《是谁偷了我的毛血旺》 第1章 一、隔壁有只吸血鬼 网络滞销书写手程一洲最近很烦躁,发文一个月,点击量一万不到,粉丝才寥寥五百多,他怕是又要扑街扑的连下个月房租都付不起了。 他觉得,得吃一份毛血旺,不然肯定得秃。 虽然,这二者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掏出裤袋里的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毫不犹豫,立刻下单,选择银行卡支付。 您的余额不足…… 支付宝! 您的余额不足…… 微信! 您的余额不足…… 算了吧,还是先写稿吧,地球不爆炸,他们不放假,小扑街也有大大的梦想。 “啊,我要吃毛血旺!”坐在电脑前半个小时,一个字都憋不出的程一洲,抓着头发,仰天呼号。 他那从没见过的隔壁那位,烦躁的堵住了耳朵。 “啊,为什么我就是火不起来啊!” 隔壁那位翻了个身。 “啊,来个多金的爸爸包养我吧!” 隔壁那位气的一拳砸向床头,睁开眼睛,里面泛着红色。 “啊,救救我吧,是人是鬼都不要紧啊!” 隔壁那位伸出舌头,舔了舔尖利的牙,他饿了。 ———— “所有食材切成适当大小,放于一边准备,热锅冷油,下葱姜蒜花椒辣椒爆香后,加入郫县豆瓣酱炒出红油,倒入高汤,中火,少许盐,少许糖……” 程一洲手中拿着一本菜谱,一边捣鼓着一边念念有词道。 这点一份外卖五六十的天价,材料可以买两份了!拿着勺子,站在崭新厨房中的程一洲简直想为自己的聪明机智勤俭持家点个赞。 可随即,他就犯难的皱起了眉。 适当大小是多少?中火是什么火?少许又是多少? “妈的,不做了!” 程一洲烦躁的将书一扔,颇有一番君子远离庖厨的架势。可他还没迈开两步,想了想自己凉了的书,响叮当的兜,又认命的回过头去开始切菜。 当所有的食材都被丢下锅开始咕嘟咕嘟的时候,程一洲满意的拍了拍手,还不错嘛,第一次做毛血旺就如此像模像样,简直天才! 书上说,鸭血要煮十多分钟,才继续加其他的东西。作为一个手速破八千的写手,时间就是金钱,嗯,未来的钱… 闻着那股麻辣鲜香的味道,他竟然文思如泉涌,机灵包袱抖得他自己都想笑,这一晃,别说十多分钟了,半个小时都快过去了。 “哎哟,我的毛血旺!” 仿佛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程一洲赶忙跑向厨房。 他傻眼了。 味道还有点,案板上的大蒜香菜都还在,毛血旺不见了,准确来说应该是,毛血旺和锅一起都不见了。 程一洲简直痛心疾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毛贼竟然偷到他头上来了!是把他这里当做中转站了吗!吃不了还兜着走!更过分的是… 不加大蒜香菜,这失去了灵魂的毛血旺,还怎么吃! 隔壁那位,盘着腿,夹起那嫩嫩的鸭血,虽然辣的龇牙咧嘴味道也不那么的如意,但他饿了,所以还是吃的油花子乱溅。 大蒜那种可怕的东西,还是不加才好得很。 ———— 第二日晚,天依旧是那样的热,程一洲的头衔依旧是滞销书写手。 叮的一声,程一洲家的门铃被按响。 “谁啊…” 失去了毛血旺只能用泡面凑合的程一洲,就好像失去了三根头发的三毛,疲惫的很。 无人应答,门铃更急促的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烦死了!” 手刚接触到门把手,程一洲就突然停住了,背后一层冷汗。不会是来催下个月房租的吧?!他现在可穷的响叮当,发稿费之前只能咸菜加馒头了,哪还有钱付什么房租啊! “您好,我是程一洲作家的智能管家,请问您有什么事吗?”程一洲尖着嗓子一板一眼的说道。 门外的邻居一愣,勾着嘴角笑了出来,扬声道:“我是你的邻居徐敬宇,你搬过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来看看,实在是抱歉,所以带了些东西给你。” 带了东西? “你好你好,我是程一洲,刚在和你开玩笑呢。” 这开门的速度,还有这笑脸,让徐敬宇一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那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 还有,这对方的眼神,炽热的,实在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啊。 “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坐啊!”程一洲的眼睛向下瞥着,“你说,来就来嘛,还带东西…” 徐敬宇回过神来,忙把袋子提了起来,笑道:“我买了些毛血旺的食材。” “啥?”一不留神,大碴子味儿就蹦达了出来。 “我刚回国不久,家里天然气没缴费,所以想着能不能借个厨房,然后咱们可以一起吃。”顿了顿,有些尴尬道:“也不知道你吃不吃。” 吃不吃?! “快,快进来!就等着你了!”程一洲把个子比他还高些的徐敬宇拉的一个踉跄。 第2章 二、qq的鲸鱼 还没进到厨房,程一洲就烦躁的扒拉起头发。 “怎么了?” “我昨晚刚做了毛血旺,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端走了,连锅都没给我留下。” 徐敬宇一愣。 他就是那个天杀的… 吃的太开心了,忘记把锅给还回来了… “我诅咒那人,以后夜里睡不好觉!” 徐敬宇挑眉。 他夜里确实不睡觉… “而且,你知道最过分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切得好好的大蒜和香菜,都没给我放进去!” 徐敬宇突然觉得胃部有些绞痛。 “你这儿还有备用锅吗?”他举起手中的袋子打断道:“天热,食材还是尽快处理了比较好。” “啊,对。”程一洲弯下腰,在厨房大大小小的柜子中寻找了起来,“你可能得等一等哈。” 原本宽松的居家服,因为弯腰的动作紧绷了起来。 背后的徐敬宇,喉头突然一紧。 昨天才刚进过食,这会儿怎么又饿了呢? 突然,程一洲转头看向他,并且视线下移,落在了那满装食材的袋子上。 “你…”程一洲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起来,虽然只是他自认为。 穿着干净,举止得体,头发利落无垢,眼睛明亮深邃且真诚,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 帅气的很,不是韩范,更不是日范,是一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感觉。 虽然穿着衣服,但看胸前和胳膊上的线条,这肌肉绝对不错,估计捏起来… 打住! 他好像想的有点多了。 见程一洲有些愣愣的,徐敬宇开口十分客气道:“怎么了吗?是有什么事要去做,我在这儿打扰你了吗?” “没有没有。”程一洲连忙摇头,“我只是在想锅在哪里。” 锅在哪里? 徐敬宇挑了挑眉,伸手指向距离程一洲不足十厘米的地方。 “啊!原来在这里!”程一洲尴尬的笑了两声,将那锅递到徐敬宇的手上。 他挠了挠脑袋,“那个,所谓,君子远离庖厨…” 徐敬宇眉头微挑,合着他就不是君子了? “哎呀,我就是不会做饭,所以你来吧。” 咋回事?不就是不会做饭嘛,你咋还害羞了呢!程一洲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自己。 愣神间,徐敬宇已经微笑着将所有的食材摆放在桌上。 嗯,确实不会做。昨晚要不是他太饿了快克制不住了,肯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有围裙吗?”徐敬宇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的t恤,“这要是溅上油,还挺烦人的。” 围裙? 程一洲那大大的猫眼四下转动起来。 “嘿,我找到啦!”程一洲兴奋的将那围裙抖落开。 “那个,还是算了吧。” “嗯?”程一洲不解,“可是弄上油不是挺烦的吗?” 徐敬宇不说话,只面色稍有些扭曲的指着它。 疑惑的程一洲低头瞅了一眼。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正面,也就是程一洲看到的那一面,白色的,有点小碎花,小清新吧,还能接受。 可是,谁来给他解释一下?这背后,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 q版的小猫,同样q版胖嘟嘟的小鲸鱼,整体…还他妈是粉红色的? “这个围裙,和我名字还挺搭的。” “您,姓粉?还是,红?” 徐敬宇愣了下,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整个人弯曲,全身无力,需要扶住一旁的料理台才堪堪站稳。 “那个,我,不好意思…”一句话没说出来,徐敬宇又继续笑了起来。 程一洲双手环抱在胸口,“你笑,你随便笑吧。” “我叫徐敬宇。”他冲着程一洲眨了下眼,“不是粉,也不是红,这上面有很多可爱的鲸鱼。” “走走走,出去出去。”程一洲烦躁的摆手。 徐敬宇连忙顺毛道:“厨房里热,洲洲你去外面等吧,半个小时就好。” “不好吃的话,你下次就别想来我这里了!” “好。” 程一洲在出了厨房,才后知后觉的想,自己似乎是个这个邻居第一次见面,怎么就那么的热络,好像以前就见过? 还有,他竟然直接就亲昵的叫自己洲洲! 过分! 程一洲走到自己码字的地方,一屁股坐下。 ———— 这徐敬宇,竟然还真的会做饭! 本还时速八千的程一洲闻着那比自己做的要香上百倍的味道,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效率直线下降,按照这趋势,七天也憋不出六个字来。 看着那惨淡的销量,程一洲键盘一推,什么扑街,先一边去吧,他要吃毛血旺! “好了吗,好了吗,好了吗!”程一洲一边快步朝厨房走去,一边急切道。 毛血旺还差最后一步。 徐敬宇已经纠结犹豫很久了。 这大蒜他是绝对不能碰的,香菜的味道,他是自己接受不了。 “快快快,快把调料放上去,然后热油一浇,就能吃啦!” 程一洲激动的搓手手,徐敬宇纠结的皱眉头。 第3章 三、川渝地区的吸血鬼 “那个……”徐敬宇眉头紧紧的扭曲在一起,胃有点难受。 “嗯?”程一洲抬起头来,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道:“怎么啦?” “我突然想起来我那里还有点事!”逃遁,这似乎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作为一个热情好客,并且以后也希望一直能吃到这么香毛血旺的好邻居程一洲,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于是,他一把抓住徐敬宇的胳膊,热络的刚想出声挽留,整个人就突然愣住…… “这,这大夏天的,你又在厨房忙活了那么久……”脑洞极大的灵异写手程一洲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怎么,还这么冷啊?” 程一洲记得自己以前看过一个网易云热评来着。 如果中国也有吸血鬼,那么地处盆地,温度适宜,常年阴雨连绵不断,男女老少各个皮肤雪白光滑的川渝片区,或许就是他们的聚集地,平时……平时把血做成毛血旺来吃。 “洲洲,你怎么了?”徐敬宇将手抽了回来,面上波澜不惊,内里心跳如擂鼓。 程·脑补小能手·一洲,指了指面前香菜道:“你,不吃香菜是吗?” “嗯。”徐敬宇皱紧眉头,“这个味我受不了,不喜欢。” 啊,原来是不喜欢啊!程一洲悬着的心,往原来的位置垂了垂。 “那这个呢,也不喜欢?”他移动手指,“大蒜可是毛血旺的灵魂啊。” 徐敬宇眉头紧蹙,像是在纠结要怎么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一般。 这一纠结,让程一洲的心,又悬了起来。 莫名失踪的毛血旺,突然在晚上出现的热络邻居,身体冰冷,不吃香菜大蒜……关键是,这位邻居,身材高大,长得贼帅,皮肤也特好,简直就是所有吸血鬼小说男主的典型代表。 程一洲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没有任何金手指的男配,或者是炮灰,大约是活不过三章了。 不过,就算是炮灰,也是要努力拼搏一把的! “好,那咱们就不加香菜也不加大蒜,就这么吃吧!”他端起毛血旺,一边朝前走一边道:“吃完再走吧。” 他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为什么在人家要走的时候,要挽留一把?这不就等于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净送人家牙齿边吗? 后面的徐敬宇看着身体明显一紧绷的程一洲,勾了下唇,笑的露出了虎牙来。 这个邻居,还真是有意思。 ———— 在快吃完的时候,徐敬宇将筷子放了下来,抬头看向依旧狼吞虎咽满头大汗的程一洲道:“洲洲,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现在,就要把他给吃掉了吗?! 程一洲连忙将口中东西吞了下去,胡乱的一抹嘴道:“我是个网络写手,你要不要来看看我写的小说?” 徐敬宇微笑着点头,“好啊。” 嗯,拖延时间是小说中炮灰的惯常伎俩!说不定,拖到房东来收房租,他就能幸免于难了。 可是程一洲又忘了一点,关键的一点。 他,作为一个灵异写手,自然写的都是些牛鬼蛇神之类在人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前几天,他刚好开了新篇章,是关于……吸血鬼的。而且,由于昨天他自己个儿实在想吃毛血旺,所以书里的吸血鬼……也爱吃。 “那个……”思索之间,徐敬宇已经将手指向屏幕轻声道:“吸血鬼不能碰大蒜的。” “嗯,我知道。”程一洲欲哭无泪的将哆嗦的手移上键盘,“我这就改。” 徐敬宇低下身来,一股清冷的气息,嗖嗖的往程一洲鼻子里钻,让他忍不住整个人打了个颤。 “还有哪里要改吗?吸…咳咳…徐敬宇。”他差一点,就把吸血鬼大人这四个字,欧不,是五个字,他都已经快不会数数了。 “不是所有吸血鬼都吃人的,很大一部分吸血鬼只吸动物血,并且……”徐敬宇转头望向程一洲,一字一顿道:“他们想和人类做朋友。” “好……”程一洲一只手往下,想要掐住自己的大腿,好保持冷静。 “比如我。” 好…… 程一洲没能成功的掐住自己的大腿,就晕了过去。 第4章 无题 程一洲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的电视闪烁着幽幽的光,前面还坐着个人……或者说坐着个吸血鬼。他忍不住用写手的方式吐槽一句,他竟然活过了第三章来到了第四章着实是作者大人发福利。 “你醒啦。”徐敬宇只将脑袋偏过来小半边,眼睛紧紧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部分。 虽然只有小半边,但程一洲还是见着了他露出来的牙齿,倒吸一口气就要再晕。 “诶!”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徐敬宇瞬间就来到程一洲的面前,紧紧抓着他肩膀急道:“你又晕什么?我说了不吃人,只吃动物血,还想和你做朋友呢!” 程一洲指指徐敬宇的牙,半个字都哆嗦不出。 徐敬宇疑惑的一抬手,立马就笑了,“这是我虎牙,天生的,笑起来有时候会别住嘴。”他转头看着程一洲带着警惕的眼睛心中一动,轻声道:“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在你面前露出獠牙来的。” ———— 程一洲所在的网站说大不大说小也还是有些许流量,他这个小扑街每天早中晚固定更新三次,坚持了快一个月,被突如其来的吸血鬼邻居给彻底打乱。 整整一周,每天只能憋出一更来,本就可怜的点击更是惨淡到不忍直视。 至于理由,程一洲觉得真的很操蛋。 被鸭血烫的龇牙咧嘴的徐敬宇突然一顿,指着电脑屏幕含糊不清道:“错了错了!”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吗!”觉得自己快秃了的程一洲作势就要去抢徐敬宇怀里那一大盆毛血旺,“锅是我家的,油盐酱醋也是我家的,你竟然一个人抱着锅吃!” 徐敬宇连步子都不用迈,瞬间就移动到另一张椅子上,悠闲道:“你赶快更新,更出一章来我就给你吃。” 程一洲烦躁的扒拉头发,“那你别看我。” “不看你,你就要写错了,茅山术士怎么可能制服吸血鬼呢,他们压根不是一个片区的。”徐敬宇又猛地窜到程一洲面前指着他刚写的那一段道。 程一洲面无表情的上前,将电脑他面前一送,惊得徐敬宇手一哆嗦,“干,干嘛?” “电脑给你,你自己写。” 徐敬宇咧嘴一笑,将电脑接过来,把毛血旺递过去,“来,洲帝,您先吃,吃完咱们再写,不急的哈。”谄媚的样子,让程一洲愣了一秒,随即科科科的笑出声来。 “我当初还以为你很高冷呢,没想到科科科…洲帝这个称呼我喜欢科科…”程一洲抹了抹眼角擦掉笑出的泪水,“怎么突然叫我洲帝了,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怪奇怪的。” 徐敬宇有些疑惑的歪头,“你的粉丝不都这么叫你么?我也是你的粉丝。” 他的粉丝啊?就那么寥寥几个吧。程一洲突然有些惆怅起来,又扒拉了几下头发将电脑从徐敬宇的怀中拿回来,“码字啊,得码字才有毛血旺吃。” 徐敬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轻声道:“先吃吧,不然冷了就鸭血就不嫩了。” “说真的,你一个吸血鬼竟然会喜欢看我的灵异小说?这些对你来说不都是日常吗?还有……”他顿了顿疑惑道:“你总是这样来我这,我可是人类诶,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和其他吸血鬼在一起才会更轻松吗?”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徐敬宇这回没有再窜来窜去,而是慢慢的走向他,然后蹲了下来,看着程一洲明亮的眸子认真的一字一顿,“想像普通人那样,和你做朋友。” 或者,其他的什么……当然,这句话他肯定是得咽下去的,不然这小家伙肯定又得晕。 对,吸血鬼大人是个弯的。 整个房间突然就静谧下来,只有加湿器运作的声音。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啊。”程一洲突然还有些不习惯,“你又不伤害人,怎么说的好像一直很孤独一样。” 徐敬宇哑然失笑,“我第一次跟你表明身份,你可是直接晕了过去的。” “那是因为……”程一洲看着徐敬宇的脸,为自己正名道:“我晕,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你太帅了!”他又仔细端详片刻用力点头,“是真的帅,不骗你。” “洲帝。”徐敬宇拍了拍程一洲的肩膀,“你也很帅,要不要考虑靠脸吸一波粉。” 一提到粉,程一洲又愁恼起来,“要不然我换个方向写吧,不然我觉得到最后肯定只有你继续看了。” “写个和吸血鬼谈恋爱的日子怎么样。”徐敬宇摸着下巴道:“既然你第一次就觉得我很符合吸血鬼小说男主,那就以我为原型吧。” “你,认真的?” 徐敬宇沉思片刻又道:“现在好多小女生都喜欢看一个类型,叫什么来着,就是两个男人谈恋爱的那种。”他看向程一洲,“你是作家,你应该知道。” “耽美。” 见程一洲神色正常,徐敬宇悬着的心往肚子里落了落,神色无异的继续道:“你能接受吗?能接受的话就写个呗?灵异耽美多新颖的题材,你那么有意思,再往里面加点搞笑,肯定能火。” 这话听着挺对的,但程一洲就总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往什么陷阱里跳。 第5章 五、取名是个玄学 对于程一洲来说,挑战一个全新的题材没什么,不仅不会觉得愁恼,反而会愈发兴奋,于是他自称网文全能小王子。 但这个g直到他写耽美的时候……倒了。 并且是一开始,键盘还没敲下去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倒了个彻底。 徐敬宇从厨房中探出头来瞅了一眼,发现这小家伙正盘腿坐在飘窗上,手撑着脑袋,一副委屈到极致的模样。 “洲洲你咋啦?”徐敬宇赶忙丢下手中的鸭血粉丝汤跑到程一洲跟前去。 程一洲转过头来,茫然的盯着他道:“你骗我。” “啥?”徐敬宇着急,“我啥时候骗你了啊?” “你!”程一洲指着他道:“一个西南片区的吸血鬼,为什么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他愤愤的收回手重新撑着自己脑袋,“我正想人名呢,被你这么一打断,脑子里只剩下尼古拉赵四了。” 尼古拉赵四……徐敬宇差点咬破自己的嘴唇。 他见着程一洲愈发愁苦的模样,轻咳一声道:“哪有那么难的。” “你说的简单!”程一洲愤然,“你给我想两个名字!” “你不是以我为原型吗?就叫徐敬宇呗?”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活了这么多年,夸我名字好听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徐敬宇。 程一洲轻轻的动着嘴巴,无声的将这个名字放在口齿间念叨了几遍,一遍又有一边,终于在徐敬宇紧张的端起一杯水来的时候扬起嘴角来。 “吸血鬼大人走遍山河湖海,领略过无数美景,终于在一个小城市之中遇到了心爱之人,终于成为一块美玉。”程一洲越想越是兴奋。 徐敬宇又喝了口水,有些小心道:“那另一个名字呢?我觉得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程一洲敲击键盘的手一顿,眉头也微微蹙起。 徐敬宇心道自己是着急了,连忙开口:“你要是觉得别扭,那就……” “不!我觉得咱们俩这名字还挺配的。”说话间,主角的名字程一洲已经打出来了。 徐敬宇上前一看,口中的半口水全都奉献给了地板,当然这还是迅速扭头才造成的结果,他要是反应再慢那么两秒,他估计会被程一洲直接给锤出去再也进不来蹭饭。 “这个反了吧,不是应该徐敬宇x程一洲吗?”徐敬宇抹了抹嘴巴,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有些担忧。 程一洲一边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击,一边念念有词,“程一洲是个玩摇滚死金有纹身有腹肌的酷帅男孩,一次地下演出结束后,遇上了灵异事件……” 徐敬宇见程一洲已经完全的沉入剧情之中,无奈的叹着气站起身来,他还是继续去厨房里捣鼓鸭血粉丝吧。 毕竟,小说里怎么样,程一洲动动笔就行了,现实里究竟是怎样,还得靠实力说话。 围着粉色围裙的徐敬宇嘴角弯弯,虽然八字还没一撇,要熬的时间还长着呢,但他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明媚的未来正冲着他招手。 ———— “这也太清水了,发展到十万字了,连个啵儿都没打?”徐敬宇嘴里嚼着酸汤鸭血,手里也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西南片区总代理:跪求大大写肉!】 【西南片区总代理:一朵小菊花送上,大大快更文呀!】 【西南片区总代理:我,都看哭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深情的吸血鬼!求大大一定要he!】 “徐敬宇!”被叮咚叮咚声音吵得思路全无的程一洲愤怒道:“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我这是在为洲帝你广大的粉丝谋福利!”徐敬宇探头扬声道:“洲帝洲帝你最棒,宝宝与你不散场!” 程一洲无奈扒拉两下头发。 他是故意那么清水的吗?显然不是! 那他为什么不写啵啵不写为爱鼓掌呢? 那是…… 程一洲突然攥着拳头扬声道:“徐敬宇我后悔了!” 话音刚落,徐敬宇就瞬移来到了他的身边,以为他是卡文,于是赶忙安慰道:“怎么啦?更不出就不要更了,没事的。” 程一洲指着屏幕上两个一直交缠在一起的名字,“你说,看着这两个名字,除了清水,我还能怎么办?写其他的,就总感觉……” 程一洲只觉得自己脑中,弹幕已经装载完毕,正在疯狂发送中。 程一洲声音哑啦! 程一洲耳朵红啦! 程一洲害羞啦! 程一洲开始心猿意马啦! 程一洲要把自己给带入啦! …… 徐敬宇看着这小家伙害羞却又极力掩饰的模样,轻笑一声……照着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网了。 第6章 六、他的离开 可收网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此想着的徐敬宇面上冷了几分。 徐敬宇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望着正极像一只兔子的程一洲轻声道:“洲洲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那正好自己可以好好写稿了。 脸红红的程一洲腾出一只手来无所谓的挥了挥,“去吧去吧。” “可能要去很的。”徐敬宇的声音越发温和,似是有些不在乎自己的心意会不会被发现。 很久?程一洲抬起头来不解道:“去很远的地方吗?你家就在我隔壁,你还能不回来吗?怎么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如果真的是生离死别呢?”徐敬宇凑上前一字一顿道:“你会想我吗?” 程一洲只觉得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你会想我吗?”徐敬宇又说了一遍,可以将自己声音压低了几分,更有磁性且满含深情,“会和书里的程一洲一样,夜里睡不着就想见我吗?” “我……”重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沙哑,连忙咳嗽了几声抬高了声音道:“不想不想,我又不是书里那个人,想你做什么?赶紧走吧,我得赶紧为了我不多的头发赶紧写稿好早点睡觉呢。” 噗的一声,徐敬宇只觉得有一根小小的箭戳进了自己的心中,不疼但却带着些许酸。 不过他也能理解。程一洲所有的资料他手里都有,从小到大没谈过一次恋爱,自然对这些什么都不懂。 现在这模样,明显就是对他真人走心了,害羞了。 但是…… 活了快一百年一直觉得自己魅力无限的徐敬宇竟然有些许的不确定起来。 “洲洲。”徐敬宇坐在程一洲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真的不会想我吗?” “不……”才吐出一个字的程一洲就停住了,因为徐敬宇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有些说不出口。 他将悬在键盘上的手攥成了拳头,望着徐敬宇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不会出任何的事情,绝对不会!”他勾了勾唇轻笑一声,“我相信你会好好的回来。” 见状,徐敬宇愣了愣,觉得那已经停了许久的心突然就这么又扑通了起来,将温暖的血液传遍四肢百骸。 “我不会有任何事情的。”徐敬宇伸手呼噜了一下程一洲头发,“你放心。” “走走走,我写稿呢!”程一洲又变成了那个傲娇小猫。 ———— 夜凉如水,圆盘一般的满月悬在头顶,淡淡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 凌冽的风带来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气味,徐敬宇闭了闭眼,再睁开之时已经从乌黑变为血红。 他深呼一口气找准方向奔跑起来,只一瞬间就消失去了几公里之外。 暗夜里的追逐一直从高楼林立的市区来到郊区,最后隐匿在森林之中。 这里距离程一洲所住的地方,足有一百公里。 “出来!” 徐敬宇在味道最浓重的地方停了下来暴呵起来,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那气味不属于西南片区的任何一只吸血鬼,其中衰败萧瑟的颓废感告诉徐敬宇,那是一支对人类不友好的种族。 “协约已经定下,我们进水不犯河水。”徐敬宇仰头道:“如果你们再进片分,就是进入了我的领地,我有权将你们诛杀!” 话音刚落,悉悉索索的笑声似乎借着茂密的树叶,直直的灌进了徐敬宇的耳朵。 “徐先生。”几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瞬间来到徐敬宇的面前,为首之人笑道:“有好东西怎么能自己藏着呢?那样的温暖,真的很像太阳诶。” 这话一出,已经不需要再多任何一言,徐敬宇直接出拳和其扭打起来。 ———— 徐敬宇没有来吃饭的第一个晚上,程一洲将第一笔稿费提现,给自己定了一份想吃很久却因为瘪瘪的口袋而没能吃到的毛血旺外卖。 红油上面是大蒜和香菜,下面是鲜嫩的毛肚,鸭血,还有丰富的配菜,麻辣鲜香,诱人的很。 可他拿起筷子才送了第一口到嘴巴里,原本还笑的弯弯的眼睛就垂了下来。 这是用白开水煮出来直接加重重味精调出来的味道,和徐敬宇用高汤做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不能浪费,这可是用第一笔稿费买的!程一洲在心中对自己如此说着,强迫着自己继续吃。 可是……越吃越是如同嚼蜡。 他这是怎么了?程一洲望着对面空空的座椅,突然有些茫然,连一块滚烫的鸭血掉到了腿上都不知道。 第7章 八、咱俩还挺配的 曾经有人这么评价过程一洲,说他联想能力强大,或许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现在的谷底只不过是暂时的,遇上正确的时间正确的时机,就一定能够发光发亮。 能不能发光发亮,程一洲是不知道,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脑洞是真的大。 这样暧昧的时候,他脑子里却是其他事情…… 正当他感觉到徐敬宇手似乎松了几分之时,他着急的一不小心就把真实内心给说了出来,“别放手,挺凉快的。” 凉,凉快?徐敬宇只觉得自己嘴角抽动了两下。 “那个,你就这样抱着吧。”程一洲小声道:“你感觉暖和,我觉得凉快,咱俩还挺配的……对吧?”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和蚊子哼哼没啥区别了。 他刚就在想,夏天抱着挺舒服的,到冬天怎么办?取暖还来不及呢,还抱着一个冰棍做什么? 暖和,凉快?徐敬宇着实有些无奈,他说的那么文艺,结果被他用这两个词给概括了?不过最后的那句话让他不仅消了气,而且还挺满意的。 徐敬宇琢磨了一下后道:“那我可以一直抱着吗?不分离的那种。” 程一洲愣了片刻,红着脸道:“可以。” “那我可以和你睡到一张床上,然后抱着你吗?”徐敬宇得寸进尺的又问,“可以像你那清水的书里那样,早晚都给你一个吻吗?” 他已经能感觉到怀中人的温度越来越高了,然而却依旧不肯放过他,“洲洲,可以吗?” 程一洲只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非得熟了不可,于是赶忙挣扎了一下转化话题道:“你怎么离开了那么久,情况还那么不好?” 说到这里,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压在他的胸口上,于是赶忙动了动胳膊,“你赶紧放开让我起来。” 徐敬宇不仅不听他的,反而是更用力的抱着他,即便现在心口着实有些痛。 “能不能乖一点”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不放手。”像是为了博取同情一般,他还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程一洲着实没有想到,这本来看起来挺正经的一个吸血鬼邻居,现在竟然会变成这么个模样。 虽然他这心脏因此也有些奇怪……就好像是有一个小小的灯泡在旁边,因为过热而发出滋滋的响声,电流顺着淌到了他的心房,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算了,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徐敬宇如此说着就准备将胳膊给松开。 然而程一洲却攥住了他的胳膊轻声道:“可以。” 徐敬宇立刻心花怒放,但还是刻意压着声音道:“可以什么?洲洲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懂。” 这个吸血鬼怎么这个样子!程一洲着实炸毛了,但徐敬宇又好像受伤了,让他不忍心挣扎,只能够红着脸一字一顿道:“可以睡在一起,可以让你抱着,可以……” 最后一个可以,母胎单身只有电脑相伴的程一洲实在是说不出口。 徐敬宇轻笑一声,将胳膊松开,随后闭上了眼睛。 迅速爬起来的程一洲看到徐敬宇这个样子,立刻紧张了起来,可一想到之前他那样的逗弄自己,又板起脸来道:“我都已经答应你可以睡在一起了,你还睡在地上做什么?”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徐敬宇是只吸血鬼,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连身体也没有温度,脸上的倦容清晰可见,身上的衣服还是离开时候的那一套,现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他不会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吧?书里的不会变成了现实吧?! “徐敬宇!”程一洲着急的大声呼喊起来,甚至双手交织想要给他来个心肺复苏。 他的额头因为着急而渗出一层薄汗,眼眶稍有些泛红。 就在程一洲抬起头来望向厨房,想要用刀子划破自己的手掌试试的时候,徐敬宇动了动嘴唇。 “徐敬宇你到底怎么了?”程一洲说完后俯下身子来,将耳朵靠在他的唇边,屏气凝神的听着。 “王子陷入了沉睡,需要另一个王子的一个吻才能唤醒。” 又是在逗他?! 程一洲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徐敬宇又道:“洲洲,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他顿了顿,艰难的说道:“可能会睡的久一些,你不要担心。” 说完就彻底的就没了声音。 第8章 九、睡美人的秘密 城堡里的睡美人中了女巫恶毒的诅咒,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沉睡之中。 时隔经年,终于等来了个一路披荆斩棘的王子,他用一个吻将自己心爱的公主唤醒。 慢着,吻? 躺在床上的公主逐渐变成了自己所熟悉的面孔,欣长的睫毛缓缓睁开,乌亮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漾起的嘴角是说不出的诡谲。 只听见一声空荡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子陷入了沉睡,需要另一个王子的一个吻才能唤醒。” 程一洲猛地睁开眼睛从躺椅上坐起,心脏仍旧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背后的衣服有些湿漉漉的,他伸出手指摸了摸耳垂,有些烫。 自己果然是魔怔了。 程一洲揉了揉脑袋又转脸盯着床上沉睡的徐敬宇,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弯下腰仔细端详起那张脸,而那个变了味道的童话故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十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 “真凉......快,空调钱省了。” 唇齿间尚留着微毫的距离,像是趁人之危的害羞,程一洲顿了顿又蓦地抬起腰,脸上陡然红了一片,自言自语的遮掩着内心的悸动。 时值黄昏,云卷着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书桌镀上了一层金光,程一洲愣在原地半晌,他想吃饱饭就想睡觉的习惯得改,太浪费时间,做梦的内容,唔,也得改,太浪费精力。 只是距离徐敬宇沉睡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越长程一洲就越忐忑。 “哒哒” 电脑的屏幕亮了起来,页面停留在文档,光标还在闪烁,自己的思路像是被堤坝阻隔的流水,在限定的区域里反复流动。 算了算了看看他的小粉丝在群里聊些什么,窥屏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邪教不倒:“虐了虐了虐了,虐的心肝儿疼!屋里吸血鬼大人真的是情深意重,背着媳妇儿打天下啊!”】 【一碗鱼粥:“脑补鲸鱼大人勾人的獠牙,那颓废的气质一定很迷人!”】 ...... 程一洲蓦然,媳妇儿? 他是攻好不好! 隐隐的感觉这些粉丝有些不太对劲,怎么一个个的名字越来越看不太顺眼了? 不过看在徐敬宇现在昏迷的份上,他勉强不去提醒这位小朋友的错误用词。 【吸血鬼大人爱吃粥:“洲帝最近肯定和他社会主义兄弟情的哥们冷战了,否则最近大人怎么会这么惨!”】 冷是不错,但是一个睡着的冰块子战啥战。 程一洲砸了砸舌,聊天信息层出不穷的在屏幕上跳跃。 “叮” 蓦然最底下的一条信息惊的程一洲正襟危坐起来。 【邪教不倒:“屋里大人不会就此沉睡不醒吧,跪求洲帝he啊!!”】 脑中警铃大作,程一洲的眉蓦地紧蹙起来,又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犹豫了半晌伸出指头敲响了键盘。 【洲帝很攻:你们说,该怎么让这个吸血鬼醒过来?】 群里一阵骚乱,作者大大这是在窥屏?这是在和他们近距离的交流情节?飘了飘了! 回的信息五花八门,程一洲看的一愣一愣的。 【拿大蒜熏醒他啊!】 不不不,怕是徐敬宇醒了,躺床上就应该是他了。 【船上搞他,不开车不开车,咱们来开船,脸红】 程一洲回味了一下刚才近距离的接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开一个堪比冰箱的船。 【大大听过睡美人的故事吗?斜眼笑】 不仅听过,刚才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大人的裤衩上应该有小蝙蝠吧!】 ...... 十分钟后。 【洲帝很攻:在座的都是人才。】 程一洲眼疾手快的叉掉了群界面,将逐渐跑歪路线的消息都扼杀在摇篮里,神情无比严肃,又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捶了捶胸口,不正经,太不正经了! 正所谓有问题找度娘,本着简单有效的想法,程一洲利索的打开了浏览器,仔细思考之后打算发个求救贴。 [如果一只吸血鬼昏迷了,该怎么救醒他?在线等急!!!] 多么标新立异的一个话题,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的互联网上寻找救醒吸血鬼的方法?程一洲感觉自己大概是疯了。 果不其然,帖子石沉大海,连个水漂都没打起来,不,连个波浪边儿都没荡出去,程一洲摸索了一块小饼干砸吧着嘴啃了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 程一洲的诧异里带着满满的兴奋,终于有人回帖了。 【裹上鸡蛋液,沾点面包糠,下锅炸至金黄酥脆控油捞出,隔壁家小孩都醒了!】 【兄弟,你求个怎么弄醒一个鬼比较简单,咱这不太信吸血鬼。】 【少看点中二小说。】 第9章 十、七天 叮咚。 贴吧新回复。 徐敬宇沉睡第七天。 ——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程一洲裹着浴巾耷拉着拖鞋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的水印子,走到床边时又若有所思的停了下来。 所以徐敬宇的裤衩上会不会有小蝙蝠? 等等。 天呐,他到底在想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黄者,轻则小鹿乱撞,重则晚节不保。 程一洲忐忑的坐到电脑屏幕前,把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清水白汤文发布了出去,小粉丝还是要照顾照顾的,毕竟他还要吃饭,但是开车这种事他还小。 半夜十一点二十七分。 “咦,这个id看起来有点意思。” 万万没想到帖子多了个回复,鼠标已经靠近却又顿住,不会又是什么不着调的调侃吧。 【在月圆之夜把他带到空旷无人的地方,想必吸血鬼应最喜新鲜美味的人血。】 说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利落的打字过后,程一洲手脚麻利的跑到床边仔仔细细的算着日子,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说巧不巧的今儿就是七月半,择日不如撞日,吉利,太吉利了! 东方的中元节和西方的月圆之夜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反正都是鬼,半斤八两的很啊。 程一洲偷偷的笑起来,自己可真是个小精灵鬼。 —— 电脑对面是一张几近病态苍白的脸,盯着屏幕上的回复,眼神骤然凌厉起来,而后手中的红酒杯应声而碎,鲜红色且粘稠的液体由掌心落在地上,刺鼻的血腥味让角落的黑影趋之若鹜又不得不老实站在原处。 “谁跟你是同道中人!本伯爵一点都不喜欢那恶俗的毛血旺!这个该死的人类!” “出发。” 黑影闪过,空荡的房间里徒留亮着的电脑屏幕,上面赫然是程一洲刚才的回复。 【你也喜欢看中二小说啊,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加个好友下次请你吃毛血旺?】 —— 程一洲想既然被贴上中二小说的标签就差不多应下来吧,毕竟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这世界上居然会有吸血鬼这种生物,而且如果万一被发现,他想徐敬宇大概会被拉进实验室拿去研究。 “哟,小程啊,这么晚还出去?” 楼上邻居站在上楼的楼梯口,看着程一洲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艰难的挪到了电梯口,眼睛里蓦然闪过了一丝异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捡尸了一个男人? “对对对,他,他喝醉了,我带他去医院。”程一洲讪讪的笑了笑,胡诌了一个借口就惶惶的把肩上的人拖进了电梯里。 楼上邻居收回了偏远的思想又茫然的点了点头,往上踩了几节楼梯却猛地回过头,人已经没了影,只好做罢摇了摇头继续往上走去。 夏季的晚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更别提身上还背了一个人体移动空调,程一洲打了个喷嚏,有些后悔没有多穿件衣服。 空落落的街道上偶有几个沿路烧元宝的路人,抬头瞥了一眼又匆匆低下脑袋,飘起的烟灰在风里散了一地。 程一洲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加快了小电驴的速度,徐敬宇的手被自己强行的环在腰上,以免他掉下去,也让自己在寂静的黑夜里有了几分安全的感觉。 要在城市里找一个空无人烟的地方有些难。 指针不停的转动,十一点五十八分,露天小花园里的长椅上坐着两个年轻人,像是背着父母偷偷约会的小情侣,只不过挑的日子好像不太对。 程一洲借着月光转头看着徐敬宇安详的睡脸盯了好一会,又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小巧的折叠水果刀,又在自己的指腹处来回摩挲了几圈,眼看锋利的刀尖快要陷进肉里。 “洲洲。” 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的夜色下无比突兀,水果刀应声而落,徐敬宇醒了。 “你吓死我了!” 程一洲抓着他的手腕,也不知道是突兀的出声吓着了他,还是因为漫长的沉睡让他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惧。 徐敬宇弯着嘴角,唇瓣在月色下愈发的红润,“七这个数字在西方极为的神秘,上帝七日创世。” 程一洲听的有些木讷,张着嘴却没有打断。 “在东方七字也极为特别,女娲七日造人......” 程一洲以为自己要被科普一系列有关于东西方古代神秘的创世说,却不料那张脸猛然凑近,带着似笑非笑的狡黠。 “所以我只要睡一周就好了。” “啊切。” 有点冷。 还有点煞风景。 “走吧,回家吧。” 徐敬宇拉过程一洲的手腕,转脸的时候眼神陡然阴翳起来,紧紧盯着周围漆黑的夜色。 半分钟后,程一洲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什么睡一周?” 睡一洲? 七天就七天,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第10章 十一、这是鸡血,那是鸭血,你是我的心头血 程一洲的演唱会终究落下帷幕,所有的烟火在台子上迸发出美丽的直线,纷扬的金色碎片像是飘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在他们尽情的欢呼和叫喊声中,徐敬宇倚在墙边看着满脸通红的男孩缓缓向他走去。 他走向前,伸过手将面前的人揽进怀里,贪恋的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末了在的他的耳垂处轻声讲道,“我回来了。” 【终于抱在一起了!是不是可以奢望后面的发展!】 【大大是不是和蓝朋友和好了!最近真是撒花庆祝!!】 ...... 小粉丝们普天同庆的歪歪着作者大大的幸福生活,脑补了一出生离死别后的相依相偎,可事实却平淡无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现实生活和书里的气氛很是不一样,到处透着一种酸甜苦辣的生活味。 说实在的,程一洲幻想过无数种徐敬宇醒来后的可能,还有那些看起来着实无用的办法,却独独没有想过现在的样子。 起码,做饭的人不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大病初愈的人。 蝉鸣隐在隆隆作响的油烟机下,雾气缭绕的厨房里满是徐敬宇东奔西走的身影,一丝不苟的侧脸委实有些迷人。 “盐适量,味精少许,几滴生抽提鲜......” 或许关于食材用量这一点总是这么的模糊无界,程一洲听的有些头大,却心情极好的看着在厨房里挽起袖子,围起鲸鱼围裙且丝毫不受其影响的徐敬宇,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让人不免想暗暗拍手叫好。 只是程一洲隐隐的感觉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仔仔细细的思忖起事情的细枝末节,模样登时有些痛苦,就他这记性,实在是强人所难呐。 主要也是饥饿使人大脑放空。 厨房里弥漫着浓汤的辛香,锅子里泛着咕嘟咕嘟的滚水声,徐敬宇一手拿过装着血的碗又是微微一顿,他吸了吸鼻子挑着眉,不动声色的朝着身后发呆的程一洲看去,迟疑了半晌还是碗一倾,盖上了锅盖。 “以后深更半夜的不要出去。” “啊?” 这边程一洲抬着茫然的小眼神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徐敬宇已经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晚上的坏人比较多。” 明明呼出来的气是冷的,但程一洲感觉耳垂还是痒痒的,就连着内心都像是被一只猫爪不停的撩拨,真没想到都回来这么久了,徐敬宇还在念叨这件事,活脱脱像个担心家里小猪出去被白菜拱的老母亲。 而且,程一洲感觉“坏人”明明就在家里,在他的旁边!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要不是有人好心的告诉我方法,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程一洲咋咋呼呼的跑出了厨房,急于看看那个同道中人有没有同意自己的申请。 徐敬宇抚着额头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人体细胞彻彻底底更新需要七年,而他作为一只吸血鬼确确实实只要七天啊!那可不是什么玩笑话,只是被他说的不太正经而已。 而且,哪来那么多的好心人? 然而,当程一洲坐到电脑面前,手指触及到键盘时,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激了一样,周身的气焰顿时萎靡下去,脑袋耷拉在了桌上,昨天没有发布新章节! 他居然断更了! 天哪!本来因为沉重复杂的心情每天只有寥寥的一更。 全勤没有了,票子没有了。 他的留言箱里肯定被挤爆了。 小粉丝说不准都要离他而去了。 他变成了一个言而无信并且落魄可怜的作者。 程一洲颤颤巍巍的打开了留言箱,捂着眼睛不敢去看那惨不忍睹的景象。 “嗯?” 上扬的语调配着逐渐拧起的眉毛,还有捏着泛白的骨节和红润的耳垂。 一条极具冲击视线的留言大剌剌的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作者大大是屁股疼的不能码字了吗?” 拉黑她!屏蔽她! 不不不,她还只是个孩子,并且是个作为你粉丝的孩子! 程一洲的理智逐渐被拉回,却仍旧颇为愤恨的敲下了一段回复。 “我在给他的屁股上药。” 回复成功。 然而再往下滑动时,诸如此类的私信留言让程一洲悲喜交加。 他到底该不该庆幸自己居然没有因为断更而被读者轰炸? “你的鸡血粉丝。” “啪” 程一洲眼疾手快的将电脑合上,像是做坏事被抓的小孩一样,有些别扭的接过徐敬宇手里的碗,他想万一让徐敬宇看见,这下可真的是要上下不分了! 耳边是一阵的轻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居然因为我慌乱成这样?”徐敬宇毫不留情的戳穿让眼前人更加的难为情。 程一洲盛起一汤匙的汤吹散了热气,才后知后觉的问道,“鸡血粉丝是什么鬼?” 明明买的时候是鸭血,怎么怎么就......那个时候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所以自己确确实实开始因为徐敬宇开始慌乱了啊! 徐敬宇挑了挑眉,又环着胸,表情猛然多了三分的严肃七分的情深,“我想到了一句话。” “这是鸡血,那是鸭血,你是我的心头血。” 一如既往是没羞没臊的话,程一洲不打算理会他的揶揄情诗,闷头吃着阴差阳错的鸡血粉丝汤。 半晌才抬起头,一本正经道,“你这样以后迟早会屁股痛的。” 正所谓礼尚往来,你总爱撩伯仁,伯仁不会撩也偏偏硬撩。 那低沉的声音有点像蚊子叫,而程一洲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句话在未来的某一天打得他屁股啪啪作响。 第11章 无题 海上的烟火璀璨夺目,又悉数散落进墨色的海水里,天空漆黑无比,却是满目的星光。 这是程一洲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休假,因为他发现在有限的生命里,某个东西变得无比重要,他想紧紧的握住。 疲乏,困倦,程一洲半眯着眼睛,而游艇上金黄色的灯光像是暖阳将他包围。 黑暗里的徐敬宇伫立在甲板的一侧,乌亮的眼睛看的出神,苍白的手悬在半空,似有似无的触及那抹温热。 —— “像是这样吗?” “我回来了。” 正在仔细核对小说错别字的程一洲惊的正襟危坐起来,肩膀被人从后箍住,清冷的笑意里透着几丝甜。 徐敬宇闲来无事,手机刚充完电就巴巴的追上了他这几天没有看的后续情节,情到浓时真是恨不得跳起来抢过程一洲的键盘。 都昏迷不醒了! 就没有什么可以做做的吗? 不,他一定要有点实际行动,他感觉可能是因为经验不足所以导致程一洲迟迟无法下手。 突兀的怀抱让程一洲显得有些局促,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一目十行的速度已经慢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索性停下来鼠标的滚轮,张着唇讲道,“别闹。” 不轻不重的话像是落在心扉的羽毛,徐敬宇没在意,露出了狡黠的小虎牙,“这是在给你的小说寻求一点现实的情节,写起来才是真的有感而发。” 得得得,活得久了就是个人精,说啥都是美其名曰为了你。 那咋不把在上面的位置留给他呢! 程一洲有些愤懑,可转念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动作神情,脱口而出道,“我刚才的那两个简洁明了的字是不是显得特攻?” 这隐晦的默认简直让徐敬宇心里开出了花。 “我得再乘胜追击一下!”程一洲的模样颇为兴奋,这架势像是要把小说直接一气呵成的写到最后。 果真灵感来源于生活。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为迷人,其实不然,因此被冷落在旁的徐敬宇感觉有些孤独,干脆窝在枕头上开始回味起程一洲其他的小说,无非男女情爱,周而复始的爱情误会,他感觉有些无趣,便又换了个姿势盯着程一洲的后脑勺。 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让徐敬宇心头生了一丝异样,他脑袋里默然蹦出四个字来。 岁月静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起了异样的生活,被当作一个怪物的,唯恐避之不及。 那段黑暗,充斥着骇人惊叫的过往像是洪水猛兽,却又在嘴角微微浮起的弧度下消散一空。 好在,现在的生活看起来不错。 “刺啦” 程一洲从座位上坐起来,电脑屏幕已经全黑了下去,他揉着惺忪的眼睛朝着床铺走去。 “睡了?” “嗯,右眼皮子跳的厉害。” 程一洲感觉可能是这几天心里闹的,可按照一个码字小写手的生活作息来说,这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我亲亲就不会跳了。” 徐敬宇越发的没个正行,手撑着脑袋侧卧在枕头上,微露的小虎牙染着几分少年的气息,他盯着程一洲的目光无比灼热,又带着万许情深。 眼前的人怕是真的累了,揽过被子直接倒在了床褥上,闭着眼睛张了张嘴,“睡叭睡叭。” 半刻钟后是均匀的呼吸声,莹白的月光钻进窗子,徐敬宇没有闭眼睛,像只蜗牛一样缓慢向身边的人靠近,伸出手浮空的勾勒出程一洲的眉眼,终究只是在他的右眼上落了个凉凉的吻。 像是做贼心虚,他后又快速的躺下,可久久不能平静,像是回到了从前夜不能寐的日子,却也不像,至少心情不太一样。 而程一洲是被一阵不停歇的手机震动给闹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睁着朦胧的眼睛划了过去,带着满腔的睡意的喂了一声。 “你烧袱纸了吗?”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怨念,清冷的女声像是黑夜里穿梭在凄冷街道的怨鬼,惊的程一洲一身的冷汗,心跳骤然加速,整个人一瞬就清醒了过来,他慌忙的拿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这才拍了拍心口。 “姐?”程一洲汗涔涔的小心开口问道。 “你还知道我是谁啊!我还以为你这两天昏头了,连自家的祖宗都忘了!”暴躁的声音听的程一洲瑟瑟发抖。 那句话果真没错,有哥哥的女孩子多是萌妹子,有弟弟的女孩子多是母老虎,很不幸程一洲是大部分人里的那一堆。 大脑此刻清醒无比,程一洲这才顿悟过来,原来自己忘掉的大事是祭祖,真是,太不该了!怪不得今天的右眼皮一直没有消停过。 “一个人逍遥自在的惯了,所以得意忘形了是不是?” 程一洲手缴着被子,很想反驳一句,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却终究没敢出声。 对面的女声仍旧喋喋不休,直至电话的尾声还数落着自己不争气的弟弟,语气末了倒是软了不少。 通话结束,程一洲感觉耳边顿时清净了不少,再转头刚好撞进徐敬宇的眼睛里,两个人距离咫尺,深邃的目光看的人不禁心脏漏跳了一拍。 得,这个觉是真的睡不踏实了。 此刻时值北京时间深夜两点多,而远在大洋彼岸的程一栩过的是伦敦时间,晚七点。 她无暇顾及时间差的问题,又对着镜子看了看眼下的黑眼圈,哀声怨道。 要知道七月半,她冒着家里烟雾报警器鸣响的危险偷偷摸摸的点了些元宝,老爸老妈出去旅游之前特地在家庭群里对他们委以重任,结果为啥这几天逝世的长辈夜夜追着她梦里讨债! 思来想去,程一栩感觉不太对劲,打完电话之后她更感觉自己有必要回去约束约束这个越来越懒散的弟弟。 顺便,催个婚。 第12章 十三、你这是要带我见家长了? 破天荒的,程一洲特地联系了房东缴清了这个月和下个月的房租,他甚至透过手机都可以想象到对面的人是如何一副吃惊的表情。 至于为什么积极,原因无他,这次祭祖的事情让程一洲感觉心里不太踏实,所以他打算回到老房子里看看,也自然要提前把房费给交请了,他可不想回来的时候自己的行李已经被房东扫地出门了。 不过徐敬宇怎么办? 心里怀着小九九的程一洲撇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吃着鸭血外卖的徐敬宇。 两个人果不其然的对视上了。 这一刻程一洲才知道什么叫强大的反侦察能力,他从来没偷偷摸摸的看过徐敬宇。 “我这两天要回一趟老家。”程一洲干咳了几声。 那边的徐敬宇颇为兴奋的站起来,“你这是要带我见家长了?” 嗯? 哪来的家长可以见? 而且如果程家的老古董知道他不本着传宗接代的思想还带了一个男人回去,大概要气从棺木里跳出来了吧。 程一洲愣在原处,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兴致冲冲的徐敬宇神情着实为难。 长久的沉默和支支吾吾的回话一下子让徐敬宇的心情从天堂跌倒了地狱,他知道程一洲顾虑的是什么,却还是委屈巴巴的坐下去狠狠的咬碎了一块鸭血。 食之无味啊! “那我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天天孤独的吃着血旺孤独的睡觉吧,反正习惯了。” 酸,太酸了! 徐敬宇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抬眼打量着程一洲纠结起来的眉毛。 程一洲本就不是一个能狠心拒绝的人,见状更是迟疑不决,半晌才嗫嚅着嘴,“我也没说不让你去嘛。” “好啊,那我收拾一下行李,几点走!” 鸭血粉丝被推到了一边,原本坐着的人已经快步走到了衣柜前,左右翻了翻自己的衣服,末了又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奸计得逞的笑容。 程一洲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 三个小时后,飞机头等舱坐着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那咧到耳根的嘴,看起来活脱脱像是要出去春游秋游的小朋友,可看了一眼窗外近在咫尺的云那笑意又收敛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表演一个瞬移。” 临行前徐敬宇说要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联想到那些曾经看过的没看过的志怪小说,他感觉这次出行的钱可能省下来了。 虽然实际上头等舱的钱的确不是他出的,可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小小的失落。 毕竟每个男孩子的心里都有一个刷刷刷飞来飞去的武侠梦。 徐敬宇将眼罩带好,双手环在胸前,正正经经的躺在座椅上,微抿的嘴角显得神情有些不自在,他偏过头躲开了程一洲的视线,闷声道,“只是单纯的比平常人速度快了一点,你赶紧在飞机上睡一会。” 急于扯开的话题让心思细腻的作者大大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那你之前有在云上飞过吗?” “没没没。我要保存体力,飞机上没有血旺可以给我。” “你是不是恐高?” 呼噜呼噜呼噜,有些小尴尬就用装睡来逃过去嘛。 一只吸血鬼恐高,这大概是程一洲到现在为止听到了最抑制不住嘴角的笑话了,他没再说话,心情莫名的好了一大半。 飞机的目的地在阴雨连绵的江南地区,程家出了两个建设银行,在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里,实在是供不起两个房,程一洲的父亲家里排行老二,也就是说下面还有一个老来得子颇为受宠的妹妹。 上有大哥下有小妹的老二感觉自己在家里无足轻重,年轻人总是怀着满腔的热血,不远万里去面基了一个女网友,这下可好,一见钟情再见结婚,直接在那里定居了。 大伯家是个两个姑娘,人总想着可以生个儿子,不至于香火断在自己的手里,所以传宗接代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程一洲的头上。 虽然现在看来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坐上交通工具就犯困的毛病是改不了,睡着了手脚总是不安分的毛病也改不了了,程一洲侧着身子,一只手勾在了徐敬宇的脖子上,装睡的人却并没有睡着。 徐敬宇悄摸摸的挪动着小爪子,小心翼翼的抓住了暖暖的手,刚想转头就看见一脸震惊的空姐正推着他们的餐饮僵在原处。 徐敬宇朝着她呲了呲牙,又将手指放在唇边轻声“嘘”了一声。 空姐连忙点了点头,又转身仓皇不迭的逃走。 两个半小时后。 “你有没有感觉那个空姐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 “你说她是不是暗恋我?” ...... 徐敬宇眯着眼朝着程一洲的方向又靠了靠,“她敢!” 第13章 十四、你会生孩子吗 程一洲和徐敬宇到老房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墨蓝色的云压得很低,几滴雨珠子飘了下来,空气里是阴凉的风混着菜香,徐敬宇颇为满意的朝着四围看了一眼。 是个弄堂,与墙面垂直的几节横栏上满是爬山虎的藤蔓,兴许是怕长势过胜挡了上面的窗户才特地加的横栏,这会正是夏天,坐在下面乘凉倒成了个好地方。 不过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人清理了,横生出来的枝蔓向各处蔓延。 “家里好像有人。” 程一洲发现门锁没有关紧,骤然紧张了起来,又朝着徐敬宇面前站了站,不会这么巧吧,才来就撞上了? “吱呀” 门被推开,带着一种民国的老味道,掩着的门透着微弱的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味道,程一洲才踏进去一只脚,那扇虚掩的门已经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伸手就将房门口的开关打开。 房间登时亮了起来,那中年男人穿着得体的衬衫,表情有些吃惊。 “大伯,这么巧啊。” 程一洲咧着嘴讪讪一笑,手下一把扯住了徐敬宇的衣角,心脏怦怦直跳。 “嗯,昨你太爷爷托梦给我,我下班正好来看看。” 大概是作为家里长子,大伯给程一洲的感觉永远都是沉稳寡言的,鲜少见他笑过,也因此从幼年起他就很忌惮这个表情总是始终如一的大伯,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少的可怜。 不过,托梦这件事,他想起前几天程一栩的电话,心里有些纳闷,为啥他点半把的都没有在梦里见到太爷爷,奇怪太奇怪了! 大伯的目光从程一洲的身上向后移去,抬了抬眸子这才微微张开了嘴,“这位是?” “我是洲洲的朋友,因为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回来所以才一起来的。”徐敬宇抢先开了口,标志性的小虎牙露在了外面。 朋友分男性朋友和男朋友,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奥妙千层,他只是说朋友却并没有挑明是什么朋友,模棱两可刚刚好,徐敬宇在为自己的小机智暗暗拍手叫好。 大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朝着程一洲的方向走过去,“去里面上柱香。” 程一洲忙不迭的想要侧身而过,肩上蓦然一沉,“赚钱虽然重要,但要记得先成家后立业。” 一句话说的没头没脑,大伯好像以前从来不过问自己学业事业家业的事情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半晌后,房子只剩下他和徐敬宇,显得有些沉寂。 原本这里是爷爷奶奶住的,只不过前几年程家爷爷身体精神都不是特别好,奶奶的精力更不如从前,照顾人总有点力不从心,三个子女合计着要不到每家都住住,两个老人不高兴折腾,乐呵乐呵的搬进了疗养院,说是那边比较专业。 人生在世总不能苦着自己嘛。 老房子就这么空着,偶尔程家奶奶或者大伯会回来打扫打扫。 叮咚。 手机新短信。 “昨天你太爷爷梦里问我,程家的香火是不是要断在我和你爸的手里了。” 怪不得走的时候要语重心长的说那句话,程一洲摸着额头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肩上的担子有点重。 浴室的门猛地被人打开。 “果真是江南水土富饶,就连长得虫子都跟血旺一样大,而且比我还会飞!” 徐敬宇围着半截的浴巾,头发上的水珠子顺着发尾落在了肩上,胸前的水也未擦干,模样有些急促,他长吁了一口气,快速将门关上,将这些会飞的小精灵隔绝其中。 作为堂堂一个吸血鬼,他不仅畏高还怕虫,之所以没叫出声是想在程一洲的面前维持一个攻的基本素质。 “你会生孩子吗?” 啥? 徐敬宇愣了,难得程一洲这么主动! 刚想张开手直接飞奔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床头灯被人利索的关掉。 他到底在想啥! 程一洲遏制住了某只脑子里的颜色思想,蜷在床上裹紧了小被子,警觉道,“睡那张床上。” “我们以前明明睡在一张床上的!” 以前的出租的房子里就一张床。 他睡地铺,早上醒过来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徐敬宇说自己睡觉经常会掉下去。 他睡软床,早上醒过来两个人仍旧抱在一起。 徐敬宇说半夜上厕所回来睡错了。 最可怕的是,时间一久,程一洲发现自己开始慢慢习惯起来了! “挤一下挤一下!”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有野猫挠门的刺啦声,伴着一阵一阵的猫叫,持续了好久才隐隐的弱下去。 “徐敬宇!你的手放在哪里!” “徐敬宇,我要掉下去了。” “徐敬宇,我感觉有些冷。” “徐敬宇......” 第14章 十五、不会 程一洲对于自家爷爷认错孙子的事情表面干巴巴的笑笑就过去,他又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而且也是情有可原,人上了年纪就会忘事。 可心里终归有点小失落,像是遭到背叛一样,毕竟是一起陪伴了二十年的长辈,怎么能抓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那么热络呢! 可隐在这低落情绪的背后,心底又带了那么一丝的莫名的窃喜,这才是根结所在。 程一洲无比苦恼,那一瞬间突兀冒出来的偷乐到底是咋回事? 反观徐敬宇,心态好比吃了不放姜葱蒜的毛血旺里的最后一块血旺,有什么能比被岳丈他爸承认自己还开心的事! 可能是因为那该死的夫妻相吧。 徐敬宇是这么想的。 两人各揣心思,寻了个人多热闹的地方吃晚饭,疗养院里清汤寡水的营养餐实在对不上徐敬宇的胃口,他需要爆炒红焖大辣椒的重口味才能抚平心里的今天食物的缺憾。 程一洲主动揽下了点菜的工作,徐敬宇坐在对面只能看见那不停的移动的手指和服务员直点点的脑袋。 他迫不及待的要开始一顿大餐了。 “您的拌黄瓜。” “您的西湖龙井。” “您的清蒸鲈鱼。” “您的苦瓜炒蛋。” ...... 徐敬宇拧着眉,这个菜有点诡异。 “等等,你确定没有上错?” 被叫住的服务员也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菜单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之后,扬着标准的笑容,“全都是按照这位先生点的菜上的。” 程一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拌黄瓜咬的咯吱作响,“疗养院的阿姨说我最近火气有点大,所以我奶奶特意叮嘱我吃的清淡点。” 这是什么借口?这是什么理由? 昨天晚上是谁大快朵颐的吃着变态辣的串串香的! 去他的清淡,徐敬宇想把程一洲的衣服扒了,让他好好凉快凉快。 不过基于活了那么久的经验,他慢慢的镇定下来,做人男朋友要有男朋友的思想觉悟,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 首先观察他的表情。 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动作缓慢优雅,看起来秀色可餐。 徐敬宇看的入迷了。 “今天晚上可没有宵夜吃。” 大概是对面的目光太过于灼热,程一洲没抬头咬了一口苦瓜,脸色微青,声音里都透着一丝的苦味。 他这到底是在跟谁置气? “洲洲,你是不是生气了。”徐敬宇瘪着嘴,“是不是因为我要跟着你来。” 不是,一点都不是!跟这个没有半点关系! 程一洲的内心有多澎湃,表情就有多淡定。 “没有啊,我没生气。” “我们俩还分什么彼此,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咱爷爷喜欢叫我什么就什么,哪怕叫我孙媳妇儿都成!” 徐敬宇不是没注意到程一洲那个时候的表情,可是,重要的是。 “咱爷爷看我投缘啊!这以后肯定是一帆风顺的。” 程一洲的筷子直接在鲈鱼上捣出来了一个洞,心思被人一下子戳穿,他感觉有点委屈,却也顿悟出那一闪而过的喜悦,谁不想得到认同。 “服务员,加个菜,我们要一份加变态辣不加葱姜蒜的鸭血汤!” 煽情不过三秒钟,徐敬宇感觉有些事情得趁热打铁,如此才能吃到心满意足的晚饭。 “嗝” ———— 会弄堂的路幽长漆黑,沉稳的脚步声踏着青石板砖别有一番韵味,空气里是雨水过后的凉意。 “洲洲,如果他们都不同意我们,你会不会离开?” 徐敬宇孤身活的久了,早就忘记了家人带给自己的感觉,孑然一身也是度日如年,他现在才后怕起来,人都是感情动物,而亲人更是最重要的存在,决定不是一个人的,是一群人的。 没有预期而来的回答,冗长的沉默将气氛拉到了最低点。 欢愉过后的寂寞更寂寞。 “我知道了。”徐敬宇有些别扭挠了挠头发。 大门已经近在眼前,程一洲却猛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徐敬宇,透着月光徐敬宇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缓慢跳动的心脏此刻猛地变得怦怦有力。 程一洲张了张嘴角,轻声道。 “钥匙在你那。” 煞风景的事情成双成对才有意思,徐敬宇紧绷的背脊弯了下去,慢悠悠的从裤兜里掏出来钥匙插进了锁孔。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年久失修的楼梯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会。” 这一声轻微且漫长的回答几近要淹没在楼板的噪音里。 “咚” “哇,你干嘛停下来啊!我感觉我的鼻梁快要断了。”程一洲捂着自己骤疼的鼻子快要哭出来了,身上蓦然一冷,自己被徐敬宇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手臂完全无法动弹,程一洲感觉自己像是被老母鸡护着的崽,只得轻微叹了一口气。 “他们很重要,你也很重要。” “如果不同意,我们就努力说说就好了啊。” ...... “怎么办,想亲你。” “不行,进展太快了,三个月才能亲。” “这么保守的人已经不多见了,那几个月可以上船?” “......”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乌七八糟的话? 第15章 十六、新来的礼物 上飞机前,程一洲盯着评论看了半天,最近小说发展颇有一种喜闻乐见的趋势,礼物留言应接不暇。思考半晌,程一洲感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至于乐什么,肯定是好事成双的乐。 [回馈小粉丝,特赠地道火锅底料及可真空包装邮寄小吃。] 来个抽奖活动一起体验一下他火辣的热情。 某吸血鬼手机的特别关注震动了一下,上下滑过,手指旁若无人的在手机屏幕上缓慢移动起来,后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带好眼罩躺在座位上抿着嘴角偷偷的笑起来。 ———— “喵喵喵。” 这是回家的一份大礼,一只全身墨黑除却嘴角周围带着一小块白斑的孟买猫,淡金色的眼睛在黑色的毛发下,活脱脱像是夜里顶着的两盏灯泡。 此刻它正慵懒的坐在了程一洲放在门口鞋架下的鞋子上。 程一洲先是一愣,又弯着眼睛蹲下身子伸过手顺了顺那光滑的毛发,闪着光的眼神里是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以前苦于自己的生活都自顾不来,他也就没动什么念头。 可现在这诱惑已经送到了家门口。 要镇定!小黑猫一看就是别人家的,长得是一副大富大贵人家出来的宠物猫模样,不能付出无谓的感情! 等等。 脖圈呢? 小铃铛呢? 空空如也的脖颈胖的只有毛和软软的肉。 兀的,黑猫伸出了一只爪子,程一洲被人眼疾手快的提了起来,伴着一声急迫的关切声。 “小心。” “喵~” “诶,它只是舔舔爪子,你想多了。”程一洲咧着嘴却是向小黑猫笑的一脸和蔼,被人遗忘在一隅的男人瘪着嘴。 这楼道里的酸味好像浓的呛人了,像是打翻了一百年的陈坛老醋。 “洲洲,你不会是想......”徐敬宇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看着撸猫许久的男人心里警铃大作,他还没捂热的媳妇儿可能要被这只凭空出现的猫勾魂了。 半分钟后,出租房内,一人一猫和一只苦大仇深的吸血鬼。 “猫可是吃鱼的!”徐敬宇抓狂的瞪着霸占他媳妇儿怀抱的黑猫。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虽然他是一只刀枪不入的吸血鬼,可是他叫徐敬宇啊!虽然鲸鱼和猫在一起,谁吃谁都不知道,但是他不管,说他无理取闹也好,蛮不讲理也好! “你提醒我了,我们要去买点猫粮。”程一洲依旧沉浸在得到宝贝猫的喜悦里。 嗯? 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这才遇见的第几分钟,自己就已经降落到家庭地位的最底层了吗? “这只猫长得这么胖,肯定有主人的。”徐敬宇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苦苦挣扎起来。 程一洲的视线仍旧停留在黑猫的身上,那滴溜转的眼珠子看起来神气的不得了,可在徐敬宇的目光里那就是赤果果的炫耀啊! “等会去物业贴个告示,过过瘾也是好的嘛。” 挣扎无果。 “你知道为啥这只猫的嘴角是白色的吗?” 徐敬宇走到了程一洲的前面,神情陡然严肃了起来,看的对面的人一愣一愣的。 天,这里面不会是隐藏了什么古老的传说吧,难不成这只猫是... “俗称白吃。” “封印的女巫?!” 打扰了打扰了,果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给它取个名字吧,老是猫猫猫的叫太见外了,它现在已经是我们暂时的家庭成员了。” 徐敬宇环着胸冷哼了一声,“我感觉白吃是个好名字,很符合它现在的身份。” “喵~” 似是有些不满而发出的抗议声,黑猫歪着脑袋贴靠在程一洲的怀里,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对上了徐敬宇的目光,那种得意的神情委实欠揍。 “就叫它小鱼。”程一洲把黑猫被褥上。 不,他不同意,一只猫叫什么鱼不鱼的,徐敬宇想要力挽狂澜却扑了个空。 程一洲极为满意的念叨着自己给它取得名字,左边揪揪小鱼的耳朵,右边握握肉乎乎的爪子,颇有一种看相亲对象越看越满意的感觉。 徐敬宇出其的没有反驳,而是极为冷静的拿出了手机,黯淡的光线下映衬的那张脸更为惨白。 “你在搜猫的相关嘛?” “嗯,猫的相关。” 程一洲挤过脑袋,扬声道,“一起一起,你的审美可能不符合我和小鱼...” 最后半句话堵在了嗓子口。 他以为是猫砂猫盆猫薄荷,谁想到。 手机浏览器的搜索框里赫然一行字。 [猫的十八种美食做法。] 程一洲抱着猫挪着脚向后退了一步安全距离。 第16章 十七、买喜礼 作为居家好男人,程一洲感觉自己需要必备一个生活技能,比如洗衣机可以洗衣服,局部按摩仪可以放松筋骨,而他想要烧出一个完美的毛血旺。 让徐敬宇吃的心满意足,拍案叫绝! 美其名曰拴住他的胃。 所以程一洲虚心好学的向徐敬宇请教起他的独门秘料,毕竟这样可以非常直观的对上他的口味! 床上的人手机震动了一下,随即是支付宝进账哗啦啦的钱声,听起来悦耳无比。 “你学那个干嘛,我还养不了你?” 漫长的沉默,升温的空气,徐敬宇随手将一本黑皮书塞进了床下面,嘴角透着满满的笑意,洁白的小虎牙实在是醒目的很。 “我当然是想做个拿得出手,也投其所好的东西。” 程一洲顿了顿,神情逐渐有些别扭,他偏过头环着胸,看似漫不经心的张了张红润的嘴唇。 “给你。” 多么微乎其微的两个字,多么春花灿烂,迸射出甜蜜果子的动词。徐敬宇感觉非常中肯,末了点了点头,利索的从床上站起来,撸起了袖子,这刚一下床就踩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喵~” 惊的徐敬宇又弹回了床上。 风光无限美好,如果没有床下的黑猫那就最完美了,徐敬宇舒了一口气,不能让一只猫砸了自己的好心情。 如何做出好吃的毛血旺,其一享有盛名的火锅底料,其二浓厚醇香的高汤,其三新鲜诱人的食材。 巧的是家里啥也没有,两个人少年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半分钟之后双双躺在了床上。 “这种天气比较适合你外出,不要老憋在家里,会闷坏的。” 程一洲一手勾着小鱼,一手垫在脑袋下面当枕头使。 雨滴打在窗户下,顺着光滑的面又滑落下去,直接糊掉了整个窗外的世界,也添了几分的凉意,这种天出去套件外套刚刚好,可细碎的雨珠子和坑坑洼洼的小水塘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徐敬宇把玩着猫尾巴,哼哼了一声。 “明明是你想要煮毛血旺,态度恶劣,我有权保持最后决定权!” 想一个人留在家里撸猫,那是不可能的,二人世界只能和他过。 那解决的办法只有最后一个了! “石头,剪刀,布!” 得亏那该死又惊人的默契,两个人无比契合的出着相同的符号,好半天都僵持不下。 缩在两人中间,稳当当趴着的小鱼似乎也有些看不去,喵了一声就弓起腰翘着尾巴跳下了床。 “算了算了,我们一起出去吧。”程一洲挠了挠头发,妥协似的抓起了床上的外套。 专业码字的宅男,哪天不是和外卖快递为伴,没什么大事还想让他走出封印之地,简直没门!所以对于程一洲来说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里踏出第一步也实属不易了。 楼房下面是一排的小吃店,电梯门的刚打开,那冒着滚辣热油混着花椒干椒的香味就已经在楼道里蔓延开来。 程一洲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直接冲到天灵盖,欲望在味蕾上跳跃不止,他最满意的就是租房的地理位置,甚得他心! 等等,这也让程一洲猛的想起一件事。 抽奖微博回复置顶。 【西南片区总代理】:这是赶上发喜礼了?顶一波,祝久久!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口吻。 下面紧跟着清一色的统一队形。 “什么情况?不管了,祝99!” 程一洲感觉自己发了条微博抽奖结果把自己给套路进去了。 徐敬宇将外套的黑色帽子套在了头上,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停在远处,表情复杂的看着手机的人,警觉的快步往回走,“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来势汹汹的语气就差没有脱口而出的说出,你是不是忘不了那只死猫所以还想着回去 程一洲将手机又放回了口袋里,抖了抖手上的伞撑开来顶在两人之间,他挑了挑眉,“后悔什么?我还要去买喜礼呢。” 徐敬宇一愣,立马又笑弯了眼睛,一把勾住了程一洲的脖子,贼兮兮的掠过了敏感肉软的耳垂。 那感觉像是萌发的新芽久旱之后落在头顶的甘露,心神皆宁透着独有的香甜气息。 徐敬宇颇为满意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的反应,撩拨了一下自己快要戳到眼睛的刘海,想要仔仔细细的将程一洲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刻在脑海里,等到岁月悠长的时候再如数家珍的拿出来臊臊他。 “伞是不是太小了?” 徐敬宇摇了摇头。 “那你挨我挨的那么近干嘛!” 徐敬宇转了转眼珠子,仰头看着黑漆漆的伞,厚着脸皮道,“我摇头的意思是伞不是很大。” 标准的,得了便宜便宜还卖乖,程一洲没理他,反倒胳膊紧了紧。 第17章 十九、喜当爹 枫树已经红了叶尖,季末的寒意透着雨水湿漉漉的气息,太阳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天色略显黯淡。 熬夜写稿子的人刚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 “徐敬宇!你又穿我内裤!” 本来天气潮湿,衣服难干,程一洲先见之明的买了些裤衩打算留着备用,可最近的阴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扯不断的线,一连几天都刮着阴冷冷的风。 阳台上挂了一排花色不同的内裤,活脱脱的像极了卖内衣的小门店。 “你要是没有内裤,可以穿我的嘛。” 要脸,真要脸! 两个大男人的生活实在是粗糙的不行,衣橱想得起来就收拾想不起来就随便的后果是混乱,也只有程一洲坚守着自己的衣服自己穿的原则,从形形色色的衣服里分辨出自己的来。 可徐敬宇不,他是一只百年懒鬼。 此刻的程一洲裹着浴巾踌躇的站在衣柜前,左右为难的捏着颜色极为喜庆的裤衩,今天是铁定要出门的,可是真空出去会不会凉飕飕的。 思忖半晌,程一洲拎着那条颜色绚烂的裤衩走到了床边上。 “把内裤脱了。” 啧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徐敬宇将黑皮书丢到了一边,尤为的大方的站起来,双手已经捏起了裤缝的边,脸上写满了大义凌然,甘愿献身的意思,程一洲猛然嗅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 徐敬宇笑的不清不白,“大白天的,你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啪” 程一洲把手里的裤衩不偏不倚的盖在了徐敬宇的脸上,自己垂着脑袋又蹭蹭蹭的回到了衣橱前。 为老不尊的家伙! 然而迫于生活,程一洲向邪恶的裤衩势力低头了,感觉有些微妙,从小到大连他爸的裤衩都没穿过,今天却光明正大的穿着别的男人的内衣。 那感觉好比屁股上长了个痘,明明遮着掩着可还是生怕被人发现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了?” 走路走的好好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程一洲以为徐敬宇想从后观赏一下他的姿态,慌忙的也停下来,转头的时候发现身后的人正在揉眼睛。 啥?啥情况? 不会是看他看的长针眼了吧? “头发戳进眼睛里去了。”徐敬宇的眼角硬生生的揉出了几滴泪,神情俨然有些痛苦。 程一洲感觉堵在喉咙间的气顿时松了松。 “我帮你吹吹?” “好呀好呀。” 徐敬宇迫不及待的凑过脑袋,积极的动作实在让人忍不住的怀疑是不是别有用心。 牙膏的薄荷味带着点清凉的感觉,程一洲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撑着徐敬宇的眼皮子,动作极其轻柔,近在咫尺的两个人显得有些暧昧,而当事人却是无比的专心致志。 徐敬宇的指尖正在一点点的慢慢靠近,看起来像是已经把程一洲圈在了怀里。 “小程,你在这做什么呐。” 闻声而动的人眼疾手快的蹦出了安全距离,是那个楼上的邻居,正在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盯着他们。 程一洲面色发红,“没,他眼睛里进沙子了,我怕他瞎了所以帮他吹一吹。” 徐敬宇捂着自己的左眼,他感觉这个帮忙不仅没什么起色,还越来越严重,睫毛像是被戳了进去。 不过更加可惜的,那快要触碰到一起的指尖和快要抱进怀里的人,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他们谈的难道地下恋啊!不对,地下恋至少还可以搂搂抱抱亲亲小嘴,他这是看上了一个贞洁烈男。 邻居和蔼的笑了笑,刚想抬脚又停了下来,“我就想问问上次,那个醉酒的那次,你记得吗?” 心脏悬到了嗓子眼,程一洲木讷的点了点头。 “我就想问问,喝得什么酒,居然一点酒气都没有!我老婆管的紧,偶尔凑两口老被发现。” 虚惊一场。 程一洲讪讪的咧着嘴,可是这个谎他怎么圆。 “喝的天长地久。” 一脸懵的邻居怔怔的看着突兀出声的徐敬宇。 某些人,不,某些鬼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程一洲捂住了徐敬宇的嘴巴,拉着他不停的往后退,似是急于逃离此刻一度尴尬丢人的场面。 他扬声解释道,“他还没清醒过来,我带他去醒醒酒。” 所以这些土到扎在泥土深处的情话到底从哪里来的? —— 工作日的白天,又是下雨,超市里比以往更加空荡荡的。 程一洲心不在焉的挑着猫粮,徐敬宇推着手推车,模样看起来着实委屈。 “我那么见不得光吗?” 程一洲点了点头,“书里说你们适合呆在潮湿不透光的地方。” “我们又不是蘑菇!” 推车一横,直接挡住了两个架子之间的通道。 “我要买点鱼食给大喵。” “超市里没有鱼食,等会出去再买。” “那我要买个假山给大喵捉迷藏。” “你那个汤碗里塞不下假山,而且一只鱼玩不了捉迷藏。” 猫粮的数量仍旧在增加,一应俱全只多不少的用品给了徐敬宇一种这只猫要永远住下去的错觉。 “洲洲,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大喵可是只小金鱼。” 而且是徐敬宇买的小金鱼!这才是重点! 程一洲顺手拿了一个大型的玻璃碗,徐敬宇凑过脸笑了笑,只看见价格旁边写着沙拉玻璃碗。 鱼汤变成了沙拉鱼,大喵才是家庭地位的最底层啊。 “洲洲,你这是不是叫猫奴?” “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吸血鬼奴。” “那种好养倒贴,体力好又温柔,德智体美劳全面爆表发展的吸血鬼。” 程一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又朝推车里丢了把剪刀,义愤填膺的讲道,“小鱼和大喵从今天起就是我们的狗蛋孩子。” 他才不想多操心一个人。 徐敬宇感觉到了一丝喜当爹的味道,说不上好坏,连床都没真正爬过就儿女双全了。 这可真的是。 可喜可贺? 第18章 二十、你应该不会给我剃度吧 时值傍晚以后,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徐敬宇凑着镜子把刘海梳到了一边,沙发的人正在拆从超市买来的东西,一下子瞄到了一个差点忘记的东西。 “头发过长老戳着眼睛是不好的。” 程一洲握着手里的剪刀,逐渐像徐敬宇的脑袋靠近。循循善诱的声音像是在诱拐小孩的老师,可是徐敬宇是个比成年人还要大几圈的。 “洲洲,你好歹也专业一点啊。” 手工剪刀是什么鬼?那是小朋友用来剪卡片用的啊!徐敬宇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该笑,明明很开心程一洲注意到他戳眼睛的头发,可也不由得为自己头发的命运感到深深的无措。 结局总是意料之中的,命选之人挣扎无果,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小板凳上,瑟瑟发抖地等待着上帝的临幸。 “其实头发长一点也挺好的,他们以前都叫我神秘的东北阿六。” 这是什么谜一般的称呼,程一洲抿着嘴角满脸带笑。 而小板凳上的徐敬宇仍然感觉心里还是有些打颤,只要听见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就感觉不太好。 “你剪过头发吗?不会把我剪成秃驴吧?” “当然不,专业剪头十八年不是开玩笑的好不好!” 那带着笑意的话里还透着几分的心虚,程一洲当然不会说自己天生手残,毕竟剪头发这件事还是比较简单的。 “你应该不会给直接我剃度了吧。” “和尚不能吃肉结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舍得你。” “咔嚓” 最后一字有些发颤。 “敬宇。” 声线柔软低沉,伴随着冗长的沉默。 就好像你小时候爸妈轻易不叫你大名,一叫大名就是玩完了。同理得,平常总叫着你大名的人,突然如此温柔的喊你,发生什么事不用太清楚,只要知道是大事不妙就可以了。 “我建议你带个帽子,好看一点。”程一洲从衣橱底下抽出一个帽子,虽然样式不太应景,但也凑合一下吧,“你也知道夏天我不经常出门,只有冬天要走走亲戚的。” 徐敬宇没有讲话,像没有灵魂的杆子杵在那,小鱼晃着尾巴在周围转了几圈,不停的喵喵喵叫起来,在徐敬宇的耳朵里像是嘲笑。 “其实,和尚分也很多种的,比如俗家子弟。” —— 天气是有那么点冷,但总归夏天还没过去,理发店的老板看着面前撇过头带着护耳帽的男人感觉他可能有病。 “你想剪什么样的发型,还是单纯的打薄或者剪短?”理发师越过了徐敬宇,抖了抖手上的理发斗篷就要往程一洲的身上围。 “不不不,是他是他。” “啊?” 他以为那是不能放在单独放在家里需要有人看着的病人。 徐敬宇眯着眼睛,慢腾腾的把帽子拿了下来。 三分钟后,理发师拿着专业的理发工具坐在徐敬宇的身后,用一种极为和蔼的声音解释起来。 “嗯,你知道一个桶的装水深度其实是和最短板有关的吧。” 徐敬宇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为什么剪个头发还和寓言故事挂钩上了,难道其中蕴含了什么大道理吗? “你也不想变成地中海吧。” 徐敬宇又点了点头,是个男人当然都不想变成地中海,在他的眼里,地中海代表一个男人体力精神的下降,更是肾虚的表现。 “所以,我就直接给你剃光了啊。” 此刻的徐敬宇早就感觉理发师有些聒噪,闭目养神的靠在座椅上,又微微点了一下头。 半秒之后。 这个理发师刚才说什么,剃光? 剃光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徐敬宇感觉这块砧板有点灼人。 理发师的世界是徐敬宇向来不懂的,一厘米和十厘米的长度是一样的,泰迪卷和波浪卷是一样的,眉毛是不存在的,而他的头发再也不是他的头发了。 “嗡嗡嗡” 天阶夜色凉如水,古人云,早起不说梦晚睡不梳头。 是有道理的。 徐敬宇将手插在了裤兜里,体验了一把心如止水的感觉,刚才和程一洲开的玩笑还历历在目,一不小心就一语成谶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你这个叫板寸,不能叫光头,我还给你留了那么几毫米的!” 程一洲试图安慰一下徐敬宇。 细碎的雨滴子飘落下来,氤氲在路灯下闪着暖黄色的光。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低沉哀怨的语气颇有几分恐怖片的味道,徐敬宇垂着头,猛然感觉脑袋上一热,再抬头正好撞进了程一洲的眼睛里。 他在帮自己戴帽子。 “你的脑袋还是比较小巧的,至少以后不用担心被帽子压垮的发型。”程一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你这发型显得荷尔蒙爆棚了。” 温热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徐敬宇歪这头露出了半截小虎牙,他没有仔细听程一洲在讲什么,只是感觉张合的嘴唇有些好看,而后情不自禁地伸出强健有力的手臂直接将面前的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终于真真切切的抱上了! 他的小太阳。 程一洲愣住了,却没有推开,只是形如树懒的缓慢伸出手,同样回应着这个拥抱。 有些事情总要慢慢来,细水长流的来。 如果居民楼有人打开窗户,就会看见路灯下相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奇怪,短袖大裤衩配着一个外出的凉鞋,脑袋上是冬季的护耳帽,而另一个就是中规中矩的外套牛仔裤配着球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一幕就好像是不良少年深夜来会积极向上的五好少女,不,少年。 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也不知道是不良少年拐跑了单纯男孩,还是学生干部感化了街头有良知的小混混。 但是,徐敬宇感觉这个钱花的有点不值,五十块拿着剃须刀推平了头发和五十块的鸭血,他选择后者,并且对于理发师的印象经此降到了极点。 可能收钱的是那个没有安慰作用的寓言故事吧。 然而,这个事故还没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束。 某天早上,励志做精致男孩的程一洲推开了厕所的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推开了通往外太空的见到外星人的门,那是一个新世界。 他看见了一个从下巴到后脑勺都是白色泡沫的男人,陌生里面带着一点熟悉感。 “徐敬宇!” 洗漱台上的洗面奶惨兮兮的倒在那边,流到外面的乳白色的液体似是在无声的抗议着自己的命运。 “是你飘了,还是我太惯着你了!” “洗面奶是洗脸的,你的脸是长到了后脑勺吗?” “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把头发剃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某只吸血鬼睁着白中一点黑的眼珠子,可怜巴巴的开了口。 “我就是感觉,这个橙子味挺好闻的,而且,我最喜欢的就是橙汁。” 程一洲该庆幸的,幸好没放在冰箱里,万一哪天想不开肚子饿的饥不择食,这个大概就成了“橙子酸奶”挺好喝的了。 他心疼的挤出来两粒黄豆粒大小的洗面奶直接糊在了脸上,与此同时,心里又冒出了一个问题。 “你应该没拿洗面奶洗澡吧。” 某只吸血鬼手一顿,又开始疯狂的摩擦起头上的泡沫,左右前后的转动的脑袋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 第19章 二十一、 送出去的猫泼出去的水 一大早饶人清梦的手机来电人该怎么办! 当然是连着毛血旺一起煎炸煮炖的吃下去。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徐敬宇比程一洲清醒一点,被接连不断的电话吵的头痛,劈头盖脸的想冲着手机吼一声的时候,看着身边人严严实实缩在被子里的身形,只得板着脸低着声音。 对面的人显然一愣,随即又呵呵笑了几声。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看见这个失物招领......” “这里没有失物招领,你诈骗也不想想好点的招数,老土!” 睡的迷迷糊糊的徐敬宇打算直接挂断,眼神瞄到窗台下探头探脑的黑团时,猛的一个激灵。 “你是说那只孟买猫?”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这就是除掉情敌的大好机会,徐敬宇微微清了清嗓子,蹑手蹑脚的走下床,一步三回头的提防着床上的人,心虚的模样简直要写在大脑门上了。 “你什么时候来拿?嗯,我们可以把家里的猫粮猫砂猫盆都给你!附赠一只长得比那只猫还要可爱的小金鱼!” 徐敬宇坐在马桶上,言语激动像是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似的。 严格来讲此刻还没有到清晨,屋外灰蒙蒙的,房子里的光无比黯淡。 程一洲是被一阵急促的尿意憋醒的,伸手的时候却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也来不及细想急匆匆的下了床就往厕所那冲过去。 “好嘞,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啪嗒” 厕所的灯光变成了黑暗里尤为突兀的存在。 下一秒,程一洲拽起了徐敬宇,这才得到了身体与灵魂的救赎,他拉着松紧裤偏过头对上了徐敬宇闪烁的眼神。 “你不好好睡觉,跑厕所来偷接什么电话,还是我的手机,送什么啊?” 程一洲梦醒了三分,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走了过去。 “没什么,诈骗电话,我这不有点无聊,逗逗他们,说是要十八万,咋不去抢呢,对吧。” 空气沉默了三秒。 “现在骗子都一天二十四小时制了啊。” “那可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敬业!” 