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倾城:邪王戏丑妃》 第1章 一朝穿越 血,无边的红色,从滴到玉质指环的那一刻,瞬间朝四周弥漫出浓重的血雾…… 百里倾云只觉得身体一晃,人渐渐软了下来,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还死死看着那枚诡异的指环,不过是不小心划破了手,流出的血沾到了这个从地摊上淘来的小东西而已…… 圣明宗十八年,帝都月华。 今日乃五公主出嫁之日,身为人父的圣明宗百里曦照尚在伏案批阅奏章。 “皇、皇上,大事不好了!”本是安静的夜里,内侍严之章尖细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他连滚带爬地跪了进来,声音抖着,“五、五公主……怕是凶多吉少!” 百里曦照御笔一顿,双目垂落盯着奏折上的字默然不语,半晌后才回神,声音却平静无波:“说下去。” “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虞妃娘娘请皇上务必过去……见五公主最后一面……” “啪!” 御笔被重重拍落,帝王倏然站起,咬牙低吼:“整日与毒为伍,毒坏了一张原本如花似玉的脸不说,居然在大婚之时把小命都玩没了!” 严之章不敢开口,耳听得帝王只吐了四个字“一群废物”,便从他面前匆匆离去。 夜,无边的黑;晕,像是天地在旋转…… 耳边一直有什么声音在细细地抽噎,声声“女儿”、“公主”唤得人柔肠百结,百里倾云迷迷糊糊间想起昏迷前那枚作怪的指环,一时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听得有人说着什么太医,娘娘……嗡嗡地渐渐融成细细的针,扎得她脑袋生疼,可是意识却渐渐开始回归。 突兀的一声“皇上驾到”,让百里倾云的心猛地一抽:皇上? 随即头顶响起一个男子冰冷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五公主所中之毒蹊跷的很,臣等无能为力啊!” “大婚之日还研究什么毒药,你教的好女儿!”百里曦照冷冷地看了看只知哭泣的虞妃,撩开纱帐看着躺在床上的百里倾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年轻的女子肤色黑黝,五官也不出挑,这样一张丑陋的脸,简直让人倒尽了胃口。 百里曦照皱眉将手指虚放在百里倾云鼻上,才想探一下鼻息,忽然被一只手捏住了手腕。 他一愣,一下子撞进一双明亮的黑眸里,口中溢出一声冷笑,百里曦照厌恶地甩开手:“这不是还活着吗?哭些什么?” 太医们见状,纷纷以头磕地:“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皇上圣恩浩荡,龙气令五公主不治而愈!” 惹来百里曦照冷哼一声:“人既然醒了,还磨蹭什么?立即伺候公主更衣梳妆,与安逸王成婚!” 扔下一句话,帝王甩袖而去,其余人等不敢怠慢,取过一旁的大红嫁衣,不由分说扶起百里倾云忙碌起来。 百里倾云迷惘着看着面前古色古香的铜镜和一旁衣饰华美的女人,懵住了,直至一旁的虞妃不舍又心疼地喊着“女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难道自己这是……穿越了? “穿越”两个字跃入脑海,百里倾云浑身一震,骤然想起了那枚诡异的指环!她下意识地猛然抬起了左手,赫然发现那枚纯黑色的玉指环正静静地套在中指上! 这只手并不属于她! 她百里倾云,二十一世纪m省l市公安局缉毒大队大队长百里康健的爱女,中医专业大三的学生,竟然穿越了? 眼前陡然一片火红,侍女已经将喜帕盖在了百里倾云头上。百里倾云脑中一阵晕眩,顿时不知今夕何夕了…… 六月初八,黄道吉日。金鼎国五公主百里倾云与安逸王宇文潇大婚,普天同庆,好不热闹。 喧天的锣鼓,喧哗的人声,皇家的大红花轿一路抬进了安逸王府。王府内张灯结彩,宾客满堂,一阵阵欢声笑语传入耳中。 看到眼前的情景,月无泪不禁眉开眼笑,隔着轿帘说道:“公主,看来王爷还是很看重这桩婚事的嘛……” 百里倾云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便在此时,只听一阵喧闹声清晰地响了起来: “啊呀呀!公主的花轿到了!快来迎接!” “新郎官呢?怎的还不出来?” 人群突然安静,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带着懒散的笑容迈步而来,他剑眉星目,俊美无双,一身白袍潇洒风流,正是今晚的主角,新郎宇文潇。 “王爷!您……”月无泪脸色大变,“大喜之日,您怎可穿一身白衣?这也太不吉利了……” 满堂宾客亦是交头接耳:大婚之时穿白衣,不成体统。 宇文潇却无视众人,笑的恣意风流:“潇潇馆内美人相邀,恕本王不便久留,公主花轿已到,可自行歇息,本王,失陪了!” 说话间,他已越过倾云,大笑着扬长而去,硬是将新婚妻子和满堂宾客扔在了王府! 满堂宾客一片哗然:这在安逸王心中,当朝公主竟然比不上潇潇馆的烟花女子,新婚之日,抛妻而去…… 月无泪看看一直很安静的倾云,恨的跺跺脚,追了上去,“王爷……” “谁这么大胆?敢在王府喧哗?”娇俏的声音越众而出,虽一副王府婢女打扮,但她容貌娇美,又得一帮子奴仆簇拥,显然身份不低。 她像是才看到花轿,勾着笑慢悠悠走上前来:“原来是五公主到了!来人,请公主去东厢房歇息!” 东厢房歇息?不拜天地,不入洞房? 月无泪胸中怒气上涌,“大胆,今日是王爷和公主大喜之日,你……” “王爷去了潇潇馆帮妖娆姑娘夺魁。”王府侍女冷笑着翻了个白眼,“拜堂之事暂缓,五公主若是累了,便先行歇息,奴婢告退。”说罢,轻笑着扬长而去。 月无泪见状目光陡然一冷:“你……” “无泪。”百里倾云将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冷冷开口,“将花轿抬进潇潇馆,本宫要在潇潇馆,与王爷拜天地入洞房!” “是,公主。” 无泪点头,抬手示意轿夫起轿转身,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潇潇馆大步而去。 倾云之举不禁让人面色大变,同情的有之,嘲笑的更不缺: “一个大婚之日抛下公主逛青楼,一个下令去青楼拜堂成亲,这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 “何必呢?五公主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谁让五公主容貌丑陋,无法博得安逸王欢心呢?怎奈何皇上赐婚,又推辞不得……” “嘘!莫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满堂宾客一边小声议论一边三五成群的离开,原本欢声震天的大堂很快变得空空荡荡,唯有那大红喜烛的烛火静静地燃烧,好不讽刺。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皇家花轿便停在潇潇馆前。 倾云扶着无泪的手下了轿,一手掀了头上喜帕,猛一抬眼就看到那“花魁大选”四字端正挂在中间,她慢慢勾起嘴唇笑,果然不愧是月华城最大的销金窝,男男女女,人满为患,欢声浪语,听的人脸红心跳。 “安逸王现在何处?”她上前几步,倨傲地抬着下巴问众人。 “啊!这……” 众人被她那张脸吓的连连后退,早就听说五公主喜欢研究毒药,结果毒坏了原本倾国倾城的脸,想不到原来是真的!这大婚之日,跑来青楼找丈夫的,五公主可是第一人啊…… 底下人喋喋不休,言语间说的最多的不过是她的丑颜和对安逸王的同情,听的月无泪心中又恨又恼,“公主……”她转头去看倾云,眼含怜惜。 倾云却只冷冷看向四周,慢慢笑问,“安逸王现在何处?” 人群有了片刻的宁静,又小声议论起来。百里倾云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冷冷开口:“不要让本宫问第三次!” 直到此时,安逸王的贴身侍卫初寒醉才自楼上飞奔而下:“公主,王爷说他有要事在身,请公主先行回府……” “要事?”百里倾云冷笑着挑挑眉,“恐怕王爷是忙着和美人风流快活吧!” 初寒醉不敢应声,她便微微一笑,“来人,给本宫拆了这潇潇馆!” 送嫁的侍卫齐应一声,立刻动手要拆馆,初寒醉大急,上前阻止。 争执间,宇文潇斜斜倚在二楼栏杆旁出声阻止:“住手。” 他怀里还搂着个年轻的女子,她伏在宇文潇怀里,巧笑倩兮,好似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安逸王妃,这女子正是艳名远播的夜妖娆。 百里倾云面上温顺柔和,冲着宇文潇缓缓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公主好大的本事。”宇文潇轻笑一声,伸手抬起夜妖娆下颚送上一吻,引的美人嘤咛一声娇羞的红了脸。这夜妖娆容颜之于百里倾云,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也难怪安逸王新婚夜流连潇潇馆。 众人絮絮而谈,听的月无泪十分气恼,不由捉住百里倾云手臂。百里倾云淡淡看她一眼,微抬头对宇文潇笑道:“本宫来此,是想向王爷讨一个答复。” “哦?”宇文潇低头看来,俊脸上笑意盈盈,明知故问,“什么答复?” 百里倾云挑唇:“人,或者休书。” 宇文潇脸上笑意一滞,隔着千万人群,遥遥望下来:“公主这是逼本王?” “王爷不也在逼着本宫?”倾云侧头一笑,冲他款身一拜,“如此,本宫便先回府,等着王爷的答复。” 她说罢,轻扫了月无泪一眼,月无泪会意,扶着她重又上了花轿。 宇文潇冷冷地看着那袭红裳远去,薄唇紧抿成了一线,突然猛地一拳砸向栏杆,惊的夜妖娆连呼王爷你怎么了。 “本王没事,想不到五公主如此等不及。”他抿唇一笑,已是一副俊俏公子模样,重重搂了夜妖娆一下,“只能辛苦你了。”说着,笑着闪身进了屋子,阻隔了众人的目光和议论。 “好个五公主,有意思,有意思……”头顶蓦地响起一个懒懒的语声,宇文潇抬头看去,只见房梁上靠着一人,此时笑着一跃而下,“容貌虽然丑了些,气质却是如此清丽无双……” 第2章 夜半春声 宇文潇已可算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男子的俊美邪魅,却丝毫不在宇文潇之下,正是金鼎国的重臣之一,手握兵权的安阳王冷少情。不过若是为了参加选花魁大会,又何必藏身于房梁之上? 冷少情的目光只追随着百里倾云的背影,宇文潇一声冷笑:“清丽无双?她?倒看不出安阳王品味如此独特,居然会对奇丑之人感兴趣!” “哈哈!”冷少情邪气十足地大笑,手中的玉笛潇洒地转了两圈,“宇文潇,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捅出去,要你……” “我自然怕,否则早就将你一脚踢出窗外了!”冷少情为人亦正亦邪,宇文潇不得不有些头痛地妥协了三分,“罢了!被百里倾云这一闹,我势必要先回去应付一番。少情,你也回去吧,改日我再找你细谈。” 冷少情点头,转身而去,却依然有一句话清晰地留了下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公主的确……非比一般呢……” 宇文潇眉头一皱,眸中露出一丝淡淡的烦躁。虽然他绝无可能与百里曦照的女儿成为真正的夫妻,然而有男子对他名义上的王妃如此感兴趣,还是令他心中异常不适。 花轿第二次抬进了王府,府内的侍女仆从看到百里倾云一人返回,嘲笑之色更加明显。百里倾云心中冷笑,淡淡地说道:“来人!立即将大厅收拾齐整,本宫要与王爷拜堂成亲!” 休书?谅他宇文潇没那个胆。 命令一下,众人却毫无反应,月无泪不由大怒,厉声呵斥道:“王妃命你们布置大堂,你们不曾听到吗?” “哼哼!王妃?”身穿绿衣的侍女上前几步,神情傲慢地东张西望,“王妃在何处?怎的我们都没有看到?告诉你,在这王府之内,咱们只听王爷一个人的命令!” “大胆奴才!”月无泪气极,沉声呵斥了一声,“居然连王妃的话都不听?你……” “我就是不听,你能怎样?”料定宇文潇绝不会喜欢这个丑陋的公主,侍女更加有恃无恐,鼻孔朝天。 “你……” 月无泪刷的一抬手,指向了那侍女的鼻子,可是刚刚说出一个字,百里倾云便一伸手臂拦住了她,微笑着说道:“哦?你就是不听?如此说来,你是想试试本宫的手段了?” “我……”百里倾云的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那侍女却觉心头一震,竟然有些底气不足起来,“你……你敢乱来?这里是安逸王府,不……不是皇宫!你若是乱来,王爷……王爷必定……” “必定怎样?”百里倾云微微笑着,一步一步逼到了侍女的面前,“本宫自然知道这里是安逸王府,只是你们不知道,自今日起,本宫便是这安逸王府的女主人了,难道王府里的下人,本宫还使唤不得?” “你……”侍女脸色大变,却还是强撑着嚷道:“王爷可不曾承认你是什么女主人,所以在安逸王府,咱们只听王爷一人的话!想使唤我们?你凭什么?” “啪!啪!” 百里倾云猛一挥手,一反一正狠狠地扇了她两个耳光,神情不变:“本宫凭的,就是这个,你认为如何?所有人听着:敢轻慢本宫,轻者罚,重者死!本宫问你们:是受罚还是受死?” 挨打的侍女痛呼一声踉跄后退,捂着剧痛不堪的脸颊不知所措。被百里倾云周身翻卷的杀气吓住,所有人立即轰然散开,各自在大厅内忙碌起来。不过片刻,原本狼籍的大堂已经变得一片火红,扑扑跳动的烛火更是平添了几分喜气。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月无泪冷冷地说着,“若是让你们知道公主其实是如何倾国倾城,看你们谁还敢如此放肆!” 百里倾云端坐在堂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出神。月无泪则急得满地转圈,口中不断地喃喃:“王爷怎的还不回来?眼看吉时就要到了。若是误了吉时,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大婚之日,新郎不在府中与新娘拜堂,而是跑到青楼选花魁,纵然误不了吉时又能吉利到哪里去? 百里倾云冷笑,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门口传来一声通报:“王爷回府!” “回来了?太好了!”月无泪大喜,立即拿起喜帕盖在了百里倾云的头上,“公主,快!快!拜堂了!” “哈哈哈!公主等急了吧?”宇文潇迈步进了喜堂,脸上带着三分邪气的笑容,“有劳公主久候,本王实在过意不去。来来来,这就拜堂入洞房!” “王爷客气了。”百里倾云语调温顺地回应,“无论如何,人回来了便好,对你对我,都算有个交代。” 宇文潇唇角一挑招呼着众人:“来人!拜堂了!拜完堂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磨蹭些什么?” 重要的事?难道王爷真的要跟这丑得人神共愤的王妃入洞房?所有下人均面面相觑,立即上前伺候二人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紧跟着便是一番忙碌。直到送入洞房为止,宇文潇始终一言不发,而本应属于“高堂”的位子也空无一人…… 容貌丑陋的王妃既然不受待见,洞房内便少了该有的热闹与欢快,而显得死气沉沉,好诡异的婚礼。 “王爷……” “天地已经拜完,公主好好歇息吧。”宇文潇随手扯下胸前的红花扔在一旁,笑眯眯地说着,“本王还有事,失陪了!” 月无泪急了,上前一步拦在了他面前:“王爷!洞房花烛之夜,您不在这陪新娘子怎么成?什么事比这件事还重要?” 宇文潇停步转身,似笑非笑:“哦?那你说什么事最重要?洞房是吧?好,便请公主宽衣,我们洞房。” 你……百里倾云指尖发颤,气得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宇文潇,你简直…… “怎么,公主不愿?”宇文潇似乎很欣赏百里倾云满脸隐忍的样子,越发得意了起来,“还是说……公主还要假装矜持一番,要本王替你宽衣解带?” 百里倾云咬牙忍下满腹的屈辱和怒意,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成了王爷的妻子,那本该由妾身伺候王爷宽衣解带才是……” 百里倾云上前便要去解宇文潇的衣带,宇文潇吃惊不小,迅速后退了两步,哈哈大笑着说道:“不必了!公主有所不知,方才妖娆不负众望,当选花魁,实在是可喜可贺!如今妖娆就在隔壁房间等候,本王与她共同庆祝一番,公主先行歇息吧!” 说完,宇文潇便趁着月无泪一愣神的功夫,绕过她的身子离开了洞房。月无泪气得直跳脚:“王爷!你……太过分了!大婚之日居然带青楼女子回府过夜,你……” “不要跳了,再跳也改变不了什么。”百里倾云扯掉喜帕,神情平静,“王爷故意将夜妖娆带回来,而且还将她安排在隔壁的房间,这不是摆明了让我难堪吗?” “公主,王爷怎么能这样呢?”月无泪直跺脚,却无可奈何地瞪着眼睛,“居然宁可陪着一个青楼女子,也不跟公主入洞房……” 百里倾云笑了笑,倒不觉得如何伤心失望。看到她的样子,月无泪无比奇怪,皱眉问道:“公主,王爷这样做,您一点都不难过吗?亏你心里只有王爷一人,为了他才弄成如今这副样子,可是王爷却在大婚之日去抱别的女子……” 百里倾云略略一怔,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显然不太正常,可她怎么知道原先的五公主早已对宇文潇情根深种了呢? 深吸一口气,她平静地说道:“我伤心难过又有何用?你若是王爷,又怎会愿意跟一个奇丑无比的人入洞房?” “可是……” 砰砰砰! 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月无泪一愣,忙应声道:“谁?” “奴婢春碧。”门外传来陪嫁丫鬟之一春碧的声音,“王爷吩咐了奴婢几句话,要奴婢告诉王妃。” “哦?王爷传话?”百里倾云皱了皱眉头,“说吧。” “是。”春碧答应一声,“王爷说,王妃您未经人事,想必什么都不懂,他……他不喜欢不解风情的女子。因此准备让您先学习一番,请王妃注意听着隔壁的动静……便是了。” 百里倾云咬牙,语气却温和得不得了:“知道了,春碧,你去转告王爷,本宫定会用心学习,不会让他失望。” 春碧答应一声,紧跟着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月无泪傻了眼,宇文潇不是说夜妖娆就在隔壁吗?难道他想……一念及此,她不由骤然叫道:“公主!王爷他……” “嘘!”百里倾云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无泪,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啊……啊……王爷您好棒……” “哈哈!嗯……才知道本王很棒吗?美人儿,舒不舒服?” “嗯……嗯……好舒服……王爷……妖娆受不了了……” 淫声浪语传入耳中,月无泪腾的一下红了脸,又羞又怒地咬牙吼道:“王爷太过分了!居然……” 百里倾云抿唇,眸中冷光一闪:用这样的手段羞辱我,果然不愧“好色安逸王”的称号! 淡淡一笑,百里倾云忠实地评价:“叫得真难听,是不是?” “对!”月无泪万分赞成地点头,羞得满脸通红,“公主!怎么办呀?王爷实在是太不该了……” “不必理会。”百里倾云摇了摇头,飘然坐在梳妆台前,“王爷既然要我听,那我就听着好了。” 月无泪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公主似乎有些不同了。过去公主没来没有过如此冷锐的眼神,难道上次中毒之后,连她的性子都变了? 第3章 算你狠 隔壁的“春声”还在不断地传来,月无泪一撅嘴说道:“可是……公主,他们吵成这个样子,您怎么休息啊?” “嗯,说的是,这么吵,怎么能好好歇息?”百里倾云突然笑了笑,“无泪,茶壶之中可有热茶?” 月无泪怔了一下,伸手打开壶盖看了看:“有,公主您渴了?奴婢帮您倒茶……” “不,我不渴,有人渴。”百里倾云起身,迈步往外走,“无泪,端着茶盘,跟我来。” 月无泪只得端起茶盘跟了上去,却见百里倾云径直来到了隔壁的门口,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确定“春声”是从这间屋子里发出来的,这才诡异地笑了笑,砰砰砰敲响了房门:“王爷,妾身求见!” 月无泪登时吓了一跳,脸都变了:“公主!您……” 门内的“春声”戛然而止,片刻之后吱呀一声门响,宇文潇已经出现在了门口,身上只穿着月白色的中衣,嘴角带着招牌似的邪气笑容,懒散地问道:“原来是公主,这么晚了公主不去歇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百里倾云温和地微笑,将眸中的冷锐隐藏了起来:“王爷不是让春碧来告诉妾身,要注意听着这里的动静,好好学习一番吗?” “话既然已经传到,公主怎不在房中好好学习?”宇文潇邪笑着,眉宇之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挑衅之色,巴不得激怒百里倾云,“莫非公主是来兴师问……” “王爷误会,妾身怎敢?为了让妾身开窍,王爷和妖娆姑娘不惜亲身示范,十分辛苦,妾身委实过意不去。”后面的“罪”字尚未出口,百里倾云便含笑打断了他,“是妾身听到妖娆姑娘方才叫得那么大声,想必已经口干舌燥,王爷又不懂得怜香惜玉,因此特意送了一壶热茶过来给她润润嗓子。无泪,将热茶奉上。” 万料不到百里倾云居然会是种反应,宇文潇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更带着一丝明显的尴尬。百里倾云暗中冷笑,面上却恭顺:“无泪,愣着做什么?快将热茶奉上,我们便回去了,不要打扰了王爷和妖娆姑娘的好事。” “啊?啊!是!”月无泪总算反应过来,忙上前几步将茶盘递到了宇文潇面前,“王爷,请喝茶……” 宇文潇抿唇,目光深沉地看着百里倾云,接过茶盘之后哈哈一笑说道:“有劳公主,果然温柔贤惠得很,替本王想得这么周到!如此,本王就代妖娆谢谢公主的美意了。公主请回,不送。” “王爷不必客气,既然已经成为您的王妃,为您分忧解难是应该的。”百里倾云微微施了一礼,保持着表面的所谓“温柔贤惠”,“妾身这就回去了,王爷请回房继续。” 百里倾云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说道:“王爷,行房事虽可增进感情,但若纵欲过度则于身体有损,王爷千万克制。况且妾身瞧妖娆姑娘身子有些虚,怕是也经不起王爷辣手摧花,王爷以后若想与她做长久夫妻,还是多怜惜她几分为妙。妾身告退。” 百里倾云飘然而去。宇文潇受托茶盘站在原地,脸色阵红阵白,好不尴尬:好你个百里倾云,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算你狠! “嘻嘻……”身后传来了娇媚的笑声,夜妖娆已经走到宇文潇身边,调皮地说道:“为报公主逼您回府拜堂之仇,巴巴地叫妖娆来演这场戏,没有气到公主,却气到了自己……” “哼!”宇文潇将茶盘扔到了夜妖娆手中,转身走回屋内坐了下来,“这百里倾云倒真沉得住气,居然给你送了热茶来润嗓子?一定是你叫得声音太假,根本不曾骗倒她……” 夜妖娆微微红了脸:“这个,就怪不得妖娆了!王爷也知道,妖娆一向是卖艺不卖身的,怎会知道那……那个时候会如何……如何叫?” 宇文潇被驳斥得哑口无言,不由摸了摸鼻子,悻悻然地哼了一声:“罢了,伺候本王穿衣。” 回到新房,月无泪趴在墙壁上听了听,喜滋滋地说道:“公主,您这招以毒攻毒真管用,他们果然没有再那个了……” “自然。”百里倾云淡淡地笑着,“我若不过去,他们必定闹个不停,我过去若是为了哭闹撒泼,他们更会变本加厉。但我越是要他们继续,他们反而不得不就此罢休了。” 月无泪兴奋地点点头,接着却又唉声叹气:“可是公主,就算他们罢休又如何?王爷依然不肯过来跟您……” “凡事强求不来,一切顺其自然。”百里倾云不以为意,“无泪,折腾了一天了,你早点去歇息吧,我也要睡了。” 月无泪还想说些什么,看到百里倾云满脸疲惫的样子,她只好暂时住了口,伺候百里倾云睡下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中,很快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倾云才觉得有了几分睡意。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梆!梆!梆”的木鱼声不紧不慢地传了过来,越是努力想要忽略它,它越是直直地钻到了脑子里,扎得百里倾云脑门生疼,蓦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可恶!什么人半夜三更不睡觉敲木鱼?这里又不是寺庙! 百里倾云用双手紧紧掩着耳朵,却依然无法阻挡那魔音一样的木鱼声。片刻之后,她再也无法忍耐,不由猛的下了床,循着木鱼声传来的方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安逸王府占地面积并不是太大,但也足以令初来乍到的百里倾云晕头转向。不过幸好,那梆梆的木鱼声一直不曾停止过,很快指引着她来到了佛堂,门缝中透出了昏黄的灯光。 原来此处真的有座佛堂?半夜三更敲木鱼,府中的人都不用歇息吗?说也奇怪,旁人为什么没有被惊醒?是因为他们听不到木鱼声,还是已经司空见惯? 脑中暗暗地想着,百里倾云已经靠近了佛堂的大门,并且鬼使神差一般伸出了手去。然而就在她刚刚碰到门环的一瞬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风声! 百里倾云下意识地一回头,才发现左侧一排三支长箭正风驰电掣一般朝她的面门飞了过来!因为继承了五公主一身用毒的本事,她一眼就看出箭头蓝莹莹的,分明淬有剧毒! 完了!我命休矣! 情知身为现代人的自己绝没有轻功一类的本事,百里倾云悲哀地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或许被箭射中之后,自己就可以穿越回二十一世纪呢…… 刹那之间,长箭已经逼到了面前,就在百里倾云认为自己身上必定会多出三个窟窿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腰间一紧,不等她惊呼出声,整个身子便突然凌空向后飞驰了三丈有余! 极端的惊恐之下,百里倾云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无数形形色色淬了剧毒的暗器正铺天盖地地对着佛堂的大门射了过去。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门前两丈之内的地面已经满是暗器,空气中更是有一股强烈的剧毒气味弥漫开来,闻之令人作呕。 “天……”死里逃生之后的百里倾云顿觉浑身瘫软,险些跌倒在地。 “半夜三更,公主不在房中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等百里倾云急促的喘息变得平静,耳边便突然传来了宇文潇冰冷至极的声音。讶异地猛一回头,她才发现宇文潇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手中握着一根皮鞭,而皮鞭的另一头就缠在自己的腰间!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百里倾云的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勉强支撑着道了声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此事不需要你管!”完全不同于初见时的懒散,宇文潇眼神冰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和警觉,“本王只想知道,公主为何深夜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企图?” 诧异地看着宇文潇眼眸中隐隐跳动的杀意,百里倾云浑身一阵冷战:“王爷误会了!妾身并非有意乱闯,实在是被一阵木鱼声扰得无法入睡,这才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谁知道……” “木鱼声?”这三个字听在耳中,宇文潇先是一怔,神情大见缓和。紧跟着手腕一抖,他收回了缠在百里倾云腰间的皮鞭,懒散的笑意重新浮上了他的脸,“抱歉得很,是本王疏忽了。公主先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本王便派人重新收拾房间,让公主住得离佛堂远一些。公主请回。” 满腹疑惑的百里倾云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看到宇文潇懒散笑容背后隐藏的冷漠和未曾消失的杀意,她只得微微屈膝施了一礼,转身要走。 走了几步,她突然停步转身,微微一笑:“王爷方才还在房中与妖娆姑娘缠绵,怎么此刻就穿戴整齐带着皮鞭杀过来了?王爷的动作倒是够快……” 宇文潇一怔,情知百里倾云这话中另有含义,却故意不动声色地微笑道:“还不是托公主的福?公主劝本王多怜惜妖娆几分,本王觉得大有道理,因此便暂时放过她一晚了。本王真想不到,皇上会赐了个如此宽容大度、知书达理的王妃给本王,谢皇上天恩!” 百里倾云暗中气得直哆嗦,面上却赞许地点头:“王爷果然从善如流,妾身很是欣慰。而且……方才妾身还说王爷不懂怜香惜玉,如今看来,倒是妾身错怪王爷了,王爷恕罪。” “公主言重了,本王还要多感谢公主的逆耳忠言呢!”宇文潇也快要气破了肚子,面上同样笑容不改,“更深露重,公主这便回去休息吧,免得着凉。” “多谢王爷关心,妾身告退。” 百里倾云转身而去,却在转身的刹那与宇文潇眼神相碰,空气中顿时激出了“呲呲”的电火花: 第4章 卑贱的出身 宇文潇(百里倾云),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我面前装多久!早晚有一天,本宫(本王)要你在本宫(本王)的面前卸下这层伪装,露出你的本来面目! 直到百里倾云一路走远,宇文潇才迈步走到了佛堂的门前,低声问道:“您可安好?” 佛堂中才传出了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好,不必担心。方才……来的便是五公主?” “是。照理来说,她应该尚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出现在此处也应该是巧合,可……”宇文潇轻轻地应了一声,“都怪皇上赐婚,我无法推脱……” “罢了,一切都是命数。”佛堂内的神秘女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仿佛在跟宇文潇对话,又仿佛在自言自语,“该来的躲不掉,该去的留不住,该是你的旁人抢不走,不该是你的夺也夺不来……” 隔了片刻之后,佛堂内的女子似乎重新醒过神来,接着问道:“皇上赐婚于你,你可知道他的用意?” “自然知道。”宇文潇一声冷笑,眸中陡然闪出一抹极为强烈的恨意,“他是为了在我身边布下一条眼线,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但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容颜被毒药所毁的五公主成了我的王妃。他知道我绝不会喜欢丑陋的五公主,因此另外派了心腹假扮陪嫁丫鬟……” “你知道便好。”佛堂内的女子应了一声,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十八年了,有些事情,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潇儿,你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万事小心!” “是!谨遵教诲!” 宇文潇躬身答应,神情恭敬得很,仿佛佛堂内关着的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折腾了半夜的百里倾云回到房中之后,想着方才那神秘的佛堂,越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直到天将微明的时候才稍稍迷糊了一阵。 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这容颜绝美的校花居然穿越成了一个丑陋到令人不敢直视的公主,她便感到啼笑皆非。不过幸好,二人的名字居然一模一样。 吱呀一声,月无泪端着脸盆推门而入:“公主,您起来了?昨夜睡得可好?” 好才怪。百里倾云暗中一叹,点头说道:“还好。无泪,昨夜你可听到什么异常响动?” “不曾。”月无泪摇头,突然变得气鼓鼓的,“奴婢只是觉得,王爷实在太过分了!枉公主你一片真心都给了他,不惜自毁容颜,以身试药,为了赶在大婚前完成那件大事,昨夜更是连命都险些赔进去,结果他却……” 那木鱼声明明如魔音一般挥之不去,无泪居然不曾听到?百里倾云淡然一笑,起身洗了手脸,又坐回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的秀发:“自古女子多痴情,从来薄幸是男儿,有何可气的?何况这桩婚事,本就并非王爷心甘情愿。” “可是……”月无泪无言以对,只得忿忿地说道:“哼!等王爷看到公主您的真容之后,由他后悔去吧!真以为公主您是个丑八怪了吗?” 百里倾云眉头微皱:这是何意?难道五公主的丑脸还能变回去? 看着百里倾云脸上的神情,月无泪很是疑惑,忍不住奇怪地问道:“公主,奴婢怎么觉得您自从中毒醒来之后,就变得跟过去大不一样了?您……您的眼神为何变得这么冷漠啊?让奴婢觉得好陌生呢……” 冷漠?正是如此。作为一个父亲与他人偷情才生下的私生女,日日承受着旁人异样的目光,你要我如何不冷漠?百里倾云刚要开口说话,便突然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谈话声由远及近:“王爷要咱们过来伺候夜姑娘,不知夜姑娘起来了没有?” “房门紧闭,应该没有,再等一会儿吧,或许此时王爷正在与夜姑娘……嘻嘻……” “与夜姑娘?应该是与王妃……” “你若是王爷,你会与王妃洞房?丑八怪……” 月无泪大怒,脚步一动便要出去。百里倾云摇头,阻止了她。门外的侍女有恃无恐,还在继续议论: “喂!昨日王妃大闹潇潇馆的事,你们可曾听说了?” “自然听说了!听说王妃还险些命人拆了潇潇馆呢!丑八怪还挺厉害……” “哼!厉害什么?一个宫女生出来的贱种,也有资格做安逸王妃?当年皇上不过是一时喝多了,才跟那个宫女……” “还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亲娘,若不是虞妃娘娘好心收养了她,说不定这会儿她早就魂归地府了!” 百里倾云忍不住怔了一下,想不到五公主居然有如此卑贱的出身。再加上相貌如此丑陋,那俊美的安逸王如何肯娶她为妻的? 一阵议论之后,其中一名侍女突然话题一转: “不过说也奇怪,王爷为何要娶丑陋的五公主?皇上不是有很多美丽的公主吗?” “听说赐婚当日,王爷将一枚玉指环藏在了御花园中的某一处,声明哪位公主先找到玉指环,他便娶哪位公主为妻。结果是五公主找到了指环,王爷有言在先,当然不能反悔了……” 原来这枚带自己穿越的玉指环,居然是由此而来?想当日自己在地摊上看到这式样奇特的指环时,立即便被它吸引住了。那指环上镶嵌着半只蝴蝶,摊主说这指环本是一对,另一枚的式样跟这枚一样,只不过蝴蝶翅膀的方向跟这只是相反的。不过可惜,被一个长得很帅的小伙子买走了…… 百里倾云微微一声冷笑:“丑陋的容颜,卑贱的出身,我就说安逸王怎会甘心娶我为妻?原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仅仅是因为不能食言,他便宁愿一辈子忍受这张丑陋的脸?何况王爷那么好色……” “一辈子?”这三个字令月无泪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之极的神情,“公主这话从何说起?您如今这样子是您自己造成的,而且维持的时间长短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何来一辈子这种说法?” 百里倾云眉头微微一皱,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破绽。心念电转之下,她微微一笑说道:“纵然容貌可以改变,出身却是命中注定。想必王爷如此不待见我,也是因为我卑贱的出身吧。” 月无泪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道:“这帮该死的奴才!居然敢在背后辱骂公主,实在罪该万死……” “罢了。”百里倾云起身,眸子微微地闪烁着,“任你本事再大,也堵不了天下人悠悠之口,只要不是当面无礼,随她们去。” 便在此时,宇文潇的声音已自门外传来:“宝贝儿!起床了没有?本王备了些佳肴,等你一起享用呢!” “是王爷!”月无泪高兴地拖着百里倾云便走,“公主快些,王爷过来找你了……” 拉开房门,月无泪满脸笑容登时一僵,只见宇文潇拉起了夜妖娆的手,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娇媚的脸蛋儿:“……瞧这小脸儿滋润的……公主也起来了,那便一起去用餐吧。” “王爷!你……” 月无泪气极,然而不等她说出什么,宇文潇便搂住夜妖娆的腰扬长而去。一旁的侍女见状无不满脸嘲弄,相继离开。 百里倾云冷笑:“无泪,走。” “真去啊?”月无泪气哼哼地咬着牙,“公主,您没看到王爷已经带着夜妖娆过去了吗?他摆明了是要让您难堪……” “我自然知道。”百里倾云淡淡地说着,迈步便走,“只不过……雕虫小技,想难倒我?” 一路来到飒然居的大厅,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佳肴,宇文潇与夜妖娆紧挨在一起,状甚甜蜜。百里倾云大方落座,含笑点头:“妾身来迟,王爷恕罪。” “……妖娆,你觉得如何?不错吧?哈哈哈!”宇文潇畅快大笑,像是才看到百里倾云,懒散地笑着,“公主来了?来人,伺候本王与妖娆用餐。公主,请自便。” 王妃自便,府中下人专管伺候一个青楼女子用餐?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王妃?月无泪义愤填膺,却在看到百里倾云警告的眼神之后被迫抿紧了唇,只顾拿埋怨的眼神盯着宇文潇。 “妖娆,来,尝尝这个味道如何?”宇文潇夹起一块点心放到夜妖娆唇边,无限温柔,“这是本王专门吩咐厨子为你做的,是你最爱吃的玫瑰糕。” “多谢王爷。”夜妖娆娇笑,轻启朱唇咬了一口,连连点头称赞,“味道不错,王爷有心了!” “哈哈!那是自然,谁让你是本王最贴心的人儿呢?”宇文潇大笑,伺候夜妖娆将一块玫瑰糕吃了下去,这才放下筷子擦了擦手,“还想吃什么?本王夹给你。” 夜妖娆轻轻瞟了瞟低头用餐的百里倾云,故意娇笑一声:“王爷不要啦,王妃还在,妖娆不敢放肆……” “怕些什么?公主是那般小气的人吗?”宇文潇回头瞟了百里倾云一眼,“公主知道你是本王的红颜知己,绝不会介意的……” “王爷说的是,妾身不介意。”百里倾云微笑开口,眸中看不到半点恼怒。 那浑不在意的样子令宇文潇心中憋气,故意暧昧地一笑:“妖娆你看,本王就说公主不会介意。公主,妖娆娇俏可人,温柔体贴,本王有意娶她为妃……” 说至此处,他故意一停,月无泪急得叫出了声:“王爷……” “妾身没有意见。”挥手阻止月无泪,百里倾云浅笑着回应,“王爷,你既然如此喜欢妖娆姑娘,那就干脆立她为侧妃,也免得辜负了她一番深情。” 二人均是一怔,不由对视一眼,宇文潇挑唇一笑:“你不在乎?” “有什么可在乎?”百里倾云摇头,眸子清冷,“王爷,这桩婚事你我皆身不由己,本是同病相怜。妾身无法委身心中真正所爱已成定局,又怎忍心害得王爷得不到真正喜欢的人?” 第5章 根源本不在此 一席话十分刺耳,这丑陋不堪的五公主居然敢当着他这夫君的面说心中另有所爱?宇文潇心中恼怒,暗中咬牙:“哦?倒不知公主心中真正所爱的人是谁?” “王爷不必知道。”百里倾云淡淡冷笑,气定神闲,“但妾身可以告诉王爷,妾身心中真正爱的人,绝不会在乎妾身这副丑陋的皮囊,是以妾身这颗心早已托付他人,王爷心中有谁,与妾身无关。” 你的意思是我浅薄,只喜欢美丽的皮囊?宇文潇心中恼怒更甚,却不好发作,冷笑一声说道:“如此说来,这桩婚事公主也非心甘情愿了?那么赐婚当日你又何必在找到玉指环之后攥着不放,不肯将玉指环让给尾随的四公主呢?” 原来此中还有这样的曲折?百里倾云略略一怔,接着冷笑一声说道:“妾身只是觉得,天意不可欺。既然是妾身找到了指环,怎能违背天意偷偷交与他人?王爷若不愿娶妾身为妃,大可堂堂正正拒绝另选,妾身求之不得。却不知王爷为何点头应允呢?” “求之不得”四字,再次刺伤了宇文潇引以为傲的自尊,令他白着脸冷笑不停:“本王怎知赐婚那日皇上会连公主这样的人也一并叫来?若早知如此,本王才不会许下那样的承诺,以至于如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百里倾云指尖发颤,挑唇冷笑:“正是如此,妾身觉得王爷十分可怜,因此才不在乎王爷立妖娆姑娘为侧妃的,王爷以为如何?若是可以,妾身便禀明父皇,让父皇下旨准王爷与妖娆姑娘完婚……” 宇文潇恼恨不已,却偏偏无言以对。夜妖娆见势不妙,忙微笑说道:“王妃抬爱,妖娆愧不敢当!妖娆身为青楼女子,自是不敢痴心妄想……” “公主有所不知,”宇文潇突然讽刺地冷笑,执起了夜妖娆的手,“妖娆虽在青楼,却心气极高,绝不会做什么侧妃……” “容易,妾身做侧妃,妖娆姑娘做正妃。”百里倾云步步紧逼,毫不放松,“横竖妾身这正妃只是有名无实,何不干脆成全一对有情人?” 百里倾云越是如此,宇文潇越是觉得灰头土脸,好不恼怒:居然将他这人见人爱的安逸王当作了瘟疫,避之唯恐不及?百里倾云,你凭什么? 冷笑一声,宇文潇懒懒地说道:“公主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妖娆并非合适的侧妃人选,本王还需慢慢选定。” “妖娆姑娘不合适?莫非是因为她出身青楼?”百里倾云眸含讥诮,毫不客气,“丑颜公主做不得正妃,青楼女子做不得侧妃,王爷眼中倒真是容不得半粒沙子!” 眸子骤然锐利如刀锋,宇文潇强忍怒气冷笑:“那是,本王心比天高,志在天下,岂是那些庸脂俗粉配得起的?” “志在天下?”百里倾云陡然觉得这四个字含义颇深,慢慢地重复了一句。 宇文潇眸中神情一变,口中却不动声色:“本王志在天下绝色,岂会被眼前的风景捆住了手脚?” 你要猎尽天下绝色?志气不小。百里倾云讽刺地想着,神情淡然:“王爷志向高远,妾身佩服。而且妾身自知貌丑,配不上王爷,王爷若是做了什么,妾身必不会在意。反之,妾身若是做了什么,王爷也没有理由干涉,如何?” 你想做什么?难道还要给本王戴顶绿帽子?你当真以为会有人喜欢这等容颜丑陋之人?宇文潇冷笑:“随便!” “多谢王爷。”百里倾云如释重负,甚至欢欣雀跃,“王爷一贯信守承诺,想必不会食言,妾身先在此谢过!” 宇文潇心中烦躁更甚,起身说道:“公主慢用,本王失陪了!妖娆,陪本王找些乐子去!” 夜妖娆答应一声,起身而去。月无泪心中焦急,上前几步说道:“公主,您何必定要惹王爷生气?这下王爷可更加不待见您了……”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百里倾云慢慢起身,无声冷笑,“我并非如他想象得那般离不开他!” 出得门来,二人便往回走去。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便有个人猛的撞到了百里倾云怀中。吃痛之下,她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公主!”月无泪吃了一惊,“怎样?有没有受伤?” “无妨。”百里倾云微微皱了皱眉,胸腹间被撞得好不难受。 月无泪松了口气,回头对那名侍女喝道:“无礼的奴才!居然敢冲撞王妃?还不快向王妃赔罪?” 那侍女抬头看了看百里倾云丑陋的脸,眉宇间浮现出一抹不屑:“是,奴婢无状,冲撞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她刻意加重了“公主”二字的音,无非就是在嘲笑百里倾云永远只是个多余的“公主”,绝无可能成为真正的“王妃”。 月无泪自然知道她的用意,顿时怒声叫道:“该死的奴才!你……” “无泪,算了。”不愿与这等以貌取人的小人多做纠缠,百里倾云一挥手阻止了月无泪。 “哟?原来‘公主’如此宽宏大量?”百里倾云的忍让令那侍女胆气更壮,也就越发傲慢起来,“那奴婢就多谢‘公主’啦!奴婢告退!哼!” “喂!你……” “无泪。”百里倾云的冷淡极容易地浇灭了月无泪的怒火,“根源本不在此,你冲一个丫头发火又有何用?” 月无泪骤然安静,片刻之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公主,你方才说得对,根源本不在此。如今王爷既然误会你容颜已毁,对你如此冷淡,那不如……我们跟王爷说实话吧?让他知道你的脸并非不可改变……” 百里倾云自然不知这所谓的“实话”究竟是什么,故意不动声色地淡然一笑说道:“倘若王爷真的只是个以貌取人的好色之徒,我又何必对他如此在意?” 月无泪摇头说道:“以前您跟奴婢说过,王爷虽然花名在外,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人都干净,那副好色的样子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装出来的。您忘了?” 原来五公主还曾经这样评价过安逸王?百里倾云尽力装得镇定从容:“但那毕竟只是我的猜测,如果王爷真的只是因为我的丑陋才对我不屑一顾,我也不必在意他如何对我。总之你不用担心,该是我的旁人抢也抢不走,不该是我的抢也抢不来,明白吗?” “可是公主……” “还有,”百里倾云一挥手,打断了月无泪的担忧,“我刚才说的本源,也并非是指我的容貌。除非他们真正认识我这个人,否则这样的局面依然会一直持续下去!” 月无泪点头,压低声音问道:“那……公主是否要等大事完成之后,再跟王爷说实话?那么公主打算何时开始动手呢?” 百里倾云微微皱眉,小心地应对道:“我初入王府,对周围的一切还不熟悉,不能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也是,还是公主想得周到。”月无泪点头,娇俏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深思之色,“不过话又说回来,哪儿那么容易呢?否则也不会成为咱们金鼎国历代帝王的杀手锏了……” 还好,有惊无险。只是每次都这样找借口推脱,早晚有推脱不得的时候。但愿在那之前,我已经知道五公主至死都在忙碌的“大事”究竟是什么。 第二日一早,宇文潇便要陪伴百里倾云入宫回门。吃过早饭,百里倾云收拾妥当,便往飒然居而来。 就在此时,对面一个侍女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正是初弄影。月无泪本以为她会给王妃行礼请安,谁知初弄影居然下巴朝天、目不斜视地从百里倾云面前走了过去,显然根本不把百里倾云放在眼里。 “大胆……” “无泪,你累不累?”百里倾云有些头痛地捂住了月无泪的嘴,“总是计较这些……” 百里倾云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前面的初弄影冷冷地哼了一声:“下贱的杂种!也配做王妃?” 百里倾云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寒意沁人的话也从樱唇中吐出:“初弄影,给本宫站住!”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身为一个私生子,“杂种”两个字,就是我百里倾云的逆鳞! 初弄影有恃无恐地停步转身,面露不屑:“公主是在叫我?” 我?连个“奴婢”也不说,果然够胆。 百里倾云冷笑:“给本宫,跪下。” 跪下?你也配?初弄影眼中的嘲弄之色更加明显,傲慢地说道:“哟,摆起公主架子来了?公主有事就吩咐,没事就别浪费本姑娘的时间!” “原来安逸王府中的下人如此不懂规矩,真不知王爷平时是如何调教你们的!”百里倾云冷笑,“也罢,想来这些小事,本宫这王妃还管得!无泪,告诉她见了本宫之后,该如何行礼!” “是!” 月无泪响亮地答应了一声,“通通”两脚踢在了初弄影的腿弯。初弄影猝不及防,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百里倾云面前,兀自痛得大叫起来:“啊哟!好痛!你这该死的贱奴才……” 初弄影极力挣扎着想要起身,月无泪早就一脚踩在了她的小腿肚上,同时压住了她的右肩,令她丝毫动弹不得,月无泪会武功,而且身手不凡。 “记住了,见到王妃,理应行跪拜之礼!”月无泪冷冷地说着,对于初弄影这种狗仗人势的下人,她一向最看不过眼。 “混账!行什么跪拜之礼?她也配?”急怒之下,初弄影越发口不择言,破口大骂起来,“一个下贱的杂种!也配本姑娘跪拜?看一眼都会脏了本姑娘的眼睛!你给本姑娘放手!” 百里倾云眸中的冷意已经凝结成冰,口中却淡淡地说道:“以下犯上,死不悔改!无泪,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第6章 争锋相对 “是!” 月无泪寒着脸答应一声,啪啪啪,连续扇了初弄影二十个耳光! “啊!” 初弄影只觉得双颊一阵剧痛,口中更是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狂怒之下,她被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尖利地怒骂道:“贱货!杂种!你敢打本姑娘?活得不耐烦了?看我不告诉潇哥哥,让潇哥哥活剐了你!” 潇哥哥?叫得如此亲热,难道好色的宇文潇跟这个侍女还有一腿?行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猎艳猎到自个儿家门口来了? 笼在袖中的双手陡然握紧,百里倾云冷冷地开了口:“屡教不改,死有余辜!无泪,再掌嘴二十!打到她骂不出来为止!” “是!”月无泪刷的扬起了手掌。 “住手!”一声厉喝,宇文潇闪电一般蹿了过来,一把抓住初弄影的胳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俊美无双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焦急:“弄影,你怎样?” “哇……”受了天大委屈的初弄影惊天动地一般哭了起来,指着百里倾云大声控诉着,“潇哥哥……她……她让这个该死的贱婢打我……你看我的脸……呜呜呜……潇哥哥你要给我做主……” 初弄影此时的样子的确极惨。两侧脸颊高高肿起,且紫中带青,嘴角更是血迹斑斑。看到她的样子,宇文潇自然怒极,想也不想地便对着月无泪一掌挥去。 百里倾云早就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因此宇文潇手一动,她便猛地踏上两步拦在了月无泪面前。 眼看巴掌就要甩到百里倾云脸上,宇文潇吃了一惊,忙沉腕收掌,反挫的力道让他一个趔趄,眸中寒意更甚:“公主这是何意?” “妾身还要问王爷何意。”百里倾云静静地与宇文潇对视,目光坦然,“无缘无故,为何责打妾身的侍婢?” “无缘无故?”宇文潇冷笑,伸手将初弄影推到了自己面前,“公主也知道无缘无故不可责打下人吗?弄影名义上虽是王府的侍女,实际上却是本王师父的女儿,是本王的师妹,也就相当于本王的妹妹。公主如此对她,是否有些过分?” 初弄影顶着一张猪头脸,趾高气昂地看着百里倾云,只等着宇文潇替她狠狠地收拾收拾这个丑八怪。 倒是没有想到初弄影跟宇文潇之间还有这层关系,百里倾云一怔之后淡淡地笑了笑:“原来这位姑娘还是府中的贵人呢,难怪她如此目中无人。不过妾身打都打了,王爷打算如何?是否要替初姑娘打回去?” 初弄影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宇文潇,恨不得现在就动手教训百里倾云。宇文潇自然不会像初弄影那般没有脑子,堂堂皇室公主,岂是说打就能打的? 勾唇一笑,宇文潇摇头说道:“公主言重了,本王瞧公主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想必是这奴才挟私报复,因此本王要罚,也只会罚这奴才……” “王爷,人是妾身要打的,与无泪无关。”百里倾云早已瞧出宇文潇是想杀鸡儆猴,淡然一笑,“况且王爷怎知,妾身是无缘无故责打于初姑娘?” 宇文潇皱眉回头,初弄影已经急怒交加地哭喊道:“潇哥哥为我做主!她将我打成这个样子,她……” “弄影,你如何得罪了王妃?”宇文潇皱眉,心知初弄影仗着与自己的特殊关系,一向目中无人,若说是她得罪了百里倾云,倒是毫不稀奇。 “我……” “王爷容禀,”月无泪踏上一步,不给初弄影抵赖的机会,“并非公主故意生事,而是她见了王妃不但不拜,反而几次三番骂王妃是……是下……” “是下贱的杂种。”百里倾云淡淡地接了下去,“妾身打了初姑娘,是为了王爷和整个安逸王府。” “你胡说!你……” “弄影!”宇文潇警告一般瞪了初弄影一眼,成功令其闭了嘴,这才重新看向了百里倾云,“公主这话的意思是……” “王爷想必知道,妾身生母不过是区区一名宫女,因此这奴才才敢如此慢待于妾身。”百里倾云的眸中闪烁着冰冷的火焰,令人不敢直视,“然而王爷莫要忘记,妾身的父亲是当今天子!倘若妾身是杂种,那么当今天子呢?” 这一次不只是初弄影,就连宇文潇都微微变了脸色!其中的利害关系或许旁人不明白,但他心知肚明!若是被百里曦照知道有人骂他女儿是杂种,那…… 深吸一口气,宇文潇抱拳说道:“多谢公主提醒!是本王管教不严,弄影才口出狂言,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潇哥哥!你怎么帮着这个丑八怪?”想不到百里倾云三言两语之间,宇文潇就打算鸣金收兵了,初弄影又气又急地尖叫起来,“她……” “弄影,王妃面前,你怎可如此无礼?”眼见初弄影还如此不知死活,宇文潇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怒意,“公主如此教训于你,已够客气。还不向王妃赔礼道歉?” “我……我不要!”初弄影傻了,继而满脸涨红地叫了起来,“潇哥哥你真是莫名其妙!居然为了一个丑八怪不顾我们之间的……” “啪!” “你还说?”宇文潇一个巴掌扇到了初弄影的脸上,眸中有着淡淡的焦急:你这个丫头,怎么如此不分轻重?不知道方才险些大祸临头吗? 而初弄影,显然仍不明白宇文潇此举的深意,猛然一呆之后,便炸雷一般哭喊起来:“哇……潇哥哥你讨厌!我恨死你了!我要告诉爹爹你欺负我!哇……” 初弄影转身飞奔而去,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宇文潇状甚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懒懒一笑说道:“公主恕罪,是我平时太骄纵师妹,她才如此刁蛮。得罪公主之处,我代她向公主赔罪。” “妾身不敢。”百里倾云依然温温和和,不卑不亢,“初姑娘率性天真,想必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不过仍要小心被心怀不轨之人听去,妄加利用,到时候父皇怪罪下来,便是大祸一桩。何况若初姑娘与王爷的关系如此密切,她若是惹出祸来,整个安逸王府都脱不了干系,请王爷体谅妾身一番苦心。” “正是如此,谢谢公主提醒,本王惭愧得很!”宇文潇点头,“公主,时候不早了,你我是否该出发了?” “王爷请。”百里倾云颔首示意,很快上了马车,随着宇文潇一起回到了宫中。 “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御书房内,百里倾云与宇文潇跪拜见礼,山呼万岁。 “免礼,起来吧。”百里曦照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倾云,这几日在安逸王府过得如何?” “谢父皇挂念,儿臣很好。”百里倾云从容应对,看起来柔弱温顺,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那就好。”百里曦照点了点头,“虞妃在藏玉宫等你,你这便去跟她见见面吧,朕有事要跟潇儿说。” “是,儿臣遵旨。” 等百里倾云退下之后,百里曦照才看着宇文潇淡淡地开了口:“潇儿,朕听说半个月前你天天往‘闻香院’跑,可有此事?” 宇文潇很是兴奋,连连点头:“是是是!父皇有所不知,那闻香院新来的歌姬蓝莺儿色艺双绝,唱的小曲儿叫人连魂儿都丢了!” “哦。”百里曦照并未动怒,十分平静地说着,“朕还听说,七八天之前,你又日日流连于京城中的‘客似云来’客栈,甚至整夜不回府,可有此事?” “有有有!”宇文潇依然眉飞色舞,甚至有些手舞足蹈,“父皇,那客似云来客栈新近换了个老板娘,说话的声儿也是又娇又媚,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嗯,”百里曦照依然平静地啜饮着杯中的茶水,“朕又听说,这阵子你夜夜呆在‘潇潇馆’,甚至连大婚当日,也是倾云将你从潇潇馆请回府中拜堂成亲的,是也不是?” “父皇英明!”宇文潇仍然没有发觉百里曦照的眼睛里已经蕴含着一抹怒火,将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那潇潇馆新来的艺妓夜妖娆,真个是妖娆透顶!那日选花魁……” “安逸王!”百里曦照终于忍不住砰的一声将茶碗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顿时茶水四溅,沾湿了奏折。 “儿臣该死!儿臣该死!”宇文潇似乎才醒过神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连连请罪,“儿臣不该在父皇面前提及此等烟花之事,请父皇责罚!” 百里曦照阴沉着脸不做声,然而他眼睛里闪烁着的那抹深沉冷峻的光芒,却又令人一眼就看出他所思量的绝不仅仅是宇文潇流连烟花之地这件事。 片刻之后,百里曦照的脸色突然缓和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潇儿,朕也知道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如今你毕竟已经成婚,若是再流连烟花之地,你让朕的脸往哪儿搁?你又可曾考虑过倾云的感受?朕也知道倾云貌丑,但是赐婚当日,朕曾准你另外选妃,是你自己非要娶倾云不可……” “是是是!儿臣知错!儿臣罪该万死!”宇文潇口中虽一叠声地答应着,面上却不以为然,眼睛里甚至还带着丝丝的笑意,“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诲!” “罢了!这些话你已经跟朕说了多少次,朕都不记得了。”百里曦照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宇文潇起身,“朕指望你好好对待倾云,也就是了。毕竟她虽然貌丑,但是性情温婉柔顺,知书达理,足可成为你的贤内助。” “儿臣记下了,多谢父皇教诲!” 百里曦照点头,和颜悦色地说道:“潇儿,这是朕赐给你和你父亲的‘极乐丸’,你收好了,这便去藏玉宫找倾云吧。” 宇文潇眸中再度闪过一丝恨意,接着感激涕零地上前将盒子接在了手中:“谢父皇恩典,儿臣告退!” 第7章 险些闯了大祸 看着宇文潇躬身低头退了下去,百里曦照突然无声地冷笑起来:安逸王,但愿朕听到的流言真的只是流言,你对朕其实从无不轨之心!否则,朕万万容你不得!不到万不得以,朕也不愿大开杀戒! 宇文潇退下之后,百里曦照不由疲倦地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出来。” 人影一闪,一个身形纤巧的女子跪倒在了百里曦照面前,居然是百里倾云的陪嫁丫鬟春碧:“属下参见皇上!” “嗯。”百里曦照点头,“这几日,安逸王府内可有异动?” “回皇上,并无异常。”春碧摇了摇头,“只是方才,五公主与王爷起了一些冲突……” “哦?怎么回事?” 春碧将方才的情形约略描述了一遍。当“杂种”二字听在耳中之时,百里曦照陡然变色,满目戾气:“什么?可恶!” 砰一声,帝王已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春碧身形一颤,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幸而片刻之后,震怒的帝王已然恢复正常,淡然说道:“很好,以后安逸王府内一切异动,你都要及时禀报于朕!不过千万不可暴露了‘紫衣卫’的身份,去吧!” 春碧应声退下,百里曦照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令人不寒而栗:朕知道,你们都认为朕是先皇义子,不够资格做皇帝,是不是?居然敢说朕是“杂种”…… 见过虞妃之后,宇文潇便带着百里倾云离开了皇宫。心中挂念着平生第一次受委屈的初弄影,他回府之后便撇下百里倾云,赶回了飒然居。果然,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一阵痛哭声。 “呜呜呜……哥,你说潇哥哥是不是太过分了?”初弄影正对着初寒醉大声地哭泣着,兀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痛,好不难受。 见到初弄影的惨状,初寒醉也颇为心疼,但他也知道初弄影一向骄纵跋扈,定然说了十分难听的话,因此只是皱眉埋怨了一句:“弄影你也真是,为何当面顶撞王妃?她毕竟是公主……” “我才不管她是什么公主!”初弄影蛮横地叫着,俏丽的脸居然有几分狰狞可怖,“总之她休想抢走我的潇哥哥!潇哥哥居然当着那个丑八怪的面打我,我……我……我决不饶他!” “我打你,并非为了她。”宇文潇迈步而入,总是懒散的神情早已变得凝重,“弄影,你可知你今日险些闯了大祸?” “我……”初弄影满心不服,却也看得出宇文潇所言不虚,“哪有什么大祸?你不是说皇上不喜欢那个丑八怪,绝不会因为你冷淡她而寻你的麻烦?” “自然不会,但是,你不该骂五公主是杂种。”宇文潇冷冷一笑,熟悉的恨意再度浮上了俊美的脸,“你莫忘了,皇上只是先皇的义子,他最恨旁人提及此事,否则杀无赦。你骂五公主是杂种,岂非连带着也在骂皇上并非皇室血统,不够资格做皇帝吗?若是被皇上知道,你性命不保不说,整个安逸王府只怕都会被你连累!” 初弄影一怔,满头冷汗顿时涔涔而下:“这……潇哥哥我……” “我也知道你是无心。”宇文潇看了她一眼,目光还算温和,“只是以后你行事再不可如此莽撞,否则早晚会打草惊蛇。” “是,潇哥哥,我知道了。”初弄影乖乖点头答应,甜甜地笑着,“我就是担心潇哥哥会跟那个丑八怪……” “还有,以后不准当面对五公主无礼。”明白初弄影话中之意,宇文潇皱了皱眉打断了她,“就算你心中再怎么厌恶她都好,至少表面上,她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你既身为下人,就该有个下人的样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我……”初弄影嘴一撅,却在宇文潇充满警告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以后见面行礼就是。大不了背后多骂几句解解气!” “而且,”宇文潇神情凝重,显然事关重大,“百里曦照对我,只怕已经起了疑心,居然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依我看,他已经开始怀疑潇潇馆、闻香院、客似云来客栈等地了。” “什么?”初寒醉大惊,“王爷,这……” “莫慌,如今他还只是怀疑,并无确凿证据。”宇文潇冷笑,“不过以后你我行事,必须加倍小心!” 初寒醉点头,初弄影亦不敢再胡闹,毕竟,那是攸关身家性命的大事。 邦!邦!邦! 木鱼声悠然地响起,初寒醉不由微微一叹说道:“夫人又开始念经了?不知她的怪病可曾好一点吗?” “似乎没有。”宇文潇摇头,眸中有着极为隐忍的痛苦,明显是因为佛堂中的女子。 从宫中回转之后,宇文潇照例不曾到百里倾云房中与她见面。百里倾云倒也不以为意,不过想想自己的际遇,她仍觉得啼笑皆非:莫非我命犯天煞孤星吗?今生是个私生女也就罢了,穿越到前世,居然还是个不被需要的存在?看来得立刻想办法穿越回二十一世纪。 记得穿越之前,自己正在某地旅游,想要前去密林深处寻找古国遗址,半路从一个地摊上淘到了这枚玉指环。如今指环还在,若想穿越回去,是不是只要找到那片密林就可以? 昏迷之前,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旁边有一座覆盖着杂草的石碑,石碑上刻的似乎是“香川”两个字,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个地名? “……狂妄的奴才!太过分了!” 门外突然响起月无泪气恼之极的叫嚷声,百里倾云一皱眉头:这丫头一定又跟府中的下人起了冲突。 果然,接着便听到一个女子傲慢地说道:“我就是狂妄了,怎样?你家主子还没说什么呢,你跳的什么脚?失陪!” “你给我回来!把王妃的衣服拿回去重洗,否则我不客气!” “哟!你不客气又能怎样?你打我?杀我?你敢吗你?莫忘了这里是安逸王府,不是皇宫!” “你给我站住!” “啊!杀人了!救命啊!” 情知自己若再不出去,局面便会闹得不可收拾,百里倾云只得来到门口,阻止了正准备出手的月无泪:“无泪!不许打人!” “公主!简直太可恨了!”月无泪揪着那个十五六岁的侍女来到百里倾云面前,气愤不已,“咱们送去的衣服,她们明里说会洗,可是转天却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这不是欺负人吗?” 百里倾云眉头一皱,那侍女已经嘴硬地嚷道:“谁说原封不动了?咱们明明全都洗干净了才送过来的,是你故意挑剔找茬儿……” “你还敢说?”月无泪呼的一扬巴掌,那侍女吓得一缩脖子,不停地尖叫,“那衣服上的污迹还清清楚楚,哪里是洗干净了的?你们就是狗眼看人低!” “无泪。”百里倾云淡淡地阻止了月无泪的动作,“让她去吧,众人皆如此,原也不能怪她一个人。” 月无泪满心不服,但看到百里倾云不愿将事情闹大,她只得松开了手,咬牙说道:“公主宽容,不与你们计较,还不快将衣服拿去重新洗干净?” 那侍女见百里倾云忍让,非但不觉得感恩,反而越发得意洋洋,哼了一声说道:“公主都不曾说什么,你一个下人凭什么指手画脚?这衣服都是洗干净了的,不需要再重洗了。那边还忙得很,奴婢告退!” 扔下几句话,侍女竟真的扬长而去。月无泪气得脸都变了色,哆哆嗦嗦地说道:“公主……你……你看,她们简直是过分!你不知道她们多么可恶……” “能有多可恶?”百里倾云转身回房,压下满腹的苦涩,“不过是没有将衣服洗干净而已,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如果仅仅是这一件事,奴婢倒不生气了!”月无泪咬牙,恨得牙根都发痒,“这些狗奴才!见王爷对公主您……于是便都不拿您当回事了!奴婢去给您做饭,她们转拣最次的材料过来。这纤羽阁缺了什么东西,奴婢去要个十趟八趟还拿不回来……总之类似的事多得不胜枚举!奴婢是怕您难过,才不告诉您的,可是他们竟然越来越过分……” 淡淡地笑了笑,百里倾云浑不在意地说道:“父皇强行赐婚给王爷,王妃又是我这般丑陋卑贱的人,王爷还一肚子气无处消遣呢,你又气的什么?算了,横竖你也闲来无事,便将那些衣服洗了去,岂不是正好?” 月无泪无奈,只得出去将衣服收拾了起来。可是……绝不能让几个洗衣服的狗奴才欺负了公主!那以后公主在府中的日子还怎么过?公主宁愿忍让,我月无泪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瞅瞅百里倾云没有注意,月无泪提着那几件脏衣服飞奔而去。 房中的百里倾云一开始的确没有觉察到异常,可是许久之后月无泪还没有回来,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需要清洗的衣物并不多,就算动作再慢,半个时辰也足够了。而月无泪已经离开了一个时辰,难道又跟什么人动了手? 想到此,百里倾云有些头痛地起身出门四处寻找,就这么一路找到了府内专门清洗衣物的别院。原本十分忙碌的时刻,院内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女子在堆积如山的衣物旁忙碌着,而那个人,居然正是月无泪! “无泪?你……”几步跨进院子,百里倾云不由皱起了眉头,“我只说让你把我的衣服洗了去,你怎的……” “公主……哇……”见到百里倾云,月无泪登时委屈地瘪了瘪嘴,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控诉,“都是王爷偏心!奴婢见这里的奴才怠慢您,就来找他们理论,两下里打了起来。王爷正巧经过,就……就说奴婢捣乱,罚奴婢一人将这些衣物全部清洗完……” 第8章 避重就轻 百里倾云目光一冷,一把抓住了月无泪的手腕:“走,去找王爷!” “嗯!”月无泪答应一声,擦擦眼泪站了起来。 便在此时,屋内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正是这里的管事顾嬷嬷,横眉立目地说道:“不许走!王爷说了,不洗完这些衣物,这可恶的奴才不准离开!” “不准?”百里倾云将月无泪扯到自己身后,清凉的目光在顾嬷嬷脸上转了一圈,“本宫面前,有你说不准的份儿?” 冰冷的气势却刺得顾嬷嬷浑身一哆嗦,但是知道宇文潇根本从未承认过百里倾云是他的王妃,便阴阳怪气地说道:“王妃恕罪,这‘不准’二字可不是奴婢说的,而是王爷留下的话,咱们府中上上下下,都只听王爷一人的话……” 听懂了顾嬷嬷的话,百里倾云不怒反笑,柔声说道:“是吗?那本宫就偏要带无泪离开,你能怎样呢?” “你……”顾嬷嬷存心不让,却又不敢真的强行阻拦,嘲弄地说道:“王妃要想带这奴才离开也行,但请先去讨王爷的特赦令来,否则奴才绝不放人!” “绝不放人?”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带着月无泪转身便走,“愚蠢的东西!口口声声说什么只听王爷一人的话,你怎不想想,王爷该听谁的话?” 顾嬷嬷一怔,想要阻拦的脚步顿时一停:王爷该听……皇上的话,而公主是皇上的女儿,若是公主在皇上面前告一状…… 带着月无泪,百里倾云一路来到了飒然居,面色阴沉得令人发怵。宇文潇如何对她,她可以不在乎,但却绝不容许旁人欺负她身边的人! “王爷,舒服吗?奴婢伺候得可好?” “好,很好,舒服得要命!本王就是喜欢美人儿!来,本王亲一个……” “哎呀王爷!您讨厌啦!” 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月无泪已经抢先说道:“是春碧?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死丫头平时就与王爷眉来眼去,如今居然蹭到王爷跟前来了……” 百里倾云微笑,声音温和:“王爷,妾身求见!” 屋内似乎有了一阵微微的忙乱,然后才听到宇文潇懒懒的声音:“进来吧!” 百里倾云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春碧正站在宇文潇身后,替他捶打着双肩。这丫头双颊绯红,目有春色,明眼人一看便知方才她正在和宇文潇…… 百里倾云胸口气息一窒,口中淡淡地问道:“春碧,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爷身边缺少使唤丫头吗?” “奴婢……” “本王回来的途中见到春碧,便叫她来替本王锤锤肩,”宇文潇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着,“怎么,一个下人而已,本王还使唤不得?” 宇文潇并未错过她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冷锐,不由扬了扬眉毛:百里倾云,你还要摆出这副温婉柔顺的样子?你以为本王看不出你骨子里的冷漠孤傲? 你自是使唤得,我就怕你不仅仅是为了使唤,百里倾云暗中冷笑,故意跳过了这个话题,一指身旁的月无泪微笑着问道:“这些小事,妾身自不会计较,妾身此来只是想问问,王爷为何罚无泪在别院清洗衣物?” “为何?”宇文潇淡淡地看了月无泪一眼,神情懒散,“这奴才野蛮得很,闲来无事居然大闹别院,打伤了好几个侍女,本王怎能不罚她?” “那么王爷可曾问过,无泪为何这样做?”百里倾云倒是想不到事情居然还闹得如此严重,不过还是沉住气反问了一句。 宇文潇一怔:确实不曾问过,当时见月无泪对着一帮侍女拳打脚踢,他立即上前喝止,并且不由分说惩罚了月无泪。 月无泪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王爷有所不知,府中下人对王妃一向无礼的很,奴婢将王妃的衣物送到别院之后,他们隔一日便原封不动地送回来,根本不曾洗过。王妃大度,不与他们计较,是奴婢看不过眼,这才过去理论。谁知那帮奴才蛮横无礼,说了许多侮辱王妃的话,奴婢一时生气,这才与他们动了手。” 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宇文潇淡淡地说道:“不过小事一桩,何至于闹到伤人的地步?你嫌那帮奴才洗的衣物不干净,那从今日起公主的衣物就由你来负责清洗,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事情的本质,在于衣物洗得是否干净吗? 月无泪大怒,脚步一动便要继续理论,百里倾云一把抓住了她,凉凉淡淡地说道:“原来王爷平日便是这样管教下人的,妾身领教了!无泪,我们走。” “可是公主……” “走。”百里倾云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了宇文潇,“王爷可是觉得春碧这丫头伶俐乖巧,很得你的欢心?那妾身便将这丫头留在你身边伺候,也免得王爷用人之时还得满王府里乱抓。如何?” 看得出百里倾云温和笑容背后的不屑和冷漠,宇文潇气得直想骂娘! 百里倾云,在你眼里,本王就那么让你不屑一顾!你不但不在乎本王出去逛青楼,甚至还主动把女人送到本王的怀里?你无非是想告诉本王,本王这堂堂王爷还入不了你一个丑女的法眼,是不是? 宇文潇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哈哈大笑:“公主说笑了,本王身边又不是无人伺候,怎好夺公主之所爱呢?来来来,春碧,快随你家公主回去吧,莫惹公主生气。” “如此,多谢王爷。”百里倾云微笑着施了一礼,“不过同是一家人,妾身的便是王爷的,因此王爷也不必客气,什么时候需要春碧过来伺候,派人去知会一声便是。妾身告退。” “不必了!”宇文潇大笑着起身,抢先一步出了门,“本王还是去潇潇馆快活快活吧!潇潇馆内最次的姑娘,也比某人好看千百倍!哈哈……” “公主!您看王爷……” “还看?还没看够他那好色的嘴脸吗?”百里倾云笑了笑,转身便走。春碧不敢再多说,也假装没有看到月无泪愤愤然的眼神,低头跟了上去。 这次冲突之后,宇文潇仍然整日在潇潇馆、闻香院等烟花之地穿梭,忙得不亦乐乎。百里倾云虽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却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安逸王府内有个花园,花草繁茂,凉意沁人,闲来无事的时候,百里倾云便喜欢在那里纳凉。 这日一早往花园而去的时候,百里倾云又遇到了初弄影。初弄影满眼要将百里倾云碎尸万段的恨意,却不得不强忍怒气行了个万福:“奴婢给王妃请安!” “免礼。”岂会不知初弄影心中有万般不甘,百里倾云也不去点破,看着初弄影道谢之后匆匆离去了。 月无泪见状冷笑:“哼!不给她点教训,她还以为公主真的好欺负呢!现在见了公主,她可不就乖乖的了吗?” “无泪,这你可说错了。”百里倾云若有所思,口中轻轻地说着,“靠权势和武力镇压,他们对我的态度永远不会真正改变,他们对我的态度如何,其实完全取决于王爷对我的态度。” 月无泪一怔,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可不就是?若是王爷对公主呵护疼惜,看谁还敢对公主无礼?因此奴婢才说,最好让王爷知道公主并非永远这样丑陋……” “不,我偏要让好色的安逸王,爱上我这相貌奇丑之人!”百里倾云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我要让他拜倒在我这丑女的石榴裙下,从此只肯乖乖爱我一人!到那时,你瞧这安逸王府上下,还有谁会对我无礼?” 叹了口气,月无泪接着说道:“公主想得是不错,可是……此事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百里倾云轻笑,“此事交给我来考虑就好,总之以后你莫要再计较府中的人对我的态度,根本于事无补。” “是,我知道啦。”月无泪答应一声,搀着百里倾云继续向前走去。 转过后院,百里倾云看到一旁停着一辆马车,便突然想起了“香川”二字,何不趁现在无事可做,出去找找跟那片密林类似的地方?如果真的找到了,或许就可以穿越回去了…… 百里倾云立刻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无泪,去问问这辆马车王爷要不要用,若是不用,咱们便出去散心去。” 这些日子在王府中也着实闷得够呛了,月无泪闻言立即点了点头,上前问了几声,片刻后回来说道:“公主,下人们说了,王爷今日又去潇潇馆找夜妖娆了,因此这马车是空闲的,您随时可以用。” 百里倾云更不多话,立即上了马车,由月无泪挥动鞭子驾着车离开了王府。 百里倾云心中虽然焦急,但是要想在几千年前寻找一个几千年之后的地方,谈何容易?因此两人驾车出去转了一圈却一无所获,不得不泱泱地返回了安逸王府。 刚走到府门口,便听到宇文潇在跟什么人说话:“……出去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做什么?” “奴婢不知道。”侍女的声音随即响起,“奴婢只看到王妃和月无泪驾车离开了王府,并不知道她们去做什么。” 百里倾云挑了挑唇角,示意月无泪将马车赶进了王府,接着又听到那侍女惊喜无比的声音:“王爷!王妃回来了!” 百里倾云打开车门下了车,径直来到宇文潇面前见礼:“妾身见过王爷!” 宇文潇皱眉看着她,哼了一声问道:“公主不在府中好好呆着,跑出去做什么?万一出了什么事……” “无泪会功夫,她会保护妾身。”百里倾云回身看了看月无泪,微笑着回答,“况且妾身并未走远,就是在周围逛一逛而已。” 第9章 不祥之人 “逛一逛?这安逸王府如此之大,还不够你逛的?”宇文潇挑了挑眉,语含讽刺,“也是,安逸王府再大,也大不过皇宫,公主心比天高,觉得逛不过瘾也是正常的。” 百里倾云淡淡一笑说道:“王爷过奖了。妾身就是再心比天高,又哪比得上王爷胸怀天下红颜?王爷红颜知己之多,怕是不逊色于父皇的三宫六院,妾身一向佩服得很。” 宇文潇哈哈一笑说道:“公主深知我心,果然冰雪聪明!不过本王可不敢跟皇上比,本王的红颜知己再多,也都是些庸脂俗粉,哪比得上皇家的金枝玉叶?公主就别取笑本王了!不过本王还是想提醒公主一句,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尽量别出去乱跑,否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本王没有把话说在前头。失陪。” 宇文潇转身而去,月无泪才敢从百里倾云背后伸出头来说道:“公主,王爷好像很不高兴您出去呢,要不以后咱们还是呆在府中,哪里也别去了。” “他会在乎这个?”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他不过就是担心我出了事,他没法向父皇交代而已,不管他。天气如此炎热,我们还是去花园纳凉好了,明天再出去。” 还出去?月无泪无奈地跟在后面,刚刚向前走了几步,前方不远处便有一个男子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走了过去。月无泪眼尖,立即便叫了起来:“咦?那不是乔太医?乔太医!” 乔太医听到叫声,立即上前几步行了一礼:“臣乔文海见过王妃、无泪姑娘。” “乔太医免礼。”百里倾云挥手阻止了他的揖拜,“乔太医怎会到安逸王府来?莫非王爷他……” “不,并非王爷不舒服,”百里倾云刚要变色,乔文海已经抢先一步禀报,“是夫人旧疾复发,这才召臣前来替夫人诊治。” “夫人?”百里倾云一怔,“乔太医是说……” “便是王爷的娘亲啊!”乔文海诧异地皱了皱眉,继而便恍然大悟,“啊!是了!王妃嫁入府中之后,从未见过夫人的面,是不是?也难怪,都说夫人是不祥……” 宇文潇的娘亲?百里倾云怔了一下,见乔文海倏然住口,她更是诧异,不由追问道:“说下去,夫人怎么了?” “臣不敢说!”乔文海似乎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吓得脸色发青,匆匆对着百里倾云施了一礼,“臣告退!” 乔文海仓皇地逃了出去,既然知道是宇文潇的娘亲身体不适,身为儿媳且本就是中医专业高材生的百里倾云自然就留了心,微微一偏头说道:“无泪,悄悄去打听一下究竟怎么回事,记住,万不可惊动任何人,尤其是王爷!” “是,公主放心!” 月无泪答应一声,悄悄地离开了。百里倾云则独自一人来到了花园,随意地四处走动着。说来也奇怪,如今明明正是盛夏时节,天气炎热不堪。不管走到王府的哪个角落,都会感觉到温度高得惊人。而唯独在这花园之中,总会感觉到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意,就像进了现代社会的空调房一般。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月无泪便回到了百里倾云的身边,瞧瞧四下无人才低声说道:“公主,打听到了。” “嗯,说。” “是。”月无泪答应一声,“公主,原来那整日在佛堂之中敲木鱼诵经的人,便是王爷的娘亲,闺名曲香暖……” “她?”百里倾云微微吃了一惊,失声低呼了起来,“她便是王爷的娘亲?那她究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居然要劳动宫中的御医?” 月无泪目光闪动,悄声说道:“公主有所不知。王爷的娘亲多年前突然患了一种怪病,时常听到一些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搅得她寝食难安。王爷很是着急,遍寻名医为夫人诊治,却总不见效。于是渐渐的,便有一些传言传了出来,说夫人鬼神附体,是不祥之人。夫人生怕连累王府上下,因此整日将自己锁在佛堂中诵经,祈求上天保佑王府上下平安……”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婚之日不见她的踪影,原来是因为她自知不祥,生怕连累了宇文潇,可怜天下慈母心。 百里倾云对曲香暖的病症留上了心,接着问道:“无泪,夫人的怪病,还有什么症状?” 月无泪思索了片刻,努力地描述道:“据说夫人总是听到耳内有蝉鸣声、嗡嗡声,还有……嘶嘶声诸如此类,但是周围明明没有类似的声响,与她在一起的其他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因此才会有人说夫人是神鬼附体,是不祥之人……” 耳鸣。曲香暖的症状,与课本上描述的“耳鸣”极为相似,她根本并非神鬼附体,不过是患了耳鸣而已! 心中了然的百里倾云沉吟了片刻,接着问道:“王爷曾请很多名医为夫人诊治过?” “是,”月无泪点头,“其中便包括了宫中的御医,例如乔太医等人。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均未能将夫人的怪病治好,顶多只是让夫人暂时缓解片刻,不久又会复发。不过王爷严令府中之人提及‘不祥’二字,否则决不轻饶。” 可以理解,既然猜测曲香暖患了耳鸣,如何才能确诊呢?须知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若是连病人的面都见不到,谈何治病?纵然是悬丝诊脉,至少也得有机会靠近病人吧? 百里倾云皱眉思索了片刻,依然不得要领,只得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先回去吧,等等看是否有机会让我见见夫人,或许可以解除她的痛苦……” “公主你会治病?”月无泪闻言却惊奇地挑了挑细长的娥眉,“奴婢只知道公主用毒的本事堪称一绝,怎么从未听说公主会治病呢?” 百里倾云暗中苦笑,口中淡淡地说道:“这有何奇怪的?毒之一字若用得妥当,一样可以救人,殊途同归。” “哦……”月无泪似懂非懂,接着却又高兴起来,“公主,你若真的治好了夫人的病,说不定王爷一高兴就会喜欢你了!” “小丫头,你想得倒挺多……”百里倾云失笑,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道理。然而问题是,她要如何才能见到曲香暖呢? 若是没有宇文潇的同意自然绝不可能,想想那天晚上那密集的机关暗器便知道了。 可是倘若佛堂内的人只是宇文潇的娘亲,又何须保护得那么严密?难道还会有什么人对曲香暖不利吗?不过是个与世无争、只会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而已。看来,事情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二人沿着小路返回,需得经过宇文潇的住处“飒然居”。就在她们刚刚来到飒然居不远的地方,正好看到宇文潇搂着美艳无双的夜妖娆,一路亲亲热热地低语一路走了过来。 百里倾云倏然握紧了双拳,月无泪已经气得跺脚说道:“王爷太讨厌了!居然……” “哟?公主怎么没有回房休息?”宇文潇一抬头,看到了脸色有些难看的百里倾云,却毫不在意地含笑问道,“找本王有事?” “……不,妾身刚从花园回来,路过此处。”百里倾云喉中一梗,心中万分难受,神色依然平静,“不打扰王爷雅兴了,妾身告退。” 绕过二人继续向前走,宇文潇却偏不让她消停:“公主,今日有贵客驾临,你如此拂袖而去,岂不显得小气?还是一同……” “王爷此言差矣。”百里倾云淡淡一笑,回头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夜妖娆,“妾身一向认为,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随时记得摆正自己的位置!明知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存在,何必还要徒然惹人嫌恶?王爷尽兴,妾身告退。” 扔下几句话,百里倾云微微冷笑着转身而去。夜妖娆轻咬樱唇,片刻之后轻笑一声说道:“王爷,公主在说我没有自知之明?” 宇文潇哈哈一笑,搂紧了她的纤纤细腰:“理会她做什么?没听到她要你我尽兴吗?还不快进来好好陪本王快活快活?” 宇文潇搂着夜妖娆消失在门内,砰的一声将门踢了过来,夜妖娆妩媚娇柔的声音兀自从门缝中挤了出来:“王爷不要这样嘛!我会受不了的……” 关不住的“春声”传入了还未来得及走远的百里倾云耳中,只是令她目光一冷,身旁的月无泪已经气呼呼地说道:“王爷好可恶!奴婢去……” “回来!”百里倾云一把抓住了月无泪的胳膊,淡淡地说着,“你去做什么?与他讲道理?将他绑到我的房中?有用吗?” “可……可是……” “可是什么?”百里倾云松了手,继续向前走,“如果换做你是王爷,那么我和夜妖娆,你会与谁在一起?” “奴婢……”月无泪怔了一下,片刻之后一跺脚跟了上去,“可是公主您原来比夜妖娆美多了!” “可惜,王爷没看到。”百里倾云冷笑,推门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却将心中的一片苦涩丢在了门外。宇文潇,我已开始为你倾心,可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为远离佛堂,宇文潇让百里倾云住进了王府东南角的“纤羽阁”,窗前的一片竹林洒下点点绿意,格外幽静。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喧哗声。皱了皱眉,百里倾云对着月无泪示意:“无泪,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什么人在大声喧哗。” 月无泪应声而出,片刻功夫便即回转,莹润的眸中居然有一丝幸灾乐祸之意:“公主,听说是夜妖娆突患疾病,而且十分严重,王爷正急召府中所有太医过去给她瞧病呢!” 夜妖娆?百里倾云一怔,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有没有问清楚是什么急病?” “问了。”月无泪撇了撇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听说夜妖娆突然感到腹痛难忍,片刻功夫便痛得满床打滚,王爷费了好大力气都按压不住。哼!疼死活该!谁让她居然敢勾引王爷……” 第10章 生不如死 “无泪!小心说话!”百里倾云瞪了她一眼,“夜姑娘身体不适,你居然还幸灾乐祸?快去看看太医们有没有治好夜姑娘的病,回来告诉我!” 许久之后月无泪才返回了纤羽阁,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公主,事情只怕不妙了。太医们都瞧不出夜妖娆为何突然腹痛难忍,不敢随便下药。夜妖娆已经痛得浑身大汗淋漓,连嗓子都喊哑了,眼看着就痛昏过去好几次……” 什么?百里倾云忍不住吃了一惊:“如此严重?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敲瞧出病因吗?” “没有,宫中的乔太医也被王爷请来了,不过同样束手无策……” 乔文海乃是太医院元老级的人物,一般的疑难杂症到他手里无不药到病除,若是连他都束手无策,那…… 略路沉吟了片刻,百里倾云突然起身:“走,去看看!” 飒然居内,充斥着宇文潇急怒之下的吼叫声:“废物!都是废物!滚!滚出去!”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个个吓得脸色铁青。百里倾云一把抓住了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乔文海:“乔太医,夜姑娘情形如何?” “啊!啊……原来是王妃。”逃命途中突然被抓住,乔文海吓得一声大叫,看清是百里倾云之后才勉强定了定神,“王妃,您还是离得远一些吧,夜姑娘怕是凶多吉少了,王爷如今雷霆震怒……” 不过是腹痛而已,怎会如此严重?百里倾云皱了皱眉:“乔太医,夜姑娘所患的究竟是什么疾病?居然连您都瞧不出个所以然?” “老臣惭愧。”乔文海叹了口气,满脸挫败,“夜姑娘只说肚子痛得厉害,又说并不曾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臣瞧着也不像是中毒,实在是……” 砰! 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想必是宇文潇急怒之下制造出来的。乔文海吓得一哆嗦,匆匆说了句“臣告退”之后便忙不迭地逃命去了。 “啊!王爷……啊!啊……王爷……我受不了了……” “妖娆!妖娆你撑着些!本王一定会救你的……” “啊!王爷你杀了我吧!好痛啊……” 夜妖娆凄厉的呻吟尖叫声伴随着宇文潇强压怒火的安慰声传了出来,连一身功夫的月无泪都不禁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忍不住悄声说道:“公主,我们……” 虽然知道此时进去只会让宇文潇误会自己幸灾乐祸,身为医者的百里倾云终究还是不忍心见死不救,迟疑了片刻之后,她还是一咬牙:“进去看看再说!” 迈步进入屋内,初弄影最先看到了百里倾云,眼中顿时敌意大盛,脱口说道:“你来干什……啊……奴婢见过……王妃……” 听到声音,守在床前的宇文潇猛一回头,眸子清冷:“公主怎会过来?现下本王忙得很,公主还是……” “请王爷容妾身看看夜姑娘的情况。”眼看着床上的夜妖娆已经气若游丝,百里倾云微微皱了皱眉头,“王爷有所不知,妾身也颇懂歧黄之术,对一些疑难杂症也……” “潇哥哥!你莫要相信她!”不等百里倾云说完,初弄影便不顾一切地阻止了她,似乎生怕她真的将夜妖娆治好一般,“连宫中御医都治不好的病,她怎么可能治得好?” “啊!”夜妖娆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脸上的冷汗已经汇流成河,“好痛……求求王爷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妖娆!你撑着些!”宇文潇急得双眼血红,豁然转头看着百里倾云,“公主是说,可以治好妖娆的病?弄影说得不错,连宫中御医都……” 百里倾云一直在凝目瞧着夜妖娆压着腹部的手,而且从她所压的部位看起来,似乎很像是……略略沉吟了片刻,她并未急着下结论:“王爷若肯让妾身一试,便请让在一旁。” “好!”宇文潇毫不犹豫地起身让到了一旁,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好了。 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即坐到了床前,望闻问切四字一起上阵,同时仔细地确认着夜妖娆剧痛的部位究竟在何处。不多时,结论已然清晰无比:阑尾炎。夜妖娆的状况已经非常严重,唯一的治疗方法便是开膛破腹,切除阑尾。只不过这个如今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手术,却要如何让宇文潇等人相信她并非蓄意谋杀? 沉吟着起身,百里倾云看着宇文潇说道:“王爷,夜姑娘的病妾身可以治,不过法子有些惊世骇俗……” “什么?公主可以治!”宇文潇根本来不及关心百里倾云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便惊喜万分地大叫起来,“太好了!请公主务必救救妖娆!本王多谢了!” 宇文潇,就算你引夜妖娆为知己,也不必如此拿我不当回事吧?你为了另一个女人不惜如此拜托于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压下心底的苦涩,百里倾云淡淡地说道:“王爷请听妾身把话说完。臣妾是说,夜姑娘的病其实是因为脏腑之中有个小小的器官出了问题,因此妾身需要将这个坏掉的器官切除掉,则夜姑娘的病便不药而愈了。” 显然并没有完全听懂百里倾云的话,宇文潇怔怔地看着她:“切……切除?那岂不是要……” “是,因此妾身才说,法子有些惊世骇俗。”情知宇文潇一时之间必定难以接受,百里倾云也不以为意,“妾身需要用刀子切开夜姑娘的腹部,将坏掉的器官切除,然后重新缝合……” “人的腹部若是被切开了,还能活吗?”初弄影尖声大叫了起来,吓得脸色苍白,“她就是气你跟夜姐姐在一起,才想借此机会害死夜姐姐的!潇哥哥,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宇文潇目光冰冷,冷笑一声说道:“公主并非笨人,本王更不是傻子,如何会相信这等荒唐之事吗?莫说是一个柔弱女子,便是个武功高强的男子被人开膛破肚,又岂能活命?妖娆只是本王知己,公主何必赶尽杀绝?” 百里倾云暗中一叹,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妾身在王爷心中不只是貌丑不能见人,还是个心肠如此狠毒的卑鄙小人。也罢,既然王爷不相信妾身,大不了妾身立个军令状:倘若救不了夜姑娘,妾身任王爷处置便是!” “你是皇上的女儿,就算你害了妖娆,本王又能将你怎样?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是闹到了皇上面前本王也不占理。”宇文潇鼻尖冒汗,思维倒是半分不乱。 这也不行?百里倾云颇为头痛地看了看夜妖娆,叹了口气:“原来有时候,救人比害人还要难。枉妾身一片好意想要救人一命,居然……” 床上的夜妖娆还在痛苦地呻吟着,痛昏过去,痛醒过来,渐渐变得气若游丝,甚至连呻吟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了,若是再拖下去,她…… “王爷如何决定?”百里倾云静静地看着宇文潇,“救,或者不救?” 宇文潇咬牙:“非是本王不想救,本王只是缺少一个相信公主的理由。” “妾身若希望夜姑娘死,只需要在纤羽阁静静地等待。”百里倾云淡然一笑,目光清凉,“妾身又何苦多此一举,平白担上杀人凶手的罪名?” 如醍醐灌顶,宇文潇顿知“关心则乱”原来是这样解释的:“公主恕罪,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公主放手一试!” “潇哥哥!你……”初弄影大急,宇文潇却一挥手阻止了她,令她又气又急,却不敢再随意开口,只得恨恨地看着百里倾云,跺了跺脚没有做声。 “好。”百里倾云立即吩咐月无泪去进行相关准备,接着摘下手上的指环放在一旁,转身去用热水净了净手:“妾身动手之时,情形会有一些恐怖,因此王爷还是……” “本王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弱女子有胆量?”宇文潇深吸一口气,拒绝了百里倾云的提议,“本王要留在这里,或许会帮到公主的忙。弄影,你与其他人先出去吧。” 不曾有人注意到,初弄影的目光已经在那枚指环上停留了很久。听到宇文潇的吩咐,她假装十分乖巧地答应一声向外走去。当她经过那枚指环的时候,指环便不见了踪影。 全神贯注于夜妖娆的百里倾云无暇多顾,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她便将充作手术刀的匕首贴上了夜妖娆的腹部,然后轻轻一划…… “啊……”鲜血涌出的一瞬间,宇文潇到底难以忍受一个活人在自己面前被开膛破肚,低呼一声骤然回头,背对着床榻急促地喘息了两口,“公主,本王……” “闭嘴!”百里倾云轻轻地呵斥了一声,全神贯注地忙碌起来。夜妖娆始终紧闭双目,根本没有勇气看清眼前的一切。 终于将一切都收拾妥当,百里倾云轻轻替夜妖娆盖好了被子,喘息了一口说道:“夜姑娘已无大碍,王爷只需命人好生伺候,小心静养便是。” 宇文潇倏然回头,冲到床前蹲下,轻轻握住了夜妖娆的手,语声温柔:“妖娆,你怎样?有没有觉得舒服一些?” “多谢王爷……”夜妖娆语声虽轻,却不复方才的生不如死,嘴角甚至露出了笑意,“我已经不疼了,是公主救了我……多谢公主……” 宇文潇猛然一回头,发现百里倾云已经慢慢地走到了门口,因为太过疲累,她的脚步略略有些踉跄。 “公主……”宇文潇起身,上前几步扶住了百里倾云的手臂,语气中有一丝异样,“你没事吗?” 百里倾云脚步一停,轻轻挣脱宇文潇的手:“妾身无妨,王爷只管好生照顾夜姑娘便是,若有什么异常,一定派人告知妾身。妾身告退。” 第11章 争执 守在门口的月无泪听到开门声,一步便蹿了过来。看到百里倾云累得满头大汗、脚步浮虚,不由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地说道:“公主,您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何苦来呢?” “莫要这样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百里倾云在月无泪的搀扶下渐渐远去,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回了房中,“夜姑娘既是王爷知己,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 房中的宇文潇沉默。不等他将心头那缕异样的感觉理清,随后进来的初弄影已经悻悻然地说道:“算她走运,居然真的治好了夜姐姐!不过潇哥哥,你莫要被她嘴上那些仁义道德给骗了,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我看她是故意想要讨好你,让你……” “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蓦地有些烦躁,宇文潇一挥手打断了初弄影的话,“她背后的皇室欠我的,又岂是区区一条人命可以补偿的?难道我会因此而忘记我应该做的事吗?” 初弄影闻言放下心来,故意甜甜地笑着:“就是!潇哥哥你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被那个丑八怪给骗到的!” 宇文潇不曾回答,脑中却不期然地浮现出了百里倾云离去时的背影,那么纤巧而玲珑有致,宛如谪落人间的仙子。可是为什么,她要是百里曦照的女儿? 夜,月华如水。 刚刚在鬼门关绕了一遭的夜妖娆极为虚弱,宇文潇和初弄影在房中伺候着,初寒醉则守在门口。 便在此时,已经清洗更衣的百里倾云在月无泪的陪伴下快步而来,初寒醉忙抱拳见礼:“属下见过王妃!” “免礼。”百里倾云微微颔首,面上颇有焦急之色,“王爷可还在?” “在,王妃请!” 百里倾云一脚踏入门内,听到声音的宇文潇已经迎了出来:“公主找本王何事?妖娆并无任何异常,本王还未来得及谢谢公主救命之恩……” “妾身不敢,王爷不必客气。”百里倾云的心思显然并不在此处,“还请王爷恕罪,妾身并非有意打扰夜姑娘休息,只是方才救治夜姑娘之时,妾身将指环取下放在了桌上,临走却又忘了拿,这才……” “指环?”宇文潇一怔,忙回头往桌上看去,“公主记得是放在桌上了?本王倒不曾看到……” “没有?”看到桌子上根本空空如也,百里倾云面上焦急之色更加明显,“这……怎么会?妾身的的确确是放在此处了的!王爷……可允许妾身在房中各处找一找?” “自然,公主请。”宇文潇点头答应了一声,“弄影,月姑娘,帮公主找一找。” 二人答应一声,立刻四下搜索起来。宇文潇很快便发现,月无泪的确是在认真地四处寻找,而初弄影则心不在焉,且眼珠乱转,难道…… “公主,没有找到。”月无泪挫败地叹了口气,“晚上黑灯瞎火,或许有漏掉的地方,实在不行只好明日一早再来找找看了。” “喂!你还有完没完?”初弄影不耐烦地呵斥了几句,难掩心虚,“夜姐姐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或许……或许指环丢在别处了呢?你们还是到别处去找吧!” 找不到指环,百里倾云无比焦急。她是被那枚指环带着穿越而来,将来少不得还要靠它穿越回去,若是找不到了,难道要她永远留在这里? 轻轻一抿唇,百里倾云对宇文潇微微施了一礼说道:“王爷恕罪,并非妾身故意打扰夜姑娘休息,实在是那枚指环对妾身意义匪浅。妾身知道自己貌丑,配不上王爷仙人之姿,倒也从未有过什么痴心妄想。可是那指环是王爷亲口许诺送给妾身的,妾身也非常喜欢,就算是看在妾身救了夜姑娘的份上,王爷也不至于夺了妾身这唯一的一点念想吧?” 这番话令宇文潇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点头说道:“公主言重了,指环是本王送给公主的,从此便是公主之物。请公主先行回房歇息,容本王仔细找找看,若是找到了,便给公主送去如何?” “如此,多谢王爷。”百里倾云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先行离开了。 “弄影,将指环给我。”宇文潇淡淡地开了口,并非询问,而是直接的索要,“除了你,没有人会碰那枚指环,他们没那个胆。” “啊?什么指环?”初弄影吓了一跳,嘟起嘴说道:“潇哥哥,那指环本来就不应该属于那个丑八怪,何必还要还给她?” “送给她的东西,就是她的,”宇文潇眉头一皱打断了她,“你想要什么奇珍异宝不可以,为何要跟她抢一枚指环?” 初弄影生气地瞪了宇文潇一眼,一扭身子说道:“我什么奇珍异宝都不稀罕!潇哥哥若只是想安抚那个丑八怪,免得她向皇上告状,随便另给她一枚指环也就是了。这枚指环是我的,我不要给任何人!” “是谁告诉你,这枚指环是你的?”宇文潇冷冷地看着初弄影,“弄影,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我不想对你用强,你最好自己把指环拿出来,否则……” “潇哥哥,那个丑八怪有什么好,你要如此维护她?”初弄影又委屈又生气,醋意横生地嚷了起来,“仅仅是因为那个丑八怪救了夜姐姐,你便忘了最重要的事了?你的立场未免也太不坚定了……” “我的立场,始终如一,从来没有改变过。”宇文潇不再与初弄影对视,可是那股清冷却是有增无减,“弄影,我再说最后一次:把指环拿出来。” “我就不拿!”初弄影双眼赤红,有恃无恐地叫嚣着,“潇哥哥,为了你的仇人,你居然这样对我?你难道忘了我们初家对你的大恩大……” 后面的“德”字尚未出口,初寒醉猛的捂住了初弄影的嘴,口中低低地呵斥道:“弄影!你不要命了?这些话若是传出去还了得?你自己性命不保事小,连累整个安逸王府事大!” “罢了。”宇文潇淡淡地笑了笑,笑容第一次显得那么冰冷疏远,仿佛初弄影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你喜欢那枚指环,尽管留着便是。寒醉,小心照顾妖娆,我去去就来。” “是!” 再也不看初弄影一眼,宇文潇转身便走了出去。初弄影登时傻了眼,伸长了胳膊叫道:“潇哥哥!你……” “别追了!你看不出王爷生气了吗?”初寒醉一把将初弄影扯了回来,“弄影,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王爷说话?莫忘了王爷将来就是……你这样任性,是会惹祸上身的!” “我……我又没有想要怎么样!”初弄影心下也十分后悔,口中却硬不认错,“潇哥哥是我的,我就是不要他被别人抢走!” “你……” “弄影,你的想法是不错,可是你用错了方法。”床上的夜妖娆声音微弱但清晰地开了口,一语道破天机,“你这样跟王爷硬来,不但不会跟他变得亲近,反而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最终推到其他女人的怀里!” 什么!初弄影吓得一哆嗦,几步扑到床前急急地嚷嚷着:“夜姐姐你说什么?潇哥哥有了别的女人?谁?谁敢跟我抢潇哥哥?那个丑八怪吗?我饶不了她……” “你看,你就是这般沉不住气。”夜妖娆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微弱,“弄影你要记住,王爷绝不会喜欢你这样凌驾于他之上的感觉。不过区区一枚指环,你却逼他亲自开口向你要了四次,最终还是无功而返。若你是王爷,你会怎么想?” 知道宇文潇最是心高气傲,从不开口求人,初弄影心中后悔,嘴上却不肯服输:“潇哥哥生气又怎么样?还不是不敢逼我把指环拿出来?” “王爷并非不敢,只是不愿,而且他的不愿,多半还是冲着初先生的面子。”夜妖娆又叹了口气,真不知该如何跟初弄影解释,“弄影,你不要为抢回了指环而得意,若我所料不错,王爷必定要将他手上的指环送给公主,以作交代。若是那样的话,你还强行占着这枚指环有何用?它已不再有定情信物的作用,而且你还因此惹王爷生气……” “什么?不!不可能!”又羞又恼之下,初弄影满脸涨红,迈步就要往外窜,“我要去警告潇哥哥,决不可……” “你是不是想彻底将王爷从你身边推走?”夜妖娆不顾虚弱的身体,厉声喝止了初弄影,“若是,你尽管去,我不拦你!否则,你便好好听我说!” 被夜妖娆少见的严厉震住,初弄影颓然地跌坐在了椅子上,怔怔地说道:“夜姐姐,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失去潇哥哥,真的不想……” 垂头丧气地返回纤羽阁,百里倾云越想越觉得奇怪:那指环明明就放在了桌上,究竟会去了哪里? “真奇怪,怎会不见的?”月无泪同样有些丧气,嘟着嘴说着,“公主,你猜会不会是哪个下人贪财,趁乱拿走了?” “不要乱说,被王爷听到又该不高兴了。”百里倾云摇了摇头,接着便叹了口气,“若是找不到,可怎么好?” “就是啊!”月无泪也叹气,无精打采地坐在了一旁,“那指环功不可没,如今却突然不见了?不过说也奇怪,公主,御花园那么大,你怎知王爷将指环藏在了那个毫不起眼的地方?” 百里倾云暗中苦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怎知为何会知道?或许是天意吧,天意注定我和王爷会有这段孽缘。” 月无泪似懂非懂,刚刚点了点头,便听到门外有人叫道:“公主睡下了吗?” “是王爷!”月无泪大喜过望,蹭的跳过去打开了门,笑颜如花,“不曾不曾!王爷请进!” 第12章 各人的烦心事 门内陡然露出一张娇俏的脸,宇文潇倒是吓了一跳,继而忍不住微笑起来:“月姑娘,公主……” 不知怎的,宇文潇虽然对百里倾云十分冷淡,却始终觉得月无泪很是亲切,见到她便有一种心口发暖的感觉。 “在呢在呢!王爷请进来说话!”月无泪连连点头,若不是顾忌到尊卑有别,她险些就一把将宇文潇拽进房中了。 宇文潇点头,迈步而入,百里倾云已经起身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公主客气了。”宇文潇点头,神情间显得有些矜持,“本王是想告诉公主,那指环……” “找到了吗?”不等宇文潇说完,百里倾云便急切地打断了他,“指环现在何处?” “呃……”暗中一叹,宇文潇有些歉疚地说道:“不曾找到。不过本王已经说过,那指环本是一对,如今既然公主的指环是在本王的房中弄丢的,本王便将另一枚指环送给公主,作为赔偿。” 说着,宇文潇将自己手上的指环褪下,递到了百里倾云面前。百里倾云一怔,立即摇头说道:“不不,妾身怎能再要王爷的东西?或许那指环只是掉在了某个角落里,明日再找找也就是了。” 情知百里倾云根本不可能找到指环,宇文潇摇头说道:“公主还是收下这枚指环吧,将来那指环若是找到了,再还给本王便是。” “不,妾身不能……” 眼见百里倾云还在推脱,宇文潇眉头一皱,一把抓过百里倾云的手,将指环放在了她的掌心:“公主就别再多说了,拿着便是!” 好柔嫩的肌肤。白如霜雪,滑如凝脂,柔若无骨。若不是真正地触及,谁能想到生着这样一张丑脸的人儿,居然会有这样一双柔美的手? “潇哥哥!我找到了!” 陡然响起的声音换回了宇文潇短暂迷失的神智,他浑身一震,立即放开了百里倾云的手,转头看向了门口:“弄影?你……” 初弄影的眼睛里藏着压抑的妒意和恨意,因为就在方才的一瞬间,她分明看到潇哥哥跟那个丑八怪手拉着手,彼此深情地凝视着,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说不定他们就…… 初弄影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道:“潇哥哥,我找到王妃的指环了!都说了让你不要急,再仔细找找嘛,结果你一走,我就找到了,喏,这不是?” 指环静静地躺在初弄影的掌心,闪烁着幽冷的光芒。百里倾云一见之下自然大喜,一把将指环抓在了手中:“找到了?太好了!多谢弄影姑娘!” 知晓内情的宇文潇不动声色,不愿当面拆穿初弄影的谎言:“找到了便好,我原是怕公主着急,因此才想先将这枚指环送给公主的……” “啊,是了!”经宇文潇提醒,只顾高兴的百里倾云忙把另一枚指环递给了宇文潇,“妾身的指环既然找到了,这个就物归原主吧,多谢王爷!” 宇文潇点头,接过指环套在了手上:“指环既已找到,本王便不打扰公主歇息了,告辞。” 二人结伴出了纤羽阁,宇文潇目视前方,微微一笑说道:“怎的忽然想通了?不是不肯交出指环的吗?” 宇文潇深知初弄影蛮横的性格,她会有此举动绝不是因为自己想通了,八成是听了初寒醉或者是夜妖娆的劝。 初弄影暗中咬牙,故意撒娇一般挽住了宇文潇的胳膊:“哎呀!潇哥哥,你还在生人家的气啊?人家不过是喜欢那枚指环,因此舍不得拿出来而已,结果你……你就那么凶我……” “是你不懂事在先,还怪我凶你?”宇文潇叹了口气,一向不愿与人亲近的他倒也没有甩开初弄影的手,“无论如何公主总算救了妖娆的命,你怎好强夺她的东西?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啦!你就不要再提那个丑八怪了好不好?”初弄影咬了咬牙,故意撅着嘴说着,“反正早晚是我的,就让她暂时替我保管又何妨?潇哥哥,你可要记得她是谁的女儿,千万不要因为她救了夜姐姐,就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初弄影这话着实好笑。依百里倾云那张脸,她或许会用任何方法骗过宇文潇,唯一不太可能的,便是用她的外表。 不过因为这句话,宇文潇却又不自觉地想起了百里倾云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带给自己的触感,那么柔滑细腻。或许真的是因为她救了夜妖娆的关系,宇文潇突然觉得百里倾云那张脸,其实没有原先那么丑了。 而且必然的,虽然初弄影最终还是将指环交了出来,但是因为她之前的蛮横跋扈,以及所谓“初家的大恩大德”云云之类的话,宇文潇心中对初弄影,其实已经有了隐隐的芥蒂。 在安逸王府中休养了几天,夜妖娆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在她的一再坚持下,今日一早百里倾云为她做过检查之后,宇文潇便安排马车将她送回了潇潇馆。 夜妖娆刚走,便有下人来报说有贵客到府,百里倾云知道自己这副尊容不宜见客,便带月无泪离开飒然居去了花园。 邦!邦!邦邦! 走到半路,阵熟悉的木鱼声再度响了起来,精通音律的百里倾云立刻便敏锐地意识到,这敲木鱼之人,也就是宇文潇的娘亲曲香暖此刻心中必定烦躁不堪,连平日里温和有序的木鱼声也走了调,显得杂乱无章。 “夫人这是怎的了?”百里倾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遥望着佛堂的方向皱眉,“平日她敲出的木鱼声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她有什么烦心事?” “公主,您的烦心事还一箩筐,管那么多?”月无泪翻了翻白眼,气哼哼地说着。 百里倾云笑了笑,依然放不下被怪病折磨的曲香暖:“无泪,王爷的娘亲整日呆在佛堂,那……他的父亲呢?难道也在佛堂不成?” “那倒没有。”月无泪懒懒地回答,“老王爷为国操劳了一辈子,因此便将安逸王的位子传给了王爷,自己带着小儿子出门游历天下去了,每隔一阵子才会回府住几天,顺便为夫人遍访天下名医,看能否治好她的怪病。” “原来如此,难怪我至今未曾见过王爷的父亲……”百里倾云点了点头,接着好奇地问道:“无泪你说什么?小儿子?你的意思是说……王爷还有个弟弟?” “可不是?安逸王府的二少爷宇文轻扬啊,公主你不是早就知道?哎呀公主,你能不能先不要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月无泪不满地拽了拽百里倾云的袖子,“明明您才是正牌王妃,可是如今,青楼花魁,陪嫁丫鬟,府中师妹……王爷是来者不拒,个个打得火热,唯独对您……您不着急哪?” “这有什么好急的?强扭的瓜不甜,我就算想让王爷忽略我的丑陋爱上我,也需要时间吧?”百里倾云微微一笑,目光依然盯着佛堂的方向,耳中听得那木鱼声似乎越来越杂乱,不由更加担心,“无泪,我听着情形不对,夫人如此失常,只怕是那怪病又犯了吧?” “或许吧,”月无泪满心满脑都是如何尽早帮公主博得宇文潇的宠爱,对其它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公主,上次您救了夜妖娆的命,这可是大功一件,可是奴婢怎么瞧着王爷半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呢?他好可恶……” 百里倾云失笑,抬手点了点月无泪娇俏的鼻头:“你这丫头,想得倒挺多!你想让王爷如何感激我?三跪九叩?为我唱佛念经,还是……” “最好以身相许啦!”月无泪毫不脸红地说着,模样儿真招人疼,“公主救了他的红颜知己,他偏偏还那么无动于衷,奴婢瞧着都气不过!公主您还没事人儿似的,您的心怎么那么大呢?” 眼看着花园已近在眼前,百里倾云微微一笑说道:“举手之劳,犯不着日日挂在嘴上,你没听说过‘久负大恩反成仇’这句话吗?倘若你总是时不时提醒你对人家大恩大德如何如何,那么对方不但不会感激,反而极容易激起逆反心理,从而事与愿违。譬如救命之恩,虽然值得用心铭记,但却不宜常挂嘴边。花园到了,走吧。” 迈步进入花园,耳边那杂乱的木鱼声倒是突然消失了,想必曲香暖也没事了吧?百里倾云暗中想着,却料不到木鱼声刚刚沉寂下去,一阵悠扬的笛声却又紧跟着响了起来。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府中还有人会吹笛子? 淙淙流泻的笛声,透着玉质的纯净和清凉,听在耳中宛如天籁。百里倾云只觉一股清冽山泉般的气息流入了心底,在这炎炎夏日好不舒适。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立即放轻了脚步,循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凉亭边,一个同样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正侧面对着自己,全神贯注地吹奏着手中的玉笛。夏日的微风拂过,那男子白衣飘飘,长发飞扬,风姿绝世。 见到这白衣男子的一瞬间,百里倾云和月无泪便同时闻到了一股清冽、醇正的兰花香气,令人心旷神怡。之前不曾见到这花园中种有兰花,难道这香气来自于面前的男子? 立即觉察到了百里倾云的靠近,白衣男子身形一凝,笛声骤停。手中的玉笛潇洒地转了一圈,男子回头一笑:“原来是安逸王妃,少情有礼了!” 穿越而来的百里倾云并不认识这位当朝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由本能地对身旁的月无泪低语:“无泪,这位是……” “安阳王冷少情,手握兵权,在朝中举足轻重。”月无泪虽同样处在深宫,对朝中的人和事却都十分了解,“公主您一门心思只在王爷身上,居然连安阳王都不认识……” 第13章 宇文潇吃醋 冷少情?真好听的名字。百里倾云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上前几步屈膝行了一礼,就着鼻端更加清冽的兰花香说道:“见过安阳王!妾身不知安阳王在此,扰了您的雅兴,实在不该。” 冷少情对百里倾云的兴趣有增无减,那略带三分邪气的笑容更是俊美得很。哈哈一笑,他剑眉一扬说道:“久闻五公主精通音律,舞技更是京城一绝,少情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还请王妃恕罪。” 淡然一笑,百里倾云不卑不亢:“妾身不敢,雕虫小技,怎比得上安阳王这空谷幽兰般的笛声?只怕唯有安阳王这样的人,才能吹出这样的笛声。” 这几句话本是因为冷少情身上的兰花香气而来,可是却令冷少情的眼神微微一变,邪邪一笑说道:“王妃的意思,是说少情本人也如空谷幽兰?世人多以花来比喻女子,王妃如此比喻,是说少情像女人了……” 糟!我可没有说过你像女人!虽然你那纤细的腰身和绝世的风姿的确很像女子……百里倾云微微吃了一惊,唯恐自己一个应对不当惹恼了这位大人物,忙连连摇头说道:“安阳王误会!妾身绝无此意!安阳王绝世风姿,岂是女子所能比?况且世人虽多以花来比喻女子,但兰花的喻意乃是淡泊,高雅,正如安阳王的笛声和风姿,因此妾身才……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甚少听到这样不娇娆造作的赞美,冷少情的眼神再度一变,终于还是畅快地笑了起来:“王妃莫急,少情不过开个玩笑而已。王妃清丽无双,岂会有意嘲弄少情像女人?” 清丽无双?依我如今的丑陋不堪,如何当得起这四个字?百里倾云苦笑:“安阳王谬赞,妾身愧不敢当!不过方才下人说府中有贵客来访,原来便是安阳王。那……安阳王为何在此?王爷不曾请安阳王前厅奉茶吗?” “少情本来正与王爷在此处畅谈。”冷少情微笑,笑容依然邪魅,“不过下人忽然来报,说有些急事请王爷前去处理,王爷便要少情在此处稍候。” 急事?难道是……联想到方才那杂乱的木鱼声,百里倾云立即猜到这所谓的急事必定与曲香暖有关,难道真的是她的怪病又发作了吗? 见百里倾云沉默不语,冷少情倒也不以为意,手中玉笛一横,微笑着说道:“少情新近学了一首曲子,反正闲来无事,王妃又精通音律,便请王妃为少情点评一番如何?” 百里倾云目光一凝,突兀地问道:“安阳王不嫌妾身貌丑?” “少情若嫌,便不会有心结交。”冷少情神情不变,目光如兰,“何况相貌美丑不过一副皮囊,少情只看得见王妃的蕙质兰心。” 百里倾云微微一笑,极美的笑容冲淡了脸上的丑陋:“安阳王不嫌妾身粗鄙,妾身洗耳恭听。” 冷少情微笑点头,不再多言,玉笛轻轻放到唇边试了试音,一连串清幽婉转的笛声便从他线条柔美的唇边飘了出来。 伴随着悠扬的笛声,百里倾云面前似乎出现了一片花香四溢的草地,一条清澈的小溪徜徉其间,草地上阳光点点,微风徐徐,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双双对对的鸳鸯在溪水中亲热嬉戏……真是令人如痴如醉。不过曲子虽悠扬,却多了一丝淡淡的寂寞之意,显然是知音难觅,佳偶难寻。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回头看看百里倾云清亮的眸子,冷少情含笑问道:“王妃有何见教?” 百里倾云忍不住笑出了声,率性地说道:“鸳鸯双栖蝶双飞,安阳王这曲子是学自何人之手?此人虽心怀天地,壮志满胸,但想必正忧伤于身边缺少个可心的人儿陪伴吧?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倘若无人分享,就算拥有整个天下又如何?” 冷少情一怔,面上的邪魅之色陡然消失。紧盯着百里倾云丑陋的脸,他的眸子里非但没有半分厌恶鄙夷,反而充满了淡淡的赞赏和渴求,无关龌龊或者其它,仅仅是对于知音的渴求,他倒是不曾想到,百里倾云竟然会是他寻觅了良久的知音! 觉察到冷少情目光有异,百里倾云有些赧然:“妾身失态,请安阳王恕罪,这曲子……” “这曲子并非学自他人,而是少情所作。”邪魅的笑意重新浮上冷少情的唇角,勾魂夺魄,“原本少情还以为已将求偶之意隐藏得够深了呢,想不到还是轻易被王妃听了出来,少情惭愧。” 这…… 百里倾云登时有些尴尬,若不是脸上的肌肤本就黑麻麻的,只怕早就红得通透了!不安地拂了拂衣袖,她几乎忍不住夺路而逃:“安阳王恕罪,妾身信口乱说,得罪之处还请……” 冷少情轻笑出声,笑声中却并无责怪之意,相反显得十分愉快:“王妃听得懂少情的笛声,少情高兴还来不及,何来得罪之说?少情……” “少情!久等了!”冷少情的话还未说完,宇文潇已经快步而来,鼻尖额头居然有着薄薄的汗珠,“我……公主?你怎么会在此处?” 百里倾云得救一般站起身,匆匆施了一礼:“妾身本想到此散散步,却不知安阳王在此,王爷又有事离开,因此与安阳王交谈了几句。妾身告退。” 转身匆匆而去,百里倾云心下更是暗暗后悔自己方才的口无遮拦。明明与冷少情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还陌生得很,怎就鬼使神差地跟他说了那么亲近的话? 眼见百里倾云已经走远,冷少情却还像上次一样盯着她的背影瞧个不停,宇文潇心中顿觉不是滋味。拒绝承认那种感觉是“吃醋”,他哼了一声说道:“少情,你几次三番盯着百里倾云看个不停,究竟什么意思?难道你的品味真的独特到了令人不解的地步,放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要,偏对一个丑女感兴趣?” “吃醋?”冷少情邪邪地笑着,两个字就戳穿了宇文潇刻意伪装的不在乎:想在我面前装?你还嫩了点儿。 “吃醋?”被人说中心事,宇文潇无比尴尬,唯有借着不停的冷笑来掩饰,“我会为她吃醋?笑话!我只是担心你鬼迷心窍,到时候……” “多谢挂念,不过你放心,向来只有我迷旁人的份儿,旁人迷惑不了我。”冷少情哈哈大笑,愉快得不得了,“话又说回来,这百里倾云容貌虽丑,才气却是极高,居然听得懂我的笛声,着实让我想不到。” “才气高又如何?她是皇上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可改变!”宇文潇冷冷地说着,冷淡的语气很好地掩盖了原本的醋意,总算令他不再那么狼狈,“不过少情,之前我几次三番差人请你过府一叙,就差三跪九叩了,你却百般推脱。怎么如今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某人吧?” 冷少情避而不答,微微一笑说道:“我为谁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你若如此不愿见到我,我走便是。” 说着,这邪气十足也傲气十足的男子居然真的转身要走。见自己一句话之间就将这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到的人给激走了,宇文潇又气又急,一把就抓住了冷少情的手:“随口问问而已,你急些什么?我若不愿见你,何必天天盼得望穿秋水?” 这话说的,够暧昧。若不是亲眼看到对面的人是冷少情,旁人必定又会以为宇文潇在对哪个红颜知己表白心意了。不过这次知己倒是知己,却并非“红颜”。 因此本来就没打算离开的冷少情接着便哧的一声笑了起来,笑得好不得意:“快放手!像什么样子?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安逸王好色到了最高境界,男女通吃了呢!” 宇文潇一怔,骨子里的邪气也上来了,不但不放手,反而故意将身体贴了过去,另一只手挑起了冷少情白皙秀气的下巴,呵呵一笑说道:“你怎知我不是男女通吃?只要是美人儿,王爷我都喜欢……” 冷少情煞白了脸,冷笑一声说道:“宇文潇,你找抽是吧?少爷我成全你!” 刷的一声,冷少情手中的玉笛已经直奔宇文潇要害而去。宇文潇哈哈一笑,撤手后退,堪堪躲过这一招,然后抖手抽出了腰间的长鞭,凌空抽了一鞭:“好久不跟你动手了,今儿个心情好,陪你过几招!” “乐意奉陪。”冷少情淡淡一声冷笑,玉笛横举,潇洒俊逸,“不过我提醒你:下次若再如此轻薄,小心少爷揭了你的老底,让你哭都找不到坟头!” 情知冷少情此语绝对不是玩笑,宇文潇有些讪讪然,点头说道:“是,下次不敢啦!来,过招过招,大不了我让你几招,让你出出气。” “谁要你让!” 冷少情一声轻斥,紧跟着行云流水一般欺身而上,与宇文潇斗在了一处。这两人都是金鼎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只不过宇文潇一招一式之间潇洒凌厉,而冷少情一进一退之间温润如玉,且双方都身穿白衣,宛如两只洁白的蝴蝶往来穿梭,煞是好看。 最终,宇文潇的长鞭勒住了冷少情的脖子,而冷少情的玉笛也点住了宇文潇的死穴。僵持了片刻,冷少情一撇嘴说道:“不是说了让我几招?怎的还是跟我打成平手?” “是你说不要我让。”宇文潇哈哈大笑着收回长鞭缠在腰间,很是愉快,“少情,功力又精进了不少,可喜可贺。” “去一边。”冷少情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顺手收回了玉笛,眸中却有着淡淡的关切,“方才你回来的时候眼中有忧色,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哟?终于想起关心关心我了吗?”宇文潇微笑,笑容虽温暖,却有些暗淡,“其实也不是什么要事,是我娘亲的怪病……” 第14章 剧毒发作 “又发作了?”冷少情皱了皱眉,将玉笛在掌心轻轻地点了几点,陡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你不是说百里倾云医术卓绝,硬是用剖腹之法救了夜妖娆吗?那你为何不让她替夫人看一看?或许……” 见冷少情居然又想起了百里倾云,宇文潇眼神一变,冷笑一声说道:“她?还是算了!我宁可娘亲忍受怪病的折磨。” 冷少情一怔:“这是为什么?” “别忘了,她是谁的女儿,她嫁进安逸王府又是为了什么!我怎知她会与我一心,还是与皇上一心?”宇文潇冷冷地说着,眸中又浮现出了那种平日里掩饰得极好的恨意,“因此,我不敢冒险让娘亲暴露在危险之中!须知在金鼎国,想要娘亲性命的人实在太多,根本防不胜防!” 冷少情微微抿了抿唇,片刻之后一挑唇角:“随你,或许你的顾虑不是多余,不过我还是觉得百里倾云……与皇上并非同一类人。还有啊,世人皆传言五公主柔弱温顺,走路不敢大步,说话不敢大声,见了生人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怎么我看她本人与传言并不相符呢?” “你问我?我问谁?”敢情宇文潇也早就发现这一点了,不过却是兴致缺缺,“不过她与传言相不相符与我无关,你也知道我娶她为妃是迫不得已。” 冷少情不语,片刻之后突然含义不明地笑了笑。看着他的笑容,宇文潇情知那是因为谁,因此再次觉得心里极为不舒服起来。 送走了冷少情,宇文潇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中呆了片刻,似乎想要沉静一下烦乱的心情。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浑身一震,那种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一般涌来! 先是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接着奇痒无比,然后就是噬骨的疼痛,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痛得人几欲疯狂…… 痛苦的折磨令宇文潇猛地抓紧了心口的衣服,几声压抑不住的呻吟也自咬紧的唇边溢了出来。不过一瞬间,宇文潇原本红唇的双唇已经变得一片青紫,宛如中了剧毒一般! 急促地喘息了几口,宇文潇迅速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倒出一颗血红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咽了下去,接着闭起双眼调整着气息。 许久之后,那股令人疯狂的剧痛才慢慢退了下去,宇文潇疲惫地吁出一口气睁开眼,眸中的光芒却瞬间冷厉如刀! 百里曦照,终有一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右手渐渐握紧,原本坚硬无比的锦盒居然在宇文潇的掌中化成了细细的粉末,自他的指缝间缓缓渗出,瞬间飘散在了夏日的风中。而那个锦盒,赫然便是百里曦照所赐的、装有“极乐丸”的小盒子。 “王爷!王爷您在吗?” 刚刚把气息调匀,耳边便传来几声呼喊,听出那是春碧的声音,宇文潇含义颇深地笑了笑,面上神情已经变得与往常一般轻佻随意,扬声叫道:“美人儿,本王在这里!” 听到回应,春碧转身来到了凉亭边,行礼之后娇滴滴地说道:“王爷,您怎么还在这里?您吩咐奴婢做的冰镇酸梅汤已经做好了,若是再不回去饮用,味道便淡了。” “好好好,还是美人儿懂得体贴本王!”宇文潇哈哈大笑着站起身,不顾唇上尚未完全褪去的青紫,一把搂住了春碧的纤纤细腰,拥着她往回走,“本王身边,就是缺少这么一个贴心的人陪着,这千等万盼的,总算把你给盼来了。来来来,让王爷亲一个……” “多谢王爷!”春碧笑得越发甜蜜,“奴婢今后一定好好服侍王爷,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 “乖,本王就是喜欢你这乖巧劲儿!”宇文潇眉开眼笑地说着,一只大手早已不老实地沿着春碧腰间的曲线游走着,“哟,瞧瞧这小腰儿细的,真正的不盈一握,摸着那叫一个舒服……” “咯咯……好痒啊!王爷您坏!奴婢不来了……” “敢说本王坏?看本王怎么惩罚你……” “呀!痒死了……咯咯……王爷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好痒啊……” 二人一路打打闹闹,很快回到了飒然居。不过令宇文潇没有想到的是,百里倾云和月无泪居然就站在飒然居的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他。 不打算放开搂在春碧腰间的手,宇文潇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公主怎会在此?这次又是碰巧路过?” 看到宇文潇和春碧在自己面前搂搂抱抱,百里倾云纵然不想在乎,眸子却还是忍不住一黯,接着才尽力平静地说道:“不,妾身是专门在此等候王爷的。” “等候本王?有事?” “王爷请看。”百里倾云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晶莹圆润的玉佩,递到了宇文潇面前,“这玉佩是妾身在离开花园的时候捡到的,上面刻有一个‘情’字,想必是安阳王之物。本来妾身想即刻送还,但又怕打扰王爷与安阳王谈正事,因此便在此等候王爷,烦请王爷将此物还给安阳王。” 冷少情的玉佩?想必是去往花园的途中不小心掉落的。想起冷少情对百里倾云的赞誉,宇文潇蓦地有些烦躁,一把抓过玉佩说道:“本王知道了,王妃请回。” 百里倾云暗中苦笑,神情平静地屈膝行了一礼:“是,妾身这就走。不过王爷,妾身瞧你唇色青紫,脸色发黑,似乎中了什么厉害的剧……” “啊!公主,奴婢想起来了!”后面的“毒”字尚未出口,原本只顾盯着春碧生气的月无泪便猛吃了一惊,几乎是本能地拖着百里倾云便走,“咱们纤羽阁的厨房里还炖着汤呢!快走快走!迟了就炖糊了!” “哎!无泪你……”百里倾云一个趔趄,已经被月无泪拽着走远了。 是以百里倾云并未来得及看见,宇文潇脸上的笑意早已褪得干干净净,一抹冲天的恨意更是如燎原之火一般燃烧开来!幸亏春碧一直看着百里倾云,否则她一定会从宇文潇那转瞬即逝的眼神中看到他那极为强烈的恨意。 以最快的速度压下眸中的恨意,宇文潇故作扫兴地摇了摇头说道:“晦气晦气!本来要开开心心地品尝美人儿做的酸梅汤去去火的,却被这丑八怪给扫了兴。罢了罢了,美人儿,你先下去吧,那酸梅汤就赏给你喝了,本王先回房消消气再说!” 似乎看得出宇文潇心情不爽,春碧不敢多说,道了声谢之后便退了下去。宇文潇迈步进房,砰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口中挤出了两个字:“可恶!” 守在门口的初寒醉跟了进来,小心地说道:“王爷息怒,属下瞧五公主并非有心……” “你还敢替她说话?”宇文潇骤然低吼,语气中怒气虽强烈,却不至于被别人听了去,“难道你还听不出她话中之意?她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让本王记住死穴还捏在他们父女的手中,本王决不可慢待了她这丑陋的王妃!否则便要受尽剧毒的折磨而死!” “可是……”初寒醉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说着,“五公主未必知道皇上一直用极乐丸牵制着安逸王府吧?” “她是皇上的女儿,她不知道谁知道?”宇文潇冷笑,双拳紧握,“她故意摆出那副迷惑不解的嘴脸,无非就是想不动声色地提醒本王别再与其它女子周旋,从而忘了她这正牌王妃!哼!可笑!难道她这样说,本王就会怕了她了吗?” 初寒醉直觉到宇文潇所言并不是事实,却又无法推翻他的结论,只得小心地说道:“那……王爷是否要改变一下对王妃的态度?否则万一皇上真的扣押极乐丸,那……” “本王会被她吓住?”宇文潇冷冷地笑着,眸子里的光芒冷得令人不寒而栗,“她不许本王找其它女子,本王偏要找一堆美女来给她看看!本来她救了妖娆,本王对她还存有几分感激,如今……哼!到底是百里曦照的女儿,豺狼之心,恶性不改!既然如此,本王何必再念她救命之恩?” “可是……”初寒醉迟疑着,“王爷,公主若真的想要对你不利,又为何主动救了妖娆的命?这……” “很简单,她无非就是想获得本王的好感和信任,以进一步刺探本王和安逸王府的秘密而已。”宇文潇冷笑,说得十分理所应当,“你莫忘了,小小一个夜妖娆算得了什么?就算留下她的命,也威胁不到皇上的江山。而百里倾云又可以借此接近本王,何乐不为?” 初寒醉无言,他不知道宇文潇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却始终不觉得百里倾云真的是那么心机深沉的女子,总是对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不敢说,否则宇文潇会连他也不再信任。 一路回到纤羽阁,砰的一声关好房门,月无泪又气又急地跺脚说道:“公主!您……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您这不是添乱吗?本来王爷就对您不喜,您还当面提及那件事……” 着实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犯了忌讳,百里倾云不解地问道:“无泪,你在说些什么?我怎的添乱了?王爷嘴唇青紫、脸色发黑你也看到了,分明就是中了剧毒……” “废话!这还用说吗?”月无泪显然是真的着急了,况且平日她与百里倾云就情同姐妹,因此此刻也就顾不得主仆尊卑,张口就斥责了一句,“公主,王爷若不是中了剧毒,咱们这些年何必忙得人仰马翻,您更是险些连命都赔进去呢?” 百里倾云一怔:什么?月无泪的意思是说,五公主之所以一命呜呼,导致自己的灵魂穿越到她的身上,原来是为了宇文潇?可是这与他中不中剧毒又有什么关系? 第15章 选妃闹剧 眼眸微微地闪烁着,百里倾云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提醒王爷,既然身中剧毒,就该修身养性,莫要再贪恋女色……” “这倒的确有必要,可问题是您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醒啊!”或许是因为百里倾云的应对太过自然,月无泪居然真的不曾起疑心,只顾急得满地转圈,“您不知道王爷最忌讳旁人当面提起这件事吗?那对他而言是一种耻辱!可是您呢?好不好的故意装出那副不解的样子,说人家‘似乎’中了剧毒,您这不是……这不是自绝后路吗?” 百里倾云傻眼,心头的疑惑却是有增无减,忍不住冒着露出破绽的危险接着问道:“无泪,你说……王爷这个样子……我是说,他中毒有多久了?” “准确的时间谁知道?总之当我们知道的时候,王爷已经这样了。”月无泪叹了口气,愁得眉眼都挤到了一处,“公主,之前您不是猜测说,瞧王爷那积毒已深的样子,怕是已经很多年了吗?怎么今日却又问奴婢?” 百里倾云吓了一跳,故意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是怎的,自从上次险些命丧黄泉、后来又侥幸清醒之后,我便觉得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唉……” “奴婢瞧着也是,公主时常迷迷糊糊的,”月无泪满脸同情,突又变得愤愤然,“哼!都怪王爷啦!公主您受这么多罪是为了谁呀?可是他倒好,居然宁愿跟一个陪嫁丫鬟打得火热,也不肯跟您这正牌王妃多说一句话!公主您这颗心真是给错了人!” 这颗心给得对不对,百里倾云无暇顾及,她更感兴趣的是“五公主一命呜呼”与“宇文潇身中剧毒多年”这两件事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还有,宇文潇为何会中了剧毒?既然中了毒,他又为何不想办法找解药?中毒一事又怎么会成为他的耻辱和禁忌? 百里倾云沉思良久,终究还是有些不得法,不由自言自语地说道:“情形还……真是有些糟糕呢……” “可不就是?”月无泪自然不知百里倾云所说的“糟糕”与她担心的“糟糕”根本是两码事,只管哼了一声劝了几句,“公主,您可千万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要当面跟王爷提这件事,否则您就彻底翻不了身了,明白吗?” 百里倾云忍不住苦笑,果然不敢再多说,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记住了。” “嗯。”月无泪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奴婢先出去做事,公主您好好歇息歇息吧。” 不能随意打听其间蕴含的内幕,宇文潇对于这丑陋的王妃更是能避则避,百里倾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清闲,简直到了无聊的地步。 这日一早,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她正思量着是否再出去逛逛,寻找一下与“香川”有关的地方,春碧敲门而入:“奴婢见过王妃!” “嗯。”百里倾云淡淡地应了一声,“有事?” 春碧又行了一礼,低头应道:“回王妃的话,王爷有请,在飒然居相候。” 王爷?宇文潇今儿个吃错药了?居然主动派人来请自己?百里倾云好奇之余,略略扬了扬眉问道:“春碧,你可知王爷为何突然要见我?” “这……”春碧略一迟疑,躬身答道,“王爷说了,王妃去了便知。奴婢告退。” 居然如此神秘,到了当面不能说的地步?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起身说道:“罢了,既然王爷有请,那就去看看再说。” 月无泪也猜不透宇文潇的用意,一时也不好多说,上前搀着百里倾云,一路来到了飒然居。令她们略感惊奇的是,往日里见不到几个人影的飒然居居然不时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听起来热闹得很。难道今日府中又有贵客上门,因此宇文潇才叫自己过来招呼客人的? 迈步进了门,百里倾云不由吃了一惊:大厅里居然站着二十来个年轻的女子,个个身着五颜六色的华贵衣衫,满头珠翠,涂脂抹粉,美艳动人。宇文潇正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来回穿梭,满脸乐不思蜀,很有点儿想要左拥右抱的意思。 百里倾云有些傻眼,一旁的月无泪更是张口结舌,只觉耳边到处是嗲声嗲气的打情骂俏,令人心烦意乱。 便在此时,宇文潇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百里倾云,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好了好了!王妃驾到!姑娘们,两旁站好!” “是!王爷!” 所有人立即轻移莲步站到了两旁,个个面带微笑,举止优雅,像极了秀女大选的场面。此时百里倾云才发现,初弄影和春碧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宇文潇身后,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着相似的幸灾乐祸和嘲弄,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不等宇文潇开口说话,百里倾云便微施一礼说道:“原来王爷在招呼客人?不知叫妾身过来为的是……” “莫慌莫慌,”宇文潇摆了摆手,虽然笑容满脸,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几缕冷漠而锐利的光芒,“公主,请上座。” 从未见宇文潇如何和气地与自己说过话,百里倾云更加不解,却依言坐了下来,静观其变。宇文潇跟着落座,抬手一指两旁的众多美女说道:“公主,本王早就想立几位侧妃,好为我宇文家开枝散叶。喏,这些女子都经过了层层筛选,无论身材、样貌或者针织女红、琴棋书画等等都是个中翘楚,因此才最终进入我安逸王府……” 什么?立侧妃? 百里倾云身躯一僵,原本红润的双唇却在瞬间变得惨白!原来宇文潇特意派人请自己过来,就是为了当众羞辱自己、以报自己当日当面提起他中毒一事之仇的? 同样脸色大变的,自然还有最盼望百里倾云和宇文潇双宿双栖的月无泪,因此她当场便急得失声喊道:“王爷!您怎能这样对待公主?公主她为了您……” “闭嘴!”月无泪话音未落,一旁的初弄影已然得意万分地呵斥了一声,语含嘲弄,“王爷面前,哪有你这贱奴才说话的份儿?” “可是……” “无泪,莫要多说了。”缓过一口气的百里倾云一抬手,阻止了月无泪的争辩,“这奴才说得对,王爷面前,没有贱奴才说话的份儿,谁若随便开口说话,便是自认下贱了。” 你……初弄影那个气,气得头昏脑胀。居然敢骂我是贱奴才!若不是潇哥哥总喜欢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情知依初弄影的头脑,逞口舌之利根本不是百里倾云的对手,宇文潇同样挥手阻止了她的反驳,故作轻松地哈哈一笑说道:“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公主虽出身皇室,但也无权阻止本王立侧妃,是不是?否则公主这样……难道希望我宇文家人丁稀少甚至……” 百里倾云越发觉得耻辱不堪,终于忍不住陡然站起身,咬牙说道:“王爷说得对,男子三妻四妾的确平常,妾身也的确不能阻止王爷立侧妃。既然如此,王爷请慢慢选妃就是,妾身告退!” 说着,百里倾云甩袖欲走,宇文潇目含冷笑,口中却邪气十足地说道:“慢着!公主急些什么?立侧妃乃是大事,你既是本王的正妃,自然要留下来帮为夫把把关才是。否则你若就这样走了,旁人还以为你这堂堂皇室公主没有容人之量呢!要是传了出去,岂不于公主贤名有损?” 百里倾云豁然回头,却不期然地对上了春碧和初弄影的眼睛,将她们不屑于掩饰的嘲弄和讥讽看在了眼中,这两人,摆明了就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视线略往下移,宇文潇依然懒懒地坐在椅子上,脸上虽笑容不改,眸子却依然清冷。咬了咬牙,百里倾云瞬间恢复了正常,甚至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吩咐,妾身敢不从命?也罢,妾身就帮王爷把把关,免得王爷只顾欣赏美色,选些中看不中用的女子做了侧妃。” 说着,百里倾云轻轻巧巧地坐在了椅子上,手一抬说道:“王爷,妾身准备好了,这便开始选妃吧。” …… 百里倾云的反应令宇文潇等人皆有一种被闪了一下的感觉,场面出现了短暂的冷清。幸好宇文潇也是不俗,紧跟着便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很好,多谢公主!来,姑娘们,挨个儿在公主面前走一圈儿,让公主仔细地瞧一瞧谁最有资格做本王的侧妃!” “遵命!” 众女子娇滴滴地答应一声,左侧第一个女子已经袅袅娜娜地来到了二人面前,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小女子见过王爷、王妃!” 宇文潇兴致勃勃地盯着这女子高耸的酥胸,口中对百里倾云说道:“公主觉得这女子如何?要胸有胸,要腰有腰……” 百里倾云暗中已经快要将牙根咬出血来,可是面上却偏偏一片平静,摇了摇头说道:“不好,王爷,妾身瞧这女子容貌虽美,但却太过纤弱,将来怕是不容易生养,怎能为宇文家开枝散叶?还是不要了吧。” 宇文潇一怔,似乎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帮他把关选妃了。然而当他看到百里倾云那满脸事不关己的冷淡,却蓦地感到烦躁起来,故意邪笑一声说道:“这样吗?也罢,听公主的,下一个。” 右侧第一个女子同样风情万种地挪了过来,眉眼含春:“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公主,这个如何?” “不好。”百里倾云依然摇头,将冷笑隐藏在平静的眸子里,“这女子身段虽好,但面色不佳,一看便知常年气虚血弱,将来生下的孩子怕是也容易先天不足,同样无法替宇文家开枝散叶,王爷请慎重考虑。” 第16章 有人跟踪 “那……这个呢?” “不好,这女子气色虽好,但神情轻佻,不知收敛,怕是难以相夫教子,容易贻误后代……” “这又如何?” “不好,这女子虽然举止端庄,但……” “这个呢?” “不好……” 众皆绝倒,等着看好戏的初弄影和春碧更是瞠目结舌,简直已不知该作何反应。本以为宇文潇这狠辣的一招定会逼得百里倾云狼狈不堪,又哭又闹,甚至要死要活,拿皇上威胁宇文潇收手等等,谁料她居然真的一板一眼地帮宇文潇选起了妃子,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令人反驳不得。 反观宇文潇,倒是被百里倾云的镇定闹得有些心烦意乱,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又哭又闹的那一个就要变成宇文潇了! 最后一个女子也在百里倾云挑剔的眼光中离开了飒然居,看看空荡荡的大厅,百里倾云随意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没有了吗?王爷,这就是您千挑万选出来的、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精通的侧妃人选?也太……” 什么?你这样说,摆明是在嘲笑我眼光低俗不堪是吧?宇文潇心中怒意顿生,却不想在百里倾云面前失态,故意不在意地邪笑一声说道:“公主方才挑三拣四,该不是欺本王不懂医术,因此故意消遣本王的吧?” “妾身不敢。”百里倾云拂了拂衣袖,神情清清淡淡,“妾身所言句句属实,王爷若是不信,便请现场验证。” 你……百里倾云这话险些将宇文潇气昏过去。 这种事如何现场验证?难道要他堂堂安逸王现场跟那些女子嘿咻,借此验证百里倾云的话是否属实?百里倾云这样说,分明就是在嘲笑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宇文潇一笑问道:“公主医道高明,本王是亲自见识过的,这现场验证就不必了。那……依公主呢?公主认为怎样的女子,才够资格做本王的侧妃?” 百里倾云的神情越加平静,淡淡地说道:“这个,妾身不敢妄言。不过妾身倒是有些好奇:王爷为何要立什么侧妃呢?您就不怕您那些红颜知己伤心吗?” 似乎终于等到了自己最想听的话,宇文潇顿时兴趣大增,剑眉一挑,邪气十足地说道:“公主的意思,是不同意本王立侧妃了?” 百里倾云冷笑:“妾身若不同意,这侧妃王爷便不立了吗?” 宇文潇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你说呢?” “妾身在问王爷。”一直淡然的百里倾云目光一凝,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尖锐,令人难以招架,“怎么,如此简单的问题,王爷竟然不敢回答?” 看得出百里倾云眼眸中的不屑,宇文潇胸中怒气上涌:“本王问公主是否同意,公主又为何不敢回答?” 百里倾云笑了笑,点头说道:“妾身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妾身若不同意王爷立侧妃,何必留在这里对那些女子评头论足?何况王爷若是立了侧妃,从此便可以收收心,不会整天往那些烟花之地跑了,这岂不是很好吗?妾身有何理由反对?” 宇文潇哈哈一笑,站起身说道:“多谢公主提醒!本王险些因为一棵小树,放弃了整个森林!罢罢罢!这立侧妃一事就此作罢,本王还是更喜欢红颜知己遍天下的感觉!这就去找妖娆喝一杯,多谢公主了!” 说着,宇文潇在初寒醉的陪伴下扬长而去。宇文潇既然离开,百里倾云自然也不再逗留,立即起身出了飒然居,留下初弄影和春碧在背后吹胡子瞪眼,偏偏无计可施。 “公主,您刚才这招以退为进用得真高明!”月无泪兴奋地说着,仿佛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一般,“这下王爷不会再立什么侧妃了,您永远是王爷唯一的王妃!” “他根本就没想过立侧妃!”百里倾云冷笑,方才为了隐忍心中的痛苦而一直紧咬的牙关依然隐隐作痛,“他这样做,根本就是为了羞辱我,让我当众出丑,看我大哭大闹、要死要活的狼狈相!最好我一直将此事闹到父皇面前,那便遂了他的心愿了!可我偏不如他所愿,他能奈我何?” 月无泪一怔,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退了下去,片刻之后突然叹气说道:“公主,您这样跟王爷硬碰硬……合适吗?您就稍微对王爷示弱一下怎么了?” 百里倾云轻轻一抿唇,倒也不愿对此解释太多,何况穿越这种事那么匪夷所思,也根本无从解释。因此她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王爷不待见我,似乎并不是因为我太过尖锐犀利或者容貌丑陋之类……” “那是因为什么?”月无泪撇了撇嘴,怏怏地说着,“王爷并非浅薄之人,照理来讲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 “是,他不是太浅薄,而是太深沉!”百里倾云冷笑,眼前陡然浮现出了宇文潇深邃如苍茫夜空的眼眸,“深沉到令人看不懂,看不透,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装了多少秘密!” 月无泪深有同感,点头说道:“是啊!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好不好的居然要立什么侧妃?这不是胡闹吗……” 王爷啊王爷,您能不能别再折腾了?如果您彻底伤了公主的心,那么当您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您一定会后悔的。而且您今日折磨公主越狠,他日就会越后悔,真的。 “烦死了,出去走走!无泪,准备马车!” 因为宇文潇这场选妃闹剧,百里倾云越发肯定自己在安逸王府内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更没有好日子过,因此必须立即解开“香川”的秘密,尽早穿越回去是正事! “啊?哦!”月无泪吓了一跳,但也能够体会百里倾云烦躁的心情,因此乖乖答应一声去准备马车了。 跟在宇文潇身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着,初寒醉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王爷,您闹够了没?” 宇文潇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摸着自己白皙秀气的下巴,突然挑唇一笑:“好个百里倾云,险些逼得我下不了台了!” “可不就是?”初寒醉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您选什么侧妃,本来是想让公主难堪的,结果搞得您自己比她还难堪!若不是公主无意间提起什么红颜知己的话,属下看您这场戏怎么收场!” “你以为我愿意?若不是她拿极乐丸的事威胁我,我又何必跟她过不去?”宇文潇冷冷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着,“横竖不共戴天的两个人,我宁愿永远不跟她见面!” 初寒醉沉默,他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当日百里倾云提及“剧毒”一事,其本意似乎并不是宇文潇所理解的意思。然而不是这种意思又会是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初寒醉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感到背后涌上一股异常的感觉。骨子里的警觉瞬间抬头,他骤然身形一僵,低声说道:“王爷,后面……” “有人跟着我们,而且已经跟了两条街。”宇文潇神情不变,依然满脸懒散的笑容,可是语气却冷冽锐利,“不必理会,继续向前走。这里来往行人众多,若是动起手来,容易伤及无辜。” “是。”初寒醉轻轻答应一声,不动声色地跟在宇文潇身后向前走着,而且两人十分默契地专拣行人稀少的地方走,不多时,已经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四周没有一个行人。好,便是此处了。 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宇文潇转身微笑:“哪路的朋友?一直跟着本王,有何见教?” 身后空无一人,唯有夏日的阳光依然强烈而晃眼。宇文潇并不着急,静静地立在当地。他知道对方既然跟了他那么久,就绝不会无声无息地离开。 果然,片刻之后,街角处闪出了四五个身穿粗布衣物的男子,压得极低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长相。现身之后,为首一人冷冷地问道:“宇文潇?” “我是。”宇文潇点头,白衣飘飘,潇洒俊逸,“阁下是……” “乱臣贼子,卖国求荣,人人得而诛之!”首领咬牙切齿地说着,仿佛将宇文潇当成了累世的仇敌,“兄弟们,上!杀了这叛国之臣!” “是!”其余几人轰然答应一声,迈步就要往上扑。初寒醉厉喝一声“谁敢无礼”,瞬间扑到了宇文潇面前,长剑一抖准备迎敌。 然而就在此时,东南角的天边突然炸开了一朵艳丽的烟花,紧跟着便有尖锐的爆炸声隐隐约约地传入耳中。众人一呆,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已经低声说道:“是大哥的信号!我们……” 为首的男子略一犹豫,盯着宇文潇的目光中有着强烈的、掩饰不住的恨意,显然并不甘心就此放过这铲除敌人的大好机会。可惜伴随着烟花接二连三地在空中盛开,爆炸声也越来越密集,催得人心慌意乱。 “三哥,快走吧!大哥那边似乎……” 为首的男子一咬牙,冷冷地说道:“算你走运!就让你再多活几天!兄弟们,走!” 刷刷几声轻响,眼前已经没有一个人影:好快的动作,这般来无影去无踪,显然个个都是高手。初寒醉迈步欲追,宇文潇已经一伸手拦住了他:“让他们去,不必追了!” “可是王爷,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初寒醉眉宇之间有着明显的担忧之色,“他们显然就是冲您来的,而且身手不凡,属下担心您防不胜防……” 宇文潇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居然轻松而欣慰:“不必担心,寒醉,你有没有听清楚方才那为首的男子,是如何骂我的?” “他?”初寒醉皱眉,略略沉吟了片刻,突然眼眸一亮,轻声说道:“乱臣贼子,卖国求荣,人人得而诛之,王爷是说他们是先皇……” 第17章 又遇安阳王 “嘘……心中有数便好,不必说出口。”宇文潇微微地笑着,没有半分被刺杀的惶恐和恼怒,“因此,这样的刺杀对我而言,其实越多越好。” “刺杀”还越多越好?宇文潇只顾流连花丛,脑子秀逗了?然而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话,初寒醉不但不觉得惊异,反而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可是王爷,话虽如此,属下还是担心他们不明内情之下误伤了您……” “我会加倍小心。”宇文潇点了点头,眸子里闪烁着坚毅、镇定、运筹帷幄的光芒,与他平日懒散邪气的样子判若两人,“总之有他们这些人在,于我们的大事而言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走,先去潇潇馆,将这场戏唱完再说。” 二人一路商议着转身而去,却没有看到就在他们刚刚转过街角的一瞬间,月无泪正好驾驶着马车载着百里倾云从旁边的街道上走了过去。 “公主,咱们去哪儿啊?”月无泪一边呼喝着马儿,一边转头问了一句,“上次出来的时候,您就专拣深山密林之类的地方去,这回……” “还是如此。”百里倾云应了一声,脑海中回想着昏迷之前见到的那片密林,“无泪,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什么‘香川’之类的地方?” “香川?这名字怎么如此古怪?”月无泪摇了摇头,“奴婢听都不曾听过。公主你瞧,前面有一片树林,可要过去看看?” “真的?”百里倾云大喜,忙不迭地吩咐,“走走走,过去看看!” 月无泪答应一声,驱赶着马儿来到了密林边停下,然后打开车门将百里倾云扶了下来。抬头一看,眼前果然有一片密林。时值盛夏,绿叶葱茏,一片碧海,给人一种清凉舒爽之感。 转过密林,一阵淙淙的流水声便传入了耳中。走得口干舌燥的二人不由大喜,快步奔出密林,才发现眼前居然有一条小溪,正顺着密林向东而去。 “公主!有水了!”月无泪欢快地大叫着,抢先奔到了溪边,撩起水花往自己的脸上洒着,“好清凉啊!公主快来!” 不必月无泪招呼,百里倾云已经快步赶到溪边,蹲下身感受着溪水的清凉和温柔。小溪并不深,溪水清澈见底,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看着这比纯净水还要干净的小溪,百里倾云玩兴大发,居然毫不犹豫地脱去了鞋袜,挽起裤腿,哗哗地走进了溪水中,好不惬意。 “哇……好舒服!”清凉的溪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腿脚,百里倾云忍不住开心地大呼小叫起来,“无泪!快进来!太舒服了!” “来了!”月无泪也还是个孩子,童心未泯,忙不迭地依法施为,跳进溪水中跟百里倾云玩闹起来。 “无泪,我们来打水漂吧,看谁打出来的水花多。”百里倾云从水底捡起一块石头,兴致勃勃地建议着,“喏,赢的人可以往输的人身上泼水,输的人不能躲,如何?” “好啊好啊!”从小长在深宫内院的月无泪几曾见过这样的游戏,忙点头答应,“公主先来!” 二人尽兴地玩着,然而因为月无泪悄悄将内力灌注到了石头上,百里倾云输得极惨。看着自己的衣服已经差不多湿透,百里倾云不由一撅嘴说道:“什么呀!怎么都是你赢?你让我赢一次不行吗?” “公主也有进步嘛!”月无泪摇头晃脑地说着,丝毫不为自己的作弊而惭愧,“瞧,您已经能打出十几个水花了。” “可你能打出无数个了!”百里倾云气哼哼地说着,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徐徐刮过,她突然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缕熟悉的兰花清香,不由脱口说道:“安阳王?” 月无泪一怔:“公主您说什么?安阳王?” “哈哈!公主好厉害!”略带沙哑的笑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一身白衣的冷少情已经手拿玉笛站在了溪边,脸上带着几分邪魅的笑容,“少情自问脚步声已经轻到几不可闻,却不知公主如何知道是少情来了?难道公主竟能听到少情的脚步声或者呼吸声?” 这个俊美邪魅的男子出现的刹那,连天地日月都仿佛自惭形秽般黯了一黯,更让百里倾云目光一阵迷离,难掩眸中的惊艳之色。 不过片刻之后,她便微微一笑说道:“安阳王过奖了,妾身不懂武功,怎会听到什么脚步声?不过是因为妾身常与药草打交道,因此嗅觉较为敏锐,闻到了安阳王身上的兰花香气而已。” “兰花香气?纵然王妃嗅觉敏锐,又何以分辨得出这是兰花的香气而非其他?”冷少情的眸子微微一变,越发深沉得令人看不懂。他一向爱兰成痴,身上总是带着兰花的清香。 我……巧了,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妈妈正是一个养殖花卉的人,我从小跟着她一起打理花圃,对各种花的花香都了如指掌,自然能够分辨出,但这话要我如何跟你解释? “宫中也有各种鲜花,”百里倾云顺嘴胡扯,“妾身耳濡目染,自然也就能分辨出来了……” 联想起初次见面时百里倾云说自己如“空谷幽兰”,冷少情的眸子变得更加清幽,微微一笑说道:“王妃怎会有雅兴到此一游?王爷不曾相陪吗?” 他?下辈子吧!百里倾云心中一痛,不愿再提及宇文潇,故意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公务繁忙,妾身岂能拿这些小事烦劳于他?何况有无泪陪着妾身呢。呃……安阳王又怎会有雅兴到此一游的?” “沿着这条小溪向东走到尽头,是一座山谷,名为飞川谷。”冷少情举起玉笛遥遥指着前方,面含微笑地说着,“那山谷的位置和自然条件极适合种植兰花,少情又喜爱兰花,因此便在那里开辟了一座花圃,专门种植各种兰花。今日少情本想去山谷中看看的,却不想正好碰到了王妃。” 飞川谷?怎么不是“香川谷”呢?如果是的话,说不定那就是自己的穿越之地了。不过也算是巧合,居然都有一个“川”字。 听到这几句话,百里倾云忍不住笑了起来:“山谷中的兰花?难怪那日初见,安阳王便给妾身一种‘空谷幽兰’般的感觉,原来……” 冷少情轻笑出声:“王妃与月姑娘在玩什么?老远便听到嬉闹声,似乎十分好玩。” “打水漂啊!”冷少情的温和令百里倾云觉得很是舒服,毫无距离感,嘴一撅开始诉苦,“安阳王有所不知,无泪好厉害,妾身怎么都赢不了她……” “是吗?”冷少情闻言兴趣大增,不由抱着胳膊站在了原地,“那……可否容少情在一旁观战?” “有何不可?”百里倾云点头,笑容温和明亮,令她原本的丑陋又淡了许多,“安阳王有此雅兴,妾身又怎会吝啬?还请安阳王多指点,教妾身赢一把才是!无泪,这次你先来。” “好啊!”月无泪点头,捡起石子刷的扔向了远方。冷少情一看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作弊来的?居然耍赖用内力?百里倾云赢得了才怪,不过…… 眼看着百里倾云捡起石头扔了出去,冷少情手一动,一股无形的内力便从玉笛上激射而出,催动着那石子在水面上风驰电掣一般滑行,一路滑向了看不见的地方,激起的水花一个连一个,煞是好看。 百里倾云大喜,在溪水中连连跳脚:“哇!哇!我赢了!我终于赢了!无泪,你总算是输了一次!哈哈!本公主要泼你的水了,你不能躲!” 哗哗…… 月无泪身上的衣服顿时湿了一半,她无奈地转头瞧了瞧冷少情,不服气地说道:“奴婢不干了!安阳王用内力帮公主作弊,公主才赢了的!奴婢怎么可能是安阳王的对手呢?” 咦?他? 百里倾云一回头,冷少情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你也知道作弊不公平吗?那你以内力对付不懂武功的王妃,便不是作弊了?” “这……奴婢……”月无泪顿时讪讪然地笑了起来,眼珠子提溜乱转,准备开溜了。 百里倾云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横眉立目,叉腰说道:“好啊!无泪,你敢作弊?看本公主怎么收拾你!喂你不要跑!” 月无泪早就哗哗几步冲上了岸,抹头就跑:“公主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身上也湿了,您不吃亏嘛……” “本公主湿的比你多!”百里倾云也上了岸,赤着脚追赶,“给本公主站住!不然……喂你还跑?安阳王,拦住她啦!” 冷少情微微一笑,玉笛一挥,月无泪只感到一股大力扑面涌来,整个身体居然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几步。借着这么一缓的功夫,百里倾云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得意地大笑:“往哪儿跑?本公主非得把你丢进河里,让你全身湿透了不可!哈哈哈……” “公主饶命!”月无泪立马讨饶,同时不服气地看着冷少情,“奴婢下次不敢啦!可是若不是安阳王阻拦……哼!” “算了算了,本公主逗你的。”百里倾云挥了挥手,同时对着冷少情行了一礼,“妾身失礼了,安阳王莫怪……” “不,少情就是喜欢看到王妃的真性情。”将百里倾云方才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冷少情的笑容更加深沉得令人看不懂,“不过……王妃还是先穿上鞋袜比较好……” 百里倾云一怔,随即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这五公主的一双玉足小巧玲珑如三寸金莲,脚踝纤美,脚趾更是如一颗颗圆润的猫眼石…… 百里倾云大窘,忙跑到一旁穿好了鞋袜,稍稍整理了一下散乱的秀发和衣衫,这才重新过来见礼:“在安阳王面前仪态尽失,妾身惭愧……” 第18章 世外桃源 冷少情摇头,微微一笑说道:“王妃不必多礼,少情也不是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的人……咳咳咳……” 一句话未说完,冷少情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原本白皙如玉的脸上立即泛起了一抹病态的嫣红。百里倾云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安阳王可是咽喉不适?妾身方才听你说话,便觉不如初见时那般清朗圆润,而且你方才说话之时,妾身也看到你舌苔有些异常,依妾身看来,安阳王近日只怕有咽喉肿痛、心烦少寐的症状吧?” 冷少情闻言,不由惊异地看着百里倾云,连连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王妃医术果然高明得很。少情近日的确觉得咽喉处十分不适,且心烦气躁,夜间睡眠更是不好,不过还未来得及请医医治呢!” 百里倾云点头,伸出手说道:“请恕妾身冒昧,安阳王可否容妾身为你试一试脉?” 冷少情点头:“有劳王妃!” 片刻之后,百里倾云便微笑着说道:“无妨,此乃虚火上升导致,并非什么严重的疾病。嗯……” 刚才过来之时记得曾经看到过几味草药,正是治疗此病的。百里倾云四处逡巡了一番,果然发现不远处几株药草正在随风摇曳,送来缕缕清香。她不由微微一笑,过去摘了几片叶子回来,递到冷少情面前:“嚼碎咽下去,便会觉得舒服些。” 冷少情点头,接过叶子便毫不犹豫地往口中送去。百里倾云眼神一变,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安阳王!” 冷少情一怔:“怎么了?” 百里倾云眼圈有些发热,却尽力克制着平静地说道:“安阳王超凡脱俗,不像俗世中人一样嘲笑妾身的丑陋,妾身本已十分感激。但……安阳王为何如此信得过妾身?妾身让你服下这药你便真的要服吗?如果这是剧毒呢?” 冷少情微笑,却不曾躲开她的手,细心感受着这只手的柔滑细腻,口中说道:“少情与人之间,要么不交,要么交心。而这不交与交心所凭借的并非容貌,而是少情方才所说的真性情。王妃容貌虽不美,性情却淡雅清丽,甚合少情之心,因此少情才冒昧希望与王妃成为朋友。既是朋友,为何不能信?” “可是……”一席话令百里倾云心中更是温暖,越发觉得这份友情弥足珍贵,“你我毕竟刚刚见过一次面,安阳王又怎知……” 冷少情突然狡黠地笑了笑,眨着眼睛说道:“王妃不必担心,少情虽不通医术,但对用毒却略有研究,因此少情虽不认得这是什么药草,却也看得出它绝对不是毒药,王妃还担心什么?” 啊?这…… 百里倾云一怔,冷少情已经轻轻挣脱她的手,将那几片叶子放入口中,嚼碎咽了下去。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咽喉一路往下,原本的干痛不适果然立即减轻了不少。他不由连连点头说道:“嗯,果然舒服多了!多谢王妃!” “安阳王不必客气。”百里倾云忍住笑,接着说了下去,“这药草虽可缓解安阳王的不适,却无法根除虚火上升之症,因此安阳王回去之后还是请医……”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冷少情微微一笑,打断了百里倾云的话,“王妃医术如此精湛,又已经瞧出少情的病症之所在,何不请王妃为少情开出药方?这样少情回去之后便只需按方抓药就是了。” 百里倾云点头,接着却又为难地说道:“这……倒是可以,但是此处无纸无墨,叫妾身如何开药方?” 冷少情微笑,根本不曾打算告诉百里倾云他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完全可以由百里倾云口述药方,抬手一指说道:“少情所说的山谷就在前面不远,山谷中有一座少情专用的小阁楼,里面家具物什一应俱全。王妃若不赶时间,便请移驾过去写下药方如何?” “好。”治病救人,功德无量,百里倾云立刻点头答应,“那妾身就打扰了。” “如此,王妃请。”冷少情很是高兴,引着百里倾云向前而去。月无泪虽觉此举有些不妥,但也知道冷少情是个谦谦君子,自己还陪在百里倾云身边,应当不至于出什么岔子才是。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了冷少情所说的山谷。但见山谷口古木参天,树荫中不时传出几声蝉鸣,越发显得青山幽静。 这会是自己穿越而来的地方吗?瞧着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再仔细瞧瞧,却又十分陌生了。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谷口居然真的有一块石碑,只不过石碑上空空如也,半个字都没有。这石碑……似乎与那写着“香川”的石碑十分形似,难道…… 再往前走了一阵,更见到处绿草如茵,野花盛开,居然有不少名贵中草药,果然是块宝地。几只鸟儿从头顶飞过,叽叽喳喳地叫着,清幽得很。 “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好一派不染尘埃的自然风光。”百里倾云由衷地赞叹了几句,“难得安阳王如此有心,居然寻得到如此美丽的世外桃源。” “王妃过奖了。”冷少情的心情显然愉快得很,连身体上的不适都忘记了,“少情闲来无事便喜欢游山玩水,养花种草,不少人便认为少情没出息……” “这是说哪里话来?游山玩水、养花种草便是没出息了?那什么才叫有出息?整日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才叫有出息?”百里倾云摇了摇头,不敢苟同地说着,“游山玩水怡情养性,养花种草愉悦身心,又有哪里不好了?” 冷少情呵呵一笑,转头看了看百里倾云黑麻麻的脸,百里倾云如此丑陋,他竟然半点也不在意,真是个奇人:“到了,王妃请。” 一股更加清冽的兰花香气扑入鼻中,百里倾云一抬头,前面大约五十米之外有一个大大的花圃,色彩缤纷,彩蝶飞舞,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随着微风徐徐飘来,宛如人间仙境。 “天哪!公主!好漂亮啊!” 月无泪惊呼一声,撒腿向花圃那边跑了过去。百里倾云也被眼前这绮丽的一幕惊呆了:“是啊,真美……” 这个花圃占地面积不算小,呈椭圆形。花圃中所种的居然全都是清一色的兰花,红白绿粉颜色齐全,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难怪安阳王气质如此高雅,原来是个爱兰之人。”百里倾云啧啧赞叹,“且兰花性喜阴,怕阳光直射,喜湿润,忌干燥,也难得安阳王找得到如此合适的地方种植。” “哦?”冷少情大感意外,挥手示意前来见礼的花工们退了下去,“想不到王妃对兰花的习性居然也如此了解,莫非王妃也喜爱兰花、或者曾经种过兰花?” “确实曾经种植过。”百里倾云顺嘴回答了一句,“兰花以香著称,高洁清雅,在众多花卉之中,其实妾身也非常喜爱兰花,再有便是百合、茉莉……” 冷少情淡淡一笑:“王妃喜爱的花,似乎都是白色的?” “是啊!妾身本就最喜欢白色,因为白色藏不得丝毫污垢。”百里倾云欣赏着花圃中的兰花回答,“妾身瞧安阳王总是穿一身白衣,莫非也是因为喜欢白色?” 冷少情一怔,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答道:“叫王妃说对了。少情的确对白色情有独钟。想不到这一点,少情与王妃倒颇有相似之处。” 百里倾云十分愉快地点头:“安阳王穿白衣很好看,给人一种圣洁之感。” “王妃又来说笑了。”冷少情淡淡一笑,目光却变得热切,“那……宇文潇呢?” “嗯?”百里倾云一怔,“安阳王说什么?” “宇文潇也喜欢穿白衣,”冷少情别有深意地微笑着,“王妃觉得,少情和宇文潇,谁穿白衣更好看一些?” 这不是令人为难吗?百里倾云苦笑:“都好看。” 冷少情轻笑出声:“少情不要这样的回答,定要王妃分出个高下:谁更好看?” “谁更好看?”百里倾云抿唇微笑,接着开口,“王爷明朗如太阳,安阳王清幽似月儿,安阳王倒是告诉妾身,日与月谁好看一些?” 冷少情不由转头看了看百里倾云,邪气的微笑浮上唇角:“或者少情可以换一种问法:王妃喜欢太阳的热情明朗,还是喜欢月儿的沉静清幽?” 这种问法,更令人难以回答。百里倾云幽幽一叹,答非所问:“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眉宇间的苦涩烦闷令冷少情的目光更加清幽,淡淡一笑说道:“可惜此‘明月’非少情,少情懂了。来,瞧瞧这些兰花,王妃可能叫得出名字吗?” “有些的确不太认识。”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心下暗自后悔居然在陌生人面前提及如此隐私之事,“安阳王可愿指点一下妾身?” “荣幸之至。来,这边走……” 二人便面对着花圃中的兰花一番畅谈,完全忘记了其他的一切。等百里倾云惊觉该赶回安逸王府的时候,居然已经是日落黄昏时了。 黄昏时的安逸王府透着几丝安谧静美,颇能给人幽雅之感。宇文潇踏着黄昏回到王府之时,正好在半路碰到了春碧,不由顺便挑了挑她的下巴,哈哈一笑说道:“美人儿?这个时辰你怎不在纤羽阁伺候你家公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爷,您别这么动手动脚的,”春碧故作娇羞地躲避着,“王妃和月无泪一大早便驾着马车出去了,直到此刻还未回来呢,您要奴婢去伺候谁呀?” 什么?又出去了?而且居然夜不归宿?百里倾云,我不是要你乖乖呆在府中不要到处乱跑吗?你给我当耳旁风是不是? 宇文潇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口中淡淡地问道:“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第19章 宇文潇又吃醋了 “不知道。”大概看出宇文潇神情不善,春碧也不敢再笑闹,正了正脸色回答,“早上王爷刚刚离开王府,王妃后脚便离开了,说什么‘烦死了,出去走走’之类……” 烦死了?敢情是因为自己舞舞扎扎要立侧妃的事把她给气的?如此看来,她对自己倒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所谓嘛! 一念及此,宇文潇不由心情大好。虽然自知无法跟百里倾云做真正的夫妻,但是看到自己的挂名王妃对自己如此不屑一顾,他心中怎么都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幸好就在此时,月无泪已经赶着马车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府中,然后搀扶着百里倾云下车,一路往纤羽阁冲去。希望宇文潇还不曾发现百里倾云直到此刻才回来,否则若是问起来,着实不好回答。难道告诉他,王妃跟另一个男人一起赏花去了?这不是找抽吗? 可是天不从人愿,两人刚刚冲到飒然居附近,便听到宇文潇的声音骤然传来过来:“公主留步。” 哇! 正全神贯注往纤羽阁冲刺的两人大吃一惊,吓得险些跳了起来,不由抬起手捂着心口猛喘气。回头看着宇文潇,百里倾云尽力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微笑道:“王爷……呃……有事?” 宇文潇挥手示意春碧退下,转身往飒然居走:“公主请跟本王过来,本王有话问你。” 有话问我?百里倾云心虚地一哆嗦,求救一般回过了头:“无泪,怎么办?” “您问我?”月无泪没好气地低声回敬了一句,“奴婢早就提醒您早点回来,可您偏偏跟安阳王聊得那么开心,居然还留在他的别院里吃午饭?这下好了,王爷肯定生气了!” “就是啊!”百里倾云急得直跺脚,“一会儿王爷若是问起来,可千万不要提及安阳王的名字,否则一定惹麻烦!” 月无泪点头:“公主放心,奴婢知道。” 嘱咐完毕,百里倾云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进了飒然居,微笑着问道:“王爷唤妾身前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宇文潇刚要开口说话,便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百里倾云周围,而那香气却是如此熟悉,他不由脸色一变,手也不自觉地握紧:“公主在什么地方碰到少情了?” 啊? 一听这话,百里倾云和月无泪便刷的转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苦笑:这就露馅儿了?刚刚还说千万别提安阳王的名字,谁知道人家原来早就知道一切了! 话虽如此,情知自己的举动着实欠妥的百里倾云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心理,陪着笑脸问道:“呃……王爷说……谁?” “你……”百里倾云的明知故问令宇文潇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居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欺瞒于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若你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你何必瞒我? 微微冷笑了一声,宇文潇干脆把话挑明:“公主难道不曾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吗?” 味道?百里倾云一怔,继而恍然大悟:“呀!兰花香……” “正是兰花香。”宇文潇冷笑,“京城中人人皆知安阳王冷少情爱兰成痴,故而身上总带着清冽的兰花香,想必公主今日与他在一起呆了不短的时间,因此才沾染了他身上的香气……” 百里倾云苦笑,只得点头说道:“王爷什么都知道了,妾身也不敢相瞒。不错,今日妾身出府游玩,的确巧遇安阳王,因此与他交谈了几句……” 你居然真的跟另一个男子在一起,一直到这个时辰才舍得回来?宇文潇心中的不舒服更加强烈,抿唇压下心中的不适,他淡淡地一笑说道:“交谈了几句?那为何一直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王爷有所不知,原本妾身早就该回来了,”宇文潇既已窥得了兰花香中的玄机,自己若再遮遮掩掩,反倒显得心虚,因此百里倾云干脆坦然一笑,将自己的行踪交代了出来,“妾身在溪边巧遇安阳王,看出安阳王不适,便替他诊了诊脉,安阳王又要妾身替他写下药方,好照方抓药。臣妾只得随他去了他种兰花的山谷,因为妾身也喜爱兰花,便与安阳王交谈了几句,谁知一交谈起来便忘记了时间……” 你……你这一天过得倒是够精彩,居然背着我这夫君,跟另一个男子在溪边戏水,又一起畅游山谷,赏花聊天……若不是及时赶回了府中,是否还要一起赏月赏星,把酒言欢? 宇文潇只觉胸中怒意充盈,不由冷冷地说道:“公主倒是舍不得将少情当做外人!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公主多少也该顾忌些安逸王府和皇室的脸面!身为安逸王妃,你安安稳稳呆在府中,反而到处招蜂引蝶,若是有什么闲话传了出去,你让本王如何向旁人交代?” 招蜂引蝶?宇文潇,你真看得起我,就凭我这副尊容,我招的什么蜂引的什么蝶?我就算有那个招蜂引蝶的心,也得有一张可以招蜂引蝶的脸吧? 况且我为什么不呆在府中,而要出去散心?还不是因为你不拿我当盘菜吗?我心中有你,你心中却没有我,你要我如何?天天眼睁睁地看着你与形形色色的女子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百里倾云只当宇文潇唯一担心的便是他和王府的名声,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王爷不必担心,妾身所去的地方并无一个人影,安逸王种植兰花的山谷中更是没有闲杂人等,因此不会有什么闲话传出来的……” “就是如此本王才担心!呃……本王是说……呃……” 百里倾云的话令宇文潇气得不轻,心中醋意更重:就是没有人影才糟糕!你们孤男寡女处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便是做了什么,我又怎么能知道? 可是话一喊出口,宇文潇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忙不迭想要掩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俊美的脸上居然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百里倾云自然也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思,不由怔了一下问道:“王爷说……什么?难道王爷还担心妾身与安阳王之间会有什么龌龊之事吗?” 你倒是不怕承认,宇文潇冷冷地哼了一声:“本王不该担心?身为安逸王妃,你却与其他男子如此亲近,你自己觉得合宜吗?公主容貌不美也就罢了,大不了眼睛一闭权当不曾看到。可是公主若是失了贞德,却叫本王如何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一席话听在耳中,百里倾云气得指尖发颤,一颗心更是被刺得千疮百孔,好不疼痛。原来自己在宇文潇的心中不止容貌丑陋,更是个德行败坏、不守妇道的淫娃荡妇,看到男人就想倒贴?宇文潇,我没那么欲求不满! “不合宜倒是不合宜,因为妾身跟安阳王毕竟不熟。”极端的愤怒和屈辱之下,百里倾云反而淡淡地笑了起来,气定神闲地拂了拂衣袖,“不过王爷大可放心,因为王爷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妾身的贞德失不了。” 看到百里倾云气得嘴唇发白的样子,宇文潇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话说得太重,存心想道歉,却又开不了口,正当他打算再说些什么来转圜之时,却又看到了百里倾云那充满鄙夷和讥讽的笑容,登时又有些心烦气躁起来。 最恨百里倾云面对自己时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宇文潇咬牙,冷笑一声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安阳王品味不俗,妾身又如此丑陋,连王爷都瞧不上眼,安阳王又怎会对妾身感兴趣?”百里倾云唇色虽白,神情却悠闲得很,浑不在意的样子,“反过来说,安阳王气质清雅,俊美无双,妾身倒是瞧得上眼,却没本事威胁人家就范。既然横竖都没有可能,王爷又担的什么心?” 你……百里倾云,你……你…… 宇文潇被这番话气得头晕脑胀,眼前阵阵发黑,若不是拼命抓住了桌角,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掌将百里倾云给劈死! 连他都瞧不上眼的人,冷少情自然更瞧不上,岂非说明冷少情的品味比他宇文潇高雅得多? 尤其是后一句,她居然亲口承认对冷少情有别样的心思,只不过人家瞧不上她貌丑而已?身为他宇文潇的王妃,她居然对另一个男子如此不吝赞美之词,到底将他这个准夫婿放在了何处? 好个百里倾云,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摆出一副温婉柔顺的嘴脸,其实性情冷漠尖锐,嘴比刀快! “咔嚓”一声,坚硬的木桌竟然被宇文潇硬生生地扳下了一块,碾碎的木屑纷纷飘落,四散飞扬。月无泪吃了一惊,身体一晃挡在了百里倾云面前:“王爷请息怒!公主与安阳王只是谈了兰花,别的什么都不曾说,花圃中的花工都可以作证!公主,您快别说这些气话了,跟王爷还赌什么气呀?您快跟王爷解释清楚……” 百里倾云也被宇文潇的动作吓了一跳,这么硬的桌子都能抓烂,这一下要是抓在自己身上,还不得连自己的脑袋都揪下来? 可是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宇文潇已经冷笑一声抓紧了手中掰下来的木头,冷笑一声说道:“公主都已经亲口承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公主既对少情有心,要不要本王禀明皇上,再给公主一纸休书,成全公主与少情这对才子佳人?” 这话一出口,首先脸色大变的是百里倾云,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宇文潇,莹润的双眸中装满不能言说的苦楚,嘴唇颤抖地问道:“王爷,您……您这可是真心话? 紧跟着反应过来的是月无泪,她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一切地喊道:“不要!王爷!奴婢求您!千万不要!您不知道,公主跟安阳王真的没有什么!其实公主心中只有您一个,从前是,如今也是!为了您,公主不惜自毁……奴婢是说,公主从来都只想做您一个人的王妃,除了您,她谁都不会要……” 第20章 要一个承诺 很显然,月无泪激动之下险些冲口说出什么,幸而紧跟着便咽了回去。百里倾云和宇文潇各自心烦意乱,居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听到月无泪的话,宇文潇的眸中瞬间迸射出一抹动人的惊喜之色,只不过那抹惊喜出现的时间太过短暂,旁人都不曾捕捉到而已。压下心头的激动,他故意淡淡地说道:“是吗?可惜本王心中装满红颜知己,无论哪个都活色生香,温柔体贴,不似公主这般冷漠尖锐!因此公主若真的觉得本王不如少情合你心意,本王只好忍痛割爱了……” “爱?”百里倾云惨然一笑,神情倒是渐渐平静下来,只不过微微颤抖的语声泄露了内心的痛苦,“在王爷心中,妾身何曾称得上‘爱’了?因此如今要舍弃,又怎么会有‘痛’?对王爷来说,妾身只怕更像是王爷脸上的一块污渍,弃之唯恐不及吧?那王爷直接休了妾身也就是了,何必还要栽赃妾身德行有亏?” 宇文潇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言,却又从百里倾云的颤抖中觉察到了什么:难道她……其实真如月无泪所说的那般,十分在乎自己? 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宇文潇首先开始努力将方才的话兜回来,开口说道:“污渍云云,本王从未说过,都是公主自说自话。休书云云,也是本王口不择言,多有冒犯。只要以后公主不再随意接近其他男子,今天的事便算了……” “是是是!多谢王爷!”月无泪闻言大喜,忙不迭地替百里倾云点头答应着,“奴婢一定看着公主,不让公主到处乱跑了,多谢王爷!” “你说了不算。”宇文潇淡淡地看了月无泪一眼,接着转头看着百里倾云,“本王要听到公主的亲口承诺。” 百里倾云深吸一口气,被宇文潇伤到的心还在隐隐作痛,却微微一笑说道:“妾身与什么人接近,王爷会在乎吗?” “会。”宇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之后却又有些发怔:我怎会回答得如此痛快,难道我对这丑陋的公主真的…… “王爷的在乎,是在乎安逸王府的名声,还是妾身这个人?”百里倾云一咬牙,到底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宇文潇又一怔,竟然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不由顺嘴反问了回去:“你说呢?” 好,这三个字便是最好的回答了。宇文潇,你终究只是为了保全安逸王府的名声,并非是在意我与其他男人接近,是不是? 难过地闭了闭眼睛,百里倾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微微一笑说道:“妾身乏得很,想先回房歇息了,妾身告退。” 就这么走了?宇文潇登时又急又怒,咬牙说道:“慢着!公主还欠本王一句承诺,为什么急着走?” “王爷想要什么承诺?”百里倾云停步回头,脸上的笑容温和却令人发颤,“想要妾身承诺,不管王爷心中有多少红颜知己,妾身心中永远只能有王爷一人?王爷,妾身貌虽丑,心气却极高,给不出这样的承诺!况且,妾身没有王爷想象得那么贱。” 扔下几句狠话,百里倾云飘然而去,看起来居然万分潇洒。月无泪又气又急,忙忙地跟了上去:“公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公主您看王爷都气得……公主您等等……” “可恶!” “啪!” 宇文潇狠狠一掌拍了下去,却不小心拍碎了一只茶杯,茶杯的碎片瞬间刺入了掌心,好不疼痛,温热的液体随即缓缓地沿着桌面滴落下来,殷红夺目。 任由掌心的血不断地流出,宇文潇咬牙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贱?明知你是我的仇人,明知你貌丑心冷,我却依然在意你与别的男子在一起!我贱!我贱可以吗?” 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此时的宇文潇哪里还有半点潇洒俊逸的样子?若是换做之前,只怕他死都不会相信,终有一日他会为了这丑陋的仇人之女痛苦万分,不惜自残。 夜,月华如水,安逸王府中一片静谧,唯有几盏灯火还在轻轻地摇曳。 深沉的夜色中,只听嗖嗖几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几道黑色的人影已经落在佛堂附近的地上。侧耳听了听佛堂中传出的梆梆的木鱼声,其中一名男子低声问道:“佛堂中的人可是宇文通的妻子曲香暖?” “就是她!”另一名男子低声回答,咬牙切齿的声音中蕴含着浓重的恨意,“属下已经查清楚了,宇文通那老贼并不在府中,说是周游天下去了。而他的妻子曲香暖整日在佛堂中念经,闭门不出。” “很好,先杀了这个与宇文通狼狈为奸的妖女,再找宇文通算账!”男子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小心些,莫要惊动了府中的侍卫,上!” “是!” 几人低声答应,各自手执兵器向佛堂大门冲了过去。然而就在此时,冲在第一个的男子已经触动了周围的机关暗器,嗤嗤的破空声陡然尖锐地响了起来,令人心惊胆战! “不好!小心机关!” “啊!” “哇!” “哎呀!” “扑通……扑通……” 觉察到情形不妙,为首的男子眼神大变,疾声提醒了一句。然而为时已晚,淬有剧毒的暗器毫不留情地射中了前面的几人,伴随着尖锐的惨叫,受伤的几人先后摔倒,痛苦得满地打滚:好厉害的剧毒! “老五!老六!你们怎样?”为首的男子又急又怒,极力想要将受伤的几人搀起来。可是剧毒之下,几人似乎失了理智,只管不停地翻滚嚎叫,丝毫顾不得会不会惊动府中的侍卫了! “你们……” “刷刷……” 两声轻响,宇文潇和初寒醉已经落在几人面前,尽管因为与百里倾云的纠缠而形容憔悴,如玉的脸庞在月色的映衬下却越发俊美无双。看着急得双眼血红的男子,宇文潇微微一笑:“朋友,又见面了。” “你……”蒙面男子眼露警觉,接着却恨恨地骂了一句,“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又是这两句?宇文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解药,白色内服,黑色外敷,一日一次,连用三次即可解毒。带着解药,速速退去!” 说着,宇文潇抬手欲扔,那男子已经一抬手阻止了他:“慢着!哼!解药?你会那么好心?况且谁稀罕你的解药?我们宁死也不受叛国贼子的恩惠!” 宇文潇目光一凝,突然冷笑:“性命攸关,你还逞什么英雄?不知道什么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何况你怎么不想想,你们若是全都死光了,我才称了心如了意,是不是?” 蒙面男子一怔,片刻后恼羞成怒一般吼道:“兄弟们!上!杀了这乱臣贼子,解药自然是我们的了!” 众人轰然答应一声,挥舞着兵器冲了过来。宇文潇无奈,只得暂时将瓷瓶放入怀中,另一只手同时抽出长鞭迎了上去。身为宇文潇的贴身侍卫,初寒醉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始终紧守在宇文潇身旁。 尽管所有蒙面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恨不得将宇文潇剁成肉酱,可是宇文潇却始终只守不攻,但求不被人伤,绝不愿伤及对方。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明明是杀上门的刺客,宇文潇却又为何对他们手下留情呢? 听到阵阵打斗声之时,百里倾云正在回纤羽阁的路上。正当盛夏时节,屋内闷热不堪,因此到了晚间,百里倾云都会在吃过晚饭之后去温度偏低的花园纳凉,等热气退下去再回房睡觉。何况刚才与宇文潇一番交涉,令她心中痛苦万分,自然更加难以入睡了。 花园处在纤羽阁与佛堂之间的位置,刚刚离开花园,百里倾云便停住了脚步,皱眉说道:“无泪,我听着佛堂那边好像有什么异常响动,你可听到了?” “听到了。”月无泪功夫在身,听觉自然较百里倾云敏锐得多,因此接着便点头应了一声,“奴婢听着,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打斗,难道……有盗匪闯入府中来了?” 盗匪?入室盗窃还是入室抢劫?百里倾云心中暗暗吃惊,虽然气宇文潇对自己的侮辱和不在意,但却仍然忍不住为他担心,接着迈步往佛堂的方向而去:“快走,去看看!王爷的娘亲还在佛堂之中,可别出了意外才好!” “没事的公主,府中有侍卫,王爷的住处也在佛堂附近……哎呀公主等等奴婢……”话音未落,百里倾云已经跑出去了老远,月无泪无奈,只得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气喘吁吁地转过一个拐角,赶到佛堂附近,百里倾云便被眼前一片明晃晃的刀光剑影吓了一跳!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将宇文潇和初寒醉围在中间,个个眼露凶光,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显然恨不得立即将两人斩于马下! 立于场中的宇文潇挥舞长鞭挡住了所有的进攻,将自己和初寒醉护了起来,动作潇洒飘逸,宛如行云流水,看起来赏心悦目。然而因为只守不攻,又不愿伤及对方,因此在对方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有好几次宇文潇都被逼得十分狼狈。 “无泪,我不懂功夫,但是我瞧着,王爷似乎……似乎只是采取了守势,并未打算反击,是不是?”虽然不会武功,但现代社会的百里倾云毕竟是堂堂缉毒大队大队长的女儿,也练过多年的女子防身术之类,是攻是守她还能分出一二。 果然,月无泪接着便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王爷已经被他们逼得连连后退了!是不是因为对方人多,因此王爷没有办法反击啊?不行!奴婢得去帮忙!” 说着,只见月无泪身形一展,已经自腰间抽出了一条质料奇特的雪白色绸带,刷的攻向了最外围的一个黑衣人,口中一声大喝:“看招!” 第21章 王妃被劫持 百里倾云和月无泪刚一靠近佛堂,宇文潇便看到了她们。眉头一皱,他刚要喝令两人回房,却不料月无泪居然加入了战团。眼看月无泪的攻势杀气十足,凌厉无比,宇文潇脸色一变,如燕子抄水一般掠了过来,一把抓住绸带喝道:“住手!” 月无泪登时傻眼,如看怪物一般看着脸色阴沉的宇文潇,期期艾艾地说道:“王爷,奴婢帮您杀刺客,您怎么……” “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回去!”宇文潇咬牙厉喝,刷的一挥手将绸带反掷了回来。被他强劲的力道甩得一个趔趄,月无泪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抗议一般叫道:“王爷!您……” 然而就在此时,剧变陡生!看到宇文潇这一方来了厉害的帮手,那伙黑衣人显然也知道如果再拖延下去情形只会越来越糟糕,因此那为首的男子一眼看到一旁的百里倾云落了单,便想也不想地纵身跃了过。 眼尖的月无泪瞬间明白了他想劫持百里倾云做人质、以保自己全身而退的意图,忍不住大声叫道:“公主小心……” 百里倾云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人影一闪,紧跟着喉间一紧,已被人勒住了脖子。原本通畅的气息瞬间一窒,胸腹间立即憋闷得异常难受,大脑也跟着轰然作响,可是耳边却还听到这黑衣人厉声喝道:“宇文潇!住手!” 一心两用的宇文潇显然也看到了局面的变化,长鞭刷的一挥,将围在周身的黑衣人尽数逼开,他淡淡地笑道:“本王原本就不想动手,是你们逼我的,怎么,打累了?打累了就回去歇息,本王乏得很,也想早点睡了。” 月无泪急得面红耳赤,手中绸带猛然一挥,厉声呵斥道:“不怕死的东西!立即放开公主!否则……” “闭嘴!”宇文潇面上神情不变,口中却冷冷地呵斥了一句,说得毫不留情,“不好好呆在纤羽阁,谁让你们跑到这里来添乱的?不怕死的是你们!” 看向百里倾云的眼神有些复杂,因为方才争执之时她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在宇文潇脑海中徘徊,令他心中异常难受。可是此刻,他却半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否则才真的会坏了大事。 被劫持的百里倾云神智已经渐渐恢复,也听到了宇文潇无情的呵斥,心头顿时一冷,居然瞬间放弃了反抗的意图。 蒙面人的首领自以为挟持了百里倾云便王牌在手,因此先是示意所有人站到自己身后,这才得意万分地开口说道:“宇文潇,你若想这女人平安无事,最好乖乖照我的要求去做,否则我一刀下去,这女人必定身首异处,你信不信?” 宇文潇依然懒懒地笑着,对百里倾云的死活浑不在意的样子:“本王当然相信。你若是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杀不死,又怎会有胆子夜闯安逸王府呢?” 什么?你这是在骂我不要脸,欺负一个弱女子了?首领顿时大怒,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只得悻悻然地哼了一声说道:“你相信就好!听着,先把解药扔过来,快点!” 宇文潇闻言,立刻将解药取出扔了过去,不在意地笑笑说道:“方才本王就要将解药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好玩吗?” “那不同!我说过,咱们宁死不受乱臣贼子的恩惠!但这解药若是我从你手中夺得的,那又另当别论!”眼看着解药落入了自己人的手中,首领才冷冷地哼了一声说着,“很好!现在,我要你……” “慢着。”不等首领提出第二个条件,宇文潇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你该不会以为你拿这女人当筹码,就可以任意跟本王谈条件了吧?” 首领冷笑一声,翻手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对准了百里倾云的心口:“难道不是吗?你若不在意这个女人,刚才为何乖乖把解药扔了过来?” “公主……”眼见百里倾云的性命已经悬于一线,月无泪更加急得跳脚,一迈步就要往前冲。 “哈哈!”宇文潇仰天长笑,看似随意地挥了挥手,月无泪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涌来,整个身体竟硬生生地被推了回来,耳中已经听宇文潇接着说道:“蠢才!本王方才说得还不够清楚?解药原本就是本王想要给你的,并非因为这个女人!” 首领一怔,接着便强行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吗?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女人?” “你若不信,尽可一试。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尊便。”宇文潇收住笑声,淡淡地说着,浑身上下松松垮垮,根本看不出丝毫紧张或者随时准备放手一搏的样子。难道对于百里倾云的死活,他真的毫不在意? 宇文潇这话听在耳中,百里倾云浑身一僵,紧跟着便无奈而绝望地苦笑起来。就因为我与冷少情性情相投,想要成为朋友,你便如此不在意我的死活?可是你我之间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至于说出这样绝情冷漠的话?枉我还一心挂念着想要治好你娘亲的怪病,可你…… 那首领显然也被宇文潇的反应震住了,握着匕首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颤。然而片刻之后,他便哈哈大笑着说道:“想用这种方法骗我上当?想得美!你以为我没听到吗?方才这侍女叫这女人公主,我想,这女人就是刚刚嫁进安逸王府的五公主吧?换句话说,她正是你的王妃,你会不管她的死活?笑话!” 该死!你知道得倒不少,居然猜得出她就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安逸王妃!看来为了对付安逸王府,你们的确下足了功夫了! 宇文潇暗中已经握紧了双拳,可是面上依然镇定而放松,故意挑唇邪笑了一声说道:“朋友消息灵通得很嘛!不错,她的确是五公主。” 首领得意地一声狂笑:“由不得你不承认!宇文潇,你的王妃就在我的手上,你还敢不乖乖听话?听着!我要你……” “她是王妃本王承认。”宇文潇存心不让首领把他的要求痛快地说出来,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打断了他,“不过是哪个告诉你,本王会为了这个丑八怪听你的号令?” “丑八怪”三个字出口,那首领自然一怔,而百里倾云却痛苦地一闭双眼,真想就此死了算了!以往宇文潇对她虽然不闻不问,却从来不曾当面叫过她“丑八怪”!原来在宇文潇的心里,自己终究是那么不堪的吗? 首领自然不知道百里倾云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到宇文潇的话,他下意识地反问道:“你……你说什么丑八怪?” “便是你自以为是王牌的王妃啊!”宇文潇轻蔑地笑着,嘴角那邪气的笑容看在百里倾云的眼中,越发让她觉得心丧欲死,何况还有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无情的话,“怎么你挟持了她半天,竟没有看出她是个丑得令人看一眼就想吐的丑八怪吗?你以为本王真的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被宇文潇的话提醒,首领不由一低头,迅速地瞄了百里倾云一眼。虽然如今夜色浓重,但两人毕竟算得上零距离接触着,是以当百里倾云那张丑陋的脸映入眼帘之时,那首领不由“啊”的一声轻呼:“啊!丑……” “哈哈哈!不妨告诉你,这女人是皇上强行塞给本王的,本王实在没有办法才勉强将她娶进了府,碍眼得很,却偏偏动她不得。”宇文潇似乎很是得意,越发张狂地大笑起来,“你若愿意,本王今日就借你的手除了她,然后再杀尽你的人替她报仇,到时候皇上也不会责怪本王,岂不是皆大欢喜?哈哈哈哈!来来来,动手动手!你的匕首够不够锋利?不够的话本王这里有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借给你用用!哈哈哈……” 宇文潇,你……你混蛋! 百里倾云气得眼都绿了,真想一拳打扁宇文潇的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居然……居然想借这帮刺客的手杀了自己?我就那么碍你的眼吗?既然如此,当初你何必定要娶我为妃? 月无泪同样气得不轻,却苦于手腕被初寒醉强行攥住,便是气死也什么都做不了,只得恨恨地瞪着宇文潇,拼命地喘着粗气。 然而,只有跟在宇文潇身边多年的初寒醉知道,宇文潇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些话吸引那首领的注意力,以保证一击成功,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将百里倾云成功地救下来。 被宇文潇这番话扰乱了心神,那首领顿时拿不定主意了,但却强撑着连连冷笑:“你……你休想骗我!我才不信你敢置那狗皇帝的女儿于不顾,你不怕那狗皇帝杀了你这卖国求荣的叛徒?” “你若不信,便动手试试。”宇文潇收敛了笑声,优雅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五公主为国捐躯之后,本王立即大开杀戒,将你等杀个干干净净!” “你……” 首领恼羞成怒,却不敢真的下手杀人。他何尝不知百里倾云已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护身符?万一宇文潇真的是想借刀杀人,那么即使合他们所有人之力,今夜也难逃被全部剿杀的命运!早知宇文潇身手如此不凡,就该多带些人来…… 然而就在这首领一闪神的功夫,局面骤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宇文潇手中的长鞭突然无声无息地挥出,瞬间缠住了老五的腰!那老五本就被暗器所伤,毫无反抗之力,因此轻轻松松地就被宇文潇抓到了自己面前! “老五!” “站住!”宇文潇冷冷地喝了一声,长鞭抖了几抖,已将老五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同时左手一翻,锋利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本王就与你比比看,谁更能下得去手,如何?” 第22章 死了白死 受伤中毒的老五早已丢了半条命,若不是靠着宇文潇手中的长鞭,他根本站立不住,更别说反抗了。 看到他被宇文潇制住,所有黑衣人又急又恨,那首领的眼中更是几乎喷出火来,厉声喝道:“宇文潇!放了老五!否则我杀了你的女人!” 一边厉喝,首领手中的匕首已经逼近了百里倾云的心口,瞬间刺破了薄薄的衣衫,刺入了心口的肌肤。一丝鲜红的血丝立即在雪白的衣衫上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嗯……”那股剧痛并不强烈,但却十分尖锐,仿佛痛到了骨子里。百里倾云不由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身躯更是跟着一阵轻颤。 借着夜色的掩护,没有人看到宇文潇的脸色已经微微开始泛白,但却满不在乎地冷笑道:“这就动手了?好,公平一些,你一刀我一刀,如何?方才你已经刺了一刀,如今该我了!” “了”字出口,宇文潇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刷的一刀狠狠刺进了老五的肩头,而且无巧不巧,正好刺在方才中了暗器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令老五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嘶声惨叫:“啊!” “老五!”首领急得险些吐血,刷的抬头看向了宇文潇,咬牙切齿地说着,“宇文潇!你他妈不是人!你够狠!” “这就够狠了?早着呢!”宇文潇淡淡地笑着,刷的拔出了匕首,丝毫不管老五疼得又是一声惨叫,“来,我刺完了,该你了,请动手。” “你……” 那首领又急又怒,却无论如何不能像宇文潇那样手起刀落,真的刺在百里倾云这个弱女子身上,那岂非有违侠义之道吗? 是以急怒之下,他只得徒劳地尖叫着:“宇文潇!放了老五!否则……” “放人?不玩了?”宇文潇十分无辜地耸了耸肩膀,痛痛快快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不玩了,人给你!” 猛然一震手臂,宇文潇居然抖手将老五整个人提起来一甩,迎头向着首领砸了过去!这要是砸中了,岂不是会连百里倾云也一起伤到? 因此月无泪瞬间瞪大了眼睛,尖声叫道:“不要!公主小心……” 小心?我小心有何用?因为宇文潇的绝情,百里倾云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 万料不到宇文潇会有这样的举动,首领也大大地吃了一惊,眼看着老五的身体如巨石一般砸了过来,他自然不会容许自己的兄弟受伤,因此本能地用力将百里倾云推了出去,然后稳稳地托住了老五的身体,急声叫道:“老五!老五你怎么样?” “没事……快走……” “好!兄弟们!撤!” 一声令下,众人不敢耽搁,立即护着受伤的几人纵身跃起,翻墙而出! 太好了!等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宇文潇心中暗喜,立即扑过去扶起了百里倾云,同样大声问道:“公主!公主你怎样?” 百里倾云只觉得头晕目眩,但幸好不曾晕过去,觉察到宇文潇的手居然正抓着自己的胳膊,她轻轻一扭身子躲开了他,低声说道:“妾身无妨,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宇文潇一怔,知道百里倾云对自己的抗拒从何而来,便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公主在气本王方才说的那些话?公主并非笨人,难道不知那是本王为了迷惑敌人?方才的情形危险之极,若是对方看出本王其实十分紧张公主,那……” 百里倾云一怔,恍然觉得宇文潇这话似乎是出自真心,不由低声说道:“王爷,你……” 不想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宇文潇站起身,吩咐月无泪扶起百里倾云,接着来到佛堂门前,隔着门板问道:“您还好?” “好。”佛堂中的女子,也就是宇文潇的娘亲曲香暖轻轻地应了一声,不胜疲惫,“你布置的机关暗器很有效,他们伤不了我。倒是你,没事吗?” “没事。”宇文潇轻轻舒了口气,“来的人不多,我足可应付。” “嗯。”曲香暖应了一声,“那么,你去吧。” “是。”宇文潇答应一声,这才转身看着百里倾云,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公主,跟我来。” 一路回到飒然居,宇文潇命初寒醉掌起了灯,并且斥退了所有的侍女侍卫,这才冷冷地看着百里倾云,眸含警觉地问道:“深更半夜,公主不在房中休息,去佛堂意欲何为?” 百里倾云苦笑,轻叹一声说道:“王爷误会了,妾身并非有意靠近佛堂,而是无意中听到了打斗声,这才……” “便是有打斗声,也不关你的事!”宇文潇冷声打断了百里倾云的话,清冽的眸子里一瞬间迸出了强烈的恨意,接着便消失无踪,“公主请记住:在我安逸王府,公主只需管好自己便可,其他的事都不需要你操心!尤其不能靠近佛堂,明白吗!若是再像今日这样,本王不敢保证还能如此幸运,能救公主脱险!” 宇文潇的话说得很不客气,更将百里倾云当成了一个多余的存在。不止如此,在他的眼中,百里倾云更像是一个包藏祸心的混蛋,一举一动都存了害人之意似的。 更何况还有如今还有冷少情横亘在他们之间,宇文潇心中还气愤难平,难受的很,对百里倾云又能有什么好脸色呢? 轻轻咬了咬唇,百里倾云浑身轻颤,勉强说道:“妾身已经说过,并非有意靠近佛堂,而是……” “你是否有意自己心中有数,不需要向本王解释!”宇文潇冷笑,竟然懒得再看百里倾云一眼,转头望着微微跳动的烛火冷声说着,“本王只是想提醒你:那佛堂周围布满了机关暗器,且暗器上都淬有剧毒,倘若你随便乱闯,误触机关,那么死了也是白死,休怪本王不曾事先言明,你听懂了吗?” 死了白死?这话说得够无情。可你既然巴不得我死于非命,又何必事先言明?就任我误触机关中毒而死,岂不是更好?还是……你依然在为冷少情的事,生我的气? 心中苦涩难言,百里倾云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妾身多事,王爷恕罪。无泪,我们回去吧。” 月无泪满心不服,有心替百里倾云辩解几句,然而看到宇文潇冰冷得宛如南极冰雪一般的脸,她终究不敢火上浇油,只得撅着嘴搀起了百里倾云,回身便走。 “慢着!”宇文潇陡然出声,目标却是月无泪,“月姑娘,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本王瞧你出手不凡,显然经过了名家指点……” 月无泪一怔,目光顿时有些闪烁起来:“王爷说笑了,奴婢只是闲来无事,自己……自己耍来玩的,说什么出手不凡,又哪来名家指点?” “是吗?”看得出月无泪并没有说实话,宇文潇却只是点了点头,神情略见缓和,“那么,你去吧,小心伺候公主,不要再深更半夜到处乱跑!” 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初寒醉才靠近几步轻声说道:“王爷,您怀疑什么?难道月无泪……” “寒醉,你方才没有注意到吗?”宇文潇的脸上满是深思的神色,“方才月无泪虽然只使出了半招,但她的身法招式却让我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熟悉?”初寒醉愣了一下,“怎么会?” 宇文潇抿唇,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或许是我看错了。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白日里刺杀我不成,居然直接杀入府中来了!而且他们的目标分明不是我,而是我娘亲……” “显然是。”初寒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满脸忧色,“王爷,现在该怎么办?任由他们误会下去吗?属下看还是向他们说明内情……” “万万不可!”宇文潇猛然回身,低声阻止了初寒醉,“寒醉,不可妄言!虽然我知道他们是先皇的臣子,但此时却绝不能让他们知道安逸王府内的秘密!否则势必会打草惊蛇,导致天下大乱!因此如今,只能任由他们误会下去!” 初寒醉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着实欠考虑,不由满脸愧疚地点头说道:“是,属下失言,王爷恕罪!不过王爷,您刚才明明有机会直接将公主救出来的,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向老五下手呢?” 初寒醉的问题令宇文潇冷冷地笑了笑,凝神逡巡了一圈,确定隔墙绝不会有耳,这才淡淡地说道:“很简单,演戏。” “演戏?”初寒醉一怔,“演给五公主看……不!王爷是说……春碧?” “就是她。”宇文潇冷笑,眸子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百里曦照以为他的手段高明,却不知他最为信赖的紫衣卫中也有我们的人,我会不知道春碧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吗?” 初寒醉点头,这才恍然大悟:“王爷是说,方才春碧其实就躲在暗处查看着佛堂附近的动静?” “既然知道这群黑衣人是先皇的臣子,我自然不能对他们痛下杀手,本想劝他们离开就算了。”宇文潇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但他们不明内情,纠缠不清,甚至挟持百里倾云做人质,此等情况之下我若是再不下些狠手,岂不是很容易引起百里曦照的怀疑?无奈之下,我才不得不刺了那老五一刀。” 初寒醉沉吟了片刻,突然一笑说道:“可是王爷,纵然您是为了保住那些人的同时救下公主,可您说的那些话也太狠了,害公主伤心难过不说,更将月无泪气得险些炸了肺。” “活该!谁让她好不好的闯到佛堂找事?”宇文潇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做法过分,冷笑一声说着,“她若是不来,岂非就没有这些麻烦了吗?” 初寒醉有些无言以对,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公主明白您的苦心,不要把您说的那些话告诉皇上才好,否则……也是个麻烦……” 第23章 治怪病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百里倾云在月无泪的搀扶下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纤羽阁,顺势跌倒在床上急促地喘息着,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月无泪不敢耽搁,立即解开百里倾云的衣衫,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她心口的伤势,还好,一点点皮肉伤,即使不用药也没什么大碍。月无泪放下心来,仔细地将这个伤口处理妥当了,这才叹口气说道:“公主,您别伤心,王爷不是说了吗?他方才是故意那样说,好迷惑那个刺客的……” “我知道。”百里倾云振作了些,但依然微微苦笑了一声,“但你我焉知那不是王爷的真心话?他红颜知己满天下,个个倾国倾城,自然会觉得我这丑八怪碍眼。若不是因为我是公主,而且还是父皇赐婚于他的,他早就将我休了!何况刚才,这话也是他亲口说的,要将我休了,成全我跟安阳王……” 月无泪无奈,又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奴婢觉得要想彻底改变如今的状况,还得让王爷知道真相。因此……横竖如今咱们这纤羽阁只有你我二人,平日里并无任何人进出,也不容易打草惊蛇,不如……您这就着手进行那件大事吧?只要大事完成,您再恢复容貌,还愁王爷不把您放在手心里捧着,放在心尖儿上宠着?” 百里倾云心中苦笑,情知到了如此境地,只怕是再也拖延不了多久了,否则月无泪一定会起疑心。可是她又真的不知道五公主之前所谋划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百里倾云沉默不语,月无泪自然感到奇怪,接着问道:“怎么,公主还有顾虑?还是担心这安逸王府内人多眼杂,不比藏玉宫清静,因此容易走漏风声?” 这倒是个借口!百里倾云心中暗喜,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纤羽阁虽然少有人来,但你也看到了,自我嫁入王府以来波折不断,哪里有片刻清静的时候?万一到了紧要关头却又出了岔子,岂不前功尽弃了?” “倒也是……”月无泪点头,叹口气说了下去,“先是夜妖娆,后来又是选妃,如今又有刺客……唉!公主,难道咱们就永远这样拖下去吗?” 总算再一次成功地打消了月无泪进行所谓“大事”的念头,百里倾云暗中松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放心,不会永远拖下去的。如今我们只不过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而已。而这个时机偏偏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或许要等很久,或许明日就摆到了眼前……总之,如果天意注定我们大事可成,那么这个最合适的时机一定会出现!” 不明真相的月无泪却她的话深以为然,点头说道:“公主说的有道理,那咱们便只好等着了。不过公主,您以后可千万不要再靠近佛堂了!您也听到王爷的话了,佛堂周围到处是机关暗器,死了白死……” “我本无恶意,”百里倾云苦笑出声,这才感到心口的伤口尖锐地痛了起来,“原本还想替王爷的娘亲治一治怪病呢,如今……” “是啊,您本是好心,可是王爷却不领情。”一想到宇文潇那绝情冷酷的样子,月无泪便满心来气,“不领情算了,难道咱们还上赶着让他骂吗?公主,不早了,您休息吧,奴婢在这里伺候着,有事儿您吩咐。” 百里倾云点头,轻轻合上了眼睛,可是片刻之后,她便睁开眼睛问道:“对了,无泪,有一件事很奇怪:佛堂那边的打斗那么激烈,连我都听到了,却为何一个侍卫都没有惊动呢?” 月无泪撇了撇嘴,毫不关心:“那谁知道?或许是王爷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佛堂的缘故吧。不然万一误触机关,岂不是麻烦?” 百里倾云眉头轻皱,想了片刻之后还是不得要领,不知不觉间沉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百里倾云起床之时便觉得头重脚轻,鼻塞头痛,咳嗽连连。症状如此齐全,便是个门外汉也看得出是感冒发烧了。一串剧烈的咳嗽之后,百里倾云不由苦笑:看来是昨夜折腾得太厉害了。 “公主,您病得很厉害呢!”月无泪十分着急,转身就要往外走,“奴婢去请太医来……” “不必了!”百里倾云一抬手阻止了她,起身去拿纸笔,“小病而已,我自己可以应付。我开个药方,你去照方抓几副药来煎好,端给我便成。” 将百里倾云安顿好,月无泪便带着她开的药方去药店把药抓了回来,细心地煎好之后端到了房里:“公主,吃药了,小心烫……” “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起身将半碗药喝了下去,“辛苦你了,快歇歇吧。” “这有何辛苦?”月无泪将空碗放在一旁,伺候百里倾云重新躺下,“公主,奴婢刚才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乔太医,他说夫人的怪病又发作了,而且特别厉害,夫人几乎要崩溃了!” 百里倾云一怔,顿时留上了心:“哦?居然如此严重?乔太医他们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没有。”月无泪替百里倾云理了理被子,摇摇头说了下去,“乔太医他们都束手无策,说王爷急得满眼血丝,显然也已经几日几夜不曾合眼了。” 百里倾云略一沉吟,欠起身子说道:“无泪,你去请乔太医过来一叙,就说我身体不适,请他来为我看看。王爷又不准我靠近佛堂,我只能从乔太医的口中了解一下夫人的情况了。” “公主,您又要自讨没趣啊?”月无泪哼了一声,对宇文潇的恩将仇报颇为不满,“王爷都说不准您靠近佛堂,否则死了白死了,你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道:“身为医者,我只管治病,替病人解除痛苦就好,并非为了得到什么人的感激。何况夫人是王爷的娘亲,我若真的能将折磨她多年的怪病治好,岂不正好可以让王爷改变对我的态度?快去吧。” “那好吧,奴婢去就是了。”月无泪点头出了门,不多时便将乔文海请到了纤羽阁。 百里倾云已经起身坐在了桌旁,乔文海上前施礼:“臣乔文海见过王妃。听月姑娘说,王妃身体不适,但臣闻到这房中有药味,莫非王妃已经……” “乔太医请坐。”百里倾云点头为礼,等乔文海道谢落座之后才接着说了下去,“本宫身体不适是真,但请乔太医前来,却是为了……娘亲的怪病。” “臣等惭愧。”乔文海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臣等学艺不精,治不好夫人的怪病……” 百里倾云微微一笑:“中医学博大精深,原也怪不得你。本宫只是想请乔太医帮忙,将怪病的症状详细地描述给本宫听。” “这……”乔太医闻言顿时满脸为难,“王妃恕罪,并非臣不肯说,而是王爷有令,若未经过他的允许,臣等不得将夫人的状况告诉任何人……” “乔太医放心,本宫只是为了替娘亲解除痛苦,并非包藏祸心。”知道乔文海必定会是这种反应,百里倾云并不意外,“乔太医想必也听说了,前些日子本宫曾治好了夜妖娆姑娘的腹痛之病,那个时候,乔太医等不是也束手无策吗?因此娘亲的怪病,或许本宫也能治好呢?那大家岂非都可以解脱了吗?” 言之有理,乔太医果然动心,因为曲香暖的怪病,他近日三天两头往安逸王府跑,每次却又收效甚微,也着实苦了他了,他实在比任何人都希望曲香暖可以早日痊愈。 略一沉吟之后,乔文海便将曲香暖的症状描述了一番,大致与月无泪打听到的情况吻合。百里倾云点头,接着问道:“那么,乔太医往常去佛堂替娘亲瞧病的时候,都是怎样诊治的呢?” “夫人心善,因为听信了传言,也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因此才将自己锁在佛堂内,任何人都不见,连王爷都很难见到她。”乔太医目中有着同情之色,显然深知曲香暖这些年承受了怎样的痛苦,“臣每次去替夫人瞧病的时候,夫人都是隔帘见臣的,臣只能用悬丝诊脉之法替夫人切脉。然后根据脉象开方抓药,但每次都收效不大,难以除根。” 既然如此,事情倒是好办多了。百里倾云想着,接着问道:“那么本宫如果想替娘亲诊脉,只需要躲在窗外,由你想办法将丝线从窗口递出来便可以了,是不是?” “那不可能,因为还有一关需要过。”乔文海立刻便摇了摇头,“夫人是王爷的娘亲,王爷怎可能放心让臣与夫人独处?因此每次臣去佛堂为夫人治病的时候,都是由初护卫一路陪伴的,而且除了臣之外,不容许任何人进入佛堂。王妃若想瞒过初护卫私自为夫人诊脉,几乎不太可能。” 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本宫知道了,多谢乔太医。这样,乔太医先请回去休息,本宫会想办法征得初护卫的同意,到时候再找机会请乔太医帮忙牵线搭桥。” 乔文海连声称是,起身退了下去。月无泪好奇地问道:“公主,王爷既然紧张老夫人,为什么不亲自在一旁守护,而要托付给初护卫呢?” “这还用问?”百里倾云微笑,却又叹了口气,“夫人自以为是不祥之人,不想祸及王爷,自然不愿王爷靠近她了。” “哦,原来如此……”月无泪恍然大悟,“奴婢就怕他……公主,您打算何时动手?” “等待机会。”百里倾云轻轻吐出了四个字,眼眸中满是睿智,“无泪,凡事强求不得,必须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否则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第24章 好消息 月无泪似懂非懂,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于是,百里倾云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说服初寒醉与自己配合,以便为曲香暖瞧一瞧那怪病。初寒醉自然如宇文潇一眼期盼着曲香暖早日痊愈,因此几经思索之后,他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悄悄将一切布置妥当,百里倾云和月无泪偷偷躲在了佛堂窗外。因为宇文潇有令,这佛堂周围半个人影都见不到,倒也不怕漏了行藏。 刚刚将身子藏好,耳中便听到乔文海在初寒醉的陪伴下推门进入了佛堂。佛堂周围布满机关暗器,若无初寒醉的带领,乔文海也不敢乱闯,否则定会被暗器射成刺猬。 “老夫人,臣请脉。”乔文海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半晌之后,才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应道:“嗯,辛苦了。” 不久之后,乔文海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这是之前与百里倾云商议好的暗号,听到咳嗽,便表示丝线已经系好,初寒醉会将丝线弹出窗外,窗外的人准备接手。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一声极细微的破空之声传来,身手不凡的月无泪刷的一伸手,已将一根极细极细的丝线接在了手中,然后轻轻递到百里倾云的面前,轻声说道:“公主,请。” 百里倾云微微点头,将丝线接在手中,仔细地把着脉。为了更全面地了解曲香暖的病况,百里倾云将自己想了解的问题提前教给了乔文海。 一番诊治下来,百里倾云已经基本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曲香暖所患的并非不治之症,更不是什么邪魔附身,而的的确确是“耳鸣”。 暗示乔文海诊脉结束,百里倾云迅速离开佛堂回到了纤羽阁。不久之后,乔文海便借口为曲香暖抓药跟了过来:“王妃,情况如何?” “还算乐观。”百里倾云已经开好了药方,面带微笑地说着,“乔太医,夫人的病虽然已经比较严重,但还并未到不可治的地步。来,你照本宫这药方抓药给夫人,再配合耳疗之法,应当会有效果。” “当真?太好了!”乔文海闻言大喜,接过药方仔细地看了几眼,接着便由衷地赞了几句,“王妃这药方,果然比臣等的药方高明得多,臣等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样的方子试一试呢?呃……臣请问王妃,耳疗之法是指……” 百里倾云微笑,接着说道:“乔太医莫慌,听本宫慢慢说……” 百里倾云所说的是如今比较有效的一种治疗方法,人们在医院里可以见到医生在患者耳朵上某个特定的穴位埋药籽或者埋针,以此来刺激这些穴位,从而治疗各种疾病。 听到这种独特的治疗方法,乔文海大为惊奇,且不得不佩服百里倾云的博学:“王妃医术精湛,医道高明,臣佩服!” “乔太医过奖了。”百里倾云谦虚地施了一礼,“只要乔太医照方抓药,按时给夫人服用,再配以耳疗之法,夫人的怪病一定会慢慢好转的!” “是,臣这就去抓药!” 乔文海施礼退下,果然照百里倾云的方子吩咐下人抓药煎药,送到初寒醉手中。经初寒醉确定药中无毒之后,端给曲香暖服下。接着,乔文海又按照百里倾云所教的耳疗之法在曲香暖的双耳上埋下了药籽,如此连服六天之后,众人又依法施为,让百里倾云悄悄替曲香暖把了一次脉,换了几味药…… 飒然居内的宇文潇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并未觉察到百里倾云他们几人暗度陈仓的行为,兀自与他的小美人春碧打情骂俏,缠绵得火热。 “美人儿,王爷我要吃那道菜,速速呈上来!” “是,王爷!”春碧软酥酥、娇滴滴地应了一声,夹了几筷子菜放在宇文潇面前的盘子里,“王爷请用。” 宇文潇邪里邪气地眨了眨眼,一把抓住春碧的手:“哼!本王才不吃呢!本王要美人儿喂!来嘛来嘛,喂喂王爷!” “王爷您坏死了!又要让奴婢用嘴喂您啊?” “哈哈!什么‘又’啊?上次你不是不肯吗?来来来!这次王爷一定要让你用你的樱桃小嘴……” “王爷!王爷!好消息!” 宇文潇刚刚一把搂住春碧的纤纤细腰,自佛堂回来的初寒醉便兴高采烈地闯进了飒然居,口中还惊喜万分地叫嚷着。 一步闯进门,看到宇文潇和春碧搂搂抱抱的样子,不知怎的,初寒醉面前陡然浮现出了百里倾云那双宛如秋水的眸子,荡漾在其中的那丝淡淡的忧伤更是诉说着无尽的心事…… 心中一动,初寒醉忙甩甩头镇定下来,冲着春碧淡淡地说道:“春碧,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跟王爷禀报。” 身为宇文潇的贴身侍卫,初寒醉对王府中所有下人均有指挥命令的权利,因此春碧立即自宇文潇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行礼退了下去:“是!奴婢告退!” “哎!美人儿不要走远了!本王还要你喂呢!”宇文潇不甘心地嚷嚷着,生怕旁人听不到一样,“寒醉你真是的,太扫兴了,刚好到销魂的关头……” 听到宇文潇的话,初寒醉忍不住猛翻白眼,哼了一声说道:“王爷,附近半个人影都没有,您就不必如此辛苦地演戏了!” “哈哈!”宇文潇朗声大笑,“你刚刚说什么好消息?谁的好消息?” 初寒醉才想起最重要的事,眉开眼笑地说道:“王爷,方才属下去佛堂给夫人送早饭,夫人告诉属下说,她的怪病已经大好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已经基本上听不到了!” “什么?”震惊于自己听到的消息,宇文潇呼的一下站起身来,手中的筷子也当啷一声掉在了桌子上,他怔怔地望着初寒醉,呐呐地说着,“寒醉,你……你在说什么?本王听……听不懂……” 初寒醉得意地笑了笑,似乎这功劳是他的一样:“王爷,您没听错,属下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夫人的怪病,真的大好了!” 宇文潇这才相信自己并非在做梦,强烈的惊喜瞬间涌上了眼眸。激动之下,他一把抓住初寒醉的衣领吼道:“寒醉!你是不是哄本王的?娘亲的病已经那么多年,怎会突然大好?还是又像以前一样,好不了两天又会重犯,而且越来越厉害?” 险些被宇文潇抓着衣领提到半空,初寒醉只觉得一阵窒息,好不难受。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他不得不扶着宇文潇的手腕缓解着自己的痛苦,摇头说道:“不,王爷您莫激动。夫人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大好了!自从十几日前王……乔太医换了方子之后,夫人的病便一日比一日轻,这十余日来一次也不曾反复过!” 激动之下,初寒醉险些脱口将“王妃”二字说出来,不过幸亏宇文潇满脑子只有曲香暖,根本不曾注意到他的异常。听到这里,他更是一甩手将初寒醉扔在一旁,拔脚就往佛堂冲去。 “哎……咳咳咳……掐死我了!”气息骤然顺畅,初寒醉不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这才迈步跟了上去,“王爷等等属下……” 飞一般奔到佛堂门外,宇文潇来不及喘口气便恭恭敬敬地问道:“娘亲,寒醉说您的病……大好了,可是真的?” “是啊!”门内传来曲香暖温柔的声音,果然不复往日的低沉疲倦,透着一股明显的愉悦欢欣,“潇儿,近日乔太医的医术高明了很多,自从服了他改换之后的药方,我这病真的大有起色,这十几日来从未反复过,耳边那些怪声基本上都听不到了!” “真的?太好了!”得到了曲香暖的亲口证实,宇文潇终于彻底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了,不由喜得险些跳了起来,“娘亲,我早就说过您绝不是什么邪魔俯身,如今您可相信了吧?” 佛堂内的曲香暖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道:“我原本也不愿相信的,怎奈何我曾经害死了……也罢,既然我这病能够好起来,我自然也不再相信那些说我邪魔俯身的传言了。潇儿,这次多亏了乔太医,你可要好好替我谢谢人家!” 曲香暖的话听在耳中,宇文潇面上的喜悦之色骤然淡了很多,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并不愿就此破坏了如今的好心情,他忙躬身答应了一声,语调愉悦地应道:“是,我知道了。不过……娘亲,您的病既然好了,您还要留在佛堂,不肯与我相见吗?似乎没有必要了吧?我真的很想在娘亲面前……尽尽孝……” 曲香暖又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这些年我呆在这佛堂虔心诵经,倒也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有何不好?至于与我相见……等我的病全都好了,我自会与你见面的,你不必着急。” “是,谢谢娘亲。”宇文潇轻轻地应了一声,可是面上的神情是那么虔诚恭谨,绝不像是在与自己的娘亲说话,这情形,着实有些诡异。 虽然曲香暖依然不愿离开佛堂,但纠缠折磨了她多年的怪病总算有望痊愈,还是令宇文潇惊喜莫名,恨不得将这个好消息放鞭炮诏告天下,普天同庆一番。自然,因为王爷的好心情,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获得了一笔丰厚的奖赏,一时间人人喜笑颜开,竟比天下大赦还要令人欢欣鼓舞。 奖赏之余,宇文潇自然不会忘记首要功臣乔文海。不过因为宫中临时有事,因此直到晚间乔文海才来到安逸王府。 宇文潇兴奋之下,非要重重赏赐乔文海。情知那不是自己的功劳,乔文海百般推脱,却拗不过宇文潇,只得暂时将赏赐收了下来,想找机会转送给真正的功臣百里倾云。 谢赏之后,乔文海才在初寒醉的带领下来到了佛堂,继续为百里倾云做掩护。得到消息的百里倾云已经在月无泪的陪伴下在窗外等候了。此时天色已晚,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二人特地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以便隐藏行迹。 第25章 说明真相 不多久,初寒醉便陪着乔文海进了佛堂,由月无泪负责将丝线递到百里倾云手中……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厉喝传入了耳中:“什么人擅闯王府禁地?看招!” 伴随着一声厉喝,一道人影如闪电般射了过来,两道凌厉的掌风更是瞬间劈向了百里倾云和月无泪!觉察到对方的掌风雄浑凌厉,若是一掌劈中了毫无功夫的百里倾云,那她还有命吗? 想到此,月无泪简直吓得魂飞魄散,不顾劈到自己面前的掌风,纵身就往百里倾云身边扑了过去,口中嘶声大叫:“公主小心!” 尖叫出口,来人似乎也吃了一惊,只见他手掌一偏,砰的一声击中了百里倾云的肩头! “公主!” 眼见百里倾云的身体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起,瞬间通的一声跌落在地,口中更是溢出了“啊”的一声尖锐的呻吟,显然受伤不轻,月无泪忍不住失声大叫了起来! 尖叫之后,月无泪已经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抓起了百里倾云,急得眼泪直流:“公主!公主您怎样?公主您不要吓奴婢!公主您说话呀!你……王爷?” 眼见百里倾云气若游丝,浑身更是痛得不住地痉挛,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月无泪目中杀气大盛,刷的抬头看向了这个可耻的偷袭者。然而这一抬头她才发现,方才一掌将百里倾云打伤的人居然是宇文潇!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错,来人正是宇文潇。原本他的确不曾打算来佛堂的,可是自从上次得知曲香暖的怪病即将痊愈之后,他便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想要过来见一见久未谋面的娘亲。 谁知他刚一走进佛堂,便看到窗外有两个黑衣人在鬼鬼祟祟地做着什么,怎不令他又惊又怒?惊的是刺客居然如此轻易地靠近了佛堂而不曾触动周围的机关暗器,那娘亲岂不是非常危险了?怒的是初寒醉身手卓绝,居然不曾发现刺客已经快要冲进佛堂了吗? 惊怒之下,宇文潇不及细想,凝起全身功力便向两人劈了出去!谁知掌到半途,却突然听到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喊“公主小心”,而且听声音那人的确是月无泪无疑,这么说,另一个黑衣人其实是五公主百里倾云了? 吃惊之下,宇文潇已经来不及变招,只得强行将内力收了回来,并且勉强避开了百里倾云的要害。虽然百里倾云还是免不了被他的掌力所伤,但他自己却也被反挫的内力震伤了内脏,身躯猛一摇晃之后,口中也跟着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少顷,一缕鲜红的血丝便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催动真气压下胸腹间的剧痛,宇文潇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丝,口中冷冷地说道:“天色已晚,公主不在房中休息,跑到佛堂来做什么?本王应该警告过你,不要靠近佛堂,否则死了白死!你为何不听?” 他的话听在耳中,月无泪登时便怒了,瞪着宇文潇大声吼道:“冤枉!王爷!您怎能如此冷酷无情!打伤了公主不说,还说出如此不讲道理的话?” “冤枉?”宇文潇冷笑,目中翻腾着凛冽的杀意,“本王若是冤枉了你们,那你们倒是说一说,为何趁着夜色穿着夜行衣出现在此处?你们究竟意欲何为?莫非想要图谋不轨?” 百里倾云只觉胸中气血翻涌,依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月无泪已经急得大声喊道:“王爷!你乱说什么!公主什么时候图谋不轨了?你可知道公主是来给老夫人……” “无泪……”百里倾云终于缓过一口气,一把抓住月无泪的手腕阻止了她,“不要多说,我们……先回去……嗯……” 这一动之下,百里倾云顿时感到肩头奇痛彻骨,忍不住脱口呻吟了一声。月无泪急得满脸是汗,只知乱叫:“公主!公主您怎样?撑着些,您不能有事啊……” 窗外变故一起,很快就惊动了佛堂内的人。片刻之后,初寒醉和乔文海便急急地奔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形,初寒醉顿时傻了眼:“王爷,公主……是您打伤的?” “不错,她们三更半夜身穿夜行衣出现在此处,本王自然会把她们当成刺客!”宇文潇冷冷地说着,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做法过分,“寒醉,本王问你!这两人靠近佛堂,你为何丝毫不曾觉察到?万一她们是刺客……” 初寒醉大急,偏偏一个字都解释不出:“这……王爷,属下这……” “这什么?”宇文潇双目陡射电光,吓得初寒醉一缩脖子,“莫非你想告诉本王,你真的不曾听到动静?还是……” “王爷不要误会!”乔文海眼见误会越来越深,再不说明真相或许还会牵连更多的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咬牙说了实话,“王妃深夜出现在此处并非图谋不轨,而是为了替老夫人治怪病的!” 什么?娘亲的怪病不是乔文海治好的吗?跟百里倾云有什么关系? 不等宇文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接着便听到了曲香暖温和纤柔的声音:“潇儿,扶起公主,回翩然阁再说,莫要惊动了其他人。” 宇文潇豁然回头,立即躬身应道:“是!娘亲!” 几盏灯火陆续在翩然阁内亮了起来,映照着众人神态各异的脸。这翩然阁原本是曲香暖和她的夫君、宇文潇的父亲宇文通的居所,只不过自从被怪病缠身之后,曲香暖便整日住在佛堂,而宇文通也开始周游天下,这翩然阁便空闲了下来。宇文潇倒是安排了侍女每日过来打扫,因此空闲的时间虽长,却纤尘不染。 百里倾云的右肩已经痛得没了知觉,走路更是跌跌撞撞,若不是有月无泪搀扶,她根本一步都挪不动。月无泪虽然咬着唇保持着沉默,眸中却满是怨恨之色,且不住地偷偷瞪着宇文潇。 “你瞪本王做什么?本王又不是故意打伤公主。”宇文潇淡淡地开了口,语气中居然没有责怪之意,甚至称得上十分温和,“你与公主打扮得那么奇怪,本王自然很容易误会……” “可是王爷你……” “无泪!”百里倾云坐在椅子上,手抚右肩痛得浑身打颤,“原是我们不对……不怪王爷误会……” 便在此时,被惊动的初弄影也赶到了翩然阁,却弄不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到曲香暖,她显得很是高兴:“老夫人,您……您回到翩然阁了?您的病好了吗?” 曲香暖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多了,今晚……有些事发生,因此我才暂时离开了佛堂。乔太医,你且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你说我这病是……公主治好的,此话怎讲?” 直到此时,百里倾云才看清这大婚当晚就曾经听到过她敲击出的木鱼声的女子。这女子年约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道袍,脸上不施脂粉,一头依然乌黑的长发只是随意地披在身后,头上也并没有任何珠翠。然而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却说不出的清雅高贵,娴静似水。再配上清秀的眉眼,白皙的肌肤,居然是个很美很美的女子。 百里倾云怔怔地看着曲香暖那双温柔的眼眸,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乔文海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几步说道:“老夫人恕罪,王爷恕罪!臣不该欺瞒……” “说重点。”宇文潇已经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面沉似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文海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做多余的铺垫,抖抖索索地说道:“王爷恕罪!其实最近老夫人服用的药,药方是王妃开的,这压耳穴之法也是王妃教给臣的。因此老夫人的怪病是王妃治好的,臣不敢居功!” 宇文潇怔住,转头看了看痛得气息紊乱的百里倾云,眸中的神色顿时变得异常复杂起来。听到曲香暖的怪病居然又是百里倾云治好的,也觉察到了宇文潇眸中的异样,初弄影顿时急了,大声呵斥道:“乔太医!你可不要为了替这个女人开脱,就信口乱说!你……” “臣不敢!”对于初弄影的无礼态度,乔文海十分不满,因此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臣只是实话实说。王妃躲在窗外,只是为了替老夫人悬丝诊脉,好替老夫人调整药方而已,而臣在中间不过是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 说着,乔文海将自己如何与百里倾云合作为曲香暖诊脉、开药、压耳穴的过程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末了躬身说道:“谁料今日宫中有事,臣此刻才赶到安逸王府。王妃生怕三更半夜出现在佛堂会引人注目,因此才换上了夜行衣,谁知道偏巧被王爷看到,结果……” 原来如此,因为乔文海的话,宇文潇眸中的神情更加复杂,口中却淡淡地问道:“公主既然有心替本王的娘亲治疗怪病,为何不对本王直说,而要造成如此大的误会呢?” “王爷忘了吗?您曾亲口说过不许妾身靠近佛堂。”百里倾云一开口,便感到右肩的剧痛更加强烈了几分,“妾身不敢抗命,又……又不忍见老夫人被怪病折磨,这才……这才出此下策,央求乔太医帮忙,偷偷给老夫人诊了脉。谁知道……” 曲香暖静静地看着百里倾云丑陋的脸,脸上的神情竟比宇文潇还要复杂三分:有感激,也有仇恨。轻轻叹了口气,她柔声问道:“公主,你的伤……要不要紧?潇儿,命太医来给公主……” “多谢老夫人,不用了。”情知曲香暖这话已经隐含着逐客的意思,百里倾云强忍剧痛站了起来,微微施了一礼,“皮肉之伤而已,妾身懂些医术,自己回去处理一下便是。既然误会解开,王爷也知道妾身并非图谋不轨,妾身……就先告退了?” 第26章 仇恨不可消 宇文潇并未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百里倾云便在月无泪的搀扶下一步三晃地退了下去。不知怎的,看到百里倾云脚步不稳的样子,宇文潇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冲上去将她护在臂弯里的冲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宇文潇便陡然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是我的仇人!又有哪里值得我去守护了?何况她对自己根本就无意,心里只有冷少情一个人…… 深吸一口气,宇文潇接着命乔文海退了下去。乔文海有些惶然,但听到宇文潇保证不再追究此事,他也就放下心来,擦擦冷汗之后离开了王府。 “王爷!”眼见宇文潇面色阴沉,初寒醉自然以为他还在怪罪百里倾云,不由急得踏上一步开了口,“公主虽不该瞒着您靠近佛堂,但她毕竟是为了治好夫人的怪病,并无恶意,您……您就不要怪她了吧?” “你还敢为她说话?”宇文潇冷冷地看着初寒醉,一双眸子却冰冷如刀,“寒醉,本王倒是想不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背弃本王?” “属下不敢!”一顶“背弃”的帽子扣在头上,初寒醉登时吓得脸都变了色,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惶惑地说着,“属下誓死追随王爷,宁死不背弃!” “不敢?”宇文潇依然冷笑,半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你背着本王与百里倾云私下交易,不经本王允许就让外人随意靠近佛堂,这不是背弃是什么?你可知你这样做,娘亲会有多么危险?” “就是,哥,你也太大意了,居然会被百里倾云给骗了。”眼见初寒醉生死攸关,身为妹妹的初弄影不但不为他担心求情,反而在一旁冷冷地说着风凉话,真不知他们究竟是不是亲兄妹。 初寒醉抿唇,头脑中想着百里倾云蕴含着正气的眼眸,口中不由自主地说道:“若是换了旁人,属下自然宁死也不会让她靠近佛堂,但是公主……属下总觉得她不会害老夫人,而且……而且属下总觉得对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就曾经见过一样……” “哥!你脑子有毛病啊?”耳听得初寒醉居然如此不遗余力地为百里倾云说好话,初弄影立时就急了,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你居然帮那个女人说话?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害得潇哥哥一家有多惨?你……” “弄影,莫要多说。”宇文潇淡淡地打断了初弄影的叫嚣,看着初寒醉说了下去,“寒醉,人心难测,你想让娘亲的病早些好起来,这愿望固然是好的,但仍要注意方法,否则百里倾云若是有一点不轨之心,只怕娘亲早已死了千次万次了!” 曲香暖微微笑了笑,温声说道:“寒醉一心想要治好我的怪病,一旦有了机会,他怎能不把握?况且我们应该相信寒醉识人的眼光,而不能一味责怪他。潇儿,你说呢?” “是,谨遵教诲。”宇文潇恭敬地对着曲香暖施了一礼,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寒醉,娘亲不怪你,你起来吧。记住,以后再不可擅自行动,明白吗?” “是,多谢王爷,多谢夫人!”初寒醉称谢起身,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了出来,“王爷,方才您打伤了公主,她伤势重不重?” 宇文潇沉默,眸中的神情令人看不透,看不懂。片刻之后,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太重。方才月无泪大叫公主小心,本王便及时收回了内力,因而打在她身上的力道不足半成,照理来说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话虽如此,宇文潇眼中还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担忧。曲香暖一看便淡淡一笑说道:“潇儿,去看看公主。你打伤了她,无论如何该去看看她的伤势是轻是重。” “可是……”宇文潇有心想去,却依然犹豫,“她毕竟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就算她治好了娘亲的怪病,与我们之间的仇恨依然不可化解……” “那些仇恨,是属于百里曦照的。”曲香暖轻轻叹了口气,原本刻骨铭心的仇恨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下深入了骨髓,“百里倾云虽然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却一看便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何况上一辈人的仇恨,未必一定要殃及下一代……” “夫人,您这么说便不对了!”眼见宇文潇就要被曲香暖劝服,初弄影更加着急,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的话头,“虽然当初那些坏事都是百里曦照做的,但是父债女还,天经地义……” 曲香暖淡淡地看了看初弄影,不怒自威,“我并非要潇儿强迫自己去亲近公主,潇儿打伤了她,去看一看是人之常情,否则岂不叫人寒心?” 曲香暖既然这样说,早有此意的宇文潇自然不会拒绝,点头说道:“好,我便去……” “不许去!”初弄影急了,一个箭步拦在了宇文潇的面前,“潇哥哥,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死了活该!谁让她是皇室中人呢!” “弄影,”曲香暖淡淡地笑了笑,对于初弄影的不懂事,她已经有了微微的不满,“做人如果恩将仇报,那与皇室中人有何区别?快别任性了,让潇儿去看看公主。” 曲香暖既然开了口,初弄影就算有心阻拦,也不敢硬来,只得恨恨地让到了一旁,看着宇文潇迈步出了翩然阁。 百里倾云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因为肩头剧痛,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不长的一段路走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强撑着回到纤羽阁,她才感觉到浑身上下已经被痛出来的冷汗浸透了。宇文潇那一掌正中她的右肩,而且奇痛无比,怕是连肩骨都裂了吧? 痛得眼前阵阵发黑,百里倾云勉强躺到床上急促地喘息了几口,月无泪已经擦了擦眼泪说道:“公主,您撑着些,奴婢去请太医……” “不必了……”百里倾云忍痛阻止了她,“无泪,我这伤是硬伤,没有必要请太医,你听我说,去准备这几味药材来……” 月无泪仔细地听着,刚要起身去准备,便听到房门被轻轻地敲响,宇文潇的声音随即响起:“公主,歇息了吗?” “是王爷?”月无泪怔了怔,接着气愤愤地哼了一声,“他还来做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话虽如此,她还是立即过去打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说道:“奴婢见过王爷。王爷深夜驾临,有何贵干?” 面对月无泪的冷淡疏远,宇文潇居然愣了一下,接着有些讪讪然起来:“呃……本王是想来看看,公主的伤……不要紧吗?” “要不要紧,王爷还会关心吗?”月无泪越发不客气,冷笑一声扔下宇文潇走了回来,“王爷,您也太狠心了!公主为了治好老夫人的怪病想尽了办法,费尽了心思,如今老夫人的病总算有了气色,您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将公主打成这样,公主这是图个什么呀?” 一向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宇文潇居然老老实实地跟在月无泪身后进了房,一个字都不曾反驳。 听到月无泪的话,百里倾云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无泪,不得对王爷无礼……” “奴婢哪有无礼?”月无泪气哼哼地说着,甩了一个秀气的后脑勺给宇文潇,“王爷是好过分嘛!亏公主您还尽心尽力治好了夫人的怪病,王爷居然想杀了您?” “本王也是无心,”宇文潇总算慢慢恢复了正常,略有些委屈地替自己分辨了一句,“公主深夜躲在佛堂窗外不说,居然还穿着夜行衣,本王能不误会吗?” “哼!你……” “无泪!说了不得对王爷无礼!”生怕月无泪激怒宇文潇,百里倾云有些着急地欠起身子斥责了一句,接着却又痛得跌回床上呻吟出声:“啊!好痛……” “公主!”宇文潇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一步跨过来,“本王瞧瞧公主的伤势……” 百里倾云一怔,自己伤在右肩,宇文潇若想查看,岂非要解开自己衣衫?因此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摇头说道:“多谢王爷,不必了,妾身自己可以应付……”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硬气些什么?”宇文潇气得扬了扬眉,不由分说坐在床前,轻轻解开了百里倾云的衣衫,“你在本王面前之时,但凡可以稍稍柔顺一些,本王也不至于总想着挫挫你的锐气了!” 你……百里倾云刹那间无言,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宇文潇对她说出这般流露真性情的话!就在一愣神的功夫,外衫已经被撩开,露出了雪白的抹胸和同样白皙如霜雪、滑腻如凝脂的肌肤,以及圆润柔美的肩头,只可惜,本该白皙的肩头此刻青青紫紫,而且还高高地肿了起来,一看便知伤势不轻。 “呀!这伤……” 三个字出口,一股淡淡的处子体香便扑鼻而来,宇文潇的全部心神顿时被那股幽香和百里倾云白皙柔嫩的肌肤夺走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容貌丑陋到令人不敢直视的女子,居然有如此动人心魄的美丽胴体,散发着好闻的幽然体香,令人克制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觉察到宇文潇久久没有动作,从未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百里倾云只觉羞不可抑,不得不拼命扭开了头轻声问道:“王爷,妾身的伤……不要紧吗?” “啊?啊!啊……”宇文潇骤然回神,忙凝起心神小心地替百里倾云检查了一番,接着展颜一笑说道:“公主放心,你的肩骨并没有受伤,伤在皮肉,只需用些药,很快就会消肿止痛的。” 百里倾云闻言也放心不少,转头看着宇文潇说道:“是吗?多亏王爷手下留情……” 第27章 指环里的秘密 后面几个字险些说不出口,因为百里倾云已经看到了宇文潇近在咫尺的、真心的笑容。那笑容不同于往日的懒散邪气,宛如云破月来,好似冰岩雪化,美得惊心动魄…… “呃……公主看些什么?”觉察到百里倾云神情有异,宇文潇奇怪地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本王的脸……” “很好看……”百里倾云不由自主地低语,“王爷的笑容里没有懒散和邪气之时,好看得很……” 宇文潇一怔,突然甩手站了起来,神情间有一抹“藏了千年的心事突然被人看穿”的狼狈,急促地喘息了几口,他转身便走:“本王这就去给公主取疗伤药,公主稍候!” 百里倾云,你为何要这样说!你怎会看得懂本王的心?你不能!你是百里曦照的女儿,你不能看懂本王!你不能! 看到宇文潇甩袖而去,百里倾云登时有些傻眼,期期艾艾地问道:“无泪,我……我得罪王爷了是不是?天!我方才都说了些什么?也太轻浮了……” “才不是呢!”月无泪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睛亮亮、兴兴奋奋地说着,“公主您没有看到,王爷方才脸红了!您夸他好看,他羞得脸都红了,好可爱!咯咯咯……” 月无泪像得意的小母鸡儿一样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的。百里倾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可爱?我瞧你比他可爱多了!不过我也真是,好不好的怎会说出那样的话?太丢脸了,希望王爷真的不曾生气才好……” 宇文潇狼狈地冲出了纤羽阁,走了不远却迎面碰上了初寒醉。看到宇文潇额头的冷汗以及散乱的眼神,初寒醉不由吓了一跳,抢上几步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公主的伤严重到了……” “啊?不,她的伤不碍事。”宇文潇微微吃了一惊,竭力压住自己紊乱的呼吸,“呃……是皮肉伤,本王正要回去给她拿疗伤药。” “哦,那便好。”初寒醉闻言放下心来,随着宇文潇往回走,却是满脸的欲言又止。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王爷,公主她……她救了夜妖娆在先,如今又治好了夫人的怪病,帮您卸下了一个巨大的负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王爷您就算不会喜欢她,至少以后……也不要再折磨她了吧?” 宇文潇没有做声,向前走了几步之后才淡淡地问道:“怎么,你心疼?” “属下不敢。”初寒醉有些拘谨,但神情坦然,毫无半分龌龊,“属下只是觉得公主她很无辜。当年那些事情发生之时,公主还未出生……” “本王当年不过是个稚龄幼子,难道便有罪了?”宇文潇霍然回头,目光冰冷,“本王凭什么活该被害得家破人亡,背负那么多国仇家恨!” 初寒醉无言,这世间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他原也不曾期盼着只凭自己几句话便改变宇文潇对百里倾云的态度。 “本王与百里倾云不共戴天!”宇文潇拂袖而去,“她治好了妖娆,治好了娘亲的怪病,本王的确感激,但是这份感激,却抵消不了彼此之间的仇恨!” 自然,唯有宇文潇自己知道,在“不共戴天”的遮掩下,他对百里倾云的感觉早已开始变得不同。毕竟初寒醉说得对,曲香暖的怪病是他心里一个巨大的负担,这个负担最终居然是由百里倾云帮他卸下的,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回到飒然居,宇文潇便将疗伤药给了初寒醉,让他送回纤羽阁,接着关上了房门,坐在书桌前呆呆地出神。百里倾云那滑如凝脂的肌肤不断地在眼前闪烁,令他怎么都无法平心静气,就连气息也跟着紊乱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铺开纸,提笔慢慢地写了起来,想借此让自己重新变得心如止水。随着笔尖在纸上轻重有致地划过,几行潇洒俊逸如他本人的字缓缓呈现了出来:“三九时节冷飕飕,踏花归来蝶绕膝,卷我屋上三重茅,中流以北即天涯。” 写罢搁笔,宇文潇只觉心头的烦躁果然略略消减了些,便盯着这几行字看了起来,许久之后,他却突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说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谁?” 耳边陡然掠过一阵极轻微的衣袂带起的风声,宇文潇立刻警觉,不由低声喝问了一句。紧跟着只见人影一闪,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在面前,面含微笑地说道:“潇儿,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师父?”看清了来人,宇文潇惊喜莫名,不由腾地起身绕过桌子来到男子面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见过师父!” 这男子大约三十八九岁,身材高大挺拔,却又不乏儒雅之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居然是个极为俊美的男子。这男子便是初寒醉、初弄影兄妹的父亲,宇文潇的师父初闻笛。瞧他双目中流转的隐隐光华,便知道他是个修为高深的高手。 俯身将宇文潇搀起来,初闻笛微笑着说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一身系天下之安危,千万不要对我行如此大礼,你怎么……” “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不跪。”宇文潇轻轻地说着,如同面对曲香暖的时候一样满脸恭敬之色,“师父,你怎会突然回来的?爹和轻扬呢?不曾同你一起回来?” 初闻笛示意宇文潇落座,自己也坐在一旁,这才开口说道:“因为到了服用极乐丸的时候,因此老王爷和二少爷也在回来的途中了,我听说府中出了些事,便提前赶了回来。潇儿,你……你成婚了,是不是?” “是。”宇文潇轻轻咬牙,眸中陡然射出一抹凌厉的恨意,“师父,百里曦照多次赐婚于我,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拒绝。可是这一次他却似乎打定了主意,我若再不答应,只怕他就会起疑心,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点头。不过我与公主只是挂名夫妻,从未有过任何接触……” 初闻笛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十分奇怪,慢慢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说……你娶的王妃是容貌被毒药所毁的五公主百里倾云,是不是?可是百里曦照既然赐婚于你,自然是为了暗中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又怎会赐一个绝不会得你宠爱的王妃呢?” “师父有所不知,我也只能说,这是天意。”宇文潇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玉指环,“我既然无法拒绝,但又绝不可能与百里曦照的女儿成为夫妻,因此也就懒得亲自点选什么公主,将决定权交给了老天。赐婚那日,我将这对玉指环其中的一枚藏在了御花园中的一个角落里,声明谁先找到指环,谁便是我的王妃。原本我以为御花园那么大的地方,要找一枚指环谈何容易?如果无人找到,我便又可以借机推掉婚事了。谁知道五公主百里倾云不知被什么力量指引,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就将指环找了出来,而其他的公主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事已至此,我已没有理由推脱,只得将五公主娶了回来……” “原来如此……”初闻笛闻言,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奇怪,似乎对百里倾云异常关心的样子,“那……五公主的脸还像原来那般丑陋吗?她所中的毒不曾解开?”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宇文潇摇了摇头,想着百里倾云那张有所改变的脸,“不过近日,她的容貌似乎略略恢复了些,但依然比较丑陋就是了。” 初闻笛点头,目光又被宇文潇手上的指环吸引,接着问道:“潇儿,另一枚指环呢?” “在五公主手上。”宇文潇随口回答,“赐婚那日既然是她先找到了指环,这指环便算是她的了……” “什么?给了她?”初闻笛皱眉,似乎觉得此举十分不妥,“潇儿,这对指环事关重大,你怎能随便交给旁人?” 宇文潇怔了怔,接着微微一笑说道:“师父不必担心,自从解开指环上的机关,取出藏在里面的纸条之后,那指环上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不会惹出麻烦的。再说五公主日日留在府中,从不与任何人来往,指环也丢不了。” 初闻笛稍稍放了心,接着问道:“那……从一对指环中取出的两张纸条……” “早就烧成灰了,”宇文潇安慰一般笑了笑,“纸条上的内容我已刻在了脑子里,忘不掉的。” 初闻笛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一转之间已经看到了宇文潇方才写的那几行字,不由眉头一皱说道:“潇儿,这从指环中取出的几行字,你还是没有参透吗?” “没有。”宇文潇苦笑,目光也在那几行字之间逡巡着,“师父您瞧,这几句话之间根本毫无联系,单独看每一句又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实在是……参不透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 初闻笛抿着唇,默默地坐了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参不透便算了,或许是时机未到的缘故吧。等时机一到,或许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潇儿,府中虽然没有外人,但是这等机密之事,还是不要随意显露在人前比较好。” “是,师父。”宇文潇答应一声,立即起身将那张写了字的纸卷起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变成了一堆灰烬,“师父,爹和轻扬还有多久回来?” “大约半个月吧,”初闻笛吁出一口气,颇有些疲倦的样子,“听说你突然成亲,老王爷和我都不放心,因此我才日夜兼程赶了回来,看看是否出了什么意外。不过你放心,有二少爷在老王爷身边,老王爷不会有事的。” 第28章 弄巧成拙 “嗯。”宇文潇点头答应了一声,“师父,时候不早了,您又赶了那么久的路,还是先去歇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初闻笛点头,起身欲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潇儿,你虽不喜欢五公主,但对她也不要太过恶劣,否则若是引起百里曦照的疑心,那……” “是,我知道,”宇文潇答应了一声,不敢告诉初闻笛自己已经被百里倾云吸引,“师父,你放心吧,我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凡事都会三思而后行的。” “那就好,潇儿,五公主自嫁入安逸王府之后,可曾再摆弄那些毒药之类?”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初闻笛显得十分小心,但又并不愿让宇文潇看出什么,“为了研究毒药,她的脸变得那么丑陋,她是不是从此便对毒药深恶痛绝了?” 宇文潇轻轻皱了皱眉头,接着摇头说道:“不知道,五公主一直住在纤羽阁,我住在这飒然居,平日里几乎从不来往,我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哦……”初闻笛应了一声,眸子微微地闪烁着,接着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先去休息,这些事以后再说。” 人影一闪,初闻笛已经不见了踪影。宇文潇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自言自语:“师父对百里倾云怎么如此感兴趣?那么长时间不回来,都不曾问问寒醉和弄影的情况,倒是多次问及了百里倾云?真是奇怪……” 清晨,骄人的烈日还不曾开始发挥它的威力,偶尔吹过的微风便显得凉爽了许多。 宇文潇派人送来的疗伤药果然有奇效,不过短短几日之后,百里倾云肩头的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基本上不会耽误日常生活了。 帮百里倾云上好了药,月无泪乐呵呵地说道:“公主的伤已经没有大碍,足见这伤药果然有效。哼!算王爷还有几分良心,否则奴婢……” 百里倾云微笑不语,这几日为了养伤,她一直呆在纤羽阁内,平日除了月无泪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着实有些闷坏了。看到今日天气极好,她便开口提议道:“无泪,闲来无事,我们再去小花园走走吧。这几天你连床都不让我下,我都快闷死了!” “是,那就去吧。”月无泪忍不住一笑,取了一件外衣披在百里倾云身上,“奴婢也是担心公主的伤会变得严重,这才不敢让公主到处乱走的,不过如今是该多活动活动了。” 二人收拾齐整出得门来,一路往花园而去。谁料那么巧,经过飒然居的时候居然又碰上了从房中出来的初弄影。 只要一想到百里倾云治好了曲香暖的怪病,导致宇文潇对她态度大变的事,初弄影的眼中便迸出了强烈的妒恨之意。 为了打击百里倾云,她故意行了个礼,阴阳怪气地说道:“王妃来找潇哥哥吗?可惜,潇哥哥不在,一大早就去潇潇馆看夜姐姐了。自从上次病了之后,潇哥哥不放心,天天去陪着夜姐姐,给夜姐姐讲笑话解闷儿……” 看着初弄影掩饰得着实不怎么高明的伎俩,月无泪自然气得要命,百里倾云却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说道:“本宫是路过此处,并非来找王爷。不过王爷对夜姑娘如此情深意重,本宫倒不如早日奏明父皇,让王爷立夜姑娘为侧妃,成全这对才子佳人好了。无泪,我们走吧。” 想不到自己居然弄巧成拙,平白为自己通往“安逸王妃”的道路上又添一个巨大的障碍,初弄影顿时傻了眼,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你个丑……你少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潇哥哥才不会立夜姐姐为侧妃!他们只是好朋友而已!你……喂你听到了没有!你不准胡说……” 看到初弄影气急不已地跳着脚,月无泪哼了一声,不无得意地说道:“解气!真解气!公主,奴婢瞧这个初弄影简直不是您的对手,她一出招一定被您制得死死的!不过……您真的打算让王爷立夜妖娆为侧妃?不会吧?” “就算我同意,王爷也不会答应。”百里倾云摇了摇头,眸中有着深思的神色,“无泪,你不曾发现吗?王爷与夜妖娆之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龌龊之事,而方才初弄影情急之下说出的,只怕也是实情……” “实情……”初弄影略一沉吟,跟着恍然大悟,“公主您是说,王爷跟夜妖娆真的只是朋友?” “是不是朋友我不敢说。”百里倾云微笑,加快脚步往花园而去,“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必定有着极为特殊的关系,只不过究竟如何特殊,我还不知道而已。不管这些,走吧,去花园。” 在花园中的小道上走了几圈,顺便打理了一下那些花花草草,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意拂过面颊,无比舒适。随意地舒展了一下身躯,百里倾云开口说道:“无泪,你有没有觉得这花园比其他地方都要凉爽得多?” “是啊,奴婢也觉察到了。”月无泪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清凉的脸颊,“很奇怪,只要一靠近花园,就觉得凉森森的,可是回到纤羽阁,便会觉得闷热不堪,这花园倒是个好地方。” “是挺奇怪的。”百里倾云点了点头,随意地猜测着,“你说会不会这花园中有什么奇特的植物或者什么,因此才总是凉森森的?” “那谁知道?”月无泪对此倒是没有太多兴趣,随口应了一声,“咱们虽然经常到花园里来,但每次都只是在凉亭附近走走,也没看到什么稀奇的花花草草……” 百里倾云想了想,不由围着凉亭转了起来,一边转一边神神秘秘地说道:“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就把这花园所有的角落都走一遍,说不定会找出原因呢?” “公主,有那个必要吗?”月无泪伸了个懒腰,倒是没有百里倾云那般高的兴致,“这花园里是凉是热跟您有什么关系呀?您不想办法跟王爷解释清楚误会,却来关心这些小事!” “有什么好解释的?”百里倾云一边向前走一边说着,“王爷若是信我,我根本不必解释。他若是不信,我越解释他越觉得我心虚,还不如不解释。走吧,到处去看看。” 月无泪无奈,只得随后跟了上去。主仆二人便在花园里到处瞎逛了起来,连平时从未去过的地方也一一搜寻了个遍,企图找出花园内如此凉爽的原因。这一趟逛下来两人才知道,原来这个花园占地面积十分大,其中更有不少奇花异草、亭台楼阁、长廊假山之类,其精美程度居然不亚于宫中的御花园,可见百里曦照对安逸王府还是十分重视的。 “无泪,这里有蹊跷!”站在一丛碧绿繁茂的藤萝类植物的前面,百里倾云发现新大陆一般嚷了起来,“你来试试!站在这里便觉得更凉爽了,甚至都觉得很冷了呢!” “真的?”月无泪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忙不迭地跑过来试了试,接着忍不住叫了起来,“果然更……好冷啊!” 一句话未说完,那劈面而来的清冷之气便令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百里倾云忍不住乐了,好奇地说道:“难道就是这种东西,让这花园比外面凉爽许多的?” 一边说着,她不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叶子。然而令她奇怪的是,那叶子的温度很正常,触手处并不觉得冰冷。不过更令她奇怪的是,拿开一条藤萝之后,居然露出了一扇破旧的木门! “|咦?公主,这里有扇门!”与无泪惊奇地叫了起来,三下两下将藤萝都扒在一边,整扇门便都露了出来。那扇门一人多高,大约两尺宽,十分破旧,一看便知年代久远得很了。而藤萝被扒开之后,一股股冷飕飕的空气便从木门的缝隙中透了出来,越发把人冻得浑身发颤,已经不仅仅是凉爽那么简单了。 摸着身上被冻出来的鸡皮疙瘩,百里倾云哆哆嗦搜地说道:“无泪,我猜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在这扇门后面,否则从里面出来的气流不会这么冷……” “奴婢看也是。”月无泪好奇地趴在门上,从门缝里向里张望着,“公主,里面似乎是个小院子,不过杂草丛生,看样子并没有人居住……” 百里倾云越发好奇,想也不想地伸手推门:“走,进去看看!” “公主!”月无泪吓了一跳,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不明之地,不要乱闯,万一这是王府中的禁地……” “怎会?”百里倾云呵呵一笑,抬手指了指四周,“你看这周围既没有‘王府禁地、擅闯者死’的牌子,这门也没有上锁,而且王爷明知我们经常到花园中纳凉,也从未交代过哪里不能乱闯,足以说明此处并非什么禁地,但进无妨。” 被百里倾云几个理由说服,月无泪只得点头说道:“好吧,奴婢先进,公主您在后面。” 说着,月无泪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那木门显然已经很长时间不曾开启,因此发出了“吱嘎嘎”的声音,十分刺耳。两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然后才小心地迈步而入。 呈现在面前的的确是一个小小的院子,而且杂草丛生,正前面有一座不大的房子,同样残破不堪,几乎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框架,看那焦黑的样子便知道此处一定发生过火灾,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除此之外,院子里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在左手方向有一口井,也几乎被地上的杂草遮住了大半。 一阵风吹过,冻得月无泪嘴唇发紫,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一边转动眼珠看着四周一边悄声说道:“公主,这里好冷、好吓人啊,奴婢都觉得心里发毛,我们赶快走吧?” 第29章 再遇安阳王 然而百里倾云却觉得心中有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样,熟悉得让她心慌意乱,却又不愿意离开!她总觉得这里的空气中流动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味道,吸引着她的脚步,让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思维一片混乱。 “公主!公主!”月无泪只觉得耳边嗖嗖的风声越发瘆人,甚至还带着一些桀桀的怪笑,就像无数的幽灵在飘荡一样,吓得她直哆嗦,“公主,咱们快走吧,奴婢觉得这里好吓人啊!有一种冤魂遍地的感觉……” “别乱说。”百里倾云终于回过了神,轻轻斥责了月无泪一句,然后转头四下张望着,“无泪,你有没有感觉出这股冷飕飕的空气是从哪里来的?” “哪里?”月无泪一怔,果然用心感受了一番,接着忍不住低声惊呼了起来,“那口井……” “不错,就是那口井。”百里倾云微微一笑,接着迈步朝那口井走去,“那口井有蹊跷,我们过去看看……” 一个没拉住,百里倾云便向前走了好几步,月无泪忙随后跟上,陪着来到了井边往下一看…… 这口井的井口直径大约两尺半左右,井边搭着石板,石板上长满了青苔,井边更是一个脚印都没有,足见已经很多年无人靠近了。朝下一望,看不出深浅,只看得见一片闪闪发光的水面。 更重要的是,当两人刚一靠近井口的时候,便被冻得浑身哆嗦,嘴唇青紫,简直有一种处在寒冬腊月的感觉!这口井,当真古怪得很! “公、公主,果、果然是这口井……井在作怪,”月无泪哆哆嗦嗦地说着,冻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原、原因找到了,咱们、走、走吧……冻死奴婢了……” 可是靠近之后,百里倾云却不止感到了寒冷,更闻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那味道乍闻之下仿佛有些微的咸味,细一分辨却又似乎有一种甜甜的清香,再一闻……” “这是哪个作死的奴才,把这扇门打开了!” 就在此时,只听门外传来了初弄影的尖叫声,声音里透着一丝明显的慌乱和恼怒,似乎这扇门打开就会大祸临头一样。 月无泪吃了一惊,一把抓住百里倾云拖着就走:“公主快走!这地方看来不能来……”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了院子,刚刚从那扇破旧的木门里出来,便看到初弄影正站在门口远一些的地方,指挥着另一个侍女去关门:“……你,快点去把门关上……王妃?” 看到百里倾云,初弄影很明显地吃了一惊,继而冷笑一声满脸敌意地问道:“王妃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不知道这个院子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吗?小心被厉鬼……哼!你,把门关好!” 扔下一句含义不明的话,初弄影便一转身离开了。那个被点名的侍女显然也知道有关“厉鬼”的事情,因此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却又不敢违抗初弄影的命令,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月无泪于心不忍,忙上前几步替她把门关好,顺便问道:“这位妹子,初弄影刚才说什么……厉鬼,什么意思啊?”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什么鬼?故意吓唬人的吧? 那侍女吓得一哆嗦,不停地摇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 话未说完,她便转过身飞一般地跑了。月无泪愣了一下,转头去看百里倾云:“公主,这……” 百里倾云脸上的神情依然非常奇怪,却只是低声说道:“无泪,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月无泪点头,搀着百里倾云离开了这个冷飕飕的地方。直到越来越接近平日她们纳凉的凉亭,两人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月无泪舒了口气,略略放松了些:“总算不那么冷了,真是够古怪的地方……” “是啊……”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一路往凉亭而去。然而让她略微吃了一惊的是,凉亭内早已立着一个熟悉的白衣人,正是安阳王冷少情! 一身雪白衣衫的冷少情站在凉亭内远眺,玉笛握在手中轻轻地转着圈,好个翩翩佳公子,还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儿的芳心呢! “又是安阳王?”月无泪轻轻地开口说了一声,“公主,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男女有别,王爷又不在府中,总要避一避嫌才是。何况上次您去他的山谷看兰花,王爷那么生气……” 然而月无泪这一开口,却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冷少情,转头一看,他接着便俊美无双地笑着抱拳行礼:“原来是王妃,少情有礼了!” 既然被对方看到,若是再扭头而去反而显得失礼心虚,没事也变成有事了,因此百里倾云只得大大方方地上前两步屈膝见礼:“妾身见过安阳王。不知安阳王又有雅兴来此处纳凉,妾身打扰了。不过这几日来,安阳王可曾按妾身开的方子服药?身体好多了吧?” “多谢王妃挂念,少情已经没事了。”冷少情飘逸地转了转手中的玉笛,朗声大笑着,“王妃的医书果然高明,少情在此谢过!” 百里倾云微笑,对冷少情的好感倒是又增添了不少:“安阳王可知王爷今日并不在府中?” “来了之后才知道。”冷少情点了点头,眸子微微地闪烁着,闪得人心如鹿撞,“少情不请自来,来了之后才知道王爷居然不在。不过已有下人去请王爷了,少情正在此处等候。” 百里倾云点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跟这陌生的男子说些什么。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尴尬,冷少情挑唇一笑,玉笛一动…… “安阳王又要吹笛子给妾身听?”看到他的动作,百里倾云不及多想,略有调皮之意地抢先开了口,眸中有淡淡的促狭之意,“妾身可不敢信口开河了,免得得罪了贵客,王爷回来责怪。” 冷少情一怔,接着便开心地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并非王妃信口开河,而是少情不敢再班门弄斧了!上次王妃听出了少情的曲中之意,实在让少情汗颜,又怎敢再次献丑?” 冷少情那俊美不输宇文潇、且不掺杂质的笑容看在眼中,百里倾云只觉得心胸间一片开阔,竟把所有的烦心事俱都抛在了一旁,微微一笑说道:“安阳王言重了,妾身不知那曲子是安阳王所作,这才信口雌黄,胡乱点评,倒叫安阳王见笑了。不过妾身也听得出来,安阳王的笛声空灵飘逸,婉转悦耳,真正称得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王妃过奖了,少情着实脸红。”冷少情抱拳施了一礼,眸中突然浮现出一抹异色,“人生得一知己不易,若不是少情还未学到更好的曲子,必定会再献上一首请王妃指点。” 不知怎的,看到冷少情一身白衣、翩然欲飞的仙人之姿,百里倾云的脑海中刹那间浮现出了《梁祝》这首在现代社会广为流传的曲子!她恍然觉得,冷少情像极了一只雪白的蝴蝶,正在花丛中翩翩飞舞…… 想到此,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有一首曲子极为符合安阳王的气质,您吹出来必定无比惊艳,不知安阳王有没有兴趣学?” “有!”冷少情更是想也不想地点头答应,丝毫不曾考虑过合不合适,“请王妃赐教!” “呃……”冷少情答得如此痛快,百里倾云反倒觉得奇怪了,不由呵呵一笑说道:“安阳王恕罪,妾身方才的话说得无礼之极。可是安阳王怎不觉得妾身冒昧,反倒答应得如此痛快呢?” “王妃品味不俗,能得王妃如此赞誉的曲子,必定也如王妃一般不俗。”冷少情微微地笑着,一双眸子如玉般温润,“少情一向喜欢吹笛子,只可惜好曲子实在难寻,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学到一首不俗的曲子,怎能不好好把握?请王妃赐教!” 我品味不俗?安阳王,连宇文潇都过不了容貌一关,因为我的丑陋而对我不屑一顾,为何你这绝世风姿的男子竟然丝毫不在意我的丑陋,甚至还引我为知己?没得让我自惭形秽…… 自然,百里倾云此时并不知道,宇文潇之所以对她不屑一顾并非因为她的丑陋,而是另有原因。因为宇文潇同冷少情一样,也是个不俗的男子,否则他怎有资格做冷少情的朋友? 看到百里倾云半晌无言,冷少情自然奇怪,不由微微一皱眉头:“王妃?” “嗯?哦!”百里倾云回神,歉然地笑了笑,“安阳王请坐,若不嫌弃,妾身将这首曲子唱给您听。安阳王惊才绝艳,想必听过之后就能够将曲子吹出来了。” “好!好!”冷少情连声答应,神情间显得兴奋之极,“久闻五公主不仅舞姿翩然,乃京城中一绝,歌声更是宛如天籁,动听得很!想不到少情竟然有幸听到五公主的歌声,真乃三生有幸!” 百里倾云自然不知冷少情说的是实话,之前的五公主的确歌舞双绝,在金鼎国可称翘楚。只不过她从小长在深宫,因此很少有人有机会看到、听到而已。 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百里倾云轻启朱唇,一串悠扬清脆却又婉转多情的歌声从她的口中飘了出来: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深深爱,山伯永恋祝英台。” “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 “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彩蝶,翩翩花丛来,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 一曲既终,余音袅袅,历久不绝。这首曲子本就宛转悠扬,颇能给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美感,再加上百里倾云的嗓音宛如天籁,因此无论是月无泪还是精通音律的冷少情,都听得如痴如醉,满脸神往。 第30章 好美的蝴蝶 百里倾云也未曾想到这五公主居然有一副绝好的嗓子,因此连她自己也被这动听的歌声打动了。长久的寂静之后,到底还是她首先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问道:“怎样?安阳王可以将曲子吹出来吗?” “啊”的一声轻呼,冷少情顿时满脸赞叹之色,由衷地说道:“王妃的歌声果然绝佳,便是用出谷黄莺来形容,也嫌太辱没了王妃,少情佩服!” “妾身不敢……” “是啊公主!您唱得真好听!”月无泪抢着开了口,眼眸中却有着淡淡的奇怪之色,“只不过……这首曲子您是跟谁学的?又是何时学的?怎么奴婢一点都不知道?” 啊……何时学的?几千年之后学的。跟谁学的?跟网上学的。可我要将这些说了出来,你信吗? 百里倾云暗中苦笑,面上故意云淡风轻地说道:“忘记是从哪本古书上学的了。当时见了觉得好听,便随意学了学。” 冷少情倒并不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轻皱眉头思索了片刻,他突然展颜一笑说道:“王妃,依少情的理解,这曲子里只怕还蕴含着一个故事吧?不知道王妃所看的那本古书上可有记载?” 故事?自然有,而且还是个在现代社会家喻户晓的故事。不得不佩服冷少情的心思细密,百里倾云点头说道:“安阳王说得不错,这曲子中的确蕴含着一个凄婉的故事,故事说的是……” 百里倾云将四大民间传说之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简要地向冷少情讲述了一遍,尤其是说到最后祝英台在成亲之日身穿白衣纵身跃入坟中、最后与梁山伯化为两只蝴蝶翩翩而来之时,冷少情不由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白衣,若有所思。 听罢故事,冷少情不由点头说道:“难怪这曲子如此哀婉缠绵,令闻者落泪,想不到其中居然真的蕴含着一个动人心魄的故事……王妃,这曲子少情可以吹出来,但少情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百里倾云怔了一下,点头说道:“安阳王请讲。” “少情希望,可以一睹王妃的舞姿。”冷少情玉笛一转,放在了唇边,“请王妃随着少情的吹奏,尽兴一舞。” 要我为你伴舞?百里倾云又一怔,尽管她并非彻头彻尾的古代公主,却也知道冷少情这个要求似乎稍稍有些过分了吧?身为宇文潇的王妃,她居然要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翩翩起舞?这…… 何况之前宇文潇便误会自己跟冷少情之间有什么龌龊,万一此举加深了他的误会又该怎么办?可是他所在意的,却只是安逸王府和他的名声,又几曾在意过自己这个人了?那自己又何必顾虑他的感受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冷少情不由微微一挑唇角,勾出了一抹略带邪气的笑容,口中淡淡地说道:“怎么,少情不配?也是,王妃贵为当朝公主,身份高贵,原是少情不自量力……” “不,妾身不敢。若是拿安阳王与妾身比,只有妾身自惭形秽,没有安阳王你不配。”百里倾云屈膝施了一礼,神情坦然地说着,“安阳王不嫌妾身貌丑,愿与妾身切磋,妾身不胜感激……” 看得出百里倾云此语出自真心,冷少情又是一笑,挑衅一般说道:“既如此,便是王妃顾虑世俗眼光,认为少情是外人,不比王爷与你亲近,因此唯有他才有资格领略王妃的舞姿?” 他?他怎会如你这般忽略我的容貌,而欣赏我的内在? 百里倾云心头掠过一抹淡淡的苦涩,接着便赌气一般说道:“安阳王多虑了。妾身原本是怕技拙,污了您的眼。如今既蒙安阳王不弃,妾身便献丑了。” 说着,百里倾云居然自袖中扯出一方白色的绢帕,抬手蒙在了脸上,接着在脑后牢牢地打了个结,以保证不会掉落,这才轻轻一抬手说道:“安阳王请。” 无巧不巧,现代社会的百里倾云因为偏爱这首曲子,因此的确曾经在学校组织的元旦晚会上跳过这首《梁祝》,是以冷少情这个要求根本难不倒她。 可是看到百里倾云的动作,冷少情反而不解地皱了皱眉头问道:“王妃这是何意?” “妾身貌丑,怕破坏了安阳王的兴致。”百里倾云自嘲般笑了笑,露在外面的双眸温润如秋水,令人一看便知若不是那张脸,她真的是个绝色美人,“蒙着脸,安阳王便只会注意到妾身的舞姿,而不会注意到这张脸了。” 听到这几句话,冷少情居然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才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王妃这样做,根本多此一举。少情若真的是个以貌取人之辈,又何必多番纠缠于王妃,硬要与王妃切磋什么曲子?少情倾慕王妃蕙质兰心,品味不俗,这才多番纠缠。王妃若这样说,便是瞧不起少情了。” 百里倾云摇了摇头,也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妾身不敢。妾身此举,确实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不愿坏了安阳王的兴致而已。” 冷少情闻言,目光在百里倾云蒙着面纱的脸上逡巡了一圈,突然转而问道:“请恕少情冒昧,少情听闻,王妃的脸是被毒药所毁,那……若是找得到解毒之药,王妃的脸是否还能恢复正常?少情对用毒也略有涉猎,或许……” 这几句话出口,百里倾云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一旁的月无泪便陡然变了脸色,抢上一步说道:“多谢安阳王,只是王妃的脸中毒颇深,王妃本人也一直在想方设法配制解毒之药,却都不得要领,不敢给安阳王添麻烦。” 百里倾云自然听不懂月无泪在说些什么,也不知五公主的脸究竟是如何被毒坏的,还会不会恢复原状。不过自打穿越而来之后,她已经与月无泪相处了很长的时间,情知月无泪这样说必定有她的道理,因此接着点头说道:“无泪所言甚是。妾身这点私事,怎好麻烦安阳王呢?再说妾身这脸既然是自己毒坏的,那如何解毒应当还是妾身最为有数,不敢烦劳安阳王。” 冷少情这话原本也是随口一说,想这种事极为隐秘,百里倾云身为宇文潇的王妃,怎么可能同意他这个外人插手呢? 是以听到百里倾云的话,他便顺势说道:“如此,倒是少情多事了。那……少情这便开始吹奏这首《梁祝》了?” 月无泪悄悄舒了口气,挥袖抹去了额头的冷汗,心中盘算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劝说公主离冷少情远一些,否则早晚会出事……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冷少情的目光从月无泪的脸上极快地掠了过去,因而也将她擦冷汗的动作看在了眼中。微微一笑,他移开了目光,手中玉笛一转,已经放到了唇边,一曲笛子曲《梁祝》便自他的口中悠悠扬扬地传了出来。 乐声一起,百里倾云便长袖一挥,随着笛声翩翩起舞,身段妖娆,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无尽的灵动优美,宛如一只雪白的蝴蝶,在花丛间穿梭…… 二人的配合称得上浑然天成,天衣无缝,默契得令人吃惊。看着百里倾云仙子般的舞姿,冷少情的眼神也在不断地变化:欣赏、惊艳、渴慕…… 一曲舞罢,依然余音袅袅,百里倾云纤腰轻扭,侧身对着冷少情,柔美的双臂包裹在流云般的飞袖中,宛如一双雪白的、新生的翅膀,正要随风起飞。 微微一笑,冷少情的声音宛如梦幻:“好美的蝴蝶……” 百里倾云眸含笑意,收回了双手,点头为礼:“妾身献丑了。安阳王果然聪慧过人,只听一遍,便将这首曲子吹了出来,而且……妾身说得不错,这首曲子极为适合安阳王的气质。” “这首曲子,也极为适合王妃的气质。”冷少情轻轻地笑着,眸子突然火热得令人不敢直视,“王妃方才这一舞,称得上艳绝天下!” “妾身不敢……” “公主!您是跳得好嘛!”月无泪兴奋地跑了过来,抓住百里倾云的袖子大叫着,“奴婢也想学,公主您教奴婢跳吧……王爷?” 月无泪的声音突然变了调,脸上的笑容也猛然退得干干净净。一声惊呼让百里倾云和冷少情吃了一惊,不由齐齐转头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宇文潇正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而他脸上的神情,阴沉冷酷得令人不敢直视! 糟了!方才那一幕显然被宇文潇给看到了,否则他绝不会是这个样子!虽说自己不得宇文潇欢心,但自己毕竟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居然公然在花园中与其他男子琴瑟和鸣,这怎么都有些不合时宜吧? 心底有些惴惴不安,百里倾云取下面上的绢帕,尽量平静地施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 宇文潇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却半晌都不曾说出一个字!方才那极为和谐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是,他知道,百里倾云不但容貌丑陋,而且还是他的仇人,他与她不共戴天!可是为什么,当他看到百里倾云与另一个男子如此亲近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心痛莫名? “月姑娘,你先站过一旁。”宇文潇开了口,声音空空洞洞,听着令人难受。 月无泪不敢多话,施礼之后退了下去,但却不断地回头看着这边,生怕百里倾云受了什么委屈。 “你回来了?”冷少情似乎完全没有看出宇文潇的异常,挑唇一笑打了声招呼,“我正与王妃切磋……” “少情,你先回去。”根本不给冷少情说话的机会,宇文潇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我有事跟……王妃说,说完之后,我再去找你吧。” 冷少情一怔,突然邪笑一声说道:“怎么,你这算是给我下了逐客令?这么说你并不欢迎我来了?” 第31章 金钗是承诺 array 第32章 你是第一个 看着百里倾云柔嫩的玉臂,宇文潇只觉眼前一阵恍惚,疗伤那晚她那白皙滑腻的胸脯和肩头顿时浮现在了眼前。尤其是看到那粒象征着纯洁的守宫砂,宇文潇不想欺骗自己,他突然觉得很安心,很高兴。一股淡淡的女子体香传入鼻中,宇文潇一怔,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一扭头移开了视线,口中尽量冷冷地说道:“你不守妇道,随意与陌生男子纠缠,本王为何指责不得?公主听好了:以后不准与冷少情如此 接近,更不准再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地跳什么舞!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搔首弄姿?宇文潇,你混蛋! 好好一曲《梁祝》,博得了冷少情满口的赞扬,可是到了宇文潇口中,怎么就变得那么猥琐龌龊了?简直是对两人的侮辱!百里倾云的眼中翻涌着隐忍的怒气,口中冷笑一声说道:“不客气?不客气王爷又能怎样?妾身不曾跟任何人纠缠之时,也不见王爷对妾身如何客气吧?再不客气……了不起真的请王爷赐妾身一纸休书,将 妾身休回皇家,妾身求之不得!” 宇文潇冷笑一声说道:“一纸休书休回皇家?公主倒是有恃无恐呢!莫非公主是想激本王写下休书,你好带着这清白之身另嫁他人?那么公主想嫁给谁?冷少情吗?”听得出宇文潇语气中的讽刺之意,百里倾云气得指尖发颤,嘴唇发白,咬牙说道:“王爷休要侮辱妾身,更不可侮辱安阳王!妾身虽丑,但自从嫁入安逸王府,眼中心中便只有王爷一人,何曾有过其他的男 子?倒是王爷您,几曾将妾身放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里了!平心而论,王爷有何资格对妾身冷嘲热讽?” “眼中心中便只有王爷一人……”这句话听在耳中,宇文潇眼中的怒气陡然消失,他怔怔地看着百里倾云,第一次透过她表面的平静,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苦涩。似乎是被这抹苦涩打动,他居然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 故意,实在是我心里……” ……有着太多的秘密,只可惜这秘密,我却无法与你分享。 就要掩饰不住心中的痛苦,宇文潇突然转身,快步而去。可是走了几步,他却突然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问道:“方才那首曲子……叫什么?” 百里倾云一怔,不由自主地答道:“叫……《梁祝》。” “梁祝?”宇文潇轻轻重复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方才那句‘搔首弄姿’我收回,公主的舞姿其实……绝美无双,胜过‘京城第一舞娘’夜妖娆数倍。” 京城第一舞娘?原来夜妖娆还有这样的外号?可是宇文潇这算什么?方才骂得那么狠,如今又夸得这么重,他……说话风格也太多变了吧? 似乎觉察到了百里倾云的不屑,宇文潇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怎么,不稀罕我这样说?或许你还不知道,能逼我将说出口的话收回来的人,你是第一个。” 扔下一句话,宇文潇不再多言,很快离开了花园。百里倾云倒是一愣,继而不解地皱眉:我几时逼过你了?是你愿意收回的好不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这句话,百里倾云的心中也很是异样,方才的怒气也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因为她突然发觉,宇文潇心中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幽幽地叹了口气,百里倾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重新回转的月无泪已经兴奋无比地嚷道:“公主!公主!你发现了吗?王爷吃醋了!这说明王爷还是很在乎你的!” “吃醋?”百里倾云自嘲般冷笑了一声,“他为我吃醋?省省吧,除非天下红雨!” “真的啊!是真的!”月无泪急了,一把抓住百里倾云的手急切地说着,“公主你还不曾看出来吗?王爷方才之所以那么生气,就是因为你与安阳王走得太近,因此他吃醋啊!” “他只是怕我坏了安逸王府的名声,几时为我吃醋了?”百里倾云哼了一声,淡淡地说着,“他若真的在乎我,平时便不会那么对我!你难道没有听到刚才他骂得有多难听?居然说我搔首弄姿……”“可是王爷将这句话收回了呀!”月无泪抚着自己的下巴,眼眸亮亮的,似乎很看好二人之间的未来,“而且王爷还说,普天之下能逼他将说出去的话收回的人,你是第一个。公主,这说明你对王爷来说,是 特别的……” 百里倾云怔了怔,苦笑一声说道:“是特别的,不过是‘特别丑’而已。倘若王爷也能够如安阳王一样忽略我的容貌……”“会的!一定会!”月无泪信心十足地说着,真不知她这信心究竟从何而来,“公主,你难道没有觉得,自从你治好了夫人的怪病之后,王爷看你的眼神已经大不相同了吗?这说明王爷正在渐渐看到你容貌之 外的东西,否则方才他就不会为你吃醋了!” 又是吃醋?今儿是什么良辰吉日,这么“宜吃醋”?“算了,也不怪王爷生气,其实方才我……确实有些不守规矩。”百里倾云叹了口气,心下也略略后悔方才与冷少情琴瑟和鸣的举动,“无论如何安阳王是外人,而且与我不过才见了两次面,我居然……以后 少不得要谨言慎行,莫要真的给人留下话柄才好。无泪,我们回去吧,一会儿还要去佛堂为老夫人诊脉。” 自从知道曲香暖的怪病是在百里倾云的治疗下大有起色的,宇文潇便将这个重任直接交到了她的手里,而且每次去佛堂给曲香暖诊脉之时,他也会亲自陪伴,以确保万无一失。 因为方才的冲突,两下里一见面之时,百里倾云和宇文潇的脸上都有淡淡的尴尬之色,彼此都有意无意地躲闪着对方的目光。瞧见两人之间的情形,月无泪忍不住偷偷直乐。 “公主……” “王爷……” 原本沉默地走在去往佛堂的路上,百里倾云和宇文潇却突然心有灵犀般同时开口叫了一声,然后又同时停了下来,紧跟着再次同时出声: “公主请讲……” “王爷请讲……” “呃……” 两人更加尴尬,月无泪也终于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比比划划地说道:“公主您瞧!王爷又脸红了!奴婢没有骗您吧?王爷真的会脸红的!您还不信……” 的确,宇文潇白皙不输给女子的脸颊上泛着微微的红色,衬得他那张脸越发俊美无双,且不像往常那样不是布满邪气便是布满冷酷,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被月无泪一取笑,宇文潇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只得咳嗽了一声说道:“月姑娘,你前面走着,本王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公主说。” 怎么着,要说悄悄话?月无泪忍住笑,屈膝行了一礼:“是,奴婢遵命!” 看着月无泪走远了些,百里倾云才苦笑一声说道:“无泪的年龄虽和妾身差不多,但却还是孩子心性,说话口无遮拦,其实她心地很好,王爷千万莫怪。” “怎会?本王也觉得她天真活泼,单纯善良,瞧着很是亲切。”宇文潇说的是实话,他对百里倾云虽然不喜,却一直并不讨厌月无泪,“啊……对了,公主方才想说什么?”百里倾云抿了抿唇,接着叹口气说道:“妾身是想说,方才……是妾身不对。与陌生男子走得太近已是不该,还在王爷面前强词夺理,更加不该。因此妾身向王爷赔罪,希望王爷大人大量,宽恕妾身这一次 。” 说着,百里倾云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宇文潇屈膝行礼。宇文潇倒是吃了一惊,一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肘,口中连连说道:“公主快别行此大礼!其实本王方才想说的也是此事。少情是本王的朋友,公主与他切磋音律本没有什么不妥,是本王小题大做不说,还说了 ……那么难听的话,因此本王是想请公主恕罪的。”百里倾云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宇文潇近在咫尺的脸,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眼眸中那抹真诚的歉意。于是,她忍不住微微一笑说道:“王爷担心安逸王府的名声受损,因而有些着急,妾身明白,不会怪罪王 爷的。既然如此,这件事便算过去了,你我都不再提,如何?”“可以。”宇文潇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因为他很想告诉百里倾云,他方才的表现之所以那么失常,其实并不是因为担心王府的名声受损,而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看到百里倾云与别的男子在一起,很不喜 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看到他并未否认自己的话,百里倾云也觉得无比失望,她多希望宇文潇能够说一句:我那样做,并非因为王府的名声,而是为了你这个人……可惜,她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哦,对了。”百里倾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从怀中掏出金钗递了过去,“王爷,这是安阳王的金钗,您收好,或许真的会有用。” 宇文潇摇头:“本王不要。这是少情送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了。横竖他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感谢你治好了他的病而已。” 百里倾云顿了顿,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光芒在闪动,片刻之后,她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说道:“既然安阳王没有其他的意思,这金钗又如此精美,那妾身若是将它戴在头上,王爷想必也不会介意了?” “本王当然介意!”宇文潇刷的回头,不假思索地脱口回答了一句,接着便又有些狼狈地试图掩饰,“啊……本王的意思是说……少情毕竟是个……外人,公主……总要避些嫌疑……”百里倾云静静地看着宇文潇微微涨红的脸,片刻之后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可他不在乎妾身貌丑,愿与妾身做朋友,妾身真的很感激……”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33章 容貌有改变 “我……”看得出百里倾云眼眸中的落寞,宇文潇心中一痛,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扭头向前走去,“少情这样的朋友的确十分难得,公主若是喜欢,就……就戴着吧,本王不……不介意便是……” 看着他虽然颀长挺拔但却满是寂寞的背影,百里倾云轻声一叹,将金钗仔细地收入了怀中。 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二人继续向着佛堂走去,很快见到了在佛堂内敲木鱼诵经的曲香暖。因为怪病好转,曲香暖的木鱼声变得平和悠扬,足见此时的她心态也早已变得平和。 “夫人,妾身请脉。” 百里倾云站在帘外,恭恭敬敬地开了口。木鱼声停了下来,片刻之后,曲香暖挑帘而出,脸带微笑:“潇儿,公主,你们来了。” “是,娘亲,您还好?”宇文潇上前搀扶着曲香暖,扶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站在她身后服侍着。 曲香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好得很,托公主的福,娘亲如今吃得下,睡得着,公主你瞧我的脸色,是不是好看多了?” 的确,曲香暖的脸色不复往常那般苍白灰暗,居然有了淡淡的红晕,而且还丰润了不少,已可隐约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风采。 “是,夫人的脸色的确好看了很多。”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在曲香暖的面前坐了下来,“妾身再给夫人把把脉看看。” 一边仔细地感受着手底的脉象,百里倾云一边问道:“夫人,最近可还会听到耳边有怪声吗?”“没有了,最近几日,一次都没有听到过。”曲香暖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愉悦,这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公主的医术的确神乎其技,我都不敢相信纠缠了我多年的怪病,居然真的能够好起来,多 谢公主了!”“妾身不敢。”百里倾云始终低着头,不愿与曲香暖对视,“妾身只愿能帮夫人解除病痛,这是医者的本分。不过夫人虽已听不到怪声,但脉象上来看,气血仍有些虚,妾身再给夫人开些补气养血的药服用, 调理一下。” 曲香暖答应一声,跟着便觉察到百里倾云动作有异,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为何……一直低着头?这望闻问切四字,头一个字便是‘望’,公主不抬头,怎能……” “妾身容貌丑陋,怕吓到夫人。”百里倾云暗中一叹,低声回应了一句,“不过夫人放心,妾身绝不会误诊,更不会开错药方的……” 着实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曲香暖一怔,接着与宇文潇对视了一眼,眸中有着淡淡的责问:你跟公主说了什么? 宇文潇很是委屈,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曾说。母子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曲香暖才微笑着说道:“公主此言差矣。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岂会那么容易被吓到?再说公主的容貌虽然不美,又哪里有公主想象得那般丑陋了?不过 是肤色黑了些、略有些不平而已,何须遮遮掩掩?” 曲香暖这话听在耳中,百里倾云突然觉得心头又是委屈,又是温暖,不由鼻头一酸,慢慢抬起头说道:“多谢夫人安慰,妾身……”“而且我瞧着,公主的容貌似乎有所改观。”不等百里倾云说完,曲香暖便接着说了下去,“比起第一次见面之时,公主脸上的黑色已经淡了很多,而且看起来也平了许多。我虽身在佛堂,却也听闻公主的脸 是被毒药所毁,莫非公主已经找到解毒之药?” “怎么,娘亲您也看出来了?”曲香暖话音刚落,宇文潇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而且声音中充满了惊异,“我也一直觉得公主的容貌似乎发生了变化,原本还以为那是因为公主治好了娘亲的怪病,因此……” 不错,宇文潇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因为百里倾云接连救了夜妖娆和曲香暖,因此他才会瞧她越来越顺眼,才会感觉她不像原先那么丑了。原来并非如此吗? 相较于曲香暖的疑问和宇文潇的惊异,最不敢相信的人自然还是百里倾云。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月无泪:“无泪,我的脸……真的……” 月无泪抿唇而笑,眸子里闪烁着知晓一切的光芒,接着开口说道:“夫人和王爷都看得出变化,奴婢还用多嘴吗?” “哦?这么说是真的了?”曲香暖有些好奇地追问了一句,“公主真的找到了解毒之药,因此容貌才会有所改观的?” 天地良心,我几时找过什么解毒之药了?我根本不知五公主的脸究竟是怎么毒成这样的,更不知是被什么毒药毁掉的,我怎么解毒?不过说也奇怪,我的脸怎会慢慢变得好看的?看到百里倾云沉默不语,月无泪自然以为她依然不愿揭开最后的谜底,因此故作平静地代为答道:“解毒之药倒是不曾找到,不过……想来是因为中毒的之间长了之后,药性已经慢慢开始消退,因而公主的 容貌才会略有改观吧。” “哦……原来如此……” 曲香暖慢慢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然而一旁的宇文潇双目如电,已然看出月无泪并没有说实话,至少,她没有完全说实话。这丫头心里,原来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何况自己与百里倾云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又有什么必要关心她的脸是美是丑呢?横竖自己之所以不喜欢她,并非因为她的丑陋。开好药方交给初寒醉,百里倾云便与月无泪退出了佛堂,回到了纤羽阁。揽镜自照,她赫然发现自己这张脸果然比第一次见的时候略有改观,难道真的是因为时间长了,因此药性开始减退了?这倒是个好 消息。放下镜子,百里倾云不由想起了刚才在那小院子里看到的一切,尤其是那口古怪的井,以及初弄影脱口而出的那句“厉鬼”之类的话,里面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玄机呢?幸好月无泪已经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 就有消息回来。 果然,不多时月无泪便回到了纤羽阁,先是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喝了下去,这才抹抹嘴说道:“公主,打听到了一点点。” “嗯。”对月无泪的本事心中有数,百里倾云也不怕她惊动什么人,直接问道:“那座小院子是怎么回事?” “据王府内的老管家说,那座小院原先是一座佛堂……” “佛堂?”月无泪刚一开口,百里倾云便奇怪地皱了皱眉头,“怎么会呢?佛堂我们都去过,不是夫人念经的地方吗?” “那是后来修建的。”月无泪摇了摇头,接着说了下去,“王府中原先的佛堂就是在那座古怪的小院里。但是十几年前,那座佛堂突然起火,结果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果然是火灾,百里倾云暗中点头,看那座房子到处焦黑的样子,一定是经过了火光的洗礼,想不到居然是真的:“那……起火的原因呢?”月无泪居然摇了摇头:“不知道,公主,这件事似乎是个很大的秘密,奴婢一连打听了很多人,居然都说不出详细的情况。只记得变故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一天晚上,突然有大批士兵冲进安逸王府,包围了那 座佛堂。不久之后佛堂那边就火光冲天,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灰烬。第二天一早,就传来了先皇驾崩的消息……” “先皇驾崩?”百里倾云着实吃了一惊,一时之间还想不到这两件事情之间究竟会有怎样的联系,“那父皇是……”“当今皇上是先皇的义子啊,”月无泪有些奇怪地看着百里倾云,像是在疑惑她怎会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先皇驾崩之后,皇上才在大臣们的一再请求下继承了皇位。公主,这些事您不是早就知道吗?怎么还 问奴婢呢?”是这样吗?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百里倾云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且是非常不对劲。略略沉吟了片刻,为了避免月无泪起疑,她故意点头说道:“我知道,我方才并非要问这个。