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倾天下:盛世嫡妃》 001、赐十里梅林长眠 萧瑟的秋风刮过,扬起地上铺就的枯叶,送来诡谲的寒冷,明明只是刚刚入秋,却好似寒到了骨子了…… 风玲珑一袭白色云锦衣裙逶迤拖地的立在梅林下,一头的青丝没有绾起,纤弱的背影安静的立在那里,轻风吹来,扬起如丝绸锦缎般的秀发,在落叶满地的萧瑟宫殿里徒增了几许孤寞。 娇媚到骨子里的脸上不着半点儿脂粉,风玲珑一双如星辰般的杏眸看着眼前的这片梅林时,嘴角勾了抹自嘲的笑意:兜兜转转这么久,梦里百转千回的梅林,却原来竟是藏匿在这皇城内的冷宫之中。 一抹哀戚染上了杏眸,眸子渐渐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风玲珑看着眼前的梅林嘴角渐渐上扬,那抹笑透着自嘲的凄凉…… “爱妃还真是好雅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透着冰冷的嘲讽而来,“喜欢朕‘送’你的这片梅林吗?” 风玲珑身子一僵,声音传来的时候,她脸色变的越发苍白…… 脚步带着压人心扉的迫力一步步的走进,随着身后人的逼近,风玲珑的心也跟着拧紧,置于云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未染蔻丹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不自知。 “怎么……爱妃已然连看朕一眼都觉得不屑了吗?”欧阳景轩一双凤眸透着寒气落在风玲珑的后背,墨染的瞳仁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左右不过这样了……”淡淡的声音透着疏离的传来,风玲珑看着梅林,声音空灵的好似自喃,“不知道孩子出生的时候,能不能看到这梅林的梅花开?” 欧阳景轩凤眸轻眯了下,冷俊的脸上渐渐笼罩了怒意,只听他冷哼一声,道:“爱妃如此痴爱梅花,朕就给你个恩典,龙嗣生下后赐你十里梅林长眠!” 风玲珑嘴角扬起淡淡一笑,悠悠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话落,风玲珑缓缓转身,适时,一阵秋风传来,扬起她未曾绾起的长发和那飘逸的纱裙……那样子,就像遗落在人间的九天仙女。 欧阳景轩看着这张妩媚动人的脸,未施脂粉的样子透着几许苍白,眸光轻动,凤眸淡淡落在风玲珑那隆起的腹部,那里,有着他们的子嗣……他眸光猛然一寒,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风玲珑平静的看着欧阳景轩噙了怒意的眸子,嘴角嫣然一笑,这样的笑,顿时灼灼其华,“皇上何必动怒?左右不过臣妾是一死,皇上不想心里添堵,不来冷宫便是!” “风、玲、珑!”欧阳景轩咬牙切齿。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俊逸的脸,心不停的抽痛着,手轻轻抚上了隆起的肚子,渐渐的,她嘴角含了笑,她每每多笑一分,心里的痛就多十分。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下,冷声道:“如你所愿!”又冷嗤了一声后转身就往风潇宫外走去…… “恭送皇上!”风玲珑看着透着孤傲的背影行了半礼,静静的声音不冷不热的悠悠溢出娇唇,“皇上金口玉言,臣妾只盼那十里梅林长眠!” 欧阳景轩徒然停了脚步,他缓缓转身,一双狭长的凤眸幽深不见底,他看着风玲珑那不卑不亢的样子,鬓角轻动,冷嗤一声咬牙缓缓道:“风玲珑,朕,定会如你所愿!” 话落,他不在做片刻的停留,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风潇宫。 三个月后…… 皇城处处被白雪覆盖,风潇宫内梅花一夜盛开,红梅在雪的映衬下变的妖艳动人,而这样美丽的景致却没有任何人观看,整个宫内,只闻凄厉的惨叫声…… “啊——恩——啊——” 风玲珑全身被汗水打湿,她双手紧攥榻上锦被痛苦的惊叫挣扎着,凌乱的青丝透着绝望的气息贴在脸上。 “用力啊……”宫中的老嬷嬷没好气的看了眼风玲珑,不满的道,“你别光把力气放到叫上……你到是用力往外顶啊……” 老嬷嬷暗暗唾了口,真是倒霉,竟然派她给这个冷宫里等着赐死的女人来接生,就连个打下手的人都没有。 “用力啊……” “嗯——啊——” 催促声夹杂着用力和痛苦的声音,风玲珑的脸色已然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绝美的脸上全然是痛苦。 她目光渐渐涣散,冷宫帷幔的破败在眼前变的虚幻,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用尽了身上最后的力气…… “哇——” 洪亮的孩啼声震彻了风潇宫,外面初开的梅花在风吹来的时候,花瓣洒落了一层,落在白雪上,让人心生了悲怆的凄美。 风玲珑虚幻的轻动了下眸子,看着老嬷嬷在用锦被包裹着龙嗣,她想看一眼,却连话的力气都没有…… 身下,湿濡一片,血不停的从下身涌出,可是,她却一点儿都感受不到疼,最终……那人也不曾来看她一眼! 这样也好…… 风玲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景轩,曾经的承诺不过都是过往云烟,到底是我错了……嘴角勾起一抹绝望的笑,眼睛终究无力支撑的缓缓闭起。 适时,脚步踏着雪上的急促声传来,就在风玲珑闭上眼睛的那刻,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急匆匆的踏入…… 【凤鸣轩】学站首发!每天中午12点左右更新。 · 002、卿别离,断人肠 永泰年,西北大旱,各部落频频向临近大国西苍示好,试图能成为附邦,以缓解部落忧患…… 尧乎尔·风部落。? 嗦嘎勒拉布丹掀开帐篷的帘子看着外面送亲的队伍,心里异常的沉重,他转头看着喜娘中间围绕的女子凝重的问道:“幺妹,你真的不走吗?” 铜镜前,嗦嘎勒玲珑大红色的喜服加身,一张白皙的脸在红色的映衬下异常娇媚。 见玲珑不吱声,拉布丹气的直跺脚,“幺妹!” 玲珑微微抬手示意,一旁给她整装的侍女退到了一旁,她站了起来的同时转身,头饰发出“叮呤当啷”的脆响…… “哥,”轻柔却透着戈壁女子坚毅的声音淡淡传来,“我是风部落的翁主,我走了……族人怎么办?” “那个什么苍轩王据沉迷美色,终日悠闲,你就真的要和亲吗?”拉布丹面色沉重而自恼的咬咬牙,见玲珑依旧一脸平静淡漠,他捏紧拳头问道:“而且……霂尘呢?”他的声音有些急切,“你难道要牺牲霂尘吗?” 玲珑杏眸微垂,轻声道:“从未定情,何来牺牲?” 托鄂什霂尘在帐篷外正欲掀窗帘的手僵在了半空,不同于尧乎尔族的粗狂,俊美优雅的脸上渐渐隐现了一抹自嘲,一双沉稳的眸子里更是笼罩了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帐篷内,传来玲珑坚定的声音,托鄂什霂尘缓缓放下了手,渐渐垂眸,嘴角的苦涩上扬了一抹痛楚的笑意。 迎亲的欢歌已经奏响,风玲珑在丫头和梅子的陪同下出了帐篷,她穿着大红色的高领长袍,外罩同色的开襟甲,不似平日里的灵动,此刻的她娇媚的就像盛开的牡丹。 “幺儿,”部落长嗦嘎勒丹普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眼睛红润,“没有宽阔的戈壁,你依旧是王父眼里最耀眼明亮的星星。” “阿爸,”玲珑又看向一旁强忍着的妇人,“阿妈,不管在哪里,幺儿都会为你们祈祷,祝愿你们安康,族人健壮!” “幺儿……”拉姆茨芢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她看着玲珑,心痛如绞,这个是她的女儿啊,她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的女儿啊。 族长们在一旁祭祀着,玲珑极力的忍着将要溢出眼眶的泪,“阿爸,阿妈,请为女儿保重!”完,她便在丫头和梅子的搀扶下上了西苍国来迎亲的轿子。 外面祭祀和欢歌的声音夹杂着哽咽的声音,玲珑闭上眼睛,泪水一下子被挤了出来…… “风赐予你祥和,风赐予我部落族人安泰……”族长在轿子的四周念念有词,最后站在轿子前道,“玲珑翁主,从此您将冠予‘风’姓,请带着族人对您最高的敬意和祝福前往……” 他的声音一落,族人穿着盛装载歌载舞唱着《戴头面歌》,用最高的礼节为部落翁主送亲。 欢天喜气的气氛无法掩盖风玲珑和部落长家人的别离之伤,就算迎亲的队伍已经隐没在了戈壁滩的彼端,那一股伤别离的思绪依旧笼罩在上空…… 突然,一道穿心入肺的琴声迫使的传来,带着浓浓的别离情和无法回去的爱恋。 风玲珑猛然抬头,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眶里也还有没有来得及掉落的泪水。她掀开轿帘看去……只见前方的大石上,一个穿着大襟有衽的长袍的俊逸男人盘踞而坐,他的腿上摆放着一床古琴,伤人心扉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轻轻扇动睫羽,风玲珑的视线和霂尘相对,霂尘一脸平静,漆黑澈亮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情意和忧伤,一曲《卿别离》被他用内力送出,直直的敲进风玲珑的心里。 送亲的队伍用平稳的速度前进着,风玲珑手里攥着喜服随着移动转变视线看着霂尘,一行清泪溢出了眼眶…… 玲珑,真的要嫁吗?月下的戈壁,他轻声问道。 她嘴角笑开,一脸的向往:为什么不嫁?听苍轩王可是韬武略样样出彩呢! 可他沉迷女色。 她嘴角的笑僵了下: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吗?阿爸除了阿妈还有四个姨娘呢。 弱水三千,我只愿取一瓢!月光下,他眸光灼灼其华,澈亮的好比墨空中的明月。 风玲珑强硬的拉回自己的视线,泪就像断了线一样的滴落。她掩嘴哭着,耳边的琴声好似剜割着她的心。 托鄂什霂尘看着远去的轿子,突然,“铛”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一滴血从手指滴落在了崩断的琴弦上。 003、苍轩王的赌局 西苍国帝都云苍城箫悦楼,此时人头攒动,大家互相推搡着,一个个的脑袋都伸的极长,仿佛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不够百两者请自觉退出!”楼里传来一道苍劲的声音,“今日赌局最低下注为一百两,如今买苍轩王会入洞房的为一赔二,不入洞房的为一赔十……” 吆喝声在喧闹的人群里传来,中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下注声,从楼阁上看去,好一片热闹。 “离墨,你竟然用本王的洞房夜开盘?”一穿着白色锦缎,腰系镶乳黄色边腰带的男子轻轻扇动着折扇。 欧阳景轩缓缓偏头看着一旁躺在躺椅上的墨袍男人,一双上挑的凤眸透着戏谑的笑意,仿佛底下的事情和他无关一样。那样子恣意而张狂,嘴角噙着的笑更是透着玩世不恭,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透着犹如浩海般的深沉的看不透他的心思。 离墨倪了眼欧阳景轩,随即起身,墨袍随着他的动作流转轻动,不似欧阳景轩那般穿着谨慎工整,他身上的袍子只是随意的穿着,未系腰带,一头长长的墨发更是没有绾起,随着他的走动,隐隐可见他麦色健硕的胸膛……他站在栏栅处视线俯视而下,视线透出冷漠。 “皇上钦赐的和亲,晚上不打算回去吗?”离墨淡漠的开口问道。 欧阳景轩轻笑,“蝶夫人今日赏月宴,一年一日,岂能错过?!” 离墨看着他微微摇头轻叹,皇上选了今日,本就是不愿…… “我压苍轩王一定会洞房!” 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离墨的思绪,他垂眸看去……只见一面色冷漠,穿着一件绿色高襟对夹,踏着弯头靴的女子站在赌苍轩王入洞房的那边,和开局的人对峙着。 场面一时间变的安静,今日的赌局本就牵扯到苍轩王,加之压的是洞房夜,此刻楼里的全然是清一色的男人,这个女子的出现,顿时让大家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欧阳景轩也垂眸看着那个女子,随后看着桌面上的那块玉,渐渐的嘴角一侧噙着笑,眸光变得深邃。 “就压这块玉佩!”她视线冰冷毫无感情的道,“我赌苍轩王今晚一定会入洞房。”完,她冷冷的看了眼庄家,随即转身离开了箫悦楼。 欧阳景轩看着女人的背影敲动着扇柄,嘴角勾了抹邪肆的笑,“传言嗦嘎勒玲珑是尧乎尔各部落世子争夺的女人,如今看来……有点儿意思。” 离墨好似对此毫不关心,他一甩袍服转身,“你有闲情研究这个女人,还不如想想皇上为什么将这么个女人赐给你做正妃。” 欧阳景轩看向离墨,淡淡一笑的同时凤眸微眯的道:“从那天大殿外,你认为我还需要再想什么?”他恣意一笑,“我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 离墨微微蹙眉,却不在话了。 * 玉湖别院。 风玲珑手轻轻滑过八仙桌上摆放的凤冠霞帔,娇美的脸上一片沉静,一双星眸微微闪动,透着狡黠。 “翁主,”丫头脸色捉急的嘟嘴道,“带来的随从都被潜回了,如今就我和梅子陪着翁主,要是翁主被欺负了都没有后盾?” 风玲珑展开凤冠霞帔悠悠道:“就算他们都在,也是没用的。” “至少可以……”丫头的话没有继续下去,想到如今的处境,她看着风玲珑,心里难过了起来。 三天前到的帝都,按照规矩,她们被安置到了这里,除了几个粗婆子,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今天就是翁主和苍轩王拜堂成亲的日子,可是,如今却哪点儿像是翁主要成为苍轩王妃的样子?! “吱呀——” 门被打开,方才箫悦楼赌苍轩王会回去洞房的女子闪身进入,她倪了眼丫头后径直走向风玲珑,“翁主,盘口如您所料。” “嗯。”风玲珑应了声,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翁主,”梅子忍了下问道,“苍轩王今天晚上会到场吗?” 风玲珑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下,微微勾了樱唇道:“不管我有没有外戚力量,皇上钦赐的和亲,拜堂的时候是一定会在的。” 梅子看着风玲珑,冷漠的脸上有着疑惑,不明白翁主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翁主,赌盘开的是……”她的脸色有些怪异,见风玲珑看着她,她咬了咬牙道,“不是苍轩王和您拜堂,而是他……他入不入洞房。” 004、入不入洞房? “翁主,赌盘开的不是苍轩王和您拜堂,而是他……他入不入洞房。? ” “什么?”丫头瞪着眼睛看着梅子,原本就窝火的她脸上被气的涨红,“西苍国欺人太甚!” 风玲珑听着她的话微微皱眉,星眸带着一丝警告的看向丫头,丫头一愣,随即赶忙捂住了嘴。 “翁主现在举步维艰,”梅子冷冷的瞪了眼咋呼的丫头,“你就不怕你这话给人听了去。” 丫头苦着脸,喏喏的看了眼风玲珑后垂了眸,嘴唇翕动着,也不知道她在那里支吾着什么…… 梅子没好气的又瞪了眼后看向风玲珑,“翁主?” 风玲珑浅浅一笑,娇俏的脸上有着无所谓,“如果苍轩王不愿意入洞房,我身为女子,自是不能什么的。”顿了下,她淡淡道,“何况,来时也学了西苍的女戒,为了族人,轻重我是还知道的。” 听她如此,丫头的鼻子猛然一酸。翁主可是尧乎尔最美最聪慧的女子,她应该跟瞳部落的托鄂什霂尘世子在一起的……如今来到天朝和亲,却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梅子淡漠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忧愁,不似丫头那眼有什么都放到脸上,她只是沉静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转身,芊白的柔荑缓缓滑过凤冠,悠悠问道:“梅子,现在是什么赔率?” “已经一赔二十了。” 风玲珑渐渐勾了唇角,“不知道那块玉值不值钱……”轻喃的话落下,她嘴角的笑越发的深,星眸微微一闪,好似隐匿在了墨空中,等待着耀眼一击。 * 苍轩王府。 红绸和红灯笼将整个王府婚事妆点的格外喜庆,外面的鞭炮声彻响震天,王府前厅祝贺的人一片喧闹。 “爷儿……”管家福东海疾步走到穿了大红喜服的欧阳景轩跟前,“几位皇子都在等您呢。” 欧阳景轩穿着大红的喜服有些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扇柄上的玉坠儿问道:“泓钰来了没有?” 福东海摇摇头,道:“五皇子叫人捎了话过来,爷儿您今天又不甘愿,他就不过来祝贺了。” 欧阳景轩听了,圆润的俊颜噙了几分邪魅道:“这感情好……”他展开折扇起身轻轻晃动着,“这最后让我在他们跟前儿唱独角戏……” 福东海嘴角抽搐了下,垂头问道:“爷儿,”他抬头看着欧阳景轩,“您是不是该到前厅了?” 欧阳景轩勾着嘴角很是认可的点点头,随即扇动着折扇,踏着四方步带着玩世不恭的出了内院,往前厅走去…… “欸,”欧阳景轩仿佛想到了什么,“箫悦楼那边的赌局赔率多少了?” “赌爷儿您不入洞房还是一赔二了!赌您入洞房已经是一赔三十了!”福东海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道,“另外,那边来了消息,有人也买了爷儿您会入洞房,下了一万两加一颗夜明珠。” “这么大手笔?!”欧阳景轩停住脚步看着福东海,问道:“谁?” “墨公子没。”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一双凤目轻眯了下,转身抬步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的邪魅。 前厅来祝贺的客人寒暄着,曾经作为皇帝最喜欢的儿子,有望被封为太子的欧阳景轩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被皇帝冷落,但是,作为如今唯一一个皇子封王的他,还是王孙贵胄攀附的对象。 “恭喜王爷……” “恭喜恭喜……” 欧阳景轩含笑和大家一一回礼着,一个只能锁在帝都,没有封地的王爷,如今的他可谓是“平易近人”的做好一个闲散王。 * 处处透着喜气的婚房内,龙凤呈祥的喜烛烧着,时不时传来“啪啪”的爆裂声打断屋内的沉寂。 喜塌上,风玲珑安静的坐在那里,红绸盖头将她紧致娇媚的脸遮掩。一旁,穿着粉色侍女甲长裙的丫头和梅子侍立着。 喜烛随着时辰的趟过而烧了过半,安静的庭院透着一股不似婚庆的死寂,丫头渐渐开始不安,梅子依旧一副冷漠。 “梅子,”丫头轻轻拽了下梅子的衣袖,眼见戌时过半,苍轩王的人影不见,她着急的轻声问道,“王爷怎么还没有来?” 梅子斜睨了她一眼,并没有理她。翁主既然让她去下注,必定翁主是有了打算,如今她们也只有等。 盖头下,风玲珑嘴角轻勾了下,不出是自嘲还是胸有成竹,杏眸微垂,入眼的红变得有些刺眼…… * 前厅上,宾客举杯同欢。 大皇子欧阳靖寒目光落在看着被大家推搡着要送入洞房的欧阳景轩身上,眸光幽幽,嘴角一侧噙了抹耐人寻味的淡笑。 “大家盛情……”欧阳景轩举着杯子环礼了下,“本王就先行离席了。”完,在大家的哄笑下举杯仰头饮了杯中酒后,一副**一刻值千金的离席出了前厅。 “爷儿……”欧阳景轩走了没几步,豆子急忙从一旁跟了上前,“您要不要先去给王妃掀盖头?” “戌时都过大半了,爷儿没空。”欧阳景轩的脚步有着几分急促,边走边脱着身上的喜服扔给豆子,然后将他递上来的月牙白的丝质长袍准备穿上。 豆子有些同情的看向正妃的枫临轩……今天是蝶夫人的赏月宴,每年爷儿必定会到场,今日自是不会例外,何况那个什么翁主又不是爷儿想要的。 欧阳景轩大步流星的向后远门的方向走着,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今日他不会洞房,但是,该做的样子总是要给老头做的。 “吱呀——” 后门被豆子打开,欧阳景轩刚刚想要抬步……突然,动作一滞,他侧了头。 “爷儿……”福东海气喘吁吁的奔来,“墨楼主那边来了话,”他面色凝重的压低了声音了几句后问道,“爷儿,您看……还是去王妃新房一下?” · 三王爷会不会入洞房呢? 戌时:晚上-9点。 【ps:关于公众章节的加更方式:收藏日满20次日加一更。所以,大家努力的点击“加入书架吧】 如何投票,请看底下截图所示的步骤哦!! 005、洞房花烛夜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欧阳景轩原本玩世不恭的脸渐渐变得冷漠,月下,他半明半暗的俊颜透出冷寒的气息。 福东海和豆子相互看了眼,二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他们两个是爷儿的亲信,自然明白今晚对爷儿的重要性。 “爷儿……”豆子屏气声提醒,暗暗骂了福东海几十遍都不解恨,他挠挠头,硬着头皮问道,“蝶夫人那边……您还去吗?” “千金难买洞房夜,爷儿还是去会会这新晋的苍轩王妃好了。”欧阳景轩“唰”的展开折扇,嘴角噙着邪魅的笑跨步往枫临轩走去。 福东海和豆子纷纷嘘了口气,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 “噼啪——” 红烛的爆裂声再一次传来,丫头一脸愁苦的看着梅子,梅子目不斜视,只是静静的侍候在一旁。 “参见王爷!” 门外传来婆子们的声音,丫头眼睛骤然一亮,“王爷来……了。”被梅子瞪了一眼,她嘟嘴喃喃的吐出最有一个字。 适时,门被从外打开,一身喜袍将颀长的身形包裹的傲然挺拔的欧阳景轩背负和手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王爷!”梅子和丫头双双行礼。 “都退下去吧。”慵懒的声音透着磁性,欧阳景轩微微偏头,“全都退下吧。” 婆子们相互看看,然后又看看红绸铺着的鼓桌上的喜物有些为难。但是,当欧阳景轩凤眸微挑时,纷纷行礼退离了。 梅子和丫头看了眼风玲珑,最后也行礼退了出去……喜房内,顿时只剩下了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而本就沉寂的屋子,越发的沉静。 风玲珑一动不动的坐在喜塌上,来之前就听多了苍轩王的事情,一进云苍城,谣言更是一箩筐,虽然不得见君面,但是,她也不愿意坐以待毙。 思忖间,脚步声沉稳的传来,就在风玲珑思绪飞转的时候,她从盖头下看到一双红色绣金靴。 “嗦嘎勒玲珑……”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邪魅一笑,“不愧是戈壁明珠。” “王爷过奖。”风玲珑声音平静淡雅,透着一股轻灵却又不失庄重,她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妾身带着风部落的吉祥而来,容族长亲赐予祥和之风。” 和亲之始,风部落为嗦嘎勒加封之事他自然知晓……欧阳景轩凤眸变的深邃,他脸上淡漠而俊冷,可是,这一切都是风玲珑看不到的。 他一撩袍服在风玲珑的身边坐下,手里把玩着折扇开口:“暖白玉怎么会在你手上?”在箫悦轩他和离墨竟然都没有注意那块玉! 盖头下,风玲珑星眸噙着一抹狡黠,她轻启红唇悠悠道:“皇上钦赐引亲之礼。” 欧阳景轩骤然眯了凤眸,一双菲薄的唇噙着冷笑,拿着折扇的手猛然一紧,薄唇轻启淡淡开口:“引亲之礼你也敢拿去下注?!” 风玲珑嘴角噙了抹嗤嘲的淡淡道:“新婚之夜,王爷不是也打算去赏月吗?” 气氛霎时间变的僵硬,风玲珑依旧一动不动,身边的男人以后便是她的丈夫,直到现在为止,她也只是看到了他一双靴面儿而已。 来到天朝西苍,就如梅子的,她举步维艰。想要救尧乎尔,她不能坐以待毙! 欧阳景轩的眸光越来越深,深的仿若千年沉寂的古井,幽深而透着森冷的可怕,只听他缓缓道:“王妃知道的还不少。”他的声音有着不符合视线的邪佞,透着一丝玩味。 “妾身是戈壁的女子,有逾矩之处还望王爷海涵……”风玲珑不卑不亢道。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微微勾起,探出手拿过置于喜塌上的秤杆挪向风玲珑的盖头,“本王不过是个闲散的王爷,你就不怕本王不来洞房,你拿不回那块暖白玉?” 光线渐渐从一片红中变得明亮起来,风玲珑嘴角一勾,笑靥如花道:“引亲之礼自不会是廉价之物,”在盖头被揭开的那刻,风玲珑眸光灼灼的看着前方已经烧了过半的喜烛,“可就算如此,王爷恐怕也是有能力付给箫悦楼赔率的。何况……”她缓缓偏头,星眸从容的看着欧阳景轩那张妖孽的脸,嘴角微扬,“……王爷岂能因为此让皇上寻到了机会,置你于绝境?” · 006、春宵一刻值千金 “王爷岂能因为此让皇上寻到了机会,置你于绝境?”风玲珑的声音淡然优雅透着灵气,一双水翦的星眸灼灼其华的透着让人看不到底的深蕴。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笑成了仰月,上挑的凤眸看着风玲珑娇俏中透着英气的娇颜,视线变得深邃…… 不同于戈壁女子的白如凝脂的肌肤,一双可以跟随着想法而变的星眸,透着英气无需再做修饰的深眉,娇俏的鼻子,一双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樱唇……这样的女子,不管是在尧乎尔还是在西苍,都会是男子争相角逐的对象。 只是可惜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欧阳景轩声音低沉黯哑,他随意的将秤杆扔到一旁,拿着折扇的手一翻,扇柄挑起风玲珑细腻的下颚,邪邪道,“做人不要自作聪明。”菲薄的唇角一侧扬了个邪肆的弧度,凤眸轻眯。 风玲珑看着透着邪气的欧阳景轩,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听了太多他的事情,曾经恣意张狂,如今随意洒脱,不管是西苍皇上重不重用,这个人都是一个传奇。 嫣然一笑,风玲珑心思百转千回,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的平静道:“王爷已入洞房,赌局妾身是赢了……”她注视着欧阳景轩的眼睛,试图想要看出些端倪来印证心里所想,“王爷此刻应该赴约赏月的好。” 欧阳景轩脸上的邪魅更深,他身体前倾,声音如丝道:“**一刻值千金,王妃这是将本王赶出洞房?” 风玲珑“唰”的一下脸红了,红烛映照下,她娇媚的脸带着羞涩,“请王爷……” “自重?”欧阳景轩眸光幽深的看着窘迫的风玲珑,“王妃,今晚可是你与本王的洞房花烛夜……” 着,他身体就将重心压到了风玲珑的身上,风玲珑惯性的被他压倒在喜塌上,顺势,他手一扬……红烛被一阵劲风扑灭。 “唔!” 轻哼声传来,黑暗中,风玲珑表情有些痛苦的看着阴暗的俊颜轮廓,渐渐的,眼睛无力的阖上…… 欧阳景轩目光如炬的看着脸上还残留着痛楚的风玲珑,一抹冷嗤在凤眸稍纵即逝。他淡然起身,冷眼俯视了眼床榻上的人,随即转身出了房间…… 他看看四周,安静的只闻萧索的夜风。他一提气,身形微转人已经到了屋顶,随即,一个旋身,在躲开王府暗哨下,人如飞鹰的穿梭出了王府院外。 “爷儿……”豆子在欧阳景轩落地那刻,赶忙上前将白色的衣袍递上,“蝶夫人那边传了话儿,给爷温的酒可留着呢。” 欧阳景轩一听,嘴角勾了抹舒心随意的笑。他换了衣袍后将发髻上的红发带取掉,换上和衣服同款的发带,然后接过豆子手里的折扇道:“福东海呢?” “正在前厅伺候着呢……”豆子跟着欧阳景轩从后巷暗处离开,“几位皇子还没有走,二皇子还等着闹新房呢。” 欧阳景轩猛然停住了脚步,凤眸轻眯。 豆子呲了呲嘴,嘿嘿一笑,“被福总管拦下了。” “砰!” “噢……” 豆子摸着被扇柄敲到的脑袋,嘟囔了声,悻悻然的跟着欧阳景轩往赏月筑而去…… 他们二人刚刚消失在转角,暗处的大树后缓缓走出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他目光沉戾嘴角噙着阴笑的看着欧阳景轩消失的地方,开口道:“回复主上,苍轩王去了赏月筑。”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在月下一闪而过……顿时,周遭又变的一片安静。 黑袍男人拉回视线看向王府后院的高墙,眯缝了下视线后掏出黑巾将脸蒙住,微微提气……人已站到了高墙上。 锐利的视线快速扫视了四周后旋身而下,脚步飞快如鬼魅一般往枫临轩而去…… * 枫临轩外一片沉寂,之前侍候的人都被欧阳景轩遣走,除了还在院落外守着的丫头和梅子,就只剩下了婚房内已经昏迷的风玲珑。 “嗖——” 丫头猛然打了个冷战,梅子眸光一沉,眼睛疑惑的扫过四周…… “梅子,怎么了?”丫头被她看的有种阴森森的凉意从脚底传来。 梅子没有理她,依旧凝神看着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黑衣人偏头看了眼紧闭着的院落们阴邪的勾了下唇角后,快速的往贴着“囍”字的婚房而去…… 人站在婚房外屏气听着里面的动静,单一的均匀呼吸让黑衣人眼睛里闪过精光。他轻轻的推开门后快速的闪进,目光凝聚的看向喜塌…… 黑衣人提气蹑手蹑脚的走向喜塌,看着斜躺在喜塌上的风玲珑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翁主,要怪……你只能怪嫁给了苍轩王! 暗暗冷哼一声,黑暗中,黑衣人的手探向了风玲珑喜服的衣襟…… · 大家想要看女强超强的爽还是喜欢看虐心的呢?亲们的意见有可能会让此的偏属性转变哦。 看的同时,留下亲们对月下的意见,顺手点击封面下【加入书架】和【投他一票】哦。 007、苍轩王妃失节? 每年入秋,醉心湖附近赏月的人雅客极多,最佳的赏月地点当属赏月筑,可人们遗憾的是……赏月筑是禁地,没有蝶夫人的邀请方圆三里是不能踏进的。() 离墨立在筑通往湖面儿的长廊边儿,墨衣墨发,衣和发不绾不束,夜风拂来飘飘逸逸的,在这样的月夜下自有一股邪魅的冷漠透出。 “蝶儿,”离墨鹰眸落在醉心湖面儿上,声音淡漠,“你既下注景轩会入洞房,又温酒等他何故?”着,他缓缓转身看着后方竹编的四方桌旁正在温酒的女子。 蝶夫人身着大朵牡丹织枚红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用金线绣着祥云,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腰束住,一头乌黑的秀发绾了个如意髻,仅仅用一跟白梅玉簪固定。月光下,她肤若凝脂,淡淡扫娥眉,温酒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绝代风华,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妩媚,更是让人挪不开视线。 离墨看着她的动作轻轻一叹,正欲转身之际,细微的声音传来,他耳尖微动之际,一袭白袍的欧阳景轩已然在蝶夫人面前翩翩落座。 蝶夫人嘴角挑起嫣然一笑,好似一点儿都不意外的将温好的酒给欧阳景轩斟上,“就这样来了,也不怕皇上追究?” 欧阳景轩拿起酒置于鼻间轻嗅了下,邪魅悠然道:“父皇故意选了今日让我大婚,不就是为了看我会不会来你这里?!” 离墨看着蝶夫人脸上那优雅的笑,一眸一瞥都透着满足。他暗暗自嘲下,道:“大婚之夜你留翁主一人在新房?” 欧阳景轩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的转动着翠玉酒杯,邪魅的轻挑了凤眸道:“蝶儿下注买我入洞房,那么大的手笔……”狭长的凤眸深邃的看着始终含笑的蝶夫人,“我真怕这筑不够抵给箫悦楼。” 离墨冷漠的勾了下唇角,深邃的俊颜淡漠如斯,他将杯中酒饮进,眸光落在空了的翠玉酒杯上,缓缓道:“今晚还有一赌局,”他抬眸看向欧阳景轩,“苍轩王入洞房不超过半个时辰必然会出来!” 欧阳景轩嘴角的邪笑微滞了下,随即笑看着离墨,道:“离墨,你还真是我的兄弟……”他的声音平静悠然,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一双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二人视线对上那刻周遭的气息变的凝结。 蝶夫人好似没有看到两个人之间的电光火石,她给离墨又斟了酒,吐气如兰道:“大皇子等人必然还会在王府,饮了这杯酒也算是你来过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她媚眼如丝,漆黑的瞳仁透着担忧,“如今形势本就对你不利,你今日来了,皇上恐是会对你卸防,可如果你不回去……”娇媚的容颜担忧更甚。 欧阳景轩嘴角邪佞一勾,拉回视线的同时举杯饮近杯中酒,在放下的时候意思深远道:“回,自是要回去的。要不,好戏可就错过了……” 蝶夫人轻皱了柳叶眉,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 * 苍轩王府前厅一片喜气热闹,枫临轩内却相反,死寂中透出诡谲的阴寒。 黑衣人的手轻轻拉开风玲珑衣襟上的吉祥带,白皙如凝脂的脖颈肌肤渐渐露了出来,他视线透着一股贪婪,手渐渐滑向了腰带处…… 就在他的手刚刚碰触到腰带的时候,突然,他的手僵楞在那里一动不动……眸光斜睨,黑暗下,隐隐可见铮亮的匕首抵在那里。 “朋友是谁?”黑衣人问道。 “这个倒是我想问你的……”清幽的声音透着犹如泉水般的通透,绵长致远。 黑衣人眸子轻眯了下,一旁的手轻轻微动,一个细竹管滑到手心。 “我劝你不要自寻死路,你,不是我的对手。” 黑衣人猛然攥了手,他心翼翼的抬身,隐在黑巾下的嘴嗤冷一勾,“我根本就不打算还手……” 就在他话落的同时,外面有着嘈杂的吵闹声传来,紧接着越来越近。抵着黑衣人的人微微蹙眉,眸光凝聚的看了眼还昏迷着的风玲珑,手轻动,黑衣人的脖子上滑下了一道口子。 “走!” 黑衣人突然用了千斤坠,将抵住他的人的起势硬生生给坠了下来,“想走,已经来不及了……”着,他突然反手一扣,就在一瞬间,他将那人推倒在了风玲珑身上。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黑衣人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面貌,一个旋身在黑寂中消失,适时,喜房在喧闹中被推开…… 灯笼的光线透了进来,原本的嬉闹声突然停止,众人僵楞的看着喜塌上的情形……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俊秀男人正慌乱的从风玲珑的身上起来,她的衣襟处本该是洞房夜被新郎官儿打开的吉祥带也已经松落。 “苍轩王妃怎么和这个男人在喜塌上?” 不知道是谁吆喝了声,顿时,所有人怔愣的思绪变的复杂起来,纷纷看向了束拥在前面,被截堵偷偷离开又悄然回府欧阳景轩身上…… · 008、不走剧情的意外 “箫悦楼的赌局开的这么大,不知道三哥怎么收场?!”手指拿着酒盅捻动的四皇子欧阳钧晧嗤冷一笑,随即将杯中酒倒入了嘴里。() 欧阳靖寒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箫悦楼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今日父皇明明知道是蝶夫人的赏月宴,却让老三大婚,这中间肯定有着什么。” 欧阳钧晧轻勾唇角,一双细长的眼睛透着深意道:“不如我们去闹闹洞房……” “正有此意。”欧阳靖寒勾了唇角,鹰眸中透出阴戾。 福东海一边招呼着人,一边注视着各位皇子的动向,除却一向淡泊的二皇子欧阳晨枫,每个人都噙了心思。 正思忖间,欧阳钧悎突然提议要去闹洞房,顿时得到拥护者们的附和。其实,在场的人几乎都明白,此刻欧阳景轩不在婚房内…… 福东海暗暗着急却一脸含笑的拖延着,却因为在场的人地位都十分的崇高,他根本也拦不住。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的跟着大家往枫临轩而去,心里祈祷着欧阳景轩回来了。 “咦,那不是苍轩王?” 众人循声看去,果见欧阳景轩脚步匆匆的往枫临轩走去…… “三弟。”欧阳靖寒出声叫停欧阳景轩,随即众人上前。 欧阳景轩看着众人邪魅的挑了狭长的凤眸,道:“大哥带着众人这是……” “大家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美貌仅次于蝶夫人的玲珑翁主。”欧阳钧悎戏谑道,眸光上下打量了眼,“只是,三哥这身装扮是……” “哈哈哈……”欧阳景轩挑眉恣意的笑着,随即眸光扫过众人,一脸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既然大家想要见见,本王自是不会藏掖着的……”欧阳景轩随意道,无视那些迂腐老臣们对他如此狂傲不羁的一脸惋惜,吆喝着众人随行。 安静的枫临轩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欧阳景轩看看大家笑笑,随手推开了门……适时,下人急忙打了火折子引室内烛火。 而就在大家还在疑惑为何新婚之夜的喜房一片黑暗的时候,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男人慌乱的从被压倒在喜塌上的风玲珑身上起来! 托鄂什霂尘一双清澈见底却看不清情绪的眸子落在一身欧阳景轩身上,渐渐的,噙了怒意。 “你是什么人?”欧阳靖寒冷声喝道,“竟敢夜扰新房,玷污王妃清白?” 他这话听着愤怒,但是,却也明明白白的提醒了众人需要关注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新晋的王妃给苍轩王戴了绿脑子。 托鄂什霂尘眸光突然变得幽暗,他倪了眼欧阳靖寒,突然朝着欧阳景轩道:“苍轩王,放于你处之物我定当取回,今日就多有得罪了……”话落,就欲强行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欧阳钧悎突然发难,就在托鄂什霂尘破窗而出之际,他飞身迎了上前,顿时,一黑一蓝的两个身影在空中交了手……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他轻倪了眼喜塌上还没有醒的风玲珑,脸一寒,拿着折扇的手紧攥了下的同时,人在大家眼前一晃,已经分开了打斗的两个人,亲自迎上了托鄂什霂尘。 托鄂什霂尘一边打一边退着,如今的形势他不能留下。如果被抓,最后会对玲珑越发的不利……思忖着,他掌风含了内力的挥向欧阳景轩,在架开他的空挡转身就欲往府外飞去。 适时,欧阳钧晧欲上前帮忙,只听欧阳景轩大喝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欧阳景轩的架势正好挡住了欧阳钧晧欲上前的势头,同时,他人一提起就追了霂尘而去。 “快,快保护王爷……”福东海颤抖着声音大喝,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 “砰——” “噗……” 侍卫们跑了没几步,就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像是断了线儿的风筝飞了过来……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迎着白影而去,稍后,托着欧阳景轩双双落地。 “王爷!” “三弟——” “三哥!” 欧阳景轩嘴角挂着血,白色的衣袍也被染成了红色,月色下,渗人的寒意迎面扑来。 欧阳晨枫最先反应过来,他上前拿起欧阳景轩的手腕就号脉,随即面色凝重道:“送三弟到房间。” 接住欧阳景轩的玄衣人抱了他就飞奔到枫临轩隔壁的院落,欧阳晨枫除了留下几个打下手的人,全让福东海暂时请了出去。 拿出不离身的金针,欧阳晨枫快而准的朝着欧阳景轩下针,原本失了血,脸色苍白的人在他的针下渐渐有了血色。 福东海和豆子一脸凝重的看着床榻上的欧阳景轩,心里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本来今晚的事情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怎么到最后成了这般光景? “三弟只是耗损了内息,”欧阳晨枫墨黑的瞳仁噙着些许笑意的看着欧阳景轩,俊颜上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淡笑,“并无大碍。”他收了针起身,又恢复了一脸的淡漠,“王妃那边恐有不妥,本皇子不宜过去诊治,福总管还是找了医女去看看为好。” “是……” “福总管,王妃求见!” 就在福东海应声欲走的时候,外面传来的通报声。顿时,屋内的人面面相觑…… · 枕边加更,码完这个就这个点儿了,索性就直接更新了…… 新手指南:如何收藏投票,请看下图! 009、陷入连环局 风玲珑穿着嫁衣,衣襟处的吉祥带没有重新系好,只是罩着一件披风掩去了那里的风光。{她双手交叠的贴于腹部,一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前面紧闭的雕花红漆门。 丫头一脸焦急,梅子依旧一脸淡漠却内心担忧的侍在两侧,目光都落在了前方通报的人身上…… 聚集在外面等候欧阳晨枫诊断的众人噙着各种的目光看着主仆三人,苍轩王大婚,竟然遇此等事……而新晋的王妃更是在大婚夜出户!无疑,这样的事情足足会成为诟病。 房间里一直没有动静,众人的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欧阳靖寒眸光深谙的落在一脸坦然的风玲珑身上,嘴角勾了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吱呀——” 门突然被打开,福东海走了出来,先是和大家见礼后走到了风玲珑面前,“王妃,二皇子正给王爷诊治,多有不便,请王妃移驾先回枫临轩。”他的声音不冷不热,带着恭敬却又透着排斥,“来人啊,送王妃回去。” 风玲珑星眸微转的倪了眼重新被里面关闭的门,随后看向福东海,又看看准备引路的几个侍女,心里暗暗冷笑了下缓缓道:“今日事出突然,此刻来探望王爷本属不当……”着,她一脸忧愁的缓缓转身,楚楚可怜的跟着侍女们离开了翠竹轩。 风玲珑步履轻盈却透着淡淡忧伤的离开了众人复杂的视线,出了翠竹轩,她脚步微滞的回眸看了眼,随即跟着侍女们回了枫临轩。 进了喜房,风玲珑留下丫头和梅子遣了剩下的人,丫头机灵的赶忙阖了门。 风玲珑在鼓凳上落座,星眸微凛。她会昏迷完全是欧阳景轩下的手,只是……后来的事情是和他有关还是别人陷害他之作? “翁主?”梅子目光冷厉,噙着疑惑看着风玲珑。 “今日之事绝非表面这么简单……”风玲珑淡淡开口。梅子没有看错,那人应该是霂尘,如果真的是他,他自是不会陷她不洁,亦不会不知轻重的伤了欧阳景轩。 “翁主,”丫头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明天还要进殿面圣,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欲言又止的咬了唇。 风玲珑淡然一笑,道:“不管是谁,也不管目的是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明天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 “派人拿着这个方子抓药,”欧阳晨枫将写好的药房递给福东海,“喝个几剂三弟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是,”福东海赶忙接过方子,“有劳二皇子了。” 欧阳晨枫轻勾唇角淡漠一下,回头看了眼昏迷的欧阳景轩,便离开了…… 外面等候的人见欧阳晨枫出来,纷纷上前询问,他只是淡淡道:“三弟伤了内息,并无大碍,只需调养个数日便可。”他目光滑过众人,“大家都散了吧……大哥,四弟,我先回宫了。”和欧阳靖寒、欧阳钧晧轻点了头示意,便率先离开了苍轩王府。 众人见二皇子离开,了几句场面话后也纷纷散去……原本还算热闹的翠竹轩不一会儿便变的沉静。 福东海脸上的陪笑渐渐收去,道:“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翠竹轩。” “是!”众人应声后纷纷退去。 福东海看了看左右,转身进了屋。关上门的那刻,原本昏迷的欧阳景轩突然坐了起来,他赶忙过去,“爷儿……” 欧阳景轩抚了抚胸口,邪魅道:“不知道那人是谁?” “身手不简单,”福东海倒了茶递给欧阳景轩,“看上去不似那几方派来的。” 欧阳景轩啜了口茶轻笑的点头,狭长的凤眸却透着深谙道:“这个人是来帮风玲珑的……” “王妃?”福东海有些惊讶,“风部落的人除了丫头和梅子不是都被潜回了吗?” 欧阳景轩眸光深远的笑看着福东海,将手里的茶盅放到他手里,道:“看来……风玲珑身边可是藏龙卧虎……”他的声音渐渐悠远,好似自喃一般,“行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让豆子守夜就行了。” “是!”福东海心里纵使疑惑,可是爷儿不他自是不问的。 是夜,四周一片寂静,忙了一天的苍轩王府也终于在子时方过变的安静。 “咕咕——” 不甘寂寞的猫头鹰在安静的夜里发出鸣叫,墨空中云层飘动,虚掩了皎月…… 适时,一个影子在躲开守夜侍卫和婢女的视线下一跃而起,快速的翻过枫临轩的高墙落在了翠竹轩的院落里。 那影子未做停留,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那片被竹林掩盖了的地方,快速的穿越而去…… “呜呜……呜呜……” 风玲珑猛然停住脚步,凝神朝着声音来处看去,但是,方才耳边传入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微微皱眉,眸光轻动,再次提气飞快的窜向目标地。 风玲珑看着安静中透着诡谲的地方,视线最后落在坐在地上,倚靠着柱子睡着的豆子身上,不仅拧了眉。 看看四周,风玲珑轻抿樱唇,思忖了下后果断的推开了门……就在她推开门的那刻,手腕突然被攥住,她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拉了进去,同时门被轻风扫上。 眼前一片漆黑,风玲珑没有受制的手朝着禁锢她的人就一掌挥去…… “唔!”轻哼一声传来,风玲珑两只手腕都被禁锢,她试图挣扎,却完全挣脱不开。 “王妃夜探本王寝居……”低沉戏谑的声音轻唤传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本王圆房吗?” 风玲珑脸一红,气恼的想要挣脱,人却不受控制的跟着欧阳景轩的力道旋转,直至她被他压在了一旁的八仙桌上。同时,欧阳景轩俊颜噙着邪魅的缓缓压下…… ` 010、第一次交手 风玲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紧张的屏住了呼吸,一时间错乱的忘记了本身来的目的。?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噙着戏谑的看着风玲珑,黑暗中,他眸光灼灼其华,最后在他的唇离风玲珑的唇不到一寸的位置停下,“王妃这样的表情很勾引本王呢……” 邪魅的声音低沉的传来,随着他开口,热气铺洒在风玲珑脸上,酥酥麻麻的温度带着龙涎香的气息让风玲珑的心慌乱的停滞了下。 风玲珑暗暗凝神,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对上欧阳景轩带着玩味的视线,猛然惊醒,一把抵住他的胸口推开了他。 欧阳景轩脚下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大掌捂住了胸口微弯了腰,好似十分的痛苦。 “又无外人,”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的样子冷声道,“王爷何必在妾身面前装?” 欧阳景轩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捂住胸口的手渐渐成爪的抓着胸口,另一手则扶着一旁的鼓凳,身体慢慢下滑…… 风玲珑见状,皱了下眉,就在欧阳景轩即将跌落的时候顾不得其他的赶忙上前扶住……可是,当她扶住欧阳景轩对上他视线的那刻,她后悔了! 就在风玲珑欲抽手离开的时候,欧阳景轩长臂一揽,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往怀里一带的同时,二人已经双双倒在了床榻上。 风玲珑怒视着欧阳景轩,手翻转之间,手指中间一抹寒光乍现,素手轻动,直直的朝着欧阳景轩脖颈而去……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轻勾,手微扬,将风玲珑的手已然压在了床榻上,“玲珑,”他亲昵的俯下身,薄唇若有似无的碰触着风玲珑的脸颊,惹得她一阵脸红,“这个是本王用过的招数……” 风玲珑暗暗吞咽了下,迫使自己恢复冷静,星眸轻佻之际,含笑凝视着欧阳景轩悠然道:“夫妻本是同根生,王爷不也应该感受一下妾身之痛吗?”话落之际,她眸光微转,欧阳景轩神情一滞,已然来不及。 银针扎进了肌肤,欧阳景轩的神情渐渐变得麻涩涩的,风玲珑嫣然一笑,柔柔道:“戈壁上有一种名叫‘不知愁’的枯草,王爷知晓吗?”眸光轻动,她一把将欧阳景轩推开,翩然起身,眸光俯视着一动不动,却能视物有知觉的他。 “今夜坏了规矩也属迫不得已,妾身只是想要知道,”风玲珑星眸噙着认真,平静道,“今夜之事和王爷有关吗?” 欧阳景轩除了眼睛全身都无法动,听着风玲珑的话只是眸光微闪,不承认也不否认。 风玲珑扯了下嘴角,垂了视线嘲讽一笑,缓缓道:“妾身今夜来还有一事,”她抬眸看着欧阳景轩,“王爷不愿意,未必妾身是愿意的……”淡淡一笑,挑眉之际眸光狡黠,“不知愁的效力只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就委屈王爷了。” 她微微福身,又看了眼欧阳景轩,悠然的转身离开了寝居…… 风玲珑刚刚走,门扉处又传来响声,随即有人走了进来,在床榻边站定,眸光带着一抹戏谑的缓缓道:“托鄂什霂尘,瞳部落世子,和风玲珑青梅竹马,是尧乎尔不可多得的奇男子。” “追到那个人了吗?”淡淡的声音轻悠悠的传来。 “断线了……”来人突然凝眸噙着疑惑,抱着剑环于胸前,挑眉问道,“竟然能话?” 欧阳景轩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苦涩一笑道:“仅此而已。” 来人轻声笑了出来,缓缓道:“据我推测,那人应该不是大皇子的人。” “他还没那么笨,”欧阳景轩眸光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也只是稍纵即逝,“我出局,父皇未立太子,斗争也才刚刚开始。” “你何必妄自菲薄?”来人轻叹一声,“皇上对你始终是有份愧疚的……” 欧阳景轩眯起凤眸,一股寒霜笼罩俊颜,眸底深处翻涌出深深的怨恨,“愧疚?我们如今水火不容,争得已经不仅仅是她,还有他的江山!” “景轩!”来人急忙喝止,“如今你四面楚歌,王府之内不知道有多少细作,话怎么能如此不心?” 欧阳景轩看着来人邪魅一笑,“翠竹轩没有人可以进来。” “我和风玲珑进来了……” 欧阳景轩嘴角轻轻勾起,露出自信从容的淡笑。如若他对他们下了禁令,他们谁也进不了翠竹轩。 来人暗自自嘲,欧阳景轩岂用他担心?如果不是那个她,他该是有多意气风发?岂会如今在这里隐忍着? “你今天受伤,又是二皇子亲自诊治的,”来人轻叹一声,“明天的进宫面圣恐怕也不必了。”顿了下,“我先走了,在这里时间长了总是要出问题的。” “嗯。”欧阳景轩轻应了声,任由来人离去…… 半个时辰不到,欧阳景轩的身体就渐渐恢复了知觉,他活动了几下,待身体没有异样了后起身出了寝居,往翠竹轩右南角的一栋不起眼的屋走去。 “呜呜……呜呜……” 如鬼魅般的呜咽声不时的传来,欧阳景轩站在屋的门口没有再跨前一步,听着里面隐忍着的呜咽声,眸底渐渐隐现了浓浓的愧疚…… 011、王爷,妾身做不到 翌日。 天只是刚刚显了点儿白,圣旨就到了。皇帝免了面圣,并下旨昨日之事不得议论,还赐了物什给新晋的苍轩王妃压惊,这样的荣宠顿时让朝野上下暗暗思忖了起来:皇上还是偏爱着苍轩王的。 “王爷,”福东海恭敬道,“不用面圣了,是不是让尘月阁的主们过来问安?” 欧阳景轩气虚的倚靠在檀木太师椅上,凤眸看向一旁安静而坐的风玲珑,褪去一身大红色的嫁衣,风玲珑身穿胭红绣金线牡丹云锦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衬得她此刻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暗暗一笑,他噙了几许虚弱的点了点头。 风玲珑面不改色,心里却莫名的趟过一许惆怅……三千弱水,我却只愿取一瓢。 温润的声音噙着悲伤的在耳边回荡,风玲珑暗暗自嘲一笑,从她同意和亲那刻开始,她就不该再去回忆这些……她的丈夫是西苍被摒弃于权利中心外的闲散王爷欧阳景轩,想要救风部落,她就只有让这个男人回到权力中心。 * 皇宫,凤鸾宫。 苏婉仪气不打一处来,“皇上今日之举还是念着那贱人的儿子……非嫡非长,你父皇这是又想要立他做太子吗?” 欧阳晨枫淡淡一笑,道:“三弟有治国之才。” “你就输给他了?” 欧阳晨枫滑动着茶碗盖将浮茶掠掉啜了口,缓缓道:“母后,我本无心皇位。” “早晚被你气死!”苏婉仪气恼的瞪了眼,想起当年的事情就一脸的沉郁。 “母后何必和死去的人过不去?”欧阳晨枫劝解。 “你……” “二哥,二哥……” 苏婉仪的话被清脆如黄鹂的声音打断,她朝门口看去,一抹穿着粉色云烟衫的身影奔了进来,“儿臣给母后请安。”她随意的福了福身就转向了欧阳晨枫,“二哥,你带我出宫去看看三哥的王妃好不好?” “放肆!”苏婉仪看着阳烁公主欧阳若琪,“你身为公主,成何体统?!” “母后……”欧阳若琪娇嗔的嘟了嘴,她本长的甜美,此刻一副可怜兮兮的,顿时让人于心不忍。 苏婉仪还想什么,但看到欧阳若琪乞求的眼睛时,再多责备的话也吞咽了进去,只留下暗暗一叹。 见苏婉仪不话了,欧阳若琪眸光一闪,拽着欧阳晨枫的衣袖就撒娇道:“二哥?” 欧阳晨枫宠溺的看着如今唯一还留在宫里,也是自己胞妹的欧阳若琪点点头,悠然道:“带你去可以,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看着欧阳若琪撇了嘴,他笑道,“不许缠着景轩带你去梅园,不许在王妃面前没规没据,不许……”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欧阳若琪急忙打断,“我在宫门口等二哥。”着,一溜烟的不见了。 欧阳晨枫无奈的轻笑摇头,突然,视线微滞,看向苏婉仪,“母后,有何不妥吗?” “啊?”苏婉仪回过神的拉回视线,“没,没什么。” 欧阳晨枫眸光深邃的看着苏婉仪,暗暗思忖:母后最近看若琪总噙了几分忧伤和愧疚是为何? * “妾身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风玲珑看着底下拜见的人,冷艳高贵、妩媚动人、娇俏可人的无一不缺。而这些人,仅仅只是姬妾,那些婢、伎还没有资格来参见她。 “起来吧。”风玲珑不冷不热道,她缓缓起身,未染蔻丹的双手交叠置于腹部,脚步轻盈的步向众姬妾,“我是番邦女子,做得苍轩王妃这个位置自是有人不服的。” “妾身不敢。”众人虽然这样着,但是,一个个眼睛里都透着傲然。 风玲珑双眸似水,却透着淡淡的冰冷,“以后大家都是姐妹,定当相互扶持伺候好王爷……” 众姬妾偷偷互看了一眼,心里暗暗窃喜。 欧阳景轩坐在上面把玩着折扇的手微滞,嘴角勾了抹邪魅的淡笑。 “那些话自是不会出自我之口……”风玲珑幽幽记者道,她眸光凝聚的滑过众姬妾,一个个顿时感觉有如刀刃划过,“我已经是这王府的元妃,你们心里有任何想法我不管,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如果逾矩……恐怕王府也无法容你们!” 轻飘飘的话透着压人的迫力,姬妾们没有想到风玲珑见面就给下马威,一时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王妃好气魄……”低沉的声音透着戏谑的传来,欧阳景轩脸色还是不太好的看着风玲珑,“这些都是本王喜欢的,王妃应该容之!” 姬妾听了他这话,一个个原本不安的心一下子吃了定心丸。 “王爷,妾身做不到!”风玲珑不卑不亢道,“妾身昨日余惊未消,身体有些不适,就不陪王爷了。”完,不待欧阳景轩话,便挪动莲步往外走去。 姬妾们一个个瞪了眼睛,欧阳景轩只是勾着唇角,没有阻拦,任由风玲珑离开了。 风玲珑带着梅子和丫头往翠竹轩外走去,突然,她顿住了脚步…… “有没有听见哭声?”风玲珑看着右方轻皱了眉头。 丫头认真的侧耳,随后摇头道:“没有啊?” 梅子知晓翁主听觉较一般人灵敏,必然是听到了什么。 风玲珑看着右方出了神,哭声断断续续的,听的不是很真切,但是,她肯定了昨晚并没有听错! 抬脚,风玲珑不自觉的就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 012、苍轩王的秘密 福东海见风玲珑停下脚步,方才退开一步微垂了头道:“王妃,那边是守夜人住的地方,”他的声音不冷不热道,“地方凌乱恐污了王妃的眼。()” 风玲珑看着福东海,又探眸朝着哭泣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浅浅一笑道:“那边竹林葱翠,也只是一时好奇……”她又转而看向福东海,“戈壁没有这样的风光,自是好奇几分。” 福东海嘴角含笑的应了声道:“王妃昨日受到惊吓,奴才吩咐了膳房给您备了血燕。” “那就多谢福总管了。”风玲珑欣然接受,好似已经不在意那一片风光,只是,看着福东海的眸子透着悠远沉静。 风玲珑转身带着梅子和丫头离开回了枫临轩,稍后片刻,便有厨下的人送来了血燕粥,她看着盅碗,勾唇浅笑…… “翁主,”梅子冷静上前,“方才您听见了什么?”她知道,翁主的听觉较常人要灵敏些,方才必是听到了什么。 “嗯?”风玲珑轻扇了下眼睫,浓密的睫羽就像扇子扑扇着,她看着梅子疑惑的眼神淡淡道,“许是我听错了……”收回视线看着冒着热气的血燕,“不知道霂尘如何了?” 清脆的笛声透着淡淡忧愁,笛声在高亢处戛然而止,托鄂什霂尘嘴角勾起淡淡一抹苦涩笑意,缓缓的放下了笛子。 褪去了尧乎尔高领、大襟有衽的长袍,此刻的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衫,系织锦腰带,配羊脂白玉玉佩,头发束起用玄色发带紧固配一支梅花纹路玉簪。 他站在崖边朝着前方看去,整个人透着遗世孤独的气息。 “啊——”尖细的鸣叫声划破长空,在空旷的地界透着渗人的寒意。 托鄂什霂尘轻抬视线,看着前方追逐着的一对苍鹰,怔神了好久,直到它们直冲崖底方才拉回视线。 “少主,”不远处一个身着墨绿色服饰的随从上前,“大王派人捎了函过来,让您速速回去!” 托鄂什霂尘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问道:“回话了吗?” “回了……”随从瞥了嘴,“少主事务缠身,暂无归期。” 托鄂什霂尘嘴角荡起温润的笑意转身,用笛子敲打了下随从的脑袋,缓缓道:“巴赫,等你回去了,王父一定会扒了你的皮。”着,哈哈大笑的越过他就欲离去。 巴赫看着托鄂什霂尘的背影撇了撇嘴,嘟囔道:“我不这样,少主难道会回去?哼!玲珑翁主都已经成了别人老婆了,你还在这里守护,守护个什么劲儿!” 托鄂什霂尘的脚步未停,身后巴赫的声音轻轻入耳,他自嘲的嗤笑了声,暗暗沉叹一声,大步的往山下走去…… * 欧阳晨枫替欧阳景轩把着脉,欧阳若琪则坐在一旁,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还没有来得及退去的姬妾,轻轻哼了声。 姬妾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造次,眼前的女孩儿可是当今皇上和皇后最宠爱的阳烁公主,就连王爷都由着她的性子。 “身体怎么比昨日虚了少许?”