贫,真贫,程一洲懒的搭理,出门伸手关掉了厕所的灯。 “诶,你干嘛?” 徐敬宇摸了一把自己的小板寸,三步两步的跟上了程一洲的步子。 “拉黑你。” “......” 回个诈骗电话回到了一个不开灯的厕所里,还真的是脑回路清奇的厉害,程一洲趴到了床铺上,裹着小被子蒙头就要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自己身上一重。 “手。” 徐敬宇将自己揽过程一洲腰肢的手收了回来。 “脚。” 徐敬宇把自己敲在程一洲大腿上的腿放到了它该放的地方。 “睡觉。” 轻微的鼾声伴着夏季里的最后一场雨,月季花香晕染在雨水里,逐渐消散。 再睁眼已经是晌午过后,雨已经停了,太阳稍微探出了一个脑袋,程一洲坐在电脑前面正在奋笔疾书的赶稿子,他感觉需要空出一天的假期来。 “你抱着小鱼和大喵干嘛?” 只不过余光一瞥,他发现徐敬宇好像又开始作妖了。 “出去散散步啊。” 溜猫可还算行,但是谁带着沙拉碗出去溜鱼的,程一洲敲字的手停了下来,刚想起身,那边徐敬宇已经开始想着挽救的办法了。 “你等会记得给大喵换碗水,我最近感觉这只死猫胖了不少,有必要带着它出去锻炼锻炼。” 徐敬宇丢下了手里的鱼,只想着快点把麻烦给解决,然后还给他一个清净的二人世界。 程一洲点了点头,坐定了几秒后又开了口,“最近小区里宠物丢失了很多,你看着点它,省的给别人拿去当赚钱的工具。” 回应他的是含糊不清的应答和轻微的关门声。 小鱼伸着爪子一只挠着徐敬宇的胸口的衣服,急促的叫声像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一般。 小区的门口已经贴满了寻物启事,唯独程一洲的那张失物招领尤为的突兀,没有照片,只写了孟买猫的体型大小和联系方式,为的就是防止有心怀不轨的人来冒领。 当然,如果急于想要送出去,那什么也拦不住。 “不许叫,再叫今天就拿你去煲汤。” 徐敬宇朝着怀里的猫亮了亮自己的小虎牙,微怒的眉眼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可是猫这种生物是与生俱来的王者睥睨感,瞪它?没戏。 距离约定的地方好像越来越近,徐敬宇站在远处就能看见那个穿着灰格子衬衫的男人,只要再走过去点! 徐敬宇曲着眉毛,电话里的人连孟买猫的颜色都说错了,哪里可能是它的主人。 一只被陌生人带走的猫,是会做成烫煲还是麻辣香锅。 送出去的猫可是泼出去的水啊! 徐敬宇舔了舔嘴唇,盯着怀里小鱼金色的瞳孔。 一小时后,徐敬宇双手解放的回到了家里。 程一洲已经烧好了晚饭,朝着门口的人左看右看了半天,耳边才传来一阵轻微的猫叫。 小鱼带着一根红色的项圈,扬着脑袋从后面走出来。 “它是我见过最懒的猫。” 徐敬宇扔下了句牢骚的话,把手里的绳子丢给了程一洲,自己瘫坐在沙发上,慢吞吞的把口袋里的纸拿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你把失物招领给撕回来,那失主怎么联系我们。” 徐敬宇环着胸,神情配着那头板寸有点帮派老大的味道。 “万一被其他人看去了,那可有的烦的了。等它主人发启示吧。”徐敬宇揉了揉头发,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的抱怨,“这都几天了?这主人真是蠢到家了!都说宠物随的主人,真是,以后不出去运动就扣它猫粮!” 程一洲掩着嘴角偷偷的笑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橙汁。 “辛苦了。” —— 某贩卖动物团伙地点。 早上。 “大哥,好像是个傻子接的电话,那个傻子说要明天把猫送过来。” “我就说这个点,人没睡醒容易骗吧。” 傍晚。 肚子:“咕咕咕~” “大哥,我们被人爽约了好像。” “你确定早上接电话的人真的是清醒的?朽木,朽木!谁让你那么早打电话的!” 第20章 二十二、宜嫁娶忌出行 今日黄历翻阅。 徐敬宇拿着红色标记笔将宜字下面的“嫁娶”着重圈了出来,他想着等会要给程一洲看看,今天是个好日子! 实际上,徐敬宇是个不太爱出门的人,但是又区别于一般的宅男,相对于漫画游戏,他比较喜欢泡茶浇花。 不过他没告诉程一洲,毕竟和他的形象差别太大,怕是说出来会被笑上一整年,但这么一提,他想起了放在隔壁阳台上的花花草草。 那堆仙人掌仙人球仙人条好像很久没有浇水了。 玩笑玩笑,虽然徐敬宇是知道自己的懒的出奇,但是满屋子的沙漠植物实在是过分了,起初没想过会在这里久居,可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了个变数。 这感觉还挺好的。 程一洲拍了拍小鱼的脑袋,将猫粮倒在了小碗里,又特地把大喵严严实实的锁在了厨房里。 两个人一起踏出房门,有点说不上来的激动,毕竟是第一次。 风拂过黄历的书页,掀起又落下,而今日忌上面写着两个字,“出行”。 地铁穿梭在居民房和山岭之间,忽明忽暗的光晃的人不想睡觉,程一洲干脆坐直了身子,开始刷起了粉丝群。 啥? 等等,这些都是啥? 赶稿子赶的没日没夜顾不上小粉丝好几天没看,他怎么感觉自己群主的地位要不保了! 入眼满是“西南片区总代理”的发送红包。 程一洲感觉那些红色都快练成一条线,断都不带断的。 偶有停顿可以瞄到一两个粉丝的消息框。 其中一条总结精辟。 【一碗鱼粥】:这么大手笔的要么是头号大佬淑芬,要么是群主老爷啊! 去他丫的群主老爷。 徐敬宇这厮在干嘛!发放礼钱? 啊,程一洲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败家,爷们。 “你这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洪水飘来的?”程一洲捅了捅徐敬宇的肩膀。 徐敬宇半眯着眼睛,一下子靠在了程一洲的肩头上,“我的钱都是你的,条件是你得是我的。” 天哪,程一洲这才意识过来一件事,肩头这小子可能最近糖吃多了。 “你这都是哪学来的浑话?” “山人自有妙书。” 徐敬宇卖了个关子,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 不过至于为啥在群里广发红包,那肯定事出必有因,徐敬宇发现有人花大价钱打赏了程一洲的书,心里有些酸,居然抢了他的头筹! 过分,太过分了! 这人还没养大就已经会沾花惹草了,等到以后那可不更不得了。 正宫娘娘感觉自己的身份悬危,出来阔了阔,偷偷摸摸的宣告了一下自己不可撼动的位置。 —— 讲真,程一洲感觉自己应该不会来这么幼稚的游乐场玩耍的,徐敬宇以为自己可能这几辈子都跟这样的景点设施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 半个小时之后。 “我去,这海盗船太不刺激了。” 某只吸血鬼摸了摸晕眩的脑袋。 “啧啧啧,这跳楼机小儿科了。” 某只吸血鬼腿有点发软。 “啊,云霄飞车上面的风有点大,迷的眼睛睁不开,说实话还想再来一次。” “呕......” 某只吸血鬼扶着垃圾桶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去,毕竟他有个异于常人的身体,只能干呕。 徐敬宇拖着虚弱且疲惫的身体扶着程一洲的肩膀,强烈要求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一只吸血鬼恐高实在是...有点好笑。 程一洲买来了一杯橙汁,自己咬着苹果汁的吸管,两个人双双坐在了树荫下面乘凉。 “你还好吧?” “下午换项目!” 两点的钟声敲响。 两个一米八七大高个的男孩子前后站在检票通道内,检票的阿姨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目光带着隐隐探寻的味道。 轻快愉悦的音乐从旋转木马里传出来。 徐敬宇颇为满意的扣好旋转木马上的安全带,和蔼的朝着身边的小孩子笑了笑。 “哇,妈妈,那个哥哥好凶。” 果真,小孩缘这个东西得看缘分,徐敬宇匆忙的收回了目光,抓着眼前的小杆子,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直接踩在了地上,东瞅瞅西瞅瞅才把大长腿蜷起来放在了马身的踏板上。 模样有点像偷骑儿童自行车的成年人。 程一洲在后面,这个地理位置将徐敬宇的每个小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无力的撇过头扶着脑袋。 不该听他的鬼话的! 旋转木马绕的程一洲脑袋有些发晕,下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千万不能带着徐敬宇来游乐园了! —— “啪啪啪” 利落的子弹声改了两个男孩的道路,程一洲颇为感兴趣的看着正在射击的人,插在摊铺的一面圆纸上写着“超级大奖”四个字。 距离目测七八米,轨道上移动的纽扣大小的靶心看起来有些意思,上下是分散固定的靶,大小不一,奖品按照来大小决定。 一轮下来,别说移动靶心,就连盘子大小的固定靶都没射中过,程一洲抿着嘴仔细盯着手里的枪支,可能是他的打开方式不太对,风向不太好,手感太差,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程一洲是个实际操作游戏的白痴。 暗暗观察的人倚在一边,盯着程一洲侧脸的时候无意识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来,给人一种痞里痞气的诱惑感,驻足的小姑娘悄悄多看了几眼。 “我来吧。” 徐敬宇接过程一洲手里的枪支,垫了垫重量忍不住又笑了笑,下一秒就已经凑到了眼前,多少年没碰过的东西了,仿的还挺像。 这可是到了,他的主场! “这是什么?” “这玩意怎么能叫超级大奖?” “我的眼睛呢?” 程一洲感受到了深深的欺骗感,抱着手里人高的鲸鱼玩偶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老板在一边憋红了脸,“这个本来就是小情侣之间那种,男朋友嘛哄哄女朋友开心的,诶,谁想到你们,要不我给你们换一个?” 抓重点抓重点!男朋友哄女朋友开心啊! 徐敬宇的嘴角开始上扬,拦在了老板的面前,“我感觉这个挺好的。” 这回轮到老板一脸懵了。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临走前老板又送了两张真人cs的票当作补偿,老板算是半个行家,惜才的很,对于徐敬宇颇有一种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情,另一张说是买一赠一,气的程一洲想立刻拉上老板和徐敬宇去云霄飞车玩一把,让他看看徐敬宇吓得在他怀里哭的小媳妇儿样! “你刚才很准啊。” 程一洲的语气不自觉的有些酸,那些少女怀春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今天把自己的宝贝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有些不痛快。 “也不看看是谁的男朋友!” 徐敬宇挑着眉勾过程一洲的脖子直往怀里送,过路人带着隐隐的笑意留下了几道目光。 而鲸鱼玩偶作为一个第三者被毫不留情的存放在了旅客中心。 第21章 二十三、非正经的唯物主义者 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吗? 半夜里低吟的古树在用他们的语言与谷堆边的动物讲述着千年的故事,窗台前的月季里可能藏着一个精致的灵魂,床头会动的木偶,窗户前久久不离开的影子,棺木里沉睡了千年的人,与你相约在今日鬼屋冒险。 夸张,太夸张了。 程一洲摸了摸下巴,有一个徐敬宇这样的吸血鬼出现在身边已经是一个极致了,现在是科学社会,哪来那么多的不可能。 程一洲想自己大概是个唯物主义者。 “怎么样,进去玩玩?” 肩膀一重,徐敬宇抿着嘴凑到了程一洲的身边,将整个人的重量靠在了他的身上,有些东西还是要尽早了解的好。 “不玩,鬼屋这种东西太没意思了。” “你不会是害怕吧。” “怎么会!” 检票员身后就是鬼屋的进口,乌漆漆的一片看不见半点光,吹出来的风带着阴冷冷的凉意,程一洲咽了一口口水。 “离晚上的烟花表演还有好久诶。”徐敬宇垂着头偷偷笑起来,指着刚才走过来的路拉上了程一洲的衣服,“那不去鬼屋的话就去坐旋转木马怎么样?要不然射击也好,我感觉我可以把所有礼物都拿过来,套圈感觉也还不错......” 不不不,程一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浑身都在抗拒着每一个选择。 比起令人晕眩的木马还有丢脸的射击。 “我们总是需要新的冒险的,还是鬼屋吧。” “好的。” 不等程一洲反应过来,徐敬宇已经利索的转过身朝着鬼屋迈开了脚步,风吹起衣角勾勒出细细的褶皱横纹,潮湿古怪的气味顺着空气在他们的鼻尖流窜。 洞口后面有一段小路,工作人员正在派发卡片。 “朋友们再次确认,患有不能受惊吓的病症的以及怕黑怕鬼的单身狗人士出门左转退票。” 周围传来轻轻的哄笑,程一洲捏着拳头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微微出汗的手心。 “生还卡是一次性的,做成了纪念卡的样子供大家收藏,当您感觉自己要使出洪荒之力胖揍恶鬼的时候,想想国歌想想接班人,然后啪的一下亮出卡片,工作人员就会停下来送您回到我们美好的人类社会。” 近来鬼屋暴力事件层出不穷,防患于未然,避免心灵和身体上的伤害还是很重要的。 而徐敬宇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感觉鼻尖一痒,橙子味的洗发水像是顺着呼吸钻进了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耳边是一阵低沉的男音。 “看吧,这个鬼屋里扮鬼的可都是工作人员。” 这带着得意窃喜的欢愉声真是好听。 徐敬宇下意识的脑海里蹦出了这个想法。 发梢掠过脸颊的酥痒让他心头一悸,手腕蓦然一暖,自己被牵住了,那双手温暖带着强健有力的脉搏跳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有磁力的石头冥冥之中将自己牢牢吸住。 —— 在洞口的时候还没有觉得阴森可怖,越往里面走古怪的音乐和此起彼伏的惊叫将气氛渲染的更加诡异。 “明明没那么吓人,偏偏要扯破嗓子的喊,这根本是人吓人的互相伤害啊。” “诶,这个路就是黑了点,如果有灯的话就好了。” “你看见,看见那里有个影子没,我跟你讲肯定是工作人员。” “......” “洲洲,你先松开我的衣服,这个姿态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你要是想要看,我回家给你看个够。” 唯物主义者并不妨碍程一洲是个胆小鬼。 一路上絮絮叨叨为自己壮胆的人已经把身边人的衣服拽下来了一大截,白皙的锁骨裸露在外,添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徐敬宇拉好自己的衣服,清嗓笑了几声,顿了几秒才正经起脸色,“其实你不用害怕的。” “铃铃铃”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没有见过的东西。” 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莫名当了话语的背景,程一洲惊的抓紧了徐敬宇的手臂。 你这么说才会更加害怕啊! 脚踝蓦然被人紧紧攥住,带着冰冷的寒意。 人总会出于本能的保护自己,因此大幅度的动作产生了一些意外。 比如。 “兄弟,你能挪开你的脚吗?你力气实在是有点大。” 躲在墙洞里的工作人员甩了甩手腕,用着无比哀怨的眼睛仰视着他们。 再比如。 徐敬宇的周身一僵。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触碰,但是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干燥柔软并且真实的触感。 是程一洲的嘴唇。 “看见了吧,是大活人诶。” 那语气好像第一次见到大活人似的。 某个刚才心慌到抬脚踩手的人因为露出真容的工作人员此刻像是找到正确答案的小孩,颇为得意的叉着腰。 徐敬宇在想,他到底是在掩饰刚才的意外还是根本没有在意呢? 不过因为卡片的意外掉落,工作人员秉着职业原则的问题将两个人送到了安全出口,程一洲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而一路上都没有开口的徐敬宇,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他身旁的人。 “嗯,真的是太......遗憾了。”被盯着的人微微偏过头,佯装轻松的抱着脑袋眨了眨眼睛,“我们只好下次再来玩了。” 不,没有下次,下次再也不来有鬼屋的游乐园了! 徐敬宇突然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模样,想起啼笑皆非的晕倒,想起到最后还算欣然的接受。他摸了摸又短又硬的板寸,想想还是不要操之过急,自己当初不也感觉这太过于出乎常理。 可鬼屋里的危险是人为,而人生里充斥着未知,隐在暗处的东西总是蠢蠢欲动。 第22章 二十四、吾人生还 像鬼屋纪念卡这种东西实在是有点膈应,还纪念,程一洲感觉握在手里都心气不太顺畅,台上就想直接丢进垃圾桶。 咦? 刚才里面光线暗淡,卡片根本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会才看清楚卡片只有末端的“生还”两个字勾勒上了金边,而上面的“吾人”只是黑色的印压的轮廓,很浅。 卡片的左下角写着一行小字。 “联名创作,26号等您。” 程一洲眉头一拧,似是有些嫌弃,“26号居然还有活动?鬼屋聚会吗?还特地选了个时间。” “笨蛋,这个26号说的是地址。”徐敬宇捂着嘴轻笑起来,又指了指身后鬼屋的编码,“这里是62号,联名应该是商家套路,互相招揽客人吧。” 听起来有点让人好奇,不过和鬼屋一起联名的,程一洲没有往太好的地方幻想,丢手之际被人一下子扼住了手腕,徐敬宇嗫嚅着嘴唇,力道逐渐松了下来。 “不如留下来吧,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徐敬宇顿了顿,弯着嘴角,“出来玩的证明。” 他还想好好收藏来着,毕竟刚才,徐敬宇的脸突然有些微变,像是正常人类的红晕,他摸了摸嘴唇偏过了头,用轻微的咳嗽声来掩饰自己失态。 摸不着头脑的人默默将书签大小的卡片塞回了口袋里,这个气氛怎么有些变味。 —— 距离烟花表演还有半个小时。 其实表演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最重要的只是陪在身边的人。 不知道是命运奇怪的牵引还是这个游乐园实在太小了? “这个是,26号店?” 门口闪烁的字牌写着“占卜”两个字,昏暗的灯光和绮丽的香味透着满满的神秘感。 程一洲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店的设施,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感觉这家店和鬼屋应该是同一个装修公司的。” 平平无奇且看起来毫无生气的一家占卜店,透过玻璃窗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摆设。 徐敬宇想乘胜追击一下。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那进去看看应不会少一块肉吧,程一洲琢磨好了,如果这家老板狮子大开口的话,拉着徐敬宇就赶紧跑出去。 毕竟这个店从装潢来看,有点像,黑店。 “客人里边请!客人里面请!” 墙壁的鸟笼里锁着一只红绿色的鹦鹉,尾巴和羽翼带着点荧光蓝,爪子上的小铃铛随着来回蹦越发出清脆的响声。 程一洲听着这叫声差点以为自己进的不是占卜店而是藏于闹市里的当代怡红院。 “要不我们走吧。” 趁还没有见到店主,程一洲晃了晃徐敬宇的胳膊。 “两位特别的客人。” 女声的尾音上扬,带着江南独特的软糯语调,她垂头披着斗篷,遮去了大半的面容,恰到好处的口红颜色添了几分俏丽的味道。 徐敬宇攥住了程一洲的手双双坐在了圆凳上,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的伸过了桌子。 老板娘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又伸手将桌面上遮盖物品的黑布轻轻掀开,水晶球发出黯淡的光,衬着她的脸更显苍白,是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感。 好像的确像那么回事。 “这位客人好像看起来有些特别,不同于正常人的感知。” 老板娘的目光落在了徐敬宇的身上,探寻的意思不言而喻。 气氛像是被推上了高潮,程一洲不自觉的拧起眉,脚下好像踩着一个咯人的长条物体,他低头看去,是插在电线板上的一根线,本着追根究底的态度,他发现了一件事。 “你这水晶灯的线露出来了。” 专业打脸二十年不是白叫的,九年制义务教育下出来的无神论者不是白学的,比起偏西方拿着扫把十二星座满天飞的小魔女他宁愿选择相信中国博大精深的周易小老头。 毕竟有个东西叫阅历。 “洲洲。”徐敬宇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果真又是适得其反的一次,“我们走吧。” “等等!” “我们可什么都没算,别想着收钱哦。” 老板娘抿着唇顿了一下,又朝着徐敬宇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介意留个联系方式吗?你,太诱人了。” 轰。 沃日。 程一洲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比他还会撩!不能忍! 话还没有说出口,肩膀一紧,整个人偏到了一个冷梆梆的怀抱里。 “那你要问问他了,我是他的。” 程一洲心脏猛烈跳动起来,这家伙真的是,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 耳边是一阵轻盈的笑声,老板娘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稚嫩的容易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女。 长得还真像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带着青春的活力感。 程一洲感觉心里有点酸酸的异样。 “真可惜,不过你们最近要小心哦。” “好好研究一下卡片吧。那些潜伏在黑暗里的危险。” 黑暗里吗? 口袋里的那张卡片突然变得有些灼热。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游乐设施顶端的彩灯在夜色下熠熠生辉,程一洲从裤袋里拿出那张卡片,正反两面仔仔细细瞧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一面是吾人生还的字样,一面是海上初生的太阳。 再仔细想想,那微起的轮廓,朦胧海天线,其实分辨不出到底是日出还是日落。 “什么都没有。”程一洲感觉自己被一个半大点的小姑娘给骗了,后又兴致冲冲的凑过脑袋,“你的呢你的呢!” “嗯,我的也是。” 徐敬宇已经收回了卡片,耸着肩,狭长的眸子里带着难得温和的笑意,“走吧,烟火表演快要开始了。” “这老板娘说的神神叨叨的,什么也没有啊。” “虽然你已经的确足够不可思议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怪力乱神的东西没那么多的,很多东西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比如刚才的那个水晶球。” ...... “洲洲。”徐敬宇猛的停下来,“你认真的样子真让我着迷。” 第23章 二十五、最高点 玛丽苏大人曾经说过一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说,一起坐上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 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太少女情怀了,浪漫的让人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如果摆在以前的程一洲面前,一定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这个位置的观景实在是太棒了!” 现在嘛,有些事情总会分分钟打脸的。 程一洲拉着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徐敬宇赶上了摩天轮的末班车,几乎所有人都挤去看烟花表演了,零星的三四对情侣和他们一同在摩天轮上,静谧声里只剩下轰隆作响的炸开声,像是远离人世嘈杂的感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远处在天际绽放开的烟花转瞬即逝,游乐园的全景缓慢的进入他们的视野里。 “一起来看看,没事的,我拉着你。”程一洲牵着徐敬宇的手腕一起扶在了玻璃车窗上。 黑漆漆的树丛和设施有一种众山小的浩渺感,发麻的后脑和僵硬的脖颈,徐敬宇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洲洲。”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我感觉我需要坐下来。” 说出来是有点扫兴的吧,毕竟他感觉程一洲好像一脸都是期待的模样,那样弯曲的眉毛和嘴角。 他不觉感到有点好笑,两个人还真是各有各的坚持。 程一洲瞥过头,黑暗里仍旧将那满脸的紧张看的清清楚楚,他有些心疼,将跪在座位上的膝盖放了下去,却无意踩到从旅客中心带回来的玩偶,失重的人本能的会抓住一个东西。 平常的徐敬宇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拉住的,可现在的徐敬宇是一只畏高瘫软的吸血鬼,两个人跌做一团。 人类的身体脆弱不堪,徐敬宇下意识的将人搂在怀里,又从二三十厘米的座板上双双摔在了地上。 四目交汇,他们曾经有过无数个尽在咫尺的距离,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以往心怀不轨的人无比担心怀里人有没有磕磕碰碰,而原本带着目的坐上摩天轮的程一洲脸红到了耳根。 现在是摩天轮最高点了吗? 不管了不管了,不是最高点亲的时间长一点不就好了! 程一洲舔了舔嘴唇,伸出双手包住了徐敬宇的双颊,灼热的呼吸倾洒而出。 湿润柔软的触感比棉花糖还要诱人。 徐敬宇懵了一秒。 他一手环着程一洲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脖颈,慢慢从地上坐起来,又紧了紧手臂,双腿之间是程一洲距离分毫的膝盖。 有一个词,叫无缝对接,来形容现在的场面,勉强合适。 反客为主的人开始将自己这段时间压积在心底的渴望释放出来,唇齿激烈的触碰,升温的空气,难耐的心和四处摩挲的手掌。 “徐,敬宇。” 缺氧的大脑让人并不是特别的清醒,燥热的感觉让人想得到的更多,程一洲抵着他的额头,软糯的语调带着低吟呢喃,话还未说完,唇齿又被人封上。 有些东西不需要语言来表达,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 “刺啦” 摩天轮蓦地微微晃动了两下就陷入了漫长的沉寂,游乐园里的彩灯像是褪色的画,一点一点的陷入沉寂的黑色里。 徐敬宇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颇为不舍的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小心翼翼的扶起满脸通红的人坐在了座板上。 “怎么了。” 不行,刚才的场景太过于旖旎,程一洲还没办回过神来的面对。不过,他可是个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停电了。” 只是程一洲刚抬头就看见正在抹嘴唇的人,侧脸轮廓硬朗无比,露出的小虎牙像是对刚才的一切都颇为满意,甚至回味。 这个流氓! 虽然是他先耍的流氓。 游客的目光都在绚烂的黑夜上,观看烟火并不需要累缀的灯光,突兀的黑暗倒是给这表演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只有游乐园里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去检查到底是什么原因,索性时间已经晚了,几乎所有的设施都关闭并停止了售票,除了,摩天轮! 咚咚咚。 心脏猛烈跳动,长时间的黑暗终究造成了恐慌。 程一洲也陷入了恐慌。 他想起来以前看的小说,人妖相恋必遭天谴,可是徐敬宇又不是妖! 天啊,因为他亲了徐敬宇所以造成了停电了? 千古罪人怎么写来着的?还有补救的方法吗? “那个。”程一洲扯了扯他的衣角,“接下来不会要五雷轰顶的渡劫了吧。” 徐敬宇哭笑不得的将地上的玩偶捡起来塞了他的怀里,转过脸又走到了厢门前面,手慢慢握住了把手。 他要干嘛?这个门可是只有外面的工作人员才能打开的! 程一洲刚站起来想要阻止,就听见咔嚓一声,整个门脱落了下来。 很好,不愧是他的男人。 “等等,你去哪里!” 意识到形势不太对头的人有些担心,程一洲感觉徐敬宇应该知道游乐园为什么会停电。 “呆在里面不许出来!我很快就回来!” “咔” 门被强行塞进来,一半一半的卡在了框里,顺着缝隙看下去,程一洲倒抽了一口凉气。 沃日,徐敬宇的畏高没治好,他要吓出恐高症了! 等等,刚才徐敬宇是从这里跳下去了?他不是畏高吗? 遇到困难时,人在所爱面前总会变得强大。 高空萧索的冷风透过缝隙鱼贯而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程一洲缩在一隅抱着玩偶有些哆嗦。 他萌生了一种温酒斩华雄的悲壮感。 —— 那熟悉的气味实在是不能再熟悉了,是他。 徐敬宇闭着眼睛没敢往下看,仅凭着过人的感知来判断位置,高速的身影在漆黑夜色的完美遮掩下一闪而过。 “妈妈,刚才天上有个飞人哦。速度超快的!” “你这孩子尽瞎说,回家不许看电视了!” 委屈巴巴!她说的是真的啊。 游乐园停电,游客疏散,工作人员已经大批的聚集到了唯一载人的摩天轮之下拿着大喇叭尽力舒缓旅客的紧张心理,电源总处正在尽力抢修。 荒无人烟的树丛里黑影一闪而过。 “好久,不见。” 第24章 二十六、我能尝尝欲仙欲死的滋味吗 云压的很低,林子里偶尔会有乌鸦的叫声,像是死亡前那种无助凄苦的呻吟,又像是破旧古堡里的华丽乐章。 终于,又见上面了。 “今天玩的愉快吗?”来人理了理自己精致的袖扣,猩红的瞳孔里满是危险,“喜欢最后我给你们的礼物吗?” 当然喜欢,喜欢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边的人如果知道你介入人类社会,会怎么样?” 他砸了砸舌。语气带着隐隐的威胁,却偏偏也像个细声和语的绅士,两者夹杂在一起对立相碰显得有些刺耳,虚伪。 徐敬宇反唇笑道,“彼此彼此。” 古语曾讲,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上的人,更别谈牵扯到了程一洲。 萧索的冷风卷起林子里一地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烟花表演还在继续。 逐渐冷寂的游乐园,偏僻的树林,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了那几个仍旧在摩天轮还未脱困的旅客身上,总电源控制室里的人已经急出了满身的汗。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歇斯底里的打斗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程一洲的心更加的忐忑,不是因为停运的摩天轮,是因为那个消失的身影。 他不知道徐敬宇这次会什么时候回来,会像上次一样吗,销声匿迹后突兀出现,再莫名的倒下,让他一个人陷入孤立无援的忧虑之中。 程一洲不敢去想,目光直盯着天际绚烂的色彩。 不过,这里是最高点了吧。 他顺着透明的玻璃朝着四下看去。 所以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的。 人在迷茫困顿的时候,会忍不住的抓着自己心里所认为的一个信仰走下去。 “徐先生,我们所有都对那光明趋之若鹜。” 被击中的树木像是支撑不住的哑巴,哆嗦的摇摇欲坠却半句求饶的话都讲不出来。 徐敬宇抓住了他的领口,血红色的瞳孔里满是暴戾,他绝对不允许一丝一毫的危险出现在程一洲的身边。 “你最好按照协议滚回你自己的区域,否则我会把你的头拧下来。” 如果可以通过协议来达到想要的目的,没人希望用惨痛的代价来换取。 罗曼·珀蒂伸出纤长的手指抓住了徐敬宇的手腕,他仍旧带着满脸的笑意,丝毫没有半点的怯懦,“你们这些,卑贱的异类!” 晃动的灯光透过树干穿过林子,是巡逻的保安。 “谁,谁在那边!游乐园已经关闭了,请马上离开!” 明文规定,隐藏自己的身份,避免无谓的骚乱。 “期待下次的礼物吧。” 余音是轻蔑的笑意,转瞬消失的背影与黑夜融合在一起。 去他丫的,谁要那些智障一样的礼物! “咔吱。” 摩天轮开始缓慢的动起来,程一洲惊得从座板上站起来,趴在了窗户口,徐敬宇真的没有回来? 缓慢的转速和提到嗓子眼的心跳。 “洲洲。” 徐敬宇踩在门与厢板的空余面积上,动了动手指微微移动就从门缝里侧身钻了进来。 眼眶有些酸涩,突入起来的温热潮湿是什么鬼,程一洲抹了一把眼角的液体才惊觉那是自己的眼泪,他没有说话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徐敬宇的腰。 “你这个大傻子!知道什么叫魂不附体吗!” 徐敬宇一愣,又弯着嘴角揽过了程一洲的腰,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脖颈处,拼了命似的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我能尝尝欲仙欲死的滋味吗?” —— 惊惶的几对情侣纷纷从摩天轮上下来,只是到了程一洲他们这情况有些微变。 脱落的门窗让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她匆忙叫来修理人员,可手刚搭在上面就不费吹灰之力的拉了下来。 什么情况? 徐敬宇抿着嘴在偷笑,“很不巧的破坏了你们的设备,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顶上的风也极大,摩天轮突然停下来我们一时间很害怕,没想到扯了几下门框它就松动了,我们会按照你们的要求进行赔偿的。” 不不不,工作人员心想,给你们一叠票子,请再表演一遍,这简直骇人听闻。 程一洲在一边低着脑袋,这是什么鬼话,说出来真叫人难为情。 徐敬宇厚着脸皮又看着扶着门框的修理人员,“你的力气真大。” 程一洲轻咳了两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叫人佩服。 “亲爱的,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的突发情况波及到了你的心脏!”徐敬宇故作担心的扶住了程一洲的肩膀,“第一次在游乐园遇到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太可怕了。” 顾客就是上帝。 主管慌忙迎上前,本来游乐园发生事故他们已经难辞其咎,负面影响带来的损失可想而知,如果再闹出人命,这就真的玩完了! “赶紧送医院吧!我这就去喊救护车。” “不用救护车了,麻烦你们喊辆出租车,我们需要直接去家庭医生那。” 做戏就要做全套。 程一洲想,他一定找不到比徐敬宇还能扯犊子的人了。 上了车的两个人长吁了一口气,事情不算圆满的解决了,碍于车上的司机,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摩天轮上的事。 “我们...” “我们...” 两个人同时开口,对上了眼睛,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毛血旺!” “毛血旺!” 完美配合。 司机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不过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心脏病突发的患者啊。 第25章 二十八、被迫留情 谁能想到台上摇滚嘶吼的狂野歌手养起了一只蠢胖蠢胖的小黑猫。 微博里瞬间被他家的喵主子给占领了,灵巧的身躯在每一个视频里旋转跳跃,粉丝一致认为这是一只天生等待程一洲的猫,有其主必有其喵! 反观心不在焉的徐敬宇,面对这只不知道从哪个小粉丝手里送过来的喵感觉如临大敌! 家庭地位岌岌可危,他开始认真思考其中解决办法。 某天深夜,半蹲的人影悉悉索索的爬上了床。 “你当着我们未成年的猫儿子面前上演什么不良画面呢!” 床头灯幽暗幽暗的,徐敬宇敞着胸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却被抓了个现行。 喵~ —— 粉丝群和微博同步。 “礼物已发出,大家记得签收鸭~” 【uvuvuv:大大是不是最近真的养了一只小黑猫啊?】 【洲帝:是鸭是鸭,目前还没找到它的主人所以暂养,不过现在被人带出去遛弯了,等回来拍照给你们看看,超级听话的。】 【性感洲帝在线直播:被谁被谁?我的妈,惊天大消息!】 【反受为攻:是猫听话还是人听话?我还小我看不懂。】 【鱼粥大旗我来抗:同居?】 群内消息嘀嘀嘀刷屏了。 肇事者悄咪咪的隐匿下来,逃到了安全区域。 差点被这场熊熊燃烧的大火给露的精光了。 程一洲拿着特地留下了仅此一包的火锅料悄摸摸的塞在了枕头底下,多不幸,徐敬宇因为占楼成功抢走了为数不多的粉丝福利之一,但是人总要言而有幸嘛。 “什么东西?” 只是塞火锅料的时候发生了一点点的小意外,他好像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抽出来,是一个黑皮书,有些眼熟。 “擒拿吸血鬼十八招。” 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这好像是以前某个小粉丝送的。 徐敬宇要擒拿自己? 程一洲带着奇怪的想法往后又随手翻了几页,直至突然看见了画风骤变的内容。 “撩汉宝典二十六之情话不能少行动必须多。” 他以前随手翻过几页,全是十字桃木剑不着调的东西,看了几眼就放在了一边,那会正好碰上徐敬宇不在身边,整个人心浮气躁得厉害。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无意偷到绝世宝典的人此刻正带着一只胖喵出去遛早,实则也是想自己出去观察一下周遭的情况,罗曼这个人极其的具有目的性。而程一洲在居民楼里比在他的身边安全些,至少这些家伙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动手。 程一洲不为所动的将书塞了回去,言情小说里的大风大浪和老掉牙的套路他耳熟能详,又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撩汉宝典而折服。 一小时之后,门被人打开。 “洲洲,那只死猫不见了。” 这套路清奇了,后续发展是以猫威逼利诱,强行让他屈服?他才不会上当。 “别装啦,它在你后面吧。” 空空如也,没有项圈没有绳子,这只小鱼滑出去了。 心里不知怎么有些空落落的。 “洲洲,当不成铲屎官还可以当我的人。”徐敬宇悲喜交加,又仔细回忆起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只死猫,我不过是把它放下来转了个头它就不见了。” 就那么屁大点地方,任由徐敬宇喊破嗓子也只招来了卖金鱼的小摊贩。 神他妈让人摸不着头发。 “它可能是被自己的前主人接走了吧。” 当然也可能是被贩卖团伙抓去做猫汤了。 程一洲沉浸在一种失去的难过里无法自拔,刚才还说要给她们看看来着的。 ——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像是压抑的内心,门被打开,是一个怒气冲冲的老年妇女,手里拽着一个牵引绳,绳子上是一只黑猫。 “这只猫是你家的吧!” 程一洲刚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为什么那只猫长得无比像他家的小鱼。 “幸好我前几天在公告栏看见了!”老年妇女叉着腰,又指着正在与自己玩耍的小黑猫,“虽然物业跟我说这是你们捡回来的,那也应该好好看着它!” 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会这个真的是偷看别的姑娘裙底了? 但实际情况或许更加糟糕。 “今天被我逮着了个现行,万一我家的猫怀孕了,生出来黑白杂交的小花猫你们来负责吗?” 别人的失而复得是喜悦的,而程一洲的难过的情绪还没缓和好,又立马投到了羞愧的复得里,这只猫到底随谁? 屋子里听到吵嚷的人赶忙走了出来,不信邪的浇上一壶油,让火势更旺了点,“亲家母别生气,你说说这突然又当了爷爷奶奶的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小激动。” 哪来的亲家母!真是让人捉急! “我们会送它去宠物医院。”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程一洲拦在了徐敬宇的面前,从老年妇女的手里拿过了牵引绳,颇有一种大家长的风范。 这家里的一人一猫还真是没一个不让人操心的,他早上说什么来着的,听话? 听个球,脸有点火辣辣的热意。 人走了之后,徐敬宇才倒了杯苹果汁递给了程一洲。 “在猫的世界里,一定是母猫选择了公猫。如果死皮赖脸的贴上去,母猫会发出愤怒的叫声趴在地上不让它得逞。” “你看着这只蠢猫像是能反攻的样子吗?” 换言之,在这场你来我往的游戏里,他们家的小公猫可能是被诱惑过去的,也可能是被强行留情的。 小鱼正在悠闲的吃着猫粮,顺滑的毛发没有杂乱的痕迹,在地板上来回扫动的尾巴看起来有些兴奋。 沃日,他们家的公猫才是受害者啊! 不行,程一洲要抱上猫去讨个说法,不能因为是只公的就遭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虽然当事人一副享受的样子。 “洲洲,放弃吧,你争辩不过一个强势的老阿姨的。”徐敬宇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于为什么刚才老阿姨在的时候不说,因为徐敬宇感觉这只猫最近越来越飘,对于程一洲做出来的决定更加是喜闻乐见。 第26章 二十九、兼职算卦 隔天晚上,月朗星稀,阴沉的晚风卷着初秋的凉意拂上了脸颊。 猫叫连绵不断,语调起转悠扬,复杂的情绪里包含了愤怒,乞求和绝望还有满满的饥饿。 丧尽天良的铲屎官断了十二个小时的粮和十个小时的水,饿的它眼冒金星。 “猫在发情期都这样的对吧。”程一洲总有一种这只猫能听懂人话的错觉。 “那可不,只要一刀下去,就省掉很多麻烦了。” “那它的主人......” “肯定会感谢我们解决了这个大麻烦,猫可是个记仇极强的生物。” 徐敬宇捏了捏猫耳朵,心情格外的舒畅。 孟买猫瑟瑟发抖的想要挣脱出人类的怀抱,奈何自己小小的力气实在是不足以和一个人类抗衡。 宠物店的牌子在黑漆漆的路巷里颇有一种夜海行船遇到灯塔的指引感,徐敬宇眯着眼睛,感应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鲸鱼。”程一洲扯了扯徐敬宇的衣服,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导航上的终点位置,“你确定这是你搜的评价最高的一家宠物店,它看起来,有点冷清。” 徐敬宇没有讲话,只是锐利的扫过漆黑的树木,不露声色的向后退了半步,让程一洲完整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欢迎光临。” 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正弯腰背对着他们,像是再给笼子里的宠物投食,声音带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温和感。 “我们要给它做一个绝育手术。” “喵~喵喵~” 老板猛的转过头,眼睛却不是盯向客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孟买猫,锋利的目光透过眼镜的镜片,后又弯着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他抬头朝着程一洲和蔼的笑了笑,伸过手捏了捏猫爪子。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孟买猫伸着自己的爪子像个索求怀抱的婴儿,当然后者理性的缩回了手。 “你们家的猫真是乖巧。” 乖巧的和一众猫咪一样处于一个特别的发情期。 医生领着两个人往里面的手术室走了过去,日光灯的照射让人感觉有些不太习惯。 “先生,能将门关一下吗?” 是对着徐敬宇说的,可是毫不躲闪的目光在旁人的眼睛里看起来有些奇怪。 程一洲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是气氛不对,他们下一秒就可以说出“好久不见”四个字。 并且屋内的空调打的有点低。徐敬宇作为一个人形移动制冷机进来之后,将温度拉到了极致,而最为可怕的是,静谧的空间里只有程一洲打了几个喷嚏,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 被好不容易固定在台子上的猫还在扑腾着爪子,程一洲有些于心不忍,他拍了拍孟买猫的脑袋,“没事的,被睡了不是你的错,很快的,过了今晚你就永远不会被睡了。” 这句话仿佛插进胸膛的最后一把刀,孟买猫拼了老命的朝着白大褂的人喵喵叫。 可最后的视线被徐敬宇全部挡住,咧着嘴笑的一脸阳光灿烂,医生把第二针的镇定剂出其不意的打了下去。 看起来狼狈为奸配合的极为巧妙。 这是程一洲的想法。 孟买猫被打了一剂麻醉针,只能睁着滚圆的眼睛,露出了半截的舌头,低浅的喵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了下文,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 “它叫什么名字?”医生一手拿着剃毛刀,一手捏了捏孟买猫的两个蛋,“或许你们需要表演一下不情愿的样子,这只小黑猫记仇的不得了。” “不用了,本来就挺记仇的一只臭猫。”徐敬宇摆了摆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偷偷溜过来的,它的主人到现在还没找过来,暂时叫它小鱼。” 医生咳嗽了几声,稳了稳手又开始继续,黑色的毛发被小心翼翼的剔除露出粉色的皮肉。 程一洲预感接下来的画面有些血腥,转过头悄悄走出了手术室。 “后悔了?” “那倒不,你说如果这只猫变成人的话,发现自己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会怎么样。” “它会活的更久。” 徐敬宇捏着程一洲的手指,万幸他是一个由人类变成的吸血鬼,人的基本特性仍旧存在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你这是相信我的话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的稀奇事儿。” 程一洲撇过头哼唧了一声,“那你再找出一个来给我看看。” 如果徐敬宇现在告诉他,这个屋子里的白褂医生是一只猫妖会怎么样?并且相处了已久的孟买猫其实和那个猫妖医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算了,还是不吓他了。 徐敬宇摇着头有些失笑,他可不想程一洲再一次晕倒过去。 手术室里的孟买猫费力的伸着爪子,想要阻止那薄凉的手术刀,因为麻醉只能孱弱的用尽全身力气去求饶。 不!它不该历劫还未恢复,拖着真身离家出走的! “都是为了你好。” 完了,孟买猫想自己明天铁定要上猫日头条了。 亲叔叔为何手刃小侄子的后半生性福,是道德的伦桑还是猫性的泯灭,尽请期待伦理大戏的后续发展。 它才被一直母猫睡了,好不甘心! 手术们被打开,医生扶了扶眼睛从前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 “我姓许,你们可以叫我许医生,如果小猫以后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再来找我。” “另外手术费用八百块整,手术后保养消炎另算。” 这不会是走进了一家黑店吧,徐敬宇眯着眼睛。 “这么贵的?你家的猫也这么贵的吗?” 许医生提了提眼镜,毫不迟疑的点了一下头,“亲兄弟都明算账,本宠物店用的都是进口大牌。” 好一个亲兄弟明算账。他感觉自己被坑了。 “那好,我们以后问这个猫的主人拿回这笔手术费。”徐敬宇说的咬牙切齿,这群狡猾奸诈的猫实在是精的厉害。 “嗯,最后送你们一个头圈,附赠两个小建议。” “小心身边人以及不要离你们家的猫太近。” 程一洲抱着几欲昏死过去的猫点了点头,“许医生还兼职算卦?” 第27章 三十、来点刺激的 “叮咚” 手机新短信。 徐敬宇拿出手机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不过看一眼信息内容大概就知道是谁了。 猫妖医生建议给那只猫改个好听点的名字,以免二次暴怒。 比如啾啾,有奇效。 徐敬宇正纳闷哪里来的联系方式,那边的人已经探过了脑袋。 “谁发的信息?” 这语气有点像管东管西管男朋友的质问。 “没没没,垃圾短信。” 徐敬宇手忙脚乱的点了删除,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这只被叫了那么久的小鱼猫大名叫做许啾啾。 烦! 程一洲奶里奶气的瞪着他,上下扫视的目光里写满了两个字,怀疑。 这让徐敬宇有一种暗通款曲被抓包的心虚感,不过他心虚个毛!明明啥事也没有,这几只该死的猫妖,大概是来破坏他的姻缘线的吧! 好在程一洲并没有多问,安抚了几下怀里看似奄奄一息的太监猫。 而没几天,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个医生说要远离这个猫儿子。 都是新手当爹的人,囫囵吞枣的当作过家家看完了网上的医生的注意事项,哪知道这只孟买猫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 尤其是昨晚绝育手术之后,暴躁的脾气以光速见长。 程一洲看着出了三道红痕的手臂有些懵,下意识的在想要不要赶紧去打个破伤风还是狂犬疫苗来着的! 只听见那边传来徐敬宇低沉严肃的吼声。 “许啾啾!” 只是语调有了,名字听起来有点掉了威严。 一人一猫果真同时僵住。 许家小儿子出生之际长得珠圆玉润,爹妈忙于四处游玩,落下了一个不太好的过往。 因为日夜听着床头的麻雀叫,他以为自己是一只鸟,开口第一句竟然是“啾啾”两声,从此尘埃落定,获了个许啾啾的大名,每每提及就像是给翻腾的东海插了跟定海神针。 程一洲感觉一时间天旋地转,眼前模糊了一片,下意识的开始往后倒,而迎接他的是那个冷硬又熟悉的怀抱。 之后的事情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鼻的是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 要不是看见床头坐着的徐敬宇,他还以为自己穿越重生到了言情小说的女主身上。 徐敬宇凑过脑袋探了探他的额头,顿了一秒又垂着眼眸缩回了手,按照他的体感温度,大概人人都在发烧。 他按响了床边的护士铃。 “医生说你因为最近睡眠不足导致过劳晕倒。” 想来也是,祖宗猫不好伺候还有一堆嗷嗷待哺的小读者,日夜颠倒的时间太久了,身体总是撑不住的。 “表层皮肤划伤,以防万一打了狂犬疫苗。” 对了。 “许啾啾是谁?” 精神昏迷的最后一刻,这是他唯一听见的名字,并且感觉极为的奇怪! 徐敬宇眼神瞥到了地上,张着嘴就开始胡编乱诌,“那个兽医说必要的时候需要找一个镇得住这只死猫的名字,我看他长的像个麻雀。” 啥? 除了毛色同为暗色系,这只孟买猫长的和一只鸟哪里有一点点的相似之处了? 谎话拙劣,不及格! “醒过来就可以出院了。”好在医生及时挽救了一场家庭幸福,他语重心长的看着程一洲,“现在的年轻人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拼老命的当作消耗品,这哪里吃得消!回去注意多休息,多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还有锻炼身体!” 絮絮叨叨的医嘱听的人都快耳朵生茧子了。 熬到走出医院的时候,程一洲这才感觉到一身的轻松,他程汉三又回来了! 家里空落落的,没了以前的嘈杂,程一洲转了一遭,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苹果汁,余光瞥见案台上的鱼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小鱼去哪了?” 徐敬宇正在铺床单,硕大的鲸鱼玩偶被当成了枕头,黑皮书仍旧安稳的躺在底下,床单上的洗发水味儿顺着风散出来。 “送到宠物店了,让专业人士养着总比我们好。” 他可没好心到帮别人养儿子来折腾自己的媳妇儿。 “咦?” 徐敬宇看着从鲸鱼夹缝里掏出的两张纸蓦地想起来游乐园的事情。 “洲洲,我们要不要来点刺激的东西?” 程一洲差点被呛住,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刚从医院里走出来就来点刺激的? 告诉他,玩完刺激的他还下得了床吗? 那边的徐敬宇正晃着手里的两张票,企图恢复一点他久远的记忆。 那场丢脸的射击比赛。 但是野外真人cs大战,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你出去工作过,你哪这么闲的同时又看起来这么有钱。”程一洲想了想自己所剩无几的稿子仍旧有些动摇。 “我当然是有正经工作的,每天都有,需要和不同的人进行交流。” 听起来好像很高端。 “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欠债的才是大爷,而且我这么心软的人,经常可能血本无归的。” “放高利贷好像要被抓起来的吧。” 高利贷?租出房产好像有点异曲同工的妙处,只不过没有那么高的利润。 ...... 徐敬宇盯着手里的两张票,它们好像衍化成了那个黑色的卡片。 塔罗牌上的愚者和附赠的小建议猛地从脑子里窜出来。 猫族的预知向来有根有据,那个小魔女的话猫妖医生的话,徐敬宇突然想起了一个极为中二的话。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 第28章 三十二、意外的队友 上山的时候只开了一辆越野车,一共七个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b组参赛的兄弟两个退出了cs,一个女队员因为突然的生理期也选择退出。 老板正在山下等待新来的三个人。 “今年这地方怎么回事!” 蜿蜒的山路晃的人头晕脑胀,开车的是那个平头,低声的咒骂没有逃过徐敬宇的耳朵,他本能的睁开眼睛警惕的看着一路变化的山景。 程一洲摇头晃脑的打着瞌睡,干脆最后直接靠在了徐敬宇的肩膀上,平头透过后视镜看的有些发愣,不免眼神里多了一丝的厌恶。 徐敬宇偏过头,手臂穿过程一洲的肩膀直接揽了上去,翘起的嘴角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关系一般。 场地在半山的一块面积有限的平地出,有一栋烂尾的别墅嵌在山腰处,大门已经绣了,墙面斑驳并没有过多的植物挡住楼层,非要说有的话,那长短不一但绝对不超过的两米的爬山虎攀附在背光处的墙上。 车程不过四十分钟,一行人陆续下车,b组的三个队员欢天喜地的先走去观察地势了。平头皱着眉在不远处和罗塞正说着什么,后者一个劲的点着头又慌慌忙忙的跑到程一洲他们跟前。 “队长说,新来的组员是个小姑娘,所以,所以...你们可以在这边等等她吗?” 罗塞憋红了脸。 徐敬宇抬起头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平头,浑身散发出来的不耐烦太明显了,而这个罗塞大概是自己组织了一句听起来比较和善的话。 “可以可以,到时候对讲机联系!” 程一洲抿着嘴笑的一脸阳光灿烂,奶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极了教堂慈眉善目的人体雕塑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感染,罗塞万年不变的委屈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缓解。 肩膀一沉,徐敬宇整个人挂在了程一洲的肩膀上,那样的表情看着自家媳妇,他可不是很喜欢。 徐敬宇怒了努嘴,“知道了,队长好像在那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罗塞猛地回过头又转过来仓皇的鞠了一下躬,转头又是一路小跑。 徐敬宇盯了半晌的背影,就这小身板连那套装备都可以压垮吧。 费解费解,这选人到底是有多随便! 然而等到老板开着第二辆越野车载着新队员来的时候,徐敬宇发现这个队员选择是真的随便的厉害。 “又见面了。” 下车的只有一个短发的女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狡黠的目光。 沃日!这是什么天大的缘分,怀疑老板随便拉了个同事来充当临时演员。 另外两个据说路上延迟,需要第二天才能赶到。 “小魔女?” 程一洲从惊诧中反应过来,满脸都是警惕,是占卜店见到的那个老板娘,居然为了徐敬宇不远千山万重的追到了这里,危机感隐隐浮现出来。 “这称呼听起来不错。”女孩眯着眼睛笑了笑,踩着细跟的高跟鞋环着胸走上前,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没了披风的遮挡下着实引人,“我叫苏醴,小人之交甘若醴的醴。” 如果程一洲记得没错的话,这句话好像是个贬义吧。 “你的自我介绍还真是特别。”程一洲讪讪的笑了笑,却没有半点想要接近的意思。 苏醴低着头捂嘴笑了一声,后又抬着脑袋表情实为张扬的讲道,“因为我甜。” 如果以前的程一洲遇见像现在这么张扬的女孩子,说不准心里会升起几分的好奇,并且感觉有点意思的想要去认识。 可是现在他的内心波澜不惊。 “又见面了。”苏醴与徐敬宇擦身而过,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挑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那种期待在徐敬宇的感知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猫族的也会出现在这里。 程一洲并了解事态的严重,转了一圈,老母鸡护崽一般的站在徐敬宇的一侧,说话归说话,怎么就开始动手动脚的摸他男人了! 三人行必有一灯泡,苏醴并不介怀,只是走到林子前停住了脚步,“要去哪?” 程一洲这才反应过来,利索的从口袋里拿出了对讲机。 “呼叫呼叫,已经接到新队员!” ...... 毫无反应,难道是信号不太好,程一洲举着对讲机开始到处游走。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也看见我的门店顾客比较少,老朋友拉我来一个有趣的游戏,不来白不来嘛。” 骗鬼呢? 徐敬宇眯着眼睛,“为什么纸牌上只说了一半?” “猫族预知的从来不是唯一的结果。” “那这次你又看见了什么?” “关于你们的事,卡牌那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预知关于他们的未来,跨种族的相爱注定不太平凡。 “你们俩背着我偷偷咬什么耳朵!” 程一洲转过头就看见不停动着嘴皮子的两个人,他才转过头几分钟! “下午好像只是熟悉地形吧,我在外面等你们,不太适合。”苏醴眯着眼睛抬了抬穿着高跟鞋的脚。 完了,a组要完啊! 远在丛林深处的平头打了个喷嚏,罗塞紧紧的跟在后面,额头的汗已经流到了下巴。 —— 游戏规则为分组比赛寻宝,被“杀”组员淘汰,双方藏有对方组的卧底。 结合了狼人杀的真人cs吗?从一开始就要判断身边的人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心身边的人。” “要我说,小心我们的烤鱼吧。”b组的小眼镜凑过脑袋看了一眼满面金黄的烧烤,正碰上在自言自语的徐敬宇。 麻蛋,徐敬宇听的有些火,为啥到哪都是他主厨,真想撂担子拍拍屁股走人。 而且哪来的篝火晚会!这他妈明明是场露天烧烤,这些熏得呛人的烟勉强当作篝火? 小眼镜滴溜着精光的眼珠子,“你不会是b组的人吧?” 徐敬宇没有急于开口,抿嘴假笑,伸过手把酱料涂在了鱼身上翻了个面才缓缓道,“你是a组的?” “才不!” “哦。” 徐敬宇是个除了程一洲都要把天聊死的人,小眼镜拿过一边没刷酱料的鱼抖了几把孜然转身就悻悻地离开了。 “哝。”眼前是被插好管子的橙汁,程一洲偏过头就看见围绕在烟火里的徐敬宇,有些心疼,隔壁队是队长干活,在串串儿给徐敬宇来烧烤。 美其名曰搭配不累。 当然,人家那是女朋友一起来帮忙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平头大概是看徐敬宇颇为不爽。 不过有程一洲递来的饮料,他也感觉很甜了。 “你平安福辟邪珠之类的有带吗?”手上的烤鱼仍旧在不停的翻动。 程一洲表情一僵,什么时候徐敬宇也背着他去学算卦了? 他摸着早晨犹豫不决在最好一秒折回去拿的玉观音挑了挑眉。 “带了就好。” 虽然这东西可能并有什么作用,求个心理安慰也是不错。 第29章 三十三、是你不想见到的东西 关于男人什么时候最帅,程一洲一直认为是穿上军装之后。 这次虽然不是特别正经的服装,单从外貌颜色上来看还是颇为接近的。尤其剃了头发又长着一张社会主义接班人脸的徐敬宇。 程一洲看的有些愣。 这也太犯规了! 并且仔细盘算以后拍照要不要来个人物扮演。 嗯,比如婚纱照? 顶头烈阳高照,姗姗来迟的b组两名成员终于抵达目的地。 各组站队。 程一洲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军训,尤为激动的双手贴着裤缝聆听队长教诲。 “b组成员要求双人独立作战。” 是新来的组员,b组队长一脸懵逼,什么情况,怎么才到就要独立作战,他们好像还没有拿到地图吧! 平头喜闻乐见,比赛还没开始那边就已经军心涣散,这比赛赢定了。 “a组组员要求双人独立作战。” 军训的时候总有一些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挑衅的人,徐敬宇瞥了一眼隔壁的两个人又缓慢收回目光。 平头一愣,直勾勾的瞪着出了声的徐敬宇,他忘了他的队伍里还有两颗老鼠屎。 “砰”罗塞的彩弹枪掉落在地,脖子上的汗水清晰可闻。 沃日,是三颗。 “哗啦” 糖纸拨开的声音合着不停歇的蝉鸣显得尤为突兀,苏醴将水果糖塞进了嘴巴里,若无其事的迎上了平头灼热的目光,咧着嘴笑了笑。 四颗。 这是一场一对三的战斗,尽管对面是一男二女。 这还是一场他见过最糟糕的真人cs,预计会是自己职业生涯里最浓墨重彩的一次耻辱。 “呼” 哨声吹响,游戏开始。 阳光透过层层交叠的树叶落了一地斑驳的碎影子,风吹过,影子也随之而动,光斑晃的人眼睛有些发痛,烦躁的蝉鸣像是挥之不去的噪音。 “为什么要求独立作战?”程一洲趴在草丛的深处,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身体,“刚才队长的脸简直臭到不行。” 徐敬宇没有讲话,身下是草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那两个人总看起来怪怪的,虽然并没有感知到什么特别的气味,他捂着一直跳动的左眼深吸了一口气,又凝神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扰乱对方军心,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是同组卧底。” 程一洲挑了挑眉,真是个妙招。 可是我方队长也怀疑你是卧底了,大傻子! “砰” 听枪声应该是两组正面遇上了。 徐敬宇弯着腰牵着程一洲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在林子里,浓厚的土壤和草汁的味道清新怡人。 “如果我们是敌对方的话,你会怎么办?” “那两个队应该是分别多了第二卧底,要么我们自成第三组。” 在一起的人终归要在一起,不管你在哪个队伍里。 程一洲挑了挑眉,手指扣的更紧了些。 “等等。”徐敬宇压低了声音停下了脚步,对面的灌木丛里有些悉悉索索的移动声。 徐敬宇刚想举枪射击,就看见一个从草丛里钻出来的脑袋,对面的人是爬着出来的,像是正在摸索着什么东西一样。 某人已经彩弹上膛,瞄准地方,食指放在扳机处轻轻拉动。 岂料对面传来一阵哭爹喊娘的求救声,“老子是b组的卧底!” ...... 他们还什么都没干,就这么的知道了b组的卧底? 是小眼镜,摸索一番终于找到了自己掉落在地的眼睛,视线对焦,重获清晰的感觉真好。 徐敬宇倚着树干,一手撑着仿真枪,对面这是什么情况? 小眼镜喜笑颜开的像是找到了组织,飞快的迎了上来,“见到同伴的感觉真好。” 徐敬宇侧过身,人扑了个空,昨天明明还在怀疑他身份的人,今天就变了个脸,这放在民国的谍战片里杠杠的两边倒的奸细啊。 此刻保持着十二分警惕心理的程一洲仍旧持有怀疑,他站在了安全范围外,举着枪准备着随时爆头。 “万一你不是,我们可都挂了。” “不不不,我知道b组队长的计划,我可以都告诉你们!” 为什么好好的野外生存变成了民国爱恨情仇的军事片,程一洲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然而不知道小眼镜话里几分真假,但听到b组队长要用美人计的时候,两个人有些憋不住笑。 沃日,这是一个假的真人cs吧。 “刚才的枪声就是他们在抢盒子。”小眼镜说的有理有据,“要不是我不惜暴露身份,击杀了我组女队员,你们就要被色诱了。” 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可情比金坚。 “你们以前也是来的这个山头玩的游戏?”徐敬宇蓦地想起车上平头的低声咒骂。 “当然不,以前去的郊区平地的烂尾楼,听说今年来了个金主爸爸,下狠心入了一笔投资,奖品好像很丰厚,我们几个算是试验品了。”小眼镜悄摸摸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神神秘秘道,“不过昨天山下还来了一支医疗队,我估计这次的游戏危险着呢,所以就不那么拼了。” 徐敬宇摸着下巴,思考停留在“金主爸爸”四个字上,三个人的气氛陡然间陷入了沉默,周围只有脚掠过草地的沙沙声。 徐敬宇走在程一洲的后面,隔在两个人之间。 云层飘过,整个林子都暗了几分。 “砰” 又是一阵枪响,距离比赛还剩下五分钟。 盒子一共有三个,至于里面装的什么那就只有拿到盒子的人才知道了。 林子里有鸟兽扑棱翅膀的声音。 徐敬宇的左眼又开始不停的闪动,脚下的步子一时间迷失方向,直接撞在了程一洲的背脊上。 “你怎么了?” “左眼,一直在跳。” 徐敬宇原本以为程一洲会顺着他的话,温柔关切的问问要不要给他揉一揉的。 “左眼跳财,你这是要发!” 话音刚落,苏醴怀中抱了一个红棕木的小箱子悄无声息的从东侧的林子走出来。 同为a组,四舍五入算是发了吧。 “你这是在哪里找到的箱子?”小眼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短发女人。 苏醴抿着嘴笑了笑,“b组队长被击杀了,美人计。” 小眼镜咽了咽口水,感叹了一句,“天下最毒妇人心。” “呼” 哨声二响,游戏休息。 天际的乌云乘着风正在往山头飘来,细丝一般的雨滴子从空中零星的飘落。 “箱子里是什么?” “是你不想见到的东西。” 一把断掉的银质匕首正安详的躺在木盒里,亮岑岑的颜色让徐敬宇神色又凝重了几分,他脸色微变,拳头在身侧捏的咯吱作响,绿色油彩下是咬肌上下移动,整个神经都霎时紧绷起来了。 这是一场阴谋吗? 第30章 三十四、要不这次我也晕一个给你看看 不过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b组损失几近过半,队长垂头丧脑的走到集合地点,坐在棚子底下,女朋友脸色并不是很好,气势汹汹的盯着苏醴手中的木盒。 b组新来的两个队员看样子最先到底集合点,正在喝着饮品,悠闲自得的模样总给人一种没费力气的错觉。 平头眼里满是喜色,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雨势并不是很大,偶尔的几滴雨珠子落下来又迅速蒸发掉了。 老板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手机,好半晌才微弱弱的问道,“还要继续吗?” “当然!再来个一局,我们a组就大获全胜了。”平头抬着下巴,眉梢嘴角里尽是得意。 “那,最后二十分钟,结束就下山吧,我看天气并不是很好。” 徐敬宇喝了一口冰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泥土大地,程一洲靠在徐敬宇的身边,抹了一脑门的汗,他想下一局一定要过过手瘾。 一个b组的新队员突然起身,椅子因为速度过于快速而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他朝着程一洲走过去,压低了声音。 “你真香。” 后者僵在原处,手中的矿泉水瓶拧到一半。 沃日!这男的是不是有猫饼?他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坐在一侧的徐敬宇陡然抬起了眼睛,紧皱的眉头和捏着发青的骨节,所有都一触即发之际,耳边传来程一洲的声音。 “我发现,我好像只能接受你对我说情话。” 未发出去的火像是硬生生被锅盖盖住了全部,徐敬宇抬起头对上了程一洲略微严肃正经的眼神,苏醴在不远处砸了砸舌。 “呼” 第二次比赛开始。 然而此刻相比第一次画风显然突变了。 “鲸鱼,我们不是要找盒子?”程一洲被人夹紧了腰在风中无限徜徉,变形的头发从侧面看像极了一只刺猬。 徐敬宇几乎是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后陷入了这样狂躁的状态,这让程一洲感到有一丝紧张。 “听着洲洲,我以前告诉过你,我是素食主义者。”徐敬宇的目光仍旧朝着前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肉食主义者的种族,是一个叫罗曼·珀蒂的法国人带领的。” “他对人类非常的不友好!” 甚至于想吃了你! 徐敬宇忍不住的想要骂人,一开始就不应该提这场无聊的游戏。 程一洲感觉自己的思绪顺着狂躁的风乱成了一团,并且也终于知道对于常人来说高速的移动下是有多么痛苦。 他根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脸上像是顶着一张快要裂开来的面具一般。 “游戏结束顶多二十分钟结束,你带着他出现在距离这里四十分钟路程的山下是想引起怀疑吗?” 是个苏醴的声音,程一洲转过头并没有看见苏醴的人,只看见一只黑白花纹的猫正在以相同的速度和自己并肩,奔跑。 这一刻程一洲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鲸鱼,等,等等,我有点呼吸不过来!”程一洲死死的抓着徐敬宇的肩膀,这才让他开始缓缓停下。 他们仍在茂林的一处,淅沥的雨杂过树叶落在了地上,整个丛林里阴暗的没有光。 远处是惊飞四散的鸟群,和几声枪响。 程一洲垂下头,双手撑着膝盖,喘了一口粗气刚抬头就对上了苏醴放大的脸。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人类还是太弱小了。”苏醴掩着嘴角的笑意。 程一洲扬着一张苍白的脸,“你又是谁?” “轰隆” “呼”! 哨声几近要掩藏在雷声之下,天际闪过一道光亮,游戏中止。 集合点的小棚子的中心挤挤攘攘的站着那群人。 罗塞和小眼镜的衣服上是化开来的彩弹,刚才被“杀”的是他们。 新来队员镇定自若的坐在位置上,身上的衣服干燥且没有半点污痕。匆忙出林子的人,脸上的油彩早就花了,衣服粘腻腻的贴在身上。 老板刚挂掉电话,脸色却是异常的凝重,斟酌半晌这才缓缓开口,“下方公路塌陷,今天晚上走不了了。” “那你还不赶紧报警!”女声锐利的嗓音像是要刺破人的耳朵。 人本能的反应是对生命的害怕。 老板犹豫了一下又接连点头,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又是点头哈腰又是神色紧张。 “今天晚上得在这里过一夜,已经联系搜救队了。” 如果报警就会知道这是非法的场地,弄不好还会吃官司,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不应该听信别人的话! 雨势渐大,棚子的衔接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随时要倒塌一样。 无奈之下几个人将车子开进了那幢烂尾别墅的门前,又将先前准备好的帐篷还有水和食物搬了进去。 —— “难道你们举办野外真人cs不看好天气的吗?” 老板自知理亏,垂着头没有讲话。 此刻外面雷声轰鸣,大雨倾盆,偶尔突如的闪电更是将烂尾别墅的恐怖感拉到了极致。 程一洲将自己颇有先见之明的感冒药分了下去,然后乖巧的坐回了徐敬宇的身边。 “别动。”徐敬宇将外衣脱了下来伸过手正在小心擦拭程一洲脸上被雨水冲刷的油彩,“你都已经变成了一只小花猫了!” 猫? 眼神不自觉的瞟向了苏醴那个方向。 后者像是感应到了一般,抬头回过去了一个眨眼。 程一洲慌忙的收回眼神,正襟危坐的任由徐敬宇摆布,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直视外面的流浪猫,还有那只孟买猫! 苏醴挤掉了衣服下摆的水,拢了拢头发朝着程一洲的方向走过去。 “你这是什么表情?” 徐敬宇护犊的厉害,瞪了一眼苏醴,“你别吓他!” 苏醴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轻声道,“可不是每只猫都能变成人的哦,那样的话世界不还得乱套了。” “苏醴!他会晕倒的!” 等等,徐敬宇这才回过神来,第一次不过只是告诉了程一洲他是一只吸血鬼,程一洲已经吓晕了,而这次苏醴直接以真身出现! “你为什么听到我说是吸血鬼就晕了,但见到她却不晕?” 差别对待让徐敬宇有些吃味。 程一洲舔了舔嘴唇,讨好似的眯眼笑道,“要不这次我也晕一个给你看看?” 第31章 三十五、送给你们的礼物终于到了 雨天的风总是透着凉到骨头里的阴寒,虽然他们淋不着,可四面通风的墙口实在是有点多。女孩子有点受不了的哆嗦起来,加上身上还未换下来的湿衣服,连打了几个喷嚏。 平头见不得这样子,从包里掏出了个喷火枪,原本是打算晚上露营的时候来烧烧肉的,现在正好用来生火。 “去看看这个房子里有没有能用的木头,太冷了。” “你怎么不去找?别总是一副命令的口气,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b组队长感觉今天实在是太憋屈了。 刚撒完一通火,就被女朋友揪住了胳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内讧。 程一洲这边刚要站起来就感觉视线微微晃动,他甩了几下脑袋,努力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徐敬宇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太对劲,他捏住了程一洲的胳膊,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服传递到他的手掌,但却并不能判断是不是发热, 徐敬宇明显的心里一愣,那种失落感叫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状态。 程一洲眯着眼睛,饱满的苹果肌随着弧度的嘴角而向上移动,他反握着徐敬宇的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倒是坐久了,感觉屁股都快平了。” 不,一点都不平!一如既往的小翘臀! 索性墙角堆着几块发霉的碎木头,干燥可用,勉强凑合一下。 逐渐成型的屋顶帐篷拥挤的放在了一块,中间放了一个砖头围起来的小火堆,跳跃的光火将每个人的脸都映衬的暖暖的。 女生躲进了帐篷里换上了干衣服,坳不过徐敬宇的坚持,程一洲也被拽进了他们的帐篷里。 原本是两个人挤一个帐篷,老板随便找一个帐篷凑合一下,但是苏醴仗着自己是唯一拿到盒子的人占了一整个,猫族向来不喜同居,更别说是和人类。 剩下两个女生一个帐篷,其余的九个每三人一个。 时值傍晚,一伙人草草的吃完晚饭围着火堆来取暖。 “我可跟你们说,这烂尾别墅有个传说。”小眼镜憋不住话,用着阴森森的语气扫了众人一眼。 队长女朋友是个胆小的主,拿着手里还没吃完的面包直接砸向了小眼镜,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就这开头,谁都知道接下来的是个古老神秘的恐怖传说。 “你个小四眼!”队长骂骂咧咧的瞪了他一眼。 气氛陡然有些尴尬,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纷纷进了自己的帐篷。 程一洲将最后一口火腿肠塞进了嘴里,把垃圾放在垃圾袋这才安安稳稳的将帐篷拉链拉上,想想刚才的情景又笑着摇了摇头,这小眼镜真是来错了地方,就这喋喋不休的嘴巴当个说书的最为合适。 “笑啥呢?”徐敬宇规规矩矩的坐在角落里盯着程一洲的笑脸发呆。 天,他媳妇儿笑起来都这么可爱! 至于为什么是规规矩矩,因为罗塞和他们一个帐篷,他比徐敬宇坐的还要端正,双手环着收起的小腿,给自己圈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地块。 不知道大概以为他们一个人贩子夫妇,而罗塞就是那个倒霉的孩子。 程一洲肚子还有些饿,手里是最后一包搜刮来的辣条,他犹豫了一秒递给了罗塞,“你成年了吗,来玩这个?” 罗塞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猛烈的摆了摆手,“我,我明年就成年了,但是我是少年射击组的冠军,他说参加这个可以有奖金。” 射击冠军是冠军,可是这并不代表可以野外生存。 程一洲拿着别拒绝的辣条自顾自的咬了起来,顿了顿这才想起来背包里的肉松饼,“长身体的时候还是要多吃一点。” 徐敬宇保持着职业微笑,一个未成年的小弟弟不能算在吃醋对象里,跟他比起来,罗塞叫他太爷爷都不为过,辈分摆在那自然要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 “洲洲,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吃不吃。” 抱歉,没忍住。 大雨延续到了后半夜人就哗啦啦的下个不停,风呼啸而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程一洲整个人哆嗦成了一团,不仅仅是因为徐敬宇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寒意还有那个像是噩梦一般的梦魇。 梦里的每只猫都变成了苏醴的模样,张牙舞爪的像是要把他撕碎,更可怕的是,徐敬宇坐在不远处的窗户口,露着尖细的獠牙和猩红的眼睛,微笑并且袖手旁观的看着这一切。 冷汗湿透了背脊的衣服,程一洲从噩梦里惊醒,自己距离徐敬宇不过分毫的距离。 “做噩梦了?” 徐敬宇也醒了,准确点来说他根本没有睡着,身边的未知实在是太多了,他深怕自己一睡着,程一洲就会被人偷走。 “嗯。”程一洲嗫嚅了动了动嗓子,肩膀处传来不轻不重的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带着极尽温柔,像是轻抚着幼儿一般。 “快睡吧。” “好。” 程一洲扭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罗塞,小心翼翼的把盖在身上的衣服提上去了点。 徐敬宇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裹在了程一洲的身上,又轻落落的在他的额顶留了一个吻。 他自知吸血鬼强大无比,却在这种时候连一个温暖的拥抱都给不了所爱之人。徐敬宇不动声色的挪着身体向帐篷的边缘靠了靠,是懊恼也是无力。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没用。 另一边的罗塞裹着衣服,紧闭的眼睛微微松动,蜷缩着小腿将自己变得更小更小。 —— “都按照我说的做了吗?”罗曼·珀蒂此刻正站在窗前看着不停打向窗户的雨。 “是的,先生。” “很好,混杂进去的的人和我们的猎狗都放出去了吗?” “是的,明天将会准时屠杀。” 黑暗里是两张阴暗的笑脸,只不过罗曼·珀蒂猛地收回了所有的和善,他抿着嘴,沉声道,“我说的是,要活的,活的你懂吗?” “是,是的,先生。”他被掐住了脖子,挣扎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送给你们的礼物终于到了。” 第32章 三十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次日的风雨已经停了,天空没有放晴,云层仍旧挤挤的依在那个地方,不见挪动,天色灰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再下一场大雨。 老板一大早对的手机低吼了两句,最后匆匆打了一个电话,面色还带着点点的红晕,像是与什么人刚争执完一样。 程一洲迷迷糊糊的从睡梦里醒了过来,他模糊的记得昨天轻柔哄他入睡的人缓缓的靠近他落了一个吻,指腹不自觉的触碰到额头,嘴角不禁意的弯曲起来。 罗塞乖巧的拿了三块面包和三个火腿来。 程一洲倾身接过,胸前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哆嗦。 小心翼翼探进领口的时候他摸到了碎成两半的玉佩,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匆忙取下来放进了外套的拉链口袋里。 这是怎么回事?才一个晚上? “滴答” 屋檐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在了下面汇聚起来小水塘里。 “都一个晚上了,搜救队为什么还没有来?”漫长的等待正在急速消耗着所有人的耐心。 程一洲裹着外套,整个人还未从睡梦里清醒过来,打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信号了。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开始急躁不安。 在这个社会上,手机依赖症并不少见,更何况这种下过暴雨的深山老林,每一处都存在未知的危险,多呆一秒,那些危险就会离你更近三分。 “洲洲,现在感觉怎么样?”徐敬宇凑过身体,从昨天开始他就能清楚的感受到程一洲的异样,更不希望他在这个地方生病。 程一洲正在吃面包,嘴里塞得像只仓鼠,根本讲不出话来,只好笑了笑表示现在自己的状态不错。 “气色好像好了很多。”徐敬宇看着那张温良无害的脸总算放了一点心。 实则啃面包的人嗓子有些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醒。 十点过后,老板决定先开这车带所有人下山,这样也离山下更近一些,可等到了车子旁,他才发现有一辆越野车的轮胎被划破了,只剩下一辆车了。 众人商议过后,徐敬宇自觉退出了坐车下山的小组群聊,他感觉依靠这个没用的大四轮,还不如自己直接带着程一洲下山来的快,苏醴也摆了摆手表示不参与。 八个人也不是特别挤,罗塞最后上车前又回头看了他们一样,耷拉的眼角里隐约藏着担心。 而那两个痛快答应离开的新来组员委实让徐敬宇摸不着头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判断真的出了错误。 苏醴站在徐敬宇的身边,看着行动慢如蜗牛的黑色越野车越行越远。 “你不会是打算带着他一路飞回你们那个出租屋吧?” “等到他们折回来发现你们不见了,你说这新闻上是寻人启事还是灵异故事?” 在如今的这个社会,有太多的东西没办法隐瞒,暴露在大众视野下会被扒的底裤都没有。 徐敬宇捡了个凳子抖了抖上面的水,又用袖子擦了一遍,把身边的人按在了座位上。他 若有所思的咬着手指头盯着前面远去的车子。 “洲洲,你先呆在这里等我,我去一趟马上回来!” 这副匆忙的样子是要去哪里?然而程一洲连问出口的时间都没有,徐敬宇就快速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知道,徐敬宇想快去快回,不耽误太久。 苏醴感觉有些好笑。 “喂,你居然不怕他?” “我感觉没什么好怕的。” 这是实话,他承认第一次知道徐敬宇是只吸血鬼的时候,心里的确忐忑过,不过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说不好的理由。 “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除了家里的一直孟买猫好像外面没猫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苏醴言简意赅的说完了所有的话,更是让人听的云里雾里。 那个人到底是谁? 并且现在的场景让程一洲想到了一件事,他撑着下巴颇为严肃的看着苏醴。 “你看过还珠格格吗?” 苏醴点了点头。 “有一段晴格格因为尔康去当说客,救了紫薇和小燕子的戏,她当时向谁求救来着的?” 苏醴皱着眉,半晌不确定的回道,“老,老佛爷?” “我感觉你应该自信一点。” “老佛爷。” “诶。” ...... 苏醴下意识地发现自己被一个渺小的人给耍了,“程一洲,我俩可没熟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哦。”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受谁之托,忠谁之事,但是我知道那个托和那个事说的什么。” 苏醴挑了挑眉,哼唧了一声,表示有兴趣听听答案。 “我猜我扮演的是紫薇的角色。” 尔康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救紫薇,而他家的徐敬宇作为一只吸血鬼好像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救助。 —— 那边快速移动的徐敬宇仿佛已经连成了一条线,从侧面陡峭的坡壁上直接跳了下去,稳当当的落在了黑色的越野车上。 车里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惊悚的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 “怪,怪物!” 失声惊叫似是要划破天际。 徐敬宇的脸色越来越白,瞳孔像是沁了一层血,他张着嘴巴,像是在说一句无声的咒语,不用发出半点的声音。 然后就在他闭上嘴巴的下一秒,整个人开始变得警惕起来,他朝着刚才下来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缩小,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惧感让他徘徊在暴走的边缘。 他闻见了那熟悉的味道,有几只吸血鬼? 三只还是五只,正在快速的朝半山腰移动。 这是一场阴谋! 新来的队员不过是个骗人的幌子,让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的身上,最后放松警惕好让他们一击即中。 那场暴雨下,隐伏在暗处的猎人蠢蠢欲动,而此刻终于急不可耐的倾巢而出,为的就是抓住他们的猎物。 徐敬宇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移动,程一洲一定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 越野车重又恢复平静,正在缓慢小心的向下移动,等到到达山下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有山路塌陷这回事。 而闻声赶来的搜救人员仔细的问着详细情况。 老板矢口否认,他说只有八个人上山,别的再也没有人了。 而逐一清点人数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只有七个人。 “那个孩子,是那个孩子不见了!” “轰隆” 山体塌方,搜救人员正在及时抢救,目前失踪人口一名。 —— 此刻江北国际机场,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留着及腰长卷发的女人正垂着头站在过道边上停住,她浑身散发着一种知性美,透着独立女性的自信的同时又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她咬牙切齿的点着手机,仿佛要戳出一个洞来。 “别让我逮着这个臭小子,否则我要打的他下不来床!” 温和应该只是个假象。 并且事实证明,她的确没有逮着她想逮的人,那个人也差点下不了床。 第33章 三十七、游戏结束 山路湿滑无比,土壤霎时变成了行走艰难的沼泽地一般,苏醴将怀里的东西一把塞给了程一洲,自己颇为警惕的站在程一洲的跟前,她闭着眼睛,在预知里看见的事情有点惨痛。 “等会可是有一场恶战哦。”苏醴转过头,笑的有点漫不经心,“必要时候那个就是你的护身符。” 怎么突然气氛变了味! “喂,徐敬宇不会没跟你见过素食主义和肉食主义吧。” 程一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昨天讲过,好像是一个叫萝卜的法国人?” “你要是饿了就直说好吗?” 虽然苏醴并不知道肉食主义的领头到底叫什么,但是她想一个法国人不会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吧。 “他们干嘛揪着我不放?因为我拐跑了徐敬宇?” 程一洲的模样颇为苦闷,脑补了一出高贵世家的继承人恋上平平无奇贫穷男孩的玛丽苏爱情故事。 果真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太难了。 苏醴撇了撇嘴,“因为你甜啊,宝贝儿。” “把衣服脱掉。” 沃日? 程一洲愣了,最深藏不露的居然是苏醴?打着徐敬宇的幌子,实际上是对自己有意思?还是她要来破坏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惜色诱强上。 他感觉自己有必要呼叫一下徐敬宇,他媳妇儿在这里被人强行扒掉了衣服。 虽然只是个外套。 “等会你藏在茂林里,别让自己流血!” 雷声像是从天际传来,带着巨大的悲鸣,混杂着暴怒的嘶吼,像是惊扰了山脉的灵魂,沉睡已久的怪物逐渐苏醒过来。 徐敬宇钳住了一只吸血鬼的脖颈,尖细的獠牙暴露在外,身上的衣服像是被狗撕咬过一般,褴褛的挂在身上宛若一块碎布,划裂开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己愈合。 “我说过,如果再有一次,我会把你的头拧下来!” “咔嚓” 清脆的声音像是赶早去菜市场买菜的老阿姨正乐呵呵的回家切着新鲜芹菜的声音。 手里的吸血鬼来不及呼救就瞬间被人拧断了脖子,身体逐渐枯萎,四肢后知后觉的像是抽筋的一般的仍在抽搐,过了几秒像是失去鲜活在案板上一动不动的鱼。 雷声不断,穿着鲜明的橙红色衣服的人正在努力的清理塌陷的泥土。 程一洲躲在茂林深处,苏醴披着他的外套,上面浇满了刺鼻新鲜的血液,看起来像是浴血奋战的将士。 他没有开口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的指挥。 还有,徐敬宇现在还好吗? 树丛发出的巨大动静让心神不宁的程一洲骤然紧绷了起来。 对面是谁! “哥哥?” 罗塞的声音?他不是已经跟着车子走了?程一洲并不敢轻易的走出来,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前面,直到瘦弱的小身板正在浑身哆嗦的从茂林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这才皱紧了眉。 “你怎么在这?” “我,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被他们从车上扔下来了,我只能来找你们。” “什么秘密?” 程一洲抓紧了袖口里的东西,复杂的情绪实在是让他无比紧张。 “关于这场游戏的秘密,所以我能,跟在哥哥的身边吗?” 雨水打的人睁不开眼睛,那张素面朝天的脸扬着纯真的笑容,下垂的眼尾眯成了一个弦月,嘴角微翘,在眼下的情景下,这张脸显得尤为的诡谲。 “哥哥,快跑吧!” 视线的尽头正是一个逐渐靠近的吸血鬼,獠牙上透着阴冷的味道,他嘴总是在一张一合,像是正在念念有词的说着一句话,等到靠近时,程一洲才听清楚。 “杀了他!” —— “洲洲!” 徐敬宇高速朝着溢满血腥气味的地方蹦跑过去,生冷的树枝抽打在已经残破的衣服上。 “洲洲,你还好吗?” 如果,如果他一开始就不提这个无聊的游戏,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我想,我可能不太好。” 此刻程一洲靠在一棵树干旁,整个人虚弱的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经过雨水洗礼的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脸颊,脸上是大大小小的擦伤,模样狼狈之极,手臂的剧烈疼痛让他的话听起来气若游丝,他喘着粗气,扶着自己没了知觉的右手。 倒在地上的吸血鬼已经干瘪的没了模样,银质的匕首仍旧插在他的胸口,枯木的手指犹如垂死挣扎一般的握着刀柄,想要奋力拔出来却瞬间停格,那模样像极了棺椁里受到诅咒的干尸。 “那个小孩,是人类。好像被控制了。” 罗塞毕竟是个人类,被无意重伤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徐敬宇蹲下身子,想要将程一洲背在身上,而那边因为银质刀柄而受到重创的吸血鬼抓住了空档,猛的反扑了过来。 “小心!”苏醴变成了一只落汤猫,她本就不擅长打斗,匆匆的带着人血气味的衣服引走了两只吸血鬼就急忙而返。 徐敬宇下意识的转过身,仍旧出了些意外。 尖锐的爪子将衣服划破,蔓延进皮肉之中,划开了一条三寸长的口子,一时间鲜血从内冒出来浸染了背脊的一大片的衣物。 程一洲没什么力气,闷头低吟了一声,嘴唇越发的苍白起来。 “抱紧我。” 徐敬宇偏过头将视线凝聚在那只吸血鬼身上,下一秒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来到了峭壁崖边。 “你居然要保护一个低下的食物。”被抓住的吸血鬼轻蔑的扫过面前的两个人,又放声笑道,“也对,卑贱的异类只能寻找同类,早晚有一天他会变成我们的点心,被撕得粉碎。” 程一洲只是眯着眼,心头一颤,那个眼神带着满满的玩味与威胁。 可下一秒张牙舞爪的宵小已经噤了声,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挣扎着想要摆脱徐敬宇的控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抓着自己领口的手指一根根松掉,然后看着自己掉落万丈悬崖。 背上的人微微抖动了一下。 “并不是每一个吸血鬼都会飞。” 徐敬宇的话音刚落,程一洲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就是刚才那个被扔下悬崖的吸血鬼并不能再好好活着。 程一洲突然感觉有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脆弱。 徐敬宇正在鹰一般的盯着密林深处,后又冷不防的偏过头,用着余光打量起一脸茫然的程一洲,他仍旧没有从刚才的意外里清醒过来。 “会有更多的猎人追上来的。” 猎人?所以他们都是猎物?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比赛。 “你们快走吧,剩下的我来清理。”苏醴舔了舔爪子,有些看不下去这种无谓的谈话。 “洲洲,闭上眼睛。” “好。” 高空的凉意剜的脸生生的疼,程一洲紧紧的抱住了徐敬宇的腰腹,听话的没有睁开眼睛,但却也能感受到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还真像是死里逃生。” 程一洲孱弱的话里带着几丝的欣慰笑意,眼皮子愈发的沉重,高烧伤痛让他下一秒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心事重重的徐敬宇几乎面色一滞,手上紧紧的抱着程一洲,实际上他并不想程一洲和任何一个危险的词语挂上钩,就像是当作在象牙塔里的生活也好。 —— “你失败了。” “是,是的,先生,但是,但是我......啊。” “你既违反了我的命令并且失败了。不过只是一个人类和一个血族的异类。” 