我是 要问,先皇驾崩与佛堂起火有什么关系?你为何将这两件事扯在一起?”月无泪怔了一下,摇头说道:“奴婢并未说这两件事有关系,只不过向奴婢转述此事的人这样说的,奴婢便顺嘴告诉了公主。或许那人是觉得此事十分巧合,也或许是因为先皇是在那时驾崩的,因此对于佛 堂起火的时间才会记得那么准确。” 这倒是,毕竟对于古代人来说,皇帝驾崩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自然会记得比较清楚。百里倾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无泪,咱们似乎扯远了,还是说佛堂的事吧。佛堂被烧毁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佛堂被烧毁之后,老王爷便在府中另外修建了佛堂。”月无泪稍稍沉吟了片刻,才接着说了起来,“至于原先的佛堂,便弃之不用了,因此渐渐的便杂草丛生,再也无人靠近。而且据说自从佛堂被烧毁之后 ,夜半三更之时那座小院之中便经常听到一些怪声传出,好似厉鬼,十分恐怖……” 厉鬼?怪不得方才初弄影见到院门被打开会那么恐惧,而且也提到了“厉鬼”这两个字。自然,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百里倾云知道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厉鬼”,那么那些怪声是怎么回事呢? “无泪,有没有人曾经看到过那些怪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没有,公主,谁敢靠近有厉鬼出没的地方啊?”月无泪摇头,满脸的匪夷所思,“府中的人根本没有人敢靠近那座佛堂,而且院中那口井里的水不知什么时候起突然变得冰冷彻骨,不但没法再用,甚至连靠近都没法靠近,久而久之,那座小院就成了王府中的禁地,再也没人敢去了。想不到今日,奴婢与公主居然会误闯了进去……”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34章 竟然戴了金钗 原来是这样。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依然觉得有些不解:“无泪,既然王府中有厉鬼出没,那王爷一家为何还要住在此处,王府中如今的下人也还愿意在府中做事呢?他们不害怕吗?”月无泪摇头:“这里是王爷的家嘛,他们不在这里去哪里?至于府中的下人,大多已不是当年那一帮,而且所谓‘怪声’也只是在佛堂刚刚被烧毁的时候才有,如今十几年了,那座小院其实一直非常安静,根本没有什么厉鬼出没,所以渐渐的,只要不靠近那里,也就没有人感到害怕了。因此奴婢怀疑,所谓厉鬼出没不过是以讹传讹,根本没有那回事。只不过那口井里的水突然变得冷如冰雪,倒是真的,只是 没有人知道原因……” “自然没人知道,因为安逸王府中没有用毒的高手!”百里倾云冷笑,语出惊人,“无泪,那口井里的水并非无缘无故变得冰冷彻骨,而是因为被人下了一种非常厉害的寒毒,名叫‘雪融’!” “寒毒?”月无泪大大地吃了一惊,忍不住失声大叫了起来,幸亏纤羽阁附近无人,否则一定会被惊动,“公主,‘雪融’是什么?怎么奴婢从未听说过?”因为继承了五公主一身用毒的本事,因此百里倾云张口便说道:“据我所知,‘雪融’乃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寒毒,是以十几种毒物喂养而成的天山雪蚕提炼而成,近年来几乎已经绝迹。此毒十分奇特,若是将 其投入水中,则可令水变得冰冷彻骨,却又并不会结冰,就像是冰雪融化在了水中一样,因此名为‘雪融’。” “哦……”月无泪吓得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浑身一颤,“那……公主,这雪融若是被人误服,却又如何?” “若是被人误服,则全身血液立刻凝结成冰,”百里倾云微微一笑,说起毒药如数家珍,“那你说,这个人还能活吗?” 废话,自然不能。月无泪吐了吐舌头,接着便又着急起来:“公主,既然雪融之毒如此厉害,那咱们经常去花园中纳凉,岂不早就中了毒?那……那……”“慌什么?”百里倾云白了她一眼,笑吟吟地说着,“雪融毒虽然厉害,但若不进入人体,便不会有任何危险,即便碰到肌肤也无妨。因此咱们虽然经常在花园中纳凉,却绝不会中毒,反而可以感受到它的凉 爽。” “原来如此……”月无泪长长地松了口气,下一刻却又紧张万分地说道:“可是公主,王爷知不知道那井水中有毒?他会不会误用了那井里的水,然后……”“应该不会。”百里倾云摇了摇头,思索着说道,“无泪,你没看到那扇门已经多年未曾开启,就连那院子里、井台边都没有一个脚印?想必王爷已经下令任何人不要靠近那院子,因此他们不会中毒的。否则 为何那院门都不曾上锁,王爷也不曾将那口井填死呢?” 那倒是。月无泪点了点头,由衷地建议道:“公主,既然那井水里有剧毒,那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再去了,免得惹麻烦。” 百里倾云慢慢地点了点头,却在脑海中搜索着“雪融”之毒的解毒方法……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百里倾云起床洗漱,吃过早饭,还未想起今日要做些什么来打发无聊的时光,春碧已经进门行礼:“奴婢见过王妃。王爷差奴婢过来请示一下:王妃都收拾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吗?” “出发?”百里倾云愣了一下,“王爷要出去?” “是啊!王爷要进宫,”春碧的表情比百里倾云还要惊讶,似乎没想到她居然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而且王妃要和王爷同行,因此才差奴婢过来请示的。” 与我同行?我说过今日要入宫吗?“啊呀!是了是了!”百里倾云还在不解地皱着眉头,月无泪已经失声大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公主,您怎么也给忘了?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快快快,快坐过来,奴婢重新给您梳妆打 扮!快快快!” 大日子?什么啊?百里倾云十分挠头:“无泪,你说什么大日子?谁的大日子?”“还能有谁?虞妃娘娘啊!”月无泪已经自箱子里取出了一套淡紫色的华美宫装,然后一把抓过百里倾云将其按坐在了椅子上,“公主您真的忘了?今日是虞妃娘娘寿辰,您和王爷怎么能缺席呢?春碧,你去 回复王爷,王妃马上便收拾好,请他稍等片刻!”春碧答应一声离开了纤羽阁,月无泪已经开始手脚麻利地帮百里倾云梳妆打扮:“公主,虞妃娘娘虽然只是您的养母,但她却是宫中最疼爱您的人了,就算您容貌被毁了之后,她对您也没有过丝毫嫌弃之意 。今日是她的寿辰,您居然给忘了?真是……” 妹纸,我不是忘了,是根本从来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你的五公主…… 百里倾云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点头:“是是是,是我不对,居然连母妃的生辰都忘了。不过无泪,你何必还要帮我梳妆打扮呢?横竖我这个样子,打扮起来也好看不了多少……”“话可不能这么说,您穿得漂漂亮亮的,虞妃娘娘看了也高兴不是?”月无泪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说着,“何况公主您担心什么?您的脸已经开始慢慢改变了,用不了多久,您就会……反正如今您已经是安逸 王妃了,再也用不着遮遮掩掩,到时候,所有人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咯咯咯……” 月无泪只要一得意,就必定会笑得像只小母鸡儿。可问题是,她的话百里倾云十句有九句都听不懂,实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月无泪依然在她身后乐呵呵地忙碌着,低头在梳妆台上逡巡了半天,居然一把抓起冷少情送的金钗替百里倾云戴在了头上。那金钗的确十分漂亮,随着百里倾云的动作折射出催擦的光芒,十分夺人眼球。百里倾云正在思索着所谓的“大事”,并不曾注意到有什么不妥。月无泪并不知道这金钗是从何而来,因为今日若不是虞妃生辰,梳妆台上的首饰百里倾云几乎从来不用,她也没有注意过有些什么。否则她 一向反对百里倾云与冷少情走得太近,又怎么会故意将他送的金钗戴在百里倾云头上呢? 一切收拾妥当,二人便出了纤羽阁,一路来到了飒然居。宇文潇已经在门口等候,照旧一身雪白的衣衫,不过袖口与腰带选了淡蓝色,越发显得干净飘逸,再配上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果然人中之龙。 如此出色的男人,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夫君就好了……百里倾云暗中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打了声招呼:“王爷久等了,妾身居然忘了今日是虞妃娘娘的生辰,实在不该。” “哦,无妨……你……”宇文潇一回头,却第一眼便看到了百里倾云发间的金钗,双眸跟着一阵剧烈的刺痛,并且一路传到了心底,连着刺痛了一颗心! 你居然在如此重要的日子,戴上了冷少情送的金钗?我说过不介意你戴,你就真的戴上了吗?而且如此迫不及待?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向我炫耀冷少情对你的深情厚谊,还是在显示对我的不屑一顾? 看到宇文潇只顾盯着自己不说话,百里倾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妥,不由诧异得皱眉问道:“王爷……在看什么?妾身仪容不整,还是……” “嗯?哦,不,没有。”宇文潇一惊回神,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金钗上移开,沙哑着嗓子回答了一句,“公主既已收拾妥当,便请上车。” 说着宇文潇让开了身子,由月无泪服侍着百里倾云上了车,然后他便翻身上马,一行人往宫中而去。只是一路上,宇文潇眼前都闪动着一片金黄色的光芒,闪得他心烦意乱。 “无泪,你有没有觉得王爷方才有些奇怪?”百里倾云思索着问了一句,“还不曾看到我的时候,他看起来还算愉快,可是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脸上便阴云密布了?他就那么讨厌见到我吗?” “不会的。”月无泪不怎么有信心地回答,“王爷一定有其他的烦心事,公主不要多想了,还是先去给虞妃娘娘祝寿要紧……哎呀公主!咱们只顾着赶时间,竟然忘了给虞妃娘娘准备寿礼了!” “啊?这……”百里倾云也傻了眼,急得只是皱眉,“这……这可怎么好?虞妃娘娘一定会生气的……” 便在此时,只听骑马走在车旁的宇文潇静静地说道:“公主放心,本王早已备好寿礼了。” “真的?太好了!多谢王爷!”百里倾云松了口气,忙不迭地道谢,“妾身惭愧,这些小事本该由妾身来打理的,不过妾身也知道自己的分量,因此也不敢……”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她相信宇文潇懂。虽然是名义上的安逸王妃,但两人之间何曾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相处了?宇文潇只怕也不会让她碰王府中的任何东西的。 听到这样的话,宇文潇不由抿起了唇,一个字也不再多说,一路沉默着进了皇宫。 虞妃虽已近中年,但却依然俏丽雍容,且她从来都是百里曦照十分喜爱的妃子之一,因此对她的寿辰也颇为重视。今日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颇有皇家喜事的气派华贵。 不止如此,朝中大臣几乎悉数到场,且各自准备了贺礼来为虞妃祝寿,一时间往来穿梭,笑语喧哗,好不热闹。宇文潇带着百里倾云踏进皇宫之后,便有很多人前来打招呼。宇文潇的脸上早已带着往常那种俊美邪气而又懒散的笑容,从容不迫地应对着所有的人,只不过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眼眸中总是闪动着一抹淡淡的苦痛和烦躁之色,因为无论他往哪个方向看,眼角总有一抹金灿灿的光芒在闪动,刺得他心烦意乱。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35章 欲盖弥彰 偏偏就在此时,一个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子迎面而来,手持玉笛抱拳见礼:“王爷、王妃,少情有礼。” 见到冷少情,宇文潇心中更加不是滋味,面上却没有多少改变,哈哈一笑说道:“少情,你来得倒早!” 冷少情微笑点头,这才转头看了看百里倾云。当他看到百里倾云发间那支金钗,脸上的笑容便显得更加意味深长,含笑说道:“这金钗很适合王妃,多谢王妃给少情面子。” 金钗?什么金钗?百里倾云吃了一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触手之处,果然在那金钗上描摹出了一朵兰花的形状!这……这是冷少情送的那支金钗? 怪不得方才宇文潇的表情会突然变得那么不对劲,原来……这不是找死吗?无泪啊无泪,你什么不好选,为何偏偏选中这金钗?自己也真是的,明明一直坐在镜子前面,怎就没有发现呢? 但是此时若是一把将这金钗扯下来,却又让冷少情的脸往哪里搁?毕竟他并没有恶意,而且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月无泪一听也有些傻眼,不过她很不明白,这金钗跟冷少情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公主戴这金钗便是给他面子?不懂啊不懂…… 情知宇文潇一定被气得不轻,百里倾云十分着急,不由转头看了看宇文潇,嗫嚅着说道:“王爷,妾身……” “怎么了?”宇文潇懒懒地笑着,懒散的笑容掩盖住了眼底的痛苦,“少情说得不错,这金钗的确很适合你,怎么你不这样认为吗?你若不这样认为,又怎么会在如此重要的日子戴上它呢?” 听得出宇文潇语气中的讽刺和冷漠,百里倾云心中大叫冤枉:冤枉啊!这不是我自己选的,我…… 发觉自己实在是百口莫辩,百里倾云唯有苦笑,不再徒劳地试图解释:“妾身原本是想征求一下王爷的意见的,不过妾身知道王爷必定没有这样的心思,便自作主张了。何况王爷说过,妾身愿意戴便戴……”你……宇文潇又气又难过,脸上那邪气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了。不愿在冷少情面前暴露内心的真情感,他故意哈哈一笑说道:“是啊,本王是这样说过,因此公主的事都不必征求本王的意见,自己决定就好 。” 宇文潇,你……我的事都不必征求你的意见,就是说我是死是活你根本不必理会,让我自生自灭也就是了,对不对?那么我要戴什么人送的首饰,与你何干? 点了点头,百里倾云故意轻轻抚摸着那支金钗,然后微微一笑说道:“是,妾身知道了,多谢王爷。本来妾身还以为王爷或许会有些介意呢,原来是妾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妾身惭愧。” 你说我会不会介意?我若是介意,你便高兴得很了,是不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小人,我以小人之心来看待你跟少情之间的所谓“友情”是不是?百里倾云,你行!你狠!宇文潇气得气息都微微有些不稳了,不得不暗中催动内息将心头的烦躁压了下去,哈哈一笑说道:“怎么会介意?本王可还没有忘记,这金钗是少情许给本王的一个承诺呢,本王对这个承诺感兴趣得很,还 得多谢公主无人可敌的魅力,连少情这从不对任何女子稍加辞色的冷酷之人都被公主……哈哈!”百里倾云同样气得指尖发颤,只不过无法看出脸色的变化而已。不能如宇文潇一样借助内息压制怒气和心痛,她只得猛的攥紧双拳,借着指甲刺入掌心的剧痛保持着冷静,微笑着说道:“王爷取笑了。安阳 王人中龙凤,想要什么样的绝色美女得不到?妾身这等容貌丑陋之人自是不必痴心妄想了。” 你……你这样的丑陋之人配不上少情,却配得上我?那我算什么?宇文潇胸口气息一窒,下面的话终于有些接不上了。游目观察着百里倾云和宇文潇两人的眼神变化,冷少情对两人之间汹涌的暗流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反而挑唇一笑说道:“承诺之事,少情自是不敢忘,无论王爷有何差遣,少情都责无旁贷。谁让少情欠 了王妃一个人情呢?”再说下去,势必会有一个人首先失态,到时候场面一乱,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因此宇文潇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说道:“我还要带公主去见虞妃娘娘,少情,先失陪了,见过虞妃之后我再同 你畅饮。” 冷少情施礼,退在了一旁:“你请便。” 宇文潇甩袖而去,竟不管百里倾云是否跟上了。月无泪跟在百里倾云身后,有意拉开了与宇文潇之间的距离,然后悄声问道:“公主,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你自然不懂,但是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百里倾云叹了口气,不住地苦笑,“这金钗是安阳王为了感谢我治好了他的病而送给我的,王爷本已很生气,可是你居然给我戴在了头上,让我出来招摇过市, 你说……” “啊?”月无泪彻底傻眼,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这不是摆明了会加深宇文潇对百里倾云的误会吗? 一念及此,月无泪居然顾不得再对百里倾云说什么,立即展动身形飞奔上去,拦在了宇文潇面前,急切地说道:“王爷!不是那样的!公主并非有心那样做……” 倒是想不到月无泪会突然跑过来,宇文潇不得不停住脚步,皱眉问道:“什么?” 月无泪瞧瞧四下无人,接着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您误会公主了!这金钗并非公主想要戴出来的,是奴婢不明内情,伺候公主梳妆的时候看到钗子挺漂亮,因此自作主张帮公主戴在了头上……” 宇文潇冷笑,轻轻吐出了四个字:“欲盖弥彰。” 月无泪一呆:“什么?”“月姑娘,你以为这些话本王会相信吗?”宇文潇冷冷地看着月无泪满脸的急切,口中讥诮地说着,“瞧公主一脸聪明相,应该不会做这种欲盖弥彰的蠢事,一定是你这丫头护主心切,这才满嘴胡说的,是不 是?可惜,本王没你想得那么笨!”说着,宇文潇绕过月无泪便想继续往前走,月无泪急了,踏上两步依然拦在他面前,急急地说道:“不是的!王爷!不是什么欲盖弥彰,不是什么护主心切,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奴婢确实不知道这金钗是安 阳王所赠,因此……” “无泪,不要再说了。”百里倾云苦笑,阻止了月无泪的解释,“正如王爷所说,你现在说这些话,分明就是欲盖弥彰,莫说是王爷了,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公主,王爷真的误会了啊!”月无泪急得泫然欲泣,大大的眼眸泛着莹润的水光,“奴婢真的不知道这金钗是安阳王所赠,这才给公主戴在了头上,王爷为何不信?” 突然想起冷少情赠钗之时月无泪确实不在一旁,宇文潇点头说道:“好,本王信你,那么你家公主呢?她亲手从安阳王手中接过了金钗,却又为何不曾阻止你?” “这……”这一点月无泪也无从解释,不由愣愣地转头看着百里倾云,怔怔地问着,“是啊公主,您……您为何不曾明说?”百里倾云总算知道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时她只顾着考虑五公主的秘密,猜测着她究竟在进行什么“大事”,哪里有心思去管月无泪在她头上戴了什么首饰?何况她容貌如此之丑,平日根本不照 镜子,又哪里知道头顶上的玄机? 可是这样的内情又无法对宇文潇明说,即使说了出来他也不会相信,这不是……这不是要活活冤死个人吗?看到百里倾云始终沉默不语,宇文潇眼中那抹淡淡的期盼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原本他还想着,或许百里倾云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特别的用意,这才将金钗戴了出来,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吗?她只 是单纯地喜欢冷少情送的东西? 月无泪自是比任何人都急,忍不住用力拽了拽百里倾云的袖子:“公主!您倒是说话啊!您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您说出来,王爷会明白的……” 不,他不会明白……“行了,月姑娘,你就不要在本王面前演戏了。”难过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宇文潇已经完全是原先那个邪气不羁、笑容满脸的花花公子了,“本王神目如电,哪是那么容易被欺骗的?再说你何必如 此辛苦地解释什么呢?公主愿意戴什么首饰是她的自由,与本王何干?你无端多此一举,倒叫本王觉得恶心!” 宇文潇甩袖而去,无法阻止的月无泪急得叫了起来:“公主!您倒是说话呀?为什么不跟王爷解释清楚?他会误会您的……” “由他去。”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尽力压制着彻骨的心痛,“无泪,你还不明白吗?王爷瞧不上我,觉得我恶心,所以他不会在乎我戴什么首饰,这不是重点……” “可是王爷很生气!”月无泪抢过话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公主戴着安阳王所赠的金钗,王爷很生气,这岂非说明王爷还是在乎您的吗?” “他不是在乎我,是在乎他的名声。”百里倾云也摇头,只觉得心灰意冷,“他只是担心我跟其他男人传出什么谣言的话,会坏了他的名声,跟我这个人无关。” “可是……”“没有可是。”百里倾云笑了笑,拉着月无泪便向前走,“无泪,你别再替我担心了,这种事情不是担心就可以解决的。你越是急着让王爷接受我,王爷就越觉得我这副急不可耐的嘴脸恶心透顶,你懂不懂?”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36章 帝王起疑心 “奴婢明白,这叫欲速则不达。”月无泪叹了口气,满脸苦恼,“可是公主,奴婢真的很担心你们会彼此错过啊,因为你跟王爷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离了谁都是不对的。” 谁离了谁都不对?这种说法倒真新鲜,可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五公主本人,所以要强行把我和宇文潇绑在一起,只怕才是不对的吧?否则我们之间为何总是误会不断、波折不断呢? 藏玉宫周围虽有侍卫把手,但是来往的人并不多,因此算得上十分安静,却并不冷清。 一身喜庆宫装的虞妃坐在藏玉宫内,陪着百里曦照说着话儿。如今时辰还早,前来祝寿的大臣们都聚集在大殿上,因此虞妃偷得这片刻的宁静,以养精蓄锐,等宴席开始时出去招呼客人。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祝母妃安康!” 尽管心中难受,宇文潇还是同百里倾云一起跪倒在虞妃面前,神情间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依旧是那副老样子。月无泪身为奴婢,被留在了门外,不曾一起跟进来。 “潇儿,倾云,快快起来。”虞妃面含微笑,很是愉快,“倾云,来,母妃看看。” 百里倾云答应一声起身,站到了虞妃的面前,尽力微笑着:“母妃,您身子可好?” “好,好得很。”虞妃点了点头,轻轻握住了百里倾云的手,对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嗯,瞧着气色还算不错,看来潇儿对你很好呢,是不是?” 虞妃这话明显有试探的意思,因为宇文潇的好色之名无人不知,自己女儿如此丑陋,他能看上眼才怪,但求百里倾云不被虐待便该烧高香了。 百里倾云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不由转头看了看宇文潇,后者剑眉一挑,竟是毫不担心百里倾云会告他的状一般。百里倾云见状苦笑,点头说道:“是啊,王爷待儿臣很好,母妃不必担心。” 宇文潇一怔,倒是没有想到百里倾云居然会这样说。虞妃一听便高兴地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倾云,你与潇儿坐在那边,陪我和你父皇说说话吧,咱们一家人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百里倾云答应一声,和宇文潇并排坐在了一旁。可是屁股还未坐稳,便听到百里曦照淡淡地问道:“潇儿,朕曾经跟你说过,倾云虽然容貌不美,但性子温婉柔顺,足可成为你的贤内助,因此你要好好待她 才是,知道吗?” 还来?百里曦照,你究竟哪只眼睛被蚊子叮了,以至识人的眼力变得如此之差?你女儿明明冷漠尖锐,嘴比刀快,跟温婉柔顺毫不沾边好不好? 心中虽然这样想,宇文潇却无比自然地握住了百里倾云的小手,哈哈一笑说道:“是,儿臣记得了,一定会好好对待她的,请父皇放心!”嗯……还是如玉般清凉舒爽,柔若无骨,握在手中让人觉得出奇地舒服和安心,似乎自己一直以来所等待的,就是能够牵着这样一只手,一直到永远……宇文潇似乎有些痴了,醉了,但是他知道,此刻不放 开这只手,不是为了做戏,而是他真的不愿意、舍不得放开。百里倾云只觉得自己散发着凉意的手突然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掌心,那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心同样让她眷恋,真想永远被这只手呵护着,一辈子不要放开……可是她知道,那是痴心妄想,宇文潇不过是 在做戏给百里曦照和虞妃看而已……听到宇文潇的回答,百里曦照显然也很满意,一向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好,你这样说,朕就放心了。赐婚当日既然是倾云找到了你藏的指环,就说明你们的姻缘是上天决定的,而上天决 定的事情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因此你千万不要试图去改变,明白吗?”百里曦照这话显然已经是话中有话,绝不仅仅是指这段姻缘而言,否则宇文潇的手不会突然变得冰凉,不再像方才一样温热。保持着表面上的愉快爽朗,他点头说道:“是,儿臣记下了,一定顺应天意,绝 不会逆天而为。” 百里曦照,你也知道“天意不可违”吗?那你当年为何还要逆天而为,犯下了那样不可饶恕的大错? 得到了自己中意的回答,百里曦照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潇儿,朕听闻你近日虽略有收敛,但依然经常往城中的烟花之地跑,可有此事?” “呃……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每次百里曦照只要一提起这件事,宇文潇必定会第一时间认错,态度还诚恳之极,“儿臣一向是不喜欢安静的人,在府中着实有些呆不住,不如外头人来人往的热闹……” “是吗?”百里曦照目中陡然精光一闪,接着便笑吟吟地反问了一句,“可是朕怎么听说,近日你安逸王府内也热闹得很呢?连平日从不与任何人来往的人,也三番五次地往你府上跑了,还不够热闹吗?” 这话听在耳中,百里倾云不由一呆,直觉到百里曦照所说的人必定是冷少情无疑,因为除了他之外,她并不曾在安逸王府见到朝中其他大臣。可是百里曦照为何突然提起冷少情?难道他在暗示什么? 如若不是的话,为什么宇文潇握着自己的手突然轻轻地颤了一下,泄露出了心底深处的一丝紧张? 抬头看了看百里曦照十分温和的脸,宇文潇终于放开了百里倾云的手,嘻嘻一笑说道:“父皇在说谁?潇潇馆的红牌夜妖娆吗?儿臣是请她到府中那个……留宿了几日,儿臣知道错了……” 对于在“好色”一事上犯的错误,宇文潇从来不怕承认,而且嘴里虽然认错,神情间却得意无比,似乎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建树一般。 百里曦照目光一冷,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朕说的并非青楼女子,而是朝中大臣,潇儿,朕听说今日安阳王冷少情曾过府拜会于你,可有此事?” 好,问到脸上来了,百里曦照,知不知道你这叫做贼心虚?宇文潇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说道:“不敢欺瞒父皇,确有此事,近日安阳王的确曾经到安逸王府来了两次……”“哦?”百里曦照的唇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笑容便显得有些阴沉起来,“冷少情从不与任何人往来,一向独来独往,怎么突然转了性呢?朕实在是好奇得很。潇儿,你且说说看,冷少情过府找你,所为何 事啊?总不会只是去串门子吧?”百里曦照此言,等于抢先一步断绝了宇文潇的后路。冷少情一向不与任何人来往这是事实,但宇文潇若说冷少情只是去找他闲聊,百里曦照也根本找不出任何证据推翻他的说法。可是此言若是由百里曦照 抢先说出,那便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除非宇文潇有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就在宇文潇刚要开口作答的时候,百里倾云突然微微一笑说道:“哎呀,父皇,您干嘛那么着急,现在就问起这件事啊?儿臣本来还想给您一个惊喜呢!” “惊喜?”百里曦照一怔,不由转头看向了百里倾云,“倾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给朕什么惊喜?” 其实百里倾云一开口,宇文潇的心便突的一跳,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实在不知道百里倾云究竟想说些什么,万一她一个应对不当,导致百里曦照越发怀疑自己,那…… 百里倾云调皮地一笑,转头正对着百里曦照问道:“父皇,您有没有发现儿臣的脸跟以往有什么不同?”百里曦照又是一愣,同样不明白百里倾云究竟在搞什么玄虚,不过听到问话,他还是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略有些惊奇地说道:“倾云,朕瞧你脸上的黑色似乎淡了不少,而且也平得多了,难道你中的毒已 经开始解了?”“父皇您瞧出来了?”百里倾云得意地笑了笑,故意回头看着宇文潇,平静地说着,“自儿臣嫁到安逸王府之后,王爷便想尽办法想替儿臣寻得解毒之药,好让儿臣的脸尽快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却一直不得其 法。后来,王爷知道安阳王对用毒颇有研究,因此多次上门求见,希望安阳王来给儿臣瞧一瞧这毒是否能解……” 百里曦照恍然,不由问道:“你是说,安阳王去安逸王府是为了给你解毒?”“便是啊!”百里倾云回头看了百里曦照一眼,满脸感激的样子,似乎对宇文潇为她所做的一切非常感动,“安阳王素来不与任何人来往,王爷上门找了他好多次,他才勉强答应来给儿臣瞧了瞧,配了些解毒 之药。儿臣用了几次之后,脸上的黑色果然开始变淡了,王爷高兴得不得了呢!本来儿臣是想等变回原来的样子之后再告诉父皇的,可是父皇您今日问起,儿臣只好将内情说明了。”百里倾云这番话合情合理,流畅自然,再加上冷少情对用毒有所研究是真,她脸上的黑色开始变淡更是百里曦照亲口说出来的,因此即使精明多疑如百里曦照,也半点破绽都瞧不出,只能相信是自己多虑 了。因此他接着便展颜一笑,拿出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说道:“潇儿,朕知道你看起来虽然洒脱不羁,但骨子里却是个高傲得不得了的人,想不到你为了倾云,居然肯放低身段去求安阳王,朕真是佩服得很,也 放心得很了!本来朕还担心倾云貌丑,你会……哈哈!这下朕倒不用担心了!”宇文潇微微地笑着,看向百里倾云的眼眸中有着隐隐的感激之色,并且十分自然地再一次握住了百里倾云的手,点头说道:“父皇,您本来就不用担心嘛,儿臣若真的是以貌取人的人,当初何必答应娶倾云为妃?因此倾云的容貌能够恢复自是最好,若不能恢复也无妨,至少儿臣为此努力过,便没有遗憾了。”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37章 何必羞辱我 “说得好!说得好!”百里曦照拊掌大笑,虞妃也十分开心地连连点头,对宇文潇的回答甚为满意,“潇儿,见你对倾云如此,朕总算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呃……安阳王若真的能让倾云的容貌尽复旧观, 朕一定会好好地奖赏于他!”宇文潇含笑点头,握着百里倾云的手却突然一紧,力道却恰到好处,既不会让百里倾云感到疼痛,又透露着绝不放手的意思。略一沉吟,他微笑着说道:“那……父皇母妃在此稍坐,儿臣便带倾云出去招呼 客人了?” “好,去吧去吧,朕陪你母妃坐坐。”百里曦照乐呵呵地点头,宇文潇便带着百里倾云离开了藏玉宫。 直到两人远离了藏玉宫,百里曦照才轻松地深吸一口气,满脸笑意地说道:“原来冷少情去安逸王府是为了给倾云解毒,那便好,朕还以为……” “皇上,您在担心什么?”虞妃隐约明白百里曦照的意思,因此轻声问了一句,“难道您担心潇儿跟冷少情之间会有什么……” “不得不防,”百里曦照的目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别忘了潇儿是谁的儿子!何况冷少情手握兵权,本就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若真的勾结到了一起,当真危险之极!” 虞妃吓了一跳,不由惊惧不已地捂住了心口,半晌之后迟疑地问道:“不会吧?潇儿和冷少情不是都在服用极乐丸吗?他们怎敢置身家性命于不顾?难道皇上担心他们会找到配制极乐丸的方子……” “绝无可能!”百里曦照立刻摇头,而且语气肯定得不得了,“极乐丸的配制方法除了金鼎国历代国君,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就算再精于用毒的人也绝对解不了这种毒!” “既然如此,皇上还担心什么?”虞妃小心翼翼地说着,似乎被百里曦照脸上的戾气吓坏了,“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皇上手中,谁敢乱来?除非他们连命都不想要了……”“正是如此,朕才不必整日提心吊胆地防着他们!”百里曦照阴阴地笑了笑,脸上明灭不定的神情看起来的确十分恐怖,“不过凡事都必须以防万一,何况冷少情从来不与任何人来往,却突然频频往安逸王府 跑,朕怎能放心?不过好在他是为了给倾云解毒,朕倒暂时不必担心了。” “是啊!”提及百里倾云,虞妃重新高兴了起来,“皇上,冷少情若真的能令倾云恢复往日的容貌,倒真的是一件大喜事啊!您或许都忘了,倾云原来是多么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朕怎么会忘?”百里曦照白了虞妃一眼,神情间略略轻松了一些,“在朕的众多女儿之中,倾云本就是最漂亮的一个,都是她非要研究什么毒药,结果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硬是变成了那副鬼样子!冷 少情若真的能治好她,也算是大功一件。而到了那个时候,潇儿必定会更加疼爱于她,朕当初想要赐婚给潇儿的目的,只怕才真的可以达到了……” 虞妃一怔,下意识地问道:“皇上,您是说让倾云注意潇儿的一举一动……”“自然是。”百里曦照阴狠地冷笑着,倏地握紧了双拳,“朕这皇位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自然要牢牢把握住,不允许任何人有丝毫不轨之心!身为朕的女儿,倾云自然也必须为保住朕的江山而付出一切!等 潇儿真的完全相信了她,不再对她隐瞒所有的一切,朕才能知道潇儿是不是真的忠于朕!因此,希望冷少情可以尽快让倾云变回原来的样子!” 虞妃怔怔地听着百里曦照的话,片刻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什么都不曾说。 跟着宇文潇离开藏玉宫,一路来到了宫中的某条长廊,看看左右无人之后,百里倾云才轻轻将自己的手从宇文潇依然冰冷的手中抽了出来,口中淡淡地说道:“王爷,此处已经没有旁人,不必再演戏了。”柔若无骨的小手突然抽离,宇文潇竟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猛然被抽走了一块似的,空空荡荡的好不难受。下意识地攥紧了右手,他怔怔地抬头看着百里倾云的脸,片刻之后冷笑一声说道:“是啊,不能再 这么手拉手故作亲热了,否则若是被某人看到,岂不是会误会公主?” 某人?冷少情?百里倾云心中怒意上升,故意微笑着说道:“王爷说的是,这宫中美女如云,还不知道有多少王爷的红颜知己,若是被他们看到王爷居然拉着一个丑八怪同行,该会多么伤心?因此王爷还是与妾身保持距离 ,免得妾身这副尊容削减了您的魅力!” “你……”宇文潇闻言大怒,一咬牙就要发怒。可是紧跟着,他便想起了方才在藏玉宫内的一切,满腔怒气登时一窒,紧跟着便慢慢消散了,幽深的目光直盯在百里倾云的脸上。 百里倾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后退了一步说道:“王爷……为什么这样看着妾身?若是没什么事妾身就先……” “等一下!”宇文潇一伸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百里倾云纤细的手腕,将她的身体定在了当地,然后勾出一抹邪邪的笑容凑了过来,“月姑娘,你前面十丈之外等候,本王要跟公主……好好亲热亲热。” 亲热?亲个鬼! 百里倾云又惊又急,手臂一动就要挣脱他的钳制:“王爷!请自重!”“本王哪里不自重?”宇文潇呵呵地笑着,欺身靠近了百里倾云,手臂一展就搂住了她的纤纤细腰,逼她紧紧贴在了自己的怀里,“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与你亲热一下怎么就算是不自重了?你难道不知道在 这个世上,唯有本王才有资格与你亲热吗?月姑娘,你还不走?再不走,本王便不客气了!” “是!王爷!”其实月无泪巴不得宇文潇跟百里倾云亲热亲热,顺便将所有的误会都解开呢,因此她立即行礼转身,快步走到了十丈之外,远远地看着两人的动静便是。知道自己的挣扎对于宇文潇而言毫无半点效用,百里倾云只得放弃了努力,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怀里,咬牙冷笑一声说道:“不错,如今而言,王爷的确是唯一有资格与妾身亲热的人,但是可惜,妾身于王 爷而言却不是唯一!” 百里倾云的腰肢几乎与她的小手一样柔若无骨,不盈一握,隔着薄薄的衣衫,宇文潇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不止如此,更有一种处子特有的幽香一阵阵地传入鼻中,令他意乱神迷。 不过好在他的理智还未失去,听到百里倾云的话,他不由一怔:“不是唯一?又怎样?”“妾身说过,妾身容貌虽丑,心气却是极高,尤其是这种事上,妾身眼中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百里倾云冷笑,一字一字毫不留情地说着,“因此若不是唯一,妾身便不稀罕!要么全部,要么一分也不要! 王爷,可以放开妾身了吗?” 宇文潇心中一震,这句话不停地在耳边回响起来:要么全部,要么一分也不要……好决绝的性子,倒是符合她那冷锐犀利的眼神。 挑唇一笑,宇文潇目光坦然,冷冷地说道:“可惜,由不得你,纵然不是唯一,你也是本王的妃子了,难道本王还碰不得?那本王偏要碰碰看,你又能如何?” 说着,他居然真的低下了头,似乎想要对百里倾云做些什么了。百里倾云不闪不避,反而冷笑一声说道:“妾身是不能如何,但前提是王爷在面对着妾身这张脸时,不会恶心得吐出来。”宇文潇不说话,却真的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百里倾云黑麻麻的脸,当他看到百里倾云眼中那抹明显的讥诮和讽刺,不由邪邪地一笑说道:“公主太谦虚了,其实你这张脸,真的已经比原来好多了,即使这样近 距离地看着,也不至于令人恶心得想吐出来。何况……公主的身上香气扑鼻,令人意乱情迷,也就顾不得这张脸丑与不丑了……” 眼看着宇文潇的脸越来越接近自己,百里倾云才真的有些慌了,跟着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要!王爷放手……” “呵呵……”宇文潇语含讽刺地开了口,“不是不怕吗?你叫些什么?” “你……”百里倾云怒极,死命地挣扎着,“王爷,妾身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曾妄想过得到王爷的青睐,王爷何必如此羞辱妾身?” 宇文潇一怔,脸上神情不变,但是语气突然变得郑重无比:“公主莫要误会,本王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本王有话要问公主。” 听得出宇文潇不像是开玩笑,百里倾云不由一愣,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王爷说……什么?”“这宫中到处都有紫衣卫出没,而本王要问公主的话不能被外人听到,只得冒犯公主了!”宇文潇轻轻地说着,脸上保持着邪气的笑容,旁人若是见了,必定以为他们夫妻俩正在互相调笑,绝对想不到他们 所说的与所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百里倾云了然,不但不再挣扎,反而主动低头靠在了宇文潇的胸前,口中低声问道:“王爷要问什么?可是刚才在藏玉宫内的事?”宇文潇不自觉地轻轻搂着百里倾云的身子,握着她手腕的手早已放轻了力道,温柔得就像拥着自己最爱的人,口中却低低地说道:“正是!本王不明白,公主方才为何说少情是为了给公主解毒才到安逸王府 的?”“因为父皇提及安阳王之时,王爷的手轻轻地颤了一下,因此妾身知道,此事必定事关重大。”百里倾云轻轻地说着,这个姿势让她觉得十分舒适和安心,尽管她知道宇文潇此举并非是因为情爱,而只是为了掩饰,“而且妾身瞧王爷当时的眼神,透着微微的紧张和如临大敌,因此妾身才急中生智,用那个借口强行将话头接了过来。依妾身所见,父皇应该不曾起疑心吧?”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38章 宁愿背弃天子 宇文潇的身躯微微一僵,接着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便是本王最不解的地方。公主何以知道皇上问及少情其实别有深意?皇上难道不是随口一问吗?”“若是随口一问,父皇的眼神不会变得那么犀利深沉,王爷的眼中不会有紧张和不安。”百里倾云叹了口气,意思是别拿我当傻子,“因此妾身猜测,王爷与安阳王之间,必定有某种父皇不愿意看到的关系存 在,因此父皇才会拿话试探王爷的。” 宇文潇的眼神刷的变了,变得如刀锋般冰冷锐利,这令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像一条蛰伏在涧底的龙,随时都有可能冲破一切阻碍直上云霄,站在最高点一呼百应……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想要飞腾九天的欲望压制下去,宇文潇冷笑一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本王与安阳王之间的事情是皇上所不允许的,那你为何还要维护本王?你是皇上的女儿,你的首选应该是维护皇 上,揭了本王的老底才是吧?”“妾身不知道王爷有什么老底,也没有兴趣知道。”百里倾云低低地说着,语声显得十分寥落,“所谓出嫁从夫,妾身既已成了名义上的安逸王妃,那么妾身所做的一切,唯一的意义便是王爷。何况如今就算 王爷再怎么不愿,妾身与王爷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王爷安好,妾身才有容身之地。王爷若是有什么不测,妾身也唯有一死追随而已。” 说不震撼,那是假的,宇文潇没有想到百里倾云对他的心思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尽管这还与爱无关。可是越是如此,他眼中的痛苦之色就越是浓烈,浓烈到令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搂在百里倾云腰间的手臂已经泛起了微微的颤抖,脸上那用来伪装的邪气笑容也已经变得僵硬,宇文潇尽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说道:“为了维护本王,即使欺瞒皇上,你也不在乎?” “妾身不在乎,也容不得妾身在乎。”百里倾云点头,不假思索地说着,“妾身知道欺瞒父皇是不孝,但若尽孝的前提是伤害王爷,妾身宁愿背弃父皇……” 宇文潇震惊,几乎不能言:“为……为什么?”百里倾云笑了笑,却轻轻自宇文潇的怀中挣脱了出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妾身今日说的话似乎有些多了。王爷,不要再纠缠于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尽快知会安阳王一声方才的事情比较好, 免得父皇问起安阳王,再出了什么岔子。” 那是自然,如今既然将冷少情牵扯了进来,当然应该跟他套好词,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过如今宇文潇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百里倾云方才那句话:“这个本王自会处理,公主,你方才说……”“王爷,其实妾身知道,刚才的事情妾身或许是多此一举。”百里倾云却不愿再坦露自己的心声,抢先一步岔开了话题,“妾身知道,安阳王既然会到府中来,自然是因为王爷早已想好了说辞,不怕父皇问起 才是。但是妾身还是觉得,将事情引到妾身的身上,或许会显得更无关紧要,因此妾身才斗胆开了口,只望没有坏王爷的事就好。下一次,妾身便不敢再自作主张了。无泪还在等妾身,妾身先过去了。”微微施了一礼,百里倾云飘然而去,宇文潇有些急,伸手想要挽留,却只抓住了一团虚无的空气,他不由失神地站在原地呆了很久,反复品味着百里倾云那句话:若尽孝的前提是伤害王爷,妾身宁愿背弃 父皇…… 百里倾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敢这样说,只怕是因为还没有事实摆在眼前吧?如果形势真的到了让你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你会选择谁?我,还是百里曦照?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大殿,殿内群臣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笑,热闹得很。百里倾云与月无泪在宫中本就没有什么朋友,是以两人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并不引人注目。 宇文潇远远地瞧着百里倾云,脑中兀自想着方才的一切,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望穿秋水,看谁呢?”冷少情挨了过来,一身白衣潇洒俊逸,“整日在王府里瞧还瞧不够?” “与你何干?”宇文潇移开目光,面上神情谦和有礼,似乎正与安阳王愉快地交谈,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凝重,“少情,方才在藏玉宫……” 以“密语传音”之术将方才的情形略述一遍,冷少情难掩诧异地扬眉:“王妃居然愿意如此帮你?倒真是想不到……” “我也想不到。”宇文潇轻笑,似乎很是得意,“先知会你一声,免得皇上问起之时出了意外。” 冷少情点头,突然邪笑一声:“王妃这套说辞,比你拟定的回答顺理成章多了,宇文潇,你幸运。平日对王妃如此恶劣,她居然不惜为你欺瞒皇上。” 想到冷少情送的金钗还在百里倾云头上,宇文潇心中的得意骤然消了不少:“你明知她是我的仇人,还想要我如何对她?何况这样有何不好?正好给了你猛献殷勤的机会……” 冷少情挑唇,眸子里陡然射出一抹犀利:“你不在乎?” 宇文潇气息一窒,旋即冷笑:“说了她是我的仇人,我何必在乎?” “好。”冷少情点头,语出惊人,“你既不在乎她,不如就将她给了我吧。” “你说什么?”大惊之下,这句话居然忘了用“密语传音”之术,不过幸好大殿内人声嘈杂,倒也不曾引起旁人注意。 “我说,你既不在乎她,便将她给了我吧。”冷少情乖乖地重复了一次,神情间居然半分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我不在乎她貌丑,她也不是我的仇人,你若愿意,便……” 宇文潇脸色发白,心中更不是滋味,不由咬牙说道:“少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冷少情点头:“自然知道,怎么,你舍不得?” “这……这与是否舍得无关!”宇文潇蓦地烦躁,眉头紧锁,“她是我名义上的王妃,又是皇上赐婚,怎能说给你就给你?” “也是,”冷少情点了点头,重新微笑了起来,“不过你拒绝我,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宇文潇一怔,鼻尖顿时沁出了冷汗,“少情,我……当然是……” 冷少情回头看了看宇文潇,邪邪地笑了起来:“宇文潇,你连自己都骗不了,还想骗我?你敢说你对百里倾云依然无意?” “我……”被冷少情逼得满头冷汗涔涔而下,宇文潇好不狼狈,却不肯轻易认输,“我……她就是我的仇人,我……” “好。”冷少情眸中的犀利淡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若敢说你对百里倾云还是一丝一毫的在意都没有,那我就答应你一直以来求我的事!你敢不敢说?” “你……”宇文潇身心狂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冷少情,“少情,你……你疯了?一个百里倾云,值得你这样做?” “我没疯。”冷少情淡淡一笑,风姿绝世,“我只问你,敢不敢说?” 一直以来求冷少情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只要冷少情答应了这件事情,他便拥有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来完成他毕生最重要的心愿! 可是……自己对百里倾云真的一丝一毫的心意都没有?怎么可能?那张丑陋的脸早已藏在了他的心里,虽然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 宇文潇咬牙按下心底的痛苦,挣扎再三之后却摇头苦笑:“我不敢说。” “呵呵……”冷少情笑了起来,眸中居然有着淡淡的赞赏之色,“很好,宇文潇,你毕竟没有让我失望!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复仇的念头冲昏了头脑,以至于转变了性情呢!若是那样,以后你休想再见我一面!” 宇文潇一怔,这才感到一股后怕刷的变成了冷汗,顺着脊梁骨流了下去:“少情,我若说对百里倾云无意,你真的会答应我求你的事情?” “那你呢?”冷少情微笑回头,“你会不会为了让我答应那件事,就骗我说对百里倾云无意?” “不会。”宇文潇老实地摇头,“相交多年,你了解我,我做事从来不会违背自己的心,因为我一向认为一个连自己都要骗的人,实在太可悲。” 冷少情脸上笑意更加明显:“所以,我根本无需担心,因为我知道,你不敢说对百里倾云无意。” 宇文潇很是无奈:“你耍我?”“错,我是在帮你,”冷少情的微笑又开始变味,变得充满侵略性,“宇文潇,你知道我并不是个君子,看到喜欢的,我也会动手去抢。不过念在朋友一场的情分上,我先给你提个醒,免得到时候你说我胜之 不武。如此而已。” 宇文潇一怔:“看到喜欢的?你说……百里倾云?” 冷少情笑了笑,不肯正面回答:“皇上既已对你我起疑,那我们日后还需加倍小心。幸好百里倾云找的这个借口不错,至少在她容貌恢复之前,我都可以出入安逸王府……” “皇上驾到!”内侍尖细的声音陡然响起,满殿群臣立即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紧跟着寿宴开始,杯来盏往,觥筹交错,热闹非凡……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39章 意外突发 群臣尽兴方散,纷纷出得殿来,才发现外面居然已是大雨倾盆,不时电闪雷鸣,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雨帘,哗哗的雨声沉静悠远。 “好大的雨。”丝丝凉风吹来,月无泪不由瑟缩了下,“公主,上车吧。” 扶着百里倾云上了车,月无泪回头看向宇文潇:“王爷,您也上车,奴婢驾车就好……” “你上车,”宇文潇自马车内抽出蓑衣斗笠穿戴好,“本王身为男子,岂能怕雨躲在车内,要你一个弱女子遭受风吹雨淋?”拗不过宇文潇,月无泪只得上了车,少顷,马车缓缓离开了皇宫,一路往安逸王府驶去。轻轻挥动皮鞭的宇文潇一路走一路沉思,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百里倾云与冷少情的话,渐渐融成了一团麻,越发令他 心烦意乱。 咔嚓!咔嚓嚓!天空中陡然闪过几道耀眼的亮光,紧跟着便是几声炸雷响起。宇文潇等三人还不觉怎样,却惊着了拉车的马儿!透着惊慌的嘶鸣声跟着响起,那匹黑马陡然人立而起,剧烈地摇晃着脑袋,显然被吓得不轻 。 “呀!”猝不及防的百里倾云陡然失去了平衡,不由狠狠地撞在了马车壁上,一阵剧痛随即传来。 “公主!您怎样?”月无泪一边努力维持平衡,一边扶住了百里倾云,扬声叫道:“王爷!怎的了?” “马受惊了!”宇文潇的声音传入车内,还算平静,“公主,月姑娘,小心些,这马似乎要失去控制了……呀……”一句话尚未说完,黑马便突然拉着马车不辨方向地狂奔起来,无论宇文潇怎样呼喝鞭打都无法阻止它的动作。马车内的百里倾云只觉得颠簸不堪,强撑着撩开帘子向外一望,却见路旁的景物飞速地向后移 动,令人头晕目眩。 不知狂奔了多久,那匹马显然已经精疲力竭,终于在宇文潇的呼喝声中不甘不愿地停了下来,兀自焦躁不安地喷着响鼻。 百里倾云只觉如腾云驾雾一般,胸腹间被颠簸得烦恶欲呕,不由呻吟般叫道:“无泪,我……好难受……” “公主,奴婢也是……”剧烈的颠簸之下,纵然月无泪会武功,也颇有些受不了,小脸儿苍白,“您……您怎样?” “我……” 咔嚓!咔嚓嚓! 百里倾云尚未说完,闪电炸雷再次出现,情绪本就未曾平复的马儿立刻受惊,再次没命地狂奔起来! “啊!”车外的宇文潇陡然一声惊呼,显然遇到了什么危机。不等月无泪出声询问,车门陡然被打开,宇文潇一展手臂将百里倾云搂在了怀中,疾声说道:“前面不远处是悬崖,这匹马已经控制不住,月姑娘,跳下 车去!” 月无泪虽惊不乱,等宇文潇抱着百里倾云跳下车之后,她便钻出马车施展轻功跳离了马车,下一刻,便看到那匹黑马拉着马车,径直冲下了悬崖,兀自传来几声悲鸣! “天……”险些就要葬身悬崖粉身碎骨,死里逃生的百里倾云只觉浑身瘫软,连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都顾不上了。“公主,还好吧?”因为在藏玉宫之时百里倾云对自己的维护,宇文潇的声音居然不再那么冰冷,却依然立即放开了手臂,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雨太大,马车又掉进了悬崖,不适合继续赶路。前面不远 处有个山洞,我们先去避一避再说。” 虽然如今依然大雨倾盆,百里倾云还是看到周围是一片树林,左侧远一些的地方则是宽敞的官道,想是马匹受惊之后离开官道蹿到了悬崖边,并且掉了下去。 不及细想,浑身已被雨水淋湿的三人迅速进了宇文潇所说的山洞之中。这山洞十分宽敞,而且因为位置较高,也并无雨水灌进来。 “公主,您先擦擦脸。”月无泪掏出随身带的绢帕拧干,递给了百里倾云,“奴婢去看看山洞里有没有干柴之类,好生个火帮您烤烤衣服。” 百里倾云点头,接过绢帕在脸上擦拭起来。月无泪转身在山洞内四处搜索着,却见石头居多,很难寻到什么干柴,只得又往深处走了走。 宇文潇站在洞口,脱去了蓑衣斗笠,一身白衣也已半湿,却不似百里倾云和月无泪那般狼狈。抬袖擦了擦脸,他嗤笑一声说道:“真是狼狈!早知如此,便在宫中多留片刻,等雨停再走了……” “是啊!”百里倾云擦完了脸,慢慢走到洞口朝外张望着,“可惜了一匹好马儿……” “人平安已是万幸,”宇文潇挑唇,回头看了一眼,“管什么马……啊!你、你……” 陡然间,宇文潇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事情,不由圆睁双眼惊叫了起来,整个人都已被吓得踉跄后退! 宇文潇究竟看到了什么?丑颜王妃会一直丑下去吗? 丑颜王妃露出了真容,从此公主与王爷是否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宇文潇心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与曲香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宇文潇之前所写的那四句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百里倾云与冷少情之间,究竟会有怎样的发展?她会对冷少情动心吗? 宇文潇要冷少情帮的忙,究竟是什么? 百里倾云自然吃惊不小,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她狐疑地回头,轻皱眉头:“王爷,您……您怎么了?” “你……你……”宇文潇宛如见鬼,气息急促而紊乱,“你的脸怎么……怎么……”出现在宇文潇面前这张脸,原先的漆黑和不平早已消失不见,而变得白皙似雪,柔滑如凝脂!美如远山,眸若秋水,唇如红玉玲珑剔透,透出一种轻柔似水、灵气逼人的韵致,堪称人间绝色。这……这还是 原先那个丑陋之极的五公主百里倾云吗?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妾身的脸?”毫不知情的百里倾云不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处只觉一片清凉细腻,宛如摸到了绸缎一般,哪里还有半分不平的感觉?这是…… “公主,洞中没有干柴,”不知已经发生变故的月无泪来到洞口,转到了百里倾云面前,“只好委屈公主……咦?公主,你的脸怎么……啊!是了是了!今日正好是一百天了,难怪……” 听她之意,居然早知会如此?宇文潇骤然回头,犀利的目光盯紧了月无泪:“月姑娘说什么?难道你早知公主的脸会发生变化?” “奴婢……” “无泪,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百里倾云满腹疑惑,抢先一步拦住了话头,“我的脸怎么了?” 宇文潇略一沉吟,突然自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递到百里倾云面前:“这匕首亮如镜,公主自己瞧一瞧。” 百里倾云一怔,下意识地接过匕首,当做镜子照了照…… “咦!呀!我的脸怎么……” 天!这张倾国倾城、美至极致的脸真的是我的,不,真的是五公主百里倾云的?她……她不是个丑八怪吗?怎么…… 宇文潇的神情骤然变得冰冷,显然已经意识到面前的主仆二人一直有事瞒着他,难道她们一直包藏祸心?否则为何甘愿隐藏自己如花似玉的容颜,受尽了世人的嘲笑和羞辱?难道是百里曦照的安排! 双拳倏地握紧,宇文潇冷冷的说道:“公主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本王只好请公主一起去皇上面前讨个说法!” 百里倾云暗中傻眼:她并非真正的五公主,如何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公主不愿解释?”宇文潇冷笑,越发肯定这一切必定是百里曦照的诡计,眸中已经跳动着隐隐的杀意,“还是……有人不许公主解释?” 陡然觉察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百里倾云暗中叫苦,不由将求救一般的目光投向了月无泪。 月无泪倒不似百里倾云那般害怕,只是十分着急:“公主,事已至此,您还打算继续瞒下去吗?可是您的真容既已被王爷看到,还有什么必要瞒着王爷呢?” “我……” 并非我要瞒,而是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啊!我怎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得出百里倾云的犹豫,宇文潇目光更冷,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扣着夺命的杀招,只待一个情形不对,便要将这两人拿下,免得泄露了安逸王府内的秘密! “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宇文潇淡淡开口,却带着浓浓的杀气,“你的脸既然并不曾被毒药所毁,为何还要装扮成那副丑陋的样子?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妾身……” “公主!您快说呀!”月无泪着急,眼见百里倾云还在犹豫,她终于不顾一切地喊道:“王爷,您不要生气!公主之所以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您!”宇文潇一怔,浑身翻卷的杀气陡然窒了一窒:“你说什么?为了本王?这是何意?”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0章 妾本倾城 月无泪看了看百里倾云,叹了口气说道:“公主,到了今日,奴婢认为已经没有必要瞒着王爷了,早日让王爷知道了也好,免得王爷一直误会您!因此,您不让奴婢说也不行了,奴婢一定要告诉王爷真相, 让王爷……” “月姑娘,请你说重点,”听了半天都没有自己最想知道的,宇文潇很是无奈,不得不出声打断了她,“而且你但说无妨,公主即便不许,还有本王在。” 我没打算拦着,因为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百里倾云暗中翻了翻白眼,却一直默不作声,在月无泪看来,这自然无异于默认。 因此,月无泪接着便屈膝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多谢王爷!王爷有所不知,其实公主的脸根本从来不曾被毒药所毁,所有这一切,都是公主制造出来的假象,用以瞒过皇上的!” “什么?”纵然一向沉稳如山,宇文潇还是忍不住惊讶万分地叫了起来,“假象?瞒过皇上?为……为什么?” 百里倾云心中有着与宇文潇一样的惊异,不过不敢流露在表面而已。 “因为王爷你。”月无泪微微笑了笑,悠然神往,“三年前皇上寿辰,王爷你入宫贺寿,公主惊鸿一瞥,自此对您情根深种……”“三年前……”宇文潇喃喃,不自觉地转头看着百里倾云那张绝美的脸,竟突然发觉那张脸是那般晶莹圣洁,令人不敢逼视。强自收敛了心神,他故作平静,“公主抬爱,本王不敢当。只不过这与公主故意遮 掩真容有何关系?” 百里倾云沉默不语,月无泪便接着说道:“王爷已经看到,公主其实有倾国之貌。虽然公主生母出身不高,但她毕竟是当朝公主,且容貌绝美,因此皇上早已打定主意要将公主配给朝中某位大臣,借以……”笼络人心。这四个字月无泪虽不曾说出口,但无论宇文潇还是百里倾云都心知肚明。这便是帝王家儿女的悲哀,永远无法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只能作为巩固统治的手段,而不得不接受一个被配给的人 。 宇文潇若有所思,接着问道:“然后?”“但是公主心中只有王爷一人,此生非王爷不嫁!”月无泪淡然一笑,眉宇间竟有一抹与宇文潇类似的高贵之气,“为了打消皇上的念头,公主故意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世人皆以为公主是因为整日研究毒药, 这才变得无比丑陋,皇上自然便无法将公主配给他人了!” 宇文潇心中大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原来百里倾云煞费苦心地遮掩自己的真容,竟是……竟是为了他? 压下心中的震惊,宇文潇淡淡地说道:“你是说公主平日那副样子是因为脸上抹了易容的药物?难道公主每日都需要躲在房中易容改扮吗?若是如此,岂不太过麻烦?”“的确麻烦,因此公主所用的并非涂在脸上的易容药物,”月无泪摇头,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公主日日研究毒药,对于用毒已十分精通,因此自己配制了一种内服的药物。服下之后,公主的脸便会变得漆黑不平,但药性只能维持百日。且接近百日的时候,药性便开始减退,从而导致黑色变淡、渐渐平坦。直至一百日满,再用水一洗,公主的脸便可尽复旧观。而今日距离公主上次服药正好百日,又恰巧淋了 大雨,因此……” 宇文潇恍然,怪不得近日所有人都觉得百里倾云的容貌似乎有所改变,原来那并非幻觉,而是实情! 可是……纵然她对自己情根深种又如何?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这一点,便阻断了所有的可能! “百里曦照”的名字涌上心头,宇文潇眼眸中刚刚浮出的感动慢慢沉淀了下去,终至消失无踪,甚至不在意地笑了笑:“原来如此,多谢公主错爱,本王感激不尽。大雨已停,你我还是尽快赶回王府吧。” 说罢,宇文潇甩手而去,月无泪登时傻眼:“王爷!你……”百里倾云也是被宇文潇的反应弄得一愣,温润如玉的眸中便浮现出一抹深思之色。月无泪还在着急地跳脚:“公主!您看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他既已看到公主美如天仙,而且知道公主是为了他才不惜掩盖真 容,怎的……怎的还是如此无动于衷?难道他丝毫都不觉得感动吗?” “无泪,你应该记得我曾说过,”百里倾云的眸子微微地闪烁着,“王爷之所以冷淡我,似乎并不是因为我容貌丑陋,如今你可相信了?” “不是因为容貌,那……”月无泪一怔,亦觉得不解起来,“那是因为什么?奴婢好生不解……” “我亦不解。不过很显然的,事情并不像你我最初想象得那么简单。”百里倾云微微一笑,决心解开宇文潇的秘密,“先回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月无泪点头,搀着百里倾云随后跟了上去,口中轻声问道:“公主,上次服用的易容药物药性已退,您还要继续服用吗?” “不必。”百里倾云微微一笑,神情间好不倨傲,“既有惊天容颜,何必暴殄天物?就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真容又如何?” “说的是!”月无泪高兴地点头,“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看看公主的倾城之貌,看谁还敢无礼!横竖您已经得偿所愿嫁给王爷了,也不怕皇上再将您配给别人!不过……” 她突然垮下了脸,盯着宇文潇的背影唉声叹气:“王爷为何半点高兴和感动的样子都没有?真是好生奇怪!难道真如公主所说,他之前对您冷淡并非因为您的容貌?” 百里倾云不语,她突然发现宇文潇身上必定有着很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即便对她这个名副其实的王妃都不能说。 回到安逸王府,百里倾云和月无泪便径直返回了纤羽阁,先换下身上湿透的衣服再说。一路上并未碰到半个人影,因此暂时还无人看到王妃的真容。宇文潇虽头也不回地回到了飒然居,心中却依然翻江倒海,片刻不得安宁!他万万不曾想到,百里倾云对他的心意竟已深厚至此,为了他不惜自毁容颜!怪不得今日她会说“宁愿背弃父皇”之类的话,原来 那并非虚言…… 眼前又浮现出了百里倾云倾国倾城的脸,宇文潇不自觉地微笑起来。纵然他一向并不以貌取人,但若王妃如此明艳动人,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可是…… 因需给曲香暖诊脉,第二日一早,百里倾云收拾齐整之后便在月无泪的陪同下来到了飒然居。恢复真容的百里倾云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衫,越发将肌肤映衬得白嫩柔滑如凝脂,绝美无双。 “奴婢就说吧?您比夜妖娆美得多了!”瞧着百里倾云的脸,月无泪喜滋滋地说着,“再加上您医术高明、精于用毒、歌舞双绝……奴婢简直瞧不出那夜妖娆有哪一点比您强,就不信王爷会不为您动心!” 百里倾云微微一笑,笑容美极:“王爷若只在乎这些,又怎会在看到我的真容之后依然无动于衷?我担心王爷之前对我冷淡,只怕另有不可说的原因……”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门口,瞧瞧房门虚掩,百里倾云扬声说道:“王爷!妾身求见。” “公主请。”门内传来宇文潇的声音,尽管极力假装平静,却依然掩饰不住那丝异样。 百里倾云推门而入,屈膝见礼:“妾身见过王爷,是否现在去给夫人……” “啊!你……” 两声惊呼,一声来自初寒醉,一声来自初弄影。这、这绝色佳人是谁?怎的如此倾国倾城? 百里倾云微微一笑,目视初寒醉:“初护卫不认得本宫了?这张脸虽有变化,声音却一如往常……” “……王妃?”张了张口,初寒醉终于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您是王妃?您的脸怎么……” “安阳王精于用毒,替本宫解了体内的剧毒,”看这兄妹二人的样子便知宇文潇什么都不曾对他们说,百里倾云干脆一句谎话说到底,“因此本宫的容貌才会尽复旧观。” “哦……”初寒醉慢慢点头,难掩眼中的惊艳之色,“王妃果然还是如往日一般绝美无双……” “哥!”总算反应过来的初弄影又急又怒,眼中已经有着明显的警惕和敌意,“你多什么嘴?真是!潇哥哥,你……” 糟了!这丑八怪如今变得如此好看,潇哥哥会不会被她勾走了?不不!绝不可能!她是潇哥哥的仇人,潇哥哥绝不会的!不会! 宇文潇一扬手,阻止了初弄影,起身说道:“公主可是要去给娘亲诊脉?这便走吧。” 百里倾云点头,跟在宇文潇后面而去。初寒醉刚要迈步跟上,初弄影便一伸手抓住了他:“哥!” 初寒醉一个踉跄,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皱眉问道:“怎么了?” “哥,原来这个丑八怪是这个样子的?”初弄影语气中充满妒恨和怨毒,脸上满布戾气,“你可要小心看紧了潇哥哥,千万不要给那个丑八怪可趁之机……” “弄影,莫要乱说!”初寒醉小声警告,“王爷岂会因为王妃变得美了,便忘了最重要的事?自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初弄影哼了一声,“我就是担心那个丑八怪不要脸,会靠那张脸狐媚潇哥哥。总之你一定给我看好潇哥哥,他是我的,永远都是!” 初寒醉无奈,胡乱答应一声之后跟了上去。远远瞧着百里倾云绝美的脸,他只觉得心中异常舒服,似乎在瞧着自己最亲的亲人一般。很快来到佛堂,推门而入,曲香暖闻声回头:“潇儿,你们来了……这位是……公主?”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1章 各自惊艳 从百里倾云的眸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东西,曲香暖无比讶异,神态却依然从容。百里倾云有些赧然,屈膝行礼:“是,妾身见过夫人!妾身所中之毒已解,因此才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曲香暖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奇怪,眸中闪烁着的光芒更加复杂,却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点头微笑:“如此甚好。公主天仙一般的人儿,原也不该自此毁去。公主,你瞧我还需要继续服药吗?” 百里倾云上前几步坐下,替曲香暖诊了诊脉,展演一笑说道:“夫人脉象已趋平和,平日注意小心调养即可,不需要再服药了。” “嗯。”曲香暖答应一声,转而对宇文潇说道:“潇儿,我的身体既然已经无碍,那么从今日起,你可随时来佛堂见我。” “是,我知道了。”宇文潇愉悦地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百里倾云,“多谢公主妙手回春,治好了娘亲的怪病。” 百里倾云回礼:“妾身不敢。王爷或许还要与夫人话话家常,妾身便先告退了。” “潇儿,公主的脸是怎么回事?”曲香暖知道事情绝不简单,因此方才并未开口询问。 宇文潇深吸一口气,不由苦笑:“娘亲,是这样的……” 将月无泪的话转述一遍,曲香暖不由惊异地一挑细眉:“公主对你居然如此情深意重?潇儿,你……你打算如何?” “我不知道。”宇文潇摇头,眸中有着淡淡的痛苦,“公主对我有情,又连番帮了我的大忙,我自然感激不尽。可……可……怎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辜负她一番心意了。” 曲香暖沉默,半晌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啊,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不多时,安逸王府中人人皆知原本丑陋的王妃已经变得美若天仙,见到百里倾云者更是被她的绝色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紧跟着,之前曾经慢待过百里倾云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以为王妃这下 必定得宠,会一一报复回去。然而奇怪的是,一连多日,府中情形并无任何改变。王妃照例住在纤羽阁,王爷照例留宿飒然居,且天天往潇潇馆、闻香院等地跑,并未与绝色的王妃缠缠绵绵。于是,府中众人便开始暗中猜测这究竟是 怎么回事,却都不得要领。不久之后,百里倾云容貌已经恢复的消息传入了宫中,百里曦照大喜,急召百里倾云入宫觐见。当他看到面前绝色无双的女儿,自是惊喜无限,心中暗自盘算着百里倾云立刻就会得到宇文潇的宠爱,宇文 潇很快便会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岂非是一条最好的眼线吗? 于是,他假装十分高兴地重重奖赏了所谓的“功臣”冷少情。三人既然已经套好了说辞,自然也就不再多言。不过情知那并非自己的功劳,冷少情便将所有赏赐拿来犒劳了自己麾下的军队,一时皆大欢喜。 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皆大欢喜的背后,依然有人满心烦事。 一缕晨光洒在纤羽阁门前的地上,安谧静美。 “砰”的一声,月无泪将脸盆扔在了架子上,嘟着嘴说道:“可恶!一大早王爷又出去了,肯定又去找夜妖娆了!放着公主您这样的美人儿不理,却去跟那些个青楼女子卿卿我我,王爷实在是太可恶了!” 百里倾云微微一笑,倒是不以为意:“随他去,我不在乎。” “公主,您不在乎怎么行?”月无泪又气又急,蹬蹬两步跑了过来,“如今您已经恢复了容貌,王爷却还是对您不理不睬,您得想想办法呀!” “我无法可想。”百里倾云摇头,百无聊赖地站在窗前向外张望,“你也知道,情之一字最是勉强不来,王爷若对我无意,我就算想尽办法也没用,倒不如顺其自然。” 月无泪无言以对,皱着小巧的眉头生闷气。静了片刻,百里倾云叹口气说道:“每日里这样无所事事,早晚闲出病来。总得找点事情做才行,无泪,你说我们做些什么好呢?” “公主您想做什么?”月无泪兴致缺缺,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在安逸王府吃穿不愁,难道还要为了生计奔波?再说了,除了用毒您还会做什么呀……” 百里倾云脑中灵光一闪,兴奋地说道:“无泪,不如我们开药铺,替人看病怎么样?” 替人看病?公主的医书倒是无人能及,连宫中御医都比她逊色不少。月无泪点了点头,总算有了几分兴致:“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公主您行吗?那些个中药材,您都弄得懂?” 我弄不懂?堂堂中医专业高材生,我除了中医中药才真的弄不懂别的,百里倾云倨傲地一笑点头:“精通得很,你放心便是。走,咱们出去找找药铺开在什么地方合适。” 百里倾云拉着月无泪便往外走,月无泪却使力将她拽了回来:“等一下!公主,您身为安逸王妃,却要抛头露面替人看病,王爷未必会同意吧?” “他?”百里倾云脸上笑容一凝,冷笑一声说了下去,“他会在意我的死活?我做什么他什么时候理会过?况且我又不是出去杀人放火,伤风败俗,他有何理由反对?走!” 拽着月无泪出得门来,百里倾云兴致勃勃地沿着安逸王府转了一圈,看中了王府斜对门不远处的一座房子。那房子本是一家杂货铺,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如今正闲置着。 请店主人过来开了门,百里倾云进去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即谈妥价钱将房子买了下来,接着叫人过来收拾打扫,再开始进购药物,好择日开业。 宇文潇虽还未与百里倾云出双入对,但因为百里倾云的天姿绝色,府中下人均笃定地认为她得宠是早晚的事,因此早已收起了原先的鄙夷不屑,乖乖地听从王妃的一切吩咐。 当下十几个男女仆人备齐了工具,很快将房子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且重新粉刷了一遍,这才带着工具返回王府。 刚刚走到府门口,便看到宇文潇带着夜妖娆自马车上下来,众人忙上前行礼:“见过王爷、夜姑娘!” “嗯。”宇文潇答应一声,微皱眉头看着一众仆人手中各式各样的工具,“你们在忙些什么?” “回王爷,小的们在帮王妃打扫房子。”为首一个仆人恭敬地回答,“就在斜对面不远处,王妃还在那里忙活。 “打扫房子?”宇文潇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王妃要房子做什么?” “小的们不知道,听月姑娘说,王妃要开什么……药铺……” 药铺?宇文潇更加不解,挥手示意众人退了下去,接着吩咐身后的初寒醉:“去请王妃来飒然居,本王要问问她究竟想做什么。” “是。”初寒醉答应一声,目送宇文潇与夜妖娆进了王府,这才转身而去。 百里倾云倒是不曾想到宇文潇这么快便找上了自己,不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不久,她便神情坦然地站到了宇文潇面前,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公主不必客气,请坐。”宇文潇微垂着眼睑,不肯直视百里倾云绝美的容颜,以免泄露了内心真实的情感,“本王方才走到府门口,听下人们说公主在打扫房子,不知……” 看到宇文潇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百里倾云暗中苦笑:宇文潇,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令你对我如此不屑一顾?就算以前是因为我貌丑不能见人,你才不愿见我,可是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妾身买下了那房子,想要开一间药铺。”百里倾云尽量平静地回答,“王爷也知道,妾身整日在府中无所事事,实在浪费时间,而且妾身自问医术还算拿得出手,因此想要开张替人解除病痛,也算是功德无 量。” “不许。”宇文潇想也不想地拒绝,毫无转圜余地,“身为安逸王妃,你若是抛头露面给人看病,你让本王的面子往哪儿搁?旁人会以为本王连自己的王妃都养不起……”“怎么会?”早料到宇文潇必定是这样的反应,百里倾云倒也不以为意,“安逸王府是什么样子,旁人都清楚,绝不会有这样的误解。况且妾身开药铺,也可以顺便接济那些看不起病的老百姓,譬如家穷心善 者来看病,妾身便以安逸王府的名义免费赠药,岂不是很好?” 倒是很好,可以令百姓都记得安逸王的好处,将来或许有助于自己成就大事…… 宇文潇略一思忖,依然表示反对:“还是不妥,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本王的王妃,是该呆在府中被人伺候的,怎能……”“妾身已经买好房子,”百里倾云抢过了话头,竟是下定了决心,“王爷若是觉得无法对周围百姓解释,不如就由妾身回宫请求父皇下旨,以皇家的名义开药铺坐诊,如何?这样旁人便不会误解王爷养不起自 己的王妃了。” 宇文潇闻言皱眉,略有不满:“如此说来,公主是打定主意了?居然连房子都买好了,事先为何不与本王商议商议?” 百里倾云冷笑,有意无意地瞟了瞟夜妖娆,淡淡地说道:“妾身是想与王爷商议的,怎奈何每次需要王爷的时候,王爷都因为有‘要事’而不在妾身面前,妾身只好自己做主了。”岂会听不出百里倾云语气中的讽刺,宇文潇竟有些无言以对,一贯的懒散倒是浮上了脸庞,邪邪一笑说道:“公主说的是,本王还有要事要做,没工夫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况且公主想怎样便怎样,与 本王无关,请吧。”百里倾云身形一凝,心中好不难受,但却冷冷一笑说道:“本就与王爷无关,是王爷多此一问罢了。妾身那边还忙得很,告退。”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2章 另有隐情 淡蓝色的人影翩然离去,宇文潇气得一拳砸在了桌上:“可恶……” “王爷息怒。”夜妖娆笑笑,似乎窥得了其中的玄机,“王爷,您既然在乎王妃,为何还要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谁在乎她了?”宇文潇冷笑,满脸烦躁不安,“如此不识好歹的人,本王懒得理会!” “懒得理会,您又生气?”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宇文潇的谎言,夜妖娆妩媚地笑着,“您生气,还不是因为王妃不拿您当盘菜吗?” “大胆!”宇文潇一瞪眼,虚张声势地吆喝着,“敢对本王无礼,本王饶不了你!” “是!妖娆不敢了!”夜妖娆娇笑着起身行了一礼,“王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妖娆这一回……嗯……” 话未说完,夜妖娆只觉脑中一阵晕眩袭来,紧跟着身子一软便向旁边倒了下去。宇文潇吃了一惊,嗖的一下掠至她的身旁,一展手臂将她搂在怀中,急得大叫:“妖娆!妖娆你怎样?寒醉!” 砰的一声门响,初寒醉闯入房中,一眼看到昏迷的夜妖娆,顿时急得双眼赤红:“王爷!妖娆怎么了?” “不知道。”宇文潇迅速抱起夜妖娆将她放到了床上,口中急急地吩咐着,“寒醉,公主应该又去了方才那座房子,快去请她来看看!” 看着夜妖娆昏迷之中惨白的脸,初寒醉竟比宇文潇还要焦急心痛,万分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飞奔而出,很快将百里倾云请回了飒然居。 两下里一见面,宇文潇顿觉有些讪讪然,何况百里倾云目不斜视,根本不曾看他一眼,更令他觉得怅然若失,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两步:“妖娆突然昏迷,不知何故,请公主……” “妾身知道。”百里倾云轻轻应了一声,很快坐在了床前,手指轻轻搭上了夜妖娆的手腕。然而片刻之后,她的神情立即变得十分奇怪:伤心,失望,难过…… 见她神情骤变,宇文潇只觉心中一紧,初寒醉已经抢先叫了起来:“公主!妖娆的病情十分严重吗?是不是旧疾复发……” 百里倾云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宇文潇俊逸的脸,半晌不曾说话。宇文潇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不得不咳嗽一声说道:“公主只管瞧着本王做什么?难道妖娆真的旧病复发,又要开膛破肚……” 百里倾云又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手,起身默立片刻,突然轻叹一声说道:“虽然王爷之前曾经说过,夜姑娘不适合做您的侧妃,但是这一次,只怕王爷必须尽快给夜姑娘一个名分了。” 宇文潇骤然一怔,一时之间竟然不曾反应过来:“公主说什么?名分?”“是。”百里倾云又看了宇文潇一眼,难掩心中的痛苦失落,却强撑着微微笑了笑,“王爷不必担心,夜姑娘并非旧病复发,而是……怀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因此妾身才说,王爷必须尽快给她一个名分 。” “什么?身孕?”宇文潇大吃一惊,不由刷的转头,紧紧盯了初寒醉一眼,然后才看着百里倾云追问了一句,“公主确定妖娆……是怀了身孕吗?会不会看错?” “千真万确。”百里倾云点头,心下有些奇怪宇文潇为何半点喜悦也无,“王爷总该信得过妾身的医术,或者王爷若实在怀疑,也可请府中太医过来确诊一下。” “这倒不必……”宇文潇摇头,再度盯了初寒醉一眼,“公主的医术本王自然信得过,必定错不了。那……妖娆何以会突然昏倒?莫非孩子有什么不妥?” 到底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不问别的,先问孩子是否安好,宇文潇,你背着我这正牌王妃与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居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若无其事,佩服。一颗心尖锐地痛了起来,百里倾云不得不轻咬牙关,才勉强保持着平静:“孩子目前并无不妥,只是妖娆姑娘身子十分虚弱,必须小心调养才是。妾身这就回去为妖娆姑娘开些安胎药来,妖娆姑娘也记住, 这头三个月一定要注意多休息,少活动,以保胎儿无恙。妾身告退。” 百里倾云黯然离去,宇文潇无暇他顾,淡淡地说道:“寒醉,你很好啊!” “扑通”一声,初寒醉单膝跪地,满脸惶然:“属下知错!属下罪该万死!可是此事全是属下一人的错,请王爷责罚属下一人,放过妖娆……” “不……”床上的夜妖娆挣扎着起身,与初寒醉并排跪在了一起,“是妖娆不懂洁身自爱,以至于……王爷要罚便请罚妖娆,放过寒醉……” “不,你身怀有孕,不能有半点闪失……” “可是……” “好了!”宇文潇一挥手,打断了二人的争论,俯身将夜妖娆扶了起来,“你既怀有身孕,就别再行此大礼,免得伤到孩子。寒醉,你也起来吧。” “多谢王爷。” 二人答应一声起身,满脸惭愧不安。初寒醉小心地扶着夜妖娆坐在了一旁,眸中闪烁着柔情的光芒,似乎在看着自己此生最珍爱的宝贝。夜妖娆感受到了他的柔情蜜意,心中虽喜悦却不敢抬头。看着面前的二人,宇文潇眸中有着淡淡的欣慰,却也有几分明显的责备:“你二人彼此有意,本王早就知道,原也打算等大事成功之后便成全你们这对佳偶。可你们……居然连孩子都有了,倒真叫本王无话 可说。” 什么!夜妖娆腹中的孩子居然是初寒醉的!瞧她平日与宇文潇搂搂抱抱,打得火热,只怕是个人都会以为宇文潇才是孩子的父亲吧?难道他们平日那副样子都是在演戏? 初寒醉越发羞赧惭愧,小声说道:“是,属下知错。属下也知王爷大事未成,原也不该如此儿女情长,但……” 情到深处,自然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何况初寒醉年轻气盛,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面对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会失去克制实在不足为奇。正因为如此,宇文潇才怪不得这二人,只得叹口气,苦笑一声说道:“为了助本王成就大事,你二人也算辛苦了。一个不得不委身青楼强颜欢笑,还要助本王在世人面前演戏。一个则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 子抛头露面与各色人等周旋,苦忍相思。本王一直觉得愧对你们,如今你们既然……也罢,自今日起,妖娆便留在府中,不要再去潇潇馆了。” “王爷,这怎么可以?”夜妖娆当即表示反对,神情急切,“潇潇馆是我们的重要联络点,妖娆还要帮王爷传达消息……”“此事本王会另外派人去做。”宇文潇摇头,不容拒绝,“你既已怀了寒醉的骨肉,便需要好好休息,切不可伤到自己和孩子。明日一早王会放出消息,说本王为你赎了身,从此你便可名正言顺地留在安逸王 府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夜妖娆只得暂时放弃了坚持的念头,语含惭愧:“都怪妖娆不小心,坏了王爷大事……”“罢了,天意如此。”宇文潇摇头,眉头微皱,“不过……寒醉,妖娆自此虽可留在安逸王府,但世人毕竟一直以为她是本王的红颜知己,因此你们之间的关系依然不可公开,妖娆表面上依然是本王的人,这 一点,你可明白?” “是,属下明白。”初寒醉低头答应,“可是……便任由世人误会妖娆腹中的孩子是王爷的?旁人尚且无妨,王妃……王妃若是误会可怎么办?方才属下看得出,王妃十分难过……” 眼前闪过百里倾云绝美中带着黯然的脸,宇文潇只觉心中一紧,掩饰一般冷笑:“她要误会,便由她去好了,本王何必在乎?让她以为妖娆腹中的孩子是本王的也好,以便让她尽早死心。” 二人对视一眼,不敢再多言。 满脸沉默地回到纤羽阁,百里倾云立即开了药方,强忍心中的痛苦递给月无泪,神情平静:“无泪,照方抓药,送到飒然居给王爷。” “是。”月无泪答应一声接过药方,面带不解,“公主,王爷病了吗?什么病啊?” “并非王爷。”百里倾云摇头,语声涩然,“方才夜姑娘昏倒,王爷请我过去诊治,我一试脉才知原来夜姑娘已经怀了王爷的骨肉,但她身子太过虚弱,因此开几副安胎药给她……” 月无泪双眸倏然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您说什么?夜妖娆怀了王爷的骨肉?王爷怎可如此负您!他……” “他与夜姑娘相识在先,又两情相悦,原也不算负我。”百里倾云不顾心中苦涩,居然替宇文潇辩解了几句,“何况我早已说过,这桩婚事本非王爷所愿,自然更怪不得他。”“可那个时候,公主容貌未复,尚可不怪王爷不喜欢您,”月无泪气得直咬牙,险些捏碎了那张薄薄的药方,“如今王爷明知公主美若天仙,却还是与其他女子有了孩子,简直太过分了!奴婢去找他问个清楚 !” “站住!”百里倾云喝止了她,轻轻摇头,“无泪,没用的,王爷对我不喜,一定另有原因,并非因为我的容貌,你即便是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听话,照方抓药,送去给王爷。” 月无泪停住脚步,越想越觉气愤难平,咬牙说道:“公主,王爷如此对您,您何必还要管夜妖娆虚不虚弱?随她去好了!” 百里倾云摇头,苦涩一笑:“孩子无辜,别这样,去吧。”月无泪无奈,只得万般不情愿地带着药方出了门。百里倾云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地面,许久之后怅然若失地笑了笑,自言自语:“我伤心什么呢?我来自几千年之后,宇文潇本就不属于我,我何必伤心?何必……”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3章 巨变陡生 已经离开纤羽阁的月无泪自然听不到百里倾云的痛苦,带着满腔怨气去药铺抓了药,接着送到了飒然居。 看到月无泪,初寒醉很是高兴,忙带着她进了门:“王爷,月姑娘送药过来了。” “见过王爷。”月无泪面无表情,语声冰冷,将手中的药包放在了桌上,“这是公主命奴婢送来的安胎药。” “有劳月姑娘,”宇文潇点头,“这药……” “公主还在等奴婢伺候,奴婢告退。” 竟是一个字都不愿跟宇文潇多说,月无泪匆匆施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疾步而去。宇文潇愕然,伸长了手臂叫道:“月姑娘,你……” 初寒醉也有些不解,但略一沉吟之后便苦笑一声说道:“王爷,月姑娘忠心护住,一直希望您跟公主能够在一起,如今她误会妖娆腹中的孩子是您的,自然会替公主鸣不平……” 宇文潇抿唇,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本王知道。这丫头爱憎分明,且无论是爱是憎都不屑于掩饰,倒是个性情中人。也罢,就由她误会去吧。寒醉,你先将这药拿去给弄影,让她煎好了伺候妖娆服下。” 初寒醉答应一声,立即将药拿去给了初弄影,并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小心服侍夜妖娆。听到夜妖娆怀了大哥的孩子,自己马上就要做姑姑了,初弄影自然也非常高兴,忙不迭地煎好一副药送了过来。 “夜姐姐,药煎好了,快来喝吧。”端着药碗进了飒然居,初弄影开心地招呼着坐在窗前的夜妖娆,“真想不到,我居然马上就要做姑姑了,夜姐姐,你好厉害呀!” 夜妖娆赧然地红了脸,却叹了口气说道:“厉害什么?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了?”初弄影开心地笑着,一双眼睛直往夜妖娆的小腹处逡巡,“我呀,早就盼着你成为我嫂子了,如今你已怀了哥哥的孩子,潇哥哥必定会马上成全你们在一起的,多好啊!”“可是如今王爷大事未成,”夜妖娆摇头,轻轻抚着自己十分平坦的小腹,“我既怀了身孕,便不能继续呆在潇潇馆,这岂非耽误了大事吗?我真是惭愧死了。亏王爷一见我不舒服晕倒,便请王妃来给我医治 。王妃虽误会我的孩子是王爷的,却还是毫不在意,给我开了安胎药送来……” 初弄影闻言脸上笑容一僵:什么?这药是那个丑八怪开的?她一定又在潇哥哥面前做戏,借以讨得潇哥哥欢心了!之前她救了夜姐姐的命,又治好了夫人的怪病,潇哥哥对她本来就已经有些不对。但那个时候她还那么丑,我自然不用担心。如今那可恶的丑八怪居然变得那么美,又仗着有几分医术,总是在潇哥哥面前 卖弄,万一潇哥哥对她越来越…… 不行!我决不允许潇哥哥被那个丑……狐狸精夺走!坚决不允许! 暗中几乎咬破了牙,初弄影面上依然带着甜甜的笑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哦?夜姐姐是说,这药是王妃送来的?” “药方是王妃开的,药是月姑娘送来的。”夜妖娆不疑有他,接着叹了口气,“还保什么胎呢?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真不想要……就算要跟寒醉在一起,也要等王爷大事成功之后才可以……” 初弄影目光一闪,脑中跟着灵机一动,接着阴狠地冷笑起来:丑八怪,你给我等着!本姑娘有的是办法整死你!想跟我抢潇哥哥?下辈子吧! “夜姐姐,快别这样说了,”初弄影保持着欢快的语调,“来,把药喝了吧,再不喝便凉了。” 夜妖娆点头,端起药碗慢慢地把药喝了下去。纤羽阁内的百里倾云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为自己埋下了祸根。看到宇文潇整日与夜妖娆在一起厮磨,她一直以为宇文潇不过是逢场作戏,岂会真的与青楼女子长相厮守?何况他自己也曾亲口说 过夜妖娆不适合做他的侧妃。 然而谁能想到,如今夜妖娆居然怀了他的孩子,那这侧妃就算再怎么不合适也必须合适了。以后夜妖娆若是成了侧妃,又有了孩子,在这安逸王府还会有她立足之处吗? 想到随之而来的后果,百里倾云唯有苦笑。既然事实已经不可改变,多想无益,不过自寻烦恼,倒不如找些事情来做,借以解脱。 叹了口气,她起身取了纸笔,将药铺需要的药材一一列举了出来,作为进货清单备用。这一招还算管用,随着清单上的药物越来越多,脑海中宇文潇的影子也越来越淡了。 一声门响,月无泪推门而入,脸上还有不想掩饰的气愤。百里倾云苦笑摇头:“无泪,药送过去了?” “嗯。”月无泪一屁股坐在桌旁,气哼哼的,“公主,您就是太好说话!白白便宜了夜妖娆那个女人!居然被她捷足先登了……”“莫要这样说,夜姑娘既然怀了王爷的骨肉,那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百里倾云微笑着安慰了一句,“无泪,你不必为我担心,毕竟王爷不喜欢我,并不是从夜姑娘怀了身孕之后才开始的,因此就算她有了 王爷的孩子,情形也不会变得更糟了。” 这倒是事实,月无泪有些无言,片刻之后依然不服气地说道:“公主拿她当一家人,她未必不想将您踢走,好成为安逸王的正妃!公主,您不得不防啊!” “有何必要?”百里倾云摇了摇头,继续执笔书写,“王爷若真想让夜妖娆成为正妃,我便成全了他们,安知真正爱我的人不在别处?我又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月无泪一愣,气极反笑:“公主您的心倒是真大,也太想得开了。” “想得开不好吗?”百里倾云也笑,尽管笑容里的苦涩十分浓烈,“不然你要我如何?当着王爷的又哭又闹,要死要活?若是管用,我早就这样做了。” 月无泪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看着百里倾云一笔一划地写着,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公主,其实您心里还是喜欢王爷的,是不是?否则您也不会这么伤心了。” “嗯?”百里倾云怔了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我看起来很伤心?”“可不是?”月无泪翻了翻白眼,有气无力,“您去照照镜子瞧瞧啊,眼圈儿红红的,满脸伤心欲绝,写着字手还抖,这不是伤心是什么?也难怪,您喜欢了王爷那么久,为他付出那么多,到头来王爷却…… 不伤心才怪……” 百里倾云瞧了瞧自己微微发颤的手,忍不住苦笑起来:“果然……我还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得住,原来……” “可恶的王爷啊……”月无泪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趴在了桌子上,瓮声瓮气地说着,“他如此辜负公主,奴婢真想揍他一顿……” 然而令两人万万不曾想到的是,不等月无泪有机会揍宇文潇,百里倾云便被宇文潇狠狠地揍了一顿。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要再被夜妖娆已经怀有宇文潇的骨肉一事扰乱心神,徒然伤心,第二日一早百里倾云便由月无泪陪伴着,带着几名家丁一起去了昨日买下的房子,继续进行修整,以便择日开业。初弄影端着一碗煎好的安胎药站在飒然居的门外,略略犹豫了片刻。为了让夜妖娆安心养胎,宇文潇便将飒然居留给她住,自己搬到了别处,自然,白日里他依然与夜妖娆呆在一起,直到夜深人静之时才 悄悄离开。为了掩人耳目,这番功夫也算是下足了。 终于下定了决心,初弄影推门而入,含笑打了声招呼:“夜姐姐,你的药煎好了,趁热喝。” “嗯,辛苦你了,弄影。”夜妖娆点头,过来端起药碗憋着气喝了下去,“好苦。”初弄影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为了自己的大计,她还是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说道:“有什么辛苦的?你怀的是大哥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做这点小事儿算什么?夜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先把碗拿出去 。”夜妖娆点头,看着初弄影出门而去,便重新坐回窗前略作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一股尖锐的剧痛从小腹处传了过来,紧跟着越来越痛,痛得她忍不住尖声大叫起来:“啊!寒醉救命啊!啊啊!好 痛!痛死了!寒醉!” 几声凄厉的尖叫出口,夜妖娆已经忍不住手捂小腹跌倒在地,剧烈地翻滚起来,片刻之后,一股殷红的血便顺着她的腿间缓缓地流了出来,触目惊心。 “啊!好痛……”尖利的呻吟还在继续,很快夜妖娆便满头大汗,意识也跟着渐渐模糊起来,“寒醉,救命……好痛啊……” 通的一声踢开门,初寒醉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进来。一眼看到地上的夜妖娆,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冲过去将她搂在了怀中,撕心裂肺一般叫道:“妖娆!妖娆你怎么样?妖娆……啊!血?妖娆!” 触手处一片温热潮湿,初寒醉下意识地抽出手一看,居然已经抓了满把的血红! “寒醉,我好痛……”夜妖娆的意识已经有些游离,尖锐的剧痛令她的身子一阵一阵地抽搐着,“我的肚子……好痛……” “来人!快来人!王爷!救命啊!”初寒醉浑身剧颤,恨不得替夜妖娆承受这样的痛苦,是以几声尖叫之后,滚烫的泪珠已经一滴滴地溅到了夜妖娆的脸上。 “寒醉……不要哭……”夜妖娆吃力地抬起手抚上了他的脸,断断续续地说着,“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没事……” 头一歪,夜妖娆已经昏死过去,初寒醉越发心胆俱裂,凄厉地尖叫起来:“王爷!救命啊……”凄厉的尖叫很快惊动了其他的仆人,不多时,宇文潇闻讯而来,见到夜妖娆惨状不由眉头紧皱,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迅速遣人去请百里倾云,却被告知百里倾云不在府中,但幸好府中太医就在附近,情急之下便由他替夜妖娆做了一番诊治。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4章 王妃含冤 初弄影站在床头,十分伤心地低低哭泣着,一双眼睛却不停地滴溜溜乱转,似乎在计较些什么。可惜宇文潇和初寒醉全部心思皆在夜妖娆身上,根本顾不上理会她。 许久之后,太医起身,示意宇文潇来到了外间,这才神情凝重地说道:“王爷,夜姑娘性命无忧,但是……孩子已经没有了。” “什么?”宇文潇一惊,失声反问,“怎会如此?” “是啊,太医,怎么会这样?”一旁的初弄影着急地追问了一句,神情间满是急切,“夜姐姐腹中的孩子一直很好的,还一直服用着安胎药……” “安胎药?”太医眼睛一亮,立即吩咐了一句,“初姑娘,能否将药渣拿来给臣看看?” “哦,好。”初弄影点头答应,立即吩咐一名侍女去厨房将煎药的罐子取了来。太医不敢怠慢,将罐中的药渣小心地倒在桌面上,然后一点一点地扒开仔细地瞧着。 “呀!藏红花?”不等太医开口,初弄影便突然惊讶万分地指着其中一味药大叫了起来,“太医,这不是藏红花吗?夜姐姐就是因为这个才失去了孩子的,是不是?”太医点头,将藏红花小心地挑了出来,举到了宇文潇的面前:“王爷,初姑娘所言不错,这正是藏红花!孕妇若是服了此药,必定孩儿不保!这……这安胎药是谁开的?怎会在药中加入了藏红花?这不是害 人吗?” “王妃她……”初弄影哆哆嗦嗦地看向宇文潇,伤心得几乎哭了出来,“潇哥哥,王妃认定夜姐姐怀的是你的孩子,因此……” 百里倾云,你太狠毒了!宇文潇神情骤然一凝,目中已经翻卷着汹涌的杀气!咬牙克制着心中的愤怒,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此事本王会查个清楚,有劳太医开几副药,为妖娆调理一下身子。弄影,你且随太医去抓药,我有些事要 处理!” “是,潇哥哥。” 情知宇文潇必定是去找百里倾云算账,初弄影得意万分地应了一声,优哉游哉地站在原地阴沉地冷笑着:丑八怪,这下你还不死?潇哥哥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夜姐姐,对不起了,为了赶走百里倾云,只好委屈你一下了!反正以后你跟哥哥还可以有很多孩子的,再说了,你不是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吗?就让他帮帮我的忙好了…… 在药铺中忙碌的百里倾云浑然不知大祸已经临头。正指挥着一众仆人四处收拾打扫,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宇文潇的声音已经响起:“你们全都退下,本王有话跟王妃说!” “是!” 所有人立即应声退下,宇文潇已经一步跨了进来。百里倾云忙迎上几步,含笑问道:“王爷,什么事……” “啪!”一句话尚未说完,百里倾云只来得及看到宇文潇猛一挥手,一个清脆的耳光便甩到了自己的脸上!宇文潇盛怒出手,力道自然不轻,何况百里倾云毫无武功,登时被这一掌打得飞跌了出去,狠狠地摔倒在 地! “公主!”月无泪惊叫一声,扑过去扶起了百里倾云,“公主您怎样?王爷!好好的为何打人?” 百里倾云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脑中轰然作响,半边脸颊更是痛得没了知觉,连嘴角淌下的血丝都顾不上了。 “为何打人?本王还想问问,公主为何杀人?”宇文潇一步一步逼了过来,面沉似水,目露凶光,浑身上下杀气逼人,恨不得将百里倾云碎尸万段,“妖娆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她?”“妾身害她?”百里倾云自是觉得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在月无泪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兀自摇摇晃晃,“妾身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夜姑娘怀孕之后,不是一直在飒然居休养?妾身还给她开了安胎药要她 服用……”“你还敢提安胎药?百里倾云,你好狠的心!”宇文潇咬牙低吼,若不是月无泪一直挡在前面,第二个巴掌早已扇了过去,“你不忿妖娆怀了孩子可以直说,为何借安胎之名给她吃了堕胎药,害死了她的孩儿 ?” 什么?堕胎药?夜妖娆的孩子没有了? 百里倾云与月无泪均大吃一惊,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月无泪更是忍不住急声开口辩解:“王爷你误会了!公主所开的的确是安胎药,哪来的堕胎药?她……”“休要替她狡辩!你以为本王不知她的狼子野心?”宇文潇猛一挥手,根本半个字的解释都听不进去,“你一直恼恨本王宠爱妖娆,你以为本王看不出来?如今她怀了孩子,你自然更是生气,却不动声色,暗 中动了杀心!可怜妖娆不知你用心狠毒,对你毫不设防,这才失去了孩子!百里倾云,本王信任你,你却辜负了本王的信任,你……你该死!” “该死”二字出口,宇文潇陡然一挥手,月无泪只感一股大力涌来,整个身体不由踉踉跄跄摔向了一旁。不等她站稳身形,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宇文潇的巴掌再次毫不留情地扇在了百里倾云脸上。 剧痛之下,百里倾云不由一声哀呼,身体再度失去平衡,不过好在这次她及时扶住了身后的桌子,才不曾摔倒。咬牙忍住脸上的剧痛,她急声问道:“纵然夜姑娘失去了孩子,王爷怎就认定是妾身所为?” “公主!”月无泪没命地扑了过来,拦在了宇文潇面前,咬牙怒吼,“王爷,您若再打公主,奴婢就死在您面前!”宇文潇脚步一顿,纵然对百里倾云恼恨之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却依然无法对月无泪痛下狠手。冷冷一笑,他咬牙说道:“药方是你开的,药是你派人抓的,妖娆服药之后失去了孩子,那么不是你所为 又是谁?”“可是妾身若真的想害死夜姑娘的孩子,又何须做得如此明目张胆?”百里倾云虽知如今自己百口莫辩,却依然试图让盛怒之下的宇文潇尽快恢复理智,“既然安胎药是妾身送过去的,那么夜姑娘服下之后失 去了孩子,谁人不知是妾身所为?妾身怎会如此愚蠢?要害,妾身也会先想办法消除自己的嫌疑,何必亲自为夜姑娘送去安胎药?”宇文潇怒火一窒,似乎也觉得百里倾云所言甚有道理。然而片刻之后,他便冷冷地笑了起来:“你还想用这套说辞哄骗本王?你敢如此明目张胆,不过是因为仗着你是皇上的女儿,有恃无恐而已!你明知即 使知道是你害死了妖娆的孩子,本王也奈何你不得,你又何必怕本王知道?” 你……百里倾云难过地闭了闭眼睛:宇文潇,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龌龊卑鄙、心狠手辣的人吗?一举一动都包藏祸心?若是如此,我又何必救了夜妖娆的命?干脆让她痛痛快快地死了,岂不一了百了? 情知再提救了夜妖娆的事只会让宇文潇更加反感,百里倾云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可是王爷怎就不想想,如果安胎药中真的有古怪,为何昨日夜姑娘服下之后并无异常?”“这便是你的高明之处了。”宇文潇冷冷地看着百里倾云,仿佛看着此生最恨的人,“你故意将堕胎药下在第二副药中,便是为了让本王相信安胎药并无问题,你也并无害妖娆之心!百里倾云,本王没你想象 得那么笨!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本王恨不得……” 宇文潇刷的扬起了手,月无泪已经抢先一步将百里倾云护在身后,嘶声喊道:“王爷!公主从未害过任何人,夜姑娘的孩子也并不是她害死的!你不信奴婢也没办法,但你若再伤害公主,奴婢唯有一死!”宇文潇一怔,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很快紧握成拳。紧盯着百里倾云红肿的脸,他咬牙说道:“百里倾云,你以为你害死了妖娆的孩子,本王就会与你双宿双栖了吗?告诉你,今生休想!本王绝不会接受 一个如此狠毒的女人!真想不到,你徒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是如此心狠手辣!本王绝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你我,不共戴天!” “王爷!”百里倾云咬牙开口,强忍心痛,“你既认定妖娆姑娘是妾身所害,那便请王爷赐妾身一纸休书,你我从此再不相见!” “休书?”宇文潇慢慢回头,残忍地冷笑着,“百里倾云,你害死了妖娆的孩子,就想这样一走了之!本王告诉你,杀人是要偿命的!” “杀人偿命?”百里倾云静静地看着宇文潇满脸的杀意,咬牙冷笑,“莫非王爷想杀了妾身,给夜姑娘的孩子报仇?”宇文潇冷冷地看着百里倾云,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了几句话:“你是皇上的女儿,本王现在的确不能杀你。但你想要休书,绝无可能!本王偏要一辈子将你留在安逸王府,你不是想做安逸王妃吗?那 便一辈子做下去好了!” 扔下几句话,宇文潇豁然转身而去,冷漠决绝。 百里倾云痛苦得浑身剧颤,踉跄跌坐在了椅子上,苦笑不已:“心狠手辣?不共戴天?我这是……图什么呀……”“本来就是!奴婢早就告诉过您不要多管闲事,您偏不听!”月无泪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轻轻抚摸着百里倾云红肿的脸,“王爷也太过分了!事情还未查清楚,便对公主下这么狠的手!他……他简直不可原谅 !” 百里倾云怔怔地听着,只觉心灰意冷,好不绝望。头脑中想象着宇文潇那冷漠决绝的样子,她突然站起身,猛地冲出了门。 “公主!您去哪里?公主……”月无泪吃了一惊,忙起身追了出去,却见百里倾云只是没命地往前冲着,丝毫不顾惊动了周围的百姓。冲到街上,她抛下一锭银子买了一匹白马,翻身上马狂奔而去。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5章 当局者迷 “公主!等等奴婢!您刚刚学会骑马,莫要摔了……”月无泪急得眼都红了,忙不迭依法施为,骑马追了上去,“公主小心些啊!抓紧坐稳,千万莫要掉下来了……”百里倾云丝毫听不到后面的月无泪在喊些什么,她只是觉得满心愤懑与痛苦绝望,想要发泄一番。自从穿越而来,并且嫁给宇文潇之后,她何曾享受过二人世界的甜蜜?之前纵然是因为她貌丑不讨人喜, 可是如今她已恢复真容,为何宇文潇对她还是如此不屑一顾,甚至一有这种肮脏之事,他便毫不犹豫地栽到自己的头上? 且不说自己救了夜妖娆的命,就看在自己治好了曲香暖怪病的份上,宇文潇还看不出自己并非心怀龌龊、心狠手辣之人吗? 宇文潇,究竟是因为什么,你要如此待我?我与你究竟有什么仇恨,竟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策马狂奔了许久,当百里倾云终于自混乱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顺着潜意识的指引来到了冷少情种植兰花的“飞川谷”,且已经靠近了那个姹紫嫣红的花圃! 怎会来到了这里?难道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已经将冷少情当成了可以倾诉的朋友? 不容百里倾云想清楚,得得的马蹄声已经惊动了在花圃中忙碌的人。他起身回头,却在看到百里倾云时猛然愣了一下:“这位姑娘是……”冷少情依然一身白衣,只不过挽起了衣袖,手拿小锄,显然正在打理花圃中的兰花。看到风姿绝世的冷少情,百里倾云陡觉心头一阵委屈,抖抖索索地翻身下马,喘息着向前踉跄了几步:“安阳王,妾身… …”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冷少情眉头一皱,简直不敢置信:“……王妃?您的脸怎么……” “公主!您小心些!等等奴婢……”晚了一步的月无泪随后赶到,噌的跳下马冲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百里倾云,“公主您没事吧?您的脸好难看……” “我……”百里倾云张口说了一个字,伤心绝望之下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王妃!”冷少情吓了一跳,扔下小锄纵身一跃,已将百里倾云搂在了臂弯之中,“月姑娘,快随我来!” “安阳王!”月无泪急声阻止,“还是让奴婢……” “无妨,今日所有花工都已出谷回家休息,此处只有我一人。”冷少情解释了几句,抱起百里倾云就走,“何况我只是想带王妃入小楼略作休息,并无不轨之心。” 月无泪感激地点头,将两匹马拴好之后跟在冷少情身后进了小楼,看着她将百里倾云安置在了床上。然后征得冷少情的同意之后取了脸盆热水,浸湿了毛巾,轻轻替百里倾云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嗯……”碰到她红肿的脸颊,百里倾云不由皱着眉头轻轻呻吟了一声,显得十分痛苦。纵然如此,她那绝美的容颜还是映在了冷少情的眼中,令他眉头微皱,颇为不解。 “月姑娘,这到底是……”冷少情轻声开口,怕惊动了百里倾云,“王妃的脸何以会突然恢复?还有,她这脸是被宇文潇打的吧?为了什么?” 提及此事,月无泪便又气又恨,咬牙说道:“正是王爷打的!安阳王有所不知,王爷的红颜知己夜妖娆怀了身孕……” 将事情始末详细地告诉了冷少情,月无泪倒跟百里倾云一样不拿他当外人。冷少情静静地听着,片刻之后淡然一笑说道:“原来宇文潇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倒真是难得,看来,王妃的确是他的克星了……” 的确,一个人只有在遇到自己此生真正的克星的时候,智商才会无限接近于零,任你原本是多么聪明的人都一样。宇文潇虽睿智无双,却也不免落入俗套。“可是王爷好过分!”月无泪愤愤然地说着,小脸儿气得皱成了一团,煞是可爱,“事情都不曾查清楚,便冤枉是公主做的,还把公主打成这个样子!他……他太过分了!坏蛋!枉公主对他一往情深,真是辜 负了公主一颗真心……” “无泪,不得对王爷无礼。”百里倾云总算清醒了过来,正好听到月无泪在指责宇文潇,便一边起身一边轻声阻止了她,“本是家丑,叫安阳王笑话了。” 看着百里倾云的倾国之貌,冷少情突然充满玩味地微微一笑:“月姑娘,你且到山谷中逛一逛,容本王对王妃说几句话。” “这……” 月无泪略一迟疑,百里倾云便点头说道:“去吧,无泪,就冲安阳王这爱兰的性子,我便信得过他。” 月无泪点头,转身退了下去。 百里倾云倚在床头,看着冷少情苦笑:“安阳王,方才无泪所说之事……” “不是你。”冷少情淡淡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犹疑,百分之百地肯定,“那等狠毒之事,你做不来,不是你。” 百里倾云一怔,眼圈骤然一热,虽未落下泪来,语声已经哽咽:“安阳王你……你相信妾身?” “少情不是相信王妃,而是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冷少情摇头,慢慢整理着自己的衣袖,顺便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王妃若真是心狠手辣之人,少情绝不会有心结交。” 百里倾云越发哽咽不能语:“总算……总算有人相信妾身的清白了,可惜王爷他……” “他是当局者迷。”冷少情微微一笑,眼神睿智,“其实此事只要稍一推敲,便可发现其中破绽。宇文潇关心则乱,再加上他……有心结,因此难免被那些宵小蒙蔽。” 百里倾云目光一冷,点头说道:“不错,多谢安阳王提醒,其实此事并不难推敲,都怪妾身被王爷冤枉之后方寸大乱,竟然就这么跑了出来……”“少情正是要问王妃,”冷少情盯着百里倾云温润如玉的眼眸,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淡雅如兰,“被宇文潇冤枉之后,王妃为何不曾首先返回宫中向皇上诉苦,反而跑到这飞川谷来了?王妃又怎知少情今日 会在谷中出现?”“妾身并不知道安阳王会在此。”百里倾云叹了口气,微微垂下了眼睑,似是有些赧然,“之前几次接触,妾身只觉安阳王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因此对安阳王……存有好感。今日变故一起,妾身失了方寸之 下策马离开王府,不知怎么便一路来到了飞川谷,当妾身回过神来,便看到了安阳王……抱歉给安阳王添麻烦了,妾身这便离开……” 说着她挣扎着想要下床,冷少情不禁笑出了声,摇头说道:“王妃既拿少情当朋友,又知少情的心性,何必还要如此惺惺作态?便躺着吧,等恢复些气力再说。” 百里倾云也忍不住失笑,摇头说道:“安阳王……” “叫我少情。”冷少情淡淡开口,阻止了百里倾云,“你既愿与我做朋友,这些繁琐的称呼便都该舍去,称呼自己,也别再说什么妾身,便只你我相称就是。” 百里倾云一怔,接着便看到了冷少情清澈似水的眼眸,不由微微一笑点头:“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少情,我若说想在飞川谷逗留一日,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不妥,我十分欢迎。”冷少情点头,目光在百里倾云脸上转了一圈,“王妃……” “你要我叫你少情,你却还叫我王妃?”百里倾云也是不俗,何况如今正对宇文潇满心失望,便越发觉得冷少情可以结交,不由微笑着抢白了一句,“你若不觉得我高攀,便请直呼名字即可。” 冷少情微笑:“倾云,可否告诉我,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便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 “你有所不知,我的脸其实从未被毒药损毁……”因为已从月无泪口中听到了真相,百里倾云便简单地转述给了冷少情。冷少情闻言,目光突然变得幽深,片刻之后似乎冷笑了一声:“宇文潇竟能得你如此对待,此生何憾?只可惜……他太不懂珍惜,那么 到时候可别后悔……”后面几个字声音已经几不可闻,百里倾云也无暇顾及,看得出冷少情的神情突然变得清冷,她不由有些担心:“少情,我容貌虽有所改变,但此心一如从前。何况我并非有意隐瞒,你……你可愿继续与我做 朋友?” “我要交的朋友是你这个人,并非你的脸。”冷少情点头,目光清朗温暖,“你的容貌是美是丑,与我是否愿意与你做朋友无关。” “那就好。”百里倾云松了口气,笑颜如花,绝美无双,“今日得你相助,他日我必为你万死不辞……” “莫要轻易许诺,我是个极易当真的人。”冷少情一抬手,阻止了百里倾云的誓言,“许给我的诺言若是做不到,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要说,否则,我的报复会比宇文潇狠辣千百倍。” “我也从不轻易许诺,因为我也是个极易当真的人。”百里倾云拨开冷少情的手,淡淡一笑,丝毫不曾被他吓住,“许给你的誓言,九死不悔。他日你有任何需要,只要我做得到,无有不应。” “好,你这句话,我记下了。”冷少情突然诡异地一笑,笑得百里倾云一哆嗦,“倾云,我冷少情并非君子,他日若对你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莫要太过吃惊。” 百里倾云点头:“不会,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千百倍。何况睿智如你,所提的必定是我能达到的要求,否则提也白提。” 冷少情一笑,不置可否,接着转移了话题:“倾云,堕胎药之事,你打算如何?”“查个水落石出。”百里倾云冷笑,眼神锐利,“我一片好意助人,却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岂能甘心?且在此逗留一日,养精蓄锐,明日回府查个究竟!”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6章 天香飞川 冷少情点头:“可要我相助?” “暂时不必。”百里倾云摇头,“这本是安逸王府家事,不好劳烦于你,我自己处理便可。” 当下冷少情便将月无泪唤进来,伺候百里倾云歇息。等到了中午,月无泪便就着阁楼内的厨房做了几道小菜,三人一起吃了些,接着略作休息。 稍稍睡了片刻,满腹心事的百里倾云便起床下了楼,来到花圃边轻嗅着淡雅的兰花香,才觉心中的烦闷稍稍消散了些。 “倾云,这便起来了?怎不多睡片刻?”冷少情迈步靠了过来,顺手拔除了花圃中几棵杂草,“趁着谷中无人,还算清静。” “心里乱,睡不着。”百里倾云叹了口气,眉宇间锁着浓浓的寂寥之色,“少情,你平日来这飞川谷,便只是在此打理兰花吗?可曾到周围走一走?” “有啊!”冷少情点头,抬手指了指周围连绵不断的山峦,“此山名为天香山,这飞川谷就在天香山的包围之中。天香山风光极好,我空闲之时便喜欢在这天香山之中四处游玩,惬意得很呢!” “天香山?”百里倾云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可是‘国色天香’之中的‘天香’二字?” “正是。”冷少情又点了点头,笑容间颇有戏谑之色,“此山峰峦秀美,就像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与你一样。”百里倾云俏脸一红,听到冷少情的赞美,心下却也有着淡淡的喜悦。不过此时她无暇多顾,“天香”二字听在耳中,她不由再次想起了昏迷之前在石碑上看到的“香川”二字,难道这两个字会与“天香山”、“飞 川谷”有什么关系吗?或者说,那只是巧合?然而她一向认为,世间无巧合…… 或许,自己的穿越之地真的就在此处。 “少情,你可愿带我四处看一看?”百里倾云微笑开口,“听你将天香山说得如此秀美,我都忍不住心动了。” 冷少情点头:“有何不可?走吧,叫上月姑娘一起。” 百里倾云和月无泪便在冷少情的带领下沿着山路慢慢向山上爬去,一路上绿茵碧草,山花烂漫,山泉淙淙,鸟儿啁啾,果然十分惬意。三人一路走一路交谈,愉悦得很,居然将烦心之事渐渐抛在了脑后。不多时,三人便爬上了天香山之中的一座不算高的山峰,站在山顶俯瞰,山下的一切尽收眼底,果然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心旷神怡之感。百里倾云不由展开双臂,一任山风将她的衣袖吹得翩然 飞舞,呵呵一笑说道:“无限风光在险峰,处在山顶看风景,果然别具一番风味。” 一袭白衣的人影映在眼中,冷少情忍不住微笑,看着百里倾云线条柔美的侧脸:“倾云,累不累?可要坐下休息片刻?” “不累,好得很。”百里倾云摇头,突然发现山底东南方有一片深洼之地,从高空看去颇像一只展翅的蝴蝶,不由惊奇地问道:“少情,那是什么地方?看起来真像一只蝴蝶……”“那便是飞川谷啊,怎么,到了此处反而不认识了?”冷少情呵呵一笑,抬手指了指飞川谷的方向,“飞川谷形似一只展翅的蝴蝶,而蝴蝶为采花粉,不知飞遍了多少山川峰峦,是以那山谷名为飞川谷,也算 名符其实。” 什么?那里是飞川谷?蝴蝶…… 百里倾云一怔,陡然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了过去,眼前看到、听到的一切便似乎要联系了起来,可是究竟该如何联系,却又不得要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下意识地将双手握在了一起,却必然地碰到了手上的指环。啊!是了!指环! 陡然抬手看着那枚指环上镶嵌的半只蝴蝶,百里倾云又抬头与飞川谷的轮廓对比了一番,果然发现很有相似之处,难道这也是巧合? 不等百里倾云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就见冷少情一举手中的玉笛,含笑说道:“我想再与你合作一曲《梁祝》,你可愿意?” “为何不愿意?我求之不得。”百里倾云点头,“且如今我容貌恢复,已经不必再以白纱遮面,正好可以痛痛快快舞一曲,以娱知己!”冷少情微笑,将玉笛举到唇边试了试音,一曲《梁祝》便自玉笛之中流淌而出,宛如山泉叮咚,令人如痴如醉。百里倾云随笛声翩翩起舞,一张绝美的脸在夕阳的映衬下如梦似幻,果然比第一次起舞时更 加夺人心魄…… 一曲终了,冷少情畅快大笑:“痛快!痛快!倾云,你果然是我寻觅良久的知音!” 百里倾云也觉心中畅快难言,连连点头说道:“是,这也是我心中所想。第二次听你吹这曲《梁祝》,已比第一次时悠扬动听了不少,想必你曾细心揣摩过吧?” “嗯。”冷少情轻声答应,笑容清幽如月,“我很喜欢这曲子,每日都要吹上几次才舒服。” 一曲《梁祝》令二人之间的气氛更加融洽,不由毫无顾忌地畅谈起来,很有几分“子期遇伯牙”的感觉。月无泪陪在一旁,倒也不曾再阻止百里倾云靠近冷少情,或许,宇文潇的所作所为也令她十分失望。 当下三人尽兴而归,又回到了飞川谷中的阁楼。用餐之后,冷少情自去其他房中休息,将二人留在了房中。 “公主,咱们今晚真的不回去了?”月无泪撅着嘴,没精打采地收拾着床铺,“王爷也真是的,您都出来一天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他有何可急?”百里倾云叹了口气,苦笑不已,“如今他误会我害死了夜姑娘的孩子,巴不得我一死偿命呢!” “可您是冤枉的!”月无泪忍不住叫了起来,气鼓鼓地说着,“奴婢早就叫您不要理会夜妖娆,您偏不听,如今怎样?惹火烧身了吧?” 百里倾云冷笑,抬手抚摸着自己渐渐消肿的脸颊:“我岂会白白被人冤枉?这件事,我必定要查个清楚明白!无泪,明日一早启程回府,彻查此事!” “是!”月无泪答应一声,亦冷笑不止:其实这件事,很容易查。从头至尾有机会碰到那安胎药的人没有几个,便是采用排除法,似乎也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夜色渐渐深沉,笼罩着小小的飞川谷,也笼罩着安逸王府。 飒然居内,身体极度虚弱的夜妖娆依然躺在床上休息,脸色虽然苍白,神情却并不如何伤心绝望,反有一丝淡淡的解脱之意。初寒醉寸步不离地陪在她的身边,生怕再出任何闪失。 “妖娆,感觉怎样?”宇文潇柔声问了一句,歉意满怀,“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便说出来,本王……本王……”“王爷,您别这样,”夜妖娆微微笑了笑,神情坦然,“容许妖娆说句实话:这孩子没了,妖娆其实并不如何难过。因为妖娆还想助王爷成就大事,不想被这孩子牵绊住了手脚,否则妖娆必定会遗憾终生的! 如今这样岂不是正好?” “妖娆,你不必说这样的话安慰本王……” “并非安慰,”夜妖娆摇头,“王爷若是不信,可问一问弄影,妖娆曾经跟她说过,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宇文潇闻言,不由抬头看了初弄影一眼,初弄影有心否认,却又不敢当面撒谎,只得悻悻然地说道:“是,夜姐姐的确说过,但……” 听到初弄影的回答,宇文潇神情一松,点头说道:“虽然如此,但害你受了这么多苦,总是本王考虑不周,本王难辞其咎。” “不怪王爷。”夜妖娆摇头,转头看到初寒醉不过一日便憔悴了许多的脸,夜妖娆自然十分心疼,再次开口劝了一句,“寒醉,我真的没事。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够累了,去歇息吧。” “我不累。”初寒醉心疼地握着夜妖娆的手,语气中满是自责,“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我要留下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为止。”“哥,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怪那个狠毒的女人!”生怕众人忘记如今这局面的始作俑者,初弄影不失时机地开口提醒,“若不是她在夜姐姐的安胎药里加了藏红花,夜姐姐又怎么会变得这么惨?你的孩子又怎 么会被害死?” 砰的一声,宇文潇已经一拳砸在了桌面上,目光冷锐,显然恨极了百里倾云。初弄影见状暗中得意:百里倾云,你去死!潇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弄影,先不要急着下结论。”承受痛苦最多的夜妖娆反而开口替百里倾云辩解了一句,“虽然药方是王妃开的,但我总觉得王妃她……她并非那种人……” “妖娆你也这样认为?”初寒醉忍不住皱了皱眉,立刻接上了话头,“其实我也觉得此事颇多蹊跷,但怕你伤心,因此没敢说……” “哥!夜姐姐!你们俩脑子有毛病啊?”初弄影一听这话便急了,跳着脚地嚷了起来,“那个女人害死了你们的孩子,你们不想着找她报仇,居然还替她说话?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真是莫名其妙!” 二人对视了一眼,夜妖娆轻轻摇头说道:“可是……王妃有什么理由害死我的孩子呢?”“很简单,因为她误会你的孩子是潇哥哥的啊!”初弄影振振有词,说得有理有据,不由人不信,“夜姐姐你也看到了,平日潇哥哥对你那么好,那女人早就心怀不满,常常对你和潇哥哥冷嘲热讽。如今误会 你有了潇哥哥的孩子,她以为潇哥哥马上就要立你为侧妃,自然心怀怨恨,这才动了歹念。你既没有了这个筹码,她自然不必担心了,你说是不是?”不可否认,初弄影这番推论毫无破绽,而且与事实相符,令人丝毫反驳不得。见两人哑口无言,初弄影自是得意万分,摇头晃脑地说道:“可惜她不知道,夜姐姐你的孩子是哥哥的,这才害死了一条无辜的人命,简直是可恶至极!”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7章 洗刷冤屈 呼的一下,宇文潇站起身向外走去:“寒醉,小心照顾妖娆。” “是,王爷。” “哎!潇哥哥你去哪里……”初弄影起身要追,却被宇文潇一句话阻住了脚步。 “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宇文潇说不许跟,那便是不许跟,否则便是皇上来了他也照样翻脸。初弄影满心不甘,却不敢强行违逆,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脚。 独自一人在王府中四处溜达,宇文潇试图将自己的思绪理清,却是越理越乱。当他静下心之后,也觉百里倾云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否则她不会依靠高明的医术帮了自己那么多忙。 可是……妖娆服了她送来的安胎药便小产是事实,何况她一直不满自己与妖娆在一起也是真,她的确有这样做的动机…… 叹口气一抬头,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来到了纤羽阁。百里倾云已经休息了吗?否则纤羽阁内为何漆黑一片,半盏灯火也无? “谁?王爷?”一声低喝之后,春碧迈步而出,屈膝行了一礼,“王爷,您来找王妃吗?王妃今日外出,还未曾回来……” 又未曾回来?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在外面?宇文潇心中怒气顿生,却很自然地猜测百里倾云可能一气之下跑回宫中诉苦去了。只不过已经这么久了,为何皇上并未召自己进宫责问呢? 点了点头,他简单地说道:“知道了,春碧,你下去休息吧。” 瞧出宇文潇心情不好,春碧也不敢再与他调笑,乖乖答应一声之后退了下去。宇文潇无暇他顾,推门进了隔壁的房间,这样无论百里倾云何时回来,他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然而让他越来越烦躁不安的是,一整夜的时间过去,直到天色大亮,隔壁房间内都始终悄无声息,足见百里倾云一夜未归。若她真的跑回了宫中倒还好些,怕就怕她去了别处,再出了什么闪失…… 一念及此,宇文潇越发坐立不安,立即起身出了房间,先回飒然居看看再说。 其实这个时候,百里倾云早已回到了安逸王府,只不过她并未直接回纤羽阁,而是先秘密找上了当日替夜妖娆确诊小产的太医,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公主,您有什么发现?”离开太医的房间,月无泪瞧瞧四下无人,轻声询问了一句,“奴婢瞧您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否想到办法为自己平反了?” “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足可拼拼试试。”百里倾云冷笑,眸子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无泪,我们去飒然居!” “是!” 答应一声,两人结伴来到飒然居,百里倾云直接推门而入:“王爷可在?妾身求见!” 宇文潇吃了一惊,不由豁然回头,脸上红肿已消的百里倾云容颜绝美,神情清冷,竟给人一种母仪天下的威仪之感。幸亏此时初寒醉并非趴在床前抓着夜妖娆的手,否则百里倾云一定会起疑心。 一眼看到宇文潇,百里倾云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冰冷,微笑说道:“王爷,妖娆姑娘如何了?”“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居然还敢来?”不等宇文潇开口,看到百里倾云便如临大敌的初弄影首先窜了过来,怒声尖叫,“你害死了夜姐姐的孩子,居然还敢在夜姐姐面前出现?你不怕夜姐姐的孩子 找你索命……” 说至此处,初弄影居然被自己吓了一跳,猛然住了口。百里倾云盯着初弄影,冷笑一声:“说呀?怎么不说了?夜姑娘的孩子若要找真正的凶手索命,本宫是不怕的,但是有人却不得不怕了……” “你……你乱说什么?”初弄影恼羞成怒,咬牙切齿,“我……我才不怕,又不是我害死夜姐姐的孩子……” “本宫说你会怕了吗?”面对初弄影的心虚,百里倾云冷笑不止,越发肯定原先的猜测,“初姑娘,你知不知道你脸上很明显地写着四个字:不打自招。” 众人皆是一怔,齐齐转头看向初弄影,果然发觉她的神情不太正常。宇文潇心中更是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 “你闭嘴!你这个丑八怪!”眼见众人的眼中都有疑问之色,初弄影越发气急败坏,“明明是你蛇蝎心肠,不忿夜姐姐得潇哥哥宠爱,才下药害死了她的孩子,如今又来胡说八道?你……” “弄影,你先别吵。”宇文潇沉声开口,阻止了初弄影,“公主,你整夜未归,到底去了何处?” “这并非重点。”百里倾云淡淡一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王爷,妾身前来,是为了替自己洗刷冤屈。” “冤屈?”宇文潇重复,同时挥手阻止了初弄影想要开口的打算,紧盯着百里倾云红肿已消的脸,“公主是说,妖娆腹中孩儿,并非你所害?” 百里倾云不答,转头看向初弄影:“初姑娘,本宫已经问过太医,昨日他检查本宫所开的安胎药的药渣之时,是你先发现了掺在其中的藏红花,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初弄影竭力镇定地冷笑,“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看到?别以为只有你认得藏红花,本姑娘也认得!因此才揭破了你假慈悲的面具,令你……” “本宫只问你,”百里倾云冷笑,“是,或者不是,给本宫一个明确的答复!” “你……”初弄影大怒,却知此事赖不得,且宇文潇并无阻止百里倾云的打算,只得恨恨地点了点头,“是,的确是本姑娘先发现的,怎么样?” “很好。”百里倾云点头,不动声色地问了下去,“那么,这安胎药是否你亲手煎成,从头至尾不曾有旁人插手?” “自然没有。”初弄影想也不想地点头,“夜姐姐腹中的孩儿十分重要,不容有丝毫闪失,本姑娘自然不放心假他人之手。”百里倾云冷笑,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好得很!初姑娘既然识得藏红花,这安胎药又是你亲手煎成,那么这药在入锅之时,你为何没有将掺在其中的藏红花挑出来,而要继续煎成药汁给夜姑娘服下,从而害 死了她腹中的孩儿?” 轰的一声,百里倾云词语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众人耳边轰然炸响!尤其是宇文潇,更是猛然意识到了这个天大的漏洞,情知自己必定冤枉了无辜的百里倾云! 百里倾云所言甚是,倘若药中掺有藏红花,初弄影煎药之时为何不曾发现?她既然能在一堆药渣之中先于太医认出了藏红花,便没有道理在煎药之前、藏红花尚未改变形状之时认不出! 公主,你…… 他刷的抬头看向百里倾云,一阵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铺天盖地砸了下来,令他无比绝望:昨日自己痛打百里倾云,还说了许多绝情的话,只怕已经令她彻底伤心了吧? 初寒醉与夜妖娆更是不敢置信地彼此对视了一眼,半晌无言。初寒醉抖抖索索地伸出了一只手指向初弄影,哑声问道:“弄影,真的是你……”初弄影更是在这一瞬间面如死灰,浑身剧颤!然而她毕竟不是个真正的笨蛋,不过片刻之后,她便咬牙吼道:“什么是我?我做什么了?这安胎药在入锅之时,其中根本就没有藏红花,我又怎么会看到?我 若真的看到了,又怎么会不挑出来,而要害了夜姐姐的孩子?你们有没有脑子?我为何要害夜姐姐?” 这……似乎也有道理……眼见众人的眼光又转向自己,百里倾云不惊不惧,淡然一笑:“如此说来,这药在送至飒然居之时,其中并没有藏红花,只是普通的安胎药。而煎出药汁之后,却又在药渣之中找到了藏红花,初姑娘,你是 这个意思吗?” “便是如此!”初弄影恨恨地点头,咬牙承认。 “好。”百里倾云点头,“既然安胎药送至之时没有任何问题,你又为何一口咬定夜姑娘的孩子是本宫害死的?证据何在?” “你……你……”初弄影额头见汗,几乎已经招架不住,却不肯就此缴械投降,不得不连声冷笑,“不是你还有谁!只有你最恨夜姐姐怀了孩子,你想报复潇哥哥,报复夜姐姐,因此才……” “多说无用,本宫只问你,为何指认本宫是凶手?”百里倾云步步紧逼,毫不放松,“安胎药送至飒然居之后,里面才出现了藏红花,焉知凶手不在飒然居?” 众人又是一惊,已感到飒然居内的空气陡然变得无比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宇文潇放在桌面上的手更是不停地颤抖着,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一个天大的、无可挽回的错误!眼见在场几人居然没有一人肯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显然已经被百里倾云几句话引得起了疑心,初弄影恼羞成怒,心底又万分恐惧,不由瞪大了眼睛、满脸戾气地吼叫道:“那又如何?安胎药送至飒然居之 后,难道你便不能偷偷在其中掺入藏红花了吗?如此正好可以洗清你的嫌疑,令人怀疑不到你身上!但是潇哥哥神目如电,又怎会……”“谁能证明药中的藏红花是本宫所放?”初弄影越是恼羞成怒,百里倾云便越是气定神闲,究竟是谁凶手已经昭然若揭,“府中很多仆人都可作证,昨日本宫和无泪一直在打扫药铺,根本不曾靠近过厨房!试 问本宫和无泪怎么可能偷偷在安胎药中做手脚?” “你……你……”初弄影连连后退,满头大汗已经涔涔而下,若论聪明睿智,她本就不是百里倾云的对手,何况此事的确漏洞百出,根本无从辩驳。猛一回头看到宇文潇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初弄影顿时有一种山崩地裂的感觉,不由猛地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急急地叫着:“潇哥哥,你相信我!我没有害死夜姐姐的孩子!是她!是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了报复你……”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8章 原形毕露 “那么,”宇文潇轻轻挣脱了初弄影的手,“回答公主的问题。”“我……”初弄影一怔,拼命眨动着眼睛,陡然咬牙说道:“你若要害夜姐姐,何必亲自动手?你也知道月无泪若是在厨房出现必定引人怀疑,难道你不会暗中指使其他人下手吗?你从不与府中其他下人来往 ,若是指使旁人,自然就没有人怀疑你了……” 很好,等的便是你这句话。百里倾云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本宫知你,必定会这样说。王爷,如今事情很明显了。安逸王府中自然不会有藏红花,凶手若要用,只能去药铺中买。咱们只需在附近几家药铺暗中查一查,昨日府中究竟 是谁曾经去买过藏红花,再问一问他是受了何人指使,一切岂非就都真相大白了吗?” 其实真相到底如何,还不够清楚吗? 宇文潇心中苦涩难言,咬牙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本王立刻动手彻查此事,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敢明目张胆地伤害人命!” 初弄影张口结舌,满脸大祸临头的恐惧,但是那提溜乱转的眼珠却告诉所有人她正在谋划着什么。 百里倾云点头,拂一拂衣袖站了起来:“如此,妾身便回纤羽阁等候王爷的好消息。夜姑娘,你好好休息,妾身告退。” 冷笑一声出了飒然居,月无泪兴奋之极:“公主!其实他们已经明白凶手是谁了,只不过都不肯当面承认而已!想不到初弄影为了陷害你,居然连王爷的亲身骨肉都敢杀害,这下王爷还能饶得了她?” “饶与不饶,我不管。”百里倾云淡淡地冷笑着,目光平静,“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冤枉,替人背黑锅!是我做的,我不怕承认,不是我做的,别人也休想冤枉我!” “就是,且让王爷后悔去吧!”月无泪连连点头,颇为解气,“居然敢打公主,还说得那么难听,坏死了……” “公主留步!” 宇文潇居然一路追了出来,紧走几步拦在了百里倾云面前。百里倾云微微冷笑,面上恭敬谦和:“王爷还有何吩咐?方才不曾听明白,还是依然不肯相信妾身的清白?真假自有分晓,不必急在一时……” “本王只是想问一问,公主昨日是否一直与少情在一起?”宇文潇目含痛苦,声音微微发颤,“公主一夜未归,但看样子并未受什么委屈,身上又带着……” “兰花香?”百里倾云微笑,笑容淡雅如兰,“王爷说的不错,昨日妾身的确一直与少情在一起,并在他种植兰花的飞川谷留宿了一夜。” “少情?”宇文潇双手倏地握紧,克制不住满心的痛苦失落和醋意,“你居然直呼少情的名字?你们……你们……”“王爷放心,少情如今只是妾身的朋友,知己。”百里倾云依然微笑,将满心伤痛掩盖在绝美的笑容之下,“无论如何,妾身如今还是您的王妃,就算心中有了他人,在王爷赐给妾身一纸休书之前也必定会安 守本分,否则既侮辱了少情,也侮辱了王爷,更侮辱了妾身自己。” 心中有了他人?这话你一开始便对我说过,原来是……是真的?宇文潇的心尖锐地一痛,脸色渐渐莹白如玉:“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夜不归宿,在其他男子家中过夜?”“因为少情比王爷信得过妾身的清白,妾身如今最需要的,便是朋友或者亲人的信任与支持。”百里倾云淡淡地开口,尽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镇定,“只可惜,王爷身为最应该信任妾身的人,却偏偏对妾身最 不信任。想想王爷昨日的所做所言,妾身其实并不想再回来,却不愿永远被人冤枉,这才……” 情知自己昨日所做的一切对百里倾云而言的确是一种巨大的伤害,宇文潇也觉满心悔恨,却咬牙说道:“但药方的确是你亲手所开,药又是你贴身侍女送来,你要本王如何不对你起疑心?你……”“王爷,或许妾身该说你这叫关心则乱。因为夜姑娘怀的是你的孩子,因此你便失去了最基本的的判断力。”百里倾云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辩解,“可是你知道吗?当少情明白事情的经过,第一句话便是,不是 你,那等狠毒之事,你做不来,不是你。” 宇文潇浑身一震:“少情他……他真这样说?”“千真万确。”百里倾云点头,慢慢转身,“少情替你辩解,说你是当局者迷,并说你有心结,因此才容易被宵小蒙蔽。妾身不知你究竟有什么样的心结,但少情既然如此说,那你必定有你的苦衷。罢了,如 今事情还悬而未决,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妾身先告退了,王爷还是快去照顾夜姑娘吧。”望着飘然而去的身影,宇文潇猛一踉跄,心中好不难受:不是你,那等狠毒之事,你做不来,不是你,少情,我怎就没有你那样一双眼睛,能够看到事情的真相?还是说你对百里倾云真的情有独钟,即使 看不清真相,你也会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她?比起我,难道你真的才是最适合百里倾云的那个人? 然而我错了吗?谁让百里倾云是我的仇人?我与她仇深似海,这就是我的心结,因此在那样的情境之下我会冤枉她,实在是顺理成章…… 回到纤羽阁,月无泪一边伺候百里倾云脱去外衫清洗一边得意地说道:“公主,您真厉害,三言两语就逼得初弄影原形毕露了,这下看王爷还有何话说!”“并非我厉害,而是初弄影这一招其实相当拙劣。”百里倾云净了手脸,坐在了梳妆台前,“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考虑问题太过简单。以为我害死夜妖娆的孩子实在顺理成章,却没料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留 下了破绽。无泪,我交代你的事情,可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公主放心。”月无泪点头,“奴婢立刻便去盯着初弄影的一举一动,看她会与什么人接触。” “很好。”百里倾云冷笑,“我方才故意说找出买藏红花的人便可知道他是受了何人指使,初弄影必定会急于毁灭证据,只要将她抓个现行……” 月无泪兴奋地点头,接着却又叹了口气说道:“公主,王爷也觉察出他冤枉您了,奴婢看他方才的样子,很伤心很难过,他……他其实很介意您与安阳王在一起。” 百里倾云沉默,看着镜子里那张绝美的脸,幽幽一叹说道:“其实也怪不得他冤枉我,若换了少情是他,只怕少情也不敢说绝对不会有丝毫怀疑吧?只是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可不是?”月无泪偷偷瞄着百里倾云的脸色,试探着为宇文潇说着好话,“公主,既然您也明白王爷的苦衷,不然就……原谅他这一次?您知道他也并非故意,他只是想不到初弄影会那么狠心,为了陷害您 不惜伤害他的孩子。其实,王爷也是受害者啦……”“这话说得是,王爷也是受害者。”百里倾云展颜一笑,心情略略轻松了些,“突然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没有了,伤心之下难免会失去理智,那样对我也就不足为奇。也罢,等证明真凶之后,且看他如何处置 ,倘若他的处置令我满意,我便原谅他一次。” “太好了!公主您是最好的!”月无泪闻言大喜,连蹦带跳转身便跑,“奴婢这就去盯着初弄影,一定要她原形毕露!”月无泪一身轻功虽不算顶级,但要跟踪初弄影且不被她发现,并非难事。不过奇怪的是,整个白天初弄影都十分安分,并未打算出去找什么人。只不过因为心中有数,因此月无泪早看出她满脸烦躁不安, 明显就是心怀不轨。 夜色渐渐深重,守候了一天的月无泪也颇感劳累,却不敢疏忽,依然紧盯着飒然居内的初弄影。 不多时,只听初弄影与初寒醉、宇文潇等人告了别,然后便出了飒然居,看样子是要回房休息。月无泪不敢怠慢,立即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转过一个屋角,初弄影瞧瞧四下无人,便绕过自己的房间迅速向前走去。跟在她的身后,月无泪悄无声息地随她一起来到了后院下人居住的地方。 看到初弄影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月无泪忙隐身在暗处,悄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然而就在此时,后面突然伸过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嘴,耳边更是传来一声低语:“别怕,是我。” “唔……”月无泪一惊之后随即反应过来:王爷? 宇文潇依然一身白衣,倒也不怕漏了行藏。盯着前面的初弄影,他目光冰冷锐利如刀锋,口中淡淡地问道:“公主让你来的?” “是。”月无泪小声回答,“公主白日里故意放出话说查一查去药铺买藏红花的人,便是为了打草惊蛇,让初弄影……” 宇文潇抿唇,片刻之后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想不到真的是她……” 便在此时,只见不远处一道人影很快跑到了初弄影的面前,低声说道:“弄影姐,您找小的有事?” “哼!怎么才来!害本姑娘等那么久!”初弄影又气又急地低声训斥着,接着赶紧说正事,“我问你,昨日我派你去买藏红花的事,你可曾告诉过别人?” “绝对不曾!”那下人忙摇了摇头,指天誓日,“弄影姐一再叮嘱要保密,小的怎敢乱说?何况弄影姐还给了小的那么多好处……” “那就好。”初弄影阴沉地笑了笑,“你给我听着,若是王爷或者王妃查到你身上,你便说那藏红花是王妃派你去买的,听清楚了?” “这……”那下人有些犹豫,“弄影姐,这是为什么?”“别多问!知道得太多小心你的狗命!”初弄影厉声呵斥,接着自袖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了那下人,“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我绝对亏待不了你!来,这是一百两,拿好了。”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49章 死不悔改 “啊?谢谢弄影姐!”那下人顿时高兴万分,点头如捣蒜,“弄影姐放心,小的为你肝脑涂地,两肋插刀……” “行了!废话少说!”初弄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问你,刚才我跟你说了什么?” 那下人拍着胸脯说道:“昨日是王妃派小的去买藏红花的,与其他人无关。弄影姐,你放心吧,小的都听清楚了。” “很好,”初弄影点头,“你先回去,悄悄的,不要惊动任何人!这件事办成之后,我还有重赏!” “是,是是!”那下人点头哈腰地离开了。初弄影站在原地冷笑不停:“死贱人!想翻身?门都没有!本姑娘不把你打到十八层地狱才怪!” 自以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得意地转身,准备回房。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突然看到了一张俊逸无双的脸:“潇……潇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们……”“自作孽,不可活。”月无泪冷冷地看着初弄影,恨不得将她一巴掌拍死,“初弄影,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真的可以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想陷害公主?你还不够格!王爷,事情的真相已经查明,奴婢还要 去向公主复命,奴婢告退。” 月无泪冷笑着转身而去,宇文潇则只是静静地看着初弄影,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失望。初弄影自知此番再也无可辩驳,吓得连连后退:“潇哥哥,我……我不是……不是我……我……” 宇文潇抿唇,掉头而去。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初弄影一呆,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潇哥哥!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害死夜姐姐的孩子……” 宇文潇充耳不闻,一路回到了飒然居。见他满脸阴沉,初寒醉自是吃了一惊,忙起身问道:“王爷,怎么了……” “……潇哥哥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夜姐姐的孩子……” 初弄影随后追了进来,却将房中的初寒醉和夜妖娆同时吓了一跳:什么?她? 接触到两人的目光,初弄影自是尴尬万分,但为了不失去宇文潇,她还是硬着头皮扑了过去:“潇哥哥,你听我说……” 倏地躲开初弄影的手,任其扑了个空,宇文潇淡淡地说道:“你如今要做的并非对我说,而是对妖娆和寒醉说,因为你害死的,毕竟是他们的孩子。因此我原不原谅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我……”初弄影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瞬间恼羞成怒,对百里倾云的恨意达到了顶峰。急促地喘息了几口,她咬牙回身看着惊愕的夜妖娆,极力装出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夜姐姐,哥哥,我……我对 不起你们!其实安胎药里的藏红花是……是我放进去的……” “什么!弄影,你疯了?”初寒醉吓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会害死妖娆的你知不知道?你……你简直……你……”“呜呜呜呜……哥,我对不起你们……呜呜呜呜……”初弄影痛哭流涕,看起来倒像是悔恨至极,甚至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初寒醉面前,“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那个丑八怪突然变得那么美,又什么都会,救了 夜姐姐的命,治好了夫人的怪病,还总是在潇哥哥面前献殷勤,我怕潇哥哥对她……所以我就想趁着这次机会让她永远滚蛋,我……我真的没有想伤害夜姐姐,况且夜姐姐也说了,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啪!” 初寒醉一咬牙,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初弄影的脸上,冷冷地说道:“这一巴掌,是打你敢对王爷不敬,这是死罪!” “哥!你……”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居然也亲手打了自己,初弄影傻了,简直不知该做何反应,“你打我?你……” “啪!” 第二个巴掌跟着落下,初寒醉面无表情,一字一字地说着:“这一巴掌,是打你居然伤害妖娆,让她受了那么大的痛苦!” 初弄影被打得晕头转向,满嘴鲜血,夜妖娆顿时不忍,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止:“寒醉,我没事,你别……” “啪!” 初寒醉充耳不闻,第三个巴掌又甩了出去:“这一巴掌,是打你杀死了一条无辜的人命,你太狠毒了!” 扑通一声,初弄影终于承受不住他的力道摔倒在地,尖声痛哭起来:“哥!你才狠毒呢!我是你妹妹!你居然打我?我不是说了吗?夜姐姐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说什么无辜不无辜?” “你还敢说?”初寒醉刷的扬起了手掌,夜妖娆也在此时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寒醉!别再打了!弄影说得对,我本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嫌他耽误了王爷的大事,如今岂不是正好?我又可以回潇潇馆继续为王爷做事 了……” “事情的本质不在于此!”初寒醉咬牙低吼,却爱怜无比地搂住了夜妖娆虚弱的身躯,“妖娆,弄影犯了这么大的错,我们不能姑息她,你明白吗?否则她会闯出更大的祸的!” “可是……”“寒醉说得对,我们姑息她的错误,才真的是害了她。”宇文潇点头,淡淡地说着,“师父把弄影托付给本王照顾,如今她做出这样的事,是本王没有照顾好她,本王难辞其咎。寒醉,妖娆,她害死的是你们 的孩子,该如何惩罚她,你们做一半的主。说吧,怎么做?”初弄影吓得浑身哆嗦,爬起来抱住初寒醉的腿连声哀求:“哥,不要!不要惩罚我!夜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孩子,我真的只是喜欢潇哥哥,不想他被人抢走!夜姐姐,你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我 ……我再也不敢了……” “王爷,算了吧。”夜妖娆微微一笑,决心不再追究此事,“弄影她只是孩子心性,生怕你……再说妖娆的确不想要这个孩子,弄影也算是成全了妖娆的心愿,就……就算了吧。” 宇文潇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此事你们两个做主,不必征求本王的意见,也不必顾虑本王的面子。寒醉,你说呢?” “属下……属下听妖娆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初寒醉虽然气愤,却也心疼,“妖娆说如何,属下便如何。” 宇文潇点头:“那好。既然如此,弄影,跟我去纤羽阁。” “去纤羽阁?”初弄影一愣,本能地敌意顿生,“干什么?”“此事还不算完,我说过寒醉与妖娆只做一半的主。”宇文潇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淡而疏远,“你做出这样的事,不但害了寒醉和妖娆,也害了公主!因此要不要饶你,公主做另一半的主,跟我去纤羽阁,请 公主责罚!” “我才不去!”初弄影一听此言便炸了锅,噌的自地上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尖叫,“想让我去给那个贱人认错?想都别想!我没错!她该死!她活该……” “闭嘴!”宇文潇厉声呵斥,那从未有过的严厉令初弄影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尖叫,“千错万错,此事是你一个人的错,与公主何干?快去认错!” 初弄影满脸涨得通红,咬牙说道:“我就不去!她没有错?她企图抢走你,这便是天大的错!潇哥哥,你是我的,她没资格抢!她想抢走你,就是该死!她……”“我从来,不是你的。”宇文潇缓缓起身,冷冷地看着初弄影,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弄影,一直以来你都弄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宇文潇,从来就不是你的。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因此 不管我与谁在一起,都不算是抢了你的,你明白吗?因此以后,你再也不要说此类的话!” 冷冷地转身,冷冷地向外走。初弄影耳中轰鸣,兀自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潇哥哥,你去哪里?” “赔罪。”宇文潇冷冷地回答,“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去替你向公主赔罪!并且告诉师父,我辜负了他的托付,没能教你做一个好人,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 宇文潇渐渐走远,初弄影简直傻了,脸上的表情难看得要死。初寒醉也觉十分难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做出这样没人性的事:“弄影,你应该去向王妃赔罪!你……” “我就不要!那个贱人……我向她赔罪?她凭什么?我可是未来的皇……” “闭嘴!你想死吗?”初寒醉大惊,狠狠地瞪了初弄影一眼,“你再说这样的话,大家就一块儿死了算了!” 初弄影一哆嗦,果然不敢再大喊大叫,却恨恨地咬牙说道:“潇哥哥最可恶!居然说什么他不是我的,他怎么不是我的?除了我,他不能有别的女人!绝不能!” “这件事,你做不得主。”初寒醉叹了口气,小心地扶着夜妖娆躺在了床上,“而且弄影,并非我不替你说话,此番王爷只怕是真的生了你的气了,要想让他原谅你,只怕不那么容易。” “我……我才不怕!”初弄影嘴硬地昂着头,抚着自己剧痛不堪的脸颊,“咱们初家对潇哥哥恩重如山,他敢不理我?我让爹爹好好教训教训他!还有你,居然打我?我也会让爹爹替我打回来!”“弄影,你真的该去向王妃赔罪,”夜妖娆叹了口气,对于初弄影的心狠手辣其实也颇有微词,“你没听王爷说吗?他去替你向王妃赔罪了。王妃不俗,必定会谅解王爷,王爷必定心存感激,到时候他二人… …” “什么?他们敢!”初弄影跳起来便跑,“不行!我要去看着他们!不能让他们乱来!”人影消失在门口,初寒醉突然叹气说道:“妖娆,对不起,都怪弄影任性……”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0章 王爷认错 “无妨,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夜妖娆淡淡一笑,眸中有着洞察一切的光芒,“王爷说得对,他从来不是弄影的,而且弄影做的这些事,只会让王爷离她越来越远,今生只怕都不可能接受她了。” “我岂会不知王爷喜欢的人从来不是弄影?”初寒醉眉头紧锁,倒是替初弄影有自知之明,“若非彼此之间的血海深仇,公主那样的人,才是王爷心中真正想要的吧……” 至少这一点两人都看得很准,初弄影的确从来不是宇文潇真正想要的人。 越接近纤羽阁,宇文潇便越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尤其是想到百里倾云冷漠清丽的面容,以及提起冷少情时那难得一见的温柔,他更是觉得心中痛苦不堪,几乎丧失了所有鼓起来的勇气。 几盏灯火轻轻地摇曳,映衬着百里倾云柔和的面容。 静听着月无泪的回报,她淡淡一笑:“果然是她,够狠的。为了让王爷误会我,居然不惜杀害他的孩子?” “可不是?”月无泪冷笑,“这种女人简直可恶至极,真希望王爷将她赶出王府,永远莫要让她再回来!” 百里倾云轻轻摇头:“不可能。依我看来,王爷不会将她怎样的。” 月无泪愕然:“为什么?公主,她可是害死了王爷的亲生骨肉啊,王爷怎会无动于衷?”“王爷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否则昨日他也不会打我了。”百里倾云眸中有着深思之色,“但是你别忘了,初弄影是王爷师父的女儿,便是瞧在他师父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对初弄影如何,顶多就是骂几句了事。 ” “这……”月无泪傻眼,片刻后气鼓鼓地说道:“就这么便宜了她?奴婢不服气!” 百里倾云淡然一笑,尚未开口说话,只听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公主……睡下了吗?” “王爷?”月无泪先是一喜,跟着便开始生气,“他还来做什么?公主,让他进来吗?” “自然。”百里倾云点头,“若我所料不错,他必定是为初弄影讲情来了。” 月无泪起身过去开了门,屈膝见礼:“奴婢见过王爷。” “免礼。”宇文潇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自然,“公主……可在?本王有话跟她说。” “在。”月无泪让开身子,“王爷请,奴婢去为您泡茶。” “有劳。”宇文潇迈步进了房内,有些不敢抬头去看百里倾云的脸,“公主……”“王爷请。”百里倾云微笑起身,将宇文潇让进房中坐下。宇文潇局促不安地整理着自己十分齐整的衣衫,抿着唇不做声,心下暗自琢磨该如何说起。百里倾云见状也不忙着开口,竟是存心看他这出戏该如 此往下唱了。又沉默了片刻,月无泪便奉了热茶过来,宇文潇接过茶道了声谢,无意识地看着月无泪走到百里倾云身后站住,越发觉得有些尴尬。便在此时,他不期然地看到了百里倾云眼眸中隐约的笑意,终于忍不住 苦笑起来:“公主……这是在看本王的笑话?” “妾身不敢。”百里倾云微微颔首,语调平静自然,“是王爷说有话与妾身说,妾身在等王爷开口。” “本王……”宇文潇迟疑,叹口气说了下去,“弄影之事,公主想必已经知道。”百里倾云点头,依然不打算开口,宇文潇只得接下去说道:“误会公主,全是本王的错。管教不严,以致弄影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害了妖娆不说,更冤枉了公主,更是本王的错。因此,本王特来向公主 赔罪。” 说着,宇文潇站起身,对着百里倾云一揖到底。百里倾云微吃一惊,忙起身搀扶:“王爷免礼!妾身不敢当……” “不,本王诚心赔罪,公主自然当得起。”宇文潇躲开百里倾云的手,万分诚挚,“对公主动手,本王罪过不小,并未打算轻飘飘一句‘赔罪’便全部抵消。因此,请公主打还回去,连本带息……亦可。” 打还?你要我打你?百里倾云愕然盯着宇文潇俊朗中透着微红的脸,心下陡然觉得一暖,竟不如原先那么怨他恨他了。这个男人,毕竟还算敢作敢当,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错误。何况当时乍一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莫名其妙地 消失,只怕是个人都会失去理智吧? 摇了摇头,百里倾云轻叹一声:“不,妾身不能。王爷贵为当朝安逸王,身份何等尊贵,岂是妾身随随便便就能动得的……” “你贵为当朝公主,金枝玉叶,又岂能任人打骂?”宇文潇打断她的话头,依然坚持,“伤害了公主,本王实在于心难安,请公主务必成全。” 百里倾云静了片刻,陡然冷笑一声说道:“王爷如此委曲求全,是为了初弄影?事情是她做的,却要王爷替她承担一切后果?想不到王爷对初弄影,竟比对妖娆姑娘还要情深意重……”宇文潇不懂百里倾云为何突然变色,然而此事终究是他不对在先,只得喟叹一声说道:“不,弄影那一份,本王会跟公主另算,如今这一份,是本王欠公主的。万望公主能够稍稍体谅本王当时的心情,愿意 给本王一个机会向公主赔罪。公主,请动手。” 你这人,竟是铁了心非要我打你不可了?不过,我能体谅你失去孩子的痛苦心情,因此本未打算为难你,你这又何必呢? 百里倾云摇头,眸子清亮:“相信王爷瞧得出,初弄影根本心术不正。可是王爷为了她,居然不惜如此低声下气,妾身实在替王爷……不值。”宇文潇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百里倾云,摇头说道:“你不懂,本王只是……无从选择。弄影的父亲对本王有重生再造之恩,本王……世人只知背负大仇太过沉重,殊不知背负大恩同样令人痛苦窒息,却偏偏一 辈子甩脱不掉,本王又能如何?”从未听宇文潇对自己倾诉心中的痛苦,百里倾云突然觉得这个表面看起来洒脱不羁的男子心中其实有着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压力。不期然地有些心疼,她微微点头说道:“妾身曾对无泪说过,久负大恩反成仇 ,那种压力妾身虽不曾身受,却也能够想象。因此这件事,便算了吧。只要以后初弄影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妾身不追究了便是。”“久负大恩反成仇?”宇文潇喃喃地重复着,目光中有一丝动容,“想不到最了解本王感受的人,居然会是公主!这么多年来,本王心中的压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若是说了出来,旁人必定以为本王是忘恩负 义的小人,若是不说,又……多谢公主体谅!” 百里倾云微笑:“妾身不敢。不过既然能够体谅王爷的难处,昨日王爷对妾身所做的一切,妾身不计较了便是。何况痛失了孩子,王爷也是受害者,心中必定比妾身还要痛苦,妾身自然更不能计较了。” “不,本王感谢公主的体谅,但欠公主的一切,还是不能赖的。”宇文潇固执地摇了摇头,故意忽略“孩子”的话题,起身站到了百里倾云面前,“公主,请动手。” 你……百里倾云无奈地起身:“王爷不必固执,真的不必了……” “好,你不打,本王替你。” 呼啪! 不等百里倾云反应过来,宇文潇便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用的力气真不算小,一巴掌便将自己打得口角见血,脸也歪向了一边。 “呀!王爷你……” 百里倾云失声惊呼,眼见宇文潇的巴掌再次举了起来,她赶忙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王爷快住手!不要打了……” “不行,欠了便是欠了,本王不能逃避。”宇文潇挣扎,极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昨日打了公主两下,便先还给公主两下,利息另算……公主放手!” “别打了!不用的……”宇文潇的力气实在太大,百里倾云几乎抓不住他了,只得大声喊道:“好了!王爷住手!妾身来打!” 还好,宇文潇立即停住了挣扎,点头说道:“好,公主来打。” 百里倾云松了口气,累得呼呼直喘。看到宇文潇被打的半边脸颊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她不由甚是心疼,转头吩咐月无泪去冰窖中取块冰来冷敷。月无泪点头,转身快步而去。 “取什么冰块,明日便好了。”宇文潇心中感动,嘴上却不肯承认,“公主快打吧,本王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情知宇文潇是真心认错,何况他也的确大有苦衷,百里倾云其实已经不气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她突然起了一丝调戏的念头,便诡异地微笑着说道:“王爷先请坐,您太高,妾身够不到。”哪有那么夸张?宇文潇皱眉,但还是依然坐在了椅子上,满脸要赴断头台的慷慨激昂。百里倾云越发觉得好笑,却故意一本正经地问道:“王爷,是不是妾身无论用什么打、无论打得多重、无论打多少下, 王爷都不会介意、不会还手?” 要……干嘛?宇文潇居然被百里倾云的满脸诡笑吓得一缩脖子,还不知她想用什么毒辣的法子来对付自己。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公主但请动手,本王全盘接收就是。” “好。”百里倾云点头,“那么,是不是妾身打过之后,此事便算了结,王爷也不会再动手打自己了?” “本王听公主的。”宇文潇点头,“公主若不再追究,本王也不再矫情。” “好。”百里倾云再度点头,“王爷七尺男儿,想来不至于对妾身一个弱女子食言,如此,妾身便打了?” 宇文潇点头:“打吧。却不知公主打算如何打,用什么打?”百里倾云诡异地一笑:“王爷很快便知道了。”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1章 调戏王爷 几个字出口,她突然上前几步走到宇文潇面前,然后俯身低头,在宇文潇的唇上轻轻亲了亲,接着退后几步微笑说道:“打完了。” 嗯……王爷的唇触感不错哦,滑滑的,弹性十足,还带着一股子清新之气,亲起来蛮舒服的。可惜,不能多亲几下。 百里倾云不无遗憾地想着,却不知宇文潇已经被她的动作震得如遭雷击,僵直了身体,手捂嘴唇半晌无言! 她……她……她方才做了什么?居然……亲了自己?她的唇真软,真香,就像一块最可口的点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吞进肚子里。可惜……只亲了那么一下…… 眼看宇文潇还在盯着自己发呆,百里倾云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实在太过大胆,却故意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打得太重了?王爷后悔了?” “公主……这算什么?”宇文潇总算回神,深吸一口气压住了狂乱的心跳,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来公主还是打算就此罢手,那本王只好……” “王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百里倾云一抬手,阻止了宇文潇的动作,“王爷方才承诺妾身,无论妾身用什么打、打得多重、打多少,此事都就此作罢。如今言犹在耳,王爷想反悔?” “可是……” 宇文潇还欲反驳,却发现早已被百里倾云截断了所有退路,不由轻叹一声说道:“公主何必如此?错怪了公主,本王心里实在愧疚不安,公主再这样,岂非更让本王寝食难安?”“偷得安逸王一缕香,妾身有得赚哦!”百里倾云眨眨眼,淘气地说着,“虽然昨日王爷对妾身做的一切着实令人气愤,但王爷既有苦衷,妾身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只盼日后王爷处事之时,能考虑得更加周全 之后再动手,也就是了。” “是,谨遵公主教诲!”宇文潇肃然起敬,恭敬地抱拳鞠了一躬,“此事公主既不再计较,那么弄影……”“初弄影之事,轮不到妾身做主。”百里倾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因此更不打算借此要挟宇文潇对初弄影怎么样,“在这件事上,虽说妾身受了些冤枉,但她毕竟不曾对妾身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因此如何处置 于她,该是王爷和妖娆姑娘的事,不需要征求妾身的意见。” 宇文潇沉默,片刻后叹口气说道:“即使如此,本王便先回去了……” “王爷,稍后再走。”眼见月无泪已经拿了冰块回来,百里倾云忙取了纱布包好,“容妾身为您敷一敷脸,这红肿便消退得快些。” 宇文潇点头:“有劳公主。” 觉察到冰块敷上了自己的脸,冰冰凉凉,原先的热辣剧痛陡然减轻了不少,宇文潇盯着百里倾云绝美的脸,一时竟有些痴了。 觉察到他的注视,百里倾云倒是不曾在意:“王爷看什么?妾身脸上的红肿已经退了,不妨事。”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在故意加重本王的负罪感?”宇文潇苦笑,叹了口气,“本王还是有些不懂,公主何以愿意如此轻易地原谅本王?昨日本王对公主说的那些话实在很……混账。”“人在盛怒之下,往往口不择言,倒也不能全部当真。”百里倾云微笑,眼神睿智,“何况妖娆姑娘怀的毕竟是王爷的亲生骨肉,无论哪个做父亲的看到自己的孩子没有了,都必定会万分痛苦,理智尽失。王 爷既然也是受害者,而且受的伤害比妾身还要重,那妾身又何必再硬往王爷的伤口上撒盐呢?” 那孩子不是我的,宇文潇咬紧了牙,才没有将实话说出口,否则其中牵连甚广,一个不小心便会惹来滔天大祸,只得让百里倾云继续误会下去了。 “潇哥哥!潇哥哥!”初弄影的声音骤然靠近,紧跟着砰一声撞开门冲了进来,“你们……” 死贱人!你干嘛靠潇哥哥那么近,还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潇哥哥居然没有甩开她,难道真的没她的美色所惑…… 百里倾云后退几步离宇文潇远了些,然后将冰块放在一旁:“好了,王爷先回去歇息吧,红肿之处明日便可消退。” 宇文潇点头,起身说道:“弄影,你跟随本王到此,可是要向王妃赔罪?” “我……”初弄影咬牙,恨得牙根儿疼,“我为什么要赔罪?我……” 宇文潇冷笑,绕过初弄影的身子便向外走。初弄影愣了一下,一把抓住了他:“潇哥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对我就不理不睬,对她就……就和颜悦色!你……你真的不顾我们多年的情分……” “我与你有何情分?”宇文潇甩脱初弄影的手,笑得好不冰冷,“纵然有,也不过是师兄妹之情,我又有哪一点亏待过你这个师妹?可是如今,你居然做出这等没人性的事,还谈什么情分?” “你……什么师兄妹?我们明明是……”初弄影恼羞成怒,却又不愿在人前出丑,只得拼命压下心头怒气,强挤出一丝笑容,“潇哥哥,我们出去再说,可好?不要让‘外人’掺和我们的私事……” 我是外人?百里倾云冷笑,沉默不语。宇文潇回头看了她一眼,勉强点头:“我已代你向公主赔罪,公主大人大量,不再计较你所做的一切。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好,很好,果然被夜姐姐说中了!你这个死贱人果真会做戏,假装大方地原谅我,好博取潇哥哥的欢心,是不是? 初弄影大怒,狠狠瞪了百里倾云一眼,掉头而去。宇文潇叹气,迈步跟上,走了两步却又回头,目光炯炯:“公主,方才你打本王那一下……” 百里倾云俏脸一红,却不曾回避:“怎样?还是觉得打得太重?吃亏了?” “……并非打得太重,”宇文潇微笑,清朗的眸子渐渐变得幽深,“而是打得太少了,如此打法,再多也不嫌。” “你……” 百里倾云一怔,宇文潇已经轻笑着转身而去。月无泪十分好奇,不过有凑过来问道:“公主,您刚才打王爷了?真的假的?如何打的?” 百里倾云似笑非笑,朝月无泪招了招手:“来。” 月无泪靠近,百里倾云便在她耳边低语一阵。月无泪顿时惊奇地挑高了眉头:“啊?公主您……您……您厉害!奴婢佩服!”品味着百里倾云唇上留下的芳香,宇文潇离开了纤羽阁,却发现初弄影正在前方不远处等他,见他走近,初弄影忙窜过来,急急地说道:“潇哥哥,你可千万莫要被那死贱人给骗了!她就是故意装出那副大 仁大义的样子来欺骗潇哥哥的!莫忘了她亲生父亲是谁,她怎么可能与潇哥哥一心……” “弄影,这些话不需你说,本王自然知晓。”宇文潇淡淡地打断了她,“还有,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以后万不可随意提起,以防隔墙有耳。公主已不计较你陷害之举,你也莫再多说,回去吧。” “潇哥哥,我……”明显地觉察到了宇文潇对自己的疏远,初弄影只觉心慌意乱,又要上前抓住他,“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把那个死贱人赶走,免得她坏了我们的大事……” 宇文潇轻轻巧巧一个转身,躲开了初弄影的手:“她毫不知情,绝不会坏了什么大事,倒是你,若再如此任性妄为,才早晚坏了大事!弄影你记住,从此之后安稳些,别再对付公主,听到了吗?” “我……” “听到了吗?”宇文潇回头看着她,目光清冷。 初弄影暗中咬牙,不得不点了点头:“是,我……我知道了。可是潇哥哥,你也一定要离那个死贱人远一些……” “还有,不得辱骂公主,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都一样。”宇文潇回身便走,竟是毫不留情,“纵然她是皇上的女儿,但自她嫁入安逸王府,却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反而连连救了多人,倒是你……” 宇文潇渐渐远去,初弄影越想越气,恼恨不已:“百里倾云,你去死!本姑娘跟你势不两立!居然蛊惑潇哥哥对你动了心,你该死!本姑娘跟你不死不休!” 果然如百里倾云所说,虽然初弄影害死了夜妖娆的孩子,又陷害百里倾云,但她毕竟是初闻笛的女儿,夜妖娆又表示不愿追究,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虽说百里倾云因此挨了宇文潇两巴掌,但事情真相毕竟已经弄清,宇文潇更是不惜亲自上门赔罪,百里倾云又不曾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自然也就无法再强行要求宇文潇惩罚初弄影。何况,那也非百里倾云 本意。夜妖娆失去孩子之后,身体极为虚弱,暂时留在安逸王府之中休养,等恢复之后再回潇潇馆。幸亏当日“为夜妖娆赎身”的话尚未传出,此时倒不需要费心再去解释。不过她也不愿再留在飒然居霸占宇文潇 的住处,便由初寒醉负责另外收拾房子安顿了下来。 冷少情挂念百里倾云,因此曾派人前来询问。百里倾云感念他的牵挂,将事情经过告之,冷少情也就放下心来。 此事既已解决,百里倾云便重新开始筹划开药铺之事,并很快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为药铺取名“安宁堂”,择吉日开业。宇文潇对她本就心存愧疚,又见她心意已决,倒也不再阻拦。得益于百里倾云出神入化的医术,再加上她的确如先前所言,若有家穷心善者前来就医,她便以安逸王府的名义免费赠药,博得百姓一片叫好之声,人人都在争相传诵安逸王和安逸王妃的恩德,一时传为 佳话。也正为如此,每日里来安宁堂求医的患者络绎不绝,常常将百里倾云和月无泪忙得晕头转向。除此之外,百姓们也终于见到了五公主那不多见的绝色,更是惊为天人,一时间,安逸王妃的美名传遍京城,风头甚至盖过了以“好色”闻名的宇文潇。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2章 贵体有恙 span style=''dis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3章 捉奸在房 宇文潇微微垂下眼睑,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是,臣明白!该如何做臣心中有数,绝不会让皇上及太子殿下失望的!” “很好!只要你永远忠于皇室,父皇及本宫都绝不会亏待你的!”百里风羽点头,起身离开,“好了,本宫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柔情蜜意了,高诺,回宫!” “恭送太子殿下!” 屈膝送百里风羽离开,百里倾云才回头问道:“王爷来此,可是有事找妾身?” 宇文潇自然是为身体的不适而来,然而一看到百里倾云清澈如水的眸子,所有鼓起的勇气便瞬间消失无踪:“本王……” 见他为难,百里倾云略一思索便即了然:“妾身明白了,王爷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若是,但请直言,或者,容妾身为王爷试试脉也可。” 宇文潇顿时脸红,做贼心虚一般摇头:“没有,没有不适!本王……本王先回去了!” 言毕,仓皇离开。百里倾云一皱眉头:“无泪,我瞧王爷情形不对,必定是有什么不舒服之处,但又不肯告诉我。” 月无泪点头:“奴婢瞧也是,公主,怎么办?” “我怎知道?”百里倾云苦笑,“王爷不肯告诉我,自然是因为信我不过,我又能如何?实在不行,便悄悄问一问夜姑娘吧。” 仓皇逃出安宁堂,宇文潇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几眼,这才无奈地跨进了府中。远远瞧着他的背影,高诺突然轻声问道:“殿下,为何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给安逸王妃?” “你瞧不出来吗?宇文潇与五妹很得民心。”百里风羽冷笑,轻声回应,“因此,本宫必须将他们夫妻二人争取过来,以后可助本宫顺利登上皇位!” 高诺依然不懂,皱眉问道:“殿下,您是太子,这皇位早晚不都是您的吗?还怕些什么?” 百里风羽摇头:“不可掉以轻心。本宫虽为太子,但母妃早已过世,如今的皇后一直想让她的亲子、二皇子百里风瀛成为太子。是以本宫要想顺利继承皇位,必须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高诺恍然,点头说道:“其实如今,朝中很多大臣都是支持太子的,您毕竟是皇长子……” “多多益善。”百里风羽冷笑,目光深沉,“宇文潇既得民心,若能取得他的支持,岂不如虎添翼?走,先回宫向父皇复命。”御书房内,百里曦照正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近日城中到处传颂安逸王府的功德,他自然一清二楚,难道这又是宇文潇的阴谋诡计,想要图谋不轨?须知帝王最怕的便是功高震主者,若是百姓对安逸 王的拥戴竟然超过了皇家,那岂不是一桩巨大的威胁? 此时内侍来报,说太子求见。百里曦照停步回头,道一声宣,百里风羽便进门跪拜:“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百里曦照淡淡挥手,“羽儿,查得如何?宇文潇是否有不轨之心?否则为何总是免费赠药,借以笼络人心?” “回父皇:安宁堂乃是五妹所开,免费赠药者也是五妹,似乎与宇文潇没有多大关系。”百里风羽轻声回答,神情坦然。 百里曦照冷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他二人既是夫妻,怎会与宇文潇无关?” 百里风羽摇头:“可五妹毕竟是父皇的亲生女儿,自然应该与父皇同心。” “那最好。”百里曦照点头,目光阴冷,“若宇文潇敢有不轨之心,朕定然连倾云也不能饶!” 百里风羽心中一震,小心地问道:“父皇,您在……担心什么?莫忘记当年,正是老安逸王宇文通交出了前朝太子……” “若非如此,朕又怎么会放过安逸王府这么多年?”百里曦照咬牙,眼睛渐渐变得赤红,“但近日来,宇文潇的行为着实反常,朕不得不防!” “但是……”百里风羽语声更轻,已经低到几不可闻,“父皇,宇文潇父子毕竟都在服用极乐丸,他们怎敢大逆不道?除非他们连命都不要……”百里曦照点头:“朕自然知道,因此宇文潇恣意风流,朕才不曾与他当面翻脸。但是近日来,前朝余孽活动猖獗,说什么朕非真龙天子,理应退位让贤。真是笑话!先皇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要朕让位 给谁?这皇位是朕的,谁都别想抢走!” 百里风羽不曾开口,眼眸却不停地闪烁着,似是被百里曦照的话触动了什么灵感。不过……五妹百里倾云恢复真容之后,倒的确美得宛如仙子,令人心动。可惜了,她是自己的亲妹子,否则…… 安宁堂内的百里倾云陡然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是否感应到了百里风羽的龌龊之心。瞧瞧天色已晚,且求诊的病人皆已离开,她便招呼月无泪收拾东西回府。 二人刚刚走到纤羽阁附近,一个白衣的人影已经迎面而来:“倾云。” “少情?”百里倾云惊喜不已,上前两步,“你怎会来的?都这么晚了……” “踏月而来,正好痛快。”冷少情微笑,俊美的笑容在月色下看来更加魅惑人心,“不请我进去坐坐?” “就怕请你不到。”百里倾云轻笑点头,“少情,进去说话。”冷少情点头,随着百里倾云一起进了纤羽阁。随后进门的月无泪刚刚将门关好,一条纤细的人影立即从不远处闪了出来,正是初弄影:“那不是安阳王冷少情?他怎么会跟那个死贱人在一起?深更半夜,孤 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让潇哥哥看见了,看他还怎么偏袒那个死贱人!” 初弄影得意地冷笑着,转身飞奔而去。 进了纤羽阁,月无泪便将烛火点起,接着奉了热茶上来,笑容俏丽:“安阳王这个时辰过来,可曾用了晚膳?公主忙着给人瞧病,还不曾吃过呢!” “我也不曾吃。”冷少情倒真不客气,将玉笛放在了一旁,“月姑娘若是不心疼,我便厚颜蹭一顿晚膳来用用吧。” 月无泪被逗乐了,用茶盘挡着小嘴吃吃地笑:“安阳王真会说话!我家公主落难之时,蒙安阳王仗义援手,奴婢岂会心疼一顿晚膳?请稍候,奴婢这就去准备。” 月无泪施礼退下,冷少情便忍不住微笑:“这丫头虽为奴仆,心性倒是极高,居然还懂得知恩图报,而且如此忠心护主,难得。” “正是,无泪虽只是个丫鬟,气质却是不俗。”百里倾云微笑点头,很是愉快,“少情,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事?” “没事,想你了,来看看。”冷少情端起热茶抿了一口,举止优雅,“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不想我?” 百里倾云心头温暖,毫不犹豫地点头:“想,挺想的。这宫里宫外除了无泪之外,你便是我唯一的朋友,岂有不想之理?只可惜我一个女子,不便随意上门看望。” 冷少情微笑:“无妨,我来看你,也是一样。倾云,我今日来找你,也确实有事:方才来之前,我正在作一首新曲,可是其中有一句却怎么都不满意,你给我些意见可好?” 原来是为这个,百里倾云不由失笑,却也知“灵感”这东西来得往往突然,不分黑夜白昼,难怪冷少情这么晚了还会跑到安逸王府来找自己。 痛快地点头,百里倾云并不矫情:“自然好,吹来听听。”冷少情颔首,取过玉笛放在唇边略一调整,便将新作的曲子吹了一遍。悠扬的笛声在夜色中缓缓流淌,着实令人身心俱畅,足可消除一天的疲劳。吹到中间,百里倾云便听到其中有一句果然微微有些不和 谐,忙一抬手:“少情,停一下!” 笛声戛然而止,冷少情抚笛微笑:“听到了?便是此处,你觉得应如何改?” 百里倾云略一沉吟,抬手一比:“少情,将此句直接去掉,再将前后两句连到一起试试。” 冷少情一愣,静静地琢磨了片刻,接着照百里倾云所说的一试,果然,去掉此句之后不但不会给人突兀之感,反觉比之前更加简洁流畅,浑然天成。 “好极!好极!”一鼓作气将曲子吹完,冷少情畅快地大笑,“怪不得此句怎么改都不合适,原来根本就是蛇足!倾云,多谢了!”“谢什么?你连夜跑来征求我的意见,足见对我这朋友十分信任,我高兴都来不及。”百里倾云含笑摇头,看到月无泪已经端着几道精致的小菜推门而入,“跑了那么远的路,想必你也饿了,来,一起用吧。 无泪烧的菜还算精致,大约配得上你这个精致的安阳王。” “精致?”冷少情挑唇微笑,“倾云,第一次有人用这两个字评价我,你呀,总是那么独特。” “过奖。”百里倾云执起酒壶,替冷少情斟了一杯,“菜虽精致,酒却不够清冽,不过你我既为知音,便在意不在酒了,请。无泪,你也坐下一起吃,少情是我的朋友,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月无泪应了声是,跟着坐了下来。 “潇哥哥,你看到了吧?”窗外的初弄影虽尽力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满腔的得意,“百里倾云身为名义上的安逸王妃,却与其他男子深夜独处,还把酒言欢,简直就是伤风败俗!”自害死夜妖娆的孩子之后,蒙百里倾云与夜妖娆都不追究,初弄影轻松逃过一劫。然而不久之后她便发现,宇文潇对她的态度几乎降至了冰点,冷淡异常。平日里对待她的态度不如一个陌生人不说,简直 还不如对百里倾云这个仇人和气!意识到这一点,初弄影心慌意乱,拼命想要讨好宇文潇,以将两人的关系恢复到从前的状态。然而不管她如何努力,宇文潇对她做的一切总是视而不见,反而有意无意地总想靠近百里倾云。难道潇哥哥终究还是被百里倾云那张脸迷惑了吗?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4章 爱无条件 不,决不允许! 今日好不容易抓到了百里倾云“伤风败俗”的把柄,她自是得意非常,立即强行将宇文潇拽了过来。 似乎不曾听到初弄影的话,宇文潇透过窗口,紧盯着神情愉快的百里倾云与冷少情,心中好不难受!百里倾云在他面前时,几曾有过如此毫不设防的真心笑容? 居然深夜与其他男子把酒言欢,百里倾云,你将我这夫君放在何处? “潇哥哥,你……” “闭嘴。”宇文潇冷声开口,打断了初弄影的挑拨,“是也非也,我心中有数,不必你提醒!” “你……”初弄影大怒,却不敢再开口。她看得出来,宇文潇很生气,否则他的眸子不会变得漆黑如此刻的夜色。百里倾云,这次你还不死?几乎是在初弄影开口说第一句话的同时,屋内的冷少情便陡然警觉,有意无意地往窗口方向斜视了一眼。当他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邪气的笑容便爬上了唇角,不动声色地说道:“月姑娘,我尝着这道菜 味道甚佳,再做一盘来如何?” “遵命。”月无泪起身出了房间。 瞧瞧屋内只剩自己与百里倾云二人,邪气的笑容更加魅惑,冷少情拿起玉笛说道:“倾云,我教你吹笛子可好?” “好啊!”客人既然有此雅兴,百里倾云自然不好扫他的兴,何况此时又闲来无事,便欣然答应了,“不过我笨得很,你可要有些耐性。” “谦虚什么?你若是笨,这世上便没有聪明人了!”冷少情哈哈一笑,起身走了过来,将玉笛递给百里倾云,“来,拿着,我教你指法。”百里倾云点头,起身接过了玉笛。冷少情的眸子微微一闪,带着三分俊美,三分狡黠,三分挑衅,以及一分令人看不懂的神情,转身走到了百里倾云身后,双手绕过她的身子轻轻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来 ,看清楚了,手指是这样放的……” 清凉的夜色,娇美的月儿,柔和的烛光,长身玉立的男子与容颜绝美的女子深情相拥,百里倾云与冷少情此时的姿势十分暧昧,若是不明内情,便只能看到二人紧紧靠在一起,仿佛一对最亲密的恋人。 砰的一声门响,宇文潇踹开房门,冷冷地盯着屋内的两人:“公主好兴致啊!” 一个闪神间,自己的王妃便投入了另一个男子的怀抱,而且那么心甘情愿,心满意足,这岂非是对他绝大的讽刺吗?何况投怀送抱之前,她居然还将月无泪遣退了下去,百里倾云,你真对得起我! 妒恨交加之下,宇文潇头脑一热,想也不想地几个箭步冲了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百里倾云吓得浑身一颤,险些不会说话了:“呃……王爷?这么晚了,怎的还未……歇息?” “歇息?”宇文潇一步一步进入屋内,始终紧盯着百里倾云的眼眸,“本王若是歇息了,岂不就错过了一场如此精彩的好戏?少情,你还不放手?” 自己已经现身,冷少情居然还大模大样地搂着自己的王妃,百里倾云更是丝毫挣脱的意思都没有,这二人果然“不俗”,连偷情都偷得如此明目张胆! 冷少情嘻嘻一笑,百里倾云倒是接着反应过来,忙一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急声解释道:“王爷您别误会,少情只是在教妾身吹笛子……” “吹笛子?”宇文潇冷笑,目光凌厉如刀,“吹笛子需要三更半夜投怀送抱,吹笛子需要遣退下人偷偷摸摸?百里倾云,你当本王是傻子?” 百里倾云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着冷少情苦笑:“少情,你……你要害死我?快跟王爷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冷少情唯恐天下不乱,神情悠哉地坐下斟一杯酒喝了下去,“不就是王爷看到的这回事?” 你……这样的解释岂非还不如不解释?越描越黑! 百里倾云哭笑不得,只得回头说道:“王爷,你真的误会了,妾身并非投怀送抱,也未遣退下人,无泪去……”“本王会信吗?”宇文潇冷笑,眸中妒意醋意齐齐狂烧,“百里倾云,你不必费心向本王解释什么!你是你,本王是本王,你我之间本就各不相干,你想做什么本王懒得理会!但是有一点,在做这种事情之前 要记得关紧门窗,莫要被府中下人看了去,没得惹人笑话,伤风败俗!” “你……”百里倾云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苍白,被这番话击得踉跄后退,一阵晕眩,“王爷,你……你怎能这样说妾身?妾身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了?难道与朋友在一起坐一坐,便是伤风败俗了?” “坐一坐?”宇文潇咬牙,恨不得掐死百里倾云,“可惜本王不曾看到你们规规矩矩地坐着,只看到你笑容满面地钻到你所谓朋友的怀里,舍不得放开!” “可是妾身……” “够了!”宇文潇厉喝,“本王说过你不必解释,本王懒得听!记得关紧门窗,到无人处再行这些苟且之事便好!” 宇文潇骤然转身,快步而去,兀自气得浑身剧颤。百里倾云被骂得心痛难受,苦笑一声说道:“少情,你怎不帮我解释解释?王爷明明误会了……” 冷少情挑唇一笑,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解释什么?你不知道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吗?何况他若真的信你,你根本不需要解释。” “话虽如此,可……”百里倾云叹气,神情寥落,“王爷明知你在,说什么偷偷摸摸……” “他不知道。”冷少情语出惊人,真不怕吓到百里倾云,“我今晚过来不曾去见他,直接来纤羽阁找你了。” “什么!”百里倾云果然吃惊不小,“那……那你如何进来的?府中下人不曾通报?” 冷少情微笑摇头:“不曾,我跳墙进来的,除了你和月姑娘,府中无人知道我在。” 这、这……冷少情,你真的想害死我。百里倾云简直欲哭无泪,颓然地跌坐在了椅子上:“这可……怎么办才好?王爷算是彻底误会我了……” “你在乎?”冷少情目光幽深,却只是看着手中的酒杯。 “我自然在乎,他是我的夫君,我怎能任由他误会我与其他男子有苟且之事?”百里倾云想也不想地张口回答,“何况……” “何况什么?”冷少情一仰头喝干杯中酒,笑容俊美邪魅,“你气他骂你与我有苟且之事?” 看到他的笑容,百里倾云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是气明明还不曾与你有苟且之事,便被他给骂了,我冤不冤?这不是典型的‘狐狸没打到,反惹一身骚’?” 冷少情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百里倾云,率性直接,敢说敢做,果然深得我心!不过……你既觉得冤,我便成全你,让你不再遗憾,可好?” “成全?”百里倾云倒是一愣,“如何成全?”冷少情微笑,走到百里倾云面前俯下身,将她圈在了自己的身体与椅子中间,温润的双眸直视着她绝美的容颜,口中轻声说道:“很简单,宇文潇既然误会你与我有苟且之事,那我们便干脆弄假成真,岂非 才不算冤?” 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彼此之间已是鼻息相闻,百里倾云顿时觉得心慌意乱,本能地一抬手去推冷少情的身体:“少情,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会出人命的!你快起来……” “哈哈!”冷少情倒也不曾过多难为她,立刻便站直了身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已酒足饭饱,便不打扰你休息,告辞了!” 冷少情大笑着扬长而去,百里倾云无奈苦笑,这才发现他的玉笛还在自己手中,忙起身追了两步:“少情,你的笛子……” “送与你了!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这笛子是我的谢礼!”冷少情的声音远远地送了进来,一字一字颇为清晰,果然功力深厚,“这笛子可是我心爱之物,你可要小心保管,改日我再来教你吹笛子!” 你嫌听到的人不够多,还是嫌宇文潇对你我误会不够深?居然还送笛子给我?送便送罢,需要嚷嚷得尽人皆知吗?冷少情,你也太…… 但人既走远,难道要将这笛子扔出窗外?何况宇文潇不是说了吗?自己无论怎样都与他无关……叹了口气,百里倾云将玉笛小心地放在了床上,烦闷不堪地斟了杯酒喝了下去,却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大笑着离开纤羽阁,冷少情刚刚走了没多远便听到一声低沉的招呼:“少情。” 停步转身,冷少情对于宇文潇出现在自己身后毫不意外:“有事?” 宇文潇神情有些寥落,盯着冷少情呆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明知百里倾云是皇上的女儿,你还……”“我若真的在乎一个人,不会介意她是任何人的女儿。”冷少情神情不变,嘴角带着三分邪魅的笑容,“宇文潇你记住,‘爱’之一字没有任何附加条件,若有,那便不是真正的‘爱’!因为有任何附加条件的‘爱’ 都太过肤浅,注定不会走得太长久,你明白吗?” 宇文潇一震,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冷少情:“你……你说什么?爱?你对百里倾云……” “你不必猜测我的心思,那与你不相干。”冷少情毫不回避宇文潇的目光,仿佛觊觎人家的王妃是一件多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你需要做的,是弄明白你自己的心思,如此而已。”“我自己的心思?我又能有什么心思?”宇文潇颓然地一手扶额,身心俱疲,“少情,我并不想为了一个女人与你翻脸,但是你是不是也该顾忌一下你我的身份?百里倾云毕竟是我的王妃……”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5章 再施妙手 “但你也说过,永无可能与皇上的女儿成为真正的夫妻。”冷少情嘴角的笑容突然消失,神情也变得尖锐,“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我对她如何,或者她对我如何?” “可……可是……”宇文潇又气又急又伤心,满心烦躁之下几乎说不出话,“可是百里倾云……” “怎么,经过一些事之后,你这个决定已经远不如一开始时那么坚定,是不是?”冷少情重新微笑,似是不愿逼他太紧,“那么,你还认为倾云是谁的女儿这一点,有你之前想象得那么重要吗?” “我……”宇文潇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冷汗顺着额角淌了下来,“那当然重要,我与皇室之仇,不共戴天……” 冷少情点头,笑容再度变得冰冷:“那么,你便不需要在意我与倾云之间会如何。横竖不管我们如何,都耽误不了你认为的‘大事’,况且你不爱倾云,何不放手成全了她,岂不皆大欢喜?” “你……”宇文潇再度后退,被逼得狼狈不堪,“少情,你真的……你的玉笛呢?” 突然发觉冷少情的手中已经空空如也,宇文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脸色一变问了出来。冷少情微笑:“送给倾云了。” “什么?”宇文潇脸色大变,“你不是说那玉笛是你最心爱之物,只会送给最……最心爱的人?” “是啊。”冷少情点头,竟是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宇文潇稍一琢磨,几乎崩溃:“少情,你……你当真的?那……那百里倾云她……” “她收下了。”冷少情点头,偏不告诉宇文潇他是强行将玉笛留下的,根本不曾给百里倾云拒绝的机会。 “你……你们……好,那我先回去了,不送!”宇文潇脚底下一个踉跄,竟然险些跌倒。不愿在冷少情面前彻底崩溃,他匆匆扔下一句话,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远了。冷少情见状,险些忍不住过去扶住他,最终却只是站在原地摇头叹气:“糟了,逼得有些狠了,不会将他逼垮了吧?可是不这样,只怕他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的心!宇文潇你记着,我说过我不是君子,不过为 了倾云,我愿意做一回君子!如果这样你还不懂得珍惜倾云,那我就不客气了,明白吗?” 安逸王府中人都发觉,王爷的脾气似乎变了。从前的安逸王总是笑容可掬,待人和蔼,与府中任何人都能调笑不停,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王爷架子。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王爷却整日阴沉着脸,烦躁不堪,动不动便呼喝怒骂,稍不顺心便打砸家具出气 ,吓得一干众人抖抖索索,噤若寒蝉,不过幸好,无论王爷多么生气,都绝不会碰任何人一根指头,顶多就是骂几句了事,多数时候倒霉的依然是府中的各色家具。这一日晚上,因为厨子烧的菜稍稍咸了些,宇文潇便大发脾气,掀翻了整张桌子,并且一直怒骂个不停。厨子吓得脸都绿了,躲在厨房不敢出来,生怕王爷盛怒之下将自己碎尸万段,虽然他知道王爷绝不 会碰他一下。 “弄影,王爷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初寒醉躲在门外,免得被怒火波及,却不解地问了一句,“他从来没有这样子过,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明知宇文潇是为了百里倾云才变成这样,初弄影又妒又恨,却咬着牙不肯承认,“许是有什么事不顺心,谁知道呢?” 好你个百里倾云,够本事的!你明明已经与冷少情勾搭成奸,却还能让潇哥哥为你吃醋吃成这样?你怎么不去死? 便在此时,宇文潇突然自房中冲了出来,初寒醉忙上前一步:“王爷,可是要出去?” “别跟着!”宇文潇甩手而去,怒气依然不曾消散,“本王要出去找乐子!” 还找乐子?下体的不适越来越严重,更被人误会成染了脏病,宇文潇本已经寝食难安,如今自己的王妃还在与其他男子恋奸情热,更是让他生不如死,哪里去找什么乐子? 一路往外冲着,却在府门口碰到了刚刚自安宁堂返回的百里倾云。宇文潇目光一凝,登时变得十分复杂。可是不管心中再怎么翻江倒海,面上却比以往更加冰冷。 百里倾云忙屈膝见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这是要出去?” “不关你事。”宇文潇冷冷地扔下四个字,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这……”百里倾云傻眼,片刻后忍不住苦笑,“无泪,王爷还在误会我与少情那晚……这可怎么办才好?”月无泪有些头痛地呻吟了一声:“公主您别问奴婢,奴婢快要疯掉了!真不知道这安阳王是您的克星,还是王爷的克星。每回只要他一出现,您和王爷必定会被闹得人仰马翻,奴婢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可我与少情真的只是知音、朋友,并无苟且之事啊!”百里倾云也十分头痛,比月无泪呻吟得还要痛苦,“王爷为何如此不信任我?我又不曾有什么前科……” 月无泪怔怔地瞧着百里倾云,片刻之后自嘲一般说道:“不过公主,您应该这样想,王爷既然会因为您与安阳王接近而生气,那就说明他越来越在乎您了,这岂非也算是个好消息?”百里倾云忍不住苦笑起来:“你这丫头,倒是会安慰人!可惜……对了,我瞧王爷方才的样子,并非只是情绪不对,只怕身体上也有什么毛病才是,何况之前他曾几次到安宁堂来找我,却又什么也不说,肯 定是哪里不舒服。” “是又怎么样?”月无泪皱眉,“王爷如今生您的气,只怕更不会跟您说什么了。” 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突然灵机一动:“对了!去找夜姑娘!” 夜妖娆是宇文潇的枕边人,宇文潇究竟哪里不舒服,她应该最清楚不过。然而听到百里倾云的问题,夜妖娆却想也不想地摇头答道:“王爷哪里不舒服,妖娆怎会知道?王妃为何来问妖娆?” “你……”百里倾云诧异不已,简直不知自己和夜妖娆究竟谁的脑袋出了问题,“夜姑娘,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你与王爷亲密无间,连孩子都险些……王爷哪里不舒服,你怎会不知?”夜妖娆一怔,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在外人看来的确有些奇怪,有些心慌地看了看初寒醉,她忙不动声色地掩饰道:“妖娆的意思是说,王爷无论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承担,从不对任何人说。纵然妖娆与王爷比 较亲近,王爷也不曾对妖娆知无不言……”见夜妖娆神情极不自然,百里倾云自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忙摇头笑道:“夜姑娘无需担心,本宫此来并非兴师问罪。你与王爷情投意合,彼此倾心,本宫又怎会棒打鸳鸯?主要是本宫瞧王爷近日来有些不对 劲,定是身体有何不适,因此才过来询问一句的。” “是,妖娆惭愧,多谢王妃。”夜妖娆闻言有些赧然,神情却极渐渐恢复正常,“不过妖娆也看得出王爷最近的确变了很多,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问题。这样吧,容妖娆找机会问问王爷,再告诉王妃,可好?”“有劳夜姑娘。”百里倾云起身欲走,“不过……请夜姑娘以自己的名义问一问王爷便是,万万不可告诉他本宫来过。夜姑娘也知道王爷与本宫之间……王爷若知道这是本宫的意思,只怕又会节外生枝。切记 。” “是,妖娆记下了。” “还有,”百里倾云略一沉吟,接着嘱咐了一句,“夜姑娘请记着,无论王爷何处不舒服,你都要详细问清楚王爷有何感觉,或者看清楚王爷身上有何异状,以便于本宫对症下药。” “是,妖娆明白。” 夜妖娆答应一声,并且恭送百里倾云离开,这才转头苦笑一声:“方才险些露出破绽,看来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可能成真。寒醉,你说……该怎么办?” “连王妃都说王爷一定是有什么不舒服,看来的确是真的了,”初寒醉思索着,“这样,我找机会问问王爷,再有你转告王妃便是。” 夜妖娆点头称是,初寒醉便等宇文潇回来之后小心地询问了一声。然宇文潇因为太医那“脏病”二字,说什么不肯对初寒醉说实话,只说没事,初寒醉无奈,却不期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初闻笛。 初闻笛乃是宇文潇的师父,俗语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无论有什么难言之隐,在自己父亲面前总不至于还是说不出口吧? 果然,借初闻笛之口,总算是问出了事情的原委,且得到初寒醉的嘱咐,初闻笛的确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宇文潇下体的异状,并借由初寒醉之口转述给了百里倾云。 百里倾云倒是想不到宇文潇的不适原来在那么隐秘的地方,难怪他多次欲言又止。不过对于医生而言,病人的不适在任何地方都一样。 因此她并未多说,立即判断出宇文潇所得的并非什么脏病,而是普通的生殖器官炎症。不过这种炎症若是稍一疏忽,便极容易与所谓脏病混淆,这也难怪那太医会有当初的结论。 接着,百里倾云便为宇文潇开出了药方,内服、外洗、外敷三管齐下。为免激起宇文潇的逆反心理,她亦提早叮嘱初寒醉,万万不可让宇文潇知道这药方是自己所开,随便找个理由即可。 对于初寒醉而言,此事并不难办,只需借由初闻笛之口,告诉宇文潇这药方是初闻笛多方打探而来也就是了。百里倾云医术之高明有目共睹,是以连续治疗几天之后,宇文潇便无比惊喜地发现,自己下体的不舒服已经消退,接近痊愈了。就说自己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肌肤之亲,何来脏病之说?纯属一派胡言。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6章 本是误会 难言之隐既已不复存在,宇文潇自然心情大好,不再动不动就拿府中下人或者家具出气了。然而一想到百里倾云与冷少情之间的一切,他又难免情绪黯然起来,一如这苍茫的、似乎深不见底的夜色。 “王爷,属下瞧您最近心情好了很多,这病也大好了吧?”烛火摇曳中,初寒醉一边伺候宇文潇洗药浴,一边含笑询问了一声。 “嗯。”淡淡的药香之中,宇文潇闭着眼睛靠在浴桶壁上,惬意得很,“的确好得多了,不日便可痊愈。寒醉,师父这药方还真管用,这次多亏了他。” 初寒醉又往桶里加了些热水,点头说道:“管用便好,王爷这段时间暴躁易怒,可把府中众人都给吓坏了。” “是吗?”宇文潇轻叹一声,心知自己的暴躁易怒并非仅仅因为身体上的不适,“本王其实……你不懂……” 我怎会不懂?你是为了王妃,初寒醉叹了口气,顺嘴说道:“上次妖娆之事王爷错怪了王妃,误会不是早就解开了吗?为何如今王爷对王妃冷淡疏远,竟还不如从前?王爷,您到底……” “莫要提她,本王不想听到她的名字。”宇文潇蓦地抓紧了桶沿,语声冰冷,“自降生为百里曦照女儿的那一刻起,我与她已经注定不可能!”“可是王妃心地善良,一看便知与百里曦照不是一路人。”初寒醉有些着急,不怕死地替百里倾云辩解了一句,“王爷您看,自安宁堂开张以来,王妃已经为无数百姓解除了病痛,更是挽救了无数垂死之人的 性命,王爷用百里曦照的错误来惩罚王妃,是否有些不公平?” 宇文潇闻言微微有些动容,想不到初寒醉居然能从这个角度来考虑此事。可是……百里倾云与冷少情…… 一阵烦躁上涌,宇文潇咬牙冷笑:“你觉得不公平?那是因为你不是本王,与百里曦照仇深似海的是本王而不是你!须知没有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说大话是很容易的!” 初寒醉沉默,片刻之后点头说道:“有道理。可惜王妃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否则她与王爷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她与本王?下辈子吧。”宇文潇心中一痛,眼前又浮现出了百里倾云与冷少情相偎相依的画面,“她心中根本就没有本王,否则也不会与其他男子搂搂抱抱……” “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初寒醉闻言不由吃了一惊,想也不想地表示怀疑,“王妃心中若没有王爷,又怎会为了王爷的病忙前忙后……” 糟了!把实话说出来了! 初寒醉暗道一声糟糕,倏地住口不言。然而这话已经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宇文潇的疑心,他陡然睁开双眼,转头看着初寒醉淡淡地说道:“说下去。” “呃……”初寒醉险些抹头就跑,却知若是那样自己只会死得更快,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属下是说……王妃其实很关心王爷……” “不是这句,”宇文潇冷笑,脸上写着“再不说实话便是找死”这句话,“你说百里倾云为本王的病忙前忙后,这是何意?” “属下……”初寒醉冷汗都下来了,“属下是说……王妃她……” “本王如今的耐性大不如前。”宇文潇冷笑,慢慢自浴桶中站了起来,取过一旁的衣衫披在身上,“寒醉,你若再不说实话,本王一脚把你踹出安逸王府,永远别再回来!” 扑通一声,初寒醉单膝跪地,神情惶惑:“属下不敢欺瞒王爷!治好王爷的人其实是王妃。王妃知道王爷对她……因此嘱咐属下不可说实话……” 百里倾云?又是你?你既对我无心,又何必如此假惺惺地关心于我!你究竟意欲何为? 蓦地一咬牙,宇文潇疾步离开了房间。初寒醉只来得及看到烛火一闪,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不由苦笑一声说道:“王妃,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 不必初寒醉惹麻烦,百里倾云此刻便够挠头了。 夜色降临,视线自然不够好,月无泪一个不小心,居然打翻了晾晒药草的筛子,十几味中药全部混到了一起,场面蔚为壮观。 月无泪一看便傻了眼,接着叫苦连天。百里倾云见状也是哭笑不得,忙陪着月无泪一起分拣起来。忙碌了半天,这项十分浩大的工程才算是渐渐接近了尾声。 “无泪,此处我来收拾,你去做饭吧。”百里倾云舒展了一下酸痛不已的四肢,吩咐了一句。 月无泪点头应是,接着起身进了厨房。百里倾云稍稍活动了一下,又埋头继续整理。耳中听得轻轻的脚步声响,她头也不回地问道:“无泪,怎的又回来了?” 身后的人不做声,保持着淡淡的沉默。百里倾云只得回头:“怎么不说话……王爷?” 一身白衣的宇文潇静立于月色之下,如玉的脸庞俊美不逊于月色,只是却也如玉一般冷。被他幽深的目光盯得心中一跳,百里倾云屈膝见礼:“妾身见过王爷,这么晚了,王爷有事吩咐?” 轻轻抿了抿唇,宇文潇突然冷笑:“少情不在房中吧?若在,便当本王没有来过。” 你……百里倾云无奈地苦笑:“倒不知王爷居然如此记仇,放心便是,少情不在房中,自上次被王爷误会,妾身怎敢再与少情独处?” 宇文潇神色稍霁,接着冷笑:“为何又欺骗本王?” “妾身不敢!”百里倾云有些着急,让开了身子,“少情真的不在,王爷若是不信,可进去……” “本王并非说少情,”宇文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明明是你治好了本王的病,为何假借寒醉之手?” 百里倾云一怔:“王爷都知道了?初护卫答应妾身不会告诉王爷的,怎么……” “你还敢说?”宇文潇盯着百里倾云,神情不善,“自你入安逸王府以来,屡次教唆本王的人背弃本王,本王还不曾找你算账呢!” “妾身没有!”百里倾云叹了口气,习惯了被宇文潇误会,连辩解都没有多少力气,“妾身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王爷好,只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这句话听在耳中,宇文潇觉得还算受用,眸中的冷淡再次缓和了些:“这些暂且不说,你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既然是你治好了本王,为何又将功劳算在他人头上?”“妾身只是不想再自取其辱。”百里倾云苦笑,仰望着夜空中的月儿,幽幽地说着,“王爷误会妾身与少情,又不肯听妾身解释,若是知道药方是妾身所开,又像上次的安胎药一样出了岔子,妾身岂不真的要 活活冤死?” 宇文潇顿了顿,别有深意:“误会?你说你与少情其实没有……” “自然没有,少情只是妾身的朋友。”百里倾云轻轻摇头,情知宇文潇必定不信,也就不再多言,“王爷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便是如此,妾身不想多说。” 宇文潇沉默,心中却有一股窃喜缓缓升起:瞧她的眼神如此坦然,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深吸一口气,他试探着问道:“那你为何收下了少情的玉笛?你可知那玉笛代表了什么?”“玉笛?”百里倾云转头看了看宇文潇,茫然不解,“玉笛能够代表什么?那晚少情扔下玉笛便跑了,妾身想拒绝都未来得及追上他,哪有时间问他这许多?那玉笛一看便知十分珍贵,妾身还想着下次见面之 时还给他呢!” 原来是这样?宇文潇闻言大喜,眉宇之间浮现出一抹动人的喜悦:“你……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百里倾云微皱眉头,着实不知宇文潇在高兴什么,“王爷也知少情身手不凡,妾身丝毫不懂武功,怎可能追得上他?王爷若是不信,只管将玉笛拿去还给他便是。” 说着,百里倾云转身欲进屋,宇文潇惊喜之下一把拉住了她:“不必了!本王信你便是。” 两人的肌肤突然接触,各自在心底震了一震,一个贪恋那种柔软不愿放开,一个贪恋那种火热不愿抽出,便那么静静地对视着,半晌无言。 许久之后,百里倾云先醒过神来,终于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掩饰一般低头:“多谢王爷信任,妾身感激不尽!” “呃……”宇文潇失望不已地攥起了空空的手,目光却变得十分热切,“公主,那晚少情……究竟来找你做什么?为何连本王都不见,便直接不顾礼教找上了你?” 百里倾云一怔,接着苦笑:“怎么,王爷今晚心情好,总算舍得听妾身解释几句了吗?” “本王……”宇文潇俊脸一红,虚张声势,“本王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公主治好了本王的病,本王……也总该给公主一个辩解的机会。” “王爷这话说得好没道理。”百里倾云一听这话便气乐了,狠狠瞅了宇文潇一眼,“照王爷这么说,妾身若是没有治好王爷的病,那妾身白白冤死也不多是不是?” “呃……”宇文潇俊脸更红,却坦然认错,“本王失言,公主恕罪。其实本王只是想向公主要一个解释……” “妾身不懂,”百里倾云摇头,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为何只要看到妾身跟少情在一起,王爷便会毫不犹豫地认定我们之间有苟且之事?难道妾身的为人,就那么不值得王爷信任?”宇文潇抿唇,片刻后淡淡一笑:“这无关公主的为人,而是因为放眼整个金鼎国,能让本王在心里写个服字的,唯少情一人而已!因此,公主与任何人在一起,本王都不会怀疑什么,唯有少情……他够资格在公主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本王亦毫无阻止之力。”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7章 并非吃醋 百里倾云一怔之后,不由失笑:“原来是这样。可是王爷,说到底您依然是在怀疑妾身的为人。若是看到比王爷更优秀的男子妾身便有意红杏出墙,那这世上能够让王爷方寸大乱的,又岂止少情一人?何况 妾身既已嫁入安逸王府,那么无论是有名无实或者名实俱在都好,妾身这辈子都是王爷的人了,又怎会痴心妄想其他?” 心中再度一暖,宇文潇却不置可否:“那……公主能否解释一下,那晚……” “公主!菜做好了!”月无泪便在此时端着托盘迈步而出,一眼看到宇文潇,不由哼了一声,“哟,王爷?稀客啊!咱们这纤羽阁,可没留下多少王爷的脚印,如今王爷驾到,真是蓬荜生辉……” 这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连堂堂安逸王都敢讽刺。百里倾云还未开口呵斥,便见宇文潇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含笑说道:“月姑娘教训得是,本王对你们二人照顾不够,惭愧得很。” 如此一来,月无泪倒不好再说什么,转而招呼百里倾云:“公主,饭菜已做好,趁热吃吧?” 百里倾云点头:“王爷是进去听妾身解释,还是……” “进去吧。”宇文潇点头,“本王也正好尝尝月姑娘的手艺。” 当下三人进屋落座,月无泪摆好了碗筷,便伺候二人吃了起来。虽然多了宇文潇一人,但幸好月无泪所做饭菜不少,填饱三人的肚子绰绰有余。 言谈之间百里倾云便将那晚之事简单讲述了一遍。宇文潇听罢越发赧然,红着脸说道:“原来少情来找公主,只为讨论曲子?倒是本王误会了。可少情也真是的,明明光明正大的一件事,偏偏……” 百里倾云不置可否,心说我二人原本就坦坦荡荡,是你疑心太重而已。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跟着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推开,初弄影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潇哥哥!你……你果然在这里!你在做什么?” 该死的贱人!你有什么资格与潇哥哥同桌吃饭,还跟潇哥哥有说有笑?你不配!你那个位置是我的! 无视初弄影满脸的妒恨交加,宇文潇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弄影,你找我有事?”“我……”自然有事,我再不来,你就跟这个死贱人睡到一张床上了吧?初弄影阴沉地盯了百里倾云一眼,接着抓头看向宇文潇,强挤出一丝笑意,“潇哥哥,你呆在这种地方做什么?你身份尊贵,岂能跟这 些……人在一起?快随我回去吧!” 他尊贵?我下贱是吧?百里倾云淡淡一笑,暗中阻止了月无泪的义愤填膺,根本不打算跟初弄影这等浅薄之人一般见识。 宇文潇闻言,眸子倒是一寒,冷笑一声说道:“公主身份比本王尊贵,都不曾说什么,你又多的什么嘴?我与公主有事要谈,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初弄影恼羞成怒,却不敢与宇文潇翻脸,只得强压怒气,“潇哥哥,你……你跟这些人有什么好谈的?别忘了她是你的……快回去吧,那个……夜姐姐还在等着你呢,你……” “妖娆自有人照顾,你不必担心。”宇文潇端坐不动,吃得十分愉快,“回去告诉妖娆,我今晚在这里用餐,你们自己吃,不必管我了。” 你……在这里用餐?你什么时候跟这死贱人这么亲密了?居然跟她一起用餐?那么接下来呢? 连番被拒绝,初弄影的脸上着实挂不住了,咬牙说道:“潇哥哥,你究竟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忘了……” “弄影,你再说一个字试试。”宇文潇陡然回头,目光冷锐,令人不敢直视,“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不需要你时时刻刻提醒我!回去!”初弄影吓得浑身一颤,果然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攥紧双拳盯着宇文潇,她神情狂乱,咬牙切齿:“潇哥哥,你……你行!见色忘义是不是?好!我不管你!你要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那也是你的事,我不管 你!不过我告诉你,宇文伯伯和我爹很快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就让他们来评评理,看看你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得起我们初家!哼!”初弄影转身飞奔而去,冷笑连连。宇文潇沉默地盯着桌面,心中好不烦乱。月无泪冷笑一声说道:“世上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人?便是于人有恩,也不需要日日拿出来炫耀!我家公主早就说过,就算是救命之 恩,也只适于铭记于心,不能常挂嘴上!” 宇文潇一怔,抬头看了看百里倾云,情绪十分低落:“若是弄影能像公主一样便好了,唉!久负大恩反成仇……真真有道理……” 百里倾云微笑,轻声问道:“请恕妾身大胆:王爷对初弄影,是否仅有兄妹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嗯?”宇文潇有些猜不透百里倾云的用意,难道她在吃醋?为了自己吃醋?倒是个好消息……“王爷莫要误会,妾身并非争风吃醋。若是王爷真心喜欢的人,譬如夜姑娘,妾身自然希望你们双宿双栖。”百里倾云忙阐明立场,“妾身是说,初弄影对王爷已是情根深种,但妾身瞧王爷对她却并无此意。 为免她越陷越深,王爷最好尽早跟她把话挑明,否则拖延得越久,便越容易害人害己。” 不是为我吃醋?宇文潇略感失落,点头说道:“公主的意思,本王明白,而且本王对弄影确实只有兄妹之谊,但……但她自恃初家于本王有恩,一直以为本王此生非她不娶,这才……”“正因为如此,王爷才必须尽快将此事做一个了断,否则将来你们二人都免不了痛苦。”百里倾云点头,十分明白宇文潇的处境,“此时把话说明,初弄影或许会难过,但于她一生而言,这点儿痛苦是完全可 以渐渐消失的,否则才真的会误了她一生。” “本王明白,这叫长痛不如短痛。”宇文潇呵呵一笑,神情总算振作了些,“多谢公主提醒,本王会找个机会挑明一切的。” “妾身不敢,能为王爷解一分忧,妾身十分欣慰。”百里倾云含笑摇头,接着转移了话题,“方才初弄影说,老王爷……很快便会回府?” “正是,”宇文潇点头,小心地掩藏起了瞬间而起的一缕恨意,“家父一直在外游玩,最近捎了消息回来,这几日便会回府略作休息。” “哦,”百里倾云点头,“王爷,饭菜都要凉了,再吃一些吧。” “好,公主请。” 三人吃过了晚饭,月无泪将碗筷收拾了下去,接着奉了热茶上来。宇文潇与百里倾云随意交谈了几句,这才告辞而去。远远望着纤羽阁内跳动的烛火,宇文潇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几日后一早,百里倾云刚刚在月无泪的侍候下梳妆完毕,尚未来得及吃饭,便看到出门倒水的月无泪飞也似的跑了进来,喘着气说道:“公主!老王爷和二少爷回来了!正在前厅呢!” “哦?”百里倾云心中一跳,竟然有些紧张起来,“那……我是否要前去拜见?可是王爷对我不喜,万一……” “奴婢见过王妃。”春碧恰在此时敲门而入,屈膝见礼,“王爷遣人来请公主,说是老王爷回来了,请公主过去一趟。” 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即换下了这身准备去安宁堂坐诊所穿的便装,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华美宫装,并重新梳了发髻,整理妥当之后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前厅。 刚一迈进大厅,宇文潇便迎了上来,尽力平静地开口:“公主来了?来,见过我爹、我师父,这是我弟弟,轻扬。”上首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正是初闻笛。另一人相貌堂堂,虽风尘仆仆,却丝毫不减其富贵英气之逼人,正是老安逸王宇文通。宇文通身旁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相貌虽不及宇文 潇那般俊美无双,却也唇红齿白,俊俏得很,正是宇文轻扬。 百里倾云屈膝见礼:“倾云见过老王爷、见过初先生、见过二少爷。”“哈哈!免礼,免礼!”初闻笛只是微微颔首,显得有些矜持,宇文通则爽朗地大笑起来,似乎对百里倾云十分好奇,“潇儿,你好福气呀!讨了个如此俊俏的媳妇儿,而且温文有礼,落落大方,好,好得很 !闻笛,你说是不是?” 初闻笛有些不敢直视百里倾云绝美的容颜,眸中却又有着一抹奇怪的神色,似是欣慰,似是歉然,然而不管如何,那抹热切却不是假的。 听到询问,他有些含糊其辞:“啊……是……我……” 见到初闻笛的一刹那,百里倾云的感觉很奇怪,只觉得心底似乎有根弦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可是当她想要弄明白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却又完全无迹可寻了。好奇怪。 “哥,嫂嫂好美哦!”宇文轻扬挨到宇文潇身边,笑嘻嘻地低声说着,“我听师父说你成了亲,好奇得不得了,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儿才配得上你呢?果然,只有嫂嫂这样的女子才……” “别乱说话。”宇文潇轻声一叹,“只可惜她是……”不管其他人态度如何,宇文通对百里倾云着实亲热得很,此刻已忙不迭地招呼道:“倾云,别只顾站着,来来来,坐嘛!啊对了!你方才叫我什么?老王爷?这是怎么说的?你是潇儿的媳妇儿,自然应该叫 我爹嘛!怎么叫老王爷?” “倾云……”百里倾云苦笑,忍不住回头看向宇文潇,心说你是不知你儿子是如何对待我的,我怎有资格叫你爹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宇文通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一沉说道:“潇儿,你是不是……”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8章 惊天秘密 “老王爷,”初闻笛突然开口,含笑打断了宇文通的话,“您刚刚回来便要教训潇儿吗?潇儿还年轻,会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在所难免。” 初闻笛的目光中颇含深意,宇文通心中一震,立即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了大错,忙哈哈一笑说道:“说的是,说的是!倾云啊,从此刻开始,不准再叫什么老王爷,要叫爹,明白吗?” “这……”百里倾云依然不敢开口,偷偷瞄着宇文潇,“倾云……” 宇文潇已经觉察出宇文通和初闻笛之间必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此刻却不动声色地点头说道:“爹既然有吩咐,公主照做便是……” “公主你的头!”宇文通毫不客气,张嘴便笑呵呵地骂了一句,“倾云已经是你的媳妇儿,公什么主?要不就叫娘子,要不就叫倾云,你再公主一声试试?我踹出你去!” “宇文伯伯!您这是干什么呢?”初弄影疾步而入,正巧听到了这几句话,顾不得与自己的父亲初闻笛打招呼便忙不迭地说着,“您也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人啦,潇哥哥叫她公主岂不就对了?叫什么娘子……” 宇文通立刻摇头:“弄影不要乱说,不管倾云是从哪里来的人,她都已经是潇儿的媳妇儿,就要称呼娘子或名字,不准再叫公主!潇儿,改口。” “宇文伯伯,您……” “潇儿,改口。”宇文通竟是铁了心非要宇文潇当场接受百里倾云了,对于初弄影的话充耳不闻,“你不听话,爹跟你翻脸。” “爹,你……”宇文潇忍不住猛翻白眼,眼底却漾满幸福的笑意:原来爹一点都不在乎百里倾云是百里曦照的女儿?枉自己还一直担心,最接受不了的人就是他。既然他不在乎,自己岂不就可以…… 见宇文潇不说话,初闻笛自然以为他在为难,忙咳嗽一声说道:“老王爷,您的心意我明白,可潇儿自有他的计较,您何必强人所难……” “一个称呼而已,这有何难?”宇文通笑呵呵地摇了摇头,神情间却是无比坚定,“我一段时间不在家,这小子便无法无天了,敢跟我叫板是不是?最后一次机会:改口,不然爹真的跟你翻脸了?” 宇文潇忍不住笑出了声,神情愉悦:“爹,您刚回来,跟我叫什么板呢?您让我改口,我便改口叫倾云就是了,不至于动刀动枪吧?” 百里倾云一怔,突然发觉自己的名字从宇文潇的口中叫出来,居然那么动听。觉察到宇文潇的目光就盯在自己脸上,她不由一阵羞涩,低下了头去:“老王爷……” “叫爹。”宇文通正色纠正,“倾云,你既已嫁入安逸王府,从此便是安逸王府的人,该叫什么便要叫什么,满口老王爷、王爷的,什么乱七八糟?爹瞧你也是不俗之人,怎的如此别扭?” “是,爹。”百里倾云忍不住微笑,瞬间喜欢上了这个爽朗的公公。 初弄影忍不住大怒,跑到初闻笛面前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爹!您看宇文伯伯他……” “弄影,爹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有没有给潇儿找麻烦?”初闻笛含笑打断了初弄影的话,眸含警告,“爹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要改改你那飞扬跋扈的性子……” “爹!您就知道教训我!”初弄影又气又急,都不知道自己怎的会变成万人嫌的,都怪百里倾云那个死贱人!狠狠瞪了百里倾云一眼,她还想告状,“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潇哥哥他……” “好了,宇文伯伯刚刚回来,他们一家人还要在一起说说话儿,”初闻笛根本不容初弄影说话,“你别在此处添乱了,先回房,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可是……” “先回房,”初闻笛淡淡地看着初弄影,并不疾言厉色,就是令人不敢违逆。 初弄影不敢再开口,只得恨恨地离开了。初闻笛轻叹一声,瞧见曲香暖正迈步进入大厅,忙躬身见礼:“闻笛见过夫人。” “免礼。”曲香暖微微一笑,“老爷,您回来了?” “嗯,夫人可好?”宇文通满目柔情,起身过去扶着曲香暖坐下,“在外多日,我可怪想你的。” 曲香暖失笑,白了宇文通一眼:“孩子们面前,说这些做什么?叫人笑话。” “娘!娘!我也想你!”宇文轻扬扑过来跪在曲香暖膝下,仰起脸高兴地说着,“娘,我听师父说,你的怪病已经好了,是真的吗?我好高兴……” 曲香暖轻轻抚着宇文轻扬的脸颊,满脸慈母的柔情:“嗯,好多了,多亏了公主医术高明……” “公什么主?你们娘俩怎么一个德性?”宇文通一听便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地说着,“倾云是咱们的人了,怎的还那么见外?夫人你不知道,其实倾云她……” “老王爷,”初闻笛含笑抢过话头,眸中有着淡淡的焦急之色,“您今日是怎么了?我还不曾像您一样激动呢,您这又何必……” 宇文通状甚无辜地挠了挠头,干脆回头吩咐道:“潇儿,倾云,轻扬,我和你们的娘亲多日不见,想说说悄悄话儿,你们先下去吧。” 三人虽觉奇怪,但也不敢多问,施礼之后退了下去。 等三人走远,曲香暖才淡淡一笑说道:“老爷,你和闻笛瞒了我什么?” 宇文通看了看初闻笛,叹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自从知道潇儿娶的是五公主之后,我便打算告诉你实情了,否则我也不会急着赶回来。来,听我说……” 窗外的微风轻轻吹过,却不曾将宇文通的话送至任何地方,他压低了声音,在曲香暖耳边絮絮地说着,那神秘的表情令人一看便知他说的绝对是个极大的秘密。 这秘密显然更与初闻笛密切相关,否则他脸上的神情不会变得那么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呢? 半晌之后,宇文通的讲述才算告一段落。曲香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倾云这孩子怎会如此心善,原来这之中还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闻笛,你了不起。” “不敢,夫人更了不起。”初闻笛苦笑一声,“这件事原本不该瞒着夫人,但……” “我明白,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倾云就越安全。”曲香暖点了点头,毫无责怪之意,“那……如今可要将实情告诉潇儿?他一直以为……” “不,还不是时候。”初闻笛摇头表示反对,“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决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极易走漏消息。何况夫人也说了,越少人知道,倾云就越安全。” 曲香暖略一沉吟,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总之他们两个若是有缘,则来日方长,原也不急在这一时。” 宇文通父子回转,一家人总算团圆,当晚便在前厅举办家宴,一叙别来之情。因与初闻笛一家渊源匪浅,初闻笛与初寒醉兄妹俱都在座。 习惯于与宇文潇保持距离的百里倾云自觉在一旁落座,曲香暖却立刻含笑说道:“倾云,坐到潇儿身边去。” 除去宇文通与初闻笛,其余人等俱是一怔,百里倾云忙摇头说道:“夫人……” “叫娘亲。”曲香暖微笑,目光暖如春阳,“你叫老爷爹爹,自然应该叫我娘亲,否则岂不是奇怪得很?” 是,奇怪得很,自宇文通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变得奇怪得很!初弄影又妒又恨,暗中咬牙,强笑着说道:“夫人,您怎么也计较起这些无关紧要的称呼了?何况她哪有那个资……” “弄影,夫人面前,不等放肆!”初闻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该怎么做夫人心中有数,岂有咱们做下人的插嘴的份儿?不准再乱说话!” 初弄影气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再开口,只拿阴冷的目光狠狠瞪着百里倾云。百里倾云心中也满是疑惑:“倾云坐在此处即可,夫人……娘亲不必……” “你的潇儿的王妃,坐在他旁边理所应当。”曲香暖温和地说着,之前的冷淡疏远早已踪影皆无,“坐过去吧。” 百里倾云无奈,只得坐到了宇文潇身边。淡淡的幽香传入鼻端,宇文潇不由微笑:“坐在我身边,令你那么为难?” “我求之不得。”百里倾云低语,免得被旁人听了去,“我为难是怕你为难,担心我的靠近会让你食不下咽。” 宇文潇一抿唇,呵呵一笑:“怎会?你难道不知你看起来其实很秀色可餐?” 百里倾云俏脸一红,大着胆子回应了一句:“不及某人。” “你说谁?”宇文潇干脆回头看着百里倾云的侧脸,目光炯炯。满桌子的人都被宇文潇的举动吸引,纷纷将目光投到了二人身上。 百里倾云有些赧然,不知所措地闭口不言。宇文潇偏偏不依不饶,追问了一句:“我问你啊,你说谁?” 众人俱都莫名其妙,百里倾云越发慌了,求饶一般低声说道:“妾身失言,王爷……” “成,等下你偷偷告诉我。”宇文潇点头,总算暂时放过了她。然这句暧昧无限的话说出口,却令百里倾云更加羞涩的同时,险些令初弄影气炸了肺。 不过见这小两口如此“恩爱甜蜜”,宇文通却乐得合不拢嘴,初闻笛与曲香暖更是目露欣慰之色。当下众人不再多说,一场家宴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吃罢饭,众人又围坐一起闲聊一阵,宇文通便要众人各自散去回房休息,独独留下宇文潇一人,淡然一笑问道:“潇儿,你看倾云好不好?” 宇文潇一怔,猜不透宇文通的用意,回头看向曲香暖,曲香暖也是一笑:“回答,不过要说真话,须知假话瞒不过我们。” “好。”宇文潇点头,如实回答。宇文通满意地点头:“你想不想要她?”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59章 渐生情愫 宇文潇又是一怔,接着点头:“想。可是爹,她毕竟是皇上的女儿……”“如果她真的是你想要的人,那么她是谁的女儿很重要吗?”早知宇文潇会这么说,宇文通一句话便堵了回去,“潇儿,与我们有仇的人是百里曦照,并非倾云本人。须知好人的女儿也会变坏,坏人的女儿也 可以是好人。你娶的人是倾云,并非百里曦照。我只问你,想不想要倾云做你的媳妇儿?你很介意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吗?” 宇文潇微笑起来:“想。不瞒爹娘,一开始,我的确介意倾云是百里曦照的女儿。但是慢慢了解了她的本性之后,我早已……如今我不敢亲近她,原本只是怕你们会介意,毕竟百里曦照害死了……” 宇文通与曲香暖对视一眼,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只要我们不介意,你便愿意与她在一起?” “是,”宇文潇点头,“倾云自嫁入安逸王府,救人无数,足见她心地善良,我不能因为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便错过一个真正想要的人。但如果爹娘介意,我……我也听你们的便是。” 宇文通点头:“那么,我们不介意。但是潇儿,如今咱们的大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我们希望你切莫因为儿女情长……” “是,爹,我明白。纵然我心中已对倾云有意,但是大事完成之前,我依然想保持如今的局面,免得节外生枝。”宇文潇点头,神情变得无比郑重,“爹,此次你与师父周游天下,可曾有什么收获?”“不曾。”宇文通摇头,顿时变得垂头丧气,“想那极乐丸威力无穷,是百里曦照最后一张王牌,解药怎会轻易寻得?否则他也不会对我们安逸王府如此放心了!我和闻笛虽多方打探,却始终找不到能够解毒 的人……” 宇文潇沉默,眉宇之间掠过一抹明显的恨意和决绝,冷笑一声说道:“若真万不得已,就算拼着毒发身死,也要向百里曦照讨回一个公道!”“潇儿,你先莫急,”宇文通摇头,安慰了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百里曦照定会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因此不到最后关头,我们还是尽量找到极乐丸的解药,再与百里曦照做最后一搏!须知被极乐丸 控制的并非你我二人,更有许多朝中重臣,若解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他们安敢妄动?” 情知事实如此,宇文潇只得点头答应。略略闲谈几句之后,他便离开了翩然阁。可是刚走出不远,初弄影便一头扎了过来:“潇哥哥!你怎的才出来?我等你好半天了!” 宇文潇微微皱眉后退了一步:“有事?” “我……”初弄影被他的冷淡噎得不轻,继而有些恼怒,“潇哥哥,你什么意思你?我发现自从那次夜姐姐的孩子……你就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我从未变过。”宇文潇摇头,“弄影,变的是你!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做出那么狠毒的事!” “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初弄影更加恼怒,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那个死贱人若不是突然变得那么美,我何必担心你被她抢走?你……”“我说过,不准侮辱她,不管人前人后都一样。”宇文潇目光一寒,越发认定百里倾云要他早些跟初弄影把话挑明是对的,“何况你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我若是认定一个人,她不必抢。反之,无论用什么手段 都抢不到。” 初弄影气怒不已,更是陡生警觉:“潇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认定了谁?难道你最应该认定的人不是我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何况我们初家对你……”“初家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自会铭记于心,你不必时时刻刻提醒。”宇文潇目露不耐之色,急于离开,“况且,报答初家的恩德与我认定了谁完全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弄影,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 我还有事。”宇文潇绕过初弄影便要离开,初弄影已经震惊地一把抓住了他:“潇哥哥,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就是两码事了?难道你不知道,你只有一辈子照顾我,才算是报答我们初家对你的恩德之万一 吗?” “我会照顾你,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宇文潇嫌恶地甩开初弄影的手,“但是请你不要误会,‘照顾’并非‘托付终生’,我照顾你,只因我与寒醉一样,只是拿你当做我的妹妹,你明白吗?”“你……你……”初弄影嘴唇颤抖,眼神狂乱,样子十分可怜,“潇哥哥,你……你简直是忘恩负义!什么……什么妹妹?当你不知道那个死贱人其实那么美的时候,你从未说过我是你妹妹!怎么如今看到她比 我漂亮,我就变成妹妹了?那将来若是有人比那死贱人漂亮,那死贱人是否也要变成妹妹?” 宇文潇心中怒气陡升,然而想到两家的渊源,他还是强忍怒气拂袖而去:“不可理喻!说什么青梅竹马,你何曾懂我半分了?” “不许走!站住!”初弄影气得满脸通红,越发不依不饶,再次拦在了宇文潇面前,“潇哥哥,你要去找谁?如今你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是不是?你不怕我告诉爹爹,让爹爹……” “让开。”宇文潇第一次在面对初弄影之时面露嫌恶之色,连靠近一分都不愿。 “我就不让!有本事你打我啊!”初弄影尖声叫嚣,“我知道,你要去找那个死贱人,是不是?你刚刚说什么偷偷告诉你,看不出那个死贱人平时一副矜持的样子,原来也喜欢勾搭男人……” 宇文潇双目一凝,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翻卷而出。冷冷地看着初弄影,唇齿之间挤出了一个字:“滚。” 这一次,他不再给初弄影阻拦的机会,迅速展动身形飞奔而去。 “潇哥哥!你……你混蛋!”不懂武功的初弄影自然傻眼,站在原地尖声怒骂起来,“你忘恩负义!你见色忘义!你……你……” 早已远去的宇文潇听不到她的怒骂,只想尽快逃离这让他窒息的“大恩大德”。心中想着在这世上究竟有谁才会明白他内心的痛苦,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潜意识的指引下来到了纤羽阁。 窗上映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宇文潇只觉心中一酸,不知不觉间敲响了房门。门内的月无泪立即应声:“谁?” “……我。”宇文潇轻声应道,不再疏远地称呼自己为“本王”。 “王爷?”月无泪语含喜悦,立即拉开了房门,眉眼含笑,“王爷,您来找公主?” “嗯。”宇文潇点头,“她……睡了吗?” 月无泪摇头,让开身子:“没呢!王爷请进。” 宇文潇迈步进入屋内,百里倾云已经起身相迎:“妾身见过……” “不必多礼,我……”宇文潇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肘,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倾云,我来……” 百里倾云心中一暖,却苦笑摇头:“王爷,妾身明白,您叫妾身的名字是碍于爹……碍于老王爷的面子,勉强为之。因此私底下,您还是用原先的称呼,妾身不介意。” 宇文潇不答,盯着百里倾云温润的眼眸。满意地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苦涩,他微微一笑:“真的不介意?” 百里倾云略显慌乱,局促地移开了目光:“妾身自知不讨王爷喜欢,不敢介意什么。” 宇文潇叹气,语气诚挚:“若是我不愿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我。” 就是说,叫“倾云”是他自己愿意,并非被宇文通勉强?百里倾云心头惊喜,忍不住回头:“王爷是说……” “倾云,我渴了。”宇文潇微笑,“特地跑来讨一杯茶喝,怎的还需要跟你解释这许多?” 百里倾云一怔,眸子动人地闪烁起来:“妾身只是担心会错了意,从而将王爷无意的话当成有心。无泪,上茶。” 月无泪点头,奉了热茶上来。百里倾云招呼宇文潇落座,含笑问道:“王爷深夜来纤羽阁,该不会只是为了讨杯热茶?” 宇文潇挑唇一笑,露出三分原本的邪气:“不然你以为呢?还有啊,方才在席上你说‘不及某人’,我问你,你说谁?” 百里倾云失笑,倒想不到他居然还记着这句话:“妾身说的是王爷。” “你说我秀色可餐?”宇文潇皱眉,甚不满意,“我堂堂男儿,岂能容你如此戏弄?” 瞧出宇文潇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百里倾云丝毫不惧,似笑非笑:“妾身已经说了,王爷想怎么样?”百里倾云冰雪聪明,心又极细,因此早已敏锐地觉察出,宇文潇对她的态度正在渐渐改变,所幸,是往好的方向改变。看来,自己依靠高明的医术多次救了他最在意的几个人,甚至为他解决了难言之隐, 终于慢慢将他感动了吗?所以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宇文潇又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岂会真的无动于衷? 总之不管如何,宇文潇都在慢慢尝试着接受她,这对她而言总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是以对于宇文潇之前的冷淡厌恶,以及如今态度的改变,她并未多想,只是单纯以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而已。 因为宇文通和曲香暖的一番开解,宇文潇几乎已解开全部心结,此时瞧着百里倾云越发明艳不可方物,不由邪邪一笑说道:“不想怎样,只想戏弄回来而已。” “戏弄回来?王爷倒真是丝毫不肯吃亏。”百里倾云苦笑,暗中怪自己多嘴,“况且是王爷先说妾身秀色可餐,妾身才还嘴的,一来一去岂非很公平?”“不公平,我说你秀色可餐是事实,”宇文潇越发邪气地笑着,满脸不怀好意,“你说我秀色可餐是戏弄……”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0章 突发瘟疫 “妾身所言也是事实……”百里倾云突然发觉如此对话着实没有营养,不得不叹口气改口,“罢了,妾身知错,请王爷责罚。” “好。”宇文潇痛快答应,与初弄影交谈时生出的愤懑早已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念在你错处不大,我就从轻处罚……” 言毕,他突然探过身子捏住百里倾云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接着松手后退:“此举乃是效法于你,你没意见吧?” “你……”百里倾云脸红如朝霞,羞涩如一朵初绽的花儿,“王爷好没创意,拾人牙慧……” “扑哧”一声,月无泪忍不住失笑,从心底里为百里倾云高兴。宇文潇回头看她一眼,故作严肃状:“创意是有的,不过需得请月姑娘回避,我才好……” “不要了!”百里倾云急声开口,心如鹿撞,“王爷既说妾身错处不大,何须如此不依不饶?” 宇文潇一笑收手,心情越发愉快,竟与百里倾云畅谈了一个多时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宇文通与宇文轻扬既已回到府中,且怪病已经痊愈,曲香暖便不再整日呆在佛堂,除了每日早中晚三次在佛堂诵经半个时辰之外,其余时间便与家人在一起团聚,久违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对百里倾云这个儿媳,这夫妻二人竟比宇文潇本人还要喜爱,将她当做了完完全全的自己人,嘘寒问暖,疼爱有加。 宇文通就罢了,毕竟他一直不在府中,可是曲香暖之前对自己明明冷淡而疏远,怎的自宇文通回来之后,态度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百里倾云心中虽觉奇怪,却不知这话该从何问起,也就作罢了。 宇文潇虽竭力想要克制对百里倾云的渴望,却依然不自觉地增加了往纤羽阁跑的次数。不过因为心中有“大事”压着,因此竭力保持着如今的局面而已。 饶是如此,宇文通一家三口对百里倾云的态度还是令初弄影疑惑之余大感恐慌,有一种末日来临的绝望感。原先她还指望着宇文通和初闻笛回来之后为她做主,可是如今…… 更令她无比气愤的是,就连找宇文潇评评理的机会都几乎没有了。如今宇文潇对她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便寥寥数语应付一番,接着就迫不及待地离开,简直气煞人也! 就在这“几家欢乐几家愁”之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近日来,百里倾云的安宁堂收治了一批奇怪的病人。这些病人的病情发展一模一样,先是浑身乏力,心慌气短,慢慢变得手脚活动不灵便,无法自行控制。紧跟着浑身肌肤开始生出大疮,溃烂流脓……百里倾云始终无法找出病因,更无法控制越来越多病人的出现,不久,安宁堂内便人满为患。见一向号称“神医”的百里倾云都束手无策,百姓们便开始恐慌起来,一时间流言四起,说月华城内发生瘟疫, 所有人都在劫难逃。而与此同时,一个奇怪的流言也开始在安逸王府周围乃至整个月花城内四处蔓延,说此次患瘟疫的人俱都住在安逸王府附近,这是因为当年安逸王府卖国求荣,出卖了前朝太子,丧尽天良,因此上天降下 了惩罚…… “瘟疫”横行,流言四起,一时人心惶惶,安逸王府周围家家户户俱都闭门不出,生怕上天的惩罚累及到自己身上。 见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严重,身为安逸王的宇文潇自然最是着急,日日往安宁堂内跑,询问百里倾云事情的进展,是否找出了病因。见二人每日形影不离,初弄影自是又妒又恨,总想找机会质问宇文潇。百姓的恐慌加上宇文潇的催问,都令百里倾云焦头烂额,不眠不休地查找病因。借助于五公主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百里倾云终于在奋战几个日夜之后惊异地发现,百姓们之所以出现那样的症状并非瘟疫 ,而是中毒! 既是中毒,事情便绝对不简单了,何况来人明显是针对安逸王府的!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即奔入飒然居找宇文潇。 通的一声推开房门,百里倾云不及通报便闯了进去:“王爷!妾身发现所谓瘟疫原来是……呃……你们在做什么……”房门推开之后,映入眼帘的居然不止宇文潇一人,还有视她如死敌的初弄影。更令百里倾云张口结舌的是,初弄影居然正像八爪鱼一般紧紧攀附在宇文潇身上,正神情急切地说着什么。而宇文潇则俊脸通 红,满脸焦急愤怒之色,却偏偏不敢伸手推开初弄影。毕竟,女子身上不能碰的地方太多。 看到百里倾云,宇文潇越发急切,生怕她误会一般急急地解释道:“倾云,来得正好!快帮我……” “我们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告诉你,潇哥哥是我的,你休想抢走他!”被正牌王妃捉奸在房,初弄影非但不惧,反而搂得更紧,挑衅一般说着,“还有,你没资格跟潇哥哥在一起,因为你是潇哥哥的……” “初弄影!”宇文潇厉声呵斥,成功令初弄影闭嘴,“你再乱说一个字,休怪我翻脸无情!” “你……”初弄影大怒,紧跟着却脸色一变,甜甜地笑了起来,“潇哥哥,你凶什么嘛?你不要我说,我不说就是了。那是咱们俩的秘密,自然只能咱俩知道,外人怎么有资格……” “你先放开!”眼见初弄影越说越容易引人误会,宇文潇更加恼怒,眸中寒意凛然,“再不放手,我便动手了!” “你敢?啊……我是说……潇哥哥你一直最喜欢我,怎会舍得对我动手?”初弄影才要变色,却又得寸进尺地将脑袋枕在了宇文潇肩上,状甚甜蜜,“潇哥哥,你是我的……”百里倾云眸中一暗,虽知宇文潇对初弄影无意,但见他始终不忍强行推开初弄影,她依然忍不住微微变色。宇文潇见状大急,体内真气微一流转,初弄影便哎呀一声大叫被震了出去,砰一声撞到了桌子, 痛得险些哭了出来。 “你……你……宇文潇,你要死是不是?”又怒又痛之下,初弄影自然觉得颜面大失,破口大骂起来,“为了这个死贱人,你真的敢打我!我看你真的是鬼迷心窍……”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狠狠地落到了脸上,初弄影被打得晕头转向,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一巴掌居然是百里倾云赏赐的:“你……” “轻慢本宫者,该打。”百里倾云冷笑收手,“轻慢王爷者,该死!看在初先生面子上,王爷不与你计较。你,出去!” 初弄影怒不可遏,尖叫着扑了过来:“死贱人!我爹都回来了,你还敢打我?我杀了你……” 宇文潇皱眉,衣袖一挥,便将初弄影隔空送到了门外,冰冷的声音随即送出:“弄影,你回房去,如今城中瘟疫横行,本王与王妃有事要谈。” “哎呀!你、你、你……”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居然已经身在门外,初弄影恼羞成怒,迈步就要往里冲,“宇文潇!你作死呢?敢这样对我?看我不……” “弄影!你才要作死!”幸好此时初寒醉飞奔而来,一把拉住了疯狂的初弄影,厉声呵斥着,“敢这样跟王爷说话,你不要命了?先回房去!” “我不要回去!我要跟他把话说清楚!”初弄影拼命挣扎,很快便披头散发,吓人得很,“居然始乱终弃,见了漂亮女人便将想将我一脚踢开,简直……” “你闭嘴!王爷不是那种人!”瞧见宇文潇神情越来越阴沉,初寒醉急得满头是汗,“为了瘟疫之事,宫中已经来人,你若再胡闹下去,小心大祸临头!” 这倒是,初弄影勉强停止挣扎,神色阴沉地盯着百里倾云咬牙冷笑:“死贱人,本姑娘跟你没完!想抢走潇哥哥?你做梦!哼!” 初弄影甩袖而去,宇文潇抿了抿唇:“手痛不痛?你刚刚打得太用力。” “废话,自然痛。”百里倾云这才狠狠甩了甩手,举到唇边连连吹气,“这丫头好大的脾气,连王爷都敢骂……” “痛就别强出头。”宇文潇眸中有心疼之色,握住她的柔荑轻轻揉了揉,“我身为男子,居然要你出面维护,岂不是太让你失望了?” “王爷,弄影她年幼不懂事,您……您多谅解。”初寒醉满脸惶恐,单膝跪地,“再说她一直对您……”“本王知道,你先起来。”宇文潇叹了口气,居然并未动怒,“这件事也怪本王一直未曾对她说明,才令她的误会越来越深,以为本王非她不娶了。其实本王与你一样,只是拿她当妹妹而已。寒醉,找机会将 本王的意思告诉弄影,别让她再继续误会。” “是。”初寒醉应声起身,“王爷,宫中来人,说皇上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哦?”宇文潇微微一惊,“你说是为了瘟疫之事?” “是。”初寒醉点头,“王爷也知道,如今月华城中流言四起,都说这场瘟疫是……因此惊动了皇上……” 宇文潇还未说话,百里倾云便抢着说道:“王爷,妾身方才是想告诉您,那根本不是瘟疫,而是中毒!” “中毒?”宇文潇与初寒醉齐声惊呼,宇文潇更是紧跟着问道:“你确定?”“确定。”百里倾云点头,“妾身已经查清楚了,那些百姓之所以久治不愈,并非什么瘟疫,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毒药必定下在了安逸王府周围的水源之中,因此中毒的百姓才会越来 越多!”似乎在瞬间想到了什么,宇文潇与初寒醉迅速对视了一眼,彼此沉默了下去。百里倾云见状不由奇怪地皱眉:“王爷,您怎么不说话?妾身认为,这下毒之人必定是冲安逸王府来的,否则中毒的百姓不会以安逸王府为中心向四周蔓延……”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1章 恐怖谣言 “我知道了。”宇文潇点头,生怕百里倾云继续说下去似的,“倾云,你既查得出原因,可配得出解药?” “可以。”百里倾云点头,“妾身就是过来知会王爷一声,让王爷小心一些,这便回去配制解药了。可是王爷,这下毒之人究竟是谁?他与安逸王府又有什么仇恨,为何要……” “这些事,我去处理就好。”宇文潇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你尽快将解药配制出来,先救那些中毒的百姓再说。” 百里倾云答应一声,自回纤羽阁配制解药。宇文潇目光闪动,片刻后迈不出门:“走,先去应付皇上。” 初寒醉随后跟上,护着宇文潇入御书房见驾。 “潇儿来了?”百里曦照挥手阻止了宇文潇的揖拜,目光阴沉,“最近京城之中流言四起,你已知道了吧?” 宇文潇点头:“是,儿臣听到了一些。” “你认为这些留言是何人散布的?”帝王的手突然握紧,眼露凶光,杀气腾腾。 被他的杀气震慑,宇文潇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低头答道:“儿臣……不敢乱说,毕竟未曾彻查……” “还需要查什么?”帝王冷笑,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自然是前朝余孽在作祟!说什么上天的惩罚,说什么天谴,一派胡言!不过是场普通的瘟疫而已!潇儿,查出散布谣言者,杀无赦!” 宇文潇一震,嗫嚅着说道:“父皇,这……不太好吧?”“不好?”帝王咬牙,目光阴冷,“那些前朝余孽居然敢散布谣言,妄图动摇朕的江山,实在是该死之极!此等行径无异于谋反,不杀更待何时?潇儿,朕已经派出紫衣卫暗中查访,一旦发现散布谣言、意图 谋反者,一律杀无赦!” 什么?宇文潇微微变色,帝王的贴身护卫队紫衣卫行动之快尽人皆知,只怕已经不少人做了他们的刀下之鬼了吧? 果然,百里曦照接着便得意地冷笑着说道:“紫衣卫出动一个昼夜,已经抓了上百名散布谣言的余孽,朕已下令将他们当众斩首,以儆效尤!潇儿,行刑之日定在明日午时,便由你来监斩好了。” 我!宇文潇大吃一惊,本能地摇头拒绝:“父皇,儿臣……” “怎么,你不愿?”百里曦照冷冷地盯着宇文潇,语含试探,“潇儿你别忘了,那些谣言针对的是你安逸王府,你若不站出来当众杀人立威,这谣言还会继续散布下去!” 宇文潇双手一紧,已经攥着两把冷汗,面上却故作为难:“可是父皇,那些人若由儿臣监斩,或许城中百姓都会认为儿臣是做贼心虚,因此才靠杀人来掩盖事实,那……” 百里曦照闻言沉吟片刻,慢慢点头:“似乎有几分道理。那依你又如何?”“儿臣以为,擒贼先擒王。”宇文潇暗中松了口气,故作平静,“那些前朝余孽故意借百姓之口散布谣言,目的就是为了让父皇抓人、杀人,从而激起民愤,而他们则躲在幕后坐享其成。因此,只要将幕后主 使揪出,自然就不会有人再散布谣言了。” 经宇文潇一语提醒,百里曦照似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潇儿此言大有道理,朕险些上了他们的当!好,此事朕便交给你了,你要尽早揪出幕后主使杀之,绝不能容许他们继续阴谋作乱!” “是,儿臣遵旨!”宇文潇躬身答应,“儿臣一定尽快查出谣言的源头,从根本上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百里曦照点头:“很好,那……如今已经抓回的百姓,潇儿认为该如何处理?”帝王目中的试探之意,宇文潇岂会不知,故而从容应对:“那些人虽是受人蒙骗,却不该跟着主使者散布谣言。但其罪不至死,况且若杀人太多,的确容易动摇民心,激起哗变。因此儿臣认为,可先罚其去 做苦役,以作惩戒,待儿臣查出幕后主使再做定夺。自然,若儿臣查不到主谋……再杀之立威不迟。父皇以为如何?” 帝王满意地点头:“就依潇儿所言!” “是,儿臣遵旨!”宇文潇躬身答应,眸中精光闪烁。百里曦照,你想试探我?放心,我不会露出丝毫破绽,给你丝毫机会! 既已查明病因,剩下的事情便好办多了。不久之后百里倾云便配出解药,将所有中毒之人自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如此一来,城中百姓越发到处传颂安逸王妃的恩德和医术,说她是仙女下凡,普度众生。 自然,为防止再有人中毒,百里倾云吩咐府中仆人带着解药,以安逸王府为中心向四周分散,沿途只要见到水井等水源便将解药撒进去,从根本上消除了隐患。不止如此,百里倾云还命众人一边解毒一边替安逸王府澄清,说此次事件并非什么天谴,而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意图陷害安逸王府,这才下毒毒害百姓的。众人恍然大悟,个个义愤填膺,直嚷着抓出凶手将 其正法,还安逸王府一个公道。 忙碌了几天之后,中毒一事总算告一段落,百里倾云才有机会找上宇文潇,一解心中的疑惑。 “倾云见过爹、娘,见过王爷。”百里倾云迈步进了飒然居,却发现他们一家三口正围坐在一起说话,忙屈膝见礼。 宇文通哈哈一笑:“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倾云,过来坐。” 百里倾云点头落座,先将解毒之事禀明:“王爷,所有中毒之人都已解毒,安逸王府周围的水源也都撒入了解药,暂时不必担心了。” “嗯,你辛苦了。”宇文潇点头,看着百里倾云憔悴的面容,眸中有着淡淡的心疼,“倾云,早就听说你喜欢研究毒药,想不到居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佩服。”宇文通闻言,迅速与曲香暖对视了一眼,彼此相视一笑,显然有什么秘密。百里倾云倒是未曾在意,微微一笑说道:“王爷过奖了。不过……妾身已经说过,对方明显就是冲安逸王府来的,王爷可知是什么 人所为?” 这一次,换成宇文潇等三人彼此对视,眸中分明是一抹了然,口中却摇头说道:“暂时还不知。对方只是在暗中下毒,不曾与我们照面,敌暗我明之下,我们才着了道儿。” 百里倾云眉头微皱,瞬间想起了那些传言:“王爷,会不会……与那些传言有关?传言说安逸王府出卖前朝太子,这才遭了天谴……”似乎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当面提及这个话题,三人俱是一怔,宇文潇更是目露仇恨之色,冷笑一声说道:“市井传言多是以讹传讹,绝不可信!这些话咱们私下说说便好了,万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明 白吗?” “妾身明白,”百里倾云直觉此事绝不简单,却不敢再多说,免得漏了破绽,“可是……万一对方见此次未能得手,继续想办法陷害安逸王府怎么办?王爷不可不防。” 宇文潇点头:“那是自然,我绝不会给对方第二次下手的机会的。倾云,你忙了好几天了,先回纤羽阁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百里倾云施礼退下,宇文潇深吸一口气说道:“瞧她的样子,百里曦照似乎并未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她,她并不知情。” 宇文通点头:“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无辜。潇儿,倾云救了那些百姓,其实正是救了金鼎国的江山,这份恩德,你不可忘记,将来一定好好对待她。”“是,爹,我知道。”宇文潇点头答应,眸中有着淡淡的幸福,“爹,此次中毒事件,必定是先皇的臣子们所为,因此百里曦照震惊恼怒,定要杀人立威。我与他周旋几句,以追查幕后主使为由暂时保住了那 些无辜百姓的性命,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宇文通神情凝重,沉吟不语,片刻后方叹口气说道:“此事甚是难办,莫说幕后主使难以追查,便是追查到了,也不能交与百里曦照。因此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尽快寻得极乐丸的解药,从而……到那时, 一切便都可以挽回了。” “怕就怕来不及。”提及极乐丸,宇文潇不由咬牙,仿佛感受到了那蚀骨磨心的痛苦,“而且难就难在此事不能公开寻找,必须偷偷进行,难度自然更大。” 宇文通神情坚毅,哼了一声说道:“事在人为,总之不能放弃努力!潇儿,我与你师父再在府中盘桓几日,便接着出去继续寻访极乐丸的解药!” 是的,事在人为,只是希望一切,真的还来得及。 虽已是夏末秋初,天气已不算炎热,百里倾云却依然喜欢在花园中散步纳凉。近几日为了配制解药,着实将她累得不轻,因此安宁堂边暂时歇业几天,容她恢复恢复体力。 “公主,安阳王不会又突然从花园中冒出来吧?”眼见接近凉亭,月无泪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调侃了一句,“每次他来啊,总会害得您被王爷误会,奴婢真是怕了他了!” 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明明是我与王爷之间有问题,怎能怪到少情头上?况且你以为手握兵权的安阳王那么清闲吗?有事无事便到咱们花园之中游逛?” 月无泪嘻嘻一笑,刚要答话,却突然发现凉亭中居然真的有一道白衣人影,不由失声惊叫:“哎呀!叫奴婢说着了!他真的在……咦?王爷?公主,是王爷啊!不是安……” “嘘!莫吵!”百里倾云哭笑不得,心说这话若是被宇文潇听到,岂不又要惹得双方不痛快? 月无泪自知失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扶着百里倾云过去见礼:“见过王爷。” 宇文潇点头,似笑非笑:“月姑娘方才嚷些什么?不是谁?”“啊?”月无泪越发尴尬,忙不迭转移话题,“没有啦!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2章 值得托付 “这是本王府中花园,难道本王还来不得?”宇文潇微笑,面容越发俊美无双,“倾云怎不在房中好好休息?却又跑到花园来做什么?” “整日呆在房中太闷,出来走走。”百里倾云微笑回应,“不怪无泪方才询问,王爷平日很少来这边的,怎么今日有此雅兴?” 宇文潇笑了笑:“也没什么,这里比较清静,我……我不想见人。” 不想见人?百里倾云一怔,下意识地迈步欲走:“妾身不知王爷在此,并非故意打扰。既如此,妾身先……” “站住!”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宇文潇一把抓住她的手,嗔怪地瞅着她,“我不是说你,你急什么?” 百里倾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跌入了宇文潇怀中:“呀……” 软玉温香突然抱个满怀,宇文潇顿觉无比安心,骨子里邪气的一面重又浮现了出来。抬手揽住百里倾云不盈一握的纤腰,他挑唇一笑:“月姑娘,本王要跟倾云亲热亲热,你先下去吧。” “知道啦!”月无泪开心地答应一声,一路走一路不住回头张望,满脸看好戏的神情。 百里倾云有些不安,微微挣扎了一下:“王爷这次……是不是又有什么话跟妾身说?不过此处并非皇宫,不必如此掩人耳目吧?” 宇文潇微笑:“谁告诉你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就是想抱你,不行吗?还有啊,以后在我面前别再自称什么妾身,你我相称就好。” 百里倾云点头:“知道了,王爷请放手……” “不放,”宇文潇摇头,勾起百里倾云下巴,在她温润的唇上印上一吻,“自你嫁入安逸王府,我还未有机会一亲芳泽,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又怎会轻易放弃?” 百里倾云双颊微红,却故意冷笑一声:“未有机会一亲芳泽也是王爷自己愿意,与我何干?何况我还未来得及问问王爷,之前为何冷淡于我?” 宇文潇抿唇,慢慢松开了手,片刻后亦冷笑:“你怎知我之前冷淡你,并非因为你相貌奇丑无比,而如今亲近于你,只是因为你貌若天仙?” 显然,百里倾云并不如此认为,否则她不会有此一问。正因为如此,宇文潇才觉得奇怪。百里倾云淡淡一笑:“先谢过王爷夸赞,不过如果王爷之前冷淡是因为我容貌不美,则那日我恢复真容之后,王爷的态度不会毫无改变。因此我知道,王爷的冷淡一定另有原因,况且,王爷不俗,也不会在 乎一副皮囊。”宇文潇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即动人地微笑起来:“能从你口中听到一句肯定,真是不容易。不错,我之前冷淡你的确并非因为你貌丑,而是因为……这桩婚事本非我心甘情愿,试问天下有谁愿意接受一个被 强行配给的女人?” 这并非实话。而实话宇文潇并非不愿说,只是不能说。何况从某个角度来说,“并非心甘情愿”也的确是事实。 是以百里倾云丝毫未起疑心,点头说道:“倒也是。那如今……” “如今见你全心全意对待我府中每一个人,且不计前嫌救治妖娆,足见你心地善良。”宇文潇微笑着,发自真心,“因此我觉得,能娶到你这样的王妃,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如此说来,我的努力真的得到回报了,你对我的态度就是这般慢慢改变的。百里倾云了然地点头,故意冷哼一声说道:“那王爷有没有问过我,嫁得你这样的夫君,是不是一件坏事呢?” 宇文潇一怔,登时有些底气不足起来,目露警觉:“你……你这是何意?难道你……” “我尽心尽力对待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是想让你知道我值得你真心相待。”百里倾云淡淡一笑,眼神睿智,“只是如今,我还不知王爷你是否值得我付出真心……” “我值得。”宇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宇文潇一生,绝不会轻易认定什么,但若是认定了,便终生无悔!你若真心待我,我必回以真心!” 百里倾云点头,却又失笑:“王爷倒是聪明得很,必要先看到回报,才肯付出。罢了,横竖已是你的王妃,我这颗真心还能给谁?” 宇文潇自得地一笑,上前几步拉着百里倾云坐了下来:“过去的一切,不管谁是谁非,都莫要再提。以后,我会让你知道嫁得我这样的夫君,究竟是不是一件坏事。” “潇哥哥!潇哥哥……” 二人正依偎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甜蜜,初弄影气急败坏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宇文潇眉头紧皱,轻声叹气:“越是不想见的人,越要纠缠不休,她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百里倾云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方才说不想见人,指的是她?” “不是她是谁?”宇文潇哼了一声,极力压抑着眸中的嫌恶之色,“弄影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真不知那她蛮横跋扈的性子从何而来!师父温文有礼,师娘更是温柔贤淑,她怎就……” 师娘?初闻笛的妻子?在何处?怎的从未见过? 百里倾云未及多想,面前人影一闪,初弄影已经奔到近前,满脸怨恨焦急:“潇哥哥!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还跟……她在一起?让我一顿好找……” 宇文潇端坐未动,神情冷淡:“有事?” “我……”初弄影满腹愤怒发泄不出,险些生生憋死,“潇哥哥,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跟这个人在一起?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们根本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自己心中清楚,不需要旁人为我做主。”宇文潇淡淡一笑,更加冷淡,“弄影,我已不是孩子,我的每个决定、每次选择都并非一时冲动,你明白吗?”“我不明白!”初弄影狠狠一挥手,恨不得将百里倾云一掌拍死,“你既不是孩子,怎会不知她是什么人?既知她是什么人,为何又与她纠缠不清?潇哥哥,你回头吧,否则你会越错越厉害的!你知道的,我 才是你真正需要的人……” “你不是。”宇文潇毫不犹豫地拒绝,倒不怕初弄影难堪,“弄影,我什么都不曾做错,是你太执迷不悟。我说过,你只是我妹妹……” “我不是!我从来不是什么见鬼的妹妹!”初弄影恼羞成怒,满脸戾气,“潇哥哥,从一开始,我就只能是你的人,是你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才准许你娶这个女人回来做摆设的!否则……” “否则怎样?”宇文潇目光一凝,寒意凛然,“你若不准,我便不能娶了?你以为你是谁?这门婚事乃是皇上恩赐,你有何资格不准?” “我……”初弄影大怒,却偏偏反驳不得,“总之……总之你跟这个女人只是做表面夫妻,我不准你喜欢她,不准你跟她在一起,不准你碰她!你听到没有?” 宇文潇紧盯着初弄影厉鬼一般的脸,片刻后突然冷笑:“真扫兴。本想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独处片刻,偏偏听到这许多胡言乱语!倾云,我们回房说话。”一把拉起百里倾云,宇文潇回头便走,完全无视初弄影的存在。初弄影顿觉颜面大失,更被他的话激怒,迈步就追:“潇哥哥!你把话说清楚!谁是你真正喜欢的人?谁又在胡言乱语了?你就算要始乱终弃 、忘恩负义,也不需要如此迫不及待吧?你……你站住!” 一路追赶着来到飒然居,初寒醉与夜妖娆一见三人的情状便傻了眼,耳中兀自听到初弄影的尖叫怒骂:“……潇哥哥你站住!你太可恶了!始乱终弃、见色忘义!你……” 这个傻丫头,又在惹祸了。见宇文潇带着百里倾云进入房中关起了房门,初寒醉无奈地上前几步拦住初弄影,试图将其劝阻:“弄影,你冷静些!这才安分了几天,怎的又对王爷无礼了?” “冷静什么?我不需要!需要冷静的人是潇哥哥!”初弄影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初寒醉的手,“哥,潇哥哥他走火入魔了!居然跟那个女人在一起!难道他忘了身负的血海…… 后面“深仇”二字尚未出口,初寒醉便大惊失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弄影!你真的想死?你死可以,莫要连累其他人!” 幸亏房门已关,王妃应该不曾听到,从而起疑心吧? 初弄影虽恼怒不堪,理智还未全失,立即住口甩开了初寒醉的手,咬牙喘着粗气。初寒醉瞄瞄紧闭的房门,低声说道:“弄影,你别再任性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王爷与王妃才是一对……” “放屁!”初弄影破口大骂,竟丝毫不顾兄妹之情,“潇哥哥只能与我一对,旁人再也休想!尤其是那个死贱人,她更加不配!” “弄影,不得侮辱王妃!”初寒醉顿时生气,低声呵斥,“王妃虽是……但她救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足见她心地纯良,怎么不配与王爷在一起?” “哥!你也走火入魔了?”初弄影气急败坏,狠狠捶了初寒醉一拳,“你弄清楚,我才是你妹妹,你居然帮那个死贱人说话?你收了她什么好处了?莫非你也瞧着她长得漂亮,魂都被她勾走了?” “弄影!你……”初寒醉瞧瞧夜妖娆,气得脸色发红,“你这丫头简直……简直不可理喻!我……我岂会是那种人?你……你若再这样下去,莫说是王爷,所有人都不会再喜欢你!回房!” “我偏不!”初弄影依然想往门内闯,“我要去警告潇哥哥,让她与那个女人分开……”“好,你去!我不拦你!”初寒醉猛地让开身子,咬牙低吼,“你若真的敢不经允许闯入飒然居,那你便去!到时候王爷一生气,迁怒于整个初家,这后果你最好担当得起!”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3章 我不甘心 “我……”初弄影果然不敢再举步。再怎么恩德如天,初家也只是安逸王的下属,岂敢真的以下犯上? 夜妖娆见状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弄影,你便是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听我的,先回去再说。” 夜妖娆的话一向较有威力,初弄影再怎么不甘愿,还是随她离开了。 耳听得门外骤然安静,宇文潇一声冷笑:“算她识相!否则……” 百里倾云微一抿唇,接着开口:“王爷,方才那句‘小不忍则乱大谋’,真的是你说的?此言何意?”宇文潇心中一跳,面上不动声色:“还能有何意?我本不愿成亲,奈何皇上强行赐婚,我自是满腹怨气。弄影一直倾心于我,也不愿我娶别人,便怂恿我抗旨。我便告诉她抗旨不尊罪名不轻,小不忍则乱大 漠……”“原来如此……”百里倾云点头表示理解,“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何初弄影三番五次提醒王爷莫要忘记我的身份、莫要忘记我是谁的女儿?这话究竟何意?我除了是父皇的女儿,当朝的公主,又有何特殊身份 了?”“这个,便是我的不是了。”宇文潇的解释毫无破绽,神情也极是自然,“弄影见我答应皇上赐婚,又哭又闹,我心中也不痛快,便告诉她即使成了亲,公主也永远是公主,她的身份不会改变,绝不会成为安 逸王妃。可如今我为公主风姿折服,弄影自是以为我欺骗了她,这才屡次提醒我莫要忘记你的身份……” 百里倾云一怔,好不尴尬:“原来……王爷当初对我居然如此厌恶,怪不得一直冷淡于我……” “生气了?”宇文潇有些担心,更有些讪讪然,“我说过,没有人会甘心接受一个强行被配给的女人……” “不,不曾生气。”百里倾云摇头,“王爷的心思我懂,不会生气的。不过如今初弄影三天两头地闹,王爷只管躲避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吧?还应彻底解决此事才好。”“我又何尝不知?”宇文潇叹气,烦躁不堪,“我待弄影绝无男女之情,这一点除了弄影之外所有人都知晓,可如今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我又能如何?盼只盼她尽快找到真正能伴她一生的人,自然也就不再 纠缠于我了。” 如此等法,未免太不靠谱。百里倾云苦笑,却也毫无其他办法。 瞧她终于打消了所有疑虑,宇文潇才敢偷偷松了口气:初弄影,你若继续如此闹下去,早晚有一天安逸王府上下百余人的性命会全部断送在你的手里。初弄影显然并不关心安逸王府上下百余人的性命,她所关心的惟宇文潇一人而已。不甘不愿地随夜妖娆回到房中,她赌气问道:“夜姐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嘛!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潇哥哥离开那个 女人?” 夜妖娆摇头,淡淡一笑:“弄影,你错了。你如今要做的,并非想办法逼王爷离开王妃,而是学着习惯和接受王妃的存在……” “你说什么?夜姐姐你没事吧?”初弄影一听这话便急了,火烧眉毛一般尖叫起来,“你要我接受那个死贱人,让她压在我的头上做王妃?妄想!” 夜妖娆冷笑:“那么,你想与王爷在一起,更是妄想。” 初弄影一愣:“夜姐姐,你……你这是何意?”夜妖娆叹了口气,手抚眉心:“弄影,你应当看得出来,从前王爷对我倾心是演戏,但如今对王妃倾心却是不争的事实。王爷已经不在乎王妃是谁之女,且老王爷和夫人对王妃更是喜爱得很,你已不可能让 王爷离开王妃,明白吗?” “我……最可恶的便是宇文伯伯和夫人!”初弄影恨得咬牙,“居然比潇哥哥对那个死贱人还要好!还有我爹……夜姐姐,你接着说,然后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百里倾云都是王爷的正妃了,这一点只怕已不可改变,”夜妖娆眼神中透着睿智,一语中的,“因此除了接受,你别无他法……” “什么!你是说即便接受那死贱人,我也只能做侧妃?”初弄影闻言顿时大怒,再度尖叫起来,“夜姐姐,我不要那个死贱人骑在我头上!潇哥哥是我的,他不能有别的女人……”夜妖娆又摇头,满脸恨铁不成钢:“弄影,你这话又错了,错得离谱。你莫忘了王爷是何身份,将来他登高一呼,即便没有百里倾云,他身边也绝少不了其他女人,王爷他,永远不会是你一个人的,你懂吗 ?” “这……”初弄影一怔,脸上神情甚是复杂,最浓烈的便是不甘,“可是我……我要做潇哥哥的皇……” “弄影,此事以后再说!”夜妖娆警告般瞪了她一眼,“如今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唯一的选择便是接受王妃,与她和平共处,那么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或许王爷还会接纳你,许你一个名分,否则……” 初弄影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面上神情比哭还要难看:“那……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被那个死贱人踩在脚下?我……我不甘心……” 夜妖娆暗中叹气,口中淡淡地说道:“我言尽于此,此中厉害你可自己琢磨,最终何去何从,还需你自己定夺。但你若真的想留在王爷身边,我方才所说便是你唯一的选择,你若不信可以一试。” 言毕,夜妖娆与初寒醉便离开了房间。初弄影坐在椅子上,脑子急速运转,所考虑的依然是如何将百里倾云自宇文潇身边赶走。可惜,她辜负了夜妖娆的一番劝解。 在府中休养几日之后,百里倾云便照旧每日去安宁堂坐诊,为百姓解除痛苦。自解开心结,宇文潇竟再难耐相思,动辄便往安宁堂跑,便只是坐在一旁瞧着百里倾云为病人诊脉,也是甘之如饴。 然而二人皆不知,有两道阴沉狠毒、妒恨交加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们,令人心惊。 这一日,百里倾云在安宁堂忙至黄昏,才将所有病人打发离开。收拾东西离开安宁堂,二人刚刚跨进府门,一侍女便迎面而来:“奴婢见过王妃!” 百里倾云点头:“免礼,何事?” 侍女垂首,恭敬应道:“回王妃:王爷说他在飒然居备了酒菜等候,请王妃过去一叙。” “哦?”百里倾云心头一甜,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如此,无泪,我们这便过去吧,莫让王爷久等。” 月无泪答应一声,迈步便走,侍女却抢上一步拦住了她:“回王妃:王爷说他欲与王妃单独聊一聊,请月姑娘先回纤羽阁便是。” “哟?嫌奴婢碍手碍脚了?”月无泪忍不住偷笑起来,“罢了罢了,新人入洞房,媒人丢过墙,奴婢走就是了。” 月无泪吃吃笑着离开,百里倾云便跟着侍女往飒然居而去。 夜幕降临,飒然居内的烛火已经亮起。房屋正中的桌上果然已摆好了酒菜,然而房中之人却并非宇文潇,而是初寒醉、初弄影兄妹! 初寒醉软软地倒在床上,只觉四肢毫无力气,莫说起身了,竟是连手指都别想动一下。急促地喘息了几口,他万般不解地看着初弄影:“弄影,你究竟……究竟在茶水中下了什么?为何我会浑身无力……” “哥,你慌什么?不过一些软骨散而已,难道我还会害你性命不成?”初弄影诡异地笑着,俯身将初寒醉的衣服解开,用力撕扯着。 “你……你……”初寒醉大急,偏偏无力阻止,很快汗如雨下,“弄影你要做什么?为何给我下软骨散,又……又脱我衣服……”将初寒醉内外衣扯下,又闭着眼睛扯下他的长裤,将他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接着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初弄影才得意地阴笑道:“哥,你莫慌,我说过不会害你。不但不会害你,妹妹还要送个活色生香的 大美人给你,好不好?” “你……”初寒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怒之下几欲晕去,“弄影你莫胡闹!此处乃王爷居所,岂容你乱来?若是王爷回来……” “放心,潇哥哥与夜姐姐去了潇潇馆,一时三刻回不来。”初弄影得意地说着,“好戏马上开始,哥,你慢慢享受,不必太感谢妹妹,啊?哈哈哈……” 初弄影仰天狂笑,跟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打开,一股凛冽的甜香立即在屋中弥漫开来。 春凝露?这不是潇潇馆内常会出现的极品春药?此药药性极为猛烈,若是不小心闻到,纵是再贞烈的女子也会变成荡妇,主动向男子求欢。初弄影将其撒在房中做什么? 初寒醉惊惧不已,极力挣扎,却依然躺在床上纹丝不能动。便在此时,只听门外一人说道:“王爷便在里面等候,奴婢先下去了。” “好,辛苦了。”百里倾云的声音跟着传来。 “来了!”初弄影顿时兴奋得满脸涨红,捂着鼻子迅速从窗口跳了出去,“哥,今晚之后,妹妹便得偿心愿,自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哈哈……” 百里倾云丝毫不知屋内的一切,满怀甜蜜地推门而入:“王爷,我……嗯……” 房门一被推开,一股从未闻过的浓烈甜香便猛地冲入了鼻中,闻之令人作呕。百里倾云只觉脑中一阵晕眩,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王妃!你快出去……”初寒醉已知初弄影居然想以此污了百里倾云清白,从而迫使宇文潇放弃她,不由又急又怒,立刻出声提醒。 然而为时已晚!便在此时,只听砰砰几声巨响,门窗居然已被人关起,紧跟着哗啦啦几声被人锁住,定要百里倾云插翅难飞!“弄影!你……”初寒醉气急之下险些就此晕去,身上依然软软的毫无力气,只得徒劳地大喊,“来人哪!快来人!来人!”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4章 误中春药 飒然居乃是宇文潇居所,平日未经允许,根本无人敢随意靠近,任喊破了嗓子,周围依然寂寂无声,难道真是天要绝我?今日若真的玷污了王妃清白,我焉还有命在? “王妃,您快叫人……”初寒醉急得目眦俱裂,“快……” “嗯……”春凝露吸入鼻中,百里倾云先是觉得飘飘然仿佛身在半空,晕晕乎乎十分受用。片刻之后,一股莫名的热流便开始在体内乱窜,令她燥热不堪,只想撕破身上这碍事的衣衫! 得益于平日对毒药的研究,百里倾云立刻便知端的:“春……春药?” “是!”初寒醉只觉生不如死,“王妃快想办法叫人或者……离开此处,否则……” 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即扑过去用力摇晃着门窗,却都纹丝不动,累得气喘吁吁:“不行,门窗俱已被锁,你我被人算计了,初护卫,你……” “属下中了软骨散,丝毫动弹不得,”初寒醉急促地喘息,“王妃既出不去,便请杀了寒醉,以保……” “不,本宫不能……”百里倾云摇头拒绝,却觉体内的热流越来越汹涌,理智正迅速被淹没,不由自主地迈步朝床前走去,“初护卫,你……你为何躺在床上,衣服扔了一地?可是……身上未穿衣服……” 糟了!王妃毫无内力,无法压制春凝露的药性,只怕已经有些抵受不住了!万一她真的靠近自己…… “王妃快停步!”初寒醉大急,尖声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百里倾云俏脸通红,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般魅惑人心,居然令初寒醉一阵恍惚,被强行压制的药性顿时翻卷而上:“王妃……您的样子好美……好美……” “是吗?你也……” 百里倾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刚要绕过桌子走到床前,衣袖却不小心将茶壶带到了地上,发出了“当啷啷”一声脆响! “啊!我……”百里倾云的神智有了刹那间的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在春凝露的催情作用下靠近了初寒醉! 冷汗瞬间如瀑布,百里倾云自知绝无能力撞破门窗出去,只得一咬牙跌坐在椅子上,俯身捡起一块茶壶碎片狠狠刺在了自己腿上,跟着毫不犹豫地拔出! “啊!王妃不要!请您杀了属下!”鲜血瞬间涌出,初寒醉急得大声尖叫,生恐百里倾云有个好歹,“王妃杀了属下!保您清白!王妃!” 剧痛令百里倾云的脸色瞬间惨白,然而正是因为那股剧痛,才令她保持着短暂的清醒,勉强一笑:“本宫怎会……伤害于你?你是王爷的人……嗯……” 春凝露的药性果然厉害,最初的剧痛过后,理智很快便重新被情欲淹没,百里倾云无奈,握着碎片的手一起一落,第二次扎在了腿上,接着便是第三次、第四次…… 血,很快染红了米黄色的衣衫,滴滴答答流在了地上,触目一片血红。 “王妃不要啊……”初寒醉无力阻止,居然哭得泪流满面,“王爷……王爷快来……” 是的,王爷,您快来,否则我便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百里倾云苦涩地想着,大量的失血令她觉得浑身发冷,眼前一阵阵发黑。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百里倾云快要无力将碎片刺入腿上的时候,宇文潇的声音总算在门外响起:“咦?谁将飒然居的门锁上了?” “是啊!”宇文通的声音跟着传来,“飒然居从来不上锁,这是怎么了?”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初闻笛瞬间警觉,“老王爷,夫人,请退后,容我……” 救星终于来了!初寒醉惊喜万分,聚起所有剩余的力量尖叫道:“王爷快进来!王妃快要不行了……” 王妃?倾云? 宇文潇心头一震,想也不想地飞身上前,通的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入目那满地的血红令他浑身一颤,跟着飞身扑了过去:“倾云?你……你这是怎么了?春凝露?这……” “王爷快带王妃离开此处,打开门窗通风!”初寒醉急声说着,“爹,莫让老王爷和夫人进来,您……您来助我……” 不等初寒醉吩咐,宇文潇已抱起百里倾云飞奔而出,与初闻笛夫妇一起将她送入了翩然阁。小心将百里倾云放在床上,宇文潇心痛得几欲落泪:“倾云,你……你撑着些,我已着人去请太医……” “我没事……”百里倾云微笑,此时才敢放松了绷紧的那根弦,“你不必担心……” 百里倾云此言倒也不全是安慰。春凝露药性虽猛,但百里倾云为保持清醒而自残,反而让药性随血液流出了一多半,此时虽有些难受,却已完全可以忍受了。宇文潇无暇多顾,急命太医为百里倾云救治伤处。幸好失血虽多,却只是皮肉之伤,还不至于危及性命。不过看到她的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宇文潇心痛不已,更是气恨难平,誓要将主使之人揪出,杀之泄 恨! 解了初寒醉所中的软骨散,初闻笛让他稍作休整,自己便赶到了翩然阁,急切地查看着百里倾云的情况。 一阵忙乱之后,终于将一切收拾妥当。宇文潇命太医退下,这才坐到床前握住百里倾云的手,柔声问道:“倾云,感觉如何?痛得厉害吗?” “没事……”百里倾云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不过皮肉之伤,无妨……”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月无泪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扑到窗前哭得声泪俱下,“王爷说您受伤了,究竟怎么回事?奴婢瞧瞧……” “月姑娘!”宇文潇忙阻止了她,“倾云伤处已经包扎妥当,万不可乱动,否则会令伤势加重。” 百里倾云惨白的脸色令月无泪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豁然回头看向宇文潇,咬牙问道:“王爷,您不是说在飒然居备好了酒菜,要与公主一叙?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本王?”宇文潇诧异不已,连连摇头否认,“没有的事!本王与妖娆去了潇潇馆,此刻方回,何时说过与公主一叙?月姑娘,这话是何人所传?” 月无泪一怔,登时意识到自己只怕中了计,立即咬牙说道:“王爷稍候,奴婢这就去将那传话的侍女带来!” 月无泪转身疾奔而出,不多时便抓着那侍女回转,将其推到了宇文潇面前:“王爷,便是这侍女传话,说您请公主至飒然居一叙,还说不许奴婢跟随,结果……” 那侍女吓得浑身颤抖,早已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先别忙求饶。”宇文潇面寒似水,目光深沉,“本王问你,何人让你去请王妃倒飒然居见本王?” “是初姑娘。”侍女浑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实话实说,“黄昏之时,初姑娘叫奴婢去请王妃,说王爷要与王妃在飒然居一叙,奴婢便去了……” 初弄影?宇文潇恍然,同时怒气陡生!为了拆散自己与百里倾云,她居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宇文潇怒火冲天而起,咬牙命那侍女退了下去,这才转身单膝跪在了初闻笛面前:“师父,弄影是您的女儿,我……我……” 初闻笛脸色惨变,眸中的怒意和恨意竟比宇文潇还要强烈!宇文通与曲香暖更是愕然,脸上带着明显的后怕,这是……怎么了? “弄影……弄影,果然……”初闻笛抖抖索索自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果然豺狼之性……天性如此……” 袍袖一拂,初闻笛已经飞奔而出,不多时将初弄影摔到了宇文潇面前,咬牙说道:“弄影,你做的好事!” “啊呀!爹你干嘛?”初弄影被摔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眼中隐含得意,“大半夜的您不睡觉,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你还不承认?” “啪!” 狠狠一巴掌将初弄影打翻在地,初闻笛气得双眼赤红:“你说,你为何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你会毁了倾云和寒醉?” 如此说来,计划成功了?初弄影闻言大喜,居然顾不上被打得剧痛不堪的脸,爬起身冷笑一声说道:“爹,您气什么?百里倾云和哥做出了苟且之事,与我何干?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您就干脆让潇哥哥休了百里倾云,让百里倾云给 哥做个小妾算了,反正……” “放肆!” “啪!” 初闻笛出手毫不留情,再次一个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你胡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倾云和寒醉其实是……你一个姑娘家,怎的如此恶毒?简直该死!” 初弄影被打得晕头转向,却强忍剧痛跳起身冷笑连连:“哈?我该死?那她呢!她抢走了潇哥哥,她就不该死?她死一万次都不嫌多!” “一派胡言!”初闻笛厉声呵斥,满含杀意,“潇儿与你从未有过婚约,说什么抢不抢?他与倾云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与你何干?做出这等狠毒之事,我恨不得一掌打死你,向潇儿赔罪!”“爹……你……”看得出初闻笛眼中的杀意,初弄影顿时胆怯,然听到这几句话,她又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你才一派胡言!我和潇哥哥从小青梅竹马,彼此有意,怎么没有婚约了!宇文伯伯和夫人更是早 已允许我们在一起……” “你闭嘴!”初闻笛神情惶惑地看了看宇文通夫妇和宇文潇,气得咬牙切齿,“老王爷和夫人面前,岂容你放肆?我问你:今晚之事,是否你一手策划?” 虽然事实已经昭然若揭,但总要初弄影亲口承认,且心服口服才能做最后定夺。初弄影先是一怔,接着看了看百里倾云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由得意地冷哼一声,一梗脖子说道:“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策划什么了?是她自己不要脸,不守妇道,跟别的男子酒后乱性,与我何干?我……”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5章 自食恶果 “你还不承认?”初闻笛又是失望又是伤心,颓然地叹了口气,“弄影,要让你失望了,倾云与寒醉什么苟且之事都没有!他们之间依然清清白白!” “什么?不可能!”初弄影闻言不由急怒交加,尖声大叫,“我下的春凝露分量十足,任是神仙也……” 众人的目光瞬间冰冷如刀,刺得初弄影浑身俱颤,一个字都说不出了!连连后退了几步,她吓得脸色发白:“我……我……我没有……” 众人俱都冷冷地望着她,似乎在看着一堆令人厌恶的垃圾。初弄影恼羞成怒,干脆冷笑一声说道:“是我做的,怎么样?谁叫这个贱人敢抢我的潇哥哥?哼!算她走运,居然能逃过一劫……”“倾云并非走运,只是心太善。”宇文潇冷冷地开了口,竟是再也不愿多看初弄影一眼,“为了保住寒醉,她不惜将自己刺得血肉模糊,好借那股剧痛保持清醒。初弄影,想让我与你这等狠毒之人在一起,今 生、来世、生生世世再也休想!” “你……你……你说什么?”初弄影如遭雷击,急怒攻心之下猛地扑了过去,“宇文潇!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忘了我们初家对你的大恩大德了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啊呀!” 未等扑到宇文潇面前,初闻笛便猛一伸手抓住初弄影的胳膊,将她狠狠摔在了地上:“潇儿,弄影犯下这等大错,你尽管处置,我毫无异议!” “爹!你……” “不,她是您的女儿,您说了算。”宇文潇躬身回答了一句,虽然对初弄影万分不喜,但对初闻笛,他却始终尊敬有加。因为“大恩大德”这些话只是初弄影时时提及,初闻笛从未说过。 初闻笛叹了口气,满脸心痛:“她明知你身份无比尊贵,却做出这样的事,照理来说死有余辜。但……念在大错并未铸成,她变成这样又是因为我疏于管教,能不能……从轻处罚?” “是,”宇文潇答应,“师父做主便是。” “多谢!”初闻笛感激不已,“既如此,就将弄影关入后山石洞思过三年,以观后效,若依然执迷不悔,便终生监禁,如何?” 安逸王府后山上有几个石洞,乃宇文通派人挖掘而成,石洞口镶有铁栏杆,宛如监牢,便是为了惩罚府中犯错的下人的。若有人犯错,便会被关入石洞思过,少则几天,多则几月甚至几年。 被关押之人自是衣食无缺,但因为山洞中空无一物,平日除了送饭之外又无人前来,虽说是为了静心思过,但那份寂寞却足以逼的人发疯。 “什么?不!我不要去!爹你疯了?”初弄影一听自然吓得魂飞魄散,厉声尖叫起来,“我是你女儿,你居然要将我送进监牢?娘不会同意的!我……我要去找娘!快说!娘在哪里?” 初闻笛冷冷地看着她:“乖乖去山洞中思过,三年之后你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自当接你出来!走!” “不!我不要去!我不去……潇哥哥救命啊!潇哥哥……” 尖叫声渐渐远去,初闻笛已经拽着初弄影离开了翩然阁。虽险些被她害死,百里倾云却十分不忍,挣扎着说道:“王爷……”“不必为她求情,须知这也是为了她好。”宇文潇摇头,其实也觉心中不好受,“弄影不过还是个孩子,心性却已如此恶毒,长此以往那还了得?希望她能在山洞中静思己过,于她一生大有好处。三年的时间 其实并不长,很快就会过去的。” 百里倾云无奈,只得暂时作罢。腿上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痛着,令她不住地眉头紧皱,尽力压制着即将冲出口的呻吟。 “痛得厉害?”宇文潇心疼不已,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些痛苦,“对不起,我……” “并非你的错,说什么对不起?”百里倾云勉强微笑,“幸好王爷回来得及时,否则我才真的非死不可了。” “王爷!王妃怎样了?”初寒醉飞奔而入,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属下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宇文潇摇头:“弄影是你亲妹妹,你怎会想到她要害你?起来吧,此事错不在你。” “未能保护好王爷和王妃,便是属下失职!”初寒醉跪着不肯起身,语声哽咽,“王妃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杀了属下以保我二人清白,属下……属下誓死难忘,今生唯王爷和王妃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百里倾云忍不住轻笑出声,摇头说道:“初护卫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本宫此举多半是为了自己,哪里值得你如此?快起来。” “不,王妃说过,属下是王爷的人,因此你绝不会伤害属下,”初寒醉眼圈发红,真心感动,“便只这一句话,已足够属下铭感五内!” 宇文潇闻言不由微笑,握住百里倾云的手柔声低语:“便是对我身边的人,你也如此维护,更何况对我?可笑过去我还对你那么冷淡……倾云,你可怪我?” “不怪。”百里倾云摇头,“我只相信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好,好一个日久见人心!”宇文通微笑着开口,“潇儿,倾云对你情深意重,你万万不可辜负了她,否则爹娘不会饶你,上天更不会饶你,明白吗?” “是,爹,我明白。” 一场危机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得知初弄影被关入山洞中思过,初寒醉显得十分难过。然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他便硬起了心肠,盼望她能早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莫再存有害人之心。 为了达到目的,她居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算计,这根本已不是普通的“不懂事”或者“任性”,而变成“心术不正”了,自然不能姑息,否则她早晚自食恶果。 情况稳定之后,宇文潇便将百里倾云送回了纤羽阁,让她安静养伤。甚为自责于自己的疏忽,让百里倾云遭此劫难,他干脆从飒然居搬到了纤羽阁隔壁的房间,随时照顾。 不只如此,宇文潇每天都亲自帮百里倾云换药,连月无泪都得闪在一旁,正好,自己落得清闲,还能顺便欣赏二人恩爱甜蜜的样子,月无泪最是开心。此时的宇文潇对百里倾云爱意正浓,因此拿来了府中最好的疗伤药,百里曦照所赐的贡品“复颜丹”。据闻此药不但可以消肿止痛,迅速愈合伤口,且能消除疤痕,令肌肤恢复如初,半点痕迹都留不下。百 里倾云冰肌玉骨一般的人儿,自然最需要这个。 “嗯,这复颜丹果然神奇,”宇文潇一边帮百里倾云上药一边赞叹,“倾云你瞧,你腿上的疤痕已经看不出多少了,再过几日便可完全消失。” 瞧着自己雪白光滑的肌肤,感受着宇文潇掌心的温暖,百里倾云有些心猿意马:“嗯……是,多谢王爷。” “谢什么?”宇文潇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挑双眉,“咦?你的脸怎的这么红?不舒服?” “啊?哦,没有。”百里倾云忙摇头,“许是热的吧,你和无泪都不许我下床,闷在屋中……” 宇文潇点头:“原先你伤势较重,自然不能乱动。不过如今已无大碍,你若愿意,上完药之后我陪你出去走走。” 百里倾云十分开心:“太好了!多谢王爷!” 上完药,月无泪与宇文潇一左一右搀扶着百里倾云下了床。脚一着地,百里倾云便松了口气:腿上的伤的确已无大碍,至少日常活动已完全可以,并未感到疼痛。 搀着百里倾云慢慢往花园走,月无泪则跟在身后,宇文潇突然叹了口气:“倾云,你一个弱女子,半点功夫也没有,难为你真下得去手,居然刺得那么狠……” “有什么办法?我不能像初护卫一样以内力压制春凝露的药性,只得出此下策了。”百里倾云苦笑,兀自后怕不已,“否则我若真的与初护卫做出什么事来,我二人只怕都不能活了。” 宇文潇转头,看了看百里倾云的侧脸:“莫要这样想。我说过我宇文潇此生从不轻易认定,一旦认定就绝不会改变。我若想要一个人,那么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要。” “你……”百里倾云震撼地停住了脚步,感动得几乎想落泪,“王爷,你……你……” “怎的,瞧着王爷我长得俊,连话都不会说了?”似乎不愿令场面显得太过煽情,宇文潇调侃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看,直到腻烦了为止。” 这……这算是一生的承诺吗?百里倾云动人地微笑着,大胆地反问了一句:“那……我如果说只是瞧着还不够呢?王爷是否介意我顺便做点别的事情?” 宇文潇一怔,眼神登时变得热切:“不介意,你想做什么?我全力配合。” 百里倾云俏脸一红,眸若春水:“现在还未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瞧着她明艳动人的脸,宇文潇微微一笑:“好,不过我想到了一些要做的事,你介意我现在就做吗?” 百里倾云摇头:“不介意。” “好。” 宇文潇点头,上前一步搂住百里倾云的纤腰,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身子扶住了她的后脑,紧跟着头一低,含住了那芬芳柔软的红唇。 这一次他的亲吻不再是蜻蜓点水似的浅尝辄止,而是急切难耐地挑开了百里倾云紧闭的双唇和牙关。 “唔……”从未有过如此体验的百里倾云只觉得宇文潇的气息瞬间填满了自己的唇齿和口腔,那种毫无距离的融合令她浑身发软,不自觉地将娇躯贴上了宇文潇壮硕的身体,被动地承受着他强有力的“掠夺”。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6章 前朝遗恨(1) 月无泪有些目瞪口呆,继而满脸发烫,忙不迭地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心说王爷,你也太大胆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不过是和公主就无所谓,我不在乎就是啦,哈哈…… 觉察到怀中的人儿越发瘫软,且因不会调整呼吸而手忙脚乱,宇文潇只得恋恋不舍地放开,看着她越发红艳的樱唇不住微笑:“你好笨,亲一下都能软成这个样子……” “你闭嘴啦!”百里倾云大窘,“你不打招呼便亲,我来不及吸气嘛……” “哦?呵呵……”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宇文潇一怔之后忍不住失笑,笑得浑身乱颤,偏偏还一本正经,“好,这次我等你吸气,来,深吸一口……” “你……你过分!”百里倾云越发羞得满脸,不,浑身通红,挣脱他的手转身便要跑。 然而便在此时,初寒醉已经飞奔而来,满脸为难之色:“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宇文潇点头:“嗯,寒醉,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王爷……”初寒醉迟疑着,最终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去后山送饭的人回来说,这几日弄影一直大闹个不停,非要您过去见她一面……” “本王没空,”宇文潇脸色一沉,面寒似水,“寒醉,去告诉弄影,让她在洞中静心思过,等她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自然就可以出来,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想。” “是!”初寒醉答应一声,“原本属下也是这样告诉弄影的,但……但她根本听不进去,这几日更开始绝食,说王爷若不去见她,她便不吃饭,饿死算了……” 以死相挟?本王是被人随意胁迫的人吗?宇文潇冷笑,毫不动容:“她若不愿吃,就让她饿着,等她撑不住了自然就会吃的。总之本王不会去见她,让她死了这条心!”“王爷,这不太好吧?”百里倾云总是不恰当地心软,此时想象着初弄影自天堂跌入地狱的惨状,更忍不住出声相助,“不管怎么说弄影都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你师父的女儿,就算要她思过,你是否也该去看 一看她,劝她静下心来?否则她这样每日大闹,还谈什么思过?”“静不下心,说明她还未认识到错误。”宇文潇摇头,纹丝不动,“本王若是去看她,她便更加有恃无恐,认为本王欠了她的,那便更别想思过了。寒醉,去告诉弄影,除非她认真反思之前所做的一切,否则 本王宁愿永远不再见她,去吧!” 初寒醉答应一声转身而去,倒不显得如何失望,因为他早已猜到宇文潇绝不会去见初弄影的,换做是他,他也不会去。 初弄影居然敢算计宇文潇的王妃,这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吗?找死。腿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之后,百里倾云便回到了安宁堂。说起来先是中毒事件,后来自己又受伤,这一阵子还真不曾安安稳稳地替人看病。是以安宁堂一开门,前来求诊的患者便络绎不绝,忙得月无泪团团 乱转,十分怀疑整个月华城内的患者是否全部涌到安宁堂来了。 “三哥,她就是安逸王妃?果然是绝色!” 安宁堂斜对面那家酒楼的二楼窗口,站着两个年轻的男子,看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且都剑眉星目,十分俊朗。 听到问话,年龄稍长一些的男子冷笑一声说道:“就是她,百里曦照的女儿,五公主百里倾云!之前因为研制毒药,毒坏了脸,想不到如今剧毒一解,居然变得如此美若天仙,难怪宇文潇会为她着迷了!” 另一个男子盯着百里倾云略显模糊的脸,同样冷笑道:“就是她解了咱们下在安逸王府周围的毒,坏了咱们的大事!三哥,你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原来上次的剧毒是他们所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与安逸王府又有什么仇恨? “三哥”略一沉吟,接着冷笑:“先坐着吧,等王妃忙完了,咱们便请她去做做客!只要她去了,宇文潇安敢不去?” “是!三哥!” 这一坐便一直等到了中午,安宁堂内的人才渐渐少了,不少人见百里倾云实在忙不过来,便先行离开,下午再过来看病。 见病人都离开了,月无泪才喘口气出了药房:“公主,趁现在没人,您赶紧回府休息片刻,奴婢……” “王妃,快救救我爹!” 焦急的喊叫声中,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搀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那老头满脸皱纹,气息奄奄,不停地呻吟,显然快不行了。 月无泪吃了一惊,忙上前帮忙扶着老头坐在了凳子上:“这位大哥,他……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年轻男子急得满头是汗,顾不得擦拭,“我跟我爹正在路上走着,他突然就这个样子了!都说王妃医术高明,求您快救救我爹吧!” “莫急,我先看看。”百里倾云一时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忙抬起老头的手放在桌面上,先给他试试脉。 年轻男子守在一旁,这才抬袖擦了擦汗,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位姑娘,能……能讨杯水喝吗?我们已赶了很远的路……” “无泪,快倒两杯热茶过来。” 月无泪答应一声进了内室,百里倾云刚刚感觉手下的脉象似乎并无异常,便见那年轻男子阴恻恻一声冷笑:“如此,多谢王妃了!” “你……” 百里倾云意识到情况不妙,刚要纵声呼喊,那男子已经飞快地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一阵倦意袭来,她不由软软地倒了下去:无泪,救命啊…… “快!”年轻男子一声低喝,那气息奄奄的老头子顿时变得比豹子还要矫健,立即起身将百里倾云扛在肩头,二人展动身形穿过后门,瞬间消失无踪。 “公主,热茶来……人呢?” 月无泪手拿托盘出来,面前却已空无一人,桌子上只留下一把匕首,匕首下压着一张折叠的字条! 糟了!出事了! 月无泪脸色大变,砰的一声将托盘扔在桌上,一把抓起纸条打开一看: “宇文潇,想要百里倾云活命,独自一人前往城郊‘落叶桥’!若敢带人前来,便扛着百里倾云的尸体回去吧!” 公主被人带走了?一定是方才那两个男子!月无泪急得险些晕过去,忙施展轻功,飞一般窜入府中找宇文潇求救。 百里倾云悠悠醒转之时,还未睁开眼睛,便听到一个冷冷的男子声音传来:“公主醒了?” 公主?叫我? 百里倾云眉头一皱,慢慢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蒙面男子,目中闪动着冷酷的光芒。脑中稍一回味方才那个熟悉的声音,她脱口而出:“是你?” 蒙面男子倒是一愣:“你认识我?”“我记得你的声音。”百里倾云已经发现自己斜靠在一座木桥边的石头上,浑身上下动弹不得,看来是被对方点住了穴道,“那天晚上,你们夜入安逸王府,想要刺杀我娘,结果无功而返。若我没有记错,你 应该就是那个‘三哥’。” 桥边还有几个同样蒙着脸的男子,闻言不由互相对视了几眼,并未做声,静观其变。 蒙面男子略一沉默,冷笑一声说道:“公主记性倒好,不错,就是我,想不到我们会再见面吧?” “对确想不到。”百里倾云心中焦急,已略略猜出对方必定是拿自己为饵来对付宇文潇的,生怕宇文潇上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付安逸王府?” “为何?”蒙面男子突然眼露凶光,眸中杀意凛然,“因为宇文通这个奸贼和曲香暖这个妖女卖国求荣,出卖了前朝皇后和太子,他们该死!” 什么?原来城中百姓的传言是真的……等等! 百里倾云脑中精光一闪,立刻追问道:“我知道了!安逸王府周围水源中的剧毒,是你们所下,是不是?” “不错,是我们。”蒙面男子冷笑,倒也不怕承认,“咱们本想将安逸王府的罪行昭告天下,激起百姓的公愤,想不到……居然被你给破坏了!公主用毒的本事不小,佩服!” 