欧阳晨枫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一脸无谓,邪魅的勾唇笑道:“二哥自钻研医经,却甚少有用到之处,我这身子恐二哥生疏了。” 欧阳晨枫温雅一笑,颇有无奈。 “三哥,三哥,”欧阳若琪见已经诊治完,蹦跳了上前瞪着好奇的眼睛,“三嫂呢?怎么不见三嫂?” 她的话的无心,却让底下的姬妾们是又嫉又恨!能让公主唤三嫂,就只有王爷的元妃! “她身子有些不适,去休息了。”欧阳景轩莞尔一笑。 欧阳若琪嘟了下嘴,垂眸眼珠子转了转,挑眉看向欧阳景轩道:“我正好带来人参过来,我过去看三嫂。”着,不等人搭话儿,就奔了出去。 欧阳景轩看着那抹娇俏的背影宠溺的摇摇头,示意姬妾们都下去,便对欧阳晨枫道:“好久没和二哥走一局了,今天难得清闲。” 欧阳晨枫淡然的扫了眼撤出去的姬妾,拉回视线道:“翁主虽然是和亲而来,你也适当收敛些。” 欧阳景轩不应不辩只是邪魅笑笑,吩咐豆子摆了棋,只留下他伺候,便和欧阳晨枫下了起来…… “今日过府不怕留下把柄?”欧阳景轩落下黑子。 “故意给若琪身边奴才透露我要过来,那丫头就嚷嚷着非要跟着……”欧阳晨枫落下白子,“有她在,别人怀疑不了什么。” “母后恐又念叨了吧?!” 欧阳晨枫温尔一笑,道:“习惯了……倒是你,准备装病到什么时候?”他凝视着对面的人,“这不是长久之计。” “目前形势不明,谁先走一步都会是错,现今拼的不过是耐性罢了。”欧阳景轩落下一子,又吃掉了白子大片。 欧阳晨枫看着棋盘上的局面蹙眉,“你和父皇之事……” “他是君,”欧阳景轩微眯了凤眸之际,两道阴寒的精光射出,薄唇轻启,冷冷道,“我和他的父子情早在两年前就荡然无存!” 欧阳晨枫蹙眉看着他,这样的视线,他只有在两年前那个磅礴大雨的夜见过。那夜,君不是君,臣不是臣。父不是父,子不是子……而是两个男人的对决! ` 有时候更新了主页有可能会不显示,大家可以从旧章节点击【下一章】进入新章节。 大家如果喜欢本,喜欢女强,不妨点击封面下【加入书架】哦…… 013、翠竹轩里的哭声 枫临轩正厅飘着枣花茶香,淡淡的香气透着怡人心脾的舒逸。; “这个真好喝!”欧阳若琪没有公主形象的吧唧了下嘴,圆圆的大眼睛里闪着精光。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颇为喜欢,没有公主的骄纵,处处透着灵气,“公主若是喜欢,我让丫头给你备些拿回宫里……”她淡雅轻笑,“就怕这戈壁粗糙之物入不得公主眼。” “不会不会!”欧阳若琪贪婪的嗅了口茶香,“我很喜欢呢。”她甜笑的看向风玲珑,“谢谢三嫂!” 风玲珑笑着,不知道是因为欧阳若琪那句随意却好似叫了千万遍的三嫂,还是她娇俏的样子,初到西苍的阴郁竟是少了些许,“这是枣花的果子,公主可以尝尝。” “恩恩。”欧阳若琪毫不客气的用手捻了一颗放入嘴里,刚刚嚼了两口便苦了脸的看向风玲珑,“花那么香,为什么果子这么难吃,沙沙的,像是吃了一口沙子。” 丫头听她这样形容,忍不住的“噗嗤”笑了出来,梅子瞪她一眼,她急忙吓的屏气看向欧阳若琪…… 欧阳若琪摆摆手,无意道:“没事,又没外人,本公主不罚你。”着,拿过一旁的杯盏喝了口枣花茶方才将翻上来的麻涩给压了下去。 “这个是沙枣,”风玲珑纤手捻起一颗,“在尧乎尔是最常见果子,来时未到成熟季,还是有些酸涩和沙瓤的。”着,她将沙枣放入嘴里,顿时,沙沙的酸涩感将味蕾包围,一抹思乡之愁趟过心扉。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沉静的脸,眉眼间的忧愁仿佛牵动着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三嫂,你是想家了吗?” 风玲珑回神,杏眸含笑,并不忌讳的轻点了头,“现在是沙枣丰收的季节,虽然因为大旱收成不好,但那也是过冬唯一的储备。在收获的季节,族人都会唱丰收歌打篝火跳康巴舞。” 看着风玲珑眉宇间淡淡的忧伤,欧阳若琪突然觉得她好可怜,不由得也想起公主姐姐们,除了大公主姐姐下嫁靖远将军府嫡长子,剩下的几个姐姐也都到了他国和亲,一走,就是一辈子也难得再见一次。 眼睛提溜一转,欧阳若琪挑眉神秘道:“三嫂请我喝枣花茶和吃枣子,我借花献佛也请三嫂西苍独有的东西……”着,灵动的眨巴了下眼睫,“三嫂等我,最多半个时辰!”完,就风风火火的提着裙摆奔了出去,惹得跟着她的宫娥不停的提醒。 “阳烁公主并没有传言那么刁钻不讲理嘛?!”丫头偏着头,一脸的疑惑。 梅子轻倪了她一眼,冷漠的收回视线。 丫头嘟嘴瞪着她,不服气的问道:“难道我的不对吗?” “白痴!”梅子冷嗤一声,不再理会耳边聒噪的丫头。 风玲珑任由着二人抬杠,许多年了,有时想想,她们两个找到了良人出嫁,她缺了她们会不会不习惯。 捻起一颗沙枣放入嘴里,只有这样酸涩的滋味才能提醒着她,族人等待着她救……她要尽早面圣! 吞咽下沙枣吐出核,风玲珑眸光微凛。欧阳景轩的伤势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昨夜看去虽然气虚却并无大碍,但方才所见,他脸色苍白,气息明显絮乱…… “三嫂,三嫂——” 噙着害怕的急促声传来,风玲珑抬眸看去,只见欧阳若琪脚步踉跄的急匆匆奔来。 “怎么了?”风玲珑起身上前扶住正好踩了裙裾往前倾倒的欧阳若琪。 欧阳若琪眸子里全然是害怕,一双水灵的黑眼珠不安的来回转着。 “你们都下去吧……”风玲珑淡漠的吩咐,随即给了梅子一个眼神,梅子了然的点点头随着大家出去后,立在门口。 “三嫂……”欧阳若琪抿了抿嘴,神情间有着踟蹰。 风玲珑拉着她到一旁坐下,给她倒了枣茶,问道:“公主神情不安,是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整个皇宫里,她最喜欢三哥,就像喜欢二哥一样。这次赐婚,三哥什么也没有就接了旨,她想着必是三哥欢喜的。又听玲珑翁主是戈壁明珠,美貌仅次于蝶姐姐,心里一直就惦记着…… 昨夜三哥大婚,她出不得宫,今天便缠着二哥过府想要看看她。她自看人就凭着眼缘儿,合眼了她就喜欢,不合眼就不喜欢,和三嫂相处这一个时辰,她和了她的眼缘儿……可是,能不能给她? 看着欧阳若琪纯净的脸上透着苦恼,却又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风玲珑端了杯盏浅啜一口放下,缓缓道:“公主不弃唤我一声三嫂,有话不妨直。”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优雅却透着戈壁随性的动作,泯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道:“我刚刚去三哥院子偷梅子酿和梅果脯,还没到地窖就……”她暗暗吞咽了下,明明知道屋内仅仅她们两个,却还是忍不住的四处看看后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听到鬼哭声。” “鬼哭声?” · 014、陷害,偷梁换柱 风玲珑轻皱了秀眉,眼睫微动间,露出疑惑。; 欧阳若琪不安的点头,清澈的眼睛里都是不安的惊恐。 风玲珑递了杯盏给她,她喝了两口压下心里的害怕,粉雕玉琢的脸因为后怕而失了血色。 “公主是不是听错了?”风玲珑开口安慰,“野猫季节错乱的寻偶也会发出类似于哭泣的叫声,公主去的是地窖处,有野猫也不足为奇。”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一脸的疑惑问道:“是这样吗?”她还苦着脸,“可是……翠竹轩里也会有野猫吗?” 风玲珑心里微动,眸光微闪之际恢复了平静,道:“王爷昨夜大婚,又是天之骄子,身上阳气大盛,翠竹轩怎么会有鬼哭声?何况又是白日……” “咦?”欧阳若琪一脸恍然,“对哦!” 风玲珑浅笑,刚刚想什么,欧阳若琪猛然起身,嘟着哼了声道:“真是的,吓了我一跳。”抿抿嘴,她挑眉看向风玲珑,神秘一笑,“三嫂,你等着,我再去偷……三哥的梅子酿可是西苍千金难求的。”着,她灵动的转了下眼珠,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风玲珑无奈的轻笑出声,喃喃道:“皇家竟也能有如此灵动之人……” * 尘月阁坐落在王府西北角,不同于别的院落,尘月阁占了王府三分之一的地儿,里面的姬妾,通房丫头也占了王府人数的三分之一,这一壮观景象曾成为西苍一时“佳话”! “哼,不过就是个蛮夷女子,也敢摆谱?”身着锈樱花抹胸玫红百褶裙,外罩薄纱的琴姬轻嗤道,妩媚如盛开玫瑰的容颜全然是不屑,“更可气的是阳烁公主,平日里眼高于顶,还未曾见过王妃,今日就格外的喜欢上了。” “有什么办法呢?”身着浅蓝色银纹锈百蝶度花上衣,下着湖蓝色长裙的媚姬轻抚着鬓间发丝,不疼不痒道,“谁让她是钦赐元妃,而我们只是王爷的姬妾?” 她话方落,惹来一群女人轻哼声,却又一个个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怎么我们也伺候王爷这么久了,这里的哪个姐妹不比她早?”琴姬不甘,“初次见面就给下马威,哼,谁能得到王爷的心还不一定呢!” 琴姬的话让众人心里顿时打了九九,也一个个噙着异样的光芒看着她。这里的人都是王爷的心头好,但是,王爷去琴姬和媚姬房里最多,下来就是兰姬和冷姬,自然,她们也更加有想法。 “也对,谁最后能得到王爷的心确实不一定!”媚姬慵懒道,她视线挑衅的看着琴姬,轻嗤一笑,扭动着杨柳腰盈盈离开主厅,回了自己的屋子。 “呸!”琴姬唾了口,“贱人。” “无事我回房歇息了……”从头到尾没有表情的冷姬视线淡漠的扫过众人后,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众人见有两人离开,也就纷纷走了,最后留下琴姬一人在那里发狠了几句,跺脚离开……原本热闹的主厅,一下子变得安静。 * 风玲珑拿着本西苍撰写的史书看着,欧阳若琪已经离开一个多时辰不见回,正担忧之于,却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人…… 欧阳景轩踏着虚浮的步子走了进来,较之清晨,越发的脸色苍白。 “妾身请王爷安!”风玲珑起身微福,看上去得体大方,不似蛮夷之女倒像是天朝大家闺秀。 欧阳景轩握着折扇在上位坐下,狭长的凤眸轻挑,缓缓道:“若琪随着二哥回了宫,让本王带个话儿过来,欠你的东西下次来了补。”他看着风玲珑微垂眸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浅笑,疑惑的问道,“你和若琪相处的不错?” “公主天真灿漫,妾身和她颇为投缘。”风玲珑声音平淡道。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微微勾起成为仰月,这样的笑看上去柔和实质却透着邪佞,只听他幽幽道:“虽今日无需面圣,”他随意的捻起桌上富贵牡丹白瓷盘里的沙枣,一双看不到底的凤眸轻落在风玲珑身上,“但明日宫中家宴,引亲之礼需交予皇后……” “三日内,除进宫面圣,皇后召见,妾身出不得府,”风玲珑一双星眸平静的对上欧阳景轩含笑的眸子,“还有劳王爷差人拿妾身亲书替妾身讨回。” “这是自然……”欧阳景轩随口应了声,“本王让福东海备了膳,午膳就在你这用吧。” 风玲珑审视着欧阳景轩,从昨晚第一次见面,二人之间就处处透着诡谲,今日彼此仿佛有着默契,谁也不提昨夜……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才是刚刚开始。 * 尘月阁背临护城河,之间有着一道很宽的芦苇丛,时值入秋,芦苇一片枯黄,风拂动,荡起波浪…… “主上。”轻柔的声音透着恭敬,她大致的讲了今日之事后询问,“属下是等待时机还是?” 男人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她,“翁主押了引亲之礼在箫悦楼,虽然离墨未曾透露,幸得那日五在楼里,一眼认出。”顿了下,“他一定会派人去取,见机将玉佩换掉。”那人声音透着阴狠。 女人接过玉佩,是上好的暖白玉所制,纹路清晰,花样是精美的龙凤呈祥,应该是和引亲之礼相同的…… “属下定不负主上所望!” · 015、半夜哭泣声…… 箫悦楼后院,离墨修长的手指夹着纸张,淡淡的枣花香传出,顿时怡人心脾。冷漠的眸子淡漠的扫过娟秀中透着随性的字体,方才缓缓道:“王妃所押之物箫悦楼无法赔付,倒是有一物福总管可以带回。”着,他轻挥了下手,一旁的管事明白的躬身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管事便端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雕花檀香木的锦盒,恭敬的交给离墨。 离墨拿着锦盒起身,不绾不束的墨袍和墨发随着他的动作轻动,他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白一黑的两块玉佩。 福东海看着里面的那块墨色玉佩暗暗吃惊,就听离墨淡漠道:“这块墨玉就算是箫悦楼给王妃的赔付吧……使用三次后,我便会收回。” 福东海心里微颤,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离墨。 离墨轻倪了眼锦盒里的黑白玉佩,神情冷然的盖起了盖子,交给了福东海。 饶的是福东海跟着欧阳景轩后面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不由得觉得方才所听乃是幻觉。暗暗吞咽了下,他微微躬身道:“在下替王妃谢过墨公子厚爱……墨公子,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离墨微点了头,冷漠的视线看着福东海离开后,拿起一旁的墨玉箫一甩袍袖转身去了前面…… 那边,福东海拿着锦盒回了苍轩王府,并未直接去枫临轩,而是先行去了翠竹轩,将墨玉之事禀告了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拿着墨玉随意翻看了两眼,缓缓问道:“东海,离墨的墨玉发出去多少?” “之前五块!除了蝶夫人那块,其它都已经收回了。”福东海偷偷倪了眼欧阳景轩,“除了这块,所有的墨玉都只有一次机会。”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渐渐上挑了个邪佞的弧度,他轻勾唇角邪魅一笑,道:“离墨对本王的王妃还真是好……” 福东海屏气不敢答话,只是一双透着岁月的精明的眼睛倪了眼欧阳景轩手里的墨玉佩,心里也不免凝住。 箫悦楼墨玉代表着无上的权利,只要不抵触离墨的底线,手持墨玉者,可以让箫悦楼做任何事。 迄今为止,独独王妃这块有三次权限! 欧阳景轩将玉佩放入锦盒,凤眸淡漠的扫了眼暖白玉佩,阖上了盖子道:“送过去吧……”他慵懒的倚靠在太师椅上,视线落在了一旁碟子里的沙枣,菲薄的唇噙了抹复杂的笑。 “本王伤势有碍,面圣虽免了,可明日皇后之处还是要去的。” 风玲珑神情淡然,道:“王爷受伤也是妾身之过,明日妾身定当会禀明皇后,求得宽恕。” 欧阳景轩眉角挑的越发高,午时用膳,不管他任何,风玲珑都一脸无所谓……哼,真的无谓还是假的,也只有她清楚了。 思忖间,他探手捻起盘子里的一颗沙枣放入嘴里,轻嚼之际,顿时剑眉紧蹙…… 福东海正欲退去,正好倪见欧阳景轩略噙了痛苦的神色,目光不由得扫了眼盘子里的沙枣,随即暗笑的离开。 欧阳景轩俊颜苦到一起,他看着那一盘沙枣,较之在枫临轩吃的要酸涩许多,想到临行风玲珑的样子,不由得嗤笑出声。 * “主子,”丫头看着随遇而安的风玲珑,“你给王爷的那袋枣子是没有腌制的吗?” “嗯。”风玲珑视线落在书页上,轻应了声。 丫头瞪着眼睛张了嘴,有些不敢相信。来之时沙枣本就还没有完全熟,腌制后也有少许的酸涩味,何况没有腌制的? 丫头暗暗的吞咽了下,仿佛感觉那种沙沙的,又酸又涩的沙枣在她的嘴里一样…… “王妃,”门外侍候,二等丫头冬雪款步走了进来,“福总管求见。” “让他进来吧。”风玲珑的声音始终淡淡的,但是,却总透着一股无形的震慑力,让人心总是悬着。 冬雪退了出去,稍后福东海走了进来,“参见王妃!王妃所托之物奴才已经取回……”他将锦盒递上,丫头接过拿给风玲珑,他才缓缓道,“墨公子有言,因王妃所押之物无法赔付,顾赠箫悦楼墨玉一块,”他故意停顿,眸光扫见风玲珑疑惑的样子方才接着道,“此玉有驱动箫悦楼之能,三次之后,便会收回!” 风玲珑星眸微闪了下,随即淡然道:“有劳福总管了。” 福东海恭敬疏离的托让,随即告退。 风玲珑垂眸看着手中的墨玉,不同于引亲用的暖白玉,这块玉通身散发着诡谲的森冷…… “梅子,将引亲之礼放入库中,明天我一起带进宫还于皇家。” “是!”梅子应声接过,将其和进贡之物排放到了一起。 是夜。 风玲珑用过简单的膳食后在院子里独站,她微微仰起头,一双星眸看着墨空上挂着的弯月,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思乡之愁。 阿爸、阿妈,大哥……幺儿现在很好,你们好吗? 点点云飘过,虚掩了弯月变的朦胧,风玲珑轻轻一叹,明日独自进宫,恐无法面圣,皇后那边据先前和欧阳景轩母妃不合,加上皇权之争,明日还需心应对。 “呜呜……呜呜呜……” 风玲珑轻偏了头凝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哭泣声犹如鬼魅般传来……她看向一侧,正是紧邻翠竹轩的地界儿。 “呜呜……” 这样的哭泣声透着悲怆的忧伤,直直的敲进风玲珑的心里。她皱了秀眉,不自觉的抬步…… “王妃,王爷有请!”不温不火的声音拉回了风玲珑的思绪,她猛然停住了脚步。 · 016、凤鸾宫出事端 风玲珑看着面前的高墙,再凝神之际,那哭泣的声音又不见了,让她有种方才是错觉的感觉。, 缓缓转身,见是福东海,“不知王爷何事?” 福东海微垂着眸答道:“明日王妃入宫,王爷有事交代。” “嗯,”风玲珑应了声,“本王妃稍后就到。” “是。”福东海微福了下身,转身离开了枫临轩。 风玲珑因为刚刚的哭泣声心里不安,她转身又看了眼隔着翠竹轩的那面高墙,心里暗暗疑惑着转身回房换了衣衫。 换好后,风玲珑带着梅子和丫头莲步盈盈的出了枫临轩往翠竹轩走去……适时,一道身影飞快的闪进枫临轩,速度快的值夜之人全然没有看到。 风玲珑踏进翠竹轩开始,便屏气凝神,一双星眸虽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余光却不经意的落在西南角的位置。 一路穿过径,越过竹林,除了风吹竹叶“沙沙”声响外,哪里有什么哭泣声? 突然,风玲珑停住了脚步,星眸微凝的看向前方…… 欧阳景轩身穿白色长袍,手里拿着一节竹子,正在挖孔……轻轻皱了秀眉,风玲珑没有再向前走去,只是静静的看着。 皎洁的月光下,欧阳景轩面若冠玉,一双俊雅的容颜上满是认真,狭长的凤眸微垂,手里的动作娴熟而精巧。 欧阳景轩剜好最后一孔抬眸,青竹制成的笛子在手中打了个旋儿后,薄唇微勾浅笑,随即偏了头看向风玲珑,悠悠道:“听闻玲珑翁主不但能歌善舞,更是对中原化有所深究……”他手一扬,竹笛直直的飞向风玲珑,风玲珑目光微凛,身子微偏之际接住了竹笛,他的声音接着传来,“能否为本王吹奏一曲?” 风玲珑一脸淡漠的轻倪了下手里的竹笛,随即挑眉含笑的看向欧阳景轩,道:“有所深究不代表精通……如果王爷听闻无误,应当知晓,妾身不会吹笛!” 欧阳景轩听了微微蹙眉,眸底闪过失望。轻叹一声,将手里的匕首随手扔到一旁,款步朝着风玲珑而去,直到她面前站定,“不如本王吹奏一曲,就当给王妃的定情物可好?”着,就欲去拿风玲珑手上的笛子。 风玲珑手微翻,躲过了欧阳景轩的动作后退开一步,冷哼一声道:“王爷和妾身无情,何来定情?”她转而轻柔一笑,星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如等王爷对妾身有情了,再赠一曲不晚。” 欧阳景轩挑眉邪魅勾了薄唇,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墨空明月,悠悠道:“本王是皇子里第一个封王的,虽无封地,闲置帝都,却礼不可废。”顿了下,他拉回眸光看着风玲珑,“明日皇后设宴,帝都贵妇贵女以及宫中娘娘自是都会去,”他似语重心长,“虽名为家宴,但谁都明白,是皇后表恩典,喜贺你为皇家妇”微顿了下,“皇后与我母妃不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因着各种缘由自是也不会喜欢本王。你为苍轩王妃,本王的元妃,而各位皇子至今没有赐婚……” 坐在车辇里,风玲珑想着昨夜欧阳景轩的话,渐渐失神……七位皇子,除六皇子早前夭折外,剩余留人全无元配。皇上与欧阳景轩虽不知为何决裂,却还是先给他赐了婚,哪怕她只是和亲而来。 “王妃,到宫门口了。”丫头的声音从车辇外传来。 风玲珑回神,轻抬起身下了车辇后,换了宫里的软辇,往凤鸾宫而去…… 一路上,丫头清澈的眼睛骨溜溜的偷偷乱转着,对于久居戈壁和帐篷的她,宫里红墙黄瓦和亭台楼阁都让她新奇。 相较于她,梅子沉着冷静,目不斜视,身上总是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领路的宫女和太监们引领着软辇到了凤鸾宫后,一拿着浮尘的藏蓝色袍子的太监弯腰走到软辇旁,恭敬道:“王妃,到了。” 风玲珑看着前方雕龙戏凤的高大红漆门,无形中透出的庄严带着压力袭来。 “苍轩王妃到——”太监独有的奸细嗓音刺耳回荡在凤鸾宫,众人朝着门口看去。 风玲珑双手交叠置于云袖,她身着粉色宫装,逶迤拖地的裙裾上绣着双碟,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只用一根兰花吐蕊金步摇装饰,随着她莲步移动,薄雾纱与金步摇轻轻飘动,自是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臣妾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风玲珑盈盈拜倒,目不斜视。 苏婉仪俯视而下,凤目轻挑,从风玲珑刚刚进来开始,她眼底便凝了一股复杂的情绪,不停的转变。 皇后不出声,底下的嫔妃只是等候着,身后依次排开的贵妇、贵女们都微垂着眸,风玲珑跪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僵住一般。 气氛僵在那里片刻,才传来苏婉仪透着庄严的声音,“起愘吧。” “谢皇后娘娘!”风玲珑缓缓起身,膝盖处传来隐隐麻涩,她却未表现分毫,只是拿过丫头手里的锦盒双手呈上,“臣妾归还引亲之礼!” 苏婉仪含笑应声,示意一旁的太监下去取来…… 太监恭敬的接过锦盒转身呈上,底下的人中,有着一道视线偷偷的随着太监手里的锦盒挪动着…… 苏婉仪含笑道:“此玉乃……”染了嫣红蔻丹的手指随着话儿打开锦盒,拿出玉佩,“……皇上心……”突然,她的话停止,一双上挑的凤目微扩,凝视着手里的玉佩。 ` 017、峰回路转 欧阳景轩负手而立站在翠竹轩的竹林里,看着因为风拂动的竹叶,一双狭长的凤眸渐渐微眯了起来…… 轻抬步子出了竹林,一阵大风扫过,握在背负着手里的折扇坠随着风飘荡着…… “三哥,三哥,三哥——” 急促的声音清脆的由远至近的传来,欧阳景轩轻蹙剑眉微凝向通往翠竹轩入口的径,不一会儿,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急匆匆的奔来…… 欧阳若琪看到欧阳景轩,顾不得礼数,喘着大气儿的想要话,却因为急促奔跑而喘不过来,宁是半天不出一个字。, 欧阳景轩好耐心的等着她气息平缓,欧阳若琪连着深呼吸了下方才开口急切道:“三哥,不好了,三嫂被母后关起来了……” 欧阳景轩顿时凝眸,“母后关了玲珑?” 欧阳若琪脸因为焦急紧到了一起,吞咽的同时点了头道:“嗯。”她抿抿唇,一脸急切,“我因为有事耽搁了等候三嫂觐见,待到的时候,母后正在发火,二话不的就将三嫂关了起来……我不敢进去,就出了宫来通知你。”到这儿,她垂眸脸一苦,强硬出宫,回去母后又要扒了她一层皮。 但是,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欧阳若琪抬眸看着欧阳景轩,大眼睛里有着着急和迫切。等了一会儿后,见欧阳景轩没有动静,她一跺脚,问道:“三哥,怎么办啊?”她耸拉了肩膀,“三嫂看上去识大体又是尧乎尔的翁主,照理今天不该有什么不妥之举惹到母后才是……” 欧阳景轩眸子底下渐渐渗出一抹阴戾,但是,却被表面的邪佞覆盖,“你先回宫,探听下什么情况。一个时辰后,宫中老地方见。” “嗯。”欧阳若琪急忙点头,然后转身就离开了王府。 “豆子……”欧阳若琪离开后,欧阳景轩唤道。 豆子急忙奔了上前,“爷儿?” “去那边通知一声,”欧阳景轩目光微凛,“本王稍后进宫。” 豆子看着欧阳景轩,眉头皱了下,应声道:“是!” 话音刚落,只见欧阳景轩掌心凝聚了内力,朝着自己胸口就是一掌…… “爷儿……”豆子上前扶住欧阳景轩,只见他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迹,他翕动了唇,想要什么,却什么都没有。 “爷儿无碍。”欧阳景轩压下翻涌的内息,“快去。” 豆子咬咬牙,离开了。 * 凤鸾宫偏处,风玲珑被暂时关押在无人住的屋内,由于事态未明,苏婉仪并没有直接将她关去天牢。 亵渎皇家之物,又是天子引亲之礼……此乃死罪! 风玲珑安静的立在窗前,窗纸破损的窗棂不停的吹进冷风,她一动未动,视线透过破损处看去……天空比进宫时还要沉郁几分,空气中的湿气透着几丝冰冷。 “翁主……”丫头急切的跺脚,“玉佩怎么会是假的呢?”她红了眼眶,“是不是那个什么箫悦楼调了包?” “长点儿脑子!”梅子冷漠的瞪丫头一样,“箫悦楼墨玉千金难求,却赠与翁主,会稀罕那块暖白玉吗?” “自不会是他……”风玲珑的声音幽幽传来,“引亲之礼被调,对方不是冲着我来的,就是冲着王爷来的。”不管二者目的,其实最后都会归咎到欧阳景轩身上。 如今的他只是个闲散王,除非必要,平日里就连宫中走动都无,这样的他会是谁的威胁?又是谁想要将他牵扯进来?是永除后患还是……风玲珑星眸轻挑,樱唇勾起淡然的笑。 这边一派沉静,凤鸾宫正厅却笼罩了浓浓的雾霾。 皇后以下众嫔妃面色各异的喝着茶,身后站着的贵妇、贵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纷纷垂着头心里唾骂着倒霉…… 殿外,欧阳若琪猫着腰,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骨溜溜的往里探着,当看到苏婉仪阴郁的脸色时,暗暗着急。 三嫂那边禁卫把手,她无法靠近,三嫂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这会儿父皇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母后派人去通报了,等父皇来了那就惨了……心里一面着急,一面合计着要如何拖延时间的欧阳若琪,娇俏的脸都皱到了一起。 她看看天色,眼见和欧阳景轩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这边儿却一点儿消息都探听不到…… “皇上驾到——” 欧阳若琪顿时瞪了眼睛,张了嘴朝着宫门口看去……父皇不是在御书房走不开吗?怎么会…… 跺了下脚,她赶忙跑开,怕被牵绊在这里,无法和欧阳景轩碰头。 一抹明黄色的声音踏着稳重霸气的步伐一路走来,所经之处,所有人纷纷下跪…… “臣妾、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欧阳枭云苍劲的声音透着威严传来,众人谢恩起身。 欧阳枭云在首座坐下,一双锐利的眼睛淡淡落在苏婉仪身上,沉声道:“那块玉佩呢?” * 欧阳景轩坐在车辇里,脸色苍白,大掌轻捂着胸口……父皇是精明之人,他可抗旨不尊,却不能害了晨枫。 “王爷,宫门口到了。”福东海的声音传来的同时,车辇缓缓停下。 欧阳景轩起身,掀开车帘就欲下车辇,但是,动作到了一半却猛然停滞……狭长的凤眸轻眯,菲薄的唇角透出一丝轻咦,视线落在了前方下了软辇的人。 风玲珑从容抬步,嘴角噙笑的看着欧阳景轩款步走来,行到跟前,她抬眸睨着他苍白的脸,缓缓道:“王爷这是在担忧妾身?” ` 求收藏,求包养…… 018、步步为营讨活路 苏婉仪贺皇家新妇的家宴由于暖白玉被掉包一事搁浅,原本满厅的女子在欧阳枭云一声令下后,各回了来处…… “皇上,”苏婉仪看着手里的玉佩皱眉,“臣妾如无看错,这块并不是引亲之礼!” 欧阳枭云只是轻笑,一双锐利的眸子透着绵长的笑意,缓缓道:“它……确实是朕的那块玉!” 苏婉仪心中生了疑惑看着欧阳枭云,想要继续问什么,但扫到他眼底那一抹精光后,没有问出口,只是心里的疑窦更深。手机看小说 “谁在外面?”突然,欧阳枭云目光一凛,顿时透出杀气。 欧阳若琪撇了下嘴,喏喏的走了出来,然后睁着大眼睛抿嘴一笑,朝着欧阳枭云就请了安,“儿臣参见父皇。” 欧阳枭云见是她,“哈哈”的开怀笑了几声,将玉佩揣入腰间后,朝着欧阳若琪招了招手…… 欧阳若琪乖巧的上前,挽着欧阳枭云的胳膊就蹭了蹭,娇嗔道:“父皇……” 欧阳枭云宠溺的看着女儿,手拿着她垂下的发辫儿,故装威严道:“看见父皇不主动请安,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父皇……”欧阳若琪娇俏的脸因为微嘟了嘴越发的惹人心疼,“若琪害怕母后骂。”着,看了眼一旁沉了脸色的苏婉仪。 欧阳枭云一见,一脸我明白的问道:“你是不是又做了惹你母后生气的事情?” “才没有……”欧阳若琪挑眉仰起下巴,“若琪可是很乖的呢。”她看向欧阳枭云,“父皇,您是吧?” 欧阳枭云气笑了的摇摇头道:“你乖?那朕的子女就各个都乖的不知道要怎么夸才好了……” “父皇……”欧阳若琪嘟嘴跺脚,顿时,凤鸾宫内一片欢笑。 * 苍轩王府。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车辇一前一后的抵达,二人下了车辇后,错开半步进了王府…… 到了岔路,风玲珑淡漠福身,道:“王爷,妾身有些累了,先行回枫临轩。” 欧阳景轩微点了下头,嘴角始终含着笑,那样的笑不达眼底。 风玲珑淡然的微福,适时,风吹过,薄雾纱扬起的同时,她的裙裾轻动,上面的双碟就好像要飞出来一般。 风玲珑起身,淡然的在众人视线下不疾不徐的踏着莲步往枫临轩走去……一路上,身后的丫头和梅子都安静的跟着。 “爷儿……”先前一步回来的豆子上前,倪了眼前方走远的风玲珑道,“里面来了消息,那块玉佩确实不是那天箫悦楼所押之物。” 欧阳景轩微眯了凤眸看着前方那如茶花般清雅却让人不得不注意的粉色身影,暗暗蹙了下眉,转身往翠竹轩走去…… 人刚刚跨进院子,轻轻的哭泣声飘进耳里,欧阳景轩顿时停了脚步,往竹林深处看去……凤眸渐渐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忧伤。 大风刮过,天色又阴沉了几分,空气中的湿气更是让人有些难受…… 风玲珑站住枫树下,看着只是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地上就铺满了的枫叶,细腻趟过失落的忧愁。 “翁主。”梅子踏着稳重的步子走来,轻声道,“一路回府,明面上就有三个在监视,暗地里暂无法查明。” 风玲珑收拾了心情扯了嘴角淡笑,缓缓转身之际,悠悠道:“本王妃在王府如今处境堪忧,又不得王爷喜爱,大婚之日就出了那样的事情……”一抹哀愁笼上眉宇,“今日幸得皇上隆恩不追究此时,本王妃方才逃过一劫。” 梅子垂眸躬身,没有搭话。 风玲珑轻轻一叹,转身往屋内走去……背影落寞,就好像随风的扶柳任由着命运挥摆。 丫头端着茶水随后进了屋子,梅子只是在外面侍候着。 进了屋,风玲珑脸上那忧伤之色缓缓收去,取代的,却是厉色。 “翁主,”丫头想到今天皇宫的事情就心惊胆战,“是院子里的人吗?” “还不能确定。”风玲珑眸光凝聚的扫向外面,虽然,紧闭的门窗挡住了她的视线…… 昨夜去了翠竹轩,欧阳景轩虽然没有明,但是,暗下意思她也是推敲了出来。如今王府就和她想的一样,也是四面楚歌,想要救部落,她就必须和苍轩王绑在一起。 回来后,她便想了所有,今日进宫,想要抓住欧阳景轩最好的把柄,就是她亵渎了圣物! 果不其然,不知何时,玉佩被换,虽然那块玉佩假可乱真,但是,偏偏太过完美……完美到没有了星点的玉血。 风玲珑从袖兜里拿出玉佩,指腹轻抚着玉面儿,入手的暖意让肌肤舒逸……恐对方还不知晓,皇上引亲之礼和定亲之礼乃是一对相同的玉佩,一块有着星点玉血的瑕疵,一块……完美无瑕。 丫头倪了眼风玲珑手里的玉佩,虽然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但是,关键时刻她也不是没脑子,“皇上知道那块并非……”她看看左右没有下去,转了话,“为何又承认了。” 风玲珑手指摩挲着玉佩垂眸浅笑,“只因我告诉皇上……” ` 019、夜半叫声 “只因我告诉皇上……我死不足惜,苍轩王亦死不足惜。? ”风玲珑抬眸看着丫头微张了嘴,缓缓道,“不管王爷如今是何处境,但是,朝廷总是需要一个平衡点……” 丫头看着风玲珑,眸光懵懵懂懂的,思忖了半天,也不明白她到底的什么意思。 风玲珑并没有给丫头的太明了,有些事情,她知道的多了也帮不上忙,反而因为担忧而显现在了脸上,“你先退下吧,有人来拜见,就我乏了。” “是!”丫头应声,退了出去,和梅子在门的两侧站定。 枫临轩里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条,好像并没有因为苍轩王妃而有什么改变,配置的丫头婆子一个个都恪守本分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妥。 天空雾霾加重,萧瑟的空气中传来寒意,不一会儿,开始飘起了细雨……将之前大风扫下的落叶淋湿在地上。 “兰姬前来拜见王妃,请通报一声。”兰姬带着丫头玉如前来,她撑着绘兰花玫红色油纸伞,玉如手里端着瓷盅。 守门丫头轻倪了眼汤盅,道:“王妃宫中受了惊吓,已然歇下。” 兰姬听了,杏眸颇有担忧的倪了眼院内,拉回眸光的同时道:“我做了人参鸡汤给王妃压惊,劳烦交给厨。” 丫头不想接,但是,碍于兰姬是如今尘月阁最得宠的四姬之一,还是接了过来。 兰姬温和的道谢后,带着玉如离开了……不一会儿,琴姬和媚姬以及几个侍妾都带了东西过来,却都被在院门口拦下。 雨下的渐渐有些大,天空更是黑压压的,还没有到时辰便迎来了黑夜。 风玲珑从皇宫回来后,便一直歇着,甚至连晚膳都没有用。加上欧阳景轩对于她不理不问,顿时,各种流言在王府里开始流窜起来…… 福东海为欧阳景轩面前的碟子里布着菜,倪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儿,询问道:“爷儿,要不要给姑娘送个暖炉过去?” 欧阳景轩脸色有些苍白,他恣意慵懒的坐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将杯中酒倒入嘴中,入嘴的梅子香带着酸甜。他放下酒杯,缓缓道:“刚刚入秋,宫中份例都未曾送炭,让她忍忍吧。” “是。”福东海应声,面色有些沉重。今年的天儿比往年冷得早,这也才入秋,秋雨便来的毫无预兆,只可怜了姑娘在那暗沉的屋内。 欧阳景轩一口菜都没有吃,只是在那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凤眸轻落在放在桌子上的折扇坠儿…… 豆子倒酒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眼看着一壶就见了底,他捏着声道:“爷儿,您别喝了……”他担忧的看着欧阳景轩的脸色,心里着急。 白日为了救王妃,王爷给了自己一掌。那一掌不轻,爷儿是下了狠劲儿的,否则进宫后,骗不过皇上…… “东海。”欧阳景轩突然开口。 福东海急忙应声,上前一步,“爷儿?” “父皇虽然还不到要将我彻底逼到死角的时候,但是……”欧阳景轩眸光一凛,“却也不会对今日之事草草了事。风玲珑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福东海嘴角抽搐了下,躬腰道:“爷儿都猜不透,奴才就更想不到了。” 欧阳景轩拿起折扇,捋着扇坠儿,菲薄的唇轻勾了个邪佞的弧度,道:“昨夜玉佩必定被人换了,父皇为什么没有戳破?!”不可能是真,那父皇今日之举是彻底想要让他成为群起攻之的对象? 手一紧,扇柄传来“嘎嘎”的声音,合着外面的雨声,满室都是诡谲。 福东海和豆子互视一眼,心惊之余,福东海躬身道:“爷儿,要不要给宫里带个话儿?” 欧阳景轩扬手,“还不到时候。”他起身,用扇柄敲了下豆子的脑袋,“去,给爷儿把斗篷拿来。” “爷儿,这大雨天儿的,您这是要去哪儿?”福东海蹙眉,担忧他的身体。 豆子可不管,去取了斗篷给欧阳景轩披上,贼兮兮一笑,道:“这样的雨,爷儿肯定是去蝶夫人那儿下棋。” 福东海瞪了眼豆子,暗唾了口,看着欧阳景轩道:“爷儿,墨公子肯定在,您何必……” 欧阳景轩没有理他,一撩袍服,就往外走去……豆子急忙跟上,接过门外侍候的丫头手中的伞给他打上…… 福东海沉沉一叹,自喃道:“爷儿这般风流,可真是苦了帝都姑娘们一片芳心!”摇摇头,他换来丫鬟将吃食撤掉,人也离开了翠竹轩。 只是,走到门口时,侧边传来的叫声压在他的心上,他又是沉沉一叹,出了翠竹轩,转身去了仓库去了厚棉被又回来,往竹林尽头的西南角而去…… 风玲珑整个人缩在暗色斗篷里,毫无光亮的夜晚成了最好的遮掩。她看着福东海进了那个不起眼的屋子后,眼底突现暗沉的光芒…… · 发现,我不吆喝,就么有收藏……t-t 狂戳封面下【加入书架】、【投他一票】,狂戳有肉吃!哈哈。 020、门后的声音 雨夜下的东宫就像一座幽冥殿,透着渗人的气息朝着方圆四周渐渐弥漫开来……萦绕在呈扇形环绕在东宫半周的皇子宫殿里。() 永泰帝已过天命之年,虽身体硬朗,可是,迟迟不立东宫太子,使得如今局势处处透着诡谲,任谁也不明白,皇上之举是心存了对老三欧阳景轩的念想,还是处在观察期间。 “大皇子,”随侍太监孟德躬腰轻声道,“那边传了话,皇上将引亲之礼放回了宝库。” 欧阳靖寒洁白如玉的手轻抚着杯盖滤着水面的浮茶,声音幽幽道:“这样……那块玉佩是真的?”着,他眸光轻抬的看向孟德。 孟德蹙眉,仿佛对于此事百思不得其解。他垂眸沉思了下,抬眸之际问道:“会不会……从头到尾引亲之礼并未被换?” 欧阳靖寒锐眸轻眯了下,嗤冷的哼了声,缓缓道:“如果是这样,皇后怎么会那般表现?”他啜了口茶放下杯子起身,背负着手踱步到窗前,随意的推开窗,看着黑漆漆的夜,眸子渐渐露出嘲讽的看着隐隐若见的东宫主殿的黄瓦,“晨枫无心皇位,可他是嫡子。皇后当年与梅妃不合,这都不是秘密。虽梅妃殁了这么多年,前尘往事早已经成云烟……但是,”他转身看着孟德,“你觉得她会甘心吗?” “可是……”孟德刚刚想什么,但是,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欧阳靖寒的意思,“梅妃殁后,皇上对苍轩王越发的在意,使得其他皇子皇上甚少理会,这本就让苍轩王积怨不少。这次赐婚,虽为和亲,政局却也出现了微妙之处,皇后必然不会让苍轩王有翻身之机!” 欧阳靖寒赞赏的看了眼孟德后又转身看向窗外,淅沥沥的雨不大,却也一直没有停下的预兆,入秋的雨,这是第一场,明显的空气中夹杂了寒意…… “两年前,父皇和景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阳靖寒自喃着,看着外面的雨的视线也沉溺了几分。 那夜的雨很大,只听闻欧阳景轩跪在龙阳宫外,为了何事无人知晓……那夜过后,父皇一转往日慈父姿态,封王逐出宫,却将将他囚在帝都。 欧阳靖寒的眸光越来越深,就像一口古井,充满了阴森森的寒意…… * 风玲珑一动不动的窝在原地,一双晶亮的杏眸不眨眼的看着福东海进去的地方。原本是来找欧阳景轩的,却见他离开,正欲回去,那之前的声音传来……好奇心让她忘记了回去。 “呼——”的一阵风传来,带着冰冷的寒意窜进,本就见湿的衣衫更是冰寒刺骨。 福东海已经进去有半个多时辰,一点儿出来的意思都没有,从他进去后,那叫声也没有了…… 风玲珑抿了下唇,环视了下四周,正欲先回去,突然,她动作一滞,眸光落在竹林通往寝居的径上……一女子披着蓝色披风,打着油纸伞,没有带丫鬟,独自拿着宫灯脚步略带踟蹰的往前走着。 风玲珑垂眸浅思了下,再抬眸,看着被宫灯映照的并不明朗的脸,疑惑思忖道:兰姬大半夜的怎么会独自一人来翠竹轩? 她轻倪了眼亮着光的寝居,疑惑更深:欧阳景轩不在,兰姬竟然能如此随意的在这里走动? “吱呀——” 风玲珑反射性的视线看去,只见福东海从方才的屋内走了出来,关好门后,在原地站了下,方才离开。 “福总管!”兰姬朝着福东海微微福身了下。 福东海在兰姬福身的同时侧身到一旁,语气听不出情绪道:“王爷身体不适,请回吧。” 兰姬看了眼亮着烛火的屋子,眸底闪过一抹失望,随即从袖兜里拿出一件物什递了上前,“入了秋,王爷当年留下病根不见好,奴婢给王爷备了个香囊……”她声音委婉动人,却透着隐隐的情绪,“劳请总管交予王爷。” 福东海好像并不意外的接过,道:“王爷得空了就会过去,这边还是少来吧。” “是!”兰姬垂眸福身,转身踏着比来时多了几分忧伤的步子离开了翠竹轩。 风玲珑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一边要凝神防止气息泄露了自己的行藏,一边等着福东海交代一番后离开。 夜在雨中变的沉静,万物好像都死寂一般的压着……风玲珑看着前方角落处的屋,暗暗提气……往屋走去。 立在门口,风玲珑看着有些残旧的门。自福东海进去后,这里便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了,欧阳景轩在里面藏了什么人? 风玲珑星眸微闪,缩在斗篷里的手探出,缓缓推开没有落锁的门…… 一片黑暗中有着浓浓的霉味传出,让人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风玲珑屏了气,一边凝神一边探脚就欲走进去……突然,风玲珑只觉得脚被什么缠住,顿时身体失去了重心…… “啊——” · 突然翻到去年拍的沙枣花,`给大家看看,这个花很香,这些能让一个屋子香喷喷的…… 021、欺人太甚! 离墨手持墨玉箫立在赏月筑木质回廊上,他看着和暗色的天胶在一起的湖面,被雨水打的波光粼粼,透出暗郁。() 琴声悠扬传来,合着雨滴敲打湖面儿的节奏,扫去了焦躁,留下的就只有平静。 离墨不绾不束的头发和墨袍被风扬起,整个人和黑夜融合到了一起。他将箫置于唇边,合着琴声吹奏起来……不同于琴声的平静,他箫声里含了几分不想掩饰戾气。 “很久不见你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了。”蝶夫人清幽的声音在雨夜随着琴声响起,仿若天籁,让人的心不由得跟着轻动。 离墨的箫声戛然而止,他背负了手偏头到右侧,冷冷道:“你还真是一刻都不愿意放手!” 随着他的冷嗤,稳重的脚步踏进筑,欧阳景轩退下斗篷扔给豆子后走了进来,轻倪了眼正在抚琴的蝶夫人,冷声道:“你不也是?” 离墨锐利而冷漠的眸子随着转身变的深谙,墨发和衣袂被风扬起,只听他冷冷道:“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皇上的人才刚刚离开,你便到了……” 欧阳景轩不以为意的在蝶夫人面前坐下,给自己斟了茶,置于鼻间轻嗅了下,邪魅俊秀的脸上噙了笑意,缓缓道:“他有心思管我来没来这儿……还不如懊恼一下,不该将风玲珑赐给我。” 轻柔的琴声戛然而止,蝶夫人妩媚惑人的脸上带着轻咦,问道:“此话怎讲?” 欧阳景轩慢悠悠的啜了口茶,狭长的凤眸轻挑道:“这些事,你何须操心,徒增了烦恼?”磁性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宠溺。 蝶夫人轻轻一叹垂眸,如葱白的纤手搭在琴弦上,指尖轻勾,方才未完的《雨赋》少了平和,多了几分无奈的忧伤传来…… 离墨轻倪了眼欧阳景轩,背过身看着湖面儿,举箫合着音。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微微勾起弧度,笑意停滞在那里,一双墨色的眼睛变得幽深不见底。 突然,高亢的笛声合入,透着穿透力的内力直冲过来,只听“咣”的一声之后,轻微的倒吸声传来。 蝶夫人面前的琴弦已断,右手的食指指腹慢慢的渗出血珠…… 欧阳景轩眸光一寒,撩起袍服就欲去追笛声来处……但是,离墨却比他快了一步,只见湖面上,一身影几个纵跃,人已经和墨夜融到了一起。 “爷儿,爷儿……”豆子突然喊道,他快步走到欧阳景轩跟前,附耳道,“府里出事了。” 欧阳景轩眸光一凛,还没有什么,就见蝶夫人优雅起身,善解人意的淡笑道:“有离墨在,无需担心,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欧阳景轩凤眸轻翻,此刻笛声已经消失,他倪了眼和墨空交织在一起的湖面儿,然后点了点头,“你自己心。” 蝶夫人轻笑,道:“想要踏进赏月筑,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倒是我多虑了……”欧阳景轩倪了眼蝶夫人清冷哼出声,收回视线的同时转身离开。 蝶夫人看着欧阳景轩离去的背影,暗自神伤,喃喃自语道:“你心中有大业,又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 风玲珑脸上没有表情的立在翠竹轩梁下的回廊里,脚踝处传来隐隐的疼痛感,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福东海侍立在一侧,老练的脸上堆积着精明。 方才,兰姬来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异样……虽然,王爷并没有王妃不能来翠竹轩,可是,并不代表她可以去那间屋。 “王妃,”福东海微躬着背,声音不冷不热道,“王爷稍后便回,您还是先回枫临轩吧。” 风玲珑清冷的倪了眼福东海,樱唇翕动了下,突然语气噙着愤怒道:“本王妃虽为番邦女子,却也读得女戒,知晓为人妻理应三从四德。”她原本平静的脸上渐渐被怒火取代,“但慕容景轩也欺人太甚!” “哦?”不待福东海话,清淡邪魅的轻咦声传来。 “王爷!”福东海躬身,语气恭敬。 风玲珑看着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来的欧阳景轩,褪去了白日里见的入宫华服,此刻的他一身月白长袍,俊美的脸上总是噙着那散不开嘴角的邪魅笑意。 “妾身请王爷安。”风玲珑神情冷漠的福身,不待欧阳景轩话,她便起身,“新婚三日内,西苍婚规,王爷除了妾身,不许……” “不许什么?”欧阳景轩邪笑的轻问,身体也缓缓的靠近风玲珑,“不许……上别人的香榻,只能……”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料着风玲珑斗篷前的锦绳,“……入你的房?” 风玲珑脸顿时臊红,她一把打开欧阳景轩的手,怒目而视道:“不要欺人太甚!” “本王就是欺你……如何?”欧阳景轩着,手掌一翻,捏过风玲珑的下颚拉向他,“风玲珑,一个没有势力的你,凭什么和本王叫嚣?”他嘴角噙了嗤嘲,“怎么,迫不及待想要上本王的床榻吗?” 风玲珑凝了眸,还来不及思忖什么,人已经被欧阳景轩打横抱起,紧接着,只听一声重响,寝居的门被他踹开…… ` 收藏,推荐,留言的神马走起…… 022、戏,演得不错 福东海和豆子看着门被劲风扫的关上,互视一眼,嘴角抽搐之际,只听风玲珑的叫声传了出来…… “放开我!” “伺候本王是你的本份……替本王脱衣!” “不……啊——” “砰——” 福东海和豆子的头就像装了机关一样摆动的看向对方,二人张了嘴,明显的对此刻发生的事情有着无奈。手机看小说 “爷儿这两天是忍的难过了吧?”豆子不怕死的撇嘴道。 福东海脸一沉,训斥道:“放肆。” 豆子暗暗咋舌,陪了下笑脸,什么话也不了…… 福东海看了眼尖叫声连连的寝居,交代了豆子几句后,便离开了翠竹轩。 黑暗中,一身影猫在阴暗处一动不动,那人用手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气息,直到福东海离开好一会儿,那人才看着渐渐被压住的尖叫声的寝居,嘴角勾了抹冷笑,悄悄离开……适时,布谷鸟的声音寂寥的传来。 “北禹郡的贡品毛芽,想不到王爷这里也有……”风玲珑借由着被薄纱遮盖的夜明珠的些许光亮看着欧阳景轩。 “懂得还真不少。”欧阳景轩将煮好的茶放于风玲珑面前,菲薄的唇角噙着邪魅的笑意道:“想不到翁主的演技不错……” 风玲珑听出欧阳景轩言语里的讽刺,却不以为意,只是一脸淡漠道:“妾身只是想要告诉王爷,妾身如今和王爷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垂眸倪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不求王爷三千宠爱,妾身只是希望能够等到想要的。”话落,她眸光灼灼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从头到尾脸色都没有变过,一双勾人的凤眸挑了个睥睨的弧度,道:“你怎么知道我能给你?” 风玲珑嫣然一笑,一双星眸在昏暗中异常明亮,只听她缓缓道:“就凭王爷没有问妾身,今晚从翠竹轩探到了什么。” “那是因为本王知晓,你什么都没有探到。”欧阳景轩慵懒邪肆的走到榻边躺下,手里无意识的翻转着折扇,“玲珑,”他声音透着几分绵长的喊出风玲珑的名字,“你是聪明人,但是,聪明人最不该犯的错误就是想要依赖别人。” 风玲珑静静的听着,品着醇香的贡茶,只是轻笑。 “本王给不了你什么,”欧阳景轩停下翻转折扇的动作,看向风玲珑,“皇家的战争从来都比任何地方要让人心寒的多……虽然你是无辜的,但是,本王无暇分身。” 风玲珑淡漠的放茶杯到一旁,悠然道:“妾身无需王爷分心,”她看向随意中都透着邪魅惑人的气息的欧阳景轩,“妾身只要王爷一句话。”她目光扫去平静,变的冷漠,“如同方才妾身帮王爷,偶然之机,就算王爷不帮,也不要落井下石。”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加深,如果不是她,风玲珑到确实是一个可以令他关注的女子,只是可惜……美貌和聪慧不相上下的人,终究有了先后取舍。 “本王方才并没有需要你帮……” “那看来是妾身多事了。”风玲珑知道,今天根本得不到欧阳景轩的答案,她也没有奢望可以得到他的保证,有些事情,如今只能见机行事,“戏也陪王爷演完了,妾身告退。” 风玲珑起身,莲步轻移往外走去…… “玲珑,”欧阳景轩清幽的声音缓缓传来,“本王如今处境尴尬,你好自为之。” 风玲珑的脚步微滞了下,她偏头看向欧阳景轩,由于环境太暗,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他方才警告的话语里好似噙了几许愧疚……这是为何? “多谢王爷忠告。”风玲珑盈盈一拜,开了门出去。 随后,豆子走了进来,“爷儿,”他上前轻声道,“就这样让王妃离开,不怕……” “豆子,你爷儿要不要明白把和枫临轩相隔的那道墙加高?” “啊?”豆子不解的看着欧阳景轩。 “风玲珑把越墙头当成了理所当然,”欧阳景轩仿佛很懊恼,“爷儿想要偷个情,都不方便。” 豆子张了嘴看着欧阳景轩,随即,嘴角抽搐了几下,艰难道:“那个……爷儿,我们是不是现在不该担心和讨论这个问……嗷!” 被扇柄敲到的豆子捂着脑袋哀嚎一声,随即鼓了腮帮子,嘟囔道:“姑娘那边爷儿也不去看看……今天险些被王妃发现,恐受了惊吓呢。” 欧阳景轩脸上的邪魅渐渐散去,脸上被一层忧伤笼罩,凤眸深处有着看不清的痛楚,“去了……又能如何?” 豆子暗暗骂了自己几句,爷儿哪里是不想去看姑娘,看了,只会让大家想起两年前的事情。 “嗷……”头又被敲了下,豆子叫了声后回神,有些不愿意的看着欧阳景轩,“爷儿,再被您这样打下去,奴才就成傻子了。” “别耍宝了,”欧阳景轩起身,“伺候爷更衣吧。” “是。”豆子应声,忙去备就寝的衣衫。 欧阳景轩睡下已经天过子夜,外面的雨没有停的趋势,反而下的越发的大,顿时,膝盖上传来如针刺般的痛楚。 这样的痛越来越重,最后传至全身百骸,加之之前自己的那掌,欧阳景轩内息顿时絮乱无法凝结……黑暗中,俊颜开始扭曲,额头上更是大颗大颗的冷寒滚落。 暗暗咬牙,想要提气抵抗那刺骨的锥痛,却无法提气失败。 屋内有轻响之声传来,欧阳景轩凤眸一凛,看向声音来处之时,又一阵疼痛袭来,剑眉顿时拧到一起,眼前一黑,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 023、谁惨? 秋雨连着下了两三天方才停歇,雾蒙蒙的天空也被阳光穿透,几锊洒在天地间,微微驱散了连日来的冷寒。 风玲珑看着满院的落叶,娇俏的脸上平静如水,只是当眸光扫到未曾来得及清理的落叶时,透着几分忧伤。 “王妃,”冬雪疾步上前,“轿子已经备好了。” “嗯。”风玲珑应了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向梅子,“丫头随我去即刻,你就留在府里。” “是。”梅子应声,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风玲珑带着丫头和冬雪以及院内的两个护卫出了王府,丫头扶了她上了轿子,一行人便朝着箫悦楼而去…… 西苍国的国风还算开放,女子并没有禁止出入酒楼或廊坊之间,过了喜定之礼,风玲珑觉得,总是要去拜会一下那天下第一楼的楼主,离墨。 轿子在箫悦楼门前落下,丫头上前掀了轿帘,“主子,到了。” 风玲珑微偏了头,明亮的星眸倪向箫悦楼的门头…… 箫悦楼几个字透着苍劲有力,笔锋更是凌厉,而一旁的门对“箫奏乾坤,悦染九天”霸气使然,完全有天下之大,唯我心之意。 好一个离墨! 风玲珑星眸轻挑,随即下了轿子,她人立在哪里微微仰头,轻风吹来,扬起披风,露出水绿色的衣裙翩然轻动。 “主子,堂内人杂,要不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丫头看着人来人往的箫悦楼,轻声问道。 风玲珑浅笑摇了下头,看向冬雪道:“你们留在这里等本王妃就好,丫头和我一起进去。”完,她移了莲步往内走去…… 霂尘云游回去时就曾提及箫悦楼,楼主离墨有着深不可测的武功,师承何处没有人知晓,是天下四大美男子之一,与天生女相的夜麟国太子夜扰、温润如玉的日昭国丞相楚凌、邪魅傲然的西苍国欧阳景轩并驾齐驱,为人冷漠,谁都不放在眼里,却在两年前在西苍国帝都开设了箫悦楼,听闻……只因天下第一美人蝶夫人。 “呦……这是谁家的妇人,长的到水灵……”一穿着蓝色云锦长袍的男子手里擒着酒壶,身体晃悠悠的,一双细眼色眯眯的看着风玲珑,闲置的手更是不安分的就想去摸风玲珑。 风玲珑轻巧的闪身,蓝袍男子由于惯性往前一冲,踉跄了好几步才险些站住。顿时,醉意侵袭了脑子,他瞪着猩红的眼睛指着风玲珑恼羞成怒道:“妈的,本少爷调戏你是你的荣幸,竟然敢躲……”着,他手一挥,“给本少爷将那个女人拿下。” “是!”他的话方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几个家丁,二话不的就准备去围堵风玲珑。 四周的人开始看起了热闹,大部分人并不认识风玲珑,倒是全部认识那个蓝袍男子,有些善心的,噙了同情看向风玲珑,“唉,惹上苏子洛,这妇人可真是倒霉了。” 顿时有人应声,大部分人却是噙着看好戏的想法。 “主子……”丫头脸色顿变,正欲拦在前面,就见风玲珑拉着她一闪…… 一个家丁就如同苏子洛方才那样,只是,他的势头太猛,整个人止不住身形的跌趴在了地上,顿时引来哄堂大笑。 苏子洛一见,耍酒疯的大吼:“都给本少爷上……谁抓住那娘们,本少爷赏五十两。” 这样大的口气,顿时引起堂内一阵惊呼,甚至有些宵都蠢蠢欲动的。 丫头转动着水灵的眼睛,屏气道:“主子,要不先走吧?” 风玲珑倒是一脸淡然,看着那些围拢上来的家丁,一把将丫头推到一侧,顺势手擒住了前头家丁的手腕用了力,哀嚎声传来的时候,那个家丁已经瘫软在地。 剩下的家丁见了,顾不得其他,蜂拥而上……就在大家等着看风玲珑最终怎么被苏子洛的人擒住时,不过片刻功夫,那些围堵上前的家丁一个个哀嚎的在地上蜷缩着。 苏子洛的酒瞬间吓醒了几分,他醉眼朦胧的惊恐看着风玲珑,人就往后退着,退了几步,他转身就欲往门外逃去…… 风玲珑娇俏的脸上满是寒意,她嘲讽的看着苏子洛的背影,顺手抓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颗苹果朝着他的背心掷去…… “啊……” “砰!” “哈哈哈哈……” 苏子洛被苹果砸中,狗吃屎的跌趴在了门槛上,顿时引来一片哄笑声。 “嗯,准头不错!” 适时,一道声音淡然的在耳边响起,风玲珑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头看去…… · 点击封面下【加入书架】,包养月下,包养此!o(n_n)o 024、故人再见,徒留心伤 风玲珑看着面前的人,有着片刻的恍惚,如果不是在如此场合,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鼻酸而哭了出来…… 暗暗自嘲,风玲珑忍下心中泛酸的情绪,眼泪,不适合她! “霂尘……”风玲珑浅浅一笑,故装迷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霂尘挑了粗重却不杂乱的眉,倪了眼在笑声中撂下狠话,就跌打滚爬的出了箫悦楼的苏子洛,缓缓道:“五日后的中秋宴,我代表尧乎尔前来朝贡。 ” 他的言语里听不出真正的想法,甚至,就连脸上都看不出什么……风玲珑看着霂尘,心里纵使有疑惑,却也此刻不得什么。 “我有事去拜访一下安邦将军。”霂尘看着风玲珑已作人妇的发髻,暗暗自嘲一笑,但是,脸上却表现的毫无破绽,“近日会在箫悦楼落宿。” 风玲珑轻轻点头,什么话也没有,看着霂尘微微示意后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一毫对她的眷恋,也没有表现的疏离,仿佛……他对她,在那曲《卿别离》后,埋葬了所有。 “主子……”丫头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她看着霂尘就嘟囔道,“世子怎么……”话被风玲珑眼神制止,她暗暗吐了下舌,恍然想起此刻耳目杂乱。 人群渐渐散开,可是,议论的声音却大了起来,不认识风玲珑的,要么关心,要么看戏,无非是苏子洛必定不会罢休的回来找她麻烦。 楼里也不乏认识风玲珑的,看她的眼神,就比那些人要复杂许多。 “楼主有请!”身穿短袍扎腿裤的厮在风玲珑面前躬身,“请……” “有劳哥。”风玲珑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径自带着丫头随厮转身上了阁楼,将楼下厅堂里的一切抛至身后。 “楼主在里面,王妃请……”厮在一转角处停下。 风玲珑看了眼前方,转角的设计让她并看不到里面,“你在这里等我。” 丫头应声,风玲珑独自走了进去……沿着通道,一双星眸凝聚的看着墙壁上挂的画,寥寥数笔,笔墨晕染出一眼看不懂的画作,认真看去……似山似水,又恍若亭台楼阁,再深看一眼,又顿觉气势磅礴。 风玲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在一幅画前站定,看着上面那梅枝上的星点红梅,渐渐出神…… “王妃喜欢这副画?”清幽淡漠的声音缓缓传来。 风玲珑浅笑,看着画的视线恢复了平静,“欣赏,却不喜欢……”她转身,视线落在离墨身上,离墨桀骜不羁,墨发和墨袍从来不绾不束。此刻见到真人,她顿时明白了这些画里真正的意境,“一个被禁锢了的心,就算有着鬼斧神工的画工,却也只是浮尘,没有了内涵。” 离墨如雕刻般的俊颜淡漠如斯,一双墨染的眸子里噙着淡淡的欣赏,“王妃今日如此高调前来,就不怕被人诟病?” 风玲珑从容道:“苍轩王大婚进洞房不足一个时辰,随后有人潜进苍轩王妃新房欲行不轨之事,苍轩王虽护着王妃颜面,却大婚至今宁去姬妾房中,也不曾踏入王妃院落……”眉眼轻翻,她浅笑,顿时眉目生花,“我已经成了云苍城的笑柄,何在乎多上一两件?” 离墨看着风玲珑淡雅的样子,不是装的淡定,而是根本对这些辞不在意,光是这份从容,就是皇家公主,名门闺秀比不上的。 “王妃倒是看的开……”离墨浅勾了唇角,比了手势,引了风玲珑向前走去。 风玲珑环顾四周,楼阁设计极为巧妙,方才楼下她并看不到这里的景致,但是,人站在这里,却将底下尽收眼底……离墨果不愧是鬼才,也难怪天下人为得墨玉,想尽办法。 离墨随意的一撩袍服在一旁檀香木椅上坐下,取了两只紫砂杯倒了水,道:“王妃今日来所谓何事?” 风玲珑在一旁坐下,并不急着事,只是端起茶喝了口,水入嘴,清凉舒逸的气息在味蕾蔓延开来,“云中芽,海底露,想不到我来西苍不过短短数日,便都能品尝到……”她放下杯子抬眸看向离墨,“看来,墨公子早知道我今日会来?” 