被扼住脖子的人满脸惊惶,他言语断续的看着仰视他的罗曼·珀蒂。 “不,不,我的,我的战俘并没有死!” 第34章 三十八、卖身契 最近和医院颇为有缘的人此刻正在用左手捏着牙签,被切的整整齐齐的各色水果放在了玻璃碗里面。 仿佛这场受害与自己并没有特别的关系,已经从那场虚弱的过去里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徐敬宇环着胸,隔床病房的人是个腿摔折了的,时不时的瞥过眼看看他们,看样子像是想找人唠嗑聊天,又忌惮于那双锋利的眼睛。 “你,要不要也来点?”程一洲感觉气氛有些沉闷,将水果往徐敬宇的方向推了推,“不过那个小魔女还没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徐敬宇默不作声的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个碎成两半的玉放在了柜子上,是走的时候苏醴揣他兜里的。 气氛持续低迷。 “话说,你见着我手机没,我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 徐敬宇将屏幕碎成渣的手机也放在了柜子上。 是个,百宝袋吗? 程一洲隐隐的感觉面前的人好像在生气,却并不知道他生气什么,明明最应该生气的也是他啊。 “27床病人。”门口护士拿着小板板,进来了一群人将隔壁床的人抬走了。 程一洲透过屏幕模糊不清的手机正在努力挣扎的想要寻找一点有用的信息,屏幕下一秒直接黑掉了。 也是难为它,在深山老林过了跌宕起伏的几天,还用最后一丝电量撑到现在,像是在正经的做了个诀别。 “你好像很生气?”程一洲将手机摆回了原位。 此刻里病房没人,要抓紧时间。 “嗯。”徐敬宇咬着后槽牙,拧着眉,脸色仍旧透着病态的惨白,整个人顿了顿又板着脸看向床上的人,“我很生气没有保护好你。” 老实说程一洲现在只落得胳膊脱臼和看似比较严重的后背划伤外,其他的真的是万幸了,他感觉自己可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也多亏了苏醴最后塞给他的那把银质小刀。 有的时候微小的失误简直帮了一个大忙。 “那这样吧,如果你感觉你有些亏欠我的话,可以告诉那群邪教小粉丝你是下面的那个。”程一洲抿着嘴悄摸摸的在笑。 “你记得我在林子里跟你说的话吗?” 徐敬宇的声音陡然低沉了下去,垂下的去脑袋像是打了败仗的兵,他一面透露着自己毫不留情的除掉同族,一面明晦不清的告诉程一洲跟自己在一起会有多危险。 吃水果的人嘴巴一顿,脑子里一个激灵,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亲手杀了一只吸血鬼,又遇到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是他知道,只要徐敬宇在身边就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真的不怕吗?” 等等,这什么意思,故事这么快就进入高潮阶段了?蠢笨的男主角认为自己给不了爱的人想要的幸福所以默默沉受的离开? 不,程一洲他是不许的! 自己都被睡的只剩下一条裤衩了,算了,连裤衩都已经失守了,然后这个男人提起裤子就要离开? “你给我拿张纸笔来?” 突然被岔开的话题让徐敬宇有些茫然,但是仍旧乖巧懂事的噔噔噔的跑出去,问护士站的小姐姐要来一张废纸和一支快要没有墨水的笔。 程一洲有些费力的想抬起右胳膊,却发现刚复位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半点的力气。 沃日! 连老天都要跟他作对吗? “我说,你来写。” 他偏偏不信这个邪! “卖身契。甲方,程一洲。乙方,徐敬宇。” 文字契约就好比那张结婚证,有了证明,患得患失的心也就定下来了,至于出轨找小三的那是后话,不,也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你们到底在干嘛?”苏醴提了个保温盒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程一洲沾沾自喜的声音。 这人类简直幼稚死了。 “正好正好,苏醴你带口红了吗?” 苏醴一脸戒备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将保温盒放在了板凳上,“你要干嘛?” 然而半分钟后,病房里传来女生暴怒的声音。 “信不信我挠你,这是我刚买的萝卜丁!” “病人家属请安静!”路过的小护士敲了敲门。 “家属个球,我现在就要让他试试你们医院的石膏牢不牢!” 徐敬宇捏着苏醴的肩膀,朝着门外的小护士略表歉意的笑了笑。 “我赔。” “我要一套的颜色。” “可以。” “成交。”苏醴眯着眼睛朝着程一洲挑了挑眉,“宝贝,你用来写字我都没意见。” 徐敬宇心情颇为大好的伸过指头,悠哉悠哉的按在了自己的名字旁边,他仔细盯着纸张端详了一会,感觉少了点什么,又加了一笔。 程一洲凑过头,也伸去了手。 一张及时完成了的卖身契被摆在了床铺上。 见过网络上那种用指纹按压出来的爱心吗? 苏醴感觉自己被恋爱的酸臭味给包围的快要窒息了。 “喂,你别高兴的太早。”苏醴捅了捅徐敬宇的肩膀,“骨头汤已经送到,我也就先走了。” 长廊里来往的人并不是很多,急促的脚步在苏醴的身后戛然而止。 “等等。” 两个人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你那次说的最后一次,可是为什么洲洲的卡牌上什么也没有?” “我可没有故意隐瞒,我来只不过帮人还恩而已。”苏醴挠了挠脖子,“关于程一洲的预知,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是初生的朝阳还是逐渐湮灭的落日。 小心身边的人是指的罗塞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那个小孩?” “被搜救队带走了,我去偷偷看过,情况有些糟糕。” 不是生死上的糟糕,而是精神。 徐敬宇点了点头,“所以你来是因为那个许啾啾?” “算是吧。”苏醴看了看腕表,抬脚就要离开了,“他们也预知过他,说不太清楚。” “就好像你看见小鱼干因为时间太久长了毛转而去吃高级进口猫粮罐头,结果吃到一半发现罐底有一只你最讨厌的死老鼠,我们总不能时刻活在预知里的,倒不如想着把小鱼干没有长毛的地方切下来吃吃。” 徐敬宇拧着眉毛,表情尤为的惊奇,“你们居然讨厌死老鼠?” 苏醴沉默了半晌,她不应该试图跟这个家伙用浅显的故事讲一个大道理的。 你改变的了一件事却改变不了所有的事,轨道一旦偏离谁都不知道会开往哪个方向,难道需要挪移轨道的人一直守在那里吗? “而且,如果小鱼干又一部分的地方发霉了,可能其他地方也沾染了那个霉变的细菌,原则上来说并不能吃。” 滚,马不停蹄的滚。 “徐敬宇,你们俩还真的挺配的。”苏醴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半晌又定住,“喂,我的赔礼我可还记得!” 徐敬宇轻眨了一下眼睛,他知道苏醴其实想要告诉他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举得例子实在是不太有说服力,这么多句话就只有倒数第二句比较中听。 指腹的口红已经有些模糊掉了。 第35章 三十九、坦诚 右手绑上绷带的人终于重回了他的出租房里,门上贴了一张催租金的单子,房子里还是刚离开的模样。 程一洲将自己的手机卡先塞进了徐敬宇的手机里,免得有什么重要的电话给错过来。 当了病人的人总是有一种殊荣,什么都不需要干,只需要像个大爷一样的坐在那就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而就在程一洲逐渐习惯了这样美好生活的时候,大问题来了。 他从上山开始就没有洗澡到目前已经很多天了。 手上的绷带拦住了很多的事情,程一洲感觉像个独臂大侠,他衣服也没脱的坐在马桶上,正在仔细思考,杨过断的左手还是右手。 门外的正在找衣服的徐敬宇听见手机震动,不缓不急的划了过去,然而他从来不看来电显示。 “舍得接电话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语气不善。 “你是?” 对面的人显然一愣,极为窘迫的为自己打错电话的而感到抱歉。 徐敬宇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电话挂断之后刚想抬脚,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你又再搞什么名堂,胆子肥了是不是!连我的电话都敢随便敷衍了?” 还是刚才的那个女声,徐敬宇拧着眉,她是不是眼睛不太好,最近诈骗电话真多,自从那只猫来了之后,确定是来报恩不是来复仇的? “不好意思,我未成年,有房有车有保险,不炒股不喝酒没小孩。” 啪,电话被挂断,留下对面一脸惊悚的人。 “咔哒” 浴室的门被人打开,徐敬宇一脸坦然处之的拿着自己的换洗衣服走了进来,充满笑意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 奸诈。 “我还没有洗好澡!” 徐敬宇已经开始脱上衣了,“我还以为你会主动邀请我一起来洗澡的,看来你比较害羞,所以只好我主动点了。” 开始脱裤子了。 程一洲的思绪被牵回了那个暧昧丛生的夜晚,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干,但是...沃日,程一洲感觉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感觉。 “你个禽兽,我现在可是个病人。”程一洲挣扎着从马桶圈上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打着绷带的右手。 “你心里在想什么?”徐敬宇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径直走过来扯住了程一洲的袖口,“右手抬不起来,伤口不能沾水,我只是帮你洗澡然后自己直接冲几下。” 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谴责他脑子里的颜色思想? 可是,程一洲还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 衣服已经被人小心翼翼的全部脱下来。 徐敬宇穿着一条小裤衩拿起了浸水的毛巾挤了个半干,他眯着眼睛,动作轻柔的掠过背脊,像是正在清理珍贵古董的考古学士。 这感觉好像不错。 “你...你能不能不要乱摸。”程一洲蓦然感觉到一阵异样,整个人坐的绷直。 “洲洲,你好硬啊。” 徐敬宇仍在偷笑,趁机又绰了两下。 “拿开!” 沃日,他再也不想那些什么,我就是抱着不动之类的浑话了。 “你居然天天宅在家里,还有腹肌。” “把你的手从我肚子上拿开。”程一洲红着脸,却没法抵抗,他可不想绷带变石膏,“还有你能不能不要站在我后面。” 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感觉有点危险。 “好的。” 徐敬宇转了一圈,两个人面对面,毛巾正抚过他的脖颈一直滑到了腰际。 沉重的呼吸和节奏加快的心跳声,程一洲这才发现,面对面洗澡也有点危险,他清了清嗓子,有意打破这尴尬。 “我们要不要把小鱼给接回来。” “你说许啾啾?” 他的男人居然在洗澡的时候还想着外面的小野猫? “为什么是许啾啾,我感觉还是叫小鱼比较习惯,唔。” 腰侧被人轻轻捏了一把,像是在调情。 “因为他比麻雀还要吵,不过只要你喜欢,叫他狗屎我都没意见,当然,只要不把他带回来。” 程一洲感觉浑身都蔓延着一种燥热的感觉,左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慢慢靠近面前足以给他降热的身躯。 “洲洲?” 小奶音逐渐变得低沉沙哑,徐敬宇弯过脑袋,并没有抱住程一洲的腰,他怕无意再将脆弱的右手弄伤。 徐敬宇像是小野兽一般粗暴的咬着他的嘴唇,却也不敢用力,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像是四处蔓延的藤蔓,勒的每一个器官快要爆炸。 程一洲抓着徐敬宇身上仅剩的小裤衩没有松手,他还是有些紧张,明明初吻已经送出去了。 脸上陡然滴落一个清凉的液体,程一洲登时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徐敬宇居然哭了。 “洲洲,我好害怕。” 害怕你受伤,害怕你离开,害怕自己会带来厄运,害怕一切关于你的事。 程一洲往前挪了一小步,左手搂着他的后脑,有意的加重了这个吻,舌头撬开了他的贝齿,探索缠绕在一起,从彼此的呼吸间感受对方的存在,像是世界上的唯一。 骨子也是有那种蹦上舞台就开始嘶吼的摇滚期待的吧,程一洲和书里的程一洲同样有着一颗狂放不羁的灵魂,是一往情深的死心眼,总是坚定不移的朝着心里所想的走着。 而此刻他才发现,以强大为表象的吸血鬼也会脆弱,因为他。 —— 程一栩坐在榻榻米上盯着电话备注的号码念叨了好几遍,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杯热茶的时候才回过神,她扬着标准的微笑朝着面前的人说了句谢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都是熟知秉性的老同学了,她仍旧端着最后仅存的女性矜持。 “没想到你这店里还有个小私房。”程一栩吹了吹杯檐,“都好久没联系了,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周妍说你现在住在她家,我能不找找我十二年的老同学叙叙旧嘛?”男人抱着一只猫,笑的一脸温和,“在国外还好吗?交男朋友了?” 程一栩抿着唇,嘴角透着一丝甜蜜的笑,像是想到了心里的那个人,不自觉而弯起嘴角。 “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了。不过前两天我还碰见了你弟弟一洲。” 程一栩听到自己弟弟的名字把所有的淑女风范丢在了一边,她拧着眉,气势冲冲的问道,“许起!你见着他了?这个小崽子在哪!” 风尘仆仆的从大洋彼岸回来的人,连家门都进不了! 爸妈在漠河,家外花盆底下的钥匙被程一洲带回了出租屋,电话打不通,短信没人回。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凄凄惨惨的快要流落街头,幸得发小的接济有了个落脚地。 第二天再去找程一洲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看见了那张催租单。 她以为自家弟弟被拐卖了,或者携款而逃了,就在她决定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如果还没人就就直接报警的时候,曙光出现了。 就是,她到现在还没明白那个操着一口陌生小奶音的男人是谁! “哝”许起指着手里温顺的小黑猫笑道,“上次和一个男人一起来送它做的绝育手术。” “好,他完蛋了!”程一栩哼了一声,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等等,男人? 第36章 四十、赶巧 这几天落了不少的稿子,存稿今天是最后一篇,谁知道出去玩玩出了个大事,读者天天催更,系统雷打不动的定时一更。 程一洲感觉最近开始需要狂补稿子了。 “轰隆” 这雨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偏偏闪电雷声一直不停歇,程一洲正想的出神,被突如其来闷声响的雷鸣给吓了一跳。 徐敬宇出门买菜了,也不知道带没带伞,他原本想拿出手机来慰问慰问的,翻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算了算了,以前看过新闻,雷雨天在家中打电话的男子不幸遇害,小命也是要紧的。 当程一洲凝神想要继续顺顺后面的情节时,一道闪电在眼前亮起,随之而来是轰鸣的雷声。 他抬起了键盘上的右手,苦闷的看着外面不停挣扎敲打的窗户的雨滴。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窗户上锁到不透气,窗帘拉紧到不透过,打开日光灯,劲酷的夜店舞曲调到合适的音量,程一洲本着一种我不思固雷不在的想法开始心无旁骛的捋思路。 —— 徐敬宇正在买菜回来的路上,看着漫天的大雨叫了辆计程车,顺道又载了一位淋成落汤鸡的女士,因为同路。 他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糊在水里的街景,缩了缩身子。 “你看起来很会做饭诶。” 邻座的女生瞄了一眼徐敬宇拎在手里的袋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空气有些沉默,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之后,才传来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还好。” 除了程一洲,徐敬宇有点懒得跟别人讲话,但本着男士风度,没让车里太尴尬。 “是煮给女朋友吃的?” “男朋友。” 话题陡然中止,邻座的女生愣了两秒,露着职业微笑后就没再说话。 徒留一个断臂的孤寡少年在家里让徐敬宇有些担心,刚下车就快步走上了楼梯,他向来感觉电梯没有他快。 然而等他到达六楼的时候,门口有个行动诡异的女人,她低头像是在看着手机,另一手在门上咚咚咚的敲着,手肘处挂着一个宠物包模样的袋子。 “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怎么看都像个畏畏缩缩的小偷。 “打扰了打扰了,我走错门了,怪不得半天没人开门。” 那女人闻声转过头,赶忙道歉又朝着另一边走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手机停在联系人的界面上。 钥匙在锁孔里扭动。 那女人盯着房门上的门牌号,登时眼神一变,猛地转过身。 那边的徐敬宇也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没走错602啊!” “你又在我家门口干嘛?” 女人垂着眼眸,这个男人是复读机吗?为什么说两边都是他家,难道,难道,他把这一层都买了! 602的门被打开,入眼是一个密闭空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只有一个男人时不时的即兴哼唱。 声音尤为熟悉。 “你为什么闯进我家?” 徐敬宇拦不住气势汹汹的女人,只能看着她踩着高跟鞋就往里走去,她倒要看看这到底是谁家。 那边正带着耳机的人正好到换歌的时候,听见背后吵吵闹闹的声音转过身,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喊到,“姐,姐?” 十分钟后,程一栩坐在沙发上喝着苹果汁。 “许起说的男人是你?” 徐敬宇感受到一道极具压迫势力的眼神,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端正的把手放在膝盖上,弯嘴微笑,内心已经把那个猫妖医生给骂的找不着北,居然敢出卖他。 程一洲坐在矮板凳上,许起是谁? “你这个手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程一栩开始四处打量起这个房子,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居然有一堆的碗筷放在桌子上,徐敬宇脚边的蔬菜袋子,还有茶几上蓝红搭配的杯子,以及那个男人手里拿着她弟弟家的钥匙! 不知道为什么,程一栩在震惊之余总有一种弟弟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感。 “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的。” “你怎么不把你脑袋撞傻了?”程一栩痛心疾首,指着周围被拉紧的窗帘,“我问你,你大白天的把窗帘拉起来干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刚才外面打雷。” “好好好,你都有理由,我这几天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手机坏了。” “什么事都让你赶巧了是不是?” 程一洲没再说话,内心仍旧不断的挣扎,还真是给他赶巧了。 “他最近才来照顾你的?” “不啊,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单纯如程一洲,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程一栩抿着嘴,巍峨不动的脸色看出不喜怒哀乐,她没有逗留太久,宠物包也丢了下来,她感觉今天的事情有些刷新三观,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反应过来。 再怎么说也是英国司空见惯的事,可这真的到了自己身边,还真是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想到了爸妈的反应,不太好猜,她感觉就算是程一洲打算做个骄傲的单身贵族,以爸妈的个性的可能都会双手赞成。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是个自由恋爱的时代。 程一栩盯着微信愣了好半天,周妍拿了个巧克力递过去,神神叨叨的眨了眨眼睛,“我今天坐车遇到了个说自己有男朋友的小弟弟。” “啧啧啧,你说说现在竞争压力多厉害。” 程一栩波澜不惊,现在不论啥都没有自家弟弟找了个男人并且被睡了很久的事情震惊。 此刻的出租屋里,猫祖宗许啾啾被带了回来。 徐敬宇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这一定是那个猫妖医生的奸诈主意!而程一洲正在感叹这个世界有多小。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去的是姐姐同学的宠物店里。 早点说的话,说不准还能打折! 不过。 “他不会像苏醴一样,哪天变成个人吧。”对于小魔女的事情,程一洲还心有余悸。 想想万一哪天自己睡觉睡的好好的,一觉醒来发现床上又多了一个男人,那景象真的是尤为壮观了。 他的床小,容不下容不下! 徐敬宇捏着许啾啾的脖颈,笑的慈眉善目,“有我在就不会了。” 许啾啾感觉背后一阵生寒,回错了地方啊! 第37章 四十三、理智是爱你,感性也是爱你 “今天是去跟我姐姐好好当面解释一下那个,”程一洲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意外。” “不过你能不能别穿的像是去结婚一样。” “可是,这样才显得比较庄重。” 徐敬宇穿上了整齐熨贴的黑色西装,仔仔细细的扭好袖口的纽扣,对着镜子又是正领带又是立领口,原本不紧张的程一洲被搞的如临大敌。 然而这份紧张感一直延续到很远很远之后。 “我们要不要买点水果带过去。”徐敬宇规矩端正的坐在出租车上,深怕衣服坐出褶皱来,“还是买点零食买点花,你姐姐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如果说去战斗民族和老毛子一起抓白熊算是爱好的话。 程一洲摇了摇头,还没来及说话,前面的司机先转过了头。 “自己的女朋友自信点,还问小舅子啊。” “不是,去见家长。” 司机变成了沉默的开始,直至到达目的地没人再开口。 下车的时候司机捏着钱,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俩,最后所有的百感交集化成了两个字。 “加油。” 柔和的光线透过云层洒落在山岭的树叶上,空气里透着一种舒适沁人的青草味,行道上车水马龙,开锅的早点冒着白色的水汽。 到处都透着一种安静祥和得气氛,徐敬宇温吞的跟在程一洲的后面。 程一栩才刚起床,头发蓬乱,因为时差的问题黑眼圈极重,她盯着门外的两个人发愣,半晌才抬了抬眼镜。 “周妍,我踏马是不是还没醒?我感觉我可能正在做梦。”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去见她这个弟弟,还没有把混乱的思维给调整过来,怎么就找上了门? 周妍闻声而出,差点惊掉了眼睛,这个世界太小了,真的太小了! 出租车明目张胆的买菜居家小弟弟居然和闺蜜他弟弟在一起? “什么情况?” 程一栩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职业假笑,“他,他是个卖保险的,我们找他来咨询一下养老险。” 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 五分钟后,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作为房子的主人,周妍嗅到了其中微妙的气氛借着早饭遁悄悄逃走。 程一栩像是严肃的班主任,正看着对面两个犯错的小孩。 其实,算不上犯错吧,他们并没有错。 徐敬宇双腿紧闭,沙发只坐了一小半,双手放在腿间轻微的来回搓动,样子看起来有些拘谨。 “姐姐,昨天的事是个意外,我们之间没有那么随便。” 程一洲的声音并不是很高,却异常的平缓坚定。 他们很紧张? 程一栩没有讲话,下意识的职业病让她忍不住的开始观察起两个人。其实弟弟是害怕她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毕竟那样的一个情况下,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程一洲,你胆子大了是不是,心这么飘?” 陡然提高的音量让两个男人登时坐立不安起来,所以事情刚走出去第一步就是落败而回吗? 程一栩抿着嘴突然站起来向弟弟靠近,她伸出手看着程一洲闪躲动作,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吊着个胳膊到处乱晃,生怕自己不能躺在病床上是不是?” 手捏了捏那白色绷带,她岔开了那个话题,是当作过去了也是逃避。 “早饭吃过没?” 程一洲摇了摇脑袋。 “这位小弟弟也没有吃吧。”此刻程一栩仔细端详起徐敬宇的样子来。 还算端正,小板寸黑西装看起来很alpha了,偏偏点头的模样给人一种不符合外貌的乖巧感,她想那天电话里的陌生小奶音应该就是他。 程一栩在去厨房拿牛奶的路上,心里莫名有一种,弟弟眼光真是不俗的感觉。 “这算是好还是算坏啊。” 健身的人应该知道关于胸肌的威力,尤其是西装衬衫,本就有一种约束行为的端庄,贴身最为主要。 为了让程一栩留下一个并非饥渴难耐实际相敬如宾的好印象,两个人坐的有些距离。 徐敬宇倾过身子的同时,衬衫紧绷,他下意识的坐正已经来不及了。 胸前的纽扣拼命挣扎想要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而肌肉魔鬼猖狂大笑。 不,不可以! 它还可以继续拽着衣边。 “嘶” 算了,它坚持不住了。 终究还是开了。 程一栩拿了四盒牛奶走了出来,估摸周妍应该快回来了,大门应声而开。 诚心拜访别人,其一是端庄的仪容。 程一洲挪过来屁股,刚伸出一只手,徐敬宇的手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握在了他的手上。 两面夹击之下,错位让人功亏一篑,还有那敞开的白花花的肉。 “拿着牛奶回家,这里是别人家。” 不,姐姐,可以听一下解释吗,不是!不是这样的啊! 一个人拿着牛奶,一个人拿着刚买来热乎乎的早饭被关在了大门外。 今天主要来的目的是什么来着的? “啥情况?保险不成卖身体?”周妍咬了一口包子,“找我啊!不用卖身体,他的保险我全买了!” 程一栩吸了一口气,小白脸哪有那么好养! “其实,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吧。” 程一栩惊悚的眨了眨眼睛,眼神仿佛在说,这么明显? 周妍撇了撇嘴,卧槽,那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好不好! “他就是那天我说的买菜居家男。” 程一栩陷入了沉思,就那么正大光明的坦白了吗? 这就好像在暴风雪里逆行的人,还无所畏惧的向前裸奔,终点是可供取暖的小木屋也是随时可能爆发的雪崩。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压力。 “你怎么想的?” “你知道的,太难了,也不是我说的算,我有点害怕。” 害怕他们受到伤害。 “我记得上学那会老师讲过青春期里的同性依赖。” 程一栩摇了摇头。 他都过去青春期多久了,而且她的弟弟她再清楚不过,那个认准一件事就无比认真的男孩。 周妍把剩下的肉包子塞进了嘴里,“就试探试探,说不准还能拽回头。” “回头什么回头,我们走的都是一个方向。” “对对对,当初可还是你把我带进了腐眼看人基的世界里,一往无前的冲到了现在。” 程一栩噗的笑出声,实际上那个震惊之余还有另一种别样的情绪夹杂在里面。 她蓦然想起结婚前他跟自己说的话。 理智是爱你,感性也是爱你。 可那仍旧是两个选择,不过她现在过的很不错。 第38章 四十四、三个人的电影 回医院复查的时间正好是中秋节,当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连过路的风都好像迷路迷到了山沟里。 程一洲站在徐敬宇和自家姐姐的中间,气氛一度比较沉默。 后背的伤口是长的差不多了,偶尔痒的时候程一洲挠不着,应该不会留疤。 手臂的绷带估摸着还要绑上一阵子。 他此刻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里面,开个空调,再让徐敬宇煮个营养面,然后坐在床上给他念稿子。 最近小粉丝热情高涨,群里快炸开了锅。 全都是因为书里响了一段火车鸣,虽然是点肉沫子,但还是捧在手上读的津津有味。 只不过程一洲在自己念出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 就像是小时候一家人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一到亲嘴打波摸大腿的桥段,程一洲都会很自觉的低头抠抠自己的手指甲,他爸妈不感觉尴尬,但是他感觉还是孩子。 尤其是徐敬宇这个家伙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一本正经的我不会。 比如,这个“啊”是怎么样的一种啊,非搬出只有讲清楚了情景,真情实感的表演给他,才能更好的身临其境的写书小粉丝满意的情节来的歪理。 当然最后的结果换来了程一洲的一顿炒栗子。 一个啊你脑补那么多干嘛? 徐敬宇既不敢怒也不敢言,这让程一洲头一回真真的感受到家里称大王的感觉。 非常的微妙。 “一起看个电影吗?” 最近秋老虎刚来,地表温度37。 还看电影?看美人鱼表演他都不乐意。 凭着以往对程一栩的了解,程一洲感觉其中有诈,却说不上来是什么诈。 而徐敬宇作为一个活了一百年的吸血鬼,仿佛长的只有年龄而不是智商,也或许是因为程一洲的伤他在程家人面前仍旧有点抬不起头来,这会不得趁机好好的讨好讨好。 “不好。” “好!” 前半句是程一洲蔫了吧唧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在马路上化到地上的回话,后一句是徐敬宇分分钟给你表演手撕鬼子的兴致高昂。 程一栩默了,这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因为默契吗? 不,大概因为身高和外貌还有半斤八两的水脑子。 都说重庆美女多,肤白貌美大长腿,最重要的是,她们不会和爱吃辣的你一起点什么鸳鸯锅。 程一栩打算顺着周妍的话,稍微挣扎一下以作表示,这两个大男人万一因为宅家里,天天对门对上了眼,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没有看个明白,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那就不太妙了。 俗话说的好,长姐如母,做长辈的她感觉自己有义务拉拉迷途的小羊羔。 当然拉不回来的话,嗯,就不是她的错了。 程一栩心想,她也对得起爸妈了,他们生了个带把的,却没想到长成了弯的,实在没办法凑合着过过,她顶多在旁边盯着点,让她弟弟不至于那么有失男人身份的做下面那个。 因为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而下午场看电影的朋友似乎有点多,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始了七八分钟,电影院里乌漆嘛黑,别说漂亮姑娘,这根本连后脑勺都看不见。 程一栩感觉自己有些失策。 程一洲坐在两个人的中间,徐敬宇坐在他的右手边,怀里抱着两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 三个人离的并不是很远,自然程一栩也听的见他们的悄悄话。 徐敬宇:“洲洲,你的胳膊好放嘛?” 程一洲正看的津津有味,点了点头,又自然而然的张开了嘴巴。 徐敬宇顺势把可乐的吸管递了上去。 这还没完,对于一个伤残人士,服务总是要做到全套的。 “洲洲,你吃爆米花嘛。” “啊。” “洲洲,你吃地瓜干嘛。” “啊。” 沃日,这两个人是来郊游的吗? 程一栩苦闷的嚼着嘴里的棒棒糖感觉索然无味,为什么她一个已婚人士感觉内心有些酸涩。 透着大屏幕的灯光,程一栩侧过脸朝他俩看过去。 你能想象一个一米八七,满脸刚正,胸肌健硕的板寸小哥哥像是保姆一样的抱着一堆零食在笑眯眯的喂一个智障少年欢乐多的病人吗? 不行画面太美了。 无形之中,作为长辈的姐姐推波助澜增进了他们的感情,顺便自己吃了一口结结实实的狗粮。 程一栩感觉脑海里多出了几个画面。 [卧室的大床上,相拥在一起的两个少年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 灯火通明之际,其中一个奶里奶气的粥用着小烟嗓说,“如果我变丑了,你还会爱我吗?” 脱衣有肉的鱼带着小奶音的回道,“反正关了灯都长的一样。” “啪” 房间陷入黑暗。 “那我就让你试试,是不是都一样。”] “姐姐?” 画面陡然中止,程一洲用左手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人打了个饱嗝,“电影结束了,你到底走不走啊。” 幸好他们坐在了最里面,要不然过路人都要有意见了。 程一栩蓦然回过神,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徐敬宇虽然并不是特别畏惧阳光,但是过于毒辣的照射让他感觉到有些不舒服,毕竟骨子里还是流淌了吸血鬼的血,穿衣风格偏向镇定且装酷的黑色,特别是剪了寸头之后,对生人不苟言笑的脸多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而程一洲向来以淡色衣服为主,乍一看颇有一种青春小电影的文艺男主角的气质。 此刻影院里的灯光一亮,两个人有些惹人注意,尤其是女性目光居多。 程一栩有些欣慰的跟在他们后面,等他们各自享受完异性崇拜的目光,男人嘛,难免会得意。 然而。 “哇,那两个男生看起来好配啊。” 沃日,这眼睛是掉到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吗? 呸,是炼瞎了炼瞎了。 程一栩努力掰回了脑子里的思想,安慰了一把自己,周围殷切的目光如狼似虎的,希望他们,在一起。 最后的人放慢了脚步,在这样的情境下,程一栩感觉就算自己是电灯泡的存在,那也是粉色的。 可是她偏偏不信那个邪! 三步张曼玉,五步林青霞是说说而已吗? 她要带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孢子好好提升一下质量。 空闲之余。 程一栩拿出了手机,朝着备注“我的神奇老公”发过去了一条语音。 “jasper, i will 狗带。” 第39章 四十五、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解放碑的傍晚因为节假日迎来了人头攒动的大型流量,而他们作为贡献者之一,好像获得了一点殊荣。 程一栩感觉自己的身边并不是很挤,只不过路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柔和到她那变成了惊讶。 她又不是拐了两个倒霉孩子。 为了一探究竟,程一栩特地放慢了脚步,从后看过去,徐敬宇揽过了她家傻弟弟的肩膀,像是一个人形的保护器,挡在脱臼的右胳膊那。 过路人颇为默契的给他们腾出了一长条的地儿。 从她的那个角度看,无比上一对新人正在迈向结婚的殿堂,而周围的游客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人。 这真他妈是见了鬼了。 明明都说女孩子逛街的时候从来不感觉累,然而短短的三十分钟,程一栩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竭。 中秋节好好在家里吃月饼不好吗? “洲洲,我们要不要买个情侣装穿穿?”徐敬宇悄悄摸摸的扯了扯他的衣摆,为的就是不让程一栩听见,从而引起不太好的影响。 饶是如此,亲密的动作看在程一栩的眼睛里也有点刺目,她环顾了一圈店里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又走到了门口的饰品台。 两个年轻人不明所以的跟上去,生怕得罪了两国使者一般。 程一栩冥思苦想的看着面前陈列的不同形状样子的商品,伸出手拿起了一个六边形图案的墨镜,在他们茫然无措的小眼神下,风轻云淡的讲道,“我怕会瞎。” “付钱。” “好嘞。”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下一步朝着小吃街走过,大晚上重庆街头应该来个什么? 当然是麻辣喷香的毛血旺,冷锅不烫嘴的串串以及甜甜糯糯的小汤圆。 “姐姐,你的品味真的超级好看的。”徐敬宇扬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讨好似的看着程一栩。 另一边程一洲暗暗心里吐槽了一把,臭不要脸的,都是当太爷爷的年纪了,还在这边厚着脸皮装嫩,叫姐姐叫的殷勤的不得了。 “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来付钱。” 程一洲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听着徐敬宇把这句话说出口,今天应该是个破财之日。 露天的门店人声鼎沸,三个人好不容易寻了一个空地,程一洲还没坐下,就被自家姐姐锋利的眼神叫了过去,他乖巧的坐在了程一栩的旁边,对面孤零零的坐着徐敬宇一个人。 程一栩心想,这一次不能再手软了! 病号吃的比较清淡,桌子上满是烧烤散发出来的香味,两大碗毛血旺中间挤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汤圆。 这个店里只有重口味的麻辣小吃,小汤圆是打包盒,徐敬宇屁颠屁颠从隔壁买来的。 只是。 徐敬宇刚提起筷子低下头打算开始吃的时候,手蓦然顿住。 糟糕,他忘记和老板说不要蒜了。 程一洲抬头看过去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两个人眼神交流之际被程一栩全看在了眼睛了。 “咋滴,跟重庆人住了那么久,居然连辣都不能吃?” 开玩笑,徐敬宇周游中国,连干嚼涮涮辣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只是,这碗里有大蒜。 看着程一栩怀疑的眼神,徐敬宇抖着手夹起了一块鸭血颤颤巍巍的递到了嘴边,就在要吃进嘴巴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鸭血表面光滑,抖着抖着掉地了。 程一栩拧着眉,心里只有四个字,暴殄天物,她对这位小弟弟的印象瞬间降到了负分。 有了食物的人总是不愿意多说话的,程一栩懒得搭理他们,吃上兴头的时候,又叫服务员送来了一打啤酒。 颇有一种不醉不归的架势。 程一洲咽了一口口水,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小弟弟,啤酒能喝吗?” 徐敬宇顿时沉默,老实讲,吸血鬼对啤酒过不过敏他不知道,但是打从生下来到现在他就是个滴酒不沾的人,因为喝酒误事。 但是他打算从毛血旺那一局扳过来一盘。 酒过三巡之后,程一栩看上去仍旧十分清醒。 用她的话来讲,她是谁啊,高中的时候就是千杯不醉好吗! 而彼时的徐敬宇看样子已经喝趴下了,脸上并不是很红,只是趴在桌子上。 时机成熟。 “喂,你感觉程一洲哪里比较吸引你?” 如果他们知道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开了这个开关。 徐敬宇猛地抬起头,睁着迷离的眼神看向面前的人,准确点来说是看着程一洲。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引得周围人纷纷探过了脑袋,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以为这个小伙子是跟对面的女生借醉表白。 “美女,你就答应她呗。” 程一栩感觉有些躺枪,沉着冷静道,“我已经已婚了!” 众人眼神微变,纷纷认为一出街头表白的热血剧变成了家庭出轨伦理剧,可惜了一个大好年华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而在这场闹剧里,唯独程一洲处于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他当然知道徐敬宇是在跟谁讲话。 对面的人晃晃悠悠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人,慢慢走到了程一洲的旁边,然后抓住了他的左肩膀,“你到底跟不跟我结婚?” 气氛再此一度被推上了高潮。 “你不跟我结婚,我现在就脱衣服给你看!”醉酒的人作势已经开始掀起衣摆。 脱衣服是个什么骚操作? 程一洲招架不住,猛的站起来,压低了声音,“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我不。”徐敬宇瘪着嘴,脸上带着七分的委屈,“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 人鱼线露在黑色的t恤之外,又被程一洲猛的拽下来。他抓耳挠腮,好端端的哪来的结婚情结。 “洲洲,你为什么犹豫,是不是我对你不够好。”徐敬宇打了个酒嗝,“是不是嫌弃我人老色衰,没有体力了。” 麻的,这个臭不要脸憋了几天的荤话,现在憋不住了是不是! “我愿意我愿意。” 再不说话,他感觉徐敬宇分分钟要在这个地方开始裸奔了。 还算清醒的程一栩静观其变,内心却忍不住的吐槽起来,欢迎大家来到大型街头逼婚现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每人捐一块钱,送他们去最好的医院。 不过话说回来。 程一栩撑着下巴看向自家弟弟,笑的一脸诡异,“祝你们百年好合。” 沃日,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第40章 四十六、我就要被吃掉了 程一洲一度感觉自己现在非常不容易,凭什么他吃着小汤圆要给两个在他面前吃香喝辣的酒鬼擦屁股! “你好好坐在这里知道吗?”程一洲有些不太放心的叮嘱着徐敬宇。 门店太过于热闹,老板在里面忙的不可开交,根本腾不出时间出来。 程一洲拖着半折的胳膊一路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门店,迎着周围复杂的目光,他想到了四个字。 身残志坚。 “您已成功收款,352。” 今天是他的破财之日。 程一洲黑着脸收起手机,转过头的时候,透过央央的人头,他看见徐敬宇抿着嘴,嘴角弯起一对小括号,朝他笑着挑了挑眉,而后从面前凉透的毛血旺里夹起了一块鸭血。 沃日,喝完酒想不开的要自杀了吗? 程一洲匆匆忙忙的赶过去捏住了他的两腮,不停的想要让他张开嘴。 然而喉结一耸。 气的快肺炸的人怒目而视,心里却忍不住的担心,吸血鬼吃了沾有大蒜的东西应该不会挂吧! 算了,他已经懒得理了。 就在三个人好不容易走上回家路的时候,程一洲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 程一栩还好,至少走路还是直线,模样看起来颇为冷静,严肃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国家大事。 最棘手的是螃蟹走的徐敬宇。 解放碑上的人川流不息,行人唯恐避之不及,程一洲没有三头六臂,左手牵着一脸迷茫的姐姐,眼睛盯着前面摇摇晃晃的徐敬宇。 下一秒,不过一个转头的空隙,徐敬宇就不见了! 天呐,他不过就想过个安静祥和的节假日而已。 看着来往的人群,程一洲感觉有些茫然,心脏砰砰直跳,再往前走几步,这才看见解放碑前面站的笔直的人,像个傻子。 徐敬宇神秘兮兮的朝他眨了个眼。 怎么办,他现在想拿胶带把那眼睛给贴上。 “你在干嘛?”程一洲忍着满腔的怒火盯着他,突然的玩失踪实在是让人太放心了,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 对面的人突然伸出食指放在了唇边,小声嘘了一下,“你看我像不像那块解放碑?” 踏马的,这家伙是醉酒之后喜欢cos静物吗? 拳头打在了棉花糖上,程一洲认栽了。 “洲洲,我长征两年都参加过了,这块解放碑修建了两次我也来了,你说我怎么就没见到你呢。”画风突变,解放碑变成了深闺怨妇,“你说我活了一百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怎么就没见到你呢?” 怎么堵住一个说胡话的的人,失去了一个手臂的程一洲完全捂不住他的嘴,真的是要哭了。 以后要去博物馆参观徐敬宇了吗? 他想,有了胶带应该先把他的嘴给贴上。 “啊,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爷爷的,这样他就可以把你放心的交给我了。”顿悟的人凑过脸,扑面而来的酒气差点把程一洲给熏晕倒了。 而且那个时候他爷爷在上海。 程一洲像哄小孩一样的哄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赶紧回去好吗?” 路过的游客纷纷朝这里侧过脸,又偷偷的掩嘴而笑。 “好好好,我什么都听我媳妇儿的。” 不好意思,晚了。 三个人好不容易上了计程车,开车的司机闻着车里漫天的酒味惶惶的回过头。 两边是醉的七荤八素的乘客,中间是个断臂的黑脸。 “别吐我车上啊。” “不会的,他敢吐你车上我就把他扔下去。” 这都接的什么奇奇怪怪的客人。 一行人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回到出租屋的楼下,唯一清醒的人感觉已经废自己的半条老命。 此时的程一栩晃着脑袋,又抓起了程一洲的手臂,吸了吸鼻子,“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别的要求,一洲已经托付给你了,姐姐就一个要求,别让他做下面的。” “你,还真是中国好姐姐。” 程一洲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随后像是赶羊群一样的,推推搡搡的进了电梯。 叮。 六楼到了。 “洲洲,我感觉它要吃了我,怎么办!” 沃日,又是什么幺蛾子,想快点打开门的程一洲猛的回过头,看见徐敬宇站在电梯那死活不动。 “洲洲。” “洲洲,也许它要把我吃掉了,怎么办我还来不及说我爱你。” 你已经说了。 程一洲叹了一口气,看着哇啦张口的徐敬宇走了过去,余光一扫,衣摆被电梯门夹住了拽不出来。 “洲洲。” 手臂被人紧紧抱住。 “洲洲,你不能忘记我好不好,我就要被吃掉了。” 程一洲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强硬的把人拉了出来,带进了出租屋。 操,以后再也不会让他喝酒了。 既然是醉酒那喝喝醒酒汤应该也行得通吧。 今天不仅没有写稿子,还累的吐血,程一洲愣愣的站在厨房里看着锅子里牛奶,家里没有预备的醒酒汤材料,只好做做简易的。 外面一时间变得格外的冷寂,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程一洲头皮一麻拧着眉走了出去,程一栩躺在床上没有异样,然而原先躺在沙发上的徐敬宇不见了。 再转头,猫窝旁边有个正以和孟买猫同样睡姿蜷缩着的男人。 “你在干嘛?”程一洲踢了踢他的小腿。 没人回答。 “徐敬宇?”程一洲不甘心的又踢了几脚。 “我现在是一只猫,你要摸摸我的头,我才能说话。”男人的头埋在胳膊里,小奶音此刻听起来闷闷的。 “诶。”程一洲摇了摇头,有些费力的蹲跪下来,鬼使神差伸过手摸了摸他刺刺的板寸,意外的手感不错。 “喵。” 这货一定是有猫病。 程一洲拿出手机对着地上的一人一猫拍了个照片,又小心翼翼的打量马赛克。 微博更新。 [你们的吸血鬼大人原形喝醉酒了喜欢cos石碑也喜欢cos猫。] 评论一时间炸开来了。 【我的妈!这反差萌!这也太奶了吧!】 【此刻我终于相信洲帝也有很攻的时候了。】 【洲帝小心明天被打屁股哦~】 程一洲心情大好的收起手机,这么看看,好像的确挺可爱的,像是牛奶的那种奶。 嗯,牛奶。牛奶? 日,怎么有一股糊味? 他的牛奶! 第41章 四十七、暴露了? 宿醉的人第二天头痛欲裂,程一栩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拍了拍脑袋,昨天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好像有人跟她求婚了? 不太对,记忆到灌醉徐敬宇就开始变得混乱杂陈。 程一栩晃晃悠悠的走到厕所门口,当作自己在周妍家一般,无所顾忌的自然而然打开了厕所门。而入眼的是一个男人的侧脸,好像余光里还瞥到了锋利的獠牙。 “对不起对不起,走错房子了。” 程一栩猛地将厕所门关上,大脑风暴重组,五秒之后她又打开了门。 徐敬宇拿洗脸毛巾裹着自己的下半张脸,眯着眼睛笑了笑。 “姐姐是要看我上厕所吗?” 看个球! 她就想确认一下刚才自己看见的东西。 “才一个晚上,你黑眼圈还挺重的啊。” 此刻的徐敬宇有些心虚,“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你干嘛一直把毛巾捂在脸上,演习火警逃灾?” 徐敬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我是程一洲的姐姐,我说话在家里还是有一定的举足轻重的。”程一栩拨了拨散乱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威胁的意思。 “那姐姐先找个椅子坐下来。” 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我怕你承受不来。” 与相爱之人的家人相处,首先要坦诚赤裸的面对。 —— “我回来了。”出去买早饭的程一洲姗姗来迟,家里的气氛不太对。 程一栩面色凝重的环胸坐在沙发上,闻声转头朝着自家弟弟勾了勾手,这个问题变得异常的严肃。 徐敬宇正坐在小板凳上,像是等待挨训的小孩,从上往下看,隐约可以看见露出的白色尖状物体。 难道事情已经凝固暴露了? “姐...姐?”语气变得战战兢兢。 “一洲,姐姐今天下午的飞机要回伦敦了。”程一栩正经者脸,“你自己要小心点,知道吗?” 啥? “别让他再吃大蒜了。” 嗯? 徐敬宇抬起头,两颗獠牙已经长到了外面,脸上惨白惨白的,眼下的乌青像是个肾亏的病人。 模样看起来的确不太恐怖,但是有点可怜。 只是,姐姐居然一点都没有惊讶? 程一洲有些失语,他离开的这十分钟里面发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程一栩看起来甚至好像比他还能接受这个世界上存在吸血鬼的事情。 “我工作上还有一点事情,等到圣诞节的时候我会回来好好找你们谈谈的。”程一栩轻咳了两声,又凑过徐敬宇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说的什么听不见,程一洲只看见那双眼睛微微有些异样。 等到程一栩走后,他才凑上前,“我姐和你说什么?” “让我在上面的时候轻一点。”徐敬宇挠了挠脖子,讲真他也有点云里雾里。 沃日,真的是中国好姐姐,变脸真快。 “昨天醉酒,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酒精混乱的神经,徐敬宇记得并不清楚,只感觉今天早上脑壳子里的痛意尤为的清晰。 程一洲回响起昨天晚上不可控制的一切,哆嗦了一下身子。 “当街逼婚算出格吗?” “装作石碑说要早点见到未出世的我算出格吗?” “还有......” 徐敬宇自己有点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到了床上,就说吧,喝酒误事! 半晌之后,徐敬宇又从枕头底下钻出来,“那你答应逼婚了吗?” 答应个球! “一个耍酒疯一点都不正经的逼婚,还想让我答应?”程一洲哼唧了一声,“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话里有话啊。 “结婚以后家务活我干,我赚钱养家你貌美如花,一三五我在上,二四六你在上,周日喘一口气,你看怎么样?” 滚犊子! 程一洲靠在沙发上瞪了他一眼,“先去把中饭烧了,我现在还腰酸背痛。” “好嘞。” 徐敬宇麻溜的跑进了厨房。 直到下午,某只吸血鬼无所事事的刷起微博的时候,他看见他的特别关心昨天半夜更新了一条微博。 徐敬宇盯得眼珠子酸涩流泪仍旧皱着眉,照片上的那个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他? “洲洲,你的微博......” “你昨天着魔似的认为自己是只猫,还想吃小鱼的猫粮,我是拦不住一只妄想症发作的吸血鬼的。” 别拦着他,徐敬宇要去手刃了许啾啾,即使,即使是他自己在那发酒疯,但是他也是要面子的。 等等,路走到一半,徐敬宇莫名的开心起来,他折返回到了程一洲的身边,眨着眼睛,尽管透着寒意的獠牙和神情动作不太相配,但看起来并不碍眼。 “你这算不算公开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这个大傻子智商还不算太低,程一洲抬了一下眼皮子,嘴角露出一个悄无声息的笑来。 —— 下午六点的飞机场。 “妈,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你们会怎么办?” 程一栩想提前探探口风,避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然而消息发出像是石沉大海,半个字都没有回应,她猜那边的对面的人一定在漠河玩嗨了。 手机被咔哒,关掉。 程一栩在人潮挤挤中仍旧显得无比的寂寥,她有点想念贾斯帕。 两只无头苍蝇好过一只,斟酌半晌,程一栩又打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回家我和你商量一件很严肃的事。” 次日四点。 程一栩打开手机,并没有老妈的回信,只有贾斯帕的。 页面上出现的一行字是,“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不管你做什么样的......” 离婚个毛线。 程一栩点开了那个对话框,一长段话只有上面一小段中文,后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段落上面是一张图片,看起来是一张聊天记录。 【丈母娘:女婿,最近注意点小栩,我看她怪怪的,你小心红杏出墙。】 【贾斯帕:好的,妈。红杏出墙是什么意思?】 【丈母娘:就是green hat,喜欢上了别人,可能是个女孩子。】 【丈母娘:你看着点她,别让她出去祸害其他的清白姑娘,顺便祝你们have a nice day】 她妈果真是走在潮流一线。 【no,vampire】 第42章 四十八、意外闯进门看见了爱情 獠牙仍旧没有消,徐敬宇奄奄的躺在床上,他不过吃了一片有着蒜味的鸭血,就这样的被打回了原形。 生无可恋那四个字怎么写来着的。 徐敬宇用全身的细胞表演的极其到位。 已经一连吃了几顿的外卖,只要房门的敲门声响起,徐敬宇就会哒哒哒的跑进厕所里躲着,这要是万一被发现了,那这里可就真的是要非常热闹了。 “嘶” 饭桌上一个人拿着左手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青菜肉丝粥,另一个捂着自己的嘴巴表情很是狰狞。 人类对于吸血鬼除银制刀具等的肉体伤害是微乎其微的,但是被同族咬到那是真的实打实的痛,徐敬宇吃着碗里的血旺一不小心就咬到了自己。 这还能再蠢一点吗? “你不要吃的那么快。”程一洲心疼是心疼,可眼前的画面实在是有些好笑,他憋不住嘴角的弧度,只能偏过头。 意识到自己被人笑的徐敬宇瘪着嘴,起了点恶趣味,“我嘴巴疼,今天看来是不能打字了” 不能个球,又不是咬到了手,飘了飘了! “我好像记得某人说过,不会对我亮獠牙的,我这两天看到的是什么,是大型小虎牙?” 被自己的话啪啪打脸的人没了声音,像是偃旗息鼓的小兵。 天地良心,这獠牙明明最后用来自我伤害了。 本来外卖这东西算是造福了全人类,相安无事的再等等徐敬宇这突兀的牙齿,说是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歇个五六天就差不多了。 事情到这里是好好,直到第三天,楼上邻居和外卖一起敲响了门。 所谓好事成双,站在门口的程一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鸭血粉丝的外卖是拿进来了,而邻居的送温暖送到了厨房,作为一个老父亲,他看着厨房台子上成堆的外卖盒又看看打着绷带的人颇为心痛。 “小程,邻里之间要互相帮助,你都这么困难了怎么不来找我呢?” 刚搬过来的时候,程一洲和楼上的邻居大叔吃过几次饭,算是混了个半熟,加之邻居有一个二十五六和自己年轻相仿的女儿,也是经常下来慰问慰问,其中的心思当然是明白的。 不过看着程一洲一直窝在家里写小说,嘴巴也就没怎么张,估计还在心里审核审核。 “叔叔不要那么客气,我还好还好,只是胳膊脱臼而已。”程一洲笑了笑,眼神却不停的瞥向紧闭的厕所门。 “对了,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呢?看你们关系挺好的。”邻居仍旧在喋喋不休,“他怎么没来照顾照顾你。” 程一洲刚想搭话,那边又起了声音。 “小伙子看起来长得挺精神的,但是太爱喝酒。” 记性真好,程一洲咧着嘴,讪讪的笑了几声,“他刚走没多久,我这自己也还好。” 背后的汗逐渐冒了出来,他实在不敢相信如果被邻居看见了那超乎寻常的样子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小程啊,你是不是想上厕所啊。”邻居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紧闭的厕所门,“你不用跟我不好意思的,如果不方便脱裤子我可以帮你。” 此时此刻躲在厕所里的徐敬宇拧起了眉毛,关于自己的处境已经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有一个念头,程一洲的裤子只能他一个人可以脱! “不用不用,我就尿急,尿急。我先去个厕所。” 算了,要不还是进去找找徐敬宇商量办法吧。 门被打开又关上,迎面而来是那张啼笑皆非的脸。 “他为什么要帮你脱裤子?” 你在这里担心这担心那,搞得像是原配查岗一样的心惊肉跳,这里的人还有闲情逸致来找找茬,程一洲舔了舔嘴唇,这家伙到底脑子里在想啥。 嘴巴直接被捂住了,程一洲用平生最低的声音悄悄说道,“他是看我不方便来帮帮忙。” 如果他说这位邻居不仅把他一直放在未来女婿的选项里,刚才言语里又透露了对徐敬宇的兴趣会怎么样。 “你要不从这里的窗户飞出去?”这大概是程一洲想到的最好办法,他压着声音透过窗户往下看,六楼的距离对于吸血鬼来说应该不高。 胆小说来就来,畏高的感觉也从来不跟你提前打招呼。 徐敬宇脸色骤变,再也没了刚才质问的气势,紧紧抓着程一洲的袖子不撒手,满脸都是拒绝,“他应该快走了吧,我再躲一会就好!” 你知道那种大战过后埋在地里的炸弹吗,几十年后山水土壤变化虽然掩盖住了,但是还是随时会爆炸啊! 不过,只要不去触碰就好了。 程一洲还是有些心软的。 “小程,你怎么样,怎么半天没声音。”邻居有点担心,步子有些快。 出租屋本来就不大,话还没讲完,厕所的门把手已经被人转动。 完了完了完了,他忘记锁门了! 两个人急的跳脚。 “这是,哪位?怎么在厕所里?” 一个扭过腰只留下后脑勺的人正弯着脖颈靠在程一洲的怀里,一只手臂撑着浴室的墙壁,一只手仍旧拽着左手的袖子,领口露了半个漂亮的锁骨。 奇怪的是,程一洲不但没有推开,还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姿势极其的怪异。 右肩闪过转瞬即逝的一丝痛意,像是被木枝条子划过一样。 程一洲咧了一下嘴,表情纠结的看向门口的人,“他比较害羞。” 邻居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陡然圆了一圈,又呵呵一笑,“打扰了打扰了,那个饺子趁热吃,量挺足的,你们两个人肯定够。” 好了,这下子两个人要从未来女婿的名单上除名了,同时多了一个人来见证他们的感情。 挺值得高兴的。 大门被人带上,厕所里的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人生路漫漫,多得是突如其来的意外不是吗? 饭桌上的两个人吃着饺子,默契的没再说话,这迷之的感觉似曾相识。 索性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在徐敬宇抱着小镜子打完瞌睡再醒过来的时候,突兀的獠牙已经消失了。 第43章 四十九、异样的言论 程一洲是耀眼的,聚光灯所到之处有都是他干净白稚的笑脸和内心深处所表达的狂野实感,他用满腔的热血去温暖所有人,声嘶力竭的唱着自己梦想,亦如灼热的太阳。 而吸血鬼终其漫长的一生都蜷缩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像是个牢笼,里面爬满了老鼠蟑螂那样恐怖可憎又见不得光的东西。 徐敬宇窝在拉着窗帘不透光的房子里,眼前的显示器上是演唱会的直播,他看着看着发现嗓子有点堵堵的,却留不出眼泪。 那种不是因为不幸的难过,总之复杂到难以描述。 —— 电脑屏幕的光标仍旧在闪烁,今天程一洲起床起的有些晚了,看样子徐敬宇已经出去买早饭了。 长段的文字引起了他的好奇,没有自己在旁边口述写出来的?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可文字的结尾让程一洲并不是很满意,他拉开椅子坐了上去,倔强的用着左手开始敲打键盘。 —— 桌子上的手机微微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 “洲” 徐敬宇惊诧的重又看着显示器的人,耳朵上的好像并不是他们所说的耳返。 手指颤颤巍巍的滑过绿色的按键。 “跟着我一起唱!” 徐敬宇将显示器的声音调到了静音,手机里真实可触的感觉让他无比心安。 “为什么听不见声音?” 等等,程一洲是在和他对话,而不是现场互动! “我的情也真。”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的徐敬宇变得胆怯起来,他有些害怕,害怕所有的美好被世俗给击溃的一点不剩。 “我的爱也真。” 在荧光棒闪烁的人海里每个人都在张着嘴巴跟唱,无意识的见证了一场特别的演唱会。 程一洲将自己所爱的人悄悄带在了身边。 歌曲末尾,那个摇滚男孩握紧话筒,小野兽般的眼神陡然温柔起来,肆意的朝着人山人海喊道,“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像是对全世界的宣告,像是对他所爱的人做出的承诺。 他奋力要将他从无边际的黑暗里拉到他美好温热的世界里。 —— 大功告成! 程一洲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看家老底的歌曲都暴露出来了,这下总差不多了吧! 他想,徐敬宇的写作水平需要提高提高,怎么能给小粉丝那么低落的情绪呢!掰掰正把故事放到正规上。 买早饭的人终于姗姗来迟,程一洲靠在沙发上正在无所事事的玩着新手机,一手撸这猫,听到开门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手机被丢到了一边,猫也不撸了,瘪着嘴表情看起来不是特别的高兴。 “你是不是在外面吃完了再回来的?” 媳妇儿不高兴了! 这是徐敬宇下意识的想法,他麻溜的把自己到处买来的白糕啦、糍粑块啦、小汤包满满两手的袋子堆到了他的面前,不管因为啥不开心走,自己先积极认错就对了。 “老佛爷,奴才就是帮您试了一下豆浆有没有毒,因为太好喝了一时间没忍住。” 这是苏醴告诉他的。 此刻的徐敬宇皱了皱鼻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小虎牙抵在红唇上。 程一洲瞪了一眼又很快的瞥开了视线。 草草草!不许笑!笑的他心神荡漾,又莫名想起那天手抖翻的小说。 “退下退下!” 约莫过了半分钟,徐敬宇坐上了电脑前面的凳子上,后边传来程一洲的轻嚷。 “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是我的,外面的花花草草记得保持距离!” “喳,奴才遵命。” 徐敬宇笑了笑,目光这才移到了屏幕满当当的字上,他明明记得走之前并没有写多少。 那字里行间的透着温暖的味道,徐敬宇拧着眉头,嘴巴微微张开,神情既是投入也是严肃,过了半晌,拧紧的眉松了松,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程一洲这家伙! “奴才可以升职变个太上皇吗?”徐敬宇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从后面避过右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又凑在他的耳边,声音不轻不重的。 吃早饭的人身体一僵,沃日... 他又想到了那声小可爱,一定是魔怔了! “看你,表现。” “好好好,我一定在床上卖力点,包你满意。” 十有九句不离荤话,真枪实弹倒没见你有那个气势,程一洲没好气的推开了左肩上的脑袋,开始边看评论边享受一下丰盛的早餐。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得到所有的赏识和认可,程一洲也不例外,他无比喜欢那些小粉丝给他的鼓励和支持,也只有这样在往后的创作里才更加积极。 只是,有的东西并非一尘不变的。 在小说逐渐人气攀升的过程里,总有人想来搓搓你的锐气。 【风宇同洲:虽然不是高产但胜似高产啊!】 【催更小狂魔:以后天天这质量,一天一更我就重复看!】 【今天吸血鬼模仿喵了吗:求大大来个和鲸鱼大人的合照吧!】 【斩弯:恶心!】 滑动的手指乍然停下来。 程一洲感觉心里咯噔一下,情绪莫名有点低落,恶意从来没有消失过。 像这样的批评以前就有过那么一两条。 无非是男主太废柴,女主太能作。 他也曾心情堪比吃了苦黄连,可是想想那些说喜欢的人却也容易释怀,那些说着讨厌的只不过是因为套路中的人物没有那么喜欢而已。 而自己总是要继续向前看的。 “洲洲,你怎么了?” 长久的寂静让徐敬宇转过了头,他看见缩在沙发角落里显得尤为娇小的人,敏觉的发现了其中存在的异样。 “早饭吃的太快了,我缓一缓。” 在激进的前行道路上也需要缓一缓,程一洲眼睛里带着一些光,嘴角仍旧是温暖的笑容。 “我给你去拿瓶苹果汁。” “好。” 其实这样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已经挺好的了,程一洲向来是一个极为容易满足的人,对于那些恶意揣测会无尽包容,总莫名带着一个爱心泛滥的傻白甜光环,与此同时内心也有着书里程一洲的那份恣意洒脱的狂野大胆。 第44章 五十、搬家 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时候终于接近尾声,绷带兜着手臂长长短短快一个月了,现在终于可以拆掉了! 程一洲感觉自己的断臂人生终于得到了解脱,只是想想以后洗澡要自己来做感觉心里有那么点失落、 我的妈,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 “洲洲,医生说你还不能怎么用右手做事情。”徐敬宇拿着缴费的单子一走进来就看见背对着他,头已经要弯进裤裆里的人。 这是在干嘛? “谁,谁用右手做事情了!”程一洲下意识转过身嚷了一句。 没头没脑没尾巴,别不是手臂脱臼好了,结果病症蔓延到了智商,徐敬宇挑着眉,一副你到底在说什么表情。 “走吧,我们回家了。” “你先走。”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别扭让徐敬宇开始好好反思起来,这两天自己应该没做什么错事,每天早睡早起满足程一洲的所有要求,他说东,他连东北东南都不敢。 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孩子的心思有的时候粗糙起来简直好像拿着竹篮去打水还屁颠屁颠的感觉很可以。 不过本着家里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的原则,徐敬宇还是应了他的要求,脚步放的很慢,一步三回头的那种。 医院这条路显得有些漫长。 “幸好赶上了。”苏醴拎着小礼盒把两个人截在了医院的门口,她朝后张望了张望,眼里满是狡黠,“你们这是吵架了?” “没啊。” 在徐敬宇的眼里这好比每月固定生理期。 苏醴偏过头哼笑了一声,这两个人真的是好玩的厉害,她朝着后面的程一洲招了招手,把手里包装精致的小礼盒递了出去,“这个是送给你的出院礼物。” 那带着笑意的声音总感觉透着点不寻常的味道。 程一洲呆着小脸,包装看起来着实精致,图案是那天卡片上的不知朝阳落日的水墨画,左边角落里是个猫头鱼尾的卡通形象,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可爱。 “我特地问了专家的。”苏醴眯着眼睛,笑起来极为像家里的那只黑色孟买猫。 “谢,谢谢。”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接过了那个盒子,好奇的人想直接拆开来看看,一只猫送的出院礼物,不会是珍藏的陈年小鱼干吧。 可徐敬宇刚把手伸过去就被喝止住了,苏醴瞪了他一眼,“哪有当着别人拆礼物的,你们回家再看吧。” 这么说来,徐敬宇感觉里面的东西可能比小鱼干还要寒酸。 “你别不是把那个带插头的水晶球送给我们了。” 不解风情的人见多了,自己抠门还认为别人抠门的吸血鬼还真是少见,苏醴懒得和他计较,自己的口红都还没收到,简直过分。 不过,反正礼物也是送给程一洲的。 —— “洲洲,你有没有感觉门口的东西有些眼熟?” 何止是眼熟!这跟就是他的东西啊!门敞这一条小缝,程一洲感觉家里可能闯入了一个明目张胆的窃贼! “吱呀” 房东手里正拎着孟买猫,表情不是特别的好。 “租房明确说过,不可以养宠物!” 许啾啾腾空扑腾着自己的爪子,这个人类居然敢这么对他!放肆,简直太放肆了! 然而就这么一小团的黑猫,被剪了小爪子之后,所有的挣扎都是挠痒痒。 “而且,我看你是又带了一个人进来吧!”房东一点也不和颜悦色,只不过对上徐敬宇的眼神之后,心底胆怯了一下,“两,两个人是要付双倍租金的!” 程一洲抿着嘴,他怕不是看了一个假的合同,“那张合同上面明明没这么说。” “上面说了,解释权在甲方!我就是甲方。你这算违约,想要继续住下去你需要赔付三个月的房租费。”房东不依不饶的用鼻孔看着人,“当然,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如果你今天十二点前可以搬走,那三个月的违约金就不要了。” 现在离十二点不过半个小时,这要是不算蛮不讲理那这个世界上讲理的人会骤然变多。 钱,钱都飞走了啊!这一份的出院大礼他可不可以不接受!程一洲的心底在无声的呐喊,刚想开口解释,徐敬宇直接站了出来,从房东手里把许啾啾给抱了回来。 面无表情的脸带着一种黑道大哥的压迫感,房东只感觉对面的人一靠近,周身的温度都降了降。 “不住了,就现在搬。” 现在?就算东西能搬走,哪里可能那么快找到地方,房东不过也就想为此狠敲一笔,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怎么收场。 就这样,徐敬宇转身走到了601,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哒,门被打开传出来一种长久不通气的感觉。 房东的眼神从不屑变成了惊诧。 沃日,大意了啊!这两个住在一起还非挤在一个小床上是不是有病!真是自掘坟墓。 徐敬宇将房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又从柜子里拿出扫地机器人,把许啾啾放在了上面。 602里面零散的小东西比较多,程一洲原本想帮忙一起拿,却被徐敬宇强制的放在了家里的阳台上。 床单被褥牙膏毛巾,大大小小角角落落的东西徐敬宇一处不落的全都搬到了对面。 人穷志不穷,他怎么可能看着他媳妇遭受这样的罪! 十二点还没有到,大扫荡一样的快速结束了这件事。 房东有些傻眼,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刚才真是不该多嘴。 “还有三个月的违约金!” 徐敬宇将将要关门,房东已经箭步冲上来拉住了门。 “现在十二点还没到。” “我可没说过那句话!你们录下来了吗?有别人听见吗?” 沃日,这明显是在耍赖啊!徐敬宇的脸色陡然又阴沉了两分,他干脆松开了手,冷声道,“你说你在那个房子里看见了宠物和其他人,现在呢,可什么都没有。” 房东有点咬牙切齿。 “猫是我的,这个房子是我的,我说我们没住在对面就是没住在对面。”徐敬宇环着胸,眼神锐利的盯着面前的人,“房租费交到了十月底,现在距离十月还有几天,我们不租了。” 啪。 门被紧紧关上。 人总是贪婪的钻着其中的空子,可到最后也不过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45章 五十二、糟糕的功效 “哟,又见面了啊。” 嘶~ 程一洲深吸了一口气,胳膊重新被人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谁敢相信,一个刚体验完船上生活的男人手臂比屁股还要痛。 这该说苏醴的礼物送的好还是自己过于的走了狗屎运。 另一边惴惴不安的人舔了舔嘴唇,眼神下意识的瞟向脸色不太好的病人。徐敬宇想,自己当时大概真的是冲昏了头,居然丧心病狂的对一个病人下了手。 不过,他明明很小心翼翼了! “你这是干了多重的体力活?你这样是要把身体搞垮的。”医生推了推快要滑到鼻尖的眼镜,缓缓抬起头,“你得看着他点,怎么能让他胡来呢!出事了你养他一辈子啊?” 看着谁? 谁胡来? 程一洲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刚想张嘴反驳几句,那边医生绷带一个拉紧,到嘴的话变成了短促的闷哼。 反观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徐敬宇,他着实冷静的躬着腰,又用力点了点头,像是一个班主任训话面前知错就改的好孩子,“体力活我哪能让他来!” 那是,谁好好的放着上面的位置不要,甘愿躺平在床上。 程一洲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徐敬宇,哪知撞进了那双通透真挚的眼睛了,屁股莫名一紧。 这家伙! “不过养他我还是很愿意的。” —— 风里带着几丝的凉意,混杂着大街小巷飘来的麻辣味儿,侧过耳仿佛就能听见食物在油锅里兹拉翻滚的声音。 日子有的时候过起来漫长且无聊,比如现在,重新被框限在绷带里的人斜靠在沙发上,右手手肘懒懒的搭在了孟买猫的脑袋上。 孟买猫金色的瞳孔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像是快要消失在黑亮的毛发下,那表情看起来总感觉透着一股牵强的怒意。他起初挣扎的想要跑开的,却又迫于徐敬宇的淫威不得不乖巧的伏着身子,当起了软糯的垫枕。 自然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食物的辛香里混着一种别样的气息,程一洲昏昏欲睡的耷拉着眼睛,手机的界面停留在读者的留言里,指尖一滑留言就麻利的向上翻滚而去。 “喵~” 门锁被人转动,出去购置厨具的人终于回来了。 程一洲被惊的睁开了眼睛,喉结一耸,自己刚才好像打了个盹,模糊里感觉到小腹有股燥热的感觉。 “咕噜” 程一洲喝完了一杯的凉白开。 程一洲脱掉了唯一的外套。 程一洲丢开了腿上的孟买猫。 真的是见了鬼。 这感觉跟昨天的似曾相识。 “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程一洲小心翼翼的挪动了身子走到徐敬宇的身后,锃亮的锅底衬着阳光有些刺眼,徒添了一份莫名的热意,“就是那种抑制不住的,燥热?” 程一洲双颊泛着红,腰间不着边际的被人轻轻捏了一把。 “这是暗示吗?” 没正经的人始终没个正经,程一洲一把钳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冰爪子,可舒服的滋味兀地从指尖游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踏马的?自己怕不是中邪了? “嘀” 突兀的响声在屋子里不大不小的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类似于某种遥控器的声音。 徐敬宇闻声而出,站在门口就瞧见不远处在猫窝里不停拨弄遥控器的许啾啾,始作俑者被抓出来了。 “这只猫还真是欠收拾。” 暖气被应声关掉,房间里的温度这才逐渐恢复正常。 程一洲揉了揉眼睛,感情自己这是草木皆兵了,有个风吹草动都感觉其中非比寻常。 然而事情并没有告一段落,身体上的燥热抚平之后,心理上的异样愈加明显,就像是一倒头就能做春梦一样。 “洲洲。”徐敬宇察觉有些不太对劲,从厨房探了个脑袋,手里还端着一个正在用肥猪肉开锅的锅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程一洲比了个ok的手势,强装镇定的翻阅着手机。 那感觉还是有点糟糕。 手机在裤带子里震动了几下,徐敬宇本不想理会的,还是鬼使神差的放下了锅子又搓了搓手,这才把手机拿了出来。 “昨天晚上感觉很不错吧。” 徐敬宇捏着手机翘起了唇角,想起程一洲总是会不自觉的开心。 不过苏醴真不愧是只博学多才的猫,这边刚结束没多久,那边的问候已经过来了,真是八卦。 “干嘛告诉你。” “我今天可看到你们从医院出来了,看样子很激烈。” “......” 这只猫真的是对他的生活无孔不入,有个第三者的许啾啾已经很暴躁了,现在更是要面对一家子糟心的猫族,徐敬宇想今天的猫食喂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就带着那只胖出水桶腰的猫出去锻炼锻炼。 毕竟锻炼使人身心舒畅,绝对不是因为打击报复而感到心情变好的! “这个液体的功效是镇痛,不过它的气味,是催情。” 苏醴还是很仁义道德的,想想毕竟人类的身体脆弱,哪禁得起这么折腾。 某人恍然大悟,这下就合理了,昨天晚上的激情操作,徐敬宇原本以为完完全全是自己耐不住百年的寂寞,原来踏马的是被下药了! 不错不错,找到了幕后推手来缓解自己的负罪感,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怼人了!这什么骚操作? “你是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看多了?” 苏醴隔着屏幕啐了一声,霸道总裁有小奶狗来的吸引人?要不是被这只百年老吸血鬼抢占了先机,程一洲看起来的确是写了秀色可餐四个大字。 晃神几秒,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对话框里的另一个人疯狂的发来了多个视觉冲击的链接。 [猫的二十六种做法...] [如何选择一只口感鲜美的猫...] [猫肉性温味甘酸无毒...] 啥? 苏醴吓得从床上坐起来,她还想着逗逗那只老吸血鬼,解决瓶子的方法可还在她的嘴里,那边就已经开始威胁上了吗! 不,猫猫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猫猫! 她好像激怒了一个易燃易爆炸的老吸血鬼。 “盒子盒子,把它放回盒子里就可以掩盖住气味了!” 苏醴丝毫不怀疑这只吸血鬼会真的把许啾啾放在锅里煮了,一百年的大风大浪啥没见过?游遍祖国大好河山吃遍天上地下水里的,更何况区区一只猫。 虽然重庆离广州并不是很近。 第46章 五十三、保险箱里的东西 “您好,方便下来取一下快递吗?” 程一洲有些懵。 “我没有买东西啊。” “是六十二号六零二的程一洲先生吗?” 这地址听起来跟真的是的,程一洲挠了挠后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又蓦地讲道,“我搬家了,现在在601。” 对面的人轻咳了几声,顿了半晌才断续的嗯了一下,“那您方便下来取一下您的快递吗?” 现在的快递居然都不送上门了? 程一洲还想再问个几句,却是脑子一闪。 这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不太流畅还是怎么着,浑身像是小猫挠一般的难受,或许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好的,马上下来。” 当然要悄悄摸摸的走,万一惊动了徐敬宇那铁定是出不了门的。 程一洲垫着脚尖,路过厨房的时候悄咪咪朝里面看了一眼,徐敬宇背对着他低着头,看起来无比专注的模样,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门锁发出轻微的响声,顺着心脏节拍的跳动声,程一洲小心翼翼的一节一节往下扳动,眉毛拧得紧紧的。 见过那些盗墓打洞的电视剧吗,那种错一步就命悬一线的紧张感,或者更通俗一点,背着老婆藏私房钱偷偷点数的画面。 程一洲将男人得成熟稳重诠释到了一种极致。 “呼” 外面的空气果真比较清新。 送快递的人长得精瘦,穿着一身墨蓝色的衣服,帽檐压的极低,只能看见一个削尖的下巴,嘴角向下垮着,看起来像极了一只不高兴的鲶鱼。 “你好,请问你是刚才那个打电话给我拿快递得?” 程一洲有些徘徊不决,面前这人看起来真的和快递员真的难搭勾,反倒看起来像个死皮赖脸贴着主的狗仔。 那人抬头定了几秒,这才慢悠悠的从背后的车里拿出来一薄纸的袋子,看起来像是个文件纸。 程一洲琢磨着最近也没跟出版社有什么交集,虎头愣脑的接过来快件又接过笔,洋洋洒洒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一下,这个,寄件人的地址咋没写?” 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程一洲掂了掂手里的快件,仔细看了上面的信息,只看见一个自己的地址,寄件人的那片倒是空白。 快递员猛的抬起头,“哦,这事儿我不知道,我们只负责派件。” 那眼神总带着一种探寻的味道,目光游离到了那只被吊起来的胳膊上,盯了几秒这才讪讪的收回了眼睛,“真是抱歉让你这样跑下来一趟,最近快件比较多,走的急,你单身一个人住,有伴儿的话可以麻烦别人下来跑一趟。” 程一洲感觉这快递员有点话痨,明明说着赶时间还非得搁着跟他闲聊,“小事当然还是可以自己做的。” 快递员没再说话,提着嘴角笑眯了眼睛,“好,那祝你生活愉快。” 现在的快递员真是嘴甜的上道。 不过没有这手臂上的白绷带生活确是挺愉快,顺道如果可以不碰见那糟心人的话可能会更愉快。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六层。 对门的房东正甩着钥匙眯着眼睛,那捡了钱一样得兴奋一点不差得全写在了脸上,看见程一洲的时候眼神明显一愣,下一秒又趾高气昂的抬起了下巴,撇了撇嘴得意的笑了几声。 “见着没,人交房租可比你阔气多了,一交就是小半年。” 程一洲没有讲话,扬着得体的笑脸点了点头,后又扶着自己的右胳膊定定的站在电梯门前。 对了,刚才徐敬宇到底在看啥? 房东踩着脚步踏进了电梯,又倚在门那不给关,看样子一骨碌得话还没吐出来。 “房租可比你那会高多了,人也没跟我压价,爽快的就给了。” 那可真是个缺心眼的倒霉蛋,居然遇着了一个掉进钱眼里得房东。程一洲呼了一口气,机械似的抬了抬唇角,他觉着这房东比逢年过节催婚催钱催生娃得亲戚还要难缠。 “这房子没了你们可好多了。” “啪嗒” 程一洲刚想提醒一下这电梯这么占着别人会急。 601的门被人突兀的打开,徐敬宇扶着门把手眉头紧蹙,刚给苏醴发完信息转头人就不见了影子,他真怀疑程一洲是属兔子的。 “回家。” 他瞪了一眼多嘴的房东,一手揽过程一洲的肩膀直接拐进了家里。 “你甩着一只独臂出去唠嗑玩呢?”徐敬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谁让家里空气实在是闷的难受,呆久了我总感觉能在梦里的解决生理问题。”程一洲把手里的快件丢在了桌子上。 余光却瞥到了苏醴送的那个盒子被拿了出来。 什么情况?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难不成徐敬宇昨天开了荤感觉没吃够? “那个,嗯......” 徐敬宇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讲,气焰已经消了一半。 “不,我不同意!在上面我都不同意!” “你在想什么,苏醴跟我说这东西的味道有催情的效果,所以,你才会嗯...” “你说啥我都不会同意的。” 等等? 这猫族有点坑。 此刻的礼盒像是个炸弹,让人担心会随时爆炸。 “你觉着这么搁这儿安全吗?” “我现在内心纯洁的容不下一点点的其他色彩。” “我记得房间里好像有个保险箱?” “对,嗯?” 两个大男人提着礼盒塞进了铁箱子里,徐敬宇末了有些舍不得,其实这东西还算好使,至少没听程一洲喊过疼。 “你说小偷来偷东西肯定得朝着最值钱得东西跑。” “对。”徐敬宇心不在焉的。 “这保险箱里的东西铁定珍贵的紧。” “嗯。” “他看见我们这保险箱里的东西会咋想?” “相亲相爱的一对情侣。” 徐敬宇凑过脑袋笑出了讨好的小虎牙,“我们真的要锁的这么严实?你说下次...” 他也就这么点出息,尝着了点甜头就被人喂了一嘴的酸枣,心里总归有些失落。 嘴唇陡然一凉,那张白嫩的少年脸在眼前放大,他甚至连睫毛的颤抖都看的清清楚楚,唇间混着一种苹果汁的甜味。 徐敬宇决定要把每一次程一洲的主动都清清楚楚的刻在脑海里。 第47章 五十四、电影观后感 但是你,你的气味,对我来说就像是毒品一样。你是让我上瘾的海洛因。 —— 窗帘被拉的密不透风,整个卧室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程一洲颇为紧张的靠在枕头上,两腿交叠,向上翘起的嘴角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白净的脸蛋上写满了两个大字。 激动。 “你准备好了?”徐敬宇咽了咽口水,“紧张吗?” 微弱的光线反射在人脸上,透着一种迷离的神情。徐敬宇搓着手,盘腿弓着腰,又将身上的外套给脱在了腰后面,精壮的背脊透过白色t恤让人看着面颊发红。 “洲洲,我好紧张。” “啪” 程一洲扒开了他的脸,“就看个电影,你咋戏这么多?” 徐敬宇的房间里有个超大寸的液晶曲面显示屏,高清环绕视觉好,就连竖在两边的音响都立体的不得了,程一洲早就虎视眈眈的很久。 “可是我是第一次看这样的电影。” 哪就那么多事儿? 程一洲绷着脸,侧过身子掐了一把他的脸,“我们只不过是看个经典的吸血鬼电影,你别搞的这么奇怪成不?” 是程一洲特地找的片子,因为身边多了一只吸血鬼。他并不喜欢看什么跨越种族的玛丽苏爱情故事,可是自从遇见徐敬宇,翻天覆地的变化总让他想了解的更多,哪怕只是一个电影。 想当年暮光之城也是火遍大街小巷的经典爱情电影,尽管女主透着一种在两个男人之间犹豫不决的绿茶气息,但并妨碍少女们的为之疯狂,不论是深情款款的爱德华还是野性的雅各布,总有你喜欢的。 徐敬宇感觉尤为的新奇,过往的几十年他是个寂寞漫长的吃货,而现在和自己的人类媳妇儿一起看着他们演一部关于自己的电影,想想都激动。 屏幕的荧光在两个人眼波中流转,闪着熠熠的光,流利的英语开场白衬着清冷的画质走了小半。 “你是不是也能挡下一辆车?” 在家里看电影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意的对剧情有感而发。 徐敬宇算不上兴致,一开始的欣喜期盼掉了大半。也没别的,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是个国外的电影,他是从二十世纪初走来的人,从枪林弹雨里淌过来的人,时过经年,这骨子里仍旧有着自己的小坚持。 再者由于罗曼的缘故,徐敬宇对这群西方贵族皮囊相的吸血鬼并不存在好感这种东西,他们成天打着蕾丝边的领饰又登着高跟的黑皮靴,看起来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实际上像极了掩着丑恶欲望,假装温文尔雅的恶狼。 虽不能以偏概全,但至少罗曼是。 徐敬宇半耷拉着眼脸,蓦地被人捅了捅胳膊一下子清醒起来,语气里带着三分的心虚和七分的讨好,这看电影的大忌可犯不得,“应该把,改天试试。” 试啥? 试试去大马路上徒手拦个车? 画面简直让人没法看。 那铁定是个爆点大新闻,迪尼斯记录都没人敢挑战的那种,可是然后呢,两个人科学实验室里隔着玻璃相见? 其实也不一定,连车子都能挡下的人,区区一面玻璃应该不带怕的。 可程一洲真怀疑,如果他好奇吸血鬼是不是真的有不死之身,徐敬宇都会淡定又轻飘飘的说出“试试”两个字,这大傻子总给他一种可以为自己肝脑涂地的劲儿。 可万一有个好歹,那真的是后悔都赶不上。 程一洲侧过身子伸手费力的掐了一把他的腰,皱着眉凶狠狠的瞪眼道,“没我的允许试个球!” 这表情这动作,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奶凶奶凶的小白狗,不仅半点杀伤力都没有还搅得人心池里的春水开始四向而晃。 徐敬宇笑出了两颗小虎牙,屁股朝着中间挪了几分,“全都听你的。” 时光匆匆从指缝溜走,程一洲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看片神仙水的嗝,整个口腔里满是可乐的味道。 “哇哇哇!这个男主是不是有猫饼!你说说他那么喜欢女主,怎么可以用这种谎话来骗人!说开来不就好了!”电影已经放到了第二部,徐敬宇整个人蓦地亢奋起来,就这么的分开太过分了。 “说出来两个人一起面对啊!啊,真的是让人摸不着头发!”徐敬宇表示不能忍受。 而另一边熟知小说虐文各种套路梗的程一洲趋于平静,那些为了你好必须得离开也不能让你知道是为了你的又绕口又欠揍的情节实在是熟的不得了,他转了转几乎要僵硬的脖子又抬了抬坐平了的屁股。 “他还会回来的。” 自古套路得人心。 “可是女主实在是太可怜了,只有那些美好的记忆才是最伤人的。” 徐敬宇也是感性的,那种孤独的感觉实在是感同身受。 就像大多数人都渴望长生不老,可当你看着周围的人逐渐老死,而你只剩下那些抓不住的回忆时,你会发现原来自己想拥有的可能并不是单纯的永生。 而所有的感情都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 “听说后面男女主进展会很快。”程一洲早就做足了功夫,被剧透了大概情节和结局的电影看起来才比较舒服,万一是个悲剧他绝对不会点开的。 “小狼人在吸血鬼走了之后默默守在女主的身边,女主据说差点就和他在一起了。” 没有剧透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徐敬宇若有所思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半晌嘟囔着嘴讲道,“这样一走了之的男主活该女主和别人跑了。” “男主超喜欢女主的啊,要是是你你不回来追啊。” “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骄傲如徐敬宇,自己喜欢的人轻易放手了这可就太不应该了,还让其他人险些上位成功就更不应该了,这两件事第一件他就不会让它发生,直接源头杜绝。 程一洲没有讲话,抬着眼睛在笑。 一个活了百年成精的吸血鬼,一个深谙套路的网络作家,看起来都像是经验老道的人,说起来也都比唱的好听,可有些路一开始走起来你没感觉,越到后面就会发觉那些歪了扭了的道是真的不好走。 片子停在了女主拥着在太阳下满身闪着金光的男主,程一洲的肚子终于不负众望的咕叽了几声,快要三个小时过去了。 徐敬宇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拿着遥控器点了个红色的按钮,房间一黑,只有程一洲不满的嗔怪。 哪有人看电视看到一半关掉的!多扫胃口! “留点悬念,电影是看不完的,医生可说了你这手要好好养。” 这语气活脱脱和中国式家长教育沉迷电视的小孩一样,钢铁里嵌着大白兔奶糖,徐敬宇把卧室的灯按了开来,又绕过床来到另一边,先给程一洲按了按酥麻的大腿和肩膀,后又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家老佛爷走了出去。 有些东西总在潜移默化得变着,程一洲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笃定不移,却也害怕外界因素,看完电影之后更甚,他总感觉心里有个事情膈在那,却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来。 半晌之后,他恍然醒悟了另一件事,他的小说是该更新到另一个更深的层次了,要去喂饱那些饥饿的小读者们,顺便给徐敬宇一个惊喜。 —— 晚九点。 有些事情总是自己来做比较好,徐敬宇实在坳不过,这会正坐在程一洲的后面紧盯着他微微弓起的背脊。 “你,你别这么盯着我!” 程一洲哭笑不得的转过身子,挡住了大半的电脑显示屏,这背后灼热的视线让他浑身都不太自在。 像是半夜肚子饿悄摸摸去冰箱搜寻食物的减肥斗士,一转头就看见教练在背后盯着自己。 “你这样我都没办法码字。” “你就一只手能动,本来就没法码字!” 徐敬宇百思不得其解,这一个月做的好好的代笔怎么就这会失业了,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手速太慢?问题太多? 还是耽美小船文看的太多? “洲洲,你的手...” 徐敬宇欲言又止,到嘴边的担心在程一洲遇见凑近的脸下变成了喉结的耸动。 “吧唧” 程一洲亲了一口他的左脸,“我的手肯定是没问题的啦,不过现在好饿,你去厨房下碗面给我吃吧。” 牺牲色相换来的东西到的还是很快的,徐敬宇再三叮嘱了几遍注意手臂就捧着满面春风的脸屁颠屁颠的朝着厨房跑了过去。 终于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状态。 程一洲长舒了一口气,视线重新回到了屏幕上的时候含着几丝异样的光彩,嘴角微抿,抬着左手小心又缓慢的敲在键盘上。 半个小时之后。 “洲洲,夜宵来了。” 程一洲猛地将笔记本合上了大半。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徐敬宇拧着眉。 天呐,不会是苏醴的那个礼物还在躁动吧!没道理。 等等,神情慌张,面色潮红,动作迅猛像是做贼心虚,生怕他发现什么一样。 “洲洲,你是不是在背着我看g片?” “徐敬宇!” 不出意外的,沙发是徐敬宇今晚的归宿。 第48章 五十六、炸出一个腐女大队 随着太阳的攀升,粉丝群逐渐变得尤为的热闹,胜利的修仙党像是东道主一般的把船戏从哪到哪,多少字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那层出不穷的信息比看着儿子娶媳妇还要热闹。 他们软萌的小作家终于开窍上了车,清汤白菜后面出现了个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所有人都竞相提筷想要尝上一口,好比戒律严明的寺庙里的酒肉和尚,终于可以下山开个令人愉悦的荤食,那不得开心的原地起飞。 程一洲起床的时候显然已经错过了鼎盛的时候,只看着陆续进群的新鲜又陌生的面孔吃惊又窃喜。 其实每一天都会收到不少进群的粉丝,从寥寥的一百人到现在已经三百出头了,眼看就要满群,他本以为还要个个把月的,结果今天爆了。 这么看来,感情大家都在等小歌手和吸血鬼来一段惊天动地的船戏。 程一洲如释负重的吐了一口气,亏他昨天点完发布就急匆匆的关掉了电脑,生怕看见读者的评论私信,无论好坏。 可回头想想小说开车这种事情实为常见,偏偏到了他那里就这也不太好意思那也害羞的不得了,大抵是因为主人公比较特殊,而他自己也是个喜欢瞻前顾后的主。 这边的程一洲逐渐的平静下来,喜悦克制的留在了嘴角,哼着轻快的小调走出了卫生间,那边徐敬宇正怀着别样的目光看着他,像是掺杂着激动的暧昧。 “洲洲!”徐敬宇捏着手机噔噔噔的跑过来,“原来你昨天背着我开车了啊!” 虽然说这小说早晚都会被徐敬宇看见,心里也估摸了七八分的反应,此刻程一洲心里有些虚了。 “不过,你是不是名字搞错了?” 啥? 难不成他昨天实在感觉没眼看,闭着眼打错了名字?程一洲凑过脑袋,顺着徐敬宇手指的地方瞧了瞧。 没错啊。 “你确定我是在下面的那个?” “当然!” 程一洲板着腰回答的理直气壮,他的小说,他爱怎么写怎么写,就算把徐敬宇这只吸血鬼写成脑满肥肠的胖蝙蝠也管不着他,不过主要是他舍不得。 “可这后面全是被压人的感受描写,看起来还挺那么回事,你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程一洲的脸蓦然一红,的确有些事情身临其境写出来的比较真实,只不过那次自己体验的位置不太一样。 他偏过头不想再理会徐敬宇的话,没想到对面的人露着贼兮兮的笑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上,“要不这回换你来试试,下次再开车的时候就有经验了。” “油腔滑调!” 要脸,真的要脸! 古往今来就属他徐敬宇最要脸,程一洲扭头瞪了他一眼,又微微抬了抬自己绑上绷带的右手,“我看你是想弄的我上肢不能动,然后任你摆布!” “当然要等你好了,身强体壮的时候。”徐敬宇露着两颗小虎牙,“我看你的读者好像很喜欢,这不好事成双?” 双个毛线! 谁想到一个开船的章节炸出了翘首以盼了很久的腐女大队。 程一洲抬头盯着徐敬宇的眼睛没说话,下一秒却被人勾住了腰,唇边犯凉。 这一对眼对上事儿了。 他们两个人的吻截然不同,程一洲是青涩的轻啄,透着少女初恋的清纯诱惑,而徐敬宇的吻是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身子里的深吻,时而粗暴时而温柔,却不攥取完你嘴里的最后一点空气誓不罢休,天雷地火一点就燃。 末了,徐敬宇扶着已经瘫软的人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 他护着怀里的人一本正经的辩解起来。 “下次可千万不要和别人对上眼。” 程一洲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脚跟子有些软,脑海里蓦地想起上学那会,老师正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讲题目,全班寂静一片,午后总是弥漫着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药,程一洲并不困但喜欢看着题目神游,台上的声音兀的一顿。 他也一下子回过神,刚抬头就对上了老师的眼睛,那老师嘴角的弧度朝上拉了拉。 “下面请程一洲来给大家讲一下第六题的过程。” 班里睡倒一片,他作为为数不多清醒的人,且不谈是不是在认真听课,反正因为对眼不幸中招了。 千万别对上别人的眼睛,不然他会以为你在回应他心里所想的事。 —— 手臂脱臼的程一洲养成了几个好习惯,看书看电视看评论,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好时间,他自然是要去好好的看看。 “我下去扔个垃圾。”徐敬宇拎着袋子正准备出门,“对了,那边刚从沙发下面扫出来一个你的快件。” 快件? 程一洲手下一顿,哪来的快件啊,大脑飞速运转了几圈这才想起来前两天下楼拿的,她点着头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说还真是要忘记这茬了。 里面是几张白纸,别说字了就连花边都没有。 什么情况? 程一洲重又拿着快件的袋子仔细看了几眼,上面写着“顺风”。 这下好了,初期找工作的时候吃过唐师傅的泡面,喝过脉冻的水,穿过六叶草的鞋,现在连盗版快递都来了,他最近好像不是很穷啊。 这下还真的是顺着风飞过来的快递了。 程一洲只当是熟人的恶趣味,随手丢在了桌子上又继续看着微博下的评论。 指尖犹豫了几秒,是那个熟悉的id名。 【斩弯】 【j子说,哦,shit。手动at你爸妈,用餐愉快。】 那看起来是个讽刺意味极佳的笑话,让人看的心里心里不太舒服,甚至透过屏幕可以想象到对面的人是有多么的不屑。 最关键的是还扯上了长辈。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每一次的语句都不是很好,带着满满的敌意,看多了硌的眼睛疼。 程一洲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不喜欢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像是抱着一种对你的不顺眼藏着掖着不如说出来让你看见,一定恶心你两把才甘心的态度,搞得两边的人心里都不安生才好。 程一洲陡然一个沉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翻下去,他极为犹豫的上下滑动起来,挣扎了半晌才颤巍巍的点开了那个id的头像,反复斟酌之后才郑重其事的发过去一句话。 第49章 五十七、短信 私信里是“斩弯”雷打不动的每天一个“恶心”,起初程一洲没有理,再后来私信渐渐多起来就把他的信息给压了下去,现在再看看,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你好,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这个题材的小说可以避免过去。】 语气不算恶劣,客气疏离保持着难得的冷静,程一洲并不想跟对方吵起来,他有些倾向一个完美的结果,换句话说谁不喜欢完美? 屏幕熄灭之后,程一洲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坐立难安,这是第一次直接的面对黑粉。他搓了搓手机,过了好半晌等到手机震动这才点了开来。 私信已读未回,是别的消息在震动。 而“斩弯”刚刚更新微博。 【心理疾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像你们这种人染色体天生有问题也没办法。】 【恶意卖腐还花钱买水军草热度,男粉丝都要注意点了,免得骗财骗色。】 语气酸的堪比未熟的枣儿,一连发了两条看起来还挺激动。 程一洲感觉有些好笑,微博里至今为止只发过一张徐敬宇的仿猫照,要说卖腐大概就是这本耽美小说,再者他现在穷的只能自给自足,哪来多余的钱买粉丝。 最后,他这辈子只会和一个叫做徐敬宇,笑起来有小虎牙,像是八百辈子才开荤老想睡他的吸血鬼在一起! 程一洲往下翻了翻他的微博,无非就是反对同性的激荡语气,像是个专业级别的。 看多了让人不由得心情矮了下去。 程一洲知道在这个社会里不乏这样的人存在,更是知道这种并非主流所接受的感情成长起来有多么的艰难。 但是此时此刻,当真的有人开始质疑反驳言语攻击他的时候,总是有点落寞。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千万句来自赞美的喜悦都掩盖不掉那万分之一反驳带来的痛意。 那并不是什么摧枯拉朽的力量,不过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但却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刺,疼的人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 他渴望所有人能去理解,就算不支持也别伤害。 “啪嗒” 门被人打开,徐敬宇掸了掸外套帽子上的水珠子,“下雨了下雨了,我们...” 话还未说完,他就感受到房子里弥漫的低气压,程一洲没有听见他开门的声音,垂着脖颈背对他,那背影看起来有多寂寥就有多寂寥。 地上是散落的白纸。 “洲洲?”徐敬宇疾步上前圈住了他的肩膀。 “放心,不管你有什么隐疾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有你个葱姜蒜的隐疾,程一洲捡过一张纸挥了挥,这是白纸,两面全白的纸,不是什么脑洞情节的医院晚期诊断书。 徐敬宇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能回应他就不算太差,刚才瞧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吓了他一跳。 “好好好,等会出去的时候要多穿件衣服。” 眼看就要到国庆了,秋老虎过后温度已经降了大半,加上簌簌的雨更添了几分冷意,如果不是今天要带着许啾啾去宠物医院,也真的是懒得出门。 徐敬宇总感觉这件事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却又懒得仔细想。 出门的时候对面的门刚被关上,连个背影都没看见。 程一洲这才想起来房东那天说的事儿,还没和新邻居打过招呼,也不知道房子里变成了什么样,自己几天前还住在里面的。 想着想着程一洲感觉心里有点莫名的酸,有感觉有些好笑,自己最近还真是多愁善感的厉害,可冥冥之中总感觉有些堵的慌。 “你靠过来点。” 嘴里虽然让身边的人靠过来,可徐敬宇的身体尤为自觉的靠了过去。 许啾啾被随意的抱在左手里,一路没掉下去靠的是自己紧绷着不敢放松的爪子。 日,天天猫粮吃不饱狗粮来补就算了,今天明明主要是他要去换纱布结果搞得像是他们中间的意外。 说意外也不错,许啾啾感觉自己可能是小时候吃了太多假冒伪劣的食物才导致现在大脑不听使唤的跑到了这里。 “来换药了啊。” 许起提了提眼镜,瞥了一眼瞪着小短腿的孟买猫低头偷偷笑了笑。 “你们没拆过纱布吧。” 两个人摇了摇头,谁没事去自己拆纱布。 徐敬宇是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毫不关心,而程一洲本来内心就有点小内疚,这虽然是为了猫好,但保不齐会让猫有些心理阴影,自然不会去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 许啾啾被带进了宠物手术室里。 “洲洲,你看那只猫跟人许医生处的多好,不知道还以为就是他家的猫呢。”徐敬宇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起来。 “我们倒不如先把猫搁这,等你手臂好了再带回来。” 二人世界的争取要循序渐进的来。 “那我顺便也把你搁这呗。” 这才开了一个头就整段垮掉了,徐敬宇讨好的笑了笑没再提这茬,又积极的背着手看了一圈店里的宠物。 “这些猫都没咱家的胖黑猫好看。” 徐敬宇抿着嘴角,又继续道,“当然,咱家最好看的就是你了。” 贫,可劲儿的贫,程一洲没工夫理他嗔怪似的瞪了一眼,又从裤口袋里掏出了震两下的手机。 手机上是一条陌生短信。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图片短信。 两个人迈进宠物医院的背影,看起来距离的不是很远,单从衣着上还有门面店来看,程一洲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他和徐敬宇走进许起的宠物医院那会儿被拍的。 并且距离也不是很远。 这是,怎么回事? 徐敬宇看着面前陡然凝重的脸不由的凑了过去,不明所以的看着偷拍似的照片,“遇着老同学了?” 程一洲没有立即开口,迟疑的点了点头,又正好碰着许起抱着猫从里面出来便收回了手机。 “这猫是还要来换多少次纱布?其他猫不是一个月就好了?” 每周定期换纱布这件事让徐敬宇很费解,它这样看起来可比程一洲娇贵多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只猫比较特别。”许起扬着脸手仍旧不停的顺着猫毛,“那这样好了,附赠你们一个小建议。” “程先生看着印堂发黑。” 第50章 五十八、人体自愈剂 事实证明这事儿苗头的确不怎么对,当天晚上回到出租房,601的门垫上放了一个被切成两半的梨。 梨汁儿看起来还挺多,打湿了门垫的一个小角,还招来了几只黏在地上的蚂蚁。 啥情况?谁这么没公德心?你扔梨就扔梨,干嘛切成两半丢这! 程一洲瘪着嘴,心情有些复杂,他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被人下咒了,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我感觉最近过的很蹊跷。” 徐敬宇没搭腔,还在思考许起的那句印堂发黑,后又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拿出来家门的钥匙,地上的许啾啾凑过鼻子闻了闻梨子又嫌弃似的走到了另一边。 半晌。 “你遇着我的第一天就很蹊跷了。” 哪能有比遇见吸血鬼又碰见猫族来的更蹊跷的事了。 “不是,我是说就是那天我出去拿快件开始,那居然是个盗版快递公司,如果再让我见着那快递员我肯定是要逮着他好好问问的。”程一洲捏了捏拳头,可配着吊起来的右手没半点的说服力。 拳头被人一下子握住,徐敬宇眯着眼,猝不及防的提着嘴角吧唧在手指上面亲了一口,像是逗弄一个刚出生牙还没长齐只会挥舞着爪子幼猫。 程一洲登时有些臊脸,却没躲开。 裤脚猛地传来一阵拉扯的力量,伴随着几声猫叫,许啾啾正在努力挣扎的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像这种不分地点时间的秀恩爱实在是太过分了! “回家回家。”程一洲反手扯着徐敬宇的手腕脚步匆匆的走了进去。 每次原本正经的讨论都被徐敬宇成功以挑逗的动作给岔开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养了个以睡为主的吸血鬼。 关门的那一刹那,隔壁猫眼亮了亮。 —— 【海洛因有瘾:最近的糖只能从书里找了,洲帝是不是最近和鲸鱼大人在耳语厮磨的没时间!】 【1粥0鱼:快夸夸我,我站的一直都是粥攻!】 【今天喝粥了吗:作为两年老粉来说句公道话,内容较以前开车片段来说过于真实,洲帝快说你是不是已经试过了!!!】 大概是诸如此类的信息看多了,练就了一张不害臊的脸皮子。 闲来无事的人又开始翻微博,程一洲摸着肚子上离家出走的肌肉眨了眨眼睛,自己最近真的是懒了,至少以前还坚持锻炼来着的,可人一旦从有条不紊的生活里突然懈怠下来就很难再回去了。 程一洲除了感觉自己有些不太上劲以外,想起了自家姐姐两年前在朋友圈里发的一句话。 “变胖,是对结婚最起码的尊重。” 等等,但是他还没有结婚啊! 程一洲叹了一口气,手指仍旧在不停的翻动,像是没有目的,带着一股子散漫的味道,可他心里知道自己在翻那条带刺儿的id。 但此刻看起来好像安分了许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洲洲,明天记得下午要去医院复查哦。”徐敬宇围着鲸鱼围裙,端着手里的的青菜汤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子边,“稍微捯饬两下,说不准医生看你容光焕发的就给你把绷带拆了。” 不拆! 混吃等死的日子过的习惯了,程一洲感觉还没享受够,再说了谁知道这绷带拆了之后屁股还保不保得住。 不过想归这么想,晚上刷完牙准备上床的人透过镜子看见自己满下巴发芽似的青胡渣吓了一跳。 程一洲是长着貌白肤嫩的少年相,就算那样也压不住自己已经是个成年男人的事实啊,有些标志当然不会少,他毛发生长算不上旺盛,但是胡渣确实很久没刮过了。 单手搓个泡沫。 嗡嗡嗡。 “嘶” “咋了咋了?”徐敬宇刚听见声音就迅速到了卫生间,“你大晚上的是要出去约会吗?还刮胡子?” 电动剃须刀大概是网子破了,脸上划了一个小口子,鲜红的血从伤口渗了出来,程一洲颇为无奈的皱着眉,天呐,他不会已经被徐敬宇养成了一个废人了吧。 徐敬宇勾住了他的腰,神色凝重,他慢慢靠近那个不过一厘米小伤口,血腥味闻起来有点香甜。 灵巧的舌头掠过快要干涸的血珠,湿滑冰冷的触感让人忍不住的身子一紧,细小的痛意随之被掠走。 程一洲已经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半晌却没了动静,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入目的是徐敬宇似笑非笑的脸。 “为什么突然闭上了眼睛?” 问话里带着七分的戏谑,勾着腰的手霎时松开。 程一洲抬了抬眸子又伸手摸了一把刚才刮伤的地方,已经愈合了,像是得到了一只人体迅速愈合剂。 “嗯?闭眼睛干啥?” 还明知故问,一点都不可爱! 与此同时,程一洲想起一件事。 “真人cs那会...” “我当然知道,如果吸血鬼撕裂的伤口都能自愈的话,那我们可真的就要刀枪不入了。” 程一洲兀自的点了点头,又低眉看了看自己吊起来的手臂,正所谓资源要合理利用。 半分钟后。 “洲洲,真的要这样嘛?” “你,你快点来。” 程一洲脱了上半身的衣服,凑着白花花的胸脯往前挺了挺,徐敬宇扶着程一洲身后的墙弯腰垂着脑袋,距离不过咫尺,画风奇特诡异。 “可是我真的没试过这样的。” “万一,万一呢!” “万一你亲一下我的胳膊就真的好了,那我们可省了很多钱!而且方便很多。” 写小说的就喜欢思维发散,管他过程咋样,反正按照具体套路走结果差不了多少就大胆的干,又不吃亏对不对! “来嘛来嘛,你快点亲我。” 说着,程一洲主动的努了努肩膀,犹豫不决的人招架不住低头轻轻的吻了下去。 冰凉的嘴唇像是夏天蹭在丝绸衣服上,引得程一洲不自觉的左手搭上了眼前人的肩膀。 右手手指颤抖了几下。 哇!成了成了! 程一洲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下一秒却又安静下来。 果真,人还是不要吃饱了撑的想太多。 第51章 五十九、半夜致电 半夜的风掠过窗户敲的玻璃咚咚作响,风雨大了不少,偶有几只野猫的叫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出现,引得许啾啾一双金色的眼睛警觉的在屋子里打转,后又缩了缩自己日益发胖的小爪子。 一个猫睡觉真的是太可怕了。 程一洲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被关在了一个四向漆黑又摸不着边际的空间里,时常有东西掠过自己的背脊脖子,像是烟雾又轻又凉,任凭他怎么叫喊都没有人回应。 惊醒的时候后背已经湿透了。 手机屏幕一亮。 一点四十八分。 程一洲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刚躺下去手机又亮了起来,顺着光线看过去是个来电显示。 因为半夜总会接到电话,这让他近来的睡眠和精神很差,所以特地调了一个静音。 此刻在寂静的黑暗里,手机的光线更显的尤为可怖,像是他夜半惊醒就是为了等待这个电话一样。 犹豫了很久之后,他这才点了接听,咽了一下口水壮着胆点了免提,身子又下意识的朝着徐敬宇的方向靠了靠。 “喂?” 起初没有声音,后面仔细的听才听得到一阵呜咽的哭声,嗓子像是有些哑,并不能扯着喊出来,只能压在喉咙里,小小的,吓走了程一洲仅剩不多的睡意。 几秒之后,电话自动挂了。 他彻底睡不着了。 是恶作剧吗? 还是一些见不光的东西,那些东西是存在的吧。 要不要叫醒徐敬宇,他总感觉现在心里非常的颤抖,可是大半夜的叫醒睡觉的人不太好吧,那就,那就换个办法吧。 程一洲打开了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下徐敬宇打着轻微的鼾声,这让程一洲蓦然安定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伸过手在被褥下摩挲着,良久才握住徐敬宇那只冰冷的手,又轻轻五指扣上去,心里平静了大半。 早上的时候,徐敬宇动了动自己的瓜子感受到了一股牵引,被子一扯,嘴角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昨天晚上不止程一洲睡得很安稳,他也睡的很安稳。 —— “好像胡子又长出来了。” 程一洲摸着自己的下巴摸到了短短的渣,他一觉睡到了中午,要不是徐敬宇来喊他吃中饭,他感觉自己可以直接睡到晚上,然后就是亢奋的一整夜。 很久没有熬夜码字了,徐敬宇总是习惯性的会让自己在十点前完成稿件任务,他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过了十一点人体就要进入排毒时间段。 一只吸血鬼的执着,程一洲听到的时候感觉有些好笑,他还以为吸血鬼是整夜整夜不睡觉的那种,一刻都不会累。 “看不出来的。”徐敬宇眯着眼瞟了一下,“如果你实在要刮胡子的话,回来的时候我帮你。” 也行,程一洲点了点头,可答应的瞬间又猛地想起以前把徐敬宇的头发给剪的见不得人,他略微担心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徐敬宇会不会公报私仇,刮一下舔一下的折磨他吧。 就好像那个绑在山顶天天被鹰啄烂了肉又长回来的希腊人一样,受尽无穷的折磨。 就这样载着发散的思维他们去了医院。 绷带是如愿的拆了。 可程一洲打开手机的时候是在下楼,崴了一脚,幸亏徐敬宇拉的及时,否则真的是要跟这个医院结下不解的缘分了。 “徐敬宇,我感觉这次真的是玩大了。” 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他和徐敬宇一起进医院的照片,像个猥琐的跟踪狂。 程一洲站在川流不息的医院大门口,目光直愣愣的扫视过身边的每一个人,这其中可能就藏着那个疯狂的跟踪狂。 只不过在这一瞬间,程一洲感觉比起吸血鬼,人好像显得更加可怖了,不是肉体上,是心理上的,你在明敌在暗,那种做什么都被监视的感觉并不是非常的美妙。 他尝试过回拨电话,可回拨过去总是关机状态,像是一个见不着的幽灵一样缠绕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到底是惹上了什么样的人? “啊!” 清脆的女声隐在嘈嚷的人群之下,一个穿着长裙的卷发女孩被人撞到在地上,撞人的人带着帽子风也似的跑出了医院。 “你没事吧。” 周围的人唯恐避之不及,谁知道这个女孩会不会有什么病症,他们可不想摊上不必要的麻烦,人摔在了程一洲的面前,他伸过左手将人扶了起来。 长得挺好看,鹅蛋脸杏眼,软娇娇催着人油然而生了保护感。 “谢,谢谢。” 声音也软糯糯的,像是小猫叫一般。 “洲洲,钱已经缴完了,我们拿好药就可以走了。”徐敬宇步子很快,不远处就瞧见了这边的情景,英雄救美,配的让人吃醋。 女孩抬着头打量了一眼徐敬宇,又赶忙弓着腰道了句谢谢,随后转身离开。 “怎么,你喜欢的那款啊。”徐敬宇瞧见仍旧看着女孩背影的人,语气里忍不住透着几分的酸意。 毕竟徐敬宇向来以为,男性才会是他的情敌的。 程一洲听着变味的语调收回了目光,他大脑皮层里的记忆细胞在疯狂跳跃。 “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你这句话应该当着她的面跟她说。”徐敬宇酸的想打人,环着胸,脸色臭的和榴莲一样,“你就这么跟她说,我女朋友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得得得,这个话题再不结束的话,程一洲感觉徐敬宇分分钟要帮他追回那个女孩,然后当面对质到底认不认识。 程一洲还是非常明白的,有些火你眼看着快烧起来的时候就得尽早灭掉,否则有四个字叫“引火烧身”。 只不过,的确是有点眼熟的,程一洲没其他特别的本事,唯独记忆力在学校里可真的是拔尖儿的。 “走吧走吧,今天好不容易拆掉绷带,我今天回去煮顿毛血旺好好搓一顿。” 徐敬宇气呼呼的撇开了脑袋。 这是一顿毛血旺能解决的事情吗? “起码十顿打底。” 他这是吸血鬼大开口。 “行行行,给你煮一辈子都可以。” 程一洲说完就挪动着脚麻溜的上了徐敬宇的背,想想崴到脚其实也是不错的。 第52章 六十、专业一百年 程一洲后来一路都是被背回去的,崴脚的地方有些肿,他没说话,趴在徐敬宇宽阔的背脊上,用左手紧紧勾着徐敬宇的脖子,要不是吸血鬼不怎么需要呼吸,那动作真的是分分钟要勒的徐敬宇岔气。 “你这个月可还真的是多灾多难。”徐敬宇隐着嘴角在笑,心里不住的感叹崴脚崴的及时,对于这样的距离,真的是喜欢的不得了。 “我妈一直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程一洲把下巴搁在了徐敬宇的肩膀上,“你跟着我也算是有福的人了。” 是是是。 “只要你不出去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我就感觉我很有福了。”徐敬宇点了点头,显然对刚才的事还耿耿于怀。 默了半晌,程一洲提手轻轻掐了一把徐敬宇脸上的肉,“你活了百八十年的,花草蜂蝶可比我多,让我逮着了的话。” 话倒这就一下子结束了,留下了一串不明意味的笑声。 徐敬宇好好回忆了一下自己这近百年的经历,“我发誓,我真的是洁身自好,一个都没有。” “天。”程一洲瞪圆了眼睛,“百八十年都没人看得上你,心疼我独特的眼光。” “......” 听说喜欢一个人两个人会无意识间变得越来越靠近,越来越相似,比如程一洲,最近变得越来越皮。 “徐敬宇,你后背好像挺宽的。”程一洲勾着的手捏了捏肩头,眉毛不自觉的拧了起来,“明明都是在家里吃吃喝喝的人,你为什么身材还这么好?” 程一洲简直愤然的想打人,想想自己变成一块肉的小腹有些嫉妒。 身下是徐敬宇轻微的一阵笑声,这让程一洲更加不悦,他揪着触手可及的耳朵尤为嚣张的夹紧了他的侧腰。 “洲洲,这在外面呢,别闹!”那声音嘶哑低沉,像是藏着一只蠢蠢欲动的野兽。 嚣张的快要挺腰骑在背上的男人听懂了话里的深意,下一秒像只温顺的猫一般软了下来,贴着徐敬宇那后脑边上短的扎人的发乖巧趴着。 路上车水马龙,相互依偎的两个年轻人像是一副进步时代的画,显得格外温馨。 满大街都是来往的路人,偶有驻足停下来匀过去一个目光,好奇又羡慕。 小区里已经准备好了“欢度国庆”字样的方块牌。 徐敬宇瞄了两眼,“洲洲,节假日我们有什么安排啊?” “点外卖看电影。” 眼看还有两天就要国庆七天乐了,到时候又要上演堵车堵人堵心情的剧,程一洲早就估摸好了,国庆在家哪里也不去,山里水里的看人头攒动不如在家里看看电影的爽。 徐敬宇闷声应了一句,听不出情绪。 “怎么,你想出去玩啊?”程一洲转过脑袋,嘴唇距离徐敬宇的耳垂不过分毫,空气里有些暧昧,肇事者丝毫没有察觉,扬着嘴角在笑。 “是想玩,不想出去玩。” 徐敬宇的脚步沉稳匀速,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两只手陡然松了开来,一时间程一洲的双腿失去支撑,下意识的夹紧了他的腰侧,徐敬宇如愿以偿的轻声笑出来。 “在家里玩也不错,厨房,阳台,沙发。” 语气蓦然一顿,门锁吧嗒一开,徐敬宇的手重又扶了上去,只不过这一次直接托在了程一洲的翘臀上。 “或者床上。” 个老不要脸的老不正经! 半个小时之后,程一洲揉着自己的脚踝正在思考自己的国庆假期要不要回一趟家里,毕竟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 “洲洲,说好要来帮你刮胡子的。”徐敬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老式手动刮胡刀,那架势看起来让人有些害怕,“我差点给忘了,正好给你刮完胡子再吃饭。” 程一洲的手摆的像是拨浪鼓一般,身子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这种事不在自己手里真让人不放心,他有些虚。 “不了吧,我感觉这胡子好像长得也不是那么快啊。” “专业刮胡子一百年。”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刮胡刀,简直写满了新中国的斑驳的历史,由此程一洲更加惶恐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一下刀自己的小脸蛋还保不保得了? “来来来,我们先去搓点泡沫。” 管你情愿不情愿,程一洲被人强势的拉了起来,还想装装腿瘸,下一秒直接被拦腰来了个轻而易举的公主抱。 踏马的? 这仿佛又再一次奠定了他是下面的那个的事实。 既然挣扎不了,那就算了,程一洲想的还是很开的。 “来笑一笑。” 这哪里笑的出来! “我终于明白那天帮你剪头发你是什么样的心情了。”程一洲此刻无比真挚,更想要逃过这场兜兜转转的命运。 徐敬宇恍然大悟,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你不说我倒要忘了。” 嘴快嘴快,程一洲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拿胶水给粘上。 “我这只剩胡渣了,在刮就直接该刮肉了!”程一洲像一只炸毛的猫,心里写满了害怕。 徐敬宇低着头忍不住的笑出了小虎牙,他伸过手搓揉着程一洲的下巴,抬着黑亮的眸子笑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再说了,我哪里舍得。” 小伤小痛他都心疼的不得了,咋可能自己给自己添堵,而且除非自己今天晚上是想试试沙发,否则没事挑战什么权威,他是个没出息的洲奴。 “咚咚咚。” 低沉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嬉闹,徐敬宇攥刮胡刀的手顿了顿,朝着大门处瞧了瞧又拦住了想走的程一洲。 “你在这里好好打泡沫,我去开门。”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程一洲仍旧老老实实的抹着自己的脖子。 然而好戏此刻刚刚上演,门外的两个人看着开门的高大男孩面面相觑,半晌那中年妇女才开口问道,“程一洲住在这里吗?” 徐敬宇木讷的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厕所里泡沫快要打没了的人感觉这门实在是开的太长了,顶着一张满是泡沫的脸挪着步子边走到门口边疑惑道。 “是谁啊?” 等看清门框处的来人,程一洲身形一愣。 “爸?妈?” 第53章 六十一、上门服务 这都吹的什么风?一声不吭的就来了?前几天不还在漠河逍遥的?程一洲感觉自己周围的一切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实,主要程父程母来的频率实在是屈指可数,这猛然间,的确有点惊讶。 一行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程一洲才干笑了两声,装作无事的缓慢挪动步子。 “你们从漠河回来了?没多玩两天?” “这不快国庆了,人多,就早点回来。”程母别有心意的看了一眼乖巧模样的徐敬宇。 对于旅游这件事,两个老人一向很有远见,抓着九月的尾巴赶忙坐上了回家的飞机,原本想来看看儿子,可谁知道情况不太对劲。 徐敬宇轻轻把门带起来,脚步犹豫了许多,等会他坐在哪比较好? “你这是生活不能自理到什么地步?”程母拧着眉,“居然还找了个,嗯,上门服务的刮胡子人。” 言语里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没办法,开门的徐敬宇一手泡沫一手刮胡刀,又不敢把自己的身份直接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他从中年男人的眉眼里看见了一点程一洲的影子,一时间无措之下胡乱绉了一个身份。 “而且,居然拿着老古董一样的刮胡刀,看起来像是你爷爷那辈用的东西。” 听不出是惊奇还是嫌弃,不过拿刮胡刀不是看起来像,那就是徐敬宇从自己的时代收藏到现在的宝贝,他是个念旧的人。 “上门,服务?”程一洲面色一顿,下一秒蓦地醒悟过来,连忙应了几声,“网上,网上看见的,感觉有些意思。” 天呐,他不想撒谎的。 程父从一进门就保持着沉默的风格,他的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屋子里的装修家具风格,眉头闪了闪,“你这搬家了,品味倒是变得不错了。” 官方吐槽向来最为致命。 程一洲脸边的肉抖了抖,没敢附和。 “小徐是吗?要不你先把工作做完吧,现在也不早了,也好早点回去。” 程母最先打破这份尴尬,徐敬宇点了点头艰难的挪着脚步,沙发上的程一洲如坐针毡,屁股刚抬起来,那边程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刮胡子吧,我也好久没看到过这个了,想想还真是怀念。” 确定不是来玩他的? 程一洲感觉身上的每一细胞都在说着无奈两个字,他爸爸到底是他爸爸,思维总是与众不同的让人没法反驳。 客厅的灯陡然间变得有些刺眼,程一洲轻轻叹了一个气,正襟危坐的双手搭在膝盖上。 “小徐啊,你这手艺是祖传的?挣钱吗?” 徐敬宇的手微微一抖,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刮破程一洲的脸。 “自学的,吃穿住行差不多差不多。” “哦,自学的啊,这玩意可不多见了。” 徐敬宇讪讪的笑了两声,他现在只感觉众目睽睽之下刮胡子这件事显得尤为的诡异。 “儿子,你怎么想起来搬家了?” 两位家长的频道不在一个上面。 “我们刚才敲了对面的门,那个小伙子说你们住在对面还吓了我一跳。” “啊,这个房价稍微便宜一点,我看离得近就搬过来了。”程一洲想舔舔嘴唇,刚伸舌头就想起嘴边的泡沫不得不又缩了回去。 “哦。”是若有所思的应和。 父母的眼睛到底看了多少俗世的套路,程母看着房间角落的猫砂猫盆垂着眼脸,看似漫不经心。 “最近还开始养起猫了?你有空养猫吗?” “有有有,就偶尔给他加点猫粮和水,它比较听话。” 心脏在扑腾扑腾的跳动,徐敬宇小心翼翼的刮掉了最后一点泡沫,这工作才算圆满结束,不过,也终于结束了! “那叔叔阿姨,我就先走了。”徐敬宇拿过桌子上的一张餐巾擦拭了一下刮胡刀,抬脚看样子就要出门。 当然他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出门要去哪里,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等。” 眼看手快要抓住把手,又愣生生的被程一洲突然的开口给惊的放了下去。 啥情况?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朝着沙发上的人看了过去。 “我的意思是,这回正好饭点,要不吃个晚饭再走?” “啊?呃...”徐敬宇有些为难,抬着眼睛像是在征询程父程母的意见。 “说的也不错,要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气氛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感,程母侧过头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的饭菜看起来还挺可口的,这小子出来生活也算没白出来。” 恐怕知道真相之后就不会这么说了,程一洲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缓步朝着厕所挪过去将自己的下巴洗了个干净。 不是,这突击访查实在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儿子,这出门在外的人手艺就是不一样啊。”这是程母给晚饭的评价,“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再做给爸妈吃吃?” “咳咳” 程一洲一口饭呛在了嗓子里,还是饶了他吧,现在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不容易撑到一顿饭结束,程一洲是吃的味同嚼蜡,眼睛不住的往徐敬宇的方向瞄了又瞄。 “儿子,我跟你爸爸先回去了,今天正好坐飞机回来就先到你这里看看,看到你在外面自己的过的不错我跟你爸也就放心了。” 程一洲使劲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异样,说不出来,他妈的语气听起来带着一股子看透世事的味道。 “阿姨,我也走了,要不一起?”作戏自然做全套,徐敬宇碗筷一推作势就要起身,却又被程母一把按回了座位上。 “年轻人多吃一点。” 屋外的风料峭而过,是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玻璃上,似是喧嚣的要进入温暖的地方。 房子重新回到了原先的状态,程一洲瘫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哦我爸妈没什么察觉。” 徐敬宇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看着地上带过来的水果,又朝着程一洲看了过去。 “洲洲,你还记得你妈说的一句话吗?” “啥?” “隔壁的人说的是你们。” ...... 程一洲这才回想起刚才自家母亲说过的话。 “我们刚才敲了对面的门,那个小伙子说你们住在对面还吓了我一跳。” 是你们而不是你。 所以他们是知道的? 手机一震。 “儿子,你这胳膊腿的自己注意磕磕绊绊知道吗?” 原来已经看出来,短信后面紧接着程母的第二句话。 “你们住在一起多久了?” 第54章 六十二、山雨欲来风满楼 “老妈并不是想过问你的私人生活。” “但是程家就你这一个独苗丁,我和你爸以后出门的时候总不能指着那个男孩子说,看,这是我家的儿媳妇吧。” 程一洲一直没有回消息,倒是那边的消息接连不断的跳出来,直到这一句程一洲蓦然感觉有些好笑,可又被严肃的气氛给硬生生压了回去。 儿媳妇儿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意思。 “如果你只是玩玩就当妈妈这些话没有说过,我也但愿是我认为错了。” “如果在外面成长的够了,记得回家。”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了一般,窗外的雨势逐渐大了,连成线的不停撞击着玻璃,树叶在风雨里发出沙沙的声响,光是让人听着就感觉浑身打哆嗦。 “洲洲,你爸妈没有说啥吧。” 徐敬宇收拾碗筷的时候,眼睛就不停的往客厅方向瞄了又瞄,说实在的他有点心虚。 尤其是这时候程一洲还半天没个回应。 “要不暂时我先搬出去?下次来的时候就没法撒谎了。” 撒谎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徐敬宇深谙其中道理,他捏着手里的鲸鱼围裙感觉满不是滋味,可夹在父母和爱人之间真的让人动弹不得,他不想程一洲陷入两难的境地里。 “说什么胡话呢!” 手机屏幕一黑,徐敬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程一洲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移动的手指,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 “搬出去干嘛?这可是你的房子!”程一洲抬眼盯着他,眼底冒着一丝怒火,“这个房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包括我。” “你打算走到哪里去,都不要了吗?” 怎么可能不要,这个房子加上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一个程一洲重要。 “洲洲。” 徐敬宇释怀的提了提嘴角,上前把双手撑住了沙发的后背,程一洲整个人被圈在怀里,目光交汇处炸起了看不见的火花。 程母盯着对面发来的白框出了神。 “妈,我认真的。” 认真的啥?她并看不见手机对面的人表情如何,却觉得突然严肃了起来。 上一次自家儿子说“我认真的”是什么时候? 几年前不顾劝阻的非要之身出门打拼。要不是好说歹说的拦住了路程的远近,否则这看儿子指不定得跑到北上广去。 作家听起来多文学的一个职业,卷着一层书墨的味道,可程一洲这几年只染了一层电子设备用久了烧塑料的味道。 程母知道自家儿子有多执着,更不能否认程一洲是有天赋的,可千里马也需要伯乐,而这条路终究太狭窄了,走的人也太拥挤了,她到宁愿自己儿子走一个寻常的路。 朝九晚五,结婚生子。 可她不知道,自从程一洲遇见徐敬宇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整个生命轨迹已经变了。 外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风雨愈大,野猫的嚎叫夹杂其中显得尤为娇小,暗处的眼睛迸射出饿狼的目光,他们正蠢蠢欲动的盯着猎物。 “大家好我是佩奇,这是我的弟弟乔治,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的爸爸。” 不同于外面的凄风苦雨,出租屋里到处洋溢着一种社会人的气息,程一洲缩在被子里靠在徐敬宇的肩膀上已经眯起了眼睛。 衬着小猪佩奇的背景音,徐敬宇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敢动,他翻着程一洲的微博津津有味的看着上面的评论,小粉丝总是有些可爱的爆出无数的金句让人哭笑不得。 此刻心里淌着莫名的舒适感。 然而那些偶尔不堪的评论也跳进了徐敬宇的眼睛里,无名的怒火从心底燃烧。 手机在枕头下嗡嗡震动,仍旧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只不过这一次接电话的是徐敬宇。 他没有讲话,屏息等待对面的动静。 细微的哭声透过手机,挠的人心肺打颤,断续哽咽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徐敬宇的眉头逐渐皱起来,半晌他沉声道。 “你是智障吗?” 这种恶趣味的整人游戏根本吓不到他,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时候,耳后是刺破天空的鸟叫,周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腐烂的恶臭,还有没死透的绝望,他眼睛都未眨过一下,都习惯了。 对面的电话骤然停了,像是惊弓之鸟,下一秒就变成了忙音。 周围的声音又变成了佩奇一家在野外游玩的对话声,透着幼稚的口音,催眠又安心。 手机被放置到原来的位置,徐敬宇轻轻扶着程一洲的肩膀把人放平了,又小心翼翼的盖上被褥,他的宝贝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 次日清晨,天仍旧阴着,乌云压得极低,像是随时都能再来一场暴雨。 程一洲吃着早饭正在看网站上的福利发放,盘算着自己能不能多拿点钱,最近去医院去的实在是太勤快。 叮咚。 新短信接受。 来自陌生号码。 一张新鲜出炉的601的门牌号。 “洲洲,你怎么了?” 徐敬宇看着猛地手僵硬下来的程一洲凑长了脖子。 “是那个人,一直盯着我们的人。” 真的是和谁结仇了?可是左思右想根本没个合适的人选,程一洲的脾气软的像是棉花糖,从小到大只会讨人喜欢,哪可能讨人嫌的。 思来想去,只有小时候无意带走了别人家的猫,可那也是看着可怜带回去好吃好喝供着的,谁想到已经有了主,失主找上门的时候那脾气暴的就差痛揍他一顿。 总不见得这仇记了十数年然后来晚报仇了? 徐敬宇丢下了手里的碗,猛地站起来走到了程一洲的身边,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照片,光线有些暗,但绝对不是晚上,鞋柜上放了一个废纸箱,是他几分钟前才放的。 “洲洲,你好好呆在家里,我出去看一下,他应该就在附近!” 程一洲默了一秒又点了点头,徐敬宇的实力他是相信的,这个人如果不早一点抓出来后面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倒不如趁现在揪出来得个心安。 “现在人多,你一定要小心点!” 徐敬宇点了点头,托过程一洲的后脑在额角上留下了浅浅的一个吻。 “等我回来。” 第55章 六十三、迎接国庆的礼物 天色灰暗,徐敬宇下楼的时候空无一人,湿漉漉的雨水里扬着一股呛人的辣椒的香味。 偶有几个行人也不过纷纷朝着早茶店走了进去,穿的形形色色,模样陌生,从他们的表情里根本看不出一丝端倪。 徐敬宇猛地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号码,匆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顺着记忆回拨了过去,嘟嘟嘟的铃声在耳边响起,半晌才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 那个尖细的嗓音里透着几丝的疲惫。 徐敬宇面色一愣,居然是个女生?心情蓦然的紧张了起来,这该不会是来自前女友的打击报复吧! “喂,你好,请问是徐春花女士吗?” 徐敬宇掐着嗓子,开始缓慢的挪动起脚步,他仔细盯着周围打电话并且一脸倦色的女性。 —— 程一洲站在窗户口,表情有些凝重,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法,手机被找出来,打开微博翻到了斩弯的主页,地点,重庆。 私信里已经接连几天没有消息了。 “是你吗?” 消息下一秒变成了已读。 程一洲这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了黑粉加上私生,小说还没真的走红,就已经惹来了腥,这是谁也不想看见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程一洲的心脏已经绷到了嗓子眼,提醒显示停了,消息像是石沉大海,半天没有回音。 很奇怪,很奇怪!对面的人实在是吊足了胃口,却又戛然而止,像是久经饥饿的人,你偏偏只给他闻闻饭菜的香味。 程一洲心里有些慌,却不能透过屏幕抓着对面的人来问个明白,只得退出了微博,他打算联系一下徐敬宇。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如果不是手机上的4g网络信号良好,还能收到新闻热点的推送,程一洲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与世隔绝的深山老人。 这群人都在搞啥? 与此同时,徐敬宇仍旧尖着嗓子在与对面的人盘旋来或许更多的时间。 “徐女士,您最近的消费记录不太正常,卡上消费六十万,地点四川,确定是本人吗?是买了一只熊猫?” 嘴炮的功夫可能和年龄有关,那些耳熟能详的诈骗短信听的快烂了,徐敬宇快速的在居民房和小门店里快速移动,半点留给对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 对面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徐女士,需要您本人携带身份证以及银行卡到本行来进行确认。” “嘟嘟嘟......” 还说人无聊的时候会闲得没事干的去和骗子电话聊一聊,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你说这姑娘已经无聊到半夜打恐怖的骚扰电话,这会不也挂了他的电话! 徐敬宇瘪着嘴,心里气的不得了,余光一扫却看见一个眼熟的背影正在快递店里,墨黑色的长卷发垂到了腰际,身上穿着宽大的黑袍子,给人一种沉闷的压抑感。 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背对着悄悄听着他们的对话。 “小哥哥能帮我寄一份特殊的快递吗?” 声音却是甜的发腻,徐敬宇感觉苏醴这名字挺适合她,那个酷酷的小猫女又冷又硬。 “小姑娘,又是寄给男朋友的?” 男朋友?徐敬宇眸子一闪。 “你直接寄给他就好了,老搞得这么神秘,可羡慕死我们了。” 快递员揶揄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刺耳,不像是开玩笑倒像是调戏。 “你好,是来拿快递还是开寄快递。” 徐敬宇已经无意识的一连翻了几张的快递二维码,冷不防被人突兀的问起来,惊得抬起头挑了挑眉。 “我来看看门店。” 徐敬宇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身后飘过一阵凉风。 女孩已经跟着快递走出了门店,脚步听起来轻快急了,徐敬宇微微侧过头目光追了过去。 “先生你好。” 店员面色有些僵硬,这人看面相像是来捣乱的,本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他不好发作。 “你家店面风水不好,背倚山,绿色聚财,门应该开在后面。” 啥? 徐敬宇说的倒是头头是道,留下一脸迷茫的人朝着门的相反方向看了看,门朝后面的确是山,在那开门等着的客人应该是深山里的珍稀动物,比如穿山甲? 徐敬宇悄摸跟着前面的两个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程一洲的楼下。 好了,事情大概可以确定了。 “不用送了。”徐敬宇的声音止住了快递员的脚步,他迅速将快件抽了出来,盯着上面的地址哼笑了一声,“这就是我家的地址,我来收。” 三个人面面相觑,僵持了半晌,送快递的小哥哥意识到局势不太对劲,猫着腰仓皇而逃。 是医院里的那个女生,原本娇俏的脸此刻阴云密布,她死咬着嘴唇像是要嚼碎自己的牙齿。 “既然是你送的,不来一起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吗?” ...... “叮咚” 601的门铃突兀的响起。 程一洲缓着步子,“来了来了,谁啊?” 没有人回应,透过猫眼是一个穿着快递服的瘦弱男人,嘴边留着乌青的胡渣,他把帽檐压得极低,与那天出去拿快件见到的人极为相似。 程一洲舔了舔嘴唇,掰着门把手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他想问问到底为啥这么对他! “喵” 许啾啾懒散的窝在门口挠着木质的鞋柜子,刺耳的让人心颤。 “咔哒” “你是斩弯?” 冗长的沉默之后是口水吞咽的声音,快递员缓慢的抬起脑袋,乌亮的眼睛刺激起不久前的记忆。 程一洲拧着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是你?” “您的快递请签收。” 声音亦如当时一样的胆怯音色,只不过此刻染上了几丝欲望的急不可待。 尖细的针管迅速被抽出扎在了程一洲的脖颈上,伴着瘆人的笑意。 程一洲的声音一下子咽在了喉咙里,两眼一黑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黑色的孟买猫金色的瞳孔猛地一个闪烁,眼前的画面分毫不差的落在了自己的眼睛里。 “喵~” 第56章 六十四、喵喵喵 “怎么称呼?” 早餐店里鱼贯而入寒冽的冷风,还未入冬,并没有店家奢侈的开起空调,早点腾腾升起的烟雾像是要将人朦胧其中。 这个点进店吃早饭的人已经走光了,只留下桌上的残羹,徐敬宇和那个女生坐在店内的角落,仍旧引得老板微微侧目。 女生咬着嘴唇,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戒备和敌意。 “夏梦。” 徐敬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合,乍一看颇有气势。 “是你朝着我家扔垃圾的?” “那个两半的梨子是咋回事?” 气势瞬间减了一半,活了这么久徐敬宇仍旧有些未涉猎的,他有些好奇那些引蚂蚁的果汁,有仔细盯着对面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夏梦咽了一口口水,双手捏紧了拳头撑在湿漉漉的桌面上,她拧着眉瞪大了眼睛,那神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徐敬宇生吞活剥了一样。 “分梨,分离!你是为了羞辱我才扯着我来的吗?” 她是狗急跳墙,徐敬宇不过微微一个测试就将人套了进来,藏不住话的人总是一点就燃。 徐敬宇盯着她笑,弯曲的嘴角看着人心里发毛,夏梦陡然感觉周身的空气又降了几度,瞳孔一闪,她艰难的僵持着这个动作等着徐敬宇的反应。 而此刻徐敬宇的停顿里满是对梨子的各种全新认识,他不由的在心底感叹,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他们以后吃梨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算了,干脆不吃吧,迷信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挺好的,撇开其他的不说,他现在有一种忍不住的想要谢谢眼前这位姑娘好意提醒的感觉,话到嘴边又是一转。 “是夏小姐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才来的吧,我并没有扯着你。” 为了程一洲他也不会姑息养奸的。 徐敬宇边说边将手里的快件给轻轻撕开,纸张两半的嘶嘶声轻易就能将人心理给击碎。 里面的照片就不止手机上发来的,一起逛商场,雨天撑伞,外出吃饭,从白天到晚上,像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不过有这样的一个小尾巴也实在是瘆人的厉害,自己生活的一切都被人监视其中。 “你以前是干狗仔的吗?” 徐敬宇忍不住的吐槽起来,手里的照片灼热烫手,如果说第一次的白纸是警告的意味,那么这一次就是威胁,告诉你你的生活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里,不要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长期以往下来,徐敬宇感觉下一次被登堂入室都有可能。 “是你们,是你们先再公共的地方做出那些让人恶心的行为的,我只不过在提醒你们!”夏梦仍旧在用力的狡辩,“是你们心理变态扭曲,只有异性才可以在一起,你们应该去医院好好看看!” 话说道最后夏梦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她脸色苍白一片,指尖深陷进了掌心里。 “我从他第一本书就开始追着看,我是陪他从低谷一路走过来的人,凭什么你一个半路出现的人能这么的靠近他!” “他写书思路受阻是我不离不弃,他心情不好压力伴身是我安慰抚解,他生病难受是我一直加油打气!!是我,都是我!” 徐敬宇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对面激动难耐的女声,直到哽咽的时候才微微抬起头,轻声道。 “你悄悄跟踪做出出格的事情,打扰别人原本的生活,弄的人心惶惶就是好的?” 暗自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最忌把他当成全部,把他融入到自己的生活,又将自己幻想成他生活的一部分。 长久的沉默让人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徐敬宇并不是来说教的,那声音尤为的冰冷,不悬崖勒马谁知道后面的事情会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尴尬沉默的气氛,徐敬宇扫了一眼对面的人将手机一下子抽了出来。 “程一洲出事了。” 是苏醴的短信。 “我现在暂时脱不开身,他在你身边吗?” 瞳孔微缩,徐敬宇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桌上的豆浆在碗里猛烈一晃,在碗底洒出来了不少。 踏马的,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徐敬宇拧着眉朝前面看了一眼,半晌吐出来一句话就匆忙离开。 “你把早点钱付一下。” 夏梦一脸茫然,半晌反应过来,她放在心上几年的人居然摊上了一个满嘴跑火车的抠门男人! —— 他被偷袭了! 这是程一洲刚醒来的想法,可针扎下来的痛意并没有延续到现在,他眯着眼睛,看到了鞋架的最底层。 自己现在正趴在地上? 浑身有些使不上力气,感觉自己四肢沉的抬不起来。 “喵~” 嘴里刚想发出呼救,可一张嘴却是软糯的猫叫。 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程一洲陡然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悚然的感觉游走在骸骨里,他不可置信的伸出手看了看。 粉嫩。 非常粉嫩的爪子。 “喵~” 孟买猫将爪子捂在自己唯一长着白毛的嘴上,那神态像极了一个人类,滑稽逗趣的可爱,可在猫身体里的灵魂是个活生生的人类。 程一洲萌生了一种这一生跌宕起伏的沧桑感,值了,真的值了,换作以前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怕是下一秒就昏厥过去了。 这一刻要载入程一洲人生的史册里了。 舌头忍不住舔了舔了粉嫩的肉垫,又扭过头顺了顺自己光华黑亮的毛发,眼前陡然闪过一个白色的绷带。 日,他想起来一件事。 这只猫不久前做了绝育手术。 问,人变成猫,男人变成绝育的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想。 程一洲感觉心里有些难过,眼角蓦地有些湿润,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踏马的,是谁偷袭他来着的! 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了。如果说以前的罗塞还带着一个人类的害怕和内疚,可现在真的只有欲望了。 那双透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欲望的味道。 只不过现在这些暂且不谈,他到底该怎么和徐敬宇说? “喵喵喵~” 第57章 六十六、妙手回春许医生 “许啾啾,我先跟你约法三章。”徐敬宇把湿漉漉的猫搁在了茶几上,自顾自的讲着自己的话。 许啾啾你妹! 还约法三章!咋不说三从四德!真真是林子大了鸟翅膀都硬了! 猫爪子趁着空气已经飞了过来,可下一秒又稳稳的落进了一个有力的手掌中,瞬间就被钳制的无法动弹,程一洲有苦难言,只得瞪着金黄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徐敬宇。 “你瞪我也没用。” 话虽这么说,可徐敬宇的手已经松了不少,那眼神让他似曾相识,如果自己还有心脏跳动的话,刚才那一刻像是描写的那样,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念在苏醴帮过忙的份上,可以暂时替许起养着你。” 程一洲感觉有些绕,苏醴帮的忙却是还的许起的人情,过了好半晌他才登时幡然过来,自己附身的这只小黑猫果真不是什么普通的猫。 马德,那个医生也是猫变的,一群人狼狈为奸就把他蒙在鼓里,程一洲气得要炸毛了。 自己身边还有没有什么正常的生物了? 家里的背景音仍旧响着电视剧的配音,而此刻是午间新闻。 据悉近来本市半夜常能看见不明生物在山脉周围出现,速度异常,望居民提高警惕,出门注意安全...... 程一洲感觉这个世界大概是疯了。 “这是你的中饭。” 面前的猫盆里是上好的猫粮,不过非常单一,没有营养剂没有零食。徐敬宇不会养猫,更不爱养猫,平常都是程一洲来的,一看就从没细细看过程一洲是怎么做的。 孟买猫盯着自己的猫盆半天没有动静。 “不够我再给你加。” 他只当作是孟买猫感觉食物不够,瞥了一眼又自顾自的回到厨房捣鼓自己的动物血,没了往日的劲儿,鸭血烹饪熟就被徐敬宇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少了一个人一起吃饭,吃什么都感觉不自在。 “喵~” 程一洲纠结了半晌,没克服心理的障碍。 面对猫食他下不去嘴。 “许啾啾,你别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徐敬宇大抵是有些恼了,此刻的孟买猫跳到了餐桌上,爪子上的泥泞印在了鲸鱼围裙上。 天知道徐敬宇对这条围裙有多宝贝,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糟心事总是一件跟着一件来的。 那黑色的小脑袋耷拉了下来,像是自觉委屈的小孩,巴巴的眨着眼睛也不叫唤了。 徐敬宇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随即一阵后怕从尾巴尖儿蔓延到了胸口,万一他这辈子都只能当一只孟买猫的话,该怎么办? 糟糕的未来让程一洲来不及多想,自己被徐敬宇转移了地方。 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作为人类的程一洲需要徐敬宇帮忙洗澡,而现在作为猫咪的程一洲居然又被徐敬宇帮忙洗澡了,得是有多大的缘分才会坚持不懈的吃他的豆腐。 孟买猫有些挣扎。 “既然你不想吃饭,那就把你的脏爪子好好洗一洗。”徐敬宇握紧了孟买猫的小爪子,眼神微微闪烁。 其实这爪子看起来还真的挺可爱。 天? 刚刚那是什么想法? 徐敬宇甩了甩脑袋,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整个人又重新投入到洗猫的事业里,只不过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去,盯着猫咪下部的白布微微蹙了蹙眉,犹豫一下又伸过手撕掉了。 他想就算是什么神仙妖怪猫,这过了一个多月了,什么手术都应该长好了吧,更何况许起两天后就回来了,他可看不下去许啾啾天天迈着黑乎乎的四个爪子爬来爬去的,家里都是他和程一洲的东西,万一磕着碰着,忍不住宰猫就有点血腥了。 事实证明,的确长的挺好的。 是丹心妙手回春之术了,没给许起送去一个救死扶伤活神仙的锦旗真的是他的不该。 饶是徐敬宇没见过太多的小世面,也看得出来许啾啾的猫咪蛋长的挺好的。 合着这个无良奸商跟他上位的侄子演了一出好戏?当真是太不把他徐敬宇放在眼里了! 他就该当时把这只猫丢在许起的店门口让他自生自灭的,这一群猫族各个都心怀鬼胎,没一个正行。 所以这只孟买猫是干煸的好还是红烧的好,要么清蒸也行,他要后天来问问许起的意见。 反观程一洲,那真的是喜极而泣,头一次感觉被人骗钱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作为公猫的显著特征被保留住了,他程一洲自始自终都是个男人。 下一秒,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细细一听不难察觉其中的怒意。 “许啾啾,你说我要不要在你叔叔回来之前准备一份惊喜给他?” 啥惊喜? “比如带着你去做一次正儿八经的绝育手术。” 徐敬宇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露出来的小虎牙添了几分威胁的味道,程一洲一怵,惊得就要从浴室里往外跑。 可一只小肥猫能跑到哪里去,四肢不协调加上心里的恐慌,啪叽一下就摔在了地上,狼狈中让人感觉有些好笑。 徐敬宇大手一揽,把孟买猫丢进了半盆高的温水里,顾不得挣扎开始使劲的搓揉着猫毛,像是活生生要撸下一个壳来。 还能怎么办,打不过逃不掉的猫咪程一洲乖乖束手就擒,心里满是震天响的呐喊,可谁也听不见。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徐敬宇后悔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的! 风簌簌而响,猛然在朗朗乾坤下炸开来的爆竹响衬得屋子里的一人一猫更显孤独,也不对,是吸血鬼和猫咪的诡异组合。 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徐敬宇尤为痛苦的开始度过一个节日,悲伤的感觉像是地上蔓延开来的水。 与此同时,烟火缭乱之际,罗曼潜伏在山里的几个点已经被人效率的端了,不过人去楼空,除了满地狼藉斑驳的血点子没有半点的发现。 而遗留在沙发上的手机开始不停的闪烁,备注是“老妈”。 这场硬仗比徐敬宇想的还要难打。 洗完澡的孟买猫靠着取暖器趴在地上,肚子咕咕咕的想起来,他舔了一口猫盆里的食物又缩回了舌头。 听说人倒霉一阵子就会开始走运。 程一洲心想,自己后面得是走多大的运才能弥补现在发生的事。 第58章 六十七、你们不合适 “程阿姨您好。” 徐敬宇鲜少有这么客客气气称呼长辈的时候,算起来自己都快是个百岁老人,论辈分他板上钉钉的排在第一位,可自己所有的不害臊厚脸皮大概都留给了程一洲一家。 对面的人显然一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可从手机里听到的沉重喘气声可以猜到对面表情应该不太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胆大。” 声调平缓却无力,语气里透着几丝的无奈。 徐敬宇并不是非常精于人情世故,对待自己不在意的人连个眼神都不会瞟过去,而在意的人那就是要用百分百的真心的。 “阿姨,我很抱歉。” 他是出自真心实意的,把程一洲卷到这场莫大的无妄之灾里,老实讲他这一刻也挺后悔的,可如果不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那样他就会带着后悔永生。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 有的时候,言语表达真的听起来很匮乏,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比不上实际行动,可眼下好像什么也做不起来。 徐敬宇神色凝重,这一瞬间竟像个固执别扭的小屁孩,为了自己心爱的东西委屈又坚定。 被讨论的正主此刻就在取暖器旁,灵敏的耳朵让他分毫不差的听见了对话,他蓦地起身走到徐敬宇的裤脚旁,用着半干的脑袋蹭了蹭,模样温顺,哪还有一点点许啾啾傲气的样子。 此刻,徐敬宇竟然感觉自己被一只嫌弃已久的猫给安慰了,这种温暖的感觉跟程一洲如出一辙。 疯了,自己真的是疯了。 因为心心念念一个人而疯出了幻想。 “小洲呢?” 程妈妈对于自家儿子的情情爱爱避之不谈,毕竟对面的小伙子不是自家的小孩,说什么都感觉不太对劲,想到这她有些恼火。 程一洲这臭小子自己的手机不自己保管好,偏偏给她造什么尴尬呢! “他?他......他现在在洗澡。” 慌乱的沉默里,徐敬宇才意识到,现在真正的问题不是谈什么爱不爱的未来,而是他把程家的小儿子给搞丢了,并且了无音讯,只能大概判断是一只丧心病狂且手段毒辣的吸血鬼布的局。 思及顾后,徐敬宇恍然过来,罗曼·珀蒂是一只虚有其表的吸血鬼,许起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猫,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信什么程一洲暂时没事了? “洗澡...吗?”程妈妈若有所思,“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我,我吗?” 话题转移的让人措手不及,徐敬宇还在想后面的说辞。 “我姓徐,叫徐敬宇。” “几岁了?” “二十...六。” 出生年月日早就忘了个干净,估摸着样貌随口说说就好。 “嗯,你做什么工作的?” “收租的。” “什么?你一个房东跟自己的租客住在一起?” 这么小的房子还来个合租? “不是不是,这是我在重庆租的房子。” 徐敬宇舔了舔嘴唇,要不是自己的汗腺并不发达,否则这会后背的衣服都该湿透了,谁会想到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见丈母娘,这边口供都还没有对好就出了大事,为今之计也就走一步看一步。 “听语气不是本地人?” “嗯。” 问题的发展方向朝着调查户口的路上越走越远。 “你爸妈知道你...这样吗?” 大多数的人介于家庭情况,有的事情尽管自己不太乐意但终究还是会顺应着父母。 “我父母在战争里不幸亡故了。” 徐敬宇的语气很淡然,一点都不像二十来岁的青年该有的心态。几乎是脱口而出,大抵时间真的太过久远,在那个年代每个时刻都有牺牲,谁也不能例外,他看的很淡,也知道陪伴自己长久存在的东西叫孤独。 只不过有的时候触景生情,会感觉心脏有些奇怪,像是被打了麻醉剂之后任人蹂躏,不疼,就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抱歉。”程妈妈万万没想到踩着了别人的痛处,可有一点她不太明白,“战争?” 现在这个和平奔小康的年代,战争在普通人的耳朵里遥不可及。 徐敬宇意识到自己一时失神说错了话,正想着怎么挽救,那边又响起了程妈妈的声音。 “他们是军人?” “算是。” 民兵也算是兵吧,都是为国捐躯的。 “抱歉,戳着你的伤心事了,不过,他们是英雄。” 徐敬宇哑然失笑,确实算是英雄呢。 “小洲的性格跟他爸爸很像,固执不听人话。但是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我可以多个干儿子,有两个儿媳妇。” “你们是不合适的,人这一辈子不需要多轰轰烈烈的,有的时候平平淡淡才是福气,你们还小现在不明白。” “我是个妈妈,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但阿姨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等小洲洗完澡再让他回个电话好吗?” 挂掉电话之后,房子里彻底陷入了一种寂静的氛围里,只有电冰箱运作的声音,左腿被取暖器烘的暖暖的,没有灵魂的温暖,比不上程一洲拥抱他时候的温度。 “喵,喵喵!” 程一洲想讲讲话,开口就是猫叫的声音让他险些崩溃。 他想告诉自己的妈妈,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和徐敬宇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恋爱,跟这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只不过特殊一点的是,他这个对象活的比较久。 而且没有比徐敬宇更合适他的人了! 满腹正经的言辞被压的实实的,程一洲打了个喷嚏,伸着猫爪子想捞自己的手机。 可一瞬间又被徐敬宇抱起来搁到了取暖器旁边。 他此刻无比的沉默,低垂着脑袋,手指滑过湿漉漉的毛发,神伤的表情在程一洲的眼里看来有些心疼。 “洲洲,你到底在哪里啊。” 低沉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味道,沙哑落寞,像是呢喃自语,却是从心底的最深处走出来的话。 徐敬宇真的真的很想程一洲。 可这个大傻子偏偏不好好看看眼前的孟买猫,那就是他的洲洲啊! “洲洲,如果你要走的话,那我一定不会拦你的。” 这个走是什么意思,程一洲听的明明白白,到时候如果徐敬宇真的敢当面问他这个,他一定让他下不来床! 第59章 六十八、你是傻子吗 十一国庆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疯狂游走祖国的大好河山,欣赏人挤人的水陆空三点,还是可乐鸡翅肥宅必备的囤家打游戏? 而这些在徐敬宇那里统统不成立,先是心爱之人了无音讯生死未卜,后又丈母娘苦心婆娑的拆爱情,他感觉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悲催的吸血鬼了。 悲从悲中来。 他此刻失魂落魄的盯着浴室,像是要把墙给盯穿了似的。 拳头猛的打在洗漱台上,肉眼可见的裂缝像是树枝蔓延而开,细微的碎裂声听起来闷闷的。 任凭程一洲脖子仰的多高都看不清损坏程度,只是就着声音感觉有些痛心疾首,这个败家玩意儿。 他一不在就开始动手动脚了是不是? 家里东西不要钱买了? 钱是大风刮来的? 孟买猫耙着爪子在地上挠挠,心里记上了一笔帐,这坏习惯得改! 嗡嗡嗡。 “老大,罗曼的窝已经全端了,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人类,那人类呢?” “老大,别说人类,空空如也连跟鸟羽毛都没有,不过这家伙格调倒挺高,瞧见了几个装着干涸血液的高脚酒杯。” 对面的人蓦然一僵,这话卡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该不该说,默了半晌才艰难的开了口,“老大,你说的这个人类是不是已经...”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俗话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可谁知道这背后到底咋样呢?就怕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务必找到罗曼,我要好好当面问他。” 徐敬宇打断了他的话,耳朵总想选点好的东西听,此刻更是半点不实偏坏的揣测都听不得。 程一洲只能好好的! “得嘞,老大!你放心,好不容易有个事儿做,我们铁定下十二分的心。只不过,我觉着,重庆这地儿已经不安全了。” 电话就此挂了,徐敬宇攥着手机木讷的站在原处,这下一步怎么就这么难走。 “喂,许啾啾,我得找个借口诓过去程阿姨。” 大概真的是疯过了头,徐敬宇忍不住的找脚边的孟买猫嘀咕了一句,轻车熟路习惯的很。 “不对,我怎么能诓程阿姨。”徐敬宇挠了挠头,本来从印象糟糕的边缘拽回来一点点,这一句话下去,又是一场深渊,“要不我讲明了,这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毕竟洲洲也是她的儿子。” “喵~” 徐敬宇这厮最近什么毛病?这说出去得引起多大的乱子,看样子丢的不是他的身体,是徐敬宇的脑子。 “诶。” 接踵而来的是沉重的叹息,那张暗淡无光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徐敬宇转身要去拿程一洲的手机,可眼边上利落的穿过一只黑影,他刚走到沙发边就看见孟买猫伸着自己的爪子按在手机上。 这只猫最近真的有点不像话,处处都在挑衅他最后的耐心。 “许啾啾。” 孟买猫迎着目光没有撒手。 也不能撒手。 程一洲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他妈知道自己失踪,身边不是猫妖就是吸血鬼之后的反应。 终于,僵持不下之际,徐敬宇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你今天一天都很反常。” “不仅在挑战我的威信,还敢直面自己的黑历史。”徐敬宇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跟以前的你实在是一点都不像。” 啊! 程一洲心里乐开了花,这么说他家的大傻子终于开窍了? “这动作神情跟洲洲真像。” 那是那是! 程一洲点了点自己的猫脑袋,他就是真真正正的洲洲啊,新世界美好的大门就要打开了,徐敬宇这家伙终于聪明了一回。 “许啾啾,我告诉你,你敢打我家洲洲的半点主意,你看你今天还走不走得出这个门。” 话锋一转,孟买猫的眼神陡然空洞了起来。 你是傻子吗? 言罢,徐敬宇把手里的猫换成了手机,思忖着程阿姨再打来电话就说自己在外面,拿错了手机。 实话这东西有的时候说不得,他也就脑子一热,看着黑猫都懂的道理自己怎么可能犯错。 只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出去找程一洲。 即使外面现在都是他的人在疯狂的探寻罗曼的下落,但罗曼撒的饵应该只想掉他这条鱼,什么事情都不如自己亲力亲为来的安心。 “喵喵喵!” 程一洲扑过去想要拦住他,他并不知道现在的徐敬宇要出门干嘛,想想午间新闻,动动脚趾头都知道是什么,万一徐敬宇在外面有个啥那就不妙了。 “猫粮就在那,不够的话我想你自己应该可以的。” 没有闲工夫胡扯,徐敬宇利落的揣好了手机,走到玄关处开始换鞋,孟买猫开始暴躁的四处乱出。 自己讲不了话怎么办! 嘴巴没有用,像是个哑巴。 那哑巴如何交流? 手写啊! 可以写下来! 程一洲急匆匆的叼来了一只笔发现自己的爪子根本握不住,徐敬宇拧着眉顿了顿,此刻许啾啾的行为的确是过于的怪异了。 等等! 作为一个电脑码字的写手,何时用笔写过了! 程一洲迅速跑到电脑边上,打开盖子,点下开关,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惊掉了徐敬宇的下巴。 他想,这只猫趁他不在家的时候一定没少偷偷关注程一洲。 “许啾啾,你再胡闹的话,我真的会把你丢出去的。” 可猫妖听得懂人话,学着人类的模样在徐敬宇的眼睛里过于平常,他迈开腿走过去就要合上电脑。 眼见等不及开机的猫直接上爪子开始点键盘了。 哒哒哒。 “nishishazima,这是什么东西?”饶是徐敬宇反应再迟钝,此刻也能清醒的感觉到这只猫有话想要跟他说,并且非常的急切。 徐敬宇找来一只笔在纸上写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分隔好拼音,又逐字逐顿的念出来。 “你是,傻子,吗?” 踏马的? 徐敬宇万万没想到许啾啾这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孟买猫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拧着眉朝电脑的方向又看过去。 亮着的屏幕上闪着一句话。 “我是程一洲!” 旁边的孟买猫表情尤为严肃,一动不动的坐在电脑旁边盯着他,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气氛瞬间有些诡异。 第60章 六十九、护犊 人生总是充满了大悲大喜的。起起落落,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绝世倒霉的悲催蛋还是被幸运女神吻上额头的快乐人。 只不过,徐敬宇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的皱着眉。 自己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更是经历过奇奇怪怪的事。 会唱歌的树,能幻化人形的动物,爱跳舞的稻草人,太多了,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活久了还真的是什么都能见着。 “洲洲?” 孟买猫使劲儿点了点头。 一时间百感交集,徐敬宇将猫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凑过脸仔细的观察了起来,是自己讨厌的那张猫脸不错,可猫身体的灵魂居然是程一洲?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程一洲奋力的想要挣开徐敬宇的怀抱,一下子又跳到了桌面上。 “真人cs,罗塞。” 猫爪子打字有些费力,程一洲言简意赅,后又扭过脖子看着徐敬宇喵了一声。 那还真是留了个定时炸弹,徐敬宇蓦地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好好的解决这件事。 “他应该是被人下了盅,才会听命卖命。” 谁隔着一个月还坚持不懈的来送死?当时在山里可是丢了半条的命。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呢?” 程一洲默然停了半晌,又伸出爪子敲起了键盘。 “他朝着我的脖子扎了一针,昏倒,醒来就这样了。” 提起这件事,程一洲有点伤心,自问对这个小弟弟算不上特别关照但也是照顾有加的,说是下盅那也就认了,可他这是和谁树敌了? 抢他们毛血旺还是撬尖牙了? 这可就过分了,自己变成了一只猫,搁谁身上谁难过,就连想找个人诉诉苦都会被当成疯子,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徐敬宇建国前成的,可他是个现世纪遵纪守法的好少年,万一哪天被一起逮过去关进小玻璃屋里,可真真是冤的不行。 “那个时候你在哪?” 程一洲猛地又想起这个联系不上出去瞎转悠的男人。 “在和你的私生黑粉做思想工作。医院里那小姑娘记得不?” 程一洲点了点自己的猫脑袋。 “那就是你私生黑粉。” 啥? 现在私生黑粉对颜值要求也这么高了?程一洲耷拉着脑袋没回应,若有所思的砸吧了两下嘴。 “自个惹出来的风流债啊,桃花都直接跑上门了。” “风流债”三字被咬的极重,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老醋的酸味儿,明明自己活的比那姑娘长,可是他和程一洲认识的时间却抵不上那姑娘做读者的时间,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洲洲,等会去趟超市,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就这样徐敬宇开始了他的打脸人生。 超市里人满为患,徐敬宇哼着小曲缓步推着推车,车里坐着一只模样极为乖巧的黑猫,没栓链子没关笼子,这样的组合总引得身边多了不少的回头率。 正所谓,人不张狂枉少年。 “洲洲,你等会要吃什么只管喵一声就好,我给你拿。” 暴雨连绵的心情见了晴,徐敬宇恨不得把整个超市都买下来送给程一洲。 只不过程一洲的心情不是非常的好,干瘪的肚子时刻提醒着自己到底有多饿,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吃猫粮还是吃自己原本吃的东西。 火锅底料,牛肉羊肉金针菇从眼前飘过,程一洲的眼睛不受控制的跟着移动起来。 “你想吃火锅?” 程一洲没有回应,迟疑的踱着自己的小爪子,以前天天吃火锅没有好好珍惜,等到现在失去了倒开始追悔莫及,才这么一天他就感觉嘴里淡出了个鸟。 “猫咪能吃火锅吗?”徐敬宇有些狐疑,下意识的拿出了手机,“我上网查查。” 随之而来的问题逐渐变得有些多了。 “猫砂要买多少啊,你够不够?我上网查查。” “诶,刚才有个人问我你打过针没有,猫打什么针?我上网查查。” “家里猫粮我看你一口都没有动,是不是不好吃?我也不知道哪种比较好,我上网查查。” “你无聊的时候要不要玩玩什么,毛线球还是狗尾巴草?我上网查查。” 敢问徐敬宇先生,你是复读机吗? 程一洲趴在购物车里,因为脸上黑色的毛发并不看不出来脸色有多臭,只有那双原本闪光的眼睛现在耷拉着没有半点精神的样子。 不怕自己变成猫,就怕徐敬宇突然仔仔细细的开始养猫,本着事无巨细的十二分贴心让程一洲精神匮乏又疲惫。 此刻手机已经变成了徐敬宇的百科全书。 “小哥哥,你的猫看起来和你好搭哦。” 啥小哥哥?应该叫太爷爷! 程一洲抬了抬眼皮子,这姑娘匀给他的眼神有半秒钟吗?怕不是连他的体型都没有看全就直接主动攻击目标了吧! 然而只仔细听了后半句的人有些乐,这都变成了猫了还看得出来搭? “你眼光真不错。” 管你逻辑好不好,只要话中听,你说太阳是绿的都好。 “我能摸摸这只小猫吗?” 姑娘有些得寸进尺,这会正脸对着孟买猫,伸过细长的手指就要来搓搓毛茸茸的脑袋了。 程一洲自然是抗拒的,偏过脑袋的同时眼前多了一条手臂,耳边是一道生冷的话。 “这是我的。” 徐敬宇的态度陡然变了,声音低低的满是疏离的冷漠,姑娘的手悬在半空,一边的同伴脸色也不太好,大概是第一次见这么拂面子的男生。 程一洲没想到某只吸血鬼倒挺护犊子,但本着不想太尴尬的态度,伸过脑袋蹭了两下那姑娘的指尖又乖乖缩在了徐敬宇的手臂后面。 想想徐敬宇这家伙单身一百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姑娘讪讪的笑了笑,说了句抱歉就忙不迭的快步离开。 徐敬宇盯着那背影思忖了半晌,不是他小心眼,毛茸茸的东西女孩子看多更容易上瘾,明着像是来打他的主意,可万一最后是为了一只猫咋整? 再者,夏梦的事情还让他心有余悸,主动热情凑上来的人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小心提防起来。 第61章 七十、转移目标 徐敬宇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为了一只猫买了两只手都提不下去的东西,为此他感觉周遭的宠物店应该都跑遍了。 只不过有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这到底是在养猫还是养程一洲? “哟小伙子,你对你的猫看起来很宝贝啊。”司机透过后视镜瞄到了后面的几个透明的大袋子,又瞧了一眼安逸躺在人腿上的猫,“我家也养了只快要十年的猫。” 许啾啾活了几年了?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反正有一点可以看出来,他生长的极为缓慢,到现在还没有修成人形,导致程一洲只能喵喵喵的叫。 徐敬宇连嘴巴都没张,嗯了一声后又抱紧了腿上的猫。 “你的猫看起来养的倒是不错,都给它吃的什么猫粮啊?” 这问题有些猝不及防,徐敬宇转过脸看了看袋子里形色各异的猫粮不知道说啥好。 知道某化妆护肤的品牌店吗,一进门就是面带微笑迎上来的服务员,无比贴心的问着你需要什么样的产品又拉着你到准确地点开始试样再推荐。 徐敬宇的几家宠物店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是听起来不错的,这个能增加免疫力那个能保护脆弱肠胃,进口大牌童叟无欺,所有的照收不误。 手上拿不下就是这么来的。 “它,不怎么爱吃猫粮,所以都买一点试试。”徐敬宇拧着眉,活脱脱像个不了解口红各种系列色号的富有直男。 司机趁着红灯回头仔细瞧了一眼,眉毛一耸,还真是个出手阔绰的主。 “这真的是你的猫?” 徐敬宇点了点头,又抱着猫亲了一口以示证明,猫没撇开头没伸爪子没咕噜咕噜叫,温顺的翘着小白嘴无声的在笑。 不错不错,变成了猫还不忘吃豆腐,程一洲直勾勾盯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挪了挪爪子。 “我家猫也不太爱吃猫粮。”司机见状揣着怀疑又开始了常年养猫的科普小课堂,“菜市场上剁点肉混点肝脏,回去煮熟了别加调料。” 啥,这么简单? 徐敬宇还没来得及质疑,司机又张了张嘴。 “猫食这东西现在争议还挺大,前两天我闺女还跟我杠了半天,可你说说看,没猫食那会猫吃的啥?不也照样长大了?”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有些简单的事情总喜欢想的那么复杂。” “它不喜欢吃硬逼着做什么?又不是给它胡吃海塞那些剩饭剩菜,活到这个岁数全看个开心。” 话题的走向逐渐变了味儿。 徐敬宇撑着自己的下巴靠在车门上,歪着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应了几声,老实讲,他活到这个岁数也想全看个开心不开心。 车窗外的风景正在缓慢移动,到处想着车鸣喇叭声,天色逐渐暗了下去,马路上的标牌灯闪着光指引过路的旅客和回家的人。 程一洲抬着尾巴不轻不重的扫过屁股后面的小山丘,这才叫回了心思神游天际的徐敬宇,他一把抓住了猫尾巴,咬着嘴唇没吭声。 “别不正经。” 徐敬宇只是张了张嘴吧,声音压的低低的没叫前面司机听见,坐在别人车上真的是啥也干不成,跟自己家的猫讨论撩拨不撩拨的问题,他怀疑司机会把他开到精神病院去。 尾巴没有了还有爪子,程一洲头一次有一种提裤子走人不认账的快意。 他现在只不过是一只猫,就算对徐敬宇不规不矩也奈何不了他。 “师傅,你家里的公猫母猫?” 程一洲猛的竖起耳朵,咋地?这是要给他找个配偶? “做过绝育手术不?有好地儿推荐吗?” 唬猫必先壮气势,话一讲完程一洲就老老实实的缩起了自己的尾巴正襟危坐的趴在徐敬宇的腿上开始打瞌睡。 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是家里的灯光,在那一刹那显得尤为刺眼。 手机被搁在了茶几上嗡嗡作响,耳边是厨房里锅铲挥动的声音。 是程家妈妈的的电话。 程一洲朝着厨房看了一眼,又灵敏的跳了下来快速跑过去,咬住了徐敬宇的裤脚使劲往外拽。 抽油烟机的声音轰轰作响,徐敬宇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锅铲左右为难。 老实讲,前不久他才说过程一洲在蹲厕所,没个半小时是不会出来的,可这三十分钟刚过电话就打了过来,难不成再说一次他去洗澡了? 说辞已经山穷水尽了。 “喵,喵喵~” “发信息,赶稿子没时间!” 徐敬宇接连点了几下的头,轻车熟路的输入了手机点开微信,找到程阿姨。 对话框里的内容停在那天程一洲和自家妈妈的讨论的问题。 “妈,我认真的。” 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徐敬宇顿了顿又朝着只留了个背影给他正在卖力打字的孟买猫看了一眼,嘴边下意识的翘起一丝弧度。 这句话看起来简单明了,像是撑着房子的顶梁柱,让人感觉无比心安。 “最近在赶稿子,写不完就拿不到下个月的工资了。” “你前面时间在干嘛?非得堆到后面?” “大白天的又是洗澡又是蹲厕所怎么没见你着急时间?这会老妈想跟你聊会天倒开始急了是不是?” 某个方面来讲,程一栩哒哒哒的嘴速应该是遗传的程家妈妈,半点缓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着,没娶媳妇儿就忘了娘?” “我和你爸真是养了俩白眼狼!” 徐敬宇看着刷刷刷上去的信息有些招架不住,急吼吼就跑到了电脑旁边给程一洲看。 跟家长交流这东西对于徐敬宇实在是强人所难,他可是被放养了几十年。 程一洲盯了半天,眼睛都要涣散了,伸出爪子舔了舔又敲了几下键盘。 “找程一栩!” 如此一来有了以下一段复杂的聊天信息。 “姐姐,现在只有你和我知道徐敬宇的身份,我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爸妈发现了你也撇不清关系!” 兄弟姐妹干吗用的?紧急时刻转移爸妈目光的好挡箭牌。 “委屈你帮一下忙。” 那边程一栩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家老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弟说你想通了,想备孕了?” 人的年纪越往上走就想着儿孙满堂膝下承欢,程一栩讪讪的笑了几声,从牙缝里憋出来几个“嗯”字。 第62章 七十一、监视 徐敬宇醒的很早,没有程一洲这颗安眠药抱在怀里,睡觉的时间更是少的可怜。 手臂想要伸出被褥的时候,掠过光滑的床单,脖子间蔓着痒痒的酥麻感,他勉强睁着半眯的眼睛转过脑袋看过去。 黑色的孟买猫蜷成了一团,带着轻微的呼声,睡得一脸的惬意。 沃日?被一只猫睡了?自个把程一洲给染绿了? 徐敬宇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全身的气血凝结了脑袋里,伸出手刚想把猫丢出去的时候又恍然醒悟过来。 这只猫是程一洲。 还好还好,太惊险了。 徐敬宇蹑手蹑脚的盖上被子又轻悄悄的下了床,大变活猫这事儿真比不上大变活人,要是哪天程一洲真的猛地出现在床上的话那他得乐开花,只不过这个哪天要等多久? 徐敬宇愣了愣,手里鸡胸肉掉在了地上,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大清早的谁来扰人清梦?居然有人起的比他还早? “哪位?” 衬着声音,徐敬宇已经打开了门,才抬眼瞧了一秒,手就兀地缩了回来,确认过眼神,是不想见的人。 “等等等等!大家都曾经合作过的,别这么见外啊。”602的房东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门把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留下来一毫米,“你说程一洲在我这住了那么久,多少有点情分在里面是不是?” 门把手蓦地被松开,就这么房东一下子被带到了墙上,后背撞的生疼,现在的年轻人力气可真大! “你怎么这么大言不惭。” 徐敬宇冷着脸,半点的好脸色都没给。 房东在门口张望了几眼,似是在找程一洲,比起看起来就不好对付的徐敬宇他还是想和以前软软的租客交流。 “没事我关门了。”徐敬宇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身子,把房东的视野挡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看在程一洲的面子上,还视野,早就只剩下一扇紧闭的门了。 “别别别,我就想问问你知道你对面的去哪了吗?” “不知道。” “不会吧,你们可是邻居。” 邻居怎么了?这么几天他进进出出就没见着对面有动静过,像是没人住里面似的。徐敬宇作势就要关上门。 “那你见着联系我一下呗。”房东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帮个忙吧,我把你们十月份的房租钱退给你们。” “这小伙子人生地不熟,又不爱讲话的,你说我这大早上的敲门没人开还真让人愁心思对不对?” 徐敬宇没吱声,听着絮絮叨叨的声音后又点了点头,自己要说不答应,指不定还得烦到什么时候。 言罢房东松了一口气,这才撒开了紧抓着门把的手,进电梯的时候盯着手机上徒有四个字母的短信发怵。 他这可别是招了离家出走的未成年,房租还特地私下抬高了,上次和程一洲说的也是吹的,人小伙子不过租了个短租,按道理昨天晚上就到时间了,莫名其妙发来一个短信,再回拨电话变成了关机。 你说吓不吓人? “zrcs” 这啥意思?现在的年轻人发点东西就喜欢缩写,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敬宇刚把门关上却感觉这事有点不太对劲。他却是没见过对面发出半点动静,也没见对面开过门。 问题来了,那天程妈妈经过对门提醒才找对了地方。 所以对门的人是怎么知道原先那儿住的是谁还知道搬到了哪里去的?又怎么笃定是两个人? 复杂,太复杂了,难不成那房东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嘴巴? 脑海里又陡然闪过昨天早上情绪颇为激动的姑娘,不会还心心念念惦记着程一洲吧? 徐敬宇揉了揉眉心,瞧着厨房开来通风的窗户,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不过是去对面看一眼那应该没事吧,而且房东还说对面没人开门,就算有人说是受人所托就好了! 这一跃轻车熟路的很,徐敬宇没敢往下看,轻轻推开了厨房的窗户跳了进去。 空空如也,搬走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仍旧什么样子,屋子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锅里下的面条闻着已经有点酸了,洗碗槽里留着一堆没洗的碗筷,除此之外能证明有人存在过的就是床铺上一套歪歪扭扭的被褥。 徐敬宇皱着眉,这小姑娘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又娇俏可人的怎么能把自己的生活过的这么邋遢? 眼睛在屋子里瞟了几圈确定没什么异样这才收了心中的戒备,徐敬宇觉着毕竟是姑娘家的房间,自己不好呆的太久转身就要离开,脚下响起纸张的折响声。 “姓名,程一洲。” 本不想乱动别人东西的徐敬宇不过视线一歪,就清晰的看见了表格上的字,他鬼使神差的弯下腰,仔细看了看。 是真人cs的那张报名表。 在往里走去,徐敬宇不难发现散落在桌子上的几张废纸,上面的字歪七扭八一看就不是在平面上写的。 打头标着几月几号,下面挪列这几排具体到分的时刻,一起出门回家,单独出门回家等等,看着像是一个严格自律将自己作息时间老实记下来的完美主义者。 可徐敬宇却知道,这上面的时间记录的是他和程一洲。 不难解释为什么罗塞会找到一个完美时间来带走程一洲,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悄悄潜伏到了最安全的地方监视他们,伺机而动,也正因如此,只能感受到吸血鬼的徐敬宇感受不到来自人类的恶意。 他有些生气,将手里的纸张揉起来强硬的塞进了猫眼里。 罗曼?珀蒂这家伙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顺路而返的人利落的跳进自己家的厨房里,脚尖刚落地就对上了一只猫的眼睛。 程一洲张着嘴,他不过才醒来就看见这么惊险的一幕,感情自己家里消失的毛血旺就是这么被偷走的! “喵喵喵!” “有门不走你偏偏爬窗!” “他可是吸血鬼。” 程一洲一惊,谁在说话? 环顾四周只有台子上一只正在吐泡泡的金鱼,什么情况? “你好。” 大喵又吐了两个泡泡。 他竟然听见一只鱼在讲话?猫生的下一秒果真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63章 七十二、买房滋事 “洲洲,昨天的混合熟肉吃起来怎么样?”徐敬宇转过身把厨房的窗户关了起来,“鸡肝有点腥,今天就不加了吧。” “喵~” 别人煮的不敢打包票,但是徐敬宇煮的那是绝对的好吃啊!虽然熟肉没半点味道,但毕竟有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程一洲笑得一脸愉悦,眯起的眼睛加了几分憨态可掬的意味。 “真酸。” 程一洲往声源处瞟了一眼,目光紧盯着沙拉盆里的金鱼,这能听见动物的声音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再或者,所谓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就好像以前徐敬宇和孟买猫的关系,有些事情果真要感同身受才知道。 “洲洲,你是不是想要吃鱼?”徐敬宇弯下腰一把把猫抱进了怀里,“我等会就去买一条鱼回来,清蒸的吧,你也只能吃清蒸的。” “你在家里乖乖等我,马上就回来。” 被搁在沙发上的猫眼睁睁看着逐渐紧闭的大门垂眸沉思起来,他感觉最近一段时间徐敬宇这家伙老喜欢往外面跑,而且出去就是好半天! 直觉告诉程一洲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他需要悄悄跟在后面好好盯着。 只是门把手的高度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高不可攀,程一洲仰着头张望了几秒又利索的扒着鞋柜爬到了最上面,踩在软拖上瞅准了门把,做蹲跑状后又猛地跳上去,伸出爪子勾住门把。 咔哒。 过程行云流水,堪称完美。 屁股朝着门角轻轻一顶,关上,结束。 程一洲晃着自己的尾巴轻飘飘的踩着楼梯像是一道黑影急速离开,半晌楼上缓步走出来一个身影,目瞪口呆的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情景。 她喜欢的人养的猫都很特别啊! 徐敬宇没有急忙先去菜市场,停在小区门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只手攥着手机放在耳边,看样子像是在跟人交谈什么不得了的事。 