百里倾云了然,她这穿越而来的人着实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得追问道:“你刚才说安逸王府出卖前朝皇后和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什么人?前朝皇后和太子与你有何关系?”蒙面男子盯着百里倾云,眼中恨意涌动:“哈!看来百里曦照做贼心虚,对于他当年所做的罪恶勾当讳莫如深,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曾告诉!也是,那等禽兽不如的行径,他怎好意思对人提及?好,他不说, 我说!好让你死也死个明白,免得做个冤死鬼!” 要杀了我?那倒好了,免得连累宇文潇,也正好借机穿回二十一世纪。百里倾云并不如何惊恐,淡淡地点头说道:“请赐教。” 蒙面男子对百里倾云的反应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冷笑一声说道:“你方才问我是谁?告诉你也无妨,我叫秦莫忘,前朝皇后秦楼月,便是我的亲姑姑!” 前朝皇后秦楼月?那是何人? 百里倾云眸中一片茫然,点头说道:“原来是秦公子,请继续。” “你……”秦莫忘气结,一个如此惊人的秘密听在耳中,这女人居然毫无反应?她到底是不是百里曦照的女儿? 自然,百里倾云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只不过秦莫忘无论如何想不到而已。其余人等也是面面相觑,均感匪夷所思。秦莫忘悻悻然地哼了一声,接着说道:“看来你对前朝之事根本一无所知,必是百里曦照下令任何人不得提及吧?也难怪,既要掩盖罪行,自然要盖得滴水不漏方可。也罢,本公子便将前因后果一并说与你听,一会儿也好做个明白鬼。”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7章 前朝遗恨(2) “当年先皇百里乾宁即位之后,也曾广立后妃,以求为皇家开枝散叶,将来继承大统,以保金鼎国江山千秋万代。然而奇怪的是,直到中年,先皇还不曾诞下任何子嗣,宫中御医也瞧不出缘由,令先皇忧心 不已。”“未免将来皇位后继无人而致天下大乱,先皇便自宗室亲王的子嗣之中选了一人收为义子,万一将来自己大去之时还是没有后代留下,此人便可继承皇位,稳定天下。于是,先皇为这个义子赐名为百里曦照 !” “啊!原来父皇他……” 百里倾云至此才明白,原来百里曦照与先皇百里乾宁之间的父子关系是由此而来!那百里曦照究竟是如何坐上皇位的? 秦莫忘冷笑一声:“很吃惊吗?真正让你吃惊的事还在后面!先皇此举本属无奈,心中仍盼着能够诞下子嗣,以免金鼎国江山落入外姓人之手。便在此时,先皇认识了我姑姑,前朝皇后秦楼月!”“我父亲秦楼风,原本是金鼎国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多年来为国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那一年他平定边关叛乱有功,先皇召他入宫嘉奖,父亲便带着姑姑一起回到了皇宫。先皇与姑姑一见之下彼此倾心, 当即封姑姑做了‘月妃’。”“先皇与姑姑情投意合,朝夕相伴,自然引起了后妃们的妒忌。而且更令众人妒忌的是,就在姑姑入宫一年之后,她居然怀了身孕!先皇高兴得发疯,下诏大赦天下,并承诺若姑姑诞下男孩儿便封为太子, 将来继承皇位!”“此语一出,自然深深激怒了两个人,一个是当时的皇后,一个便是先皇义子百里曦照!得知姑姑怀孕,皇后深感自己的位子岌岌可危,居然起了歹意,想要毒害姑姑,或者害死她腹中孩儿。幸好上天垂怜 ,姑姑自怀孕之后每日的饮食均有专人试毒,因此先皇将被毒死之人摔在了皇后面前。铁证如山,皇后无法抵赖,很快便被先皇打入冷宫,不久抑郁而死。而姑姑则被册封为皇后,母仪天下!”“相比较而言,皇后这等坏在明处的人易躲,而百里曦照这等毒在暗处的人难防!情知皇后一事之后,先皇对姑姑的保护必定更加严密,决不可轻举妄动,他便硬是沉住气,不动声色地暗中培植着自己的势 力,同时千方百计从先皇手中弄到了极乐丸的解药,以保证将来一举夺得皇位!” 极乐丸的解药?这几个字令百里倾云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立刻便要想起来了:“你……你说极乐丸?那是……那是什么?”秦莫忘微微一怔,继而冷笑一声:“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亏你还是百里曦照的女儿!极乐丸是一种剧毒药丸,金鼎国历代国君便是以此药丸作为杀手锏,保证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终生效忠于皇室,不敢生出 任何异心!” 剧毒!怪不得那次自己见宇文潇唇色发青,一看便是中了某种剧毒,原来…… 压下心头的讶异,百里倾云小心地问道:“你方才说父皇从先皇手中得到了极乐丸的解药,难道他也服了极乐丸?”“自然没有,他想要极乐丸的解药,只不过是为了要挟朝中群臣跟他一起谋反而已!”秦莫忘咬牙切齿,提及百里曦照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金鼎国历来的规矩,谁若身居高位,便需立即服下极乐丸,以示忠于皇室之心。而服下极乐丸之后,每月便需服用一次解药,方可保证不会毒发身死。这极乐丸的解药配方十分秘密,除了金鼎国历代国君,根本没有任何人知晓。百里曦照若想逼群臣谋反,则只需得 到极乐丸解药的配方便万事大吉了!”原来如此。宇文潇身为安逸王,自然也算是身居高位,怪不得他需要服用极乐丸……等等!自从穿越而来,月无泪曾数次提及大事,且说出这大事与解毒有关,难道……之前真正的五公主正在偷偷为宇文潇 配制极乐丸的解药? 若是,五公主对宇文潇的感情果然够深,居然连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都做得出来!这也就难怪这“大事”会如此秘密,除了月无泪和五公主之外无人知晓了!无意间解开了一个重大的秘密,百里倾云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秦莫忘已接着说道:“等百里曦照羽翼丰满、并弄到极乐丸的解药配方之后,姑姑已经生下了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婴。先皇欣喜若狂,立即赐名 百里醉天,并封为太子,普天同庆!等太子满月之时,先皇便大宴群臣,以示庆贺。然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惊天巨变就在那一日发生了!” “百里曦照身为先皇义子,日日坐着登基称帝的美梦,岂能任由一个刚刚出生的黄毛小儿将皇位抢走?因此他不甘心,他要将皇位夺过来!经过精心准备,他在太子的满月酒宴上策划了一场好戏!”“当时,太子不知是否感觉到了危机,突然哭闹不止。姑姑只得抱着太子回到后宫查看。便在此时,一旁负责为先皇斟酒的宫女突然拔出匕首刺入了先皇的心窝,先皇立即气绝!百里曦照一直守在先皇身侧 ,他若有心救驾,先皇根本不会死!可是他却故意装出一副惊呆了的样子,任由那宫女杀死了先皇!”“自然,那宫女本就是百里曦照安排的,他怎么会阻拦?见先皇已死,他自然心中得意,立即假装抓住那宫女,逼问幕后主谋。那宫女事先已得百里曦照授意,便趁机跳出来诬陷姑姑与她兄长,也就是我父 亲秦楼风联手谋害先皇,意图谋反!” 天!原来百里曦照的皇位是由此而来?怪不得秦莫忘对他恨之入骨。可是这一切与安逸王府又有什么关联?似乎看出了百里倾云的疑问,秦莫忘冷笑一声说道:“莫急,我很快就要说到重点了!百里曦照诬陷我父亲谋反,根本证据不足,父亲不服,当堂喊冤。然而手握重权的数位朝臣早已提前收到百里曦照警告 ,若敢帮我父亲者,再也休想得到极乐丸的解药!此时先皇已经归天,解药唯百里曦照一人有,群臣纵然明知父亲冤枉,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父亲见喊冤无门,立刻想到百里曦照必定不会放过姑姑和我一家人,因此想要奔出示警。然百里曦照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举,提前在他的酒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令他暂时无法动弹,却又不会立即致命, 于是,父亲便以谋反的罪名被百里曦照押入了大牢!”“抓住了父亲,百里曦照接下来便要对付姑姑和太子,以斩草除根,因此他立即带人闯入了后宫。只可惜,他却扑了个空。原来大殿上变故一起,先皇贴身侍卫队‘护龙卫’队长龙一和他的妻子、同为护龙卫 成员的龙十九眼见先皇无救,也知百里曦照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皇后和太子,便强忍悲痛抢先一步赶到后宫,带着姑姑和太子逃命去了!” 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口中下意识地重复道:“龙一……龙十九……他们是……”“龙一和龙十九并非姓名,只是一个代号。”秦莫忘冷冷地解释了几句,“为保密,护龙卫自当选之日起便需戴上面具,弃去名姓,只留代号。护龙卫原本个个身手卓绝,足以保护先皇安全,但谁都没有想到 百里曦照居然忘恩负义,做出那等禽兽不如之事,因此悲剧便在他们眼前活生生地上演,而他们偏偏无能为力!” 秦莫忘悲愤莫名,语声哽咽。百里倾云心中恻然,轻声问道:“那……护龙卫也在服用极乐丸吗?”“不曾,护龙卫誓死效忠先皇,绝不会背弃!”秦莫忘冷哼一声,很快恢复了正常,“当日龙一夫妇虽护着姑姑和太子逃出了皇宫,但却不曾想到整座京城都已被百里曦照的人马占领,他们二人带着一个手无 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根本不可能逃出月华城!因此为今之计,是先找一个藏身之处,待召集全部护龙卫之后再想办法出城!”“然朝中重臣都已被百里曦照制服,谁敢收留姑姑和太子?情急之下,龙一想到了老安逸王宇文通!因为他是我祖父小妾之兄所生的儿子,与秦家总算沾亲带故,如今秦家蒙难,他总该伸手相助吧?何况宇 文通一直效忠于先皇,也曾随我父亲立下了很多战功。于是,夫妻二人立即带着姑姑和太子赶到了安逸王府。”“见姑姑和太子投奔,宇文通的确毫不犹豫地收留了他们,容他们在府中暂避一时。然而不幸的是,百里曦照也早已想到姑姑这条唯一的退路,因此早在安逸王府周围布下了眼线。是以龙一他们四人刚刚进 入安逸王府,百里曦照便带兵赶至,里三层外三层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逼宇文通将谋害先皇的凶手交出来!” 原来安逸王府之中,还曾经发生过这样的变故?只不过听到这里,百里倾云陡然想起来王府花园中那个奇怪的小院,以及那座被烧毁的佛堂,心下顿时雪亮:只怕佛堂失火,与此事脱不了关系!果然,秦莫忘跟着便突然怒火冲天,咬牙说道:“一开始,宇文通的确不愿交出姑姑和太子,然百里曦照放出话来,如果宇文通敢包庇毒害先皇的凶手,他便将安逸王府上上下下杀个鸡犬不留,以为先皇报 仇!宇文通既不愿出卖姑姑,又不想连累府中上下,为难之极。”“便在此时,百里曦照的属下将宇文通的夫人曲香暖从后堂带了出来。当时曲香暖已经怀胎十月,即将临盆,更是吓得脸色惨白,牙齿打颤,一个字都说不出,只管紧紧捧着高耸的腹部,生怕伤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8章 前朝遗恨(3) “见到曲香暖,百里曦照计上心头,狞笑着威胁宇文通说出姑姑的下落,否则便挑开曲香暖的肚子,拿她腹中的孩子充数!曲香暖自然魂飞魄散,为保住自己的孩子,她便脱口说出姑姑和太子就藏在佛堂之 中!” 佛堂……便是那小院中被烧毁的房子?难道前朝皇后竟是被活活烧死的?百里曦照,你好狠啊!幸亏我并非你真正的女儿,否则有你这样的爹,我岂非要羞愧得一头碰死? 说至此处,秦莫忘更是恨意满腔,狠狠瞪着百里倾云,若非欺负一个弱女子并非侠义行径,只怕他早就狠狠扇百里倾云几个巴掌了。咬牙压下腹中的怒气,秦莫忘接着说道:“百里曦照闻言自是大喜,扔下曲香暖便带兵包围了佛堂,并在佛堂周围洒满剧毒,唯恐姑姑和太子逃脱。姑姑见当时情势,情知难以脱身,便放火烧了佛堂,自焚 而死!临死之前,她厉声尖叫,说自己从未有过谋反之意,更从未毒害先皇,死后便是化为厉鬼,也要找真凶讨回公道!” 厉鬼?是了,那日见自己和月无泪进了花园中的小院,初弄影岂非也提到过“厉鬼”二字?原来这厉鬼便是前朝皇后秦楼月?而且还是个冤死的鬼。真想不到,那佛堂居然是这样被烧毁的…… 百里倾云暗中点头:“那……前朝太子又在何处?莫非也跟着月皇后被大火……”“不,”秦莫忘摇了摇头,“姑姑自焚而死,其实也是为了吸引百里曦照的注意力。当时,姑姑命龙一带太子出逃,自己则点燃佛堂自焚,好为太子的逃脱赢得时间。只可惜龙一刚刚逃出安逸王府不远,便被 百里曦照豢养的武林高手发现了踪迹,双方大打出手。龙一拼死力战,怎奈寡不敌众,被对方一命高手一剑洞穿了心脏,就此以身殉国,而太子,也被百里曦照带回了宫中!” “啊!这……” 百里倾云吓得一哆嗦,越发觉得百里曦照为人实在太过阴险毒辣,他……他那样的人,怎会生出五公主那般温柔贤良的女子? “他……他既要斩草除根,为何还要将太子带回宫中?”百里倾云着实不解,眉头微皱,“何不干脆将太子杀死,岂不一了百了?”秦莫忘冷笑:“你的心肠倒毒,不愧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只不过百里曦照心中清楚,若直接登上皇位,难免有人不服,因此他留下太子不过是权宜之计。第二日一早,百里曦照便宣布先皇驾崩,凶手秦楼风 、秦楼月已经伏法,并诛九族。太子百里醉天也已被救回宫,不日将登基为帝。” 果然,与之前月无泪打听到的情况相吻合。佛堂离奇起火之后的第二天,先皇驾崩的消息便传遍了天下。当时百里倾云还猜测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想不到关系居然如此密切。 心中蓦地想起一事,百里倾云脱口问道:“你是说,太子当日登基为帝之后,不久便因病夭折其实是假的,他……”“自然是,这还用说?”秦莫忘冷哼一声,语含讽刺,“这件事你倒知道,看来并非毫不知情嘛!为消除众人疑心,百里曦照先扶持刚满月的太子登基为帝,不久之后,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了太子,自己 做了皇帝!先皇的臣子对于太子的死因自是心知肚明,然极乐丸的解药在百里曦照的手中,他们纵然知道又如何?一样只能忍气吞声,暗中不平而已!” 至此,百里倾云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恍然:“原来你们刺杀我娘,是为了替前朝太子及月皇后报仇?” “此仇深似海,自然要报!”秦莫忘狠狠一拳击在桥栏杆上,目眦欲裂,“若非曲香暖那妖女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供出了姑姑的藏身之处,姑姑怎会自焚而死,太子又怎会被百里曦照害死?” “那……你父亲……” “百里曦照怎会容我父亲活命?”秦莫忘厉声呵斥,眼中杀气翻涌,“当晚逼死姑姑、带回太子之后,百里曦照便杀死了我父亲,永绝后患!兵权自此也落入了如今的安阳王冷少情之父冷如天手中!” 如此说来,冷少情父子岂非也在服用极乐丸?百里倾云微吃一惊,眼前瞬间浮现出了冷少情俊美邪魅的脸,心下暗自决定要配出极乐丸的解药,救他和宇文潇等人于水火之中! 略一沉吟,百里倾云随即提出了一个疑问:“父皇既不愿留下祸患,那……秦公子又是如何逃脱的?还有,听秦公子声音,年纪应该不大,当年也必是一稚龄幼子,这些内情又是从何处听来,可信度多高?”未料到百里倾云有此一问,秦莫忘微微一怔,这才冷笑一声说道:“我能幸免于难,不过是因为幼时体弱,自小养在寺庙之内修身养性而已!因此百里曦照派兵灭我满门之时,我才侥幸逃过一劫!至于这些 内情我如何知晓,便与你无关了。只不过我方才所说俱是实情,你若不信,只管回去问百里曦照或曲香暖便是!” 不必问,百里倾云也知秦莫忘所说必是实情。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觉忧心:“那……秦公子将我带至此处,意欲何为?父皇害死了月皇后与前朝太子,秦公子是否要杀我为他们报仇?”秦莫忘眼露踌躇之色,冷声说道:“仇自然要报,然我秦莫忘并非百里曦照,一向讲究冤有头债有主,姑姑和太子是被百里曦照害死的,原不该牵累他人。只不过若非曲香暖出卖,姑姑和太子或许还有一线 生机!因此我将你带至此处,只是为了将宇文潇引来……”果然,早知你要拿我要挟王爷,百里倾云心中焦急不已,张口说道:“秦公子!你也知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月皇后及前朝太子是被父皇所害,这笔债自然应该由我来还!你尽可杀我,为他们报仇,放过安逸 王府……” 秦莫忘一怔,眼神复杂:“倒看不出你居然如此有担当,比百里曦照强得多。不过此事……” 刚说至此处,只听旁边一人说道:“三哥!宇文潇来了!” 二人齐齐一怔,果然发现不远处一道雪白的人影正风驰电掣一般疾奔而来,瞬间停在了众人面前。众人不敢怠慢,立即展动身形拦在了宇文潇面前,令他与秦莫忘和百里倾云之间保持三丈左右的距离。 “王爷!你……” “倾云,你怎样?”宇文潇神情虽平静,微微颤抖的语音却泄露了内心的紧张不安。 “我没事!王爷你快走吧!此事因父皇而起,我……” “闭嘴,此事交给我便好。”瞧出百里倾云确实未受伤,宇文潇心下稍安,淡淡呵斥了一声,转头看向秦莫忘,“你要本王来,本王已经来了,不知有何指教?” 秦莫忘站在百里倾云身侧,早已翻腕扯出一把匕首,抵住了她颈侧的要害,冷笑一声说道:“上次你说五公主丑陋不堪,巴不得我将其杀死。如今又如何?” 宇文潇眉头一皱:“是你?如此说来,你绑走倾云是为了……” “向安逸王府讨一个公道。”秦莫忘冷冷地说着,“你也知道前朝皇后与太子是被谁所害,我只要曲香暖一人偿命,绝不累及无辜!因此你只需带曲香暖首级来见,我便放了你的王妃,如何?” “王爷不可……” “说了让你闭嘴。”宇文潇叹口气,唇角挑出一抹苦笑,“你要杀的人是本王的娘亲,你以为本王会答应?” “我知你会不肯。”秦莫忘不疾不徐地说着,倒不着急,“你若不肯,我便杀了百里倾云,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宇文潇,保亲娘还是保妻子,你自己选。” 宇文潇抿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 “想救百里倾云?”秦莫忘冷笑,“宇文潇,看看他们手里拿了什么,再看看百里倾云脚下有什么!”宇文潇一怔,游目四顾,才发现所有黑衣人手中都已拿着火药和点燃的火把,随时准备将他炸个粉身碎骨!不止如此,百里倾云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坐在一堆火药之上!火药旁也有一个手拿火 把的黑衣人,只要他一动手,自己就……“为给前朝皇后和太子报仇,我等早已存了必死之心!”秦莫忘悲壮地说着,视死如归,“你若动手杀他们,百里倾云便会被炸成碎片!你若动手杀我,他们便会将你炸成碎片!横竖有我们陪你们其中一人同 死,大家都不冤!自然,你若有把握一招杀死我们所有人,尽可一试!我只当天意不让我为皇后和太子报仇而已!” 一招杀死所有人,宇文潇并无十足的把握,何况他就算有把握也绝不会这样做,否则当日他们夜入王府刺杀曲香暖之时,他也不会放过他们了。 然而为保百里倾云,难道就真的牺牲曲香暖?不,绝不可能。 “怎样,考虑好了吗?”秦莫忘十分不耐,他明白拖延的时间越久,变数就会越多,“是要曲香暖,还是要百里倾云?” 宇文潇深吸一口气:“本王两个都要。” “你……你想得美!”秦莫忘大怒,匕首往前一送,逼紧了百里倾云要害,“你既舍不得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便取曲香暖首级来见!” “你要我杀娘亲,绝无可能。”宇文潇摇头,神情镇定,“然倾云既是我妻,我亦不会弃她而去。如此,你放过她们,杀了本王为前朝太子和皇后报仇,如何?” “王爷!你……” 百里倾云心中大震,激动之下突觉全身血脉陡然舒畅,被封的穴道似乎渐渐解开了!天助我也!秦莫忘以为百里倾云只是一介弱女子,毫无威胁,因此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宇文潇身上。听到这句话,他先是一怔,继而冷笑不止:“你倒有担当,只可惜我誓要杀死曲香暖那个妖女!宇文潇,你若再不去,我便杀了百里倾云,也不算亏!”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69章 引为知己 说着,他猛一扬手,眼看就要刺入百里倾云身上。宇文潇大惊失色,失声惊呼:“住手……” 然而奇怪的是,秦莫忘手刚扬起,便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跟着浑身一软,跌倒在地! “三哥!嗯……” 其余人等也是大惊,却先后如秦莫忘一样软倒在地,丝毫动弹不得! 宇文潇大喜过望,长鞭刷的挥出,瞬间缠住了百里倾云的腰,手臂一振,百里倾云只觉得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跟着落在了宇文潇怀中。 “倾云,你怎样?” “没事,”百里倾云脸色发白,神情还算镇定,“王爷不必担心,他们已经中了我放出的迷还香,一个时辰之内动弹不得!” “什么?你……”秦莫忘又气又恨,哑声开口,“你身上怎会有迷还香?你……你的穴道何时解开的?” “方才。”百里倾云轻叹一声,“我一向喜欢研究毒药,因此身上总带着一些,这才在你毫不防备之下……” 秦莫忘一怔,继而长声惨笑:“好!好!好一个五公主!罢了!天要绝我,天意不让我为皇后和太子报仇,我无话可说!你们要杀便杀!” 百里倾云不答,回头看着宇文潇:“王爷,我既然没事,我们便走吧?” 宇文潇似乎不曾听到,突然跨上了两步:“你们……” “王爷不要伤害他们!”以为宇文潇真的要动手杀人,百里倾云一把便抓住了他,疾声说着,“他们是好人……” 宇文潇脚步一顿,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你说什么?” “呃……”百里倾云情知无法解释,十分尴尬,“他们……他们不曾伤害于我,虽然……可是他们……” 宇文潇目光复杂,口中却淡淡地问道:“你说他们是好人?” 有意无意间,宇文潇的手似乎微微动了动,百里倾云尚未觉得如何,倒在地上的秦莫忘等人却惊喜地发现迷还香的药力居然迅速消失,行动已经无碍了! 情知失去了百里倾云这张王牌,今日他们势难有所作为,何况合他们所有人之力也未必是宇文潇的对手,秦莫忘朝众人做了个“撤”的手势。只听刷刷几声轻响,所有黑衣人很快消失在前方的丛林中! 百里倾云神色不动,微微一笑说道:“王爷,他们已经安全撤退,您不必担心了。” “你……”宇文潇目露警觉,“你说什么?我担心?” “您方才故意放出迷还香的解药,当我不知道?”百里倾云调皮地笑了笑,“我本来也希望您放他们走,这样岂不是正好?” 宇文潇紧盯着百里倾云的眼眸,片刻之后淡淡地说道:“回去再说。” 回到纤羽阁,宇文潇和百里倾云有志一同地选择了隐瞒此事。月无泪已经急得发疯,见百里倾云平安回来,她才松了口气,扑过来问道:“公主!您没事吧?那些是什么人啊?” “他是……” “倾云!” 百里倾云张口便要说实话,宇文潇却有所顾虑地阻止了她。月无泪见状心中明了,忙点头说道:“既然事关重大,奴婢不敢随意打听,公主,您与王爷说吧,奴婢先下去了。” 月无泪施礼退下,宇文潇示意百里倾云将门关起,这才轻声问道:“倾云,想必你也听出那为首的蒙面人就是那晚的刺客……” “是,我知道。”百里倾云点头,“那么,王爷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不知道。”宇文潇摇头,眼睛一亮,“你知道?他都跟你说了?” “嗯,”百里倾云轻轻点头,面有愧色,“为首的男子,便是前朝皇后之兄秦楼风的儿子,秦莫忘!” “什么?秦楼风的儿子?那他不就是我……”宇文潇闻言脸色大变,失声惊呼,不得不一咬牙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百里倾云眉头微皱,宇文潇的反应令她有些奇怪,却不及多问:“什么都说了。先皇与我父皇之间的一切,父皇与安逸王府的渊源,秦莫忘夜入王府行刺的原因……” 宇文潇脸上的神情登时变得有些奇怪,眸中的恨意却始终隐隐约约,似已不愿在百里倾云面前流露:“都……告诉你了吗?既然他们欲对你不利,你方才为何还要说他们不是坏人,不准我伤害他们?” “若秦莫忘所言属实,那他们自然不是坏人,坏的是父皇。”百里倾云叹了口气,心下替五公主不值,“父皇不该做出那种禽兽不如之事……” “嘘!这话你也敢说?”宇文潇神情猛的一松,竟像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倾云,皇上是你亲生父亲,你怎能这样说他?” “他本就做错了,不管他是谁,错了就是错了,”百里倾云摇头,倒是公正得很,“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本就不该拿,即便暂时拿到了,早晚还要物归原主,否则,天理何在?” 宇文潇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倾云,你……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照理说皇上是你的父亲,你应该不由分说站在他那一边……”“错,谁对,我站在谁那一边,对事不对人。”百里倾云一笑摇头,说得云淡风轻,或许是因为百里曦照从来不是她父亲的缘故,“真可惜,群臣被极乐丸牵制,不敢为秦楼风喊冤,这才导致……为何要有极 乐丸?君王治天下靠的应该是仁心仁政,而非毒药……” 宇文潇再次被震撼,几乎已经不能言:“倾云,你……你这话深得我心,我真不能相信,你居然是皇上的女儿!他那样的人,怎会有你这般心地纯良、悲天悯人的女儿?” 甚少听到宇文潇的夸赞,百里倾云有些赧然,接着却心中一动:“王爷的意思是说,对于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内情?” “我……”宇文潇苦笑,“我若说不知道,你会信吗?不过之前你不知情我倒是猜到了。毕竟那样的事并不光彩,皇上必不会愿意被自己的子女知道。”百里倾云了然地点头,突然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了。王爷之前冷淡我,只怕并不仅仅是因为不愿接受一个被强行配给的女人吧?最重要的原因是深知当年内情,因此不愿与皇家结亲,不愿娶父皇的女儿 ,是不是?” 宇文潇闻言,登时目露警觉,紧盯着百里倾云的眼眸,似乎想看出她这话是试探还是询问。然那双眼眸清澈透明,如山泉般清冽,哪里有半分敌意? 宇文潇不由微笑,坦然点头:“不错。原先我不知你为人,只当你与皇上一般心狠,因此不肯答应皇上赐婚。谁知如今我才知你心善纯良,自然就……”百里倾云微笑不语,脑中却急速地运转着,很快将自嫁入安逸王府之中发生的一切与秦莫忘的讲述联系了起来,一个完整的链条正在渐渐成型:“王爷,你之前放过行刺的人,又不肯追究下毒的人,今日更 解了他们所中的迷还香,是否是因为你也觉得他们并没有做错?” “自然是。”宇文潇点头,“他们是为前朝皇后和太子报仇而来,是先皇的忠义之士,岂能加以伤害?”陡然想起秦莫忘说曲香暖出卖前朝太子和皇后之事,百里倾云不由叹口气说道:“其实秦公子他们将罪过全部算在娘亲头上也不公平。试想当时情势,父皇已是骑虎难下,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出前朝太子才肯 罢休。就算娘亲不说,结局也不会改变,那又何苦再搭上安逸王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宇文潇默然不语,片刻之后才深吸一口气:“但太子毕竟是金鼎国未来之主,为了保住太子,牺牲在所难免……”“问题是即使牺牲也保不住。”百里倾云摇头表示不赞同,“那就不如保存实力,以图来日。容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太子不幸被父皇所害,那么将来仍可选仁德之主为帝,岂不一样造福于民?为何一定 要做无谓的牺牲?” 宇文潇又被震撼,料不到百里倾云一个女子,见识居然如此不凡! 然不等他说出什么,便见百里倾云眉头一皱说道:“况且……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娘亲她一身正气,目光坦荡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卖太子之人。王爷,此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宇文潇心中又一跳,口中不动声色:“能有什么误会?当年娘亲脱口说出皇后与太子藏身之所是逼于无奈,亦是本能反应。她一介弱智女流,哪里管得了许多国家大事?惟愿自己的孩儿平安罢了……” 百里倾云眉头微皱,依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只得放弃:“王爷,当年娘亲是为了保住你,才……你可觉得有愧?” “自然有愧。”宇文潇这话显然出自真心,否则他的目光不会变得那般沉痛,“我对不起那个为我牺牲的孩子,我……这一生都欠他的。” 见他如此,百里倾云心中反倒不忍,忙轻声安慰道:“王爷不必如此!须知当年你尚未出生,根本没有选择和决定的权利,便是太子为你而死,又与你何干?” 宇文潇点头:“多谢谅解,可我始终不能释怀……倾云,今日之事一定要保密,万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尤其是皇上,否则所有被牵连之人性命难保,包括你我,知道吗?” “王爷放心,我自是晓得。”百里倾云点头,根本未打算跟百里曦照说,“只是秦莫忘此计不成,必定不会罢休,万一他卷土重来……”宇文潇沉吟:“我会想办法,此事你不必管了。只是秦莫忘既然盯上了你,那么自此之后你须多加小心,无事不得外出,便是有事也记得要我陪同,记得了?”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0章 弄影悔过 “那……安宁堂怎么办?”百里倾云为难之极,“王爷公务繁忙,怎能时时留在安宁堂?” 宇文潇思索片刻,展演一笑:“这个容易,我便仿照佛堂的样子,在安宁堂内装上机关,将你保护起来便是。” 百里倾云点头,情不自禁地微笑:这种被在乎和被呵护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说做便做。第二日一早,宇文潇便挂出牌子声明安宁堂内部整修,停诊半个月,安装机关。百里倾云哭笑不得:开这间安宁堂,还真是一波三折,历尽磨难,每次总是开不了几天便又出岔子。宇文潇亲自在安宁堂指挥,百里倾云便呆在纤羽阁与月无泪闲聊。月无泪虽与百里倾云情同姐妹,平日里亲热得很,但却极懂的规矩。那日百里倾云被劫走之后发生的事情她虽然想知道,却从不开口询问 。 想到宇文潇,百里倾云自然想到了秦莫忘,接着又想到秦楼风,继而想到冷少情,然后便是极乐丸…… 眸子微微一闪,百里倾云故意轻声说道:“无泪,极乐丸的事……”“公主,你是说现在开始咱们的大事?”知道纤羽阁周围从无闲杂人等,月无泪毫不犹豫地低声应了一句,“也好。如今王爷对您这么好,府中各人也不敢对您无礼,您若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绝对无人敢乱 闯,绝不会坏了大事的!” 果然,月无泪数次提及的“大事”与极乐丸有关!百里倾云兴奋无比,故作平静地点头说道:“说得对。这极乐丸如此霸道,不知害苦了多少人,就连王爷都……”“唉!可不就是?”月无泪听不出任何破绽,自然地接了下去,“公主您若不是对王爷一见钟情,又怎会冒着被皇上发现而丧命的危险,偷偷配制极乐丸的解药呢?可气的是之前王爷不懂您的深情,居然那样 对您!不过如今就好了,公主您只要将解药配出来,王爷更得一辈子疼您了!”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基本符合事实,真正的五公主正是为了给宇文潇配制出极乐丸的解药,才在大婚之夜一命呜呼,而自己的灵魂便在此时穿越到了她的体内!五公主对宇文潇,果然情深意重。 暗中点了点头,百里倾云接着说道:“王爷不明内情,难免误会,倒也怪他不得。他怎知我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须知这可是杀头之罪,决不可随便对人透露的……”“公主说的是。”月无泪重又高兴起来,“莫说王爷,在整个金鼎国,大概也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这件事了。为了保密,公主才假称喜欢研究毒药,以掩人耳目。谁知居然歪打正着,以不小心毒坏了脸为由,打 消了皇上将您许配给其他人的念头,哈哈!公主,这岂非是天意要你与王爷在一起吗?” 意外收获!原来五公主研究毒药并非是因为喜欢,而是为配制极乐丸的解药做掩护?难为她想得出来。只可惜,她还是未能完成此生最大的心愿便香消玉殒…… 也罢,自己既然穿越而至,占据了她的身体,那便替她完成这个心愿好了! 一念及此,百里倾云信心倍增:“无泪,如今时机既已成熟,咱们便尽快完成这件大事。只不过……自上次中毒险些丧命之后,那件事已搁下许久,如今你先将之前的情况帮我捋顺一番,我也好重新开始。” 月无泪点头,略略回想了片刻:“公主,之前您命奴婢躲在暗处,将皇上赐给贺尚书的极乐丸盗了来以做研究之用……” “什么?盗了来?”百里倾云闻言吃了一惊,“那贺尚书失了解药,岂不要毒发身亡?” “怎会?”月无泪翻了个白眼,“奴婢盗得极乐丸的时候不是跟您说了?贺尚书见失了极乐丸,立即入宫见圣,又求了一颗去。” “哦。”百里倾云松了口气,眸中略有疑惑之色,“贺尚书说丢了,父皇便信了?他不曾怀疑贺尚书别有居心,想要……”“想要什么?”月无泪冷笑,“想要比对着自己配制出解药,从此摆脱极乐丸的控制?绝无可能。解药的配方唯有历代金鼎国皇上才知道,否则公主为何直到此时还是一无所获?因此皇上放心得很,又给了贺 尚书一颗解药。” 百里倾云点头称是,却又有些不解:“无泪,你一会儿极乐丸,一会儿极乐丸的解药,究竟群臣服用的是极乐丸还是极乐丸的解药?”月无泪闻言不由一愣,接着摇头叹气:“公主,您上次真的是被毒坏脑子了,这样的问题都问得出来?其实皇上赐给群臣的毒药叫极乐丸,解药并没有名字。只不过为说来好听,皇上总是说赐群臣极乐丸, 而不说赐群臣解药。” 嘁!再好听也是剧毒,何必多此一举? 百里倾云不屑地扬眉:“接着说。”“奴婢将盗来的极乐丸给公主,公主便开始偷偷研究。”月无泪简单地两句话说明了其中内情,“研究之后公主便发现,极乐丸的解药之所以难以配制,其实只是因为解药中有一种成分始终验不出是什么,这 才拖延至今。” 如今,事情总算完全清晰了,再也不必担心会露出破绽。百里倾云信心倍增:“那……之前那颗解药……” “带着呢!奴婢一直妥善保管着。”月无泪瞧瞧四下无人,便从箱底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接着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百里倾云面前,“喏,公主请看。” 百里倾云强压心底的激动打开布包,揭开一层油纸,一堆血红色的粉末呈现在眼前,仿佛一簇霍霍燃烧的火苗。 “好奇怪的味道……” 百里倾云轻声细语,刚要仔细研究一番这堆粉末,突听门外传来了宇文潇的声音。月无泪吃了一惊,立即抢过纸包包好:“公主,王爷来了!您出去应付一下,奴婢先将解药收起来!” 百里倾云点头,立即起身来到门外,含笑打招呼:“王爷回来了?安宁堂那边……” “尚在进行中。”宇文潇微笑,跟在他身后的初寒醉忙躬身见礼:“见过王妃。” “免礼。”百里倾云点头,瞥见月无泪已经迈出房门,便放心地让开身子,“王爷辛苦,入内歇息吧。” 宇文潇迈步进入房中,却突然眉头一皱,深深吸了口气,似乎闻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一般。百里倾云心中一紧,宇文潇已经一抿唇说道:“倾云,我来是因为……寒醉,你说。” “是!”初寒醉答应一声,亦是满脸为难,“王妃,弄影她……” “初姑娘?”百里倾云一怔,“她怎样了?” 初寒醉低头,满脸羞愧:“之前作出冒犯王妃的事,弄影一直在后山洞中思过。方才她遣人来告诉王爷,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因此请王妃务必过去一趟,她好当面向王妃赔罪……” 认识到错误?作出那等没人性的事,她会真心认错吗? 百里倾云颇为踌躇,不由抬头去看宇文潇:“王爷……”“老实说,我也不信弄影真的知错了。”宇文潇苦笑,倒不怕说实话,“她居然连寒醉都要害,这已不是单纯的任性而已。不过前来传话的人说,弄影为了让我们相信她,居然不惜自残,用洞中石块砸断了一 根手指……” “啊!这……” 百里倾云失声惊呼,想不到初弄影会有此举动:“那王爷快去看看她!她一个姑娘家,怎能受得了那样的苦楚?我相信她是真心认错便是……” 宇文潇点头:“她既能下此狠心,我自然也愿意相信她是真的悔过了,因此来问问你,可愿随我一起去看看?她指名要见你,亲自向你赔罪的。” “那就快去!”百里倾云迈步便走,“无泪,带上药箱,顺便为初姑娘处理一下伤处。” 一行四人很快来到后山,宇文潇抬手一指:“弄影所居的山洞在半山腰,倾云,能不能爬上去?” “可以。”百里倾云点头,“我虽不懂武功,却也并非一两风就能刮跑的弱女子。王爷只管前面走,我跟得上。”宇文潇答应一声前面带路,百里倾云随后跟上。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石洞前的平地上。为方便行走,平地上的杂草都已拔除干净,一旁甚至还用石块搭了桌凳。山风徐徐,花红柳绿,鸟声啁 啾,倒是个消闲纳凉的好去处。 “潇哥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山洞中的初弄影听到脚步声,惊喜不已地扑过来抓住了铁栏杆,一叠声地尖叫着,“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之间的情分,一定会来看我的!潇哥哥!潇哥哥……呜呜呜……” 几日不见,初弄影原本红润的脸蛋已变得苍白憔悴,蓬头垢面,衣衫上沾满了尘土,仿佛难民。 见到她的样子,百里倾云心中不忍,忙上前说道:“初姑娘,让我先瞧瞧你的伤势……” “你……”见到百里倾云的一瞬间,初弄影眸中迸发出一抹强烈的恨意,然而转瞬间,她便满脸羞愧地摇头说道:“我……我不知好歹陷害于你,实在是……无颜面对,就……就不劳王妃费心了,痛死也是活该,嗯…… ” 不小心触到了断指的伤处,初弄影失声呻吟,样子楚楚可怜。这几句话听在耳中,几人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难道她真的知错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百里倾云微笑,摇头说道:“初姑娘快别这样说,你还是个孩子,做事情率性而为也是正常的,哪里那般十恶不赦了?何况情之一字,本就容易令人失去理智……”“多谢王妃替我开脱!”初弄影满脸感激,居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百里倾云面前,“我陷害王妃,就是十恶不赦,蒙王妃不怪,我实在是……我给王妃叩头赔罪了!多谢王妃……”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1章 性情大变 砰砰砰! 一连几个响头扣下去,初弄影额头上已是青紫一片,甚至渗出了丝丝血丝,足见她赔罪的诚心。 百里倾云见状大急,将手伸进栏杆忙不迭地搀扶:“初姑娘请起,万不可行此大礼,我担当不起!快请起……”“不,王妃自然担当得起!”初弄影跪在当地,哭得泪流满面,“当时我那样做,只是不想离开潇哥哥,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我便明白,我那样做其实是害人害己,即便害了王妃,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潇哥哥 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又怎会跟我在一起呢?王妃,我向您赔罪,请您原谅!” 砰砰砰! 为表自己赔罪的诚意,初弄影也算下足了血本,登时将本就红肿的额头磕得鲜血长流,莫说是心软的百里倾云,就连对她厌恶至极的宇文潇也不禁有些动容:“弄影!别磕了!” “初姑娘!你快起来!”百里倾云更是急得不行,用力拖拽着初弄影的手臂,“我原谅你便是,快起来,别再磕了!” “你肯原谅我?”初弄影惊喜万分,顾不得额头上流下的血,神情急切地说着,“多谢王妃宽宏大量,我感激不尽!既如此,王妃便请回去吧,我还要继续在此处思过……” “还思什么过?你既认识到错误,自然便可以出来了!”百里倾云想也不想地回答,“何况你手指、额头都有伤,我岂会将你扔在此处不管?王爷,快开门,让初姑娘回府救治!” “这……”宇文潇有些犹豫,“让弄影思过是师父的意思,要离开也须经过师父的允许才可以。” “师父那里,我去解释。”百里倾云神情坚决,竟是非要带走初弄影不可了,“初姑娘身体极为虚弱,必须尽快回府休养,王爷,快开门。” 见百里倾云坚持,宇文潇倒不好再多说,立即取过钥匙开了铁门。初寒醉立即上前搀起惨兮兮的初弄影,心疼不已:“你呀,这次可学乖了吧?千万莫要再任性了……” “我知道,哥。”初弄影乖巧地答应,显然有些支持不住了,“我这次犯了大错,蒙王妃不怪,以后一定不会了……” 初寒醉点头:“你知道便好。山路崎岖,你身体又虚,我背你吧。”初寒醉背起初弄影往山下走,宇文潇护在一旁。月无泪轻轻一扯百里倾云,悄声说道:“公主,您相信初弄影是真的知错了吗?她会不会是故意在你和王爷面前做戏,好博得你们的同情,早日从这鬼地方逃 出去,再继续想办法害您的?” “目前来说,还看不出她有这样的心思。”百里倾云微皱眉头,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然她方才磕头磕得那么用力,应当是真心认错了吧?”“做戏嘛,自然要做得逼真一些,才能骗过你和王爷。”月无泪撇撇嘴,“总之公主以后一定离她远一些,更不要单独行动,有什么事就算王爷无法相陪,至少也要叫上奴婢一起。奴婢功夫虽不及王爷好,但 要对付初弄影还绰绰有余。” 百里倾云感激地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难道我不知道防着她些?她若真的知错自是皆大欢喜,否则……便是自寻死路,纵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将初弄影带回府中之后,百里倾云先仔细处理了一下她手指和额头上的伤。额头上只是皮外伤,清洗上药便好。被她自己砸断的手指却必须将骨头扶正接好,免得留下后遗症。 接着,百里倾云便面见初闻笛,将此事禀告了一番。见她愿意原谅初弄影,且初弄影的认罪态度的确好得很,再加上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初闻笛也就不再坚持要她回山洞中思过,暂时留在王府以观后效。不几日,安宁堂内的机关已经安装完毕,百里倾云的安全有了些保障,她便重新开始为人看病。宇文潇设计的机关极为巧妙,外观并无任何异常,一旦有危机出现,机关便会瞬间启动,至少对付秦莫忘等 人是绰绰有余了。 这一日,百里倾云与月无泪在安宁堂忙碌完毕回到府中,经过飒然居门前,却恰好看到月无泪正提着几个大包小包往后院走。见到二人,她忙屈膝见礼:“弄影见过王妃!” 态度谦卑,语声恭敬,低眉顺目的样子叫人看不出半点勉强。 “初姑娘不必客气。”百里倾云微笑点头,“你这是要……”初弄影苦笑一声,面有惭色:“弄影任性妄为,险些害了王妃和自家哥哥。不过经此一事,弄影也知道了潇哥哥的心意。他心中既只有王妃一人,弄影已不敢再有奢望,因此自今日起搬离飒然居隔壁,去佛 堂附近的清心居住。” 百里倾云一怔,虽说此事并非她的错,却依然令她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初姑娘这又何必?人谁无错,改过就好了,何必……”“不,弄影心意已决,请王妃成全。”初弄影目露哀伤之色,望去着实可怜,“原本弄影对潇哥哥一片真心,指望今生与他……这才做出了冒犯王妃之事。如今既已无望,又何必多做纠缠?王妃请,弄影先告 退了。” 初弄影匆匆而去,似乎留下几丝呜咽。百里倾云心中更加不舒服:“初姑娘……” “算了,公主。”月无泪叹了口气,也觉有些唏嘘,“其实初弄影说得有道理,她既知道王爷已不可能与她在一起,又何必整日在王爷的眼前晃呢?倒不如离得远一些,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话虽如此,但……”百里倾云苦笑,“我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似乎抢了她心爱之人一般……” 月无泪摇头,一百个不赞成:“才不是呢!公主您别忘了,王爷对初弄影根本无意,而且他们更无婚约,说什么抢不抢?您才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王爷只能跟您在一起!” 说话间二人便回到了纤羽阁,月无泪伺候百里倾云吃过晚饭,收拾了碗筷,接着进来说道:“公主,方才王爷派人来说,他今晚有公务要忙,便不来陪公主说话了,让您早点休息。” “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正好,无泪,趁着无人打扰,将极乐丸的解药取出来给我,我再仔细瞧瞧。” 月无泪点头称是,取出盒子里的香囊,掏出油纸包递了过去。百里倾云将烛火挑亮,小心地打开纸包,仔细擦看着那堆血红色的粉末。 这解药的味道十分独特,然究竟是哪里独特,她却暂时说不上来。之前月无泪曾说,五公主已经验出了解药中的大部分成分,只有一种成分始终验之不出。可惜如今换了自己,一切都必须重新开始了。 当下百里倾云不再多言,借助自五公主身上继承而来的一身毒术,果然很快便验出了其中一种成分。 正想再接再厉继续研究,一直守在一旁的月无泪突然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公主,时候不早了,歇了吧,明日还要为百姓看病呢!” 百里倾云如梦初醒,抬头一看窗外天色,才发现已近子时:“可这解药……” “也不急在一时。”月无泪摇头,起身去收拾床铺,“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岂能一个晚上就揭开谜底?何况皇上每月都赐给王爷极乐丸,他暂时不会有事的。” 也是……百里倾云点头,重新将解药包好收了起来。月无泪铺好床铺,转身往外走:“奴婢已经烧好了热水,这就命人抬进来,伺候公主沐浴。” 一夜无话。 安逸王府内的众人突然发现,继宇文潇性情大变之后,初弄影又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前她骄傲蛮横,唯我独尊,从不将任何人瞧在眼里,俨然就是安逸王府的女主人。即便是王妃嫁入王府、甚至变得美若天仙之后,她依然没有任何收敛,从不拿王妃当回事。不只如此,若是有谁不小心冲撞了她,或者忤逆了她的意思,她必不依不饶,将那人折腾得跪地求饶才肯罢休。何况她又是宇文潇的师妹,靠山极硬,是以府中所有下人都怕得不得了,善于逢迎者溜须拍 马,心存正直者能避则避,真正喜欢她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然最近一段时间,她却变得沉默乖巧,走路规规矩矩,说话轻声细气,对谁都客气得很,蛮横跋扈更是半点也没有了。不只如此,她再也不说王妃的坏话,不再当众挑衅王妃,人前人后对百里倾云都尊敬 得很,令人惊异。除此之外,她更是不再像原先一样无所事事,整日里只知道指手划脚使唤旁人,而亲自动手做一些杂事。在所有杂事之中,她最喜欢的便是打理花园中的花花草草,且一丝不苟,将花园整理得井井有条。 那专注认真的样子,令人简直无法与以前的初弄影当成同一个人。 如此过了半月,秋风渐凉,即使不去花园也已感觉不到暑气,然习惯了每日到花园中走走看看,百里倾云还是在黄昏时与月无泪一起来到了这边。 “公主,好冷啊!”月无泪不由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衣衫,“那水井里的剧毒果然厉害,不过才金秋时节,却已给人隆冬之感……”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比外面略微冷一些而已。”百里倾云失笑,想起了秦莫忘所说的一切,知道前朝月皇后曾烧死在那座佛堂,心中顿时起了一丝怪异之感,竟不由自主地迈步往小院的方向而去。 “公主!您去哪里?”月无泪忙随后跟上,边追边喊,“您……您又要去那个小院儿啊?别去了,怪瘆人的!而且您没听人说吗?里面有厉鬼……”厉鬼?若真有,那厉鬼也是月皇后,她必是不甘心含冤九泉,这才化作厉鬼出来喊冤的,何况,世上哪来的鬼?这话哄金鼎国所有的人还可以,独独哄不了她百里倾云。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2章 你莫负我 不顾月无泪的阻拦伸手推开小院的木门,沉闷的吱嘎声在渐渐浓厚的夜色中越发令人头皮发麻。百里倾云却丝毫不惧,轻轻进了小院,靠近了那座被烧毁的佛堂。 眼前似乎突然泛起了冲天的火光,漫天的熊熊火焰之中,一个身负奇冤的女子凄厉地喊叫着“冤枉”…… 百里倾云浑身一颤,眼前所有幻觉陡然消失,夜风徐徐吹过,才觉衣衫已经被冷汗打得半湿,说是不怕的,只是这小院、这佛堂着实诡异,令人想不怕都难。 “公主,您在看什么?”月无泪悄悄问了一声,也在打量那被烧毁的佛堂,“这佛堂烧得干干净净,有什么好看的?” 百里倾云轻叹一声,不便以实情相告:“没什么,随便看看罢了。无泪,我们……” “回去”二字尚未出口,只听院外一人说道:“这是谁又将小院的门打开了?不怕厉鬼出来伤人吗?” “是初弄影。”月无泪吐了吐舌头,“又被她看到了,真是够巧的……” 说话间,初弄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向内一张望,立即屈膝见礼:“呀!原来是王妃!弄影不知王妃在此,多有冒犯,王妃恕罪!” “初姑娘客气了。”百里倾云与月无泪出了小院,顺手将门带了过来,“原是本宫不该乱闯,初姑娘何罪之有?这么晚了,初姑娘怎么还在这里?” “弄影在收拾花园中的杂草。”初弄影恭敬地回答,“一路收拾到此处,见院门被打开,因此过来看看。王妃,这小院乃不祥之地,常有厉鬼出没,王妃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免得……” 人家一番好心提醒,百里倾云自然感激,微笑点头说道:“多谢初姑娘提醒,本宫记下了。” “那弄影先告退了。” 初弄影施礼退下,月无泪却哼了一声说道:“假惺惺!” “不可这样说,初姑娘也是好心。”百里倾云瞅了月无泪一眼,“我知你对她之前做过的事还耿耿于怀,但是人都会犯错,总该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你瞧,她如今可不就比之前懂事多了?” “那样最好。”月无泪又哼了一声,“奴婢瞧她如今的样子,倒的确不像是做戏,但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之有奴婢和王爷在,她休想再伤害公主!” 百里倾云沉默了片刻,突然叹口气说道:“但愿她是真的改过了,而并非做戏。须知人在做,天在看,若是多行不义,最终一定会自食恶果……” 例如弑君篡位的百里曦照,终有一日,他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离开了小院,初弄影一路往回走去。走到半路,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白衣的人影:“呀!谁……潇哥哥?” 宇文潇白衣飘飘,衬着月色越发绝美得不似人间所有。见到初弄影,他态度还算和善:“弄影,你怎会在这里?又在打理花园了?” “嗯。”初弄影乖巧地点头,完全是个听话的小妹妹,“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挺好。潇哥哥,你找王妃吗?她就在花园呢!” “好。”宇文潇点头,这样的初弄影令他眼中重又浮现出一抹温和,“弄影,你要找点事做自然可以,不过不要太拼命,要小心身体,知道吗?” “我知道,谢谢潇哥哥。”初弄影甜甜地笑着,笑容天真得很,真的看不出做戏的痕迹,“潇哥哥,我以前……真的很对不起你,你……你不怪我吧?我……我……”见她眼圈发红,泫然欲泣,宇文潇一阵心疼,忙上前两步扶住她的双肩微笑着安慰:“瞧你说的,我怎会怪你?我生你的气,打你骂你,都是为你好。不管怎么说只要你不做坏事,你永远都是我妹妹,我不 会怪你。” “真的?太好了!谢谢潇哥哥!”初弄影惊喜地笑了起来,“那……潇哥哥你快去找王妃吧,我不耽误你了!” 初弄影连蹦带跳地向前走了几步,突又回头说道:“对了,潇哥哥,你劝劝王妃,让她莫要靠近那小院,免得被厉鬼伤害到。” 宇文潇脸色微微一变:“什么?小院?”初弄影并未发现他的异常,点头说道:“是啊。上次王妃就曾进去过一次,被我看到了,我已经告诉她那小院中有厉鬼,可她似乎不相信我的话,方才又进去了。我知道以前我做过一些伤害她的事情,她不 相信我也正常。但这次我真的是好心提醒她的,你……你再劝劝她吧。” 宇文潇的眼神慢慢变得深沉,微笑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劝劝她的,你放心。” 初弄影点头,转身离开。宇文潇站在原地未动,心中却暗自忐忑起来:倾云,你两次进那小院,究竟意欲何为?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好奇,那么如今呢? 你知道前朝皇后曾经在那佛堂自焚而死,莫非……你已经发现了什么异常?还是你根本就是百里曦照的一双眼睛,嫁入安逸王府就是为了替他打探那小院里的秘密的? 不,千万不要。我已开始对你倾心,你接近我若是另有所图,你让我情何以堪?无论如何,这场赌局我押上的是我一生的幸福,还有毕生都在努力的大事,因此我输不起,万万输不起。 所以,你莫负我。轻轻抿了抿唇,宇文潇迈步往花园内走去。走了不多远,便迎面碰上了返回的百里倾云和月无泪。脑海中想着初弄影方才的话,他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倾云,天气渐凉,你怎的这时候跑到花园里来 玩耍?不怕冻坏了吗?” “习惯了,一时难改。”百里倾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上前几步走到了宇文潇面前,欲言又止,“王爷,这花园中比安逸王府其他地方都要凉爽得多……” 说至此处,百里倾云突然住口,因为她毫不意外地发现宇文潇的眼神因为自己的话而陡然一变,紧跟着才恢复了正常。那就是说,他的确知道那水井之中被人下了剧毒“雪融”? “然后呢?”宇文潇笑容不变,负在身后的双手却已不自觉地握紧,“倾云想说什么?” 百里倾云略一沉吟,回头示意月无泪先行退下,这才开口说道:“瞧王爷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必早已知道小院中的井水里含有剧毒‘雪融’,是不是?” “你知道了?”宇文潇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惊异之色,不过随即恍然,“便是了,我倒忘了你精于用毒,井水中的秘密自然瞒不过你。倾云,你对那小院如此感兴趣,难道是因为井中的剧毒?”自然不是,我感兴趣的是关于前朝月皇后的事,不过此事毕竟关乎皇家秘密,还是不提为妙。百里倾云略一沉吟,干脆点头:“正是。我一贯喜欢研究毒药,自然对各种剧毒都有兴趣。王爷,不知这井水中 的剧毒是何人所下?既然井中含有剧毒,又为何不将此井填死,免得误伤人命?”夜色渐渐深沉,宇文潇眸中的光芒却比此时的夜色深沉了数倍!倾云,你为何会有此一问?难道你已经发现了这口井中的秘密?还是……这正是百里曦照要你嫁入安逸王府的目的?毕竟这么多年来,那座小 院一直是所有人心头的一个梦魇…… 可是怎么会呢?井中的秘密隐秘之极,当世知晓那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你怎么可能知晓? 脑中心念电转,宇文潇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井水中的剧毒究竟从何而来,安逸王府之中无人知晓,当年我父亲发觉这花园中的温度大大低于别处,顺藤摸瓜查过去之后,才知道井水中已经满是剧毒。” “哦……”百里倾云点头,看不出信或不信,“那……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呢?” “答案你已经知道了。”宇文潇微微一笑,“炎炎夏日,正好在此纳凉,反正府中众人都已接到严令,不得靠近那座小院,倒也不怕有人中毒。” “原来如此……”百里倾云淡淡地笑着,“既是如此,我也不必担心了。看出井中含有剧毒之后,我还怕伤及府中之人……” “嗯。”宇文潇亦不置可否,拉着百里倾云的手往回走,“不过倾云,你还是不要再靠近那小院为妙,免得出了意外,后悔莫及。” “是,我知道了。”百里倾云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一双眼眸如夜空中的星星般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本初闻笛还担心初弄影那么快便认错是另有所图,因此这段时日他一直紧盯着初弄影的一举一动,唯恐她再做出什么坏事。 然而忽忽半个月下来,所有人的担心都变成了多余,初闻笛自然也就放下心来,脸上多有欣慰之色。如此重要的问题既然已经解决,接下来便需要解决更大的问题了。是以几日之后,宇文通便再次携幼子宇文轻扬离开了王府,在初闻笛的秘密保护下踏上了寻找极乐丸解药的漫漫征途……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3章 花园偷听 秋意渐浓。大雁南飞,草木凋零,即使阳光照在身上之时尚能带来一丝暖意,却已阻挡不住寒冬的脚步。 时已黄昏,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百里倾云瞧瞧已无患者前来就诊,便命月无泪先行回府准备晚膳,自己则留下来稍稍整理一下安宁堂内的药物。 将一切收拾妥当,百里倾云方起身舒了口气,接着关好门窗,在侍卫的保护下回到了府中。踏进府门,她便吩咐侍卫各自散去,独自一人往纤羽阁而去。 可是刚刚走到半路,她却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人影一闪,接着往花园的方向而去。看到那人所穿的衣衫,她不由微微一怔:无泪?这个时候她去花园做什么?心念一动,她立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可是那人动作极快。起先百里倾云还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但那人脚步轻盈,一看便知身怀轻功。百里倾云则吃亏在丝毫不动武功,因此在踏入花园的一刹那,她便彻底失去了那人的影子。 跑到哪里去了?那人究竟是不是无泪?百里倾云满心疑惑,跟着踏进了花园,一路试探着往前走,并不时地四处搜寻。虽然这花园就在安逸王府之中,但天色毕竟太过昏暗,花园中仿佛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十分瘆人,饶是百里倾云胆子并不算 小,却也忍不住感到头皮发麻。 幸好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阵交谈声从前面不远处传来:难道是无泪?百里倾云心中一喜,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紧走了几步,交谈声果然渐渐清晰起来: “……真的就这样算了吗?弄影姐?” 弄影姐?是初弄影?这个说话的人显然是王府中是侍女,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需要商讨,居然躲在如此僻静的地方? 百里倾云疑惑地皱眉,忙小心地藏好了自己的身子,侧耳倾听。并非她刻意想要刺探别人的秘密,实在是初弄影之前耍的那些阴谋诡计太过骇人听闻,令人不得不防。难道她又要心怀不轨了吗? 此时,只听初弄影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苦笑一声说道:“不算了又如何?荷露,莫非你还看不出来吗?如今潇哥哥眼里心里都只有王妃一人,根本就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荷露?是了,荷露是王府中的侍女,而且自从初弄影搬到府中下人居住的小院之后,正好与荷露同住一屋,想必两人已经成了好朋友吧。“哼!”荷露似乎很是不服,“王爷实在太不应该了?不管怎么说弄影姐与王爷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咱们众姐妹的心里,你早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了!谁知道王妃嫁入王府之后,王爷居然这么快就移 情别恋,咱们实在是看不惯啊!”“嘘!荷露不要乱说!若是传了出去,潇哥哥必定以为又是我不懂事了!”初弄影忙压低了声音,阻止荷露继续埋怨,“唉!我与潇哥哥青梅竹马又如何?我终究比不过王妃聪慧貌美,又精于用毒,且医术高 明,性子还那么温柔似水……总之我简直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王妃,你若是王爷,你会选择与谁双宿双栖?”“……哼……哼!”荷露半晌无言,显然也承认初弄影所说俱是事实,但却突然话锋一转,“弄影姐,话不是这么说。我承认王妃聪什么貌美,医术也高明,但……但因为如此,王爷便可以始乱终弃,置你于不 顾了吗?若是这样的话,将来再有比王妃更美更厉害的女子出现,王爷是否也要抛弃王妃,另结新欢?”咦?想不到荷露一个小小的侍女,看问题居然也能有如此深度。只不过她不明白的是,宇文潇之所以舍初弄影而取百里倾云,绝非因为百里倾云处处比初弄影强。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经过比较之后才能 做出选择,仅仅是因为,百里倾云就是宇文潇真正想要的人。初弄影显然回答不了荷露的问题,只得再度叹了口气说道:“世上还有没有比王妃更美更好的女子,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潇哥哥将来会不会抛弃王妃。但我却知道,这一生潇哥哥是不会选择我了,他再也 不是我的潇哥哥……”说着,初弄影一阵悲从中来,声音渐渐哽咽,荷露有些着慌,忙不迭地安慰着她。隐身在暗影中的百里倾云心中亦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的到来打破了初弄影的美梦,才会令她在妒忌之下做出了那些 狠毒之事。 许久之后,初弄影才渐渐恢复平静,只是声音依然有些发涩:“我没事了,荷露,谢谢你这么晚了还肯陪我出来透气,我……我此刻已舒服多了。”“谢什么?都是好姐妹,不必客气。”荷露松了口气,接着便开始愤愤不平,“可是弄影姐,我还是不明白。纵然王爷不肯娶你做他的王妃,你依然是王爷的师妹啊,就跟王爷的妹妹一样,也就是郡主,是主 子!既然是主子,自然应该跟王爷平起平坐,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住最好的房间。可是王爷却如此狠心绝情,将你赶到下人住的地方……” “不不!荷露,你误会了。”初弄影忙打断荷露的话,替宇文潇辩解了几句,“并非王爷将我赶走,而是我自愿搬来和你同住的。” “自愿?”荷露大吃一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弄影姐你傻了?放着好好的郡主不做,居然甘心跟我们一样做下人?你……你是怎么想的呀?”“嘘!小声些!”初弄影无奈地嘘了一声,接着又叹了口气,“荷露,你莫要抬举我了,我算什么主子?连我爹都是安逸王府中的侍卫,下人,更何况是我?以前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妄想着与潇哥哥在一起 ,才会住在潇哥哥隔壁的。如今潇哥哥已经娶了王妃,我自然不能再鹊巢鸠占,惹人嫌恶了,懂吗?”“可……可……”荷露满心不服,拼命替初弄影鼓气,“可是以前,王爷对你很好啊!无论你想要什么,王爷都有求必应,除了你爹和你大哥,就数王爷最疼你了!要不然……让你爹跟王爷说一声,娶你做了王 爷的侧妃……”“嘘!嘘!荷露你别害我好不好!”初弄影明显吓了一跳,从荷露发出的“唔”声判断,她似乎立刻捂住了荷露的嘴巴,压低声音急切地说着,“自从……自从在后山石洞思过之后,我就知道我跟潇哥哥已经完了,此生再也没有可能!否则我何必自愿搬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还不是怕看到潇哥哥与王妃卿卿我我会伤心?所以,我已不作他想,你也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出类似的话,否则我才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明 白吗?” “唔……放开啦!”荷露挣脱了初弄影的手,悻悻然地回答,“好吧,我知道了,绝不会跟别人说就是。可我还是觉得很可惜,你跟王爷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初弄影静了下来,许久之后才幽幽地说道:“说什么天造地设?我如今才明白,原来我真的不是潇哥哥的良人,否则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他都始终不能接受我?算了,我们回去吧,这些事……不说也罢 。”接着便听到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初弄影和荷露已经起身,慢慢地往回走去。百里倾云生怕漏了行藏,忙更用力地缩了缩身子,耳中还听到荷露的抱怨声传来:“弄影姐,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结束了?那你这 些年来对王爷的一片痴心算什么?” “什么也不算。”初弄影的声音渐渐远去,“若硬要算,就算是一场梦,一个笑话吧。梦醒了,笑完了,什么都结束了……”直到两人的声音完全消失,百里倾云才自藏身之处走了出来,脸上有着淡淡的不忍之色。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居然对初弄影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难怪她连初寒醉都可以利用,只为破坏自己跟宇 文潇的关系。 “这可如何是好?”百里倾云一声苦笑,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然真如荷露所说,娶弄影做王爷的侧妃?” “依我看,不妥。”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啊?谁?”百里倾云大骇,忙不迭地一回头,“王爷?你……你几时来的?” 宇文潇缓缓走近,一袭白衣包裹下的身影越发颀长挺拔,面如朗月般俊朗无双。微微一笑,他淡淡开口:“早就来了,与你前后脚而已。方才弄影与荷露的话,我也全都听到了。” 全都听到了?那我怎的没有听到你的动静?也是,宇文潇一身武功独步天下,内功之深厚更是少有人及,他若想隐藏自己的行迹,莫说是百里倾云了,当世能够发现他的人只怕还不多。 百里倾云点头,看向宇文潇的眼眸中有着明显的试探:“那……你方才为何说不妥?你也听到了,初姑娘对你情根深种,正为情所苦……”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宇文潇打断她的话,眸子里的光芒前所未有的坚定,“安逸王府虽大,我这安逸王的心却小的很,容不下第二个人。” 是吗?那你以前还日日流连烟花场所,红颜知己满京师? 百里倾云心中暗笑,但一想到初弄影此时的心境,却无论如何笑不出:“可初姑娘如今这样,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与你何干?”宇文潇上前几步,轻轻握住了她的柔荑,“倾云不必如此。要知道喜欢一个人虽不是错,但不喜欢一个人,同样并非罪过。弄影此时虽然伤心,却也只是伤心一时,我若明知对她无意而娶了她 ,岂非才真的害了她一生?”百里倾云明白,这便是长痛不如短痛:“也是。但愿初姑娘真的可以想明白如今的一切,不再自寻烦恼。不过从她方才所说的一切来看,倒的确比过去明白多了。”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4章 豺狼之性 “自然,弄影原本也不是笨人,何况在石洞中思过那段时间,也足以令她好好反省一番了。”宇文潇微笑点头,带着百里倾云往回走,“夜风渐凉,你穿的又少,还是回去再说。对了,饭还没吃,你怎么独自 一人跑到花园中来了?无泪呢?为何不曾陪你一起?”经他一提醒,百里倾云才想起自己进入花园的初衷,不由眉头一皱说道:“我正是为寻找无泪。方才我刚进王府,便看到无泪朝这个方向而来,我便紧跟着追到了这里。谁知道无泪不曾见到,却不小心听到 了初姑娘与荷露的谈话。” “无泪?”宇文潇皱眉,抬头四下逡巡了一番,“巧了,我则是看到你急匆匆地进了花园,以为出了什么事才随后跟进来的。可我并不曾看到无泪,倾云,你是不是看错了?你确定那人是无泪?” “我……并不确定。”百里倾云摇头,“天色已晚,视线不好,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可是那人穿的衣服,似乎与无泪一模一样,因此我才以为那是无泪。” 安逸王府中的侍女虽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但月无泪与初弄影却是例外。宇文潇略一沉吟,再次追问:“你确定那是无泪的衣服?并非王府中其他侍女所穿的衣服?” “我……”如此三番,百里倾云反而疑心自己方才看花了眼,越发不能确定,“似乎……不是太确定,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宇文潇目光闪动,接着挑唇一笑说道:“何必如此苦恼?只管回纤羽阁问问无泪,是与不是岂非立刻见分晓?” 百里倾云同样展颜一笑:“也是,走吧,回去问问看。” 二人结伴回到纤羽阁,才发现月无泪早已做好饭菜,正站在桌旁摆放碗筷。见二人进来,她忙屈膝见礼:“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可要在此处用餐?” “自然。”宇文潇含笑点头,“月姑娘,你方才去花园做什么?” “花园?”月无泪一怔,接着摇头,“奴婢自安宁堂回来之后便回到了这里,并未去过花园。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不曾去过?原来真的是我看错了?百里倾云抬手挠了挠眉心,苦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刚才我回府之时看到有个人影进了花园,看起来十分像你,如今看来,果然是我看错了。” “哦。”月无泪点头,随即伺候两人洗手落座,三人便各自拿起碗筷吃了起来。宇文潇虽不曾再开口说话,眸中却有一道含义不明的光芒在微微地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过晚饭,宇文潇陪百里倾云闲聊一阵之后才告辞而出,往飒然居而来。走到半路,他突然停步,略略沉吟了片刻,接着脚步一转,往初弄影的住处而去。 一路进了小院,他轻轻敲响了房门。门内立即有人应声:“谁?” 随着语声,房门被人打开,看到宇文潇,初弄影顿时满脸讶异和惊喜:“你……潇哥哥?你……你找我?” “嗯。”宇文潇点头,面带微笑,“有几句话跟你说,可以出来一下吗?便在院中,不必走远。” “当然可以。”初弄影使劲点头,立即掩上房门跟着宇文潇来到了院中,“潇哥哥,你要跟我说什么?我知道过去是我错了,如今我早已不再痴心妄想,也不曾再伤害王妃……”“我知道,你莫急,我今天来找你并非兴师问罪。”看到初弄影憔悴的脸容,宇文潇心中也颇不是滋味,语气不自觉地柔和起来,“弄影,你过去不曾受过这样的苦,怕是承受不住了吧?依我看,你明日便搬 回原来的住处好了……” 宇文潇此语并非试探,而是出自真心。过去他虽然也恨初弄影歹毒,居然想出那样的毒计伤害百里倾云,但方才偷听到的一番话足以证明她已经真心悔过,无论如何总该给她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 何况初弄影年纪尚幼,初闻笛又为自己的大事整天在外奔波,对自己的女儿难免疏于管教,导致她分不清是非善恶,犯错也是在所难免。 再说不管初弄影如何不懂事都好,初闻笛夫妇对自己有再造之恩是事实。单凭这一点,他便没有理由抓住初弄影的一次错误便不依不饶,令她一辈子翻不了身。 是以宽恕初弄影,也算是在报答初闻笛夫妇的大恩大德。只要初弄影从此之后安分守己,一心向善,其实宇文潇依然愿意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让她做一个名符其实的郡主。可谁知,这个本该令人喜出望外的消息听在耳中,初弄影脸上不但半分惊喜之色都没有,反而惶急不已地连连后退,摆手说道:“不不!不妥不妥!潇哥哥,我不能这样做!我自愿搬到这里来住,就是为了 让王妃知道我已真心悔过,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我若是搬了回去,岂不又让王妃误会?”“倾云不会误会。”宇文潇微微皱了皱眉,耐心地解释,“她知道你已真心悔过,否则当日她怎么会主动将你从石洞中放了出来?再说不过换个住处而已,并无其他含义。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师父的女儿,就如 同我的亲妹妹,我怎能让自己的妹妹跟下人住在一起?”“潇哥哥,谢谢你的关心。”初弄影依然摇头,竟是铁了心不肯回去,“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更愿意住在这里,至少可以让我的心变得越来越平静,不再妄想得到根本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还是继续住在这 里吧。” “你……”宇文潇颇感无奈,居然想不出该怎样说才能令她改变主意,只得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不勉强你就是。不过你虽然住在此处,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看在师父和寒醉的面子上,至少 在衣食住行各方面我断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明白吗?” “我知道,谢谢潇哥哥。”初弄影甜甜地笑着,怎么看都是个乖巧得令人疼惜的小妹妹,“我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潇哥哥你不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有什么特殊要求?这样就很好很好了……” 宇文潇点头:“那好,你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对了,已是秋季,花园中的花草都已开始凋零,你也不必经常到花园中除草浇水了,当心着凉。”“是,我知道了。”初弄影乖乖点头,“其实我去得也不多,还不如王妃去得勤快呢!而且王妃好厉害哦!花园中那小院我都不敢靠近,否则便会冻得浑身哆嗦,可是王妃三番两次地直接进了小院,都跟没事 人儿一样,真让人佩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宇文潇就怀疑百里倾云接近那小院的动机,如今一听这话,心中更加犯起了嘀咕,却只是对初弄影点头说道:“个人体质不同,原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你回去吧。” 宇文潇转身而去,直到看他走远,初弄影脸上的天真之色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往日的阴沉狠毒瞬间回归。冷冷地笑了笑,她转身进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想试探我?可笑!” 荷露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梳着两条尺来长的辫子,五官虽非绝美,倒也清秀可人。听到初弄影的话,她小心地往窗外看了看,低声问道:“弄影姐,王爷方才说什么?要你搬回去住?” “嗯。”初弄影冷笑,“照此看来,百里倾云想必已经将我们在花园中说的那番话说给潇哥哥听了,否则他不会突然跑来要我搬回去住。这个死贱人,动作倒是快……” 自然,初弄影不知道那番话并非百里倾云转述,而是宇文潇亲耳听到的。正因为如此,宇文潇才半点疑心也未起。 荷露暂时没有开口,看着初弄影满脸的阴狠,她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嗫嚅着问道:“弄影姐,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该如何做我会告诉你,不得随便打听!”初弄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颇有震慑人心的气势,“总之你只要乖乖地跟着我,用心替我做事,等除掉百里倾云这个贱人之后,我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我知道!”荷露一哆嗦,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就差跪地磕头、指天誓日表白自己的忠心了:这个样子的初弄影,好可怕,两只眼睛都跟狼眼一样冒着绿光…… 果然,豺狼之性就是豺狼之性,一只狼就算天天跪在佛堂诵经念佛,就算外表变得多么温顺都好,它骨子里也依然是一只狼,绝不会真正变成温顺的绵羊的! 就宇文潇和百里倾云而言,他们依然太相信“人性本善”这句话了。见荷露如此听自己的话,初弄影心中十分得意,挥手说道:“行了,我相信你对我的忠心。横竖如今你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事情败露,你和我都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为了将来 的荣华富贵,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必须加倍小心,听到没有?” “是,听到了!”荷露忙点了点头,“对了,弄影姐,在花园的时候,你明明不曾看到王妃,怎的会知道她已经在偷听了呢?” 若是那个时候王妃还未赶到花园,她们那一番精心准备好的谈话岂非全都白费了?初弄影得意地冷笑,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老虎不发威,当本姑娘是病猫?真以为本姑娘只会争风吃醋,是做事不用脑子的人吗?百里倾云那死贱人整天在药草堆里进进出出,身上自然带着一种淡淡的药草 香气,别人闻不出来,我闻得出来!因此不必见到她的人,只需要闻到那股药草味,我便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来了!”原来如此。荷露佩服地点头,却又小心地问道:“那……万一来的人是月无泪呢?她也整日在药草堆里混……”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5章 前朝太子 “她们主仆二人不管谁听到我们的谈话,都没有差别。”初弄影白了荷露一眼,似在骂她白痴,“若是月无泪听到,她自然会向百里倾云禀报。” 讨了个老大没趣,荷露不敢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还是弄影姐你厉害。弄影姐,方才我听到你跟王爷说……王妃喜欢去花园中的小院?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啊?那小院不是府中禁地吗?”“自然是。”初弄影点头,眼睛里有一抹深思的神色,“当年在那小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很少有人知道,但一定很秘密就是了,否则那小院也不会成为府中禁地。我虽不知道原因,但却看得出潇哥哥似 乎很不愿意百里倾云靠近那个小院,因此我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让潇哥哥怀疑百里倾云别有居心。哼!潇哥哥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任何想跟我抢潇哥哥的人,杀无赦!” 荷露又一哆嗦,仿佛凉森森钢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一样,好不难受。弄影姐,你一定要成功啊!不然我这颗脑袋可就…… 唉!这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哪!一不小心就是个身首异处,血溅五步!纤羽阁内,百里倾云丝毫不知自己又将面对怎样的磨难。待宇文潇离去之后,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形,越想越觉得自己其实并未看错。月无泪所穿的衣服都是从宫中带出来的,与安逸王府中侍女 所穿的衣服大不相同,照理来说并不容易混淆。 “无泪,方才你真的并未去过花园?”沉吟半晌,百里倾云突然开口,“或者,可曾去过花园附近,或者从那个地方经过?” “不曾。”月无泪摇头,“奴婢回到王府之后,便直接来到了纤羽阁,哪里也不曾去。” “这可奇怪了……”百里倾云皱眉,“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月无泪更是不解:“公主,究竟怎么了?方才王爷也问奴婢有没有去过花园,怎的你也……莫非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哦?那倒不曾。”百里倾云摇头,略过了花园中偷听这一节,“就是方才回府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进了花园,穿的衣服似乎跟你一样。如今看来,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时候不早了,无泪,将极乐丸的解药 拿来给我,我再仔细瞧瞧,你早些休息吧。” 月无泪答应一声,将极乐丸的解药取来交给百里倾云,自去休息不提。 百里倾云小心地打开盒子,取出解药仔细研究了半晌,最终还是徒劳地叹了口气,瞧着那堆火红的粉末发呆。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她已经分解出了解药中的大多数成分,且有足够的信心将这些成分一一找齐。然而麻烦的是,解药之中的最后一种成分,她无论怎样都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却又到何处去找? 明明只差这最后一步,她就可以完成五公主的遗愿,替她解除心爱之人的痛苦了。事到如今,这一步却迟迟迈不出去,叫她如何不急?可是急归急,分辨不出就是分辨不出,这是谁都无可奈何的事情。这最后一种成分究竟是什么呢?百里倾云觉得那种味道似乎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一样。可是当她靠得更近、更加仔细地想要闻个清楚明白的时候,那种味道却又完全陌生起来了,真真急死个人 ! 眼见夜色深沉,今晚注定一无所获了,百里倾云只得叹了口气,小心地将解药收藏起来,这才熄灯就寝了。 第二日一早,宇文潇端坐在大堂之中,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一看便知有大事发生。 的确是大事。因为就在一夜之间,一个奇怪而又可怕的谣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月华城内传播开来,大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磅礴气势! 这个谣言本身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前朝太子尚在人间,他很快便会诛杀弑君篡位者,夺回天下!”此言一出,天下哗然!不过一夜之间,这句谣言便传遍了月华城内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有人在窃窃私语,讨论这句话的真实性。所有普通百姓更是为此满怀担忧:太子回朝,诛杀弑君篡位者固然是好事 ,然则当今天子既敢弑君篡位,又怎会甘心伏诛? 是以双方若是碰面,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战火一起,生灵涂炭,最倒霉的自然是所有的普通百姓。到时候不知会上演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间悲剧,怎不令人担忧恐惧? 当今天子即位已近二十年,金鼎国的百姓早已习惯了皇帝百里曦照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从未听说过关于前朝太子的任何消息,为何这个奇怪的谣言会突然铺天盖地般涌来?身为安逸王,宇文潇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让他愕然的消息:谣言究竟是什么人传出去的?他们的目的又何在?他们这样做,是知道前朝太子的确尚在人间,还是纯粹为了祸乱人心,造成金鼎国的 动荡不安,好坐收渔翁之利?又或者,这会不会是前朝月皇后之兄的儿子、上次绑架百里倾云的秦莫忘所使用的攻心之计?他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动摇百里曦照的统治,令他心生恐惧,最好造成朝廷的动荡不安,好为先皇一家报仇雪恨 ?总之,一切都是猜测。因此宇文潇才急命初寒醉改装易容,悄悄出去打探一番,最好能够查到谣言的来源。如今一个时辰过去,初寒醉尚未回转,不由令宇文潇心生担忧:不会与散布谣言的人正面起冲突 了吧?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个心怀叵测之人会那么容易露面…… “嗖”的一声轻响,初寒醉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射进了飒然居,反手关好房门,这才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抱拳见礼:“王爷!” “嗯。”宇文潇沉住了气,示意初寒醉落座,“怎样?可曾惊动什么人?” “不曾。”初寒醉摇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神情间显得十分焦急,“不过王爷,查不到。”“本王猜到了,原也知道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谣言的来源。”宇文潇的面上果然并无多少意外、失望之色,沉吟着说道,“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不可能轻易被我们查到他的老窝。寒醉,你都查 到了些什么?”初寒醉略一沉吟,开口说道:“果如王爷先前所料,这谣言几乎已经传遍了月华城内的大街小巷,而且皇上已经派出了御林军满街巡逻,显然是要阻止谣言继续蔓延。百姓们深知御林军的厉害、皇上的狠辣 ,因此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街上安静得很。”亦在预料之中。上次秦莫忘为替先皇报仇而在安逸王府周围下毒,谎称那是瘟疫,是天谴,是老天在惩罚安逸王府的卖主求荣,结果百里曦照便如临大敌,一口气抓了那么多无辜百姓,意图杀一儆百,幸 亏自己一番周旋才暂时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如今谣言进一步升级,竟到了危及天子性命的地步,百里曦照岂会坐视不理?御林军既已出动,只怕紫衣卫也早已被百里曦照派出去查找背后主谋了吧?御林军在明,紫衣卫在暗,如此双管齐下,应该不 至于一无所获。万一此次的谣言真的是秦莫忘一伙人的杰作,那……他们岂不是十分危险? 思及此,宇文潇自然忧心如焚,简直已有些坐立不安,皱眉问道:“既然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那御林军可曾动手抓人?”“自然有。”初寒醉愤然,砰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像上次一样,御林军满城飞奔,见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者抓了便走,并不管他们是否在讨论谣言之事。正因为如此,百姓们才吓得闭门锁户,再也无人敢 外出了。” 如此说来,又有不少百姓被关入大牢了?这般抓法,只怕城中所有的大牢都已人满为患了,这可是不祥之兆啊…… 深吸一口气,宇文潇接着问道:“那御林军呢?可曾停止抓人?” “还不清楚。”初寒醉摇头,“属下见查不到谣言的来源,便立即回来向王爷报告情况了,还未来得及注意御林军的下一步行动。” 照初寒醉所描述的情形来看,此时的月华城已被无形的恐慌笼罩,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只怕是人人自危,大乱一触即发!万一被别国探知真相,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国力稍逊于金鼎国的乌兰国,若是知道金鼎国此时正处于多事之秋,万一他们再起了不轨之心……思及此,宇文潇更加心急如焚,立即起身说道:“不行!本王绝不能容许谣言继续蔓延下去!否则变乱一起,不仅那些忠于先皇的臣子不能幸免,而且国之根本将动,到时候就算我们大事可成又有什么意义 ?”说着,他迈步便要出门,初寒醉抢上一步,急声说道:“王爷!你这般冲出门去又能如何?此时城内大街小巷均已看不到一个人影,你若是突然出现,岂不引起御林军和紫衣卫的怀疑?何况……你怎知这谣 言定是先皇的臣子们散布出去的?” 宇文潇一怔,果然停下脚步,眉头微微一皱:“不是?若不是他们,还有什么人希望借此谣言动摇百里曦照的统治?需知最恨百里曦照者,唯有先皇的亲人、臣子而已了。” “属下并未说一定不是他们。”初寒醉摇头,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虑,“只是凡事都有万一,属下希望王爷千万沉住气,莫要自乱了阵脚,否则极易惹祸上身!”宇文潇身躯一震,一股冷汗已然沿着后背刷的淌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他满含感激地看了看初寒醉:“多谢提醒,本王惭愧!寒醉,你……”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6章 舍身相救 “王爷!”门外陡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皇上有旨,宣王爷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皇上宣召?不用问,自然是为这一夜之间传开的谣言了。宇文潇暗中冷笑,扬声应道:“知道了!本王即刻入宫!” “是!” 侍卫答应一声,脚步声渐渐离去。初寒醉更加担忧:“王爷……” “去看看再说。”宇文潇深吸一口气,“如你所说,沉住气,莫要自乱阵脚。横竖这一阵子安逸王府平静得很,倒也不怕皇上查问。” 初寒醉点头,立即护着宇文潇出府而去。 纤羽阁内的百里倾云和月无泪并不知道形势已经变得如此剑拔弩张。瞧着百里倾云这阵子为了救治病人而疲惫不堪,脸色也有些暗淡,早上起床之后,月无泪便吩咐厨房为她炖一些清淡的补品。如今的百里倾云不仅在整个月华城炙手可热,被盛传为神仙转世,而且更被宇文潇捧在手心里疼着,旁人自然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竟比伺候安逸王宇文潇还要尽心尽力,炖一碗补品更是不在话下,再也不 需要月无泪亲自动手。 “公主,您稍稍坐一坐,补品马上就好。”伺候百里倾云洗漱完毕,月无泪端起脸盆出了门。如今百里倾云虽已嫁做人妇,她却依然习惯以“公主”相称。 百里倾云刚刚在椅子上坐下,便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王妃,弄影求见!” 初弄影?百里倾云怔了怔,忙起身相迎:“初姑娘快快请进,你这是……” 一身侍女装扮的初弄影与荷露迈步而入,二人居然一个端着刚刚炖好的补品,一个端着碗筷及早饭。毕恭毕敬地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初弄影含笑拂了一拂:“王妃,补品已经炖好,请慢用。”“居然要初姑娘亲自送饭过来,本宫实在过意不去。”百里倾云略略有些诧异,但还是微笑着客气了几句,“初姑娘乃是王爷师妹,身份非比寻常,这些小事交给府中侍女去做也就是了,何况本宫身边还有无 泪……”“弄影同是府中侍女,说什么非比寻常?”初弄影满脸乖巧,眼神语气无一不诚恳,“何况以前弄影不懂事,做了那么多……实在不知该如何向王妃赔罪,只好尽力做一些事情了。王妃,这补品要趁热吃才好 ,莫要放凉了。荷露,将补品盛给王妃。” “是。”荷露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盛了一碗补品,端着往百里倾云的面前走,“王妃,这补品是刚刚从炉火上端下来的,小心烫……啊呀!” 只顾小心地看护着手中的补品,荷露的右脚不小心绊到了桌腿,整个人顿时因失去平衡而向前扑倒不说,手中那还滚烫的补品更是冲着百里倾云泼了过去! 百里倾云自然大大地吃了一惊。若是换做宇文潇,只需嗖的一下便可轻轻松松地躲开,可是她却吃亏在丝毫不懂武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冒着热气的汤汤水水向自己洒了过来! “王妃小心!”便在此时,陡然听到初弄影一声惊呼,脚步一动窜到百里倾云面前,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紧跟着一声惨叫震人耳膜:“啊!好痛……” 百里倾云只来得及感觉到眼前一花,接着浑身一紧,初弄影已经将她抱了个满怀。听到那声有些不堪入耳的惨呼,她立即意识到:初弄影被烫伤了,而且伤势必定不算轻! 她……她居然不惜以血肉之躯替自己挡下了这次劫难?这岂非说明,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以前所犯下的错误了吗?以后若是再有人怀疑,可就大大不该了!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百里倾云居然还来得及想到了这一点,然后才急声追问道:“初姑娘!你怎么样?来来来,快坐下,容本宫为你看看伤势!”说着,她忙扶初弄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初弄影早已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淋漓,却强撑着笑道:“弄影无……无妨,都怪荷露……笨手笨脚,叫王妃……受惊了。荷露,还不快……向王妃赔罪?啊……好痛… …”因为方才去势未消,荷露整个人早已扑倒在地,手中的小碗更是远远地扔了出去,当啷啷摔得粉碎。见自己闯了祸,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爬起来跪在百里倾云面前连连磕头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惊扰了王妃,实在是死罪!王妃饶命!” “荷露,本宫知道你是无心,无需如此。”百里倾云已经站到初弄影身后,小心地解着她的衣衫,“快快起来,助本宫为初姑娘疗伤。” “是,”荷露连忙爬了起来,“多谢王妃宽宏大量……”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听到响声的月无泪嗖的窜进了屋内,满脸惶急之色。看到初弄影与荷露,她立即面露戒备之色,“你们来做什么?难道……” “无泪,先别多说,”百里倾云开口打断了她,“初姑娘被烫伤了,快去拿我的药箱来,快!” 瞧着初弄影的确满脸痛苦,浑身发颤,月无泪虽有满腹疑惑,却来不及细问,立刻转身进内室拿了药箱出来。初弄影被烫伤的地方在后背,受伤最严重的面积大约有成年男子手掌那么大。伤处红肿不堪,已经起了许多大小不等的水泡,令初弄影痛得不停地呻吟。根据在医药大学所学到的知识,百里倾云知道这已 经属于二度烫伤,必须小心处理,否则极易感染,造成更大的伤害。 当下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即动手为初弄影做了细致的处理,最后敷上药膏以缓解疼痛。舒了口气,她满是歉意地问道:“初姑娘,你觉得怎样?还痛得厉害吗?” “好多了……”初弄影喘了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王妃的医术果然出神入化,用上药膏之后,已觉得伤处清凉多了,而且疼痛也有所减轻。” “那就好。”百里倾云点头,“本宫还要多谢初姑娘的舍身相救,否则此番受苦的就是本宫了。”初弄影摇头,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不,王妃言重了。若不是荷露笨手笨脚,也不至于给王妃惹来这许多麻烦。本来是想为王妃做一些事情,好赎过去的罪孽的,谁知道……既如此,弄影不敢再留在此处 ,这就告退了。”荷露忙上前搀扶,二人迈步就往门外走。百里倾云仍觉心中不安,上前一步说道:“初姑娘,你伤势较重,还是不要回去了。纤羽阁隔壁的房间一直空着,不如你暂且在那边住下如何?本宫也好随时为你换 药……” “不不!不敢劳烦王妃!”初弄影连连摇头,“弄影身为侍女,怎敢如此不懂规矩?有荷露照顾弄影,王妃放心便是。” 见她如此坚持,百里倾云倒不好勉强,只得点头说道:“既如此,初姑娘千万小心,需要换药之时本宫过去找你便是了。” 将几点注意事项告诉了荷露,二人连声称谢之后离开了。盯着初弄影因为伤处发痛而有些僵直的背影,月无泪不由眉头一皱:“公主,究竟怎么回事啊?奴婢不过出去了片刻,怎的就……” “是个意外。”百里倾云叹气,将方才的情形叙述一遍,“真没想到,初姑娘居然肯如此牺牲自己,显然她的确是真心悔过了。” “难说。”月无泪撇撇嘴,始终看初弄影不顺眼,“依奴婢说,她说不定会在补品中做手脚呢?莫忘记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的确,上次就是她在夜妖娆的安胎药中偷偷加入了藏红花,不但害夜妖娆痛失孩儿,还栽赃嫁祸给百里倾云,月无泪一直替她记着这笔账呢! 只是百里倾云一听这话便不由失笑:“在补品中做手脚?你怕她会下毒?我用的勺子筷子都是纯银打制,饮食中若是有毒,根本瞒不过去。何况你忘了吗?若论用毒,安逸王府中谁又及我?” “那倒是。”月无泪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饮食中若有什么蹊跷,一定瞒不过公主,奴婢原也不必担心这个。不过初弄影居然会有如此举动,奴婢实在觉得难以置信。想想之前她做的那些事……” 百里倾云摇头,微微一叹:“初姑娘过去的所作所为的确过于狠辣,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她既肯改过,我们自然也该给她一个机会,是不是?” 月无泪点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长出一口气说道:“只要她不来伤害公主,奴婢才懒得理会她!公主,快吃饭吧,吃了饭还要去安宁堂呢!” 当下主仆二人不再多说,吃过饭之后自去安宁堂不提。自然,今日的安宁堂注定不会有任何人前来就诊,只不过此时的二人尚不知道而已。 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在荷露的扶持下回到住处,初弄影已经一身是汗,浑身虚脱无力。勉强以别扭的姿势趴在床上,她咬牙说道:“痛死我了!早知道等那补品放凉一些再过去……” 没错,初弄影豺狼之性,自然不会真心悔过。所谓的“舍己救人”不过是一场专门为百里倾云量身订做的“苦肉计”而已! 她就是要让百里倾云、宇文潇包括安逸王府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然诚心悔过,不再痴心妄想成为安逸王妃了。只有这样,将来百里倾云若是“不小心”出点儿什么意外,旁人才不会怀疑到她。 要达到这个目的,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做足表面功夫,尤其是博得百里倾云的好感。因此初弄影才不惜使出这个“苦肉计”,好骗所有人上当,慢慢改变对她的看法。虽然这一切都是初弄影事先设计好的一场戏,但看到她如今的样子,荷露也不禁有些心虚胆怯,嗫嚅着问道:“弄影姐,你……你真的没事吗?被烫到的地方会不会留下疤痕什么的?”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7章 苦肉之计 “放心,绝对不会。”初弄影痛得不停地吸气,没好气地说着,“莫忘记百里倾云的医术本就高明,如今又感激我替她挡了一劫,自然会尽心尽力为我治伤。何况潇哥哥这安逸王府中也有皇上钦赐的疗伤圣药 ,保证不会留下半点疤痕。” “那就好,”荷露松了口气,继而有些得意起来,“弄影姐,我刚才没露出什么破绽吧?演得还行吧?”“当然,你做得很好。”尽管心中十分不齿,初弄影还是满口夸赞,“说真的荷露,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看来选你做我的合作伙伴实在太正确了!你放心,将来只要我飞黄腾达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 处,总要你跟着我一起腾达就是!” “真的?谢谢弄影姐!”荷露惊喜莫名,居然上了瘾一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要我演什么戏吗?” 死丫头!没看到我快要疼死了?你想折腾死我是不是?初弄影心中暗骂,摇头说道:“不,暂时不要着急。咱们若是行动得太频繁了,容易给人一种十分刻意的感觉,从而引人怀疑。毕竟世间无巧合,不能操之过急。正好我现在也受了伤,那就先把伤养好再说 。” 荷露使劲点头:“是,弄影姐,我听你的。那……你想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吗?我去帮你拿。” “不用了,”初弄影又累又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我累得很,先睡一觉再说。你在这里看着点儿,我要是翻身就阻止我,免得压到伤口。” 荷露答应一声,果然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伺候初弄影休息。初弄影闭着眼睛静了片刻,突然模模糊糊地说道:“死贱人……这药倒管用,都不怎么疼了……难怪安宁堂……天天人满为患……”荷露吐了吐舌头,暗中敬佩:为了达到目的,弄影姐真舍得对自己下手啊!唉!都怪王妃!有事没事为何长得那么倾国倾城?而且出身皇家,医术高明,毒技一流……为何偏偏成了弄影姐的死对头?弄影姐 那么恨她,还不知道会怎样对付她呢!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吧…… “阿嚏!阿嚏!” 安宁堂内的百里倾云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安,不由连连打了个两个喷嚏。月无泪立即上前关切地问道:“公主着凉了?也是,秋风已凉,是应该添件衣物了,否则您这大夫若是病了,还如何治病救人?”“还说治病救人呢!”百里倾云揉揉鼻子,诧异地瞧着空空荡荡的安宁堂,“往常不等安宁堂开门,门口便站满了求诊的病人,怎的今日一个病人都没有?难道我的医术果真如此高明,竟然治得月华城内一个 病人都没有了?” 月无泪不由失笑,接着点头:“的确十分蹊跷。自从安宁堂开张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公主,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大事?”百里倾云一怔,更加觉得不安,“无泪,快出去悄悄打听一下。记着,一定要悄悄的,莫要惊动其他人。” “是,奴婢明白。”月无泪答应一声,立即出门而去。百里倾云不安地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并不时跑到门口查看动静。这一留意她才发现,入目所及之处,大街上居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倒是有御林军不时在远处来来回 回,难道真的出事了? 就在百里倾云惴惴不安之时,月无泪已经迅速回转,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叫奴婢蒙着了:果然有大事发生!” 看到月无泪满脸凝重,百里倾云已然吓了一跳,听闻此言更是心跳加速,屏住呼吸问道:“什么大事?快说!” 月无泪点头,喘了口气说道:“难怪安宁堂今日一个病人也没有,方才奴婢走了几条街都没看到一个人影!好不容易躲在一户人家的窗户底下,才偷偷听到他们居然在说……” 月无泪的声音压得更低,保证除了她与百里倾云之外,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寥寥几句话之后,百里倾云毫不意外地倏然瞪大了眼睛:“竟有这种事?我怎么不曾听说?”“这谣言就是在昨夜一夜之间传开的,公主自然不曾听说。”月无泪眉头紧皱,神情越发凝重,“如今人人都知道前朝太子还在人世,很快就会回来诛杀……夺回天下!为阻止谣言蔓延,皇上已经派出御林军 满城搜捕。百姓们为免惹祸上身,自然不敢外出,有病也只好忍着了!” 原来如此,难怪情形会如此诡异。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立即变得心急火燎:“这可如何是好?这些话显然是谣言,因为前朝太子明明已经不在人世了!传播谣言的人定然心怀不轨……” 秦莫忘曾经说过,前朝太子早已被父皇百里曦照秘密处死。而百里曦照昭告天下之时,说前朝太子是因病夭亡……总之不管死因如何,前朝太子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又怎么可能夺回天下? 月无泪满脸深思之色,摇头说道:“公主,这些事情您管不了,急也没用,皇上会处理的。不过安宁堂既然没有病人,您不如趁此机会回府休息一下吧?您都好多天不曾好好歇息了。” 回府?对,回府找宇文潇,看看他可有良策!百里倾云点头,不及说什么便带着月无泪离开安宁堂回府,直奔飒然居而去。一路奔回飒然居,百里倾云居然在门口碰到了夜妖娆。自堕胎之后,夜妖娆等身体稍稍好些便离开了安逸王府,仍回潇潇馆做她的花魁,甚少在王府中露面了。宇文潇倒是经常出府,不过是否去找夜妖娆 便不得而知了。 两下里正面碰上,夜妖娆倒还算落落大方,立即屈膝见礼:“妖娆见过王妃!” “夜姑娘免礼。”百里倾云微笑,目光却不自觉地在她小腹处溜了一眼,“夜姑娘来找王爷?” “是。”夜妖娆点头,“不过王妃莫要误会,妖娆来找王爷乃是为了公事,并非为了私情。”夜妖娆与宇文潇之间的真实情形百里倾云尚不知情,宇文潇虽已对百里倾云倾心,却一再叮嘱所有人暂时不得透露这个消息,免得节外生枝。不过感念于百里倾云悲天悯人的心怀,夜妖娆依然不自觉地解 释了一句。自然这句话听在百里倾云耳中,便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了,微微一笑,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妖娆姑娘多虑了,你与王爷两情相悦,还在本宫嫁入安逸王府之前,本宫还在为拆散了你们这对佳偶 而自责呢!” “妖娆不敢。”夜妖娆解释不得,唯有苦笑,“王妃也来找王爷吗?不过王爷不在飒然居,侍卫说他一早便入宫去了,因此妖娆才在门口等候。”入宫?百里倾云微微吃了一惊,继而了然:宇文潇此番入宫,定然是为了谣言之事!自己虽后知后觉,直到此时才知晓谣言之事,然此事的后果有多严重,身为帝王的百里曦照自然心知肚明,岂会坐视不 理? “既如此,便请夜姑娘入内等候吧。”百里倾云沉住气,含笑邀请了一句,“王爷虽不在,本宫好歹算是安逸王府的半个主人,自能让客人在门外等候?快请。” 夜妖娆点头,随百里倾云进了飒然居。百里倾云所思不差,身为帝王,百里曦照自然不会对这样的谣言坐视不理,听之任之,因此他才会一大早便下旨传召群臣入宫议事。接到传召,宇文潇以最快的速度入宫,直接进入大殿。百里曦照龙冠龙 袍,端坐于王座之上,脸色阴沉似水,眼睛里更是闪烁着狠辣嗜血的光芒,显然恨不得将散布谣言者揪出来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大殿上左右两旁,已经站满了奉召前来的文武群臣,个个垂首肃立,满面惶恐,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帝王的满腔怒火烧个尸骨无存。 不止如此,太子百里风羽、二皇子百里风瀛等一干皇子俱都在场,同样个个神情凝重,眉头紧锁,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将一切看在眼中,宇文潇暗中冷笑,却满脸担忧地一撩袍服跪拜见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潇儿免礼,”百里曦照开口,幸而语气虽然冰冷,却还算正常,“起来吧。” “谢父皇。”宇文潇称谢起身,自动站在一旁,静候吩咐。见人已到齐,百里曦照抬头,阴沉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头顶。满殿群臣虽无一人敢抬头与帝王对视,却都因感觉到了那冰冷的视线而齐齐地打了个冷战,耳中已听到帝王开口说道:“诸位爱卿,想必已经 知道朕宣你们入宫的原因了吧?” 群臣立刻惶恐地点头:“是!” “很好。”百里曦照冷笑,“堂堂天子脚下,岂容贼人如此阴谋作乱?简直是大逆不道!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对付这散布谣言之人?” “这……” 群臣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上前献策。百里曦照见状,双眼渐渐赤红,咬牙冷笑道:“怎么?平日拿朕的俸禄的时候争先恐后,这个时候怎么都成缩头乌龟了?朕养了一群吃闲饭的废物不成?”“臣不敢!”天子一发怒,地皮都要抖三抖。呼啦啦一片声响之后,满殿群臣除一干皇子及安逸王宇文潇、安阳王冷少情之外均已跪倒在地,吓得抖抖索索,“臣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为要……”这番说辞显然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是以尽管由群臣齐齐说出,居然连抑扬顿挫都一模一样。百里曦照越发气得心跳加速,头痛欲裂:“你们……你们这群废物!你们……”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8章 刺客余孽 “父皇息怒!”太子百里风羽见状忙上前几步,躬身回话,“这些乱臣贼子如此可恶,自然不能轻饶!但他们散布谣言,目的就是为了造成恐慌,引起朝中内乱,咱们万万不可中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百里风羽这几句话还算得体,因此不仅群臣暗暗点头,就连百里曦照的满腔怒气都顺势落了一落,点头说道:“羽儿言之有理,那……你可有良策对付这班乱臣贼子?” “儿臣不敢。”百里风羽谦逊地躬了躬身,“据儿臣所知,这谣言已经传遍月华城,想要阻止怕是已经来不及……” “可恨!”百里曦照狠狠一拳砸在了王座上,双眼又开始赤红,“朕已命御林军全城搜捕散布谣言之人,就不信这帮乱臣贼子的阴谋诡计能够得逞!羽儿,依你看来,这谣言会是什么人散布出去的?”口中问的虽是百里风羽,百里曦照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宇文潇的脸上。世人皆知当年老安逸王宇文通抓捕刺杀先皇的叛臣有功,更为“救出”前朝太子立下大功,这才得百里曦照另眼相看,令其子子 孙孙世袭“安逸王”之位。 上次“瘟疫”之事,谣言已经直指安逸王府,幸亏王妃百里倾云精于用毒,妙手回春,令谣言不攻自破。此次谣言升级,言辞中虽并未提及安逸王府,众人却都心知肚明,此事与安逸王府根本脱不了干系! 百里风羽似乎并未注意到百里曦照的目光落在了别处,略一沉吟之后说道:“父皇,依儿臣看来,这谣言只怕是当年那刺客的同党散布出来的!” “什么?刺客同党?” 百里风羽此语一处,众皆哗然,唯有宇文潇神色不动,暗中冷笑。安阳王冷少情虽同样默不作声,唇边却有一缕邪邪的笑意,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无论听到任何骇人之词均面不改色,一贯优雅。 百里曦照同样吃惊不小,皱眉反问:“刺客同党?你是说当年刺杀先皇的那些刺客?”“正是。”百里风羽点头,“父皇,当日您虽已及时抓住了刺杀先皇、谋朝篡位的前朝大将军秦楼风及其一干随他入宫的党羽,但秦楼风既然野心勃勃,身边又岂会只有几个同谋而已?因此,这必定是秦楼风 旧部在兴风作浪……” 当年刺客被抓之后,直指大将军秦楼风及先皇后秦楼月为主谋,百里曦照诛杀秦楼风、追杀月皇后,声称此乃为先皇报仇,此事更是早已传遍朝野,尽人皆知,倒也不怕当众提及。 只是听到这番话,宇文潇突然眼神一变,陡然射出了一抹异样的光芒,只不过这光芒转瞬即逝,再加上他一直低垂着眼睑,是以并无任何人注意到。 然而百里风羽这一番分析可谓直中要害,令百里曦照如芒在背,惊怒交加,咬牙说道:“如此说来,此事果真是刺客余孽所为!朕早该将他们凌迟处死,以慰先皇在天之灵!潇儿!” “……是!儿臣在!”宇文潇似乎有些走神,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忙抱拳躬身,聆听教训,“父皇有何吩咐?” “你也听到了,散布谣言者乃是刺客同党,朕岂能容他?”百里曦照目光阴狠,嗜血而冷酷,“自今日起,捉拿刺客余孽一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所有落网之人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那月华城岂非很快就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宇文潇心中顿时大急,立刻摇头:“父皇,此事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百里曦照慢慢地重复了一遍,目光陡然犀利如刀锋,“潇儿竟然为那些该死的刺客说情?难道你认为他们不该杀?”为刺客说情,与“刺客同党”何异?百里曦照此语,摆明了就是试探。宇文潇心中暗暗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摇头说道:“儿臣不敢!刺客同党自然该杀,但务必要找出幕后主谋,方可杀一儆百,从源头上 掐断谣言的传播。城中百姓原本无辜,不过是无形中成了被刺客利用的工具而已,即便杀尽他们又有何用?刺客依然可以将谣言散布到月华城外,乃至整个金鼎国……” 此言大是有理。百里曦照神情稍霁,还未来得及开口,二皇子百里风瀛已躬身说道:“父皇,儿臣认为安逸王言之有理,那些散布谣言的百姓虽然可恶,却不该一律格杀。” 听到百里风瀛的话,百里风羽目光陡然一利,恼怒戒备之色溢于言表,幸而百里曦照暂时没有注意到他,接着问道:“哦?瀛儿这话的意思是……”“父皇,自您登基以来,勤于朝政,爱民如子,这才令我金鼎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百里风瀛侃侃而谈,风度气质居然丝毫不输给太子百里风羽,“但如今,百姓们受了刺客同党的蒙蔽,这才无意中成为被利用的工具,虽有错,却罪不至死。请父皇恕儿臣冒犯:诚如安逸王所言,那些刺客如此散布谣言,只怕目的正是为了激怒父皇,令父皇一怒之下大开杀戒。若如此,则百姓必定恐慌怨恨,岂不正 中了刺客的诡计?” 自百里曦照登基以来,金鼎国风调雨顺是真,至于他是不是“爱民如子”,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然则话虽如此,百里风瀛这一番分析下来,却已赢得了满朝文武百官的一致赞同。百里曦照更是面有赞赏之色,不动声色地转而问道:“羽儿的意思呢?”百里风羽转头看了看宇文潇,又看了看百里风瀛,目光有些复杂,继而微微一笑说道:“儿臣也认为二弟与安逸王言之有理。如今谣言已经传开,若是见到传播谣言者便杀无赦,只怕大大不妥。何况该死的 乃是幕后主谋,并非城中百姓,他们不过是无意中做了刺客的帮凶而已。” 百里曦照为人虽阴狠,但却并非头脑简单的莽夫,闻言不由点头说道:“如此说来,羽儿也赞成查找谣言的源头了?”“是,与其在旁枝末节上下功夫,不如直捣老巢,断其根源!”百里风羽点头,挥手做了个“斩杀”的动作,“安逸王的武功独步天下,且一向聪明绝顶,比起派他捕杀散布谣言者,还不如命他抓出幕后主谋, 一劳永逸!” 百里曦照点头:“好,依你所言!潇儿,你可听清楚了?以最快的速度抓出主谋,阻断谣言的继续蔓延!主谋落网之后,立即交给朕,朕要亲自为先皇报仇!” 事已至此,宇文潇只得点头:“是,儿臣遵旨!” “还有,”百里曦照转头看向冷少情,“安阳王手握兵权,即使没有朕的旨意也可调动部分人马,自今日起,朕许你一份特权:你若需要人手协助你抓捕幕后主谋,尽可命安阳王出兵。” “是,多谢父皇!” “是,臣遵旨!” 二人齐声应答,却在无人注意时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至于目光中的含义,怕是只有他二人才会懂得了。商议既定,百里曦照的满腔怒火也平息了不少,遂命群臣退下,甩手离去,并命百里风羽随行。跪在地上的群臣不敢起身,双膝早已剧痛不堪,年纪略大者更是借着旁人的搀扶才勉强起身,踉踉跄跄地离 开了。 进了御书房,居然已有一人在等候,百里曦照挥手阻止了她的跪拜,冷声问道:“春碧,情况如何?”这女子正是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进入安逸王府刺探宇文潇动静的春碧。初入王府之时,宇文潇还与她打得过热,对她似乎很感兴趣。然自从百里倾云容貌恢复(其实是宇文潇明白了百里倾云的心性)之后, 春碧便再也没有机会不动声色地接近宇文潇了。 “回禀皇上:属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春碧摇头,眉头微皱,“如今王爷与王妃情投意合,王爷竟然连烟花之地也很少光顾了,更不再多瞧属下一眼……” “哦?”百里曦照挑了挑眉,阴沉地冷笑,“世人果然大多以貌取人,得知倾云如此貌美,潇儿便……你方才说,并无任何异常?”“是。”春碧点头,“王妃日日在安宁堂坐诊,王爷则有时在房中读书写字,有时出府办事,有时到安宁堂陪伴王妃。据属下所知,他并未与什么陌生人过多接触。自然,属下无法时时刻刻盯着王爷,因此… …因此即便有陌生人接近,属下也无法探知。” 百里曦照略一沉吟,点头说道:“没有异常便好。春碧,你继续留在安逸王府,小心注意着所有的一切。不过千万记住不要暴露了身份,明白吗?” “是!属下遵旨!” 春碧答应一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百里风羽才上前几步,低声说道:“父皇,您还在怀疑安逸王?” “不然呢?”百里曦照冷笑,“方才你也看到了,朕一说散布谣言者杀无赦,他便忙不迭地反对,你倒说说他意欲何为?” “父皇怀疑安逸王与刺客有染?”百里风羽似乎大大地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反问,“这如何可能?虽然安逸王与秦楼风沾亲带故,但当年宇文通毕竟为斩杀逆贼立下大功,安逸王不会如此自绝后路吧?” 百里曦照不置可否,转而问道:“羽儿,你当真认为谣言是刺客同党散布出来的?”百里风羽暗中一惊,不动声色地摇头:“除此之外,儿臣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除非……除非是某个先皇的臣子……但照理来讲应该不会的,他们毕竟都在服用极乐丸,谅他们也不敢拿自家的性命开玩笑 。”百里曦照沉默了片刻,突然疲惫地挥了挥手说道:“既如此,你先出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抓捕幕后主谋的事朕虽然交给了潇儿,但此举多半是为了试探潇儿,因此你也要时刻盯着他些,一旦情况有异,立刻采取行动!莫忘记这金鼎国的江山将来是谁的,你不多长点儿心可怎么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朕倒是没有想到瀛儿这孩子居然还有这份仁人之心……”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79章 勾心斗角 百里风羽听到之前那句话刚要大喜,接着却又忍不住暗中咬牙,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立刻恭敬地说道:“是,儿臣记下了,多谢父皇教诲!儿臣告退。” 退出御书房,百里风羽不再耽搁,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不耻宫。此处乃是金鼎国历代太子的寝宫,名为“不耻”意思也很简单明了:身为金鼎国未来的储君,太子自然应该虚心求学,不耻下问。 刚一踏入宫门,百里风羽的贴身侍卫高诺便悄无声息地迎了上来,低声问道:“太子殿下,情况如何?” 百里风羽虽已成年,却一直不曾娶太子妃,平日里东宫之中除了几名宫女之外,也没有多少女子踏足,是以安静得很。 百里风羽冷笑,踱进大堂坐了下来:“父皇听到谣言之后勃然大怒,要杀尽散布谣言之人。父皇若是大开杀戒,必定激起百姓激愤,群臣不满。这是本宫最希望看到的结果,谁知……” “怎样?”高诺居然有些紧张,不自觉地追问了一句,“皇上又改变主意了?”“是宇文潇,”百里风羽淡淡地吐出了这个名字,“他说百姓无辜,不过做了刺客的工具而已。因此主张揪出背后主谋,方可杀一儆百。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风瀛在一边帮腔,也说不该随随便便大开杀戒, 结果父皇便将追查主谋的事交给了宇文潇和冷少情。” 高诺一怔,目露警觉之色:“安逸王这是何意?难道他已知道幕后主谋是谁?”“还不至于。”百里风羽皱眉,“依本宫来看,他不过是不想看到百姓被杀、血流成河的场景吧。毕竟,那的确不算好看。但凡可以,本宫又何尝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了?不如看一群美人儿歌舞升平多好?只 可惜欲成大事,牺牲在所难免,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又岂是虚言了?” 见百里风羽面有疲倦之色,高诺竟似十分心疼,沉默片刻之后一声叹息:“您已是太子,金鼎国的江山早晚是您的,何须如此劳心伤神?倒不如安安稳稳地等着……”“高诺,你不懂。”百里风羽冷笑,眸中的冷厉却难掩心中的厌倦,“本宫虽是太子,是距离皇位最近的人。但在本宫真正登基之前,距离皇位再近也是零!尤其是在帝王之家,变数实在是太多,根本令人防 不胜防。试问凡是身为皇子者,有几人不想尝一尝君临天下的滋味?” “属下……”高诺无言:不错,他的确不懂。“愿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之中蕴含的无奈,也并非谁都能体会到的。百里风羽笑了笑,笑容清冷:“皇位就好比一块喷香的肉,众皇子则是一群饿了太久的狼。这块肉实在太小,小到只能填满一匹狼的胃。狼多肉少,怎么可能不争个你死我活?非是本宫定要得到这块肉不可 ,本宫只是……没得选择。” 高诺抿唇,半晌之后无奈地开口:“可属下总是觉得,您这太子之位坐得稳稳当当,皇上从来不曾对您有任何不满之处,照理来说,您是可以君临天下的……”“父皇对本宫没有不满,是因为多年来本宫小心谨慎,不曾被他抓住错处。为了减少犯错误的几率,本宫甚至不愿娶太子妃!”百里风羽冷笑,双拳倏地握紧,“可是本宫已经过够了这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的日子!若是再拖延下去,本宫还不知有没有命等到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何况方才……父皇亲口对着本宫夸赞风瀛,说他有一颗仁人之心。高诺,本宫这太子之位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稳当,你知道吗?” 竟有这种事?高诺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那……这次皇上听了安逸王与二皇子的劝,不打算大开杀戒,太子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百里风羽稍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冷冷一笑:“这次父皇能被劝住,只能说明谣言还不够厉害,还不曾完全夺去他的理智!既然如此,我们何妨让谣言来得更猛烈些?专拣父皇最不愿意听、最害怕听到的话 说,还怕他舍不得大开杀戒吗?” “可……”高诺微微有些吃惊,更多的却是担心,“殿下方才不是说,皇上已经派安逸王和安阳王去追查此事了吗?万一被他们查到些什么……”“非要让他们查到吗?”百里风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应该如何做事还用本宫教你?你总该知道,你之所以能成为本宫的心腹,就是因为你够聪明、够坚忍、做事够利索、对本王也 够忠心!” 听得出百里风羽语气中未尽之意,高诺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立即抱拳垂首:“是!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为殿下做事!只是殿下,您说让谣言……更猛烈些?” “不止是谣言,因为仅仅靠谣言是成不了大气候的。”百里风羽诡异地笑着,瞧着就令人不寒而栗,“因此除了谣言之外,最好还要有点儿事实来证明谣言的真实性。高诺,你来。”高诺不敢怠慢,立即趋前几步凑到了百里风羽面前,躬身聆听。百里风羽趴在他的耳朵上,嘀嘀咕咕,嘁嘁喳喳,如此这般吩咐着。高诺边听边点头,不敢让心中的惊诧流露在脸上:好……好狠的太子殿下 呀!居然舍得如此折腾自己的父皇?他就不怕年事已高的百里曦照经不住折腾一命归天了吗? 当然,若是如此倒好了,他这个太子正好可以堂堂正正地登基为帝…… “知道该如何做了?”百里风羽吩咐完毕,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只要你做得干净利落,事成之后本宫绝不会亏待了你!”“属下不敢,属下一定为殿下肝脑涂地,什么也不求。”高诺忙表明心迹,却依然有所担心,“只是殿下,属下听说安逸王和安阳王都不是好惹的人,他们若是查到属下这里,属下宁死也要护殿下周全。但他 们若是查到您这里……” “这你放心,本宫自会注意。”百里风羽点了点头,似乎很感激他的忠心护主,“况且宇文潇和冷少情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又是金鼎国的臣子,谅他们也不敢对金鼎国未来的天子不敬!” 高诺点头,稍稍放了心:“那……属下这就去做事了?” “莫慌。”百里风羽一抬手阻止了他,“此时宇文潇和冷少情刚刚离开皇宫,尚未走远,你还是晚些时候再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出去吧。” “是!”高诺应了一声,随即退在了一旁。 百里风羽不再开口,一双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闪动着算计的光芒:哼!宇文潇?冷少情?就凭你们两个,真以为可以查到什么吗?那些谣言就是刺客同党散布出去的,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宫门外,宇文潇与冷少情正并肩往回走。这二人俱是一身白衣,风流潇洒,俊朗不凡,不分轩轾。若是仔细看来,宇文潇脸容晶莹,目光纯正,一身浩然正气令人自惭形秽。而冷少情则精致如玉,唇边带 有一丝邪邪的笑意,同样具有夺人心魄的魅力。 “你真的认为,那些谣言是所谓刺客同党散布出去的?”行至半路,冷少情突然开了口。 此处地势空旷,即使有人跟踪也难以隐藏行迹。何况他们二人俱是金鼎国数一数二的高手,能够跟踪他们而不被发现的人,至少目前为止还未遇到过。“……我不知道。”宇文潇的脸色有些难看,目光也十分凝重,“虽然即使是他们也不足为奇,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你想,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难道他们直到今日才想起用这个法子激怒皇上,好 激起民变吗?” 这显然是个不大不小的漏洞。先皇臣子若想用此方法为先皇报仇,那为何一直拖延至今,白白让百里曦照安安稳稳地做了那么多年皇帝? 冷少情一挑唇角,勾出一抹邪笑:“或许,他们是在等前朝太子长大成人,可以继承大统之后,再突然发难逼宫,一举……” “少情!不要乱说!”宇文潇脸色早变,虽然早知四周无人偷听,还是忍不住四处逡巡了一番,“前朝太子是否还活在人间,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说什么等太子长大成人?” 对于这一点,冷少情不置可否,片刻之后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谣言并非来自先皇臣子,而是另有其人?” “我不知道。”宇文潇依然摇头,“我若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又何必如此抓耳挠腮?” 冷少情忍不住失笑:“你左也不知道,右也不知道,那还怎么查?”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查。”宇文潇斜眼看了冷少情一眼,似笑非笑,“况且皇上是将这件事交给了我们两个人,我问你,你知道些什么?”冷少情潇洒地一抬手,这才想起玉笛已经送给了百里倾云,不能耍帅了,只得顺势抬起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高深莫测地微笑:“皇上明明一直在怀疑你我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此番却偏要你我二人联 手查谣言之事,你说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既是有心,也是无意。”看到他的动作,宇文潇自然也想到了玉笛的归属,心中不由有些吃味,“如今谣言铺天盖地,必须尽快查出幕后主谋,以正视听,因此皇上来不及过多考虑。另外,皇上怀疑你我, 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番。若你我图谋不轨,他正好抓到证据,将我们一网打尽。”冷少情深以为然,点头说道:“他倒是敢赌,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他不怕我们联手趁乱打劫,攻他个措手不及吗?”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0章 求也无用 宇文潇背负双手慢慢向前走,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他自是不必太担心。一来有‘极乐丸’这张王牌在手,他料定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二来我这安逸王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享尽皇上的荣宠,但实际上无所事事,手中并无什么实权,只不过挂了个‘安逸王’的空名而已。三来你虽手握兵权,掌管着金鼎国最骁勇善战的五十万兵马,但你手中毕竟只有一半兵符,如无皇上手中的另一半兵符,你能调动的兵马十分有 限,难成气候。既如此,他还担心什么?” 冷少情很无辜地点了点头,突然没正经地打了个呵欠:“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一直抓着我不放?照你这么说,我对你的大事而言根本没有多大用处,帮不上你什么忙嘛!” “你故意的是不是?”宇文潇回头瞅了他一眼,满脸无奈,“你岂会不知得到另一半兵符比说服你助我成大事简单多少倍?只要你肯答应,一切都不是问题!” “是吗?”冷少情微笑,接着便住口不言,令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宇文潇气结,狠狠地瞅着他,终是不敢冲他摆出安逸王的威严,只得挫败地叹了口气,“罢了哟!求了你这么多年,你却从没有一丝一毫松口的意思,少情,早晚死在你手里,你就称心如意了!” 冷少情哈哈一笑,随便冲宇文潇拱了拱手:“言重了!臣愧不敢当!我不答应,自有不能答应的理由,或者说是时机未到。如果时机到了……再答应你不晚。” “又拿这套鬼话来哄我。”宇文潇忍不住翻个白眼,拼命按捺着一脚将他踢出去的冲动,“每次我只要诞着脸来求你,你就搬出这个理由,你倒是说说,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时机到了’?” “等时机到了的时候,就是‘时机到了’。”冷少情笑,笑得特别“不怀好意”,也不知道是否又想到了什么绝佳的主意来折磨宇文潇,“总之现在还不到时候,你求我也没用。”这话说的,不如不说。宇文潇气不得,笑不得,骂不得,打不得,脸上阵红阵白,煞是好看。许久之后,他才苦笑着叹了口气:“少情,你还真是我的克星。算了,你既不愿,我也不能勉强你,还是说说眼 前的事好了。皇上既将此事交给我们,你认为该从何处下手才是?” 冷少情略一沉吟,不答反问:“还是刚才的问题:你真的认为谣言来自先皇的臣子,那些所谓的刺客?” 宇文潇目光闪烁,摇头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却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别的不说,他们没理由在二十年之后才想到这个法子……啊!是了!难道是……” 说到“二十年”这几个字,宇文潇陡然想到了秦莫忘,前朝月皇后之兄的儿子!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指使的?之前为报先皇和太子之仇,他先是刺杀曲香暖,失败之后又劫持百里倾云,意图逼迫自己交出曲香暖,结果又被百里倾云的迷药破坏。难道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安逸王府,因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将矛头对准了百里曦照? 听到突然住口,冷少情不由奇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难道是谁?怎的不说了?” “我……” 宇文潇略一迟疑,冷少情已知缘由,不由冷笑一声说道:“我原不值得你推心置腹地信任,你不说也罢……” “闭嘴!”宇文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顺便呵斥了一句,“我的身家性命都已捏在你的手中,说什么不值得信任?我若是信不过你,何必让你知道那金鼎国最大的秘密?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我……” “你怎样?”那种生死无悔的信任自然令冷少情莫名地心暖感动,却不肯轻易流露在外,依然邪气地笑着,“杀我灭口?斩草除根?永绝后……” “我死给你看。”宇文潇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神情间无比认真,“你若再怀疑我待你之心,我唯有一死,以明心迹!”冷少情微微一震,尽力掩饰着内心的感动,然后十分无辜地挠了挠眉心:“这话听着好……别扭啊!宇文潇,我可没有龙阳之好(”龙阳之好”即为同性恋的委婉说法),你这催人泪下的山盟海誓应该对女人 说去吧?说给我听岂不浪费了?反正我是不会感动的……” “你……”宇文潇气极反笑,“正经些行不行?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听我说,方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将秦莫忘一事和盘托出,冷少情听罢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秦莫忘?前朝大将军秦楼风之子?那不就是你的……” “是我的什么不重要。”宇文潇打断他,皱眉问着,“少情,你觉得谣言之事,会不会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有动机,”冷少情点头,目露深思之色,“既是秦楼风之子,那他几乎与你一样有理由恨皇上,会这样做不足为奇。” 宇文潇目光一凝,却成功地将满腔恨意压了下去,皱眉说道:“若真是他,可就麻烦了……少情,你的安阳王府在那边,怎么还跟着我?这条路去安逸王府的。” 前面已是三岔路口,二人本应在这里分手,各自回家。可是冷少情却并无分手的意思,依然跟着宇文潇一路前行。听到问话,他耸了耸肩膀说道:“皇上不是要你我二人追查幕后主谋?那当然要在一起好好商议商议才行。怎么,你不欢迎我去?刚刚对人家表明心迹,说要生死相随,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好狠的人 哪……” “你别说了,我好冷。”宇文潇狠狠地抖了抖,似乎要将满身的鸡皮疙瘩抖落下来,“你要去就去,那么多废话?走啦!我是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哇哟!怎么被你看出来了?”冷少情夸张地大叫,“没错,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极品美色也!好久不见倾云了,怪想念的……” 宇文潇皱眉,停步转身,面容清冷:“少情,非要逼我跟你动手?你要与倾云做朋友,我没意见,但……”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而已,真生气了?”看出宇文潇脸色不善,冷少情居然破天荒地不曾与针锋相对,而选择了息事宁人,“我是什么心性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这会儿倒小气计较起来了?” 宇文潇定定地看着他精致如玉的脸庞,半晌之后突然叹了口气:“我不是小气,是不自信。” “不自信?”冷少情一怔,“哪里不自信?”“哪里都不自信。”二人正好走过一座小桥,宇文潇转身扶着栏杆,垂首望着自己映在湖水中的倒影,“少情,在别人面前我狂得起来,傲得起来,也自信得起来,可是在你面前,我就是觉得心虚气短。不是 我宇文潇狂妄,但是放眼整个金鼎国,也就唯有你能让我在心里写个服字了。所以要说倾云会为你倾心,并非没有可能……”冷少情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戏言居然逼得宇文潇如此狼狈,将心里的秘密都说了出来。看着他线条刚毅又不乏柔美的侧脸,他突然微微一笑:“听你的意思,你已经不在乎倾云是谁的女儿?你已对她动了 情,是不是?” “是。”宇文潇坦然点头,“过去是我太偏执,始终放不下她的身份,但是如今,我已知她是个心地纯良的好女子,自然不愿再辜负她。可是她对你……你对她……我……” 瞧着宇文潇满脸的苦恼,冷少情依然不打算开口安慰,反而火上浇油:“我若与倾云真的彼此有意,你会如何?你可愿意成全我们?” “你……”宇文潇吃了一惊,继而不满,“少情,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不是君子,你才是。”冷少情才不吃这一套,踏上一步逼问,“我若与倾云情投意合,你身为君子,肯定愿意成全我们了?” 宇文潇怔住,挣扎几许之后终是点头:“我不敢自认君子,不过倾云若对我无心,我……我成全你们就是。” 这次轮到冷少情怔住,片刻之后邪邪一笑:“果然是个君子,佩服。幸好我不是君子,否则岂不是要活活痛苦死?” “不过你莫要得意。”宇文潇突然笑了笑,摇头晃脑,“倾云对我不但不是无心,反而早已情根深种,此生非我不嫁!所以……对不住了。” 冷少情忍不住失笑,摇头说道:“你呀……”不经意间一低头,正好看到了湖水中两人的倒影,同样一袭白衣。冷少情突然想到那天与百里倾云在飞川谷中的谈话,不由接着开口说道:“那次倾云随我到飞川谷赏兰花,曾说过我很适合穿白衣。我便问 她,你也喜欢白衣,那我与你谁穿白衣更好看些?” “是吗?”宇文潇突然有些紧张,“那倾云如何回答?” “她说都好看。”冷少情忍住笑,一本正经,“我便说不要这样的回答,定要她分出个高下:谁更好看?” “然后呢?”宇文潇紧跟着追问,神情更加紧张。这两人有够莫名其妙,大敌当前不去理会,重要案子在手也不去查找线索,居然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冷少情开口:“她便说,你明朗如太阳,我清幽似月儿,问我日与月谁好看一些。” 哦?原来在倾云的心中,竟将我放到了与太阳齐辉的高度?这话听着好舒心哦…… 看到宇文潇满脸花痴似的的表情,冷少情心中暗乐,偏要接着泼他的冷水:“莫急,还有,我接着问:你喜欢太阳的热情明朗,还是喜欢月儿的沉静清幽?”“那……她又怎么说?”这回宇文潇是彻底紧张到了家,生怕百里倾云居然喜欢更有诗意的月儿,那岂不是……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1章 有意试探 冷少情诡异地笑了笑:“她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什么?”宇文潇浑身一哆嗦,一颗心迅速沉到了谷底,“她……她真的这样说?” 刚刚才说自己如太阳,冷少情如月儿,那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她对冷少情有心? 当然,冷少情你个坏蛋,为何不进一步说明此“明月”非彼“明月”,百里倾云这两句话中的“明月”说的其实是宇文潇? “千真万确。”冷少情点头,眼神清澈得不容人怀疑,“你如果不信,可以回去问倾云,瞧我说的可有一个字的谎话?” 不必问,宇文潇也知道冷少情所言字字属实。他或许邪气,或许张狂,或许冷酷,但却从不会说谎。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觉得难过! 原来那个时候,倾云真的曾经对冷少情动过心?都怪自己未能早些看出她的本性,还对她那么冷酷无情,她伤心失望之下,会移情别恋也是正常的…… 但是,那是过去! 宇文潇伤心之后,很快振作起来,雄纠纠气昂昂地说道:“无妨,我不在乎!那个时候倾云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会有他想不足为奇。总之从今以后,我会让她只对太阳用心,莫再理会什么月儿!” “呃……这个……” 正在等着看好戏的冷少情一愣,倒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故意不点破那两句话中的真实含义,就是为了等着看宇文潇伤心难过、最好涕泪交流的样子,好多积攒一些笑话他的筹码的,谁知道…… “呃什么呃?回府!”宇文潇豪迈地一挥手,当先而去。其实吧……心里不怎么有底。倾云,你对我的心是不是足够?你的心全都给我了吗?可曾有遗落在少情身上的部分? 冷少情诡异地笑:“宇文潇,你行!不过你别得意,你被我折腾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我不信你永远这么若无其事……” 飒然居内,百里倾云正陪着夜妖娆闲谈,顺便等候宇文潇。初寒醉本是宇文潇的贴身侍卫,不过回来的路上宇文潇与冷少情有要事相谈,便要他先行回到府中来了。 秋风已凉,吹在身上冷飕飕的,令百里倾云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可与此同时,她突然闻到了一股清冽芬芳的兰花香,不由脱口说道:“少情?” “哈哈!”长笑声中,冷少情已经迈步而入,神情愉悦,“倾云可是想我想得紧了?顾不上理会你家王爷,倒先叫我的名字……” 啊? 百里倾云一怔,果然看到宇文潇正随后进了飒然居,满脸黑线,眼神哀怨,整个一“怨妇”的最佳诠释。 “妖娆见过王爷、见过安阳王。”夜妖娆立即起身见礼,之后退在一旁,示意侍女奉茶。 百里倾云已经被宇文潇的样子逗笑,忍不住起身说道:“王爷与少情一起回来的?我……” “一起回来的,你却理他不理我。”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宇文潇也不怕堕了安逸王的威名,兀自不依不饶。 百里倾云哭笑不得:“哪有?我叫少情的名字,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人,而是闻到了他身上的兰花香……” 这话说的,越发暧昧了。冷少情眉眼含笑地得意,宇文潇已经气得一掀眉毛:“原来你好这口?行,从今日起我天天用花瓣儿沐浴熏香,完了床上也要撒满花瓣儿,如何?” 嗯?这…… 一旁的初寒醉和夜妖娆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孩子心性的一面,但又怕惹王爷生气,因此忍笑忍得十分辛苦,不但转过了身,而且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嘴都要笑歪了。这祸虽是冷少情挑起来的,然看到宇文潇的样子,他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宇文潇,你这个……你还撒什么花瓣儿?难道你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清新之气比什么花香都好闻吗?拜托你吃醋也吃得有水平一 些好不好?等下出门千万莫要告诉别人你认识我……” 清新之气?宇文潇皱皱眉,抬起胳膊闻了闻,却并非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不由好奇地转头去看百里倾云。百里倾云含笑点头:“是,王爷修习的心法不但可增加内力,更能令人遍体生香,自己虽觉察不到,旁人若是 一靠近便会感觉到一股清新之气,令人心清神明。难道王爷竟不知道?” “师父倒是说过。”宇文潇笑了笑,略略有些脸红,“不过我自己闻不到嘛,自然不曾过多留意。可少情既说比花香好闻,为何你只闻得到兰花香,却闻不到我身上的清新?”百里倾云无力地扶额:“自然闻得到啊!可你是安逸王府的主人,这里又是你的住处,闻得到你身上的清新之气有何奇怪之处?倒是少情,平日难得过府一趟,闻到兰花香当然要先问一句,这很不合常理? ” “啊……也对……”宇文潇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夜妖娆:“倾云,你与妖娆在说些什么?” “妖娆……”夜妖娆刚要开口说话,却不自觉地看了百里倾云一眼。百里倾云会意,立即点头说道:“王爷既已回来,我便先回去了,夜姑娘尽管与王爷详谈便是。不过谈完之后,烦请王爷派个人去纤羽阁说一声,我还 有事跟王爷说。” “有事?”宇文潇一皱眉,天大的事也毫不犹豫地放在一边,“既如此,你先说,妖娆等会儿再说。” “不了,还是……” “你先说,”宇文潇拦住了她,“什么事?” 见宇文潇如此坚持,百里倾云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得点头说道:“那好,便让妖娆姑娘再等一等。其实……其实不是我的事,而是初姑娘……” “弄影?” 百里倾云一句话出口,除冷少情之我其余三人尽皆一惊,初寒醉更是急得眉头一皱,抢先追问道:“王妃,弄影怎么了?她又闯祸了?还是惹您生气了?她……” “不,初护卫莫急,”百里倾云忙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初姑娘非但没有惹祸,反而救了本宫……” 简单叙述了一下方才的事情,百里倾云接着说道:“初姑娘伤势不轻,我原本要她住在纤羽阁隔壁的房间,好方便随时换药,但她却是不肯。因此我想请王爷过去劝她一劝……”倒是不曾想到初弄影居然肯舍己救人,尤其所救的还是她曾经最仇视的敌人。何况过去她虽曾做错了事,却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朋友,宇文潇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立即点头说道:“既如此,先去看看 弄影再说。少情,妖娆,你们在此稍候……” “弄影与妖娆也是朋友,过去看看她吧。”夜妖娆有些担心,初弄影是初寒醉的妹妹,将来便是她的小姑子,何况二人也一直是好姐妹,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该过去看望一番。 宇文潇点头:“好,少情,等我片刻。”冷少情答应一声,宇文潇便带着几人迅速来到了初弄影所住的地方。推门进入房中,初弄影已经醒来,正趴在床上休息。见到宇文潇,她顿时满脸喜色,挣扎着想要起身:“潇哥哥,你来看我了……啊呀好 痛啊……” “快别乱动!”宇文潇抢上一步,小心地扶她趴好,“倾云都已经告诉我了,这次多亏了你,她才逃过一劫,多谢!” 初弄影暗中咬牙,面上却故意惭愧地一笑:“说什么谢不谢的?以前我那么对不起王妃,她都不曾怪我,如今我为她做一点点事又算什么了?正好可以赎我的罪孽。哥,夜姐姐,你们……也来了?” “嗯,”看到初弄影苍白的脸,初寒醉十分心疼,蹲在床前颤声问着,“弄影,你……你痛得厉害吗?我去帮你拿最好的药来……” “不用了哥!”初弄影忙懂事地拉住了他,“王妃已经帮我用了最好的药,我其实已经不疼了,真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明明已经疼得眉眼都挤到了一起,还说什么不疼,弄影啊,你若早这般懂事,何至于跟王爷闹到那么僵的地步? 初寒醉暗中叹了口气,展颜说道:“那就好,弄影,王妃医术高明,有她在,你一定可以很快好起来,而且伤处也不会留下疤痕的,你大可放心,嗯?” “嗯,我知道。”初弄影乖乖地点头,“潇哥哥,我没事了,你快去做正事吧,不要为我耽误时间,我……我没事的,已经不疼了……”初弄影的乖巧懂事令宇文潇讶然,同时,也勾起了他心底那一丝柔情。他对初弄影虽然从无男女之情,但却一直拿她当做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若不是后来她……他又何尝愿意对她如此绝情?看来经过那场风 波之后,她也已经开始长大了。 思及此,宇文潇大感欣慰,眸中柔情闪现,真心实意地说道:“弄影,你伤得很重,不宜再居住在这里。依我看,你还是听倾云的话,搬到纤羽阁隔壁,好随时……”“不不,潇哥哥,我不能。”初弄影依然毫不犹豫地拒绝,而且一看便是出自真心,绝非欲擒故纵,“如今我与大哥一样,不过是府中的侍女,怎能坏了规矩?况且我这伤看着虽然吓人,其实只是伤在皮肉, 很快就好了,不必劳烦王妃……” 宇文潇轻轻皱了皱眉头,却丝毫无损于他的优雅:“你可是担心去别处住不惯?不然你还是搬回原来住的地方,总可以了吧?” 初弄影心中升起一股窃喜:看来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好,不用自己开口,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好,还得继续努力!“潇哥哥,真的不用。”初弄影摇了摇头,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我就是想告别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为过去犯下的错误赎罪,才搬到这里来的。何况我不是说了吗?一点点小伤而已,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再说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丰功伟业,不值一提。潇哥哥,你快去忙吧,我真的没事。”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2章 为夫做媒 如今的初弄影真称得上令人刮目相看,不过她既然早已打定了主意,宇文潇也就不再坚持,点头说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让倾云按时过来为你换药就是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忙完了再来看你。”宇文潇起身离去,百里倾云随后跟上,却在出门的一刹那回头看了初弄影一眼,又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夜妖娆,显然在计较着什么。然而不管如何,她计较的事情一定令她十分为难,否则她的神情不会那么 纠结。 待一干人等去远,荷露才噌地跳了过来,急急地说道:“弄影姐,方才王爷都准许你搬回去住了,你为何要拒绝?你的目的不正在于此吗?”“荷露,你不懂,”初弄影冷冷地笑了笑,方才的乖巧天真瞬间无影无踪,“我要的,并非暂时搬过去,而是永远留在那里!而只要王妃还在一天,都始终是个隐患!因此,我们必须将王妃彻底赶出王府,方 能高枕无忧!” 荷露恍然大悟,点头说道:“还是弄影姐你想得深远,不过我瞧王爷的样子,他对你应该还有情吧?”“那是自然,潇哥哥最疼的本来就是我,若不是王妃从中挑拨,潇哥哥怎么会被她迷惑?”初弄影强撑着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只要潇哥哥明白我对他的心,他当然就会回到我身边,永远只疼我一个! 到那时候,不只是我,你的好日子也便来了!荷露,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坏了大事,明白吗?” “是!是!我明白!”荷露兴奋得连连点头,“弄影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加倍小心替你做事的!” 初弄影点了点头,阴沉地微笑着:潇哥哥,记得我那句话吗?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任何人都别想把你抢走,我保证! 出了小院,百里倾云便脚步一顿说道:“王爷与夜姑娘还有事要谈,我便先回纤羽阁了,王爷请。” “嗯,你先回去,我晚上过去找你。”宇文潇温和地笑了笑,“无泪,记得烧几道好菜,本王要与王妃把酒言欢。” “是,奴婢知道啦!”月无泪答应一声,笑得眉眼弯弯的,很是可爱。 宇文潇点头,带着夜妖娆与初寒醉往飒然居而去。三人已经去得很远,连背影都看不到了,百里倾云却依然站在原地发愣,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公主,您怎么了?”月无泪诧异地晃了晃她的胳膊,“王爷走远了,您这么舍不得吗?放心啦,王爷都说晚上来跟您把酒言欢了,您犯得着这么望穿秋水吗?” “乱说。”百里倾云收回目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但又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但若不这样做,她们两人可就……先回去再说。” 月无泪如听天书,根本不知道百里倾云究竟想说什么。 回到飒然居,冷少情正百无聊赖地在地上来回踱步,见宇文潇进来,他才舒口气坐了下来:“忙完了?” “嗯,久等了。”宇文潇跟着落座,“妖娆,你来找本王,可是为了谣言之事?” “是。”夜妖娆点头,面有焦虑之色,“妖娆身在潇潇馆,也知谣言已经铺天盖地,王爷,妖娆担心有人知道了真相……” “不可能。”宇文潇一挥手,阻止了她的话,“妖娆,这件事你不必担心,谣言之事纯粹只是谣言,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 夜妖娆闻言神情一松:“当真?那就好。本来妖娆还以为事情有变,因此才赶回来一看究竟的,既然没事,妖娆就放心了。” 宇文潇点了点头,安抚一般看了夜妖娆一眼,然后命二人先行退下,这才转头对冷少情说道:“少情,我们接着回来之时谈到的地方往下说。皇上命你我二人彻查此事,你认为我们应该从何处下手?” 冷少情不答,略一沉吟之后反问道:“其实你应该先问我,若是证明此事的确是秦莫忘一伙人所为,该怎么办?若将他们拿获,自是对不起先皇。但若放过他们,你我又如何向皇上交代?” 宇文潇一怔,随即点头:“正是。依你之见呢?是抓是放?” “你……”冷少情气结,瞪了宇文潇一眼,“你倒听话!不过你一向睿智精明,自己不会想想法子吗?为何来问我?”话虽如此,二人却都心知肚明,倘若此事真是秦莫忘等人所为,那么他们是决计不可能将其抓到百里曦照面前的。唯一的法子便是“放”,只是“如何放”是个天大的难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便极易引起百 里曦照的疑心,到时候…… 沉吟半晌,宇文潇拍板定案:“这样吧少情,这件事交给我,我来想想办法。横竖皇上只是要你出兵助我,查案的事还是我来,你只管等我的消息便是了。” “如此甚好。”冷少情自是没有疑义,“没事了是吧?没事了便可以上菜了,本少爷饿了。啊对了,菜要烧得精致些,酒嘛就算了,本少爷滴酒不沾的。” “你……”宇文潇哭笑不得,“我说了留你吃饭了吗?” “不留?”冷少情站起身就走,“行,我找倾云去。月姑娘烧的菜好吃得很,倾云说了,那些菜够精致,还配得上我这个精致的安阳王……” “站住!”宇文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吹胡子瞪眼,“我留还不行?来人!上菜!有多少上多少!将安阳王喂得饱饱的,免得他胡思乱想!” “是!”底下人答应一声,立即准备上菜不提。不过听到宇文潇之言,冷少情险些笑出声来,却故意将身体贴了过去,一根手指挑起他白皙秀气的下巴,满脸调侃之色:“宇文潇,我方才夸你睿智精明,似乎夸得有些早了。莫非你忘了‘饱暖思淫欲’这句 话了吗?你叫人把我喂得饱饱的,我岂不正好有力气胡思乱想?” 宇文潇一愣,继而红了一张俊脸,却不服气地冷笑着连连点头:“饱暖思淫欲是吧?好,好,你既然这么欲求不满,就先让本王爷来伺候伺候你好了!” 说着他大手一伸,刷的抽出了腰间的长鞭,抖手攻了过去。冷少情哈哈一笑,松手后退,想要还击之时才想起玉笛已不在手中,顿时满屋乱窜躲避长鞭:“休战!休战!待我取兵器来!” “休个鬼!”宇文潇不停地冷笑,源源不断地发动攻势,“真以为本王是任你调戏的主儿了吗?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还以为……喂你给我下来!好不好的做什么梁上君子?” 眼见自己无论窜到那里都躲不开那长了眼睛一般的长鞭,冷少情干脆纵身一跃上了房梁,笑嘻嘻地摇头晃脑:“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就不下来……” “下来!” “就不!” “下来!” “不!” 于是乎,当下人端着酒菜走进飒然居之时,便看到这两个帅宝宝正一个梁上一个梁下地互相叫嚣,哪里还有王爷的样子? 宇文潇,你轻功很差吗?随便跳跳就上去了,费那些力气吵吵什么? 踏着月色往纤羽阁而去,想到立刻就要见到那抹印在心上的娇俏丽影,宇文潇心中一阵甜蜜,不自觉地就要笑出声来。 可恶的冷少情,吃过午饭之后居然还不肯走,硬是赖在飒然居说什么“商讨要事”。以前三跪九叩地请他过府一叙,他百般推辞,如今倒好,赶也赶不走了。真不知他是真有要事,还是这里有他要见的人。 月无泪已按宇文潇的吩咐烧了几道菜,并且摆好了碗筷,站在门口向外瞧了瞧:“王爷还未过来,公主,要不要奴婢过去请……” “急什么?许是王爷还有要事呢?”一直对着烛火发怔的百里倾云回过神来,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方才我倒忘了问问王爷有关谣言之事,不过一会儿再问也不晚。” “嗯,咱们去飒然居找王爷,原本也是为了此事。”月无泪点头,诧异地皱眉,“可是公主,奴婢觉得您似乎有什么事情颇感为难,都沉默了大半天了,究竟何事啊?” “我……”百里倾云有苦难言。占据了真正的五公主的躯体,她虽已对宇文潇情根深种,但心底却很清楚,她毕竟是来自现代社会的人,不定哪一刻灵魂便会离开这具躯体回到二十世纪了。若是到了那时,宇文潇该 怎么办? 因此在自己临走之前,最好能帮宇文潇寻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子,这样即便自己离开了,宇文潇身边也可有个说话的人儿。原本这个女子应该是夜妖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宇文潇的红颜知己,且差点便为宇文潇生下了孩儿。然则初弄影也深爱宇文潇,如今更是真心悔过,懂事乖巧,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古代男子大多三妻 四妾,不然就……二人一起嫁给宇文潇? “见过王爷!” “嗯,免礼。倾云呢?” “在呢,一直等着王爷。” 沉思之间,耳边突然传来二人的交谈声。百里倾云一惊回神,忙起身相迎:“王爷。” 见到百里倾云,宇文潇脑中突然浮现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两句话,登时没来有的有些委屈,忍不住斜眼看着百里倾云,哼了一声说道:“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在想哪个?” “自然是王爷,还能是哪个?”百里倾云暗叹一声,想也不想地回答。 嗯?这还差不多。宇文潇心中得意,那丝委屈也飞到了九霄云外:“我这不是来了?坐吧。” 三人分别落座,各自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宇文潇吃了一口,很快便发现百里倾云魂不守舍,目光游离,显然有着极重的心事,不由眉头一皱:“倾云?你怎的了?”“啊?”百里倾云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宇文潇,似乎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王爷,我……有事与你商量。”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3章 童身未破 “好。”宇文潇放下筷子,“但说无妨。” 百里倾云也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直奔主题:“王爷,我想……为你做媒。” “噗!咳咳咳……公主你……”毫无思想准备的月无泪一听这话,口中的饭菜便喷了出去,呛得连连咳嗽,“你……你糊涂了?王爷是你夫婿,你居然……为他做媒?” “无泪,你定力好差。”宇文潇神色不变地批评了一句,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事实上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因为“做媒”两个字而狠狠地被刺了两刀,痛得怪狠的。倾云为我做媒?就是说,她丝毫不介意我有别的女子?若然真的不介意,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爱我至深,不在乎我所有的一切。要么她对我毫无感觉,我与谁在一起不关她的事。倾云的不介意,属于哪 一种?大约也看出宇文潇脸容虽平静,目光却不善,百里倾云有些着急,忙不迭地安抚道:“王爷,你先别气,听我把话说完。我要为王爷做媒并无其他的意思,只是……妖娆姑娘早就是王爷的人,若不是……出 了意外,她早就连王爷的孩儿也生下来了,可是却一直妾身未明,王爷于心何忍?另外,初姑娘过去虽做过错事,却也对王爷情深意重,数次声称非王爷不嫁,王爷怎好令她一生痛苦?” 初弄影之事还可另说,然而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百里倾云会对夜妖娆生出这样的误会,实属正常。宇文潇脸色稍缓,一挑唇角说道:“倾云,这可是你的真心话?”“千真万确,日月可鉴。”百里倾云举手发誓,神色间诚意十足,“王爷,我身为女子,自然更能体会夜姑娘的感受。她已将全部都给了你,你自然该为她的一生负责。何况你二人情投意合,并非强行婚配, 因此你完全可以立她为侧妃。至于初姑娘……” “无泪,你先出去,”宇文潇一抬手,打断了百里倾云,“这是我与倾云之间的私事,容我们慢慢详谈。” 月无泪点头起身,狠狠瞪了百里倾云一眼:“是,奴婢告退。王爷,您可要好好儿跟公主说,公主似乎有些……糊涂。” “我哪有?”百里倾云大为不满,“若说糊涂也行,只不过糊涂在到今日才想起好好儿替夜姑娘考虑考虑……” “闭嘴。”宇文潇轻轻呵斥了一句,脸色依然有些阴沉,“倾云,我再问你一次,你方才说为我做媒,是真心话?” “是,是,自然是!”百里倾云无奈,连连点头,“王爷,你相信我,我方才的话并非试探,更非违心之言,我是真心想给夜姑娘一个名分……” “不,我并非这个意思。”宇文潇起身,慢慢走到百里倾云面前,紧盯着她如水的双眸,“我是问,你可是真心愿意我立侧妃?你丝毫不介意我有别的女人?” “我……”百里倾云一阵心慌,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却不敢与宇文潇对视,“我自然是……希望你好好安顿夜姑娘……” 宇文潇冷笑,一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莫要管妖娆,我只问你:在你心中,是希望拥有我的全部,还是希望与其他女子一起分享你的夫君?”百里倾云陡然闭紧了温润的唇,一个字都不肯再说。她怕,怕自己一开口便说了实话:尽管她并非真正的五公主,却早已有心灵感应一般爱上了宇文潇,爱得深沉执着!何况她又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女子, 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夫君有别的女子! 然而她又怎能如此自私?夜妖娆已是宇文潇的人,初弄影又深爱宇文潇多年,最要命的是她不过是个冒牌货,有何资格独占宇文潇? 见她许久不答,宇文潇渐渐失了耐性,眸子里的光芒跟着变得冰冷,咬牙说道:“看着我,倾云,须知你现在在我手中,你躲不开!” 百里倾云一怔,慢慢抬起眼眸看着这个俊朗如满月的男子,眸子里含着无尽的凄苦:“王爷……” “答我的话。”宇文潇的目光深沉如苍茫的夜空,有着奇异的魅力,果然令百里倾云无法躲避,“你要全部的我,还是甘心满足于拥有我的一部分?你的回答,决定着我将作出怎样的选择。” 真心愿意宇文潇好好安顿夜妖娆与初弄影是真,然则希望拥有宇文潇的全部也是真,这两件事应该并不矛盾不是吗? 百里倾云微微叹气,终于实话实说:“我努力了那么久,才令你对我动情,自然是希望拥有全部的你,我怎会甘心只拥有你的一部分?” 宇文潇微微一笑,眸子里的冷厉稍稍散去了些:“是真心话?”“是。”百里倾云毫不犹豫地点头,“可是王爷,我也希望夜姑娘与初姑娘能够得到最好的安排,否则我即便拥有了全部的你,又怎能安心?我虽非圣贤,却也并非狠心之人,岂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 痛苦之上?”“傻丫头。”宇文潇心疼地叹息,顺势将百里倾云搂进了怀中,闻着那股淡淡的幽香,“我应该与你说过,我宇文潇一生绝不轻易动情,一旦动情便至死不渝。还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心小得如针尖,只 能容得下你一个人,你要我将妖娆与弄影安置在何处?” 依偎在宇文潇宽厚温暖的怀中,鼻端轻嗅着他身上的清新之气,百里倾云只觉得无比安心,只想一生这样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可是…… 轻叹一声,她苦笑着说道:“你既知自己的心容不下太多的人,又何苦去惹那些风流孽债?初姑娘钟情于你,尚且不是你的错,那夜姑娘呢?若不将她娶进门,你如何对得起她?” 见百里倾云始终为夜妖娆之事耿耿于怀,宇文潇目光微微闪烁,沉吟着问道:“倾云,我修习的心法可以遍体生香,令旁人闻到一股清新之气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少情啊!”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百里倾云略感诧异,“起初我闻到你身上的清新,以为你与少情一样种植了什么花草或者身上戴着香囊,随口问了少情一句,少情便告诉我,那是因为你修习的心法 与常人不同。” “哦。”宇文潇点头,扶着百里倾云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唇角一抹动人的微笑,“你今日定要为我做媒,而且一直拿妖娆说话,可知对于我修习的心法少情显然并未与你多说,是不是?” 百里倾云点头:“的确不曾多说,他只告诉我你体有清香是因为修习心法的缘故,就这一句。” 宇文潇嘴角的笑容更加令人脸红心跳,接着说道:“那么我告诉你,修习这门心法之后,倘若不破童身,周身便自然泛着一股清新之气。反之,这股清新便大为减弱,除非贴身接触,否则几乎闻不到。” 百里倾云一怔,一时之间还未意识到宇文潇所说之事与做媒之事有何关联:“可……可王爷你身上的清新之气异常明显,即使离得较远也可以轻易闻到……” “便是啊。”宇文潇微笑,“倾云,你一向冰雪聪明,况且我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难道你还听不懂我的意思?” 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敢相信! 依宇文潇所言,只要童身不破,这清新之气便异常明显,而如今他身上的清新之气正是如此,这岂非只能说明他还未破童身?换句话说,他与夜妖娆根本从无肌肤之亲? “王爷!你……”再三确定自己并未听错,百里倾云惊喜之余,更多的却是不解,“你的意思是你与夜姑娘之间清清白白?这……这怎么可能呢?夜姑娘怀孕一事千真万确啊!” 宇文潇很是得意,呵呵一笑说道:“我并未说妖娆不曾怀孕。她怀有身孕是真,但孩子却不是我的,我与妖娆从来都只是朋友,知己,并无男女之情。” 这……这真是……万万想不到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居然根本不成问题,百里倾云简直不该作何反应,只管呆呆地看着宇文潇,满脸哭笑不得。可是内心深处,却绝对是喜悦莫名的,原来王爷从始至终都不曾与任何女子有过 肌肤之亲,他依然干干净净!虽然此时他还不属于自己,但从他对自己的深情看来,还不是早晚的事吗? 巨大的喜悦和幸福之下,百里倾云脸上反而半点喜色和笑容都没有,仿佛傻了一般,看上去着实令人担心。 瞧着她俏脸上那令人看不懂的表情,宇文潇自是顾不上得意了,皱眉问道:“倾云?你怎的了?我与妖娆之间清清白白,你还不乐意了?难道你很希望我三妻四妾……” “自然不是!我说过只想要你全部属于我!”百里倾云霸气地摇头,满脸疑惑,“可是王爷,你与夜姑娘既然清白,为何任由世人误会而从不加辩解?还有,她怀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宇文潇轻轻一抿唇,拒绝回答的意思却相当明显。百里倾云聪慧过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开口说道:“王爷若是觉得为难,便不必回答了。我原也并非想要探听王爷的隐私,只是希望王爷莫要辜负了 夜姑娘而已。既然你与她并无私情,那也不必多说了。”“对不起,倾云。”宇文潇满含歉意地低叹一声,“并非我信不过你,而是此事太过重大,关系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我……我不敢轻易冒险是其一,其二……我也不愿将这份压力转嫁给你,我只希望你轻轻 松松、快快乐乐地陪在我身边,可好?”关系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究竟是什么事如此重大,居然令宇文潇不惜如此瞒天过海,宁可被人误会也不愿解释一个字?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4章 曾经沧海 百里倾云闻言自是无比担心,却也知自己只怕什么也问不出,只得点头说道:“好,身为你的妻子,虽然我很希望为你分忧解难,但我更不希望坏了你的事,成为你的累赘。不过你既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正 确的,只管放心去做就是。当然,即使你错了,我也永远站在你这边。”“倾云!谢谢你!”这份支持自是比什么都有力量,宇文潇激动莫名,冲过来握住了百里倾云的手,蹲在她面前仰起脸看着她,“你……你肯支持我,我自然开心。可……可……倘若你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事, 只怕你就不会……站在我这边了。”“我一定会。”百里倾云毫不犹豫地点头,轻轻捧住了宇文潇俊朗的脸,感受着他丝毫不输给女子的柔滑肌肤,“自嫁入安逸王府的那一刻起,我与你便生死与共、荣辱与共了。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为了维 护于你,即使背弃父皇我也在所不惜。背弃天子是不忠,背弃父亲是不孝,为了你,我甘愿做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你还信不过我?” “倾云!你……你……”心神俱震之下,宇文潇已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陡然起身,狠狠吻住了百里倾云柔软芳香的唇。 “唔……”百里倾云猝不及防,便感到一股火热的清新之气送到了唇边,令她瞬间迷醉,再也舍不得放开。 宇文潇狂热地吻着这个让他爱到了骨子里的人,同时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身,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揉碎了,嵌到自己的血肉之中,从此再也不分开!倾云,我何其有幸,得你如此倾心守候!可是我……我却注定要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了!我该怎么办?那件大事已然筹划了二十年,关系着金鼎国的未来,我自是不可能放弃。但我若不放弃,你……你知道真 相之后,可会怨我恨我,并且毫不犹豫地颠覆今日的誓言? 但愿你不会,但愿你不会! 即使是沉浸在了宇文潇火热的亲吻之中,百里倾云却依然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心中那股极为强烈的不安,否则他的身体不会一直轻轻地颤个不停,那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 王爷,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你怕失去什么?我吗?可是我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就算你会失去整个天下,最后会留在你身边的,一定有我…… 不知何时,宇文潇才轻轻放开了百里倾云的唇,微微地喘息着。百里倾云浑身瘫软,猫儿一般缩在宇文潇的怀中,俏脸上一片红晕,美得越发动人心魄。 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不安,宇文潇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倾云,我真担心身上这股清新之气留不到明日了……” 百里倾云一怔,瞬间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不由羞得连耳尖都红了:“王爷你……你莫要胡说,还不快去那边坐好?正事还未谈完呢!”“好。”尽管怀中的人儿令宇文潇浑身燥热,却终究因为那件大事而有所顾忌,是以趁此机会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以策安全,“倾云,虽然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解释原因,但你也该知道了,我并没有立妖娆 为侧妃的理由,因此你不必为我做媒了。” 百里倾云点头:“你有你的理由,我不追问便是。不过我相信你与夜姑娘之间的确清白,自然不必再为她担心。那……初姑娘呢?她对你一往情深,你是否应该……”“若是弄影,你更没有必要这样做。”宇文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弄影虽对我有情,但我对她毕竟无意,即使勉强立她为妃,也只会害了她一生。况且如今她已经渐渐想通,不再痴缠于我,这岂非正是大 家都愿意看到的结局吗?” 此言甚是。百里倾云自是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何况“做媒”一事主要针对的也是夜妖娆,只不过她实在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而已。 因此听到宇文潇之言,她只得点头说道:“既如此,做媒一事就当我没有说过。我原本也是一番好心,请王爷千万莫怪。”“我知道你是好心,怎会怪你?”宇文潇呵呵一笑,脸上激情未退,红扑扑的煞是俊美,“只是倾云,我与妖娆之间并无私情一事、还有我童身未破一事,你万万不可告诉别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 危及到某些人的性命,听到了?” 如此严重?百里倾云忍不住打个哆嗦,乖乖点头:“是,我知道,定会守口如瓶。王爷,既然此事已了,我便叫无泪进来吃饭吧?她刚刚只吃了几口,还饿着呢!”宇文潇刚要点头,接着却又由月无泪想到了“精致”二字,由“精致”又想到了冷少情,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两句话,立刻冷哼一声拦住了她:“慢着!倾云我问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是什么 意思?” “什么?”百里倾云一怔,“王爷你……” “装糊涂?”宇文潇冷笑,倒看不出是假装还是真的恼了,“少情已跟我说了实话,那日你随他去飞川谷赏兰,夸他如月儿,说我如太阳,他问你喜欢太阳还是月儿,你便回答你要‘将心向明月’……” 百里倾云目瞪口呆,倒是不曾想到许久之后冷少情居然还会提起这些话。然问题是那个时候她对宇文潇满心失望,那句话中的“明月”其实是宇文潇好不好? “王爷你误会了,”百里倾云微红着脸,“那两句话是我说的不假,可其中的‘明月’其实是……是你啊!那个时候我对你早已……可是你对我却……我又能如何?” “什么?我?你说真的?”宇文潇闻言大喜,简直眉飞色舞,“倾云,你没骗我?”“没有,我发誓,真的是你。”百里倾云哭笑不得,一叠声地保证,“王爷,倾云这一生已经钟情于你,再也不会改变了。我虽喜欢少情,却也如你对夜姑娘一样,视他为知己、朋友,无关男女私情。或者我 可以这样说,倘若没有王爷你,或者我与王爷从未相识,那么我或许会对少情动心,但如今……” 宇文潇满心喜悦,眼眸清亮:“如今怎样?” 百里倾云呵呵一笑,文绉绉地回答:“我送了少情那样两句话,便也送你两句话吧。如今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宇文潇一抿唇,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好美,好得意:“嗯,我喜欢。倾云,这两句话也是我想说的。” “如今可放心了?”百里倾云无奈地挠了挠眉心,“我去叫无泪来吃饭,王爷,你先稍候。”当下百里倾云不再多说,立即将月无泪叫来,吩咐她把几道菜都拿下去热了热,然后重新端上了桌。月无泪用力瞅了百里倾云一眼,带着气说道:“王爷,公主这媒做得如何了?你可让公主清醒过来没有? ” 宇文潇挑唇一笑:“放心,你家公主已经彻底清醒,不会再为我做媒了。我已说过,这颗心小得很,只容得下一个人,要么是她,要么是旁人,要她自己决定。” 哪有?你方才不是这样说的!百里倾云大为不服,砰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王爷!你方才明明说你心中只容得下我一人,何时说过让我自己选?你……”见她如此容易便被宇文潇诓出了真心话,月无泪大为“鄙夷”,眉梢眼角却满是松了一口气的笑意,撇了撇嘴说道:“啊哟!这会儿知道紧张了?也不知道是谁啊,巴巴地为自己的夫君做媒?奴婢瞧是整天研 究草药研究糊涂了……” “嗯……”百里倾云讪讪然地坐了下来,“居然敢这样说我?我看是你的胆子被草药养肥了……” “哈哈……” 宇文潇与月无泪开心地大笑,爽朗的笑声传出去老远老远,羞得百里倾云端起饭碗挡住脸,假装没有听到。 可是她的心里,却依然有着浓重的疑问:宇文潇既然童身未破,那就说明他不止与夜妖娆之间清清白白,而且根本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肌肤之亲。 然而莫忘记之前,“好色安逸王”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月华城的。人人皆知安逸王宇文潇好色成痴,整日穿梭于城中各烟花场所,红颜知己满天下。无论哪家的花魁、头牌俱都逃不过他的手心。 可是今日看来,所有的一切根本都是假象,他是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不假,却也只是“流连”而已,真正的风流而不下流,洁身自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任由旁人误会他是个只知猎艳的好色之徒?甚至生怕别人觉得他不够好色,不惜在大婚当日逛青楼、捧花魁?百里倾云并非笨蛋,因此她很容易便可以猜到宇文潇此举必定是为了掩饰什么,他以“好色”为名掩饰着他真正的目的。能令他心甘情愿做出如此牺牲的,必定不是小事。那么,会是什么事那么重要呢?何 况如他所说,这件事关系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心中挂念着初弄影的伤势,每天一大早百里倾云便亲自去为她查看伤势,清洗换药。得益于安逸王府中存有疗效最好的伤药,百里倾云又是金鼎国数一数二的医道高手,因此几日之后,初弄影后背的烫伤 便已基本无碍。虽消除疤痕还需要一些时日,但已不再疼痛,日常活动更是不受任何影响。因受皇上托付查找谣言一事的幕后主谋,这几日宇文潇早出晚归,行色匆匆,也不知是否查到了什么头绪。不过令人稍稍安心的是,或许是御林军的威慑起了作用,这几日街上的行人虽渐渐多了起来,但谣言却并未进一步扩大,混乱的局面似乎在渐渐恢复。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5章 疑心顿起 这日一早,百里倾云去安宁堂逛了一圈,等了个把时辰也不见一个病人上门,足见百姓们依然不敢随意出门,免得惹祸上身。无奈之下,她只得起身回了王府。 情知必定是这样的结局,百里倾云并未让月无泪同行,何况月无泪前日受了风寒,服药之后虽略有好转,精神却依然有些萎靡,她也不忍让她过于劳累。 不知无泪怎么样了?今早还有些发热呢……一面想着,百里倾云一路往纤羽阁而去。然而如上次一样,走出不远她便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影,正急匆匆地往花园的方向而去。而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十分蹊跷:上半身的样式如府中侍女所穿一 模一样,可是下身的百褶裙却是宫中独有!这……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倾云疑惑不已,立即迈步追了上去。这次一定要将那人抓住,瞧瞧究竟是谁在故弄玄虚!还有,此人与上次遇到的是否是同一个人? 前面的人步行甚急,而且脚步轻盈,走得飞快,百里倾云虽然跑得气喘吁吁,二人之间的距离依然越来越远。不过幸好那人所去的地方是花园,倒也不怕迷路。一路紧追慢赶,就在踏入花园之后不久,百里倾云再次失去了那人的踪迹,不由气急败坏地站在原地跺脚:可恶啊!又让她给溜掉了!不就是会轻功吗?欺负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不懂这玩意儿 是不是?早知道穿越的时候穿到宇文潇那样的高手身上好了! 发狠归发狠,百里倾云不得不失望地转身往回走,越想越觉得蹊跷。然而便在此时,只听一人诧异地叫道:“王妃?奴婢见过王妃!” 百里倾云一转头,才看到初弄影与荷露身穿粗布衣衫,各自拿着花锄、喷壶等工具,显然刚刚自身后的小路上过来,见到她之后忙屈膝见礼。 “初姑娘免礼,荷露,你也起来。”百里倾云忙上前几步搀起初弄影,关切地说着,“初姑娘,你烫伤未愈,不宜过于劳累,你这……又去忙什么了?”“谢王妃关心,奴婢的伤已经好多了。”初弄影感激地微笑着,态度谦恭有礼,还含着恰好令人看得出的愧疚不安,“临近重阳,花园中的菊花已陆续开放,往年那些菊花都是由奴婢领着一帮下人打理的,奴 婢不放心交给旁人,因此过去照看一下。有荷露陪着,王妃不必担心。”这话倒并非虚言。以往初弄影虽然仗着与宇文潇的关系飞扬跋扈,整日以王妃自居,但却并非一无是处。她对其他花卉虽不敢兴趣,却惟独喜爱菊花,因此在花园中种了许多品种的菊花,开花时节姹紫嫣 红,也算得上风景独好。百里倾云虽刚嫁入王府不久,对此事却也有耳闻,因而点头说道:“初姑娘辛苦了,本宫初次在安逸王府过重阳节,还等着欣赏初姑娘培育出的菊花呢!不过话虽如此,初姑娘还是注意多休息,莫要累坏了 身体。” “是,多谢王妃关心。”初弄影感激地答应,并且让开了身子,“王妃是来找月姑娘的吧?王妃请。” 什么!月姑娘?原来那个人真的是无泪? 百里倾云暗中吃了一惊,迫不及待地问道:“初姑娘,你看到无泪了?她在哪里?”“她……不是陪王妃一起来的吗?”初弄影似乎吓了一跳,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其实……其实奴婢也不曾看清,只不过看到有人从那边走了过去,腰部以上被树丛遮住,只看到她穿着一条蓝色的百褶裙。 在安逸王府之中,唯有她才穿那样的裙子,因此奴婢以为那是月姑娘……难道奴婢看错了?” 蓝色百褶裙……不是月无泪是谁? 百里倾云顾不得回答,紧跟着追问道:“初姑娘确定无泪去了那边?本宫跟着她进来的,但她走得太快,本宫看不到她了……”“原来如此,可惜奴婢也没有看到她的脸,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初弄影展颜一笑,松了口气的样子,“不过月姑娘可是安逸王府中唯一会轻功的侍女,王妃您追不上实属正常。方才奴婢看到那人往那个方 向去了,王妃您不妨过去看看是不是月姑娘,奴婢告退。” 月无泪是王府中唯一会轻功的侍女?百里倾云怔了一怔,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一时之间却又来不及多想,忙点头说道:“好,多谢初姑娘。” 说完,百里倾云一抿唇,顺着初弄影刚才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等她走远,荷露才得意地一笑,用只有二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真人不露相……嘻嘻……”“对,幸好除了你我二人,连潇哥哥都不知道你曾经学过武功,”初弄影的嘴角露出了恶毒的微笑,声音更是低到不能再低,“虽然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对付百里倾云这贱人足够了!好了,不说了,我 们回去!” “嗯。”荷露答应一声,“弄影姐,您都……准备好了?” “放心,万无一失。”初弄影得意地冷笑着,“就算计划不成功,那贱人也赖不到我的头上。我方才再三申明,不曾看到那人的脸,并未说她就是月无泪。因此就算她去找月无泪对质,也不关我的事!”二人一路说着,渐行渐远。百里倾云自是听不到两人这番交谈,只顾急匆匆地初弄影指点的方向追了过去。向前走了不远,已是一个岔路口,她突然发现右侧的土路上有一串清晰的脚印。仔细看来,那脚 印略小,安逸王府中又无小孩子,应该是个女子留下的无疑。 难道是无泪?可这个方向乃是通向花园中那个小院儿的,无缘无故她去那里做什么? 百里倾云心中更加疑惑,想也不想地顺着脚印追了上去,果然一路走到了小院儿的门口。令她眉头微皱的是,小院儿的木门果然有被人开启过的痕迹!难道无泪竟然真的在院子里?略一犹豫之后,百里倾云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陈旧的木门,吱吱嘎嘎的声音听起来依然瘆人,不过幸好此刻青天白日,即便有鬼也无需害怕。门一开,地上的脚印果然一路延伸了进去,一直停在了那口含 有剧毒的井边。 并非第一次进入这个小院,百里倾云心中的异样却依然不曾消减。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被烧毁的佛堂,她不禁再次想起了那被烧死在其中的前朝月皇后,而那一切,都是拜五公主的父皇百里曦照所赐……甩甩头,百里倾云慢慢走到井边,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突然发现井边的树枝上挂着一根细细的布条,若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从那布条的颜色和质地来看,应当是来自于女子所用的锦帕。百里倾云记 得,月无泪的确有这样一条锦帕,上面绣着一枝淡雅的梅花。 看来,方才那人的确是月无泪,而且她也的确进了这座小院,只不过已经先她一步离开了而已。那么,她到底来找什么?她有什么目的?小心地将那根布条收在袖中,百里倾云看看四周再无异常,便悄悄地离开了。怎么办?要不要找无泪问个清楚?二人已经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月无泪是什么心性的人她自是清楚,而且她也相信月无泪绝对 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只是她究竟为什么瞒着她到这小院中逛了一趟?若说是因为好奇,那自然绝无可能,因为之前来的时候,她对这小院并无任何兴趣。再说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井中更是含有剧毒,她能进来做什么呢?难道……她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若真是如此,就 算自己真的问了,只怕她也不会说的,那倒不如……悄悄留意一下? 打定了主意,百里倾云加快脚步回到了纤羽阁,先探听一下虚实再说。然而令她皱眉的是,本该卧床休息的月无泪居然不在房中:难道她真的去了那座小院? “公主?”正想着,月无泪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您回来了?”百里倾云心中一颤,回头才发现月无泪正站在门口,原本俏丽的脸颊略显苍白,不过精神还好。尤其令人觉得刺眼的是,她身上穿的正是那件蓝色的百褶裙,只不过上身所穿的并非百里倾云看到的王府侍 女装,而是与百褶裙同一款式的宫装。 “公主,奴婢跟您说话呢!”见百里倾云毫无反应,月无泪自是奇怪,歪着脑袋提醒了一句,“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有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的神情怎会如此坦然?若她真的心怀不轨,为何眼神会那么干净清澈?还是说她其实是大奸大恶之徒,只不过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因此丝毫破绽都没有? 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王爷、伤害安逸王府!月无泪既无丝毫破绽,我不如也暂时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里倾云吁出一口气,迅速平静了一下自己,微微一笑说道:“刚回来不久,无泪,你还病着呢!不在房中好好消息,跑哪儿去了?”“奴婢去安宁堂找您啊!”月无泪进门,扶着百里倾云落座,“方才奴婢睡了一觉,觉得已无大碍,便去安宁堂找您了。可是去了之后才发现门已经锁了,奴婢便回来了。公主,您从哪条路回到纤羽阁的?奴 婢怎么没看到您?” 这么巧?我刚在花园中看到了你的锦帕,你便出去了?百里倾云心中疑惑更重,面上却不动声色:“说了叫你不要乱跑,若是不小心受了凉,病情再加重就麻烦了。瞧你,都出汗了,先擦擦汗再说。” “是,谢谢公主关心。”月无泪满不在乎地嘻嘻一笑,自袖中掏出锦帕轻轻擦拭着额头鼻尖的汗珠。百里倾云凝目一瞧,那锦帕上绣着一枝艳丽的桃花,并非原先那一条。心中一动,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咦,新的哦?你原先用的那条呢?上面绣着一枝梅花的?”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6章 险些失态 “那条?扔掉了。”月无泪笑了笑,随口回答,“前几天奴婢见那锦帕已经很旧了,用着不舒服,便扔掉了。” “扔掉了?是不是因为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你才扔掉的?而且已经扔了好几天?如此说来,你已并非第一次独自进入那个小院儿了?无泪,你究竟想做什么?”“无泪,你……”心急疑惑之下,百里倾云险些冲口问出了声,然而略一犹豫之后,她到底还是改了口,“……你风寒未愈,尽量不要出去,还是回房休息吧。横竖因为谣言的缘故,安宁堂中并无求诊的患者 ,也累不到我。” 月无泪点头:“是,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为公主做午饭好了。”月无泪施礼退了下去,百里倾云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兀自苦笑不已。月无泪方才真的没有任何异常,难道她真的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吗?然而怎么可能呢?两人已经在一起十几年,自己最大的秘密都不曾瞒 着她,她即使有事,又有什么必要瞒着自己呢? 王爷,我该怎么办?我已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为了你,我宁愿背弃父皇。可是如今,无泪她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万一她的目标是你,那我…… 不,绝对不能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百里倾云精神一震,已决定等宇文潇回来之后便将此事告诉他,让他定夺。且最主要的原因是宇文潇武功绝佳,有他在一旁监视,若月无泪真是心怀不轨,也不怕她看到事情败露便暴起伤人或逃走,留下 后患。 “王爷,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百里倾云以手扶额,喃喃地说着。她突然觉得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会像此刻一样那么希望宇文潇能够陪在她的身边,为她挡住一切的风和雨…… 此时的宇文潇虽不曾在千里之外,距离安逸王府却也有不近的距离,若纵马疾驰,一来一回也需要三个时辰的时间,自是听不到百里倾云无奈的呼唤。 此处距离月华城约有七八十里,是一座位于深山之中的小小山谷,虽不及飞川谷那般秀丽绝美,却也令人心旷神怡。 一袭白衣,身躯颀长挺拔,周围虽是一片渐渐浓郁的秋色,却丝毫无损于他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偶然有几丝秋风自他的身边掠过,但见白衣飘飘,翩然欲仙。 宇文潇负手而立,面含微笑,虽已赶了许久的路,面上却无丝毫风尘,反而愈见清丽。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终于开口:“一别多日,别来无恙?” 站在宇文潇面前的男子一身纯黑色劲装,潇洒利落。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大约是因为他眼眸中那掩饰不住的冲天恨意。再往下,便是一块纯黑色的纱巾,将他的大半个脸庞都遮了起来。看着宇文潇满脸的微笑,那男子双拳紧握,冷冷地说道:“少假惺惺!宇文潇,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外面埋伏了多少人马?一起上吧,少爷若是怕了你们,就不姓秦!不过你若想通过本少爷找到其他兄弟 ,却是痴心妄想!”不错,这男子正是前朝月皇后之兄秦楼风之子,秦莫忘。这山谷一向是他的藏身之地,从不曾告诉任何人,便是他那些兄弟也并不知晓。自然,并非因为他信不过那些生死相随的兄弟,而是因为这是他们 共同的约定:每人都有一个不得告诉第二个人的藏身之处,相互之间更不能随意打听。如此一来,即便他们之中出了叛徒,或者被俘之后熬刑不过,也绝不会连累其他人。 正因为如此,宇文潇的到来才令他紧张不安:宇文潇只找到了自己,还是其他兄弟也已不幸落网?难道自己这边的人已经被宇文潇各个击破了? 相较于秦莫忘的防备,宇文潇依然轻轻松松地站在原地,丝毫进攻的打算都没有:“我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不必问。至于来了多少人马……你已经看到了,一人一马而已。” 一人一马?就是说他是自己来的?并不曾带着大队人马来围剿自己?秦莫忘大感意外,眼眸中的警觉却有增无减:“宇文潇,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不过你趁早死心,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你也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人的下落!像你这种朝廷的走狗,出卖先皇的 乱臣贼子,还不配跟少爷说话!要打就打,本少爷奉陪到底!”并非秦莫忘愿意与宇文潇纠缠,他岂不知根本不是宇文潇的对手?可是他心里更清楚的是,在宇文潇面前,他想逃也不可能。先别说宇文潇的武功比他高了太多,他既然能找到他第一次,便能找到第二次 、第三次,逃有何用? 何况秦莫忘不是傻子,虽然自知与宇文潇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却看得出宇文潇并不想杀他,否则之前他不会几次放了他一条生路。看到秦莫忘对自己的冲天恨意,宇文潇很是无奈,摇头说道:“你莫误会,我今日来找你,并非为了问你任何人的下落,我只是……你能否先将蒙面的纱巾取下来?我既已知道你是秦公子,你再蒙面还有何 必要?” 秦莫忘略一踌躇,终究还是如他所言,一把扯下了蒙面巾,冷笑一声说道:“正是,在你这种乱臣贼子面前,何须藏头露尾?本少爷堂堂正正做人,生平也从未做过亏心事,不怕被人看到真面目!”出现在宇文潇年前的,是一张年轻而俊美的脸。这张脸或许少了几分宇文潇的秀气精致,但却多了几分勃勃的英气,宛如沙场冲杀的武士。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外奔波的缘故,他的肌肤自然不比宇文潇那般 细腻晶莹。总之这男子虽不及宇文潇那般俊美绝俗,但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 略略有些意外于秦莫忘的俊美,宇文潇忍不住轻笑出声:“哟?原来是个长得这么俊俏的孩子?那还遮着盖着做什么?岂非暴殄天物?”“宇文潇!你敢戏弄本少爷?”秦莫忘又羞又怒,一张俊脸迅速涨得通红,不得不借着不停地冷笑掩饰自己,“说本少爷是孩子?你根本还不如少爷年龄大,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快说!你找本少爷到底何事? ” 这秦公子眼光倒毒。二人看起来虽一般大小,但若细细端详,仍可看出宇文潇的确比他略略年轻一些。 宇文潇的目光中陡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亲切之意,似乎在看着自己的亲人一般,甚至连语气都变得温和:“近日月华城中的变故,秦公子可曾听说?”“自然,此处离月华城虽远,但城中的一切却都瞒不过我的耳朵。”秦莫忘一声冷笑,眸中的仇恨之意越加明显,“近日城中流言四起,说前朝太子尚在人间,还说他立刻便要回来夺回天下……哼!当真可笑 之极!前朝太子早已被百里曦照这狗贼害死了,说什么夺回天下?” 宇文潇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略一沉吟之后直接问道:“秦公子,我要问你的事情便在于此:这些谣言可是你或你的人散布出去的?” “不是,”秦莫忘毫不犹豫地摇头,“自那次……失败之后,我便严令我的人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而且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宇文潇眉头紧皱,满脸疑惑不解之色,“既然不是你,那会是谁?还有谁会这样做呢……” 瞧着宇文潇自言自语的样子,秦莫忘一声冷笑:“宇文潇,你不是那么天真吧?我说不是我,你便信了吗?你不怕我故意欺骗于你?” 宇文潇淡然一笑,优雅从容:“别的事我不敢说,但我知道至少在这件事上,你不会骗我。” “为什么?”秦莫忘一怔,下意识地反问。 “因为没有必要。”宇文潇答得痛快,“你并不怕别人知道你与皇上之间的仇恨,你也不怕别人知道你誓报此仇,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必要瞒我?你既说不是你,那便不是你。”秦莫忘点头,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不错,我不怕那狗贼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不报?何况百里曦照杀我姑姑,害我太子表弟,我岂能坐视不理?可惜我太子表弟已被百里曦照害死,否则我定要想 方设法将他寻回,助他夺回天下!” 热血儿郎的铮铮誓言令宇文潇身心俱震,目光陡然变得更加热切:“你……你可知我……我是……我……”“你什么?”秦莫忘冷冷地看着他,眸中有着淡淡的不解,“安逸王府助纣为虐,出卖我姑姑和太子表弟,令他们死于非命,我与安逸王府之仇,同样不共戴天!今日既被你寻到,算我倒霉!不过你妄想通过 我找到其他人,我宁可与你同归于尽!动手吧!” 说着,他仓啷啷抽出宝剑,凭空挽了几个剑花,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紧盯着有些失常的宇文潇。被那声龙吟清啸震回了理智,宇文潇陡然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秦公子误会了,我今日前来只为问这一句话,如今话已问完,我告辞了。我虽愿意守口如瓶,但秦公子这藏身之地只怕并不安 全,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说完,他冲着秦莫忘一拱手,回身牵马便走。秦莫忘有些傻眼,居然忍不住追了两步:“宇文潇!你这是何意?你居然要……要放我走?你可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 “我知道,”宇文潇脚步一停,但却并不回头,“放虎归山的确后患无穷,只不过这‘后患’究竟是谁的后患,如今还很难说。”秦莫忘一愣:“你说什么?我没听懂。”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7章 目的何在 “会懂的,只不过不是此刻。”宇文潇笑了笑,语声温和,“如今我只想跟你说:今早离开此处,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养精蓄锐,好完成你的大事。” 秦莫忘彻底呆住,仿佛听天书一般下意识地反问:“你……你究竟什么意思?我们明明是仇人,你为何不将我抓回去邀功请赏?而且你居然放走朝廷要犯,不怕百里曦照拿你问罪吗?” “这些事,我自会应付。”宇文潇依然微微地笑着,笑容令人安心,“迟则生变,你快走吧。” “你会那么好心?”秦莫忘怀疑地盯着他的背影,生怕他这一招是欲擒故纵,“何况你不怕我到百里曦照面前告发你与我勾结,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宇文潇头痛:这小子怎的如此多话? “你要去,便去,我不拦着。”叹了口气,他翻身上马,“只不过如今月华城内守卫森严,我只怕你到不了皇上面前!你愿意自寻死路的话,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告辞!驾!” 依然不敢相信宇文潇就这样放过了自己,秦莫忘站在原地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一缕灰尘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才骤然垮下了僵直的肩背,汗湿衣襟。 “这人……简直令人捉摸不透……”他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他为何三番五次放我一条生路?难道他很希望我能为父亲他们报仇吗?真是……奇怪得很……” 宇文潇心中的不解比秦莫忘只多不少。这几日他早出晚归,其实是为了寻找秦莫忘的下落,好亲口问一问谣言之事究竟是不是他所为。如今得到他亲口否认,那么他的嫌疑自然可以排除了。 排除了秦莫忘一伙人,饶是宇文潇聪明绝顶,一时之间也想不到究竟还有谁有动机做出这样的事。秦莫忘的动机是报仇、讨债,那么做这件事的人呢?他又是为了什么?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一路想着,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月华城。入目所及之处,御林军往来穿梭,面容冷峻,令人心虚胆战,来往行人虽不算少,但却都因生怕惹祸上身而行色匆匆,不敢与旁人对视,真不知这样的情形究竟 要持续到何时。 入城之后,宇文潇原本想直接回安逸王府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先找冷少情商议一下为妙,因此便调转马头,直往安阳王府而去。安阳王冷少情的府邸在总体布局上与安逸王府大同小异,唯一令人觉得此处更加幽然若仙境的自然是那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兰花香。或许是此处的土地浸染了兰花之魂的缘故,即使并非兰花盛开的季节,安 阳王府内的兰花香也丝毫不见减弱,令人流连忘返。 懒得等待侍卫罗罗嗦嗦地传话,宇文潇同样翻墙而进,直接来到了冷少情所居的“听兰居”,砰的踢开门闯了进去:“少情!”“哇!”白衣翩翩的冷少情正站在桌前全神贯注地画画,经此一吓,执笔的手猛一哆嗦,原本好好的一枝兰花登时成了乌漆抹黑的一团。无奈地抬头瞅了宇文潇一眼,他干脆扔下了笔:“不经侍卫通报也就算 了,可你总该敲敲门吧?万一我正在房中与什么人亲热……” “那又如何?旁人见不得,我却无妨。”宇文潇自顾自地在椅子上落座,眉头微皱,“你这房中可真香,简直比女子的闺房还要香,叫人舍不得离开。” 冷少情失笑:“你倒不跟我客气。这个时候来找我何事?莫非幕后主谋一事已经有了线索?” 宇文潇点头,又摇头:“也是,也不是。先前我猜测幕后主谋可能是秦莫忘等人,但……” “其实不是?”冷少情恍然,“这几日你一直在外奔波,原来是在找秦莫忘?瞧你这样子,自然是找到了?” “嗯,”宇文潇点头,“我刚刚与秦莫忘分手,他说谣言之事与他无关,也绝不是他手下人散布出去的,因此这幕后主谋只怕是另有其人。” 冷少情沉吟着,目光微微地闪动,整个人优雅如兰:“他向来不怕被人知道他与皇室之仇,他既说不是,那便的确不是了。那么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但也是我想不通的。”宇文潇苦恼不已,一手扶额,“我实在想不出除了秦莫忘,还有谁会与皇室有如此深仇,不惜散布这样的谣言来破坏其统治!” 冷少情不答,片刻之后反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自然,”宇文潇点头,“就算我不想查,皇上也不会同意。何况我也真的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了,我也没有其他的事,就是过来知会你一声,先走了。” 冲冷少情点了点头,宇文潇便策马回到了安逸王府。将马儿叫给下人去打理,他刚要回飒然居稍事休息,便见侍女来报:“王爷,您回来了?王妃似乎有事找您,都来了好几次了。” 倾云?难道府中出了什么事?应该不会吧?并未见到初寒醉的求救信号啊?宇文潇一边想着,一边点头表示知道,随即转身往纤羽阁而去。为防自己外出之时府中出现意外,而自己又无法及时得知,宇文潇将初闻笛秘制的一种信号弹交给了初寒醉及府中的侍卫头领。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无论任何时候均可将信号弹放出。这信号弹一旦升空爆 炸,可传出去很远,且久久不散,以向自己示警。 百里倾云正在纤羽阁焦急地等候。之前在小院儿的井边见到的那根布条如一条毒蛇般盘踞在她的心头,令她坐立不安,心跳紊乱。 “倾云!”望穿秋水的等待中,宇文潇的声音终于传入了纤羽阁,随后是他颀长挺拔的身躯和俊朗如月的脸,“侍女说你以去找了我好几次,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百里倾云又惊又喜,扑过来抓住了宇文潇的手,“我……我……” “莫慌,慢慢说。”见百里倾云外观无异常,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宇文潇略略放了心,带着她坐了下来,“来,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百里倾云略一犹豫,到底还是将那布条取出放在了宇文潇的面前,咬了咬唇之后说道:“王爷,无泪她……” 不是不相信月无泪的赤子之心,实在是前两次的事情太过蹊跷,百里倾云不可能不起疑心。尤其那小院还是前朝月皇后当年自焚而死之处,月无泪又来自宫中,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 “你确定这是无泪的锦帕?”宇文潇面色凝重,小心地捏起了那根布条,“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应该不会。”百里倾云摇头,心中很是忐忑,“这种锦帕所用的布料乃是宫中独有,而且我问过无泪,她说那条锦帕已经扔掉了。王爷,您觉得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宇文潇不置可否,只是眸子陡然变得有些冰冷。不愿自己的冰冷吓到百里倾云,他微微垂下了眼睑:“若真是她,她的目的何在?她为何会对小院儿中那口井如此感兴趣?那口井中明明含有剧毒,旁人根本 不敢靠近。” 百里倾云摇头:“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啊!这么多年来无泪一直随我住在宫中,从未来过安逸王府,她为何突然对那口井念念不忘?” 难道自己一开始就误会了倾云,百里曦照的眼线其实不是当时丑陋的五公主,而是机灵乖巧的月无泪?她才是奉百里曦照的命令进入安逸王府刺探真相的人,甚至连紫衣卫春碧都是幌子?可若真是如此,她的行动应该极为隐秘,决不能留下任何破绽,她又怎会那么粗心大意,任由自己的锦帕残片留在了井边?还有,她的目的若真是刺探小院儿中的秘密,又为何不选择夜深人静之时,反而 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呢?居然还穿着唯有她才穿的衣服,这岂非太说不过去了吗? 宇文潇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做出了与百里倾云一样的决定:“倾云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暗中留意,不过你平日千万不要露出破绽,不要让无泪知道你已经对她起了疑心,明白吗?”“是,我明白。”百里倾云点头,依然觉得异常难过,“可是王爷,您千万不要太快下结论,可以吗?或许……或许无泪并无其他意思,或者另有苦衷呢?况且那小院儿虽然是前朝……但如今已经只剩一片废 墟,就算她一时好奇去了几次,也应该没有什么险恶的目的吧?”你自是会这样想,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那口井中有着怎样的玄机,宇文潇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头说道:“好,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给无泪一个解释的机会,你放心便是。不过你千万要记 住,一定不要在无泪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百里倾云点头,半晌之后不由叹了口气,依然觉得心乱如麻。甩了甩头,她暂时将此事放在了一旁,转而问道:“王爷,谣言之事查得如何了?父皇命你查找幕后主谋,可有线索了吗?” 宇文潇摇头:“没有。倾云,你……有什么看法?你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并非宇文潇不愿对百里倾云提及秦莫忘一事,既然幕后主谋并不是他,那么此事自然也等于毫无线索,他也不算欺骗了百里倾云。 百里倾云闻言倒是真的想了一想,试探着问道:“王爷,您看会不会是……秦公子他们做的?他们与父皇之间有那么大的仇恨……” “不,不是他。”宇文潇毫不犹豫地摇头,神情之坚定不言自明。“嗯?王爷如何知道?”百里倾云一怔,陡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王爷不是说此事毫无线索?那为何一口就否定了我的话?难道……”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8章 请君入瓮 宇文潇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又不愿徒然令秦莫忘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便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总之这件事并非秦莫忘所为。倾云,你信不过我?” 百里倾云眸中似乎有精光一闪而过,接着却又温和地一笑:“我自是信得过王爷,王爷既说不是,那便不是吧。既然如此,究竟是什么人在兴风作浪呢?” 王爷,你要我信你,那你呢?你为何不肯相信我?即便到了现在,你依然对我怀有戒心,是不是?也难怪,否则我们已经大婚这么久,你为何依然连碰都不碰我一下? 不知是不曾看出百里倾云眸中的失落,而是看到也假装不知,宇文潇接着说道:“倾云,你不必为这种事烦心,我会处理。无泪那边,你一定记住不可打草惊蛇,免得节外生枝。” 百里倾云点头,突然觉得头昏脑胀:如今的局势好乱啊!五公主,如果此时你还活着,你会怎么做?我虽占据了你的身体,灵魂却并不属于这里,我该怎么做呢? 不知宇文潇究竟是怎样安排的,至少在表面上,百里倾云并未看出安逸王府与往常有任何不同。便是自己这纤羽阁周围,也依然如往常一样安静、平静,半个人影都不曾多。 因为不放心,她曾经偷偷问过宇文潇,宇文潇却并未多说,只说他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就算月无泪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心,也决计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百里倾云见状自是不好多问,只得尽力在月无泪面前装出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免得被月无泪看出破绽,从而坏了宇文潇的大事。 然而就在这一片平静之中,意外突然降临了。而且那意外来得如此迅速,不只是其他人,就连精明睿智如宇文潇,也始料未及。 这日一大早,宇文潇陪百里倾云与月无泪吃过早饭,便匆匆离开了王府,说要去找冷少情共同商议查找主谋之事。 主仆二人自是不会多话,收拾齐整之后到安宁堂转了一圈。不过因为情形与前几日如出一辙,是以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便重新回到了纤羽阁。 苦笑一声,百里倾云无奈地开口:“若总是这样,我倒是清闲了,只可惜空有一身医术,一腔救死扶伤的热血,却偏偏无处施展,这简直……太讽刺了。”“可不是?”月无泪也跟着叹气,为百里倾云倒了一杯热茶,“真不知这谣言还要闹腾到什么时候,闹得百姓们人心惶惶,连病都不敢看了!皇上也真是的,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连几句谣言都压制不了?这也 太……公主,喝茶。” “无泪,小心说话,免得祸从口出。”百里倾云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热茶喝了几口,“况且你不懂,若想令谣言消失,‘堵’永远是最糟糕的选择,否则也不会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说法了。” 月无泪似懂非懂,皱眉问道:“堵是最糟糕的选择,那怎样才能令谣言消失呢?” “设法证明谣言只是‘谣言’,并非事实,谣言岂非就不攻自破了?”百里倾云笑了笑,说出的话颇有几分哲理,“如今百姓们只是被幕后主谋欺骗迷惑,待王爷将主谋揪出,谣言自然就会跟着消失了。” 月无泪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初弄影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屈膝见礼:“弄影见过王妃。” “初姑娘免礼,”百里倾云含笑点头,“有事吗?是否背上的烫伤又有不妥?来,本宫为你……”“哦不,不敢劳烦王妃,弄影背上的伤已经好了。”初弄影忙摇了摇头,笑得谦卑,“弄影此来是想告诉王妃,两日后便是重阳节,潇哥哥会像往年一样设宴,邀府中众人一同饮酒赏菊。其中颇有意思的一件 事便是吃蟹,大家伙儿每人一只,吃完之后比一比谁吃出来的蟹壳最完整。潇哥哥有令,获胜者可获得一百两纹银的奖励。” 百里倾云仔细地听着,听到此处不由笑了起来:“果然很有意思,吃蟹算得上是一门特殊的艺术,以前本宫虽也吃过蟹,但总难令蟹壳保持完整。” 在现代社会,百里倾云的确也是吃蟹的爱好者,只不过她吃起来比较野蛮,待一只蟹吃完,那蟹壳便被她折磨得粉身碎骨,绝无可能拼出一只完整的蟹了。一旁的月无泪闻言,不由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说道:“公主这是在笑话奴婢?您以前吃的蟹都是奴婢替您拾掇的,既然您嫌蟹壳不完整,怕赢不到那一百两纹银,那两日后的重阳佳节您便自己动手好了。 ” “呃……”百里倾云暗中吃了一惊,这才省及自己无意之中险些漏了破绽。伪装得时间越久,便越有一种与真正的五公主心灵相通的感觉,不知不觉间,百里倾云早就觉得自己便是货真价实的五公主了。 自然知道所谓“一百两纹银”云云都是笑谈,百里倾云不由呵呵一笑:“好,今年我便自己动手,看看这一百两纹银究竟能不能赢到。初姑娘,你为此事而来,是否是因为有什么地方需要本宫……”“不不,不敢劳烦王妃。弄影已经问过潇哥哥,他说今年的重阳家宴依然由弄影负责打理。”初弄影忙摇了摇头,乖巧地说着,“因此弄影只是来请问王妃:您习惯或者喜欢吃哪种蟹?吃蟹时喜欢配以哪种作 料?喜欢配哪种佳酿?凡此种种,弄影也好着人去买。” 百里倾云暗中有些傻眼,她怎知以前的五公主喜欢吃什么蟹、喝什么酒?万一一个应对不慎,令月无泪看出破绽,那……幸好百里倾云穿越过来已并非一天两天,即便遇到突发状况,也已不会再如初时一般茫然无措。微微笑了笑,她转头看了看月无泪:“本宫的喜好无泪最是清楚,不如由她列出清单,交由下人拿去照单购买 也就是了。” “何须那么麻烦?”月无泪摇了摇头,“既然公主的喜好奴婢最清楚,不如奴婢就亲自出去一趟岂不更好?否则若是买来的东西不合公主的心意,还要多跑一趟。” 初弄影暗呼一声“正合我意”,却尽力压制着眼睛里那诡计得逞的笑意,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月姑娘了。不知月姑娘此时可有空?其他材料弄影都已准备得差不多了,唯有王妃这边……” “有空,有空得很。”百里倾云忍不住苦笑,“若换在以前,无泪自是忙得晕头转向,可是如今……只怕最有空的便是她了。无泪,你这便去吧,不要耽误初姑娘布置宴席。” 左右都是无事,何况百里倾云就在安逸王府之中,决计不会出什么意外,月无泪便答应一声,放心地离开了安逸王府。初弄影的眼睛不停地骨碌碌乱转,显然正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见百里倾云有些百无聊赖,她便装出一副热切的样子说道:“既然安宁堂那边并无病人,王妃可愿意去花园中看看弄影打理的菊花?王妃聪慧过 人,正好可以指点奴婢用各色菊花摆出更多好看的图案。” 百里倾云闻言,果然兴趣大增,起身说道:“自然好,不过指点是谈不上的,本宫这只能算是先睹为快。” “王妃请!”初弄影眼睛里的阴狠已经快要掩饰不住,忙躬身低头让在一旁,待百里倾云出门之后才随后跟了上去。贱人,本姑娘这一招,就叫做请君入瓮!哼!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敢跟我抢潇哥哥?我要你死无 葬身之地!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花园,初弄影带着百里倾云来到了专门培育菊花的花圃,陪着笑脸说道:“王妃请看,这便是今年弄影带着花匠们培植的菊花,大约有六十多个品种,九种颜色,共计两千余株。”百里倾云早已被眼前的一片姹紫嫣红吸引,根本来不及答话。那菊花果然品种繁多,单是花瓣的形状便多种多样,或宽厚,或狭窄,或长或短,或粗或细,不一而足。论颜色,更是红白黄绿紫五彩缤纷, 娇艳欲滴。更令人忍不住惊叹的是,几千株菊花排在一起,面前宛如铺开了一片花的海洋,蔚为壮观,居然与白少情飞川谷中的兰花圃有一拼。 “好美啊!”百里倾云忍不住惊叹,轻嗅着空气中涌动的菊花香气,“初姑娘你好厉害,居然培育得出如此美丽的菊花!眼前既有如此美景,还用得着饮酒吗?只是看着便已醉了!” 初弄影阴沉地微笑着,语气中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王妃过奖了!弄影已经培育了多年的菊花,因此积攒了一定的经验。当然,若无工匠们的辛劳,弄影一人又怎能铺出如此美景?”百里倾云点头,一时之间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顾尽情欣赏着姹紫嫣红的菊花。初弄影更是不急不躁,含笑说道:“王妃,这菊花之中绝大多数已经开放,弄影正想着该怎样摆放才能形成别致的图案。今 日王妃既然驾临,不如就请王妃指点一下如何?王妃请凉亭就坐,慢慢想来,奴婢去为您准备一壶热茶。” “好,有劳初姑娘。”若再推辞只会显得矫情,百里倾云干脆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那句话,指点谈不上,就当是给初姑娘一些参考意见吧。” 初弄影点头,躬身退了下去,只不过转身的一刹那,她突然对着左前方的某个角落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而那个手势若在平常看起来,便是“杀”!百里倾云并不曾看到初弄影的动作,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了面前的菊花上,而且的确在认认真真地思考着该拼摆出怎样的图案才不俗。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看到左前方人影一闪,赫然又是月无泪所独有的蓝色百褶裙!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89章 王妃惨死 无泪? 她……她怎的又跑到花园中来了?她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吗?难道她又借着买东西之名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想要偷偷去那个小院儿之中? 百里倾云不及多想,瞧瞧左右无人,她立即起身追了上去,这一次,她倒要看看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月无泪,如果是,月无泪这样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究竟想做什么!这一次,前面的人走得并不快,似乎有些犹豫,又似乎十分警觉,总是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看身后,生怕有人跟踪一般。可尽管如此,仍可看出她所去的方向正是那个小院儿。而她这一回头,却让偷偷跟在 后面的百里倾云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心中更是万分难过起来! 为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正在跟踪,百里倾云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着她。可是对方回头往后看的一刹那,她还是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人居然正是月无泪!虽然脸容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可…… 无泪,居然真的是你,你三番五次跑到这小院之中,究竟所为何事?百里倾云咬牙忍住心头的震撼,一抿唇跟了上去。 远远地看着月无泪径直进了小院,百里倾云忙屏息凝气地追到近前,猫腰躲在门外,从门缝中往里偷看。然而奇怪的是,小院中根本空无一人,就连月无泪也不见了踪影!百里倾云心中一急,调整了一下方向,努力向内张望着。然而当她将目光转到那口含有剧毒的水井之上时,不由猛地瞪大了眼睛,险些失声惊呼!因为那井边虽然无人,但是却有一条蓝色的衣带搭在井沿 上,衣带的一端落在井口旁的地上,而另一端则消失在了井口中!那衣带分明就是月无泪的宫装上所配的装饰,衣带既然已经落在此处,难道月无泪竟然失足掉进了井里!那井水中含有剧毒“雪融”,月无泪身上又不曾带着解药,若她真的掉了进去,纵使不被淹死,只怕 也被毒死了! “无泪!”百里倾云再也顾不得跟踪与否的问题,吱嘎嘎一声推开院门,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了进去,扑到井边大声尖叫,“无泪!无泪你在哪里?你真的掉进井中了?无泪……”一边尖叫,百里倾云努力向井口之中探了探身子,瞪大眼睛张望着,顾不得那扑面的寒气足以冻得人浑身僵硬。然而这口井看起来异常幽深,仿佛一个漆黑的无底洞,就连本该闪着亮光的水面也不知到底 在何处!“无泪!无泪你说话呀!”百里倾云绝望地大叫着,有心跳入井中一探究竟,又知道自己乃是不折不扣的旱鸭子一枚,即便跳进去也于事无补,反而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何况月无泪究竟是不是掉入了井中还 未可知…… 对!找人来帮忙! 惊急之下,百里倾云好不容易恢复理智,立刻便要起身出去求救。然而就在此时,巨变陡生!不等她直起身子,突然感到后背上一股大力涌来,居然有人从后面猛地推了她一把! 方才情急之下,百里倾云的半个身子本来已经贴近了井口,重心早已偏移。如今再被人如此狠命一推,她便惊呼一声,倒栽葱一般朝井中掉了下去:“啊!”眼前陡然变得一片漆黑,整个身体更是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笔直地朝下坠落着,耳边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了百里倾云,令她不停地尖声惨叫,双手更是到处乱抓,企图稳住不断坠落的 身体!然而除了滑不溜手的青苔,她根本什么都抓不住,倒是感觉到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几乎要将她冻僵!就在恐惧飙升到极点之时,只听“扑通”一声巨响,她的身体终于落入了水中。比冰雪更寒冷的感觉瞬间包裹了全身,百里倾云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我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绝对零度 ”? 是不是醒来之后,我的灵魂便可以穿越回二十一世纪了?我的古代社会穿越之旅就这样结束了吗?可惜呀,虽然嫁给了一个不多见的美男子,却根本还连人家的一根头发都不曾碰到…… 失去意识的同时,百里倾云只来得及考虑到这一个问题,便坠入了噩梦一般的黑暗昏迷之中。 那“月无泪”站在井边,侧耳倾听着井中的动静。当那声“扑通”声隐隐约约传来,她突然得意地冷笑起来:“弄影姐,成了!你好厉害!” 门口身影一闪,初弄影迈步走到井边,朝井中看了一眼。俏丽的脸蛋虽然依旧,却哪里还有半分乖巧懂事的样子?分明就是原先那个善妒成性、阴狠毒辣、卑鄙刻薄的初弄影! 听到井中再无任何声响传来,料定百里倾云已经死于非命,初弄影阴沉地冷笑起来:“死贱人!敢跟我抢潇哥哥?也就本姑娘心善,还愿意给你留个全尸,否则……”抬头看看站在面前的“月无泪”,她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更加毒辣的光芒,但却故意和蔼地笑了笑:“荷露,你刚才还说我厉害,其实你更厉害!想不到你除了会轻功,居然还会易容术!若不仔细看,还真不 容易看出破绽呢!难怪这个死贱人一下子就被你骗倒了!” 不错,百里倾云看到的“月无泪”根本不是月无泪,而是易容之后的荷露,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初弄影设计杀害百里倾云的计划而已。其实初弄影的计划很简单,先设法取得所有人的信任,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真心悔过,这样她不但可以慢慢接近百里倾云,而且将其害死之后,旁人才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正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 才不惜设计令荷露将她烫伤,承受了一番皮肉之苦。果然,她的计划成功了,所有人都以为她的确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第一步计划成功,接下来便是不着痕迹地将百里倾云除掉。初弄影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那个经常闹鬼的小院儿,还有那口含有剧毒的水井。如果能将百里倾云骗到那口井边,然后将她推进去……为达到这个目的,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百里倾云主动跑到那个小院中,而且还要主动靠近那口水井。否则她若是将百里倾云打昏再扛过去,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更重要的是纤羽阁周围都有侍卫把守 ,她也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要想让百里倾云主动走进那小院,最有吸引力的自然是宇文潇和月无泪。宇文潇是不必考虑了,他精得跟鬼一样,任何阴谋诡计都别想瞒过他。那么剩下的,自然便是月无泪了。 打定了主意,初弄影便让荷露偷偷注意着百里倾云和月无泪的动静,一旦发现二人不在一起,且又是宇文潇不在府中的时候,荷露便偷偷换上月无泪的衣服,故意从百里倾云面前经过,好引她上当。荷露的衣服乃是仿照月无泪的宫装做的,猛一看去虽然相似,近距离一看依然可以看出大不相同。虽然如此,用来对付百里倾云已然绰绰有余。果然,第一次百里倾云便上了当,只不过不多时她便将假扮 月无泪的荷露追丢了而已。初弄影并不怕百里倾云去找月无泪对质。百里倾云若问月无泪,月无泪即便否认,她也决计怀疑不到自己的头上。府中无人知道荷露会武功,而且还会易容术,倘若月无泪矢口否认,反而更容易引起百里 倾云的疑心,因此说不定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离间他们主仆二人呢?然而话虽如此,未免夜长梦多,这计划还是尽快进行为妙。照初弄影的计划,她打算第一次只是利用假月无泪将百里倾云引到那小院附近。第二次将她引到院中的井边,并故意留下月无泪的锦帕残片。第 三次便将月无泪的衣带搭在井沿上,骗百里倾云靠近井边,然后将她推入井中淹死、毒死,一了百了。 还有,月无泪并不曾撒谎,她那条绣着梅花的锦帕的确是扔掉了,只不过被别有用心的荷露重新捡回来,用以引诱百里倾云上当了而已。如此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不但不容易令百里倾云心生警觉,反而可以令她以最快的速度主动靠近那口井。须知百里倾云虽是女子,却是个大活人,初弄影和荷露两人联手虽然也可以将她扔到井中,此处 却毕竟在安逸王府之中,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岂不前功尽弃?是以初弄影不得不耐住性子,设定了这个计划。可麻烦的是初弄影必须等到“他们主仆二人不在一起”和“宇文潇不在府中”这两个条件同时具备之时,下一步计划才能同时进行。幸好最近为了追查谣言之事 ,宇文潇经常不在府中,倒为初弄影提供了许多方便。至于月无泪……她虽常常不离百里倾云左右,难道自己不能想个法子将她支出去吗?正巧借着“重阳节吃蟹赏菊”为借口,初弄影将月无泪诓出了府,又将百里倾云骗到花园中赏菊,并借口奉茶暂时离开,让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荷露再度出马,终于让百里倾云以为月无泪掉入了井中,趴在井口边大喊大叫。 如此好机会,怎能错过?荷露趁百里倾云一个不留神,便猛地将她推入了井中,至此,这个谋划了许久的计划终于暂时画上了句号。这计划虽然拙劣得很,但以初弄影的智商,她也只能想到这样的方法了。而且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她的计划还真就成功了。其实只需仔细想想,便可发觉这个计划之中分明有许多破绽。是以百里倾云若真的就此一命呜呼,那么她绝对不是被初弄影害死的,而是“笨死”的。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0章 杀人灭口 听到初弄影的夸赞,荷露不由抬起手摸摸自己易过容的脸,嘻嘻一笑说道:“其实我这易容术手法差得很,方才多亏王妃离得远,没有细看,否则只怕早就看出不对劲了。弄影姐,如今计划已经成功,那我 ……先回去将脸洗干净吧?你不是说剩下的事就全交给你了吗?” 初弄影眼中的狠辣更加明显,却故意微笑着点头说道:“好,你去吧,剩下的事……啊!潇哥哥?你……” 一句话未说完,初弄影突然脸色大变,紧紧盯着院门的方向,仿佛见了鬼一般吓得目瞪口呆。 什么?潇哥哥?王爷?他怎么会来的?他不会看到方才的一切了吧?荷露吓得浑身一哆嗦,条件反射一般猛地转过身,顺着初弄影所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而回头之后,荷露才看到身后根本空空如也,莫说是宇文潇了,连只鸟儿都没看到!难道初弄影看错了?皱了皱眉,她疑惑地说道:“哪里有王爷?弄影姐你别吓我……啊!” 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呼陡然自荷露口中钻出,闻之令人头皮发麻。因为趁着荷露转身的一瞬间,初弄影目中凶光一闪,陡然从腰间扯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咬着牙狠狠刺入了荷露的后心!那匕首乃是用千年寒铁打造而成,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是宇文潇送给初弄影防身所用。这匕首既然连钢铁都削得动,何况是血肉之躯?再加上荷露毫无防备,一瞬间,匕首便尽根没入,一股冰冷、尖锐 的剧痛传入了脑海,令她尖声惨叫起来。不等荷露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初弄影便刷的一扬手将匕首拔了出来。滚烫鲜艳的血顿时激射而出,喷在了初弄影米黄色的衣裙上。饶是早已决定将荷露杀死灭口,然而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初弄影依然 忍不住脸色发白,浑身发颤,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更是熏得她恶心欲呕,好不难受! 原来杀人是这样的感觉……好恶心!我再也不要杀人了! 初弄影喘着粗气,迷迷糊糊地想着,遭了暗算的荷露已经踉踉跄跄向前跨了几步,终于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剧烈地颤抖着:“弄影姐……你……你这是……为……为什么……啊……” 初弄影那一刀正中她的后心,剧烈的疼痛和大量的失血迅速带走了她的生命,荷露觉得眼前正在渐渐模糊,意识更是跟着远离,面前的初弄影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然而在这一瞬间,荷露却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从一开始,初弄影就只是将自己当作了一件工具,事成之后,也就到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时候了!她根本从来不曾想过要真的让自己跟她一起飞黄腾达 !果然,见荷露已经离死不远,明显出气多、进气少了,初弄影顿时放下心来,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为什么?你那么聪明,会不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本姑娘那么多秘密,本姑娘怎么可能让你留在安 逸王府、等着坏本姑娘的好事?荷露,你放心去吧,念在你帮我除掉了心腹大患的份上,我会求潇哥哥给你留个全尸的,嗯?哈哈哈……”初弄影得意地低声狞笑起来,荷露满心不甘,想要跳起来与初弄影同归于尽,想要救出被她推入井中的百里倾云赎罪,想要到宇文潇面前揭发初弄影的恶毒面目……然而这一切终究是不成了,就在初弄影令 人战栗的狞笑声中,她终于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初弄影止住笑声,蹲下身小心地伸出手指试探了一下荷露的鼻息,确定她的确已经气绝身亡,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起身开始布置现场。费劲地将荷露的身体拖着转了半圈,让她头朝水井的方向趴着。初弄影顾不得喘口气,立即抓起荷露的手,用其长长的指甲在自己脖子、手背、胳膊、脸颊等处狠狠地抓了几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 血痕,接着又将自己的头发和衣裙扯乱。 瞧瞧自己身上已无破绽,初弄影又如法炮制,将荷露收拾得与自己一般无二,造成一副二人曾拼命厮打过的假象。 将一切布置妥当,初弄影又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力捏了一会儿,制造出一些淤青,然后从地上抓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咬咬牙,狠狠心,眼睛一闭,狠狠朝自己右侧额头打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初弄影只觉一阵剧痛袭来,脑中更是一阵晕眩,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咬牙忍过那阵剧痛,她跌跌撞撞地将石块塞到荷露的手中,这才如获大赦一般狠狠地喘息了几口。 为了除掉百里倾云,初弄影此番是真的痛下决心了,甚至不惜自残、杀伤人命,真是最毒妇人心。又在井边坐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若以现在的时间计,大约十五分钟),估计井中的百里倾云早已一命呜呼了,初弄影才冷冷地笑了笑,然后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跑出了小院儿。井水中含有剧毒,沾 之即死,百里倾云虽善于用毒,却一定不会随身带着这种剧毒的解药。何况她已落入井中那么长时间,淹也淹死了! 待自己跑去飒然居找到初寒醉,初寒醉再将宇文潇找回……一来二去之下,百里倾云更不会有生还的可能了!哈哈!许久以来的忍辱负重总算不曾白费,百里倾云,你去死吧! 一边得意地想着,初弄影一路跌跌撞撞地往飒然居而去,边跑边大声尖叫着:“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大哥!潇哥哥!救命啊……” “呀!那不是弄影姐吗?” “是啊!她这是怎的了?身上怎会有那么多血?” “是啊!出什么事了?” 来往的侍女侍卫见到初弄影的惨状,无不吓得脸色大变,失声惊呼。几名侍卫立即上前搀扶住她,急声问道:“初姑娘,出什么事了?” “快!快……扶我……扶我去飒然居找潇哥哥……”初弄影断断续续地说着,卖力地演戏,“出……出大事了……快!” “是!快!” 侍卫们答应一声,立即扶着初弄影往飒然居飞奔而去,留下一干众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哥个个心跳不安,人人俱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 急冲冲地闯进飒然居,初寒醉立即迎了出来,一眼看到初弄影的惨状,他更是吓得心胆俱裂,抢上一步扶住了她:“弄影?你……你这是……” “哥,快……快叫潇哥哥出来,出事了……”初弄影扑入初寒醉的怀中,浑身发软,“王妃她……嗯……”tmd!忙活了大半天,还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姑奶奶累都要累死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横竖那贱人已经不可能活命,就让她在井中多呆一些时候吧,哈哈……得意地想着,初弄影故意身体一歪,假装 昏了过去。 “弄影!弄影你怎样?弄影!”初弄影浑身是血、伤痕满布的样子的确非常恐怖,令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因此初寒醉急得险些吐血,本能地大叫了几声。 然而叫过之后,他才骤然想起方才初弄影说的最后几个字是“王妃她……” 王妃?百里倾云?是她出事了?她人呢?月无泪呢?这…… 初寒醉惊恐万状,立刻将初弄影交给了一旁的侍女:“你们两个将弄影扶到榻上,小心照顾,你立刻去请太医,快!” “是!”三名侍女答应一声,各自领命而去。初寒醉不敢怠慢,立即接着吩咐几名侍卫:“你们两个守在此处,不允许任何人踏进飒然居!你们几个立即沿着弄影跑来的方向追查一下,看事发地究竟在哪里!还有你,立即通知府中所有侍卫首领,全府 戒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并各处搜查,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是!”不愧是跟在宇文潇身边的人,临危不乱,处事果断。将一切吩咐下去之后,初寒醉勉强压制着狂乱的心跳,立即来到飒然居门口,取出宇文潇交给他的信号弹放了出去。尖锐的响声顿时响彻云霄,宛如惊 雷源源不绝。只要宇文潇还在月华城中,那么他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幸好,此时的宇文潇并未走远,就在安阳王府之中。听到那尖锐的声音,他脸色一变,刷的站了起来:“安逸王府出事了!少情,我先走了!” “我陪你!”冷少情也知事情若非绝对紧急,初寒醉绝不会动用这种信号弹,因此毫不犹豫地起身跟上,“若真有事情发生,我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宇文潇点头,感激地看了冷少情一眼:“走!” 当下二人不再多说,身形一展联袂而去。幸好两人的府邸相隔不远,是以不久之后,两道雪白的身影便如闪电一般射入了飒然居。初寒醉立即奔了过来:“王爷!安阳王!” “寒醉,出什么事了?”宇文潇眉头紧皱,自是看得到府中如临大敌一般的肃杀之气:难道皇上突然对安逸王府起了疑心?还是……初寒醉同样满脸焦虑:“王爷,是弄影她……她说出事了,但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便昏了过去,此刻太医正在为她医治。只是她跑来之时浑身是伤,衣裙上也染满血迹,昏迷之前还说了‘王妃她……’这三个字 ……” 王妃?倾云?宇文潇的脸刷的惨白,一把抓住了初寒醉的衣领:“倾云怎样?她人呢?”“咳咳咳……”初寒醉被掐得一阵窒息,好不难受,但他也知道宇文潇有多紧张百里倾云,因此不以为意,挣扎着说道:“不……不知道……弄影还未说完便昏了过去,属下已派人去纤羽阁看过,王妃与月姑娘都不在……”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1章 井中玄机 都不在?天哪!究竟出了什么事? 宇文潇一个踉跄,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见太医从内室奔了出来,大呼小叫:“初护卫!初姑娘醒了……王爷?” 醒了?宇文潇二话不说,扔下初寒醉便往内室奔了进去。冷少情和初寒醉亦不耽搁,随后跟上。 三人奔进内室,果然看到初弄影已经醒了过来,正抚摸着额上的伤呻吟。除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布的一道道血痕,身上那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血衣尤其令人恐惧震惊。 看到这一切,宇文潇的瞳孔骤然收缩,扑过去急声问道:“弄影!倾云她人呢?她究竟怎样了?” 你……宇文潇你可恶! 看不到我满身是伤吗?居然不问问我的死活,便只是记挂着你的倾云!只可惜,此刻她早就死翘翘了!想见她?过五十年再说! 初弄影心中妒恨交加,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装出一副惊恐之极的样子尖叫道:“潇哥哥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我……我杀了月无泪,我杀人了……” 你杀了月无泪?宇文潇一呆,下意识地追问:“为什么?” “因为月无泪她杀……杀了王妃……” “轰!” 一刹那间,宇文潇简直怀疑有一道惊雷在自己头顶轰然炸开,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粉粉碎了!倾云……倾云她被人杀死了?杀她的人还是……对她忠心耿耿的月无泪? 冷少情闻言更是脸色大变,一向淡雅如兰的他再也维持不住一贯的优雅,猛的向前跨了一大步:“什么?倾云她……” “不,不可能,无泪绝不会杀倾云。”轰然之中,宇文潇只觉得自己的声音空空洞洞,思维更是混乱到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弄影,你是不是看错了?无泪怎么可能……”“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初弄影自是故意声称杀人的是“月无泪”,以此证明她并不知道荷露会易容术,从而轻轻巧巧地撇清了自己,“潇哥哥,我亲眼看到月无泪将王妃推入了小院里的井中,我吓得大叫出 声,月无泪就看到了我,想要杀我灭口,我们才打了起来……” 小院?水井? 宇文潇陡然一震,刷的起身往外疾奔:“寒醉,你留在此处照顾弄影!” 然而就在他刚刚奔到大厅之时,月无泪已经一头撞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尖叫着:“王爷!奴婢找不到公主了!您……” 月无泪? 宇文潇想也不想,一把就掐住了月无泪的脖子,厉声吼道:“无泪!你将倾云……” “报!王爷!大事不好!”派出去全府搜捕的侍卫首领高声奏报着,慌张而不慌乱地窜了进来,抱拳见礼,“王爷,属下等在花园中的小院里看到了月无泪姑娘的尸体!” 宇文潇、月无泪二人齐齐一呆:“什么!她(我)的尸体?” 月无泪明明活生生地站在此处,小院中又怎会有她的尸体? 禀报的侍卫听到声音有异,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月无泪满是诧异的脸,不由吓得脸色大变,腾腾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不是死了吗?尸体就在那小院中……” 宇文潇知道事情蹊跷,立即松手将月无泪扔在一旁,迈步疾奔:“走!去看看!小院中可曾有人进去?” “回王爷,除了属下等几人,并无其他人进去。”首领低声回答,“而且属下已命人严守小院四周,不许任何人进出,小院中的一切也不曾动过,只等王爷定夺。” “很好!” 宇文潇心急如焚,几乎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小院的水井边。冷少情随后跟上,而月无泪虽有轻功在身,却比两人差了太多,是以远远落在后面。 一步跨进小院,所有侍卫立即抱拳见礼:“见过王爷、安阳王!” “免礼!”宇文潇一挥手,目光在地上逡巡了一圈,“究竟怎么回事?”现场情形与初弄影离开之时一模一样,荷露依然趴在井边的地方,后背早已被鲜血染红。口中问着一众侍卫,宇文潇却暗中留意了一下井口的地方,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难道……这只是巧合?并非因为井中 的秘密曝光了? “回王爷,属下也不知道。”其中一名侍卫代为回答,“当属下等搜查到此处之时,发现院门打开,进来一查才看到月无泪姑娘已经……” “不是月无泪。”冷少情淡淡地开口,“是旁人易了容,假扮成月无泪的样子,借以嫁祸的。” 易容?怪不得,这边明明躺着月无泪的尸体,那边月无泪却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飒然居。侍卫首领暗中吁了口气,自是吓得不轻。 宇文潇点头,顾不得多问,立即开口吩咐道:“所有人退出小院,小心不要碰到任何东西!退出去之后,立即将院门关闭,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否则杀无赦!” “是!”侍卫们心中虽然奇怪,却不敢抗命不尊,轰然答应一声之后退了出去,将院门紧紧地关了过来。 “宇文潇,你……”冷少情上前两步,秀气的眉头微微地皱着,“你没听到初弄影说倾云被这女子推入井中了吗?为何你一点都不着急?”宇文潇轻轻抿了抿唇,以密语传音之术开口说道:“少情,莫忘记井下有什么玄机!如不出意外,倾云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因此我必须先保证井下的秘密不会暴露,否则所有人包括倾云都将大祸临头! ” 什么?百里倾云已经掉入含有剧毒的井中那么久,居然没有性命之忧?这井下究竟有什么玄机? 冷少情对此显然早已知情,因此点头说道:“好,如今此处已只剩你我二人,你放心下去查看,我在这里替你守着,必不会叫任何人闯进来便是。” “多谢!”宇文潇点头,满含感激之色,“少情,烦请你代我看一看此处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我总觉得事情……似乎……” “好,我会的。”冷少情点头答应,“你且放心下去,我自会替你看清楚所有的一切。纵然信不过旁人,你总该信得过我。” “我自然信得过你。”宇文潇自怀中掏出“雪融”的解药吞下,然后一撩袍服跃入了井中,声音兀自传了出来,“若信不过你,我怎会告诉你所有的秘密?少情,拜托了!” 声音消失在井口,显然宇文潇已经迅速地落了下去。许久之后,才听到扑通的水声传来,足见此井有多深了。 冷少情微微一笑,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起趴在地上的女子来。方才他一眼便看出这女子易了容,绝非月无泪。蹲下身,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安阳王冷少情爱兰成痴,自是看中了兰花的淡雅高洁,不染尘埃,是以他本人也极厌恶血污肮脏等物。若不是为了帮宇文潇查清事情的真相,他宁愿多种几株兰花,也不愿沾 染这些血腥之气。 几经犹豫之后,冷少情才不得不强忍厌恶,轻轻揭开了女子脸上的易容之物,果然,一张十分陌生的脸露了出来。因为失血过多,且因为不甘心而怒睁着双眼,这张脸看上去异常恐怖。冷少情并不认识荷露,不过照常理推断,她应该是安逸王府中的侍女吧?仔细看了看女子后心的伤口,他不得不佩服下手之人的稳、准、狠,一刀毙命,干净利索,简直堪比职业杀手。除此之外,女子身 上便只剩一些抓伤了,应该是与初弄影厮打之时留下的。缓缓起身,冷少情的目光不期然地落在了尸体旁的土地上。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尸体很明显曾经移动过,而且那些痕迹呈现十分清晰的圆弧状,感觉尸体似乎在地上转了个半个圈儿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女子受伤之后一时未死,挣扎起身之时留下的?冷少情接着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纵然女子受伤之后曾经挣扎过,地上的痕迹也应该是凌乱不堪的,绝无可能如此规则。看这样子,倒像是有人拖着她的上半身,然后强行将她转了半圈,将头和脚的位置 对调了,才会在地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对着那痕迹研究了许久,冷少情又将目光略略上移,接着看到了尸体手中握着的石块。那石块上有明显的血迹,而初弄影的额头上也有伤,照情形来看,应该是女子用手中的石块打伤了她。不过…… 方才尽管只是看了初弄影几眼,然冷少情一向过目不忘,因此清晰地记得初弄影额上的伤在右侧,几乎在她右侧太阳穴的正上方。可是此时,石块却握在尸体的右手中,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初弄影额头的伤是两人面对面厮打之时造成的,那么这女子只有用左手拿着石块,才能在她的右额上打出那样的伤痕。如果换了右手……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出了这几点问题,冷少情不由微微地笑了起来:看来此事不简单哦!这女子之所以死于非命,显然是被人灭了口,那么灭口的人是谁呢?他们又为什么要害死百里倾云? 幸好百里倾云不至于有性命之忧,那么等宇文潇将她救上来之后,真相便会大白于天下了。 便在此时,只听门外一阵吵嚷,正是月无泪随后赶到了。知道她救主心切,冷少情忙打开院门出来交代了几句,告诉月无泪百里倾云不幸掉入井中,但宇文潇已经跳入井中抢救去了,只需在此稍等即可。 月无泪闻言虽吓得魂飞魄散,却也毫无他法,只得站在原地含着眼泪不停地祈祷:公主,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至于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跷,月无泪暂时还顾不上。毕竟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救回百里倾云的性命。跃入井中的宇文潇心无旁骛,只想尽快找到百里倾云。他方才虽说百里倾云应该没有性命之忧,然而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出了想象不到的意外,那……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2章 真命天子 接触到水面之后,宇文潇便屏住呼吸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往井底沉了下去。含有剧毒的井水冰冷彻骨,不过好在他功力深厚,且预先服下了解药,因此可以时刻保持清醒,不至于如百里倾云一般瞬间失去 意识。慢慢的,宇文潇终于沉到了井底,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很快便摸到了井底那块凸起的石头,接着用力一按。片刻之后,一旁的井壁上居然刷的打开了一扇暗门,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黑洞,大小刚好容一人 弯腰爬进去! 宇文潇不敢耽搁,随着井水的涌入一猫腰钻进了黑洞之中,接着伸手在旁边一按,暗门瞬间关闭,阻断了水流的涌入。因为宇文潇的动作太过熟练,涌入暗门中的井水并不多,绝不至于造成任何影响。 关闭了暗门,宇文潇手脚并用,迅速在黑暗的地道中向前爬行。这条地道又窄又矮,却十分漫长,足足爬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停下来微微喘了口气,摸索着在面前的石壁上有节奏地敲击了七下。 片刻之后,只听吱嘎一声闷响,石壁缓缓向两旁打开,陡然射入的阳光令处身在黑暗之中许久的宇文潇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然后才轻轻爬出了地道。出现在面前的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已是初秋,草木凋零,越发显得荒凉冷落。宇文潇就站在悬崖之底的峡谷中,而且峡谷中杂草丛生,荒无人烟,就连飞鸟走兽的影子都看不到。若有人站在悬崖顶上 往下看,决计想不到崖底居然会有人。 出现在宇文潇面前的除了悬崖峭壁,居然还有一个一身黑衣、黑纱蒙面的女子。虽然看不出年纪,却依然身材窈窕,风姿绰约。看到宇文潇,女子立即屈膝下跪:“臣花凝碧,见过太子殿下!” 宇文潇负手而立,眸中光华内敛,一股隐隐的贵气萦绕在他的周身,令他宛如一只即将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龙,君临天下! “师娘免礼,快快请起。”宇文潇点头,俯身将花凝碧搀了起来,俊朗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焦急与担忧,“师娘,先前落入井中的女子,你可将她救出来了?我方才下到井底之时,并不曾见到她……”提及百里倾云,花凝碧的身躯似乎微微一颤,接着平静下去:“是,臣方才见到机关被触动,知道有人到了井底。因今日并非太子殿下驾临之日,因此臣知道必有蹊跷,便带着夜明珠前往查看,才看到落井 之人居然是个女子,且已经昏死过去,臣便将其救了出来。不过太子殿下放心,那女子中毒颇深,虽已服下解药,却依然在昏迷之中,而且臣已封了她的穴道,她即使醒过来也跑不了,更不能伤人……” 宇文潇长出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艳绝天下的微笑:“多谢师娘!师娘救了她,便等于救了我,您不知道她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而且师娘请放心,她从来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什么?她……” 宇文潇的话听在耳中,花凝碧再度一颤,可是眸中却露出了明显的惊喜之色。宇文潇对百里倾云有情,她竟似比什么都欢喜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潇全部心神都在百里倾云身上,并不曾注意到花凝碧的异常,接着开口说道:“她既已获救,师娘便带我去看看她吧,也顺便看看母后。” “是,臣遵旨!”花凝碧躬身答应,让在一旁,“太子殿下请。”宇文潇点头,二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悬崖边,然后双双一伸手,只听刷刷两声轻响,两道银白色的钢丝自二人的袖中激射而出,刺在了绝壁之上。紧跟着,两人便提气纵身,如飞般掠起,瞬间落在了绝壁 上的一个小小的山洞前。收起钢丝,两人迈步进了石洞,走出不远便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居然十分明亮。石洞中桌椅床凳、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具一应俱全,一旁的角落里甚至还存放着粮食、水果、蔬菜等物,便如居家过日子的百 姓一般。 再往前看,便是一扇木门,显然木门后另有空间,不知其中住着的又是谁呢? 谁能想到,只不过是安逸王府花园中一口小小的、含有剧毒的水井,其中居然会如此别有洞天!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能相信在这悬崖峭壁上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山洞,山洞中居然另有玄机?石洞中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此刻正在昏迷之中。瞧她那不多见的绝色,不是遭人暗算而坠井的百里倾云是谁?见她果然性命无忧,宇文潇的神情猛然一松,扑过去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了几 下:“倾云!倾云你怎样了?快醒醒……” “太子殿下莫急,这位姑娘所中之毒已经解了。”花凝碧忙上前几步,躬身奏报,“只不过雪融之毒毒性猛烈,她又呛了些水,这才暂时昏迷。太子殿下,这位姑娘是……” 宇文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师娘想必已经知道,前一阵子百里曦照定要为我赐婚,我无法拒绝,只得娶了五公主百里倾云……” “哦……”花凝碧点头,眸中的神情着实令人捉摸不透,“原来她就是五公主,那她不就是……难道这是……天意……” “嗯?”宇文潇皱眉,“师娘您说什么?” “啊?哦,没什么。”花凝碧摇头,掩饰一般移开了视线,“太子殿下,她既然是您的王妃,怎会……怎会突然掉入了井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见花凝碧闪烁其词,宇文潇只当她是因与百里曦照有仇而迁怒百里倾云,又因顾忌自己的身份而不敢乱说,便跳过这个话题,转而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待救回倾云之后我自会详查。师娘 ,倾云既已无碍,我先去看看母后再说。母后她……” “就在房中。”花凝碧指了指那扇木门,“太子殿下稍候,臣去请皇后娘娘!” 花凝碧起身而去,片刻之后推着一把木制的轮椅走了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身上穿着雪白的衣衫,越发显得不染尘埃,我见犹怜。 这女子虽已中年,却乌发如云,肌肤胜雪,眉如远山,称得上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只可惜她虽是人间绝色,目光却显得十分呆滞,唇色也过于苍白,一看便知已然病了许多年。 见这女子出来,宇文潇面露温柔之色,上前几步蹲在她的面前,柔声说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近来可好?” 中年女子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宛如一个木头人。宇文潇早已习惯她的样子,因而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衫:“师娘,母后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吗?”“臣惭愧。”花凝碧垂下了头,片刻之后突然恨恨地一跺脚,“都怪百里曦照那个狗贼,不但害死了皇上,还令皇后中了剧毒,从此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臣……臣穷尽心力,却始终配不出解药!太子殿下,您 一定要手刃狗贼,为皇上和皇后娘娘报仇!” 不错,这个坐在轮椅上痴痴呆呆的女子,正是前朝月皇后、大将军秦楼风的妹妹秦楼月!而宇文潇,则是真正的太子殿下,金鼎国如假包换的真命天子,也即先皇百里乾宁与秦楼月的儿子,百里醉天! 这蒙面女子花凝碧,正是初闻笛的夫人、初寒醉、初弄影兄妹的娘亲!而初闻笛、花凝碧夫妇,就是当日带着月皇后和太子殿下逃出宫的侍卫龙一和龙十九。 包括秦莫忘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前朝月皇后已经自焚而死,太子百里醉天被百里曦照带回宫中之后不久也暴病而亡,但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一切不过都是障眼法而已。 当日秦莫忘将百里倾云绑架,并且将二十年前的仇恨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应该说,一直到月皇后带着太子逃入安逸王府,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便完全无从得知了。 照他所说,当百里曦照带兵赶到安逸王府,并挟持怀有身孕的曲香暖威胁宇文通交出月皇后母子,曲香暖为了保住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便说出月皇后就在佛堂之中,这才导致了月皇后和太子的惨死。 真相其实恰恰相反。当日先皇百里乾宁为太子百里醉天举办满月酒,满朝文武俱都入宫贺喜,其中却并不包括老安逸王宇文通。而他之所以不曾入宫,原因很简单:他的夫人曲香暖十月怀胎期满,就在那晚生下了一个健康的 男婴! 然而,不等宇文通尽情品尝一番初为人父的喜悦,金鼎国突然风云变色:先皇被杀,主谋秦楼风之一落网,另一主谋秦楼月携太子殿下潜逃! 宇文通深知月皇后秉性,知道其中必有奇冤,因此便毫不犹豫地接纳了前来投奔的月皇后母子。 不过所有人都很清楚,百里曦照也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来,誓要将月皇后及太子搜出,斩草除根!因此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保住太子的命,以保住先皇唯一的血脉,保住金鼎国的未来!其实“唯一的血脉”这句话并不是事实,因为绝少有人知道当年月皇后带着太子逃出皇宫的时候,她腹中已经怀有先皇的第二个孩子,只不过如今除了宇文通、初闻笛、花凝碧三人之外,就连宇文潇都不知 道那个孩子是男是女,身在何处。问题已然摆在了眼前,如何解决便成了当务之急。当时情况已经紧急到刻不容缓,再耽搁下去谁都别想活命,是以万般无奈之下,宇文通的夫人曲香暖,这一介女流之辈居然比在场所有须眉男儿更有魄力,居然忍痛提出用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儿与太子交换!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3章 偷龙转凤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月皇后更是激烈反对,宁可与百里曦照同归于尽也不愿连累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她亦身为人母,岂不知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孩儿该有多么痛苦?然曲香暖的提议却得到了宇文通的鼎力支持,尽管他也因即将失去亲生儿子而痛苦万分,却更不愿金鼎国大好河山永远落入奸人之手,更不愿月皇后兄妹含冤莫白,尤其不能让百里曦照害死太子百里醉天 ,否则天地不容!因此,他极力劝说月皇后答应“偷龙转凤”的计划。 月皇后岂不知将来诛杀奸人、重夺天下、替秦家洗刷冤屈的希望全都落在了百里醉天的肩上,保住太子便是保住了金鼎国的未来,因此她不得不含泪点头,同意了曲香暖的提议。提议既已通过,当下所有人不敢耽搁,立即动手布置。此时,又是曲香暖急中生智,利用除宇文通及稳婆以外所有人还不知她已生下孩儿的机会,让精于用毒的花凝碧给太子服下了一点迷药,令其暂时昏 睡,然后曲香暖便用薄布将太子绑在了自己的腹部,又在外面罩了两层宽松的衣裙。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众人不由齐声叫绝:如今的曲香暖腹部高耸,完完全全是个即将临产的孕妇,居然看不出半点破绽!须知当时太子不过刚刚满月,又比一般婴儿略显瘦小,再加上当时天色已晚,都为“ 偷龙转凤”的顺利实施提供了条件。 接下来,便是为曲香暖的孩儿乔装了。太子当时毕竟已经满月,那孩子不过刚刚出生,外貌上总是会有一些差别。百里曦照只需找见过太子的人前来辨认一番,岂不就真相大白了吗?然而百里曦照还是太低估了她们对先皇的忠心。当日剧变一起,初闻笛与花凝碧带着月皇后母子出逃,留在宫中的侍女情知百里曦照必定会从她们口中拷问太子的下落,若是落到他的手里,那才是真正的 生不如死。因此等月皇后离开之后,她们居然全部服毒自尽!且因前任皇后曾下毒想要杀害月皇后一事,先皇百里乾宁严禁任何人靠近月皇后及太子,导致太子从降生直到满月,见过他的人居然只有先皇、月皇后及一干侍奉太子的宫女。便是满月酒当日,月皇后也 只是抱着太子在群臣面前露了露脸,根本没有人见过太子的真面目。 换句话说,那些侍女服毒之后,便再也无人知道太子究竟是什么样子了,而这,显然也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所有这一切,都为保住太子的性命提供了最有利的条件。于是,花凝碧便迅速将太子的衣物、襁褓等换到那孩儿的身上,又用自己精湛的易容术将他的脸容修整了一番,令其看起来更像个满月的婴儿。 当时时间紧迫,将两个孩子的身份互换之后,曲香暖便去了后堂,装作还未临盆的样子。而月皇后则在花凝碧的陪伴下躲入了佛堂之中。接着,初闻笛抱着曲香暖的儿子离开安逸王府,假装逃命。这一招原本就是为了迷惑百里曦照的,让他以为月皇后是不惜留在安逸王府拖住他,好为“太子”的潜逃争取时间。而当时,百里曦照已在月华城中布下重兵,初闻笛根本不可能逃出去。退一万步说,就算 他真的逃出去了,说不定还可保住曲香暖的儿子。 果然,不久之后百里曦照便包围了安逸王府,以安逸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威胁宇文通交出弑君篡位的月皇后及太子。宇文通假装犹豫,直到曲香暖被人从后堂带出。 百里曦照果然中计,用曲香暖“腹中”的孩儿威胁宇文通,曲香暖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儿”,脱口说出月皇后及太子就在佛堂之中。接下来的事情,便如秦莫忘所说一模一样了。 只不过当时,偷龙转凤的计划已经成功,曲香暖“腹中”的孩儿其实正是太子,而被初闻笛抱走的“太子”,才是她刚刚出生、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的亲生孩子!曲香暖当时的痛苦,又有谁可以体会? 百里曦照当时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曲香暖腹中的孩子早已出世,因此就那么轻易地被骗了过去,带兵包围了佛堂,并在佛堂周围布下了剧毒,逼迫月皇后交出太子,俯首认罪。月皇后为了迷惑百里曦照,故意引火自焚,扬言即使化为厉鬼也要回来洗刷冤屈,报仇雪恨。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熄灭之后,灰烬中果然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且从娇小的体型来看,必定是月皇后无疑。 因为当晚,包括百里曦照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月皇后在大火中凛然站立的样子,大火无情地焚烧着她的身躯,令她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自然,当时在大火中被焚烧的人并非月皇后,而是另一名“护龙卫”成员。将月皇后藏好之后,花凝碧便迅速将那护龙卫易容成月皇后的样子,让她代替月皇后死在了大火之中。当时花凝碧其实是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的,但那名护龙卫却说花凝碧武功更高,又精于用毒和易容,活下来对月皇后及太子会有更大的帮助。花凝碧无奈,强忍悲痛看着自己的战友被大火无情地吞噬了 。见月皇后已死,百里曦照很快便带兵撤离了安逸王府,只留少数人监视。此时,花凝碧才来到月皇后藏身之处查看,却悲愤地发现月皇后虽然性命无忧,但是百里曦照布在佛堂周围的剧毒却渗进了那个小 小的藏身洞!花凝碧本身精于用毒,自是不惧百毒,因此一时大意,竟不曾想到替月皇后先行服下一些解毒之药! 正是因为这致命的疏忽,那剧毒便损坏了月皇后的神智,令其多年来浑浑噩噩,痴痴呆呆,如同现在的植物人一般,就是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活死人! 发现了此事,花凝碧万分自责,若非月皇后无人照顾,她早就以死谢罪了!因此多年来,她一直想要配制出剧毒的解药救月皇后,却毫无所获,更令她寝食难安,愧疚得生不如死。尽管,那并非她的错。 百里曦照虽然成功地逼死了月皇后,但却并未在残垣断壁中发现婴儿的尸体,因此他立刻便想到,太子肯定已经被人带出了安逸王府,正在逃亡的路上,便立即下令全城搜捕。 就在此时,带着“太子”出逃的初闻笛已经与百里曦照麾下的高手发现,力战而死,太子被百里曦照带回了宫中。等百里曦照的人离开之后,重伤的初闻笛便挣扎着起身,迅速离开了。而初闻笛之所以能逃过一死,是因为他先天异于常人,心脏长在右边的胸腔之内。是以方才打斗之时,他故意令敌人一剑刺中他的左 胸,然后假装气绝倒地,从而留下了一条性命。 并非初闻笛贪生怕死,而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以身殉国并非最佳选择,倒不如保存实力,养精蓄锐,以期来日! 第二日一早,百里曦照宣布先皇遇刺,主谋秦楼风、秦楼月伏诛,太子被救回,登基为帝……自然,安逸王府及初闻笛夫妇顾不上理会这些。危机暂时解除,宇文通和曲香暖强忍失去亲子的悲痛,于三日后宣布孩子出世,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并为孩子取名宇文潇。从此,金鼎国的真命天子百 里醉天,便以“宇文潇”之名在安逸王府小心地长大了。而直到后来,曲香暖才看到宇文潇的身上居然带着两枚式样古朴的指环,装着指环的锦囊中还附有一张纸条,纸条上简单地写着这对指环乃是金鼎国历任皇帝秘密流传下来的,除了皇帝与皇后,绝无第三 人看到过。而且这对指环内有一个很大的秘密,也是由历任皇帝或皇后口授,绝无文字记载。纸条上的内容仅此而已,而当时先皇已遇刺,月皇后又中毒痴呆,指环中的秘密便无人知道了。宇文通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将纸条毁去,待宇文潇长大之后,便以“曲香暖”陪嫁之物的名义将其交给了宇 文潇。 是以初弄影知道这对指环乃是宇文潇亲生母亲、也就是月皇后的遗物,这才不忿指环被百里倾云拿走,想要将其夺回来的。原先宇文潇也参不透指环中究竟有什么秘密,研究多年之后,终于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发现指环是可以打开的,而每一枚指环中都藏着一张小小的字条,各写着“上”、“下”二字表明顺序,除此之外,字条上 分别写有两句话,凑在一起便是宇文潇始终参详不透的字句:“三九时节冷飕飕,踏花归来蝶绕膝,卷我屋上三重茅,中流以北即天涯。” 所谓的“秘密”就在这四句话之中,但是多年以来,宇文潇却怎么都不明白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得以“时机未到”来宽慰自己。后来百里曦照赐婚,宇文潇推辞不得,这才故意将其中一枚指环藏在了御花园,声明谁先找到指环,谁便是他的王妃。当时宇文潇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指环是母后留下来的,那么如果真的有人找到了指环 ,岂非就说明母后在冥冥之中也同意此人做自己的王妃吗? 结果天随人愿,最终是百里倾云拔得头筹,成为安逸王妃。自然,唯有百里倾云自己知道,她并非真正的五公主,而只不过是个来自于几千年之后的灵魂。这是后话。不久之后,百里曦照便害死了曲香暖的孩子,自己登基做了皇帝。为了安抚宇文通,他给予安逸王府无上的荣宠,准许他的子子孙孙世袭安逸王之位,但实际上,他却不给安逸王任何特权,只让他做个有 名无实的王爷。为了不让宇文通起反叛之心,百里曦照更是在宇文潇不满十岁之时便令他开始服用极乐丸,借以控制他们父子。为免打草惊蛇,宇文通只得照做,期盼着将来可以找到极乐丸的解药,从此摆脱百里曦照的控制,以夺回原本属于宇文潇的天下,并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报仇。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4章 苦心复仇 为了更好地安顿月皇后,不让她落入百里曦照的魔掌,宇文通与初闻笛、花凝碧夫妇几经勘察,终于发现可以通过小院中那口井底通往这座位于悬崖峭壁之下的峡谷,于是,几人耗费了两年多的时间,井 底密道才大功告成。接着,花凝碧又选择了这个宽敞明亮的山洞,将其中布置妥当,然后秘密将月皇后安置了进去,从此一住便是近二十年。二十年来,花凝碧除了尽心尽力照顾月皇后的饮食起居,更是没日没夜地研究解药 ,却依然未能解了月皇后所中的剧毒。护龙卫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因此花凝碧一向以黑纱蒙面,便是在宇文潇面前,她也从未露出过自己的真容,宇文潇并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子。自然,如果此时他看到了花凝碧的脸,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因为花凝碧的容貌与他身边的某个人异常相似。井底密道布置完毕,为了不让人随便靠近那口水井,花凝碧故意在井水中放了剧毒“雪融”,并说小院中有厉鬼。此处原本已只剩一片残骸,又有厉鬼出没,自然无人敢来。为显示此处并无其他秘密,宇文 通故意不锁院门,二十年来却也无人随便出入,直到百里倾云嫁入王府。关于井底密道之事,只有老安逸王宇文通、花凝碧夫妇知道,直到后来宇文潇长大,宇文通才将此事告诉了他。除此之外,便只有安阳王冷少情知道,就连初寒醉、初弄影兄妹都毫不知情。否则的话,初 弄影也不会将主意打到此处来了。安置好月皇后之后,所有的一切便都沉寂了下来,百里曦照只管做他的皇帝,宇文潇则在安逸王府平静地成长着。曲香暖痛失亲儿,心中的痛苦自然无人能及,不过幸好几年之后,她又生下了次子宇文轻 扬,丧子之痛才慢慢平复了一些。然而好景不长,不久之后曲香暖便患了“耳鸣之症”,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所有人便都说她邪魔附身,是不祥之人,曲香暖也认为当年是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儿,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因此才会整日 在佛堂闭门不出,不分昼夜地诵经念佛,好为自己的儿子超度,也为自己赎罪。近二十年来,百里曦照的皇帝之位坐得也并不安稳。只因他这帝位得来的着实名不正言不顺,因此生怕旁人在背后偷偷议论,便暗中成立了“紫衣卫”,到处打探群臣的动静。若发现有人在背后议论,立即 随便罗织一些罪名将其格杀,株连九族! 一来二去之下,群臣自然也知道了原委,顿时个个噤若寒蝉,无论人前人后再不敢多说什么,然而内心深处,无不期盼着上天开眼,惩罚这个罪大恶极、满手鲜血的乱臣贼子! 渐渐的,宇文潇长大了,宇文通等人见时机成熟,便寻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他,并带着他与月皇后、他的亲生母亲见了面。见到容颜绝美的月皇后,宇文潇始知自己身上居然还有如此重大的秘密!得知自己的父皇惨死于贼人之手,母后又被剧毒害得痴呆,他悲愤异常,发誓要夺回天下,替秦家洗刷冤屈,报仇雪恨!同时,对 于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才将他救下的曲香暖,宇文潇更是尊敬有加,待她如天神一般敬畏,心中更是永远存着一份愧疚,对曲香暖,也对那个无辜牺牲的婴儿。 这也就难怪宇文潇对曲香暖虽然敬畏,却少了几分母子间该有的亲热,原来曲香暖并非他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救命恩人! 至此,宇文潇屡次放过秦莫忘等人也就不足为奇了。他本就是秦楼月的儿子,而秦莫忘则是秦楼月的哥哥秦楼风的儿子,这两人本就是表兄弟,是如假包换的亲人,宇文潇怎么可能伤害他们一根头发呢?尽管秦莫忘先是在安逸王府周围下毒,后又刺杀曲香暖,再后来还绑架了百里倾云……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先皇和他的父亲、姑姑、太子表弟等人报仇,赤子之心日月可鉴!只可惜苦了宇文潇,无法 跟他说出真相,还要被他口口声声骂成“乱臣贼子”,真个是哭笑不得,有苦说不出。一切既已真相大白,众人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而当初弄影得知是自己的父亲初闻笛和母亲花凝碧救了月皇后及宇文潇,不由大喜过望,开始整日将“大恩大德”四个字挂在嘴上,仿佛宇文潇欠了她天大的恩 德一般,并处处以“安逸王妃”的身份自居。在无人处,她甚至常常自言自语,说“安逸王妃算什么,我可是未来的皇后!依初家对潇哥哥的大恩大德,将来潇哥哥做了皇帝,还能不封我做皇后”之类的话。宇文潇何尝不知初弄影的意思,只是初家确 实对他有再造之恩,况且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报仇雪恨,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以后再说。然而报仇一事说说简单,真要做到却又谈何容易!安逸王手中没有实权,要想复仇,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问题要一一处理,而且所有的一切还都必须暗中进行,决不可被百里曦照看出端倪,否 则必将前功尽弃!自然,因为百里曦照的残暴统治,百姓怨声载道,宇文潇若举起夺回天下的旗帜,或许的确可以得到百姓的支持。然支持归支持,真正能够上阵杀敌的,毕竟还是士兵,是军队!于是,手握兵权的安阳王 冷少情,便成为宇文潇必须争取的对象。 暗中观察了冷少情多年,宇文潇确定他是个心地纯正的男子,尽管他为人亦正亦邪,介于正邪之间,但却颇负正义感,于是,他冒险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冷少情,想要争取他的支持。 果然,得知前朝太子尚在人世,冷少情除了讶异和欣慰之外,虽并未当场答应相助,却也一直不曾将此事禀告给百里曦照,令宇文潇信心大增,认为冷少情早晚会成为自己夺回天下最大的倚仗! 而冷少情之所以久久不答应,其实宇文潇知道原因何在:极乐丸。冷少情手握兵权,在朝中举足轻重,百里曦照自然不可能不对他加以防备,因此当年冷少情从他父亲手中接过兵权之时,便同时服下了百里曦照派人送来的极乐丸,从此与他父亲一样只能听命于百里曦照 ,不敢违抗,否则只能毒发身死。纵然冷少情不在乎生死,然他父亲同样被极乐丸牵制,他又怎忍心连累于他?何况满朝文武中有很多人都在服用极乐丸,若得不到解药,他们都不会支持宇文潇夺回天下。因此要想成功铲除百里曦照,当 务之急便是想办法得到极乐丸的解药,消除群臣的后顾之忧。于是,宇文通与初闻笛便以为曲香暖寻访名医治怪病为由,带着宇文轻扬游历天下,实际上是暗访天下精于用毒之人,看有谁能够配出极乐丸的解药。为了保密,他们只要一离开安逸王府便易容改装,遍 寻用毒高手为宇文通解毒,却始终一无所获。 不过幸好,极乐丸乃是金鼎国皇家御用之物,并未流传到民间,是以旁人虽解不得此毒,却也不知道这便是金鼎国皇帝的杀手锏,倒也不会惹来麻烦。 况且极乐丸解药的配制之法只有金鼎国历代皇帝才知晓,百里曦照根本不会担心有人能配出解药,否则他又怎会完全依仗极乐丸巩固他的统治呢? 解药既配不出,宇文潇也知自己解不了冷少情的后顾之忧,因此这些年来无论他怎么求,冷少情始终不明确表态,不肯直接点头答应助他夺回天下,报仇雪恨,只说“时机未到”。既然如此,宇文潇自然也不会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冷少情一人身上,因此一直暗中筹划,准备积极联络忠于先皇的臣子、义士,并暗中开始招兵买马,共襄盛举。而要想完成大业,就必须时刻掌握各方 各地的最新动态,于是,宇文潇开始流连城中各烟花场所,与各色花魁等纠缠不清,致使“好色安逸王”的名号迅速传了开来。然而实际上,宇文潇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肌肤之亲,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未破童身,致使身上的清新之气一直十分浓烈了。他不过是利用那些烟花场所打探消息,与自己人秘密会面而已。身为一个血气方刚 的男子,只怕也就是经常出入那样的场合,才不会引人怀疑了。但饶是如此,百里曦照也不曾放松对他的监视,因此之前宇文潇在潇潇馆、客似云来客栈等地流连的时候,百里曦照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只不过暂时还未发现宇文潇有什么异常,以为他真的是去寻花问 柳了。而夜妖娆,也是宇文潇的人,且早已知道宇文潇的真实身份。宇文潇其实是先皇麾下“护龙卫”中其中一名成员的女儿,为了替先皇报仇,助宇文潇夺位,她不惜委身青楼,好方便为宇文潇打探消息,并秘 密帮宇文潇与其他人互通消息,穿针引线。总之在宇文潇等人多年的苦心经营之下,如今复仇夺位已经不仅仅是一句空话,一切都初具规模了。而摆在宇文潇面前的困难主要来自两方面:第一,他找不到极乐丸的解药,无法取得冷少情的支持。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他就怕百里曦照以极乐丸要挟冷少情转而对付自己,那就糟天下之大糕了,是以找不到解药,夺位的希望就减少了很多。第二,原本即使没有冷少情麾下军队的支持,宇文潇自己也可以招兵买马,伺机起事,然而麻烦的是,他缺乏足够的粮饷。做安逸王表面上看起来虽然风光,但根本拨不出多余的银两。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5章 新仇旧恨 目前来说,想要突然得到一大笔足以招兵买马的银两似乎比较困难,可能性更大的便是尽快找到极乐丸的解药了。只要解了冷少情及群臣的毒,他们自然就会愿意迎接太子回来即位,将弑君篡位的百里曦 照赶下皇位,就地正法!尽管也听说了宇文潇的好色,知道他整日流连花丛,不务正业,然而百里曦照也不是傻子。他既可以不动声色地隐忍那么多年,不但骗过了所有人,而且更是处心积虑得到了极乐丸的解药,并最终弑君嫁 祸,登上皇位,还指望千秋万代、永世为君呢,又怎会轻易被人拉下马? 因此他不但利用极乐丸控制着所有人,包括宇文潇,更是派出了紫衣卫,时刻注意宇文潇和安逸王府的动静,尤其是注意宇文潇平时都与什么人来往,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便立刻痛下杀手,永绝后患。 然而调查许久,紫衣卫却一无所获,每日上报给百里曦照的情报无非就是“宇文潇在潇潇馆”、“宇文潇去了客似云来客栈”、“宇文潇与潇潇馆花魁夜妖娆游湖”等等,毫无价值。百里曦照收到类似情报,松了一口气之余却还是不放心,于是,他便想到可以利用“赐婚”之名,将自己的女儿安插到宇文潇的身边去做内应。所谓“最亲不过枕边人”,宇文潇有什么异常,纵然瞒得过别人 ,也瞒不过自己的妻子吧?于是,百里曦照数次向宇文潇提及,要为他赐婚,准他随意挑选一位公主为妻。百里曦照不是傻子,宇文潇又何尝不精明得跟鬼一样?他当然知道百里曦照用意何在,便屡次找借口推辞,终于惹恼了天子 ,不得不将婚事应承下来,于是,当时相貌丑陋的五公主找到了指环,令众人大跌眼镜。 百里曦照一见之下,自然也傻了眼。他要赐婚给宇文潇,本是要让自己的女儿监视于他的。可是百里倾云奇丑无比,出身又低贱,宇文潇绝不会喜欢她,既不喜欢她,又怎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情急之下,百里曦照忙要宇文潇另行选妃,宇文潇却不肯,说既然这是天意,自当遵从,否则必遭天谴。百里曦照无奈,只得为宇文潇和百里倾云赐婚,心中却因白忙活一场而气得不轻。听说宇文潇要娶王妃,头一个激烈反对的便是初弄影。她还美滋滋地等着做安逸王妃呢,结果宇文潇居然要娶别的女人了?而且这人还是百里曦照的女儿?于是她大吵大闹,闹的安逸王府中鸡飞狗跳,不 得安宁。从那时起,宇文潇便对初弄影有了嫌恶之心,但为了自己的大业,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劝说初弄影,说如果不答应这门婚事便是抗旨不尊,抗旨不尊便要杀头,岂不什么都完了?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 千秋大业,就忍一时之气好了。何况五公主是他仇人的女儿,相貌又其丑无比,就算嫁入安逸王府,他也不会碰她一下,二人永远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情知宇文潇所说的事实,初弄影也不愿他落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从而连累到自己,何况五公主之丑人所共知,便勉强答应不再胡闹,忍辱负重,允许两人做名义上的夫妻。 百里倾云随后嫁入了安逸王府。一开始,宇文潇对她的确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亲眼见到她丑得人神共愤,初弄影更是大为放心,处处以女主人自居,飞扬跋扈,在百里倾云面前趾高气昂。然而好景不长。不久百里倾云便以她精湛的毒技和出神入化的医术连续帮了宇文潇几个大忙,更是治好了纠缠曲香暖多年的怪病,不知不觉间,初弄影便惊恐地发现宇文潇对百里倾云的态度在慢慢地改变 ,这怎不令她妒火中烧,恼怒异常?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倾云又恢复了本来面目,一下子变得那么倾国倾城,绝美无双,宇文潇自然更不再将她放在眼里了!尤其是初弄影的阴谋失败之后,宇文潇更是不顾他们多年的情分,不顾初家的 大恩大德,将他锁在后山石洞中思过,这简直……最初的狂怒过去之后,身在石洞的初弄影渐渐冷静下来。她知道如今怒骂、哀求都不会有任何作用,要想除掉百里倾云这个心腹大患,首先就必须想办法从石洞中出去。于是,她将百里倾云叫到自己面前 ,当着她的面不惜自残,很快便让百里倾云相信她已真心悔过,从而成功地离开了石洞,开始为报复而一步步地谋划,好跟百里倾云新仇旧恨一起算!经过上次的失败之后,初弄影也学乖了,她知道如今自己还是重点嫌疑犯,一旦百里倾云出点儿什么意外,众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想到她,因此绝不能轻举妄动。何况当时初闻笛还在府中,若自己再对百 里倾云下手,纵然宇文潇会手下留情,初闻笛也绝对会下狠手收拾自己的。 于是,她整个人都变得谦恭乖巧,对百里倾云更是尊敬有加,果然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等初闻笛为了寻找极乐丸的解药而离开王府之后,她便开始动手实施她谋划已久的计划了。因为不知道井中的玄机,初弄影又看中了那井水中含有剧毒,这才将目标锁定在了这里,并且成功地将百里倾云推入了井中。自然,她故意让荷露易容成月无泪的样子,除了引百里倾云上当之外,更主要 的目的是想向众人证明,她并不知道荷露会易容术,借此跟自己撇清关系。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命不该绝就是命不该绝,初弄影说什么也想不到那水井底下另有玄机,因此百里倾云到底还是逃过了一劫,并没有就此一命呜呼。 自然,此时的初弄影还不知道自己苦心谋划了许久的计划已经落空,兀自躺在床上美滋滋地做着好梦,等着宇文潇夺回天下之后封自己做皇后呢! 而此时的宇文潇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初弄影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见百里倾云果然没有性命之忧,他自是喜悦得很,心头一块大石也跟着落了地,这才有心思见一见自己的母后秦楼月了。看到秦楼月依然痴痴呆呆的样子,他心中也很是难过,想到这一切都是拜百里曦照所赐,再听到花凝碧的话,他目光一寒,咬牙说道:“师娘,您放心,我一定会为父皇母后、还有所有被百里曦照害死的人 报仇、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的!”花凝碧点头,突然听到床榻上的百里倾云口中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不由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只怕快要醒过来了,您还是尽快带她离开,暂时不要让她知道这里的一切比较好!至于皇后娘娘, 臣会好好照顾她的,您放心!”宇文潇转头一看,果然发现百里倾云原本紧闭的眼睑正在轻轻地颤动着,显然所中之毒已经解掉了。瞧瞧她身上湿透的衣衫,他只得点头说道:“好,那我先带她回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师娘,多谢了! ”花凝碧点头,宇文潇不再耽搁,立即上前轻轻抱起百里倾云,沿原路返回。只不过那密道太过狭小,只能容一人通过,因此宇文潇不得不倒转身子拖着百里倾云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将她从密道中拖了出来。 出了密道,关好暗门,宇文潇强忍冰冷一运气,搂着百里倾云的腰沿着井壁爬了上来。来到井口,他低声喊道:“少情,你还在吗?” “在!”冷少情立即上前,俊朗的脸上满是焦灼之色,“你怎样?倾云怎样?” “都平安。”宇文潇低声应答,“少情,帮我将倾云抱出去。” 冷少情闻言长长地松了口气,立刻伸手小心地将百里倾云自井口抱了出来。百里倾云脸色惨白,但好在气息平稳,显然已无大碍。 宇文潇随后跃出井口,抖一抖身上的水问道:“情况如何?你可看出了什么问题?”冷少情微微一声冷笑,示意宇文潇靠近,然后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了些什么。宇文潇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却始终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等冷少情说完,他突然轻轻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好了,给我。 ” 冷少情装糊涂:“给你什么?” “抱上瘾了?”宇文潇瞅他一眼,似笑非笑,“自然是把我的王妃给我!你想抱的话,自己娶个王妃回去抱个够,这个是我的。” 冷少情哈哈大笑:“可我偏偏喜欢你这个,你说如何是好?”玩笑归玩笑,冷少情自然也分得出事情轻重,立即将百里倾云还给了宇文潇。二人迈步来到院门口,冷少情打开院门,早已等得渐渐绝望的月无泪一眼看到百里倾云毫无生气的样子,顿时吓得一呆,张口 就要嚎啕大哭:公主啊! “莫哭,倾云已经没事了。”宇文潇及时开口安抚了一句,“如今昏迷不醒是因为剧毒刚解,需要时间恢复元气。”呃……啊?月无泪一呆,狂喜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令她的脸阵红阵白,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张了几次口之后到底还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公主啊!您吓死奴婢了呀……哇哇哇……哇哇 哇……咳咳咳……哇哇哇……”宇文潇黑线,不是告诉你倾云无碍了吗?怎的还是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不过话又说回来,之前怎的没发现月无泪这丫头长得如此娇俏可人,似乎比刚进入安逸王府的时候又美了几分?虽还不及倾云那般 清丽绝俗,但也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美人了……啊呸呸呸!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宇文潇暗中啐了自己几口,转头看着一旁的侍卫首领:“王妃身体不适,本王要先行带她回去。至于此处之事,安阳王会替本王做主,至于你们该如何做……本王只有四个字交代:待他如我。”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6章 险些气疯 众人一怔,立即轰然答应:“是!” 宇文潇点头,转头看了看冷少情:“少情,此处交给你了。” “没问题,“冷少情假装一点儿都不感动,邪邪地轻笑着,”不过我若帮了你这个忙,你如何谢我?” 宇文潇白了他一眼,回头便走:“巴掌还是皮鞭,你自己选!”众人险些笑出了声,却又不敢放肆,个个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冷少情十分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回头一看月无泪还在痛快淋漓地嚎啕大哭,那俏生生的模样着实让人打心眼儿里喜爱,便呵呵一笑,掏出一块 雪白的手绢递了过去:“月姑娘,快别哭了,回去照顾倾云。” “嗯……”月无泪有些害羞,忙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王爷,那奴婢先走了?” “去吧,”冷少情淡淡地笑着,“许久不吃你做的菜了,改日有空还要过去打扰的,你不会拒绝吧?” “奴婢不敢!”月无泪眉开眼笑,对冷少情印象极好的样子,“公主落难之时,王爷毫不犹豫地收留,是个大大的好人,这份恩德奴婢没齿难忘!无论王爷任何时候前来,奴婢一定烧最好的菜给您吃!” 冷少情眸中的神情似乎微微变了变,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柔情:“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快回去吧,好好照顾倾云。” 月无泪点头,转身追了上去。冷少情笑了笑,这才朝着侍卫一招手:“兄弟们,来,听本王说!接下来你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明白了吗?” “是!王爷!”众人齐声答应,立即各自散去忙碌起来。冷少情又摸了摸鼻子,淡淡地笑着:“宇文潇,只怕这又是你惹下的风流孽债吧?有本事拈花惹草,就得有本事收拾残局。偷腥不要紧,记得把嘴擦干净。如今好了 ,连累旁人了吧?” 因为自己与初弄影之间的事情连累了无辜的百里倾云,宇文潇心中自然也是愧疚难安。幸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初弄影别的法子不选,偏偏决定将百里倾云推入井中,才令她侥幸逃过一劫。 可以说,若初弄影可以有一千种法子令百里倾云一命呜呼,那么将她推入井中就是其中唯一的例外,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宇文潇抱着百里倾云一路回到飒然居,直接进了内室。初寒醉正急得满地转圈,一眼看到两人立即扑了过来,神情紧张而焦急:“王爷!王妃怎样?” 躺在床上的初弄影看到百里倾云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样子,认定她早已魂归天府,不由得意地笑了笑:怎样?当然是死翘翘了!百里倾云,让你跟我抢潇哥哥!你有那个命做皇后吗?哼!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做戏还是要做到底的,因此她也跟着下了床,脸上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对呀潇哥哥!王妃她怎样了?她没事吧?” 没事才怪,哼…… “没事了。”宇文潇不动声色,满脸松了口气的喜悦神情,“寒醉,弄影,你们放心,倾云只是暂时昏迷,不过性命已经无忧了……” “什么?真的?”初寒醉与初弄影齐声惊呼,而且齐齐变了脸色。只不过初寒醉是惊喜,而初弄影则是惊吓:怎么可能!百里倾云在井底呆了那么长时间,纵然她精于用毒,不会被毒死,也早就被淹死了!她居然……居然还 活着?她也太命大了吧? 初寒醉完全不曾注意到初弄影的异常,听到百里倾云性命无忧,他顿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王妃无恙便好!王爷,您快将王妃放到床上,属下去叫人将王妃的衣服换下来!” 宇文潇点头:“寒醉,你先命人烧些热水来,一会儿让无泪给倾云清洗一下,然后将床上的被褥换掉,取新的被褥铺好。” “是,属下马上就去!”初寒醉答应一声,连蹦带跳地出了门,自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不提。宇文潇先将百里倾云轻轻放在床上,然后直起身回头看了看初弄影,淡淡地说道:“弄影,你怎么了?怎的只顾站在那边发呆?你的伤不 要紧了吗?”初弄影并非在发呆,是在生气,而且简直快要气疯了!这简直……简直太奇怪了!就算百里倾云真的已经百毒不侵,不惧井中剧毒,可她毕竟在井底呆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是窒息也早就死掉了,怎么会…… 怎么会性命无忧呢?难道她竟然是深藏不漏的内功高手,竟然会龟息功一类的功夫,即使在水底也能存活?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之前的努力岂非全都白费了?不仅未能除去百里倾云,反而搭上了荷露这个合作伙伴?更重要的是,若百里倾云清醒之后说出是自己邀她去花园赏菊的,宇文潇会不会由此怀疑到自 己?若真如此,那可就…… 初弄影正自惊疑不定地猜测着,耳中已经听到了宇文潇的问话,仓促之间用力摇了摇头:“啊……没事……没事了!我没事了!潇哥哥,你……你如何将王妃救上来的?她……她真的没事吗?” “自然是真的。”宇文潇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故意摆出了一副开心的样子,“弄影,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呢!若不是你及时发现倾云掉入了井中,赶到飒然居来报信,说不定倾云就真的出事了!” “是……吗?”初弄影勉强保持着冷静,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幸亏还……还来的及……”“是啊!”宇文潇依然笑得开心,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百里倾云的脸颊,“你想啊,那小院平时根本无人敢靠近,若不是你恰巧看到倾云掉入井中,我们又怎能想到她在哪里?若是再晚去片刻,那可就回天乏术 了!” 当然,即便再晚去三天两天,百里倾云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宇文潇故意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掩饰井底的秘密而已。而他这几句话,也成功地令初弄影懊恼欲死,简直恨不得抓起百里倾云第二次扔到那口井里!早知道就死也不说她在井里了,反正无人看到,不如干脆让她的尸体永远呆在井底不是更好?都怪自己为了消 除自己的嫌疑,好死不死地跑来报信…… 可我怎么知道这贱人如此命大,在井底呆了那么长时间居然还不死? 这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百里倾云居然可以捡回一条命呢?难道她真的是高手?可根据平时的观察,百里倾云根本与自己一样丝毫不懂武功啊…… “王爷,公主怎样了?” 初弄影正百思不得其解,随后赶来的月无泪已经奔进内室,上前查看着百里倾云的情况。初弄影抬头一看是她,自然懒得理会,兀自想着自己的问题。 见到她的样子,宇文潇越发相信冷少情所言属实,不由淡淡地问道:“放心,倾云没事。弄影,你不是说你已经将杀死无泪了吗?怎的如今看到无泪,你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啊?”初弄影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的反应着实不正常,不由脸色一变,紧跟着大声尖叫起来,“啊!有鬼啊!鬼啊!救命!潇哥哥,就是她将王妃推入井中的,我亲眼看到了……” 这戏做的,也太假了。宇文潇瞧着初弄影,面露无奈之色。但此时证据不足,即便当场揭穿她也没有说服力,因此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莫慌,其实你看到的无泪并不是无泪,而是荷露易容而成的,因此想要害倾云的人荷露, 并非无泪。” “荷……荷露?”初弄影装作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她为何要害王妃?她与王妃有仇吗?原来……原来荷露还会易容术?好可怕……”你更可怕,宇文潇暗中翻了个白眼:“荷露为何要害倾云,我会详加调查。不过弄影,荷露既是凶手,她的住处我已命人封锁,你也不能回去了,暂时与寒醉住在一起吧,等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另行安排 。” 初弄影一听这话不由一怔:什么?封锁了?不过幸好那屋子里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即便查出了什么,也一概推到荷露头上便是,横竖她已经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 想到此,她点头说道:“是,我知道了,谢谢潇哥哥。” 宇文潇点头,初寒醉便在此时进来禀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此时宇文潇还无心理会其他,便命初寒醉铺好床铺之后带初弄影回房歇息,接着俯身抱起百里倾云,将她带到了后堂的浴桶旁。 小心地将百里倾云放在一旁,宇文潇起身说道:“无泪,你先替倾云除去衣服,帮她清洗一下,然后换好干净衣服再叫本王。” “是。” 月无泪答应一声,宇文潇便来到屏风之外,略一沉吟之后问道:“无泪,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平日与倾云形影不离,今日怎的直到倾云出事你还不知道?还有,方才你去哪里了?” 月无泪一边替百里倾云脱去湿透的衣服,一边咬牙说道:“王爷,奴婢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如今想来,十有八九还是初弄影搞的鬼!”将方才之事叙述一遍,月无泪已经将百里倾云放入了浴桶之中,轻轻地擦洗着,接着说道:“可是当奴婢买好东西回到府中的时候,便发现府中的气氛很不寻常,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奴婢吓了一跳,急忙 回纤羽阁找公主,才发现公主已经不在了。奴婢到处去找,谁知……” 如果此事真是初弄影搞的鬼,那么她显然是故意将月无泪支出去的。只是月无泪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百里倾云又为何突然出现在小院中呢?宇文潇抿着唇沉吟,暂时没有做声,只有哗哗的水声轻轻地传了出来。许久之后,才听到月无泪扬声说道:“王爷,穿好了。”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7章 细问内情 “哦。”宇文潇答应一声,过去抱起百里倾云,将她送到内室的床上躺好,然后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这一番下来,百里倾云的脸色倒是红润了不少,不像方才那般苍白了。 “嗯……” 便在此时,只听百里倾云一声嘤咛,眉头轻轻地皱了皱。月无泪大喜,忍不住扑过去轻声叫道:“公主?公主你醒了?”百里倾云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而梦境却又那么真实,真实得简直不像在做梦。梦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里滑行,滑了许久之后,又腾空而起,接着又似乎落 到了实地…… 耳边似乎传来几声遥远的呼唤,慢慢的,呼唤声越来越近,近到就在耳边,那么清晰,那么真实,绝非在做梦!陡然一个激灵,百里倾云终于猛的睁开了眼睛:“啊!这……” 头顶一片雪白的纱帐映入眼帘,百里倾云不由一怔:我在哪里?到处是一片没有杂色的雪白,难道……我已经穿回二十一世纪,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百里倾云兴奋地一转头,却又看到了宇文潇和月无泪两张满是焦急的脸。所有属于金鼎国的记忆慢慢恢复,她不由沮丧地叹了口气:什么嘛!都在阎王殿转了一圈了,自己的灵魂居然还寄居在五公主的体 内,并未穿越回去? “倾云,你觉得如何?”宇文潇坐在床前,关切地询问着,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百里倾云暗暗感觉了一番,摇头说道:“除了身上有些乏力,其他的没什么。王爷,是……是你救了我?” 宇文潇点头:“你遭了暗算,被人推入了井中,幸亏我及时赶回来,才将你从井里捞了出来。” 百里倾云点头,心中也感到有些后怕起来。然而细细一回想当时的情景,她不由一把抓住宇文潇的手说道:“王爷!我看到无泪了!我看到无泪去了那个小院,才随后跟进去的,可是……”无泪?是荷露吧?与月无泪对视一眼,宇文潇安慰一般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倾云,你看到的无泪其实是荷露易容而成的。来,先别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无泪说她出去买东西,回来之后便找不到你 了……” 荷露?易容?这么神奇?百里倾云啧啧称奇,虽然满腹疑惑,还是点点头说道:“无泪离开之后,初姑娘便邀我去花园中赏菊,说要我帮她参考一下该摆什么图案出来,结果……”十分眷恋宇文潇掌心传来的那种温热宽厚的感觉,百里倾云装作无意的样子,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手,表面坦荡内心娇羞:“……就在那时,我突然感到有人从背后猛的推了我一下,我便掉进了井里。井里的 水……真凉啊,几乎要将我冻僵,再加上我不会游泳,呛了几口水之后便昏了过……” 不用问了,此事的确跟初弄影脱不了关系,弄不好这一切根本就是她在背后操纵的,荷露不过是被她利用的工具而已!想不到她平日那副真心悔过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她……她根本就是劣性不改! 宇文潇兀自气得浑身轻颤,月无泪更是气得双眉倒竖,咬牙说道:“公主,奴婢早就说过她不会真心悔过,您还说奴婢多心,如今您可相信了吧?她根本就是豺狼之性,这辈子改不了啦!” 这话倒是,月无泪的聪慧的确不在任何人之下,至少当所有人都被初弄影的乖巧蒙蔽的时候,她却始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被她说中了。“我……我怎知她……”百里倾云苦笑,偷偷看了看宇文潇,生怕他会觉得难堪,“我见她不惜自残,甚至愿意为我受伤,还以为她是真的改过了,谁知道她的心机居然如此深沉。为了对付我,她也真舍得对 自己下手……” 宇文潇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说道:“无泪,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如果就此撕破脸皮,弄影是不会承认的。因此你和倾云务必要不动声色,待本王搜集到证据再说,明白吗?”“是,王爷,奴婢明白,总要叫她心服口服、无话可说才行。”月无泪点头,气愤地说着,“不过王爷,从今天起,您可要小心保护公主,不能再让她被人伤害了!公主一心救人,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可别 到了最后,反倒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无泪,”百里倾云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这次的事怨不得任何人,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无泪说的对,我必须好好保护你了。”宇文潇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从今日起,你莫要住在纤羽阁了,直接搬到飒然居来与我同住,看谁还敢伤害你!” “这……”百里倾云脸一红,做声不得。二人虽成亲日久,却一直不曾有过肌肤之亲,骤然要住在一起,这…… “好啊好啊!”月无泪倒比百里倾云这个正主儿还高兴,笑得眉眼弯弯,连连点头,“王爷,您早该这样了嘛!不然公主也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宇文潇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其中内情,他还不能对二人解释,否则必将节外生枝。百里倾云倒没有多想,接着问道:“王爷,那井水中不是含有剧毒吗?我掉入井中之时曾被迫喝了几口水,怎的 并未中毒?是不是你救我上来之后,看到了我随身带的解药,喂我服下了?” “你身上有雪融之毒的解药?”宇文潇一怔,颇感意外,“你精于用毒,能配出解药不足为奇,可你为何随身携带?难道你早知道自己会掉进井里吗?”这叫什么话?百里倾云哭笑不得,摇头说道:“王爷你想到哪里去了?平日花园中经常有侍女负责打扫、打理花草,我又喜欢在花园中纳凉,因此带着解药是怕万一有人不慎中毒,好能及时为他们解毒的, 说什么掉进井里?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这倒是,宇文潇有些讪讪然,摇头说道:“你身上虽带有解药,但我事先并不知道,这解药是从府中药库中拿的,幸好服下及时,因此你已无大碍。”百里倾云点头,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疑惑之色,迟疑着说道:“王爷,我掉入井中之后虽然立刻就昏了过去,但或许是因为身上带有解药的缘故,因此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意识,令我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拉 到了一个十分狭窄的地方,不停地动啊动啊……不知道动了多久,我又觉得自己似乎飞了起来,然后……王爷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你没事吧?” 百里倾云一路说到此处,才发现宇文潇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异常,她不由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呼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焦急地询问着。自然,她不知道宇文潇的脸色之所以变得那么难看,是因为她已经在无意中触到了金鼎国最大的秘密!藏身在井底的乃是百里曦照除之而后快的前朝月皇后,宇文潇则偏偏是月皇后的儿子,金鼎国如假包 换的真命天子,那么身为百里曦照的女儿,百里倾云与宇文潇的立场是根本对立的。 倘若百里倾云终究还是以她亲生父亲的利益为先,那么她必定会将此事禀报给百里曦照,到那时一切都将无可挽回,怎不令宇文潇脸色大变?