离墨眸光深邃,为风玲珑添了茶,淡漠道:“引亲之礼被换,虽然我不知道王妃用何法让皇上不追究……但是,”他利眸轻抬,犀利的看向风玲珑,“不寻回,终究是祸端!” 风玲珑娇俏的挑了下眉,也不意外离墨会知晓,只是缓缓道:“墨公子既然知道我的来意,那我也就不必多了。” “王妃是要行使墨玉的权利?” “不!”风玲珑笑意加深,只是,那样的笑有着诡谲的狡黠,“我用一物和墨公子交换。” “天下……没有我缺少的东西。”离墨并不动容。 风玲珑浅笑,未染蔻丹的手指蘸了水,在檀香木的桌面上缓缓写下一字…… 离墨垂眸,看着桌面上的字,眸光顿时变得的深谙。 · 025、丞相之女 风玲珑嘴角的笑一直在,明明只是停留在嘴角未达眼底的笑,却被她笑出了几分真心。% 她缓缓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如若墨公子觉得值得一换,我便来取回暖白玉……”话落的同时,嫩绿色的身影已然翩然远去。 离墨缓缓抬眸,嘴角噙了抹微不可见的笑意。他起身,同时拿过一旁的墨玉箫走到栏栅处俯视而下……只见风玲珑带着丫头不理会旁人侧目的眸光,淡定自若的穿过人群,往外走去。 箫置于唇边,微微用气,箫声低沉却透着震慑人心传出…… 风玲珑停下了脚步,微仰了头,视线所及,除了雕梁画柱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她嘴角淡淡勾起,随即垂眸,带着丫头离开了箫悦楼。 外面的天气又晴朗了少许,厚厚的云层开始慵懒的向四周扩撒开去,阳光驱赶了寒气,暖洋洋的照在人的身上,舒服的不得了。 “主子,我们回王府吗?”丫头眼睛里有着期盼的问道。 “不回。”风玲珑看丫头眼睛都放了光,吩咐了轿子先回府,她带着丫头、冬雪和两个护卫走着大街上,领略着不同于戈壁上的人风光。 丫头人本就不定性,此刻看到新奇的东西,更是好奇极了,东摸摸西碰碰的,转眼,手里的玩意儿就买了不少。 “主子,这个蜜饯很好吃,你尝尝……”丫头着,就将蜜饯递了上前。 风玲珑摇头,放下手中的杯盏看向窗外……这是帝都最有名的茶庄酒肆,此刻她们坐的位置紧邻大街,从这里看下去,能将大部分人景收在眼底。 西苍国数百年前本只是一个部落,先祖因为不甘受到周边国家的压迫反起,后历代皇帝骁勇善战,已经和大陆上其他两个国家各盘踞一方,成为三足问鼎之势。 如今的西苍,早已经不是百年前任人欺凌的部落,而是一个许多部落都需要依附的大国! 想到此,风玲珑眼中闪过几许惆怅。 皇上下的聘礼,只能缓解风部落暂时的眉之急,并不是长久之计。那日入宫,虽意外得见皇上,却因为引亲之礼,她只能暂时保住自己和苍轩王,想要得到皇上支持……只能期待中秋宫宴之上,拔得头筹。 “走吧。”风玲珑淡然的了句,就欲起身。 丫头急忙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跟着风玲珑就往楼下而去…… 人刚刚到了楼梯口,楼上传来稀松的赞赏声和爽朗的笑声……风玲珑停住了脚步,一双明眸朝上看去,当听真切了那笑声为何,她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随即移了莲步,往楼下而去。 回到王府,风玲珑独自坐在回廊上看着书,她必须要尽快的将西苍的所有熟知,从以往的事件中揣摩出皇上的脾性。她如今孤掌难鸣,几次试探,欧阳景轩并不愿意和她共乘一船……也对,他们目的不同,如今本来谁也不能全然信任谁。 “主子,”梅子上前,轻声道,“你离开后,琴姬和兰姬都有来过,兰姬只是和往日一样过来请安送汤膳,琴姬看上去目的就不是很单纯。” 风玲珑嘴角噙笑,慵懒道:“是看着我方才出府,王爷便紧跟其后吧?” “主子知道?”梅子眼中闪过惊讶,随即道:“丞相府二姐苏颐送了帖子过来,邀王爷前去清潭雅居。” “你倒是打听的清楚。”风玲珑垂眸浅笑了下,果然,他在那里。 梅子轻抿了下嘴,颇有担忧的问道:“主子,奴婢没有办法深一步的打探到,但是,您还是要做防范为好,尘月阁的人仗着王爷对她们的好,指不定……” “也要她们有这个本事。”风玲珑淡淡道,她已经不是那个在戈壁的广阔天地下无忧无虑的翁主,为了族人,为了自己,她都不会坐以待毙。 梅子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风玲珑……一袭嫩绿色的素罗衣裙,裙子上绣着海棠花,腰间被织锦腰带盈盈一束,虽不如西苍贵女们纤如柔柳,却有着她们没有的大气之美。此刻的她容颜平静,没有眼波流转的娇弱美态,也没有妩媚动人的妩媚风情,冷萃的眼里透着坚定,一身清冷的气质,如同冰山上的雪莲,让人明明知道触之冰寒,却仍无法抗拒。 这样的容颜,一眼便是千年芳华,却只能在这里沉寂…… “这些天,都有谁过来请过安了?”风玲珑突然问道。 梅子微微沉思了下,回道:“除了冷姬,姬妾们都有过来问过安。” “哦?” “听闻冷姬性格本就冷淡,她是李太尉七房姨太所出,虽是庶女,却好像颇得李太尉欢心。”梅子语气平静道,“王爷好似也很喜欢她,虽然宠兰姬和媚姬多些,可有好的东西,却首先会送到她房里。” “再得欢心,不过也是个庶女……翻不了天。”风玲珑淡淡道,在这个大陆上,门户观念极重,投胎到嫡子嫡女自是大幸,庶子有些能耐的还好些,庶女多的就给了达官贵人做姬妾,能做上贵妾的,那都已经是好的前程了。 放下手里的书,风玲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霂……”她刚刚了一个字,突然停止,眸光看向枫临轩走进的福东海。 福东海到了风玲珑跟前,双手将手里的请柬递上,微躬身道:“王妃,丞相府二姐送来请柬,邀您参加明日‘醉梦繁华’的帝都贵妇贵女宴。” · 026、示弱是更好的出击 风玲珑微不可见的紧了下秀眉,示意一旁丫头将请柬接过,她看了两眼,道:“早有耳闻西苍的名门宴会‘醉梦芳华’,初到云苍城,却正好赶上。? 福管家回个话儿,明日本王妃自是会到。” “是!”福东海不卑不亢的躬身应了声后退下。 风玲珑这才细看了请柬,娟秀的簪花楷笔锋流畅中透着柔婉,从字体看人,这个二姐,必定是个犀利乖张之人。 “梅子。”风玲珑一边抬眸一边道,“去把丫头闲着无聊绣的那些香囊找来……” “是。”梅子不问缘由,应了声就去了枫临轩的仓库。 丫头看着梅子的背影,一跺脚,问道:“主子,干什么拿那些出来?”着,脸就红了。 风玲珑浅笑,将请柬递给她后拿过一旁的书翻动着,悠悠道:“初次见面,总是要送个见面礼的……到时候,本王妃如果没有回礼,岂不是失了王爷的体面?” 丫头听着,顿时惊讶的张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抽搐着嘴角问道:“主子,您……确定要拿奴婢绣的那些香囊啊?”着,纯净的圆脸就苦了下来。 风玲珑倪了她一眼,没有再话,只是安静的看起了书。 一本史书看完,风玲珑除了明白当今皇上脾性刚硬外,倒是参悟出了,欧阳景轩的风流却是继承了他几分。 暗暗一叹,风玲珑将书合拢起身,坐了一下午,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 “听花园里的菊花都开了,”丫头看着风玲珑脸上的疲惫道,“主子,不如去那舒舒筋骨,奴婢也好采些花瓣回来做菊花糕。” 反正无事,风玲珑点了下头起身,将披风拢好后就移步往院子外走去,丫头和梅子二人跟在后面。 连日的雨水将花园里洗涤的焕然一新,轻风拂来,顿时送来满院的花香,怡人心脾。 风玲珑看着丫头拿着篮子在那里摘花瓣,人立在琼花树下,微风轻拂起披风,透着几缕怡静的忧伤,“梅子,”声音轻柔透着无奈,“你,到底是谁拿走了那块玉佩?” 梅子面色淡漠,道:“主子,本就是一块玩物,何须在意?” “唉,”轻叹一声,风玲珑拉回视线看向梅子,星眸噙着无奈的笑意,“虽然是玩物,却也是他照着样子亲手打造出来的……”她复又看向远方的丫头,“那日,就不该将他亲手所做之物押于箫悦楼,如今却被人调换,无法寻回……” 她的声音清幽中透着惆怅,梅子看了她一眼,没有话。 丫头不一会儿就摘了一篮子的菊花瓣,兴高采烈的回来,举着篮子道:“主子,今晚儿腌制,明晚儿就可以给您做菊花糕当夜宵了。” 风玲珑笑嗔道:“嗯,就你手巧。好了……也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回院吧。” 着,她人便率先转身离开,丫头和梅子跟在后面斗起了嘴。 “干什么瞪我?”丫头微扬下巴偏头嗔道,“我跟在主子身边不是一无是处的,虽然女红不行,但是,我厨艺可是拿手的……唉,可惜了,如今没有办法篝火,烤猎物,要不……” 她们的声音随着步伐渐渐走远,媚姬带着丫鬟红霞从一侧的径上走了出来,她娇媚的杏眸看着远去的背影挑了下,染了殷红口脂的唇角噙了抹淡淡的笑意,只是,这样的笑透着诡异。 翌日。 阳光比前一日越发的明媚,将两日来的雨寒驱散了不少。 风玲珑莲步轻移的往府外走去,人刚刚行到府门口,就见欧阳景轩下了车辇。 “妾身给王爷请安。”风玲珑淡定自若的微微福身。 “王妃这是要去哪儿?”欧阳景轩一袭淡蓝色长袍,从不离手的折扇微微一翻收起,一双妖冶的凤眸上挑的打量了圈儿风玲珑。 她今日只是简单的穿了件淡蓝色的衣裙,裙裾和袖口绣着红梅,她发式亦简单,只挽了云髻簪了一枝金崐点珠梅花簪。 欧阳景轩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目光最后停滞在风玲珑头上的那根簪子上,菲薄的唇勾了抹微不可见的笑意,那样的笑,隐隐间透着沉郁。 “妾身受邀去参加丞相府二姐设下的宴会。”风玲珑的语气淡淡的,她着话儿抬眸看向欧阳景轩,“妾身早有耳闻苏颐姐的‘醉梦芳华’,可是欢喜的紧呢。” 欧阳景轩邪魅的俊颜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只是淡淡道:“王妃近日来在云苍城的声望极大,今日本王到希望能听到点儿新鲜的……”完,他眸光深深的凝了眼,随即带着豆子进了府。 风玲珑嘴角噙着笑,梅子一脸冷漠,但是,眼睛里却有着愤懑。 丫头嘟着嘴就气恼的问道:“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 求包养,点击封面下【加入书架】 027、醉梦芳华人易醉 风玲珑倪了眼丫头,什么话也没有的上了车辇,往宴会地点,丞相位于南城一处的别苑而去…… 时值入秋,雨天过后的天空就像洗过一样,湛蓝无比。% 别苑内的荷花池旁早已经布满了桌椅,前方有着供贵妇贵女们娱乐的琴棋书画,先到的人,此刻三三两两的品茗闲聊着。 “苏姐到了……”不知道是哪个贵女轻声呼道,顿时,引来一旁的人朝着莲池那边看去。 淡粉色的云锦衣裙裹住苏颐那玲珑身段儿,腰系嫩绸锈梅花香囊,淡淡的花香暗传,遍及全身。她三千青丝在发顶绾了个髻,斜插钗环坠璎珞,铺洒在身后的发丝,仅用一根水蓝色的发带挽住……她含笑的盈盈走来,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若论西苍女子美貌,当属蝶夫人和玲珑翁主,可是,论及才貌双全,却谁也比不得丞相府二姐,苏颐。 贵女们和苏颐纷纷对拜,不管是真的关系好,还是明面上的,此刻自是不会表现出来……何况,苏颐的身份,也是在场众多贵妇和贵女攀附的对象。 苏颐表现的落落大方,没有大家的傲气,柔美的脸上始终噙着点点笑意,美眸流转间,更是透出一股让人感叹自愧不如的淡定从容。 “若琪……”苏颐眸光落到在一旁坐着,表现的极为无聊的欧阳若琪,她走了过去,浅笑道,“想不到你今天来了。” 欧阳若琪撇了撇嘴,嘟囔道:“我是听三嫂有可能来才来的,要不谁来你这里……” “嗯?”苏颐没有听清的轻咦出声。 “没什么!”欧阳若琪扯嘴一笑,“我这不是好久没有看见表姐了吗?今天正好天气好,我就给母后了声,过来看看表姐。” 苏颐听了,心里开心,脸上的笑也重了几分,“想着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却也和苍轩王讨要了些梅子……” 正着,欧阳若琪突然眼睛一亮,就在苏颐以为她知道自己备了梅子开心的时候,就听欧阳若琪惊喜的喊了声“三嫂”,话落,人蹭的就起来,提着裙摆奔向了刚刚入了视线的风玲珑而去。 众人的视线都随着欧阳若琪而去,苏颐的视线落向远方的风玲珑身上,随即又看向了欧阳若琪,置于云袖中的手,轻轻攥了下。 “三嫂,你怎么才来啊?”欧阳若琪开心的拉着风玲珑的手,娇俏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风玲珑浅笑,道:“我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也是要早些出门的。” “嘿嘿……”欧阳若琪听了,越发的开心,拉着风玲珑就往人群走去,嘴里不停的着这个宴会多无聊,是怕风玲珑无聊,所以她来陪她。 风玲珑听着,看着欧阳若琪清澈的眼睛和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喜欢起这个心里纯净的公主。 “参见王妃!”贵女贵妇们纷纷福身。 风玲珑看着大家浅笑,“苏姐是主,本王妃不想喧宾夺主,大家就随意吧……” “是。” 风玲珑示意丫头,丫头脸色有些诡异的将手里的托盘递给苏颐一旁的丫鬟,就听风玲珑浅笑道:“本王妃初来西苍,也不曾有闲暇准备,昨夜赶工亲自锈了几个香囊,苏姐如不介意,可并于花彩中。” 苏颐盈盈福身,道:“王妃之物必定巧夺天工,下女怎会嫌弃?!”她缓缓起身,“王妃可稍作歇息。” 风玲珑轻轻点头示意,还没有等丫鬟们作出举动,欧阳若琪就拉着她往方才她的位置而去,“三嫂,你就和我一起坐……” 她这一声,顿时刺激的再场的人心思各异。 阳烁公主仗着皇上皇后的宠爱,刁钻任性,再场的贵妇贵女们,有哪个入得她的眼?甚至,有些看不过眼儿的,被她整过的都是有的……而此刻,看着她对风玲珑如此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认识多久了呢。 苏颐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那样的情绪却也只是稍纵即逝,随即恢复了她一脸平和的笑容。 别苑并没有因为风玲珑的到来而变化,如今的苍轩王只是个闲散王爷,而风玲珑在西苍根本没有外戚势力,对于她们这些看形势的人来,大家不去得罪,却也不会去攀附……相较于苏颐,皇后的亲侄女,又是丞相之女,以后不管谁是太子,她都是太子妃人选之一。 “哼。”欧阳若琪冷哼了声。 风玲珑好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谁惹到我们公主了?” 欧阳若琪倪了眼被几个贵女包围着的苏颐,将所有不屑都表现在了脸上,然后挨着风玲珑道:“她还真以为她是太子妃人选啊?哼……先不要三哥有了你这个正妃,就算是二哥做太子,也不可能要她!大哥和四哥就……” “嘘!”风玲珑一听,顿时惊了下,急忙示意欧阳若琪噤声。 · 请点击凤鸣轩下【加入书架】支持此。 028、暗流汹涌 风玲珑看看左右,幸得旁边无人,“这话也敢随便?” 欧阳若琪嘟嘴,心里意识到自己在这是不对的,嘴里却不承认,“本来就是……”看着风玲珑沉下去的脸,她又急忙讨好,“好了好了,以后都不。? 谁爱当谁当去……反正三哥的正妃除了三嫂,是不会有别人了。” 风玲珑见了,无奈的抿唇垂眸轻笑了下,道:“你虽得皇上皇后宠爱,可这关乎朝政,以后不得乱言。” “知道了知道了……”欧阳若琪满口应承,随即笑着挑眉道,“三嫂,这个园子里有一颗红枣树,枣可甜了,我们去打好不好?”看风玲珑有些为难,她立马开始撒娇,“去嘛去嘛,打多点儿,还可以做红枣桂花糕。” 拗不过欧阳若琪,又见名门贵女们在一起谈诗论画,品茗下棋……风玲珑便同意了,如今形势,她不管和哪个贵女走得近,都不是好的。 欧阳若琪见风玲珑应承,顿时开心的拉着她就欲往荷花池那端走去,可是,人才绕过桌面儿,就被人喊住了。 “王妃,”苏颐走了上前,微微一福道,“贵女们打算玩盲棋,不知道王妃是否有兴趣?” “没兴趣,没兴趣……”欧阳若琪抢在风玲珑前面就回绝道,“表姐,我正打算带三嫂去摘枣子呢,你们玩吧!”着,不管不顾的就拉着风玲珑离开。 苏颐看着离开的身影,明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戾气…… “不过是个蛮夷女子,还真拿自己当苍轩王妃了。” 轻嗤的声音不屑的在一旁响起,苏颐斜睨了眼,见是秦御史贵妾所处庶女秦宛云,收回了眸光,缓缓道:“她是御赐的苍轩王妃,就算是蛮夷女子,那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秦宛云听了,脸色有些尴尬,嘴唇翕动了两下,什么话也没有。 苏颐缓缓转身,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道:“最近在研究茶道,听闻秦姐沏的一手好茶,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秦宛云眼睛里有些茫然的看着苏颐,刚刚她明明看到苏颐对风玲珑露出怨恨的目光,故此她才上前探视,却被她噎了回来。此刻,她却又向她请教…… “赐教不敢,苏姐若是愿意,我们可以互相学习。”秦宛云浅笑福身,随着苏颐二人往前方凉亭走去。 * 风玲珑看着满树挂的枣子,娇红欲滴,甚是惹人眼馋。 “那些个没红透的不要……哎呀,那边,那边都是红的……” 风玲珑看着在树底下指挥着下人摘枣子的欧阳若琪,无奈的摇头浅笑了下,道:“都已经摘了一筐子了,你是打算把红枣桂花糕当饭吃呢吗?” 欧阳若琪听了,垂头一看,果然已经已经一大筐了,“好了好了,都下来吧,不要了。” “是!”下人听了,从树下跳了下来,“公主,这些是给您直接送宫门口,还是放您车辇上?” “放到王妃车辇上……”欧阳若琪随意的着,“去吧。” 见下人离开,欧阳若琪蹦跶到风玲珑跟前,圈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三嫂,三哥最爱吃红枣桂花糕了,若琪也爱吃……刚刚丫头,她在尧乎尔跟的厨娘很会做中原的糕点……” 风玲珑的心突然暖暖的,鼻子也有些微酸。不过才见过两面的丫头,却会拐着弯儿想要帮她……如今,苍轩王摒弃王妃的消息,是都已经传到宫里了吗? “公主若是爱吃,奴婢做给您吃……”丫头微红了眼睛道,“奴婢还腌制了菊花,晚上做菊花糕,若是公主喜欢,奴婢也给您做。” “真哒?”欧阳若琪眼睛一亮,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的抓住丫头的手就摇了起来,“不要晚上了,晚膳前我还要回宫,不如现在就去?” 风玲珑听了,刚刚被丫头感动的情绪染上了笑意,“苏姐颇负盛名的醉梦芳华,我还没有好好见识呢。” “有什么好见识的,”欧阳若琪嘟了嘴,“全都是些虚伪的人。” “如若我现在离开,恐怕这帝都的话题我又要增加一条了。”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嘟嘴娇嗔的样子,越发的喜欢起来,“走吧。” 二人漫步在荷花池边往前走去……适时,前方苏颐陪着一个穿翠绿宫装,头戴玉垂扇步摇,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两边人从两个方向迎面走来,那边,风玲珑听着欧阳若琪给她着这些贵女们那些是想要庶女翻身的,那些惹人嫌,多多少少带了些公主的脾气。 “你才和她们相处多少?倒是了解的透彻……”风玲珑揶揄道。 欧阳若琪撇了嘴,高傲道:“哼,平日里宫宴,那些人老戴着虚伪的笑来故意找我攀谈,我就知……咦,那个人是谁?”话到一半,视线触及前方,她疑惑的轻皱了眉。 风玲珑举眸看去……当看清那穿着翠绿宫装的人时,顿时,脸色微变。 · 各种无节操求包养,点击封面下【加入书架】支持此,支持月下。 029、竟是如此相像? “主子……”丫头的脸色也变得不好,她看向风玲珑,脸上噙了惊惧之色。? 梅子看着前方翠绿宫装的身影,冷漠的脸上也有了稍稍的变化。 感受到身边人的不同,欧阳若琪看看旁边的宫女白芷,白芷上前一步,附耳轻声道:“苏姐旁边的是日昭国太子的得宠良娣慕晚晴,昨日太子陆少云出使,签订来年两国之间的贸易契约。” 欧阳若琪点着头,正欲询问风玲珑是不是认识慕晚晴,苏颐和慕晚晴就已经到了近前…… 慕晚晴看着风玲珑,眼睛里闪过一抹惊秫的光芒,但是,稍纵即逝。她看着欧阳若琪问道:“这位想来便是西苍国主得宠的阳烁公主了?!” 欧阳若琪上下打量着慕晚晴,体态丰腴,媚眼如丝,一看就是她不喜欢的狐狸精样。 见欧阳若琪没有应声,苏颐浅笑道:“若琪年纪还,慕良娣不要见怪……”着,她看向风玲珑,“这位是苍轩王妃,原是尧乎尔的玲珑翁主。” “哦?”慕晚晴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相较于她,较为素雅的风玲珑,媚眼轻挑,“原来……你就是那传闻很盛的玲珑翁主……” 她的话故意拖了话尾,言语间更是透着不屑。 风玲珑浅笑,并没有应声,只是凝视着慕晚晴,想要寻找什么痕迹…… “放肆!”突然,欧阳若琪瞪着眼睛,就在众人惊吓之余,她冷冷道:“你不过是日昭国的太子良娣,虽然出使我国为客,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站在你面前的,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王妃,竟然都不参拜?” 她的一声大喝顿时让场面有些尴尬,苏颐看着脸色不好的慕晚晴一眼,急忙想要缓解道:“若琪……” “表姐,”欧阳若琪打断苏颐的话,顿时,公主的架子就摆了出来,“今日是你举办的宴会,我自是不想破坏。可是,”她看向慕晚晴,“这两国之间的礼数还是不能坏了,要不,坏了皇家礼仪,到成了本宫的不是……”到最后,她学了慕晚晴拖了话尾,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若琪,到底是他国客人……”风玲珑见大家脸色挂不住,在附近的贵女贵妇们也纷纷看了过了来,打着圆场。 “三嫂,”欧阳若琪可不管她们挂不挂的住,“这可不能算了,我是西苍的公主,你是钦赐的苍轩王妃,别是他国的太子良娣,就算是日后父皇下了诏书立了太子,除了太子妃,也都是需要向我们行礼的。” 她这话一点儿情面不留,直的慕晚晴的脸就像三月的天儿,阴晴不定的。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犀利的样子,暗暗发笑,到底是皇城里长大的,虽然天真纯洁,可全然受不得欺负……她方才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想要看看这个慕晚晴和她大姨娘所处的庶姐只是长的相像,还根本就是她罢了。 “不是有些渴了吗?”风玲珑牵了欧阳若琪的手,好似打着圆场道,“听闻苏姐是茶道个中高手,不知道本王妃和公主能不能讨得一杯?” “这是自然,下女的荣幸!”苏颐心里暗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应承。 有了欧阳若琪的话在前,此刻风玲珑摆出两个人的身份,明显的是在警告着什么……果然,慕晚晴的脸又是一变。 欧阳若琪心里暗爽,和风玲珑相携就欲向前走……有了礼数之分,苏颐和慕晚晴自是不敢先行,只能退到一侧,给她们让行。 行至慕晚晴身边,风玲珑眸光若有所指的深深凝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只是,那抹笑落在慕晚晴眼里,变的十分刺目。 白芷、梅子和丫头朝着苏颐二人微微福身,便跟着风玲珑和欧阳若琪离开,梅子和丫头因为慕晚晴的样貌心里若有所思,白芷则无奈的看着和风玲珑笑的欧阳若琪。 公主自得宠,虽保留着纯真,却脾气任性骄纵……因为那件事,皇后更是对她纵容几分,如今,只要她看不顺眼的,完全不管不顾的照着明面儿打,全然不给自己留丝毫退路。 白芷的心情沉重,皇家的孩子,今日再得宠,他日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苍轩王就是最好的例子……如若那件事被爆出,指不定公主要承受多少呢? 又是沉沉一叹,白芷掩去了内心的担忧,紧随而前…… “三嫂,你现在是苍轩王妃,这个是根本改变不了的,”欧阳若琪人鬼大的恨铁不成钢,“她们敢要看清你,你就要摆出王妃的架子来,哼!” 风玲珑只是浅笑,仿若无奈道:“我比不得你……” “什么比不得?”欧阳若琪急了,“你要是不强硬起来,你知道这里的贵女,有多少想要挤走你吗?”她撇了嘴,声嘀咕,“我表姐想要嫁给三哥都不是秘密了……” · 030、好难看的香囊! “嗯?”风玲珑心思不在这上,没有听清欧阳若琪的嘀咕,她回头又看了眼慕晚晴,眸光变得深远。() 欧阳若琪嘟嘴囔声道:“没事……” “县主的一手丹青,恐要将在场的贵女都要比下去了……” 适时,传来赞赏的声音,顿时,一群贵女应着声。 “王妃和公主来了……”秦宛云叫了声,笑着上前,“宁阳县主在作画,王妃可有兴趣?” 众人周知,欧阳若琪的丹青惨不忍睹,自是不会有人上前给她难堪。可是,风玲珑就不同了,一个和亲的女子,却钦赐给了帝都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男子做元妃,虽然欧阳景轩如今前程堪忧,但是,芳心暗许的却不在少数,自然,今日等着她出丑极多。 “本王妃的画比不得宁阳县主,怎好献丑?!”风玲珑声音平淡,嘴角始终勾着淡淡的笑,让人看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大家也只是玩乐,”苏颐轻柔的声音如遇春风般送来,“王妃何必妄自菲薄?”着,她朝大家微微一笑,“县主都留下丹青了,那我也就献丑画一幅……” 她话刚落,顿时赢得一片叫好声,到显得风玲珑十分矫情,没有苏颐落落大方。 欧阳若琪朝着苏颐嘟了下嘴,拉了风玲珑到一边,“别理她。” “你好像和你表姐……”风玲珑有些奇怪,照道理,丞相是欧阳若琪的亲舅舅,她理应该和苏颐走的近才是。 “我最看不得她一副圣女的样子了,”欧阳若琪撇嘴,“什么时候都不生气,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奇怪吗?” “那是涵养好。”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痴楞楞道,“你怎么和三哥一样的话?” 风玲珑听了,只是浅笑。昨日中午,清潭雅居内,欧阳景轩和苏颐应当都在场,当时他笑声爽朗,可见是舒心的。今晨出门,他言语里都是警告……嘴角淡淡抿了下,她看向正在作画的苏颐,眸光噙了几抹笑意,不是嫉妒,而是淡然。 苏颐的画画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她画的是踏雪寻梅,画中梅花傲然绽放,吐艳枝头,洋洋洒洒的花瓣轻落在有着脚印的雪上,竟是让人有种身临其境在漫天白雪的梅林中一样…… 这样的画,自然是要得到一片赞赏声的。 风玲珑看着还没有拿掉镇纸的画,渐渐出了神……雪中红梅吐蕊,风袭来,飘落满地的花瓣……这样的场景,为什么让她有种不出来的熟悉和忧伤感? “王妃不如也留下一幅丹青如何?”宁阳县主何沐箐莞尔一笑,清秀却透出高贵的脸上透着期望。 苏颐吩咐人将她的画拿去表轴,重新铺上宣纸,笑道:“今日雅聚,不论才情,王妃只当可随心而画……” 苏颐如今已经到这个份上,加上何沐箐邀画,众人看向了风玲珑,等待着她的反应。 风玲珑淡淡一笑,“既是县主和苏姐相邀,本王妃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 风玲珑看着面前的几色画料,拿过一旁的毛笔蘸了画料,垂眸开始勾勒着……不过一刻光景,她便放下了毛笔,“县主和苏姐都以梅花为题作画,本王妃也以梅花为题,二位相比,画作拙劣,就当个陪衬好了。” 众人看去……光秃秃的梅花枝干上,全然是没有开的梅花,各个含苞却不放……和宁阳县主与苏颐的一比,顿时差之甚远,让听闻玲珑翁主名声的人暗呼失望。 慕晚晴看着那幅画,暗暗嗤嘲一笑:嗦嘎勒玲珑,霂尘天之骄子,不比任何一国太子皇子差,你跟在他后面,却原来还是这般毫无长进。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的画,微微偏头,好似十分疑惑,过了好久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她不顾场合的凝神惊讶道:“三嫂,你这画……” 风玲珑看向欧阳若琪,暗暗给了个眼神,欧阳若琪聪明的顿时明白,便什么都没有了。 “多谢公主抬爱,”风玲珑看了眼画,没有想到欧阳若琪竟然能看懂,“如若公主不嫌弃,他日我一定将公主心中所想,赠与公主。” 欧阳若琪眼睛一亮,急忙点头,好似生怕风玲珑会后悔一般。直惹得贵女贵妇们侧目,以为是她怕风玲珑难堪,才故意表现的极为迫切。 苏颐移开镇纸,将画交给一旁的丫鬟拿去裱轴,随后淡笑道:“常来的人都知晓,等下午膳前,大家可以挑选合心的花彩留作纪念,”着,她走向放着花彩的石桌上,先揭了慕晚晴的赠出的花彩,是一对翠玉手镯。随即移向风玲珑所赠,“今日得王妃、日昭国太子良娣参与,花彩……”她看着绒布底下的香囊,话突然中断。 顿时,有人惊呼,“好难看的香囊……” ` 粉儿们,今天你收藏了吗? 031、落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香囊上面,托盘里,一共三只,上面绣的是鸟是凤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简直比孩提时初学女红的时候所绣的东西,还要惨不忍睹。% 丫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听着大家的议论声,心里不停的腹诽着风玲珑。 欧阳若琪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走了上前,随手拿起一个不停的翻看着,就在大家忍着笑的时候,她哈哈笑出声,转头看向风玲珑道:“三嫂,我终于找到一个比我绣的还难看的了……啊哈哈哈……” 她肆无忌惮的笑着,贵妇贵女们却都只是掩嘴浅笑,顿时,场面有些尴尬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和粗略的,”何沐箐上前,拿起一只香囊,浅浅道,“听闻王妃骑术和射术精湛,恐在座的各位,就无人能及了……” 她的话落,顿时场面变的静悄悄的的,按照份位,阳烁公主和苍轩王妃为首,各位诰命夫人和宁阳县主就在其次,此刻何沐箐的话全然就是帮衬风玲珑,哪里还敢有人吱声? “县主的是,”苏颐浅笑道,“尧乎尔和西苍本就风土人情不同,自然,优缺点也就会有差异……” 风玲珑从头到尾也只是噙了淡淡的笑,对于大家的嘲笑和此刻何沐箐的帮衬,以及苏颐明里为她话,暗则嘲讽她番邦女子,这些个好似完全都不在意。但是,这样的不在意,落在贵妇贵女们眼里,自是成了另外一番光景…… 苍轩王如今无权无势,风玲珑又只是为了缓解部落困苦而来和亲翁主,在一个各大家盘根交错的西苍来,她此刻也只能有苦自个儿吞着。 有了风玲珑香囊的插曲,后面的花彩便显得让人期待,到最后,三个香囊,欧阳若琪和何沐箐先前拿走各一个,苏颐为主,自是不好拂了面子,收下了最后一个。 “下人挖了莲藕在莲心湖中花厅炖煮,午膳便在那边用了。”苏颐看着众人浅笑,“大家可随我移步,乘船过去……” 如今正是莲藕肥美的时候,加之苏颐从书中参透的秘制方法,那莲藕早就从湖心中的亭子将香气飘了过来,众人顿觉腹中空空。 按照份位,风玲珑、欧阳若琪、何沐箐以及苏颐、慕晚晴连带着几位诰命夫人以及大户的嫡女先行乘船往湖心中央而去。 一船人站在上面,看着入秋独有的景致,鼻间嗅着藕香,顿时让人心情舒畅了几分。 “王妃久居戈壁,想必是第一次乘船吧?”何沐箐容颜透着关心问道。 风玲珑浅笑的点头,眼睛里有着对此时此景的向往道:“是啊……看着这样的风光,哪里是尧乎尔能比的?”着,她偏头看向何沐箐,星眸噙了丝害怕,“在那边,几乎没有人识得水性……” 适时,船上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船夫只觉得膝盖传来刺痛,一个不稳,桨没有抓稳…… “啊——”风玲珑突然花容失色,整个人不稳的就往后倒去,手更是本能的滑动着。 “三嫂……”欧阳若琪脸色大惊,正欲去拉风玲珑,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下,人没有抓住风玲珑,却自己跌趴在了船板上。 只听“噗通、噗通”两声传来,顿时有人惊叫了起来…… “不好了,王妃和苏姐都掉水里了……她们都不会水性……” 船上一下子热闹起来,各个贵妇贵女们花容失色,虽然她们都生在有水的地方,却懂水性的没有几个。 船夫吓的更是一脸惨白,他会水性,可这会儿吓的忘记了反应。 “啊……救命……” 水里,风玲珑和苏颐两个人狼狈的挣扎着,头刚刚探出水面,底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们往下拽着,“咕噜咕噜”的,二人喝了水,渐渐的……没有了声音。 欧阳若琪从船板上爬起,吓的瞪大了眼睛,正欲跳下水去救风玲珑,突然,一白一紫的两个身影,以荷叶做点的施了轻功而来…… 欧阳晨枫本能的往苏颐而去,却见身边白影一闪,苏颐已经被欧阳景轩捞起,一个华丽的旋身,落到了船上。他来不及多想,反手抓起风玲珑还在做最后挣扎的手腕,猛地提气,一把拽起的同时带着她落到了船上。 “三嫂,三嫂!”欧阳若琪脸色惨白的看着已经没有了生气的风玲珑,“二哥,你快看看三嫂。” “二哥,看看尘雪……” 二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顿时,原本各个受到惊吓的人一个个表情凝结,船上的气氛也变得诡谲起来。 尘雪是苏颐的字号,她闺中好友和得了她墨宝的人自是知晓的,此刻欧阳景轩竟是如此顺口的叫出……而且透着亲昵。 欧阳若琪瞪着眼睛看着欧阳景轩,咬牙切齿道:“三哥,三嫂是你的元妃!” · 一天吆喝,大家就不收藏啊……亲们,加入书架有糖吃哦。 032、道高一尺! 欧阳若琪的话一下子让大家的慌乱变的安静下来,本能的,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风玲珑……相较于苏颐,她的脸色越发苍白,甚至因为喝了太多的池水,脸色有些发青。? 欧阳景轩轻倪了风玲珑一眼,没有放开苏颐,只是沉声道:“靠岸!” 船夫知道自己惹上了大事,忍着膝盖上的疼痛,摇着桨就往回头而去……莲心湖边上,目睹了这一幕的贵女和奴婢们一个个面色怪异。 待快要靠岸之时,丫头和梅子急忙上前,“主子……” 欧阳晨枫看着岸边的人,微微蹙了下眉,转头看向欧阳景轩,“你先带王妃去厅舍,”他随即看向一旁的奴婢,“将你家姐一块送去,另外,派人去请大夫。” “是,二皇子!”奴婢焦急的福身,开始各忙各的。 欧阳景轩自是明白欧阳晨枫的意思,他看了眼苏颐后交给上前的奴婢,随即上前,一把打横抱起了面若死灰的风玲珑,急急的往厅舍而去…… “二哥,你不就是大夫吗?你去看看三嫂……”欧阳若琪踱着脚,一脸的焦急。 欧阳晨枫蹙眉,轻叹的无奈摇了下头,没有管欧阳若琪的抱怨。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风玲珑和苏颐诊断施诊后片刻功夫,二人就一前一后的醒来,大夫开了药方,吩咐了要好生休养后离开。 “三嫂……”欧阳若琪红着眼睛上前,坐在榻边上握住风玲珑的手,“你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风玲珑气虚的轻咳了声,“苏姐呢?她有没有大碍?” “她……”欧阳若琪一脸愤恨的想要什么,但是,瞥了眼一旁的欧阳景轩,什么也没有。 风玲珑一脸愧疚的垂眸,声音噙了几许伤心道:“都是我不好……站在船边太近了,苏姐为了拉住我,才会跟着一起掉下水的。” “啊?”欧阳若琪听了,一脸惊讶,水灵清澈的眼睛里更是噙了不相信。 “若琪,苏姐怎么样了?”风玲珑轻抬了虚弱的眸子问道。 “她没事,就是喝了池水,先你已经醒了……”欧阳若琪声音怪里怪气的道。 “那就好……”风玲珑这才稍稍放心。 一旁,欧阳景轩看着从醒来就没有注意到他的风玲珑,眼睛里噙了一抹怀疑。风玲珑会不会水性他不知道,但是,在掉下水之前,她理应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不掉下去…… “那会儿看着荷花池大部分枯了的荷叶,突然想到,这个时节,尧乎尔的沙枣全部熟了,竟是出了神……”风玲珑神情黯淡,“船身不稳的掉了下去,害的苏姐跟着一起遭了殃。” 幽怨的声音轻叹的传来,让人看不出有别的情绪……欧阳景轩菲薄的唇淡淡勾了笑,一双深邃的凤眸上挑了个令人深思的弧度。 欧阳若琪因为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道:“三嫂,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自责了……”着,她看向欧阳景轩,嘟了嘴,“倒是有些人,需要反省。” “嗯?”风玲珑轻咦。 “没事!”欧阳若琪的嘴嘟了下,拉回视线,这时,风玲珑才赫然发现,欧阳景轩在这里。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满脸的惊讶,显然此刻方才发现。 欧阳景轩勾着菲薄的唇,凤眸继而轻挑了邪魅的弧度,“如若本王和二哥没有赶到……不知道王妃此刻是不是已经香消玉殒了。”他的话里藏着话,视线里有着复杂的笑意。 风玲珑听了,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随即嘴角噙了苦涩的笑,道:“妾身谢王爷!”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脸上完美的没有丝毫破绽的表情,一双眸子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 秦宛云看着失了血色的苏颐,关心的问道:“苏姐,那会儿你怎么会跟着掉下去?”慕晚晴动手脚的时候她看到,那会儿苏颐并不在船边儿。 苏颐目光冰冷的看着前方的窗幔,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那会儿船一摇,她明明是去推风玲珑的,怎么最后跟着她一起下去的? “姐,苍轩王妃来了……”外面传来奴婢通报的声音。 秦宛云和苏颐对视了一眼,随即苏颐起身穿了靴子,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上前亲自开了门,“下女参见王妃……” 风玲珑急忙托起了苏颐,看着她面容憔悴,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顿时,脸上的愧疚更甚,“方才苏姐为救本王妃,却不幸一起落水,本王妃心里着实愧疚……” 她的话落,门外的贵妇贵女们纷纷哗然,各个不敢置信的看向苏颐,又看向风玲珑,心里都不免有了心思。 苏颐看着风玲珑的样子,暗暗思忖:自己本欲去推她,却被她看成了自己想要去拉她! “王妃严重了,”苏颐轻轻福身,“都是下女府上船夫没有摇好桨,惹得王妃受惊,下女惶恐!” 看着二人的样子,看望的贵妇贵女们面面相觑,纷纷揣测着这一落水,这二人是不是惺惺相惜了……想着,不免有人目光落在了欧阳景轩身上,对于方才湖中情景,记忆犹新。 苍轩王和苏颐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二人因为才情惺惺相惜,如今看来……倒是有风玲珑占了苏颐苍轩王妃的位置。 ` 033、处处透着诡异 因为风玲珑和苏颐意外落水,“醉梦芳华”行到中途也就散了,大家怀着惋惜和担忧的心情,纷纷从别苑离去…… “我要跟三嫂回去,”欧阳若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脸色还是不好的风玲珑,“这还没有到傍晚呢,我不要回宫。{” “你三嫂落了水,回去自是要休养,你跟着去岂不是吵到你三嫂?”欧阳晨枫有些无奈道。 欧阳若琪嘟了嘴,眼巴巴的看着风玲珑,一想到好不容易出来,这么快就要回宫心里就闷闷的。 欧阳景轩倪了眼她,悠悠道:“我正要去趟箫悦楼,就让若琪跟着玲珑回府吧,有个照应。”着,他眸光落在了风玲珑脸上,正好扑捉到她眸底快速闪过的失落。 “嗯嗯嗯!”欧阳若琪赶忙点头,朝着欧阳晨枫做了个鬼脸,就蹦跳到风玲珑身边,“三嫂,我扶你上车辇。” “公主,还是奴婢来吧!”丫头急忙上前,扶了风玲珑后欲去扶欧阳若琪,却见她调皮的自己蹦了上去。 梅子、丫头和白芷朝着欧阳晨枫、欧阳景轩微微福身后,跟着车辇一起离开,车辇行至欧阳景轩面前,适时,风卷起了窗帘,露出风玲珑苍白凄美的侧脸,长长的眼睫轻颤,透出一股直捣人心扉的哀伤。 欧阳景轩不由自主的随着车辇转动着视线,直到欧阳晨枫话,他方才收回视线,“景轩就不陪二哥了,先行一步!”完,他便跨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策马离开。 欧阳晨枫看着白色绝尘的身影渐行渐远,内心微微一叹:景轩,这样排斥她,未必会如你心中所愿……他轻声喟叹了下,也上了马,朝着相反的方向策马离开。 回王府的车辇上,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那永远用不完的精力,渐渐扬起了嘴角,这样的笑,不同于别苑,是发自内心的笑。 湖心的时候,就算是千钧一发,她还是看清了是慕晚晴出的手,那一刻,所有人也许都是惊吓的不知所措,却唯独这个丫头满眼的担心。 是谁将若琪绊倒的她没有看清,倒是苏颐想要推她却是看的真切,但是,想想,大概也知道是谁绊倒若琪的……想到这里,风玲珑星眸里闪过冷冷的嘲讽。苏颐欲推她下水,她便装着因为惊惧而拉了她下水……苏颐会不会水性她不知道,可是……她会! 一个王妃,一个丞相府嫡女落水,就算辛苦,也绝对不会死,自是有人会救。只是,她没有想到二皇子和欧阳景轩来了…… 想到此,风玲珑眸底深处闪过失望。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他却还是先救了苏颐! “三嫂,三嫂?” “嗯?”风玲珑回神,一双星眸噙着些许茫然。 “三嫂,是不是若琪太吵了,你不舒服?”欧阳若琪娇俏的脸上有着担忧,粉唇也抿了起来。 风玲珑浅笑的摇摇头,道:“刚刚想到湖中的事情,有些心有余悸的失了神……和你没有关系。” “哦……”欧阳若琪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刚刚都吓死我了,幸好二哥和三哥来了……”突然,她一顿,这会儿才想起来,“二哥和三哥怎么来这里了?” 是啊,一个帝都女子的聚会,他们来干什么?风玲珑心里思忖着,却不得其解。 皇家的事情处处透着诡谲,皇后和欧阳景轩母妃梅妃不和,但是,阳烁公主却和他关系要好。二皇子无心皇位,潜心医术,堪比国手,这样的人又对谁好似都一样,看不出偏袒……他二人一起,倒也不突兀,偏偏……是来丞相别苑! 车辇停下,丫头将矮凳放在一旁后掀开了帘子,“公主,主子,到王府了。” 欧阳若琪扶了风玲珑一起下了车辇,一点儿陌生都没有的蹦蹦跳跳的进了王府…… “啊——那个不长眼……”琴姬被撞到,破口就骂,当看清撞了她的人后,吓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急忙跪下,“奴婢参见公主!” 欧阳若琪踉跄了下,幸好白芷手快的将她扶住才没有跌倒。她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琴姬,怒视着她大喝道:“贱婢,好大的胆子!” 琴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瑟瑟发抖的急忙磕头,“奴婢冲撞公主,罪该万死,求公主饶命……” “饶你?”欧阳若琪脸上盛气凌人,冷哼一声,正欲什么,胳膊却被拉了下,她偏头看去,见风玲珑轻轻摇了下头,她委屈的看着她嘟了下嘴,忍下公主脾气,“哼,看着三嫂的份上就饶了你,滚!” “谢公主开恩,谢王妃!”琴姬着,磕了头,一旁贴身侍婢珊瑚瑟瑟的扶起了她,二人侧身到一侧。 “哼!”欧阳若琪不满意的哼了声,拉着风玲珑就欲离开。 风玲珑脸色依旧苍白,她仿佛没有心情多滞留,什么话也没有的就和欧阳若琪一起离开了……只是,在经过琴姬身边的时候,她眸光快速的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人刚刚错过琴姬,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风玲珑前面停下。 “王妃,箫悦楼墨公子送来的信函!” ` 034、同意交换条件 风玲珑接过门侍递上的信笺,墨色的信封上是用朱砂写的狂草,字体狂狷肆意,就和离墨的人一样,傲视一切……天下之大,舍我取谁! 她没有展开,心里却已经了然,水润的唇轻启,悠悠道:“给送信的人递个话儿,本王妃明日将去箫悦楼,向墨公子讨教棋艺。 ” “是!”门侍应声离开。 风玲珑和欧阳若琪相携的往枫临轩走去,欧阳若琪好奇的问道:“三嫂,离墨的棋艺诡谲的很,你竟然要和他讨教?” “哦,你知道?” “嗯,听二哥的,他和三哥都很少有赢过呢……” “……” 跟在身后的丫头和梅子互视一眼,二人都暗暗皱了眉,不懂风玲珑在别苑故意示弱后,为什么又不顾谣言,在中秋宫宴前夕徒增一些话题? 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琴姬方才脸上的惊惧渐渐被愤怒取代,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恨意。她是礼部侍郎的女儿,身为庶女,本就悲哀,她自便对琴棋书画刻苦练习,总希望有一日能够脱离那样的生活。可是,天不遂人愿……她创造了和还是得宠皇子的欧阳景轩相知的机会,偏偏,刚刚成为姬妾,他便被贬。后来宽慰自己,如此得宠,就算做不得元妃,总是能成为贵妾……那时,便心愿也足。 可是,不是这样的,当看到风玲珑大婚第二天趾高气扬的样子,她便发誓,她一定要做人上人,一定! 嘴角因为气愤而抽搐了下,染了蔻丹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直到疼痛感传来,她才慢慢松开,随即,嘴角的笑掩去了心里的戾气,“珊瑚,走吧。” “是。”珊瑚怯懦的应了声,跟着琴姬出了府,心里却暗暗的担心着,稍后回府,如果琴姬心里的郁气没有消除,她铁定又少不了被她出气一通。 * 箫悦楼里,人头攒动,有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什么大声吆喝着,热闹的不得了,更有询问了情况,继续加入的…… “今日开了什么局,如此热闹?”欧阳景轩站在楼上,倚靠在栏栅旁,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把玩着扇子。 离墨斜躺在靠椅上,啜了口茶,放下时,不免响起风玲珑当时的样子……当时,她必然已经认定,他一定会同意她的交互条件。 “中秋宫宴,哪位皇子会被指婚。”离墨放下杯子悠然淡漠道。 “哦?”欧阳景轩显然有些惊讶,他回头看着离墨,“你就不怕父皇拆了你这箫悦楼?” 离墨勾唇浅笑,不是由心的,透着冷意,“这大陆上,除非我想……还没有任何人可以动的了箫悦楼。” 这话若从别人嘴里出必是大话,可偏偏是从离墨嘴里出来的。整个大陆,没有人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据他所知,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离墨的底到底有多深,就算是他和蝶儿,也是不知道的。 离墨给欧阳景轩沏了茶,递给他一杯,随即道:“风玲珑果然不简单。” 欧阳景轩听了,菲薄的唇浅扬了个邪魅的弧度,啜了口茶,眸光微垂的看着茶水,垂着的眼帘里闪过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道:“她绝非一般番邦女子……” 离墨眸光深了深,道:“她心思缜密,观察力更是不一般……”他看向欧阳景轩,“那副画,你看懂了,蝶儿看懂了,她,也看懂了!” “哦?”欧阳景轩惊讶的抬眸,他和蝶儿看得懂,是因为那幅画和他们有着关系,但是,风玲珑也能看懂? 暗暗蹙眉,欧阳景轩凤眸轻眯了下,缓缓道:“解出来了?” 离墨浅笑,走到栏栅旁看着底下聚拢的人越来越多,缓缓问道:“王妃看到她了?” “没有。”欧阳景轩肯定道,“我大婚,她心里难过,便犯了病,那样的声音理应她听不到,可偏偏……” “偏偏她听到了,看了画后也就猜了个大概。”离墨接了欧阳景轩的话,“景轩,如今将她还置于你府中,总是不妥的。” “那应该如何?”欧阳景轩脸上突然被冷霜覆盖。 离墨看向欧阳景轩,冷然的勾了下唇角,道:“费劲心思的想要隐藏,但愿到了最后,你还能如此坚定。”他转身走向靠椅,拿过一旁的墨玉箫在手里打了个旋儿,“风玲珑既然已经嫁于你,又身系风部落存亡,就算你想要将她抽离在外,她却已经趟进了这个漩涡,”他鹰眸轻翻,视线犀利的落在欧阳景轩身上,“从,皇上将她赐给你做元妃的那刻开始……你,风玲珑,还有她,就已经绑到了一起!” ` 【点封面下“加入书架”收藏包养此!】 【凤鸣轩】阅读网首发! 035、一环扣一环 午后的云苍城较其他时辰显得慵懒许多,东西大街上,摊贩的叫卖声也是有气无力的。{ 琴姬带着珊瑚先是去了制衣坊预定了过冬的衣服,随即又去了首饰店打造了几根发簪,最后去了城东那家老字号的胭脂水粉的铺子。 “琴夫人,”掌柜的拿着几盒脂粉上前,“这个是刚刚研制出来的几种气味,都是兰花制成的。” 琴姬一脸傲慢的随意拿起一盒打开,置于鼻间轻嗅了下,顿时,淡淡的兰花香气扑鼻,“听……你最近给媚姬研制了一种口脂,可以一天色泽不落?!”着,姿态慵懒的将脂粉盒子放下,用香巾擦拭了下鬓角。 掌柜面露为难,踟蹰道:“那样的东西,店怎么会研制?媚夫人是借用了店的工具,自己弄的配方……我也想买来,媚夫人却不卖。”想到此,掌柜的也十分遗憾,“也就亏得这么多年主顾,媚夫人留下两盒给我,如果参透配方了,就算是送给我。” “那……” 掌柜摇摇头,想他调香世家,有样品在却调配不出,这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媚夫人口脂里放了一味药材,因为参在口脂里,被香味覆盖,根本无法知晓……” 琴姬看着掌柜的样子,心知他不是撒谎。眸光微垂,随意道:“既然这样……那掌柜的那两盒,我就买了。”她示意珊瑚付钱。 “这可不行……”掌柜哪里同意,急忙拒绝。 琴姬猛然看向掌柜,掌柜心一凛,嘴角抽搐,最后为难的咬牙道:“在下最多能让出一盒给琴夫人,另外一盒,是万万不能了。” 琴姬不愿意,二人便开始了拉锯战,最后掌柜打死了不让,她也无法,只好买了一盒,还是以比往常口脂高出三倍的银钱。 掌柜的拿了口脂递给琴姬,脸上有着割舍的无奈。 琴姬心满意足的接过,并没有假手于珊瑚,当触碰到的时候,指腹在口脂盒子底下滑过,纸张的质感让她眉眼噙了淡淡的笑,起身欲离开,“多谢掌柜了。” “琴夫人,慢走!” 琴姬噙着笑意出了门,将纸条攥入掌心后,把口脂盒交个了珊瑚……直到此刻,她脸上的笑隐隐间有些僵硬,攥着纸条的手紧了紧,竟是从方才到此刻,背脊出了冷汗。 她刚刚走了不到半刻,媚姬便进了胭脂铺子,掌柜看着她眼睛一亮,亦是亲自上前招呼,“媚夫人今天是打算买些脂粉,还是亲手做?” “拿两盒月季香粉和一盒牡丹凝脂。”媚姬身如扶柳般的轻挪着身体,大开襟的华服在她行走间,隐隐可见玫红色的肚兜,出身青楼的她,自是和一般女子不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媚惑。 掌柜的含笑去准备,将东西递给媚姬的时候,眼神微微示意了下…… 媚姬抿唇轻笑,道:“他日有空,再来和掌柜讨教调香术。” 掌柜一听,顿时乐开了的急忙应声道:“随时恭候媚夫人。” 帝都,镜花水月楼后巷,一女子站在一侧,背影看去柔若无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男人,微微垂头,斗笠正好掩去了他的面容。 “戌时三刻将风玲珑引到后面,”男人声音黯哑,仿佛受过伤一般的钝声就和锯子拉在木头上一样,“我会想办法让苏子骆过去。” “风玲珑好似会武功,她身边的那个梅子也不弱……”女子声音娇柔动听,“苏子骆那个草包能行吗?” 男人勾了唇角,透出冷漠的阴笑,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纸包递了上前,幽冷道:“想办法将这个东西给她吃了……” 女子接过倪了眼,应了声。 “另外,主上带了话给你,”男人抬眸看着女子,“苍轩王府各方的人都有,让你留意一下,都有哪方的人。” 女子微微皱眉,仿佛是对男人传的话有着失望,“主上就了这些?” “不!主上还……”男人眉眼轻翻,一抹阴戾滑过,“等主上大业成就,必定有你一席之位。” 女子抿唇轻叹的自喃道:“我不在乎那些……”随即她将药包收好,拿出一只香囊,“这个是我为主上绣的,请帮我转交。” 男人接过,“走吧,时间长了恐会生疑。” 女子应了声转身离开,男人看着她的身影转过转角后收回眸光落在手里的香囊,嘴角勾了嗤嘲的淡笑,随手将香囊扔到一侧的沟里后,转身离开了…… * 送走了欧阳若琪,风玲珑看着桌子上还剩余的菊花糕和红枣桂花糕,耳边响起之前丞相府别苑时,欧阳若琪的话…… 三哥最爱吃红枣桂花糕了…… 嘴角勾了轻笑,风玲珑收回眸光道:“将红枣桂花糕送去王爷院子。” 丫头应了声,拿来食篮装好,送去了翠竹轩。 风玲珑站在窗前看着已经沉下去的天色,每到这个时候,总有几分伤怀……她偏头看向和翠竹轩紧邻的高墙,自从那次大雨夜后,那边再也没有传来什么哭泣声,总让她有种幻觉是自己听错了。 思忖间,冬雪走了进来,微微福身道:“王妃,兰姬送了汤膳过来,晚膳也已经布好了。” “嗯。”风玲珑应声,“先先去吧。” “是。”冬雪朝着风玲珑福了身退了出去,临行,她拿着托盘的手紧了下,转身那刻,眼睛里闪过怯怯的光芒。 梅子上前将汤膳和晚膳用银针探试了下,见并无异样才道:“主子,先用晚膳吧。” 风玲珑点点头转身,梅子前去关了窗户,回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风玲珑静静的喝着汤膳,暗暗沉叹。 是夜。 秋风凉凉的拂过,风玲珑披着披风站在院落里仰望星空,思忖着那晚到是谁从枫临轩的仓库里盗走了暖白玉……琴姬身份明显,媚姬出身青楼,兰姬看似无争却好似和欧阳景轩有着理不清的关系,那个冷姬,除了初入府时候的拜见,再不曾见过,剩下的姬妾不甚得宠,但是,却也不能排除是那些皇子或者外戚的细作。 突然,风玲珑眸光一凛,偏头看向一侧,余光最后捕捉到一抹影子朝着前方池塘隐没,顿时,她面色有着冰寒闪过……示意了下梅子,二人佯装淡然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主子?” “不要让人跑了……”暗沉下,风玲珑面露利光,“有可能便是她!” 梅子点点头,二人在隐入暗角的时候,纷纷提气,包抄着那个影子而去……适时,一个人从假山的暗处走了出来,看着风玲珑消失的方向,嘴角勾了抹冷漠的嗤笑! · 收藏收藏…… 036、谁来救她? 风玲珑追了一段,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中一凛,回头望了眼王府的院落,在看看前方,大片的芦苇丛遮挡了视线,如此夜色下,就算藏个人,也根本发现不了。 星眸凝聚着视线看看左右,心中隐隐升起一抹不安的情绪。这时,内腹中一股灼热滑过,风玲珑一提气…… “嗯……” 痛如刀绞的感觉让她险些站不稳,素手捂住腹部,额头顿时溢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梅,梅子……”风玲珑想要提气喊梅子,可是,声音出来沙哑的有气无力,腿脚开始发软,渐渐的,麻木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风玲珑跌跪在地上,冰凉的触感瞬间渗透,她一点儿力气都提不上来,这样的情况对于她来并不陌生……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地界里传来,风玲珑脸上的淡漠瓦解,星眸里有着担心。刚刚追来不曾考虑,现在想来,对方怎么可能这么不心的让她轻易发现? 毒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发作却是因为她一路追来时用了气息…… 拨拉芦苇丛的声音越来越近,风玲珑辩声听位,那声音是朝着她来的……死死的咬着牙,她想要离开,可是,刚刚支撑的起来一点儿,就又倒了下去。 随着声音的逼近,一点儿暗光也随之映现,风玲珑此刻失去了方寸,不好的预感让她所有的神经都提了起来。 “哗啦”一声,光亮在面前大显,风玲珑额头溢着汗珠抬头,借由着那光亮想要看清来人,就听到一声猥琐的笑声传来,“原来是你这个臭娘们!” 风玲珑皱眉,轻喘着气儿咬牙道:“苏子骆,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哈哈哈——”苏子骆满脸的淫笑,他蹲下身看着风玲珑那张美丽的脸,探手就欲去摸,“当然是来会骚蹄子的。” 风玲珑想要躲开苏子骆的手,却只是挪动了分毫,到底被他摸了一把,顿时,一阵反胃的情绪涌了上来,“谁,谁告诉你在这里的?” 苏子骆将手里的夜明珠抬起,认认真真的看着风玲珑,就算故作镇定,但是他却看见了她眼底深处的惊恐。嘴角扬了笑,“不是你约我来的吗?”他抬手又欲去抚摸风玲珑白如凝脂的脸,“这深夜的,让我一顿好找……”他轻捏着风玲珑的下巴看看左右,顿时淫笑起来,“啧啧,这么好的偷情地儿,蹄子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放,放开我……”风玲珑一下子急了,她此刻全身无力,如果苏子骆想要把她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放开?”苏子骆一听,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眼睛落在风玲珑因为害怕而一起一伏的胸口上,顿时吞咽了下口水,眼睛里起**的火焰,“等下你会求着我不要放开你的……哈哈哈……” 着,苏子骆猴急的一把将风玲珑推到在地,人就扑了上前,嘴嘟起就往她嘴唇压去……风玲珑随着他的逼近眼睛越瞪越大,在这一刻,她仿佛除了任人宰割,别无他法。 “你,”风玲珑用了所有力气,在苏子骆就要挨到她的时候用双手抵住了他的胸口,有气无力道,“知道,知道我是谁吗?” 苏子骆看着风玲珑垂死挣扎的样子,噙着**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只听他缓缓道:“尧乎尔的玲珑翁主,苍轩王妃……对吗?!”看着风玲珑僵住的脸色,他笑着道,“风玲珑,不要欧阳景轩如今是个弃子,就凭我姑姑是当今皇后,我爹是当朝丞相,就算我玩弄了你,你觉得能把我怎么样?” “王爷在不济……也是皇上亲封,更是龙子,”风玲珑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你如此做,就不怕皇上问罪吗?” “怎么会呢?”苏子骆看着风玲珑的眼睛越发的迷恋,“玲珑翁主在大婚当夜和外人有染,当日在箫悦楼,更是被许多人看见你风情万种的样子……今晚,可是你约我来这里,希望我慰藉你空虚的心的……哈哈哈……我最多是色胆包天,而你……才是会被猪笼,哈哈哈!” 风轻轻出着,入秋的风在夜里传来寒意,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气息,这样的一切,此刻都让风玲珑有种绝望袭来。 帝都疯传,风玲珑早已不洁,故此不受苍轩王喜爱,宁愿日日落宿姬妾的房里,却从来不曾宿在枫临轩,而这样的情况下……她寂寞难耐出轨,不但坐实了大婚夜的事情,更可以让她身败名裂。一旦皇上大怒,风部落必亡,而欧阳景轩因为被诟病,更加没有翻身之日。! 想到此,风玲珑惊得一身冷汗,她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只是浑身麻涩涩的无法用上半点儿力气,如今,只能期盼拖延时间,等梅子来找她…… “美人儿……不用想了,”苏子骆变态的欣赏着风玲珑急转的脸色,“你那个丫鬟此刻自身难保,怎么有时间来管你?” 