半刻钟之后,程一洲感觉自己的眼睛盯的都要发酸的时候,那边终于姗姗来迟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他以前的房东? 都在搞什么秘密交易呢? 眼皮子底下的金屋藏娇?长本事了啊徐敬宇,他人还找着就开始种草了是不是! “你说的是真的?”房东一脸的不可置信,刚到家没多久又急匆匆的回到了这里。 徐敬宇点了点头。 “那走吧,这次可不是我要求的,是你自己要的啊。”嘴角的细纹正在肉眼可见的上扬,蓦地房东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拧着眉悄声道,“对面的邻居你确定他真的不住了?” “亲眼见他回来的。”徐敬宇一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深邃的盯着远处的山岭,“个子不高,长相清秀,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孩是吧。” 房东点了点头,喜上了眉梢,这买卖真的是稳赚不赔。 “真搞不懂你,明明住在隔壁干嘛还两倍来买我的房子。”事情几乎要确定的时候房东有些狐疑,这边一时半会又不会拆迁地段不算繁华,租房子合适可买房子实在是有点不明智,而徐敬宇的态度让他总感觉有点别有用心。 “不想卖我就不买了。” 徐敬宇垂着眼睛,语气里不见半点的情感波动。 房东见状赶忙堆着笑,“卖,怎么会不卖呢,这就去把合同先写下来。” “嗯,我一次性付款。” 徐敬宇并不像对面的人太过于鱼龙混杂,索性一层买下来图个清静,方法不算明智,胜在迅速有效,像他这样的存在其实并不适合到处购置房产,太麻烦了,可想想这两天罗塞的举动让人不免有些担心。 他不在意为了程一洲打破自己往常的习惯,关键两个人过的舒逸才是真的。 被操心的正主可谓是伸长了脖子,躲在墙角一秒都没敢眨眼睛,这都啥情况,两个人说的什么玩意? 程一洲只恨此刻没个千里耳可以听的真切,而对自己身后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大哥,你看那只像不像那次贴在公告栏上的猫!” “诶哟,毛色纯正,长得挺圆,管它是不是,遇到我们就算是缘分了!” 下一刻,程一洲感觉屁股传来一阵酥麻麻的痛意,转头一看是两个人面带笑意的男人,孱弱的猫叫在嘴边荡开,身下一轻。 今年还真是命途多舛,所有人都把他当个宝似的要抓他。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他好像耳边听到了徐敬宇的呼喊。 —— “警察大哥,我们抱着自个的猫正在路上好好走路,是他突然冲上来揍我们的。” 这是程一洲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此刻正趴在地上的笼子里。 屁股真疼。 “你瞅瞅,我这脸上的伤,警察大哥,我跟你说这得赔偿我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之类的!还得拘留!” 呸。 个不要脸的。 徐敬宇的脸臭到了一定境界,握紧的拳头像是下一刻就要将身边的人给撕碎了,可目光却没离开过猫笼子,直到见到孟买猫尾巴晃了晃这才眼神微微一变,长舒了一口气。 “公共场合禁止打击斗殴,你们这样给社会造成了多大的负面影响知道吗?” “这哪能怪我,是他,我半点手都没还!” 那是,直接被撵地上的揍,还还手,能挡下一两下子都是做梦,那男人痛的呲牙咧嘴,头一次偷个猫偷的这么狼狈,完全碾压啊。 “还请配合,出示身份证件。” “我还要去买房子。” 徐敬宇插着兜没想配合,案件记档这件事让人有些头疼。 “还有,那是我的猫,他们是团伙偷猫。” “呸,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是良好市民!偷什么,什么猫。” 徐敬宇眯着眼睛转过脸瞪了一眼身边的人,那声音陡然失了气势低矮下去。 “有什么证明吗?” 证明? 这就好像问徐敬宇怎么证明他是徐敬宇一样,许啾啾已经长时间没带锚链了,更没有猫牌这东西存在过。 “他认人。” 程一洲听闻想站站自己的腿,酸软无力,药效还没过,认人这事大概悬。 “我有视频证明。” 声音有些熟悉,徐敬宇顺着来源撇过头,从未发觉夏梦这姑娘此刻有多靠谱。 第64章 七十三、做人处事 “今天这事儿谢谢你。” 事情分对错,徐敬宇不是小心眼的人,明事理的很。 规规矩矩道完谢他重又抱回了自己的猫,抿着嘴角悄声朝着怀里猫小声道,“你最好跟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想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程一洲操着微弱的猫叫往徐敬宇的怀里又缩了缩,流年不利,每一天都不太适合出门。 “我已经有两天没有看见洲洲了。”夏梦迈着步子拦在了人前面,细细打量了一眼虚弱的孟买猫之后又紧盯着徐敬宇,“微博上的断更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怎么了?” 这称呼听起来让徐敬宇心里有些不痛快,洲洲这名字还是自己叫起来顺口。 “夏小姐,劝你还是早点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里吧。”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强行闯进别人生活总是不对的,更何况以这样的方式。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折回去报警,拐卖人口可比打架斗殴严重多了。” 这姑娘可真是步步紧逼,锐利的眼光里哪还有初见时半点怯懦的影子,仗着自己偷窥而来的信息为所欲为,那可真不得了。 徐敬宇冷笑了几声,无畏的皱着眉,“那你这算什么?窥探他人隐私,实以跟踪扰乱别人生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如果程一洲知道自己几年的高龄粉丝最后变成了头号黑粉会咋想?” 程一洲在徐敬宇的怀里抖了抖,勉强睁开眸子瞧了几眼眼前的女孩,不禁有些惋惜,多好一书粉,结果说变就变,所以真应了那句话,在饭圈里黑总是比粉更长情。 “趁我还没告诉他,回头是岸吧。” 吹,就听你徐大爷可劲的吹,欺负人小姑娘年轻不懂事,还没你有能耐是不是? 这程一洲可正被抱在怀里听现场版。 夏梦的表情有些迟疑不决,咬着嘴唇半晌没回话。 “你们就是想的太多了,喜欢归喜欢,怎么能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徐敬宇换了个姿势,把孟买猫竖起来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像是托着婴儿的屁股一般托着猫,“你这样只会让他越来越反感你。” 什么叫点到为止? 人难免有疯狂的想法疯狂的时候,而我们最应该干的就是理智对待。 “让我们想想父母的同时,你自个儿也应该好好想想,别那么不务正业。” 太阳逐渐爬上了头,刺眼的光线透过云层照射下来,笼在人身上暖暖的,可时间一长徒留半边的身体就会感觉到什么叫冰火两重天,徐敬宇拧着眉有些不自在了。 向往的东西得到之后没那么如意。 “你别一副这种态度,要不是你,他不会这样。” 这样是哪样? “喵~” 猫叫声软糯无力,横插在两人之间阻断了这场无谓的争执。 徐敬宇没吭声,抬脚就要离开,半晌又止住脚步,面无表情的转身盯着紧跟不舍的人,“你半夜打的骚扰电话,悄悄跟踪拍的照片我都还收着,你再这么妄为下去,你看看警察是先会把我抓起来还是把你抓起来。” 不好说,夏梦噤了声,没再抬脚。 麻烦,真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亦如电话里所说的一样,这地儿真的是不安全了。 —— “说吧,自己错哪儿了。” 孟买猫因为药效的缘故只能任人摆布,此刻正被强行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模样有些羞耻,并且这感觉完全没有因为变成猫而减少半分。 由此痛定思痛,程一洲悟出了一个事儿,穿衣服的重要性。 “喵~” 错在没有穿件能遮体蔽羞的衣服。 “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就算罗曼不来抓你,你也看见了那群唯利是图的动物贩卖团伙了,成天瞎转悠的等着你这样的傻猫。” 是责备也是担心,徐敬宇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床上软绵绵叫着的猫,一副香艳的事后虚弱图跃然纸上,有些可惜。 “这次的惩罚留着,你下次还敢出去乱跑的话,我就把你锁房间里。” 徐敬宇小心拉上毯子盖着,后又重新回到厨房开始准备食物。 什么乱跑?程一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实在是憋屈,仔细想想徐敬宇这家伙也有错,明明出去买鱼的,结果呢? 被他逮着了吧,要不是自己现在说不出话来,他一定要堵的徐敬宇半点解释都说不出来。 厨房里徐敬宇看着水里翻腾的鸡胸肉失了神,他在反复品味夏梦的那句话,没有他的话,程一洲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煮老了煮老了。”等到徐敬宇回神的时候他才慌里慌张的把水里的肉捞了出来,一阵惋叹,最近的事像是超过了大脑负荷越想越乱。 嗡嗡嗡。 那是一个私人号码。 “哪位?” “如果你还想再见到程一洲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是罗曼的声音。 徐敬宇手一僵,脸色沉了几分,他咬着嘴唇,“老家伙,你打的是不是跨国电话?电话费很贵的你知道吗?” 与此同时,徐敬宇有条不紊的拿起了程一洲手机翻阅起通话记录,划到一半才想起来那号码在自己的手机上。 “我这个月的电话费还没交,你这样容易停机,要不咱们加个微,还能视频。” 话才说完,徐敬宇变利落的挂断了,他需要时间。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真愁,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真让人愁! 他现在需要确定程一洲的身体到底在哪里,不能存在一点点的意外。 手机震动了两下。 一条是罗曼的,一条是房东的。 “徐先生,别想耍什么花招,要不然我就放光了他的血做成标本送给你。” “哥,我刚弄好合同就没见着你,还买吗?还有那个小伙子又给我发来一个zrcs,你见着他帮我问问什么意思,在质疑我的做人处事?” 冗长的沉默之后,徐敬宇轻眨了几下的眼睛。 “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他在不在你手里,给我一个小时考虑考虑。” “好。” 罗曼的信息是秒回的,徐敬宇松了一口气,既而朝着房东的信息多看了两眼。 “房子留着,我去接程一洲回家。” 还剩下一个小时。 他大概知道应该去哪里找罗曼了。 第65章 七十四、买鱼 如果给你再活一世,那些能规避的错误你还会再犯吗? 在程一洲的梦里,自己和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交换了戒指,没有离家外出打拼,老老实实的考上公务员,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被国家养着。 梦里没有睡了吸血鬼,变成猫这样的荒唐事,没有被卷进腥风血雨不知名的危险里,结婚隔年就抱了对龙凤胎,他看见梦里的程一洲在笑,可潜意识里不是滋味。 如果你的决定之后并非坏事,那那个决定不算是错误。 就算重头再来,程一洲仍旧会义无反顾的踏上作家的路,打开徐敬宇敲响的门。 徐敬宇离开的半小时后,程一洲这才从自己的睡梦里醒过来,他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摇晃的脚步活脱脱像极了醉酒贪杯的猫。 他定了好一会这才缓了过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没半点声音,程一洲路过电脑的时候蹦上去打开了开关键,这两天一直没上网,他的责任心催使他要跟那些真心实意的读者好好解释一下。 鲸鱼造型的碗里是撕成条的鸡胸肉混了一点水煮菜,卖相看起来不错,碗下面压了一张纸。 “买鱼,勿念,速回。” 买你个球的鱼,这个鱼还真是尽难买的! 这话在程一洲的眼里自动翻译成了。 “我要去绿你了,反正你管不着,玩够了再回来。” 程一洲有点彷徨有点心酸,写书人的人思维总是不知好坏的往外发散,他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毛掌,又吐了吐舌头,有点沙。 网上已经乱成了麻花,微博炸了,读者群也炸了。 不填坑的作者可是会被丢进坑里被众人一手一把沙给埋了的。 【洲帝怎么了!有什么事,真的不更新了吗?】 【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别这样吧。】 【从黑那里看到了糖,不过这个黑说最近洲帝可能被绑架了?xswl,洲帝你被绑架就眨眨眼!】 程一洲哭笑不得,伸着爪子珍重其事的开始敲键盘。 猫爪子奋力的踩在坐凳上,脑袋抬的极高,靠着桌沿支撑自己大半的体重,那模样像是偷穿爸爸西装的小屁孩,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群主:哪来这么多不着调的猜测,我们好的很,只不过最近有些正事,关于未来的。】 【我们这是有了老板还是有了嫂子?】 【今天过节了吗?不是愚人节吧?大概是我国庆看过最好的消息了。】 【洲洲!你放心大胆的去追逐自己的爱情,后面的情节我们自个脑补都成。】 ...... 四面八方来的信息像是涨潮的海水,追不上抓不住的,只能看着消息框蹭蹭蹭的晚上跑,程一洲瘪着自己的猫嘴巴,这是让他回哪一条的好。 【让大家担心了,再等几天,等这边解决好了,肯定每天都爆更。】 功成身退。 程一洲瘫在椅子上,任由身上的肥肉像是一块软糯无力的饼似的摊着,没想到有一天这打字都成了他的体力活。 吃饭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等着徐敬宇回来的时候挠他。 “猫老兄,你好啊。” 这边饭吃的正欢差点被那边突兀的声音给吓的噎着,程一洲咳了几声,抬头朝着沙拉盆看了过去。 “干嘛。” “猫老兄,什么时候那个大鱼对你这么好了。” 程一洲滚了滚眼珠子,徐敬宇对他那是一直很好。 “我看他有急事还给重新烧拿了块新肉,我从侧面看真的是帅的不得了。” 慢着,这满嘴花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是一条雌性金鱼?” “是啊,天天在厨房里都可以欣赏到大鱼做饭的姿势真的是不错。” 去他喵的? 程一洲吐了吐舌头,徐敬宇这厮居然连一条金鱼都不放过? 等等,刚才说什么,急事?天呐,急事是啥,藏娇? “他都在厨房里说了啥?出去多久了?” “一通跨洋电话吧,说是没有话费挂了,还要视频呢。都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吧,” 金发碧眼的洋妞?原来他好这口? “听他嘀嘀咕咕的,声音太小,好像叫什么萝卜cs。” 什么奇怪的名字,程一洲气的直呼呼,脑子一转猛地想起另一件事,转身就要奔向大门,后面的金鱼吐着泡泡叫的声嘶力竭的。 “猫兄,那大鱼说你不能出去的。” 信你有鬼的鱼记忆七秒的传言,这鱼真的是聒噪的不行,程一洲没搭理,能跟cs扯上关系不就是那个外国的吸血鬼,那可真不是什么好事,这娇也不用藏的好。 爬鞋柜,蹲跑,跳! 晃荡晃荡。 门没反应。 程一洲瞪大了眼睛,卧室的门是没锁,这大门被锁的死死的! 日,徐敬宇一定是故意的! “啪” 门把光滑无比,根本抓不住多久,程一洲支撑不住从上面掉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疼的想哭。 —— 山路上次因为塌方被封了,本来也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偶有一两个在半山腰的人,眼睛一晃,什么东西飘了过去,没在意喘了几口气又开始网上走。 阳光透过茂林,清脆悦耳的鸟叫里偶有乌鸦的声音。 徐敬宇跟着气息来到了空野的地上,罗曼一行人像是已经等待多时,双方迎面而战,气氛里满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也是,吸血鬼之间的气息太过于熟悉了,自打徐敬宇踏进这山脚时就已经进入了对方的窥探中。 罗塞被绳子绑着,随意的丢在地上,嘴巴是病态的白,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满是大大小小的针眼子,感情罗曼珀蒂是把他当成了移动的血库了。 也是,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新鲜的血液。 “程一洲呢?” “徐先生着急什么?好东西自然要留到最后。” 徐敬宇捏着拳头,双目发赤,红的瘆人。 “你瞧瞧这人类,脆弱不堪,浑身流着卑贱低微的气味,如若不是他贪恋吸血鬼的力量又怎么会成为阶下囚。”罗曼伸出短靴一脚踩在他的脸上,那本就苍白的脸上顷刻青了一片,“就算变成了吸血鬼又如何?真以为自己跳出了垃圾堆?” 罗曼的眼睛紧盯着徐敬宇,仿佛这最后一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第66章 七十五、欠了两条鱼 “还说这山上不能来,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登山人喘着粗气,把身上的背包丢在了地上,长时间的攀爬让人体力没了大半,他正要找些东西填填肚子,“我看啊明明景色不错,偏藏着掖着的,等到以后改成旅游景点,指不定得花上多少钱。” 钻了空子爬上山来的人沾沾自喜,朝着同伴洋洋得意的扔过去一杯水。 “话别说的太满,真遇上了那就麻烦了。” “怕什么,我看后面还有人跟上来的。” 山风带着潮湿的气味从密林深处吹过来,细细闻来有股怪异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只知道有点腥。 登山者只当是混杂了海水的咸味,朝着身后的林子瞧了一眼又继续攀谈。 背后密名的涌来一阵阴冷的寒气,只有短暂的几秒,速度之快像是耳边趁风的飞箭,不过转瞬。 “这山上总给人一种阴的厉害的感觉,我们稍微休息休息就赶紧下去吧。” “瞧瞧你真扫兴,这次上山来不就是为了直播那个传说的半篮子小洋房的,来都来了怕什么?” 咕咚。 登山人咽了一口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耳后好像莫名的响起了一声极为短促的猫叫。来不及反应之时已经被人拉着往荒废的建筑物走去了。 耳边是树叶簌簌的声响,奇怪,明明风已经吹过静下来了。 —— 今日的出租屋里尤为热闹,四个人和一只沉睡的黑猫。 程一洲面色凝重的瞪着眼,声线颤抖,像是管不住儿子的憔悴老父亲。 “徐敬宇,你...”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欠了我两条鱼了?” 气氛有点崩,只有程一洲自己知道这心里酸的像是皮厚肉糙的大酸柚。 如果不是苏醴来的及时,他感觉他的下半辈子要以猫的形态活在后悔里。几欲跳出嘴巴的严词厉色咽在了喉咙里,徐敬宇已经身上挂彩了,他不想他心里再挂彩。 “洲洲。”徐敬宇拧着眉,事发突然还没缓过来,他只得小声的唤着程一洲的名字,像是个整天以泪洗面好不容易才见着情郎的深闺怨妇。 “你说说如果我不在那个什么萝卜那的话,你这不是羊入虎口的送人头去了?”程一洲愤愤不平,在他看来只身一人的去犯险是傻,像是小白文里面大义凌然的男主角。 虽然当时他作为一只猫如果强势要去的话只会添乱,并且之后赶过去的时候也瞧见了徐敬宇身后不少的小吸血鬼,但看见手臂见伤的徐敬宇还是一下子慌了神。 “我知道你不在。”徐敬宇小声叨叨了一句话,后又凝神盯着面前的人,那表情像是深不见底的海,将程一洲包围的严严实实,“可我没有百分百之百的确定你安全的话,那我不会让丝毫的可能存在在罗曼的手里。” 罗曼这个人他有些了解,他觊觎的猎物得手之后肯定会带着走的远远的,利落不犹豫,诱饵这东西麻烦,可是思想都是会变的,徐敬宇又怎么可能允许发生一点点的意外。 一来他要确定程一洲在不在罗曼手里,二来更是要在自己的管辖区域内树起自己的威严,是对入侵者的警告。 罗曼的人损伤的比他更为严重。 咯噔。 砰砰砰。 “洲洲,你心跳好快,没事吧?” 程一洲这才发觉虽然光荣只身赴险的男主在上帝视角看来愚不可及又带着小自私,可真的遇上了,这酸中还透着一点甜。 “你们真的是够了哦。” 苏醴努着嘴抱着怀里沉睡的小黑猫,要不是现在气氛不对,她倒想问问这徐敬宇怎么养的猫,这才几天的功夫咋就瘦了这么多。 而且她算是听出来了,这不暗地里说他们猫族不靠谱,当时情况紧急谁顾虑得了那么多? 过分! 真真是吸血鬼咬猫,不识好猫心。 “我们许啾啾也算是个大功臣,要不是当时那个人类做出这样的事情,哪有后面一堆的破烂事。”苏醴吐了一口气,“要怪就怪许起这只老猫当人类当的太久了,手脚都不灵光了。” 预见了程一洲和许啾啾一同出事的老医生火急火燎的赶来,半路上碰见了带着昏迷的程一洲逃走的人类,跟了半道才等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好机会,这刚把人给救过来,成堆的吸血鬼已经飞过来了。 好猫不吃眼前亏,走为上策。 这一逃直接逃回了猫族的老窝,那里最为安全,也正好和苏醴碰上了面。 深山老林里树叶多,虫子多,独独网络信号一点不通,等到再回来的时候,看见了满地打滚的小黑猫正坚持不懈的跳高抓门把再摔地上,他们想,大概是脑子摔坏了。 许起手插在兜里,一脸的随意,迎着众人的目光讲道,“怪我什么,我也是仁至义尽啊,要不是看在和程一栩的交情上,我还懒的管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想当年我和你姐姐也是有过一腿猫腻的好不好,要不是发生了意外,你现在得喊我一声姐夫。”许起提了提自己的眼镜,手又重新插回了口袋里。 好一个惊天大瓜,程一洲感觉自己万幸逃过一劫,家里差点多一个猫妖姐夫,想起来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 “我姐姐的眼光向来不错,现在的这姐夫就挺好的。” “对对对,是挺好的。” 许起阴阳怪气的笑起来,咬牙切齿里听出了一点嫉妒的意思。 “别贫了,先把许啾啾给带回去,就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念到什么时候?装的倒挺大方。”眼见事情就要告一段落,苏醴抱着怀里的许啾啾作势要站起来。 徐敬宇抿着嘴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默了半秒又抬起头来,“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们。” “不容易。” “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以作感谢?” “吃什么?” “老实讲,我以为洲洲在猫的身体里要呆好久,周围又是虎视眈眈,所以买了很多的鸡胸肉和肝脏。”那语气里满是认真,冰箱里是真真的满抽屉冰冻起来的肉,“不吃就得浪费了。” “徐敬宇!你可就对着我们抠吧!” 程一洲用胳膊肘捅了捅要争辩的人,咧着嘴笑道,“别听他瞎说,我来请客。” “想吃啥尽管说,没有外卖送不到的!” 苏醴叹了一口气,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也认了。 第67章 七十六、冥冥牵引 等外卖的时间总归有点无聊,徐敬宇思前想后走到了厨房,把冻起来的鸡胸肉给拿了出来放进了碗里倒满了水,自己双手撑着柜沿发起了呆。 “徐敬宇。” “我怎么看你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茫然感里面?” 程一洲瞧着那身影总感觉不太对,索性跟了进来,闻声回头的人紧紧盯着他,像是生怕他一秒又消失一样,那嘴唇微张着有点干涩,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是一条新疤。 吸血鬼有极强的自愈力,唯独一点,倘若曾经发生就会留下痕迹。 “还疼吗?”程一洲伸出手,用着柔软温暖的指腹轻轻摩挲起来。 下一秒自己被搂进了坚硬的怀抱里,鼻尖混着怪异的腥味和草木的味道,是从山来带回来的味道。 的确是有点茫然感。 在那样的地方重新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刹那的欢愉之后有萌生了另一种后怕。 程一洲一惊,又慢慢的伸出手同样紧紧拥住。 “是怎么回来的?” “许起给吃的小药丸,那感觉像是灵魂脱壳,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程一洲的声音听着很温柔,像是春天里的风,吹过田野花都开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差点爬在地上走路,以为自己还是只猫,刚适应就跟着他们去找你了。” “他们原先不想带我去的。” 徐敬宇托着他的后脑,摸着柔软的发梢,“怎么又来了?” “因为我知道你只有见到我才放心,而我也只有见到你才放心。” “洲洲。” 徐敬宇是个感性的人,情由此肩膀忍不住的战栗起来,他吻着程一洲的耳垂小声道,“我们私奔吧。” 啥? 程一洲有点懵,哪跳出来的脑洞? 徐敬宇看着眼前人一脸迷茫的模样,露着小虎牙扯了扯嘴角,有些话果真是如鲠在喉啊,下一秒他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逗你玩的,我先把这肉给烧掉,太多了,你一个人吃不完的。” “不还有你嘛。”程一洲摆了摆手,没在意那话里有话,自顾自地凑过脑袋,“这只金鱼我要拿到别的地方去。” 大喵吐了两个泡泡,不安的晃着尾巴。 “别啊!” 日?什么情况,那细微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耳熟,程一洲有点慌。 “徐敬宇,你仔细看看我,我现在还是个人吗?” 这大节假日的,发病是一个个来的吗? “洲洲,你在讲什么啊?”徐敬宇不明所以,摸着自己的板寸有些苦恼,那话听起来怪怪的,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我刚变回来还有些不习惯,总怕变回去。”程一洲心情有点复杂,自己大概是幻听了? 想罢,他又仔细盯着沙拉盆里的金鱼舔了舔嘴唇。 盆里的金鱼似是恢复了安静,摇着尾巴到处游动起来,如果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多好,这样就能看出是何方妖怪了! “外卖到了。”苏醴倚在门口朝厨房里瞥了一眼,“我去,徐敬宇你那眼神再不收一收下一秒是不是直接要扑上去了?不是我说你俩能别这么明目张胆的腻味儿吗?屁大点地儿还要跟连体婴似的,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由此可见,许啾啾这家伙在这里是吃了多少的狗粮,可怜。 有些事情自己习惯了还好,陡然被人一点破,这可就羞红了脸,程一洲假装无意的快步走出来,那边徐敬宇紧跟着脚步一块出了厨房。 途径苏醴的时候,迎着她质疑的眼神不轻不重的吐出了一句话,“饿了,我也要吃饭。” 行行行,你说啥都是对的。 饭吃到一半,徐敬宇瞧着苏醴手里宝贝似的半刻都不放下的许啾啾皱了皱眉。 “我有件事一直挺纳闷的,这家伙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闻言苏醴撂下了筷子,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谁叫那个臭小子和这个家伙有着不解之缘!” 徐敬宇警惕的朝着程一洲靠了靠,不解之缘个球,他可不想来一出什么前世今生相许报恩的戏码。 苏醴撇了撇嘴,又正经道,“我们只和同族联姻。” 那可真是遗憾。 “所以许医生因为这个不能跟我姐在一起?” 被点名的人咽下了嘴里的酸辣粉,“我那个比较复杂,这只是一方面。” 程一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家里各个情劫都不得了啊。 “猫族有渡劫一说,类似于五雷轰顶的那种。”苏醴转过脸盯着程一洲,“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救过一个小白猫?” 程一洲愣了一下,记忆匮乏之际瞪圆了眼睛,“你是说嗯,许啾啾以前是一只白猫,然后被雷给炸焦了?” 这个染毛发的操作有点骚。 苏醴翻了个白眼,“不是,那是他妈。” “刚渡劫完身体虚弱,还怀着许啾啾,幸好遇见了你。” 程一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徐敬宇在一边乐开了花,他媳妇儿就是这么善良有爱心! “我当时带回家的时候,猫主人没一会就找到了,那架势都把我凶哭了。”事情终于真相大白,现在感觉有些委屈,自己还以为做了一件好事,可得来了是一顿骂。 苏醴偏过脸,感觉精神有点疲乏,“实际上许啾啾他妈渡劫完是没什么问题的,真正意义上你救的应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许啾啾。” “新生的小猫染不得人类气息,但是阴差阳错的,许啾啾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染上了你的气息,所以他才会跑到了你这里。” “我想许啾啾他爷爷大概是因为染了你的气息所以才暴跳如雷的吧。” 所有的未知此刻全解释了的通了。 冥冥之中就已经有了一份牵引。 苏醴抱着小黑猫认命的点了点头,“许啾啾这样一来没个百来年是修不成人形的,也算是还了你的恩,两不相欠了。” 说来也没啥还不还恩的事,程一洲摆了摆手,他打小就有一副古道热肠的心,自己能帮上忙的绝不吝啬,算来也是救了自己一次。 “那他以后还在这吗?” 十几年前经历了一次物归原主,那这次呢? 苏醴有些迟疑,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未说话边上的许起就先开了口,“原本是要放你这的,毕竟有缘,可徐敬宇好像要回东北了啊,你不跟着一起去?” 屋内登时沉默了下来。 回东北是什么时候的事? 许起看着周遭凝固的气氛,咬了咬舌头,嘴快了。 第68章 七十七、暂时分开冷静冷静 徐敬宇第一次主动让出了房间,自己缩在沙发上犹如一个入定的老僧。 三只猫砸开了天窗拍了拍屁股以光速逃离,可这亮话什么时候说都已经晚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笑该哭,还没想好怎么和程一洲解释的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别人嘴里说了出来。 桌子上是没吃完的外卖,红油油的一片。厨房里化冻的鸡胸肉开始往下滴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落寞又寂寥,时间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一样。 徐敬宇木讷的坐着,直到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才如梦初醒似的抬起了头,程一洲的表情不算太好,也是,谁碰上这种事情都不太好的。 “徐敬宇,我不说话是在等你给我解释,你这么干巴巴的坐在外面是几个意思?”程一洲杵在房间门口,里面的灯光亮在背后像是神祗的光。 只不过眉毛已经皱在了一起,看起来不太可爱。 徐敬宇张着嘴没讲话。 “怎么着,这才多久就后悔了?” 气的肺要炸了,程一洲瘪着嘴,这么一看更像炸毛的猫,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一言不发的徐敬宇,俯身凑了过去。 “你真的要提起裤子不认人?” “洲洲。” 温热的气息拂着柔软的唇有点燥热,徐敬宇哑着嗓子伸出手拽住了程一洲的衣角,乌亮的眸子里是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感情。 “如果我说我必须回去,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你会跟我一起走吗?远到中国的最北,可能需要好久不和家里人见面,也不对,这踏出去的第一步可能都都会被程家的爸爸妈妈给拦住吧。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爱情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经得起大风大浪,可有的时候路途中的小石子儿都会绊个大跟头。 “洲洲,片区需要开会,我需要出去几天。”徐敬宇缓缓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松开衣角的手极为不自在的背在身后,“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程一洲垂着头,在两人擦肩之际,蓦地伸出手拽住了徐敬宇的胳膊,“还会回来吗?还是开完会直接回东北了?” “会回来的。” “回来还爱我吗?” “一直爱你。” 咔哒。 家里只剩下程一洲一个人了,世界仿佛就此清净,而时间更是陡然间变得无比漫长。 在徐敬宇走后的几个小时里,程一洲把桌子上的外卖悉数收拾进一个袋子里,又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外面的太阳这才落了山,余晖穿过山尖儿又一点点的消失。 后又打通了程一栩的电话,胡诌了一个理由,兴致不高,程一栩问什么就敷衍的应两句。 “被老妈严刑加管的是我,你怎么比我还疲惫?” 程一洲由此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自己这心好像跟着徐敬宇一块儿走了,做什么都没有半点的热情,他感觉自己患上了失恋综合症。 “徐敬宇呢?你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 女人的直觉向来敏感,自家弟弟此刻瘫的像是液体猫,八九不离十的就是因为徐敬宇了。只不过不提还好,提了之后程一洲感觉鼻子有点酸,咬着嘴唇深呼了两口气硬生生把到眼底的泪珠子给眨了回去。 男子汉大丈夫的,还没分手就这样子,那以后还要不要面子了! “他,要回东北了。” 可眼泪是憋回去了,声线却泛着抖,对面神经大条的程一栩没听出来,咋咋呼呼的跳起来。 “你说啥?他弱鸡的要逃去东北?卧槽,这个法国人这么厉害?” 程一洲眯着眼,他姐在说啥? “什么法国人?” “没没没,我刚才在看电影。”程一栩捂着自己的嘴巴,庆幸她弟没见着自己现在一脸心虚的表情,“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爸妈指不定来个突击查访,圆得了一两次的谎,可早晚会露陷,他又不像程一栩,远在国外定居,想突击都难。 等等? 程一栩远在国外定居? “姐姐。” “别突然这么正经,我害怕呢。” “你说说你在英国,我和爸妈也就在你结婚的时候去了一次,这么多年了,作为家里长姐,你是不是该邀请我去玩一玩?” 心里打的什么鬼胎,程一栩能不知道吗,她扣着手机壳没回应,再下一秒沉声道,“程一洲,你别什么锅都给我背上,万一哪天我摔跟头了,锅碎的四分五裂我看你怎么办!” 没拒绝就当是同意了。 抑郁的心情算是拨开云雾见了晴天,肚子也这才解脱似的咕噜响起来,程一洲喜滋滋的跑进厨房打算下碗面当晚饭,余光瞥到金鱼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现在就他一个人在家,不会闹什么妖魔鬼怪的事吧。 犹豫再三,他盯着沙拉盆的鱼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金鱼虽然吐泡泡但的确听不到声音了,心里这才安定了下来。 “过两天把你送给我爸妈吧,出远门没人照顾你,回来都得臭了。”程一洲砸吧着嘴,心情好的时候看啥都好。 “别啊,我想留这儿!” 啪嗒。 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这一次程一洲非常确定,自己听的真真切切的,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金鱼,又迅速伸出手看了一眼。 幸好还是人手。 可是这都什么惊天地动鬼神的怪事儿?自己居然可以听见一只鱼讲话?可别是当完猫的后遗症! “刚才是你在讲话?” “我的妈?你一个人类居然听得懂我讲话?” 显然这条鱼比他更激动,每秒尾巴的振幅以肉眼可见的增加,程一洲想如果那是螺旋桨,指不定这条鱼现在已经飞出水面了。 “我以为猫兄被送走我就是孤独的一条鱼了,现在大鱼又要回去商讨处理萝卜的方法,幸好还有你。” 程一洲思忖着要不要告诉它自己就是那只猫兄,可处理萝卜又是什么鬼?这是一条监听鱼? “我跟他一起回去,你就是一条孤家寡鱼。”继以人态生活的猫之后多了一个和鱼讲话的人,程一洲凑近了些面色凝重,“这样吧,把你送走之后,你一定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如果有人谈到关于我和徐敬宇的事,你要分毫不差的记下来!” 希望爸妈遇事喜欢在客厅正经讨论的习惯没变。 第69章 七十八、无巧不成书 “嗯,事情就是这样的。” 程一洲换了个大鱼缸放了一缸的清水,又多买来了几条鱼,有模有样的拎着瓜果回了趟家,言语规规矩矩,他侧过身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爸妈的反应。 “妈你看最近姐姐好不容易心思软了下来,我去帮你看着她有情况就告诉你。” 程一洲堆着满脸的笑,乖巧的坐在自己妈妈的身边,用着这辈子的花言巧语开始了自己的行骗之路。 程妈妈抬了抬眼眸子,打掉了挽在自个胳膊上的手,“你和徐小子闹掰了?” 是亲妈了,天天巴着自己心里感觉好的事儿。 程一洲讪讪的笑了几声,“他最近有点事。” “哦。”程妈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你和小栩最近倒是很常联系嘛,姐弟俩长时间不见感情倒是愈发的深厚了。” “妈,瞧你说的,姐姐的事当然也是我的事。”程一洲咬了咬嘴唇又笑道,“而且最近的文有点卡,我这不换个新环境有个新思路。” 程妈妈没接话,心里不知道在想啥,眼神朝着鱼缸瞥了一眼又悄悄的收回目光,里面有只金鱼长的挺眼熟的。 “对了妈,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等会带着嘎嘎嘎公出去玩玩?” “你这臭小子,话里有话啊,什么叫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程妈妈剜了自家儿子一眼。 “是是是,我这不也好久没见他们了。”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程一洲弯着嘴巴,“走吧,老佛爷他妈。” “说什么胡话呢?我去叫你爸拾掇一下。” “好嘞。” 程一洲盯着自家妈妈走远的背影又轻悄悄的走到了鱼缸边上,自家的小徐子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喂,记着点我们的约定啊,你这记性可以吗?”程一洲委实有点放心不下,“真的不是什么七秒记忆的?” “放宽心兄弟,哪可能只有七秒,再说这么多鱼给你听着呢!” 到底是徐敬宇带回来的鱼,话里总透着一股的江湖味儿。 “你在那嘀嘀咕咕啥,跟谁说话呢?” 程家妈妈站在门口盯了半天,发现自家儿子站在鱼缸边上对着几条鱼唧唧歪歪的,看着有些奇怪,别是自己一个人呆在外面养起来的怪癖。 “没没没。”程一洲猛地一愣,有些僵硬的支吾了几声又飞快转动了脑子,“我看这鱼长得有点瘦,有点后悔没听鱼老板的多买几包鱼粮。” “成天到晚尽操心点其他的,你说说你老大不小的怎么就不让我和你爸省省心呢!” 程家妈妈似乎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儿子给截住了,“妈,我们赶紧去嘎嘎嘎公那,去晚了中午可就没位子了。” “提到这个你就转移话题!” 重.庆是个好地方,节假日更是人山人海,没到中午大街小巷的店已经满了,程一洲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机智的定了桌子。 可中国有句古话好啊,无巧不成书。 程一洲刚进餐店里瞧着背影就知道是谁了,如果把他和徐敬宇之间的巧写下来那可能得是辞海书本那么厚了。 只不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徐敬宇和程一洲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两两默不作声僵持了半晌。 “徐小子一个人吃饭呐?”程妈妈打破了空气里的小沉默,“要不一起来凑个桌吧,热闹热闹。” 啥? 程一洲耸着眉毛,他妈这是想通了? 然而在十分钟后的饭局上,他算是看出来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多吃点,别客气,也算是阿姨的半个儿子了。”程妈妈夹了一筷子的肉丝放在徐敬宇的碗里,“这两位是小洲的嘎嘎嘎公,就是你们东北说的姥姥姥爷,你也可以跟着一块喊。” 徐敬宇僵着嘴笑了笑,手搓着膝盖有些不自在。 “小洲打小和嘎嘎嘎公亲的很,俩老人啊没别的想法,就希望自己儿孙早点成家报个曾孙的,现在还有你一块儿,咱家会更热闹的。” “咳咳咳。” 程一洲呛了一喉咙的辣椒,他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诶哟,我说你这孩子,吃个饭都不会吃的,见着嘎嘎嘎公太开心了啊?” 年过古稀的老人疼爱万分的拍了拍自家外孙的后背,花白的头发和眯着眼睛里满是慈爱的目光。 “当然开心。您别顾着我,也多吃点啊!”程一洲连忙喝了几口的水,抓着嘎嘎的手笑着,可眼神却不停的瞄向徐敬宇,他一脸沉默,低垂的眼眸里满是落寞的神情。 程妈妈目光凌厉的瞪回了自己儿子的眼神,心里泛着些异样。 整个饭局又陷入了一片僵局,程爸爸没敢吱声,跟自己的老丈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洋河小曲。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徐敬宇寻了个借口离了餐席,那前脚刚抬,这程一洲便跟上了后脚。 “我去结账。” “你这孩子!还没吃完呢,结什么账?” 程妈妈哪里拦得住,中间隔了好两个人,只能站起来干巴巴的喊了两句。 “徐敬宇!” “徐敬宇!” 程一洲轻声唤着徐敬宇的名字,眼前的人脚步没停下反而又加快了几分。 “你再不停下我就生气了!” 脚步一惊,终于停了下来。 如隔三秋四个字怎么写来着的? 程一洲不知道,只感觉脑子里乱乱的,快步走上去,一把扯住了徐敬宇的胳膊,满腔的四年到嘴边变成了女友查岗的质问,“你躲什么?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洲洲。”徐敬宇舔了舔嘴唇,心里酸涩多了几分。 那种入骨附髓的想念跟着时间的拉长变得越来越重,他多想伸出手把面前的人拥在怀里,可经过饭局一事,心上的针仿佛扎的更深了。 “苏醴约的地点,说是有事找我。可我没想到...” 没想到等到的人却是程一洲。 —— “啊切。” 苏醴揉了揉鼻子,吹飞了面前一桌的面粉。 “做什么坏事被人惦记着了?” “胡说,我那是好事,那只吸血鬼心思想的太多,我不得让他们见面讲清楚!”苏醴预见了程一洲吃饭的点,又把徐敬宇给诓了过去。 “你这红娘的业务可真宽。” “诶,你个大男人懂什么,别在这妨碍我给许啾啾做生日蛋糕!” 第70章 七十九、挺想你的 就是这么简单的回答吗? 程一洲有些气恼的挠了挠头,他还以为是徐敬宇特地来找他的,有些问题真不能问,问了只会让心情跳起降落伞。 “那你现在要走了?” 徐敬宇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晃了一下脑袋,饭局吃到一半走人有点奇怪,还是长辈,可这气氛又实在是让人憋的慌,徐敬宇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你先回家,我妈,我妈可能还没有接受这件事,也怪我从来没有和她提起来。”程一洲舔着嘴唇,刚才饭桌上的话仍旧在脑海里徘徊,他感觉有些对不起徐敬宇,“不过你不要往心里去,毕竟以后......” 毕竟以后还要进一家门。 后半句话程一洲没说完,眼神开始四下躲闪起来。 餐厅过道尽头的窗户是开着的,偶有一阵风飘进来,吹起了程一洲散碎的发梢,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索性撇开头避免视线的碰撞,模样有些别扭,像是个傲娇极了的小孩。 “还有一件事,就是,挺想你的。” 风里四散开一股恋爱的酸甜味儿。 那些所有筑起的堤坝轻易间土崩瓦解,徐敬宇拉过眼前的人紧紧的搂在怀里,贪恋的吮吸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我也是。” 是旁若无人,将餐厅里所有的嘈杂都抛在了耳后,别人会怎么看,阔别已久重又相逢的兄弟,亦或是爱人? 徐敬宇多想干脆直接的宣示他们的关系,谩骂称赞都无所顾忌,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已,可人生在世后顾之忧总是有的。 良久之后抱紧的手终究渐渐松开,“洲洲,我回家等你,你们一家人好好的吃一顿饭。” 你们一家人,这五个字说的磕磕绊绊,徐敬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话到嘴边有些酸涩,可也是真的不愿意搅了别人的饭局。 “这顿饭我来请吧,别告诉你妈妈,我怕她知道了吃不好。” “徐敬宇......”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吃饭的时候别惦记着我。” 话音刚落,徐敬宇就迈开了脚,带着走路的风,像是急于逃离围困的牢笼。 程一洲回到饭桌上的时候神色如常,喜笑颜开的和身边的老人讲着自己工作上的乐趣,编几个逗趣的段子,夹一筷子餐厅新推的菜品。 程妈妈私下里拉了拉程一洲的衣袖,“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大抵是心里有些内疚,原本想旁敲侧击的施压一下,谁想到力度太大直接折了,程妈妈感觉有点过意不去,起初的生气一扫而空。 “他还有事先走了。”程一洲心头有些气,说话语调显得冷冰冰的,“走的时候顺带付掉了饭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理,即使徐敬宇叮嘱过,自己也想过说出来之后后果,可程一洲实在不愿意憋在肚子里,那样某只吸血鬼不是特委屈! “什么?”程妈妈丢了筷子转过身,眉头紧皱,看样子接下来可能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的质问。 “你过来。” 为了不影响饭桌上融洽的气氛,程妈妈拽着程一洲离了桌子,又把包厢的门给拉上。 “你怎么能让人家付钱呢?” “都是出门打拼的小伙子,家里情况摆在那呢。” 程一洲干巴巴的站着,已经做好了聆听教诲的准备,刚想反驳一句没有挑衅母上权威,就被自家妈妈的话给唬住了。 方向好像有些偏。 “妈妈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但你不能去诓人家的钱啊,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暂且不谈了,怎么出门在外还要人付钱呢?” “不是,妈,你不是要来训我的?” “我现在不是在训你?” 气氛有些诡异,这些话和自己所想的背道而驰,他咧着嘴偏过脑袋,女人的心思可真是不好猜。 “回去记得把钱还给别人,如果他不想一个人在家吃饭就来咱家吃,遇见了就是一种缘分。”程妈妈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目光柔和,“妈妈这边也有很多单身的好姑娘可以介绍介绍,再不然允许你们一块儿办婚礼,来个双喜临门。” 停停停,这都哪跟哪。 程一洲绷着个脸,正经严肃的盯着自家的母上大人,“妈,你说老爸后悔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和你结婚吗?” “怎么可能,不来他才得后悔呢。” “我如果没跟他在一起也才会后悔。” “你这臭小子!” 程妈妈红了眼睛,儿子大了,他已经管不住了,她懊恼又悔恨,当初就不应该听程一洲他爸的话,放养式养娃,培养天性。 她是个俗人,有条条框框的规矩限着,就想按部就班的扒着子女过的好些。 “妈。”程一洲知道自己的话太直了,丝毫没犹豫的撞进了自个妈妈的心上,可早晚都要知道的事情,“对不起,其实我不是要去姐那,我是想跟他去东北。” 藏在心里的话终究是被说了出来,程一洲知道自己不太能藏住话,这个谎早晚有一天会被戳破,但没想到的是还没彻底的走成,自己就已经先说了出来。 程妈妈没讲话,沉默良久徐徐叹了一口气,“我早觉着不太对劲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程一洲冥思苦想了许久没找着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死心眼的盯着徐敬宇一人。 “我不知道。”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很难化成实在的描述,那种感觉就好像晨起在被褥里伸的懒腰,舒服到了骨子里,就算拉开窗帘是个阴天也因为那个感觉而感到高兴。 “妈,人就这么一辈子,如果我们拘泥在大多数人认为的循规蹈矩里那样就会失去很多。”程一洲伸出手扶住了程妈妈的肩膀,同时自己作为一个儿子多少也要顾及父母的感受,他没有可以承诺的,只能小心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心情,“我不想留下遗憾,如果,如果这次我从东北回来,发现我们只见并不合适,那我听你们的,回家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安定下来好不好?” 怎么会不合适,同居视为婚前试爱,他们一起住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而程一洲话只不过是给了自己母亲一个小小的念想,有些残忍又慰藉。 第71章 八十一、抱歉,那是我男朋友 假期还没结束,但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人不算太多,徐敬宇退票重新买了个票也只不过往后挪了几个车厢,就是路上有些堵,下飞机的时候险些没赶上,两个人一路撒开了腿颇有一种赶春运的感觉。 堂堂一只吸血鬼出门全靠交通工具,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少年了。 程一洲从苏醴那知道徐敬宇买了回东北老家的飞机票和高铁票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就算是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感觉有点好笑。 “你这衣服裤子在哪都能买到,实在不行还能穿我的。”徐敬宇接过程一洲手上的衣服包塞进了头顶上的横隔里,“我也就今年没怎么回去,日常换洗的东西还是有的。” 谁想到今年在外面野逛最后还能带个媳妇儿回去,徐敬宇放好东西看着过道里来回走动的人摸了摸下巴,“不过,阿姨真知道你跟我一块儿回去了?” 这个问题打从今儿一早就被徐敬宇挂在嘴边上怎么也甩不掉,程一洲抿着嘴笑得一脸无奈,只好利落的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摆在他的眼前。 屏幕上是程妈妈发的信息。 “到了记得打个电话,别总让人花钱知道没?出门在外互相照顾照顾。” 徐敬宇终于噤了声,舒舒服服的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眯了一路的飞机现在总算是可以生龙活虎起来了。 “你怎么不干脆全程坐飞机?”程一洲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人,眼珠子一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想看看有没有一点点屁股触碰到坐垫所表现出来的异样。 事实证明除了在飞机上蔫儿了吧唧一副灵魂出窍的神情外,其他没什么变化,这是对程一洲男性尊严最严重的一次挑战。 “没有直达的飞机。”徐敬宇软着声音,嗔怪的转过头瞪了一眼,像只奶凶的鲸鱼。 “你自己就可以直达啊。” 掐着软肋的感觉有点小窃喜,程一洲抬着嘴角偷摸摸的笑起来,心情自从明亮了之后在徐敬宇身边总有一种翻身小受把歌唱的穷开心。 “洲洲,你真是学坏了。”徐敬宇环着胸,右手小心探过去瞧瞧捏了一把程一洲腰侧的小赘肉,没人注意,在公众场合撒狗粮就是刺激。 “你好,打扰一下。” 正当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不愉快的声音将其打断,是个年轻人,满脸堆笑,手里攥着两张票。 “不好意思,可以和你们换个位置吗?这是我女朋友,买票的时候一起买的,没想到座位中间隔了一个过道。”年轻人面露难色,又侧过身指着身后的座位,“我的位置就在这,可以请你们行个方便吗?” 徐敬宇抿着嘴没想开口,空气里满是尴尬的沉默。 “我们也是,一块儿出来的。”徐敬宇顿了顿有些挣扎,车程上谁都不喜欢和陌生人坐在一块儿,他也不例外,而且那这两个座位明明是他自己买的票。 年轻人讪讪的笑了笑,伸手拽紧了自己女朋友的手腕,“我女朋友比较认生。” “小伙子看在人家和自己女朋友出来的份上帮个忙吧,你以后有的女朋友就知道了。” 前座的大哥转过脸朝着身后笑了笑。 徐敬宇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小情侣缓慢的站了起来,坐在另一边的时候又朝着程一洲多看了几眼,心情有点复杂。 他这明明也算是带着女朋友一块出来吧。 列车正在匀速行驶,乘务员扬着好听的声音推着零食车从过道走过。 徐敬宇提不起半点的兴致,满脑子都是程一洲就是他女朋友,为什么要拆散他俩的怨念,并且他们之间隔了一对情侣两个人,像是隔着一整片的太平洋那么遥远。 程一洲扫了一眼头仰着靠在座背作放空状的人有些忍不住想笑,他拿出手机摩挲了一阵,又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年轻人,将手机递上前给他看了看。 年轻人有些受惊,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良久才匆匆低下脑袋才怯生生的道了歉。 “抱歉,他是我男朋友。这次是第一次两个人一块儿出来玩,他一个人和陌生人一块坐我有些不放心,希望我可以和你女朋友换个位置。” 一行三个人悉悉索索换了个位置,程一洲坐到了靠过道,伸手用手机戳了戳过道那边人的胳膊。徐敬宇心里正烦闷,这对情侣有找他做什么,结果砖头一睁眼是程一洲带笑的脸,心头火灭了,虽然这个换位置仍旧不得徐敬宇的心意,但至少两个人靠近了些。 直至接近末站下车的时候那对小情侣又朝着徐敬宇道了声谢谢才匆忙离开。 “怎么坐的好好的突然换了位置?”好不容易坐回原位的徐敬宇背过身佯装睡觉,咕噜圆的眼睛样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程一洲。 “你猜。”程一洲从背包里拿下来一罐橙汁递了过去,自己扒拉着苹果汁的盖子抿了几口。 如果徐敬宇知道他们的关系坦荡荡的告诉了别人,指不定得乐开花,只不过程一洲羞于说出来,那样是不是承认了自己是下面的那个? “你真是越来越皮了。”徐敬宇努了努鼻子,“我们等会就快到了,你紧张吗?” 紧张啥? 即将跟一堆吸血鬼生活在一起的紧张?老实讲,程一洲对东北人本来就存在好感,他有些不敢想象一堆东北长大的吸血鬼是什么样子,一个吸血鬼的相声班?刚进去就流窜着东北大碴子味儿的寒暄,听起来一定特逗。 这么一想,别说紧张,剩下的就满满的期待了。 “到地方可能和你想象的有些偏差。”徐敬宇打好了预防针,“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很快适应的。” 程一洲点了点头,全身流淌的中二之血此刻有些沸腾,就指着这件去东北会吸血鬼的事儿,他可以吹一年,不过遗憾的是,没人可以分享。 “不过,这偏差是指的哪方面的?” “嗯,生活上吧。” “哦。” 程一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没下车就先跟自己老妈报了个平安。 第72章 八十二、夫夫双双把家还 真冷。 这是程一洲下车后的第一个反应,鱼贯而入的风在高铁站台上肆虐的横行,太阳已经落的没影了,程一洲抓着衣服包自行取暖,他瑟缩的缩成一团,这才想明白离了家才知道家有多好的道理。 外套被人轻垫垫的从身后披上,程一洲惊的转过头才发现徐敬宇已经搂上了自己的肩膀,眉梢里都是藏不住的担心。 “徐敬宇。”程一洲抖着唇正经的喊着他的名字,手里不忘扯紧了披上来的衣服,下一秒严词厉色的弹开了一步远,“你是不是嫌我还不够冷?” 夏天的舒适冬天的罪,程一洲感觉有些可惜,要是是个冬暖夏凉的体质那可真是个宝。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出口走去。 没人开口说话,程一洲裹着衣服嘴巴紧闭,脑袋垂得低低的,生怕体内的热气溜出去似的,徐敬宇跟在后面只感觉有些好笑,强忍着嘴角的弧度,脚步极为轻快,就连心里都明亮了几分。 “老大,这边这边!” 这才刚过了刷卡的门,黑央央的一群人已经朝着自己招起了手。 一群人只有两三个,至于为什么黑央央那是因为各个都把自己裹的黑漆漆的,程一洲怀疑自己跑错了片场,这装扮像极了古装电视剧里上房攀瓦的刺客,他扭过头看向徐敬宇,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程一洲总觉着徐敬宇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老大,你又坐高铁回来了啊。” 程一洲抬眸打量着眼前的一群人,缩着身子站在一边宛如一个不吭声的小媳妇儿。 “想来这个就是嫂子吧。” “咳咳咳。”程一洲差点捶胸顿足的跳起来,可迎着周围关切的目光也只是拍了拍心口不好意思的笑道,“被口水呛住了。” “老大,这嫂子真虎。” 啪。 脑门被弹了个清脆的响声,徐敬宇一脸严肃的护在程一洲的面前,“别没大没小的!” 程一洲有些懵,扯着及手的衣角来获得一丝丝的慰藉,可下一秒他感觉自个的包有点下坠的趋势,并且是拉不上去的那种。 回头一看是个小女孩。 只见过同性吸血鬼的程一洲觉着有些新奇,小女孩像是万叶丛中一点红,忍不住好奇又多看了几眼。 皮肤是一种病态的白,黑葡萄的眼睛滴溜直转,笑起来嘴边上是两颗小虎牙,和徐敬宇的看起来有些相像,只不过又有些奇怪。 “你好啊。”对视良久程一洲抿着嘴笑了笑,心想这奶娃娃力气倒不小,包他已经快拽不住了。 那边的徐敬宇也顺着声音转过了头,像是抱小狗似的把她搂在怀里,语气里全是宠溺的味道,“让我来看看,这才几个月没见又长胖了是不是?” “洲洲,这是我妹妹,嗯,你叫她小花就好了。”提及名字徐敬宇明显咯噔了一下,周围是压抑的憋笑。 程一洲不明所以,跟着一块保持微笑,奶娃娃生了水灵,的确长的像是一朵含苞的花。 若是徐敬宇知道了程一洲心声那指不准得笑出声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简直和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来,叫声嫂子好。”徐敬宇逗了逗怀里的娃,肩上一重,抬眼是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别教坏小朋友!”脸已经红了一圈,程一洲舔了舔了嘴唇又朝着小朋友和蔼的笑了笑,“叫哥哥。” 徐小花没吱声,一直眨着眼睛在笑。 气氛有些沉默,程一洲的心情直接跌倒了谷底下,好像跟自己想的确实有那么点不一样,有一种融不进圈子的感觉。 一行人走出车站的时候程一洲也只是默默的跟在徐敬宇的身边没吱声,时间一长,几个人倒分成了两拨。 “你别在意,小花很少开口讲话,跟我都说不到几句,我抱回来的时候怕生的不得了,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去抓兔子。”徐敬宇心细,程一洲脸上的表情变化都了然于心,“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抱回来? 程一洲眉头一皱,他还以为是唯一的亲人,他不好多问就点了点头,后又皱着眉小声道。 “不过,说我特虎是什么意思,很厉害的意思吗?” “嗯?”徐敬宇的声调陡然上扬了几分,半晌又露出小虎牙笑着点了点头,“对对对,你想想老虎是百兽之王,说你虎当然是说你厉害的意思啊。” 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很厉害吗? “你以后有什么听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徐敬宇伸出手将衣服包拎到了自己身上,又紧紧搂过程一洲的肩膀,“过一阵子你就适应了。” 料峭的风刮出哗哗的声响,源于异地的陌生和憧憬相互交杂起来,街头的灯,马路上穿行的车辆,所有的一切都给程一洲一种新鲜的感觉,而身边的人是他敦实的依靠,这种感觉有些微妙,是欣喜也有彷徨。 “嫂子,你先上车。” 冷不防被关照的人惊的一个抬头,这个称呼大概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程一洲连忙道谢了几声才踏上一只脚,耳朵边上又响起一句话。 “嫂子,你真香。” 日? 这句话从一个男人的嘴巴里说出来有点奇怪,程一洲感觉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己像是卷进了一场伦理大剧里,他没敢看身边的人,只当作是自己的幻听,自顾自的爬上面包车坐在了最里面。 徐敬宇是第二个上车的,紧挨着程一洲,黑灯瞎火下将他脸上的踌躇看了个清楚。 “洲洲,你不碍事吧?” “啊?”程一洲攥着自己的手,有些羞于开口,“没,没事儿。” 那行吧,徐敬宇也不强求。 直到下车的时候正襟危坐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呼吸了一大口的新鲜空气才犹豫不决的和徐敬宇悄声问道,“这个,你们整个族类是不是都喜欢,雄性?” “洲洲,你在说什么啊?” 诶,这怎么说出口,程一洲都盘算着自己要不放弃算了,可转念一想这疙瘩解不开实在睡不着,索性把刚才的事情又重述了一遍。 “几个月没见又皮痒痒了。”徐敬宇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转脸讲道,“别理他们,他们说的香都是形容的血。” 啥? 闹半天是把他当作了一盘菜?这个比起伦理大剧好像更加不太妙啊。 第73章 八十三、晚饭 街巷的灯亮了一排,抬眼就能瞧到从头到尾坐在外面吃夜宵的食客,扯着嗓门的哈哈大笑和你推我往的劝酒,在一片陌生里程一洲感觉自己找到了几丝熟悉的感觉。 一行人被领进了一家规模中等的火锅店里,门上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程一洲有些纳闷这群人为什么不停下来,却也不好开口多问,只是跟在徐敬宇的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只是这一走进去把程一洲吓了一跳。 座无虚席,满当当的人正齐刷刷的盯着门口,没人开口讲话,店里安静的之后火锅咕噜咕噜的声音。 什么情况? “恭喜恭喜。”凑近的一桌猛地站起来一个中年男人,热络的朝着徐敬宇笑了几声。 恭喜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一场婚宴,程一洲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悄悄挪动了脚步躲在徐敬宇的身后,他打算暗中观察情况,只要有人摔杯作号就立马拽住徐敬宇的胳膊跑人。 可事实证明有些电影得少看,这些人的目光里没有半点凶神恶煞的味道,反倒是期待又欣喜,这就很复杂了。 徐敬宇的脸色巍峨不动,看不出喜怒,只有那个热衷于叫程一洲嫂子的人朝人群招了招手,扬着嗓门喊了一句,“今儿老大请客,大家放开了吃。” 登时,碗筷丁零当啷的碰撞声下满是叽叽喳喳的讨论,程一洲的耳朵里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老大,人类,在一起。 程一洲现在总算明白门口挂的暂停营业是什么意思了,这明显是开了一场家宴,满屋子的吸血鬼,想到这他感觉自己的手抖了抖,下一秒又被人紧紧的握住。 徐敬宇凑过脸小声说道,“不碍事的,这里都是素食主义者。” “老大,这不能怪我,他们一听说你回来非要来看看,拦都拦不住。”那人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老大你放心,吃完这顿晚饭就各自滚回去了,绝对不滋事。” 徐敬宇带回来一个身份特别的人类,史无前例,所有人都好奇的不得了,都等着一睹真容,谁想错过? 他们去的是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一个女人,弯腰侧着脸,正在逐一将盘子里的东西放进火锅里,她穿的是一件贴身的黑色毛衣,腰侧开了个叉,将内里嫩白的皮肤露出了一小截,墨黑色的头发规规矩矩的用皮筋束起来垂在背脊上。 程一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女人,身段柔软的曲线让人看着很舒服,侧颜不卑不亢,是一种民国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和阅尽沧桑的风尘女郎相碰撞产生的一种感觉,骨子里就透着一种成熟诱人的优雅感。 这种第一印象很微妙,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而徐小花已经跑过去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她身边。 “你回来了。” 声音也挺好听的,像是空山雨后的烟雾。 程一洲感觉心头有点绿,徐敬宇看起就像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他们处了百八十年的肯定发生了不少他没见过没经历过又不能懂的事情。 想到这程一洲感觉有点酸,要不是被徐敬宇拉着坐下来,程一洲感觉自己分分钟可以表演一个恋上已婚大叔后东窗事发,被知性原配啪啪打脸落荒而逃的戏码。 为什么自己是第三者呢? 程一洲感觉因为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并且根据先来后到的原则来看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套路。 “你已经盯了你面前的大白菜很久了。”徐敬宇捅了捅程一洲的胳膊,“怎么了,吃不习惯?” 程一洲摇了摇头,心里却很实诚的默不作声的嗯了一下。 “老大,嫂子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声音刚落程一洲就抬起了头,可下意识的余光全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没有什么反应,正在慢条斯理的吃着血旺,还颇为悉心的给徐小花擦了擦嘴。 奇怪!真的是奇怪! 按照套路,这姑娘不应该是徐敬宇的老情人?程一洲感觉自己是不是因为小说写的多了,所以想法也非常的多。 “嫂子,听说你川渝那一片儿的,不够辣尽管说啊。” 程一洲抿着嘴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称呼,默了半晌才挠着头轻轻开了口,“还好,挺好吃的。” 他原本想提提关于那个称呼的事儿,可话到嘴边又换了另一套说辞,饭桌上提这个好像有点不给人面子。 “那是,林柚姐亲自调的锅底哪能不好吃,我们也是沾了老大的光。” 此刻被唤作林柚的女人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动容,没抬头,眼眸垂着盯着碗里的肉,喉咙微微一耸像是竭力在咽下什么情绪。 没人搭茬在意,油辣子在饭桌上横飞,偶有几个关切问候的,程一洲提着脸笑笑摆摆手就过去了。 一顿饭吃的程一洲如坐针毡,他是个慢热的人,长时间在家里用键盘在虚拟世界里和网友聊天聊的习惯了,再让他回到现实生活里有点慌,不知道说什么。老实讲,他还有些踌躇接不上徐敬宇朋友的话,那样显得他很没意思。 “老大,今天晚上你要不住林柚家吧,正好小花也在那。”这小伙子似乎总不嫌事儿大,非常直白的就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说了出来,“我感觉你啊,应该好好和林柚姐谈谈,嗝。” 程一洲离的比较近,扑面而来的酒气差点都给他熏醉了。 “老二,等会走的时候看着他点,别让他醉的惹事。”徐敬宇直接略过了刚才的问题,朝着坐在他身边的卷发男人叮嘱了一句,后又转身抓起了程一洲的胳膊,“饭已经吃完了,我们今天才到先回去收拾收拾,你们慢慢吃。” 不疑有他,程一洲拎起了自己的背包跟上了徐敬宇的脚步,身后是林柚不急不躁的一句话。 “路上注意安全。” 就在那么一瞬间,程一洲感觉像林柚这种女孩子应该是大多数男人想要的那种类型,下班回来煮好饭等你,端茶倒水的伺候也没有一句怨言,最主要的是就算你在外面乱搞也只会温柔的让你别太累。 所以徐敬宇要和林柚谈的时候到底是什么。 第74章 八十四、牌子不是我喜欢的 “洲洲,是不是有点不习惯?” 走廊上都溢满了鼎沸的人声,路不是原来的路,徐敬宇拉着他走进了二楼的另一个门。 “你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吗?”这就是程一洲此刻的心境,那些听不明白的话确实让人摸不着北。 周围有些黑,开门没几步就是一个旋梯,看样子是火锅店的后门,直至出了火锅店回到大马路上的时候徐敬宇的手仍旧拉着程一洲。 “这件事我晚些和你说。” 行吧行吧,程一洲没有刨根究底的习惯,水到渠成的事儿比较好,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只不过有件事不得不提。 “嗯,你要不跟那个...你的朋友说说,叫我小程小洲一洲都行,那个称呼听着怪别扭的。” 别扭得他吃饭噎饭喝水呛水,你说说围了一圈的大老爷们,偏偏自己被一口一个嫂子叫的憋的慌,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徐敬宇抿着嘴在笑,黑眼珠子在月光下越发的亮了,他舔着嘴唇佯装严肃,“这小子今天说的话没一句中听的。” 对!程一洲表示强烈的赞同。 “就冲嫂子那两字,我想揍他的心,”徐敬宇顿了顿又看向身旁的人,“硬生生收了回去。说的那叫一个好听。” 呸,臭不要脸的老吸血鬼。 程一洲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瞧把你能的,以后别在下面哭着喊爸爸。” “好,乖儿子。”徐敬宇顺势摸了摸程一洲脑袋上的毛,又抢在程一洲炸毛之前带走了话题,“走走走,先去开个房。” 什么毛病?什么癖好? 大晚上的吃完饭开房干嘛?肚子撑的不想动什么运动也不想做。程一洲赖在原地不想走。 “徐敬宇,我现在就想睡个觉。” “对啊,我现在就是带你去开房睡觉。” 脚下被托的勉强动了两步,信你才有鬼吧,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偏偏去花钱开房? “别闹了,今天坐了一天的车我都快累散架了。” 话音刚落,脚下陡然一空,说累的人轻而易举的被背上了背,幸好现在是大晚上,路上没什么人,就刚才这一幕大概可以称之为,别人家的男朋友之我老婆说她累了,解决方法get。 挣扎半天无果,程一洲感觉他一定是故意的,欺负他力气没他大,索性也就懒的挣扎,瘫在了徐敬宇的背上。 “不过你今天第一天回来就这么走了,你妹妹不会闹吗?” 记忆里总感觉每个妹妹都挺粘自己哥哥的,有的时候程一洲会感叹为什么自己有的是个分分钟能爆炸的姐姐而不是一个软糯糯的小妹妹,当然程一栩也是很不错的。 “不会,她明天还要上学,而且在林柚那应该住惯了。” 哦。等等。 “你们还上学?” 恕他孤陋寡闻,可是吸血鬼上学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徐敬宇有些想笑,忍着嘴角道,“不给吗?她还没成年,九年制义务教育不上完我可是要进小铁门的。” 行吧行吧,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感觉见识少,程一洲没再吱声,趴在徐敬宇的肩头被一颠一颠的步子给催眠的睡着了。 也是,昨天晚上折腾的太晚了,他是个凡人体力跟不上,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赶飞机,吃完这顿饭大概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等到再醒的时候,耳边是两个人轻轻重重的交谈声,徐敬宇已经有意识的把音量降到了最小,可服务台的女人没这种认知,尖细的嗓音直接叫醒了程一洲。 他刚睁眼就对上了那女人打探的目光,这里是哪? 刺目的灯光将玻璃柜里的东西照的亮堂堂的。 有一些饮料和零食以及较为齐全的生活用品,还有...放在角落仍旧醒目的杜蕾斯。 卧槽? 徐敬宇跟他来真的? “为什么不回家?” “来不及。” 马德?什么鬼回答?来不及啥,是要尿裤子的来不及吗? 程一洲感觉到头顶上的目光变了变,他有些艰难的拍了拍徐敬宇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什么来不及,大晚上的不回家出来花这钱干嘛?” “家里你不习惯,床比较硬,而且隔音效果也不太好。” 啪。 是房卡掉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服务台的女人眼神有些微变,慌乱的弯腰去拾起地上的卡片。 得,不说话了。 程一洲保持缄默低垂着头,说多错多是真的,鬼知道他接下来再挣扎的想要辩解一下会得到什么含糊不清的回答,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的脸不要被看的太清楚。 “祝你们,体验愉快。”女人的语调有点断续,“房间床头柜里的商品不够可以拨打电话,会有客服送上去。” “洲洲你接着,先回去洗澡上床。我马上就到。” 程一洲没敢转头看服务台女人的表情,匆匆伸手拿过就往电梯口跑去,这张卡此刻捏着手里有点沉。 他没问徐敬宇出门干啥,自己飞快的跑回了房间里,将发卡一插,灯顷刻亮满了整个房间,床褥软软的,躺着够舒服。 有的人可能就是这样的,没上床之前还困的不得了,可一沾床那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是的,程一洲的困意了散无形,他瞧着面前的液晶屏打算看会电视打发一下时间,洗澡这件事搁着吧,等他歇够了再说。 不过这遥控器他怎么没看见? 左右翻找之间,床头柜也被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包,从外形材质乃至于大小来看,那是个套。 结合女人说的那句话,程一洲感觉自己刚到这就晚节不保了。 门在此刻被人敲响,床上的人归咎整个事情的始末把错误归到了徐敬宇的身上,他瞪着眼,一手拿着那个所谓的商品去开了门。 “你几个意思?” 服务员面色一愣,抬头盯着程一洲手里的东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道,“是尺寸不对还是数量不对?” “洲洲,我刚才没找到房间所以才找来了服务员。”徐敬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声音有些小。 僵持了几秒,程一洲弱弱的叹了一口气,“就,就这牌子不是我喜欢的。” 算了,他还是放弃挣扎吧。 第75章 八十五、陪送上学 第二天徐敬宇又赶了个大早,蹑手蹑脚的看样子是不想吵醒程一洲。 奈何床太软也是一个罪过,睡着舒服但感觉骨头都塌了,徐敬宇那边刚踩地上,里面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其实房间里有两个床,徐敬宇死活不肯分开睡,两个人挤着一张小床凑合了一晚上,早上一睁眼徐敬宇就后悔了。 程一洲眯着个眼睛,晕乎乎的打了个哈欠,摸索着枕头底下找出手机瞧了一眼,发现才六点半。 他有些糊,坐在床上裹紧了被子,努力看清周围的摆设,好半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跟着徐敬宇来到东北,此刻在昨天晚上开的房间里。 外面天色泛着青,太阳才顶出个脑袋,街上吹着冷飕飕的风,而早点的香味也趁着风飘了开来。 “要不你再睡会?”徐敬宇习惯性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刚摸上去就是丝毫不见长的小板寸,“我等会回来找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带给你。” 回来? 困意醒了三分,程一洲揉着眼睛,懒懒的开口道,“你去哪?” “毕竟回来第一天,送小花去学校。” 嗯? 程一洲万万没想到徐敬宇竟然走的是这种反差萌,糙汉子的大哥捏着仙女的魔法棒逗小女孩开心?不行,这画面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你在睡会吧,这会儿还早。” 是挺早,不过已经睡不着了,程一洲左思右想感觉放着徐敬宇一个人去送徐小花上学,自己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等早饭送到床边于情于理都有点不合适。 虽然是个客人,但好歹和徐敬宇的关系有那么点特别,而且徐小花算着也他未来的妹妹,一块去送学校也是应该的。 两个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脚下麻溜的出了门,服务台换了班,是个不认识的姑娘,没了昨天晚上的尴尬,程一洲连脚步走起来都有底气了很多。 谁想到那边徐敬宇一个外套披过来,又将气氛推上了另一个小高潮,得,这早晚的值班都看在了眼里,目光闪着奇怪的光。 程一洲感觉徐敬宇可能是在玩他,可偏偏这家伙不咸不淡的偏过头,满脸都是关心。 “早上天凉。”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徐敬宇是为了他好。 这个无处可撒的憋屈咽在了肚子里,可两件外套是什么鬼的搭配? “我们等会在林柚家小区门口等着就好。”徐敬宇路过早餐铺买了几个包子,丢了两给程一洲,“学校规定八点到校,时间还够,慢点吃,烫。” 有了包子之后,程一洲就没开口了,脑子还在想为什么在小区门口,不直接进去。 等到了小区的时候,他这才发现那是个别墅区,保安板着身子站在亭子里巍峨不动,小区门口就是个石雕的音乐喷泉。 听的程一洲感觉有点吵。 没过几分钟从里面开出来一辆车,一辆低调的黑色捷豹。 车子停在了路边上,徐小花欢腾的从上面跳了下来,咧着个嘴巴冲进了徐敬宇的怀里,看样子很高兴。 林柚缓慢的从驾驶座上下来,白色v领外面搭了个奶咖色的呢大衣,黑色的阔腿裤下面踩着一双黑皮矮跟鞋,头发垂到了腰际,发梢的每一丝弧度都写满了精致二字。 程一洲想起一句话,在你眼里别人的炫富可能只是人家日常最普通的状态。 还有一句。 徐敬宇是不是瞎了眼才会找到他? 嘴巴里细细回味还有点包子味,豆沙馅儿的,味道不错。 “不搭我的车走?”林柚挂着得体的笑容,朝着程一洲微微颔首就转向了徐敬宇,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停留,“顺路。”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疏离感,虽然弯着嘴角,可你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对你表达的意思,我跟你不熟。 “不了,今天我们送她去学校。” “好。” 尾音干脆利落,不像别的女孩子还要撒撒娇磨一磨才好。程一洲愣了几秒,他能感觉到林柚对徐敬宇不一样的感情,可区别于那种发腻的感情糖,更趋近于细水长流的默契。 程一洲陡然萌生了一种羡慕的心情,羡慕林柚陪了那么长的时间。 “发什么楞?赶紧走吧。” “哦,走吧走吧。”程一洲点了点头,脚尖刚迈出去一步手就被人牢牢抓住了。 摸起来挺冷的,有些软,不是徐敬宇的手,他低头看过去,徐小花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徐敬宇,白瓷的皮肤衬得像个娃娃。 这感觉有些微妙,程一洲捏紧了手将徐小花的爪子握的牢牢的。 一路上没人开口说话,坐公交的时候徐敬宇让程一洲把小姑娘抱腿上坐在座位上,自己把面前的两个人圈在手臂里,像是个敦实的墙。 车站距离学校没几步路,就是门口有些堵,看样子都是送小孩来上学的家长,嘈杂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热闹。 校门口站着执勤的老师,程一洲瞄了一眼差点没惊出声,林柚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这个世界真挺疯狂的。 “哥哥再见。” 稚嫩的童声像是冬天里脆生生的苹果,徐小花眯着眼睛在笑,小手在空中挥了两下又转过身随大流淹没了人群里。 “她在跟谁打招呼?”程一洲有些茫然,那目光好像是盯着他的,只不过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姑娘就已经不见了。 “当然是在跟你说话,她以前可没跟我招过手。”徐敬宇咧着嘴在笑,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谁让你这么招人稀罕呢,我们该回家了。” 程一洲没有细想,小孩子的心思总是难猜,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还以为小姑娘不太喜欢他的。 “地方离这儿远吗?” “有点远,希望你会喜欢。”徐敬宇挑了挑眉,“如果你不喜欢住出来也成。” 住出来?那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真的睡在棺木里,周围黑布一拉,半点光都见不得? 直到两个小时后,程一洲才知道徐敬宇昨天晚上所说的来不及,床太硬,隔音效果差是什么意思。 第76章 八十六、谁吃醋了 公交车兜兜转转坐了快两个小时,程一洲感觉自己屁股快要坐平了的时候,这才到了终点站,远远就看见矗立在不远处的山头。 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在小区居民楼里遇见的徐敬宇实则是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孩子?而他像是被拐卖进山当童养媳的小傻子。 山路不算陡峭,只是越往里面走温度越往低里去,程一洲裹紧了身上的两件外套,只恨没在包里多塞几厚衣服。 前面的人回头瞄了一眼,扭过脖子没说话,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 “洲洲,要不我们住林柚那儿吧。”眼见着树林前面已经闪出了大片的亮光,应该快要到住人的地方了,徐敬宇这会有点反悔了,“她那儿空间比较大,另外几个人一块住的,我们估计挤不下了。” 毕竟别墅区的小区,房子几层的那铁定大啊,但是住在别人家还真有点不习惯,尤其这个人还是林柚,程一洲对她没偏见,只是感觉自己住那和徐敬宇成双成对的会惹得别人不痛快。 “到都到了,你都住多久了,难不成是没有顶的屋子?”程一洲舔了舔在风中吹干的嘴唇,脚下的步子没停下来,“有床有墙有顶还有你,足够了。” 徐敬宇无声的笑了笑,和身边的人走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朝着树林口子慢步走过去。 那是深山里稍微空旷的一片地,房子基本都建在树下敛去了大部分的阳光,顶上盖草的有墙砖的也有,从外形来看和几十年前村里自己盖的房子一样,历经风雨几十年到现在怕是连加固都懒得加固。 这样看起来的确,隔音效果应该不是特别好。 “在往里面走一段就到了。”徐敬宇挽住了程一洲的手,使了些力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穷激动个啥,想想以后就要和另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心情有些异样。 “嗯?” 还没房子只见着一个凸出来的屋顶的时候徐敬宇明显表情一愣,朝着前后左右又仔细看了一圈,那表情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程一洲心里一怵,“徐敬宇,你在找啥?” 昨天能迷路迷到找服务员领着,总不见得自个住了几十年的房子还能迷路吧,他有些害怕,以前也没发觉徐敬宇是个路痴啊。 “我看看,诶?这个不像是我的房子啊。”徐敬宇拧着眉,脚下的步子又凑近了几分,“不是,可是,这个地儿是我的地儿啊。” 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说实话,程一洲有点惋惜的,眼前的房子跟前面的比起来那是天壤地别的差距,一共两层,第二层是落地窗和三角形的玻璃屋顶,一睡醒就能看到青天白日下阳光透过树叶子洒下斑驳的光影的,那意境肯定特棒。 更别说下雨天,雨滴打在玻璃窗下顺着滑落下去,整个视野里都是朦胧的窜天高的树。 文艺,忒文艺了,程一洲感觉心头有点痒痒,浑身的中二之魂呼之欲出。 啊,我愿化作一棵百年的树,晨起浴暖阳,晚风听鸟鸣。 他就是这片森林唯一的诗人。 “你等等,我可能知道怎么回事了。”徐敬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不知道在打电话给谁,刚通就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们拆了我的老房子?” 听这语气,以前的房子可能和前面的长得差不多。 程一洲的表情波澜不惊,心里却暗暗感叹了一把,拆的好。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徐敬宇满脸的怒气顿时散到了十万八千外,颇为冷静的看了一眼面前全新装修过的屋子无奈的点了点头,“行的吧。” 徐敬宇刚拉开门就冲着里面的一个屋子快步走了过去。 屋子里的东西交杂在一起透着一种爷孙共处一室的感觉,原木桌上放着玻璃花瓶,旁边搁着一个底部掉了几块漆的陶瓷杯,杯身有些泛黄,是八九十年代的老物件了。 程一洲环顾了一圈有些失笑,顺着徐敬宇开的门又朝里面瞅了一眼,全是上了年纪的东西,他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徐敬宇还有那样的刮胡刀。 他是个念旧的人,也是,人年纪越往上走就越怀念以前的东西,总要留点寄托有时间就拿出来怀念怀念。 “洲洲,房子还没通好电,这两天先凑合一下吧。”徐敬宇确定自己的宝贝没被丢到之后才直起了腰,看着程一洲嘴角的弧度也释怀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老二说的也不错,习惯归习惯,不过也总是要进步的。 “来了就先休息两天,好好享受一下大自然。”程一洲坐在竹藤编制的躺椅上伸了个懒腰,“不过这房子看起来的确挺舒服的。” “嗯。”徐敬宇点了点头,“林柚特地改的。” 啥? 程一洲收回了横在椅子外面的手瞪大了眼睛。 “她以前学的设计。”徐敬宇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拉开了阳台上的门准备透点气,“现在在学校里当老师,正好把徐小花送她手里也比较放心。” 科学研究偶尔吃醋对保护人身体器官有一定的效果,可程一洲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人姑娘也没说自己喜欢徐敬宇,他可能是小说写的太多所以想的太多了。 这件事跳过跳过吧。 半晌,椅子上的人嗫嚅的张了嘴。 “徐敬宇,我就,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啥?” “你听了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嗯。” “林柚和你什么关系啊。” 随后是一段冗长的沉默,徐敬宇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关系,就是认识了百八十年熟得不得了的朋友。” 百八十年? 程一洲掰着手指,这个时间是不是可以变相的理解为青梅竹马四个字? “没骗我?” “没。” 徐敬宇没犹豫的应了一句,他说的的确是实话,认识了百八十年不假,熟的不得了的朋友更不假,反正他向来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别人怎么说他管不着也不是他的事。 “你是不是吃醋了?” “谁,谁吃醋了?”程一洲面颊一红偏过脑袋盯着窗外,“只不过她正好是我妈特喜欢的那种姑娘,所以我问问。”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吃醋这东西讲究礼尚往来。 谁想到徐敬宇猛地凑过来,嬉皮笑脸的讲道,“那我努力往林柚那靠靠,沾点她的气儿,让阿姨早点也看我特喜欢。” 第77章 八十七、上山下乡 “第两百六十二片叶子...”程一洲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正面是一棵窜天高的大树,茂盛的枝干挡掉了大半个玻璃屋顶,“第两百...诶,我刚才数到哪一片了?” 远朝堂隐深山的文人骚客至少还要为了生计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但他这个偏向于半吊子的作者,不仅断更数日此刻还闲的没有一件事可以做。 房子是重新盖了,家电配备齐全装修舒适,但是没有通电没有食物来源,徐敬宇说是出去拿点食物,想着山里不太安全也就没让程一洲出去。 此刻的心情好比被孙悟空把唐僧圈在了金圈里,出去不得,外面偏偏又有着诱惑。 程一洲有些泄气,半侧着身子朝外面看过去,隐约可以看见一些草屋顶,他有些不敢想象,徐敬宇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个百八十年,没什么娱乐项目的一天天坐在家里干嘛,发呆吗? 那样听起来实在是太无聊了。 无聊的让他想起一个实验,给你一笔巨额实验费,让你呆在规定空间到一定天数,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能第一步踏进去的人他都感觉佩服。 那里面的生活想想就乏味的要憋出幻想症来。 嗡嗡嗡。 幸好,他现在还是可以与外界联系的。 程一洲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犹豫,这个联系看起来扎手了点。 “喂,妈妈。” 那咧着嘴雀跃的问好像是要穿过屏幕摆在程妈妈的眼前。 “昨天晚上说到了之后就没了消息,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 谁跑去三亚海南北极村的时候别说电话,连条信息都是看心情发的,动不动就失联,程一洲舔着嘴唇挑了挑眉,心里有再多的吐槽也不敢表露一点点出来。 “是是是,我这不昨天坐了一天的车累的不行,刚到宾馆就睡下了嘛。” “你们下车之后去开了房?” 程一洲眼睛一瞪捂着自己的嘴巴,瞧他这半点没把门的嘴,什么事都不知道过过大脑。 “昨天到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然后在外面吃的晚饭,实在是太累了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宾馆就睡觉了。”程一洲轻呼了一口气,又蹑手蹑脚走进了屋子里面将阳台门关的牢牢的。 幸好脑子反应的够快,对面顿了没几秒语气稍微软了些,“你们这群小孩就是不知道省钱,从吃饭的地方回家能有几步路?又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 他妈可真是料事如神,程一洲咬了咬自己的上嘴唇,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万一让他妈知道自个现在住的地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还真不好说。 “到时候发个定位给我,我和你爸爸过两天出去旅游的时候还可以去看看你们。”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程一洲一时间没吱声,感觉自己脑子腾的一下短路了,张口就想阻止,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这个家里有着中小学生叛逆心理的是他妈,你越激烈的阻止,她越要不顾其他的前进。 “这是别人的家,不太好吧?”程一洲压低了声音,语气极尽委婉,“而且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回去了,你们出来玩的时候我们说不准都不住这儿了。” “而且,我上次给你们带了那么一鱼缸的金鱼,你们走了谁喂啊,是不是?” 劝人总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撒谎每次玩儿的都是心跳。 “行。”程妈妈应的极为短促,“那你们好好玩玩,不过电话还是要常联系的知道吗?” 寒暄了没两句,那边的电话终于挂了,幸好是有惊无险,可这么痛快的答应程一洲总感觉不像是自己老妈的作风,他需要好好想想卷土重来之后该怎么对付过去。 “洲洲。” 楼下的喊叫声打断了程一洲的思路,他走到窗边就看见徐敬宇手里拎着一只野兔子,还没死,鲜活的,蹬着腿的想要挣脱。 程一洲怀疑如果那只兔子再用些力,耳朵被扯断了就能逃了,主要是徐敬宇的力气太大,被攥手里根本挣不开,这一点他深有体会,特别是床上的时候。 等等,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又飘远了,感情徐敬宇说出去弄点吃的,是出去打猎了? 噔噔噔的,程一洲迈着步子就急匆匆下了楼。 “我以为你是要去前面几户人家问问有没有吃的。”程一洲把衣服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又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兔子。 长的倒是挺肥的。 “前面几户也是吸血鬼,他们每个月只进食一次。”徐敬宇把另一只手里拔的菜丢到了石板上,“我顺便挖了点野菜。” 原来是吸血鬼的小村落,程一洲点了点头,看着林柚唯一没拆掉的小厨房感到万幸,至少现在还可以做做吃的,他可不是每个月只要进食一次的。 “这儿总给我一种知青上山下乡的感觉。” “哦。是吗?”徐敬宇转过脸笑了笑,“那你是该高兴的。” “高兴什么?” “有知青的感觉啊,这体会多难得。” 程一洲瞪了一眼身边的人,他到是会捡着重点的来打趣你。 “这次回来的太匆忙了,什么都忘记准备了。”徐敬宇把手里的兔子拎进了厨房,“等吃完中饭下午我们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屯着。” 后者头还没来得及点,耳边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尖叫。 “别,别吃我!”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程一洲扶着额头,冷静的跟了上去,徐敬宇手里拿着一个木锤子看样子是要把兔子直接敲晕然后扒皮。 “不要!不要吃我!” “等一下。”木锤子距离兔子头不过几厘米,程一洲感觉那锤子震的手发麻,像是要把骨头敲碎了一样。 面对眼前的情形,徐敬宇一愣,随即立马丢掉了木锤子,连手里的兔子都直接丢在了地上,死里逃生的野兔子利索的抬腿溜走。 “洲洲,你的手没事吧!” “没没没,有点麻而已。”程一洲抿着嘴没喊疼,又伸手指了指兔子逃跑的地方,“我刚才听见它说话了。” “嗯?” 程一洲不是什么圣父,爱吃肉归爱吃肉,可让你眼见着杀鸡宰鸭的,还要把求救的声音翻译成中文给你听这就有点残酷了。 第78章 八十八、烛光中饭 徐敬宇有些吃惊,不过也只有一瞬间的功夫而已,能听得懂动物说话的人也不是没有。 “我想我在没有治好这个问题期间不能看任何的屠宰现场了。” 这个特异功能听起来有点酷,可实际真的有了那会是一个很困扰的存在,至少对于程一洲是这样的想法,毕竟他不是人类中的素食主义者,虽然现在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那今天中午就吃点野菜?” 连饭都没有,看起来委实有些落魄,徐敬宇抓耳挠腮的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真是失策。 “随便吃一点吧。”程一洲把手背在了身后,余震还未缓过来,要不是徐敬宇正站在面前,他感觉自己分分钟能哭出来,“不够再挖点。” 