宇文潇实在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会将雪融的解药带在身上,更想不到她会因此而残留了一丝意识,竟然还感觉得出当时的情形!只是除了这个之外,她还感觉到了什么?有没有听到自己跟花凝碧之间的 交谈? 如果她听到了,那么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如果真是这样,她的神情又怎会如此平静? 宇文潇心中惊疑不定,脸色更是越来越难看。百里倾云也更加担心,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爷!王爷你没事吧?王爷你……” “我没事,”宇文潇笑了笑,神情还算平静,“倾云,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的感觉吗?比如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怎么可能?都说我当时昏过去了嘛!”见他恢复正常,百里倾云不由松了口气,摇头说着,“一开始我感到自己不停地动着,后来好像飞了起来,再后来……就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直到方才醒过来……喏 ,便躺在这里了。”谢天谢地,宇文潇暂时松了口气,吓得苦胆都要破了。勉强镇定了一下自己,他呵呵一笑说道:“既如此,我想那不过是你昏迷之后产生的幻觉,不足为奇。倾云,你既已脱险,身子又虚,还是好好休息休 息,我会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飒然居,你放心便是。” 百里倾云点头,重新躺了下来:“王爷,荷露呢?你可曾问明白她为何要害我?我与她无冤无仇,根本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她对我哪来如此重的仇恨?” 宇文潇沉默片刻,接着说道:“荷露已经死了。” “死了?”百里倾云吓得一哆嗦,“怎么死的?”“目前还不清楚。”宇文潇摇头,“倾云,这件事我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你先休息吧。无泪,好好照顾倾云,记住,寸步不离!无论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要你离开,你都可以一概不理,只管保 护好倾云!” “是,奴婢知道了!” 不用宇文潇吩咐,月无泪也不敢再随意离开了。这样的事若再发生一次,她干脆死了算了!等宇文潇离开之后,月无泪便兴兴奋奋地跑回来说道:“太好了公主!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王爷终于要与您同居一室了!”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8章 处处破绽 百里倾云翻了个白眼,深不以为然:“有什么好?王爷只是担心我再被人伤害,并非要与我……何况你忘了吗?我若真的与王爷住在了一起,那极乐丸的解药还这么研制?” 月无泪一怔:“这……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可如今王爷既然开了口,您要是拒绝的话可就……很容易引人怀疑了。” “可不就是?”百里倾云叹气,“因此极乐丸的事只能稍后再说了。等查清楚这件事,我再找个理由搬回纤羽阁,无论如何都要先将极乐丸的解药配制出来再说。” 月无泪点头,接着却又气愤地说道:“还查些什么?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初弄影不忿公主与王爷如此恩爱,想要夺走王爷,这才要害死公主的!幸亏老天有眼,让她的诡计不能得逞……” 百里倾云皱眉,依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仔细地琢磨了片刻,她突然眼睛一亮问道:“无泪,王爷什么时候将我带回来的?” “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吧,”月无泪估摸了一下,“王爷带您回来之后,奴婢帮您清洗了一下,换了衣服,然后您便醒了。”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说,自己掉入井中之后,到被宇文潇带回这里之前,之间大约有超过一个半时辰的时间,相当于三个多小时,这段时间自己应该一直在井里吧?可若真是如此,自己应该早就因窒息 而死了,怎么可能好好地呆在这里?难道是因为穿越的缘故?看来,得找机会问问宇文潇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百里倾云一直有个感觉,就是自己感觉到的那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也只有那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她掉入井中三个多小时却依然安然无恙 。离开飒然居,宇文潇便调集了府中几个身手最高的侍卫首领,命其守在门口,不经他的允许,无论任何人都不准入内,以保证百里倾云的安全。接着,他又命初寒醉解除府中的戒严,令所有人各回各位, 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总之不久之后,安逸王府内的一切便都恢复了正常:至少,是表面上的正常。 片刻之后,初寒醉便即回转奏报:“王爷,都吩咐下去了。” “好,”宇文潇点头,眸子轻轻地闪烁着,“寒醉,弄影是否在你房中?” “是,”初寒醉答应一声,“属下已将她送回了房中,她说累得很,想要先休息一下。王爷,是否需要询问一下事情的经过?属下这就去叫她来……” “不必了。”宇文潇似乎微微一声冷笑,迈步便走,“你随本王过去吧。” 初寒醉随后跟上,心底没来由的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虽然摸不透宇文潇的心思,但是在方才的一瞬间,他却明显地看到王爷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太冷酷了些。房中的初弄影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而她不解的事情自然是百里倾云究竟是如何保住一命的。不算宇文潇赶回来的时间,百里倾云也早该窒息而死了呀,她怎么就活过来了呢?难道真的是连老天也认为她命 不该绝吗? “可恶!可恶!”初弄影恨恨地砸着桌面,眼睛都有些发红,“简直太可恶了!” “谁可恶?”宇文潇迈步而入,目光清凉,神情间倒没有什么异常,“弄影,你身上还有伤,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在这里跟谁生气呢?”“啊……潇哥哥你来了……”初弄影吓了一跳,暗道幸亏方才没有说出百里倾云的名字。一边后怕,她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我是说荷露啊!她简直太可恶了!枉我平日那么相信她,待她如姐妹,她居 然要害王妃?” 宇文潇不置可否,示意初弄影跟着她落座,接着说道:“弄影,我来是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荷露是如何将倾云推入井中,又是如何将你打伤的?你且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初弄影有些心虚,然一想到荷露已经一命呜呼,无论自己怎样说都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便不自觉地镇定了些,点头说道:“是。潇哥哥,是这样的。过两天便是端午,我就去找王妃……” “这些我已知道了,”宇文潇一抬手打断了她,“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回到小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便可。”初弄影只得点头:“是。当时我端了热茶回来,却看不到王妃,便沿路去找。我想起王妃喜欢到那小院之中,便一路寻了过去。可是当我走到院门口之时,看到王妃果然在里面,正趴在井口上大叫。我怕王 妃失足,忙跑进去想要阻止她,谁知就在此时,正好看到月无泪,就是荷露,她一把将王妃推入了井中!我吓得大叫了一声,荷露一回头看到了我,便冲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想要杀我灭口……”说着,她仿佛心有余悸一般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宇文潇对她脖子上的淤青似乎很感兴趣,居然趴过去仔细看了片刻,不动声色地点头:“嗯,下手蛮狠的,直到此刻淤血还未散开,弄影,你受苦了。 ”“我受些苦没什么,幸亏王妃没事。”见宇文潇未起疑心,初弄影暗中得意,表面庆幸,“当时荷露就那么紧紧地掐着我,掐得我好难受,我又害怕又着急,便跟她拼命厮打起来。然后我不知道一脚踢中了她 什么地方,她便踉踉跄跄地趴在了井沿上。我一见机不可失,便赶紧抽出潇哥哥送我的匕首向她扎了过去……啊!好可怕!好可怕!潇哥哥我好怕!”自己手中毕竟有一条人命,初弄影不可能丝毫恐惧都感觉不到,因此趁着这个机会站起身就要往宇文潇的怀里扑。宇文潇微微皱眉,轻轻一抬手挡住了她,口中还算温和地说道:“弄影你冷静些,有我和寒 醉在这里,你不必害怕。” “是啊,弄影。”看得出宇文潇对初弄影的抵触,初寒醉心中感叹,忙过去扶着初弄影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来,喝口水,慢慢说。”未能趁此机会与宇文潇肌肤相亲,初弄影无比遗憾,只得丧气地坐了回去,赌气般喝了几口水:“我一刀扎下去,荷露便倒在地上,当时我吓得魂都没了,只想叫人来救王妃,于是我赶紧往外跑。可是刚刚跑了几步,荷露居然又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袖子。我挣了几下挣不开,便去掰她的手,就在这个时候,她已经用什么东西砸在了我的头上,我就……我就晕倒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看到荷露趴在 一旁,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就赶紧去飒然居找你了……” 乍一听来,顺理成章。宇文潇淡淡地看了看初弄影,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弄影,你好好休息……” 初弄影还未来得及说话,一名侍卫已经急匆匆地敲门而入:“禀王爷!安阳王命属下来请王爷过去看看那凶手……” “闭嘴。”宇文潇一个眼神过去,吓得那侍卫骤然住口,然后回头说道:“弄影,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 说罢,他袍袖一拂转身而去,那侍卫似乎吓得不轻,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擦着冷汗,并不时地低声说着什么。 宇文潇与那侍卫越走越远,初弄影则已经被刚才那半句话吓得脸都绿了! 那凶手自然是指荷露,可她不是死了吗?还有什么好看的?冷少情为何要请潇哥哥过去看她?难道从她身上看出了什么破绽?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打探一下! 直到离开初寒醉的住处,宇文潇才低声问道:“少情要你来请本王?” “是,王爷。”侍卫点头,样子神神秘秘,“安阳王就在纤羽阁,说请王爷过去一叙。” 宇文潇不置可否,吩咐侍卫自行离去,接着赶到了纤羽阁。推门而入,冷少情正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已经送给百里倾云的玉笛。看到宇文潇,他淡淡地笑了笑:“来了?倾云怎样了?” “已经醒了,并无大碍。”宇文潇看了看那支玉笛,眉头微皱,“你怎么找到这玉笛的?我记得倾云将它收起来了。你该不会乱动倾云的东西了吧?” “没。”冷少情懒懒地摇了摇头,“曾经是我的贴身之物,我自然能感应到它在哪里。想着许久不见了,甚是想念,因此拿出来看一看,一会儿便放回去,不说这个,你应该找初弄影问过了吧?有何收获?”宇文潇冷笑:“收获便是,她从头到尾都在说谎。我方才问她事情的经过,她说荷露曾试图将她掐死灭口。但是仔细检查过她脖子上的淤血,却发现淤青的地方居然只在她脖子两侧,至于咽喉要害处的肌肤 反而没有什么异常。” 冷少情颇感兴趣地一挑眉:“哦?那又如何?能说明什么?”“你故意的是不是?”宇文潇瞪了他一眼,迈步走到冷少情面前,抬手轻轻掐住了他的脖子,边解释边做示范,“弄影脖子上的淤青,除非只是手指用力捏脖子两侧,而虎口的位置虚空,才会造成那样的结果 。当时荷露若真的想杀死弄影灭口,又怎会故意避开咽喉要害?” 冷少情倒也配合,一动不动地站着:“所以?” “所以,弄影的脖子根本就是自己掐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宇文潇放开了手,顺便说了一句题外话,“你皮肤好滑,简直与倾云不相上下。” 呃……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冷少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淡然一笑:“还有呢?关于她额头上的伤,她有什么解释?” “那个,更是一个天大的破绽。”宇文潇冷笑,“她说她曾经跟荷露拼命厮打,然后……”冷少情静静地听着,一直不曾插话,直到宇文潇说完他才点点头说道:“我猜对了吧?方才我已跟你说过,初弄影是右额受伤,而石块居然握在那侍女的右手中。还有你方才说,初弄影是回身掰那侍女的手时才被打伤的,也就是说,当时两人面对面,那侍女怎么可能用右手的石块打在初弄影的右额上?”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99章 二王定计 “不错,”宇文潇咬牙,说不出是愤怒或是失望的感觉更多一些,“也就是说,弄影额上的伤与她脖子上的淤痕一样,都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而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将一切都推到那侍女的身上,而她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受害者。”冷少情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讥诮,似乎在嘲笑初弄影的自作聪明,“反正那侍女已经气绝身亡,初弄影自然怎 么说怎么算了。依我看,那侍女根本就是被她杀死灭口了,而不是像她说的,为了自卫。” 宇文潇迅速冷静下来,片刻之后冷声问道:“十有八九。少情,虽然事情的真相一定与我们方才说的一致,但现在我们只有物证,并无人证,如果弄影矢口否认,我们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谁说没有人证?”冷少情打断了他的话,手中的玉笛潇洒地转着圈,令他整个人说不出的玉树临风,“那侍女,叫荷露是吧?她不就是人证?” “可是她已经死了!呃……你的意思是……”宇文潇毕竟不是笨人,脱口说了一句之后便瞬间明白了冷少情的意思,双眸炯炯有神。冷少情笑了笑,点头:“不错,荷露已死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便是当时在场的几名侍卫知道。我已暗中吩咐那几名侍卫,将荷露的尸体送到‘留客斋’,并且严密封锁荷露已死的消息,那么接下 来的戏……还用我教你吗?”自然不用。只需通过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让初弄影知道荷露居然还有一口气,那么她一定会寝食难安,不择手段地杀她灭口。退一步说,就算她十分确定荷露已经被她杀死,那么为了保险起见,她至少也 会想尽办法打探荷露的情况。到时候再想办法让她以为荷露果然还活着,那么她必定会有所行动。只要抓她个现行,还怕她不承认? “好,就这么办。”宇文潇点头,“少情,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忙了大半天,你也累了,稍坐片刻,我这就命人准备酒菜。” 冷少情也不推辞,当下自管酒足饭饱之后离开不提。反正剩下的事情宇文潇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不必他在旁协助。宇文潇所料不差,此刻的初弄影正惊疑不定地呆在房中胡思乱想,急得坐立不安。当时她是反复试过荷露的气息的,原本非常确定她已经气绝。可是方才冷少情为何还要请宇文潇去看她?难道她竟然与百 里倾云一样命大,受了那样的伤还不死? 本来那是绝无可能的,可是因为有百里倾云死里逃生的事在前,初弄影也不敢保证自己当时绝对没有试错了!万一荷露真的留下了一口气…… 不行!决不能让荷露重新清醒过来,否则自己就全完了! 想到真相大白之后自己悲惨的下场,初弄影猛一哆嗦,站起身就往外走。必须不动声色地打探一下动静,反被动为主动,永绝后患! 出得门来,一时倒也不曾发现什么异常,初弄影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府中各地溜溜达达。逛了片刻,她突然发现几名太医匆匆地从前面不远处走了过去,而且所去的方向并非飒然居! 太医?初弄影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升了起来。难道他们要去给…… 脚步一动,初弄影立刻追上几步,笑容可掬地开了口:“几位太医,如此行色匆匆,这是要去给谁瞧病啊?是潇哥哥还是王妃身体不适?” “啊……原来是初姑娘。”几人纷纷停步拱手,算是打了声招呼,不过听到初弄影的问话,却都面露为难之色,为首一人更是眼珠乱转,显然不打算说实话,“初姑娘恕罪,老夫等还有事要做,告退。” “告退!告退!” 扔下两个字,所有人都不敢停留,一个比一个溜得快。初弄影心中大骂,同时也更加心跳加速,气息紊乱:难道荷露那丫头真的没死? 可这帮混蛋显然是听了潇哥哥的吩咐,这才个个守口如瓶。那么究竟该从何处打探一下情况呢?对了!去找大哥!就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 想到此,初弄影立刻转身飞奔回了初寒醉的房间。见她进来,初寒醉忙起身迎了过来,责备地说道:“弄影,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身上还有伤,最好多多卧床休息。” 说着话,初寒醉的神情却多少有些不自然,目光更是有些躲闪,似乎不敢与初弄影对视。可是那躲闪的目光中,却分明含着惊疑、焦虑、担忧、心痛……初弄影一心只想打探荷露的情况,完全不曾注意到初寒醉的异常。为了避免引起初寒醉的疑心,她故意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说道:“我心里难受,出去透透气。哥,我……我真没想到荷露居然会做出这样的 事!我跟她情同姐妹,她居然……只可惜她已经被我错手杀死了,否则我一定要找个问个清楚,为何要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初寒醉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敷衍一般胡乱点了点头:“是啊是啊!等她醒了自然就可以问了……” “什么?”一句话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初弄影吓得浑身一颤,一把抓住了初寒醉的衣领,“哥!你方才说什么?荷露她还可以醒过来?” “呃……”初寒醉觉察到自己的失言,目光开始躲躲闪闪,并用力拉扯着初弄影的手,“我……我没说!弄影你快放手啦!你还有伤在身,应该好好休息……” “莫管我的伤!”初弄影惊恐万状,急得双眼赤红,死命抓着初寒醉不肯放松,“哥你快说!荷露是否真的还活着?她没死吗?没有死吗?”试了几下依然挣不开,初寒醉也不忍太过用力,只得停下动作,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弄影,你这是怎的了?若荷露真的能醒过来,王爷岂不就可以从她口中问出她杀害王妃的真相了吗?怎么瞧你的样子, 竟像是很怕她醒来一样?”“啊?我……我……”初弄影也知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些,不由触电般松开手后退了几步,强笑着说道:“哥,我哪有?我……我自然也盼着荷露快些醒过来,说出真相!哥,你的意思是说……荷露真的没有死? ”“嘘……”初寒醉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四下查看了一番,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凑到初弄影面前压低声音说着,“弄影,你万万不可大声,知道吗?其实……其实荷露虽然被你一刀扎中了后心,但 却并未真的死去,而是因为流血过多,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而已!因此王爷已经命人秘密将荷露保护了起来,对外则宣称她已经死了……” 初弄影闻言,一颗心顿时吓得扑通乱跳,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天哪!荷露居然……居然真的没死?早知道当时便该多刺她几刀,甚至将她的心挖出来,那她不就死定了? 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着狂乱的心跳,初弄影接着问道:“那……荷露如今怎样了?还在昏迷之中吗?”“是啊!”初寒醉点头,声音压得更低,“王爷说荷露虽然还有一口气,但却一直在昏迷,府中太医都已挨个儿去瞧了个遍,却都未能让她醒过来。无奈之下,王爷便想到了王妃,说王妃的医术比那些太医高 明了许多,或许她会有办法的……” “什么?王妃去了?”初弄影又吓得大叫起来,接着又破露出破绽而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那……那王妃将荷露救醒了吗?”“还不曾,”初寒醉摇头,“我是说,王妃还不曾去看过荷露。莫忘记王妃被荷露推入井中,又是呛水又是中毒,受了不小的惊吓,情绪还不稳定。因此王爷下令严密保护荷露,待王妃稍稍恢复一些,明日一 早便请她过去看看。”还好,还好,还来得及!对于初寒醉的话,初弄影自是深信不疑,因为在这王府之中,只有大哥对她始终不变。是以听到百里倾云还未去救治过荷露,她稍稍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问道:“哥,荷露没死便 没死吧,潇哥哥为何要封锁消息呢?否则府中太医救不了她,大不了重金聘请民间名医来帮忙嘛!”“嘘!嘘嘘!弄影你不要这么大声!”初寒醉急得连连皱眉,担心地四下逡巡,“王爷说了,荷露不过是府中一名小小的侍女,与王妃更是从无恩怨,这次的事绝非她一人所为,她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因此必 须封锁荷露尚未死去的消息,免得她背后的指使者得到消息之后会来杀人灭口!不过可惜,荷露的伤实在太重,究竟能不能醒过来说出实情……还是未知数呢!”tmd!猜得真准!没错,那死丫头背后的确另有指使者,那指使者便是姑奶奶我!贱人!算你命大,居然没死?不过没关系,你不是还有一口气吗?那姑奶奶就帮你把这口气给掐断了,省得你半死不活地 受罪!初弄影心中发恨,一颗心更是吓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初寒醉瞧出破绽,她尽力压制着自己,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老天保佑,这死丫头千万不要就这么死了,否则咱们找不出幕后主谋,王妃岂 非还是不能完全脱离危险?哥,荷露既然如此重要,潇哥哥可曾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将她藏起来?可别被那个指使者给找到了……”“地方倒不如何隐秘,就在留客斋。”初寒醉眉头紧锁,眸中的神情显得很痛苦,不过语气还算平静,“况且王爷若是派重兵把守,岂非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指使者荷露就在其中吗?因此王爷玩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0章 跳梁小丑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初弄影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继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潇哥哥故意派重兵把守一个空房间,用以引那个指使者上当,而荷露所在的留客斋却与往常一样?”“没错。”初寒醉笑了笑,笑容却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留客斋看起来与平时一般无二,而如今空无一人的纤羽阁却有重兵把守,让人误以为荷露就在纤羽阁。因此万一那指使者潜入王府杀人灭口,正好抓她 个现行!” 这样吗?初弄影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如释重负地样子笑道:“原来潇哥哥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枉我还在为他担心哩!既然这样,那我先去休息了。” 初寒醉点头,目送初弄影进了内室,然后才不动声色但又满含失望伤心地回到了飒然居,情绪异常低落:“王爷。” “嗯。”宇文潇坐在椅子上,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事,“照本王的话说了?” “是,”初寒醉低低地回答,“而且……而且事实只怕真如王爷所料,一切都是弄影……” 宇文潇不语,心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片刻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寒醉,本王知道你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可是弄影她恶性不改,本王也无可奈何,希望你能体谅。”“属下不敢,弄影她是自作孽,不……不可活。”初寒醉叹了口气,心痛万分,“弄影意图谋害王妃,已是死罪,王爷找齐证据之后,尽管严惩便是,属下绝不敢有丝毫怨言。至于属下双亲那边……属下会负 责向他们解释。何况王爷本就是真命天子,所谓君让臣死,臣不死不忠……”“寒醉,慎言。”宇文潇打断他的话,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弄影虽意图谋害倾云,但她却是因为得不到本王的爱,才因妒生恨,本王又未能及时开导于她,才令她误入歧途。何况初家对本王的确有天大的 恩德,倾云又大难不死,本王……本王又怎忍心伤害弄影的性命?” “多谢王爷!”初寒醉大喜过望,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愿饶弄影一命,属下感激不尽!只求王爷将弄影关入后山石洞,永生不得离开,让她一辈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 宇文潇轻轻一抿唇,不点头,也不摇头。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寒醉,你先下去吧,容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是。” 初寒醉低低地答应一声,轻轻地退了下去。 大厅中只剩下了宇文潇一人,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地面,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不愿想。 片刻之后,只听一阵脚步声响,百里倾云自内室走了出来,看到宇文潇满脸的失落,她不由一阵心疼,上前轻轻搂住了他的肩,柔声说道:“王爷,你别伤心,初姑娘变成这个样子不是你的错……”“……但我有责任。”宇文潇疲惫地闭上眼,就势搂住百里倾云纤细的腰肢,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她柔软的胸膛上,呼吸着那股淡淡的处子幽香,“倾云,弄影做出这些事,其实是因为妒忌我对你的心,想要得 到我,才会迁怒于你的。如果我早些明白这一点,必会细心开导于她,她也就不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最爱的人就在怀中,而且与自己毫无距离,百里倾云陡然觉得很安心,很舒适,心中更是充满了一股酸楚的柔情。轻轻拍了拍宇文潇的肩膀,她的声音更见温柔:“王爷,莫要这样说,你已经给过她机会了 ,不是吗?如果她真的愿意改过,又怎会辜负你的心意?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路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你。” 话虽如此,但……毕竟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初弄影一直像他的亲妹妹一样。亲妹妹居然变成了杀人凶手,换成是谁都有些接受不了吧? 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宇文潇闷闷地说道:“倾云,明日的事……” “王爷放心,我都准备好了。”百里倾云点头,自信满满,“倘若初姑娘真如你猜测的那般,想要跟我一起去看荷露,我定会让她瞧不出丝毫破绽,让她确信荷露还有一口气便是。” 宇文潇点头:“那就好……可我……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呀……”此时的初弄影,活脱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她所做的一切明明都已暴露在人前,可笑她还以为自己的计谋很高明,想要继续伤害人命。真不知她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小姑娘家,怎么养成这副堪比蛇蝎的心 肠的。 第二日一早,百里倾云刚刚收拾好药箱,初弄影果然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进来了:“弄影见过王妃!”“原来是初姑娘。”百里倾云同样不动声色地微笑,甚至走到近前握住了初弄影的手,“初姑娘的伤怎样了?本宫听王爷说了,初姑娘是被荷露打伤的,这荷露太可恶了,不仅想要伤害本宫,居然还要害初姑 娘,真是可恶至极!” 死贱人,你才可恶!初弄影暗中恶狠狠地骂着,面上却泫然欲泣:“多谢王妃关心,弄影无妨。其实这件事应该怪弄影才是,若不是弄影邀王妃去花园中赏菊,又怎会害得王妃遭此一难?幸亏王妃无事,不然弄影只好以死谢罪 了!对了,潇哥哥呢?” 瞅了半天不见宇文潇人影,哪儿去了?“哦,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百里倾云神情自然,完全看不出做戏的痕迹,“一大早便有侍卫来报,说是谣言之事有了什么线索,王爷不敢耽搁,马上赶去查看了。初姑娘,本宫要去瞧一瞧荷露是否还有救 ,你若无事便先回去休息……”“王妃,能否容弄影一同去看一看荷露?”初弄影抽泣了几声,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弄影当时虽是为了自保,但却并未想要对荷露下那么重的手,还不知她能不能醒过来,弄影想……想再去看一眼, 算是求她原谅弄影下手太重……” “这……” 百里倾云故作为难,月无泪便开口劝道:“公主,让初姑娘过去看看吧。无论如何初姑娘第一次杀人,心里总是会很难受的,就让她去见一见荷露,当面向她请求原谅,也好让初姑娘安心。” 百里倾云只得点头:“那好吧。不过初姑娘,荷露如今是重要嫌犯,你只可与无泪一样站远些瞧一瞧,万万不可靠近,明白吗?” “是,弄影明白!”初弄影心中大喜:我倒要瞧一瞧,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命大,被本姑娘刺成那样都不死! 当下一行三人不再多说,往留客斋而来。初弄影一瞧除了三人之外居然没有旁人跟随,不由心中大喜:若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动什么手脚便容易多了…… 谁料天不从人愿,刚刚走到留客斋门口,初弄影便看到了一袭白衣:潇哥哥?他不是出去了吗?怎么…… “少情,”百里倾云快走几步,走到了白衣人的面前,“你来了。” 男子回头,微微一笑,笑容美绝,正是精致如玉的冷少情:“刚到,宇文潇有事出府,要我过来帮这个忙,我岂能拒绝?进去吧。” 嘁,原来是冷少情。初弄影暗中撇了撇嘴,随后跟了进去。看来宇文潇是铁了心一定要查出背后的指使者不可了,即使他自己有事不能留下,也要请冷少情过来帮忙,显然是想做到万无一失。 几人进了留客斋,几名侍女立即屈膝见礼:“见过王妃,见过安阳王!” “免礼。”百里倾云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素凝,情况如何了?” 被叫做“素凝”的侍女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回王妃的话:还是原先那样,荷露躺了一天一夜,仍然没有任何起色,而且呼吸时断时续,似乎……似乎快不行了。” 快不行了?死了才好!我就说嘛!刺她那一刀明明那么重,她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原来只剩下了半口气,跟个死人一样了!那么如何才能让她彻底断了这口气,永绝后患呢?初弄影咬牙想着,不自觉地就要迈步往前走。月无泪一把拉住了她,悄声说道:“初姑娘,不能再过去了!公主说过,除了她与王爷、安阳王等几人以外,其余人等都不准靠近床前,因此你我只能在此等候 。”初弄影一惊回神,这才看到所有的侍女都在离床榻一丈之外的地方伺候着,百里倾云与冷少情已经走到了床前。冷少情抱着胳膊站在床头,而百里倾云则坐在了凳子上,正准备为荷露把脉。不得已,她只 得停下了脚步,仔细地看着毫无声息的荷露。荷露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到了肩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既然存心要来看一看荷露是否真的还活着,初弄影全部的注意力自然都在此处。因此她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全 神贯注地盯着荷露胸口的位置。或许是因为她太过专注于荷露的情况,因此不曾注意到冷少情突然微微一笑,右手借着身体的遮挡轻轻动了几下,一缕清凉清香的气息便悄无声息地射向了荷露的胸口。片刻之后,初弄影便惊恐地发现荷 露胸口处的棉被果然在微微地起伏,只不过如素凝所说的那般毫无规律而已! 天哪!原来……原来荷露真的还有一口气?否则她为何还能呼吸?如果说之前对这一点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这一次,初弄影便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好,很好!荷露,算你命大!不过为了我和潇哥哥的将来,我是绝对不会容许你活在世上的,荷露,不要怪我!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1章 真会演戏 初弄影目光阴沉地想着,看到百里倾云已经拿出了荷露的手,开始为她把脉。这一次初弄影也看得很清楚,荷露的胳膊十分柔软,手指上的关节也毫无僵硬之感,若她真的已经死了一天一夜,身体绝不会 是这个样子的。这也就可以说明,她的确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倾云,怎样?”冷少情开口问了一句,“她还有救吗?宇文潇说你医术高明,应该能够救得了她。” “医术再高明,我也只是个人,并非神仙。”百里倾云苦笑,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只会治病救人,不会起死回生。荷露的伤的确很重,而且失血过多,因此只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冷少情似乎很是遗憾,不由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她已经没得救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最好!初弄影刚刚觉得心中一喜,便听百里倾云说道:“那倒未必。或许我可以试一试让她暂时清醒过来,说出背后的指使者,但清醒过来之后能不能继续活下去,我没有把握。” 冷少情略一沉吟,点头说道:“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即使只能让她暂时清醒,说出指使者也可以,否则你岂非永远处在危险之中?万一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再去伤害别人呢?” “说的是。”百里倾云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子打开,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少情,帮帮忙,让她先将这药丸吞下去,护一护心脉。” 冷少情点头,转身帮百里倾云扶起荷露,同时以自己的身体隔断众人的视线,佯装令荷露服下了药丸,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服得下药丸?做戏而已,自然不能露了破绽。 示意冷少情将荷露放下,百里倾云起身走到桌前开始开方子:“那我先替她开几副药,保住她这口气,然后再想办法让她清醒过来。”开好药方,她起身说道:“素凝,这留客斋周围虽然毫无异常,但暗中都有侍卫守护。且王爷已经下令,除了你们几人和本宫之外,任何人不得出入。因此这药本宫会交给无泪去煎好,你每日早中晚三次到 厨房去拿来给荷露服下便可,有任何情况立刻去飒然居告诉本宫,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素凝屈膝答应。百里倾云满意地点头,随后与众人一起离开了留客斋。初弄影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因此一出门便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说道:“荷露这个样子,弄影心中很是难过,王妃,弄影便先……先回去了。方才弄影已 经请求荷露原谅弄影下手太重,希望荷露真的不会怪弄影才好……呜呜呜……” “初姑娘莫要难过了,那不是你的错。”百里倾云柔声安慰,“都说了你是为了自保,哪里有时间掂量下手的轻重?你的伤还未好,先回去休息吧。无泪,送初姑娘回去。” “多谢王妃,不用了。”初弄影忙感激地拒绝,“月姑娘还要留下来伺候王妃,弄影自己回去便可以了。弄影告退。” 施了一礼之后,初弄影转过身匆匆地离开了。直到她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百里倾云才轻轻一笑说道:“少情,好功夫。硬是可以令死人喘气,你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 “过奖。”冷少情得意地摸着秀气白皙的下巴,“你的功夫更高明,不过偷偷用了些药,便令荷露的身体软得如活人一般,若非如此,只怕初弄影还不会那么容易相信荷露还活着。”不错,刚才冷少情将内力灌注在棉被上,令棉被可以轻轻地起伏,看起来仿佛荷露在呼吸一样。而百里倾云则利用自己善于用毒的功夫,用一种可以令肌肤、关节变得柔软的药,让荷露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如此双管齐下,果然将初弄影成功地骗了过去。 这两人,真会演戏,难为他们方才那么煞有介事。 百里倾云闻言淡淡一笑:“让你为难了,少情。你那么爱干净的人,冰清玉洁的,却要委屈你来碰一具尸体……实在过意不去。” “冰清玉洁?这似乎是形容女人的词吧?”冷少情饶有兴趣地挑了挑英挺的双眉,“不过我倒无妨,顶多回去多洗几次手,至于你……岂不比我更为难?” “身为医者,还怕看见尸体?”百里倾云不以为然,将手中的方子递给了月无泪,“无泪,去安宁堂抓三副药来,煎成药汁,等素凝来取。既要做戏,就要把戏做到底。” “是,”月无泪接过药方,好奇不已,“公主,您开的这个药方是专治什么的呀?” 百里倾云好整以暇:“什么也不治,反正是做戏,我便想到什么药就写什么药,纯粹瞎写一气。” 啊?这样也行?月无泪哭笑不得,却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便挠挠头转身而去。 百里倾云见她走远,回头招呼了一声:“少情,我们回飒然居,等着……看好戏。” “好。”冷少情点头,二人便结伴回到了飒然居。 不多时,月无泪果然按照百里倾云瞎写的那个药方抓了三副药回来,煞有介事地拿到厨房煎成药汁,又通知素凝前来将药拿到了留客斋。 夜幕渐渐降临,宇文潇派人捎了话回来,说谣言之事正追查到紧要关头,因此今晚不回王府安歇了,并拜托冷少情千万保护好荷露。 百里倾云见状便命月无泪烧了几道精致的小菜,陪冷少情小酌几杯。便在此时,素凝又按指定时间过来给荷露取药,月无泪赶紧放下碗筷,陪素凝去了厨房。 小心地将药汁倒入碗中,又将碗放在托盘上,月无泪端起托盘递给了素凝:“来,素凝,小心烫。” “好。”素凝答应一声,面有忧色,“真希望王妃的药快些起效,好让荷露早些醒过来,指出幕后主谋,免得再有人来伤害王妃。王妃那么好的人,可不能被人害了。” “放心吧,会的,你还信不过公主的医术吗?”月无泪安慰了一句,陪素凝走了出来,“天黑了,小心些。素凝,需要我陪你回去吗?” 素凝忙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伺候王妃和王爷吧。” “王爷今晚不回来了呢!”月无泪随口应了一声,“不过你放心,王爷已经拜托安阳王代他保护荷露了,一会儿安阳王吃过饭后便会悄悄去留客斋。” “好,那我去了。” 素凝答应一声,端着托盘离开了,月无泪也随即回到了飒然居,假装不曾看到旁边有一道人影悄悄地往素凝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很好,鱼儿上钩了,准备收线吧。 初弄影早已从初寒醉的口中得知宇文潇今晚不回府,不由暗中大喜:太好了!潇哥哥不回府,正好可以早一日送荷露归天!夜幕降临之后,初弄影便在暗中注意着厨房那边的动静,等候素凝过来取药。白日里百里倾云说得很清楚,除了负责伺候荷露的侍女和她本人,其余人都不准出入留客斋,因此她知道要想除掉荷露,必须 在半路下手! 素凝丝毫不知初弄影就跟在她身后,只是照吩咐端着药往留客斋走。刚刚转过一个拐角,前面光线较暗,她一个不留神,脚底突然绊到了一块石头,不由“哎呀”一声惊呼,控制不住地向前栽了过去。 “小心!”随着一声低呼,早已提前在此处等候的初弄影装出一副刚刚赶到的样子,一把扶住了素凝,“素凝,你没事吧?” 素凝只觉得自己的脚绊在石头上十分疼痛,不由倒抽了几口凉气:“啊哟痛死我了……谢谢你啊弄影姐,多亏了你,不然这药可就洒了。” “不必客气,我也是恰巧经过此处,否则想帮忙还帮不上呢!”初弄影眼珠乱转,暗中打着鬼主意,“素凝,我瞧你方才绊了那一下,似乎有什么地方出血了,你看看要不要紧?” “出血?”素凝登时有些紧张,“不会的吧?我并未觉得啊……” 说着,素凝不自觉地将托盘往旁边移了移,然后用力低头往自己的腿脚上瞧了过去。怎奈此处光线实在太暗,她只好更用力地弯了弯腰,视线便暂时离开了托盘上那只冒着热气的药碗。 “仔细瞧瞧是不是?我看到你的脚趾部位似乎有出血……”初弄影心中狂喜,一边假装关切地说着,一边迅速打开了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将藏在里面的断肠散洒进了药碗之中。 哈哈!喝了这断肠散,就让你那口气彻底断掉!反正这药方是百里倾云那贱人开的,就算荷露服药之后一命呜呼,也只能怪她医术不精…… 初弄影正暗自得意,只听嗖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阵淡淡的清香,她只感到手腕一紧,下药的手已经被人紧紧抓住,宇文潇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弄影,你很好啊!” “啊!潇……潇哥哥,你……”初弄影脸色大变,吓得心胆俱裂,拼命想要收回那只手,“你……你干什么呀?快放开我,我……我就是……” “弄影,我再也不会信你。”宇文潇毫不放松,拖着初弄影迈步便走,“寒醉,端着托盘,素凝,你下去吧。” “是!”二人齐齐答应一声,初寒醉便满脸心痛地接过托盘,跟在宇文潇身后往纤羽阁而去。初弄影情知自己此番已经弄巧成拙,却不肯死心地拼命解释:“潇哥哥你放手!放手听我说呀!我没想怎样,素凝险些摔 倒,我扶了她一把……” 宇文潇充耳不闻,拖着初弄影进入纤羽阁,然后松开手将她甩在了一旁,咬牙说道:“弄影,到了此时,你还不肯说实话?说!你为何要害倾云?”初寒醉随后进了纤羽阁,关上房门之后将托盘放在了桌上,一语不发。初弄影如此狠毒,而且心机深沉,身为她的亲哥哥,让他如何不心惊、失望?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2章 阴谋败露 “潇哥哥,你……你说什么呀?”初弄影故作惊讶,依然在作困兽之斗,“是荷露要害王妃,是她把王妃推入井中的,与我何干?要不是为了救王妃,我怎会伤成这样?你……” “你身上所有的伤,都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宇文潇冷冷地瞧着她,似乎在瞧着一堆令人恶心的垃圾,“荷露之所以会死,只不过是被你杀人灭口而已!真正要害倾云的人,根本就是你!” “什么?我……”初弄影大吃一惊,吓得连连后退,“潇哥哥你说什么呀?我身上的伤都是与荷露厮打的时候留下的,我的头也是被荷露打伤的……”“好,就说你额头上的伤。”宇文潇冷笑,“弄影,你不惜使用苦肉计陷害倾云,的确聪明。只可惜你百密一疏,把石头放在了荷露的右手中!莫忘记你额上的伤在右侧,若真的是荷露把你打伤的,那石头怎 么会在她的右手中?” 初弄影一愣,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强烈的后悔之色:该死!怎么在这样的细节上犯了如此幼稚的错误? “还有,”不容她继续狡辩,宇文潇便抬手指了指那个药碗,“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要在药中下毒,想要杀荷露灭口?” “我没有!”初弄影本能地尖叫,死不松口,“潇哥哥,我没想下毒,我没有!那药不是我熬的,我怎么下毒?我……”“你还狡辩?难道我是瞎子吗?方才我亲眼看到你将戒指里的药粉撒入了碗中。”宇文潇悲哀地摇了摇头,满脸心痛之色,“虽然我不像倾云一样精于用毒,但断肠散的味道还是可以闻出来的。弄影,你敢说 你戒指里残余的药粉不是断肠散?那你倒舔一下给我看看?” “我……”初弄影登时傻眼:这不是废话吗?那不是断肠散才见了鬼了!宇文潇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话说了?弄影,我原先虽然怀疑你,但心里还是盼着这一切都是误会,可是现在……你知道吗?荷露早就死了!她早就被你杀死在井边了!我们之所以设了这个局, 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让你自己露出破绽的!”“什么?你们……”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上了宇文潇一伙人的恶当,初弄影恼羞成怒,满脸涨红,“你们可恶!居然设计我?我知道,这一定是百里倾云那个贱人想出来的,对不对?我就知道她嫁入安逸王府 没好事,果然……她该死!”宇文潇冷冷地看着她,等她叫完才开口说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了?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承认是你想要害死倾云?弄影,你怎可如此?若不是倾云心善,此刻你还在后山石洞中思过!你不思感 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恩将仇报,你……你的心肠怎的如此恶毒?简直连倾云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哈?我狠毒?我及不上那个贱人的万分之一?”因为宇文潇的话,初弄影恼羞成怒,目光阴沉地盯着宇文潇,“可是潇哥哥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你原本是属于我的,可自从那个贱人来了 之后,你就变了心,再也不理我了!是她把你抢走了,那我自然要想办法抢回来,我有什么错?”“我从来不是你的……算了,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宇文潇本能地想要争辩,却突然失去了争辩的兴趣,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师父同意将你从后山石洞中放出来,是以为你已经真心悔过了,可是如今 看来……为防止你做出更多的错事,我只好让寒醉重新送你去石洞中思过,等师父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什么?去石洞?我不要!”初弄影顿时惊恐万状地大叫起来,“我不要去石洞!我要跟你在一起!你是我的,你只能跟我在一起,我不要你跟那个贱人卿卿我我……” “闭嘴。”宇文潇冷冷地打断了她,“再说一个侮辱倾云的字,我对你不客气!寒醉,送她去石洞中思过!这一次无论她如何折腾,都不准再将她放出来!”之前初弄影以春药害百里倾云和初寒醉之时,宇文潇就曾百思不得其解:师父与师娘俱是赤胆忠心、正直善良的仁人君子,初寒醉更是一腔热血,身正影直,可是初弄影为何如此心狠手辣、心术不正?有 时候他真的怀疑,初弄影真的是师父师娘的女儿吗? “是!王爷!”初寒醉面无表情地答应一声,将满腹的心痛都掩藏了起来,“弄影,走吧,等爹回来……” 看到宇文潇满脸的冷漠,刚刚还满脸惊恐的初弄影突然冷静下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阴沉诡异的笑容:“潇哥哥,你真的如此绝情?你真的不顾我们多年的情分,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 宇文潇别过头,不肯与她对视:“不是我绝情,是你心太毒!倾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处心积虑要害她性命,弄影你倒说说,究竟是谁绝情?” “好。”初弄影点头,“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哥,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潇哥哥说。如果潇哥哥听了之后还是坚持要让我去石洞中思过,那么不用你送,我自己会去。” “这……”初寒醉为难之极,不由转头去看宇文潇。宇文潇还未开口,初弄影已经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你怕我对潇哥哥不利?放心吧,潇哥哥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舍得动他一根指头?何况潇哥哥的武功独步天下 ,我又手无缚鸡之力,便是想对潇哥哥怎么样也不可能,是不是?” 这倒是。初寒醉点了点头,转头去看宇文潇:“王爷,您看这……”“你去吧,弄影有话,自然要让她说出来,否则怎能让她彻底死心?”宇文潇淡淡地点了点头,波澜不惊,“你且放心,弄影说得对,她便是想对我怎样,也是有心无力。我若连她都对付不了,也枉称安逸王 。”既如此,初寒醉只得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并且将门关了过来,守在门口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只可惜,这房门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初弄影又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因此尽管他极力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却依然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交谈声,根本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 见房门被关起,宇文潇才淡淡地开了口:“弄影,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难道你还想狡辩,说那些事不是你做的吗?”“不,那些事的确是我做的。”初弄影笑了笑,居然大模大样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那目空一切的态度仿佛如今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般,有恃无恐,“潇哥哥,如今我不妨告诉你,是我与荷露合谋,让她 假扮月无泪吸引百里倾云去那个小院,然后由荷露将她推入了井中,然后我又杀死荷露灭口。原本我是想让百里倾云一命呜呼,永绝后患的,谁知道她居然那么命大……”宇文潇倒是不曾想到初弄影突然承认得如此痛快,是以怔了一下之后才叹口气说道:“证据确凿,原也由不得你不承认。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莫非你以为你做出这些事情以后,我还会与你在 一起?便是以前都不可能,更何况如今知道你居然如此狠毒……” “潇哥哥,话不要说得太满。”初弄影笑眯眯地开了口,只不过笑容阴狠毒辣,令人一见便浑身恶寒,“你怎知你一定不会和我在一起?我那么爱你,已经爱了那么多年……”“我不想听。”宇文潇摇头,打断了她的表白,“这么多年来,我更是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待你如寒醉待你一般,你永远是我的妹妹,可是如今……怕是连妹妹都做不成了。若不是念着师父的面子,你以为 我会纵容你至斯?便是你企图伤害倾云这一项罪过,我也早让你血债血偿了!”初弄影妒恨交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恶狠狠地盯着宇文潇:“你还知道初家对你有大恩大德吗?若不是初家,你早已一命呜呼,岂有机会在这里左拥右抱?可是你呢?你是如何报答初家的恩德的?不过 是让你好好照顾我而已,你是如何照顾的?为了你的仇人,居然连我都不闻不问了,潇哥哥,做人不用如此狼心狗肺吧?”宇文潇冷笑,早已听腻了这样的指责:“我想不出哪里照顾得你不够好。这么多年来,我可曾有半点亏待过你、亏待过寒醉?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做了多少错事,闯了多少祸,我可曾动过你一根指头,或 者骂你半句?无论你想要什么,我可曾有一次不想尽办法满足于你?如果这样还算没有照顾好你,那怎样才算?” “我……你……” 初弄影哑口无言,因为宇文潇说的是事实。除了不曾娶她做安逸王妃,宇文潇的确没有丝毫对不起她的地方。沉默片刻,初弄影依然不甘心地瞪着宇文潇,咬牙说道:“无论如何,你娶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是你仇人的女儿,就是不该!就是对不起初家的大恩大德!初家救了你的命,是为了让你夺回天下、报仇雪恨 的,不是为了让你与仇人的女儿夜夜笙歌、日日缠绵的!”“倾云的父亲是我的仇人不假,但倾云不是。”宇文潇摇了摇头,对初弄影的说辞嗤之以鼻,“倾云与人为善,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像她这般心地纯良的女子,我不与她在一起与谁在一起?你吗?倾云只会 救人,你呢?你只会害人!”“你……你胡说!”初弄影怒不可遏,咬牙尖叫了起来,“总之……总之我不管她善不善,恶不恶,我只知道她是我们仇人的女儿,你不能与她在一起!有资格做安逸王妃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潇哥哥,我要你立刻休了那个贱人,娶我做王妃!”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3章 我要告密 天方夜谭。宇文潇冷冷地看着初弄影,摇头说道:“弄影,我不妨告诉你,如果这世上有一千一万个人有资格做安逸王妃,这一千一万个人之中也不包括你。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做安逸王妃,那么 这个人只能是倾云,不会是你。你要做安逸王妃,除非我不再是安逸王。” 还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话吗?宇文潇居然宁愿不做安逸王,也不肯娶初弄影做王妃? “你……你胡说!我是安逸王妃,只有我才是!”初弄影满脸通红,样子狼狈至极,“潇哥哥,你马上休了那个贱人,马上!否则我……” “不可能。”宇文潇皱眉,满脸不耐,“弄影,你将我留下,只是为了说这些?如果说完了,我让寒醉送你去石洞中……” “潇哥哥,”初弄影如方才一样,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又开始好整以暇地笑着,“你对皇上的女儿如此情深意重,只是不知道,当皇上知道安逸王府的秘密之后,他还会不会让他的女儿做你的王妃呢?” 宇文潇一听此言悚然变色,霍然回首:“你说什么!弄影,你……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宇文潇越急越怕,初弄影越发得意洋洋地微笑着,“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潇哥哥,我连人都敢杀,难道还不敢跟皇上说几句话?” 看得出初弄影并不是在开玩笑,宇文潇顿时心急火燎,险些一口血吐了出来! 如果初弄影真的去向百里曦照告密,说他才是前朝太子,那么他再也无法夺回天下、替父皇母后报仇事小,关键是安逸王府上上下下上百条人命只怕都保不住了!不止如此,百里曦照一定会如惊弓之鸟,沿着这条线继续往下追查,杀尽任何与安逸王府有关系的人,到时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岂非连自己的恩人宇文通、曲香暖夫妇以及宇文轻扬都将不能幸免 ? 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宇文通夫妇已然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如今为了守住自己心爱的女子,就要令悲剧重演,再次连累无数人丧命?不,决不能! 宇文潇心中惊惧不已,紧盯着一脸得意的初弄影咬牙说道:“可你别忘了,你若真的去向皇上告密,师父、师娘、寒醉以及你自己,都难逃一死!难道你想让他们都为我陪葬?”“我自然不想,若真的落到那样地步,就是你逼的,潇哥哥!”初弄影冷笑,一字一字地从牙缝中往外挤着满含恨意的话,“潇哥哥,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心想跟你在一起的。因此不到万不得已, 我也不愿玉石俱焚。潇哥哥,你听我的劝,休了百里倾云,跟我在一起吧,她是你的仇人,不会与你一心的,只有我……”“我不想听这些。”宇文潇冷冷地打断她的告白,难以掩饰心中的厌恶,“我只想知道,你真的会去向皇上告密,揭穿安逸王府的一切?你真的不怕皇上杀了你的父母、哥哥,还有你自己?你真的要拉着所有 人一起死?”“我说过我不想!”初弄影烦躁地挥了挥手,尖声大叫着,“潇哥哥,如果你不逼我,我最希望的自然还是与你长相厮守,做你的王妃,将来做你的皇后!我还等着母仪天下的那一刻呢,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谁让你要将我关入石洞中思过的?你若逼急了我,我只有拉着所有人一起死了!” 宇文潇的眼睛微微地闪烁着,突有一抹决绝冷厉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冷笑道:“很好,我也不想看到所有人陪着你一起死。既然如此,我只有想办法让你不能向皇上告密了……”初弄影自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宇文潇眼中那抹冷厉,但她却不惊不惧,反而笑了笑说道:“怎么,潇哥哥你要杀我灭口?且不说你会不会如此狼心狗肺,想要恩将仇报,便是你真的杀了我,安逸王府内的秘 密还是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皇上面前!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宇文潇一怔,随即心念电转,继而明白了初弄影的意思:“你是说……你有其他的同谋?你将安逸王府内的秘密告诉了他,并且约好如果你有危险,他就会去向皇上揭发安逸王府的秘密,是不是?”初弄影得意地笑了:“潇哥哥你好聪明,果然不愧是金鼎国真正的真命天子!不错,上次设计对付百里倾云不成,我早已学乖了,无论做什么都记得先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因此我便将安逸王府的秘密写下来 ,存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然后将那个地点告诉了我的朋友。一旦发现我有危险,他便会将那个秘密地点告诉皇上,剩下的事……不用我说了吧?” 宇文潇的目光迅速地闪动着,显然在考虑初弄影这番话的真实性。说实话,他的确不曾想到初弄影居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机,但此事事关重大,牵扯上百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他不敢冒险。 “你倒是大胆,”思忖片刻,宇文潇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你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你的朋友,不怕他反过来拿这秘密要挟你,要挟安逸王府?到时候就算我答应了你的条件,岂非一样要受制于别人?”“这一点潇哥哥你尽可放心。”看得出宇文潇有妥协的意思,初弄影无比得意,甚至故意温柔了许多,“我自然也知道此事重大,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好。因此我早就用其他借口向娘亲要了一种她配制的剧毒 让他服下,此毒霸道无比,必须按时服下解药方可保命,因此他是绝不敢用安逸王府的秘密要挟我们的。”原来如此。花凝碧用毒的功夫虽不及百里倾云那么出神入化,却也算是塞外一绝,凡是她配制的毒药都很少有人能解。若以此要挟那人保守秘密,倒也算得上万无一失。看来初弄影此举的确经过了深思熟 虑,不到万不得已,她的确不愿赔上性命。宇文潇的脑子急速运转,一时三刻却也想不到好办法逼初弄影改变决定,而且照如今的情势看来,此举已经是她最后的筹码,只怕她也不肯轻易说出与她合谋之人究竟是谁,要想查清楚一切,却又不是三 天两天之内可以办到的了,万一因此而惹恼了她,那…… 宇文潇心中甚是彷徨无措,却不愿被初弄影看出端倪,只得冷笑一声说道:“弄影,你这样做,可曾考虑过师父师娘的感受?如果他们知道了你做的这一切,你以为他们会无动于衷?”“我不管,潇哥哥,我不管!”初弄影连连摇头,眼睛里透着令人害怕的疯狂,“如今我什么都不管,只想与你在一起,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管爹娘知道后会怎样, 我不管他们会怎样打我骂我,总之我一定要与你在一起!如果你不答应,大家只好抱成团儿一起死!”果然,初弄影已经疯了,与她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宇文潇又气又恨,又头痛不已,尽管他也不确定初弄影所说的一切是否确有其事,却实在不敢赌这一把,因为如果赌输了,他赔上的就是无数条人命, 因此,他输不起。见宇文潇始终不肯松口,初弄影不由渐渐焦躁起来,狠狠地盯着他说道:“潇哥哥,你还没有作出决定?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你真的想连累安逸王府所有人丧命?你要知道,今晚我动手之前,已经想到会有 失败的可能,因此早已与我的朋友暗中约好,如果子时之前看不到我放出的证明我平安的信号,他便会连夜进宫告密了!” 你……宇文潇气得咬牙,霍然回头瞪着初弄影:“那你先放出信号,告诉他你一切平安!否则大错若是铸成,便无可挽回了!” 见宇文潇如此紧张,初弄影自是得意无比,反而翘起了二郎腿:“这么说,潇哥哥是答应我了?” 宇文潇冷笑,眸中充满不屑于掩饰的轻蔑:“答应你什么?” “装什么糊涂?”看得出宇文潇眼中的不屑,初弄影脸上登时挂不住了,“潇哥哥,要想保住安逸王府的秘密,除非你立刻休了百里倾云,娶我做王妃!否则……”“我没你那般没脑子。”宇文潇冷冷地打断了她的叫嚣,“如今是个人就看得出倾云容貌绝美,性子温柔,且医术高明,慈悲为怀,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以往她丑陋不堪的时候我尚且不曾休了她,如今若 是无缘无故将她休回宫中,皇上怎么可能不起疑心?若是因此露了破绽,或者激怒了皇上,安逸王府岂非一样保不住?” “这……”情知宇文潇说的是实情,初弄影一时也无话可说,不过片刻之后便咬牙冷笑一声说道:“无缘无故是吗?那就想办法让它变得‘有缘有故’好了!如果百里倾云犯了七出之罪,潇哥哥你再将她休回宫中,皇上 岂非就无话可说,也不会起疑心了?” “倾云有你那么阴狠毒辣、存心不良吗?”宇文潇冷冷地看着初弄影,毫不客气地说着,“她一门心思只知救人助人,好好的犯什么七出之罪?” “你……”初弄影又羞又恼,横眉立目咬牙切齿,“她不肯犯,那我就帮帮她好了!总要叫她无话可说,乖乖滚回宫中……”“你敢!”宇文潇的目光蓦地冷厉如刀,恨不得在初弄影身上穿出无数个透明窟窿,“初弄影,你给我听着!你要我不再计较你伤害倾云之事,我可以念在师父师娘的面子上答应你。但你如果再敢伤害倾云一根头发,我就算拼着暴露安逸王府的秘密,也要将你立毙掌下!你信不信?”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4章 休了王妃 “你……你……” 尽管自恃捏着宇文潇的死穴,但是看到宇文潇满脸的杀气,初弄影还是害怕了,因为她看得出来,宇文潇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自己再伤害百里倾云,他真的会拼着鱼死网破先杀了自己的!不到万不得已,初弄影自然不愿意将宇文潇逼得太急,因此她故意做出一副撒娇的样子,扭身跺脚地说道:“哎呀!潇哥哥你看你,急什么呀?你不让我动百里倾云,我听你的话就是了嘛!只要是你说的话 ,我都会听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宇文潇紧紧地盯着她,眸中的杀气有增无减:“初弄影,你最好记住今日的话!否则……我会令你死得比谁都惨!”初弄影那个气,气得肺都要炸了。但为了安抚宇文潇,她不得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是是,我知道了,大不了不去动那个贱人,免得她去找百里曦照告状,从而连累潇哥哥嘛!可是潇哥哥,等你大事完 成之后,就不用有所顾忌了吧?到那个时候,你总该可以休了那个贱人,立我为后了吧?”到那个时候?不错,到那个时候我就无所顾忌,不会再受你的要挟了。怎么你以为到了那个时候,我还需要对你言听计从,舍弃倾云这样的绝世好女孩儿,立你这样的人为后了吗?若是那样,我才真正愧 对百里一脉的列祖列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宇文潇一扭头,不再去看初弄影那令人恶心的嘴脸,“总之这次的事就算了,倾云那边我自会解释,以后你尽量别再与倾云碰面。即使碰了面,她问起你今日的事,你就说什么也没做 ,只是碰巧看到素凝就是了。” 只是如此而已?初弄影自然满心不甘,呼的站起身凑到宇文潇面前,急切地说道:“那我们的事呢?潇哥哥,你要我不要去碰百里倾云,我都答应了,那你打算何时娶我为妃?虽然我爹不在府中,但你知道我娘在哪里,是 不是?因此你只管去向我娘提亲就好了!实在不行,还有大哥在府中,俗话说长兄如父……”“我说过这些事以后再说,”宇文潇烦躁不堪,后退几步离初弄影远了些,“弄影你莫忘记,我曾不止一次当着所有人、包括倾云的面申明你只是我的妹妹,我与你从无私情。若是我突然之间要娶你为妃,旁 人难免议论,岂不很容易落人口实?” “哼!你就只会诸多借口,其实你根本不愿与我成亲,是不是?”再次被拒绝,初弄影越发悻悻然,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怀疑之色,“潇哥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其实你根本不想娶我,是不是?” 宇文潇冷笑,毫不客气地反问:“我想不想娶你,还需要问吗?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愿意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便是以后我真的娶了你,也不是因为情爱,不过是因为你用安逸王府的秘密要挟我而已!”“你……”初弄影顿觉颜面大失,想要发怒却又不愿更加丢脸,只得拼命装出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说道:“潇哥哥,你记得这一点就好!只要你肯娶我为妃,我一定永远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但你若敢不对我好 ,那我……”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宇文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回去以后记得发信号给你的朋友,告诉他你一切平安。”眼见宇文潇如此不耐烦,且刚才他杀气腾腾的样子着实吓人,初弄影也不愿逼他太狠,免得弄巧成拙,因此乖乖点头说道:“我知道潇哥哥还需要时间接受我,没关系,我可以再等一阵子。横竖十几年都等了,还差这几天吗?不过潇哥哥,我先给你提个醒,你别妄想跟踪我找到我的朋友,从而永绝后患。因为我是不会与他见面的,只需让他看到我们暗中约好的信号就好了。而且每隔几天就会换一次信号, 除了我们二人,谁都不知道下一次的信号是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吗?” 宇文潇懒得再跟她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声也不出。初弄影见状更加生气,只得灰溜溜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弄影,你……”看到初弄影一脸施施然地走了出来,初寒醉吃惊不已地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事情还未解决,你怎么……” “寒醉,让她走,”宇文潇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你,进来。” 初寒醉一愣:“是。” 看着初弄影得意地扬长而去,初寒醉着实诧异之极,忙跨进房中掩上了房门:“王爷,不是要带弄影去石洞中思过?您怎么放她离开了?”若不是深知初寒醉的为人,任何人都极容易怀疑他就是初弄影的同谋。不过宇文潇知道初寒醉的赤胆忠心,倒是不曾因为初弄影而迁怒于他。听到问话,他沉默了片刻,却只是简单地说道:“寒醉,弄影的 事到此为止,你即刻去将荷露的尸体处理掉,若是倾云问起,便说谋害她一事与旁人无关,全都是荷露一人所为。至于方才……弄影只是碰巧路过遇到素凝,其实她什么都没做。” “什么?”初寒醉闻言自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王爷,这如何可能?弄影明明在药碗中下了断肠散……” “本王自然知道!可……”宇文潇低声厉吼,眼眸都有些赤红,“总之你照本王的吩咐去做,倾云面前万不可露出丝毫破绽,否则本王为你是问!” 见宇文潇发怒,初寒醉自是不敢多说,忙低头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看得出宇文潇心情极度恶劣,初寒醉答应一声之后便不敢再随意开口,尽力压制着心中的疑惑。宇文潇无心理会他在想些什么,内心极度凌乱的他在房中满地转圈,片刻之后突然拂袖而去:“算了!本王还是先去找倾云解释一下。寒醉,你跟本王一起,听听本王是如何说的,以后王妃若是问起,便照 本王的话说!” “是!”初寒醉答应一声,立刻追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往飒然居而去。 飒然居内的百里倾云和冷少情正坐在一起聊天,月无泪在一旁伺候,三人都浑然不知事情已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还在等着初弄影自投罗网。所谓“宇文潇今晚要追查主谋、不会回府”的消息自然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初弄影放松警惕,大胆进行她的灭口计划。故意请冷少情到府,一是为了保护百里倾云的安全,二来则是为了让初弄影看到百 里倾云正在招待冷少情,暂时不会去留客斋。 这计划原本是天衣无缝的,也成功令初弄影原形毕露。然而谁能想到,初弄影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居然敢拿安逸王府最大的秘密要挟宇文潇? 便在此时,宇文潇一步跨了进来。百里倾云一见立即起身迎了上去,紧张兮兮地问道:“王爷,如何了?” 面对百里倾云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宇文潇实已不知该如何面对,不由微微垂下了眼睑,尽力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摇头说道:“不过是虚惊一场。倾云,事情根本不像我们想象得那样……” “不像我们想象得那样?”百里倾云诧异之极地扬了扬清雅的双眉,“王爷的意思是说,事情并非初弄影在背后指使的?她今晚并不曾想要杀荷露灭口?” 此语一出,冷少情自然也是一怔,刚要开口说话,却又发现宇文潇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似有满腹心事。因此他便微微一笑,暂时住口不言。宇文潇强忍心中的烦躁,故作平静地说道:“是的。刚才我暗中跟踪弄影,虽然见她的确碰到了素凝,但她却什么都没做,并未在药碗中动什么手脚,看来我们都错怪了她。既然如此,荷露的尸体便没有必 要继续留着了,明日一早处理掉。” “这如何可能?”百里倾云自是不信,不由微皱着眉头疑惑地反问着,“王爷之前不是说,她额头上的伤是自己做出来的?如果不是为了掩盖事实,她为何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这个,我已问过弄影。”情知再躲闪只会让百里倾云看出更多的破绽,宇文潇干脆直视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着,“弄影说,那些伤的确是她做出来的,但她这样做的目的是怕我们怪她杀了荷露……” “荷露?”百里倾云又吃了一惊,“荷露真的是她杀的?那王爷还说她并非幕后主谋……”宇文潇摇头,说得有模有样:“荷露是她杀的不错,但她并非为了灭口,而是为了自保。那天她看到荷露将你推入井中,害怕惊叫,荷露看到她之后想要杀她灭口,弄影便与她厮打起来。厮打之中,荷露用 匕首杀死了荷露,她生怕我们责怪她,以杀人罪将她送往官府,因此才故意将自己弄伤,想借此证明她是为了自卫才错手杀人的。”这番解释显然还算合理,是以百里倾云虽然觉得略略有些牵强,一时之间却也听不出什么破绽,只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王爷,你确定事实真是如此?那就是说,真正想要杀我的人的确是荷露?可是理 由呢?荷露有什么动机杀我?”“这个,便是一个永远的谜了。”宇文潇叹了口气,挠着眉心说着,“荷露已经死了,我们已经无从查问缘由。而前几天我们布局的目的是引出幕后主谋,却一无所获,那只能说明幕后根本没有主谋,一切都 是荷露做的。”“哦……”百里倾云轻轻点了点头,不曾再说什么,然而那闪烁的眼眸却令人一眼就看出她并未完全相信宇文潇的话。之前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指向了初弄影,主谋简直已经呼之欲出,可是如今宇文潇却突然跑来说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这如何能令人信服?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5章 有苦难言 不知是不曾看出百里倾云的疑惑还是故作不知,宇文潇接着便笑了笑说道:“时辰不早了,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倾云你便早些歇息吧,剩下的事我会派人处理。” “好。”百里倾云点头,也不再试图追问,“那……王爷呢?” “我与少情还有事要谈,”宇文潇看了看冷少情,“你自管歇息,不必管我。”这几日二人虽然同住飒然居,却一直是分床而睡的。百里倾云睡了宇文潇的床,而宇文潇则睡在外间的软榻上,令百里倾云松了口气的同时苦笑不已:这宇文潇可真是一朵奇葩,奇葩得让人凌乱。之前自 己丑到极致之时,他不愿碰自己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才知这五公主容貌如此绝美,而且他也并非不爱,却为何依然不肯迈出最后一步,只肯将自己当仙子一般宠着? 宇文潇与冷少情结伴出了飒然居,初寒醉施礼之后也退了下去。待他们走远之后,百里倾云突然一笑说道:“无泪,你觉得如何?” “王爷在撒谎。”月无泪语出惊人,却一语击中要害,说得十分肯定,“公主,初弄影一定是幕后主谋,荷露不过是她的工具而已,她杀死荷露也并非为了自保,而是灭口。只可惜……” “只可惜我们没有证据。”百里倾云思索着,慢慢地坐了下来,“之前王爷还急不可耐地想要令初弄影自己露出马脚,可是今晚为何突然力证她的清白?” 月无泪自然也万分不解,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公主,不然奴婢悄悄去打探一下王爷和初弄影的动静?” “没用的。”百里倾云摇头,“你功夫不及王爷,绝无可能靠近他而不被他察觉。而王爷既然如此说,那就说明初弄影也早有防范,即便你去打探也发现不了什么。” 月无泪泄气:“那怎么办?” 百里倾云静了片刻,一抿唇说道:“静观其变。王爷既然这样做,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应该并无害我之心,我看得出来,他对我的心意不是假的。因此……他另有苦衷也说不定。” 月无泪点头:“只能如此了。王爷也真是的,您与他是夫妻嘛,有什么事不能开诚布公地好好说呢?为何一定要这样遮遮掩掩?最亲不过枕边人……” 话虽如此,但……自己还并非宇文潇的枕边人不是吗?两人虽已成亲日久,之间却一直清清白白,从未享过鱼水之欢,又能亲到哪里去?借口与冷少情有事要谈离开飒然居,宇文潇却径直上了屋顶,坐在屋檐上一语不发。冷少情倒也沉得住气,面对着夜空中的明月大声赞叹:“哇!月色好美,当与佳人共赏。只可惜……你虽是佳人,却是个 男子,我又没有龙阳之好……” “让我安静一会儿可好?”宇文潇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在自己身旁坐下,“我心中本来就够烦乱了,你还在此胡说八道。” “我哪有?”冷少情嘻嘻一笑坐了下来,“你方才说谎欺骗倾云之时怎的那么兴高采烈?居然连眼睛都不眨,将谎言说得跟真的一样。你给本少爷从实招来,初弄影究竟如何要挟你如此胡说八道的?” 宇文潇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苦笑:“你也说我是受人要挟了,那你为何不想一想,这世上能要挟我的事情能有多少?” 冷少情眉头微微一皱,陡然吃了一惊:“你是说她拿安逸王府的秘密要挟你?” “正是。”宇文潇又苦笑了一声,满脸彷徨无助,“你以为我愿意欺骗倾云吗?我只是有苦难言……” 将月无泪方才所说的一切告诉冷少情,宇文潇似乎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那个秘密关系着无数人的性命,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就置整个天下于不顾?” 的确,为君者胸怀天下,必须将天下人装在心中,遇事先为天下人考虑,一己之私永远只能放在最后一位。 冷少情自是了解他此时的痛苦,但却眉头一皱说道:“初弄影这番话可信度有多高?她会不会只是故意吓唬你?” “我看不像。”宇文潇摇头,神情凝重,“瞧她的眼神十分坚定,并无游移,说明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何况就算可信度不高,我也不敢冒险。” “那倒是。”冷少情点头,“既然是个麻烦,当初何必将这个秘密告诉她?像她这样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宇文潇叹气:“那是个意外,都怪寒醉。原本这个秘密的确是打算瞒着初弄影的,但那次寒醉一不小心在她面前说漏了嘴,结果……” 听闻此言,冷少情也忍不住苦笑起来:“一不小心?倒也难怪,初寒醉心地纯良,自然不会对自己的亲妹妹设防。宇文潇,不然我暗中调查一下初弄影的同谋是谁,将他揪出来永绝后患,如何?” 冷少情的提议宇文潇自然也想过,但却顾虑颇多,迟疑着点了点头:“能这样自然最好,但就怕因此惊动了初弄影,令她恼羞成怒之下宁愿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 “这你放心,我会小心,”冷少情自负地笑了笑,“即使查不到什么,也绝不会惊动初弄影。不过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安抚初弄影?娶她为王妃?” “想都别想!”宇文潇冷笑,“让我娶那种毒辣的女子为妃,我宁愿玉石俱焚!” 冷少情哈哈一乐:“猜到了。那倾云呢?你又打算如何对她?你若继续与倾云卿卿我我,必定会刺激到初弄影,若是她受不住刺激而……”冷少情的话并未说完,宇文潇却明白他的意思。一股愤懑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由长叹一声说道:“我知道,我会拿捏好分寸的。如今我只盼着师父和爹爹可以尽快找到极乐丸的解药,从而消除所有人的后 顾之忧。到时候我们大事一成,便什么都不必怕了!” 冷少情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心中有数便好。总之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想办法安抚初弄影的情绪,为我争取一定的时间,好揪出她的同谋。好了,我走了。”“少情!”冷少情刚刚起身欲走,宇文潇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迟疑地看着他,“如今这情势,我势必要暂时与倾云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我若突然冷淡于她,她必定会起疑心,到时候很容易节外生枝,因 此……少不得会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还请你有事无事多往这边跑几趟。” 这种要求可谓闻所未闻,冷少情先是一怔,继而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痛快地点头说道:“你要我故意亲近倾云,给你误会她的机会?没问题,这是我的强项。” 宇文潇黑线:“喂,演戏而已,千万莫要假戏真做!” “晓得了!”冷少情哈哈一笑,甩脱宇文潇的手,身形一展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怔怔看着前方的夜空,许久之后宇文潇才轻轻叹了口气,就势在屋顶上躺了下来,只觉心烦意乱:倾云,我该怎么办?为了我们的将来,只好暂时委屈你了,千万莫要怪我…… 飒然居内,百里倾云同样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凭直觉,她知道宇文潇一定有事瞒着她,但她并不打算开口询问。因为宇文潇既然选择隐瞒,那就表示事情还不到让她知道的时候,既然如此,问有何用? 自然如今她最怀疑的,还是初弄影。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初弄影指使的,那么她一定是抓住了宇文潇什么把柄,才令宇文潇不得不替她隐瞒的。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把柄呢? 想着想着,百里倾云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倒还算安稳,以至于直到天色大亮,她才睁开了眼睛。月无泪立即上前撩开了纱帐:“公主,您醒了?” “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坐起身子,看了看外间,“王爷呢?又出去了?” “哪儿啊!”月无泪撅了撅嘴,“王爷昨夜根本不曾回房歇息,更不曾来看看公主,不知是不是与安阳王一起出去了。” 夜不归宿?百里倾云苦笑:“罢了,王爷公务繁忙,已经够劳累了。何况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何须他来看。”月无泪点头,伺候百里倾云更衣之后,扶着她坐在了梳妆台前,替她梳理着乌黑的长发:“公主,咱们今日做些什么好?谣言之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百姓们大概已不如原先那么恐慌了吧?况且就算再怎么 恐慌,有病还是要治的,不如今日去安宁汤瞧一瞧?” 百里倾云点头:“说得对,这几日一直不曾过去,或许已经有人前来求诊了。无泪,你这便去准备,吃过早饭之后我们便过去看看。” 吃过早饭,二人便离开了飒然居,一同往安宁堂而去。谁知刚刚走了不远,便看到初弄影迎面走了过来。想到昨夜宇文潇的不对劲,百里倾云不由脚步一顿。初弄影自然也看到了百里倾云。然而因为自恃有王牌在手,连宇文潇都不得不买她的帐,何况是她一直看不顺眼的百里倾云?是以她脸上再也没有昨日之前的谦恭乖巧,往日的飞扬跋扈倒是又增添了几分 ,鼻孔朝天地冷笑着:“哟!这不是王妃吗?弄影见过王妃!” 死贱人!如今潇哥哥还不曾娶我为妃,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先不跟你撕破脸,就让你再得意几天好了!等潇哥哥大事一成,再也不必害怕百里曦照那个奸贼,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初弄影这前后的变化也太明显了些,白痴才看不出来。因此百里倾云越发肯定其中必有玄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她微笑着说道:“初姑娘免礼。前日为了本宫之事,连累初姑娘又是受伤又是受了惊吓,本宫还不曾好好谢谢初姑娘呢!”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6章 杀!杀!杀 “呃……”再怎么厚颜无耻、心狠毒辣,初弄影也还算是个人,因此听到百里倾云之言,她顿时有些讪讪然,脸上那得意的笑容也微微一僵,“啊……不必……不必客气……” “应该的,”百里倾云依然不动声色,状似随意地说着,“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本宫久居宫中,与荷露素不相识,便是嫁入王府之后也不曾与她有任何冲突,不知她为何突然要害本宫呢?” 初弄影越发心虚,已经不敢去看百里倾云清澈的双眸:“这……这个……” 有戏。百里倾云暗中冷笑,面上却更加亲热,甚至又踏上几步,离初弄影更近了些:“初姑娘,这段时间你一直与荷露住在一起,可曾发现她有什么异常?或者可曾注意到她对本宫有什么不满之处?” “不曾!不曾注意到!”初弄影气息已经开始紊乱,吓得猛然后退了两步,急匆匆地说着,“弄影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而去。月无泪冷笑一声:“做贼心虚。公主,事情不是她做的才有鬼!” “我知道。”百里倾云答应了一声,目露深思之色,“因此我在考虑的问题并非事情是谁做的,而是王爷究竟为何要替初弄影隐瞒?”这个问题显然并非月无泪可以回答的,因此百里倾云也只是问问而已,接着便迈步向前走去。然而两人刚刚靠近府门,便听到高墙外传来一阵阵尖利的喝骂声以及男女老幼痛哭嚎叫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 清晰的刀剑碰撞之声,其凄厉之程度竟宛如战场! 百里倾云心下顿时一惊,预感到必定有事情发生:“无泪,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啊!”月无泪同样变了脸色,越听越觉得墙外的声音凄厉得令人头皮发麻,“公主,您在此稍候,奴婢出去看一下……” “一起去。”百里倾云一把抓住了她,“听声音外面似乎乱得很,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月无泪点头,二人便迅速来到了门口,守门的侍卫立刻上前阻拦:“王妃莫要出去!外面有事发生,王爷早已吩咐下来,请您务必留在府中,千万不要离开!” 果然有事发生?百里倾云越发吃惊,站在门内向外一张望,顿时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只见门外的地上到处是一张张画有头像的白纸,有不少画像还被风吹起,在半空中飘飘荡荡。漫天遍地的画像之中,御林军全副武装 ,正来回奔走着捕捉四处逃窜的百姓。百姓们早已被这突然的横祸吓得魂飞魄散,各自抱头鼠窜,有不少人更是互相撞在了一起,至于被推倒、被踩到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一时之间,哀嚎遍野,哭声震天,夹杂着御林军的怒骂呼喝,令人不忍 目睹。 “这……这是怎的了?”百里倾云目瞪口呆,只觉掌心已被冷汗湿透,“难道还是为了谣言之事?可谣言不是已经渐渐平息下去了吗?怎的突然又……” “公主!您看那些画像!”月无泪指了指那些诡异的白纸,“瞧见了吗?御林军手中都拿着这画像,似乎是在对照着画像抓人!” 百里倾云一怔,立即凝目一瞧,果然发现御林军虽然在不断地抓人,但下手的对象却都是年轻俊秀的男子,至于女人、孩子或者老人根本视若无睹。难道那画像之中有什么玄机? “无泪,取一张画像给我。”百里倾云不及细想,立即出声吩咐。月无泪迈步欲走,侍卫却一把拦住了她,然后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张画像递给了百里倾云。百里倾云道了声谢,将画像举起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原来纸上画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眉目清秀,颇为俊美。画像旁边还写着几行字,大意是说画像中的男子便是幸存的前朝太子,如今他正在养精蓄锐 ,等候时机。一旦时机到了,他便会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诛杀谋朝篡位者,还金鼎国百姓一个真正的真命天子! 天哪!究竟是什么人对百里曦照有这么大的仇恨,定要让他如此不得安生?前段时间谣言之事刚刚平息,如今居然又炮制了这么多所谓前朝太子的画像出来? 前朝太子明明已被百里曦照害死,他又如何养精蓄锐、从天而降?百里曦照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他又何必命御林军照图抓人?一旦激起百姓哗变,岂不就是典型的官逼民反? 等等!难道……这就是那幕后主谋的真正目的? 百里倾云心思电转,暂时没有开口。一旁的月无泪也看到了画像旁边的几行字,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公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前朝太子真的还在人世……” “无泪,慎言!”百里倾云瞪了她一眼,一把拉着她便往飒然居走,“走,回去再说!此事事关重大,千万莫要随便开口议论,免得惹祸上身!”月无泪自知失言,不由偷偷吐了吐舌头,乖乖答应了一声。回到飒然居,百里倾云在桌旁的椅子上落座,将画像放在了桌子上,眉头微皱:“前朝太子?上次秦莫忘明明告诉我,他多年前便已暴病夭亡,这 前朝太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月无泪不解,上前几步悄声问道:“公主,秦莫忘是何许人也?” “嗯?”百里倾云一怔,接着摇了摇头,“这个不重要,你也无须多问。总之前朝太子早就不在人世了,画像中的男子一定不是他。画此画像的人必定心怀不轨,而如今的局面,只怕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哦……”月无泪点头,果然不再追问,却颇为担心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那些被抓之人如今怎样了?皇上既然命御林军照图抓人,那么……只怕这一次皇上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此言倒是不虚。尽管百里曦照心中最清楚前朝太子已经一命呜呼,但身为一国之君,他岂能容许有任何变故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因此无论真假,画像上的男子都必须死! 月无泪的话令百里倾云心中一震,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排反绑双臂跪在地上的囚犯,只见大刀一挥,无数颗人头瞬间滚到了地上,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不!”百里倾云一声惊叫,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无泪,我们进宫见父皇,无论如何一定要劝他冷静下来,千万莫要中了别人的奸计,从而滥杀无辜!走!” 月无泪点头,二人立即疾奔而出,不顾侍卫的阻拦强行出府,直奔皇宫而去。 不过可惜,莫说这人微言轻的主仆二人了,便是满殿群臣再加上诸位皇子的齐声求情,也未能将那些无辜之人从百里曦照的屠刀之下解救出来。一身龙袍、头戴王冠的百里曦照端坐于王位之上,双手紧紧抓着扶手,借以压制无边的怒意和恐惧。一股冰冷的火焰在他的周身霍霍地燃烧,带着想要毁灭一切的力量,吓得一旁的内侍战战兢兢,冷汗早 已流了满身满脸,生恐一个伺候不当,自家这颗脑袋便不知滚到何处去了。 文武百官悉数到场,同样个个低头躬身,大气不敢出,大殿上的气氛沉闷而肃杀,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虽然平静无波,但却阴云密布,雾霾重重,不定什么时候狂风暴雨便会席卷而至,毁灭一切!太子百里风羽与二皇子百里风瀛当先而立,其后便是安逸王宇文潇、安阳王冷少情等人,个个面色惶急,满是担忧,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敢触及百里曦照的逆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死于非命 ,自然急得浑身轻颤。 但若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宇文潇等人包括百里风瀛的确是真心为那些枉死之人心痛着急,而百里风羽的焦急则更像是在做戏,眼底深处透着隐隐的兴奋之色,竟像是生怕百里曦照杀的人不够多一般。 “报!”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喊,一名殿前侍卫跑步而入,跪倒在金殿之上,“启禀皇上,又有十二名与画像上的男子容貌相似之人被押,其中四名已查明年龄吻合!” “很好,”百里曦照面无表情,“杀!” “……是!”侍卫答应一声,强忍心头的恐惧退了下去。自画像出现以来,百里曦照便命御林军照图像抓人,无论眉眼耳鼻,只要与画像上的男子略有相似之处的便一律抓回,然后对照官府之中登记的信息,凡是出生 年月与前朝太子相近者,杀无赦!包括方才的四人,只是今日便已有两百四十八个无辜之人白白送了性命,若是继续杀下去,究竟何时才是尽头?难道真的要杀尽金鼎国所有与前朝太子出生时辰相近的男子?那对于无辜的百姓来说岂不是 一场灭顶之灾? 身为金鼎国真正的天子,宇文潇自然比任何人都着急心痛:百里曦照这个心狠手辣的乱臣贼子杀的是他的子民,也就是他的儿女,他岂能无动于衷? “父皇,儿臣以为不能继续杀人了!”忍无可忍之下,宇文潇终于忍不住越众而出,扑通一声跪在了百里曦照面前恳求,“父皇,这散布谣言、炮制画像之人居心叵测,万万不可中了他的奸计啊!” “哼!”百里曦照重重地哼了一声,根本听不进宇文潇的劝说,“潇儿不必多言,这次朕必须狠狠地给这些乱臣贼子一个教训,看从此之后哪个刁民还敢做他们的帮凶!”“可是父皇,百姓是无辜的!”宇文潇急得快要吐血,冒着激怒百里曦照的危险跪地不起,“真正该死的是那些散布谣言、炮制画像的人,与百姓无关啊!恳请父皇多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定要将主谋抓捕归案……”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7章 严刑拷打 “朕给你时间了,可惜你连个鬼影子都不曾抓到!”百里曦照刷的回头,两道利剑一样的光芒陡然射在了宇文潇的脸上,“你口口声声说那些百姓无辜,可若不是他们一直对前朝太子的事心存疑虑,又怎会心 甘情愿地被人利用,主动替贼人传播谣言,散发画像?潇儿,你敢说他们其中没有任何人期盼着画像上的叛逆之言属实,期盼着前朝太子回归?”不错,这才是最令百里曦照恐惧的一点!当年害死太子(其实是宇文通之子)之后,百里曦照自知这件事做得不够高明,因此多年以来,他一直担心百姓们拿此事做文章,说他害死了前朝太子。更有甚者 ,他更担心有人会以此为借口竖起义旗,打着为前朝太子报仇的旗号夺走他的皇位。可是如今,这些画像一夜之间遍布全城,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个个神情激动,颇有“久旱逢甘雨”、“普天同庆”之意,怎不令他惊慌恐惧?是以他瞬间失去了理智,即刻命令御林军照图抓人、杀人,宁错 杀,不放过!可他怎不想想,前朝太子若真的活在人世,真的想要夺回天下,那么在羽翼尚未丰满之前,他必定会隐于世人之中,以等待机会一飞冲天,又岂会如此轻易地暴露行藏,而且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画像散布 得满城皆是?这根本不合常理。 因此只能说,百里曦照此举正应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被这四个字蒙蔽了心智的他,已经来不及也不愿意考虑此事的真假,只想尽快杀尽可能是前朝太子的人,方能高枕无忧。 百里曦照这句质问可谓正中要害,宇文潇根本不敢回答。若说是,则有犯上作乱之嫌,管他是不是皇上的乘龙快婿,一样人头不保。若说不是,则显然是谎言,同样是欺君之罪。 是以一怔之后,宇文潇接着便哑口无言:“儿臣……”“不敢说,是不是?”百里曦照冷笑,看向宇文潇的目光中含着尖利的针,刺得宇文潇浑身发麻,“因此,朕绝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总之,御林军必须不眠不休,早日替朕杀尽所有阴谋作乱之人,以保我金 鼎国江山千秋万世!” “可是……” “潇儿,你不必多说!”宇文潇大急,刚刚开口说了两个字,百里曦照便冷冷地打断了他,“你一直在为那些刁民求情,难道你与他们……”“儿臣不敢!”宇文潇暗中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叩头请罪,“儿臣对父皇一片忠心,绝不会做出对不起父皇之事!儿臣是觉得只杀这些百姓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想一劳永逸,还是应该在幕后主谋上下 功夫……” 百里曦照神色稍缓,点头说道:“乱臣贼子要杀,幕后主谋也要查!潇儿,你与御林军兵分两路,他们杀他们的人,你抓你的幕后主谋,若真能见主谋抓捕归案,你便是大功一件,朕绝不会亏待你的!” “是,多谢父皇!”宇文潇无奈地应了一声,心急如焚。看来,不能再明着为那些百姓求情了,否则势必会引起百里曦照的疑心。一旦被他抓住把柄治了自己的罪,那……才真的什么都完了。 为今之计,只好尽早将幕后主谋揪出来,证明这一切与那些百姓无关,或许还可以多保住几个人的性命。 恐惧的折磨令百里曦照看起来疲惫不堪,因此便命群臣退了下去,自去休息不提。不过临走却留下话来,要御林军继续抓人,也命宇文潇继续追查幕后主谋。宇文潇无奈,领命退出。 “少情,追查幕后主谋一事算你我二人的,”当着群臣的面,宇文潇故意心怀坦荡地邀请着冷少情,“如今事态进一步严重,能否请过府一趟,你我好好商议一下该从何处开始下手?” “那是自然。”冷少情含笑点头,“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少情自当竭尽全力。不过少情只是王爷的下手,王爷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多谢。”宇文潇抱拳称谢,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请。”退朝之后,百里曦照依然满心烦闷,无法纾解,溜溜达达地一路来到了虞妃的寝宫。虞妃虽是一介女流,又久居宫中,但也并非不问世事,因此今日月华城中的变故她也已经听说,正自满脸忧虑地来回转 圈。 “皇上驾到!” 内侍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虞妃吃了一惊,忙不迭地上前见礼:“臣妾恭迎圣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百里曦照挥了挥手,神情间虽然烦躁,倒也不曾对虞妃恶语相向,“菱儿,朕心里烦闷得紧,过来陪朕坐坐,随便聊一聊。”“菱儿”乃是虞妃的闺名,自从入宫为妃以来,已有许久不曾被人提及了。此刻听到百里曦照如此称呼,虞妃不由心头一热,竟有了几分初入宫中承宠的感觉,娇羞地一笑说道:“是,臣妾遵旨。盈袖,奉上 热茶。” 盈袖答应一声,很快奉了热茶上来,然后识趣地退了下去,只留二人独处。口中说着要虞妃陪他聊聊,可是百里曦照落座之后便只顾盯着桌面发呆,一个字都不说。 虞妃见状,自然知道他是为谣言之事烦躁,便轻声说道:“臣妾知道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不过……皇上总该保证龙体才是,皇上安康,才是万民之福……” “哼!万民之福……”百里曦照冷哼一声,想起那幅画像便咬牙切齿,压抑不住杀人的冲动,“那些可恶的逆贼!居然敢散布这样的谣言?前朝太子明明已经……暴病而亡,又怎会……” 被他语气中浓烈的杀气震慑,虞妃吓得浑身一颤,许久之后才小心地问道:“恕臣妾大胆:皇上,前朝太子是否……真的已经夭亡了?” “自然是!”百里曦照点头,“当日太子夭亡之后,朕便将他交给了内侍严之章,令其将尸体处理掉了!” “那……”虞妃迟疑着,终于还是一咬牙说出了口,“前朝太子夭亡之时,皇上您是否亲眼所见?您是否亲眼见他没了气息?”似是不曾想到虞妃考虑得居然如此周全,百里曦照颇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朕的确亲眼见到太子没了气息,才令严之章将尸体处理掉的。而且谣言一起,朕便命严之章带人去掩埋尸体的地方查看过, 确实挖出了一具婴儿的尸骨。” “哦……”虞妃点头,眼眸中有着深思的神色,片刻之后陡然眼睛一亮:“可是皇上,如果挖出的那个婴儿的尸骨,根本就不是前朝太子呢?” 此言一出,百里曦照悚然一惊,失声反问:“你说什么?不是前朝太子?”“对啊!”虞妃轻轻点了点头,其实也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不轻,“皇上说当年太子是暴病而亡,但……如果他其实并未真的死去,只不过是暂时昏厥呢?臣妾听御医们说起过,以前他们曾诊治过类似的病人, 看起来已经没了气息,似乎死了一般,但实际上不过是一时气息不畅,暂时昏厥而已,只消及时救治,依然可以重新活过来……”虞妃所说的便是如今常见的“休克”,只不过那个时代还没有这个医学名词而已,听到这番话,百里曦照不由恍然大悟,失声低叫:“你……你是说当时太子虽然没了气息,但并未真的死去,等严之章将其带 出去之后,他又醒了过来?”“臣妾不敢确定,”虞妃摇头,不敢妄下结论,“臣妾只是想,如果前朝太子真的还在人间,那么问题一定出现在此处。如果当时太子真的未死,那就极有可能是严之章偷偷用另一个婴儿换掉了太子,从而… …” 百里曦照骤然安静下来,双眼却渐渐变得赤红,片刻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严之章!朕待你一向不薄,你居然敢背弃朕?朕饶不了你!”言毕,百里曦照刷的起身便走。其实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从一开始他带回宫中的婴儿便不是前朝太子。这一点还要感谢曲香暖的妙计,谁能想到她会将一个早已出生的婴儿绑在腹部,伪装尚未临盆呢 ?饶是百里曦照聪明过人,却还是上了她的当。 回到御书房,百里曦照立刻逼问严之章究竟将前朝太子藏在了何处。严之章大喊冤枉,几声之后百里曦照便没了耐性,命侍卫用刑。 不消片刻,严之章便已被各种各样的刑具折磨得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就连手筋脚筋都已被挑断,趴在地上只剩最后一口气,连呻吟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严之章,你还不肯说实话?”百里曦照冷冷地看着瘫在地上的严之章,眼睛里满是暴戾的光芒,“说!前朝太子究竟在何处?” “老奴……冤……枉……”严之章已是气若游丝,却依然不曾改口,“皇上……明鉴,老奴……已经太子……的尸首……埋在了……” “朕当然知道那里有具尸骨,但你如何证明那便是前朝太子?”百里曦照厉声喝问,声音尖利,不堪入耳,“如果真的是他,那如今的画像又是怎么回事?”严之章勉强抬起了头,直视着百里曦照的眼睛,艰难地说道:“老奴……不知……但老奴认为那是……贼人的奸计……前朝太子真的已经死……死了……老奴亲手将他的尸首埋掉了……当时陆御医和几名……紫 衣卫都可……作证……皇上……明……明察……何况老奴还在服用……极乐丸……怎敢……背弃……皇……”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严之章便白眼一翻昏了过去。百里曦照微微一怔,烦躁地挥了挥手:“拖下去!先押入大牢,命御医给他治伤,务必保住他的性命!”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8章 重要线索 “是!” 侍卫答应一声,上前将严之章拖了下去。百里曦照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脑子更是急速地运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严之章承受了怎样的酷刑,如果他真的偷偷放走了前朝太子,那么他早就抵受不住酷刑的折磨而招供了。何况他的确已经仔细问过当年负责此事的御医和紫衣卫,他们均能证明当时严之 章确实亲手将太子掩埋了起来。难道说,自己真的冤枉了严之章?原本虞妃那番话也不过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倒也不能因此而定严之章的罪。可前朝天子若真的已经一命呜呼,画像上的男子又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前朝余孽的奸计 ,目的就是为了动摇人心,好抢走自己的皇位? 不!决不允许!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宇文潇真的能够查出幕后主谋了,而且还必须越快越好。因为近日百里曦照刚刚接到乌兰国国君派人送来的书信,说乌兰国太子端木摇曳很快就会出使金鼎国,共商结盟大事。 万一端木摇曳抵达之后看到如今的一切,那……金鼎国颜面何存?他这个皇帝又何以自处?若因此而耽误了结盟大事,岂非更是雪上加霜?如今塞外诸国之中,以金鼎国、乌兰国、曼陀国国力最盛,三国之中金鼎国的实力虽更胜一筹,却无论如何敌不过乌兰与曼陀两国联手。因此若乌兰国与金鼎国成功结盟,则百里曦照便可高枕无忧。但若 乌兰国与曼陀国结盟,则金鼎国前景堪忧! 是以无论如何,结盟一事绝不容有丝毫闪失!要想保证结盟之事顺利完成,“前朝太子”之事就必须迅速而圆满地解决! “潇儿,父皇就全指望你了……”百里曦照叹了口气,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但愿你不要让父皇失望……” 其实不必百里曦照再施加压力,宇文潇本身就比任何人都希望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解救那些无辜被牵累的所谓“前朝太子”。 凭直觉,他认为此事与上次谣言之事应该是一伙人所为,原本他以为会是秦莫忘等人,可是秦莫忘已经亲口否认,则他已完全可以排除在外了,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走在回府的路上,冷少情突然开口,“照理来说,应该不是秦莫忘等人所为……” “不是,”宇文潇毫不犹豫地摇头,“若说上次谣言之事我还会怀疑他,但此事一定不是他所为。莫忘记这样做的直接后果便是会有无数无辜之人被捕杀,秦莫忘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如此,也不会是忠于先皇的臣子了。”冷少情点头,摸着自己白皙的下巴,“他们都不会忍心伤害那么多无辜百姓。若动摇皇上统治的代价是这样,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宇文潇点头:“正是如此。因此我在想,倘若这次的事与上次的事是一伙人所为,那么这伙人的身份只怕与我们最初的怀疑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冷少情微微吃了一惊,继而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伙人的目的并非为了伸张正义,而是为了一己之私?”“……不知道。”宇文潇摇头,“如今人证物证均无,无论说什么都为时尚早。然而不管怎样,我绝不能容许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否则只会连累更多的无辜百姓!少情,这里有两张所谓前朝太子的画像,你 能看出什么?” 说着,宇文潇自怀中掏出那两张画像递给了冷少情。冷少情将画像接在手中,放慢脚步仔细地看了片刻,沉吟着说道:“纸是文宝轩的纸,纸质优良,经久不泛黄,永远洁白如玉。墨是飘香阁的墨,墨色深沉浓郁,清香宜人,同样经久不褪色,这炮制画像之 人倒真识货。” 在月华城中,金鼎国所有文人墨客皆听过“纸出文宝轩,墨出飘香阁”这两句话,足见其纸墨的质量的确举国闻名。 宇文潇点头,冷笑一声说道:“这幕后主谋出手倒的确够阔绰,居然舍得用如此好的纸墨。嗯……还有呢?” 冷少情又对着画像仔细端详了片刻,接着一撇嘴说道:“这两张画像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足见并非出自一人之手,而且这两人均是普通的画师,并非什么名人大家。” “对,”宇文潇冷笑,“因此我认为接下来当从两个方面入手调查:一是查一查这段时间以来都有些什么人曾在文宝轩及飘香阁购买过大量的纸墨,二……” “查一查京城中那些画师的动向。”冷少情笑了笑,接过了话头,“这画像数量众多,应该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宇文潇示意冷少情将画像收起,这才接着说道:“不错,但此事务必要暗中进行,决不可惊动幕后主谋。何况他也一定可以猜到我们会从这两个方面入手,或许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说不定。但无论如何 ,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我马上回去安排人手,去文宝轩和飘香阁暗查,同时查一查哪些画师曾有过异常举动。”二人在岔路口停下脚步,冷少情沉吟着,“不过如今我最担心的便是……那些画师很可能已经被灭了口……”“不错,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宇文潇抿了抿唇,却抿不掉满脸的焦虑担忧,“不过就算他们被灭了口,最好也能有尸体留下来,或许还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如果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那才真的是糟 天下之大糕了。” 冷少情一怔,继而苦笑:“没错,若真如此,那就只能说明连老天都不帮你了。事不宜迟,我立刻回去安排人手,你……” “我现在便去查一查那些画师的动向。”宇文潇急得手脚乱动,样子有些滑稽,“能早一刻找到他们,希望便多一分。” “现在?”冷少情上上下下打量了宇文潇一番,“月华城中谁不认识一身白衣、风流倜傥的安逸王宇文潇?你以为这个样子出去真的可以查到什么东西?” 宇文潇有些傻眼:“这……” “去我府中。”冷少情不由分说,转身便走,“待安排好人手去查纸墨的事情之后,我帮你易容改扮,我们一起去查画师之事。” 宇文潇点头,随后跟上,心中暗暗祈祷那些画师还在人世,虽然他也知希望着实渺茫,说不定那些画师早已被人毁尸灭迹,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次,无论是宇文潇还是冷少情都不曾多虑,因为那些画师的确已经被人杀死灭口了。而最先发现这一点的,居然是百里倾云、月无泪主仆二人。得知百里曦照正命御林军照图抓人,百里倾云心中大急,拉着月无泪进宫见驾,想阻止他滥杀无辜。然而进宫之后,她却无论如何都见不上百里曦照的面,内侍传出话来,说皇上政务繁忙,任何人都不见 。百里倾云无奈,只得怏怏地返回了安逸王府。可是就在她刚刚进入飒然居之时,便见初寒醉手中捧着一只洁白的鸽子,正在飒然居门前焦急地踱步。看到百里倾云,他眼睛一亮,扑过来见礼:“属下见过王 妃!王妃请看!” “初护卫免礼,”百里倾云应了一声,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鸽子,“这是……飞鸽传书?” 哇哦!真好玩!之前经常在电影电视剧中看到飞鸽传书,想不到亲眼见到之后才知道,这小鸽子眼珠儿滴溜溜乱转的样子原来这么萌,可爱死了!“是,飞鸽传书,”初寒醉不知百里倾云为何见到鸽子便两眼放光,但总算知道她并未将这鸽子当成一盘菜,因此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着,“是妖娆刚刚送回来的消息。属下怀疑这消息是关于画像之事的 ,但王爷刚刚派人传话回来,说与安阳王一同去做事,暂时不会回府,属下怕误了事,又不敢私自拆看……” 百里倾云恍然大悟:“你是要本宫拆开书信看一看?” “是!”初寒醉点头,“王妃是安逸王府的主人,自然有权拆看。请王妃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事,若真的万分紧急,属下也好立刻去向王爷汇报。但事情若可以暂时搁置,便无需打扰王爷了。”有道理。百里倾云不及多想,立即取下鸽子身上的书信打开看了看,只见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写着几行简单的字:“一个月前,京城中多位画师陆续出城,至今下落不明,疑与今日之太子画像有关。经查,曾 有一画师行至半路时不慎跌落山崖,侥幸未死,独自返回。现已查明当日画师所去之处乃是城外六十里处的乱坟岗。” 画师、乱坟岗?如此说来,一定是那幕后主谋将那些画师秘密带出了城,在乱坟岗那边找了一处隐秘所在,然后炮制出了那所谓的“前朝太子”画像,以此激起百姓哗变的? 如果能够找到乱坟岗内的画师,甚至找到他们炮制画像的地点,岂非就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了吗? 想到此,百里倾云一把将纸条攥在手里:“无泪,你可会易容术?” “会。”月无泪应了一声,却有些莫名其妙,“公主,您要做什么?给谁易容?” “我,你,还有初护卫。”百里倾云沉吟着,举起手中的纸条晃了晃,“夜姑娘说,太子画像之事她查到了一些线索,就在城外六十里处的乱坟岗,我们立刻前去查看一下!” “不可!”初寒醉立刻上前阻拦,神情颇为凝重,“王妃,既有线索,属下去查便是,您千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百里倾云摇头:“太子画像之事如此紧急,片刻耽搁不得,有你和无泪在,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我们易容改扮之后再出城,更是万无一失。若真的查到了什么重要线索,岂非也可以为王爷分忧解难?”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09章 无影之毒 “可是……” “不必再说了,”百里倾云抬手阻止了初寒醉,迈步便走,“无泪,速去准备易容之物,我们尽快出城!” “是!”月无泪答应一声,自去准备所需物品。初寒醉无奈,只得提前吩咐一名心腹去安阳王府通知宇文潇,去城外六十里处乱坟岗会合。经过一番准备,月无泪将百里倾云打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小姐,并且遮住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而她自己和初寒醉则分别易容成了丫鬟和仆从,同样遮住了本来的面目。一切收拾停当,三人立即悄悄从后门 离开王府,走出不远之后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城外乱坟岗而去。因为近日太子画像之事,城中戒备森严,无论进出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一旦有任何问题都会招来一场牢狱之灾。不过幸好初寒醉已在月华城中住了近二十年,对此处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是以虽然 驾驶着马车,他却硬是找了个隐蔽的出口顺利出了城。 “总算顺利出来了。”百里倾云吁了口气,心中颇有些后怕,“瞧各处城门戒备如此森严,我还真担心漏了马脚。” “放心吧,王妃,”初寒醉呵呵一笑,顺口应了一声,“就算真的被守城侍卫拦住,他们也瞧不出什么的。” “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既然已经出城,咱们需尽快赶往乱坟岗才是。对了初护卫,夜姑娘经常帮王爷打探消息吗?”不知百里倾云是随口一问还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初寒醉心中不由一跳,尽力保持着平静的口吻说道:“倒也并非经常,不过夜姑娘身处烟花之地,接触的人比较多,自然能够听到比较多的消息。她又是王爷 的……红颜知己,王爷若是有事,也会找她帮忙的。”“原来如此。”百里倾云不疑有他,点头应了一声,突又想起了宇文潇之前说的话,不由叹了口气,“也真是苦了夜姑娘了,明明早已有心爱之人,却不得不委身青楼,更连与心爱之人的孩子都未曾保住…… 真希望她能尽快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永远幸福快乐……” “王妃!您……”百里倾云的话令初寒醉又是感动又是吃惊,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你……你怎知夜姑娘早已有心爱之人?她的心爱之人不是……不是……”“你说王爷?不是的。”百里倾云自然不知初寒醉就是夜妖娆的心上人,只知他对宇文潇一片忠心,是以这些事情倒没打算瞒他,“王爷说那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其实夜姑娘另有心上人……算了,眼前还有 更重要的事,这些事以后再说。初护卫,乱坟岗快到了吗?” “……很快的,王妃莫急。”初寒醉的声音似乎窒了一下,才恭敬地回应了一声。 原来……王爷连这些都告诉你了吗?那岂非是说王爷已经不再介意你的身份,真心愿意接受你了?这倒是个好消息。需知从一开始,我便觉得你就是王爷命中注定的良人呢…… 出城之后,初寒醉快马加鞭,驾驶马车来到了乱坟岗。将马车停稳,他搀着百里倾云下了车:“王妃小心些……” “多谢。”百里倾云下了车,抬眼向前看去,“好……好一个‘乱’坟岗啊……”不错,此处真不曾枉担了这个“乱”字,乱得令人哭笑不得。且不说那丛生的杂草铺天盖地,入眼尽是一片片茫茫的枯黄,更不说各色树木杂乱无章,枝节横生,缠缠绕绕,令人眼花缭乱。单说那一座座显 然从不曾被人问津过的坟头,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圆圆扁扁,甚至还有些说不出形状的,即使此刻还是青天白日,阳光明媚,却依然驱散不了那股令人脊背发凉的森寒之气。 “公……公主,”月无泪虽有武功在身,却到底是个不曾完全长大的小姑娘,因此早已忍不住抱起了胳膊,颤颤巍巍地说着,“好……好可怕啊!此处还不知有多少冤死的鬼魂……” “莫要乱说!”来自现代社会的百里倾云自然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魂,却也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初护卫,夜姑娘只说线索就在乱坟岗,但并未说明具体位置,我们只得一点一点仔细找找看了。” “是!” 初寒醉答应一声,沿着脚下仔细地搜寻。月无泪虽有些害怕,但好在有人相陪,也希望尽快找到线索平息谣言之事,因此也就暂时将害怕放在一旁,同样低头寻找起来。百里倾云却并未着急动手,因为自下了马车的一刻起,她便闻到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一阵阵地传了过来,时轻时重,时浓时淡,似乎是被一阵阵的风儿从某个方向吹过来的。而依真正的五公主对毒药的研究 ,这股味道正是来自剧毒“无影散”! “无影散”之毒霸道无比,中毒之后若不能及时服下解药,全身的肌肉便会一点一点地腐烂,到最后只剩一副漆黑的骨架!只是此毒一向极为罕见,怎会在这毫无人烟的地方出现?难道…… 糟了!难道那些画师已经被人用无影散灭了口?这么说来,就算找到他们的尸首,他们也无法指证幕后主谋了? 思及此,百里倾云着实吃了一惊,然而不等她辨认出无影散的味道究竟是从何而来,便陡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厉斥:“什么人?” 百里倾云自是吓了一跳,本能地一回头,却突然感到劲风扑面,一只白花花的手掌已经向着自己的面门奔了过来!与此同时,她突然闻到那掌风里有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清新之气,不由脱口说道:“王爷?” 王爷?这两个同样字令来人吃惊不小,立刻沉腕手掌,稳住身形,仔细一瞧百里倾云温润的双眸,皱眉说道:“倾云?是你?你……你怎的变成这个样子了?” 与此同时,一同前来的冷少情已赶了过来,那旁听到动静的初寒醉和月无泪也奔到了百里倾云身边,两伙人互相瞪着对方,瞧着对方易容之后的脸,突然齐齐地笑了起来: “你们……易容?” “王爷还不是一样?居然还换上了灰布衣服,好难看哦!” “可不就是?两位王爷还是穿白衣最好看……” “倾云的脸是无泪的杰作吧?手段还可以,平常人应当看不出破绽……” 一阵寒暄之后,宇文潇才脸色一正说道:“倾云,你们怎会在此?”“因为夜姑娘的飞鸽传书。”百里倾云将那张纸条取出,递给了宇文潇,“你不在府中,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怕耽搁下去会出现更多的意外,因此便命初护卫陪我过来查探一番。为掩人耳目,出发之前还 让无泪帮我们易了容。没想到我们刚刚赶到便遇到了王爷……” 宇文潇明了地点头,接过纸条打开看了几眼,接着便抬头看着百里倾云似笑非笑,涂满易容之物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百里倾云见状有些担心,以为他在责怪自己私自拆看书信,忙不迭地连连道歉:“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有心私拆你的信件的,实在是事情紧急,初护卫又说可能与太子画像之事有关,因此我便……至于偷偷 到这里查探更是我的主意,与旁人无关……” “我又不曾怪你,慌些什么?”宇文潇摇头,语气温和得很,果然没有丝毫怪罪之意,“何况我的便是你的,既然是我的东西,你为何不能看?你为我担心,想为我分忧,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样?那就好。百里倾云松了口气,继而奇怪地皱眉:“那……王爷方才为何不说话?害得我还以为……” “我是在想,”宇文潇呵呵一笑,得意地转头瞟了冷少情一眼,“你方才是因为闻到了我身上的清新之气,因此才认出我的吧?这一次你总算没有先闻到兰花香了……” 就这个?百里倾云与冷少情对视了一眼,瞬间极度无语:“这……这也值得反复思索?不错,我方才的确是靠这个认出你的。王爷,你并未接到夜姑娘的飞鸽传书,怎会跑到这里来的?” 还是快些转移话题比较好,否则宇文潇还不定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没看到一旁的冷少情已经笑得眉眼弯弯的了吗? 好在宇文潇也分得出轻重,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我与少情自宫中出来之后,便认为此事不能再耽搁,必须尽早查清楚……”因此两人便马不停蹄,立刻分派人手乔装改扮,去文宝轩和飘香阁查找线索,而他们易容之后则开始调查画师之事。而这一查之下,还真就查到了一个重要线索,便是夜妖娆在传书中所说的那个侥幸生还 的画师,从而同样往乱坟岗而来。其实这个线索的得来纯属侥幸。当日那画师失足坠落山崖之后,他的同伴见那山崖深不见底,落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因此便放弃了救助他的打算。何况就算他死不了,也根本没有通往崖底的路,更何况 当时雇主催得急,也不容他们耽搁太多时间。谁料到那个画师大难不死,掉下山崖之后因为求生的本能手脚乱动,居然真的抓住了一挑长在半山腰上的藤条,便顺着藤条一点一点地落到崖底,就这般捡回了一条命,这才帮了宇文潇他们一个大忙。或 许,这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真的做了天地不容之事,早晚会得到报应。 查到这一线索之后,二人不敢耽搁,立即动身赶到了乱坟岗。谁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看到有人捷足先登了。不过幸好,是自己人。如今两路人马成功会师,百里倾云等人顿觉无比安心,月无泪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说道:“太好了!王爷和安阳王来了,咱们便不必怕了!便是有鬼,他们也不是两位王爷的对手!”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0章 金片之谜 听着月无泪清脆悦耳的声音,冷少情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小无泪怕鬼?早说嘛!我再半夜三更去找倾云的时候,就扮个鬼好了!” “安阳王!您……”月无泪登时不乐意了,跺着脚气急地嚷嚷,“太过分了嘛!您要是真的吓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烧菜给您吃了!” 这么严重?冷少情状甚无辜地摸了摸鼻子,百里倾云忙上来打圆场:“无泪,不得无礼!王爷,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尽快找一找有什么线索吧。” 宇文潇点头:“倾云,你们早到一步,可曾发现什么?” 初寒醉与月无泪齐齐摇头:“不曾。” 百里倾云却有些迟疑:“王爷,你可曾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味道?”宇文潇吸了吸鼻子,实话实说,“除了少情身上的兰花香,便只有一股……嗯……类似腐烂植物的味道了。” “怎会?”百里倾云轻轻皱眉,空气中无影散的味道仍然十分清晰,“你们呢?可曾闻到?” 众人皆摇头,唯有对毒药还算精通的冷少情沉吟着说道:“似乎有一种……难闻的药味,但又绝不是寻常草药的味道,是……某种剧毒?” “不错,是无影散!”百里倾云重重点头,“我方才便闻到无影散的味道就在附近漂浮,因此我想,如果那些画师果真是被人带到此处来画太子画像的,那么他们只怕已经被人用无影散杀死灭口了!” “无影散?”众人齐齐变色,宇文潇更是失声惊呼,“传言中了无影散的人,全身肌肉会慢慢腐烂,最后只剩一副漆黑的枯骨……” “不错,”冷少情皱眉,“因此死者的身份便无法再确认,从而杀人于无形!” 宇文潇咬了咬牙:“好,事不宜迟,尽快找到无影散的来源!倾云,味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看风向,”百里倾云仔细辨认着无影散的来源,“应该是从这个方向……”说着,她向东南方迈步而去,众人不敢怠慢,立即跟了过去,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免得干扰她的判断。循着无影散的味道,百里倾云渐渐来到了其中一座坟前,抬手一指说道:“是这里了!无影散的味道应 该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那座坟在连绵不断的乱坟堆中显得十分平常,甚至比任何一座坟都毫不起眼,坟前不仅什么都没有,而且坟头上还有一层厚厚的杂草,随着秋风轻轻地摆动,令人禁不住冷汗直冒。 盯着那座外观毫无异常的乱坟,宇文潇倒还算平静:“你确定?” “确定。”百里倾云点头,“别看这里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但王爷若将这些杂草移开,或许就会看出问题。”宇文潇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举起,一团明亮耀眼的白色光芒已经在他的手指间轻轻地流动,华丽眩目。不等百里倾云赞叹出声,便见宇文潇猛一挥手,白色光芒激射而出,坟头上所有的杂草瞬 间无影无踪,露出了焦黄的泥土! 厉害!百里倾云咂舌不已,看向宇文潇的眼神中满是崇拜的光芒。冷少情却早已见怪不怪,上前几步仔细观察了片刻,皱眉说道:“这坟头上的泥土虽然经过了小心地修复,但仍可看出最近有翻动过的痕迹,倾云 ,怕是叫你说着了,这座坟绝对另有玄机。” 那是自然,论武功咱甘拜下风,但若论医术与毒术,在这金鼎国之中只怕还没有几个人是咱的敌手。 百里倾云心中得意,口中却来不及炫耀,接着说道:“王爷,快!杂草被移除之后,无影散的味道又浓烈了几分,这坟中绝对有问题!你能否将这座坟打开?” “可以。”宇文潇点头,手上的白色光芒更加强烈,“你们往后退一下。”众人点头,立刻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远远看着宇文潇。宇文潇心无旁骛,凝神静气,一道比方才更强烈的白光激射而出。然后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但见泥土漫天乱飞,许久之后才尘埃落定,原先那座坟已 经被打开,露出了一个乌黑的洞口! 那旁几人立刻奔到近前定睛一瞧,百里倾云忍不住叫了起来:“果然有机关!走,进去看看!” 说着她一提裙摆便要往前冲。宇文潇哭笑不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莫慌!里面还不知有什么玄机,你又不懂武功,不能自保,还是跟在我后面比较好。无泪、寒醉跟上,少情,你断后。” 两个武功最高之人守住头尾,将其余三人护在中间,这样无论敌人从哪头进攻都不会令人太过措手不及。是以对于这样的安排众人均无异议,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洞内走了进去。洞中不见天光,到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宇文潇掏出火折子打开,一团昏黄的光芒在洞中晕染开来,虽不甚明亮,但仍可以看出这条通道又窄又矮。不过较之于安逸王府后院井中那条地道,此处好 歹还能容一人站立着走过,不必爬行。 一行人向前行了许久,走在最前面的宇文潇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居然已经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前方已经是一个空旷的石洞。 “无影散?”跟在他身后的百里倾云突然大叫了一声,“大家小心,千万莫要乱碰此处的任何东西,小心中毒!”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不只是百里倾云,就连对此味道并不敏感的宇文潇等三人都猛然觉得一股强烈的气息直冲脑门,闻之令人烦恶欲呕,险些背过气去!这就是无影散的味道? 情知众人忍受不了这股怪味,百里倾云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里面的药丸分发下去:“这是清热解毒丹,含在口中可以缓解无影散带来的不适。” 众人依然将药丸含入口中,一股清凉芬芳的气息瞬间散发开来,果然舒服多了。宇文潇深吸一口气,举着火折子往前走了几步,已经来到了石洞的深处。 只顾四处打量,脚底下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宇文潇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然而当他低头去看那害他险些摔倒的罪魁祸首时,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啊!这……” 然而他的惊呼声还未完全发出来,便听到月无泪与百里倾云同时惊叫:“呀!尸体……”不,准确地说,那已经不能称其为尸体,而是一副副漆黑的枯骨!瞧那些枯骨的状态,再加上石洞中那浓烈的难闻气味,若说这些人并非中了无影散而死,只怕白痴都不会相信!粗粗算来,石洞中的枯骨 少说也有十几具,居然都被人在此处灭了口!看清楚了石洞中的情形,众人均震惊而无言,气氛沉闷得很。许久之后,冷少情首先开了口:“这些枯骨应该就是京城中失踪的画师了,很明显,他们被人带至此处画了那些前朝太子的画像,事成之后又被 人杀死灭口,并将尸骨留在此处,神不知鬼不觉。” “只可惜,却被公主闻到了从此处散发出去的无影散。”月无泪恨恨地跺了跺脚,勉强压制着将幕后主谋撕成碎片的冲动,“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宇文潇目光深沉冰冷,淡淡地说道:“四处看一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的证据或线索。” “是!”众人答应一声,纷纷点起火折子四处查看起来。石洞中除了那些枯骨,还有一些剩余的纸张和笔墨,均出自文宝轩与飘香阁,足以证明此处正是炮制前朝太子画像的地方。另外便是一些日常生活必须的锅 碗瓢盆,石洞的角落里还有几个简易的炉灶,以及一些油盐酱醋等物,也可看出这些画师在此处住了不短的时间。百里倾云慢慢在山洞中走动着,仔细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副尸骨的手上,那堆漆黑的手骨之下,居然盖着一个小小的圆形金片!那金片只有指甲大小,若不仔细看还真不容 易发现! 百里倾云微微皱眉,俯身将那金片捡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宇文潇一转身,恰好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忙凑过来问道:“倾云,发现了什么?” “这个。”百里倾云将金片递到宇文潇面前,“王爷,这金片显然不是普通百姓所有,说不定就是那幕后主谋的,你可认得此物?” “没印象。”宇文潇看着那小小的金片,眉头微微地皱着,“不过此物出现在此处显然非比寻常,还是先收起来吧。”收好金片,众人见山洞中已经没有什么线索,便按原路返回,从坟中走了出来。为保护现场,保存证据,几人合力将这座坟重新掩盖起来,并以杂草覆盖之。瞧瞧已经没有明显的破绽,宇文潇吁出一口气 说道:“好了,我们立刻回去!”当下五人不再耽搁,立即驱车返回月华城,并各自回府。趁着在路上的功夫,各人也将脸上的易容之物揭了去,恢复了本来面目。可宇文潇刚一跨进府门,便看到初弄影迎面跑了过来:“潇哥哥!你回来了 !” 宇文潇原本就满心烦躁,看到初弄影脸色自然更加阴沉,脚步一错便躲开了她的手,淡淡地问道:“有事?”“我……”初弄影笑容一僵,当场便要翻脸,然而瞧瞧一旁的月无泪等人,她也不愿让宇文潇在众人面前丢脸,只得强撑着微笑说道:“没……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月华城中有大事发生,你又一直不曾回来, 我怕你出事……” “我没事,”宇文潇拂袖便走,毫不客气,“我还有要事与寒醉他们商议,你下去吧。” 初弄影大怒:“潇哥哥!你……”“弄影,不要胡闹!”初寒醉并不知那天晚上初弄影到底对宇文潇说了什么,但他却可以感觉得出宇文潇对初弄影的态度已经不是讨厌那么简单,因而暗中忧心不已,“你也知道月华城中有大事发生了,皇上命王爷调查此事,王爷忙得要命,你千万不可给王爷添乱,知道吗?”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1章 真凶现形 这样?那就先放你一马好了。初弄影还算分得出轻重,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瞟了百里倾云一眼,装作乖巧的样子点头说道:“我原也是担心潇哥哥出事,既然他没事我自然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 众人暂时还顾不得理会初弄影,进入飒然居落座,各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尤其想起在石洞中看到的一切,更令人为那些无辜枉死的画师唏嘘不已。 片刻之后,宇文潇长叹一声,掏出那片小小的金片举到众人眼前:“目前为止,这金片是唯一的线索,大家仔细看一下,有谁曾经见过它吗?” 说着,他将金片递给了夜妖娆,夜妖娆仔细地看了许久,却只是摇摇头,又递给了初寒醉,初寒醉同样摇头……直到金片传到百里倾云手中。 方才在石洞中时光线太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此时将金片放在眼前一打量,百里倾云却突然觉得这金片十分眼熟,不由眼睛一亮叫了起来:“呀!我见过这金片……”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语气语调以及说出来的话居然一模一样,“你见过?哪里见到的?” “呃……”百里倾云被众人吃人一般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手中的金片险些掉在地上,“你们……” 宇文潇沉住了气,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尽力和颜悦色地说道:“倾云,大家心中着急,因此情绪有些激动。你别慌,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金片?” “我……想想……”百里倾云也知事关重大,皱着眉头仔细地想着,“我的确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过,而且……是在什么人身上……似乎……是什么人来着……” 脑海中明明就有一个模糊的影像,似乎就是这样一些金片在明晃晃地闪动,折射着耀眼的光芒。而且绝对不是一片,是好多,宛如鱼鳞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可到底是什么呢? 众人见百里倾云正盯着金片苦思冥想,自然也知这是紧要关头,是以均不约而同地闭了嘴,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任何一丝细微的响声都足以打断百里倾云的思路,从而前功尽弃。 尤其是宇文潇,眼巴巴地盯着百里倾云俏丽的脸,心中无数次地期盼着下一刻她便突然大喊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就太完美了…… “啊!我想起来了!” 陡然间,耳边传来一声兴奋的大叫,宇文潇一怔,竟然有些怀疑是自己的幻觉。然而下一刻他便反应过来,的确是百里倾云开了口,不由兴奋地跳了起来:“倾云,你想起什么了?” “金片……金……片……”百里倾云竟然比任何人都激动,结结巴巴地语不成句,看到众人焦急的眼神,她干脆直奔重点,“太子哥哥啊!” “什么?太子?” 此语一处,众皆哗然:她……她……她说什么?太子?百里风羽?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策划的?可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飒然居内登时变得一片寂静,仿佛空无一人,均被这个足以惊天动地的消息震住了。许久之后,宇文潇才眉头一皱说道:“倾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确定这金片是……太子殿下之物?” “不是,我不是说金片是太子哥哥的,”百里倾云也已缓过一口气,忙不迭地解释,“我记得太子哥哥刚从乌兰国回来之时,曾带着他的侍卫到安宁堂看望我,还送我一对白玉镯……” “对对对!奴婢想起来了!”经她一提醒,月无泪恍然大悟,脆生生地大叫起来,“奴婢记得太子殿下还说,那白玉镯是用上古玉石打造而成,整个金鼎国只此一对……是不是公主?” 百里倾云点头,转头看了看宇文潇:“王爷可还记得?我将玉镯带回府之后,曾交给王爷保管了。” 是有那么回事。宇文潇略一回忆便即了然,点头说道:“不错,那对玉镯我已收了起来,倾云,金片与玉镯有什么关系?” “金片与玉镯是没有什么关系,”百里倾云笑了笑,笑容高深莫测,“只不过金片与将玉镯拿给我的人就大有关系了!无泪,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是谁将玉镯递给我的?” “是……”月无泪略一沉吟,“是太子殿下那个侍卫!叫……叫……” “高诺?”宇文潇一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倾云,你说这金片是高诺的?” 百里倾云点头:“我记得当时王爷也在的,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高诺的佩剑?那柄剑的护手上,镶的似乎就是这样的金片……” 宇文潇的眉头微微一皱,说实话他真不曾注意到高诺那柄剑的护手上有什么玄机。不过百里倾云既然看出了这一点,那么至少说明这也算是一个调查的方向,不至于如原先一样毫无头绪。略一沉吟之后,百里倾云提议道:“王爷,能否创造个机会,在不惊动高诺的情况下见一见他?若事情真的是他做的,那么我一定可以问出他身上是否有无影散的气息。另外,王爷也可以顺便偷偷观察一下 他的佩剑。” 这倒并非难事。宇文潇点头:“可以,容我安排一下,尽快带你与高诺见一面。还有,今日我们所说、所做的一切,一个字都不准往外透露,听到了?” “是!” 宇文潇轻轻抿唇,略一沉吟之后便开口说道:“倾云,我们现在就入宫拜见太子殿下好了。” “现在去?”百里倾云一怔,“理由呢?见了太子哥哥我们该说些什么?万一高诺起了疑心……” “自然不会,我方才已经想好了。”宇文潇摇头,神情间有些小得意,“倾云你不知道,三日后便是我的生辰,我们便假装去请太子殿下到府做客,趁机看一下高诺的佩剑,你也可查一下无影散之事。” 这样也好。百里倾云点头,二人立即起身进内室更衣洗漱,收拾完毕后一同入宫拜见太子殿下。 百里风羽压根儿不曾想到事情已经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兀自在不耻宫内心情愉悦地逗弄着架上的鹦鹉,满面春风。 “启禀太子殿下,”高诺快步而入,跪拜见礼,“安逸王与安逸王妃求见。” “哦?五妹与五妹夫?”百里风羽有些奇怪,“稀客啊!快请他们进来吧!” 高诺应声,示意一旁的侍卫退了下去,片刻之后侍卫便带着宇文潇和百里倾云入内。二人神情坦然,面含微笑:“臣宇文潇(倾云)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哥哥)!” “免礼免礼!快快免礼!”百里风羽似乎很是开心,忙不迭地出来相迎,“五妹,妹夫,今日是什么风将你们给吹来了?来人,快上茶!”高诺答应一声,很快奉了热茶上来,接着又退了下去。然而就在方才的一瞬间,百里倾云已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无影散的味道,若有若无地围绕在高诺的周围!而宇文潇也同一时间极快地瞄了一眼高诺身上 的佩剑,赫然发现护手上果然镶嵌着一些小小的金片! “五妹和妹夫今日来不耻宫,可有什么事情吗?”百里风羽丝毫不曾注意到什么异常,含笑开口询问了一句。 百里倾云微微地笑着,神情同样正常得很:“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三日后就是王爷的生辰,到时府中会设宴款待前来贺寿的人。希望太子哥哥能够捧场,过府一叙。” “那是那是!自然要去的!”百里风羽爽朗地点头,很是愉快,“而且本宫早已为妹夫准备了一份寿礼,至于是什么嘛……容本宫卖个关子,到时候一定给妹夫一个惊喜便是了!” “哦?”宇文潇略感意外,“太子殿下有心了,臣先在此谢过。” 目的既已达到,二人便不打算多做耽搁,又聊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百里风羽略感遗憾,起身说道:“五妹与妹夫好不容易来一趟,为何不多坐坐?做哥哥的也好请你们吃顿便饭。”“不了,多谢太子哥哥,”百里倾云浅浅地笑着,“倾云也不常入宫,本应先去看望父皇母妃,是王爷说先来见见太子哥哥的。如今既然已经请到了太子哥哥,倾云也该去看望一下母妃了,顺便邀请父皇母妃 三日后驾临王府。” 既然如此,百里风羽自然不好强留,点头说道:“好吧,三日后再与你们畅谈。高诺,送客。” “是!” 离开不耻宫,估计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了,宇文潇才轻声问道:“倾云,怎样?” “无影散。”百里倾云冷笑,“不是他才有鬼。王爷,金片的事……” “一般无二。”宇文潇也冷笑,“看来真的是他!倾云,接下来我们是否该去找父皇了?” “对。”百里倾云点头,“总要叫他在所有人面前原形毕露,无可辩驳!” 二人一路低语着往御书房而去,但愿可以令百里曦照停止血腥的屠杀。 将百里倾云与宇文潇送出不耻宫,高诺很快返回到百里风羽面前,低声问道:“太子殿下,安逸王该不是……查到了什么吧?” “应该不会。”百里风羽眉头微皱,心底也有些惴惴,“你没听到吗?他今日来不过是为了邀请本宫前去做客,并无只言片语涉及到画像之事。” “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些好。”高诺的眉头皱得比百里风羽还要紧,“照理来讲那个地方十分隐秘,而且所有画师都已被属下用无影散杀死灭口,安逸王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绝不可能查出什么的。” 宇文潇、冷少情等一干人绝对想不到,上次的谣言之事与此次的画像之事的确并非先皇臣子所为,而是太子百里风羽一手炮制的!他的目的很简单:借前朝太子之事激起百里曦照心底的愤怒和恐惧,从而令他在失去理智之下胡乱杀人,激起民愤,渐渐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到时候再由他这个太子登高一呼,大义灭亲,这皇位还跑得了吗?到那时,还有谁会威胁到他的帝位?百里风瀛吗?可笑!百里曦照吗?更不可能!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2章 大显神通 于是,他先是命人秘密散布谣言,果然令百里曦照恐惧万分,抓了无数无辜百姓。然而就在百里风羽优哉游哉地等着百里曦照大开杀戒之时,宇文潇和百里风瀛却极力劝阻,终于令百里曦照改变了主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百里风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命高诺乔装改扮,声称有大生意上门,以巨额报酬为饵,将城中数名画师骗到乱坟岗的石洞中,炮制了前朝太子画像之事,终于令百里曦照不顾一 切地开了杀戒,无数无辜百姓一日之间做了替死鬼。只怕他们到死都不能瞑目吧?白白做了皇位争夺的牺牲品而已。 果然,百里曦照的血腥屠杀激起了百姓的愤恨,反对他的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百里风羽见状心中暗喜,立即命高诺将石洞中的画师杀死灭口,永绝后患。接下来,他便只需等时机成熟…… 沉吟半晌,百里风羽终究有些不放心,开口吩咐道:“高诺,你即刻易容改扮,悄悄去城外乱坟岗查看一下,看那个地方是否已被人发现,若是,也可早作打算。” 高诺也正有此意,闻言立刻点头说道:“是,属下马上就去!”事情紧急,高诺不敢耽搁,立即返回房中易容改扮,悄悄溜出了月华城,往乱坟岗飞奔。赶到埋着画师枯骨的地方,他围着坟头仔细转了一圈,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周围的地面松软得很,却只留下了自 己一个人的脚印,显然并无任何人来过,不由心中稍安:看来宇文潇今日只是为寿宴之事找太子,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话虽如此,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瞧瞧四下无人,他走到一旁掀开杂草,拂去泥土,露出了一堆杂乱的石头。趴在石头上仔细地瞧了片刻,确定与自己炸碎石块堵住洞口时一模一样,这才满意地将一切恢 复原状,沿原路飞奔而去。 不错,堵在洞口的石块的确与原先一模一样,只不过宇文潇等人并非从洞口进入的,而是直接以内力炸开坟头,沿地道入内发现了一切而已。 悄悄回到不耻宫,高诺立即向百里风羽报告情况。百里风羽闻言放下心来,冷笑一声不曾言语。父皇,你就继续杀吧!杀得越多越好!等你杀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该轮到儿臣上场了!第二日一早,众皇子包括太子在内突然接到百里曦照口谕,说乌兰国太子端木摇曳已行至月华城外三十里处,命众皇子随圣驾出城迎接。所有人接到口谕均诧异不已:前段时间的确听闻乌兰太子将出使金 鼎国,可……怎的来得如此之快?不几日的功夫已经来到月华城外了? 疑惑归疑惑,圣旨既下,自然没有人敢反对,立即奉诏前往迎接。百里曦照端坐于龙撵之上,目视前方,神情平静,然藏于袖中的双手却早已握紧,似乎在尽力克制着什么。 坐在百里曦照身侧的女子凤冠霞帔,雍容华贵,想来应是当朝皇后。不过那女子以白纱蒙面,瞧不清脸容。除了众皇子,文武百官俱都随行在侧,分列两旁,井然有序。宇文潇、冷少情更是白衣风流,并驾齐驱,一左一右护在龙辇之侧,越发英俊得夺人眼球。稍后些,便是初寒醉、高诺以及诸位皇子的贴身侍 卫等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月华城,又前行了十里左右,百里曦照便命令所有人停止前进,等候乌兰太子率领的使者团。便在此时,只听百里曦照扬声说道:“众位卿家。” “臣在!”群臣轰然答应一声,纷纷跪倒在百里曦照面前。一干皇子及宇文潇等人也各自下马跪倒,聆听圣训。 百里曦照回头瞧了瞧身旁的女子,见那女子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便暗中冷笑一声,口中平静地说道:“众卿免礼平身。前朝太子画像之事,众位卿家都已知晓。”随着百里曦照这话出口,他身旁的女子不动声色地拂了拂衣袖,一股淡到几不可闻的味道瞬间散发开来,将所有人笼罩在了其中。然那气味实在太淡,根本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何况众人的注意力早已 被百里曦照的话吸引:不是要来迎接乌兰太子?皇上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旁人只是觉得奇怪,而心中有鬼的百里风羽却是心中一跳,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难道父皇真的查到了什么?否则为何跑到此处提及此事?众人正自惊疑不定,百里曦照已接着说道:“那制造谣言之人说画像上的人便是前朝太子,简直一派胡言!人人皆知前朝太子多年前便已暴病而亡,又怎可能长成画像上少年儿郎的样子?因此这炮制画像之 人分明居心叵测,意图谋反!朕将此事交与安逸王与安阳王联手查处,经两位卿家不眠不休地查探,终于找到了那阴谋作乱的乱臣贼子!” “啊!这……” “查到了?两位王爷果然厉害!” “是啊是啊!多亏皇上圣明,果然慧眼识英……” “此乃上天佑我金鼎国!佑我圣皇!” “正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激动不已,山呼万岁,唯有百里风羽与高诺刷的变了脸色!什……什么?查到了?他们查到了什么?难道已经发现了乱坟岗中的秘密?可是昨日自己刚刚才去检查过,并无任何不妥啊?这究竟是怎么回 事?生怕旁人看到自己的异常,百里风羽借磕头之机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脸色,再抬头时脸上果然已经一片如释重负的喜色,仿佛很为百里曦照高兴一般:“能查到真凶,实在是金鼎国之福,百姓之福!儿臣恭喜 父皇,终于可以铲除那帮乱臣贼子了!” “嗯,”百里曦照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告诉众位卿家,朕今日将你们带至此处,并非为了迎接乌兰国太子,而是为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揪出那幕后主谋,令真相大白于天下!”什么?并非为了迎接乌兰国太子?怪不得呢!乌兰太子出使金鼎国一事几日前刚刚被提及,他又怎会来得如此之快?百里风羽闻言越发惊疑不定,一股不祥的预感却在一瞬间升了起来:事情只怕是……真的 要糟了!可恶的高诺!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百里风瀛反应还算不慢,仔细一琢磨百里曦照的话,便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啊!儿臣明白了!父皇,那幕后主谋是否就在我们之中?为了不打草惊蛇,将其一网打尽,父皇才假借迎接乌兰太子之名,将我 们都带至此处,好让那主谋无处遁形?”“瀛儿好聪明。”百里曦照赞赏地点了点头,脸上虽有笑容,目光却深沉而冰冷,殊无笑意,“此人身份不高,并无资格位列朝堂,若是单独召其见驾,必定会引起他的疑心,令其闻风而逃。因此朕便采纳了 潇儿的意见,令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诓出城,好让倾云揭穿其真实面目!另外,此处离物证所在地也不算远,朕的御林军已先行一步去取物证了。众位卿家,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百里曦照这番话自是令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潇儿、倾云的?这里面怎的还有安逸王妃的事?还有,物证是什么?究竟在何处?最重要的是,为何自己应该觉得不妥?会有什么不妥……等等!群臣正自疑惑,陡然感到浑身突然变得一片绵软,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离得干干净净,是以紧跟着只听一阵“扑通”、“哎呀”之声传来,除去龙辇上的百里曦照与他身边的女子,还有站在他左右 两旁的宇文潇与冷少情,所有人居然全部软倒,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宛如一摊摊稀泥!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除了那几个人之外,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变得丝毫动弹不得,甚至连眨眨眼睛都困难得要死? 不,不是所有人!侍卫丛中居然还有一个人安然无恙地站着,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正是百里风羽的贴身侍卫高诺! 看到众人突然瘫软在地,有气无力地呻吟着,高诺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浑身更是僵直不动,简直已不知该作何反应。尤其是看到百里风羽也未能幸免,他更加惊慌,几乎忍不住要夺路而逃! “父皇……这……是……”百里风羽倒在地上,脑袋正枕在百里风瀛的腿上,艰难地说着,“这是……怎么……回……事?您……可……安好……” 可恶啊!究竟是怎么回事?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连张张嘴都累得要死要活?难道是……中了毒?那为何百里曦照等几人毫无异常? 百里曦照冷笑,居然并不理会百里风羽的询问,缓缓起身盯着不远处的高诺,沉声问道:“高诺!你炮制前朝太子画像,散布谣言,罪该万死!你还不俯首认罪?” 什么?高诺?是他做的?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若不是浑身无力,只怕所有人都震惊得一蹦三尺高了! 高诺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却咬着牙不肯认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臣不知皇上此言何意!臣对皇上忠心耿耿……” “还想狡辩?”百里曦照冷笑,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倾云,去吧,总要叫他心服口服,免得将来天下人说朕是屈打成招!” 什么?倾云?那女子不是皇后吗?居然是安逸王妃百里倾云? “是!”女子低低地应了一声,站起身走到群臣面前,轻轻揭开了蒙面的白纱,露出了一张美得不染纤尘的脸,不是风华绝代的安逸王妃是谁? “啊!这……”群臣心中的惊讶实是无法形容,却又苦于丝毫动弹不得,是以就连这声惊呼也显得有气无力,时断时续。上百人口中同时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啊”,那声音实在奇怪得很,若不是百里曦照脸上的神情太过冷厉,大伙儿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3章 证据确凿 无视于众人的惊讶,百里倾云看着高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高护卫,这些想必你一定很熟悉吧?” 说着她轻轻一招手,旁边便有数名御林军抬着几副担架鱼贯而入,并将担架放在了龙辇前稍远一些的空地上,接着揭去了担架上蒙着的摆布,数具漆黑的骨架登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啊!天……” 惊呼声再度发出,群臣的眼睛更是瞬间睁大,饶是周围许多人陪同,此时又是青天白日,却依然忍不住感到后脑勺阴风阵阵,凉飕飕的好不难受: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些枯骨,高诺自然更是脸色惨变,情知今日自己只怕难逃一死!看来,乱坟岗中的秘密已经被揭破,那么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担下一切罪责,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太子……百里倾云抬手指了指那些枯骨,静静地开口:“本宫的夫君与安阳王二人联手,终于查到了所谓前朝太子画像之事乃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意图谋反作乱。经查,幕后主谋炮制画像之处就在乱坟岗的一座乱坟 之中,如今父皇已派御林军将坟中的一切证据取出。高护卫,你有什么话说?” 高诺满头冷汗涔涔而下,却依然想做最后一搏,因而冷笑一声说道:“王妃的话,臣不明白。纵然王妃已找到炮制画像之处,又凭什么说一切都是臣所为?王妃若无确凿证据,实在叫臣难以心服!”“本宫知道你定会这样说。”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高护卫,这些画师都是被你杀死灭口的,那么你心中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乃是因为中了剧毒无影散,才会在断气之后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枯 骨,并且骨头发黑!是也不是?” 听到百里倾云之言,高诺自然新心中暗惊:她居然连无影散都知道?早就听说五公主百里倾云喜欢研究毒药,想不到对毒药居然有如此深的造诣! 惊讶归惊讶,高诺面上反而更加镇定,冷笑一声说道:“中了无影散又如何?怎见得毒一定是臣所下?” 百里倾云冷笑,语出惊人:“就凭在场所有人之中,只有你身上藏有无影散,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高诺一怔,脚底下已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你……你说什么?臣身上怎么会有无影散?王妃莫要胡说……”“本宫胡说?”百里倾云上前一步,指了指满地横七竖八的群臣,“高护卫,你可知他们为何突然浑身瘫软,动弹不得?那是因为方才本宫偷偷放出了一种剧毒药粉‘风绵绵’!莫要瞧这毒药名儿好听,毒性却 相当霸道!中毒者一开始会觉得浑身无力,很快心脏便会停止跳动,一命呜呼!” “啊!”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一听中此毒者很快便会一命呜呼,群臣忍不住齐声惊呼。百里倾云抬手一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慌什么?本宫此举早已经过父皇准许,乃是为了令真凶现行才不得已而为之。各位大 人不必担心,方才本宫已将解药放出,你们很快便会没事了。” 原来如此,好个安逸王妃,敢情吓死人不偿命是吧?群臣偷偷松了口气,各自感到浑身已被冷汗湿透了。 安抚住众人,百里倾云直视着高诺,冷声逼问:“高护卫,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了?” “这……”高诺心中已知端倪,越发面如死灰,连连后退,“我……”“风绵绵虽是剧毒,其毒性却正好与无影散相克,”百里倾云冷笑,直接说出了谜底,“因为你身上藏有无影散,克制住了风绵绵的毒性,令其暂时发作不出来,因此各位大人中毒跌倒,而你却安然无恙!高 护卫,如今你还敢说你身上没有无影散?” 事到如今,高诺似乎已无可辩驳。群臣着实不曾想到,近日将月华城搅得不得安宁、并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的人居然是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子护卫!可怜那些所谓与前朝天子相像的人,年纪轻轻便…… 高诺惨白着脸冷笑,死不认罪:“纵然臣一时无恙,王妃又怎知一定是因为无影散?或许臣身上藏着另外的毒药,毒性也与风绵绵相克呢?”“不可能。”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胸有成竹,“第一,本宫熟知天下大多数毒药,因此分辨得出无影散的气息。第二,无影散虽可暂时克制风绵绵的毒性,但两者相遇却不会令你完全无恙,至少,如今你 全身已开始慢慢变黑,若再不将身上的无影散丢弃,只怕就毒发无救了!” 变黑?高诺大吃一惊,刷的抬起手一看,果然发现手上的肌肤正在慢慢改变着颜色!这……虽然情知今日难逃一死,然而求生却是任何人的本能。是以下一刻,高诺便不顾一切地取出贴身收藏的无影散刷地扔了出去!早有准备的宇文潇身形一展,如流星般后发先至,硬是将那个小小的瓶子接在 了手中,返身回来递给百里倾云:“倾云。” “嗯。”百里倾云接过瓶子打开一闻,冲着百里曦照微一点头,“父皇,正是无影散。” “高、诺!”百里曦照的目光早已冰冷凌厉如刀锋,恨不得将高诺碎尸万段,“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臣……”高诺连惊吓带绝望,已几欲晕去,却还在做困兽之斗,“臣不明白王妃的意思,纵然臣身上带有无影散,又怎知这些人是臣所杀?难道天下便只有臣一人有无影散吗?安逸王与……安阳王同样安然 无恙,他们……”“他们安然无恙,是因为预先服了解药。”百里倾云叹了口气,目露怜悯之色,“得知你可能是真凶之后,王爷便与父皇定了这个计策,逼你现出原形!自然,父皇万金之躯,来不得半点马虎,是以本宫与父 皇都服了解药。而两位王爷,则是为了保存实力,将你绳之于法。如果你觉得单是无影散还不足以令你俯首认罪,那么,这个呢?” 说着,百里倾云取出那片小小的金片举在手中,眸中精光闪烁:“这金片乃是自发现尸骨的石洞中捡到的,高护卫,你可觉得这金片眼熟?” “这……” 高诺手一紧,骤然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怎会不眼熟?那金片明明是从他的佩剑上脱落下来的,一定是当时石洞中太过昏暗,自己又一时大意,这才留下了这致命的破绽! 挣扎许久,高诺终于泄气一般瘫了下去,满脸冷汗涔涔而下:“臣……罪该万死!” 百里倾云闻言浑身一松:终于承认了!而百里曦照则怒气翻涌,怒火狂少:“高诺!还不从实招来!你到底受了何人指使,要做此等叛逆之事?” “高诺,你……你太令本宫失望了!”所中的风绵绵之毒正慢慢消解,百里风羽挣扎着站了起来,满脸心痛之色,“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可知你这样做会害死多少无辜之人?” 高诺,如果你够聪明,那你当知道该怎么做!那么本宫或许还会想办法保住你的父母家人……其实百里风羽的担心根本多余,因为高诺根本不曾想过将他拖下水。仿佛是为了让百里风羽放心,他惨然一笑说道:“太子殿下,属下对不起您!从一开始,属下就是为了报仇才处心积虑做了您的贴身侍卫 ,从此跟在您身边的……” “报仇?”不等百里风羽开口,百里曦照便眉头一皱冷冷地反问,“报什么仇?你与羽儿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要做出这样的事?” 对于高诺这样做的理由,百里曦照并无任何兴趣,但却必须令众人明白一切因果,知道太子画像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要知道究竟是谁在高诺背后指使他这样做的。事到如今,高诺也不觉得如何害怕了,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坦诚得令人不得不信。看着百里曦照阴沉的脸,他冷笑一声咬牙说道:“我与太子殿下并无深仇大恨,而是皇上你!因此我这样做要报复的人是你 ,并非太子殿下!” “朕?”百里曦照更加不解,“此言何意?”“皇上忘了吗?三年前,只因一名宫女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了您的龙袍上,您便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了!”高诺盯着百里曦照,眼睛里居然满是仇恨的光芒,“那名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二人 早已私定终身,她的父母却不知情,这才将她送入了宫中,可你却……杀妻之仇,怎能不报?” 百里曦照皱眉,略略回忆了片刻,依稀记得的确有那么回事。然宫中的侍女多如牛毛,每年因各种原因死亡的更是不知有多少,他怎会一一记得十分清楚? 不过听到高诺之言,他心中倒已信了七八分,冷哼一声说道:“你说你是为了替你的未婚妻报仇,才不惜散布谣言的?”“正是。”高诺无畏地点头,显然是将一切都豁出去了,“原本我还在一心一意地等着她出宫之后便娶她过门,谁知不久之后,我却再也联系不到她了。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她居然已经死于乱棍之下!皇 上,您是天子,对任何人都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倘若我的妻子真的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您处死她我无话可说!可她……她罪不至死啊!您怎忍心……”说至此处,高诺似乎十分情动,不仅眼圈发红,而且语声哽咽,引得众人一片唏嘘,倒不觉如何恨他了。百里倾云更是暗中叹气,想不到高诺居然还是个多情种子,自然,如果众人知道高诺这番话不过是 为了替百里风羽脱罪,只怕便不会再这样想了。百里风羽面上虽然显得十分哀痛,但却一直在偷偷注意着百里曦照的反应。眼见他开始相信了高诺的话,他不由心中大喜,暗暗祈祷高诺的表演再卖力一些,千万不要露了破绽,从而前功尽弃了才好。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4章 真凶伏诛 当着群臣的面被指责为滥杀无辜的昏君,百里曦照也有些讪讪然,故意冷哼一声说道:“胆敢玷污朕的龙袍,这还不算死罪?朕处死她自是应该!高诺,为了一个罪有应得的贱婢,你居然不惜做出此等叛逆 之事,简直死有余辜!说!你究竟是如何阴谋作乱的?”高诺冷笑,接着却又叹了口气,乖乖地说道:“得知我未婚妻已死于非命,我自然伤心欲绝,暗暗发誓要为她报仇!于是我处心积虑做了太子的贴身侍卫,以为这样便可以寻找机会接近皇上,以报杀妻之仇。然而此事谈何容易?皇上身边有无数人暗中保护,我筹划了近三年,居然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就在我渐渐绝望之时,听到了安逸王府周围闹瘟疫的消息,接着便有传言说是因为安逸王府害死了前朝太 子,因此遭了天谴。于是我灵机一动,想到了正好可以利用前朝太子之事做文章,破坏金鼎国的安定,这样便算是为我未婚妻报仇了!因此我便偷偷散布谣言出去,说前朝太子尚在人世……” 高诺此言一出,所有人更是吃了一惊,就连百里曦照都忍不住皱眉:“你是说上次谣言之事也是你所为?”“是。”高诺点头,“谣言散布出去之后,果然造成了大片的恐慌,我心里自然高兴得很!最好金鼎国一片大乱,那我便达到目的了!谁知道不久之后,谣言居然渐渐平息了下去,丝毫波澜都没有了!我自是 不甘心,于是又绞尽脑汁想着新的计策……” “啊!我知道了!”一直沉默的百里风羽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开了口,面上神情沉痛不已,“前段时间你经常出宫,说你母亲病危,原来……原来是欺骗本宫的?”百里风羽的戏做得还算十足,是以众人均未起疑心。见他已打定主意丢卒保帅,高诺不由心中暗叹,倒也并无多少愤愤不平之意,配合地点头说道:“是!太子殿下,属下对不起您!您对属下确实不薄,可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属下若是不报,岂不枉为男子?” 百里曦照有些不耐,袍袖一挥打断了他的话:“高诺,你且从实招来,究竟是如何召集画师炮制前朝太子画像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高诺淡淡地开了口,“谣言的威力既然不足,我便又想了个办法,易容改扮之后暗中找了一批画师,以高额报酬为诱饵,让他们陆续出城集合,随我去赚大钱。待他们到达乱坟岗之 后,我便以他们家人的性命威胁他们进入石洞,照我的要求开始画像。自然,根本没有所谓的前朝太子,那幅画像上的人也并不存在,乃是我想象出来的……” 原来如此!直到此刻群臣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怪不得画像上的男子猛一看去谁都像,仔细一看却又谁也不像了,原来那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 想到令自己惊惶恐惧之下大开杀戒的人居然是一个小小的太子侍卫,而他这样做的缘由不过是为了给一个该死的贱婢报酬,百里曦照登时怒火冲天,双眼赤红,险些压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冷冷地开口:“接着说,后来呢?”“后来皇上便都知道了。”高诺笑了笑,只是笑容难看得很,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忍目睹的死灰色,“看看画像已经够多,我便用无影散将所有画师杀死灭口,接着用碎石堵住了洞口,又以杂草盖住坟头。我本以为一切都已天衣无缝,谁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佩剑上的金片居然留在了石洞中,这真是……可我依然不明白,纵然石洞中有可以证明我是凶手的证据,你们又怎会找到那个石洞的?那里明明隐秘非常 ,根本不可能有人找到……”百里曦照暂时没有开口,回头看了看百里倾云。百里倾云叹了口气,心中其实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就是王爷与安阳王的功劳了。父皇命他们二人追查幕后主谋,结果他们很快查到当日被你骗走的画师之中有一人行至半路时失足跌落悬崖,当时你以为他必死无疑,因而不再寻找。结果他偏偏大难不死,这才告诉王爷他们你的目的地在乱坟岗。而当我们赶到乱坟岗之后,我又闻到了无影散的气息,并循 着气味找到了那个石洞……”“怪不得……怪不得……”高诺欲哭无泪,紧盯着百里倾云绝美的脸,“既然如此,此事应全都是王妃的功劳才是!须知乱坟岗中坟头无数,倘若不是公主精于用毒,又怎会闻到从泥土中渗透出来的那丝无影 散?否则你们若是一个坟头一个坟头的找过去,只怕金鼎国早就……而我的大仇也可以报了!王妃,你好!” 高诺陡然拔高了声音,看向百里倾云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怨毒。宇文潇见状暗暗吃惊,忙上前两部挡在百里倾云面前,以防他暴起伤人。 真相大白,百里曦照总算稍稍安心,扬眉说道:“高诺,如今真相已经查明,所谓前朝太子画像不过是你的阴谋诡计而已!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无话可说。”高诺笑了笑,脸容青白,慢慢后退了两步,“既然连老天都不帮我,不让我报杀妻之仇……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说着,他突然猛一抬手,只见一丛银白色的光芒从他的袖中激射而出,紧跟着一阵嗤嗤的破空声迎面扑来,直奔百里曦照而去!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尖叫:“护驾!护驾!” “皇上小心!” “父皇当心!” 众人所中的风绵绵还未完全消解,因此只能勉强站立,遑论救驾了。不过好在宇文潇和冷少情就在近旁,二人四掌一阵急挥,凌厉的掌风已将所有暗器击落在地。然而很快众人便发现,高诺此举并非为了杀人,根本就是为了争取时间自我了断!因此暗器一出手,趁着众人保护百里曦照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呛琅一声拔出佩剑,反手一剑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鲜血 激射而出,高诺仰面朝天跌倒在地,抽搐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显然是活不成了。 “啊!高诺自杀了!” 不知是谁惊讶地喊了一嗓子,百里曦照闻声回头,气得连连咬牙:“可恶!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这乱臣贼子了!朕要将他千刀万剐的……” 显然,高诺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落到百里曦照的手中,自己必定会受尽折磨,倒不如自我了断,还可以少受些痛苦。 虽然高诺是心甘情愿牺牲自己保全百里飞羽,然见他落得如此下场,百里风羽心中也觉十分难过,同时也更加恨极了宇文潇和百里倾云:这笔账,本宫给你们记下了! 缓过一口气,百里曦照冷冷地说道:“高诺虽死,朕却决不能饶过这乱臣贼子!来人,诛其九族,尸首抛入山中喂狼!将高诺的尸首挂在城门示众,将其罪行公之于众,并安抚民心!” “是!”想到又会有无数人死于铡刀之下,百里倾云心中大是不忍,扑通一声跪在百里曦照面前请求:“父皇,此事全是高诺一人所为,与他家人无关。何况高诺已死,真凶已经伏诛,父皇何不网开一面,留下其家 人性命?这样不但可令其家人永感圣恩,也可令天下人知道,父皇乃是仁德之君……”百里曦照自是希望成为百里倾云口中的仁德之君,然要他放过害他夜不能寐的仇人,他又着实不甘:“高诺之罪乃是谋逆,谋逆之罪罪不容诛,该当诛九族!倾云不必多说了!朕这样做也是给金鼎国百姓一 个教训,看从此之后谁还敢起异心!” 百里倾云还要开口,然看到帝王满脸杀气,只得怏怏起身退在一旁。百里曦照哼了一声,突然盯紧了百里风羽:“羽儿,高诺如此包藏祸心,你当真丝毫不知?”“父皇明鉴!儿臣真的不知!”百里风羽心知帝王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忙沉住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误心口赌咒发誓,“高诺自成为儿臣的贴身侍卫以来,倒也尽职尽责地保护儿臣,儿臣实不知他居然会做 出这样的事!” “但高诺是你太子宫的人。”百里曦照不动声色,却字字含针,“他做出这样的事,旁人难免会怀疑于你……”不只是旁人,最怀疑的自然还是百里曦照本人。百里风羽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却丝毫不见惊慌,诚恳地说道:“父皇明鉴:做任何事都要有动机,此事若真是儿臣所为,儿臣的动机是什么呢?容儿臣说句大 逆不道的话:儿臣是金鼎国的太子,金鼎国未来的天子,金鼎国繁荣昌盛,儿臣才有立足之地。倘若金鼎国被谣言所毁,那……儿臣岂非也死无葬身之地了?”此言有理。百里曦照神情大为缓和,心中的怀疑也消了大半,点头说道:“虽然如此,但你容许此等包藏祸心之人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总有失察之罪!因此朕罚你三年俸禄,留在不耻宫思过,无有圣旨不 得随意出宫,你可心服?” “儿臣遵旨!谢父皇不杀之恩!” 原本以为还要面对诸多盘查,想不到只是罚俸三年,这对百里风羽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是以他立刻叩头谢恩,将满手冷汗攥了起来。 高诺,你为本宫而死,本宫会永远记住你的。将来本宫若是得了天下,一定为你立个牌位,早晚三炷香,愿你早登极乐! 至此,谣言之事总算告一段落,百里曦照心情大好,扬声说道:“此次能够揭破高诺的阴谋,拯救金鼎国与水火之中,潇儿、倾云以及安阳王当居首功,赏三人每人黄金五千两,赐黄马褂一件!” “谢皇上!”三人跪拜谢恩,起身立在一旁。百里曦照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接着说道:“众位卿家,朕方才说出城迎接乌兰国太子,其实并非虚言。只不过乌兰国太子此时距离金鼎国都城还远,尚需十几日方能到达 。如今谣言之事已查明,朕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只需安心等待乌兰太子前来共商结盟大事了!哈哈!”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心中自是放下了一块大石,是以个个满脸喜色,心情愉快,忙不迭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5章 接受要挟 谣言之事已经彻底查明真相(众人均以为已经彻底查明,其实不过是高诺牺牲自己保全了百里风羽而已),百里曦照自是龙颜大悦,除张贴告示说明因由,安抚民心以外,还立刻传旨下去,当晚要在宫中 大摆筵席犒劳群臣,普天同庆。 太子百里风羽原本想借此机会将百里曦照赶下台,好尽快登基为帝的,谁知道反而弄巧成拙,白白搭上心腹的性命不说,更为自己赚了个“罚俸三年、闭门思过”的圣旨。饶是如此,他看得出百里曦照对他的疑心并未完全消除,接下来若是再有什么事发生,只怕他第一个就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是以百里风羽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这太子之位还能坐得住,暂时还是按兵不动好 了。 宴席开始之前,百里曦照便陆续接到了御林军及紫衣卫的禀报,说百姓们看到告示之后已明白事情真相,因而不再随便议论前朝太子之事,月华城初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更令他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帝王不再如往日一般杀红了眼,群臣自是比谁都高兴,至少自家这颗脑袋又逃过了一劫,是以同样个个兴奋不已,一时欢声震天,很有几分太平盛世的繁荣。 当下君臣同乐,杯来盏往,觥筹交错,尽兴而返。 宇文潇等人返回安逸王府之时已近半夜,刚一回到飒然居,初弄影便阴沉着脸迎了上来:“潇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宇文潇眉头微皱,刚要开口拒绝,初弄影已经微微一声冷笑:“是很重要的事哦!潇哥哥你忘了吗?那天晚上我刚刚跟你说过的,很重要很重要……” 那天晚上的事?你不必如此提醒我,我会时时刻刻记住你的!夜色之下,一抹冰冷的光芒自宇文潇眼中一闪而过,再开口时语气却无丝毫异常:“好,我知道了,你出去等我。” “知道了,潇哥哥。”初弄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光芒,面上却极力装作乖巧的样子,“那我先出去等你,你可快点来哦!” 初弄影转身而出,宇文潇深吸一口气回头说道:“倾云,弄影有事找我,我出去一下,你先回房歇息。” 百里倾云点头,目送宇文潇离开飒然居,这才一摸下巴说道:“无泪,我总觉得王爷与初弄影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 “奴婢瞧也是!”月无泪气呼呼地瞪着宇文潇的背影,“公主您可要小心些呀!奴婢看那初弄影对王爷根本不曾死心,或许她又在耍弄什么阴谋诡计,想要夺走王爷呢!” 百里倾云失笑:“夺走?若她真的能夺走,只能说明王爷本就不该属于我,反之,她无论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徒劳。走吧,回房休息。” 初弄影并未走远,就在飒然居前面的拐角处等候,见宇文潇过来,她笑容更甜:“潇哥哥你来了!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美个屁!与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就算置身仙境也不如堕入地狱! 宇文潇心中暗骂,面上冰冷如霜:“有事快说,时候不早了。”“你……”满腔的诗情画意被宇文潇一句话撅了回来,初弄影又是恼怒又是尴尬,险些笑不下去了,“潇哥哥,你就如此不耐烦跟我在一起?从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你很疼我,总是找各种好玩的玩 意儿哄我开心……” “可惜,是你把一切都毁了。”宇文潇冷笑,丝毫不留情面,“我说过,寒醉是我兄弟,你是我妹妹,原本我会一直疼你,也愿意找好玩的玩意儿哄你开心,只可惜你变了,变得不可理喻,心狠手辣……” “变得不是我,是你!”初弄影恼羞成怒,大声尖叫,“自从百里倾云嫁入王府,潇哥哥你就变了!你喜新厌旧、忘恩负义、始乱终弃……” 宇文潇扶额:天哪!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弄影,我与你说不清楚,我们能否不要再纠缠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叹了口气,宇文潇抬手打断了她,“你若有什么事,请直说,若只是告诉我月色有多美,我真的没时间。” “你……哼!”初弄影又被噎了一下,狠狠地盯着宇文潇俊朗的脸,半晌之后才缓过气来,“好,潇哥哥,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问你,你究竟打算何时将百里倾云休出王府?” 宇文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此事以后再说,我说过如今还不是时候,你也知道我的大事如今正在紧要关头,何况前朝太子画像之事刚刚解决,我不想此时横生枝节,引起皇上疑心!”“借口!都是借口!”初弄影何尝看不出宇文潇根本就是在敷衍,是以狠狠一挥手,咬牙切齿地说着,“潇哥哥,你莫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你根本就不想休掉百里倾云,是不是?否则你怎会与她在一起彻夜 不归?” “我是否想休掉倾云,你看不出来吗?”宇文潇冷笑,倒真不怕激怒初弄影这个疯子,“我与倾云两情相悦,她是我今生唯一深爱的女子,你说我想不想休掉她?” 初弄影闻言妒恨交加,神态渐渐变得疯狂,咬牙说道:“潇哥哥!这话你也敢说?你忘了我手里还握着你最大的秘密?我告诉你,你今生最爱的女人只能是我,是我!否则我就……”“就怎样?去告密?”宇文潇冷笑,看似无畏,双手却早已紧张地握成了拳,“弄影,有一件事你要弄清楚,那就是你若想以我的秘密要挟我不再计较你伤害倾云之事,我可以做到;想以此要挟我疏远倾云,我也可以做到;但你若想要挟我爱上你,绝无可能!你若定要如此,我亦无法可取,你尽管去向皇上告密便是!了不起大家一起死,横竖初家所有人包括你,都得给我陪葬!当然,此事与倾云无关,她又 是皇上的女儿,因此只要她无恙,我也可稍感心安了。”“你……你你……”虽然被这番话气得七窍生烟,初弄影却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事实。她可以要挟宇文潇做任何事,甚至就可以要挟他娶自己做王妃,却无论如何不能要宇文潇爱上她。最在乎的人居然再也不 可能爱上自己,这岂非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既然如此,自己还巴巴地争些什么? 可是……不能爱便不能爱,只要能得到宇文潇的人,那么以后朝夕相处下来,就不信他不对自己动情! 一瞬间,初弄影重新信心满满,甚至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的,潇哥哥,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说不会爱我这样的话。只要以后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还有其他的事吗?”宇文潇极度不耐烦,但却由此确定了一件事:不到万不得已,初弄影也不会玉石俱焚。毕竟这秘密一旦被揭穿,她也别想活命,那她岂非也什么都得不到了吗?初弄影气得气息不畅,却又不愿真的惹急了宇文潇,只得拼命压制自己的怒气:“潇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话:你究竟何时才会休了百里倾云?之前我见你为前朝太子画像之事劳神费力,也就不忍心 打扰你,但你不要以为这就表示我允许你们在一起了!百里倾云是你的仇人,于公于私,我都绝不可能继续让她做安逸王妃的!”由得你吗?宇文潇暗中冷笑,口中淡淡地说道:“我方才也说了,如今还不是时候。我若休了倾云,岂不摆明了要与皇上为敌?你也知道,我绝不会允许有任何阻碍我复仇大业的事情发生,哪怕是一丝一毫 都不可以!因此在确定大事可成之前,我不会去招惹皇上的!”着实没有理由反驳,初弄影越发悻悻然,只得退而求其次:“好,你要以大事为重,我没意见,但至少……你总该先让百里倾云搬出飒然居吧?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哪有资格住在飒然居?要住也是我陪你 ……” 要倾云搬出飒然居?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自己可以与寒醉他们共商大事,这倒是个可行之策。至少可以让她暂时避开初弄影的迫害,先保住命再说。想到此,宇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明日一早,我便让倾云搬回纤羽阁。但你也给我听好:决不准去骚扰倾云,在府中见到她也必须行礼,不得有丝毫不敬之处,免得她起了疑心,明 白吗?”“好好好!答应了!忍辱负重嘛,我知道!”倒想不到宇文潇居然答应得如此痛快,初弄影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那……潇哥哥,你打算何时娶我过门?暂时不能做正妃,做侧妃也可以的!将来你大事一成 ,将百里倾云一脚踢开,我再做正妃也不晚!” 娶你?那我不如去娶一头猪。 宇文潇嘲弄地想着,不咸不淡地说道:“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若你真的那么将嫁入安逸王府,那就等师父回来再说。如果他同意,我再考虑要不要娶你不晚。” 你…… 拿我父亲压我?他虽然气我过去做的那些事,但他毕竟是我亲生父亲,怎会不替我的终身考虑?我若嫁给了你,将来便是皇后,他便是国丈!有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 初弄影得意地想着,点头说道:“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就等我爹回来亲自向你提亲,总要叫你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绝!潇哥哥,我先回去了,记得让百里倾云从我们的地方搬出去哦!” 初弄影说完,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宇文潇冷冷一笑,拂袖而去:你的地方?下辈子也不可能!之所以接受初弄影的要挟,答应要百里倾云搬出飒然居,宇文潇自是有着自己的考虑。最关键的一点便在于,如今复仇之事已到紧要关头,少不得要经常与初寒醉、夜妖娆等人共商大事,若是百里倾云在旁守着,必然有诸多不便。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6章 为何冷淡 是以第二天一早吃饭之时,宇文潇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倾云,吃过饭后让无泪收拾一下,你还是回纤羽阁住吧。” “嗯?”主仆二人齐齐怔了一下,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百里倾云才转头看着宇文潇,满脸疑惑:“王爷,你这是……何意?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还是……”“哦不,自然不是。”百里倾云那小兔儿一般无辜的眼神令宇文潇心中一痛,自然加倍厌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面上还要尽力保持着微笑,“原先让你搬来飒然居,是怕有人会伤害你。如今已经查明一切都是 荷露做的,而荷露已死,你已安全了,因此……” 是这样?百里倾云恍然,尽管心中不是滋味,还是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我做错了事就好。无泪,快些吃,吃完饭去收拾一下。” “可是公主……”月无泪满心不服,还想说些什么,百里倾云一个制止的眼神过去,她只得住了口,气鼓鼓地瞪了宇文潇一眼:王爷你搞什么?好不容易与公主冰释前嫌,心心相印了,不抓紧时间恩恩爱爱,顺便造几个小 人儿出来给我解闷,好不好的为何又要分居?可恶!接触到月无泪的眼神,宇文潇欲哭无泪:丫头,你瞪我做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倾云是我此生唯一的真爱,你以为我不愿与她朝朝暮暮,长相厮守?可……如今这个时候,我万万不能激怒初弄影, 免得局面真的无法收拾,你知道吗? 一顿饭在暗流涌动中结束,月无泪不敢违抗百里倾云的命令,嘟着嘴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了二人的东西,离开飒然居往纤羽阁而去。 宇文潇的理由虽然还算充足,百里倾云心中却难免失落。二人之间还并非真正的夫妻,原本她还希望通过每日的相处渐渐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谁知…… 刚一踏出飒然居的大门,便看到初弄影迎面走来。当初弄影看到大包小包的月无泪,不由大喜过望:潇哥哥将百里倾云赶出飒然居了?太好了! 想起宇文潇要自己见了百里倾云必须行礼之事,初弄影有心不从,却又不愿惹宇文潇不高兴,因此假模假样地拂了一拂:“弄影见过王妃!王妃这是……” “荷露已死,不会再有人伤及本宫,”百里倾云衣袖一拂,不动声色地解释,“因此本宫不好再继续打扰王爷,还是搬回纤羽阁比较好。” “哦。”初弄影勉强压抑着心中的得意,“那……可要弄影帮忙?” “不必了。”百里倾云摇头拒绝,态度还算温和,“初姑娘想必有事与王爷说,快去吧。” 言毕,主仆二人飘然离开。初弄影兴奋得满脸通红,几步便蹦进了飒然居,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潇哥哥!你真的将百里倾云赶出去了?你真好!我就知道你还是疼我的,你最疼的人是我……”喊到此处,初弄影终于接触到了宇文潇的眼神,他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瞬间将她后面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并成功地令她恼羞成怒:“潇哥哥!你……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敢 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说得对,真正的轻蔑并非满脸轻蔑的表情,而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宇文潇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开口:“倾云已回到纤羽阁,你满意了?既然如此,你最好记住我的话:决不许去找倾云的麻烦,更不准再试 图伤害她,否则我饶不了你!最多大家一起死!” “是是是!我知道了!”初弄影还知道分寸,不愿逼得太紧,“潇哥哥你放心吧,我看百里倾云不顺眼,就是嫌她霸着你不放嘛!如今她都滚出去了,我才懒得理会她!” “说话客气些!”宇文潇毫不留情地呵斥,“否则你便给我滚出去!” “你……”初弄影大怒,面红耳赤,“潇哥哥,你才要对我客气些!莫忘记如今是我在要挟你,不是你要挟我!” 宇文潇回头,冷冷地看了初弄影一眼,冷冷地一笑,甩袖而去。 “喂你……你……”初弄影傻了眼,迈步要追,却苦于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潇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无踪,不由气得抓狂,“可恶!可恶!宇文潇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则我……我……哼!” 真tmd憋屈!有把柄在手的人明明是自己,宇文潇才是被要挟的那一个,可他没有半分被要挟的样子也就算了,怎么比自己还要拽,还要横?简直要活活气死人! 初弄影很清楚,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一命呜呼了,那一定是被宇文潇气死的! 初弄影生气,那旁有个人比她还要生气,月无泪。 “公主,您说王爷是不是有病?”月无泪一边摔摔打打地收拾着东西,一边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原先也就罢了,如今他对您明明喜欢得紧,为何突然将您赶出来了?” 见月无泪一张俏脸阴沉得要滴下水来,且把摔得叮叮当当乱响,十足的孩子脾气,百里倾云不由失笑:“无泪,小心说话,不得对王爷无礼!王爷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啥子道理哟!”月无泪气愤难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公主,奴婢瞧王爷一定要与初弄影旧情复燃了!您没发现最近初弄影经常在飒然居出现吗?这可并非好兆头!” 百里倾云一怔,恍然发觉月无泪所言甚是,近日初弄影的确频繁出现在飒然居!难道王爷与她真的……怎么可能?王爷不久之前不是刚刚跟自己表明心迹,并说对初弄影只是兄妹?难道他是骗自己的?见百里倾云发怔,月无泪越发着急,上前推了她一把:“公主,您别只是坐在这里发呆呀!您要去看着王爷,不能让他被初弄影抢走!您比初弄影强了千万倍,只要您在一旁看着,初弄影绝对讨不了好去的 ……” “无泪,莫要胡闹。”百里倾云轻轻呵斥了一句,躲开了她的手,“王爷让我搬出飒然居,就是不想时时刻刻看到我,我又怎能那么不分轻重,偏要去他眼前晃?” “可……” “况且,”百里倾云压下心底的失落,故作轻松地微笑着,“我搬出飒然居有什么不好?这纤羽阁清静得很,正好可以继续研制极乐丸的解药。等我研制出解药,解了王爷的毒,他定然很高兴。” “也是。”月无泪郑重其事地点头,“既如此,就让初弄影再得意几天好了!公主,您可一定要加油啊!” 百里倾云点头:“说做就做。无泪,将解药取出来,我再研究研究。” 原本以为宇文潇要自己搬出飒然居并无他意,然而几天下来百里倾云却发现,自己似乎太乐观了些。自搬回纤羽阁这今天来,宇文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居然连面都不曾露过。之前二人虽然各有住处,但宇文潇每天晚上都会来纤羽阁陪主仆二人共进晚餐,饭后还要与百里倾云畅谈至深夜才恋恋不舍地 离去。即使为前朝太子画像之事焦头烂额之时,只要他还在府中,这个习惯也绝不曾改变过,害得百里倾云每次都要子时之后才有机会偷偷研究一番解药。可是如今…… 月无泪曾偷偷打听过府中的侍女,说宇文潇这几日除了入宫之外便一直呆在飒然居,并未外出,那他究竟为何不来找公主了呢?难道真的与初弄影旧情复燃了? 夜幕降临,月无泪烧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却并不急着动筷子,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口中还不停地嘟嘟囔囔:“还不来?还不来……” “无泪,莫要瞧了,王爷不会来的。”百里倾云的容颜略显憔悴,心中的担忧更胜月无泪,“他若是要来,这个时辰早就来了。” “公主,您这样下去可不行!”月无泪回头,十分严肃地看着百里倾云,“您扳着指头数数,您都几天见不到王爷的面了?便是感情再好的小夫妻,也经不住天长日久不见面啊!” 百里倾云何尝不知事有蹊跷?可宇文潇既然不来,自有他的理由,难道要她用绳子将他绑来吗?何况宇文潇如果愿意解释,也不会沉默至今了。 淡淡地笑了笑,她摇头说道:“无泪你不懂,有些事情并非我能改变的,尤其是感情的事,若非两情相悦,无论做多少都是徒劳。”“可您跟王爷,明明就是两情相悦啊!”月无泪不服气地嚷了起来,真心为两人着急,“奴婢虽然不如您聪明,但也看得出王爷对您是真心,您更是早已对王爷情根深种。既然你们彼此有意,为何要一连几天 不见面?这岂非太奇怪了吗?”百里倾云叹息:真正的五公主对宇文潇情根深种是事实,然宇文潇对百里倾云是否真的动了心呢?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纵然是,只怕宇文潇心中也另有更大的秘密,才令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感情隐藏起 来。 百里倾云正在叹气,便见月无泪略一沉吟,然后动作麻利地将几道菜放到了托盘上,不由愕然:“无泪,你做什么?” “公主,王爷不来找您,您便去找他啊!”月无泪端起托盘,兴兴奋奋地建议着,“走,咱们去飒然居,与王爷……” “无泪,莫要胡闹。”百里倾云哭笑不得,摇头拒绝,“王爷不来,自然是因为有事要做,我们怎可去打扰他?” “再忙也要吃饭的。”月无泪不肯放弃,抢先一步出了门,“公主快走吧!陪王爷吃完饭再说嘛!”说话间月无泪已经走远,百里倾云无奈,只得随后跟了上去。来到飒然居,二人一眼便看到宇文潇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正对着面前几道菜兴致缺缺。手中倒也拿着筷子,却只是有气无力地在盘子里挑来挑去,显然没有多少胃口。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7章 各自心痛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顿时一怔:“你们……” “王爷吃惯了奴婢做的菜,别的菜都不合口了吧?”月无泪笑吟吟地进了门,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来,还是尝尝奴婢的手艺吧。” 宇文潇看了看随后进来的百里倾云,神情间显得有些复杂,惊喜,痛苦,无奈,犹疑……凡此种种。面前的人是他一生的最爱,可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却又不得不伪装冷漠,这种折磨有谁知? 看到宇文潇的神情,百里倾云已是心中一凉,却故作轻松地微笑道:“王爷这阵子似乎很忙,都好几天不去纤羽阁了。我怕王爷忙坏了身体,因此让无泪烧了几道菜过来……”“我没事,不必……担心。”无法确定百里倾云此言是否有责怪的意思,宇文潇多少有些不自然,是以语气也有些硬邦邦的,“主要是……是乌兰国使者团很快便会到达,父皇命我全权负责一切接待事宜,因 此……是忙了些。” 原来是为这件事?怪不得呢。百里倾云闻言登时放下心来,点头说道:“国事固然要紧,身体更不可丝毫大意。王爷,近日无泪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快趁热吃吧。” 宇文潇心中一热,刚要点头答应,初弄影便在此时迈步而入。看到百里倾云,她自然醋意横生,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哟!原来是王妃到了,弄影见过王妃!” “初姑娘免礼。”百里倾云淡淡地应了一声。 “多谢王妃。”初弄影又哼了一声,满脸警觉,“王妃不是搬回纤羽阁了吗?怎的又来飒然居了?是来找潇哥哥的?”百里倾云凝目一瞧,便觉察出初弄影的态度早已与过去不同,典型的阳奉阴违。更奇怪的是,宇文潇明明也看出了这一点,却几次都默不作声,任由初弄影继续嚣张。难道真如无泪所说,他二人之间已旧 情复燃了? 心中有气,百里倾云神情一冷,淡淡地说道:“本宫要不要来飒然居,是不是来找王爷,也要向初姑娘你一一汇报,或者需要经过你的允许吗?”“你……”初弄影登时大怒,心说你当然要向我汇报,更要经过我的允许!因为潇哥哥是我的,跟你丝毫关系都没有!潇哥哥之所以还未将你扫出门,只不过是怕你那死鬼老子起疑心而已,真以为你是个人物 了?居然对本姑娘摆什么公主架子! 只可惜,初弄影刚刚说了一个字,便听到宇文潇沉声喝道:“弄影!不得对王妃无礼!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了是不是?”“我……哼!”初弄影悻悻地收回了即将出口的怒骂,不服气地哼着,“潇哥哥你放心,你跟我说过的话我都不会忘的,我还等着跟你……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那可是我们俩的秘密,别人是不能听的 ,对不对?” 眼见初弄影还在胡说八道,宇文潇自是害怕百里倾云误会,不由又气又急地瞪了她一眼,冷声说道:“行了!我跟你没什么秘密可言,你出去!”“潇哥哥!你……”看到宇文潇气急担心的眼神,初弄影就算再愚蠢也看得出他绝对不是为了自己,不由醋意横生,怒气上涌,不顾一切地开始叫嚷,“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是再 这样对我,我……” “我的忍耐,也有限度。”宇文潇冷冷地打断她,一语双关,“因此你若愿意忍耐,我总能叫你得偿所愿。但你若定要挑战我的底线,后果你心里清楚!” “你……” “出去。”宇文潇冷冷地挥了挥手,“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选好了告诉我答案即可,其他的废话我一个字都不要听。” “你……” “出去!”宇文潇猛一回头,目光冷厉如刀,“莫要逼我动手!”就算再怎么横,初弄影还真不敢挑战宇文潇的底线,只得强装镇定地点点头,故意甜甜地笑着:“好啦!别生气啦!是我不该任性,好不好?我也知道有些话是比较难以开口,你也很为难。因此我会给你时 间说清楚的,好不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与王妃……慢慢说,我不着急。” 说完,她打了打胜仗一般瞟了百里倾云一眼,昂首挺胸地出了门。 方才听到的一切令百里倾云疑惑不解,同时也担心不已,不由眉头一皱开口说道:“王爷,你……”宇文潇的脸色十分难看,更为无法摆脱初弄影的要挟而烦躁不堪,心底早将初寒醉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他多嘴,初弄影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也就不会为了争风吃醋而拿无数人的性命开玩笑… … 一阵烦闷上涌,他对百里倾云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十分冷淡地说道:“倾云,你回去吧,这飒然居你以后还是……先不要来比较好。若有需要,我会去纤羽阁找你。” 不错,为今之计,还是尽量不要让初弄影看到自己与百里倾云有多亲密比较好。否则万一她受刺激过深,不顾一切地揭穿了一切,那就什么都完了! 虽然如今百里倾云会受些委屈,但只要等到大事一成、大仇得报的时刻,两人便苦尽甘来了!来日方长,千万不可为了一时的欢愉毁掉一生的幸福! 宇文潇心中自是计较得不错,然不明内情的百里倾云看到他的态度,一怔之后便不可避免地心痛起来:“王爷,你……不解释几句吗?方才初姑娘说的那些……”“没什么好解释的,”宇文潇扭头,不敢再去看百里倾云水润的眼眸,免得冲动心痛之下将她搂在了怀里,“弄影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该信她还是信我,你自己选择,自己决定。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 你又说让我相信你,却又如此迫不及待地赶我走,一刻都不愿与我在一起,我……我如何信你?罢了,我从来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你既对我无意,我也不再纠缠便是。 百里倾云心中难过,微叹一声说道:“王爷既然觉得我如此碍眼,那我这便回去,并且再也不会无事来这飒然居便是。无泪,我们走。” 百里倾云扭头便走,月无泪急得火急火燎,上蹿下跳:“公主!公主您先别走!把话说清楚啊!王爷!王爷您为何不跟公主解释一下?公主误会您了呀!” “没什么好解释的。”宇文潇还是这句话,心却痛得抽成了一团,痛得他气息不稳,脚步踉跄,“但……但你告诉倾云,我从来不曾觉得她碍眼,她……我……你回去吧!” 看得出宇文潇也不好受,但他毕竟是个男子,月无泪自然更加担心百里倾云,是以点头之后飞奔而去:“公主!您等等奴婢!公主……” 百里倾云虽先行一步,月无泪却有轻功在身,是以很快便追了上去:“公主,您慢些!王爷让奴婢告诉您,他从来不曾觉得您碍眼……”“是吗?”百里倾云苦笑一声,“那他为何那么急着赶我走,而且一句解释都没有?我也看得出他必有苦衷,可他宁愿将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心中,也不愿与我分享,这只能说明我从来不是他心里的人。既然如 此,我还执着些什么?” “可……可……”月无泪总觉得宇文潇必然不是这个意思,却又不知该如何替他辩解,急得抓耳挠腮,“可奴婢瞧王爷对初弄影也客气不到哪里去啊?公主您觉得他们像是旧情复燃的样子吗?” 百里倾云一抿唇,接着摇头:“难说。王爷这个人深不可测,表现出来的未必是他心里真正的意思。他之所以对初弄影如此,想必也是因为对初弄影有几分真心吧?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对了!难道宇文潇之所以如此反常,是因为初弄影?刚才初弄影也说事情很为难,难以开口等等,莫非…… 刚刚想到这里,二人已经回到了纤羽阁。刚一推开房门,一缕清冽的兰花香便扑鼻而来,连对此并不算敏感的月无泪都闻到了,不由脱口说道:“安阳王?” “哈哈!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爽朗的笑声中,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色身影已经映入了眼帘,俊美潇洒,风流倜傥,“看来身上这兰花香太浓也并非好事,至少令我很难隐藏行迹了!” 看到冷少情,百里倾云低落的情绪不由好了些,微微一笑说道:“少情你来了?来了很久吗?” “不太久。”冷少情微微笑了笑,笑容如冬日的暖阳,令这无边的夜色都骤然淡了许多。 迈步进入房中,百里倾云点头为礼:“坐吧。今日来找我,是兴之所至还是有事?” “是兴之所至。”冷少情依然微笑,目光却变得有些凌厉,在百里倾云脸上逡巡了一圈,“倾云,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跟宇文潇闹别扭了?” “他?不,不曾。”本是家事,何况并非好事,自不愿被人知道,是以百里倾云立刻摇头否认,“少情,你可曾吃过晚饭?若是不曾,让无泪去烧几道菜,我陪你小酌几杯。” “求之不得。”冷少情点头,毫不客气,“不瞒你说,今日我还真带了一瓶好酒,想与你一起饮酒论笛的。”原来是有备而来?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果然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瓶。再看看冷少情手中崭新的玉笛,她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买了新的玉笛?何必呢?你的玉笛还在此处,横竖我也不会吹,倒 不如……” “无妨,我教你。”冷少情手中的玉笛潇洒地转了一圈,“辛苦月姑娘去烧菜,不如……我先教你吹奏《梁祝》可好?这曲子你最熟,我只需教教你指法便可。”百里倾云如今满腹心事,哪有学吹笛子的雅兴?然冷少情如此兴致勃勃,她也不忍拂人好意,只得示意月无泪下去准备,然后取出冷少情所赠玉笛:“学便学,只是不准嫌我这徒弟笨,来吧。”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8章 借酒浇愁 百里倾云此语显然太过自谦。真正的五公主不止舞姿动人,且精通音律,是以待月无泪将几道菜端上桌,她以可以独立吹奏《梁祝》了。 将最后一个音符吹出,百里倾云如痴如醉,久久不能回神。冷少情亦满目赞赏,击掌说道:“好!好一曲《梁祝》!倾云,你非但不笨,反而冰雪聪明,实是我生平仅见。” “过奖啦!”百里倾云俏脸一红,颇有些赧然,“来,少情,请入座。” 当下三人分别落座,月无泪将冷少情带来的酒打开,分别替二人倒了一杯。冷少情举起酒杯:“来,倾云,我敬你。” “好。”百里倾云平日虽滴酒不沾,却抵不住最近因宇文潇的态度而生出的满心烦闷,是以早存了借酒浇愁的心思,便痛快地端起酒杯与冷少情碰了碰,接着一饮而尽。 “咳咳咳……”被那辛辣之气呛得连连咳嗽,百里倾云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明艳不可方物,透着引人犯罪的力量,令冷少情看得有些痴了,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绝美的脸,半晌无言。 百里倾云尚不自知,只觉最初的辛辣过后,另有一股清冽、清香的气息自喉间泛起,令人心旷神怡,不由呵呵一笑说道:“果然好酒!香气宜人,清冽甘甜,真是人间极品!少情,喝啊!” “……嗯。” 冷少情勉强收摄心神,同样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月无泪替二人满上,却微微有些担心:“公主,您别喝了吧?您可从来不曾喝过一滴酒,小心喝醉了……” “醉了不是更好?酒逢知己千杯少!”到底不胜酒力,一杯下肚的百里倾云看起来已经微有醉意,温润的双眸泛着朦胧的水光,美得宛如蒙着轻纱的月儿,“少情,在此处你是我唯一的知己,我敬你!” 唯一的知己?不胜荣幸。 冷少情心中大是受用,果然将第二杯酒喝了个底朝天。百里倾云依法施为,喝到了兴头上,伸手便去拿酒瓶:“再来……” “慢着。”冷少情抢先一步将酒瓶拿了过来,眉头微皱,“倾云,你这并非陪我小酌,根本是在借酒浇愁。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了?” “管那么多?”百里倾云烦躁地一挥手,似乎要将宇文潇从自己的脑海中彻底驱逐出去,“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少情,今日我们不醉不归!来,把酒给我……”说着,她站起身,歪歪斜斜地跑到冷少情面前,伸手去抢酒瓶。冷少情哭笑不得,一抬胳膊拦住了她:“倾云!你给我坐回去!真是!早知你酒量酒品都如此之差,我便不找你喝酒了!这要是被宇文潇看到 ,我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月无泪也有些傻眼,扑过去将百里倾云拖了回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公主!您清醒清醒!早说了小心喝醉,偏不听……哎呀安阳王,都是你啦!我家公主从来不曾喝过酒的,今日居然为你破例了,你 ……你可真是公主的知己!” “哈哈!对不起啦!”冷少情哭笑不得,只得干笑了两声,故作潇洒地转动着手中的玉笛,“我也并非故意,不过就是想与朋友聊聊天而已,哪想到她酒量那么差?” “不是差,是根本一点酒量都没有!”月无泪白了冷少情一眼,娇俏俏的模样儿真惹人疼,“安阳王,您下次再来啊,带什么都可以,可千万不能带酒了,听到?” “是是,知道了!”冷少情倒真给月无泪面子,虽然被一个侍女训得灰头土脸,却半点也不恼,乖乖点头答应,“可是……月姑娘,倾云究竟怎么了?是否与宇文潇有关?” 月无泪登时气满胸膛:“哼!王爷他……”百里倾云纵然酒量太差,也还不至于喝两杯酒便醉得人事不知,只不过是因为心中烦闷,因此头脑有些发晕而已。听到月无泪要编排宇文潇的不是,她立刻开口阻止:“无泪!不可乱说!我不过与少情喝几 杯酒,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来,少情,我真的没事,再喝几杯如何?” 还喝?丫头,你知道你如今的样子有多撩人吗?我冷少情自问并非君子,若真的再喝下去,你我之间可就不只是知己、朋友那么简单了。 冷少情摸着自己白皙秀气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百里倾云醉态可掬的样子:“倾云,我……嗯……”一句话尚未说完,冷少情突然浑身一震,一种并不陌生的感觉紧跟着铺天盖地一般涌来!如宇文潇体内剧毒发作之时一样,先是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接着奇痒无比,然后就是噬骨的疼痛,痛得浑身每 一寸肌肤上都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无情的啮咬,逼得人几乎发疯! 是以就算冷少情功力深厚,也依然无力抵挡剧痛的折磨,不由猛的捂住了心口,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陡然冲出了口。 “少情?”百里倾云立刻吓了一跳,原本的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抢上一步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少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少情……” 冷少情痛苦地喘息了几口,额头的冷汗已经汇流成河,沿着他俊朗的脸颊疯狂地流着。不过片刻,他那原本红润的双唇已经变得一片青紫,看上去触目惊心! “安阳王!您是不是……”月无泪见状虽也大大地吃了一惊,然而紧跟着便想起了什么,焦急而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您体内的极乐丸发作了?那你应该带着……解药吧?” 什么?极乐丸?原来这便是极乐丸发作之时的状态? 百里倾云微微吃了一惊,却来不及多说,疾声问道:“少情,解药在何处?你自己还能取出来吗?若是不能,我帮你……” “怀……怀中……”冷少情紧紧捂着心口,竭力抵挡痛苦的袭击,“倾云帮……帮我……” 怀中?百里倾云有些赧然,要她伸手去一个男子的衣服里东摸西摸,着实有些不合时宜。然而她自问与冷少情是知己,朋友,心怀坦荡荡,何况此时情况危急,人命大于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以她立刻伸手在冷少情的怀中一阵摸索,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这个?” “嗯。”冷少情答应一声,抖抖索索地接过盒子打开,倒出解药服了下去,然后闭起双眼调整着气息。 许久之后,那股蚀心磨骨一般的剧痛才渐渐退了下去。见冷少情缓缓睁开眼睛,百里倾云忙低声问道:“少情,怎样了?” “无妨。”冷少情摇了摇头,疲惫地喘息着,“只要服下解药便暂时无碍了。” 百里倾云稍稍放了心,接着眉头一皱说道:“少情,你应该知道剧毒什么时候会发作吧?为何不提前服下解药,非要等到剧毒发作,再来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冷少情苦笑,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知道,不过距离剧毒的发作应该还有三天时间,不知为何会突然提前了,才会令我措手不及。难道……”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冷少情脸色一变,倏地住口不言。百里倾云正自疑惑,不由追问道:“难道什么?” “不,没什么。”冷少情笑了笑,显然并未打算说实话,“倾云,横竖你并未中极乐丸之毒,这些事便不需要打听。”冷少情不曾告诉百里倾云的是,这极乐丸之毒不仅毒性霸道,解药的配制之法无人知道,而且中了此毒之后,对解药的耐受性会越来越强。换句话说,原本服下一颗解药,可以保证剧毒在三十天之内不发 作。但过一段时间之后,剧毒就会提前三两天发作,以此类推。 是以凡是中了极乐丸的人,纵然有解药,整个人也会慢慢变得萎靡不振,瘦得皮包骨头,直到最后痛苦地死去。因为正在研制极乐丸的解药,但却十分缺乏第一手资料,因此百里倾云原本打算借这个机会问一问冷少情极乐丸之毒发作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感觉的。然看到冷少情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她也知道这是人 家的忌讳,也就不好意思强行逼问了。 看看冷少情满脸冷汗、有气无力的样子,百里倾云自是觉得十分心疼,忙抽出锦帕轻轻替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关切地问道:“少情,你觉得怎样?可要去榻上稍躺片刻?” 冷少情本欲拒绝,然剧毒发作之后的疲惫令他难受异常,胸口更是一阵阵烦闷欲呕,只得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便不客气了。” 百里倾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客气什么?当日我落难之时跑到飞川谷找你,你可曾有半点犹豫?何况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无泪,去端盆热水来。” “是,公主。” 月无泪答应一声,下去端了热水进来。百里倾云扶着冷少情躺到榻上,然后将毛巾放在热水中浸湿,坐在榻前替他擦了擦脸,又轻轻拿起他的手擦了几下。冷少情睁开眼看了看她,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百里倾云一怔:“你笑什么?” “你如今的样子,真像个贤惠的小娘子。”冷少情的声音虽然有些微弱,但精神略有恢复,眸中更是浮现出惯常的邪气促狭,“只可惜,是旁人的小娘子,并非我的。” 这叫什么话?百里倾云俏脸一红,刚要开口呵斥,突然听到月无泪惊讶之极地喊道:“王爷?您……您怎么来了?” 王爷?宇文潇? 百里倾云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一回头,果然发现宇文潇不知何时已负手站在门口,紧皱眉头盯着自己,脸色更是少见的阴沉。心中暗暗叫了声苦,百里倾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为何每次冷少情来找自己,都会被宇文潇碰上?真不知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宇文潇根本就一直派人监视着自己的动静。不过幸好,如今两人已经彼此表明心迹,宇文潇应该不会怀疑自己与冷少情之间有私情了吧?那他为何还摆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来?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19章 并非演戏 叹了口气,百里倾云站起了身:“王爷,您不是说有很多事要忙?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倾云,你在做什么?”看到百里倾云与冷少情手拉手、含情脉脉对视的样子,纵然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宇文潇心中还是极为不舒服,“还有,少情怎么了?好好的怎会躺在你的榻上?” 看,就说你会误会吧?百里倾云有些着急,嘴一张解释道:“王爷你别误会!少情刚才突然……” “倾云!”眼见她就要说出自己毒发之事,冷少情猛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嘴角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不过就是不小心多喝了几杯,因此有些头晕而已,这便没事了。” 说着,他轻轻捏了捏百里倾云的手腕,显然是要她略过毒发之事不提。百里倾云心中虽感奇怪,却也知他必有缘由,只得含糊地点头说道:“啊……是,多喝了几杯,醒醒酒……”当我是白痴?宇文潇心中冷笑,面上神情更见冷淡,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可是倾云,你与少情虽是朋友,却毕竟孤男寡女,半夜三更共处一室不说,居然还饮酒作乐?万一酒后乱……做出什么不合宜的 事来,岂非自毁名声?”宇文潇的话说得有些难听,尽管“酒后乱性”的性字并不曾说出口。因此百里倾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自有几分道理。身为安逸王妃,深夜与其他年轻男子饮酒确实是不合时宜的 。 然与此同时,她又觉得异常委屈:前段时间还与我有说有笑,这几日却又无缘无故冷淡于我,否则我何至于满心烦躁、借酒浇愁?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暗中叹了口气,她选择了息事宁人:“是,我知道不妥,以后不会了。” 倒是不曾想到百里倾云居然如此温顺,宇文潇喉头一梗,淡淡地说道:“知错便好,下次莫要再犯就是。少情,你随我来,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说着,宇文潇转身而去。见冷少情起身,百里倾云有些担心:“少情,王爷会不会……” “放心,他不会对我怎样。”冷少情安慰一般笑了笑,“况且你我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他有什么理由对我怎样?”那倒是。百里倾云微微松了口气,目送冷少情离开了房间。方才她不知道冷少情为何要阻止她说出毒发之事,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玄机吗?若有人能对自己描述一下毒发时的感觉便好了,或许有助于自己分 辨出解药的最后一种成分。只可惜,事关重大,她实在不敢随便开口,免得消息传到百里曦照耳中,那无论对她还是对安逸王府,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离开纤羽阁,宇文潇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等候,见冷少情过来,他哼一声说道:“少情,我虽说过需要你配合我演戏,好给我冷淡倾云的借口,但你也不需要演得如此逼真吧?她毕竟是我的王妃……” “是谁告诉你,”冷少情淡淡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在演戏?”因为初弄影的威胁,宇文潇不得不决定暂时冷淡百里倾云,以免刺激到初弄影的妒忌之心。但若无缘无故便对百里倾云不理不睬,定然会引起她的疑心,从而节外生枝。是以宇文潇便知会冷少情,让他刻 意与百里倾云亲近,自己再适时现身,假装误会冷少情与百里倾云之间有私情,如此便可名正言顺地疏远她了。 谁知方才一进入纤羽阁,居然看到冷少情躺在百里倾云的榻上,百里倾云更是握着他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登时令宇文潇醋意大发,满脸黑线:这戏演的,也太逼真了吧? 谁知他一句指责出口,冷少情居然来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瞬间令宇文潇浑身一僵,神情一冷:“你说什么?” “我说,我并非演戏。”面对他周身突然泛起的冰冷凌厉,冷少情丝毫不惧,淡淡地说着,“方才我的确是偶感不适,才在倾云榻上稍憩片刻的。” 宇文潇双手突然握紧:“那……你半夜三更找倾云饮酒……” “那也只是因为我想来,而不是为了演戏给谁看。”因为剧毒的余温,冷少情的脸色依然有些难看,令他嘴角那邪气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令人不敢直视。 宇文潇也仿佛被那丝笑容震慑,居然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警觉地问道:“少情,你是说你对倾云……”“我对倾云的心思从一开始就不简单,这一点你并非不知。”冷少情从来不怕承认这一点,无论语气还是眼神都坦然得很,似乎觊觎别人的王妃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因此我可以提醒你,莫以为她如今 是你的王妃,便一辈子是你的王妃了。你若不好好珍惜她……” “你怎知我不曾珍惜?”宇文潇豁然回首,厉声反驳,“我对倾云之心,日月可鉴!托你之福,如今我早已不在乎她是谁的女儿,我只知道这一生我想要的人是她!” 倒是不曾想到居然将宇文潇的真心话逼了出来,冷少情微微一怔,这才淡然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她为何那么不开心,要借酒浇愁?” “明知故问。”宇文潇狠狠地白了冷少情那一眼,“若不是怕刺激初弄影,令她揭穿安逸王府内的秘密,我何必如此冷落于她?你以为我心里便好受了吗?少情,我一向敬你,但你若趁人之危……”“趁人之危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不过好在,我并非君子。”冷少情哈哈一笑,十足欠扁的痞子样,“我知道你不想让安逸王府内的秘密公开,但为了保全这个秘密,真的只能如此伤害倾云?小心她的心被你伤 透了,便再也挽不回了!”宇文潇沉默,许久之后下定决心一般点头:“我知道。目前来说,我这样做实在是无奈之举,今盼只盼大事尽快完成,到那时我便什么也不怕了!少情,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倘若东风到了,你可愿助 我一臂之力?” 所谓的“东风”自然便是极乐丸的解药。若找不到解药,解不了众人的毒,宇文潇的“大事”便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众人纵然知道他是真正的前朝太子,只怕也不敢站出来支持正义。 冷少情淡淡地笑了笑,依然不肯正面回答:“等你找到‘东风’再说。若是找不到,说也无用。” “那倒是。”宇文潇叹了口气,“你刚刚经历过剧毒的发作,对那种痛苦还感同身受,自然不敢轻易许诺。” 冷少情一怔:“你说什么?” “真以为我傻吗?”宇文潇又白了他一眼,叹口气说着,“莫忘记我也深受极乐丸之苦,极乐丸之毒发作时是什么样子,我岂会看不出来?你方才明明就是剧毒发作,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冷少情沉默了半晌,突然苦笑:“极乐丸,极乐丸!不知何时我们就真的登往极乐了!还谈什么大事小事?”“事在人为。”宇文潇乐观得为他打气,“我爹和师父一直在为此而努力,我们自然也不能轻易放弃。不过我已接到皇上旨意,说乌兰国使者团两日后便会到达月华城,着我负责一切接待事宜,因此如今还是 先办好这件事再说。” 冷少情点头,很快告辞离去了。 前朝太子画像之事最终能够查明“真相”,宇文潇功不可没,是以百里曦照对他大为信任,以往的怀疑也消除了大半,这才将迎接乌兰国使者团一事交给他全权负责。 太子百里风羽经此一事,不仅失去了一个最得力的助手和心腹,更被勒令在不耻宫闭门思过,闹了个灰头土脸,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对金鼎国百姓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其实对于百里风羽与前朝太子画像之间的关系,无论是百里曦照还是宇文潇等人都不觉得真有他自己形容得那般干净。高诺是太子宫的人,他做了那么多事,百里风羽怎么可能毫无察觉?然百里曦照曾秘密派人查过,原先那个因为玷污龙袍而被乱棍打死的宫女居然真的与高诺是同乡,且两家的确私交甚笃,说明高诺的确有这样做的动机。另一方面,诚如百里风羽所说,他是金鼎国未来的 天子,金鼎国若被谣言所毁,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是以两相对照之后,百里曦照便基本上消除了对他的怀疑,只治了他一个“失察”之罪,罚俸三年以儆效尤,记住以后擦亮眼睛看人。对百里风羽而言,幸亏高诺布置周密,又不惜自戕才保住了他,是以也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安分守己,好保住这太子之位。因此听到百里曦照居然安排宇文潇去接待乌兰国使者团,他也只能突然地叹了口 气,继续闭门思过去了。 两日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乌兰使者团终于到了月华城外,宇文潇奉命带领一干侍卫在此等候。不多时,只听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视线中已经出现了一队车马。 再近些,只见当先两匹高头大马负责开路,马上各坐一名高大健壮的年轻男子,身穿铠甲,手持马鞭,威风凛凛。瞧这二人虽是武将出身,但却眉清目秀,带有几分斯文之气,令人一见便愿意亲近。 稍后些,便是一辆虽不奢华但却古朴典雅的四轮马车,由四匹马驾驶着平稳地驶来。车门紧闭,缀在车上的流苏更增添了几分优雅的气息,想必坐在马车之内的便是乌兰国的太子,端木摇曳了。传闻乌兰国太子端木摇曳年二十二三,聪明绝顶,惊才绝艳,号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尤其精通音律,能将一把琴抚得出神入化,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的芳心。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0章 端木摇曳 不止如此,这年轻的太子更是生得唇红齿白,俊美无双,一身功夫在乌兰国内更是罕有敌手,总之在民间的传言中,乌兰太子端木摇曳堪称完美,神仙也不如。只是不知谣言的可信度究竟有多高? 再往后,便是使者团的其他人员,并由一队侍卫保护着几辆马车,装着乌兰国国君赠送给金鼎国的礼品。粗略估计,乌兰国使者团以端木摇曳为首,共计约一百人左右。塞外之地,各国之间的服饰等相差不多,是以乌兰国众人的装扮与金鼎国并无太大差别,唯一能够看出一些差别的,便是他们所穿衣服的衣袖都比较宽大,类似中原的汉服、唐装等。而金鼎国人的服饰更 接近于清朝服饰,窄袖,利落。车队驶到近前,当先开路的其中一名男子喝止了马儿,回头低声说了句什么。紧跟着,马车门被打开,一个一身银灰色长衫的俊美男子身形一展飘然落地,冲着宇文潇抱拳拱手:“乌兰国太子端木摇曳,见 过安逸王!”端木摇曳一现身,宇文潇等人登时觉得眼前一亮,好不赏心悦目!这乌兰国太子竟然比传说中还要俊美了几分,已足以跟“月华第一美男子”宇文潇一较长短,怪不得盛名满天下!瞧他那如星的眼眸,温润 的双唇,内敛而不掩高贵的气质,果然颇有一国之君的气质风范。 心中不由自主地赞叹了一句,宇文潇早已抱拳迎了上去:“臣宇文潇,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初到金鼎国,怎知臣便是宇文潇?” 端木摇曳示意宇文潇免礼,含笑说道:“我虽不曾见过王爷之面,却早闻盛名。金鼎国皇上又提早告诉我王爷会在此相候,我瞧王爷风流倜傥,气派无双,必是安逸王无疑!” “太子殿下过奖。”宇文潇谦虚了一句,躬身相请,“臣已为太子殿下收拾好住处,请太子殿下入内稍事休息,臣再请殿下前去拜见吾皇。” “有劳。”当下端木摇曳重上马车,宇文潇亦翻身上马头前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皇城而去。经百里曦照许可,宇文潇将乌兰国使者团安置在了皇宫以北十里开外的“雅清别院”。此处清雅幽静,空气清新,且别 院内山水齐全,湖光山色一览无余,再加上曲径通幽,小桥流水,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收拾好行李,端木摇曳来不及喘口气,便跟随宇文潇一起入宫面圣。 闻听乌兰使者到来,百里曦照早已召集文武百官在大殿上相迎。少顷,只听殿前侍卫一声通传:“乌兰使者到。” 几个字传入耳中,满殿君臣登时精神一振,纷纷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片刻之后,端木摇曳带领使者团迈步而入,跪拜见礼:“乌兰国太子端木摇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个乌兰太子,果然人中之龙!” “正是正是!俊美得很,俊美得很!” 看清了端木摇曳的面容,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均对这乌兰太子的绝世风华赞不绝口。 百里曦照同样龙颜大悦,哈哈一笑说道:“太子免礼,快快请起!来人,赐座!”旁边立即有人取了座位过来,端木摇曳称谢起身,却并不忙落座,躬身说道:“摇曳来金鼎国之前,父皇曾细心挑选了一些小玩意儿,命摇曳献给皇上。金鼎国地大物博,原是什么都不缺的,不过总算是父 皇的一点儿心意,请皇上笑纳!” “哈哈!哈哈!国君太客气了!”百里曦照笑容满面,心知端木摇曳嘴里的“小玩意儿”必定都是些稀世珍品,“请太子殿下代朕谢谢国君,朕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摇曳不敢。”端木摇曳忙躬身行了一礼,谦逊得很,“摇曳动身之时,父皇还曾再三叮嘱,一定要代他谢谢皇上上次的礼物,父皇亦深感不安!” 百里曦照闻言更是愉快,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太子便不必客气了!朕已传令御膳房准备了几道小菜,几杯薄酒,为太子及各位使者接风洗尘。” “多谢皇上!”看看已近中午,百里曦照便传令下去,宴席开始。一时之间,身着华美宫装的宫女往来穿梭,一阵阵酒肉的香气更是扑鼻而来,十分引人食欲。自前朝太子之事以来,金鼎国群臣已很久不曾看到百里曦照 如此开心了,是以个个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开怀畅饮。 饮了几杯酒之后,百里曦照目光微微一闪,颇有深意地说道:“太子……” “臣不敢。”端木摇曳忙起身拱手,“皇上面前,臣不敢托大。皇上若不嫌弃,便直呼摇曳的名字即可。” “如此,朕便不客气了。”见端木摇曳与自己颇为亲近,百里曦照暗道看来结盟是大有可能,是以越发笑容可掬,“摇曳,只是低头喝酒未免太过沉闷,朕命人献上一舞,以助酒兴,可好?” 所谓客随主便,何况帝王既已开口,端木摇曳自然不好坏了他的兴致,便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早闻金鼎国歌舞乃是一绝,今日有幸大开眼界,实在荣幸之至。” 百里曦照微笑不语,轻轻一拍双手,便听到丝竹之声悠悠扬扬地响起,婉如流水淙淙。随着乐声,一队盛装的宫女簇拥着四个打扮成仙子模样的年轻女子飘然而出。 这四个女子年纪一般大小,均在十八九岁左右。四人衣着样式相同,只是颜色各异,一红一紫,一蓝一绿,在身着雪白衣裙的宫女的映衬下,倒也姹紫嫣红,甚是赏心悦目。看到四人,所有人包括宇文潇心下登时雪亮:这四人乃是百里倾云的姐姐,大公主百里云璎、二公主百里云珞、三公主百里云琳及四公主百里云琅。乌兰太子端木摇曳此番出使金鼎国,其实是受了乌兰国 君的托付,有意与金鼎国皇室结为秦晋之好。 一心巴望与乌兰国结盟的百里曦照自是求之不得,何况端木摇曳又是如此俊美无双的男儿,一身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将来还是乌兰国的国君,若是能够成为自己的女婿,那自己这皇位岂不就牢不可破了? 因此他提前将此消息告诉了几位公主,假借献舞之名让她们在端木摇曳面前露露脸,看他会选中谁做他的太子妃。对百里云璎等几人而言,这自然也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虽然被端木摇曳选中便要嫁往他国,然乌兰国并非蛮荒之地,几乎与金鼎国一样富庶繁华。何况若是做了端木摇曳的太子妃,将来便是乌兰国的皇 后,母仪天下。但若留在金鼎国,最多嫁与朝中哪位大臣或者大臣之子,撑死了也不过是个王妃,哪里比得上皇后威风? 是以得到消息,几位公主均兴奋莫名,纷纷使尽浑身解数梳妆打扮,力求给端木摇曳留下惊鸿一瞥的惊艳之感。 几位公主虽然均不及百里倾云那么倾国倾城,但一番收拾下来却也个个美丽动人,衬着皇家公主的威仪,的确有几分吸引人眼球的魅力。几位公主各怀心思,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力求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端木摇曳面前。只可惜这位俊美的乌兰国太子始终面带微笑,优雅无比地欣赏着众人的舞姿,完全看不出为哪位公主着迷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唇边那丝浅浅的微笑看起来才更加魅惑人心,搅得几位公主芳心乱跳,有好几次都险些踩错了步子。 一曲终了,群臣纷纷鼓掌赞叹。百里曦照挥手示意宫女退下,只留下几位公主,这才转头看着端木摇曳,笑吟吟地问道:“摇曳,你觉得她们跳得如何?” “果然名不虚传。”端木摇曳轻轻拍了拍手,诚意十足地赞叹,“臣多谢皇上厚爱。” 百里曦照愉快地笑了笑:“莫急。摇曳,你瞧她们本人如何?” “本人?”众人心里虽都明镜似的,端木摇曳却显然愣了一下,“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你先回答朕嘛!”百里曦照故作神秘,迟迟不肯说明几人的真实身份,“方才你夸她们跳得好,那她们本人呢?” 端木摇曳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小心地点头说道:“几位姑娘漂亮高贵,进退得体,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 “哦?哈哈哈!摇曳,你真会说话!”百里曦照更加开心,这才一语道破天机,“不瞒你说,她们乃是朕的女儿,金鼎国的公主!丫头们,见过乌兰国太子!” 几位公主含羞带俏,上前一步行了个万福,依次开口:“大公主云璎、二公主云骆、三公主云琳、四公主云琅,见过太子殿下!” 端木摇曳着实吃惊不小,忙一撩袍服站了起来,抱拳还礼:“原来是几位公主!却要委屈你们为摇曳献舞,实在是罪过!罪过!” 如此近距离一瞧,才看出这位乌兰太子越发俊美风流,几位公主登时有些看直了眼,巴不得他现在就选中自己做他的太子妃,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百里曦照毕竟是一国之君,自然还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自己的女儿做媒,是以接着便哈哈一笑说道:“好了,朕与摇曳还要多饮几杯,你们下去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帝王既已开口,几人心中纵然百般不舍,却也不敢违抗君命,只得施礼退入了后堂。百里曦照更不多言,殷勤地劝端木摇曳多饮几杯,心下却暗自盘算着,稍后要让宇文潇想办法谈一谈端木摇曳的口风, 看他究竟比较中意哪位公主,好尽快将此事定下来。当下君臣一番畅饮之后,方各自散去。百里曦照派宇文潇将端木摇曳送回雅清别院,并寻找机会试探一下他的口风,宇文潇会意,领命而去。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1章 试探心意 “太子殿下,臣有一事……”出了皇宫,几人一路步行,宇文潇便趁机开了口,“或许会有些冒昧,然你我都是成年人了,男婚女嫁实属平常,是以臣请问太子,方才几位公主……” “你要问我看中了谁?”端木摇曳倒是痛快得多,而且丝毫不愉快的表情都没有,一贯优雅地看了看宇文潇,“这是皇上的意思吧?” “是。”宇文潇老实地点头,“皇上知道太子此来乃是有意与金鼎国结盟,并有意与皇室结为秦晋之好,而我皇更是希望与乌兰国永结盟好,因此才让几位公主与太子见面,看太子与哪位公主有缘……”端木摇曳微微皱了皱眉头,将几位公主的容颜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对哪一个都没有那种本能的悸动,只得摇摇头说道:“此事不急。父皇曾经说过,与金鼎国结盟乃是头等大事,至于秦晋之好……则要顺 其自然,他不想因为结盟之事就勉强我与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在一起。何况我初来金鼎国,对几位公主还不熟悉,难下定论。”倒是想不到乌兰国国君端木清俊如此通情达理,宇文潇满含赞赏地点了点头:“贵国君真是伟大,臣受教了!不过太子言之有理,婚姻大事非同儿戏,的确不能草率。横竖太子还要在金鼎国做客一段时间, 慢慢再做决定不晚。”端木摇曳点头,接着说道:“我与人交谈都以你、我相称,只是因为我虽生在皇家,生平却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绝无轻慢之意。瞧你的年龄,应该比我还大几岁,我便叫你一声宇文大哥,你若愿意便叫我 一声端木兄弟,若嫌麻烦便直呼摇曳之名,如何?免得王爷、太子的,叫人生厌。”端木摇曳清雅,宇文潇更是不俗,闻言便不再矫情,点头说道:“太子殿下有令,臣自当遵从。不过若是在公众场合,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这样吧,皇上面前我仍叫你太子,私下我便叫你摇曳,如何? ”“好,”端木摇曳点头,乐得眉开眼笑,“我虽小你几岁,自问识人的眼光还算不错。因此我早就瞧出来了,方才出席酒宴的所有人之中,只有你与……那位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子最是不俗,令我立刻生出了结 交之心。如今你这朋友我是交定了,那位俊俏的公子……” “安阳王冷少情。”因为端木摇曳的肯定,宇文潇居然心中一暖,顿起惺惺相惜之感,“他也是我的朋友,你若愿意,过几日我带你去他府中拜访。你也不俗,他定然也十分愿意与你做朋友。” “如此甚好!”端木摇曳大喜,倒看不出他如此喜欢交朋友。 自然,此时的宇文潇绝对想不到,不久之后这位不俗的太子殿下便给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而这个麻烦,正是关于他的王妃百里倾云的。 百里倾云这几日越发烦闷异常,失落、寂寥、痛苦凡此种种,搅得她寝食难安,不几日便憔悴了许多。不过这几点憔悴非但无损于她那艳绝天下般的美丽,反令她多了几分西子捧心的柔弱之美。 自上次去飒然居送菜,被宇文潇毫不留情地赶出来、而后又撞到自己与冷少情深更半夜共处一室之后,她发觉自己又一连几日连宇文潇的影子都看不到了。难道宇文潇真的误会自己与冷少情了吗?百里倾云觉察得出来,宇文潇对自己的冷淡来得很突然,明明前一刻还柔情蜜意,恨不得将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着,呵护着。可是一转眼的功夫,便视自己如陌路,甚至一连多日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似乎 自己的死活与他无关了一样。 就算他是那喜新厌旧之人,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便没了兴趣,那也该是循序渐进的,怎会一夜之间这变化就天翻地覆了?何况两人之间一直清清白白,他根本还未碰过自己,又哪来的喜新厌旧? 何况百里倾云若从未得到过宇文潇的温柔,或许她还不会如此痛苦。有句话说得大有道理:得到又失去,比从未得到过更残忍。 是以百里倾云思前想后,认为宇文潇的变化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他误会自己喜欢上了别的男子,譬如冷少情。第二,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子,譬如初弄影。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因此要想改变如今的状况,必须对症下药,一来解释清楚自己与冷少情之间一直只是朋友,绝无苟且之事。二来问清楚宇文潇是否另有所爱,若是,将之立为侧妃便是。这样将来自己穿越回去的时候,宇 文潇身边才不至于无人陪伴。 说做便做。打定主意之后,百里倾云便在第二日的晚上命月无泪烧了几道菜,请宇文潇过来一叙。谁让宇文潇发出话来,不许自己去飒然居了呢?那就只好请他移驾了。 宇文潇来得倒是挺快。看到那些颀长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百里倾云居然微微有些局促,忙不迭地起身:“王……王爷,你来了?”宇文潇的心里其实比百里倾云更难受。面前的女子明明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他却不敢敞开心怀去拥有她,他心中的痛苦该说给谁听?瞧着百里倾云憔悴了许多的容颜,他更是心痛莫名,险些不顾一切地冲 上去将她搂在怀里! 强行命令自己不要冲动,宇文潇故意淡淡地说道:“无泪说你有事找我,什……什么事?” 百里倾云眸子一暗:我有事找你,你才肯勉强过来一趟,若是无事,你就打算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吗?就算你要判我无期徒刑,也该给我一个像样的罪名吧? “王爷,这阵子你对我的态度与从前判若两人。”百里倾云开门见山,懒得再兜圈子,“我想问你,你是否误会了什么?我与少情虽曾深夜饮酒,但那也不过是酒逢知己,我与他之间半分龌龊都没有……” “这我知道,你不必解释。”宇文潇微微转了身,不再与百里倾云对视,“少情是我朋友,你是我的王妃,我若信不过你们,怎会放心让你住在此处,为你和少情制造独处的机会?”原来不是为这个?因为宇文潇的信任,百里倾云心中舒服了些,接着却又眉头一皱说道:“既然不是因为这个,王爷为何突然冷淡于我?我瞧这阵子初姑娘与王爷走得比较近,王爷是否对初姑娘……有了情 ?” 这话一出口,轮到宇文潇结结实实地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你说什么?我跟初弄影?” “是啊!”百里倾云点头,一气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王爷,最近初姑娘经常去飒然居找王爷,总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事吧?你们二人从小青梅竹马,即便有了儿女之情也并非什么蹊跷事。” 宇文潇闻言忍不住暗中苦笑:倾云,这次你还真就猜对了!初弄影找我,的确是为了国家大事,而且对金鼎国而言,只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又哪里跟儿女之情有一钱银子的关系了? 摇了摇头,他尽力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倾云,你想得太多了。我与弄影只是兄妹,根本……”“王爷,你先不要急着否认。”百里倾云摇摇头阻止了他,“我知道,上次我提议你立初姑娘为侧妃之时,你的确对我说与弄影只是兄妹之情。但是感情是会发生变化的,兄妹之情也可以变成男女之情。因此 你若是喜欢上了初姑娘,完全可以娶她为妃,我真的不会介意的。你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就刻意疏远我,或者觉得无法对我开口,真的。” 宇文潇沉默。他倒是不曾想到,为了保护百里倾云而刻意营造出来的疏远和冷淡,居然让她起了这样的误会。不过想想也是,在不明内情的前提下,她大概只能生出这样的误会了。 沉默了片刻,宇文潇深吸一口气说道:“倾云,我说过你想得太多了。我跟弄影永远只是兄妹,绝不会有男女之情的。过去不会,现在更不可能。” 看得出宇文潇此言的确是出自真心,百里倾云自然更加疑惑,皱眉说道:“那就是说,王爷最近之所以冷淡我,并非因为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因而觉得难以开口?” “自然不是。”宇文潇想也不想地摇头。“那究竟是为什么?”百里倾云一头雾水,简直闷得发疯,“王爷,你我是夫妻,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开诚布公地说出来才能够解决。既然王爷不曾喜欢上别的女子,那到底为什么突然与我那么疏远?是不是… …我做错了什么,自己却不知道?如果是的话,王爷直言无妨。”宇文潇再度沉默,他并非不想解释,只是不能解释。百里倾云对他虽情深意重,却到底是百里曦照的女儿,这本该举案齐眉的夫妻俩其实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这个当今天子的女婿,其实是随时准备将他 的老丈人拉下皇位,甚至杀之报仇的!谁敢保证百里倾云得知真相之后,还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被人杀死? 见宇文潇仍不打算开口,百里倾云也觉得有些烦躁:“王爷,你……” “你没有做错什么,”宇文潇及时开口,打断了百里倾云的话,“我也没有刻意冷淡你,疏远你,只不过最近忙于国事,尤其是要接待乌兰太子,因此少有时间过来,你别多想。”不多想才见了鬼了。说什么忙于国事,还不都是借口?傻子也能感觉到你刻意的冷淡疏远了。就算你忙得没有时间过来,那为何我主动去找你的时候,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我赶走,并要我不得再去飒然 居?百里倾云心中委屈,还想继续追问:“王爷……”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2章 初次惊艳 “好了,我真的很忙。”宇文潇也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是以立刻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外走,“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回去处理公务了,你早些休息。” 你…… 瞧着宇文潇匆匆而去的背影,百里倾云登时傻了眼,伸长了手臂半天不曾收回。月无泪在隔壁听到开门关门声,立刻赶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公主,问清楚了吗?” “没有,”百里倾云收回手,垂头丧气,“王爷只说并未误会我与少情,又说不曾喜欢上初弄影,还说我什么都不曾做错……” “什么都没有?”月无泪目瞪口呆,“那好好的王爷为何突然对您不理不睬了?” 百里倾云苦笑:“王爷说了,他根本不曾刻意冷淡我,只是因为太忙,因此没有时间过来。” 月无泪更加哭笑不得,半晌之后咬牙说道:“哄鬼呢?谁看不出来?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百里倾云轻皱眉头,半晌之后疲惫地坐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啊……” 既然未能将原因弄清楚,百里倾云虽面对着满桌佳肴,却也毫无进餐的欲望,呆呆地坐了片刻之后便恹恹地洗漱就寝了。月无泪瞧着一口都没少的饭菜,除了叹气之外也是毫无办法。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将微明时,百里倾云才打了个盹,接着便起了床。月无泪伺候她洗漱完毕,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公主,奴婢刚刚炖了些汤,您喝一点吧。昨天晚上就粒米未进,您可要小心身体 才是。”原本也没打算绝食,百里倾云点了点头,与月无泪一起吃了点东西,便又开始坐着发呆。安宁堂那边已经许久未曾过去,虽然有关前朝太子的谣言已经渐渐平息下去,但近日又被宇文潇冷淡的态度弄得莫 名其妙,哪有心思替人看病?万一一个疏忽误诊病情,那可就变成人命关天的大事了。 便在此时,一名侍女迈步而入,躬身回禀:“奴婢见过王妃!方才宫里来人,说虞妃娘娘许久不见王妃,甚是想念,因此王妃若是无事的话,能否入宫与她叙叙家常?” 虞妃?百里倾云立刻点头:“知道了,告诉他们,本宫更衣之后便入宫见母妃。” “是。” 侍女施礼之后退了下去,月无泪更是不敢怠慢,立即伺候百里倾云更衣换妆,陪她乘马车入宫见虞妃。进了皇宫,二人下了马车,往藏玉宫而去。刚刚转过一座假山,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入了耳中。那琴声如山泉般清冽,却又透着木质特有的纯净,在天地之间淙淙地飞泻着,似乎拥有穿透人心的魔力 。纵然百里倾云原本满心烦闷,也不由暂时放在了一旁,静静地立在当地接受琴声的洗礼。 许久之后,只听铮的一声,琴声虽已停止,却给人一种余音袅袅、三日不绝之感。百里倾云如痴如醉,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除了少情之外,皇城之中还有如此精通音律的男子。不知是何方高人呢?” “姑娘怎知弹琴之人必是男子?”百里倾云语声刚落,便听到一声令人清爽的朗笑传来,紧跟着,一个一身银灰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正是乌兰太子端木摇曳。百里倾云眼前一亮,倒是想不到弹琴之人居然如此俊美,简直丝毫不输给同样以俊美著称的冷少情和宇文潇。不过这男子美则美矣,样貌却十分陌生,显然是刚入宫不久。瞧他那不多见的贵气、从容、优 雅,再想到乌兰国使者团入京一事,百里倾云立时猜出了这男子的身份,不由微微一笑:“乌兰太子?”蓝色的宫装让她的肌肤看起来更加柔滑白皙如凝脂,美得宛如一朵蓝色的微云,居然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看到面前这一身淡蓝色华丽宫装的年轻女子,端木摇曳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惊艳之色,而且就在 这一瞬间,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极为强烈的感觉:这样的女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不愿因为自己的失态给百里倾云留下太糟糕的第一印象,端木摇曳立即恢复了表面的优雅,微微施了一礼说道:“正是摇曳。姑娘,方才你说弹琴之人是个男子,不知……理由是什么?”“你的琴声。”百里倾云对端木摇曳的第一印象显然极好,因为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的优雅与淡雅如兰的冷少情很有几分相似之处,而冷少情一向是她的知己,算是“爱屋及乌”吧。何况端木摇曳本人温文有 礼,极有涵养,本就很容易博得旁人的好感。 “我的琴声?”端木摇曳微微不解,“不敢请教姑娘,我的琴声如何了?” 百里倾云呵呵一笑,笑颜如兰花般精致:“太子殿下这是在考妾身?殿下的琴声空灵幽静,更不乏男儿的豪迈,与女子的婉约细腻大不相同。若非殿下这般胸怀天下的男子,怎能弹出这样的琴声?” 端木摇曳一怔,眸中的渴慕之色登时更加明显,不由上前一步说道:“原来姑娘也是精通音律之人,还未请教……”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端木摇曳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百里云璎等几位公主走到了近前。 虽早已不是五公主本人,百里倾云还是立刻敛衽行礼:“见过几位皇姐!”皇姐?端木摇曳心中一喜,如此说来,这女子也是百里曦照的女儿,金鼎国的公主了?她既如此倾国倾城,且又精通音律,那日为何不见她出来献舞?当日若看到她,一定立刻告诉宇文潇这便是我心仪之 人…… 端木摇曳只顾惊喜万分地想着,百里云璎已经哼了一声说道:“五妹,你不在府中好好呆着,跑到宫中来做什么?” 哼!幸亏这丫头已经成了安逸王妃,否则瞧乌兰太子那眼神,只怕自己早就一点戏都没有了!百里倾云浑然不知端木摇曳和百里云璎他们起了怎样的心思,听到问话,她微微一笑说道:“回皇姐的话:是母妃召倾云入宫,说是想与倾云叙一叙的,倾云刚刚走至此处,巧遇太子殿下,这才多说了几句 。太子殿下,倾云告退了!” 对端木摇曳施了一礼,百里倾云带着月无泪往藏玉宫而去。端木摇曳极为不舍,却不敢挽留或跟上,只得怔怔地瞧着她的背影,若有所失。 “太子殿下,方才的琴声是您弹奏出来的吧?”百里云璎被端木摇曳俊美无双的容颜和高贵的气质搅得心如鹿撞,羞羞答答地说着,“实在是好听得紧,云璎正是听到了琴声,才一路……” “不敢请问公主,”很显然,端木摇曳对百里云璎等人根本毫无兴趣,是以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方才公主称那位公主为‘五妹’,如此说来,她便是皇上的五公主了?” 干嘛?你不问我,却来问她?难不成也被她那张脸迷惑住了?不过可惜,你来迟了!百里云璎心中顿时妒恨不已,语气中便带了一丝明显的幸灾乐祸:“殿下是问倾云?不错,她正是父皇的五公主,百里倾云。不久前,她已被父皇赐婚给安逸王宇文潇,如今是安逸王妃了,因此那日才不曾 与云璎一起出来拜见太子殿下。” 什么?安逸王妃? 端木摇曳心中一震,顿时无比失望、甚至是绝望!她、她、她居然已经嫁了人?而且还是他十分欣赏的宇文大哥的妻子?这……这可如何是好?方才那惊鸿一瞥,百里倾云已经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心上,怕是再难拔除了!原本还想着立刻去找宇文潇说明自己的心意,请百里曦照成全自己与百里倾云的,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是宇文潇的王妃?这 也太讽刺了吧?这消息实在太过意外,端木摇曳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甚至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了。不愿在人前露出太多的心事,他很快便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也是,像五公主这般仙子一般的妙人儿,也 只有宇文大哥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他二人倒真是相配。几位公主想必有事要做,摇曳先失陪了!” 说完,他匆匆施了一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百里云璎等人不由大急:“哎!太子殿下你……可恶!可恶!居然跑得那么快……” “就是,太可恶了!”百里云珞随声附和,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恶毒的微笑,“我瞧太子殿下是看上倾云那丫头了,不过可惜,倾云已经名花有主了,哈哈!” “我瞧也是。”百里云琳也唯恐天下不乱地掺一脚,“有本事,他从宇文潇手里把那丫头抢过来呀,只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倾云是残花败柳呢?哦呵呵呵呵……” 她抬手掩着嘴巴,故作娇羞地笑了起来,百里云璎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都住嘴吧!宫里人多眼杂,小心这些不好听的传入太子殿下耳中,惹出事来!走吧,回去!” 离开端木摇曳,百里倾云不再耽搁,一路来到了藏玉宫。不过入内之后她才发现,不只是虞妃,百里曦照居然也在,她忙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妃!” “倾云来了?”百里曦照心情不错,乐呵呵地说着,“来,快过来坐,朕与虞妃正说起你呢!” “哦?”百里倾云上前落座,“说儿臣什么呢?儿臣可不曾给父皇母妃惹祸……”“那是自然,你乖巧懂事,哪里会惹祸?”百里曦照依然笑容满面,似乎十分疼爱这个之前不知有多么厌恶的公主一般,“何况前朝太子之事能够解决,你是首要功臣。朕方才跟你母妃说,若不是你已经嫁给了潇儿,与那乌兰太子倒也算是十分般配……”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3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乌兰太子?百里倾云一怔,眼前登时浮现出了端木摇曳清雅如玉的脸庞,不由微微一笑说道:“方才儿臣往藏玉宫走之时听到有人弹琴,想不到居然是那乌兰太子弹奏的,他可很是精通音律呢!” “哦?这么说你已见过端木摇曳了?”百里曦照微微有些讶异,却也没有多想,点头说了下去,“不错,听说这位乌兰太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一向精于音律,连你都说不错,想必果真是极好的了。” 百里倾云轻轻抿了抿唇,想起日前听宇文潇说起的结盟、联姻之事,不由难掩好奇地问道:“父皇,听说乌兰国君有意与我金鼎国联姻,不知父皇想把哪位皇姐许配给乌兰太子?” “那日朕曾让潇儿探探太子的口风,看他中意哪位公主。”百里曦照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可是潇儿回来之后却说,太子声称对几位公主都不熟悉,因此不急着做决定。”这倒是。毕竟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若是太过草率,将来难免后悔。百里倾云点头,表示赞同:“这不是很好?说明这乌兰太子并非轻率之人,更不会以貌取人。否则若是第一眼看到便作出决定,岂不显得太 过肤浅了?”百里情欲这话令百里曦照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先前那丝不满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连点头说道:“倾云言之有理!此事原也不必如此着急,乌兰太子还要在金鼎国留一段时间,待为朕庆贺了寿辰之后再 走,到那时再决定不晚。”聊了几句,百里曦照便离开了藏玉宫,留下虞妃与百里倾云母女俩说说贴心话。瞧瞧百里倾云有几分憔悴的脸,虞妃有些心疼:“倾云,你在安逸王府过得还好吧?我怎么瞧你脸色那么差啊?是不是潇儿冷 落了你……” “不,没有。”百里倾云压下心中的苦涩,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母妃,您放心吧,王爷对我很好。我可不是过去那个乌漆漆的丑八怪了,他怎会欺负我?” “那倒是。”虞妃点点头,放下心来,越瞧这个容貌绝美的女儿越是喜欢,“那……你是不是……有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但凡有了身子的人,头几个月最容易食欲不振,精神不济,人也自然会显得憔悴一些。这对小夫妻都还年轻,缺乏经验,便是有了身孕也容易忽略。这血气方刚的,万一一个克制不住 伤了腹中的孩儿,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虞妃的担忧原也有道理,只不过她并不知道两人还从未行过夫妻之礼罢了。听到虞妃的话,百里倾云略一琢磨,俏脸先自红了:“没……没有呢!母妃,没那回事!” 开什么玩笑?到今天王爷还不肯碰我一下,我与谁有了?我又不是雌雄同体。 “没有?”虞妃皱了皱眉头,“那是太累了?” “我没事,真的。”百里倾云微微地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脸,“母妃,其实儿臣一点事都没有,都是您太心疼儿臣,才越看越像是有事了。” 虞妃呵呵一笑,拉着百里倾云的手问长问短,母女俩这番畅谈倒的确是够痛快。 吃过午饭,百里倾云见虞妃面有倦色,便告退而出,准备返回王府。然而巧合的是,走到端木摇曳方才弹琴之处的时候,他们居然又碰上了这优雅的乌兰太子。 端木摇曳依然一身银白色宽袖长袍,头上戴着一顶玉冠,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望着桥下的湖水出神。 方才看到百里倾云之后,他发觉自己便再也无法将那抹纤尘不染的影子从自己心中驱除了!纵然知道她已是安逸王妃,除了感到失望之外,对百里倾云的渴慕却不曾因此而减少丝毫! 为何她已是安逸王妃?为何她不是皇上云英未嫁的公主?那么此番自己便可以抱得美人归了!还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端木摇曳本能地一回头,眸中立刻浮现出一抹明显的惊喜之色:“姑娘……公主,摇曳有礼了!”潜意识中,端木摇曳依然不愿承认百里倾云已是王妃的事实,因此宁愿以“公主”相称。百里倾云丝毫不知他的心思,只当这不过是个人的习惯,因而立刻点头为礼:“见过太子殿下。妾身见过母妃回转,路 过此处,希望没有扰了殿下的雅兴。”“不不不!自然没有!”端木摇曳向前跨了一大步,目光中含着隐隐的倾慕和期待,“摇曳原本也是因为闲来无事,才在宫中随意走走的。不过摇曳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怕误闯禁区。公主若是不介意的话 ,能否带摇曳到处逛逛?” 这个要求本身并不过分。端木摇曳原来是客,更是乌兰国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自己虽已嫁做人妇,却永远是皇上的女儿,也算这皇宫的主人之一了,带客人到处走走实属正常。 是以百里倾云并未多想,含笑点头说道:“应该的,太子殿下请。” 端木摇曳大喜,连连点头跟上,瞧那兴奋的劲头,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在等着他一样。百里倾云虽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但自穿越成五公主之后,她也曾多次入宫,对宫中的地形也算是非常熟悉了。何况她就算再不熟悉,也总比端木摇曳强吧?若真到了不熟悉的地方,便借口说那是禁区, 绕过去便好。 百里倾云带着端木摇曳在宫中随意地走着,顺便向他简单地介绍着周围的亭台楼阁。端木摇曳看似在专注地听着,然鼻端不时传来一阵阵女子特有的幽香,自是令他不由自主地有些心驰神往。 走着走着,三人一路来到了御花园,百里倾云含笑说道:“太子殿下,此处便是御花园。殿下入宫之时可以到御花园中来坐坐,园中有几处景物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哦?”端木摇曳似乎兴致盎然,再次发出了邀请,“那能否烦请公主带摇曳去看看?”“自然好,殿下请。”百里倾云点头,带着端木摇曳来到了园中的一座凉亭,“殿下请看,此亭名为‘一览亭’,取‘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意,站在此处,御花园内的景物大半都可以收在眼底,颇有心旷神 怡之感。”端木摇曳点头,站在亭内向下一望,微风过处,送来几缕成熟季节特有的香气,果然倍觉心情舒畅。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他突然含笑问道:“公主方才听到摇曳抚琴之时,曾有‘想不到除了 少情之外,皇城之中还有如此精通音律的男子’之语,如此说来,那安阳王冷少情冷公子,也是个精通音律之人了?”“正是!”提及冷少情,百里倾云不由愉快地微笑起来,“太子殿下想必已见过少情了,就是那位体有兰花香、与妾身的夫君一样喜穿白衣的俊俏公子。他是妾身的朋友,知己,而且最喜欢吹奏玉笛,他的笛 声与太子殿下的琴声一样,八个字足以形容。” “八个字?”端木摇曳的目光微微地闪烁,透着明显的热切,“请公主赐教。”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百里倾云呵呵一笑,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妾身想,太子殿下若肯纡尊降贵,一定会与少情成为朋友的,因为你们在很多地方都像得很。” “是吗?”端木摇曳果然兴趣大增,英挺的剑眉帅气地扬了扬,“比如呢?公主觉得哪些地方像?”百里倾云抬手请端木摇曳在凉亭内落座,并吩咐月无泪去泡壶热茶过来,这才轻轻一拂衣袖说道:“比如,你们都精通音律,无论吹笛还是抚琴都出神入化,令人如痴如醉。比如,你们都身手卓绝、优雅如 兰等等,总之妾身认为,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端木摇曳越发开心,点头说道:“听公主这么一说,摇曳倒真想立即结交结交这位少情公子了。还有宇文大哥,摇曳也十分渴望结交,改日必当登门拜访,不知会不会太过打扰?” “自然不会!”百里倾云摇头,对这位彬彬有礼的太子殿下又增几分好感,“太子殿下随时可驾临王府,王爷与妾身必定恭迎您的大驾!”“如此甚好!”端木摇曳闻言十分亢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似乎巴不得现在就上门拜访一样,“公主方才说,那位少情公子精通音律,与公主又是知己,而公主又能听懂摇曳的琴声,如此说来,公主也是个 中好手了?” “妾身不敢。”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十分谦虚,“妾身……”“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便在此时,月无泪端了热茶回转,乐呵呵地将话头接了过来,“我们五公主不但同样精通音律,而且论舞姿,在这金鼎国无人能及!听王爷说,那日太子殿下见过其他几位公主的 舞姿了?” “无泪!”见她越说越起劲,百里倾云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太子殿下面前,怎可如此没大没小?而且还大言不惭地替本宫吹嘘,让太子殿下笑话……”“无妨无妨!便是朋友之间随便聊几句,哪里有什么大小之分?”端木摇曳对百里倾云的一切似乎都甚感兴趣,忙不迭地摆了摆手,“是的,那日承蒙皇上恩赐,摇曳确实有幸见识了几位公主的舞姿,姑娘, 又怎样?” 月无泪替端木摇曳和百里倾云斟上热茶,这才得意洋洋地一甩小辫儿说道:“不怎样,太子殿下,不是奴婢替公主吹嘘,那几位公主的舞姿啊,还不及我家公主一根手指头呢!” “无泪!”百里倾云哭笑不得,着实有些汗颜,“你再多嘴,本宫……”“公主不要生气,这姑娘一看便知是实话实话,哪里算是多嘴了?”端木摇曳还真给月无泪面子,不断为她说情,且眉飞色舞,兴趣浓厚,“而且摇曳也看得出公主体态轻盈,风姿绝世,若说公主的舞姿金鼎国无人能及,摇曳认为此言必定不虚!”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4章 越发倾心 嗯?你倒真舍得夸我。 百里倾云有些赧然,忙低头行了一礼:“太子殿下过奖了,妾身愧不敢当。金鼎国卧虎藏龙,不知有多少高手藏在其中,无人能及四字,妾身是万万不敢承受的。” “公主太谦了!”端木摇曳跃跃欲试,竟不怕百里倾云觉得他唐突,“听这位姑娘一说,摇曳实在是心痒难骚,不知摇曳是否有幸欣赏到公主的舞姿?” 什么?又来!当初是冷少情,如今是你?我是说你与冷少情在很多地方像得很,但也不必像到如此程度吧?居然连提出来的要求都一模一样? 百里倾云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回头一看月无泪,月无泪也是张口结舌,继而偷偷吐舌头,显然也在为自己方才的一番吹嘘而后悔。 狠狠瞪了月无泪一眼,百里倾云推辞道:“妾身不敢。都是这丫头信口雌黄,胡乱吹嘘,其实……其实妾身哪里会跳什么舞了?不过是闲来无事自己跳着玩儿、解闷而已,实在不敢污了太子殿下的眼。”“哦?”听到拒绝,端木摇曳的神情登时垮了下来,显得无比失望。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盯着百里倾云绝美的脸,片刻之后勉强一笑说道:“是摇曳强人所难了。公主的舞姿绝世无双,想来只会跳给至爱或者知 音看,摇曳于公主而言,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原不该如此唐突,请公主恕罪!”说着,他居然站起身冲百里倾云深深地鞠了一躬,神情间诚恳以及。百里倾云见状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起身相扶:“太子殿下快别行此大礼,妾身万万承受不起!何况方才是无泪胡言乱语,冒犯了太子殿下 ,应该妾身向殿下赔罪才是!”端木摇曳摇头,脸上方才那温和优雅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显得无比失落。不愿被百里倾云看出破绽,他勉强一笑说道:“摇曳唐突,耽误了公主许多时间。如今天色已不早,公主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改 日摇曳再上门拜访。”见他突然对自己下了逐客令,百里倾云自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方才的拒绝让他有些没面子,是以心底颇有几分惴惴不安:这可糟了!端木摇曳本就是金鼎国的贵客,而且他此番前来还是为了结盟大事,若因 为自己的缘故惹恼了他,再因此耽误了两国结盟……那自己岂不成了金鼎国的罪人了? 想到此,百里倾云只觉得心中发苦,忙不迭地解释道:“太子殿下可是生妾身的气了?请太子殿下恕罪,并非妾身自视甚高,实在是舞技拙劣,怕……” “在公主眼中,摇曳就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端木摇曳微微地笑着,可是那笑容看在百里倾云眼里,却偏偏多了几丝锐利的味道,“摇曳方才已经说过了,是摇曳唐突,不该强人所难,公主不必多想。” 端木摇曳越是如此,百里倾云越是觉得心底的不安在扩大,生怕再说下去只会越描越黑,她只得借坡下驴,点头说道:“如此,妾身便不打扰太子殿下了,妾身告退。” “公主请。” 目送百里倾云离开,端木摇曳失落地坐在凳子上,半晌之后叹口气倒了杯茶,拿到嘴边啜了一口,又冷又涩,便如他此刻的心情。 自从见过百里曦照的几位公主之后,他以为结盟、联姻这两件大事只能完成一样了,谁知道偏偏又认识了百里倾云这天仙一般的人儿!虽然知道她已嫁做人妇,却依然控制不住地为她倾心、再倾心…… 方才一个控制不住,居然当场提了那么过分的要求,既然已是宇文大哥的王妃,她又怎能随便在陌生男子面前翩翩起舞?难道还怪人家拒绝吗? 是以若再不请百里倾云离开,端木摇曳生怕自己会更加失态,更加唐突了家人,到时候再惹怒百里曦照,耽误两国结盟大事,自己岂不成了乌兰国的罪人? 百里倾云与端木摇曳都怕成为两国的罪人,都在心底惴惴不安,只不过二人不安的原因各自不同罢了。走到拐角处,百里倾云不自觉地回头一看,发现端木摇曳依然低着头坐在凉亭内,宛如一尊精致的玉雕像。以为他还在生气,她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糟了!无泪,我一定得罪太子殿下了,这可如何是好? 万一他因此而拒绝与金鼎国结盟……” “不会吧公主!”月无泪闻言自然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奴婢瞧太子不像是那种爱计较的人,何况您刚才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呀,应该不会得罪他吧?” “都怪你啦!”百里倾云瞪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说着,“若不是你胡乱吹嘘,又怎会惹出这许多事来?之前的教训还不够?还要当着陌生人的面跳什么舞……” 月无泪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服气嘟囔着:“奴婢又不是故意的,哪知道这太子殿下如此不客气……” “算了,先回去再说。”百里倾云叹了口气,主仆二人立即出宫回府而去。一路回到安逸王府,百里倾云兀自为刚才的事担忧,生怕自己得罪了端木摇曳,从而耽误两国结盟的大事。虽然她并非真正的五公主,却毕竟占据了五公主的身体,纵然不能让五公主建功立业,扬名青史 ,至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遗臭万年吧? 满怀担忧地回到纤羽阁,一抬头才发现宇文潇正从屋内走了出来,百里倾云不由一愣,接着便是一喜,忙面含微笑地迎了上去:“王爷,您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我……”宇文潇的神情显得有些狼狈,有些尴尬,似乎做坏事被抓住了一样。片刻之后,他轻轻咳嗽一声,皱眉问道:“侍女说你一大早便出去了,怎么直到此刻才回来?又跑去哪里了?”百里倾云自是不知宇文潇对她的冷淡都是出于无奈,因此虽然不敢再让她去飒然居,以免刺激初弄影,但他初尝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对百里倾云的相思快要入骨,纵然他是堂堂七尺男儿,又哪里忍受得了 那相思之苦?今日无事,他终于忍不住跑到纤羽阁来找百里倾云。枉他一路过来之时还想了个无数个借口,谁知佳人居然不在房中。宇文潇扫兴地离开,暗中叮嘱侍卫注意纤羽阁的动静,一旦百里倾云回来便向他禀报 。 谁知左等右等,眼看日将西斜,居然还不曾看到侍卫前来禀报。宇文潇自是沉不住气了,生怕百里倾云出了意外,因此亲自过来察看,却正好看到百里倾云回到了纤羽阁。 “母妃派人来传话,说十分想念于我,要我进宫与她一叙。”看出宇文潇有些不高兴,百里倾云忙解释了几句,“我瞧王爷今日公务繁忙,因此也不曾过去打扰。再说,王爷不是说……” 你不是说不让我去飒然居吗?我又怎能自讨没趣? 明白百里倾云的意思,宇文潇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痛,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母妃长时间不见你,自是十分想念。但她不是一向有午睡的习惯吗?你怎的一直陪她聊到现在?” “不曾,吃过午饭之后我便出来了。”百里倾云实话实话,倒也不曾想到有什么不妥,“不过出来之后巧遇乌兰国太子,他说对宫中不熟,要我带他四处转转,因此……”宇文潇皱眉,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乌兰国太子?就是说你与他在一起呆了好几个时辰?宫中那么多宫女侍卫,他想熟悉地形找谁不好,怎的偏偏找你?居然拿我金鼎国的堂堂公主当下人使唤?这太 子殿下倒真不客气。” 听得出宇文潇语气里的醋意和妒意,百里倾云不由暗喜:难道……王爷这样的反应算是吃醋?他妒忌自己与乌兰太子独处那么久?如此一想,百里倾云心中舒服了许多,忙摇头说道:“王爷说哪里话来?我虽已嫁入王府,却还是父皇的女儿,也算是金鼎国的主人了,乌兰太子是客人,主人招待客人是应该的,哪里算是当下人使唤了? ” “哼!我瞧……” “那乌兰太子动机不纯”几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见侍女春碧快步而来,施礼之后说道:“王爷,王妃,皇上有旨,请王爷王妃即刻入宫,御书房见驾!” 即刻入宫?百里倾云愣了一下,这不是刚刚才从宫中回来吗?难道百里曦照也想念自己,要与自己叙一叙了? “本王知道了。”宇文潇点头,“去告诉他们,本王即刻与王妃入宫!” “是!” 春碧答应一声之后退下,二人也不敢耽搁,立即收拾齐整入宫,进御书房见驾:“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百里曦照端坐于椅上,面上神情虽不如何和颜悦色,但也并不如何凝重,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究竟怎样。二人谢恩起身,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候帝王吩咐。百里曦照咳嗽一声,并且故意微微笑了笑,才开口说道:“倾云,乌兰太子正在宫中做客一事你已知道。这乌兰太子惊才绝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喜欢抚琴听曲,对金鼎国皇室的歌舞更是兴趣浓厚… …” 说至此处,百里倾云与宇文潇不由齐齐一怔,心中居然浮现出了同样一个念头:他对金鼎国歌舞感兴趣,与我(她)有什么关系? 然而紧接着,心中本就有鬼的百里倾云顿时一片雪亮:难道是乌兰太子想欣赏自己的舞姿未遂,因此故意跑到父皇面前告状,想通过父皇向自己施加压力? 可……不会吧?瞧那乌兰太子,不像是那种人啊?百里倾云心中疑惑丛生,对端木摇曳十分不满起来。看到她眼珠骨碌碌乱转的样子,一旁的宇文潇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过碍于百里曦照在场,他只得暂时压下腹中的疑问,找机会再问个清楚。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5章 再次惊艳 似乎是故意给二人一些接受的时间,百里曦照顿了一顿之后才接着说道:“为了招待好乌兰太子,满足他想要欣赏金鼎国皇室歌舞的愿望,朕今晚会在大殿之上设宴,邀朝中几位重臣及乌兰太子共赏歌舞。 潇儿,你也知道在金鼎国皇室之中,倾云的舞姿最是优美动人,无人能出其右,因此朕才请你们入宫稍作准备……”“准备?”宇文潇终于明白了百里曦照的意思,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并不掩饰自己眸中的反对之意,“父皇,儿臣认为此事怕是不妥吧?乌兰太子想要欣赏金鼎国皇室歌舞乃人之常情,但宫中歌舞姬众多, 歌声舞姿在金鼎国也算是上上之选,何必要让倾云出马?倾云是您的女儿,儿臣的王妃,乃是千金之躯,岂能被人当做歌舞姬取悦于人?这岂非于父皇及儿臣的颜面有损……”“潇儿此言差矣!”早就料到宇文潇会这样说,百里曦照一挥手打断了他,“端木摇曳既为太子,将来便是乌兰国的国君,身份尊贵无比。因此倾云为他献舞不但无损任何人的颜面,正好可表达金鼎国对乌兰 太子的尊敬与重视,同时也可表达我金鼎国与乌兰国永结盟好的心意,可谓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我怎么不觉得? 宇文潇依然觉得有些憋闷,接着摇头说道:“无论如何,儿臣不愿让倾云抛头露面为人献舞,她毕竟是儿臣的王妃……”“但她也是朕的女儿,理应为朕分忧解难!”百里曦照脸色一沉,语气微微有些严厉起来,“潇儿,你也知如今两国结盟一事正在紧要关头,万万容不得丝毫闪失!况且乌兰太子的要求并不过分,仅仅是想欣 赏金鼎国皇室歌舞而已,难道连这点小小的要求,我堂堂金鼎国皇帝还满足不了他?倘若他一个不满甩袖而去,耽误了结盟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儿臣不敢!”见帝王发怒,宇文潇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垂首请罪,“儿臣自然不敢耽误结盟大事,可……可金鼎国皇室歌舞未必只有倾云才可……”“是,宫中歌舞姬众多,这一点朕知道。”宇文潇拼命维护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百里曦照自然不可能因为他这份维护之心而责怪于他,因此声调跟着缓和了些,“但是潇儿你也要知道,乌兰太子既要欣赏,自然要欣赏最高水平的歌舞,而倾云舞姿之美绝世无双,金鼎国无人不知,乌兰太子自然也会知晓。倘若他看到倾云避而不出,朕只拿那些庸脂俗粉去凑数,对他岂不是一种侮辱?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 更加坏事。” 百里曦照之言或许并不如何理直气壮,却让宇文潇无法辩驳。何况帝王说出来的话便是圣旨,所谓“圣命难违”,就算不正确,也只能乖乖照办,否则便是抗旨不尊,等着掉脑袋吧。 想到此,宇文潇心中纵有万般不愿,千般不舍,也只得打落门牙和血吞,咬牙说道:“是,儿臣……遵旨!” “这就对了。”百里曦照神情更加缓和,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潇儿,时间紧迫,你且带倾云去找那些乐师商议一下各项事宜,今晚定要让乌兰太子尽兴而归!” “是!”宇文潇答应一声,带着百里倾云离开了御书房。一言不发地向前走了很远,直到确定周围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偷听,宇文潇才皱眉问道:“倾云,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父皇为何让你为乌兰太子献舞?你又怎 的招惹上端木摇曳了?” “王爷,你说话好难听。”百里倾云一听这话登时便不乐意了,苦笑一声反驳,“什么叫我又怎的‘招惹’太子了?好像我天生爱招惹旁人一样……” 宇文潇沉默片刻,态度还算诚恳:“对不起,是我失言,我们重新来过:端木摇曳究竟如何招惹你的?无缘无故为何要你跳舞给他看?” 你……这话说的就很好听吗?换汤不换药。看着宇文潇满脸的一本正经,百里倾云各种凌乱,只得叹口气说道:“这个,还真怪不得我……” 说着,她将御花园中发生的一切对宇文潇转述了一遍,宇文潇一听便皱起了眉头:“那就是说……是端木摇曳借两国结盟之事向父皇施压,父皇才不得不命你为他献舞的?”百里倾云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方才我也这样想,但是如今……我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首先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且不过是父皇的女儿,如今又已嫁做人妇,绝无可能对两国结盟之事产生任何影响。其次,我瞧那乌兰太子成熟稳重,举止得体,应该不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吧?他就不怕旁人笑话他只沉溺于歌舞,误了国家大事?若他真的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只怕乌兰国君便不会派他出 使金鼎国了吧?” 百里倾云这番话原本大有道理,但她却忽略了,端木摇曳对她的爱意着实浓烈得叫人吃惊。因此不久之后她便会知道,她对两国结盟之事的确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此时的宇文潇也万万想不到事情即将产生怎样的变化,听到百里倾云之言,他不由点头说道:“有道理,那会是……我知道了!是紫衣卫!” “紫衣卫?”百里倾云一怔,“什么意思?”“我之前说过,这宫中到处都有隐身在暗处的紫衣卫,你看不到他们,他们却看得到你,也听得到你说的话。”宇文潇似乎冷冷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着,“因此这宫中众人谁都不敢胡言乱语,免得被紫衣 卫抓住把柄,落个身首异处。” “啊?”百里倾云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四处查看着,“那……他们在哪里?” “放心,此处无人。”看到她缩头缩脑的样子,宇文潇忍不住笑了笑,“否则我也不会与你说这些了。” “哦……”百里倾云放心地点了点头,“那你方才说紫衣卫,意思是他们向父皇告了密?”“十有八九。”宇文潇沉吟着,慢慢点了点头,“你方才不是说拒绝为端木摇曳献舞之后,惹得他很不高兴吗?父皇如此紧张两国结盟之事,肯定会派人时刻注意着端木摇曳的动静,此番得知你惹恼了他,父 皇自然紧张万分,这才急召你入宫献舞,希望他不要因此而拒绝与金鼎国结盟。” 百里倾云目瞪口呆,万料不到一件看似普通的事情背后居然还有如此玄机。而宇文潇的猜测更是精准无比。被百里倾云拒绝之后,端木摇曳满心失落地往回走,却恰好碰到了百里曦照。看到他神情有异,百里曦照当即紧张万分,立刻开口询问,端木摇曳却只说没事,聊了几句之 后便匆匆离去。 百里曦照自然不放心,立刻命紫衣卫去查一查端木摇曳方才与谁在一起,究竟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惹到这尊天神。 谁知紫衣卫调查的结果却令百里曦照哭笑不得:原来端木摇曳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百里倾云不肯跳舞给他看?于是,这一心保住自己皇位的帝王便毫不犹豫地召百里倾云入宫,命她献舞。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二人也只有相对苦笑,百里倾云更是叹了口气说道:“如此说来,此事倒全怪我了,是我不该闲来无事就夸乌兰太子琴弹得好,结果与他碰面,这才……”宇文潇盯着百里倾云的脸,片刻之后冷笑一声说道:“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弹得确实好呢?先是少情,如今又是端木摇曳,你们似乎都是因为音律之事而结缘的吧?相比之下,倒是为夫实在太过逊色,不通 音律,无法与你一唱一和,做不得你的知音……” “王爷,你……你在生气?”听得出这话味道不对,百里倾云有些着慌,小心地询问着,“你气我与少情做朋友?可你刚刚才说,并不是因为误会我与少情才疏远于我的……” “本就不是!”宇文潇一扭头,越发烦躁,“我只是……罢了,多说无益!既然圣命难违,你这便去找乐师做准备吧,万不可出了差错,再惹乌兰太子生气!” 说罢,宇文潇甩袖而去。百里倾云无奈,只得随后跟了上去,心中的疑惑却依然丝毫不曾消解:王爷究竟是怎么了?又这般冷淡疏远,又不肯说明原因,岂不是要活活憋死人吗?百里曦照所说的“几位重臣”,无非就是指安逸王宇文潇、安阳王冷少情以及文丞武相、六部尚书等人,请他们共同陪端木摇曳欣赏歌舞,以示“君臣同乐”之意。否则偌大的大殿上若只有百里曦照及端木摇 曳二人,则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了。 夜色渐渐降临,大殿上已经燃起了灯火,将整个大堂映照得亮如白日。由御膳房烹制的各色佳肴俱已上桌,更伴有陈年佳酿,令人不饮自醉。 端木摇曳虽端坐在一旁,心思却显然还在别处,是以脸上那原本优雅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却丝毫无损于他天然的贵气从容。 百里曦照冷眼旁观,自然明白他的失落所为何来,不由暗道自己要倾云献舞这步棋果然走对了。不动声色地举起酒杯,帝王含笑招呼:“来,摇曳,朕再敬你一杯!” “摇曳不敢。”端木摇曳忙起身举杯,浅浅啜饮了一口,“摇曳酒量欠佳,不敢开怀畅饮,以免在君前失态,请皇上恕罪!” “哈哈!无妨无妨!摇曳你随兴即可。”百里曦照哈哈一笑,接着别有所指,“朕听闻摇曳精通音律,尤其喜欢欣赏歌舞,因此特命人备了几段金鼎国皇室歌舞,为摇曳助兴解闷。”端木摇曳闻言,以为又如上次一样,要借献舞之名让几位公主与自己面对面,好让自己从中选一位公主联姻,因此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勉强保持着微笑说道:“多谢皇上厚爱!”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6章 只想要她 百里曦照抿唇一笑,招手叫过一旁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女点头,躬身退下,不多时,只见一袭白衣自后堂翩然而出,宛如一只洁白的蝴蝶。 “啊!你……” 看到来人那张绝世倾城的脸,端木摇曳再也想不到她居然是自己念念不忘的王妃百里倾云!是以激动之下,他不由低声惊呼了起来。若不是紧跟着醒及自己的失态而强加控制,只怕他早就直接跳起来了!为尽可能弥补之前的拒绝对两国结盟造成的影响,百里倾云精心装扮了一番,因而此时的她越发美得不像是凡间女子。一袭纯白的舞衣罩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衣带飘飘,长袖飞舞,便是站立不动,已 足以给人一种翩然欲飞之感。头上环佩叮当,脸上薄施脂粉,更显得明眸如秋水,樱唇如美玉,只是看得一眼,便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站在殿前,百里倾云屈膝行了一礼,轻启朱唇见礼:“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免礼!”偷偷瞧了瞧端木摇曳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百里曦照得意之余不由稍稍放了心,神情愉悦地吩咐着,“倾云,摇曳在歌舞方面颇有造诣,你这便舞一曲请他指点指点吧!”“是,儿臣遵旨!”百里倾云点头答应,“父皇,儿臣所跳的这首曲子乃是自古书中学来的,宫中乐师均来不及学习,唯有安阳王冷少情冷公子会以玉笛吹奏。因此儿臣便请他帮儿臣这个忙,共同为太子殿下 献上一曲如何?” 冷少情微微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梁祝?怪不得她会穿成这个样子,越看越像是即将羽化的蝴蝶,原来……他不禁看了宇文潇一眼,微微地笑了起来。 宇文潇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首曲子,是以冷少情转头看他的同时,他也忍不住回头看了冷少情一眼,却只是轻轻抿了抿唇,没有任何反应。而百里倾云之所以选择这首曲子,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也与任何人无关,唯一的原因便是她只能将这一首曲子完整地跳下来。五公主虽然舞姿绝世,精通音律,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五公主,若是每日勤 加练习,或许她可以跳得如原先的五公主一样倾国倾城,只是如今……她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 百里曦照并不知几人之间汹涌的暗流,听到百里倾云的要求,他自是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那就辛苦安阳王了!” “臣不敢。”冷少情沉静地起身,“能为皇上及太子殿下、还有王妃效劳,臣十分荣幸,王妃请。” 百里倾云微微点头,轻移莲步行至大堂中间站定,抬起双臂摆了个优美的姿势,示意冷少情开始。冷少情微微一笑,手中玉笛流畅地一转,接着举到唇边,一串悠扬的笛声随即在大堂内缓缓地流淌。随着乐声,百里倾云挥舞衣袖,绝美的脸上满是如泣如诉的凄凉,仿佛在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命运鸣不平。蓦地,乐声转急,百里倾云的身体急速地旋转起来,仿佛在诉说着对爱情的渴望和心底涌动的不 甘: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人,为何不能厮守终生?突然,百里倾云如蚕蛹般屈膝抱紧了自己,雪白的舞衣平铺在地上,将她整个人衬托得仿佛一朵纤尘不染的荷花。紧跟着乐声渐缓,百里倾云后背的舞衣上突然展开了一双雪白的翅膀,在众人惊艳的视线 中轻轻地颤动。 那翅膀是用上等白纱制成,上面用五彩的丝线绣出了蝴蝶翅膀上的花纹,那种无与伦比的美说不出地扣人心弦,令人不忍用力呼吸,生怕惊醒了这沉睡中的精灵!随着翅膀的展开,百里倾云原本抱成一团的身体也慢慢放松,宛如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然后,她缓缓起身将双臂举到眼前,白皙的双手轻轻一翻,两根中指的指尖上居然各有一只白纱制成的蝴蝶在 轻轻地颤动着翅膀,仿佛一对彼此深爱的情侣,正依偎在一起轻声地诉说着各自的心意。 便在此时,乐声陡止,许久之后,大殿之上依然一片寂静,仿佛空无一人。作为第一个知道这首曲子内在含义的人,此时的冷少情目眩神迷。他没有想到百里倾云的心思居然如此奇巧,硬是做了这样一件巧夺天工的舞衣出来。方才若不是尽力克制,他险些无法将曲子完整地吹奏 下来了!作为并非第一次欣赏这个舞蹈的人,宇文潇心中醋意横生,极不是滋味。百里倾云舞姿之美他早已知晓,可是每一次这绝美的舞姿都并非为了他而展现的,不是为了冷少情便是为了端木摇曳,而且这二人 都是世间少见的奇男子,怎不令他心中打翻了醋坛子,外加五味杂陈? 尽管在场众人并未听说过《梁祝》的故事,然他们依然被百里倾云发自内心的演绎震惊了!那种美几乎已经突破了人类感官的极限,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会感动得落泪! 何况那舞衣的设计如此巧妙,简直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就在那对翅膀展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有了一个错觉:那翅膀并非来自舞衣,就是自百里倾云的身体上长出来的,她就是一只绝美无双的蝴蝶! 收回双手,百里倾云面对端木摇曳屈了屈膝,含笑说道:“妾身献丑了,请太子殿下指教!”“哗”的一声,众人方被百里倾云的声音惊醒,忍不住齐齐地鼓起了掌。所有宫女内侍均算在内,大殿上也不过二三十人,那掌声却如雷鸣一般经久不息。只因每个人的心灵都被那绝美的舞姿震颤,几乎是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拍手,恨不得连双脚都用上! 雷鸣般的掌声中,端木摇曳的双手却始终垂在身侧,竟然吝惜用掌声来表示一下肯定!紧盯着百里倾云倾城的笑颜,此刻的他心头只有三个字在不断地重复:我要她!我要她!我要她…… 如此绝世无双的女子,若是错过了必定众生后悔!管她什么帝王的公主,管她什么王爷的妃子,总之我就是要她!我要她! 掌声终于渐渐止息,百里倾云再度微微一笑,对依然毫无反应的端木摇曳说道:“妾身能力有限,比之乌兰国的歌舞想必差了太多,实在是献丑了,请太子殿下恕罪……”“不!不!好美!”端木摇曳总算是反应过来,不由呼的一下站起身拼命摇头,目光热切而充满渴慕,“公主莫要误会,方才摇曳实在是……公主风姿之美绝世无双,实在是摇曳生平仅见,摇曳……多谢公主 肯纡尊降贵,方才的一幕,摇曳毕生难忘!”毕生难忘?这四个字听入耳中,同样对百里倾云心思不简单的冷少情眉头微微一皱,便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看来,这位乌兰太子对百里倾云只怕……宇文潇,你又要有麻烦了!唉!娶一个如此完美的王妃 回家,也是一件很让人头痛的事情啊!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不禁回头看了宇文潇一眼。觉察到他的注视,宇文潇下意识地一回头,看到他亮闪闪的眼眸,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气恼地回瞪了一眼:看什么看? 冷少情险些笑出声来,却故意撇了撇嘴:我乐意! 宇文潇更加火大:幸灾乐祸是吧? 冷少情气死人不偿命地点头:答对了,你能奈我何? 宇文潇:……方才见端木摇曳毫无反应,百里曦照只当是自己此举弄巧成拙,刚要说几句话弥补,谁知接着便听到了这样几句话,顿时放心地大笑起来:“哈哈!摇曳你太夸奖倾云了!倾云,摇曳如此给面子,还不给摇 曳倒酒?” “是,父皇!”百里倾云无奈,只得趋前几步拿起酒壶,倒了杯酒递到端木摇曳面前,“太子殿下请。” “摇曳不敢!”端木摇曳急忙伸手去接,却因太过慌乱而一把抓住了百里倾云的柔荑,“公主……” 细滑如缎的肌肤触感极好,带着微微的凉意,令人舍不得放开。纵然一向冷静自持,端木摇曳依然有了刹那间的迷乱,眸中的渴慕更加掩饰不住。 你……将端木摇曳的眼神看在眼中,宇文潇登时大怒,身体一动就要发飙。借着桌面的掩饰,冷少情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做什么?你想惹祸上身可以,但最好想一想你一身系多少人之安危!” 宇文潇一怔,登时浑身一僵,再也动弹不得,眸中的痛苦却毫不掩饰地流泻着。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冷少情微微一笑放开了手,怎么看怎么像比方才还要幸灾乐祸。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宇文潇满脸的阴沉,百里倾云暗道一声糟糕,立刻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回身说道:“父皇,儿臣先回后堂更衣,再来敬太子殿下。” “去吧!”百里曦照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因此心情大好,“来,众位爱卿,请满饮此杯!” “谢皇上!”群臣齐声称谢,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兀自为百里倾云的绝世之舞纷纷点头称赞。 端木摇曳饮下百里倾云方才斟的一杯酒,入口甘甜之余又微觉苦涩:她是宇文大哥的王妃,她是宇文大哥的王妃……可我依然想要她,这可如何是好?不知是因为冷少情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还是因为端木摇曳对百里倾云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合适的热切,宇文潇突然觉得坐立不安,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惧,因此饮了几杯酒之后,他便借口 如厕离开了大殿,匆匆往后堂而去。百里倾云只当自己已然完成了百里曦照交付的任务,从端木摇曳方才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也不计较自己中午时分的拒绝了吧?如此说来,两国之间的结盟大事若真的失败,应该也与自己无关了。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7章 高傲太子 因此她一身轻松,在后堂换了衣服之后刚要回到大殿,便看到宇文潇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不由愕然地停住脚步:“王爷?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宴席结束了吗?” “你很担心宴席会结束吗?”宇文潇的目光含着微微的冷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因脱去华丽的舞衣而更显得清新脱俗的百里倾云,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扔上肩头扛回家中锁起来,再也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什么?”听得出这句话味道不对,百里倾云更加疑惑不解地皱了皱眉,仔细地看了宇文潇几眼,“王爷你……在生气?为什么?是我方才跳得不好,乌兰太子不满意,又出难题刁难了?”“不是!你方才跳得够好了,连乌兰太子的魂魄都勾走了,你不曾发现吗?”端木摇曳烦躁地一扭头,只觉满腹火气无处发泄,好不难受,“倾云,世上好听的曲子千千万万,你为何总是对《梁祝》情有独钟 ?你不觉得对一个陌生的男子跳这样的曲子,非常不合时宜吗?”百里倾云一呆,登时觉得无比委屈,同时更觉得哭笑不得:“王爷你……这算是在吃醋?没错,《梁祝》讲述的乃是一段缠绵悱恻故事,但我并非想要借这首曲子表达什么心意,不过是为了完成父皇交付的 任务而已!至于为何选这首曲子,是因为……之前学的曲子大都生疏了,仓促之间来不及练习。这首曲子则是新近刚刚学会的,因此……”这个解释还算过得去,是以宇文潇神色稍缓,接着却又冷哼一声说道:“纵然要跳这首曲子,为何一定要少情为你吹笛不可?宫中乐师个个身手不凡,就算是现学现卖,也完全可以将这首曲子学会,你为何 非少情不选?” 这也不行?百里倾云强压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耐心地解释道:“王爷你有所不知,这曲子看似简单,其实易学难精。因此记住曲谱容易,宫中乐师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但若要真正领会到曲子的灵魂,却非少情 不可了。我担心乐师在演奏之时无法与我心灵相通,导致配合不默契,岂不将好好一首曲子给糟蹋了?到时候曲不成曲,舞不成舞,我又如何向父王及乌兰太子交代?” 这番话前后所有的内容宇文潇均选择忽略,唯有那句“无法与我心灵相通”一句令他觉得无比刺耳,是以百里倾云话音刚落,他便神情一冷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少情与你心灵相通。” 啊?这并非重点好不好?我是在跟你解释我与谁心灵相通吗?百里倾云被宇文潇绕得晕头转向,各种凌乱,简直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声地呻吟了一声,她苦笑一声说道:“王爷,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怎么尽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何况你跑出来这么久了,不 必替父皇招待客人吗?” 这句话显然又犯了宇文潇的忌讳,他紧紧盯着百里倾云满是无辜的脸,许久之后突然冷笑了一声:“无关紧要,无关紧要!好!很好!我无关紧要!” 说完,他袍袖一拂扭头而去,就连颀长挺拔的背影上都写满四个字:怒气冲冲。百里倾云,你好!你是我的王妃,更是我此生唯一深爱的人,我关心你与谁心灵相通居然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原本就有冷少情,如今又来个端木太子,因此我就成了无关紧要的,是不是?不,应该说从一开始,我对你而言就是可有可无,无关紧要的吧?否则为何在大婚第一夜,你便开口向我要一纸休书,好让我 还你自由? 见宇文潇甩袖而去,百里倾云自是傻眼,不由伸长了手臂大叫:“哎!王爷你……” 可是宇文潇充耳不闻,很快去得远了。百里倾云收回手,闷闷地问道:“无泪,王爷这是怎的了?为乌兰太子献舞又不是我的主意,他即便不同意,又为何把气撒在我身上?”月无泪身为婢女,自然不能随意出入大殿,一直在后堂等候,因此大殿上发生的一切她并不清楚。听到百里倾云问话,她眉头一皱说道:“奴婢瞧王爷并非为了此事生气。公主,是不是方才在大殿上发生了 什么?您没听到王爷刚才说什么‘乌兰太子的魂都被您勾走了’之类的话,是不是那乌兰太子对您有什么不合适的言行?” 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冰雪聪明,一句话便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经她一提醒,百里倾云不由想起方才在大殿上,端木摇曳的目光的确太热切了些,难道……宇文潇在为这个而吃醋生气? 若真是如此,那就说明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既然在乎,为何又对自己如此冷淡,一言不合就甩袖而去? 何况端木摇曳明知自己已经是宇文潇的王妃,又怎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许他那目光中的热切根本就是因为自己的舞跳得不错,并无男女私情呢?想到此,百里倾云顿时释然,摇头说道:“乌兰太子识体明理,举止优雅,进退有度,何况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会对我有不合适的言行?再说他乌兰国中想必美女如云,他又贵为太子,什么样的天仙绝 色不曾见过?又怎会对一个有夫之妇动手动脚?” “也是。”毕竟不曾亲眼看到当时的一切,月无泪接着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疑惑地眨着眼睛,“那……可就奇怪了,王爷绝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他这样必有缘故……” “什么缘故?”百里倾云叹口气,顺嘴问了一句。 “奴婢如何知道?”月无泪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公主,您是王爷的枕边人,连您都不知道王爷的心事,奴婢就更不会知道了。” 枕边人?麻烦就在于,我还不是他真正的枕边人啊……百里倾云当众一舞艳绝天下,令在场众人都兴奋不已,这场宴席参与人的虽不多,却也一直喝到深夜才散。尤其是百里曦照见目的已达到,更是龙颜大悦,离开之时已喝得脚步踉跄,由内侍搀扶着入内休 息去了。 其余人等也各自散去,觉察到端木摇曳离去之时还曾万分留恋地看了看自己的马车,宇文潇自然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不由俊脸一黑,不由分说驾着马车便离开了皇宫。 回到安逸王府,宇文潇只是吩咐月无泪扶百里倾云回房休息,话都不曾与百里倾云说一句便掉头而去,想必还在为方才的事生闷气。百里倾云见状也不愿再去自讨没趣,何况她始终找不出自己今晚究竟错在哪里,思来想去,反倒越来越觉得宇文潇在无理取闹,心中不由微微有些不满起来:自嫁入安逸王府,我尽心尽力对待府中的每一 个人,尤其是你,便是如此,也换不来你好言好语地对待吗?其实这一次,的确是宇文潇在无理取闹--确切地说,他是在恐惧,怕失去百里倾云。作为一个男人,他有男人的直觉,也看得懂端木摇曳那样热切的目光代表了什么。而且他更加清楚,如果端木摇曳真的要 横刀夺爱,定要选百里倾云为联姻的对象,那么为了两国结盟的大事,百里曦照就必定不会拒绝!虽然百里倾云已经是他的王妃,但塞外之地风气一向比较开放,一女嫁二夫虽不曾公开提倡,却也并非见不得人的大事。况且于皇家而言,更有不少夺他人之妻立为妃子的先例。更重要的是,百里倾云至 今仍是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宇文潇大事未成,在这样的时刻,他自是不能与百里曦照公开翻脸,否则岂不前功尽弃?可端木摇曳若真的非要百里倾云不可,这夺妻之辱又岂是堂堂七尺男儿所能忍受的?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 妻子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保天下? 是以如今端木摇曳虽还不曾公开表示要百里倾云为妃,宇文潇却以直觉到危机正在一步步逼近,他却偏偏无力改变如今的一切!端木摇曳与百里倾云相识已是事实,难道要他将百里倾云藏起来吗? 极端的痛苦矛盾之下,宇文潇几乎已经失去了平日所有的镇定冷静,每每思之更是焦头烂额,简直已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 这一夜,所有人都注定不成眠,无论是宇文潇,百里倾云,还是端木摇曳。 百里倾云虽不知宇文潇的心中藏了多少秘密,却也渐渐觉察出他的确有些不正常。一面担心,一面生气,辗转反侧直到天亮也不曾合一合眼。 起床梳洗吃过早饭,百里倾云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宇文潇问个清楚,侍女突然来报:“奴婢见过王妃!王妃,乌兰太子求见。” “乌兰太子?”百里倾云吃惊之余,不由皱了皱眉头,“太子既然来了,自是应该禀报王爷,怎的……” “回王妃的话,”侍女屈了屈膝,“王爷一大早便出府去了,奴婢如此回复太子,太子却说他此来并非为了王爷,而是为了王妃,因此……” 找我?百里倾云又吃了一惊,只得点头说道:“好吧,请太子殿下前厅奉茶,本宫即刻前往。” 侍女答应一声转身而去,百里倾云收拾妥当,尽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来到了前厅。