又是一阵渗人的淫笑,苏子骆眼睛看着风玲珑那龟裂了表情的脸,开始放光……他将夜明珠揣入怀里,顿时四周又恢复了黑漆漆的阴暗,“那天你让我失了面子,今天……我就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惩罚……放心,等下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求我不要放开你的……哈哈……” 淫秽的声音充斥着风玲珑的耳膜,她此刻就连举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能做的,只是乞求谁可以出现来救她……一滴晶莹从紧闭的眼缝里溢出,她不能失洁,不能。 苏子骆的手从摩挲着风玲珑光滑的脸,然后慢慢滑向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在黑暗中不想闲着的往她的胸部袭去…… “啊!”突然,苏子骆大叫一声,探向风玲珑胸部的手猛然缩回,人也弹了回去,“谁?是谁?” · 再不【加入书架】青春就荒废拉…… 037、对峙,不会再帮 风玲珑猛然睁开了眼睛,原本凝住的气息在这一刻一下子滑落,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也渐渐的回到了肚子里…… “谁?”苏子骆扶着自己被不知名的东西打到的手,一双猥琐的细长眼到处看着,突然,“啊——” 又是一声尖叫,苏子骆整个人从风玲珑身上翻到了一旁,当他气愤的起来想要大骂的时候,赫然发现,一旁的风玲珑没有了踪影……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苏子骆惊恐的看着四周,嘴里念念有词了下,连滚带爬的往芦苇丛那端奔去…… 风玲珑无力的轻喘着,经过刚刚的麻涩无力,此刻她的身上就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浑身胀痛的厉害……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她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抱着她施展轻功飞驰的奔往王府的人……夜色下,他面色沉冷,一双菲薄的唇轻阖着,凤眸轻挑着邪佞的弧度,透着不如平时所见的森冷。 欧阳景轩打横抱着风玲珑,足尖轻点跃入王府,避开暗卫的哨卡,一路奔向了翠竹轩。 “爷儿……”豆子看到欧阳景轩的时候一愣,随即目光落在已经昏昏沉沉的风玲珑身上,瞪大了眼睛,“王妃她……” 欧阳景轩面色一凛,吩咐道:“去枫临轩接应福东海,别让人知道王妃在爷儿院子里。” “是。”豆子应声,然后就欲转身离开。 “先去把爷儿的药箱拿来……”欧阳景轩将风玲珑放到窗前的软榻上,看着她原本白皙的脸变得涨红,凤眸轻眯了下,冷冷道,“不自量力!” 豆子很快的将药箱拿来,随即去了枫临轩。 欧阳景轩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绘着红梅的瓷瓶打开塞子,顿时一股清凉怡脾的气味传出,他倒了下,掌心多了两粒药丸……眸光落在药丸上,他微微蹙了下眉,思忖间,放回一颗,将另一颗塞进了风玲珑的嘴里。 药丸入嘴即化,风玲珑干涸的唇舌顿时有了湿气,喉咙里也能发出星点的呜咽声……欧阳景轩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剑眉轻蹙,凤眸微凛之际,拿了金针,手法快速而纯熟的扎进她的穴位里,顿时,风玲珑脸上的痛苦之色便慢慢退了下去…… “嗯……”呻吟声嘤咛的传来,风玲珑呼吸有些粗重的缓缓睁开干涩沉重的眼帘,落入眸底的是欧阳景轩拿着金针,正在她身上扎着。 圆润的下巴透着邪佞的冷漠,神情认真却有着一抹戾气滑过,这样的他……是她没有见过的,纵使她知道,欧阳景轩绝非外表那样。 感受到审视的眸光,欧阳景轩扎下最后一针后收手,眸光淡漠的落在风玲珑已经渐渐缓和的脸上,道:“如果我没有赶到……你打算怎么办?” 风玲珑的气息还有些絮乱,她眼神无力的看着欧阳景轩,眸光噙着惊讶。 听闻媚姬喜欢菊花,每日都在那个时辰会过去赏菊,她昨日便去了花园,故意透漏了那块玉其实并非引亲之礼。虽然她不能确定谁是细作,但是,一个出生在青楼的人,就算她不是,必然她的话也会被她传播出去……今日回来,碰见琴姬出去,随后一路回院子便有人监视着,她便心里提了神。 兰姬每日送汤膳过来,今日她一早出府,后公主在她院里,直到晚膳才随着一起送过来……枫临轩里的人从她没有进府估计就很多人被收买了,自然,每日里她的习惯会被流出去。 提前吃了药预防,可对方显然也噙了心,到底在她追逐的时候,因为用气而让药效挥发……她考虑了很多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让纨绔的苏子骆前来,想要亵渎她。 想到此,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的眸光有些复杂,从离墨送来信笺,她便猜到他会有所行动。被苏子骆碰触的瞬间,他却没有出现……她以为自己是估算错了,那刻除了后悔什么都做不了。 “你明明一直跟在我后面,”风玲珑凝着气,忘记了尊称,“为何到那刻才出现?”就算他有多么不愿意她成了他的妃,可那样的侮辱,他都可以无视吗? “这是给你的教训……”欧阳景轩言语淡漠,收了金针放回药箱后倪了眼风玲珑,深邃的眸子沉寂的看不出一丝蕴藏的情绪,“风玲珑,这里不是尧乎尔,亦不是风部落……并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水深。”他站起身走到一旁净手,“皇权的争夺,从来就是血腥的战场。” “王爷不忌讳的告诉妾身,就不怕担上大不韪之罪吗?”风玲珑努力的撑起身体,一缕发丝滑落发簪垂下,娇美的脸上还有着苍白之色,她看着欧阳景轩薄唇边上的嗤笑透着无谓,咬牙道,“妾身只是想要告诉王爷,妾身只想要族人平安度过这次灾难……留在王爷身边,妾身并非一无是处。” “哦,是吗?”欧阳景轩轻嗤,他缓缓转过身,淡漠的眸子对上风玲珑坚定的星眸,面露嘲讽道,“风玲珑,这是最后一次……不管你做什么,本王都不会再帮。”他眉眼轻翻露出冷绝。 ` 今天,你【加入书架】了吗? 038、自求多福 “回去吧!”欧阳景轩淡淡的落下话语,随即走到窗前,抬手推开窗户,幽深如古井般的眸子落在墨空…… 嗦嘎勒玲珑,曾经的恩情,在费劲心思让父皇将你指给我时就已经还清……那日进宫前夜的提醒,今日的尾随,他都在告诉她,西苍的局势早已经在一念间,就会瞬息万变,他,没有时间将心思放到她的身上。? 感受到欧阳景轩身上噙着拒人千里的冷寒,风玲珑的心失落的无法言语,他可以将一名女子藏在翠竹轩,他可以不顾她性命去救苏颐……她只是希望能得到他一点儿帮助,她,只是想要救族人。 下了软榻,风玲珑强撑着酸痛的身体微微福身,“妾身谢王爷照拂,妾身会让王爷知道,妾身并不需要王爷担忧……”话落,她抬眸,星眸闪着炙热的光芒却冷冷的看着欧阳景轩,“王爷早些安歇,妾身告退。”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傲然挺直的背影,微微蹙了剑眉,直到她离开,都没有什么…… 豆子随后进来,还频频回头看向外面,“爷儿,您就让王妃自己回去?”现在不能从外面走,如果越墙……王妃此刻硬提气的话,以后肯定会落下后患。 欧阳景轩微微垂眸侧移,看着那一抹嫩绿色的身影在墨夜下隐入竹林,眸底深处滑过一抹冷漠,“那边什么情况?” “梅子受了重伤,但却是个倔强的人,硬是若无其事的回了院子,”豆子撇嘴,“一直什么话也不,就问了句王妃是否安然。” 欧阳景轩拉回视线,只是淡漠道:“收了药箱下去吧。” “是。”豆子应声,上前就去收拾药箱,当看到那个绘着红梅的瓷瓶时,不由得看了欧阳景轩一眼,轻轻的探手晃了了下,心中一惊……急忙收拾好,抱着药箱去放好。 爷儿会医术的事情,外人谁也不知道,这个药箱是以备不时之需的……那个瓷瓶里的药仅剩下了一颗,王爷是给王妃吃了一颗? 豆子的手一滞,蹙了眉喃道:“那药就剩下两颗,姑娘现在一般时候都不能服用了……爷儿竟然给了王妃一颗?” “念叨什么呢?”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啊——”豆子猛然转身,捂着胸口就看着处在半明半暗里的福东海,“吓死人呢吗?” 福东海疑惑的看着豆子,打趣儿的问道:“做了什么对不起爷儿的事儿……快,从实招来。” “你才做了对不起爷儿的事呢。”豆子嘟囔了声,白净的脸上有着担忧,“福总管,爷儿竟然给王妃喂了颗‘凝香丸’,这……” 福东海听了,脸也变了变,怔愣了一会儿后,却又释然道:“爷儿是个重情义的人,不管,却无法放下啊……唉!” 豆子听的云里雾里的,不明白的看着福东海。 “行了,快去睡吧。”福东海没有打算给豆子什么,径自转身,先行离开。 * 风玲珑躲开院子里值夜的人回了寝居,刚刚关好门,整个人就觉得气血不足的蹭着门缓缓滑落,她呼吸急促的摁着胸口,那里有着什么萦绕着一股暖意,那样的暖意让好几次因为提气而快要窒息的心扉得到了一丝缓解。 “主子?” 虚弱的声音传来,风玲珑不敢掌灯,撑着身体脚步踉跄的走到一旁侍夜丫头的榻旁,目光凝聚的看去……就算黑暗中,她仿佛都能看到梅子苍白的脸,“有没有大碍?” 梅子虚弱的摇摇头,她的伤都是外伤,刚刚已经上了福总管留下的金疮药,并无大碍,“主子,您……” “我没事。”风玲珑坐在一旁,抿了下唇。 “都怪奴婢,”梅子咬牙,“奴婢应该更加心的……”她们明明知道饭菜有毒,却还装作若无其事,她应该劝着翁主的。 “你无需自责,”风玲珑轻叹一声,“是我太过自负了……”想到欧阳景轩明明一直跟着,却让她受苏子骆的欺凌,心里一阵难过。深深吸了口气,她嘴角噙了笑道,“几次试探,欧阳景轩是不会帮我了……看来,中秋宴上,我只能自求多福了……” 原本,她有一半的把握能够得到皇上的恩泽。可是,如今……风玲珑脑海里浮现出慕晚晴的脸,那张和嗦嘎勒韵漪一模一样的脸。 三年前,韵漪因为受到诅咒而接受天祭,不可能生还……但慕晚晴明明就是她,这中间到底有着什么牵扯? 梅子忍着痛坐了起来,看着风玲珑一脸的阴郁,冷漠的脸上有着什么东西裂开,唇翕动了好几次,眸光微转着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有…… 日转星移,翌日。 天空云翳不散,阳光有着几分慵懒,空气中的凉意又多了几分。 风玲珑裹着披风,带着丫头出了府往箫悦楼而去,车辇上,她脸色苍白,就算上了脂粉,也无法掩盖。 “主子……”丫头担忧的看着风玲珑,昨晚房内大丫头侍夜的是梅子,今儿个大早去伺候翁主时,却没有看到她,是染了风寒去歇息了。 她自从跟了翁主后,从来没有见过梅子生病……而且,翁主好像也不对劲。 “无事。”风玲珑不知道欧阳景轩昨夜给她吃了什么,就算全身难受,却总有一股气血护住心脉。想到此,她凝了眸,听闻西苍二皇子医术高超,堪称国手,却从来没有听过欧阳景轩也懂医术?! 垂眸,嘴角噙了一抹笑……欧阳景轩,你到底有多深?这样深的你,又为了什么事情和皇上决裂? · 点击封面下【加入书架】包养此! 039、谣言四起,她被人玷污? 马车在箫悦楼门前停下,丫头扶了风玲珑下了马车,风玲珑本能的又看了眼门头上悬挂的匾额上苍劲洒脱的字体,方才移了莲步往箫悦楼里走去…… 人刚刚进入箫悦楼,原本嘈杂的声音在大家看到她风玲珑后,渐渐安静,一个个用诡异而复杂的视线看着她……风玲珑完全不理会,只是交叠着双手置于腹部,在厮的引领下,上了楼。; 渐渐的,身后有着声音传来…… “她竟然还敢出来招摇……这番邦的女子,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那日看着她好像清高的很,最后还不是让苏公子祸害了……” 顿时,引来满堂的喝笑声。 “唉,看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和不亚于蝶夫人的美貌,真想上去掐一把,看看能不能出水儿……哈哈哈……” 淫秽的声音渐渐变大,刚刚踏上阶梯的风玲珑脚步一滞,星眸射出两道寒光回头扫过众人,顿时,议论声又渐渐停止。 “主子……”丫头红了眼睛,纯净的圆脸上全然是愤恨,“他们……他们欺人太甚!” 风玲珑一脸淡漠的收回眸光,什么话也没有的继续踏着步子往楼上走去……昨晚之事,欧阳景轩既然救她,就必定有办法让苏子骆无法开口,但是,今天还是宣扬了出来……其心可想而知。 欧阳景轩就算再无权势,却也容不得元妃被玷污。事情传出,苏丞相和苍轩王之间的鸿沟和恩怨可就更宽了……走了没几步,她的脚步开始迟疑,微垂的眸底划过一抹自嘲。如今,她和欧阳景轩不在一个河面上,他不会管她,她又何必为他操心? 上了二楼,风玲珑让丫头在外面等,独自一人进了雅居,将楼下那细碎的嘲讽声抛却…… 穿过挂着画作的甬道,风玲珑眸光淡然的向前看去……只是一眼,对上那背负着手站在前方的人,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僵僵的钉在那里。 风玲珑看着托鄂什霂尘,他一袭玄色长袍,发辫被散开高高束起一个髻,用同色的发带绑着,褪去尧乎尔粗狂的衣袍,换上中原服饰的他飘逸洒脱不输任何皇族,明明见过多次……此刻看着他,心里却涌动着什么东西想要喷薄而出。 霂尘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一双明目如同星辰般闪耀洞彻,鬓如刀裁的俊颜透着隐忍的忧伤,“玲珑……”轻轻的唤声噙了太多的情绪,不想要给她负担,知晓如今的她举步维艰。可是,这样的她,让他如何淡定自若的无视,如何放手她一人独自面对? 风玲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下,痛的心扉急剧的收缩着……忍下内心的不想要正式的悲伤,她浅浅一笑,如海棠般艳丽却不刺目,“你怎么在这里?”声音轻柔的听不出任何深藏的情绪,是离墨约了她来,此刻站在这里的却是霂尘。 霂尘收拾好泄出的情绪,走了上前,在风玲珑面前站定,“无法直面邀你,也无法去找你……我便只能假离墨之口。” 风玲珑看着霂尘有些消瘦的脸,心扉窒息的有些没有办法呼吸,“大婚当晚,是不是你?” 看着风玲珑星眸里灼灼的光芒,霂尘点头,“本是不放心……却最终还是给你添了乱。”事后想来,那人根本不可能得手,至少……目前形势不明朗下,欧阳景轩是不可能让事态发展成那样。 和亲的元妃,坐实了他成了皇家弃子,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抛掉?! 风玲珑摇摇头,抬步走了上前,视线下落,看着底下又恢复了喧闹,淡淡道:“不是你,结果也是一样的……”她转身看着霂尘,“中秋宴完了,你就回去吧?”轻轻一叹,垂眸道,“霂尘,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 霂尘嘴角噙了一抹自嘲,眸光暗了下,淡淡道:“值不值得……标准从来都是我这里,不是吗?”轻咦的声音有着执着的坚定。 玲珑,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如若你凋零……我又怎么会独善其身? 风玲珑转了身不去看霂尘,她怕看着他的脸会让这些天所有的坚持顷刻间崩塌,她怕……她坐实了谣言,毁了她自己的同时毁了他,更加毁了欧阳景轩和族人。 暗暗吸了口气,风玲珑凝着眸,咬牙道:“我如今是西苍的苍轩王妃,无论生死,我都是欧阳景轩的王妃。霂尘,如果你为了我好,就不要像此刻一样约我见面……就算想,也只要默默想便好……”心狠的话透着凉意和绝情,风玲珑娇美的脸上有着痛苦,一双星眸深处,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霂尘垂眸,俊美的容颜上被自嘲渲染,“玲珑,”轻轻的唤声溢出绵长的悲伤,“我不会让你为难……”如果尘世间唯独有一个人不想看到你为难受伤,那必然是我。 抬眸,他看着风玲珑削肩的背影,“我今日见你,只想问你一句……苍轩王有无问鼎皇位的心思?” 风玲珑掩去眼底的情绪转身,噙着些许疑惑的看向霂尘,“此话怎讲?” * 040、赌不起! 霂尘淡笑,亦是没有了方才的悲伤,只听他悠悠道:“日昭国太子来访,却没有带太子妃,带了得宠的良娣慕晚晴,此人和你庶姐韵漪长的极像,”他观察着风玲珑的脸,“看来你是见过的。% ” 风玲珑点点头,“昨日看到了。” “你认为只是长的想象,还是……”霂尘眸光噙了疑惑的看着风玲珑。 “是她!”风玲珑的坚定,她眸光轻眯了下,缓缓道,“只是,我想不通……天祭的她是如何生还的?” “这便是我今天约你的初衷……”霂尘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张递了上前,“日昭国如今形势也是风起云涌,皇帝全然是傀儡,朝中大事几乎控制在丞相楚凌之手,太子陆少云风流成性却独独偏宠良娣慕氏,”他嘴角勾了抹冷笑,“并且在中秋宴前来到西苍,你不觉得奇怪吗?” 风玲珑接过纸张展开,扫过后凝眉问道:“所有人都觉奇怪,但是他还是来了……” 霂尘轻笑,“中秋宴后便是祭祀的狩猎,届时三国齐聚。” 风玲珑猛然眼睛扩大了下,随即又看向手中的纸张,“你的意思是……”她看着霂尘欲言又止,见他点头,她脸色变了几遍,最后皱了秀眉缓缓道,“此事我会心。”抿了下唇,她又接着道,“不要再为我的事情操心,今日之事,他日如果有机会,我定会相报。” 霂尘轻笑垂眸,眸底闪过忧伤的自嘲,“随你吧。”他抬眸看着风玲珑不甚好的脸色,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瓷瓶,“这个是我云游时药王相赠,你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好了。” 风玲珑想要拒绝,可是霂尘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将瓷瓶塞入她的手里,“你我之间何来见外?”自嘲一笑,他接着道,“至此,除必要场合,我会尽量少出现在你的面前,免得你为难。”完,他的指腹在滑过风玲珑细腻的手心时噙着一抹不舍。 风玲珑垂眸,视线落在手中的白瓷瓶上,暗暗咬了下牙,到底拒绝的话不忍再出口…… 霂尘深深的凝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淡然洒脱的身影噙着别人看不到的悲伤。 玲珑,守护了你这么多年……就让我继续守护下去吧!直到有一天,有人代替我来守护你。 风玲珑猛然抬头,四周空落落的,哪里还有霂尘的身影? “人走了,却想念……”冷漠轻颤的话深沉的传来,“翁主不觉得矫情吗?” 风玲珑偏头,只见离墨不知道何时已经慵懒的斜躺在藤椅上,手里把玩着墨玉箫,一头墨发肆意的铺洒在身上,给人一种不同上次的阴鸷。 “女人天生是矫情的,”风玲珑恢复了平静,一双星眸噙着淡笑道,“倒是墨公子如此让我和霂尘相见,是觉得我的名声如今在云苍城不够大?” 离墨把玩墨玉箫的手一滞,随即挑了眉角缓缓道:“翁主对苏子骆的亵渎都全然不在乎……又在乎和旧情人相见?” 风玲珑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下,随即平静的走到一旁坐下,道:“这就不牢墨公子操心,”她偏头看向离墨,随手拿过一旁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宫宴之前,我希望能够拿回。” 离墨落下黑子,“你是怕皇上会在宫宴之时为难他?” “不!”风玲珑落下白子,看向离墨,“是我赌不起。” 离墨轻勾唇角,鹰眸深处有着一抹精光闪过,他落下黑子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昨夜我牺牲那么大……”风玲珑淡淡勾唇浅笑,“不拿回点儿,岂不是太过吃亏?” “睚眦必报……我喜欢。” “拿回玉佩之日,我定会将那幅画补齐。” “我喜欢残缺的东西……” “如果真的喜欢,就不会有今日的交易。” 二人你来我往,瞬间棋盘上的黑白子交错的密密麻麻。 “翁主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离墨落下黑子,杀掉一片白子后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每一次见,你都能给我带来惊喜。” 风玲珑看着空出一片的期盼,笑靥如花的看着离墨,然后缓缓落下白子,“墨公子,你输了!” 离墨看着棋盘,他故意下了那步棋,想要看看她如何应对……果然,她没有让他失望!只有懂得死的人……才会明白如何活。 “有意思……”离墨躺在藤椅上,鹰眸轻眯了下,“魑魅,去把暖白玉取回来。” 空气中一阵风飘过,离墨淡漠的闭上了眼睛假寐,脑海里却不经意的滑过风玲珑临行时那意味深远的话,“墨公子,你这楼里的谣言传到宫里后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欧阳枭云一脸愤怒的看着御案上的折子,一双眼睛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了一样,“帝都流言四起,他这是给朕脸子看是吗?因为是朕赐婚的,所以他就对风玲珑不闻不问,甚至联合了外人坏她名誉?” “啪——” 手掌重重的拍在御案上,顿时,一屋子的奴才跪倒在地,各个瑟瑟发抖。 “三德子,给朕把那个逆子找来……”欧阳枭云怒不可遏的喝道。 三德子连忙应声退出了御书房,半个时辰后,人又回来,跪伏在地上声音怯懦道:“回,回皇上……王爷他……他去了赏月筑,奴才,奴才进不得去!” “逆子!”欧阳枭云气的脸都青了,声音噙了狂怒的雾霾道,“传朕旨意,把蓝彩蝶关入大牢。” 三德子一听,猛然抬头,甘冒大不韪劝道:“皇上,使不得……请皇上三思啊!” · 点击封面下【加入书架】收藏此! 041、若她死,我则亡! 天空云翳散布,阳光透过几锊出来,带着慵懒的洒在湖面上……微风轻拂,泛了黄的垂柳枝条在湖中轻荡出一圈圈的涟漪,柳叶和竹叶被风吹到湖面上,扰乱了人的心房。 “此刻皇上必然盛怒……”蝶夫人绝美的脸上透着一股淡淡的惆怅,她缓缓转了身看着自斟自饮的欧阳景轩,叹息了下道,“非要和皇上闹的如此僵吗?” “他对我越是失望,我行事起来也越是方便……”欧阳景轩微仰了头,将杯中的酒尽数的倒入嘴里,醇香的酒液滑过味蕾时留下了淡淡的清香,凤眸轻眯之际,眸光深谙的噙着一抹冷意。 他抬眸看向站在通往湖边回廊上的蝶夫人问道,“蝶儿,你怕吗?” 蝶夫人含笑轻轻摇头,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万种,无需加饰,“你的事情……我从未怕过。”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轻勾,那样的笑瞬间抵达眼底,驱散了眸底深谙的戾气。他放下酒杯拿过一旁的扇子起身,单手背负着走了上前……看着涟漪泛滥的湖面儿,他开口道:“许久没有听你吹笛了……”着,他一提气,双臂展开,足点水面,衣袂飘飘的往对岸而去…… 蝶夫人看着白色的身影划过水面,在一个空中翻腾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对面的竹林前……嘴角的笑意加深,那样的笑,一眼便会是千年。 欧阳景轩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节竹子,他找来尖刀,纯熟的片刻就做好了竹笛,眸光落在竹笛上,他却猛然晃神…… 不如等王爷对妾身动情,再赠一曲不晚…… 凤眸有着一抹笑意稍纵即逝,快的让他都不知道是嗤嘲疑惑者无奈。 悠扬清脆的笛声飘荡在空寂的四周,带着空灵摄人心扉。 蝶夫人悠悠垂着,妩媚动人的脸上随着笛声有着淡淡的哀愁,那样的哀愁就停滞在那刻,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让人心生了怜惜。 “蝶儿,你这又何苦?”欧阳景轩无奈的声音传来,原本背负着手立在湖边的身体转过看向蝶夫人。 蝶夫人没有回答他什么,只是继续吹奏着笛子,从方才空灵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直到一声尖锐的高音震的林间鸟展翅而飞…… 欧阳景轩凤眸轻眯了下,眸光深邃的看着蝶夫人,突然手一扬……一根细的无法看清的银线脱手而出,缠绕在笛子上。 笛声戛然而止,只听“咔”的一声,竹子被银线扯成了两半…… 蝶夫人眸底闪过一抹沉戾,纤手一松,两节竹笛滑落……她转身走向欧阳景轩,微微仰头看着这张俊逸的沉迷了多少女子的脸,缓缓道:“怎么,不开心?” 欧阳景轩不话,只是一张俊颜邪魅的让人一眼便会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蝶夫人眸光落在欧阳景轩唇边的邪笑上,轻抿了下水润光泽的唇,方才道:“欧阳景轩,当初为了我和皇上决裂,你就没有后悔过吗?”话落,她眸光凌厉的抬起对上欧阳景轩深谙的视线。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轻启,话语里除了随意,听不出任何情绪。 蝶夫人垂眸,自嘲一笑,道:“那风玲珑呢?” 欧阳景轩唇边的笑加深,“蝶儿,当年她的情,我必须要还。哪怕……她只不过是无意之举,甚至……她忘记了。” 地忽然侧身,轻咦莲步,不盈一握的腰就像扶柳一样,她走到湖边站定,垂眸看着倒影在水里的容颜,明明只是芳华,却梳了妇人的发髻。曾经沧海,不过是过眼云烟……欧阳景轩,这个尘世除了你一直保护的她,还有谁是真正在你心尖儿上的? “听闻日昭国太子已经和几方接触,唯独没有和你面见?!”蝶夫人转身,神情间已经恢复了淡然的妩媚。 欧阳景轩修长的手指撩动了下扇坠儿,邪魅道:“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他找我作甚?” “今年中秋宴,你入不入宫?”蝶夫人又问道。 欧阳景轩神情间闪过深邃的笑意,“入!”简单的一个字,却透着深远的含义,他挑了凤眸道,“他们准备了那么多好戏等着本王的王妃和本王,怎么能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们一片心意?”着,他便转身往筑外走去,“那人来了,你不要见他,我不喜你见他!” 蝶夫人看着欧阳景轩傲然的背影,美目浅笑,轻声自喃道:“这世间……舍我取谁?欧阳景轩,我更愿你从此就只是个闲散王爷……” 一声轻叹在落日前弥漫开来,林间鸟儿不甘寂寞的在空中飞旋,湖心角逐……被斩断的竹笛在夕阳下落寞的躺在竹板地上,噙着让人心酸的落寞。 笛声悠扬却透着孤寂的悲伤,霂尘站在箫悦楼后院的木芙蓉树下,一阵风吹来,飘落了木芙蓉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透着几许遗世孤独。 “把那些告诉她,未必对她好。” 淡漠的声音低沉的传来,霂尘的笛声停止,他握了笛子放下手转身,看着恣意走来的离墨,眸底染上了一抹无奈的自嘲,“师兄,没她……我已经快活不下去了。” 离墨在木芙蓉下的石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茶水,“师父曾你今生情关难过,让你在山中闭关三年躲过此劫,你却偏偏偷跑了出来……” 霂尘神情落寞的在离墨面前坐下,“她在西苍孤掌难鸣,我若不帮她……她只会更难。” “值得吗?”明明带着一丝生气,但是出自离墨之口,却仿佛完全的无谓。 霂尘勾唇浅笑,没有回答,值不值得从来不是他人判定的,只有自己知道,值不值得。 离墨见霂尘神情,摇头叹息,端起茶啜了口道:“你明白你做什么就好……后果你不是不明白,到时候,恐师父也无法帮你。” 霂尘浅笑,“如若她死了,我必然也不想活……结果对我来,只有赚,没有赔!”淡然的声音温润的传出,他眸光坚定,透着粗犷却又细腻的笑意。 离墨眸光幽深的看着霂尘,渐渐的,眸底深处噙了抹让人看不懂的深意…… ` 【加入书架】收藏此! 042、宫宴,守望东宫 斗转星移,中秋宴当天阳光明媚,秋意深浓,整个云苍城都只有一个话题,那便是晚上皇宫的中秋宴。; 从皇宫到帝都达官贵人府中,不论是哪家公子或者姐都是噙了激动的心情,尤其是那些个庶子、庶女们,更是希望难得露面的大场合里,被贵人抬爱,脱离那在府中暗沉依附的日子。 “主子,福总管送了宫装前来……”梅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经过两日的休养,加上福东海的金疮药药效很好,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风玲珑看着梅子放在桌面上的两套宫装,一红一紫,未染蔻丹的手指轻轻拨拉了下,她淡漠道:“就这套紫的吧。” 丫头嘟了下嘴,问道:“主子,你是新妇,今日又是进宫,穿红的好。”最近云苍城里到处都是翁主的恶言,今日如果再被那些贵女们比了下去,岂不是以后府中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想到她昨日去领月用时听到的那些,丫头心里就不舒服……什么叫翁主抢了苏颐的王妃之位? “替我更衣吧。”风玲珑倪了眼丫头,随即走向屏风后面。 那晚过后,她没有再见过欧阳景轩,不管是府外还是府内对她的谣言四起,尘月阁的那些姬妾们各个更是有恃无恐……这些对于她来都无所谓,她不过是求族人能够渡过这次灾难,别无他求。 清澈的星眸里闪过一抹不自知的忧伤,脑海里总是不经意的滑过那晚他抱着她回府的情形……墨夜下,他衣袂飘飘,冷峻的容颜没有平日里的邪佞,那刻……他是生气了吧? 暗暗浅笑,在丫头的服侍下风玲珑换好了宫装,略施粉黛,打理好一切后,带着梅子和丫头出了院落往府门口而去……入宫,如今的王府只有她能陪着欧阳景轩,那些姬妾就算翻天了又能如何? 欧阳景轩头戴束发嵌宝珠紫金冠,着绛紫色绣青龙朝服,足蹬绣金靴,腰系羊脂白玉圈环佩……他眉如墨染,面若桃李,常年不离手的折扇翻转间缓缓转身看向走出的风玲珑,一双噙了琉璃般光芒的凤眸微微凝住。 风玲珑紫色宫装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若隐若现的美人骨,外罩粉紫色纱衣,裙福熠熠如光华流动轻泻于地,逶迤拖地三尺有余,使得步态雍容柔美。她一头青丝绾了个如意髻,插孔雀展翅吐蕊金步摇,行动间轻动,给本就风华绝代的容颜增添了几许妩媚。 豆子有些惊讶的看着风玲珑,随即又看向欧阳景轩,心里暗暗思忖:爷儿还真是算准了王妃会避锋芒穿紫色宫装,只是……王妃这略施粉黛也是闭月羞花的容颜,恐怕爷儿的心思是白费了。 风玲珑面色沉静的朝着欧阳景轩微福,“妾身请王爷安。” 欧阳景轩淡漠的倪了她一眼,率先上了车辇。风玲珑垂眸淡淡勾了下唇角,起身,踏着矮凳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起——” 外面传来福总管的声音,声音落下,车辇轱辘转动,往皇宫而去…… 车辇内,欧阳景轩斜倚靠在绣青竹白锦软垫上看着一本史记,风玲珑目不斜视,神情淡漠的坐在侧面,仿佛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欧阳景轩手里的书久久的没有翻动一页,轻倪了眼从容淡雅的风玲珑后,索性将书撇到一侧,拿过矮几上的茶啜了口,道:“离墨的画你参透了?” “是!”风玲珑回答的轻飘飘的。 “有何想法?”欧阳景轩的声音也是随意。 风玲珑看向欧阳景轩,他掠浮茶的动作优雅中透着洒脱,“王爷的事情,妾身不想过问。” 欧阳景轩的动作一滞,菲薄的唇角一侧勾了抹邪佞的笑意,缓缓道:“本王只是不解……你是如何参透的。” “妾身无法奉告。”风玲珑的声音不卑不亢。 看着风玲珑脸上闪过的一丝怒意,欧阳景轩眸光变得深邃……到底是在广阔天地下长成的,不管心思有多么缜密,却摆脱不了骨子里纯净。 感觉到了不妥,风玲珑反射性的看向欧阳景轩,星眸眨巴了下,娇美的脸上有着尴尬之色……她看着他嘴角的邪笑,负气道:“王爷竟然不再相帮,妾身也就无需王爷处处提醒。” 话落,她冷漠的偏过头,不再去看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停滞在那里,放下杯子,眸光微垂间,掩去了眼底的无奈……风玲珑,有些事情就算你再努力,都已经回天乏术,始终……你看不懂当前的局势。 * 皇宫,皇子宫殿——琳琅寰宇。 站在琳琅寰宇假山拥簇的凉亭,夕阳下,东宫的景色是最美,最惑人的……中秋宴,鸣钟后会将祭祀的福水置于东宫,如果立了太子,便会由太子将福水倒入护城河内,寓苍佑西苍。 “啧啧,又是一年守望啊……”打趣儿的声音透着看好戏的心态,一面若冠玉,脸上还噙着些许稚气的男子翘着腿坐在石凳上,斜睨了眼刚刚走上来的人,那样子带着痞气,和那人阴沉的脸形成了反差。 欧阳靖寒长眸轻眯了下,斜睨了眼话的人,冷冷道:“时辰都快到了,你怎么还没有更衣?” 男子耸肩,撇嘴道:“大哥,我这不是看看东宫……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站在里面嘛!” 欧阳靖寒眸光轻眯了下,冷冷道:“你这话也能在这里?” “有什么关系?”男子笑着起身,“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没关系……大哥,此刻东宫景色甚美,不妨看看。”嘴角勾了坏笑,“我先去更衣了。” 一溜烟的,男子下了石阶,转眼便不见了人。 欧阳靖寒眸子轻眯了下,随即举眸看向东宫的位置,薄唇勾了抹冷嗤,一甩袍袖也下了亭子……人刚刚到了假山下,就见孟德跑了过来。 “主子……”孟德附耳过去,低语了一阵后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欧阳靖寒嘴角勾起阴森森的笑意,随即踏着步子便往寝宫走去……他人刚刚离开,远处的树后走出一人,眸光深沉的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渗人的阴笑。 ` 043、宫宴,物是人非 “发财树,你大哥想不想东宫那个位置?”方才亭子里男子倚靠在树干上,看着远去的人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孟德那个老狐狸了什么。” 被称之为发财树内侍翻了翻眼睛,和男子差不多年纪的他也是一脸的稚气,翻翻眼睛一点规矩没有的道:“主子,反正你没有兴趣就行了,你管他谁有兴趣呢?” 男子撇嘴耸肩,“也对。”他起身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手里顺手拔了树叶在手里捣鼓,“听母妃,今晚父皇想要给大哥和二哥顺便物色皇子妃,嘿嘿……今天晚上那些个女人肯定一个个卯足了劲,一定有好戏看。”着,他看向兴致缺缺的发财树,哼了声,背负着手,一点儿皇子的样子都没有的,大摇大摆的走了。 琳琅寰宇各噙了心思,此刻凤鸾宫却显得平静许多。 苏婉仪坐在上位,手指拿着竹茶勺,亲自沏了茶,示意一旁的宫女将茶端去给下位,留着山羊胡,一脸傲气的中年男子,“哥哥只带了玥儿和颐儿来,是有什么心思吗?” 苏天海浅笑,常年朝堂的他就算在亲妹妹面前,脸上也是带着一丝伪装,“回娘娘,玥儿是微臣平妻所出,也算是娘娘身边看着长大的,”他脸上有着笑意,“今日皇上的心思大家也猜出七八,颐儿自便独立,倒是玥儿让微臣颇为操心。” 苏婉仪端起茶盏喝了口,美眸微垂掩去眸底的深意,她放下杯子缓缓笑道:“是啊,玥儿性格柔软……”她话头一转,“只是,这样的性格,哥哥觉得和谁适合呢?”话落,她眉眼看向底下的苏天海。 苏天海只是浅笑,表情就和方才一样,“娘娘属意的,那自然是玥儿的福分。” 苏婉仪嘴角笑开,仿佛对这样的答案很是满意。苏家在西苍是大户,一直没有衰败之象,这和苏家子女哥哥都是人中龙凤有关。可是,到了这一代,除了苏颐,竟是各个都是扶不上台面的,苏子骆风流成性,才武略样样没有精通的,苏玥虽然知书达理,琴棋书画也样样拿手,偏偏是个软弱的主儿……而苏颐…… 苏婉仪垂眸,她是苏家这代里最为出众的,偏偏……对那个贱人的儿子情有独钟。嘴角勾了抹冷笑,这欧阳家江山,苏家依托站稳,除了晨枫,别人恐怕登基后,首先要除的就是苏家。如今皇上心思深沉,诏书迟迟不下,她只能提前做好打算。 “哥哥的心思妹妹自是要掂量着的,”苏婉仪雍容华贵的浅笑着。 苏天海起身,微躬身道:“多谢娘娘成全……微臣先行告退。” “嗯。”苏婉仪看着苏天海离开,方才对一旁的嬷嬷道,“桂嬷嬷,将本宫那对星月环佩拿来。” 桂嬷嬷看了苏婉仪一眼,沉寂的倒钩眼里有着一抹惊讶闪过…… * “苍轩王、苍轩王妃到——” 奸细的太监嗓音透着木讷,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下了车辇,宫门口有着软辇等候着…… “不用了,本王和王妃走过去就好。”欧阳景轩着,便踏步率先往宫中设宴的揽月宫而去。 风玲珑双手置于云袖中贴在腹部跟着欧阳景轩的脚步,沿途,宫人见到纷纷退避一旁行礼,欧阳景轩却不管不顾。 “王爷已经许久不进宫了,”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还以为今年中秋宴也不会进宫呢?” “王爷大婚,因为身体不适还未曾进宫谢恩,今天许是身体好了,又正逢中秋宴吧?!” “……” 风玲珑目不斜视的走着,倒是身后跟着的丫头嘟了下嘴,在梅子瞪了一眼的时候,急忙垂眸,目不斜视的跟着。 一路的红墙绿瓦,高耸巍峨的宫墙就好像一座山一样,让沿途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风玲珑面色沉静,却心思不在。上次和皇上约定,中秋宫宴必定归还引亲之礼,来换回定亲之物,可是,到此刻……离墨都没有消息。 想到此,置于云袖中的手突然绞了下,暗暗吸气,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适时,方才抽离的思绪回归,风玲珑看着前方,竟是不见了宫人和进宫人的踪迹……心生了疑惑,她看向侧前方的欧阳景轩,只见他面色沉凝,细细看去,有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传来。 风玲珑微微皱了眉看向附近,前面的宫门前透着落寞的孤寂,只见欧阳景轩在宫门前停下,她举眸看去……未央宫?! 瞳孔扩了扩,风玲珑再次看向欧阳景轩的时候,他人已经踏步走了进去……如果她没有记错,曾经欧阳景轩的母妃梅妃殁前,就在这里……风玲珑看向欧阳景轩的背影,微微抿唇也跨步走了进去。 豆子看着她,嘴唇翕动了下,最后也没有什么,只是示意梅子和丫头不要跟进去,三个人在未央宫宫门口等着。 欧阳景轩站在院落里,院子里桂花飘香,却处处透着萧瑟的气息,“母妃离开后,这里便没有人住了。” 风玲珑环视的视线看向欧阳景轩,娇美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梅妃在十年前就殁了,听闻当时六皇子夭折,她受不了刺激终日卧病在榻,对他不闻不问,也才有了后来皇上独宠三皇子的法。 只是可惜,物是人非,当年得宠的梅妃早已仙逝,而他……风玲珑暗暗轻叹了声,心里闪过同情。 “你在同情本王?”欧阳景轩偏头看向垂眸的风玲珑,轻咦的问道。 风玲珑不避讳,唇角噙了一抹忧伤道:“难道不该同情吗?”她眉眼对上欧阳景轩深邃的凤眸,“昔日盛宠,在这皇宫里,不过也是过往云烟。不想要去争,却又必须要争,因为……只有那个位置,才能保护自己想要去保护的……” 欧阳景轩凤眸微微眯起,射出两道寒冷的精光落在风玲珑脸上,就好像两把刀子滑过她的脸颊,深深的扎入了她的眸子里。 空气变得凝结,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避让,就好像对方都是彼此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皇上驾到——” 突然,一声尖锐的嗓音将两个人拉回,二人反射性的看向宫门口,只见一穿着明黄色锦袍的身影跨步走了进来…… ` 044、宫宴,暗流汹涌 欧阳景轩看着踏进的身影,菲薄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那样的笑停滞在嘴角,就在欧阳枭云快到跟前时,他躬身缓缓道:“儿臣参见父皇。”声音不咸不淡的飘出,听不出他言语里的情绪。 风玲珑福身,“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欧阳枭云眸光从进来就一直落在欧阳景轩身上,这个儿子,两年未见,却时时在见。 从那日后,他便没有入过宫,偏偏,父子二人都知道,彼此二人总在见面,只是,见面……没有了当初的父子情。 “今天宫宴,你不去揽月宫,到这里作甚?”欧阳枭云威严的脸上有着淡笑,只是那样的笑不是会心,倒是多了几分阴暗,落在风玲珑的眼里,心里惴惴不安。 欧阳景轩轩宇的俊颜透着冷漠,菲薄的唇轻启道:“儿臣两年未曾入宫,今日难得,见时辰尚早,变带着玲珑来了这里……”他的话没有半句虚假,也无需作假什么,“儿臣带玲珑先去揽月宫,儿臣告退。” 不甚恭敬的躬身,不待欧阳枭云话,他便带着风玲珑离开了未央宫。 欧阳枭云看着离去的两个紫色身影,锐利的眸子噙了抹笑意。 风玲珑暗暗思忖着什么,在跨出未央宫侧身往揽月宫方向而去时,眸光不经意的轻倪了眼站在院落里的欧阳枭云,星眸微动见,流淌过一抹深思…… “景轩废了心思的想要朕将风玲珑赐给他……到看着像是情有独钟。”欧阳枭云的话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底的时候,悠悠传来。 “梅妃娘娘看见,也好含笑九泉……”三德子躬身回道。 欧阳枭云眸底的笑意更深,他拉回视线环视在落寞的宫墙,从她离开后,这里的一切便没有动过,每次他和景轩来,都只是站在院落里看着,仿佛只要不去动,她便会回来一样。 锐利的眼底滑过一抹情殇的落寞,但也只是瞬间便消失了。眼前划过欧阳景轩离去时那抹眼神,欧阳枭云暗暗冷嗤:景轩,想要朕的江山……就不该想尽办法娶风玲珑,这样的元妃对你毫无帮助,只会成为你的牵绊。 眸光微眯,欧阳枭云冷哼了声,梅儿,你真真是给朕留了个好儿子……朕倒要看看,少了朕的照拂,他是不是真的能够入主东宫! * 揽月宫在皇宫御花园的西侧,倚湖而建,湖中央有个足足能承载上千人的戏台,以戏台延伸八方长廊,正前方则是观赏台,这是皇宫里专门设宫宴所在。 欧阳景轩带着风玲珑到了的时候引起不的躁动,谁都知晓,欧阳景轩因免了朝堂,已然两年没有入宫,就算是大婚的谢恩都因病被皇上赦免,此刻看到他到来,自是让人们臆测。 不同于臆测的人,大家贵女们看到欧阳景轩时,眼神里总是噙着几缕不明道不清的思绪,各个娇羞状,心思已经不言而喻。 苏颐站在贵女圈里,看着几乎平行进来的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一个是天下四大美男子之一,而另一个有着戈壁明珠的娇女,二人此刻都着紫色装扮,竟是让人觉得男俊女俏是如此的刺眼。 置于云袖中的手轻轻紧了下,心思急转,脸上却没有半分嫉妒,有的只是大家该有的风范。 “这是干什么?”一身粉色织锦百褶裙的秦宛云冷嗤一声,“帝都都已经宣传开了,竟然还能在这里佯装得宠?” 苏颐轻倪了眼秦宛云,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她了解景轩,如若不是他授意的,今日二人绝不会着同样的装扮入宫……他是什么意思?要摒除谣言亦或者只是迷乱某些人的心思? “苍轩王和王妃还真是般配……”妖娆的声音带着笑意,慕晚晴看着走进来的人,眉眼风情万种的道,“苏二姐觉得是吗?” “王爷人中龙凤,王妃亦是天赐娇女,”苏颐柔和一笑的看向慕晚晴,看不出内息嫉妒的缓缓道,“这自当是绝配。” 二人相视一笑,只是,笑容中噙了彼此都心知了然的情绪。 苏玥站在一侧听着她们的谈话,突然,柔美纤弱的身体微微震了下,随即眼睛里有着掩饰不去的悲伤。 “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扶你去那边歇息一下吧?”婢女绿萼询问道。 苏玥看着某处,轻抿了下唇角,点点头,和一旁的苏颐了声,便到一旁去歇息去了,只是,一路行去,频频的朝着某处探望着,而每看一次,她眸底的悲伤变重了一分。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一路行来,大家纷纷行礼,欧阳景轩始终一副邪魅的样子淡笑间,谈笑风生,风玲珑却也没有失了体面,让一些只闻其人不见其面的人暗暗思忖着,如此淡漠的一个娇人儿,怎么会是一个不恪守妇道之人? 突然,风玲珑看着前方穿着尧乎尔大开襟袍子的托鄂什霂尘,动作微滞了下,但是,只是瞬间便恢复。 欧阳景轩凤眸轻扇了下,看着朝着二人行礼的托鄂什霂尘道:“世子多礼了。”话落,凤眸对上霂尘平静的眸光,一抹深意滑过…… “来帝都已经有些时日,却不曾有机会拜会苍轩王,是在下的失礼。”霂尘不卑不亢的道,不同于尧乎尔其他部落,瞳部落一直以来都是强大的,就算是天灾,也未曾影响他们,自然,相较于别的部落对西苍的卑微,他自然是好很多,“王父听闻王爷对砚台很是喜好,收集到了一方古墨稍后会送抵帝都,还望王爷不嫌弃。” “自是不会,”欧阳景轩一脸笑意,“替本王谢过可卡大汗。”微微示意后,他便带着风玲珑离开。 这一幕尽收欧阳靖寒的眼底,他勾唇冷笑的轻嗤出声,就听一旁的欧阳钧悎道:“托鄂什霂尘来帝都后一直在箫悦楼,所有人那里都没有走动,却提前来了这么多天,还真让人不解。” “尧乎尔瞳部落、日昭国……”欧阳靖寒着,偏了视线落在某处,只见苏子骆神情变换的看着风玲珑,他不由得勾了唇角,露出冷漠的笑。 那晚被躲过,就是不知道在皇宫里……风玲珑,你还有没有这么幸运。 苏子骆嘴角噙着淫秽的笑,只是一下,便收了起来…… ` 045、宫宴,请君入瓮 箫悦楼。; 离墨站在木芙蓉树下吹着箫,箫声低沉,却有着穿透人心的震慑力。一曲还未吹完,他突然收了尾,缓缓放下墨玉箫……适时,风吹过,扬起了他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东西拿到了?” 一个影子快速的闪过,还来不及看清,离墨面前便有一个蹲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他垂着头,整个人被黑色包裹着,就像鬼魅一般,浑身上下透着寒意,“回尊主,已经拿到。”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用黑色锦缎包裹的东西。 离墨接过打开,里面俨然是一块色泽润度都是极品的暖白玉……他随意的扔了黑锦缎,修长的手指夹着玉佩置于阳光前,不稍片刻,玉佩的后方慢慢的隐现出了星点的瑕疵。 “人处理了吗?”离墨眸光幽深的看着暖白玉上的瑕疵,淡漠的问道。 “已经处理了。”魑魅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按照尊主的吩咐,不会有任何线索会祸及风部落。” “嗯。”离墨摆摆手,魑魅就像来时一样,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离墨端详着手里的玉佩,冷漠的勾唇……如今云苍城风云瞬变,却也只是东宫之争,是谁非要置风部落于绝境,又和风玲珑有着多大的深仇大恨? 离墨的眸光变的深谙,收起暖白玉后淡漠的唤来厮,“去给宫里传个话儿,按照先前约定,让她赴约。” “是,公子。”厮应了声,转身离开。 * 宫宴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原本地界宽广的揽月宫顿时人声鼎沸。 乘着宫宴还没有开始,皇子、世子、大臣们三五成群的品茗闲聊,贵女贵妇们亦是聚在一起,中秋宫宴不似平日,是皇上普恩泽的,故此,较为一般宫宴相对要轻松许多。 风玲珑神情漠然的扫了圈儿揽月宫里的人,最后落在苏颐的身上,她的四周围了一圈儿的人,有男有女,正在下棋,她一人独自对六人。这样的棋局极难,别人有思考的时间,苏颐却没有,而且六盘棋自己和对手的每一步都要全部要清晰的记在脑子里,才能不让自己落子却发现下错了地方…… 风玲珑星眸轻挑了个淡淡的弧度,拉回眸光好似无意道:“苏二姐棋艺果然高超。” 欧阳景轩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胳膊撑着一旁的扶手倪了眼苏颐,淡淡道:“苏颐的才情是在整个大陆上都叫得上号儿的,本王曾经见识过她一人对十,仅仅输给了一个人。” “哦?”风玲珑轻笑,“妾身对中原的东西所知甚少,看来有机会妾身应该去讨教一二。”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菲薄的唇角始终挂着十年如一日的邪魅笑容。他突然合起扇子起身,“本王去会会她,你随处看看吧。” 不待风玲珑什么,欧阳景轩已经飘然远去,豆子朝着她躬了下身,也就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梅子一亮冷漠,丫头气鼓鼓的看着欧阳景轩,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些什么。 风玲珑轻笑的摇头,在远处的一片佩服之声中拉回视线,看着桌面上的精致糕点,随手拿起一块红枣桂花糕,微微出神……那日的糕点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微微皱眉,风玲珑凝眸看着手里的糕点负气的暗哼了声,他吃没有吃关她何事? “参见王妃!”一个穿着暗蓝色袍子的太监恭敬的行礼,随后将一个信笺递了上前,“奴才告退。” 风玲珑皱眉看着离开的太监,然后视线落在桌子上的信笺上,空白的信封上没有落款。 “主子……”就在风玲珑欲去打开的时候,梅子提醒。 风玲珑浅笑,摇头示意无事,随即拿起信笺打开……就如同她想的,里面的纸张也是空白的,只是,这样空白的纸张却散发出一股清幽的墨香。 看看天色,风玲珑起身,佯装只是闲来无事的到处走走,往揽月宫外走去……外面是御花园,此刻也多得的贵妇贵女们在赏园,风玲珑带着婢女径自独步,虽然让人注目,却也不显得突兀。 风玲珑的脚步渐行渐远,直到御花园西北角背临湖水的假山前,她方才停下脚步吩咐梅子道:“我去未央宫将东西取回来,你们就在这里等,有什么状况,梅子过来通知我。” “是。”梅子应声后又问道,“翁主要心。” 风玲珑淡笑的点点头,转身离开……那日去箫悦楼,离墨算准了进宫后,欧阳景轩必定会去未央宫,来时才得知,未央宫竟然在御花园和揽月宫的中间。东西离墨必然已经寻到,她方才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耽误了时辰,幸好,还来得及。 风玲珑脚步轻盈的躲过一路上的内侍和宫女,看着前方的未央宫心里一阵窃喜,未央宫自梅妃之后便成了废弃之地,这里平日里鲜少有人会来。 可就算如此,风玲珑还是噙了几分心,四处看看后,并无异状,她暗暗提气……人已经落到了未央宫里。看看四周,空寂的一切处处透着萧条的落寞,突然,她感觉到一丝气息,眼睛一亮转了身看去,却哪里有人? 心里猛然一凛,风玲珑顿觉有些不妙,正欲离开,只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猛然一刺,顿时软弱无力的跌倒在地上,昏迷的前一刻,落入眸底的是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独独那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华…… “她,就赏给你们了……在宫宴前,我会确保这里不会有人来。”蒙面男子眸光幽幽,“记住,在宫宴开始时,要离开。” “明白……” 蒙面男子看着猴急的三个人,嘴角勾了抹冷嘲的笑意,他倪了眼昏迷的风玲珑,眸光阴鸷的轻挑了下,随即离开…… 风轻扬,桂花飘香,渗透着凉意的地上,风玲珑就像在沉睡中…… 三个男人猥琐的互看了一眼,顿时觉得下腹收紧,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我先来尝尝美人……”站在中间的男人淫笑出声,随即,满脸情-欲的探向了风玲珑的衣襟…… * 【上架感言】 明天《一夜恩宠》就要上架了,首更更新一万八千字,以后每天更新保底五千字,不定时加更万字! 已经很久不写上架感言了,上一次写仿佛都是三年前的事情……月下写截止到此月整整六年时间,在凤鸣轩已经三年半,从只有月下一人,到组建了**殿,再到鼎盛时期六人,在到如今又仅剩下月下一人……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呆这么久的我总觉得是一个奇迹……而这个奇迹,是因为月粉儿创造的。 其实,如今网站的情况已经不是很乐观,许多人劝月下离开,我却还在坚持着……只因为有你们,所以一直在坚守。 这个是月下两年没有写古的回归之作,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这样的类型不一定适合凤鸣轩,可是,却还是写了……总希望能够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故事,而不是千篇一律! 虽然预期了的势头不好,可是,却也没有想到是如今这样让月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的数据。平台是一个原因,想来月下自身也是一个原因……慢热仿佛成了月下的标签,在如今行快速的快餐式化中,了解你的一路跟随,那些经不住等待的便悄然离去…… 明天上架,月下的心其实是忐忑的,也许,人站得高了就害怕摔倒。因为高,所以怕疼……月下总在想,要不要放弃?却每天还是在努力的码字,只希望能因为一直跟随着月下走过的你们,能继续的陪着月下走去下。 真的很感谢一路走来的你们,谢谢一直包容着月下的所有,一直默默的爱着月下,爱着月下的……真正的感谢你们。 【关于的价格】章千字三分,不是按照章节收费,而是根据每章字数收费。一章2000字就是6分,如果是一万字当然就是0分……以此类推,对于价格只做这一次的解释!希望不要总看到大家嫌弃月下贵的留言,月下的贵,是因为每章的字数相对于比许多章节字数多。 ·· 046、宫宴,谁主沉浮? 揽月宫内一片热闹,在皇上和皇后到来之前,大家也较为随意,大臣和几位皇子们着民间趣事和一些不伤大雅的朝堂之事,贵妇们一双双眼睛探测着场内未婚的男儿和贵女,希冀着能给自家的孩子觅得好的良缘。? “宁阳县主的一手好丹青,”欧阳景轩看着月下嫦娥图,一脸赞赏,“这一手画作恐要将大师都比的黯淡无光了。” “王爷过奖……”何沐箐微福,举泰不拘节、温婉大方。她一双不算炙热又不会冷漠的视线看着欧阳景轩,不同于其他皇子和大臣们周旋,仿佛,从封王开始,他便再也不喜朝堂的生活,“如果王爷不嫌弃,下女就以此画贺王爷中秋之礼。” “哦?”欧阳景轩挑眉,一双凤眸灼灼其华的看着何沐箐,“本王自是不好空拿了县主的画作,就以墨宝相赠可好?” 他的话落,顿时周围的贵女们各个露出羡慕之色。欧阳景轩的墨宝,不仅仅是香闺女子奢求之物,更是各国人追求之物。 欧阳景轩示意铺纸,修长的手指擒了笔、蘸了墨……笔锋如行云流水般划过宣纸,行草的字体透着随意洒脱,就和如今的他一样,万般尘世,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有人在随着欧阳景轩的落笔而念着,当欧阳景轩落下最后一笔,菲薄的唇轻勾了个邪魅的弧度,放下毛笔的时候,四周已然开始燥乱。 何沐箐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尴尬却又欢心的红晕,她眸光含情似水的看了眼欧阳景轩,见他拿出私章盖在墨宝上,微微垂眸,掩去了眼底荡漾着的春意。 苏颐置于云袖中的手轻轻握了下,眸底一抹气恼稍纵即逝,视线落在欧阳景轩的墨宝上的名章上,眸光渐渐变的黯淡。 三皇子和晨枫表哥同岁,一起出入论诗骑马射箭,她见得机会自然较多,也就对这个男子心生了不该生的情愫……不管是他还是她,婚姻都是要皇上皇后指婚才可,不能由己,他自便意气风发,她怕落下了脚步,对自己从未有一刻的松懈,直到他开始注意她。 她是丞相元配嫡女,又是苏家人,他是皇上最中意的皇子,立他为太子几乎毫无悬念……父亲也是默许了的。可是,一朝落寞,他竟是再无回朝堂之能。今日宫宴,别人许是不知,她却是清楚的,皇上和皇后有意从今日贵女中间为大皇子和二皇子选皇子妃,如果皇子、世子们有相中的,亦可纳妾娶妻。 苏家的孩子,注定要成为皇权的牺牲者,曾经她以为,她不会……因为她喜欢他,而他是东宫最有可能的入主者……偏偏,天不遂人愿。 这边贵女们的心思因为欧阳景轩而各个起着涟漪,就算他如今是个闲散王爷,可是,风流倜傥韬武略样样不输他人的欧阳景轩,依旧是众多帝都女子们心中的念想。 托鄂什霂尘看着欧阳景轩脸上不变的邪魅笑意微微蹙眉,视线淡漠的收回的同时扫过四周,却不曾发现风玲珑的踪影……顿时,心里有股隐隐不安的情绪渐渐蔓延。 抬步,他想要去寻,虽然知道皇宫里他和她一定要保持距离,可是,内心那股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深……玲珑就算知晓,却也没有经历过皇宫里的勾心斗角,这里,有时候会比战场上的厮杀还要让人防不胜防,还要残忍几分。 “世子……” 托鄂什霂尘停下了脚步朝着声音看去,只见欧阳靖寒单臂背负的朝着他走来,“参见大皇子。” “世子无需多礼。”欧阳靖寒神情淡漠,却言语里有着几分笼络,“听闻世子狩猎后才回瞳部落?” “是。” 欧阳靖寒和霂尘东拉西扯的开始闲聊着,霂尘心系风玲珑,可是,此刻却又苦无脱身。他视线不由得倪了眼欧阳景轩那边,不知道那边着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此刻变得十分刺目。 * 未央宫内,处处充斥着诡谲。 三个男人看着风玲珑那绝美的脸一个个心痒难耐,待到黑衣蒙面人走后,中间的那个男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扑向了风玲珑…… “啊——” 一声惊叫传来,正欲去解开风玲珑衣襟的手猛然缩回捂住了耳朵,男人大叫的跪倒在地,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仿佛有着什么东西从耳朵里直刺入他心扉一样的钝痛让他整个人开始痉挛了起来。 “大哥……啊——” 剩下的两个人刚刚一动作,也如同先前的男人一样,痛苦的捂住耳朵,痛的额头瞬间就溢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三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着,想要惊叫出声,但是,从第一声叫出后,便没有了一点儿声音,只是三个人瞪着惊恐的眼睛,嘴张的大大的,脸部表情抽筋的不停在地上打滚,那样子恐怖至极……渐渐的,七窍开始溢出血丝,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捂住耳朵不停的打滚着。 三个男人的样子越来越狰狞,七窍流出的血将他们的脸和手都染得鲜红,空气中更是弥漫出一股血腥的气息,让人想要作呕…… 风玲珑缓缓睁开眼睛,她淡漠的起身,对于身边三个打滚痛苦的男子轻倪了眼,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就在这时,三个男人脸上的痛苦之色顿减,手也从耳朵上放下,这时,一个个张着嘴不停的抽搐着,眼睛里弥漫上了灰败之色。 风玲珑冷嗤一声,星眸看着三个即将要死的男人,没有一丝同情……如今局势处处受制,她就算心生不忍,却也不会拿自己和族人开玩笑。 “翁主好手段……”离墨拿着墨玉箫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桂花树下,冷漠的鹰眸突然噙了淡淡的笑意。 “天外魔音果然杀人于无形……”风玲珑转身看向离墨,淡淡一笑道:“多谢墨公子出手相救。” 离墨转动了下墨玉箫,轻倪了眼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三个男人……眸光里噙着一抹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那人是谁?”