徐敬宇点了点头,思忖半晌又正经个脸讲道,“你等我一会儿。” 还没等到回应,他已经撒开了腿朝着外面的道儿跑了出去。 也好,程一洲将背在后面的手给伸了出来,在人前的时候没敢表现出来,怕人担心,现在仔细一瞅掌心已经红出了一条印子,麻酥酥的还泛着热,他猜徐敬宇肯定没使全力气,否则这会又该去医院报个道了。 原本还以为是因为以前附身在猫身上跟家里的金鱼讲了话才会变成人之后也听得见的,可现在看来自己像是得了一种后遗症,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变猫里缓过来。 虽然说吃素也是行善积德的一件事,但长久以往不是个办法。 程一洲有些惆怅的坐在厨房的小矮凳上,空洞着个眼神盯着外面四处飞的鸟,隐约可以听见一声短促的拟人对话,他以后的生活得是有多热闹啊。 徐敬宇再回来的时候带了些东西,最抢眼的是垂下来左右晃的一方便袋梭子蟹,其余一些大大小小的东西抓满了两只手。 这怎么看都像是去前面扫荡回来的,程一洲舔了舔嘴唇,这家伙会不会是挨家挨户敲门进去把能吃的东西都厚着脸皮的要回来了吧。 “你把人家的东西全拿回来了?” 徐敬宇点了点头。 “每家的门都敲了?” 点点头。 “你们都认识?” 摇摇头。 “不认识居然也给了?” 点点头。 徐敬宇露着一对小虎牙,心情好了大半,“等我们明天出去回来的时候再送点东西给他们嘛,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话还真在理,程一洲拧着眉毛,“你们在这一块住了几十年居然还不认识?” “虽然吸血鬼没有人类那么多,但是认全了也不太可能。”徐敬宇美滋滋的把自己拿回来的东西摆在台子上,看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想着做些什么东西好,“而且他们很少出门的,没那么喜欢太阳,又跟外面的人类不同,大多数时候都坐在自己的小屋子里。” 大多数时候是多少时候? 听起来像是要长草了一样的无聊。 “就这么干巴巴的坐在屋子里吗?”程一洲一想到从早坐到晚又从晚坐到早的画面忍不住有点四肢发麻,“什么也不干?” “嗯。”徐敬宇似是没有察觉到那语气里所包含的震惊。 “那你呢?” 厨房里的东西被规整的整齐有序,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干净如新,一看就是时不时擦拭清洗的结果,锅碗瓢盆都放在橱柜里,看起来像是烟火味极重,可细细想来又能品出其中的一点异样。 恐怕显少有人在家里会连调料瓶都反复擦拭到跟新的一样吧,那得是有多闲? 不知道为什么,程一洲从厨房角角落落的干净里嗅到了大把孤独的味道。 “我?我还好,有了小花之后就挺忙的了,她实在是皮的厉害。”徐敬宇的话音里带着笑意,“今天煮个海鲜面吧,你可真是运气好,人家那就剩下这么一挂面了。” 程一洲没有细问,转过身坐在了灶膛前面,“我帮你生火。” “手不疼了?”徐敬宇把人给按到了座位上,“你坐在这,等会等着吃面就好了。” 原来他注意到了? 程一洲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手撑着下巴,叉着两条腿盯着眼前轻车熟路的开始生火的徐敬宇。 是因为不想变成异类,所以即使每年如一日的孤独的过着也要好好过好人类本来的生活吗? 就这样坚持了近百年? 耳边是油星子炸锅的声音,还有飘散的香味和袅袅的炊烟。 山里的光线经过树枝的遮挡之后暗了很多,加之厚重的云层总遮挡着太阳,外面的天色总给程一洲可能下雨又可能不下雨的感觉,厨房里的光线有些暗,像是到了傍晚似的。 半小时后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放着两碗面,还有烧红的梭子蟹,面条上拿着玻璃瓶里红色的酱挤出了一个爱心的图案,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程一洲憋不住的想笑,他的认知里在饭上做个爱心总像个深陷恋爱的小女孩会做的事儿,把这件事安在徐敬宇的身上,违和倒是不违和了,就是有些可爱。 “厨房里是不是有些暗?”徐敬宇手叉着腰,没等程一洲回答又自顾自的跑到那堆搜刮来的宝贝前,在里面捡了个东西拿着柴火点燃了。 是根红色的蜡烛,滴了几滴蜡烛油就被徐敬宇强行按到了小方桌的中间。 程一洲有些哭笑不得,这都问人家拿的什么东西,像是个小强盗似的,几十年不说一句话一开口就拿走了人搁屋子里的食物家具的。 “我怕晚上没电太暗,正好看见人家桌子上的蜡烛,所以借来了一根。”徐敬宇一屁股坐在了小矮凳上,一双大长腿缩在那模样乖巧。 “等等。”程一洲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拿筷子的手,“让我拍个照纪念一下,第一次的烛光中饭。” 啥? 徐敬宇歪着头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见咔嚓一声,程一洲颇为满意的看着这张照片,照片里的人一脸呆萌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想去捏几下脸蛋。 “诶,这算什么烛光中饭!”下一秒徐敬宇回过神来,伸过手就要把手机抢过来,那边已经心满意足的放进了袋子里。 “好歹等到明天,买些菜回来摆摆盘,然后买两个正经的蜡烛和蜡烛台啊。这个也太寒酸了。”徐敬宇还想挣扎两下。 “我说好看就好看,你敢质疑我?”程一洲眯着眼睛,筷子已经戳进了面条里,混着酱绕了一小团放进嘴里。 味道有些奇怪。 “你这是放的什么酱?” “啊?不是辣椒酱吗?” 徐敬宇自己尝了一口,一点辣味也没有,很淡,淡的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再扭头细细看了一眼瓶子,这才顿悟过来。 “好像是草莓酱。” 也罢也罢,有得吃也就不挑了,程一洲没细究抿着嘴笑了笑,这顿烛光中饭有点特别。 第79章 八十九、模糊的影子 是不是感觉顶着个玻璃天窗看星星的意境特美,尤其旁边还躺着你对象,气氛感觉一下子都出来了。 程一洲坚持了没两分钟捅了捅徐敬宇的胳膊。 “我们要不睡楼下的房间吧。” 他算是想明白了,这二层的房间只适合睡睡下午。 半夜的森林里风大,乌漆吗黑的夜色把绿叶子都染成了一个个形状奇怪的剪影,风一吹就开始张牙舞爪的动,伴着飕飕的风声,偶尔还会有几只鸟突兀的从顶上飞过,别提有多吓人了。 “嗯?不太喜欢?” 徐敬宇放在程一洲脖子下的手臂动了动,将身旁的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过他大概是忘了自己本来就没什么体温,这会深山老林里的气温低的像是要结冰,这么一搂怀里的人打了个微乎其微的冷颤,虽然只有一秒但也能清晰的感觉到。 此刻放手也不好不放手也不好,徐敬宇耷拉着眼眸心里有些挫败。 可程一洲跟没察觉似的,也不吱声,顺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就在这躺一会跟进电影院体验立体环绕的4d恐怖电影似的,身临其境的睡不着。” “好,我们这就下去。”徐敬宇利落的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哪想刚起身胳膊又被拽住了。 “要不,嗯...”程一洲的话似乎挺难开口的,拉长了尾音半天没下文,嗯了好一会才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你抱我下去呗?” 啥? 抱下去当然是没问题,他还求之不得呢,只不过幸福来的太快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接下来的问题来了,这抱下去是怎么抱? 公主抱? 天,这个姿势程一洲总感觉用在自己身上怪怪的。 托屁股抱? 他怕是还没从当猫的日子里恢复过来。 挣扎半晌,程一洲牵着徐敬宇的手走在前面,步子却是极慢的,“我就是比较怕后面没东西,你在我后面我比较安心,抱,嗯就算了。” 徐敬宇点了点头没开口,心里却也乐了好一阵,他知道一个人把后背留给你是对你存放了多大的信任感。 前面的人苦着个嘴,自己信了二十几年的唯物主义在此刻真的是半点用处都没有,隐约间他好像看见什么东西在屋子里一晃而过,惊的他差点心脏都跟着停止跳动了,等到再想仔细看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了。 这样就比较惨了,好歹如果仔细看看发现只是个衣架子上挂的衣服还能安慰自己天太黑眼睛瞎了,可现在,程一洲往身后缩了缩,步子慢的像是个腿脚不便的老年人。 “我就在你身后呢。” 程一洲咽了口口水没张嘴,象征性地点了一下脑袋,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话到底是给了他鼓励还是让他感觉更吓人。 因为晃眼的缘故,程一洲晚上睡得并没有太踏实,反复的从同一个梦里惊醒,至于为什么说是同一个梦,他每次醒过来闭上眼总能发觉周围的一切跟醒来之前一模一样。 翌日清晨程一洲成功获得了两个黑眼圈。 他坐在长桌上把面包的一个角塞进了草莓酱的瓶子里沾了一圈,目光在屋子里转了转,只看见电视旁边半墙高的植物。 高度凑不上,而且还不会动。 程一洲狠狠咬了一口面包,你别说,这草莓酱用对了地方还是很好吃的。 “昨天没睡好?”徐敬宇握着个手机,拧着眉朝座位上的人看了一眼,“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像这种梦魇堪比二十年前在梦里找到厕所了。 “我昨天晚上好像看花眼了。”程一洲嚼着嘴里的面包勉强咽下去,“像是个人影。” “这森林里不止我们。” 程一洲抿着嘴,“......”你故意的吧。 不止我们,不止人和吸血鬼。 “怕的话一定要抱紧我的大腿。”徐敬宇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如果你想再往上抱抱我也不介意。” “......”您可真要脸,一言不合就在船上挥手绢的招客。 通好电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徐敬宇来持手的大工程,两个人合计着从超市里买点东西带回去屯在冰箱里,老实说除了第一个晚上不太顺利以外,程一洲感觉自己逐渐要习惯没有灯光的日子了。 毕竟他上床上的很早,当然起的却不是很早,在这种消磨人意志的生活作息里程一洲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最近腰上疯长得肉。 程一洲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只套了一个t恤的人,“如果我再这么胖下去你会不会嫌弃我?” “那样抱起来更暖和。”徐敬宇正在把买来的东西整齐的放进了冰箱。 程一洲有些抓狂,“我感觉我需要每天都出去锻炼锻炼。” “比如...”冰箱咚的一声被人关上,徐敬宇侧身倚在上面转过脸盯着他,“钻小树林儿?” 四周全是树,老实讲除了钻小树林以徐敬宇的脑袋想不到其他的了。 “洲洲,我想你也是要锻炼锻炼的。”徐敬宇的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这以后才不会累趴在床上。” 从重.庆过来东北之后,某人那可真的是质的飞跃,像是放飞了自己天性,程一洲感觉面前的人非常实诚的在表示自己最近皮痒了。 生气! 那瘪着的嘴颇有一种横眉冷对调戏狗的气势,他将手揣在了衣服口袋里打算自己回房生会闷气,可才把手伸进去,细微的疼痛在指间末梢传开。 喊疼的声音还没出嘴,那边徐敬宇已经紧张兮兮的瞬间到了自己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臂皱着一张脸,“你没事吧!” “好像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手指。”程一洲把口袋里的东西顺带拿了出来,“哦,是这个,我给忘了。” 那天去cs比赛的时候在吊尾别墅碎掉的玉,原本想着回来就拿去好好修一下的,结果谁知道后面接连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也就把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 要不是今天换了一件外套,怕是要等老妈问起来不好回答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这件衣服拿回来洗过的吧,你居然没拿出来?”徐敬宇一脸惊奇。 “好像...是没拿出来。” 衣服向来脱掉直接往洗衣机里塞的人哪会这么细致的注意里面还有没有东西。 徐敬宇叹了一口气,“等会我帮你带出去修一下,玉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也好,话音刚落程一洲猛地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的东西,浑身一个哆嗦,心中默念起了社主的核价观,他是个胆小的唯物主义者。 第80章 九十、利奥利 然而补玉的事情还没提上日程就被其他的事儿打乱了。 徐敬宇站在门口看着楼梯上的三个人外加一个小花妹妹,形式有些诡异,几个人都两手空空的站在那满脸带着笑意,这架势看起来让人有些戒备。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程一洲正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中间往下瞟去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什么情况? “老大。”是那个开口闭口总喜欢嫂子嫂子叫的男人,“你这也算是乔迁之喜,怎么能不请客吃饭?” 徐敬宇的目光扫到了林柚的身上,这种厚着脸皮的事似乎不是她会一起掺和的。 “小家伙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明天礼拜我把她给你送过来。”林柚将细长的手指搭在了徐小花的肩膀上,声音淡淡的,听着无比坦然半点也没有撒谎的影子。 徐敬宇感觉有些头疼,侧过身子留出了一个空位,人都已经把自己亲自送到了家门前难不成还轰出去? 只不过。 “你们就是都这么空手来的?”他才把冰箱给填满,看这架势,一顿下来指不定得赔出去多少。 林柚带着理所当然的态度没有说话,另外几个人只是干笑笑,没察觉出一点的不好意思,程一洲看徐敬宇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快步下了楼,想来应该是习以为常了。 然而他才走下楼,怀里就撞进了还没腿长的徐小花,带着惯常的笑,张嘴就叫了句哥哥,程一洲被叫的有些手足无措,垂着头捏了捏她的小脸,半天从嘴里憋出来两个字。 “你好。” 他刚想抬头和其他人打打招呼的时候,发觉自己只知道林柚一个人的名字,嘴巴张了半天扭捏的笑了笑,“你们好。” 关系有的时候就像是烧开水,起初是冷的,等到时间一长铁定就会翻滚的冒泡了,程一洲是这么想的。 “嫂子好啊。” 程一洲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嫂子”这两个字大概要伴随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并且现在怀里钻了一个小娃娃之后,家庭主妇的错觉更加强烈了。 屋子里陡然热闹了起来,耳边满是啧啧啧的感叹,听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咱们林柚姐姐对老大真是好的没话说。 大抵是徐敬宇实在听不下去,转过头睨了一眼这才让屋子里趋近于安静。 “你带着小花去房间写作业吧。”徐敬宇放下了手里的菜刀走到了程一洲的跟前,又附耳悄声说道,“赵括这人说话向来比较不过脑子,你要记住我对你才是好的没话说。” 哦,原来他叫赵括啊,程一洲脑海里第一个蹦出了这个想法,随后才反应过来话里的另一个意思。这两天在山里呆得自己的反应信号都跟不上节奏了,这还没来得及吃醋有人就开始急了。 刚才也没注意听,眼下的小姑娘正把玩茶几上的玻璃花瓶,捏着花杆子似是比对哪一朵更好看,他总觉着自己不看着点这花瓶就要掉地上了。 “小花,和哥哥去房间里把作业写掉。”徐敬宇没等程一洲反应,已经把小姑娘给扶了起来。 徐小花也不闹,乖乖的点了一下头就转过目光盯着程一洲,盯得他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让屁股和沙发分了开来。 这奶娃娃看起来也没多皮啊,老实巴交的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优秀,程一洲有些纳闷为啥徐敬宇总说她皮。 直到房门被人轻轻掩上,那边林柚才收回了自己目光,心里多少有些闷,突然间有些摸不透徐小花这小屁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帮你吧。”眼见徐敬宇已经走到沙发边上的时候,林柚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走了过去,“这样简单一点。” 简单一点有很多种意思,比如两个人会简短晚饭的前奏,又或者不必苦恼该加多少的调料才算是适量刚刚好。 徐敬宇蠕动着嘴唇,末了还是点了点头。 房间里徐小花慢吞吞的把身上的书包给放了下来,拿住了一个小本子看了几眼才从书包里把作业拿出来,全程安静冷漠的像是一个高冷学霸。 杵在一边的人有些紧张,他经常可以刷到因陪孩子写作业而引发各种疾病的新闻,虽然眼前的徐小花看起来并不是很像那样的存在。 “我可以叫你小花吗?嗯,我们今天要完成哪些作业啊?”声音从颤抖过渡到了平缓,因为面对的是个孩子,程一洲不得不憋着嗓子让自己的音色听起来稍微稚嫩些。 徐小花转过脑袋没有说话,滚圆的眼睛眨了两下,又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低下了头,慢条斯理的摸索着自己的书包。 天,程一洲感觉自己刚才的表情一定像个二傻子一样,可是没道理啊,比起烟嗓的原因小朋友应该更喜欢亲切点的问候吧。 徐小花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冷静气息让程一洲感觉他自己才是那个心智只有几岁的小学生。 就在心情极度低沉的时候,那边终于开了口。 “你要吃利奥利吗?” 这回轮到程一洲傻眼了,徐小花的手里明明攥着的是一包奥利奥,这是什么奇怪的语言,可在眼神的压迫下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可如果他能预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概会非常后悔自己刚才的点头。 徐小花从书包的侧边拿出一把刻着精致花纹的小刀,从刀鞘里拿出来的时候泛着寒光,险些让程一洲感觉自己可能要在这个房子里死于非命的时候。 刺啦一声,饼干带被撕开,徐小花从里面拿出两枚饼干,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把饼干和里面巧克力的馅儿分开整齐的在桌子上摆成了一排。 半分钟后,程一洲拿着被巧克力馅儿夹饼干的利奥利愣了几秒,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骚操作? “哥哥不喜欢吃吗?”徐小花仍旧抬眼盯着程一洲,“还是哥哥喜欢吃利利奥或者奥利利,还是奥利利利奥...” 小姑娘挪列了一系列没听过的名字,绕的程一洲感觉脑袋发晕,谁能想到这奶娃娃还是个说绕口令的能手? 他总算知道徐敬宇为什么说皮,这皮的太有个性了,哪里管得住。 第81章 九十一、没有拿错作业 秋季的深山里黑的很早,屋子里溢满了饭菜的香味,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身上浮着一层柔和的光。 程一洲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练字的徐小花,如果掠过桌子前面碎了一片的饼干屑和黏黏的巧克力线的话这小孩子安静的时候可真像个天使。 心里的想法大概才维持了几秒,铅笔陡然停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徐小花转过脑袋,扬着天真懵懂的脸,“哥哥,我手冷。” 不疑有他,程一洲把自己一双插在兜里不算暖和的手送了出去,小花妹子十分惬意的握紧了自己小手,嘴角的微笑总透着一种阴谋得逞的味道。 半晌程一洲才反应过来,他跟徐敬宇呆在一起那么久,都没听过这厮嫌弃天气冷的,最多就是今天太阳好大,今天好晒,难道不是所有吸血鬼都对温度无感知的? 问题已经送到了牙齿边,他想问问徐小花是不是在耍诈不想写作业,可盯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他问不出来,不到半秒就塌下了肩膀。 反正捂手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不对? 只要别再吃什么奥利奥,利奥利的就好,吃了那么一袋子嘴里到现在都发腻。 “暖和了吗?”时间有些久,程一洲小心的出了声,“作业不写起来,等会你哥哥会说的哦。” 徐敬宇说不说他不知道,只不过就现在这个四目相对,手握着手的情景看起来有些诡异,徐小花的眼珠子眨都没眨,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盘被盯着的佳肴。 “哥哥,你们是睡在一块的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扯开话题,徐小花转脸看向只有一套被子的床。 这个你们自然更是除了程一洲和徐敬宇没有别人了。 “对,两个人在一块可以说说话解解闷。”程一洲讪讪的笑了笑,和小孩子聊这个话题有些别扭,“我来看看你还有多少作业。” 他急于跳过这个话题想抽回自己的手,使了一下力气又错愕的将目光重新放在徐小花的身上,这奶娃娃没有半点撒手的意思还加大了力气。 “只是说话聊天?”上扬的语调透着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感,可配着稚嫩的脸庞却让人忍不住感觉有些好笑。 不是,难不成还能干嘛? “可是林柚姐姐说两个人睡在一起会有小宝宝。” 卧槽?现在的小孩子也太早熟了吧,不是等等,林柚这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咚咚咚。 程一洲还想变脸严肃的和徐小花谈论这个问题,房门紧接着就被人打开,徐敬宇伸进了一个脑袋,“你俩在干嘛?作业变成促膝长谈了?快点出来吃饭吧。” 这哪里看出来促膝长谈的样子的,怎么看徐小花压迫的目光都像是在严刑逼问他和徐敬宇之间的关系走到了哪一步了啊。 话音刚落徐小花那边已经飞快的收回手从凳子上一跃而下,朝着门口撒开脚丫子就跑了出去。 这都什么习惯? 程一洲站起来将散了一课桌的书本都归类收好放在了一边,余光里扫到书本的第一面的名字变凑到眼下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有些幽深,嘴角还泛着隐隐的笑意。 他刚才看见了什么? 姓名的那一年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方块字。 “徐春花。” 啥情况,谁在用这么老掉牙的名字?比徐小花听起来还要上个世纪。 程一洲下意识的以为是徐小花错把别人的作业本带了回来,并且津津有味的帮别人写好了作业。 责任心驱使程一洲飞快的跑到了房门口,像是捡到五分钱交给警察叔叔的热心小朋友,朝着桌子上正在端菜的徐敬宇讲道,“你妹妹好像把别人的作业本带回来了,一个叫徐春花的小朋友。” 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闻声笑意吟吟的回过头,林柚微微惊呼了一声,一个快步走到了桌子边上,看样子像是即使抢救了一个差点无疾而终的玻璃杯。 因为程一洲明显看到徐敬宇一个手抖,橙汁沿着杯口流到了桌子上,玻璃杯眼见就要摔在木桌上的时候下面多了一只林柚的手。 沙发上正在捣鼓卫星电视的人笑成了一团,那个未知名的年轻人还比较收敛,可赵括像是恨不得捶着地板来点配乐。 “老大,嫂子真是虎的有点可爱。”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始作俑者噤了声,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错,缓着步子慢慢走了过去。 “哥哥,那就是我的作业本。” 这一句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程一洲的手僵在椅背上,取名字的是谁?这品味也太特殊了吧。 “嫂子,这件事一直是老大心里的一个刺啊。”而你今天把这根刺扎的又深了一点。 赵括走过来拍了拍程一洲的肩膀,悄声说道,“那是老大给小花妹妹起的名字。” “话这么多,有力气想练练?”林柚朝斜对面看了一眼,压低着声音,听不出是不是生气了,总之脸色不太好是真的。 练啥?程一洲是没听懂,但赵括一下子规矩了。 “行行行,这件事首先不是我提的啊。”他拉住了一边的同伴,“二哥咱吃饭吃饭,早点吃完早点走,我总感觉要下雨了。” 徐敬宇没吱声,抬脚走向了厨房,程一洲紧跟其后。 “我,其实我感觉春花这个词真的挺好听,春天里绽开的花,多有意境是不是?”程一洲还想挽回一些什么。 “她就是在春天里遇到的。”徐敬宇可怜巴巴的瘪着嘴,“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怀里揣了一朵皱巴巴的小雏菊。” 程一洲有些释怀,至少徐春花比徐菊花好听了一百倍,哦不,一千倍一万倍! 你想想,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徐菊花交作业了,徐菊花出来一块玩啊。 想到着程一洲感觉心里一阵恶寒,那画面有点磨人。 “不过人小姑娘在学校里被人喊名字会不会...”很迷? 徐敬宇摇了摇脑袋,说起这个表情又变得异常得意起来,“小花可喜欢我起的这个名字了,造假身份的时候,偏这个名字不可呢!” 这他妈都是什么审美?什么品味? 第82章 九十二、换位置 就某种方面来说,徐小花和徐敬宇是挺像的,一样的独特审美。 “动作快一点,小花明天还要去辅导班。”林柚拧着眉朝厨房里瞧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叫谁快一点,程一洲磨磨蹭蹭了几步跟在徐敬宇的身后,出去就要开始坐位置了,选择障碍症加上一桌子不怎么熟的人让他有些为难,索性跟在了徐敬宇身后,他坐哪自己就跟着坐旁边的空位就好了。 原本徐敬宇要坐在徐小花身边的,程一洲心情一松,自个左边没人落了个轻松自在,谁想到小姑娘奶声奶气的推开了自己哥哥,眼睛盯着程一洲,伸出小指头一指。 “我想和一洲哥哥坐在一起。” 你可爱你说的算,徐敬宇算不上十足的妹控,但看着自家妹妹和自家媳妇儿和平相处的样子心里那是不胜欢喜,当机立断挪开了屁股,把这宝座让给了程一洲。 他脑海里陡然出现以前吃酒的时候,大伯家那个表姐的女儿,一顿饭下来简直让人崩溃,但是小吸血鬼应该没那么难带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有迹可循,程一洲存在侥幸心理的答应产生了以下一系列的对话。 “哥哥,我想吃那块最大的红烧肉,就是上面有肥肉的那个。” 程一洲把红烧肉夹了过来,刚要放进徐小花的碗里。 “哥哥你能帮我把肥肉吃掉吗?” 啊?可是他也不太喜欢啊,看着小姑娘的眼神,程一洲认栽的把肥肉夹在了自己的碗里,就着饭一口咽了下去。 “哥哥,我想吃两块鸭血。” 好好好,给你给你。 “哥哥,我想吃一块鸡血。” 程一洲夹来了一块鸡血。 “哥哥,我想吃那个鱼,你可以帮你挑挑刺吗?” 程一洲夹了一块肚子上的鱼肉把大刺挑了出来,还没放进碗里,旁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是小花喜欢吃鱼尾巴上的肉。” 啥? 鱼尾巴上全是细刺,挑不干净咋整? “哥哥...”徐小花眨巴着眼睛,放软了声调。 老实讲,程一洲感觉自己现在听哥哥两个字都要有心理阴影了,这奶娃娃也太难带了,正当他迟疑不决的时候,救世主的声音终于把他从水生火热里解救出来。 自然不是徐敬宇,这家伙正在大快朵颐的吃着血旺,神经粗的像是他面前的碗一样。 “小花,你今天吃饭怎么又要人喂了?”赵括狐疑的看向了对面,又恍然大悟道,“咱小花开窍了是不是?知道要向喜欢的男孩子作一作了。” 就照这个法子作下去,程一洲感觉自己得废。 “赵叔叔,老师说嘴里的东西吃完了才能说话。”徐小花一脸沉稳的应了一句。 那边徐敬宇微微偏过头瞧了一眼,心里想着今天小花妹妹看起来有些活泼。 “叔叔?”赵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皱着的脸像是下一秒就要痛哭流泪一样,“你叫林柚姐姐,叫老大哥哥,叫我叔叔?” “好看的人才能叫哥哥姐姐,又老又丑的只能叫叔叔。”徐小花的脸上波澜不惊,没有鬼灵精的窃喜没有开玩笑的愧疚,十分平静的像是在陈述一段事实。 这样更加伤人。 “周千成,你和徐小花换个位置。”林柚头也没抬,不大不小的声音让桌子上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坐在林柚旁边的男人表情一愣,后又老老实实的跟徐小花换了位置,他微微颔首朝着程一洲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小朋友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可坐到林柚身边的时候也安静了下来,其他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像是还没想明白是为了什么。 此刻程一洲倒希望自己的神经也大条一点,他朝着周千成回点完头之后又沉默的低下了头,碗里的鱼腹肉仍旧整整齐齐的摆在那。 他在想徐小花为什么对他好像也意见挺大的,以进为退的让别人以为自己很依赖你,可实则却又暗暗的使坏。 因为抢走了徐敬宇对她的关心? 可是这也才第三次见面啊。 “洲弟,你怎么不吃啊?”周千成凑过脑袋声音不算太大,“是不是不太喜欢?” 程一洲闻声一愣,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洲...帝?” 千里之外遇见了书粉?不会吧,怎么看眼前的男人都不像是会看小说的人啊。 “哦,我总不能跟他一样不正经的喊你嫂子。”周千成咧着嘴笑了笑,左脸浮现了一个小酒窝,“你肯定比我小,所以想着喊你一声洲弟,你不喜欢的话,那我跟他一样喊你嫂子?”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以前的书粉也喜欢喊我洲帝,我一时听错了。” 以后见面两个人次次扒着耳朵喊嫂子的事他可受不了,程一洲还是比较识趣的。 “周千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大的男人你怎么能喊弟弟?”赵括动了动耳朵,“你别仗着你是老二就无法无天啊。” “你个老幺天天老大老大喊的起劲,也没见你喊过我一句二哥,还在这跟我横?” ...... 程一洲有些傻眼,什么情况? 他一直以为这个周千成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这感觉亦如当初看见徐小花认为她是个高冷可爱的小女孩一样,是不是改天要去看看眼睛了? “洲洲,你吃你的。”徐敬宇把程一洲的椅子强行往身边拉了拉,“他们一谈到这个就要爆炸的。”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这群吸血鬼真的是颠覆了他脑海里原先固有的高冷形象,一群简直个个都是个活戏精。 除了林柚。 “敬宇,罗曼珀蒂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一句话像是石头惊起了千层浪。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一洲的错觉,林柚讲这句话的时候余光似是瞄向了他? 桌子上的气氛登时安静了下来,各个安静如鸡的等着徐敬宇的下文。 “实在不行就把事做绝了。” 林柚没有接话,低着头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鸭血,后又直勾勾的看向程一洲。 “程先生,感觉这个房子住的还满意吗?” 第83章 九十三、他们个个都在打哑谜 程一洲还在细细揣摩徐敬宇的那句话,把事做绝了是怎么个绝法? 清丽的声音陡然打断了他的思路,林柚的这话的意思像是在告诉他,这个房子也是为他考虑而重新搭建的。 他猛地感到有点受宠若惊,又错愕的抬着头支吾的道谢起来,“很,很好的,我一进来就感觉这房子非常好。” 算不上阿谀奉承的一句话,这确确实实是他进这个房子的第一反应,可程一洲还是感觉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带着讨好的意思。 林柚抿着嘴笑了笑,嘴角的幅度小的细微难察,程一洲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能继续干瘪瘪的笑了笑,“这种回归自然的感觉挺特别的。” 除了二楼的玻璃窗到了晚上实在是太回归自然以外。 “那就好。” 嘴角的弧度仍旧未变,那只是礼貌性的表情,话音刚落林柚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碗里,夹起了已经凉透的血送进嘴里,然后反复的咀嚼起来。 在程一洲的眼里,林柚的热情来的快去的更快,或者说连热情都算不上。 本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赵括咋咋呼呼的冲了出来,“林柚,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和周千成当初也是你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啊,火锅店这两年可不景气了,你要不来帮我们改善改善环境。” 火锅店老板? 不稀奇不稀奇,监守自盗更容易自己吃血旺嘛,一天顿顿吃都没事。 程一洲微微侧过脑袋看了一眼身边的周千成,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暗暗感叹,这群吸血鬼搞的像是便衣隐藏在社会的各个角落,他现在甚至怀疑家楼下卖包子的早餐店老板说不准也是吸血鬼,长的贼白还不显老。 不过出生入死这词儿听起来有点迷。 “给钱,我不做吃亏的事。”林柚连脑袋都没抬。 “什么嘛,在老大那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呢。” 气氛瞬间僵到了一种极致,赵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敢再开口,拼命扒着碗里的食物,那架势恨不得把脸都塞进去似的。 程一洲心里一个咯噔,转脸瞥了一眼还在镇定吃饭的徐敬宇,又看看动作如出一辙的林柚,他总感觉脑袋上好像被人强行带了一定青草色的帽子。 这是个什么情况? 放在腿上的手猛的被人握住,又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程一洲知道那是谁的手却没吱声。 “赵括,把你店里的平面图给我发一份。” 诶,这是个什么情况? 林柚在用行动证明自己和徐敬宇之间的清白,可怎么看着都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程一洲看在眼里总觉着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来,这种感觉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 林柚在徐敬宇身边几十年,经历的风雨太多了,而对他的感情总会因为时间的速度产生质变,那并非是不爱了,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在表达自己,而改变的根源来自于徐敬宇。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有的时候不是互相的事情,而是一个人的事情。 “不用了林柚,别听赵括瞎说,我们最近生意还是不错的。” 周千成想打个圆场,岂料林柚执拗着自己的意见不肯松口,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应下了这件事。 一顿饭吃的七七八八的,心里也堵的七七八八的。 碗里的饭刚见底,赵括就急忙扯着周千成说要离开了,此刻外面已经黑透了,风刮的树叶呼呼作响,不同于小区里的那种三四成群的树,在这里是环绕房子极为立体的声音。 程一洲原本想让他们留下来的,黑灯瞎火的走夜路听起来不太好,那边赵括极力的摆手摇头,这边徐敬宇神色平静疏离。 算了,撒手不管了,这群吸血鬼在他一个人的跟前打哑谜,他还不乐意呢! “哥哥,我们去写作业吧。”徐小花打算带着程一洲脱离苦海。 然后才好迈向下一个苦海。 “刚吃完饭,咱们消化消化。”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脚尖已经不听使唤的挪了方向。 就按照这速度下去,程一洲感觉自己大概要客挂异乡了。 “徐小花你老实点,今天写不完作业那就跟我回去。” 先不管林柚是在威胁小孩子还是在帮程一洲解解围,这后半句话的意思好像不仅仅是林柚今天晚上也要离开还有徐小花更是要住在这。 早晚的事来的有些快,程一洲甚至想过要不要买一些小女生的玩具以及日用品摆在这。 半小时后,他发现徐小花这小朋友还是很听林柚的话的,老老实实的按照家庭作业本上的作业一条条写完划掉。 只不过有一点不太好,非常的不专心。 “哥哥,你不怕我们是吸血鬼吗?” 当时第一次听到徐敬宇说的时候差点没吓得晕过去,现在自然是摇摇头。 “我们可是吸你的血的...” “小孩子写作业的时候要专心!”程一洲按住了那欲转过来的小脑袋,“当心我去告状。” 徐小花停住了,嘟囔着嘴巴看起来非常的不满意。 “我口渴,想喝杯橙汁。” 听说一到写作业的时候,小孩子就开始肚子饿了,嘴巴渴了,想上厕所了,这边痒痒那边疼,程一洲现在是相信了,叮嘱了一句便走出了房门。 桌子上已经收拾干净了,厨房里传来水流的声音,不知道谁在那洗碗,倒橙汁的人刚拿起玻璃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突兀出现的声音。 “我不赞成!” 是林柚的声音,冷静且愤怒。 “你明知道这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 解决啥事情?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早就有那个念头了,这次不过是借个契机而已。”低沉的男声混着碗盘碰撞的声音,“他压根没把规定放在心上,否则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我们。” 看样子是徐敬宇在洗碗,这家伙还是很贴心的嘛。 “那你想过后果吗?” 冗长的沉默之后林柚压低了声音,“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别妄图让我们来擦屁股,徐敬宇你别这么不负责任。” “对不起。” 第84章 九十四、关于他的故事 偷听到别人的秘密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脚下像是灌了铁,如果不是听到林柚语气里隐隐的颤抖哭腔还有徐敬宇沉重的道歉,程一洲感觉自己还是可以装作自己只是无意路过,说一句,啊,你们都在洗碗啊。 说不定还能客气的说一句,要不我来洗吧,陪小孩子写作业的事情太轻松了。 虽然那并不轻松。 可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听起来还挺严重的,和那个法国吸血鬼有关,也和自己有关。 而且他并不想偷听别人的秘密,那是一个疙瘩,你既不像开口逼问却又想知道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 思忖再三程一洲悄悄摸摸的原路折返,带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回到了房间,徐小花回过头看着空空图也的玻璃杯撅起了嘴。 “哥哥出去的时间并不短啊。” “我想起来你作业还没有写完。”程一洲把玻璃杯放在了桌子上,面容正经的像是个严肃的父亲,“你手里的作业写完了就让你休息休息喝杯橙汁......好不好?” 语气逐渐弱了下去,显然他并没有找准自己的方向,严父这角色实在是强他所难。 徐小花破天荒的没有再反驳,乖巧的转过身开始摆动铅笔,橙汁的事情没再提过。 窗外的树叶愈刮愈猛,皎洁的月亮悬挂在黑幕之下,全身散发着清冷的光辉,透着一种锐利的柔和感。 沙沙的声音接近尾声,笔杆被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哥哥,作业我已经写完了。” 终于... 怕不是要精分,前半段还要聊聊天喝喝水的小姑娘后半段凭着耐人的坚持沉默差点没把陪同写作业的人给整的睡着了。 程一洲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他发现自己最近很容易犯困。 “我现在就给你去倒杯满满的橙汁。” 程一洲从凳子上站起来,扭了扭快要僵硬的腰,这么多天以来在电脑前面码字的感觉重又回来了。 对啊,小说已经断更好久了。家里现在已经通好了电,是该问问徐敬宇关于网络的事情了。 正当他想要拿起杯子出去的时候,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徐敬宇站在门口朝里面瞄了几眼,“作业写完了吗?” 徐小花点了点头。 “出来吃点水果吧。” 两个人应声走了出去。 “我发现我可能不太适合看着别人写作业。”程一洲顺手将玻璃杯握在手上走了出去,“因为我一看见作业就犯困。” 潜台词就是让徐敬宇麻溜的自觉揽下陪写作业的活儿,他还想多活几年。 客厅里空空如也,桌子上摆好两盘洗净的水果。 程一洲看着徐小花已经坐在椅子上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把切好的橙子块送进了嘴里,他感觉橙汁这东西应该不需要了。 只不过四顾了一下屋子,他发现少了一个人。 “林柚已经先回去了。”徐敬宇瞄了一眼玻璃杯,想着那杯子到底什么时候被拿进屋子的,“小花这个周末住在这,周日送她回去。” 林柚居然已经回去了?程一洲不可置信的点了点头,他还以为至少要跟小朋友讲一下再走的,所以之后徐敬宇又和林柚讲了多久呢? 不过看着徐敬宇平静的表情,他猜结局应该不至于使不欢而散的。 “明天要送小花去上课。”徐敬宇已经收回了目光,迈开脚朝着面前的人走了过去,“你今天早点休息,这两天晚上都没有休息好,明天我晚点叫你起床,课是在下去。” 周末的课称之为补习,程一洲为此匀出了一点点的同情,小朋友的童年有些辈惨啊。 然而他还没同情完,耳边就传来徐敬宇轻微的笑意,他不怀好意的伸手揽过他的腰,附耳轻声道,“按照一年一岁,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在此之前野了二十几年。” 程一洲还想阻止一下这么大胆的动作,毕竟还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可徐敬宇话音刚落他就一下子怔住了。 踏马的? 三十岁? 比他还大? 他被一个比自己大的姑娘叫哥哥?这世道真的是疯狂。 可转念想想自己和要被人喊老祖宗的人谈恋爱也就没说话了。 腰际一痒,徐敬宇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一个玻璃杯,正眯着眼对他笑,嘴角刚才呼出的气像还是在他的耳垂,脸颊又不争气的红了一圈。 “不过心理年龄是七岁,她生长的很缓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一洲感觉最后一句话里隐着一丝的担心。 “小花,端着水果进房间吃,吃完早点上床睡觉。” 徐小花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端着水果盘蹭蹭蹭的就跑进了房间,又悉心带起了房门,老实的模样让程一洲感觉自己可能遇见的是徐小花腹黑的双胞胎姐妹。 咕噜咕噜。 杯子里被倒满了苹果汁,徐敬宇递到了程一洲的面前。 “我在二十世纪初遇见他。”徐敬宇的睫毛闪了闪,提及那段记忆手忍不住的哆嗦起来,下一秒又被一个温暖的手掌给轻轻覆住。 “如果你不想讲就不要讲,其实,我一点都不好奇。” 不,他好奇,他好奇的要发疯了,不是探寻秘密的好奇,而是所有人似乎都知道徐敬宇多多少少的过去,而他一无所知,他听不懂别人讲的话,听不懂那些哑谜,这让他感觉自己和徐敬宇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过于遥远。 可他又能感受到徐敬宇刚才唇角的颤抖和浑身的抗拒,像是个受伤的小野兽正在把自己掩盖起来的伤一点点的撕开放在你的面前。 如果说徐敬宇感觉这段过往回忆起来痛苦,那他宁愿不听。 “洲洲,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只有我自己不能放下而已。”徐敬宇的笑容有点苦涩,“你看,如果不是那样,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见到你。” 程一洲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所有的话都咽在了嘴巴里,他凑过头吻住了徐敬宇的嘴唇。 “洲洲,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徐敬宇扼住了怀里人的腰侧,“小花还在家里,说不准还在偷听。” 程一洲大脑一顿,红着脸退了一步。 第85章 九十五、他被欺负了我也难过 此刻程一洲脸上的表情委实可爱极了,像是橙子味的糖果,绯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神,徐敬宇颇有玩味的凑上前,像是要将面前的人揉进怀里好好折磨折磨。 “诶,别。”程一洲抵住了他的胸,他可不想徐小花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副不可描述的画面。 “别什么?”徐敬宇握住了胸前的手腕,笑的越发的每个正行,“洲洲,你说别什么?” 有的时候这只吸血鬼真的是蔫坏儿蔫坏儿的,程一洲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却也释怀的松了一口气,徐敬宇看样子从刚才的坏心情里走出来了。 “快点睡觉,明天不是还要送小花去上课?”程一洲刚说完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飞快逃走。 徐敬宇定定的站在原处没有追上去,看着那抹迅速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嘴角的笑意逐渐敛去,他拧着眉模样甚是痛苦,良久才吐了一口气。 没事的,那段过往已经过去了。 他转身走进了徐小花的房间,小朋友正坐在座位上吃着水果,听见开门声惶惑的转过头,对视了半晌才微微垂下小脑袋。 “你很不乖哦。”徐敬宇语气里带着几分的宠溺,他走过来揉了揉徐小花的头顶,“以后不许躲在门后面偷听大人讲话。” 不服气,那是相当不服气! 徐小花瘪着个嘴,“我活的比他大。” 啪。 是个清脆的脑门响,徐小花捂着自己的额头咧着小嘴却没喊疼。 “那你也是个即将迈入小学二年级的小屁孩。”徐敬宇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作业本,半晌又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你这脑袋瓜里不装着学习装的什么呢?” “是不是林柚把你惯坏了?” 徐小花咬着手指,到底哪看见林柚把她惯坏的?明明都是偷偷摸摸的对她好的。 “哥哥,你回来的那天晚上林柚姐姐哭了。” 手指一顿,徐敬宇的目光仍旧盯着作业本,可焦距已经迷失了,半晌他合上本子放了回去,将徐小花从座位上抱起来。 “睡觉。” “哥哥,我不明白。”徐小花看着被子被人细心的拉到了自己的下巴,“林柚姐姐陪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谁说我不喜欢她的?”徐敬宇掐了一把徐小花的脸,果真还是小孩子的脸比较软,“我喜欢小花,也喜欢林柚,还有你的赵叔叔和周叔叔。” “那不一样。”小孩子有些不依不饶。 林柚对徐敬宇的喜欢她看的出来那是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嗯?”徐敬宇的表情终于微微变了,“看来你在林柚那儿别的没学会,倒先把不该的全听来了?” “那好,以后不许住在那,回来住,听见没?” 没人吱声了,徐小花咬着嘴唇,眼睛里有些湿。 “还有晚饭的事情不许再发生知道没?” 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徐敬宇,洗碗的时候经过林柚的提醒才幡然醒悟,小妹妹感觉心里不太平衡也是正常的,可如果再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事情那就不对了。 还是没人吱声。 徐敬宇思量自己可能语气实在是太重了,摸了摸徐小花的的脑袋,“如果哥哥被别人欺负了小花会不会难过?” “嗯。” 声音有些微弱还带着哭腔。 “程一洲是哥哥带回来的人,也是哥哥喜欢的人,他被人欺负了哥哥也会难过的知道吗?” “我没有欺负他。” 狡辩,吃饭的时候他是没觉察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像个矫情的小女友对男朋友撒娇。 天呐,造的什么孽,徐敬宇吃起了自家小学妹妹的醋。 徐敬宇甩掉了脑海里不成调的想法,歪着脑袋极为郑重的讲道,“当然如果小花被人欺负了,哥哥也会很难过,不仅难过还要去揍人。” 好一个不仅难过还要去揍人,徐小花感觉这么多出来的一句话证明了自己在哥哥心中的份量还是没变的,心满意足的应了一声。 徐敬宇也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出了门。 而小姑娘不知道的是,自己哥哥心里想法跟自己的有些不太一样。 程一洲被欺负了难过归难过,但是他一定要去好好安慰,比如厨房里阳台上还有床上...... 入夜三分,程一洲裹了两床薄被才将身上的寒意给压了下去,这山里可是真的冷。 后来也是困的没边了,梦里模模糊糊的进了一个荒野,乍一看周围的景象还有三分的熟悉感,朦胧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像是从山的那头传来的,听着又有些骇人。 程一洲从梦里惊醒了,背上是一下接一下的轻抚,还有从唇齿间流出来的小调,音色很熟悉,是徐敬宇的小奶音。 他笑了笑,背上的手却猛然停了下来。 “你醒了?” 他不醒怎么知道他还有这么母性光辉的一面。 “你才上床?”徐敬宇身上连被子都没盖,拖鞋还在脚上。 “嗯,哄完小花睡觉打了个电话。” 回来就看见你在床上裹着被子微微的抖,他知道是做噩梦了,便轻声细语的去安抚,如果知道自己这轻抚的作用堪比闹钟的话自然就不去多这个事了。 被子被轻轻扯过去了一个角,徐敬宇将他搭在了小腹上,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被子的,只不过扮演一个人在初秋时分的深山里不盖被子显得很诡异。 “睡吧。” “好。” 辗转翻身裹被子,程一洲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了好一会的呆,他好像睡不着了。 旁边是徐敬宇均匀的呼吸声,听起来很慢,像是垂垂老矣的病人,可他知道徐敬宇的正常状态。 而现在满脑子的事都是那个电话,跟谁打的又说了什么? 程一洲轻轻叹了一口气,明明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可总是忍不住的在脑海里反复盘问着自己。 “睡不着?” 男声有点突兀,吓得程一洲差点一个腿抽筋。 “嗯.......就是做了个噩梦然后就一直睡不着了。”他没说实话,也不想去逼问。 “来,我抱着你。” “好。” “我跟你讲讲以前的事。” “徐敬宇?” 第86章 九十六、未曾参与的过往 谁没个惨痛不能想的过往,大把的人生时光里顺风顺水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 可程一洲没想到的是徐敬宇走过的来的那条道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遇见他的时候是个冬天。”徐敬宇的声音沉的像是外面的风,“我当时以为我快要死了。” 声音陡然顿了顿,拥到背后的手轻轻发力捏成了一个拳头。 “他是个吸血鬼医生,加拿大的,他是一个渴望和平的,吸血鬼。” 战争年代渴望和平的人并不少,只不过胜利者陷进了屠戮游戏里,他们享受胜利所带来的一切荣耀以及灾难。 徐敬宇这个人其实挺纠结的,人总是贪婪的,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在战争中英勇的牺牲,而是遇上了那么一个鬼玩意。 是真的痛,猛烈的心跳和清晰的血液消逝的感觉,就那一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死亡太不值得了,迷迷糊糊之间那双尖锐的牙齿蹭的从脖颈挪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冰冷的气息,有什么东西顺着破了洞的口子进去。 硬生生把疼的快要昏死的他又给折腾的清醒了一秒,随后在这种抓心挠肝的痛苦里昏睡过去又在这种痛苦里醒过来。 在醒过来自己已经变成了人口中所说的怪物,一个永远不会老去又刀枪不入的怪物,要说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可他确实又是救了自己的命,他恨不起来。 “我现在想想,真应该颁一个诺贝尔和平奖给他。”徐敬宇的语气里有些嘲讽,细细听来还夹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悲恸,“虽然诺贝尔和平奖的被颁奖者应该是个人类。” 程一洲抿着嘴,往面前的怀抱里缩了缩,冷冷的踏实感。 “后面的事你知道的,我因为被吸血鬼咬了一口变成了一个混血的吸血鬼。”像是被恶狗咬了一口得了狂犬病。 可惜狂犬病有的治,他没得治。 在他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对于滚烫浓腥的血液产生了一种无法抗衡的欲望,强烈到想要直接咬破别人的喉咙。 多可怕,这种自残手足的事情,也就是那段时光里让徐敬宇尝遍了世间百态。 徐敬宇沉默了好久,心头是多年不曾涌上来的慌乱感,颤栗又害怕的感觉亦如当初身处黑暗的时候。 柔软温暖的手沿着腰与手臂的空钻了进去,紧张热烈的拥抱像是在给冰雪里即将冻死的人取暖。 “洲洲?”徐敬宇知道自己对过往的情愫情不自禁的流露了太多的抗拒,他在想如果他完完本本的说出来,他还会不会有那个胆量在自己的身边继续呆下去。 “我挺谢谢那个吸血鬼医生的。”程一洲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如果不是他我见不到你。” 这句倒是挺中肯的,徐敬宇翘着嘴巴无意识的笑了笑。 “睡吧。”今天晚上讲的太多了,程一洲害怕把这个伤疤给撕到了底。 那得多疼? “嗯?林柚的事不听了?”徐敬宇勾着唇在笑,阴霾的心情因为程一洲的举动没了大半,他就喜欢逗逗他,“真不听可就睡了。” “不听不听。”程一洲咬着唇,索性闭上了眼睛。 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了想,虽然没想得太透,可是有一句话倒是明白的很。 林柚在徐敬宇身边比他的时间长了去了,如果能在一起哪里还轮得到他? 半晌,前额多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林柚是那个时候被他收养的,我也是。” 很快,程一洲听到了其中的一个重点,这两人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啊。 不,他一点儿也不嫉妒,真的,也不吃醋。 “几十年前,或许六七十年前,或许更早,我已经记不清了,他说他要阻止战争。”徐敬宇摸了摸触手可及的发梢,有些贪恋的没松手,“就是纯种吸血鬼和混血种吸血鬼之间的战争,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 “或许已经消失在了那个他为之拼命许久的理想里。” 徐敬宇的话很淡然,听不出喜悲,沉着的像是个老年人。 也是,活了这么久有些事情总看的很开,只不过那样子执着的神情看起来挺傻的。 “徐敬宇,你说你的心理年龄几岁了?” “没测过,不过肯定是正值奋斗年纪的青年人,还可以在床上狠狠的要你。” 徐敬宇笑的不明意味,手却是不老实的在人后脊上四处游走。 “你可真不害臊。” “没办法,我再害臊咱俩现在说不准还在出租房互敲着门请客吃毛血旺呢。” 他可等不及了。 程一洲动了动被挠的有些痒的后背,“所以赵括和周千成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嗯。” 那他可算是明白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什么意思了,只不过是每天都生活在枪林弹雨里吗?生在和平年代的程一洲没法体验那种随时面临牺牲的紧迫感,只不过看到现在风烛残年的老兵心里会忍不住的发酸。 “那徐小花呢?”程一洲提及小恶魔有些头痛,“我感觉我有点不招小孩子待见。” “没事,她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天山童姥听过吗?跟那个有点像吧。” 如果徐小花听到自家哥哥这么形容自己得气得从床上蹦起来,简直过分,这嘴巴真是坏的很。 程一洲没忍住咯吱咯吱的笑起来,脑海里全是小花妹妹张牙舞爪的表情。 “你可真坏。” “你是胜利的在朝我撒娇吗?” 呸,程一洲心里啐了一口,他这哪里是在撒娇了,明明就在陈述一个事实。 “遇见她的时候正在嗷嗷的哭,那个时候刚从吸血鬼的会议上回来,她就被人丢在山里,愣是没有野兽敢靠近,我还在纳闷的。”徐敬宇皱着眉,“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婴儿模样的吸血鬼。” “那小丫头长得真慢,比正常的吸血鬼长得都慢,偏偏还难缠的不得了。”口嫌体正直就是说得徐敬宇这种人,“开始的时候拧巴着不愿意跟人讲话,养到这几年才跟开了瓶的果酱似的。” 这是个什么鬼比喻? “甜糯糯的叫着哥哥,听起来的时候挺好听的是不是?” 可饶了他吧,程一洲感觉再被多叫几次哥哥自己得折寿。 第87章 九十七、补玉 小女孩的周末辅导班都是弹弹钢琴跳跳舞,或者挥两下彩笔涂鸦什么的。 而程一洲可算是知道徐敬宇的话中有话,确实不算什么小孩子,他们第二天站在柔术班前面等着徐小花课业结束。 程一洲凑着房门的玻璃窗朝里面瞄了一眼,表情有些怪异。 距离下课的时候还有好一会,两个人下了电梯拐进了隔壁的小吃巷子。 “我以为你说的上课是补习语数英。”程一洲手里拿了个关东煮,嗅着扑面而来的香气稍微平定了一下内心。 主要透过玻璃看过去的场面有些震惊,他第一次看小孩子练柔术,被徐小花碾压在地上的是个小男孩,体格算不上强壮但是怎么看应该比徐小花都壮很多点。 “你们这是从小培养打架技巧?” 太阳透过云层照下来,风阴阴的不算太冷。 徐敬宇侧过头躲开了直晒进眼角的阳光,“毕竟徐小花也是个女孩子。” 这会又算是女孩子了?昨天晚上比喻成天山童姥的时候可没见着你有这样的觉悟。 声儿还没出,所有的吐槽顺着张开的嘴哑了。 徐敬宇漫不经心的又张了张嘴:“主要教练说她是个有天赋的女孩子。” 关东煮的木棒子被狠狠咬了一口,程一洲差点没骂出声来,力量上本来就有绝对优势了,他感觉只要徐小花愿意分分钟反杀那个教练。 这是说的哪门子的天赋?偏偏徐敬宇这人还摆着一副欠揍的得意表情。 啧啧啧,也是理解,做家长的听到自己的小孩子被表扬肯定乐得不行。 “不过学业上的补课也是有的。我们也是跟得上潮流的人,只不过这周英语老师停课请假,下次再带你看看,我们还要坐在里面听讲。” 这个潮流跟得真是有水准,在程一洲眼中徐敬宇的哥哥形象正在朝着一个反方向越走越远。 “走吧,我们先去个首饰店。” 首饰......店? 卧槽,什么情况? 求婚示爱买戒指? 嗓子好像被关东煮的汤呛住了,程一洲捂着嘴巴猛烈的咳嗽起来,他虽然知道徐敬宇不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但是也太猴急了吧。 背上传来几道不轻不重的拍抚,徐敬宇的目光里隐着不解和担心,“程一洲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婚前体检吗? 想想徐敬宇对徐小花如同父亲一样慈祥沉稳的爱意所以对小孩子的期待? 可是。 “不不不,我生不出来孩子。” 除了严词拒绝程一洲想不出来别的话了,最近徐敬宇真的是太主动了。 面前的人表情逐渐变了个样,徐敬宇惊奇的看着直起腰面色涨得通红的男人,半晌才憋不住嘴角的笑露出了小虎牙。 “洲洲,你在想什么?”徐敬宇指了指关东煮的杯子,“我发现你最近喝东西老容易呛,连口水都能被呛着。” 谁要你生孩子了? 他虽然是个吸血鬼但是也是个有常识的家伙好吗? 像这种生孩子的问题只有某个脑洞大开的家伙才能想的出来吧。 “哦哦哦。”程一洲拿着餐巾纸抹掉了眼角咳出来的泪花,“那去首饰店干嘛?” “昨天不是说好要去修玉的?”徐敬宇从口袋里把碎成两半的玉给拿了出来,他虽然记性不太好但是关于程一洲的事情总是极为上心的。 闻言程一洲猛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顺带还感觉有些失望。 “我还以为...” 声音弱下去索性干脆没了音,程一洲喝掉了最后一小口的关东煮丢进垃圾桶,转头的时候发现徐敬宇正逆着阳光对他笑,白皙的皮肤上起了一条条小褶子,眼睛像是月牙又泛着亮,模样像极了学生时代的体育味儿学长。 就在那么一瞬间,程一洲感觉这家伙也挺吸引人的,时间和岁月在他的脸上根本没有留下多少的摧残。 可自己总有一天会老去会失去温暖,可那个时候徐敬宇依旧岁月如初。 心里有些酸。 “以为什么?”徐敬宇歪着脑袋,“首饰店,生孩子?” 这样的联想比较简单。 “洲洲,原来你比我还急?” “快点走了,等会徐小花下课没见到人要叫了。”程一洲撇过升温的脸,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没走两步,手臂一下子被人拉住。 “小傻子,你走反方向了。” 程一洲抿着嘴抬起脑袋就回怼,“你还是个大傻子。” “那我们以后组个组合,名字就叫傻子组合。” “你叫傻子,我叫组合。” “好好好,我们家洲洲说什么都是对的。” 巷尾仍旧混杂着各类食物的香气,刺激着嗅觉和味蕾,两个大男孩你退我就的走在路上,脸上的笑仿佛比秋日的阳光还要明媚上几分。 古董首饰店里。 陈旧的摆设看样子已经上了年头,屋子里透着一股书墨的味道,眼前的人看起来委实年轻,手指上沾染着灰黑色的污渍。 他抬起头看见来人瞪圆了眼睛。 “老板,这个玉能修吗?”徐敬宇将口袋里的玉递了过去,压着眉眼在笑,签在手里的人挣脱开来溜到了玻璃橱窗前。 “可以可以,用粘合剂粘合一下就好,你们等一等。”老板接过碎玉,眼神却朝着橱窗前的人多瞄了几眼。 真的是疯了。 “看什么呢?”徐敬宇已经窜到了身后,突兀的朝着程一洲的耳朵轻问了一声。 下意识的,人一哆嗦,程一洲嗔怪似的转头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又不是鬼怪的,怎么老神出鬼没的吓人,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回去之前胆子都要被练大,当然建立在自己还没被吓趴了之前。 “我看这些木制品都雕的挺精致的。” 嗡嗡嗡。 话音刚落,手机就在口袋里开始小幅度的震动,这个点打电话的? 程一洲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表情一变,朝着身边的人指了指手机轻声张嘴,我妈。 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跟偷偷摸摸谈恋爱似的,果真是长期生活在父母下的奴性。 徐敬宇点了点头,看着走到门口的人目光又重新回到橱窗前。 木制品? 徐敬宇垂着眼眸沉思了小半晌,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第88章 九十八、你妹妹呢 打完电话回来的人表情极为凝重。 那边徐敬宇凑着脑袋像是在低声和老板交流,老板的嘴型没变过,压着个脑袋一直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乍一看颇有一种黑社会老大使唤小弟的感觉。 “咦,洲洲,电话打好了?”眼前光登时暗了一下,徐敬宇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快来看看,这个玉快好了。” 算了,还是不要在别人店里说了,也不太方便。 程一洲点了一下脑袋,脚步显得尤为的沉重。 补玉是个技术活,老板的眼睛像是凑到了上面,这会正在绕细线,偶尔余光总会向上看看。 程一洲以为是自己挡了别人的光,悄悄挪了位置,可他发现那余光好像是跟着自己的。 “古话不是说玉碎了是帮人挡了灾嘛。”老板抢在了他前面开了口,“不过你这个已经碎了,所以补好了之后也差不多就是一个饰品了,最好少带在身上。” 难得年轻人还有这么古旧的思想了,程一洲抿着唇点了点头,如果他妈知道这玉碎了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背脊窜起了一道凉意。 “洲洲,等会这个好了之后你给他量量手指的指围。”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程一洲总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乐得蹦起来的错觉,不过量指围是个什么意思? 人的反应总是看情况而迟钝的。 老板低着头在偷笑。 “你刚才聪明的小脑瓜哪里去了?”徐敬宇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模样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大家总是抓不到该抓的重点是个传染病吗? 咦,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眼神向下瞟去,工作台上放着两块木头,老板已经绕好了细线递了过来。 “回去放个四五天,等里面的胶干了就好了,不过这个比易碎品还要易碎点。”老板和蔼的笑了笑,又拿了一个小绳子,“来吧,量个指围。” 程一洲稀里糊涂的伸过手,绳子在无名指上绕了一个圈之后这才茅塞顿开。 “徐敬宇,你不会是......”嗓子被哽住了一下,他眼睛瞪的像是个硬币,“你这样直男真的是不容易找老婆的。” 像送戒指这种应该突兀出现的惊喜居然现在就这么大剌剌的送到了他耳朵里。 他该说什么? 惊喜了一时之后发现完全没有那种给你精心准备的感动。 日,怎么好好的越想越感觉这家伙随便呢,好好的送惊喜居然越想越气? “这不就找了你嘛。”那副吊儿郎当的小痞子样真是欠揍,嗯,还有点可爱。 两个人交谈里夹杂了几声老板的笑声,程一洲这才意识到,这家伙非常直白的告诉了店铺老板他们的关系,并且这个老板的样子看起来很习以为常? “原本想偷偷摸摸的给你的。”徐敬宇瘪着嘴有些懊恼,“但是我怕给你的指围弄错了,反正大家正好在这就现做一个。” 想想万一戒指做好拿去试戴的时候,大了或者小了,那场面就有点控制不住了,万一再认为他有个前女友前男友的,十八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啊。 程一洲没说话,这不是你冲掉他惊喜的理由,他浑身上下哪一个地方是他没摸过的?就这还记不住? 男人这种不靠谱的生物有的时候真是莫名里给你气受,当然这个气带了点甜。 屋子里是磨器运作的声音,两个人难得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 心痒的时候也会上手托一托,不过托了一秒这刚磨圆的戒指就瘪了一小块,老板拧着眉有些嫌弃干脆背过身做工。 也是,一个精细的活实在不适合这两个偶尔粗枝大叶的男孩子。 指针匀速移动,也不知道挪了多少的角度,徐敬宇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程一洲抓这个手机在悲喜交加的情绪里来回奔走。 半个小时之后。 打磨抛光上蜡,两枚木质的戒指已经做好了,偏细,带着很是小巧。 两只带着戒指的手交叠在一块,此刻所有的语言都不复存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能公开的恋人终于光明正大的拿出了屠狗的对戒。 “可惜不能买个银戒指给你。”徐敬宇蓦然又有些惋惜,他这个混血的吸血鬼也怕银制品,感觉真糟糕,“现在结婚的人好像都带那个。” “不啊,我感觉木戒指才好看,低调奢华纯手工的。”程一洲喜滋滋的看着手指上大小合适的戒指,往前的阴霾像是一扫而空,可下一秒他又板着脸道,“徐敬宇,你不会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吧。” 以后怎么跟别人说起这件事? 人家的送戒指都是香车鲜花,单膝跪地。 他这个呢?修碎成的两半玉的时候随便找了家首饰店花了半个小时就把他的一生给骗走了? 他陡然明白了自己爸爸看程一栩远嫁英国的时候脸上满满的悲切以及愤恨,只不过在他这方向有些不太对,变成了自己心疼自己。 “当然不,我决定以后买个黄金的镶钻石的给你。” 去他妈的黄金镶钻石? 这恶俗的审美,程一洲感觉自己还是不要对徐敬宇抱有这方面的期待了。 “走吧走吧,我们回家吧。” 这次出门算是值了。 两个人一路上你撞撞我的肩膀,我捏捏你的屁股,小吵小闹的走到了车站。 上车十分钟之后。 “洲洲,我总感觉少了点东西。”徐敬宇捏着手指上的新戒指有些爱不释手。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程一洲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头顶的飞机呼啸而过。 日,有件很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妈说他们已经上了飞机,估计没两个小时就要到这的机场了。” 嗯?猝不及防啊我去! “我估计是要住这,这样的肯定不能去山里了,而且小花本来就不太喜欢我,我爸妈一来...”等等,“徐敬宇,你妹妹呢?” “好像,忘在...柔术班上了。” 快乐的多巴胺使人遗忘,就好像糖吃多了老的快,就连记忆也跟着倒退了回去。 两个人狼狈的从公交车上下来,按着原路在马路上狂奔。 第89章 九十九、你那么扛冷是因为脸皮厚? 有新闻报道,某父母开车到商业大厦后报警称其孩子丢失,搜寻未果,经查证其小孩根本未曾上车。 以前权当个笑话看看,可现在转过头来看看还挺真实的。 徐小花坐在教室门口的软凳上,心里五味杂陈,这好像是第一次徐敬宇把她丢在这。 站台距离的并不是很远,程一洲迎着风喝了一大口的冷气,等跑到电梯里的时候正喘着粗气。 “徐敬宇,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一句话。”程一洲倚在电梯的侧杆上,周围似乎站着几个来上第二节课的小朋友,好奇的朝他们瞄了几眼,“一孕傻三年的就是说的你这样的吧。” 小朋友抬着眼睛满脸的惊奇。 小学课本上没说男人会怀孕啊。 徐敬宇别过脸挡掉了自己大半的面容,凑过脑袋悄声道,“你声音小点,有伤风化呢。” 有伤风化? 刚才在那个古董首饰店里谁直接说出嘴的?对戒都戴在手指上了好不好。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程一洲还是老老实实的噤了声,昂着脑袋看向了大门。 徐小花不出所料的闷声不讲话了,挂着得体微笑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两个男人只得跟在后面像是保镖,正经严肃的看着自家的大小姐不敢吱声。 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心智七岁实际年龄三十的女孩更是难猜,程一洲在想要不要投其所好的对对她的胃口,冥思苦想了半天只记起昨天晚上的利奥利和一堆随行即创的绕口令名称。 随即这个念头被否定了。 而徐敬宇陷进了一个女朋友和妈掉河里先救哪个的千古难题里。 生气的小花妹妹和未搞定的丈母娘,不管哪一边都有够呛的,他垂着头看着小姑娘一晃一晃的马尾辫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甩出去了。 下一秒,手伸了出去,程一洲哑着嘴惊奇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徐敬宇一手拿着刚从徐小花头发上拔下来的头绳,一手握着乌丢丢的一厚撮头发,颇为沉着冷静的把耳边的碎发给捋上去抓整齐了才再扎起来。 而难得的是徐小花极为安静的站定在原处,没使什么小性子。 都是什么奇怪的行为? 可是程一洲怎么看都不像是听话的表现,那抬起来的脑袋和往后的小脚步怎么看都像是徐小花比较爱护自己的头发。 “等会我让林柚先接你回去。”徐敬宇惯了三十年的小宝贝今天得暂时委屈一下,不是感情用事,徐小花有林柚可以帮忙照顾一下,可程一洲爸妈那边是有点棘手的,“今天是哥哥做的不对,路上发生了点意外所以时间给记错了。” 如果说是两个人买戒指给忘了他家小宝贝的,徐小花肯定得炸。 人总是要尝试在夹缝里求生存,碎玻璃渣里找甜糖。 徐小花还没说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定了好半晌才抬起头,“好。” 气氛有点沉闷,原本以为一路上全会是徐小花聒噪的质问声,可现在却是出奇的平静,也是徐小花这小丫头本来就不大爱讲话。 徐敬宇悄摸给林柚发了一个短信,三个人停在了一个奶茶店。 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枯黄掉落,洋洋洒洒的飘在风里又落到了地上,三杯热饮已经冷了大半,徐小花因为上完课的缘故肚子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她眯着眼将杯子里的珍珠一粒粒戳进吸管里喝了个痛快。 林柚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日落的时候了,别有深意的朝着徐敬宇看了一眼就拉着徐小花朝着车子那走去,小姑娘估计是真的伤了心,头都没转一下的就上了车。 引擎发动的时候她才瘪着嘴,“哥哥真的是变了。” 机场。 程一洲躲在徐敬宇的身后挡风,从门内刮出来的风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洲洲,你别站在我的身后,我有点虚。”徐敬宇一手抄在口袋里,盯着门内涌出来的人浑身僵硬,上次见面还是在饭店里,尴尬的余影实则还没缓过来。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程一洲缩着手,脑袋压低了些。 “见过了,所以公婆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丑?”徐敬宇反手掐了把身后人的腰,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笑意。 “所以你这么扛冷是因为脸皮厚?” 晚风里似乎又莫名添了几分凉意,徐敬宇转过身勾着唇角在笑,皮皮洲看起来也是傲娇的可爱。 “麻烦你在这等我们了。”是程妈妈的声音,横断在两个人之间,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的味道,“正好我们还打算来东北这圈再好好逛逛,见识见识那个什么泼水成冰,就把你们这当作首站了。” 泼水成冰在什么季节?现在才入秋的,泼水只能是水。 而且程一洲感觉这可能不仅仅是首站还可能是中间站和末尾站。 不过这些都由不得他来质疑。 徐敬宇不动声色的把手放进了裤子口袋里,又挂着谦和的笑微微弯着腰,“阿姨这说的哪里话,来这边不找我才是真的不喜欢我。” 喊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外面,车型有点眼熟,他们还没走近门已经打开了,走下来的是个熟人。 赵括。 穿的倒是衣冠楚楚的,哈腰低垂着眸子。 情况有些不对劲,他明明没告诉他们,徐敬宇领着人脚下已经偏了位置。 “徐先生,家里车太多,您又记不住自己的车了。” 谁能想到“徐先生”这三个字是从赵括嘴里恭恭敬敬的讲出来的,程一洲莫名感觉背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转头看向徐敬宇,一脸探寻的味道。 “徐先生,请上车。” 这又是哪一出戏? 徐敬宇的眼皮子都快眨的抽筋了,眼前也只有赵括奴性的笑,忍不住的想要骂人了。 前座开车的是周千成,转过头张了两下嘴。 哑语里是个人名。 林柚。 “我们这是上车还是不上车?”程妈妈扯着程一洲的袖子轻声问了一句,“这儿风还有点大,要不换个地再聊?” 已经杵着杵了好半晌,老胳膊老腿的实在熬不住。 真是没边了,徐敬宇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上了车。 第90章 一百、徐先生 程家父母对车子没什么了解,坐着只感觉脱离了东北严寒的风,屁股下的垫子比较软,车里的空气扬着一股清新的橙子味。 程一洲感觉屁股上像是长了刺,这车是林柚的,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晚饭已经按照徐先生的吩咐定好了西餐。”赵括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带叔叔阿姨品尝一下我们这边的特色海鲜。” 吩咐个锤子。 徐敬宇耐着性子把手机掏了出来,这群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西餐?”程妈妈的语气里有些推搡,刀刀叉叉的听起来就很麻烦,“我们不太爱吃西餐,大晚上天气也挺冷,吃个火锅暖暖吧。” 火锅? 还真是讲到了点子上。 “诶嘛,叔叔阿姨喜欢吃火锅?那就到我们火锅......我们徐先生经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啊,味道绝对有保证的。” 赵括咧着个嘴,扭着身体就差没从前座窜过来,握着手感激涕零的讲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 “我们.......去的那家火锅店现在正好在主打一个川渝味儿的火锅,你们来尝尝正宗不正宗。” 这话匣子像是被撬开了锁,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被人全偷了出来。 程一洲抿着嘴在笑,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宣传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忘的,不过这一口一个徐先生是豪爽狂迈风变成了温文尔雅贵公子风?这人设凹的他有点迷。 “咳咳。”徐敬宇在旁边咳嗽了几声。 叮咚。 是手机的短信提示。 徐敬宇:“先生?西餐?[/冷笑]” 那表情里写满了你死定了的意思,只不过粗线条的人丝毫没放在心上。 括号:“老大绷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某隐秘上市集团的总裁,现在金龟婿比较抢手。” 神他妈的某隐秘集团,这群家伙的脑袋是按在言情剧里被揉踩了一番,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情节都给揉进去了。 而且...他早就和程一洲他妈说了自己是个收房租的,还想卖卖惨博个叔叔阿姨辈的同情,这队友出卖的太及时了。 徐敬宇:“车子林柚的。” 括号:“原来那小破车哪能开这来带嫂子爸妈,丢脸的呢。” 徐敬宇下意识的记起奶茶店里的对视,日,被阴了,林柚居然读了他的心。 程一洲借着路上的灯光朝右边瞥了一眼,神情有点糟糕,他瞧了一眼前座垂着头的赵括,又侧过身拿出自己的手机。 洲洲:“怎么了?” 徐敬宇:“遇到了两个智障队友。” 如果给他一支烟,他分分钟可以做出一个历经沧桑饱含思绪千愁的侧影轮廓来,衬着夜晚的霓虹灯,下面配一行字,烟雾遮蔽了我的眼睛,遮蔽了我朴实无华的内心,却遮不了我猪队友的强烈回拉。 半晌,徐敬宇点完了最后一个字母,缓慢的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那边赵括收到了最新回信。 “我已经跟叔叔阿姨讲过了。” “[/ok]” 闹剧看样子仿佛已经接近尾声,然而徐敬宇不知道的是ok的手势里包含了千万层意思。 有徐敬宇已经把自己大概的情况告诉了程家父母,也有徐敬宇在他们面前确实伪造了一层容易泡媳妇儿的多金总裁身份。 相处了近百年,他头一次感觉赵括这兄弟跟自己南辕北辙居然也跟到了现在是真的很不容易。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 几个人依旧被带去了上次的包间。 程一洲感觉那应该是个专用的火锅包厢。 上次全程吃的索然无味,半道儿还悻悻离场的,这次终于可以好好弥补一下了吧。 “咦,儿子,什么时候赶时髦戴了个木头戒指?”程妈妈眼尖盯上了自家儿子白嫩嫩的手,目光随后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空空如也。 松了一口气。 “今天才买的,看着好看。”程一洲提着笑,半秒之后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走的时候付钱了? 操,人吃霸王餐,他们拿了霸王戒。 “徐敬宇,你走之前付钱没?”程一洲指了指他的右手,意外的发现那人的手上啥也没有,“你的呢?” 声音低的只有他俩听得见。 “维持家庭和平先摘了。”徐敬宇瘪着嘴像是被抓着错的小孩,右手缩了回去,左手用来喝点汤。 “你俩真是,都出来这么久了耳朵话还没嚼完?”程妈妈轻轻拽了一下自家儿子的手腕,“这边是不是有个煎饼裹大蒜的特色菜,我怎么现在都没看见?” 大蒜? 徐敬宇哆嗦了一下身体。 “妈,煎饼的那个是山、东,这儿是丹、东。” “咱楼下不就有个叫东北煎饼的。”程妈妈神色怏怏,“没有蒜泥,我这茄子吃的有什么意思?” 没等程一洲讲话,那边秉持着家大业大客人最大概念的火锅店入伙人就已经站了出来,“阿姨,咱店里当然有蒜泥,我去给你弄个来。” 这什么情况? 程一洲小心瞄了一眼身边的徐敬宇,发现他已经垂头垂的像是沉思的雕像了。 所以现在是在上演手足相残的情况? 半分钟后,赵括的表情里透着满满的遗憾,“叔叔阿姨真是抱歉,我去问了一下后面的厨房,最近蒜泥真的是太受欢迎了,到我们这桌已经没有了,为了表示深深的歉意他们送了一盘刚切好的牛肉。” 那声泪俱下的无奈再到惊喜的表情演的入木三分,程一洲感觉吸血鬼里面差了一座奥斯卡小金人给赵括。 只不过一碗蒜泥换一盘牛肉是人想的吗? 不,绝对不是,是一个火锅店吸血鬼老板想的。 然而所有的一切拦不住妻奴狂魔的程爸爸,美其名曰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惊喜似的拿回来了两盘蒜泥,由不得让人沉思蒜泥的出处在哪里,他旁若无人的都放在了自己妻子的面前,眯起来的眼睛再表达一个意思。 老婆求奖励。 赵括愣了一下,讪讪的笑了笑,“叔叔,还真是厉害,这是从哪里拿来的呀。” “楼下啊,小伙子,这蒜泥是免费供应的,就在楼下的调料区。”程爸爸的笑里藏着一只老狐狸,“厨房的人估计是新来的。” 第91章 一百零一、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厨房里的人是不是新来不知道,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太好了。 姜还是老的辣。 赵括眯着眼睛瞅了一眼两盘子的蒜泥,像是盯着两个定时炸弹似的。 蒜泥是茄子的灵魂。 “别放我跟前,给那俩孩子面前也放个。”程妈妈作势就要将眼前的小碟子给送出去。 “不不不,我们不爱吃蒜泥。”这样的好意实在是接受不了。 赵括的头摇的像是个拨浪鼓。 程妈妈点了点头,大蒜的味道的确也是挺大的。 裹着满满蒜泥的茄子被夹到了程一洲的碗里,后又是一筷子,掠过了程一洲的碗,轻巧缓慢的向着最里面的人移动过去。 徐敬宇的目光全都落在茄子上,看着程妈妈一张一合的嘴巴半个字都没听到耳朵里。 扑面而来的气息让他已经胆颤的要把眼睛眯起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程一洲拿起碗筷把茄子扣进了自己的碗里。 “妈,你先把你儿子喂饱啊。” 差点性感吸血鬼在线变身,他突然间感觉吃吃西餐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这孩子。”程妈妈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反手又夹了一块又要往徐敬宇面前送,“这个蒜茄子味道还是不错的,你来尝尝。” “妈,我也感觉茄子拌蒜特好吃。”这是程一洲第二次抢筷子。 嘴里的味道呛得人眼泪都止不住,程一洲感觉自己大概已经变成了人形移动大蒜。 “程一洲,你几个意思?”程妈妈撂下筷子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你妈我就想谢谢人家,借花献佛都不让?还是我夹的茄子有毒?” 这蒜拌的茄子还真是比毒药还毒。 桌子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徐敬宇蠕动着嘴唇,声音有些微弱,“阿姨,是我的问题,我对大蒜过敏。” 表情微变,程妈妈有些痛心疾首,有些菜没有大蒜就没有了灵魂,大好年华的青春里失去了灵魂就连生活都失去了意义。 没人再说话,程一洲瘪着个嘴也不开口,朝着身边的人看了几眼就开始自顾自的吃起来了。 他现在说一句话就感觉自己释放了一口毒气。 夜色渐浓,一楼的嘈杂声像是要把头顶上的楼板都掀开,一行人衬着吵闹的声音下了楼,眼看着就要走到大门,那边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是激烈的争执。 乍一听这整齐尖锐的椅子擦地声和跺脚的声音还以为是要摔杯为号。 这边人惊了一跳,赵括往那边瞅了一眼整个人跟燃了的油瓶似的。 “敢在老子的店里滋事,真是活腻味儿了。” 音还没落人已经直接从楼梯的侧面跳了下去,程妈妈面色一怔,转头盯了一眼徐敬宇,目光里满是探寻的味道。 周千成及时救了个场。 “阿姨,那个小伙子是个兼职的,我们先回去。” 徐敬宇扯了扯周千成的衣服,拧着眉,无声里满是质问。 周千成竖着三根指头笔了个ok。 他可真的是怕了这个手势,此刻忐忑的内心里满是一种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后怕。 车子正朝着未知的地方行驶。 这次的火锅吃了个满饱,程一洲打了一个大蒜味儿的嗝,半晌又捂住了嘴,得亏的徐敬宇坐在副驾驶,他真怕坐他边儿上此刻得露出个吸血鬼的初始獠牙来。 路灯在车窗外匀速移动,程一洲偷偷摸摸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给徐敬宇,词儿还没对好,主要是今天晚上他们去哪儿? “小洲啊,现在我们是去小宇家吗?”程妈妈侧过头瞄了一眼亮着光的的手机屏幕,“有我们住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和你爸去找个小旅馆。” 这句话点到了点子上。 “诶,咱们不是就来看看宝贝儿子住在哪儿的?”程爸爸凑过脑袋眯着眼睛,“我就说咱们走咱们的旅行,孩子已经大了,有些事情得随着他们。” 说出去的话总是要装的好看点,程爸爸毫不遮掩的戳穿惹来了一阵白眼和大腿上的轻掐,他闷声低唤了一声没敢再继续说话。 程爸爸并不是想得开也看得开,他并不看好这段看似心血来潮一时兴起的无厘头恋爱,只不过男孩子在外总要受点情伤才会成长,谁恋爱个一次就成功迈入了婚姻的殿堂? 当然除了他和程一洲他妈。 一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他也存在过短时间的震惊,他并不能理解这样的心理,但是又猛然想起宝贝闺女远嫁英国的一句话,所有的恋爱都需要足够的勇气。 而程一洲这个儿子作为父亲的太了解了,劝了也不会回头,就算眼前的是南墙他也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撞,在结果还没有出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也曾想过万一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情况不算太糟糕,人生在世大部分时候不就图个高兴。 可这个家里占领导讲话权的是程一洲他妈,作为妻奴当棵墙头草随风摆摆凑合一下就好。 而且徐敬宇这个小伙子长着一张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脸让他颇为满意。 “周千成,我们现在去哪?”徐敬宇倚着车窗看着外面眼熟起来的景物,内心的猜想和街道似乎要重合起来了。 “徐先生你放心,绝对把您送到家。” 什么时候周千成这家伙的脑袋也向着赵括靠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他们几个走到现在。 反正不是默契。 徐敬宇眯着眼睛,发了个短信给程一洲。 “他们应该是想要把我往一个暴发户的身份上推。” 车子在小区栏杆前顿了顿,后又继续往故事的高潮部分行驶。 “小宇啊,这房子收租是不是还挺赚钱的啊?”是林柚的别墅小区,程妈妈不过朝窗外看了一眼,入眼的是成片的两层小洋房。 周千成开车的手顿了一下,朝着徐敬宇看了一眼。 “大概我租出去的房子地段比较好。”徐敬宇面带微笑,心里忍不住的想要骂人,“我这群朋友比较遗憾他们自己没有考入演艺学院,所以今天来过过瘾。” 周千成咽了一下口水。 去他妈的原计划进行,他居然信了赵括的鬼话,早就该知道这家伙的理解能力停留在偶像剧阶段的。 第92章 一百零二、搞完事情先溜为上 门牌26号。 车子稳稳的停在小别墅前面的停车位内。 程妈妈眉头紧锁的看着眼前的房子,又看了看自家儿子,问吊着个金龟婿作何感觉?她有些惆怅。 开门的是林柚,穿这个绸缎睡衣杵在门口,透着月色看清眼前人的时候挑了挑眉。 徐敬宇从这短暂的挑眉里看到了一丝惊讶,好了,这件事所有的主意应该是赵括了。 等着秋后算账。 周千成看着自己老大布满阴翳的眼神咽了一口口水,远在火锅店解决砸场子的赵括感觉背脊一凉,抓着人头发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是我姐姐。”抢在林柚开口前,徐敬宇先朝着程家父母做了一下介绍,“平时很少住在这,所以都是暂住在这里的。” 一时间,众人表情变幻莫测。 周千成有点心疼林柚,跟后面追逐了百年的男人关键时刻居然把自己变成了姐姐,你说这糟心不糟心? 程一洲紧张的扣着自己的手指,数数周围一二三的吸血鬼就生怕露出什么马脚来。 “徐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后面探出了一个徐小花的脑袋,怯生生的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没事,请进。” 程一洲仿佛听到了林柚语气里的勉为其难,再伤心难过生气也只能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 “小花,回房间睡觉,明天你还有课。”林柚撇过头轻轻把奶娃娃推到了楼梯口,后又转身朝着徐敬宇招了招手,“弟弟,你过来帮我再拿一套被子,客房的被子有点薄。” 顶着虚假的称呼,徐敬宇笑应了一声,蹭蹭蹭的就跑了过去。 事情做了半吊子,赵括也没跟周千成商量把人送到林柚家之后该怎么办,只不过听电话里林柚提及他们老大要去接程一洲父母紧急想出来的馊点子。 美其名曰伪装好有钱人身份,让对方父母眼前一亮,这样才能更好的接受他们老大。 起初怕林柚过于理性不同意,都没敢当面借车,在电话里胡诌了一个借口匆匆把车子开过去的。 没想到还真的是眼前一亮,不过是他们的眼前,亮的是要砍人的刀片子。 “那我也就先回去了。祝你们玩的愉快。” 功成身退,哦不,搞完事先溜为上。 程一洲领着爸妈茫然的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别墅是三层,下面还有一个地下室。 家具光洁如新,也不知道是常年打扫还是一个新房子,他只感觉自己仅剩的好印象已经在林柚的心里降为了零,更甚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好印象,直接变成了负数。 “刚才徐小姐身后的那个小丫头是?”程妈妈松了松胳膊,绷着身子没敢靠在后面的沙发垫上。 “那是徐敬宇的妹妹,徐...小花。”程一洲顿了顿,“他姐姐姓林,叫林柚,不是什么徐小姐。” “诶,怎么姐弟俩的姓不一样?”程妈妈嘀咕了几句,有抬头朝着楼梯口看了一眼,“你说这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怎么会看上程一洲呢?” 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程一洲听得有些不明白。 “你这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有什么不一样吗?”来自亲妈的吐槽开始轰炸起来了,“又臭又硬的,我看人家姑娘长相不错,说话也和声细语的,那气质都高了你一大截去了。” 万万没想到,远在家千里之外老妈还找到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小洲啊,你要不再擦亮眼睛看看,你说这徐小子的姐姐肯定跟徐小子也有个七八分的相像吧,你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那我们和徐小子还是亲家。”如意算盘拨的啪啪响,“也就从男朋友的身份变成了小舅子是不是,没什么差别的。” 这还叫没什么差别? 他该怎么告诉他妈,她相中的女孩子和自己其实存在竞争关系,和徐敬宇在一起这姑娘没吸干他的血已经算是仁慈,还劈腿去追情敌,那可真的是厕所里打灯。 “妈,感情这事不是说来就来的,得看缘分。” “这话我爱听。”程爸爸笑眯了眼睛,倚在靠枕上看了一眼自家老婆,“我和你妈就是...” “就你话多是不是?”程妈妈嗔怪的瞪了一眼身旁的人而后噤了声,可躁动的心仍旧在跳跃个不停。 楼上客房。 “徐敬宇,我看你最近真的是疯了。”林柚已经换了身衣服,嘴上虽然还在责备,可仍旧捏着新套好的被褥整齐的铺在床上,“你居然同意了他们俩的主意?” “我一开始是想制止的。”徐敬宇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头,“来的太突然都没法准备,想来想去一时半会也准备不好地方,我看见车子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想到了你。” “弟弟,你还真是拿我当钟无艳。”林柚舔了舔嘴唇,想到这不由得偏过头哑然失笑。 再有事钟无艳,那她也是正儿八经的齐宣王的妃,她林柚名不正言不顺的得了个姐姐的称呼。 不是,徐敬宇已经直男到这么胡诌女性年龄了?她哪里像姐姐? “小花今天回来之后就没说过话。”林柚理好了被褥抬步就要离开,“你最好想想怎么哄哄她,今天你实在是过分了。” “而且,程一洲身上的味道我一进门就闻见了。” 是那股浓浓的大蒜味。 “你们今天晚上最好别靠的太近,以防万一吧。房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没意见。”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林柚抿着唇,长吁了一口气,“至于罗曼的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法国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也不代表相安无事,我怀疑他在预谋一场大的。” “好。” “林柚!” “谢谢你。” 林柚脚下一顿又快速走出了房间。 徐敬宇一手抄在裤口袋里,手指间摩挲着那枚木戒指,有的时候他真的有一种自己是个人类的错觉,这几个月的感情波动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强烈,喜怒哀乐的滋味让他沉陷其中无法自拔,而面对林柚除了感谢的话他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第93章 一百零三、厉害了,我的蒜 往日冷冷清清的房子里陡然间热闹了起来,程一洲已经把爸妈领到了楼上的客房休息,自己又匆匆下楼走到了徐敬宇的身边。 “林柚刚才叫你上去是不是心里不太开心了?”程一洲轻着声音,像是没睡醒的猫。 