端木摇曳正在轻啜着清香宜人的茶水,看到百里倾云进来,忙扔下茶碗起身见礼:“摇曳见过公主!” “太子殿下不必客气,”百里倾云的微笑虽然绝美,却隐含着淡淡的、礼节性的疏远和冷漠,“一大早来找妾身,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昨夜王爷已因为你而误会于我,我避嫌都来不及,你居然还亲自找上门来,而且指名道姓要见我?这岂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端木摇曳并非笨人,百里倾云的疏远他立刻便敏锐地觉察到了,是以下一刻,他唇边温润的笑容便微微一僵,眉头也跟着轻轻皱了一下:“公主很不欢迎摇曳的到来,为什么?是摇曳做了什么唐突佳人的事,让公主觉得厌恶了?”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8章 天大误会 百里倾云立刻便吓了一跳:这太子殿下怎的如此敏感?连我藏在心里的疏远都看出来了?可千万不要再次惹恼了他,到时候还不知百里曦照又会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变相地讨好他呢! 想到此,百里倾云立刻摇头,堆出满脸热情的假笑:“太子殿下说哪里话来?殿下万金之躯驾临王府,整个安逸王府蓬荜生辉……”“公主笑容虚假,这句话也并非出自真心。”端木摇曳嘴角的笑容干脆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那双眼眸中透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冷意,“摇曳自问并不曾有任何冒犯之处,甚至还未来得及说明来意,公主便如 此冷嘲热讽,是何道理?既然如此,摇曳也不好强留在这里惹人嫌恶,告辞!”说完,这外表温润、内心高傲的太子殿下居然真的一拱手,掉头便走。百里倾云立刻傻了眼,想也不想地一伸手抓住了端木摇曳的衣袖,急声说道:“殿下恕罪!妾身绝无冒犯之意,更无意惹殿下生气,你 若是这般走了,要妾身如何向父皇交代?”开什么国际玩笑?上次不过拒绝为你献舞,父皇便如临大敌,逼我当众献上一曲《梁祝》,结果你倒开心了,却又惹得我家王爷怒气冲冲,阴阳怪气。合着无论怎样都是我落得个两面不是人?我招谁惹谁 了? “哦?”端木摇曳停下脚步,并不曾挣脱百里倾云的手,眸子渐渐变得幽深,“如此说来,公主不希望摇曳离开,仅仅是怕无法向皇上交代,而并不在乎摇曳心中怎么想?” “妾身……” 靠的啊!我为什么要在乎你心中怎么想?有人在乎过我心中怎么想吗?有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为你献舞?结果闹得王爷对我不理不睬,谁来帮我说句话了? 慢慢收回自己的手,百里倾云淡淡地说道:“古往今来,圣意最是难猜。殿下虽还是太子,却早晚会成为一国之君,妾身一介女流,安敢妄自揣测殿下的心思?殿下说笑了。” 岂会看不出百里倾云眼眸中的冷淡,端木摇曳轻轻拂了拂衣袖,同样淡淡地说道:“公主并非不敢,而是不屑。摇曳虽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在公主眼中却一文不值。” “妾身不敢……” “你敢的。”端木摇曳突然笑了笑,笑容清亮清凉,令人琢磨不透,“摇曳本是一番好意而来,可从一开始,公主便对摇曳满怀不屑,冷言冷语,摇曳实在是无地自容,这便告辞了。”说完,端木摇曳再度举步往外走。百里倾云无奈,苦笑一声拦在了他的面前:“殿下留步!就算要走,也总该容妾身道歉请罪吧?得罪了殿下,妾身委实无法向父皇交代,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饶恕妾身这 一回!” 说着,百里倾云双膝一曲,盈盈下拜。端木摇曳却一闪身躲过,摇头说道:“公主不必如此,原是摇曳来得冒昧,惹公主生气了,该是摇曳向公主请罪才是!” “你……”百里倾云哭笑不得,“殿下看起来温润如玉,怎的骨子里如此骄傲自负?可你又何须自负到如此地步,连一个冷淡的眼神都经不起?”这话一出口,端木摇曳先是一怔,继而淡淡地一笑,笑容里含着隐隐的锐利:“摇曳就是自负,怎样?公主也说摇曳将来会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不过有几句话想告诉公主,却得公主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公主可曾想过摇曳的感受?” 你……你还抱委屈了?你堂堂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居然有功夫跟我一个小小的王妃磨牙?若天底下的国君都像你这般清闲倒好了,至少不会动辄起战事,生灵涂炭。叹了口气,百里倾云看着端木摇曳俊朗的脸说道:“如此说来,妾身此番得罪太子殿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却不知妾身该如何做才能让太子殿下消气,不要将此事告诉父皇,更不至于……引起其他任何 糟糕的后果?” 端木摇曳盯着百里倾云的脸,片刻之后突然展颜一笑:“公主不必如此,摇曳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这样吧,只要公主说出冷淡摇曳的原因,方才的一切便当没有发生过,如何?”端木摇曳此刻的笑容里总算有了几分方才的暖意,不再那么冷淡锐利。百里倾云稍稍松了口气,心说原因自然是有,却要我如何跟你说?难道要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为你献舞,从而惹得我家王爷打翻了醋 坛子,因此我必须与你保持距离?若是传了出去,人人都知安逸王居然如此小气,那我又如何向王爷交代?叹了口气,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其实……是殿下想得太多了,原因并不如何复杂。殿下来自乌兰,乌兰的民风想必比金鼎国开放。因此殿下不知妾身身为女子,且是他人之妻,其实并不适合单独与其他男 子相见。怎奈王爷此时不在府中,殿下又指名要见妾身,妾身不得已,只得出来相见,但却必须与殿下保持距离,谁知却想不到惹恼了殿下……” 这番解释入情入理,毫无破绽,端木摇曳登时消除了所有的疑心,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摇曳来的唐突了,而且居然对公主摆什么架子,实在是……罪过罪过!请公主恕罪!” 说着,他居然抱起双拳,冲着百里倾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百里倾云忙伸手相扶:“殿下不必如此!您不计较妾身的失礼,妾身已感激万分……” 总算将一场危机消化于无形,百里倾云更加松了口气,招呼端木摇曳落座:“殿下,您方才说有事来找妾身,不知……所为何事?” “为昨夜献舞之事。”端木摇曳轻叹一声,看向百里倾云的目光中依然有着隐隐的渴慕,“昨夜公主一舞艳绝天下,摇曳甚为震憾。然回去之后略一琢磨,摇曳便知公主献舞乃是奉了君命,是也不是?” 暂时未能明白端木摇曳的意思,何况那本是事实,百里倾云点头:“正是,那又怎样?”端木摇曳的眸子突然黯了一黯,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异样:“怪不得呢!昨日摇曳求公主一舞,公主毫不犹豫地拒绝,怎会突然改变主意?何况昨夜公主的舞姿虽然美极,但眸中却有隐隐的不甘愿,如今想来 ,那自然是因为君命难为之故了。” 百里倾云愕然:这……这与你有何关系?父皇是怕我得罪于你,连累结盟大事,我纵不甘愿,也不曾想过怪罪于你……刚刚想到这里,便听端木摇曳接着说道:“摇曳本是因为仰慕公主之绝世舞姿,这才想要一睹仙子风采,却没想到因此连累公主受了委屈,实非摇曳心中所愿。因此摇曳今日过府,乃是专程向公主请罪的, 望公主饶恕摇曳无心之过!” 语声刚落,端木摇曳便起身对着百里倾云一撩袍服,似乎下一刻便会双膝着地了。百里倾云顿时吓了一跳:端木摇曳是乌兰国未来的国君,居然要向自己下跪,这岂不是要折自己的阳寿? 因此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慌不迭地去抓端木摇曳的手,想要阻拦他的动作:“殿下快别如此!要妾身如何受得起?”“你自是受得起。”端木摇曳的武功几乎已经可以与宇文潇一较长短,因此他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已经躲过了百里倾云的手,固执地说着,“令公主受委屈并非摇曳本意,却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摇曳心中难 安,请公主受下摇曳这一拜!” 说着他又要下拜,百里倾云急得跺脚,追上去阻止:“妾身万万受不起!殿下快别如此!” 端木摇曳脚步一错,再度躲开她的手:“公主受得起!本是摇曳的错……”当下二人一个拼命要拜,一个拼命阻止,一个躲一个追,满屋乱蹿起来。端木摇曳虽身手卓绝,怎奈屋内空间狭小,着实施展不开,且他又必须面对百里倾云下拜,而百里倾云则无论如何不敢受他如此大 礼,满屋围追堵截,只盼尽快阻止他。如此一来,二人的动作登时变得有些奇怪,乍一看竟像是百里倾云想要对端木摇曳做些什么,这才玩命追赶,而端木摇曳则拼命躲闪,生怕被百里倾云碰到--这简直就是一个意图非礼,一个誓死保清白,只 不过是百里倾云意图非礼乌兰太子而已。 二人正在追赶,端木摇曳突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显然是个不多见的高手。他立刻脚步一顿,回头说道:“公主,有人来了!” “殿下快别……哎呀!”百里倾云丝毫不懂武功,听力比端木摇曳自是差得许多,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更是不如端木摇曳那般圆转自如。是以端木摇曳说停便能停,而她却无论如何刹不住正前冲的脚步,惊呼一声便对着端木摇曳扑 了过去。端木摇曳也不曾料到这一点,眼看着百里倾云已向自己冲来,自己若是要躲自然躲得开,但百里倾云则势必失去平衡,难免受伤。因此来不及思考之下,他几乎是完全出于本能地双臂一展,接住了百里倾 云前冲的身子:“公主小心……” “啊!”下一刻,百里倾云终于随着一声惊呼笔直地扑入了端木摇曳的怀中,甚至还出于本能地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软玉温香抱个满怀之下,端木摇曳只觉得鼻端突然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女子体香,顿时意乱神 迷,早已忘了有人正在靠近! “倾云!你做什么!” 便在此时,一声雷霆怒吼陡然在二人耳边炸开,声音之高足以穿云裂帛,其威力简直比惊雷还要厉害三分!是以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立刻被炸得浑身一震,齐齐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宇文潇早已出现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呼啸着足以杀灭一切的怒意!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29章 帝王的抉择 他怎能不怒?不过是大早上出门打了个转,回来之后听到侍女禀报,说乌兰太子正在府中做客。生怕怠慢了贵客,他急急忙忙赶至前厅,却一眼便看到自己的王妃百里倾云正满屋追着端木摇曳乱跑,简直 就像一对正在甜甜蜜蜜地打打闹闹的恩爱夫妻! 不等他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见端木摇曳突然停步转身,对着百里倾云张开了怀抱。百里倾云则像是八百年缺少人疼爱一样,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这、这、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两人居然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刹那之间,宇文潇心中的愤怒飙升到了最顶点,陡然发出了一声怒吼。被他的怒吼震得耳边嗡嗡作响,百里倾云却还来得及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忙不迭地挣脱端木摇曳的怀抱急急地解释道:“王爷!你听 我解释!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你的解释,我一会儿再听。”宇文潇咬牙切齿,紧紧盯着端木摇曳的脸,完全忘记了对方敏感而高贵的身份,“太子殿下对此,有何解释?”虽然问心无愧,却无论如何不该对人家的王妃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是以端木摇曳多少有些狼狈,却坦然点头说道:“公主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个误会。摇曳并未对公主做什么,方才只是……此时一时半刻还 解释不清楚,王爷可否坐下消消气,容摇曳慢慢解释?”无论心中如何生气,对方毕竟是金鼎国贵客,宇文潇也不好逼人太过,只得铁青着脸落座,耐心地听端木摇曳解释了一番,最终却皱眉问道:“只是如此?为殿下献舞的确是父皇的旨意,但这样的事所有人 都已司空见惯,殿下居然还亲自跑来道歉?这也太……矫情了吧?” “王爷教训的是。”端木摇曳微微笑了笑,并不如何生气,“若是普通歌舞姬,摇曳自是不必如此矫情,但若是公主……” 宇文潇立刻警觉:“若是倾云便如何?” “没事。”端木摇曳起身,笑容清淡,“摇曳已经向公主道过歉,也向王爷解释过方才的唐突了,这便告辞!”端木摇曳起身离开,脚步却略略有些迟疑,显然心中有着浓重的矛盾和痛苦。因为就在方才将百里倾云拥入怀中的刹那,他突然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想将这个女子永远搂在怀中,一辈子呵护着!可 她,是宇文潇的人…… 唉!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宇文潇自是不管端木摇曳在迟疑些什么,尽管已经知道方才二人“深情”相拥的原因,他心里却依然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百里倾云还在盯着端木摇曳的背影看个不停,更令他心中吃味,恼怒地开口:“倾云 ,你还在想端木摇曳?” “是啊!”百里倾云顺嘴回答,颇有些扫兴,“王爷,希望你方才不曾冲撞了他,结果又惹他生气……” 什么?我惹他生气?那他惹我生气你为何不闻不问? 宇文潇更加恼怒,咬牙说道:“你很介意他会不会生气?” “是啊!”百里倾云依然不曾觉察到宇文潇冲天的醋意,满含担忧地说着,“上次我拒绝为他跳舞,惹得不高兴,父皇便命我当众献舞。这次你若再得罪了他,万一父皇迁怒于你可怎么好?” 如此说来,你这算是在为我担心? 宇文潇心中好受了些,摇头说道:“我方才并没有对他怎样,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不过你记着,以后不准再单独与他见面,明白吗?” “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心说你以为我愿意?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宇文潇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淡淡地说道:“行了,你回房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百里倾云一怔,瞥见宇文潇满脸的冷淡,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失落起身告辞:“是,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百里倾云孤单寂寞的背影,宇文潇何尝不是心痛得浑身都在抽搐?天知道他多想不顾一切地把她抓回来,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一辈子疼她爱她!可是…… “可恶!”宇文潇狠狠一拳砸了下去,却不小心砸碎了桌上的茶杯,锋利的碎片瞬间刺入了肌肤,殷红的血很快顺着桌面慢慢地流了下来,一滴滴地滴在了他雪白的袍服上。 不过此时的宇文潇怎么都没有想到,真正让他生不如死的事情还在后面,而且很快就发生了。而那个让他生不如死的人,自然就是乌兰太子端木摇曳。 自那日在大殿之上欣赏了一曲《梁祝》,又在第二日登门道歉时阴差阳错地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端木摇曳便再也不能忘情于那个天姿绝色的女子了。无论何时何地,眼前总晃动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情”之一字就是这么奇怪,当它到来时,任何阻碍都不成理由,当它消失时,任何挽留都不起作用。是以端木摇曳从来不认为“安逸王妃”这一点足以成为他想要得到百里倾云的阻碍,他所担心的,只是无 法对百里倾云开口表白而已。对面的百里曦照不知道端木摇曳已经第多少次魂游天外了。今日下早朝之后,他特意请端木摇曳入宫一叙,顺便探一探他对结盟及联姻一事的口风的。谁知道每说几句话,端木摇曳便神思恍惚片刻,不知 究竟是怎么回事。百里曦照无奈,只得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端木摇曳回神,这才接着说道:“摇曳,关于联姻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你来金鼎国也有几日了,对朕的几位公主想必也较为熟悉了,不知你可有心仪之人 ?” “嗯?”端木摇曳回神,对那几位公主依然毫无兴趣,“多谢皇上厚爱,只是摇曳暂时还未想过联姻之事……” “还未想过?”百里曦照皱眉,似是十分不解,“就是说,朕膝下几位公主,并无摇曳你心仪之人?那……不如朕命文武百官将家中适龄女子……” “不,多谢皇上厚爱。”端木摇曳摇头拒绝,神情间有些落寞,“摇曳其实……并非没有心仪之人,只可惜……” “原来摇曳早就有意中人了?”百里曦照大喜,兴奋得胡子都在颤抖,“很好很好!摇曳你只管说,看中了哪家姑娘?就算她并非朕的女儿,朕也会封她为公主,让她风风光光……” “多谢皇上厚爱。”端木摇曳勉强敷衍,说来说去却都只是这一句,“只可惜摇曳就算再心仪于她又如何?她已嫁做人妻……” “嫁做人妻?”百里曦照一怔之后略一沉吟,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惊讶地叫了起来,“摇曳你说的是……倾云?”天哪!不会吧?这惊才绝艳的乌兰太子居然喜欢上了安逸王宇文潇的王妃,而且还喜欢得如此彻底,到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地步?为了她,他对其他的公主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百里曦照简直有些傻了 。端木摇曳显然并不觉得此事有多么惊世骇俗,当着这位帝王的面,他也未曾打算隐瞒自己的心事,干脆地点头说道:“是,不瞒皇上,摇曳对五公主的确是一见钟情,眼中再也看不到别人。只可惜她已是安 逸王的王妃,摇曳纵然钟情于她,却也不敢横刀夺爱,是以联姻一事,摇曳只怕是不会考虑了。”百里曦照闻言,震惊之余自然大为着急,心底甚至有些惴惴不安。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但他心中却很清楚,结盟与联姻其实是融为一体的,联姻往往是结盟的最佳手段,一旦双方结 为秦晋之好,则结为盟友之后才会真正同仇敌忾,共同对抗他国。倘若只是结盟,没有联姻作为最佳保障,那么万一将来乌兰国反悔,岂不只是一句话的事?原本还想等端木摇曳选中一位公主带回国之后,便派太子百里风羽去乌兰国求亲,也娶一位公主回来,这结盟一 事便算是十拿九稳了。谁知道……因此,无论如何必须促成联姻一事,将自己的某个女儿许配给端木摇曳!如今他看中的人居然是百里倾云,事情似乎就有些麻烦了。如果他不在意百里倾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自己又何尝会吝惜一个已经 嫁出去的女儿?大不了命令宇文潇将百里倾云让给端木摇曳,以后再令许配给他一位公主做补偿就是了。但如果端木摇曳在乎百里倾云已非完璧呢? 刹那之间,这位权力唯上的帝王已经做出了选择,只要能让自己的帝位固若金汤,他什么都可以牺牲,何况是个早晚送给别人的女儿!于是,百里曦照接着便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假装惋惜地说道:“原来摇曳你喜欢倾云。倘若倾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朕自然一万个愿意成全你们。只可惜如今她已是潇儿的人了,摇曳你贵为太子, 又岂会要一个残花败柳之身……”“不不不!皇上万万不可如此说五公主!”端木摇曳连连摆手,更是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在摇曳心中,五公主永远冰清玉洁,宛如天上的仙子,令摇曳可望而不可即!摇曳倾慕于她,只是因为她那份灵气 与才气,那份温婉柔和,与她是谁的妃子无关!” 哦,是吗?百里曦照闻言大喜,如此说来,端木摇曳并不在乎百里倾云已经嫁过人?既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摇曳的意思是,不在乎倾云嫁过人?”虽然端木摇曳的话听起来是这个意思,为免领会错误,还是问清楚比较好。百里曦照想着,干脆问了出来,“若倾云有幸为摇曳你端茶倒水,在你跟前伺候,你还是愿 意的?”尽管知道此事已不可能,端木摇曳还是苦笑一声说道:“皇上说笑了,摇曳若真的有机会与五公主厮守,又岂会舍得让她端茶倒水?摇曳甘愿一辈子为五公主端茶倒水,好生伺候于她!”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0章 晴天霹雳 “好!”百里曦照放下心来,不由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既然有摇曳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你既对倾云有意,朕总要叫你得偿所愿才是。” “皇上你说真的?若真能如此,则金鼎国与乌兰国必定永世交好,永为盟友!”端木摇曳喜出望外,险些一蹦三尺高,“只是……公主已是他人之妻,皇上你要如何让摇曳得偿所愿?” 果然,若朕不将倾云给你,你便要重新考虑结盟一事了是吧? 百里曦照冷笑之余,也是暗暗得意,心说这步棋果然走对了!扔出一个早已嫁人的女儿,就可换回乌兰国太子“永世交好、永为盟友”八个字的承诺,这笔买卖实在有得赚!轻轻捻须微笑,百里曦照点头说道:“君无戏言,朕既说会成全你,自然决不食言。至于倾云已是他人之妻……这一点摇曳你不必担心,倾云和潇儿都是识大体、顾大局之人,只要是为了两国交好的大事, 他们都不会反对的。”端木摇曳越发兴奋,简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却依然不放心地说道:“既如此,万望皇上好生对五公主言明此事。五公主若对摇曳有心,摇曳自是求之不得。但五公主若……若瞧不上摇曳,或离不开宇文大 哥,也请皇上万万不可强迫于她,免得五公主因此而深恨摇曳,反而不美。”不强迫?不强迫才有鬼了!塞外之地虽一向民风开放,并不鄙视改嫁之人,但倾云与潇儿两情相悦,她如何肯改嫁他人?只是这件事,却由不得她!谁让她是朕的女儿?为了朕的江山,要她舍弃什么她都 得乖乖听话! 百里曦照暗中冷笑,面上却一团和气:“这个朕自然知道,摇曳你只管放心就是。朕已经说过了,倾云与潇儿比朕所有的儿女都懂事,他们会明白朕的意思的。”百里倾云暂时还顾不上理会百里曦照的意思,如今的她只想明白宇文潇的意思。宇文潇对她的冷淡一日甚过一日,问他究竟为何如此,他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简直要将人活活闷死。再不把事情问清楚, 百里倾云知道若有一天自己突然挂了,那就一定是闷死的。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将两人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月无泪慌忙上前开门:“柳儿?怎么了这是?” “快……快告诉王妃,皇上来了!”柳儿跑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了,“就在飒然居,要王妃立刻过去见驾!” 父皇? 百里倾云也是吃惊不小,忙站了起来。百里曦照居然会驾临安逸王府?这简直是百年不遇的大事!到底什么事如此重要,值得他御驾亲临? 当下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刻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赶到了飒然居,一眼看到百里曦照端坐于椅上,她忙屈膝拂了一拂:“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平身。”百里曦照果然不曾看出破绽,何况他此来另有重要事情,便挥手命一旁的侍女全部退下,这才含笑招呼道:“潇儿,倾云,你们先坐下,朕有一件关系金鼎国命运的大事同你们商量。” 关系金鼎国命运的大事?好大的一顶帽子。夫妻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谢恩落座,宇文潇才开口问道:“父皇,您刚才说……什么大事?” 百里曦照心中暗暗计较,面上却做出一番凝重的样子说道:“潇儿,倾云,乌兰太子端木摇曳此来,一为结盟,二为联姻,此事你们早已知晓。” 这是何意?夫妻二人各自不解,又对视了一眼,点头说道:“是,儿臣知道。” “这两件事说到底其实就是一件事,只有联姻成功,结盟才有保障。”百里曦照不动声色,继续旁敲侧击,“换句话说,倘若联姻不成,则即使结盟能够成功,也不过是一句口头承诺,随时都可推翻。” 这样?似乎有些偏激了吧?塞外诸国常有结盟之事出现,未见得一定要通过联姻才可以啊?宇文潇心中疑惑,却不好与帝王争辩,只得再度点头:“是,儿臣明白。” 你要真的明白就好了。百里曦照心中嘀咕,接着说道:“也就是说,联姻一事无论如何必须成功,绝不能被任何事、任何人所阻,否则结盟之事堪忧,金鼎国前景堪忧!这一点,你们可明白?” 这倒并非虚言。金鼎国若与乌兰国结盟不成,别国必定趁虚而入,向乌兰国发出求和信号,到时候金鼎国孤立无援,的确处境不妙。 身为金鼎国真正的天子,宇文潇自然比谁都希望结盟一事能够促成,是以立刻点头说道:“是,儿臣明白。结盟乃是关系金鼎国命运的大事,自然不容有丝毫闪失。”百里曦照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点头说道:“潇儿,你能明白这一点那是最好了。你是朕的乘龙快婿,又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为了促成两国结盟,该牺牲的都必须忍痛牺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话说至此,宇文潇总算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感情这事还与自己有关?或者说,端木摇曳看中的人与自己有关?会是谁?自己并没有姐妹,最亲近的也不过是初弄影…… 见宇文潇沉默不语,百里曦照微微皱眉,不满地咳嗽了一声:“潇儿,你可明白朕的意思了?” “儿臣……”宇文潇皱眉,满脸疑惑,“儿臣不是太明白,请父皇明示。” nnd,非要老子亲口说出来?老子也很难为情你知不知道?百里曦照心中暗骂,却也知道怪不得宇文潇,只得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好,既然你和朕都明白凡事都必须以国事为重,必要的时候必须做出一定的牺牲,那朕就直说了。那乌兰太子同意与金 鼎国联姻,但他想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倾云。”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百里曦照这话说出口之后,无论是百里倾云还是宇文潇都感到大脑有一刹那间的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久之后,宇文潇才明白过来自己听到了些什么,那根本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说什么?要倾云?要我老婆?端木摇曳,你tmd够胆!居然跟我抢老婆? 宇文潇登时抓狂,眼睛一瞪,气得手舞足蹈,干脆地拒绝:“不可能!倾云已是儿臣的王妃,如何能与乌兰国联姻?父皇,这简直是荒谬!无稽之谈!欺人太甚!” “潇儿,你先莫激动。”早就知道宇文潇必定是这样的反应,百里曦照气定神闲,一挥手阻止了他,“朕也知道这个消息对你而言有些突然,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儿臣不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是永远不可能接受!”宇文潇兀自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父皇,此事万万不可答应!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何况倾云是儿臣最心爱之人,如何 能拱手送与他人?此事万万不可……” “潇儿!”百里曦照脸色一沉,目中冷光闪动,“方才那些话你都忘了?此乃关系金鼎国未来命运的大事,该做的牺牲必须要做,不可自私地只为自己考虑……”“儿臣不是自私!是不能容忍这种羞辱!”宇文潇据理力争,毫不退让,“儿臣身为堂堂男子,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任由旁人想要就要,想夺就夺,那儿臣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这根本就是奇耻大 辱,会被天下人耻笑……”“这与耻辱与否无关,而是为了国家牺牲小家!”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百里曦照尽管心中焦躁,却也不大好意思对宇文潇动粗,只得耐着性子劝解,“此事就算传了出去,天下人也会说你为了金鼎国甘愿牺 牲自己,钦佩都来不及,怎会耻笑?” “可是父皇……” “潇儿你冷静一下……” 那边爷俩吵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却没有一个人认为应该过来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好歹人家端木摇曳看中的是自己好不好?又不是那两个大老爷们儿,他们只管吵什么?百里倾云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忍不住狂吐槽。好你个乌兰太子,逼得我不得不当堂献舞不说,如今居然还变本加厉,要父皇将我许配给你?你这都办的些什么事儿啊?我已经嫁人了你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再与你联姻? 不过话又说来,这位父皇也真tmd够混账的!由着人家提出如此荒谬的条件也就算了,居然不知道一口回绝,反而巴巴地跑来劝自己的女婿把她这个女儿让出去?这什么狗屎父皇? “潇儿,朕也知道你舍不得倾云,但这是关系金鼎国未来的大事,舍不得也要舍!何况你以为朕就舍得吗?”百里曦照还在苦口婆心地相劝。 宇文潇偏偏不买账,冷笑一声反驳:“舍不得便不要舍,哪有抢夺旁人妻子的道理?那乌兰太子简直不可理喻!父皇您居然还答应他的要求,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潇儿!你给朕跪下!” 百里倾云正在挨个儿地骂这帮不知好歹的男人,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百里曦照已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顺便发出了一声雷霆怒吼! 等等,刚才宇文潇说什么了?居然把天子给气成这样? 被百里曦照一声怒吼震得回过神来,百里倾云才发现宇文潇已经满脸不甘地跪了下去,憋着气请罪:“儿臣该死!请父皇责罚!” “父皇息怒!”虽然还不明白宇文潇究竟说了什么,百里倾云还是跟着跪了下去,为他求情,“此事非常人所能忍,王爷一时气愤之下口不择言,也怪不得他,还望父皇恕罪!”“再怎么气愤,也不该骂朕是老糊涂,简直胆大包天!”百里曦照余怒未消,恨恨地说着,“何况就算此事是常人不能忍,潇儿你是常人吗?你是朕的女婿,难道不该为朕分忧解难,一切以朕的江山为重?”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1章 求你成全 啊?居然骂百里曦照老糊涂?王爷,你够胆,怪不得把父皇气成这样。 百里倾云哭笑不得,接着摇头说道:“可是父皇,古来烈女不嫁二夫,儿臣已是王爷的妃子,如何能改嫁他人?这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百里曦照摇头,神情坚定,竟是不打算改变主意:“倾云,这一点你无须担心。塞外之地民风开化,并不计较中原那些礼教规矩。何况在金鼎国皇室之中,也不乏女子改嫁的先例,没有人会耻笑你的。” “可儿臣已是王爷的人,”百里倾云看了看宇文潇,目光却有些复杂,“而且……而且儿臣只喜欢……王爷一人,不愿嫁给那乌兰太子。”毕竟也有些不忍心强行拆散这对佳偶,百里曦照顿了顿,接着起身说道:“倾云,你是朕的女儿,比潇儿更有义务为朕的江山牺牲一切!朕也知道这件事让你们十分为难,因此朕会给你们时间考虑,不过……不要考虑太久,否则朕怕乌兰太子失去了耐心,从而连累两国结盟大事!到那时,你二人就都成了金鼎国的罪人,那你们即使能够在一起,又如何能够安心?朕言尽于此,你们好好想想吧!来人,回宫! ” “皇上起驾--” “恭送父皇!” 待百里曦照远去,二人才慢慢起身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有些尴尬。片刻之后,宇文潇才回过神来,咬牙说道:“可恶的乌兰太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我饶得了他才怪!”“王爷!你不要乱来!”被宇文潇脸上陡然浮现出的浓烈杀气吓得肝儿颤,百里倾云生怕他一时冲动去将端木摇曳大切八块,越发抓着他不敢松手,“他毕竟是乌兰太子,如果得罪了他,真的会连累到两国结 盟大事,到时候你我可都成罪人了!” 宇文潇何尝不知事关重大,决不能轻举妄动,因此越发焦躁不安,双眼赤红:“不然怎么办?难道为了不得罪他,便要我将你拱手送人?那我还算什么男人?倒不如拔剑自刎算了!” 你不愿将我送给乌兰太子,仅仅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受损,会被天下人耻笑吗?就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你喜欢我,舍不得我,怕失去我?百里倾云心中苦涩,情知端木摇曳对自己的纠缠令宇文潇不快,他心中存有芥蒂。只是不知他这芥蒂究竟有多强烈?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还是强烈到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步?叹了口气,她小心地试探道 :“王爷,你……你可是真的不愿让我……嫁给乌兰太子?” “这叫什么话?”宇文潇怒不可遏,砰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倾云,我不管端木摇曳想要对你怎样,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王妃!既然这辈子已是我的人,那么此生只有你负我,我绝不负你!” 百里倾云心中感动,微微一笑:“我也不会负你,绝不。”“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因为她的坚决,宇文潇的怒气稍稍回落了些,却冷笑一声反问,“难道你很愿意嫁给乌兰太子?有一个冷少情为你神魂颠倒还不够,居然又来一个太子……不行!我要去找父皇,让 他收回成命!” “王爷!”百里倾云抢上一步拦在他的面前,急急地说着,“你还看不出来吗?此事找父皇根本无用!他已是铁了心想要拿我换取与乌兰国的结盟了!因此要想让父皇改变主意,除非乌兰太子改变主意!” 宇文潇脚步一顿,继而恍然大悟:“你是说……我们可以去找乌兰太子,让他另觅良人?” “不错。”百里倾云点头,“只有这样,才既可以让父皇收回成命,又不会得罪乌兰国,不会影响两国结盟。” 宇文潇点头:“说得对!好,我立刻去找乌兰太子……” 百里倾云依然便打算让开:“不行。王爷,你正在气头上,我怕你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到时候反而惹怒了乌兰太子。依我看,这件事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你?”宇文潇上上下下打量了百里倾云一番,“不行!你一人前往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毕竟这里是金鼎国,谅那乌兰太子也不敢造次。”百里倾云冷笑,眸子里闪动着锐利的光芒,“王爷,先让无泪陪我走一趟,倘若真的无法令乌兰太子改变主意,你再去找他不迟。” 宇文潇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下来。不过除了月无泪之外,他又命初寒醉一同前往,保护百里倾云的安全。事不宜迟,当下一行三人立刻动身,来到了雅清别院,求见乌兰太子。 接到侍卫通报,端木摇曳喜出望外,立刻连蹦带跳地出门迎接:“摇曳见过公主!” “太子殿下客气了。”因为他的横刀夺爱,百里倾云心中自是不满,因此态度上便有些冷淡,好在笑容依然动人,“冒昧来访,希望不曾打扰太子殿下。” “不会不会!”端木摇曳连连摇头,“公主快请!” 将百里倾云等人让到大厅落座,并吩咐下人奉上热茶。百里倾云自然无心饮茶,直接开口说道:“烦请太子殿下屏退左右,妾身有事与太子殿下说。” 端木摇曳立刻依言照办,百里倾云也命月无泪与初寒醉退到门外,这才突然起身对着端木摇曳跪了下去:“妾身求太子殿下成全!” “公主!你……”万万想不到百里倾云突然行此大礼,端木摇曳着实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起身搀扶,“公主快快请起!万不可行此大礼,摇曳承受不起!”百里倾云抿唇不语,却固执地不肯起身,端木摇曳无奈,只得将内力灌注于双手之上,硬是将她拖了起来,急得鼻尖冒汗:“公主!有事但请直言,只要是摇曳做得到的,必定倾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公主何须如此?”百里倾云只觉得一股大力突然自端木摇曳手上涌来,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拖了起来。情知以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这样的高手抗衡,她放弃了继续跪拜的念头,轻声一叹说道:“妾身不敢要太子殿下赴汤 蹈火,只求殿下成全妾身与王爷一生相守,妾身便感激不尽了!”端木摇曳一怔,瞬间明白了百里倾云的来意。看来百里曦照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她,而很不幸的是,她根本不可能接受。枉自己还一直怀着满腔的期待,盼得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希望这位天仙一般 的人儿竟然对自己有几丝感觉,谁知道…… 尽管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端木摇曳依然觉得无比失望,心头更是苦涩难言,忍不住低声问道:“公主对摇曳果真……十分厌恶?一点点好感都不曾有?”“殿下,您误会了!”看到端木摇曳突然变了脸色,百里倾云心中更加不安,生怕又惹他生气,招致更严重的后果,因而急急地解释着,“殿下人中龙凤,天人之姿,妾身怎会厌恶?相反,妾身万分欣赏殿下 的为人,更倾慕殿下一身绝技……” 原来如此?端木摇曳大喜,刷的抬头急不可耐地问道:“既然如此,公主为何毫不犹豫地拒绝摇曳的心意?是怕摇曳对公主并非真心实意,还是怕公主芳驾到达乌兰国后会思念家人?抑或是……”端木摇曳摆出的几个理由自然全非重点,百里倾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吃不准他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装糊涂,只得摇摇头说道:“殿下,妾身并非这个意思。这么说吧,如果妾身还是未嫁之身,又得殿下青 睐,更重要的是还是为了两国交好的大事,那么妾身身为父皇的女儿,自然责无旁贷。可问题在于妾身已经是他人之妻……” “无妨无妨!”端木摇曳闻言更加急切,不等百里倾云说完便打断了她,“公主,摇曳已向皇上郑重申明,绝不在意公主曾经是谁的妻子,只要公主肯纡尊降贵,摇曳愿一辈子鞍前马后伺候公主……” “殿下你……”眼见两人根本是在鸡同鸭讲,百里倾云顿起焦头烂额之感,直想甩手离去。然此事一日不解决,所有人便都休想安生,她只得强压住心头的烦躁摇头说道:“殿下,您没有听明白妾身的意思。妾身的意思是说,妾身已是他人之妻,殿下怎好夺人所爱?殿下青睐妾身,妾身自是感激 万分。但殿下可曾为王爷想过?”“这……”端木摇曳立刻哑口无言,果然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百里倾云清澈的眸子,“摇曳也知……也知不该夺人所爱,但你们金鼎国上至皇室,下至黎民,男子多有三妻四妾,何况宇文大哥贵为安逸王,就 算失去了公主,大不了多娶几个王妃回来。可我们乌兰国不同,便是乌兰国君,终生也只能有一位皇后,自然,若是皇后失德或者另有变故者不算在内。因此摇曳才会大胆向皇上表露了心迹……” 百里倾云闻言颇感意外,想不到乌兰国的婚姻制度居然与现代社会如此相似,讲究一夫一妻制。 微微一笑,她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殿下就更应该寻一位冰清玉洁、真正配得起殿下的好女子,与其白首一生才是上策,岂能让妾身这残花败柳耽误了一辈子?因此,万望殿下体谅妾身……”“在摇曳眼中,公主便是那冰清玉洁的好女子,”端木摇曳固执的劲头简直不输给任何人,始终不肯改变主意,“若说配不上,只有摇曳配不上公主仙人之姿,没有公主配不上摇曳。摇曳对公主之心天地日月 可鉴,望公主稍加体恤,摇曳感激不尽。” “你……”百里倾云彻底无语,简直已不知该如何应对。有心发火,却又不小心对上了端木摇曳小狗狗一般无辜的眼神,何况人家不过是喜欢自己,又不曾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再说人家贵为乌兰太子……这满腔怒火登时一窒,再也发泄不出来。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2章 娶我为妃 叹了口气,百里倾云苦笑一声问道:“为了满足私人的愿望,殿下宁愿拆散一对恩爱夫妻也在所不惜?若真如此,殿下就不怕妾身从此怨恨于你?” “怕的。”端木摇曳老实地点了点头,星星一般灿亮的眸子里含着掩饰不住的惴惴不安,“摇曳对公主一片挚诚之心,自是不希望公主怨恨。因此摇曳绝不会强迫公主接受摇曳的心意……” 百里倾云大喜:“当真?那殿下是否立刻去禀明父皇,联姻之事另选良人?”百里倾云如此迫不及待,端木摇曳显然十分受伤,看向百里倾云的眼神也变得满是落寞、忧伤、哀怨,并且轻叹一声说道:“公主如此,真叫摇曳无地自容。摇曳不过是情不自禁而已,果真如此十恶不赦, 令公主避之唯恐不及?” “呃……”百里倾云心中大为后悔,也觉自己的反应实在太强烈了些,不由有些讪讪然,“殿下误会了,妾身绝无此意,只是不希望耽误了殿下的金玉良缘……”“公主对摇曳如此不屑,摇曳的金玉良缘是耽误定了。”端木摇曳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令人不忍直视,“摇曳也知不该夺人所爱,可情之所至,请恕摇曳也无力阻止自己为公主沉沦。但请公主放心,摇曳 绝不会强迫公主,只希望慢慢感动公主……” “太子殿下这是何必?”百里倾云苦笑,“妾身虽也知情之一字不受理智左右,但总该顾忌几分世俗和礼教吧?无论如何妾身已是他人之妻,就算有心于殿下,也绝无可能罔顾世俗礼教……”“这个公主无须担心,”端木摇曳摇头,精神振作了些,“金鼎国民风如何摇曳自是不知,但乌兰国中绝不乏一女二嫁之事,因此绝不会有人因此说长道短。公主,摇曳不要您立即做出决定,横竖摇曳还要在 金鼎国盘桓一些日子,公主尽可慢慢考虑。倘若到摇曳离开之时公主依然决定拒绝摇曳,摇曳只好……独自一人返回乌兰国便是。”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百里倾云只得起身告辞:“如此,妾身不便打扰太久,这便告辞了。” “公主慢走。” 一路返回安逸王府,百里倾云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改变决定,何况端木摇曳既然亲口许诺绝不会逼迫自己,那么此事也就无需过多担心,只盼着端木摇曳尽快离开金鼎国,那就万事大吉了。宇文潇正在府中等得心焦,好不容易看到百里倾云回转,忙上前询问究竟。听到端木摇曳依然不肯改变决定,他自是恼怒异常,但听说他不会强迫百里倾云,若等他离开之时百里倾云还是不肯答应他便主 动放弃,宇文潇才稍稍放了心,暗中决定这段时间决不能让他与百里倾云单独见面,免得横生事端。 可是不几日,端木摇曳那边倒是不曾生出什么事端,宇文潇自己这边的事端倒冒出了头,而且事情还不算小。 这一日,宇文潇正在房中处理公务,就见初弄影满脸怒意,咬牙切齿地闯了进来,扬声尖叫:“潇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宇文潇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初弄影大怒,窜过去拦在他的面前:“潇哥哥!你别太过分!我对你已经够宽容了!但是我发现你根本不知好歹,不但不感激我的宽容,反而处处给我难堪!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管有多厌恶初弄影都好,她手中毕竟握着无数人的性命,宇文潇只得停住脚步,皱眉问道:“你要做什么?”“做王妃!”初弄影倒也痛快,噼噼啪啪地说着,“潇哥哥,你不知道府中那些侍女有多可恶!近几日我食欲不好,不过就是吩咐厨房给我做些清淡点儿的稀粥,结果他们就在背后乱嚼舌根,说我不过是跟他 们一样的侍女,居然摆什么主子的架子,连王妃都没我这么颐使气指等等之类,说了很多混账话!因此,我必须做你的王妃,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主子!” 为这个?那是你活该!平日里还不知怎么趾高气昂,旁人不曾当着你的面议论,就算是给足我面子了。宇文潇极为不耐烦,皱眉说道:“他们愿意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好了,你还能堵得住他们的口?况且你平时若是谨言慎行,莫要留下把柄,旁人就是想议论也找不出话题。否则你几曾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倾 云?就算议论,也只会说她的好……”“那贱人就会做戏,假惺惺地装好人!”初弄影恼羞成怒,喘着气怒吼着,“总之我不管!我再也不要受那些贱婢的窝囊气,潇哥哥,我要做你的王妃!我要名正言顺地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你必须立刻娶我为 妃!哪怕是侧妃也可以!” “如今事务繁多,我没空陪你胡闹。”宇文潇强忍怒气,忍得眉心紧紧皱成一团,额上青筋都一跳一跳的,足见他已濒临愤怒全面爆发的边缘,“弄影,你先出去吧,我很忙……” “再忙也不如这件事重要!”初弄影冷笑,竭力控制着自己,“潇哥哥,我想你大概忘了,我手里……”“我没忘,”宇文潇咬牙,面无表情地说着,“否则我早就一掌把你劈死了,何必在这里听你这些废话?你当我这堂堂的安逸王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拿起来随便捏吗?我告诉你初弄影,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 连累安逸王府!若这个秘密只能要挟到我,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尽管知道宇文潇绝对不敢此时就杀了自己,初弄影还是被他脸上那浓烈的杀气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然而紧跟着想到那些侍女的议论,她便不顾一切地说道:“你……你知道就好!你若不想连累安逸王府,最 好照我的话做,立刻娶我为妃!否则我就把那个秘密揭穿,大家一起死算了!” “你……”宇文潇怒极,却偏偏毫无办法,只得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如今还不是时候……”“这些话我不要听。”初弄影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冷笑一声打断了宇文潇的解释,“潇哥哥,你再也别拿那些借口来搪塞我,也别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之这一次,你必须立刻娶我为妃,而且现在 就要点头,三天内就要与我成亲!如果你不答应,我宁愿玉石俱焚!”宇文潇骤然冷静下来: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做自己的侧妃了。成大事者必须做出牺牲,何况是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横竖她的目的只是想摆摆主子的架子,就算娶了她又如何?等到大事完成的那一天, 再好好跟她算算这笔账! 淡淡地冷笑一声,宇文潇施施然地坐了下来:“你真的决定了?” 虽然宇文潇的语气十分温和,脸上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容,初弄影却偏偏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我……是!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做你的王妃!” “不后悔?” “我不后悔!”初弄影用力点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你的新娘……”“那么,听我说。”宇文潇冷冷地打断她,自动忽略她脸上故意装出来的娇羞,勉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如今我的大事正在紧要关头,我必须将全副精力都放在此处,因此纵然你成了我的侧妃,我也不会碰你 一根指头。” “你说什么?”初弄影脸色一变就要发飙,“你不碰我?那我们算什么夫妻?”“挂名夫妻。”宇文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怕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若是不愿,谁也休想勉强我碰任何人。莫说是你,就连当初倾云嫁入府中的时候,我又何尝碰过她一根头发了?况 且如今你逼我娶你,我心中对你已只剩厌恶,若要我碰你……想必你也知道那是强人所难。” 宇文潇如此直言不讳,初弄影更加觉得难堪,忍不住瞪着他咬牙切齿:“潇哥哥,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可我若一定要与你做真正的夫妻,你又如何?你敢拒绝我吗?你不怕我……” “我怕。”宇文潇点头,神情清清淡淡,怎么看都看不出怕的样子,“但你也要知道,我隐忍这么多年,不可能什么防范都没有,莫非你以为我真的只能任你宰割了吗?” 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初弄影不由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你如果早有防范,为什么还要顾忌我?”“那是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我依然想堂堂正正地夺回原本属于我的天下。”宇文潇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雍容华贵,颇有几分君临天下的气势,“你也知道,我此生必须完成的事情有两件,一是诛杀百里曦照, 为我父皇母后复仇。二是夺回父皇的天下,还父皇一个公道。但是如果你逼我太狠,我只得在保住安逸王府所有人的前提下,只完成第一件事,也可告慰父皇母后在天之灵了!” 万料不到宇文潇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初弄影登时脸色大变,更加底气不足起来:“你……你说什么?保住安逸王府,杀死……皇上?怎么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宇文潇又笑了笑,气定神闲,“我谋划了这么多年,总会有几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吧?幸好当初对你留了一手,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因此如果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绝,我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安逸王府内的所有人安全转移出去,让他们易容改扮之后化整为零,重新开始生活!虽然从此之后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但那是为先皇尽忠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们绝不会有任何怨言!至于我……你认为凭我的身手,想要偷偷刺杀百里曦照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3章 王爷立侧妃 当然不是。初弄影的脸色十分难看,原本以为早就将宇文潇所有的软肋都抓在手中,他只能任自己宰割了,如今才知道,宇文潇远不如她想象得那么简单!“所以,”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宇文潇接着说了下去,“我并不像你想象得那样无能,只能受制于你。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让那么多人从此只能生活在黑暗中,而我也不能夺回我的 天下。因此只要你给我留一分余地,我还是愿意等到问鼎天下的那一天。” 宇文潇的意思很明白,初弄影若愿意与他做挂名夫妻,他便等着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王位。但初弄影若一定要与他做真正的夫妻,他便放弃王位,只选择复仇。总之无论如何,他绝不会碰初弄影一根指头!面对宇文潇的决绝,初弄影根本无可选择。因为事实很明白,她是宇文潇的师妹,一旦百里曦照得知安逸王府的秘密,她根本也活不成!就算她是告密的功臣又怎样?百里曦照有的是借口将她杀死,譬如 说,你既然早已知道这个秘密,为何直到今日才来告状? 因此她如果非要与宇文潇做真正的夫妻,那么他们根本连假夫妻也做不成。与其落个身首异处,还不如暂时先做挂名夫妻,至少先威风一下,教训教训府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再说! 想到此,初弄影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恨恨地说道:“好,我们毕竟是从小的情分,我也不愿逼你太紧,就先做个挂名夫妻好了!以后等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你就会……” “好,”宇文潇打断她的话,提出了第二个要求,“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况且师傅师娘俱都不在,就算你要与我成亲,我也不可能大操大办,最多也就是买对红烛拜堂了事,你可愿意?” 我愿意才有鬼! 初弄影怒不可遏,气得双眼赤红,浑身都在发抖!想当初百里倾云那丑八怪嫁入王府之时,整个京城都为之轰动,府中的达官贵人、亲朋好友更不知来了多少,热闹得不亚于皇帝大婚! 可是如今轮到自己,居然只是一对红烛了事?宇文潇,你也太侮辱人了!若是府中那些贱婢看到自己就这样成了宇文潇的侧妃,那他们背后的议论可就多了去了!“我不愿意!”缓过一口气,初弄影跳着脚地大喊,“潇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知道我并非什么公主,出身不如百里倾云高贵,但你别忘了我们初家对你有救命之恩,如同你的再生父母,你怎能这样对待 救命恩人的女儿?你只愿与我做挂名夫妻,我依你,可你怎能让我这般灰溜溜地嫁给你?你太侮辱我了吧?”“不是我侮辱你,是你自取其辱。”宇文潇冷冷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金鼎国历来的规矩,王爷立侧妃之时根本无需大操大办,只需王爷本人一句话,确定侧妃的人选即可。冲着师父的面子,我 愿意与你当众拜堂了,你还想怎样?” “你……”初弄影气愤不已,却偏偏无话可说,最终只得咬牙说道:“好,依你,什么都依你!总之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必须成为你的侧妃!潇哥哥,既然只是需要买一对红烛,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 ……三日后吧,三日后我们拜堂成亲,我还来得及去做一身红嫁衣!你好好准备吧,我这就去做嫁衣!” 说完,初弄影扬长而去,宇文潇头也不抬,半晌之后狠狠一拳捶在了桌面上。实木的桌面上立即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纹,他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刺痛。 倾云,我对不起你。但你放心,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第二日一早,百里倾云便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原本与宇文潇之间的情形便足够奇怪、足够乱了,谁知道昨日端木摇曳又来横插一脚,令情形变得乱如一锅粥,简直分不清彼此。 吃过早饭,百里倾云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找宇文潇询问一番,却又不敢直接去飒然居,只得在府中漫无目的地瞎逛,逛来逛去,居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离开纤羽阁是要去做什么了。 “公主,您想好去哪里了吗?”月无泪无奈地开口,一脸抓狂。 “啊?”百里倾云停步抬头,一脸茫然。 月无泪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公主,您已经在这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十圈了,究竟想去哪里啊?您没瞧见这块地上的蚂蚁都要被您踩得死光光了吗?” 啊?蚂蚁?百里倾云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脚下,继而失笑:“你这丫头……” 便在此时,侍女柳儿自一旁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居然放着一些大红的喜烛,明晃晃的十分吸引人的眼球。看到百里倾云二人,她忙屈膝见礼:“奴婢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百里倾云含笑点头,“柳儿,这些喜烛是……” “回王妃的话,后天王爷便要立初姑娘为侧妃,”柳儿浑然不知其中玄机,兀自说得兴高采烈,“因此初姑娘命奴婢准备了些喜烛……” “什么?立侧妃?”一听这话,百里倾云只是刷的变了脸色,接着紧闭双唇一言不发,而月无泪则又是惊讶又是愤怒地叫了起来,“王爷怎能这样?不行!绝对不行!公主您……” “好了,”百里倾云缓过一口气,冲柳儿笑了笑,“柳儿,你去吧,不要耽误了王爷和初姑娘的好事。” “是。”看得出月无泪神情不对,柳儿不敢再多说话,匆匆施了一礼之后离开了。月无泪气得上蹿下跳,一把抓住百里倾云的衣袖:“公主!快去阻止王爷!好好的立什么侧妃?他不知道初弄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 百里倾云眉头微皱,沉吟片刻之后点头说道:“去是自然要去的,不过先不忙着阻止,问清楚再说。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初弄影是什么样的人王爷应该比谁都清楚……走,去飒然居!” 二人一路赶到飒然居,百里倾云命月无泪门外等候,接着直接推门闯了进去:“王爷,我有事跟你说。” 宇文潇正坐在桌前出神,听到开门声,他却只是回过了头,淡淡地说道:“来得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看来我们要说的是同一件事。”百里倾云紧盯着宇文潇的眼睛,慢慢地说着,“王爷,听说你要立初姑娘为侧妃?” 宇文潇心中一痛,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点头说道:“不是听说,是事实,后天我便立初弄影为侧妃,我要跟你说也是这件事。”虽然曾经主动提议立初弄影为侧妃,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百里倾云却突然觉得一股锥心的疼痛席卷而来,令她的身躯微微有些蜷缩起来。咬牙忍过最初的心痛,她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之前我曾数次 建议王爷立初姑娘为侧妃,王爷都坚持对她只是兄妹之情,为何突然……”“是你说的,感情是会变的。”将百里倾云的痛苦看在眼中,宇文潇心中的痛比她只多不少,却故意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看似十分悠哉地说着,“你不是说了吗?兄妹之情也会变成男女之爱,一开始是兄妹之 情,不见得一辈子都是兄妹之情……” 我说过那么多话,怎么你就只记得这一句吗? 百里倾云的心更加剧烈地疼痛起来,不得不微微喘息着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说,你对初弄影的感情已经并非兄妹之情,而变成了男女之爱,因此才决定立她为侧妃的?” 怎么可能?我对初弄影,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不会是男女之爱,甚至连原本那丝兄妹之情也被她折腾得分毫不剩了!可是,要我如何向你解释?一颗心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着,宇文潇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撑不下去,却不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淡淡地说道:“是与不是并非重点,重点是后天初弄影便会成为我的侧妃。倾云,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 百姓,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你又一向懂事明理,想必不会阻拦、计较吧?”百里倾云身躯一晃,几乎有些站立不住,勉强抓住桌角才重新稳住了身体,惨然一笑说道:“王爷不必拿话挤兑我,我也从未想过阻止、计较。今日过来只不过是瞧瞧王爷是否有难言之隐,这才不得不立初 姑娘为侧妃的。既然这是王爷一心所求的事情,那我便无需多说了,王爷尽管安心做你的新郎官便是。” 说完,百里倾云转身便走,宇文潇更是脸色惨白,险些控制不住扑上去将她搂到怀里的冲动!我是否有难言之隐?自然有啊!可是要我如何对你说…… “对了,”走到门口的百里倾云突然回头,轻轻地笑了笑,“后天我会去喝杯喜酒的,并祝你和初姑娘琴瑟……和鸣,白头到……到老。”佳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口,似乎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呜咽。宇文潇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冷汗如雨:“琴瑟和鸣,白头到老?我和初弄影?好大的讽刺……倾云,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请你等等 我,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尽快完成大事,到时候我定会好好……好好疼你,爱你,再不让你受丝毫委屈!求你了,一定要等我……”宇文潇要娶初弄影的消息传开之后,府中下人早知道他们青梅竹马,因此均没有太大的反应。初寒醉倒是吓了一跳,找上宇文潇询问原因,宇文潇却什么都不肯说。再去问初弄影,她也只是说早该如此,倒叫初寒醉好一阵疑惑。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4章 安阳王吐心声 得知宇文潇即将立初弄影为侧妃的消息,两日来百里倾云都呆在纤羽阁发呆,哪里也不去,若不是月无泪强行逼迫,她甚至连一口水都不想喝。是以仅仅两日之后,她整个人便以惊人的速度憔悴下去,原 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脸蛋儿越发瘦得没有人样了。“公主,你总这样怎么成哟!”月无泪砰的一声将晚饭甩在桌子上,气鼓鼓地过来,“不吃不喝不睡,话也不说,你这是要闹哪样啊?你要不就去将王爷抢到这里,不要让他娶任何人。要不就好吃好喝好睡, 活得有滋有味,让王爷知道离了他你照样活得很精彩!你现在这样……到底算怎么回事嘛!” 百里倾云怔怔地回过头来,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此时正在与初弄影拜堂吧?今日是他们洞房花烛之夜,你可要安分些,千万莫要去打扰。” “奴婢懒得理会他们!”月无泪恨恨地说着,“公主,您不是说要去喝杯喜酒?还去吗?” “去什么?”百里倾云苦笑,“你当我是神仙吗?可以面不改色地祝我的夫君与别的女人琴瑟和鸣?” 月无泪白了她一眼,恼恨之余又觉得万分心疼:“那您以前还撺掇王爷娶夜妖娆和初弄影,还亲自为王爷做媒?如今王爷照您说的做了,您又这般生不如死……” 百里倾云又苦笑了一声,扶额说道:“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不是想让王爷开心?可是……” “可是如今王爷倒是开心了,您呢?”月无泪越发心疼得肝儿颤,“公主,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您多想也无益,不如吃点东西,早点歇息吧。” 百里倾云摇头:“如今这样子,你要我如何睡得着?无泪,我觉得此处憋闷得很,不如我们出府走走吧?” “现在?”月无泪有些为难,瞅了瞅往外的天色,“公主,天色已晚,只怕……” “不妨事,你功夫好,足以保护我。”百里倾云笑了笑,起身取过披风披在身上,“何况我虽不懂武功,却好歹精于用毒,寻常歹徒也奈何不了我,走吧。” 说着,她转身便往外走。月无泪无奈,只得随后跟上。可是走了几步之后,百里倾云却又脚步一顿,略一沉吟之后取出冷少情所赠的玉笛,这才离开了纤羽阁。 尽管此时夜色已晚,但百里倾云毕竟是安逸王妃,想要离开王府并非难事。主仆二人满怀心事,步履沉重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秋风已凉,大街上已见不到几个人影,越发显得空旷寂寥。走着走着,二人已来到一座位于街边的凉亭。百里倾云叹了口气,走到凉亭中站住脚步,仰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圆月出了会儿神。片刻之后,她取出玉笛放在唇边,一曲《梁祝》悠悠扬扬地在夜色中回荡起 来。 因为心绪不佳,这首《梁祝》中哀婉忧伤的一面被无限制地扩大了,听来令人忍不住潸然泪下。吹到一半,笛声戛然而止,百里倾云一手捂着心口,痛苦地喘息着。 “倾云。” 夜色中陡然响起了一声温柔的呼唤,百里倾云猛然回头,才发现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就站在自己身后,亮若灿星的眸子说不出的动人:冷少情。陡然见到冷少情那张俊朗如满月的脸,百里倾云只觉鼻头一酸,刹那间有了一种如见亲人的感觉。是以下一刻,她便行动先于意识地猛然扑入了冷少情的怀中,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委屈地直落泪:“少情 ,你相信吗?我……我似乎无处可去了……” 冷少情薄唇微抿,轻轻拥着百里倾云颤抖的身躯,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安阳王府离此不远,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先随回去再说。” 百里倾云点头,三人立即往安阳王府而去。 进入府中,冷少情带着百里倾云回到自己的居所,吩咐下人奉上热茶,然后倒了一杯端到百里倾云面前:“先喝一点暖暖身子。”百里倾云点头,颤着手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却依然无法遏制浑身的颤抖。冷少情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百里倾云的双手,将一股暖阳般的内力缓缓送入了她的体内。片刻之后,百里倾云便觉得浑身说不出 的舒适,那股深入骨髓的颤抖总算慢慢止住了。 “倾云,发生什么事了?”冷少情收回双手,悄悄感受着指尖残留的细滑柔软。 百里倾云一声苦笑,眼圈却有些发红:“王爷今晚……娶初弄影为侧妃。”“哦?”冷少情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了然地一扬双眉,笑得高深莫测:宇文潇,你终究还是不得不接受初弄影的要挟了吗?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抱歉得很,我暂时还查不到初弄影所谓的“同谋”是谁,只好让 你继续委屈下去了……“少情你笑什么?”看到冷少情嘴角的笑容,百里倾云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不由有些赧然,“你笑我小肚鸡肠、善妒矫情,是不是?我也知道,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何况初弄影与王爷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他们早就该在一起了。” 冷少情不答,看着百里倾云满脸的苦涩,他偏偏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大半夜地跑出来,哭得肝肠寸断?” “我……”百里倾云更加手足无措,忍不住反驳,“我哪里哭得肝肠寸断了?不过就是有些……有些难受而已。对了,少情,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笛声。”冷少情指了指一旁的玉笛,微微地笑着,“你所处之地离安阳王府不远,这玉笛又是我最心爱之物,因此你一开始吹奏,我便听出是这支玉笛的声音。何况《梁祝》一曲本也无人会吹,自然是你。 ” 原来如此。百里倾云恍然,略一犹豫之后站起身来:“少情,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打扰你休息也非我所愿,我……” “倾云,”冷少情站起身,打断她的话,嘴角浮现出一抹令人不安的,邪气的笑容,“宇文潇另娶他人,你对他可是失望得很?” 百里倾云一怔,抬头看着冷少情俊美无双的脸,尤其是那双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幽深的眸子,竟令她无端有些害怕起来:“少情,我……我不……” “不?不觉得失望?”冷少情逼问,毫不放松,“就是说,你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另结新欢?你并不想让他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 废话,我自然希望!你不知道,我本是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讲究的是“一夫一妻制”,我才不要我的男人三妻四妾,享什么齐人之福!可…… 冷少情突然冷笑,目光犀利:“怎么,在我面前不敢说实话?我认识的那个敢作敢当、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的五公主百里倾云哪里去了?已经消失了?” 百里倾云一震,居然不再回避冷少情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哪里消失了?不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少情,我就是我,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变的。” “很好。”冷少情点头,“那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宇文潇另结新欢,你真的不介意?你不希望他全部属于你?”“我介意。”百里倾云苦笑,语气却十分坚定,“少情,我曾经对王爷说过,如果不能拥有他的全部,我宁愿一分都不要。我是个很固执的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尤其是在情之一字上,更是如此。否则我 若真的不介意,何必大半夜地跑出来像孤魂野鬼一样满大街游荡?” 冷少情笑,笑容越发“不怀好意”:“容不得一粒沙子?可如今,宇文潇已经在你眼前放了一粒奇大无比的沙子,你打算怎么办?是容忍还是……” “我忍不了。”百里倾云苦笑,“若我的余生必须在这粒沙子面前度过,我宁愿一走了之,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仿佛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冷少情慢慢走到了百里倾云面前,逼视着她的眼睛:“那么,倾云,如果我可以保证你会成为我此生唯一的‘沙粒’,你可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什么?一旁的月无泪闻言自然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抢上一步:“安阳王!您……” “莫慌,我要听倾云的回答。”冷少情一挥手,阻止了月无泪的举动,一双眼眸却始终盯着百里倾云,“倾云,你可愿意?” 百里倾云同样受惊不小,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少情,你不要……开玩笑……”“我很认真,”冷少情逼上两步,始终与百里倾云保持最近的距离,“我对你的心思,一直都不单纯,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但若宇文潇对你始终不渝,我自是愿意祝福你。可是如今他既不懂得珍惜,我愿倾尽 全力守护你。倾云,你可愿意?” “少情,你……” 百里倾云彻底慌了!冷少情对她的心思不单纯,她的确看得出来,但她却依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尽管宇文潇另娶他人让她十分失望,她却从未想过离开他。不为别的,只为五公主对宇文潇情根深种,因此对于占据了五公主躯体的百里倾云来说,自然也不能违背五公主的意愿! 情急之下,百里倾云步步后退,语无伦次:“少情你……别……我……我不能……” “不能?”冷少情继续紧逼,已将百里倾云逼到了墙边,嘴角的笑容邪魅之极,“是因为不愿而不能,还是因为想要却不能?” 后背一凉,百里倾云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只得紧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咬牙说道:“都不是,是因为不配而不能!” 冷少情一怔,继而微笑:“不配?我配不上你?”“是我配不上你!”百里倾云继续咬牙,盯着冷少情的脸,“我已是他人的妃子,如何还能再与你在一起?你纤尘不染,气质如兰,谁忍心给你半点玷污?”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5章 要杀他,先杀我 这句话对冷少情而言,无疑已是极高的评价,冷少情心中震动,面上却依然丝毫不动声色,淡然一笑说道:“纵然我纤尘不染,你又何尝不是冰清玉洁?若你这样的女子还配不上我,那这世间便没有配得上 我的人了。” 冷少情此语对百里倾云而言,更是从未听到过的赞扬,自然令她更加心旌神荡,勉强保持镇定摇头说道:“少情,你未免他夸张了,我已是他人之妻,说什么冰清玉洁……” “想骗我?”冷少情冷笑,打断了百里倾云的话,“倾云,你当我不知你和宇文潇之间的秘密?” 百里倾云闻言心中一跳:“你说什么?”冷少情诡异地一笑,突然一把抓住百里倾云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她的衣袖刷的撸了上去,露出了如刚出水的莲藕一般的手臂,一粒守宫砂嫣红如血,美得宛如情人的眸。指着那粒守宫砂,冷少情淡淡地笑 着:“守宫砂宛在,证明你与宇文潇之间还清清白白,说什么玷污不玷污?何况我既然想要你,便不会在乎你曾经是谁的人。”“你……”想不到冷少情会突然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更想不到他会当面与自己提及这样隐私的话题,纵然百里倾云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却依然羞得满脸通红,用力想要挣脱冷少情的手,“少情你放手!你 这样……成什么样子?快放手……” “答我的话,我便放手。”冷少情紧紧抓着百里倾云的手腕,霸道得宛如君临天下的帝王,与他平日的淡雅如兰大相径庭,“倾云,若我一定要你,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月无泪已经急得快要吐血,虽然她深信冷少情对百里倾云绝无恶意,但百里倾云毕竟是宇文潇的王妃,他居然如此不避嫌疑地抓着她问这样的问题,是否太不合时宜了? 想到此,月无泪终于忍不下去了,踏上一步说道:“安阳王……”冷少情并不回答,却突然挥了挥手,月无泪只觉一股凌厉的指风风驰电掣一般射到了面前,整个身体登时无法动弹分毫了:隔空点穴?好功夫。月无泪真个是“欲哭无泪”,脸蛋儿憋得通红,只剩下了瞪眼 的份儿。 “无泪!”“别怕,我只是点了她的穴。”冷少情微微地笑着,“倾云,可以回答我吗?我并未要你现在就跟我走,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或者我可以这样问:如果没有宇文潇,或者说你认识我在前,认识宇文潇在后,那 么你会为我动心,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若是这样问,便比较容易回答了。 是以百里倾云立刻点头:“是,我愿意。如果没有王爷,或者说我认识你在先,而你又不嫌弃于我,那么我求之不得。”冷少情一怔,继而万分温和地笑了起来:“是吗?那就好。多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倾云,宇文潇得妻如此,是他的幸运,若他不懂得珍惜,有他后悔的时候。就算他有苦衷,也不该……但无论如何, 只要你与宇文潇两情相悦,我发誓绝不会夺人所爱,你不必担心。”说着,他慢慢放开了抓着百里倾云手腕的手。被冷少情满脸的失落打动,百里倾云只觉得十分心疼,顾不得理会手腕的疼痛急急地说道:“少情,你别这样,世间好女子千千万万,你何必为我浪费感情?像 你这般的男子,本该得到上天的庇佑……” “我不稀罕。”冷少情摇头,一向挺拔的身躯居然微微有些佝偻,“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说过不会夺人所爱,便一定不会。” 百里倾云心中越发难受,嘴一张便要接着劝说几句:“少情你……王爷?” 一股熟悉的清新之气骤然涌入鼻端,百里倾云愀然变色,霍然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难道……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可那股清新明明就是来自宇文潇…… “你没闻错,就是他。”冷少情突然笑了笑,扬声喊了一句,“宇文潇,你也听得差不多了,还不进来?” 果然,一道雪白的身影接着便一闪而入,慢慢走到了两人面前,脸色阴沉如水,不是宇文潇是谁? 百里倾云有些心虚,不由后退了两步:“王爷你……你怎会来的?” “找你。”宇文潇淡淡地开口,却难掩语气中的愤怒和颤抖,“倾云,你……你很好啊!” 很好?我什么都没做!情知他又误会了自己,百里倾云连连摇头解释:“王爷你误会了!我没有……”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宇文潇打断她的话,双拳倏地握紧,“可你为何不想想,你方才说了什么?哦,忘了告诉你,方才你起身告辞的时候,我正好赶到。” 起身告辞的时候?这么说后面那些绝对不能被他听到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百里倾云脸色大变,惶急不已:“王爷!我并非……我……少情,你倒是说话呀?” “说什么?”冷少情凝立当地,脸色不变,“说你方才那些话只是为了哄我开心,并非实情?” 这…… 这可如何是好?说刚才那些话是实话,宇文潇必定生气,说那是假话,又会伤冷少情的心,何况那本来就是实情…… 百里倾云浑身僵直,终于知道了何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便在此时,她突然看到宇文潇抬手往腰间摸去,不由脸色大变,因为她知道宇文潇的长鞭就缠在腰间,难道他要对冷少情动手? “不要!不要伤害少情!”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百里倾云扑过去拦在了宇文潇面前,将冷少情护在了自己身后,“要杀他,先杀我!” “要杀他,先杀我”六个字听在宇文潇耳中,简直不亚于六声惊雷,震得他两耳轰鸣,好不难受!天知道他方才根本不曾打算对冷少情做什么,却想不到将百里倾云的真心话给诓了出来。 而冷少情则同样被这六个字震得一哆嗦,眸中登时展开了一丝温暖的笑意:行啊倾云,你居然愿意如此维护我,看来平日我对你的付出也并非全无收获。 身躯不自觉地晃了晃,宇文潇咬牙忍过最初的晕眩,冷冷地问道:“倾云,你方才说什么?” “我……”百里倾云脸色苍白,咬着牙不肯后退,“王爷,是我不该三更半夜到处乱跑,与少情无关!你……你不能伤害他!何况我与他根本什么都没做……” 宇文潇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做,可是倾云,你以为只有身体的背叛才算是背叛吗?那我不妨告诉你,比之身体的背叛,心的背叛才……更残忍。你刚才那些话,我会记住的。” 说完,宇文潇扭头便走,很快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情知自己根本不可能追上他,百里倾云徒劳地叫了一声:“王爷……” 冷少情一挥手,解开了月无泪的穴道,疲惫地说道:“倾云,去看看宇文潇,别让他出了什么事才好。他一身系天下之安危,出不得半点差错。” 太过担心宇文潇,百里倾云竟没有发觉“一身系天下之安危”这几个字用得不合时宜,忙不迭地转身欲走。 “等等!”冷少情叫住她,一伸手拿起了玉笛,“你的玉笛,莫要忘了拿。” 百里倾云脚步一顿,摇头说道:“少情,如今王爷已经误会你我颇深,我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何况这玉笛本就是你心爱之物,你还是收回去吧。” 冷少情脸色一变,拿着玉笛的手突然握紧:“你说什么?你要我将玉笛收回来?” “是。”百里倾云点头,“虽然你我都问心无愧,可总要避嫌……” “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会收回。”冷少情笑了笑,打断百里倾云的话,“既然你如此不屑于要我的东西,那就毁了它吧。” 毁了?百里倾云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劝阻,就见冷少情扬手将玉笛抛到了半空,待它稍稍下落之后一掌拍了出去,竟是要将这罕见的宝贝彻底粉碎! “不要!”百里倾云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堪堪将玉笛抢在了手中。冷少情见状大吃一惊,百忙中拼命将内力一收,却依然不可避免地击中了百里倾云的肩头! “砰”的一声,半分内力也没有的百里倾云被冷少情一掌打飞,直飞出几米远之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为了保护玉笛,她不得不放弃了对自己的保护,以至于右侧肩膀狠狠着地,半分缓冲都没有。 右肩着地,左肩中掌,双肩齐齐剧痛之下,百里倾云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起来,痛得浑身剧颤。 “倾云!” “公主!” 冷少情和月无泪双双吓得脸色大变,扑过去救护。冷少情的动作毕竟更快一步,因此抢先将百里倾云抱了起来,急声问道:“倾云你怎样?你傻吗?为了一支玉笛,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剧痛之下,百里倾云脸上的冷汗很快汇流成河,哗哗地流着,咬牙强忍剧痛,她喘息着摇头:“少情别……别任性,这玉笛是你……心爱之物,岂能……随意毁坏?” “玉笛再珍贵,又怎比得上我的心意?”冷少情勉强克制着心头的痛苦,淡淡地说着,“你既不屑于接受我的心意,我留着这玉笛又有何用?” “别这样说……你的心意比这玉笛珍贵无数倍……”百里倾云痛得眼前阵阵发黑,意识渐渐飘离,“我……我不配接受你的心意……” “先别说了,”冷少情心中一痛,却迅速冷静下来,“来,我先抱你上床,看看你的伤势。” 百里倾云还要反对,却实在抵不过双肩的剧痛,只得点点头任他将自己抱了起来。幸亏冷少情这一掌只用了三成功力,且在最后关头将内力收回了一些。而百里倾云虽不懂武功,五公主却从小研究毒药,并经常以身试毒,便在不知不觉间增强了体质,因此这一掌只是伤了皮肉,并未伤及筋骨。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6章 谁又能懂谁的痛苦 催动内力替百里倾云将肩头的淤血揉散了一些,冷少情才收回手,抿着唇不说话。片刻之后,他突然伸手去拿百里倾云一直抱在怀中的玉笛。百里倾云吃惊,本能地大叫:“不要!” 冷少情一怔,苦笑摇头:“莫慌,我只是要将玉笛收起来。你不是不肯要了吗?” “可你……你不能毁了它。”百里倾云极不放心,就是不肯松手,“否则这一掌我不是白挨了吗?” 冷少情不答,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倾云,你不肯要这玉笛,仅仅是因为怕宇文潇介意,还是这完全是你的意思?” “我就是担心王爷加深对你我的误会。”百里倾云苦笑,“方才你也看到了,我以为他要伤害你,所以冲口说什么‘要杀你,先杀我’,他一定以为我跟你……所以我怎能再要你的东西?” “好。”冷少情点了点头,“那么你还是将玉笛拿回去,倘若宇文潇果真介意,你便告诉他,这玉笛留在你的手中,早晚有大用处。他若一定要你将玉笛还给我,我保证将来他一定会后悔。” 大用处?一支玉笛而已,除了可以吹奏曲子,还能有什么用处? 百里倾云将信将疑,却看得出冷少情绝非故意哄骗自己,只得点头说道:“好,那我便拿回去。不早了,我真的该走了,还不知王爷……” 冷少情并未强留,小心地扶着她走到门口,突然开口说道:“倾云,若刚才宇文潇真的要杀我……” “如果他真的要杀你,我阻止不了。”百里倾云叹气,苦笑不已,“但前提是,他必须先踏过我的尸体才可以。少情,我这样做并非因为男女私情,只是因为你很无辜,我决不能连累你。”冷少情不置可否,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将主仆二人送回安逸王府。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冷少情突然笑了起来:“宇文潇,你这样怎能担当大任?不过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居然就如此方寸大乱?对不住,我 方才那些话,就是故意要让你听到的,好让你明白倾云这样的女子有的是男子垂涎,你可要看好她啊!” 自昨晚从安阳王府回来之后,她便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向宇文潇解释清楚对冷少情说的那些话。然而思来想去,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说什么“若我的余生必须在这粒沙子面前度过,我宁愿一走了之,落个眼不见心不烦”,说什么“如果没有王爷,或者说我认识你在先,而你又不嫌弃于我,那么我求之不得”,说什么“要杀他先杀我”…… 哪一句对宇文潇而言不是莫大的侮辱?哪一句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所能忍受的? 宇文潇没有当场给自己写下一纸休书,便算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又怎会有心思听自己解释?何况他都亲耳听到了自己的话,就算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吧? 双肩的剧痛一直未能缓解,百里倾云又满腹心事,是以一夜未能合眼,直到第二日早上,才感觉肩上的疼痛稍稍轻了些,却依然不敢乱动。 “公主,您不去跟王爷解释一下?”月无泪坐在百里倾云对面,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比她这个正主儿还要着急,“再这样下去,王爷对您的误会会越来越深的。” “你要我如何解释?”百里倾云叹气,苦笑,强忍着伤处的剧痛,“话王爷亲耳听到了,我再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月无泪无言,越想越觉得此事简直麻烦透顶,不由埋怨了一句:“公主您也真是的,为何说那样的话?还说愿意跟安阳王……王爷能不生气吗?”百里倾云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抱着脑袋呻吟起来:“我原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安慰少情一句,谁知道那么巧,王爷居然就在那个时候赶到了?不对!少情应该早知道王爷在外面,那他为何不说?害得 我……少情啊少情!你可把我害惨了!” 月无泪除了叹气,也是毫无办法,不经意地一抬头,她突然看到宇文潇和初弄影正结伴而来,赶紧推了推百里倾云:“公主!快!王爷来了!不过……是和初弄影一起来的!” 初弄影……和宇文潇?对了,他们昨夜洞房花烛,想必是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可这一大早的他们跑到纤羽阁来做什么?向自己秀恩爱吗? 刚刚想到此处,宇文潇已经迈步进了纤羽阁,俊朗的脸上有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倾云,你起来了?” “是……”百里倾云慌忙起身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嗯……”这一行礼,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肩上的伤,痛得她低声呻吟起来。宇文潇早就见她动作不甚灵活,起身之时还微微耸着双肩,摆明就是肩上有伤。此时听到她的呻吟,他不由更加担心,抢上一步问道:“你 的肩膀……” “没事。”百里倾云忙微笑着回了一句,不愿多生事端,“昨夜睡觉的时候姿势不对,想是有些落枕了。” 撒谎。 宇文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明白她是不想让百里曦照多问而没有再开口说话。她的伤明明在肩上,居然说什么“落枕”?你家落枕落在肩膀上? 片刻之后,宇文潇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的肩膀到底怎么了?” “不妨事。”百里倾云苦笑,“不过是不小心跌了一跤,磕了一下。” “同时磕到双侧的肩膀?”宇文潇皱眉,明显不信,“你这一跤跌得倒有水平,过来我看看。” “不要了!”百里倾云猛的后退了一步,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肩膀其实是被人打伤,“真的不妨事,何况我自己就是大夫,完全可以……” “哪那么多话?”宇文潇不耐,抓着她的手腕便将她的衣袖撸了上去,低头一瞧就变了脸色,“什么磕到了?这分明就是被人打伤的!说!是谁?是不是少情?我去找他……” “王爷!”百里倾云慌了,不顾肩上的伤痛一把抓住了他,却痛得不停地吸气,“哇……好痛……王爷你不要激动,那只是个意外……” 生怕让她伤上加伤,宇文潇不敢强行挣脱,冷哼一声说道:“意外?冷少情身手卓绝,怎会发生如此低级的意外?倾云,究竟怎么回事?” “这……”百里倾云叹气,干脆转移了话题,“王爷,你找我有事?” 有事?啊!是了!不提冷少情,还想不起此来的目的呢!倾云,既然你如此不拿我当回事,也就不要怪我心狠了,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乎我还是不在乎我!想到此,宇文潇立刻放下了肩伤的问题,嘴角重新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意,一把拉过一旁的初弄影说道:“自然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倾云,昨夜是我与弄影的洞房花烛之夜,从今日起她便是我的侧妃 ,与你是真正的姐妹了,你……你开心吗?” 我?我开心个p!百里倾云愕然之余,却也猜到宇文潇这是在故意报复自己,不由心下苦笑:王爷,我和少情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而且我的心也不曾背叛你,你这又何苦呢?自然,如果你对初弄影的确是真心,那我无话 可说…… 不过你既对我无情,休怪我对你无意!你既如此绝情绝义,那我也只好对不起你了! 暗中叹了口气,她露出一丝看不出真假的微笑:“王爷得偿所愿,终于能与初姑娘缔结连理,我自然为王爷高兴。祝王爷与初姑娘从此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白首一生!”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顺畅,竟像是真心为两人高兴一般。见她居然是这样的反应,脸上半点难过之色都没有,宇文潇心中愈发痛苦,竟升起了一丝恨意:倾云,这是你的真心话?你真的不在乎我另娶他人 ?或者说,这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好以此为借口要我写下休书,你好去找你真正喜欢的人? 压下心头的痛苦,宇文潇故意装得满脸愉快:“承你吉言。倾云,你与弄影既是姐妹,务必好好相处,不可无事生非。弄影,你是侧妃,在倾云面前千万记得礼数,万不可坏了规矩,知道吗?” 初弄影穿着一身紫红色的新娘装,满头环佩叮当,脸上涂脂抹粉,而且满脸娇羞。自然,这满脸的娇羞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只有她最清楚昨夜所谓的“洞房花烛”只有“花烛”,并无“洞房”。 仪式一举行完,宇文潇便人影都没有了,一夜都不曾回来,今日一早却又突然叫自己跟他来纤羽阁,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此刻听到宇文潇的吩咐,她故意袅袅婷婷地上前行了一礼,娇声娇气地说道:“弄影见过姐姐!从此以后咱们姐妹二人要好好照顾潇哥哥,以后还请姐姐多多照顾。”“应该的。”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看都不看宇文潇一眼,“初姑娘与王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该成双配对,如今终于偿了心愿,本宫也为你们高兴。不过……仓促之间本宫也没有像样的见面礼送给 初姑娘,喏,这是当日王爷所赠的玉指环,本宫便……”说着,她居然一抬手,要将一直戴在手上的玉指环摘下来送与初弄影。宇文潇脸色大变,猛地冲过去握住了她的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见面礼的事稍后再说。弄影,无泪,我有话对倾云说,你们 两个先出去。” “嗯……嘶……”宇文潇下手还真是不留情,百里倾云只觉得自己两只手都被他捏的十分疼痛,双肩上的伤更是剧烈地发作起来,忍不住直抽凉气。看到百里倾云的动作,初弄影原本心中暗喜:她早就想将这玉指环夺过来了!只可惜……宇文潇的话她不敢不听,只得恨恨地随月无泪一起退了下去。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7章 是否恩断情绝 “王爷放手……”百里倾云用力挣扎了一下,疼得脸色发白,“好痛……” 宇文潇倒也听话,立刻放开了她的手,却冷冷地说道:“痛也是你自找的!我问你,你方才要做什么?要将这玉指环送给初弄影?”“是啊!”百里倾云摩挲着手上的指环,笑得很冷,“初姑娘是王爷的新欢,同时也是旧爱,王爷自然万分疼爱于她。我身为王爷的正妃,自然不能显得太小气,必须送上一份厚礼作为贺礼。不过我想来想去 ,初姑娘似乎什么都不缺,唯独对这枚指环还算喜爱,因此……” 谁知百里倾云不解释还好,这番解释一出口,更把宇文潇气得险些吐血,咬牙说道:“她喜欢,你便要送给她?那我呢?她若是喜欢我,你是否也要将我送出去?” 百里倾云冷笑:“王爷是个人,不是一件东西,由不得我想送便送。王爷,初姑娘既然出去了,那便请王爷将这指环……” “百里倾云!”宇文潇陡然一声怒喝,显然是动了真怒,“你若敢将这玉指环取下来,便是同我彻底断绝关系,你我之间从此恩断情绝!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百里倾云的动作登时一僵,果真犹豫起来。恩断情绝?她如何舍得?会有这样的举动,还不是因为宇文潇另娶他人吗?“我知道你怨我另结新欢,”宇文潇哑声开口,语含苦涩,“可你背着我对冷少情说那些话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倾云,要说背弃,是你背弃我在先,我背弃你在后!何况我娶初弄影根本不是因为情爱 ,而是因为……总之你考虑清楚,我不会逼你留下这枚指环!” 说完,宇文潇扭头冲出了门,方才一个不小心,险些将实话说出了口,若是再留下去,事情还不定会闹到什么样的地步! 百里倾云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心中却也有些后怕。这玉指环不仅是她与宇文潇的定情信物,更是带她穿越至金鼎国的关键。若是送给了初弄影,自己将来如何穿回去?简直是胡闹!被宇文潇气昏头了!见宇文潇怒气冲冲地离去,月无泪自是无比担心,立刻冲入房中查看动静,并且百般询问百里倾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百里倾云身心俱疲,摇头不语,第二次兴起了寻找“香川”穿回现代社会的念头,而且 这一次的欲望尤其强烈。 可是不等她将这个念头付诸实施,便见柳儿再度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启禀王妃……” 又慌张成这副模样?难道又是百里曦照来逼自己嫁给端木摇曳了? 百里倾云烦躁不堪,刚要找借口推脱,却听柳儿接着说道:“……那乌兰太子来了!就在飒然居!” 什么?乌兰太子?这下好,连媒婆都省了,正主儿直接上场。太子殿下,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你不是说绝不会强迫我吗? 百里倾云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一扭头说道:“不见!柳儿,你去告诉太子,说本宫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可……可……”柳儿气喘吁吁,一着急越发语不成句,“可王爷命奴婢来请王妃,说是给人瞧病来着,而且病得还挺凶,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王爷的命令?瞧病?难道是端木摇曳病了?病了宫中自有御医照顾,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中毒?一念及此,百里倾云不敢耽搁,命月无泪背着自己的药箱,快步往飒然居而去。迈步进入房中,果然发现端木摇曳正急得满地转圈,而宇文潇就陪在一旁,脸上虽说不是多么难看,却也没有一丝笑容,显 然是在强忍心中的不快。 顾不得理会房中汹涌的暗流,百里倾云直接冲到了端木摇曳面前:“太子殿下哪里不舒服?快快请坐,容妾身为殿下瞧一瞧!” 百里倾云此举倒并非因为对端木摇曳有什么私情,仅仅是因为他身份尊贵,若真的在金鼎国出了意外,则两国之间不但不能结盟,反而会变成敌人,她怎能不急?谁料端木摇曳接着便摇头说道:“公主误会了,受伤之人并非摇曳,而是摇曳的贴身侍卫无痕。自然,若只是皮肉之伤,摇曳绝不敢来打扰公主,只是无痕所中暗器上淬有剧毒,摇曳实在解不了。无痕虽是 摇曳的侍卫,却与摇曳情同手足,摇曳又知道公主精于用毒,万望公主施以援手!” 最后一句解释根本多余,医者父母心,并不因人的出身地位而区别对待。百里倾云不及多问,立刻点头说道:“太子殿下请放心,妾身必定竭尽全力!” 端木摇曳大喜:“多谢公主!”百里倾云点头为礼,立刻赶到床前查看无痕的伤势。这一身黑衣、面目俊朗的年轻男子虽已中了淬有剧毒的暗器,但神智居然一直保持着清醒。看到百里倾云,他微微点了点头,喘息着说道:“有劳公主… …” “不要说话,保存体力。”百里倾云轻声嘱咐,“伤在何处?” “右后肩……”无痕轻轻抬手指了指,“只是伤处必定丑陋不堪,公主恕罪……”“无妨,再重的伤势本宫都见过。”百里倾云安慰了一句,让他面向里侧躺,轻轻解开了他的衣服,很快露出了右后肩的伤处。果然,伤口周围的肌肤都已经泛黑,并且开始腐烂,不过血已经止住,看起来 倒不如何恐怖。 用指尖轻轻捻起一点血迹放到鼻端轻轻一嗅,百里倾云脸色微微一变:“魂断离恨天?” 魂断离恨天?什么意思?端木摇曳与宇文潇不由对视了一眼,接着将目光转向了百里倾云。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百里倾云简单地解释道:“魂断离恨天乃是塞外奇毒之一,毒性霸道猛烈,中毒之后若不及时解毒,则全身气血逆流 ,接着整个人便会爆裂而死,尸首碎成无数残片,场面惨不忍睹!” “啊!这……” 经百里倾云一解释,众人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副血腥残忍的画面,居然齐齐惊呼起来。毕竟事关自己兄弟的性命,端木摇曳抢上一步问道:“公主,无痕所中之毒时间并不算长,是否还来得及救治?” 百里倾云展颜一笑:“来得及。殿下放心,妾身虽不懂武功,对毒药却颇有研究,这位兄弟所中之毒妾身可以解。” “真的?太好了!”端木摇曳大喜,“那就烦请公主快快为无痕解毒!若无痕的命可以保住,摇曳必定重谢!” 重谢就免了,只要你肯从此收回成命,不要再逼我嫁给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百里倾云苦笑,却不忍拿无痕的性命要挟端木摇曳,当务之急还是先解毒再说。因此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好,那就请太子殿下与王爷去大厅内稍坐,容妾身为无痕解毒。” 端木摇曳立刻点头出了内室,宇文潇走了几步之后却又停下来:“可要我帮忙?” “不要。”百里倾云的声音有些冷淡,甚至连头都不回,“王爷快出去吧,有无泪在这里就可以了。” 你……宇文潇心中恼怒,却不愿连累无痕丧命,只得恨恨地盯了百里倾云一眼,不甘不愿地出去了。 “公主,您何必……” “先救人。”百里倾云低声阻止了月无泪,“无泪,点燃蜡烛,将刀子消一消毒,我要将伤处的腐肉剜掉。” 月无泪无奈,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得乖乖按照百里倾云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切:“公主,可以了。” “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稳稳地握着刀子微微一笑,“忍着些,若是痛得受不了,只管叫出声来。” “是。”无痕感激地笑了笑,“多谢公主。” 百里倾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刀尖慢慢靠近了无痕右肩的伤处。伤口周围的污血已经清理干净,露出了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眼,显然这暗器极为细小,发射之时令人不容易察觉。 抬头看了一眼,无痕正咬紧牙关,准备承受剜肉之痛。百里倾云想了想,命无泪取过一条干净的毛巾叠好,递到他的嘴边:“咬着,免得忍痛之时伤了舌头。” “多谢公主……”无痕喘息了几口,摇头想要拒绝,“无痕可以……” “听话!”百里倾云低声斥责,“万一伤到舌头,你下半生便只能做个哑巴了!你愿意吗?” 哑巴?我不要!无痕吓了一跳,忙乖乖地接过毛巾咬在口中。百里倾云满意地点头,再次拿起刀子稳稳地刺入了伤口周围的腐肉之中。“嗯……”尽管早有准备,这刀锋入肉的剧痛还是令无痕浑身一僵,口中溢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百里倾云心中自然也是不忍,却也知道耽搁得越久,他承受的痛苦就越多,因此一咬牙一狠心,手腕迅速地旋 转着,以最快的速度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腐肉。 “嗯……”尖锐而剧烈的疼痛不断传来,直把无痕痛得浑身乱颤,双手早已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都已经泛白。一旁的月无泪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由微微转过了头,不忍再看 。 “乖,忍着些,马上就好……”真是医者父母心,尽管无痕一看就比百里倾云大了几岁,百里倾云却将他当作了孩子般柔声哄着,顾不得擦一擦自己鼻尖的冷汗,“再忍忍,乖,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百里倾云的声音真的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作用,也或许是因为她身上那种悲天悯人的洁净气息,无痕突然觉得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整个人都渐渐放松下来。很快的,百里倾云便将伤口周围的腐肉剜除干净,自伤口中流出的血已经变成鲜红的颜色。轻轻舒了口气,她将刀子放在一旁,并且洗净了双手,重新坐回了床前:“无痕大哥,如今暗器还留在你的体内,我必须将它吸出来,不过如今剧毒已经散入你的经脉之中,因此过程会十分痛苦,你要……”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8章 吸毒疗伤 “忍耐,无痕明白。”方才的剧痛已将无痕折磨得浑身汗如雨下,仿佛虚脱了一般,因此就连声音都有气无力,“可是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做这种事?无痕自己将暗器逼出来好了……” “你逼不出来的,”百里倾云微笑着摇了摇头,“魂断离恨天与平常毒药不同,只有我才能将它吸出来,乖乖躺着不要动……”“不!公主万万不可!”眼见百里倾云俯低了身子,莹润的双唇就要贴上自己的肌肤,无痕登时急得额头冒汗,猛一翻身拼尽全力抬起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肩,纵声叫了起来,“殿下!王爷!殿下!王爷快来啊 ……” 百里倾云黑线。 帅哥,你嚎神马?弄得好像我要非礼你一样。 尽管无痕的声音十分微弱,然宇文潇和端木摇曳都是内息雄厚之人,又一直关注着内室的动静,因此立刻便双双窜入了房中,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这……” 这……这是神马状况? 百里倾云双手揪着无痕的衣衫,拼命想要钻到人家的怀里,而无痕则拼命抓着百里倾云的双肩,意图阻止。这画面瞧在眼中,分明就是…… 宇文潇当场火大,冲过去一把抓住百里倾云的手腕将她拖了过来,厉声斥责:“倾云,你做什么!” “解毒,”百里倾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却痛快地回答,“无痕大哥所中的暗器还留在体内,必须吸出来才可以,可他不肯让我吸……” “废话!自然不能!你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宇文潇不听还好,一听这话火气更旺,声音也更严厉,“何况你根本一丝内力都没有,如何将暗器吸出?这种事自然是要我或者太子殿下来做!”“正是。”想不到百里倾云为了救无痕,居然肯做出如此牺牲,端木摇曳心中感动之余,对百里倾云的情愫更加异样,却也知时机不宜而勉强保持着镇定,点头说了下去,“无痕本是摇曳的人,还是由摇曳将 暗器吸出来吧……” “不行!”百里倾云想也不想地拒绝,“王爷不可以,殿下也不可以!这暗器必须由妾身才能吸出来。” 此言一出,众皆不解:“为什么?” “因为无痕大哥所中之毒并非一般的毒药,”百里倾云耐着性子解释,“严格来说,魂断离恨天并非药,而是虫。” “虫?”众人更加惊讶,同时万分不解,“什么虫如此厉害?”百里倾云也知不把事情说清楚无法解毒,只得叹了口气说道:“魂断离恨天其实是一种体长一寸左右、细如毛发的红色小虫,体有剧毒。将其装在暗器盒中发射出来,一旦接触到肌肤便立即钻入人体,散入 经脉之中,所过之处皆会留下剧毒。此虫用内力根本逼不出来,也吸不出来……” 想到那红色的细虫正在无痕体内游走,众人不由一阵恶寒,各自感到一股嗖嗖的凉气顺着后脊梁骨窜了上来。宇文潇缩了缩脖子,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将其吸出?” “药。”百里倾云简单地回答,“魂断离恨天虽不能被内力逼出,但会被一种名为‘红颜花’的植物吸引……” “红颜花?”宇文潇忍不住皱眉,“此时已是深秋,红颜花只有春天才有,且极为罕见,这岂不是……”“正是。”百里倾云点头,“红颜花虽为剧毒,但若运用得当,亦可救人。我嫁入安逸王府前几日,研究毒药之时不小心误服了另一种药草,不得已用红颜花以毒攻毒,这才保住了性命,因此体内含有红颜花 残余的药性,足够将毒虫吸引出来了。正因为如此,方才我才会说这毒能解,否则……无痕大哥才真的无救了。” 原来如此。众人闻言不由恍然大悟,却只有月无泪明白百里倾云为何如此热衷于研究毒药,并不惜以身试毒,想到此,她不由含义颇深地看了宇文潇一眼。 宇文潇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无痕体内有多少毒虫?” “多少?”百里倾云哭笑不得,果然隔行如隔山,“一条就足够要了他的命了,还多少?此虫如红颜花一样,罕见得很,并非遍地都是的。” 这样?宇文潇略略有些脸红,忙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那……你要如何将毒吸出来?”“很简单的。”百里倾云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无痕肩上的伤口,“我只需将唇贴在伤口上,无痕大哥体内的毒虫感应到红颜花的气息,便会迅速往伤口处移动。等它爬到伤口附近,我便用银针封住伤口附近的 经脉,阻断其退路,接着将毒虫从伤口中挑出来即刻。”如此一来,百里倾云岂不等于与无痕肌肤相亲了?宇文潇大皱眉头,怎么想都觉得不甘不愿。无痕身为男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宇文潇在想些什么,便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无痕万万不敢玷污公主,还是… …还是算了吧。大不了无痕自己运功将毒虫逼出来,若是逼不出来……人各有命,死便死了。” “不要!”端木摇曳闻言大急,想也不想地哀声请求,“无痕不能有事,公主,求你一定救救无痕!只要无痕能够得救,摇曳愿付出任何代价!” “殿下!您……” “不要多说……” “可是……”“够了。”百里倾云扶额,“妾身有说过不救吗?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在妾身眼中,无痕大哥只不过是个病人,妾身又是大夫,难道要妾身见死不救?王爷本是不俗之人,想必不会计较这些吧?何况太子殿 下乃是金鼎国贵客……” 宇文潇相当憋气。话都被你说完了,我又能怎样?难道要我亲口承认我俗不可耐?何况端木摇曳的确是金鼎国的贵客,不容有失。 点了点头,他尽量不动声色:“救人要紧。那……可需要我帮忙?” 百里倾云略一沉吟,点头说道:“方才本来也打算请王爷和太子殿下帮忙的。毒虫往伤口处爬行之时,无痕大哥会感到浑身剧痛,难以忍受,因此借用王爷的内力护一护他的心脉,免得出了岔子。” 宇文潇点头,端木摇曳忙开口问道:“还是由摇曳来吧,不敢劳动王爷……”“殿下不行。”百里倾云摇头,“魂断离恨天乃是寒毒,妾身虽不会武功,却能看出殿下修习的内功走的是阴柔一路,到时可能起反作用。而王爷修习的内功正好相反,属至刚至阳,正好可以压制毒虫的毒性 。” 如此?那就没办法了。端木摇曳有些遗憾,接着问道:“那……摇曳能帮上什么忙呢?”百里倾云抿了抿唇,这才开口说道:“怕是也要借一借殿下的内力。妾身体内的红颜花虽可以吸引毒虫,但药性毕竟微弱,因此请殿下将内力凝聚在掌心,然后将掌心贴在妾身后心处。一会儿妾身若可以成 功将毒虫吸引出来还好,若看到妾身举手示意,殿下也好立刻以内力助妾身将毒虫吸出来。” “好。”端木摇曳神情凝重地点头。 宇文潇闻言,也知过程凶险,居然顾不得吃醋了,点头说道:“既如此,这便开始吧,小心迟则生变。” 百里倾云点头,指挥两人将无痕扶起,盘膝坐下,然后示意宇文潇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接着自己则跪在无痕身后,示意端木摇曳凝聚起内力贴在自己背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唇贴上了无痕肩上的伤口。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触感猛的贴上了自己,无痕不由心中一荡,继而暗骂自己一声该死,立即收摄心神,摒除杂念。下一刻,他便突然感到经脉之中传来一阵剧痛,果然痛到令人无法忍受!更令人抓狂的 是,那剧痛居然在迅速地四处游走,仿佛有一把钝刀在他的骨头上来回地锉动,那种痛苦,简直已不是凡人能够忍受的! “嗯……啊……” 纵然是七尺男儿,无痕依然痛苦万分地低声呻吟起来,忍不住就要跳起身来。天哪!谁来行行好,干脆一刀将他杀了算了? “别动!”宇文潇一声厉斥,掌心内力一吐,早已将他的心脉牢牢护住,并且顺便将他的身体定在了床上,“生死关头,千万忍耐,除非你想一次害死四个人!” 无痕浑身一震,满头冷汗顿时涔涔而下:如今四人几乎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连累他们无辜丧命,自己岂非万死难赎?百里倾云其实也不好过。因为体内的红颜花,毒虫正拼命往伤口处爬行,带来一阵阵凌厉的寒气,几乎要将她冻晕过去。片刻之后,那毒虫终于靠近了伤口,就在即将被冻昏的一瞬间,百里倾云猛的抬头 ,早已捏在指尖的银针跟着落下,瞬间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经脉:“好了!王爷,殿下,撒手!” 二人浑身一松,各自缓缓收手。毕竟各自关心自己的人,因此同声开口:“倾云(无痕),你怎样?” “没事。”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小心地转动着银针,“无痕大哥也不会有事,毒虫已经爬到伤口附近,待我将其挑出,再喂他服下解药,休息一日之后便无大碍了。” 二人闻言顿时放下心来,便见百里倾云松了手,重新取出一枚银针,在伤口中仔细地寻找着。片刻之后,只听她一声轻呼:“在这里了!” 接着,百里倾云一咬牙,狠狠一扎,接着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拔了出来,针尖上果然挑着一根长约一寸、细如毛发的红色毒虫:魂断离恨天。毒虫一离开身体,无痕便呻吟一声软了下去。百里倾云立刻下床,吩咐端木摇曳扶着无痕躺好,然后将挑着毒虫的银针小心地放入了月无泪准备好的瓷瓶中封好口,又取出解药给无痕服了下去。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39章 刺客是谁 “好了。”百里倾云舒出一口气,“无痕大哥剧毒刚解,不宜活动,殿下若不嫌弃,便让他在此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再离开。” “这……太打扰了吧?”端木摇曳心中自是一百个愿意,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此处乃是王爷居所……” “无妨。”宇文潇摆了摆手,基本的礼仪还是不能少的,“府中空房多得是,我与倾云暂时住在别处即可。” “如此,多谢了。”端木摇曳满怀感激,一揖到底。 见无痕已经累得鼻息沉沉,几人便收拾东西来到了大厅落座,宇文潇才来得及问道:“太子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痕为何会突然身中剧毒?”“我们遭到一群黑衣蒙面人的袭击。”端木摇曳叹了口气,简单地解释了几句,“今日摇曳在雅清别院呆得有些闷,便与无痕一起出去散心。谁知走到一处僻静的河边密林之时,突然有一群黑衣人现身,一言不发便猛下杀手。摇曳自问身手还算不错,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且又要分心保护无痕,更不愿多造杀孽,便落了下风。结果一着不慎,无痕便被暗器射中,摇曳一见之下,只好施重手杀了十几人,对 方一看势头不对便逃走了。摇曳一见无痕所中剧毒蹊跷,情急之下想起公主善于用毒,便冒昧前来打扰了。” 原来如此。宇文潇缓缓点头,抱拳说道:“让太子殿下受惊,臣罪该万死!臣一定尽快查明黑衣人的身份,永除后患!” “不不不!此事并非金鼎国的错,”端木摇曳面有惭色,竟不敢面对宇文潇的目光,“虽然摇曳不曾看到对方的任何一张脸,但……但若摇曳所料不错,他们应该并非金鼎国人……” “并非金鼎国人?”宇文潇吃了一惊,接着却又恍然大悟,“殿下是说,他们是从乌兰国来的?” “还不确定,但十有八九。”端木摇曳目光一冷,双拳紧握,“宇文大哥,此事乃我乌兰国家事,更是家丑,请王爷务必保密,不要让皇上知道,摇曳自己会处理,绝不会连累金鼎国任何人。” 宇文潇只好点头:“殿下千万小心,尽量不要再离开雅清别院。” 无痕既已脱险,百里倾云便在月无泪的陪伴下回到纤羽阁休息。宇文潇另寻其他住处,而端木摇曳则留在飒然居照顾无痕。 无痕这一觉一直睡了两个时辰才悠悠醒转,不过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不再如原先一样满脸黑气,因而越发显得唇红齿白,俊俏得很,竟比端木摇曳差不了几分。 见无痕醒来,一直守在床前的端木摇曳大喜,忙凑过去扶起了他:“哥,你醒了?” “嗯,”无痕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此处是安逸王府,不可乱叫,小心隔墙有耳!” “哦。”端木摇曳乖乖答应了一声,满脸后怕,“都是你啦!好好的为何冲过来?你若不冲过来挡在我身前,你也就不会中毒了!幸亏公主精于用毒……” “你是乌兰国的太子,不能有事。”无痕微微笑了笑,眸中充满父兄式的的慈爱,“此次出行,国君再三叮嘱于我,务必保你平安无事,我决不能有负他的托付。” “可你若出了事,谁来保护我?”端木摇曳哼了一声,深不以为然,“同为父皇之子……” “嘘!莫要说这样的话。”无痕摇了摇头,唇边一丝惨然的微笑,“太子,那些黑衣人一定是……” “二皇兄,端木摇尘。”端木摇曳冷笑,目光陡然如刀锋般锐利,“他想要我死在金鼎国,挑起两国战事,从而趁乱夺位!” 见事情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无痕不由急得变色:“太子,赶快传书回国,告诉国君……” “没用的。”端木摇曳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二皇兄精于伪装,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个谦恭有礼、无心权势的谦谦君子,谁会相信他居然做得出这种事?” “那……那该如何是好?”无痕急得要命,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太子,不如我们即刻回国……” 端木摇曳刚要阻止,突然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忙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快躺好!公主来了!一定是来瞧你的伤势的!” 无痕闻言,忙乖乖躺好,片刻之后,百里倾云果然敲门而入:“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公主快快免礼!”端木摇曳目光热切地上前相迎,动作却是彬彬有礼,半分不敢造次,“公主救了无痕的命,摇曳正在想该如何报答公主呢!公主若有任何吩咐,但请示下,摇曳一定万死不辞!”行啊,我要你立刻收回成命,不要再提要我嫁给你之事,行不行?百里倾云心中嘀咕,却也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便提及这样的话题,便微微一笑说道:“太子殿下严重了。有句话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 屠,何况妾身本就是大夫,治病救人乃是分内之事,绝不是为了贪图什么报答。妾身过来乃是为无痕大哥瞧瞧伤处,顺便换一换药的。” “是,公主请。” 端木摇曳忙让在一旁,百里倾云来到床前,冲无痕点了点头:“无痕大哥,可以起身吗?若可以,请坐起身背对妾身。” 无痕闻言,忙起身背对着百里倾云,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百里倾云揭去伤口的纱布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头说道:“已无大碍了。待妾身给你换过药,你再好好休息休息,明日便可下床走动走动了。” “多谢公主。”无痕语含感激,微微侧头看了看百里倾云,眸中有着淡淡的尊敬和亲近之意,竟将他当作了自己人一般。当下百里倾云不再耽搁,立即动手为无痕换了药。完事之后,她收拾东西站了起来:“好了,妾身不打扰无痕大哥休息。太子殿下,无痕大哥中毒在先,剜肉疗伤在后,今夜极有可能高烧不退。不过殿下也 无须担心,一旦发现他体温升高,请立即派人通知妾身便是。” “是,摇曳记下了。”端木摇曳感激地点头。 百里倾云笑了笑,接着说道:“原本府中也有侍女侍卫,不过无痕大哥对太子殿下如此重要,想必也不愿假手他人照顾,那么这一夜只好辛苦太子殿下了。妾身告退。” 觉察到百里倾云这句话似有深意,端木摇曳不由一怔,然而未等他反应过来,佳人已经飘然离去,只留一缕淡淡的芳香在鼻端飘浮。片刻之后,他突然深吸一口气,迈步追了出去。 百里倾云刚刚离开飒然居不远,便听到身后似乎有人靠近,耳边同时响起了端木摇曳的声音:“公主请留步!” 百里倾云无奈,只得停步转身,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端木摇曳欲言又止,转头看了看月无泪:“月姑娘,你可以先走一步吗?摇曳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公主说。” 月无泪迟疑:“这……” “此处是安逸王府,月姑娘以为摇曳会做什么?”端木摇曳忍不住苦笑,眸子温润,“月姑娘也无需走远,只要听不到摇曳所说的话即可。” 被那丝苦笑打动,百里倾云示意月无泪走得远了些,这才开口说道:“殿下见谅,无泪只是为了保护妾身。” “月姑娘忠心护主,摇曳佩服。”端木摇曳仔细盯着百里倾云的眼眸,语气中似有深意,“摇曳是想请问公主,方才为何说无痕对摇曳十分重要?他只是摇曳的贴身侍卫……”“殿下说过,无痕大哥虽是你贴身侍卫,却与你情同手足。”百里倾云笑了笑,脸上写满“深明内情”四个字,“何况殿下瞧着他的时候,那眼神根本不是瞧着一个普通的侍卫那么简单,因此妾身想,你们之间 一定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端木摇曳一怔,郑重地点头说道:“公主所说不错,无痕不仅仅是摇曳的侍卫,他还是摇曳的哥哥,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什么?”百里倾云闻言大惊失色,忍不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那他……为何改名换姓……”“因为这是个无人知道的秘密。”自己的秘密能够有人分享,端木摇曳竟似十分开心,嘴角的笑容越发明媚动人,“无痕的生母乃是一民间女子,父皇当年微服私访时与其结下一段孽缘,才有了无痕。后来父 皇回宫,无痕的生母病故之前想法设法让父皇知道了无痕的存在,父皇十分愧疚,厚葬了那女子,并将无痕接回宫中。但无痕却不愿公开皇子身份,且与摇曳十分投缘,便甘愿留在摇曳身边做了侍卫。” “这……”百里倾云惊诧万分,不由后退了两步,“这既然是个秘密,殿下为何要说出来?须知皇家的秘密是不能告诉外人的……” “于摇曳而言,公主并非外人。”端木摇曳的声音暖暖的,眼神也暖暖的,令人生不出半分敌意,“公主救了无痕的命,便是自己人了,摇曳会永远记得公主的救命之恩!” 自己人?别,我承受不起! 再也无法直视端木摇曳眼眸中的渴慕,百里倾云慌忙转身就跑:“多谢殿下厚爱!殿下快去照顾无痕大哥吧,妾身告退!” 百里倾云跌跌撞撞地跑远,完全没有看到端木摇曳眼中瞬间涌上的痛苦和失落。月无泪看到这一幕,自是吓了一跳,以为端木摇曳又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忙迎上两步问道:“公主,怎么了?” “没事。”百里倾云低低地应了一声,“走吧,我们回去。” 月无泪见状也不敢多问,忙护着百里倾云往回走。百里倾云只觉心中一团乱糟糟,几乎已经没有办法思考。想不到端木摇曳居然会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她,想必她是金鼎国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吧?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端木摇曳的确已经不将她当做外人,但与此同时,倘若这个秘密外泄,那么自己岂非就是唯一一个会被怀疑的对象?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140章 侧妃弄是非 端木摇曳还说自己并非外人,难道他依然不曾死心,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嫁给他吗?太子啊太子,你还是赶快走吧,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你了呀…… 走着走着,二人来到了一颗柳树下,百里倾云心中烦闷,不由停下了脚步,望着那微微拂动的柳枝出神。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抬起了手,轻轻捏住了一根柳条,抬起右手摘了几片叶子下来。然而与此同时,她的衣袖便不可避免地向下滑落到了肩头,露出了整条雪白的玉臂,衬得那一点守宫砂越发红艳如血。就在此时,只听初弄影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传来:“哟!这不是王妃吗?弄影见过 王妃!”初弄影?百里倾云一回头,一身桃红色衣裙的侧妃已经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诡异的是,她什么地方都不看,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百里倾云的手臂猛瞧,而且她看的那一点分明就是那粒守宫砂所在的位置 ,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贼光。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难受,百里倾云不由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当那粒守宫砂映入眼帘,她立即明白了初弄影表情如此奇怪的原因,忙垂手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初姑娘不必客气,本宫还有事,失陪了 。无泪,回纤羽阁。”主仆二人很快走远,初弄影站在原地未动,脸上有一种混合着兴奋和疑惑的神情:“天哪!我没有看错吧?守宫砂?原来潇哥哥从来没有碰过那个贱人?怪不得……那潇哥哥不碰我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 可是潇哥哥看起来明明很喜欢百里倾云啊,为什么还不曾以她圆房呢?难道潇哥哥平日对百里倾云的感情都是假的,都是做给别人尤其是百里曦照看的?就是说嘛!百里曦照是潇哥哥杀父杀母的大仇人,潇哥哥怎么可能喜欢仇人的女儿?就算那百里倾云长得美又如何?世上美丽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何必一定要与仇人之女在一起?如此说来,只要等潇哥哥 大事一成,百里倾云便可以滚蛋了,而自己就可以成为潇哥哥的皇后…… 太好了!潇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 初弄影越想越觉得兴奋,简直恨不得立刻去找宇文潇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于是,她立刻拔脚往飒然居而去。一路紧赶慢赶,初弄影很快来到了飒然居附近的一个拐角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有个男子正在跟谁低低地说着什么,但听声音便知道那绝对不是宇文潇。她不由立刻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仔 细地听了片刻。那男子显然不曾料到拐角处有人,兀自惆怅万分地说着:“……该怎么办呢?我知道你已是宇文大哥的妻子,可是却依然忘不掉你,任何时候都想着你,做梦都梦到你……公主,皇上多次问我究竟喜欢哪位 公主,我却谁都瞧不上,只喜欢你一个,我……我该怎么办?如果你不曾嫁给宇文大哥就好了……” 公主?宇文大哥?百里倾云?这男子说他喜欢百里倾云?他到底是谁? 初弄影好奇万分,忍不住悄悄探出头一看:乌兰太子端木摇曳?他居然喜欢上了百里倾云,而且还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真是太好了!如果他能把百里倾云带走,那潇哥哥不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何况百里倾云还是个处子,若让端木摇曳知道这一点,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兴奋得跳起来吧?百里倾云,这下你终于不能跟我抢潇哥哥了! 初弄影大为兴奋,呼吸不自觉地粗重,端木摇曳立即便觉察到了她的存在,豁然回头厉声呵斥道:“谁?出来!” 初弄影与百里倾云一样,根本丝毫功夫都没有,而端木摇曳则是绝顶高手,照理来说绝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初弄影。但皆因情之一字扰乱了他的心神,令他心烦意乱,警觉性居然也跟着大大降低。 被发现了?初弄影忙整整装束,尽量落落大方地走了出来,屈膝行了一礼:“妾身不知太子殿下在此,惊扰了殿下,实在罪该万死!” 面对这个衣着光鲜、但却十分陌生的女子,端木摇曳不由眉头一皱:“不知夫人是……” 瞧她这副打扮,分明就是个新嫁娘,难道宇文大哥又娶了侧妃? 果然,初弄影接着便含笑说道:“妾身初弄影,是潇哥哥刚刚娶的侧妃,妾身与潇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情投意合,终于喜结连理。” 果然是宇文大哥的侧妃?公主那般温柔善良,难道宇文大哥不该一生只爱她一个吗?居然还娶侧妃? 端木摇曳心中对初弄影登时没了多少好感,才不管什么情投意合、喜结连理,立刻便神情一冷,点头说道:“原来是夫人,摇曳还有事,失陪……” “太子殿下留步!”眼见端木摇曳要撂挑子走人,初弄影顿时顾不得客套,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他,“殿下,妾身有几句重要的话想要对殿下说,殿下若不屑听之,想必一定会后悔的。” “哦?”端木摇曳闻言,果然起了几丝好奇之心,停下脚步淡淡地问道:“不知夫人此言何意?” 初弄影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妾身方才听殿下说,希望能与五公主在一起……” “不得胡言乱语!”端木摇曳吃了一惊,生怕初弄影将此事传了出去,于百里倾云名声有损,“夫人从哪里听来这些谣言?本宫……”“殿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妾身虽是无心,却已听到了殿下方才说的话。”初弄影保持着和善的微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敌意,“不过殿下不必担心,因为妾身绝无恶意,乃是为了殿下和五公主好 !” 端木摇曳一怔,暂时没有弄懂初弄影的意思:“不知夫人这话的意思是……”初弄影又左右瞧了瞧,然后上前两步,将声音压得更低:“不瞒太子殿下,五公主虽然嫁给了潇哥哥,但他们二人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如今五公主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她根本不是潇哥哥的人 !” “什么?”端木摇曳吃惊更甚,若不是尽力克制,险些脱口惊呼了出来,“怎……怎么会?既然如此,宇文大哥为何要与五公主成亲?”“唉!圣命难违啊!”看得出端木摇曳眼眸中的惊喜,初弄影暗中得意,面上却满是凄苦,“殿下有所不知。当日潇哥哥之所以娶五公主,乃是因为皇上一定要为潇哥哥赐婚,潇哥哥不敢违抗圣命,这才将五 公主娶了回来。其实潇哥哥根本不喜欢五公主,五公主也并不喜欢潇哥哥,否则他们二人一直分房而居,而五公主依然是清白之身呢?” 宇文潇与百里倾云是否互相喜欢,端木摇曳的确看不出来,但百里倾云若真的还是处子之身,那事实岂非就摆在眼前了? 轻轻皱了皱眉,端木摇曳接着开口问道:“夫人如何知道五公主还是清白之身?倘若是夫人消息有误,五公主与宇文大哥其实两情相悦,那……” “妾身刚刚见过五公主。”初弄影自得地笑了笑,信心满满,“方才五公主不经意间露出了手臂,一点守宫砂清清楚楚,怎会有错?” 是这样?端木摇曳闻言,对初弄影的话又信了几分,却依然有些不放心:“夫人是说,宇文大哥其实并不喜欢五公主?那他……”“他喜欢的人是妾身,”初弄影大言不惭,真敢信口胡诌,“殿下有所不知,妾身的父亲是潇哥哥的师父,妾身是潇哥哥的师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已订了终身。谁知道前不久,皇上一定要为潇哥哥赐婚,潇哥哥不敢违抗君命,这才娶了五公主。但五公主过门之后,也向王爷声明她并不喜欢王爷,两人其实一直是挂名夫妻。如今潇哥哥又娶了妾身,那五公主其实……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了。本来王爷还在 担心该如何安置五公主,想不到……” 初弄影这番话说出口,端木摇曳心中惊喜更甚,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生如此意想不到的逆转!如此说来,只要自己能将这些内情告诉百里曦照,自己岂不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想及此,端木摇曳兴奋莫名,险些压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多谢夫人提醒!本宫知道该如何做了!不过在本宫向皇上禀明此事之前,希望夫人能够保密,不要告诉五公主本宫已经知道了这些,可以吗?”“是,妾身遵命。”见自己居然将端木摇曳骗得团团转,更重要的是可以解决百里倾云这个心腹大患,初弄影同样兴奋得浑身都在发抖,不得不拼命克制着自己,“殿下只管放心,妾身也希望潇哥哥能够全心 全意对待妾身一人,而殿下又对五公主有意,这才告诉殿下内情的。因此,殿下千万不要怀疑妾身的诚意。” 初弄影这番解释的确打消了端木摇曳最后的怀疑。本来嘛!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初弄影与端木摇曳素不相识,她为何如此不遗余力地帮他实现心愿? 但由此看来,也不过是女人的独占欲在作祟而已。初弄影不希望旁人与她分享宇文潇的爱,这才希望端木摇曳能够将百里倾云带走,因此将内情相告,这实在是人之常情,毫无值得怀疑之处。 因此端木摇曳半点疑心都没有了,点头说道:“是,本宫知道,多谢夫人!等此间之事一了,本宫即刻入宫禀明皇上,请皇上成全!本宫还有事,失陪了,夫人请便。”目送端木摇曳进入飒然居,头脑中想象着百里倾云离开之后自己与宇文潇花前月下、对对双双的场景,初弄影越想越是得意,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141章 可笑的误会 可是得意之余,她又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方才自己没有看错吧?能否确定百里倾云的手臂上果然还有守宫砂?须知在柳树边的时候自己只是匆匆一瞥,似乎看到了一点嫣红,就憋不住跟端木摇 曳告了密,那万一……是自己看错了呢? 不行!最好找个机会再仔细看看!那……什么时候去合适呢?初弄影一边眼珠乱转地谋划着一路走远了。 好个可笑的误会。无论是初弄影还是端木摇曳,显然都太过自作多情了,还未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便如此迫不及待地下了结论。夜色降临,安逸王府中各处已经燃起了灯火,晕染出一团团昏黄的光。百里倾云坐在桌前,不时往门口的方向瞧。无痕的伤口虽已经妥善处理,但是因为魂断离恨天之毒霸道异常,他今晚必定会高烧不退 ,怎的还没有人过来禀报一声? 便在此时,果然看到初寒醉匆匆而来:“王妃,无痕果然发起了高烧,样子十分吓人……” “快走!”百里倾云立即起身,带着月无泪赶到了飒然居,直接扑到了床前。无痕浑身战栗地躺在床上,原本苍白的俊脸红得可怕,触一触肌肤火烫,温度高得足以煎熟鸡蛋了。 伸手轻轻试了试无痕的额头,百里倾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么烫?” “公主,无痕怎样?”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端木摇曳自是急得双眼赤红,不安地搓着双手,“万望公主一定救救无痕……” “殿下莫慌,只是高烧而已。”百里倾云忙安慰了一句,开始动手为无痕降低体温,“殿下请一旁歇息,此处交给妾身便可以了。”端木摇曳口中答应,却不放心无痕,依然站在床前不动。而且因为初弄影那番话,他越看越觉得百里倾云容颜绝美,气质清丽,温柔贤淑,医术高明,精于用毒……总之就是各种喜欢,各种满意,恨不得现 在就将她娶回乌兰国,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百里倾云全部心思都放在无痕身上,自是没有觉察到端木摇曳火热的目光,然而一旁的宇文潇却看了个分明,登时满脸黑线,各种恼恨:好你个乌兰太子!倾云毕竟是我的王妃,你这么直瞪瞪地盯着她成 何体统?若不是怕父皇怪罪,我废了你一对招子! “殿下,请这边休息。”眼见端木摇曳看了半天依然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宇文潇终于沉不住气了,硬崩崩地开了口,“倾云正在救治无痕,你我若留在此处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碍手碍脚。” “这……好吧,”端木摇曳纵然再不舍,也不敢拿自己哥哥的性命开玩笑,只得答应一声退在了一旁,“深夜搅扰公主歇息,摇曳着实过意不去……” 你知道便好。宇文潇心中暗哼,面上还算客气:“哪里哪里,殿下是金鼎国的贵客,身为父皇的女儿,这本就是倾云应该做的。殿下请。” 百里倾云头也不抬地忙碌了两个时辰,无痕的高烧才慢慢退了下来,浑身的战栗也渐渐停止了。疲惫不堪之下,他顾不得开口道一声谢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吁了口气,百里倾云起身说道:“殿下放心,无痕大哥已经没事了,只需好好睡一觉,明日便可下床活动,再休养一段时间,等伤口愈合便好。” “多谢公主!”端木摇曳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百里倾云额头晶莹的汗珠,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替她擦汗的冲动,“公主救命之恩,摇曳铭记在心。以后公主若有任何差遣,但请直言,摇曳万死不辞!” “殿下言重了,这本是倾云分内之事。”百里倾云点了点头,“无痕大哥既无大碍,妾身先告退了。” 端木摇曳恋恋不舍地目送百里倾云离去,心中暗暗决定:明日一早便入宫向百里曦照禀明一切,说明自己非倾云不娶! 第二日一早,无痕果然清醒了过来,而且浑身舒坦,神清气爽,不由大赞百里倾云医术了得,毒技更是出神入化。 见他如此,端木摇曳更无心逗留,想尽快赶回宫中禀明此事。与宇文潇道别之后,二人离开了飒然居,可是刚刚走出去不远,便看到百里倾云和月无泪迎面走来。 看到二人,百里倾云不由眉头一皱:“妾身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无痕大哥的伤势不要紧了吗?你们这是要……” “已经好多了。”端木摇曳目露柔情地看着百里倾云,快要压抑不住那种想要永远呵护她的冲动,“公主,无痕的救命之恩,容摇曳慢慢答谢,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么神秘?百里倾云疑惑地皱了皱眉,但还是依言随他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了无痕和月无泪两人,这才开口问道:“殿下有事?”端木摇曳激动得双手微颤,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口,憋了半天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公主,个中内情摇曳都已知晓,请公主莫慌,摇曳这就入宫禀明皇上,求皇上成全!事已至此,想必皇上是一定 不会反对的!” 啊? 百里倾云一头雾水,简直如听天书,不由奇怪地问道:“太子殿下说什么?什么内情、成全?什么事已至此?妾身着实不懂……”“公主,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瞒下去吗?”端木摇曳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更有些心疼,“公主请放心,君命难为,此事并非你的错!不过既然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现在又有机会改正,公主为 何要拒绝呢?摇曳已经再三申明,绝对不会在乎公主曾经是任何人的妻子,摇曳对公主之心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百里倾云越发茫然,可是从端木摇曳的话中,她却渐渐咂摸出了一丝不对劲,不由脸色一变追问道:“殿下说‘君命难为’?此言何意?殿下是否……知道了什么?”“是,虽然并非有意胡乱打听,但摇曳的确全都知道了。”端木摇曳的声音越发温柔,拼命想要让百里倾云明白他并无恶意,“公主既然只是不能违抗圣命才不得不嫁给宇文大哥的,那又何苦让这个错误继续 下去?公主仙人之姿,岂能永远只做个挂名王妃,痛苦终生?” 此言一出,百里倾云终于脸色大变,忍不住连连后退了几步,慌得语声发颤:“你……你如何知道妾身只是挂名王妃?啊……妾身是说……是谁在胡说八道?妾身与王爷明明……”一句话问出口,百里倾云便在端木摇曳惊喜的目光中回过神来,这才忙不迭地想要补救。只可惜端木摇曳聪明绝顶,只从那一句话中便知初弄影所言不虚,因而更加神情坚定,情真意切地说道:“公主,摇曳自第一眼看到公主的时候起,眼中便再也没有旁人。原本摇曳还担心夺人所爱,拆散了你和宇文大哥。但如今既知你二人只是挂名夫妻,公主还是清白之身,那摇曳这便入宫请皇上成全,莫要再害得公 主继续痛苦!公主,摇曳先告辞了!” 拱了拱手,端木摇曳回头便走,百里倾云急得险些吐血,抬脚就追了两步:“太子殿下留步!那是个天大的误会……” 可是端木摇曳充耳不闻,很快与无痕去得远了。百里倾云又气又急,却偏偏无计可施,脚底下一个踉跄,险些就此昏了过去。 月无泪一看情形不妙,立即展动身形掠了过来,急急地问道:“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太子殿下跟您说了什么?”这……百里倾云抿唇,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如今是个人便看得出宇文潇明明对自己呵护有加,二人在人前更是一对恩爱得不得了的夫妻。可是如果端木摇曳突然跑到百里曦照面前告诉他,他们只是挂名夫 妻,宇文潇从来不曾碰过她,那岂不是很容易引起百里曦照的怀疑?他一定会怀疑宇文潇这样做是怀有异心的!这……这可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能咬紧牙关告诉端木摇曳,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两人根本不是什么挂名夫妻,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对!可……自己明明还是处子之身…… 那就……想办法破了这处子之身好了! 陡然下定了决心,百里倾云生怕来不及,立即一把抓住月无泪:“无泪,回纤羽阁!” “可是公主,究竟是……”“先别问那么多,我无法跟你解释!”百里倾云不由分说,拖着她便走,心中却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告诉了端木摇曳这些?可是不对呀!自己与宇文潇只是挂名夫妻一事旁人根本 不可能知晓,不过天知地知,还有宇文潇、月无泪加上自己知道而已。 宇文潇自然绝不可能对端木摇曳说这些,月无泪更不可能,自己又不曾提及,那……对了!初弄影!百里倾云骤然想起,昨日在柳树下的时候,自己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上的守宫砂,结果正好被初弄影看到,当时她似乎还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手臂瞧个不停,难道是她从中看出了端倪,然后告诉了端木摇 曳? 如今看来,这简直已经是唯一的可能。初弄影一直希望自己滚蛋,她好独占宇文潇。此次端木摇曳出访金鼎国,又对自己青睐有加,初弄影当然会抓住这个机会把自己赶走了! 初弄影,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一面想着,二人已经回到了纤羽阁。放开月无泪的手,百里倾云故意打了个呵欠说道:“无泪,忙活了大半夜,我累得很,如今太子已经离开,我正好趁此机会睡个回笼觉,你也回房歇息吧。”月无泪满腹疑惑,皱眉问道:“公主,您刚才到底怎么了?奴婢虽然听不到你们说什么,但看到您的脸色似乎变得很厉害,太子是不是提了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第142章 破了处子身 百里倾云暗中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没什么,这些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 月无泪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并且将门带了过来。百里倾云不再耽搁,立即进了内室,脱鞋上床,然后放下纱帐,坐在帐中急促地喘息了几口。待急促的气息渐渐变得平静,她终于一咬牙关,迅速解开自己的衣裙,取过一方洁白的锦帕置于身下,然后眼睛一闭,慢慢将手指探入了自己身下那个从未被人碰触过的柔软的神秘地带,稍稍停顿了片刻 ,然后一手捂住已经咬得发白的唇,探入身下的手猛一用力……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百里倾云不由浑身一僵,半晌不敢动弹。许久之后,那股令她难堪的刺痛才渐渐消失,她慢慢抬起身下的手举到眼前,几缕殷红的血丝正顺着手指蜿蜒而下。苦笑了一声, 她挣扎着起身,这才发现那白帕上已经血迹斑斑:那是象征她贞洁的处子落红。陡然有些失落,百里倾云心头一酸,眼泪便如滂沱大雨一般哗哗地留了下来,很快将染满血迹的锦帕打得半湿了。真是可怜,明明已经嫁做人妻,如今却被情势逼得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破掉清白的处子身 ,真是让她情何以堪……直到哭得浑身发软,筋疲力尽,百里倾云才慢慢收住了眼泪,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躯。接着她强忍下体的不适下了床,将那方白帕仔细地叠好,用另一条锦帕包好,然后小心地收了起来。虽然她也不 知道这样做是否有必要,但……就算是留个证明清白的证据吧。做完这一切,百里倾云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地将自己的袖子撸了上去,入目之处,一片洁白,果然已经看不到那粒殷红如血的守宫砂。很好,如此一来,百里曦照便看不出丝毫破绽了吧?到时候 只需要告诉他和端木摇曳,一切都是个误会…… 叹了口气,百里倾云打开房门,吩咐下人烧了热水进来,仔细地清理着自己的身体。王爷,我如此为你,你可知道吗? 端木太子,我很感谢你的深情厚爱,但我已是宇文潇的王妃,你的心意,我注定只能选择辜负了…… 冥冥之中似乎感觉到了百里倾云的默念,正急匆匆赶往皇宫的端木摇曳突然脚步一顿,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了起来。 见他脚步停顿,无痕以为又有刺客埋伏,不由浑身一紧:“殿下……” “没事。”端木摇曳摇了摇头,及时安慰了一句,“走吧,哥,我们尽快入宫。” “殿下,为何突然如此急着入宫?”无痕看到端木摇曳满脸的急切,不解地问出了口,“难道殿下要向皇上禀明刺客之事……” “万万不可!”端木摇曳立刻摇头,“哥,刺客之事万不可让皇上知道,而且我已要求宇文大哥务必保守这个秘密。那本是乌兰国的家事,回国之后再说。” 也是。无痕点了点头,更加疑惑:“那殿下入宫是为了……” “五公主。”面对无痕,端木摇曳什么都不打算隐瞒,羞得俊脸一红,“哥,五公主天人之姿,我真的很想要她……” “可她是安逸王的王妃。”无痕皱了皱眉,显然很不赞同,“五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怎好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夺人之妻本就不是君子所为……” 端木摇曳展颜一笑,摇头说道:“原本我也担心这一点,不过哥你放心,如今这一点已经完全不能成为阻碍了,因为五公主与宇文大哥根本只是挂名夫妻,他们并不愿在一起的!” “哦?”无痕一怔,更加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此事你如何知道的?难道是五公主亲口告诉你的?” “不是,”端木摇曳摇头,“不过如今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一切等入宫见过皇上之后再说,走吧。”无痕闻言只得住了口,一路跟着端木摇曳入宫见驾。听闻乌兰太子主动求见,百里曦照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命人将端木摇曳请到了御书房。二人屏退左右,关起门来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就见内侍急匆匆地 出宫往安逸王府而去。 正如百里倾云所料,端木摇曳一将她与宇文潇只是挂名夫妻的事禀告百里曦照,百里曦照立即便起了疑心,自然必须立刻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他如何能够安心? 当日赐婚之时,宇文潇便三番五次地想尽各种理由推脱,实在推脱不掉便找借口拖延逃避,直到后来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才不得不勉强答应娶了当时还丑陋不堪的五公主。情知他绝对不会喜欢当时的百里倾云,百里曦照破例恩准他另行选妃,却被他一口回绝。旁人只当他是为了信守承诺,免得被人嘲笑他是以貌取人,但唯有百里曦照心里清楚,宇文潇此举不过是为了更有 理由不接近百里倾云,并且顺便堵了自己的嘴而已,可谓一举两得。可当时宇文潇不肯碰百里倾云还情有可原,如今的五公主如此绝美无双,贤良淑德,又多次助宇文潇解决了无数难题,可谓占尽了天下的好处,简直就是个完美无缺的仙子。一个这样的女子放在眼前,宇 文潇居然还是不肯碰她,这岂不就大有可疑之处了?换句话说,宇文潇的所作所为只有一个解释:他根本不愿与皇家结亲,不愿与皇家有任何牵扯,他根本就想与皇家保持距离!难道说自己的怀疑并非毫无道理,自己的担心也并非多余,宇文潇根本就是怀 有异心? 此事必须尽快查清,决不能留下任何隐患!如果宇文潇与百里倾云真的只是挂名夫妻,那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百里曦照瞬间下定了决心,先是不动声色地让端木摇曳回雅清别院等候消息,然后立刻命内侍去安逸王府传旨,只说虞妃想念五公主,请五公主入宫一叙。至于宇文潇则无需陪同,留在府中即可。 圣旨传入府中,不明内情的宇文潇只是皱眉,谢恩起身之后问道:“母妃不是刚刚才见过你吗?怎的这么快又想念你了?”百里倾云心中有数,却不愿让宇文潇太过担心,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母亲想念女儿还分时间长短吗?自我嫁入安逸王府以来,母妃身边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会想念于我也是人之常情。王爷,我这便 去了。” 因为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百里倾云此行虽多少有些不安,却并不过分担心。马车很快驶入了宫中,主仆二人下车进了藏玉宫,虞妃已经在内等候。百里倾云忙上前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倾云来了,快来!”看到百里倾云,虞妃自是十分高兴,眼底却有一抹淡淡的忧虑在闪烁,“来,让母妃好好瞧瞧!”百里倾云微笑点头,上前拉着虞妃的手坐了下来。虞妃借口要与倾云私聊,将月无泪支了出去,母女二人东拉西扯地谈了许久。渐渐的,百里倾云便觉得精神有些困顿,眼皮更是犹如千斤重,脑子也跟着 有些迷糊起来,不由呻吟一声说道:“母妃,儿臣觉得……好困……” “困?”虞妃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是了!近几日母妃入睡困难,因此宫中点了较重的安神香,忘记告诉你一声了。倾云,困了就睡一觉吧,母妃在这里守着你。”“嗯……”百里倾云果然渐渐在榻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便鼻息沉沉,显然熟睡了过去。藏玉宫中有安神香,而且下的量还挺重,精于用毒的她一进门便闻到了。而且她立即便明白了虞妃的用意:这必定是百 里曦照授意于她,让她趁自己熟睡之时确定端木摇曳所说的是否属实,看看自己与宇文潇是否真的只是挂名夫妻! 因此,她不动声色,并不揭穿这一点,好趁此机会打消百里曦照的疑心。反正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百里曦照纵然对宇文潇有疑心,也绝不可能伤害她的性命。 见她睡熟,虞妃眼中掠过一抹不忍之色,然而君命难违,她只得强忍心疼凑到近前,轻轻推了推百里倾云的胳膊:“倾云?倾云?睡着了吗?” 百里倾云毫无反应,气息均匀,显然睡得十分香甜。虞妃不敢怠慢,立即上前轻轻撸起了她的衣袖,入目所及之处,一片雪白,哪里有什么守宫砂? 虞妃又惊又喜,不敢耽搁,立即掀起百里倾云的衣裙,脱下她的衣服检查了一番,脸上惊喜之色更甚:哪里是什么处子?倾云分明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妇人了!是哪个在胡说八道,企图制造事端? 阿弥陀佛!太好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倾云和潇儿都不会有事了!虞妃惊喜万分,简直高兴得有些头晕。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喘过一口气,迅速将百里倾云的衣服整理妥当,然后起身招手示意侍女过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立刻去御书房,请皇上移驾藏玉宫,就说本 宫有要事禀报!” “是!”侍女答应一声转身而去,虞妃回到榻前看着熟睡中的百里倾云,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心疼。不错,这一切全都是百里曦照的意思。当他听到端木摇曳那番话,首先想到自然便是验明真假。端木摇曳毕 竟也是道听途说,未查明真相之前还做不得准。因此他才授意虞妃用安神香将百里倾云迷倒,暗中替她检查一番。虞妃闻言自然又惊又怕,生怕宇文潇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心,从而连累了自己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儿。倾云虽非她亲生,却比亲生女儿还要亲,她自然不希望她出事。想不到一验之下,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怎不令她放下了一块大石? 第143章 又一个晴天霹雳 不久之后,百里曦照便匆匆赶到,正在动手将多余的安神香清除掉的虞妃忙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百里曦照看了一眼沉睡的百里倾云,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之色,“虞妃,你可……查验清楚了?” “是。”虞妃满脸轻松地点头微笑,压低了声音禀报,“皇上,根本就是有人在造谣,企图挑起事端!妾身刚刚仔细地看过了,倾云哪里是什么处子?分明早已是潇儿的人了!” “果真?”百里曦照闻言同样神情一松,一颗心已经放下了大半,“你确定不曾看错?”“自然不曾!”虞妃微微笑了笑,将百里倾云白璧无瑕的手臂呈现在百里曦照面前,“皇上您看,守宫砂早已不在,倾云怎么可能还是处子?臣妾也已检查过她的身体,她早已……早已是潇儿的人了!皇上若 还是不肯相信,大不了再找个经验丰富的老宫女来,当着皇上的面替倾云检查一下。”看到百里倾云的手臂,百里曦照便相信了虞妃的话,同时放下了另一半的心,终于微笑着摇头说道:“不必不必,朕还能信不过你?如此看来,倾云和潇儿早就圆房了,可那乌兰太子为何对朕说他们只是挂 名夫妻,根本互不相爱,因而要朕成全呢?” 虞妃略一沉吟,冷笑一声说道:“这种事乌兰太子自然不可能亲眼所见,一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胡言乱语,造谣中伤倾云和潇儿!皇上,乌兰太子可曾说这件事是什么人告诉他的?” “那倒没有。”百里曦照摇了摇头,“朕一听说此事,便怀疑潇儿怀有异心,因此立即便来找你了,并未来得及细问。” “哦……”虞妃点了点头,看着百里倾云宁静祥和的睡颜,心疼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皇上,您真的要将倾云和潇儿拆散,将倾云许配给乌兰太子吗?这也太……”“朕也不愿这样做,可乌兰太子谁都不要,只要倾云一个,你要朕怎么办?”百里曦照烦躁地皱了皱眉头,在桌前坐了下来,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须知两国结盟之事非同小可,万一惹得乌兰太子不高兴, 令他转而与别国结盟,那金鼎国未来堪忧啊!倾云是朕的女儿,为了保住金鼎国的江山,她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虞妃无言以对,半晌之后叹了口气说道:“那……乌兰太子是否是因为误会倾云还是处子,这才非她不娶的?皇上何不赶紧告诉他那只是个误会,倾云早已是潇儿的人,或许他就会改变决定……”“不可能。”百里曦照苦笑,这个一向冷酷的帝王终于露出了软弱无力的一面,“乌兰太子有言在先,他不在乎倾云曾经是任何人的妻子,只要倾云肯下嫁于他,他都愿意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地伺候她一辈子 。” “这……这简直是……”虞妃登时哭笑不得,同时也十分佩服端木摇曳对百里倾云的深情,不由惋惜地叹了口气,“多可惜……若倾云还不曾嫁给潇儿该有多好?那便太完美了……” 的确可惜,因为这世上真正的“完美”实在少之又少,或者说,世间从来没有“完美”这回事。 愣了片刻之后,百里曦照便站起身说道:“误会既已弄清楚,朕便先回去了,莫要让倾云醒来之后看到朕,从而多生事端。虞妃,这件事你一个字都不得告诉倾云,明白吗?” “是,臣妾遵旨。”虞妃行了一礼,担忧地问着,“皇上,您还是会将倾云许配给乌兰太子吗?” “除非端木摇曳自己改变主意,否则这一关倾云躲不过。”百里曦照皱眉,也觉烦躁不堪,“朕这便去告诉他,倾云早已是潇儿的人,看他会不会另选他人。不过……怕是很难。” 百里曦照说完,一甩袍袖离开了藏玉宫。虞妃坐在榻前看着百里倾云,最终也只是小心地替她盖了盖被子而已。连百里曦照都改变不了的事情,她又能怎么样呢?百里倾云这一觉一直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来,不过从虞妃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和语气中,她立刻猜到自己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换句话说,百里曦照应该什么破绽都不曾发现,宇文潇这一关算是险险 地闯过去了。这番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百里倾云松了口气,很快告辞离开藏玉宫,回到了安逸王府。等得心焦的宇文潇见她平安回来,倒也没有多说,只让她回纤羽阁好好休息。殊不知,百里倾云刚刚在安神香的帮助 下睡了一个时辰,精神好得不得了,哪里需要休息了?百里曦照猜得不错,听说百里倾云早已是宇文潇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处子,端木摇曳不过微微有些意外,除此之外并无太大的反应,并且一再强调他不在乎这些,只要倾云愿意下嫁于他,他之前所发的一 切誓言全部出自真心,绝无一字欺瞒。百里曦照闻言亦十分无奈,却也知此事已经到了拖延不得的地步。想他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连乌兰太子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若是传回乌兰国,乌兰国君得知他居然是个如此 优柔寡断的皇帝,怎么可能还愿意与金鼎国结盟?百里倾云不愿改嫁端木摇曳,百里曦照是知道的,而且也明白她的苦衷。她毕竟已经是宇文潇的王妃,突然间要嫁给别的男子,心中难免觉得无法接受。因此这件事,还必须着落在宇文潇的身上才能解决 。只要宇文潇点头同意,写下一纸休书,那么百里倾云就算不愿意也毫无办法了。而宇文潇毕竟是男子,心肠比百里倾云来得要硬一些。只要自己将目前的局势一一阐明,相信他会为了金鼎国的江山而舍弃 个人感情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愿意,他也毕竟是金鼎国的臣子,君命不可违。何况倾云还是他的女儿,他想如何安排自己的女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盘算了半天,百里曦照决定不再拖延,一道圣旨将宇文潇召入宫,直接御书房见驾。接到圣旨,宇文潇立刻赶到,跪拜见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百里曦照端坐于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宇文潇俊朗的脸,“潇儿,朕叫你来所为何事,想必你心中有数吧?” 自然有数,还不是为了乌兰太子想要倾云一事?宇文潇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恭敬敬:“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跟老子装糊涂?百里曦照的目光登时变得阴沉,却沉住了气点头说道:“好,朕便明示给你听。潇儿,乌兰太子想要带倾云回国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自然,说给你时间考虑不过是托辞,朕之所以那样说 ,不过是给你几天时间接受这个事实而已,因为这件事已经不可改变。如今几天过去,想必你已经接受得差不多了吧?” 接受得差不多?怎么可能?端木摇曳要夺我爱妻,你要我如何接受?莫说是几天时间,你就算给我几辈子的时间,我也绝无可能接受! 虽然……倾云对我之心已变,她误会我移情别恋而与少情……我却偏偏解释不得,你还在这里添乱?百里曦照,你杀我父母、夺我江山在先,如今又抢我爱妻在后,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不是找不到极乐丸的解药,你以为我会甘心受你这些羞辱? 宇文潇身形微颤,却不得不强行压制心中的仇恨,只让百里曦照以为他是无法忍受爱妻被夺的羞辱,咬牙说道:“父皇,此事儿臣万万不能接受!这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和……” “但此事更关乎金鼎国的大好江山!”早已听腻了这番言辞,百里曦照不容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潇儿,你认为是金鼎国的江山重要,还是你一个人的尊严重要?” 废话,自然是金鼎国的江山重要!但……但这江山本该是我的,倾云本该是金鼎国的皇后!若此时我为君,倾云为后,看哪个好色之徒还敢打倾云的主意?被百里曦照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宇文潇登时脸色苍白,唇色却偏偏如火一般红,哆嗦着说道:“儿臣身为金鼎国臣子,自然事事都要以金鼎国江山为重,可是……可是难道金鼎国的江山,必须依靠倾云才 能保全?若倾云不嫁给乌兰太子,乌兰国真的会放弃与金鼎国结盟的打算?” 虽然看得见宇文潇的痛苦,百里曦照却深不以为然: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依他宇文潇的条件,就算失去了倾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如此肝肠寸断、哭哭啼啼?简直丢咱们男人的脸!哼了一声,他开口说道:“端木摇曳倒是不曾直接拿结盟之事威胁朕,但若真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一切岂非就都无法挽回了吗?因此为今之计,朕必须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何况他的要求实在并不过分,不 过是小事一桩。潇儿,为了金鼎国的江山,该舍的必须舍,该牺牲的必须牺牲。何况你牺牲的也不过是一点男人的尊严而已,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我牺牲的不仅仅是男人的尊严,还有此生唯一深爱的女人! 深吸一口气,宇文潇尽量保持着冷静:“那……倾云怎么办?就算儿臣必须为了金鼎国的江山牺牲倾云,倾云可愿意离开儿臣?万一她誓死不从……”“不会的,”听出宇文潇有松动的意思,百里曦照大喜,忙不迭地摇了摇头,“潇儿,倾云跟你一样,懂事得很,她会明白朕的苦衷的。况且朕不是说了吗?她是朕的亲生女儿,比你更有义务替朕保住这万里江山!因此只要你深明大义,写下一纸休书,倾云会谅解你的苦衷的。” 第144章 彻底决裂 写下一纸休书?你倒是心急得很。宇文潇气得胸膛不住起伏,张口就要拒绝:“不!休书一事不必着急,儿臣实在深爱倾云,不愿将她……”“潇儿,你这算什么?朕说了这半天,难道你一个字都不曾听进去?”眼见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百里曦照登时龙颜震怒,脸色阴沉,语声严厉,“你对倾云如此情深意重,朕自然欣慰得很,但凡有一点办法,你以为朕愿意将你们强行拆散?只可惜乌兰太子看中的并非朕的妃子,否则朕也只能点头!何况朕已查验过倾云的身子,知道她早已是你的人,你该享受的也已经享受过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 百里曦照这话说得有多么无耻,宇文潇来不及计较,因为最后一句话听在耳中,不亚于第二个晴天霹雳,宛如刚刚听说端木摇曳想要百里倾云之时一样! 百里曦照说什么?倾云早已是他的人?而且还查验过她的身子?这……这是何意?自己与倾云明明还未圆房,自己根本从未碰过她,她……她如何会成为自己的人? “父皇您……刚才说什么?”宇文潇强压住心头的震惊,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您查验过……什么?倾云她是……儿臣的人了?”见宇文潇双颊之上浮现出两抹红晕,百里曦照自然不知那是因为震惊和愤怒,只当他是觉得害羞了,便嗔怪地点头说道:“瞧你,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有何不好意思?本来朕为你赐婚之时你百般不愿,而且那个时候倾云容貌未复,朕还担心你不肯与倾云圆房,从而耽误了她的一生。而且最重要的是乌兰太子刚刚跑来告诉朕,说倾云与你之间清清白白,你们只是挂名夫妻,因此求朕成全。朕闻言自然觉得 蹊跷,这才借口虞妃想念倾云,将倾云召入宫,让虞妃偷偷检查了一下她的身子,结果一切都是误会,倾云明明早就是你的人了……” 百里曦照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居然丝毫都不担心让宇文潇知道自己对他的戒备和怀疑。其实百里曦照对安逸王府的戒备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双方各自都心照不宣,否则他为何不给安逸王丝毫实权呢?不过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宇文潇同样来不及理会这一点,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倾云已非处子”这件事上!自己既然从未碰过她,她却已不是处子,那……岂非说明她已与其他男子有了苟且之事?只是这 “其他男子”究竟是谁,答案简直已经呼之欲出…… 既然虞妃都亲自查验过,那想必是错不了了,倾云,你……你好!我知道你恨我另娶他人,可我只是因为万般无奈,你何至于便用这样的法子报复于我? 见宇文潇半晌没有任何反应,百里曦照不由奇怪,皱眉问道:“潇儿,你怎么不说话?是在怪朕自作主张查验倾云的身子?这一点你可怪不得朕,朕也只是想弄清真相而已……” “儿臣……不敢,”宇文潇总算缓过一口气,试探着问了下去,“儿臣只是在奇怪,乌兰太子为何突然跑来告诉父皇,倾云与儿臣只是挂名夫妻?他这么说用意何在?”“朕也十分奇怪,方才便亲口问了他。”百里曦照微微笑了笑,神情还算平和,“不过端木摇曳并未细加解释,只说他曾不小心看到倾云臂上有一点嫣红,以为那是守宫砂,这才擅自猜测的,想必是他看错了 。” 这样?好烂的解释,端木摇曳一定还有事瞒着百里曦照,不过,那并非重点。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好好问一问百里倾云,到底是谁夺走了她的处子身! 暗中攥紧了双拳,宇文潇咬牙说道:“父皇,这件事能否容儿臣再多考虑几天?儿臣确实舍不得倾云……”“不是朕不愿给你时间考虑,而是那乌兰太子只怕等不得。”百里曦照心中暗喜,面上却故意一片为难,“不过这件事毕竟让你难以接受,朕便……再多给你几日时间,你好好想一想吧,是你的面子、尊严重 要,还是金鼎国的江山重要。去吧!” “是!多谢父皇体谅,儿臣告退!” 宇文潇告退而出,疾步往安逸王府而去。倾云,难道你真的背着我与别人有了苟且之事?若真如此,只能说明你心中已没有我,那我何必还要强留着你不放?或许让你随端木摇曳而去,是唯一的选择了……离开御书房,宇文潇只觉满腹愤懑与冤屈,更有一种被背叛的痛苦和绝望,其中还掺杂着醋意、妒意混合的烦闷,凡此种种融合在一起,逼得他几乎发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验证一番百里曦照的话,他 几乎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如飞一般脚不点地地前行,只觉两旁的景物飞快地倒退着。 一路赶回安逸王府,宇文潇已经汗湿衣襟。顾不得喘口气,他立刻赶到纤羽阁,砰的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倾云!你出来!”百里倾云正在内室不安地等待着。因为她心中也很清楚,百里曦照召宇文潇入宫,也是为了端木摇曳之事。而且她不确定百里曦照会不会将自己守宫砂已失的消息告诉宇文潇,如果会,宇文潇必定会误会 自己,那就必须尽快向他解释清楚才可以。 等待之中,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宇文潇的雷霆怒吼。百里倾云暗道一声不妙,立即起身来到了室外:“王爷!你……”宇文潇双眼赤红,不等百里倾云下一个字说出口便猛地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刷的一下将她的衣袖撸了上去,那片耀眼的雪白登时刺得他双眼剧痛,一颗心更是跟着千疮百孔,痛不可抑:原来……是真的 …… 见他如此,百里倾云更加着急,嘴一张就要解释:“王爷!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啪!”宇文潇的尖叫撕心裂肺,透着没顶的绝望和痛苦,理智尽失之下,他猛一挥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了百里倾云的脸上!这一下虽未使用内力,却几乎用尽了全力,百里倾云一介弱女子,根本承受不住这样 的力道,登时被打得飞出去好几米远,砰的一声,腹部狠狠地撞在了桌角上,痛得几乎昏厥! 百里倾云双肩上的伤本就没有痊愈,此时更是脸上、腹部齐齐剧痛,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软软地扑跌在地,紧跟着地猛一张口,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公主!你怎样?” 隔壁听到动静的月无泪恰好此时赶了过来,一眼看到百里倾云半死不活的惨状,顿时吓得心胆俱裂,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一叠声地尖叫着:“公主!公主!公主醒醒!公主……” “我……没事……”百里倾云呻吟着睁开了眼睛,嘴角的血丝早已蜿蜒而下,却拼命挤出了一丝笑容,“无泪扶我……起来……”“是!是是!”月无泪早已心疼得泪流满面,忙小心地扶着百里倾云站了起来,回头对着宇文潇大喊大叫,“王爷!好好的为何又打公主?您忘了吗?上次您误会公主之后,曾说过以后再也不会轻易动手,无 论如何都会给公主解释的机会……” “这件事,没有解释的必要。”宇文潇浑身剧颤,又何尝好受了,“倾云她不守妇道,背着本王与其他男子勾搭成奸,清白已失!如此奇耻大辱,要本王如何忍受?”“胡说!王爷您胡说!”月无泪对百里倾云忠心耿耿,更从始至终见证了百里倾云对宇文潇从未改变的深情,自然绝不相信这样的话,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公主对王爷一片深情,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王爷 你这是又听信了那个小人的谗言……”宇文潇冷笑,说出的话越发难听:“何须什么谗言?本王有眼睛,自己会看!不,应该说,本王有眼无珠,或者说瞎了眼,居然会被你家公主看似坚贞的外表给骗了,以为她真的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子,想 不到,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娃荡妇!” “你……” 新旧伤一起发作之下,百里倾云本就站立不稳,宇文潇这番话一出口,她更是瞬间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心中对宇文潇的失望升到了顶点!不错,她与宇文潇从未有过肌肤之亲,骤然看到自己守宫砂已失,宇文潇的确难免吃惊、怀疑。然而自己毕竟与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他居然一直不清楚自己的为人吗?否则为何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自 己与其他男子有了苟且之事,而并未想过可能另有玄机? 宇文潇,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从未将我当成你的自己人,你根本从未相信过我,是不是?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王爷!你……你太过分了!”月无泪同样气得满脸通红,几乎要跳脚,“公主她清清白白,你怎能如此侮辱于她?就算你不喜欢公主,大可以赐下一纸休书,还公主自由,免得公主整日在安逸王府内受所有 人的气!”月无泪这话,真真刺中了宇文潇的痛处。自大婚那日,百里倾云就嚣嚣张张地要什么休书,以示对他这个王爷的不屑一顾。到如今才知道,原来她这个念头从来没有消失过?她一直就想重获自由,好去与 她真正喜欢的男子在一起,是不是? 一阵狂怒上涌,宇文潇咬牙冷笑:“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不知廉耻!想要本王一纸休书,好去与冷少情继续鬼混,是不是?如今你们谁还敢说自己清白?”少情?百里倾云皱眉,瞬间明白了宇文潇的意思,原来他以为自己的清白之身是被冷少情夺走的?多可笑的猜测…… 第145章 安阳王受伤 被人骂了一句不知廉耻,月无泪更加恼怒,指着宇文潇的鼻子骂了一句:“一派胡言!奴婢怎么不知廉耻了?明明是你……” “大胆!” “砰!”堂堂安逸王,岂能容一个小小婢女指着鼻子任意谩骂?宇文潇脸色瞬间阴沉到底,毫不留情地挥掌击在了月无泪的肩头。月无泪猝不及防,再加上功力本就比宇文潇差了太多,因此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拍中 了她,令她痛呼一声向后直跌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柱子上,跟着嘴角见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无泪!”百里倾云吃了一惊,跌跌撞撞地奔过去扶住了她,“你……你怎样?” “奴婢没事……”月无泪喘息了几口,却又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不得不咬牙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公主,王爷他……疯了……居然如此怀疑您……”够大胆,居然敢当面说王爷“疯了”?宇文潇气极反笑,一步一步逼到了主仆二人面前,紧盯着百里倾云的眼睛:“是本王疯了吗?倾云,你敢不敢让你这个忠心耿耿的婢女看一看,你是否真的如她想象得那 般冰清玉洁?要不要本王当着她的面将你验明正身,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说着,他居然真的伸出了手,想要拉扯百里倾云的衣袖。对他的绝情和不信任,百里倾云终于伤透了心,因而神情一冷,咬牙冷笑一声说道:“不必了!王爷,我就是与他人有了夫妻之实,怎样?你既如此 接受不了,不如就像无泪方才所说的那样,写下一纸休书,你我从此恩断情绝!” “你……”万万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真的亲口承认,宇文潇只觉一阵晕眩,身躯更是不受控制地晃了两晃,“你真的……承认……”“是,我承认,”百里倾云惨白着脸冷笑,挥手阻止了月无泪开口的打算,“反正如今我就算否认,王爷也不会相信,我又何苦去费那些唇舌?何况王爷从未想过与我做真正的夫妻,这场戏演到今日,也算是 演到头了!借着乌兰太子这个契机,正好可以让你我都获得解脱,又可以促成两国结盟,王爷,你功不可没呢!”尽管拼命克制,那微微颤抖的语声还是泄露了百里倾云心中无处宣泄的痛苦。只可惜宇文潇只顾自己伤心绝望,完全不曾觉察到:“你……你倒是迫不及待……想必是瞧着乌兰太子比我善解人意,对你又一 往情深了吧?可你……你就不为少情考虑考虑吗?你和少情也算情投意合,怎能如此轻易地舍他而取别人?果然是天性轻浮,喜新厌旧,少情必定会很伤心吧……” 百里倾云的心痛得宛如斧砍刀劈:王爷,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如此不堪的人吗?那我对你还有何可留恋之处?极端的痛苦之下,她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嘴角的微笑也变得温润绝美:“这一点请王爷放心,少情他冷静睿智,分得出事情轻重,辨得清是非黑白,一定会明白我的苦心。不像某些人,是非不分,黑白不辨 。王爷,无泪受伤颇重,我要为她疗伤,请吧。” “你……” 宇文潇目眦欲裂,却偏偏无法对百里倾云下狠手,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已经涌上了喉头。猛地捂住胸口,他强行将那口鲜血压了回去,却仍有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剧烈地喘息了几口,他慢慢点了点头:“好,很好,你很好!倾云,你……你好得很!今日我总算明白了你的心!你……你好!”熟悉的清新之气蓦地远去,百里倾云痛苦万分地闭了闭眼睛,何尝不是万念俱灰?月无泪急得泪流满面,哑声开口:“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不向王爷解释清楚?还有,明明是没影儿的事,你为 何承认与安阳王……” “这些以后再说。”百里倾云摇了摇头,“你伤势不轻,还是先入内疗伤吧。” 解释?如果解释有用,事情又怎会闹成如今这样的局面?算了,该来的挡不住,该去的,留不住。 说是要为月无泪疗伤,可她的伤并不在皮肉,百里倾云不懂武功,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守在一旁,看着月无泪自己运功疗伤罢了。催动内力缓缓运行了几周,感觉到胸口肩头的闷痛减轻了不少,月无泪才缓过一口气,睁开眼睛急急地问道:“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王爷为何突然说出那么难听的话?还有,他说您已非清白之 身……” 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并未打算细加解释:“无泪,这些事你别再问了,总之一句话:我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苟且之事,我也从未背弃过王爷,你可相信吗?”“奴婢自然相信!”月无泪毫不犹豫地点头,捂着肩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公主,奴婢从小就服侍您,这么多年来您对王爷的一片深情,没有人比奴婢更了解!若不是为了王爷,您何苦隔三差五以身试毒,几 番死里逃生,天天被剧毒折磨得生不如死?为了王爷,您甚至不惜掩藏自己的真容,如果说您会背弃王爷,奴婢是死也不会相信的!”百里倾云心中感动,微微点头说道:“有你这番话,我心中也可以好受些了。总之我对王爷之心从未改变过,你不必担心。至于王爷所说的一切……自然另有隐情,但如今时机未到,我也无法跟你说明白。 无泪,你受伤不轻,还是赶快回房歇息吧。” “是。”月无泪答应一声,却是无比担心,“公主,万一王爷再来伤害您……” “不会的。”百里倾云苦笑一声,难掩心中的痛苦,“王爷此番失望而去,从此之后只怕是再也不会来纤羽阁了。去吧,我没事。”月无泪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房中。百里倾云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心灰意冷起来。她知道宇文潇骤然知道她已非处子之身时必定会生气,但她依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难道这就叫做“ 爱之深、恨之切”吗?可这也并非他可以肆意侮辱、伤害自己的理由啊! 失望之下,百里倾云发现自己居然毫无向宇文潇解释的欲望了。或许跟端木摇曳离开金鼎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夜幕渐渐降临,百里倾云毫无食欲,再加上月无泪有伤在身,因此便派了侍女过去知会月无泪一声,让她只管休息,不必起床做晚饭了。稍后,她又吩咐侍女做了一些清淡细软的饭菜给月无泪送入了房中 ,让她吃过之后接着卧床休息,养伤要紧。 夜色渐渐深沉,百里倾云沐浴过后换上了舒适宽松的里衣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没有一丝睡意,只得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许久之后,窗外响起了打更的声音。百里倾云回过神来,才发现居然已是三更天了。苦笑一声,她干脆下了床,坐在桌前倒了一杯凉茶。 可是不等她将这杯凉茶送入口中,原本紧闭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一道黑色的人影刷的射了进来,带起了一股秋夜的凉风。 有贼?百里倾云大惊失色,刚要张口大叫,只听来人低声说道:“莫慌,是我!” 冷少情?百里倾云吃惊更甚,不由腾的站起身扑了过去:“少情?你怎么了?受伤了?而且还……中了毒?” 冷少情的声音沙哑低沉,透着一丝丝痛苦的喘息,更重要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他的周围,更带着一股凛冽的腥臭之气,分明就是中了剧毒!果然,冷少情接着便点了点头,一把扯下了蒙面的黑巾,喘息着说道:“不错,我误中机关,被淬了剧毒的暗器打中左肩,如今……浑身剧痛,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后面有……紫衣卫……嗯……啊…… ”那剧毒果然毒性猛烈,冷少情强撑着一口气逃至此处,已经耗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此刻只觉毒性已经传遍全身,浑身上下每一条经脉、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铺天盖地一般痛了起来,痛得他眼 前阵阵发黑,简直已经站立不住! 百里倾云见状自是来不及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带着他靠近了床前:“少情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究竟中了什么毒……”“来不及了!”耳边传来一阵急促但不慌乱的脚步声,虽然极其轻微,却依然瞒不过冷少情的耳朵,他急得咬紧牙关,挣扎着问道:“紫衣卫已经追到了附近,倾云,我已支撑不了多久,这房中可有躲避之处 ?” “这……”百里倾云看看这小小的纤羽阁,无论什么地方都不可能藏下冷少情这个大活人,即便藏了进去,轻易一搜便可将其搜出。 百里倾云心思电转,突然抬手去脱冷少情的黑衣:“少情!你身上的兰花香为何闻不到了?” “我用了‘百味散’,将兰花香遮盖住了。”冷少情喘息着回答,“倾云,你做什么?” “瞒天过海!”百里倾云来不及过多解释,“既然无处可藏,那就不如不藏,干脆让紫衣卫看到你好了!快,脱下这身黑衣!” 冷少情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情形紧急之下也来不及过多考虑,忙强忍剧毒发作的剧痛脱去了罩在外面的黑衣,露出了里面月白色的中衣,只是左肩已被紫红色的血染成一片。百里倾云不敢耽搁,立即将染了血的黑衣卷成一团塞入被中盖好,接着一把拖过冷少情让他坐在床前,然后打开柜子忙而不乱地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先是打开其中一瓶,倒出一些暗褐色的液体猛地捂在了 他的伤口上。“嗯……”一股尖锐的刺痛之后,冷少情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那让他几乎昏过去的剧痛居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不由低低笑了一声:“美人酥?好个五公主……” 第146章 捉奸在床 美人酥原本是一种用于治病救人的药物,类似于如今的麻药。冷少情身中剧毒,用美人酥可令其暂时感觉不到浑身的剧痛,而且可以起到止血、遮盖气味的作用,免得被紫衣卫看出破绽。 百里倾云顾不得答话,接着打开另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送到冷少情唇边:“吞下去!可暂时压制毒性,等紫衣卫走了之后我再为你解毒!” 冷少情依言吞下,喘了口气说道:“倾云,快一些,紫衣卫就要过来了!”“我知道!”百里倾云应了一声,打开了第三个瓶子,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刷的洒在了冷少情的周围。片刻之后,一股清冽的兰花香立即在屋内弥漫开来。那些白色粉末正是百味散的克星,可以让被百味散 遮住的味道重新散发出来。如此一来,紫衣卫便不会怀疑那个黑衣人就是冷少情了。因为冷少情所到之处,必有兰花香嘛!而且最妙的是,那兰花香居然将屋中残留的血腥味都遮盖住了,真乃天助我也! 明白了百里倾云的意思,冷少情不由暗中佩服:难为她在如此紧急的时候,思路居然还能如此清晰!做完这一切,百里倾云又回头瞧了瞧冷少情被血浸染的中衣,眉头微微皱了皱,伸手自柜中拖出了一件雪白的长袍,一边往冷少情的身上披一边说道:“这袍子虽是我的,但此时烛光昏暗,想必仓促之间紫 衣卫也看不出破绽,委屈你了!” “说什么委屈?委屈你才是真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传了进来,显然紫衣卫已经到了门口!需知紫衣卫乃是百里曦照亲自指挥的暗卫,若是证据确凿,便有诛叛贼、杀皇亲、先斩后奏的特权!因此他们若是想 要进入纤羽阁,便可以直接踢门而入,根本不需要经过通报! 万万不能让紫衣卫看到自己的脸,否则被百里曦照知道自己居然与冷少情同居一室,而且还衣衫不整,那岂不是死定了?千钧一发之际,百里倾云抬手脱去了罩在外面的袍子,登时露出了雪白的抹胸和圆润的双肩,以及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冷少情只觉得眼前陡然一亮,居然难得的红了脸。下一刻,就见百里倾云直接扑 入了冷少情的怀中,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口中急促地低声问道:“少情,安阳王府中专职伺候你的侍女叫什么?” 冷少情一愣,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叫醉人……” 百里倾云点头,立即猛一抬头,温润的双唇随即贴上了冷少情的脸颊,做出一副二人正在亲热的样子。冷少情浑身一僵,一时之间恍惚如在梦中:倾云居然……在吻他…… 便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已被人踢开,随即传入了一个低沉但却绝对有穿透力的声音:“紫衣卫!奉皇命追踪反贼!万望主人海涵!” 这话说的,还算客气。尽管早已知道了紫衣卫的到来,百里倾云还是立即就势趴在了冷少情的左肩,遮住了他的伤处,然后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捏着嗓子叫道:“啊!王爷!醉人好怕……” 之前在安阳王府,百里倾云曾见过醉人,而且也听过她说话的声音,不过不知道她的名字罢了。如今凭着记忆学来,声音居然真的有几分相似。 醉人?原来你的意思是这样吗?冷少情的心底漾开了一丝感激而温暖的笑意,不得不佩服百里倾云的随机应变,以及她的一番苦心。不动声色地用未曾受伤的右臂轻轻搂住她的身子,冷少情故意柔声说道:“醉人莫怕,是紫衣卫,他们是 来捉拿反贼的,与你无关。”“嗯,王爷,有您在,醉人不怕……”百里倾云答应一声,更加用力地将自己的脸埋在冷少情的肩窝,免得被紫衣卫看出了破绽。不过她那浑身的颤栗却不是假的,万一紫衣卫认出自己其实是百里倾云,闹将 起来,冷少情左肩的伤势必会暴露……不过闯进来的几名紫衣卫似乎并未发现什么破绽。方才踢开房门,首先闻到的便是一股浓浓的兰花香,几人立即便猜出房内的人是谁了。紧跟着入目所及之处,果然看到冷少情只着中衣坐在床边,怀中搂 着一个几乎半裸的女子……好一幅画面,二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几乎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几人一直盯着百里倾云半裸的身体看个不停,冷少情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伸手取过一旁的袍子罩在了她的肩上,然后重新搂住了她,呵护的意味不言自明。 看到这一幕,紫衣卫显然有些无措,忙抱拳低头说道:“原来是安阳王,属下失礼了!此处明明是安逸王府,怎的……”“本王今日应安逸王之邀,带着醉人过府做客。”冷少情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神情间自然得很,“结果与安逸王聊得太过投机,不曾注意到天色已晚,便干脆留在府中过夜,这才刚刚准备就寝,几位 就……怎么,是宫中有事发生?”因为百里倾云的美人酥,几名紫衣卫显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为首一人立即点头说道:“是的,今夜有一名黑衣人闯入宫中,不知意欲何为。不过幸好他不了解宫中地形,误中机关,被暗器打中,属下等才 一路追踪了过来。” 冷少情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那黑衣人进了安逸王府?那你是否应该立即去通知安逸王,让他配合你们四处搜捕一番?千万莫要让那黑衣人跑了!”“属下……其实并不曾看到。”那紫衣卫略略有些迟疑,显然并不如何确定这一点,“属下等只是看到那黑衣人往这个方向而来,并未看到他是否进了安逸王府,因此只好分散人手,在附近所有地方一一搜捕 ,想不到惊扰了王爷,实在罪该万死!”冷少情大方地挥了挥手,微笑着说道:“无妨无妨!你们职责所在,本王自是不会怪罪。不过既然要搜捕黑衣人,还是不要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比较好,烦请诸位先将这纤羽阁里里外外搜查一遍,想必安逸王 也不会怪罪的。”紫衣卫也正有此意,因此抱拳道了一声“得罪”,接着便仔细地搜查了一圈,结果自然一无所获。此处既无刺客踪迹,几名紫衣卫自然也就不再滞留,抱拳请罪:“打扰王爷歇息,属下等罪该万死!属下告退 !” 几人退出门外,其中一名紫衣卫边走边低声问道:“首领大人,那黑衣人会不会是安阳王……”“绝无可能。”首领低声回应,“方才你没闻到那股兰花香吗?那么浓烈,便是在门外都能闻到了!可是我们追踪的黑衣人身上根本什么味道都没有!还有,那黑衣人中了暗器上的剧毒‘奈何桥’,莫说是动一动手指头,就算说句话,舌头也会痛得仿佛被砍了几刀,怎能如安阳王一样谈笑风生,行动如常?因此,那黑衣人绝不会是安阳王。何况当时那黑衣人误触机关之后,我明明见他猛地捂住了右肩,可是方 才我看到安阳王的右肩毫无异常。这一切都足以说明,黑衣人不会是安阳王,而是另有其人。” 帮冷少情逃脱嫌疑的三点之中,前两点自然是百里倾云的功劳,而最后一点,则是冷少情有意为之了。当时暗器击中他左肩,他却故意捂住右肩,目的就在于此。 那紫衣卫闻言,果然信服地点了点头:“果然如此!既然不是安阳王,那会是谁呢?他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噤声!安逸王在前面!”首领突然低声呵斥了一句,几人纷纷抬头,果然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飒然居附近,宇文潇就站在门口,正脸色阴沉地望着面前的几名紫衣卫,显然因为被搅扰了好梦而万分不爽。 紫衣卫首领见状忙上前行礼致歉:“冒犯王爷,属下罪该万死!” “罢了,你们职责所在,原也怪不得你们。”宇文潇面色虽阴沉,态度还算客气,声音也比较温和,“不过你们已在安逸王府四处搜过,可有什么收获?” 首领转头看了看,所有紫衣卫均轻轻摇头,他便上前一步说道:“想必那黑衣人并不曾进入安逸王府,属下等这就去别处搜搜看。打扰王爷与安阳王歇息,属下等给王爷赔罪了!” 谁?安阳王?冷少情?他在安逸王府? 宇文潇闻言自然大大地吃了一惊,面上却不露丝毫破绽,只是眉头一皱说道:“那里你们也去搜过了?” 这话问得巧妙,不管冷少情在哪里,总不会露了破绽。那首领闻言,接着点头说道:“是,属下刚刚在纤羽阁四处查看过,不知道安阳王正在府中做客,因此多有打扰,惊扰了王爷的客人,请王爷恕罪!” 纤羽阁?宇文潇身躯一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语气平静地说道:“无妨,本王会代你们向他致歉。既然黑衣人不在府中,你们速速退去吧!” “是,属下告退!” 一干紫衣卫迅速退去,不多时便离开了安逸王府。宇文潇站在原地一抿唇,突然袍袖一拂,径直往纤羽阁而去。少情,你还在吗?被紫衣卫如此一闹,想必你已经离开了吧?真想不到,你居然还敢来……不是冷少情不想走,而是他如今的样子,根本走不了。紫衣卫一退出门外,侧耳听听脚步声的确渐渐远去,百里倾云才忙忙地起身披好衣服,扶着冷少情躺了下来:“少情,你快坐好,我必须马上为你解毒 ,迟了便来不及了!”美人酥的药性正在渐渐消退,冷少情已经重新感受到了那一阵阵令人生不如死的剧痛,不由喘息着苦笑了一声:“奈何桥之毒你也能解?倾云,你用毒的本事果然无人能及!我平日对毒药的研究也算略有小成,比你却远远不如,至少这奈何桥,我便解不了。” 第147章 了无生趣 百里倾云顾不上说话,立即解开冷少情的衣衫,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洗净,然后将暗器挑出来放在一旁,然后取出解药喂冷少情服下,接着取出银针一一刺入他的穴道,好让剧毒全部集中到一起。 眼见冷少情的嘴唇越来越紫红一片,显然剧毒已经全部集中起来了,百里倾云立即将手中最后一枚银针重重刺了下去,便见冷少情猛一张口,“哇”的将一大口紫红色的血吐在了被子上! “好……好了……”冷少情喘息了几口,只觉体内的剧痛正在慢慢消失,“倾云,多谢……救命之恩……”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百里倾云将银针一一取下收好,然后将冷少情的黑衣连同脏污的被子卷起来塞入床下,明日再做处理,“少情,你此时身体还虚,先躺下休息片刻再说。” 确实感到浑身软软地使不出一丝力气,冷少情只得喘息着躺了下来。百里倾云已从柜中重新取出一床干净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俯下身轻声问道:“觉得怎样?” “还好……” “砰!” 房门再度被踢开,二人不由齐齐吃了一惊:难道紫衣卫瞧出了破绽,去而复返了?那可糟了! 百里倾云吓得脸色大变,然而没等她想出应对之法,便听到冷少情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宇文潇?” 王爷?不是紫衣卫?还好还好!啊……不对!不好! 原本宇文潇就误会自己与冷少情有了苟且之事,如今居然被他“捉奸在床”,那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 百里倾云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慢慢起身回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宇文潇,居然还微微笑了笑,然后紧紧抿住了双唇,一个字也不说。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宇文潇一步一步地走入了房中,面上的神情并不能说是愤怒,但却绝对令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视,“还有,你笑……是什么意思?” 百里倾云早已放弃了解释的打算,嘴角的笑容也依然保持不变:“我笑的意思就是……好乱啊……” 是的,好乱啊!如今这一切,岂是三两句解释能说得清的?真个是“怎一个乱字了得”!“乱?未必吧?”宇文潇逼到了百里倾云面前,紧盯着她红肿未消的脸庞,“依我看来,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吧?枉我还以为你或许另有苦衷,想要听你一个解释,谁知……倾云, 你说这算不算是捉奸在床?”“解释?”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里的绝望比宇文潇只多不少,“王爷,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可笑?请允许我套用一句俗话:如果你真的相信我,何须我解释?反之,我就算解释得天花乱坠,你也不会 相信!” 冷少情隐隐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身体一撑就要起身:“宇文潇……”“你闭嘴!我一个字都不想听!”生平第一次,宇文潇对冷少情口出恶言,且目光深沉冰冷,似乎面对着自己累世的仇敌,“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对倾云就怀着别样的心思,如今你可终于一亲芳泽、得偿所愿 了?” 冷少情一怔:“你说什么?一亲芳泽,得偿所愿?我倒是想,可惜……” “如今事实俱在,你还装什么糊涂?”宇文潇冷笑,却遮不住满腹的心痛,“不过你与倾云既是两情相悦,那你最好有办法让端木摇曳改变主意,否则你还是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扔下几句话,端木摇曳拂袖而去,可是因为心痛和绝望,他的脚步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他居然砰的一声撞上了门框,身体都被反弹了回来。定了定神,他再度举步,却又被门槛狠狠地绊了一 下,不得不扶住门框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曾扑跌在地! 狼狈不堪地稳住身形,宇文潇终于挣扎着出门而去。想他堂堂安逸王,武功独步天下,罕逢敌手,如今居然被一道门槛整得如此狼狈,他心中该有着怎样的痛苦? 百里倾云猛地跨上几步,似乎想要去搀扶他,可是眨眼之间,宇文潇便去得远了。冷少情已经挣扎着坐起身来,皱眉说道:“倾云,宇文潇在说什么?我似乎并未听懂……” “听不懂便对了。”百里倾云颓然地在椅子上跌坐了下来,“不过少情,此番我与王爷只怕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怎会如此?”冷少情闻言不由吃了一惊,也顾不上体内剧毒刚解,掀开被子下了床,“倾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宇文潇方才说什么……一亲芳泽,得偿所愿,是什么意思?” “这……”百里倾云有口难言。要她如何告诉冷少情,她为了打消百里曦照对宇文潇的疑心,而自己用手指……这话即使是对宇文潇也万万说不出口,更何况是对冷少情? 见她犹豫,冷少情不由皱眉:“怎么,很难启齿?” “是。”百里倾云老实地点头,“少情,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但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一丝一毫对不起王爷的事……”“我自是信你,何须发誓?”冷少情淡淡地笑了笑,“不过……倾云,紫衣卫乃是皇上最信任的亲信卫队,凡是被他们追击的人,自然都是想要对皇上不利的人,可是为何方才听到紫衣卫追击于我,你居然毫 不犹豫地选择了救我,而不是将我交给紫衣卫?你不觉得你的选择很不合常理?”百里倾云不由一怔,继而在心中吐槽:我管你什么亲信卫队,我并不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好不好?这具身体里装的乃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要我如何对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效忠?倒是你,满合我 的脾气,我自然会救你了。 暗中嘀咕了片刻,她挑唇一笑说道:“想要对父皇不利的人,就一定是坏人吗?你我相交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一样信你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何况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这次轮到冷少情不由自主地一愣,继而含义颇深地微笑起来:“要你见死不救你做不到?那就是说,今夜不管来的人是谁,你都会出手相救了?” “那可未必。”百里倾云摇头,“但若是你,我一定会救。” 冷少情心中一暖,眸中浮现出一抹隐隐的感动:“为什么?” “因为你是冷少情。”百里倾云轻笑出声,似乎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有趣,“这个理由,够充足吗?” 冷少情紧盯着百里倾云略有些苍白的脸,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我想够了,而且这正是我最喜欢的答案。倾云,乌兰太子还是不肯改变主意,依然想要娶你为妻吗?”“是。”百里倾云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这一关,我怕是过不去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如今王爷对我误会已深,根本解释不清了,那我又何必留在安逸王府,徒然惹他嫌恶?趁早离开,或许还能给彼此 留下一点念想。” 冷少情张了张口,却有些无话可说,心中暗暗计较着该如何弄清楚其中的隐情,好让宇文潇明白百里倾云的无辜。 与百里倾云对冷少情的信任一样,冷少情对百里倾云的信任也是无条件的。虽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却深信百里倾云绝不会背弃宇文潇。 或许,宇文潇只是当局者迷。安逸王府中的所有人再度发现,他们的王爷似乎又变了,而且这一次变得还相当彻底。可是不同于上一次的异常,宇文潇并不摔东西骂人,更不会碰任何人一根指头,他每日从早到晚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喝酒,喝得昏天黑地,不分日夜,便是白痴也知道他根本是在借酒浇愁。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王爷绝望到了无生趣的地步?府中所有人均忍不住暗暗猜测, 却是谁也不敢当面去问,那不是找死吗?自然,旁人不敢问,初寒醉是敢的。看到宇文潇这自残一般的行为,他急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不止一次地询问宇文潇究竟是怎么了。可是无论他怎么问,宇文潇都只是摇头,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往口中 灌酒。再问得急了,他便直接揪着初寒醉的衣领将他扔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继续喝,直把初寒醉急得眼睛赤红,就差一头碰死了。他本是宇文潇的贴身侍卫,奉了初闻笛的密令严密保护宇文潇的,可是照这样喝下去,宇文潇这个人非废了不可!他可是金鼎国未来的皇帝啊!如果初闻笛回来看到宇文潇变成了这副样子,还不得活活扒 了他的皮?这一日,初寒醉又问得急了些,宇文潇二话不说,起身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扔出飒然居,然后关上房门回去继续喝。初寒醉急得吐血,砰砰砰地狠命捶打着房门:“王爷!王爷开门!王爷您到底是怎么了?王 爷……” “哥,”初弄影突然从一旁冒了出来,目光阴沉地盯着紧闭的房门,“潇哥哥还在喝酒?” “可不是?”初寒醉叹了口气,倚着房门坐了下来,“弄影,你说王爷究竟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还能是怎么了?自然是为了百里倾云。”情知宇文潇是在为百里倾云即将离开而痛苦,初弄影又妒又恨,咬牙切齿地说着,“乌兰太子看中了百里倾云,要带她回乌兰国。潇哥哥不想让她走,又不敢违抗皇 上的命令,当然会借酒浇愁了!”之间与冷少情有关的那些曲折,初弄影是不知道的,因此难免做出这样的猜测。初寒醉闻言叹了口气,颓然地说道:“若是这样,那……那就没有办法了,谁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可是如此一来,王爷还如何……” 第148章 圣旨已下 如何夺回天下,替先皇复仇?初弄影自是管不了那么多,如今她满脑子想着的就是盼着百里倾云早日离开安逸王府,离开金鼎国,她好夜夜专宠,做宇文潇唯一的王妃,金鼎国未来的皇后!这乌兰太子也真是的,赶紧带着百里倾云走 就完了,还赖着这里做什么?不怕夜长梦多吗? 兄妹俩正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就见侍卫匆匆而来,抱拳奏道:“初护卫,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命王爷即刻入宫见驾,不得有误!” 入宫?初寒醉微微吃了一惊,忙站起身点头说道:“知道了,我马上禀报王爷,你去吧。” 侍卫答应一声转身而去,初寒醉立刻回身敲响了房门:“王爷!宫里来人,要您……” “本王听到了。”一声门响,宇文潇醉眼朦胧、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这就……这就去……嗯……”酒醉之下脚步本就浮虚,何况宇文潇还满腹痛苦,因此脚底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歪向了一旁。初寒醉吓了一跳,手臂一伸拦腰抱住了他:“王爷!您还是先想办法醒醒酒吧,这个样子入宫,岂不是会惹皇 上生气?” “生气便生气,怕……什么?嗝……”宇文潇打着酒嗝,甩开初寒醉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何况本王为何会……这样子……嗝……还有谁比他更……嗝……清楚……”初寒醉无奈,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他。看着宇文潇的背影,初弄影气得直跺脚:“百里倾云!你怎么还不赶快消失?只要你走了,潇哥哥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你最好赶快给本姑娘滚蛋 !哼!” 这话说的,大错特错,如果百里倾云真的走了,那才是宇文潇痛苦的真正开端,如今的痛苦,不过是序曲而已。 宇文潇虽然喝得醉醺醺的,好歹还认识通往皇宫的路,居然准确无误地进了御书房,打着酒嗝跪拜见礼:“儿臣……嗝……参见父皇……嗝……” 百里曦照愕然,盯着摇摇晃晃的宇文潇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这是神马状况?喝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敢入宫见驾?好,果然不愧是安逸王宇文潇。 宇文潇在地上跪了半天,头顶的帝王依然一声不出,他不由奇怪地抬起头,不知死活地追问了一句:“父皇召儿臣前来,有何……嗝……吩咐?” 吩咐?吩咐你个鬼!百里曦照瞬间满脸阴沉,冷哼一声扬声叫道:“来人!拿醒酒汤来给安逸王醒醒酒!” “是!”门外的侍卫答应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端来了醒酒汤。宇文潇倒也听话,咕嘟咕嘟将一碗汤全都喝了下去,坐在一旁直喘粗气。 百里曦照倒也有耐心,一直等宇文潇迷离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澈了些,这才冷哼一声开口问道:“可清醒了?若还不够清醒,朕让他们再端一碗醒酒汤来给你灌下去!” “儿臣不敢!”宇文潇浑身一机灵,忙不迭地起身下跪,“儿臣无状,冒犯了父皇,罪该万死!请父皇责罚!”百里曦照哼了一声,倒是没有责罚宇文潇的打算。宇文潇满脸的憔悴看在眼中,他心中自然明白原因是什么。毕竟硬生生抢走了他千娇百媚的妻子,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既然什么都不能做,借酒浇愁总 是可以的吧?想到此,他自然也就不忍心太过苛责这个倒霉的女婿了。多少有些理亏,百里曦照叹了口气说道:“潇儿,你心中难过,朕是知道的,可这一切都是为了金鼎国的江山,朕也没有办法。不过只要两国结盟一旦促成,你便是头号功臣,朕绝不会亏待了你,一定再好 好给你寻一个与倾云一样的好女子,你放心,啊?” 与倾云一样的好女子?怎么可能?你可知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何况倾云真的还如从前一样好吗?若是,她为何要背弃我? 痛苦地颤了一下,宇文潇的语气生硬得有些不自然:“多谢父皇,儿臣不敢!儿臣既然无力保护自己的妻子,以后也不敢再坑害那些好女子了……”被宇文潇不软不硬地将了一军,百里曦照也不禁有些讪讪然,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试探着问道:“那……乌兰太子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最近端木摇曳不断给朕施压,朕只怕拖延不了多少时候了!潇儿, 你如果真的想清楚了,不愿成为金鼎国的罪人,那就让倾云暂时搬到雅清别院与端木摇曳相处几日,如何?” 如何?你是金鼎国的皇上,你决定的事谁有说“不”的权力?何况倾云待我之心早已改变,她早已背弃了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硬抓着她不放?这一纸休书,她可盼了很久很久了!轻轻闭了闭眼,宇文潇狠狠一咬牙,口中顿时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接着咬破舌头的剧痛,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儿臣自是不愿成为金鼎国的罪人,因此此事 只要……只要倾云愿意,儿臣……无话可说!”“当真?太好了!”万万料不到宇文潇居然答应得如此痛快,百里曦照喜出望外,险些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潇儿,你如此深明大义,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朕万分欣慰!你放心,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至 于倾云那边,你不必担心,朕会说服她的!潇儿,朕替金鼎国所有的子民谢谢你了!” “儿臣不敢……”宇文潇只觉得一颗心痛不可抑,身躯再度摇晃了起来,“父皇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儿臣先……告退了……” “好好好!你先退下吧!”百里曦照喜滋滋的挥了挥手,只想尽快跑去告诉端木摇曳这个好消息,“潇儿,朕知道你心中必定有些难过,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好好跟倾云告别吧!”宇文潇已经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匆匆施了一礼之后便退了下去。外面的初寒醉等得心焦,又害怕宇文潇方才狼狈的样子惹怒了帝王,更是担心得要命。一看看到宇文潇终于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他不由大 喜过望,展动身形飞奔了过来:“王爷,您怎么样?皇上可曾为难您?” 宇文潇摇了摇头,绕过初寒醉便向前走去,脸上是一片死灰般的绝望。初寒醉怔了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跟在宇文潇身后回到了安逸王府。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宇文潇心中的痛苦几乎达到了顶峰,令他失去了做任何事的兴趣,因此回到府中之后,他决定辜负帝王所赐的那碗醒酒汤,继续喝他个昏天黑地:倾云,你马上就要去雅清别院陪着 端木摇曳了,你可愿意吗?比起端木摇曳,只怕你更喜欢冷少情吧?否则你怎会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只是这一次,我帮不上你的忙了,如果你真的想与冷少情在一起,那就亲自去向皇上说明吧…… 百里曦照显然是真的着急了,因此宇文潇刚刚回到安逸王府不久,他的一道圣旨便降到了纤羽阁:“圣旨下!五公主百里倾云接旨!” 五公主?到了此处不是应该称“安逸王妃”吗?怎么成了五公主?百里倾云暗中嘀咕,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了起来,忙上前几步敛衽欲拜:“妾身接旨……” “五公主请起!”内侍忙一伸手扶住了百里倾云,笑容可掬,“咱家传的那是皇上的口谕,皇上说了,公主不必跪拜,站着听便好。” “多谢父皇!”百里倾云称谢起身,“公公,父皇传了什么口谕给本宫?” 内侍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回五公主的话:皇上命五公主收拾行装,即日起搬入雅清别院,替皇上招待乌兰太子!” 什么?搬入雅清别院? 瞬间明白了百里曦照的意思,百里倾云只觉得大脑轰然一响,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百里曦照要自己搬入雅清别院陪端木摇曳?这岂非等于要拆散自己和宇文潇,然后要自己嫁给端木摇曳了吗?这……这究竟是什么回事?端木摇曳不是说绝不会强迫自己的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鼓动百里曦照命令自己搬去与他同住了?好你个乌兰太子,你倒是好手段!可是我招你惹你了?父皇膝下那么多公主 你不选,为何一定要盯着我不放?我已经嫁人了你知不知道?一女不嫁二夫你知不知道? “……五公主?五公主?”见百里倾云只顾发呆,内侍也有些奇怪,忙提高声音喊了几声,“五公主!” “啊?啊!”百里倾云回神,想也不想地摇头,“不行!本宫决不答应!本宫要去见父皇,请父皇收回成命!”说着,百里倾云迈步欲走,内侍见状虽不敢强行阻拦,却立刻极快地开口说道:“回五公主!皇上说了,此事是经过安逸王同意的,因此您不必再入宫见驾,直接收拾行装,由咱家带人护送公主去雅清别院 便是!”百里倾云的脚步猛地僵在了当地,半晌没有任何反应!他说什么?经过了安逸王的同意?就是说宇文潇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同意将自己让给端木摇曳了?之前的海誓山盟呢?甜言蜜语呢?全都不算数了 吗?就因为误会我跟冷少情有了苟且之事,所以你就如此绝情,甘心把我送给别人?王爷,你就如此不信任我吗?为什么你不曾想一想,这件事或许另有内情,我或许另有苦衷呢?你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认定是 我背弃了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好,你很好!可是我还是要当面问一问你,是否真的决定彻底结束我们之间的一切!百里倾云一咬牙,恨恨地跺了跺脚,然后径直往飒然居冲去。内侍见状大急,伸长了脖子大叫:“五公主……” 第149章 生生分离 “留在此处等候本宫!”百里倾云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清冷无比,“是也非也,本宫会给你一个答复!而且,很快!” 抿紧了双唇,百里倾云不顾沿途侍女侍卫惊讶疑惑的目光,很快来到了飒然居的门口。守在门外的初寒醉看到她,忙起身见礼:“属下见过王妃!” “免礼。”百里倾云微微喘了口气,“王爷呢?是否在里面?” “是……”初寒醉的目光略略有些躲闪,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可是王妃最好先不要进去,因为……” “潇哥哥!你别这样嘛……”看到初寒醉的反应,百里倾云眉头一皱,刚要伸手敲门,门内却突然传出了初弄影甜到发腻的娇嗔,其中还夹杂着宇文潇低低的笑声,以及其他一些暧昧的声音!头脑中几乎立刻浮现出了一副少儿不宜的 画面,百里倾云抬起的手又僵在了半空,几乎咬破了嘴唇! “王妃……”初寒醉满脸惶恐,急得结结巴巴,“王妃莫要……生……王爷的气,他……”“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本宫怎会生气?”百里倾云突然笑了笑,放下手转过了身,“其实本宫此来也没什么要紧事,既然王爷此刻不方便见本宫,本宫便不进去打扰了。请初护卫转告王爷一声,自今日起本 宫便会住进雅清别院,以后怕是少有机会回到府中了,请王爷……珍重!” 扔下几句话,百里倾云回身便走,只是在回转身的一瞬间,眼泪便疯狂地流了下来:宇文潇,你我从此恩断情绝!看着百里倾云决然而去的背影,初寒醉好一会儿不曾反应过来她究竟说了些什么。直到佳人那缕芳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才如梦初醒:“雅清别院……雅清别院?王爷!王爷不好了!王爷您快开门!王妃要 搬离王府了!王爷……” 吱呀一声,飒然居的大门被打开,宇文潇出现在门口,青灰色的脸上一片绝望的微笑:“本王知道,皇上刚刚跟本王说了。”“可是……可是王爷您不去把王妃追回来吗?”初寒醉几乎跳脚,恨不得在宇文潇的屁股上踢一脚,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追上百里倾云,“王爷,王妃方才说了,从此之后怕是回不了安逸王府了,请您多珍 重!您……您快去把王妃追回来吧!”“哎呀!哥,你添什么乱呢?”初弄影难掩心头的兴奋与得意,眉飞色舞地说着,“你没听到潇哥哥说吗?那是皇上的旨意,是圣旨,违抗圣旨是要杀头的!难道你希望潇哥哥出事吗?再说了,百里倾云是为 了潇哥哥的金鼎国才要嫁给端木摇曳的,她这样做是应该的!” 太好了!百里倾云终于滚蛋了!从此之后安逸王府之内还有谁比我大?哈哈!虽然方才潇哥哥只是要我陪他演戏,并不曾真的亲近我,但只要百里倾云这个眼中钉消失了,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哼!初寒醉可没功夫理会初弄影这些争风吃醋的事,瞪了她一眼之后苦苦劝着宇文潇:“王爷,王妃一心一意地对您,您不能这么绝情吧?就算她真的必须牺牲自己,您也总该见她最后一面,听听她要跟您说什 么,怎么能……” “哥!你有完没完?”初弄影更加火大,冲出门双手叉腰站在了初寒醉的面前,“走都走了,还见什么最后一面?小心……哼!” 潇哥哥要是真的追了出去,小心百里倾云一时心软,竟然又跟他回来了,那可就糟天下之大糕了!被初寒醉的话说得心中剧痛,宇文潇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不得不咬牙扶住了门框,才勉强忍过了那阵剧烈的心痛。不愿再面对初弄影那令人恶心的嘴脸,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入飒然居,砰的一声把门关 了过来。 “你……”初弄影一下子傻了眼,冲过去拼命敲门,“潇哥哥!潇哥哥你干什么关门?我还不曾进去呢!你快开门!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会好好安慰你的!潇哥哥……” “滚!”门内的宇文潇终于爆发,声嘶力竭地尖叫了起来,“滚!都滚!所有人都给我滚开!滚得远远的!谁敢在我面前出现,我把他碎尸万段!滚!” “……你……”初弄影气得肺都要炸了,却也知道宇文潇如今正在气头上,六亲不认的,所以只好恨恨地踢了大门一脚,不甘不愿地走开了。宇文潇倚着门板,慢慢滑坐在了地上,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空空荡荡的,冷得浑身都在发抖。他颓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有两滴晶莹的水珠啪嗒啪嗒地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紧跟着是第三滴、第四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然而此时正在伤心的人,并不止宇文潇一个,至少还有百里倾云。僵着肩背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月无泪气鼓鼓地收拾着行装,百里倾云几乎毫无反应,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不可否认,此时的她很痛苦,然而可笑的是,她居然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或许这才 是真正的悲伤,已经透入了骨髓里。 “……公主,您倒是说话呀!”月无泪将一个包裹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满脸愤怒的疑惑,“原本王爷不是死也不肯让您嫁给乌兰太子的吗?为何如今连面都不露了?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嘛?”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百里倾云笑了笑,声音空空洞洞:“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无泪,你也不必多问,尽快收拾好行装,我们去雅清别院。”月无泪的动作顿了顿,依然不肯死心:“公主,您真的想好了?您喜欢了王爷那么多年,未嫁入王府之前就已经饱受相思之苦,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本该与王爷相亲相爱一辈子的啊,怎么突然就要跟了别人 呢?您真的舍得王爷吗?” “舍不得又如何?”百里倾云叹了口气,“舍不得也要舍,何况圣意难违,我也没有办法。总之你别多问了,尽快收拾便是。若是再拖延下去,惹怒了父皇,难免会连累王爷。”月无泪无奈,而且眼见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暂时住了口,不甘不愿地收拾了一下。开门叫随行的侍卫进来将东西拿了出去,月无泪才搀着百里倾云出了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纤羽阁,百里倾云一闭眼, 转过身上了马车,缓缓关闭的马车门隔断了她的视线,也将隔断她与安逸王府所有的关系……马车缓缓地驶入了雅清别院,早已接到消息的端木摇曳难掩心头的喜悦和兴奋,早早便带着无痕在门口等候。看到马车,他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车前,恭恭敬敬地抱拳施了一礼:“摇曳见过五公主 !五公主辛苦了!” 对于这抢走百里倾云的太子,月无泪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虽然不敢开口说什么,却毫不避讳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过去打开车门,将百里倾云馋了出来:“公主小心些……” 百里倾云下了马车,低垂着眼睑还了一礼:“太子殿下不必客气,父皇命妾身前来招待殿下,妾身自是不敢抗旨不尊。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殿下多多海涵!” 百里倾云此语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之所以来雅清别院,只不过是不能违抗圣旨而已,并非对你有什么想法,因此你若是够聪明,最好也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端木摇曳自然明白百里倾云的意思,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立刻僵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他便重新微笑起来:“摇曳不敢,劳动五公主大驾,摇曳已是深感不安,岂敢有什么痴心妄想?公主原来辛苦,快请入 内歇息片刻。无痕,帮五公主收拾行李。公主,请。”端木摇曳如此彬彬有礼,百里倾云也不好太过令人难堪,便点点头随着他往前走。端木摇曳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温和地说着:“雅清别院内居处不少,摇曳仔细挑选了一阵,觉得公主住在‘邀云阁’最是 合适。邀云阁周围环境优雅,名字中还含有公主的芳名,意境更是符合如今的情况,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百里倾云勉强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殿下有心了。殿下远来是客,本应由妾身招待殿下才是,如今倒劳烦殿下为妾身张罗这些琐事,实在过意不去……” 王爷,你我之间尚未做成真正的夫妻,便如此生生分离了,不知你心中可有一丝难过的感觉吗?反正我这颗心是空了,碎了……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耳边正好听到端木摇曳的声音:“公主客气了,摇曳万万没有想到此生还有机会与公主共处一室,实在是……公主请。”进入邀云阁,百里倾云在月无泪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神情萎靡困顿,提不起半点精神。端木摇曳显然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立刻便抱拳说道:“公主想必还要细细收拾一番,摇曳便不打扰了,请公主好 生歇息。哦,对了,摇曳这便去命人为公主烧制几道乌兰皇宫内特有的菜肴,晚上为公主接风洗尘,摇曳告退。”懒得再在端木摇曳面前强颜欢笑,百里倾云只是礼节性地起身施了一礼,端木摇曳便退了出去。月无泪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公主,您何必给他好脸色看?若不是因为他,王爷怎会对您 如此绝情?” 百里倾云叹了口气:“无泪,你不懂,王爷对我如此,其实不能怪乌兰太子……”是的,不能怪端木摇曳,至少,不全怪他。端木摇曳虽然对百里倾云一见倾心,却从未强迫她接受自己。倒是宇文潇,对她百般不信任,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后果…… 第150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月无泪确实不知其中的内情,只当是端木摇曳从中搅局,才迫使百里曦照不得不做出如此决定的,因此心中将端木摇曳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端木摇曳,又将宇文潇腹诽了个够,兀自气得俏脸通红,摔摔 打打地收拾着东西。 百里倾云坐在一旁看着她,除了苦笑还是苦笑。看到月无泪将大多数东西都放在了柜子里,只取出一些必需品放在一旁,她不由叹了口气问道:“无泪,你这是什么意思?”“公主,您还真打算在雅清别院常住哦?”月无泪白了她一眼,满含希望地说着,“奴婢瞧得出来,王爷是很喜欢您的,没有了您,他一定会非常痛苦!因此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亲自来接您回去了!既然这东 西很快就得带回去,那又何必拿出来呢?就这样便好。”想得真好只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这一次若不是宇文潇点头,百里曦照怎么可能命自己搬入雅清别院与端木摇曳同住?宇文潇误会自己与冷少情有了夫妻之实,这才会像丢垃圾一样把自己丢 出了安逸王府。亲自来接?下辈子吧。 夜,月华如水。到了晚间,端木摇曳果然亲自过来请百里倾云,说是酒菜已经上桌,请百里倾云移驾过去一叙。百里倾云推辞不得,又不敢得罪这个举足轻重的太子殿下,只得让他回屋等候,勉为其难地换了衣衫,稍稍 梳洗了一下,这才由月无泪陪伴而来。酒宴设在端木摇曳所居的“雅客斋”。乌兰使者团中显然有厨艺精湛的御厨,因此刚一迈进雅客斋的大门,百里倾云便闻到了一阵阵扑鼻的香气,果然与金鼎国皇宫内的菜肴大不相同,纵然满腹心事,居然 也勾起了她几分食欲。 端木摇曳正站在门口翘首等待,不多时,便看到一袭淡蓝色的身影飘然而至,宛如凌波微步的仙子,美得极不真实。端木摇曳难掩目中的渴慕之色,忙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摇曳见过公主!公主请!”端木摇曳也换下了白日里那身银灰色的长袍,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越发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俊朗如满月,十分吸引旁人的目光。百里倾云心中对他虽颇有微词,却还是忍不住目含赞赏,屈膝见 礼:“妾身不敢,见过太子殿下。” 双方见礼之后各自落座,端木摇曳伸手端起了酒杯,殷勤地说道:“这杯酒,摇曳敬公主,多谢公主的招待,请!” 谢我?如今是你招待我比较像吧?百里倾云心中苦笑,却并未动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殿下恕罪,妾身酒量欠佳,一向很少饮酒,就不在殿下面前献丑了,殿下请尽兴。” 端木摇曳微微一怔,继而盯着手中的酒杯苦笑起来:“公主这话,叫摇曳好生难堪。公主滴酒不沾,要摇曳一人自斟自饮,如何尽兴?” “呃……”要命了!我不会又得罪你了吧? 百里倾云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有些无奈,只得伸手去端酒杯:“罢了!父皇命妾身前来招待殿下,妾身总要叫殿下满意才好,否则岂不是慢待了贵客?既然如此,妾身只好舍命陪君子……” “公主不必如此!”端木摇曳的本意显然并非强迫百里倾云饮酒,因此手一伸就要去抢夺酒杯,却不小心一把握住了百里倾云滑腻的柔荑,登时有些尴尬起来,“呃……这……” 接触到对方的手心,百里倾云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有多么冰凉,不由猛地一下把手抽了出来:“妾身无状,殿下恕罪!”端木摇曳贪恋地感受着手心残留的柔滑触感,口中忙不迭地道歉:“不不不!是摇曳唐突佳人,还望公主千万恕罪!公主既然不善饮酒,摇曳自是不敢强人所难,来,请公主尝一尝这几道小菜,摇曳认为还 算过得去呢!”一边说着,他一边示意无痕将酒壶酒杯撤了下去。百里倾云见状心中一暖,也不忍再扫他的兴,举起筷子每样都尝了一口,果然有一股明显的异国风味在舌尖绽放开来,她不由展颜一笑,点头说道:“好吃 得很!看来殿下品味不俗,因此无论衣食住行都极为精致,果然不愧是出身皇室的人!” “多谢公主夸赞!”端木摇曳很是高兴,笑得眉眼弯弯,越发俊朗得令人移不开视线,“公主既然喜欢,便多吃一些,摇曳瞧公主的气色,比初见之时可是差得多了……呃……摇曳说错了什么?”百里倾云原本面带微笑地听着,可是端木摇曳“气色”云云这句话一出口,她便陡然变了脸色:好你个乌兰太子!你还好意思提这茬儿?若不是你对我如此纠缠不休,我怎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说我气色不好 ?有你如此从中搅合,我这气色好得了才怪! 端木摇曳并不知百里倾云自破处子之身、导致宇文潇误会她一事,因此他便不明白百里倾云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心中顿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好在百里倾云接着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挤出了一丝略显僵硬的微笑:“没有,妾身多谢殿下关心,殿下请,菜要凉了。” “……是。” 见百里倾云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端木摇曳心中纵有天大的疑惑,也不敢开口追问了,只得拿起筷子闷闷地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端木摇曳原本的满腔欢喜也在百里倾云冷淡的眼神中渐渐消失不见,只余一腹苦涩。 不多时,二人便草草结束了这顿晚餐,端木摇曳吩咐侍女将桌子收拾干净,泡了热茶上来,替百里倾云斟了一杯:“公主请。” “多谢殿下。”百里倾云如坐针毡,巴不得立刻就离开此处,“殿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 端木摇曳抬头,对上了百里倾云的眸子。看到他眼中那丝淡淡的苦涩,百里倾云竟觉心里一跳,下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端木摇曳也不再开口,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百里倾云的脸。许久之后,到底还是百里倾云不敢继续与他对峙,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对不住,太子殿下,妾身心中委实有些难受,实在是难以对殿下笑脸相迎 ……”“摇曳明白,此事原本就是摇曳强人所难。”难得的是,端木摇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淡淡地笑了起来,“公主肯在摇曳面前流露真性情,摇曳很是高兴。如果公主在雅清别院真的如此痛苦,明日一早摇曳便 奏明皇上,还请公主回到安逸王府便是。摇曳曾经说过不会强迫公主,这话依然算数……”“不!不不!殿下误会了!妾身绝无此意!”百里倾云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摆手拒绝,“殿下如此不俗,妾身住在此处又怎会觉得痛苦?妾身只是觉得自己已是他人之妻,留在殿下身边实在是辱没了殿下,因 此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公主万万不可如此!”端木摇曳闻言自是惊喜万分,正色地说着,“公主天人之姿,就算曾经是他人之妻又如何?在摇曳心中一样冰清玉洁,如兰似玉,令摇曳万分仰慕!公主不气摇曳死缠烂打摇曳便知足 了,若说自惭形秽,也是摇曳自惭形秽,配不上公主的绝世风华!” 怎么,开吹捧大会吗? 百里倾云暗中苦笑,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简单地说道:“总之殿下不必多想,妾身既奉皇命在此招待殿下,便一定会尽心尽力。至于殿下离开之时会作何决定……一切到时候再说。” 百里倾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借着这几天的时间,你再加深一下对我的了解,倘若你终于发现我并非你的良人,你便一人离开。倘若到了那时你依然决定带我回乌兰国,我亦会跟随。 端木摇曳聪明绝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因此他也不着急赌咒发誓表明自己的诚心,点头说道:“是,谨遵公主吩咐。时候不早了,公主又舟车劳顿,想必已经乏了,不如摇曳这就送公主回房休息如何?”百里倾云本欲拒绝,却又不愿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多费唇舌,便任由他将自己送回了邀云阁。看着他离开之时略显落寞的背影,百里倾云心中也有些难受:这乌兰太子也是性情中人,又那般超凡脱俗 ,想必也是无数少女趋之若鹜的对象吧?只可惜,他怎就偏偏看上了自己这有夫之妇?想到“有夫之妇”,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宇文潇。百里倾云着实想不到,宇文潇居然会绝情到那样的地步,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肯再见。自己马上就要被别的男子带走,他不但丝毫不急不痛,反而与新欢在房 中饮酒作乐,真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过旧人哭”!打发月无泪回房休息,百里倾云却了无睡意,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王爷,你好狠的心……你我纵无夫妻之实,却好歹夫妻一场,你居然就这样一脚把我踢给了 别人?你这一脚踢得够狠,够绝情,我算是彻底认识你了……”喃喃地说了片刻,百里倾云才离开窗口,坐到了桌边,继续望着烛火发呆。只是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远处黑暗的竹林中,一袭雪白的人影正透过窗口怔怔地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心中的痛苦比她只多不 少:宇文潇。 虽然误会百里倾云与冷少情有了夫妻之实,宇文潇却发现自己对百里倾云的爱意非但没有减少一分一毫,反而越来越浓烈,只不过爱得越深就恨得越深、痛得越深罢了!虽然身处古代,宇文潇却并不如一般男子那般,容忍不了自己的妻子有一点点污渍。如果百里倾云失身于冷少情是被逼无奈,或者另有苦衷,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在乎,依然会像从前一样疼她爱她。可是……可是事实恰恰相反,她居然是真的喜欢冷少情,这让宇文潇如何能够接受? 第151章 王爷出事 他可以容忍身体的背叛,却绝不能容忍心的背叛!所以,他默许了百里曦照的问话,同意百里倾云搬入雅清别院。原以为这样一来便可以眼不见心不烦,谁知道百里倾云不过刚刚离开了片刻,他便觉得受 不了了,终于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了雅清别院。刚刚潜入别院之时,宇文潇找了好几个地方才看到百里倾云居然正陪着端木摇曳饮酒作乐,一颗原本就隐隐作痛的心不由更痛了些。可是静下心来之后,他却极容易看出百里倾云一直紧锁双眉,并不如他 想象得那般欢天喜地。难道她心中也不愿意搬到这里来吗?她应该更愿意去安阳王府陪着冷少情吧? 不久,百里倾云便被端木摇曳送回了邀云阁,宇文潇自然也就悄悄地跟了过来。方才百里倾云说的那几句话他并不曾听见,只是躲在暗处紧盯着那袭曼妙的人影。 原本是一对甜蜜恩爱的夫妻,却硬是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不能相守!这一切该怪谁呢?如果不是百里曦照硬要牺牲倾云换得乌兰国的结盟,情形又怎会变得如此?如果自己早日找到极乐丸解药的配方,解了群臣的后顾之忧,也可以早日举起义旗诛杀叛臣,夺回天下,登基为帝!到那时,谁还敢从他手中夺走倾云?因此,要想夺回最心爱的人,只有先夺回天下!而 要夺回天下,就要找到极乐丸解药的配方! 宇文潇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冷厉,盯着百里倾云的侧影沉默了片刻,终于一甩手转身而去!百里曦照,你等着!你已经夺走了我的父皇母后,夺走了我的天下,我决不允许你再夺走我最心爱的人!一阵悠悠的晚风轻轻吹入了房中,百里倾云突然闻到了一股并不陌生的清新之气,口中不自觉地低声叫了起来:“王爷?不,怎么可能?他误会我与少情,早就与我恩断情绝,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一定是 我太思念于他,产生的幻觉罢了……”夜色渐渐深沉,百里倾云依然了无睡意,直到天将微明时才躺到床上小憩了片刻。百里曦照既命她搬入雅清别院招待端木摇曳,她自然不好赖床不起,是以尽管因为一夜不曾睡好而颇觉困顿,她还是强撑 着起床洗漱,换过了衣衫。端木摇曳倒是不曾急着过来找她,只差人过来询问百里倾云早餐习惯吃些什么,并接着命人做了来,反倒将百里倾云照顾得无微不至,令百里倾云越发拘谨。用过早餐之后,一切都收拾停当,端木摇曳才 来到了邀云阁。百里倾云忙起身见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公主快快免礼!”端木摇曳恭敬地回了一礼,招手示意身后的侍女将抱在怀中的古琴放在了桌上,含笑说着,“久闻公主精通音律,摇曳早就有心请公主指点一下,却又怕唐突佳人。今日既有此等绝佳的机 会,摇曳便弹奏一曲,请公主指点如何?” 又来这招?你跟少情学的吗? 百里倾云心中苦笑不已,却又怕端木摇曳误会而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指点不敢当,殿下既然有此雅兴,妾身敢不从命!” “如此,多谢公主!” 端木摇曳显得很是开心,施礼之后一撩袍服坐了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试了试音,接着便全神贯注地弹奏起来。这乌兰太子人优雅,弹奏出的琴声也透着一股水灵清透的优雅之气,听来确实给人一种神清气爽、耳聪目明之感。百里倾云原本满腹心事,满怀痛苦,却也在琴声的洗涤中渐渐沉静了下来,一颗心也变得 清透了许多。 一曲既终,余音袅袅。端木摇曳十指一收,微微点头说道:“请公主指点。”“好曲子。”百里倾云由衷地赞叹,唇角总算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意,“此曲悠扬清透,听来颇能清涤心中的污垢,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之感。妾身方才还觉心头烦闷不已,听了这曲子之后,倒觉得舒畅 多了!”端木摇曳闻言,眸中颇有惊喜之意,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公主果然是行家。不瞒公主,此曲名为《空灵咒》,原本就有令人灵台空明、洗涤尘埃的作用。摇曳瞧公主心绪不佳,因此厚颜献丑,只望稍解公 主心中的烦闷。方才弹奏之时摇曳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弄巧成拙,不过方才公主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摇曳便可稍稍松一口气了。” 百里倾云闻言一怔,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轻叹一声说道:“殿下有心了!像殿下这般善解人意之人实在不多见,只可惜殿下这番心意怕是要给错了人……”“公主不必担心,摇曳此举绝无龌龊,仅仅是为了帮公主派遣心中的烦闷。”端木摇曳目中有着淡淡的痛苦之意,态度却依然谦和有礼,进退有度,“摇曳虽仰慕公主天人之姿,却绝不愿对公主有一丝一毫的 勉强,请公主放心。” “妾身……”百里倾云张了张口,却又觉千头万绪无从说起,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无论如何,妾身还是要谢谢殿下的一番苦心!”听罢曲子,百里倾云便陪着端木摇曳在雅清别院随意走动着。端木摇曳已经在别院内住了多日,院内的景致早已看了好多遍了,可是此番有佳人陪伴,便是再普通不过的一草一木在他看来也如同仙境,个 中滋味自不必细说。倒是百里倾云第一次来雅清别院,颇觉新鲜,渐渐也就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总是自怜自伤。一番游览下来,夜色便渐渐降临了。本以为在雅清别院的日子会特别难熬,颇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呢,如今看来,似乎也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严重。望着窗外的夜空,百里倾云自嘲一般笑了笑,已经准备安静地度过在雅清别院的第二个夜晚 了。 已经是子时过半,百里倾云叹口气吹熄了烛火,躺在床上望着纱帐出神。可是就在她朦朦胧胧刚要有几丝睡意之时,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不由一个机灵翻身坐起,低声说道:“少情?” “是我!”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同时伴随着冷少情低沉的声音,“倾云,快穿上衣服随我回安逸王府!” 回安逸王府?百里倾云吃了一惊,仅有的几丝睡意也跟着无影无踪。一边起身披上外衣,她焦急地低声问道:“是王爷出了事?” “是!”冷少情低声答应,招手示意跟在身后的人进来,“快随我走!醉人会扮成你的样子暂时睡在房中,希望天亮之前我们可以赶回来!快!”一听说宇文潇出了事,百里倾云又是着急又是心痛,穿衣服的手也跟着哆嗦起来。冷少情见状目光一凝,上前几步替她将衣服穿好,口中低声说道:“莫慌!宇文潇虽然出了事,但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有性命 之忧!披上醉人的披风,我带你走!” 冷少情的安慰起了作用,又听说宇文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百里倾云果然镇定了些,接过醉人递过来的黑色披风系好,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了,我们走!醉人姑娘,你千万小心!”“放心!”醉人低声应答,“奴婢得蒙王爷传授了一些武功,能够应付!而且王爷已经将奴婢的脸易容成了公主的样子,若是天亮之后公主还赶不回来,奴婢便装病不去见那乌兰太子,想必不会太快露出破绽 !至于月姑娘那边,王爷也早有安排,到时候会配合奴婢的,公主放心回去救治安逸王吧!” 想不到冷少情居然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百里倾云感激万分地冲冷少情点了点头:“少情,大恩不言谢,等王爷脱险之后,再一并答谢你的恩德!走吧!” 冷少情更不多说,上前几步握住百里倾云的手,低声喝道:“走!” 百里倾云只觉一股雄浑柔和的内力自冷少情的手心传入了自己的体内,整个身体顿时变得轻盈无比,竟不由自主地随着冷少情飞了起来,嗖的一声便蹿出了门!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一边在冷少情的帮助下随他一起飞檐走壁,百里倾云忍不住连连咂舌,只觉耳畔风声呼呼,两旁的景物如飞一般往后倒退着,简直太神奇了!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百里倾云顾不得体会飞檐走壁的神奇感觉,眼看二人已经离开了雅清别院,便压低声音问道:“少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爷到底怎么了?”冷少情的内功之深厚果然非同凡响,因此虽然还在疾驰,且手中还携着一丝内力也没有的百里倾云,却丝毫影响不了他开口说话:“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方才我已经准备就寝了,宇文潇的贴身侍卫初寒醉却突然通过安阳王府的秘密通道找上了我,说宇文潇身中剧毒,只怕唯有你才能救。但是雅清别院有重兵把守,且端木摇曳更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他知道依他的功力,绝无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 你带回府中,因此不得已之下才找上了我,要我务必尽快将你带回去替宇文潇解毒。” 原来如此。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反倒微微放下了心。因为五公主用毒的本事出神入化,只要救治及时,宇文潇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才是。不过…… “少情,王爷为何突然中了剧毒?”百里倾云皱着眉头询问了一句,“何况他的武功独步天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伤得了他?”听到问话,冷少情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只能问他自己了。因为就连初寒醉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说宇文潇入夜之后便换上夜行衣离开了,而且不准他随行。谁知不久之后,他便返回了安逸王府,并且中了剧毒……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总之先回去解了他的毒再说,迟了怕是来不及。” 第152章 奇怪的解毒之法 百里倾云闻言,不再多说废话,任由冷少情带着自己一路飞驰回到了安逸王府。既然宇文潇此行的目的十分隐秘,二人自然也就不会惊动其他人,悄悄地进入了飒然居。 飒然居内,宇文潇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初寒醉、初弄影兄妹陪在一旁,各自急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却偏偏毫无办法。除此之外,飒然居内外便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看到两人飘然而入,初寒醉大喜过望,扑过来急切地说道:“王妃!您可回来了!快来看看王爷究竟中了什么毒!他……他似乎昏过去了……”昏过去了?百里倾云和冷少情齐齐地吃了一惊,双双扑到了床前,果然发现宇文潇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着,就连呼吸都时断时续,显然真在遭受剧毒的折磨。而随着他的呼吸,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 的甜香之气突然涌入鼻端,两人不由脸上变色,齐声惊呼:“落黄泉?” 百里倾云倒是不曾想到冷少情居然也认得此毒,不由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少情,你也知道落黄泉?”“天下最难解的奇毒之一,我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更不会解。”冷少情苦笑一声,颇有些汗颜,“我对毒药虽略有涉猎,但也只能解一些寻常剧毒,像落黄泉这种天下奇毒,我便束手无策了,顶多只能从 这股甜香的味道中分辨出是什么毒而已。”“落黄泉”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天下奇毒。此毒乃是用世间毒性最烈的九种花草,淬以世间最毒的九种毒虫,经过九蒸九晒炼制而成。但在炼制的过程中,这九种花草九种毒虫加入的先后顺序不同,便会产生 不同的毒性,需要用不同的解药方能解毒。若解药用得不对,则不但不能解毒,反而会加速毒性在经脉中扩散的速度,令中毒者一命呜呼,直落黄泉。“落黄泉”之名,便是由此而来。不过此毒无论毒性如何变化,有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此毒在进入人体之前虽然无色无味,但只要一与人的血肉接触,则立刻就会散发出一种极为特殊而且浓烈的甜香之气,方才冷少情和百里倾 云正是凭借这股甜香,分辨出正是“落黄泉”之毒的。这甜香乍一闻到会觉得仿佛花草之香,时间稍长则会令人感到头晕目眩,烦恶欲呕。因此初寒醉兄妹根本不敢靠近床前,只是远远地守着宇文潇。 听到此毒如此厉害,初寒醉自然更加着急,抢上一步问道:“那……王妃可能解此毒吗?王爷是否还有救?” 百里倾云略一迟疑,脸上显出一丝淡淡的为难之意:“落黄泉之毒本宫倒是能解,但有个环节会比较麻烦……” “麻烦?”初寒醉先是一怔,继而神情急切,“可是需要什么药材?无妨无妨,王妃请尽管吩咐,属下就是拼着一死,也会替王妃将药材找来……”“不不,初护卫不必着急,本宫并非这个意思。”百里倾云苦笑了一声,简单地解释了几句,“王爷中毒虽深,但却绝非无救。本宫这里有落黄泉的解药,只是麻烦之处就在于,王爷服下解药之后,落黄泉的毒性只能化解,并不能立刻消失。此时,必须由一女子同时服下解药,然后与王爷嘴对嘴将化解之后的剧毒吸入自己腹中,王爷才能解毒。而吸入化解后的剧毒也不会让这女子中毒,只不过会承受整整三 个时辰的腹痛之苦。那种剧痛极为猛烈,寻常女子怕是难以承受……”初寒醉闻言目瞪口呆,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奇特的解毒之法。然既然解毒所需之人必须是女子,他纵然急得半死,依然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沉吟了片刻,他迟疑着问道:“王妃,必定是女子不可吗?属 下能否……” “不能。”百里倾云摇头,“落黄泉之毒毒性奇特,非女子不能解,且必须嘴对嘴将剧毒吸出。可是如今王爷……必定不愿与本宫接触,因此只怕……”说着,她转头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初弄影。虽然已经成为宇文潇的侧妃,然而只有初弄影知道,宇文潇根本从未碰过她一根头发。此刻终于有机会与宇文潇肌肤相亲,她自是求之不得。然而百里倾云方 才却说……必须承受三个时辰的腹痛之苦,不知道这腹痛究竟有多剧烈?见百里倾云的目光转向了初弄影,初寒醉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好,此事便交给弄影吧!为了救王爷,承受些腹痛之苦怕什么?便是要咱们兄妹的两条命,咱们也在所不惜!王妃, 求您快救救王爷!” “正是,只要能救潇哥哥,我什么都舍得!”此时正是向宇文潇表明真心的时候,初弄影自然不愿错过,故意大声地说着,仿佛想让昏迷中的宇文潇听到一样,“要解毒就尽快,迟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腹痛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权当吃坏了肚子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好办了。百里倾云点头说道:“好,那就请初姑娘稍候,本宫立刻为王爷和初姑娘服下解药。” 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打开,百里倾云将两粒雪白的药丸倒在了手心,然后放下了瓶子,将其中一粒交给了初弄影:“初姑娘,将此药丸用温水送服,一旁稍候。” 初弄影依言取过药丸,就着温开水服了下去。虽然一向对百里倾云十分厌恶,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谅她也不敢用毒药害自己。百里倾云早已命人扶起宇文潇,让他盘膝坐在了床上,然后小心地将那粒解药塞入他的口中,又灌了他几口温水。片刻之后,宇文潇突然浑身一颤,眉头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似乎在忍受某种极大的痛苦 。 “王爷!您……”初寒醉大惊失色,迈步就要往前冲。 “初护卫止步!解药开始生效了!”百里倾云低声斥责了一句,挥手招呼初弄影,“初姑娘,快过来!”初弄影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但到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后悔了。是以她一咬牙,迅速走到了床前。百里倾云已经一把抓住了她,急促地说道:“与王爷嘴对嘴,你腹中的解药会将王爷体内的剧毒吸 引过来,你什么都不必做!” 初弄影点头,小心地伸出双手将宇文潇的脑袋扶正,然后迫不及待地向前一倾身子,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散发着凉意的唇清香柔滑,触感实在是太好太好!潇哥哥,我终于亲到你了,终于……刹那间的感觉让初弄影心旌神摇,忍不住想要得更多。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她突然感到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香之气猛然冲入了自己的口中,不等她反应过来便顺着她的咽喉一路往下,瞬间落入了腹 中! “哇……咳咳咳咳……”猝不及防之下,初弄影的身体整个向后跌了出去,并且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样子好不狼狈,“潇哥哥,你……”宇文潇的身体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正倒在冷少情的怀中。百里倾云示意冷少情将他放在床上,一边替他盖好被子一边说道:“初姑娘请放心,王爷所中之毒已解,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落黄泉之毒毒 性太过霸道,因此王爷会昏睡几天,以休养元气。等王爷醒来之后,便一切恢复如常了。只是初姑娘你……怕是会受苦了。” 腹中很快有些不舒服起来,并且泛起了一阵微微的疼痛。只是如此而已吗?幸亏答应替潇哥哥解毒了,这下潇哥哥还不得万分感激我的救命之恩? 初弄影暗中得意,故意一扬头说道:“潇哥哥已是我的夫君,我为他受苦是应该的,谁让我们是两夫妻呢?”宇文潇静静地躺着,脸色虽依然苍白,却已没有方才中毒之后的死灰色。探手试了试他的脉搏,确定剧毒的确已经消解,百里倾云站了起来:“初护卫,小心守护王爷,万不可让任何人打扰他。少情,我们 还是尽快返回雅清别院,免得醉人姑娘出了意外。”冷少情点头,还未开口说话,初弄影便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对对对,你还是快走吧,莫忘记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潇哥哥也不想再看到你。如果他醒了之后看到你在这里,一定会生气……啊!啊 !啊啊!我的肚子好痛!啊啊!” 见她对百里倾云如此无礼,初寒醉又气又急,刚要开口训斥,初弄影却突然尖锐地惨叫起来,而且一边尖叫一边用力抱着腹部,整个人都扑跌在了地上! “弄影!你怎么了?”初寒醉大惊失色,扑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你……你的肚子怎的了?你说话呀?” “痛!好痛!痛死我了!”初弄影满地翻滚,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冷汗很快流了满脸,“救命!救命!哥快救我!好痛啊!痛死我了!”初弄影此时的痛苦绝不是假装出来的,她还没有那么高的演戏天分。虽然百里倾云已经一再强调这腹痛之苦会比较难以承受,但她依然没有想到居然会痛到这样的地步。腹中仿佛有千万把烧红的钢刀,正 在一刀一刀地切割着她的内脏,那种痛,根本不是任何语言所能形容! 看到她痛得五官扭曲、尖声惨叫的样子,初寒醉自是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尽力阻止她继续翻滚,一边急切地抬头看向了百里倾云:“王妃!王妃救命!弄影这是……这是怎的了?您快救救她!”百里倾云轻叹一声,摇头说道:“初护卫不必惊慌,此乃正常现象。本宫方才不是说了吗?剧毒吸入腹中之后,初姑娘会承受三个时辰的腹痛之苦,如今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第153章 剧毒折磨 什么?三个时辰?如今不过才片刻的功夫,已经痛得她满地打滚了,若真的痛上三个时辰,那还不得活活痛死? 包括冷少情在内的所有人闻言,不由齐齐吃了一惊,怪不得百里倾云方才说寻常女子怕是难以承受这种剧痛,如今看来,此言半点不虚!初寒醉惶急不堪,看着在地上翻滚嚎叫的初弄影,他眸中露出明显的不忍之色,连声哀求道:“王妃,您……您想想办法!难道……难道弄影真的必须承受三个时辰的腹痛之苦?您也看到了,这片刻的功夫 她都承受不住,她……她根本熬不过三个时辰啊!”“本宫不是神仙。”百里倾云轻轻摇了摇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落黄泉之毒的药性就是这么猛烈,而且本宫方才也征求过初姑娘的意见了,她是自愿为王爷承受这番痛苦的。还有,腹痛只是开始,痛到一个时辰之时,初姑娘便会开始不停地吐血,吐出的血中因为带有落黄泉的剧毒,因此血色浓黑如墨。待毒性渐渐消失,吐出的血也渐渐转红,直至三个时辰之后,血色变得正常,腹痛也跟着停止,初姑 娘便会没事了。”什么?还要吐血?腹痛三个时辰,吐血两个时辰?这番折腾下来,我这条命还能留得住吗?初弄影生不如死地在地上翻滚着,不顾一切地嚎叫起来:“不要!不要了!我反悔了!我不要承受这样的腹痛,我 不要吐血!我不要!救命!救命啊!百里倾云,你立刻给我解毒!听到没有!”百里倾云目光一寒,回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宇文潇,唇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笑:“初姑娘要反悔?可你方才说过,只要能替王爷解毒,你什么都舍得,怎么如今连这份腹痛之苦都不愿承受了吗?那 你如何向王爷证明你待他之真心?” “你……啊!啊!好痛啊!啊!”初弄影恼羞成怒,再加上剧痛之下理智尽失,终于不顾一切地将实话吼了出来,“真不真心与你无关,我要你立刻替我解毒!快!痛死我了!” 百里倾云冷笑一声,点头说道:“好,本宫只希望你莫要后悔。”说完,她再度取出落黄泉的解药吞下,然后示意初寒醉将初弄影扶了起来,接着与她嘴对嘴将落黄泉的毒性吸入了自己腹中,这才后退一步说道:“好了,三个时辰的腹痛之苦本宫替你承受,你可满意了? 嗯……” 已经开始发作的毒性丝毫准备时间都不留给百里倾云,蚀骨磨心的剧痛立刻席卷而来。不过百里倾云的反应比初弄影压抑得多,她只是紧按腹部咬紧了牙关,口中溢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嗯……”伴随着百里倾云的后退,初弄影只觉得那股让她生不如死的剧痛突然消失,浑身上下虽然软绵绵的毫无半分力气,却终于不必再承受那样的痛苦了!这一瞬间,用“从地狱到天堂”来形容真是再恰当 不过了!缓过一口气,初弄影幸灾乐祸一般狠狠盯着百里倾云,冷笑一声说道:“你既然可以将剧痛吸入你的腹中,为何不早说出来,害本姑娘受了那么多苦?我看你果真是蛇蝎心肠,不安好心!难怪潇哥哥不要你 ,哼!” “弄影!不得胡言乱语!”初寒醉气极,若不是看在她刚刚受了那么多苦的份上,他真想一个巴掌扇过去!百里倾云倒是并未计较她的冒犯,只是冷冷一笑说道:“倒不是本宫有意不说,而是……本宫原本想给你一个向王爷证明真心的机会的。初姑娘,如果你真的愿意……嗯……为王爷承受三个时辰的折磨,那么 王爷一定会被你的真心感动,从而好好待你一生的。只可惜……嗯……你知道吗?王爷此时虽在昏迷,但他意识仍在,因此他可以听到方才发生的一切。” 初弄影大惊失色,忍不住刷的回头看向了宇文潇:“你……你说什么?潇哥哥听得到?” 宇文潇听得到?那自己方才说“反悔了”,还逼百里倾云将毒性吸走,岂不是全都被宇文潇听到了?他见自己连这点痛苦都不愿为他承受,那……初弄影悔恨不已,忍不住回头盯着百里倾云咬牙切齿:“混蛋!你……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想要破坏我跟潇哥哥的关系!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没那么容易!潇哥哥明明就在昏迷,他怎么可能听得 到?他才不会听你胡说八道!”百里倾云冷冷一笑,懒得在再与她计较。何况腹中的剧痛已经翻江倒海,她快要像初弄影一样满地打滚了。咬牙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她回头在冷少情耳边低语:“少情,带我去纤羽阁,我……快撑不住了… …” 冷少情眸中满是心疼之色,点头说道:“好。” 俯身将百里倾云打横抱起,他低声说道:“初寒醉,小心守护宇文潇,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将倾云送回雅清别院之后,本王会尽快返回!” “是!属下遵命!”“你……”眨眼之间,冷少情已经带着百里倾云消失在飒然居,初弄影气恨不已,忙不迭地回身扑倒在床前,抓着宇文潇的手急急地说着,“潇哥哥!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的是一片真心!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虽然……刚才……但那都是百里倾云那贱人的诡计,真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啊!我对你是真心的……” 初寒醉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弄影啊弄影,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机会曾经那么近地摆在了你的面前,你却不懂得珍惜,怨得谁来?这下王爷是永远不可能真心接受你了……其实也难怪初弄影只捱了片刻功夫便受不了了,因为落黄泉的毒性的确太过猛烈,叫人生不如死。不过是从飒然居回到纤羽阁,何况冷少情的速度快如流星,百里倾云却已觉得不只是腹中,浑身上下每一 条神经、每一个细胞似乎都痛了起来,痛得她眼前金星乱舞,好不难受。 好不容易回到纤羽阁,百里倾云喘息着低声说道:“少情,放我下来。你……你找个地方躲上三个时辰,然后烦你送我回雅清别院……” “为何要我躲起来?”冷少情皱眉,将她放在了纤羽阁中的床上,“方才初弄影的样子我都看到了,你居然要承受三个时辰那样的痛苦,你要我如何放心将你一个人留下来?我陪着你。” “可是我……”“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冷少情轻声阻止了她,顺手将门关了过来,在黑暗中握住了百里倾云的手,“倾云,不知宇文潇究竟惹到了什么人才遭此厄运,但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中毒之事。 因此你若实在痛得厉害,便……便咬我吧,最好不要叫出声来,免得惊动旁人。”“我知道……嗯……啊……”百里倾云低低地答应了一声,接着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惨叫了起来,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冷少情的怀中,“少情,辛苦你了……这是落黄泉的解药……你……服下一粒,免得我吐血之 时害你中毒……”冷少情依言服下解药,顺势将百里倾云搂在了怀中,口中低声说道:“放心,我这样抱着你绝无丝毫不轨之心,只是想给你一些力量,助你抵抗剧痛。倾云,撑着些,如你所言,宇文潇会明白你待他之心, 你这番痛苦,注定不会白白承受。”“我知你一番赤子之心……我只是……遗憾不曾先遇到你……”百里倾云痛得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不得不借着与冷少情的交谈稍稍转移一些注意力,“自从第一次闻到你身上的……兰花香,我便知你是……世 间难得一见的……君子……少情,如果有……来生,即使先遇到……王爷,我也要……” “嘘……莫要许给我这样的承诺,”冷少情苦笑,越发用力地搂紧了她,“今生遇到你却只能看不能动,已足够我叹息。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只愿再也不要遇到你!” “你……这话说的太打击我了吧?”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真不给我面子……枉我还……嗯……不行了……好痛……” 剧痛来得更加猛烈,百里倾云已经完全没有说话的力气,痛得意识模糊,却又因为那股剧痛而无法真正昏迷,这种酷刑,什么时候才是终点……剧烈的腹痛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果如百里倾云所言,她开始不停地呕血。怕弄脏冷少情的衣服,她原本想挣脱他的怀抱的,可是冷少情却紧搂着她不放,她亦没有多少力与他拉扯,只得乖乖地伏在他的 怀中。黑暗中,冷少情只能听到百里倾云压抑到极致的呻吟声,而且胸前不断地感觉到一股股湿润和温热,他知道,那是百里倾云吐出的毒血。何况每当她吐出一口血,房中的甜香之气便浓烈几分。若不是事先 服了解药,只怕他早就昏迷过去了。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因为强忍剧痛,百里倾云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甚至连带着浸湿了冷少情胸前的衣衫。就在她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那种折磨的时候,剧痛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炼狱般的 三个时辰,终于宣告结束! 觉察到百里倾云一直僵直的身躯突然放松,冷少情也跟着松了口气,低声问道:“结束了?” “嗯。”百里倾云低低地答应,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丝毫力气,“少情,谢谢你……”“多余。”冷少情叹了口气,慢慢放开了手,“既然结束了,我们立刻回去吧?迟了怕端木摇曳会发现破绽。” 第154章 终于到来的时刻 “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起身往房中洒了一些药粉,“少情,我吐出的血中含有剧毒,因此方才我已经洒下解药,一会儿我们出去之后你务必关紧门窗,三日后方可开窗通风,并悄悄派人打扫,万不可让 人看到房内的玄机。至于封闭此间的理由……你自己去想,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冷少情点头:“好,一切交给我!你只管放心回雅清别院休息,走!”当下二人不再耽搁,冷少情立即将百里倾云送回了雅清别院。二人返回之时已接近辰时,早已天光大亮。幸亏月无泪早已接到冷少情的授意,提前挡在门外,并着人告诉端木摇曳五公主身体不适,暂时不 方便见客,这才未曾露出破绽。天色虽已大亮,但冷少情毕竟武功卓绝,为避免打扰五公主休息,端木摇曳更是严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邀云阁,倒为其偷梁换柱创造了最佳的条件。是以不久之后,冷少情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百里倾 云送回了邀云阁,然后带着醉人悄悄离开了。 离开雅清别院,冷少情自然还顾不上回府休息。安逸王府中还有一个大大的烂摊子,他必须回去收拾干净,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否则若是被百里曦照安插在府中的眼线看出破绽,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见二人离开,月无泪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公主,您总算回来了!奴婢都快吓死了!万一那乌兰太子不信奴婢的话,硬要闯入邀云阁,那可就糟糕……呀!公主,这些血是……” 说话间,月无泪已替百里倾云解下了披风,接着便被她满身的血污吓了一跳。百里倾云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无泪,你先去烧些热水,我要洗一洗身上的血污。至于其他,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月无泪不敢怠慢,立即去烧了热水,伺候百里倾云脱去了被脏污的衣物,然后扶着她进入了浴桶,轻轻撩起水擦拭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公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爷中了剧毒。”百里倾云微微一叹,“这些血乃是为了替他解毒……”伴随着轻轻的水声,百里倾云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累得浑身无力。月无泪听得惊心动魄,又为百里倾云心疼,忍不住嘴一撅说道:“王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公主您这样一片痴心对他, 他居然还怀疑您?真是太过分了!” 百里倾云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罢了,多说无益。无泪,扶我去榻上休息片刻,我实在是……累得很。”月无泪答应一声,扶着百里倾云回到了榻上,伺候她睡下了。被剧毒折磨了整整三个时辰,百里倾云早已疲累不堪,因此几乎是立即就陷入了沉睡之中。月无泪不敢离开,一直静静地守在房中,绣着一条 锦帕打发时间。 百里倾云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午时将近才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睛,听到动静的月无泪便放下针走了过来:“公主,您醒了?肚子饿不饿?可要吃些东西?” 百里倾云定了定神,借着她的搀扶坐了起来,揉着两侧的太阳穴问道:“无泪,如今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月无泪取过外衫披在她的身上,“乌兰太子已经来了两次,见公主还在沉睡便自行离开,命奴婢小心伺候着。公主,奴婢给您炖了些补品,在火上热着呢,可要现在端上来?” 昨天半夜失了那么多血,而且一直到现在还滴水未沾,百里倾云的确感到饥肠辘辘,好不难受,因此立刻点头说道:“好,我还真饿了。” 月无泪顿时开心地笑了笑,立即伺候百里倾云穿衣下床,又端了热水来让她洗脸净手,这才去厨房端了热热的补品进来。然而不等百里倾云吃上几口,门口的侍女便躬身来报:“五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又来了?”月无泪头痛地皱了皱眉,“还真是不让人消停……” “无泪!不得胡言乱语!”此处毕竟是雅清别院,里里外外皆是端木摇曳的人,若是被他们听到这样的话,岂不又是一桩罪过?因此百里倾云忙喝止了她,这才微微一笑说道:“请太子殿下进来吧!” 侍女答应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端木摇曳潇潇洒洒地迈步而入,看到百里倾云坐在桌旁顿时脸露喜色,忙上前几步问道:“公主醒来了?身体可好些了吗?之前公主一直在沉睡,叫摇曳好生担心!” 百里倾云起身行了一礼,神色如常:“多谢太子殿下挂念,妾身只是偶感不适,睡了一觉之后已经好得多了。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端木摇曳抿了抿唇,面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蕴含着期待、喜悦、犹豫、担忧凡此种种,令百里倾云心中不自觉地一跳:难道他要……“皇上方才着人来雅清别院,”百里倾云正在惊疑不定,端木摇曳已经开了口,“说请摇曳和公主即刻入宫见驾。摇曳来了两次,公主都在沉睡,因此未敢打扰。如今公主既已醒来,不知是否……迟了怕是皇 上会……” 皇上召见,自然必须即刻入宫,迟了便是大不敬之罪。只是百里曦照这个时候命自己和端木摇曳入宫所为何事?难道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二人配成一对了吗? 百里倾云暗中苦笑,面上却还算正常,点头说道:“父皇既然传旨召见,妾身自该立即入宫。请太子殿下稍候,妾身换过衣衫便来。” 不多时,百里倾云便梳洗完毕,换了一身素净的宫装,这才随端木摇曳一起入宫进了御书房,跪拜见礼:“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百里曦照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迫不及待地说着,“来人,赐座!” 二人谢恩落座,百里倾云还未在椅子上坐稳,便听百里曦照开口问道:“倾云,这几日与摇曳相处得如何啊?摇曳才华横溢,为人又谦和有礼,你二人想必相处得十分愉快吧?哈哈哈哈……” 哈哈你妹。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跟宇文潇彻底决裂? 百里倾云心中极不是滋味,然而当着端木摇曳的面,她又不好流露出内心的真情实感,只得敷衍地点头说道:“是,太子殿下的确是人中龙凤,儿臣自惭形秽。”“哪里,话可不能这么说。”百里曦照呵呵地笑着,自以为儒雅地捋着颌下的胡须,试探地说着,“倾云,朕为何要你搬入雅清别院招待摇曳,你心中明白。后天便是朕的寿辰,寿辰之后,摇曳便会返回乌兰 国,你……考虑得如何了?可要随摇曳一起离开吗?”怎么,这个时辰终于还是到来了吗?如今就是我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然而这个决定权从一开始便不在我的手里,你又何须多此一问?无论我是否愿意随端木摇曳一起离开,你的决定都绝不会改变,不 是吗?何况如今宇文潇误会我至深,我就算留下又有什么意思?百里倾云不过是略一沉吟,端木摇曳的眸中却已经露出了明显的紧张和失望之色。百里曦照口中问的虽是自己的女儿,目光却一直在端木摇曳脸上打转,是以一看到他如此,帝王便立刻慌了,紧跟着开口 说道:“倾云,两国联姻乃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承蒙摇曳不弃,愿与你一起携手为两国结盟做一番努力,你可不要辜负了摇曳一番心意呀!否则……岂不是对不起金鼎国上下无数臣民?”你不必拿这顶大帽子压我,我又不曾说过不去。百里倾云暗中冷笑,面上却十分平静:“是,父皇和太子殿下的苦心,儿臣自是明白,儿臣更不想做金鼎国的罪人。因此,儿臣愿意陪太子殿下一起返回乌兰 国,不过,儿臣有几句话必须说在前面,还望父皇和太子殿下恩准。”“愿意陪太子殿下一起返回乌兰国”几个字听在耳中,两人均大喜过望,尤其是端木摇曳,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宛如一个刚刚要到糖吃的孩子:“好好好!公主有什么话请尽管说!摇曳一定会满足公主所有 的要求,在所不惜!” 百里曦照也高兴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说道:“摇曳所言甚是。倾云,你如此深明大义,肯为两国结盟大事出一份力,朕很欣慰,必定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你有话尽管说。” 好,这会儿我终于成为一个人人想要的香饽饽,不再是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的恐龙妹了?果然,从古到今,男人都是“外貌协会”的,唉!暗中叹了口气,百里倾云暂时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在一旁,深吸一口气说道:“父皇,太子殿下对儿臣如此厚爱,儿臣自是感激不尽。何况只要能促成两国结盟,令两国百姓都能过上幸福安定的日子, 儿臣原本也应该为之贡献出全部的力量。可是……此次前往乌兰国,儿臣希望父皇恩准,让儿臣以‘金鼎国使者’的身份跟随太子殿下返回,而不要说什么联姻……” 端木摇曳一怔,脸上瞬间铺满失望之色:“不要联姻?原来公主毕竟还是不肯……也是,公主原本有一个倾心相爱之人,是摇曳强人所难……”“倾云,你这是何意?”眼见端木摇曳脸上又开始变色,百里曦照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你明知摇曳对你之心,为何还要说出这样的话?你既愿意为两国结盟贡献一切,又何必如此扭捏捏捏?你 ……”“皇上!请不要为难公主!”端木摇曳轻轻摇了摇头,阻止了百里曦照的责难,“公主所言乃是事实,原本就是摇曳不爱坏人姻缘……” 第155章 只做金鼎国使者 “可是……”“父皇!请容儿臣把话说完。”百里倾云起身跪倒在地,顺势阻止了二人的争吵,“父皇,儿臣很感激太子殿下的心意,可是您不要忘了,儿臣毕竟已经嫁做人妇,就算太子殿下不在乎,那么乌兰国国君呢? 皇后呢?乌兰皇室其他人呢?乌兰国所有臣子百姓呢?他们是否能够接受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子做乌兰太子的妃子?” 倒是不曾想过这个问题,百里曦照与端木摇曳齐齐一怔,各自哑口无言:“这……”不错,塞外之地虽一向民风开放,但端木摇曳毕竟不是普通百姓,更不是独来独往的江湖侠客。他是乌兰国堂堂的太子殿下,如无意外,将来便是乌兰国的国君。而乌兰国君一生只能有一位皇后,并不像金鼎国国君一般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因此端木摇曳若是做了国君,百里倾云势必就要成为皇后。那么上至端木摇曳的父皇母后,下至黎民百姓,他们如何能够接受乌兰国的皇后居然是个曾经嫁过人 的残花败柳? 诚如百里倾云所言,就算端木摇曳不在乎,他毕竟肩负整个乌兰国,岂能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就置整个乌兰国于不顾?到时候各方各面的压力蜂拥而至,谁敢保证他能将所有压力一肩挑起?看到二人的表情,百里倾云便知道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因此接着便微微一笑说道:“因此这件事,还请太子殿下郑重考量一番再做决定。妾身就是再得殿下青睐,毕竟已是他人之妻。太子殿下如果愿意 ,还是另选一位公主……” “不,摇曳只钟情于公主一人,”端木摇曳立刻摇头,而且语气不不容置疑,“就算公主曾经是他人之妻,摇曳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在乎!如有违此言,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太子殿下快别如此,妾身自是信得过殿下!”听他突然发起了毒誓,百里倾云不由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打断了他的话,“妾身只是担心,乌兰国其他人未必会如殿下这般想。因此若早早就让他们知道妾身是 父皇许配给殿下的人,而他们又无法接受妾身曾是他人之妻的事实,那么场面岂非会变得很尴尬?” 不是很尴尬,是会相当尴尬,到时候金鼎国与乌兰国两国都势必骑虎难下,就算此事能够解决,也必定会成为塞外之地所有国家的笑柄。听到此处,二人已经完全明白了百里倾云的意思,百里曦照也不禁手捻胡须沉吟起来:“倾云,你的意思是说,暂时只是以‘金鼎国使者’的身份随摇曳返回乌兰国,然后将你曾是他人之妻的事对乌兰国国君 言明,倘若他们不在乎,再提及你与摇曳联姻之事。倘若他们无法接受,你仍可以不损颜面、不伤大局地回到金鼎国,是不是?”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百里倾云含笑点头:“父皇英明,儿臣正是此意。如此一来,就算到时候联姻不成,儿臣仍可大大方方、名正言顺地回到金鼎国,于一切都无损。但如果如今儿臣便以太子殿下未嫁 之妻的身份随同前往乌兰国,可是儿臣的身份又不能被他们接受,那……儿臣岂不是走投无路了?而且于太子殿下的名声只怕也会有损……” 平心而论,百里倾云的思虑已算十分周全,而且她既然愿意随端木摇曳去乌兰国,足见她并非有心抵赖。 思及此,百里曦照不由转头看向了端木摇曳,试探着问道:“摇曳之意如何?正如倾云所言,若乌兰国无法接受倾云曾经的身份,怕是真的会连累你成为笑柄……” 端木摇曳有了短暂的沉默,因为他不得不承认,百里倾云的担心只怕并非多余。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绝不会在乎倾云曾经的身份,但他却不敢保证一定可以说服自己的父皇母后同样不在乎。 “好,便是如此。”端木摇曳思虑再三,终于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不过就算摇曳的父皇母后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摇曳也必定会尽量说服他们,让他们知道公主是完全值得他们不在乎一切的!”“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这件闹得天怒人怨的事总算暂时有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结果,百里曦照也终于放下心来,不由拊掌大笑,“后天便是朕的寿辰,等朕的寿辰一过,朕必定备下厚礼,命倾云随摇曳一 起去拜会乌兰国君与皇后!” “多谢父皇!”百里倾云心中也偷偷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乌兰国君与皇后他们只怕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接受一个有夫之妇做太子妃、乃至未来国君的。因此她此番去乌兰国,用不了多久就会返回,若是以金鼎 国使者的身份前往,到时候才不至于没了退路,导致进退两难。如今这个结果,只怕已经是最好的了。此事既定,百里曦照立即命人开始准备厚礼,并且果如先前所言,寿辰之后便带领文武百官恭送端木摇曳回国。除此之外,他还当众下了圣旨,命百里倾云为金鼎国使者,带领一支精锐部队共同护送端木 摇曳及其使者团一行。百里倾云虽为女子,然她医术、毒术之高明,为人之聪慧无双早已传遍朝野,更令她很快成为百里曦照最倚重、疼爱的女儿,是以封她为使者出使乌兰国,群臣倒也并无多少异议。何况随行的还有几名其 他官员,百里倾云在更大的程度上不过是代表了皇家的颜面而已。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月华城,端木摇曳回身对着百里曦照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皇上请留步!” 百里曦照停下脚步,捻须微笑:“摇曳,朕就将这最宝贝的女儿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哟?”端木摇曳闻言,回头看了看百里倾云,眸中有了刹那间的迷离。今日的百里倾云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华美宫装,为抵御冬日的严寒而身披雪白的保暖披风,紫白相称更显清雅高贵。头上代表已经嫁做人妇的 发髻早已散开,将一头如云的秀发全部披在了身后,宛如凌波微步的仙子。绝美的脸上神情还算平静,只是显得太过平静了些,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自然,摇曳一定好好照顾公主,”端木摇曳暗中叹息了一声,抱拳应承下来,“若公主少了一根头发,摇曳必定以死谢罪!”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夸张,百里曦照不由连连摆手说道:“言重了,将倾云托付给你,朕自是放心。倾云,朕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你且过来吧。” “是,父皇。”百里倾云答应一声,移动脚步走到了百里曦照的面前。百里曦照压低了声音说道:“倾云,不必再看了,潇儿怕是不会来了。昨日是朕的寿辰,他居然都不曾出现,想必今日……安逸王府中的人说,潇儿这 几天一直不见踪影,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唉!朕也知道,这件事对他打击甚大,他必定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伤心去了。不过……你也放心,只要过段时间,他一定会好起来的。”百里倾云闻言倒是略略有些意外,同时也觉得安心了些。她自是知道宇文潇这几日之所以不曾现身,是因为中了落黄泉之后留下的后遗症而已,势必要昏迷几日才会醒转。本来昨日他不曾在寿宴上出现, 她还担心百里曦照会起疑心,如今百里曦照既然这样想,倒省得她再想其他借口了。其实想想也是,他毕竟是堂堂的安逸王,可是如今却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任由旁人给夺了去,这对他而言该是怎样的奇耻大辱?虽然群臣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然百里曦照和端木摇曳却是心知肚明 的,宇文潇若是出席寿宴,或者今日前来送行,却又让他如何面对这几个人? 是以百里曦照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委实再正常不过。 “是,儿臣知道了。”百里倾云低声答应了一声,“那么,请父皇多保重,儿臣这便去了!” 转身上了马车,百里倾云最后看了一眼安逸王府的方向,然后便轻叹一声关闭了车门。不久,马车缓缓地启动了,终于渐渐离开了金鼎国,载着她去往遥不可知的未来…… 不知是否感应到了百里倾云的离去,原本处在昏睡中的宇文潇突然剧烈地颤了几颤,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屋顶:这是什么地方?我不在飒然居吗? 不错,这几日宇文潇并不在飒然居,但却并不像百里曦照猜测的那样,躲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独自伤心。此时的他不在别处,就在安阳王府,冷少情所居之处的地底密室里。那日百里倾云为宇文潇解毒之后曾经说过,落黄泉毒性霸道,因此宇文潇必定会昏睡几日,以休养元气。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离奇受伤中毒之事,冷少情将百里倾云送回雅清别院之后便立即返回了安逸王府 ,着手处理善后工作。首先,他以宇文潇的名义,命初寒醉传令下去,自当日起封闭安逸王妃曾经住过的纤羽阁,任何人不得入内破坏王妃留下的任何东西,甚至不得破坏了她留下的味道。如此一来,便可将纤羽阁内的剧毒彻 底化解,而且还不至于令人起疑心。接着,他又与初寒醉一起,将昏迷中的宇文潇秘密转移到了自己居所的地底密室之中,并且再由初寒醉对外宣称,宇文潇因有要事在身,因此离开了王府,归期不定。但等皇上派人前来查问之时,则声称 宇文潇因为伤心爱妻离开,因此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此一来,居然真的成功地搪塞了过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那么接下来,就是由冷少情秘密守护着宇文潇,等他清醒过来再说了。 第156章 阐明内情 原本宇文潇突然中了剧毒的原因并没有任何人知道,谁也不知道事发当晚他到底去了哪里。可是第二天一早,冷少情便辗转听到了一个消息:昨天晚上有一个身手高绝的刺客闯入了宫中禁地,意图不轨。 但后来他误中机关,被暗器打伤之后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皇上听闻此事,龙颜震怒,立刻派了紫衣卫暗中追查刺客的踪迹。听到这个消息,冷少情立刻恍然大悟:那个刺客必定就是宇文潇无疑!因为传说宫中禁地之中的某一处,就藏着极乐丸的解药!宇文潇不惜涉险偷入皇宫,必定是冲它去的!只是当他从宫中逃出来的时候 ,可曾留下什么尾巴?会不会让紫衣卫查到此事跟安逸王府有关? 冷少情心中无比焦急,只盼着宇文潇快些醒来,好问个清楚明白,若真的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也好尽快想办法销毁。自然,这些事情宇文潇一无所知,中了剧毒之后,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回到安逸王府,便直接昏了过去。一开始他虽然昏迷,可是意识仍在,然而不久之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此刻突然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意识很快回归,宇文潇强撑着坐了起来,伤口处立即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伤口,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石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隆隆声,一袭雪白的人影闪身而入,正是 冷少情。 看到宇文潇居然坐了起来,冷少情温润的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明显的惊喜之色:“醒了?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浑身无力。”宇文潇应了一声,接着抬头四处看了一下,“这是你房中的地底密室?我在安阳王府?” “嗯。”见他嘴唇干裂,冷少情倒了一杯凉茶端了过去,“你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不过你放心,你中的毒已经解了。” 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宇文潇有些别扭地哼了一声:“我知道,是……她帮我解的。落黄泉绝世奇毒,除了她,这附近怕是无人会解。何况解毒之时我尚能听到,真正昏迷是剧毒解了之后。”“这么说,倾云为你承受三个时辰腹痛之苦,你也知道了?”冷少情淡淡地笑了笑,取过茶杯放在了一旁,“那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至少初弄影不过承受了片刻,便鬼哭狼嚎要求解脱,那你能否想象,若 是整整三个时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何况到了后来,她开始不停地呕血,我真担心她会把体内所有的血都呕尽了……” 宇文潇的身躯泛起了一股剧烈的颤抖,如实地反应出了他内心的痛苦。然而片刻之后,他便尽力控制住了自己,冷笑一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少情又是淡淡一笑,毫不掩饰地说道:“我是想说,我很心疼。我还想说,倾云如此为你,你却怀疑她对你不忠,我也很替她不值。” “你……”宇文潇大怒,豁然回头瞪着冷少情,“你为她心疼?你自是会为她心疼,莫忘记你与她已经……” “宇文潇!”冷少情脸上神情一变,笑容已经无影无踪,透出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冷意,“我与倾云之间清清白白,何曾有过半点龌龊?你若再如此侮辱于我,休怪我翻脸无情!”从未见过这样的冷少情,纵然宇文潇是金鼎国真正的真命天子,却也不由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果然再也不敢说出口。可是片刻之后,他又冷笑一声说道:“你与倾云之间清清白白?若真是如此,那晚你为 何会出现在纤羽阁,而且还与倾云同床共枕?这件事你又如何向我解释?”“很简单,那晚我之所以出现在纤羽阁,是因为那晚紫衣卫搜捕的那个刺客,就是我。”冷少情笑了笑,将实情和盘托出,“那晚我夜入皇宫,却像你一样,不小心触动了机关,中了暗器上的剧毒。此毒十分厉害,我实在解不了,只好去纤羽阁找倾云。谁知紫衣卫追踪而至,为了不让紫衣卫看出我就是刺客,倾云才故意在紫衣卫面前演戏,让他们以为我正在巫山云雨,从而消除怀疑。不过你放心,而且紫衣 卫并未看到倾云的脸,只以为她是个普通侍女而已。”原来是这样?宇文潇一听此言,已经信了大半,接着却又眉头一皱问道:“就算你说的是实话,可是除了我之外,倾云便只与你一人走得极近,你与倾云若是清清白白,那她的守宫砂为何消失不见,她已并 非处子之身?”这话一出口,冷少情登时一怔,脸上的怒色也消失了不少:“原来是因为这样?怪不得你会突然怀疑倾云,而且怀疑得那么理直气壮。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告诉你,倾云从未做过一丝一毫对不起你的事 ,否则她不会心甘情愿为你承受三个时辰的痛苦折磨!你以为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为了你舍弃一切吗?”宇文潇心中一震,开始隐隐觉得此事只怕另有蹊跷。诚如冷少情所言,若不是情到深处,百里倾云何必为了自己甘愿忍受剧毒的折磨?可是尽管如此,他嘴上却依然不肯服输:“我只问你,我明明从未碰过 她,她为何已经并非处子?”“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此事一定另有原因,倾云绝不会做出背弃你的事情。”冷少情淡淡地说着,“宇文潇,你一贯自负,可是这一次,你却自负过了头!倾云是什么心性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都 相信她另有苦衷,身为她的夫君,你反而丝毫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你配跟她在一起吗?难怪倾云会那么伤心!” 宇文潇再次怔住,片刻之后烦躁地一皱眉头说道:“我会去找她问个清楚!现在你先告诉我,我已昏睡了几日?如今是什么情形了?紫衣卫……可有什么异动?” “果然是你。”冷少情恍然,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晚闯入宫中禁地的人,果然是你。你夜入皇宫,是不是为了极乐丸的解药?”“是,”宇文潇咬牙,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如今群臣,包括你,之所以不肯随我举起义旗,只不过是因为受制于极乐丸。我不敢反抗百里曦照,任由他夺走了我的妻子,也是因为极乐丸!因此只要得到极 乐丸的解药,所有的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所以我便想去找极乐丸的解药,谁知道……” 冷少情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太天真了,极乐丸的解药若那么容易找到,我们又何须等了这么多年?你离开皇宫之时,可曾留下什么尾巴?” “没有。”宇文潇摇头,“受伤之后,我是沿着井底的密道回到安逸王府的,并没有任何人看到。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百里曦照发现了什么,安逸王府有麻烦?” “安逸王府暂时没有麻烦,因为皇上并不知道刺客就是你。”冷少情摇头,看着宇文潇淡淡地说着,“只不过……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在今日上午,倾云已经随端木摇曳一起去乌兰国了。” “什么?”宇文潇瞬间脸色苍白地跳了起来,接着却又一阵晕眩,摇摇欲坠,“她……她走了?” 冷少情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面前人影一闪,宇文潇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句话留了下来:“我要去找她回来!她是我的!”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宇文潇,祝你好运! 第157章 抵达乌兰国 乌兰国,同为塞外强国之一,历代皇帝均以“端木”为姓,其国力稍逊于金鼎国。乌兰国如今的国君便是端木摇曳的父皇端木清俊,其唯一的妻子,也就是乌兰国如今的皇后,闺名苏水凝。二人成婚几十载 ,却一直恩爱如初,多年来共诞下三子二女五个孩儿。这五个孩儿之中,长子名为端木摇临,一向深居简出,甚少在人前露面。次子名为端木摇尘,得封“泓王”,之前端木摇曳与无痕在金鼎国之时遭遇刺客偷袭,便怀疑是他动的手脚。三子便是乌兰国如今的 太子端木摇曳。除了三个皇子,二人膝下还有端木如月、端木如星两位公主,乃是一对双胞胎,聪明伶俐,容貌甜美,更是喜煞人也。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百里倾云的马车终于缓缓驶入了乌兰国的都城栖梧城。如同金鼎国的都城月华一样,栖梧城热闹繁华,人来人往,各种声音在空中交汇,演绎出一幕幕帝国都城特有的繁荣景象。同属塞外之国,金鼎国与乌兰国或许会有不同的生活习俗,但百姓们的衣着打扮却并无太大的差异。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城中的女子无论老幼,基本上都梳着两条编织好的麻花辫,头上戴着颜色各异的帽 子,类似于现在新疆人的打扮。 对于金鼎国使者团的到来,栖梧城的百姓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和热情,因此不等前头开路的侍卫吆喝出声,便纷纷自觉地避让两旁,个个面带微笑地冲百里倾云乘坐的马车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看到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百里倾云顾不得旅途劳顿,好奇地问了一声。 端木摇曳温和地笑了笑:“咱们乌兰国人看到尊贵的客人,便会做出这个动作,表达出对客人的欢迎和尊敬。你是来自金鼎国尊贵的使者,他们自然要对你表示出最诚挚的欢迎。”好有教养的百姓。不过提及“使者”二字,百里倾云自然又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来到乌兰国的,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兴趣也转瞬即逝,勉强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敷衍一般说道:“原来如此,那就多谢百姓们的 欢迎了!”不明白百里倾云为何突然变得兴致缺缺,端木摇曳微微皱了皱眉,尽量小心地微笑着说道:“前面不远便是乌兰国的皇宫了,摇曳已经飞鸽传书,告诉父皇母后公主会在今日抵达,想必他们已经在宫中恭候 公主芳驾了,公主请。” “多谢太子殿下。”百里倾云应了一声,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进了乌兰国的皇宫。如同乌兰国百姓与金鼎国百姓之间的相似一样,宫中那些亭台楼阁、回廊水榭等的建筑风格也与金鼎国皇宫大同小异,倒不会给远道而来的百 里倾云到了蛮荒之地的感觉。 进了皇宫,端木摇曳便将百里倾云和月无泪主仆二人安置在了“露凝斋”,并留下几名侍女负责伺候,随同前来的使者团其他官员则另寻他处安置。 “公主请,”端木摇曳当先进了露凝斋,满脸都是温和的笑意,“传书到达之后,父皇已按照摇曳的意思将此处清扫干净了,希望公主满意。” “有劳殿下。”百里倾云浅笑着回应,在月无泪的搀扶下进了露凝斋,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露凝斋面积不小,但因为其中的陈设合理有序,并无半分空旷之感。房中摆设的所有家具清新雅致,式样独特,不但彰显着帝王 之家的富庶高贵,又掺杂着几分小桥流水的自然韵味,果然是个不错的居所。 “此处清新雅致,相当不错。”百里倾云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眉宇之间的愁容总算是稍稍化解了几分。 “公主喜欢便好,”端木摇曳闻言十分开心,顿时眉开眼笑,“既是如此,便请公主在此休息一下,午时父皇会在祥龙殿设宴,为公主接风洗尘,到时摇曳来请公主移驾。”百里倾云点头,躬身将端木摇曳送了出去。月无泪吩咐几名侍女下去收拾行李,然后一边整理着百里倾云的贴身之物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这乌兰国您到底还是来了,免不了要走这一遭,那如今我 们可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百里倾云苦笑一声,疲惫不堪地揉着眉心,“如今这情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无泪闻言,登时不乐意起来:“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公主,您真打算在乌兰国常住下去甚至一辈子留在此处啊?那王爷怎么办?极乐丸的解药怎么办?您都不理会了吗?” 提及宇文潇,百里倾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极不是滋味,故意冷笑一声说道:“横竖王爷已不信任我,我何必还要在意他?又何必再为极乐丸的解药劳心费神?反正他也不稀罕!”“哎呀公主!您就别说气话了!”月无泪扔下行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百里倾云对面,“奴婢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您又何必较真儿呢?奴婢更知道,您跟王爷是真心相爱,本就应该一辈子在一起,可千万不 要被一场误会误了一世姻缘哪!”这丫头说话还挺有哲理。百里倾云忍不住苦笑,叹了口气说道:“无泪,连你都知道其中必有误会,可是王爷却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背弃了他。他是我的枕边人,是最应该相信我的人,可是如今呢?他 却成了最容易怀疑我的人,让我情何以堪?”“公主,您还有没有告诉过奴婢,您跟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啊?”月无泪眉头紧皱,甚至连整张俏丽无双的小脸都皱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可爱,“按理说王爷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倘若不是天大的误会,他 绝不会那样对您的!” 百里倾云闻言不由一怔,恍然觉得月无泪说的有道理,自己对宇文潇是不是太苛刻了些?证明清白的守宫砂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只怕换成任何一个男子都有可能失去理智吧?但…… 轻轻叹息了一声,她满面愁容地说道:“此事要说起来其实……还真有些难以启齿……”说着,她将自己如何用手指自破处子身以及为何这样做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月无泪一听便震惊万分地睁大了眼睛,失声惊呼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王爷会那般误会公主,原来……公主,您为了王爷 如此煞费苦心,为何不向王爷解释清楚呢?这件事如此匪夷所思,您若不说,王爷又怎么会知道其中内情?他就算再聪明绝顶,毕竟不是神仙,怎会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并非不愿解释,”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只觉身心俱疲,“而是王爷根本不曾给我解释的机会便出口伤人,更污蔑我与少情之间有了龌龊之事,我根本已经懒得解释,就由他误会好了!不过如今听你这样一说 ……我也觉得此事我占一半的错,我应该跟王爷解释一下的。” 月无泪闻言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因此如今我们必须想办法回到金鼎国,将此事向王爷解释清楚!只要王爷知道您从未背弃过他,你们仍可做一对神仙眷侣!” “神仙眷侣?算了吧!”百里倾云苦笑一声,满脸愁容,“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能否回到金鼎国还是未知数。