风玲珑问道。 “对方很心,”离墨抬眸走向风玲珑,“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风玲珑皱眉,她费了心思,搭上有可能被玷污的风险却也未能知道对方是谁……想到此,她娇美的脸上布上了一层阴霾。 离墨看着她的样子浅笑,“你不吃亏……能这样耍心机用我离墨的人,当今除了我那师弟,也就是你了。”着,他从怀里掏出暖白玉递了上前,“幸不辱命……我期望王妃明日为画作填笔。” 着,就欲转身离去,完全视皇宫如无物。 “等等……”风玲珑叫停离墨,“这几个人怎么办?” “嗯?”离墨轻咦的转身。 “这里是母妃寝宫,听闻六皇子也是在这里殁的,这几个人在这里玷污了……” “此话可笑之极!”离墨打断了风玲珑的话,如雕刻的容颜透着嗤嘲,“如若怕玷污了,最初,你就不该选择这里……” 话落,离墨淡漠的收回视线,在风玲珑面前一闪不见了踪影…… 风玲珑看着离墨消失的地方,轻抿了嘴,自嘲一下的侧眸倪了眼地上的三个男人……方才一时情急没有想通,现在想来……她不去处理,也是会有人来处理的。皇宫内突然多了三个不属于这里的人,而且还是在皇上已故宠妃的院落里,谁也赌不起皇帝的震怒。 回头看了眼未央宫的门头,那边此刻是已然无法回去的了……暗暗轻叹,风玲珑转身从侧面跃出。看看左右,这里到揽月宫有些距离,还要躲开御林军,必然要耽误时间的,只能期盼皇上和皇后还没有在去揽月宫的路上。 老天没有听到风玲珑的乞求,此刻……皇上和皇后的銮驾正往揽月宫而去。 欧阳枭云一身明黄色龙袍,透着威严的睥睨霸气。苏婉仪着大红色有凤来仪宫装,头戴九尾凤凰吐蕊金碧簪,雍容华贵,二人刚刚下了銮驾,三德子一声高喊,顿时,所有人跪伏在地上,三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欧阳枭云跨着稳重的四方步,苏婉仪跟在一侧,二人错开半步的向正中间的位置走去……直到二人落座,在欧阳枭云一声“起愘”下,众人又三呼万岁后,方才起身,按照品位等级,男眷和女眷分开而席。 欧阳枭云锐利的龙眼扫过众人,视线滑过女眷的地方,突然,视线一滞,落在空着的位置上问道:“是谁还没有到吗?” 他的话一落,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空位上,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大部分人反射性的又看向了欧阳景轩。 “回皇上,是苍轩王妃。”三德子躬身道。 “哦?”欧阳枭云微微轻咦,眸光看向欧阳景轩。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欧阳景轩身上……自从欧阳景轩和皇上莫名决裂后,皇上明面封王,实则是将他囚禁在帝都。免了朝堂是他身体不适,其实,大家都已经明白,欧阳景轩和东宫已然无缘…… 而就在两年后首次入宫后,却在皇上皇后到来时,王妃不见……大家不由得想起先前,欧阳景轩仿佛从进来后,便一直和一帮贵女们作画下棋,这看似初来时的鹣鲽情深,不过都是虚的,倒是坐实了如今帝都的流言。 “皇上,五皇子和七皇子也还未曾到……”三德子在欧阳枭云身边轻语。 欧阳枭云蹙眉,七性子不定,顽劣的紧,他也没有指望着能准时出现在他眼底,但老五是怎么个意思?思忖间,他眸光落在兰贵人身上。 兰贵人怯懦的抿了唇,眸光不由得看向揽月宫宫门口,她明明来时交代泓钰早些过来,莫要惹了皇上生气的,可是……心里暗暗着急,圆润的脸上有着担忧。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神情间更是透着诡谲,原本气氛轻松的宫宴因为皇上的到来,风玲珑等人的不见而变的凝重起来,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出气儿。 托鄂什霂尘一脸淡然,不同于在场的人,他表面明显的平静,可是,却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急如火……风部落如今面临楚歌,西苍局势不稳,加上前来签订契约的日昭国太子,他只要多表露一分,都有可能给风部落和玲珑带来灾难。 不同于他的隐忍,欧阳若琪嘟了嘴四处张望着……今日被母后缠着,直到父皇母后来的前一刻她才到揽月宫,如果早些来,有她在三嫂跟前,就算父皇发怒,至少能揽到她身上,可是……思绪猛然一滞,欧阳若琪看着对面男眷的地方一下子忘记了思考,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呼吸有些不畅,欧阳若琪看着霂尘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抿了唇,两个酒窝也显现了出来……心跳也加快了许多,胸膛里有着什么东西顷刻间就要喷薄而出,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心扉压制的太久,久的让她快要爆炸一样。 霂尘感受到一道异样的眸光,寻了看去……对上欧阳若琪氤氲了薄薄水雾的眼睛,他暗暗蹙眉思忖了下,脑海里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顿时凝了眸。 淡粉色宫装,在嫔妃之下落座,头发没有完全梳起……她竟然是个公主?! “五皇子到——” “七皇子到——” “苍轩王妃到——” 太监打号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反射性的在凝重的气息中看向宫门口,只见一身蓝色长袍,面色清冷的五皇子欧阳泓钰和着暗红色长袍的七皇子欧阳玉琮先行一步,紧接着是风玲珑带着两个婢女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欧阳泓钰和欧阳玉琮双双跪拜。 风玲珑莲步轻移,不理会众人各种目光的在下方站定,半福了身子,声音清幽委婉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欧阳景轩姿态慵懒的坐在那边,眸光滑过欧阳泓钰后,落在了风玲珑身上,就算她极力的掩饰,却也没有完全将眸子里的急促之色掩去……那会儿,他故意留下空间给她去取玉佩,算准了她一定能在宫宴前赶回,这之间是又发生了什么? “都起来吧……”欧阳枭云摆了下手,眸子里闪过一抹利光,“赐座。” 三人谢恩,分别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人刚刚坐定,一道温婉大气的声音缓缓传来,“老五和七怎么会和王妃在一起?” 苏婉仪问出了许多人的疑惑,欧阳泓钰是兰贵人所处,当年曾经在梅贵妃膝下养了一段时间,和欧阳景轩要好这是自然……但是,欧阳玉琮是珍妃所处,和欧阳靖寒一母同胞,此刻却好似和他们走的近了点儿。 “回母后,”欧阳泓钰起身,俊雅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儿臣前来时,正好遇到王妃在宫中迷路,便一同来了……至于七弟,”他看向欧阳玉琮,随即道,“是在揽月宫门口遇到的。” 欧阳玉琮耸肩,嘿嘿一笑道:“父皇母后也是知道,儿臣最受不得这样拘谨的宫宴……只是云游路上耽搁,没来得及赶上三哥大婚,好奇,就来看看。” 二人的话轻描淡写,众人心里就算疑惑,却又找不到不妥之处。 欧阳枭云无奈的摇摇头,随即示意了下三德子,宫宴便在透着诡谲的气氛中开始…… 风玲珑眸光轻倪了眼欧阳景轩,适时,欧阳景轩也正好看向她,二人四目相对了下,就好像约好一样,都挪开了。 湖中心的台子上有着为中秋宫宴准备的歌舞,虽然皇上施恩泽,但是,却也没有人敢造次,每个人脸上都噙着虚伪的笑,唯独欧阳景轩,从头到尾嘴角噙着邪魅的笑,自斟自饮,仿佛把自己和这个宫宴隔离了出去…… “皇上,贵女们今日也都准备了即兴的节目,您是不是要一观?”三德子在接受到皇后示意后,躬身向欧阳枭云询问。 “嗯,准了。”欧阳枭云显然今天开心的很,眸光总是不自觉的看向风玲珑和欧阳景轩,有些眼尖的,心里开始揣测起他的心思。 三德子传达了旨意,各位贵女们纷纷含羞,眸带欢喜。今日宫宴,如果自己能够拔得头筹,除了那丰厚的赏赐外,有可能被皇上赐婚,那都是天大的殊荣…… “臣女杨碧瑶,”上卿之女杨碧瑶先别人一步站在下面福身,“愿弹奏一曲,祝皇上皇后福体安康,愿西苍国泰民安。” 贵女们一个个看着杨碧瑶目露恨意,大家开始本来都噙了心思想要第一个上台,却被她抢了先。 “杨上卿的女儿多日不见,出落的到水灵……”苏婉仪看着面如桃李的杨碧瑶笑道,“若是弹奏的好,除了皇上的赏赐,本宫亦是要赏的……” “谢皇后娘娘……”杨碧瑶神情娇柔中透着妩媚的羞涩,她福了身后步上琴台落座,眸光闪动着光滑的抬起芊芊玉手搭在琴弦上,抬眸含笑的勾了琴弦…… “铮铮”的琴声宛若溪水蜿蜒而流,清澈中透着灵动,顿时,让场中安静了下来,不自觉的进入了她的曲乐里。 风玲珑眸光淡然的看着杨碧瑶,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琴艺精湛却只是在卖弄技巧,不懂者自是觉得仿若天籁,可是,只要是真正懂琴的,都能听出……她的琴声里没有些许的情感。 欧阳景轩慵懒的倚靠在扶手上,完全没有去听琴声,只是自斟自饮着,偶尔豆子上前劝两句,他却用扇柄敲他一下,俨然当成了自己的府邸一般随意。 欧阳泓钰对这些贵女们没有兴趣,倒是眸光总是不经意的看向似笑非笑的风玲珑,方才……他替三哥去送东西,回来时,看到她脚步匆匆的往御花园的西北角而去,他便停下观看,不一会儿,就见她领着两个丫头从假山的方向出来,往揽月宫而去。 在宫宴前她是去干什么了?三哥知晓吗? “六哥,三嫂挺有意思……”欧阳玉琮突然笑着开口对一旁的欧阳泓钰道,“你是吧?” “在七弟眼里,谁没有意思?”反问的话噙着冷漠。 欧阳玉琮带着稚气的脸上全然是笑意,“那也是……每个人在我眼里都像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欧阳泓钰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三哥的梅子酿自从他封王后都没有喝过了……”欧阳玉琮意有所指,“我云游时发现,这天下竟是再也没有和三哥媲美的梅子酿了。” 欧阳泓钰不答话,任由他,宫里的人都知道,珍妃的两个儿子不管是性格还是什么,都是背驰而行的,一个冷漠寡言,一个顽劣话多,谁要是接了欧阳玉琮的话,那非要被他缠着个没完没了。 珍妃看着不停的对着欧阳泓钰话的儿子,美眸噙了抹怨念,随后看向欧阳靖寒,只见他一脸淡漠的完全不关心,不由得心生了怒意。 皇上前日去她宫里,无意间提及老三都指婚了,老大和老二也不能落了后……这摆明了今日贵女们此刻的展示,是在给他们两个选皇子妃。 思忖间,美眸看向雍容华贵的苏婉仪,眼底有着冷笑……欧阳晨枫无心皇位是真是假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这大好的江山,她就不信苏婉仪会甘愿拱手相让。 “杨姑娘琴技高超,琴声仿若天籁,好,好!”欧阳枭云的赞赏声适时传来,“赏玉如意一对。” “谢皇上隆恩。”杨碧瑶起身谢恩,惹得贵女们纷纷嫉妒。 苏婉仪含笑的看着盈盈福身的杨碧瑶,一脸的满意,“早就知道杨姑娘琴技在帝都颇有盛名,今日听了,确实不负虚名……本宫就赐你龙凤碧玉珠一对,不知哪家男儿能有幸觅得佳人?”话落,她眸光含着笑意的滑过男眷的地方,顿时,惹来更多的人的揣测。 杨碧瑶白皙的脸已经染上了娇羞的红霞,她眸光不经意的落在欧阳晨枫身上,只是一眼,她的心就开始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珍妃看她样子,暗暗冷笑一声。 适时,就听苏婉仪悠悠道:“皇上,臣妾倒是想要做个现成的媒人,不知道皇上成全与否?” 欧阳枭云大笑,“皇后应该问杨上卿才是。” 杨上卿听了,赶忙离席到了前面跪倒,“皇上皇后隆恩,女得皇后指婚,是女的荣幸。”话虽这样,但是,他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来前他就劝了碧瑶,宫宴之上不要出风头,可是,她却偏偏不听。 “既然如此,本宫就替杨姑娘指个人家……”苏婉仪笑的仪态万千,她看着杨碧瑶脸上的娇羞,后将眸光看向欧阳晨枫。 贵妇贵女们看着苏婉仪的神情,一个个暗暗咬牙,恨自家的女儿没有提前一步上前展示才艺,得到皇上、皇后的垂爱。 风玲珑垂眸掩去眸底冷漠的笑意,拿过前面的酒杯浅啜了一口,相比于尧乎尔的马奶酒,中原的酒她总觉得清淡了几分。 “三嫂,母后不会指给二哥吧?”欧阳若琪凑到风玲珑边上轻声问道。 风玲珑浅笑,顿时让人觉得月光都失了光泽,让注意她的人,一个个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我怎么会知道皇后心思?”风玲珑柔声道,“不是喜欢红枣桂花糕吗?也没见你吃……”着,拿起玉箸夹了块放到了欧阳若琪的盘子里。 欧阳若琪嘟了嘴,心知风玲珑是怕她祸从口出,想要堵着她的嘴……想着,她眸光不由得看向对面的霂尘,见他眸光也落在她这里,顿时,娇俏的脸上有着红霞飞过,急忙低了头,就去吃糕点。 霂尘看着风玲珑淡漠冷然的样子,心里轻轻沉叹一声,端起面前的酒仰头一饮而尽……卿不知,吾心常系。 “王尚书长子俊逸非凡,采更是出众,和杨姑娘琴瑟和鸣必然是一段佳话。”苏婉仪完,眸光落到了杨碧瑶身上。 杨碧瑶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猛然抬头看着苏婉仪,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反应。不光是她,整个宫宴上大部分的人都暗暗讶异。 尚书虽比上卿官位高了两阶,可是,长子是大姨娘所处庶子,嫡子却是排行老三,杨碧瑶怎么也是正妻嫡女,就算不能配皇子,世子的世子妃也不无不可……如今却只是指给了一个庶长子? 苏婉仪看着杨碧瑶僵化的脸,嘴角噙了笑,暗暗冷嗤,不过一个区区上卿之女,也想妄图当皇子妃? “怎么,杨姑娘不满意本宫所指?” 杨上卿面色凝重的碰了下杨碧瑶,磕头谢恩道:“臣和女谢皇后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王尚书和长子也出列谢了恩,这时……杨碧瑶才咬着牙谢恩,眼睛却渐渐的红了起来。她为今日,练了整整半年,难道……是为了成为一个庶子的妻子吗?她不甘心,不甘心…… “嗯。”苏婉仪满意的含笑点头,从头到尾,仿佛都没有看到底下的杨碧瑶有多么不愿意,“继续吧……” 杨碧瑶等人退回了坐席,贵女们继续表演着,不同于方才的跃跃欲试,长点儿脑子的都明白,今天大家就是来做陪衬的,至于要衬托谁,无非是皇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的几个人。 风玲珑对场中的表演没有兴趣,只是自顾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不时的,也会眸光倪向侧方……慕晚晴的身上。 从她落座开始,她只是第一眼含笑示意了下,便再也没有将眸光落到她这里……作为友国太子良娣,她举止不骄不躁,神情温婉知书达理,也赢得了不少贵女们的好感。 收回眸光浅笑,突然,微微皱了眉抬眸朝着对面看去,只见欧阳景轩菲薄的唇上扬了个邪佞的弧度,一双深邃的凤眸上挑着看着她。 风玲珑眸光一凛,毫不避讳的朝着她嫣然一笑,顿时,让身边的嫔妃贵女们失了芳华……不同于中原的古典美人,她的身上有着属于广阔天地的英气,那样的美,是独特的。 霂尘的动作微微一滞,原本的隐忍在风玲珑对着欧阳景轩如此一笑时,心间有着什么喷薄而出,他暗暗自嘲,黯然垂眸,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见的苦涩笑意,将杯中酒倒入了嘴里……辛辣刺激着味觉,可是,就算是这样,都让他没有办法清醒,一直守护的人,如今已成他人妇,只为他人抬眸一笑。 欧阳若琪看着霂尘的眼睛轻轻扇动了下,然后看着身边的风玲珑,轻抿了粉嫩的唇,心里有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划过,有些酸,却不知道为什么。 贵女们含了思春的心思在表演着,而席间的人却各个噙了不一样的心思,上到皇上,下到品位低的臣子。只要心系了自己利益的人都明白,今日的宫宴,云苍城里的大户的排名,恐怕又要有个变化了,当然,这样的变化无法撼动苏家在西苍的地位。 欧阳靖寒一脸冷漠,不苟言笑的他不管任何时候都能从他身上嗅到一抹阴狠的气息。他眸光轻倪了眼风玲珑,犀利的视线轻眯了下后垂眸。 适时,孟德后退,一个太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他眼睛里明显的闪过一抹暗沉。示意太监退下,他走了上前,以只有欧阳靖寒能听到的声音道:“没有得手。” 欧阳靖寒面不改色的摆了下手,孟德退到了后面,他嘴角噙了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端起酒杯,适时,眸光阴测测的看了眼侧下方,嘴角的笑意加深的同时,他微仰头,将酒倒入了嘴里。 不同于坐席人上变幻莫测的思绪,一袭紫红色朝服的安邦大将军傅怀安一脸刚毅,对如今的形势漠不关心。他的一旁,坐着嫡子傅亦珩,俨然就是欧阳景轩大婚当晚,被霂尘一掌打伤后,接住他的那个。 不同于傅怀安武将特色的粗犷,傅亦珩显得俊雅清秀去许多,到像个人家的子嗣。而就这样一个外表看上去像是只会舞弄墨的男子,却是个武学奇才,对行军打仗更是深有研究。曾经,一度大家都认为,能能武的他会入主朝堂,成为西苍一大猛将,却不知为何,皇上多次想要将他揽入,却都被他用不知名的源头婉拒。皇上对此盛怒之下将他打入天牢,却偏偏在几日后,舍不得他的才能,又将他释放。 这样的人,无疑也成了西苍一段“佳话”。 傅亦珩为人随意,对于敬酒的人来者不拒,酒过三巡竟是面不改色。台下的贵女们或歌或舞,但是,他却连看一眼都好似觉得浪费了自己的心力。 “听闻秦姐和傅亦珩是青梅竹马?”苏婉仪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来,大部分人的眸光都看向了傅亦珩,就连傅怀安亦是,她含笑的眸光看了眼傅亦珩后向傅怀安问道,“亦珩今年多大?” 傅怀安起身躬身,含笑道:“回皇后,已经二十有二了。”他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尽显大将风范,不拖泥带水。 “哦?”苏婉仪笑着点头,“也不了……今日本宫给他指门婚事可好?”话着,她眸光却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坐在妃子中间,样貌年轻,肌肤赛雪的雪妃,只见她垂着眸,脸色有些僵硬。 傅怀安面露难色,看了眼一旁好似事不关己,此刻皇后要指婚的人不是他一样的傅亦珩,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亦珩的心皇后就不要操了……”欧阳枭云适时开口,一脸笑意的看着傅亦珩,又爱又恨的道,“朕以后可要好好的给他寻个心意的。” 对于皇上如此退步的宠爱,大臣们纷纷咋舌,就连皇子公主,恐怕都没有傅亦珩这样的殊荣……试问,有谁能忤逆了皇上后,还能如此的让皇上偏爱,甚至不停的退步?可就算这样,傅亦珩依旧兴致缺缺,只是嘴角随意的笑饮着酒。 “犬儿的婚事有劳皇上皇后操心,臣谢吾皇隆恩!”傅怀安心里舒了口气,刚毅的脸上原本紧绷的线条也慢慢放了下来,那样子,尽显了武将不同臣的花花肠子,有什么都显现在了脸上。 “三德子,”欧阳枭云看不出心思的脸上一直噙着舒心的笑,他看着颇有些尴尬的秦海月道,“将夜麟国送来的那箱夜明珠赏给秦姐。” “喏!”三德子应声,去取了夜明珠。 原本,秦海月被皇上变相替傅亦珩拒绝,众贵女暗暗冷笑,尤其是一直被嫡庶之别压着的秦府秦宛云,更是等着看秦海月的笑话,可偏偏此刻皇上赏赐了她一箱夜麟国的夜明珠,俨然是在安抚她的同时警告了打算看她笑话的人……想着,她一双含愤的眸子看向对面的傅亦珩。 她和秦海月明明和他都是青梅竹马,可是,只因为她是姨娘所处,就算她再努力,都没有办法和秦海月一样,得到本该属于她的! 置于桌下的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一双杏眼透着隐忍的戾气。 秦海月谢恩后回到坐席,眸光落到桀骜不驯的傅亦珩身上,见他眸光偏向女眷的位置,她侧头看去……渐渐的抿了嘴,鼻子微酸的垂了眸……他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成了皇上的宠妃,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吗? 眼眶有些酸涩的厉害,秦海月有些慌乱的去端茶盏掩饰,这样的举动落在大家的眼里,仿佛是因为被当场驳了面子的委屈一般。 傅亦珩收回在雪妃身上的眸光落到秦海月身上,只是一眼,他变无谓的收回,和欧阳景轩一样,仿佛都希望将自己从这个宫宴上隔离出去…… 风玲珑细碎的吃着糕点果品,一双星眸似淡漠似犀利的不经意将西苍如今的风云人物观察了个遍,嘴角不由得勾了抹淡然的轻笑……朝堂如今看似是三派,恐怕……大家心里都明白,苍轩王非池中物,只是蛟龙入了浅沙滩,一时无法作为罢了。 也正因为这样,几方的势力都不希望欧阳景轩再次有机会入主朝堂! 风玲珑心思急转着,眸光不经意的看向了日昭国太子陆少云身上,慕晚晴是韵漪一事虽然只是她和霂尘的臆测,可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日昭国太子亲自来签订契约,而且带的不是太子妃却是得宠良娣,心思倒是让人深思了去。 贵女们的表演继续着,可是,真正的几位主角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表面看似都在关注着,却在不经意间的眸光流转,已然掠获了关注的信息。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方温柔,一方透着傲然。 风玲珑看去,是苏玥和苏颐二人……眼底噙了淡淡的笑意,重头戏从来都是在后面的……嘴角也散开了淡笑,她轻倪了眼欧阳景轩,他的视线不同方才的随意,竟是也看向了表演台。 苏家姐妹同时上台,今日皇后的目的不言而喻,前面的贵女们表演,懂得避开锋芒的,要么得了赏赐,要么被指了合宜的夫家,那些心里存了侥幸的,个别碍于朝堂,皇上出面指了门当户对的,但是,没有朝堂利害关系的,便成了这次宫宴的牺牲品。 收回眸光看向苏颐,风玲珑心里暗暗冷嗤一笑,为大皇子和二皇子选皇子妃,看来……苏家姐妹必定要拔得头筹了。 思忖间,风玲珑突然在想欧阳枭云的心思……如今欧阳景轩和东宫无缘,那么,对于能力和才华相当的长子欧阳靖寒与皇后所出的欧阳晨枫便成了最为可能入主东宫之人。如果苏家姐妹指给二人做了皇子妃,那么……不管最后谁坐稳江山,那苏家的地位都不会动摇。 风玲珑暗暗冷笑,皇后打的好算盘,只是……皇上就真的愿意让苏家做大吗? 那可未必……自古以来,皇家最怕外戚势力做大,到最后影响朝堂。如今苏家宫中为后,朝堂又以苏天海马首是瞻,上到帝都,下到各个郡县,苏家的门生更是遍布……皇上怎么可能任由着皇后打着宫宴的名头来为苏家以后铺路? 风玲珑看着两个风华绝代,各有千秋的苏家姐妹,心思急转……她能想到的,自然,皇后、丞相以及在场的一些人都是能想到,只是,大家却装作一无所知,是因为皇后有恃无恐,还是皇上早有了后招? “臣女才疏学浅,自习得古筝,就弹奏一曲献拙。”苏玥盈盈一拜,神情言语间自有一番滋味。 苏颐不同苏玥的温婉,娇媚的鹅蛋脸上满是傲气,她今日身着水蓝色百褶裙配白色罩纱,有股脱尘的感觉。此刻,她手里拿着一支竹笛,不似上品,倒像是顺手砍下的竹子临时制成,“臣女为家姐和音,以悦圣听。”言语精炼没有做作,落在众贵女的眼里,不免有着几分自惭。 “好好,”欧阳枭云笑颜展开,“玥儿的筝可是名满天下的,至于颐儿……‘才貌双全奇女子’可不是白来的殊荣。今天朕能看到你们姐妹二人一同合奏,也算得上是中秋一大盛况了。” “皇上的是,”苏婉仪亦笑着,对于准备表演的外甥女满眼的喜欢,“玥儿和颐儿两人今天可是编排了新曲呢。” “哦?”欧阳枭云挑了眉,点着头道,“那就开始吧,让朕听听,这过去的两个月里,你们是不是长进了。” “是……”二人含笑应声,苏颐紧跟着道:“光是臣女姐妹恐皇上、皇后落了眼,臣女想要邀请宁阳县主作画,就不知县主意下如何?” 大家的视线落到了一直没有参与的何沐箐身上,对于苏颐会邀请她有些诧异。毕竟,皇后的心思就算开始不明白,此刻众人也猜出了七八,而苏颐邀请何沐箐,无意是给她们姐妹二人寻了阻碍,要知道,论曲乐也许何沐箐不如苏家姐妹,可是……她的丹青可是千金难求。 “宁阳意下如何?”欧阳枭云显得十分开怀,对于苏颐的邀请也极为赞赏。 何沐箐起身微福,“宁阳遵旨。” 她起身,看了眼苏颐,随即出了坐席往台上走去,此时,已经有人将颜料等作画所需的东西摆好。 “那开始吧……”欧阳枭云挥手,神情间全然是笑意。 苏玥和苏颐对看一眼,筝清雅流畅的声音从指尖溢出,苏颐举笛置于唇边,在适当的时候合入了筝里,一委婉一高亢,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顿时让所有人惊呆。 在场的人,多的是个中高手,苏家姐妹的筝笛和鸣只不过才起,便已经将之前的所有表演全然比了下去。 何沐箐不受曲乐影响,纤纤玉指擒着毛笔便在纸上勾勒着……这边用心作画,那边曲乐绕梁,让人沉浸在了三位绝代风华的女子的世界里。 风玲珑凝眸看着台上的三人,心里突然泛起一抹不安,她本能的倪了眼慕晚晴,慕晚晴此刻正一脸认真的注视台上,并无半点儿异样。 难道是她想多了? 思忖间,风玲珑佯装口渴的端起杯盏浅啜了口,眸光好似不经意的看向欧阳枭云,当对上欧阳枭云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看来的眸光时,他心底一凛,轻抿了下唇放下杯盏,视线重新落到了台上的三个女人。 不得不承认,苏玥和苏颐的筝笛和鸣天衣无缝,不管是对接还是此长彼消,都让人觉得浑然一体,却又不会混淆,而何沐箐的丹青她是见过的,不消,必然等下亦是惊世之作。 如此三人,就算前面的人卯足了劲,恐怕也会黯然失色……有了前面的铺垫,皇后想要赐婚理所当然。 突然,思绪一滞,风玲珑置于腿上的手绞了下,仿佛意识到什么……她神情微变,娇唇轻抿了下,一双星眸里噙着复杂的光芒。 思绪翻转见,筝笛声音悠悠落下的同时,何沐箐也收了笔……叫好声在皇上的赞声中传来,随即,太监拿了画作举起,顿时,又是一片赞赏的嘘唏声传来。 叫好声中,三个女子步了上前,完全不同的三个风格,此刻落在众人的眼里,仿佛心里的思量已经成了定局……只是,原本苏家姐妹的配对此刻却因为苏颐而多出宁阳县主,不知道这里面噙了什么乾坤。 “皇上,”苏婉仪笑着道,“这三位贵女臣妾都不知道要赏赐什么好了,年纪又都相仿,不如就由皇上指个好姻缘当做奖赏,可好?” “好……”欧阳枭云笑的应声,“朕的几个皇子……”就在大心提了起来的时候,他突然一顿,随即看向风玲珑,一脸的差点忘记般的懊恼,“这朕一开心,怎么就把苍轩王妃忘记了?”他的话一出口,顿时,大家都看向了风玲珑,只听他接着道,“朕听闻玲珑翁主在尧乎尔可也是才貌双全的戈壁明珠,不如……让朕也大开眼界,如若好,朕便一起赏了。” 皇上的话一落,坐席上,有着几个人的神色变的深邃,风玲珑想要去捕捉,最后却只看到欧阳泓钰一脸冷淡的看着她…… 气氛有些凝住,风玲珑在众人各种思绪的眸光下悠然起身,轻移莲步走出,不卑不亢的微福了下,道:“父皇,尧乎尔不过是弹丸之地,比不得西苍大国,所谓的才貌双全也只是在那弹丸之地,来到西苍,臣妾到不值一提了。” 她这话的谦虚,也让皇上满意。倒是当日参加“醉梦芳华”贵妇贵女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里猜测着风玲珑必定是要婉拒了皇上的。 欧阳景轩微微眯缝了下凤眸,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风玲珑,菲薄的唇角勾着一抹让人猜不透思绪的邪魅笑意。传闻到底是传闻,其实……玲珑郡主的才华是不是如大家预料一般,那就不得而知了。就连尧乎尔仿佛也见的人不多,只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好似也就夸大了…… 想到此,欧阳景轩唇角的笑意越发的邪魅,他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欸……”欧阳枭云摆手,“王妃也不要妄自菲薄,今天大家都有展示,你是皇家新妇,自是不能逃掉……”他的随意,让人觉得只是在笑一般。 风玲珑面有难色,这样的神情落在曾在“醉梦芳华”里见过她的贵女严重,纷纷掩嘴而笑。 “王妃如果不弃,”苏玥的话温婉的传来,“下女等三人便等着王妃一起,和皇上讨个中秋赏赐。” 风玲珑脸上的难色越来越甚,她看看苏玥等人,眸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欧阳景轩,好似求救一般……可是,欧阳景轩却自顾饮酒,仿佛此刻正在作难的人和他毫无关系……风玲珑,本王警告过你,不再相帮。 风玲珑暗暗腹诽:欧阳景轩,你过不帮,又没有过要托我下水! 心里愤恨,但是,脸上却依旧一副难色,眸光更是噙了几许落寞…… “父皇之意,臣妾不敢拒绝……”风玲珑神情间似有着一丝无奈。 “不知道王妃想要展示什么?”苏颐淡笑开口。 风玲珑回头看了眼台子上的乐器等物,眸底的担忧闪过,还不曾开口,就听有人道:“听闻王妃丹青也是厉害,不如也画一幅,正好和宁阳县主凑成一双。” 话落,有着浅笑声传来…… “好啊好啊,”欧阳若琪突然拍手,“三……王妃不如就画那天别苑里的那幅!”着,她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苏颐和何沐箐对看一看后看向欧阳若琪,她的眼底有着迫切,竟不是在笑? 那日在场的人谁人不晓?虽然风玲珑那幅画也算的上是精细,却过于简单,而且毫无特色,可以……只要学了书画的贵女,那样的画都是信手拈来的。 欧阳枭云“呵呵”大笑了几声后,看着风玲珑道:“那就作画吧。” 风玲珑脸上的难色渐甚,暗暗轻叹一声,道:“臣妾遵旨……”顿了下,她眸子含了些许怒意的看向欧阳景轩,拖了她下水,他想要独善其身?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眼睛里闪过的一抹狡黠,微微蹙眉之际,就听风玲珑道:“苏家贵女和宁阳县主的合作让臣妾耳目一新,臣妾亦想要效仿,请父皇恩准。” 欧阳枭云眸底深处有着什么东西闪过,只听他淡淡的应声,“准了……” 风玲珑微福谢恩,随即转向欧阳景轩,“妾身希冀王爷能陪同一起……”话间,她眉目如画,笑靥如花,在她一旁的苏颐等人顿时失去了芳华。 苏颐一副大家良好的休养,拿着笛子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下,倒是苏玥感到无谓。何沐箐则在一旁,神情淡然噙着柔和的笑,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所有人看向了欧阳景轩,欧阳景轩却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笑着,二人四目相对,看似含情脉脉,实则电光火石。 “玲珑既邀,本王又怎么会拂了你的意?”着,人便起身出了坐席,“苏姑娘,借你竹笛一用可好?” 细微的倒吸声传入了风玲珑的耳朵,她脸上依旧笑靥如花,心里却骂着欧阳景轩:他,绝对是故意的! “只是可以。”苏颐着,拿出绣帕擦拭了竹笛后递给欧阳景轩。 竹笛在欧阳景轩手里打了个转儿,他上前一步深深的凝着风玲珑,道:“玲珑,你可记得……曾经本王想要为你吹奏一曲,却被你拒绝?”他的话不大不,偏偏能让近前坐席的人听的真切,“今日你相邀,看来……你是应承了本王对你的情意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一双凤眸灼热的看着风玲珑,那样的情意不管落在任何人的眼里,竟是都让人不免心生了对风玲珑的嫉妒。 风玲珑一时忘记了反应,明明知道欧阳景轩此刻是反将她一军,偏偏,思绪却不自觉的沉落在了他如浩海般深远的眸子里……只是一眼,便让她有种万劫不复的森寒感。 霂尘看着二人四目相对,心里趟过一抹酸涩……师弟,有些事情我的立场无法明言,但是,可以告诉你的是,苍轩王是想了办法让玲珑翁主成为王妃的,在西苍,她只有在他身边,恐怕才是受到伤害最低的。 拿起酒杯仰头,杯中酒尽数的滑过味蕾灼烧了神经……他垂眸,不愿去看,哪怕明明知晓,他二人如今不过是在做假,却偏偏,心里痛了。 欧阳若琪看看霂尘,又看看正在对峙的两个人,渐渐的,粉唇抿到了一起……她那天看三嫂的画的时候就应该猜到的…… 不同于宫宴上的人的风云变幻,苏子骆一猥琐的眼睛一直盯着风玲珑,那晚,他明明可以得手,这样,不但彻底的坏了风玲珑的名节,更加因为她,欧阳景轩的名声也臭,怎么都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却偏偏不知道是谁在暗中作梗……想到此,他面色沉戾,嘴角有着阴笑在抽搐着。 “能和王爷琴瑟和鸣,是妾身的福分……”风玲珑如女儿一般的娇羞着。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风玲珑未然蔻丹的素手去了台面儿,这样的举动,羡煞了那些对他有情的贵女们。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在众人眸光下和欧阳景轩到了表演台才抽离了手微福后走向画桌,她擒了笔抬眸,星眸闪烁着清澈明亮的光芒滑过欧阳景轩,适时,欧阳景轩举笛置于唇边…… 笛声起,不同于苏颐的婉约高亢,欧阳景轩的笛声有种摄人心扉的空灵感。风玲珑正要蘸墨的动作一滞,眸光有些讶异的看向他……这个曲子是月圆夜时,族人起篝火烤着全羊,男子们扎着步子摔跤,女子围着跳舞时,族长用于祈福的《朝月》。 鼻子微酸,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的眸光变得几分柔软,一直以来的坚强,好似在此刻有着星点的瓦解。 霂尘举眸看向了欧阳景轩,同时,丫头和梅子的眼睛里也明显的有着几分惊讶。 慕晚晴嘴角噙着笑看向苏颐,眸底有着什么东西滑过的同时,放了一颗葡萄入嘴……嗦嘎勒玲珑,就算离开了尧乎尔,没有了霂尘,你……还是能有人守候着。上天真是对你太眷顾了。 收了心神,风玲珑拉回和欧阳景轩对视的眸光,蘸墨、提笔……上色,每一个动作都有着中原女子没有的大气,她神经专注的画着,欧阳景轩的笛声没有停止,两个紫色的身影,都是绝代风华的容貌,这样的组合,不管最后风玲珑的画作是不是能比的上何沐箐,都将成了帝都流传的话题。 苏颐眸光轻眯了下,看了眼何沐箐,二人眼中都有着什么趟过……无需言语,彼此心里都对风玲珑成了苍轩王妃一事愤恨在心。 今日宫宴,舅母提前就告知了目的,可是,她心系欧阳景轩,如何去嫁给表格亦或者大皇子?故此,她邀了宁阳县主,一是想要皇上为难,许是能躲过,而是……她有考虑到皇上必然不希望苏家就此轻易的在他眼底动作,必然会寻了事端。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事端是风玲珑,更没有想到……风玲珑竟然邀了景轩一同,她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吗? 思忖间,台上的两个人渐渐收尾,仿佛两个好了一般,当风玲珑停笔的那刻,欧阳景轩的笛声也悠悠落下。 众人好奇的张望着,不知道风玲珑画的是什么,虽然彼此心里都明白,她的画必然无法超越宁阳县主,却还是好奇了起来……甚至,连那日去了“醉梦芳华”的人,各个都不免噙了几分紧张。 “去把王妃的画呈上来……”欧阳枭云开口道。 “喏。”三德子应声,急忙去取了画,随即呈了上去。 众人看去,只见画纸的右方画着一颗梅树,上面都是含苞待放的梅花……整个画纸上再也不见其他! 哗然声从到大,众人议论纷纷,此画虽然算不得粗劣,但是,如此简单却也辱没了圣眼。 霂尘看着那幅画微微眯缝了下,嘴角一抹苦涩滑过……欧阳若琪看着那幅画,不同于别人的惋惜和嘲讽,却是一脸的迫切。 傅亦珩眸光倪了眼欧阳若琪后,不由得落到了画上,微微蹙眉,不解阳烁公主为何从开始就好像对王妃的画充满了期待。 “这幅画……”苏婉仪暗暗冷嗤,皇上难道就以这幅画来驳了玥儿和颐儿的赏赐吗? 欧阳枭云的眸光也变得暗沉,初次入宫,她以今日宫宴之事争取了寻回引亲之礼的时间,方才,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是,却也得到她的肯定,她……就是以这样的一幅画来让他驳回皇后的想法吗? “看来果如王妃所言,”欧阳枭云的声音没有了方才的轻松,冷了几分,“弹丸之地不能和西苍同日而语。” 欧阳景轩也暗暗蹙了眉,他所了解的风玲珑绝对不会在此刻如此儿戏……她是不想要保风部落了吗? 就在大家的嘲讽的眸光都落在或画或风玲珑身上时,欧阳若琪粉唇翕动,正要什么,就听风玲珑微福了身道:“皇上,能否移驾到湖边?” 欧阳枭云看着风玲珑,眸光轻眯的眯缝了下,缓缓道:“王妃难道还别有乾坤?” 风玲珑浅笑,“不过是粗浅的玩意儿,想着臣妾不如前面贵女们才华横溢,便只能寻求他法补拙。”她抬眸,“求皇上恩准。” 欧阳枭云没有话,一双锐利的眸子看着风玲珑,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准了……众人也随朕一起吧。” 风玲珑浅笑,倪了眼眸光噙着疑惑的欧阳景轩,示意三德子拿着画一同到了湖边……太监们急忙掌了灯,顿时,湖边犹如白昼。 风玲珑轻轻一福,在众人疑惑而期盼的眸光中拿过三德子手里的画,缓缓蹲身……在众人惊愕中放入了水里。 霂尘淡漠的看着,欧阳若琪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 “啊……” 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只见画纸入水后,以那棵梅树为前轴,竟是在画纸上隐现了千万棵梅树,随后……原本含苞的梅花纷纷展开,那光景就好似置身在梅林中,亲眼看着梅花一夕盛开。 所有人惊呆了,苏颐和何沐箐更是看着那幅画眸光变得复杂,再场的人,仿佛从始至终只有霂尘一脸淡漠,眸底有着忧伤,和欧阳若琪对画的期待和兴奋。 欧阳景轩的眸光变得幽深不见底,他看着一脸淡然的风玲珑,菲薄的唇角勾了抹邪魅的笑意。 “哈哈哈哈……”欧阳枭云看着水中的花在盛开后慢慢墨迹晕染到一起,大笑了起来,“玲珑翁主玲珑心思,好,好,好!”他连着了三声好,看着已然看不清原样的画纸突然眸光黯淡了下,喃喃道,“花开盛时终须落……好一幅独梅傲香。” 风玲珑感觉到欧阳枭云身上突然弥漫出来的幽深,暗暗皱眉的看了欧阳景轩一眼,随即福身道:“雕虫技,臣妾惶恐。” 欧阳枭云抬眸之际已经掩去了所有的思绪,他抚了胡子笑道:“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苍轩王妃想要什么赏赐,今天朕都允了。” 他的话一落下,顿时,众人暗暗抽气……纷纷惊愕的看向风玲珑,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欧阳靖寒、欧阳钧晧二人眸光噙着冷意,欧阳晨枫从头到尾都是淡然,今日事情他听母后提及时,,便已经知晓结局必然不如她意,父皇绝不会在如今形势下让任何大家继续做大。 只是,他没有想到……父皇竟然是借了风玲珑的手。 如果此刻风玲珑提出过分的要求,必然让景轩越发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提的要求太过隐匿,父皇多疑,恐也对景轩不利…… 风玲珑微微福身,“臣妾对中原所知不多,不知当不当和皇上讨要赏赐。但……”她的话锋没有一丝的虚伪,“臣妾心中有念想,请皇上成全。” “准了……”欧阳枭云依旧很是开怀的笑着,“讲吧。” 风玲珑垂眸,感受到无数道复杂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微微凝眸之际,缓缓道:“只愿皇上福泽恩降,臣妾便无他求。” 话落,众人蹙了眉……这样的赏赐不过是场面话,多的贵女都会在此前如此,皇上也会按照心仪的随后赏赐,这个就是风玲珑的念想?心思急转,大家看着风玲珑猛然想起她和亲的目的,顿时茅塞顿开。 在场的人,独独欧阳景轩和霂尘在她话落时,便明白了。 欧阳枭云看着风玲珑,虽然早就知晓她的目的,也算是彼此不曾言明的立场合作,但此刻听来,却总觉得被这丫头占了先机,“好,王妃心系苍生,朕甚是欣慰。”话锋一转,“朕有些累了,皇后替朕好好赏赏她们四人。”话落,人便抬了步,临行,他眸光幽深的看了眼风玲珑。 “皇上起驾——” “恭送皇上!”众人跪拜,直到欧阳枭云离开。 苏婉仪眸光噙了愤恨,轻倪了眼风玲珑后,依旧仪态万千的谈笑,打赏了四人后也离开了……众人心里都明白,皇上不在,赐婚皇子的事情,此次皇后是无法了。 皇上和皇后离开,揽月宫内原本拘谨的气氛仿佛松懈了几分,可是,众人对风玲珑的关注却多了几分。 “就不怕他变脸,失了机会?”欧阳景轩凤眸轻挑,邪魅的笑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神情漠然的看着欧阳景轩不语,她不相信他没有看出,如若她的要求太低,皇上无法隐忍怒意离开,那么……今日的赐婚恐怕还是要搬上台面。 与其她利用了这点,不如皇上逼着她只能如此……相较于如今救风部落于眉,她更想要欧阳景轩能够给风部落撑起一把伞。显然,皇上也看透了她的心思! “王爷如此关心妾身的事情,妾身会以为王爷想要和妾身同乘一船。”风玲珑淡然的完,星眸噙着冷漠看着欧阳景轩,“妾身觉得这里闷得很,去御花园走走,就不打扰王爷猎艳了。”深深的凝了眼,她淡然的拉回眸光,带着梅子和丫头往御花园而去。 看着风玲珑的背影,欧阳景轩眸光微深,嘴角的笑意也越发的浓郁。 “之前帝都的传闻挺多了,也真以为她是个草包,却全然不是。”欧阳泓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欧阳景轩的身边,他看着风玲珑渐行渐远的背影问道,“三哥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得了个宝,不用岂不可惜?” “她,不许动!”简单的几个字透着阴沉,欧阳景轩收回眸光,清冷道,“她不该属于这里……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放她回去。” “三哥没有动她?”欧阳泓钰有些惊讶。 “你认为我会动?”欧阳景轩反问,嘴角的邪佞的笑意加深,他轻倪了眼欧阳泓钰,背负着手也往御花园走去,“走,御花园里布瓜果,以供赏月……如此良辰美景,被辜负了。” 欧阳泓钰摇摇头叹息了声,跨步走了上前,一路上上,他始终想不通三哥为什么参加宫宴,又为什么举止处处透着诡异……思忖间,他看向豆子,豆子一惊,急忙将脸瞥到了一旁。 欧阳泓钰脸瞬间变得暗沉,还来不及动作,就听欧阳景轩含笑道:“你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为难豆子?”着,他停了脚步倪了眼一脸感恩的豆子,笑道,“外人看来,我是为了帮风玲珑得到父皇支持,援助风部落,主要原因……自然我也不希望苏家和皇子扯上关系。” 苏家姐嫁给谁,根本对三哥无碍,可是,偏偏他想要阻止……是为了大业,还是为了苏颐,那就让人深思了 欧阳泓钰紧紧的盯着欧阳景轩,“三哥是为公还是为私?” ` 18000字,献给一直支持月下的你们……爱你们! 再次声明:千字分,收费是根据字数不是每章!而是一章字数多少,然后来收取的……价格不一,是因为章节字数不一! 047、宫宴,撞破偷情 欧阳景轩凤眸深邃的看着面色凝住的欧阳泓钰,薄唇勾成了仰月,悠然道:“为私……”完,他眸光越发的深,随即转身往御花园走去。手机看小说 欧阳泓钰蹙了眉,豆子暗暗咧嘴朝着他躬了身后就急忙去追了欧阳景轩,最后,他也只能黑着脸跟了上前,嘴里也念叨着什么。 “三哥和五弟的感情还真让人羡慕……”欧阳钧悎语气酸溜溜的道,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让人猜不透的光芒。 欧阳晨枫浅浅一笑,起身道:“我先回宫了,大哥、四弟自便。”着,他也淡然离场。 欧阳钧晧暗暗轻嗤一声,带欧阳晨枫走远了方才道:“母后今天的心思昭然若揭,父皇倒也就这样化解了……”眸光微翻,透出冷意,“玲珑翁主的底,看来还要好好摸摸才是。” 欧阳靖寒嘴角勾着阴冷的笑,他举起杯子将杯中酒饮尽方才缓缓道:“去尧乎尔的人,都被杀了。” “嗯?”欧阳钧悎猛然转头,眸光流转间不可置信的又问道,“全都被杀了?” “嗯。”欧阳靖寒应了声,放下酒杯道,“干净利索,不像是景轩的人。” “那……”欧阳钧悎心思急转,最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欧阳靖寒。 “有可能……”欧阳靖寒眉角挑了个冷寒的弧度,“但是,离墨为什么要帮她?” 离墨倚靠在木芙蓉树的树干上,如雕似刻的俊颜上透着阴鸷的气息,他的唇角突然轻勾了下,冷冷道:“你已经很久不出来了。” “耳目还是这样灵敏……”娇柔的声音透着妩媚,只见暗处,一穿着鹅黄色衣裙,披粉色披风,头戴颜面纱斗笠的女子走了出来,“想着你应该不在,就过来看看。” “怎么,还是对那东西念念不忘?”离墨冷声轻嗤,鹰眸冷漠的看着女子。 女子沉默了下,好似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兜转,便换了话题,“听你没有行使墨玉的权利,却帮了风玲珑?” “嗯。”离墨清淡的应了声,随即起身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你到关心起我的事情?” 女子微微轻叹了下,方才道:“你帮她,景轩那边便要因为她而缚手缚脚,”顿了下,“如今非常时期,他已然没有后退……” “你要是为了他的事情前来的,就回去吧。”离墨淡淡的打断了女子的话,“我离墨做事,从来凭的就是心情,至于景轩……如若他是朋友,他便懂。如果不是朋友,我自是不用理会。” 女子站在那里,隔着薄纱看着离墨,月光倾泻而下,顿让人觉得韶华如烟。 两个人都不话,女子一直站在那里,离墨倒了茶却不邀她自顾的喝了起来……晚上的时候,他本派弄月前去宫里传信,却发现不妥亲自去了,未经通报径自去了未央宫,正好看到风玲珑落地那刻,被人暗算。 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看似温顺却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到是合了他的脾性。想到此,离墨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这样的女子,也亏得不到八、九岁年纪,竟然能从毒蛇嘴里将六皇子救下…… “回去吧。”离墨突然开口,“宫宴虽然他不一定先一步回来,可是,离开久了,总是不好。” 女子一动不动,离墨轻叹一声道:“我无法给你保证什么,景轩是要做大事之人,如果他的路需要你给她铺,他宁愿如现状,你明明懂。” 女子垂眸轻轻一叹,转身欲离开……走了几步后她又停下转身,疑问道:“听景轩提及,那幅画……她也看明白了?” 离墨抬眸看向女子,“是!” 女子得到肯定的答案顿时皱了眉,她成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画,风玲珑竟然看明白了? “她不但看明白了,明日还将要过来补完余作……”离墨的声音慢慢的,嘴角更是勾了抹让人沉溺的浅笑。最初不曾明白,后来倒也想通了风玲珑为何能看懂那幅画。 和霂尘青梅竹马长大,虽然久居戈壁,却对中原的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世人都以为玲珑翁主是戈壁明珠是指她绝美的容貌和能歌善舞的风姿,却不晓得她是真正对中原的东西深入了解并熟知。都只闻苏颐才貌双全,却恐怕她不遑多让。 女子看着离墨脸上的赞意,黯淡了下眸光,能得到他认可的人不多,可她从他的脸上看出了认可,这个风玲珑……看来她应该找个机会见一见才是。 * 皇宫上空的墨夜被烟花渲染成了五颜六色,在爆鸣声中,夜空绚烂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风玲珑看看左右,带着梅子和丫头想要寻个僻静的地方歇歇,最后看到前方荷花池边的凉亭没有人,便抬了步子前去…… “三嫂!” 人才刚刚踏上亭子的阶梯,戏谑的声音就突兀的传来。 风玲珑暗暗皱眉偏头看去,一张突然放大的脸吓了她一跳,脚步踉跄的就往后退去,不是梅子手快,她险些被自己绊倒。 “不好意思,我出现的太突然了……”欧阳玉琮见风玲珑脸色不好,急忙解释道,“我是一路追着三嫂前来的,吓到你也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风玲珑看着稚气未脱,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欧阳玉琮,就算心里有气,也是不能发了,“不知道七皇子寻我何事?” 欧阳玉琮“嘿嘿”一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哦,”风玲珑一脸认真道,“既然无事,那我就不打扰七皇子了。”着,就欲去亭子。 “欸……”欧阳玉琮撇了嘴,嘟囔的声急忙跟上,但是,台阶就那么宽,梅子和丫头正好挡着,他上不得前,“三嫂,我是有事,有事。” 风玲珑停下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欧阳玉琮,俨然有种凤临天下的傲气。 欧阳玉琮上前,梅子和丫头适时侧身让他过去,他在风玲珑面前停下就问道:“那个……我是想要知道,三嫂那幅画为什么会那样?”他自就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敢兴趣,对那什么东宫皇位的完全无感,一年总是要出去云游一番,也顺带帮父皇微服私访,倒也乐哉。那会儿宫宴,他看风玲珑画了那一棵平白无奇的梅花树后,心里想不通,父皇就算如今再不喜三哥,也没有必要赐这样一个元妃吧? 可是,当看到画纸上的乾坤后,他就彻底了改观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风玲珑着就转了身,本来是想要寻个安静等待时辰到了,去将玉佩送还给皇上,偏偏又被七皇子缠着。 欧阳玉琮又追了上前,在风玲珑一旁坐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风玲珑冷声道:“七皇子请自重!” 欧阳玉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腾”的弹了起来,急忙摆手,“三嫂,我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故意的……”他一脸赖皮的笑的在风玲珑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我就是想……” 风玲珑娇美的脸上有着暗沉,“七皇子不用费心了,作画之法请恕无可奉告。” “欸?三嫂,你别那么气吗?!”欧阳玉琮开始耍赖,“你告诉我,我发誓,绝对不外泄……如果外泄,我就天……” “七皇子的话我担待不起。”风玲珑皱眉起身,随即欲从亭子的另一端离开。如今的形势,极为皇子看上去都是心平气和的,可是,谁知道哪个会突然敢她使个绊子? 欧阳玉琮手还举着,看着风玲珑完全不理会他,悻悻然的将手放下,瞥了眼朝着他微福的两个丫鬟,沉沉叹息了声。 “你不给我,我就天天去三哥府上……”欧阳玉琮看着远离的身影,在爆开的烟花下,她脚步总是透着几分宫里女人没有的洒脱。 甩开了欧阳玉琮,风玲珑暗暗吁了口气,回头看去,人已经不在凉亭了。 “主子,”梅子轻声道,“要不让奴婢送过去吧?” 风玲珑摇摇头,看看那扎堆看着烟花的人,缓缓道:“不妥……”收回眸光,看看左右,“去那边走走吧。” “是。”两个丫鬟应声,随着风玲珑漫步在皇宫的夜色下,时不时爆出的烟花将三个人的声音映亮,没有繁华,却徒增了几许落寞。 慕晚晴站在陆少云的身边,目光一直随着风玲珑,“太子,你不觉得西苍帝给苍轩王指的王妃内有乾坤吗?” “能有什么?”陆少云一双眼睛到处转着,最后拉回看着慕晚晴。 慕晚晴抿了下唇,没有再什么,心里却暗暗唾骂了声:草包! 生气的收回视线,慕晚晴的脸阴沉沉的……当初被救,以为是她的重生,却想不到……依旧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思忖间看了眼陆少云,看他一副草包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日昭国是大陆上最强三国之一,他是皇后之子,从便被立了太子,看上去仿佛风光无限,却不过是个傀儡。 愤怒的收回眸光,玲珑那个贱人,凭什么她都得到好的?就算如今欧阳景轩没落,却也比陆少云好……嫁个他,多次床笫之间希望他不要游手好闲,将什么事情都丢给楚凌,可是,偏偏他翌日便什么都忘的干净。 慕晚晴眸光微垂的掩饰掉了戾气,想要脱离楚凌,她就必须要让陆少云把掌印收回,可是……这一步才是最难的。 烟花将墨空亮,众人脸上噙着舒逸的笑意,年年中秋宫宴后都有烟花放,稍后御花园内会掌了彩灯,众人吟诗作对,品茗论道,玩玩多是拉帮结派最佳的时机。 风玲珑坐在大石上,夜风带着湿气轻轻拂面,已经有些凉意。 丫头上前将披风罩到她身上,轻声道:“主子,我和梅子在这里见机行事,您早去早回。” 风玲珑回眸,果见梅子身上已经披了一件和她布料不同,款式却差不多的披风。她点点头,四周光线暗淡,却是最佳时机。 脚步匆匆的往前方而去,风玲珑发现,中秋宫宴的弊病太多,比如为了看烟花的主子们不要受凉,会准备披风领用……再到之后的御花园雅会。不知道是西苍帝故意为之,还是…… 思忖间,人已经转过径,越过假山后穿过竹林。 风玲珑脚步急促的往和欧阳枭云约定的地方而去……突然,她的脚步一滞,一向听力较别人要灵敏许多的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嗯……轻点……嗯……” 风玲珑皱眉,不解这样的声音是什么个情况? “嗯……嗯……痛……嗯……快点……” 娇喘的声音噙着隐忍,风玲珑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看看天色,离和皇上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刻,心思微转间,人已经暗暗凝气的往声音来处走去…… 随着接近,声音越来越清晰,风玲珑看着前面的假山,听着那声音,心跳莫名的开始加快…… “皇上能这样满足你吗……嗯?”传来男子故意压低,却又透着张狂的声音,“你这个妖精,这么迫切的想要,是他每次去都无法满足你吧?” 话音刚刚落下,就传来女子隐忍的叫声,透着魅惑。 “唰”的一下,风玲珑仿佛意识到什么,脸色顿时就和煮熟了的虾子一样,她惊吓的转身就欲离去,却忘记了凝气,脚步微重的踩着地上的枯叶发出亲响声。 假山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风玲珑回头看了眼,脸色一惊,急忙提气离开……就在她的身影刚刚转到一侧时,假山后面走出一个衣袍松垮着的男子,一双阴沉的眸子看着左右。 “是谁?”衣衫凌乱的宫装女子在夜色下,娇美的脸上有着惊恐。 男子左右看看,屏气凝着想要搜寻附近的气息,最后除了风吹落叶的轻响声,却再也没有什么,“没人……” 女子听了,顿时,舒了口气,上挑的丹凤眼透着妩媚。她有些意犹未尽的又攀附上了男子,却被男子扒开,“没心情了……” 女子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听他如此,眼睛里露出愤恨。 男子整理着衣服,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只听他低声道:“回去的时候心些……我们的关系要是被人发现了,对你我都不好。” “哼,我自是知道。”女子轻哼了声,也整理了宫装,和男子两个方向离开了。 风玲珑一直屏气躲在假山的另一端,听着二人谈话,竟是不知道是谁和后宫的嫔妃在这里偷情……暗暗吞咽了下,她悄悄偏了头露出视线,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脚步匆匆的离开。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附近没有了声音,风玲珑才缓缓走了出来,看看方才声音来处的那个正好遮掩了视线的地方,她的脸上又是一阵潮红。然后,急忙转身离开了假山,往约定的地方而去…… 后宫嫔妃常年寂寞,会和一些外男苟且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偏偏刚才她竟然以为是那个女子有危险……想到此,风玲珑的脚步因为自己内心的慌乱也踉跄了下。 “王妃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突然,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猛然间传来,风玲珑暗暗吞咽了下看去的同时,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平常,见是三德子,道:“只是刚刚险些撞见了人……” 三德子朝着风玲珑后面看去,随即拉回眸光,这个后面便是冷宫,不管什么时候,都鲜少有人来。今儿个皇上和风玲珑约到此,却撞见了人? 暗暗沉了眸光,只听他道:“不知道皇上之物,王妃可曾带来?” “这是自然……”风玲珑不管三德子相不相信,她来这里本来就是秘密,就算他们查出是哪宫的娘娘,也自是和她无关。掏出暖白玉佩递了上前,“请公公代为转交皇上。” “奴才自是会转交……”三德子接过后打开抱着的锦缎,随即对着月光,顿时,里面那星点的瑕疵显现了出,“果然是引亲之礼。”话落,他将玉佩收回的同时,把之前皇后家宴上的那块玉佩拿出交给了风玲珑,“王妃可要好好保管此玉,不要再弄丢了……” 风玲珑接过定亲之礼的暖白玉佩,眸光噙着一抹疑虑的看着三德子……不用他交代,她也自是会好好保管的,可他却偏偏又很认真的交代。 垂眸看看手里入手温热的玉佩,随即抬眸道:“一定!” 三德子嘴角勾了抹深意的笑,躬身道:“奴才告退。”完,不待风玲珑话,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风玲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垂眸又看看手里的玉佩……定亲之礼有着星点的瑕疵,方才迎着月光下,那点瑕疵仿佛有着什么变化。 思忖间,她也举起了手里的玉佩迎上月光……眼睛扩了扩,风玲珑看着月光下,原本毫无瑕疵的玉佩竟然到处都是星点的癍迹,她脸色顿变的放下手,再看去……却哪里有什么瑕疵? 再次举手将玉佩朝着月光,玉佩上再一次遍布了癍迹,再放下,却又毫无瑕疵……这样的变化,让风玲珑有些不明就里。 收回玉佩,风玲珑抬步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由于玉佩已经归还,加上皇上的许诺,心里到是一时间轻松了不少…… “既然决定不见,为何我约你,你又前来?”哀婉的声音透着苍凉的无奈,听声音,女子不过是芳华的年纪。 风玲珑脚步一滞,星眸噙了无奈的笑意,她今晚是专门来撞比人幽会的吗? 正思忖间,突然话声音的地方传来响动,她急忙想要避开,却已经晚了一步……只见一个人影一晃,人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 048、记忆中的沉痛 风玲珑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微微惊愕,来人一身藏青色长袍,月光倾泻下,将他颀长的身子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她转眸看去,只见穿着玫粉色宫装的女子缓缓从一旁走了出来,当看清楚她的样貌的时候,风玲珑除了怔愣,便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手机看小说 “臣妾参见雪妃娘娘,娘娘金安。”