不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换做他身处林柚的位置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就算时间活的再久对万事看的再开可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点不自在,这太正常不过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缓慢的呼吸声混着心脏跳动的声音极为配合。 “没事的,林柚那边我已经解释过了。”徐敬宇缓缓起了身,颇为苦恼的晃着脚尖,“就是我感觉徐小花那边比较难办。” 闻言程一洲垂下了眼睛,似是在思忖一个靠谱点的办法,利奥利女孩感觉油盐不进,铁定不能从寻常方向找突破点。 “她,有没有什么很想做的事或者很喜欢的东西你一直没同意的?”但是都是女性那还是应该能找到一点的相似之处的吧。 冥思苦想了半晌,徐敬宇摇了摇脑袋,徐小花根本没开口提过什么要求,如果非要算是要求的话,和林柚生活在一起算不算? 他没高兴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也只不过是个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难不成程一洲还会为了这个小妮子大义牺牲的把自己给让出去?他同意自己都不会同意,况且他知道程一洲不会。 “走吧,今天先早点休息,明天买点奥利奥给小丫头先赔个罪。”徐敬宇刚想上前拉住程一洲的手,脚步刚迈出去一步又顿住了,“你还是先洗个澡漱个口吧。” 那股大蒜的味道凑近了简直是个地狱。 程一洲伸出手朝着掌心哈了一口气,下一秒又皱起了眉,他感觉自己因为徐敬宇的影响也不要抛弃大蒜的存在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程一洲掩着嘴在笑,“以后敢惹我的话,那我就吃完大蒜亲你。” “你要主动亲我那我肯定没意见。”徐敬宇转过脸勾了勾唇角,“不过大蒜就不用了,你这可怕的占有欲真让我喜欢。” 变成吸血鬼无法出门,日常吃喝全由程一洲照顾,可不就是完完全全的占有欲。 这分明是一句用来表白的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房间,还没进门,隔壁程妈妈就听着脚步声走了出来。 “你俩睡一间房?” 这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怀疑和担心。 程一洲点了点头。 不是,以前在出租屋里都知道了,现在这惊愕的语气怎么像是第一次见似的? 程妈妈拧着眉,僵了半晌才微微颔首,“行吧行吧,早点休息,别人家里收敛点。” 收敛点啥? 他们哪能这么不知分寸不知何处的乱搞,还是要看看场合的。 门轻轻被人关上。 是个带阳台的房间,处处都透着冷寂的干净感,也难怪,估计都没人住过,倒是先便宜了他们。 大床下面铺的是个地毯,看起来就软绵绵的,暖和。 “徐敬宇,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挺好...啊奇的。”不专心走路的下场就是这样。 程一洲穿的拖鞋本来就不太合脚,走起路里不留神就容易踩飞了鞋子,这会儿干脆直接在地毯上拌了一跤。 前面的人转过身,本能的伸手去扶住。 站定,嘴边触着温软的唇,还有扑面而来的大蒜味,徐敬宇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无法呼吸,往后一退。 没了支撑的程一洲顺势一起倒下去,伴随着沉闷的碰撞声,闷闷的动静不小,得亏地上有个地毯,也亏得徐敬宇是那个人体肉垫,不然程一洲感觉就这一下子自己的屁股都要青了。 咚咚咚。 “小洲,你那是什么动静?”房子的隔音效果显然没有隔断这动静。 程妈妈之所以没有开门也是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谁知道这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都在搞什么幺蛾子。 “没,没事。”程一洲匆忙撑着地起了身,噔噔噔的跑去把房门打开,“刚才脚下绊着了所以不小心给摔地上了。” 程妈妈的眼神上下扫过自家儿子身上整齐的衣服,心里松了一口气。 “成天做事莽莽撞撞的,也不知道人家到底瞎眼了看上你哪一点。” “早点睡觉,人姑娘明天不是还要带那个小孩子去上课?你们在这儿也太打扰别人了......” 叨叨的话像是没了尽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洗漱睡觉了。”程一洲听到了门内的一丝轻咳。 是徐敬宇的。 “你这孩子...” 重新掩门,上锁。 “洲洲,我感觉我的情况有那么点糟糕。”徐敬宇感觉全身的温度又降了不少,小虎牙像是在往外生长。 月色下看起来却没有任何的异常。 “不会吧,大蒜这东西还能通过这个传播?”程一洲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心里却是不由得感叹起来。 厉害了,我的蒜。 “你先去洗澡吧。”徐敬宇还坐在地毯上,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牙齿,心怀侥幸的点了点尖齿,应该不至于到那个程度吧,毕竟这是一个轻轻的触碰。 然而根据墨菲定律,事情的发展总是喜欢朝着糟糕的方向走。 翌日的清晨,徐敬宇整宿没睡,他清晰的感觉到了獠牙的生长和身体上开始的变化。 程一洲是被冷醒的,被子裹的紧紧的都能感受到萦绕在周围的一股寒意。 一睁眼,就是徐敬宇坐在床边上裹着被子的背影。 有些孤独。 “洲洲。” 他感受到了身后的气息,缓缓的将身体转了过来,半张脸都掩盖在被褥之下,只留下两个像是熬夜了几天几夜的黑眼圈。 “我想我可能是真的又...变身了。” 程一洲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模样有些自责。 敲门声随即响起,房间里人惊的屏住了呼吸,程一洲颤颤巍巍的问了句是谁。 “问问你们早饭吃什么。” 是林柚的声音。 皆松了口气。 “要不要一块出去吃个早饭?”这回是程妈妈的声音。 “不,我在家里随便煎个蛋吃一下就好。”徐敬宇稍微露出了一个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门外一时间传来悉悉索索的交谈声,很快又重归平静。 “那我们先出去了。”林柚说。 第94章 一百零四、私家侦探 这是他们的暗号,把太阳比作鸡蛋,预示自己现在存在危险。 徐敬宇下意识的赶人,而林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只好顺应着意思支走了程家父母。 手机短信。 林柚:“怎么回事?” 徐敬宇:“牙长出来了。” 林柚:“你们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 那铺天盖地的大蒜味儿,她昨天晚上还提醒他的,想到这林柚的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 徐敬宇:“是个意外,说来话长。” 就像是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它往往会发生的越容易。徐敬宇悄悄打开门伸出了一个头,小心翼翼的等了许久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他现在需要找个口罩遮一遮。 “哥哥。” 突兀的童声吓得徐敬宇捂着自己的嘴巴猛地转过身,徐小花手里拿着一杯橙汁眼睛睁得滚圆的。 什么情况,徐小花为什么还在家里?林柚没把她带出去? 徐敬宇急忙掏出手机找到了林柚的对话框,信息发送过去的同时,那边也发过来了一条回信。 “徐小花怎么在家??” “小花说不想出门吃早饭我就没带她,今天的课,请个假吧。” 当你感觉生活一团乱的时候,不要灰心,因为后面还有无数个乱成团的麻烦等着你。 “哥哥,我等会还要上课。”徐小花咽了一大口的橙汁,“可是你这个样子好像并不能送我过去。” 岂止是不能送去上课,就连出房子的大门都是个问题。 “可是今天这节课就要考试了,如果不考试下次老师讲试卷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该干嘛。”徐小花瘪着嘴有些委屈,“别的小朋友都做了,就我没有做卷子。” 只有她没有做作业听起来的确是有点难过,徐敬宇紧握着手机进退两难,甚至想要找块豆腐把自己装晕完事,这都是什么幺蛾子。 “不如我送小花去吧。”程一洲倚在房门口,淡然的表情里满是大义凛然的使命感。 “你去?”徐敬宇锁着眉,嘴巴却闭不上,獠牙像是个门销,看起来让人忍俊不禁。 “嗯。”程一洲点了点头,“这次我就坐在教室门口。” 话里微微暗示着昨天他们做的错事,正好借这次弥补一下。 “那就一洲哥哥送我去。”徐小花咕噜一下喝完了杯子里的橙汁,回过头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程一洲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妮子的笑每次都透着一种深藏暗意的味道,像是一个面具,总让人猜不透真实的想法。 他勉强提了提嘴角,又小心踩着拖鞋走了出来。 “你在家里好好养一养,想想看上次是怎么变回来的。”程一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又弯下腰,“小花妹妹知道在哪上课的吧,等会你在前面带路好吗?” “好。” 徐敬宇纠结了半天没再说话,放程一洲一个人去送徐小花上课他是不太放心,可这次再拦下来又于心不忍。 他决定到时候就悄悄的跟在后面。 当然这副样子出门总要有些准备。 东北的十月温度已经冷了下来,可今天的阳光仍旧充沛的厉害,徐敬宇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裹上口罩又裹上围巾,还加了一个墨镜,就这造型大白天的在街上简直突兀。 “诶,你,你好?我能和您合张影吗?” 去他妈的是第几个了? 徐敬宇看着不远处已经拐弯的两个人忍下了心里所有的不爽,闷声摇了摇头,“我赶时间。” “那,那能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吗?我想发个微博,看着眼熟就是认不出来是哪个明星。” 妈的,不认识还拦他,明星个什么明星? 带着大口罩黑墨镜的就是明星了? 不,还有一种可能。 “抱歉让一让,我委托人委托我跟踪一下他出轨的男人,拿到证据才好独吞财产。” 在少女错愕的眼神下,徐敬宇侧过身加紧了步子。 还好,目的地他也认识,跟丢了也能找得到。 徐小花周日的辅导班是数学,家长需要坐在后面旁听,十分钟后,走廊已经安静下来,拿着报纸掩面的徐敬宇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悄悄站到了教室门口。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程一洲这家伙上课还没几分钟就已经开始撑起下巴点头了。 果真听课使人改善睡眠是真的。 “这位先生。”是机构的老师,看见一个掩藏的像是人贩子的人鬼鬼祟祟的朝教室里看,“您是哪位学生的家长?” 徐敬宇一愣,转过脸心虚的低下了头,“我,我是...徐小花的哥哥。” “那能方便摘下眼睛和...围巾下来给看看全脸吗?”老师一脸的严肃,“您现在的样子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徐敬宇倒抽了一口气,脚步已经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现在拉下围巾无异于厕所里点灯,“抱歉,我的脸上有先天性的生理缺陷,我从小就比较自卑。” 谎话那是信手拈来。 老师轻咳了几声,微怔半晌,“现在学生都已经在上课了,不如您到楼下等到快要下课的时候再上来?” 有些事情不能正面刚,徐敬宇选择老老实实的听话,点了点头就转身坐了下楼的电梯。 等待的时间终是一分一秒的快要过去了,路上小吃的香味弥漫开来,徐敬宇摩挲了几下手机,抬手看了看腕表朝着不远处的小吃店走了过去。 现在排队买个东西,等会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吃上。 想想可真是美滋滋的。 另一边林柚已经开车带着程家父母往小区的方向靠近。 “林柚啊?”程妈妈抬头盯着后视镜,小姑娘礼貌得体的表现简直深得她心。 应了程一洲的那句话,林柚简直是他妈心中儿媳妇的理想型。 “我们这么一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这周末难得的休息时间不能陪男朋友的。”程妈妈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口风。 林柚温和的笑了笑,“不会,来了就是客。” 男朋友的答案没有正面回应,程妈妈有些着急。 “这样啊,那可真是谢谢你,我们家小洲肯定添了不少麻烦吧。”程妈妈咬了咬牙,一鼓作气的继续道,“肯定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阿姨说笑了,徐敬宇没成家之前我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林柚转了转方向盘,正在往停车位上靠。 “这么好的姑娘现在还单身啊?”程妈妈大喜过望,顾不得一边总是捏着手提醒自己的老公,“你看我们家小洲怎么样?” 砰,林柚第一次失手,轮胎撞在了挡板上。 她回过头,一脸吃惊,“嗯?” 第95章 一百零五、二次绑架 “真不知道我哥哥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稚嫩的童声里听起来没有半点的讥讽,却是带着满满的怀疑。 程一洲从枯燥乏味的数学课上清醒了过来就听到了耳边徐小花的声音,环顾四周教室里的小孩子已经开始整理书包,大部分都四散开了。 徐小花背着包身子站的极为挺拔,兀的她伸出手拖住了程一洲的半边脸。 掌心的冰冷让程一洲忍不住的缩了缩,这小丫头果真是一没人就要解放天性了,不过比她哥的好些,小孩子的手是软的。 “的确,挺暖和的。”徐小花撇了撇嘴,那表情有些不情愿。 程一洲感觉有些莫名,刚想问问是什么意思,那只小手已经收了回去,再然后便是头也不回的朝着教室门口走了出去。 还真是让人一头雾水。 像是在跟自己怄气似的。 —— 林柚舔了舔嘴唇,扣着方向盘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这都是什么乱牵的鸳鸯谱? “诶,不过我们家小洲啊算不上争气。”程妈妈又兀自的叹了一口气,“林小姐这么年少有为应该找个更般配的,但是我儿子有的方面还是挺不错,他这个人啊比较体贴,虽然大多数时候比较内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做事行动上绝对比他爸靠谱...” 林柚微微垂着脑袋,细心听着老母亲对自己儿子的独到见解,偶尔还会弯弯嘴角以示自己在听。 末了。 “所以林小姐要不要试一试?这样我们还是亲家对不对?” 林柚目光闪烁,她没想到的是程一洲他妈居然要撮合他俩在一起,简直天方夜谭,说出来有些好笑,虽然他们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情敌可也是完全不对盘的。 想来徐敬宇这家伙只是把人拐来了,其他的都还没解决。 这种挖墙脚的事她可干不来。 “阿姨,程一洲挺好的。”林柚已经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只不过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知道,如果他们不合适,根本不需要我插手就会自己分开。” “我们先下车吧。”不等程妈妈开口,林柚已经咔哒打开了车门。 房子里半个人影也没有,林柚猜他们应该是去送徐小花上课了,脑海里闪过徐敬宇张着獠牙的模样,头有些疼。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用那个模样出去招摇过市吗? “你们先坐,他们应该是送小花去上课了。”林柚倒了两杯茶,语气极为客气,“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尽管跟我讲就好,这儿我比他们熟。” “诶,好。”程妈妈看着林柚的背影心里隐隐的有些失落。 好姑娘都是别人家的儿媳妇。 墙上的时钟不停的转动。 直到林柚收到徐敬宇短信的时候才知道出了大事。 他买好了松枝记的双份奥利奥鸡蛋仔等了好久,手里的东西逐渐冷了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太对劲,上楼去瞧了一眼,里面哪还有他们的影子,人都走空了。 徐敬宇没来由的赶到一阵心慌,人又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他凝神屏气的定了好久,才在嘈杂的人味儿里嗅到一丝徐小花的气息,可顺着气息一路走去到了小巷蓦然发现了另外的气息。 是其他吸血鬼的。 陌生又冷冽,闻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徐敬宇抑制住满脑子的疯狂想法,先给赵括和周千成打了电话,后又发短信给林柚让她随便编造一个理由先稳住程一洲的父母,再悄悄联系法国那边的人,罗曼是不是卷土重来还未得知。 程一洲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看看自己的手,入眼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隐约只能看到一个手掌的轮廓,幸好没再变成什么奇怪的动物。 耳边是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偶尔还会颠簸几下,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厢式货车上,背后靠着的东西凉凉的,有一种嫩草的清新味儿,极为熟悉。 他瞪圆了眼睛努力想从这黑暗里看出点什么,可还是一无所获,缝隙里透进来的光寥寥可数,太微末了,只能依稀看出来这些散发着草味的东西是成堆的大白菜。 日,这群脑子有问题的绑匪。 “小花?”程一洲猛的想起和自己一块儿的小丫头,出事的时候那双惊恐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小花你在哪儿?” 回应程一洲的是轻微细末的啜泣声,像是刚出生啼哭的幼猫,可怜又无助。 程一洲循着声音靠近,身边的温度陡然降低了很多。 他伸手朝衣服的内里摸去,幸好调成静音勉励自己认真听课好好放在衣服内里口袋的手机还在,看来绑他们的人根本没有仔细搜查,只不过因为没有充电的缘故,仅存电量有些微末。 闪光灯登时照亮了整个车厢。 徐小花已经蜷缩成了一团,白皙的小脸上此刻更是透着一种病态,因为亮光的缘故,紧闭的眼睛登时睁开,血红色的瞳孔看着让人不禁背脊一凉。 程一洲在原地愣了一秒后又向前跨了一步,将小女孩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慰。 怀里的小姑娘像是要把他的衣服都给揪破了似的,所有的力道都集中在了这个点,衣服的褶皱向四面扩散出去。 大概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害怕也是正常,可程一洲的眼里,他总感觉徐小花害怕到了顶,平常冷漠腹黑又礼貌微笑的面具裂成了无数个小碎片,像是失去了保护壳的小螃蟹。 她咬着唇,声线发抖,嗫嚅的声音需要全神贯注才听的清楚。 程一洲将脑袋凑的近了些,这才听见徐小花微微张合的嘴唇里一直断续的喊着“哥哥”两个字。 手臂下意识的紧了紧。 “小花,不要怕,等会哥哥就来了知道吗?”程一洲揉了揉她的脑袋,反过手机开始找徐敬宇的对话框。 没有过多的废话,这一路畅通无阻偶有拐弯,像是走的一个盘山公路似的,为了节省手机电量他只能不停的隔断时间发送一个定位给徐敬宇。 第96章 一百零六、跑的最快的一次 叮咚叮咚。 “罗曼还在法国,这群人和三十几年前的是同一批人,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我已经通知就近的人立刻去增员。” “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吧,小心行事,切勿引起正面冲突,务必要将他们都带回来。” 他们即所有人。 林柚攥着手机有些失神,未发送过去信息还在框里,是从法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面谈,关于程一洲的。” 思来想去,林柚还是把刚打出来的字又一个个删掉了,事情总是要一个一个的解决的,她不想徐敬宇带着心事的去救人。 “刚才徐敬宇跟我讲他要和程一洲带着徐小花去趟医院。”林柚迈着缓慢的步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现在正好在换季,早晚温差大,小孩子身体总是不太好。” “叔叔阿姨如果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我带你们去吧。”外套的纽扣已经被扭好了,林柚抬了抬眼睛又垂下头,“他们还不知道要多晚才回来,中饭也应该是在外面吃了。” “哦对了,他说程一洲的手机落在上课的教室里,已经和老师联系过了,可能要等到去完医院才去拿。”林柚偏过头,抿了抿嘴。 “怪不得打他电话不接。”程妈妈悻悻地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原本就是来看儿子的,结果这儿子比他们还忙。 林柚的眼神微闪,心里的某块角落有些酸,读心这东西有时候真不是什么好事。 “林柚啊,其实我们这次来就是主要想看一下小洲在这边有没有添什么麻烦的。” 心里话,主要看他们儿子在这边做什么,确定一下人不是私奔出逃。 林柚牵强的扯着嘴角,点了点脑袋。 “然后,其实我们已经买好了下午的飞机票。”程妈妈语气里还是挺不舍的,“我们要去看看他姐姐。” 顺便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迷途的弟弟给拉回来。 林柚继续点了点头,蓦然有些同情程一洲。 “以后还拜托你照顾照顾,这小子真的不让人省心,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连个手机能丢。”程妈妈话语间又瞥了一眼身边的老公,遗传就没遗传些好的东西,“对了,你几岁了啊。” 话题猛地被扯开了方向。 “27。” “好年纪好年纪。”女大三抱金砖啊。 另一处,徐敬宇在收到林柚的消息时也收到了程一洲的定位消息,他匆匆瞥了一眼等不及和赵括他们集合就先行朝着地方过去了。 天阴像是随时都会来一场细雨,徐敬宇挑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始极速奔走,脚尖过处飞起了枯黄的落叶。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说好了要好好保护的人总会轻而易举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只不过是走开了一小会儿,自己的警惕性好像因为长时间的融入都市生活而逐渐下降,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紧锁的眉头里满是担心。 —— 哐当。 车子的拐弯猛的有些大了,手机被砸在厢壁上,闪光灯的光线陡然显得极为的刺眼,两个人因为身后大白菜的遮挡没至于撞过去,只不过这一下子也是后背发痛,徐小花手指一紧,猛的一个哆嗦。 车子停了下来,伴随着逐渐靠近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程一洲将小朋友的脑袋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下意识的要去将手机拾起来,这边刚关掉闪光灯悄摸摸的塞在白菜低下的时候,厢车的后门已经被人打开。 吱呀的摩擦声听的让人心里难受,乍然泄进来的光让程一洲一时间无法适应,眯着眼睛模糊之间只能看见两个虚晃的轮廓。 “我就猜到这个人类和这个小丫头已经醒了。”穿短膀的人朝着身边张着一双死鱼眼的人抬了抬头。 “我们就在这里直接把他们解决了。”死鱼眼的语气神态里满是贪婪,一步直接跨上了厢车,“都多久没尝过新鲜的了。” 程一洲心里一个咯噔,新鲜的什么? “你疯了。”短膀的快速上前扯住了他的手臂,“头说了要活的。” “你可别忘了,我们本来就没有组织可言。”死鱼眼狠狠剜了一眼,“现在林柚那个女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等到徐敬宇这个疯子一到我们连活的机会都没有。” 短膀的人目光明显一滞。 程一洲正偷偷摸摸的和徐小花讲话。 “等一会我来引他们,你赶紧逃知道吗?” 虽然不敢保证眼前的吸血鬼是不是和书里描述的一样,但是总是要拼一把的,徐敬宇不也说过他身上有一种无法抵抗的诱惑。 不是他自恋,这种情况下也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徐小花正在小幅度的摇动着头,哆嗦的咬着唇连声音都没敢发出来。 “小花,你哥哥已经看到我的信息了,徐敬宇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程一洲不明白徐小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瑟缩的表情像是正在经历着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能逃走一个算一个。” 徐小花仍旧垂着脑袋。 面前的人已经慢慢向他们靠近了,死鱼眼的獠牙泛着阴冷的光,越是靠近那个人类,心底最原始的渴望就越发的猛烈。 “诶,先解决这个小的,再挑个地方好好享受这个人类。” 程一洲感觉这话听起来极为的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有一种被卖到怡红院里的姑娘要被大爷挑走玩乐的怪异感。 享受这两个字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可真不敢恭维。 “徐敬宇?!” 两个人闻声回头,程一洲借此踢飞了脚下一排的大白菜,揽起徐小花就赶紧朝车下跑去。 堆得高高的蔬菜像是扯开阀门的水,不停的从最高处滚落。 “徐小花,今天是我送你来上课,所以我必须确定你完好无损的回去,这是我对你哥哥的承诺也是对你的负责。”程一洲委实冷静,他感觉今天的这一次跑步大概会是今生跑的最快的一次,比二十几年的那一场赛跑还要惊心动魄。 第一次他只要对自己负责,而这一次还要带着对他的负责。 第97章 一百零七、诈死 “奶奶的,居然敢骗我们?”死鱼眼有些怒了,可下一秒又盯着身后的背影阴测测的笑起来。 他现在只要几秒的瞬间就可以抓住他们,这样的猎物对于他来说好比探囊取物,人类在他们的眼前总是显得过于渺小,毫无反抗能力。 而他们以此为乐。 “我只要一把你放下来,你就立刻往前跑,不论哪儿只管跑!”程一洲将刚才拿来的手机顺势放进了徐小花的口袋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打电话给他。” 他压着声音,后槽牙咬的极为的用力,耳后是风刮过树林的沙沙声,像是隐匿在暗处的野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徐小花咬着唇,抓着程一洲衣领的手松了松,他的身上真的很温暖,像是冬日里的太阳,纵然世间万物都氲在严寒之中,那它也是最温暖的一个存在。 “那你呢?”徐小花沉着声音。 “分两路,再见。” 下一秒,耳后的风骤大,程一洲借着惯性利落的将怀里的人送了出去,尾音还没咬断自己就转过身朝着扑过来的黑影冲了过去。 死鱼眼没料到这个突兀的转折,贡献出了这辈子瞪的最大的死鱼眼模样,后又迅速的伸手掐住了面前人的脖颈,徐小花的背影已经快要远成一个小黑点了,他有些生气,一挥就把手里的人给丢了出去。 背脊撞在路边的石头上,程一洲感觉骨头都咯吱了一声,钻心的痛登时就像四肢蔓延开来,呼吸变得异常的困难,浓重的血腥味和逐渐模糊的视线。 他想以徐小花的速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逃远了吧。 幸好,这样也算是对徐敬宇有个交代。 只不过有些遗憾,发生的一切太突兀了,什么都没有给家里人留下,爸妈估计还在林柚的别墅里等他们回去。 霎时间有万语千言可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才好,肚子也挺饿的,居然没有做个饱死鬼,这是他最不能忍的。 穿短膀的人眼睛莫名红了几分,他缓步走到程一洲的面前蹲下来探了探鼻息,语气里不掩埋怨和可惜的态度,“你看看你这力道,都没气了,人死了还有什么新鲜的?” “妈的,当务之急找到那个小丫头,人没带回去也没弄死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死鱼眼话音刚落就朝着徐小花的方向跟了过去。 短膀兀的从对血液的渴望里清醒过来。 嘈嚷的山路瞬间静了下来,树枝上栖着的鸟迎风而鸣。 在树枝下站着一团肉眼看不见的透明的白雾,像是屏气凝神的人形。 程一洲看着躺在路边似是没了气的自己,脑海里还在回想刚才那只吸血鬼口中的“没气了”、“人死了”的字眼里。 半晌才愣愣的回过神。 去他妈的...人活一世什么新鲜事都让他赶上了,先是变猫后是游魂。 所以他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小兄弟。”耳边蓦地响起一道幽沉的声音,惊的程一洲躲到了树后面,“你再不回你的身体里,等会阴差来了你可就真的死了。” 程一洲循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那张脸模糊的看不清样貌,不过根据体型和透明度来说,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个鬼魂。 “什么叫阴差来了?”程一洲想搓搓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像是一团空气触及不到手掌,心里莫名的有些兴奋。 “新鲜的灵魂上有股特别的味道,会引阴差循着味道过来的。”那团气向前靠近了些,“我刚才看你好像有点危险,所以想到了诈死来逃一劫,所以就牵着你的魂出来了,真是抱歉。” 程一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谢谢你,不过你是...哪里来的?那些阴差不会来抓你?” 白气安静了下来,停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有缘自然再见。你赶紧回去吧,我好像看见阴差了。” 不疑有他,程一洲朝着自己的身体飘了过去,像是磨具找到了契合自己的盒子,再一秒便无意识的昏厥了过去。 然而下山的那条追逐赛总要有个胜负,徐小花瘦弱的身躯穿梭在林里,莫大的恐惧感让她一刻都不敢停下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始终不肯放弃她,像是惹人厌的橡皮糖,黏糊糊的怎么也甩不掉。 “小花!” 当人只身陷入某一种困境的时候总希望有个人可以来拯救自己,徐小花知道自己所依赖的靠山已经到了。支撑自己亡命奔跑的力量顿时消散下去。 徐小花脚下一个趔趄扑进了自家哥哥的怀里,隐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决了堤。 “哥...哥,是,是他们。” “哥哥在这。”徐敬宇摸着小花的脑袋,眼神却不由得朝着的其他的方向瞥去,这算是逃出来了吗?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程一洲又去了哪里? “他说分两路再见。”徐小花咬着嘴唇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她也知道程一洲对于自家哥哥是什么样的存在。 徐敬宇面色一怔,再见这两个字听起来委实不吉利,是再次相见也是再也不见,如果分两路完全可以用碰头来说。 不远处是前后跟来的两个身影,三十年前的旧人了。 死鱼眼一下子停在了原处与那双复杂的目光对上,他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僵持半晌头也不回的想要转身逃离。 脖颈被人掐住,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完全笼住。 短膀的吸血鬼站在不远没敢抬脚。 “还有一个人类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死鸭子嘴硬,徐敬宇感觉不给点颜色瞧瞧是不会讲些有用的话来,手上力道逐渐加重了几分,死鱼眼疼的哇哇直叫,感觉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要断开来似的。 “他,他死了。我失手把他丢出去的。” 心中的弦断了,悲鸣像是震耳的琴声催着徐敬宇摇摇欲坠的心情。 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吧,程一洲都是几次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人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没了? “他撞到了石头上,流了一地的血,我去探他的鼻息的时候已经没...啊!” 死鱼眼的脑袋瞬间被扭断,没了主脑的躯干笔直的倒在地上,像是没有灵魂的石雕迅速变灰碎裂。 “小花,去带你一洲哥哥一起回家。” 第98章 一百零八、又见面了 林柚将程家父母送到了机场,佯装给徐敬宇打了个电话实则暗地里拨给了周千成,话没说到两句瞳孔微缩了一瞬,林柚抬头瞧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程家父母,侧过脸沉声道,“好好问个清楚。” “我家徐小花给你们添麻烦了,医生说是要在那边挂水,一时半会走不开。”林柚紧握着自己的手赔着笑,“等到他们回来我就让他赶紧给你们回个电话好吗?” “没事没事。”程妈妈的手心有些出汗,没来由的感觉心里有些堵,老联系不到人总觉着奇怪,“等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再打个电话。” 林柚点了点头,眼神却始终瞟向外面。 —— 血腥味越来越浓,徐敬宇眼下的乌青像是天际浓郁到化不开的黑云,阴沉沉的让人看着就心底犯怵,他一手牵着徐小花,一手紧抓着短膀的胳膊朝着厢式货车的地方逐渐靠近。 程一洲仍旧靠在路边下的石头上,紧闭着眼睛像是等着被拯救的睡美人,徐敬宇的脚下一顿,莫名的压抑感在心口蔓延。 “新仇旧账一起算吧。”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完整的一条胳膊被卸了下来,徐敬宇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三十年前让你们逃掉了,以为现在也会让你们逃掉吗?” 划破天际的尖叫顷刻而止,林里惊飞的鸟扑腾着翅膀逃的远远的,偶有几只乌鸦朝着地上碎裂的人形悲戚戚的叫了几声。 徐敬宇走到了程一洲的面前,眼神转动慢慢凑过脑袋,吻在了额角的伤口处。 有些不太对劲。 人挂了之后身体机能降至为零,体温过不了多久就会冷却,可身下的人似乎还残存着余温。 徐敬宇兀的抬起脑袋看着程一洲苍白的脸庞,唇角还残存着粘稠的血液和微弱的体温,獠牙已经收了回去,满脸只剩下不平常的惨白,程一洲像是治好他的药。 他侧耳仔细听着。 心脏跳动的声音极为微弱,像是人用指腹轻点鼓面的碰撞声。 “洲洲。”徐敬宇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神陡然变得极为幽深,包含着压抑的欲望,他紧捏着拳头,拦腰将人抱起,“真好。” 此刻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一面是得知程一洲活下来的喜悦,可另一面是对自己的唾弃,那种对于血液最原始的渴望让他感觉自己无比恶心,他们之间确实还存在着那一条怎么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小花,打电话给林柚。” 徐小花微怔了一秒,看着满地的鲜红点了点头。 医院。 “老大,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什么时候醒过来得看他自己。”医生朝着病房里的人又多看了几眼,能让徐敬宇惦记的人类恐怕就这么一个。 先前接风宴因为值班没去成,这会儿可算是占了个大便宜,那不得多看几眼。 长得细皮嫩脸的,一看就是保养得当,摸着都比其他人暖和的多了,就这么几眼医生咽了咽口水,想起自己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就急不可待的想要去吃点东西来垫垫肚子。 再在这里站下去铁定口水都要流出来。 “老大,要我去买点东西带回来吗?” “嗯。” 徐敬宇双手抄在口袋里,木质的戒指仍旧是原有的温度,他转过身捏了捏徐小花的脸颊。 “今天被吓坏了吧?” 徐小花抿着小嘴没有讲话,揪起的眉头像是装作老陈的小孩。 “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不过你放心。”徐敬宇弯下一只腿将小姑娘抱在怀里,“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哥哥,对不起。”徐小花憋了半晌吐出来的是一句诚恳的道歉,“是小花没有保护好一洲哥哥。” 明明想讨厌这个人类的,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太多的事情,可徐小花发现,这家伙实在是讨厌不起来吧。 “小笨蛋,课业还没有好好学完就想的这么多。”徐敬宇点了点她的鼻尖,声音柔和了不少,“以后长大了记得要让着点你嫂子知道吗?” 徐小花睁大了眼睛狠狠点了一下脑袋。 医生回来的时候和林柚一块来的,程一洲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模糊里程一洲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周围模糊的景象逐渐变得越发的清晰,寂寥枯黄的野草已经长到了腰际,零星的草房在狂野上散落,头顶的太阳灼热刺眼,可风吹过又带着冷冽的寒意。 大约在冬季。 程一洲感觉自己现在可能还处于灵魂脱壳的状态,他轻声唤了几句刚才见到的那团白气却没有半点的回应。 这片土地上好像没有半点的生气,死沉死沉的。 他这是穿越到了哪里? 天际的轰炸声彻底将他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尘土飞扬间所有的草垛都像是有了生命开始快速移动,面色蜡黄的人从掩蔽中跳了出来,穿过了程一洲的身体。 像是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局外人,程一洲怔怔的看着眼前惨烈的战争,脚下像是灌了铅,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到了哪里,胸腔里压抑的痛苦随着长枪的刺穿而让他一下子无法呼吸。 那感觉太真实了。 面前的壮年胸前的血浸染了整个衣服,后又笔直的坠落在地,他睁着眼看着程一洲,像是看见了他一般,干涸在唇边的土渍随着上提的嘴角而裂开。 程一洲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身处到了另一个地方。 是徐敬宇带他走过的山里,参天的树挡住了太阳,阴寒的空气吞噬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徐敬宇?”程一洲怯生生的开了口。 孤寂空寮,巨大的落寞感像是逐渐下沉的太阳。 他顺着记忆里的路快步向前跑过去,是那几户低矮的草房,此刻每个黑漆漆的窗口似乎都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程一洲感觉背脊有些发凉,壮着胆子走到最后面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不是熟悉的两层小木屋而是和前面相似的茅草房。 “又见面了。”肩膀蓦地一沉。 第99章 一百零九、我不会同意的 “我买了三份鸭血汤,要不到我办公室去吃吧,在过道上味儿有点大。”医生话音刚落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顿了顿,“啊,我只有三份鸭血汤。” 然而加上新来的林柚这边有四个人。 “要不我再去买一份?” “不用了,你们去吃,我在这里看着,等会他醒过来我就喊你。”徐敬宇朝着病房内的人看了一眼,悬在嗓子口的心只是降了一半,人还没醒呢。 林柚蠕动着嘴唇似是有什么想要说的,下一秒还是将手搭在了徐小花的肩膀上,跟在医生的后面进了电梯。 徐敬宇站定在病床前看着仍旧在沉睡的人,伸出手指描摹起他的眉型,指腹触及到的温暖让他紧绷的内心舒缓了不少,只要程一洲在他的身边他就能感到莫大的安全感。 咚咚咚。 房门轻轻被人敲响。 林柚将徐小花送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刚打开外卖盒又腾的站起来,匆匆留下一句有事就折返而回。 “怎么了?”徐敬宇将病房的门关上,“小花在吃中饭了吗?她今天应该吓得不轻。” 林柚点了点头,朝着门里的人瞟了一眼后又拧着眉正经道,“周千成刚才发来了短信,老巢已经空了。” 徐敬宇攥着拳头似是心有不甘。 “你还记得三十年前那些人私下里做的实验吗?” “我怀疑和小花有些关系。” 人类社会里有反社会的人,而在吸血鬼里反对协议的人更是不乏,他们自成一派,无视规则,只看拳头说话。 可久而久之便不再满足于只生存在黑暗之下,开始对遗憾的数量进行弥补,想要创造更多的吸血鬼,可对于血液狂热的渴望让成功率一而再再而三的低迷下去,他们转而在能力上进行弥补,企图对抗那些他们所惧怕的东西。 至于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弥补谁知道呢。 人类有实验小白鼠,他们有实验小人类。办法多恶心反正也不会先实现在他们的身上。 豆大的雨点子已经砸到了窗户上,叶子上的尘埃被洗去露出光鲜亮丽的橘黄色,走道的风里裹着消毒水的味道。 “还有一件事。”林柚咬着嘴唇,目光落在了窗口,“关于程一洲的。” “罗曼抢先一步找了那边的人,我听说他们的意思是要把程一洲同类化。” 同类化? 徐敬宇捏着拳头差点骂出声来,眉毛上挑眼睛里满是戾气,他们凭什么要求一个人类被拖进不见底的深渊? “我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现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除非你放弃他。” 徐敬宇有些沉默,其实就算他不会同意又怎么样,那边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他,明言禁令写的清清楚楚,若是违反了自然就会有罚。 他活了那么久自在的惯了,总以为不会遇见让自己牵挂的东西,可他忘了自己最原本的仍旧是个人类,世俗情爱一个也缺不得。 所以这放弃又该怎么放弃? 林柚看着徐敬宇进退两难的纠结模样有些心疼,“你应该往好的地方想,初拥之后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这样总好过他生老病死最后只留下你一个人。” “林柚,那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活的开心吗?”徐敬宇垂着头,眼神里满是落寞的滋味,“再让他经历我曾近经历过的一切吗?亲人老去朋友离散,小心翼翼的活在太阳下。” 面前的人微微发怔,林柚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摆咬着满嘴的辛酸,凡事有利有弊,她曾经为自己定格的年龄欢呼雀跃过,并且很高兴他们仍旧保留着大部分人类的特性。 可徐敬宇与她的境遇并不一样,他仓皇而逃,她欣喜接受。 她没有被对血液的上瘾折磨到绝望,也没有体会过暗无天日的战事煎熬。 林柚再次见到徐敬宇的时候像是欧洲贵族小姐见到路头濒死的乞丐一般,因为同为中国人而亲如密友,但也只不过止步于密友。 她不是将他拉出黑暗的光,而是孤独时代里落在他肩上陪着的尘埃。 林柚曾感觉只要自己能永远陪在徐敬宇的身边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可随着那个吸血鬼医生的离开,周围熟识的人类朋友老去,自己居无定所的漂泊还有所小心的吸血鬼禁忌。 她才知道生命里不止情爱这一样东西,更何况是个没有尽头的单相思,而于泱泱的人群而言他们还是异类,无论在哪里都少了那份归属感。 “就算是放手,我也要先解决罗曼这个麻烦。”徐敬宇将手抄进口袋里,语气陡然间变得轻松起来,像是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 可这种表情也正是林柚所害怕的,她害怕徐敬宇选择同归于尽这种壮烈的结局,像是一去杳无音的吸血鬼医生一样,他们甘愿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大义献身,从而忘了身后视他们为靠山的人。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解决,我就想跟你说一件事。”林柚轻呼了一口气,“你不止有程一洲还有我们。”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下去,林柚僵硬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指了指电梯的方向,示意自己要离开,可刚抬脚又顿了下来。 “程一洲的爸爸妈妈在等他回信息,我说你们是带着小花去医院手机落在了老师那所以才没能及时联系,到时候别说漏了嘴。” “好,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徐敬宇点了点头。 “没事。”她都已经习惯帮着他来圆各种各样的谎,却总是不习惯那种客客气气分清你我的语气。 徐敬宇看着林柚匆忙离开的方向像是站定的雕像,直到背影消失了好一会才转身走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人眉头已经皱起来了,像是在做噩梦一般,干裂的嘴唇透着一道道的血迹。 徐敬宇有些慌张的握住了虚空握着手,这才让程一洲缓慢的平静下来。 半晌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轻咳了几声。 徐敬宇拧紧的眉头终究是松开了,下意识的弯起嘴角,声线温柔的唤着他的名字,又轻轻牵起他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个凉丝丝的浅吻。 “真想你。” 第100章 一百一十、如果你有选择的话 程一洲是坐在轮椅上被推着下楼在医院小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的,腿上还被细心的放了一个小绒毯。 老实讲他还没有虚弱到不能自己走路,但是徐敬宇说什么都不肯他脚下地,连吃饭都要是他手把手喂的,程一洲感觉照这个趋势下去自己得被印上小受的标签撕也撕不掉,最近连医生的看他的表情都变的有些奇怪了。 手机在衣兜里嗡嗡嗡的响起来。 凭着那么点的姐弟默契,程一洲已经猜到可能是跨洋电话,上次给爸妈回完电话之后就没了消息,他还感觉不太对劲,这实在不像他爸妈的风格,这回终于来了个回电了。 程一洲赶紧让徐敬宇把他推到了小花园的凉亭内,正襟危坐挑了一个好位置这才点了接受。 视频那头的程一栩似乎坐在厕所的马桶上,背后的白瓷砖和头顶上毛巾托架尤为的刺眼,紧绷绷的脸上给人一种便秘的错觉。 “姐姐?” 程一栩并不像往常一样,电话一接通就开始直奔主题,就算是曲线套话都没有,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镜头,半晌才开了口,“你现在在哪?” “徐敬宇他妹这两天正好身体不太舒服要天天来医院挂水。”幸好前两天已经对好了一致口径,程一洲有些窃喜,嘴角的弧度更甚,这次应该的谎话应该还是非常圆满的。 “怎么,人家蹭饭你蹭医院?”视频的人抿着嘴笑的有些假,“医院的病服穿起来比较好看,所以你也去跟人医生讨了一套来?” 啥? 程一洲低头一看,蓝条子的衣领敞着一个小v,远景里显然是个撞衫了的老年人,正在前后拍着手走路。 一时间空气里多了几分尴尬的味道,程一洲看着对面愠怒的脸讪讪的笑了笑。 当时因为事出突然谁也没来得及回去拿衣服,徐敬宇时刻呆在他身边,林柚那边似乎还在忙那天发生的绑架事件,只不过都默契的谁也没再提。 “你怎么又进医院了?”程一栩皱着眉,神情相当的担心。 “诶,姐姐你声音小点,别被爸妈听见。”程一洲将手指比在嘴唇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这两天有点水土不服所以有点小毛病来看看的。” “你还知道不要让爸妈听见?”声量陡然拔高了,程一栩蹭的一下从马桶上站起来叉着腰,“你都在那呆了多久了?反射弧慢到今天才感觉水土不服?” 一边倚在柱子上的徐敬宇舔了舔嘴唇,刚想走过去程一洲已经伸手阻拦住了,这个谎如果被揭穿了,程一栩应该会从英国立马飞过来拽着他没多长的头发就给人绑走。 “爸妈已经出门了,我特地晚了点。这两天爸妈一直在和我说你的事,不是我说你让咱爸妈过去帮你物色新弟妹的?那个林柚又是什么鬼?” 真的是欲哭无泪,程一洲抬了抬眼眸子悄悄看了一眼沉默的徐敬宇又垂下了头,他当时不过随口一说,哪知道一语成谶,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嘴跟开过光似的呢? 程一栩的牢骚似乎还没发完,且不说林柚是不是徐敬宇的姐姐,能跟徐敬宇沾边儿的能是普通人?那几率实在是小的可怜,她感觉自家弟弟可能进了吸血鬼俱乐部。 “那姐姐是怎么跟爸妈说的?” 这个家里站在他这边的应该只有程一栩了,如果连程一栩都倒戈了,那这可真的是一场艰难万险的仗。 “还能怎么说?”程一栩努着嘴,“你的事我管不了呗。” 算是变向的推脱掉了这件事,不管拒绝爸妈还是赞成爸妈看起来都不太容易。 “程一洲,我问你件事情,你要老老实实的跟我讲。”神情陡然严肃了几分,“如果你有选择你是想当吸血鬼还是人类?” 周围喧嚣的风似乎已经止在了空中,耳边的鸟鸣远去,车笛人声一小再小。 徐敬宇的喉结一耸便是悄悄盯着程一洲的嘴唇,心里忐忑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异常的紧张,其实他也想问问这个问题,可他又不想因为这个问题而捆住程一洲,又害怕自己听到的答案不是心中所想的。 可他心里又在想什么? 程一洲选择人类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如果他有选择他也希望自己是个人类,可以和所爱之人吃一口大蒜再亲吻对方,深情的可以揉进肺腑。 而选择吸血鬼他反而是不可能同意的,那是一个没办法往上爬的深渊,他不希望自己所爱之人掉落其中,可也会因为这个答案而心情舒畅吧,谁都喜欢漂亮的话真诚的心。 “嗯?我还有个选择权?”程一洲显然表情有些诧异,眼眸子里闪着晶晶的光,“啊,我想起来了,那个电影里说只要被吸血鬼咬一口就可以了?” 如果真的是那么简单该有多好。 徐敬宇兀自垂下头,嘴角被程一洲的神态逗出了弧度,这个小傻子。 “不过,真的那么痛苦吗?”程一洲抬着头眼睛盯着徐敬宇的头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发自肺腑问出来的话。 只不过在徐敬宇抬头之际他已经将眼神转到了手机上。 “那小子在你身边?”程一栩将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嗯。”冗长的鼻音后是直击灵魂的反问,“姐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对面的人猛地有些慌张,神色闪烁之际晃了晃手机。 “随便问问,我现在要赶紧换鞋子出门了。你这两天在医院里好好养身体知道没?别做什么奇怪的事,我可是会随便打电话监督你的。” 奇怪的事是指的什么事?指意不清又是监督的实在是容易让人乱揣测。 程一洲想了想,脸陡然红了下来,他姐姐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嗯,他自己又天天在想什么东西? “徐敬宇!你记得要保护我弟弟,少一根头发都不行!” 最后一句话是喊出来的,急匆匆的带着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像是真的在换鞋子准备出门一样,下一秒尾音还没结束就直接被掐断了通话。 第101章 一百一十一、当然要永远在一起 “走吧,我们上去吧,起风了。”徐敬宇还在细细揣摩程一洲的那个问题。 现在回想起来,程一栩知道他是吸血鬼的第一次情景不免让人感觉有些奇怪,激动也好害怕也好但是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么平静,像是,习以为常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徐敬宇,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程一洲将头抬了起来,盯着他的下巴。 面前的人似是没有听见,径直绕到了轮椅后面扶住手柄自顾自的推了起来。 什么猫饼?他都这么主动了? “徐敬宇?你是龙的儿子吗?”程一洲猛的从轮椅上站起来,“简称聋子的那种。” 从一个正在运动的轮椅上站起来的后果是什么呢? 脚踝撞在踏板上,人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撞到,脚下的力一下子被全部抽走,程一洲重又重重的坐到了轮椅上。 他刚才站起来有一秒的停顿吗? 不过,轮椅终究是停了。 “你别这么突然的站起来,很容易被绊倒的。”徐敬宇拧着眉,伸出去的手仍旧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吓了我一跳。” 有些懵,明明是这家伙跟失魂了一样,怎么自己反倒被嗔怪了? “你最近和我说话好像总是分心?”程一洲不动声色的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目不斜视的靠在椅背上,“怎么,在想什么国家级的大事情吗?” “哪有事情比你还重要?”徐敬宇的唇齿里满是讨好的笑意,推车的步子逐渐快了起来,“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吃点什么好。” 信你才怪,这个糟老头坏的狠啊。 程一洲没搭话,看着医院里川流的人群出了神。 上一次去医院的时候还是九月,才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从那个城市的医院跳到了这个城市的医院。 这时间有的时候很慢,可有的时候一眨眼就溜走了。 “其实我一直没弄明白一件事。” 人群声并不是很大,程一洲的声音轻落落的却也听的明白,徐敬宇没张嘴哼着嗓子嗯了一声。 “你这次回来到底是处理什么事情的?还有,” 话语略微一顿,手抓着腿上的绒毯揪出了两团印子,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我们还回去吗?” 不是程一洲他一个人回去,而是两个人,是他和徐敬宇。 “当然。”回应声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没有半秒的犹豫。 电梯里的还站着上去的老人,两个人十分默契的消音了这个话题,直到停在他们的楼层出了电梯门才轻咳了几声。 “罗曼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告诉程一洲事情的真相也无妨,只不过说多少全凭徐敬宇的喜好了,“在那边有些限手限脚的,而且这边熟识的人比较多。” 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因为程一洲一家都在那,他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恨不得将所有的危险都带离他,可若是见不到他每分钟又都是煎熬。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心志不坚,又怎么可能让程一洲也跟过来,他早该自己偷偷的走,把所有的一切解决完了再回来。 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有命回来的话。 他不是个消极主义者,但是事情最坏的打算总是要想到的。 程一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等到到了病房坐到床上的时候才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 “我感觉我姐也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砰砰砰。 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 “还记得我们那部没看完的电影吗?”程一洲原本盘腿坐在床上,可那人像是没仔细听他讲话一般,起身强制性的把他的腿分开又塞进了被褥里。 这家伙真是!老不好好听他讲话。 他伸出手钳制住徐敬宇的胳膊往下拽了拽,板着个脸像是要教训熊孩子的家长,“坐好,认真听我讲话。” “好嘞,媳妇儿。” 真该买瓶洗洁精把这张油腔滑调的嘴好好去去污。 程一洲赏了他一个白眼道,“我记得书里的最后女主也变成了吸血鬼,是男主给他完成的仪式。” 沉默。 沉默很久,两个人对视很久。 徐敬宇眨了眨眼睛,隐在腿边的手紧紧的抓着床单,“怎么你要去一趟泰国回来完成仪式啊?”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被掠过的重点小心的吞在某个人的心里。 “你能正经点吗?”程一洲有些气恼,他现在明明很认真,“我姐姐问我的时候我也仔细想了想,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愿意被你同化,愿意接受这世俗所有的悲痛,愿意委身黑暗变成人类中特别的存在,不在乎隐藏的危险更不在乎偏见流言。 可是徐敬宇他在乎。 “我们当然要永远在一起。”徐敬宇弯着眉眼,凑过头吻在了他的额角上。 这个永远是程一洲的永远而不是他的永远,他有所顾忌,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等会要去和林柚商量一下关于小花的事情。晚饭我会让医生给你送过来,我马上回来好吗?” 徐敬宇的眸子里透着温情的光,可程一洲总感觉他在故意避开关于同化的话题,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在搪塞他。 程一洲没再开口提这件事,只是在徐敬宇转身离开病房的时候眉头拧得更深了。 到底为什么要逃避这个话题? 是不够爱还是害怕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男人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行他最近要好好盯着徐敬宇,省的背着他偷腥带绿帽子的。 越想越愤然,程一洲捶胸顿足的要气得跳起来了,他感觉事情一定是跟着他所想的方向走。 你想想活了那么久大把大把漂亮的姑娘前仆后继的,怎么能在他这里断送了是不是? 搓手之际,程一洲摸到了无名指上的木戒指登时清醒过来。 他这还没过三年痛七年痒的就开始脑洞无限扩散了,果真有些小说还是得少看。 都经历多少风雨了是不是? “诶。”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垂眸盯着手上的戒指感叹道,“男人啊,大猪蹄子。” 第102章 一百一十二、老大教的好 医生推门而入听到的就是程一洲的感叹,他端着手里的黄豆猪脚汤愣在了原处。 他妈的,感情遇见了一个先知? “程先生您好,这是您的晚餐。” 这恭恭敬敬的态度吓的床上的人一个哆嗦,转过头看着门口的医生尴尬的扬了扬嘴,“谢谢你。” 放好床上的饭桌之后,晚饭的两素一荤一汤被整齐的摆在桌面上,配着刚才客气的语气总给程一洲一种自己不是在医院而是在饭店的感觉。 他舔了舔嘴唇刚想动勺子余光却瞟到站在一边的医生,双脚并拢背部微曲,像是个在等意见的服务员。 这个就有点尴尬了。 “嗯,要不你也坐下来一块吃吧?”以往都是徐敬宇端着晚饭来和他一起吃的,现在乍然换了人他都有些不习惯也不好意思了。 “诶,那哪能!医生哪能在病房里明目张胆的吃病人的伙食。” 对对对,但是你能不能收收那闪着精光的眼神和唇边快要溢出来的口水? 程一洲莫名感觉有些好笑,曲着嘴继续道,“这么多吃不完也是浪费,眼前都是和徐敬宇一块吃的,两个人吃晚饭吃习惯了。” “不行不行,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医生。” 五分钟后,医生坐在床角大快朵颐的开始疯狂吸入,那表情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而几分钟前嘴巴里所说的职业操守应该已经被吃进肚子里顺便消化掉了。 “这个猪脚汤是真的好喝。”程一洲大大小小也住过几次院,但是吃到这么好吃的住院餐还是第一次。 “那是,我的手艺虽然没有林柚和老大的好,但是也是很不错的。”医生有些得意,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的汤。 “嗯嗯。”程一洲点了点头,半晌回过神,“你烧的菜?” “对啊。这汤老大特地叮嘱时间要炖的长一点,入口即化的肉才好吃,我可是悄悄摸摸的躲在办公室里开的小灶。”医生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的夸赞这些菜,“时间长的我都饿了,幸好今天老大不在这儿,要不然我都没法上桌尝尝。” “我还以为...是医院里的住院餐。”程一洲嚼了几口嘴里的米咽了下去,心里却默默吐槽起来。 这徐敬宇放在生产线上就是压榨底层员工的奸商老板啊,别人做的菜还不让别人吃,他看着吃相如狼似虎的医生有些心疼,自己倒成了奸商老板的巴结对象,游手好闲的被好生待着。 这么一想,这吃下去的哪是饭,明明是不心安理得的罪过啊。 “要不你下次一块儿来吃饭吧,反正,还挺多。”程一洲想挽救一下徐敬宇的形象。 “不不不。”医生嘿嘿一笑,“我也就开了这么一次小灶,老大感觉医院里的伙食不符合他的营养标准,索性自己动手了。前面几天的饭菜就是老大自个煮的,那可满满的都是心意,我承受不来的。” 诶? 脸怎么有些烫? 程一洲垂着头,心里甜的像是要开花了。 “我以前更在林柚姐后面学厨的时候在饭店干了好久,我敢打包票医生里面我肯定是那个最会做饭的。”话还没说完就闷在了餐巾纸里,医生将嘴角的油给抹了个干净。 还真他妈在饭店做过? 程一洲感觉他们的人生简历上单论工作经验那一栏实在是客观的不得了,这活得久了妥妥的学好各种技能来天下无敌啊。 专心致志搞一门的话,说不准科研都要研究到宇宙外面去了。 “那你可真虎。”程一洲憋了半天想起那天车站的时候赵括对自己的“夸赞”。 正愁没地儿可使,刚学到的词儿终于现在可以用了。 “咳咳咳。”医生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干嘛说他傻? 质疑还没问出来,医生意识到程一洲是个外乡人。 “哈哈,程先生说话可真有意思,这词儿是谁教您的啊?” “徐敬宇啊,他说虎就是夸人厉害的意思。”程一洲说的有板有眼,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学个新词,现在说出来了真好。” “对对对,老大就是教得好。”医生转了转眼珠子,此地不宜久留,“那我先收拾收拾走了,等会病人来了就不好了。” 程一洲点了点头,又自顾自的吃起了饭。 他吃饭的确是有些慢,医生约好了再过一会回来收拾碗筷,说什么都不敢让程一洲自己的动手,实在是坳不过程一洲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留下来餐具。 “你好啊。”温和的男声从墙角的白雾那低沉的传过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吃饭的人差点被饭给噎着,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团白雾耷拉下来脸,“不是我不考虑,只是你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我真的爱莫能助啊。” 是的,眼前的这团白雾是个不知名的灵魂,简称游魂野鬼,还是一个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游魂野鬼。 那次去真人cs的山上,玉碎了是个意外,然而这个漏洞装进了一个游魂不是一个意外,他已经忘了自己在这个时代存在了多久,只知道那个烂尾别墅被建筑公司的老板请了个江湖道士下了咒之后自己再也没能走出去那片荒山了。 幸好碰见了程一洲,借着东风终于逃出了那个围困的牢笼。 而那天伸手进口袋被玉片划破手指的血得以让他从玉里面出来,而程一洲的梦全是因为他。 “可是我现在只能找你。”那团白雾安安静静的呆在角落,说话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委屈,“也只有你能帮我,只要找到我的记忆我就可以去重新投胎了。” 程一洲瘪着嘴,耷拉着肩膀坐在床垫上。 “嗯,这样吧我来跟你分析一下。” “首先你活的肯定比我长得长得不得了,其次嗯...如果你连你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这个就很难去实现第一步,而且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就算找到老照片都没有办法。” 白雾沉默了好久才往前踏了一步,模样微微有了些大概的形状,大概是一个健硕的男人模样,可眉眼仍旧如常不清不楚的。 第103章 一百一十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你只要找回我的记忆就可以看清楚我的脸了。” 程一洲总感觉拨开了这团白雾下面应该是一双让人无法拒绝的蹭蹭亮的眼睛,可是这个问题似乎被只鬼又绕回了最初的地方,像是一个圈,没有终点也没有开头。 所以他这是要到哪里去找回他的记忆? 诶。 程一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情委实复杂,摆了摆手就垂下了头,“让我再想想。” 正所谓家长教过自己不能完成的事情就千万别夸下海口的答应。 而程一洲的这一段对话让恰好来拿餐具的医生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诧异的勾起脚尖朝着程一洲眼睛看过去的方向盯了好久,空空如也的墙角别说是小飞虫就连医护设备都没有。 我的妈,这个世界疯球了。 医生利落的拨通了徐敬宇的电话。 “老大,不知道是不是休克后遗症,程先生好像现在精神不太正常。” 不是他多事,徐敬宇曾经说过只要程一洲有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都要及时向他汇报的,医生可谓是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程先生正在跟墙角的空气对话,老大你看你今天要不要早点回来,还是我直接把人敲晕了给你送过去?” 对面沉默了几秒,丢下一句马上到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小医生紧握着手机感觉自家老大刚才的那句话简直帅到爆炸,他回过头悄悄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床上作沉思状的人挪了挪脚尖。 这个餐具是进去收呢还是进去收呢? 为了避免拉低自己在老大眼中的印象分当然是要进去收拾餐具。 医生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走了进去,脚步轻飘飘的且异常缓慢,眼神时不时的向空旷的墙角瞟几眼,苗头一不对劲就赶紧跑。 “程先生,你再想什么呢?”医生的语气里有些抖,老实讲他挺怕这些东西的,就算是当了医生也莫名的心虚,“看你垂着头坐这老半天了。” “诶,不是正在跟...”程一洲抬着头朝墙角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没了影子,“诶人呢?不对,魂呢?” 啪嗒。 刚拿起的碗又掉在了桌面上,小医生的额角微微渗着汗,没敢再开口,麻利的收完碗筷就一阵风似的逃出了病房。 这个世界真的是神他妈的疯了。 另一边林柚家门口。 迎风而站的两个人像是画轴里的风景,满地的落叶被风卷到了半空中又悉数落下。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程一洲讲这件事?”林柚一手搭在门把上,另一只手搭在这只手的胳膊上,“那边的人消息都已经传过来了。” 徐敬宇的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上面是工工整整的花体英语,和一种干涸的钢笔墨的味道。 和林柚上次所说的不差分毫,他们不可能让知道了吸血鬼的人类存在,如果不是罗曼存心报复,他们就算查到程一洲也已经过完相安无事的一生了。 “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林柚眨了眨眼睛又很快的垂下,“如果他同意的话,你...” “再说吧。”徐敬宇出生打断了林柚还未讲完的话,把手里的纸揉成了一个团烦躁的塞进了裤子口袋,“我先去医院一趟,有点事情。” 林柚点了点头,这件事她知道自己劝不了也管不了,只能期望结果别那么不尽如人意。 可徐敬宇转身离开的时候,在去医院的路上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把牛皮纸给烧了个干净,虽然事情的本质并无改变但也图了个心里快活。 医院病房。 徐敬宇进门的时候看见床上的人正趴着,被窝隆得老高的。 一时间想起医生的话,心里的担心消了大半,随之蹭蹭往上长的是捉奸的想法。 被子突兀的别掀开,程一洲猛的一转头,自己像个青蛙匍匐在床上没有半点遮挡的样子被看了个清清楚楚。 啥毛病? 被子顺带的风冻的他一个哆嗦。 “干嘛?”程一洲瘪着嘴,看着眼前神情陡然变化的人有些恼,“大晚上的造反呐?” 人下面是个写着密密麻麻字的小本子,横向的,应该是医院的病历本。 “没没没,我就看你,嗯撅着个屁股干嘛。”徐敬宇啪的一下拍在了程一洲突兀的屁股上,“你在干嘛呀。” 那边头还没凑过来,这边本子就已经猛的被人合上。 徐敬宇侧着脸笑的一脸暧昧,“写日记呢?是不是在写日记?里面有我的吧,肯定得有我吧,让我来瞧瞧你怎么写的我。” 被揭穿的人腾的炸毛了,红着脸把本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往后靠。 这情形实在像是难耐寂寞的大流氓在逼良为娼,而小姑娘忠贞烈胆抵死不从。 “别自恋了,我写你干嘛,我只是感觉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程一洲瞪了一眼眼前的人,“我这是为我的小说找素材,单纯的找素材!” 你说的你有理,管他素材不素材,徐敬宇就是想要瞅一眼。 啪嗒。 根据巧合定律,这种时候没个人出现简直是对不起这出好戏。 “诶,老大,你们正在有事啊?”医生瞠目结舌,后又飞快的捂住眼睛转过身,“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操,等等,别走! 程一洲忍不住的在心底呐喊,他不想继续。 “等一下。”徐敬宇帮他先开了嘴,他以为医生要来讲关于程一洲的事,“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医生还背着脸没转身,“就是我有个病人今天过生日,小姑娘的家长特地送了个小蛋糕,我来问问程先生吃不吃。” 还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干嘛只问他一个人? 徐敬宇抬着眼睛朝医生瞄了一眼,生日? “不吃快走。” 今年的生日蛋糕不能吃别人的,得吃他亲手准备的! 当然建立在生日还没过的情况下。 医生忙不迭的逃出了病房,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 徐敬宇在转身的时候,发现程一洲的眼睛又瞟向了墙角,他大咧咧的站了过去,“洲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第104章 一百一十四、只能听见一些声音 程一洲的表情有些错愕,这家伙完全把那个鬼魂给覆盖住了,幸好不是什么真实体的存在,否则这刚站过去就应该被弹开来了。 可那被人穿透的那团白雾显然愣了一下,后又快速的移到了程一洲的床边,他是个要面子要尊严的鬼魂。 “洲洲,刚才医生打电话跟我说你对着墙角的空气在说话。”徐敬宇亦步亦趋的向床边靠近。 我的妈?程一洲忍不住的想要吐槽,这医生是干间谍的吧,悄悄摸摸的监督他然后告诉徐敬宇? 远在办公室医生好好吃这个蛋糕打了一个喷嚏,又若无其事的揉了揉鼻子继续塞了一大口的奶油,那餍足的模样像是没什么味觉似的,只管把胃塞的满满当当就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了?”徐敬宇凑过脑袋,目光游离在病床周围,只能感觉到轻飘飘的凉气,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没事没事。”那表情简直严肃的不行,看样子徐敬宇并看不见,如果看见了不得把鬼魂抽的不得超生的。 “你是不是被威胁了?如果你被威胁了就眨眨眼睛。”徐敬宇保持着一级警惕,手已经伸出去握住了程一洲的肩膀。 神他妈的眨眨眼,他都能听见的话难不成别人就听不见了? “不是,你还记不记得那块碎掉的玉。”程一洲扶着脑袋感觉头有些疼,“玉把那个烂尾别墅里的游魂给带回来了,前两天刮破了手他就出来了。” 徐敬宇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像是在仔细思考以前的事情,如果是真人cs的话,这只游魂在他们之间当了多久的第三者呢? 他掰着手指头一天天的算起来。 “你在干嘛?” “没干嘛,想着你们也挺有缘分的。”徐敬宇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又继续道,“我就算算他跟着你多少天,然后请道士把他放火上烤多少天来结束这段缘分。” 程一洲眼睁睁的看着那团白雾抖了抖,他垂头掩着嘴笑了笑,真得烤的话那烤出来得有多酸? “那天被绑到车上的时候是他救了我。”程一洲是个滴水恩当涌泉报的人,“借着诈死逃过了一劫。” 听到这,徐敬宇没出声瘪着嘴心里甚是不服气,英雄救美的事情被人抢了去谁会高兴。 他的语气有些酸,腔调里带着不甘,“那怎么偏偏就你能看见他?既然是救了你,我也想来个当面感谢,刚才我说的那都是玩笑话。” “因为我不小心划破手指让玉沾了血嘛,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可不是,那天出现在房子里人高的黑影就是他,程一洲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还感觉胆颤,视觉上的冲击太要命了,现在这么一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于那天的害怕略微减轻了些。 “哦,那就只有你能看见他呗?” 奶奶的,徐敬宇气的咬牙切齿,听这意思是这只不知道哪来的游魂野鬼居然好巧不巧的到了程一洲的身边还正儿八经的吸了他的血? 不生气不生气,徐敬宇耐着心里燃的噼啪作响的妒火勉强扯了扯嘴角。 后槽牙无意识用了理,咬肌在侧脸转瞬即逝被程一洲全看在眼里,他感觉有些好笑又伸起手牵起了徐敬宇的手。 登时眼前的白雾也呈现在徐敬宇的面前,如果他能抓住这团虚无缥缈的东西首先一定是咬断他的脖子。 “谢谢你。” 三个字说出了一种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的感觉。 “那你从那个烂尾别墅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在我家洲洲身边?” “我家”圈出来,重点要考,徐敬宇这是在宣布自己的主权。 白雾迟疑了许久点了点头。 徐敬宇扯着嘴笑出了小虎牙,“那平常躲在家里的哪个角落看我们的日常啊?” 卧槽? 程一洲被提了个大醒。 这他妈完全就是个人形的监控摄像头,洗澡光溜溜的时候是不是也被看见了?还有...不可描述的画面,程一洲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脸见人了,真的没脸见人了。 白雾往后缩了缩,嗫嚅的张开了嘴巴,“我被困在玉里出不去。” 两道嘘声一前一后,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能听见一些声音。” 这他妈? 是限制级的声音也听见了吗?程一洲咬着唇没问出声,心里满是乱飞的鸟,戳哪哪疼。 徐敬宇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前有猫后有鬼,那屋子现在想来也真是热闹的打紧,要不是这次把程一洲给带过来了,万一哪天程一洲在家里无意打开了关鬼的门,那岂不是给了他们培养感情的时间。 等他干掉罗曼再回去的时候,房子都绿的长青苔了吧。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这么庆幸自己把人给带来了。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谁也不想再继续那个臊人的话题,过去的就当过去了,提了糟心。 “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我家洲洲?” 冷漠质疑的声音像是偶像剧里甩钱让女主离开的土豪妈妈。 “我必须得找到我自己以前的记忆才能去投胎。”白雾乖巧的坐在床边上。 “你叫什么,我让人去查。” 摇头。 “哪年死的?” 摇头。 “那你记得什么?” 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就要这么一直赖着我家洲洲?”他这暴脾气,一问三不知的查你个大骨头啊。 “不是,鬼市里有一颗槐树,我可以找到那颗树的话就能找到我的根然后找回我的记忆。” “但是我现在不能离他太远。”白雾指了指程一洲,“我需要他带我去。” 徐敬宇点了点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你上一句的话意思是你只是知道有那么一颗树,但是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 “他不仅不知道那棵树,还不知道鬼市的进口在哪里。”程一洲长叹了一口气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这正是他迟疑的原因。 人家白纸好歹也是有张纸,可这儿呢?连笔带纸一个毛都看不见。 白雾不说话了,静悄悄的杵着。 第105章 一百一十五、是毛血旺里的那个百叶吗 医院的走廊上只有护士小布鞋的声音。 “诶,你...”程一洲是有些于心不忍的,话刚出嘴又绕了个弯,“要不你先给你自己取个名字吧,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叫你。” “你取吧,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白雾有些推搡,自己给自己取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 “我?”程一洲有些不好意思,给动物想想还差不多,轮到这猛地有一种当爸爸的感觉,“那我,想想。” 想什么想?徐敬宇冷静的站了起来,“我来吧。” 他总觉着这性质跟许啾啾像的很,半路捡回来的东西取个名字一大半的所有权就已经在程一洲手里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又来个抢人的。 “反正也是游魂野鬼,那就游野吧。” 话里的随意敷衍简直像锅子里烧开的水,噗的到处都是,程一洲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眉头沉了几分,“读起来太绕口了。” “名字就是一个代号,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话虽这么说徐敬宇睨了一眼身边的白雾又开始琢磨了好半会儿,“那就白野了。” 一锤定音,他可没不想在除了程一洲以外的人身上花太多的心思。 那也行,白野这名字还挺应景。 程一洲在一边咂巴着嘴,蓦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问,“是毛血旺里的那个百叶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白野事后也想明白了,跟白游比起来毛血旺里的百叶总比汽车轮下的柏油马路好听些吧。 —— 出院的时候已经是十月的尾巴了,温度是直线下降,路边的树像是要秃头的年轻人,只有零星的叶子在风里的摇摆,造型着实可怜。 徐小花是跟着林柚一块来的,较以往眸子里多了几丝的柔和的味道,她长着小嘴问了声好,小女孩的嗓音像是软绵绵的糖果。 “等会先送小花去上课然后你开我的车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一洲的错觉,林柚的话里透着几分冷漠的味道,眼神也朝着他瞥了好几下。 车子里没人讲话,徐小花坐在程一洲的旁边捏着手里的小礼袋一直把玩不停,直到下车的时候才飞快的塞进了程一洲的手里。 里面是各色的糖果,一看就不像是从外面买来的,倒像是从自己的富饶的糖罐子里悉心挑出来很多种不同口味的糖塞进了小礼袋里。 程一洲看着袋子里的糖会心一笑。 小孩子的世界没那么复杂,徐小花打小就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见到次数最多的人不是徐敬宇就是林柚,自然最上心的也是他们。 可她到底活了三十几年,人情世故到底也明白些,喜欢的人要在一起更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出现。 在徐小花的认知里林柚和徐敬宇早就成了默认的喜欢,直到程一洲的到来彻底把这个默认给否定之后,她当然不会待见这个哪里都和他们不一样的人类,更见不得自己上心的人流眼泪。 可她后来发现,这个人类跟想象里的不太一样,不是恶毒的王后倒像是傻乎乎的白雪公主。 “诶,她给了你什么啊。”徐敬宇凑过脑袋看着一脸傻笑的人,“哟,这小丫头终于懂得爱屋及乌了,给我一个尝尝。” 小礼袋上的丝带被猛地一拉,然后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完美变成了原先密封的状态。 程一洲怒了努嘴,“想吃的话自己去买。”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只小乌居然要在大屋里造反了? “洲洲,我会让你后悔说这句话的。”笑意里带着七分的暧昧。 程一洲不甘示弱,“那你可别忘了现在不止我们两个。” 那个白野也跟着幽灵似的跟在他们的附近,虽然你看不见他但是他不仅看得见你们还听得见声音。 得得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可徐敬宇总感觉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 新孕妈妈看着饥渴难耐的丈夫指着自己皮球圆的肚子笑眯眯的讲道,那你可别忘了现在不止我们两个。 太他妈的像了。 徐敬宇想到这不免偷偷笑了笑,又转脸清了清嗓子,“咳咳,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现在买了带回去。” 还是那条熟悉的小吃街,这一提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你跟我来。”程一洲面容严肃的拉过徐敬宇的手,按照自己记忆力的路线曲回七拐八扭终于找到了那家古董首饰店。 “你上次付钱了吗?” 摇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开店不赚钱也就算了还赔钱,你看看这地方多荒凉,连个人影都没有,如果上次我们是他店里的第一位客人的话那也太倒霉了。” 那一板一眼的讲道理又正经又可爱,徐敬宇点着头表示极为赞同。 “我们今天来诚心道个歉,然后把钱补给他。” “好。” 媳妇儿说的什么都对。 “你好。”程一洲弯着腰,态度谦和。 老板仍旧像上次一般的模样,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面擦拭着一个铜锁,闻声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上次因为走的比较匆忙,所以钱没有给。”程一洲怕老板记不起来那件事,伸出手转了转自己的木戒指,“就是这个,还有一个玉。” 老板木讷的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盯着程一洲身后的人。 “我们今天是来道歉顺便把欠下的钱给付掉。” 沉吟半晌,老板慢悠悠的开了口,“老大,今天你们这玩的又是什么情景模式?是来收租的?” 上一次大概是诱拐纯真少女骗其结婚。 程一洲刚想辩驳几句,蓦地一抬头,“老大?收租?” 转过头是徐敬宇忍俊不禁的脸,他居然又被骗了? 徐敬宇这家伙的嘴巴简直不能信,脸边上已经臊红了。 “不收租,那两枚戒指抵掉了明年的租金是说好的啊。”徐敬宇抄在裤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一把揽过程一洲的肩膀,咧着嘴站在首饰店的门槛前。 “洲洲,我要告诉你,这一片儿的我的租地都被你承包了。” “哦。”程一洲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你这表情可真欠揍。” 第106章 一百一十六、万事俱备只欠明天快点到 “诶,好,谢谢姐姐。”徐敬宇笑眯眯的挂断了电话,刚拉开厕所的门就看见双手环胸的程一洲,心里一个咯噔。 程一洲听到了多少? “是不是尿急?”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开始躲闪,“要上厕所不,我已经好了。” 这种时候千万别没事找事的问他怎么在这儿,很容易下一句引火烧身。 家里这么大,他还不能站在厕所门口了?爱站哪就是哪儿啊!这个问出口简直就是个死亡循环。 程一洲眯着眼睛企图在徐敬宇不自在的表情里观察到一点点的端倪。 “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姐姐?”语气里带刺儿。 看来只是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具体内容没听见,徐敬宇登时光明磊落起来,手臂一伸就将眼前的人给揽进了怀里。 “你这语气是吃醋了?” 徐敬宇刚接触上程一洲的身体,眯着眼睛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尤为拘谨的白野。 去他妈的? 这都第几次了? 昨天晚上上床刚把人给搂怀里就看见窗户上趴着的人,吓得他一下子又把怀里的人给丢了出去。 “妈的,你知不知道你严重影响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交流?”放在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现在不仅知道还看见了,行为自然放肆不起来。 他是个骨子里还有含蓄矜持保守的中国人,虽然偶尔做事的确放肆了些,但是那都没人看见啊! 程一洲没忍住嘴角的笑,趴在徐敬宇的怀里笑的肩膀直抖。 “你挡着我去厕所了。”程一洲一把推开了徐敬宇的手,作势就要走进卫生间,手臂一紧又被人紧紧拽住。 “我拉着你一起吧。” 一起干嘛? 程一洲微张着嘴:“你认真的吗?人上学的女孩子课后才喜欢手拉手一起去上厕所。” 况且,人家就算手拉手去厕所也不会去一个坑啊。 徐敬宇无比严肃的点了点头,指着沙发上坐着的白野,“我不太放心,万一他跟你一起进了厕所我不就绿了?” 绿你个大骨头。 “我拉着你的手我就可以看见他在哪,我这样才感觉心安点。” “别闹了,快点让我去上厕所,都快憋不住了。”话音刚落程一洲就一把挣脱开了他的手,利落的侧身走了进去,关门上锁。 沙发角落的人影瞬间没了踪迹。 徐敬宇颇为苦恼的盯着那儿,这个失忆许久的鬼魂也不知道要呆多久才是个头,他真怀疑时间再久下去别说相貌看不清,恐怕连个人形都该没了。 旧魂不比新魂,因为长时间无法投胎在世界游转,记忆消失的同时连自己容易让人辨清身份的特征都在消失,先是样貌再是自己生前所有的记忆,最后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得干干净净。 可是人死的那一刻这魂就应该被阴差抓走投胎了,他到底为什么还会存在,而且还存在到了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步。 徐敬宇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回了厨房。 他拿出手机偷偷给周千成发了个消息。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明天见。] 万事俱备只欠明天快点到来。 “洲洲,你好了没?”徐敬宇退到厨房门口探出了一个脑袋,“今天晚上要吃点什么?” “随便吧。”程一洲的声音似乎是从房间传来的。 警铃大作,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卧室的门被打开,“就你一个人在房间里?” “白野也在,我在问他关于鬼市的问题。”程一洲比较坦荡,扭过头讲话的神情显得毫不在意。 孤男寡男的共处一室像什么话? 徐敬宇拿着菜刀坐在了程一洲的身边,自然而然的牵起他的手,“我来看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还帮忙?不帮倒忙程一洲就谢天谢地了,那菜刀上还滴着水,表情凶神恶煞的,不知道还以为来砍野男人的原配。 哦,野男人? 白野愣了愣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没人可以看得清他的动作。 “鬼市是那个道士告诉我的。” “给烂尾别墅施法的那个道士?” 白野点了点头。 那可就有意思了,徐敬宇挑着眉,这道士先是做法锁了小鬼又告诉他想要投胎就要自己找到鬼市找到老槐树,他干嘛不干脆带着小鬼直接去鬼市。 谁知道这道士安的什么心? “然后你就信他了?” 白野继续点了点头,“他说他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不会害我。” 气氛登时沉默。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智障的鬼魂了,像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思考一样。 “他说之后会有人救我出去,那就是我的有缘人。” 妈的,傻白甜的鬼魂也是第一次见,徐敬宇斜睨了一眼,蠕动着嘴唇话全都憋在了心里,这不是你赖着程一洲的借口,他的有缘人也只能有一个。 “他就半点没提到鬼市的进口?”程一洲严谨的像是一个审讯的警官,既然天降人人于斯,作为那个有缘人他想好好做完这件事。 手上细微的情绪波动让徐敬宇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仍旧垂着头细细听着他们之后的对话没吱声。 十分钟后,他甩开了程一洲的手,吐了一口气,“我做饭去了。” 文化内容极其没有营养,关键信息一点点都没有露出个角来。 比如。 “道士叫什么名字?” “嗯...不记得了。” “那他长什么样?” “记不太清楚了,好像两个眼睛一张嘴,脑袋后面梳了个小丸子。” “哦,听起来还挺道士的,那是什么时候去作的法?” “别墅死了第六个工人的时候。” “作法之后还有人遭遇不幸吗?” “作完法就彻底建不起来了,一开工第二天就倒塌。” “那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这道士是个正经道士吗?” ...... 这家伙连自己都记不清还指望他记清楚别人的名字?再说了谁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而且这丸子头是道士标配好不好。 你再听听这道士作法震地基不镇鬼怪的,能靠谱吗?心疼请他作法的建筑公司老板。 最关键的是问题的走向朝着迷之思路偏离。 第107章 一百一十七、变得和他一样 第二天傍晚林柚像是拖家带口带着赵括和周千成以及小花妹妹一块来敲响了他们的小木屋,美其名曰来吃晚饭。 可进门的时候带进来满满的年味儿的热情让程一洲深表怀疑。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感觉他们一定是有事才来的。 心里的揣测还没上道,徐小花就被丢了过来,吵着闹着的要上楼写作业,程一洲拧着眉不得不点头牵着手上了楼,之后他发现今天的徐小花尤为的粘人,而且做题目的速度非常的慢。 每一件事里都透着一种迷之的怪异感。 就连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在他眼前晃的白野都自动消失了,这让他有些怀疑徐敬宇不会真把这家伙当百叶丢进毛血旺里了吧。 “哥哥,你看这道题是不是这么做的?”徐小花把作业本推了过来。 屋外的落日透过房顶的树木从玻璃窗上折射出淡红的光,而印在徐小花作业本上的影子乍一看像是个笑脸。 程一洲抿着嘴轻笑了一声。 “是做错了吗?”徐小花瘪着嘴。 “没没没,不过看着这个影子感觉有些可爱。”程一洲拍了拍徐小花的脑袋,“这道题目是对的,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一杯橙汁?” 屁股还没离开座位,徐小花就率先按住了他的手臂,昂着头满脸真挚的盯着他,“我感觉这个笑脸和你很像。” “哥哥,你喜欢小花吗?” 诶? 程一洲蓦然有些紧张,徐小花每次这么认真的跟他讲话的时候他就感觉严肃无比,奶娃娃的思想实在是捉摸不透。 “嗯。” “小花也很喜欢你,也很喜欢林柚姐姐。”徐小花猛地从座位上跳下来,扭捏的攥着自己的手指,“我会快点长大保护你和哥哥的。”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真情实感,可是这种告白也挺致命的,程一洲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这么突兀的讲出来这段话? 程一洲伸手捏了捏徐小花的小脸,又点着头应了几句。 小姑娘东扯西扯的半点没放他下去的意思。 直到林柚上楼进了卧室的门徐小花才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表情都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反倒是屋子里唯一一个男人开始拘谨起来。 “你好。” 林柚点了点头,转身理了理徐小花的衣服扣子就让她下楼去休息休息。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老实讲,程一洲还没和林柚独处过,他总觉着场面会有些尴尬。 “不用客气坐着吧。”林柚嘴角仍旧挂着寡淡的笑,“今天来找你也是有点正事要和你说。” 无形气场压力最为窒息。 像是到了大公司的面试现场,坐立不安,只能像是个幼稚园小朋友乖乖的把无处安放的手放在双膝上。 “嗯。”林柚似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顿了半晌才缓声道,“其实第一面见你印象不算太好,没那么喜欢。” 徐小花这姑娘是不是和她哥那个大猪蹄子学坏了?刚才还说林柚也喜欢他,这打脸打得可真响。 场面一度难堪。 “不过也没那么讨厌你,你知道的吧,我是喜欢徐敬宇的。”提及那个名字林柚拨了拨耳边的头发,眉眼里全是温柔,“从第一眼见他开始。” 熬了那么久,终于正式宣战了?这一天来的有点快。 “但是我知道他对我没那个心思。” 程一洲插不上话,他不会安慰人,只好舔着嘴唇道,“你可以找个比他更好的。” 林柚眯着眼睛笑了笑,微微垂下头,从程一洲的角度只能看见欣长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按长相来说这模样绝对是扔进人群里也能找得到的,只不过感情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抱歉。” “别说抱歉,我早就想开了。”