或许从此之后,我便必须留在乌兰国,直至客死异乡……”“呸呸呸!天灵灵地灵灵,坏的不灵好的灵!”月无泪狠狠瞪了百里倾云一眼,双手合十祷告了半天,这才气鼓鼓地放下了手,“公主,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再说了,奴婢知道您根本就不曾想过永远留下来 ,早晚还是会回到金鼎国的!” 百里倾云兴趣大增,微微扬了扬眉:“哦?何出此言?”“您若真的不打算回去了,不会请皇上恩准,要以金鼎国使者的身份来乌兰国。”月无泪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得意洋洋地说着,“您这样做,摆明了就是想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将来好顺利返回金鼎国,是 不是?”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你这个鬼灵精!不错,我正是此意。不过究竟能否回去,还要看太子殿下是否真的愿意放手。否则就算乌兰国不能接受一个有妇之夫做皇后,只怕我也很难顺利回国。即使回去了, 父皇也不会安心,他依然会认为两国之间的结盟之事会被我破坏。” 百里倾云的话说得有些绕口,月无泪稍稍沉吟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公主之意是说,您要想办法让太子殿下主动开口,答应送您回金鼎国,而不是您向他要求离开?” “对,正是这个意思。”百里倾云点头,眸中有明显的深思之色,“只有这样,父皇才会无话可说。” “那……要怎样做,太子才会主动愿意让您回国呢?”月无泪叹气,对此事并不乐观,因为她看得出端木摇曳对百里倾云迷恋之深,实在是她生平仅见。百里倾云同样一筹莫展,摇头说道:“暂时我还想不出办法,但无论如何,我必须抓紧一切机会感动他,而决不能逼迫、要挟于他,否则只能事与愿违。如今看来,我还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慢慢等待机会罢 了。” 月无泪怔了半晌,只得点了点头,期盼着这样的机会快快到来。主仆二人商议既定,再加上一路上舟车劳顿,早已疲惫得很,便各自回房休息不提。百里倾云不懂武功,无法借着调戏内力恢复一些体力,因此比任何人都更加劳累,几乎是刚一躺下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睡便是一个多时辰。虽然心中不甚踏实,这一觉睡得却十分香甜,等她好不容易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已是正午时分。冬日的阳光虽淡,却也带着几丝暖意,驱走了凛冽的寒风,令人颇感舒适。 第158章 艳惊四座 这份清冷,倒与金鼎国相似。不知等我返回金鼎国的时候,是依然寒风凛冽、雪花纷飞,还是会春暖花开,闲鸭戏水呢? 百里倾云暗叹一声,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到一声门响,月无泪迈步而入:“公主,您醒了?太子殿下已经来了,说请公主移驾祥龙殿,乌兰国君与皇后要为您接风洗尘。” 果然够准时。百里倾云暗中苦笑,一边起身一边对一旁的侍女说道:“知道了,去告诉太子殿下,本宫即刻梳洗更衣,请太子殿下稍候。”侍女答应一声领命而去,百里倾云已经起身来到了梳妆台前,由月无泪伺候着梳妆更衣。月无泪将她的一头秀发梳理整齐,然后自包袱中取出了几套从金鼎国带来的宫装,左右比较了一番:“公主,您瞧喜 欢哪件?什么颜色什么款式合适?” 虽无心打扮,却也不能堕了金鼎国皇室的威名,是以百里倾云回头看了一眼,比较之后指了指其中一袭深紫色宫装:“这件便好,颜色显得庄重,式样也不会太过轻佻。” “这件?”月无泪将那件宫装拿在手中,伺候百里倾云穿在了身上,“公主,您最近似乎对紫色情有独钟呢,奴婢记得您以前最喜欢蓝色的。” 百里倾云一怔:五公主原先最喜欢蓝色吗?不巧,我的确更喜欢紫色一些。淡淡地笑了笑,她掩饰一般说道:“也没有,只是觉得在这样的场合,穿紫色可能更庄重一些。” 月无泪答应一声,很快伺候百里倾云更衣完毕,搀着她来到了大厅。端木摇曳正在厅中踱步,看到百里倾云现身,立即上前行了一礼:“摇曳见过公主!公主这样子……好美……”我家公主自是塞外第一美人,何须你说?月无泪对拆散了一对佳偶的端木摇曳从来没有好印象,因此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百里倾云有些无奈,暗中捏了捏她的手指,面上含笑说道:“太子殿下过奖了。有 劳殿下久候,妾身委实过意不去,殿下请。” “公主请。”端木摇曳含笑点头,走了几步之后却又脚步一顿,“对了,一会儿见了父皇母后,能否请公主莫要再以‘妾身’二字自称?毕竟如今无人知道公主曾是王妃……” 百里倾云同样脚步一顿,苦笑一声说道:“就算乌兰国中无人知晓,那随同太子殿下去金鼎国的其他人呢?比如无痕大哥……” “摇曳已嘱咐过他们,他们绝不会多嘴。”端木摇曳自信满满,接着却又满脸央求,“自然,摇曳此举绝无恶意,只是暂时不希望节外生枝……” 明白他是想给乌兰国君与皇后一个接受自己的机会,百里倾云又岂会强行给他难堪?是以接着便含笑点头说道:“是,倾云明白。” ……一怔之后才明白百里倾云已经改了自称,端木摇曳大喜:“多谢公主成全!公主请!”祥龙殿,祥瑞升腾,金龙飞舞。此处本是乌兰国君端木清俊召见群臣的所在,今日为欢迎金鼎国使者五公主一行,故早已布置得焕然一新。为抵御冬日的严寒,更是在殿内点起了火炉,将整座大殿烤得暖 烘烘的宛如春日。国君端木清俊与皇后苏水凝端坐于王座之上,面含微笑,同时又不乏王室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王座之下的大殿上早已摆好了酒桌,几名皇子皇女及朝中诸位重臣更是个个身着崭新的衣衫,守在此处翘 首以待,足见他们对金鼎国使者的欢迎和尊敬。身着龙袍的端木清俊年约四十许,虽已人到中年,面容却依然俊朗,一派帝王君临天下的气势。端坐于他身旁的苏水凝凤冠霞帔,同样难掩倾国倾城之色,且一瞧便知是个性情温柔、善良宽厚的女子。其 实想想也是,乌兰国君终生只能有一位妻子,必定经过了千挑万选,再三比较斟酌之后才会确定皇后的人选,是以这中选者也必定是乌兰国当时最出色的女子。 “金鼎国使者五公主百里倾云到……” 随着大殿入口处侍卫的一声通传,殿内所有的声音立即戛然而止,人人俱都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入口,想瞧一瞧这能被金鼎国皇帝委任为使者团首领的五公主究竟是怎样的天仙国色。少顷,一身深紫色华丽宫装、身披雪白披风的百里倾云缓缓进入大殿,行至殿前轻启朱唇跪拜见礼,声音之美宛如珍珠落玉盘:“倾云见过国君、皇后娘娘!愿国君与皇后福泽绵长,愿乌兰国江山千秋万世 !” “哈哈!好!好!朕多谢五公主吉言!五公主快快请起!”百里倾云几句话哄得端木清俊心花怒放,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朕知公主远来辛苦,特备下几杯薄酒,略表心意。”百里倾云称谢起身,随后跟进来伺候的月无泪上前接过她解下的披风放在了一旁,这才扶着她为她预留的位子上落座。直到此时,被百里倾云天下无双的绝美容颜震愕当场的群臣才反应过来,不由哄的一 声议论四起: “远来这便是金鼎国五公主?好一个人间绝色啊!” “是啊是啊!难怪近日有人传言,说金鼎国五公主才是塞外第一美女,老夫还有些不信,想不到今日一见,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若只看容貌之美,五公主已是罕有敌手,再加上她身上那种无与伦比的风姿和气势,恐怕这世上已经无人能及了吧?” “说得是,我也有此意……”听到众人的议论,端木摇曳竟像是比百里倾云本人还要高兴,不时地转头偷看她的脸。然百里倾云却始终目不斜视,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显得不卑不亢。将她如此,端木摇曳心中自是有些不是滋味 ,只得强忍心头的失落含笑说道:“公主,请恕摇曳冒昧,为您引见几位兄弟姐妹。这位便是摇曳的大皇兄,端木摇临。”随着端木摇曳的手势,端坐于百里倾云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长身而起,双手抱拳微微向前一倾身子,算是行了一礼。这男子年约二十来岁,身着一袭银灰色长衫,衣袖飘飘,说不出的潇洒。且因为是一母 同胞的亲兄弟,端木摇临与端木摇曳一样俊朗不凡,长相极为俊美。不过与端木摇曳的温润如玉不同,端木摇临神情清冷,宛如冬日的落雪一般,就连眼神都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 看到他的动作,百里倾云不由一怔,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端木摇曳已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大皇兄口不能言,还请公主恕罪!” 口不能言?是个哑巴?实在太可惜了!百里倾云闻言自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人中龙凤一般的男子居然会有这样的缺憾,果然世上并无完美的人吗? 怕端木摇临看出自己的想法会不高兴,百里倾云忙微笑着冲他施了一礼:“倾云见过大皇子!” 端木摇曳显然也不欲让端木摇临长时间处在众人的注意之中,因此忙往旁边一指:“这位是摇曳的二皇兄,端木摇尘。” 端木摇尘长身而起,对百里倾云深施一礼:“见过五公主!” 端木摇尘年龄与端木摇临相仿,而且面相和善,这种亲切之感与端木摇曳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相貌之俊美比他稍逊一筹。百里倾云在心中做了一番比较,并躬身回礼:“见过二皇子!” 端木摇曳微微一笑,带着百里倾云稍稍转了下身,指着她旁边那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说道:“这二人便是摇曳等兄弟几人的双胞胎妹妹,那穿……” “三哥,你先莫要说话!”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姐妹二人已经站了起来,身穿绿衣的女子笑嘻嘻地开了口,“妹子想考考五公主,瞧瞧咱们姐妹两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怎么,想考我?是考我,还是考金鼎国?百里倾云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姐妹两人。这姐妹二人除了身上的衣衫颜色不同,其余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眉眼口鼻,身材之高矮胖瘦,更是一丝一毫的差别都没有,比用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还要 完全一样,真不愧是双胞胎。若硬要说有何不同,便是刚才说话的绿衣女子显得更加灵动,而一直未曾开口的粉衣女子显得更加娴静。自然,灵动也好,娴静也罢,谁也不能否则这对双胞胎姐妹均有一副倾国之貌,一如她们的母后苏 水凝。 如此相像的两人,想要将她们区分开显然并非易事。见百里倾云暂时未曾开口,绿衣女子更加得意,嘻嘻一笑说道:“怎样?公主可能将咱们姐妹二人区分开吗?”百里倾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的举动,口中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公主容貌如此相似,却故意穿不同颜色的衣衫,想必是为了方便宫中侍女区分吧?否则若是认不清自家的主子,岂不是会被打得屁股开花 ?” 此语一出,众人皆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绿衣女子大方地点头说道:“公主所言极是,咱们姐妹故意穿不同颜色的衣衫,的确是为了方便他人区分。那么,公主觉得哪个是姐姐,哪个是……” “你是妹妹。”不等绿衣女子说完,百里倾云便微笑着给出了答案,“旁边这位粉衣姑娘,是你的姐姐。倾云说的可对?” 绿衣女子闻言一怔,接着面上便大见惊奇之色,显然不知百里倾云为何一语中的。端木摇曳见状颇感好笑,忙点头说道:“对得很,这丫头确实是妹妹,端木如星,旁边那个是姐姐,端木如月。”如星如月?真好听的名字。而且这对姐妹花可不就像是星星和月亮一般,从生下来就是被人簇拥着长大的? 第159章 摇曳之心 “哇!公主好厉害!”绿衣女子——也就是端木如星忍不住叫了起来,“但不知公主是如何看出这一点的?莫说是公主了,便是熟悉咱姐妹之人,也很难将咱们区分开,公主为何认定如星是妹妹的?”百里倾云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倾云虽初来乌兰国,却早已听闻乌兰国上至皇室成员,下至平民百姓皆极重礼仪,尤其是长幼尊卑更是丝毫不敢乱。方才如星公主虽然抢先开口说话,然言谈之时脚步却 始终落后如月公主半步,以示对长姐的尊重。因此倾云大胆揣测了一句,果然被倾云言中了。” 众人闻言,讶异于百里倾云目光如炬的同时,更因为她的夸赞而纷纷点头微笑,心中极是舒坦:想不到连金鼎国之人也知道乌兰国极重礼仪,咱们乌兰国真是名声在外啊!“哈哈哈!”听到百里倾云的话,最高兴的人自然莫过于乌兰国君端木清俊,他满面春风地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公主过奖了,都是这丫头调皮捣蛋,居然想为难公主,想不到公主如此冰雪聪明,如星 ,你如今可服气了吧?” “儿臣服啦!公主好聪明!”端木如星吐了吐舌头,一派天真烂漫,“公主,您别生气哦!如星可没有恶意的!” “如星公主言重了!”百里倾云忙谦逊了一句,“乌兰国与金鼎国本是兄弟之邦,你我便是姐妹了,何须如此客套?倾云倒觉得公主性情直爽,十分有心结交呢!” “多谢姐姐!”端木如星毫不客气,当场便以姐妹相称起来。 见百里倾云几句话之间便博得了这么多人的喜爱,尤其是博得了端木清俊的赞赏,端木摇曳心中自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地招呼百里倾云落座,并殷勤地招待着她,一颗心始终雀跃不已。 看到他的表现,身为过来人的皇后苏水凝自是心中有数,但碍于有旁人在场,她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什么也不曾说。当下君臣尽欢,一派其乐融融,百里倾云的美貌和聪慧均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百里倾云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大皇子端木摇临始终不曾与身旁的人有任何交流。虽然他口不能言,但基本的眼 神交流也不曾出现过,而且并无任何人向他敬过酒,显然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看来,这大皇子的个性有些孤僻呢!宴席之后,君臣各自散去,端木摇曳自告奋勇,要送百里倾云回露凝斋歇息。行至半路,百里倾云突然苦笑一声说道:“太子殿下,您并未向国君与皇后说明妾身的身份,是不是?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妾身曾 是他人之妻,否则他们对待倾云绝不会是方才的态度。” “是,”端木摇曳老实地点了点头,“摇曳还未来得及向父皇母后禀明……”“太子殿下是不敢禀明吧?”百里倾云笑了笑,一语道破天机,“殿下是怕国君知道实情之后,会立刻安排倾云回国,是不是?不过也无妨,瞧国君与皇后的样子,殿下应该也只是告诉他们妾身是金鼎国的使 者,并未提及联姻一事,妾身说得可对?” “是,”端木摇曳又点了点头,难掩眸中的思慕之色,“父皇曾问过摇曳,为何未带和亲的公主回来,摇曳便说不曾遇到心仪之人。可是方才在宴会的间隙,母后却说她瞧得出摇曳对公主有意……” 百里倾云登时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道:“那太子殿下怎么说?” 看得出她的惊慌,端木摇曳心中自然极不是滋味,不由凝视着百里倾云的眼睛,轻叹一声问道:“公主希望摇曳怎么回答?” 看得懂他眼眸中蕴含的深情,百里倾云不由心中一跳,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妾身不知……”“摇曳只是实话实说。”端木摇曳稍稍振作了些,含笑回答,“因此回答母后说,是,儿臣是对公主有意,可惜公主对儿臣无心,因此儿臣才力邀公主入乌兰国做客,好趁机试一试能否打动公主芳心。母后一 听极力赞成,并给摇曳鼓励。” 百里倾云愣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苦笑起来:“那是因为皇后娘娘尚不知妾身的身份,否则她不但不会鼓励殿下的做法,还会极力反对。”“因此摇曳请求公主,先不要告诉父皇母后你的身份,”端木摇曳目露恳求之色,令人不忍拒绝,“摇曳会让父皇母后知道,公主是值得摇曳拿一切去交换的!等他们真正认识了公主的好,那么无论公主是何 种身份,他们便都不会在乎了!” “若他们依然会在乎呢?”百里倾云始终觉得端木摇曳的想法太过天真:无论自己有多好,都已是他人之妻了啊!他们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端木摇曳信誓旦旦:“一定不会!摇曳敢以性命担保!” 百里倾云无言,恍然意识到端木摇曳对自己的心意果然已经并非一般的深,可是自己毕竟是宇文潇的妻子,心中所爱者唯他一人,如何能耽误了端木摇曳一生?想到此,她万分郑重地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既然执意如此,妾身有几句话便不得不说了,也算是给殿下提个醒。殿下知道妾身是因为什么才来乌兰国的,也知道妾身此来并非心甘情愿。因为妾身毕竟已是 宇文潇之妻,因此以后虽不敢说,至少如今妾身还不能忘情于他,他会一直在妾身的心中,并且是妾身唯一爱的人……”“这一点,摇曳知道,而且不会在乎,因为这正是公主的可贵之处。”端木摇曳笑了笑,坚定地摇头,“公主若是见了摇曳便忘了宇文大哥,那摇曳如何还敢要公主这个人?因此,摇曳永远不会逼迫公主,只 会等着公主,等到公主真正愿意接受摇曳的时候为止。而且……而且摇曳也不会强求公主忘了宇文大哥,你完全可以将他当做曾经的朋友,偶尔想起他也无妨。”百里倾云彻底无言,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您身为乌兰国太子,将来便是国君,想要什么样的好女子没有?何必在妾身这有夫之妇身上浪费时间?虽然殿下若不开口 ,妾身便只能留下,但……如今妾身真的无法给殿下任何承诺……”“摇曳不在乎,真的!”端木摇曳神情急切,拼命想要表明自己的心迹,“摇曳也知道此番逼公主来乌兰国令公主十分为难,可是摇曳……摇曳实在是倾慕公主天人之姿,实在是情不自禁啊!万请公主给摇曳 一个机会,让摇曳证明这番心意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绝无半分虚情假意!” 百里倾云只觉有些无力,张了几次口之后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呀……你真傻……” 端木摇曳有些赧然地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呵呵一笑说道:“叫公主见笑了,摇曳从小便有这股傻劲儿,大皇兄也经常这样说摇曳……” 提及端木摇临,百里倾云不由想起了宴席上那个冰冷如玉的男子,因而眉头一皱说道:“大皇子?殿下不是说他口不能言?那如何能说你什么?”“大皇兄依靠双手的动作及唇语与人交流。”端木摇曳抬起手比划了几个动作,“不过自从失语之后,大皇兄便深居简出,从不与人来往,因此除了父皇母后及几位兄弟姐妹,其他人都很难与大皇兄交流什么 。” “自从失语之后?”百里倾云立刻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因而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殿下的意思是说,大皇子并非天生口不能言,而是因为后来发生了意外?”“是,”端木摇曳点头,倒不打算隐瞒百里倾云,“大皇兄本来一切正常,且文武全才,才能远在摇曳之上,父皇原本早已决定立他为太子的。只可惜三年之前,大皇兄忽染重病,四处求医问药之后虽然保住 了性命,却因服药过多、药性过猛而坏了嗓子,从此之后便不能开口说话了。” “原来是这样?”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不敢随口乱说,只得敷衍了一句,“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大皇子的确是人中龙凤……” 端木摇曳显然也不愿多说端木摇临之事,因此立即转移了话题:“好了,不多说了。公主且回露凝斋好好休息,明日摇曳带公主在宫中四处看看,熟悉一下地形,可好?” “自然好。”对方兴致勃勃,百里倾云自然也不好扫兴,点头答应了一声。 当下二人不再多说,端木摇曳一路将百里倾云送回了露凝斋,看着她入内休息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好不容易等端木摇曳离开,憋了一路的月无泪终于憋不住了,狠狠地哼了一声说道:“这乌兰太子太讨厌了!公主都已经明明白白地说出心中只有王爷一人了,他居然还如此死缠烂打,实在是过分!太过分 了!” “好了,无泪,我还未生气呢,你跳什么脚?”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坐在了椅子上,“况且太子其实没有恶意,只不过一腔深情所托非人而已。要知道,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错。” 月无泪依然不服气,撅着嘴说道:“是,奴婢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但若因此而破坏人家夫妻感情,拆散人家的好姻缘,那便不只是错,更是一桩罪过了,公主您说是不是?”百里倾云闻言,顿时挑了挑细长的娥眉,呵呵一笑说道:“你这丫头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词锋锐利得很呢!不错,太子殿下的确不该在明知我已是他人之妻的情况下还要对我如此示爱,但若要说到破坏感情、拆散姻缘,便不能全都怪到他的头上了。我与王爷之间的感情若真的固若金汤,牢不可破,又怎会轻易被别人破坏?总之还是我们的感情太经不起考验罢了!” 第160章 国君有恙 “可是……”月无泪满心不服,却又无法反驳,半晌之后只得愁眉苦脸地说道:“公主,您说现在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对您如此执着,您真的还能找到让他主动放您回国的机会吗?” 百里倾云很无奈:“能与不能,如今你我说了都不算,只能看天意。天意若还要我与王爷再续前缘,机会自然会出现。反之,你就算急得七窍流血也没用。” 那么恐怖?月无泪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口鼻,接着泄气地说道:“这可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王爷究竟醒了没有,他醒来之后若是看到您已离开金鼎国,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呢?” 百里倾云默然不语。她离开金鼎国时日已久,宇文潇自然早就醒了。落黄泉之毒毒性虽烈,也不过只能令他昏睡几日。只不过他醒来之后看到自己已经不在,会是什么反应呢?这一点还真不好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间。中午刚刚在祥龙殿狂欢了一场,端木清俊也知百里倾云必定疲累不堪,因此传令御膳房精心烹制了几道小菜送到了露凝斋,让主仆二人能够安静地吃顿饭。百里倾云见状暗道正合 我意,赏了送菜的侍女之后与月无泪一起用餐不提。吃过晚饭之后,百里倾云便在月无泪的陪同下出了露凝斋,想要散散步之后再回去就寝。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再加上初来乍到,对宫中地形并不熟悉,而且正值隆冬时节,天气异常寒冷,是以两人也不敢 走远,只在露凝斋附近转悠几圈罢了。当主仆二人转到一处假山后面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面传了过来,听声音少说也有五六人之多。不愿多生事端的二人立即往假山的暗影处躲了躲,想等几人过去之后再往回走。便在此时,只听一 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幸亏今夜并非我当班,否则一顿板子便逃不过去了!” “哦?”另一个同样尖细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看到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几名太医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国君的寝宫瑞龙斋,难道是……” “不错,听说是国君龙体有恙,但太医们偏偏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什么病那么厉害,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嘘!不想活了你们?国君数次发出严令,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此事,还不快快住口!” “对对对!是是是!快走快走!莫要胡说八道了,小心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是轻的,当心脑袋搬家!快走!” “走走走……”议论声突然消失,脚步声也跟着渐渐远去。片刻之后,百里倾云自假山后慢慢走了出来,满脸深思的神色:端木清俊龙体有恙?可是白日里在祥龙殿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似乎很正常啊!难道这病是刚刚 才找上他的?可是也不对啊,方才那人说什么“国君数次发出严令”,很明显国君这病并非一日两日了,到底是什么病呢? “公主,您不会想替国君瞧病吧?”看到她的表情,月无泪便很有些脱力的感觉,“您啊!也就仗着自己医术超群,听到有人身体不舒服便跃跃欲试。”“没办法,本能反应,”百里倾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说了,治病救人乃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我既然懂医术,为什么不尽力替旁人解除痛苦呢?既是举手之劳,又能帮助别人,快乐自己,何乐而不 为?”月无泪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说道:“奴婢也知道治病救人是大好事,可是您别忘了,如果对方是国君的话,这种事就是一柄双刃剑。如果治得好,您自然大功一件,但如果治不好,您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即使国君生病并非您的错,您也难逃被重罚甚至丧命的下场!何况您也听到了,国君生病已并非一日两日,连所有的太医都治不好,您……” 百里倾云略略沉默了片刻,接着展颜一笑说道:“我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并未说一定要去毛遂自荐。何况国君的病我也未必治得了,何必去趟那趟浑水?走吧,我们回去。”二人回到露凝斋,月无泪便伺候百里倾云洗漱完毕并上了床,这才回到自己房中休息去了。月无泪的房间就在百里倾云的隔壁,而且两个房间共用的一面墙壁上还有一扇暗门,一推即开,无论发生什么情 况,月无泪都可以第一时间通过暗门进入百里倾云的房间保护于她。因为白日里刚刚恶补了一个多时辰的睡眠,何况就算再怎么不认床,也毕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因此这个夜晚,百里倾云注定无眠。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她实在熬得难受,便干脆披衣起床,在 房中来回踱步。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发白,百里倾云才感到一阵倦意上涌,躺到床上稍稍休息了片刻。迷迷糊糊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既有宇文潇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也 有自己在医药大学读书时的场景,真是从古到今,光怪陆离…… 同样睡得十分糟糕的月无泪迟了些时候才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百里倾云房中。听到开门声,百里倾云睁开了眼,看到月无泪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哇!好大的黑眼圈,无泪,可是昨夜不曾睡好?” “还用说吗?”月无泪揉了揉眼睛,唉声叹气,“不过公主您也莫说奴婢,奴婢听到您大半夜了还在地上来回转圈,是不是?何况您的黑眼圈不比奴婢的小。” 百里倾云失笑,接着穿衣下床,洗漱完毕,御膳房的早膳也送了过来。主仆二人刚刚端起饭碗吃了几口,便听到侍女禀报,说有人求见。片刻之后,端木摇曳的贴身侍卫无痕迈步而入,见礼之后恭敬地说道:“五公主,太子殿下说他今日原本要陪公主在宫中四处走走看看,但……但国君陛下身体不适,因此他暂时脱不开身,请公主恕罪。还 说他改日会亲自来向公主道歉,并履行昨日之诺言。” 又是国君身体不适?这么说来,端木清俊的病果真十分严重了?百里倾云闻言更加留了心,并且点头说道:“无妨无妨,太子殿下尽管安心照顾国君便是。” “多谢公主体谅。”无痕感激地看着百里倾云,“太子殿下还说,公主若是觉得闷,可以先在露凝斋四处看看,不过此时天气寒冷,还请公主千万注意保暖,莫要冻坏了身子。” “本宫晓得了。”百里倾云点头,“替本宫回复殿下,说本宫多谢他的关心。” 无痕领命而去,百里倾云忍不住微皱眉头,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连太子殿下都要赶去照顾,足见国君之病的确非同小可。无泪,你说……我是否有必要等殿下来的时候询问一声?” “您是主子,您说了算。”月无泪兴致缺缺,显然根本不关心谁有恙谁无恙,“不过公主,您若真的因此惹了麻烦,可别怪奴婢没提醒过您!” 不会吧?我只是问一问,又没说一定要去给他治。等端木摇曳描述了他的病情之后,能不能治便大致有数了。若真的是不可治的绝症,难道我还会上赶着去找死吗? 但若真的治得了……岂不是大功一件?若能因此而感动端木摇曳,让他主动开口放我回金鼎国……那就太完美了,虽然这一点比较悬。 虽然打定了主意,百里倾云却并未对月无泪明说。吃过了早饭,收拾好了碗筷,她倒也没有多少兴趣四处溜达,只呆在露凝斋安静地看看书,写写字,倒也轻松自在。晚饭之后,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飘飘洒洒,洁白晶莹,美不胜收。百里倾云忍不住放下书本来到门外,仰起脸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冰凉的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了她的脸上,感受着那种沁入骨髓的凉 意,不由有些痴了。端木清俊的病想必十分严重,因此端木摇曳整整一天都不曾在露凝斋露面。百里倾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端木摇曳虽不该对她这有夫之妇动心思,但他毕竟没有恶意,而且还 是个十分不错的朋友,若是他的父皇出了意外,他岂非会非常伤心? 好在百里倾云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第二天吃过早饭,端木摇曳便来到了露凝斋,脸上的神情虽不如何欢欣雀跃,却也并不怎样悲伤沉重,或许是端木清俊的病情有了很大的气色? 百里倾云暗中猜测着,忙起身迎了上去:“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公主快别多礼。”端木摇曳上前一步搀扶,诚意道歉,“公主本是贵客,摇曳这一日忙于其他的事,冷落了公主,特来致歉!” 百里倾云忙上前一步含笑说道:“太子殿下客气了。对了,不知国君龙体……如何了?想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吧?” “这……”一听这话,端木摇曳的脸上登时露出了明显的为难之色,显然后面的话十分难以启齿,“父皇他……他其实……” 百里倾云见状,立即敏锐地意识到端木摇曳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因此她不动声色地屏退了左右,并让月无泪也回房休息,这才重新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似乎十分为难,是国君的病有些严重,还是……” 端木摇曳更加迟疑:“这……摇曳……这个……” 百里倾云耐心地等了片刻,端木摇曳却还是未能说出个所以然,但见他神情之间却又并没有悲痛欲绝之色,足见端木清俊所患并非不治之症。若是如此,那就只能说明……骤然想起当日宇文潇患了生殖器官炎症之时,也是如此难以启齿,百里倾云心中已经大致有数,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并非妾身故意想要打探国君的隐私,而是太子殿下在金鼎国之时应该也听说过,妾身精于医道,曾治愈了很多连金鼎国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疾病。因此妾身不过是想为国君尽一份绵薄之力,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第161章 难言之隐 对呀!在金鼎国之时,自己的确听到月华城中的百姓都在竞相传诵安逸王妃出神入化的医术,或许她真的可以治愈父皇羞于启齿的怪病呢?一念及此,端木摇曳大为兴奋,忙不迭地摇头说道:“不不不!公主言重了,摇曳自然知道公主绝无不轨之心。而且摇曳也听说过公主医术高明,或许真的可以救父皇于烦恼之中呢!只是父皇这病它……它 实在是……” 救父皇于烦恼之中?如此说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端木清俊所患并非不能治的绝症,只不过这病比较折磨人而已。 微微笑了笑,百里倾云鼓励一般看着端木摇曳说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有话但说无妨。须知妾身乃是医者,有句话叫做‘背人不背医’,无论国君有任何不适,太子殿下都可直言。” 得到鼓励,端木摇曳的神情果然自然了些,却依然有些为难:“不是摇曳不愿说,也不是摇曳信不过公主,实在是父皇他……他的身体……他……他与母后……最近……在……在……在夫妻……之间……的……”端木摇曳这番话说得这可谓“一唱三叹”,而且话未说完,一张俊朗无双的脸早已红透了。见此情景,百里倾云越发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干脆呵呵一笑替他把话接了下去:“妾身明白了,太子殿下是说, 国君与皇后娘娘最近房事不顺,是不是?”“嗯嗯!公主果然冰雪聪明,实在是叫摇曳汗颜!”端木摇曳长长地舒了口气,依然羞得抓耳挠腮,“如今公主可明白了吧?并非摇曳不愿告诉公主,而是这种事……对了,还望公主千万守口如瓶,莫要告诉 任何人,否则父皇若是龙颜震怒……” “太子殿下放心,妾身自然知晓其中利害,”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眸中露出了深思之色,“国君龙体不适,自然已经召太医看过,不知太医们怎么说?”端木摇曳哼了一声,显然对太医们此番的表现很是不满:“哼!那帮废物!平日里拿着皇家的俸禄,个个养尊处优,真正到了用人之时,反而全都指望不上了!他们已经反复为父皇检查了许多次,都说父皇 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可父皇在与母后……亲热之时,却总是……那个……那个该有反应的地方……总是没有什么反应……这个……”端木摇曳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瞧百里倾云的脸,生怕自己这话说得太过露骨,会惹她不高兴。不过好在,百里倾云脸上的神情一直很正常,而且她关注的重点只在端木清俊的病情,并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杂 念。听到端木摇曳的话,百里倾云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很明显,端木清俊应该是在房事之时出现了不举的症状,而太医们既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那么造成不举的原因,很可能一多半都在心理问题 上。换句话说,他可能一开始只是出现了暂时性的、偶然性的不举,但是身为一个男人,尤其是身为一国之君,他自然深恐旁人知道他竟然变成了废物,因此心情必然会越来越紧张。而精神的高度紧张和焦虑 又必然会影响到身体的正常运转,导致他越是急于证明自己一切正常,身体就越是往相反的方向发展,结果导致情况越来越严重。再发展下去,只怕就会成为永久性的身体症状了。希望端木清俊的状况还没有严重到不可治疗的地步,那么只需要舒缓一下他精神上的紧张,化解他的焦虑,再辅以适当的药物治疗,慢慢应该会有起色的。当然,除非他的身体真的出现了器质性的病变, 那又另当别论。 沉吟了半晌,百里倾云才重新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可信得过妾身?如果信得过,便请殿下代妾身奏明国君,容妾身试一试,或许可以为国君解除烦恼也说不定。” “自然信得过!”百里倾云话音刚落,端木摇曳便重重点了点头,接着站了起来,“公主肯施展妙手为父皇解除烦恼,摇曳正是求之不得!公主稍候,摇曳这便去禀明父皇!” “恭送太子殿下!” 端木摇曳来不及对百里倾云最后一句话做出回应,便顾不得满地积雪打滑,一撩袍服如飞一般窜入了御书房,喘着气跪拜见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端木摇曳风风火火的样子,端木清俊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依然有着掩饰不住的烦躁之意,足见房事不顺对他造成的影响确实不小:“起来吧。摇曳,你这是怎的了?跑得气喘吁吁的,也不怕旁人见了 笑话!” “儿臣着急嘛!”端木摇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谢恩起身,并且示意左右伺候的人退了下去,这才压低声音说着,“父皇,儿臣方才去露凝斋找五公主,跟她提起您的身体……”“什么?胡闹!你这个混小子!”一想到自己的难言之隐居然顷刻间暴露在了一个异国公主的面前,端木清俊登时觉得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忍不住指着端木摇曳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这种事也是随便乱说 的吗?朕没有说过所有人都必须守口如瓶,敢透漏一字者杀无赦吗?你居然……”“父皇息怒!息怒!”端木摇曳被骂得缩了缩脖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着,“父皇明鉴:并非儿臣不知事情轻重,而是因为五公主本身就是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曾经治愈了许多连金鼎国宫中太医都治 不好的疾病,因此儿臣才斗胆跟她提及此事的。”“哦?”端木清俊闻言,冲天的怒火果然人忍不住窒了一下,接着却又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医术再高明又如何?她毕竟是女子之身,如何能……何况她并非乌兰国皇室中人,朕如何能让她知道朕已经…… 摇曳,你马上去跟五公主说,朕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快去!” 端木摇曳一听这话便急了:“父皇,讳疾忌医的做法不可取啊!五公主的医术真的十分高明,在金鼎国无人能及!就让她为您诊治一番,说不定真的可以……” “不必再说了!”端木清俊猛一挥手,打断了端木摇曳的话,“朕不相信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医术能高明到哪里去!何况太医们不是说了吗?朕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任何问题你为什么不能跟母后尽享鱼水之欢了?端木摇曳心中不满地嘀咕着,自然,这样的话他是死也不敢说出口的,只得继续苦口婆心地规劝着:“父皇,医术高明与否,不是靠年纪来衡量的,五公 主虽然年少,但她……”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不准再提!”端木清俊刷的回头瞪着端木摇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摇曳,你退下吧!” ……眼见帝王动了真怒,端木摇曳果然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只得退出了御书房,唉声叹气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端木清俊突然垮下了一直紧绷的脸,烦躁不堪地吐出了一口气。 带着满腹的失望回到露凝斋,端木摇曳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简直有些无法向百里倾云交代的感觉。见他冻得鼻尖通红,百里倾云忙命人沏了一杯热茶上来:“太子殿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端木摇曳道了声谢,接过茶碗轻啜了几口,面露为难之色:“公主,方才摇曳去见父皇,但是……” “国君不愿让妾身为他瞧病,是不是?”百里倾云微笑,替他把话接了下去。 “咦?”端木摇曳大为惊奇,“正是如此!不知公主如何知道的?”百里倾云又笑了笑,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这还用说吗?此等事情毕竟不同于头疼脑热,国君很有可能讳疾忌医。另外,国君陛下见妾身年纪不大,必定也十分怀疑妾身的医术,认为宫中太医都束手 无策的疾病,妾身自然更治不了,是不是?”端木清俊拒绝让百里倾云为他瞧病的两个最主要的理由,百里倾云都猜得奇准,端木摇曳不由更加钦佩于她的聪慧,叹了口气说道:“不错,父皇正是这个意思。公主千万莫要生气,父皇毕竟是一国之君, 会有所顾忌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他毕竟不曾亲眼见识过你的医术,肯定会有所怀疑……公主请放心,摇曳一定会找机会再劝劝父皇的……”“不,暂时不要。”百里倾云一抬手阻止了她,目光微微地闪动着,“诚如太子殿下所说,纵然国君明白不能讳疾忌医的道理,他也依然信不过妾身的医术,只怕你再劝也是枉然,反而会更加激起他的逆反之 心。依妾身看来,此事不如先放一放再说,至少等国君相信妾身的医术之后再去相劝,或许就比较容易了。”端木摇曳闻言,只得点点头答应下来。然而究竟要怎样才能让端木清俊相信百里倾云的医术呢?这种事并非挂在脸上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想证明百里倾云的医术的确比任何人都高明,除非现在就有人 生病,而且还必须是宫中太医治不好的疑难杂症,然后由百里倾云施展妙手令其死里逃生,那便“事实胜于雄辩”了。前次的那场雪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此很快便融化得差不多了。这一日,端木摇曳便履行了之前的诺言,带着百里倾云在宫中四处转了转。此时虽是隆冬,并无花红柳绿的美景可供观赏,然则冰天雪地的 景况也十分令人赏心悦目,再加上乌兰国皇宫之中的很多建筑都独具匠心,足见设计之人心思灵巧,倒比这雪景更有可看之处。一路赏景一路向前走,一座八角飞檐式的凉亭突然出现在眼前,百里倾云不由开口赞叹道:“这凉亭的建筑风格真是奇特,粗犷之中不乏纤美,富丽之中不乏雅致,看似完全矛盾,细细看来却又浑然天成。乌兰国中果然卧虎藏龙,居然有如此心思奇巧的设计师。” 第162章 病危 端木摇曳闻言,眸中顿时闪现出了喜悦的光芒:“多谢公主赞誉,摇曳愧不敢当!” “嗯?”百里倾云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殿下是说,这凉亭是你设计的?”“正是!”端木摇曳冲她拱了拱手,谦虚之间却又蕴含着一点孩子般的小得意,“当初摇曳设计这凉亭之时,很费了一番心思。可是凉亭落成之后,真正认为好看的却又只有大皇兄一人,很让摇曳挫败了一阵 子。想不到居然入得了公主的法眼,公主真是摇曳的知音……” 见他眼神突然变得火热,充满渴盼,百里倾云不由心中一跳,忙不迭地转过了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来大皇子也十分欣赏这座凉亭?妾身倒是班门弄斧了。” 看得见她的逃避,端木摇曳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因此也只能暗中叹了口气,展颜说道:“哪里是班门弄斧了?公主明明是真正的行家……咦?三皇叔?三皇叔!三皇叔!”听到他的叫声,百里倾云也不由转过头,顺着他面对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不远处一个一身朝服的中年男子正急匆匆地往前奔跑着,身后还跟着几个太医打扮的人。难道又是去给国君瞧病的?国君的 病情不会更加严重了吧? 听到招呼,中年男子脚步一顿,对走到近前的端木摇曳施了一礼:“臣参见太子殿下,见过五公主!”这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清瘦,一看便知是个沉稳干练的人。只是此时的他满脸焦急悲痛之色,显然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他就是国君端木清俊的三弟,平苍王端木清雄,也就是端 木摇曳的三叔。 “三皇叔快别多礼!”端木摇曳将他搀了起来,随后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太医,关切地问道:“三皇叔,浩安的病情还是……”不提这个名字还好,端木摇曳一提“浩安”,端木清雄强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哗哗地流了下来,这个昂扬七尺男儿居然不顾外人在场便呜呜地失声痛哭:“浩安他……他怕是熬不过去了!国君命几位太医随臣 回府看一看,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端木摇曳一阵恻然,忙柔声安慰了几句:“三皇叔莫要伤心了,浩安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三皇叔,您快回去吧!” “是……呜呜呜……臣告退……” 端木清雄快步而去,兀自留下了一串若有若无的呜咽。大致明白事情原委的百里倾云又犯了职业病,立即上前几步问道:“太子殿下,浩安……是谁?他病得很严重吗?”“浩安哥是三皇叔的独生爱子,”端木摇曳叹了口气,满脸难过的神情,“半个月前,浩安哥吃饭之时不小心吞下了一块鸡骨头,从此便开始咳嗽气喘,并且越来越严重。太医们想尽了办法,却怎么也无法将 骨头取出来,也无法让浩安哥把骨头排出体外,结果……浩安哥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此番三皇叔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怕是……怕是……” 吞下了一块鸡骨头?照端木摇曳描述的情形来看,这块骨头只怕已经进入了气管,因此端木浩安才会出现咳嗽气喘的症状。若是再耽搁下去…… 百里倾云身为医者,自是不忍看着一条鲜活的人命在自己面前凭空消失,何况端木浩安既是端木清雄的独生爱子,他又怎能承受得起晚年丧子的痛苦? 想到此,她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不如……我们也跟去看看?万一帮得上什么忙……” “我们?”端木摇曳闻言先是一怔,接着突然明白过来,不由兴奋得大喊大叫,一把抓住百里倾云的手拖着就走,“是了是了!公主医术高明,一定会有办法的!走!快走!我们去救浩安哥!” 百里倾云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连跑几步才勉强调整好了自己的步子。不过端木摇曳在奔跑之时已经通过掌心将内力注入了她的体内,因此两人很快便出了皇宫,一路往平苍王府而去。 赶到平苍王府,守门的侍卫一见太子殿下驾到二话不说,施礼之后立即放行。端木摇曳拽着百里倾云径直奔到了端木浩宇所居的“浩然居”,未及进门便大喊大叫:“三皇叔!三皇叔!浩安哥怎样了……” “呜呜呜……安儿啊!你不要死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为娘啊……”一个中年女子的痛哭声突然传了出来,正是端木浩安的娘亲沈知菱。 “呜呜呜!浩安……你不能死!你死了爹怎么办……”不用问,此人自然是端木清雄了。 听到哭声,两人自是齐齐吃了一惊:难道一切都太迟了,端木浩安已经魂归地府了?二人对视一眼,根本来不及多说,便闯入了内室。内室的床上,一个身穿月白色内衣的年轻男子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眼见是出气多、入气少了。端木清雄与夫人沈知菱守在床前,正抓着端木浩安的手 痛哭流涕,痛不欲生。几名太医则低头弯腰地站在一旁,连急带吓之下个个面如土色,汗流浃背。 端木浩安既然还有呼吸,一切似乎都还来得及?百里倾云暗中想着,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请速去请示一下王爷,能否容妾身为小王爷看一看,快!迟了怕是来不及!”端木摇曳点头,立即扑到床前抓住端木清雄说道:“三皇叔!请听我说!五公主医术超群,以前在金鼎国时,曾成功治愈许多连宫中太医都治不好的疾病,能否让她为浩安哥瞧一瞧?或许她真的可以救浩安 哥呢?” “哦?”端木清雄虽然悲痛,理智仍在,抬起泪眼看了看百里倾云之后,立即起身让在了一旁,“那就有劳公主了……呜呜呜……” 虽然这五公主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比这一帮胡子头发都白花花的太医有经验,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一旁的几位太医听到端木摇曳的话,虽然不敢随便开口,但也如端木清雄一样的想法,因此个个面露不屑之色,瞟了百里倾云一眼之后让到了一旁。 与其说他们希望百里倾云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倒不如说他们等着看笑话的心思更多一些。否则她若真的把端木浩安给治好了,让他们这群自命不凡的老家伙这张脸往哪儿搁? 百里倾云顾不上这几个太医在想些什么,得到许可,她立即迈步来到了床前,端木清雄和沈知菱更是不敢耽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让开,满怀希冀地看着百里倾云。百里倾云坐在床前,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端木浩安的情况,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端木浩安不小心吞下去的鸡骨头卡得太深,而且又没有现代社会医院里才有的支气管镜等设备,已经不可能直接取出来,必 须做开胸手术才可以。然而如同上次给夜妖娆开膛破肚切除阑尾之时一样,她要如何才能让这些古代人相信她并非想要杀人,而是为了救人呢?如果不说破这一点,将所有人都支出去,然后给端木浩安动手术,倒是可以暂时瞒 过这一点。但等他们看到端木浩安胸膛上的刀痕,岂不一样会起疑心?到时候自己一样解释不清。“怎样,能救吗?”见她长时间沉吟不语,端木清雄的一颗心早已凉了半截,但还是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能救,请公主无论如何救救浩安!只要公主能救活浩安,老夫愿倾家荡产答谢公主!”说着他冲 百里倾云一揖到底,泣不成声。“王爷言重了!”百里倾云赶忙起身把他搀了起来,面露为难之色,“小王爷如今的状况,倾云倒有把握将他治好,但是……法子怕是有些骇人听闻,因此不知王爷能否接受。若能,倾云便放手一试,若是不 能,倾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真的?”听到百里倾云居然可以治好端木浩安,端木清雄和沈知菱夫妇二人大喜过望,齐齐地扑了过来,端木清雄更是不住地点头,“能能能!老夫能接受!只要能救浩安,老夫什么样的法子都能接受!请 公主救救浩安!” “是是是!”沈知菱也抢着开了口,“只要公主能救浩安,您要什么都可以,要我的命都可以!” 百里倾云摇了摇头,略一沉吟之后开口说道:“王爷,夫人,小王爷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因为半个月前他不小心吞下了一块鸡骨头,是不是?” “正是!”端木清雄点头,“太医们也说了,只要将那鸡骨头处理掉,浩安便会痊愈。然而无论采用什么方法,那鸡骨头都仿佛在浩安体内生了根,就是去不了……”“不错,只要想办法将小王爷体内的鸡骨头取出来,小王爷便会没事。”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可是如今,这块鸡骨头已经不能用其他方法去除,唯一的法子便是——打开小王爷的 身体,将鸡骨头直接拿出来!” “什么?这不是一派胡言吗!” “就是!打开小王爷的身体,小王爷岂不就……” “这法子简直匪夷所思,老夫听都没有听说过!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如此一来,小王爷只怕会去得更快吧?” “果然是个小姑娘啊,居然说得出如此可笑的话!” “可不就是?连太医院所有的人都治不好小王爷,这年纪轻轻的公主却敢夸口,还以为她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呢,想不到……” “就是就是……” “唉!可怜的小王爷……”百里倾云的话一说出口,众人先是齐齐地愣了一下,太医们才轰的一声炸开了锅,个个面露鄙夷之色,口中更满是嘲弄之语。 第163章 匪夷所思 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百里倾云完全不动声色地站在当地,一语不发。看到她的样子,端木摇曳自是有些奇怪,虽然他十分愿意相信百里倾云的医术和想要救活端木浩安的心情,然而……打开人的身体来 救人?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人的身体若是被打开,五脏六腑岂不就散了架? “公主,这……”端木清雄虽然不曾像太医一样口出不屑之言,但是眸中的希冀之色却明显得落了下去,讷讷地说着,“您……您这是在开老夫的玩笑吗?您说的法子……怎么可能救得了浩安?”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点头说道:“自然可以。王爷有所不知,倾云在金鼎国之时,有个朋友突然患了腹痛之疾,请了多名太医前来却依然毫无办法。是倾云看出她之所以腹痛是因为体内的某个脏器出了 问题,因此打开她的身体,将坏掉的脏器切除掉,才将她治好了。此事在金鼎国尽人皆知,王爷若是不信,尽可派人前去打听,但小王爷怕是等不了那么久,还请王爷早做决断。” 百里倾云说得如此肯定,而且神情坦然,完全没有半分心虚之意,难道……她果然有如此神通?若真如此,浩安就能死里逃生,但…… 端木清雄略一犹豫,一旁的太医便看出他已经开始动摇,因此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纷纷表示反对: “王爷,万万不可啊!人的身体若是被打开,那是决计不能活命的!此处距离金鼎国千山万水,谁知道公主所言是真是假?” “是啊!小王爷如此,已是够可怜的了,难道王爷想要让他临去之时也不能留个全尸吗?” “正是如此!依臣看来,公主此举分明就是想要害小王爷……” 害你妹!当初我要给夜妖娆做手术,初弄影也是这么说,你们俩商量好的?难道我真的长了一张杀气腾腾的脸,整天就知道谋财害命吗? “是吗?”不等端木清雄开口,百里倾云便冷笑一声打断了这名太医的话,“那么这位太医大人不妨说一说,倾云为何要害小王爷?倾云初来乌兰国,与小王爷素未谋面,有什么理由跑来害他?” “这……”那名太医本就是信口雌黄,此刻被百里倾云冰冷锐利的目光一刺,早已吓得矮了半截,再听到她的反问,更是瞬间哑口无言,“老夫只是……那个……”成功地让那名太医闭了嘴,百里倾云才转头看着端木清雄说道:“王爷,倾云知道您心中仍有疑虑,怕倾云会害了小王爷。但王爷不妨想一想,倾云若真的想让小王爷死,那根本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呆在宫 中安心等候就是了。横竖小王爷这样子已经撑不了多久,倾云又何必巴巴地跑来搅和这一番,惹麻烦上身呢?”你妹的!同样的话得让我重复几次?这什么破古代社会,救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呢?先是夜妖娆,如今又是端木浩安……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打死也不多管闲事了!要不是为了尽量为端木摇曳做些事,让他不 好意思再强迫我留在乌兰国,我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百里倾云只管在心中吐槽,那边的端木清雄一听这话,已经像宇文潇一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那就有劳公主了!请公主一定救救浩安!” 见端木清雄居然答应了百里倾云的要求,沈知菱登时就急了,哇的大哭着说道:“王爷不要啊!要是浩安有个三长两短……”“可是如此拖延下去,浩安必死无疑,而且很快!”端木清雄虽然同样悲痛,却毕竟是个男子,是以勉强控制着自己,尽力劝说着沈知菱,“夫人,你也看到了,浩安根本撑不了多久了!如果我们不请公主试 一试,浩安一定会死。但是如果公主果真可以救浩安呢?浩安不就捡回一条命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公主救不了浩安,浩安也不过是个死,难道还会有比死更坏的结果吗?” “这……”沈知菱顿时无言以对,挣扎许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好!就请公主试一试!诚如王爷所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个死,反正我已经有准备了……呜呜呜呜……” 说着有准备,沈知菱却又哭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百里倾云忍不住黑线:喂!我说救不活了吗?不用哭得这么可怜吧?这不是故意给我增加压力吗?不过无论如何,这夫妻二人总算是同意自己给端木浩安动手术了,如此一来,端木浩安这条命便算是捡回了一半。而且看他的状况,再结合自己的医术……手术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虽不敢说万无一失 ,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思及此,百里倾云立即吩咐一旁的下人去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并且让端木清雄选了个速度最快的侍卫,立刻回露凝斋传令给月无泪,让她带着自己的药箱即刻赶到平苍王府,然后对夫妻二人说道:“王爷 ,夫人,一会儿倾云救治小王爷之时,情形会有些令人难以接受,因此请二位还是到大厅中等候,将此处交给倾云即可。” 出去等?端木清雄立刻面露为难之色:“这……” “王爷担心倾云会对小王爷不利?”百里倾云微微一笑,接着说了下去,“这样吧,如果太子殿下愿意,便请留下来监视倾云,顺便保护小王爷,可好?” 端木摇曳毫不犹豫地点头:“好!不过公主也莫说什么监视、保护,摇曳留下来,便算是为公主打打下手吧!” 一切商议既定,端木清雄夫妻二人便在侍女的搀扶下暂时退了出去。一旁的几位太医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各自讪讪然地跟着离开了房间。不多时,侍女便将热水、毛巾等物一一送入房中,准备妥当。 百里倾云略略定了定神,解下披风放在一旁,然后关好房门,这才用热水洗净了双手,接着走到床前轻轻掀开了盖在端木浩安身上的被子,解开他的衣服,仔细地清洗着他胸前的肌肤。 看到百里倾云所做的一切,头脑中想象着端木浩安的肚子很快就会被破开,端木摇曳忍不住一阵哆嗦,好不难受。“很难受?”百里倾云虽不曾抬头,却敏锐地注意到了端木摇曳的异常,因而语带笑意地问了一句,“太子殿下,您还是回过身去吧,这种事妾身身为医者自是无妨,但却毕竟不是常人可以不动声色地接受的 。” “啊……”端木摇曳有些赧然,“公主有什么吩咐,但请开口,摇曳若实在看不下去了,自会转身。” 百里倾云笑了笑,并未做声,很快做好了术前所有的准备工作。便在此时,月无泪也提着药箱赶到了,气喘吁吁地进入了房间:“公主……奴婢来了……您这是又要救谁……” “平苍王的公子,小王爷端木浩安。”百里倾云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转头对端木摇曳说了下去,“太子殿下,无泪既已赶来,便由她做妾身的助手好了,请太子殿下一旁就坐即可。”情知自己对此事完全是外行,端木摇曳并未坚持,点点头之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百里倾云早已打开药箱,用类似现代社会麻醉剂的药物为端木浩安实施了全身麻醉,然后取出自己专用的手术刀在火上 消了消毒,这才来到床前,弯腰将刀尖对准端木浩安的胸部轻轻一划…… 幸亏端木摇曳坐在离床前较远的地方,否则他若真的看到端木浩安鲜血飞溅、内脏尽现的样子,就算不被吓个半死,至少三天之内别想吃任何东西了。 百里倾云麻利地打开了端木浩安的胸腔,然后迅速找到了那块卡在气管里的鸡骨头,将其取出来放在一旁,又马不停蹄地替端木浩安缝合,包扎…… 许久之后,终于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因为麻醉剂的药性未过,端木浩安依然在沉睡,不过性命已经保住了,手术相当成功。 百里倾云这才吁出一口气,暗中也有些佩服自己:牛,真牛。在古代那种要什么没什么的医疗条件下,自己居然还能实施如此高难度的手术,简直就是上帝呀! 看到百里倾云轻轻替端木浩安盖上了被子,端木摇曳忙不迭地站起身奔到床前急急地问道:“公主,怎样了?浩安哥怎么样了?他没事了吗?” “没事了。”百里倾云微微一笑,抬手拭去了额上的汗珠,“小王爷误吞下去的鸡骨头已经取出,他很快就变得跟从前一样健康。” “太好了!”端木摇曳大喜过望,立刻提高声音嚷嚷了起来,“三皇叔!快来快来!浩安哥没事了!快来!” 早已等得心急火燎的夫妻两人听到喊声,立刻连滚带爬地飞奔而入,边跑边喊:“什么?什么?浩安没事了?真的!真的吗!” 奔到床前,看到端木浩安依然双眸紧闭,端木清雄顿时一怔:“公主,这……”“王爷请放心,小王爷的确已经没事了,喏,这便是从小王爷体内取出来的鸡骨头。”百里倾云虽然颇感疲倦,还是面带微笑地解释了几句,“他如今之所以还在沉睡,是因为方才倾云打开他的身子之时,给 他用了一种可以让他沉睡的药物,这样他便感觉不到痛苦了。等药性一退,他自然就会醒过来,而且保证没有任何问题。否则,倾云将这条命赔给王爷。”回头看看那块鸡骨头,再听到百里倾云的话,端木清雄和沈知菱才确信他们的独生子真的救活了,他们真的不必沦落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地步了!一瞬间,狂喜的心情几乎要将他们淹没,沈知菱更是傻呆呆地不知该做何反应了! 第164章 公子无恙 扑通一声,最先反应过来的端木清雄结结实实地跪在了百里倾云的面前,砰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多谢公主……” 百里倾云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俯身搀扶,随后反应过来的沈知菱也依样施为,同样跪下去磕起了响头:“多谢公主!公主救了浩安,就等于救了我的命!谢谢公主……” “哎呀!二位快快请起!”百里倾云急得满脸是汗,拉住了这个又拉不住那个,“治病救人乃是医者的本分,倾云如何受得起这样的大礼?快请起!无泪,快将两位搀起来!”月无泪答应一声,帮忙将两人扶了起来。端木清雄激动得泪流满面,连连点头说道:“公主救了浩安,也等于救了老夫的命,自然受得起!不过公主请放心,稍后老夫一定备下一份厚礼,好好感谢一下公主 的救命之恩!多谢公主!”“王爷不必客气,倾云真的受不起。”百里倾云微微一笑,细心地嘱咐了几句,“小王爷如今还在沉睡,自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不过药性退了之后,刀口必定会十分疼痛,请小王爷千万忍耐几天。还有,今夜 小王爷面前万万不可离了人,而且一定要睁大眼睛守护着他,一旦有任何异常,请立即着人通知倾云。若无异常,明日倾云会再来替小王爷检查刀口的状况,顺便为小王爷换药。倾云告辞。” “恭送公主!”将百里倾云送出去之后,端木清雄与沈知菱自是欢天喜地,那种兴奋喜悦的心情简直不亚于获得了一次重生。夫妻二人坐在端木浩安的床前,不时傻傻地互相对视一眼,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 真的,而总觉得恍恍惚惚如在梦中。有此感觉的人不只是端木清雄和沈知菱,还包括端木摇曳。直到离开平苍王府,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赞叹不已:“公主医术果然出神入化,摇曳服了!真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令人匪夷所思之事,将一个人的身 体打开,居然还能还原?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那是因为这是千年之前,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这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百里倾云暗中撇了撇嘴,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过奖了,只要能救小王爷的命,无论什么法子都是值得一试的。这 法子虽然冒险了点,但好在终于把小王爷治好了,也免得王爷跟夫人伤心。”“正是!”端木摇曳闻言,立刻兴奋地点了点了头,“三皇叔为人正直爽朗,不仅摇曳十分乐意与他在一起,朝中许多大臣也都十分敬佩他。自从浩安哥病了之后,三皇叔伤心欲绝,摇曳心中也极为不安。如 今托公主洪福,浩安哥已经安然无恙,摇曳也该好好谢谢公主才是!公主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摇曳有求必应!” 我想回金鼎国,你也能有求必应? 百里倾云又暗中撇了撇嘴,摇头说道:“妾身方才已经说了,妾身既是医者,治病救人就是妾身的本分,并非为了什么酬谢,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端木摇曳一怔,眸中的钦佩之色更加明显:“公主品行如兰,高洁雅致,摇曳万分佩服!不过无论如何公主治好了浩安哥都是大功一件,摇曳必定要禀明父皇,好好答谢公主!” 一夜之间,百里倾云施展妙手救活平苍王独生爱子端木浩安的消息便在栖梧城传播开来,一时间百姓奔走相告,纷纷议论着金鼎国使者五公主的绝世医术。端木浩安病重的消息在栖梧城早已尽人皆知,百姓们也知道就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平苍王更是在民间张贴了告示,不惜重金悬赏征集名医,却一直无人应征。不久前,更是传出端木浩安生命垂危的消 息,令百姓们唏嘘不已。然而短短一日之间,五公主百里倾云居然就将端木浩安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在栖梧城中造成的轰动不可谓不大,随处都可以听到百姓们兴致勃勃的议论,更有甚者,均期盼着能有机 会见一见这神仙一般厉害的人物。 听到月无泪的汇报,百里倾云也只是淡然一笑,不做任何反应。她只是不想让两位可怜的老人从此生活在痛苦之中而已,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有的没的? 第二天一早,百里倾云便在月无泪和端木摇曳的陪伴下,再次来到了平苍王府,瞧一瞧端木浩安的刀口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端木清雄与沈知菱正在床前守着端木浩安,而端木浩安也已经清醒过来,正倚在床头说着什么。瞧他的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十分不错。直到此时百里倾云才来得及仔细看了看这位倒霉的小王爷:二十来岁的年纪,肌肤白皙细腻,剑眉星目,高雅俊朗,不愧是出身皇室的人。而且难得是他虽然是平苍王的爱子,眉宇之间却半分倨傲之气都 没有,如端木摇曳一般亲切和善,宛如邻家大哥哥一般。 看到百里倾云,端木浩安不由微微一笑,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开口说道:“这位仙子想必就是五公主了?浩安多谢五公主救命之恩!” 说着他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刀口的剧痛折腾得眉头一皱,手捂胸口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嗯……” “小王爷快别乱动!小心刀口重新裂开!”百里倾云见状忙抢上一步,扶着他重新靠了回去。看到二人进来,端木清雄与沈知菱忙起身见礼,之后各自落座,端木清雄依然满脸感激之色,看着百里倾云说道:“老夫还未来得及入宫感谢公主救命之恩,却又劳动公主前来探望,老夫实在是过意不去… …哦对了!老夫已经备下薄礼,正打算入宫向公主请安呢!” “王爷快别如此,折杀倾云了!”百里倾云赶忙摆了摆手,正色说道,“倾云已经说过,救人乃是医者的本分,原不是为了什么酬谢,只要小王爷平安,倾云心愿已足!” 端木浩安已经缓过了一口气,同样满脸感激:“五公主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浩安佩服!不过此番若不是公主及时出手,浩安早已一命呜呼,因此这酬谢是必须的,还请公主莫要推辞。” 看得出父子二人的坚决,百里倾云有些无奈,只得道了声谢:“小王爷太客气了。对了,小王爷,除了刀口疼痛之外,可有其他不适之处?” “没有。”端木浩安摇头,“便是刀口处有些痛而已,浩安可以忍得,多谢公主。公主之医术果然无人能及,至少这种救人的法子浩安就闻所未闻。昨日清醒之后听父亲转述,浩安着实佩服公主!” “是着实吓了一跳吧?”百里倾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呵呵地笑了起来,“小王爷是不是在想,这人分明就是想害我一命呜呼……” “不不不!浩安绝不敢有如此想法!”端木浩安忙不迭地摆手,赌咒发誓一般说着,“浩安对公主这份援手之德只有感激,绝无他意!”百里倾云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一句戏言,小王爷不必紧张。对了,这药名为‘倾城露’,去除疤痕最是灵验。等小王爷胸前的刀口完全愈合之后,可将倾城露涂抹在刀痕上,每日一次,连涂半个月至一个 月,刀痕便可完全消失。” 说着,百里倾云自袖中拿出一个绿色的瓷瓶,交给了沈知菱。一家三口闻言自然更加感激,连连点头称谢。接着,百里倾云又替端木浩安检查了一下刀口,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便起身告辞了。端木清雄派人去将准备的谢礼抬了来,硬要让下人将其送往宫中露凝斋,作为答谢。百里倾云百般推辞,端木清雄却无 论如何不肯收回,双方说到了僵处,他险些又要跪了下去。 百里倾云很是无奈,只得点头应允,心中却想着暂时将这些东西放在露凝斋也罢,大不了回金鼎国的时候一件也不带就是了。 回到宫中,端木摇曳便将百里倾云送回了露凝斋,刚想坐下喝杯茶的功夫,却有侍卫来报说皇上召见,命其去御书房见驾。端木摇曳无奈,只得立即起身告辞。等端木摇曳离开,百里倾云便躺在床前的软榻上稍事休息。可是因为昨夜睡得不是太好,不久之后她居然有了几丝睡意,便命月无泪取了毛毯来盖上,先睡一觉再说。月无泪替她盖好毯子,又将火炉烧得 旺旺的,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免得打扰她休息。 然而当百里倾云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端木摇曳早已回到了露凝斋,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见她醒来,端木摇曳立即起身,微笑着问道:“公主醒了?” “太子殿下?”百里倾云微微皱了皱眉,忙掀开毛毯站了起来,“殿下不是去御书房见驾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端木摇曳微微一笑,接着开口说道:“公主有所不知,父皇召见摇曳,其实是为了公主。” “为了妾身?”百里倾云微微一怔,接着便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子殿下是说……国君问的是关于小王爷之事?”“正是!”端木摇曳点头,“公主救活浩安哥一事,栖梧城内已是尽人皆知,父皇自然也已经知道了。听说公主居然有这般起死回生的本事,父皇这才相信了公主的医术,因此派摇曳前来请示公主,可愿意去 御书房为他……那个……诊治……”是了,端木清俊不是身体不适,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房事不够顺畅吗?之前自己想要为他瞧一瞧,他却因为不相信自己而百般不肯。那个时候自己还说只要找机会向他证明自己的医术即可,想不到端木浩安之事居然立刻就成为了意想不到的机会!当初救端木浩安的时候,自己可没想那么多,这也算歪打正着了吧? 第165章 再展医术 愕然之余,百里倾云也颇觉有些好笑,但却并未打算拒绝。毕竟如果真的可以治好端木清俊的难言之痛,自己才可真正算是大功一件,更能让端木摇曳感动吧?方才他又看到了自己对宇文潇的深情,说不 定他恻隐之心一发,不愿再坏人姻缘,自己就可以顺利回国了! 想到此,百里倾云立即起身说道:“国君陛下既然有吩咐,妾身敢不从命?太子殿下请。无泪!带上药箱,随我来!”隔壁房间的月无泪答应一声,立刻利落地收拾好了药箱,背在身上跟在二人后面往御书房而去。然而刚刚出了露凝斋,便见端木清俊身边的内侍柯公公匆匆而来,躬身施礼:“老奴见过太子殿下、五公主! 国君说他如今正在祥和宫,请殿下和五公主祥和宫见驾。” 祥和宫?父皇回到寝宫了?端木摇曳点了点头:“多谢公公,公主请。”百里倾云倒是立刻便明白了端木清俊的意思:如今他虽然相信了自己的医术,但是这种事毕竟越少人知道越少,御书房虽是无人敢闯的禁地,但却备不住会有各色人等求见。因此端木清俊才回到了寝宫, 摆明了就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免得皇家的秘密不小心泄露出去。 一行三人很快便来到了祥和宫,经柯公公通报之后迈步而入,跪拜见礼:“儿臣(倾云、奴婢)见过国君陛下!” 顿了片刻,端木清俊有些尴尬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公主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听到回应,百里倾云谢恩起身,抬头看时才发现此处除了端木清俊之外居然空无一人,连他的贴身内室柯公公都不曾跟进来,不由心中暗笑:这个好面子的帝王,不过就是暂时不举而已,至于如此如临大 敌吗? 一片寂静之中,端木清俊终于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啊……五公主神医妙手,救了浩安的命,朕除了表示钦佩之外,还应该好好谢谢公主,为乌兰国保住了一个栋梁之才!” “倾云不敢!”百里倾云微微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着,“是小王爷吉人天相,不该命绝此处而已!” 端木清俊赞许地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话便有些无法启口了:“这个……朕请公主来是因为……这个……”说着,端木清俊的目光已经往月无泪的身上溜了过去。百里倾云会意,立即吩咐月无泪将药箱放在一旁,暂时去宫门外等候,这才含笑说道:“倾云听闻国君龙体不适,倍感担忧,因此才斗胆请示太子殿下 ,想为国君尽一丝绵薄之力。国君若是不嫌,请容倾云一试。” 朕自是不嫌,否则何必巴巴地请你前来?你这样说,分明是为了给朕留几分面子,朕会记得的。 端木清俊暗中想着,面上的尴尬之色倒是稍稍缓和了几分,点头说道:“有劳公主,公主请。” 百里倾云略感为难。要想确定端木清俊的不举是心理性的,则首先必须排除他有实质性疾病的可能。然则两人男女有别,对方又是地位尊贵无比的国君,如何肯让自己检查那么私密的地方? 略一沉吟,百里倾云干脆将端木摇曳拉到一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先请国君入内室宽衣,然后请殿下代妾身看一看国君龙体,有无以下症状……” 说着,她尽量列举了一些实质性疾病的症状,以帮助端木摇曳做判断。端木摇曳用心听着,不住地点头。片刻之后,他果然转身请端木清俊入内,照百里倾云的吩咐仔细做了一番检查。 百里倾云在外厅等候,许久之后端木摇曳才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她忙上前一步问道:“太子殿下,如何了?” “没有?”端木摇曳摇了摇头,“公主方才所说的一切症状全都不曾出现,父皇的身体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 “那便好!”百里倾云闻言亦展颜一笑,神情间更是轻松了不少,“只要国君身体无恙,妾身便有很大的把握令国君再展雄风!”接下来百里倾云便为端木清俊诊了诊脉,又详细询问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饮食、睡眠等方面的状况,更慢慢引导他发泄出了心中久存的压力。一番诊断下来,百里倾云已经基本上确定,端木清俊的不举的 确是属于心理性的,并非因为身体真的出了什么毛病。很显然,乌兰国皇宫中的太医都忽略了心理因素对这种事造成的影响,因此一旦得知国君居然不举,他们先自慌了,谁也不敢真正下药去治,生怕有一点闪失就会脑袋搬家。可是国君龙体有恙,他们又不 敢不闻不问,只好随随便便开些固本培元的药方敷衍了事。如此一来,虽然不能治好端木清俊的难言之隐,却至少不会惹来杀身之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端木清俊的不举一直没有任何起色,更导致他越来越心烦意乱,越来越恐惧自己从此之后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废物。而极端的恐惧长期在心中郁积,则会不可避免地反过来影响身 体的正常运转,如此恶性循环之下,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百里倾云刚刚得出结论,端木清俊便整理好龙袍,略略有些尴尬地开了口:“公主……觉得如何,朕这身子……” 既然端木清俊并没有器质性的病变,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先树立他的信心,让他从心理上相信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毛病,然后再想办法化解他的焦虑和紧张,让心情慢慢放松下来,一定会大有起色的。 “国君请放心,您的龙体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疾病。”百里倾云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地说着,“因此倾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一句:倾云一定可以将国君这点小问题彻底解决,请国君放心!” “当真!”端木清俊闻言不由惊喜万分,险些从榻上跳了起来,“公主是说,一定可以治好朕的病?” “是。”百里倾云又点头,依然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国君只管照倾云的话做,倾云保证让国君变得与从前一模一样!”这一次,端木清俊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因而越发喜得眉开眼笑,坐立不安:“这个……这个……公主既说朕什么疾病都没有,那那些太医为何总是没有任何办法让朕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呢?难道他们个 个玩忽职守……”“不,那倒不是。”百里倾云摇了摇头,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其实国君如今这样子,乃是精神上的焦虑和紧张造成的,再加上国君日理万机,压力甚大,这才影响了身体的正常运转。太医们在为国君诊脉之 时,更多的是考虑国君身体的因素,而忽略了精神和心理因素对身体的影响。换句话说,太医们为国君诊治之时自是尽心尽力,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病根而已。” 所谓隔行如隔山,百里倾云的话端木清俊倒有一多半并未听懂,不过他最关心的自然也不是这些,因而紧跟着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公主,你真的可以将朕彻底治好吗?”这么不相信我?那又何必找我呢?百里倾云有些无奈,干脆说了句狠的:“国君放心,倾云说医得了就是医得了,否则甘愿接受任何惩罚。何况……请容倾云说句冒犯国君的话:倾云连小王爷那将死之人都 救得活,又怎会治不了国君这点小小的不适?”的确,若是放在以前,端木清俊还真不敢相信百里倾云的话。然而只要一想到她居然能够将一只脚踏进棺材的端木浩安治好了,便立即信心满满,点头说道:“好,那就多谢公主了!只要公主真的能替朕解 除烦恼,朕必定重重有赏!” 赏就算了,我比较希望你能让你儿子改变主意,放我回乌兰国。 百里倾云摇头不语,立即动手为端木浩安开了几副以抗焦虑、除忧郁、化紧张为主的药方。毕竟他的器官并没有任何问题,根本不需要对此下药,更重要的还是以调整精神和心理状态为主。服药的同时,百里倾云又常常趁着诊脉之时引导端木清俊学会倾诉,把心中那些烦恼和压力通过倾诉发泄出来。不过她毕竟是个外人,有很多事都不方便乱打听,因此她同时也发动端木摇曳和皇后苏水凝 ,教给他们同样的方法,让他们抓紧一切时机,用最自然的方式让端木清俊学会倾诉,不要总是把所有的烦恼都装在心里。谈话治疗进行的过程中,百里倾云又根据端木清俊的精神和情绪状态,以及端木摇曳和苏水凝反馈回来的消息,不断调整药方,逐步化解焦虑的同时,又加入了调养身体、固本培元的药物,继续加以调理 。 百里倾云这些法子,几乎没有一点是直接针对端木清俊的子孙根去的,但是每一项却又都是为它服务的,只不过是从宏观上进行调控,而不仅仅局限于此。总之如此这般数管齐下,呼呼十几天之后,端木清俊便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果然大有起色,已经几乎与从前一模一样了!再展雄风之后的帝王自然大喜过望,一扫先前的烦闷焦躁,天天春风满面,笼罩 在乌兰国皇宫顶上浓厚的乌云,总算是慢慢散去了! 问题既已解决,解下来便是好好感谢感谢自己的恩人了。这日一早,与皇后温存亲热了一整夜却丝毫不见疲累的端木清俊出了祥和宫,立即吩咐端木摇曳去请百里倾云入御书房见驾。此时的百里倾云刚刚进入梦乡。昨夜不知为何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就是难以入睡,因此今早起床吃过早饭之后,还是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便干脆在软榻上睡个回笼觉再说。横竖在此时此地闲来无事,能睡一会儿便睡一会儿吧。 第166章 太子雀跃 渐渐的,百里倾云沉入了梦乡。可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清新之气,那种清新之气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分别多日、却一直在她心上徘徊的宇文潇! 宇文潇?难道是王爷追来了吗?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乌兰国与金鼎国之间相隔千山万水,宇文潇身上的清新之气就算再浓烈,又怎么可能传至此处?是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百里倾云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万分熟悉的地方,咦?这不是安逸王府之中的花园吗?那个站在花丛中对自己微笑的俊美男子,不是日思夜想的宇文潇是谁? “王爷?”百里倾云大喜过望,惊喜万分地叫了起来,“你来找我了,是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知道以前是你错怪了我,所以来找我了,是不是?” “是,”花丛中的宇文潇面含微笑,满目柔情,“倾云,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所以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去,从此之后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百里倾云喜悦万分,向着宇文潇奔了过去,“王爷,我好想你,自从来到乌兰国,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好想早日回到你身旁……” 花丛中的宇文潇还是微微地笑着,可是面容却突然开始变得模糊:“我也想你,我也希望你早日回到我身边。可是我又等不及,所以我已经去找你了,你看到我了吗?” 看到宇文潇的身影渐渐变淡,百里倾云恐惧万分,忍不住拔脚追了过去:“不!王爷!你不要走!不要走!等我!等我……” “好,我等你……”宇文潇的身影更加模糊,渐渐只剩下一团轻烟,“倾云,我在等你,你快来找我……” “不要!王爷不要走!王爷!” 伴随着凄厉的喊叫,百里倾云猛地伸出了手,徒然地想要把宇文潇拉住。突然间,她只觉得手中一暖,似乎真的抓住了什么。大喜之下,她猛然翻身坐起,脱口大叫:“王爷!” 眼前的一切陡然变得清晰起来,却又哪里是什么安逸王府中的御花园了?瞧眼前这还算陌生的陈设,分明就是在露凝斋而已。可是……自己方才明明抓住宇文潇了啊,手心里还暖暖的,软软的……顾不得擦拭满头的冷汗,百里倾云诧异地转头一看,才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居然是端木摇曳!而自己手中紧紧握着的,正是他的手!百里倾云能够想象到自己的手有多么冰凉,因为端木摇曳的手暖如骄 阳,似乎连她的整个身体都暖热了。 “原来是太子殿下。”百里倾云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很是赧然,“殿下恕罪,妾身失态了……” 看来最让你魂牵梦萦的人,依然是宇文大哥。倾云,你什么时候才能将他慢慢淡忘,试着接受我的一片深情?端木摇曳满脸关切,将所有的失落全部隐藏在了眼底深处,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是摇曳没能照顾好公主,让公主在这里找不到温暖和家的感觉,公主才会如此这般思念旧人。公主,方才可是做恶梦了?不 要紧吗?” 回想着梦中见到的一切,尤其是那股宛如真的在鼻端出现过的清新之气,百里倾云心中更加苦涩,摇头说道:“妾身无妨,太子殿下不必担心。对了,太子殿下来找妾身何事?” 见她这么快便转移了话题,端木摇曳自然知道她并不愿与自己提及宇文潇,也就不再强求,故意展颜一笑说道:“父皇请五公主入御书房一叙,因此摇曳前来相请。”皇上召见?那是不能怠慢。百里倾云立即起身梳洗换装,随后在端木摇曳的陪伴下进了御书房,刚要跪拜见礼,端木清俊便乐呵呵地阻止了她:“公主不必多礼了!你治好了朕的病,朕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 “倾云不敢。”百里倾云还是微微屈了屈膝,施了一礼,“这都是倾云应该做的,不敢居功。”“话不能这么说。”端木清俊看起来神清气爽,心情极好,简直比刚刚过完洞房花烛之夜的新郎官还要喜气洋洋,“公主替朕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实在是大功一件,朕一定要重重奖赏于你!公主有什么要 求,但说无妨,朕有求必应!” 又是有求必应?你们俩可真是两父子,说出来的话简直一模一样。 百里倾云暗中苦笑,摇头说道:“倾云已经说过,乌兰国与金鼎国既是同盟之好,倾云做这一切便都是分内之事,不敢要什么赏赐,多谢国君美意!”这话一出口,端木摇曳先自怔了一下,心中不自觉地有些苦涩起来:无论立了什么大功,百里倾云都是什么也不肯要,也没有任何要求,摆明了就是不愿跟乌兰国皇室有任何牵扯,要将自己和她之间的关 系撇得干干净净,自己如何不知? 公主啊公主,看来你的人虽然已在乌兰国,你的心却根本还留在金鼎国,留在安逸王府,留在宇文大哥的身边,是不是?不明内情的端木清俊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各自怀了什么心思,听端木清雄说,上次百里倾云救活端木浩安之后,也是什么酬谢都不肯要,是端木清雄强行将谢礼送到露凝斋的,双方还险些为此翻脸。听了端 木清雄的话,端木清俊已经对百里倾云十分赞许了。这次她再施妙手,治好了自己的隐疾,居然仍是半点居功自傲的意思都没有,端木清俊不由更加龙颜大悦,哈哈一笑说道:“公主高义,朕十分佩服!请公主放心,乌兰国与金鼎国结盟一事势在必行,就冲 公主三番两次替朕和朕的侄儿解决了天大的难题,朕也交定金鼎国这个朋友了!”长久以来忍辱负重,不惜忍受夫妻分离的痛苦,不就是为了促成金鼎国和乌兰国的结盟吗?可是此刻听到端木清俊的保证,百里倾云高兴之余,心中更有一股委屈和酸楚同时犯了上来:你金口玉言,说了 自是算数。但我需要的不是一时的结盟,而是永远的交好。我若不能让端木摇曳亲口说出同样的话,那么将来他即位之后,仍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推翻两国之间的盟约,不是吗? 不过无论如何,端木清俊这番话应该是出自真心,因此百里倾云压下满腹的苦涩,感激地鞠躬致谢:“多谢国君!父皇也早就有言在先,愿生生世世与乌兰国交好,做永远的盟友!”“哈哈!那是自然!公主放心,只要金鼎国愿意,咱们两国就是一辈子的朋友!”再也没有后顾之忧的端木清俊极好说话,心情也畅快得不得了,“不过公主替朕解决了烦恼,无论如何朕总是要好好谢谢公主 的!来人,呈给公主看一看!” 呈上来?什么东西? 百里倾云微一愕然,旁边的内室已经答应一声,将捧在手中的盒子端到了百里倾云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公主请。” 百里倾云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这是……” “打开看看。”端木清俊呵呵一笑,抬手示意了一下。 百里倾云无奈,只得伸手打开了盒子。一阵前所未有的清香立即扑鼻而来,闻之令人心旷神怡,舒适得飘飘欲仙。定睛一看,火红的绒布之上放着一粒鸽蛋大小的雪白药丸,一看便知并非凡品。“啊!这……”看到盒中的丹丸,百里倾云还不觉如何,一旁的端木摇曳已经忍不住失声惊呼了起来:父皇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百里倾云?这难道说明……他对百里倾云的感觉已经开始变得不同了?这 倒真是个好消息!因为这就足以说明,或许他真的不会在乎百里倾云已经是他人之妻了! 想到此,端木摇曳登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仿佛下一刻便可以成功抱得美人归了一般。“此丹名为‘回生丹’,乃是前朝御医、神医东方淼穷尽一生精力研制而成,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无论伤者受了何种内伤外伤,无论伤势有多严重,或者中了某种剧毒,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此丹之后仍可 恢复如初。”端木清俊笑吟吟地说着,眉宇之间颇有得色,“炼制回生丹所需药材极为难寻,因此东方淼穷尽一生时间,也不过炼成了区区五颗而已。朕将其中一颗赠与公主,算是对公主的感谢……”百里倾云精于用毒,又医术超群,因此一看便知此药非比寻常,却依然没有想到居然珍贵到足以“起死回生”的地步,因此她不由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说道:“不不!倾云万万不敢接受如此厚礼!还请 国君收回圣命,将此丹留下……”“朕已决定送与公主,还望公主莫要推辞。”端木清俊微笑着打断了百里倾云的话,语气虽然温和,却蕴含着不容反抗的坚决,“公主有恩于朕,朕自然不能知恩不报。这回生丹颇为灵验,公主留下以备不时 之需,如此朕心中才能稍安。” “可是……”“公主不必再推辞了。”端木摇曳似乎比端木清俊还要开心,抢先一步开口劝了几步,“父皇可是乌兰国的国君,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永无更改。何况公主屡立大功,本就受得起这区区谢礼。公主若是执意不 收,岂不是要害父皇终日过意不去?”端木摇曳之前的猜测十分准确,百里倾云执意不肯接受任何答谢,的确是不愿跟端木摇曳和乌兰国越来越纠缠不清。可是端木摇曳已经把话说到了这样的份上,自己如果再执意不收,的确就显得过于矫情 了。好吧,收下就收下吧。横竖看样子自己还得在乌兰国呆一段时间,万一在这段时间之内有人受伤什么的,正好可以拿来救人。 第167章 疑是故人来 其实在听到端木清俊说此丹可以起死回生的一瞬间,百里倾云接着便有了一个疑问:此丹既然如此灵验,那么端木浩安垂死之时,端木清俊为何不肯将其拿出来救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回生丹主要是针对受了内伤外伤或者中毒的人,端木浩安是被鸡骨头卡住了器官,这种状况就算服用回生丹也没有任何用处。 脑中瞬间转过了好几个念头,百里倾云只得点点头将盒子接了过来:“国君陛下盛情难却,倾云实在是受之有愧。也罢,倾云就先将此丹收下,留给需要之人好了。” “好!好!哈哈哈!”端木清俊开怀大笑,乐呵呵地说着,“区区一颗丹药,还不足以表达朕对公主的感谢,因此朕已命人备了其他谢礼,已经着人送到露凝斋了,请公主笑纳。” ……你先斩后奏,都送到露凝斋了,我想不笑纳都不行了吧?难道我还能派人再给你抬回来吗?那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百里倾云苦笑,只得屈膝称谢:“多谢国君!” 寒暄了几句之后,二人便退出了御书房。不等走出去多远,端木摇曳便兴兴奋奋地说道:“太好了公主!摇曳都不曾想到,父皇居然会将回生丹送给你,真是太好了!” 这个很值得兴奋?百里倾云有些不解,不由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疑惑地说道:“太子殿下是说,妾身的功劳还不足以让国君……”“不是不是!摇曳不是那个意思!”见她误解了自己,端木摇曳登时急了,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摇曳的意思是说,父皇从未将此丹送给任何人,如今却送给了公主,这足以说明公主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已不 亚于任何人!” 那么夸张?百里倾云依然不明白端木摇曳的意思,因此眉头一皱:“所以?” “所以,”端木摇曳的眼眸突然变得亮亮的,目光灼灼的看着百里倾云,“摇曳敢说,如今父皇必定不会在乎公主是任何身份了!不管公主过去曾经是什么人,父皇想必都不在乎的!” 百里倾云怔了一下,继而明白了端木摇曳的意思,不由吓了一跳:“太子殿下是说,要告诉国君妾身的真实身份?”不会吧?端木清俊真的不会在乎?那自己此番岂不是弄巧成拙了?自己施展绝世医术连连救人,只是为了感动端木摇曳,让他主动开口放自己回金鼎国的,怎么到头来,反倒将自己以更快的速度送到端木 摇曳的怀里去了?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看到百里倾云脸上的神情,端木摇曳就算再自作多情也不至于认为那是一种喜悦的表现,因此脸上的笑容顿时微微一僵:“公主的意思是……并不觉得这一点值得高兴?公主其实并不希望留在乌兰国吧?” “妾身……”百里倾云迟疑,心说我是否愿意留下还用问吗?“其实如今,留不留下并不是妾身说了算的。方才不过是太子殿下的猜测而已,并不确定,是不是?” 那倒是。端木摇曳暗中叹了口气,并未接着开口说话,可是眉宇之间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百里倾云自然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令他不快,不由小心地问道:“太子殿下可是生气了?妾身也知这样做对不起殿下,可是之前妾身就已经说过,至少短时间之内,妾身根本不可能忘记 从前的一切人和事……”“是,摇曳知道。”端木摇曳微微笑了笑,脸色重新变得缓和起来,“因此摇曳方才并没有强迫公主的意思,只是为父皇对待公主的态度而高兴。摇曳说过永远不会强迫公主,只会等公主,请公主不必担心, 也不必害怕。” 百里倾云无言,半晌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这又何必呢?乌兰国好女子千千万万,便是咱们金鼎国,比妾身更好的绝世红颜也不在少数……”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端木摇曳认真地说着,意志坚定得要命,“其实公主不必说摇曳,若感情真的可以被理智左右,公主又为何会对宇文大哥念念不忘?” “妾身……” 好,算你狠。百里倾云苦笑:“罢了,妾身说不过太子殿下,但是……殿下是否已经做出了决定?真的要告诉国君妾身的真实身份吗?” 端木摇曳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依摇曳看来,只怕时机未到,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说吧!”听了端木摇曳的话,百里倾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很矛盾。从她本心来说,她自然希望现在就捅破自己的身份,让端木清俊知道她其实是个有夫之妇,那么端木清俊自然就绝不会允许乌兰国未来的皇 后是她这样的身份。然而如此一来,却势必会惹上端木摇曳。莫忘记他是太子,是乌兰国未来的储君,乌兰国的未来是属于他的。如果自己真的激怒了他,令他怀恨在心,那么即使两国如今能够结盟,只怕也难以持久,等端 木摇曳登基为帝之后,谁敢保证他一定不会撕毁盟约,以报今日之仇?到那时,自己岂非一样会成为金鼎国的罪人吗?因此为今之计,还是必须等端木摇曳主动开口放自己走。只要自己继续为他做事,帮他解决更多的问题,那么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会放自己离开的。反正自己对宇文潇的深情他早已看在眼中 了,不是吗?回到露凝斋之后,端木摇曳还是恋恋不舍,不愿离去,百里倾云自然也不好开口赶人,只得命月无泪取出棋盘,陪他下了几局棋。一直耽搁到黄昏,二人又一起吃了晚饭,端木摇曳才终于起身告辞,离开 了露凝斋。 “我的天!终于走了!”月无泪将一切收拾妥当,累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公主,这太子殿下是黏上您了还是怎么的?居然一呆就是一整天。他是太子啊,难道他不用去处理国家大事吗?” 百里倾云苦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咱们身在异地,又有求于人,当然只能尽量忍着了。你也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 “奴婢没事,”月无泪摇了摇头,目光突然转到了端木清俊和端木清雄兄弟二人送来的几箱谢礼上,登时来了兴致,“公主,这几口箱子里装着什么宝贝啊?既然是国君所赐,想必都是些好宝贝吧?” 百里倾云转头看了一眼,兴致缺缺:“你感兴趣啊?自己打开看看呗!若有什么稀罕的小玩意儿,只管留下就是,反正我是不会要的。” 月无泪乐颠颠地跑过去打开了箱子,一边翻看一边说道:“奴婢也不会要啦,只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哇!好漂亮啊!”月无泪说的不错,这几箱东西既然是国君和王爷所赠,而且又是为了感谢百里倾云的大恩,自然全都是极品。箱子里除了数不清的珠宝首饰,包括金、银、玉、玛瑙、翡翠等等诸如此类,而且居然还有许 多质料上乘的绫罗绸缎。更有甚者,当中居然还有几套乌兰国皇室女子所穿的宫装,颜色纷繁富丽,式样新颖别致,令人爱不释手。虽然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而且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要,百里倾云还是忍不住被那无数珠宝晃花了眼睛,暗中咂舌不已:果然富贵最是帝王家,好奢侈啊……这几箱珍宝如果能带回现代社会,每一件都绝 对是价值连城的文物! “公主,您看这衣服多漂亮!”月无泪将一件以桃红色为主的宫装抖开,展现在了百里倾云面前,“公主,您的肤色那么白,穿这身衣服一定很好看!穿上试试吧!” 百里倾云摇了摇头:“没兴趣。” “来嘛来嘛!”月无泪兴致极高,拉着百里倾云站起身来,将那件衣服往她身上套着,“奴婢又没说让您收下这件衣服,不过就是让您试一下而已,试完再放回去呗!”百里倾云无奈,只得站在当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忙碌着。好一会儿之后,月无泪才将那件繁复的宫装穿在了她的身上,退后几步连连赞叹:“哇哇!好漂亮!公主,您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像个新娘子啊! 简直漂亮得跟天仙一样!”新娘子?算了吧!自从穿越到这见鬼的时代,屁股还没转过来呢,就变身成了新娘子。只可惜那个时候自己容颜未复,丑陋不堪,而且嫁入王府之后又那么不受待见,后来好不容易琴瑟和鸣了吧,却又波 折不断,如今更是被迫夫妻分离,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看够了吧?”百里倾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够了我可要脱下来了?很热哎!”“再穿一会儿呗!”月无泪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欣赏着面前这位仿佛来自云端的仙子,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公主,您穿这身衣服真的很漂亮,奴婢敢打赌,您绝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百里倾云被气乐了,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闭嘴啦!这话若是被太子殿下听了去,岂不是要丢死人?他还以为我等不及要做他的新娘子了呢!快,帮我把衣服脱下来,莫要弄坏了,免得以后真正用的时候 耽误事儿!” 月无泪嘻嘻一笑,上前帮百里倾云把衣服脱了下来,重新叠整齐之后放回到了箱子里,然后回头问道:“公主可要喝杯热茶?这大冷天儿的,真是冻死人!”“这么晚了,还是……”刚刚说了几个字,一股冷风突然从窗外吹了进来,百里倾云突然再次闻到了那股来自于宇文潇的清新之气,不由脸色一变,脱口惊呼:“是王爷!王爷来了?” 第168章 我来迟了 “王爷?”月无泪闻言自然也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四处查看,“哪里?公主,您看到王爷了?在哪里?” 百里倾云来不及回答,一撩衣襟来到了门外,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门外除了侍卫之外不但一个人影都没有,而且就连那股清新之气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公主有何吩咐?”看到她出来,侍卫忙躬身见礼。 百里倾云一怔,忙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本宫只是出来透透气,打扰了!”确定周围的确没有任何人,百里倾云满心失望地转过身,在月无泪的搀扶下回到了露凝斋,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浓烈:白日里在睡梦之中似乎也曾经闻到过这股清新之气,可是这一次她却几乎可以肯定那 绝对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那的确是来自于宇文潇身上的味道!难道宇文潇也来到了乌兰国?他知道过去的一切都是误会,知道是他错怪了自己吗?否则他何必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可是如果他真的明白了一切,却又为什么躲着不肯相见?就算怕被人看到好了,可是 如今已是夜晚,他的身手又绝对一流,应该很容易掩藏行迹啊! “公主,您看到王爷了吗?”进了内室,月无泪才压低声音悄悄问了一句,生怕被门口的侍卫听到,“您怎么知道是王爷来了?” “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百里倾云同样低声回答,下意识地往窗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刚才我追出去的时候,就什么也闻不到了,不知道是我闻错了,还是他来了又走了。”月无泪怔了一下,接着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奴婢想,大概是公主闻错了吧?王爷若真的来了乌兰国,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那他就必定会现身相见。既然没有……那只能说明王爷根 本没来。” “可能吧。”百里倾云无比失望地叹了口气,“算了,无泪,你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月无泪答应一声,先伺候百里倾云上了床,这才吹熄了灯火,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知道方才很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百里倾云心中还是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夜深人静之时宇文潇会突然现身与她相 见,共诉别来之苦。然而一直等了许久许久,直到她再也抵挡不住困意的袭击而沉沉入睡的时候,她也没能等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因此她也没有来得及看到,其实方才她并没有闻错,那股清新之气的来源,的确是宇 文潇。自那日在安阳王府醒来,并且在冷少情的提醒下想到自己一定错怪了百里倾云,宇文潇冲动之下立即回到了安逸王府,想要立即动身去将百里倾云追回来。然而他毕竟不是孤身一人,身后不但有整个安逸 王府,更有复国大业在等着他。因此他不得不按住性子,花了三天的时间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并且带足了银票,这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上路了。自然,他早已知会初寒醉,无论任何人包括百里曦照问起,都说他依然躲在一个无人知道 的地方独自伤心,料想百里曦照暂时还不会起疑心。 本来百里倾云虽然已经离开了三天,但宇文潇如果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地赶路,原本是极有希望在半路将百里倾云截住的。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宇文潇上路两天之后,因为赶路太急而感染了风寒。如果此时他能够停下来请医问药,原本是很快就可以痊愈的。可是宇文潇自恃有内功护体,再加上身体一向健康硬朗,是以根 本不曾当回事。再加上他着急于尽快追上百里倾云,自然更不舍得停下来治病,便拖着病体强行上路了。谁知道这一拖不要紧,病情居然越来越严重,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眼见这路是赶不成了,宇文潇只得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然后赏了些银子给店小二,让他替自己请了大夫,又抓 了药回来。原本因为区区风寒很快就可以治愈,谁知道连续吃了几副药之后,宇文潇的病情却并没有多大起色,正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之前他贪图赶路,更是把身体拖垮了,恢复的速度自然比 平时更慢。总之当他终于把这恼人的风寒彻底赶走,重新开始上路的时候,居然已经耽误了近半个月之多!想到百里倾云此时早已身在乌兰国,甚至可能已经与端木摇曳举行了大婚典礼,如今两人很可能已是花前月 下、卿卿我我…… 一想到这些,宇文潇便心急如焚,再也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路,中途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骏马。除非实在支撑不住了,他才会不情不愿地找个客栈略略休息一下,然后便重新上路。如此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乌兰国。怪不得喘口气,宇文潇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易容改扮了一番,将自己俊朗的容颜遮了起来,并且换下了身上的雪白衣衫,找出早已准备好的普通灰色麻布衣服穿了起来 。瞧瞧自己已经不再太过引人注目,他才来到了集市上,不动声色地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之下,才发现栖梧城中的百姓都在竞相传颂金鼎国使者五公主的绝世医术,说她比乌兰国皇宫中所有的太医还要厉害,居然把病了半个多月、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的小王爷端木浩安给救活了,简直 就是天人下凡! 听到此处,宇文潇不由苦笑了一声:倾云,你的医术一向都是那么高明,我知道的。只是想不到你一来到乌兰国,别的事情还没有做,就先有机会展示你超人的医术了吗?自然,医术高明与否,救了多少人这都不是宇文潇关注的重点,他唯一关心的就是百里倾云是否已经与端木摇曳举行了大婚典礼。照端木摇曳所言,乌兰国君一生只能有一位妻子,那么他这位太子就是将 来的国君,他若迎娶太子妃,便是乌兰国的头等大事,此处又是乌兰国的都城,城中百姓便绝无不知道的道理。 于是,他才城中细细打听了一番,最终的结果让他狠狠地松了口气:太子端木摇曳从未举行过什么大婚典礼,也没有迎娶过什么太子妃。太好了!如此说来,一切都还来得及!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宇文潇兴奋莫名,简直克制不住对百里倾云的刻骨相思,居然大白天的就偷偷潜入了乌兰国皇宫,悄悄寻找着百里倾云所居的地方。几经辗转之后,他终于得知百里倾云就住在露凝斋 ,便想也不想地奔了过去。 赶到露凝斋,他透过窗口一眼看到百里倾云就躺在软榻上歇息,绝美的容颜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比以往更加清瘦了几分。看来,她在此处过的日子并不怎么样,否则为何会清瘦至此? 朝思暮想的人儿骤然出现在眼前,宇文潇只觉一阵热血上涌,忍不住就要冲进房中抓着百里倾云一诉相思之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看到端木摇曳急匆匆地进了露凝斋,来到了百里倾云的身旁。 无奈之下,宇文潇只好耐住性子隐身在暗处,想等端木摇曳离开之后再进去。谁知片刻之后,百里倾云便突然伸出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而且嘴里还不停地叫喊着什么。是做噩梦了吗? 宇文潇又是着急又是心痛,却苦于身份不明,不敢随意乱闯,否则连累自己和百里倾云事小,若因此连累到两国结盟,他这个金鼎国真正的天子岂不就罪孽深重了?可是让他险些不顾一切地闯进去将百里倾云抢回来的是,端木摇曳居然接着就抓住了百里倾云的手,正低低地说着什么,而百里倾云也在他的话语声中渐渐镇定了下来。看到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宇文潇再 次抓狂,脚步紧跟着迈出去了一步,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了!幸亏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倾云已经抽出自己的手,并且很快起了身,随端木摇曳一起离开了。宇文潇暗中松了口气,也发觉大白天地想要避开所有人找上百里倾云实在有些困难,便暂时离开了,等夜深人 静的时候再来不晚。 离开乌兰皇宫,宇文潇暂时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坐等天黑。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好不容易挨到夜色降临,他才迫不及待地起身换了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了皇宫,直奔露凝斋而来。 此刻已经是夜色浓重,且又身穿夜行衣,更仗着一身无人能及的轻功,宇文潇直接靠近了露凝斋的窗前,想先查探一下屋内的动静,如果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才进去不晚。 谁知就在他凝目往房中一瞧的时候,却发现百里倾云正站在当地,由月无泪伺候着试穿一件红通通的华丽宫装!那衣服如此艳丽繁复,难道是……新嫁衣?联想到这个可能,宇文潇浑身一僵,险些忍不住昏了过去!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他注意地听着房内的动静,接着便听到月无泪开心的说道:“公主,您穿这身衣服真的很漂亮,奴婢敢打赌,您绝对是天 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新……新娘子?原来……原来是真的?百里倾云真的要嫁给端木摇曳了?如今可不是正在试穿嫁衣吗?还有啊,房中那几个硕大的箱子显然就是端木摇曳送给百里倾云的聘礼吧?瞧那几个打开的箱子里满是价值连城的珠宝翡翠、绫罗绸缎,还有无数艳丽多彩的衣服……没打开的箱子里,想必更有无数奇珍异宝吧?为了百里倾云,端木摇曳还真是什么都舍得呢!自然,百里倾云风华绝代,原本就值得他这样做…… 第169章 情字扰人 看到房中的一切,宇文潇瞬间绝望,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碎了,死了,痛得他浑身颤抖,几乎窒息!倾云,你……你终于还是要嫁给别人了吗?我来晚了,是不是?你这样做,是因为已经对我彻底绝 望,还是实在等不到我来找你了? 剧烈的心痛之中,百里倾云的后半句话又传了出来:“……他还以为我等不及要做他的新娘子了呢!快,帮我把衣服脱下来,莫要弄坏了,免得以后真正用的时候耽误事儿!” 真正用的时候?大婚典礼的时候吧?好,很好,看来这一切终究还是不能改变了!我……根本就不应该来,是不是? 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宇文潇稍稍回过了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下了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的宇文潇,只怕已经到了最伤心的时候了吧?泪眼朦胧之中,宇文潇还来得及看到百里倾云已经将那件红嫁衣脱了下来,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百里倾云突然脱口惊呼了一声“王爷”,然后便向着门口飞奔而去。宇文潇大吃一惊,顾不得伤心绝 望,立刻展动身形如飞一般离开了露凝斋,离开了皇宫,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客栈。通的推开门进入房间,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了过来,宇文潇背抵着房门,软软地滑坐在了地上,在黑暗中畅快地、无声地流着眼泪。许久之后,他才勉强支撑着坐起身来,并且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倾云 ,既然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我也只好……祝福你了!无论如何,我会留在这里暗中守护着你,直到你真正成为乌兰国的太子妃。到那个时候,我也就该离开了,并且……终生不再见面。 等你找到更好的归宿之后,我会告诉你我已经知道自己错怪了你,请你原谅我当初对你造成的所有伤害,祝你以后幸福,快乐。 其实所有的一切自然都是宇文潇的误会,那几箱东西哪里是什么聘礼了?不过是平苍往端木清雄和国君端木清俊送来的谢礼而已,至于那件宫装自然也不是什么新嫁衣。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宇文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刚刚好赶上听到月无泪那句话,再看到房中的一切,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可惜,好一场天大的误会。 不明内情的百里倾云自然不知道自己曾经离宇文潇那么近,看到门外空无一人,她只得让自己相信那不过是因为太过思念宇文潇而产生的幻觉而已,兀自惆怅不已。第二天一早,百里倾云恹恹地起了床,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一点精神,甚至连早饭都懒得吃。若不是月无泪见她越来越清瘦,强行逼迫她吃了点东西,她还真打算就这样饿死算了。说不定死了之后,灵魂 便可以穿回到二十一世纪自己的身上了。不过看到百里倾云失魂落魄的样子,月无泪又气又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唠唠叨叨:“公主,您总这个样子怎么行呢?依奴婢看,您不如直接跟太子说实话,让他放您回金鼎国找王爷算了!奴婢觉得他应该 看得出来,您心里只有王爷一个人。” “没那么容易,”百里倾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着,“太子殿下的确知道我心中只有王爷一人,但他总说不在乎,还说不会逼我,会一直等我。他对我如此谦谦有礼,我又能如何?” 月无泪闻言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实在无话可说,只得气鼓鼓地收拾碗筷出去了。百里倾云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窗前的软榻上望着窗外苍茫的天地出神。此时虽是冬末春初,天气还是异常寒冷,百里倾云却总喜欢打开一扇窗子吹吹窗外的冷风,倒也能令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过此时望着窗外,她却又不期然地想起了昨夜随着冷风吹入房中的那股清新,便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轻轻地自言自语:“王爷,会是你吗?你真的来了吗?如果你来了,为何不与我相见?如果不是你……这乌兰国中,难道还有人在修习与你一样的内功吗?天下真有那么巧合的事?”一边说着,百里倾云不由抬起了手,轻轻摩挲着指上戴的那枚玉指环。离开金鼎国之时,百里倾云没有从安逸王府带走任何东西,甚至连身上穿的衣衫,都是百里曦照命人重新赶制的,但是唯有这枚玉指 环,她却毫不迟疑地将它带了出来。都说玉能养人,人也能养玉,最初淘到这枚纯黑色的指环时,它只是显得古朴厚重,并不如何光彩夺目。然而到了今天,这玉指环却越来越晶亮如透明,戴上手上极为舒适。不知道宇文潇手上那玉指环如 今变得如何了?想必比自己这一枚还要亮吧?这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呢!很重要的…… 自然,此时的百里倾云还不知道,这对玉指环之所以重要,并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定情信物,还因为这对玉指环里蕴含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关于金鼎国的秘密。 百里倾云只顾盯着玉指环上那半只蝴蝶出神,完全没有看到端木摇曳正在门口凝目注视着她,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宇文潇所赠的定情信物,端木摇曳自然知道她正在思念那个俊朗无双的男子,原本晶亮的眼眸不由瞬间黯了起来。原本以为来到乌兰国之后,百里倾云应该可以渐渐忘了宇文潇的,可 是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眼看着柳树就要发芽了,她对宇文潇的思念不但半分都不曾减少,反而有了越来越浓烈的趋势,难道自己这番心意,终究只能随风消逝吗? “唉……”或许是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端木摇曳口中突然溢出了一句轻轻的叹息。 叹气声虽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惊动了沉思中的百里倾云,吃惊之下,她不由猛一回头,紧跟着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原来是太子殿下,妾身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 “罢了,不必多礼,”端木摇曳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是摇曳打扰了公主思念旧人,着实不该。” 尽管早已告诉端木摇曳自己如今还忘不了宇文潇,可是面对他清澈的眼眸,百里倾云竟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忙刷的一下将双手藏在了身后,仓促地说道:“啊……妾身不曾……不曾思念什么旧人,只是……” “那指环是宇文大哥送给公主的定情信物吧?”端木摇曳呵呵一笑,笑容中隐含苦涩,而且用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信物就在眼前,公主难免睹物思人,此乃人之常情。” 百里倾云一怔,接着便伸手要将那枚指环撸下来:“这指环本是王爷留给妾身的一点念想,太子殿下既然如此介意,妾身将它取下来便是……”“不!摇曳绝无此意,公主不必如此!”端木摇曳一见便急了,扑过来按住了百里倾云的手,“公主如今对这指环不能释然,自然是因为心中还深爱着宇文大哥,那么公主纵然将指环取下来又有何用?公主一 样可以将其放在心中!” 百里倾云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抬起头对上了端木摇曳的眸:“太子殿下这么说,是在指责妾身吗?可是妾身一开始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不,不是的!摇曳绝无指责之意,公主万不可多心!”端木摇曳一听这话便急了,松开手举到耳边做发誓状,“摇曳发誓,永远不会对公主有半分指责、逼迫之意!无论公主需要多久才能忘记宇文大哥,摇 曳都愿意一直等下去!如有违此誓,让摇曳……” “不要!”百里倾云闻言也有些心急,猛一把捂住了端木摇曳的嘴,“太子殿下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不可乱说!妾身相信太子便是!”端木摇曳叹了口气,轻轻拿开了百里倾云的手,却因为那绸缎般的细滑和牛奶般的柔嫩而舍不得放开:“公主既然相信摇曳,那便答应摇曳不会将指环取下来,除非公主已经可以忘记宇文大哥,愿意与摇曳 共度余生,否则,摇曳不会在乎公主继续戴着这枚指环。” 百里倾云闻言略一沉吟,接着反问:“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说,如果妾身愿意接受太子殿下,便主动取下指环,是不是?”“正是。”端木摇曳点了点头,接着提醒了一句,“但是公主一定要记着,不能有半分勉强。只要公主还有一丝勉强之意,便请继续戴着这指环,摇曳便可以知道公主的意思了。如果公主因为顾忌其他而勉强 接受摇曳,摇曳是完全可以感受得出来的,并且绝对不会接受。” 那倒是。一个人是否真心愿意接受另一个人,旁人固然看不出来,当事人却是一清二楚的。如今看来,百里倾云自是不能忘情于宇文潇,而端木摇曳却又不能忘情于百里倾云,宇文潇却又在不能忘情于百里倾云的同时以为她要与端木摇曳共结连理,因此打算忍痛放弃。三人之间的关系是剪不断 理还乱,明明都活在痛苦之中,却又希望别人能够幸福。情之一字,果然扰人。 百里倾云叹了口气,只得点头说道:“好,妾身听太子殿下的便是。对了,殿下驾临露凝斋,不知有何要事?” 端木摇曳轻轻摇了摇头:“要事谈不上,只是摇曳方才从祥和宫过来,此刻父皇母后都在祥和宫喝茶聊天,父皇便要摇曳来请公主过去一叙,不知公主肯赏脸否?”国君既有之意,不管愿不愿意自然都必须赏脸。何况不过是喝茶聊天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百里倾云振作了一下精神,含笑点头:“国君美意,妾身安敢辜负?走吧!” 第170章 再立大功 当下二人立即离开露凝斋,赶到了祥和宫。跪拜见礼之后百里倾云才发现,除了端木清俊和皇后苏水凝之外,大皇子端木摇临、二皇子端木摇尘以及如月、如星两位公主居然系数在场。怎么,开家庭大会 吗?那自己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参与?“公主请坐。”因为她治好了自己的难言之疾,端木清俊此时怎么看百里倾云都觉得无比顺眼,何况百里倾云本就生得倾国倾城,自然越看越喜欢,“这段时间朕只顾……未来得及好好招呼公主,还望公主恕 罪。” “倾云不敢。”百里倾云在一旁落座,沉住了气小心地应对着,“国君身为一国之君,自然要以国事为重,何况太子殿下一直对倾云照顾有加,倾云十分感激。”听她提及端木摇曳,端木清俊不由回过头,与苏水凝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心中有数。端木摇曳对百里倾云的一番心意二人自是心知肚明,而百里倾云如此容颜绝美,气质脱俗,更兼医术高明,若果真 嫁与端木摇曳,倒的确是美事一桩。只可惜人家对自己的儿子完全无意……端木清俊有些遗憾地暗中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公主客气了。摇曳跟朕说过,之前他在金鼎国做客之时,公主对他也是百般照顾,十分尽心,朕和皇后等都十分感激。此番公主既然来到了乌兰国,摇曳自 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万万不可怠慢了公主这位贵客。”“多谢国君和太子殿下盛情,”百里倾云微微颔首,落落大方地回应了一句,“来乌兰国之前,父皇曾再三嘱咐倾云,一定要代他向国君表明金鼎国愿与乌兰国永世交好的心愿,倾云只盼不辱使命,能够促成 两国结盟,心愿已足!” “哈哈!那是自然!”端木清俊连连点头,神情愉悦,“朕之前已经说过,就冲公主多次援手之德,朕也交定金鼎国这个朋友了!待公主回转之后尽可转告金鼎国皇上这一点,双方再择日签下盟约便是!” “如此,多谢国君!”百里倾云闻言自是十分高兴,忙起身屈膝施礼。 一番畅谈下来,百里倾云的聪明睿智,不卑不亢更令端木清俊欣赏不已。眼见已是中午,他便命御膳房将早已备好的佳肴悉数端了上来,招呼百里倾云及一干人等入座。落座之后,百里倾云才发现自己的左边坐的是端木摇曳,右边坐的却是大皇子端木摇临。这大皇子口不能言,性格自然会孤僻一些,因此面上神情始终冷冷淡淡,百里倾云也不以为意。倒是二皇子端木摇 尘始终笑容满面,令人倍觉亲切。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美食,百里倾云忍不住暗中咂舌:帝王家的生活果然够奢侈啊!瞧这些菜肴,莫说是见了,有很多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这满桌佳肴虽然香气浓郁,百里倾云还是敏锐地闻到身旁的端木摇临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特的清香,似乎正在服用一种药物。这种药物里的其他成分百里倾云暂时分辨不出,但她却十分确定 这股清香来自于一种名为“红心草”的植物。红心草的叶子通体翠绿,但每片叶子中间却又有一道火红的线,红绿相称十分显眼。红心草气味芬芳宜人,将其叶子晒干碾碎制成粉末,可以作为熏香或者加入药物之中,有镇静助眠的作用,而且不会产生依赖性。不仅如此,红心草性情温和,若辅以其余养生药物制成药丸,则可增强体 质,延年益寿。 正因为有如此功效,因此红心草十分罕见,传言只有在极北的寒冷之地才会出现。如今端木摇临的身上带有此种药物,想必是哪个种族或者部落进攻给皇室的贡品吧? “来,公主,摇尘敬公主一杯!”百里倾云正在想着关于红心草的资料,耳边突然传来端木摇尘的声音,她忙回过神来,发现端木摇尘已经站了起来,正端着酒杯殷勤地看着她,便起身说道:“多谢二皇子,只是倾云向来滴酒不沾,便以茶 代酒吧!请!”二人对饮了一杯,各自落座,侍女正好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待侍女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端木清俊才含笑说道:“来,请公主尝一尝乌兰国的特产。此特产十分稀少,若想品尝 到其美味,绝大多数时候都要靠运气。”百里倾云定睛一瞧,只见雪白的大碗之中盛着一些乳白色的浓汤,浓香扑鼻,闻之令人垂涎欲滴。浓汤之中漂浮着一些雪白的片状物,似乎是某种动物的肉,此外,碗中还点缀着一些翠绿的葱叶等物,真 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十分引人食欲。 “这是……”一时之间看不出这是什么物种,百里倾云不由疑惑地问了一句。端木摇曳早已起身,拿起她的小碗帮她盛了半碗汤和一片白肉放在她的面前,含笑说道:“这是咱们乌兰国的特产‘飞翅鱼’,初春之时味道最为鲜美,但因其在水中游动之时速度奇快,因此很难捕捉。要想 吃到这种飞翅鱼,的确如父皇所言一般,要看运气呢!来,请公主尝一尝。” 百里倾云含笑点头,果然拿起勺子轻轻啜饮了一口。其余各人也纷纷拿起侍女盛好的鱼汤开始品尝,鱼汤的鲜美之味顿时变得更浓烈了些。然而就在此时,第一勺鱼汤入口的百里倾云细细一品尝,突然尝出御膳房的厨师在烹制这道菜肴时加入了一种名为“地根”的调料!地根的味道类似于今天的生姜,烹制鱼汤时加入这种调料的主要目的是为 了去除腥味,可是这地根却恰恰是红心草的死对头! 品出了地根的味道,百里倾云不由刷的一回头,才发现端木摇临已经拿起了勺子,正将第一口鱼汤送到了嘴边!仓促之间,她来不及多想,猛一伸手抓住了端木摇临的手腕,大声叫道:“大皇子!”两下里肌肤相触,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端木摇临在零点一秒的时间之后便反应过来,然后想也不想地狠狠一挥手,猛然甩脱了百里倾云,连带着将手中的勺子也甩了出去,接着刷的起身向后退了好几步, 满脸警觉地看着她。 百里倾云猝不及防,再加上丝毫不懂武功,因此被端木摇临一甩之下,整个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哎呀一声向一旁摔了出去。 “公主!”端木摇曳惊呼一声,及时一伸手将她拦腰抱住,这才避免了她与地面做亲密接触的悲剧,“公主你怎样?有没有伤到?大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公主不懂武功的,你这么大力会伤到她!” 端木清俊随即反应过来,同样脸色一沉说道:“摇临!快向公主请罪!”端木摇临双唇紧闭,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脸上的警觉之色有增无减。倒是百里倾云很快挣扎着站起了身,并且挣脱了端木摇曳的怀抱,连连摇头说道:“不,不怪大皇子,是倾云仓促之间不及细说,冒犯 了大皇子,还请大皇子恕罪!”说着,她对着端木摇临轻轻施了一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百里倾云既然抢先赔罪,端木摇临也不好得理不饶人,因此勉强拱了拱手,然后双手一动作了几个动作:不敢,是摇临唐突了公主,请公主恕 罪! 怕她看不懂端木摇临的手势,端木摇曳一张口就要解释:“大皇兄说……”“不不,是倾云唐突大皇子在先,是倾云的错。”端木摇临的动作看在眼里,百里倾云十分惊讶地发现他的手势与现代社会的手语大同小异。在现代社会,她就是个手语爱好者,想不到居然在这里派上了用 场。 不过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大感惊异,端木摇临更是挑了挑英挺的剑眉:公主看得懂摇临的手势? “大致可以,只要大皇子稍稍慢一些。”百里倾云微微一笑,这才开始解释方才的事,“大皇子,方才倾云真的并非有意唐突,而是为了大皇子的性命着想!”此言一出,众皆大惊,尤其是二皇子端木摇尘,更是狠狠地便变了脸色,仿佛被人揭穿了隐藏了千年的秘密一样!他目光阴沉地盯着百里倾云,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什么也没说。这种时候,还是少开口 为妙。 不过幸亏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百里倾云吸引,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端木摇曳更是吓得变了脸色,抢先一步开口问道:“公主此言何意?难道这鱼汤中有毒?可若是如此,银勺早就该变色了!” “不,鱼汤中没有毒。”百里倾云摇了摇头,看着同样脸色微变的端木摇临,“倾云请问太子殿下,最近是否在服用含有‘红心草’的药物或者是使用了含有‘红心草’的熏香?” 端木临风点头:是。乌兰国极北之地一个名为“雪族”的部落刚刚进攻了一些红心草,摇临自几年前生病之后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因此父皇赐给了摇临。 “雪族部落进贡的贡品?”百里倾云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似乎对什么事情感到十分疑惑,“既是如此,便不应该啊……”“不知公主所说的‘不应该’是什么意思?”一直沉默的端木摇尘突然开了口,很是义愤填膺的样子,“三个月前雪族派人来送贡品之时,还是摇尘负责将贡品送入宫中的。难道雪族人竟然拿了假的红心草来冒 充?都怪摇尘对此并不擅长,未能分辨出真假……”百里倾云闻言忙摇了摇头说道:“哦不,这红心草的确是真的,倾云的意思是说,红心草既然是雪族部落进攻的贡品,那么他们在送贡品来的时候,难道不曾告诉过二皇子红心草的克星吗?” 第171章 谁要谋反 “克星?”端木摇尘闻言紧紧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尽力回忆的样子,“没有啊!当初雪族人将红心草拿给本王之后,接着便离开了,并没有告诉本王它有什么克星。” “如此奇怪?那倒十分可疑了。”百里倾云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接着问了下去,“请问国君,雪族部落已经进攻过多少次红心草?”“不过第一次而已,”端木清俊脸色凝重,显然也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据雪族部落的人说,红心草极为罕见,数年才能收集一批。更重要的是雪族之前一直是个独立的种族,最近几年才归顺了乌兰 国,因此上次是他们第一次派人进京进贡。”“原来如此,那就那怪了。”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了最后的谜底,“国君有所不知,这红心草虽然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是它却有一个克星:地根。地根本是一味调料,红心草更是一味难得的补品,二者都是没有毒性的。可是这两者若是结合到了一起,则立刻变成剧毒,令误食者瞬间陷入昏迷之中!中毒之后,最多可拖延七天,七天之内若不能解毒,中毒者立刻毒发身亡,纵是神仙下凡 也救不了了!” 众人闻言,不由齐齐惊呼起来:“啊!这……”“幸好!幸好!”端木摇曳吓得面如土色,拍着胸脯连连后怕不已,“幸好红心草虽然已经到达乌兰国三个月,但是地根只会在初春成熟,然后被人采摘食用,否则……否则父皇母后以及摇曳等用过红心草的 人,岂非全都难逃厄运?” 不错,这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若非红心草是第一次进入乌兰国,若非地根只才初春才能食用,若非今日有百里倾云在场,那么一场灾难是绝对少不了的!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方才倾云已经闻到大皇子身上有红心草的味道,接着又尝出这鱼汤之中含有地根的味道,便知大事不妙,仓促之间却又来不及向大皇子解释,因此才冒犯了大皇子。倾 云实在没有半分恶意,请大皇子恕罪!”如今内情既已说明,众人便知百里倾云何止是没有恶意,简直就是又立了一件大功!若不是她及时出手,只怕端木摇临早已中毒昏迷了!自然,即使他中了剧毒,百里倾云也能替他解毒,然而无论如何, 端木摇临这条命总是百里倾云救回来的,这一点只怕没有人会表示反对。 明白了这一切,端木摇临也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是彻彻底底地误会了百里倾云。不过他堂堂男儿,有错便要认,何须逃避? 因此他接着便双手一动,诚意地说道:摇临不知公主相救之心,反而误会公主,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公主恕罪!然后他居然后退两步,对着百里倾云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百里倾云倒是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大皇子快别如此!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随意屈膝?何况倾云区区一介女子,万万受不得这样的大礼! ” 端木摇临站起身,摇头比划道: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公主自然受得起!还望摇临方才没有伤到公主才好! 百里倾云摇头示意自己无妨,那旁的端木摇尘已经冷哼一声,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可恶!可恶的雪族!居然不曾告诉我红心草的克星是地根!难道他们是有心为之,想要图谋不轨?” 红心草既然来自雪族,雪族人便不可能不知道它的克星。那么他们既然隐瞒不报,除非是因为他们包藏祸心,想要弑君谋反! 一想到此,所有人不由齐齐吃了一惊,唯有端木清俊的脸上没有太明显的恼怒之色,只不过神情也足够阴沉:“摇尘,你确定雪族人前来进贡之时,的确不曾提起红心草有克星吗?” “确实不曾!”端木摇尘立刻摇头,神情坦然得令人不得不信,“他们若真的告诉了儿臣,儿臣岂会不记得禀告父皇?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如此说来,此事倒有些麻烦了!”端木清俊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接着却又恢复了正常,“好吧,这件事朕会专门派人去雪族秘密调查一番,不过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是!父皇!” “是,国君!”众人齐齐地答应了一声,百里倾云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因而接着问道:“对了,国君,方才太子殿下说很多人都曾用过红心草,那为何倾云不曾闻到其他人身上有红心草的味道呢?否则的话,倾云便不会 只提醒大皇子一人了。”“公主有所不知。”关于这个问题,端木摇曳立刻便代为回答了,“当初咱们几人的确也用过红心草,但是后来我们发现红心草对大皇兄尤其有好处,而红心草的数量又极其稀少,因此咱们便把所有的红心草 都送给大皇兄了,让他好好调养身体。” 怪不得。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再次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那么便请大皇子记住,以后在使用红心草的同时,万万不可接触地根。便是闻到地根的味道,也会让大皇子十分难受的。” 端木摇临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是,多谢公主! “可是……”端木摇曳顿感十分为难,不由迟疑着开了口,“若是看得到的地根,大皇兄自然可以早做提防,但若是如今日一般,地根的味道都被鱼汤遮盖住了,根本防不胜防啊!”是个问题。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略略沉吟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有了!有一种植物名为丝绒草,晒干之后装入香囊可以驱赶蚊虫,而且如果周围有任何地根的气息,无论多么微弱都好,在丝绒草的 刺激下都会变得十分浓烈,保证大皇子可以轻易辨别出地根的味道!” “太好了!”端木摇曳开心地连连拍手,“公主,你懂的真多,摇曳自愧不如,实在是汗颜!” 端木摇临的眼眸变得有些生动起来,微微地闪烁着:摇临也是,自愧不如。“两位过奖了,术业有专攻而已。”百里倾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譬如说,倾云对武功之事还不是一无所知?方才大皇子不过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而已,倾云便差点摔个四脚朝天,想必各位都觉得倾云弱 不禁风,十分无用吧?” “哪里哪里……” “不不不……” “没有没有……” 百里倾云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摇头,各自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一向冷冷冰冰的端木摇临,唇角也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那丝笑意宛如云破月来,冰岩雪化,美得令人心动。 带着这绝美的笑容,端木摇临目视百里倾云比划道:公主这样说,是故意想加重摇临的负罪感,骂摇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吧? “倾云不敢!”百里倾云微微红了脸,不由孩子一般吐了吐舌头,“方才倾云情急之下确实有些莽撞,大皇子会有所警觉是人之常情,如今大皇子明白倾云没有歹意就好。” 端木摇临再度微微一笑:摇临自然明白了。公主救了摇临一命,摇临正在想该如何谢谢公主。又谢?不必了吧?这些乌兰国人也太有恩必报了吧?想当初我在金鼎国之时,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可是收到的谢礼还不如如今的百分之一!露凝斋中的珍宝首饰、绫罗绸缎都快放不下了,更别提还有端木 清俊所赐的回生丹。端木摇临若是再给自己抬几箱东西来,那可真的就要放在院子里了。 “大皇子不必客气,”百里倾云微微苦笑,尝试着拒绝,“大皇子的命虽然无比尊贵,但是对倾云来说真的是举手之劳,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创举,至于谢不谢的,就免了吧!” 端木摇临但笑不语,显然心中有着自己的计较。不过此事既已解决,众人便重新落座,宴席继续进行。既然地根是红心草的克星,端木摇临便小心地避开了含有地根的鱼汤。幸亏到目前为止,已经盛上的三道菜中只有这一道菜中加入了地根,而且端木 清俊已经吩咐下去,后面的所有菜肴中均不得再使用这种调料。宴席之后,端木清俊便着人送百里倾云回露凝斋歇息,并留下端木摇曳,说有些政事需要与其商议,而其余人等则各自散去不提。苏水凝见端木清俊神情凝重,便主动进入了内室,将父子二人单独留在了 外厅。 “父皇,您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儿臣说?”等众人离开之后,早已看出不对劲的端木摇曳便抢先开了口。 端木清俊的目光中蕴含着微微的冷意,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摇曳,对于红心草之事,你有什么看法?”“嗯……”端木摇曳皱眉思索了片刻,眸中便渐渐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试探着说了下去,“二皇兄说,当日雪族之人前来进贡红心草之时,并未提及它的克星就是地根……儿臣总觉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太可 能。” 端木清俊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为何不太可能?接着说。”“儿臣遵旨。”端木摇曳躬身答应,接着说了下去,“如果雪族之人真的不曾提及地根之事,自然不是因为不小心忘记了,而是故意隐瞒,因为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他们隐瞒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害 人性命了。这红心草既然是贡品,有机会用到的也就只有父皇母后以及儿臣和儿臣的兄弟姐妹等人。换句话说,雪族人想要谋害的,也正是我们!”推理出这个结论,端木摇曳不由目光一寒,一向温润如玉的他脸上居然笼罩着一层淡淡杀气。端木清俊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动机呢?但凡杀人,都会有自己的动机,或是为亲朋好友或者亲人报仇,或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若非有特殊情况,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杀人。那么,雪族人想要杀害朕等的动机是什么?” 第172章 无处倾诉 “自然不是为民除害。”端木摇曳皱了皱眉头,继续往下分析,“父皇自登基以来,广施仁政,爱民如子,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又何须除什么害?”这一点倒不是端木摇曳故意夸大其词,因为端木清俊的确是乌兰国历史上排名比较靠近的有道明君。在他的统治之下,乌兰国的百姓也的确生活得平安快乐,甚至连各地的犯罪率都直线下降,的确谈不上 什么“为民除害”。 因此端木清俊也并未表示反对,点头说道:“不错,那么第二点呢?是为了报仇?”“这就更不可能了。”端木摇曳立刻摇了摇头,神情比刚才还要肯定,“父皇您也说了,雪族是最近几年才归顺乌兰国的,在他们归顺之前,两家根本从未有过任何来往,怎么可能会结仇呢?何况雪族是因为备受其他强大部落的欺凌,不得已才向乌兰国寻求庇佑的。是父皇您慈悲为怀,才将其纳入了乌兰国的统治,并派了军队前去保护他们。因此他们对父皇应该是感恩戴德才对,更不可能有仇恨之心了,又 怎么会用红心草谋害父皇呢?”端木摇曳说得不错,当年雪族的归顺的确是心甘情愿的,并无半分勉强之意。因为雪族是个十分弱势的部落,所以经常受到临近部落的欺凌,却又无力反抗。雪族首领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便亲自率领部 分族人来到栖梧城,向端木清俊表达了归顺的意愿。端木清俊了解了他们的艰难处境之后,便痛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而且自从雪族归入乌兰国的统治之后,临近那些部落惧怕于乌兰国的国威,果然不敢再欺凌雪族了。照这样看来,血族人对端木清俊的确是只有感激,决不至于有仇恨之心的。 听到端木摇曳的分析,端木清俊依然不做任何肯定或否定的评价:“然后呢?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结论?”端木摇曳怔了一下,“父皇的意思是……雪族之人根本没有必要隐瞒红心草的克星是地根一事,是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可是如今的事实是,他们进京进贡之时,的确未曾提起这件事。”端木清俊突然微微地冷笑了一声,目光陡然变得如利剑一般凌厉,“摇曳,对于这一点,你又怎么说?”端木摇曳眉头一皱,脱口而出:“可是当初雪族人进京进贡之时,负责接待他们的人是二皇兄,除了他之外,别人并不曾在场。那么雪族人是否提及了这一点,岂非就只有二皇兄知道吗?他说有就有,他说 没有就没有……”说至此处,端木摇曳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岂不就等于在告诉端木清俊,一切都是端木摇尘搞的鬼吗?既然雪族没有这样做的动机,那么刻意隐瞒地根一事的人就变成了端木摇尘,而他隐瞒的目的,岂 不就是……弑君谋反?这个结论是不是太可怕了些?尽管自己早就知道端木摇尘一直不忿父皇废长立幼,让自己做了太子,因此曾几次三番想要对自己下手,都被自己化险为夷。但是在所有人面前,端木摇尘就是个与世无争、 温和有礼的谦谦公子,从未对皇位流露出过一丝一毫的野心,即便说了出去,又有谁会相信自己的话呢? 见他突然住口,端木清俊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怎么不说了?” “儿臣……不敢妄言。”端木摇曳叹了口气,话语之中明显有所保留,“虽然方才儿臣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雪族人应该没有理由隐瞒不报,但那毕竟只是儿臣的猜测,或许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也说不定。”这一次,端木清俊终于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担忧:“这也正是朕最担心的地方。当初雪族部落虽然是主动归顺,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此举没有其他的目的。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受人指使故意归 顺乌兰国,目的就是为了今天呢?那么他们就完全有这样做的动机了。”“故意?”端木摇曳闻言微微吃了一惊,登时觉得有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刷的升了上来,“父皇的意思是说……雪族部落的归顺本身就是一个阴谋?他们根本就是为了消除父皇的戒心,好趁机谋害父皇和儿臣 等人的?”“凡事都有可能,”端木清俊的目光微微地闪动着,闪烁着冰冷锐利的光芒,“摇曳你也知道,如今我们乌兰国正在与金鼎国商议结盟的大事,一旦两国顺利结盟,对我们自是大大有利,但是对于那些不希望 我们顺利结盟的国家来说……” 端木摇曳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比如说……玉麟国?”玉麟国乃是塞外诸国中最为强大的国家,其综合实力比金鼎国和乌兰国任何一国都略胜一筹。但是如果金鼎国和乌兰国结为盟友,则两国的实力之和便远在玉麟国之上了。因此从玉麟国的利益来说,他们 当然不希望金、乌两国能够顺利结盟,当然会伺机搞破坏了!“正是,”端木清俊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更加深沉,“莫忘记雪族部落原本是个完全独立的部落,根本不属于任何国家。当初他们突然主动找上门来表示归顺,朕就有所怀疑。但是这几年来他们一直安分守 己,按时纳贡,朕才渐渐相信了他们归顺的诚心,谁知道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端木摇曳不得不承认,身为国君的端木清俊的确想得比他深,比他远。虽然从他本心来说,他依然不相信这一切都是雪族人搞得鬼。因为自从雪族部落归顺之后,他们的确表现得很满足,很快乐,从未流 露过任何不满或者不轨之心。要说他们是受了玉麟国或者其他国家的指使来谋害端木清俊等人的,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沉吟了片刻,端木摇曳才试探着说道:“那……父皇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派人去雪族暗中查探吗?”“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此事必须暗中进行,决不能被雪族人听到消息,望风而逃。”端木清俊冷笑一声,猛的攥紧了双拳,“朕会以最快的速度派出密探,前往雪族查找线索,一旦证实雪族部落的确存有不 轨之心,格杀勿论!”眼前陡然出现了哀嚎遍野、血流成河、横尸街头的惨状,端木摇曳不由浑身一哆嗦,冷很也跟着涔涔而下。微微喘了口气,他略略沉吟了片刻才小心地问道:“那……如果查证的结果完全相反,雪族人其实 并不曾受任何人的指使、并无任何不轨之心呢?或者说,如果当初他们根本已经把红心草的克星是地根这件事告诉了二皇兄,可是因为忘记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二皇兄又忘了将这件事禀告父皇……” “你说摇尘?这怎么可能?”端木清俊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也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如果雪族人真的曾经提及此事,他怎么可能忘记?难道他会有心谋害朕和你们几个兄弟姐妹吗?”果然,父皇还是没有看透端木摇尘的真实面目,那么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端木摇曳暗中叹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地点头说道:“父皇说的是,二皇兄应该不会如此糊涂的,那么这件事就必须从雪族开 始查起了。” 端木清俊点头:“这件事朕会派人去查。方才将你单独留下来,是要你务必对这件事提高警惕,并且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你是乌兰国的太子,这乌兰国早晚是你的天下,你必须比所有人承受得更多!”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端木摇曳躬身答应,暗中苦笑不已:是啊!如今我可不就是比所有人都承受得更多吗?如今所有人都不相信二皇兄有害我之心,我又该去向谁倾诉? “不过……”端木清俊脸上的神情突然缓和下来,变得笑眯眯的,“提起这一点,朕倒是想问问……你对金鼎国这位公主,究竟是什么心思?” 端木摇曳一怔,继而微微红了一张俊脸,只是神情依然坦然:“儿臣已经向父皇母后表明过心迹了,儿臣……十分喜欢五公主,希望能与她共结连理。” “哦?哈哈哈!”端木清俊闻言,顿时开心地大笑起来,“你既对她有心,那应该对她表明心迹才对,向父皇母后表明心迹有何用处?” 端木摇曳大喜:“父皇的意思是说,您不反对儿臣与五公主在一起?”“朕为何要反对?”端木清俊乐呵呵地说着,心情很是不错,“五公主不止容颜绝美,气质高贵,而且医术精湛,更重要的是她为人心地善良,贤良淑德……总之是占尽了天下的好处,如此一个才貌双全的妙 人儿,朕只担心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人家,有什么理由反对呢?”“那……”端木摇曳的眼眸中闪烁着喜悦而激动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追问着,“只要五公主愿意与儿臣在一起,父皇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在乎?不在乎五公主过去曾经做过什么,不在乎她在金鼎国中的时候如何 ……”端木清俊呵呵一笑,摇头说道:“过去不过去的,有什么关系?瞧五公主如此心善,过去定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曾经做过坏事,只要她诚心改过就好了,朕也不是那么古 板固执的人。” “多谢父皇!”端木摇曳闻言更是开心得险些蹦了起来,“有父皇这句话,儿臣就放心了!而且请父皇放心,五公主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心善,从未做过一星半点的坏事!”“那不就得了?”端木清俊微微地笑着,显然对百里倾云非常满意,“总之你放心,只要五公主还是未嫁之身,不是有夫之妇,无论她过去曾经做过什么,朕都愿意成全你们!” 第173章 弑君篡位 轰的一声,仿佛一声炸雷在耳边炸响,端木摇曳被这句话炸得呆立当场,半晌没有任何反应。不止如此,他脸上的血色也迅速退得干干净净,两耳更是不停地轰鸣着,好不难受! 这……这怎的努力来努力去,最终还是死在了这最要命的一点上?父皇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百里倾云过去是否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却偏偏最在乎她是否嫁过人! 难道这一点真的那么重要吗?果如百里倾云所说,端木清俊绝不允许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子成为乌兰国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如果是这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努力又算什么呢?如今想来,当初百里倾云坚持以“金鼎国使者”的身份进入乌兰国,果然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想不到对于乌兰国情和端木清俊这个国君,自己这个堂堂乌兰国的太子、端木清俊的亲生儿子,居然还不如 百里倾云这个外人了解得透彻!很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究竟该如何是好?该怎样才能让端木清俊不再在乎百里倾云曾经嫁过人这个事实呢?难道是因为他还没有彻底认识到百里倾云的好已经到了足以令人不在乎一切也要留下她的地 步?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努力好了!总有一天,端木清俊会认识到这一点的! 端木摇曳自是暗中下定了决心,可是看到他半晌没有任何反应,端木清俊不由奇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而且脸色变得那么难看?摇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儿臣不敢!”端木摇曳立即躬身施礼,神情间略略恢复了几分正常,“儿臣只是在想,该怎样才能让五公主接受儿臣。毕竟如今儿臣虽然对五公主有心,五公主对儿臣却是无意,儿臣苦恼得很呢!” 端木清俊闻言疑心顿消,忍不住开怀一笑说道:“好,那你就慢慢想吧。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看能否感动五公主!你二人若真能共结连理,两国结盟之事就更加板上钉钉了!” 端木摇曳暗中苦笑:父皇,如今最难的并不是感动五公主,而是感动您啊!儿臣必须将您感动到不在乎五公主是有夫之妇的地步才可以,如今看来,这一点只怕比感动五公主本人还要难吧? 还有,如果不消除二皇兄这个隐患,即使将来我真的得到了五公主,并且登基为君,只怕也难以高枕无忧。何况如果二皇兄继续针对我下手的话,我能否顺利登基还是未知数呢! 因此如今除了想办法感动父皇之外,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让父皇相信二皇兄存有不轨之心?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父皇不但不会相信,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或许此次红心草之事,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那么,究竟该怎样做才能利用好这个契机,让二皇兄露出本来面目呢? 红心草之事对端木摇曳而言或许的确是个契机,但是对于端木摇尘而言,却不亚于一个不定时炸弹,吓得他魂飞魄散,险些当场露了破绽!幸好当时他反应够快,才没有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但也足以令他心惊胆战到了宴席结束,整个人都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端木清俊吩咐各人散去,他才解脱一般立即蹿回了自己的王府,密召心腹洛正 奇前来商谈要事。 洛正奇大约二十来岁,武功极高,算得上乌兰国的一流高手,而且为人心狠手辣,计谋层出,对端木摇尘又忠心耿耿,是以深得端木摇尘的倚重和信赖。 得到宣召,洛正奇立即飞奔而来,直接进入端木摇尘的寝室跪拜见礼:“属下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起来吧。”端木摇尘神情凝重,眸中闪烁着淡淡的阴狠之色,“洛正奇,上次进京进贡红心草的那几个雪族人,可处理干净了?”“回王爷,处理干净了!”洛正奇立刻点头回答,半点犹豫都没有,“当日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乔装改扮之后一路尾随着那几个人,等他们出了乌兰国的皇宫,到达荒无人烟的野外之地才迅速动手把他们解 决掉,并且用化尸水化掉了他们的尸体,保证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就好!”端木摇尘闻言,嘴角露出了一丝恶毒的微笑,“既然是这样,那就死无对证了,如今谁也别想知道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哼!” 其实端木摇曳的猜测十分准确,当日之事的确是端木摇尘搞的鬼!几个月前,雪族部落的人派人进京进贡红心草之时,曾再三言明红心草的克星的地根,两者相遇必成剧毒,切记切记! 端木摇尘闻言却动了歪心思,表面上假意答应,然后不动声色地套问几人还有谁知道这一点。那几人的首领便回答说除了雪族之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因此才必须将此事交代清楚。端木摇尘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有了计较,等雪族之人离开之后,他便派了心腹洛正奇一路尾随,并嘱咐他等这几人离开乌兰国皇宫之后再动手。洛正奇果然不负他的期望,一举将几个人暗中杀死,并且化 掉了他们的尸体,令这几个人凭空消失了。随后,端木摇尘便将红心草送入宫中,给了端木清俊,并且绝口不提地根之事。他的目的很简单:弑君篡位。红心草既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那么端木清俊必定会使用,也必定会赐给端木摇临和端木摇曳 等人。只要他们在使用红心草的同时不小心误食了地根……那么乌兰国的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只可惜那个时候地根还未成熟,否则他的计划早就成功了!果然,不久之后端木清俊便将红心草赐给了几位皇子和公主。端木摇尘既然知道其中的玄机,生怕不小心误食地根而中了剧毒,因此干脆偷偷将那些红心草销毁了,永绝后患。然后,他便开始焦急地等待 着地根的成熟,一等就是三个月,直到初春时节到来。也是端木摇临命不该绝,居然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遇到了百里倾云这个大行家,这才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不过方才在宴席上,端木摇尘也听到了一个让他十分丧气的消息:为了让体弱的端木摇临休养身体 ,端木清俊居然把所有的红心草都赐给了他。 换句话说,就算今天没有百里倾云,会中毒身亡的也不过端木摇临一人而已,对他弑君篡位的大局倒是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因为自从端木摇临变成哑巴之后,已经丧失登基为帝的资格了。不过话虽如此,今日百里倾云揭开了红心草和地根之间的秘密,却让端木摇尘瞬间变得警觉起来,因为他已经发觉,百里倾云的存在并不像他一开始以为的那么无足轻重。这个女人知道的事情如此之多, 保不齐哪一刻就会坏了自己的大事!如此隐患,不可不除!见端木摇尘问了一个问题之后便开始沉吟不语,洛正奇自是感到非常奇怪,忍不住小心地开口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雪族看到他们派出来的几个人一直没有回去,因此来找王爷您要人了 ?”“那倒不是,”端木摇尘摇了摇头,“雪族地域离乌兰国皇宫很远,再说他们习惯于一路上做些小买卖什么的,免不了耽搁一段时间,再加上前段时间大雪封山,这个时候回不去也是正常的。不过估计再过一 段时间,他们就该觉察到不对劲了,洛正奇,你自己小心些。”“是,属下知道。不过没有人知道是属下动的手,就算他们找来也不怕,就给他个死无对证!”洛正奇得意洋洋地说着,继而依然感到有些不解,“王爷,既然不是雪族人找来了,您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难道出了其他的意外?”端木摇尘咬了咬牙,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哼!夸口说什么除了雪族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红心草的克星是地根,结果呢?今天那个金鼎国的使者五公主居然一口就说出了这个秘密,害得本王猝不及防 ,险些露出破绽!” “什么?她?”洛正奇闻言自然也是狠狠地吃了一惊,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的?难道她跟雪族有关系……”“一个在金鼎国,一个在乌兰国极北之地,能有什么关系?”洛正奇这话说得实在不靠谱,是以端木摇尘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着,“这只能说明红心草之事并不像雪族人认为得那么秘密,除了他们 之外还有人知道这件事!”被主子瞪了一眼,洛正奇不禁有些讪讪然:“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必这五公主精于此道,因此她会知道红心草的克星是地根这件事,也不足为奇。只是……五公主知道这件事又如何?她应该并不知 道当日雪族人前来进贡之时,曾经交代过红心草与地根不能同食吧?”“不错,她自然不知道!除了那几个死人和你我二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端木摇尘冷笑,目光阴寒而锐利,“如果她知道的话?本王今日焉还有命在?本王叫你来也是想告诉你一声,以后无论任何问起 ,你都要坚持说当日雪族人并未告诉本王这件事,听到没有?” “是!属下明白,必定守口如瓶!”洛正奇立刻点头答应,就差赌咒发誓了,“王爷,既然这件事没人知道,您还担心什么?担心那五公主?”“不错。”端木摇尘的目光越发阴沉,并且闪动着掩饰不住的杀意,“这五公主今日说出了红心草的秘密,难保以后不会说出其他的秘密!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 第174章 怀疑二皇子 洛正奇闻言吃惊不小,而且显得异常迟疑:“可是……王爷,五公主毕竟是金鼎国的使者,如果她死在了乌兰国,金鼎国岂能善罢甘休?如今两国正在商讨结盟大事,万一因为五公主的死而激怒了金鼎国… …那将来王爷您登基之后,岂不是……”“怕什么?”端木摇尘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阴测测地冷笑着,“乌兰国并非一定要跟金鼎国结盟不可,若真的激怒了金鼎国,大不了就与其他国家结盟!总之这个五公主不能留,否则本王的大事早晚会坏在 她的手里!”端木摇尘是主子,洛正奇是奴才,主子既然发了话,他自然也不敢再继续相劝,尽管他仍然觉得此事大为不妥。沉吟了片刻,他接着开口问道:“那王爷有什么计划?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这个隐患 ?”端木摇尘抬起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口气说道:“虽然本王不在乎与金鼎国变成仇敌,不过如果可以将五公主的死归结为意外,那是再好不过。因此……本王会好好谋划一番,最好让五公 主不小心出了‘意外’而死,那金鼎国就算再生气,也怪不到乌兰国的头上了,是不是?” 意外?人造的“意外”吧?洛正奇暗中叹了口气,一多半却又为百里倾云感到惋惜:“是,若有需要属下的地方,王爷尽管吩咐!” “本王知道。”端木摇尘挥了挥手,“等本王想好之后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先退下吧,记住,无论任何人问起,都说雪族人不曾提及地根一事!” “是!” 洛正奇答应一声,很快退了下去,无声无息。端木摇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半晌没有心动。许久之后才突然恶毒而猥亵地冷笑起来:“可惜了一个大美人……要不然就先将她搞到手玩个痛快,然后再送她上西天?还是不要了,免得夜长梦多!等本王成 了国君,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说什么国君只能有一位皇后……本王就偏偏要改改这个规矩!像金鼎国皇上一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岂不痛快?哈哈哈……” 已经回到露凝斋的百里倾云不知是否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突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然后狠狠地打了个几个喷嚏:“阿嚏!阿嚏!” “公主您怎么了?不会是着凉了吧?”月无泪被她的喷嚏声吓了一跳,赶紧取过一条毛毯盖在了她的腿上,“奴婢都告诉您不要开窗子了,您偏不听!” “我没事。”百里倾云呵呵一笑,继而轻轻皱了皱眉头,“我只是想吹吹冷风,顺便想一想方才的事,因为方才的事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月无泪怔了一下:“方才的事?什么事啊?公主,您从祥和宫回来之后便一直坐在这里发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太子殿下逼您……” “不,不是,”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百里倾云赶忙解释了几句,“无泪,方才在祥和宫,我闻到大皇子身上有红心草的味道……”说着,她将在祥和宫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月无泪一听便忍不住一挑眉毛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既然是贡品,就是皇室专用的,雪族人怎么可能不说清楚克星之事?这不是存心想要害人吗?而 且害的还是乌兰国的国君!除非他们想被灭族,或者背后有人撑腰,否则他们绝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百里倾云点了点头:“我也这样想。我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照他们所说,雪族是自愿归顺的,并不存在强迫这回事,既然如此,他们与乌兰皇室之间就没有非死不可的仇恨,何必做这样的事呢?可事实偏 偏就是,他们将红心草交给二皇子的时候,并未提起……等等!二皇子?他……” 与百里倾云做了十几年的主仆,彼此之间早已有了足够的默契,因此月无泪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压低声音问道:“公主,您怀疑二皇子?您怀疑真正隐瞒不报的人是他,而不是雪族人?”百里倾云沉吟着:“如今看来,还不好说,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但我总觉得雪族人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二皇子身上了。但是看他的样子很温和,仿佛与世无争,难道他真的会如此 狠毒?” “那可难说,公主您没听过吗?爱咬人的狗不叫。”月无泪撇了撇嘴,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十分搞笑的话,“二皇子若真的想要弑君,那他平时肯定会装出一副大好人的样子,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到他嘛!”有道理。坏人若总是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他还如何能够成功地做那么多坏事呢?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端木摇尘在背后指使的,那百里倾云只能说,他的伪装功夫的确足够到家,因为若是只看表面, 她无论如何看不出端木摇尘居然会是这种人。但他就算真的是这种人又如何?这毕竟是乌兰国的家事,她作为金鼎国的使者,不过是个外人而已,似乎还没有资格过问人家的家事吧?何况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返回金鼎国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呢?想到此,百里倾云只得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雪族图谋不轨还是二皇子包藏祸心,都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根本没资格管,只好静观其变算了。如果在我们返回金鼎国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自然是能帮忙就 帮忙。但如果我们离开之后……这一切就更与我们无关了。” 月无泪点头:“希望在我们离开之前,一切能够保持现状吧!不过公主,您此番救了大皇子的命,他应该非常感激吧?” “可不就是?”百里倾云苦笑了一声,“他不但向我下跪道谢,还说要想一想如何感谢我。我真怕他也像平苍王和国君一样,抬这么好几箱东西过来,这露凝斋实在是装不下了。” 月无泪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他若真的想感谢公主,倒不如去劝一劝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答应放您回金鼎国,那可比送给公主几箱子金银珠宝有用处多了!”好,此语深得我心。百里倾云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说道:“说的是,我在乌兰国如此尽心尽力地救治、帮助每一个与太子殿下密切相关的人,原本就是为了慢慢感动他,让他主动开口放我回金鼎国。 不过如今看来,我做的一切还远远不够,必须继续寻找机会才行。” 月无泪怔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唉!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哦?我们已经离开金鼎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王爷究竟怎样了。难道他一点都不想念公主吗?枉公主您想王爷想得夜不能寐……” 百里倾云俏脸一红:“我哪有?”“怎么没有?公主当奴婢听不到?”月无泪用力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的样子,“奴婢在隔壁的屋子里,常常听到公主在床上辗转反侧,要么就在地上来回踱步,难道不是因为思念王爷的缘故?王爷也太没有 良心了,居然一点都不想念公主,大坏蛋一个……” 既然被月无泪看穿了心事,百里倾云便懒得再狡辩,同样叹了口气说道:“或许……王爷念着我从前的好处,也会想我的吧……” “才怪!”月无泪不敢苟同,又用力撇了撇嘴,“王爷若真的想念公主,只怕早就追到乌兰国来了!可是如今他……” 砰砰砰。 月无泪刚刚说到这里,房门突然被轻轻的叩响了,侍女的声音随即响起:“启禀公主:大皇子来了,求见公主。” 大皇子?百里倾云一怔,忍不住苦笑:“不会是来送谢礼的吧?无泪,走,去看看。” 月无泪答应一声,搀着百里倾云来到了大厅,果然看到端木摇临长身玉立,正在厅上等候。百里倾云忙上前施了一礼:“倾云见过大皇子!” 端木摇临微微一笑,笑容如玉般精致:公主不必多礼。摇临来得冒昧,不曾打扰公主休息吧? “不曾,大皇子有心了。”百里倾云对这精致如玉的男子印象极好,因此同样微笑了起来,“大皇子请坐,无泪,上茶。”月无泪点头,很快奉了两杯热茶上来,然后躬身退了下去,留下两人在大厅说话。百里倾云借着这个机会瞄了瞄大厅的四周,并不曾看到什么箱子之类,不由偷偷松了口气:看来毕竟是这个大皇子品味不 俗,并没有打算用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 注意到百里倾云的目光,端木摇临突然一挑唇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公主找什么? “啊?”百里倾云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点头,“没……没……” 端木摇临唇角的笑容越发灿烂,突然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块紫色玉佩放在了百里倾云面前的桌子上:送给公主的。 百里倾云一怔:“送给倾云?”那玉佩通体紫色,闪烁着玉质特有的光泽,更彰显着帝王家的富贵奢华。玉佩的整体造型是一只神态祥和的麒麟,正默默地注视着脚下的大地,仿佛一个悲天悯人的守护者。不止如此,这玉佩的做工极为 精致考究,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低头看了一眼玉佩,百里倾云接着了然:“大皇子送这玉佩给倾云,算是感谢倾云在宴席上帮了大皇子一个小忙?” 端木摇临点头:救命之恩,容摇临以后有机会再报,这块玉佩还算不错,送给公主当个小玩意儿吧。小玩意儿?随随便便一出手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在他的眼中只能算是小玩意儿?百里倾云呵呵一笑,点头说道:“大皇子既然如此有心,倾云若是执意不收倒显得矫情了。也罢,倾云向大皇子保证,定会好好珍藏这玉佩,不负大皇子一番心意便是!” 第175章 麒麟玉佩的秘密 幸亏端木摇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抬着几箱子的东西巴巴地送过来,否则百里倾云死也得给退回去。既然是一块小小的玉佩,而且自己也非常喜欢,那便收下好了。 见她答应收下玉佩,端木摇临显得很高兴:公主既然答应收下玉佩,那便不能反悔了? “这有什么好反悔的?倾云只怕大皇子会反悔好不好?”百里倾云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出言调侃了一句,“况且收下便是收下了,还能怎么反悔?难道倾云还能将玉佩再还给大皇子?”端木摇临微微一笑,认真地挥动着双手:说不定哦!说不定哪天公主突然不稀罕了,不想要了,又拿回来退给摇临呢?因此,公主需得亲口向摇临发誓:绝不会将玉佩再还回来,否则公主便是不愿意交摇 临这个朋友了! 端木摇临闻言,精致如玉的脸庞霎时变得无比生动,并且像孩子般得意地笑了起来:多谢公主!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事,因此接着开口说道:“对了,宴席之上倾云曾经说过,可以将丝绒草缝入香囊之中,帮助大皇子分辨地根的味道。如今丝绒草已经备好,倾云正在缝制香囊,请大皇子 稍等两天,缝好之后倾云便给大皇子送去。” 端木摇临点头:多谢公主。公主如此蕙质兰心,难怪摇临拿傻弟弟会对公主倾心到了极致,可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百里倾云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勉强:“大皇子说笑了。乌兰国中美女如云,太子殿下对倾云不过……”端木摇临摇了摇头,打断了百里倾云的话:公主不必解释,摇临看得出来,摇曳不过是在单相思而已。纵然他对公主情根深种,只可惜公主对他却是流水无情。而且公主这份“无情”,势必会从开始持续到 最后,绝不会中途改变。摇曳这份相思,则注定会以悲剧收场了。 这番话比划出来,百里倾云彻底震惊了: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对端木摇曳无意,而且永远也不会动心的?难道端木摇曳告诉他自己曾是他人之妻了?不会吧? 震愕了好久,百里倾云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皇子……何出此言?你又怎知倾云对太子殿下……流水无情?”端木摇临笑了:公主的眼眸中写着呢!公主对摇曳的拒绝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摇临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请容摇临大胆猜测一句:摇曳其实还算得上出色,本来公主就算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也总该有几 分普通朋友间的喜欢吧?可事实是公主对摇曳几乎完全无视,因此摇临认为,公主在金鼎国必定另有心上人。 “你……”百里倾云大惊,险些蹦了起来!这大皇子好毒的眼睛,居然连这一点都看得出来!自己在金鼎国何止是有心上人,根本早已有了丈夫好不好?端木摇临倒是不曾想到自己一番话居然把百里倾云吓成这个样子,因而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解地比划道:公主这是怎么了?纵然公主在金鼎国有心上人,也并非什么秘密,难道还不能为人所知吗?摇曳虽 然对公主倾心,但就算他想,摇临这个做大哥的也绝不会允许他做夺人之爱这种缺德事,公主大可放心。百里倾云闻言眼睛一亮,险些就要脱口说出自己早已是他人之妻的话!然而转念一想,她还是选择了放弃。端木摇曳在带自己来乌兰国之时,早已想到了一切的后果,他既然连端木清俊这个父皇都不怕, 又怎会听端木摇临这个大哥的话?还是不要惹急了他比较好,少不得靠自己一点一点感化他算了。 想到此,百里倾云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些,口中模棱两可地说道:“是,倾云知道了,多谢大皇子!” 端木摇临点了点头,大概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触及了别人的隐私,因此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看着他留下的玉佩,百里倾云苦笑不已,将玉佩仔细地系在了腰间。因为端木清俊那句“只要五公主还是未嫁之身,不是有夫之妇,无论她过去曾经做过什么,朕都愿意成全你们”,端木摇曳无比郁闷,左思右想却依然想不出任何办法能让端木清俊忽略这一点。但要他放弃 百里倾云,他又实在做不到,也舍不得。可是百里倾云已是安逸王妃这一点是事实,难道真如她所说,此事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越是想不出办法,端木摇曳越是想跑来与百里倾云见面,仿佛也知道如今见一次就少一次一般。是以第二天一早,满心烦闷的端木摇曳便跑到了露凝斋,求见百里倾云。 得知端木摇曳再度驾临露凝斋,百里倾云唯有苦笑,起身出来相迎:“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公主不必客气。”端木摇曳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绝美的容颜,目中的渴慕之色丝毫不加掩饰,“公主不怪摇曳来得太过频繁就好……咦?公主你怎会有这个玉佩的?” 一句话未说完,端木摇曳便看到了百里倾云腰间所系的那块紫色的麒麟玉佩,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惊奇讶异的神情,仿佛见到了天底下最令人震惊的事情一般。 看到他的反应,百里倾云倒是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殿下,这玉佩……怎么了?”“这玉佩是大皇兄的兵符啊!”端木摇曳的眉头依然轻轻地皱着,越发不解的样子,“公主有所不知,大皇兄虽因口不能言而不愿封王,但他手中却掌握着乌兰国最骁勇善战的军队乌骑军,并负责守卫栖梧城 。这块紫色麒麟玉佩,便是调动乌骑军的信物,而且认符不认人。无论是谁,只要手中有这玉佩,便可以随意调动乌骑军。只是这玉佩……为何会在公主身上?” 百里倾云登时傻了眼!她万万没有想到这麒麟玉佩中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原先她也看得出这玉佩价值连城,但也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不过是一件昂贵的饰品而已,哪里想到它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作用? 枉她昨日还庆幸端木摇临不曾像其余人一样动辄就送几箱金银珠宝过来,哪里知道他送的东西胜过无数箱珍宝? 好你个大皇子啊!你对我倒够信任,你就不怕我拿这麒麟玉佩调动乌骑军来对付乌兰国吗?万一我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你岂不就成了乌兰国的罪人?“妾身不知这玉佩如此重要。”深吸一口气,百里倾云白着脸开了口,“昨日大皇子来露凝斋,将此玉佩送给了妾身,说是为了感谢妾身在宴席上的救命之恩,因此送给妾身一件小玩意儿,并未说明玉佩的秘 密。妾身也觉得既然大皇子有心答谢,若是不收就显得太过矫情,这才……”端木摇曳恍然:“怪不得!大皇兄大概也知道,如果他说明玉佩的用途,那么公主是决计不会收下的,因此便干脆瞒着公主……糟了!摇曳不小心让公主知道了这个秘密,这下大皇兄是一定会责怪摇曳的了 !这可如何是好?”“就该告诉妾身,太子殿下没有做错。”百里倾云毫不犹豫地将玉佩解下来放在了端木摇曳的面前,“既然这玉佩如此重要,妾身无论如何不能收。烦请太子殿下将玉佩还给大皇子,并代妾身谢谢他的好意。 ”“不不!摇曳不能去!大皇兄会骂死摇曳的!”端木摇曳连连摇头,愁眉苦脸地说着,“摇曳并不知道大皇兄未将兵符一事告诉公主,这才不小心说露了嘴,怎能再主动跑去找打?况且大皇兄既然这样做了, 那自然是因为他认为公主值得他这样做,公主就将这玉佩收起来。” 百里倾云懒得继续跟他纠缠,一把抓起玉佩便往外跑:“那好!妾身亲自去还给大皇子……” “启禀公主!大皇子求见!”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侍女的禀报声,百里倾云闻言大喜:“快快有请!” 很好,正要去找你呢,你倒抢先一步找上门来了,倒省了我一趟功夫。百里倾云正想着,端木摇临已经潇潇洒洒地迈步而入,面带微笑:摇临见过公主!“大皇子来得正好!”百里倾云踏上两步,一把抓起端木摇临的手,将那玉佩塞在了他的手心里,“昨日倾云不知这玉佩就是兵符,因此才收下了玉佩。如今还是请大皇子将玉佩收回去吧,倾云万万不能要! ” 端木摇临唇角的微笑微微一僵,继而把目光转向了一脸心虚的端木摇曳。看到他满脸讨好的笑容,他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拿着玉佩比划了一句:你告诉公主这些的?“我不是故意的嘛!”端木摇曳拼命地笑着,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狗,令人忍不住发笑,“大皇兄你别骂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刚进来,看到公主身上的玉佩,一时奇怪就多说了几句,我又不知道 你什么也没告诉公主……”端木摇临摇了摇头,迈步走到桌前将玉佩放在了桌子上:算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摇临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公主,这玉佩事关重大,因此请公主务必小心收藏,不要被任何人看到。谁知还是被摇 曳抢先了一步。 “大皇子说的是。”百里倾云立刻点头,“这玉佩既然如此重要,倾云怎能接受?如今将这玉佩还给大皇子,免得……”端木摇临又摇了摇头,截断了百里倾云的话:公主可还记得昨日答应过摇临什么?公主曾经发过誓,绝对不会将玉佩还给摇临的。如今言犹在耳,难道公主要言而无信? 第176章 折中之法 百里倾云一怔,登时无比委屈:“那个时候倾云还不知道玉佩就是兵符啊!只以为是普通的饰物而已!大皇兄子故意不说明内情,岂不是欺骗倾云在先?既如此,大皇子又怎能怪倾云言而无信?”端木摇临一听此言,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忍不住微微一笑:并非摇临故意欺骗公主,更没打算永远瞒着公主。因为这件事不但瞒不住,也不能瞒。否则公主若不知道这玉佩的用处,摇临将它送给公主又有 什么意义呢? 也是啊!如果端木摇临不让百里倾云知道这玉佩就是可以调动乌骑军的兵符,那它在百里倾云眼中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饰物而已,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吗? 想到此,百里倾云不由有些诧异地皱起了眉头:“大皇子的意思是……本来就打算让倾云知道玉佩就是兵符?” 端木摇临点头:正是。 百里倾云还是不解,皱眉问道:“既然如此,大皇子昨日为何不说,一定要拖到今日才告诉倾云玉佩的秘密呢?”端木摇临唇角的笑容更灿烂了些,越发俊美无双:昨日摇临若是说了,这玉佩公主还会收下吗?何况摇临虽然打算让公主知道兵符的事,却没打算这么快就揭开这个秘密。摇临原本是想过一段时间再说的 ,谁知道却被摇曳坏了事。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端木摇曳偷偷吐了吐舌头,假装没有看到端木摇临的手势,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仿佛在欣赏初春的美景一般。 虽然明白了其中的内情,百里倾云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无论如何,这玉佩倾云绝不能收。它毕竟事关栖梧城的兵力调动,倾云身为外人,也没有资格收,请大皇子收回去吧。” 端木摇临不急不躁,笑了笑比划道:公主昨日发过誓的,绝不会将玉佩还给摇临。 “那是因为大皇子并未告诉倾云这玉佩就是兵符!”百里倾云不服气地嚷嚷了一句,就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是大皇子隐瞒倾云在先,因此倾云只好违背誓言了!”端木摇临满脸无辜,将耍赖进行到底:可是摇临也未说过玉佩不是兵符,谁让公主不事先问个明白?而且公主有所不知,这玉佩虽然可以调动乌骑军,但也仅限于在乌兰国国境之内而已。若是离开了乌兰 国,玉佩便失效了。 “你……大皇子你……你耍赖……”百里倾云那个气啊,这大皇子看起来英明睿智,居然跟一个姑娘家耍这种赖?可是纵然这玉佩只在乌兰国国境之内有效,威力也足够强大了。因此不管怎样,就是不能收。 端木摇临得意地点头:正是,摇临在耍赖,但摇临所说也是事实。公主昨日既然已经发过誓,就必须收下这玉佩。公主若执意将玉佩还给摇临,摇临只好将这条命还给公主了! “你……” 哇靠!这就是传说中耍赖的最高境界,以死相逼吧?你这玉佩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因此我若不收玉佩,你便宁愿不要我的救命之恩是不是?看到端木摇临比划出这句话,百里倾云突然想起了冷少情。当日自己治好了他的上火之疾,他也曾拿了那支金钗送给自己。自己执意不收,他同样威胁自己说要想办法重新恢复成生病时的样子,免得欠自 己一个人情。想不到这乌兰皇子此举与冷少情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两人若是有机会见面,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好兄弟吧? 暂时将冷少情放在一旁,百里倾云看了看端木摇临满脸没得商量的神情,不由气乐了:“大皇子何苦如此相逼?兵力调动并非儿戏,何况倾云区区一介女子,要那么多的兵力做什么?”端木摇临摇了摇头,接着比划道:公主误会了。摇临将玉佩送给公主,并非想让公主调动兵力去做什么天大的事,只是想让公主多一重自保的保障而已。乌骑军不止整批整批地驻扎在栖梧城四周,而且也有很多身手不凡者易容改扮成普通百姓散布在栖梧城中的各个角落。公主不懂武功,无法保护自己,若是遇到了危急状况,便可用玉佩调动乌骑军自保。摇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公主在需要的时候亮 出玉佩,无论公主身在栖梧城的哪个角落,乌骑军都会及时赶到,救公主于危急之中。这么神奇?百里倾云闻言自然咂舌不已,不过听到端木摇临送她玉佩的目的在于让她自保,她不由稍稍安心了些。但是一想到她居然握着端木摇临最重要的东西,还是觉得十分不妥,不由摇头说道:“倾云 的侍女无泪会武功,她可以保护倾云。这玉佩非同小可,太子殿下还是收回去吧。” 见她执意不肯收,端木摇临自然也是大伤脑筋。难道真的把这条命还给她啊?那岂不是会害得她一辈子不安心?端木摇曳见状眉头一皱,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立刻趴在端木摇临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什么。端木摇临眼睛一亮,微笑着点了点头,端木摇曳便得意地一晃脑袋退到了一旁:这下可算我将功补过了 吧?这兄弟俩搞什么鬼?百里倾云正在奇怪,只见端木摇临上前拿起那块麒麟玉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摆弄了几下,原本完好无损的玉佩突然从中间分成了两半。这玉佩原本有两面,每一面上都雕刻着一只麒 麟。分成两半之后,便只有一面有麒麟,另一面则变成了光滑的面,宛如镜面一般。端木摇临又笑了笑,将两半麒麟放在桌面上,抬手比划道:公主执意不收,摇临一定要送,咱们便听摇曳的,取个折中之法,摇临就送一半的玉佩给公主如何?公主拿着这半块玉佩,便只能在危急之时命 令分散在栖梧城中各处的乌骑军帮忙,但没有权利调动驻扎在栖梧城四周的整批军队,公主觉得这个办法怎样?这个,可以考虑。眼见端木摇临是一定要自己收下玉佩不可,但是若只拿一半的玉佩,结果便不会太过要命,至少不会影响栖梧城内的兵力调动。何况……大不了自己将这玉佩严严实实地藏在露凝斋里,尽 量不用就是了。那它就算能调动乌骑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百里倾云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倾云便多谢大皇子美意了!” 见她终于点头,端木摇临总算松了口气,将另外半块玉佩收了起来。当下三人又坐在一起畅谈了许久之后,兄弟两人才告辞而出,离开了露凝斋。 一路走着,端木摇曳却明显在计划着什么,不时拿眼睛瞟着身旁的端木摇临。端木摇临很快就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不由停下脚步比划道:看我做什么? 端木摇曳嘻嘻一笑,挠着后脑勺说道:“大皇兄,你那一半玉佩反正也调动不了多少兵力了,不如送给我玩几天好不好?” 端木摇临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他额上弹了一个爆栗:玩儿?你当兵符是好玩儿的吗?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后果谁来承担? 端木摇曳嘻嘻一笑:“我承担还不行?其实……其实我想拿那半块玉佩不是为了玩啦,而是……另有用处。” 端木摇临有些奇怪:另有用处?什么用处? 端木摇曳不笑了,神情变得有些凝重,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大皇兄了,我现在可以不说吗?总之你相信我,我拿你的玉佩绝不是想要做什么坏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兰国的。” 端木摇临定定地看了他几眼,突然笑了笑:我相信你。 然后,他掏出那半块玉佩递给了端木摇曳。端木摇曳接在手中,满是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大皇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用这玉佩乱来的!而且……应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还给你的。”端木摇临摇了摇头:不用慌,既然是为了乌兰国,你便拿着就是了,不必急着还给我。何况你也知道,这紫麒麟玉佩本是一对,将这一块分成两半送给你二人,我手中还有一块完整的玉佩,不会影响大局 的。 端木摇曳点头:“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大皇兄。”言罢,他将那块玉佩小心地收了起来,神情之间却显得更加凝重。端木摇临见状虽然感到奇怪,却并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是可以说的事,端木摇曳早就告诉自己了。而他选择不说,那 只能说明时机未到。 入夜之后,露凝斋四周变得十分宁静,守门的侍卫按时换岗,因此个个精神抖擞,尽职尽责,机警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夜色渐渐深沉,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入了露凝斋,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黑影在大厅中站定,原来是个身穿夜行衣、黑巾蒙面的男子,瞧他那颀长挺拔的身材,应该是个年轻人无 疑。站在大厅,黑衣蒙面人四处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了头顶那块写有“淡泊宁静”的匾上,便紧跟着飞上而起,掠上了横梁。紧跟着,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布包,小心地放在了匾后最隐秘的角落,然后飞身而下,从各个角度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绝对看不到那个黑色布包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露凝斋,迅 速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夜,依然静谧而深沉,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乌兰国的命运,或许正是因为黑衣人这个举动而悄悄发生改变的。自从来到乌兰国,百里倾云便一直留在露凝斋,从未出过皇宫。一来是因为对栖梧城的地形完全不熟悉,二来也是因为初到之时天气寒冷,冰天雪地的并不适合外出。如今呼呼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时令已经是初春,也该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第177章 集市惊魂 因此这日吃过早饭,待气温渐渐升上来之后,百里倾云便在月无泪的陪伴下出了皇宫,想在栖梧城内四处走走看看,最好能到郊外去踏踏春,那自然最好不过了。百里倾云虽然在乌兰皇宫中做客,却好歹是金鼎国的使者,并非人质,因此她是完全自由的,只要不擅闯什么禁地,一般不会有人干涉她的行动。守门的侍卫见她要外出,也只是恭敬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 随行保护,得到百里倾云倾云的婉拒之后,他们便各回岗位不提。当下主仆二人很快出了皇宫,来到了皇城中的集市上。春寒虽然依然有些料峭,集市上却已经相当热闹。百里倾云和月无泪兴致勃勃地四处游逛着,不时掏钱购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心情果然愉快了不 少。依百里倾云的绝世容颜,原本一出现在人群中引会引起极大的轰动。不过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出门之前不仅换上了乌兰国平民女子的服饰,而且还在脸上罩了一块轻纱,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遮了起来,因 此一路上倒也不曾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走着走着,月无泪突然觉得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觉慢慢升了起来,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她们似的,如芒在背。难道有人跟踪?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几次借买东西的机会悄悄往身后看了看,却并没 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难道是错觉吗? 终于,百里倾云发觉了月无泪的举动,不由趁着走到一个僻静之处的时候悄声问道:“无泪,怎么了?” “不知道。”月无泪摇了摇头,“公主,奴婢觉得有些不对劲,后面似乎有人跟着我们,而且恐怕是敌非友。咱们在乌兰国势单力孤,容易吃亏,不如赶紧回宫吧?” 有人跟踪?拍电视剧啊?月无泪闻言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有心回头去看又怕打草惊蛇,只得点头说道:“那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我们也逛得差不多了,回去歇息歇息也好。” “嗯。”月无泪点了点头,立刻搀着百里倾云往来路而去。“卖马啦!卖马啦!日行千里的极品良驹!”二人刚一转身,前面几十米开外便有一个中年男子迎面走来,两只手中各牵着一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一路走一路高声叫卖着,“各位老少爷们都来看一看,极品 良驹,日行千里,错过机会后悔莫及!” 百里倾云心中不由暗笑,这生意人倒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样子,居然有点儿出口成章的本事。其实也不怪他如此吹捧,瞧那两匹马的确身高体健,昂首挺胸,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的确不是凡品。 自然,凡品不凡品的皆不在百里倾云关心的范围之内,因为她身在乌兰国皇宫之中,有马也无用。 “卖马!卖……啊呀不好!”卖马人的叫卖声刚刚发出一半,便突然变成了一声惊呼!随着他的惊呼,两旁的人群居然也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百里倾云吃了一惊,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本乖乖 地跟在卖马人身后慢慢向前走的两匹千里马突然挣脱了主人的手,仿佛受惊一般嘶鸣着冲了过来! 而且无巧不巧的是,那两匹马所冲的方向正是百里倾云和月无泪所站的地方,这一下若是撞实了,主仆二人还有命在吗? “啊呀不好!马儿受惊了!” “那边两位姑娘快躲啊!马儿冲过来了!” “啊!救命啊!快救人啊!” “快躲快躲!” “马受惊了!救命啊!来人啊!”看到眼前的一切,所有人都吓得尖叫起来,乱七八糟地提醒着百里倾云和月无泪。百里倾云不懂武功,眼看着那匹马风驰电掣一般奔到了近前,脑子里早已变得一片空白,莫说是躲闪了,早已吓得连眼睛 都不会眨了!靠的啊!这种在古装影视剧中才会看到的恶俗桥段,居然活生生地在我面前上演了?那么根据影视剧定律,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有个大侠什么的突然飞出来,英雄救美了?那么会是谁呢?宇文潇看来是指望 不上了,不然就是……端木摇曳?端木摇临?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百里倾云居然还来得及想到这些东西,果然不愧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人。不过可惜,让她十分失望的是,接下来“救美”的人倒是出现了,不过不是“英雄”,同样是个“美人”好在月 无泪的功夫也算十分高明。 看到两匹受惊的马儿冲过来,月无泪暗叫一声不妙,紧跟着右脚一跺,整个身体便凌空飞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早已在腰间一扯,扯出了一根白绫,刷的挥出去缠住了百里倾云的腰。 百里倾云只觉得腰间一紧,紧跟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飞上了半空,耳边同时传来了月无泪的大叫声:“公主小心!”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两匹受惊的马儿便从两人的脚底下如飞一般疾驰了过去。不过幸好后面的人都离得较远,看到马儿受惊,早已纷纷避让到了两旁,因此并没有人被马儿撞伤。倒是那两匹马儿显然受 惊不小,因此一路嘶鸣着飞驰而去,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那卖马人一看便傻了眼,一边尖叫着一边追了上去:“我的马!我的马……”月无泪功夫虽好,却毕竟是个娇弱的女子,因此凭着一口气将百里倾云扯到半空之后,很快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幸好此时危机已经解除,她才刷的落回到地面上,接着又稳稳地接住了随后落下的百里倾云 ,焦急地喊道:“公主!公主您怎样?公主?您可曾受伤了?” 隔着面纱,月无泪自然看不到百里倾云的脸早已煞白煞白的,满是死里逃生的冷汗。定了定神,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没有受伤……无泪,这次多亏了你……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公主说什么呢?这是奴婢的本份。”听到她一切如常,月无泪才松了口气,“没有受伤就好,公主,我们赶紧回去吧!” 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目光却疑惑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样。 等二人离开,周围的人群在哄的一声纷纷议论起来: “看到没有?刚才那姑娘真厉害!居然会飞!而且还能把另一个姑娘拉到天上去!” “是啊是啊!一看就是会功夫的,是个武林高手!” “对了,她刚才好像叫另一个姑娘公主?哪里来的公主?” “反正不是咱们乌兰国的公主,咱们乌兰国公主我见过,个头比她要矮一点。” “我知道了!是金鼎国的使者五公主!一定是她!”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一定是……” “那么那个会武功的姑娘一定是公主的贴身护卫了?怪不得功夫那么好!” “是啊是啊!”纷纷议论的人群背后,有一个头戴宽边斗笠的黑衣男子始终低着头,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惊险的一幕根本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看到百里倾云居然毫发无伤地离开 了,他轻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身快步而去。 转过几个街角,戴斗笠的男子看看左右无人,飞快地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巷子的尽头居然还有另一个戴着斗笠的灰衣男子在等候,看到他过来便低声问道:“得手了吗?” “没有。”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公主身边那个小丫头身手不凡,是她把公主给救了!” “没有?”灰衣男子低声怒吼,继而拼命压制着自己的火气,“小丫头?那个叫……月无泪的?本王原也看出她会武功,只是想不到居然还挺厉害!也罢,下次动手之前,先想办法把她支开就是!” “是!” “不过……”灰衣男子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似乎有些不放心,“你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怀疑那两匹马被人动了手脚?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吧?” “属下确定没有人看得出来。”黑衣男子躬身回答,“就算公主被马撞死,旁人也只会以为是那匹马受惊所致。不过可惜,被她逃过了一劫。” “没有就好。”灰衣男子点了点头,“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只要动手的时候干净利落,不留下破绽就行。走吧,先回去!”这两名男子,自然就是想法设法想要将百里倾云除去的二皇子端木摇尘和他的心腹洛正奇了。自从决定除掉百里倾云这个隐患之后,端木摇尘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寻找机会。只可惜百里倾云一般都是呆在露 凝斋,哪里也不去,即使离开住处,也只是去跟端木清俊见面。此等情况下,怎么可能让她不被任何人怀疑的死于“意外”? 于是,端木摇尘便只好耐心地等待着,终于等到了百里倾云离开皇宫的机会,这才立刻授意洛正奇导演了方才那出戏。他早已算准百里倾云不懂武功,根本躲不开快如闪电的马儿,一定会毙命当场的!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端木摇尘算计来算计去,却独独忘了把月无泪算计在内,是以方才的千钧一发之际,月无泪便成功地将百里倾云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死里逃生的百里倾云一边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显然是在找着什么。月无泪越看越觉得奇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您找什么呢?找那两匹马?想报仇啊?” “当然不是。”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继而又皱起了眉头,“无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王爷似乎一直在我身边……”“王爷?”月无泪闻言先是吃了一惊,紧跟着刷的回身东张西望,兴奋得不得了,“哪里?在哪里?公主,王爷在哪里?你看到他了?” 第178章 为何避而不见 百里倾云摇头叹气:“没有。我若看到他就好了,也就不会觉得那是我的错觉了。但事实是,我曾不止一次闻到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清香之气。比如那次做梦之时,还有那天晚上你非要我试穿那套乌兰国宫装 时,还有就是刚才……” “刚才?”月无泪更加兴奋,扯着百里倾云的袖子连蹦带跳,“公主,您是说刚才咱们险些被马撞到的时候,您也闻到王爷身上的味道了?”“便是啊!”百里倾云点了点头,“虽然那个时候我一下子便吓傻了,身体也动不了,眼睛也不会眨,可是呼吸总还是会的嘛,那毕竟是人的本能。因此我依稀记得在那一瞬间,那股清新之气突然就钻到了鼻 子里。可是没等我反应过来,你便将我拉到了半空,然后等我落地之后,便什么都闻不到了!”“哦……”月无泪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公主,看来没有错了,王爷已经来乌兰国找您了!否则您一次半次可能还会闻错,那三次五次呢?总该不会出错了吧?太好了!王爷终于 来找您了!” 百里倾云苦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来找我?如果他真的是来找我的,又为何迟迟不肯现身与我相见?总这样躲在暗处,而且不愿让我知道他已经来了,又有何用呢?” “这……”月无泪一怔,突然拔高声音叫了起来,“王爷!王爷是您来了吗?您快出来呀!公主可想您了……” “无泪!快别喊了!”百里倾云吓了一跳,赶忙扑上去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警告着,“此处已经接近乌兰国皇宫,若是被人听了去,一定会惹大麻烦的!别喊了,我们走吧!” 月无泪虽不敢再喊,却十分不甘心:“可是……王爷怎么办?您不希望他出来跟您见面吗?” 百里倾云摇了摇头,慢慢向前走去:“他若愿意与我相见,自会来找我,他若不愿现身,我们也找不到他,何必强求?走吧……” 待二人走远之后,一个一身麻灰色粗布衣衫的男子便闪身而出,穿的虽然像个普通百姓,举手投足间却仍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与雍容,不是宇文潇是谁?自那日误会百里倾云已经答应做端木摇曳的太子妃,宇文潇痛苦得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原本一个丰神俊朗的堂堂王爷,不几日的时间便憔悴得宛如难民。既然已经完全绝望,他本来打算立刻就走的,可 是却又实在舍不得,便强行找了个借口,劝自己等百里倾云和端木摇曳举行大婚典礼之后再离开,也好就近保护于她。 于是,白日里他便躲在客栈里强迫自己睡觉,夜深人静之时便偷偷潜入宫中露凝斋,悄悄躲在暗处保护着百里倾云,生恐他出现了意外。今日见百里倾云与月无泪外出,他自是毫不犹豫地跟了出来。宇文潇怕百里倾云感应到自己的存在,因此不敢靠得太近。谁知道走到半路,居然发生了那样的意外。见情况危急,他也顾不上掩藏自己的行 踪了,身形一展就要扑过去救人。可是月无泪到底离百里倾云更近一些,因此抢先一步把人给救了下来。宇文潇见状大大地松了口气,也就立刻退回到原来的地方保护着两人。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靠近的一刹那,百里倾云果然 闻到了他的味道。 所以端木摇尘以为解决了月无泪便可对百里倾云为所欲为了,实在是大错特错。因为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百里倾云的背后还有一个比月无泪厉害无数倍的高手在保护着她,任何人都别想伤她一根头发。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宇文潇突然难过地闭了闭眼睛,自嘲一般苦笑起来:“你已经快要成为别人的妻子,我还出来做什么?等你嘲笑我吗?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你,直到你成为端木摇曳的太子妃… …”因为将方才的事归结为了一场意外,百里倾云回宫之后对此事只字未提,也就没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端木摇尘也怕太过频繁的“意外”会引起旁人的疑心,也没有急着实施谋害百里倾云的 第二个计划,想过一段时间再说。 就在这难得的一片平静之中,一场险些让乌兰国陷入灭顶之灾的劫难来临了。这日早朝之时,多名官员突然齐齐上奏,说一场来势凶猛的瘟疫突然涌入了栖梧城,短短几日时间,感染瘟疫的人已达数百人!而且因为感染源难以控制,被传染的百姓还在不断地增多,眼看就要弥漫到 整个栖梧城了! 王座之上的端木清俊闻言自然吃惊不小,不由眉头一皱问道:“好好的为何会突发瘟疫?还有,这场瘟疫最早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 端木摇曳躬身奏道:“回禀父皇:春季本来就是瘟疫的多发季节,根本令人防不胜防。根据儿臣的调查,这场瘟疫其实是被一些四处流浪的乞丐从其他地方带入栖梧城的,并且还在不断地蔓延!”“乞丐?”端木清俊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继而无力地揉了揉眉心,暗道一声天亡我也!这些乞丐来自全国各地,谁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进入栖梧城的?如今他们已经将瘟疫带进了皇城,导致被传染的百 姓越来越多,如今可怎么办才好?难道将他们全部杀死? 端木摇曳神情凝重,点头说道:“是的,这场瘟疫最早的确是由一群乞丐带入皇城的,可是如今传染源已经不仅仅是这些乞丐,凡是与得了瘟疫的百姓接触过的人,无一例外均被传染,情况十分严重!”虽然心中焦急不堪,端木清俊毕竟是一国之君,因而沉住了气说道:“既然已经发现瘟疫,便该速速命宫中太医及城中各处医馆的大夫配制救治病人的药方,并想办法控制瘟疫的蔓延,却又跑来这里跟朕耽 误什么时间?”端木摇曳摇了摇头:“父皇有所不知,疫情一经发现,儿臣便已经照父皇方才所说的去做了。然而麻烦的是,所有太医及城中各大医馆的大夫均配不出能够消灭瘟疫的药方,他们所开的药方只能缓解病人的 痛苦,却始终无法根治。而且因为没有办法控制传染源,患病的人数也在直线上升,情况十分危急,是以儿臣才来请示父皇的!” 端木清俊闻言惊怒交加,险些张口骂了出来:请示我有个屁用!我是大夫吗?我会看病吗?我会开药方吗?我有办法控制瘟疫的传染吗?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端木清俊的脑子开始紧急地运转,思索着可行之策,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既然宫中太医及城中大夫都治不了这瘟疫,那边命全国各地的官员在全国范围内张 贴皇榜,重金征集治得了瘟疫的高手!若能解除这场瘟疫,朕便许他太医院提点!” 太医院提点?那可是正二品官职啊!好大的官儿!看来帝王这次是下了血本了!众人心中暗自嘀咕,端木清俊已经接着说道:“还有,封锁各处城门,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通知城中各处官员,将所有感染瘟疫者就近集中并隔离起来,除了太医及大夫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以防有更 多的人被传染!”“是!”端木摇曳答应一声,并未多说。全国张贴皇榜一事他不敢擅自做主,但是隔离病人这一条他已经命人去办理了,目前所有患病的人已经基本上被集中并且隔离了起来,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感染人数 增加的速度。思来想去,目前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这两件,端木清俊不由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各位卿家速速退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务必想尽一切办法控制瘟疫的蔓延,并尽力救治所有患病的百姓! ” “臣等告退!”所有人施礼退下,端木摇曳更是急匆匆地奔了出去,继续为此事而努力。不过出了祥龙殿之后他才想起,如今城中瘟疫蔓延,人人自危,他只顾着为此事忙碌,还忘了知会百里倾云一声,让她暂时不要离 开皇宫,免得出了意外。想到此,他忙转身直奔露凝斋而去。 赶到露凝斋,守门的侍卫忙躬身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端木摇曳应了一声,“公主可在?” “回殿下,不在。”侍卫摇了摇头,“公主一大早便出宫去了,说是去看一看那些被瘟疫传染的人。” 端木摇曳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门里了,一听这话登时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被门槛给绊倒。一口气更是岔在了胸口,呛得他连连咳嗽起来:“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公主去看谁?” 好你个公主啊!我怕你到处乱跑会被传染瘟疫,因此百忙之中特意转了个弯儿跑过来通知你一声,谁知你倒好,居然跑出去看那些被瘟疫传染的人?有什么好看的?你就不怕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吗? “公主说,去看看那些被瘟疫传染的人。”侍卫听话地重复了一遍,吓得有些哆嗦,“属下劝公主不要去的,可是公主不听……” “算了,也不怪你。”端木摇曳虽然又气又急又担心,却也从不胡乱迁怒,因此接着便摆了摆手,缓解了侍卫的紧张,“本宫问你,公主可曾说去什么地方了?” 侍卫拧着眉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公主似乎说……去最近的病人聚集地看看……” 一句话未说完,端木摇曳便刷的一下转身掠了出去,速度之快不亚于闪电。侍卫吓了一跳,接着满脸羡慕之色:太子殿下好高明的轻功啊……所有感染瘟疫的病人都已经被就近集中隔离,免得殃及更多的人,最近的病人聚集地在……城东柳条巷一座闲置的院落!那里原本是一家医馆,后来医馆的主人举家迁往他处,这个院落便闲置了下来。百里倾云会不会就在那里? 第179章 救治瘟疫病人 想到此,端木摇曳不敢怠慢,立即展动身形往柳条巷奔了过去。因为心中焦急担忧,他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因此不过片刻功夫,柳条巷那个闲置的院落已经在望,门口的匾额上依稀还可以看出“济世斋” 三个字。 为防止栖梧城中的百姓误闯瘟疫病人聚集地,端木摇曳早已下令在所有聚集地的门口挂上了两盏特制的雪白灯笼,灯笼上又用火红的朱砂写了一个“禁”字,看上去触目惊心。 掠到门前,端木摇曳深吸一口气,催动内力护住自己的周身,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了进去。刚一踏进那两扇破败的朱漆大门,他便忍不住睁大眼睛惊呼了起来:“公主快放手!”院子里有一张长长的木板床,床上躺着两个年轻的女子,正紧闭双眼不停地呻吟着。除了盖在白布下的身体,女子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已经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疮,有的红红肿肿,有的则已经溃破流脓, 散发出一阵阵令人恶心的恶臭。即使隔得远了些,看到这一幕的端木摇曳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阵发麻,更是被那阵阵恶臭熏得险些吐了出来。可是百里倾云却仿佛看不到、闻不到,居然就站在床前,正俯身仔细观察着那两名患者的症状, 并且掀开白布将其中一名女子的手拿了出来,正准备为她试脉! 听到喊声,百里倾云吓了一跳,忙抬起头一看,接着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来了?请站在那边就好,不要靠得太近,以防被传染!” “那你呢?”端木摇曳猛然向前跨了好几步,急得双眼冒火,“既然知道会传染,公主为何还要碰触那些病人?快快放手!”“无妨,妾身本是医者,已经做好了防护。”百里倾云笑了笑,示意端木摇曳稍安勿躁,“城中已有很多百姓感染了瘟疫,妾身实在不忍见他们如此痛苦,因此希望可以尽一丝绵薄之力,请太子殿下尽管放心 。不过殿下千金之躯,却不可冒此大险,请殿下退后些。” “可是……” “太子殿下,您还是听公主的话吧!”月无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态度还算恭敬,“公主决定要做的事,旁人是劝不动她的。何况您若不要让公主分心,公主反而可以更快地查出个所以然,尽快离开这里。”也是。自己若是不来耽误这片刻的时间,或许百里倾云已经查明病人的病因了。毕竟在这样的地方多呆一刻,便多一份危险。想到此,端木摇曳只要无奈地闭上了嘴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百里倾云, 一旦发现她有任何不对劲,便立刻上前抢救。许久之后,百里倾云才轻轻将病人的手放了回去,并且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一旁的月无泪早已从药箱中取出浸有解毒水的绢帕递了过去,百里倾云接在手中,将自己的双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然后将锦 帕扔在一旁的脏物筐中,这才迈步向端木摇曳走了过去。 端木摇曳憋到此刻,着实有些憋不住了,看到百里倾云向他走来,才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百里倾云摇了摇头,“殿下,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说。” 端木摇曳点头,和月无泪一左一右护着百里倾云,很快离开了济世斋。一边慢慢往宫中走着,端木摇曳一边开口问道:“公主,情形如何?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可还有救吗?”“应该是有的。”百里倾云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凝重,但并不显得如何惊慌失措,足见她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把握,“太子殿下,瘟疫横行至此,宫中太医应该已经全体出动了吧?难道他们不曾开出药方拯救 百姓吗?”“自然有。”端木摇曳点了点头,“自瘟疫出现之后,宫中太医,不,不只是宫中太医,就连京城各处医馆中的大夫都已经全体出动,纷纷为消除瘟疫、抢救病人而奔波忙碌。然而可惜的是,他们开出的药方 无一例外只能暂时缓解病人的症状,并不能根治,更不能消灭瘟疫!” 这样?百里倾云眉头微皱,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太子殿下能否行个方便,将太医们开的药方借给妾身看一看?” “自然可以。”端木摇曳毫不犹豫地点头,“公主为乌兰国如此尽心尽力,说什么借不借?摇曳这便回去搜集所有药方,送到露凝斋给公主。” “多谢殿下。”当下端木摇曳不敢怠慢,先将百里倾云主仆送回了露凝斋,接着自去搜集药方不提。百里倾云和月无泪自那等污秽之地回来,心中也觉多少有些不自在,因此立即命人烧了几桶热水,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清 洗了个干净。 接着,百里倾云又命月无泪将二人刚刚脱下的衣衫紧紧地包裹起来,吩咐侍卫去宫外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挖坑深埋,免得不小心将瘟疫带入了宫中。 端木摇曳虽并不曾近距离接触患者,毕竟也曾到过病人集中地,因此为防万一,百里倾云写了一张便条,告诉端木摇曳自己方才的做法,让他依法施为,然后命人送了过去。 一切收拾妥当,月无泪才给百里倾云端了一杯热茶上来,皱眉问道:“公主,那些病人可还有救?奴婢听您在路上的时候告诉太子殿下还能救,是真的能救还是为了安慰太子?” “是真的能救。”百里倾云端起茶杯轻啜了几口,继而眉头一皱不解地说着,“依我看来,这瘟疫虽然来势凶猛,蔓延得极快极广,但却绝非无救,却不知为何久治不愈、反复发作呢?” 月无泪闻言略一沉吟,继而恍然大悟:“因此公主才怀疑,是太医们开的药方有问题?” “可以这么说。”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因此我才向太子殿下借药方来看一看,瞧瞧太医们在开药方的时候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然而如今宫中太医大多数都在宫外忙碌,要找到他们拿到药方需要一定的时间。是以一直等到夜色降临,端木摇曳才派人来告诉百里倾云,说药方还在收集之中,明日一早必定送到露凝斋来。百里倾云闻言,只好点头将侍卫打发了出去。月无泪已经将晚饭摆上了桌,招呼百里倾云过来吃饭。然而虽然身为医者,并不怵头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些患者满身脓疮、痛苦呻吟的样 子,百里倾云还是觉得胸口直犯恶心,半点胃口都没有。 “我吃不下,无泪,你自己吃吧。”百里倾云站了起来,迈步往门外走,“我出去透透气,顺便吹吹凉风。” “公主您怎么了?”月无泪赶忙站了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该不会是传染了……” “别乱说!我没事!”百里倾云回头瞪了她一眼,“小心在宫中引起恐慌,后果你承担得起吗?我就是没多少胃口,先出去透口气。你吃吧,不必跟着我,我也走不远,就在附近转一转。” 也是,如今人人谈瘟疫色变,若是被人听到自己方才的话,怀疑百里倾云已经成了瘟疫携带者,那不是糟天下之大糕了?月无泪吐了吐舌头,暗自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不过百里倾云既然并未打算走远,此处又在宫中,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才对。想到此,月无泪重新坐下来端起了饭碗。百里倾云的确没有走远,就在露凝斋门前的空地上来回转了几圈,接着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初春的夜晚天气还比较寒冷,几股冷风一吹,胸口那股烦恶欲呕的感觉果然消散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样烦闷 。 蓦地,百里倾云身形一凝,紧跟着刷的站了起来:王爷? 丝丝侵入体内的寒风之中,分明有一股清新之气掺杂在其中,虽然微弱了些,对百里倾云而言却无比熟悉。王爷,真的是你吗?你来乌兰国了,是不是?可如果真的是你,你为何一直避而不见? 顾忌到露凝斋门口还有侍卫把手,这一次百里倾云总算没有大喊大叫,尽力控制住了自己,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看了看。自然,她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宇文潇有心回避,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他。果然,四周空无一人,寂静得很。百里倾云苦笑了一声,转身回到了房中,可是她的眼眸中,却有一抹计较的光芒在闪动。王爷,你既然已经来了,少不得我就必须见你一面才甘心!至少我要知道你究竟 来做什么! “公主,您吹完冷风了?”看到她进来,正在吃饭的月无泪忙放下饭碗站了起来,“可觉得好受些了?要吃点东西吗?”百里倾云胡乱点了点头,等月无泪盛好饭放到她的面前,并且重新坐了下来,她才压低声音说道:“无泪,方才我在门外,又闻到了王爷身上那股清新的味道,因此我可以肯定,王爷的确来到了乌兰国,只 不过他一直不肯现身与我相见而已!” “什么?王爷他……” “嘘!嘘嘘!”百里倾云拼命示意她噤声,“你小声点!若是被王爷知道我已经看出这一点,说不定就会把他吓走了!” “是!是是!”月无泪虽然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满心的兴奋,眉飞色舞地说着,“公主,王爷一定是来找您的!他肯定知道过去误会了您,所以想来请求您原谅的!您快让他出来吧!奴婢回避就是!” 百里倾云闻言忍不住乐了:“我若是有办法让他出来,还用一直到现在都未能见上他一面吗?不过如今有个办法,或许可以将王爷逼出来!” “哦?”月无泪更加兴奋,“什么办法?公主您快说!”“来。”百里倾云俯身在月无泪的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 第180章 药方 第二天一早,端木摇曳果然急急火火地带着一叠药方赶到了露凝斋,不止如此,他还同时将一大批太医带了过来,命他们在门外等候,然后独自一人进了大厅:“公主,药方带来了!” 百里倾云忙起身相迎,上前将药方接在了手中:“多谢太子殿下,殿下请坐。无泪,奉茶。” 月无泪答应一声前去沏茶,端木摇曳一边落座一边说道:“公主,摇曳不止带来了药方,而且将太医院中资历较老的十几名太医全都带来了,就在门外等候,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去准备。”“妾身不敢。”百里倾云敷衍了一声,然后全神贯注地一张一张翻看着手中的药方,直到将所有药方都翻看完毕,她便发现这些药方其实都大同小异,只在每味药的用量上有些微的不同,但也并不影响大局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这些药方都是对症的,能够起到治疗瘟疫病人的作用。见她将药方放在一旁只顾沉思,端木摇曳怕打扰她的思路,也不敢随便开口询问。直到看到百里倾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得出了什么结论的样子,他才赶忙问道:“公主觉得怎样?这些药方是否根本就不对 症?” “不,药方是对症的,”百里倾云摇了摇头,“虽然有个别地方需要做小小的调整,但这些药方之所以无法根治那些瘟疫病人,其实是因为这些药方之中没有一个药方用到一味十分普通的药材:榆树皮。” “榆树皮?”端木摇曳对中草药一无所知,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味药材在药方之中能起到怎样的作用,“公主是说,只要在这些药方之中加入榆树皮,便可治愈那些瘟疫病人?”“妾身不敢说百分之百可以,但是至少有九成的把握,”百里倾云笑了笑,“自然,事关无数人命,妾身不敢擅自做主。这样吧,妾身将自己认为可以治愈病人的药方写出来,太子殿下拿去给太医们看看,若 他们觉得合适,便照方煎药。若是他们这一关通不过……就当妾身什么也没说好了。”端木摇曳点头,百里倾云便将自己拟定的药方写了出来。心急于救治那些病人,不等墨迹完全干透端木摇曳便将药方拿到了门外,朗声说道:“金鼎国使者五公主的医术,各位太医有目共睹。如今栖梧城中 瘟疫肆虐,五公主不忍见百姓无辜受苦,因此不惜冒险亲自为病人诊脉,拟了这张药方出来,请各位太医参详参详,看此方是否可行。”百里倾云的医术太医们自是早有耳闻,而且正因为她连番治好了端木浩安和端木清俊的病,才让整个太医院都感到抬不起头来。是以太医们对百里倾云的医术虽然也十分佩服,更多的却是妒忌和不甘,无 论如何不愿承认自己这群老头子的医术居然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此刻听到端木摇曳的话,太医们心中先自犯起了嘀咕,其中一人恭敬地上前将药方接在手中,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一言不发地传给了下一个人。第二个人看完之后,只是与第一个人对视了一眼,接 着又传给了第三个人…… 如此这般转了一圈,十几个人都已经看到了药方,不屑之色也早已浮现在了众人的脸上,并且悄声议论起来: “嘁!还以为这五公主的药方有多高明,岂不是与老夫的方子大致一样吗?” “对对!老夫的方子上也是这几味药材,只不过用量上略有增减而已!” “不过诸位大人注意到没有?五公主的药方最后用特别的记号标出了‘榆树皮’这味药,反正老夫的方子上是没有的,不知各位大人可曾用过?” “不曾,老夫也不曾用过!” “老夫也不曾!区区一味榆树皮,还想治好如此严重的瘟疫?笑话!” “这味药加在这个药方里,根本有违医理,太胡闹了!” “就是……” 见太医们讨论得如此热烈,端木摇曳只得耐住性子等了片刻,等众人的议论声渐渐低下去之后,他才重新开口问道:“诸位认为这药方如何?可以照方煎药,给病人服用吗?” “启禀太子殿下,臣以为大大不妥!”首先接过药方的太医上前一步躬身施礼,“五公主怀有悲天悯人之心,想要救助乌兰国的百姓,臣万分钦佩!可是公主这药方根本根本不能用,望太子明察!” “不能用?”端木摇曳愣了一下,简直有些不敢置信:百里倾云医术之高他不止一次亲眼见到过,根本比这帮老头子要高明得多,可是如今,这帮人居然说她开的药方不能用?到底谁的脑子有问题? “是,不能用。”太医不容置疑地重复了一遍,言之凿凿,“殿下请看,公主的药方其实与臣等的药方基本一致,只在最后加了一味榆树皮,可是这味药与其他药材是相冲的,根本不能加在这个药方之中!”相冲?端木摇曳似懂非懂,但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房内,百里倾云正好迈步而出,微微一笑说道:“这一点倾云自是知晓,因此已经在药方中加入了另外几味药材加以缓和。而且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这药方 之所以能够根治那些瘟疫病人,最关键的一味药便是这榆树皮了。只要照方煎药,一定可以……”“老夫从未见过这样的药方,这根本有违医理!”那太医寸步不让,据理力争,“公主这药方能否救活那些瘟疫病人事小,老夫担心有可能加重他们的病情,害他们……总之,老夫不会照此方煎药,望公主恕 罪!” “老夫也不会。”另一名太医上前几步帮腔,“总之公主若一定要照方煎药,臣等自是不敢阻拦,但老夫一定要声明:此方并未得到老夫的承认,公主恕罪!” “对对对!臣等也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来,就是集体反对了?端木摇曳大怒,刷的一抬手:“你们……” “太子殿下!”百里倾云及时一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微微一笑说着,“既然各位大人认为倾云学艺不精,倾云无话可说。有劳各位大人了,请。” “臣等告退!”太医们各自暗中得意的同时又满脸不屑,依次昂首挺胸地退了出去。 端木摇曳又气又急,忍不住回头说道:“公主,为何要让他们离开?明明是他们目光短浅,不知公主仙人之术……” 百里倾云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就如此信得过妾身?殿下也听到太医们的话了,他们说妾身的药方有违医理……”“不可能,是他们见识浅陋而已。”端木摇曳毫不犹豫地摇头,“公主医术超群,有肉白骨、活死人的功力,岂会开出有违医理的药方?明明是这群太医学艺不精,居然还敢在此胡言乱语,简直是丢我乌兰国 皇室的脸!” 谢谢,你真舍得夸我。百里倾云淡然一笑,接着说道:“那么,太子殿下可还愿意妾身继续救治那些瘟疫病人?” “自然愿意!”端木摇曳立刻点头,毫不迟疑,“摇曳信得过公主,请公主尽管放开手脚照你的想法去做便是!若有任何不好的后果,摇曳替公主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公主分毫!” 百里倾云闻言心中感动,但想到自己此举并非为了谋私利,而是为了替乌兰国的百姓解除痛苦,也就不再过多地表示谦虚:“既然如此,妾身有个办法或许可行,但必须得到国君的许可才可以。” 端木摇曳点头:“公主有何吩咐,但请直说。公主是为了救治乌兰国的百姓才如此尽心尽力,摇曳没有理由不全力支持。” 百里倾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照自己所开的药方煎成药汁,然后在全城公开招募愿意以身试药的患者。但此事毕竟事关整个栖梧城的安危,自然必须得到端木清俊的许可。端木摇曳闻言二话不说,力气飞奔去御书房面前端木清俊,将百里倾云的药方以及太医们的反馈全部据实禀报,临了提及了百里倾云所想的办法。端木清俊闻言,不可避免地犹豫起来:虽然他也十分信任 百里倾云的医术,但“以身试药”这种事毕竟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万一真的有患者喝了百里倾云的药而一命呜呼,让他这个堂堂国君如何向全城的百姓交代?何况百里倾云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她再有本事,也比不上太医院十几个元老级的太医加起来经验多吧?连他们都认为百里倾云的药方有违医理,自己若真的允许她照她的药方救人,结果又害死 了人命,那不是…… 权衡再三之后,端木清俊到底还是拒绝了端木摇曳的要求。端木摇曳据理力争,端木清俊却始终不肯松口,令他失望之极,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百里倾云的一腔赤子之心。 怏怏地回到露凝斋,百里倾云一看他的样子便猜到了结果,不由微微一笑问道:“国君不敢答应妾身的提议,是不是?” “……是,”端木摇曳简直不敢抬头,不停地搓着双手缓解着自己的尴尬和紧张,“公主,实在对不起,摇曳无论怎样都劝不动父皇……不然公主就直接动手,若有什么后果,摇曳来承担……”“那不行。”百里倾云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若未得到国君允许,妾身决不能轻举妄动。尤其妾身还来自他国,本就不是乌兰国的人,若真的在救人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岂不是会连累太子殿下的名声? 国君既不肯答允,那便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可是……”端木摇曳还在犹豫,“可是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情况越来越严重,若是再耽搁下去,他们岂非会性命不保?” 第181章 机会来了 百里倾云苦笑摇头:“这个的确是事实,但我们除了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任何办法,除非有人可以证明,妾身的药方的确可以把他们救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百里倾云的话尚未说完,月无泪便大呼小叫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太子殿下,无痕大哥出事了!” “什么?”端木摇曳一听这话登时急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月姑娘,无痕怎么了?” 无痕表面虽是他的贴身侍卫,实际却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无痕既然出了事,他焉能不急? 月无泪顾不得喘口气,立即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殿下,这是无痕大哥派人送进宫来的,说太子殿下看了之后便会明白!” 端木摇曳顾不上多说,一把抢过纸条打开,看了几眼之后脸色更是白得没有了丝毫血色:“这……这……天哪……这……” 百里倾云见状,心中也不由跳了一下,忙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无痕大哥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痕一直在替摇曳安置那些患了瘟疫的百姓。”端木摇曳勉强镇定着自己,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可是他刚刚在纸条上说,因为长时间近距离解除那些患者,他不小心也染上了瘟疫,因此暂时无法回宫,必 须留在原地一起被隔离!”什么?无痕也染上了瘟疫?百里倾云吃了一惊,进而却又是一喜:很好!机会来了!旁人或许不敢冒险,不愿试自己配制的药,但是无痕一定愿意的!因为当日他在金鼎国中了剧毒之时,是自己救了他的 命,他对自己应该比别人更多一份信任吧? 百里倾云正在想着,端木摇曳已经迅速转身,拔脚就跑:“公主,摇曳失陪了!摇曳不能让无痕一个人……”“太子殿下!”百里倾云一把抓住了他,顺便指了指桌上自己所开的药方,“您千万莫急,无痕大哥这一病,倒是给了妾身一个证明的机会呢!这下不仅无痕大哥不会有事,就连其他那些患者也有机会保住性 命了!” 端木摇曳一开始还有些不解,可是当他看到桌面上那张药方,顿时恍然大悟:“公主的意思是……要无痕来做第一个服药的人?” “正是!”百里倾云点头,“妾身曾经替无痕大哥解过毒,他应该相信妾身不会害他吧?当然如果他信不过妾身……”“一定信得过!”端木摇曳信誓旦旦地做着保证,“摇曳这就命人去照方煎药,然后尽快去找无痕!这一次,就让无痕来证明公主的医术究竟有多么高明吧!否则,摇曳宁愿想办法染上瘟疫,然后向天下人证 明这一点!” 百里倾云一震,几乎不敢直视端木摇曳的眼睛,慌乱地转过了头:“殿下……言重了,殿下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万不可如此冒险!何况如今还是……救人要紧。”果然,一听说让自己给百里倾云试药,无痕二话不说,立刻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与他一起被隔离的病人个个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生怕下一刻他就会口喷鲜血一命呜呼。然而让他们无比惊喜的是,服药之后 的无痕不但没有任何病情加重的症状,整个人看上去反而精神了不少! 照着百里倾云的药方喝了三天药之后,无痕果然奇迹般地康复了!自然,他是习武之人,体质比一般人强壮一些,再加上感染瘟疫的时间不长,症状还不算十分严重,因此才会好得这么迅速。 但是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百里倾云的药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确可以救活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 看到这些,与无痕被一起隔离的人群首先沸腾了,纷纷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因为在绝望了这么多天之后,他们终于又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药方既然有效,而且患者强烈要求按这个药方服药,百里倾云自然不敢再拖延,立即根据无痕的康复历程调整了药方,接着又是照方抓药、煎药,煎好的药汁源源不断地送入了病人隔离区,一段时间之后 ,首批痊愈的瘟疫病人完全康复,终于回到家中与家人团圆了,然后是第二批……第三批…… 看到铁一般的事实,太医院的太医们终于全都闭了嘴,每日忙着煎药,照顾病人,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趾高气昂,也收起了原先那副老资格的嘴脸。技不如人就要认输,耍什么大牌?为防止病人重复感染,百里倾云在救治病人之余,也将配制好的药方交到侍卫的手中,让他们迅速送到城中各处官员的手中,让他们按照药方配好药材,然后装入配发的布包之中,再将布包投入城中所有 的水源之中,以永绝后患。 总之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尽管还有部分病人尚在服药,但是绝大多数的瘟疫患者都已经康复回家,栖梧城中各处城门的禁严令也已经取消,原本死气沉沉的京城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与此同时,金鼎国使者五公主的绝世医术再次被城中百姓传得神乎其神,所有人都说五公主根本不是人,而是神仙下凡,是观音菩萨转世……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看到整个栖梧城起死回生,端木清俊和端木摇曳心中的感激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因为之前不肯答应百里倾云的请求,端木清俊更是羞愧无比,居然以堂堂天子之尊向百里倾云低头认错,若不是百里倾云 阻止得快,他险些就要跪地磕头了。不止如此,另外一件最伤脑筋的事也摆在了端木清俊面前:该如何感谢百里倾云的大恩大德呢?若这瘟疫是由乌兰国的太医消灭的,那自然什么都好说,毕竟那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可百里倾云身为乌兰国 的贵客,居然还屡次劳心费力地替乌兰国排忧解难,若不表示一下感谢,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吧? 可是百里倾云需要什么呢?她最盼望的自然是两国能够顺利结盟,不过这一点自己已经答应她了,等她回国之后,两国便商定一个黄道吉日签下盟约,这一点完全不成问题。 不然就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可是之前已经赏赐她很多珠宝了,何况人家身为金鼎国的公主,根本也不可能稀罕这个。 除此之外,还能送她些什么聊表谢意呢?端木清俊想破了脑袋还是一筹莫展,干脆派端木摇曳亲自去露凝斋找百里倾云问个明白。接到这个任务,端木摇曳简直啼笑皆非:这也太没有诚意了吧?想送人家点东西表示谢意,居然还得上门问问人家喜欢什么,人家就是真有喜欢的东西也不好意思说啊!不过帝王既然开了口,自己也乐得 多一个可以来找百里倾云的正当理由,因此便领命往露凝斋而来。这段时日为了救治患者,百里倾云着实忙得够呛,累得整个人越发清瘦了。瞧着镜子里自己那又明显了不少的锁骨,百里倾云直叹气:再瘦下去,可就真的成了“骨感美人”了--只有一副骨架,半两肉都没有 ! “咳咳咳……”看着看着,喉咙口一阵发痒,百里倾云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觉得自己有些发烧,额头的肌肤有些烫不说,身上更是一阵冷一阵热,而且头重脚轻,晕晕乎乎,明显就是发烧的症状。可能是前一段时间 天天奔波,因此不小心着了凉吧?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不是打算把宇文潇给逼出来吗?如此一来,倒更可以以假乱真了…… “公主,您还在咳嗽啊?”月无泪皱着眉头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特腾腾的姜汤,“来,快把这姜汤喝了,躺到被子里发发汗,或许就会好了。” 百里倾云答应一声,把一碗姜汤都喝了下去,这才展颜一笑说道:“无妨,偶染风寒而已,我不是已经自己开了药方,喝了药了吗?很快就会好的。” 月无泪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侍女来报,说太子殿下求见。行了,这下也别发什么汗了。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只得来到外厅迎接。 “摇曳见过公主,”端木摇曳忙躬身行礼,接着却又轻轻皱了皱眉头,“公主身体不适吗?怎的脸这么红?” “只是有些咳,不要紧,多谢殿下关心。”百里倾云摇了摇头,“不知殿下此来所为何事?”二人落座,端木摇曳才微微一笑说道:“摇曳是奉了父皇之命,前来问公主一件事情的。公主消灭了这场来势凶猛的瘟疫,救活了无数的百姓,父皇及摇曳都感激不尽,想要好好感谢感谢公主。可是父皇又委实不知该送给公主些什么才能表达他心中的感激,因此摇曳只好前来问一问公主:公主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最想得到的东西吗?若有,请公主直言,咱们父子就算赴汤蹈火,也要让公主得偿所愿 !” “妾身……”说了两个字之后,百里倾云便似乎只剩下了苦笑。她最想要什么?自然最想回金鼎国找宇文潇,与他幸福安宁地过日子了!可是这样的心愿即便说了又有何用?心中叹了口气,百里倾云的神思突然有些游 离,居然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玉指环,一时之间有些痴了。 敏锐地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端木摇曳心中不由一痛,接着又是一跳,以为百里倾云接下来便会要求自己成全她和宇文潇了。她若真的开了口,自己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幸好许久之后,百里倾云依然一个字都不曾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端木摇曳不由觉得一阵失落上涌,勉强克制着自己微笑道:“公主想好了吗?想要什么?” 第182章 公主染了瘟疫 “嗯?”百里倾云一惊回神,接着便摇了摇头,“不,妾身什么也不需要,多谢国君,多谢太子殿下!” 我早知道,你必然会这样说。端木摇曳无奈地苦笑起来:“公主还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啊!你屡次为乌兰国立下大功,却什么都不肯要,是不愿与乌兰国、不愿与摇曳扯上丝毫关系的意思,是不是?” 你明白就好了。百里倾云笑了笑,不置可否:“太子殿下多虑了,妾身只是觉得那些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资格要什么报酬……” “你……”端木摇曳气苦不已,却又没有资格责怪百里倾云:人家原本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是自己硬将人家拆散了,强行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女人带了回来。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怪人家不肯接受自己?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端木摇曳瞬间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如玉:“公主太谦了,那些事对公主来说虽是举手之劳,但对乌兰国来说却恩重如山。也罢,摇曳早知公主必定会是这样的反应,既然如此,摇曳 还是自己想一想该如何感谢公主好了。”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 “一定要的。”端木摇曳站了起来,不容反驳,“公主既然身体不适,摇曳也不多做打扰,这便告辞了,请公主多多休息!” “殿下你……”端木摇曳摆了摆手,快步而出:公主,虽然知道你对我无意,可我依然舍不得放你离开,就让我再多留你一段时间,如果到那时你依然不曾被我感动,那我……还有什么必要纠缠下去?成全你和宇文大哥的 幸福,总比三个人都痛苦要好得多。然而包括端木摇曳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在他离开露凝斋的第二天,露凝斋里就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前段时间为了救治患者,过多过频繁地出入隔离区,导致百里倾云也感染了瘟疫!为了防止 瘟疫蔓延,百里倾云命月无泪将露凝斋里所有的侍从侍女全部赶了出来,让他们远离露凝斋,任何人不得在附近逗留。得到消息,端木摇曳又急又慌,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非要进入露凝斋探望百里倾云,却被月无泪挡在了门外,宁死不肯让他入内,并且告诉她公主虽然感染瘟疫,但因为她已经服用了原先那个见效奇快 的药方,因此很快就会康复的,但是在康复之前,她任何人都不能见。端木摇曳闻言很是无奈,只得听话地暂时离开了。本来百里倾云既然染了瘟疫,照规矩她就应该被送到宫外隔离起来的。但是一来她是金鼎国的贵客,又刚刚救活了那么多患者的性命,端木清俊不忍也不愿这样做。二来她自己就是医生,而且已经配制出了治疗瘟疫的特效药方,只需服几天药就没事了,因此宫中众人已经不再像原先那样谈瘟疫色变,也就没有任何人提议让百里倾云搬出皇宫。只不过短时 间内众人都不敢再靠近露凝斋,有事必须绕着走而已。 夜色降临,露凝斋周围显得更加寂静无声,仿佛空无一人。 百里倾云斜倚在床头,苦笑一声问道:“看清楚了?周围是否一个人都没有了?” “看清楚了,确实没有人了。”月无泪答应一声,不安地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公主,您确定这样做真的可以将王爷引出来吗?” 百里倾云又苦笑了一声:“但凡他对我还有一份在意的心思,他就一定会来。反之,我对他也不必再有任何念想了。”月无泪点点头,伺候百里倾云躺了下去,然后坐在一旁伺候着。许久之后,百里倾云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似乎睡着了一样。月无泪起身悄悄看了看她,然后便起身出去倒了一盆热水进来,用毛巾蘸着热 水给她擦了擦手和脸,接着又端起盆子走了出去,顺便把门虚掩了过来。百里倾云自然并没有睡着,她也不能睡着,因为她正在等一个人。就在月无泪刚刚出门的一瞬间,她突然闻到一股清新之气瞬间涌入了鼻端,她知道,她等的人终于来了!于是,她越发闭紧了双眼一动不 动,装出一副正在沉睡的样子,其实一颗心早已跳得宛如擂鼓,似乎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昏黄的烛光中,一袭白衣的人影飘然而立,如玉的面庞俊美无双,虽然比之前更加憔悴,却始终难掩那份生来的高贵风流,正是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却又舍不得离去的宇文潇。 生怕百里倾云再出意外,同时又贪心地想要再多看她几眼,宇文潇几乎每晚都要等百里倾云入睡之后,再趁着夜色潜入露凝斋,躲在暗处痴痴地凝望着那抹俏丽的身影,直到天将微明的时候才会离开。后来栖梧城中瘟疫横行,他看到百里倾云又不顾一切地跑前跑后救治病人,心中自然是又担心又着急,不分日夜地暗中关注着她。后来,瘟疫被消灭,他也长长地出了口气:危机总算解除了,这下百里倾 云总该消停些了吧?谁知道就在此时,他居然听到宫中的侍女都在议论,说金鼎国五公主染上了瘟疫,整个露凝斋都被隔离起来了!听到这个消息,自是把宇文潇急得上蹿下跳,若不是怕挑起两国之间的矛盾,他早就冲进露 凝斋看个究竟了!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夜幕降临,宇文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等月无泪出门之后便闪电一般从窗口掠了进来,直扑床前。床上的人儿无声无息地躺着,不知是否是因为烛光映照的关系,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也显得有些暗黄,看起来病得不轻。宇文潇强忍心痛,轻轻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忍了几忍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 ,轻轻抚上了百里倾云的脸蛋儿。 很好,等的就是这一刻。 感觉到宇文潇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百里倾云突然微微一笑:“王爷,你终于还是来了!”宇文潇浑身一僵,直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一般,刷的站起身就想从窗口窜出去。然而一转身的时候他才发现,月无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窗外,正堵在窗口冲着他微笑:“王爷,来都来了,怎么 也该陪公主说几句话再走,您说是吗?” 貌似上当了?宇文潇一抿唇角,看起来宛如受了委屈的孩子,十分令人心疼。可是就在他想要从门口逃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全身突然变得麻酥酥的,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糟了!中毒了!好你个百里倾云,感情你这一身毒术是为了拿来对付我的吗?百里倾云掀开被子,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迈步走到了宇文潇的面前,微微一笑说道:“对不住王爷,我知道你功夫好,轻身功夫尤其独步天下,因此你若是一见我的面就跑,我根本没可能追上你,不得已 只好出此下策了。无泪,我与王爷有话要说,你回房歇息去吧。”除了有些憔悴得过分,宇文潇的样子几乎没有太大的改变,尤其是那双眼眸,依然灿亮如星,令人忍不住地想要沉醉其中。看着百里倾云近在咫尺的容颜,他突然叹了口气,费力地说道:“你在……自己的 脸上下了毒?”“一点无色无味的麻药而已,”百里倾云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贪婪地看着面前这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并且顺手取过毛巾将脸上的麻药擦了去,“我知道王爷若还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担心,看到我病势沉重的话 ,说不定会舍得伸手摸一摸我的脸,果然……被我猜中了。王爷,其实你还是担心我的,是吗?” 浑身酥酥的没有丝毫力气,宇文潇没有办法避开百里倾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近,很快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鼻息相闻,百里倾云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宇文潇。 宇文潇尴尬得无以复加,却苦于一动也不能动,半晌之后终于哑声开口:“你……你看什么?” “看你。”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我想看一看王爷的眼中是否还有我,我想看一看王爷今夜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百里倾云此言一出,宇文潇也同时记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不由费力地冷笑一声说道:“你就要成为乌兰国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还会在乎我眼中是否有你、还会在乎我今夜前来的目的吗?”“王爷这话从何说起?”百里倾云微微皱眉,诧异地反问,“我几时告诉过你,我要成为乌兰国的太子妃?自我进入乌兰国,尽心尽力帮助端木太子解决了许多难题,唯一的目的便是感动于他,让他答应放我 回金鼎国,我何时答应嫁他为妃了?” 看得出百里倾云神情之间无比坦然,毫无半分作伪之意,宇文潇顿时大喜过望:“你……你说你没有要做太子妃?”“自然没有!王爷这话究竟是听谁说的?”百里倾云摇头,很是不解,“不瞒王爷,到现在为止,除了我和无泪、还有太子和无痕之外,旁人都只以为我是金鼎国的使者,没有任何人知道太子殿下对我有男女 之情,这太子妃之类的话又从何说起呢?”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复,宇文潇更加喜得两眼放光,若不是浑身发麻,只怕他早就抓耳挠腮了。可是细细一想,他又皱眉问道:“你若不是要做太子妃,那么那天晚上为何在试新嫁衣?还说什么新娘子不新娘 子之类的话……”那天晚上?百里倾云凝眉一想,继而恍然大悟:宇文潇所说的乃是当日她成功治愈端木清俊的隐疾之后,他曾派人送了几箱珠宝绸缎给自己。而月无泪打开之后看到那件桃红色的宫装,便缠着自己试一试。自己拗不过她,只得依从。当时月无泪确实说过自己穿这身衣服像新娘子之类的话,想不到居然无巧不巧地被宇文潇给听到了。 第183章 你要做太子妃了 想到此,百里倾云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如此说来,那天晚上我并没有闻错,的确是王爷来了,是不是?怪不得我刚把那件宫装脱下来,便闻到了王爷身上的清新之气,但是追出去之后却什么也不曾发现, 我还以为是我闻错了呢!不过王爷,你确实是误会了,那件衣服并不是新嫁衣,而是……” 将宫装的来历解释了一下,宇文潇越听越是满怀喜悦,唇角的微笑简直已经掩饰不住:“你……你说真的?你真的不曾要嫁给乌兰太子做太子妃?”“没有,真的没有。”见他翻来覆去只是重复这同一个问题,百里倾云很有些无奈,拼命压制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别的暂且不说,莫忘记乌兰国君一生只能有一位妻子,他们怎会允许我这有夫之妇成为他 们的皇后?因此这件事太子殿下也不敢轻易跟他父皇母后提及,还在寻找最合适的机会,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而已。” 但愿他永远也找不到宇文潇撇了撇嘴,暗中想着,眸子也动人地闪烁着。想要好好跟百里倾云谈一次,彻底解开两人之间所有的误会,可是…… 抿了抿唇,宇文潇的眼神再度变得如小动物一般委屈:“你……你先解了我身上的麻药。” 百里倾云点头:“可以,不过你要发誓,在没有把话说清楚之前,你不会跑,因为我追不上你。” 宇文潇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立刻答应:“我发誓,我不会跑,否则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喂!发誓便发誓,说这些做什么?”百里倾云吓了一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取出解药放在他的鼻端,“这便是解药,深吸一口气,麻药瞬间可解。” 宇文潇答应一声,依言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凉芳香瞬间在体内散发开来,整个人都变得说不出的舒畅,原先那种麻酥酥的感觉更是跟着消失不见,身体四肢也活动如常了。 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宇文潇脚步刚刚一动,百里倾云便瞅着他说道:“怎么,王爷要跑?” “不跑,因为我还有话跟你说。”宇文潇摇了摇头,看向百里倾云的眼神变得十分柔和,“对了,这里会不会有人闯进来?若是他们发现了我,或许你会有麻烦。” “放心,不会的。”百里倾云略略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已让无泪散出消息,说我不小心感染了瘟疫,然后借此将所有人赶出去,并将露凝斋隔离了起来,不会有任何人敢进来的!” 宇文潇点头,略一琢磨之后却又忍不住叫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根本不曾感染瘟疫,故意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把我骗出来,是不是?”“不是骗,是逼。”百里倾云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清冷,并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我几次三番闻到了王爷身上的味道,因此确定王爷已经来到了乌兰国,但却一直不肯现身相见。因此我才借着这次闹 瘟疫的机会,用这个方法将你逼了出来。王爷,你既然一直躲在暗处,足以说明你是偷偷来到乌兰国的,父皇他们并不知情,那么请问王爷,你此来到底有何目的?” 我有何目的?我只是想你,想见你,也知道我误会了你,相思难耐之下才会跑来找你的。可是来了之后,却一直以为你就要成为乌兰国的太子妃,你让我……情何以堪?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偏偏全都梗在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宇文潇痴痴地望着百里倾云在烛光下分外绝美的容颜,眼圈儿居然渐渐红了起来:“我……” “王爷?”见他瞬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百里倾云登时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一把抓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有话便说话,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真丢人。宇文潇俊脸一红,忙扭过了头,可是却同时反手握住了百里倾云的手,握得那么用力,仿佛就想这样紧紧地抓着她,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百里倾云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但也承受不住一个成年男子如此大的力道,因此跟着便眉头一皱嗔怪道:“王爷别捏啦!要断啦!” “啊?”宇文潇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放松了力道,“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百里倾云扑哧一笑,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正色说道:“王爷,你此来乌兰国究竟是为了什么,但说无妨,事情若是已经忙完,还是尽快回国为妙。你毕竟是金鼎国的堂堂安逸王,若是被父皇知道你偷 偷潜入乌兰国,再治你个私通外国之罪,那可就麻烦了!” “个中利害,我岂会不知?可是我……”宇文潇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证实着百里倾云的眼眸,“倾云,之前我误会你的种种,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生气?换做你是我,你会不会生气?不过有一点无泪说的很对,你不是神仙,有些事情我如果不说,你便无从知晓,会误会也是在所难免,我的确不能将全部的过失都归结到你的头上,我也有责任。 百里倾云笑了笑,不置可否:“生不生气的,王爷还会在乎吗?何况王爷怎么知道过去的一切都是误会呢?莫忘记当初我已经亲口承认,我的确跟少情有了苟且之事……” “我若不在乎,便不会一路追到了乌兰国。”宇文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而且你以后也莫要再说与少情如何如何之类的话,我已知道你与少情之间清清白白,以前确实是我误会了你,是我不对。” 百里倾云闻言心中一热,继而又假装冷笑起来:“哟!能从王爷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可真是不容易啊!不过我还是不懂,之前王爷不是笃定我与少情之间不清白吗?怎么突然如此相信我们了?”岂会听不出百里倾云语气中的埋怨和委屈之意,宇文潇越发觉得无地自容,不由低下了头,叹口气说道:“倾云,你怪我、气我、恨我我知道,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你。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 我的过失罄竹难书,如今我也真心悔过了,你可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若不愿,为何一直不肯接受端木摇曳的心意?我若不是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与你再续前缘,何必如此苦苦跟端木摇曳周旋,何必如此费尽心力地帮他的忙?不过你既然知道之前冤枉了我,我也总该让你尝 一尝我承受的痛苦才是。淡淡地笑了笑,百里倾云一扭头说道:“你是否真心悔过,谁看得到?王爷,你的心七窍玲珑,我根本无缘得窥。我现在才发现,我根本从未真正认识过你。因此我只是担心,如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是 你却又一次辜负了我,那又如何?”“我不会!我发誓!”听得出百里倾云语气中的松动,宇文潇又喜又急,刷的站起身做发誓状,“倾云,我发誓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怀疑你半分,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只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这一点! ” “好。”百里倾云冷笑一声,接着一甩手,当啷一声将一把匕首扔在了宇文潇面前的桌子上,“你对我若是真心,便切开自己的胸膛,让我看一看你的心里话是否跟如今说的一样!” 万料不到百里倾云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宇文潇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但是当他看到百里倾云眸中的冷意,便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说道:“你确定?” “我确定。”百里倾云点头,丝毫不动声色,“你不是说你真心悔过了吗?空口无凭,总要叫我看到真凭实据才可以。” 宇文潇笑了笑,伸手拿起了匕首:“好,我证明给你看!”说着他刷的一抬手,猛的向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可是刚刚刺到半途,他却突然感到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方才那股熟悉的麻酥酥的感觉重新席卷了全身,令他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倾云, 你……你又给我下了麻药?” “没,麻药在匕首上。”将宇文潇耍的团团转,百里倾云得意得笑着,“我只是想看一看,你是否真的愿意证明自己的真心,不过我又怕你真的伤了自己,因此便在匕首上下了麻药。” 宇文潇简直要抓狂,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好你个百里倾云!你学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就是为了拿我寻开心的吗?解药!”百里倾云才不会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到,若无其事地拿出解药解了他的毒,这才将匕首夺过来扔在了一旁:“罢了,证明真心云云,都是一句笑话。王爷对我若不是真心,就算真的把心挖出来给我看也是无用 。我身为医者,岂会不知就算坏到流脓的人,他的心也跟好人的心一模一样?” 这倒是实话。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而且还是医科大学的绝顶高手,百里倾云自然知道只要是身体健康的人,心脏的样子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只凭一颗心脏,根本分不出好人坏人。 不过宇文潇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紧皱眉头叫了起来:“那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那你呢?”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反问,“你之前一直怀疑我,而且还是各种怀疑,为什么如今却突然如此相信我了?我明明从未跟你解释过什么,你如何确定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 宇文潇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叹了口气说道:“因为那天晚上我中了落黄泉之毒以后,虽然看起来陷入了昏迷之中,但是意识仍在,因此当晚发生的一切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是,这一点我知道,因为我熟知落黄泉的毒性。百里倾云笑了笑,暂时没有开口,宇文潇便接着说道:“倾云,你为了给我解毒,宁愿承受那三个时辰的腹痛、吐血之苦,我岂会不知你对我之心?莫说旁人,初弄影不过承受了片刻,便无论如何不肯再坚持下去,可是那样的痛苦你却承受了整整三个时辰!试问你若真的背叛了我,又岂会为我做到那样的地步?听到那些之后我若还要怀疑你,我会遭天谴,会被雷劈死的!” 第184章 慰我相思之苦 “只是如此而已?”百里倾云故意满不在乎地挑了挑双眉,故意淡淡地笑着,“说不定我是故意做戏给你看,就是为了骗你相信我呢?你知道的嘛,我惯会骗人……”“倾云,求求你莫要说这样的话好了吗?我实在是无地自容!”宇文潇满脸无奈的苦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样子,“过往的一切,我很后悔,但我知道只是后悔于事无补,因此才冒着背上私通外国罪名 的风险一路追到了乌兰国,就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想要看一看还能否将你追回来。如今我人也被你逼出来了,那么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可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终生守护着你?”听到这一样一番话,百里倾云不可能无动于衷,何况她也知道之前两人之间之所以误会丛生,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缺乏沟通。如今宇文潇居然肯为了她如此低声下气,且她对宇文潇更是旧情未忘,既然如此 ,为何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叹了口气,百里倾云苦笑一声说道:“你确定还想要一次机会吗?你真的相信过去的一切都是误会?你也知道,如今我……”“我相信,我相信你,你不需要再为从前的事对我解释一个字!”宇文潇很快打断了她,郑重其事地说着,“倾云,你有一颗最干净的赤子之心,令我自惭形秽!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就这样错过你,所 以我问你,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你只需要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不需要告诉我愿意或者不愿意的原因,因为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愿意试一试。”百里倾云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提出了一个条件,“但是王爷,过去的种种,毕竟是你的错比较多,因此你若愿意亲口向我道个歉,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宇文潇闻言大喜过望,简直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脸上的表情更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令百里倾云心中泛起了一股酸楚的柔情。抓耳挠腮了半天之后,他突然单膝跪地,双拳一抱:“倾云,对不起! 请你原谅我过去对你的伤害!”此时的百里倾云自是不知道宇文潇这一跪有着怎样的分量。宇文潇是金鼎国真正的天子,真正的皇帝,一国之帝居然不惜在百里倾云这个女子面前屈膝下跪,这份殊荣,只怕是金鼎国开国以来空前绝后第 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吧? “王爷!”百里倾云猝不及防,忙不迭地俯身去搀扶他,“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 “道歉。”宇文潇不肯起身,坚持将这个头磕了下去,“我对你的伤害很难弥补,但我不能因为这样,便什么也不做。倾云,这一跪是我欠你的。” “王爷你……”终究不如宇文潇的力气大,百里倾云无论如何都拉不动他,便干脆双膝一曲跪在了他的面前,急得直皱眉,“过去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只需口头道歉就好了,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宇文潇凝视着百里倾云近在咫尺的容颜,突然扑哧一笑:“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在拜天地?” “呃……”百里倾云一怔之后俏脸一红,一甩手站了起来,“乱说什么?我们不是早就拜过堂了?”“那个,不算。”宇文潇也随后站了起来,神情无比认真,“倾云,我知道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但是我会用一生一世、三生三世的时间慢慢还!别的不说,至少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重新娶你进门,一定 要让你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荣光!”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便是一国之后了。宇文潇此言,无异于许给了百里倾云一个承诺,承诺她以后会是金鼎国的皇后。自然,可惜的是如今的百里倾云还听不懂。 正因为听不懂,百里倾云也并未多想,只是笑了笑说道:“是否荣光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我答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宇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有违此誓,祖先不佑,天地不容!”百里倾云身心一震,似乎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异样,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劲,她又着实说不出来。甩了甩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她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王爷,你若是做不到,便不要轻易许诺,我是 个极易当真的人……”“我做得到。”宇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温柔似水,“倾云,我方才说的话句句是真,若以后我做不到,你尽可以用任何毒药来对付我,我死而无憾!横竖你用毒的本事远在任何人之上,根本令人防不胜 防,不说别的,仅仅是方才,你已经连续让我上了两次当了!”想起自己方才两次用麻药将宇文潇整得哭笑不得,百里倾云忍不住扑哧一笑,继而脸色一整说道:“王爷这般说,是不打算计较过去的事了吗?你不想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不想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何 与少情共居一室……” “这一点,少情已经向我解释清楚,”宇文潇叹了口气,为自己对百里倾云所做的一切而后悔莫及,“倾云,是我不该无缘无故地怀疑你,我……我对不起你。”“无缘无故?只怕并非无缘无故吧?”百里倾云笑了笑,轻轻撸起了自己的衣袖,“王爷你也知道,当初你之所以认为我与少情之间有了龌龊之事,就是因为看到我臂上守宫砂已失。那么如今呢?王爷不在乎 这一点了?还是还没有来得及问……”“倾云,你不必再说了,我相信你。”宇文潇笑了笑,握住百里倾云的手将她的衣袖拉了下来,盖住了那莲藕一般的手臂,“你的守宫砂不见了虽然是事实,但这并不表示你就做了什么背弃我的事,我相信你 另有苦衷,所以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我也不会再怀疑什么。” 现在知道我有苦衷了?如果一开始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你便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之间何至于走到今天?只是,你是真的不在乎了吗?还是为了博得我的原谅而故作姿态? 微微一笑,百里倾云故意垂下了手臂:“好,你既然不需要什么解释,我也不再说什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我倒要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看一看你究竟能够忍多少时候,才会忍不住重新问起这件事。 宇文潇居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倾云,你既这样说,意思是不是说你已经原谅我了?” “算是吧。”百里倾云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过去的事我毕竟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我两相抵消,谁也不怪谁罢了。” 宇文潇大喜,眸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并且慢慢走到了百里倾云的面前:“既如此,那……我是否可以……稍稍做一点事情,以慰我几个月以来的相思之苦?” 感觉到了他的靠近,鼻端那股好闻的清新令百里倾云忍不住迷醉,脸蛋儿更是跟着氤氲出了醉人的红晕:“你……你要做什么?这里是乌兰国,不是安逸王府,你……”“我知道。”再踏上一步,宇文潇终于一把搂住了百里倾云绵软芳香的娇躯,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激动得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我知道这里并非安逸王府,因此我不会做得太过分,让我抱一抱就好…… 天知道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呀……每天晚上看着你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多想跳出来搂着你,抱着你,可是我不敢,我不敢……”这悠悠的诉说直直地敲进了百里倾云的心里,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好不疼痛。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她抬起双臂搂住了宇文潇的腰,低声说道:“你若早一日给我足够的信任,何至于到 了今日再来承受这样的折磨?为了早日回到金鼎国,我每日与乌兰太子周旋,指望快些感动他,让他主动开口放我回国。王爷,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宇文潇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为了向我证明,你从来都是清白如玉的?”讶异于宇文潇居然与自己心灵相通,百里倾云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因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被你误会,我不甘心就这样和你生生错过!王爷你知道吗?除了高傲自负,其实你真的是个不错的男子,所 以我想试一试,还能否与你再续前缘。当然如果你已经不需要……”“我需要的!”宇文潇的手臂越发用力,都不怕弄痛了百里倾云,“那日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听少情说你已经来了乌兰国,我急得要死,立刻就快马加鞭来追你了!本来我可以很快追上你的,只可惜走到半路 的时候我就病倒了,一直病了近一个月,便耽误了很久才赶到乌兰国。倾云,我不想再放开你,不想再离开你,你……你跟我回去,可好?”百里倾云身形一凝,接着挣脱开宇文潇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也不能偷偷离开。王爷,乌兰国与金鼎国结盟一事正在紧要关头,我们绝不能为了一己之 私,就置两国百姓于不顾。否则,我何必那么尽心尽力地帮助端木太子?还不就是为了感动他,让他不好意思再强行拆散我们吗?” 宇文潇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哼了一声说道:“感动他?那要等到何年何月?难道你我这大好年华,便要在这无休止的等待之中度过?”“那你怨谁?”百里倾云被气乐了,狠狠地瞪了宇文潇一眼,“当初若不是你百般怀疑于我,不愿再要我,我何至于绝望透顶,随端木太子来到了乌兰国?如今你怕浪费大好年华了,那么当初为何不好好珍惜?” 第185章 不舍离去 被百里倾云抢白了几句,宇文潇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哧的一声瘪了下去,臊眉低眼地哼哼着:“我……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对,我不是已经千里迢迢赶来向你赔罪了吗?可是若是这样拖延下去,谁知道 那乌兰太子何时才会被感动?你明明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可是我瞧他却连半分感动的意思都没有,这人,也太不知好歹了!” “未必,”百里倾云摇了摇头,信心十足,“我瞧太子其实已经被感动了,只不过我为他做的事还不够多,还不够他点头答应放我离开而已。没办法,目前只能暂时维持这样的局面,走一步看一步了。”宇文潇闻言极不乐意,可如今这局面分明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又能怨谁?是以哼唧了半天之后,却依然无法可想,看着百里倾云温润的眼眸和水润的樱唇,他倒是又开始心猿意马,靠到了百里倾云面前 :“凭什么他可以日日大饱眼福,而我身为你的夫君,却没有资格一亲芳泽?不行,我要……” “喂你……唔……”宇文潇的眼中陡然窜起了两簇炽热的火苗,而且瞬间旺了起来。百里倾云吓了一跳,刚要后退躲闪之时,宇文潇已经抢上一步将她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怀中,同时一低头狠狠吻上了记忆中那芬芳柔软的双 唇。属于百里倾云的味道,快要让宇文潇想疯了。百里倾云只来得及看到宇文潇俊美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紧跟着双唇便落入了围之中。特属于宇文潇的味道很干净,宛如山间流淌的小溪,迅速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令百里倾云恍然觉得自己仿佛饮了一 杯窖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醉人的甜美。许久之后,直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已经被自己亲得软成了一团,宇文潇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看着百里倾云红艳艳的脸蛋儿微微一笑说道:“这次你怎的不在自己的唇上下麻药了?那样我便不能非礼 你了。” “你……得了便宜卖乖!”百里倾云又羞又恼,狠狠一拳捶在了他的肩膀上,“何况……我为什么要给你下麻药?你要聊慰相思之苦,我便不需要了吗?”宇文潇一怔,继而含义不明地笑了起来。微笑之中,他突然一矮身,猛的将百里倾云打横抱了起来,百里倾云猝不及防,吓得哎呀一声,本能地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急得大喊大叫:“王爷你做什么?快放 我下来!小心有人……” “是你说的,此处无人敢来,”宇文潇淡淡地笑着,王者的气势一览无余,他紧走几步来到床前,轻轻将百里倾云放了下来,“你不是需要聊慰相思之苦?我也想你想得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为何不……”“嗯……不……”宇文潇唇上的温度发烫,仿佛要将自己融化了一般。百里倾云虽然有些难以抵御,却拼命保持着理智,用力挣扎起来,“王爷不要……此处虽然无人敢来,但……毕竟在乌兰国……何况无泪就 在隔壁……我……你再不放手,我便生气了!” 宇文潇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半晌之后,他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翻身坐了起来,背对着百里倾云轻轻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并且等待身体某处的激情自行平复。见他沉默不语,百里倾云登时觉得万分过意不去,忙坐起身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口中央求一般低声说道:“王爷,你生气了?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我已是你的王妃,本该任你予取予求,可是 此处毕竟不是安逸王府,总该有过顾忌……” “我知道。”压抑着体内汹涌的火焰,宇文潇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对不起倾云,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不过……你要许我一句话:回安逸王府之后,便做我真正的王妃。” 明白他话中之意,百里倾云反而苦笑起来:“我一直都想做你真正的王妃,是你不肯要我而已。” “我要。”宇文潇回过头,微微地笑了笑,“从前是我不知好歹,看不到你的好,才险些失去了你。从这一刻起,我只要你,而不要其他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整个天下。” 身为金鼎国未来的帝王,这句誓言的重量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拟。若不是对百里倾云情到深处,哪个为君者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任何一个帝王,都能说出“要美人不要江山”这句话的。虽然并不知道宇文潇的确有资格拥有整个金鼎国的天下,百里倾云依然被他这句话感动了,过往所有的埋怨和委屈几乎顷刻间烟消云散:“如此,我便许你一句话:如果将来我真的还能回到安逸王府,便做 你真正的王妃。” “好。”宇文潇点了点头,在百里倾云唇上轻轻亲了亲,“倾云,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而且此生必不再负你。” 二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坐了很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能够这样安静地相守片刻,对他们而言竟也成为一种天下无双的享受。 许久之后,百里倾云才出声打破了沉默:“王爷,我故意对外宣称染上了瘟疫,本是为了赌一赌你对我是否还有情,好借此将你逼出来。如今目的既然达到,明日我便解除露凝斋的禁制……” “不要慌!”不等她说完,宇文潇便立刻开口打断了她,笑得贼忒兮兮的,“为何要急着解除禁制?如今露凝斋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想几时来找你便几时来找你,有何不好?” “这是什么话?”百里倾云闻言又好气又好笑,瞪着宇文潇没好气地说着,“乌兰国毕竟不是久留之地,王爷你还是尽早回金鼎国为妙。否则若是被端木太子或者其他人看到你,麻烦可就大了!”宇文潇自然也深知其中厉害,可是如今他好不容易才与百里倾云消除误会,正是最恋恋不舍的时候,如何肯走?因此他搂紧了百里倾云,在她颈边挨挨蹭蹭:“那至少……过几天再解除禁制吧?你刚刚对外 宣称感染了瘟疫,只过了一天便活蹦乱跳了,岂不是很容易引人怀疑?” 这倒是。百里倾云点了点头:“那好吧,就多等两天。不过王爷,你是必须要尽快回国的,免得夜长梦多。” “好,我走。”宇文潇点了点头,“不过走之前我再陪你几日,等你解除了露凝斋的禁制我再走不晚。” 这么久以来的孤立无援让百里倾云受够了孤独无助的滋味,若不是忠心耿耿的月无泪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她,只怕她早就崩溃了。因此她自然也是无比希望宇文潇能够留下来陪着她,与她一起战斗。 可是一想到宇文潇是偷偷离开金鼎国、进入乌兰国的,她便担心地问道:“可是王爷,你这样偷偷跑出来真的没事吗?父皇难道不会怀疑你心怀不轨?他会不会知道你已经来到了乌兰国?” 图谋不轨?偷偷跑到乌兰国来找你便是图谋不轨了吗?我真正图谋不轨的事情,你父皇还不知道呢!真不知道若是到了必须兵戎相见的地步,你是会帮我,还是会帮百里曦照?暗中叹了口气,宇文潇摇头说道:“他不会知道,我离开金鼎国的时候十分秘密,除了少情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少情已经派人替我告诉皇上,说我因为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因此躲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 方独自伤心去了,至于什么时候才会伤心完,没人知道,因此我无论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原来是这样?那还好。百里倾云点了点头:“话虽如此,王爷还是尽快回去比较好。安逸王府那么大一份家业,总得有人主持才可以。”用苦肉计将宇文潇逼出来,并且消除了所有的误会之后,百里倾云自是无比开心,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月无泪看在眼中,喜在心里,巴不得宇文潇天天都来陪着百里倾云,竟比正主儿还要急不 可耐。 幸好宇文潇比月无泪还要急不可耐,因此每天都是天色刚一擦黑他便堂而皇之地进入露凝斋陪着百里倾云一起吃饭,一起相拥而眠当然,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而已,要的是那份心灵的宁静和满足。一连几天之后,百里倾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外宣称自己已经完全康复,露凝斋周围的禁制已经可以解除了。众人闻言自然十分开心,尤其端木摇曳更是喜不自胜,刚一得到消息便乐颠颠地跑过来 看望。 早知道第一个赶过来看望的人必定是端木摇曳,百里倾云丝毫不感到意外,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有劳太子殿下挂念,妾身感激不尽!”“公主无需多礼!”端木摇曳忙上前两步搀扶,“公主是为了救乌兰国的百姓才感染瘟疫的,摇曳心中愧疚得无以复加,都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歉意了,哪里还敢接受公主的感激?对了,公主的身体真的全 好了吗?摇曳给公主带了些补品过来,给公主补补身子。”“谢过殿下。”百里倾云答应一声,看了看桌子上那些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盒子,知道里面装的必定都是些名贵补品,不由很是无奈。看到月无泪奉了热茶上来,她忙端过来放到了端木摇曳的面前,“太子 请用茶。”因为宇文潇的关系,月无泪对端木摇曳更是看着不顺眼,若不是怕连累百里倾云,她早就一个白眼儿飞过去了。但饶是如此,她脸上还是半分笑容都没有,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仿佛想要监视着端木摇曳,生怕他会对百里倾云做什么一样。 第186章 惊人的秘密 喝了几口热茶,端木摇曳才放下茶碗展颜一笑说道:“公主的气色看起来比几日前好了很多,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好事降临吗?方不方便与摇曳分享一下?” 百里倾云闻言不由心中一跳:糟了,怎么给你看出来了?这几日我夜夜与真正喜欢的人同床共枕,心情岂会不好?可是这样的“好事”与谁分享都可以,惟独不能与你分享,否则岂不是要捅了马蜂窝?掩饰一般呵呵一笑,百里倾云摇头说道:“妾身哪里来的什么好事?若硬说好事,不过就是身体终于康复,不必再担心会传染给旁人了而已。因此殿下请放心,这露凝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妾身都已用药水 仔细地擦洗过了,绝不会再传染任何人的。”端木摇曳闻言,果然不曾起疑心,同样开心地笑道:“不错,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此摇曳此来也是为了告诉公主,为感谢公主助乌兰国度过了一场劫难,父皇今晚会在祥龙殿设宴,请公主务必赏脸 ,让父皇及摇曳略表感激之情!” 又设宴?这些皇室人物平日里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做了吗?除了设宴便是设宴,果然奢侈浪费,纸醉金迷。 百里倾云心中暗叹,有心拒绝却又没有适当的借口,只得勉为其难地点头说道:“国君盛情,妾身不敢辜负,多谢太子殿下相邀,妾身必定准时赴约。”夜幕降临,祥龙殿上几乎与百里倾云初入乌兰国那一天一样热闹。瘟疫被消灭,栖梧城中所有的百姓、官员均大大地松了口气,再也不会担心这要命的瘟疫会突然找上自己,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真正是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百里倾云在月无泪的陪伴下进入祥龙殿之时,不只是所有到场的文武百官,甚至连国君端木清俊都起身跟她打了声招呼,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也足以看出这位帝王心中的感激之情有多么强烈。百里倾云微笑回礼,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随后满殿君臣各自落座,纷纷举杯一同畅饮。百里倾云虽一向滴酒不沾,但却架不住端木清俊再三殷勤相劝,无奈之下只得略略饮了三杯。谁知道片刻之后酒劲 便涌了上来,好不难受。 感觉到心口热如火烧,百里倾云生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当堂吐了出来,忙借着月无泪的搀扶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说道:“国君恕罪,倾云委实不胜酒力,未免在君前出丑,想暂时出去透透气,望国君恩准。” “公主要紧吗?”看到百里倾云通红的脸,端木清俊也知道她确实有些难受,不由有些后悔起来,“都怪朕不好,定要公主饮酒,实在是……公主可要用些醒酒汤?” “多谢国君,不必麻烦了。”百里倾云躬身施了一礼,“倾云出去吹吹凉风,透透气便可。各位大人请尽兴,倾云失陪了。” 一步三晃地出了祥龙殿,百里倾云勉强支撑着来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凉亭之中坐下,这才吐出一口气,呻吟一般说道:“天!难受死了……” “国君也真是的,公主都说不能饮酒了,他偏偏还不依不饶。”见她如此,月无泪自是有些心疼,忙掏出绢帕擦拭着她额头上的冷汗,“公主,您若实在难受得很,咱们便回露凝斋吧,说不定王爷……” “嘘!你不要命了?!”百里倾云听她居然在此处提及宇文潇,登时吓得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紧张地四处查看着,“若是被太子殿下听到,咱们都得一命呜呼!” 月无泪一把拉下百里倾云的手,嘻嘻一笑说道:“公主您放心吧,奴婢的功夫虽然不及王爷,但附近有没有人还是听得出来的。如今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会有人听到的。” 百里倾云闻言点了点头,却依然不放心地说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些为妙,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有功夫像王爷一般好的人藏在附近,你岂非也听不出来?” 也是。月无泪吓得吐了吐舌头:“是,奴婢知道啦!” 已经带着微微暖意的春风徐徐吹过,百里倾云觉得心口的火热消散了不少,整个人也变得舒服了些。 就在此时,月无泪突然皱了皱眉,然后悄声说道:“公主,有人来了,而且是个高手!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到。” 哦?百里倾云眉头一皱,顺着月无泪所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发现来人居然是一向没有什么来往的二皇子端木摇尘,身后还跟着他的贴身侍卫洛正奇。他是不小心路过还是…… 正想着,端木摇尘已经走到了百里倾云面前,长袖一揖说道:“摇尘见过公主!不知公主可好些了吗?” 百里倾云对这位二皇子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总觉得他既不像大皇子端木摇临那般儒雅高贵,又不像太子端木摇曳那般温润如玉,是那种很容易被人忽视的类型。 轻轻施了一礼,她含笑点头:“好多了,多谢二皇子挂念。二皇子不在殿中饮酒,怎的也出来吹冷风了?莫非也是因为不胜酒力?” 端木摇尘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是啊!摇临虽是男子,却也不善饮酒,不过喝了几杯便觉得有些醉了,因此奏请父皇恩准,先行回去歇息。路过此处,特来向公主打个招呼。” 你真有礼貌。百里倾云暗中吐槽,面上不得不敷衍了几句:“多谢二皇子。既然二皇子也不胜酒力,那便回去休息吧,倾云少不得也要请国君陛下恩准,回去醒醒酒了。” 端木摇尘点头,施礼之后很快带着洛正奇离开了。不过百里倾云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看到洛正奇临走之时,曾经很注意地看了自己一眼,眼睛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杀气。 “公主!公主!” 端木摇尘刚刚离开不久,端木摇曳便一路呼喊着一路奔了过来。奔到百里倾云的面前,他却紧张地盯着端木摇尘离开的方向,迫不及待地问道:“公主,方才可是与二皇兄在一起?” “是啊!”百里倾云点头,“二皇子说他也不胜酒力,要回去休息,路过此处跟妾身打了声招呼。” “这样?”端木摇曳闻言,脸上的神情猛然一松,接着却又凝重起来,“摇曳希望……公主不要与二皇兄走得太近,还是时刻保持……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短短一句话,端木摇曳却说得一唱三叹,莫说百里倾云本就冰雪聪明,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听出其中必有缘故了,因此她不由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反问:“太子殿下此言何意?二皇子他……怎么了?” “他……”端木摇曳明显地犹豫起来,“他……” “太子殿下请原谅,妾身多嘴了!”百里倾云见状立即开口阻止了他,并且十分抱歉地屈了屈膝,“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正直心善,既然如此提醒妾身,必定是为了妾身好,妾身记住了。多谢殿下。”端木摇曳闻言,立即长长地松了口气,展颜笑道:“公主明白摇曳的心便好,总之皇室之中有很多事是不能说的,说透了反而没有好处。摇曳此来乃是为了看看公主,可还撑得住吗?若是实在难受,摇曳便 送公主回露凝斋休息。” “妾身无妨。”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国君陛下在祥龙殿设宴,本是为了表达对妾身的感谢,妾身若是中途退场,岂不是太过扫兴了?殿下放心,妾身已经没事了,还是不要让国君久等比较好。” “既如此,公主请。”当下三人立即返回祥龙殿,宴席仍在继续。不过端木清俊也知道自己若一直在场,旁人总会有所顾忌,只怕很难尽兴,因此看看时间差不多之后,他便和皇后苏水凝一起离开了祥龙殿。等他一走,群臣果 然立刻放松,不再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处,而是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尽情表达着心中的喜悦,好不热闹。百里倾云见状不由有些好笑,枉自己还担心早退会扫了帝王的兴,想不到如今居然是帝王早退了,真够好玩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也不必感到拘束了。看看端木摇曳已经与其他几个要好的朋友在一 起交谈,她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酒虽然不敢喝,茶总是可以的。 刚刚喝了两杯,只觉眼前突然一暗,大皇子端木摇临已经坐在了百里倾云的身边,百里倾云抬头一看,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皇子!” 端木摇临点了点头,看起来心情不错:公主好些了?方才你的脸好红,好美,像日落之时天边的晚霞。 百里倾云俏脸一红,登时有些害羞起来:“大皇子可别取笑倾云了!倾云不过喝了三杯酒而已,居然就醉得东倒西歪,也太辜负国君美意了!” 端木摇临摇了摇头,面带微笑:是父皇不该强人所难…… 刚比划到这里,端木摇临突然身形一僵,继而手捂心口难受地皱起了眉头,紧抿双唇一动不动。 百里倾云见状登时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道:“大皇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端木摇临摇了摇头,依然咬紧牙关苦苦支撑,似乎在忍受某种剧烈的痛苦。片刻之后,他似乎稍稍好过了些,这才苍白着脸微微一笑比划道:无妨,这是摇临的老毛病了,公主不必担心。 “老毛病?”百里倾云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大皇子是说,这种情形已并非第一次出现了吗?不知大皇子发作时有什么感觉?倾云身为医者,或许能够帮到大皇子。”端木摇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无奈:其实也并非什么难以忍受的大毛病,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摇临便会感到一阵心痛难忍,痛得十分尖锐。但是这种剧痛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片刻之后便会过去,然后完全无迹可寻。 第187章 怀璧其罪 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接着伸出手说道:“请恕倾云唐突,大皇子可愿让倾云为您试一试脉?” 端木摇临点头,将手伸了出来。实在是如今百里倾云的医术已经到了令人不得不信、不得不服的地步,端木摇临根本丝毫不曾犹豫。 