风玲珑盈盈一福,脸上没有任何不妥的神情。 上官雪看着风玲珑,赛雪的肌肤在月光下韶华尽显,她微微皱了下眉,看了眼傅亦珩,见他毫无反应,心里也着了气,“王妃不必多礼。” “谢娘娘……”风玲珑没有起身,接着道,“妾身先行告退……”完后起身,她便打算离开。 “和王妃结个伴可好?”就在风玲珑有所动作时,傅亦珩的话悠悠传来,只听他接着道:“草民告退!” 风玲珑有些尴尬,虽然不明白两个人的关系,可是,却也不想趟这个浑水……她不经意的倪了眼上官雪,竟是毫不避讳的幽怨的看着傅亦珩,这是觉得她是无害,不会出去的主儿吗? 带着疑惑,风玲珑只能硬着头皮将皇上宠妃的“男人”带走,她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上官雪那哀婉的眸光落在她身边的傅亦珩身上。 “王妃是在好奇……我和雪妃娘娘是什么关系?”傅亦珩倪了眼风玲珑后悠悠道,俊雅的脸上有着一丝笑意,竟是一脸的无谓。 风玲珑冷嗤一声,“我没兴趣!” “也是,”傅亦珩开口,“王妃的名声出来可不一定比雪妃娘娘好到哪里去……” 风玲珑猛然停住了脚步看向傅亦珩,只见他嘴角含着笑,分明就是在开玩笑。顿时,她脸色一沉,道:“一个男子开这样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王妃还真沉不住气……”傅亦珩感叹一声后看向风玲珑,见她绝美的脸上阴晴不定,不由得笑的开怀,“不在意的东西,就彻底不要去在意!王妃觉得……我的对吗?” 话落,他深深的凝了眼风玲珑,随即抬步往前走去……方向竟是风玲珑和梅子她们分开的地方。 “上官雪和我自定情,虽然两家没有过定之礼,却也是两个家族心里明白的事情,”傅亦珩的声音透着几许忧愁,许是太久没有人话了,竟是就这样告诉了这个女子,“而就在我打算过定的时候,突然一道选秀的圣旨下来,她便入宫成了秀女!” 听上去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偏偏,二人定情的事情,除了两个家族,外人毫不知情。 上官雪一入宫,凭着年轻貌美加上舞姿卓越,很快便得到了皇上的欢心,破格封了嫔……直到她受孕在身,却因为意外产,伤心之余,皇上为了补偿她,便将她提为四妃之一。 “你不觉得和我这些不合适吗?”风玲珑冷着声,视线睨了眼傅亦珩身上的长袍,不免想到假山后偷情的两个人,心情顿时变得沉郁。 今日宫宴上,长这个颜色袍子的男子仿佛有好几个,却不知道方才那人是谁? “那……王妃回出去吗?” “嗯?”风玲珑回神,星眸噙着清澈的疑惑看着傅亦珩。 傅亦珩浅笑,停下脚步看着风玲珑,“我……和雪妃私会……”着,人微微向前倾去。 风玲珑身体往后倒着,她看着傅亦珩脸上渐渐变得危险的笑,眸光微凝的冷冷道:“别人的事情……我没有心情管!” “哦?”傅亦珩继续往下压着,一双视线紧紧的胶着风玲珑,仿佛,沉迷于她的美色之中一般,“其实,我不担心那个……皇上若是知道我喜欢上官雪,恐怕将她赐给我都是有可能的。倒是你……玲珑翁主,如此美貌,我到……” “啊——” 风玲珑突然惊呼一声,人不受控制的就被人带离,跌入了坚实的胸膛里。她反射性的想要挣扎,却被那人大掌禁锢的死死的……抬眸看去,落入眼底的是欧阳景轩透着邪魅笑容的俊颜,顿时,她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 “朋友妻,不可戏……“欧阳景轩拥着风玲珑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凤眸噙着复杂的光芒看了眼傅亦珩后,便放开了风玲珑,“找你回府,人却到了这里。”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没有什么。 “既然有王爷再次,再下也就不必充当护花使者了……告辞!”傅亦珩一脸无谓的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那刻,看着风玲珑的视线噙着几许耐人寻味的深谙。 风玲珑看着傅亦珩的背影,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让她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一直相爱的女子,却不知为何入宫成妃,从此……她是主,他是臣! “王妃有想别的男人的功夫,不如想想……如何替你的丫头开脱!” 风玲珑皱眉看向欧阳景轩,“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欧阳景轩挑眉,“奴才在宫里竟然敢冒充主子……不知道是你这个主子有恃无恐,还是奴才胆大妄为?” 风玲珑的心一凛,转身就欲寻梅子二人……脚步才走了两步,她猛然停下,随即暗暗自嘲了下,转身看着抓着折扇背负着手的欧阳景轩,道:“王爷好像对妾身的行踪了若指掌!”如果梅子和丫头真的被抓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和她慢悠悠的话?就算不想帮,却也绝对不会让她成为他的绊脚石。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上扬成了仰月,他眸光微眯之际,有着什么东西溢出,“风玲珑,皇宫不是尧乎尔的帐篷。”警告的声音透着迫人心扉的压力,只见他又是深深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妾身有一事不明!”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停下来的背影,“方才宫宴之上,王爷为何吹奏《朝月》?” 欧阳景轩偏头,眸光向后轻倪着,邪魅的问道:“你认为呢?”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心里有着什么东西滑过……带着酸楚的涩然,“那,王爷为何会这首曲子?”朝月除了在月圆之夜风部落会用胡琴拉奏,再无人用过,那首曲子就算别个部落有相近的,却也不是。可是,他会!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缓缓转身看着风玲珑,她星眸里有着迫切,那样迫切的光芒就好像繁星在墨空中努力的使自己闪亮,期待着你的关注。 曾经什么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他……那样的迫切。 “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浑身瑟抖的女孩儿已经濒临绝望的边缘,可是,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晶亮的闪烁着光芒看着他。 他那刻只是倪了她一眼便没有理会,她身后的孩子对于他来死活根本不值一提,他急着找海宇,哪来的闲情去理会那奇装异服的孩子? 刚刚准备策马的动作僵在原地……奇装异服……她身后的孩子不是! 瞳孔急剧收缩,他顾不得什么,跳下马就往女孩那边奔去,就在女孩儿闪烁着迫切的目光下,他一脸惨白的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海宇! “他被毒蛇咬了……”女孩儿声音清脆,一脸的污渍却也挡不住她透着灵气的脸,“我已经给他敷了草药,可是,他身上的毒性没有清除,大哥哥,你救救他吧!” 他心乱如麻,她的话除了听进去身上有毒性外便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一把打横的抱起海宇,转身就上了马……余光中,她眸光迫切,却全让忘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当他派人回来时,她已经昏迷不醒……听回来回报的人,她被风部落部落长带走。 海宇没有大碍后,他乔装去了风部落,看着族人正在祈福,才得知……玲珑翁主因为因为蛇毒,昏迷不醒。 “三皇子,六皇子已经没有大碍,幸好有人及时为六皇子吸了蛇毒,又嚼了草药敷上,才没有毒气攻心……”随性太医的话让他心跳都要停止,出宫时,他便和母后保证六弟不会有事,偏偏,一时大意,竟然他被毒蛇咬了。 思绪沉浸在过往的情绪中,风部落族人的祈福仪式仿佛就在眼前……渐渐的,化成了满脸污渍,却闪烁着如星辰般目光的脸。 风玲珑皱了眉,她看着欧阳景轩深谙的眸光,心里惴惴不安。 “我会,不过是风部落随行的嫁妆里有,为何吹奏……”欧阳景轩淡漠开口,嘴角噙了邪笑,“父皇既然和你有约定,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与其帮你,不如我是帮自己……”欧阳拉过,“风玲珑,你的心愿也了了,不要再给本王找麻烦!” 欧阳景轩离开,袍袖翻飞中透着不同于别人的暗沉。 “主子……” 风玲珑拉回视线,梅子和丫头已经到了跟前,“发生什么事情没有?” “嗯。”梅子还没有来得及什么,丫头就点了头道,“刚刚珍妃路过那里,因为太过突然,梅子擦点儿就露馅了……幸亏王爷和苏姐正好路过,才化解了开去。” “苏姐……苏颐?”风玲珑轻咦的问道。 丫头点头,“嗯,就是她……” 风玲珑又看向欧阳景轩离开的径的放心,心里有着什么,总是让她理不清楚,却有乱的她难受。 “主子?”见风玲珑出神,丫头轻唤了声,“烟花也早已经放完,我们要不要去御花园?” “嗯,走吧。”风玲珑拉回视线,从另一条径往御花园走去…… 人刚刚走了一会儿,径后方的假山一侧,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他看看欧阳景轩消失的地方,后视线落在了风玲珑已经走远了的背影,嘴角渐渐勾起一抹阴测的淡笑,随即转身开。 * 龙阳宫。 欧阳枭云手里拿着奏折看着,嘴角的笑看着渗人。 三德子把沏好的茶放在桌案上,轻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安歇吧?” “啪!” 三德子一惊,看着被欧阳枭云扔到桌上的奏折,屏气凝神的垂了头。 “三德子……” “奴才在!” 欧阳枭云看向三德子,眸光凝聚着厉色问道:“你……朕立晨枫为太子可好?” 三德子的心跳仿佛停了下,吓的他脸色苍白的赶忙跪在地上,“皇,皇上……您,您别开……别开奴才的玩笑了。奴才,奴才……”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传来,三德子微颤颤的抬头看着脸色不似方才沉戾的欧阳枭云,心里大大的舒了口气。 “苏家这是在逼朕啊……”欧阳枭云沉叹一声起身,背负着手步出寝宫里的书房,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墨空上的圆月,威严的脸上,竟是落寞,“想当年朕在东宫之时,她还只是太子妃……” 话没有继续下去,三德子静立在后面,也是一脸凝重。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温婉大方,一心只是为了皇上。不知道是这个皇宫让人变的犀利,还是为了生存,你便只能改变,如今的皇后表面看上去依旧如昨,可是……为了苏家的利益,恐怕早已经忘记了她是皇上的妻。 “今天宫宴,却又有人上折子让朕尽快立太子……他们这些盘根交错的混账东西,是认为朕老了吗?”欧阳枭云着,眸光噙了阴狠的戾气。 三德子没有接话,他明白,皇上此刻只是想要一个人听着,并不是想要人什么……内心暗暗一叹。他大概也能明白,今天皇上为何会如此?! 皇后的意图,皇上早就明白,因为此……才有了和王妃之约,自然,不是为此。 苍轩王今日进宫,皇上几次欲开口言和,却都被王爷冷漠嘲讽的神情挡了回来……作为一个帝王,如何能忍受的了? 暗暗一叹,三德子想到方才宫宴上,欧阳景轩为风玲珑吹笛时飘逸的样子……那神采便和皇上年轻时一样。这些皇子里,王爷是不论长相、脾性和才华都是最像皇上的,由于皇上对梅妃的那份感情,对他就越发的宠爱。几乎是皇上亲手带大的王爷没有变数已然是太子的唯一人选,可偏偏……不应该的变数来的那么措手不及。 “轰——” 倾盆大雨从天际被闪电撕裂的口子里倾泻而下,“哗啦哗啦”的大雨焦躁的洒落在暗沉的夜下。 欧阳景轩一袭月牙色的白袍在雨夜下显得格外亮眼,他脚步急促而带着慌乱,雨水将他从头到脚已经淋湿,俊美的容颜上有着冷寒的气息,一双凤眸更是凝着骇然的光芒。 “主子,主子……”福东海和豆子一个打着伞,一个提着灯笼在后面追着,二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脚步更是急促的不得了。 福东海最后索性扔掉了手中的伞,大步上前就拦在了欧阳景轩的面前,“主子,奴才求你……求你冷静。”着,他就跪在了地上,“娘娘如果在世,也一定会阻止你的。” “让开!”欧阳景轩双目变的猩红,就像是困斗的野兽一般,急需要发泄。 豆子也跑了上来,跪倒在欧阳景轩面前,稚气的脸上难过的不得了,声音更是哽咽了起来,“主子,那是皇上……求主子三思!”着,人就不停的在那里磕头,“奴才给您磕头了,求主子回宫吧。” “让、开!”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欧阳景轩猩红的凤眸中射出凌厉的光芒,他举步就要走,却被豆子扑过来抱住了腿。 “主子,奴才求你了……”悲怆的喊声中带着誓死也不放手的坚定,豆子死死的抱住欧阳景轩的腿,他不能,不能让三皇子去找皇上,不能啊。 欧阳景轩眸光变得阴寒起来,就在福东海大叫一声“主子”的时候,豆子已经像是断了线儿的风筝,呈抛物线向侧方飞了出去…… 顾不得其他,福东海猛然起身去接了了豆子,二人滚落在地的时候,欧阳景轩已然不经通报,一脚踹开了御书房的门! “咔——” 闪电撕裂了暗沉的墨夜,紧随着一声轰鸣的雷声传来…… 闪电照亮了天际的同时,将欧阳景轩立在御书房门前的身影同样映照亮了起来……御案后面,欧阳枭云静坐在那里,一双霸气的龙眼凌厉的对上了欧阳景轩愤怒的视线。 “你这是要造反吗?”欧阳枭云怒不可遏,“啪”的一声,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御案上……顿时,御书房内外奴才跪了一地! 又是一声电闪雷鸣,欧阳景轩就好像地狱走来的阎罗一般,浑身透着冰凉刺骨的寒意。他跨了门槛,脚步带着雨水一步一步的哦逐项欧阳枭云,菲薄的唇紧紧的抿着,手也死死的攥着。 “奴才,奴才参见皇上……”福东海和豆子二人慌忙行礼,甚至顾不得礼数,上前一左一右的就拉住了欧阳景轩,脸上全然是乞求,“主子,求您了,跟奴才回宫吧!” 欧阳景轩暗暗用了气,任由着两人如何拽,他却是纹丝不动,只是一双凤眸越来越阴戾的看着欧阳枭云,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看愁人一样! “放开他!”欧阳枭云猛然站了起来,手指怒指着欧阳景轩就道,“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今天是要造反还是干什么……” · 049、扯落亵衣…… 气氛一下子冰冻住,福东海和豆子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二人的脸被憋成了猪肝色,最后,在欧阳枭云沉戾的眸光下,只能放开了欧阳景轩。{ “全都给朕退下!”欧阳枭云厉喝一声,三德子立马示意大家退下,不一会儿,御书房内除了对峙的两个人,退得干干净净。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却也无法掩住御书房内对峙的吼声…… 三德子微微侧眸看向紧闭的门,随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他的脸骇然变色。 福东海和豆子站在雨下,二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唯一只能祈祷欧阳景轩能够在皇上盛怒下,留的命在! “哐啷”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出,门外的御林军手里握着枪杆,俨然有种想要冲进去的架势。 “皇上没有传召,谁也不能进去!”三德子作为大内总管,此刻的话俨然犹如圣旨一般。 御书房内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被大雨掩盖的不甚清楚,御林军相互看看,最后还是退回了原处。 三德子面色凝重,从那断续传出的声音他大致的已经猜到,竟是……昨晚皇上醉酒后临幸的那个女人起得祸端。 “哐——” 一声重响后,御书房内再也没有了声音,不到片刻,紧闭的门猛然从里面打开,欧阳景轩白色的衣衫上染了些许的血迹,他脚步好不凌乱,甚至不疾不徐的走出御书房,就听里面传来欧阳枭云的厉声…… “朕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浅浅的勾了抹嗤嘲的笑,他缓缓转身,凤眸阴鸷的看着欧阳枭云,那一眼,仿佛已然彻底的割断了父子间的情分…… 三德子抬眸看着背影落寞的欧阳枭云,轻声道:“皇上,保重龙体。” 欧阳枭云缓缓转身看着三德子,突然觉得可悲……偌大的皇城,儿子天天想着他的皇位,枕边人各个亦是为自己活着为家族谋取利益,他到头来……能信任的,竟然就只有一个太监。 自嘲的勾了下唇角,欧阳枭云单臂背负着往寝宫内走去……欧阳景轩,朕没有亏欠你任何……朕这个位置,如果你有本事就拿去,没有本事……也就怪不得朕! * 回府的车辇上,欧阳景轩慵懒的倚靠在绣花软垫上,风玲珑端端的坐着,神情间有着几分疲惫。 不同于尧乎尔的拜月节,大家可以尽情的载歌载舞,中间着的篝火上,有着温热的马奶酒,有着整只的烤全羊,每个人都可以拿着弯月刀去削上一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里,多的是虚伪的容颜和攀比。 思忖间,风玲珑突然轻皱了眉,举眸向欧阳景轩看去……只见他一脸邪魅的笑,俊美的容颜上噙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两年未曾入宫的人,如果是为了她才入宫参加宫宴她不相信……可是,如若不是,他此次进宫又是为何?总不能就为了和贵女姐们吟诗作画下棋吧? 风玲珑瞥过眸光,娇美的脸上也是淡漠,得到皇上恩泽,风部落撑过这次旱灾应该不成问题,至于欧阳景轩的事情,他不希望她参与,她也不想搅合进去……这样想着,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有着什么东西酸涩的滑过。 车辇在王府门前停下,丫头撩开了帘子,“王爷,王妃,王府到了……” 欧阳景轩率先下了车辇,不管不顾的就跨步往府内走去,风玲珑弯腰走了出来,就看到他冷漠的背影。抿了下唇,手搭在丫头的手上,踩着矮凳下了车辇,她站在原地没有进府,只是微微仰头…… 苍轩王府! 狂草的字体有着独具一格的邪佞和狂妄,曾听霂尘过,三皇子的狂草、苏颐的簪花楷在西苍可是顶级书法……暗暗冷嗤了声,风玲珑抬步往府内走去。 天色已经很晚,四处静悄悄的的……奴才们提着灯在前面引路,到了分岔开,早已经没有了欧阳景轩的身影。风玲珑莫名的朝着翠竹轩看了眼,随后转身往枫临轩而去…… 沐浴更衣后,身心的疲惫未消,可是,却偏偏毫无睡意。 风玲珑披了披风在院子里踱步,不经意间,竟是走到了和翠竹轩紧邻的高墙……月光下,他手端竹笛,朝月就像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一样,竟是被他吹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风玲珑喃喃自语,对于此始终不能释怀。 “主子,”梅子走了上前,“明日还要去箫悦楼,早些安歇吧?!” 风玲珑看了眼高墙,那边的竹子漫过墙头,夜风下,竹叶“簌簌”轻响。她点了点头转身,未施粉黛的脸在月光下入凝脂白玉般晶莹剔透,一双如星辰般的眸子染上了少许的哀愁,这样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和傲然,竟是透着几许楚楚可怜。 王府的夜变的静悄悄的,除了守夜和巡视的人,四处已经都陷入了沉睡中…… 一个身影突然在巡夜的人交错而过时,从墙头闪进了枫临轩,他步履轻盈,人快要到寝居门口时,手指中指微勾和拇指对接,一抹银光朝着门口的冬雪射去……顿时,冬雪的身体在眼睛无力闭上的同时,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轻轻推开门,身影闪进了风玲珑的寝居的同时,他如同方才一样,银光朝着在榻上安歇的丫头而去…… “嗯……”轻不可闻的闷哼声传过后,丫头便陷入了昏睡中。 身影站在原地看着床榻上安睡的风玲珑,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不知道是真的太累还是怎么,她竟然一点儿警觉都没有? 欧阳景轩跨步走去,站在床榻边俯视而下,睥睨的眸光冷漠的落在风玲珑身上……均匀的呼吸轻轻传来,娇美的脸在沉睡中少了白日里的犀利和冷漠,她的眼线很长,浓密的睫毛就像是扇子一样,透着英气的眉,高挺却巧的鼻子下是一双让人想要一亲芳泽的润唇。 菲薄的唇浅浅勾起,欧阳景轩修长的手微翻,一抹金光滑过,他的指间已然擒了根细长的金针……突然,他抬手就往风玲珑的章门穴而去……针尖在离风玲珑不过一分的位置徒然停下,他眸光微凛的看向风玲珑,依旧沉睡中平静的脸,呼吸均匀。 欧阳景轩浅勾了唇,收回金针的同时在床榻边上坐下,手去拿了风玲珑的手置于床边儿,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指腹方才碰触到肌肤,他的手腕已经被擒住。 嘴角的笑越发的深,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偏过,看着目光灼灼的风玲珑道:“警觉性不错。” “王爷大半夜的偷偷进了妾身的房……这恐怕不妥吧?”风玲珑着就欲起身,但是,人刚刚到了一半,原本擒住欧阳景轩手腕的手却又被他反擒了过去,顺势被摁到。 “嗯……”风玲珑气恼的想要挣扎,却完全动弹不了。 “本王就王妃的住所,还要看时辰不是?”欧阳景轩冷嗤一声,噙了风玲珑的手腕就开始号脉,过了一会儿,剑眉微蹙,眸底滑过一抹凝重。 风玲珑不话,咬着牙就想要脱离欧阳景轩的桎梏,除了幅度的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王爷这是干什么?”气恼的不行的她顿觉的委屈。 欧阳景轩放开风玲珑转眸,刚刚想要什么,眸光看着风玲珑因为挣扎,亵衣微微敞开的美人骨下方…… 风玲珑感受到他的目光落成,垂眸一看,顿时羞赧的急忙就去拉亵衣,但是,动作刚刚接触到亵衣,就被欧阳景轩的大掌抓住,不但阻止了她的动作,甚至将她的亵衣又往下拉了半寸…… 风玲珑又羞又恼,虽然她是欧阳景轩的妃子,但是,这样的情况太过突然。而且,他半夜进来,没有经过记事,如果就这样要了她,岂不是她有口难言,坐实了那些谣言? “王爷,请自重!”风玲珑气恼的沉声道。 欧阳景轩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眸光深邃的落在风玲珑的美人骨下侧……哪里,有着一个梅花标记。不顾风玲珑的挣扎和闪躲,他抬起空闲着的手轻轻滑过梅花,肌肤的触感告诉他,那里不是纹刻上去的。 “你这个是胎记?”欧阳景轩眸光落在风玲珑的脸上,脸色显然深谙了几分。 风玲珑的脸上全然是因为气恼和羞涩而染上的红晕,她气鼓鼓的瞪着欧阳景轩,紧抿着唇不想话。 “是不是?”欧阳景轩的话暗沉的让人透不过气。 风玲珑咬牙,一脸的愤懑,咬牙道:“是!” 欧阳景轩凤眸中闪过惊愕,随后又看向那朵梅花……梅花的花瓣围拢着,正是含苞待放的样子,花瓣鲜红似血,娇艳欲滴的就好像冬日里傲然欲放的红梅。 欧阳景轩放开了风玲珑,看着梅花胎记缓缓站起身,眸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一个戈壁之地,就连梅树都无法长成的地方,她却身上有着一朵梅花胎记。 这朵梅花仿佛刺痛了欧阳景轩的眼睛,他暗暗冷嗤一声,转身离开了风玲珑的寝居。 风玲珑急忙聚拢了亵衣翻身下了床榻,一把拉过旁边衣架上的披风将自己裹住就追了出去……月光倾泻而下的院子里,哪里有欧阳景轩的身影? 四处看看,见冬雪躺在地上,她眸光闪过一抹凝重,俯身在她身上推拿了下,冬雪幽幽转醒…… “王妃……”冬雪有些茫然的看看左右,当看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的时候,顿时变了脸色,“奴婢不是有意睡着的……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风玲珑起身,淡漠道:“仅此一次!”完,轻倪了眼冬雪,暗叹了下转身进了寝居。 她信步往床榻走去,手不自觉的覆上了胎记的所在地,欧阳景轩看到她的胎记,是想到了梅妃还是什么? * 欧阳景轩回了翠竹轩后,坐在竹林里的石桌旁,月光透过竹叶洒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 那年,他到了风部落后,玲珑翁主因为蛇毒一直昏迷不醒,连日来的热病几乎要了她的命,幸好得当地族巫以毒攻毒,用蛇蛊将她体内的毒素引出才得以保命。 他在风部落停留了几天……在族巫施蛊的那晚,外面的族人引了篝火,唱着《朝月》,希望天父将他们的星辰还于他们! 欧阳景轩垂眸,嘴角勾了抹复杂的情绪。 她喜梅花簪子,会画遇水盛开的梅花,她的胸口甚至有个梅花胎记……风玲珑,这些都是巧合,还是什么?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欧阳景轩的思绪,他抬眸看去,就见福东海匆匆走来…… “爷儿,姑娘的情况有些不好,您是不是要过去看看?”福东海的声音亦是急促。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立马起身道:“去把药拿来。” “已经拿来了……”福东海从怀里取出一个绘着梅花的白玉瓷瓶递给了欧阳景轩,“爷儿,这药就剩下一颗了……姑娘如今的情况恐怕等不到暗卫寻了回来。” 欧阳景轩看着手里的瓷瓶,面色亦有些凝重。上次风玲珑情况等不及他施针,如若当时不喂她此药,她儿时身体里残留的蛇毒必定会反上来,性命堪忧! 她是为了救海宇的,怎么他也不能让她命丧在蛇毒之下。 “到了那天再吧……”欧阳景轩握了瓷瓶,转身就往西南角的破败屋而去。 推开门,腐朽的气味让人作呕。欧阳景轩屏气凝神,一双凤眸在黑暗下视物如白昼。他转身走到角落,摸了其中一块长了青苔的青砖,顿时,传来一声轻响,墙面斜侧着打了开来…… 欧阳景轩走进了进去,长长的阶梯蜿蜒到看不到尽头的地方,当一抹光亮传来的时候,竟是别有洞天。他站在入口处,看着外面的情景,潺潺的水声幽静的传来,满院的枫叶落了一地,红黄色相间的叶子给夜晚徒增了许多忧愁和悲伤。 “啊……啊……”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前方的茅屋传来,隐忍的痛苦仿佛让她面临着死亡的边缘。 欧阳景轩握着瓷瓶的手紧紧的攥了下,随即抬步往茅屋走去……穿过河溪上简单的木质拱桥,越过种植了花草和蔬菜的田埂,最后,他在茅屋前停下。 “啊……嗯……”尖锐的叫声带着强制的隐忍,那样的痛苦不仅仅是来自茅屋内,甚至是茅屋外的欧阳景轩仿佛都感受到了切实的痛苦。 抬手,轻轻推开竹制的门,“吱呀”一声传来,屋内隐忍的痛楚的叫声突然不见,只能听见沉重的喘息声。 “你走,你走……”女子绝望而犀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哭声,“景轩,我求你……求你不要看我……你走啊……走啊——” 欧阳景轩站在原地,没有进去却也没有离开,只是紧紧的捏着瓷瓶,俊美的脸上满是痛苦,那样的痛苦……不压于屋内的女子。 “求你……走啊……”女子大吼一声,便又开始痛的叫出声,她握住胸口不停的喘息着,“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走啊……”哭泣声痛苦的传出,却怎么也掩盖不掉她因为痛而粗重的喘息。 欧阳景轩就那样一直立在那里,视线被挡住,他不知道里面的女子此刻是什么样子,只是……仅仅如此,他却已经沉痛的渐渐发抖。 “蝶儿,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欧阳景轩的声音有着几分卑微,“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来看你。”轻轻一叹,收拾好心情,他抬步走了进去,任由女子犀利的阻止声。 欧阳景轩走了进去,只见简单的床榻上,女子坐在边上,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成爪的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没有梳发髻,一头的青丝如瀑布般披散着,遮掩了她的容颜。 女子听闻脚步声,紧紧的咬着下唇将脸撇到一边,忍了忍后,方才道:“你把药放到那里……等下让,让福叔过来就好。”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只是脚步慢慢的,慢慢的走进女子,直到在她身边停下,“你这是在恼我吗?” 女子隐忍着痛没有回答。 菲薄的唇角勾了抹自嘲的笑意,欧阳景轩垂眸倪了眼手里的药瓶,然后放到一旁,“你恼我吧……这本也是我欠你的。”话落,他深深的凝视着女子,凤眸里仿佛希冀着什么,但是,最后却徒留下的只剩下失落。 缓缓转身,欧阳景轩看着门口,轻轻问道:“蝶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哪怕……这个过程我需要毁天灭地!” 女子抓着胸口的手紧紧掐着,身体不停的抽动着,不知道是因为忍受不住痛还是因为欧阳景轩的话,泪不停的涌出眼眶。 欧阳景轩轻轻一叹,缓缓道:“既然不想见我,就不要哭……你明明知道,在我面前落泪,我却是再也无法离开……”再次转身,他看着女子,俊美的容颜上有着自责,更多的却是陪着女子一起痛的无奈。 女子的唇颤抖的无法遏制,她缓缓动作的转身,长长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着,直到她仰起头看向欧阳景轩……俨然,是一张和蝶夫人一模一样的脸! · 050、天生的孤星 赏月筑里,蝶夫人坐在竹板上,娇白皙的的脚耸拉在湖水里……冰凉的湖水包裹着她的脚,凉意从脚心渐渐蔓延至全身。手机看小说 已经过了子时,圆月在墨空中散发出一层浅薄的光晕。她就那样坐在那里,抬手将头上的发簪慢慢拔掉,顿时,一头如丝绸般的青丝倾泻而下,尾部铺散在竹板上…… 神情间透着一抹哀婉的忧伤,她的身边摆放着一根紫竹笛,和她的身影同时置在月光下,竟是都透着落寞的孤寂。 “你就算如此,又能怎样?”低沉的声音透着嘲讽传来,不知何时,一个带着黑色垂纱斗笠的黑衣人站在了一侧。 蝶夫人微微皱了秀眉,妩媚的脸就算噙了怒意,却也勾魂摄魄。她缓缓偏头看向来人,声音冷冷道:“你真当我这赏月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确实如此!”来人阴森的勾了下唇,淡然的在回廊上的美人靠上坐下,“欧阳景轩两年来不曾入过宫,这次竟然为了风玲珑的事情参加宫宴,真是让许多人都觉得诧异啊。” 蝶夫人突然一撩水,水珠顿时如同漫天的雨滑向来人,来人偏头躲过的同时,她已经起身,逶迤拖地的裙裾将她的脚掩住,“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知道的事情?” 来人轻笑一声,“嗯,就是想看看你什么反应……”他顿了下,接着道,“果然如我所料,一个人在这里独自情殇。” “楚……”蝶夫人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后又咽了回去,她气恼的背过身,眸光落在因为她起身而被湖水染湿的竹笛上,眸光变得暗沉,“我的事情,无需你管。” “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不过最多当做消遣来看看罢了。”来人不顾蝶夫人的怒焰,径自道,“这次的秋猎,我会前往,你想办法跟过去。” “我离不开赏月筑。”蝶夫人冷冷道。 来人轻笑的起身,“只要你想,便是可以的……”他走了上前,从后面将蝶夫人拥住,双臂环在蝶夫人胸前的上围,尽显暧昧,只是,随之传出的声音却冰冷刺骨,“只要欧阳景轩无法入主东宫,他,便有可能是你的……而我的目的,自是也就达到。” “你错了,”蝶夫人一动不动,仿佛无视了这样的暧昧,“欧阳景轩只要想要的东西,不管中间会发生什么,结局都是一样的。” “哦?”来人轻笑,那样的笑落在耳朵里竟是渗人,“我无所谓,就怕你会后悔有这样的坚定。”又是一笑,他放开了蝶夫人,神情声音也恢复了正常,“我走了,我们围场见吧。” 话落,他又轻倪了眼蝶夫人,提气……两个纵跃,人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 蝶夫人双手猛然一攥,绝美的脸上全然是怒意。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直到夜寒侵体方才回过神,“没有人可以教我如何做事!”轻嗤的自喃冷漠的传来,“我留在他的身边……不是为了你们任何人!” * 欧阳景轩在床榻边上坐下,看着女子明明绝美却苍白失了血色的脸,凤眸微垂,拿过方才放下的瓷瓶打开,倒出里面的凝香丸淡然的喂进了女子的嘴里,随即,手掌凝聚了内力,贴在了女子的后背……直到药效顷刻间散开,女子脸上的痛苦之色散去。 “你早些休息……”欧阳景轩其实,深深的凝望了眼女子,就欲转身离开。 女子突然抓住了欧阳景轩的手腕,欧阳景轩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回头看着女子,淡淡道:“不要在出去了,让她发现了,总是不好的。” “你知道,我无法控制……”女子面色惨淡,“除了病发时这片刻的清醒,平日里,我根本无法控制。” 沉默,不大的茅屋内被什么东西凝住,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息。 欧阳景轩暗暗沉叹,凤眸幽深不见底,“等寻了足够的药量,我便可以替你医治了。” 女子轻轻放开了欧阳景轩的手腕,垂眸道:“你走吧……”她撇过脸,“这样就好,清醒的时候,反而会更痛!”顿了顿,“为了你,我没有离开这个尘世,可是……就这样,景轩,你认为我还能撑下去多久?” 又是一阵沉默,女子鼻子酸涩,一双杏眸氤氲了薄薄的水雾。 她贪恋他的味道,却已经不想要结局……她,早已经配不上他! “她,听很美?”女子轻轻开口。 欧阳景轩应声,“嗯,仅次于你。” “戈壁的明珠……一定是耀眼的吧。” 欧阳景轩脑海里闪过总是想要和他踏上一条船的风玲珑,眸光中噙了淡笑,“嗯!掠获了不少人的目光,才进府,便已经在云苍城出名了。” “听福叔,她是个奇女子……” “还好!因人而异……” “可,你娶了她!” “她无外戚势力,不管嫁给谁,只会成为棋子,必死无疑!”欧阳景轩眸光看向前方,“一个没有外戚势力的皇子妃,终究会牺牲在争夺中……哪怕,是嫁给玉琮。” “你是因为这个娶她?” “是……”欧阳景轩眸光深邃,“是为了海宇!” 一问一答,二人好似的别人的事情般,口气听上去平淡无奇。 “你走吧……”女子轻声道,“不要再来看我,不是赌气……只是,没见你一次,我就会想起不该想起的事情。” 欧阳景轩回头看着背对着他的女子,轻轻一叹,道:“如果这个是你所愿,我……如你所愿!”不再停留,他大步的离开了茅屋。 女子自嘲一笑,从绣枕下摸出一块玉佩,白色晶透的玉佩带着丝丝暖意,“景轩,我根本无法控制我自己……待到你登基之时,我便会离开。” 欧阳景轩出了茅屋后并没有离开,他耳朵轻动,屋内自喃的声音闯入耳里,顿时,俊颜上被什么东西笼罩。偏头看了眼茅屋,他大步离开……蓝梦蝶,你想要离开,也要我的同意! 福东海正在外面守着,看到欧阳景轩一脸沉郁的出来,上前道:“爷儿……姑娘她……” 欧阳景轩什么话也没有,越过他就往寝居的方向走去。福东海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破屋,沉叹一声,将门锁了起来。 姑娘无法释怀当初的事情,爷儿的心就被姑娘锁着了,也许……只有等到万事回归原位的那刻,这道锁才能被解开,也许那时,姑娘也就可以释然了。 翌日。 原本明媚的天气突然有些阴沉沉的,湛蓝的天空被云翳遮掩,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透心凉的湿气。 风玲珑起了个大早,应该从昨夜欧阳景轩来过后,她就几乎未曾入眠,娇美的脸上难掩少许的疲惫之色。 “主子今天脸色有些不好呢,”丫头拿过胭脂盒,“给主子打点儿胭脂吧?” 风玲珑轻点了下头,思绪总是无法集中。 梅子看着丫头给风玲珑梳着发髻,眸光又落到风玲珑脸上,暗暗蹙眉……方才晨起,她问丫头昨夜有没有发生什么,她没有,可是,怎么看上去主子有些不对劲? “走吧。”风玲珑待一切妥当后,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洒扫的人见风玲珑出来,纷纷福身请安,她一脸淡然的带着丫头离开了枫临轩,只让梅子留了下来。二人脚步往府门口走去,因为时辰尚早,府院里来往的多是奴才。 突然,风玲珑脚步一滞,眸光落在前方……只见欧阳景轩一袭月白色长袍坐在凉亭里,一旁,身披翠绿色披风的琴姬正在给他沏茶,桌子上还放着一床古琴。 不知道琴姬给欧阳景轩了什么,欧阳景轩嘴角挂着舒心的笑,那样的笑落在风玲珑的眼里,竟是讽刺的不得了…… “主子……”丫头的声音闷闷的,看了眼亭子里的两个人,抿了唇道,“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嗯。”风玲珑拉回视线,莲步盈盈的往府外走去。 欧阳景轩端着茶盏,眸光深邃的倪了眼风玲珑,菲薄的唇角勾了抹邪佞的笑意。 琴姬笑靥如花,媚眼如丝的看着欧阳景轩。这些日子,王爷多去兰姬的屋子,今日大早便来寻她一起用早膳,本来心里惴惴不安的情绪,顿时安定了几分。 一曲终罢,琴姬噙了娇羞的问道:“王爷,奴婢方才那是青云词可曾学到王爷三分?” “何止三分……”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凝着琴姬,“谁人不知,琴儿的琴技当属上乘,本王也是要甘拜下风的……”着,他人便往琴姬倾去。 风玲珑要出府,必须要经过凉亭边的路,她看着欧阳景轩一副风流象,哪里有私下对她时的那股冷漠?暗暗冷嗤,她淡然的收回眸光,带着丫头出了府。 琴姬娇羞的等待着欧阳景轩有着下一步动作,但是,欧阳景轩却在离她三寸的地方停下。她故装羞涩的垂眸,“王爷,这是外面……” “几日不见……”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琴儿的脸色可不好。”着,他坐直了身体,“豆子……” “爷儿!” “吩咐厨房的嬷嬷,给琴姬送些炖品,好好养养。” “是!” 琴姬听了,心里又喜又惊,喜的是欧阳景轩的关心,惊得是她肤色变差,会不会失了欧阳景轩的欢心。 “琴儿,”欧阳景轩突然变脸,“我不喜欢恃宠而骄的人,”看着琴姬一脸茫然,眼睛里更是噙了惊吓,他冷声道,“在本王的府里,心思如果在别的地方,本王自是不喜的。” “王爷……奴婢……” “本王最见不得心生外向的人……”欧阳景轩笑着道,只是,一双凤眸透着阴沉的气息。 琴姬的脸色顿变,她急忙起身跪倒在地,“王爷明鉴!奴婢哪里敢……敢生了外向。” “没有自是好的。”欧阳景轩轻笑着,那样子哪有方才半点儿戾气。 琴姬心里惴惴不安的情绪涌上,娇媚的脸上透着惊吓后的苍白,她看着欧阳景轩,心里思忖着什么,直到他起身离开,都无法转过来。 “主子,是不是王爷知道了什么?”珊瑚扶起琴姬问道。 琴姬余惊未消的坐在石凳上,暗暗吞咽了下,强制压下心里的惊慌,“应该不会……皇家的人天生多疑,”她看向欧阳景轩消失的地方,缓缓道,“以后行事还是心些好。” 珊瑚点头,怯懦的眸光看着琴姬的时候,闪过一丝异样。 * 风玲珑的轿子在箫悦楼门前停下,经过昨晚宫宴,她如今的风头可算是一波一波的,让人应接不暇。她刚刚进楼,里面的人便眸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一如既往,风玲珑淡漠的在厮的引领下上了二楼,对于此,楼里的人臆测纷纷。能上得二楼的人,整个西苍恐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可是,近日,风玲珑已经接二连三的上去。 “王妃,公子稍后便到,请稍等片刻。” 风玲珑点点头,独自一人进了悬挂了画作书法的过道。 箫悦楼后院。 离墨不绾不束的衣袍墨发随风飞扬,他一脸沉郁的站在木芙蓉树下,风出来,扫落了蠲的白色花瓣,在风中飞旋的落在他的周身。 他的对面,站在霂尘,花瓣落在霂尘的肩头,少了几分粗狂,多了几分哀伤。 “你必须回去!”离墨的声音阴沉了几分。 霂尘温尔雅的一笑,摇摇头道:“师兄,自我下山,师父便已经知晓……我不会回去。” “就算是死,你也无所谓?”离墨的眸光越发的暗沉。 霂尘淡笑的摇头,一双被清澈包裹的眸子噙着坚定,“我必须要在她身边。” “她对苍轩王有恩,”离墨冷漠的脸上阴云密布,“性命无碍。” 霂尘收了笑容,“她对前尘事情多不记得,大病之后,便一直在我身边,弃她独自一人,我做不到。” “她心愿已了,景轩必会将她隔离朝堂争斗之外。”离墨轻叹一声,“你留在此,未必对她是好。” 霂尘没有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离墨,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不敢让师兄为我破了规矩,但是,你我心知……如果苍轩王对东宫噙了必得之势,她便是不安全的。”苦涩一笑,“师兄为我,赠她三次,我却不敢再多要求……只希望能在暗处帮她,能够让她尽可能的置身事外。” 离墨轻叹一声,冷漠的眸光犀利的看着霂尘。同山中第一次初见,他眸光里便只有那颗明珠,所做一切,更只是为她……开始,他以为霂尘终会达成所愿,师父却一脸无奈,现在想来……倒也明白了师父的担忧。 “随你吧……”离墨淡漠道,“只盼你不要后悔才好。”完,他转身往前楼走去。 他下山的时候,师父神色阴暗,似被什么煞气阻挡,他一时没有克制住,偷窥了他老人家的心思……竟是,如若霂尘和风玲珑如此纠葛下去,结果必死无疑。 微微蹙了剑眉,离墨暗叹一声,人已经闪进了楼内。他看着风玲珑站在那副画前,一身水粉色长裙外罩白纱,简单的发髻仅用一根梅花簪子固定,可就算如此,却也无法掩去她绝代风华的容姿。 “墨公子有礼。”风玲珑偏身微福后起身,“我来赴约。” 离墨走到近前,看着那仅仅完成了一半的画作,勾唇嗤笑了下,“王妃会‘水染乾坤’笔法,这幅画,已经没有必要在添了。” 风玲珑浅笑,对于离墨会如此一点儿也不意外。 “不知道王妃能否告知,”离墨眸光深谙的凝着风玲珑,“此法是从何学来?” 风玲珑笑的淡然,看着离墨幽深不见底的眸光,她缓缓道,“墨公子已然知晓答案,又何必问我?” “师父曾经下山,和一女孩结缘……原来是你!” 风玲珑依旧挂着浅笑,原本的疲惫在脂粉的掩盖下看不真切,她缓缓离开了画的跟前向内走去,人站在扶栏前,视线俯视而下,“开始我并不知道,也是看了这幅画后才知道老头嘴里那个一点儿都不好玩的徒弟是你。”她转身看着离墨,脸上有着一抹顽皮之色,“老头如今身体还健朗吗?” “我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他了。”离墨淡漠道。十年前,师父去寻天降奇星的霂尘,巧遇了大病初愈的嗦嘎勒玲珑,因为投缘,便把新研究出来的作画手法教了给她。这个事情他是后来知道的,师父当时也不曾问及女孩儿姓名,只是知道,她是天降孤星,此生必定会黯然而亡。 因为此,不管如果,他都不愿意看到霂尘为她做什么……只因为,孤星犯煞,到头来他所做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感觉到你们身上沉郁的戾气,风玲珑微微皱了秀眉,但是,却也不成多问,只是缓缓道:“如若墨公子不需续笔,那我就告辞了……”微微福身,她便转身离去。 离墨站在扶栏前看着风玲珑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丫头离开,冷漠如雕的脸上渐渐隐现了杀气,“魑魅、魍魉……送霂尘回山!” 奇星不能陨落在孤星身上,否则……便是七世的灭亡,无回天乏术! · 051、跟踪…… 风玲珑坐在轿子上,思绪有些停滞。{方才,离墨分明看着她的样子极为的怪异,不似先前的淡漠,倒是对她有着一股排斥……照道理,那老头的徒弟,怎么他们也算是有些缘分的,没有道理反而排斥才对。 思忖间,轿子突然停了下来,风玲珑抬眸之际,就听丫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前面仿佛出了乱……啊——” 话到一半,突然惊叫声传来,风玲珑还没有明白什么事情,就见一个什么东西从轿帘窜了进来,钻进了她的裙裾。 风玲珑一时间忘记了反应,只觉的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好似发抖一般的蹭着她,还来不及去看是什么,就听到外面有着叫嚷声传来…… “快,快给我找!”熟悉的声音透着暴戾。 风玲珑微微皱眉,外面的声音分明是苏子骆的……那日王府外,差点儿被他亵渎,这个帐她早晚要找他算的。 声音越来越近,风玲珑感受到裙裾里毛茸茸的东西不停的蹭着她,好似传递着什么。外面找什么的苏子骆的咆哮声夹杂着东西被砸的声音,风玲珑倪了眼裙裾,轻声道:“来,藏到这里……”着,她将绣花软垫拿了起来。 “蹭——” 只有巴掌大的东西速度奇快的窜了上来,直到此刻,风玲珑方才看清,竟是一只类似于仓鼠,却尾巴比身子长出两倍的东西,毛发就像雪一样白,一双眼睛是葡萄紫色的,耳朵边缘夹杂着一圈粉色的绒毛,那样子,看起来可爱的不得了。 风玲珑看着东西,嘴角噙了笑,示意了它一下,它“蹭”的就钻入了靠垫后面的夹缝中。风玲珑有些惊讶,东西不止能听懂她的话,竟然一个眼神示意,它都能明白。 “停下停下……”外面的叫嚣声传来。 风玲珑倪了眼轿子帘,随即将绣花软垫虚掩在东西的身上,一脸淡然。 “放肆,”丫头看着苏子洛就冷声道,“这是苍轩王妃的轿子,谁人敢拦?” 几个丞相府的护院和家丁一听,退后一步的同时面面相觑,正在徘徊着要不要放行的时候,就听苏子骆吼道:“管她是谁,给我搜!” “你们好大的胆子!”丫头看着一脸猥琐的苏子骆气极。 苏子骆看着轿子,嚣张的笑了笑,嘴角勾了抹淫笑道:“玩我都敢……还怕掀个轿帘?”着,一把搡开丫头,就欲去掀轿帘,可是,当手刚刚触碰到帘子,他突然惊叫一声,手也缩了回去。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风玲珑清冷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落轿。” 轿子落了下来,丫头瞪了眼抱着手嗷嗷叫的苏子骆后,上前掀开帘子,“主子?!” 风玲珑淡漠的走出,人群里一片哗然。苍轩王妃自进王府开始,便一直是云苍城里的话题,加之昨夜皇宫里传出的事情,人们对于她越发的好奇,此刻见到真人,看着那淡雅的风韵中透着冷傲的贵气,各个噤了声。 风玲珑走了上前,裙裾飘飘,不盈一握的腰随着走动竟是透出让人想要保护的冲动。 苏子骆看着风玲珑,她神情淡漠,眸光却犀利如刃……一股无形的迫力从脚底蔓延开来,脚步不自觉的随着她的逼近而慢慢后退着,“你,你要干什么……”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顿时,周围的人惊愕的瞪着眼睛看着风玲珑……她竟然在大街上掌掴苏子骆这个霸王?! “妈的,臭娘们,你竟然敢打我……”苏子骆气的怒不可遏,他唾了口,举起手就欲朝着风玲珑打去…… 风玲珑动也不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里擒着一根绣花针。就在她正欲给苏子骆一点儿教训的时候,苏子骆挥向她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紧接着,传来他的哀嚎声…… 风玲珑刚刚准备动的手又收了回去,眸光看去……正好对上傅亦珩那玩世不恭的脸。 家丁见苏子骆吃了亏,数人拥上前……原本捏着苏子骆手腕的傅亦珩嘴角勾了抹嗤笑,手一样……苏子骆顿时像是断线的风筝,压倒在了那些拥上前的家丁护院身上。 哀嚎声四起,苏子骆的尤盛,只见他整个脸因为痛苦扭曲到了一起。 “少爷,少爷……” “妈的,傅亦……唔……”苏子骆叫骂的声音被傅亦珩随手从一旁拿的橘子堵住。 傅亦珩掏了碎银子扔给摊主,又拿起一个橘子在手里颠着,嘴角噙着桀骜的笑,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苏子骆。 风玲珑垂眸轻笑,一个连皇上都敢拒绝的人,苏子骆如果聪明,就应该息事宁人的走人。 苏子骆虽然乖张跋扈,但到底不是傻子……在家丁把他扶了起来,撂下狠话,便在围观的人的笑声中转身离开。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傅亦珩随意的扔掉了手里的橘子,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他的腿上……他脚步一个踉跄,跌了个狗吃屎。 风玲珑浅笑的拉回眸光,“多谢傅公子出手相救。” “王妃就如此谢了了事?”风玲珑嘴里言谢,可是,他是一点儿都没有看出她哪里有感谢的样子。 风玲珑缓缓道:“傅公子想要怎么谢?” 傅亦珩无奈的轻叹一声,看看左右道:“闲来无事,如果王妃肯请在下喝杯水酒暖暖身,那当真是好的。” 风玲珑觉得在理,认同的点点头,和傅亦珩一起进了一旁的酒楼。 “二位客观,用点儿什么?”酒楼方才开门,二没有想到一大早的就有人来,急忙上前招呼。 “上两坛贵店最好的酒……备几个下酒菜。”风玲珑示意丫头掏了银子,她看向傅亦珩道,“傅公子慢用。”话落,她抿唇轻笑,一抹狡黠滑过星眸的同时,人已经转身往酒楼外走去。 傅亦珩有些慵懒的倚靠在掌柜的台子上,看着风玲珑上了轿子的身影,仿佛自喃道:“如果不是朋友妻不可戏……还真想调戏下。” “公子,你也只能想想!”掌柜的翻翻眼睛,“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关刀一定见红。” 傅亦珩耸肩,倪了眼受不了他的掌柜,桀骜不驯的笑笑,道:“他老了……打不过我!”他看了眼吃瘪的掌柜,起了身往外走去,“那两坛子酒给我送到王府去,今儿个膳食我就去王府用吧。” “的好像王府是你家一样……”掌柜嗤了声,“去,把公子的酒送到王府。” “好叻!”二应了声,就去后面酒窖抱酒给王府送去。 傅亦珩出了酒楼,左右看看,视线落在风玲珑的轿子上,看方向……并不是回王府的。他正欲抬步去追,突然,停住了脚步,眸光微凝的看着那个跟在轿子后面的人影上,微微蹙眉之际,他眸光凝了抹复杂的笑意,“还真是多事之秋。” 风玲珑突然感觉一股凉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微微紧了秀眉,星眸下意识的左右看看,总感觉有着什么东西阴森森的传来。 “吱吱吱……”家伙脱离了危险,大刺刺的窝在风玲珑的腿上蜷了睡觉,绒绒的长尾巴把它那身体绕着包裹了一圈儿,就像是一团绒毛一样。 眸光凝视着东西,风玲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样子看上去像是仓鼠,但是,眼睛却是深紫色的,一双耳朵一圈儿的粉色绒毛更是让人喜欢的紧。 “主子,到了。” 轿子缓缓落下,东西猛然弹了起来,一对耳朵“蹭”的竖起,的圆眼睛直转。 “倒是机警……”风玲珑被东西弄的无奈一笑,“你老实在这里呆着,等我回府如果你还没有被人抓走,就带你回府,以后便可跟着我。” 东西站立了起来,两个前爪缩在一起,眼睛吱溜了下,让人有种讨好的嫌疑。 风玲珑见它没有打算离开她的身体,毫不客气的拎着它的尾巴就扔到一旁,东西从软垫上滚了下,“吱吱吱”的就开始叫,仿佛十分的不满。 “老实点儿,要不把你送去给苏子骆!”威胁的话仿佛管用了,上蹿下跳的东西安静的窝在垫子上,用毛绒尾巴将自己裹了起来。 风玲珑出了轿子,侧眸看了下“清潭雅居”的匾额,随即带着丫头抬步走了进去。 轿夫在外面等着,四个人围在一起打着趣儿……傅亦珩站在巷子的拐角处,看着站在清潭雅居对面的霂尘,微微蹙眉喃了句,“他跟着风玲珑干什么?”思忖间,他轻倪了眼清潭雅居,随即绕到后院,看看左右无人,一提气……人已经落到了院子里。 后院打杂的人看到傅亦珩,先是惊讶了下,随即都行了礼,“公子,你……怎么从这边来了。” “秘密!”傅亦珩神秘的丢下两个字,便大摇大摆的从后面去了前楼。 人站在三楼临窗的雅阁,眸光俯视而下,已经没有了托鄂什霂尘的身影。嘴角微勾了抹桀骜的笑,他唤来掌事,“苍轩王妃约了谁?” “回公子,”掌事躬身,“是阳烁公主约了王妃。” “欧阳若琪?”傅亦珩有些惊讶,见掌事点了头,他微微蹙了剑眉,欧阳若琪出宫,约的是风玲珑,为何不去王府? 风玲珑看着对面坐着的欧阳若琪……昨夜出宫,白芷送了纸笺,是若琪约她今日晌午前在这里见面,有事协商。她坐在这里已经过了一刻的时间,欧阳若琪就欲言又止了这么久,“若琪,到底何事?” 欧阳若琪抿了下唇,脸蛋上的酒窝显现了下,顿时,染上了一抹红霞,“三嫂……你,”她垂眸掩去眸底的娇羞,“你……” 风玲珑喝着茶,十分有耐心的等着欧阳若琪自己在哪里纠结。 欧阳若琪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抬眸“嘿嘿”一笑,“就是想要问问三嫂,秋猎前的祭祖,三哥和三嫂会去吗?” 风玲珑眸光深凝着欧阳若琪,明显她想要问的不是这个,“如若王爷要去,我自是要随行的。” “哦……”欧阳若琪耸拉了下肩膀,她暗暗气恼,想要开口问,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纠结了半天,她大大的眼睛突然一亮,“三嫂,上次表姐那里,我就想问了,为什么你会画那样的画?” “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风玲珑不答反问。 “以前偷偷出宫,无意间看到的……”欧阳若琪被风玲珑引了话题,“当时我也是觉得画毫无出奇,拿了看,不心掉到了水里,然后就……”猛然住嘴,她扇动了下眼帘看着风玲珑,见风玲珑嘴角噙着笑,顿时,脸上被憋的红红的,“三嫂,你故意的。”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窘迫的娇羞样子,星眸黯淡了几分,她,也曾经幻想过少女怀春是什么样的……未曾尝试,却已为妇女。 “你今天来是为了霂尘?!”风玲珑虽然在问,却已经肯定。 “哪有……”欧阳若琪反射性的辩驳,当看到风玲珑灼灼的视线时,她抿了唇点头,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我,我……”支吾的垂眸,白皙娇俏的脸上复又染上了红霞。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静静道:“若琪,趁现在还没有深陷,还是出来吧。” “嗯?”欧阳若琪抬头,不解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不想打击她,但是,她了解霂尘,如果若琪一头栽进去,最后吃苦的只会是她,“先不你和霂尘自身……你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公主,以后的指婚对象绝对不可能是部落世子。”就算瞳部落是尧乎尔里最强大的,那也是不可能的。 看着风玲珑,欧阳若琪的鼻子微微酸涩着,这些个道理她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她也控制不了。 风玲珑看着若琪,暗暗皱眉……她如何给若琪和霂尘搭线?如果她那样做了,不仅没有把若琪当妹妹,更加的置霂尘于何地? “若琪,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风玲珑平静的回绝,帮不了的事情,她不会逞能,否则最后伤人伤己。 “三嫂……”欧阳若琪眼眶微红,她急忙偏过头,眸光落在窗外……视线突然触及到某处,她“腾”的站起身,然后什么话也没有的转身就冲了出去。 “若琪……”风玲珑唤了声,随即轻轻一叹,也起身,脚步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欧阳若琪站在门口,左右看着,却哪里有霂尘的身影? 风玲珑站在她的边上,星眸噙着疑惑四处看了圈儿,最后落在和她视线有些阻隔的墙角处被风吹的飘出的衣袂……暗暗皱了眉。 霂尘立在墙根倪了眼风玲珑,暗暗自嘲了下,转身朝着巷子那头就欲走去……脚步才方抬起,人便立在了远处,他看着双臂环胸,斜靠在墙上的傅亦珩微微蹙了下眉,随即抬步,不打算理会的越过他离去。 “世子竟是干起偷窥跟踪的行当了……”傅亦珩没有动,只是语气噙着嘲讽,“这毁王妃清誉的事情,世子是为何?” 霂尘停下脚步,转身蹙眉的看着傅亦珩,俊雅的脸上有着冷嗤,“那傅公子跟着我又是为何?”方才,他感觉到身后有人,待玲珑进去后回头去寻,却没有踪迹,“或者……傅公子也是跟着王妃而来?” “对。”傅亦珩毫不在乎的承认,“那世子呢?” 傅亦珩为人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性子就连西苍帝都拿他没有办法。由于傅怀安是中立的武将,他又不入朝堂,虽然和欧阳景轩交好,却对谁入主东宫漠不关心……他,本应该和玲珑没有交集才是。 “我?”霂尘眉眼轻挑了个淡然的弧度,看着一脸笑意的傅怀安道,“我是为何,傅公子这么有兴趣知道,可以猜猜!”嘴角噙了抹嗤笑,他倪了眼傅亦珩后,便淡漠的离开。 傅亦珩没有再追,只是看着霂尘的背影暗暗轻笑。回头看去,路上只见风玲珑和欧阳若琪的轿子一前一后的离开,他斜挑了眉眼喃喃自语:“局势本就一团糟,看来……大家都想要从风玲珑身上找突破口啊……” 不知为何的轻叹一声,傅亦珩转身离去…… 风玲珑欲回府,欧阳若琪又不想回宫,最后在风玲珑的建议下还是去了王府……相较于外面,她无所谓,却也不能不顾欧阳若琪的声誉。 入府下了轿子,风玲珑吩咐人做些可口的菜送到枫临轩,她要和欧阳若琪酌一杯……话才刚刚落,就见福东海迎面走来。 “奴才参见王妃,给公主请安!” 欧阳若琪心里因为霂尘的事情有些闷闷不乐,她随意的摆摆手正欲随着风玲珑走,就听福东海道:“王妃,王爷吩咐,让您去膳厅用午膳。”他看了眼欧阳若琪,“公主既然来了,不妨一起。” 风玲珑奇怪的看着福东海,自从入府,除了那顿欧阳景轩不知道为何,去她院子里用的一顿膳食外,他们二人再也没有一起用膳过,惶不论在膳厅了。 “可是府中来了贵客?”风玲珑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 “是!”福东海不卑不亢的微躬着声,应道:“安邦将军嫡子傅亦珩!”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秀眉,思忖着这人不会是被自己撞见和雪妃私会,便成了狗皮膏药的黏上了吧?正想要以不适拒绝,就听欧阳若琪口气不好道:“不去不去……三嫂,我们走!” 知晓若琪这样为哪般,风玲珑暗暗摇头,便道:“本王妃亦有些不适……” “王妃红光满面,姿态婀娜,却不晓得是哪里不适……” 桀骜不驯的话带着戏谑传来,风玲珑寻着声看去……只见傅亦珩双臂环胸,倚靠在树干上,嘴角噙着笑,满眼噙着看戏的神态看着她。 