林柚微微吐了一口气,“说是喜欢他其实也掺杂了另一个私欲,你知道的我们活的时间太长了,如果喜欢上人类对我们来说并非什么好事。我对他的感情或许没你那么纯粹。” 这架势怎么看都像劝离不劝和。 “我还是要说声抱歉,如果你劝我离开徐敬宇的话那就不用再说了。”语气里满是坚定,先前的笑颜已经变成了满满的严肃。 林柚看着他看了好半会才捂着嘴笑起来,“我不是来劝你的。” 她根本劝不动这两个人。 “我只是想问问你愿意变得和他一样吗?” 变得和他一样? 程一洲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和他所想的是一个意思,他直勾勾的盯着林柚的眼睛,看到了一种淡漠又苦涩的神情,他感受到林柚对徐敬宇的感情可能并不想她所说的一样,就算是没那么纯粹也是喜欢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嗯,跟你想的一样。”林柚有意识的撇过脸,“只不过这个过程非常的痛苦。所以徐敬宇一直都很抗拒让你同化,你需要舍弃很多东西,你向来放在心上视若珍宝的东西。”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感觉一点都不苦。”程一洲弯曲的眼睛像是装着星星的月亮,“我想和他走完很长很长的路。” 这是她想听到的答案也是她不想听到的答案,她既希望程一洲可以逃的远远的别掺和进他们的人生,可又不希望徐敬宇因此而感到失望难过。 “那就好。”林柚放在身侧的手捏得紧紧的,“我猜徐敬宇应该还没告诉你那边的人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让你变成吸血鬼的通牒。” 程一洲满脸惊讶,这个话题也不过是他主动和徐敬宇提过一次,可那家伙不仅没放在心上还一直闪躲的不肯正面回答。 “他打算和罗曼死磕到底,那样很危险,罗曼的背后是法国所有的纯种吸血鬼,审判庭说是公平可到底多多少少也会偏向他们自己拥有纯正血统的种族,协议总是会被用来打破。”林柚已经站了起来,“或许你可以和徐敬宇再提提,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他们总称审判庭为那边的人,因为实在是过于遥远,当初忌于混血数目基数愈来愈大才勉强签下了协议。 可歧视与偏见从来没有消失过。 第108章 一百一十八、生日 “走吧,我们该下楼了。” 房门刚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满当当的饭菜香味,爆炒的辣味下似乎还透着一种糕点的甜味。 程一洲跟在林柚的身后,屋子里的灯啪的一声被关上,心脏猛烈躁动。 这苗头不太对劲。 脚还悬空在楼梯上的时候,厨房里发出了微弱的光,不像是灯光,一闪一闪的。 “祝你生日快乐......” 是徐敬宇清唱的生日歌。 程一洲还没来得及感动,脚下踩空了一节台阶,整个人陡然向前倾,担惊害怕全都被吓得噎在嗓子里,下一秒手臂一紧又被林柚拽了回去。 “做事也不动点脑子,黑漆漆的一片怎么下楼梯?这是办生日还是盼着再去医院?”林柚极为淡定的看着一群衬着烛光傻笑的男人,心情一时间好了许多。 徐小花利索的开了房子的灯,站在楼梯口对着程一洲笑,“哥哥生日快乐。” 大脑有些运转不太灵活,生日这事儿早就被程一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年岁增长对生日蛋糕的要求越来越低,低到最后索性连生日都不过了,时间一长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堪比陀螺,他不看时间过日子全看稿子过日子了。 “哥哥,刚才虽然是在拖延时间可小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徐小花咯吱咯吱的笑起来。 赵括贼兮兮的凑过脑袋,“我们小花妹妹说的什么啊?” “才不要告诉你。”徐小花对着赵括做了一个鬼脸就拉着程一洲走到了饭桌前。 徐敬宇手里拿着自制的生日帽给他带了上去,毫不避讳的捧起他的脸吻了下去。对面相机的光一闪就将这一幕给记了下来。 毕竟记忆会骗人但是存在过的证明不会。 “老大,你注意点,这么多人看着呢。”赵括抬起胳膊捅了捅徐敬宇的肩膀,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林柚,“撒狗粮得遮着点,我们这群单身狗看着不得馋死了,而且这还有个未成年呢。” 程一洲被吻懵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处半天没吭声,可耳边的跟打了腮红似的热度早就将自己给出卖了个干净。 “她那是心理未成年,偶尔看看不碍事。”徐敬宇垂首捏了两把小花的脸,“我这不就是想找大家来做个见证。” “你当这是求婚呐?”赵括撇了撇嘴。 说起求婚这事,徐敬宇反复思量之后抓起了程一洲的手,把他手指上的戒指给除了下来,又将自己的戒指塞到了程一洲的手里。 “来来来,老夫老妻也是要走个仪式的。”徐敬宇作势就要单膝下跪,胳膊一沉被程一洲给拽住了。 他哭笑不得,头一次看见除戒指再互带戒指的,这个男人八成有毒,猛然间心里有一种后悔的滋味蔓延,自己这漫长的后半生跟这么一个大老粗在一起,你说气人不气人? “还是你心疼我,连跪以下都不舍得。” 程一洲瞪了一眼,瞧把他美的,被求婚的女的居多,他可不想垫定自己小受的基础。 两个人互带了戒指这茬才算告一段落。 “来来来,先许个愿。”徐敬宇指着蛋糕笑的美滋滋的。 蛋糕只有一层,估计是徐敬宇刚才现做的,歪歪扭扭的写着1317四个数字。 “你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一生一起啊。” 原本蛋糕上是打算写上程一洲的名字再跟上一段话,后来徐敬宇发现可能是蛋糕太小了,他的话根本就写不完,加上赵括总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诶哟诶哟,索性就换了个有意义的数字。 毕竟肉麻的情话在床上讲给程一洲才比较好听。 程一洲哼笑了一声,双手合十闭着眼许了一个愿。 呼。 蜡烛吹灭,生日宴正式开始。 “诶,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程一洲满足的吃了一口奶油,又悄悄和徐敬宇咬起了耳朵。 “当然是问姐姐啊。” 那天神神秘秘的在厕所打电话原来是打给程一栩的。 “那你刚才的愿望里有没有我?” “没有。” 非常实诚的回答,程一洲许的愿望不是要和徐敬宇永永远远在一起,他感觉还没发生的自己期盼的才叫愿望,而他和徐敬宇不早就在一起了,又哪可能分开。 “哦。”语气有些失落,嘴里塞了一大口的毛血旺都填补不了的失落。 “因为你在我的心里。”程一洲将手伸到了桌底下悄悄掐了一把他的大腿。 饭桌上所有的人都在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打小闹的甜,当事人倒是非常开心的你一下我一下的,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只不过这掐着掐着地方就不太对了,徐敬宇干脆把手放在了他的大腿根轻轻摩挲起来,那感觉痒痒的。 程一洲涨红了脸,嘴里的一大口饭菜还没咽下去就怒气冲冲瞪着身边的人,又伸手钳制住这不安分的动作。 “诶,老大你们稍微收敛点。”赵括敲了敲桌子,惊得两个人同时撒开了手,正襟危坐当啥也没发生过。 对面的人又将酒给递了过来,“今儿高兴,我们呢来个不醉不休。” 给谁喝酒? 程一洲急了,直接拦下来接过了啤酒罐,“他就别喝酒了,这一杯我来替他吧。” 想想那天在解放碑喝完酒之后的耍酒疯,程一洲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边赵括嘻嘻的笑着,“嫂子真是,这还没正儿八经的过门就开始管起来了,老大以后绝对是个妻管严啊。” 这家伙看来又喝醉了。 周千成强制性的让赵括退场,把人给拽回了座位上,颇有一种我家傻儿子让大家见笑的尴尬。 程一洲稍稍抿了一口啤酒,味道有些奇怪,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小时候家里严,大了之后害怕自己喝多了被捡尸。 原因是程一栩常年灌输给他一种思想,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喝不下别喝。”徐敬宇拽了拽他的袖口。 这么一罐都喝不下那就太不男人了,程一洲感觉自己的酒品应该还是不错,“就算我喝不下也不能让你喝醉了去祸害别人。” 第109章 一百一十九、我哥哥跳舞可厉害了 气氛似是嗨到了最高。 一罐啤酒已经完全下肚了,程一洲感觉脑袋有些晕,头顶的灯有些晃以外其他还保持着完全的清醒。 屋外的天色已经黑的像是墨一般了。 上一次这么和朋友在外面玩的尽兴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大学的那场散伙饭,一晃眼他已经找到他的如意郎君了。 程一洲眨着自己的星星眼朝着徐敬宇傻呵呵的笑起来,又伸手捏了捏他不算松软的脸,爱不释手的摩挲了好久才凑过身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周围是嘈杂的起哄声。 其中赵括为最。 “今天难得聚得这么开心,要不大家来玩个游戏吧。”赵括把每个人的筷子都取出来一支用指甲在上面刻好一道痕迹两道痕迹的以此类推下去。 徐小花卧着自己的勺子感觉逃过了一节,趁着人不注意在蛋糕上挖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小孩子就是比较喜欢吃甜食。 “呐,我等会抽两个出来,第一个人可以命令第二个人做一件事。” 周千成拽了拽赵括的衣角,吃饱喝足归吃饱喝足,可是老大不搭腔很危险啊,他发誓下次一定不会再让这混小子喝醉了折腾人。 其实生日会变向也有一种结婚的意思在里面吧,毕竟戒指都交换了,他们这么打扰要入洞房的人实在是于理不合。 林柚坐在桌子的角落,全程安静吃饭,时不时的会抬头瞥一眼徐敬宇,后又眉头沉重的垂下脸。 林里的风呼啸而过,听起来就冷飕飕的。 “好啊,来吧来吧,我一定要玩到徐敬宇扒光裤子。”程一洲面色酡红,醉酒之后就知道一个劲儿的朝着徐敬宇傻笑。 要么就是拿着他冰凉凉的手贴在自己发热脸上,一脸享受的轻声感叹一句,真舒服。 这醉酒的反应真是可爱,徐敬宇看着程一洲面前的一罐啤酒忍不住的笑起来,原本还以为他得是有多能喝才义正言辞的拦下来不让他喝的,谁想到一瓶酒下肚就嘴了。 不过就看今天这情况,再多喝几次他也是很乐意的。 “来吧。”徐敬宇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括,反正今儿高兴,程一洲都应下来的事,他没道理拒绝。 赵括来了兴致,旁边儿的周千成只祈祷第一个别抽着赵括他自个,就那脑袋瓜子里想出来的事儿,一个都不靠谱。 签儿出来了,运气比较好,是作为寿星的程一洲。 第二个是徐敬宇。 一个醉酒的人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 默默吃饭的徐小花扯了扯程一洲的衣角,“我哥哥跳舞可厉害了。” 周千成耷拉下了肩膀,“小花,你这审美是病得去治治。” 这孩子总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奇特审美观,而且是非常难理解的那种,可偏偏徐小花说的一脸真挚,半点撒谎揶揄的意思都没有。 “嗝,那就跳个舞吧。”程一洲打了个酒嗝,现在的脑子已经不太适合自己思考了,顺着徐小花的话直接说了下去。 徐敬宇挑了挑眉,伸手捏住他两颊的肉,“你确定?” “当然。” 审判庭每年都会邀请片区头儿参加舞会,徐敬宇是从来只在角落喝酒不跳舞的人。 不为别的,只因为别人跳舞要钱他跳舞要命。 第一次参加舞会之前,林柚特地去教过,之后发现自己可能能力不够索性放弃送进了专业辅导班。 没两节课,老师引咎请辞说是自己教不了。 那残暴程度可见一斑。 早年徐敬宇还是比较执拗的,不过一个跳舞能难成什么样?老师找了一堆有一堆,终于最后在老舞蹈家面前放弃了。 人家老舞蹈家开始态度还客客气气的,说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他带着,保证能学会。 可到了最后,人气急败坏的挥了一下竹条打在徐敬宇结实如铁的小腿肚上,结果震的自己手发麻,他说北极圈里的企鹅都比徐敬宇这个四肢不协调而且肌肉僵硬到不行的人会扭。 重点不是跟动物比较,这北极圈哪有企鹅?人老师的意思是徐敬宇这资质比不存在的还不存在。 这话太伤人了,徐敬宇撂担子不干了。 从此跳舞成了他的一个神话。 徐敬宇从座位上站起来,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打开电视机找了一个火爆的跳舞mv,又从电视机下面拿出一副墨镜。 这一百年的老脸不要了,万事准备齐全,电视上的音乐响了起来。 徐敬宇僵硬的摆动着腰肢,面无表情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桌子处传来一阵震天响的笑声,赵括捶着桌子嚷道,“老大,我错了,我不该玩这个游戏的,你别跳了,我怕我会笑死。” 林柚撇过脸和周千成大眼瞪小眼,冷漠了一个晚上的脸此刻带着隐隐的笑意,不过这舞姿是真的没眼看。 徐小花的眼睛里满是看着自己偶像的光,程一洲手撑脑袋歪头盯着,下一秒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了茶几上的花瓶。 完了,寿星估计是看不下去要把人砸晕了才好,这到底是拦还是不拦? 刀光剑影之间,程一洲拽住了徐敬宇的手,珍重其事的弯腰鞠躬把手里的花瓶塞到了他的手里,“真的,这是我见过的跳过最好看的舞,拜托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那语气正经严肃的就差没热泪盈眶了。 臭味相投说的是不是就是这种? 林柚晃了晃脑袋,这场面真的是震撼人心。 “好了好了,观众送花舞蹈结束,我们来第二轮。”赵括舔了舔嘴唇,晃着手里的筷子都要晃出重影来了。 “赵括,你够了,赶紧坐下来好好吃饭,歇会等会回去。”周千成有些头疼,奈何拽不住人。 “诶,别,别扫兴嘛。”赵括挣脱开周千成的手,手里的筷子朝着手挥出去的方向飞了出去。 小木屋的门应声而开,凉薄的秋季寒气没了门的阻挡肆意的鱼贯而入,一时间屋子里的温度冷的程一洲打了个哆嗦直往徐敬宇的怀里钻。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110章 一百二十、来得不是时候 罗曼?珀蒂站在门口,轻蔑的看着满屋子的人,良久扯了扯嘴角讥笑道,“看来我和特使来的不是时候?” 背景音是躁动起来的mv,桌子的蛋糕还有一半,各类的血旺用不同的烹饪方法做成了菜,此刻已经吃了大半所剩无几。 罗曼?珀蒂只往桌上扫了一眼,后又伸出手挡着自己的鼻子,“这么廉价的食物都能拿上桌?” 所有人面面相觑,独独林柚垂着脑袋,眉头拧成了结。 徐敬宇风轻云淡的朝着门口瞥了一眼又低下了头,表情波澜不惊,可拽着程一洲的手已经加重了几分的力道,这种时候在这里见到罗曼?珀蒂并非什么好事。 歌曲终是放完了,随之而来的寂静让他们只听得见门外的呼啸。 罗曼?珀蒂扯了扯嘴角,看着满屋子寂静的人朗声道,“看来并不欢迎我们?” 程一洲实在是冷的不行,抬着头迷迷糊糊的在找风的来源,最后盯着罗曼?珀蒂的方向皱起了眉,“你,就是你,进别人家之后要记得随手关门,这是最起码的礼貌你不知道吗?” 更何况这种大寒天的深山里。 眸子陡然变得极为幽深,罗曼?珀蒂紧盯着屋子里的唯一的人类无声的笑了笑。 “罗曼,不管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我希望都明天再说。”徐敬宇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扶着程一洲的腰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啊,原来就是你啊。”喝醉的人耳朵不算聋,他歪着脑袋看向门口的人,“罗,萝卜先生,久闻大名,今日难得一见,幸会幸会。” 嗓子一顿,好好的法国名变成了中国菜地里随处可见的农作物。 罗曼?珀蒂的表情瞬间阴沉了到了极点,他扭头看着特使面无表情道,“看来徐先生似乎并没有收到那份通知,否则这个房子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大股人的气味。” 嗝。 程一洲又打了个酒嗝,咯吱咯吱的笑起来,“你是不是来的路上鼻子冻掉了?这房子全是酒味好不好。” 没想到喝完酒的人怼人的战斗力简直爆表,徐敬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掩住了嘴角轻翘起来的弧度,他的人可真没让他失望。 特使始终保持沉默,幽深的红眸子在帽子底下像是墙角偷窥的猎人,与徐敬宇眼神碰撞的时候眸子里的不屑溢于言表。 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西南区代表还请你最好遵照规定,否则等我上报审判庭可就不是同化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趁着大人对你们还很仁慈的时候。”特使的声音有些低沉,乍一听像是林里经久不开口的乌鸦,沙哑膈人。 但说一个罗曼?珀蒂,他当然不在乎得罪不得罪,可如果和审判庭的人交恶恐怕又是一场大战,他不可能重蹈覆辙也不可能真的按照规定。 他还不信了,地球这么大的地方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可如果程一洲不愿意走呢?又或者他并不能走。 “徐敬宇,别为难大家了。”林柚缓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程一洲又没说他不愿意,他理应很愿意的,谁不想永远活着?这是审判庭给他的也是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周千成坐在一侧捂住了赵括的耳朵,不过他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居然是从林柚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悄咪咪看了一眼老大的表情。 徐敬宇果真皱起了眉,不过也就给了林柚几秒的眼神就转向了门口的方向,“我记得审判庭有规则,收到书信起的两个星期内完成,现在时间并没有到。” 罗曼?珀蒂双手紧握捧在腰腹处,挺拔的身段俨然是一副欧洲贵族的模样,“早晚的事徐先生又何必这么执着规则,特使既然现在已经到了,不如早点按照规定实行,也好让大家都心安。” 哦,可徐敬宇他偏不,目光交汇处仿佛要炸出一个火花来,谁也不肯定退让一步。 僵持良久之际,程一洲实在是经不住冷,挣脱开了徐敬宇的怀抱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所有人屏息不敢出声,徐敬宇拧着眉加快脚步跟上程一洲速度。 伸手勾住门把,往里猛拽,啪,寒风终于停下了造作。 屋子里的温度虽然还是一般的冷,可较之前好了太多。 回座位的时候途径罗曼?珀蒂身边,程一洲脚步一顿,眯着眼努着嘴摇了摇头,“萝卜先生,你真的是太没礼貌了。” 徐小花的笑声突兀的显了出来,虽然很轻但对于吸血鬼灵敏的耳朵音量足够了。 罗曼?珀蒂微抬起头,眯着眼盯了一眼那个孩子,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偏过头朝着特使沉声道,“既然徐先生坚持规则,那特使不如在这里留些时日,反正有的是时候。” 徐小花被那眼神盯得躲到了林柚的身后,小手紧紧牵着林柚背在身后的手。 “如果特使不嫌弃的话,市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可以给你们。”林柚抿着嘴在笑,“这两天就好好体验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林柚。”周千成悄悄踢了踢林柚的鞋边。 就算是那是特使也要看看他家老大黑的跟包公似的脸啊,本来就不对付的两边关系,咱没必要拉下脸舔别人的鞋面嘛。 “还是林小姐识大体。”罗曼?珀蒂欣然接受,又伸出脑袋朝着林柚身后的徐小花笑了笑,“这个小孩也是长得可爱。” 林柚背在身后的手松了开来,“他是徐先生的妹妹,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我先送你们去住所吧。” 这句话无疑像是叛变,周千成没拉住人,只是看着身后一脸呆滞的徐小花有些心疼,今天这都是怎么了? 他感觉林柚真的是很不对劲,就连徐敬宇都没有开口挽留。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生的隔阂? 赵括已经醉的睡着了,他此刻真希望自己才是醉倒的那个,这场闹剧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看见,他甚至不知道明天又该如何解释。 屋子里走了两尊不请自来的傲慢雕像之后空气陡然好了太多。 徐敬宇慢条斯理的理着程一洲的头发,表情却是极为凝重。 第111章 一百二十一、老朋友的电话 “老大?”周千成小心翼翼的张了张嘴,眼下的情况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我先带着赵括回去吧。” 徐敬宇没立马出声,神情专注的盯着怀里的人,直到理完程一洲的最后一丝头发的时候才缓缓将头抬起来,“你们今天晚上睡在这里吧。” 周千成感觉今天晚上自己是别想睡好了,接受的信息有点多就差直接爆炸了。 他张了张嘴,想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可就是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才好,只好做罢点了点头。 徐敬宇将怀里的人抱到了沙发上,又转身看着没缓过神的小姑娘,“小花,你要不要也在沙发这坐一坐?” “哥哥你要干嘛?” “洗碗。” 袖子已经被挽起,露出的关节手臂冒着青筋,徐敬宇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沙发上的人的身上,自己走向桌子开始轻轻收拾狼藉。 徐小花照葫画瓢的也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那我跟哥哥一起。” 你别说那认真的神情的确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徐敬宇没阻止,伸手摸了摸徐小花的后脑勺,抿着嘴笑了笑。 碗筷收拾好之后,徐小花又静悄悄的站在洗碗槽的旁边,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哥哥轻落落的将白瓷碗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一时间有一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徐小花打小是和徐敬宇住在一块儿的,那个是她还不爱讲话就喜欢盯着人笑,每到徐敬宇烧饭做菜洗碗做各种家务的时候就喜欢乖巧的站在一边看着。 “小花,从今天起不去林柚姐姐家可以吗?”徐敬宇洗碗的手顿了顿,“以后我们轮流送你上下学,你就住在这里好吗?” 徐小花没有多问,笑着点了点头。 裤袋子里的手机蓦然震动起来,徐敬宇抬了抬腿示意小花把手机拿出来。 那双黑葡萄似的闪光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可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的死后所有的希翼又都暗了下来。 她虽然是小孩子,可是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中不太对劲的气氛,她没办法问出口只好默默的应着所有人呢,可心底总希望林柚还是可以打个电话给她的,问问她现在的情况。 “是谁?” “姓...苏,叫苏...什么的。”她不过小学的水平,有些字还是没有认清。 徐敬宇闻言把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才赶忙拿起手机。 苏醴显然是电话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刚接通语气就不太好。 “你们这俩白眼狼是到了老家连个消息都没有的跟外界断联系了?”苏醴像是抓着手机随时都要爆炸一样,“要不是我预见到你们,指不定还不知道在哪个迷宫路口想抛硬币呢。” 徐敬宇根本没来及的插上一句话,只能听着那边噼里啪啦的斥责。 徐小花怯生生的抓住了徐敬宇的裤腿,“这个小姐姐听起来好凶。”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醴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噤了声,停顿不过几秒诧异道,“你们这才多久?这么快就已经连孩子都有了?” 要说脑洞,徐敬宇最佩服的还是这群猫,简直堪称人间有毒之最。 “那我是我妹妹。”要不是潜意识告诉徐敬宇,这个电话苏醴应该有重要的事要讲,他早就直接掐断了。 对面顿了顿,苏醴的语气里的满是质疑,“你居然还有妹妹。” 这句话的意思万千,徐敬宇挑个眉,没出声。 “你们要去鬼市。” 简洁明了扼住重点,这是个地地道道的陈述句。 话题陡然转的让徐敬宇没一下子适应,虽然猜到苏醴会有重要事情讲,但没想过是这件事,他以为会是程一洲这小子能听懂动物讲话的茬。 “嗯...不,你这是预见了我们去鬼市了?”徐敬宇捏着手机,眉头不由的紧蹙起来,老实讲,像是那种未知的地方他还真不想带着程一洲进去。 “嗯。”苏醴的应声里带着鼻音,“预见的东西总是能变的,你们去不去我是管不了的,但是这个进鬼市的方法我先告诉你们,省的你们走那么多的弯路。” 徐敬宇摸着自己的下巴听着对面的声音,半晌之后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后闲扯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刺头思忖了好半晌,刚后退一步就感受到一阵凉凉的风。 他听见了,白野也听见了。 “小花,你先去睡觉。”徐敬宇拍了拍徐小花的脑袋打算把人送进房里睡觉。 哪知道小姑娘语出惊人。 “哥哥,我听过鬼市。”徐小花紧攥着自己的衣服,“那些人做药的时候提到过很多次。” 眉色凛然,徐敬宇没料到一个鬼市牵扯的范围倒是不小,他蹲下身子把徐小花抱在了怀里,“好了,你不要再想了,现在乖乖去睡觉,明天我让周千成帮你买些日用品和衣服过来。” 徐小花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使劲点了点头。 深夜里的月光又亮了几分,氤氲着冷白色的光调,程一洲被徐敬宇到抱到了楼上,醉酒之后的人有些难缠,一抱上就没办法脱手似的,像是个粘人的小娃娃。 徐敬宇索性一块儿躺进了被窝,拍着他的后背,鼻尖是一股淡淡的啤酒味,带着年轻人该有的气息,不算难闻。 “刚才的事你已经听到了?” 抱着程一洲也有坏事,他可以看见坐在床对面的白野,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缘故,他的相貌似是比以往要清楚些,眉宇英挺间让人有些熟悉。 “听到了。”白野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那样子像是悬空在椅子上似的,“不过我感觉你们这的关系也是挺混乱。” 他指的是罗曼?珀蒂的来时的那场混乱,自己好像给眼前的人添了不少的麻烦。 “不混乱,单纯的吸血鬼和人类的爱情故事,结局he的那种。”徐敬宇蹭了蹭身边人的额角。 白野似是别过了脑袋没仔细的看他们。 撒狗粮连鬼都不放过那是真的很过分了。 “徐敬宇。”细弱的声音像是梦中呓语。 被喊的人嗓子应了一声,静静的等着下文。 “我爱你。” 不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头脑仍旧清醒,徐敬宇只感觉这句话不痛不痒的掠过自己的心扉,让他整个人都舒服的不得了。 “我也爱你。” 第112章 一百二十二、鬼市 距离牛皮纸到手的时间,两周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天。 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没什么变化,可临近日落,手机震动了几下,徐敬宇盯着手机上的信息陷入了沉默。 特使死了。 这又意味着什么?罗曼?珀蒂打从一开始就没希望徐敬宇能赞同这件事,特使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按着当天徐敬宇的态度又是在他的地界,谁都会怀疑到徐敬宇的头上去。 就算到时候按照规定同化了程一洲,他罗曼?珀蒂依旧可以用一个子虚乌有的罪给定在徐敬宇的身上。 “洲洲,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出发去鬼市。”徐敬宇将求来的福纸递了过去,阴测测的地方总是要事先准备些东西的。 程一洲那晚醉酒之后清醒过来的时候半点记忆都没有了,只有一脑袋宿醉的痛意,而看着天天住下来的周千成和赵括以及奶娃娃徐小花既不惊讶也不开口问为什么,徐敬宇都没提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啊只隐约记得那天家里好像跑进来一个人高的萝卜,身后还溜着一个萝卜,可谓是千古奇观了。 这梦可是做的越来越乱七八糟了。 程一洲应了一声徐敬宇的话就利落的开始出门装备,这几天山里是越来越冷,不裹成粽子简直对不起外面的温度。 出门的时候徐敬宇背了一个大包,里面全是请鬼市开门的东西。 半小时后,一人两鬼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徐敬宇将背包里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定睛一看全是冥纸。 苏醴说鬼市顾名思义就是非正常生物的市场,但俗话说的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其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行贿,像这种官员级别的腐败走到哪都挺多。 “你这样会不会引起森林大火啊?”程一洲听着徐敬宇的解释总觉得有些奇怪,那这根本不知道要烧多少,虽然他们有的是钱。 “别怕我在呢。”徐敬宇已经自顾自的燃起火柴,然后丢了进去。 火光摇曳之际,燃烧出来的热量扑到了脸上,火苗尾巴随着周围的风四处乱窜,程一洲听了徐敬宇的话稍稍感到一瞬间的心安之后,那厮又补了一句话。 “我一定抱起你就跑的远远的。” 总是油腔滑调的没个正经,程一洲回瞪了他一眼,而眼前的火似乎被圈在了某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别说森林失火怕是连多余的木头都燃不起来。 妈的,真是神奇。 大晚上好好的不睡觉,出来找地方玩火,想想都觉得稀奇。 “洲洲,等会你牵好我的手。”苏醴说进鬼市不一定能所有人都在一起,但是他还是抱有一丝的侥幸心理,“在里面记得叫代号,许啾啾,大鱼。白野就白野吧。” 毕竟白野这名字对比起来真的个代号了。 一时间刺骨的寒风吹的人头皮一阵发麻,火苗却是没有半点的动静,连闪烁都不闪烁了,两人带着白野的游魂脚下一沉,眼前一黑,失重的感觉让程一洲拄着徐敬宇的手松掉了。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程一洲看着眼前的青石巷瞪大了眼睛,周围是各色的行人,没有徐敬宇的影子也没有白野的影子。 他居然好巧不巧的自己掉了进来。 人到了陌生的地方总会迷失方向感,程一洲这方面更是极为差劲,他有些苦恼的走在湿滑的路面上。 鬼市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大多数地方都悬着大红灯笼,有动物也有人类,多以一种探寻的目光打量他后又垂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原本是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地方就像是一个极具古代特色的小镇,沿街有小贩有店铺,卖的东西都是古今混杂,可你想想那些原本懒散趴在地上的动物像是能看透你的心思一样,而在几双看过来的眼睛里都带着满满的探寻意味。 那感觉好比没穿衣服就给人看了个精光,程一洲瑟缩的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手伸进衣服口袋摸了摸那道让人比较心安的福纸。 徐敬宇鬼市只再夜里开门,到了白天鸡鸣时刻就会自动的关上,如果要出去就要等到天亮。 可他现在就感觉困的不得了了,打着哈欠想直接找个小客栈将就一晚上。 诚然有的时候耳朵好不是什么好事情。 途径一个小摊的时候,他听见了两三句的对话。 “这人可真是好骗,说什么信什么。” “是啊是啊,如果都像是他这样的我们还不得赚翻了。” 程一洲侧过头瞧了一眼,小摊贩笑嘻嘻的张着嘴,顾客站在前面浑然不觉,冲天高的道士丸子头尤为扎眼。 什么毛病,这都不吵起来?他多看了几眼想了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谁知道这人皮底下装的是什么?刚想抬脚离开,那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诶,前两天那只洋僵尸又来买药材了是不是?” 洋僵尸? “是的呀,买的东西随便找点类似品给他就好了,真假掺掺,有的太偏了不好全找找着。” 程一洲感觉脚下一个趔趄,这毛病是因为时代发展之后的通病吗? 走哪哪都有假东西。 “我也这么想的,平价替代品也是不错的,等关门之后好好出去搓一顿。” 程一洲转过身盯着这两个嘴就没歇过的小贩,心里一阵诧异。 傻道士似乎还没察觉,翻着自个手里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怕别是个聋子。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那个道士,悄声凑过去道,“喂,朋友。” 道士应声转头,似是在等着下文。 原来不是个聋子,传说中的选择性耳背还是什么毛病? “你...”程一洲挠了几下自己的脸,“你注意点,别被骗了,我听他们刚才说了半天的平价替代品什么的。” 他声音压得极低,不想让小摊贩听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道士转了转眼珠子,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程一洲没等他开口就已经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提醒了,之后的事情不关他的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徐敬宇。 第113章 一百二十三、槐树 徐敬宇现在尤为的暴躁。 他没想到程一洲和他拉着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强行分开,并且更没想到的是白野这只游魂野鬼居然和他在一块。 虽然仍旧看不见可他已经能听见这团气讲话了。 周围阴凄凄的一片,黑的看不清眼前的路也看不清身后的路,每一步都是未知的。 他现在并不能确定程一洲到的地方是不是和他一样,也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安不安全。 “诶,徐敬宇。”白野有些不敢叫他的名字,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我们走了半天好像还在原来的地方。” 心乱如麻的人闻言停住了脚步,他抬头看着脑袋上挂着的月亮陷入了一片漫长的沉默,头顶树枝的相交所形成了空缺像是把他们关进了一口井里面。 徐敬宇啐了一口,这是什么鬼地方。 然而他们面对的好像不止这些,身后咯吱咯吱的响起骨头碰撞的声音,他转过头看着这些在黑夜里显得尤为突兀的白骨。 这不太对劲,跟苏醴说的鬼市哪有半点的相似,徐敬宇感觉自己被白野这个小王八羔子给骗得干干净净了。 空洞的眼睛是盯着他们的方向的,徐敬宇戒备的站在原处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现在程一洲也在这个鬼地方吗? 登时,白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他的地方极速跑过来,那架势颇有一种要同归于尽的气势。 徐敬宇捏紧了拳头迎面而上。 碎了满地的人骨头颤了两下又开始自己组合起来。 “妈的,这是个bug吧。”无限组装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敬宇此刻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程一洲。 “白野,那个道士就没有和你说点其他的?”徐敬宇掐着白骨的脊椎,因为不知道那只游魂野鬼在哪眼神都不知道落在什么上面。 没人回应。 徐敬宇叹了一口气。 这感觉好比匹配遇见了个挂机队友。 白骨没什么杀伤力却像是个黏在头发上的口香糖,怎么甩都甩不掉,崩溃之余徐敬宇每每看着飞奔而来小白影倒萌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种熟悉的讨厌感,像是一百年前的那场战争里惹人烦的敌人。 作为挂机队友的白野因为无意触碰了一颗树叶被卷入了属于自己的记忆里,由此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掉进了直接是那颗老槐树的内部,黑漆漆的每一颗树就是每个人的根。 蝙蝠在头顶盘旋飞过。 徐敬宇已经被磨光了性子,接二连三的白骨从地里冒出来,像是雨后春笋,只不过春笋好歹能吃并且没那么烦人。 整个丛林像是只有头顶上那么一个出口。 程一洲在哪?如果程一洲也在这片林子里呢,他出去了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该信了白野的鬼话的,白野也不应该信了那个道士的鬼话! 丛生的骨头没有意识只知道不停的攻击着这里唯一一个出现的活物。 徐敬宇咬了咬牙,要么就赌这一把,赌那个福纸给程一洲带来的是个安全的地方,毕竟他是个那么幸运的小孩。 离月亮愈来愈近的时候,徐敬宇才发现头顶的夜色里隐约是一副街巷的模样。 而脚下的土地上陡然冒出了一个白影,一个真实的人形,有别于身边的白骨,他招着手朝空中的徐敬宇努力招手。 天上的人眯着眼睛还想要再下去的时候已经迫于无形的引力被迫上升了。 模糊里他只听见那道属于白野的声音。 好像在说,再见。 看样子是已经找到了自己过往的记忆,周围的白骨一哄而上朝着白野站的地方尽数铺过去。 可都扑了个空,人形已经逐渐消散在那里,最后变得无迹可寻。 真可惜还没问问他的过往,到底为什么会存在那么久的原因。 徐敬宇咬着唇,全身像是拂过水面,再出来已经是站在了街巷之中。 来往的人纷纷走过,也不感觉奇怪。 鬼市上突然出现一个人突然消失一个人的太正常了。 —— “诶,小老弟。” 程一洲眼巴巴的站在一家如意客栈前闻着里面的香味,肩膀猛的一重,是刚才那个道士。 “刚才可真谢谢你啊。”道士扬着手里的拂尘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最近这群猫族真的是太猖狂了。” 猫族?怪不得刚才像是只有他才听得见。 不过这不免让他想到了苏醴送给他的出院小礼,整个人一时间尴尬的垂下了头,他们一向猖狂的厉害。 “小老弟,你要不要来我这里算上一卦?”道士挑了挑眉,精光的眼睛里满是兴致的味道,“就当作报答你刚才的提醒。” 别了吧,所谓命越算越薄,况且他向来认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应该被捏在自己的手里。 程一洲摆摆手谢绝了好意,只称自己顺路看不下去这么欺压顾客的人。 道士也不急于辩驳指着如意客栈的牌子笑道,“我正好要吃饭,要不一起?” 自小就被教导不能和陌生人说话的人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程一洲咬着嘴唇,“你叫什么?” “我?”道士指了指自己的脸嘿嘿一笑,“石砚,石头的石,砚台的砚。” “你好,我叫,许啾啾。” 完美,相互知道名字算是认识了,程一洲兴致冲冲的跟在道士身后踏进了客栈。 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能找着一个道士也是不容易,况且他真的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夜里无所作为还到处瞎跑,有点耗体力。 客栈里的东西似乎上新的有点快,程一洲盯着木牌子上自动消失又自动出现的菜名有些好奇,都是什么高科技的玩意。 他不由得想要感叹感叹,人生在世不枉此行,大千世界里奇奇怪怪的东西都给他看了个遍。 石砚最后点了两碗阳春面,光秃秃的连荷包蛋也没有,不过这并不打扰程一洲的食欲,人饿起来吃清水面都是美食。 “今年的供品好像比去年的好多了啊。” “就是,你看这鸭子多肥。” 咳咳咳。 程一洲拍着自己的心口,他听到了什么? 供品? 第114章 一百二十四、如意客栈 程一洲抬头看了一眼吃的喷香的道士,又咽了一口自己的口水。 “我听别人说我们吃的是供品?”程一洲感觉人生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哪里想这道士出奇平静的点了点头,又是一筷子的面条塞进了嘴里,完全没有因为供品两个字而感到有任何的不适。 “既然是鬼市那就不可能吃到正常人吃到的东西。”石砚喝了一大口汤,满足的舔了舔唇角,“鬼市虽然不属于阴间,但是也不属于阳间,吃的东西因为鬼怪居多自然以供品为主。” “你也不用担心,你现在到了鬼市就不算是人类了,这东西也就形式上填饱肚子,等你明天早上一出市集还是照样饿。” 话虽然这么说,就算程一洲是个小吃货也有些咽不下去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这吃的是谁的供品,真是罪过。 石砚笑了笑,“一个人类身上有这么重的阴气还没挂也是少见。” 这话讲的? 程一洲没吱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举了半天,还是没信号。 “别看了,地下车库有的时候都没信号,更别说你现在在鬼市里。”石砚把他的手给拍了下来,“不过鬼市里什么都卖,妖魔鬼怪里没有什么违法不违法的事,你是进来干嘛的?” 程一洲动了动眼眸子没理人。 石砚不气不闹,有缘人嘛总是要有些脾气,吃些亏才知道他的厉害。 “看你的样子是要找人?” 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程一洲的神情顿了顿,可还是哑着嘴,徐敬宇说过陌生的地方少跟陌生人透露太多,刚才眼巴巴凑上来蹭饭已经是个极限了。 “一进门鬼市就会把你带到你想要去的地方,所以你想要找的人嘛一定在这。”石砚拿着筷子敲了三下碗,清脆的碰撞声响过之后,连碗带筷消失了个干净。 妈的,这地方真的是个隐形的高科技地域,程一洲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想到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吃完饭都要端着盆丢进箱子里,周围满是菜油的地上可以让你走出一股滑冰的姿态来。 最惨莫过于摔个严实的屁股墩蹭了一地的油。 只不过有一点他想不明白,他想要去的地方是和徐敬宇还有白野都不一样吗? “小老弟,相见就是缘分。”石砚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强制性的塞进了程一洲的手里,“我已经开好了房。” 明人不说暗话,程一洲没想到眼前的道士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大流氓,失策失策。 “你别多想,那间房是你一个人的,睡一觉到天明你就可以出去了。”石砚拍了拍程一洲的肩膀站起了身,“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我当还你个人情。” 这一天程一洲都感觉很迷茫,手里的名片有些灼热,写着的不过是石砚两个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手机仍旧没有信号,他看着熄灭的屏幕有些愣神,徐敬宇想去的地方的是哪里?而他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他想要干嘛? 他想和徐敬宇一直在一块儿啊。 眼睑终究是抵不过疲乏的困意,程一洲打了个哈欠侧过身缩在被褥里直接睡着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全身像是散架了一般,酸痛的厉害。 床头是石砚的名片,边儿上没人。 徐敬宇呢? 他匆匆的披上一件外套下了楼,厨房里是锅铲蹭在锅子的摩擦声。 厨房里的人围着鲸鱼小围裙正在专心致志的准备中饭,听见门口的脚步响的时候偏过头笑了笑,“起来了啊?正好中饭马上就好了。” 可把他给吓的,程一洲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直接挂在了徐敬宇的身上,“昨天差点把我吓死。” 徐敬宇歪着嘴角哼笑了一声,“昨天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睡得都叫不醒了。” 嗯? “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如意客栈啊。” 没毛病,他的确睡那。 “不是,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到鬼市的时候正好站在一个导向牌,上面说只要把手按在上面想着你要找的人它就可以领着你找到那个人了。”徐敬宇将锅子里炒好的菜装进了盘子里,“如意客栈是回去的门,你是不是把我都忘在脑后,直接吃了回阳食就倒头睡觉了?” “那不是供品?” “对于鬼市里不出去的人当然是供品,可只是进来交易的人去了如意客栈吃了里面的食物就代表在鬼市的交易结束准备回来了。”徐敬宇实在导向牌那边查看的规则书,可看着程一洲迷茫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虎了吧唧的回来了?” 虎了吧唧? 听着有点耳熟。 “徐敬宇,你以前不是告诉我虎是厉害的意思,你这会儿实在夸我很厉害的回来吗?”他算是听出来了,加之上次医生的反常举动,这一切都显得非常合理,“胆子肥了是不是?我居然还信了你说别人虎!” 温情的再相见变成了声讨大会。 徐敬宇叉着腰,“你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 “对,我就是遇见了个温柔贴心又厉害的小道士,人家不仅给我付了饭钱还付了房钱。”程一洲气势汹汹的回瞪了一眼,皱起的鼻子像是一个奶凶的小幼虎。 可就在这一瞬间,徐敬宇笑弯了腰,他搂过程一洲的肩膀抱在怀里还在咯吱咯吱的笑。 什么情况? 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家洲洲真是可爱的打紧,如意客栈怎么会收钱,我们进鬼市的时候烧了多少票子身上就自带多少票子,你以为碎银子红票子在那里可以流通啊?” 沃日? 神他妈的还人情,这个小道士真的是欺人太甚! 程一洲气的快要炸毛了,奈何被人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满心的愤懑让他转过头一口咬在了那光洁如玉的脖颈上。 没敢太用力,咬出痕迹来他可是会心疼的。 “白野呢?”猛然间他想起那个总会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他是跟你一块儿的吗?” “嗯。”徐敬宇应了一声,“他好像已经找到自己的记忆投胎去了。” 莫名的失落感在心底蔓延,相处了这么久好像从来没和白野交心过,不过也好,也算是了却了他的心头大事。 第115章 一百二十五、大事 有的人就是这样。 我傻了巴叽地走了,正如我飚的呼的来,我得瑟得瑟衣袖,不带走一嘎达云彩。 程一洲从来没像此刻一样觉得赵括他们的火锅店墙上的这句话写的非常应景。 火锅店今天暂停营业了,几个人聚在店二楼围着没开火的火锅就这么坐着。徐小花被迫停了课,像这种一年两年的时间在他们的生活里是九牛一毛,没人在意。 可气氛却是尤为的沉默。 有两件大事。 英国来的吸血鬼特使在牛皮纸有效期的最后一天死了,罗曼?珀蒂终于逮着了个理由匆匆致电了审判庭。 还有一件事,林柚没有来。 在这种紧急的时刻面前,一位堪比家人的密友没有来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懂。 周千成的手垂到了桌子底下,那双眼睛像是要手机屏幕给盯穿了才肯罢休,可熄屏时间一到,光还是暗了下去,他攥着拳头看向徐敬宇,“老大,林柚估计在学校里脱不开身,毕竟她是老师,今天也不是周末。” 一个人不愿意相信一件事的时候就会用很多个借口来开脱。 徐敬宇沉默良久微微点了点头,落在桌子上的目光缓慢收了回去,“我们今天先开始商量一下对策吧,林柚那,我以后会再联系的。” 他们谈事情向来喜欢边吃边聊,吃最辣的锅谈最畅快的事,像往年气氛如常的时候,赵括估计还会喝着酒血气方刚的讲一句,我们东北片区的老爷们儿必胜。 可现在少了一个人像是完整的身体突然缺胳膊少腿,谁也提不起兴致,那感觉像是被背叛了,也或者的确是被背叛了。 “老大,那个特使在这里被杀,罗曼摆明了是要把所有的嫌疑都推你身上。”赵括难得冷静下来,“现在只要他一得到审判庭的回应肯定会逮着你不放的。” 讨厌你的人不会告诉你为什么,只会明里暗里的给你使绊子。 徐敬宇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倒是扭脸淡然的理了理徐小花没整齐的衣领,“没做过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在我的地盘他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可惜死人不会说话,就怕审判庭的那群老东西有心为难你,这几年他们的意见可是越来越多了。”周千成顿了顿,“重新找个西南区的傀儡代理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很难。” 傀儡代理? 程一洲心脏一个咯噔,这话说的太明白了。 他不动声色的偏过头瞧了一眼徐敬宇的侧脸,心里的鼓一直闻风而响。审判题他是一无所知,更没有什么能力去帮他们多抵抗几个吸血鬼。 是因为那个牛皮纸造成的后果吗? “抱歉。”程一洲咬着嘴唇,心里的愧意差点让他的鼻子都跟着发酸,“是我连累你们了。” 没等徐敬宇反驳,赵括已经站了起来,“嫂子你别这么说,那个老男人打一开始就看我们不顺眼,不过是趁着这件事找到了一个契机,就算没有这件事他照样可以捧个屎跟那群睁眼瞎子说这是我们新搞出来针对纯种吸血鬼的高端武器。” 这比喻新鲜。 程一洲感觉手掌一紧,低头一看整个手被徐敬宇攥得牢牢的。 他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却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自己。 心像是在炕上,暖暖的。 “谢谢你们。”程一洲弯着嘴在笑,“如果我现在变成吸血鬼的话能让你们的损失小一点吗?” “不可能。” 他的话音落下还没一秒就被徐敬宇厉声打断,言语里满是不容商量的果断决绝。 是损失变小没有可能还是变成吸血鬼没有可能,程一洲没在开口,他能感觉到徐敬宇满身的抗拒。 “不管那边的人给的是什么样的回应,这一次唯一一个目标,以绝后患。”徐敬宇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如果你们有人不赞成的话我并不反对。” “老大,你说什么呢?”赵括有些急,攥着拳头拧紧了眉,“都是过命的兄弟,既然他存心置我们死地,我们往后缩得像王八蛋子一样干嘛?” 徐敬宇哼笑了出了声,“吃饭吧,不用太消极,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好,跟着老大,干他个人仰马翻。” “走一个走一个,今天来喝个不醉不休。” “妈的,周千成,你是不是又拿雪碧来骗老子呢?” 家有活宝,不愁眉头有褶。 回去的路上没人讲话,就吹着街头的风,徐敬宇把徐小花的帽子给遮到了脑袋上,虽然带不带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洲洲,你冷不冷?”徐敬宇扭过头。 程一洲摇了摇头,在他身边呆习惯自己都已经有些扛冷了。 “洲洲,你这几天要不先飞回去吧。”半晌之后,徐敬宇的话砸进了程一洲的耳朵里。 换做平时程一洲应该已经气得直接跳起来,可现在他神情极为平静,虽然心里总还是有点生气。 “如果你认为我现在可以安心回去的话那这几个月真的是白白浪费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他有所顾虑,就算是有了对策仍旧放不下心,可程一洲想打破他这些担心,或许他留在这里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但是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太难了。 “我知道我对你们半点用都没有,但是...” 徐敬宇一把拥过了身边的人,用手托着他的后脑,“不,你很用,你是我的强心剂安慰药,我只是不想你趟进浑水。” 山里木屋,玻璃屋顶卧室。 “罗曼作为吸血鬼也会飞,而能掌握飞翔技巧的是纯种吸血鬼。你知道的吧,物以稀为贵,也类似于纯种犬比杂犬名贵的多。” 程一洲皱了皱眉,这个比喻听起来带着自嘲的辛酸。 “而我因为是第一个被那个吸血鬼医生咬的人,卢卡斯是纯种吸血鬼,所以我有些特别。”徐敬宇每次提及过往总会有些停顿,“飞翔就好像是纯种吸血鬼身份的一种象征,罗曼向来看不起混血种,他总感觉我是让他们纯种吸血鬼蒙羞的存在。” “而且更意外的是混血种的数量现在远超过纯血种的。然后我们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就变成了一种威胁,他们既憎恨又害怕,最好的办法是维持平衡,甚至颠倒天平。” 颠倒天平的唯一办法是杀戮。 第116章 一百二十六、在家等我 “中国不是有一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罗曼晃着手中的红酒,眉梢眼角里是藏不住的狂妄和不屑,“你很聪明,知道什么对于你来说才是最有用的。” “当然,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到底谁更有胜利者的姿态。罗曼先生自然是佼佼者,我不过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以后多仰赖您的照拂。” 罗曼哼着嗓子嗤笑了一声,抿了一小口的红酒挑着眼睛,“那么合作愉快。” “林小姐。” 林柚掩在黑暗下的半面脸不动声色的勾起一个唇角,“合作,愉快。” —— “你会招魂问话吗?”程一洲压低了声音,“就是那种被人谋害了死了,需要他回魂讲出真话的那种。” 大概是对面打了包票了不在话下,程一洲听着回应煞为激动,他把自己的定位给人发过去耐着要蹦起来的心情等着人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石砚站在客厅里,满脸惊奇的看着程一洲,“小兄弟,你让我来招魂的是一个吸血鬼?” 心里跑过一只一脚可以震碎天地的草泥马。 程一洲点了点头,徐敬宇最近有些嗜睡,他满腹心思,今儿起的早猛地看见床头的名片,中国道士应该还是很厉害的。 可是再厉害也架不住被残酷的事实左右。 “程一洲,你可别跟吸血鬼呆着呆着把自己的脑子都给呆没了。”石砚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吸血鬼是没有魂这种东西的。” “嗯?” 他没有细究石砚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名的,只知道听到吸血鬼没有灵魂的时候整个人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好像没有真的了解过关于吸血鬼的一切。 “洲洲?”徐敬宇捂着头从楼上下来,自从鬼市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的疲惫,“你在跟谁讲话?” 他从楼上垂着眼睛,目光落在石砚的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带着满满的警惕。 “我,找来的一个道士想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关于那个特使的端倪。”程一洲拦在了石砚身前,“不过好像这个有点超出他的范围了。” 他有些害怕石砚会脱口而出吸血鬼没有灵魂的事,再在徐敬宇的心上捅了一刀。 石砚在后面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说到点子上了,他的确是有点半吊子,程一洲这名字还是因为问了苏醴。 世界比较小,和猫的生意还是苏醴介绍的,许啾啾这名字不得如雷贯耳。 他是个半吊子的道士,时灵时不灵,所有都得看缘分。 “在鬼市骗你的是他?”徐敬宇有种莫名对这道士的怨念,看着程一洲的表情猜了个大概。 程一洲转过身想起来如意客栈的事,眯着眼倒霉吭声。 “我什么时候骗人了?”石砚瞪着眼睛,脚已经往后退了一步,“我至始至终都没说过那客栈要收钱!” 不错不错,的确是没说过还撇的干干净净,就是钻着空子的在躲。 徐敬宇踩着楼梯缓缓下了楼。 “别别别,我们间接也算是老相识,苏醴,苏醴认识吗?”眼看事情快要兜不住,他一股脑的把人给搬了出来,“有话好好说。” 徐敬宇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就恢复如常,心里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 ...... “我真怀疑苏醴是不是给我们的生活装了一个摄像头。”程一洲咬了一口面包,“这简直就想个远程监控。” 石砚赔着脸笑了笑,心里摸不透徐敬宇暂时把他留下来的意思,不过有饭吃有地方住还是让他极为满意的。 “洲洲,等一会我可能有事要出去一趟。”徐敬宇经久没张嘴,一张嘴就是有事。 “去哪?什么时候回来?”程一洲紧盯着眼前的人。 “林柚约我见面。”徐敬宇偏过头在笑,“你也想去?” 没料到直接讲了出来,程一洲怒了努嘴摇着头又咬了一口面包,林柚能约他出去自然是件好事,他可不想当个跟屁虫屁颠屁颠的跟在徐敬宇的身后,好奇的心思不是哪里有能有的。 “我不在家的时候就拜托你了。”这话朝着石砚讲的,“谢谢。” 直到徐敬宇离开的时候,石砚仍旧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的悲壮感,搞的最后一点牛奶卡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得极为难受,他总觉着现在念一首大风起兮云飞扬才比较应景。 “在家等我。”徐敬宇搂过程一洲在额角印了一个轻落落的吻,声线里隐着一丝的颤抖,“很快就回来了。” “好,等你。” 石砚撇过头,心里酸酸的。 房子里逐渐安静下来,石砚看着程一洲砸了砸嘴,“你俩还真是,难得。” 当然难得,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雨。 “你这个道士的头衔靠谱吗?”程一洲歪着脑袋,猛地想起一起进了鬼市的白野,“你知道那些忘了记忆不能转世投胎的魂找到记忆之后是不是都去投胎了啊?” 石砚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听起来有些耳熟,“照道理是这样的,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 “结果呢?” “我哪知道,估计还被封在房子里呢吧,我的主要工作还是帮人看风水镇家宅,比如你们这个地方啊,你看屋顶和房子周围的树木遮挡了太阳导致整个家里都比较阴,至于为啥没有鬼怪还是因为徐敬宇是大煞......” 程一洲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个头不应该开的。 “诶,等等等等,我还没说完,你这个命格是个大福之相,所以在一起是正好...” 人已经溜远了。 —— 林柚约的地方比较蹩脚,没什么人烟,她一早就坐在了位置上,眼前放着两杯橙汁。 “好久不见。” 是徐敬宇的声音,突兀的像是将沉睡的餐厅都惊醒了。 林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即低头掩饰,推了推手边的橙汁,“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有些事情总要当面说清楚的才好。”徐敬宇已经拉开了椅子慢慢坐下,橙汁递到了嘴边,“你已经确定好站在哪了一边了?” 沉默几秒。 “你知道的呀。跟在你身后这么久真的累了,我既然是东北片区的总代理自然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话似乎还没说完,徐敬宇感觉眼前已经朦胧了一片,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林柚将他面前的橙汁拿回去好好端详的模样,嘴角的笑意透着满满的冷漠。 第117章 一百二十七、逢场作戏 “林柚,我看你是疯了!”周千成刚接通电话就沉着声音劈头盖脸的低吼了过去,“你连老大都阴,你对得起这么多年我们的感情吗?” “我没疯,是你们不清醒,他说什么做什么就是对的了吗?为了那个人类他是想要我们整个片区的吸血鬼跟着陪葬吗?” 林柚的话逐字逐句的从电话里蹦出来,周围一圈人的已经懵了。 “你们扪心自问我林柚这几十年来对他付出的真的比不上一个刚认识了几个月的人类吗?我已经忍了他这么多年了,更不可能让他做下这样的蠢事。” 赵括是个暴脾气,抢过电话就声嘶力竭的吼起来,“林柚,你他妈的不把老大放了真心实意的回来认错的话,我们他妈的和你这百年的交情算是喂狗了!” 对面的人明显一愣,随即是一阵冷笑,“好啊,我不在乎。” 气的说不出来话,他算是看清楚了,女人心海底针,什么过命交情都是狗屁! “林小姐,把这个实验针打进他的身体里,我们的合作就算是正式生效了。” 是罗曼的声音,音量并不是很大却无比的清晰。听这意思,罗曼还和反动派勾搭在了一起。 “操,林柚!你别信他的鬼话!他打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们!活了一大把年纪的糟老头了嘴里还谎话连篇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嘟嘟嘟嘟嘟。 电话被人掐断,单调的忙音让所有人心头一沉,这事儿棘手,非常棘手。 程一洲越发的沉默起来,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思考,耳边还是徐敬宇走之前说的很快回来,谁知道这么一再见居然直接再也不见了?而且他实在没办法接受出卖徐敬宇的人居然是林柚,她到最后还在提醒自己说服徐敬宇将伤害减到最小。 可现在栽在罗曼手里凶多吉少,他不愿意去想,细细回忆着徐敬宇走之前和他说的话,这其中总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嫂子,你也别太难过。”赵括攥着拳头,“我们现在直奔罗曼和那群反动派的老巢,端个底朝天也要把老大给救回来!” 另一边实验室里被打了针的徐敬宇勉强撑着个脑袋,骨子里像是被烈火焚烧过的痛意,可全身的皮肤都是冰冷的,冷热交替下大脑像是要罢工了一样。 罗曼出门和反动派的领头商量事宜了。 “徐敬宇!”林柚捏着他的胳膊,在打针处的上方死死的扎了一个结,“你还听得见我讲话吗?” 疼的开不了口,光是一个点头就像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缓缓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快。” 脖子上是一个球形的坠子,林柚把上面的挂坠一把扯了下来慌乱之中直接丢进了旁边研究的容器里。 这是林柚当时悄摸偷听来的秘密,罗曼早就和反动派结私党在秘密研究药剂,而他们药剂成分来源就是鬼市,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徐敬宇得知消息正好和白野的事一起进了鬼市。 这是一场为了谋取信任找到研究室的戏,可直到林柚在餐厅看见来人的时候发现这和当初与徐敬宇说的计划又不太不一样。 “我明明找的是程一洲,可为什么是你?”她紧紧掐着徐敬宇的胳膊,拼了命的不希望那支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试剂在骨血里蔓延。 林柚知道想要劝服徐敬宇同化程一洲实在太难了,他在罗曼脚下忍气吞声几十年,蛰伏许久萌生了意外,计划有变,林柚不得不跟他商量另一个办法。 罗曼的眼中钉是徐敬宇,而抓程一洲来是为了牵制徐敬宇,林柚打了包票一定会保护好程一洲,万不得已她就算拿命来换也不会辜负了徐敬宇的希望。 可如今来的人是他就不一样了,罗曼的目的达到自然会变着法的折磨徐敬宇,只是林柚没想过他居然直接拿着反动派的试剂给了她。 谁都不知道这个试剂打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他不适合,罗曼要找的是我,如果他来的话,罗曼不会完全信你。”徐敬宇喘了一口气,倒感觉自己像是个人类一样,背脊冒着一层细汗,“我来了就不一样了,你看,我们直接达到了目的。” 这件事他没给程一洲透露半点,在林柚面前也不过是为了让她答应谎称程一洲是知道的,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让程一洲来冒这个险,他不是不信林柚会拼命的保护好程一洲,只不过自己已经接受不了任何的闪失,更何况这次的事情确实不是太简单。 “可是,这针试剂......” “没事的,小花不也好好的。” 徐敬宇没再说话,靠在椅子上紧抿着嘴唇,脸色惨白的像是极圈里的雪,寒意凛然。 而赵括和周千成领的队正向着这边迅速移动。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看着山头的烟懵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还不赶紧打电话!” 赵括连应了几声,手忙脚乱的拿出来手机,“喂,您好,这,这儿有个山头起火了。” 远处走下来的是林柚,扶着一个只能看头顶也认得出来的徐敬宇。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人生就像过山车,处处惊险,起起落落得让人无比惊讶。 “操,这他妈都什么情况?”周千成急眼了,三两步的走上去接住了徐敬宇,“你们在玩反间计呢?” 林柚怒了努嘴,“刚才电话里谁说交情喂狗的?” 周千成扶着徐敬宇默默的走开了许多,把正前方的好视野留给了赵括,林柚阴着脸走上前,抬起手作势就要挥过去。 “姐,姐姐姐!是我一时糊涂冲昏了头还不行嘛!”赵括眯着眼睛下意识的开始认错,可那巴掌半天没落下来,他一抬头发现林柚正提着唇在笑。 “演的好。”手掌在肩膀上拍了两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山上又走了回去,不费一兵一卒除掉几个惹人厌的角色那感觉实在美妙。 林柚行至山脚又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眼神里情绪复杂,徐敬宇下山之前叮咛嘱咐,关于这件事谁也不要透露。 罗曼出门和反动派商量的时候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急忙赶回来想再要控制徐敬宇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整个山里的吸血鬼全是徐敬宇一个人的杰作,那模样像是杀红了眼睛,慎人的可怖,等到徐敬宇回过神的时候看着角落瑟瑟发抖的林柚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那针试剂彻底打碎了徐敬宇的最后的希望。 第118章 一百二十八、回到属于自己的正轨里去 火烧反动派的事迹在所有吸血鬼口中朗朗传诵,而罗曼的死被掩盖其下,特使的事也是过去事了,审判庭知道一旦处刑徐敬宇的牛皮纸下发必定惹起多地区的争议,利益使然,谁也不再做声,就算是功过相抵了。 而故事中的男主角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外面的没人知道的是他始终在自己的小木屋里守着心爱的人。 徐小花被徐敬宇给丢了出来,只有林柚知道是为什么,二人世界怎么可以被打扰。 可林柚时常从梦中惊醒,满脑子发麻,闭眼就是徐敬宇歪着脑袋拧下了罗曼的头丢进熊熊烈火之中后又转过身子直勾勾盯着他的情景,这个秘密要烂在肚子里吗?就怕是防腐剂打多了的东西,怎么也消化不了。 石砚应了徐敬宇的话住在了附近新建的小木屋里,虽然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留他在这,但是吃喝住行全包的好事不常见,脸上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可心里却嘚吧嘚吧的乐着。 “你这可真算是因祸得福。”程一洲正在炒菜,是和徐敬宇新学的菜,糖醋排骨。 “是是是,你这话真的是每天都要说上一百遍才好。”徐敬宇靠在椅背上,手里攥着手机眼睛没离开屏幕,看样子像是再和人聊天。 “我当然是高兴啊。”程一洲从眼前的调味剂的盒子里挖了一大勺的白色晶状体,“你说如果罗曼知道是他让你不小心变回了人类的话会不会气的棺材板都盖不住?” 徐敬宇跟着笑了几声,眼睛仍旧盯着手机,“他哪来的棺材板?” “也是,都混着草木变成了灰。”程一洲将锅盖盖上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就是可怜了那些树,跟着他们一起成了陪葬品。” 徐敬宇没搭话,程一洲从厨房里探出来一个脑袋,“喂,你在跟谁聊天啊?这么认真的都不回我话了?” “没,就是和林柚在聊小花的事情,前两天不是带着她去医院做了个智力检测,发现已经不适合上二年级了正想着转学到哪里去才好呢。”徐敬宇抬起头笑出了唇边的小虎牙,手机被熄屏放在了桌角,“要不要我来看看排骨烧的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程一洲整个人堵在了厨房门口,“我的厨艺你还信不过?绝对亮瞎你的眼睛。” 徐敬宇憋着嘴角的笑,手已经揽过了他的腰不轻不重的在侧边捏了一把,程一洲身子一软倒进了他的怀里。 “当然信你,不想你太累嘛,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对不对?”徐敬宇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 敏感的人死死的抵住压着自己的胸口,城池此刻不能少,他的糖醋排骨还在锅里呢! “你不饿了?” “当然饿,饿的想吃你。”手已经探进了衣摆却被人一把扼制住。 “我的糖醋排骨时间快到了,你先坐在外面等着!”程一洲匆匆挣脱开怀抱把人一把推了出去。 操,再不出去他这老脸都遮不住了,程一洲摸了摸自己的发红的脸,半晌之后又反应过来,他害羞个什么劲儿呢? 糖醋排骨的香味已经从锅子里溢出来了,程一洲带着满满的小心翼翼将中饭里唯一的一道菜当作贡品似的捧上了桌子。 “配白饭刚刚好。”程一洲夹了一块放在徐敬宇的碗里,满脸都是期待,“你快尝一尝。” 那表情明显是一副求表扬的神态,徐敬宇把排骨送进了嘴里反复咀嚼起来,半晌拧着眉神情严肃,这表情让做饭的人一下子心情紧张到了崖边。 程一洲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徐敬宇说不好吃的话,那他就。 天天做饭到他感觉好吃为止! 他是个有骨气的人。 “这个糖醋排骨...”徐敬宇顿了顿,“简直完美融合了你对我的感情和心血,好吃到我以后可能再也没办法吃得下别的东西了。” 果真就是没正行。 程一洲抿着嘴笑到了心坎儿里,自己也夹过一筷子塞进嘴里,反复咀嚼再反复。 他对徐敬宇的感情和心血好咸,估计是最后一勺糖不小心放成盐。 可有的人像是没什么感觉似的,接连夹过去了好些。 程一洲把嘴里难以下咽的排骨吐在了桌底的垃圾桶里,徐敬宇的筷子陡然停了下来,两个人静默无声的对视起来。 “徐敬宇,你不会在学电视剧里那样的在哄我开心吧?”程一洲歪着脑袋,眼神游离在他身上的每一处角落,“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味觉了。” 丁零当啷。 手指微微一颤,筷子偷着空隙砸在碗边又掉落在地上。 “不是,我只是不想打击你烧饭做菜的信心。”徐敬宇慌忙躲过程一洲的目光,弯下腰把掉落在地上的筷子给捡了起来。 “你到现在还有事瞒着我是不是?”程一洲把手上的筷子一下子拍在了碗上,“你从来就没有跟我一起同甘共苦的想法,所有的事情只想着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感觉我是个局外人,像是我永远踏不进你的生活一样!” 此刻的徐敬宇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淡了下去,他身上穿着黑色色的家居服,整个看宛若挂在墙上的黑白画。 他将手指上那枚从商店里买来的银质戒指脱下来,触及之处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样的红色,“没错,你的确踏不进我的生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程一洲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回应,他瞪大了眼睛无比心疼的看着被戒指灼烧的地方,又将自己的对戒摘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戒指一块走到厕所冲进下水道。 “没有变成人类又怎么样,在此之前我们不都相处的好好的?”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人类吸血鬼的差别,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恩赐。 “我累了,洲洲我不可能和一个寿命不过几十年的人类在一起。” “那就把我变成你啊!” 徐敬宇抿着嘴在笑,嘴角的獠牙已经慢慢长了出来,黑色的瞳孔像是染了猩红的血液,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程一洲的眼睛,默了半晌才蠕动起嘴唇,“洲洲忘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也忘了我,回到属于自己的正轨里去。” “睡一觉之后又是新的人生了。” “徐......敬宇,你...”困意像是带他走进了一个冗长的梦境里。 屋外开始飘雪了,所有的声音都隐匿在白雪之下,静谧的让人感觉到只剩下孤独。 “石砚,你能来一趟我这儿吗?”徐敬宇拨通了道士的号码,自己向着黑暗的角落隐去,“门没有锁,你直接推门进来就好了。” 电话打完之后,手机又重回到了短信聊天的界面上,备注是程一栩。 程一栩:“我弟弟现在碍事吗?上一次歼灭反动派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抱歉,我的先生也是吸血鬼。” 徐敬宇:“他没事。” 程一栩:“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徐敬宇:“好像猜到了一点,以为是朋友没想到是先生,这么说来你们姐弟俩也是个招吸血鬼的体质。” 程一栩:“还真是,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话里的轻巧总带着一种心酸。 徐敬宇有些迟疑,指尖掠过屏幕,后又郑重其事的摆正了身子。 “抱歉,因为我自身的原因只能麻烦你过来把他接走,他已经忘记我了,他该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里了,这几个月也谢谢你帮我们隐瞒下来,也谢谢你对我的包容。” 哽咽堵塞的心情让徐敬宇感觉自己要昏厥过去了。 他没想到当初的话一语成谶,他以前不能理解暮光里男主角的离开,可现在他发现他的离开才是对程一洲最好的选择。 石砚进屋的时候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嘴里一直嚷着真冷,自己要离开森林一阵子去找个暖和得地方过冬。 像只下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了半天,半晌没听到回应这才皱起了眉,沙发上的人像是个睡美人似的,丝毫没有被吵醒,他刚踏过去几步,耳侧传来低沉的男声。 “今天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石砚顺着声音看过去吓了一跳,很快又冷静下来,关于那件事自己好歹也算半个当事人。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变成人类的?” 所有人都在庆幸和喜悦当中的时候,只有石砚无比冷静,药剂这东西实在不是支持吸血鬼变成人类的办法。 徐敬宇垂着眼睛,“昨天我发现我开始变得畏光,味觉完全丧失,那枚我买来的银戒指也开始在手指上变得灼热无法忍受。”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他也曾雀跃过,激动得不能自已,发现自己好像对于吸血鬼本该怕的东西都不再怕了。 他以为是上天终于听到了他的愿望,而这一切是对他的恩赐,那一针也确实是罗曼无心插柳的结果,可是谁知道这一切像是垂死挣扎的病人回光返照一样。 给了希望又推你入深渊。 石砚此刻终于知道自己被留下的原因,徐敬宇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包括生离。 第119章 一百二十九、向死而生 如果说让徐敬宇再也见不到自己爱的人,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人生又死掉了第二次,他不知道自己漫长而又孤寂的以后该如何度过。 程一栩来带走自家弟弟的时候再看见徐敬宇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却仍旧和他坐在房子里聊了很久。 她讲了关于她和jasper从相遇到相许的故事,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徐敬宇和程一洲在一起的时间长得长。 他们鲜少谈及关于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问题,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做决定了,无论是哪种向哪种的蜕变都包含了一定的风险。 正因如此程一栩没那么大度,她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弟弟承担这样的风险,也很能理解两个人想要长久走下去的心情,并且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否深厚不关乎时间长短的问题。 “徐敬宇,谢谢你。”谢谢你放手成全了她弟弟一个新的人生。 程一栩的心情极为沉重,“如果你想要来看他还是可以来的,我想你们做朋友的话也一定很适合。” 徐敬宇摇了摇脑袋,朋友这个词听起来太扎心了,他要的从来不是朋友这两个字。 “其实我托jasper让他的朋友去翻阅了初代吸血鬼的相关资料。”程一栩原本不打算说的,可看着徐敬宇满眼的落寞心里不经动摇起来,“里面有一张关于混血吸血鬼变回人类的资料。” 那不过只有单薄的一张纸,却像是点亮黑暗人生的烛光,徐敬宇的眼睛里都跟着熠熠生辉。 “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从来没有一个成功先例。”程一栩捏着手里的纸张迟疑不决,她一旦给出了这个方法,生死就不由她了。 徐敬宇僵硬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戚白的獠牙显得有些颓废,那个笑容在程一栩的眼里太过让人难受了。 “我想试试。” 成功了他就可以再和程一洲相守一生,如果不成功也算是个解脱,他没办法长久以这个状态生活下去。 “有两个选择呢,我有百分之五十活下去的机会。” 那百分之五十的机会看起来渺茫又庞然。 事后徐敬宇再想起来的时候,他捏着那张纸就好像触碰到了程一洲温暖的皮肤,整个人都瞬间舒服心安了起来。 深夜里在茫茫大海上的小船遇见亮如星昼的灯塔是什么感觉,大抵不过如此。 徐敬宇捏着纸重新去找了石砚。 他不知道还能找谁,林柚他们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 “我去,这都能找着?”石砚目瞪口呆的看着上面的洋文字,“这不就是摒旧换新,但是换血这事儿靠谱吗?” “是有人成功过然后记载了下来了?”石砚前后翻着纸张,“怎么就一页,看起来也不太不正规了,也就看着年代比较久远一点。” “没有先例。” 在石砚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的时候徐敬宇沉着的声音轻飘飘的进了他的耳朵,他反手把纸张送还给了徐敬宇。 “没有成功案例,我这不是就是在谋杀?”石砚蹙着眉反问道。 谁知道结果怎么样,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也没有过多的交情,但是这种明知道极其危险还偏偏执拗想要尝试的事情他还是拒绝的。 他不太愿意看到不太好的结果,至少虽然徐敬宇是现在这个模样但还是活着的。 “我不在乎啊。” “我是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如果让我在往后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于两百年,在那个看不见尽头的时间里天天带着獠牙餐餐饮血才能活着,永远都没办法见到他的话,不如给个痛快。”徐敬宇抱着头,眼角不自觉的红了一片,可他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他是我最后的盼头,一旦我错过了他我不知道自己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只要有办法可以改变这样的局面,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愿意尝试。” 石砚沉默了良久才嗫嚅的张了张嘴,“那,好吧。” 他们按照纸上的法子第二天中午找到了山上日光最充足的一个旷地,谁也没告诉。 徐敬宇将头顶的黑伞抛开,刺目强烈的光线像是如麻的箭雨,每一寸被太阳直射的地方都像是被铁烙烫过一样。 “徐敬宇,你没事吧?”石砚有些后怕,捏着刀的手开始哆嗦起来,以往镇鬼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紧张过。 “没事。”跪在地上的人张了张嘴,微弱的回应像是哑语,凑近了些才听见了大概,“开始吧。” 喉结上下一耸,脑门上的汗不知道是因为猛烈的太阳还是慌乱不安的内心。 银质刀具被石砚小心翼翼的一寸寸的插进了心脏,红黑色的血液顿时喷洒而出。 疼,身体的每一处都是煎熬,比当初被吸血鬼咬到脖子还要难忍,徐敬宇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五官皱到了一起,表情无比的狰狞。 此刻脑海里的意识混沌一片,隐约是一个人的模样,笑着的哭着的恼着的,千姿百态,所有的曾经像是人死前回放的电影一般,一幕幕的在脑海里滑过。 他陡然间感觉身上的痛意好像都消散了,整个人轻飘飘的荡在半空里。 石砚看着不再挣扎的人脑中一愣,慌忙拿出那张纸,在太阳的照射下他这才看见角落的最后一个单词。 soul。 “他娘的!”这么重要的东西非写在角落里,没毛病吧,他骂咧咧的攥着手里的纸差点没气的吐血。 这群西方吸血鬼真的是过分。 吸血鬼没有灵魂,在血液受尽污染的时候灵魂早就离体了,算是最后的尊严吧,人总要有个东西是纯净的,正因如此吸血鬼才会活的那么久,可一旦被杀死也就是真的结束了。 “妈的,徐敬宇!”石砚慌乱的把纸张放回了口袋里,一把把他心口的银质刀具拔了出来,“喂,你还听不听的我讲话?你可不能让我的手上沾了你的血腥啊!万一你的那帮吸血鬼兄弟来找我麻烦那我可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第120章 一百三十、还鱼 山木荫翠,林鸟栖树,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味,不太好闻但却心安。 石砚看着在床上睡死过去的人啐了一口,妈的碰瓷的瓜娃子,后又转身走进了厨房,砧板上是刚钓上来的鱼。 “红烧还是清蒸啊。”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石砚一惊,林子大了什么耗子都有了是不是? 居然敢在他的地盘偷吃东西? 他跺着脚走到门口,有个人蹲在沙发上,地上是他前天刚从超市买来的零食。 “操,耗子成精了还?” 那个人循声转过头,眼睛里闪着光。 石砚仰头长叹后又气聚丹田吼道,“他妈的徐敬宇你还知道醒过来?你的那群吸血鬼朋友简直不是人!居然强制我在这里照顾你?那架势差点没把我大卸八块的吸干我的血!” 徐敬宇颇为冷静的咽下嘴里的东西,“他们本来就不是人。” 石砚感觉自己要被郁结在心口的气给气炸了,这都摊上的什么妖魔鬼怪?亏自己还感觉当初是因为没坚持拒绝导致徐敬宇昏迷所以心中有愧,就算不要那群吸血鬼要求,自己也会留下来。 这两年来有多寂寞只有他自己知道,深山老林里只有前面一群不出来的吸血鬼和家里的睡美人,他天天盼着徐敬宇哪天可以自己醒过来,盼着盼着时间一长也就淡然了。 冷不防的遇上了今天这一出也是又惊又喜。 当年石砚以为徐敬宇就此一命呜呼,却惊奇的发现昏厥之后的人还有呼吸,再仔细感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是烂尾别墅游荡百年的那只鬼魂。也是那个跟着他们进鬼市的白野。 老槐树带着白野找到了自己的记忆,踌躇之际他还是决定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后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也因此阴差阳错的到救了自己最后一命。 得亏得程一洲和徐敬宇的缘分在一路上越积越多,无形之中真的给他们的未来做好了一个铺垫。 “哦,最近有个消息,网络上有一部吸血鬼题材的小说要翻拍,作者好像信程,操,徐敬宇?你他妈的脚下抹油了?你一个人类难道还想现在飞过去?” 石砚炸毛的声音在山里起了无数个回音,前面是拦也拦不住的人。 —— “这次是程先生首次担任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的制作,而且还是自己的小说,心里一定非常开心吧。我这边有些书粉们想问的问题想来和您交流一下。” 室外采访最大的坏处就是冬凉夏暖,程一洲搓了搓手,笑着点了下脑袋。 “今天正好在毛血旺的主角甄选现场,那么请问您对这次的主角有什么条件?”主持人举着话筒一脸得体的笑容。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主要看合不合适吧。” “看来程先生是比较注重第一眼印象的。”主持人翻过一页台本,“那程先生创作这本小说的最开始的理念是什么呢?” “网上不是曾经有热评讲过,川渝地区是最适合吸血鬼居住的地方,而生活里总是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发掘,作家需要保持的就是脑洞的无限延伸。” 程一洲的模样有些拘谨。 “程先生真的是一个很尽职的作家,这本书以您自己的名字当主角的话,其实我们很好奇您的现实生活里有另一位主角的存在吗?两年前书本断更网传是因为您跟这位主角闹了些矛盾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上的作品是真的吗?” 老实讲程一洲自己也挺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手里只有那么薄薄的两本日记一样东西,他曾经顺着那张病历本上的医院重新找回去却一无所获,父母谈及此事的闪躲,程一栩的有意偏离话题,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质疑这个日记本里的“徐敬宇”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甚至于网上私发短信的那个叫做夏梦的女孩儿,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唯独他不记得。 对此程一栩给了他一个官方的回答。 “抱歉,两年前的一场重病让我的记忆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有些事情我并不是太清楚......” 话还未说完,那边的助理已经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今天的采访稍后继续吧,选角就要开始了。” 程一洲有些懵,直愣愣的站起来朝着摄影和主持弯腰以示抱歉就匆匆回了甄选现场。 两个小时之后,程一洲跺了跺自己快要冻僵的脚,他发现要选一个合眼缘的人是有多难,可是这是他第一本被翻拍的小说,他花足了心思就想好好拍好,这一本小说在他的心里地位过于奇特。 “下面有请第62位选手,啊,这个名字一看就非常的合适,接下来是你的表演时间。” 少年面色白皙的不像话,唇红齿白倒是非常符合那只西邪鬼的形象,他慢条斯理的将背包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丁零当啷响了一气,周围的摄影组和评选老师已经看傻眼了。 那是一条从冰沙袋子里拿出来的鱼。 “抱歉,可以给我一个拖线板吗?” 已经有保安跃跃欲试的要上场把人拉下来了,出奇的却没人开口制止,倒是一副想看看到底搞什么名堂的模样。 拖线板被人拉了过来,插头被接上,兹拉一声。 少年像是变魔术一样的从包里拿出一把手工刀和白布。 切东西的声音铿锵有力,大蒜小葱生姜被剁到了一起,乍一看主角甄选现场像是变成了美食食堂开课了。 先前拿出来的鱼已经被处理好了,爆炒完佐料整个摄影棚里已经弥漫开一股香味,少年捏着鱼尾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锅里,扭开矿泉水瓶将不明液体倒了进去,像是提前调配好的酱料。 他整个过程一直沉默着没出声,动作流利完美,锋利的眉眼里写满了认真二字。 一侧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程先生,要不要把他轰出去?” “不用,我感觉有些意思,很像他。” 助理悻悻地收回脚,也不知道很像他的这个他是谁,只感觉他家作者品味实在特别,他是看不出哪里有意思,但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无法无天的竞选人,居然带着炒菜的工具来现场秀了一把厨艺,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收汁装盘,他端着烧好的红烧鱼走到了程一洲的面前,挑着眉笑道,“洲洲,我回来了。” 那透亮的眸子像是穿越过千山万水,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险阻才走到了他面前,声音里隐隐的颤抖在下一秒似是要全部迸发出来。 我回来了,我想你啊。 程一洲盯着他的眼睛面色一愣,那感觉似曾相识。 “我是62号,徐敬宇。”话音未落徐敬宇又将手里的筷子递给了程一洲,“我看过小说,徐敬宇好像欠了程一洲两条鱼,可故事的结尾他始终没有把第二条鱼给还上,所以我这是完美的故事结尾。” 周围一片唏嘘。 程一洲没吱声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他拿着筷子捣了捣鱼肚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色香味恰到好处,虽然算不上顶尖却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胃。 他伸手推了推盘子想要传给下一个评审却一把被人握住了手腕。 徐敬宇正垂着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做的鱼自然只给你吃。” 什么情况? 赤裸裸的调戏主评审? 可是这感觉意外的不错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坚持之间另一个评审已经眼尖的看见鱼肚子底下的端倪,他捅了捅程一洲的肩膀,“程先生,这鱼里好像还有东西。” 拨开来一看,是个球形的塑料壳子,里面似乎还装着什么东西。 他捏起球状物狐疑的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金色的镶钻戒指。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搞半天以为来竞选主角没想到是来求婚恋爱的? “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徐敬宇挑着眉眼,露在外面的小虎牙显得格外的嫩气。 甄选的事情就此终了了,虽未明说但是那个吸血鬼的角色是否敲定,但怎么看着也像是那个糖醋鱼少年胜券在握。 可只有程一洲一个人知道,那个黄金镶钻的戒指只记在了本子里根本没有写出来,他正好叫这个名字知道这个秘密又长得和他梦里的人一模一样。 所有的意外撞在一起那叫事实。 果不其然,糖醋鱼少年被在场的一切围观人员拍照传上网送上了热搜,这叫什么,骚操作夺得作者欢心? 由此程一洲的粉丝纷纷评论起来,如果你想要拿到自己喜欢的角色,一定要记得他们洲帝的潜规则,来个别出心裁的厨艺秀再有一个震撼人心的求婚戒指,得了夫人有了兵。 也有人po出了那张仿猫照片,扒出里面的蛛丝马迹来,这耳垂下的痣可是铁证如山。 而此刻后台不明所以的人捏着手里的黄金钻石戒指一筹莫展,他偏过头看着眼前的少年,熟悉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你为什么煮的是鱼而不是毛血旺?”程一洲问。 “因为毛血旺是初次相遇的缘分菜,可鱼是确定关系的定情菜。” 潜台词,想跳过前面的一切直接在一起。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毛血旺比起糖醋鱼有点麻烦。 “当然如果你想要吃毛血旺的话,我今天晚上可以去你家煮给你吃。” 我的妈?这人还真上道,不请自来说的这么的自然。程一洲把脑袋转了回来没讲话,可刚才那双眼睛里的晶莹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自己的鼻头也有些酸。 “洲洲这部剧的另一个男主是你吗?” 程一洲摇摇头,“还需要继续选。” “哦。”徐敬宇咬着唇,眼睛直滴溜转,“可是我感觉如果不是你来演的话,这部剧就砸了,毕竟找不到比我们更了解剧本的人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哪来的我们,明明只有一个他自己! “再说吧。” 某人气急磨了磨牙,自己当初挖了一个坑,想想真是后悔不该,现在终于是自食恶果的时候了。 可再次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他也心满意足了,刚醒来那一刻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寻程一洲,告诉他自己以人类的身份回来了,可以经久的陪着他,甚至于连林柚他们都没告诉就马上拿着石砚给他买好的机票飞奔而来。 半个月后毛血旺开拍。 主角:程一洲、徐敬宇。饰演者:程一洲,徐敬宇。 第一场,雪天浪漫吻别。 “再追一次也是你。”徐敬宇搂过面前的人不假思索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粉丝们锁好柜门,惊呼好一出社会主义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