百里倾云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然后轻轻搭上了端木摇临的脉搏。然而紧跟着,她便突然脸色大变,低声惊呼起来:“啊!这……” 难怪百里倾云会如此惊讶,因为这一试脉不要紧,她突然发现端木摇临的经脉之中居然有一种慢性剧毒,缠缠绵绵挥之不去! 这种剧毒名为“无声”,毒如其名,若是不小心中了此毒,则会渐渐有口不能言,直到最后变成哑巴!换句话说,端木摇临之所以不能开口说话,是因为中了剧毒“无声”,而并不是因为疾病!还有,他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感到一阵心痛难忍的毛病,也正是因为这种剧毒在他的血脉中不停地运行,剧毒随着血流不断地流入心脏,累积一段时间之后,负荷量过大的心脏便会提出抗议,从而引发剧 烈的心痛! 看到百里倾云脸色骤变,端木摇临自然也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忙抽回手比划道:怎么了,公主?是不是摇临的病情十分严重?若是,请公主直言,摇临支撑得住!“不,大皇子不必担心,倾云不是这个意思。”百里倾云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了自己,同时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的人群,见自己方才的失态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只是这件事只怕有 些麻烦,必须找个清静的地方慢慢详谈。大皇子若不嫌倾云冒昧,倾云便去大皇子的寝宫再谈如何?” 端木摇临毫不犹豫地点头,立即随百里倾云站了起来。百里倾云神色不动,含笑说道:“诸位大人,倾云不胜酒力,只好先回去休息,各位大人请尽兴!”众人纷纷点头答应,躬身将百里倾云和端木摇临送了出去。觉察到似乎有些不对劲的端木摇曳虽然也想随后跟上,但却苦于正与群臣周旋,脱不开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离开了祥龙殿,暗中焦急不已 。端木摇临与百里倾云一前一后离开了祥龙殿,往大皇子的寝宫而去。不多时,二人进了寝宫,端木摇临命侍女上了热茶,然后挥手命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厅中只留他和百里倾云及月无泪三人,这才动手比 划道:公主,此处已无外人,公主有话但请直说,摇临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百里倾云神情凝重,似乎在考虑着该从何处启口。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问道:“大皇子,倾云若有办法令大皇子重新开口说话,不知大皇子可愿意……” 什么?!百里倾云此言一出,端木摇临立刻脸色大变,甚至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眼直瞪瞪地盯着百里倾云,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怕人。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哆嗦着双手说道:公主……公主此话当真?公主真的可 以让摇临……重新开口说话?须知过去这段时间,摇临已经失望了无数次…… 端木摇临的心情,百里倾云完全可以理解。原本好好一个完美无缺的皇子突然不能开口说话了,他自然痛苦万分,也极为不甘,必定想尽了办法想要重新开口说话。然而可惜的是,过去那些人都不曾看出端木摇临之所以不能开口说话是因为中了剧毒,因此都没能对症下药,这才令他痛苦了这么多年。何况,就算他们知道端木摇临中了毒也没用,因为他们不可能知道 此毒名为“无声”自然也就不可能会解了。 待端木摇临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百里倾云才开口说道:“是,倾云可以让大皇子重新开口说话,因为大皇子之所以口不能言并不是因为疾病,而是……中毒!” 略略停顿了一下,百里倾云才将“中毒”二字说了出来,而且刻意压低了声音。端木摇临一听自然悚然变色,更是忍不住腾地站了起来:公主说什么?!中毒?!摇临中了毒?! “是,此毒名为无声,若是中了此毒,中毒者便会慢慢失声。”百里倾云点头,神情凝重,“因此如今,为大皇子解毒并非重点,重点在于究竟是什么人给大皇子下的毒,大皇子可有什么线索?”端木摇临慢慢坐了下去,满脸惊疑不定的神色,显然被百里倾云的话吓得不轻。便在此时,终于摆脱群臣的端木摇曳匆匆赶来,一眼看到两人凝重的脸色便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道:“大皇兄,公主,究竟 发生了何事?你二人为何匆匆离开了?”百里倾云闻言,抬头看了看端木摇临,后者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达了许可的意思,百里倾云便叹了口气,言简意赅地说道:“方才大皇子心痛不适,倾云为其诊了诊脉,却意外发现大皇子之所以口不能 言,其实是因为中了一种名为‘无声’的剧毒!因此倾云正在请问大皇子,对于下毒之人可有什么线索……太子殿下,您……您怎么了?” 随着百里倾云的话说出了口,端木摇曳突然脸色惨变,竟然比端木摇临本人还要恐慌惧怕的样子。端木摇临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不由担心地拽了拽他的袖子,皱眉传达着他的担忧。 “大皇兄,我……”端木摇曳缓过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沉痛,“我只是在想,其实……其实下毒之人是谁,你心中应该有人选了吧?” 什么?端木摇临知道下毒的人是谁?百里倾云闻言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果然发现端木摇临脸上的惊疑之色已经慢慢散去,只剩一片了然和痛苦。 听到端木摇曳的话,他慢慢点了点头,接着轻轻地比划了几下:我只是不敢相信,他真的能下得了手。我们毕竟是亲兄弟…… 亲兄弟……这三个字在百里倾云的脑中划过,令她骤然间想起了很多蹊跷之处,紧跟着一个名字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她的意识之中:端木摇尘?! “看来,公主也猜到是谁了,对不对?”百里倾云心思刚动,端木摇曳便苦笑一声开了口,“不错,摇曳和大皇兄怀疑之人,便是二皇兄,端木摇尘!” 果然是他。百里倾云心中一震,却依然不肯太快下结论:“不敢请问太子殿下,证据呢?为何大皇子中毒一定是二皇子下的手?”“因为当年大皇兄生病之后,是二皇兄不惜重金为大皇兄请来了一位名医。”端木摇曳叹了口气,将所有的内情和盘托出,“那位名医为大皇兄诊脉之后便说,他可以将大皇兄的病治好,但却保不住他的嗓子 ,因此大皇兄会出现失语的状况。果然……如今既然知道大皇兄失语是因为中毒,那么这一切自然就是二皇兄在背后指使的了!” 原来如此!要说这端木摇尘做事也足够小心了,他提前将失语这个后遗症说了出来,那么到时候就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了!若不是今日碰到百里倾云,这个秘密只怕永远都不会被人揭穿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真想不到,二皇子居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瞧瞧面前这位优雅高贵、温润如玉的皇子,百里倾云不由有些义愤填膺,“只是倾云不明白,二皇子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 与大皇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端木摇曳抿了抿唇,似乎不愿开口,端木摇临却轻轻摇了摇头,毫不避讳地比划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日摇临生病之时,父皇很是着急,言本欲立摇临为太子,这下只得往后拖一拖了。谁知道摇临 病好之日,却已变得口不能言。如今想来,二弟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太子之位!原来不过是一场屡见不鲜的夺位之战,若是如此,端木摇尘不惜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便毫无奇怪之处了。身为长子的端木摇临既然失语,自然不能登基为帝,那么二皇子被立为太子的机会便大大增加,甚 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也就难怪端木摇尘敢冒此奇险了。早就听多了类似的故事,百里倾云脸上倒是毫无惊异之色,只是冷笑一声说道:“只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获?幸亏国君英明,不曾立心狠手辣的二皇子为太子,否则岂不是乌兰国之 大不幸?”端木摇曳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其实……其实父皇当日立摇曳为太子之时,摇曳曾说过即使大皇兄口不能言,还有二皇兄在,无论如何不该废长立幼。可是父皇却说二皇兄目光不正,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想不到……还是父皇看得最透彻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百里倾云暗中赞叹了一句,接着却又想起了方才端木摇曳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不由恍然大悟:“啊!是了!方才太子殿下提醒倾云说,不要与二皇子走得太近,难道是因为殿下早已知道二皇子有不轨之心了 吗?”“是。”端木摇曳有些痛苦地点了点头,“详细情形如今已经没有必要重复,总之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摇曳曾无意中听到二皇兄与他的属下商议,要将摇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如此一来,这太子之位便非 他莫属了!” 这话一出口,百里倾云只是惊异于端木摇尘的狠毒,可是端木摇临却已经惊跳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比划道:当真?!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不早告诉父皇?万一你有个好歹,乌兰国岂不是会危在旦夕?!“我不敢说,”端木摇曳苦笑,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因为我只是听到了二皇兄的一句话,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证据。因此我若是贸贸然地说了出来,不但不能将二皇兄的势力彻底拔除,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或者将二皇兄逼急了,从而引起一场大乱。” 第188章 宫中巨变 端木摇临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和焦急:所以你就按兵不动,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个人暗中防备?“不,我告诉了无痕。”在端木摇临严厉的目光注视下,端木摇曳越发心虚,简直已经不敢抬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其实……公主,上次摇曳出使金鼎国,曾遇到刺客袭击,无痕还因为保护摇曳 而受伤。那一次,便是二皇兄派去的人!”“是二皇子?”百里倾云恍然大悟,继而愤愤不平,“这二皇子,还真是锲而不舍,居然一直追到了金鼎国!如此一来,若是太子殿下在金鼎国出了事,自然就是我们金鼎国的责任,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 上了!好一招一石二鸟!” 略略沉吟了片刻,端木摇临立刻做出了决定:为今之计,必须立即将此事禀告父皇,请他早做定夺!公主,我与摇曳先送你回露凝斋,然后立刻去球见父皇,走!也只有如此了。就算原先只凭端木摇曳的一面之词端木清俊还会有所怀疑,那么如今再加上端木摇临所中的剧毒,端木清俊就算依然不完全相信,也必定会有所防备。何况他自己也曾说过端木摇尘目光不 正,想必更会相信端木摇临和端木摇曳之言。 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倾云有无泪护送,不会有事,便不耽误大皇子和太子殿下的时间了。只是大皇子所中之毒……” 端木摇临摇头:解毒事小,乌兰国安危事大!待将此事禀明父皇之后,摇临再前往露凝斋请公主施以妙手,替摇临解除痛苦!公主请。 既然如此,百里倾云也不再强求,施礼之后由月无泪陪伴着回露凝斋,而端木摇临兄弟二人则急匆匆前往求见端木清俊而去。 “公主,会不会出事啊?”一路往露凝斋而去,月无泪一边担心地问了出来,“真想不到二皇子居然是这种人!看来乌兰国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百里倾云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办法?自作孽,不可活,古来帝王家的血腥争斗从来都是屡见不鲜的,亲情对于帝王之家而言,从来就是一种奢侈品。如今只希望国君还有足够的时间部署一 切,不要被二皇子抢占了先机,否则……到了,先进去再说。” 月无泪点头,上前几步推开了露凝斋的大门,百里倾云当先而入,边走边吩咐道:“无泪,先去掌灯……啊呀!什么人……王爷?”百里倾云一句话还未说完,便突然感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里。大惊之下她本欲反抗,却紧跟着闻到了那股令人安心的清新之气,整个身体便登时软了下来:这种有依有靠的感觉,真的很不 错啊…… 百里倾云话音刚落,黑暗中便响起了一阵轻轻的笑声:“自然是我,除了我,谁还敢将我的王妃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听到百里倾云的惊呼,月无泪自是吓了一跳,本能地就把手伸向了腰间,想要取出武器对敌。然而听到最后的“王爷”二字,她便浑身一松,施施然地过去点起了烛火,这才回头施了一礼:“见过王爷。” “免了。”宇文潇依然搂着百里倾云不撒手,并且在她的颈边厮磨着,“大晚上的不在房中等我,跑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是不是陪那乌兰太子一起?” “自然是。”百里倾云点头,轻轻推了推宇文潇,“王爷快放手,这乌兰国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大事?”听得出百里倾云语气中的凝重,宇文潇忙松开了手,拉着百里倾云坐到了榻上,“倾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月无泪早已奉了两杯热茶上来,然后退在一旁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百里倾云顾不得喝口茶润润嗓子,便将今天晚上的变故及前因后果向宇文潇讲述了一番。宇文潇闻言,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须知金鼎国有意与乌兰国结盟,乌兰国若是发生大乱,势必会影响结盟之事。身为金鼎国真正的天子,宇文潇焉能不急?何况双方既为盟友,他也不忍乌兰国的无辜百 姓陷入战火之中,生灵涂炭。 皱眉思索了片刻,宇文潇开口说道:“倾云,你方才说乌兰太子与大皇子已经去面前乌兰国君禀明此事了?” “是。”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希望如今一切还来得及,国君还有时间部署一切,到时候争取将二皇子一伙一网打尽。” 宇文潇皱了皱眉:“最好是这样……糟了!怕是来不及了!” 见他突然变了脸色,百里倾云不由吓了一跳,跟着不解地问道:“王爷说什么?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百里倾云丝毫不懂武功,内力更是半分都没有,所以她没能跟宇文潇一样,听到那一阵阵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正在向着露凝斋而来。从那脚步声听来,至少有两三百人,已经足够组成一支小规模的军队 !此时此刻,突然有大批军队靠近露凝斋,怕是极不寻常吧? 深吸一口气,宇文潇轻声说道:“大约有两三百人正在靠近露凝斋,我怀疑,只怕是二皇子的人!” “啊?”百里倾云张口结舌,“这……这如何可能?难道大皇子身边有二皇子的人,因此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可是我们在谈话之前,将所有宫女侍从都屏退了呀!” “若是有心探听,自然能够听到。”宇文潇冷笑,摩拳擦掌,“何况当时你们只顾交谈,怕是也难以分心注意周围的动静……” “王爷!公主,有人来了!” 守在门口的月无泪突然出声提醒了一句。她的内力远远比不上宇文潇,但身手也算不错,是以耽搁了片刻之后,也及时听到了那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宇文潇面色一沉,当机立断:“倾云,我带你杀出去!”“不,王爷,还是先看看再说。”百里倾云虽惊不乱,忙一把抓住了宇文潇,“我毕竟是金鼎国的使者,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乌兰国虽然有内乱,但不到万不得已,想必二皇子也不会轻易置我于死地,免 得与金鼎国成为敌人。这样,你先躲起来,在暗中注意一下,如果他们真的是来杀我的,你再出手不迟!” 话虽这样说,宇文潇却还是不放心:“可是……”“没时间可是了!”百里倾云忧心如焚,抢先一步打断了宇文潇的话,“王爷,如果来的真是二皇子的人,那便说明他一定也同时对太子殿下甚至国君他们动了手!而他们猝不及防之下,必定已经失了先机, 说不定已经被二皇子控制了!不过幸好二皇子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因此如果他并未打算杀我,我们便正好可以拖延时机,想办法力挽狂澜!王爷,乌兰国未来是和平还是战乱,只怕就全靠你了!” 宇文潇依然有些犹豫,可是想到自己即使躲在暗处也可以护得百里倾云万无一失,因此便点了点头:“好,那就先看看再说!” 便在此时,那阵密集的脚步声终于来到了门外,同时听到一个男子有些张狂的声音传了进来:“快!快!将露凝斋保护起来,一定要确保公主的安全!” “是!” 轰然一声答应,脚步声很快沿着露凝斋四周扩散开来。百里倾云和宇文潇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房门被轻轻敲响,方才说话的那个男子已经扬声说道:“公主!属下求见!” 宇文潇一抿唇,目光清冷地看了看房门,然后一闪身躲入了黑暗之中,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百里倾云,同时轻轻扯出了腰间的长鞭,一旦有任何不对,立刻便要痛下杀手。 百里倾云沉住了气,向月无泪微微示意。月无泪点头,装出一副迷惑的样子打开了房门,并且故意打了个呵欠说道:“这位大人,何事求见公主?公主乏得很,正打算休息了。”门外所站之人正是端木摇尘的心腹洛正奇。看到月无泪开门,他貌似恭敬地抱拳鞠了个躬,笑容可掬地说道:“打扰公主休息,属下罪该万死!属下只是来告诉公主一声,今夜宫中会有些不太平,因此请公主务必留在露凝斋,万万不可到处乱跑,免得有个什么好歹,到时候国君无法向金鼎国皇上交代。自然,公主请放心,属下已经带了一支精锐部队守在露凝斋保护公主,只要公主不离开露凝斋,足可保证 公主毫发无伤!” 这哪里是保护?分明就是软禁!门一开,百里倾云便看到门外齐刷刷地立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支火把,因而将露凝斋的门前映照得亮如白昼。在火苗的映照之下,所有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诡异,若不是知道宇文 潇就在自己身边,百里倾云只怕早就骇得打哆嗦了。 然而听到洛正奇的话,百里倾云却又顾不得害怕了。他说“今夜宫中会有些不太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如自己方才所说的那样,端木摇尘已经对端木清俊等人下手了?沉住了气,百里倾云故意微微一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道:“多谢大人提醒。只是请问大人,宫中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究竟有何不太平?是不是又有瘟疫之类发生了?若是的话,本宫倒可略 尽绵薄之力……”“不敢劳动公主大驾,宫中并无瘟疫发生。至于宫中发生了什么……明日一早公主便可以知道了。如今只请公主在这露凝斋好好休息,其他的一概不须理会。公主请将门关好,属下就守在这里,誓死保卫公 主安全!”洛正奇又鞠了一躬,神情间虽说不是多么恭敬,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冒犯,显然不过是想控制百里倾云的行动而已。正如百里倾云先前所说的那般,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何况如今不过是乌兰国的内乱,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自然不愿伤害盟国的公主,以免引得内忧外患同时发作,疲于应付。 第189章 逆子逼宫 接到百里倾云的示意,月无泪立刻把门关了过来,并且悄声说道:“公主,奴婢在门口监视着他们的动静,您赶紧与王爷商议对策去!”百里倾云点头,转身往里走了几步,宇文潇已经自暗处闪身而出,神情凝重:“照如今的情形看来,定然是你们在交谈之时被端木摇尘安插在端木摇临身边的内应听到,因此逼得端木摇尘提前行动了!此刻 国君等人毫无防备,只怕已经被端木摇尘打了个措手不及!”“王爷,如今可怎么办才好?”想到端木摇曳等人已经面临生死考验,百里倾云自是急得险些吐血,“若是战事一起,倒霉的永远是普通百姓。他们虽非我金鼎国子民,但既然被我们碰上了,总不能眼睁睁地 看着什么也不做吧?”“我自然知道,你先莫急。”宇文潇眉头紧皱,思索着可行之策,“倾云,照如今的情形看来,端木摇尘还未打算对你动手,换句话说,你暂时还是安全的。因此……我看这样,由无泪护着你暂时留在露凝斋 ,我偷偷潜入国君寝宫查看一下再做定夺。” 百里倾云点头:“好。王爷,你千万小心!我知道你身手不凡,定能全身而退,可是凡事都有万一,你若是……我……我……” 看到百里倾云为自己担心得眼圈儿都红了,宇文潇心情大好,居然凑过去微微一笑说道:“你怕我回不来?很简单啊,给我留下一点念想,那我就是爬也得爬回来!” “念想?”百里倾云怔了一下,“什么念想?” “嗯哼!”宇文潇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伸手把百里倾云搂入了怀中,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亲,“说,你是谁的人?” 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玩亲亲?百里倾云俏脸一红,却毫不犹豫地开了口:“你的,我是你的人,永远都是!因此,你若是不甘心我成了别人的人,那你最好是爬也要爬回来!” 宇文潇微微一笑,尽显王者气势:“好!有你这句话,我舍不得不回来!倾云,等我!等助乌兰国度过这场劫难,那么即使乌兰太子不放手,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抢回来!”当下宇文潇不再多说,幸亏他本就是穿着夜行衣来的,因此立即取出黑巾蒙在脸上,穿窗而出。瞧着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消失在了苍茫的夜空之下,百里倾云的一颗心也跟着高高地吊了起 来:“无泪,王爷他会不会有事啊?不会的是不是?”“不会。”月无泪对宇文潇的信心居然比百里倾云大得多,或许是因为身为习武之人,她更明白宇文潇的身手有多么厉害的缘故,“公主,王爷能否助乌兰国度过这场劫难,奴婢不敢说,但是王爷一定可以毫 发无伤地回到您面前。您不知道,依王爷的身手,他可以在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何况不过区区一个乌兰皇宫。” 百里倾云闻言,登时放了一半的心,同时咂舌不已:“真有那么厉害?那我便放心了!唉!真不知如今究竟是什么状况了,希望国君和太子殿下他们不会出事……” 端木清俊等人万万没有想到,变故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 自宴席上离开之后,端木清俊便回到了寝宫,由皇后伺候着沐浴更衣,然后便熄灯就寝了。然而不久之后,太子端木摇曳与大皇子端木摇尘居然不经通报直闯寝宫,说有要事禀报。 端木清俊知道这二人俱是举止有度、分得清轻重缓急之人,如今居然做出这等以下犯上之事,必定是因为事情的确紧急到了不得不如此的地步。是以他立刻披衣起身,来到大厅接见二人。 “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起来说话。”端木清俊挥了挥手,然后一撩袍服坐在了榻上,“摇临,摇曳,何事如此紧急?” 二人对视一眼,端木摇曳便挥手屏退了左右,然后上前几步说道:“父皇,请恕儿臣欺瞒之罪!二皇兄他……”当下端木摇曳便将自己无意中听到的那句话,以及端木摇尘暗中给端木摇临下毒害他失语以及派人到金鼎国刺杀自己之事一一道来。端木清俊越听越是震惊,最后终于忍不住砰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这个 孽子!居然做得出这样的事!简直是天地不容!摇曳,你可有确凿的证据?”“大皇兄如今的样子,便是最好的证据。”端木摇曳指了指端木摇临,语含沉痛地说着,“原先儿臣就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因此才不敢打草惊蛇。可是方才在宴席上,公主无意中发现大皇兄的失语乃是中毒 所致,儿臣才不敢继续隐瞒下去,免得为乌兰国带来更大的灾祸!请父皇明察!” 端木清俊又是气愤又是担忧,沉吟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此事……” “啊!” “哎呀!” “扑通!” “啊啊啊!!” 端木清俊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听到宫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一阵沉闷而杂乱的声音,紧跟着便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屋内的三人顿时脸色大变,端木摇曳更是大叫一声:“不好!出事了!”说着,他拔脚就往门口冲去,然而刚刚冲出去两步,厚重的宫门便通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二皇子端木摇尘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王冠,双手负在身后,面带微笑地对屋内的三人点了点头:“三弟,你瞧二 哥这样子,做不做得乌兰国的国君?” 端木摇曳震惊地后退了两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皇兄你……你怎可如此打扮?你这是谋逆之罪……” “谋逆?”端木摇尘微微地笑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只要我成了乌兰国的国君,谁还敢说我谋逆?”端木摇尘一离开门口,端木摇曳才看到在他的身后已经站着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手中的兵器在月色的映衬下散发着幽冷的光芒。而在他身后的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宫女太监的尸体,方才的 尖叫声想必就是他们发出来的!不愿急于揭穿端木摇尘的真面目,就是怕把他逼得狗急跳墙,从而伤害无辜。谁知道防来防去,居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看着地上那几具尸体,以及尸体旁边一滩滩殷红的血迹,端木摇曳难过地闭了闭眼 睛,一股冲天的怒火随之汹涌而出,令他霍然睁眼怒视着端木摇尘厉声喝道:“二皇兄!你……”“三弟若只想说些骂人的话,我想就不必了。我今天出现在此处,可不是为了听那些废话的!”端木摇尘在大厅中站定,昂首挺胸,居然颇有几分威严的气势,“还有,我知道大皇兄跟三弟你们都是万中无一 的高手,不过如今宫中所有的人都已在我的控制之下,倘若你们轻举妄动,便会有无数人为你们陪葬!” 端木清俊已经缓缓地站了起来,脸色阴沉似水,眸中隐含沉痛:“摇尘,你是朕的亲生儿子,做出这种事情,你怎对得起端木家的列祖列宗?”端木摇尘冷笑:“那些事,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既然生在了帝王之家,就有资格问鼎帝王的宝座!您也知道我是您的亲生儿子,那为何您在选择王位继承人的时候,从来不曾将我考虑在内?您说我对不起端 木家的列祖列宗,那您对得起我吗?!” 端木清俊同样冷冷一笑,指了指端木摇尘身上的龙袍:“你问朕为何不将你考虑在内?如今答案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还用朕多做解释吗?向你这种犯上作乱的谋逆之子,有何资格问鼎帝王的宝座?!”“我走到这一步,都是你逼的!”端木摇尘猛一挥手,眼睛渐渐变得赤红,“这么多年来,你眼中只有大皇兄,后来大皇兄口不能言,你眼中又只有摇曳,何时有过你这个亲生儿子?既然我想要的您给不了, 那我只好自己动手来拿了!”“拿?你认为你拿得走吗?”端木清俊的唇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这乌兰国的一切都是朕的,万事万物,朕给了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就拿不走!摇尘,莫非你以为穿着一身龙袍出现在朕的面前,这 皇位就变成你的了吗?”端木摇尘拂了拂衣袖,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啊!今日这皇位我势在必得,父皇便是不给也不行了!不怕告诉父皇,您的专属卫队护龙卫已经在我的全面控制之下,这皇宫内外也都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了!父 皇若是不照我说的做,只要我一声令下,这皇宫内院立时便会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端木摇尘这话一出口,端木清俊的脸色才真的变了!护龙卫乃是他最后一道保命符,如今居然也被端木摇尘给控制了,更遑论其他! 身躯不自觉地晃了一下,端木清俊咬牙说道:“这不可能!护龙卫中无一不是绝世高手,就凭你一人,怎么可能将他们全面控制?” “哈哈!想不到吧?”端木摇尘得意地狂笑着,慢慢将右手举了起来,“父皇,儿臣早就已经练成了绝世神功,如今不说天下无敌也相差不远了!区区护龙卫,怎是我的对手?” “手”字出口,端木摇尘突然右手一挥,一股强劲的气流已经卷住了旁边的一把椅子,瞬间将其绞成了米粒大小的碎屑,四散飞扬!看到这一幕,端木清俊等三人不由大吃一惊,紧跟着脸色惨变!那椅子乃是最坚硬的木头雕刻而成,即便是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端木摇曳出手,只怕也无法将其绞成木屑!换句话说,端木摇尘所谓练成了 绝世神功绝非危言耸听,如今就算三人联手,都未必能将他拿下!怪不得即使是在极为仓促的情况下,端木摇尘也敢带兵逼宫,原来他早已有了这秘而不露的杀手锏! 第190章 拖延时间 端木清俊等人本就失了先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看到端木摇尘神功在身,岂不是更加前景渺茫?绝望之下,端木清俊更加恼恨:“逆子!逆子!你早就在暗中谋划这一切了是不是?”端木摇尘淡淡地笑了笑,神情狰狞而冷酷:“倒叫父皇说对了,没错!为了这一天,我一直在暗中部署,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不过可惜,其实现在动手逼宫,时机并不算成熟,因为至少,我还不曾得到大 皇兄手中的兵符!若不是那可恶的金鼎国五公主发现了大皇兄口不能言的秘密,我根本没有打算今夜便揭穿这一切!因此你们要怪,就怪那个聪明绝顶的五公主好了!大皇兄,麒麟兵符在何处?快说!” 怪?不,不是怪,是感谢!幸亏百里倾云发现了端木摇临口不能言的秘密,逼得端木摇尘提前动了手。否则若是等他的羽翼真正变得丰满,那才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然而此时,整座皇宫已在端木摇尘的全面控制之下,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力挽狂澜,不让乌兰国落入这个逆子的手中?端木清俊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一时之间却偏偏无计可施。其实他们并非没有足够的实力与端木摇尘抗衡,关键的问题在于端木摇尘的逼宫太过突然,他们根本猝不及防,因此还未开始动手便全面失了先 机!如今三人都被端木摇尘堵在了这寝宫之中,便是想调兵遣将捉拿端木摇尘也没有那个机会啊!诚如端木摇尘所言,端木摇临手中的兵符可以调动皇城内所有的乌骑军,而只要乌骑军全面出动,就完全可以与端木摇尘手中的军队做一番生死较量,并有很大的机会扭转如今的局势!毕竟端木摇尘就算 再厉害,终究也是吃亏在准备不足,仓促之间他也无法调动太多的人手入宫相助。 而端木摇尘也很明白这一点,因此在控制住端木清俊三人之后,他什么都不要,第一个便开口要了兵符,足见他对乌骑军有多么忌惮了。 不过可惜,端木摇临等人也明白如今事情的关键就在乌骑军的身上。换句话说,谁可以最先拿着麒麟玉佩出现在乌骑军的面前,谁就可以调动乌骑军作为自己最为强大的帮手,夺得乌兰国的天下! 是以听到端木摇尘的话,端木摇临已经无声地冷笑着比划了几下:兵符我不会给你,摇尘,莫要再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所以我劝你,回头是岸!没有人注意到,趁着端木摇尘的注意力放在端木摇临身上之时,端木摇曳十分自然地将右手背在了身后,然后轻轻动了几下,一股淡到几不可闻的特殊香味便很快自他的袖中散发了出来,并且向着门外蔓 延而去。 少顷,一道黑色的人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的射向了远处,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又过了片刻,同样一道黑色的人影便从另一个方向悄然退走,比方才之人还要快,还要轻。这个人,自然就是宇文潇。而首先退走的那个人,则是一直隐身在暗处的无痕。端木摇尘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兵符之上,因此并未注意到门外的动静。看到端木摇临的手势,他不由阴冷地笑了笑,摇头说道:“多谢大皇兄提醒,只可惜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成者王侯败者贼 ,我心中有数。总之,你快些告诉我兵符放在何处,否则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端木摇临依然摇头:兵符我不会给你,我绝不会让乌骑军落入你的手中,助你为非作歹! “哈哈!乌骑军落入我的手中便只能为非作歹?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还真是自以为是!”端木摇尘仰天狂笑起来,眼神更是渐渐变得疯狂,“不过如今,给不给的由你说了算吗?来人!” “在!” “带上来!” “是!” 简短而冰冷的几句对话之后,只听门口传来一阵骚乱,片刻之后,便有六名士兵拖拽着三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走了进来。 看到三个被绑的女子,端木清俊倏然睁大了眼睛:“凝儿?!如星如月?!你们……” 不错,被带进来的三个女子居然是皇后苏水凝,和公主端木如月、端木如星姐妹二人!三人俱都被侍卫拿钢刀架在了脖子上,成了端木摇尘手中的人质。三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而且一看便知是被人从寝室内强行拖出来的。从未受过如此待遇的如星如月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尽管极力保持镇定,却依然浑身剧颤,抖抖索索地说不出话 。 苏水凝的脸色虽然同样难看,却比两个年幼的女儿镇定得多,苦笑一声,她叹了口气说道:“国君,臣妾对不住您,居然生出了这般大逆不道的儿子……” “不,是朕对不起你。”端木清俊轻轻摇头,满目沉痛之色,“养不教,父之过,是朕没有教育好他,与你无关!只是……累你受苦了!” “臣妾不敢……”“够了。”端木摇尘冷冷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面无表情地说着,“你们的儿子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样子,说什么都晚了!父皇,大皇兄,我所要的东西很简单:请父皇写下诏书,声明将皇位传于我,并即 刻退位,由我登基为帝!至于大皇兄这边,则更加简单,你只需要将兵符交给我便可。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端木摇曳冷冷地说着,两道目光如利剑般盯着端木摇尘的脸,“那么然后呢?等你得到了皇位和兵符,我们这些人你又如何处理?是斩杀还是活埋?抑或挫骨扬灰?”其实看到端木摇尘如此没有人性,连自己的亲娘和弱妹都不肯放过,端木摇曳等人的心便开始不住地往下沉,预感到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其实他们并非不想出其不意攻向那六名侍卫,好将苏水凝等三 人解救出来。然而端木摇尘神功已成,谁能保证他们可以一击成功?万一不成,反而激怒了端木摇尘,那岂不是会白白连累苏水凝他们命丧刀下? 何况即使暂时将她们抢救下来又如何?这寝宫早已被端木摇尘的人团团包围,即使三人可以不顾一切地逃出生天,那苏水凝他们呢?宫中其他所有的人呢?难道就不管不顾了吗? 最重要的是,端木摇尘怎么可能放虎归山?就凭他方才露的那一手神功,就算以一对三也大有胜算的! 因此为今之计,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希望无痕可以尽快将自己的话带给百里倾云,从而……公主,这一次,乌兰国就全靠你了!是以端木摇曳才故意开口说话,好为无痕和百里倾云争取足够的时间。端木摇尘一怔,接着便假惺惺地笑了起来:“三弟说笑了,二哥哪能做出那样的事呢?我所求的,也不过是这个皇位而已。因此等我成做了国君,便会寻一处最美的地方,让父皇母后颐养天年,快快乐乐地 过完下半生。至于大皇兄和三弟,照样可以为国出力嘛!我一定会重用你们的!如星如月更不必说了,我定会为她们寻一户最好的人家,让她们有最好的归宿。如此,三弟你总该放心了吧?”端木摇曳摇了摇头,尽量不露丝毫破绽:“口说无凭,你要我们如何信你?若你得到了皇位和兵符,便立刻痛下杀手永绝后患,我们又岂是你的对手?二皇兄你真是厉害,居然不声不响地练成了如此厉害的 绝世神功,要知道在以前,我的功力比你高多了!” 端木清俊和端木摇临无一不是聪明绝顶之人,因此他们已经隐隐约约猜到端木摇曳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难道他还留有后手吗?无论如何,先静观其变再说,因此两人都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端木摇尘自恃有神功护体,再加上宫中的一切尽在掌握,因此一时之间也不曾觉察到异常,只管想办法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骗过来再说。因此便微微一笑说道:“三弟你若喜欢,日后我将这神功传授给你便是 。可是如今,你最好劝父皇和大皇兄把皇位和兵符交出来,否则……”“还是那句话,我们担心你得到想要的东西之时,便是我们命丧黄泉之时。”端木摇曳不动声色地将语速放慢,在不引起端木摇尘疑心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拖延着时间,“因此二皇兄你必须拿出让我们信得过的 保证,绝不会伤害父皇母后和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绝不伤害?若不伤害才见了鬼了!只要皇位和兵符一到手,你们还想活命吗? 端木摇尘暗中冷笑,面上却已有些不耐烦:“我说不会伤害你们便不会伤害你们,何须什么保证?何况你以为拿不到兵符和父皇的诏书,我便做不成国君了吗?”“二皇兄你尽可杀了我们所有人试试。”端木摇曳微微一笑,不急不躁,“若无国君诏书,二皇兄这皇位便名不正言不顺,若无大皇兄的兵符,二皇兄便无法调动京城中的乌骑军守卫皇城,却不知如此一来, 二皇兄这皇位能坐多久?” 端木摇尘抿唇,半晌无言。因为他知道端木摇曳所说乃是实情,因此这诏书和兵符他志在必得,否则他早就好不犹豫地杀死面前所有的人,安心做他的国君去了! 沉吟片刻,他只得退后了一步:“那好,三弟你不妨说一说,我要如何保证,你才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端木摇曳又是一笑,不急不慌地开口:“很简单,请父皇即刻下旨,召集群臣入宫,然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皇位传给二皇兄!而二皇兄你也要当着群臣的面发下毒誓,会保咱们所有人平平安安!到那时,大皇兄再将兵符交予二皇兄,如何?” 第191章 王妃支招 端木摇尘略略有些犹豫。如此一来,自己便无法对端木清俊他们动手了。而将来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了意外,群臣只怕也会第一时间怀疑到自己…… 不过那又如何?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只要自己成了国君,便是有人怀疑,又有谁敢当面跟自己对质?为今之计,先将皇位和兵符弄到手再说!想到此,端木摇尘大大方方地点头说道:“好,就依你!不过三弟,你休想借此拖延时间!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就算拖延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何况,我也不会给你机会拖延!请父皇立 即下旨,召群臣入宫!半个时辰之后,无论有多少人赶到了祥龙殿,都请父皇下诏将皇位传给我,否则,我便大开杀戒!”半个时辰,应该足够了。乌骑军的任务就是守卫皇城与皇宫,若他们见到了兵符,应该可以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何况若从方才自己放出香味的时候开始算起,也应该比端木摇尘给的最后期限要提前一些 吧?只是不知道百里倾云会不会有负自己所托…… 见端木摇曳拖延时间的战术起到了作用,端木清俊也微微松了口气,果然立刻命内侍传旨,召群臣入宫议事。只不过端木摇曳的杀手锏究竟是什么?是否真的可以扭转乾坤? 宇文潇与无痕一前一后离开了寝宫,而且两人所去的方向都是露凝斋。只不过宇文潇的轻身功夫比无痕好了太多,因此他先一步从窗口飞入了房中,压低声音说道:“倾云,果然大事不妙了!” “王爷!”百里倾云将声音压得更低,“快告诉我,究竟怎样了?” 宇文潇趴在百里倾云耳边,将方才听到看到的一切简单地复述了一遍。百里倾云闻言虽惊不乱,沉吟着低声说道:“如此说来,假如我们可以得到兵符调动乌骑军,就可以与二皇子……等等!兵符?!” 提及兵符一事,百里倾云突然想起了那日端木摇临送给自己的紫麒麟玉佩!那块玉佩不就是可以调动乌骑军的兵符吗? 想到此,百里倾云大为兴奋,跳起来便冲入内室将当日藏好的玉佩找了出来,转身举到随后跟进来的宇文潇面前:“王爷!” 宇文潇皱眉,将那半块玉佩接在手中:“这是……” “这便是可以调动乌骑军的兵符!”百里倾云兴奋不已,接着却又颓了,“可惜只有半块……这可怎么办?早知如此,当日我便不该推辞,非要大皇子将另外半块玉佩带走了!怎么办……” 宇文潇不明内情,自然也没有时间详细询问,只抓重点:“倾云,若是只有半块玉佩,便无法调动乌骑军吗?” “可以是可以,但只能命令散落在乌兰国皇城中的乌骑军,无法调动整批的军队。”百里倾云叹了口气,“虽然乌骑军只认玉佩不认人,然而只有半块玉佩也是不行啊!” 宇文潇点了点头:“那另外半块玉佩呢?在大皇子手里?” “应该是吧!”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当日大皇子送我玉佩,我知道那是兵符之后执意不收,他便将玉佩一分为二,一半留给我,一半带走了,他……” “嘘。” 刚刚说到此处,宇文潇突然警觉地竖起了手指,示意百里倾云噤声。百里倾云吓了一跳,忙紧紧地闭住了双唇,以眼神示意:怎么了? 宇文潇动了动唇,无声地说道:有人。然后他一把抓住百里倾云将她拖入了暗处,接着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窗户。少顷,一道黑色的人影果然自窗口那边冒了出来,来人似乎正在小心地往室内张望。 宇文潇手中内力一凝,刚要痛下杀手,百里倾云已经惊喜不已地低声说道:“是无痕大哥!无痕大哥,快进来!我在这里!” 无痕?端木摇曳那个贴身侍卫?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宇文潇刚刚想到这里,百里倾云已经自暗处奔了出去。与此同时,窗外的人影也轻轻巧巧地跳进了房中,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公主,快救救国君与太子殿下他们!” “无痕大哥,快快请起!小心惊动外面的人!”百里倾云忙上前搀扶,低声说着,“我们也正在想办法救国君他们,只可惜……我手中只有半块兵符,无法……”“公主!无痕便是为此事来的!”无痕站起身来,以极低的声音说着,“公主莫慌,太子殿下虽未料到二皇子会在今夜动手,但他却早就防到了今天的局面!因此当日大皇子将这半块兵符留下之后,太子殿下 便将另外半块兵符讨来,并且偷偷放在了露凝斋厅中那块‘淡泊宁静’的匾额后面!属下此来便是奉了太子殿下旨意,用兵符前去调动乌骑军,好救国君等人!” 百里倾云闻言大喜:“太好了!幸亏太子殿下留有这招后手!无痕大哥,事不宜迟,这半块兵符给你,你即刻去取出另外半块兵符,调动乌骑军前来解围!” “是!”无痕答应一声,上前接过半块玉佩转身便走。 待他取了玉佩离开,宇文潇才闪身而出,皱眉问道:“倾云,你怎能轻易就将兵符交予他?他信得过吗?”“信得过。”百里倾云点头,“若非太子殿下亲口告诉他,他绝不会知道另外半块玉佩的所在地,那本是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何况……王爷有所不知,无痕表面上虽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其实却是他同父异母 的大哥。”“竟有这种事?”宇文潇怔了一下,继而了然,“不过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倾云,无痕已经去调动乌骑军,若他们到得及时,自然可以与端木摇尘手下的军队做一番生死较量。可是如今比较麻烦的是,端 木摇尘已经偷偷练成了绝世神功,因此就算端木清俊父子三人联手,恐怕也没有胜算。不过端木摇尘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许我可以等乌骑军赶到之后出其不意,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百里倾云略一沉吟,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王爷,何须冒那么大的险?纵然端木摇尘练成了绝世神功又如何?你忘了你的王妃我,最擅长什么了吗?” 宇文潇愣了一下:“最擅长什么?你是说……毒?” 对呀!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百里倾云用毒的本事出神入化,若是弄些无色无味的迷药出来,将端木摇尘给迷倒在地,岂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 想到此,宇文潇大为兴奋,忍不住连连点头说道:“好主意好主意!倾云,你既然有这么好的主意,方才为何不说?我们根本用不着调动什么乌骑军,只用毒不就可以解决二皇子所有手下了吗?”“怎么可能?此处乃是乌兰国露凝斋,并非安逸王府的纤羽阁,哪里那么多迷药毒药?”百里倾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低声解释着,“想要对付几十个人倒是绰绰有余,但若是成百上千,那便远远不够了。否 则我早就将露凝斋周围所有的人都迷倒,再去解救国君他们了!” 倒也是。宇文潇呵呵一笑,伸手说道:“那好,快将迷药给我,我这便去对付二皇子,助乌兰国君消灭乱臣贼子!”百里倾云点头,打开柜子取出自己的药箱,然后从里面挑了几个瓶子递给宇文潇:“王爷,红色瓶子里装的乃是僵尸粉,你将这粉撒在空气中,便会随着人的鼻腔进入体内,令人瞬间浑身僵硬,一动不能动,宛如僵尸一般。但这药粉有一股极为强烈的味道,因此只能用来对付围在国君寝宫周围的人。他们大多功力较低,待觉察到不对劲之时,早就已经中毒了。可惜的是这僵尸粉数量不多,最多只能令几十 人同时中毒。不过我想这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你完全可以将其用在最恰当的地方。” “记得了。”宇文潇点头,“还有呢?”“白色瓶子里装的乃是软筋散。”百里倾云又递了一个瓶子过去,“可以令中毒者浑身酸软,瞬间失去攻击能力。但也只是针对那些功力较低的人而言,若是遇到二皇子这般练成了绝世神功的人,怕也无效。 王爷同样可以用来对付那些侍卫。不过数量更少,能对付几个算几个吧。” “嗯。”宇文潇咂咂嘴,似乎很是不满,“便没有能够对付端木摇尘的毒药?” “有。”百里倾云眨了眨眼睛,递过去一个黑色的瓶子,“王爷,这瓶子里装的乃是‘化功散’,可以化掉中毒者的内力。至于如何才能让二皇子中毒,王爷自己想办法。” 宇文潇点头,接过瓶子放在怀中:“如此,那我便去了。”“慢着!”百里倾云开口阻止了他,接着取出了一枚药丸,“这是化功散的解药,王爷先行服下。还有,二皇子既然有神功护体,那么他必定会很快察觉到化功散的存在,王爷一定要当心他情急之下的反扑。 千万小心!” “晓得了。”宇文潇将解药服下,然后搂过百里倾云轻轻亲了亲,“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此事一了,我便带你回金鼎国,做我真正的王妃!” 百里倾云点头,却紧紧抓住了宇文潇,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王爷,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虽然那化功散可以让端木摇尘不知不觉地中毒,可是……他毕竟有绝世神功……” “不怕。”宇文潇轻轻吻去了她的泪水,柔声地说着,“他有神功护体,我便没有了吗?倾云,你的夫君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没用,乖,不哭了,我很快就回来,嗯?”“嗯。”百里倾云轻轻地抽泣着,“那你快去吧,否则拖延得越久,变数越大!总之……总之我一定等你!” 第192章 安逸王显神威 宇文潇点头,很快戴好蒙面巾穿窗而去。 倾云,一直以来我都不曾为你做过任何事,这一次,我就当是为你做的!我要让你知道,身为金鼎国未来的天子,我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靠着一身绝世轻功,宇文潇悄无声息地穿房越脊,很快重新来到了端木清俊的寝宫。看看围在寝宫门口的侍卫,他悄悄将装有僵尸粉的瓶子打开轻轻一倒,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瞬间消失在了夜空中。果然,不过片刻之后,离门口最近的几十名侍卫便突然僵直了身体,不但一动不能动,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虽然如此,从外观看起来却无丝毫异常,因此站得稍远一些的侍卫根本不知这些同伙已经失 去了进攻的能力,兀自乖乖地站着静候吩咐。 宇文潇见状不由暗自赞叹:果然是好东西!只可惜数量太少了些,否则若是将所有人都变成僵尸,一场危机岂不就化解于无形了?暗中遗憾着,宇文潇迅速靠近了宫门,看到苏水凝等三人被几名侍卫用钢刀架住了脖子,不用问便知这是端木摇尘拿来要挟端木清俊等人的筹码。无声地冷笑着,宇文潇手指连弹,几道指风无声无息地向 那六名侍卫疾射而出,瞬间封住了他们全身的穴道,令他们再也动弹不得,甚至连声音都已发不出丝毫!如此一来,苏水凝等人的安全便暂时有保障了。本王都已经搞出来这么大的动作,你居然丝毫未觉,还说什么练成了绝世神功?可笑!自得地笑了笑,宇文潇刚一定住身形,便听到房中的端木摇尘说道:“大皇兄,诏书之事可以等文武百官入宫之后再说 ,可是这兵符究竟在何处,还请大皇兄赐教,我好派人去取。” 兵符?不好意思,你得不到了。 宇文潇一声冷笑,清冷的声音随即传入了宫中:“二皇子,不属于你的东西不可随便乱拿,否则会遭天谴的!” 这清冷清亮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端木摇尘自是大吃一惊,立刻刷的向左侧退了一丈的距离,双掌一划护住自己全身要害,接着厉声呵斥道:“什么人?!出来!”表面上看起来虽然镇定如常,可是端木摇尘心中却早已惊疑不定,甚至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居然有如此身手不凡的高手潜入了寝宫,外面那群侍卫不曾发现也就罢了,枉自己号称练成了绝世神功,对 方都近在眼前了自己竟然还不曾发现,这岂不是大大不妙?与端木摇尘的恐慌完全相反的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端木摇曳则先是一惊,继而一喜,跟着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已经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金鼎国的安逸王宇文潇!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犹豫 起来:宇文潇不是在金鼎国呢?怎会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乌兰国的皇宫? 伴随着一声冷笑,一身黑衣的宇文潇已经如闪电般刷的射入了宫中,瞬间稳稳地落在了端木摇曳等三人的面前,与端木摇尘面对面地站定。蒙面的黑巾已经取下,露出了一张俊美如满月的脸。 众人正在惊疑,离宇文潇最近的端木摇曳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清新之气,因此不必去看宇文潇的脸便低声说道:“父皇,自己人!” 端木清俊自是不认得宇文潇,不过端木摇曳既然说是自己人,那便是自己人了,是以他接着便点了点头,扬声说道:“这位公子,朕这逆子已经练成神功,千万小心!” 果然有一国之君的风范,见到援手到来,他不先要求其伸手相助,更不开口叮嘱宇文潇保全苏水凝等三人的性命,反倒先关心对方的安危。如此气度,已是端木摇尘万万难及。 心中暗自有些赞叹,宇文潇微笑回应:“多谢国君提点,臣自会留意。不过国君也无需担心,二皇子也绝世神功在臣的眼中,完全不值一提。”这倒并非宇文潇夸口,而是大部分的事实。试问若端木摇曳的神功果然十分厉害,那么他便不可能直到宇文潇现身才发现他的存在,更不会任由宇文潇放倒了他那么多手下而一无所觉。因此只能说,纵然 端木摇尘有神功护体,怕也比宇文潇强不到哪里去。一直以来,宇文潇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过他全部的实力,但这并不表示他就真的毫无所长!须知放眼整个塞外之地,他也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诚如月无泪所言,那是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人 物! 原本听到端木摇尘已经练成绝世神功,宇文潇还有几分担忧,可是方才那一番动作下来,端木摇尘毫无所觉,他便心中有数了,这才说出了“完全不值一提”之言。自然,这几个字早已激怒了原本势在必得的端木摇尘,眼看自己的好事居然被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厉害人物搅和了,他更是怒不可遏,咬牙喝道:“哪里来的无知狂徒,居然敢插手乌兰国皇室之事?!说!你 是哪国人?” “这一点不重要。”宇文潇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如满月般俊朗无双,“重要的是,我不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虽然我知道这句话未必有用,然则出于一番好意,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及早收手,还来得及。”“一派胡言!”端木摇尘自是不甘心一番苦心付诸东流,是以猛地挥了挥手,不停地冷笑着,“如今整个皇宫都已在我的控制之下,你以为凭你区区一人之力便可以扭转乾坤?莫忘了,我还有法宝在手!父皇 !你立刻命令这个人退下去,否则儿臣不敢保证母后和你这两个宝贝女儿的安全!”苏水凝等人就在门口,而端木摇尘原本是站在他们前面的。不过方才听到宇文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端木摇尘吃惊之下猛地向左一退,便距离苏水凝她们三人有些远了。不过看到侍卫的钢刀依然架在他们 的脖子上,他倒也不曾过分担心。 宇文潇淡淡地笑了笑,背负双手拦在了端木摇尘的面前:“太子殿下,那几名侍卫已经被我点了穴道,半分都动不了了,你且去将皇后娘娘及两位公主带过来,莫让她们再受惊吓。” 什么?点了穴道?! 端木摇曳和端木摇尘闻言,一个一喜,一个一惊。端木摇尘本想立刻转头查看,却不敢将目光从宇文潇的身上移开,免得被他占了先机,可是口中却咬牙说道:“你……你敢?” 宇文潇傲然一笑,移动脚步拦在了端木摇尘的正前方,免得他激怒之下暴起伤人:“谋逆之臣,人人得而诛之,我为何不敢?太子殿下,还不去?莫非你信不过我?” “信得过!只是太惊喜了,来不及反应!” 直到此时,端木摇曳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曾听错,是以欢天喜地地冲着苏水凝直奔而去。端木摇临和端木清俊也非俗人,因此也紧跟着奔了过去,一人负责解救一个,不多不少。 眼看着分量最重的筹码就要失去,端木摇尘自然急怒攻心,气息瞬间紊乱,忍不住厉声呵斥道:“住手!你们敢!给我杀了他们!杀!” 几名侍卫一动不动,满脸痛苦:杀?我也想杀!问题是我得动得了啊!穴道被制的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端木摇曳等人欺身而进,急速而不慌乱地解救着自己手中的人质。 端木摇尘状如疯狂,脚步一动就要往上冲:“你们住手……” “刷”的一道劲风突然疾飞而至,硬生生将端木摇尘的身体逼了回去,宇文潇已经将长鞭握在手中,拦在了他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二皇子,你今日的对手,是我。” 对!都是他!都是这个凭空掉下来的人坏了自己的大事,否则自己早就变成乌兰国的国君了!端木摇尘双眼赤红,咬牙说道:“好,你要找死,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端木摇尘便呛啷一声拔出宝剑,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飞虹向宇文潇急冲而去。反正自己有神功在身,先将这个人解决了,那边几个人便不足为惧了,到时候这国君的宝座还不是一样手到擒来?宇文潇冷笑,手中长鞭更是化作了无坚不摧的闪电,每一鞭挥出都带着隐隐的雷鸣,将端木摇尘凌厉的攻势一次次化于无形。而且二人虽然都是绝顶高手,可是只要稍一细心些便可看出,端木摇尘的攻势 虽然凌厉,却乱而不纯,毫无美感。反观宇文潇,攻守之间如行云流水,潇洒飘逸,令人心旌神摇。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端木摇曳不自觉地低声赞叹,眸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淡淡的自惭形秽,“其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公主她就该是宇文大哥的,我不该试图夺人所爱……” 是的,直到这一刻,端木摇曳才真正明白,无论他做多少事,都绝不可能取代宇文潇在百里倾云心中的位置!何况一直以来,都是百里倾云在为了他和乌兰国鞠躬尽瘁,他何尝为百里倾云做过任何事了? “公主,我会成全你……”端木摇曳轻哼一叹,只觉心中苦涩难言,却又有一种由衷的解脱。 回过神来,端木摇曳才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宇文潇身为外人,尚且在为了乌兰国的安危而战,自己身为乌兰国的太子,居然只是站在一旁瞧热闹? “宇文大哥!我来助你!”端木摇曳纵声大呼,脚步一动就要上前。漫天的刀光鞭影之中,宇文潇居然还能毫无阻碍地开口说话:“太子殿下!无痕已经带着兵符前去调动乌骑军前来诛杀叛贼,请太子殿下立刻前往接应!国君陛下万金之躯,还请带着皇后与两位公主暂时离开这危险之地。至于大皇子,可愿留下来为我掠阵?” 第193章 自作孽不可活 宇文潇的安排几乎已经是最合适的。枉这方三人还是乌兰国地位最显赫的人物,却也被这场宫廷剧变搅得晕头转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或许,这就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尽管不知宇文潇为何对如今的形势如此了如指掌,可是没来由的,所有人却都相信他的一番赤诚之心。是以端木摇曳立刻便点头说道:“好,那你千万小心!我立刻便去!”“晓得了。”宇文潇再度开口,声音却已微微有些发紧,端木摇尘毕竟已经练成神功,并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太子殿下,门口几十名侍卫已经中了僵尸粉,行动不得,你可不必理会他们,快去接应无痕! ” 僵尸粉?不必说了,自然是百里倾云的杰作。公主,这下咱们乌兰国可又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端木摇曳轻声叹息,脚底下却毫不迟疑,立即飞驰而出。端木摇曳一动,端木清俊也动了,他一把抓起苏水凝,面色凝重:“凝儿,朕先带你和如月如星去安全之地,然后再回来相助这位公子,快走!摇临,千万莫要让这逆子伤了这位公子,知道吗?必要的时候 ,宁可……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这就是一国之君的气度。宇文潇在为了乌兰国的天下浴血苦战,身为帝王的他绝不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女,就任由端木摇尘伤害宇文潇! 端木摇临岂会不知,是以立刻点头,毫不迟疑地比划道:是!请父皇先行退走保护母后他们,儿臣立刻前去相助!端木清俊点头,护着苏水凝等三人迅速转入了内室。端木摇临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到二人的较量更加激烈,而且宇文潇看起来依然潇洒飘逸,端木摇尘却已经额头见汗,神情也更加狂乱,他不由暗叹一声 ,双掌一错准备出手相助。 “冲啊!” “杀啊!” “诛杀叛贼,保护国君!” “保护太子殿下!” “杀!”便在此时,只听外面杀声震天,由远及近,显然是无痕和端木摇曳带着乌骑军赶到了!乌骑军本是乌兰国最精锐的部队,人人都有以一当十的威力,否则端木摇尘也不会那么多顾忌,拼命想要拿到兵符了 !是以所有人心下都明白,乌骑军一到,端木摇尘今日这篡位之举便基本上没有任何希望了! 是以杀声一起,端木摇尘便愣了一下,猛攻几招将宇文潇逼退了些,紧盯着宇文潇急促地喘息着:“无痕怎么会有兵符?兵符明明在大皇兄的手中!” 宇文潇长鞭一抖,淡然一笑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问你:战还是降?” 端木摇尘咬牙不语。降,死路一条。战,毫无胜算。单是一个宇文潇,已经足以与他战成平手,若再加上端木摇临和端木摇曳……依然死路一条。 很好,既然今日难成大事,那就不如保存实力,以图来日! 端木摇尘显然也是可退可进的人物,主意一打定,他便故作镇定地冷笑一声问道:“今日碰到你,我认栽!我只问你,到底是谁?” 宇文潇依然微笑:“你若束手就擒,我便告诉你。” 端木摇尘怒声呵斥:“要我束手就擒?痴心妄想!” 宇文潇眨了眨眼睛:“是吗?” “你……”端木摇尘怒极,脸也瞬间涨得通红,“你那是什么表情?既然敢瞧不起本王?本王杀了你!” 说着,端木摇尘挥剑便冲了过来。其实既然已经决定逃走,端木摇尘根本未打算继续缠斗下去,因此这一招乃是虚招,只要宇文潇一后退躲避,他便立刻穿窗而出,远走高飞! 谁知道宇文潇竟像是猜透了他的意图,因此他不但不闪不避,反而猛一扬手,高声叱道:“看招!” 暗器?端木摇尘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地一剑挥出,瞬间将这暗器劈成了碎片。然而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片白色的粉末立刻四散飞扬开来,正是百里倾云交给宇文潇的化功散! 端木摇尘猝不及防,再加上久战之后气息本就比平常急促,因此猛地吸入了一大口化功散之后才觉察到不对,便立即屏住呼吸迅速后退,躲开了那白粉的殃及范围,紧跟着厉声呵斥道:“你用毒?卑鄙!” 宇文潇嘻嘻一笑,毫不脸红:“用毒便是卑鄙?对付你这种乱臣贼子,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是为国除害!大皇子,解药。”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化功散的解药向后一抛,端木摇临接在手中,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服下。 端木摇尘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没有化功散的解药,他只觉得浑身越来越软,一口内力更是怎么都提不上来,不由大骇道:“你……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化功散。”宇文潇好心给出了答案,“虽然你只吸入了一口,但也足以让你插翅难逃了。二皇子,自作孽,不可活。” “化功散?你……”端木摇尘心胆俱裂,几乎昏死过去,“你是百里倾云的什么人?如此精于用毒者,除了她不会有旁人!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宇文潇冷笑,刚要开口说话,只听一阵脚步声响,端木摇曳已经疾驰而入,袍服上沾满鲜血:“大皇兄,宇文大哥!宫中局势已经被乌骑军控制住了!呃……二皇兄他……” “中了倾云的化功散。”宇文潇淡淡地开口,收起了长鞭,“他的内力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不足为惧了。”端木摇尘已经倒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抽搐,显然已经失去了伤人的能力。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依然阴沉而狠毒,紧紧盯着面前的几人,宛如毒蛇一般,盯得几人头皮发麻,好不难受。端木摇临无声地轻叹着 ,上前封住了他全身的穴道,既可以防止他暴起伤人,也可以防止他咬舌自尽。 一场仓促之间发动的宫廷政变,就这么在仓促之间结束了,反观整个过程,所有人都觉得这更像是一场闹剧。 宫中局势既然已经被控制住,其他的便不足为惧了。端木清俊安置好皇后等人之后,立刻坐上龙椅,开始雷厉风行地清除二皇子一党的势力,以将所有隐患彻底拔除。 一时之间,皇城之中一派肃杀之气,满城的血雨腥风令人不寒而栗,城中百姓人人自危,闭门锁户,唯恐惹祸上身。如此情形,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才可渐渐恢复了。 第二日早朝之上,端木清俊更是面寒如水,将二皇子端木摇尘的罪行一一披露,并借此机会警告群臣万不可重蹈其覆辙,否则必遭天谴。满殿群臣立刻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诚心诚意地表白自己的忠心。 端木清俊面色稍霁,接着将金鼎国使者百里倾云在本次事件中立下的功劳一一道来,更是引得群臣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端木清俊更是借此机会声明,乌兰国愿与金鼎国世世交好,永不起战事。 三天之后,所有的一切才总算是尘埃落定,一直忙于清除端木摇尘残余势力的端木清俊才得空请百里倾云及宇文潇至御书房一叙,并顺便问一问宇文潇的真实身份。 “臣宇文潇(倾云)参见国君!见过大皇子,太子殿下!” “快快免礼,请坐!”端木清俊呵呵一笑,心情甚是愉快,“二位乃是我乌兰国的大功臣,朕还未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们呢!” “倾云不敢。”落座之后,百里倾云落落大方地回应,“倾云只是不忍看到乌兰国的百姓被无辜牵连,因此略尽一份绵薄之力而已。”端木清俊点头,神情认真:“无论如何,公主总是替乌兰国除了一大害,感谢的话朕就不多说了,必定会好好答谢公主一番就是!只是……朕虽十分好奇,却因一直忙于国事而未来得及请问公主,这位公子 究竟是……” 提及宇文潇,最尴尬的人莫过于端木摇曳。百里倾云只是苦笑,而宇文潇却神情坦然,抿唇不语,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诡异。 端木清俊和端木摇临见状自然十分奇怪,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端木清俊更是借着便皱眉问道:“怎么?这属于公主的隐私?那朕倒是唐突了……” 百里倾云依然苦笑:“这……” “父皇,儿臣该死!”端木摇曳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是儿臣的错,儿臣……儿臣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呃……这个…… 不明内情的端木清俊和端木摇临都吓了一跳,瞧瞧宇文潇和百里倾云也是面露尴尬之色,端木清俊十分聪明地屏退了左右,这才沉声问道:“摇曳,你究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给朕从实招来!” 端木摇曳跪在地上,小声地开口:“父皇,其实……宇文大哥是金鼎国皇上钦封的安逸王,也是……是……五公主的……夫君……”最后两个字的声音已经低如蚊蝇,若不是二人的耳力还算不错,简直就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然而饶是如此,这两个字却不亚于两声惊雷,在两人的耳边轰然炸响,端木清俊更是豁然而起,讶声问道:“你 说什么?夫君?”这太扯了吧?枉自己还被百里倾云的聪慧折服,想要鼓励端木摇曳想办法打动百里倾云的芳心,将其留在乌兰国做乌兰国的皇后呢!谁知道原来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可金鼎国皇上明知摇曳此去有联姻之 意,为何还要派个已婚女子前来?这岂不是故意欺瞒?已经可以预料接下来自己将迎来怎样的狂风骤雨,端木摇曳不由哆嗦了一下,红着脸说道:“是,夫君,其实公主已经被金鼎国皇上赐婚给宇文大哥。可是儿臣达到金鼎国之后,却被公主的绝世风姿折服,因此对金鼎国的所有公主均看不上眼,满心满脑只有五公主的影子……” 第194章 狠狠责罚 端木清俊慢慢地坐了回去,对于端木摇曳的话,他倒是半点怀疑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年轻男子来说,只要领略过百里倾云的绝代风华,又怎会再看上其他的庸脂俗粉?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沉着脸问道:“ 然后呢?”“金鼎国皇上不断问儿臣究竟心仪哪位公主,儿臣便一味推脱。”端木摇曳偷偷打量着端木清俊的脸色,小心地斟酌着措辞,“可是因为太过心仪于五公主,儿臣便在无意中向皇上透露出了这一点。皇上为两 国结盟大事,便命宇文大哥忍痛割爱……”“混账!”端木清俊闻言大怒,砰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摇曳你好大的胆子!枉父皇从小教你读圣贤之书,如今你居然做出这种棒打鸳鸯的缺德之事?朕若不重重责罚于你,如何向人家这对小夫妻交代?来 人!”“国君!”眼见形势不妙,百里倾云赶忙起身行礼,为端木摇曳开脱了几句,“请国君恕倾云大胆,太子殿下其实并无害人之心,他只是少年人心性,又是情窦初开的时候,骤然遇到自己心仪之人,难免乱了 方寸。国君也曾年轻过,想当初国君遇到皇后娘娘之时,大概也有手足无措之感?” 端木清俊一怔,继而回忆起了初次见到苏水凝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脸上的神情登时柔和了下来,但还是哼了一声说道:“纵然如此,他既然明知公主已是他人之妻,便不该强行拆散你们二人……”“不,这一点国君倒是冤枉太子殿下了。”百里倾云微微一笑,“倾云虽以蒲柳之姿得太子殿下错爱,殿下却从未强迫过倾云。是倾云的父皇为两国结盟大事考虑,不愿怠慢了殿下,这才命倾云和王爷以国家 大事为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听到百里倾云处处为端木摇曳开脱,在场三人均万分感激,端木清俊更是面有惭愧之色,摇头说道:“话虽如此,若不是摇曳言行不当,令金鼎国皇上误会他在拿结盟之事相要挟,身为人父者又岂会愿意拆 散儿女的美满姻缘?总之这件事全是摇曳的错,朕若不责罚摇曳,如何向你们交代?不过幸亏大错尚未铸成,朕也略感欣慰了。来人!将太子……”“国君开恩!”眼见端木清俊如此不依不饶,百里倾云有些无奈,只得起身对着帝王盈盈一拜,“请国君明察,当初太子殿下绝无要挟之意,是倾云的父皇太过紧张两国结盟之事,才自作主张做出了这样的决 定。请国君看在倾云的薄面上,千万饶过太子殿下这一回。”端木摇曳早已羞愧地连头不敢抬,老老实实地摇头说道:“不,此事全是摇曳的错,公主就不要再为摇曳说好话了。父皇说得对,公主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为乌兰国排忧解难,摇曳不思报答也就罢了,居然还 试图破坏公主的美满姻缘,的确该重重责罚,摇曳无话可说!”端木清俊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朕自是要罚,原也由不得你说话!不过在罚你之前,朕还有些疑惑未解:公主既然早已为人妻,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嫁与摇曳,那么公主抵达乌兰国之时,为何不将此 事告诉朕?否则朕早就命摇曳仔仔细细地将公主送回金鼎国,与公主的夫君团圆了!” 你以为我不愿说?是你的好儿子不许我说好不好?百里倾云叹了口气:“倾云……”“是儿臣求公主,暂时不要告诉父皇这件事。”端木摇曳倒是不怕落在身上的刑罚加重,抢先接过了话头,“当初公主便提醒过儿臣,父皇母后绝不会接受一个有夫之妇为乌兰国的皇后,可是儿臣对公主实在 是……因此便偷偷央求公主暂时隐瞒此事。儿臣想着,等父皇母后真正认识了公主的为人之后,必定不会在乎这些了……”“朕的确不会在乎,在经过了这许多事、真正明白了公主的为人之后。”端木清俊难得地微微笑了笑,看向百里倾云的目光中有着隐隐的钦佩之色,“公主聪慧无双,医术超群,更兼心地纯良,有一颗仁人之 心。如此一个世间无双的妙人儿,朕原本的确希望她能留在乌兰国,助你守住乌兰国的江山!” 端木清俊这话一出口,百里倾云和宇文潇登时一怔,继而万分焦急,宇文潇更是脱口说道:“国君……”“莫急,听朕说。”端木清俊呵呵一笑,轻轻摆了摆手,“然则前提是,公主乃是自愿留在乌兰国,绝无丝毫勉强。可是如今,既然知道公主心中另有所爱,朕又岂会做这种损人利己之事?因此请公主放心, 你随时可以与你的夫君一同离开乌兰国!” 二人闻言大喜,忙不迭地躬身致谢:“多谢国君成全!” 然则宇文潇毕竟想得更深一层,是以接着便小心地问道:“那……两国结盟之事……”“但请放心。”端木清俊摆了摆手,神情间诚挚之极,“莫说公主为乌兰国立下这许多大功,就算没有,朕也早已决定与金鼎国结盟。如今托公主之福,乌兰国才免去一场大灾祸,因此就算是看在公主的面子 上,朕都会努力令乌兰国与金鼎国永世交好!” “多谢国君!” 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百里倾云见端木摇曳还跪在地上,便微微一笑说道:“倾云多谢国君成全!既如此,国君能否先让太子殿下起来?跪了这许久,怕是于身子有损……”“他是自作自受,便让他跪着吧,也算是向公主赔罪。”端木清俊哼了一声,竟是毫不留情,“身为太子,将来便是一国之君,朕将其派往金鼎国,委以重任,谁知他居然做出这等缺德事,却叫朕如何放心将 乌兰国的江山交予他的手上?少不得要狠狠责罚他一番才是!” “是,儿臣知错,甘愿受罚!”端木摇曳老老实实地跪着,半分不甘愿都没有,“也多谢公主殿下如此宽容,更叫摇曳无地自容,跪着心里还好受些!” “可是……”“正是如此,公主不必为他求情了。”端木清俊摇了摇头,直接忽略掉跪在地上的端木摇曳,看着宇文潇问了下去,“此次能够保住乌兰国的江山,安逸王功不可没。只是不知安逸王究竟何时来到乌兰国的? 既然已经抵达,却又为何一直不曾现身相见?”端木清俊此言并非客气。须知就算当时端木摇曳派无痕取出兵符调来了乌骑军,能够扭转宫中的局势,然而端木摇尘神功既成,他们根本都不是他的对手。因此若不是宇文潇一路追到了乌兰国,至少苏水 凝等人的安全便很难保障了。而端木摇尘狗急跳墙之下,谁敢保证他杀了苏水凝之后,会放过端木清俊等人? 是以真正扭转整个局势的人其实并不是乌骑军,而是宇文潇。他那一身独步天下的武功,直到此时才真正在众人面前显露了一次! 不过提及此事,宇文潇便有些坐不住了,立即起身跪拜:“请国君恕罪!其实臣此来并非奉了皇上之命,而是……偷偷跟着使者团……因此臣一直不敢露面,免得消息传回金鼎国,无端引起皇上的怀疑……”端木清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安逸王舍不得如此千娇百媚的妻子,却又不敢违抗皇命,只得躲在暗处稍解相思之苦,是不是?唉!此事原本是摇曳有错在先,朕又岂敢怪罪?安逸王和公主不怪罪摇曳, 不怪罪朕,朕便恨不得向两位叩头致谢了!” “臣不敢!”宇文潇稍稍放心,大着胆子请求了一句,“既如此,臣偷偷来到乌兰国一事,国君能否为臣保密?除了在场几人之外,乌兰国中无人知道臣的身份,因此……”“完全没有问题!”端木清俊一掌击在了桌面上,痛快地应承下来,“身为一国之君,朕也知道朝中重臣私自踏入别国领土,甚至偷偷与其帝王会面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因此朕绝对会替你保密,不会让任何人 知道!朕金口玉言,一诺千金,你总该信得!安逸王请起。” “是!多谢国君!” 宇文潇喜不自胜,叩头致谢之后站起身坐到了百里倾云的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白皙如玉的手。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端木清俊点了点头,这才接着问道:“安逸王既已抵达乌兰国,却又不曾露面,想必便会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到露凝斋与公主促膝交谈了。是不是正是因为这样,才碰巧替乌兰国平息了一场祸乱?”“是。”宇文潇点头,“那天晚上,臣正与倾云交谈,洛正奇便带人包围了露凝斋。臣心知有异,便潜入国君寝宫查看,才知道是二皇子图谋不轨。后面的事情,国君都已经知道了。不过若是没有倾云的迷药 和化功散,想必事情还不会如此迅速地解决。” “你还说呢!”提及此事,百里倾云便后怕不已地瞪了宇文潇一眼,“我既将化功散给了你,你为何不一开始就用,非要与二皇子缠斗那么久?若是你有个好歹,我……我……”“当时国君及大皇子、太子殿下都在,若是用了化功散,岂不是会将他们一起毒倒?”宇文潇轻轻摇头,简单地解释了几句,“而当时皇后及两位公主还在他们手中,国君等人若是中毒,谁来解救他们?因此 我只好先行挡住二皇子,等国君与皇后他们平安脱险之后再使用化功散了。”既然事情的真相都已经解释清楚,端木清俊也就真正放下心来,这才转头看着端木摇曳说道:“摇曳,你罔顾圣贤教育,拆散人家恩爱夫妻,本该狠狠责罚!但念在你利用兵符巧做安排,为平定叛乱出了一份力,朕便从轻发落!来人,将太子带下去,重责一百军棍!” 第195章 再信你一次 一百军棍?百里倾云闻言登时就吓了一跳:端木摇曳既然甘心受罚,便绝不会运用内力抵抗,这一百军棍又岂是肉体凡胎可以承受的?是以她嘴一张就要求情:“国君……” “公主不必求情,朕意已决!”端木清俊摆明了谁的面子也没打算给,坚定地说着,“这次若不给摇曳一个教训,还不知道他将来会犯怎样的错误!来人,带下去!”百里倾云无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端木摇曳被带下去受罚。随后,她又借此机会检查了一下端木摇临声带的恢复情况。叛乱平息之后她便开始为端木摇临解毒,只是他中毒时间太久,因此没那么快开口说 话,大概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端木摇临能够重新开口说话,开心的不止他本人,端木清俊更是高兴得夜不能寐。因此千恩万谢地派人将百里倾云和宇文潇送回了露凝斋,并再三声明他们可以随时离开,绝不会影响两国结盟之事。 回到露凝斋,宇文潇兴奋得上蹿下跳,眉眼都笑成了团。而且刚一迈进露凝斋的大门,他便猛地将百里倾云抱在了怀中,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倾云!你可听到国君的话了?他说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嗯,听到了。”百里倾云微微笑着,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朗的脸,“王爷,快放开我啦!若是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不放!此生再也不放开!谁愿意看谁看!”宇文潇闻言,非但不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些,“倾云,经过这许多事、尤其是这段时间与你分开之后,我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因此我才再也不会做那种 愚蠢的事!倾云,随我回金鼎国!立刻就走!”到了今日,什么都无需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是以百里倾云也不再矫情,点头说道:“好,等大皇子所中之毒完全解掉,并且可以开口说话之后,我们立刻便走!不过王爷,此番我愿意随你回国,乃是 想要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不愿珍惜,再百般怀疑于我……” “祖宗不佑,天地不容!我已经说过了!”宇文潇放开百里倾云,举起手做发誓状,“倾云,我已发过毒誓,此生再不会怀疑你半分!若有违此誓,随你处置!” 百里倾云点头,笑容绝美:“如此,我便再信你一回!不过……如今你我能够破镜重圆,还多亏了国君成全,只可惜苦了太子殿下,不知他那一百军棍能否撑下来?王爷,我们去探视一下吧。” “不去。”宇文潇赌气地说着,“若不是他,你我怎会承受这番相思之苦?不去!”“话不是这么说,倘若你我之间真的情比金坚,区区一个乌兰太子又怎会将我们强行拆散?”百里倾云颇觉好笑,接着便郑重地摇了摇头,“还有,国君虽答应让我们回国,然太子殿下的态度却还不够明朗。 莫忘记他是乌兰国未来的国君,若他因为此事对我们心存怨恨,到时候再影响两国结盟,那我们如今承受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你就当是去试探试探他的口风罢了。” 毕竟事关金鼎国未来是动荡还是安定,何况方才所言也不过是气话,宇文潇接着便点了点头:“好,听你的。无泪,带上倾云的药箱,咱们去探视太子殿下。” “是。” 二人能够回国,月无泪比百里倾云还要开心,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无论做什么都欢天喜地的,娇俏的模样煞是可爱。 瞧着她进内室去取药箱了,宇文潇不由摸着下巴说道:“一段时日不见,无泪倒是越发清丽绝俗了,照如此看来,竟是快要与你的容貌并驾齐驱了,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哦……”明知宇文潇只是将月无泪当做一个可爱的小妹妹看待,百里倾云却故意拖长了声音,若无其事地说着,“怪不得之前我为王爷做媒,王爷百般推脱,原来是因为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王爷的眼?” “呃……”宇文潇一怔,继而陪起了笑脸,“倾云说哪里话来?为夫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半分其他意思哈……” 百里倾云扭头便走,甩了个俏丽的背影给他:“叫我如何相信?” “真的呀……”宇文潇一撩袍服,甩开步子追了上去,“为夫对天发誓,是真的……”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端木摇曳的寝宫。见他们到来,无痕居然抹着眼泪迎了出来:“见过安逸王、公主。” “无痕大哥不必多礼。”百里倾云见状便知不妙,忙不迭地踏上了一步,“无痕大哥,太子殿下他……” “殿下刚刚受完刑,”无痕叹了口气,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属下说去请公主来为殿下治伤,殿下却硬是不肯,说不愿麻烦公主,属下正要去请太医……” “不必了,还是我来吧,”百里倾云皱了皱眉头,迈步来到了端木摇曳的床前,“太子殿下,都是妾身……”因为刚刚受了一百军棍,端木摇曳根本无法平躺,只能趴在床上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以减轻背上的剧痛。看到百里倾云,他惨白着脸微微一笑:“不,不关任何人的事,是摇曳咎由自取,公主……请坐 。摇曳这般样子,也无法招待公主了。宇文大哥,坐啊!”因为端木摇曳一腔深情所托非人,才害得自己夫妻二人两地相思,宇文潇对他其实是颇有微词的。不过看到他背上血肉模糊的样子,宇文潇突然觉得自己气不起来了,吁出一口气说道:“殿下可是痛得厉害 ?快让倾云帮你处理一下……” “不必了,伤处想必难看得很,怕会污了公主的眼……” “太子殿下多虑了,妾身身为医者,什么样的伤口不曾见过?”百里倾云不由分说,坐在了床前,“殿下忍着些,妾身动手了。”说着,她从药箱中取出剪刀,小心地剪开了端木摇曳的衣衫,背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痕便呈现在了眼前。尽管早有准备,百里倾云还是被那血肉模糊的一幕刺了一下,不由咬牙说道:“下手够狠的,这班人, 不知道轻一些吗?” “不怪他们,”因为百里倾云的动作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端木摇曳痛得冷汗直流,“是……是父皇下令必须狠狠地打,若被他发现行刑者故意放水,则惩罚加倍……嗯……”百里倾云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端木摇曳还是痛得闷哼出声,不得不咬紧了牙关。百里倾云暗中叹气,动作自然更加小心,同时有些担忧地问道:“太子殿下,害您如此,实非妾身本意,国君虽已允诺倾云 随时可以回国,但太子殿下若是……”“摇曳不敢了,也不能、更不配再将公主强留在乌兰国。”端木摇曳满脸愧疚,万分真诚地说着,“父皇说得对,摇曳虽对公主一见倾心,可是公主毕竟已是他人之妻,摇曳实在不该做这种坏人姻缘的缺德事!何况公主自抵达乌兰国之后,立下了无数天大的功劳,将心比心,摇曳又岂能那么狼心狗肺,害公主一直痛苦下去?自然更重要的是,当摇曳看到宇文大哥大展神威,将二皇兄打得落花流水之时,摇曳 便突然感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才配得上公主的仙人之姿,这个人并非摇曳,而是宇文潇!” 百里倾云手上动作微微一停,回头看了宇文潇一眼,绝美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是……是吗?王爷有那么厉害?”“自然是!”端木摇曳重重点头,钦佩得不得了,“公主你是不曾亲眼看到,原来宇文大哥的武功真的是天下无敌啊!本来二皇兄练成了绝世神功,就算摇曳父子三人联手,几乎也没有多少胜算。可是宇文大哥手中长鞭一挥,二皇兄便毫无抵抗之力了!之前曾有人说摇曳身手不凡,可与金鼎国安逸王宇文潇一较长短,如今摇曳才知道,哪里啊!说这话的人真该掌嘴!便是三个摇曳,也根本不可能和宇文大哥 一较长短的!” 有人夸赞自己的心上人,百里倾云只觉心中更加甜蜜,再度回头看了宇文潇一眼:“原来王爷这般厉害?有机会定要好好见识见识。” 咳咳咳……宇文潇俊脸一红,忙谦虚了几句:“太子殿下过奖了……”“公主,殿下伤得很重,您能否先专心为他疗伤?”一旁的无痕看到百里倾云不住地回头看宇文潇,生怕她一个拿捏不准害得端木摇曳吃苦头,憋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大着胆子开了口,“横竖殿下已经想通了 ,绝不会再强留公主,因此公主若是想看王爷,待回国之后便天天有机会了!” 呃……无痕,你有种。这话一出口,宇文潇、端木摇曳、百里倾云三人顿时被噎得住了口,接着齐刷刷地回头,六道目光刷的射在了他的脸上。宇文潇更是十分无辜地掏了掏耳朵,哼哼唧唧地说道:“许多时日不见了,难免想得 慌,我家娘子看我几眼,你也有意见?这是什么世道……” 因为无痕的话,百里倾云本就有些赧然,再一听到宇文潇的回答,更是瞬间红了脸,咬牙说道:“王爷闭嘴啦!本就是我不该分心,岂能怪无痕大哥提醒?” “公主此言差矣,”端木摇曳生怕宇文潇生气,也忙不迭地开了口,“是摇曳治下不严,无痕才会冒犯公主,请公主恕罪!” 无痕猛翻白眼:本想提醒百里倾云立刻专心为端木摇曳治伤,怎的一句提醒出口之后,反而越发分心得厉害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宇文潇登时有些忍俊不禁,却正色说道:“无痕说得对,倾云是该先专心为太子殿下治伤,等回国之后再看我不迟。” 第196章 王妃回国 “王爷!”百里倾云越发无地自容,“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便不跟你回去了!” “不要啊!”宇文潇当场惨叫,脸儿都绿了,“都是为夫的错,为夫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哈……” 趴在床上的端木摇曳惊奇地看着宇文潇绿莹莹的脸,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虽然因此而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却依然憋不住地乐,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扭曲。 看到他的样子,无痕和月无泪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寝宫内一时间充满了愉快的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儿呢!笑过之后,端木摇曳才正色说道:“总之无论如何请公主放心,摇曳此番是真心成全你和宇文大哥,再不敢痴心妄想。至于两国结盟之事,公主也尽管放心,至少在父皇和摇曳为君期间,乌兰国与金鼎国都 会是兄弟之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做了这么多,忍受了这么久夫妻分离的痛苦,百里倾云等的就是这句话而已。是以听到端木摇曳的亲口承诺,她终于真正放了心:“多谢太子殿下成全!” 为端木摇曳处理好了伤口,三人便起身告辞了。最后一个令人担心的问题也已经解决,百里倾云才真正发自内心地开心了起来,天天盼着回到安逸王府的那一天。 几日之后,端木摇临所中之毒已经完全解掉,他终于重新发出了声音,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了!尽管声音依然有些微的沙哑,却无关大局,只需休养一段时间便可完全恢复。 端木摇曳背上之伤虽然严重,却不曾伤及筋骨,何况宫中本有最好的疗伤药,是以完全恢复也是指日可待。解决了这一切,百里倾云再无挂心之事,便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告别端木清俊,踏上了回国的路程。见百里倾云终于要离开,端木清俊等人除了不舍之外,更多的则是对她由衷的感谢,毕竟有她在的这段日 子,真的为乌兰国立下了很多功劳。 再多不舍,也终于到了依依惜别之日。双方互道珍重之后,百里倾云便坐进了马车,并且缓缓关上了车门,隔断了所有人的视线。看到马车缓缓地启动,并且渐渐离开了皇城,端木摇曳自然有些怅然若失。然而怅然之余,更多的却是一种真心的解脱,毕竟,他终于从这段无望的感情之中解脱出来了!像他这般出色的男子,真正属于 他的风景还在别处等着他,他自是不会为了一段已经属于旁人的风景浪费太多时间! 公主,保重,祝你和宇文大哥白头到老。 “太好了公主!终于可以离开乌兰国了!”马车内,月无泪激动得满脸通红,上蹿下跳,“奴婢等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了啊……” 百里倾云同样开心得掩饰不住嘴角的笑容,轻轻点头说道:“嗯,要回去了。希望这次回去之后,再不会被人逼着离开。” “谁敢!”月无泪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着,“公主,您是安逸王妃,安逸王府就是您的家,只要您不愿意走,看谁敢逼您离开!” 谁敢?百里曦照就敢。百里倾云笑了笑,什么也不曾说,只觉归心似箭。 宇文潇毕竟是偷偷追到乌兰国的,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自然不可能与百里倾云同车回国,只能乔装改扮跟在后面,暗中保护。 经过长途跋涉之后,马车终于驶入了金鼎国的地界,并且渐渐靠近了月华城。算算距离抵达皇宫最多还有十天左右的路程,宇文潇便离开车队,快马加鞭先行回到了安逸王府等候,免得引人怀疑。同一时间,百里倾云也修书一封给百里曦照,将自己在乌兰国的所作所为详细地叙述了一番,并且说明因为自己立下的功劳,端木摇曳终于被感动,决定不再拆散自己和宇文潇,同时更承诺会与金鼎国结 盟,并且请自己代乌兰国君请问百里曦照签订盟约的具体时间。写好之后,她从使者团中选了一个功夫最好的侍卫,同样让其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将书信面呈帝王。十天之后,以百里倾云为首的使者团终于回到了金鼎国,并即刻入宫复命。早已接到书信的百里曦照龙颜大悦,重重地奖赏了使者团的所有人,尤其是立了头功的百里倾云,他更是毫不吝啬,金银珠宝、 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装了满满几大箱,命人抬到了安逸王府。 而且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百里曦照才明白百里倾云当初要求以使者的身份进入乌兰国是多么正确,至少如今她回到金鼎国,根本什么都不必跟众人解释,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自然,最让百里曦照高兴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终于将和乌兰国结盟的事确定了下来。当初他不惜强行拆散宇文潇和百里倾云,唯一的目的不就是这一点吗?而且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宇 文潇,因此对于宇文潇长时间的失踪,他本半分追究的意思都没有。 接到百里倾云的书信之后,百里曦照大喜之余,也总算是可以对宇文潇有个交代了。因此他即刻命人去安逸王府传旨,一旦宇文潇回府便立刻入宫面圣。宇文潇比百里倾云带领的使者团提前几天回到了安逸王府,并立刻进宫,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询问帝王召见所为何事。待听到百里倾云即将回到安逸王府的消息,他更是装出一副狂喜的样子连连谢恩,惹 得帝王开怀大笑,果然半分疑心都没有起。 面见帝王交代下所有的事宜之后,百里倾云先是去见了虞妃一面,然后才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皇宫。因为就在宫门口,她心上的人正在等着她。踏出宫门,远远就看到了那袭雪白的身影,那么玉树临风,潇洒风流。百里倾云微微一笑,一提裙摆飞奔过去,径直扑入了那个早已为她敞开的怀抱。闻着那人身上好闻的清新,瞬间鼻头有些发酸:“王爷 ,你莫再负我,此等经历,我再也不愿有第二次……”“绝不会,此生我绝不再负你!”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宇文潇同样语声哽咽,却掷地有声,“倾云,随我回家,这一次,我要你做我真正的王妃,而且是唯一的王妃!这世间万事万物,再也不能将我们 分开!” 百里倾云仰起脸,看着宇文潇深邃的眼眸轻轻点头:“好,回家……唔……” 绝美的容颜就在眼前,温润的眼眸欲说还休,宇文潇只觉满腹相思都已化作了一腔酸楚的柔情,登时毫不犹豫地一低头,含住了那柔软芳香的红唇,纾解着自己越来越浓烈的相思。 月无泪走到近前,不但不闪不避,反而施施然地侧着脑袋盯着正在亲热的两人,满脸研究性的神情。 百里倾云很快便觉察到了不对劲,忙一个用力扭开了头,微微喘息着说道:“不要啦王爷,无泪在偷看……” “奴婢没有哦!”月无泪立刻摇头,一本正经,“奴婢没有‘偷看’,奴婢是光明正大地在看的,公主莫要冤枉奴婢!” “你……” 百里倾云目瞪口呆,宇文潇已经哈哈大笑着拽起百里倾云大步而去:“倾云,回家了!回家之后,我要……”瞧着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月无泪摆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摇头说道:“唉!这两个人啊,就是不让人省心。但愿经过这一次之后,他们已经知道什么叫做珍惜了!喂!等等奴婢 ……”安逸王府,你真正的主人回来了!从今以后,连金鼎国都要唯我独尊,因为自今日起,王者归来! 第197章 敬茶认错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安逸王府的门口,亲自驾车的宇文潇喝止了马儿,一撩袍服跳下车来,满面俱是真心的笑容:“倾云,到了,下车吧。” “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待宇文潇打开车门之后,在他的搀扶下下了车。当她的目光落在府门前时,登时吓了一跳,“王爷,这……”安逸王府门口并非只有守门的卫士,连一向出门在外“游历”的老王爷宇文通以及他的侍卫初闻笛,还有一向足不出户的曲香暖、包括初寒醉居然全都站在门口翘首期盼,难道是在迎接自己?这也太隆重了 吧? 看到百里倾云,宇文通和曲香暖抢先奔了过来,笑容可掬,神态亲热,曲香暖更是一把抓住了百里倾云的手连声说着:“倾云你回来了?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想死为娘了……” “娘亲,我……”百里倾云喉头哽咽,骤见亲人的温暖和喜悦让她忍不住眼圈发红,“我也……想您……” “嗯嗯!我知道!”曲香暖越发用力抓着她的手,生怕一个撒手她便会凭空消失了一般,“好孩子,让你受苦了……都怪潇儿这孩子……” “就是!这个逆子!”宇文通缓过一口气,当即便狠狠瞪了宇文潇一眼,“倾云你放心,潇儿已经全都跟我招认了,你受的这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为父定然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走走走,进去说话!” 百里倾云点头,扶着曲香暖进了府,临走还又回头得意洋洋地斜了宇文潇一眼,宇文潇暗中吐了吐舌头,接着低头耷拉角地跟在后面嘀咕:“到底谁是自家人、谁是外来的呀……”“王爷,祝您好运。”对于百里倾云的归来,初寒醉显得尤其高兴,那股子高兴劲儿丝毫不亚于月无泪。不过此刻他却满脸一本正经,甚至带着满满的同情唉声叹气,“瞧老王爷这架势,您今儿个怕是要吃点 儿苦头。”“吓唬本王啊?”宇文潇脚步不停,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进了府,“吃点苦头便吃点苦头,至少爹说得不错,倾云是因为本王才受了许多委屈,一切都是本王咎由自取!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有倾云在,你以 为她会舍得让本王吃苦头?哼!”安逸王很拽地一扬头,大踏步地往飒然居而去。初寒醉见状摇了摇头,却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意:“如今可好了,王妃总算是回来了!我真真是看够了王爷每日失魂落魄、半死不活的样子!得了这次的教训, 看王爷以后还不乖乖地为王妃马首是瞻?哈哈哈……”扶着曲香暖进入飒然居,众人各自落座,初闻笛已经吩咐侍女奉了热茶上来。宇文潇正好在这个时候迈步而入,宇文通便砰的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潇儿,你不准坐!立刻向倾云敬茶认错,倾云 若是肯原谅你再说!” “爹,不用了吧?”百里倾云忙不迭地想要起身推辞,“其实这件事……”“倾云不必为他求情!”宇文通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百里倾云的手腕便将她拽了回来,“仗着自己是什么狗屁王爷,便是非不分、好歹不辨了是不是?我若不给他个教训,他还不知道会犯下什么错来!潇儿, 照做!” 这老爷子好大的脾气,莫忘记宇文潇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儿子,其实却是先皇之子,更是金鼎国未来的帝王,他居然骂人家“狗屁王爷”?好,有个性。 “是,爹。”宇文潇原本也没有不愿的意思,完全相反,他根本就是心甘情愿。莫忘记当初在乌兰国,他都不惜向百里倾云下跪认错了,区区敬茶之事算得了什么?何况此事原本就是他的错,他推辞不得,也不会推辞 。 是以答应一声之后,他立刻上前端起茶杯,双手捧着来到百里倾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倾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可好?至少,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呵护你一生,好不好?” 当着众人的面要一向高傲自负到了骨子里的宇文潇认错,百里倾云很是不安,更加心疼,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好,我原谅你。” 说着,她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抬起袖子轻轻沾了沾唇角。随着她的动作,宇文潇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在了她温润的唇上,心中瞬间一股柔情上涌,竟是瞧得痴了。“倾云,你也太好说话了!”宇文通不满地吹了吹胡子,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趁着爹爹不在,潇儿居然将你欺负得这样狠,你怎能如此容易便原谅他?不行!为免他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爹必须替你好好 教训教训他!来人,家法伺候!” “啊?”宇文潇顿时垮下了脸,蹭一下跳到了百里倾云的身后,陪着笑脸央求着,“不要了吧爹?这么多人,我面子上会很难看……”“你还知道要面子吗?娶了媳妇儿回来就是为了疼她爱她的,不是让你欺负的!欺负媳妇儿的时候怎的不说要面子?”宇文通不依不饶,越说声音越是严厉,“不行!老子非要狠狠抽你一顿不可!来人,家法 伺候!” “是,老王爷!” 初寒醉只管答应,却站在原地磨磨蹭蹭,巴巴地望着百里倾云:王妃王妃,快求情!快替王爷求情啊!今儿个王爷能否逃过这顿鞭子,就全靠您了!百里倾云不负众望,立刻一身手臂护住了宇文潇:“爹,真的不必了,虽然我与王爷此次分离皆因他误会我而起,可是却不能将全部的过错都算在他的头上。若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情比金坚,又岂是旁人可 以拆散的?因此我与王爷都有错,都该反省才是。”宇文通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倾云,你是个好孩子,爹知道。这一次分明就全都是潇儿的错,他不该怀疑你,不过你既为他求情,爹也该给你个面子。这样吧,爹就把此次家法伺候的主动权交给你,你随 时都可以将这顿鞭子送给潇儿,如何?” 宇文潇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这顿鞭子既然已经记在了百里倾云的账上,那她怎会舍得让自己挨鞭子?看来此次的家法伺候是可以躲过了。 百里倾云自然也知宇文通此其实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其中暗含了妥协的意思,因此便大大方方地点头说道:“是,谢谢爹!”宇文通点头,面色才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些:“倾云,你旅途劳顿,想必乏得很了,便先留在此处稍稍休息一下。爹已经吩咐厨房好好烧几道菜,晚上再给你接风洗尘!夫人,闻笛,我们都出去吧,让潇儿好 好伺候倾云歇息。” 伺候什么?分明是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小夫妻留出些亲热的时间,共叙别来之苦罢了。众人闻言自是心领神会,是以立刻起身离开了飒然居。 待众人离开,宇文潇立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回到百里倾云面前站定,笑得甚是不怀好意:“倾云,我这便伺候你歇息如何?来,让为夫先为你宽衣……” 说着,他伸手便要去解百里倾云的衣衫,百里倾云俏脸一红,抹头便跑:“才不要!我自己来便可以,不需要你伺候……” 宇文潇微微一笑,如帝王般袍袖一拂,迈步追了过去。爱妃,都落到本王的手中了,你还想跑?跑得了吗?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容许你离开我的视线,我发誓!百里倾云也是真的累了,因此进入内室之后,她真想立刻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狠狠地睡一觉再说。可是不等她将这个念头付诸实施,便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落入了宇文潇宽厚温暖的怀中:“呀!王爷你 ……” “倾云,你答应过我什么,可还记得?”宇文潇低低地笑着,顺势轻吻着百里倾云白皙小巧的耳垂,“你曾许给我一句承诺,待回到安逸王府之后,便做我真正的王妃,我已等不及了……” 生怕自己会在他的攻势下失控,百里倾云一扭头躲开了他的唇,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挑唇一笑:“等不及也要等,现下本姑娘乏得很,没力气与你巫山云雨,放手,伺候本姑娘好好歇息歇息再说!” 宇文潇动作一停,接着便老老实实地放开了手,委屈地皱眉撅嘴:“哦。”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听话,百里倾云好笑之余,更觉满心柔情,忍不住回身捧住了宇文潇俊朗的脸,微微一笑说道:“早晚是你的人了,何须急在这一时半刻?折腾了这许久,想必你也累得很了,不如 先一起养养精神,好不好?” 宇文潇笑,点头之后带着百里倾云躺在了床上,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体会着那种生死相依的幸福快乐,很快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头西沉,两人才心满意足地醒了过来。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愉快的笑声和交谈声,并且夹杂着杯盘碗碟相互撞击时发出的声音,两人不由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砰砰砰。 “里面的小两口!该起床了!太阳都落山了!” 便在此时,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敲门声,宇文通威严中不乏调侃的声音传入了两人耳中。自然,调侃为主,威严是辅,这小两口恩爱甜蜜,他比谁都高兴。 听得出宇文通话语中的笑意,百里倾云不自觉地红了脸,慌忙起身说道:“王爷快起来,不然旁人该笑话了!” “笑话什么?你我是夫妻,便该如此。”宇文潇懒洋洋地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百里倾云,语气却是出奇地认真,“倾云,你打算再让我等多久?我想要你。”百里倾云转头看着他,片刻之后微微一笑说道:“至少不是现在,不过你放心,应该会很快的。” 第198章 另有苦衷 百里倾云还有顾虑,因为她想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宇文潇和初弄影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那个时候因为误会,宇文潇曾说要纳初弄影为侧妃,但他身上的清新之气始终不曾破去,那就说明他与初 弄影同样没有夫妻之实。 既然如此,他纳初弄影为侧妃一事究竟是真是假?只是为了报复自己,还是的确有这回事,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所以两人才没有来得及圆房而已? 在乌兰国之时,宇文潇曾答应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他究竟会如何安置初弄影呢?只要这个问题悬而未决,百里倾云便无法心安理得地把自己交付给宇文潇。二人收拾齐整出了内室,才发现大厅内的桌子上早已摆好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散出一阵阵浓烈的香气。初闻笛、曲香暖二人坐在上首,初闻笛、初寒醉、月无泪等人俱都在座,包括了刚刚才露面的初弄 影。 看到二人出来,月无泪等人忙起身见礼,然后才重新落座。百里倾云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初弄影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移开了视线。 你…… 初弄影登时大怒,却苦于宇文通等三人俱都在座而不得不强忍怒气,暗中却狠狠地瞪着百里倾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好你个死贱人!都已经被端木摇曳带到乌兰国去了,居然还能什么也不少地回来?这乌兰太子是废物吗?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这女人一回来,潇哥哥眼里就再也不可能有我,肯定会整天跟她腻在一起,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挂着侧妃的虚名守活寡?不行!绝不能如此!潇哥哥,你可别忘了,你的把柄 还在我的手里,我就不信你真的敢不理我!哼! 因为宇文通等三人的震慑,初弄影就算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得拼命控制着自己,一边妒恨交加地看着宇文潇和百里倾云有说有笑地吃饭,一边狠狠地往口中扒着饭菜,一顿饭总算十分顺利地吃完了。 吃过饭之后,众人又围坐在一起愉快地交谈了片刻,百里倾云才提出要回纤羽阁看看,收拾一下。宇文潇点头,起身陪百里倾云离开了大厅。 “倾云,你似乎不太开心。”宇文潇慢慢地走着,语气中隐含担忧,“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王爷多心了。”百里倾云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王爷与初姑娘……”“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宇文潇毫不犹豫地开口,半分不曾隐瞒,“倾云,你总该闻得到我身上的清新之气,这足以证明我童身未破。我说过,此生我只想要你,除了你之外,我不会碰任何女子! ”百里倾云心下大安,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童身未破,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奇怪。王爷既然已经立了初姑娘为侧妃,却又为何只肯与她做挂名夫妻?你们从小青梅竹马,感情定然非比寻常,王爷对初姑娘 应该是真心喜欢……”“不可能。”宇文潇冷笑,瞬间想起了初弄影要挟自己的一切,眼神渐渐变得冷厉,“倾云,原先我对初弄影便只有一份兄妹之情,可是……可是如今,这点兄妹的情分也已经被她折腾得差不多了。至于我为 何娶她为侧妃,早晚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然而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告诉你,我这样做绝不是为了报复你,更不是故意要让你痛苦难过,而是……而是因为我另有苦衷。” 果然。百里倾云了然地点头,如释重负一般微笑起来:“原来如此,那……爹跟娘,还有初先生,他们知道你纳初姑娘为侧妃的事了吗?你又是如何解释的?”“自然知道了,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宇文潇点头,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我已经告诉爹娘,说我因为另有苦衷才这样做的。至于这苦衷是什么,暂时我也不曾告诉他们。还有师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 事,只说我心中有数便好。” “这样吗?”百里倾云略感奇怪,“初姑娘是初先生的女儿,遇到这样的事,初先生怎会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我也有些奇怪,”宇文潇眉头微微一皱,确实有些不解,“不过师父既然什么都不说,那自然是因为有他的理由,我也不好多问。总之倾云,这些事你不必理会,一切有我,你只管安心做我的王妃便是了。 ”这话听着舒服。百里倾云展颜一笑,点头说道:“如此,我不问了就是。原本我只是想着,如果王爷是真心喜欢初姑娘,那我便只有试着接受这个事实,试着与她和平共处了。如今既然知道此事另有原因, 我便……便放心了。”宇文潇一抿唇,接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一个晚上都面寒似水,原来是在担心吃醋?现下我可放心了,原来你还会为我吃醋?倾云你不知道,我多担心我对你而言,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再也不能令 你牵肠挂肚……” “不会的。”百里倾云笑了笑,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已经是我心里的人,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牵动着我的心,我怎能不为你牵肠挂肚?” 宇文潇心中一暖,更觉这三月的春风简直温柔得令人心醉:“你也是我心里的人,今生,今世,唯一的人。”一股柔情在两人之间缓缓地流动,气氛温馨得不得了。然而在这温馨的气氛之中,偏偏有一个不识时务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啊呀!好酸哪!大牙都要酸掉了!求求你们两个行行好,这些话回去关起门来 再说好不好?受不了了呀……” 这清朗清脆的声音一响起,百里倾云便忍不住愉快地笑了起来:“少情,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一袭白衣的人影自一旁飘然而至,面含微笑,风华绝代,不是安阳王冷少情是谁?跟在后面的月无泪忙上前见礼,冷少情含笑回应,接着迈步走到两人面前,嘴一撇说道:“倾云,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在我现 身之后,还不曾闻到我身上的兰花香吧?怎么,被宇文潇的美色所惑,所以色不迷人人自迷,便什么都顾不得理会了?” “是又如何?”百里倾云呵呵一笑,笑容绝美无双,“不过你也不必失落,瞧你这神采飞扬的样子,倒是比几个月之前更加丰神俊朗、精致如玉了,真是可喜可贺!”“那是自然。”冷少情看了看宇文潇,毫不客气地说着,“我又不曾做什么亏心事,冤枉了不该冤枉的人,所以吃得下,睡得着,自然丰神俊朗。又怎会像某个大笨蛋一样,知道了真相之后后悔得直撞墙,结 果闹得日渐憔悴,我见犹怜?”宇文潇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老老实实地任他斥骂,临了还诚恳地点头说道:“骂得好,我是大笨蛋。不过幸好我这大笨蛋总算聪明了一回,一路追到了乌兰国,否则便不只是后悔得撞墙那么简单了。少情 ,既然来了,去纤羽阁说话吧。”月无泪当先来到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小心地吸了吸鼻子,显然是怕上次的血腥味还有残留。宇文潇忍不住呵呵一笑说道:“放心吧,这纤羽阁里里外外本王都已经让人打扫了三遍,保证一丝灰尘都没有 ,更不会有任何异味。” 月无泪闻言放了心,忙入内燃起了烛火,并且下去奉茶。宇文潇迈步而入,拿出主人的样子招呼着:“少情,随便坐,不必客气。” “谁要跟你客气?我是来找倾云的,并非找你,你可以去忙了,倾云陪我说话便可。”冷少情施施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简直比在他自己的安阳王府还要自在。经过了这许多事,宇文潇再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场面而有任何波动,不是因为他相信冷少情,而是因为他是彻底信了百里倾云。因此他跟着便含笑说道:“我有那么碍眼?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我只是听着,绝 不插言总可以了吧?” “你……” 砰砰砰。 “王爷,有人前来传话,说老王爷和夫人有要事请您过去!” 冷少情刚要开口,便听到了侍女这句话,当即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去?” “你少得意,我去去便回。”宇文潇忍不住失笑,却赶忙站了起来,“倾云,好好招待贵客,我先过去看看爹娘有什么事找我。” 百里倾云点头:“知道了,王爷只管去便是。” 宇文潇点点头,抛给冷少情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才快步离开了纤羽阁。宇文通和曲香暖既然有要事找他,他自然不敢怠慢,毕竟如今复国大事已经进行到了紧要关头,出不得半点差池。 见宇文潇离开,冷少情不由笑了笑,这才转头看着百里倾云,温润的眼眸中有着真诚的关心:“倾云,听说你回到了金鼎国,我才特意过来瞧瞧的。你一切可好?乌兰太子不曾太过为难你吧?”“不曾,他虽对我有心,但却与你一样,是个真正的君子。”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对冷少情真心的关怀十分感激,“因此在乌兰国这么长时间,他从来不曾强迫我,只是一味地等着我慢慢忘记王爷,然后再试 着接受他。只可惜,他这一腔深情所托非人,注定要被辜负了。” 冷少情闻言放下心来,但却突然挑唇一笑:“真正的君子?哪个告诉你,我是君子?我不君子的时候你还不曾见过呢,否则你便不会这么说了。”“是吗?”百里倾云不由失笑,“那好,等有机会的时候,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第199章 谁是真心对你好 “会有机会的。”冷少情笑得高深莫测,令人不由自主地打哆嗦,“只怕机会摆到面前之时,你一定会后悔。” 越说越玄了。百里倾云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奈,只得立刻转移了话题:“少情,你这段时间过得怎样?瞧你气色还算不错。”冷少情不置可否,淡然一笑说道:“我吗?与从前一样,没什么好说的。倾云,我比较好奇的是,既然当初乌兰太子那般倾心于你,他又怎会同意放你回来的?你在乌兰国都经历了些什么,快说给我听听吧 。” 回想起在乌兰国发生的一切,百里倾云突然有了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不由苦笑一声说道:“你说得对,乌兰太子的确不会轻易放我回来,不过幸好,我等到了很多机会……” 一灯如豆,微微跳动的烛火显得温柔而多情。虽说如今依然是百里倾云和冷少情单独相处,宇文潇却半点不放心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已经知道,百里倾云是值得他全心全意信任和对待的。因此如今他需要担心的是,宇文通和曲香暖究竟有什么要事 找他呢…… “什么人?出来!” 刚刚走到半路,突然听到旁边有细微的窸窣声传来,宇文潇立刻警觉,厉声呵斥了一句。紧跟着,一张满是阴沉的脸便从暗影中露了出来:“潇哥哥,是我。” 初弄影?宇文潇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甩袖便走。初弄影更加恼怒,抢上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潇哥哥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空,”宇文潇不得不停住脚步,耐着性子敷衍了一句,“侍女来报,说我爹娘有事找我,我……” “不是他们,是我。”初弄影冷笑一声,竟像是十分得意的样子,“我早就知道,你现在正跟百里倾云躲起来亲热着,因此我若去找你,你一定会避而不见,便只好让侍女假说是老王爷和夫人找你。” 不是他们,是初弄影? 宇文潇乍一听到这话,先是一怒,接着便是一喜:既然如此,那便是说其实并没有要事发生了?如此甚好,赶紧回去陪倾云。 懒得跟初弄影多做计较,宇文潇回头便走。不曾料到他居然来这一招,初弄影先是一愣,接着才恼羞成怒一般追了上去,刷的拦在了宇文潇面前:“潇哥哥!你不准走!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宇文潇不得不再次停住脚步,但却嫌恶地后退一步离初弄影远了些,这才冷冷地开了口:“什么什么意思?我对你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如今又来问我?”“你……”因为宇文潇语气中掩饰不住的不屑一顾,初弄影自是大怒,咬牙切齿地说着,“潇哥哥,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吧?要不要我再提醒提醒你,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你若再如此绝情,可就不要怪我无 情了?”答应过你什么?你无非就是想拿我的身份来要挟我而已。宇文潇冷笑,目光陡然凌厉如刀锋:“无情?你若无情,又能怎样?去向百里曦照告密,说我是前朝太子,想要谋朝篡位?若真是如此,你以为你还 能活命?你以为你逃脱得了凌迟处死、株连九族的下场?”“我……”初弄影被噎得直翻白眼,好一会儿之后才强装镇定地冷笑道:“那又如何?就算我得不到,也决不能便宜了百里倾云那个贱人!潇哥哥,你听我一句劝吧,百里倾云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她的心自然 是向着她的父皇,不会向着你的!你是不是要等到被她彻底出卖的时候,才肯相信我啊?潇哥哥,你相信我,只有我才是真正对你好的,我对你是真心的!”若是换在以前,宇文潇一定会因为初弄影这句话而犹豫不决。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了,如果在百里倾云为他做了那么多的情况下他还要怀疑百里倾云待他之心,那他不但不配做一国之君,根本都不配做个男 人了!难道堂堂一个男子汉的胸襟见识,竟然还不如一个女人吗?因此对于初弄影的话,他根本连眼皮都不翻:“倾云的心向着谁,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操心。至于你对我……你敢说你对我是真心?如果是,那么当初你为何连几个时辰的腹痛之苦都不愿承受?你整天口口声 声说为了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结果呢?” “我……”初弄影再次无言,一张脸也涨得通红,半晌之后才挣扎着说了下去,“潇哥哥,我对你真的是真心的!那腹痛之苦……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我……我不是故意的……”“难以忍受?”宇文潇冷笑,目光清凉如冰,“是,的确难以忍受,可是你不觉得正是因为难以忍受,才越发能够看出到底谁对我是真心?那样的腹痛之苦你不过承受了片刻便受不了了,可是倾云却整整为我 承受了三个时辰!有了这番对比,你认为我还看不出谁对我是真心?”“你……我……那个贱人她……”初弄影简直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是一想到那腹痛之苦有多么剧烈,她依然忍不住心有余悸,越发不服气地嚷了回去,“潇哥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腹痛之剧烈根本不 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人的承受能力本就不同,我承受不了那样的剧痛,并不代表我对你就不是真心啊!”强词夺理?宇文潇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实在已经懒得再跟初弄影这样浅薄无知的女子争辩:“算了吧,你觉得你这些话骗得了谁?弄影,别怪我无情,实在是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我失望!你回去吧,我要去陪 倾云了。” 说着,宇文潇迈步要走,初弄影恼羞成怒,厉声呵斥道:“站住!潇哥哥,你别逼我!要知道这段时间,你已经逼得我够狠了!小心我真的做出让所有人都后悔的事情来!” 宇文潇脚步一顿,强忍心中的恨意和杀意:“好,那你说,我怎样做才算是不逼你?” “这……”初弄影愣了一下,接着便趾高气昂,“至少,我不准你跟百里倾云太过亲热!你若是怕她起疑心,差不多敷衍敷衍她就是了,根本不必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对不对?”还来这套?之前若不是因为你的威胁,我不会在无奈之下故意冷淡倾云,也就不会导致了后来那许多误会!如今我好不容易才将倾云找回来,难道还要再犯同样的错误?若是,那我便是天底下最愚蠢的笨 蛋!宇文潇冷冷地看着初弄影,直到初弄影因为忍受不了他冷厉的眼神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才一挑唇角说道:“你不准?弄影,你也知道我会是金鼎国未来的天子,那么身为帝王,我要与哪个女子亲热 ,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初弄影闻言,愀然变色:“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潇哥哥,你莫忘记依如今的情形,你能否有机会成为金鼎国的天子,全在我一念之间!你若不照我说的做,所有人都得为你陪葬,包括百里倾云那个 贱人!”宇文潇目中杀机一闪,随即消失无踪,若无其事地点头说道:“对,若你一步踏错,会为我陪葬的不仅仅是倾云,还有你,寒醉,以及师父师娘等所有人。弄影,我不妨告诉你,倾云我是要定了,何况将来除了倾云,我也少不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你有什么资格不准?因此你若懂事明理,便安于现状,我早晚会给你个说法。但你若一定要拆散我跟倾云,大不了所有人都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而 我也不要做什么帝王了,只管杀了百里曦照,为我父母报仇便是!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扔下这些话,宇文潇终于扬长而去,再也不管初弄影会作何反应。那是因为他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初弄影也不愿意落得个被凌迟处死的下场,她那个人,怕死着呢!真以为堂堂天子之尊,是可以被一 个卑鄙无耻的女子随意威胁的吗?你也太小看我宇文潇了! 不过话虽如此,到底事关重大,宇文潇还是暗中招了招手,命自己的心腹时刻注意着初弄影的动向,一旦发现她有任何异常举动,便立刻采取措施加以控制! 打发了初弄影,宇文潇很快回到了纤羽阁。看到他进来,百里倾云微微笑了笑:“王爷,没什么要紧事吗?爹跟娘找你……” “没什么,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宇文潇压下心头的烦躁,故意装得云淡风轻,“你们俩在说什么?那么热闹。” “说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百里倾云刚要开口,冷少情已经满脸神秘地说着,“而且倾云已经答应我,绝不会将这些秘密告诉你。” 少情你…… 百里倾云很是无奈,不明白冷少情为何偏偏要刺激宇文潇,这下他肯定又会抓狂了吧?谁知道宇文潇居然只是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地说道:“随你。” 冷少情一愣:“你不吃醋了?” “吃。”宇文潇老实地点头,“不过要吃也得吃得高水平一些,这种小打小闹的伎俩,不够资格。”冷少情忍不住失笑,摇头说道:“不错嘛,学聪明了。不过你别着急,早晚我会结结实实整你一次,让你好好吃顿醋!行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告辞了,倾云,你早点休息吧。宇文潇,你也出来一下,我有 话跟你说。” 其实宇文潇也有话要跟冷少情说,因此便点了点头,嘱咐月无泪好好照顾百里倾云之后便随冷少情一起离开了纤羽阁。 来到门外,离纤羽阁远了些,冷少情才吁出一口气说道:“方才找你的不是老王爷和夫人吧?”“你怎么知道?”宇文潇有些好奇。 第200章 不敢冒险 “猜的。”冷少情笑了笑,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方才你进来的时候神色不对,就算是老王爷和夫人有什么要事找你,你也不该是那副表情。” 宇文潇苦笑一声,点头说道:“猜对了,的确不是他们,而是初弄影假传圣旨。” “初弄影?”冷少情慢慢地重复了一次,接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倾云居然还能回到安逸王府,而且你对倾云又呵护备至,因此她又受不了了,以你的身份要挟你,是不是?”“是。”宇文潇点头,叹气之余又忍不住瞪了冷少情一眼,“喂,你少在那边幸灾乐祸行不行?之前你不是说会帮我调查一下,看初弄影会与谁接触,从而查出她的同谋,以绝后患吗?那你查了这许久,究竟 查出了什么?”“什么也不曾查到。”冷少情摇头,眸中有着深思的神色,“这段时间我的确一直暗中观察着初弄影的动静,并且曾经派人跟踪过她,但均没有任何收获。所以我很怀疑,初弄影说的那个同谋真的存在吗?那 会不会是她为了吓唬你,所以故意危言耸听?”宇文潇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半晌之后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她危言耸听的可能性有多大,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敢冒险。毕竟如你所说,我并非一个人,而是一身系天下之安危,我不能拿那 么多人的性命去冒险。所以……没办法,只能继续查下去。”冷少情微微皱眉:“若一直查不出线索,你便一直要受初弄影的要挟吗?宇文潇,你为之谋划了那么多年的大事,如今居然要处处受一个女子的牵制?这也太可悲了吧?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一劳永逸 ?” “有,我可以把初弄影抓起来,严刑拷打,逼她说出她的同谋。”宇文潇淡淡地说着,面上闪过一丝冷意,“你应该知道,我有一千一万种手段,每一种都足以令她说实话!” “我知道,我也相信。”冷少情点头,侧过头来看着他,“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做?”“因为她是师父和师娘的女儿,我不能。”宇文潇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显得十分疲惫,“你也知道,当年我和母后之所以能够留下一命,师父师娘当居首功。如今初弄影不过是因为想要跟我在一起,因此才拿 这件事要挟我,你要我……你要我如何对她下得去手?就算不怕对不起她,我也不愿对不起师父师娘啊!” 不错,这才是宇文潇不得不受制于初弄影的真正原因,并非他真的对初弄影毫无办法,而是因为初闻笛和花凝碧的救命之恩,令他不得不对初弄影多几分宽容而已。可是听到这番话,冷少情却冷笑一声说道:“好可笑的理由。不错,初闻笛和花凝碧对你的确有救命之恩,可你是君,他们是臣,臣为君死,天经地义。何况对你有恩的是初闻笛夫妇,并非初弄影,你何须 如此瞻前顾后?难道因为这个原因,你便要无限制地妥协下去?”“不,不会无限制地妥协。”宇文潇双拳一握,眸中精光闪烁,“如今我之所以还不曾对初弄影做什么,是因为她还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一旦她真的危及到了我们的大事,我也只好放下师父师娘的救命之恩 了!” 这还差不多。 冷少情勉强点了点头,不再苛责于他,转而问道:“那么如今呢?你这样的妥协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初弄影不解决,便永远是个心腹大患!” “我知道,所以如今,我会尽量想办法拖住她,直到我们大事成功的那一天!”宇文潇点点头,“只要到了那个时候,初弄影所掌握的秘密便再也不是秘密,我便再也不必受她的胁迫了,是不是?” 不错,只要宇文潇以前朝太子的身份揭穿百里曦照当年的阴谋,向其讨回公道,那么他的身份便不再是秘密,自然也就不怕初弄影去找任何人告状了。 冷少情不做声,好一会儿之后才少见地听他叹了口气:“大事成功……唉!极乐丸!极乐丸!若不是极乐丸,只要你我联手,何愁大事不成?只可惜……” 宇文潇同样摇头叹息:“只可惜,我爹跟师父此次出门又是失望而归,这极乐丸的解药究竟该如何配制?真是……”不过想到极乐丸,冷少情便自然地想到了“毒”字,想到毒字,他更加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百里倾云,不由眼睛一亮低声说道:“对了!倾云不是精于用毒吗?而且毒技冠绝塞外,几乎无人能及!既然如此,说 不定她能够配出极乐丸的解药呢?你为何不试试?”“我只是不敢冒险。”宇文潇苦笑,脸上毫无惊喜或意外之色,显然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少情,不瞒你说,当初倾云为我解了落黄泉之毒以后,我便想到了极乐丸,也曾动过让倾云研制解药的念头。可你 别忘了,她到底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她对我一往情深这是事实,然而百善孝为先,谁敢保证她一定会为了我,而出卖她的父皇?”冷少情闻言,顿时颓了,忍不住挠了挠头说道:“倒也是。就算倾云不满百里曦照的所作所为,他们却到底父女连心,血脉亲情岂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不过……太可惜了,我有种预感,倾云一定能够研制出 极乐丸的解药的!” “我也有。”宇文潇点头,脸上更是不无遗憾之色,“倾云用毒的本事的确称得上天下无双,说不定真的可以解决这个困扰我们多年的难题,可是如今这情势,我实在是不敢冒险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倾云你的真实身份?难道要一直瞒下去吗?”冷少情瞅着宇文潇,眸中既有善意的提醒,也有等着看好戏的促狭,“若是将来你逼到百里曦照的面前揭穿一切,倾云会不会难以接受那 些现实?”宇文潇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说道:“我还在考虑,还在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因为我必须保证倾云不会在两难选择之中选择她的父皇,才敢把一切都告诉她,可是如今,我又不知该如何确定这一点,因 此……” “既然如此,我想我帮不了你了。”冷少情十分遗憾地摊了摊双手,毫不避讳地说着,“宇文潇,我以前就说过了,有了极乐丸的解药,要我助你成大事才有商量的余地,否则一切免谈。” “我知道,因此我正在努力。”宇文潇笑了笑,“我会尽快确定倾云的心意,然后尽快配制出极乐丸的解药!少情,希望到时候你会如今日所言的这般,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再说。”冷少情笑得就像一只修行了千万年的老狐狸,特别奸诈,“我说过了,有了极乐丸,要我答应助你只是有可能,谁知道到时候我会提出什么其他的条件呢?好了,我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 望着冷少情远去的背影,宇文潇唯有苦笑:好你个冷少情,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有了极乐丸的解药你还不肯帮我,还要待价而沽是不是?也罢,我倒也看看,你究竟会想出怎样的难题来折磨我!甩甩头,宇文潇又恋恋不舍地往纤羽阁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回到了飒然居。不是他依然要与百里倾云分居两处,而是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全盘的打算:明日一早,他要派人重新将飒 然居修葺一新,然后一步一鞠躬地把百里倾云请到飒然居,做他真正的王妃! 倾云,我很期待我们真正的洞房花烛之夜,到那时,我会用我全部的心来爱你!第二日一早,宇文潇便派人过来知会百里倾云,说飒然居那边正在整修,让她暂时就在纤羽阁住着,过几天王爷会亲自过来请她前去验看整修结果。百里倾云闻言不由有些奇怪:飒然居明明跟新的一样, 何须整修? 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月无泪居然只是抿着唇笑,再问便摇头说不知,可是瞧她那满脸喜气洋洋的劲儿,分明就是知道内情。这小丫头,搞什么鬼? 几日之后便是三月十六,黄道吉日,宜嫁娶。 眼看日头西沉,暮色降临,月无泪不但不忙着去厨房忙活,反而一把抓住百里倾云拖着便走:“公主,快跟奴婢来!” “哎呀!无泪你……”百里倾云猝不及防,被她拖得一个踉跄,接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向前奔去,“你干什么呢?这是要去哪里呀?” “到了您就知道了!”月无泪满脸笑容,很快带着百里倾云径直闯入了飒然居,并且来到了内室旁边的浴室,“公主,便是这里了。” “飒然居?浴室?”百里倾云定住脚步,更加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无泪,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王爷不是说此处正在整修吗?我怎的没有看出跟以前有何不同?” 月无泪抿唇一笑:“整修的地方不在大厅,在内室,公主,热水已经烧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百里倾云一怔,转头才看到旁边的浴桶里果然已经放好了热水,而且水面上还恶俗地飘着一些花瓣,在热气的蒸腾下香气四溢,令人心旷神怡。好奇地转头看着月无泪,她怔怔地问道:“无泪你说什么?沐 浴?晚饭还不曾吃,便沐浴做什么?还有啊,沐浴便沐浴,在纤羽阁不行吗?为何一定要跑到飒然居来?”“有好事儿。”月无泪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趁着百里倾云愣神的功夫便将她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露出了一具象牙般洁白的胴体,“哇!公主,您真的太美了!奴婢只是个女子,尚且觉得心醉神迷,王爷若是见了,不为您疯狂才怪!” 第201章 迟来的洞房花烛(1) “你……”百里倾云登时羞得面红耳赤,赶忙跳进浴桶将自己藏了起来,嗔怪地瞪着月无泪,“你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脱我的衣服?快说!你究竟要做什么?” “奴婢不会做什么,”月无泪挽起了袖子,轻轻搓洗着百里倾云滑如凝脂的肌肤,“奴婢只是伺候公主沐浴更衣,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来做。”这话说得十分暧昧,令人遐想连篇。百里倾云愣怔之余,却又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再一回想方才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切,她不由接着问道:“对了,无泪,往常这个时候,爹跟娘他们早就围在大厅的桌子旁边 准备吃晚饭了,怎的今日一个人都不曾看到,连个侍女都没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在别处,公主无需操心。”月无泪笑嘻嘻地说着,仔细地帮百里倾云洗净了身子,接着伺候她披上浴袍出了浴桶,带着她进了内室,“公主,您瞧。” 百里倾云一抬双眸,登时愣住了:“呀!这……”入目所及之处,一片令人遐想无限的粉红。粉红的纱帐,粉红的床单,粉红的被面上是用五彩丝线绣出的一对戏水鸳鸯。房间正中的桌子上早已摆好了几道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酒,两个酒杯,旁边的盘 子里甚至还摆好了红枣、莲子、桂圆、花生,取的正是“早生贵子”之意。 除此之外,房中的蜡烛早已换成了大红的龙凤喜烛,扑扑跳动的烛火都显得喜气洋洋。看到面前所有的一切,百里倾云脑子里登时有些发蒙:洞房花烛?自己这是误闯了谁家的洞房了? 怔怔地转头,百里倾云的脑子还处于短路状态:“无泪,这……” “这便是王爷对飒然居进行的整修啊!”月无泪若无其事地说着,自顾自地打开柜子翻翻拣拣,不多时便挑了一件崭新的桃红色宫装出来,硬要百里倾云换上。 百里倾云瞅了一眼便摇头说道:“这衣服太繁复艳丽了,又不是大婚,何必穿得如此隆重?” “哎呀公主!您就听奴婢的,赶紧换上吧!”月无泪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百里倾云将她拽了过来,刷刷地帮她脱掉了浴袍,然后将这身红衣套了上去,“公主,您今晚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新娘?回想起当日自己的大婚之夜,百里倾云不由苦笑,却也差不多猜出了这一定是宇文潇的安排。之前在乌兰国的时候他曾经说过,等回到安逸王府之后便让自己做他真正的王妃,那么今日,便算是重 新给自己一个真正洞房花烛之夜吗? 不知不觉间,月无泪已经将百里倾云按坐在了凳子上,为她梳了一个简单优雅的发髻,接着呵呵一笑说道:“反正很快就要拆掉的,不必梳得太麻烦了吧?” 百里倾云俏脸一红:“你……” “砰砰砰。” 一阵轻轻的敲门上适时地想起,紧跟着便是宇文潇温和中带着笑意的声音:“无泪,好了吗?” 月无泪忍不住捂嘴偷笑:“公主,王爷等不及了!奴婢去请王爷进来!” 走到门口,月无泪将门打开了一道缝,故意十分严肃地说道:“王爷,红包拿来,奴婢若是不满意,这门是不会开的!” “是啦是啦!早就准备好了!”宇文潇呵呵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进来。 月无泪接在手中,看也不看地就欢天喜地地打开了房门:“王爷快请进,公主都准备好了!您快去瞧瞧,公主今晚好美好美!” “公主每时每刻都好美,不止是今晚。”宇文潇迈步而入,器宇轩昂,俊美如满月,“无泪,你回纤羽阁玩儿去吧,今晚,倾云只属于我一个人。” 月无泪乖乖点头:“知道啦!不过王爷,您若是再辜负公主,奴婢跟您拼命的!” 说着,她亮出自己白嫩嫩的小拳头,示威一般在宇文潇面前晃了晃。看到宇文潇老老实实地点头,她才满意地出了门,并且体贴地把门关了过来。 宇文潇上前几步将门栓了起来,然后才迈步走到了百里倾云面前,盯着她绝美的脸蛋儿柔声说道:“无泪说得不错,倾云今晚,真的好美好美……” 桃红色的宫装将百里倾云的肌肤映衬得更加白皙如玉,柔滑如缎,再配上腮上的两朵红云,简直美得令人不忍用力呼吸。听到宇文潇的话,她微微一笑:“王爷今晚,似乎也比平时更俊了几分。” 宇文潇一贯喜欢白衣,便是今晚,他也依然白衣飘飘,宛如一朵洁白的云。伸手握住百里倾云的小手,他轻叹一声说道:“倾云,对不起,这洞房花烛,来得太迟了……” “迟了总比不来好。”百里倾云依然微笑,不小心说出了这句经典台词,“而且经过了这许多事情之后,今晚的洞房花烛或许才更加令你我都刻骨铭心。”“说得好!刻骨铭心!”宇文潇满心柔情,低头轻轻吻了吻百里倾云娇艳欲滴的红唇,“倾云,我说过回到这里之后,便要你做我真正的王妃,因此今晚的洞房花烛,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如今我依然需要你 一句话:你可愿意过了今晚,便真正成为我的人?” 属于宇文潇的味道随着方才的轻吻靠近又离开,百里倾云意犹未尽,也不再刻意压制自己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渴望,轻轻点头说道:“我愿意。” “好。”宇文潇笑了,笑容绝美无双,“那么,我便不再给你犹豫和后悔的机会了!倾云,陪我喝了交杯酒,我们……” 说着,他轻轻一笑,带着百里倾云来到桌前,然后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端起酒杯递给了百里倾云:“倾云,我已认定你是我今生的唯一,除了你,我再不要任何人!那你呢?你可有话对我说?” 百里倾云将酒杯接在手中,轻轻吐出了几句话:“今生今世,不离不弃。王爷若是做得到,便喝了这杯酒,若是做不到……” “我做得到!”宇文潇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今生今世,不离不弃!若有违此誓,天地不容!倾云,请!”百里倾云点头,陪宇文潇满饮了此杯,本就有些红晕的脸蛋儿在酒精的烘托下越发娇艳妩媚,令宇文潇浑身热如火炙,再难控制:“倾云,我……好想要你,你……你会拒绝吗?我是个很自负的人,我也知 道过去有负于你的地方太多,因此我不敢开口,但我真的……想要你……” 宇文潇眼眸中的隐忍让百里倾云由衷地感动和心疼,所以她放下了酒杯,挑唇一笑:“‘今生今世、不离不弃’这八字誓言王爷若是确定不会违背,倾云今夜,不,此生,任你予取予求,不会拒绝。”宇文潇一怔,满满的喜悦瞬间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下一刻,他便猛地扔下酒杯,冲过来将百里倾云打横抱起,紧走几步来到了床前,轻轻把她放在了床上:“倾云,这是你说的,任我予取予求!那么到了 明日之后,你可别怨我今夜要得太多!要知道,对你的渴望已经压制了太久,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控制得住自己!”尽管已经决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全都奉献给这个让她爱、也让她痛的男人,百里倾云却依然本能地有些紧张。她尽力控制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渴望了很久,可是王爷,有句话我必须提前跟你 说……” 宇文潇在床前坐了下来,细滑的手背贴上了百里倾云柔嫩的脸蛋儿,轻轻地抚摸着:“你说,我在听。”百里倾云抿了抿唇,接着翻身坐了起来,反手将自己的衣袖撩了上去,露出了白玉般的手臂:“王爷,你知道我守宫砂已失,或许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你是个极爱干净的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否则当初 也不会对我那么失望。那么如今呢?这一点你已经不在乎了吗?还是你不小心忽略了这一点?”宇文潇静静地听着,并不曾急于表白自己的真心。直到百里倾云说完,他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微笑着柔声说道:“倾云,到了今时今日,你还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在打我的脸吗?是,我知道你的 守宫砂已经消失不见,可是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你还是你,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真的!” 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王爷,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百里倾云只觉喉头一哽,眼圈便开始发烫。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她故意笑了笑说道:“是吗?真的不在乎了吗?不在乎我曾经与别的男子有过不清白的关系,不在乎你并非我的第一个男人?不在乎我交 与你的并非一个清白完整的处子之身?真的都不在乎了?”“是,真的,真的不在乎了!”宇文潇叹了口气,举起手做发誓状,“倾云,我发誓,我真的不在乎过去所有的一切了!只要如今你爱的人是我就好!何况,我从来不曾觉得你不清白,因为你的心,比任何人 都干净!” 百里倾云点头:“好,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就证明给我看。”偏不告诉你,我的处子之身究竟是如何失去的,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在乎!如果是,那我再告诉你真相不晚。如果你有任何一丝勉强……哼哼!宇文潇,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与我在一起 !自是听不到百里倾云心中这些话,宇文潇只觉浑身一阵燥热,终于猛的扑过去将百里倾云压倒在床上,随即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火热的唇紧跟着落下,准确无误地含住了百里倾云芬芳柔滑的唇瓣。 第202章 迟来的洞房花烛(2) “唔……嗯……”百里倾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几声令人心动的吟哦,并大着胆子抬起双手搂住了宇文潇,娇小的身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宇文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热情,他一边狠狠地吻着身下的人儿,一边快速地动了几下,便除去了两人之间碍事的衣衫,终于和心爱的人儿毫无距离地贴在了一起! 百里倾云缩在宇文潇的怀中,虽已打定主意任他予取予求,可是当宇文潇的手渐渐靠近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羞红了脸,在宇文潇耳边低声央求道:“王爷……灭了……烛火……” “害羞了?”宇文潇低低地笑着,抬起头看着百里倾云嫣红的脸蛋儿,“倾云,不必如此,这本是男女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事。而且,你本就是我的王妃,我要看着你成为我的女人。” “不要……”百里倾云一把抓住了宇文潇继续向前滑动的手,温润的眸子里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水汽,“我……我不习惯,你灭了烛火好不好?求求你啦……”爱人软玉温香的央求,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时刻,谁能忍心拒绝?何况宇文潇对百里倾云爱意正浓,自然更不忍心。是以尽管十分遗憾不能亲眼看到百里倾云在他身下妖娆绽放时的样子,他还是点点头做了 让步:“好,你放开我的手,我灭了烛火。” 百里倾云点头放手,宇文潇手指连弹,一阵嗤嗤的破空声之后,大红的龙凤喜烛尽数熄灭,只余满室温柔清凉的月光。 “嗯……”百里倾云几不可闻地答应了一声,多情的夜色稍稍融化了她的紧张,让她主动将身子贴近了宇文潇。 宇文潇轻笑出声:“好。” 一个“好”出口,他再不舍得浪费这每一刻都价值千金的春宵…… 一室春色,浸润了夜色,羞得月儿都不敢再看,悄悄躲进了云层……一夜的时间,百里倾云已经数不清宇文潇究竟要了多少次,她只记得最后自己应该是被累昏过去的,迷迷糊糊之中,她倒是记得宇文潇似乎端来了热水,仔细地帮她擦干净了浑身上下所有欢爱的痕迹,然 后才小心地替她盖好了被子……后面的事情,便都没有印象了。 疲累之下,百里倾云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尤其是身边还有心爱之人的呵护,更令她觉得安心。是以当她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才发觉居然已是日上三竿,天光大亮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百里倾云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不由轻轻眨了眨眼,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醒了?小懒猫。” 咦?百里倾云吃了一惊,猛一回头却发现一张俊朗的脸映入了眼帘:“王爷?” “便是啊!”宇文潇淡淡地笑着,侧着身子支着脑袋看着百里倾云,面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满足,“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百里倾云张口说了一个字,便从宇文潇眼中看到了满脸红晕的自己,昨夜的一切骤然浮现在脑海中,令她羞得不知所措,“王爷,我……” “呵呵……”宇文潇见状,越发愉悦地笑了起来,并且轻轻搂住了百里倾云的娇躯,“倾云,你终于是我的了,我……很高兴,很高兴……” 百里倾云依偎在他的怀中,却叹了口气说道:“嗯,但愿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如此……” 虽然明知她的意思是说但愿以后两人都能如此相守,宇文潇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促狭地笑道:“是吗?你希望以后每一天,都像昨晚一样?好,为夫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啦!”百里倾云红了脸,狠狠在宇文潇肩上捶了一下,“谁像你一样,便只知道琢磨这些事!不理你了,我要起床了……啊呀!我的腰……”害羞之下,百里倾云双手一撑就要起身,然而这一动之下,她才发现一夜放纵是后果便是浑身酸软无力,尤其是那纤纤小蛮腰,更是酸软得要命,根本撑不住她身体的重量,是以令她刚一起身便不由自主 地跌了回去,重新趴在了宇文潇的身上。“昨夜刚刚任我索取了一夜,此刻你还能下床,我佩服你。”宇文潇得意地笑着,却体贴地伸手,轻轻揉着百里倾云的腰,“不过……对不起倾云,昨夜我是要得多了些,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下次我会注意 。怎样,舒服些了吗?”一边说着,宇文潇一边将一股柔和温热的内力缓缓注入了百里倾云的体内,那股酸软无力的感觉果然大大地缓解了。百里倾云吁出一口气,点头说道:“嗯,好多了。王爷,事到如今,我已是你真正的王妃 ,我们已是真正的夫妻,你可后悔吗?”“不会!我不敢许诺你来生,但是至少今生我绝不会后悔!倾云,要说后悔,我只后悔之前为何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直到今日才真正拥有了你!”宇文潇摇头,预感到百里倾云似乎有话对自己说,“倾云,你 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尽管说无妨,不需要任何铺垫。” 百里倾云抿了抿唇,反身趴在了宇文潇的胸膛上,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那么,你可决定了此生要跟我在一起,再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轻言放弃?” “不会,再也不会!此生只有你弃我,我绝不会再因为任何原因放弃你,除非我死!”宇文潇语声虽轻,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坚定,“倾云,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直说便是,不需要再怀疑我待你之心。” 百里倾云笑了笑,终于说出了那个最大的秘密:“王爷,我能够感觉出来,昨夜你……是全心全意在疼我、爱我的,所以这也就说明,你的确不在乎我守宫砂已失这件事了,是不是?” “是啊!”宇文潇伤脑筋地抚了抚额头,“倾云,我真的不在乎了,你究竟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是不是之前我伤你伤得太重,因此你已经不敢再相信我了?” 百里倾云摇头,笑得更加柔媚:“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一听此言,宇文潇不由一怔:“真相?什么真相?” 百里倾云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王爷,其实这件事你完全没有在乎的必要,因为我的守宫砂虽然已经消失,但我却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说着,她将当初自己如何在初弄影面前不小心露出了守宫砂,从而让初弄影知道了两人只是挂名夫妻,然后初弄影又如何希望独占宇文潇而将此事告知了端木摇曳,端木摇曳又如何将此事告诉了百里曦照 ,百里曦照又是如何起了疑心,假称虞妃想念女儿,然后宣自己入宫,用迷药将自己迷倒,好趁机让虞妃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啊!这……这……”宇文潇闻言不由大大地吃了一惊,万料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那……那他可曾发现了什么?难道……”“不错,自然不曾。”百里倾云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些让她难堪的过往,“听到父皇宣召,我便知道他一定起了疑心。我们已是夫妻,你却一直不曾碰我,他怎能不怀疑你另有居心?为消除父皇的疑心,我不 得不自己用手指……破了自己的处子身,才不曾让父皇看出破绽。可是我还未来得及向你解释这件事,你便误会我与少情不清不白,我一气之下,便干脆不再试图解释了……”“倾云!你……”宇文潇身心狂震,脸上更是布满了强烈的震惊和悔意!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默默地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可笑自己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怀疑她背弃了自己,宇文潇,你简直是天字第一号大混蛋 ! “是不是很恶心?”百里倾云苦笑,显然误会了宇文潇的意思,“可是我没有办法!为了不让父皇对你起疑心,我只能这样做了。那个时候你根本不愿碰我一根指头,我又能如何?难道真的与别的男子……”“不!不要再说了!”宇文潇突然起身,一个用力将百里倾云搂在了怀里,滚烫的泪珠随即连连不断地落下,“倾云,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是我该死!你如此为我,我居然还怀疑你!我……我……倾云,我 真想死在你手里,好向你赎罪!”感觉到肩头不断落下的水滴,百里倾云一抬头才惊讶地发现,宇文潇居然哭了,而且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心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酸楚的柔情,她抬手擦拭着宇文潇腮边的泪珠:“王爷这是怎么了?男儿 有泪不轻弹,你这眼泪珍贵着呢,岂能……”“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你待我之心!倾云,我欠你的,这一生我都欠你的!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还!”宇文潇痛痛快快地哭着,同时更加用力地搂紧了百里倾云,再也舍不得放开,“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原 来你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我,我……我身为你的夫君,不但未能好好呵护于你,反而要处处仰仗你的守护,你让我……情何以堪?倾云,我宇文潇何德何能,能够得你如此对待?我真是要惭愧死了!”事到如今,你终于肯相信我待你之心了吗?百里倾云轻叹一声,仔细地擦去了宇文潇脸上的泪痕:“好了,就算有些愧疚,差不多哭几下也就算了,何须如此?王爷若真觉得亏欠了我,大不了以后慢慢补偿便是。” 第203章 恨不得以死赎罪 “好。”宇文潇郑重其事地点头,瞬间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倾云,如你所说,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给你我的全部!不过现在,我有一个最大的秘密要告诉你……” 砰砰砰! “里面的小两口,该起床了!都什么时候了?” 宇文潇的话刚刚说到最紧要的关头,房门便再次被人敲响,宇文通的声音随即传入了室内,居然与之前那句话几乎一模一样。 百里倾云瞬间红了脸,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拿衣服:“糟了!又被爹笑话了!王爷快起床穿衣服!有什么秘密稍后再说好了!” 宇文潇则瞬间满脸黑线:爹,你有没有搞错?昨天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你今天早上不准过来叫门吗?怎么当时点头如捣蒜,答应得好好的,今儿个就跑过来捣乱了?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二人携手出了内室,来到前厅一看,才发现宇文通、曲香暖、初闻笛、月无泪、初寒醉都已在场。看到两人出来,所有人都彼此对视了一眼,接着心照不宣地微笑起来:宇文潇满面春 风,神清气爽,百里倾云眼眸温润,颊带红云,摆明就是已成了好事,可喜可贺。 接触到众人的眼光,百里倾云简直羞不可抑,不住地往宇文潇的身后躲,声音更是细如蚊蝇:“给爹娘请安,我……” “哈哈!好孩子,干嘛害羞成这样?”宇文通哈哈大笑,爽朗得不得了,“你们小夫妻也算得上历尽磨难,今日才修成正果,咱们大伙儿都为你们高兴,不会笑话你们赖床的!” 宇文通不说还好,最后这“赖床”两个字一出口,更把百里倾云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宇文潇眼睛一瞪,护着百里倾云说道:“爹!不是告诉你今天不准去叫门?我刚要跟倾云说一个大秘密,谁知……”“你的秘密再大,也比不上我的秘密!”宇文通哼了一声,斜了宇文潇一眼,却是满脸笑意,“不过在说出这个秘密之前,老子还得问你一句:潇儿,如今倾云已是你的人了,你敢不敢给老子发个毒誓:不管 倾云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什么人,你都会爱她一辈子?”“我敢。”宇文潇毫不犹豫,一撩袍服单膝跪在了宇文通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着,“爹,你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同样的誓言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今日当着你们的面,我不介意再说一次:今生今世,我定会 好好爱护倾云,不离不弃!如有违此誓,天地不容,祖先不佑,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好!这才像是老子养大的儿子!”宇文通狠狠击了一下手掌,接着俯身把宇文潇馋了起来,“潇儿,你先站过一旁,同样的话,我也要问倾云。” “是。”宇文潇起身,站到了曲香暖的身后,宇文通已经对百里倾云招了招手:“倾云,你来。如今你已经是潇儿的人,那么你敢不敢发誓,会一生一世陪着潇儿,爱他疼他,绝不会因为他身份或者容貌的改变而放 弃他?” “我敢。”百里倾云依样施为,也屈膝跪在了宇文通面前,举手发誓,“倾云对天发誓,无论王爷变成什么样子,都会一辈子陪着他,爱他疼他。如有违此誓,天地不容,祖先不佑,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好!很好!”宇文通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异常肃穆,同样俯身搀起了百里倾云,“那么,大家都坐吧,这个隐藏了近二十年的秘密,是时候揭开了!” 二十年的秘密?百里倾云闻言还不觉如何,可是宇文潇已是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宇文通:难道……他要将安逸王府的秘密告诉百里倾云?天哪!这正是方才在内室之时,自己想要告诉百里倾云的! 强按住心头的激动,宇文潇带着百里倾云坐了下来,宇文通已经回头看着月无泪,眸中有一丝淡淡的尊敬:“月姑娘,你也坐下。” “不,奴婢不敢!”月无泪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摆了摆手,“奴婢……” “不,你敢的,”宇文通的笑容更加慈祥,眸中的尊敬也越发明显,“如今在场的所有人之中,除了潇儿和倾云之外,便只有你最有资格坐下了。至于其中原因,我马上便会告诉你,如今,你先坐。” 这话是什么意思?月无泪惊疑不定地看了看百里倾云,却发现后者同样一脸迷惑,她只好小心地坐了下来,满腹疑惑。宇文通这才微微一笑,接着深吸一口气说道:“潇儿,如今这大厅之中只有我们七人,而飒然居之外,我也早已派人暗中守住,莫说是人,就算是苍蝇也飞不进来。只因今日,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 !” 房中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百里倾云不安地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是满手冷汗,不由不安地低声叫了一声:“王爷……” “莫怕,一切有我。”宇文潇已经猜出宇文通要说的秘密是什么,因此轻轻握住了百里倾云的手,柔声安慰,“倾云,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你只管躲在我身后,我会护你毫发无伤!” 百里倾云点头:“我不怕。可是……”宇文通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这件事……骤然间要提起,我还真不知究竟该从何处开始说起,总之……一言难尽哪!倾云,我方才要你发誓,无论潇儿的身份有任何变化,你都要陪在他身边,疼他爱 他,是不是?那么,我便从潇儿的身份开始说起吧!” “王爷的身份?”百里倾云闻言自是深感不解,不由回头看了宇文潇一眼,“王爷不是……您的儿子吗?他还能有什么身份?” 宇文通摇头:“倾云,之前潇儿告诉我,你曾经被前朝大将军秦楼风之子秦莫忘掳走,并且从他口中知道了关于前朝的那次兵变,是不是?”经宇文通一提醒,百里倾云自然想起了那次的经历,因而接着便点头说道:“是的,秦公子将前朝那次病变告诉了我,我也曾跟王爷说过,父皇实在是大大不该,不该拿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即便暂时拿到 了,早晚也要物归原主……爹,您突然提起这件事,与王爷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听到百里倾云的话,宇文通迅速和初闻笛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相同的欣慰之色,然后他才接着说道:“倾云,我要告诉你的是,秦莫忘告诉你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实情,一直到护龙卫中的龙 一和龙十九带着前朝太子来到安逸王府,后面发生的事情便成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包括当今皇上在内,天下无人知晓!” 百里倾云身子一震,隐约感到这个秘密毕竟极为惊人,是以呼吸便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爹,您是说……” “莫急,我会一点一点地告诉你,告诉无泪,”宇文通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初闻笛,“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告诉你的是,龙一便是闻笛,而龙十九,便是闻笛的妻子,闺名花凝碧!” “啊!这……” 此语一出,百里倾云和月无泪自是忍不住失声惊呼,脸色更是齐齐大变,刷的转头看向了初闻笛。初闻笛面含微笑,看似十分镇定,可是他看向百里倾云的眼眸中,分明含着一抹明显的慈爱之色,这…… 百里倾云简直难以置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回过头看着宇文通:“爹,初先生是龙一?那……那他当日带着前朝太子来到安逸王府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宇文通又苦笑,这次转而握住了曲香暖的手:“这件事要说起来,还真苦了你娘了。秦莫忘曾告诉你,你娘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儿,所以不得已将前朝太子交给了皇上,结果害得太子死于非命,是不是?其实 ,真正死于非命的并非前朝太子,而是我跟你娘的儿子!” ……这个秘密委实太过惊人,是以极端的震惊之下,百里倾云和月无泪反而就像傻了一般,半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二人的眼睛却不可避免地睁大,齐刷刷地盯着宇文潇俊朗的脸,心中有一个声音在狂响 :这么说,宇文潇就是前朝太子?他就是太子?他是太子?这……这……这……“倾云,你还好吗?”看到她的样子,宇文潇自是无比担心,更多的则是害怕,因此小心翼翼地说着,“不错,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前朝太子,先皇百里乾宁之子!你……你觉得接受不了吗?可你刚才发过誓的 ,无论我的身份有任何变化,你都会陪着我,爱我疼我,你……你倒是说话呀?难道你在乎……”“不,我不在乎,”百里倾云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尽管脸色依然发白,“王爷,即使不曾发过誓,我也不会在乎你的身份!我……我只怕你会在乎!莫忘记是我的父皇害死了先皇,你既是先皇之子,那我岂 不就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既然如此,我们又怎能成为夫妻?”宇文潇长长地松了口气,白着脸摇头说道:“不,我们自然可以成为夫妻!害死先皇的人是你父皇,不是你,你的心有多么善良,我们都知道!何况我也发过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我担心的反而是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你会为难……” 百里倾云刚要开口说话,宇文通已经一伸手拦住了他们:“潇儿,倾云,你们先莫要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倾云真的是皇上的女儿,那么她一定会为难。可是如今,这个问题其实并不能成为问题啊!”这话一出口,疑惑不解的人就不仅仅是百里倾云和月无泪了,就连宇文潇和初寒醉都忍不住一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如果倾云真的是皇上的女儿?也就是说,百里倾云其实不是百里曦照的女儿?这…… 第204章 惊天秘密(1) “爹,我听不懂您的话。”宇文潇首先反应了过来,按捺着砰砰狂跳的心问了一句,“您这么说的意思是……倾云她……难道不是皇上的女儿?”宇文通又回头看了初闻笛一眼,跟着又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莫急,我说过会一点一点地告诉你们。方才,我已经挑明了潇儿和倾云的身份,接下来便是无泪了。无泪,你可知你的一身功夫是何人传 授的?”月无泪也被宇文通方才说的一切震得有些发晕,不得不甩甩头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恭敬地说道:“奴婢不知。奴婢的师父每次来教奴婢武功之时都会蒙着脸,且故意改变了声音,而且不肯告诉奴婢他的名 讳,奴婢实在是无从知晓。” 宇文潇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起了月无泪挥舞丝带的样子,不由啊的一声说道:“啊!是了!之前我见无泪出手之时,一招一式都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难道……” “不错,”一直沉默的初闻笛总算是开了口,而且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笑意,“你觉得熟悉,那是因为你与无泪师出同门,都是我的徒儿,你,本就是无泪的师兄!” “什么?王爷是奴婢的师兄?”月无泪吃惊地叫了起来,接着刷的回头看着初闻笛,“初先生您……您就是奴婢的师父?” 初闻笛点头:“这样,你是不是比较容易相信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初闻笛的声音突然改变,与他原来的声音完全不同。可是这个声音对月无泪来说却是无比熟悉的,因为那正是她那总是蒙着面的师父说话时发出的声音! 勉强镇定了一下,月无泪却依然激动得声音发颤:“你……你真的是我师父?原来你就是我师父?天哪!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见到师父了!师父,您为何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您可知道我有多想您吗?”初闻笛微微一笑,眸中也有泪光闪动:“对不起,不是我故意不与你相认,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又关乎你的身份来历,因此我必须减少跟你见面的次数,才能降低你身份暴露的危险。为了让更少的人知道 你的真实身份,我甚至不敢告诉潇儿你是他的师妹,也不敢让他知道你其实更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啊!” “亲妹妹?” “我的天……” 初闻笛的话更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爆炸的威力大到不可想象,直接把宇文潇、百里倾云、初寒醉、月无泪四个人炸得晕头转向,恨不得就此昏过去算了! 这简直太耸人听闻了!月无泪居然是宇文潇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岂不是说,月无泪也是先皇和先皇后秦楼月的孩子? 极端的震惊之下,月无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眼神都变得空洞起来:“师父,您……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我怎么可能是王爷的亲妹妹?我……” “这不是玩笑,是事实。”初闻笛苦笑一声,满脸世事无常的感慨,“关于其中的曲折,我马上就会告诉你。不过既然这些秘密已经准备揭开,我也干脆火上浇油,再让你们重新确定一个人的身份吧。”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幅画像展开,呈现在了众人面前:“画像中的人便是我的妻子花凝碧,各位请看一看,能够看出什么?” 众人的目光早已落在了那幅画像上,只看了一眼便刷的回头,满脸震惊地看向了百里倾云!因为画像中的女子除了年龄大一些之外,容貌几乎与百里倾云一模一样,一样的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公主,您跟师父的妻子……好像啊!”月无泪下意识地开口,“简直……一模一样……” 宇文潇怔怔地开口:“师父,您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说,倾云其实是……您跟师娘的女儿?” 初闻笛慢慢把画像放在了桌子上,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转头看着宇文通说道:“老王爷,这事儿……您来说吧?” “爹,您快说吧!”宇文潇揉了揉眉心,简直快要抓狂了,“我自问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可是听到你们方才说的这些,都有一种快要疯了的感觉,更何况是他们了!”宇文通点了点头,终于不再卖关子:“好。潇儿,倾云,原本这些秘密我就没有打算永远瞒下去,不过之前一直感觉时机未到,这才拖延至今。如今,我看到你二人情投意合,应该不会再因为任何原因而分 开,因此才决定把一切都挑明的……” “等一下!”琢磨了半天,百里倾云总算是想起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因而一抬手阻止了宇文通,“爹,既然所有人都已到场,那为何独独缺了初姑娘?她不是初先生的女儿吗?那她……”“不,此事另有缘故。”宇文通摇了摇头,“这件事可以告诉你们任何一个人,却惟独不能告诉她,因此你娘已经寻了一个最合适的借口,将她支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来不来的,足够为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都说个清楚明白。不过事不宜迟,所有人都不得再随意开口,只管听为父说便是!”见宇文潇等人都点了点头,宇文通便接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尽量长话短说。为了让倾云和无泪明白其中曲折,少不得就得重复一些陈年往事,潇儿,你也只管听着,若非实在必要,不得随意插口。 ” 宇文潇点头:“是,爹。” 宇文通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想当年,先皇登基数年,却一直未能诞下子嗣……” 这段故事百里倾云虽然已经听秦莫忘说过,但却依然听得十分认真。而月无泪则是第一次完整地听到这段陈年往事,故而听得眼睛都不眨,一颗心更是随着月皇后等人的命运而起伏波荡,好不惊心动魄。一直说到初闻笛、花凝碧夫妇带着月皇后和前朝太子来到安逸王府,百里倾云便格外留了心,因为从这个时候开始,一个惊天秘密便渐渐成型了。果然,只听宇文通接着说道:“当时情况紧急,百里曦照已经带人包围了安逸王府,誓要找到前朝太子,斩草除根!而就在那个晚上,夫人刚刚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未能入宫参加太子的满月宴席!而且更重要的是,夫人产子之事,除 了我与接生婆之外,根本无人知晓,这一切都为后来的李代桃僵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其实看到闻笛与凝碧带着月皇后和前朝太子投奔而来,我和夫人便知道他们根本在劫难逃,百里曦照绝不会放过他们母子的。便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是夫人深明大义,提出用我们刚刚出生的儿子将太子 换下来,好为先皇留下一条血脉!” “月皇后身为人母,自然知道失去亲儿有多么痛苦,因此坚决不肯答应,是夫人苦苦相劝,言此举并非为了月皇后一人,而是为了先皇,为了金鼎国,是以必须留住先皇这一点血脉,以图来日!”“月皇后无奈,只得含泪答应了夫人的要求。于是,我们立即动手为太子和我们的儿子换装,并且由精于易容的凝碧为我们的儿子做了一番改扮,令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满月的孩子一般。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们的儿子交到了月皇后的手中,而真正的前朝太子,则由我们给他喂了一点迷药,令他暂时昏睡过去,然后包在包裹之中,又将包裹系在了夫人的肚子上。正是因为如此,当百里曦照闯入安逸王府的时 候,才会以为夫人尚未临盆,是以从头到尾都不曾怀疑到夫人的身上!”“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便可以想象了。百里曦照用夫人腹中的孩儿为要挟,逼我们交出前朝太子。而夫人则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脱口说出月皇后和太子就藏身在佛堂之中。其实这一切也都是我们事先安排好 的,目的便是为了骗过百里曦照,果然,他上当了,立刻带兵包围了佛堂,并在佛堂周围洒下了剧毒,以防月皇后逃走。”“而且为了让百里曦照相信月皇后身边的婴儿就是前朝太子,闻笛故意将月皇后一个人留在佛堂,而他自己则带着我的儿子逃出王府,随后,月皇后假装自焚而死,用以吸引百里曦照的注意力,这样百里曦照对孩子的身份才会更加深信不疑。而所谓的月皇后自焚其实也是个障眼法,真正死在大火中的,不过是另一个护龙卫的成员!因为凝碧精于易容,因此提前将月皇后藏了起来,将她易容成了月皇后的样 子,让她代替月皇后死在了大火中。”“其实当时,凝碧本想自己代替月皇后死在百里曦照面前的,可是那个死去的护龙卫却说,凝碧武功更高,又精于易容和用毒,由她来保护月皇后更有利。于是,凝碧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葬身在了火 海之中,那种痛苦,你们绝难体会!”“总之安逸王府之中发生的一切十分顺利,百里曦照终于深信月皇后已死,是以便马不停蹄地前去追赶闻笛和所谓的前朝太子了。当时月华城中到处是百里曦照的人马,他知道闻笛根本不可能逃出去,果然 ,不久之后闻笛便被百里曦照麾下的高手发现,双方大打出手。等时机差不多的时候,闻笛便假装寡不敌众,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左胸撞到了对方的剑上,接着屏住呼吸倒在地上。”“等百里曦照带着我的儿子离开之后,闻笛才挣扎着爬了起来,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之后便偷偷回到了安逸王府。或许你们会奇怪,闻笛既然已经心脏中剑,又怎么可能留下一条性命呢?倾云,你身为医者,可知其中的缘故?” 第205章 惊天秘密(2) 说至此处,宇文通才总算是稍稍停了停,给了旁人一些喘息的时间。须知他方才说的一切实在是太过扣人心弦,令在场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紧张感。百里倾云深深地喘息了几口,将心头的震撼强行压了下去,这才试探着开口说道:“我曾读过一些医书,书中提到世上有极个别的人天生与常人不同,常人的心脏长在左侧的胸腔,而他们的心脏则长在右边 ,难道初先生……”“不错,正是如此。”宇文通满面赞许地点了点头,“闻笛的确天生异于常人,因此才故意让对方以为他心口中剑,必定伤重无救,从而逃过一劫!回到安逸王府之后,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百里曦照 虽然带着所谓的太子回到了宫中,可是却留下了一部分人马继续监视着我们。”“直到第二日一早,百里曦照宣布先皇遇刺,主谋秦楼风、秦楼月伏诛,太子被救回……等等,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按照他的计划获得了完全的成功,他才将留在安逸王府的兵马撤了回去,解除了对王府的监 视。”“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敢偷偷去查看了一下月皇后的情况,却发现当晚情况实在太过紧急,凝碧又只顾为那名护龙卫易容,结果居然忽略了百里曦照洒在佛堂周围的剧毒!凝碧本身精于用毒,也不惧百毒 ,只可怜月皇后,虽然侥幸留下了一条性命,却不小心中了剧毒,从此痴痴傻傻,浑然不知冬夏!”“发现了这一点,凝碧万分自责,几次想要一死谢罪。是我和夫人百般相劝,要她留下有用之身,或许可以研制出解药救月皇后也说不定。用这个理由才勉强说服了凝碧,令她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危机既已 暂时解除,我们便于三日后宣布夫人临盆,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儿,并取名宇文潇!从这一天起,前朝太子百里醉天就变成了我的儿子,在危机四伏中挣扎着长大了!”尽管早已知道百里曦照这皇帝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可是直到今天,百里倾云才明白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曲折。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苦笑一声说道:“怪不得,之前我一直都觉得王爷对待娘亲的态 度有些奇怪,二人明明是母子,却亲近不足,尊敬有余,王爷根本就是将娘亲当做神佛来对待的,原来真正的根源在这里。”“是。”宇文潇点头,脸上有着淡淡的痛苦之色,“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娘亲不得不牺牲了自己的孩儿,我……我始终觉得对不起娘亲,对不起那个刚刚出生便死于非命的孩子!因此娘亲在我心中,就如同神 佛,需要我用一生去尊敬。”“潇儿,你完全不必如此。”曲香暖摇了摇头,神情间的慈祥和慈爱令她更像是一尊悲天悯人的观音菩萨,“你是君,我们是臣,臣为君死不但天经地义,而且死得荣耀!我那孩儿若是在天有灵,必定会以此 为荣,并保佑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话虽如此,可……”宇文潇泫然欲泣,语声哽咽,“可若不是娘亲天天为失去孩儿而痛苦,又怎会染上了那些怪病?而且更因为如此,令世人误会娘亲,平白让您承担了许多骂名……” “这个,更无须理会。”曲香暖微微地笑着,神情恬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只要问心无愧便好了,至于世人是夸我还是骂我,我只当一阵风吹过,不留痕迹。”说实话,百里倾云佩服曲香暖,她的胸襟气度便是须眉男子也很少有人比得上。略一沉吟,她接着问道:“爹,既然父皇已经相信了前朝太子已被他斩草除根,那么后来呢?月皇后呢?还有,无泪又如何变 成了王爷的亲妹妹?这些……”宇文通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月无泪:“这个,便完全是意外了。当初我们见危机解除,可是月皇后却又身中剧毒,变得人事不知,便立刻建了一个极为秘密的所在,将月皇后安置在了其中,由凝碧贴身照 顾于她。然而不久之后,凝碧便告诉我们月皇后当初带着太子逃离皇宫的时候便已经身怀有孕,她腹中怀着先皇的遗腹子!”“听到这个消息,我们自是又悲又喜,悲的是如今风云突变,这孩子虽贵为天子的后代,却不能享受无上的荣光。喜的是先皇毕竟又留下了一条血脉,潇儿并不是孤身一人了!于是,我们加倍小心地呵护着 什么也不知道的月皇后,直到孩子平安地降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而这个孩子,便是无泪!” 这句话一出口,室内登时再度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月无泪的脸上,神情各异。初闻笛与曲香暖二人早已知道这段曲折,因此只是在感叹世事无常,并无任何惊诧之色。百里倾云万万想不到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侍女竟然贵为公主之尊,一时之间着实难以接受,就连气息都变得不 均匀了。 而最最吃惊的,自然还是月无泪本人和宇文潇。因为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体内居然流着相同的血,他们原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吃惊之余,宇文潇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喜,他豁然站起身来,几步便跨到了月无泪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激动得语无伦次:“怪不得……怪不得我最初见到你,便觉得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 的感觉,原来那是因为,你是母后身体的一部分,你是我至亲的妹妹!无泪,我……我真高兴,原来我不孤单,原来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这个妹妹……”月无泪更是兴奋得满脸是泪,很快便哭得稀里哗啦,反手抱住宇文潇连连跳脚:“我也是!我也是!我好开心!好高兴!原来你是我的大哥!怪不得当初公主说对你倾心的时候,我就觉得开心得要命,拼命 想要让你和公主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公主仙子一般的人儿,便是唯有你才配得上!原来……原来潜意识之中,是因为我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呢!大……大哥!”月无泪这话说得可爱至极,是以纵然气氛十分凝重,众人还是忍不住会心地微笑起来。微笑之中,总算反应过来的百里倾云却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无泪居然是尊贵无比的公主?我居然还将她当侍女使唤了 这么多年,简直是罪过!罪过!万望公主恕罪!” “公主,您说什么呢?”月无泪忙抬手擦了擦眼泪,抗议地说着,“这么多年以来,您何曾拿我当什么侍女了?咱们便如亲姐妹一般……何况如今我是公主又如何?您还是我的嫂子呢!使唤我天经地义!” 百里倾云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便听宇文通接着说道:“潇儿,你且回去坐下,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此事事关重大,皇室血脉更是不容混淆,然而此事由宇文通的口中说出来,可信度便是百分之百,所有人自然都深信不疑,再加上之前的铺垫,宇文潇和月无泪自然很容易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各 自惊喜不已。待激动的两人重新落座,宇文通才接着说道:“先皇的女儿诞生之后,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隐瞒她的身份,保住她的性命。于是,我和闻笛经过商议之后,为孩子取名月无泪,并秘密将她交给了一个护龙卫 ,由她暂时抚养这个孩子。” “月无泪?”百里倾云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月,便是暗指无泪乃月皇后之女,而无泪,自是要无泪学会坚强,宁流血不流泪,以图来日报仇雪恨,是不是?”“分毫不差,咱们的用意正是如此。”宇文通赞许地点头,“总之,那护龙卫将无泪抚养到七八岁之时,我们便想办法将其自然地送入了宫中,并且以最不引人怀疑的方式让她陪在了倾云的身边,至于这样做 的原因,稍后我自会说明。”“为了不让无泪被人欺负,同时也为了让她能够照顾倾云,闻笛乔装改扮,并且故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然后时不时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潜入宫中传授无泪武功,他们的师徒情分便是这样结下的。总之无论如何,不管是潇儿还是无泪,他们这对苦命的兄妹总算是各自找到了比较合适的位置,在世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慢慢地长大了。十几年前的这段往事分了很多的枝节,这条枝节到这里便算是暂时告一 段落,接下来,我再来解开另一个谜团,那就是倾云的身世之谜。” 联想到方才初闻笛取出的那幅画像,百里倾云不由转头看了看初闻笛,却发现后者正用一种属于父辈的慈爱目光看着自己,她不由心中一跳,顿时有些异样起来:“你……爹,他……”宇文通点了点头,连连叹息:“百里曦照虽然从安逸王府之中带走了所谓的前朝太子,但是他对我一直都不放心,所以这些年来,他虽然借口安逸王府搜捕太子有功而给了我们无数的赏赐,却始终不给我们任何实权,只让我们做个挂名的王爷。除此之外,他还利用极乐丸控制着我,等潇儿稍稍长大一些之后,他更是逼着潇儿也开始服用这种剧毒药物。我们虽然知道若是服用了极乐丸,便等于彻底受制于百 里曦照,然而为了不引起他的疑心,却又不得不照他的话做了……”“极乐丸……”百里倾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目光变得极其复杂:如此说来,真正的五公主在不知道这些内情的情况下便开始偷偷配制极乐丸的解药,纯粹只是因为爱上了宇文潇,而无关这些国家大事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死于非命,自己也不会穿越到了她的身上…… 第206章 惊天秘密(3) “是的,极乐丸,”宇文通点头,目光变得有些冷厉,显然恨透了这种剧毒,“你们都知道,极乐丸乃是金鼎国历代皇帝的镇国之宝,而极乐丸的解药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任何人配制得出来,因此自从潇儿开 始服用极乐丸之后,百里曦照对安逸王府的监视才总算松了些。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解药,我们所有人都活不成!极乐丸发作之时的痛苦,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可是我们都知道,潇儿是先皇之子,他早晚要揭穿百里曦照的真面目,为先皇报仇雪恨,为月皇后平反昭雪。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先找到极乐丸解药的配制方法,否则即使夺回了天下,潇儿和我们都 会性命不保。何况如果没有解药,朝中的大臣虽然大多数忠于先皇,想要追随潇儿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帝,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是以消除了百里曦照的疑心之后,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寻找极乐丸解药的配方。而根据我们的调查,解药只有百里曦照会配制,而他是宁死也不会说的。不过据我们所知,解药的配制方法就在宫中的密室 之中,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们的心腹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法进入宫中密查,可是此事谈何容易?”“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机会突然毫无预兆地降临了。自从事情暂时尘埃落定之后,闻笛便摘下了护龙卫的面具,以普通侍卫的身份留在了安逸王府,与我一起守护着潇儿。那天,百里曦照召我入宫觐见,闻笛陪我一同前往。然而就在我们往回返的途中,偶然在冷宫附近碰到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宫女,说与她同住的宫女难产,生命眼看不保,但没有人理会,求我想想办法。我实在不忍见死不救,立刻叫了 太医前来,但为时已晚,那宫女生下一个女婴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见那宫女死去,且此处又是冷宫,那太医也未放在心上,很快便离去了。我原本只是想通知那宫女的家人,让他们将她的尸身运走妥善安置,谁知问了与她同住的宫女才知道,这个女婴居然是百里曦照的 女儿!”“原来当日百里曦照不知因为什么事喝得酩酊大醉,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冷宫附近,恰巧碰到了那名宫女,并且在迷迷糊糊之中强行临幸了她,事后更是迷迷糊糊地离开了,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那宫女不敢声张,回到冷宫之后只告诉了与自己同住的姐妹。谁知不久之后,她便发觉自己有了身孕,更加吓得六神无主。不过幸好冷宫之处本就偏僻,平时根本无人前来,因此直到临盆,都没有人知 道她腹中怀有百里曦照的骨肉。”“听到这一切,跟在我身边的闻笛立即想到了一个办法:因为他的妻子凝碧也刚刚产下了一个女儿,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李代桃僵,让她的女儿从小长在宫中,并且以公主之名为掩护,将来找出极乐丸解药的 配方!”“于是,闻笛立即趁着夜色回府将自己的女儿抱了来,与宫女所生的女婴掉了包。自然,这一切我们都是瞒着那与她同住的宫女的。等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便故意让那宫女去告诉百里曦照,他的女儿出生了 。百里曦照闻言先是吃了一惊,继而隐约想起的确有那么回事。可那宫女出身低微,因此他根本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命人为那女婴找了一名奶娘,然后便再也不闻不问了。”“不过后来,一直无所出的虞妃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那女婴,竟然十分喜欢,便奏请百里曦照恩准,将那女婴抱到自己的宫中加以抚养,并为其取名百里倾云,一直疼爱有加。所以,倾云,你并非百里 曦照的女儿,而是闻笛和凝碧的女儿,你并非叛臣之女,而是忠良之后!”宇文通这番话一出口,关于宇文潇、月无泪、百里倾云三人身份的秘密便终于完全揭开了!原来百里倾云居然是初闻笛和花凝碧的女儿,怪不得当初宇文通得知宇文潇的王妃是百里倾云之时,根本丝毫也 不在意,反而对百里倾云疼爱有加,那不过是因为他知道,百里倾云并不是百里曦照的女儿! 百里倾云也没有料到真正的五公主居然还有如此离奇的身世,自然免不了感到震惊和意外。然而震惊之余,更多的则依然是惊喜!既然自己并非百里曦照的女儿,那就是说自己也并非宇文潇的杀父仇人,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跟他在一起了!天哪!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吗?除非……宇文潇在乎自己居然并非什么出身尊贵的公主, 而不过是一个宫廷侍卫的女儿,那又另当别论…… 百里倾云心中还在忐忑不安,便见终于反应过来的宇文潇刷的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乐得抓耳挠腮:“倾云……哈哈哈哈……倾云……原来你……哈哈哈……太好了!倾云我们终于可以……哈哈哈……” 百里倾云黑线。什么玩意儿这是?这像是个一国之君的样子吗?居然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从宇文潇发自内心的笑声中,她自然也看得出他由衷的喜悦,因此白眼一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说道:“好啦好啦!我知 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既然我们并非仇人,那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是不是?可是王爷,既然并非什么尊贵的公主,而不过是个宫廷侍卫的女儿,那你……”“闭嘴!不许胡说八道!”明白百里倾云的意思,宇文潇骤然变了脸色,厉声呵斥起来,“方才我已经发过毒誓,绝不会因为你身份的改变而弃你不顾,否则便天地不容!如今你居然还敢怀疑我?是不是非要 我以死明志?” 糟,捅了马蜂窝了。百里倾云暗中吐了吐舌头,忙不迭地安抚:“王爷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老王爷!王妃真的是我爹跟我娘的女儿?”百里倾云的话还未说完,初寒醉突然跳了出来,激动万分地尖叫着,“您说的都是真的吗?王妃其实是我的……亲妹妹?” “便是啊!”宇文通捻须微笑,很是得意的样子,“寒醉,倾云既然是闻笛和凝碧的女儿,那她自然就是你的亲妹妹了,其实你跟倾云才是亲生兄妹呢!”不错,初寒醉和百里倾云才真正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是以当初初弄影设计想要陷害他们二人的时候,初闻笛才会那么愤怒,第一次动手打了她。那不过是因为二人本是亲兄妹,若真的在催情药的作用下 做出了那等苟且之事,要二人如何还能活在世上?初寒醉一时之间自然还想不到那么多,他不顾一切地冲到了百里倾云面前,想要伸手去抓她却又不敢,只得站在原地直搓手:“原来王妃是我妹妹,我居然有如此国色天香的妹妹,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 觉得与王妃特别投缘,原来……”这下好了,随着当年的秘密一点一点被揭开,宇文潇和初寒醉居然各自认了个亲妹妹回来,实在是可喜可贺。话既至此,众人自然也就明白月无泪的容貌为何越来越美,几乎已经可以与百里倾云并驾齐驱 。因为她本是月皇后的女儿,宇文潇的妹妹,便是单纯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解释也完全可以理解了,更何况还有帝王世家世代贵族气质的沉淀。 待初寒醉的激动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宇文通才含笑说道:“倾云,我已告诉你你其实是闻笛和凝碧的女儿,那么,你不过来拜见你的父亲,叫他一声爹吗?要知道这声‘爹爹’,闻笛已经等了十几年了!”百里倾云一怔,转头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初闻笛。初闻笛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可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激动。他的目光是那么慈祥,充满着父亲对女儿的疼爱,还有一抹明显的歉 疚:毕竟,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了别人,十几年来骨肉分离…… 百里倾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初闻笛的面前,双膝一曲跪了下来,微微一笑颤声叫道:“爹!女儿……女儿不孝!身为人女十几年,居然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女儿不孝!爹!”说着,她一个响头便磕到了地上。初闻笛鼻头一酸,眼泪便刷的流了下来,忙不迭地伸手去搀扶:“不!倾云,你是个好孩子!是世间最好最善良的孩子!是爹对不起你!你刚一出生便将你扔给了旁人,不 闻不问!爹欠你的!爹对不起你……” 百里倾云摇头,就着跪倒的姿势扑入了初闻笛的怀中:“不,不必说这样的话。娘亲方才说得对,王爷是君,我们是臣,臣为君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爹,女儿以您为荣!”“是爹以你为荣。”初闻笛轻轻抚摸着百里倾云乌黑顺滑的长发,脸上有着满满的自豪,“倾云,一直以来你做的所有一切都让爹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为金鼎国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爹以你为荣!你不愧是 我跟凝碧的女儿!” 提及花凝碧,百里倾云不由一怔,接着迫不及待地问道:“爹!娘亲如今在哪里?女儿好想见她!看她的画像,便知道她一定是个又温柔、又美丽的女子……” 初闻笛抹了抹眼泪,将百里倾云搀了起来:“倾云莫急,老王爷会慢慢告诉你的。来,你先坐,等这些事情都说明白之后,咱们一家四口便可以团圆了,到那时,爹再好好向你赔罪道歉。”百里倾云摇头,顺势要在初闻笛身旁坐下:“女儿不敢……” 第207章 惊天秘密(4) “倾云,过来坐嘛!”得知百里倾云并非百里曦照的女儿,宇文潇满心的喜悦正不知该如何表达,简直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然后搂过自己的娇妻狠狠疼爱她一番。是以看到她居然离自己那么远,他登 时便不乐意了,用力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椅子,“记住了:永远不要离我那么远,要始终离我最近。” 呃…… 众人一怔,接着面面相觑,继而忍不住扑哧、扑哧地笑出了声。笑声中,百里倾云腾的红了脸,狠狠地剜了宇文潇一眼,偏偏坐在了初闻笛身旁:“王爷!事关金鼎国的未来,你严肃一些好不好?” “好。”宇文潇乖乖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初闻笛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师父恕罪,徒儿想跟倾云一起,请师父成全,坐那边去。”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位子。见他如此耍赖皮,众人更是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就连一向端庄优雅的曲香暖也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忙不迭地以手掩口,免得太过失态。 初闻笛也曾年轻过,自然明白宇文潇的满腹相思,因此十分配合地站了起来,笑呵呵地点头说道:“君有命,臣岂敢不受?太子殿下请。” 宇文潇大喜,连连鞠躬:“多谢师父!师父请那边就坐!” 一屁股坐在百里倾云身边,宇文潇回过头“妩媚”地一笑:“你以为你不过去,我便没有办法了吗?很简单,你不过去,我便过来,为了你,我不怕没面子。” 须知宇文潇是金鼎国未来的帝王,想要谁死只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为了百里倾云,他却宽容至斯,谁还看不出他对百里倾云的一腔深情? 百里倾云脸红之余,更有满心的感动,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人都是你的了,相守更是一辈子的事,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 “这话我爱听。”宇文潇笑得更加开心,“记住,这是你说的,你是我的人了。”百里倾云点头,宇文通已经接着说道:“好了,事不宜迟,如今你们三人的身份已经挑明,我便继续往下说,至于各人心中的激动和喜悦,稍后关起门起来自行解决。我方才说道,虞妃见到倾云之后十分喜欢,便认她做了自己的女儿。此时,我和闻笛知道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倾云的身份已经不会再被人怀疑,接下来我们便只需等着她长大之后,再将一切都告诉她,让她想办法弄到极乐丸解药的配方。而 另一方面,那个被我们偷偷带出宫的、百里曦照真正的女儿……” 百里倾云脑中一闪,脱口而出:“初弄影?”“不错,就是初弄影。”宇文通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这女孩儿虽然是百里曦照的女儿,但我们都知道她其实十分无辜,所以自然也不忍心对她怎样。何况为了复国大计,我们不得已才让她这个倒霉的公 主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婴,因此闻笛便提议,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寒醉的妹妹抚养长大,并且永远隐瞒她真实的身份算了。”怪不得,怪不得初闻笛和初寒醉都那么正直心善,而初弄影却偏偏那么尖刻狠毒!原来那不过是因为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她身体里流的是一个乱臣贼子的血!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遗传的神奇之处有时候就是这么令人不得不服! 提及初弄影,宇文潇自然想起了她拿安逸王府的秘密要挟自己的种种,是以面上神情一寒,终于不必再有所顾忌:很好,既然你不是师父和师娘的女儿,那么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永远这么嚣张下去吗?稍稍给了众人一点适应的时间,宇文通才接着说道:“总之,初弄影就以闻笛女儿的身份养在了安逸王府,一切正常。另一方面,凝碧依然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中了剧毒的月皇后,并试图配出解药解掉她体内 的毒。毕竟将来夺回天下之时,还要请月皇后来指证百里曦照的罪行。只可惜凝碧虽然精于用毒,这么多年来却始终配不出解药,月皇后也一直保持着痴痴呆呆的状态。”“月皇后一事可以慢慢进行,可是极乐丸解药的配方我们却志在必得。倾云既然已经在我们的安排下成了百里曦照的女儿,那么计划的第一步便算是成功了。可是想到倾云在宫中毕竟孤立无援,若是有了什么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于是我和闻笛经过商议之后再次拍板定案:让无泪入宫,成为倾云的盟友!虽然无泪是月皇后的女儿,可是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人之外无人知晓,不怕她的身份被人揭穿。何 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怕任何人都想不到,月皇后的女儿居然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百里曦照的面前!”“自然有一点我们也考虑过,那就是无泪既然是月皇后的女儿,那么等她长大之后,容貌上会不会与月皇后太过相像,从而引起百里曦照的疑心?不过为了复国大计,这点担忧也只能再是放在一旁了。何况 就算无泪和月皇后有几分相像又如何?当年百里曦照亲眼看到月皇后被大火烧死了,只怕他怎么都不会怀疑到那上面去。再说,无泪既然生为月皇后的女儿,本就应该做好随时为复仇而牺牲的准备。”“此事商议定了之后,我们便耐心地等待着机会。幸好机会很快就来临了,虞妃命人传话,说想要为五公主找一名侍女,而且最好与五公主年龄相仿,这样两人便可以做着伴儿从小一起长大,这侍女才会与五公主一条心。于是,在我和闻笛的暗中安排之下,无泪顺利地进了藏玉宫,成了倾云的侍女。在此之前,闻笛已经以无泪师父的身份告诉她,等她入宫之后,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对待倾云,保护倾云。无 泪,你可还记得?”这个漫长的故事令月无泪听得无比神往,隔了片刻之后才点头说道:“自然记得。师父说要我好好保护公主,但又决不能将这些事告诉任何人,并且不肯说明原因。不过从那以后我就记着师父说的话,尽力 保护公主了……” 想起自从自己穿越而来之后月无泪对自己的照顾,百里倾云心中自是感动莫名,叹了口气说道:“无泪,辛苦你了!想不到你才是真正的公主,本该由我保护你才是……”“公主这话说反了,真正辛苦的人其实是你。”月无泪摇头,神情变得十分郑重,居然越看越有皇室公主的尊贵,“莫忘记你虽然成了公主,但却肩负重任,我身为先皇的女儿,保护你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本 就责无旁贷!”宇文通点了点头,看着月无泪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必须解释一下,那就是我为什么要隐瞒无泪的身份。本来你既然是先皇的女儿,我们便应该像对待潇儿一样,将一切都告诉你。可是一来,越少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就越安全,所以我们干脆连潇儿一起瞒着。二来当时我们可信之人少之又少,实在找不出其他人入宫陪着倾云,因此不得不委屈你纡尊降贵。而你既然必须时常跟百里曦照见面,我们自然不 敢告诉你你的身份,否则你岂不是很容易在百里曦照面前露出破绽?所以……”“老王爷,您不用解释,我明白您的苦心。”月无泪摇头,脸上只有钦佩和感激,“您和师父对我们恩同再造,我们岂会怀疑你们的目的?不过师父,公主后来的确开始偷偷研制极乐丸的解药,但她最初的目 的却只是……”“为了潇儿,我们都知道。”宇文通接过了话头,脸上有着淡淡的苦笑,“当初我们让倾云入宫,是为了极乐丸解药的配方。因此我们原本打算等倾云长大一些之后,便找个合适的机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让她立刻着手去做这件事。然而就在我们打算将这一切付诸实施的时候,闻笛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才知道倾云居然已经开始研制极乐丸的解药了,而且她最初的目的,的确是因为 喜欢上了潇儿,因此不忍见他被极乐丸折磨,这才想要为他解除痛苦的。”“然而不管倾云最初的想法是什么,至少她跟我们的目的是完全一致的。因此,闻笛将此事告诉了我,我们便当即决定,暂时先将一切都隐瞒下来,等倾云研制出极乐丸的解药之后再说。何况倾云的身份不 揭穿,她反而更加安全,更加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宇文潇闻言,双眼早已大大地瞪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泪你说什么?倾云早就开始偷偷研制极乐丸的解药了,而且还是……为了我?”“不然你以为呢?”月无泪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大哥一眼,毫不客气地说着,“王爷……不,大哥,要我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公主嫁给了你,算她倒霉!之前公主不小心露出真容的时候我便告诉过你,百里曦照见她貌美,便打算拿她当做政治工具,好为他谋得最大的政治利益。可是自从几年前见到你,公主便对你一见倾心,再也瞧不上其他任何男子!为了不让百里曦照将她许配给旁人,公主才故意用药物掩去了真容。而且为了帮你解除痛苦,她更是冒着被百里曦照发现的危险日日夜夜研制极乐丸的解药。大哥你知道吗?就在你们大婚那晚,公主为了尽快研制出解药,不惜以身试毒,结果险些命丧黄 泉!多亏上天庇佑她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你呢?却在大婚之夜那样对待公主……”不错,就是在那一晚,真正的五公主一命呜呼,百里倾云的灵魂穿越而至,成了如今的“公主”。到了今日百里倾云才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为五公主对宇文潇的一腔深情而感动,默默地祈祷着:五公主,你放心地去吧,我必定会代替你,好好守护你的心爱之人…… 第208章 惊天秘密(5) 宇文潇怔住,跟着心中五味杂陈:原来百里倾云对自己的心意,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可笑自己之前明明也钦佩于她的用毒之术,也想让她帮忙研制极乐丸的解药,却终因顾虑于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 而不敢开口,如今看来,他的担心原来都是多余?看到宇文潇被月无泪教训得灰头土脸,百里倾云自是无比心疼,忙以眼神制止了她:“无泪,话不能这么说,之前王爷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是他仇人之女,自然会对我百般防备,这本是人之常情。何 况此事事关重大,来不得半点马虎,自然要慎之又慎了。” “公主,您就知道为大哥说好话!”月无泪愤愤然地说着,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想当初欺负您最狠的就是大哥,枉您还为他做了那么多……” 宇文通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无泪不必为倾云打抱不平了,如今潇儿已经彻底被倾云俘虏,从此之后只有任倾云摆布的份儿了,你还担心什么?” 月无泪闻言,登时眉开眼笑:“也是,公主,别放过大哥,狠狠杀杀他的威风!” 呃……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我好歹也是前朝太子,金鼎国未来的帝王,怎么在你们这班人眼里这么没分量?宇文潇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接着讨好地对着百里倾云笑了笑:“倾云不会那么对我的,哦?”宇文通忍不住失笑,摆了摆手说道:“罢了,这些话等你们小两口躲到没人的地方再说。总之知道倾云已经开始研制极乐丸的解药,我们便满怀希望地等待着。然而极乐丸既然能够成为金鼎国历代帝王的杀手锏,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解药迟迟研制不出来,我们自然也不能只靠倾云一人,恰好那时夫人又身染怪病,我便借口要为夫人寻访天下名医,其实暗中四处寻找有能之士来配制极乐丸的解药,只 不过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罢了。”“就在不久之后,我们听到了百里曦照为潇儿赐婚的消息,而且得知居然是倾云成了王妃,我和闻笛都有些感慨:莫非这就是天意吗?在那么多公主之中,偏偏是倾云成了潇儿的王妃?倾云,我要告诉你的 是,那两枚指环,其实是月皇后留给潇儿的!” 月皇后?百里倾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玉指环,并且慢慢把手举了起来:“您是说……这个?”“是的,”宇文潇点头,也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倾云,这玉指环本是一对,是母后放在我的襁褓之中的。当时百里曦照要为我赐婚,我百般推辞不得,只好将此事交给老天来解决。当时我只是想,既然这对指环是母后留下的,那么冥冥之中或许自有天意,她会替我决定王妃的人选。于是,我故意将指环藏在了御花园,声明找到指环者便是我的王妃,结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你,因此我只能 说,这真的是天意。” 百里倾云慢慢地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这对玉指环的分量。微微一皱眉头,他接着说道:“王爷当时不愿与皇家结亲,除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是不是?”“是,”宇文潇点头,“近年来为了复仇复国,我不得不加快了筹备的速度,因此在某些方面就引起了百里曦照的疑心。倾云,其实我之前经常出入烟花场所并不是为了寻花问柳,而是因为那些地方都是我们 复国军的秘密联络点!为了不引起百里曦照的怀疑,我才故意让自己赢得了‘好色安逸王’的名号,整日以出入烟花场所为乐,其实那全都是假象!” 大婚那日,百里倾云命人将花轿抬进潇潇馆之时,冷少情就在暗处看着那一切。当时冷少情之所以出现在潇潇馆,自然不是为了寻花问柳,而是为了与宇文潇商讨复国大事。 “怪不得。”百里倾云了然地点头,“如此说来,夜妖娆也是你们的人,是不是?” “是,潇潇馆也是我们的秘密联络点之一,”宇文潇点了点头,回头指了指初寒醉,“而且倾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妖娆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大哥,寒醉。”初寒醉?这么说之前夜妖娆怀的孩子也是初寒醉的了?只可惜被初弄影给害死了……百里倾云叹了口气,好不遗憾:“原来如此。照此看来,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父皇……我是说百里曦照之所以为你赐婚 ,只是为了找人监视你的动向的,是不是?”“是,”宇文潇又点了点头,淡淡地冷笑着,“他虽然开始怀疑我,但却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才想到了赐婚这一招,想要让他的女儿进入王府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但是当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是最 丑的五公主找到了指环。他不知道你依然是倾城之貌,只是认为你那个样子绝对不会讨得我的欢心,所以才故意让他的心腹,紫衣卫中的一个成员扮成你的陪嫁丫鬟,一起进入了安逸王府……” “……春碧?”百里倾云立刻便想起了那个美艳的丫头,“她是紫衣卫?怪不得……”“对,紫衣卫。”宇文潇笑了笑,“百里曦照只想着把他的人安插在我的身边,却不知他的身边同样有我们的人,所以春碧一来,我便知道她是紫衣卫了,自然处处提防着她。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不久 之后你便露出了真面目……”宇文通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从何处开始说起,是以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接着说道:“得知潇儿娶了倾云,我自是高兴万分,可是闻笛却很是不安,觉得潇儿是太子,倾云不过是侍卫之女,但我觉得倾云本是闻笛的女儿,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配得上潇儿。不过因为当时时机并不成熟,我们同样选择了隐瞒,并没有接着便拆穿倾云的身份。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们便都不知道了,不需要我再多 说。不过潇儿,之前我问你为何突然娶初弄影为侧妃,你什么都不肯说,如今既然这些秘密都已经揭开,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不,没有了。”宇文潇吁出一口气,淡淡地笑了笑,“其实这话还应该从之前的时候开始说起。倾云,你总该还记得,前段时间我突然冷淡于你,并且不肯告诉你原因,是不是?” “是啊!”百里倾云点头,提起此事便满肚子委屈,“原本一直好好的,你却突然对我不闻不问,而且怎么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王爷,你突然提起此事是因为……”“是因为那个时候,初弄影不忿我对你好,因此找上门来,以我前朝太子的身份要挟我。”终于可以将这份压力摆在众人面前,宇文潇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说,如果我不肯娶她为侧妃,不肯将你休掉, 她便要去向百里曦照告状,说我才是前朝太子!” “啊!这……”百里倾云闻言自然吃了一惊,接着便忍不住叹了口气,“初弄影好歹毒的心肠!她难道不知道这个秘密若是曝光,所有人都活不成吗?难道她丝毫也不顾及父母兄长的安危吗?”初闻笛抿了抿唇,本想发怒,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说道:“我之前说得没错,豺狼就是豺狼,就算从小将其养在兔子窝里,她依然难改豺狼的本性!之前为了拆散你和潇儿,她甚至不惜设计陷害你和寒醉,如 今居然又做出这样的事,她……她简直是疯了!” 宇文通点头之余,也跟着恍然大悟:“如此说来,你突然娶她为侧妃,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了?”“不错,她曾跟我说过,她还有一个同谋……”宇文潇点头,将事情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原本我一直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敷衍着她,一心只想着快些找出极乐丸的解药,然后将百里曦照的罪行公之于众, 夺回原本属于我的天下,到了那个时候,我便再也不必担心她去找任何人告状了!只可惜极乐丸的解药迟迟配不出来,无奈之下,我只好暂时让她做了我名义上的侧妃……” “可恶!”初闻笛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潇儿,就算她有同谋,你也完全不必如此受她威胁!为师教了你那么多手段,如今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吗?”“不是对付不了,是不能对付。”宇文潇苦笑,轻轻摇了摇头,“莫忘记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弄影是您的女儿,您对我恩同再造,我岂能拿您教的功夫去对付您的女儿?因此才不得不……不过如今既然知 道了真相,我想我再也不必有任何顾虑了!”初闻笛闻言,欣慰于宇文潇仁人之心的同时,却又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潇儿,你这样可不行。身为帝王,虽然提倡以仁政治天下,然而杀伐果断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该妇人之仁的时候就得下得去手!否则若是一个女人都能要挟得了你,将来你如何治理天下?还有,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能因为她是任何人的女儿便姑息纵容。莫说弄影不是我的女儿,就算她真的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也不该如此受她牵制 。否则万一坏了大事,连累无数人丧命,你又于心何忍?” 宇文潇一怔,满头冷汗顿时涔涔而下:“是,徒儿知错了!多谢师父教诲!” 百里倾云见状不忍,不由嘴一撅说道:“爹,您可不能这么说。王爷如此,正好说明他宅心仁厚,金鼎国百姓有福了!您要再这样教训王爷,我可……”“啊哟!怎么着,心疼了?”初闻笛看着百里倾云微笑着调侃着,真是越看越喜欢,果然孩子还是自己的好,“如今我不过是说了你夫君几句,你便跳出来为他打抱不平了?之前他跟我学功夫的时候,我可是天天打得他满头包呢!怎么不见你来提意见?” 第209章 惊天秘密(6) “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王爷嘛!”百里倾云暗中汗了一个,“再说了,王爷如此聪明,肯定无论什么功夫都一学就会,哪里会给您机会打得他满头是包?我才不信呢!爹您一定是骗我的!” “哈哈……” 众人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宇文潇则得意地赏给了百里倾云一个“真是知音”的眼神,越发握着百里倾云的手舍不得放开了。 笑过之后,宇文通才正色问道:“潇儿,如今既然一切秘密都已经揭开,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我们的大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容不得半点差错!”“我知道。”宇文潇点头,眉头微皱,“其实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有了极乐丸的解药……倾云,方才无泪说你一直在研制解药,如今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你嫁入安逸王府之后,可曾继续研制过 ?我似乎从未见你摆弄过那些东西……”“有,”百里倾云也点了点头,苦笑一声说着,“嫁入安逸王府之后,我的确在纤羽阁偷偷研制过极乐丸的解药。根据我的分析,解药中绝大多数成分都已经清楚,只有最后一种成分,暂时我还无法确定。而 且比较麻烦的是,之前我手中那用来研究的解药已经基本上失去了价值,如今我最需要的就是一颗新的解药,或许可以看出些什么。” “这个容易,”宇文潇立刻点头,“如今已经快到百里曦照赐下解药的时候了,到时候我可以先把解药拿给你……” “那你呢?不服解药,你岂不是会毒发?”百里倾云皱眉,无比担心,“万一毒发,你会不会……”宇文潇笑了笑,摇头说道:“无妨,百里曦照的解药一般都会提前好多天赐给群臣,到时候你先拿去研究,等有了结果之后我再服用。若一次研究不出来,大不了等下一次。横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 这一天两天。” “好,那就辛苦你了。”百里倾云摩拳擦掌,信心满满,“我一定尽快查出解药中的最后一种成分,解了众人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助你早成大事!” 宇文通皱了皱眉,又提出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潇儿,初弄影那边,你打算怎么做?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必定会继续拿你的秘密要挟你,你认为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宇文潇倒不急着回答,略一沉吟之后转头问道:“倾云认为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比较合适?是把她控制起来逼问出她的同谋,还是……”百里倾云思索了片刻,尝试性地说道:“我觉得依如今的形势,还是保守一些比较好。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初弄影究竟有多少同谋,万一一个不慎惊动了她,逼得她狗急跳墙,那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八 个字了。” “我也这样想。”宇文潇点了点头,“其实初弄影想要的很简单,她就是希望我离开倾云,跟她在一起。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假装冷淡倾云,暂时稳住她,等倾云配出极乐丸的解药,便万事大吉了!”宇文通和初闻笛点头,也觉得如今稳住初弄影比冒险拷问她要安全得多。一片沉默之中,月无泪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初弄影其实是百里曦照的女儿,那为什么还要将这一切都告诉她呢?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无泪公主教训的是,”初寒醉苦笑一声抱拳请罪,“其实这件事全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并不知道这所有的真相,也不知道王爷的真实身份是必须瞒着弄影的,所以有一次跟弄影聊天之时,便不小心把这些内 幕告诉了她,结果……我真是罪该万死!”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宇文潇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着,“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倾云,既然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配出极乐丸的解药,那么除了一颗新的解药之外,你还需要什么吗?” 百里倾云想了想,摇头说道:“其实也不需要太多东西,只要给我一个完全不受打扰的环境便可以了。” “这个容易。”宇文潇立刻点头,“飒然居内室的地底下有一间密室,除了在场几人之外,连初弄影都不知道,那里绝对完全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很好!”百里倾云击了一下掌,“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一定尽力将解药配出来!” 这倒并非百里倾云夸口,而是她认为既然自己穿越到了五公主的身上,那就必定是为了替她完成这些心愿的,这是她的使命。 “其实……”初闻笛突然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在想……倾云这一身用毒的本事出神入化,早就已经胜过了凝碧太多,因此我觉得……或许她可以解了月皇后所中之毒也说不定……” 此语一出,众皆沉默,半晌之后,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吼道:“正是!我怎么没想到?” 宇文潇更是兴奋得蹦了起来,连蹦带跳地说道:“倾云!倾云!救救母后!你一定可以救她!一定可以!求你为她解毒!快点快点!” “是啊公主!”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到底母女连心,月无泪也跟着请求起来,“求您救救母后!您一定可以的!” “好,好,只要我能救,必定赴汤蹈火!”百里倾云忙举手示意两人安静,“可是在此之前,总该让我知道月皇后在哪里,让我为她试脉吗?” “这个容易!我带你去见母后!”宇文潇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把抓住百里倾云拖着就走。 “潇儿!你糊涂了!”宇文通见势不妙,当即大喝一声拦住了他,“此刻青天白日的,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你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宇文潇的脚步倏地停住,惭愧不已地流下了冷汗:“是……我……我只是太高兴了,有些失态……倾云,先不着急,等夜深人静之后,我再带你去见母后。” 百里倾云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无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对了爹,你刚才说我娘一直在照顾月皇后,那她如今还跟月皇后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见到了月皇后,我就可以见到娘了?”“是,”初闻笛点头,笑得十分温和,“倾云,等你见到了你娘,你就会知道你长得跟她有多么像。这些年来,你娘想你想得入了魔,我看着都……不过幸好,之前她已经见过你一次,知道你出落得如此楚楚 动人,她很是欣慰呢!” 百里倾云闻言,不由满脸疑惑:“见过我一面?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你忘了吗?上次你被初弄影陷害,掉入了花园中的那口水井里。”宇文潇提示了一句,却轻声叹了口气,“你以为在正常情况下,你掉入井中那么长时间真的还能活命吗?那不过是因为那井底有一条密道, 直通月皇后和你娘的藏身之处!因此你一掉入井中,师娘便发现了你,并且将你救了起来。那次,师娘是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你,不过可惜,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是师父跟师娘的女儿。” 原来那井底还别有洞天?怪不得当初就觉得那小院儿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原来所有的故事虽然起源于那个小院儿,却并不曾结束,还一直在默默地上演着。经过一番长谈,所有的秘密总算全部揭开,与此相关的每一个人也都找到了各自的身份,可谓暂时皆大欢喜。考虑片刻之后,宇文通接着说道:“无泪,你虽然是潇儿的妹妹,真正的公主,然而为了不引起 旁人的疑心,暂时你还是要委屈一下,继续做倾云的侍女,万不可被任何人看出破绽,否则容易惹祸上身,知道吗?等大事成功之日,臣等再向您赔罪!”“不,无泪不敢!”月无泪立刻起身,对着宇文通盈盈一拜,“老王爷为我和大哥鞠躬尽瘁,能舍不能舍的都舍了了,无泪钦佩万分!何况公主已经是无泪的嫂子,无泪伺候嫂子天经地义,说什么委屈不委屈 ?再说了,初先生为了救大哥和母后也牺牲良多,这本就是无泪欠你们闻家的!” 宇文通满意地点头:“公主快请免礼。潇儿,你既然已经决定暂时稳住初弄影,那么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多说。这件事,我便交给你了。”将事情安排妥当,众人才起身离开,各回各位,同时撤掉了飒然居周围的禁严令。宇文潇更是不多做耽搁,立即带着百里倾云进了内室,按下机关打开了通往密室的通道:“倾云,下面便是密室了,走,我 带你下去看看。”二人进了密室,宇文潇一路将烛火点燃,昏黄的灯光映照之下,百里倾云发现此处虽然不大,但却绝无憋闷之感,通风良好。密室中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之外,再无他物,显然已经闲置了很 久。 四处打量了一番,百里倾云皱眉说道:“清静倒是够清静,只是光线太暗了。” “无妨。”宇文潇笑了笑,“府中有的是夜明珠,待我将其取来放在这里,定能将此处照得亮如白昼,绝不会影响你配制解药的大事。” “那就好。”百里倾云放下心来,“就是此处了,以后我……哎呀!王爷你做什么?” 百里倾云一句话尚未说完,宇文潇便突然一展双臂将她搂在了怀里,吻跟着落了下来,在她的脖子上烙下了一个个红艳艳的小草莓。 用力挣扎了一下,百里倾云拼命躲闪:“王爷!王爷你快住手!你……你到底怎么了?”“倾云,我很高兴。”宇文潇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眉梢眼角满是浓浓的笑意,“原来你是师父的女儿,原来你不是百里曦照的女儿,我……我有多开心你知道吗?虽然我绝不会在乎你是任何人的女儿,可是我怕你会介意我居然是想要夺你父皇皇位的人。可是如今,我再也不用担心了,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 第210章 娘亲,孩儿不孝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百里倾云好笑之余,却也不可避免地感染了他的喜悦,不由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我知道,我跟你一样开心。我也不会在乎你是任何人的儿子,可是我更担心我居然是你杀父仇人 的女儿。如今既然所有的担心都已经变成多余,我怎会不开心呢?” 宇文潇点头,突然邪邪地笑了起来:“既然我们都这么开心,那就不如……好好庆祝一下这件天大的喜事如何?这可是一个值得永远记住的日子!” “庆祝?”百里倾云愣了一下,“如何庆祝?要庆祝也要先出去吧?在这地底密室……” “地底密室有何不可?”宇文潇又低下头,在百里倾云耳边挨挨蹭蹭,“倾云,难道你不曾发现,那边有张床吗……” 床?那个……还来?昨夜都疯狂了一整夜,他居然还有如此高的兴致、如此好的体力?百里倾云挑了挑眉,一只手在袖子里动了几下,然后一个巴掌拍在了宇文潇的脸上轻轻地拍,她可舍不得用力,然后冷笑一声说道:“我看到了,那边有张床。不过我对此不是太有兴趣,王爷既然愿意看, 那就在这里看个够好了,为妻失陪了!” 说着,百里倾云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剩下宇文潇站在密室中惨叫:“你又给我下麻药?救命啊!我不敢了!娘子快回来!为夫不敢了!” 不敢?不敢也不行!给你个教训,看你还会不会整天就知道惦记夫妻之间那点事儿!百里倾云得意地笑了笑,迈步出了密室。 放心,那点麻药份量极轻,药效也很短,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就失效了。原本决定趁着夜深人静之时通过井底的密道去见月皇后和花凝碧的,然而此次前去的人实在太多,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必定极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是以考虑再三之后,宇文通和初闻笛还是决定,就以全家 出门踏青为由,从密道的另一端,也就从悬崖底下的峡谷进入月皇后的藏身之处。 此行的目的除了让月无泪和百里倾云分别前去拜见自己的母亲之外,更重要的是为了让百里倾云给月皇后解毒,是以此行陪同之人只有初闻笛、宇文通、宇文潇和月无泪四人,其余人等则在府中等候。 为方便随时隐藏行迹,一行五人既不坐车,也不骑马,装出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慢慢地步行出了安逸王府,手中甚至还提着几个篮子,果然很有几分踏青的样子。一路离开了皇城,五人不敢再耽搁,立即展动身形一阵疾奔,很快来到了峡谷之上的悬崖边。除了百里倾云之外,其余四人均有轻功在身,不过幸好宇文潇功力深厚,因此虽然带着百里倾云,奔行速度却 依然是最快的。 站在悬崖边,确定四周均无人跟踪,宇文潇才放开手说道:“到了,倾云,母后和师娘便在这悬崖底下的峡谷之中。” “这里?”百里倾云探头向下一望,却只见半空中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底,不由一阵晕眩,险些跌倒,“好高啊!怎么下去呢?直接往下跳吗?” “怎么可能?”宇文潇忍不住失笑,“如此高的地方,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不敢直接跳下去,否则必定摔成了肉泥。喏,悬崖上长有藤蔓,顺着藤蔓滑下去便是了。” 说着,宇文潇已经一伸手将百里倾云搂在了怀中,另一只手抓住了藤蔓,微微一笑说道:“只管搂紧我,其他的什么都不必做。还有,无需害怕,就凭我这一身功夫,保证让你毫发无伤!” 百里倾云点头:“我不怕,只要是跟你一起,龙潭虎穴我也敢闯,何况不过区区一道悬崖?走吧!” 宇文潇笑了笑,点头说道:“好,走!”一个“走”字出口,百里倾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悬空,然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崖底落了下去!虽然口中说着不怕,然而一想到如今自己身在半空,百里倾云还是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了宇文潇,而且更是紧 闭双眼趴在了他的怀中,只觉得风声呼呼的从耳边刮过,刮得脸都生疼。不知过了多久,紧闭双眼的百里倾云感到宇文潇的身体突然一顿,下落的势头便接着停止了:到底了?她慢慢地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果然已经站在了悬崖底下的峡谷之中,周围的树木都已带着春日的绿 色,更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静静地开放着,不时有三五只蝴蝶上下翻飞,旁边还有一道小溪淙淙流过,好一处清雅幽静的世外桃源!“天哪!这里好美啊!”百里倾云忍不住惊叹,早已将方才的惧怕扔到了一旁,提着裙摆在草地上转了几圈,“真想不到,这悬崖底下居然别有洞天!若是能在这样的地方住上几天,岂不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 宇文潇放开藤蔓,轻轻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等我们大事成功,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我都陪你。走吧,先去见母后和师娘。” 说话间,宇文通等人也都已顺着藤蔓来到了谷底。五人来到悬崖边,宇文潇回头看了看几人:“师父,您带着倾云,我带着无泪?” 初闻笛点头,接着两人加上宇文通便猛一伸手,只听刷刷几声轻响,几道银白色的钢丝自三人的袖中激射而出,刺在了绝壁之上。宇文潇回头看着月无泪:“无泪,过来,我带你上去,母后就在上面。” 初闻笛同时开口:“倾云过来,我带你上去,你娘亲就在上面。” 两人闻言,勉强克制住心底的激动靠了过去,宇文潇和初闻笛更不多言,紧跟着提气纵身,如飞般掠起,瞬间落在了绝壁上的山洞前。 收起钢丝,几人迈步进了石洞,早已得到消息的花凝碧依然一身黑衣,黑纱蒙面,就在洞口等候。眼见宇文潇刚一出现,她立刻屈膝下跪:“臣花凝碧,见过太子殿下!” “师娘,快快请起!”宇文潇放开月无泪,上前将花凝碧搀了起来,面带微笑地说着,“师娘您快来看,我带谁来了?” 百里倾云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慢慢移动脚步走到了花凝碧的面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亲,女儿不孝!直到今日才来看望于您……”“好……好孩子……”花凝碧语声哽咽,颤抖着双手捧住了百里倾云的脸蛋,“你都长得……这么大了……若不是上次娘亲已经见过了你,今日必定……必定会在殿下面前失态了……倾云,娘的好女儿,是娘对 不起你才对啊!呜呜呜……”说着不会在宇文潇面前失态,花凝碧却到底还是克制不住心头的举动,抱着百里倾云呜呜大哭起来。百里倾云也是唏嘘不已,抱着花凝碧无声地落泪,自然,这泪水中蕴含的是满满的喜悦,不怕流得多, 只怕流得不痛快。 好一会儿之后,初闻笛才上前几步,温声劝道:“凝碧,太子殿下和无泪公主还在,莫要再哭了,嗯?否则就太失礼了。” “好。”花凝碧扶着百里倾云站了起来,回头朝宇文潇轻轻施了一礼,“太子殿下能否容臣揭去面纱,与倾云见面?这么多年来,倾云还不知臣这做娘的长什么样子呢!” “应该的。”宇文潇含笑点头,优雅尊贵,“师娘,倾云已是我的王妃,您便是我的娘亲了,从此之后,万不可再以‘臣’自称,我受不起。” “是。”花凝碧恭敬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揭去了脸上的黑纱,轻轻擦拭着腮边的泪水,“倾云,你瞧娘的样子跟你像不像?”面前的花凝碧,比初闻笛拿出的那幅画像要美得多,同样有着倾国之色。看到她的脸,宇文潇抢先一步惊奇地叫了起来:“啊!像!太像了!娘亲,您若早一些让我看到您的脸,说不定我早就知道倾云其实 是您的女儿了!” “是的,娘,我跟您很像。”百里倾云微微笑了笑,由衷地赞叹着,“而且,娘您好美啊!” 花凝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起身说道:“太子殿下稍候,臣……我这便去请皇后娘娘出来。”说着,花凝碧转身进了内室,月无泪早已等得心焦,此时更是伸长了脖子等待着,一颗心高高地吊在了半空。少顷,花凝碧已经推着月皇后来到了众人面前,宇文潇拉过月无泪,温声说道:“无泪,这便是 我们的母后。”月皇后依然如之前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脸上的表情也依然痴痴呆呆。可纵然如此,却依然掩盖不了她那绝世的风华和美貌。月无泪不由自主地扑过去跪倒在轮椅前,脱口说出了与百里倾云一样 的话:“娘亲!女儿不孝!” 月无泪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月皇后依然毫无反应,显然中毒颇深。宇文潇叹了口气,俯身将月无泪拉了起来:“无泪,你先莫要伤心,让倾云给母后瞧一瞧她中的毒可还有救。”百里倾云今日此来的目的之一便在于此,因此立刻上前坐了下来,轻轻拿起月皇后的手腕摆放好,接着仔细地为她试脉。情知成败在此一举,所有人都屏息凝视,月无泪甚至用力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哭,死 死地盯着百里倾云,生怕下一刻她便摇头说无救了。百里倾云的眉头很快便微微地皱了起来,因为一搭手她便察觉出,月皇后所中之毒已经侵入了她的经脉之中,并且毒害到了她的脑部神经,因此才会令她变得痴痴呆呆,不知人事。不过接下来她便发觉,月皇后中毒虽深,但却并非无救,只要找到药引配出解药,再配以针灸之术,便可将她经脉之中的剧毒一点点地清除,从而令她恢复清醒。 第211章 寻找药引 只不过如此一来,整个解毒过程便需要比较长的时间,绝不是前一刻服下解药,后一刻她便可以清醒那么简单的。 见百里倾云眉头皱起,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剧烈的一跳,宇文潇更是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倾云,怎样?!母后可还……还……有救?” 百里倾云抬起头,看着宇文潇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放心,有救。” “真的?!” 这声惊呼,却是所有人同时发出来的,而且叫声中那浓烈的喜悦简直控制不住,恨不得将百里倾云抬起来抛到半空,借以表达他们激动万分的心情。“干嘛,你们想咬我啊?”看着众人因为喜悦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百里倾云故意缩了缩脖子,接着又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真的,月皇后中毒虽深,但的确还有救。只不过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因 为我只能将月皇后体内的毒一点一点地拔除掉,因此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令月皇后清醒。不过我可以保证,一定可以彻底解了月皇后的毒,令她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尽管如此,百里倾云这番话对众人来说便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花凝碧一直认为月皇后变成如今的样子是她的错,是以多年来愧疚自责,寝食不安。初闻笛是花凝碧的夫君,妻子不开心,他焉能开心得起 来? 宇文潇是月皇后之子,自然希望自己的母后快些好起来,让自己也能享受一番被母亲疼爱的幸福快乐。初闻笛与曲香暖身为忠于先皇的臣子,何况又与秦家沾亲带故,当然也希望月皇后脱离苦海。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的期望都一点点变成了绝望,今日骤然听到百里倾云能解月皇后所中之毒,那份喜悦又岂是语言可以形容的?一个个只管眉开眼笑、抓耳挠腮,就差手舞足蹈了。 憋了半天之后,宇文潇实在难以克制心头的喜悦,不由猛的抱起百里倾云原地转起了圈,边转边哈哈大笑:“好!好!倾云谢谢你!你真了不起!太好了!” “王爷快放我下来!”百里倾云只觉晕头转向,吓得大叫起来,“不行!好晕……”宇文潇忙将百里倾云放了下来,兀自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花凝碧喘过一口气,眼中又有热泪流下:“真是……太好了!我自问用毒的本事不差,这么多年来却一直解不了月皇后的毒。想不到倾云你年纪轻 轻,用毒的本事更是出神入化,让娘亲都不得不服!很好!月皇后之毒既然能解,先皇和皇后一家的冤屈也到了该诏告天下的时候了!”许久之后,因为这个好消息而激动万分的众人才稍稍平复了些,各自落座。毕竟是自己的至亲,宇文潇考虑得自然更加全面一些,因此想想百里倾云方才的话,他忙开口问道:“倾云,你方才说可以将母后 体内的毒一点点地拔除出去,却不知怎么个拔法?可需要什么药材、器具之类的吗?” 百里倾云点头:“自然。首先我需要根据月皇后体内剧毒的成分配出解药,让月皇后按时服用,然后再配以针灸之术,如此双管齐下,将她体内的剧毒慢慢清除出来,她便可以清醒了。” “那……”宇文潇沉吟了片刻,接着开口,“配制解药都需要那些药材?你只管开口,无论多么珍贵,我都会为你寻来!” 百里倾云略略思索了片刻,根据方才试脉的情况,她已经基本上了解了月皇后体内剧毒的情况,配制解药所需的药材也很快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不过…… “其他的药材虽然珍贵,但还不至于多么难寻,俱都不成问题。”百里倾云皱了皱眉,“不过比较麻烦的是,配制解药需要一味药引,名为‘叹落花’,但据我所知,这叹落花极为罕见,不知……” 叹落花,花瓣泪滴状,花色如落山之时的夕阳,唯美飘逸。此花性情温和,清热解毒,若以开水泡之代茶饮,则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但此物极其稀少,非是机缘巧合之下,任你寻遍千山万水也是枉然。 “叹落花?”宇文潇的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继而大叫起来,“啊!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他应该有这叹落花!” “真的?!”百里倾云大喜,“那太好了!如果有了叹落花,解药的配制便完全不成问题了!王爷快说,究竟是什么人藏有叹落花?我们立刻前去求取!” 宇文潇微笑点头,却不急着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只管回头说道:“爹,师父,既然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如……尽快回去吧?免得耽搁太久引人疑心。” 宇文通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好,我们回去。虽然你们两家人刚刚团聚,但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走。” 众人来到洞口,宇文潇突然回头说道:“师娘,这么多年辛苦了!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将您和母后接回家中!还有,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倾云,一辈子对她好,您放心便是!”花凝碧眼含热泪,连连点头:“倾云交给你,我很放心!太子殿下,我绝没有邀功之意,可倾云确实是为了您和您的天下,才被我们狠心丢入宫中的,因此将来您若是……若是不再需要她,也请您千万不要 伤她太深,只管将她送回来给我便是……”“师娘!您这是说哪里话?!”听得出花凝碧话语中深深的担忧,想起自己之前对百里倾云的百般伤害,宇文潇只觉得一阵心痛,跟着扑通一声跪在了花凝碧面前,“师娘,我已经发过誓,会一生一世爱护倾 云,绝不会弃她不顾!您放心,若将来我有半点对不起倾云之处,您只管亲手杀了我,我绝无怨言!” 花凝碧倒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俯身搀扶:“好了好了!你这孩子,师娘不过是叮嘱你几句,怎能行如此大礼?月皇后所中之毒必须尽快解开,你快带倾云去找药引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月皇后的!” 当下众人不再耽搁,立即沿原路返回。来时提的篮子里的确装着一些酒菜及用品,不过那都是为月皇后及花凝碧准备的,是以此时空着篮子返回,更是半点不会引人疑心。 回到安逸王府,其余人等各自散去不提,百里倾云则忙不迭地抓住宇文潇问道:“王爷,究竟是什么人有叹落花?你还没有告诉我呢!”“安阳王冷少情。”宇文潇叹了口气,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苦笑,“方才你也说了,这叹落花极其珍贵,并非所有人都有的。据我所知,至少月华城内只有他手中藏有少量。不过此物既然珍贵,少情未必肯 ……” 冷少情?百里倾云微微笑了笑,眉宇之间有一抹淡淡的自信:“他一定肯的。” 宇文潇一怔:“为什么?”“因为他是金鼎国的臣子,”百里倾云慢慢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此物虽然珍贵,但若是为了解月皇后所中之毒,想必他一定不会拒绝。何况一样物品就算再珍贵,若不能物尽其用,岂不是毫无价值?一条鲜 活的人命,比一堆干巴巴的药材珍贵多了!” 宇文潇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话虽如此,但如今毕竟是我有求于他,难道要我以帝王之尊强行命令他将叹落花交出来吗?我做不到。” “何须强行命令?我说过他既是金鼎国臣子,为月皇后之事尽一丝绵薄之力便是他的本分。”百里倾云笑了笑,慢慢摊开了手掌,“何况王爷忘了吗?还有这个。” 宇文潇定睛一看,随即了然:金钗,当日冷少情所赠的兰花金钗:“你是说……用这金钗附带的承诺,与冷少情交换叹落花?” 百里倾云点头:“可以一试。当日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金钗就算是一句承诺,可以换少情为你做一件事。或许今日,便可以用它换取叹落花。” 宇文潇略一沉吟:“更衣,去安阳王府!” 不久,马车便缓缓地停在了安阳王府门前。亲自驾车的宇文潇喝止了马儿,一撩白袍跳下车来,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潇洒俊逸。门口的侍卫立刻躬身见礼:“属下见过王爷!” “免礼。”宇文潇抬了抬手,更见优雅从容,“烦请通报你家王爷,就说宇文潇来访。” “是!”侍卫答应一声,快步进去通报。宇文潇转身,将百里倾云搀了下来。百里倾云换了一身鹅黄色宫装,在这温暖和煦的春日越发显得亭亭玉立,风姿绝世。而那只精致的金钗,就在她的发间随风摇曳,顾盼 生姿。 片刻之后,冷少情便施施然地来到了门口,刚要与宇文潇打招呼,转眼便看到了百里倾云头顶的金钗,立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我就说安逸王今日怎会大驾光临,原来……” 宇文潇忍不住失笑,上前几步说道:“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耍宝了,还不请我们进去?” 冷少情也不禁莞尔,立刻让开了身子:“王爷和王妃大驾光临,安阳王府蓬荜生辉,快快有请!” 三人在大厅落座,待下人奉上热茶之后,冷少情便屏退了左右,耸了耸肩膀说道:“此处已经没有旁人,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 宇文潇明知故问:“你知道我此来是有事相求?” “耍我啊?”冷少情没好气地瞪了宇文潇一眼,眉梢眼角却有着温暖的笑意,“喏,巴巴地要你家王妃戴着金钗来找我,可不就是为了要我兑现当日的承诺?快说,究竟要我为你做什么?”宇文潇状甚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转头看了看百里倾云。百里倾云狡黠地一笑:“少情,不怕告诉你,今日我戴着这金钗前来,只是备不时之需,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你一定会答应,根本用不着拿这句承诺挤兑你。” 第212章 冷少情的担忧 “你……”冷少情这个乐,乐得哧哧直笑,“宇文潇我没说错吧?你这王妃别的不行,做生意的门槛倒是真精!手中攥着我一句承诺,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肯用?你这是吃定我舍不得拒绝你是吧?” 宇文潇闻言,得意地摇头晃脑。百里倾云已经忍不住笑道:“少情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你必定不会拒绝而已。” 冷少情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声,吁出一口气说道:“罢了!到底找我什么事,快说吧,趁着此刻我心情好,或许真的不必使用这句承诺。” 宇文潇回头看了看百里倾云,示意她开口,百里倾云便不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道:“少情,我们今日前来,只是想向你讨一样东西。” 冷少情点头:“既然找上门来,自然是确定这样东西我有,就看我能不能给。说,什么东西?” “叹落花。” “叹落花?”冷少情着实有些意外,眉头更是跟着轻轻一皱,“是,我附中的确藏有极少量的叹落花。不过倾云,你要叹落花做什么?”“救人。”已经知道冷少情是宇文潇的盟友,百里倾云丝毫不打算隐瞒,“少情你也知道,月皇后身中剧毒多年,一直不能解。方才我去见过月皇后了,发觉要解她体内的剧毒,必须以叹落花为药引来配制解 药……” “月皇后”三个字一出口,冷少情的脸色变微微地变了,等百里倾云暂时住了口,他才回头看着宇文潇,眸中有着一抹了然:“你都告诉倾云了?” “嗯,所有的内情。”宇文潇点了点头,竟像是非常得意的样子,“而且少情你不知道的是,倾云和无泪其实都另有身份……”将从宇文通和初闻笛口中听到的秘密简要地告诉了冷少情,冷少情不由惊奇得挑了挑双眉,上上下下打量了百里倾云几眼:“原来倾云并非百里曦照的女儿?怪不得,他那种阴谋作乱之人,怎会生出如此国 色天香、心地纯良的女儿?宇文潇,之前你一直因为倾云的身份而耿耿于怀,如今你可得意了吧?我说呢!你怎么会突然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在不知道倾云的真实身份以前,我已经打算告诉她一切了。”宇文潇摇了摇头,淡淡地笑着,“只不过我刚开了个头,说要告诉倾云一个大秘密,结果爹就把我们叫了过去,揭开了所有的秘密。” 冷少情不置可否:“是吗?” “自然是,”宇文潇毫不犹豫,“在经过了这许多事以后,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就算所有的人都信不过,至少有两个人是我永远不该怀疑的,一个是你,一个是倾云。” 冷少情一怔,假装丝毫都不感动:“给我戴高帽子啊?少爷不吃这一套!”“真心话。”宇文潇认真地说着,就差指天誓日了,“少情,我这话可不是为了骗你送叹落花给我,而确实是我的真感受。还有,倾云已经在研制极乐丸的解药,如果解药研制成功了,你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 冷少情挠了挠眉心,一脸若无其事:“我不是说了吗?此事以后再说,横竖答不答应我都会给你个理由。如今咱们先说眼前,如果有了叹落花,月皇后所中之毒是否真的可解?” “真的可解。”百里倾云点头,信心满满,“我需要用叹落花做药引来配制解药,只要有了叹落花,我便可以将月皇后体内的剧毒慢慢拔除。少情,你倒是给不给啊?不给我可要拿金钗了?” “哈哈!”冷少情爽朗地笑了起来,“事关月皇后能否康复,我能不给吗?居然还戴这金钗来向我示威?冷少情是那么不分事情轻重的人吗?走啦!跟我去取叹落花!” 宇文潇大喜:“多谢!” “你呆着吧,倾云陪我去便好。”冷少情不客气地将宇文潇推了回去,故意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而且我还有几句私密话要告诉倾云,你不方便在一旁偷听。”宇文潇忍不住苦笑,却果真听话地坐了下来,冲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冷少情也不客气,带着百里倾云进了自己的内室,并且通过内室进了墙壁后面的密室,这才停住脚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装有叹 落花的盒子:“喏,里面装的便是叹落花,总共只有这一盒了,够用吗?” 百里倾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忍不住眉开眼笑:“哪用得了这许多?给我四分之一便差不多了。少情,这次真是多谢你了。月皇后之毒可解,你是头号功臣!” 冷少情笑了笑,突然十分认真地看着百里倾云:“倾云,宇文潇对你是否真的毫无芥蒂了?他还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动不动便怀疑你……” “应该……不会了吧?”百里倾云苦笑一声,居然也不十分肯定,“毕竟之前他所在意的就是我的身份,如今既然知道我并非他仇人的女儿,那他应该不会对我心存芥蒂了。少情,为什么这么问?”“宇文潇会是金鼎国未来的帝王。”冷少情叹了口气,眉宇之间锁着一丝淡淡的担忧,“倾云你也知道,既然身为帝王,便少不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但我瞧你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可能够忍受与 那么多女子共事一夫?”百里倾云抿了抿唇,再次苦笑了一声:“这话若是王爷问我,或许我会高风亮节地说一声‘你也是身不由己’,可是在你面前,我想我不必如此矫情。少情,我不能忍受与任何女子共事一夫,我的原则向来是 若不能全部属于我,我宁可一分都不要!”“所以,这便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冷少情轻轻摇了摇头,眸中有着真诚的关心,“你也知道,帝王之妻注定要比常人忍受更多的孤独寂寞,并且承受更大的压力。但你若真的忍受不了这一点,那么对于未来 ,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百里倾云一时之间有些发怔,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少情你认为,我应该如何打算?或者说,我有几条路可供选择?”冷少情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诡秘地一笑说道:“其实很简单,摆在你面前的无非就是两种可能,第一,你虽然不愿忍受但却因为深爱宇文潇而必须忍受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然后留在宇文潇身边做他的皇 后或者妃子。第二,你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这一点,所以要么离开宇文潇另觅良人,要么你有本事让宇文潇终生只有你这一个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倾云,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一些?”“一生一世一双人?”百里倾云愣了一下,骤然想起这句话其实十分耳熟,不由跟着叫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在乌兰国之时,王爷曾偷偷追到了乌兰国,并趁着夜深人静现身向我道歉,说要给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我便告诉他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一生一世一双人,王爷便说,他答应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有违此誓,祖先不佑、天地不容!” 冷少情的脸色微微有些改变,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真的这样说?他真的答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啊!”百里倾云点头,直到此时才掂量出这句誓言的分量,“可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王爷就是前朝太子,所以并未觉得这句话如何难以接受,可是如今……”冷少情改变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眸子里却泛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宇文潇明知自己是未来的帝王,却敢对百里倾云发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难道说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生今世只要百里倾云一 人为妻,宁可不享受后宫佳丽三千人的奢侈吗? 若真是如此,他倒的确对得起百里倾云对他的倾心付出。“这么说来……”冷少情突然一笑,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他倒真是想……成,我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折腾折腾他,看他待你之心是否如你待他之心一般……倾云,拿好叹落花,我们出去吧,莫让宇文潇等急了。 ” 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好,不过我方才说了,用不了这么多,你再给我一个盒子……” “全都拿走便是,既然是为了救月皇后,我又岂会吝啬这区区几朵叹落花?”冷少情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就算这次用不了,你也可以留着救治其他人,也算我为自己积德行善了。” 既然如此,百里倾云也就不再矫情,拿着盒子同冷少情一起出了密室。 见二人出来,宇文潇忙蹦起身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倾云怎样?拿到叹落花了吗?” “自然拿到了。”百里倾云举了举手中的盒子,“放心吧王爷,此番月皇后所中之毒必定能解,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宇文潇兴奋地点头,“少情,大恩不言谢,这次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定重谢!” “得了吧!”冷少情撇了撇嘴,“我只希望你下次再来的时候,莫要让倾云戴着这金钗,我便恨不得跪下来磕头谢恩了,还谈什么重谢?” 宇文潇摸了摸鼻子,十分尴尬,百里倾云忙上前为他打圆场:“此次戴着金钗前来,本是我的主意,与王爷无关,少情你……” “哈哈!说笑而已,当真了?”冷少情扬了扬眉,笑得很是欠扁,“放心,我给你的那句承诺随时有效,无论何时你戴着金钗前来,我都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你们且去吧,尽快治好月皇后要紧。” 二人点头,告辞而去。乘坐马车回到安逸王府,二人下了车,边交谈边往飒然居走。可是刚刚走了没几步,初弄影便突然冒了出来,咬着牙说道:“潇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第213章 谁在逼谁 又有话跟我说?有完没完? 宇文潇眉头一皱,原本想要干脆利落地拒绝,可是转念一想,他却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倾云,你先回飒然居歇息,我与弄影说几句话。” 早已知晓一切内情的百里倾云自然再也不会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因此立刻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你们慢慢谈。” 等百里倾云走远,宇文潇才回头问道:“什么事?说吧。” “潇哥哥,你们去踏青,为什么不叫上我?”初弄影显然异常不满,因此瞪大了眼睛质问着,“我好歹是你的侧妃,而且还是未来的皇后,你居然宁可带着百里倾云那个贱人,也不带上我?你什么意思你?” 皇后?下辈子吧!我宇文潇此生宁可剃度出家,也不会娶你做皇后! 宇文潇暗中冷笑,口中却只是淡淡地说道:“弄影,你要说话,我便陪你说话,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好好地说,绝不可再有一个字辱及倾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听到了吗?” 初弄影大怒:“你……” “我只问你,听到了吗?”宇文潇身形一凝,目光一厉,一股淡淡的杀气自他的周身翻卷而起,清冷,凌厉,如帝王一般不容违逆。 初弄影就算再怎么蛮横,也被吓得倒退了两步,不由自主地点头说道:“听……听到了。” “好。”宇文潇点了点头,甚至还微微笑了笑,接着将那股杀气收了起来,“那么我告诉你,我要带谁出去踏青,那是我的自由,无需知会于你,更不必经过你的同意。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你……”初弄影怒极,目光渐渐变得凌乱,“潇哥哥,你真的还要继续逼我吗?你看不出我已经快要疯了吗?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我做到玉石俱焚的那一步,才肯相信我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宇文潇静静地看着初弄影,知道至少这一句她是说对了的,那就是她真的快疯了。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怜悯,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弄影,我从来没有逼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逼我,是不是 ?我问你,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我要你把百里倾云那个……人赶出王府,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以为宇文潇终于决定妥协,初弄影得意万分,颐使气指地说着,“潇哥哥,原本我以为百里倾云去了乌兰国,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也不必担心把她赶出去会让百里曦照起疑,我也不必再受她的气。谁知道她居然那么有本事,硬是让乌兰太子把她放了回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必再跟她客气了,随便找个理由把她休回去,我们便可以快乐 地在一起生活了!”快乐?宇文潇嘴角一抽,胃部的肌肉也跟着一抽,险些当场吐了出来。勉强压制着恶心的感觉,他吁出一口气问道:“弄影,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如此讨厌倾云?是因为她容貌比你美,气质比 你好,心比你善良,医术毒术更是无人能出其右,所以她比你更讨人喜欢?所以你才讨厌她,是不是?”“你……潇哥哥你……你说什么话?!百里倾云哪有那么好?!”被人说得如此一钱不值,初弄影自然恼羞成怒,涨红着脸尖叫着,“我讨厌她是因为……因为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她是我们的仇人!你怎么可 以喜欢自己的仇人?潇哥哥,你要注意你的立场!”宇文潇微微一挑唇,别有所指:“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是仇人,就一定不可以在一起吗?哪怕倾云她比世上所有人都善良,哪怕她曾经救过那么多人的命,甚至曾经治好了娘亲的怪病?即使这样,都不可以 吗?”“当然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初弄影哼了一声,神气活现地说着,“不管她做了什么好事,总之她就是你的仇人,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潇哥哥,你不能跟她在一起,你要娶也只能娶我,我才是真正配得上 你的人!我才最有资格做你的皇后!因为你的命是我爹娘救回来的,你就应该给我最好的一切,来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宇文潇怒:我去!简直令人恶心透顶!师娘那么国色天香的人,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女儿?幸亏她爹是百里曦照,他们父女简直一样无耻! 压下胃部翻涌的感觉,宇文潇笑得越发深沉:“那么依你之见,对于仇人的女儿,我应该如何做呢?怎样做才是对待仇人之女该有的态度?”可怜的初弄影,完全不知自己正在为自己掘坟墓,居然还觉得宇文潇终于开窍了,简直可喜可贺,所以越发笑得得意:“潇哥哥,你总算是明白我的苦心了!你记着,对于仇人的女儿,你万万不可心软!虽然现在我们大事未成,你还不能动百里倾云,但是找个理由把她休回去总是可以的!等将来你夺回皇位之后,就把她吊在城门上示众好了!然后命人每天抽她一百鞭,但又不能轻易让她送命,最好让她生 不如死!” 宇文潇笑了,笑容十分复杂:“好,我记住了,等我大事成功的那一天,便如你所说的这般对待仇人的女儿,可好?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后悔今天对我说的这番话。” 要知道初弄影才是百里曦照的女儿,方才她说的那一切,岂不是为了对付自己?到时候她不后悔才怪!自作孽,不可活,若她还有一丝人性,又岂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怎么会后悔呢?这是我每天日思夜盼的事!”浑然不知真相的初弄影还在恶毒地笑着,说得斩钉截铁,“潇哥哥,我只怕到时候你会心软,舍不得这样对付你的仇人!好了,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下面我们 再来说一说,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把百里倾云休掉更合适呢?潇哥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还没有,”宇文潇摇了摇头,看向初弄影的目光中既有厌恶,也有由衷的同情,“莫非你有什么好的法子?不妨说来听听。” “我……”初弄影想了想,接着却摇了摇头,“暂时我也没想到,不如这样吧,你等我好好想一想,想到好办法了再告诉你,好不好?”“好。”宇文潇点了点头,神情渐渐平静,“那你慢慢去想吧,最好想一个万全之策。否则你也知道,爹娘都很喜欢倾云,你的计谋若是太拙劣,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在想出好办法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不然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宇文潇不厚道。他这分明是想稳住初弄影,让她暂时不要在安逸王府兴风作浪,好为百里倾云研制极乐丸的解药争取时间。不过初弄影既然三番五次地逼他,那就别怪他将计就计了。真以为堂堂一国之君 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可是不明内情的初弄影看到宇文潇的态度,不由惊喜万分地点了点头:“好,好,我知道了!谢谢潇哥哥的提醒!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想一想,争取想一个绝对没有破绽的计策。潇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 是最好的,你若是早一点想通,我又怎么会那样对你呢?好了,我先回去想办法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宇文潇点了点头,等初弄影走远之后才袍袖一拂,冷笑一声往飒然居而去。初弄影,你还真是豺狼之性!居然想得出那样毒辣的手段来对付倾云?既然如此,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用你说的方法来好好 报答你! 回到飒然居,百里倾云正站在门口担心地往外看,宇文潇忙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不是让你去休息?怎么站在门口?着凉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娇弱?”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继而担心地抬起头看着他,“王爷,我知道初弄影找你准没好事,一定又是以你的身份要挟你之类,因此我怕你沉不住气,跟她起了冲突……”“怎么可能呢?”宇文潇笑了笑,轻轻将百里倾云搂在了怀中,“你猜得不错,初弄影找我,只是为了逼我把你赶出去,然后她好跟我在一起。不过我知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所以自然不会硬碰硬地刺激她, 三言两语把她稳住了。不过倾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单独行动,若是必须离开飒然居,除非有我或者无泪陪同才可以。你心太善,我怕你不是初弄影的对手。” 我哪有那么善良?不过是她还没有碰到我的底线罢了。百里倾云撇了撇嘴,跟着叹了口气说道:“王爷,忍一时之气,方可成就千古大业,这一点我懂。只要等你大事一成……”“是啊,我也知道。”宇文潇叹了口气,带着百里倾云走进内室,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可是这大事说来容易做来难。且不说如今朝中群臣都被极乐丸控制,不敢轻易以身涉险。就算他们肯站在我这一边,还 有其他更重要的问题等待着我去解决。” 复国大业究竟有如何庞杂,百里倾云自是难以想象,不过看到宇文潇愁眉不展的样子,她自是无比心疼,叹了口气说道:“王爷,还有什么更重要的问题?我能帮上忙吗?”“你已为我做了太多,我怎能再让你太过劳累?”宇文潇苦笑了一声,精神也稍稍振作了些,“况且如今你的任务已经够重的了,不仅要为母后解毒,还要研制极乐丸的解药,倾云,若这两件事能够做成,你 定会名垂金鼎国史册,令后人景仰!”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太夸张了吧?我便只是会摆弄这些毒药而已,在武林人士眼中,岂不是都认为用毒是很卑鄙的伎俩吗?王爷,如果群臣之毒可解,他们便会支持你为先皇报仇,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呢?” 第214章 最关键的成分 “没有那么简单。”宇文潇摇了摇头,眉头越发地皱紧了,“倾云,复国大事并非武林人士决斗,几个人便可以完成。要想复国,我首先必须有战斗力超强的军队,是不是?可是百里曦照为防我有异心,不但用极乐丸控制着我,而且从不给我任何实权,只让我做个挂名王爷。再说,就算有了军队,那粮饷呢?一个人就是一张口,若无足够的粮饷,他们的战斗力怎么能得到保障?因此,这是目前我最需要解决 的两大难题。” 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一亮:“少情不是你的盟友吗?他是金鼎国手握兵权的大将军,难道他手中的军队不能为你所用?”宇文潇闻言,忍不住苦笑起来:“倾云,你可知这些年以来,我已经求了少情多少次?我要他用他手中的军队助我完成复仇复国大业,可是他却一直不肯松口。不过让我放心的是,他也从来不曾想要将我的 秘密报告给百里曦照,因此说他是我的盟友倒是不为过,只可惜……” 百里倾云了然地点头:“我明白了,少情也是因为得不到极乐丸的解药,所以不敢拿他和家人的性命冒险,是不是?那等我研制出解药,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但愿吧。”想起冷少情那些话,宇文潇依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不过我刚才说过了,即使少情答应助我,如今我也没有足够的粮饷。虽然这些年来经过我们的苦心经营,已经积攒下了一部分粮饷,却远远 不能满足实际需要。是以这个问题,也已经困扰了我很久。” 这个,百里倾云也没有任何办法了。何况如今她一门心思只在如何配制极乐丸的解药,并为月皇后解毒,暂时也顾不上考虑这些问题。 宇文潇也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心中的压力而已,本就没有指望百里倾云能够帮他解决这两个问题。 看看天色已晚,宇文潇便命人准备了饭菜,陪着月无泪一起吃了晚饭,并要她早些休息,以养足精神和体力,准备为两个人乃至金鼎国的未来战斗。第二日一早,百里倾云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着手配制解药,为月皇后解毒。有了叹落花这药引,解药的配制其实已经算得上比较容易了。当下百里倾云也不再耽搁,立即将自己所需要的药材列了一张清单,并交给自己的大哥初寒醉乔装改扮前去搜集。略微有些麻烦的是,这些药材之中有一部分月华城内无处搜寻,必须走得远一些。还有就是其中一部分药材必须使用新鲜的花叶,也需要等到相应的季节才 可以,因此需要耽误一些时间。 不几天之后,百里曦照果然赐下了极乐丸的解药。宇文潇立刻将自己那颗解药拿给了百里倾云:“倾云,这便是极乐丸的解药,你快看看。” 百里倾云立刻上前,将解药接在了手中:“好,为免被打扰,我马上就去密室……对了,王,没有了这颗解药,那你……” “放心,我承受得了。”宇文潇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极乐丸之毒发作的时候虽然痛苦,但一时半刻要不了我的命,我尽力挺过去就是了,你快去吧,金鼎国的未来,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百里倾云点头,立刻带着解药进入了密室,不眠不休地研究起来。其实之前她就已经分析出了解药中其他所有的成分,只有最后一种成分始终验之不出。起先百里倾云还觉得最后一种成分的味道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里闻到过的样子。然而不等她仔细研究一下,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事,再加上长时间的放置,那股味道便淡得几乎闻不出来了。不得已之下,她才提出了重新要一颗解药的要求。自这日起,百里倾云便像是闭关一样,每日天不亮便起床,草草吃过早饭之后就一头钻进密室,仔细地分解着那颗解药。之前那颗解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并被她丢弃了,是以如今要想找出最后一种成分 ,她必须先小心地将其他成分分解出来才可以,这便不是朝夕之间可以完成的了。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六天。到第六天的时候,百里倾云终于成功地把最后一种成分分解了出来,看着面前那一小堆黑色的粉末,她终于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没错,就是它!就是这股味道! 因为刚刚分解出来,所以味道十分清晰地萦绕在她的鼻端,渐渐与她脑海中的记忆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趴在那堆粉末上仔细地辨别了半天,百里倾云不由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鸦片?!”没错,是鸦片!百里倾云终于想起,这股熟悉的味道正是来自于现代社会一种常见的毒品,鸦片!多亏在现代社会中,百里倾云的父亲是公安局缉毒大队的大队长,所以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她本身学的 也是中医专业,所以对鸦片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若非如此,她根本不可能分辨出解药中这最后一种成分! 不过话虽如此,这毕竟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万一在这个时代有一种跟鸦片十分相似的药物而它又并不是鸦片呢?因此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这样便可以找出解极乐丸的方法了!“那么,到底该如何确定呢?这里又没有实验室……”百里倾云苦恼地想着,片刻之后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如果这最后一种成分真的是鸦片,那就足以说明至少在这金鼎国之中一定有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 长有罂粟这种植物!也就是说,如果能够找到百里曦照种植罂粟的基地,不就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了吗?” 想到此,百里倾云大为兴奋,一边站起身往外跑一边大声喊着:“王爷!王爷快来!王爷……少情?你来了?”奔出密室,还未来得及奔到大厅,百里倾云便突然发现冷少情就坐在内室桌子旁边的凳子上,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而宇文潇则站在密室旁边,看样子是想敲门但又不敢进去打扰,生怕误了配制解药的 大事。 看到百里倾云出来,宇文潇忙一步跨过去问道:“倾云你出来了?累不累?你方才让我快来做什么?” 百里倾云顾不上回答累或者不累,甚至顾不上回答宇文潇的问话,急匆匆地取过笔墨在桌子上摆放着:“少情,帮我拿掉其他的东西。” “好。”冷少情答应一声,将桌子上的茶盘等物挪到一旁,然后帮百里倾云摊开纸,磨好墨,“倾云,你要写什么?” “不是写,是画。”百里倾云接过笔,在纸上快速地勾勒着,“稍候片刻,马上就好。” 二人点头,静静地站在一旁。随着百里倾云的动作,一朵式样奇特的花渐渐出现在了纸上。瞧瞧此处并无其他颜料,百里倾云干脆取过梳妆台上的胭脂,将花瓣染成了红色。她所画的,自然就是罂粟花。画好之后,百里倾云将毛笔放在一旁,然后指着那朵花说道:“王爷,少情,经过这几天的研究,我已经初步确定解药中的最后一种成分应该是来自于这种植物。因此,请你们照图寻找,若真的可以找到百 里曦照种植这种植物的地方,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便可以配制出极乐丸的解药了!” “真的?!太好了!”宇文潇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倾云你放心,我和少情一定尽快找到你要的这种植物!” 冷少情的反应虽然不如宇文潇那么强烈,但是眸中却也透出了明显的兴奋和喜悦,点头说道:“好,我也会尽力!” 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百里倾云才敢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说道:“此物既然是百里曦照的杀手锏,那么种植地一定有重兵把守,你们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否则……” “那是一定的。”宇文潇点头,“不过你放心,就凭我和少情的功夫,还不至于有去无回,而且必定不会惊动任何人。” “那就好。”百里倾云答应了一声,接着嘱咐了几句,“还有,我画的这幅画与这种植物实际的样子或许会有出入,因此你们若是见到类似的植物,务必悄悄带一棵回来给我看看。” 宇文潇答应一声,待墨迹干了之后便将那张纸折叠起来递给了冷少情:“少情,这张你收好,万不可被别人看了去,一会儿让倾云再帮我画一张。” 冷少情点头,接过图画小心地收了起来。 很好,极乐丸的解药终于有眉目了,那么接下来,便是王者真正归来的时刻了!既然极乐丸如此重要,作为其最重要的成分之一,百里曦照种植罂粟的地点必定极为隐秘,绝不是轻易可以找到的。虽然种植地点一向只有金鼎国历代皇帝知道,但可惜的是先皇百里乾宁绝对想不到自己 养虎为患,因此来不及等自己的亲生儿子长大成人,并且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便被人谋害,带着所有的不甘撒手人寰了。 因此如今,要想彻底摆脱极乐丸的控制,宇文潇便必须亲自去解开这个金鼎国最大的秘密,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寻找罂粟种植地的漫漫路程。然而为了不引起百里曦照的疑心,宇文潇一方面紧锣密鼓地暗中寻找着罂粟种植地,一方面又必须时不时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优哉游哉地养花种草玩鸟,或者当着众人的面陪着自己的娇妻下棋抚琴,装出 一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样子,以麻痹百里曦照的神经。相比较而言,冷少情的行动就自由得多。因为他一向爱兰成痴,每到春日他便会经常往返于安阳王府与飞川谷之间,精心照料花圃中种植的兰花。因此他若是出门,必定是朝着飞川谷的方向,一直到到达飞川谷之后才会转道其他地方,寻找罂粟种植地。是以照常理来推断,他的行动更不容易引起百里曦照的警觉。 第215章 各自奔波 二人就这般你来我往,明里暗里地四处查访着,却始终一无所获。不过因为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真正找到关于极乐丸解药的线索,是以虽然迟迟未能有什么斩获,二人却毫不气馁,依旧劲头十足地进行着 这项艰巨的工作。为免引人怀疑,宇文潇通常都是白日在府中四处闲逛,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从未曾离开。直到夜幕降临之后,他才会装模作样地带着百里倾云,号称入内室休息。一进入内室,他便会迅速换上早已准备好的 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安逸王府去寻找种植地的线索,直到天色微明时才悄悄返回。这段时日,初弄影倒是来找过宇文潇几次,说自己想到了将百里倾云休掉的好方法。宇文潇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地应对着,每每都能指出初弄影那计策之中的漏洞,让初弄影回去重新想办法。初弄影 异常不耐烦,却不得不灰溜溜地走人。这一日,宇文潇照例毫无收获地回到了房间,一边脱下夜行衣一边哀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差不多两个月了,我与少情几乎跑遍了月华城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月华城周围的山峦都跑遍了,却什么线索 都没有。倾云,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我弄错了?”明白他的意思,百里倾云不由微微一笑替他说了下去,“是,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根据我后来的仔细研究,我依然认为当初的判断没有错,那最后一种成分绝对就是罂粟! 王爷,你别灰心,极乐丸既然如此重要,罂粟的种植地自然算得上金鼎国最大的秘密,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那倒是。宇文潇闻言,果然振作了些,展颜一笑说道:“倾云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好吧,那我继续找下去便是,横竖如今已经有了如此重大的线索,岂不是比之前毫无线索的时候强得多?” “嗯,”百里倾云点了点头,转身整理了一下床铺,“你奔波了一夜,想必累坏了,快躺下睡个回笼觉,我去吩咐厨房为你准备些好吃的。” “倾云!”百里倾云刚一转身,宇文潇便一伸手拉住了她,温润的眸子里闪烁着动人的温柔和火热,“我想……” 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百里倾云登时红了一张俏脸:“不要了吧?你刚刚回来,已经累得很了……” “不累哦!”宇文潇呵呵轻笑着凑了过来,捧住百里倾云的脸蛋儿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这段时间忙于寻找种植地,都多久不曾抱抱你、亲亲你了?你不想要我,我还想要你呢!给我好不好?” 百里倾云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可你这一身风尘……” 宇文潇动作一停,接着点了点头:“也是。好吧,你等我,我去沐浴熏香……” 不过可惜,宇文潇这场好事注定要被破坏了。就在他刚刚沐浴完毕,披上浴袍跑回内室,想要拥着佳人一夕风流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月无泪的声音随即响起:“王爷!公主!睡醒了吗?” 宇文潇黑线:又来一个?好不容易公公大人不来叫门了,改小姑子了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 看到他满脸受了极大委屈的神情,百里倾云不由有些好笑,柔声安慰道:“王爷,你还是去歇着吧,我去瞧瞧无泪找我们有什么事。” 宇文潇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算了,先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准她是来找我们俩的。” 开门出来看到月无泪,百里倾云还未来得及开口,宇文潇已经眼睛一瞪说道:“丫头!没大没小!大清早的便来扰人清梦,你皮痒了?!” 月无泪吓得一哆嗦,继而白眼一翻说道:“谁理你!我来找公主的!公主,初护卫回来了,说是好不容易将配制解药所需的药材找齐了,您要现在过去看看吗?”尽管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但是为免引人怀疑,人前人后大家还是保持之前的称呼。只不过在无人之处,月无泪再也不肯像从前一般对宇文潇毕恭毕敬了,那叫一个不拿他当回事,似乎完全忘记了这器 宇轩昂的男子是金鼎国真正的帝王。 百里倾云闻言,立刻点头说道:“好,快走,先去看看!王爷你是歇息还是……” “你先去吧,”宇文潇点了点头,“事关母后安危,我哪里还睡得着?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好了。”二人答应一声,很快来到了前厅。初寒醉正坐在前厅喝茶,身旁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显然正是刚刚采集回来的药材。而且瞧他那风尘仆仆、满面疲惫的样子,显然是刚刚踏进府门,甚至连衣服都未曾来 得及换就赶过来了。 “初护卫辛苦了!”百里倾云上前几步,眸中有着只有对自己人才有的亲切,“怎样,这一路舟车劳顿,还算顺利吗?” “顺利,就是耗时太长。”初寒醉答应一声,不自觉地微笑着,“王妃,属下已经将名单上所列的药材全都集齐了,并且每一味药材的分量都只多不少,以备不时之需,请王妃验看。” 百里倾云点头:“等我将包袱拿进去再仔细验看,免得此处人多眼杂,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初护卫,你且回去洗漱更衣,然后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一路实在是辛苦你了。” “属下不敢,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初寒醉答应一声,然后抱拳施了一礼,接着转身退了下去。 百里倾云上前提起了包袱,略一沉吟之后低声吩咐道:“无泪,王爷昨夜又为寻找线索忙碌了一夜,黎明之时才刚刚返回。现下我让他先小睡片刻,你去吩咐厨房为他备些饭菜热着。” “知道啦!公主,这解药之事就拜托你了!”月无泪答应着,连蹦带跳地走了出去,“还有,告诉王爷,直到你们出来之前,我再也不去敲门啦!嘻嘻……” 百里倾云一怔,接着忍不住失笑:“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果然朝中有人就是不一样啊……” 一路摇着头,她一路进了内室,看到宇文潇正倚在床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她不由手一抖,险些将包袱扔在地上:“王爷你……快睡吧,我先将这些药材拿到密室……啊!”不等她说完,就见宇文潇手臂一震,长鞭刷的飞了过来,一下子缠在了百里倾云的腰上。百里倾云只觉得腰间一紧,紧跟着整个人便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离地而起,瞬间落在了宇文潇的身上,吓得她脱口发 出了一声惊呼,手中的包袱更是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喘过一口气,百里倾云登时大为不满:“王爷你干什……唔……” 宇文潇更不多话,一个翻身将百里倾云压在身下,接着火热的双唇便将她后面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双手同时干净利落地除去了她身上的衣衫。 百里倾云知道自己向来拒绝不了宇文潇温柔中带着霸气的占有,因此几个动作之间,她便彻底迷失了自己,完全软在了宇文潇的怀中,吐气如兰,娇喘连连:“王爷……王爷……” “我在。”宇文潇低低地答应着,压着自己体内的火焰耐心地挑动着百里倾云的热情,“倾云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百里倾云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着他的疼爱与呵护,直到两个人真正融为一体。令她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对宇文潇而言,百里倾云的柔软更是他急欲攀登的天堂…… 云雨过后,宇文潇才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待急促的喘息渐渐变得平静,百里倾云才轻轻地起身替他盖好被子,然后下床带着包袱进了密室。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忙于研制极乐丸的解药,再加上药材不齐,便暂时将月皇后一事放在了一旁,如今是是时候开始为她忙碌了。 进入密室关好门,百里倾云小心地解开了包袱,将里面的药材一一取出摆放好,动手仔细地整理起来。初寒醉说得没错,每一种药材的分量都只多不少,完全可以配制出足够的解药。 月皇后所中之毒的解药配制起来比极乐丸的解药要容易得多。百里倾云将所有药材按照用量配齐,然后九蒸九晒,经过近半个月的努力,最终成功地配制出了十七颗黑色的药丸。 解药最终配制成功的一刹那,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在密室之中弥漫开来。百里倾云松了一口气,取过一旁准备好的木盒,将所有的解药一一摆放好,然后带着盒子出了密室。 房间内,刚刚睡完回笼觉起床的宇文潇正好起身披上了外衣,看到百里倾云出来,他刚要开口说话,接着便深深地吸了吸鼻子说道:“好香啊!倾云,你炼成仙丹了吗?” “是啊,便是仙丹。”百里倾云微笑着点了点头,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你来看看吧,这是可以解月皇后所中之毒的仙丹。” 宇文潇一愣,继而旋风一般扑了过来,惊喜万分地大叫着:“真的?!你将解药配出来了?倾云,谢谢你!谢谢你!”看着他那张因为喜悦而越发俊朗动人的脸,百里倾云突然觉得很骄傲: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他深爱着她!唇角的笑容越发温暖而明亮,她摇头说道:“谢什么?我是你的妻子,你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自 然要拼尽全力去救。王爷,解药既然已经配制好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去找月皇后吧?”“好!”宇文潇自是比百里倾云更加心焦,不过低头看了看盒子里的解药,他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倾云,这解药怎的……这么多?母后需要将这些解药全部服下去,她体内的剧毒才能解掉吗?” 第216章 不可救药 百里倾云摇头,耐心地解释道:“王爷,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月皇后中毒太深,中毒时间又太长,因此毒素已经渗入了她的经脉之中,拔除起来将会十分困难。因此我必须一边给她服用解药,一边用针灸之 术助她将剧毒一点一点地排出来。至于需要服用多少颗解药才能彻底解毒,便要看具体情况来定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横竖这些解药应该不必全部吃完,月皇后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原来如此,宇文潇恍然,很快将解药收了起来:“好,我们现在就去见母后!”当下二人不再耽搁,照旧装出一副出门游山玩水的样子,优哉游哉地出府而去。片刻后,初弄影一脸阴沉地从一旁走了过来,眼睛里充满了妒恨交加的怒火:“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说什么会把百里倾云 赶出王府,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在敷衍我!你早就中了百里倾云的毒,根本舍不得把她赶出去!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是你的债主,你非买我的帐不可!如果你连我的话都不肯听……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弄影!”初闻笛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你在这边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猝不及防之下,初弄影自然吓得一哆嗦,回头见是初闻笛,她才松了一口气:“是你啊爹,吓我一跳。”“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还有啊,你方才与谁说话?为何那么咬牙切齿的?”初闻笛老远就看到宇文潇和百里倾云出了王府,然后就看到初弄影一直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念念有词,便很自然地起了一丝警 觉之心,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来问了一句。“我……”初弄影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哼了一声说道:“爹!你说潇哥哥是不是很过分?他明知道百里倾云是他仇人的女儿,居然还把她留在府中,多危险啊?这万一要是被百里倾云看出了什么问题,咱们 可就全完了!” 如果百里倾云果真是百里曦照的女儿,或者她的心肠如你一样狠毒,那么你的担心倒并非没有道理。只可惜……初闻笛暗中冷笑,口中却故意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潇儿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何况倾云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我们都相信她即使知道了安逸王府的秘密,也 绝不会拿这个秘密去伤害任何人的。” 哈!这是在说我了?我拿这个秘密要挟宇文潇,所以我不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所以就活该被潇哥哥讨厌是不是? 初弄影忍不住大怒,哼了一声说道:“爹!你在说什么呢?居然就知道帮百里倾云说好话!你有没有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就是因为搞清楚了,所以我才会帮着倾云说好话。何况抛开女儿不女儿的话题不谈,倾云本身就不知道比你好了多少倍!我要是潇儿,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倾云的,哪怕倾云是他仇人的女儿!见初闻笛半晌不开口,初弄影更加不满,接着说道:“爹,我不管!你必须帮我把百里倾云赶出去!潇哥哥是我的,我才是潇哥哥未来的皇后!而且潇哥哥已经答应我,让我想个毫无破绽的方法,好方便他 不引人怀疑地休掉百里倾云!爹,你说用什么方法比较好呢?我都想了很久了,就是想不出来。”自然知道宇文潇那些话只是为了稳住初弄影,免得她真的去向百里曦照告状,初闻笛的眼眸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明显的怜悯同情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弄影,你何须如此偏执?潇儿是真心喜欢倾云,倾云 也是真心喜欢潇儿。就算你喜欢潇儿,难道不能与倾云和平共处……”“不可能!”初弄影狠狠地挥了挥手,仿佛要把百里倾云一掌劈死一样,“爹,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只要有百里倾云在,潇哥哥根本就不会正眼看我!只有让百里倾云滚出安逸王府,潇哥哥才会知道他未来 的皇后是谁!” 皇后?对不起,你没那个命。初闻笛的目光渐渐有些发冷,耐着性子说道:“可是你如此逼迫潇儿,让他放弃他真心喜欢的人,岂不是只能让他更加讨厌你?”“……那又如何?”被人戳中自己的痛处,初弄影不由哽了一下,紧跟着恼羞成怒,“我管潇哥哥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总之我必须成为他的皇后!他若是不肯答应,大家就一起死了算了!再说了,他的命是 爹你救的,他凭什么不立我为后?这都是他欠我们的!”初闻笛叹了口气:这孩子没救了,根本已经不可救药!在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多少善念,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仁义、道德,从来不曾为别人考虑过,满心满脑就只有她自己,只知道从她自己的利益出发 来考虑所有的事情。既然如此,还奢望什么? “爹,你又不说话了?”初弄影不满地瞪了初闻笛一眼,紧皱眉头埋怨着,“我刚才不是问你怎么才能把百里倾云赶出去吗?你倒是说话呀!”“我没办法。”初闻笛摇了摇头,难掩失望,“弄影,你也看得出来,在这安逸王府之中,喜欢倾云的可不止潇儿一个。老王爷、夫人、寒醉、无泪,还有府中所有的下人,几乎没有不喜欢倾云的。怎么你以 为你有多少盟友可以利用?你认为凭你一人之力,可以和整个王府抗衡吗?”“就是这样我才生气!”初弄影气得肺都要炸了,狠狠地跺着脚,“百里倾云未曾嫁入王府之前,府中那些下人哪一个不是见了我毕恭毕敬?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安逸王妃!