心中气恼,风玲珑脸上却淡漠如斯,只听她缓缓道:“如此法只是给人留下余地,既然傅公子不需要,那本王妃自然也不必顾及……”拉回视线,“若琪,我们走。”抬步间她又道,“就有劳福管家吩咐声,依照王爷招待傅公子的膳食,做些更精致的送到本王妃院子里,本王妃要招待公主。” “是……”福东海对风玲珑的举动毫不在意,看着她和欧阳若琪离开,回头看向傅亦珩,摇摇头,转身走了。 “欸?在这王府里还真不招人待见……”傅亦珩一脸受伤的样子,“我景轩,”他偏头向后倪去,“这样的王妃,惦记的人可真不少,你到一点儿也不担心。” 欧阳景轩手里把玩着折扇,倚靠在树干的另一侧,正好是风玲珑方才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听傅亦珩这样问,他眸光深了深,缓缓道:“保她清誉,待大事成了后……我便要放她离开的!”完,他侧倪了眼枫临轩的方向,起身往尘月阁走去,“那酒给你留着,哪天你能邀得她,再喝不迟。” 傅亦珩无奈的嗤笑了下,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道:“这苍轩王府的待客之道有待提升……”摇摇头,他转身离去。 欧阳景轩前行的脚步侧倪了眼傅亦珩洒脱的背影,眸光深了深,眸底深处有着什么东西被思绪隐藏! * 皇宫,琳琅寰宇。 欧阳晨枫半靠在软榻上看着医书,太监豌豆在一旁碾磨着药草,豌豆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着欧阳晨枫,最后,到底还是为难的开口,“主子,娘娘那边让您午时过去用膳,这眼看着时辰就到了……” 欧阳晨枫继续翻着医术,心不在焉的道:“母后无非是想问问本皇子,昨夜看中哪家姑娘了……” “主子知道娘娘的心意,去一趟又是无谓不是?” “不去!”欧阳晨枫一脸淡定,“母后无非是想要苏颐成为本皇子的皇子妃,本皇子意见不做参考!” 豌豆看着欧阳景轩瘪了嘴,赌皇家人好,他可真没看出来,“那……” 欧阳晨枫突然放下手里的医术,豌豆眼睛一亮,就见欧阳晨枫坐正了身子问道:“珍妃今日有没有传大哥去用膳?” 豌豆轻偏了头想了下,然后点点头。 欧阳晨枫一听,眸光噙了几许深邃的起身,“走吧,去凤鸾宫!”着,人便率先往寝宫外走去……欧阳靖寒既然去了珍妃处,如若他不去做做样子,老三这局……还得绕弯子。 心里暗暗一叹,出得琳琅寰宇后,他倪了眼前方的东宫……自古以来,皇子为了东宫之位,最后手足残杀,朝堂更是混乱,本以为已父皇睿智觉不会让旧事重演,却想不到生了两年的祸端! 就是不知道是这江山祸了美人,还是美人惑了江山! · 052、赌苍轩王妃的命 “皇后昨日之举,想来你父皇依旧没有立太子的打算……”珍妃妩媚的脸上有着和苏婉仪一样的傲然,当初,论外戚势力,她不输她,二人从东宫斗到后宫,这二十多年下来,倒也摸透了彼此的脾性,“我看她也是害怕皇上会对老三起了不忍。? ” 欧阳靖寒端坐在椅子上,嘴角轻勾了下,眸光轻翻之际,露出一抹寒光,“父皇的心思谁也看不透……昨日之举,” “他这分明是还惦着老三!”珍妃冷哼,“那个贱人死了这么多年,皇上几乎每天都会去趟未央宫……怎么,我也不能让他的儿子在压到我头上来并!” 欧阳靖寒看着珍妃,收了寒意缓缓道:“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话落,他眸光幽深的喃道,“当初风部落进贡,玲珑翁主虽然名声在外,但到底抬不上台面……为何当初会有消息出来,父皇想要找了皇子指婚?” 珍妃看着欧阳靖寒,不解他这话什么意思?想想昨夜风玲珑出尽了风头,虽然心里因为让皇后不能将苏家的人指给靖寒开心,却也不满意是老三那边的人。 “消息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珍妃轻抚了下额头,“当时到怕你父皇给你和七指婚。风玲珑虽是翁主,却是个部落,没有任何外戚势力,对你以后没有帮助……幸好,你父皇只给了老三。”道这,她眸光一凛,“照这样看,你父皇是彻底放弃老三了……谁人心里不明白,没有外戚势力的元妃,那就是一个摆设。” 听着珍妃的话,欧阳靖寒的眸光变的阴鸷起来,最后,他看向珍妃问道:“从一开始,父皇就有意指给景轩的?” 珍妃回想着,缓缓道:“那也不是……你父皇到我宫里时,貌似有意的不是老三。” “哦?”欧阳靖寒垂眸,端起杯盏浅啜了口,狭长的眼睑垂落,笼罩了一抹让人猜不透的思绪。老三不想那东宫的位置,恐怕想要入主东宫的人都不相信……风玲珑最后指给了他,到底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他的? 这两者的结果不同,但是,如今看来……个中乾坤还真是让人思量。 放下杯盏,欧阳靖寒起身,“儿子先行告退……”话落,躬了下身,人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出了珍妃的和乐宫,欧阳靖寒直接回了琳琅寰宇的寝宫,他叫来孟德,吩咐道:“派人去风部落查访一下,看看风玲珑有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是。” 欧阳靖寒眸光轻眯,两道寒光射出……欧阳景轩,我倒要看看,最后的赢家是谁? * 欧阳景轩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四姬分左右坐在他的身边,底下有别的姬妾弹琴跳舞,好不逍遥自在。 “王爷……”媚姬染着蔻丹的手指捏着一颗拨好的葡萄递了上前,欧阳景轩宠溺的捏了她娇俏的鼻子一下,将葡萄含进了嘴里,同时,邪魅的裹了下媚姬手指尖,忍得媚姬娇羞的倚在了他的身上。 琴姬一看,心里恼火。早间王爷邀她一起共进早膳,心里欢喜的紧,却后来被警告……看向媚姬,媚姬正好看来,她眸光挑衅,嘴角噙着妖冶的笑。 琴姬哪里示弱,娇柔道:“王爷,奴婢又谱一新曲,王爷如果不弃,奴婢便当王爷闲来助兴可好?” “哦?”欧阳景轩听了,凤眸为之一亮,点了头。 媚姬暗暗冷哼,和琴姬视线再次相对时,电光火石。 不同于二人的争风吃醋,兰姬一直很安静的坐在一旁,她只是看到欧阳景轩的杯子空了的时候,会贴心的斟满……柔静的脸时不时偷偷抬起,悄悄的看一眼欧阳景轩。 冷姬从头到尾清冷的在那里自顾的吃着膳食,对一旁的人漠不关心,她吃饱后,便起了身,淡漠道:“奴婢吃饱了……”她看向欧阳景轩,“有些乏困,就不陪王爷了。”完,也不等欧阳景轩话,人便在丫鬟佩如的搀扶下,离开了。 “王爷……”媚姬有些受不了的娇嗔起来,“冷姬这也太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 欧阳景轩看着冷姬不管不顾的离开的背影,菲薄的唇角挑起,慵懒的道:“本王就喜她这清冷的样子……不如,媚儿也学几分,嗯?” 欧阳景轩勾起媚姬的下巴,眸光深邃的凝着她……适时,琴姬的琴声戛然而止,只见欧阳景轩起身,一把打横的将媚姬抱了起来,就往内室走去。 琴姬的脸就向是三月的天一样来回变着,她紧紧攥了手,一股愤恨在眸子里闪过。 媚姬藕臂环着欧阳景轩的脖颈,娇媚的脸上全然是勾人之色,“王爷,现在还是白日呢……” “但是……本王就是想要你!”欧阳景轩的话低沉而魅惑,他将媚姬放到床榻上,人俯视而下,“怎么……不喜欢?” 媚姬娇羞的垂眸,随即起身,芊白的手探向欧阳景轩的腰带,魅惑的声音如丝般溢出,“奴婢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伺候王爷……”着,红唇便凑了上前…… 欧阳景轩偏了脸,冷漠的声音突然传来,“媚儿,本王最讨厌什么,你好像忘记了……” 媚姬顿时变了脸色,她就像触电一样放开了欧阳景轩,急忙道:“王爷恕罪……奴婢不是,不是有意的。奴婢再也不敢了。” 欧阳景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起身道:“自己反思吧。”完,便拂袖离开。 媚姬身体耷拉着坐在床榻上,原本的情丝渐渐从脸上抽离,没有了红晕,全然剩下苍白……方才,见欧阳景轩对她深情凝望,她心里噙了侥幸的想要触碰他的唇……从来,没有人可以亲他,她希望能成为独特的那个,可是…… “到底是青楼出身,就算是个清倌儿,也改不了贱籍,”嘲讽的声音从内室门口传来,琴姬冷冷一嗤,“还真以为王爷会喜欢你?” 媚姬收拾了心里的彷徨,看着琴姬冷声道:“我是贱籍,你呢?一个侍郎的庶女,还真没有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你……”琴姬最见不得人她是庶女,气愤的看着媚姬,“你个贱货。” 媚姬下了床榻,对琴姬的话完全无感,她将滑落肩头的纱衣扶起,看着琴姬缓缓道:“都是伺候王爷的,我的同时……还不是在自己?” 琴姬听了,就欲上前,却被珊瑚拉住,“王爷最看不得姬妾们毫无规矩。”轻轻的规劝声让琴姬压制了火焰,琴姬愤恨的瞪着媚姬,眸底深处闪烁着嗜血的戾气。 尘月阁每天仿佛都沉浸在争风吃醋里,对于此,院子里的下人也见怪不怪了。欧阳景轩自从封王后,较之在宫中越发的风流,玩世不恭也成了他现在的代号。 枫临轩内如同以往的平静,用过午膳后,风玲珑规劝了欧阳若琪回宫,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到底应承了会帮她一次……她思忖着,也算是给霂尘一个机会。到底,她也不希望霂尘如此一辈子。 “主子,”梅子的声音打断了风玲珑的思绪,“那日,除了冷姬,其他三人都有出过府,而且分别前后去过城东那家老字号的胭脂铺子。” 风玲珑听着,嘴角勾了抹冷笑,从大婚夜开始,便开始有人对她使绊子,仿佛着力想要毁她清誉一般……她不过是个没有外戚势力的人,如今又嫁的是不入朝堂、没有封地的闲散王爷,能会勾起谁的兴趣? 想着,她微微勾了抹笑,问道:“那家铺子是谁人名下的?” “家传的调香配方,已经经历了三代了……”梅子轻声道,“听闻,媚姬偶尔会去那里自行调制口脂,那日,琴姬和掌柜的讨要了一盒。兰姬去转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有买。” “还没有查清铺子的底,那边的话也是不能全信的……” 听着风玲珑的话,梅子皱眉,“如若背后有人,我们如此去查,岂不是……” “不会!”风玲珑浅笑,星眸噙了抹狡黠,“我如今只有王爷这一个依傍,和院子里的姬妾争宠这是自然的……你呢?” 梅子看着风玲珑,淡漠的眸光噙了疑惑,不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玲珑没有再解释,只是道:“我憩会儿,你退下吧。” “是!”梅子应了声,退出了寝居。 风玲珑倚靠在软榻上,昨夜基本无眠,是憩,此刻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虽得皇上允诺,就算是皇上变通之法,却也容不得她如此讨要。就算族人度过了此次危机,却谁也不能保证长远。想要抱得族人,她就必须要上欧阳景轩的船……不管他愿不愿意。 风玲珑闭着眼睛假寐着,皇上的心思她看不懂,但是,她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这条路不知道是不是欧阳景轩会走的,可她别无选择。 轻轻喟叹了下,风玲珑闭着的眼睛微皱,欧阳景轩显然对她没有兴趣,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她总是保持着距离,她要如何才能和他走到一起……才能探知他对皇位到底报着什么态度? 除了他,不管任何人登基,风部落恐怕都堪危,只有他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许才能保族人一世无忧。 想到此……风玲珑缓缓睁开眼睛,不由得脑海里闪过霂尘淡然的影子,嘴角噙了抹苦涩,暗暗道:为了族人,我只能辜负你这么多年的守候痴盼,对不起…… 再次闭上眼睛,将眼底弥漫出的忧伤掩去,心口的位置有些隐隐作痛,风玲珑将手轻放在胸口,嘴角噙了丝苦笑。 从未定情,何来牺牲…… 霂尘站在木芙蓉树下,眸光迷离的看着上面的白色花朵,渐入深秋,木芙蓉却开的甚好,只是……等待它的,依旧是凋零。 离墨手拿墨玉箫立在回廊下,不绾不束的墨发墨袍随风飘着,那样子,透着几分沉戾,就好似地狱走上来的阎罗,举手投足间都能取人性命。 “师兄,你不用劝我了……”霂尘轻轻一叹,“总是要等到她好了,我才能安心离开。” “我不劝你!”离墨跨步上前,冷冷道,“师父都没有办法劝导你,我又何能?” “师兄……”霂尘的唇翕动了下,最后化成了一声沉叹。他头靠在树干上,顿时,漫天的白色木芙蓉花瓣就像花雨一样飞落,片刻间,树上的花掉下了大部分,“不管早落还是晚落下……结局都是一样。区别不过是在芳华还是老去!”缓缓起身,他自嘲一笑,眸光幽深不见底,“就当是我自私……想要她记住我一辈子!” 离墨看着霂尘离开,摇头叹息了下,侧脸看着满地飘落的木芙蓉花瓣,“问世间情为何物?哼……不过都是凡人不放过自己的行为罢了……”持起箫置于唇间,低沉醇厚的箫声声音哀婉,总是透着几许让人看不清的思绪。 “公子……” 一前一后的两个厮奔来,离墨的箫声停止,他放下墨玉箫的同时冷漠的看着二人,“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弄月,你……”明日看着一旁的青衫厮。 弄月瞪了他一眼,朝着离墨道:“前面有人开了局……” 离墨蹙眉,箫悦楼规矩,如果不是楼里开局,必须要押十万两黄金,一般人都不会闲来无事的去开局,除非是有利可图,“赌局开的什么?”离墨的声音淡漠无奇。 “开局是……”弄月吞咽了下,看了眼明日方才道,“苍轩王妃的命。而且,限期是一个月!” “哦?”尾音拖了下,离墨仿佛若有所思的垂了眸,后日的西山皇家祭祀,随后便是秋猎……时间不多不少,正好为期一个月。过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开局人的来历查了吗?” 明日和弄月双双摇头,明日撇嘴道:“公子,他押了二十万两黄金,楼里规矩,是不问来历的。” “咚!” “嗷——”明日捂着头哀嚎一声,看着离墨收回去的墨玉箫,撇嘴嘟囔道,“公子怎么和王爷学的爱敲人脑袋……”看着弄月在一旁憋着笑,他一生气,狠狠的踩了弄月一脚,顿时,比他还要凄厉的哀嚎声回荡在后院。 离墨没有理会二人的拌嘴打架,径自去了前楼……站在二楼的围栏处,他眸光俯视而下,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袍服,头戴蒙纱斗笠男主立在那里,他的面前,是一摞大陆上“宝通银号”的通兑银票。 楼里难得的安静,耍玩的人看着蒙面人,纷纷好奇的窃窃私语……虽然,箫悦楼里没有不能开的赌局,可是,这样买命的赌局,还是头一遭,而且对方竟然是如今云苍城里最为火热的人物——苍轩王妃风玲珑。 离墨鹰眸噙了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诡谲中透着阴冷。 有个身影在身边站点,离墨收回眸光看去,只见霂尘俊颜淡漠的看着楼下,嘴角噙着嗤嘲的笑意,“不知道是谁,竟是如此嚣张?” 离墨没有吱声,能开这样的局,必然是打听了箫悦楼的背影,明白在这里开这样的局,必定能引起注意……对方不是想要看欧阳景轩的反应,必是想要开西苍的局势更乱……亦或者,两者都有。 “王妃不是池中物……不是束手就擒的人。”离墨转身走向藤椅坐下,看着茶罐里的贝露,眼前浮现风玲珑那傲然的神情,不由得摇摇头,那样的女子,恐只有站在顶端,傲视天下时,别人方才能看懂她真正的芳华。 沏茶的动作随意而淡漠,悠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的同时,底下已经热闹起来,不同于许多赌局一面倒的形势,这次竟是两边都热火朝天,有些人觉得此人押了这么多,风玲珑必死。有些是噙着对西苍和欧阳景轩的盲目,觉得那是绝非可能…… 霂尘冷冷一笑,从腰间拿出一颗透着寒气的东珠,手一扬……只见玉佩直直的朝着“生”的地方飞去……看庄的人感觉灵敏,就在东珠快到的时候,他急忙接住……适时,传来霂尘沉冷的声音,“我倒想看看……一个月内,她是不是真的会香消玉殒!” 用内力传出的声音暗沉的让人心惊,原本的热闹顷刻间停止,人们到处找寻着声音的来处,却终究寻不到……蒙面的黑衣人微偏了头,视线落到二楼的位置,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知道,声音是从那里来的。 离墨不参与赌局,那么楼上的人是……那人眸光幽深,隐隐可见的脸部轮廓就好似雕刻出来一半,菱角分明。他转身离开箫悦楼,嘴角始终噙着淡笑。欧阳景轩绝不会如此暴露自己,那楼上的人是便无其他……托鄂什霂尘,尧乎尔称之为明月的世子,本该和星辰一起,只可惜……“ 嘴角勾了抹舒心却有阴沉的笑,黑衣人消失在了箫悦楼的门口,徒留下一帮纨绔子弟争抢着下注。 * 萧索的风吹过,枝丫上的浮雪飘荡在控制,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站立在雪地里,除了那飘散着的秀发,就仿佛和漫天的白雪融合到了一起。 红梅的花瓣不堪风的拂过随着浮雪飘落,落在女子的肩头,滑落在白雪上,就好像鲜血一般……突然,女子身上不知道哪里,血一滴一滴的随着红梅滴落在雪上,不稍片刻……白雪被红梅和血染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猩红一片。 风开始吹的大了起来,狂放将红梅全部吹起,就在天空中凝聚成了红色的血雨……女子的秀发和衣裙被吹得翻飞凌乱,血从开始的一滴一滴,变成了顷流而泻……梅树变成了干枯,突如其来的狂啸声透着渗人的寒意。 “天若弃我……我将毁天灭地……啊哈哈哈哈……“ 女子一身咆哮,随即转身……空洞的脸上没有半点儿人气,整张脸都被鲜血染红,红梅的花瓣被风吹的贴在脸上,恐怖之极…… “啊——”风玲珑大叫一声,猛然惊醒的坐了起来,她的脸色瞬间没有了血色,额头更是溢出大颗的汗珠,样子更是惊慌失措的。 同时……寝居的门猛然被推开,就见梅子和丫头抱了进来,“主子?!” 风玲珑看到二人,艰难的吞咽了下。丫头赶忙倒了水给她,“主子,先喝点儿水……” 接过水杯,风玲珑的手竟是有些颤抖,她不停的深呼吸着,都没有办法压下心里那狂炙的跳动。 “又做那个梦了吗?!”梅子担忧的看着风玲珑,见她点头,不由得的皱紧了眉。翁主每次做那个梦,都会有事情发生,不一定是关于她的,可是,必然都是不好的事情。 丫头也紧紧的皱着眉,脸上也全然是担忧,不由得出声,“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 话音刚刚落下,外面就传来叫嚷的声音,三人不由得朝门口看去,就听外面传来“请公主金安”的声音。 “三嫂,三嫂……”欧阳若琪脸色不好的提着裙摆奔了进来,看到风玲珑在软榻上,径自奔了过去,就急忙道,“我刚刚去箫悦楼,还没进去……就听到,听到……”她气喘的吞咽了下,“就听到里面有人坐庄开了赌局,赌局是一个月内,你的命!” · 053、风云四起 “有人拿苍轩王妃的命做赌局?”欧阳枭云拿着奏折的手一滞,眸光锐利的看着三德子。; 三德子躬着腰,恭敬的回答:“宫外刚刚传来的消息……由于箫悦楼的规矩,坐庄的人是谁,并不清楚……”抬眸,“皇上,要不要找个人查查?” 欧阳枭云眸光幽深,他放下奏折靠在龙椅上,有了岁月褶皱的脸上深谙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思忖什么。 三德子恭敬的在等着,直到半柱香过后,欧阳枭云方才缓缓道:“景轩有动作吗?” “消息才传出,王爷还不一定听到呢……”三德子回道。 欧阳枭云的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动着,一双幽深的锐眸噙着让人猜不透的沉溺……后天祭祖,虽然景轩封王后都有去,却也只是大祭的时候献身,便会去梅妃墓地呆着直到回程。今年他大婚,按照祖上规矩,要单独祭拜,他和风玲珑身边必然少不了御林军,想要暗杀不容易……那便只有秋猎?! 嘴角勾了抹耐人寻味的淡笑,欧阳枭云淡淡道:“让金吾卫注意几个皇子的动向,是谁坐庄也查一查……” “喏。”三德子应了声,退下。 御书房内恢复了安静,欧阳枭云眸光落在打开的奏折上,是礼部上的折子,关于这次祭祖的安排……眸光深了深,他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着步子。 这个江山,能者居之……最初虽然他宠着景轩,却也没有决定他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景轩没有靖寒的心狠手辣,太过于重感情……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感情无法收放自如的太子,就算有着再多的才华,终会成为傀儡。就算不会,最后的结果也是会大伤元气…… 欧阳枭云脚步一滞,眸光落在御案上那厚厚的一摞奏折上,嘴角有着一抹深沉的笑意滑过。 想要朕的江山,也要让朕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自古以来,为了皇位,父子、兄弟之前的情分从来都是虚晃之物,欧阳景轩,朕倒要看看,少了朕的宠爱,你就真的能坐上这把龙椅俯瞰天下? 龙眼轻眯,欧阳枭云眸底滑过狠戾之色。 三德子刚刚进来,就感觉到御书房内弥漫的紧张气息,他看看欧阳枭云依旧健朗的背影,轻轻一叹……仿佛又想起了当初的东宫之夺。 * “三嫂……”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淡漠的样子,一跺脚,娇俏的脸上全然是焦急,“你,你就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风玲珑不解。 欧阳若琪翻翻眼睛,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蹭到了软榻边儿坐下,“箫悦楼里都炸开锅了……好多人等着开好戏买你,买你……” “买我死么?!”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气愤的点点头,嘴角噙了淡淡的笑,问道,“你不是回宫了吗?怎么去了箫悦楼?” “我……”欧阳若琪一时语塞,随即抿了嘴刚刚想要反驳什么,猛然回过神,等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风玲珑,“三嫂,我这会儿是在你的事情。” 风玲珑淡然的起身走向置放了茶壶的桌子,随着她的走动,裙裾飘飘,“担心有什么用?如若对方有这样让我必死的把握,担忧也无用。”她亲自拎了茶壶,拿了杯子倒了茶转身递给欧阳若琪,“如果他们没有这个本事,我也无需担心不是?” “话虽这样……”欧阳若琪嘟了嘴,接过杯子喝了口,“可是,总是要防范啊。” 风玲珑看着她担忧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就算来了西苍她举目无亲,可是,有这样一个可人儿为她担忧,她倒是也不觉得孤单了。 “没事……”风玲珑眸光落在窗外,已经红了过半的枫树上听着麻雀在嬉戏着,“我不会坐以待毙,如果想要来杀我,就来好了!” 欧阳若琪不话了,大眼睛轻轻扇动了下看着走向窗前的风玲珑,削肩若素,婀娜多姿……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她,她都是完美的诠释,她有时候不懂,三嫂明明比尘月阁里的姬妾们都要漂亮,为什么三哥会排斥她?就因为她是外族的女子吗? 抿了抿唇,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身上弥漫出的孤独,鼻子酸了酸,“三嫂,我会在你身边的……” 风玲珑扶在窗棂上的手滞了下,眸底闪过什么,她转身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听她淡淡的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看着风玲珑绝美的脸上的坚强,欧阳若琪抿了下粉润的唇。 “不用担心我,你也早些回去……”风玲珑看看天色,“这回去天色便也不早了,不要让皇后担忧。” 嘟了下嘴,欧阳若琪不情不愿的起身,一旁的白芷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下,就听她道:“那我先回宫了……”看着风玲珑点了头,她抿了下唇,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枫临轩。 白芷跟在欧阳若琪身边,看着她脸上若有所思,不由得轻叹道:“公主,王妃身边自然有王爷保护……你也无需担心。” “三哥的心思根本不在三嫂身上……哼!”欧阳若琪哼了声,看着白芷还想要什么,便急忙开口,“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管就是了。姑姑回去不要给母后提及此事,嗯?” “是,奴婢知道。” “嗯!”欧阳若琪点点头,领着白芷就往府外走去,沿途,下人路过,纷纷避让行礼。 正走着,她的脚步突然慢慢停下,偏头朝着花园的方向看去……只见景轩斜靠在凉亭的美人靠上,有着两个姬妾正在她旁边一边抚琴一边和他下棋,好不自在的样子。 顿时,怒由心生……欧阳若琪鼓着脸就欲前去,却被白芷拉住。 “放开本公主!” “公主,万万不可……”白芷哪里肯放,“这是王爷府内的事情,你是未出阁的公主,岂好管这等闲事?” “白芷,放开!”欧阳若琪哪里管那些个礼仪,一把甩开白芷就气冲冲的提着裙摆去了凉亭,就在两个姬妾停下动作欲要行礼的时候,她屏气道,“三嫂如今这样的情况,三哥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快活。”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的看着欧阳若琪,凤眸轻挑,菲薄的唇轻阖,眸光中划过凌厉的精光。 欧阳若琪心知他这样的表情是生气了,可是,只是暗暗吞咽了下继续道:“三嫂一个人在枫临轩里,外面又那样着三嫂,三哥不觉得应该……” “公主,奴婢求你走吧!”指责的话没有完,就被白芷拉着出了凉亭。 欧阳若琪气死了,她边挣脱着白芷,边朝着欧阳景轩吼道:“如果三哥不愿意三嫂嫁入府中,那当初父皇指婚的时候你就该拒绝,反正,你也没有吧父皇的圣旨放到眼里……” “公主!”白芷大惊。 “若琪……”欧阳景轩也同时厉声,“你真是太放肆了!” 欧阳若琪适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了什么,可是,面子上却不愿意承认,真是抿了下唇,死鸭子嘴硬的道:“我,我又没有错。” 欧阳景轩站了起来,眸光幽深不见底,就好像一口千年的古井让人全身都感到阴森森的,“白芷。” “奴婢在!”白芷应声。 “送公主回宫……” “是!”白芷应声,拉着欧阳若琪就焦急道,“公主,走吧。” 欧阳若琪看着欧阳景轩看着她冰冷的样子,顿时心里难过了起来,跺了脚哼道:“不管就不管,三嫂是你妻子,又不是我妻子,哼!”发狠完,她转身就往王府外奔去。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欧阳若琪方才转身时眼眶边的红润他并没有忽视……一直以来,不管宫里如何的风云变幻,但是,他一直将若琪当一母同胞的妹妹般疼爱着…… “王,王爷……”两个姬妾瑟瑟发抖的在一旁,心知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东西,生怕欧阳景轩会将她们两个灭口。 “王府不需要嘴碎的人……”欧阳景轩冷冷的撂下一句话,便一撩袍服,出了凉亭。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两个姬妾急忙跪倒,声音带着惊恐。 欧阳景轩凝着眸大步往翠竹轩而去,箫悦楼从开设了赌局开始,他便已经知道……他曾经多次提醒风玲珑,不要造次,她却不管不顾。 哼!怎么,如今事情来了,才知道担心吗? 思忖间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挂了冷嗤,凤眸微挑,人已经进了翠竹轩。豆子脚步跟在后面急匆匆的,惊倒翠竹轩里的时候,眸光不自觉的看了眼隔着枫临轩的高墙……风吹过,有着几片枫叶落了进来。 豆子暗暗一叹,其实王妃也挺可怜的。为了族人来和亲,嫁给爷儿这样一个心思根本不可能放到她身上的人,那也就算了……如今西苍的形势,注定了她不能独善其身,偏偏,她原本懂得避其锋芒,却在宫宴之上,为了风部落招来多方人的注意。 如今,爷儿救她,必定泄露爷的底。不救……又不过去,无法蒙蔽别人的眼!真正是两难的事情。 正想着,欧阳景轩突然脚步停下,豆子险些收不住势头的撞了上去,“爷儿……”他退后一步,“您是要过去看看王妃?” “看,当然要看!”欧阳景轩唇角上勾成了仰月,手里的折扇一番背负到了身后,举步便往翠竹林而去…… 豆子偏了头,撇嘴自喃道:“爷儿和王妃这是翻墙头翻上瘾了?!” 话落间,欧阳景轩已经消失在了翠竹轩,人落到了枫临轩里……他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前走去,没有走几步,便停了下来,之间风玲珑坐在假山旁的湖边的大石头上,仿佛和什么着话。 “宠儿,”风玲珑眸光微垂,素手轻轻抚摸着东西,“你……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哀婉,“风部落在尧乎尔本来就是不大的,如今遇旱灾,各个部落都想着要来瓜分。我作为风部落的翁主,又能怎么办?” “吱吱吱……”东西用毛尾巴蹭着风玲珑,紫葡萄色的眼睛骨溜溜的转着。 自嘲一笑,“我现在竟是沦落到需要你来安慰我……”又是一声轻笑,风玲珑抬眸看着前方,枫叶落在湖面上,徒增了几许落寞的岸上。 “从到云苍城的第一天我就明白,自己的身份就算是配他也是不及的……从来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希望能帮族人度过这次危机,也算是阿爸、阿妈对我的养育之恩。这一生,从昨夜皇上允诺那一刻,我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以后迎接我的是什么命运……我也认了,何况所谓的一月命送的赌局?”眼睑轻颤,鼻间变的酸涩,“以前阿爸我是戈壁上最纯真的明珠,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去虚伪,不得不去伪装,外面的人都我是坏女人!甚至很多难听的话……”自嘲一笑,“幸好这里离尧乎尔很远,如果阿爸、阿妈和哥听到那些流言,恐怕会伤心难过的……”哀婉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悲伤,那是一种在绝望中找寻一丝希望的挣扎。 宠儿有些焦躁的在风玲珑的身上上蹿下跳着,最后着急的围着她不停的转圈儿,“离开吧……我今天救你也算是有缘,以后切不可在被人抓住了。” 东西一听,窜到风玲珑的膝盖上,讨好的站立了起来,两个前爪所在身体上,眼睛竟是溢出乞求之色。 “我都命不久矣了,你留在我身边又能如何?”风玲珑沉叹一声,“我那些个伎俩在西苍的局势下又能保得了自己多久?走吧……” 东西开始狂躁的乱叫起来,前爪扒着风玲珑的裙衫不停的在刨。 风玲珑看着它的样子,心生了不舍,“跟在我身边,你可想好了……不过不足月的存活罢了。” 东西听着,开始渐渐安静下来,它趴在风玲珑身上,,毛茸茸的长尾巴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了起来,时不时的传出“吱吱吱”的声音。 风玲珑不再话,风吹起了她发髻上的金步摇,“叮叮咚咚”的脆响传来,让人的心情渐渐沉重。 欧阳景轩靠在树干上,凤眸斜睨了下风玲珑……这番话听起来倒像是对着他的,可他却知道,风玲珑不知道他来了。 他不想将她揽在局势里,却偏偏这个聪慧的女子明白,有些事情想要独善其身却是恐怕不能了……微微凝眸,欧阳景轩没有出现,提了气往来时的方向而去……身影微恍,人已经落在了翠竹轩。 与此同时……风玲珑星眸轻翻的抬起,微微侧脸的看向方才欧阳景轩站得位置,嘴角渐渐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摊开手掌,风玲珑轻声道:“宠儿,上来。” 东西一听,舒展开自己,跐溜的就窜上了风玲珑的掌心,然后讨好的立了起来。 “等下从丫头那里给你拿些松子……”风玲珑挑眉,见东西欢乐的很,心里笑开。 不过当时觉得好玩,加上想要找苏子骆的不痛快,竟是带回来一个灵宠。如若方才不是它,她也没有办法确定欧阳景轩是不是真的来了…… 欧阳若琪离开前,她故意表现的落寞,依照她的性子,必定会去质问在花园里的欧阳景轩。欧阳景轩会不会来她不确定,但是,这出戏早晚她是要在他面前演的……如今她已经成了他的王妃,不管是为了风部落长远的打算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必须要让欧阳景轩对她提起兴趣。 示弱,不光是对善妒的女人好使的手段,往往,也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风玲珑起身往寝居走去……阿妈能够在几个漂亮的姨娘面前一直保持低位,这一招可是用的炉火纯青。在尧乎尔,只要你有本事坐上正位,以前是什么身份根本没有人理会。 “主子,”梅子见风玲珑进来,关上了门,“王爷来了吗?”先前她去膳房吩咐主子晚膳要用的东西,正好看见王爷和两个姬妾在凉亭里弹琴下棋,回来还来不及禀报,公主变风风火火的来了。 她和主子有着默契,在主子给公主倒水的时候,一个眼神的传递,便已经知晓了彼此的意思。 风玲珑点点头,“幸亏了宠儿……”她耳目虽然灵敏,可欧阳景轩武功深不可测,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根本不晓得。 梅子惊讶的看着毛茸茸的东西,之前听丫头了街上的事情,本看着这个仓鼠一样的东西平白无奇,却想不到耳目如此灵敏。 东西被风玲珑又夸了,显然开心的不得了,蹭的就窜到了风玲珑常待得软榻上,上蹿下跳的。 风玲珑微微皱眉,东西倒也懂得看脸色,顿时窜到角落里,悄悄的卷在了一起。她看着它眸光变得幽深,这个东西恐通人性,不管你什么,或者是一个眼神,它仿佛都能理解,到是个奇物。 * 南郊断肠崖,陡峭的悬崖就像被天斧劈开一样,崖的两边风景各异,这边秋意盎然,那边却荒芜的好似没有人烟,处处透着诡谲…… 黑衣人带着蒙纱兜里背负着手立在崖边,看着对面荒芜的地界儿……秋风瑟瑟,扬起衣袂的同时,,斗笠上的蒙纱轻轻拂起……露出男子削尖却圆润的下巴。 “嘚嘚嘚”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功夫,就见两人快骑往断肠崖奔来……直到和黑衣人三丈远的地方停下。 “吁——”来人勒了马缰,翻身下马,齐齐的朝着黑衣人单膝跪倒,“主上。” 黑衣人缓缓转身看着二人,“城里什么情况?” “买苍轩王妃一月内命丧的人已经高达三十五万两!”抱拳的青衫男子恭敬道,“买她不会死的,也已经二十万两!” 黑衣人微微勾了唇,背过身去问道:“欧阳靖寒那边人怎么?” “希望和主上一叙。” 黑衣人冷漠的勾了下唇,“告诉他……想要得到我的支持,就不要给我提任何意见!我随时可以扶持任何一个人,甚至……欧阳景轩。” “是!” 来人起身上了马,双双一夹马腹,顷刻间……人和马已经消失在了崖边。 黑衣人静默的立在崖边,一双眼睛落在对面,看着那满眼的荒芜,唇角勾了抹阴戾的淡笑。 “欧阳景轩,本座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为了当年的恩情,还是别有所图!”黑衣人阴测测的着,眸光轻眯间寒光大显,“接下来,本座为你准备的,你就好好接着……” · 054、局势,看看你的能耐 祭祖前夕,不知何人在箫悦楼一掷千金坐庄买苍轩王妃的命,不过数个时辰,便已经传遍了云苍城的每个角落,甚至,周边的郡县都有人纷纷过来下注。% 箫悦楼对面的酒楼上人声鼎沸,大家各自噙了心思的看着箫悦楼,好不热闹。 陆少云和慕晚晴也是听闻后,从西苍帝为他们准备的别苑赶来,二人看着进出箫悦楼的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下可好,苍轩王妃本来没有危险……却因为赌资的赔率越来越高,这随时都处在了危险之中。”陆少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昨日宫宴,他便已经注意到了风玲珑的绝美优雅,若论宴上那些妃嫔贵女,可还真没有几个和她能够比拟,加之昨日她一画成名,“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娘子。” 慕晚晴嘴角笑的有些抽搐,她放下杯盏看着对面一脸分流的陆少云,“殿下倒是起了恻隐之心。” 陆少云大笑,“怎么,晚晴这是在吃醋?!” “殿下……”慕晚晴娇嗔的挑了眉眼,“妾身不过是觉得,自从昨日殿下看到王妃后,魂儿都不在妾身身上了。这会儿,更是拉着妾身来看这无聊的赌局。” 陆少云听了,舒心的“哈哈”笑了几声,“别人在美那也是一副皮囊,哪里有晚晴伺候的孤舒服?”轻挑的声音带着挑逗的笑,他一脸深情的看着慕晚晴,见慕晚晴微微垂眸作娇羞状,眸底深处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只是,这抹光稍纵即逝,快的就连他自己都扑捉不到。 “殿下又在取笑人家……”慕晚晴娇嗔的了句,眸光含情的抬起,脸上被绯红染就,“殿下对此事如此感兴趣,殿下难道也想下注?” “非也!”陆少云倪了眼门庭若市的箫悦楼,“孤不管买那一边,都是不讨好之举,自是不会讨那个没趣……西苍形势看似混沌,其实,却不然。” 慕晚晴眸底闪过一抹光芒,随即无知的问道:“殿下这话是……” “孤对西苍能有何想法?”陆少云大笑一声,“孤倒要看看这场好戏最后的赢家是谁,也好回去给丞相孤这次来西苍的经历。” 慕晚晴起身,给陆少云又满了酒,一举一动都尽显媚惑,就在斟满酒抬起酒壶时,她媚眼轻挑的倪了下陆少云后去对面坐下,转身的那刻,轻抿的唇角闪过一抹寒意。 赌局的热情随着西苍皇室西山祭祖的到来越发的火热,西苍皇帝大怒,斥责箫悦楼将此赌局撤销,却被离墨以“这个大陆上,还没有人能无缘无故指使他做事”为由挡了回去,西苍帝震怒却又考虑日昭国和夜麟国的压力,只能作罢。 而对于此赌局让人看不透的海有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在祭祖前一日一前一后的来到箫悦楼,二人分别下注,欧阳景轩下注鲛人泪赌风玲珑生,而风玲珑却下注随身的梅花簪子赌自己亡! 欧阳景轩上二楼的步伐停止,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群中的风玲珑,今日她一身白色宫缎素雪娟云千水裙,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她梳了个芙蓉髻,淡扫蛾眉波薄粉敷面,在人群中明明素雅,却明艳的不可方物。 她下注后,眸光轻轻的睨着从发髻间拿下压到“亡”上的梅花簪子,神情间多有不舍,最后,在众人眸光复杂的注视下,带着丫头离开了箫悦楼。 欧阳景轩的眸光一直跟着她出了门直到看不见方才收回,最后,冷峻的脸上除了邪魅的淡笑不着半点儿别的情绪的上了楼。 风玲珑,你这是在做给本王看?还是你认为父皇应承了你,你便真的心无所牵? 暗暗冷嗤了声,欧阳景轩凤眸轻挑了给邪肆的弧度,人已经到了二楼……经过甬道,他脚步站在那幅一半的画作上……离墨当初只画下一半,听闻,此画真正的画法另有乾坤,离墨真能揣度一二,却不得其法。 “看来,还是我想多了……”离墨的声音随意的传来,“风玲珑只是知晓这幅画我欲要用的画法,却终究还是没有看出内在乾坤。” “她知道的越少越好,”欧阳景轩亦是淡漠的开口,随即转身看着离墨,“事情她牵扯的越深,便会越危险。” 离墨嗤笑一声,冷然道:“我没有看出来她现在有多安全。” “还好,”欧阳景轩满脸随意,“祭祖和狩猎期间我都在,保她平安还是绰绰有余的。” “哦?”离墨轻咦,言语间有着太多的余地,他转身走向栏栅俯视而下,“想要她死的人已经翻过一倍……赔率如此高,你一个人确定能够护的了她?” 离墨的意思欧阳景轩不是不懂,他亦走了过去,凤眸睥睨而下,浑身散发出傲视天下的霸气,“你希冀她行驶墨玉的权利?” “当初赠她三次,却想来是多了。”离墨的话里藏着话。 欧阳景轩请你了离墨一眼,淡淡笑道:“如若她觉得需要箫悦楼的时候,自然回来……谁人都知,墨玉难求,她不会这样浪费的。” 离墨嘴角勾了抹若有似无的笑,转身往藤椅走去……躺靠在上面,姿态慵懒而随意。他轻轻阖上眸子假寐,对于赌局漠不关心。 就如景轩所讲,如若风玲珑需要自是会来……这个女子不会娇弱的事事求人,亦不会逞强。 暗暗轻叹,如若她不是师父提及的天生煞星,倒也可以促成她和霂尘之事,只可惜……造化弄人。 欧阳景轩一直站在栏栅处俯视着下面,如今的赌注已经累计的让人咋舌……凤眸轻凝的落在梅花簪子上,那个簪子是平日里风玲珑总是带着的,初次见是她去赴苏颐的约,当时看到有着几分诧异。 母妃在世时也曾有过这样一支簪子,除了质地不同,花式几乎辨别不出不同之处……微微眯缝了下眸子,直到那晚方才得知,她身上竟是有着和这梅花簪子相同的胎记。 三皇子一生坎坷,将以梅渡劫…… 耳边萦绕着曾经一方外道士的话,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勾,露出嗤嘲的笑意……他欧阳景轩,无需任何人渡劫! * 风玲珑坐在轿子里,看着宠儿嘴里叼着的东西微微蹙眉,“就不怕别人毒死你!”着,她摊开手掌,宠儿的嘴一张,东西便掉在了风玲珑的手里。 风玲珑抽出卷在麦秆里的纸张开……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微微皱眉,随后沉沉一叹,她将纸张收了起来。回到枫临轩后,她拿过杯子倒了谁,将纸张展开放入……稍稍片刻,便显现了字。 风玲珑拿起,快速的阅览完后,字迹变模糊成了一片。水染乾坤,她曾经教过霂尘……难道是他?微微皱眉,风玲珑不解为何霂尘会得知,毕竟……皇家的事情岂容外人得知,而且还是依附着的部落世子。 “王妃,”冬雪走了进来,“福总管请见。” 风玲珑回神,“让他进来吧。”见冬雪离开,她将手里已经糊成一片的纸笺交给了梅子,适时,福东海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参见王妃。”福东海微躬了身,“明日西山祭祖,皇后派人送了宫装过来。” 风玲珑倪了眼丫鬟手里端着的衣服和一盒首饰,方才道:“放下吧。” “是!”福东海示意丫鬟放下后,又道,“另外,王爷让奴才来知会王妃一声,今晚王爷会在这里用膳,也歇在这里……” 风玲珑心里一凛,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抿了唇应了声,直到福东海离开,方才面色不好。她可不认为前日她故装哀婉的话就触动了欧阳景轩……那今日他来是为何? 没有给风玲珑太多的思忖时间,转眼便已经到了暮色,风玲珑换了衫裙输了如意髻,簪了璎珞,一切准备就绪,就听到院子里有着恭敬迎声。 风玲珑带着丫头和梅子到了门口,就见欧阳景轩身着月牙白长袍,大步径自的走来,随着他的走动,翻飞了衣袂的同时,墨发轻荡……人沐浴在夕阳下,半明半暗的俊颜邪佞的让人不敢直视,生怕一眼便会沉沦在他的万劫不复当中。 “妾身请王爷安!”风玲珑盈盈微福。 “参见王爷!”丫头和梅子随后福身。 欧阳景轩薄唇上扬,上前单手扶起风玲珑的同时握着她的手进了屋子,豆子吩咐人上了晚膳后退到一旁,丫头、梅子在房内布着碗筷,动作举止大方,倒不似番邦。 “王爷今日怎么得闲过来妾身这边?”风玲珑为欧阳景轩倒了酒,神情淡然中透着些许傲气,没有半点儿湖边的哀婉。 欧阳景轩姿态慵懒的撑着檀木椅的扶手,将折扇放到一旁,扇坠垂落轻动的同时他低沉悠然道:“明日祭祖,本王带你去见母妃,总不能前一日去姬妾房里,给了你难堪。” 风玲珑的动作一滞,随即嘴角笑开……那样的笑在她那种白皙如凝脂的美颜上慢慢划开,竟是让人挪不开视线,“王爷无需顾虑妾身感受……王爷的警告,妾身也一直铭记在心,不敢对王爷噙了奢望。”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声,端起酒杯浅啜了口,入口的酒香带着淡淡辛辣,刺激了味觉,“听闻王妃今日去箫悦楼下注……赌自己亡?!” “王爷既然知晓,又何必问妾身?!”风玲珑星眸娇媚的看向欧阳景轩,“妾身还要多谢王爷用鲛人泪买妾身生!只是,恐怕要辜负了王爷的厚爱,那价值连城的鲛人泪也有去无回。” “你这么想死?” “是不得不死!” “此话怎讲?” 风玲珑笑靥如花,眉眼此刻尽显风情,道:“王爷不想妾身活,妾身又有何理由生?” 欧阳景轩凤眸渐渐眯缝了起来,只是,嘴角的笑却越来越深,他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幽幽问道:“如若本王想要你死……大可以前几次无需出手,王妃认为呢。” 风玲珑挑了眉眼点头,一手托着云袖,一手拿着筷箸为欧阳景轩布菜,“王爷出手提醒妾身,虽然妾身不知道王爷真正的意思,但是,明面上还是知晓的……”她轻轻一笑,“妾身又自知自明,身为和亲之身,自也没有将自己想的多……啊!” 风玲珑轻呼一声,人已经到了欧阳景轩的腿上,身体半躺在他的臂弯里,姿势暧昧。 豆子急忙瞥过视线,梅子和丫头也都垂了头,就在风玲珑欲起身的时候,欧阳景轩沉冷的声音传来:“都退下!” “是!”豆子应声,示意梅子和丫头出去。 梅子和丫头对视一眼,丫头抿了下唇后,转身随着豆子一同出去,可是,梅子却站着那里不动,任由着丫头怎么示意她都无动于衷。 “倒是个忠于主子的……”欧阳景轩的话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冷嘲,“要本王送你永远离开这里吗?” 风玲珑心里大骇,面色噙了怒意的喝道:“梅子,王爷的话没有听到吗?” 梅子忍了忍,最后应了声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屋内便就只剩下了欧阳景轩和风玲珑。风玲珑半躺在欧阳景轩的身上,如此姿势让她大燥,脸就像熟透了的枣子。 欧阳景轩如玉的手指轻轻滑过风玲珑发烫的脸颊,“风玲珑,为了走到本王身边,你到是用了不少方法……”轻轻一笑,这样的笑停滞在嘴角,未达眼底,“你知我心思,也明白,只有我能保你族人,对吗?!” 风玲珑凝着声,一直都知道欧阳景轩绝非一般人,她的伎俩在别人那里用也许管用,在他这里,总是要噙着几分心的。 “王爷知道妾身怎么想,不是吗?”风玲珑压下此刻姿势带来的窘迫尴尬,缓缓道,“今日王爷前来,就是为了来证实妾身心里所想吗?” “当然。”欧阳景轩将风玲珑扶起,就在风玲珑以为可以脱离这样的尴尬时,他竟是一把打横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风玲珑一时间忘记了反应,对于房事,在等待入府的前三天便有教习嬷嬷过,可是,听是一回事,当和欧阳景轩交锋十数天后,此刻面对这样的事情,不由得让她心里忐忑的不能自已。 “玲珑,”欧阳景轩俯视的看着风玲珑,“想要站到我身边,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的本事。” 风玲珑慌乱的思绪被他的话弄的一滞,随即一双星眸不解的看着欧阳景轩,“王爷此话何意?” “本王买你生……却不会给你任何帮助!” 不再相帮的话犹然在耳,风玲珑不认为欧阳景轩只是随口,“王爷是想要给妾身一个机会吗?”她着想要起来,她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和欧阳景轩交流,让她感觉从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欧阳景轩摁住风玲珑的香肩,薄唇浅扬了个邪魅的弧度,但是,声音却是淡漠的没有丝毫情感,“难道这个不是你做了这么多想要的吗?”轻轻嗤嘲了下,“玲珑……从一开始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本王主动来给你一个机会!你知晓想要风部落平安,就必须要依附与我,难道不是吗?” 风玲珑索性不起来,她笑看着欧阳景轩,星眸灼灼其华的闪烁着耀目的琉璃光芒,只听她缓缓道:“王爷错了……妾身不想依附任何人,只有弱者才需要依附!” 听她如此,欧阳景轩眸光渐渐变得幽深不见底,“不管你如何想……就这一月为限,如若生,本王给你承诺……只要本王在,必保风部落衣食无忧!” 风玲珑抿了下唇,鼻子微酸,“得王爷承诺,妾身别无他求。”她做了一切,就如欧阳景轩所,为的根本不是皇上的恩泽,她要的是欧阳景轩的这句话,这句保族人无忧的话。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心满意足的样子,眉眼轻挑了下起身,然后在风玲珑思绪还在停歇的时候,退了靴子上了床榻,一脸淡然从容的在她身边躺下。 风玲珑轻轻扇动了下如扇子一般的睫羽,顿时,脑袋没有办法思考的僵在那里。鼻息间窜入龙涎香的气息,淡淡的不浓郁,原本该让人精神放松的香气却让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放心,”欧阳景轩的声音突然传来,“我暂时不会要你!” “腾”的一下,风玲珑的脸红的就和煮熟的虾子一样,她猛然弹了起身,一脸的窘迫。当视线触及欧阳景轩一脸的戏谑时,顿时明白被他耍了,风玲珑气恼,只能瞪着星眸。 欧阳景轩看着她娇俏的脸因为染了红晕而越发的勾人心魂,不由得有着片刻的怔神……一把将她拉过,拥在臂弯里,就在风玲珑片刻忘记呼吸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玲珑,要站在本王的身边,就让本王看看你的能耐……”顿了下,感受到臂弯里的人僵硬的身体稍稍得到缓和,欧阳景轩眸光看着床帏,“本王那颗鲛人泪是本王唯一从未央宫带出来的东西……” 风玲珑微微惊讶的扩了下眼睑,随即垂眸轻声道:“王爷就不怕我撑不过一个月?”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轻勾,没有话。 风玲珑,好不再相帮……却到底无法放下当年的恩情。如若那道士所言非虚,本王不需任何人挡劫,如若你生……本王便给你和你所在乎的族人一个永生。 夜幕微垂,床榻上的两个人虽然相拥,却毫无睡意……彼此都明白,明天祭祖,虽然有大批的御林军和帝都禁卫随行,风玲珑却也堪危。 软榻的角落里,宠儿一双深紫色的眼睛骨溜的转了下,看着床榻上的二人,身体立了下,随后又扒下,仿佛有些无聊的用它那绒绒的尾巴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墨夜将屋内渲染的伸手不见五指,床榻上的两个人安静的只闻呼吸,风玲珑几欲想要离开欧阳景轩的怀抱,却又被他揽回。她不明白他此刻是为何,如若只是想要来告知他的决定,大可完便可离开…… “在想本王为何今夜要再次留宿?”欧阳景轩低沉的话传来。 风玲珑猛然一惊,随后道:“王爷这是做给皇上的探子看的吧?!” 欧阳景轩听了,嘴角勾了抹微不可见的笑…… · 055、祭祖,中毒?! 翌日,天空云翳弥漫,时好时坏的天气让深秋越发的冷了几分。() 皇宫内,祭祖仪仗已经整合完毕,欧阳枭云带着皇后苏婉仪,四妃里的珍妃、雪妃和宜妃,以及公主纷纷上了车辇,皇子们则纷纷垮了上马。 明黄的仪仗处处透着威严,欧阳枭云抬了手撩开一侧的帘子,一双锐利的龙眼横扫而过,最后落在几位皇子的身上,嘴角勾了抹笑意,只是,那样的笑是代表了什么意思,便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上,辰时过了三刻了……”三德子的声音从车辇外恭敬的传来。 欧阳枭云收回眸光,问道:“老三呢?” “王爷辰时前就来了话儿,和王妃的车辇在宫外候着了。” “嗯!”欧阳枭云应了声,“起驾吧。” “喏!”三德子应声后直起身,一甩拂尘,捏着嗓子吼道,“起驾——” 祭祖仪仗队在牛角号中缓缓前行,蜿蜒的队伍穿过正德门后出了宫,宫外,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车辇在等候着,待皇上、皇后和妃子的车辇驶出后,他们的车辇一前一后加入了队伍。 长长的仪仗队穿过云苍城正门大街往西山而去,一路上,百姓纷纷跪拜,三呼万岁的同时,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陆少云站在箫悦楼对面的酒楼二楼的窗边,看着仪仗队前行的步伐,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缓缓道:“西苍国每年的秋祭还真是劳师动众……”他的话里噙着几分戏谑,视线随着欧阳枭云明黄色的车辇挪动着,眸底深处有着浓浓的玩味。 慕晚晴看着陆少云,不明白他一大早非要拉着她来这里看秋祭出行是为了何?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她就有些隐隐的不安,这样的不安翻翻是来自陆少云身上的。 “殿下仿佛对西苍的秋祭很感兴趣?”慕晚晴轻柔开口,缓缓走到窗边,眸光落在雕刻着孔雀朝凰的苍轩王妃车辇上。 “孤自是感兴趣的……”陆少云索性慵懒的倚靠在窗棂上,一双玩味的眼睛里有着无聊之色,“来时,楚丞相就和孤提过西苍的秋祭,对于西苍帝带着众皇子公主已经重臣全部离开帝都,孤真是十分不解。” 慕晚晴看着陆少云,“这都是西苍国的传统。” “传统……”陆少云轻笑,“也对。是传统……只要是传统,皇帝就像要改变什么,大臣们也是不同意的。”话落,听到笑意越发的深。 西苍国丞相乃皇后胞兄,朝野上下多的是他门生,皇上秋祭,朝中大事,除了必要的会八百里加急的送给西苍帝,剩下的都会转到丞相府,由丞相代为批阅……这样的权利,还真是好。 慕晚晴看着陆少云的视线越发的疑惑,还没有看出个端倪,外面的仪仗队刚刚离开视线,就见陆少云起身,“孤去箫悦楼,你就不用跟着了。”着就欲往外走去,走了几步,他探入停下,回头睨着慕晚晴道,“孤自从见了苍轩王妃后总有什么好似抓不住,这会儿想来……竟是你和王妃有着几分相似……” 慕晚晴的脸色顿变,杏眸看着陆少云离开,过了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她转身,垂眸而下,看着陆少云进了箫悦楼后,方才无力的坐在了一旁的美人靠后上,心扉跳动的厉害。 “这样就把你吓到了?”沉冷的声音悠悠传来,随即,就见一个黑衣人带着蒙纱斗笠在前方的鼓凳上坐下,为自己拿了杯子倒了水。 美味鲜妩媚的脸上有着什么东西滑过,眸子里更是噙了惊恐,“你,你,你怎么会在西苍?” “怎么……很意外?”男子轻笑了声,声音就像泉水叮咚般明澈,“发现陆少云的不同了吗?” “没,还没!”慕晚晴起身,暗暗吞咽了下,掩去眸底的慌乱。 男子轻勾了唇角,端起茶杯浅啜了口后缓缓放下,所有的动作不疾不徐,处处透着优雅高贵,“韵漪,我不喜欢人有二心……”他的声音平淡的仿佛的无关紧要,只是,随着他的话落下,慕晚晴的心猛然一滞,仿佛忘记了呼吸般。 “韵漪不敢!”慕晚晴垂眸,掩去眼底的惊惧。 男子轻笑一声,幽幽道:“本座能将你从天祭里救出来,就有千万种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缓缓偏头看向脸色已经惨白的慕晚晴,噙了笑意的道,“本座当初答应你的,不会忘记,但是,本座也希望你答应的,就一心到底。” 慕晚晴急忙跪倒,“韵漪定当为主上鞠躬尽瘁!”她微微喘着粗气儿,身体亦是瑟瑟发抖……过了许久,都不听有人声,她方才缓缓抬眸看去,原本坐在鼓凳上的黑衣人却哪里还有踪影? 沉沉的舒了口气,慕晚晴瘫软的坐在地上,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样子有着几分惊恐后的狼狈。 箫悦楼里的赌注已经大的惊人,陆少云看看台板上的赌资数额不由得暗笑出声,随即,他向后轻轻侧倪,眸光落在对面酒楼上的雅阁,原本站在那里的慕晚晴已经不见了踪影。 暗暗冷嗤一笑,陆少云收回眸光往箫悦楼一旁供人休息品茗的地界走去,人刚刚坐下,便有厮前来倒茶,“来了消息,这次秋猎,丞相也会参加。” 陆少云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把戏本拿来,孤点一出。” “好叻……”厮应了声就去拿唱本给陆少云,“对于太子不归,群臣也颇有微词……另外,皇上已经好几天不上朝了。” 楚凌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朝政,就连片刻都等不及啊。 陆少云轻勾了下,点了出《将台点兵》后,便悠闲的喝茶听曲儿,脸上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看着台上的花旦,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道游离到了哪里…… * 秋祭的队伍出了城后就往西山而去,穿过人烟,渐行渐远,大队入山已然接近午时。 官道一路都有把守的御林军,不管这次苍轩王妃的赌局是谁设的,但是,这是明白着打西苍帝的脸,就算他不想管,也是要管的。 欧阳枭云明黄的车辇在前,他倚靠在软缎制成的垫子上憩着,人还没有入眠,便听外面传来三德子的声音。 “皇上,”三德子声音不高不低,“八皇子一直哭闹不行,宜妃让奴才来请示皇上,能否歇息片刻。” 欧阳枭云猛然睁开眼睛,剑眉微蹙的道:“停!” “喏。”三德子应声后叫停了队伍。 欧阳枭云下了车辇就直奔宜妃的车辇,众人见皇帝都下来了,纷纷也都从车辇里下来,一是关心发生了什么事,二是也正好出来透透气。 哭闹声越来越大,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听欧阳枭云的怒喝声传来,“传太医!” 随行的四名太医纷纷背着药箱去了宜妃的车辇,适时,欧阳枭云已经抱着才六岁的八皇子走了出来……皇上老来得子,对八皇子的宠爱不下于当年宠爱欧阳景轩,如若不是他年纪太,朝野上下一度以为皇上会传了诏书给他。 太医跪在地上为抱在欧阳枭云手里的六皇子把脉观望着,渐渐的,周围聚拢了人。 欧阳晨枫看着不停蠕动的八皇子,哭闹的声音更是犀利中噙着痛苦,不由得暗暗蹙眉。 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对看一眼,然后视线落在八皇子身上,那天宫宴,她并没有见到八皇子,听闻他年幼,晚上睡得早,皇上便准了宜妃在寝宫陪伴,二人都未曾出现在宫宴之上。 视线落在宜妃的脸上,娇俏的鹅蛋脸看上去不过最多三十年华,不同于苏婉仪和珍妃自东宫相伴,她是后来选秀为妃的,外戚势力是西苍四大家族的郭家,入宫后不过一年时间,便已经成为四妃中一人。除去外戚势力,自身美貌加之为皇上添得皇子……这便完全的奠定了她不倒的地位。 思忖间,就听李太医瑟瑟发抖的道:“回,回禀皇上……八皇子是,是中了毒……” “什么?” “八怎么会中毒?”宜妃惊恐的娇叱问道。 “臣,臣惶恐……”李太医急忙道,“看脉搏,八皇子的毒中的不深,只是,臣等还没有诊出是何毒,暂且无法用药。” “没用的东西……”欧阳枭云气恼的骂了句就看向欧阳晨枫,“老二,你过来看看。” “是!”欧阳晨枫温润的应声后上前,“父皇,这里人嘈杂,将八弟交给儿臣,可好?” “就去朕的车辇吧!”欧阳枭云话落,顿时引来一阵暗嘘声。 虽然龙辇宽敞,可是,让欧阳晨枫带着八皇子上去始终有违妥当,但是,此刻却没有人敢什么。 欧阳晨枫抱过八皇子,不温不火的道:“儿臣记得这片林子里有个亭子,让御林军把守就好……”着,他看向一旁的三德子,“三公公派人去铺上软垫……” “喏!”三德子应了声,赶忙让人去将亭子里收拾干净铺上软垫。 欧阳晨枫抱着八皇子紧跟着去了亭子,豌豆去车辇里拿了药箱也跟了过去,顿时,场面被染上了一层凝重的气氛。 “皇上……”宜妃担忧的红了眼睛,“八,八怎么会中毒……”着,就哭着依偎上了欧阳枭云。 欧阳枭云揽过宜妃的身体拥在怀里,安慰道:“有晨枫在,八不会有事的。” 宜妃在欧阳枭云的怀里嘤嘤的哭泣着,久久无法停歇,欧阳枭云面色沉戾,浑身上下都被雾霾笼罩。 