可是自从百里倾云来了 之后,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魔法,居然把那些奴才的心都给划拉过去了,简直可恶透顶!” 倾云的“魔法”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个“善”字,你以善心待人,旁人自然也会回报以善心。“所以,你最好安分些,不要再满脑子害人的念头。”尽管知道初弄影未必肯听从,初闻笛还是仁至义尽一般劝了几句,“如果你像倾云一样多做好事、善事,修身养性,或许潇儿还会像从前一样对待你。如 果……”“我不要听这些废话!”初弄影还真是不舍得辜负他的猜测,一扭头打断了他的话,“爹,你也越来越莫名其妙了,胳膊肘尽往外拐!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总之百里倾云既然不让我好过,我也绝 不会让她痛快!” 初闻笛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却尽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不准胡闹!弄影,你也知道我们的大事正在紧要关头,如果你乱来的话,所有人都活不成!难道你要连我和你娘、还有你哥哥全都害死?” “我……我也不想啊!”初弄影噘起了嘴,不服气地咕哝着,“可是这一切又不是我愿意的,你要怪就怪潇哥哥好了!如果他早些把百里倾云赶出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总之你绝对不准胡闹,否则所有人都得为你陪葬!”初闻笛厉声呵斥起来,也顾不得故作平静了,“你要与倾云争风吃醋,我可以不管,但我决不允许你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否则,别怪我这做爹的心 狠!听到没有?” 初弄影百般不服,但初闻笛到底是她父亲,她还不敢跟他跳脚,只得勉强点了点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大不了只要潇哥哥不逼我,我就多给他一点时间就是!爹,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百里倾云,我要你死!而且要死得很惨很惨,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阿嚏!王爷,好像有人在诅咒我。”已经随宇文潇落到悬崖底下的百里倾云突然感到鼻子一阵发痒,紧跟着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宇文潇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顺势刮了刮她的鼻子,戏谑地说道:“不会,一定是有人在夸你。像你这般天仙一样的人,谁舍得诅咒你?” “过奖。”百里倾云大模大样地往前走,“什么天仙地仙,也就是你觉得我好罢了,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宇文潇挠挠头,表示没有听懂:“哪里,我这是实话实说。不过……西施是什么东西?” 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这要怎么解释?干脆跳过这个话题算了。 来到悬崖边,宇文潇照例带百里倾云飞上了绝壁,落在了山洞前,然后迈步进了山洞。看到他们进来,花凝碧异常惊喜:“潇儿,倾云,你们来了?是不是解药配出来了?” “嗯。”百里倾云点头,扑过去一头扎在了花凝碧的怀里,“娘,想死你了!” “娘也是,”花凝碧拍了拍百里倾云的肩,满脸慈爱,“来,先坐下,我这便去请皇后娘娘出来,你尽快开始为她解毒。” 说着,花凝碧入内将月皇后推了出来。百里倾云立刻将装有解药的盒子打开,取出一颗药丸递给了花凝碧:“娘,你伺候皇后娘娘将解药服下,然后我再为她针灸,助她将毒素排出来。”花凝碧答应一声接过,见那药丸个头有些大,便将其一分为二,伺候月皇后服了下去。百里倾云早已取出针灸所用的银针,然后点起烛火一一消毒,接着抬头吩咐道:“王爷,娘,虽然我对自己针灸的手法 一向很自信,自认为绝不会让皇后娘娘感到太过剧烈的疼痛,不过为防万一,你们还是帮忙压住月皇后的手脚,以免她突然乱动而受伤。”二人点头上前,花凝碧轻轻握住了月皇后的两只手腕,而宇文潇则单膝跪地,压住了她的两条腿,见两人准备就绪,百里倾云才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将银针刺入了月皇后的穴道之中。 第217章 解毒 百里倾云说得没错,她的针灸手法的确十分高明,因此月皇后一直很安静,并没有想要挣扎的意思。只是随着银针的一一刺入,她的眉头也跟着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感觉到了某种痛苦一般。 “倾云!”宇文潇见状自然吓了一跳,不由低声喊了起来,“你快瞧母后!她似乎有些难受……”“王爷莫怕,月皇后没事。”百里倾云及时开口安抚了几句,“服下解药之后,月皇后体内的剧毒便开始被激发了出来。加之如今银针刺入穴道之后,毒素便开始从各处经脉往一个地方集中,因此月皇后会感 到浑身痛痒不堪,自然十分难受。” “哦……”宇文潇略略松了口气,却依然担心得要命,“那……需要多长时间痛痒才会过去?母后是否支撑得住?”“问题不大。”百里倾云密切注意着月皇后的反应,口中虽然安慰着宇文潇,其实她自己也紧张得鼻尖冒汗,“王爷只管压住月皇后,千万莫要让她乱动,否则一旦正在集中的毒素重新扩散,那就回天乏术了 !”不说还好,百里倾云这话一出口,花凝碧和宇文潇便同时感到原本一直很安静的月皇后突然用力挣扎起来,口中也发出了一些模糊的呓语,显然已经无法忍受毒素聚集的痛苦。幸亏有百里倾云方才的提醒 ,二人不约而同地同时用力,牢牢地压住了月皇后。“母后!母后忍着些!”明知道月皇后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宇文潇还是柔声地劝慰着,试图让她安静下来,“母后,倾云正在给你解毒,很快就好了!到时候你便可以看到我,便可以看到无泪了!母后忍着 些!求求你啦!求求你啦!”尽管是个七尺男儿,可是看到月皇后痛苦得满脸是汗、拼命挣扎的样子,宇文潇还是心疼得眼含泪花,声音哽咽,望之令人心疼。可是剧烈的痛苦令月皇后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同时因为宇文潇和花凝碧的 压制,她又挣脱不得,脸上的痛苦之色便更加浓烈了几分,喉咙里也发出了“啊啊”的尖叫,显然已经快要忍受不住了。“皇后娘娘!您忍着些!为了太子殿下,为了无泪公主,为了先皇,为了金鼎国,您千万忍着些!臣求您了!”花凝碧一边大声喊叫,一边用力压住了月皇后的两只手。痛苦之下的月皇后力气大得出奇,她 不得不狠下心运起内力,才稍稍喘了口气。“母后!母后撑住!撑着些!”相比之下,到底是母子连心,宇文潇便有些下不去手了。感觉到月皇后因为挣脱不了他的压制而更加痛苦,宇文潇只觉得一股强烈的不忍翻卷而上,居然本能地稍稍放松了手 上的力道。 月皇后本就在不停地挣扎,突然感到右腿上的压制减轻了些,她立刻本能地猛一用力,居然将右腿从宇文潇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一脚踢了出去!“糟糕!”百里倾云脸色大变,可是苦于两只手中都捏着银针,她只得一咬牙,猛的抬起脚通的一下踩在了月皇后的小腿上!月皇后被她踩得一哆嗦,踢出去的腿瞬间被踩了回来。百里倾云更不放松,一只 脚顺着她的小腿下滑,狠狠踩在了她的脚面上,暂时将她的腿重新压了回去。 “王爷!你要害死月皇后吗?”百里倾云厉声呵斥,恨不得一脚把宇文潇踢出去,“再不忍,你也要压住月皇后,万不可让她再这样乱动!否则若是出现任何闪失,你会后悔莫及!” “是!我知道了!” 宇文潇早就在后悔自己不恰当的妇人之仁,因此重新紧紧压住了月皇后的腿,任凭她如何挣扎,再也不敢松懈半分。便在此时,百里倾云见时机一到,手中最后一枚银针猛的落下,刺入了月皇后身上的某处穴道。只见月皇后浑身一颤,所有的挣扎瞬间停止,紧跟着猛一张口,哇的吐出了一口漆黑如墨的血,一股难闻的 腐臭之气登时在洞内弥漫开来,闻之令人作呕。 百里倾云吁出一口气,这才敢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然后将所有的银针一一取下,哑声开口:“好了,可以放手了。” 二人闻言,立刻松开了手,而月皇后的身体晃了几晃之后,接着便双眼一闭,昏倒在了轮椅上。只不过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比较平静,不再像方才那样痛苦。 “母后!”宇文潇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叫了起来,“母后你怎么……”“莫要叫!月皇后没事!”百里倾云及时开口,却狠狠地瞪了宇文潇一眼,“月皇后中毒多年,体质有些弱,而这解药的药性又十分霸道猛烈,她一时之间承受不住才会暂时昏迷,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娘,送 月皇后进去休息一下吧。”花凝碧点头,小心地将月皇后送进内室安顿好,然后出来收拾了一下。宇文潇闻言也放了心,刚要开口说话,百里倾云便眼睛一瞪说道:“王爷!方才那样的事,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否则你便是害死月皇 后的凶手了,听到没有?” “是,我不敢了。”宇文潇惭愧地低下了头,样子十分委屈,“倾云,好歹饶了我这次,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你……” “倾云,潇儿只是为月皇后心疼,你也该体谅一些。”花凝碧微微一笑,开口帮宇文潇求情,“再说这毕竟是第一次,经验不足也是有的,以后一定不会了。” “嗯!嗯嗯!”宇文潇拼命点头,堆着满脸讨好的笑容抓紧时间转移话题,“倾云,方才母后口吐黑血,那是不是排出的毒素啊?”见他如此,百里倾云自然也气不起来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月皇后体内的毒素。你也看到了,方才月皇后吐出的血完全是黑色的,说明她体内毒素正浓。之后每次服用解药并针灸之后,血的颜色也会 跟着发生变化,渐渐由黑转红。到什么时候你看到月皇后吐出的血完全变成了正常的红色,那就说明她体内毒素已清,而她的神智也会跟着恢复了。” “好!辛苦你了!”宇文潇振奋不已,“那我们明天再来?”“不来。”百里倾云摇了摇头,“我放才已经说过了,这解药的药性十分霸道猛烈,若是服用解药的时间间隔太短,月皇后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因此必须多给她一些恢复元气的时间。照方才的情形看来,隔三 天再来比较合适。” 那也无妨。这么多年都等了,难道还等不起这区区三五天?宇文潇只觉兴奋莫名,连连点头:“好,好,一切听你安排!” 花凝碧但笑不语,可是她心中的喜悦丝毫不亚于宇文潇。只要月皇后所中之毒可解,她此生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何况,她有个如此千娇百媚的女儿,岂非更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恩赐吗? 收拾好了一切,二人又在石洞中稍稍坐了片刻,确定月皇后服用解药之后并没有任何副作用,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几日后,虞妃派人传下话来,说许久不见百里倾云和宇文潇之面,甚是想念,邀其入宫共话家常。接到传话,二人便立即收拾更衣,乘坐马车入宫。 “儿臣参见母妃!” 来到藏玉宫,二人跪拜见礼。见到这对金童玉女,虞妃很是开心,眉开眼笑地摆手示意:“快快免礼!倾云,潇儿,过来陪母妃说说话。” “是。” 二人答应一声上前落座,侍女早已端了冰镇梅子汤上来,在这炎炎夏日喝上几口,格外清凉舒爽。看着面前这个和善的女人,百里倾云心中的滋味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虽然为了复国大业,自己从一出生便被亲生父母丢在了宫中,然则正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才如常人一般享受到了母亲的呵护。可她毕 竟是百里曦照的妃子,将来宇文潇若是夺回了天下,她将如何自处? 虽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宇文潇必定会善待虞妃,然而虞妃身为叛臣之妻,就算宇文潇允许,她八成也不会愿意留在宫中承受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吧? 虞妃自是不知百里倾云在担心些什么,盯着百里倾云的脸左右瞧了半天,她展颜一笑说道:“倾云,母妃这次见你,感觉你比过去又水润了不少,看来潇儿越来越疼你了,是不是?” 百里倾云俏脸一红,却大大方方地点头说道:“是的,母妃,王爷很疼儿臣,您完全可以放心。”“那就好,母妃早就瞧出潇儿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好好对你的。”虞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对宇文潇很是满意。不过说着说着,她的目光便不自觉地往下溜了溜,在百里倾云小腹处逡巡了几圈,“不过…… 倾云,你跟潇儿成亲的时间也不短了,就算自你从乌兰国回来之后开始算起,也有几个月了吧?你……怎么也该有好消息了吧?”同样的话虞妃之前也曾经问过百里倾云,不过那个时候这小夫妻俩还处在彼此误会的时候,这样的话听起来只会令人觉得讽刺。然而时至今日,所有的误会都已经成为过去,二人也成了真正的夫妻,再听 到这样的话便只剩下甜蜜和幸福了。 轻轻摇了摇头,百里倾云微笑着说道:“还没有呢!母妃您也知道,这种事也是要看缘分的,待我们跟孩子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而且您放心,只要一有好消息,儿臣会立刻告诉您的!” “好,好!”虞妃连连点头,“母妃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啦!” 这一家三口正在愉快地闲谈着,只听门口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皇上?宫中众人闻言,忙不迭地起身前往迎接,呼啦啦跪了一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18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百里曦照一步迈了进来,脸上的神情不知怎的有些阴郁,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烦躁。不过看到宇文潇和百里倾云,他的语气倒还算和善:“潇儿和倾云也在?起来吧!”“谢皇上!”众人谢恩起身,虞妃便上前几步说道:“是臣妾一段时日不见倾云和潇儿,想念得紧,因此才让他们进宫陪臣妾说说话儿。皇上,您快坐,臣妾早已命人备了些冰镇梅子汤,清热祛暑,您可要用 一些?” 百里曦照一撩袍服落座,有些疲惫地吁出了一口气:“也好。”虞妃点头答应,接着转身命人去准备不提。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百里倾云的脸色就在这一刻微微地变了!只不过她十分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以那变化极其细微,就算是站在她身侧的宇文潇,一 时之间都未能觉察出来,更别说旁人了!百里曦照刚刚进门的时候,百里倾云只顾着跪拜见礼,尚未注意到其他。然而就在刚才,百里曦照自她的面前走过,并且一撩袍服之时,她突然闻到百里曦照带起的风声之中传来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而那股气息,正是来源于极乐丸解药中的最后一种成分:鸦片!不错,正是鸦片!只不过百里曦照身上的鸦片气息十分微弱,若不是百里倾云对鸦片十分熟悉,根本很难注意到。换句话说,百里曦照短时间内一定刚刚接触过鸦片,至少应该在藏有鸦片的地方停留过, 因此身上才沾染了鸦片的气息!很好,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百里曦照的身上如今还带有鸦片的气息,那至少可以说明他收藏鸦片或者种植罂粟的秘密基地应该离此不远,否则他若是曾经赶了很长时间的路,那 么这股气味早就应该完全消散了,怎么会依然留在他的身上? 推理出了这一点,百里倾云如释重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这一次,宇文潇总算是注意到了,不由悄悄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然后偏过头悄声问道:“倾云,你笑些什么?” 百里倾云回过神,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回去再告诉你。” 百里曦照和虞妃见这夫妻俩站在一边悄悄地咬耳朵,自然认为那不过是夫妻间亲热的小动作,也就不以为意。不过百里曦照刚刚坐了片刻,便有内侍来报,说兵部尚书有要事禀报,他只得起身离开了。等百里曦照出了藏玉宫,两人才重新落座。百里倾云略略沉吟了片刻,故意不动声色地说道:“母妃,儿臣瞧父皇方才的脸色不对,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有人惹他生气了?还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再不然便是龙体有恙?若是的话,儿臣倒是可以给父皇瞧瞧,莫忘记儿臣的医术还算不错。”“皇上龙体倒是安康得很,只是……”虞妃叹了口气,眉宇之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郁,并且挥手斥退了众人,才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只是倾云你忘了吗?再过几日,便到了先皇十几年前遇刺身亡的日子 了……”遇刺身亡的日子?那不就是先皇的忌日?百里倾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宇文潇。然而后者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平静,绝没有一丝一毫不该有的表情出现。只是若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一会儿,依 然可以看出隐藏在他眼底深处的悲愤和仇恨。 百里倾云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立刻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是了!我险些忘记了!那……父皇便是在为这件事不开心?”“是啊!”虞妃又叹了口气,满脸忧愁地说着,“你还未曾嫁给潇儿的时候,也不止一次看到你父皇这个样子了。每年那个日子前后的几天,你父皇脸上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笑容,而且总是一有空便一个人去 东郊的皇陵缅怀先皇,方才他便是刚刚从皇陵回宫。这样的情形要一直持续到那个日子过去好多天,你父皇才会慢慢恢复正常……” 东郊皇陵。虞妃前后说的那些话,百里倾云自动忽略,独独抓住了这最重要的四个字。百里曦照刚刚从皇陵回宫,而他身上又残余着微弱的鸦片气息,这简直已经可以说明,他种植或者收藏鸦片的地方就在东郊皇陵 ! 怪不得之前宇文潇和冷少情的寻找始终一无所获,原来事情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百里曦照一定将罂粟种植地选在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而是近在咫尺的东郊皇陵!一条如此重要的线索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在了满前,百里倾云大为兴奋,简直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宇文潇!不过为免引人怀疑,她还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 慰了虞妃几句。 虞妃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未多想,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她便命人准备了饭菜,留宇文潇和百里倾云陪她吃了顿饭,这才吩咐他们回府歇息了。 宇文潇扬起皮鞭,赶着马车离开了皇宫,来到宫外无人之处,他才微微一笑说道:“倾云,你发现了什么?” “咦?”百里倾云有些惊奇,忍不住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看着宇文潇,“王爷你看出来了?” 宇文潇失笑:“看不出来才怪!你方才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眼珠子却不停地提溜乱转,一看便百爪挠心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百里倾云状甚无辜地挠了挠眉心,接着呵呵一笑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王爷,你和少情几个月来费尽心力的寻找,居然还不及这个偶然的发现!” 宇文潇神情一凝,瞬间便明白了百里倾云的意思,不由霍然回头:“你是说……你发现了关于罂粟的线索?” “是。”百里倾云郑重地点头,“就在藏玉宫,就在百里曦照的身上!” “百里曦照?”宇文潇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跟着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倾云,你是说你在百里曦照的身上闻到了罂粟的味道,是不是?”百里倾云又点头:“确切地说,是自罂粟的果实中提取出来的鸦片的味道!方才百里曦照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便闻到他身上有鸦片味道的细微残余,因此想到他一定在不久之前碰到过鸦片,或者在藏有 鸦片的地方停留过!”虽然早就猜到百里倾云肯定发现了什么,然而宇文潇依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如此重大的线索!几个月以来的辛苦寻找突然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结果,饶是宇文潇定力非常,却也忍不住手脚发颤,半晌没有 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他毕竟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是以片刻之后便深吸一口气,尽力找回了理智:“倾云,你何以如此肯定,那一定是鸦片的味道?或许是因为百里曦照身上藏有极乐丸的解药呢?”“不,绝不会。”百里倾云摇了摇头,万分肯定地说着,“王爷你要知道,当鸦片与解药中的其他成分完全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它本身的味道便完全被遮掩住了,根本不可能闻出来。若非如此,先前我为何只 有在将最后一种成分完全分离出来之后,才分辨出那股味道是属于鸦片的呢?” 宇文潇点头:“也就是说,百里曦照之前接触到的一定是鸦片,而绝不会是极乐丸。另外,你刚才说他身上的鸦片味道只有细微的残余,那就说明他只是曾经接触过鸦片,而并不曾带在身上。”“孺子可教。”百里倾云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而且,他身上鸦片的味道既然还有残余,那就说明种植或收藏鸦片的地点一定离皇宫不远,否则味道早就消失无踪了。根据方才母妃的话,百里曦 照是刚刚自一个地方返回宫中的,所以很大的可能,罂粟的种植地就在……”“东郊皇陵。”宇文潇一抿唇,接着无声地冷笑,“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枉我和少情还跋山涉水,专门往人迹罕至的偏僻地方钻,却原来……根本就近在咫尺!东郊皇陵?果然是好地方 ,谁能想到如此害人之物,居然会藏在那么庄严肃穆的地方?” 眼见宇文潇的情绪渐渐变得有些激动,百里倾云自是忍不住担心,忙轻轻握住他的肩膀说道:“王爷,稍安勿躁!在未曾得到证实之前,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因此……”“我知道,我会尽快去证实。”宇文潇点头,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还有,倾云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分得出事情轻重,绝不会轻举妄动的。就算要探皇陵,我也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至少,我会请少情 一起随我前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对,我也是这个意思。”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稍稍放下心来,“你和少情都是金鼎国无人能出其右的高手,你二人联手,虽不至于天下无敌,但要想从守卫森严的皇陵全身而退并且不暴露身份,还是没有任 何问题的。因此方才我便是想跟你说,尽快告诉少情这个消息,并与他联手探一探皇陵内的情况,看里面是否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别有洞天!” 宇文潇点头:“好!一切都交给我,今晚我便要夜探皇陵!” 夜,月华如水。 安阳王府内,冷少情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了干净贴身的月白色里衣,准备上床歇息。然而刚刚走到床前,他便耸了耸肩,叹了口气说道:“进来吧!来都来了,还客气什么?”片刻之后,宇文潇穿窗而入,语声带笑:“没打算跟你客气,这不是进来了吗?” 第219章 夜探皇陵 冷少情转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宇文潇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样子,哧然一笑说道:“又要去找罂粟种植地?那你只管去便是,跑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你瞧我这里像是种罂粟的地方?” “种什么罂粟?种兰花还差不多。”宇文潇哼了一声,顺势在桌前坐了下来,反正天色还早,不必急着出门,“明明是个大男人的房间,却比女人家家的闺房还要香,不知道的还以为……” “你再说?”刷的人影一闪,冷少情已经站在了宇文潇面前,手中新换的玉笛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再敢说一个对少爷不敬的字,少爷废了你!” 宇文潇翻了个白眼,一抬手将玉笛拨拉在了一边:“行了,不说废话了,坐下,我有很要紧的事跟你说,是关于罂粟种植地的!” 冷少情点头,放下玉笛坐了下来:“说吧,是不是有了什么线索?”“是。”宇文潇点头,将白日里在藏玉宫的一切以及百里倾云的推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冷少情。冷少情闻言,惊喜之余也颇感意外:“东郊皇陵?果然有创意。谁能想到如此恶毒之物,居然会在神圣不可亵渎 的皇陵出现?嗯……我明白了,你穿成这个样子来找我,是要我与你一起夜探皇陵?” “不错。”宇文潇又点了点头,“奔波了这么久,总算有了如此重大的发现,当然不能错过。而且此事已经拖了太久,着实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冷少情立刻点头:“好,等我更衣。” 说着,他起身找出夜行衣麻利地换上,然后一把抓起了蒙面巾:“走吧。”抬手灭了房中的烛火,二人趁着夜色穿窗而出,并迅速穿房越脊离开了安阳王府,悄悄往东郊皇陵而去。二人一边展动身形疾奔,宇文潇一边低声说道:“少情,此事非同小可,你我务必一次成功,否则一 旦打草惊蛇,不但容易引起百里曦照的疑心,而且下次再想得手就更难了!” “我知道。”冷少情低低地答应了一声,“不过皇陵虽然守卫森严,凭你我二人的身手,想要全身而退并且不暴露身份,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难就难在我们能否拿到倾云需要的那种花。”“果然心有灵犀,居然与倾云说的一模一样。”宇文潇回头看了冷少情一眼,呵呵一笑,“不过倾云已经跟我说过了,耽搁了这几个月的时间,罂粟早已过了花期,进入果期了。因此我们若是可以拿到罂粟的 果实那是最好,若拿不到,能拿到一株植株或者一片叶子都可以。” 二人的轻功都是一流,因此一番疾驰之后,已经出了月华城,并且直奔东郊皇陵。这皇陵位于月华城外以东二十里外的群山脚下,占地面积广阔,环境清雅幽静。与历届皇家陵园一样,这皇陵前面以松为门,四周则以柏为墙,夜风吹过便会泛起阵阵松涛,在这阴沉沉的夜色中越发显得清冷寂寥,甚至有些阴森恐怖。饶是宇文潇和冷少情艺高人胆大,却依然忍不住 有些头皮发麻,额冒冷汗。来到门前,宇文潇以眼神示意,二人便提气纵身,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墙内。转动身体四处观察了一番,墙内到处漆黑一片,居然看不到半点烛光。可是这浓黑如墨的夜色中,偏偏还有一幢幢高 大的建筑物影影绰绰,若隐若现,再加上一阵紧似一阵的松涛声传入耳中,越发平添了几分恐怖的味道。“呃……”冷少情不期然地颤了一下,脚底下居然跟着后退了一步。觉察到他的动作,宇文潇居然十分厚道得不曾取笑,反而温声安慰道:“莫怕,我们此举乃是为消灭叛臣,为先皇申冤,是以先皇及百里一 脉列祖列宗都不会怪你我这冒犯之举,相反,他们的在天之灵必定会保佑你我,顺利拿到需要的东西,走吧。”冷少情闻言略感安心,轻轻点头之后跟在宇文潇身后向前走去。这皇陵占地面积如此庞大,再加上黑夜之中视线极差,想要找到罂粟种植地自然极为困难。不过凭着一股信念的支持,二人自是绝不会放弃 ,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搜寻着。自然,两人的搜寻虽然仔细,却并不是毫无指向性的。鸦片在极乐丸的解药中所起的作用既然如此巨大,那么百里曦照必定会派重兵把守其种植基地,是以守卫越是森严的地方,是种植地的可能性便越大 。按照这个原则,二人便专拣人多的地方查看,至于那些关门锁户、一看便毫无人烟的地方则只好暂时放在一旁。当然,并不排除百里曦照为掩人耳目故意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是以如果在其他地方的搜寻 没有结果,再转而查看这些地方不迟。 不过幸好,百里曦照似乎并不打算冒那个险,单纯为了掩人耳目就将罂粟种在毫无人烟的地方。就在黎明将至之时,两人已经沿途搜寻到了皇陵中心地段的“虔敬园”。根据金鼎国历来的规矩,历任国君驾崩之时,后宫之中凡是无所出的妃子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出家为尼,要么前来东郊守皇陵。而愿意前来守皇陵的女子便住在虔敬园,每日里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残生 。 刚一靠近虔敬园,宇文潇的眸中便射出了两道充满惊喜的精光,并且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少情,我想我们需要的东西找到了。”“不错。”冷少情同样低声回应,语气中隐含喜悦,“这股味道与倾云要我们闻的、鸦片的味道完全一样,只不过更浓烈一些,如无意外,这里应该就是百里曦照种植罂粟的地方。至少,也会存放着数量不少 的鸦片!” 宇文潇更加兴奋,不得不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恢复了最初的冷静,轻轻一挥手说道:“走,进去看看!不过千万小心,避开所有的机关!”这虔敬园既然是百里曦照种植罂粟的地方,守卫自然比皇陵之中任何一个地方都森严。单是这虔敬园围墙之外、方圆两丈之内的地方,便到处是各式各样的机关,误触者非死即伤。只不过之前为了保护曲 香暖,宇文潇早已成为布置机关暗道的高手,是以这些机关在他眼里便完全不具威胁了。 听到提醒,冷少情轻轻点头,然后与宇文潇一起纵身跃起,绕过重重机关轻飘飘地落在了墙头,定睛往院中看了过去。虔敬园里面的布局类似老北京的四合院儿,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均有一排房屋,各自分成了许多间。此时已是深夜,大多数房间之内都漆黑一片,只有极少数房间的窗口透出了昏黄的烛光,照着屋内无眠 的人。从墙头上看过去,虔敬园占地面积很大,虽然因为夜色深沉而无法看清院内的一切,但仍可借着那几丝昏黄的烛光隐隐约约分辨出,院中的地上的确种满了一畦畦绿色植物。虽然此时已经过了花期,那些 植物并不像百里倾云之前所画的那般开出火红的花朵,但由那股独特的气味来看,想必就是罂粟无疑!而且正是因为如此,院中各处都不时有一排排全副武装的侍卫来回走动,正在巡逻。除了他们之外,就在宇文潇和冷少情跃上墙头这极短的时间之内,旁边那几间有烛火透出的房间内便走出了几个年轻男 子,机警地四处查看一番之后才回到了房内。可以看出,他们才是真正的高手,是真正负责保护着虔敬园的。 太好了!果然找对了地方!宇文潇和冷少情不由大喜过望,险些一个抓不住,从墙头上掉了下去。转过头彼此交换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宇文潇趴在冷少情耳边说道:“墙内也有机关,而且方才出来的那几个人武功不弱,若是不 小心惊动了他们,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知道,”冷少情低声应答,“不过虽然如此,你应该有绝对的把握进去拔一颗罂粟而不被任何人发觉吧?” 宇文潇忍不住失笑:“为什么是我去?你不也能做到吗?” “你武功比我高。”冷少情哼一声扭过了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所以你成功率比我高,自然应该是你去。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把风。” 宇文潇更加忍不住笑出了声,却又怕惊动屋内的人而强行忍耐着:“多谢夸奖。不过平日里你我切磋武功的时候可是互有胜负的,怎见得我武功就比你高了?” 冷少情回头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故意让着我?真要动起手来,你的武功的确胜我一筹。我说你到底去不去?再不去天就亮了!到时候露了行藏,我看你去哪儿哭!” “好,我去。”宇文潇原本也没打算让冷少情去涉险,所以点点头做好了准备,“我说,万一我真的不小心惊动了里面守卫的人,你可千万……”“千万不要下去救你,免得全军覆没,我知道了。”冷少情的眸子里早已泛起了掩饰不住的笑意,却故意一本正经地说着,“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被人发现了,我一定立刻跳下去,拔一颗罂粟就走,然后你 自求多福。” 宇文潇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你你……虽然我原本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它怎么那么别扭?”“那是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冷少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着,“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留下,然后独自逃命?我若真的那样做了,且不说我会成为金鼎国的罪人,单单是倾云也绝饶不了我!我引倾云为知音,岂会弃她的夫君于不顾,让她一生伤心?我让你下去,只不过是因为你武功的确比我高而已,哪里是因为贪生怕死了?” 第220章 得手 虽然被教训了一顿,宇文潇却半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大为感动地点了点头,诚心诚意地说道:“谢了兄弟,等我!” 冷少情目露笑意,独自一个人在原地嘀咕:“谁是你兄弟,哼……”便在此时,屋内那几个年轻男子又出来四处查看了一番,然后趁着他们进入屋内的一瞬间,宇文潇立刻飞身而起,越过所有机关,轻飘飘地落在了院中。看看四周无人注意,他原本想要直接拔一颗罂粟带 走的。然而接着他便想到,看这罂粟排列如此整齐,若是此处突然少了一棵,定然会引人怀疑。是以略一沉吟之后,他只是悄悄揪了几片叶子,并且顺手将摸到的一颗圆溜溜的果实摘下来收入怀中,紧跟着飞身 而起,瞬间掠回了墙头:“少情,走!” 冷少情更不多话,立刻跟着宇文潇飞身而起,向着来时的路疾奔而去。直到远远地离开了皇陵,再也不会被人发现行迹的时候,冷少情才略略放缓了几步问道:“怎样,拿到了吗?” “嗯。”宇文潇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意,重重地点了点头,“为免引人怀疑,我只是揪了几片叶子,似乎还摘了一颗果实下来,我想应该足够倾云做出最后的判断了。” “那就好。”冷少情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撇了撇嘴,“想不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早知道这么容易便能到手,咱们何须等了这么多年?”宇文潇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少情,你这话说得不对。那虔敬园的守卫之所以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森严,只不过是因为百里曦照绝对想不到有人能够窥得极乐丸解药的秘密而已!瞧倾云画出来的那 罂粟花的样子,罂粟开花之时必定极为艳丽繁复,普通人若是见了,怕是只会将其看成一种普通花卉来欣赏,无论如何想不到它就是极乐丸解药中最关键的成分!” 冷少情不由自主地点头:“那倒是。虽然我对毒药略有涉猎,但若没有倾云的提点,便是将这种花放在我的面前,我也绝对看不出它跟极乐丸有任何关联。”宇文潇笑了笑,将蒙面的黑巾取了下来:“便是啊!正是因为如此,百里曦照大概也不怕那罂粟花被人发现,否则又怎会将其种在守陵人居住的虔敬园?大概早就如我们先前想象得那般种在人迹罕至的深山 老林了。还有,若不是倾云对鸦片十分了解,她也就不会闻出百里曦照身上有残余的味道,我们也就绝对想不到罂粟就种在皇陵之中!”“对,”冷少情又点了点头,“所以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容易得很,其实其中有着很多的玄机。首先,是因为倾云精于用毒,才能最终分解出解药中的最后一种成分。其次,是因为她恰好了解这种成分来源于罂粟的果实,因此才画出了图画,让你我按图寻找。第三,是因为倾云熟悉鸦片的味道,才会由百里曦照身上找到了线索,指点我们从东郊皇陵找到了罂粟。那么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倾云,而换做任何一个 对罂粟不了解的人,那么即使罂粟就摆在我们面前,即使闻到百里曦照身上的味道,即使极乐丸的解药就在我们手中,我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根本发现不了金鼎国皇室这个最大的秘密!” “正是如此。”想起百里倾云那脉脉含情的眼眸,宇文潇不由微微笑了笑,只觉满心甜蜜,“所以说,这件事看来容易,其实困难重重,若硬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会者不难而已。”冷少情懒得看他那副花痴似的表情,吐出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极乐丸之事总算是有了比较大的进展,若极乐丸的解药最终能够研制出来,倾云便是天字第一号功臣!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去找倾云,让 她印证一下她的猜测再说!” 借着黎明前最后一丝夜色的掩护,二人很快回到了安逸王府,宇文潇更是带着冷少情直奔飒然居内室。 宇文潇一夜未归,百里倾云自是不可能睡得着,正在房中焦急地转圈。看到二人穿窗而入,她不由长长松了口气,奔过来一把抓住了宇文潇:“王爷,少情!你们回来了?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一切顺利。”宇文潇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将那几片叶子和一颗果实掏出来递了过去,“倾云,这便是从东郊皇陵找到的,我闻着气味差不多,你瞧瞧是不是你所说的罂粟?”百里倾云更不多话,接在手中只看了一眼,便万分兴奋地叫了起来:“没错!就是它!这就是罂粟的叶子和果实!王爷你瞧,那解药中的最后一种成分,就是从这果实之中提炼出来的!将这果实划开,便会 流出一些白色的汁液,汁液凝固之后就会变成黑色,那便是鸦片了!”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肯定的答案,然而此刻听到百里倾云的亲口证实,宇文潇和冷少情还是忍不住兴奋地互相击了一下手掌,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初的兴奋过后,宇文潇才渐渐冷静下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倾云,既然如今极乐丸解药中的最后一种成分已经确定,那么你可以研制出解药了吗?”宇文潇这个问题自然也是冷少情所关心的,所以同样目光殷殷地看着百里倾云,等待着她的回答。百里倾云笑了笑,示意两人落座,这才开口说道:“王爷,少情,你们可知道极乐丸为什么能够成为金鼎国 历代皇帝的杀手锏,而且除了历代皇帝之外,没有人能够配制出解药吗?” 二人齐齐摇头:“不知道!” “对,不知道。”百里倾云又笑了笑,指了指桌子上的罂粟叶和果实,“那是因为你们都绝对想不到,极乐丸其实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解药,对于极乐丸来说,毒药就是解药,解药就是毒药!”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大惑不解,齐齐皱起了眉头,宇文潇更是摇头说道:“倾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照你这么说,解药和毒药其实是一回事吗?既然如此,你又怎么会分析出解药中的其他成分呢?这说 明极乐丸还是需要解药的呀!” 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王爷,你先告诉我,当年你开始服用极乐丸的时候,百里曦照给你的药丸是什么样子的?与解药是否相同?” 宇文潇尽力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开始服用极乐丸的时候还很小,只是依稀记得那极乐丸是黑色的,但是后来服用的解药就变成了红色的,照理来说,应该是不同的吧?” 百里倾云不置可否,接着问道:“那么,是不是黑色药丸只服用了一次,从第二次开始,药丸就变成了红色?” 宇文潇点头:“是。我记得爹说过,第一次服用的药丸便是剧毒极乐丸,服下极乐丸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剧毒发作,苦不堪言,很快就会一命呜呼!” 百里倾云转头看向冷少情:“少情也是如此?” 冷少情点头:“是。” 百里倾云想了想,又开口问道:“那么,剧毒发作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谁能给我描述一下?”“果然是苦不堪言。”宇文潇苦笑了一声,似乎还心有余悸,“原本我也不相信这极乐丸真的那么厉害,因此有几次便赌气拖延服用解药的时间,偏要让它发作起来试试。结果我便清晰地感觉到,剧毒发作的时候先是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接着奇痒无比,然后就是噬骨的疼痛,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痛得人简直要疯了一样!那种感觉,简直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甚至……甚至再熬下去,便会涕 泪交流,狼狈不堪……” 根据百里倾云从她身为缉毒大队大队长的父亲那里积累的资料,她很快就判断出这并非剧毒发作,而是犯了毒瘾。现代社会那些吸食毒品的人犯了毒瘾的时候,岂非都是这样的感觉吗? 心中越发笃定,百里倾云再度看了看冷少情:“少情?”“感觉几乎完全一样。”冷少情点头,“这极乐丸的剧毒非但不能用内力将其逼出体外,而且剧毒发作的时候,除了服用解药之外,任你功力多么深厚、或者用任何方法都好,都绝无可能将这种痛苦的感觉减 轻,必须乖乖地服用解药,自然也就必须乖乖地服从百里曦照所有的命令!否则,那剧毒发作的痛苦简直令人生不如死!” 鸦片并非普通的毒药,自然不能用内力逼出,何况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本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否则又怎么会令人谈之色变、一旦沾染便会万劫不复呢?问出这个几个问题之后,也就等于做好了足够的铺垫,百里倾云这才开始解释极乐丸的原理:“那么,王爷,少情,仔细听我说。我方才之所以说解药就是毒药,毒药就是解药,就必须从鸦片本身开始说起。其实鸦片原本是一种药物,可以起到镇咳、止泻、止痛等作用。但是一旦长期过量服用,就会渐渐成瘾,并造成药物依赖性,对人体产生难以挽回的损害,由最初的无法集中精神、出现幻觉等高度的心 理及生理依赖性。如果长期服用鸦片然后突然停止,就会出现因为渴求鸦片而涕泪交流、寒战发抖、暴躁易怒、浑身痛痒不堪、甚至抽搐等戒断症,这与你们剧毒发作时的症状十分相似,是不是?”宇文潇和冷少情闻言,不由齐齐地哆嗦了一下,一股冷汗更是刷的顺着后脊梁骨流了下去。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挠了挠眉心,冷少情哑声开口:“倾云,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宇文潇之所以出现那些症状,其实并不是剧毒发作,而是已经对鸦片产生了依赖性,所以一旦停止服用,身体便会提出抗议?” 第221章 犯了安阳王的忌讳 “非常准确。”百里倾云赞许地点了点头,“据我猜测,百里曦照最初给你们服用的并非什么剧毒,而是用鸦片制成的药丸。而且这鸦片虽然可怕,可是若仅仅服用一次,还不至于令人上瘾。于是后来为了蒙蔽大家,他故意将鸦片与其他药物混在一起,谎称是极乐丸的解药,骗你们继续服用。如此长期地服用鸦片,所有人便都在不知不觉中上了瘾。而食用鸦片者一旦上瘾,便很容易终生被它操控,再也摆脱 不了了!”被极乐丸控制了这么多年,直到今日宇文潇和冷少情才总算知道了真相!原来这极乐丸根本不是什么不可解的剧毒,只不过是一种可以令人上瘾的药物而已!也就是说,每次他们服下以为可以继续活命的 解药的时候,实际上便是让自己的毒瘾又加深了一些,就这样一步步滑向了无法回头的深渊!砰的一声,宇文潇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怒火:“可恶!原来是这样!所谓的解药,根本就是毒药!服用解药的过程,其实也就是让毒瘾渐渐加深的过程,如此一来,这毒岂非根本永远也 解不了?”“这便是我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了:解药就是毒药,毒药就是解药。”见二人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百里倾云点了点头,“正是因为知道旁人绝对想不到这一点,极乐丸才会成为一个旁人永远解不开的秘密, 令所有人都不得不臣服在它的威力之下。其实若是知道了其中的玄机,你就会知道这极乐丸根本没有帝王形容得那么可怕,绝对比不上其他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之类。” 冷少情略略沉吟了片刻,眉头一皱说道:“倾云,你说极乐丸比不上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是不是说这极乐丸只会令人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感到痛苦,但却不会要了人的性命?”“那倒不是。”百里倾云摇了摇头,“这极乐丸虽然一时三刻不会造成什么生命危险,但若是过量服用,则会造成急性中毒,出现昏迷、呼吸困难等症状,严重者一样可以致人死亡!而且就算不过量服用,长 期服用鸦片也会让人的毒瘾越来越深,每次的需要量也会越来越大,身体自然也就会渐渐衰竭,整个人便渐渐垮掉了。所以据我猜测,凡是服用过极乐丸的人,应该很少有长命百岁的吧?”“不错,正是如此!”宇文潇立刻点头,神情间充满了愤怒,“怪不得之前就算有解药,凡是服用过极乐丸的人也总是会比正常人衰老得快,身体也会变得越来越虚弱,个个都是很早便离开人世了,原来是因 为这样!”百里倾云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是啊!这便是鸦片的可怕之处。服用者一旦上瘾,便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随时等死了。就像你们一样,每次毒瘾发作,便不得不服用极乐丸,利用其中的鸦片来寻求暂 时的解脱。可是这暂时的解脱却一步步让你们染上了更深的毒瘾,直到最后整个身体被鸦片掏空,这个人便算是毁了!”百里倾云的话让宇文潇和冷少情都忍不住浑身寒气直冒,不等百里倾云说完,宇文潇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倾云,既然极乐丸的秘密已经揭开,那你……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解救我们这些被极乐丸控制的人 ?若是不能,我们岂不是全都白忙活了?” 百里倾云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我若是没有办法对付鸦片,何必让你们漫山遍野地去证实我的猜测?若鸦片真的是解不了的剧毒,我也就不会让你们去浪费那些时间了!” 宇文潇一怔,继而大喜过望:“也就是说,你有办法救我们?” “有。”百里倾云一锤定音,眸中有着坚毅的光芒,“只要你们有决心,我就有办法!” 二人立刻点头:“有!什么办法?” 百里倾云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一个字:“忍。” 二人愣了一下,再度异口同声:“忍?”“对,忍。”百里倾云轻轻点了点头,简单地解释了几句,“王爷,少情,要对付鸦片,寻常解毒药物是没用的,只能用顽强的毅力咬牙苦忍,忍过毒瘾发作时的痛苦!而只要你们忍过一次,毒瘾第二次发作 的时候痛苦的感觉就会略有减轻。如此继续坚持下去,毒瘾就会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彻底戒断,到那个时候,你们便可以彻底摆脱极乐丸的控制了!” 听到百里倾云的话,二人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宇文潇更是眉头一皱说道:“就这么简单?只要忍过毒瘾发作的痛苦就可以了?” “简单?”百里倾云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王爷,你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那我问你,之前你可曾等到毒瘾发作的时候再服用所谓的解药?那么你觉得那种痛苦的感觉很容易便忍过去吗?” 宇文潇不说话,脑海中瞬间回忆起了毒瘾发作之时那种涕泪交流、浑身剧痛寒战的极端痛苦,不由狠狠地颤了一下:“似乎……不太容易。”“不是不太容易,是异常困难。”百里倾云瞅了他一眼,已经可以预见两人接下来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你们也知道,毒瘾发作时的痛苦让人生不如死,但是为了彻底戒断毒瘾,就算再怎么痛苦也得咬牙苦忍 。因此我方才才会说,你们必须要有决心,这剧毒才能解!”“好!就这么定了!”宇文潇一拍桌面,瞬间下了决心,“算算时日,距离下一次服用解药的日子已经快要到了,也就是说,快到了毒瘾发作的时候了。这一次我们便来试一试,我究竟能不能忍过毒瘾发作的 痛苦!如果可以,那就说明倾云的方案完全正确,所有被极乐丸控制的人都有救了!” 冷少情点头:“我陪你,就算是让倾云拿你我二人做实验吧。不过你身份特殊,一身系天下之安危,容不得半点差错,不如让倾云先拿我一个人做实验,若是确定这个方案确实可行你再……”“不行,”宇文潇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你也说我身份特殊,那么作为金鼎国未来的帝王,我自然应该身先士卒,敢为天下先。倒是你,在朝中举足轻重,将来我还要仰仗你出手相助,不如你先莫急,我先 一个人试一试……” “不行,我……”“行了!就那么不相信我吗?”百里倾云满脸黑线地打断了这两个帅宝宝的争论,气得眉毛一跳一跳的,“你们二人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生死之交,若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岂会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 ?你们若真的那么不相信我,大不了等我也染上毒瘾,然后用我方才说的方法戒断给你们看,总可以了吧?” “你敢!”宇文潇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着,“谁说我们不相信你了?只是凡事都有万一,因此……”“好了,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百里倾云摆了摆手,“总之你们放心,我说的方法绝对可行,一定可以将你们的毒瘾成功戒断。自然在戒断毒瘾的过程中,除了咬牙强忍,我也会给你们配制一些相应的药物,帮你们顺利渡过急性戒断反应期,解决你们身体上的戒断症状,力求做到万无一失,放心便是。只是……因为初次做这样的尝试,总归有我在你们身边照应着才好。少情,你能否大致算出自己毒瘾发作的 日子?到时候你可以提前来找我,我护着你些。” 冷少情心头感动,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可以,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多少年都令人束手无策的极乐丸终于被百里倾云彻底征服,宇文潇自是感觉神清气爽,豪情万丈,恨不得现在就举起义旗振臂一呼,号召终于先皇的群臣站出来为先皇报仇雪恨,将乱臣贼子绳之以法!不过一想到此事,他自然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困扰他的两大难题之一:兵力。须知这些年来他虽然一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是处在百里曦照的严密监视之下,他终究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这些年培养 的兵力也就十分有限。若是只靠他自己,复国复仇一事便会变得遥遥无期。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直请求冷少情出手相助了。 可是之前因为极乐丸的缘故,冷少情一直不肯明确表态,如今这个天大的难题总算是可以解决了,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一边想着,宇文潇忍不住开口问道:“少情,之前你曾经说过,除非我可以找出极乐丸的解药,你才会助我完成我的大事。如今倾云已经解开了极乐丸的秘密,那你……肯不肯答应我了?” 冷少情淡然一笑,满脸“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表情,口中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可莫要栽赃,我没有这样说过。我说的是,等极乐丸的解药找出来之后,我会考虑这件事,可没说一定会答应。” “你……”宇文潇气息一窒,眸中已经浮现出几丝隐隐的怒意。这么多年来因为有求于冷少情,所以他对冷少情百般容让,没有下线地包容他的挑衅。可是这样的包容却没有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以这一刻,累积的埋怨终于冲破了理智的控制,让宇文潇的脸色瞬间阴沉,冷笑一声说道:“是吗?还是不肯答应?先前你不肯答应我,我可以一直劝自己相 信是因为极乐丸。可是如今极乐丸已经不具任何威胁,你却依然不肯答应,究竟是何居心?” 冷少情脸上神情不变,一双眼眸却渐渐变得幽深:“究竟是何居心?你倒说说看,我会有什么居心?”看到冷少情眸中的冷意,百里倾云登时直觉到似乎有些不妙,不由急得踏上了两步:“王爷!你……” 第222章 王妃耍赖 “你有何居心,旁人怎会知晓?”宇文潇根本不给百里倾云说话的机会,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的话头,紧盯着冷少情的眼眸,“你的心藏在你的胸腔里,想些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 “是吗?”冷少情淡淡地笑了笑,眼眸锐利,“可是原先我一直以为,你我相交多年,算得上交情不错的朋友,我想些什么你应该能够知道的……”“那可未必!”宇文潇的理智似乎突然间变得有些不够用了,也或者是这些年来冷少情模棱两可的态度令他着实憋气了许久,因此百里倾云一个阻止不及,伤人的话便脱口而出:“相交多年我便可以知道你在 想些什么了?当年先皇还认百里曦照做了义子呢!结果到头来,还不是因此而死于非命?” “王爷!快别说了!”万料不到宇文潇居然拿百里曦照与冷少情相提并论,百里倾云急得鼻尖冒汗,尖声大叫了起来。 冷少情一向爱兰成痴,品性更是高雅如兰,一个如此清雅精致的妙人儿,怎么可能受得住这样的侮辱?是以宇文潇这话一出口,冷少情唇角的笑容终于瞬间消失不见,眸中的光芒更是清冷得宛如千年不化的积雪,没有丝毫温度!紧盯着宇文潇看了许久,他突然再次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如同他眸中的光芒 一样冰冷而尖锐,刺得人浑身难受:“宇文潇你刚才说什么?原来在你眼里,我跟百里曦照是同一类人?相交多年,原来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嗯?”宇文潇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方才那句话,他是犯了这安阳王的忌讳了。冷少情如他一样,一向喜欢穿白衣,便是因为觉得白色藏不得丝毫污垢,就如同他本人一样干净到了极致。可 是如今,自己居然将他和百里曦照这乱臣贼子放在一起,这对冷少情来说,简直就是从未有过的侮辱! 极度的后悔之下,宇文潇有些困难地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 冷少情冷冷地笑了笑,目光越发锐利:“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总之你已经把我和百里曦照划归为了一类人,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告辞。”说着,冷少情居然真的起身欲走。百里倾云大急,扑过去拦在了他的面前,满脸焦急之色:“少情!你先别走!王爷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是复国大业全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他有些不堪承受,再 加上你的态度始终不明朗,他也为此承受了一部分压力,因此……” “自很多年之前开始,我就知道了他的秘密,”冷少情很给面子地停住了脚步,却并不去看宇文潇的脸,“可是我却始终守口如瓶,从未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倾云,你觉得我的态度还不够明朗?” 百里倾云一怔:“我知道,可是……”“对不起少情,是我的错。”宇文潇悔得肠子都要青了,诚心诚意地开口道歉,“我方才真的没有将任何人与你相提并论的意思,我只是……我其实……我……我可以收回方才那句话吗?你当我没说过可不可以 ?”其实最初的气恨过后,冷少情也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不那么怪罪宇文潇了。他知道宇文潇这些年很苦,压力也很大,再加上自己的确从没有明确答应会利用手中的兵权助他夺回天下,也不怪他始终觉得自 己的态度不够明朗。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他可以肆意怀疑自己人品的理由!宇文潇,这次我偏偏要不依不饶,我倒要看看你将如何应对我的刁难! 很好地隐藏起了眼中那抹促狭,冷少情故意冷笑一声说道:“对不起?犯了少爷的忌讳,一句对不起就想扭转乾坤?宇文潇,想道歉可以,拿出你的诚意来,少爷可以考虑原谅你这次的失言。”宇文潇一直在小心地注意着冷少情的脸色,就怕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真的激怒了他,从而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此刻看到他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故意叹了口气说道:“你 想看到怎样的诚意?我方才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方才道歉的态度,高傲得像一只刚刚打了胜仗的公鸡。”冷少情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样的比喻也真敢顺着嘴说,完全不把这未来的帝王当回事,“我不是说了吗?想道歉可以,但是道歉要有个道 歉的样子,别把尾巴翘得那么高!” 宇文潇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居然说我是公鸡?拜托,我是真命天子,是龙!就算现在还不是皇帝,再不济说我是孔雀也行啊,公鸡?太没有美感了!抿着唇,宇文潇半晌没有说话。方才的道歉已经足够诚意,对他来说几乎已经是底限。不然怎样?难道要他这堂堂帝王向冷少情敬茶认错,或者干脆跪下磕头?这样的事对百里倾云做倒还可以,因为他毕 竟欠了百里倾云良多。可是今日,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冒犯冷少情的话,似乎怎么也不至于把身段放得如此之低吧? 等了片刻,宇文潇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冷少情便凉凉地笑了:“怎么,放不下身段啊?也罢,少爷从不强人所难,告辞!” “你……”“少情!”百里倾云再度跨上一步,拦在了冷少情的面前,微微一笑说着,“你既与王爷相交多年,总该知道他待你之心可昭日月,就算偶有失言,也绝无半分亵渎不敬之意。不过无论如何,王爷方才那句话 确实有些过分,我代王爷向你赔罪,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王爷这一回。” 说着,百里倾云一提裙摆,对着冷少情盈盈下拜,跪在了地上。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冷少情着实吃了一惊,立刻伸手去扶:“倾云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如此大礼!”冷少情这话说得没错,莫看百里倾云如今只不过是安逸王妃,然宇文潇对她情根深种,至死不渝,待将来宇文潇夺回属于自己的天下,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后。而冷少情就算再手握兵权, 也不过是金鼎国的臣子,如何受得起当朝皇后一跪?百里倾云摇头,微微一叹说道:“不,你受得起。这一跪是王爷欠你的,可他毕竟身份特殊,要他向你屈膝下跪,有违天理伦常。我与王爷既然是夫妻,想必还有资格代他向你道歉吧?请你看在这些年王爷 确实引你为生死之交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好,我原谅了,你快起来!”冷少情忙不迭地点头,手上微一用力,以一股柔和的内力将百里倾云托了起来,“倾云,你也知宇文潇身份特殊,那么你总该知道既然成了他的人,你的身份也不简单,你向我 屈膝下跪,同样有违天理伦常……”“算不上。”百里倾云笑了笑,神情间坦然得很,“就算是,这一跪也不冤枉。因为这一跪不仅是为方才的事情道歉,我也顺便将我家王爷托付给你了,将来王爷若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请你多少尽一份绵薄 之力,咱们夫妻都不胜感激。” “你……”冷少情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失笑:“你阴我?方才跪拜之前,你只说代宇文潇道歉,哪有托付之言?” “这叫先斩后奏。”百里倾云微笑,大言不惭地说着,“不过你放心,我不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你能帮的地方尽量帮一帮便可以了。” “那也不行。”冷少情强忍着笑,故意一本正经地说着,“我还在生宇文潇的气,哪能说帮就帮?我要反悔……” “悔不得。”百里倾云同样一本正经,寸步不让,“你方才已经受了我一跪,便算是将我托付的事都答应下来了。你若真的不肯答应,为何不在我双膝着地之前阻止我?”“你……”冷少情挑了挑好看的双眉,拼命想要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怎奈何百里倾云这高端的耍赖手段着实让他忍俊不禁,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百里倾云,你狠!耍赖也耍得如此理直气壮!少爷我一向臭屁得不得了,连未来天子的面子都敢驳,却偏偏接二连三栽在你的手里!虽说我一向相信有现世报这回事,可……可这也报得太快了吧?我刚刚折腾宇文潇一次,转过头就被你折腾一次?你们可真是夫妻俩 !” 百里倾云笑了笑,步步紧逼:“少情,你不要故意转移话题。我且问你,我方才托付之事,你这便算答应了,不可反悔,明不明白?”“明白,怎会不明白?”冷少情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想想却还是觉得好笑,“我算是明白了,果然便宜不好赚,尤其是你百里倾云的便宜更不好赚。我倒是险些忘了,你做生意的门槛一向精得很,岂会无利 不起早?巴巴地跪我一次,又把我绕进去卖给宇文潇了!”百里倾云得意地一笑:“你莫夸我,我岂会不知也就是你会买我的帐?少情,我做生意的门槛精不精,那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不过你也不必觉得冤枉,托付之言只不过是顺便,我方才一跪,最主要的目的 还是为了替王爷道歉,你方才说原谅王爷,可是真心话?” 冷少情转头看了看宇文潇,宇文潇也可怜巴巴地看着冷少情,叹了口气说道:“少情,倾云已经做到如此份上,你也该原谅我的失言了吧?我方才确实……”“我方才说过原谅你了。”冷少情打断了他的话,只不过笑容依然有些凉淡,“虽然你那句话犯了我的忌讳,不过我也知道这些年你承受了很多,所以不再怪你就是。只不过……你若真的要我助你夺回天下,只怕要付出比原来更大的代价,你最好给得起。” 第223章 毒瘾发作 “比原来更大的代价?你指什么?”宇文潇眉头微微一皱,没来由地有些不安起来,“不过无论是什么,你都可以尽管开口,对我来说除了倾云,我什么都给得起。” 冷少情一怔,继而淡淡一笑:“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等你我体内的极乐丸之毒彻底解了之后,我便会告诉你我想要什么。如果你真的给得起,那么无论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跟你去。”话已至此,宇文潇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何况刚才他刚刚才惹怒了这个祖宗,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可是转念一想,他依然觉得不解,到底还是试探着开了口:“少情,你刚才说……要我付出比原来更大 的代价,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原本已经决定助我了,只不过因为我方才的冒犯,所以作为惩罚,你要我付出比原来更大的代价?”冷少情笑了笑,不置可否:“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总之冷少情的忌讳不是那么好犯的,犯了就得有准备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就算你是帝王也一样。宇文潇,我知道我今天做得有些过分,因此等你真正 成为帝王之后,大不了再找我秋后算账,治我个大不敬之罪,少爷没话说。”“我哪儿敢哪!若你将来真的助我成了大事,你便是功臣一个,我岂能做那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缺德事?”宇文潇叹了口气,以一种爱恨交加的眼神盯着冷少情,“何况就算我原本有那个意思,如今被你 抢先说了出来,我怎么好意思再真的那样做呢?” 冷少情想笑,又尽力忍住,回头冲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好了,寻找罂粟的任务已经完成,我先回去了,等我毒发之时再来找你。”说完,冷少情飘然而去,只留下一串轻到几不可闻的笑声。宇文潇,此生你有倾云为伴,算你幸运。为了你,她居然能做到如此份上,那么你呢?你为了她,又能做到什么地步?你等着,我要亲自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便成全你所有的心愿,让你坐拥江山美人,保你一世太平天下!反之,如果你的回答让我失望……对不起,我会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比被极乐丸折磨更痛苦的事 情!等冷少情离开之后,百里倾云吁出一口气,抬手抹去了额头的冷汗:“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这个场怎么都转不下来了呢!少情也真是,明明看起来温和无害,怎么性子居然决绝到这样的地步?我就说他与 摇曳太子一定会成为好朋友,性情简直一模一样……” “倾云!谢谢你!”宇文潇突然扑过来,紧紧搂住了百里倾云,动情地低语着,“今日若不是你,少情还不定要怎么折腾我!你……你受委屈了!”“委屈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今日之事确实是王爷有错在先,否则我也不会这样做。少情这个人一向心高气傲,自负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你,若不给他足够高的台阶,他 是不会罢休的。因此还望王爷不要怪我随意屈膝……” “不!你这一跪,重逾千斤,我会铭记在心!”宇文潇指天誓日,无比郑重地说着,“倾云,若以后少情真的助我完成大事,那么金鼎国的江山便是你这一跪换来的,如此恩德,百里一脉将时时铭记!” 听到宇文潇将事情说得如此郑重,百里倾云反而觉得甚为不安:“这……太夸张了吧?我当时并未多想,只想着不能让少情负气而去,哪里来得及想那么多是也非也?” 宇文潇笑了笑,低头吻了吻百里倾云的唇瓣:“总之,我又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唉!倾云,我欠你的越来越多,这可怎么办才好?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啊……” 百里倾云轻笑:“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再还行不行?” “行!”宇文潇点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总有还清的那一天!不过如今……我先还你一部分,可好?” “嗯?怎么还?” “这样还……” 宇文潇吐出三个字,接着便用吻封住了百里倾云的唇,待她被自己吻得浑身发软之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俯身打横抱起自己的小娇妻快步走到床前。柔软的床幔飘然落了下来,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自解开极乐丸的秘密之后,百里倾云便将此事秘密告诉了宇文通和初闻笛等人。众人闻言自是大喜,期盼着剧毒彻底解开的那一日。不久之后,百里曦照又命人送了极乐丸的解药过来。不过因为有百里倾云的一番话在前,众人对极乐丸的恐惧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抵制毒瘾的方法还必须先经过宇文潇和冷少情的实验,因此宇 文通照往常一样服了解药,看情况再说。百里倾云深知毒瘾发作时的痛苦足以逼得人发疯,现代社会有人戒毒的时候都不得不让人用绳子把自己绑在床头,免得在痛苦的刺激下做出自残之类的事情。另外,毒瘾发作之时宇文潇必定会感到痛苦不堪,为防止旁人看到他的异常而起了疑心,从而传到百里曦照的耳朵里,百里倾云早已布置好了飒然居内的密室,一旦宇文潇毒瘾发作,便带着他躲入密室之中,直到毒瘾暂时过去之后再出来。横竖那密 室隔音效果极好,任凭宇文潇如何折腾,外面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日晚上,众人在一起吃过晚饭,并闲聊片刻之后,宇文潇和百里倾云便回到了飒然居。然而刚一踏进内室,宇文潇突然浑身一震,那股熟悉的感觉瞬间升了起来,他不由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接着低声说 道:“倾云,我体内的毒瘾开始发作了!” “什么?如此突然?”百里倾云虽惊不乱,立刻奔过去打开了密室的门,“王爷,你先进去,快!” 宇文潇点头,展动身形奔进了密室之中。百里倾云更不敢怠慢,立即让月无泪去将初闻笛请了过来。听到宇文潇毒瘾发作,初闻笛自是急得冒火,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倾云!潇儿怎样?”“毒瘾开始发作了,王爷今晚将十分难熬。”百里倾云神情凝重地说着,带着初闻笛来到了密室,“爹,我担心即使用铁链锁住王爷,王爷也会因为难耐痛苦而以内力挣断铁链,以至于发生意外,因此我想问 问你,你可有办法暂时封住王爷的内力,让他暂时变成毫无内力的普通人?” “可以。”初闻笛立刻点头,上前几步来到了宇文潇面前,“潇儿,小心了!” 此时的宇文潇已经感到浑身上下都寒冷难耐,剧痛不堪,鼻尖额头更是开始沁出了一粒粒的冷汗。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烈的痛苦,他点头说道:“好,师父你来……来吧,我可以……” 初闻笛点头,手指一并在宇文潇身上连点几下,封住了他的内力。与此同时,难耐痛苦的宇文潇已经浑身一软,跌倒在了床前。初闻笛大惊:“潇儿!” “无妨!爹你不必担心!”百里倾云及时开口安慰了一句,然后立刻扑过来取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铁链,密密匝匝地绕在了宇文潇的身上,“王爷,千万忍耐!只要忍过这一次,以后便会好受些了!” “我知道……”宇文潇强迫自己不要乱动,任凭百里倾云用铁链捆住了自己,费劲地说着,“倾云,你……你离我远些,否则我怕会……伤到你……” “不会,我有数。”百里倾云将铁链锁好,一边紧盯着宇文潇的反应一边对初闻笛说着,“爹,你先回房,这里有我。” “我还是留下吧。”初闻笛担忧地说着,目中有着浓烈的焦急和心疼,“倾云,潇儿这样子,你叫我如何放心……”“正是因为王爷这样子,爹你才必须得离开。”百里倾云打断他的话,意味深长地解释了几句,“您不知道,毒瘾发作之时,王爷必定会非常痛苦,而在痛苦的刺激之下,王爷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十分 疯狂的事,因而他的样子也会跟着变得狼狈。莫忘记王爷是什么身份,而我是王爷的妻子,是他最亲密的人,因此他最狼狈的一面只可以展现给我,而不能展现给其他任何人。爹,我这样说,您可明白?” 初闻笛立刻点头:“我明白!好,那我就先回去,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差人来找我!” 言毕,初闻笛转身离开,并且将密室的门关了过来。不过站在原地想了片刻之后,他却并未回房,而是隐身躲在了飒然居门外的暗处。这样一旦有人来找宇文潇和百里倾云,他也好及时应对。 “倾云我……”毒瘾的发作越来越剧烈,宇文潇自然也跟着越来越痛苦,几乎已经语不成句,“我受……受不了……啊……嗯……啊……”尽管极力想要隐忍,然而毒瘾发作的痛苦又岂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是以一声紧似一声的呻吟不断从他的口中溢出,闻之令人心痛。百里倾云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紧紧握住宇文潇的手柔声安慰:“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是为了金鼎国,为了所有人,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咬牙忍住!千万忍住!” “我知道……可是……”宇文潇浑身剧颤,缠在他身上的铁链也随之颤动,发出了绵绵密密的叮当之声,“可是真的好……好难受……我疼……我冷……我……啊……嗯……不!啊!”极端的痛苦之下,宇文潇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伴随着尖锐的叫声,他猛一用力甩开了百里倾云的手,并且自地上一跃而起,狠命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铁链:“放开我!放开我!啊……啊!放开我!不要……不要!” 第224章 熬过去 “王爷!”尽管已经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可是看到宇文潇双眼赤红、神情疯狂的样子,百里倾云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嘴里一叠声地叫着,“王爷!不要这样!忍一忍!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过去了,真的!”“我忍不了!我忍不了!给我解药!倾云给我解药!”宇文潇此时的样子就跟现代社会那些犯了毒瘾的人一模一样,满心满脑就只想着尽快服下解药,好解除如今这蚀骨磨心的痛苦,“倾云我受不了!求求你 给我解药!求求你!求求你!啊我好难受……”百里倾云眼中的泪水一连串的留下,她紧紧抱着宇文潇,将脸蛋儿埋在了他的肩窝,抽泣着说道:“王爷,我知道你难受!相信我,我真的知道!可是我不能给你解药,那不是解药,那是毒药!会害死你的 !你听我的话,再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真的!” “不要!我不要忍了!”宇文潇一用力,狠狠地将百里倾云甩了出去,身上的铁链也哗啦啦地响了起来,“给我解药!快些!不要逼我动手!倾云!给我解药!”尽管已经被初闻笛封了内力,可是此时的宇文潇就跟疯了一样,力气同样大得出奇。这一下用力,百里倾云便被他远远地甩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五脏六腑登时好像错了位一样,剧烈地痛了起来 。而宇文潇似乎也有些脱力,跟着跌倒在了床前的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嗯……”百里倾云痛得一声低吟,脑子里更是跟着一阵晕眩,好不难受。待那股晕眩慢慢散去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爬起身奔了过去,单膝跪在宇文潇面前苦苦哀求:“王爷,你忍一忍,我求求你!很快就 会好的!真的!呜呜……”心力交瘁之下,百里倾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滚烫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粒粒地落在了宇文潇的脸上。似乎被那股湿润刺激得恢复了几分理智,宇文潇满是疯狂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清明:“倾……倾 云?我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百里倾云抽泣着,再次将宇文潇搂入了怀中,“我知道你难受,知道你痛苦,可是你相信我,只要忍过这一次,你就真正得到救赎了!真的!” “嗯,我会的……”宇文潇答应了一声,似乎想要笑一笑的。可是紧跟着,下一波痛苦的感觉便席卷而至,令他再度咬紧了牙关,“倾云你……离我远一些……我不想伤害你……不然我会后悔……” “没事的!没事的!你伤害不到我!”百里倾云越发用力搂着宇文潇,誓死不松手,“王爷,我就这样抱着你,无论如何不会放弃你!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咬我吧,我受得住!”宇文潇趴在百里倾云的怀中,浑身上下都在剧烈地颤抖。他想把百里倾云推开,又想把这个此生最爱的女人搂进怀里,可是铁链束缚着他的双手,他什么也不能做。更何况百里倾云身上的味道是那么幽香 ,让他舍不得用力去推。 然而就在他犹豫了这一刹那的功夫,一股更为强烈的、难以形容的痛苦感觉便涌了上来,令他忍不住猛一张口,狠狠咬住了百里倾云的肩膀!剧烈而尖锐的疼痛来得那么突然,令百里倾云险些失声痛呼起来。可是她已看到宇文潇的痛苦,正苦于没有办法而不能与他同甘共苦,如果这样可以令他的痛苦稍稍减轻一些,或者仅仅是可以略略转移一 下他的注意力,她也认了。强烈的痛苦很快摧毁了宇文潇的理智,他已分不清口中咬着的是什么,只知道用力、再用力……每当痛苦席卷而至,他便本能地加重啃咬的力道。不多时,百里倾云的肩头便冒出了殷红的血迹,很快将她的 衣服染得一片血红。时间漫长得令人抓狂,在宇文潇牙齿的摧残之下,百里倾云的肩头已经是血肉模糊,而且痛得几乎麻木了。然而令人欣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宇文潇身体的颤抖正在慢慢减轻,终于渐渐停了下来。不 止如此,他原本紧咬的牙关也渐渐松开了。 感觉到这一点,百里倾云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因为这就说明,宇文潇终于成功地熬过了这次的毒瘾发作。轻轻将宇文潇的身体扶正,她试探着叫道:“王爷?你怎样?还好吗?” “还好……”宇文潇脸色苍白,满脸是汗,额前的头发都已经被冷汗打湿,看上去确实有些狼狈。他微闭着双眼喘息着,许久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倾云,你……你受伤了?是我咬的对不对?你……早就说让你离我 远一些!你……” 宇文潇气急不已地大叫着,却偏偏因为毒瘾发作的折磨而有气无力,只得咬了咬说道:“你先解了我身上的铁链,快!” “我没事,皮肉之伤而已。”强忍着肩上的剧痛,百里倾云故意笑了笑,取过钥匙打开了锁链,扶着宇文潇站了起来,“来,我们先出去再说,王爷小心……” “我才没事!有事的是你!”宇文潇反手抓住百里倾云的手,气得直咬牙,“快,先出去,让我看看你的肩膀!” 二人出了密室,百里倾云开口说道:“王爷,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 “我不需要休息!需要躺下的是你!”宇文潇气呼呼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得了,不由分说将百里倾云按倒在了床上,“躺好!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怎么生气了?终于熬过了最难熬的一次毒瘾发作,他应该高兴才是啊!百里倾云眉头微皱,乖乖地躺着没有动,小心地问道:“王爷,你在生气?”“嗯!”宇文潇狠狠地瞪了百里倾云一眼,鼻子里用力地哼了一声,可是却掩不住满心的心疼,“倾云,我不是告诉过你要你离我远一些?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你这是存心要让我愧疚死吗?你太过分 了!”为这个生气?至于吗?百里倾云松了口气,展颜一笑说道:“这有什么?不就是被你咬了一口吗?你身受毒瘾折磨,那么痛苦,我却不能替你分担,心里难受得很。借个肩膀给你咬一咬,我心里也可以好受 些啊!” “你……什么歪理?”宇文潇无言以对,却被百里倾云的深情感动得眼圈发红,“简直太过分了!下次我再也不要你陪着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可是……”“闭嘴!不要吵!”宇文潇凶巴巴地吼了一句,开门命人送了热水进来,然后小心地解开了百里倾云的衣衫,立刻被那个狰狞的伤口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天!怎么咬得这么深?都快露着白骨了!倾云你 ……你……”“你”了半天,却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宇文潇干脆再度“怒视”了百里倾云一眼,接着气狠狠地低头小心地擦拭着她肩上的血迹。百里倾云也不以为意,尽量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 宇文潇忙碌。 好一会儿之后,宇文潇才将那个被自己咬出的伤口处理妥当,并且上药包扎好了,末了还忍不住强调了一句:“下次我再毒瘾发作,你不必跟我进密室了,只管在外面等着便是!” “可我必须……” “就这么定了!什么都不必再说!”宇文潇不由分说,站起身走到门口,吩咐侍女将烧好的热水倒进浴桶,“来,我抱去你洗一洗,然后好好睡一觉,辛苦你了!” 百里倾云有心不应,可是看到宇文潇毒瘾发作过后精神还算不错,不由暗叹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身体素质硬是了得,因此也就任由他褪去了自己的衣衫,然后将自己抱进了浴桶。 “你别动,我给你洗好了。”宇文潇挽了挽袖子,拿过毛巾仔细擦拭着百里倾云的身子,“你放心,我会避开你的伤口,而且绝对不会趁机动手动脚。” 最后一句话已经明显有了调侃的意味,足见宇文潇的心情相当不错。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回眸说道:“怕你动手动脚吗?早就是你的人了,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对我动手动脚?” “这话我爱听。”宇文潇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倾云,我这就算熬过这次的毒瘾发作了,是不是?”“是的,”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王爷,如今你可相信我的话了吧?如果极乐丸真的是什么剧毒,那么你服用解药的话大概早就毒发身亡了。但是如今你并没有服用所谓的解药,并最终熬过了毒瘾的发作,足 以说明我之前的推断都是正确的,极乐丸之毒,就该这样解!” “很好!”宇文潇的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此说来,群臣的后顾之忧终于可以消除了!倾云,你又是大功一件!” 百里倾云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功不功的我不在乎,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你而已。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送到你面前,至于其他,我不在乎。” “倾云!你……”宇文潇激动莫名,扔下毛巾就将光溜溜的百里倾云搂在了怀里,“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倾云,我有了你,就再也不想要别的,只要有你就够了!”百里倾云笑了笑,轻轻握住了宇文潇的手,细心感受着这一刻的幸福和甜蜜。可是片刻之后,她便感到不对劲了:自己坐在浴桶之中,浑身的衣衫都已经除去…… 第225章 彻底戒断 不知是因为体内的火焰,还是因为桶内的热水,百里倾云绝美的脸蛋儿渐渐变得一片绯红,秀色可餐。宇文潇突然口中略有些模糊地说道:“倾云,你的脸好红,好美!你这是要诱惑我吗?虽然我刚刚熬过 毒瘾的发作,可是精神好得不得了,体力也很充沛哦……” 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百里倾云狡黠地一笑,轻轻转头,主动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宇文潇的唇,万分撩人地发出了邀请:“那就一起洗?” 宇文潇一怔,一边脱去身上的衣衫一边低低地笑了:“只是一起洗而已?还要不要做点别的?” “看你的兴致。”百里倾云略略有些害羞,低垂了眼睑,“或者说,看你的体力能够让你做些什么别的。” 哗啦啦几声水响,宇文潇已经赤着身体滑进了浴桶。幸好那浴桶足够大,就算容纳了两个人也依然不显得拥挤。看到宇文潇的身体,百里倾云的俏脸越发红艳,一扭身子移开了视线:“你……”“是你邀请我的。”宇文潇呵呵地笑着,伸手将百里倾云搂进了怀里,让她光滑细腻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还有啊,我既然进来了,就没打算只是陪你沐浴而已。倾云,感觉到了吗?我的身体说,它想 要你……” 说着,他移动自己的身体,百里倾云羞不可抑,本能地想要逃离:“嗯……不……” “不?由得你吗?”宇文潇手臂微一用力,那种突如其来的舒适和满足令宇文潇不由自主地一阵轻喘,爱恋不已地轻吻着爱人肩上的伤处,口中柔声地说着,“对不起倾云,我竟然伤害了你……” “嗯……我愿意的……”百里倾云一边承受着宇文潇的雨露恩泽,一边轻轻呢喃,“王爷,我愿意为你这样,你不必觉得愧疚……” “好。”宇文潇全心全意地取悦着百里倾云…… 云雨过后,宇文潇才真正心无杂念地帮两人清洗干净了身体,然后为百里倾云换上了舒适的睡衣,抱着她回房歇息去了。 浴室的窗外,某个原本为两人守护的老头子面红耳赤地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摇摇头叹了口气,一边嘀咕一边走远了:“唉!如今的年轻人啊!真是什么都敢做……” 不过照这样看来,倾云真的找到了对付极乐丸的方法,实在是可喜可贺!金鼎国的明天,必定是艳阳高照,前途无量! 初战告捷,所有人都兴奋莫名,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若不是怕引起百里曦照的疑心,只怕宇文潇等人早就放鞭炮普天同庆了。几天之后,冷少情果然不动声色地找上门来,说预感到自己体内的毒瘾怕是也快要发作了。百里倾云闻言,立刻安排冷少情以做客为名在安逸王府暂住。果然到了晚间,冷少情便开始出现了与宇文潇相同 的症状。有宇文潇毒瘾发作的经验在先,百里倾云不慌不乱,紧跟着带冷少情进了密室,并照例让宇文潇暂时封了他的内力,接着用锁链将他锁了起来。知道冷少情和宇文潇一样骄傲,必定也不愿被人看到他狼狈 的一面,百里倾云让宇文潇去密室外等候。 想到自己毒瘾发作时对百里倾云的伤害,宇文潇死活不肯,一定要百里倾云离开,他留下来守护冷少情。百里倾云自是不放心,硬是把宇文潇从密室里踢了出来,然后启动机关关上了门。冷少情在密室里是不是跟自己折腾得一样厉害,宇文潇自是不知道,但是当两人最终从密室中走出来的时候,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冷少情跟自己几天前一样,满头冷汗,目光涣散,脸色苍白,而且身上的白 衣上染满了灰尘,足见他方才肯定也被毒瘾折磨得满地打滚了。不过好在,无论如何他也熬过来了! 看到两人出来,宇文潇立刻窜了过去:“少情,怎样?倾云,你怎样?” “没事。”百里倾云笑了笑,示意宇文潇扶着冷少情暂时过去躺在了床上,“只要熬过毒瘾发作时的痛苦,就没什么大碍了。王爷,命人打盆热水进来,我给少情擦擦脸。” 宇文潇点头,命侍女送了一盆热水到门口,然后接过来用脚关好了房门。百里倾云吁了口气,刚要去拿毛巾,冷少情便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倾云的手被我咬伤了,莫让她沾水。” 宇文潇一愣,接着旋风一般扑了过去,怒道:“什么?我看看!”“没……”百里倾云刚刚吐出一个字,宇文潇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果然,她的右手外侧掌沿上有一圈深深的牙印,几个大小差不多的小洞里正不断地渗出鲜红的血。虽然不及自己在百里倾云肩头咬出的伤 口严重,但是看上去也足够令人心疼了。“怎么你也咬人?”宇文潇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但是知道毒瘾发作时有多么痛苦,他也没资格责怪冷少情,只好叹了口气说着,“倾云你也真是的,我就说我留下来照顾少情就好了嘛,他要咬,就让他咬我好 了……” “没事,”百里倾云笑了笑,“我对这方面了解得多,可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可是你为什么总被我们咬伤呢?”宇文潇表示不解,“就算你要守护着我们,以应对突发状况,也完全可以离得远一些……”百里倾云摇了摇头:“你不懂。毒瘾发作的时候,你们会非常痛苦,而为了忍住这种痛苦,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咬紧牙关。但是那种强烈的痛苦很容易摧毁你们的理智,万一你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咬伤了舌 头,岂不就糟天下之大糕了?因此让你和少情口中有东西咬着,便不会伤到舌头了。” 宇文潇和冷少情不由对视了一眼,眸中有着相同的钦佩和感动。片刻之后,冷少情苦笑一声说道:“只要有东西咬着就可以了,何必一定是你的手?你可以找块布塞到我的嘴里啊……” “说什么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王爷都有洁癖?”百里倾云呵呵一笑,“找块布塞到你嘴里,还不得把你恶心死?好歹我的手总比那些布干净些。” 冷少情一怔,慢慢点了点头:“是,你很干净……” 百里倾云笑了笑,转而说道:“王爷,我的手确实不方便沾水,不然你就礼贤下士,给少情擦擦脸?说不定少情一感动,就为你两肋插刀……”“罢了哟!我可不敢奢求!”宇文潇忍住笑,过去将毛巾放在热水里揉了揉,然后取出来拧干,坐到床沿上仔细擦拭着冷少情脸上的冷汗和灰尘,口中继续委委屈屈地说着,“两肋插刀什么的,我是不指望了 ,我只求冷少爷没事的时候少折腾我几回,我就心满意足了。” 冷少情也不矫情,乖乖躺着不动,任他擦拭着自己的脸,并且故意一笑说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要我为你两肋插刀,是不是?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宇文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想把这毛巾盖到他的脸上去,憋死他算了!“干嘛,要杀人泄恨啊?”看穿了他的企图,冷少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吧,倾云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上了,瞧她这对你死心塌地的样子,这份恩情怕是早晚得还在你的身上。少爷我虽然爱臭屁,却一向 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还差不多。宇文潇登时眉开眼笑,仔细将冷少情的脸擦干净了,这才起身将毛巾放了回去:“怎么样少情,有没有舒服一些?你来的时候倾云已经命人煮了些粥,一直在火上热着,要不要现在用一些?” 折腾了这大半夜,冷少情精疲力竭,也真是有些饿了,便点头说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喝过粥,又稍稍歇息了片刻,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冷少情便起身告辞离开了。自此之后,百里倾云便一直在暗中守护着两人,一次次熬过了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渐渐的,那种痛苦逐渐减轻,至少冷少情如今即使在毒瘾发作的时候,也已经不需要百里倾云的守护,完全可以自己熬过去了。这就说明两人离彻底戒断毒瘾已经不远,极乐丸对他们而言,已经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本文中关于毒品及戒毒部分的描述大致符合事实,但仍有经不起推敲之处,望亲们宽容以待,无需深究, 谢谢!)如此呼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一切都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从找出极乐丸的解毒方法之后,百里倾云便将重心转移到了为月皇后解毒一事上。为了给月皇后一些恢复体力的时间,百里倾云每次给她 服下解药,并且针灸排毒之后,隔三天才会再度前往。 如今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月皇后已经先后服下了六枚解药,而且每次吐出的血颜色都在发生着变化,由黑转红,足见她体内的毒素也一点点地排出了体外。 这日,又到了去给月皇后针灸的时间,宇文潇带着百里倾云落到了悬崖底下,才松开手说道:“倾云,你瞧母后这样子,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将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干净?”“应该差不多了。”百里倾云思索着,十分肯定地回答,“其实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月皇后吐出的血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是夹带着少血黑色的丝。照这样看来,今天应该……差不多可以将毒素清除干净了吧?不过她的神智能否跟着恢复,还得看看再说。” 第226章 月皇后苏醒 “真的?好!”宇文潇闻言大喜,更加振奋不已,“那我们快走吧!师娘正在等着我们呢!”带着百里倾云飞上绝壁,走进了洞中,花凝碧已经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眸中有着无比喜悦的光芒:“潇儿!倾云!好消息!这几天我发现皇后娘娘的脸上开始有表情了,她看着我的时候,还会皱眉头,似 乎在奇怪我到底是谁!” “什么?!真的?!”宇文潇惊喜万分地蹦了过去,径直扑到了月皇后的面前,抓着她的手连声追问着,“母后!母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母后……” “……”看着面前的宇文潇,月皇后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惊恐,整个身体也拼命往后缩着。不仅如此,她还拼命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多年的失语令她几乎不能正常地开口说话, 只是发出了模糊的咕噜声。 “潇儿!你吓到皇后娘娘了!”花凝碧见状暗叫一声糟糕,立刻上前将宇文潇推到一旁,柔声细气地安慰着月皇后。 到底是与月皇后朝夕相处了多年的人,月皇后非但一点都不排斥花凝碧的靠近,反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上半身扑到了她的怀里,抓着她不肯放松。看到面前这一幕,百里倾云的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趴在宇文潇耳边轻声说道:“王爷,的确是好消息!照月皇后如今的情形看来,她经脉之中的毒素已经基本上清除干净了,因此她的意识正在渐渐恢复 ,不再像从前一样混沌不清!” 宇文潇闻言,又是喜悦又是急切,忙不迭地问道:“那母后什么时候可以彻底清醒,并且认出我来呢?” 百里倾云轻轻摇了摇头:“这很难说,不过无论如何也用不了多久了,具体情形等我为月皇后针灸之后再说。”说着,百里倾云照例让花凝碧伺候月皇后把解药服了下去,然后便开始为她针灸。随着月皇后体内毒素的减少,她在针灸之时承受的痛苦也跟着减轻,到如今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因此直到所有银针全 部刺入月皇后的穴道之中,她也没有丝毫挣扎的意思,乖乖地任由花凝碧握着她的手腕。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宇文潇的出现刺激了她的某些记忆,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她一直皱着眉头盯着宇文潇的脸,眸中有着明显的困惑之色。直到最后,月皇后体内残余的毒素渐渐集中,她再度一张口,哇的一声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身躯一晃,慢慢地软倒在椅子上,眼睛也轻轻地闭上了。而在场三人都十分惊喜地发现,她吐出的那口血 已经完全变成了鲜红色,一丝一毫杂色都没有了! “倾云!你快看!”宇文潇兴奋莫名,急急地说着,“母后吐出的血已经变成了红色,这是否说明她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干净了?”百里倾云顾不上答话,立即蹲在月皇后面前,拿过她的手腕为她试了试脉。片刻之后,她不由笑了笑,点头说道:“王爷放心,月皇后所中之毒已经全都解开,她应该很快就会清醒了。依我看……我们也不 要急着离开,我再为月皇后调理一下,等她醒了之后看看情况!” 宇文潇立刻点头:“好!横竖时间还早,我们便等母后醒了再说。若是天色实在晚了……我带你抄近道回安逸王府,而且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抄近道?井底密道啊?百里倾云笑了笑,点头说道:“那好,王爷,你先一旁休息。娘,你帮我把月皇后抱到这边的床上躺好。”当下两人将月皇后小心地将她转移到了床上,扶着她躺了下来。百里倾云坐在床前,时刻关注着月皇后的情况,半点不敢怠慢。不过月皇后一直安静地睡着,呼吸也很均匀,似乎一时半刻都没有醒来的意 思。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便到了午饭的时间。花凝碧和百里倾云就着洞中的食材简单地做了几道菜,三人便围坐在一起吃了些。不过因为太过急切于月皇后的苏醒,宇文潇根本食不知味,只吃了几口便说饱了 。 午饭过后,便又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月皇后依然沉沉地睡着,只是呼吸出现了微微的变化,眉头也略微皱了起来,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一般。不过此时,久等不见任何结果的宇文潇已经觉得乏了,便趴在一旁的桌子上打盹。而花凝碧也觉有些疲累,同样倚在床头闭目养神。只有百里倾云始终紧盯着月皇后的脸,好随时根据她的状况采取适当的 措施。也正因为如此,她第一个看到了月皇后紧皱的眉头,发觉了她变得急促而紊乱的呼吸:难道……她是睡梦中看到了什么? 百里倾云不知道,此时的月皇后因为体内毒素被清除干净,因此经过这近两个时辰的体力恢复之后,原本属于她的记忆正在渐渐复苏,失去了近二十年的理智也正在一点一点地回归! 套用一句俗不可耐但却异常准确的话,月皇后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的前半部分清晰可见,可是后半部分却只有一片可怕的空白!不知为什么,当意识渐渐回归的时刻,月皇后的思路居然从未有过的清晰,完全不曾被这近二十年的混沌所干扰。过去的一幕一幕就像演戏一样从她的脑海里迅速地划过:结束快乐的童年岁月之后,陪大 哥秦楼风入宫面圣,与先皇百里乾宁一见钟情,被封为月妃,与先皇恩恩爱爱,羡煞旁人。一年之后,自己怀了身孕,本以为是喜事一件,却想不到为日后的灾祸埋下了隐患。皇后投毒被废,自己入主六宫,诞下皇子,谁知就在皇子满月那天,剧变陡生,百里曦照弑君篡位,诬陷自己兄妹谋反 。幸有护龙卫拼死保护,才暂时避入了安逸王府!其后,为保住太子,曲香暖舍弃亲子,为迷惑百里曦照,护龙卫成员之一代替自己死在了熊熊大火之中!然而就在那个时候,自己突然闻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味道,眼前的一切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终于 从此丧失了全部的记忆! 月皇后的回忆,最终定格在了熊熊大火中那个曼妙的身影,以及那张因为易了容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 仿佛还能听到大火中那个护龙卫凄厉的尖叫声,仿佛还能闻到皮肉被大火炙烤时发出的焦臭味,那恐怖的一幕令月皇后浑身剧颤,终于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本能地翻身坐了起来! 百里倾云本就一直守在床前,而月皇后的那声尖叫瞬间惊醒了在一旁假寐的宇文潇和花凝碧,二人浑身一激灵,立刻扑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叫着: “皇后娘娘?!” “母后?!” “稍安勿躁!”百里倾云轻声地安抚着两人,同时紧盯着坐起身之后便一动不动地月皇后,“月皇后刚刚苏醒,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反应面前的一切,王爷,娘,给她一点时间!” 二人同时点了点头,几乎屏住了呼吸,强忍着惊喜与急切耐心地等待着。月皇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满头冷汗,脸色发白,呼吸急促,眼睛里一片茫然,显然头脑依然处于混沌的状态。许久之后,她的喘息渐渐平复,散乱的眼神也渐渐有了焦距,开始慢慢转动着目光打量着 面前的一切。慢慢的,她感觉到了身边这三个人的存在,不由转过了头,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一一划了过去,最终定格在了宇文潇的脸上。她长久地凝视着这张俊朗如满月的脸,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复杂,可是目光却 也渐渐变得灵动而充满生气,再也不是原先那痴痴呆呆的样子!换句话说,月皇后此番是真正地清醒了!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局促不安,就在宇文潇想不起该扑过去抱着月皇后哇哇大哭,好一吐心中的委屈,还是该跪倒在地拜见母后之时,月皇后突然微微地笑了,并且叹了口气说道:“天儿,你长大了!多可 惜,母后居然不曾陪着你慢慢长大,亲眼见证你成长的每一个时刻……” 宇文潇一怔,几乎忘了该作何反应:“母后您……您怎知我是……”“我怎知你是天儿?”月皇后唇角的笑容更加慈祥而柔美,宛如月光般温柔,“莫忘记你是我的儿子,是我血中的血,肉中的肉,我岂会连你都认不出?何况你若是曾经见过你的父皇,便会知道你这双眼睛简 直与你父皇一模一样啊……”嘴角的笑容依然,可是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却突然从月皇后温润的眼眸中滚落。那两颗眼泪分量虽轻,却宛如两块巨石砸在了宇文潇的心上,令他瞬间心痛莫名,终于扑过去跪倒在了月皇后的面前:“母后 !母后!你终于好了!你终于认识我了!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几乎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等下去了!母后!母后啊……”月皇后紧紧搂着宇文潇,泪水汹涌而出,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百里倾云见状,悄悄示意花凝碧暂时回避一下,让他们母子俩先说说贴心话儿。花凝碧会意,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与百里倾云悄悄地 离开了山洞。 母子二人搂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直到暂时哭不出眼泪的时候才慢慢停了下来。宇文潇抬手拭了拭泪,然后起身取过毛巾浸湿,递给了月皇后:“母后,您……您先擦擦泪,有话慢慢说。”月皇后微笑着点头,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依然年轻美丽的脸,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贵气,隐然有一国之后的尊贵雍容。只可惜,这一国之后命运居然如此多舛,生生在这不见人烟的山洞住了近二十年! 第227章 玉指环的秘密 放下毛巾,月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天儿,我病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只要母后你能够好起来,多辛苦都是值得的。”宇文潇眼圈发红,但好歹脸上已经满是喜悦的笑容,看起来那么俊美生动,“母后,无泪若是知道您已经醒过来,一定会高兴死的!对了母后,您知道吗?我 有一个妹妹,您还有一个女儿,长得跟您一样美丽……” “什么?!”月皇后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有一个女儿?天儿,你说的是真的?!快告诉母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文潇点头,将月无泪的故事详细地转述了出来。月皇后越听越是喜悦,着实迫不及待:“天儿!我要见她!我要见无泪!我要见我的女儿!我……” “母后您别急!我会带无泪来见您的!”宇文潇忙握住月皇后的手,柔声安慰着,“您刚刚清醒,身体还很虚弱,等您的身体好一点,我立刻带无泪来见您,您不用着急。” 月皇后勉强克制住心头的激动点了点头,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不停地喃喃自语:“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原来我还会为先皇留下了一条血脉……原来我还有个女儿……真好……”待心头那股强烈的喜悦稍稍沉淀了些,月皇后才尽力镇定了自己,沉吟着问道:“天儿,如今你已长大成人,足见我已经痴痴傻傻了许多年,你快告诉我,这些年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母后究竟为何会一直 痴傻?还有,如今的金鼎国究竟是怎样的情形了?” 宇文潇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是,母后。您听我说,自从那日您带着我进入安逸王府,并且……” 宇文潇这些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简要地向月皇后叙述了一遍,从她中毒昏迷一直到今日终于恢复清醒,直到说得口干舌燥,说得日已西斜,才大致上将整个过程都都解释清楚了。月皇后一直很仔细地听着,并没有开口打岔的意思。不过当她听到宇文潇用那对玉指环选出了自己的王妃百里倾云,她脸上的神情登时变得有些奇怪,不由瞟了一眼宇文潇手指上的指环,暂时没有开口说 话。直到宇文潇暂时住了口,她才了然地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天儿,方才我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是却也看到你的王妃貌可倾城,实在美得很呢!母后年轻的时候便是以美貌著称,号称金鼎第一美 女,可是如今见了你的王妃,母后这第一的头衔可要拱手让人了!”“不会,您与倾云并驾齐驱。”有人夸奖百里倾云,宇文潇简直开心地合不拢嘴,比夸他自己还要让他兴奋,“母后,自从知道倾云不是百里曦照的女儿,我简直开心得要命。虽然我绝不会在乎倾云的身份, 可是……可是我怕您会介意……”月皇后微笑着摇了摇头,温和地说道:“天儿,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既然倾云是个心地纯良的好孩子,而且又为你、为金鼎国立下了那么多汗马功劳,即便她真的是百里曦照的女儿,母后也会接受她的。 毕竟当年百里曦照弑君篡位之时,她还未出生呢,这些仇恨与她何干?” 宇文潇闻言大喜:“是!多谢母后!母后您不知道,倾云真的是这世上不多见的好女子,您一定会喜欢上她的!”“母后知道。”看到宇文潇眉梢眼角无处不在的幸福快乐,月皇后深感欣慰,嘴角的笑容也更加温和慈爱,“天儿,你能娶到这样好的王妃,是你的福气,母后也替你开心。何况她还解开了极乐丸的秘密,又 替母后解了毒,咱们母子、咱们金鼎国都要永远铭记她的大恩大德呢!天儿,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待她,知道吗?将来你若是有负于她,莫说是母后,就算是上天都不会放过你的!” “是,母后!我知道!”宇文潇郑重地点头,“我已经发过誓的,会一辈子爱倾云,否则便死无葬身之地!” 月皇后满意地点头,接着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天儿,你说你用这对玉指环选出了你的王妃,那另一枚指环呢?是否在倾云手中?” “是啊!”宇文潇点头,这才想起了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是以不等月皇后开口便跟着追问道:“对了!母后,这对玉指环之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我已经研究了这么多年,却始终一无所获……”“一无所获?”月皇后的眉头微微一皱,“天儿,我便是要跟你说这件事!这对玉指环之中,的确藏有一个大秘密。不过说穿了,这个秘密也并不如何惊天动地,不过是金鼎国历代皇帝未雨绸缪的一项举措而 已,而这项举措,防的就是百里曦照这种谋逆篡位之举!” 宇文潇闻言不由一怔:“母后,我听不懂……”“莫慌,母后这就告诉你了。”月皇后呵呵一笑,安慰一般拍了拍宇文潇的手,“多少年来,金鼎国历代皇帝在坐拥江山的同时,也生怕会有百里曦照这样的乱臣贼子生出不轨之心,从而夺走原本属于百里一脉的天下。虽然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历代皇帝均采取了很多措施,却也明白终究是防不胜防。因此,为了给百里一脉留下东山再起的资本,经过金鼎国历代皇帝极其隐秘的努力,终于慢慢积累了一笔价值难以计数的金银珠宝,并且秘密存放在了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只要有了这笔财富,就算某一日金鼎国真的落入了乱臣贼子之手,那么只要百里一脉还有一个人活着,便完全有机会用这笔财富招兵 买马,诛杀叛贼,复国复仇!” 宇文潇闻言不由大喜:只要有了这笔财富,一直困扰他的粮饷问题便完全不成为问题了!脑中灵光一闪,他立刻追问道:“母后,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存放金银珠宝的地方,就跟这对玉指环有关?”“不错。”月皇后点头,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存放那批珠宝的地方,的确就藏在这对玉指环之中。因此这对玉指环也成为金鼎国皇室代代相传的至宝,其中一枚自然是留给历代皇帝,而另一枚,则只有金鼎国的皇后才有资格拥有!当日百里曦照弑君篡位,又将剑尖指向了我们母子,仓促之间我什么都来不及收拾,只带走了这对指环!逃入安逸王府之后,我本想等危机解除之后,便将这个秘密告诉宇文通和 曲香暖夫妇,然后就追随先皇而去。谁知道我却中了剧毒,不知冬夏这么多年……”这对玉指环里的秘密已经让宇文潇困扰了很多年,想不到最终带给他的居然是一个如此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只要找到这笔宝藏,再争取到冷少情的支持,同时又解除掉群臣的后顾之忧,那么复国复仇便指 日可待了! 宇文潇越想越是兴奋,紧跟着急切地问道:“母后,既然这对玉指环已经指示出了宝藏埋藏的地点,那您快告诉我,究竟宝藏在什么地方?如今已经到了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月皇后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天儿,要知道这宝藏一事非同小可,而且各国各朝都时有后宫乱政的情形出现,因此这玉指环中的秘密金鼎国历代皇帝虽然也会向皇后提及几句,不到万不得已却绝不会透露出至关重要的部分。譬如说我,先皇对我恩宠有加,几乎从不隐瞒我任何事,但是关于这对玉指环,他也仅仅是告诉我关乎一笔数额巨大的宝藏,却并未告诉我宝藏藏在什么地方,只说这对玉 指环中就有线索提示。天儿,你既然已经研究了这么多年,难道就真的丝毫收获都没有?“倒也不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听到月皇后之言,宇文潇有些泄气,接着却又振作了起来,“经过我反复的研究,终于打开了玉指环上的机关,各从两枚指环中取出了一张纸条,两张纸条凑在一起,便组成了 四句诗不成诗、词不成词的话,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了。原先我一直想不通这四句话究竟在暗示什么,不过方才听了母后的话,我想这四句话中隐藏的正是这宝藏埋藏的地点!” “四句话?”月皇后的眉头微微一皱,“天儿,你且说说,是四句什么话?我看看能否听出些什么。” “是,母后。”宇文潇点头,四句已经烂熟于心的话很快脱口而出,“那四句话是:三九时节冷飕飕,踏花归来蝶绕膝。卷我屋上三重茅,中流以北即天涯。”“三九时节冷飕飕,踏花归来蝶绕膝。卷我屋上三重茅,中流以北即天涯……”月皇后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沉吟良久之后终于还是摇头苦笑起来:“果然完全不成章法,横看竖看斜看,都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意 思。不过天儿,你也不用着急,或许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等时机到了,无论任何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不愿让月皇后担心,宇文潇故作轻松地点头说道:“正是,不必着急,慢慢等待时机也就是了。母后,我去将倾云和师娘叫进来吧?她们大概都等急了。” “去吧。”月皇后点头,“凝碧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该好好谢谢她。”宇文潇点头,将花凝碧和百里倾云叫了进来,两下里一见面,又各有一番悲喜不提。而且因为百里倾云对宇文潇的倾心守护,再加上初闻笛和花凝碧对他们母子的救命之恩,月皇后对百里倾云越看越是喜欢,简直喜欢到了心眼儿里,拉着百里倾云的手左看右看,问长问短,甚至连是否有喜等问题都问了出来,羞得百里倾云耳根通红。 第228章 拿你的王妃来换 看到月皇后对百里倾云的喜爱发自真心,无论是宇文潇还是花凝碧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莞尔。 尽管月皇后已经清醒过来,但是为防万一,众人商议之后还是决定让她暂时留在此处,以策安全。等将来成功复国复仇的那天,她再现身指证百里曦照不晚。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宇文潇和百里倾云便依依不舍地起身告别了。不过如今月皇后已醒,复仇之事又指日可待,因此此时的离别非但半分悲伤都没有,反而令人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对于花凝碧来说更是如此。月皇后一醒,便说明她这二十年炼狱一般的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以后她终于可以和闻笛、倾云一家三口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了,想想还真是令人兴奋莫名呢!回到安逸王府,尽管天色已晚,兴奋莫名的宇文潇还是钻进了月无泪的房间,将月皇后已经清醒的消息告诉了她。月无泪一听自是惊喜不已,抓着宇文潇又跳又叫,硬要他带自己去见月皇后。生怕惊动旁 人,宇文潇好说歹说,连“恐吓”带威胁,才暂时将她安抚下来,约好过几天一定带她去看一看从未谋面的母后。安抚住月无泪,宇文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百里倾云已经命人烧好了热水,二人沐浴之后躺到床上相拥在了一起,自是少不了一番温存。尤其是宇文潇,心中对百里倾云的感激和爱意更是空前地强烈起来 ,一整夜的时间都将这个女人紧紧搂在怀里,舍不得放开。第二日一早,宇文潇起床吃过早饭之后,便偷偷告诉百里倾云自己要去安阳王府,找冷少情商议请他出兵相助的事,无论成与不成,今日都必须从冷少情口中掏出一个实底儿来。哪怕他真的不愿出手相助 呢,也务必让他亲口把这句话说出来,也算是彻底绝了宇文潇的念想,免得如此活受罪。 虽然是青天白日,宇文潇这次却也不打算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而入,几个起落间,已经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从窗口跳进了冷少情的房间。 冷少情正在优哉游哉地喝着清凉爽口的稀粥,看到宇文潇跳窗而入,他忍不住失笑:“这么早?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吃过了,不必客气。”宇文潇摇头,一撩袍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你快吃吧,吃完了我有要事跟你说。” 说完,他便闭上了嘴,直勾勾地看着冷少情。冷少情已经将勺子举到了唇边,可是看到宇文潇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拜托!你这般看着我,我吃得下去才有鬼!来人!撤了吧!” 侍女答应一声,进门将桌子收拾干净,接着奉了热茶上来。冷少情一个眼神过去,那侍女便会意,招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二人在房内。 “说吧。”冷少情取过热茶抿了一口,“什么事这么着急?” “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宇文潇笑了笑,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少情,母后她清醒过来了,就在昨天!” “什么?”冷少情手一抖,险些将杯中的热茶泼了出来。猛地抬起头看着宇文潇,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他立刻点点头笑了起来,“这倒的确是个好消息!恭喜恭喜!是倾云的功劳吧?” “嗯,谢谢!”宇文潇点头,“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倾云的功劳。不过如果没有你的叹落花做药引,倾云也配不出解药,因此这件事,你也有一半的功劳!” “不敢当,这都是臣应该做的。”冷少情似乎接着便想到了什么,因此慢慢放下了茶杯,唇角的笑容也变得有些高深莫测,“好了,好消息说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谈我们一直以来都在谈的问题了?”宇文潇抿了抿唇,干脆直接点头:“是!少情,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如今,极乐丸的解药已经不成问题,母后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可以说我成就大事所需要的大多数条件都已经成熟,因此如今,我只 差你一句话了:若我振臂一呼,你是愿意出手相助,还是跟随百里曦照与我敌对,或者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冷少情轻轻把玩着手中的杯盖,并不抬头去看宇文潇的脸,淡淡一笑说道:“两不相帮绝不是明智之举。你和百里曦照这一战势所难免,因此如今我必须做出选择,确定帮你还是帮他……”“那么,你如何选择?”宇文潇紧跟着追问了一句,心底多少有些惴惴。虽然这么多年以来,冷少情都不曾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百里曦照,但是同样的,他也从来不曾答应帮助自己,他的态度实在是太不明朗 了啊! “我倾向于帮你。”冷少情抬起头看着宇文潇,神情不动地说着,“因为百里曦照毕竟是乱臣贼子,而且冷氏一门向来忠于先皇,自然愿意助你夺回天下,做金鼎国的贤良之臣。不过……” “真的?!太好了!”宇文潇闻言大喜,险些忍不住蹦了起来,“少情,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我……”“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冷少情一抬手,阻止了宇文潇,眸子里居然有一抹冷光在微微地闪烁,“宇文潇,我应该跟你说过,虽然我早就有意相助于你,但是如今要我真的帮你夺回天下,你必须付出比 原来更大的代价,因为我对你的帮助是有条件的。我问你,你可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宇文潇不笑了,认真地点头:“我有。你说吧,什么条件?我也跟你说过了,除了倾云,我什么都舍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冷少情看着宇文潇,看得很认真,很仔细,直到宇文潇因为等得不耐烦而皱起了眉头,他才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我想要的就是你最舍不得那一个,你自己决定吧。”冷少情的话说出口,宇文潇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一刹那间的空白。片刻之后,他很快明白了冷少情的意思,脸上的血色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刷的一下退得干干净净,眸子里甚至有一丝淡淡的惊慌:“少情,你 ……你在说什么?”“我说,”早就料到他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冷少情笑了笑,一字一字慢慢地解释了一句,“要想取得我的支持,拿你的王妃来换!你若肯将倾云给我,我便为你两肋插刀,肝脑涂地!若是不肯……抱歉得很 ,瞧在倾云的面子上,我尽量不帮百里曦照与你敌对便是。” 如此说来,自己并没有听错了。宇文潇紧盯着冷少情的脸,尽管脸色依然苍白,最初的震惊和慌乱已经消失不见,哑声说道:“少情,你确定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确定。”冷少情点头,“要想让我助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愿不愿意把握,全在于你自己,我绝不会强求。” 宇文潇惨然一笑:“可是你明知道我绝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你这样做,根本就等于没有给我丝毫机会,让我如何把握?” “机会就在你面前。”冷少情淡淡地笑了笑,“至于要不要把握,你可以慢慢考虑,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再给我答复不迟。”宇文潇摇头,慢慢站了起来:“不用考虑,我不会答应。我说过,除了倾云,我什么都舍得,那便表示我唯一不能舍也不会舍的就是倾云。少情,我欠倾云良多,本已愧疚难安,岂能再做出这种不要脸之极 的事?因此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除了倾云,你可愿意让我拿别的什么换取你的支持?” 冷少情摇头,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我什么都不要。” 宇文潇点点头:“明白了。那么,打扰了,告辞,你可以继续喝你的粥了。” 说着,宇文潇毫不迟疑地迈步就往外走,刚刚走了两步,冷少情便一起身叫住了他:“宇文潇!你可知道没有我手中的军队支持,你的大事便再度变得遥遥无期?” “我知道。”宇文潇点头,苦笑,“若非如此,我何必纠缠了你这么多年?” “那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接受我的条件……”“我不会接受。”宇文潇又摇头,动作虽轻但却绝对坚决,“倾云之于我,其重要性胜过千军万马,我可以失去金鼎国,失去整个天下,但绝不能容忍再度失去倾云!对不起少情,至少这辈子,我没打算把倾 云交给任何人,即使是你也不行。” “等一下!”冷少情再度开口,阻止了宇文潇离去的脚步,“那么,你难道没有怀疑过,我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试探你,好考验一下你对倾云的真心吗?”“怀疑过,就在刚才。”宇文潇冷静地点了点头,“但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我并不能完全确定。如果我因为怀疑你只是为了试探我而答应你的条件,但实际上并不是呢?因此在没有绝对把握的前提下,我宁 愿选择不赌,放弃你的支持。否则万一我赌输了,最终的结果是赢得了天下却输了倾云,我将赢得毫无意义。告辞!” 眼见宇文潇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不见,冷少情还来得及追问了一句:“那你的事怎么办?” “听天由命!”远远的,宇文潇扔了这四个字回来。 听天由命?冷少情十分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淡淡地笑了:你行嘛宇文潇!这一次总算没有让我失望!不过你别以为我会就这样算了,我倒要看看,倾云会如何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敢怀疑少爷的人品,拿百里曦照之流和少爷相提并论?折腾你没商量!还有啊,倾云既然是我的知音,而且对你如此死心塌地,那我总得彻底证明你真的愿意为了她舍弃一切,才能放心让你们在一起,是不是? 第229章 王妃找上门 更重要的是,我对倾云一见倾心,就算是借这个机会,逼自己彻底放弃罢了!若然你们之间真的情比金坚,我也就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了。 宇文潇,不要让我失望,千万千万。身在安逸王府的百里倾云浑然不知这两个几乎同样出色的男子正在围绕着她展开一场生死较量。不过她心中也很清楚,宇文潇能否夺回天下,为先皇报仇雪恨,为月皇后一家平反冤屈,冷少情的支持至关 重要。因此早上宇文潇离开之后,她便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希望他能够马到成功。然而不久之后,百里倾云便看到宇文潇回到了安逸王府,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甚至有些垂头丧气,她心中不由咯噔一跳:事情不顺利?难道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冷少情还是不肯松口吗?那他究竟在 顾虑些什么? “王爷,”百里倾云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了,事情……没有成功?” “嗯?”听到说话声,宇文潇像是才回过神来,抬头接触到百里倾云充满关切的眼神,他强打精神摇了摇头:“少情还是不肯答应助我……” “还是不肯?”百里倾云大感意外,接着皱起了眉头,“怎么会呢?极乐丸对他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宇文潇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这一路上居然没有想好一个不会让百里倾云的怀疑的理由!因为他知道,如果百里倾云得知冷少情不愿相助的原因是因为她,那么她一定会逼自己答应冷少情的要求的!而正是 因为知道,他在绝对不会这么做!不过宇文潇到底是宇文潇,还不至于连这点急智都没有,是以脑子迅速转了几圈之后,他故意长叹一声说道:“少情说了,如今时机还远远不够成熟,他就算答应助我也没用,因此要等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时机不够成熟?”百里倾云眨了眨眼睛,眸中透着明显的怀疑之色,“他真的这样说?可是如今极乐丸的解药也有了,月皇后也醒了,难道时机还不够成熟吗?只要他率领手中的军队支持你,大事一定可成 的!王爷,少情这一定是在找借口吧?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顾虑?” 借口是对的,只不过他不是有其他的顾虑,而是有其他的条件。宇文潇暗中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顾虑是肯定有的,不说别的,单说之前我跟你说过的粮饷问题,如今便半点着落也没有啊!双方交战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没有足够的粮饷,少情也不敢轻易 出兵。” 这个理由还算比较靠谱。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这倒是个问题。那么王爷,这粮饷的问题究竟该如何解决呢?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着实不懂这些事,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这些事本就应该交由我去解决,哪里需要你劳心费力了?”见百里倾云终于不再怀疑,宇文潇暗中松了口气,上前几步搂着她的纤纤细腰安慰着,“倾云,你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之前为了极乐丸和给 母后解毒,你已经够累了,还是多休息休息吧,嗯?” 砰。 “大哥!大哥带我去看母……哇!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知道你们正在做这种事!我什么都不曾看到哦……” 随着一声门响,月无泪风一般刮了进来,可是话刚刚说到一半,她便看到了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立刻转过身捂住了双眼,指天誓日地嚷嚷着。 宇文潇登时黑线:什么叫“我们正在做这种事”?我们做什么了? 放开百里倾云,他哼了一声走到月无泪身后,啪的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进大哥的房间不知道先敲门吗?亏你还是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羞……” “人家着急嘛!”月无泪放下手转过身,抓着宇文潇的胳膊连连央求,“大哥,你带我去见母后好不好?我实在等不及了!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办法入睡,我想见母后啦……” 宇文潇略略有些为难,却十分明白月无泪的心情,不由回头看了看百里倾云:“倾云,你看这……”“去吧,血浓于水,你总该能够体谅无泪的心情。”百里倾云微微笑了笑,起身去取了一个小瓷瓶过来,“正好将这瓶药带给月皇后,让她每日服上一粒,可以令她的身体更快地恢复。本来还想着下次去的时 候带给她,既然如今无泪要去,便交给你们了。” 宇文潇点头,上前接过了瓷瓶:“那好吧,我先带无泪去拜见母后,其他的事等我回来以后再说。”月无泪欢天喜地,拉着宇文潇就往外走,一路走还不忘调侃宇文潇几句:“大哥你完了!如今便只能看大嫂的脸色行事,那以后还不得被大嫂吃得死死的?哈哈!真是大快人心!让你当初欺负大嫂,我半点 都不会同情你的……” “丫头找打……” “你来呀!怕你呀……哎呀你真打……” “不打你不知道我是你哥……” 百里倾云不由失笑,接着便立刻起身更衣,并出门找上了初寒醉,悄声说道:“大哥,陪我出去一趟。” 初寒醉立刻点头:“好!不过……王爷呢?他知不知道你要出去?” “不知道,咱们悄悄的,不告诉任何人!”百里倾云左右瞄了瞄,确定无人偷听,“快走吧,有很重要的事!”这是要去做贼啊?看到百里倾云“贼眉鼠眼”的样子,初寒醉被逗乐了,强忍着笑跟在百里倾云身后离开了安逸王府。虽然百里倾云并未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任何人,但是初寒醉知道她做事一向有分寸,倒也 完全不必担心。 然而当两人终于停在安阳王府的门前,初寒醉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趴在百里倾云耳边悄声问道:“倾云,咱们要见安阳王?” “嗯。”百里倾云轻轻答应了一声,然后上前几步敛衽行礼,“两位小哥好!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安逸王妃求见安阳王!” “是!王妃请稍候!” 侍卫快步入内,片刻之后,一身白衣的冷少情便潇潇洒洒地走了出来,唇角带着一丝毫不意外的微笑:“倾云。” 百里倾云眉头一皱,继而失笑:“你早知道我会来?” “猜到了一二,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冷少情让开身子,“进来说话。” 百里倾云点头,跟着冷少情进了王府,并径直来到前厅落座。略略沉吟了一下,百里倾云回头说道:“大哥,我与少情有些事情要谈,你出去玩会儿?” “好。”初寒醉点头,溜溜达达地出门玩儿去了。 冷少情笑了笑,伸手拿起茶壶为百里倾云倒了一杯凉茶,开门见山地问道:“为宇文潇来的?不过我不认为,他会将我的话告诉你。”“如此说来,你不肯答应王爷出手相助,的确是另有原因了?”冷少情只说了这一句话,百里倾云便恍然大悟,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我就说王爷所谓‘时机不到’一定是敷衍之词,这才上门问个究竟,想 不到还真来对了。” 冷少情抬头看着她,眸中有着深沉的笑意:“宇文潇告诉你我不愿相助,是因为我觉得时机不到?” “是。”百里倾云点头,“但我一听便觉事有蹊跷,因此趁着王爷带无泪去拜见月皇后的功夫跑到这里来找你。少情,既然如此,你我也不必兜圈子了,告诉我,你究竟提了什么条件,让王爷那么为难?” 冷少情抿着唇看着百里倾云,片刻之后吐出一个字:“你。” “我?”百里倾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宇文潇想要得到我的支持,必须拿你来换。”冷少情端起茶杯,抿着杯中的凉茶,“不过很可惜,他拒绝了我。” 百里倾云有了短时间的错愕,是以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挑唇一笑说道:“你在试探王爷?” 冷少情摇头:“不,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看得出冷少情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百里倾云渐渐有些笑不出来了:“少情你……你在说什么?你是……认真的?”“认真的。”冷少情毫不犹豫地点头,一双眼眸看上去更加幽深,“倾云,你心里很清楚,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对你的心思便一直不单纯,而且一直不曾放弃。虽然我也很想放手成全你和宇文潇,可是左思 右想这么久,却终究觉得不甘心。无论如何,我必须为自己争取一次,如果争取不到,我也就死心了!”从未见冷少情这样跟自己说过话,百里倾云不由一阵心慌,尤其是面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她更是有了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可是为了宇文潇,她咬牙强行命令自己端坐不动,试图劝说冷少情改变主意 :“可是少情你也知道,若是换做以前我与王爷互相误会的时候,或许我还有可能离开他。然而现在我们已经冰释前嫌,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你让我如何可能……”“我知道。”冷少情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微笑着,“不过倾云你也要知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如今宇文潇对你百般呵护,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你对他所有的帮助让他感动。可是当时过境迁,这些感动都 不复存在的时候,你觉得他对你还会如今日一样柔情蜜意吗?”百里倾云不否认,冷少情并非危言耸听,至少,并不完全是危言耸听。宇文潇如今对她之所以如此维护,的确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感动于自己为他做的那些事,譬如解开了极乐丸的秘密,譬如解了月皇后所中之毒等等。 第230章 安阳王,你赢了 那么当时过境迁,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成为过去的时候,他真的还能一直维持如今对自己的心意吗?莫忘记他终究会成为一代帝王,不说别的,单说帝王将来必定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么他的心思还 怎么可能全都放在自己的心上? 尽管他曾发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可是誓言这东西必定太过虚幻,你愿意遵守,它才是一种约束,你若不愿遵守,它就是个屁呀!看到百里倾云的沉默,冷少情便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接着淡淡一笑说道:“可是我不同。倾云,我可以发誓,一生只对你一个人好。等我助宇文潇夺回天下,便可以将我们的未来交由你决定。你若愿 扬名天下,我便继续做这安阳王。你若愿退隐江湖,我便辞了这大将军之职,带你一起畅游天下,自由自在。而这些,只怕都是宇文潇给不了你的吧?”这一点,同样是事实。身为一国之君,宇文潇虽然可以得到常人得不到的一切,但是同时却也要承受常人不必承受的压力。他肩上的责任也会更多,不可能如冷少情一般来去自如。然则仅仅是因为这样, 自己就必须放弃与宇文潇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吗? 思虑再三,百里倾云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能。少情,我知道王爷身份特殊,将来夺回天下之后,他更不可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但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他,便不能轻言放弃,否则……” “那么,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不等她说完,冷少情便淡淡地笑着打断了她,“你不肯答应,我绝不会勉强,但是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宇文潇将得不到我一兵一卒的支持。” “你……”百里倾云皱眉,突然发现面前的冷少情变得无比陌生。在她的记忆之中,冷少情绝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有时候虽然冷厉尖锐,但大多数时候都温润如玉,尤其是在自己面前,他更是优雅得宛如一朵洁白无 暇的兰花,带来沁人心脾的清香。可是今日,他为何…… 紧盯着冷少情依然俊美却满是陌生的脸,百里倾云迅速冷静下来,慢慢地问道:“少情,这件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我还可以拿其他的东西来换取你对王爷的支持吗?” “没有,”冷少情毫不客气地摇头,“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百里倾云轻轻一抿唇,继而冷笑:“即使你这样做会换来我的怨恨,你也不在乎?”“我不在乎。”冷少情笑了笑,眸子里有一股奇异的光芒在微微地闪烁,“倾云,我有这个自信,即使你一开始的确会怨恨我,但是你只要跟我在一起过一段时间,这份怨恨一定会慢慢消失,我会让你对我死 心塌地,就像如今你对宇文潇一样。”百里倾云不语,只是盯着冷少情幽深的眼眸,冷少情也不回避她的目光,坦然地与他对视着。许久之后,到底还是百里倾云首先败下阵来,垂下了眼睑说道:“好吧你赢了,虽然我舍不得放弃王爷,但我更 加不能容忍他毕生的心愿居然是因为我才不能达成。” 冷少情怔了一下,接着才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答应了我?”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百里倾云冷笑,接着有些报复意味地说了下去,“不过少情,我不妨告诉你,如今我与王爷已经成为真正的夫妻,我也是真正的残花败柳了,你……” “我说过不在乎,我既然想要你,就绝不会在乎你曾经是谁的人,”冷少情打断她的话,不动声色地说着,“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是真的答应了我?”“我也说过我没得选择。”百里倾云笑了笑,笑容显得有些苦涩,“说实话,我曾经想过无数种可以让我和王爷无法厮守终生的可能,但我唯一不曾想到的就是会是因为你,少情,你总是会给我很多‘惊喜’, 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冷少情笑了笑,潇洒地一甩衣袖:“好,你既肯答应我,那么回去告诉宇文潇,无论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为他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宁死无怨言!”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百里倾云心中着实五味杂陈。然而冷少情似乎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打算跟除了宇文潇之外的任何人相守终生! 如今宇文潇的大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容不得半点差错,更不能无限期地拖延,否则必定会被百里曦照看出破绽。因此,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劝冷少情出手相助,这才不得不违心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等宇文潇夺回天下之后,百里倾云便会想办法让冷少情放弃自己,如他实在不肯,她宁肯死在冷少情面前,也不会背弃和宇文潇之间的生死盟约! 缓缓地站起身,百里倾云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慢着。”百里倾云刚刚迈出去一步,冷少情便起身拦住了她,唇角带着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倾云,我如此逼迫于你,你心中对我可是失望得很?”百里倾云回头,看着冷少情的脸,片刻之后挑唇一笑,摇头说道:“谈不上失望,我只能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的为人。少情,用一句并不新鲜的话来形容,便是你的心七巧玲珑,我根本无缘得窥。不过同样的,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对我而言,无疑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那句话吗?如果不是我先遇到了王爷,或者干脆没有王爷这个人,那么会令我对其死心塌地 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你!只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告辞!” 这番话听在耳中,冷少情自是感觉相当震撼,却还来得及追问了一句:“回去之后,你如何向宇文潇解释?” “金钗。”百里倾云头也不回地丢出一句话,“我会告诉王爷,这是你欠我的一个承诺!”“金钗?够分量吗?”冷少情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片刻之后有些无奈地笑了,“倾云,你根本就从未想过与我在一起,是不是?虽然你迫于无奈不得不口头答应了我,但是从你方才的眼神中我便看得出来,一旦宇文潇大事可成,你便要与我做生死谈判了,是不是?不过没关系,我这样做本就不是为了逼你留在我身边,只不过是想要看一看你们之间是否真的容不下第三人而已!罢了罢了,冷氏一门世代忠良, 我岂会真的为了一个女人,便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倾云,莫说是你了,便是与我相交多年的宇文潇,又何尝真正了解过我了?” 赶回安逸王府的路上,初寒醉看得出百里倾云情绪不佳,数次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百里倾云只是摇头,并要他在宇文潇面前一定小心说话,不可胡言乱语。回到王府,宇文潇和月无泪还不曾回来,想必是无泪舍不得离开月皇后吧?百里倾云苦笑一声,有些疲惫地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然而与冷少情的一番交锋耗费了她不少的心力,不久之后,她居然迷迷 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倾云突然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了。皱皱眉睁开眼睛,她才发现宇文潇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不过看了好一会儿,宇文潇手中的笔还是迟迟没有落下,只是盯着纸上的某一点发呆。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等百里倾云开口,宇文潇便猛的回过了神,转头看了过来,随即微微一笑:“倾云,你醒了?” “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慢慢翻身坐了起来,“王爷,月皇后可安好?” “好。”宇文潇放下笔走到床前坐下,抬手轻轻整理着百里倾云额前的乱发,“怎么大白天也会睡得这么沉?是不是这段时间累坏了?” “还好。”百里倾云笑了笑,尽力忍住心中的痛苦了装出一副异常开心的样子,“对了王爷!我方才去找过少情了,他答应助你成大事!”“什么?真的?!太好了!”宇文潇闻言自是大喜过望,可是转念一想,他脸上的惊喜立刻便被疑惑取代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提出了一个我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要求……啊不是,他说……说时机不到 ……” 见他还在极力掩饰,百里倾云苦笑一声说道:“王爷,你不必瞒我了,我刚刚去找过少情,他跟我说了实话。王爷,你宁可放弃少情的支持也不肯放弃我,我……我很高兴……”百里倾云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也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宇文潇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一伸手把人搂在了怀里,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珠:“小傻瓜!这有什么?对我而言,你比天下更重要,我怎 么会为了得到天下就放弃你?所以,我宁可再等下去,也绝不会拿你去换任何东西!” 还有比这更动听的誓言吗?这一刹那之间,百里倾云突然觉得她为宇文潇付出再多、受再多委屈都是值得的!深吸一口气,她的神情更加自然,坐直了身体展颜一笑说道:“你瞧我,明明是一件大好事,怎么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了?王爷,方才你跟我说少情以时机不到为由拒绝出手相助,我便觉得事有蹊跷,因此 等你走了之后我便去找了少情,问出了真正的原因……” “破绽那么明显吗?”宇文潇忍不住苦笑,“枉我还以为自己演技够高,已经成功地骗过了你呢!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是如何说服少情帮我的?”因为我答应了他的条件。百里倾云暗中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王爷忘了吗?少情送我的金钗,我还没舍得用呢!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了!” 第231章 最终谜底 “金钗?那个承诺?”宇文潇闻言,果然如冷少情预料的那般起了疑心,忍不住眉头紧皱地说着,“倾云,那金钗的份量真有那么重吗?足以让少情为我做如此重大的事情?”百里倾云笑了笑:“金钗的份量是轻是重,要看对什么人来说。王爷总该还记得,当初我收下这金钗时曾说过,换少情为你做一件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对于手握兵权的少情来说,出兵相助难道还 算不得举手之劳吗?”算倒是算,但……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宇文潇显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对于百里倾云的解释他显然十分不满,摇头说道:“我还是觉得很难相信。对于少情来说,他要调动军队的确不是太难的事,但是 你别忘了,他若出兵助我,便等于完全站在了我这边,那么万一我的行动失败,他就是个诛九族的大罪!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说是举手之劳了,岂是一支小小的金钗所能换得的?”糟,这人怎么这么不好糊弄?百里倾云暗暗叫苦,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这些利害关系我是不懂啦,总之我一拿出金钗,要少情兑现当日的承诺,他一开始的确显得有些为难,不过稍稍 考虑了片刻之后也就答应了。不过他倒是说了,不会轻易……” “不会轻易怎样?”宇文潇心中一紧,迫不及待地追问。 百里倾云脑中灵光一闪,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不会轻易放弃我。少情说,虽然碍于金钗上的承诺,他可以出兵助你夺回天下,但依然不会对我死心,还会找机会……王爷,他的意思你懂吧?”“懂,不过我绝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宇文潇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满是释然的神情,“我就说嘛!只凭一支金钗,少情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我的要求?原来他还留有后着!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大事一成,少情 将更不可能有丝毫机会把你抢走!” 百里倾云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之下随口胡诌的一句话居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由暗中松了口气:幸亏这句话听上去极为符合冷少情的个性,宇文潇才不曾起疑心,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呢!情知如果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缠绕只会露出更多的破绽,百里倾云立刻转移了话题:“总之无论如何,少情总算是开了金口,这兵力一事暂时不必担心了。对了王爷,你方才在写什么?我怎么瞧你一直在发呆 呢?” 说着,她起身下了床,迈步往桌前走去,以便转移宇文潇的注意力。宇文潇其实已经相信了百里倾云方才的话,因此倒也没有多想,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发呆啊,可……”此时,百里倾云已经走到了桌前,定睛往纸上一瞧,并且顺嘴念了出来:“三九时节冷飕飕,踏花归来蝶绕膝。卷我屋上三重茅,中流以北即天涯?王爷,你好兴致啊!如今形势如此紧迫,你居然还有心思 玩猜谜语?” 宇文潇一怔,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个天大的秘密似乎正在被人揭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紧盯着百里倾云的眼睛,声音急促地追问道:“倾云你说什么?猜谜语?你说这四句话是谜语?!”“是啊!”百里倾云眉头一皱,反而有些疑惑了,“王爷,这四句话是你写的,你居然不知道这是谜语?不过说来我还有些奇怪,从未听说过王爷你对药材如此感兴趣,怎么突然玩起与此有关的谜语了?难道 是受了我的影响吗?呵呵……” 想想觉得有些好笑,百里倾云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可是宇文潇却根本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离最终的谜底显然越来越近了!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如擂鼓一般狂跳起来,宇文潇的脸突然变得有些苍白,甚至连呼吸都急促得不得了!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拼命控制着不要失态,宇文潇小心地问道:“倾云,你医术超群,更是熟知各种药 材,对不对?你既然知道这是与药材有关的谜语,那你能说出谜底吗?”“这有何难?”百里倾云点头,伸出手指指点着纸上的四句话,“王爷,这四句话每一句的谜底都是一种药材的名字,三九时节冷飕飕,谜底是天冬;踏花归来蝶绕膝,此乃香附;卷我屋上三重茅,谜底是飞 扬草,中流以北即天涯,说的是川断。王爷,这谜语是谁给你出的呀?看你的样子便知道你根本猜不出来是不是?怪不得刚才你在发呆呢!” 是,没错,猜不出来!这四句话我研究了那么多年,设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却惟独没有想到居然是和药材有关的谜语! 一时之间,宇文潇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喜是悲,亦不知自己如今究竟该哭还是该笑!然而无论如何他却知道,总算知道这该死的四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看到他有些难看的脸色,百里倾云不由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抓住他的手说道:“王爷!你生气了?我又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你不会那么小气吧?所谓术业有专攻,你并不懂医术,猜不出来也不稀奇……”“不,倾云,我不是生气,是开心!”宇文潇反手握住百里倾云,难掩语气中的兴奋,“你总该记得之前我曾经说过,要成就大事,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至少有两个:兵力和粮饷。而如今,兵力的问题已经解 决,至于这粮饷,就藏在这对玉指环之中……”说着,宇文潇将月皇后的话转述给了百里倾云。百里倾云闻言,不由抬起手看了看那枚玉指环:“原来这玉指环之中还藏有如此重要的秘密?幸亏当初并不曾将它送给初弄影。王爷,你是说那批宝藏的埋藏 地点,就藏在这四句话之中?” “是!”宇文潇点头,“可是自从发现藏在指环中的这四句话之后,我便开始猜测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方才,你告诉我这四句话其实是四句谜语,其中隐含着四味药材……”原来如此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接着却又眉头一皱说道:“可是纵然我知道谜底又如何?这四味药材也只是四味药材,并没有一个字提及关于宝藏的事啊!难道在金鼎国,会有什么地名与这几味药材的名 字一样吗?” 宇文潇略一沉吟,接着说道:“倾云,你把这几味药材的名字写下来,我们来看一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百里倾云点头,坐在桌前执起了笔,将天冬、香附、飞扬草、川断这四味药的名字写在了纸上:“喏,这便是了。王爷,你瞧这究竟是什么意……等等!我想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古代人写字时是竖着写的,百里倾云又习惯于从左往右行笔,因此这四味药写下来之后,每行的第一个字凑在一起,赫然便是“天香飞川”四字! 宇文潇一时之间还不曾反应过来,闻言不由大喜过望,疾声追问:“倾云你说什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香飞川。”百里倾云克制着心中的激动,尽量一字一字清晰地说着,“具体地说,就是天香山,飞川谷!” “天香山,飞川谷?”宇文潇略一沉吟,立刻恍然大悟,“不就是少情种植兰花的那个山谷?!” “不错,应该是那里!”百里倾云兴奋地连连点头,“当初我与你……呃……闹别扭之时,曾去找过少情,少情告诉我,那山名叫天香山,那个山谷则叫做飞川谷!王爷,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 “世间无巧合。”宇文潇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想不到困扰他多年的秘密居然在不经意间完全揭开了,“倾云,若宝藏真的在飞川谷,你又是大功一件!幸亏你解开了这四句话中的秘密!”其实这件事,成就成在一个“巧”字上。先皇百里乾宁还未来得及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便被人谋害身亡。若不是百里倾云恰巧懂中医学,那么她就算看到了这四句话,只怕也会如宇文潇一样,根本不知 道是什么意思。 是以听到宇文潇的话,百里倾云立刻摇头说道:“王爷,这次我可不敢居功。不过就是恰好懂得药材,因而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功劳。” 在现代社会,百里倾云便是中医专业的高材生,对于与中药有关的东西自然都难免留几分心思。不过她倒是想不到,原来在这几千年前的古代,便有类似的谜语出现了。借着这几句话的功夫,宇文潇心中那股狂喜和激动的感觉才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些,并且深吸一口气说道:“倾云,事不宜迟,既然已经知道宝藏可能藏在飞川谷之中,我们便尽快找个机会暗中前去查探一番 再说!” “好。”百里倾云点头,“此时正值某些品种的兰花盛开的季节,我们便知会少情一声,假借去飞川谷赏兰之名前去查探,应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宇文潇点头:“好,我会尽快安排!” 第二天,宇文潇果然号称要陪百里倾云去飞川谷赏兰,带着百里倾云上了马车,并由初寒醉驾驶着准备出府。然而不等初寒醉手中的鞭子扬起来,初弄影便脸色阴沉地窜了过来:“潇哥哥,借一步说话!” 看到初弄影,初寒醉不由暗叹了一声,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说道:“弄影,不要胡闹,王爷与王妃有要事……”“要事?看花赏草算要事?”初弄影冷笑,眼睛直盯着马车内的宇文潇,“潇哥哥,我要跟你说的才真正是要事!你最好过来听一听,否则……” 第232章 探秘飞川谷 “弄影!不得无礼……” “无妨。”宇文潇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巧巧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你要跟我说什么,说吧。” “跟我来。”初弄影得意地笑了笑,当先转身而去。宇文潇依然神色不动,随着她往前走去。估摸着马车内的百里倾云听不到两人的交谈声了,初弄影才停步转身,冷笑一声说道:“潇哥哥,你好有闲情逸致啊!不琢磨着怎么把百里倾云赶出去,居然还带她去赏兰?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 宇文潇状甚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摇头说道:“没忘。” “没忘?”初弄影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那我问你,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快了。”宇文潇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只不过早已越过了初弄影的头顶,投向了很远的地方,“我想我很快就可以给你一个答复,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了……” 初弄影闻言大喜,忍不住跨上了一步:“真的?那……快了是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一个交代?” “我想……应该用不了两个月了吧?”宇文潇沉吟着,慢慢地说着,“最多两个月,无论如何都可以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宝藏就藏在飞川谷,而飞川谷总共就那么大一点地方,就算将它一寸一寸地翻过来,凭自己这些年暗中训练的一批死士,应该也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吧?找到宝藏之后,便立即着手招兵买 马,购置武器武装冷少情手中的军队,同时加紧联络朝中那些忠于先皇的群臣…… 所有这些工作加起来,两个月之内差不多应该可以完成。毕竟这些年自己的努力也并非毫无成效,至少各方面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所缺的不过是这几点而已。不说别的,至少这几年来,宇文潇早已派人秘密联络了朝中一批忠于先皇的重臣,告诉他们前朝太子的确还在人间,只不过他到底是谁,直到最后一刻才会告诉天下人。几经努力,他们均点头答应,只要 极乐丸的解药真的能够研制出来,他们便会跟随前朝太子举起义旗,讨伐百里曦照这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 如今极乐丸对他们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冷少情又点头答应出手相助,宝藏的地点又已经得到大致的确定,也就是说宇文潇复仇富国的时机终于趋近成熟了! 初弄影自然完全不知道宇文潇在打什么主意,听到他的话,她欣喜之余却又有些怀疑:“两个月?真的可以?两个月之后,你真的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应该可以。”宇文潇点头,唇角的笑容十分深沉,“弄影,你若愿意,可以再等我两个月,我尽量在两个月之后给你答复。当然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现在去向百里曦照告状,我也拦不住你。还有,如果两 个月之后你依然得不到我的答复,你一样可以向百里曦照揭穿一切,我无话可说,怎么样?”话说至此,初弄影自然不可能不答应了。别看她口口声声要去向百里曦照告状,但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得死,让她如何下得了决心?所以但凡还有一丝可能 ,她也想尽量逼宇文潇就范。 是以她只得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就再等你两个月!不过潇哥哥你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两个月之后我还等不到你的答复,那我们就抱成团儿一起死算了!” “好,我记住了。”宇文潇点头,淡淡地微笑着,“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迈步回到车前上了马车,初寒醉立即赶着车出了王府。转头看看宇文潇不算太难看的脸色,百里倾云微微一笑:“又逼你给她答复啊?” “嗯。”宇文潇点头,继而笑了笑,“每天看她像跳梁小丑一样趾高气昂,我突然觉得她其实挺可怜的。” “这倒是。”百里倾云叹了口气,“不过有句话说得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况她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宇文潇抿着唇,片刻之后苦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马车一路往飞川谷而去,很快停在了山谷的入口处。三人下了马车,初寒醉拴好了马,跟在二人身后进入了山谷,来到了冷少情种植兰花的花圃前。 早已得到消息的冷少情正在花圃之中忙碌着,不远处还有几名花匠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看到三人,冷少情直起身子打了声招呼:“来了?” “嗯!”宇文潇点头,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在,并且故意说话给一旁的花匠听,“倾云说每到这个时候,你这里的兰花便美得很,因此要我陪她来赏花,打扰了。” 冷少情笑了笑:“不必客气,来人,上茶!” 下人答应一声,下去端了凉茶上来。冷少情招呼二人落座,果然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花圃中的兰花,并不时地交谈几句,愉快得不得了。看看这戏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百里倾云才故意开口要求道:“少情,这飞川谷我来过两次,但每次只在这花圃周围打转,还不曾去别处看看呢!你对这里比较熟悉,能否推荐几处比较好的景致,并且带我们 去看看?” 冷少情点头,一撩袍服站了起来:“自然可以,请吧。” 几人点头起身,冷少情便带着他们往别处走去,渐渐离花圃远了些。确定所有花匠都不会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了,冷少情才沉吟着问道:“倾云,你说那笔宝藏就藏在这飞川谷中?” “不是我说的,而是从指环中取出的纸条上写的。”百里倾云摇了摇头,同时四处查看着,“根据纸条的指示,我和王爷拼出了‘天香飞川’四字,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 冷少情了然:“原来是这样?那……纸条上还有其他的线索吗?这飞川谷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算小,如果要一寸一寸地搜索,估计也得用不少时间吧?” 百里倾云转头看向宇文潇,宇文潇则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纸条上只有那四句话,除此再也没有更详细的线索。” “这可麻烦了。”冷少情撇了撇嘴,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只是知道一个飞川谷有何用?至少总该有份地图留下来的,那样便可以节省很多的人力物力和时间。” 地图?倒也是啊!难道金鼎国的历代皇帝都不曾想到这一点吗?还是说怕留下地图会便宜了旁人,因此埋藏宝藏的具体地点都是口口相传,绝不会留下纸质线索? 唉!这金鼎国的历代帝王们,还真是用心良苦呢!想必他们在保存这笔宝藏的同时,一定会暗中祈祷永远都不要有用到的时候。谁知道偏偏是宇文潇那么倒霉,刚一出生便遭遇惨变,导致家破人亡……百里倾云自顾自地想着,不自觉地抚摸着手上的玉指环,想不到这枚带自己穿越的指环身上居然还有如此重大的秘密。想当初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曾因为诸事不顺而跑出来寻找线索,想要重新穿 越回去呢!那个时候,自己所凭借的线索不过是“飞川”二字…… 等一下!飞川?这“飞川”指的就是“天香山飞川谷”?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初步窥得指环中的秘密了?真是天意……想到这里,百里倾云不由苦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指环。指环上镶嵌的半只蝴蝶依然那么灵动优美,令人遐想无限。她曾经看过宇文潇那枚指环上的半只蝴蝶,翅膀的方向与这一只正好相反,若是 凑在一起,刚要可以拼成一只完整的蝴蝶。蝴蝶的身上还有一些雕刻出来的花纹,线条柔美飘逸,毫无金属那种冰冷坚硬的质感……目光停留在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上,百里倾云突然觉得心中一震,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花纹?线条?线路图……地图?!难道这蝴蝶翅膀上的线条并不仅仅是为了让蝴蝶看起来更漂亮,而是跟那笔宝藏埋藏 的地方有关?! 见百里倾云停下了脚步,宇文潇当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却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倾云?累了吗?要不要先坐下休息一下?” “不是不是!”百里倾云紧紧盯着那枚玉指环,语气略略有些急促,“王爷,我想我应该是找到了什么线索!来,你快来!把你手上的指环给我,快!”宇文潇莫名其妙,但却听话地将指环褪下来递给了百里倾云。与此同时,百里倾云也将自己的指环取了下来,接着将两枚指环凑在一起,一只完整的蝴蝶立即呈现在了众人面前。而且更让百里倾云惊喜万 分的是,随着蝴蝶的完整呈现,它那两只翅膀上的花纹和线条也更加井然有序,毫无杂乱之感! “太好了!果然是这么回事!”百里倾云激动得双手微颤,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来真的是这么回事,太好了!真是……” “倾云?”宇文潇更加不解,但也隐隐意识到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不由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真的是这么回事?” “呃……”百里倾云回过神来,不由有些赧然地吐了吐舌头,接着兴奋地叫道:“王爷!少情!你们快来看!我想这蝴蝶的翅膀上刻着的,就是你们想要的地图!” 地图? 两人闻言又惊又喜,蹭的一下同时窜了过来,定睛往蝴蝶翅膀上看了过去。果然,那些猛一看去错综复杂、其实却循着某种规律排列的线条和花纹,分明就是一幅小小的地图!“原来真的有地图!”宇文潇大喜过望,开心地不知如何是好,“这地图所指示的应该就是宝藏的埋藏地!不过……这地图应该如何看呢?只是一些线条和花纹,一个字都没有……” 第233章 宝藏何在 不错,翅膀上的确只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并无任何指示性的文字,就算知道地图上画的地方必定是飞川谷,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宝藏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百里倾云目光闪烁,紧跟着想起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少情,你还记得吗?那次我来飞川谷找你,你曾带我走到高处。从高空俯瞰飞川谷的时候,我发现飞川谷的形状其实就是一只……” “蝴蝶。”冷少情挑唇一笑,“走,我们去上次去的那个地方,一定会有重大发现!” 说完,冷少情找准了方向,当先而去。宇文潇带着百里倾云跟在后面,初寒醉断后,一行人迅速往百里倾云所说的那个地点而去。 不多时,几人已经赶到了目的地,冷少情抬手往下一指:“看,那就是飞川谷!”宇文潇定睛一看,果然发现从高空看来,飞川谷的轮廓就像一只展开双翅的蝴蝶!百里倾云更不耽搁,立即上前几步将指环递给了宇文潇:“王爷,你对照着蝴蝶翅膀上的花纹看一看,或许会找到什么线索 。”宇文潇点头,将指环接在了手中,仔细地对照着下面的飞川谷看了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他只觉得蝴蝶翅膀上的花纹越来越杂乱无章,根本无法跟实际地形相吻合。于是他先轻轻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 几口气,先让自己过于喜悦的心静下来再说。 直到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过快的心跳也渐渐恢复正常,头脑中更是一片清明了,宇文潇才慢慢睁开眼睛,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一切。而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端倪。飞川谷的外部轮廓与两枚指环上的蝴蝶形状几乎一模一样,而蝴蝶翅膀上的线条、斑点等花纹,正好对应着飞川谷内的几条溪流、沟壑和几座高峰!而那几根线条经过各式各样的蜿蜒曲折之后,都无一例 外地延伸到了蝴蝶心脏的位置,在这同一个地方交汇成了一个暗红色的凸起。那个凸起的位置也十分奇特,处于两半只蝴蝶的分割处。也就是说,当两枚指环分开来看的时候,那个凸起只是个半圆的形状,如同将一个圆圆的馒头从中间切开的样子。可是两半只蝴蝶凑在一起之后, 那个凸起就变得圆溜溜的,如同一个完整的馒头。仔细地确定了一下这个凸起所在的位置,宇文潇抬头看了看下面的飞川谷,赫然发现在对应的位置上居然有一座圆圆的、远看如馒头一样的小小山峰!心中一震,他立刻伸手一指,疾声问道:“少情,那座 看起来像馒头一样的山峰叫什么名字?” “你都说它像馒头了,”冷少情微微一笑,“它就叫馒头山。” 馒头山?好一个恶俗不堪的名字,不过倒也名副其实。宇文潇点头,神情凝重:“照蝴蝶翅膀上指示的位置来看,宝藏只怕就藏在那馒头山之中!” 馒头山?很好,虽然依然没有具体的位置,不过比起在整座飞川谷内漫无目的地搜寻,如今的目标已经大大地缩小了! 几人闻言自是兴奋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将宝藏挖出来,助宇文潇成就大事!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秘密进行才可以,以免惊动百里曦照,导致功亏一篑。当下几人商议之后,决定暂时离开飞川谷,待确定好详细的行动计划之后再动手寻找宝藏。此事既然必须秘密进行,自然不能动用军队的力量。不过幸好宇文潇手中握有一批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足以在 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完成这项任务。回到安逸王府之后,宇文潇立即着手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包括从何处着手,如何安排人手进行寻找,找到宝藏之后如何安排,如何将宝藏秘密运出飞川谷,送到最需要的地方等等,全都进行了详尽的 安排,力求万无一失。计划制定好之后,宇文潇便暗中组织隐身在暗处的死士秘密进入飞川谷,开始了紧锣密鼓地寻找。与此同时,初闻笛、初寒醉、冷少情,包括宇文潇本人都时不时趁着夜色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参加到寻找 宝藏的队伍之中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仅仅经过了十天左右的寻找,最终还是宇文潇首先找到了密室的入口,终于将这批埋藏了几百年之久的宝藏从地底深处翻了出来!多年的辛苦努力终于得到了最完美的回报,宇文潇着实 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总之一句话,个中滋味只有拥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宝藏找到之后,宇文潇便在冷少情的帮助下将这批金银珠宝分批运出了飞川谷,并且将其中的一部分秘密运到了自己在全国各处建立的各个据点中,作为夺回天下的资本。另外,宇文潇还拨出一部分交给 了冷少情,由他来负责安排。其余的部分,便由宇文潇直接负责了。 总之花了几天时间将这些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之后,宇文潇才来得及带着百里倾云去见月皇后,顺便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二人很快来到了城外,一路往月皇后藏身之处而去,边走边欣赏着沿途的景物,倒也轻松自在。然而刚刚来到城外不久,经过一片长满杂草的地段,宇文潇突然听到草丛中似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不由立刻警觉地停住了脚步,并且一把抓住了百里倾云,口中悄声说道:“有些不对劲。” “哦?”百里倾云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王爷,怎么了?” 宇文潇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嗖嗖嗖响声不绝,无数黑衣人瞬间将两人围在了中间!瞧那绵绵密密的人群,少说也有几百人吧?为了对付宇文潇,对方倒真舍得下血本。 看到对方现身,宇文潇眉头微微一皱,刚要开口说话,为首那人便厉声呵斥道:“宇文潇!你受死吧!兄弟们!上!为先皇报仇!” 宇文潇黑线:这也太麻利了吧?起码来几句开场白,或者给自己一点说话的时间,再不然至少让自己问一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杀我之类”也好啊?居然一照面就打? 然而就在这首领开口的一瞬间,宇文潇便立刻听出了他的声音,当即一展手臂将百里倾云护在怀中,口中大声喝道:“秦莫忘!立刻给我住手!我有话跟你说!” 不错,百里倾云也已经听出,这为首之人正是秦莫忘,月皇后之兄秦楼风的儿子!而宇文潇是月皇后之子,也就是说,秦莫忘其实是宇文潇的表哥!这两人若是真的动起了手,那岂不是自相残杀? 只可惜秦莫忘完全不理会宇文潇的话,一边挥舞长剑脚不点地地冲了过来,一边冷笑一声说道:“我没话跟你这乱臣贼子说!兄弟们,杀!”宇文潇无奈,只得一个用力将百里倾云搂在怀中,移动脚步迅速后退。秦莫忘紧追不舍,剑尖始终不离宇文潇面门。眼见离身后的包围圈越来越近,几乎已经退无可退,宇文潇突然微微一笑:“秦莫忘,你 想不想见到你的姑姑?”什么?秦莫忘大吃一惊,登时内力一窒,整个人都被迫落到了地上,瞪着一双眼睛厉声喝道:“住口!你这乱臣贼子,不配提起与我姑姑有关的事情!何况她早已被你们这班卑鄙无耻的宵小之辈残害致死… …” “她还活着。”宇文潇也落下地来,同时压低了声音,只让秦莫忘一人听到,“而我和倾云,正要去见她。” 月皇后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捧住了秦莫忘的脸:“是,我还活着,活着为先皇和大哥伸冤,为他们报仇雪恨!而这一天,不会太远了!”秦莫忘越发激动莫名,想要扑到月皇后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个够,倾诉一番深埋心中二十年的委屈和痛苦。然而他毕竟是个成年人了,知道如今并非痛哭的时候,是以强忍着眼泪急切地问道:“姑姑,这究 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和太子都已经葬身火海……” “唉!一言难尽哪……”月皇后抬起手拢了拢垂在额前的一缕乱发,满脸唏嘘之色,“我和天儿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是因为多少人的倾力守护啊……”同样的故事百里倾云已经听了多次,然而每一次听到,她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生死悬于一线之时的紧张不安,更遑论第一次感受那种氛围的秦莫忘了。随着月皇后的讲述,秦莫忘一会儿惊恐莫名, 一会儿紧张焦急,一会儿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像花凝碧投去一撇充满感激和钦佩的目光,一会儿又看着一旁丰神俊朗的宇文潇,眸中的敌意和恨意早已跟着消失不见,渐渐浮现出一抹惊喜和亲切…… 直到月皇后略有些疲惫住了口,秦莫忘才依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宇文潇,迟疑着问道:“如此说来,他……他真的是姑姑您的儿子?那他不就是我的……” “表弟。”宇文潇笑吟吟地接过了话头,显得很是开心,“不用怀疑,你就是我的表哥,我们本是一家人!”秦莫忘的身躯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却不是因为恨或者愤怒,而是喜悦,发自内心的喜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宇文潇几眼,他喃喃地说道:“表弟……姑姑……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的亲人在,我一直以 为我是孤身一人,好孤单……” 说着说着,秦莫忘便热泪盈眶,并且终于忍不住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姑姑,表弟,你们活着真是太好了!你们一定要为先皇和我爹报仇!他们死得好冤哪……”知道秦莫忘心中有太多的痛苦需要发泄,月皇后及宇文潇都不曾开口相劝,先让他哭个够再说。毕竟宇文潇就算再怎么不幸,他依然有月皇后和月无泪这两个亲人,而秦莫忘却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真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第234章 万死不辞 在月皇后面前,秦莫忘也无需拘束和克制,并且放下了男子汉的面子呜呜地哭着,直到将所有的痛苦全都哭了出来,他才渐渐止住悲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姑姑,我……” “无妨,你早该这样发泄一下了。来,先过来坐。”月皇后慈爱地微笑着,取过毛巾替他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泥鳅儿,我听潇儿说,你如今改名叫秦莫忘了?”“是!”秦莫忘点头,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自从秦家被满门抄斩之后,我便暂时舍弃了原来的名字,改名秦莫忘,也好时刻提醒自己莫要忘记那血海深仇,一定要为先皇和父亲以及姑姑您报仇雪恨! ”“好孩子,难为你了。”月皇后叹息着点了点头,爱怜不已地拍了拍秦莫忘的手,“潇儿还告诉过我,之前你误会曲香暖害死我们母子之时,曾带人夜闯安逸王府,想要找她报仇,却不知你是从何处找来的人 手?他们是否可靠?”“绝对可靠。”秦莫忘毫不犹豫地点头,“姑姑,当年父亲被百里曦照残害之后,他手中的兵权便落入了旁人之手。可是其中一些追随父亲的旧部却不愿效忠于百里曦照,因此辞官的辞官,溜走的溜走,全都 隐姓埋名避世隐居去了。而这些人便是他们的后代,誓死为先皇和父亲报仇雪恨!” 众人闻言均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宇文潇沉吟片刻,接着问道:“那你是如何联络到他们、又是如何将他们组织起来的?大约有多少人?”秦莫忘略一沉吟,接着说道:“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女加在一起大约有千余人,再加上他们的父母等亲人……差不多有四五千人吧。不过其中一部分都已经年过半百,基本上不具备太强的战斗力了,能够 上阵冲锋杀敌的也就这千余人而已。至于联络……最早是他们先秘密找上了我,说自愿助我为先皇和父亲报仇,我们的行动才慢慢变得有条理起来。” “很好。”宇文潇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们的队伍武器装备如何?粮饷可充足?”“能如何?尽量凑合而已。”秦莫忘叹了口气,跟着苦笑,“这些年我们的日子过得其实都很苦,能够吃饱穿暖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有多余的银两购置武器装备?若非如此,我早就暗中招兵买马,扩大队伍, 好去找百里曦照算账了!”招兵买马?谈何容易?切莫说招兵买马需要无数金银财宝,一旦动静过大,就极容易引起百里曦照的警觉,从而导致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若非解决不了这两个难题,宇文潇早就这样做了。何况他还处 在天子脚下,之前更被极乐丸控制得死死的,自然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如今…… “钱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解决。”宇文潇笑了笑,语出惊人,“不过表哥,如今为父皇和你父亲报仇雪恨的时机已经到了,你可愿意……” “万死不辞!”秦莫忘激动得坐立不安,恨不得举双手双脚发誓,“你快说!你们的计划究竟是怎样的?但凡有用到我们之处,尽管开口!” 宇文潇抬了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你且莫要着急,慢慢听我说,如今的形势是这样的……” 当下几人在山洞中一番密谈,宇文潇已经将如今的形势拣要紧的几点告诉了秦莫忘,并告诉了他带人去取银两的时间和路线,好让他抓紧时间去购置武器装备,等将来逼宫夺位之时助自己一臂之力…… 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宇文潇便将秦莫忘送回到了他们方才相遇的地方。秦莫忘抱拳拱了拱手:“如此,我先回去安排了,一定将这些事办得妥妥当当,你且放心!” “嗯!”宇文潇点头,“千万小心!多保重!” 目送秦莫忘远去,宇文潇才回头说道:“倾云,我们也回去吧,出来很长时间了。” “好。”百里倾云答应一声,想想却又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真想不到此行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真是可喜可贺!”宇文潇笑了笑,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这下我们可又多了一支力量了,这足以说明连上天都在帮我们。倾云,还记得当初在乌兰国之时我许给你的誓言吗?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荣光!等我大事成功的那一日,便是我兑现诺言之时,今生今世,你将是我的皇后,唯一的妻子!” 这几句铮铮誓言听在耳中,百里倾云心中又甜又苦又涩,真不知究竟是何种滋味。宇文潇不知道,她与冷少情之间有一份秘密盟约,等助宇文潇成功夺位之后,她便要留在冷少情的身边了,到那时候…… 见百里倾云默不作声,宇文潇不由眉头一皱:“倾云?为什么不说话?不相信我?” “自然不是!”百里倾云立刻摇头,保持着愉快的微笑,“我只是在想,一国之后并非那么好做的,我未必有母仪天下的资格……” “不许乱说!金鼎国皇后,舍你其谁?”宇文潇轻轻斥了一声,眉梢眼角却有数不尽的温柔呵护,“你若没有资格母仪天下,这世间便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资格了!” 百里倾云闻言心中一酸,接着又是一痛,故意强装笑脸说道:“王爷,你未免太抬举我了吧?不过如今的形势可以说得上是一片大好,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事情必定会进展得极为顺利!”“但愿如此。”宇文潇点头,暂时放下了“母仪天下”的话题,“如今粮饷的问题已经解决,少情也答应出兵相助,再加上表哥手中的人马,以及我这些年暗中训练的死士……照理来讲应该称得上万无一失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不安,觉得心里有些乱……” “乱?”百里倾云眉头微皱,“为什么会乱?” “不知道呢!”宇文潇苦笑,瞅了百里倾云一眼,“我若是知道为什么,便不会乱了。” 那倒是。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继而安慰道:“没事的王爷,你只是有些紧张而已。莫忘记这毕竟不是小事,会紧张不安是正常的,你只要想办法转移一下注意力,自我排解一下这些压力就会好一点了。”“转移注意力啊……”宇文潇闻言,立刻贼忒兮兮地笑了起来,摸着下巴看着百里倾云俏丽无双的脸蛋儿,“多谢提醒,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如今呢,能够让我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只有一个,就看你愿不愿 意配合了……” 看到他带色的眼睛,百里倾云便知道他所谓的“方法”是什么,因而脸一红,抹头就跑:“我不需要转移注意力,你自己配合自己吧……” 跑?跑得了今天,跑得了明天吗?爱妃,乖乖洗白白了上床等着我就是了,浪费那些力气跑什么?宇文潇“狞笑”着,摩拳擦掌地追了上去…… 宇文潇此言一出,秦莫忘更是吃惊得连连晃了几下才重新站稳了身躯,同时一把扯下了蒙面巾,急声喝道:“你说什么?你说我姑姑还……不!不可能!你这乱臣贼子!休想惑乱人心!我……” “泥鳅儿。”宇文潇神色不动,微笑着吐出了三个字。然而这本该再平常不过的三个字听在耳中,秦莫忘的脸色刷的变得苍白,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简直已经不知究竟该作何反应!许久之后,他才盯着宇文潇抖抖索索地说道:“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的……我的乳名?难道……难道我姑姑真的……”难怪秦莫忘如此震惊,因为他着实没有想到宇文潇居然能够叫得出他的乳名!想当年他刚刚出生的时候灰不溜秋,瘦瘦小小的,他的父亲秦楼风便大笑着说,横看竖看都像一条泥鳅儿,干脆乳名就叫泥鳅 儿好了!既然是乳名,一般都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知道,譬如秦莫忘的父母,以及他的姑姑秦楼月。后来秦家蒙受奇冤,遭逢巨变,秦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除了秦莫忘之外几乎全部被百里曦照屠杀殆尽,照理来说绝 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乳名才是。可是如今,本该身为乱臣贼子的宇文潇居然叫出了这个名字,难道……难道月皇后真的还在人间? 见他终于肯暂时停止了攻击,宇文潇暗中松了口气,依然低声说道:“让你的兄弟们后退一些,我有话跟你说。”秦莫忘略一迟疑,接着朝周围的人群打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这帮人倒真是训练有素,看到秦莫忘的手势,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接着刷刷刷一阵轻响,已经向后退出了一段距离,原本的包围圈顿时扩大了 很多。 宇文潇见状不由微微一笑,眸中有着只有对自己人才有的亲切:“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是故意将你的人支开,好趁机对你下毒手?”“你要杀我,之前有无数机会。”秦莫忘冷冷地看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屡次放我一马,但我却很清楚,我的功夫与你根本不在一个平面上。纵然今日我带的人多,你也依然可以在万千人马中取我性 命,所以,我无需担心。” 宇文潇一怔,继而温和地笑了:“你既然知道,今日为何还要带这么多兄弟来送死?”“诛杀叛臣,我们责无旁贷!”秦莫忘刷的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着,“他们与我都是忠于先皇的忠义之士,只要可以为先皇报仇,莫说是赔上性命,就算是生生世世不得轮回又如何?总之你和曲香暖那妖女都必须死!我们一定要为国锄奸、为民除害!你快说,我姑姑究竟……究竟是不是还活在人间?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乳名的?” 第235章 亲人相见 秦莫忘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见到月皇后的一瞬间,他整个人便似僵住了一般,半分都动不了了。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嘴唇也在剧烈地哆嗦,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着实没有想到, 本以为早已葬身在大火之中的月皇后,居然真的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宇文潇所言不虚,面前的月皇后与二十年前几乎没有任何不同。尽管那个时候秦莫忘年纪尚幼,未必真的十分清晰地记得月皇后的样貌,然而就凭仅存在记忆中的那个有些模糊的影子,他便可以百分之百 地肯定这个人就是如假包换的秦楼月! 看到秦莫忘震惊的样子,月皇后不由微微一笑,接着叹了口气说道:“泥鳅儿,你不会不认得我了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张了张口,接着又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当那股剧烈而尖锐的刺痛传来,秦莫忘终于确定自己并非在做梦,紧跟着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月皇后面前,激动得满脸通红:“姑姑!真的是你!你……你还活着!” 月皇后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捧住了秦莫忘的脸:“是,我还活着,活着为先皇和大哥伸冤,为他们报仇雪恨!而这一天,不会太远了!”秦莫忘越发激动莫名,想要扑到月皇后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个够,倾诉一番深埋心中二十年的委屈和痛苦。然而他毕竟是个成年人了,知道如今并非痛哭的时候,是以强忍着眼泪急切地问道:“姑姑,这究 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和太子都已经葬身火海……” “唉!一言难尽哪……”月皇后抬起手拢了拢垂在额前的一缕乱发,满脸唏嘘之色,“我和天儿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是因为多少人的倾力守护啊……”同样的故事百里倾云已经听了多次,然而每一次听到,她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生死悬于一线之时的紧张不安,更遑论第一次感受那种氛围的秦莫忘了。随着月皇后的讲述,秦莫忘一会儿惊恐莫名, 一会儿紧张焦急,一会儿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像花凝碧投去一撇充满感激和钦佩的目光,一会儿又看着一旁丰神俊朗的宇文潇,眸中的敌意和恨意早已跟着消失不见,渐渐浮现出一抹惊喜和亲切…… 直到月皇后略有些疲惫住了口,秦莫忘才依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宇文潇,迟疑着问道:“如此说来,他……他真的是姑姑您的儿子?那他不就是我的……” “表弟。”宇文潇笑吟吟地接过了话头,显得很是开心,“不用怀疑,你就是我的表哥,我们本是一家人!”秦莫忘的身躯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却不是因为恨或者愤怒,而是喜悦,发自内心的喜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宇文潇几眼,他喃喃地说道:“表弟……姑姑……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的亲人在,我一直以 为我是孤身一人,好孤单……” 说着说着,秦莫忘便热泪盈眶,并且终于忍不住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姑姑,表弟,你们活着真是太好了!你们一定要为先皇和我爹报仇!他们死得好冤哪……”知道秦莫忘心中有太多的痛苦需要发泄,月皇后及宇文潇都不曾开口相劝,先让他哭个够再说。毕竟宇文潇就算再怎么不幸,他依然有月皇后和月无泪这两个亲人,而秦莫忘却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 真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在月皇后面前,秦莫忘也无需拘束和克制,并且放下了男子汉的面子呜呜地哭着,直到将所有的痛苦全都哭了出来,他才渐渐止住悲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姑姑,我……” “无妨,你早该这样发泄一下了。来,先过来坐。”月皇后慈爱地微笑着,取过毛巾替他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泥鳅儿,我听潇儿说,你如今改名叫秦莫忘了?”“是!”秦莫忘点头,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自从秦家被满门抄斩之后,我便暂时舍弃了原来的名字,改名秦莫忘,也好时刻提醒自己莫要忘记那血海深仇,一定要为先皇和父亲以及姑姑您报仇雪恨! ”“好孩子,难为你了。”月皇后叹息着点了点头,爱怜不已地拍了拍秦莫忘的手,“潇儿还告诉过我,之前你误会曲香暖害死我们母子之时,曾带人夜闯安逸王府,想要找她报仇,却不知你是从何处找来的人 手?他们是否可靠?”“绝对可靠。”秦莫忘毫不犹豫地点头,“姑姑,当年父亲被百里曦照残害之后,他手中的兵权便落入了旁人之手。可是其中一些追随父亲的旧部却不愿效忠于百里曦照,因此辞官的辞官,溜走的溜走,全都 隐姓埋名避世隐居去了。而这些人便是他们的后代,誓死为先皇和父亲报仇雪恨!” 众人闻言均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宇文潇沉吟片刻,接着问道:“那你是如何联络到他们、又是如何将他们组织起来的?大约有多少人?”秦莫忘略一沉吟,接着说道:“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女加在一起大约有千余人,再加上他们的父母等亲人……差不多有四五千人吧。不过其中一部分都已经年过半百,基本上不具备太强的战斗力了,能够 上阵冲锋杀敌的也就这千余人而已。至于联络……最早是他们先秘密找上了我,说自愿助我为先皇和父亲报仇,我们的行动才慢慢变得有条理起来。” “很好。”宇文潇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们的队伍武器装备如何?粮饷可充足?”“能如何?尽量凑合而已。”秦莫忘叹了口气,跟着苦笑,“这些年我们的日子过得其实都很苦,能够吃饱穿暖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有多余的银两购置武器装备?若非如此,我早就暗中招兵买马,扩大队伍, 好去找百里曦照算账了!”招兵买马?谈何容易?切莫说招兵买马需要无数金银财宝,一旦动静过大,就极容易引起百里曦照的警觉,从而导致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若非解决不了这两个难题,宇文潇早就这样做了。何况他还处 在天子脚下,之前更被极乐丸控制得死死的,自然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如今…… “钱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解决。”宇文潇笑了笑,语出惊人,“不过表哥,如今为父皇和你父亲报仇雪恨的时机已经到了,你可愿意……” “万死不辞!”秦莫忘激动得坐立不安,恨不得举双手双脚发誓,“你快说!你们的计划究竟是怎样的?但凡有用到我们之处,尽管开口!” 宇文潇抬了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你且莫要着急,慢慢听我说,如今的形势是这样的……” 当下几人在山洞中一番密谈,宇文潇已经将如今的形势拣要紧的几点告诉了秦莫忘,并告诉了他带人去取银两的时间和路线,好让他抓紧时间去购置武器装备,等将来逼宫夺位之时助自己一臂之力……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宇文潇便将秦莫忘送回到了他们方才相遇的地方。秦莫忘抱拳拱了拱手:“如此,我先回去安排了,一定将这些事办得妥妥当当,你且放心!” 第236章 万万死不辞 “嗯!”宇文潇点头,“千万小心!多保重!” 目送秦莫忘远去,宇文潇才回头说道:“倾云,我们也回去吧,出来很长时间了。” “好。”百里倾云答应一声,想想却又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真想不到此行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真是可喜可贺!”宇文潇笑了笑,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这下我们可又多了一支力量了,这足以说明连上天都在帮我们。倾云,还记得当初在乌兰国之时我许给你的誓言吗?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荣光!等我大事成功的那一日,便是我兑现诺言之时,今生今世,你将是我的皇后,唯一的妻子!” 这几句铮铮誓言听在耳中,百里倾云心中又甜又苦又涩,真不知究竟是何种滋味。宇文潇不知道,她与冷少情之间有一份秘密盟约,等助宇文潇成功夺位之后,她便要留在冷少情的身边了,到那时候…… 见百里倾云默不作声,宇文潇不由眉头一皱:“倾云?为什么不说话?不相信我?” “自然不是!”百里倾云立刻摇头,保持着愉快的微笑,“我只是在想,一国之后并非那么好做的,我未必有母仪天下的资格……” “不许乱说!金鼎国皇后,舍你其谁?”宇文潇轻轻斥了一声,眉梢眼角却有数不尽的温柔呵护,“你若没有资格母仪天下,这世间便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资格了!” 百里倾云闻言心中一酸,接着又是一痛,故意强装笑脸说道:“王爷,你未免太抬举我了吧?不过如今的形势可以说得上是一片大好,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事情必定会进展得极为顺利!”“但愿如此。”宇文潇点头,暂时放下了“母仪天下”的话题,“如今粮饷的问题已经解决,少情也答应出兵相助,再加上表哥手中的人马,以及我这些年暗中训练的死士……照理来讲应该称得上万无一失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不安,觉得心里有些乱……” “乱?”百里倾云眉头微皱,“为什么会乱?” “不知道呢!”宇文潇苦笑,瞅了百里倾云一眼,“我若是知道为什么,便不会乱了。” 那倒是。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继而安慰道:“没事的王爷,你只是有些紧张而已。莫忘记这毕竟不是小事,会紧张不安是正常的,你只要想办法转移一下注意力,自我排解一下这些压力就会好一点了。”“转移注意力啊……”宇文潇闻言,立刻贼忒兮兮地笑了起来,摸着下巴看着百里倾云俏丽无双的脸蛋儿,“多谢提醒,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如今呢,能够让我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只有一个,就看你愿不愿 意配合了……” 看到他带色的眼睛,百里倾云便知道他所谓的“方法”是什么,因而脸一红,抹头就跑:“我不需要转移注意力,你自己配合自己吧……” 跑?跑得了今天,跑得了明天吗?爱妃,乖乖洗白白了上床等着我就是了,浪费那些力气跑什么?宇文潇“狞笑”着,摩拳擦掌地追了上去…… 宇文潇满心欢喜地追着百里倾云回到了安逸王府,原本想要立刻关起门来跟自己的小王妃恩恩爱爱地圈圈叉叉一番的,谁知道天公不作美,飒然居内居然已经有一位贵客在等候:冷少情。 看到宇文潇进来,正在喝茶的冷少情也不起身,大大方方地放下茶杯打了声招呼:“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便要走了。”“有些事出去了一趟。”未能偷香成功,宇文潇无比遗憾,只得拿色色的眼神看了看百里倾云,待后者羞涩地红了脸之后,他才微微一笑坐在了冷少情的对面,“少情,我方才与倾云去见母后,谁知道半路居 然碰到了一个人……”听了宇文潇的讲述,冷少情也显得十分开心,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你又多了一份保障了,很好。宇文潇,我今天来便是跟你说调动军队的事情的。你也知道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只要我可以调动手中的军 队,一切便都不成问题了……”“我知道。”宇文潇点头,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不过我也知道,你手中只有半块兵符,另外半块则在百里曦照的手中。只有将两块兵符合二为一,你才能调动手中的军队。因此如今我们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便是将另外半块兵符从百里曦照手中夺回来!”“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冷少情点了点头,接着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是这件事说来容易做来难,百里曦照也知道兵符之事非同小可,必定将其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若非 如此,上次我也不会误触机关中了暗器,还被紫衣卫一路追踪到了安逸王府……” 此言一出,百里倾云和宇文潇俱是一呆,百里倾云更是瞪大了眼睛追问道:“少请你说什么?上次你受伤中毒,跑到纤羽阁找我,就是为了寻找百里曦照手中的半块兵符?”百里倾云可还不曾忘记,那次冷少情三更半夜跳入纤羽阁,而且受伤中毒,后面还跟着数名紫衣卫。当时情况紧急,她不得不假扮冷少情的侍女才险险蒙混过关。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加深了宇文潇对自 己的误会,最终导致了两人的彻底决裂。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冷少情的受伤居然是因为夜入皇宫查探另外半块兵符的存放地点?如此说来,他根本早就已经同意助宇文潇成就大事了?否则他为何要这样做呢?难不成他想带兵谋反,自己做皇帝 ?不!绝不可能!冷少情不是那种心性的人!也就是说,即便在还不曾得到极乐丸解药的情况下,冷少情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和选择,而他的选择就是辅助宇文潇夺回天下!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定要拆散自己和宇文潇,才肯出手相助呢?难道……他此 举不过是为了试炼自己和宇文潇之间的感情? 想到此,百里倾云的眸中浮现出一抹了然。然而这毕竟是她的猜测,并未得到冷少情的亲口证实,何况宇文潇就在一旁,自然也不好开口求证,只得以后再说。 冷少情浑然不知百里倾云正在想些什么,听到问话,他点头说道:“是啊!我也知道百里曦照收藏兵符的地点必定十分隐秘,因此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谁知道还是不小心误触了机关,险些把命都搭上。” “少情,你真是……”宇文潇终于回过神来,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真是……太好了!原来你早就在默默地支持我了?真是……谢谢你……”“呕……”冷少情故意做了个恶心欲呕的表情,却掩不住眉梢眼角温和的笑意,“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否别这么恶心?废话少说,我今天来便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像上次联手探皇陵一样,再与我联手探一次皇宫,找出那半块兵符的收藏地点?我一个人虽不能成功,但你我二人若是联手,得手的可能性将翻个数倍。” 第237章 半块兵符 宇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有何不可?这本应该是我去做的事,却难为你如此劳神费力。感谢的话我不多说,容我日后相报!” 相报?放心,我会给你机会的。 冷少情含义不明地笑了笑,接着站了起来:“那好,我便先回去了。事不宜迟,入夜之后我便来找你,换好夜行衣等我。” 冷少情告辞而去,百里倾云担心地靠了过来,抓着宇文潇的手问道:“王爷,会不会有危险?这皇宫大内可不比皇陵,守卫极为森严,万一被紫衣卫发现……”“放心,少情与我同去,虽不敢说一定可以拿到兵符,至少活着回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宇文潇笑了笑,将她拥入了怀中,“倾云,所有人努力了那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的时刻!因此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拿 到兵符,给所有人一个最完美的交代!” 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你做的这些事都是正义之举,必定会得到上天的庇佑!”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宇文潇很快便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何况方才他本就已经动了情欲之心,此时哪里还忍得住?百里倾云又是他此生唯一深爱之人,又何须再忍?如此天时地利人和,若不做些美好的事情 实在太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一双大手开始不规矩地沿着百里倾云玲珑有致的腰身慢慢游走,宇文潇的唇角挂上了一丝邪气的笑容:“倾云,你既知道我此行必定危机重重,那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给我些力量和鼓励如何?如此必 定让我马到成功……”虽然隔着衣衫,可是被他掌心抚摸过的地方却分明感受到了一团团的火热,百里倾云俏丽的脸蛋儿很快红得如霞似火,美不胜收。大胆直视着宇文潇的眼睛,她低声说道:“你忘了吗?我说过的,从此之后 ,任你予取予求……” 宇文潇点头,微笑:“好,不负卿所望!” 说着他一矮身,将百里倾云打横抱起,快步奔向了令他眷恋的温柔乡…… 入夜之后,宇文潇便换好了夜行衣,安心等待冷少情的到来。子时将至之时,冷少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飒然居的窗外,对着宇文潇扬手示意:走! 宇文潇点头,叮嘱百里倾云早些休息之后便一展身形穿窗而出,两道几乎同样颀长挺拔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尽管对二人的功夫很有信心,百里倾云依然担心得要命,只顾满地转圈了,怎么可能安心躺下来休息?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眼看着两个多时辰过去,天色已经渐渐开始发亮,宇文潇和冷少情却依然不曾回来。百里倾云又是担心又是着急,越发觉得疲惫不堪,眼眸中已经布满了血丝。又在地上转了片刻,她实在累得支撑不住了,便勉强自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以手支额闭目养神。然而这一养神不要紧,因为一夜未睡而囤积的睡意顿时铺天盖地一般涌来,令她很快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 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倾云突然感到有人在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身体,耳边更是有人在轻声地呼唤着:“倾云?倾云快醒醒!这样睡容易着凉,去床上躺着……” 百里倾云浑身一激灵,登时睁开了眼睛转头一看,接着忍不住噌的一下跳了起来:“王爷?你回来了?怎样怎样?有没有受伤或者……”“没有,我没事,我和少情都平安回来了。”宇文潇忙安抚住了她,并且因为她满脸的疲惫心疼不已,语气中已经有了明显的责备,“倾云,你又是一夜未睡对不对?我不是告诉你让你先歇息的吗?你怎么… …” “担心你,睡不着。”百里倾云呵呵一笑,尽力振作了精神,“王爷,你们都平安回来就好了,那……兵符找到了吗?” “没有,哪有那么容易?”宇文潇摇了摇头,面上神情却并不如何失望,“我早就料到兵符一定藏在常人想不到的地方,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无妨,继续寻找就是了!” 百里倾云点头,扶着宇文潇往床前走:“既然如此,王爷你也不必太着急,先休息一下再说。横竖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多等这几天吗?” 宇文潇听话地躺下来睡了一觉,先恢复了一下精神和体力。毕竟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他不能倒下。尽管另外半块兵符还不曾找到,宇文潇却也不曾停止复国复仇的脚步。他一方面小心谨慎地调拨着从飞川谷找到的那批金银珠宝,暗中命自己手下的死士悄悄运往国内各个秘密基地购置武器装备,另一方 面,则同时派出另一部分死士秘密找上了朝中那些忠于先皇的大臣,告诉他们极乐丸的解药已经研制成功!因为时间紧迫,而且此事必须秘密进行,是以百里倾云提议先不要告诉群臣极乐丸的正确解法,而是直接用从皇陵偷来的鸦片悄悄研制了一批所谓的解药,命死士送到群臣的手中。群臣一见极乐丸的解药 果然被前朝太子研制了出来,自然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地跟随前朝太子举起义旗了!群臣拿到了解药,自是个个欢喜万分,而且更重要的是,前朝太子还命死士告诉群臣,等将来报仇雪恨、夺回天下之后,便将极乐丸解药的配制之法告诉他们,让他们永远摆脱极乐丸的控制!若将来有违 此言,群臣大可联手废了他这皇帝! 群臣一听此言,更是个个激动万分,恨不得现在就冲入宫中将百里曦照从王座上揪下来,将英明神武的前朝太子迎回宫中,继承帝位!激动之余,也有不少大臣悄悄向死士打听,前朝太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究竟何时才会在人前现身。得到了宇文潇的事先嘱咐,死士们均统一回答:等时机一到,前朝太子便会在人前现身,到时候你们便知 道他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事到如今,朝中群臣都已经秘密联络妥当,只等百里曦照手中的半块兵符一到手,便到了双方最终大对决的时候了!宇文潇自然也深知这一点,因此在加紧筹备其他事情的同时,他更是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兵符上。在冷少情的倾力协助之下,经过连续十几天艰难的寻找,他们终于在百里曦照寝宫的地底密室里找 到了那半块兵符! 当那半块兵符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宇文潇和冷少情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发出了会心的微笑:这金鼎国的天下,是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当下二人不再耽搁,宇文潇破掉机关,将真正的兵符取了出来,而冷少情则立即从怀中取出那半块仿造的兵符放进暗格之中,然后二人迅速将一切恢复原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 等远离皇宫之后,宇文潇才将半块兵符掏出来递给了冷少情:“少情,拜托了!” “放心交给我。”冷少情微微一笑,将兵符接在了手中,“到时候你只管当众揭穿百里曦照的真面目,其他的一切我帮你搞定,你我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 “好!”宇文潇郑重其事地点头,“如今一切准备就绪,行动的时间,就在三天后的早朝之时!少情,你可来得及?” “完全没有问题。”冷少情点头,“放心吧,三日后待群臣入宫之后,我保证将整座皇宫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也飞不进去!到时候你有什么话,都尽管跟百里曦照说个清楚明白!” 二人不再说话,彼此对视了一眼,突然各自冲上一步,四只手立刻紧紧握在了一起: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早朝前一夜,所有忠于先皇、并且决定跟随前朝太子诛杀反贼的大臣都接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虽然简单,却令人心神巨震:三日后早朝,前朝太子将现身人前,诛杀叛臣,为先皇复仇! 除此之外,纸条上还画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头像,器宇轩昂,丰神俊朗。而这个人,正是安逸王宇文潇!原来,他就是前朝太子?当年发生在安逸王府之中的一切,果然另有蹊跷! 三日后,早朝。群臣进入大殿之后,便无一例外地感到今日的气氛似乎与往常大不相同,显得凝重、沉闷而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早已接到消息的大臣自是心中有数,因此除了紧张不安之外,更多的则是兴奋和好奇, 兴奋于终于可以为先皇报仇伸冤,好奇于前朝太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不多时,百里曦照神情冷厉地出现在王座之上,群臣立刻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之后,百里曦照阴沉着脸开了口:“众卿家免礼,平身。” “谢皇上!”群臣谢恩起身,肃立两旁,竟是谁也没有打算开口。百里曦照见状,心头登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今日他频频接到紫衣卫的线报,说城中各处均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异动,怕是有人心怀不轨。枉他还想 着今日早朝之时委派人手前去彻查此事,难道……已经来不及了吗? 百里曦照浑身一颤,尽力压下这股令他恐惧的不祥之感,咳嗽一声开口说道:“众位卿家,可有本奏吗?” 已知内情的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了一眼,心说自然有本上奏,只不过这“本”大如天,咱们身为臣子的还没资格上奏,只等正主儿出场了! 看到群臣的沉默,百里曦照更加焦躁不安,目光在群臣身上逡巡了一圈,冷哼一声说道:“有本上奏,无本……嗯?安逸王与安阳王何在?”瞧了一圈,居然独独不曾看到宇文潇和冷少情,这说明了什么?宇文潇来自安逸王府,而安逸王府正是当初月皇后带着前朝太子投奔之处。而冷少情手握兵权…… 第238章 王者归来 不等百里曦照真正开始意识到事情究竟哪里不对劲,便见左丞相文如海昂首挺胸地上前几步,袍袖一拂说道:“启禀皇上,安逸王与安阳王另有要事要办,来不及入宫参见皇上,望皇上恕罪。”口中说着恕罪,文如海却半点请罪的样子都没有,反而神气得仿佛刚刚打了胜仗的大将军。文如海已经年过半百,乃是最忠于先皇的臣子之一。当年百里曦照直指月皇后兄妹弑君篡位,他心中一直存有疑 虑。只可惜手中没有任何证据,再加上受制于极乐丸,这才不得不隐忍了这么多年。 自从得知前朝太子还在人间,文如海激动得夜不能寐,天天盼着前朝太子从天而降,揭穿百里曦照的真面目,还先皇一个公道,月皇后兄妹一个清白!想不到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百里曦照也并非傻子,立刻便敏锐地觉察到了文如海语气中的变化,不由怒气冲冲地一掌拍在了扶手上:“一派胡言!什么要事比入宫面圣还要重要?这二人分明是藐视君王,罪无可赦……” “自然是有的。”不等文如海开口,右丞相周平仓便抢先打断了百里曦照的话,捻须微笑,“皇上,臣以为如今比入宫面圣更重要的事,便是查出当年先皇遇刺的真相,还先皇后兄妹清白!” 哄。此语一处,满堂哗然!早知内情者兴奋莫名,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而百里曦照这些年培植的人手则满面惊慌,登时有了一种大势已去的惴惴不安!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若非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周 平仓绝不可能在百里曦照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自然,恐慌的并不只是这些大臣,还有高高在上的百里曦照。听到周平仓的话,他立刻脸色大变,并且刷的一下站起身厉声喝道:“周平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此妖言惑众,扰乱人心!先皇遇刺之时, 朕早已将刺客当场捉住,并查明了真相,还有什么好查的?你如此犯上作乱,朕断断不能容你!来人!” 百里曦照紧紧盯着周平仓,眼睛里满是狠厉之色:好你个老匹夫!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不是?那朕就成全你,把你周家上上下下杀个鸡犬不留!然而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往常百里曦照只要大喝一声“来人”,殿前侍卫便会轰然答应,跑步而入,静候吩咐。可是此刻,大殿入口处依然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缕轻风微微地吹过 ,令人头皮发麻。 “这……这……”百里曦照这才真的慌了,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来人!来人!你们都聋了吗?来人!紫衣卫!紫衣卫!” 还是没用。不只是殿前侍卫,就连百里曦照一向依仗的紫衣卫居然都没有了踪影!难道他们已经遭了暗算,全军覆没了?这怎么可能呢?“皇上,您别浪费口水了。安阳王早已带兵将这皇宫重重包围了起来,并且控制了宫中的局势,将你身边的人都抓起来了,连紫衣卫都未能幸免!”文如海微微地笑着,目光却锋利如刀,“须知真命天子乃是 上天注定的,若无帝王之命硬抢也抢不来。就算暂时抢到了手,早晚还是要还回去的。周大人,您说是不是?” “是,是,自然是!”周平仓生怕百里曦照还不够生气,与文如海一唱一和,“弑君篡位,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诛之!皇上,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冷少情带兵包围了皇宫?这怎么可能?那半块兵符明明还在自己手中……“你……你们……”百里曦照的一根手指来来回回地指着文如海和周平仓,不停地剧烈颤抖着,“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们这两个老匹夫,居然敢对朕无礼?朕要杀了你们!朕要诛你们九族!你们简直活得 不耐烦了……” “不,臣活得很耐烦。”文如海丝毫不惧百里曦照之言,微笑着说着,“皇上狼子野心,居然谋害先皇,天理不容!像皇上这样的人都活得有滋有味,臣问心无愧,又怎么会舍得死呢?” 群臣顿时石化,满心佩服:文丞相,你有种。 “你……你这个乱臣贼子!休要胡说八道!朕何时谋害先皇了!”百里曦照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咬着牙死不松口,“谋害先皇的刺客早已被朕诛杀,当时很多人都亲眼所见!你说朕谋害先皇,有何证据?”当年那刺客是自己亲手安排的,事后自己更是立即派人将那刺客秘密处死了,如今死无对证,还有谁能证明先皇遇刺一事与自己有关?何况月皇后和前朝太子都已经不在人间,这帮老头子就算说得再天花 乱坠又怎么样?拿不出证据,谁都不会相信他们!何况自己手中还有极乐丸这杀手锏……想到此,百里曦照慌乱的心渐渐定了下来,故意拿出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以证明他的确问心无愧。看到他的样子,文如海等人便知道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皇上,事到如今你还要 嘴硬吗?你怎就不想想,若非有了万全的准备,咱们怎么会在今日提起这些前尘旧事?”百里曦照一怔,刚刚镇定的情绪再度有些慌乱起来,咬牙说道:“你……你说什么?什么万全的准备?你们一定是受了那些前朝余孽的挑拨,故意来扰乱人心的是不是?朕根本就不曾谋害先皇,是秦楼风和 秦楼月兄妹心怀不轨,弑君谋反,与朕何干?朕诛杀月皇后兄妹为先皇报仇,乃是大功一件!”文如海慢慢摇了摇头,看向百里曦照的眼眸中充满了怜悯之色:“皇上,你就不要再颠倒黑白、粉饰太平了好不好?谁做过什么事,谁自己心里最是清楚明白。莫非你以为月皇后和前朝太子都已不在人间, 因此死无对证,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的?不过可惜,你想错了!人在做,天在看!如今连上天都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因此特意为先皇了留下了血脉,好向你讨回一个公道!” 什么?先皇血脉?前朝太子百里醉天还活着? 好!很好!一定是宇文通搞的鬼!我就知道安逸王府一定有什么猫腻,果然如此!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将安逸王府夷为平地,永绝后患!百里曦照的反应还不算慢,听到前朝太子尚在人间,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安逸王府出了问题!换句话说,当初自己从安逸王府之中带走的那个男婴根本就不是前朝太子,真正的百里醉天早就被宇文通给藏 起来了! 可是尽管如此,也必须咬牙不认!横竖只要自己不松口,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证明这前朝太子是真是假! 百里曦照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故作平静地冷笑一声说道:“先皇血脉?什么先皇血脉?世人皆知太子已经暴病而亡,先皇又哪来的什么血脉?”“太子是暴病而亡吗?”文如海冷冷地看着百里曦照,已经懒得做出恭敬之态,“百里曦照,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你以为真的可以瞒得过世人的眼睛?我说过了,苍天有眼,为先皇留下了一条血脉,而当初 被你害死的那个孩子,其实是老安逸王宇文通之子!是老安逸王妃曲香暖深明大义,用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换下了前朝太子,才让太子免遭你的毒手!” 扑通一声,百里曦照重重地跌坐在了王座上,面如死灰,机械地摇着头:“不!不可能!当日曲香暖腹中的孩子明明还未出生,怎么可能与太子交换?文如海,你少在此胡说八道……”“若非如此,你怎会相信曲香暖交出来的孩子的确是前朝太子?”文如海冷笑,气势逼人,“自然,这些话由我说出来毕竟难以令人相信,不过事实终究是事实,不可能永远被埋没!百里曦照,无论之前你曾 经种下过什么种子,今日都到了品尝结果的时候了!来人,恭请太子殿下!”文如海一声大喝,当先退在一旁。群臣中早已明白事情真相者更不多言,立刻退到两旁,低眉顺目,恭敬无限。而百里曦照及其他的手下则满脸惊愕,直瞪瞪地盯着大殿的入口,仿佛想要看一看这所谓的 前朝太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片刻之后,大殿门口出现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一身白袍潇洒风流,说不出的飘逸如仙。纵然此刻大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凝重得令人喘不过气,他俊朗如满月的脸上却依然带着傲视天下一般的微笑, 缓缓停在了大殿的正中,抬起头与王座上的百里曦照对视着:“百里曦照,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男子俊美无双,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不是安逸王宇文潇是谁?看到他方才一步步迈进大殿时的逼人气势,所有人包括百里曦照在内,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四个清晰的大字:王者归来!是的,王者归来!这男子才是金鼎国真正的王!虽然如今还没有任何证据,然而所有人却都已经不自觉地相信,他就是前朝太子百里醉天!不说别的,单看他身上那种隐隐流动的尊贵傲然,该是金鼎国皇 室多少代人气质的沉淀! “啊!是安逸王!” “原来他就是前朝太子百里醉天?这怎么可能呢?” “有何不可能?你没听到文丞相的话吗?是曲香暖用自己的孩子换下了太子……”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短暂的惊愕过后,不知情的部分大臣终于忍不住议论纷纷,各自惊诧。无心去理会他们的议论,百里曦照拼命坐直了身体,试图拿出一国之主的威严:“潇儿!你胡闹什么?你身为驸马,不想着为国分忧、为朕分忧也就罢了,怎能……” 第239章 致命书信 “百里曦照,我不是你的驸马。”宇文潇淡淡地笑了笑,负手而立,气势更加逼人,“因为倾云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而是当年誓死护卫母后和我逃出生天的护龙卫成员龙一和龙十九的女儿!” “你说什么?”百里曦照闻言大惊,狠狠抓住了扶手,“你……你在说些什么?倾云怎么可能不是朕的女儿……”“自然不是,你弑君篡位,残忍狠毒,而倾云却是那么心地纯良,你怎配做她的父亲?她并非叛臣之女,而是忠良之后!”宇文潇依然微笑,眸子里的光芒却已经变得冷厉如刀,“个中详情,你也不必知道, 我今日现身朝堂,就是为了替父皇报仇雪恨,替母后和舅舅平反冤情!”一股凌厉的杀气陡然扑面而来,百里曦照只觉得自己的心毫无规律地狂跳起来,跳得他心慌气短,浑身冷汗,好不难受!强撑着不曾晕倒,他笨拙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却不小心碰到了头上的王冠 ,一股悲哀的感觉刹那间从心底升起:这顶王冠看似轻巧,其实重逾千斤,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戴得起来的啊……不经意间接触到群臣充满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百里曦照陡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已经传达出了恐慌和心虚的意思,便立刻放下手正襟危坐,强行冷笑一声说道:“哈哈!什么父皇母后,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 前朝太子了吗?朕问你,你说你是前朝太子,有何证据?” 宇文潇神色不动,淡然反问:“你想要什么证据?” “除非先皇和秦楼月亲口证实你的身份!”百里曦照得意洋洋,算准了此事是死无对证,“别以为任何人跑出来说一句自己是前朝太子就可以糊弄朕!前朝太子明明已经暴病而亡,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 宇文潇紧盯着外强中干的百里曦照,片刻之后突然锐利地笑了:“好,如你所愿!母后,是时候将你的冤情告之天下人了!” “唉!何必如此呢?难道这皇位真的如此有吸引力吗……”随着一声幽幽的轻叹,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转向了大殿入口,一个一身雪白色宫装的中年丽人正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尽管她的头上并无任何珠宝首饰,身上的衣衫也并不如何华丽繁复,却依然掩不住那生 来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诚如宇文潇所言,虽然已是二十年过去,月皇后的容颜却并无太大的改变。是以她刚在殿中站定,文如海、周平仓等一批老臣便喜极而泣,抢上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高声大呼:“皇后娘娘!真的 是皇后娘娘!苍天有眼啊!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月皇后既然还在人世,谁还敢怀疑宇文潇前朝太子的身份? 月皇后微微点头,招手示意:“各位大人快快请起,本宫如今已是再世为人,不必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了。何况先皇已不在人世,本宫又算得上什么皇后?” “是!多谢皇后娘娘!”文如海等人谢恩起身,退在一旁,兀自喜得连连啜泣。 月皇后再度叹息了一声,上前几步停在了百里曦照的面前,挑唇一笑说道:“你要见我,我来了,如今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百里曦照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当日在安逸王府,他亲眼看到月皇后死在了大火之中。多少年来,每当他进入梦乡之后,总会听到月皇后那凄厉的声音,说着誓报此仇之类的话,每每将他从噩梦中惊醒,再 也无法入睡。谁能想到这些年来,他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何况月皇后是先皇之妻,他身为先皇义子,月皇后便是他的母后,就算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月皇后之事,如今见了月皇后也该行礼文安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却要他如何说得出口?“没想到我还活着,是不是?”月皇后淡淡地笑着,眉宇之间却锁着一丝明显的沉痛之色,“其实当日死在大火中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一名护龙卫的成员。是护我和天儿出逃的龙十九将她的脸易容成了我的样 子,让她代替我死在了大火中。不过不幸的是,当日你命人在佛堂周围洒下剧毒,令我一时不防中了毒,这才痴傻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倾云,只怕我直到此刻还难以清醒过来……” 群臣闻言,登时心下恍然:原来,这就是月皇后能够死里逃生的秘密,说穿了其实不值一提。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却硬是骗过了百里曦照,让他相信月皇后的确已经因为走投无路才自焚而死。百里曦照自然也明白了这一点,知道当初是龙十九和月皇后在自己面前玩了一招李代桃僵,更恨百里倾云为月皇后解了毒,不由有些气急败坏:“你……就算你没死又怎么样?你与秦楼风联手谋害先皇,企 图谋夺皇位,简直罪无可赦!朕杀你只是想为国除害,为先皇复仇,何错之有!” 直到此时,他居然还要如此颠倒黑白,硬指月皇后弑君篡位,简直可恶至极。月皇后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宇文潇:“天儿,你看这……” “母后请放心,一切有我。”宇文潇微笑着点了点头,上前几步与百里曦照对视着,“百里曦照,你口口声声说是母后和舅舅弑君篡位,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 “这一切都是当日那刺客亲口所说,在场大部分人都可以作证!”百里曦照得意地一挥手,目光阴狠,“既然如此,还需要什么证据?” 宇文潇冷笑:“仅凭那刺客一面之词,你便一口咬定母后弑君篡位?那刺客根本就是受了你的指使,来陷害母后和舅舅的!”“你也说一片之词不足采信了,那么仅凭你一人之词,又有谁会相信那刺客是受了朕的指使?有本事你将那刺客找来,与朕当面对质!”百里曦照越加镇定,似乎已经认定宇文潇拿不出任何证据指证自己了 。不过听到百里曦照之言,群臣都已将目光转移到了宇文潇的身上,眼中的疑问之色不问自明。宇文潇不急不慌,淡然一笑说道:“百里曦照,你笃定那刺客已经被你杀死灭口,因此才敢说这样的大话,是不 是?可你怎知你这个同谋没有想到你定然会过河拆桥,事成之后杀人灭口,因而早已做了防备?” 百里曦照脸色一变,神情间重见慌乱:“你……你说什么?什么防备?宇文潇我告诉你,你休想捏造什么证据来冤枉朕,朕不吃你这一套!” “证据实实在在地存在,不需要我费心去捏造。”宇文潇慢慢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块叠成方块的白色绸缎,“百里曦照,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因为宇文潇方才的话,百里曦照的心早如擂鼓一样狂跳起来,强装镇定地问道:“朕不管这是什么!总之你休想捏造证据来冤枉朕!”宇文潇冷笑,将盒子递给一旁的月皇后,接着将绸缎当众抖开,只见长宽差不多一米左右的绸缎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而且这绸缎显然已经保存了很多年,因而泛着微微的黄色,饶是如此,绸缎上的字 迹却依然清晰,丝毫不受影响。 群臣见状自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宇文潇在搞什么玄机。文如海倒是隐约猜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说,这是当日那个刺客留下来的?”“不错。”宇文潇点头,“自从知道先皇被害的真相之后,我便开始暗中查访与那个刺客有关的一切。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到了如此重要的线索!自然,寻找的过程诸多艰难,已无必要详加阐述 。重要的是,有了这份证据,母后和舅舅的冤情便终于可以大白于天下了!文丞相,烦请您将这绸缎上的内容当众朗读出来,可好?您在朝中德高望重,由您来宣读,应该没有人会怀疑。” “是!臣遵旨!”太子殿下一回朝便如此信任自己,文如海自是高兴得很,雄纠纠气昂昂地答应了一声,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将绸缎接了过来,张口开始朗读,“余,柳含烟,乃……”“住口!住口!”柳含烟三个字听在耳中,只见百里曦照浑身一颤,眼中立刻升起了一股剧烈的惊恐之色,不由腾地站起身,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伸手要去抢文如海手中的绸缎,口中还撕心裂肺一般尖叫 着,“给朕住口!你这乱臣贼子!这东西明明是假的!你……啊!”然而有宇文潇在旁,百里曦照的反击注定不会成功。只见他目光一寒,刷的抽出了腰间的长鞭抖手一震,内力所到之处,原本软软的长鞭瞬间变得笔直,宛如利剑一般抵在了百里曦照咽喉的要害处,口中 冷声说道:“百里曦照,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若是我一时失手……”后面的话他根本不必说出口,百里曦照自是懂得。因为长鞭那奇异的触感,他只觉得自己的咽喉上仿佛盘踞了一条蛇,正用蛇信子一下一下地扫着他的要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将他的喉管狠狠咬断,让他 一命呜呼! “你……你敢弑君?”百里曦照吓得脸色惨白,却一动也不敢动,“宇文潇,朕乃天子,受命于天,你……你敢……” “受命于天?你真的受命于天吗?”宇文潇冷笑,慢慢将长鞭收了回来,目光却始终不离百里曦照左右,“今日我就要告诉天下人,你这所谓的帝王是否真的受命于天!文丞相,请继续!”“是!”亲眼见识了宇文潇的厉害,文如海更加放心大胆,一字一字地清晰地读了起来,“余,柳如烟,京城人士。自幼家境贫苦,被亲生父母卖入青楼……” 第240章 大势已去 随着文如海的朗读,满殿群臣终于明白了绸缎上的内容,居然是当年刺杀先皇的那名刺客留下的一封书信!她在书信中将自己的来历做了简单的介绍,而对于百里曦照如何看中了她、如何将她从青楼中赎 出来、如何对她进行了严格的训练、如何将她安排在先皇身边以伺机刺杀先皇的经过,她则进行了详细地叙述。柳如烟在书信的最后表达出了自己深沉的担忧。她说她知道自从答应百里曦照弑君的那一刻起,她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如果弑君不成,先皇必定会判其死罪。而一旦弑君成功,只怕百里曦照也绝不会放过自己,必定会选择杀人灭口。因此,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偷偷留下这样一封书信,如果事成之后百里曦照真的将其杀了灭口,她的鬼魂便会保佑先皇的后人或者是忠于先皇的臣子找到这封书信, 从而还月皇后兄妹一个清白,也为自己的灵魂赎罪! 如今上天垂怜,宇文潇居然真的找到了这封书信,终于可以稍稍抵偿一些她所犯下的罪孽了。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是啊是啊!我就说月皇后温婉贤淑,秦将军更是忠君爱国,怎会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只可惜……” “只可惜当时你我均受制于极乐丸,就算明知他二人冤枉,也不敢站出来啊!” “谁说不是?纵然你我不怕死,可家中还有父母妻儿……唉……” “幸亏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哪!” 文如海语声刚落,群臣便再度交头接耳,纷纷摇头叹息,同时也为当年之事终于真相大白而欣慰不已。与群臣的反应完全相反的是,百里曦照早已满头冷汗如雨,一边踉跄后退一边嘶声大叫:“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朕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什么柳含烟,何时为她赎身,又何时要她刺杀先皇了?宇文潇,这 分明就是你的诡计,是你故意假造了这封书信来陷害朕……”“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说。”宇文潇冷冷地看着百里曦照,眸中除了冷厉,也有着淡淡的同情,“可是请你看清楚,柳含烟写这封书信所用的绸缎,乃是先皇在世时乌兰国皇室送给金鼎国皇室的礼品,十几年 前就已绝迹了,纵然我要假造书信陷害于你,却又去何处寻找这种绸缎?” 百里曦照骤然怔住,张口结舌:“你……你……” “还有,”宇文潇淡然一笑,神情傲然,“我既然选择在今日揭穿你的真面目,所依仗的便不可能只是这封小小的书信!来人,带上来!” 方才百里曦照一声令下,四处依然静悄悄,可是如今宇文潇一声令下,只听一阵脚步声响,全副武装的侍卫已经带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男男女女进了大殿,冲宇文潇躬身行礼:“太子殿下,人带到了!”“辛苦了。”宇文潇点头,指了指那些被绑之人,“百里曦照,你一定还认得他们吧?这其中既有当年柳含烟卖身的那家青楼的老板娘,也有负责替你和柳含烟传递书信的仆从,还有专门负责训练柳含烟的武 林高手!就算那封书信是我假造的,难道这些人也是我假造的吗?” 百里曦照神情木然,竟是连恐惧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很好!宇文潇,你果然是有备而来,一定置我于死地不可是不是? 看到他的表情,宇文潇便知道他已无言反驳,再度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是不打算否认了?百里曦照,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哈哈!哈哈哈!”百里曦照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神情间除了疯狂,更有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沉狠戾,“没错!都是朕做的!一切都是朕做的,怎么样?谁让百里乾宁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原本早已说好了 要立朕为储君,谁知道这个女人一来就怀了身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居然就说要封为太子?像他这种说话不算话的小人,难道不该死!他根本不配做皇帝!” 哄的一声,群臣再度哗然!他……他居然承认了!他居然承认先皇的确是他所杀!这人疯了,真的疯了!否则他怎就不想想,既然知道他才是谋害先皇的真正凶手,群臣岂能继续容他为帝? 听到百里曦照之言,宇文潇亦是狠狠地松了口气:很好,你终于承认了!你既承认当年的一切都是你所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待百里曦照的狂笑声暂时告一段落,宇文潇才轻叹一声说道:“先皇此举是对是错,我不敢妄加评论,但我却知道无论如何你不该做出此等灭绝人性之事!”“什么灭绝人性!朕没有错!”百里曦照狠狠一挥手,却因用力太大而险些将自己晃倒在地,趔趄了几步之后才重新站稳身形,狼狈不堪,“朕就是要将属于自己的一切拿回来,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抢!宇文潇 ,你以为你把这些人找出来,就可以抢走朕的皇位了吗?告诉你,你休想!朕要把你们一个个全都碎尸万段!来人!把他们拿下!” 殿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应声,那些全副武装的侍卫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显然根本没打算听命于百里曦照。 等了片刻,依然不见守在殿外的侍卫冲进来,百里曦照才恍然忆起方才文如海说过,冷少情已经带兵包围了皇宫…… “百里曦照,你不必再枉费心机。”宇文潇淡淡地开口,“方才文丞相说得不错,冷将军已经全面控制了宫中的局势,今日定要你插翅难逃!”“谁敢!”百里曦照双眼赤红,还在做垂死挣扎,“文如海,周平仓,你们这两个老匹夫!难道你们都已经忘了,如果没有朕的解药,你们很快就会毒发身亡!还有你宇文潇,冷少情,你们这些犯上作乱的臣子,再也休想得到朕的解药!还有你们!你们之中有谁不怕死,大可继续跟着这帮人跟朕作对,朕绝不会让你们有好下场!你们就等着剧毒发作吧!还有你们这群人,当初与朕一起起事之时,个个都赌咒 发誓,说什么誓死效忠于朕,如今居然敢出卖朕?很好,你们更别想再得到解药!”本以为这杀手锏一抛出来,所有人必定会痛哭流涕,立刻跪地磕头求饶。然而让百里曦照惊慌愕然的是,文如海等人神色如常,毫无半点惊恐之意,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帮人真的如此视死如归 ,不怕承受剧毒发作的痛苦吗?眼见直到此时百里曦照还死性不改,宇文潇将对他最后一丝怜悯之心跑到了九霄云外,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就算没有你的解药,我们也不会毒发身死,因为倾云已经成功研制出了 极乐丸的解药,再不会有人因为极乐丸而受制于你了!” “什么?你……你……不可能!不可能!”百里曦照闻言自是大吃一惊,一边跳脚一边尖叫起来,“极乐丸的解药没有配制的出来!除了朕之外没有人懂得配制之法,朕不相信!” 宇文潇冷冷一笑,抬起手做了个手势,便见旁边一个侍卫快步上前,将一个暗红色的盒子递到了他的手上。宇文潇接过盒子,面对着百里曦照打开:“如此,你相信了吗?” 盒子里装着的,赫然与百里曦照赐给群臣的解药一模一样!百里曦照浑身一软,终于如烂泥一般瘫坐在了地上:完了,真的完了,全完了,彻底完了…… 怪不得文如海等人如此有恃无恐,怪不得冷少情会带兵包围皇宫,怪不得当初跟自己起事的人不惜出卖自己,原来那不过是因为,百里倾云已经研制出了极乐丸的解药!百里倾云,你狠! 缓缓盖上盒子交给侍卫,宇文潇冷冷一笑,终于如天子一般威严地开了口:“来人!除去叛贼百里曦照的王冠龙袍,将其打入天牢,听候裁决!” “是!”侍卫们轰然答应一声,立刻上前执行命令。百里曦照情知反抗无用,居然一动不动,仿佛僵尸一般任人摆弄,片刻之后便被侍卫除去了王冠,脱下了龙袍,然后连拖加拽地带了下去。 宇文潇袍袖一拂,迈步走到了王座之前,潇洒威严地回过身来,神情平静地说道:“今日能够将百里曦照这乱臣贼子绳之于法,众位爱卿功不可没!先皇在天有灵,必定十分欣慰!” “臣等不敢!太子殿下千岁!”群臣轰然跪倒,齐声应答,忠臣个个满心欢喜,原先属于百里曦照的心腹则个个惴惴不安,生恐宇文潇追究他们帮凶之罪。 宇文潇微笑点头,竟是什么也不曾打算多说:“忙了半天,众卿家想必都已经累了,如今可暂时回去歇息,随时听候本宫传召便是!” “是!臣遵旨!”“还有,”宇文潇接着开口,神情坦然,“本宫知道你们之中还有人怀疑本宫的身份,因此,本宫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以证明本宫的确是先皇的血脉。而这证明之法,众位卿家想必也已经猜到了,那便是, 入皇陵,开先皇棺,滴血认亲!” 不错,滴血认亲。虽然先皇已经逝去近二十年,血肉都已化为尘土,然尸骨仍在。只要宇文潇将自己的血滴在先皇尸骨之上,若血可入,则证明他的确是先皇血脉。在群臣各怀心思的目光之中,宇文潇一甩袍服带着月皇后翩然而去。群臣各自唏嘘了半天,也纷纷在侍卫的保护及监视下离开了皇宫,各自回家不提。而不久之后,负责为宇文潇滴血认亲的内侍便将结果传了出来,那尖细的声音长久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血可入,太子殿下的确是先皇血脉。 第241章 物归原主 终于,金鼎国的天下物归原主了!揭开百里曦照的真面目,并且将其打入天牢之后,宇文潇并不曾急着登基为帝,而是先着手收拾如今的烂摊子。须知百里曦照虽然已经做不成皇帝了,然他这些年培植的势力却也不算小,必须一一铲除才 能永绝后患,否则难保类似的悲剧不会第二次上演。是以宇文潇这几天一直都很忙,忙着清楚百里曦照的余党,也忙着调查群臣的情况,并作出相应的处理。忠于先皇的臣子自是不必说了,当然以安抚犒劳为主。而忠于百里曦照的人则要区别对待,对于诚 心悔过者,依过错大小给予相应的处罚,以观后效。对于死不悔改者,杀无赦! 百里曦照被打入天牢之后,后宫之中立刻就炸开了锅,后妃、皇子、公主等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会落得个为百里曦照陪葬的下场。然宇文潇终究不是嗜杀之人,根本从未想过伤害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何况百里曦照虽然弑君篡位,他原本好歹也是宗室亲王之子,身份算得上尊贵。是以宇文潇早已命人前来传旨,对于百里曦照的一干 子女,仅仅是去掉了皇子、公主的封号,将其降为郡王、郡主,并命其迁出皇宫,另置院落给其居住,并派人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说是照顾,众人心中却都明白,这其实也是变相的监视。若自己安分守己倒还罢了,若是有半点不轨之心,管保身首异处!不过能在这场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保住性命,而且还能享受郡王郡主的待遇,对他 们来说已是意外之喜了,又岂敢再有什么痴心妄想? 至于百里曦照的后妃等人,宇文潇则给了她们自由选择的权利。或随其子女一起居住,或愿意遁入空门,甚至愿意与百里曦照同生共死,旁人都不会阻拦。总之紧锣密鼓地忙碌了几天之后,宫中和京城中的局势才算是初步稳定了下来,宇文潇也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如今真相既然已经大白于天下,月皇后及花凝碧等人自然也就不必再躲在无人之处苦熬岁月 ,早已进入了安逸王府暂住,安然地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天伦之乐。 然而在这一片和谐之中,偏偏就蹦出了一个最不和谐的音符,这个音符,自然就是初弄影。 说实话,如今的初弄影傻眼了,而且是彻底地傻眼。之前宇文潇说最多再过两个月便会给她一个圆满的答复,她相信了,接下来果然消停了不少,就等着宇文潇把百里倾云赶出王府,然后立她为正妃。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的变故来得那么突然,就在她还完全没有来得及得到任何消息、或者觉察到任何异样的时候,这金鼎国的天下居然已经易了主了!如今宇文潇已经将百里曦照赶下了台,他自 己立刻就要成为金鼎国的皇上了,也就是说自己原本所依仗的杀手锏瞬间失去了任何效用,那还搞个屁呀? 如今自己再想要挟宇文潇做些什么,岂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可恶啊!可恶的宇文潇!你居然如此耍弄我?不过就算你马上就会成为皇帝又如何?我父母对你有救命之恩那是事实,我就不信你敢置这份救命之恩于不顾!好,我可以允许百里倾云留在你身边,但你必须封我为后!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告诉天下人 你忘恩负义,我看你这个皇帝还如何做得下去! 初弄影咬牙跺脚地发了半天恨,终于跳起来直接往飒然居冲了过去。无论如何,这件事今天必须有个了结! 飒然居内,所有人正在陪着月皇后及宇文潇说话,气氛温馨得不得了。就在此时,初弄影高昂着下巴闯了进来:“潇哥哥!我有话跟你说!”看到初弄影进来,大家都暂时住了口,调转目光看着她。面对众人的注视,尤其是慈爱中不发国母威严的月皇后,初弄影其实也觉得有些发毛,却硬着头皮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们都在?也罢,都在也好 ,说话更方便。潇哥哥,我是想问问你,你究竟考虑得怎么样了?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给我一个交代?”宇文潇闻言,掉头看了月皇后一眼,得到后者的点头应允之后,他才发布最后通牒一般说道:“弄影,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知道我从未喜欢过你,绝不可能和你成为夫妻,因此我给你的交代 永远也不会变,那就是你我最多只能有兄妹的情分,我问你,你愿意接受吗?”“不可能!”初弄影想也不想地摇头,眼神狠戾,“潇哥哥,要让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只做你的妻子,只做你的王妃,只做你的皇后,我绝不跟你做什么兄妹!我知道如今你马上就要成为金鼎国的皇上,原先的秘密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但是你别忘了,你和你娘亲的命都是我爹娘救的,难道你真的不顾念这份恩情吗?不怕告诉你,如果你依然坚持不肯立我为后,我就告诉天下人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看看 金鼎国的臣民会不会拥戴你这样的人做皇帝!” 此言一出,宇文潇是真的彻底失望了。他转头看了看众人,苦笑一声说道:“如何?我没说错吧?我早就说她本性难改,绝不会把握这唯一的机会,如今你们可信了?”“我原本以为你和闻笛会多少影响到她为人处世的准则的。”花凝碧叹了口气,看向初弄影的眼神中充满了遗憾,“这些年我虽然因为照顾皇后娘娘而对她疏于管教,可她毕竟与潇儿你朝夕相处,就算每日从 你身上学一点点,也从该可以变得知书达理了吧?可是……” 初闻笛摇头,冷笑:“这只能再次验证了那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豺狼之性就是豺狼之性,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初弄影自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由眼睛一瞪说道:“爹,娘!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豺狼之性!我是你们的女儿,我若是豺狼之性,那你们是什么?真是莫名其妙!”宇文潇摇了摇头,终于揭开了这个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弄影,若你真的是师父和师娘的女儿,我们自然不会如此说你。可是……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我们其实正在讨论这个问题,然而除了我之外, 所有人都建议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好让你毫无压力地生活下去。可是依我对你的了解,我知道你绝不会就此罢休的,果然……既然如此,那你就怪不得我们了。” 尽管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初弄影却已经多少听出了一点门道,不由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潇哥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如果我真是爹娘的女儿?我本来就是他们女儿……” “不,你不是。”宇文潇摇头,将初弄影和百里倾云身份互换的原因和经过叙述了一遍,“所以你明白了吗?你根本不是师父师娘的孩子,而是百里曦照和宫女所生,倾云才真正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 “不……不……”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初弄影被批得面无人色,摇摇晃晃,眼中更是升起了明显的惊恐之色,“你骗我,你骗我的!我不是百里曦照的女儿!我是爹娘的女儿!我……” “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瞧。”宇文潇抬手指了指花凝碧,“你看看,倾云的容貌跟师娘有多么相似!何况你若实在不信,大不了如我一般,当众滴血认亲,总要叫你心服口服!” 初弄影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作响,根本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百里曦照的女儿?你们……你们胡说八道……”“弄影,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事实终究是事实,不是你不愿意接受就可以随意抹杀的。”宇文潇的声音稍稍缓和了些,却透着消除不掉的冷意,“虽然为了给先皇复仇,师父才不得不出此 下策,但你若一心向善,如倾云一般善良,我们所有人都愿意永远隐瞒这个真相,让你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只可惜,是你一定要自绝后路,我也帮不了你。如今,你还认为我必须立你为后吗?”废话,当然不是!身为百里曦照的女儿,就是宇文潇的杀父仇人,何况他一直都不喜欢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立自己为后?初弄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脸色却难看得要命:“如此说来,岂不是你们毁了我的一 生?如果不是你们把我和这个贱人互换,那我就是一呼百应的公主,而不会成为一个任人欺凌的婢女……”“一呼百应的公主?”宇文潇冷笑,毫不客气地反驳,“弄影,百里曦照膝下不只有你一个公主,可是如今你看,她们之中哪一个还能一呼百应?不沦为阶下囚,还是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法外开恩而已! ” “你……” 初弄影哑口无言,想想却又实在不甘心,不由咬牙说道:“总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害得我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必须给我足够的补偿!否则我……” “否则你怎样?你觉得你有资格威胁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吗?”初弄影的执迷不悟终于让宇文潇狠下了心,再也不顾念多年的情分,“你想要补偿是吗?好,我成全你!来人!” “在!”侍卫跑步而入,抱拳拱手,静候吩咐。 宇文潇一声冷笑,淡然开口:“将初弄影送到别院,与百里曦照的其他女儿安排在一起,也好让她们姐妹团聚。”初弄影脸色大变,跟着尖声大叫:“不!我不去!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初家……我……我是说……” 第242章 真的不恨我吗 这么多年都将这些话挂在嘴上,实在说顺了。宇文潇淡淡地笑了笑,不无讽刺地说道:“你希望我怎么对你?弄影你还记得吗?当初我曾问过你,我应该如何对待仇人的女儿。你便回答说,应该把仇人之女 挂在城门上,每天抽她一百鞭,但又不能轻易让她死了,是不是?” 初弄影浑身一僵:“我……” “当时我还说过,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不要后悔。”宇文潇毫不留情地说着,“你又回答说,这是你每天日思夜想的事,所以绝不后悔,是不是?” “我……”我怎么知道我才是你仇人的女儿?我只以为那个人是百里倾云! 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宇文潇却突然没了继续往下说的兴致:“所以如今,我只是将你送去与你的姐妹同住,已经很对得起我们这些年的情分了!来人,带她去吧!”侍卫躬身答应,上前几步拖着初弄影便走。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将会多么暗无天日,初弄影要赴刑场一般尖叫了起来:“不要!我不要去!我要跟你在一起!潇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皇后!皇 后……” 声音渐行渐远,终于完全消失。花凝碧心中颇感不忍,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 “没关系的师娘,她跟她的姐妹在一起,至少吃穿无忧。”宇文潇忙安慰了一句,“况且方才您也听到了,我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己本性难改,没有把握住,怪不得旁人。”不愿众人再来考虑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月皇后忙展颜一笑说道:“好了,我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不如说些高兴的。天儿,如今天下初定,你也该择日登基,并且当众立倾云为后了吧?倾云心地纯良 ,有一颗赤子之心,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做你的皇后。” “是,儿臣知道!”宇文潇幸福地点头,紧紧握着百里倾云的手,“母后,儿臣已经发过誓了,今生今世只要倾云一人为妻,绝不会有其他妃子。”“哦?”月皇后闻言略略有些意外,接着却又了然地微笑起来,“母后明白,你这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是不是?也罢,经历了这番生死轮回,母后早把一切都看淡了,既然这是你真正想要的,母后一定会无条 件地支持你。何况倾云这孩子母后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还真不愿意有别的女子来跟她争宠,只希望你好好疼她一个人就是了。” “是!多谢母后!”宇文潇闻言自是大喜过望,把头点得如鸡啄米一般,“本来儿臣还担心母后会不同意,这下……倾云你可听到了?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会实现当初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百里倾云含笑点头,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却暗自苦笑不已: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还有可能吗?自己之前可还答应了冷少情,等他助你成就大事之后,便会离你而去,从此之后留在他的身边。虽然这段 时间冷少情一直不曾来找自己,但是这件事绝不可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总要有解决的时候!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宇文潇该怎么办? 如今,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啊…… 因为正在筹备登基及大婚之事,宇文潇白日里几乎从不留在安逸王府陪着众人,而在宫中不停地忙碌着。不过不只是他,就连初闻笛和花凝碧都不曾觉察到百里倾云内心的煎熬。 而她的煎熬并非因为别人,正是来自于冷少情。沉寂了许多天之后,昨日他突然悄悄派人给百里倾云送了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内容很简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日我在府中等你。百里倾云望着这张纸条苦笑不已,心下却也知道这件事的确不能长时间地拖延下去。毕竟当初是自己亲口答应了他的条件,而且是主动自愿的,人家并不曾强迫过自己。如今目的达到了,宇文潇就要登基 为帝了,难道自己真的能够罔顾冷少情的援手之德,心安理得地做宇文潇的皇后?不,她做不到。 深吸一口气,百里倾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提笔给宇文潇留了一封书信,言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让宇文潇另觅良人。 百里倾云心中很清楚,既然她必须跟冷少情在一起,那么至少这月华城她是不能呆了,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坦然面对世人充满疑惑的目光:这女人不是安逸王妃吗?怎么好好的突然变成安阳王妃了?因此至少,她必须去一个无人认识她的地方才有可能重新开始。横竖冷少情已经答应过她,如果她愿意浪迹江湖,他也可以辞去大将军之职一生陪同。何况如果他真的舍不得这荣华富贵,自己倒正好有理 由留下了。至于自己的父母初闻笛和花凝碧,当初早已有过“退隐江湖”之类的话,那就让他们跟自己和和冷少情一起避世隐居吧。不过这件事倒不急着告诉他们,无论如何等自己去见过冷少情,确定他愿意陪自己离 开月华城再说。将写好的信装在信封里,并且放在了桌子上,百里倾云才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安逸王府。自从真相揭开之后,她便不再让月无泪以侍女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伺候。而宇文潇此时正 在宫中忙碌,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等他回来看到这封书信,一切应该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一个人步行赶到了安阳王府,并且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前厅,冷少情果然已经在厅中等候。看到百里倾云进来,他微微一笑起身相迎:“倾云。” “嗯。”百里倾云点了点头,神情之间显得很平静,并且落落大方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来了。” “我看到了。”冷少情唇角的笑意略略加深了些,似乎觉得目前的情形非常有趣。对着百里倾云左右看了几眼,他呵呵一笑说道:“你的反应好奇怪。” “有吗?”百里倾云也笑了笑,神情越发淡然,“哪里奇怪?”冷少情侧了侧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至少你应该因为我强行拆散了你和宇文潇这对恩爱夫妻而怨我恨我,从而横眉冷对。或者因为不得不离开你深爱的人而痛苦万分,从而伤心落泪。可是如今……你的样 子平常得就向来找我聊天,难道还不够奇怪?” 百里倾云侧头看了看冷少情,片刻之后微微一笑说道:“我若怨你恨你,或者在你面前伤心落泪,你便会改变主意了吗?” 冷少情摇头:“大概不会。”“因此,我又何必徒劳?”百里倾云转过了头,不再与他对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桩交易是我亲口答应你的,自然绝不会反悔。如今我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有一句话问你:我若要你舍弃如今的荣华富贵 陪我浪迹江湖,你可愿意?你也知道,如果我真的留在你的身边,那么这月华城我是绝对呆不下去的,除非我再也不出去见人。” 冷少情不置可否,只是看着百里倾云线条柔美的侧脸,半晌之后突然叹了口气:“准备好了?你真的全都准备好了吗?你确定这样跟我走了之后,你真的一辈子都不会恨我?”“我不会,”百里倾云依然摇头,“但是少情,从此之后我只怕再也不能拿你当做最知心的朋友。我也知道以我一人换得你千军万马的支持,是你太高看了我,我应该感到荣幸。可是……可是人可以换,心却 是不能换的。我可以把我的人交给你,但是我的心已经给了王爷,再也给不了旁人了,我这样说,你明白吗?”一抹淡淡的失落迅速从冷少情的眸中掠了过去,可是紧跟着,却又浮现出一抹欣慰和释然。眨了眨眼睛,冷少情微微一笑说道:“我想我明白了。不过倾云,你虽然准备好了,我却还没有准备好,因此你少 不得要再等片刻。” “还没准备好?”百里倾云暗中叹了口气,心说这一刻终究还是逃不过去了吗?“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有收拾?无妨,你尽管去收拾,我等得。” 冷少情摇头:“不,不是要收拾东西,而是要等一个人。” “等人?等谁?”百里倾云更加不解,“难不成你浪迹江湖还要带着一支军队保护吗?” 冷少情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侧耳倾听了片刻,接着狡黠地一笑:“来了。” 来了?谁…… “倾云!倾云!”门口突然传来宇文潇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不安,“倾云你在哪里?倾云你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倾云?”一连串的呼唤突然停止,百里倾云只觉得眼前一亮,一身白衣的宇文潇已经旋风一般冲到了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大声吼叫着:“你居然真的在这里?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若是真的随少情走了,我 死给你看!” 呃……你怎么知道我要跟少情走?难道你已经看到了我留给你的那封信?可是不对呀,这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宫中处理国事,怎么可能突然返回安逸王府? 百里倾云满腹疑惑,忍不住回头去看冷少情。冷少情好整以暇:“是我派人告诉他的,告诉他你马上就要随我离开,让他有空的话过来送行,顺便与你告别。” 你……你有种。 百里倾云没好气地瞪了冷少情一眼,转头看着宇文潇,试图做一下解释:“王爷,这件事其实……”“你不必说了,事情的经过少情都已经派人告诉我了。”宇文潇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毫不客气地说着,“倾云,你自作主张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你放心,我饶不了你!不过如今,我有话对少情说。” 第243章 大结局1 因为宇文潇的话,百里倾云只觉得一股凉气嗖的自后脊梁骨窜了上来,让她忍不住一缩脖子:“我……”“闭嘴!”宇文潇毫不留情地呵斥着,接着放开她的手走到了冷少情面前,“少情,首先我要请你原谅,我并不知道倾云替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你才会答应助我成就大事。若我早知道这一点,那我宁愿无限期 地等下去,也不会拿倾云换取你的支持!所以如今我只想问:究竟要我做什么,你才肯放弃倾云?” 冷少情笑了笑,不动声色:“很简单啊!用帝王的身份命令我,我不敢不听。” “你……你明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宇文潇气苦不已,狠狠地瞪着冷少情,“无论如何你助我完成了毕生的心愿,我对你只有感激,怎么可能用帝王的身份命令你?” 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冷少情微微低垂了眼睑,淡淡地说道:“是不是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都要把倾云夺回去?” “那自然是!”宇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说过无数次了,我宁愿失去一切,也不能再失去倾云!少情,不然这样吧,我将皇位送给你,你把倾云还给我,可好?” 百里倾云由衷地吃了一惊,感动之余却又深知此事万万不可,忙抢上一步说道:“王爷……” “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乖乖在一边等着,一会儿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跟你算算账!”宇文潇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说着,“怎样,少情?你可愿意答应?你若愿意,我立刻就……” “你真的舍得?”冷少情终于抬起头看着宇文潇,眸中有着一丝动容,“莫忘记这皇位是你历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如今却要拱手让人?你真的舍得吗?”看得出冷少情似乎有松口的意思,宇文潇不由大喜,连连点头说道:“舍得舍得,为了倾云,我什么都舍得!少情,之前我为了这件事不停地奔波,其实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想做皇帝,而只是为了给父皇报 仇,还母后一个清白!如今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这皇位对我而言真的不如倾云重要的!因此你若是愿意……”“我不愿意。”冷少情依然摇头,可是眼底深处已经有着隐隐的暖意,似乎对宇文潇的表现异常满意的样子,“我岂不知这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稍有不慎,先皇的不幸便有可能在我身上重演!何况我并非百 里一氏的血脉,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没关系的!除了并非百里一氏的血脉,你完全有资格……” “说了我不做。”冷少情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过宇文潇,为了倾云你既然连皇位都舍得,那我想你一定会把握接下来我给你的这个机会吧?” 宇文潇一怔:“什么?”冷少情但笑不语,却突然轻轻拍了拍手掌。片刻之后,便见侍女醉人走了进来,行礼之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接着躬身退下。宇文潇的目光早已落在了托盘之上,发现有一块红布蒙住了托盘里的 东西,不过从形状看来,应该是两只酒杯吧? 果然,冷少情上前几步,指着托盘说道:“宇文潇,这托盘里有两杯酒,一杯酒中含有剧毒……” 冷少情的话还未说完,百里倾云便悚然变色:“少情你……”“莫慌,毒杀帝王这种事,冷家人从来不做,我也不敢做。”冷少情呵呵一笑,一抬手阻止了她,“其中一杯酒中含有剧毒不假,不过另一杯酒中却含有解药。即使宇文潇将毒酒喝下去,只要立刻喝下另一杯 酒,则剧毒立解,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宇文潇闻言先是皱了皱眉,继而了然:“你要我赌运气?”“聪明!”冷少情打了个响指,微笑着说着,“我知道倾云是用毒的行家,而宇文潇你用毒的本事虽然不及倾云,寻常毒药却也瞒不过你。因此我才故意用红布将酒杯蒙住,让你跟运气赌一赌。现在,你选一杯酒喝下去,若是选中了含有解药的那一杯,你便可以带着倾云离开,我保证彻底放手。但是如果你选中了含有剧毒的那一杯……抱歉,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条件可以让我答应放弃倾云。自然,你只需立刻 将另一杯酒喝下去,便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宇文潇有些犹豫。他不怕死,何况他知道冷少情不会骗他,其中一杯酒里确实含有解药,他也根本死不了。可问题就在于,如果不幸选中了毒酒,他就会彻底失去倾云,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岂非还不如直 接被毒死吗? 看到他的犹豫,冷少情的眼眸渐渐变得深沉:“怎么,不敢赌?” “有点儿。”宇文潇老实地点头,“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敢赌并非因为怕死,而是怕选中毒酒,从而失去倾云。不过这既然是我唯一的机会,那我当然会把握!” 说着,宇文潇迈步上前,一咬牙端起了其中一杯酒:“我选这杯。” 冷少情神情不变:“喝吧,喝了之后你就知道结果了。” 宇文潇抿了抿唇,接着一把掀开酒杯上的红布,看也不看地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冷少情笑了笑,一语不发。百里倾云紧张地注视着宇文潇的反应,心中暗暗祈祷他的运气千万不要太差。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宇文潇的运气偏偏就真的那么差!因为不过片刻的功夫,宇文潇便感到腹痛如绞,冷汗早已涔涔而下,而 且不等百里倾云反应过来他便猛的一张口,哇的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王爷!”百里倾云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扑过来扶住了他,“王爷你怎样?没事吧?快!快将解药服下!”说着,她一把将另一杯酒上的红布掀开,端起酒杯递到了宇文潇的面前,急得满脸是泪。因为剧痛,宇文潇的身躯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看到递到面前的酒杯,他突然笑了笑,伸手接过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 上!啪的一声,酒杯立刻摔成了碎片,杯中的酒也四散飞溅开来。 “王爷!你……”百里倾云大吃一惊,扶着宇文潇往前走,“无妨无妨!莫忘记我精于用毒,你会没事的!王爷快到这边坐下,我帮你解毒……”“不必……”宇文潇反手抓住百里倾云,终因无法抵抗腹中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而软倒在地,顺势将百里倾云也带倒了,“倾云,既然我运气……不好,选中了毒酒,那我……便没打算服什么解药,就这么……死 了算了……” “王爷不要!”百里倾云紧紧搂着宇文潇的肩膀,哭得泪流满面,“你不能死,你是金鼎国的皇帝,你得为整个金鼎国负责!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我说了不要……”宇文潇又吐出一口血,神智渐渐开始涣散,“倾云你莫要……救我,否则即使剧毒被你解了,我也会接着自……自裁而死。横竖若是失去了你,我……我还不如死了……死了算了……嗯……”宇文潇浑身一颤,终于昏死了过去。百里倾云悲痛欲绝,毫不犹豫地一低头,狠狠吻住了他有些冰凉的唇,并将他唇角的血咽了下去,这才抬起头凄然一笑说道:“好,既然如此,我陪你!你我生同寝,死 ……同穴……嗯……” 果然好厉害的剧毒,百里倾云只觉腹中一阵剧痛涌来,跟着便失去了意识…… 冷少情微微一笑,眸子里尽是愉悦的笑意:宇文潇,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否则我不折腾死你才怪!既然这样的话……我总算可以放心把倾云交给你了。 “啊!不要!”一声尖叫,宇文潇突然翻身坐起,满头冷汗宛如小溪一般顺着他有些苍白的脸流了下来。刚刚苏醒的一瞬间,他的意识还不曾完全恢复,因此眼神也有些茫然。急促地喘息了片刻之后,眸子里才算是有了 焦距,令他在看清这个熟悉的床榻之后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安逸王府?怎么不是阴曹地府?难道倾云不曾听自己的话,还是替自己解了毒吗? 一阵怒气上涌,宇文潇刷的一回头,却在下一个瞬间猛的睁大了眼睛:“倾云?” 这个正坐在床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人,不是百里倾云是谁? 百里倾云点了点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是我啊!怎么,在生死边缘绕了一圈,居然不认识我了?” “可……” 宇文潇刚要表示疑惑,百里倾云已经递了一张字条过去:“少情给你的。” 少情?宇文潇忙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纸条上只有四个字:还君明珠。他不由愣了一下:“这是……”“还不明白?”百里倾云开心地笑着,“少情已经告诉我了,他根本从未想过拆散我们,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给我们安排的一场试炼而已。试一试我为了你是否舍得我自己,试一试你为了我究竟能舍弃些 什么。还好,我们都经受住了试炼,所以他心甘情愿地成全我们。他还说,如果我们二人有任何一个经受不住这番试炼,他一定会将我们折腾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试炼不试炼、生不如死神马的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冷少情愿意放手了? 宇文潇听懂了百里倾云的意思,跟着不由大喜过望:“你是说少情不要你跟他走了?”“嗯。”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少情为我们解了毒,然后将我们送回了安逸王府,并要我转告你,他已经还君明珠了,让你千万小心看护好,若是再弄丢了,或者引起旁人的觊觎,便不关他的事了。到时候他 只会在一旁看笑话,绝不会同情你的。”呃……又是这句?之前无泪也是这么说的,这俩人倒真是一对!他这个安逸王要不要做得这么失败啊?好歹马上就成为金鼎国的皇帝了,这些人能不能稍稍给他留几分面子? 第244章 大结局2 有些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宇文潇举手做发誓状:“我发誓!一定会好好守着你,再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百里倾云微微一笑,接着便有些担心地说道:“王爷,少情还说,方才他拿毒酒给你喝,虽然目的是好的,但对你这帝王而言,总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因此你若要治他的罪,他绝无怨言,就在安阳王府中等 着。王爷,看在他愿意成全我们的份上,你能不能……”“能。”宇文潇呵呵一笑,愉悦得不得了,“我知道少情是为你好,毕竟过去我伤你太深,他是怕我重蹈覆辙,才这般试炼我的,我还应该好好谢谢他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向你证明我的真心呢!不过……接下 来是不是该来算一算之前那笔帐了?” “啊……那个啊……”百里倾云的眼神立刻左右游移起来,“王爷,你身体还有些虚,应该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啊呀!”一句话未说完,百里倾云便感到自己手腕一紧,紧跟着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瞬间就被宇文潇压在了身下。宇文潇“狞笑”着,慢慢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儿:“说我虚?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到底虚不虚 !” “唔……” 床幔很快落下,遮住了一室春光。虚不虚的,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至于旁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哈!一切尘埃落定,宇文潇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终于可以开开心心地筹备登基及大婚之事了。为减轻国库负担,宇文潇决定将这两件事合二为一,登基大典也是大婚典礼,既可双喜临门,又可节省开支,何 乐不为? 一个月后,黄道吉日。 安逸王宇文潇正式恢复本名“百里醉天”,登基为帝,为“浩明帝”,改年号为“大顺元年”。同日,迎娶初闻笛之女初倾云(百里倾云亦恢复“初”姓,正式认祖归宗)为后,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大婚典礼上,宇文潇终于脱去了他钟爱的白衣,换上了象征帝王威严的龙袍,更显得俊美无双,气势逼人。百里倾云则凤冠霞帔,衬着白皙的肌肤和绝美的容颜,更是夺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这一幕,百里醉天吃醋之余,更多的则是发自内心的骄傲和满足:这个仙子一般的人物是属于自己的,只属于自己一个! 得意地哼了一声,百里醉天扬手一挥,便有内侍上前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月皇后本应享尽荣华富贵,却不想遭此劫难,委实令人扼腕长叹。好在上天有眼,终于平反奇冤。百里醉天即位之后,尊其为太后,从此膝前尽孝。 明明是公主之尊,却屈居人下多年的月无泪,也已经认祖归宗,由太后赐名百里醉心,封“凝脂公主”。宇文通、曲香暖为保住太子舍弃亲生,初闻笛、花凝碧为复仇复国大业,同样不惜将亲生女儿送入皇宫,高风亮节令人钦佩。百里醉天本欲重赏,怎奈四人坚决不肯答应,只说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功名 利禄都已是浮云,惟愿余生能够平静地度过。宇文通、曲香暖夫妇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但好在上天垂怜,又有了宇文轻扬这个幼子,一家人自然可以共享天伦之乐了。而百里醉天早已当众宣布,这二人永远是他亲生爹娘,宇文轻扬永远是他的亲弟 弟! 安阳王冷少情,助百里醉天诛杀叛臣有功,封为“安国公”,依然手握兵权护卫皇城。其他赏赐更是不计其数,冷少情当面收下,转头便全部拿来犒赏了麾下的士兵,皆大欢喜。 初寒醉、夜妖娆为守护太子辛苦多年,更为复国大事牺牲良多,特赐二人府邸一座,赏赐无数,并恩准二人择吉日完婚,又成全了一对痴情男女。 罪魁祸首百里曦照,谋害先皇,罪无可赦,特赐白绫七尺,令其自我了断。百里曦照早知自己在劫难逃,仰天长叹一声之后接过了白绫,结束了自己“精彩”的一生。 至于其余各人,则论功行赏,论过处罚,不必一一赘述。 群臣听罢圣旨,山呼万岁:“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等恭贺皇上与皇后娘娘大婚之喜!” 百里醉天满怀喜悦,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含笑说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群臣谢恩起身,百里醉天已经接着说道:“众位爱卿,如今叛臣已经伏法,朕终于为先皇复仇,为母后申冤,终于尽了身为人子的本分。自今日起,望众位爱卿尽心辅佐于朕,咱们君臣同心,共同守护金鼎 国的大好江山!” 群臣闻言,躬身齐唱:“臣等遵旨!臣等必将为金鼎国江山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百里醉天满意地点头,接着说道:“之前朕曾经许诺众位爱卿,等叛臣伏法之后,便会告诉各位极乐丸解药的配制之法,如今大局已定,朕绝不食言,待大婚典礼之后,皇后便会将极乐丸之毒的解法告诉众 位爱卿,让众位爱卿从此摆脱极乐丸的控制!” 群臣听了许久,这无疑才是最激动人心的消息!是以百里醉天话音刚落,群臣便扑通扑通跪倒在地,喜得声音都在发颤:“谢皇上天恩!谢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百里醉天含笑点头:“众卿平身。而且今日当着众位爱卿的面,朕郑重声明:为君者治理国家,靠的是仁政,而不应该是什么剧毒。因此金鼎国自朕开始,从此之后将永不再使用极乐丸这种剧毒保证任何人 的忠心!” 群臣闻言,自然更加喜悦,再度躬身施礼:“皇上英明!”“不过……”百里醉天这是典型的恩威并施,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接着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说着,“虽然众位爱卿可以摆脱极乐丸的控制了,但各位也不要以为从此之后便可以为所欲为,目无法纪,甚至像百里曦照一样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了。你们都知道,朕的皇后倾云精于用毒,她既然能够配出极乐丸的解药,便说明她完全配得出比极乐丸更厉害的毒药!因此众位爱卿若是有什么不轨之心……朕不敢保 证这比极乐丸还厉害的剧毒一定不会出现在他的饮食之中……” 群臣登时哭笑不得,但个个问心无愧,倒也并不如何担心,躬身说道:“臣等不敢!臣等忠于皇上之心,日月可鉴!” 见群臣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百里醉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哈哈一笑说道:“如此,大婚典礼现在……” “嗯……哇!”百里醉天一句话尚未说完,原本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初倾云突然脸色一变,而后捂着胸口剧烈地呕吐起来。 “倾云!”百里醉天吓得魂飞魄散,蹭的跳回初倾云的身边大呼小叫,“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来人!来人!叫太医!太医!” “不……用……”身为医者,初倾云早已猜出自己如今的情形是怎么回事,却苦于胃部实在翻涌得难受而说不出完整的话,“臣妾只是……” “别说话!太医马上就要!”百里醉天紧紧抓着初倾云的手,紧张得浑身乱颤,“倾云,朕就在你身边,你不用怕!没事的!很快就没事的!你别怕……” 初倾云黑线:我有说过害怕吗?而且我想告诉你,我什么病都没有,只是因为…… 便在此时,太医已经连滚带爬地窜了进来,一撩衣摆想要下跪:“臣……” “免礼免礼!”百里醉天挥了挥手,“快快!快来瞧瞧皇后是怎么回事!”“臣遵旨!”太医不敢怠慢,匆匆答应一声之后立刻上前为初倾云试脉。手指刚一搭上去,太医便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再三确认好几次之后才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有 喜了!” 呃……百里醉天很可爱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傻乎乎地问道:“有喜了?有什么喜?” 群臣黑线,继而吐槽:皇帝不是很英明神武的吗?怎么连有喜了都不懂? 太医显然也被噎得不轻,只当是皇上高兴坏了,忙毕恭毕敬地解释了一句:“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怀了龙胎,已经快两个月了!” 这次,百里醉天终于听懂了。他豁然回头看着初倾云,脸上满是狂喜的表情:“倾云你怀了朕的孩子?是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瞧着百里醉天爆笑得没有形象的样子,群臣忍不住猛翻白眼,却也同时感染了他的喜悦,纷纷跪倒在地道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哈哈!好好!”百里醉天勉强控制着自己,“有赏!通通有赏!” 待笑了个够之后,百里醉天才温柔地将初倾云搂在怀中,满面笑容地回头问道:“太医啊,如今能不能瞧出皇后所怀龙胎是男是女啊?若是个像倾云一样的小公主,那便太好了!” 太医躬身答道:“回皇上:是男是女如今是瞧不出来的,不过皇后娘娘所怀的乃是双生子……” 双生子?双胞胎?这次连初倾云都忍不住一怔,越发感到喜悦无限,百里醉天更是激动得手脚乱颤,手舞足蹈:“真的真的?双生子?那会不会是一个公主,一个皇子?” 太医擦了擦汗,都快哭出来了:“臣委实看不出,皇上不要再为难臣了……” 呃……百里醉天又挠了挠后脑勺,实在难以控制心中的喜悦,干脆大手一挥:“好吧好吧!再赏!赏!” 皇上,你刚刚登基,要不要这么不会过日子啊?国库虽然充盈,但也架不住你这么折腾啊?你还是省着点儿赏吧!大婚典礼之后,百里醉天便将初倾云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对她那叫一个呵护备至,差点儿就把她放在佛堂供奉起来了。自嫁为安逸王妃以来,初倾云如今才算是真正体验到了被人呵护的滋味。 第245章 大结局3 几个月后。 “啊……啊……好疼啊……疼死了……”产房内,初倾云不停地尖叫着,正在跟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殊死奋斗”,“疼死了呀……皇上……皇上救命……哇……疼……” “倾云!倾云你忍着些!”产房外,百里醉天连心疼带着急,早已满头大汗,看上去竟然比初倾云还要痛苦,“再用力!马上就好了!乖……” 皇后临盘,太后及百里醉心、包括初闻笛和花凝碧、甚至连初寒醉和夜妖娆都已经赶到,个个又是兴奋又是焦急地在门外等候着。 “哇!痛死了……”初倾云还在大呼小叫,而且什么话都敢说,“好痛啊!我不要生了呀!皇上你个坏蛋!都怪你啦……” 初闻笛夫妇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请罪:“皇上恕罪!倾云她并非有意冒犯皇上……”“知道知道!朕知道!”百里醉天点头如鸡啄米,“岳父大人请放心,朕不会怪罪的!而且倾云说得对,是怪朕嘛!这个时候她最需要朕,可是朕却不能陪在她身边,让她骂骂有什么?如果她有力气,跳起来 打朕一顿也是可以的嘛……倾云你坚持住!朕就在这里……” “皇上……”初倾云的声音微弱了些,显然已经耗费了不少的体力,“以后臣妾再也不要生了……不生了……” 百里醉天立刻愁眉苦脸:“不生了?那怎么行?朕只有你这一个皇后,可是却想要很多很多公主皇子,只有两个怎么够?你若不生,朕怎么办?” “臣妾不管啦!”初倾云哇哇大哭,“你若不答应,臣妾连这两个都不生了……” “不要啊!”百里醉天扑到门前,趴在门上拼命往里瞧,“倾云你先把这两个好好生下来,以后要不要生咱们再商量嘛!好商量嘛!朕求求你啦……” 听到这小两口的对话,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产房外顿时笑声一片,好不热闹。 便在此时,只听初倾云一声大叫,紧跟着便是“哇哇哇”的婴儿啼哭声传了出来。百里醉天一怔,继而大喜:“是不是生了?是不是生了?里面的人出来一个说一声!急死人了!出来出来!” 好一会儿之后,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两名接生婆每人抱着一个婴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扑通跪倒在地:“恭喜皇上!皇后娘娘顺利生产,大人孩子都平安!” “好!好!”百里醉天狂喜不已,连连点头,“倾云平安就好!对了,是公主还是皇子?” “回皇上,是公主也是皇子。”其中一名接生婆笑呵呵地说着,“皇后娘娘生的是龙凤胎,大的是皇子,小的是公主,都漂亮得不像话呢!” 龙凤胎?百里醉天兴奋得满脸通红,伸手就去抢接生婆手中的婴儿:“给朕给朕!都给朕!朕来抱!朕的女儿,朕的儿子……” 将两个婴儿都抱在怀里,百里醉天如陀螺一般在众人面前转悠:“母后快看!龙凤胎!岳父岳母快看!倾云给朕生的孩子!醉心快看,像不像朕?寒醉妖娆快看!是不是公主更漂亮些?” 众人无语,顿时一阵头晕:拜托!你跑得那么快,我们哪里看得清楚啊? 无奈之下,太后威严地一伸手:“闻笛,凝碧,上!把孩子抢过来给哀家!” “是!”二人答应一声,挽起袖子冲上前,一个人抢了一个孩子抹头就跑,抱到了太后跟前。太后满脸喜悦,笑嘻嘻地摸摸这个,戳戳那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啊,咱们金鼎国的江山有后了!倾云,哀家替百里 氏列祖列宗,谢谢你,你辛苦了! 狂喜之余,百里醉天更是迫不及待地为两个孩子赐名,皇子名为百里玉麒,公主名为百里玉麟。每每看着这对粉粉嫩嫩的儿女,百里醉天便会兴奋得彻夜难眠,觉得此生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五年后。百里玉麒、百里玉麟这两个小家伙已经满五岁了,一个赛一个地古灵精怪,聪明活泼。玉麒的容貌像极了百里醉天,而玉麟则几乎就是缩小版的初倾云,小小年纪便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再过个十年八年 ,还不定如何倾国倾城呢! “冷叔叔!冷叔叔再讲一个嘛!我要听小人鱼的故事!” 御花园中,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甜甜的令人打心眼里舒服。凉亭中的石桌旁,一身白衣的冷少情就坐在石凳上,公主百里玉麟则坐在他的腿上,眼巴巴地看着他连声央求。 看着那双温润如玉、清澈如山泉的大眼睛,冷少情忍不住愉悦地笑了起来:“麟儿,小人鱼的故事你已经听了好多遍了,都不嫌烦吗?”不知是不是因为初倾云的关系,冷少情对百里玉麟分外喜爱,简直拿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时不时入宫来看望她。而百里玉麟对冷少情也亲近得不得了,一看到他便缠着他不放,甚至连百里醉天来了 都顾不上理会,常常惹得百里醉天吃醋不已。虽然如今百里醉天已经是金鼎国的皇帝,冷少情也已经从之前的安阳王一跃成为了安国公,可是两人之间相处的模式依然与从前一样,并无多大改变。冷少情若是一个不开心,照旧直呼百里醉天的名字, 两人还如从前一样,动不动便较量几招。而百里醉天更是从不愿意冷少情改变,这样就很好,他喜欢这样与冷少情相处,没有压力,只有生死与共的兄弟情。不过有一件事百里醉天一直很热心,那便是为冷少情做媒。自从放手成全两人之后,冷少情便对任何女子都不感兴趣了,五年来一直独身一人。百里醉天不知为他物色了多少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他却全都 置之不理,真不知他究竟有何打算。 听到冷少情的话,百里玉麟连连摇头说道:“不烦不烦!我喜欢听哦!我最喜欢小人鱼了!她很可爱!” 冷少情呵呵一笑:“你也很可爱,就像你母后一样,又美丽又可爱。” 百里玉麟闻言,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冷少情,突然无比郑重地问道:“冷叔叔,我偷偷听父皇说,你不肯娶媳妇儿是因为母后,是这样吗?” 冷少情一怔,继而咬牙切齿:百里醉天!说这种话的时候不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吗?居然让孩子听到! 暗中磨了磨牙,冷少情尽量微笑着说道:“麟儿不要听你父皇胡说,冷叔叔才不是……” “冷叔叔,父皇很疼母后的,你不要把母后抢走好不好?不然父皇会伤心。”玉麟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冷少情又是一怔,接着忍不住失笑:“麟儿,你父皇是金鼎国的皇帝,属于他的东西没人敢抢的……” “可是父皇很担心,他对母后说,不会让你把母后抢走。”玉麟认真地看着冷少情,像是突然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要不然你等等我,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你让父皇和母后继续在一起,好不好?” 看着玉麟满脸慷慨就义的表情,冷少情满心疼爱,轻轻将她搂在了怀里,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你现在太小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我会等不及的……” “我很快就会长大的!”玉麟缩在冷少情的怀中拼命点头,“冷叔叔,从今天开始我每顿都吃两碗饭,一定快快长大,你耐心点等着我好不好?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 冷少情呵呵地闷笑出声:“好,我等你,等你长大了嫁给我。不过你一定要快些长,不然等你长大了,冷叔叔就老了!” “不会不会!”玉麟爬起来跪在冷少情的膝盖上,用两只嫩嫩的小手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冷叔叔,你长得这么好看,你不会老的!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哦!我很快会长大的!来,拉勾勾!” 冷少情越发笑得“花枝乱颤”,却十分认真地伸出了手指,和玉麟勾了一下。 于是晚膳时间,百里醉天和初倾云便同时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往常吃饭都需要人喂的玉麟突然乖得不得了,不仅自己拿着小勺子拼命往嘴里扒着饭粒,而且就连平时讨厌的菜也吃得不亦乐乎。 百里醉天奇怪地看了看初倾云:“倾云,麟儿这是怎么了?中午没吃饭吗?” “吃过了的。”初倾云也十分奇怪,皱着眉头说着,“吃过饭之后也不肯睡觉,正好少情来看她,她便与少情去御花园玩了一下午。” “吃过还饿成这样?”百里醉天放下了筷子,有些担心地摸了摸玉麟的额头,“别是病了吧?” 什么病?饿病啊?她娘我就是个医生,而且医术超群,她若是有个头疼脑热,我会比你知道得晚? 便在此时,已经吃完一碗饭的鱼鳞站了起来,把碗递给了初倾云:“母后,我还要吃。嗝……” 初倾云忍不住失笑:“麟儿,你都撑得打嗝了,不要再吃了。” “不行不行!我要吃!”玉麟连连摇头,信誓旦旦地说着,“母后,我已经答应冷叔叔了,每顿都要吃两碗饭,只有这样才能快快长大!不然冷叔叔会等不及的!” “等不及?”初倾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什么事情等不及?”玉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母后,那次我听到父皇说,他不要你被冷叔叔抢走,我就跟冷叔叔说让他等等我,等我长大了嫁给他,这样他就不会来抢母后了!可是冷叔叔说,我太小了,他怕会等不及。我就 跟他说,我每顿多吃一碗饭,会很快长大的……”百里醉天和初倾云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没有任何反应。好一会儿之后,百里醉天的怒吼声才响彻云霄:“好你个冷少情!怪不得朕为你做了那么多次媒你都拒绝没商量,原来你在打朕的公主的主意!给 朕滚过来!朕要亲手掐死你这个调戏良家幼女的色狼!!” 浑然不知事情严重性的玉麟十分担心地看着百里醉天,默默地想着:父皇若是把冷叔叔掐死了,那我长大了嫁给谁哦……自此,百里醉天与初倾云这对历尽磨难而最终相守的恋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一辈子,共生下了五子三女八个孩子。百里醉天六十岁时,将皇位传给了长子百里玉麒,然后陪着初倾云周游天下,乐不思蜀 。 忽忽又是几十年后,两人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而且在百余岁时在同一日无疾而终,留下一纸遗言声明合葬。不过临终之前,二人决定轮回之后还会找到彼此,共度一生。 百里醉天和初倾云下葬之日,众人只看到两道红光冲天而起,便纷纷说二人已经升天成仙,永浴爱河了。而此时,因为受伤而昏倒在地的百里倾云被一个同来探寻古国遗址的年轻男子所救,当百里倾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这男子居然跟百里醉天一模一样,而那枚带她穿越的指环,依然静静地戴在她的手 指上,最重要的是,这个救她的男子手上,居然也戴着跟宇文潇一模一样的指环。也就是说,这个男子就是买走另一枚指环的男子了。于是,她微微地笑了。 回去之后,百里倾云把自己的穿越经历写成一部穿越小说发布到网站上,居然大受欢迎,人人都争相来看一看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