欧阳晨枫倚靠在树干上,不同于别个皇子,他仿佛对八皇子中毒一事完全莫不关系,只是,一双狭长的凤眸落在风玲珑的脸上。 风玲珑一直看着宜妃,脸上有着淡淡的疑惑,仿佛努力的搜寻着什么记忆。 相较于这边等待的安静,亭子里,御林军将亭子包围的严严实实,欧阳晨枫除了留下豌豆,剩下的人一律让在亭子外守候,就连太医亦是。 欧阳晨枫手拿金针,快速而准确的扎进八皇子的穴位里,可是,八皇子的痛苦却一点儿都没有减轻,反而哭闹的越发厉害。 微微蹙眉,欧阳晨枫探脉,八皇子的内息絮乱的抓不住头绪,他凝眸看着八皇子的脸渐渐变得僵红,脸色顿变,“豌豆,把护心丹给八喂三颗。” “是。”豌豆从药箱里翻出一个青瓷瓶,急忙到处三颗喂入八皇子的嘴里,适时,欧阳晨枫噙针快速过穴,让药效迅速散开…… 八皇子的哭叫声渐渐变成了呻吟,欧阳晨枫拔掉了原本在他身上的金针后将他翻转过身,轻轻拨开头发,果见白皙的脖子上有着一块暗沉的黑斑。 “老二,八什么情况了?”外面传来欧阳枭云沉冷的声音。 欧阳晨枫手里擒着金针看着那块黑斑,微微蹙眉,忘记了回答。直到豌豆提醒,他方才道:“八弟中了雉毒……儿臣已经将毒素逼到了一处,只需要引出就好。” 欧阳枭云听了,皱了眉的看向太医,太医急忙回道:“雉毒乃是动物身上的毒素,根据不同的动物,产生的毒性都不相同……” “车辇里哪来的动物?”欧阳枭云看向宜妃,宜妃不喜动物毛发,她的身边从来不圈养,八又怎么可能中了雉毒? 风玲珑暗暗皱眉,她看了眼宜妃后,不经意的回眸倪了眼路边停着的车辇。宠儿今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了她的车辇里,后来想着无碍也就带上了它……不会是…… 所有人面面相觑,宜妃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跪倒,“求皇上明察,臣妾不喜动物皇上是知晓的,为何八中了雉毒?”她哭的楚楚可怜,“那人到底是何心思?是为了加害臣妾还是八?” 她哭的厉害,但是,言语却清晰,毫不混乱。 欧阳枭云锐利的眼睛里寒光大盛,就听他沉声吩咐,“高南!” “臣在!”御林军首领高南单膝跪地,魁梧的身子就像一座山一样。 “去给朕查!” “是!” 众人心里惴惴不安的看向高南领着十几个御林军就去翻找,生怕自己的车辇里会被翻出了什么。这时,围着凉亭的御林军散开,欧阳晨枫抱着因为昏迷而安静下来的八皇子走了出来,眸光不经意的看了眼欧阳景轩后,方才道:“八弟身上的毒素儿臣暂时逼到了一起,却没有办法引出……没有遏制毒血的药物,一旦引出,八弟的肌肤有可能会染了毒血后腐烂。” 他的话一落,宜妃顿时受不了的眼睛一翻,人晕厥了过去。 欧阳枭云拖着宜妃的身体,脸色暗沉的道:“暂且就在这里休息……” 他一声下,奴才们赶忙去从马车上搬下帐篷等物,不到半个时辰,数个供暂时歇息的帐篷搭好,众人一边休息的同时,一边等待着御林军的搜查。 一直以来,秋祭都没有出现过意外,今年应着风玲珑的生死局,人心惶惶的,思忖着是不是对方原本要对风玲珑下手,却让八皇子给挡住……这样的臆测渐渐在奴才宫女们身边传开,很快的,就传到了各位主子跟前。 “谁传出的?”欧阳若琪气急,“本公主撕烂她的嘴!” 白芷看着欧阳若琪叫嚣的样子暗暗摇头,“公主,皇上还在,你稍安勿躁。” “安什么安?我去看看三嫂去……”欧阳若琪急性子的起身就欲往外走,却被白芷拖住。 “公主,你就别添乱了……”白芷是公主殿的管事姑姑,陪着欧阳若琪身边十载,倒也摸透了她的脾气,“你这会儿去,一叫嚷……本来是大家私下,最后岂不是搬到了明面上?” 欧阳若琪听了,看着白芷点了下头,最后一赌气,甩开了她就坐到了椅子上,“不去不去。” 白芷暗暗一叹,眸光看向外面,御林军还在翻找着车辇,企图找到什么。 风玲珑坐在帐篷里,一遍一遍的想着宜妃,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宜妃,为何会觉得宜妃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熟悉? 欧阳景轩在一旁慵懒的斜靠在哪里,一直是一副邪魅淡笑,他轻倪了眼风玲珑,淡淡问道:“在担心……是不是你那东西?” 风玲珑偏头看向欧阳景轩,微微皱了秀眉,没有话。 “苏子骆丢了灵宠,闹得云苍城沸沸扬扬……”欧阳景轩修长的手指锊着扇穗,眸光轻抬的看向风玲珑,眸光幽深不见底,“丢失那天,听闻他和王妃有冲突?” 听欧阳景轩的话,风玲珑置于云袖中的手紧攥了下……那晚,她险些被苏子骆轻薄,他明明在一侧,却直到最后才出手……这件事,始终让她没有办法释怀。 偏过头,风玲珑一脸淡漠,娇美的脸上看不出真正的思绪,“宠儿乖巧,怎么可能去咬八皇子?而且,二皇子并没有言明八皇子身上有伤痕。” 欧阳景轩缓缓起身,背负着手在帐篷里悠闲的踱步,菲薄的唇角勾着邪笑,随着他的走动,拿着扇子的手轻动之际,扇柄搭在他的身上发出轻响,落在人的心里让人异常的焦躁。 梅子和丫头互看一眼,纷纷担忧八皇子真的是被宠儿咬伤的,二人看向风玲珑,风玲珑却一脸淡然,毫不担心。 豆子的视线跟着欧阳景轩来回的转着,最后有些晕的甩甩头,然后看看风玲珑,暗暗一叹,爷儿和王妃这是唱的又哪出? 欧阳景轩突然停下脚步,手里敲打的动作也同时停止,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三德子奸细沉闷的声音传来,“启禀王妃,皇上召见。” · 056、祭祖,陷害! 欧阳景轩眉角轻佻了个诡谲的弧度,缓缓看向风玲珑,只见风玲珑依旧一副淡漠的样子,缓缓起身,逶迤拖地的裙裾随着她的走动,自是有着一股风情溢出。() 梅子和丫头的心都拧了起来,只是,丫头隐忍不住的表现在了脸上,梅子却只有从眸子里溢出少许的。二人都知道,晨间的时候,宠儿偷偷的钻进了主子的车辇……就算之前高统卫没有找到,可到底逃脱不了干系。 豆子随着风玲珑的移动视线挪动着,最后又看向欧阳景轩,外面什么他方才从宫女那边打听了些,明摆的是有人陷害王妃。可是,八皇子中毒,如今皇上震怒,万一什么都不查就定了王妃的罪,王爷岂不是很被动? “玲珑,”欧阳景轩轻唤一声,犹如情人间的低语呢喃,他凤眸深邃的看着风玲珑,缓缓问道,“记得本王来之前给你的吗?” “妾身不敢奢望,”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那样的笑就如天上星辰般闪亮而狡黠,只听她缓缓道:“妾身多谢王爷提醒,这使得妾身明白,王爷所讲并非虚言。”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浅浅勾起,眸光幽深不见底,只听他道:“本王所讲自是非虚。” “臣妾期待那天的到来……”哪怕无关情爱,她只需保的族人安在。风玲珑微福了下身,和欧阳景轩一同出了帐篷。 帐篷外,已经零零散散的围了不少人,这次虽然是皇家祭祖,但是,随行的大臣也不少,除了丞相留守帝都外,一品以上大员全部跟随。此刻多是听闻皇上要召见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不免都噙了几分思虑。 欧阳晨枫从明黄色帐篷里出来,手还搭在门帘上,眸光落在走来的欧阳景轩身上,随即迎了上前……他在二人面前站定后看了眼风玲珑,方才淡淡道:“八脚腕找到了类似仓鼠的齿印。” 风玲珑暗暗皱了下眉,脸上却表现的淡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完全无视四面八方递来的视线……不管有多艰难,她都需要走下去,只有这一个月的生存,才能证明她对他不仅仅是一个和亲的女子。 “哦?”欧阳景轩轻咦一声,俊美的脸上是那千年不变的邪魅淡笑,只听他关心的问道,“八的毒引出来了吗?” 欧阳晨枫点点头,那会儿急迫,他将毒素聚集到了风池穴附近,导出有一定的危险性。方才,用金针封住风池穴,借由太医的相助将毒素引出……但是,到底八年纪太,这一举动伤了心扉,恐有些时日不好。 欧阳景轩点点头,“有劳二哥了。”话落看向风玲珑,“去吧,不要让父皇久等了。” 风玲珑朝着二人轻轻一福,便进了帐篷。 帐篷内,欧阳枭云和苏婉仪坐在上位,一旁分别坐着珍妃、和雪妃。宜妃正在一旁的软榻边儿上,八皇子依旧昏迷不醒…… “臣妾参见父皇、皇后娘娘……”风玲珑盈盈参拜。 “起来吧……”欧阳枭云手里拿着杯盖锊着浮茶,声音沉稳的传来,“朕听了闲话,便叫了王妃过来问问。” “是!”风玲珑不卑不亢的应声,“臣妾定当知无不言。” “听闻……丞相之子苏子骆偶得一只状似仓鼠的灵宠,却不慎丢失,后有人在苍轩王妃处见到,可有此事?”欧阳枭云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睥睨的威严。 风玲珑恭敬的垂眸回道:“回父皇,确有此事。” “苍轩王妃——”欧阳枭云还没有话,宜妃的厉声便传来,还带着哭腔,“本宫是和你有什么仇,你要如此害本宫的孩子?” 风玲珑看着宜妃犀利的样子,神情淡然的道:“宜妃娘娘此话臣妾不解!” 宜妃气急猛然起身,由于动作太大,头上的饰物触碰发出“叮咚”声响,她看了眼还昏迷着的八皇子,随即厉声道:“太医方才找到伤口,八是被仓鼠一类的利齿咬伤,毒是从那里来的……”着,她怒不可谒的指着风玲珑就道,“高南从车辇里找到白色的毛发,和他们嘴里描述的灵宠的颜色一样,你有何话?“ “动物毛发?”风玲珑轻咦了声,随即淡淡道,“动物只要是白色的,恐都是白色毛发……宜妃娘娘如此,岂不是陷臣妾于绝境?”着,她神情间有着一丝哀婉。 宜妃因为八皇子中毒,如今还昏迷不醒而气恼,妩媚的脸上有着苍白之色,“本宫不想要听你这些废话……,你为什么要害八?” 风玲珑看着宜妃气怒的样子,微微凝眸反问道:“敢问宜妃娘娘……臣妾和您之前可有见过面?“星眸灼灼的看着宜妃,眼底深处,有着慑人的精光溢出。 “没有。“宜妃看着风玲珑洞彻的星眸竟是不由自主的回答,等回答完后方才反应过来,”你不要顾左言他……“ 风玲珑嘴角勾了抹若有似无的笑转身朝着欧阳枭云福身,“臣妾嫁到王府前后不足月,进宫不过两次,第一次臣妾还来不及认得各位娘娘便生了事端。第二次宫宴,臣妾也并无见过宜妃娘娘和八皇子,“垂眸后再次抬起,”臣妾敢问宜妃娘娘,臣妾为何要害八皇子?“ 风玲珑的话淡漠无奇,却的在理。第一次皇后家宴,正逢宜妃祖母逝世,她携八皇子回了娘家,宫宴之时,她也并未出现……对于一个从未谋面,又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之人,实在难以定罪。 “何况,“风玲珑缓缓抬眸平静的道,”宠儿并未跟来,又如何伤了八皇子的同时留下它身上的毛发?“ “哼,你没有来就没有来吗?“宜妃气怒的厉声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车辇已经入山,山中多鼠类流窜,宜妃娘娘又如何断定是臣妾的宠儿呢?“风玲珑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淡然,就和那日宫宴之上,哪怕孤援无助,她依旧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冷漠的傲然,”谁人不知,如今云苍城内买臣妾一月内殁的赌注已经是生还的五倍,臣妾身边有王爷照拂,自是不好下手。而此次祭祖,各位皇子除了八皇子外,各个恐都不好得手,而且……这里,还有谁更能让臣妾陷入两难呢?“她着,毫无畏惧的看向皇上再次福身,”臣妾不敢妄大,但也不会受平白之冤,请父皇、皇后为臣妾做主。“ “你……“宜妃上前几步,“你又有和能证明并非是你?你应着赌局,想要替三皇子除去异己,放来用一只畜生来害本宫孩儿……” “宜妃娘娘!”风玲珑不顾尊卑的打断了宜妃的话,顿时冷了脸,“请宜妃娘娘言语三思……臣妾虽是番邦女子,却也知晓谋逆之罪。王爷封王后恪守本分,终日最多不过吟诗弄乐,何来为除异己来害八皇子之?”风玲珑一阵抢白,她眸光也变得冰冷,“不知娘娘如此,是因为担忧八皇子,还是借由八皇子中毒,想要将王爷置于绝境?”她最后一句话的缓慢,眸光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宜妃,直看的宜妃心里生了寒。 “你,你胡!”宜妃脸色微变,厉声道。因为气极,胸口有着一股气怎么都纾解不开。 风玲珑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福,“臣妾确实是胡……”她缓缓起身的同时再次看向欧阳枭云,“请皇上明鉴!臣妾之死微不足道……如若是陷王爷不忠,可见其心可诛。”字字铿锵有力却又让人听着柔和,她竟是将两种不同的情绪融合到了一起,让人觉得无奈却又不能忽视。 “宜妃,”苏婉仪悠悠开口,凤眼轻挑了下,缓缓道,“本宫心痛八儿遭遇此劫,你却也不能口没遮拦。皇上在此,自是会给你做主……”她话是对着宜妃的,但是,凤目却从头到尾都在风玲珑身上。 欧阳枭云淡漠的啜着茶,在放下杯盏的同时,眸光锐利的看着风玲珑,从头到尾,她都淡漠以对,仿佛进来之前,就已经料定了宜妃会如此一般。 “是不是灵宠所伤,自会有分晓,”欧阳枭云声音沉稳的道,“至于目的……朕也必然会彻查。”他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王妃嫁到西苍,却被人在箫悦楼买命,朕也自然会还你个公道……只是,如若是别有用心……”他的话尾故意拖长了些,声音里透着不能忽视的凝重,“朕也定不会轻饶。” “皇上……”不待风玲珑答话,帐篷外传来通报声,“高统卫请见。” “宣!” 欧阳枭云话落,不稍片刻,高南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的道:“启禀皇上……”他声如洪钟,一脸的刚正不阿,“臣派人快马加鞭去王府查探,灵宠从未离开王府,并在巳时三刻咬伤了府里的人。”他抬头,“被咬之人并无大碍。” “怎么会这样?”宜妃大惊的反问,“那为什么八会中毒?” 苏婉仪看着她沉不住气的样子微微皱眉,凤目深处有着淡淡的嫌弃。 “这还不明显……”一直没有话的珍妃嘴角勾了抹冷嗤,缓缓道:“八的伤根本就不是苍轩王妃的灵宠咬的……”她轻叹一声,嘴角噙了冷漠的倪向宜妃,眸光深处闪过一抹嗜血的戾气,“许就如王妃所,不过就是山中鼠辈乱窜,八不心被咬而已。” “不可能!”宜妃双眼猩红,平日里她本就和珍妃不对盘,此刻听她如此暗讽,顿时气得有些凶猛的看向高南就厉声问道,“高南,你是不是查错了?” “启禀宜妃娘娘,需要臣带您回帝都一看吗?”高南的声音冷了几分,他是皇上禁宫御林军统卫,只听命于欧阳枭云,平日里为人刚正,此刻被宜妃质疑,顿时冷了脸,“以防有误,派去的人将灵宠带回,此刻就在帐篷外的笼子里。” 雪妃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白皙如雪的脸上噙着不同于帐篷里别人的担忧,当听闻高南的话时,暗暗舒了口气。她看向静若处子的风玲珑,初次在皇后那里见到,便觉得这个女子透着一股灵气。后宫宴之上,她一副看似平常,却让人惊艳的画作掠获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那时在想,如果她为入宫,是不是应着亦珩,便能和这个女子为友?却不料,她被亦珩堵住,被她撞见…… 暗暗自嘲一笑,本也担心她和亦珩的事情呗宣扬出来,如今看到风玲珑,到淡然了……这样一个女子,岂会是乱嚼舌根的人?! “宜妃娘娘,臣一向对事不对人……”高南缓缓看向宜妃,“臣已经让太医检查,王妃的灵宠牙齿并无毒素。” 宜妃听了,脚步有些虚软的向后退了步,就听珍妃慵懒的道:“白芍,扶着点儿你们主子,不要八皇子身子未好,你们主子又倒下了……” “给朕住嘴!”欧阳枭云冷冷哼了声,示意高南将灵宠带了进来,果见,一个精致的笼子里,灵宠趴在上面,紫葡萄色的眼睛有些无力,样子看上起可怜的不得了。直到看到风玲珑,仿佛猛然注入了活力,顿时兴奋的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 先前扎营,大家心思都在八皇子身上,加上高南在车辇找寻无果,便派人快马加鞭的回去探访,以备不测。如今,灵宠一直在王府,还咬伤了人,却并无大碍,这八皇子是被苍轩王妃陷害一自然是不攻自破。 “吱吱吱——”宠儿看到风玲珑后,越发的狂躁的想要出来,它张开嘴咬着笼子,可是笼子却是铸铁所造,饶是它牙尖却也撼动不来分毫。 “启禀父皇……臣妾和灵宠有缘,便留了它在身边,此次祭祖,臣妾不敢携带宠物,自是将它置于王府之中……”风玲珑倪了眼着急的灵宠,微微福身,“宠儿在王府,虽然山脚离帝都不过五十里,时辰上却也不符,请父皇明察。”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灵宠是从苍轩王府带来的,这样的东西,不要在不到半个时辰里从这里奔回王府,即便是快马加鞭,也是要费些功夫的,岂能在这里咬了人后便在王府咬伤人? “先退下吧。”欧阳枭云摆了摆手,“宣苍轩王。” “喏。”三德子应声,便去了帐外。 “父皇,”风玲珑万般不舍的看了眼龙之里的灵宠,它看上去焦虑不安,“能否让臣妾将宠儿带出?” 欧阳枭云看着笼子里的灵宠上蹿下跳的焦躁样子,心里亦是烦躁,“带走吧。” “谢父皇!”风玲珑感激的福身,娇俏的脸上噙着一抹舒心。她转身接过高南手中的笼子,眸光深深的倪了眼灵宠,灵宠方才的焦躁不在,竟是停了动作的趴在了笼子里。 风玲珑转身出了帐篷,正好和欧阳景轩擦身而过,二人对看了一眼,便错过了身…… “主子?”丫头和梅子上前,脸上还有着没有散去的担忧。 风玲珑轻眯着唇微微摇头,她将笼子交给了梅子后转眸看了眼帐篷,随即带着二人推到三丈开外。 “三嫂……”欧阳若琪奔了上前,见风玲珑没事,一脸开心看着笼子里扒躺着的灵宠问道,“这个东西是咬伤八弟的?” 风玲珑暗暗翻翻眼睛,这个丫头真是口没遮拦,“宠儿刚刚被高统卫从王府带来,怎么会是咬伤八皇子的?” 欧阳若琪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大眼睛骨溜溜的转了下,随即嘴角尴尬的扯了扯,“三嫂,我……我还没转过劲儿……嘿嘿。” 风玲珑摇摇头,随即不话的看着明黄色的帐篷。宠儿一路跟着,本来她也并且在意,可是,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发生一般……那日出了箫悦楼前往清潭雅居,无巧不巧的就碰到了苏子骆在追这个东西,救它本来是无心之举,后来见它灵动便也就留在身边。 苏子骆吃了亏,加上明明知晓她将灵宠藏了起来,照道理是不会吃了这个哑巴亏才是,可偏偏……他那跋扈的性子却没有了后话。 加上上次王府后面护城河的事情,她明明是追着偷换了玉佩的人而去,最后却是苏子骆在那里……不管是他和别人合谋,或者是被人利用,事情总是透着蹊跷。 出了城不到二十里的时候,她便找了机会让灵宠回去,并交代它要制造出它一直在王府的样子,她知晓灵宠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便也不担心。直到入山后……八皇子突然中毒,她便明白了过来。 想到此,风玲珑微微皱了眉头,随即,眸光闪过一抹惊讶……听到宜妃的声音总觉得熟悉,此刻想来,竟是和宫宴那晚,假山后面不知道与何人偷情的那个妃嫔的声音极像! “三嫂,我能摸摸它吗?” 欧阳若琪嘟囔的声音传来,风玲珑垂眸看去,就见欧阳若琪想要摸灵宠,灵宠却呲着尖牙,头上的毛也全部炸了起来。 风玲珑看了眼还没有动静的帐篷,示意梅子将笼子打开,只见灵宠“蹭”的一下跃了出来,就扒在了风玲珑的身上……直看的欧阳若琪惊呆了脸。 “好好玩,好好玩……三嫂,让我抱抱!”欧阳若琪兴奋的不得了,跃跃欲试的想要摸灵宠。 灵宠仿佛不喜欢欧阳若琪的触碰,嘴里不停的发出尖细的叫声,躲着她……直到风玲珑不管不顾的将它放到欧阳若琪的手上,它才一脸不甘不愿的盘起了身体。 欧阳靖寒狭长的眼睛轻倪着风玲珑,薄唇噙了抹冷寒的气息……明明在出了宫的那刻,他看到灵宠,却不知道何时,竟然回了王府。 “真是好奇……”欧阳钧晧嘴角勾戾气,“风玲珑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折掉。”他暗暗冷笑一声,眉眼轻翻,沁出寒光的同时接着道,“这次,看来是让她逃过了。” 欧阳靖寒轻倪了眼欧阳钧悎,什么话也没有的转身往临时休息的帐篷而去……当高南带了灵宠回来,今日之事便和风玲珑无关,哪怕宜妃心里不甘,却也无法。 人群渐渐散开,欧阳晨枫看着正和灵宠玩的开心的欧阳若琪,暗暗轻笑的也转了身…… 就在各自散去的档儿,有着三道不同的眸光灼灼的看着风玲珑,风玲珑暗暗皱眉,不动声色的佯装和欧阳若琪话,寻了目光看去……便见欧阳泓钰冷漠的脸上有着冷嗤,而侧后方不远处双臂环胸,一脸卖乖讨嫌的欧阳玉琮,仿佛寻思着什么举棋不定。 风玲珑视线无意的转过一圈儿,心里暗暗一凛。方才明明是感受到三道目光,偏偏等她寻来却只剩下了两道……皇子会注视她并不出奇,但是,如今在外面的便就只剩下了五、七皇子,那那道目光从何而来? 风玲珑缓缓收回视线,心里急转脸上却看不出分毫,只是时不时的看看明黄的帐篷,不知道皇上叫了欧阳景轩何事……而就在她看向帐篷的那刻,不远处的树干后面有个身影缓缓转身离开,离开之时,嘴角勾着一抹让人脚底生了凉意的阴戾。 · 057、祭祖,暗暗相见…… 欧阳景轩站在那里,一双狭长的凤眸深邃如浩瀚般看不出底蕴。, 他听着三德子讲述着方才帐里的事情,菲薄的唇角始终勾着淡淡的笑,那样的笑随意而邪佞的让人心里总是有种不出的不舒服。 三德子话落后,欧阳景轩轻笑一声,眸光落在欧阳枭云身上,“父皇叫儿臣来,就是讲述方才的事情?” “朕想看看你的看法……”欧阳枭云端起杯盏啜了口茶,龙眼淡淡的落在欧阳景轩身上,仿佛从他大婚后,二人正面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儿臣没有任何看法。”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淡淡的,凤眸轻倪了眼宜妃,“至于别人怎么想,儿臣不关心,”他收回眸光,“儿臣有些困乏了,如果父皇无事,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他微微躬身行礼,也没有等欧阳枭云话,便转身离开了。自是,在转身那刻,他轻倪了眼八皇子,凤眸中闪过什么,快的就连他自己都抓不住。 看着欧阳景轩出了帐篷,珍妃姿态慵懒而魅惑的幽幽道:“王爷如今可是越发淡薄了……”着,垂眸浅笑,就算以过四十,却依旧风韵犹存。 苏婉仪暗暗冷嗤一声,什么话也没有。她和珍妃都心知肚明,如今东宫之位最为有利的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而老三……就算现在远离朝堂看似淡薄,却谁也不放心。 只是,大家如今按兵不动,看似平静的表面,都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罢了…… * 欧阳景轩出了帐篷,站在帐篷外看着前方树下站着的风玲珑,因为祭祖,她穿了颜色清淡的宫装,如意髻上簪着梅花四度镶红珊瑚翡翠簪子,脸上淡施薄粉,眉目如画……秋风吹过,扬起飘纱,泛黄的树叶飘落之际,就宛若一副画卷。 玲珑,这仅仅是刚刚开始…… 风玲珑感觉到目光的炙热,缓缓偏头,星眸对上了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光。二人就这样相对着,久久没有挪开,直到欧阳景轩薄唇浅扬了个邪魅的弧度,抬步上前…… “三哥!”欧阳若琪见到欧阳景轩,甜甜的笑着福了福身,娇俏的脸上的两个酒窝深陷,可爱之极。她将手里慵懒的灵宠往前一递,“三哥你看!”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灵宠,灵宠原本的慵懒也不见,顿时头上的毛竖了起来,可是,身体却明显的看着哆嗦。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欧阳若琪则惊讶的微微张嘴,纯真无邪的道:“宠儿怕三哥呢……” “吱——”仿佛对欧阳若琪的话十分的不满,灵宠蹭的一下跳下,就钻进了风玲珑逶迤拖地的裙裾里。 这一举动,让一旁的人都看的愕然。 风玲珑却仿佛已经习惯,东西从第一次窜进她的轿子,钻入她的裙裾后,仿佛将她的裙裾当成了避难之地,只要它有什么不快活或者遇到它不喜的事物,便会钻进去。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仿若无事一般微微蹙眉,一双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冷冷的声音溢出薄唇:“出来!” 他的话落下,就见东西不情不愿的从风玲珑的裙裾里缓缓的蹭了出来,然后在风玲珑的裙裾边儿上盘好,用它那又长又绒的毛尾巴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 风玲珑颇为惊讶的看着欧阳景轩,宠儿是个极有灵性的宠物,自救下它后,它就只听它的,丫头和梅子的话也是不听的…… “宠儿果然害怕三哥!”欧阳若琪做了总结性的定论后,看着灵宠得意的一笑,就好像灵宠听她的一样快活。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灵宠,复又看了眼风玲珑,“八还不曾醒来,今夜恐要在这里过夜,明早上山,你若是累了,就去帐里歇息。”淡漠的完,他变单手背负的离开。 欧阳若琪朝着欧阳景轩的背影嘟了下嘴,随即余光有着什么东西一闪,就见灵宠已经窜到了风玲珑的手里。 “若琪,山里多事,没事就不要出来了……”风玲珑意有所指的交代了声,便带着丫头和梅子往她和欧阳景轩的帐篷而去。 躺在软榻上,风玲珑轻轻阖起眼睛,经过折腾,她确实有些乏了,也心知这才是刚刚开始,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在等着她! 排除开了赌局人的心思,更有随时找着机会置她或欧阳景轩与绝境,浑水摸鱼的人……这些人,许是才是更加防不胜防的…… 脑子里不停的转着,许是真的困乏,渐渐的,风玲珑的思绪停滞,呼吸也变得均匀。灵宠蜷卷着身子在软榻的一角,脑袋搁在尾巴上,眼睛圆溜溜的看着风玲珑一动不动…… 帐篷内变得静缢,外面秋风瑟瑟吹过,又扫落了树上的黄叶铺就了地上满满一层。 “你真的不打算帮她?”傅亦珩躺靠在长相崎岖的树干上,姿态慵懒中透着冷淬出的淡漠,衣袂斜落而下,迎着风轻轻飘动着。 欧阳景轩没有搭话,只是眸光低垂的看着托在手里的扇穗,那样子深情的仿若看的是情人一般。 傅亦珩偏头看向欧阳景轩,脸上闪过受不了的神色,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悠悠道:“那扇穗也该换了……”感觉到欧阳景轩身上弥漫出的落寞,他轻轻一叹,“梅妃娘娘和六皇子也走了这么多年了,你就抱着那个扇穗一直念着他们吗?” “从未央宫总共带了两件物什出来,一个是一直没有离身的扇穗,一个便是那东海鲛人泪……”欧阳景轩垂了手,握着折扇轻翻了背负到身后,不自觉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一双深邃如海的凤眸轻轻眯缝了下,“帮,要如何帮?本王本就不想将她拉进这个漩涡……” 傅亦珩透过晃动的黄叶看着渐渐现了雾霾的天空,缓缓道:“你也可以脱离这个漩涡!”他的话深远的让人抓不住,“那个位置就真的那么好?” 欧阳景轩偏身看着傅亦珩,眸光轻眯了个深戾的缝隙,他薄唇轻启的冷然疑问道:“你就没有想过?” 傅亦珩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下,但也只是瞬间变恢复了随意淡然,他偏头看着欧阳景轩那张有着梅妃的妖魅和欧阳枭云俊逸深邃的脸,缓缓扬了嘴角,幽幽道:“王爷,你这罪名草民可担不起……”着,人便坐起,修长的腿翻转便帅气的下了树干,眸光看着欧阳景轩透着几许冷寒,“你我是兄弟,这话我不爱听!” 轻轻一哼,傅亦珩便往林子外走去,“我回帝都了,替我转告风玲珑一声,如若祭祖她平安回来,我必然是要去王府和她共饮那两坛子酒的。” 欧阳景轩看着傅亦珩的背影,菲薄的唇勾起淡淡的笑,戏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看来……那天本王需要回避?” 傅亦珩停了脚步,俊雅的脸部线条抽搐了两下,一双淡漠似水的墨瞳噙着一抹无奈,他缓缓转身看着欧阳景轩,“你还真是口舌之快都不让我逞……”着,手突然一扬,就见一片发黄的树叶带着内劲速度飞快的射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一动未动,就在那树叶马上就要到跟前的时候,他手微微一扬,随即缓缓侧到一边,那树叶已经被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傅亦珩勾了唇浅笑一声,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手中的树叶,微微凝眸……果见,树叶的经络全部粉碎。浅浅一笑,扔掉了树叶的同时抬步往帐篷走去…… “参见王爷!”梅子和丫头双双行礼。 欧阳景轩倪了眼帐篷,随即抬步走了进去……他站在帐篷的门口,看着软榻上侧卧着,已经进入梦乡的风玲珑,眸光深邃。 灵宠感觉到有外人进来,“蹭”的一项抬起了脑袋,当看到是欧阳景轩的时候,紫色的眼睛里闪过惊恐,随即身体一转,出溜的就钻进了一旁的软毯子里,探出脑袋紧紧的盯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不理会它,径自走到软榻旁坐下,看着风玲珑有些不安稳的睡容,暗暗轻叹了声,拿过一侧的书翻阅了起来…… 直到夜幕低垂,豆子进来掌了灯,风玲珑才幽幽转醒。缓缓睁开眼帘,油灯的光亮映照在欧阳景轩圆润深邃的脸上,半明半暗的落在模糊的视线里,就好像地狱里走出的修罗一般,让人心生了惧意。 片刻的恍惚后,风玲珑微微皱了眉,就在欧阳景轩看过来的时候坐了起身,白皙的脸颊在灯火的映照下有着些许的红晕……她竟是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醒了就备膳吧。”欧阳景轩淡漠的收回眸光放下书卷,示意豆子传膳。 本来预定的行程,此刻已经到了山中腰的平台,那边有着简单的房舍,吃食也早有准备。由于八皇子中毒需要休息,众人只好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随意果腹。膳食虽然不复宫里府里的紧致,却增加了几个野味,倒也味美。 风玲珑自从离开尧乎尔后就没有吃过野味了,此刻看到,却也饿的紧。只是,有欧阳景轩在一侧,到底无法如在戈壁上随心所欲,吃起野味仿佛也少了几分味道。 吃到一半,外面渐渐的传出急促的脚步声。风玲珑由于听力天生较常人灵敏些许,不由得手中动作微滞……欧阳景轩看着她,凤眸深处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内力深厚,自是听到了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可是,她却也能听到?上次把脉,她虽然会武,却并非上乘。 思忖间,见风玲珑又静静的开始吃菜,不是很随意,却比中原的大家闺秀看上去舒心许多。 “爷儿……”豆子有些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看到欧阳景轩沉了眸,暗暗咧嘴了下,硬着头皮上前,“八皇子的毒又发了了!” 风玲珑微微皱眉的看着豆子,随即看向欧阳景轩,只见他微微蹙了下剑眉,随即放下筷箸,起身往外走去……她也放下了筷箸起身出了帐篷,看着外面巡逻的御林军,脚步踏在枯叶上发出“呲呲”的声响,让人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灵宠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风玲珑的身边,绕着她直打转儿,风玲珑此刻没有心情理会它,弯身扔着它的尾巴就将灵宠甩进了帐篷,同时,清冷的声音传来,“在里面待着!” 刚刚又窜出来的灵宠不满的叫了声,悻悻然的退了回去。 “主子,要不要去看看?”丫头瞪着眼睛探望着明黄色的帐篷,她看看左右,皇子大臣们已经纷纷赶了过去。 风玲珑思忖了下,“去看看吧。”她莲步轻移,踏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去……随着接近,方才隐隐约约的哭叫声越发的清晰。 “三嫂,”欧阳若琪娇俏的脸上噙着担忧,“八弟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全身都成了紫色……”着,她眼眶都红了起来。 风玲珑安抚了她几句,便眸光噙着些许担忧的看着龙帐,脑子里思忖着对方到底什么目的……此刻就算八皇子身亡,断然也没有诬陷到她身上的理由,难道……从头到尾都是她想错了?对方的目的不是她,而是别的? “就不好八,你们统统拖出去斩了……”龙帐内,传来欧阳枭云爆喝的声音,落在外面的人耳里,各个都噤了声,屏了气。 欧阳若琪想要进去看看,却被欧阳泓钰拉住,“父皇此刻大怒,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欧阳若琪看看欧阳泓钰,又看看风玲珑,见风玲珑朝着她微微点头,她只好忍住,只是拽着风玲珑的衣袖问道:“三嫂,八弟不会有事吧?” 风玲珑轻轻摇头,她也不清楚。此刻太医全在里面,欧阳晨枫也进去好一会儿了,却仿佛没有一点儿好转的样子。不经意的,她看向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龙帐里出来,淡漠的走到一侧的欧阳景轩……思忖了下,她朝着他走去…… “八皇子怎么样了?”风玲珑轻问,皇家没有手足之情,这是不管是大国还是部落悲哀,虽然八皇子如今年幼,却也不排除此刻在外面的这些皇子谁心里存了私心,当然,面前的这个人也不例外。 “毒素没有引出,此刻沁入心扉。”欧阳景轩的话听出他真正的思绪。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秀眉,看着欧阳景轩的星眸噙了几许疑惑,“你那会儿进去,便已经知晓八皇子的余毒未清?!”虽然是问句,但是,她却是肯定的。欧阳景轩的医术恐怕不在二皇子之下,甚至更高,这样的医术,八皇子的毒理应他能解。 欧阳景轩薄唇微勾,眸光在暗夜下深邃的看着风玲珑,薄唇轻启的道:“八身上的赌二哥能解,只是……以后恐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风玲珑秀眉皱的更紧,虽然明白八皇子就算年幼也是皇储争夺的有力人选,可是,他还那么…… 这边气氛因为八皇子毒气攻心而变的凝重,离这里十里的山脚下,更是剑拔弩张。 霂尘手持青锋剑垂落,一双原本清澈淡漠的眸子看着前方的两个黑衣蒙面人,嘴角微微冷嗤了下,剑在手里挽了两个剑花,人便和迎上的两个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电光石火,大家伯仲之间,两个黑衣人配合的及其完美,有时候,甚至让人感觉到不是一个人。霂尘剑花狂炙,却也没有让他们讨得了好去。 巴赫在一旁看着,随着双方的打动,嘴角时不时的撇动着……直至两边的人再次分开。 被乌云遮掩了大半的月光昏暗的头下,霂尘的剑朝着侧后方微微垂着,一滴血顺着剑身慢慢滑落,最终在剑尖凝聚……他一脸冷漠嗜血,眸光轻眯的看着一个单膝跪倒在地,一个用剑支撑勉强站着的黑衣人,森冷的话溢出:“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眸光轻眯,二人想要站起身,挣扎了下却无力站起。 霂尘冰冷的眸光嘲讽的看着他们两个,就在有所动作的时候,突然眸光一滞,就见黑衣人互视一眼后……两个人两眼一翻,“轰动”一声倒在了空旷的地界上。 巴赫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下,然后赶忙上前,正要用手去摸就听霂尘大喝一声,“巴赫,别动!” 巴赫吓的急忙缩回了手……霂尘收了剑大步上前,拿过一旁的枯枝轻挑掉黑衣人的蒙面黑巾,黯淡的月光下,果见嘴唇发紫,竟是中毒而亡。 “是死士!”霂尘喃了句,剑眉紧蹙。 白日,他紧跟在祭祀的队伍后面,一直平安无事,却在午后传来八皇子中了毒。他没有上前打探,如今形势,不要玲珑能够自保,就算是欧阳景轩也不会坐视不管。他只需查探是谁便好……一直蹲守,直到入夜方才发现这两人,一番苦斗,却看不出对方师承何派。 “少主,”巴赫沉沉一叹,“对方太狡猾了了。” 霂尘暗暗蹙眉,由于他的身份敏感,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查探,但是,却知晓各国皇子身边多有死士,正因为此……眼前的两个人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的人。 巴赫看着霂尘凝着的脸,思忖的问道:“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西苍的人?” “不是不无可能!”霂尘缓缓起身扔掉枯枝,“西苍、日昭和夜麟国,三国看上去三足鼎立,并无冲突,可是,这不过是暂时的状况,恐怕……以后谁也容不下谁。”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不排除其他国的人已经和西苍的皇子接触,达成联盟。 “管他的呢。”巴赫头脑简单的撇了嘴,“少主只要保的玲珑翁主就好……剩下的,关少主什么事情?” 霂尘看着巴赫,暗暗翻了眼睛摇了下头,“走吧。” “去哪里?” “山上……” “山上?”巴赫吃惊的看着霂尘飘逸的背影,最后喃道,“你就不能消停点儿?这会儿过去,万一让人抓住,岂不是成了苍轩王妃勾引瞳部落世子……”撇撇嘴,仿佛不能理解霂尘的决定。 霂尘当然知晓此刻去不是嘴角时机,但是,如若不去,恐怕越发会生变。 * 欧阳景轩背负着手,扇柄敲打后腰的声音在沉寂的空间里有些诡谲。 八皇子的毒还未曾引出,龙帐内时不时传来欧阳枭云的咆哮声,中间夹杂着宜妃的浅泣。风玲珑微微皱眉的看向欧阳景轩,知晓他是绝不会出手。 时间慢慢过去,已过亥时。应着皇帝大怒,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歇息。 风玲珑娇媚的脸上噙着不舍,不管对方的目的是她还本就是八皇子,这样对一个孩子,总是不好……暗暗轻叹,她思忖着要不要将霂尘给她的那瓶凝香丸送去时,有着轻微的尖锐声音突然窜入了耳朵。 不动声色的看看左右,发现并无人听见后,她暗暗吞咽了下,走到欧阳景轩身边,“王爷,妾身来时,王父曾给妾身备下药物防身,里面有一味是护心脉的奇药,不知道……”虽然她想要救八皇子,可是,她首先要考虑的却是欧阳景轩的利益。 “哦?”欧阳景轩轻咦,一双凤眸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风玲珑,“既是如此,那就去取吧。” 风玲珑微微俯身,越过欧阳景轩往帐篷走去…… 欧阳景轩菲薄的嘴角勾了抹淡淡的邪魅笑意看着风玲珑的背影,黯淡的月光下,秋风扫过的落叶轻轻落在她的周身,随着她的走动,竟是显现出了继续孤寂。 眸光微升的看向一侧,方才,那尖锐的声音虽然听的不真切,但是,她却是听到后要去取药……嘴角的笑意加深,如果真有那样的药,那日她就不会需要他救了。 轻轻嗤了声,欧阳景轩倪了眼龙帐,随即朝着方才声音来处而去…… · 058、祭祖,条件! 风玲珑走到帐篷跟前后朝着龙帐的方向看去……因着人多,加上天黑距离颇远,她没有看到欧阳景轩。收回视线,她轻声交代:“若有什么,让宠儿去通知我。” “是!”丫头和梅子应声。 风玲珑进了帐篷,只见白光一闪,灵宠已经窜到了她的肩头,“下去!”不容置喙的声音让灵宠感觉到她身上的冷漠,“蹭”的一溜烟便窜了下去,就听风玲珑缓缓道,“等下有事发生,你便到东南方向去询我。” 灵宠悻悻然的应了声,风玲珑看着它浅笑了下,“回头给你剥松子!” 有了承诺,灵宠方才快乐的蹦跶了下,就见风玲珑从帐篷内另一端的卷窗窜了出去。 借由着夜幕下的树林,风玲珑提了气躲过交叉巡视的御林军往方才霂尘给她的信号的地界飞奔而去。此刻八皇子病重,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状况,霂尘寻她也不知道何事? 思忖间,她缓缓落下脚步,就见前方一个蓝色衣袍的身影伫立在哪里,他的手里还把玩着一片树叶,方才……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霂尘缓缓转身,看着风玲珑后踏步上前。 风玲珑看着走近的人,眸光凝聚了下,微微蹙眉的看着霂尘那种透着苍白的脸,皱了眉:“你是……”随即一笑,就算霂尘的脸千变万化,他那双凝着她的眼睛,她却永远不会看错,“你怎么来了这里?” “当然是来保护我的赌注!”霂尘的声音里噙着几许戏谑。 风玲珑浅笑了下,便问道:“查出后面捣鬼的人了?” 霂尘摇摇头,“都是死士,一看形势对他们不利,立马咬破藏在牙里的剧毒……手段极其残忍。” 风玲珑轻轻叹息了下,随即问道:“那你此刻来是……” “听闻离墨给了你墨玉?” “嗯。”风玲珑应着声的同时从腰间拿出墨玉,月光下,墨玉散发出淡淡的墨绿色幽光,森冷的透着诡异。她从来没有见过会发出如此光芒的玉石,不同于暖玉,此玉放在身上的时候会随着体温而变化,一旦暴露在夜色下,便会方才如此光芒。 如此倒也明白了为何世间有人曾经试图伪造墨玉,却没有一人逃过箫悦楼的眼睛。这样的玉,就算形似,却模仿不到玉石的本身。 霂尘看了眼墨玉后看向风玲珑,“对方想要买你的命绝非只是一个玩笑……为何不行使墨玉的权利,让箫悦楼出面?”他不知道师兄的底有多深,只是听闻师父提及,师兄绝非常人,仿佛只要他想要去做的事情,他从未见过师兄无法做到过。 风玲珑听了,嘴角嫣然一笑,将墨玉收了回去。她迎上霂尘担忧的眸光,轻轻道:“世人都知道墨玉难求,当然要省着点儿了。”言语间,脸上透着轻动的狡黠。她看着霂尘越发深凝的眸子,心里暗暗了句“对不起”。 墨玉不管有多强大的能力,却也是有限的权利……想要握紧永久的,便只能从欧阳景轩身上寻求。她不能告诉霂尘和欧阳景轩的约定,便只有这一个月她证明自己。 霂尘眸光时很深的凝着风玲珑,就算如此黑暗下,她星眸闪动的光彩他还是看了个真切。也许他不是能够陪她终老的人,但是,他却是最了解她的人,也许,这样的了解胜过了她自己。 暗暗自嘲一笑,一抹苦涩趟过心扉。从她决定要和亲那刻开始,她的人生便已经将他排除……他明明知道,只有他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能少些负罪感,偏偏,他到底心里自私的不想她忘记他!哪怕……仅仅是感激。 轻轻喟叹了下,霂尘掩去眸底深处的悲恸,缓缓道:“你既已决定,我自是不好多什么。”他转身的脚步停滞了下,微微偏头朝后看去,“玲珑,始终想要问你,你后悔过吗?” 风玲珑没有回答,霂尘自嘲的微勾了唇角收回眸光看着前面的黑暗,幽幽道:“到底是我放不下……却奢望了什么。”话落,他暗暗运气,两个纵跃,人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 “骆驼铃声响,沙枣花飘香……”风玲珑看着空荡荡的树林喃喃自语,鼻间微微酸涩,星眸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脸上的神情渐渐龟裂了开来……她缓缓转身朝着帐篷走去,心扉被什么东西添堵的喘不过气来。 她后悔过吗? 从来,她不敢去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害怕,害怕自己给了确定的答案,会让前面的路边的越发艰难。 此生她注定为了族人负了他! 当两个人影各自离开,不远处的大树后方,欧阳景轩缓缓走了出来。他轻倪了眼霂尘消失的方向后看向风玲珑,嘴角渐渐噙了抹复杂的笑意。 风玲珑快要接近帐篷的时候,正好有御林军交叉而过的巡视,她等了片刻,就在空挡的时候提气从卷窗窜了回去…… “吱吱!” 灵宠轻轻叫了声,风玲珑落地的身体微僵的看着正坐在软榻上的欧阳景轩,置于云袖中的手微攥了下,便一脸若无其事的走到放着行礼的地方,淡漠的从锦盒里拿出白玉瓷瓶。 “不知道王妃这是干什么去了……“欧阳景轩请问,他用扇柄撩拨了下鬓角垂下的发,眸光邪魅而幽深。 风玲珑回头看着欧阳景轩,”王爷不晓得帝都一直有传闻吗?妾身当然是私会去了。”她嘴角渐渐笑开,绝美的脸配上这样的笑让人忍不住的思绪涣散。 欧阳景轩的眸光越来越深,深的看不见底,“这样的局势,王妃还能得空去私会,看来……应付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 “还好!”风玲珑心里暗暗腹诽了句,将瓷瓶递上,“王爷看看此药对八皇子是否有用。”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风玲珑递过来的瓷瓶,接过,打开木塞,顿时……一股清幽的香气怡人心脾的传来。他猛然凝眸,置于鼻间轻嗅了下,眸底深处有着惊诧的看向风玲珑,“这药你是从何而来?”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屏住的面色,心里暗暗冷嗤了声,果然……那天昏迷中,看到他仿佛有些犹豫不决,最后给她喂的药是凝香丸。难怪之后她心扉处总是凝聚了什么,就算周身难过,却也是能忍得的。 “妾身离开时,王父所给。” 欧阳景轩眸光噙了抹深意,药王的“凝香丸”虽然不是他手里的奇药,却也绝非是随随便便赠出的东西,而且还是这样整整一瓶……而且,如若她身上有这药,那晚也就不会让毒险些逼入心扉了。 “妾身留着这药也并没有多大用处,”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不如赠与王爷可好?” “哦?”欧阳景轩薄唇浅扬了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他看着风玲珑娇美的样子,眸光深邃了下,“条件是什么?” “王爷觉得妾身会有条件?”风玲珑眸光认真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浅笑了下,只是,这样的笑停滞在嘴角不曾蔓延,透着一股距离感,“难道不是?” 风玲珑笑靥如花的看着欧阳景轩,“妾身没有!”她转身朝着灵宠找了下手,灵宠瞥了眼欧阳景轩后“蹭”的一下窜上了风玲珑的手,风玲珑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 灵宠没有去寻她,是因为欧阳景轩进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好似甚是怕他……那日晚上,灵宠的表现却原来不是讨好,仿佛是在表达着什么。只可惜,宠儿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却没有完全猜透它表达的。 思忖间,风玲珑缓缓道,“王爷堪比国手的医术,对于此药自是有着好奇。妾身虽然无远大抱负,却也希望细水长流……”她看向欧阳景轩,“如若王爷将药研制出,对妾身也是好的。”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越发的邪魅,他眸光深邃的看着这个言语清淡,却世事算计的风玲珑,突然怀念起儿时的她,就算狼狈不堪,污秽满身,那一双清澈如星辰般的眸子依旧闪耀着灼灼光华。 对于风玲珑最终的目的欧阳景轩没有深究,凝香丸也不是他亲自送过去的……甚至,除了欧阳晨枫和豌豆,并没有人知道八皇子最后吃了凝香丸方才护住心脉的同时,使得欧阳晨枫再次用金针过穴将他体内残留的毒素排清。 直到过了子夜,八皇子身上的毒被清理干净,众人才回了自己的帐篷安歇。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躺在软榻上,不知道是下午睡了几个时辰的缘故亦或者是欧阳景轩在身边,风玲珑就算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最后索性睁开眼睛。 方才出去,她见梅子和丫头看见欧阳景轩出现在帐篷里明显的惊讶,明他进来的时候她们并不知晓……他知道她去见霂尘,却没有现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微微皱眉,风玲珑心有余悸。 欧阳景轩这个人深不可测,仿佛万事都无法逃开他的视线,她讨厌这样的单方面掌控!风玲珑眸光一凛,星眸深处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终有一天,风水一定会轮流转。 欧阳景轩看着陷入自己思绪里的风玲珑,菲薄的唇角浅浅勾了个不自知的弧度。方才树林,她那样毫无包袱的朝着托鄂什霂尘嫣然一笑,眼底的狡黠充满了灵气,便和他初次见她一样。 风部落和亲,名单竟然是部落翁主。 父皇原本属意的是欧阳靖寒,他为人阴冷,心狠手辣,她如果成了他的元妃,不要挽救风部落,恐怕珍妃那关她就已经很难过了。 鬼使神差的将她留到自己的身边,本以为帮了她度过风部落此次难关,她便会消停的好好坐那苍轩王妃,待得他日他登基,他便放了她离去,如若不然……后宫也有着她一席之地。 可是……偏偏她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暗暗一叹,闭上凤眸假寐。风部落在尧乎尔算不上打,遭遇此次遭难后元气大伤,父皇不可能扶持一个部落,做的也是明面上的事情,想要保的风部落最长久的办法便只能是……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浅扬了个邪肆的弧度,俊美的脸被黑暗笼罩,透出犹如地狱传来的冷厉。 翌日。 八皇子晨间转醒已无大碍,原本欧阳枭云生怕他身体吃不消,有意让宜妃带着八皇子回宫休养,最后却被宜妃哭哭啼啼的是祭祖,八皇子岂有不参加的道理作罢。 “父皇,儿臣想要和你一起……”八皇子撒娇的着,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胖脸蛋上全然是苍白。 “八!”宜妃大惊的就欲去拉回八皇子,祭祖的车辇是按照祖制排好,皇上的车辇除了太子,在祭祖途中是上不得人的,“皇上恕罪!”着,她慌忙跪倒。 八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等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欧阳枭云,随即怯懦的低了头道:“父皇,是不是儿臣错了什么?” 众人眸光多落在这里,只见欧阳枭云弯腰抱起八皇子,“哈哈”的笑了笑后,道:“八儿没有错什么……八儿便和父皇一起好了。”着,在众人的惊愕下,抱着八皇子就上了车辇。 苏婉仪看着欧阳枭云的动作微微勾了下唇角,一脸威仪的上来凤辇,只是,在上去的那刻,轻倪了眼一脸戾气的珍妃。 上官雪淡漠的转身上了车辇,胭脂将她白皙如雪的肌肤染得就和天际的朝霞一样让人沉醉,只是,那一双眼睛仿佛总是噙了几分哀婉。她的注意力和别人不一样,眸光淡淡的环顾过四周,最终噙着失落的收回。 仪仗队缓缓朝着祖庙而行,蜿蜒的山路上传来木质车轮“轱辘轱辘”的声响,这样的声响里,噙着的却是众人不同的心思。 虽然八皇子中毒初愈,又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上了皇上的车辇却始终有违祖规。而这样的后果,也让所有人思忖了欧阳枭云是什么意思? 皇上还在壮年,如果对现今的皇子还噙着观望的态度,就断等八皇子十年八年也是有可能的……何况,除去欧阳景轩,皇上极为宠爱八皇子,这也让大家的心思变的不同起来。 “王爷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风玲珑轻轻抚摸着灵宠的毛发,幽幽开口。应着昨天的事情,欧阳景轩让她和他共乘,相较于八皇子,她倒是天经地义的。 欧阳景轩拿着折扇的手轻翻了下插入后腰,随即拿过矮几上温着的茶倒了杯,倒也不矫情的非要人伺候着,“本王为何要担心?”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的动作,就算是如此颠簸的路上,他的动作却如履平地般,甚至,矮几上的杯盏里的水都未曾晃动半分。 欧阳景轩又拿出一只杯子添了茶水递给风玲珑,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却还是接过,便听他缓缓道:“如今担心,便只有皇后和珍妃,还有看形势的大臣们。真正不担心的,便是皇子们。”他浅啜了口茶,既然决定让她参与,他便不会吝啬的告知她如今的政局,“父皇此举,是想要看看众人的反应罢了……宗泽如今不过六岁,正是贪玩,应着父皇宠爱,平日里的教习也便松散,如果父皇真的由心让他入主东宫,之前便不会由着他的性子。” 这是粗浅的道理,风玲珑自是能明白。 欧阳景轩接着道:“另外,父皇还想看看本王是什么反应……我有心,其他皇子或许是噙了观望的态度,但是,他到底是将我亲手带大的,我的心思他自是明了。” “既然父皇知晓,为何……” “为何还要看本王反应?”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接过她的话后邪魅一笑,“那当然是……因为本王的元妃声名大噪,锋芒毕露。” 风玲珑皱了眉,抚摸着灵宠的手也微微一滞,灵宠顿时不满的呲牙咧嘴的在她掌心里蹭了起来,她一恼,拎着它的尾巴就将它扔到了一旁。 “王爷这话,妾身不懂!” 她是西苍帝指给欧阳景轩的,她不认为在指婚前,西苍帝对她一无所知……否则,初次入宫,他便不会给她机会的同时,看她宫宴是不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欧阳景轩慵懒的倚靠在软垫上,看了眼想要再次蹭到风玲珑身上的灵宠,见灵宠瑟瑟的钻到了角落方才缓缓道:“这个……你后面自然会明白。” 风玲珑听了,不在话。欧阳景轩想要告诉你的,自然不会吝啬,既然他如此了,你即便是问,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狭的车辇里恢复了安静,外面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有节奏的传来,马蹄声“蹬蹬”作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鼓点上,让人跟着那样的节奏渐渐陷入了复杂的思绪。 * 云苍城。 陆少云这两天喜欢上了箫悦楼里的花旦戏子,闲来无事都会去听个曲儿,尽显花心本色。戏子本是贱籍,被日昭国太子看上,自是卖了力的讨好,企图脱离贱籍的同时,能够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殿下,您今儿个想要听哪个本?”厮拿着点戏本子上前。 陆少云倪了眼戏本子,随意的道:“就定军山吧。” “好叻!”厮应了声,忙让陆少云喜欢的那个花旦带着班子去准备。 “想不到殿下也喜欢这出?” 突然,沉稳的声音透着一丝岁月的痕迹传来,陆少云转头看去,见是苏牧天,人便站起相迎,“原来是苏丞相。” 苏牧天和陆少云拱手示意后在一旁坐下,看着正在准备戏台子的角儿,“殿下若是喜欢听戏,老夫可寻些名角儿来府上,正好,老夫也是喜爱的紧。” “孤怎好叨扰苏丞相?” 苏牧天摆摆手,“殿下岂不是和老夫见外了?殿下来西苍做客,却逢我皇祭祀,怠慢之处才要请殿下多多包涵。” 陆少云浅笑,也不再推脱,便应了下来。二人视线相对,眸光中噙着一抹异样的光芒滑过,顿时……二人相视而笑的邀着看戏。 台上,虽然不是名角儿,却唱功俱佳,一出定军山唱出了紧张的声势,让人惊心动魄。 陆少云听得入神,苏牧天端起杯子的同时看了他一眼,垂眸浅啜了口茶的同时,掩去了眸底深处的淡淡笑意。 与此同时,祭祖的皇家队伍已然快到山顶,前面有个岔路,一边是过去便没有了路,另一边是通往皇家祖庙。由御林军护卫,欧阳枭云的车辇率先转过,紧接着,皇后以及珍妃、宜妃和雪妃的车辇纷纷而过…… 风玲珑偏头,透过一侧的窗看去……蜿蜒的山脉峰峦雄伟,从此处看去……岈然洼然,若垤若穴,深秋漫山的黄叶合着火红的枫叶,竟是仿佛此刻置身世外,顿时心灵清秀。 欧阳景轩眸光不经意的看着风玲珑,见她眸光中闪动着隐隐的光芒,不由得浅笑了下。尧乎尔多是戈壁,山峦也全然是秃的,此刻从西山顶往下看去,自是一番美景。 “嘶——” 突然,传来马狂躁的啼叫声,车辇里的人还没有明白过什么,车辇原本平稳的速度突然变的快了起来……驾车的侍卫受到惊吓,急忙挥动着鞭子,不停的扯着马缰,可是,拉辇的马儿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嘶鸣声不停的传来,就慌不择路的开始狂奔起来。 “啊!” 欧阳景轩大惊,正欲起身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风玲珑因为突然的车辇颠簸,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欲往外倒去…… 外面传来慌乱的声音,侍卫吓的一惊失了血色,却还在拼命的阻止着马儿的狂躁。 惊叫四起,风玲珑被剧烈的颠簸弄得胃里一阵翻涌,她抬头,见欧阳景轩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掉下去……二人此刻被颠簸的马车竟是弄得无法使力。 外面传来“呼呼”凌厉的风,风玲珑脸色不好,如果这样下去,欧阳景轩不但没有办法救她,有可能还会两人同时陷入两难的绝境。 马仿佛越发的惊了! 拉着马车的侍卫在惊叫一声的同时被颠簸下去,风玲珑只是余光瞥见那个侍卫滚了几下后便跌入了山谷,那犀利的叫声透着绝望。 “放开我!”风玲珑焦急的看着欧阳景轩,“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死。” · 059、祭祖,死亡?! 马儿不知道为何受了惊,此次上山的马都是千挑细选出来的良驹,有着极好的耐性,这样的马驹自然也野性极大,一旦收了惊便很难控制。 欧阳枭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辇,看着直奔了那端断崖的马场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喝一声:“给朕拦住那辆车!” 御林军们应声,几位皇子和梅子早已经跟了上前,可是,那端道路狭窄,一辆车辇就已经紧紧凑凑的,后面的人根本上不得前……梅子大惊,顾不得显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正欲飞身上前,却被人拉住。 她回头一看,身边二皇子和五皇子同时穿过她,飞身纵跃上前……但是,受了惊的马跑得极没有规律,二人竟是怎么都无法控制……眼见着车辇便要到了悬崖,丫头的眼睛已经蹬到最大,整个人呆立在那里,无法反应。 “五弟,”欧阳晨枫凝眸,“你从右!” “好!”欧阳泓钰应了声。 二人分别包抄,马儿却仿佛知道他们的举动,开始了狂躁的左右游离的奔跑…… “啊——”一声惨叫声传来,驾车的侍卫被马儿甩了出去,只见人从欧阳晨枫面前一闪,便跌入了万丈深渊。 站在岔口的众人纷纷拧了眉,妃子、公主更是一个个捂住了嘴,生怕惊叫出声。 欧阳若琪几欲上前,却被皇后拉住,她那点儿三脚猫拳脚,上前只会添乱。 欧阳枭云的脸已经拧到了一起,就在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无法下手的时候……只见车辇被马拖得已经到了悬崖边儿…… “啊——”欧阳若琪大叫一声,眼睛瞬间就红了。 “放开我!”风玲珑耳边全然是呼呼的风声,外面什么情况她不知晓,只是焦急的看着欧阳景轩,“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死。” 欧阳景轩拉着风玲珑凤眸轻挑了个邪佞的弧度,看着风玲珑紧皱在一起的眉,道:“我们谁也不会死……” 适时,二人的身体猛然倾斜,就听“啪嗒”一声重响,马车撞击到什么上面应声而破,随即传来马嘶叫的声音……夹杂着慌乱的惊叫声。 丫头整个人就和石化了一样站立在那里,前方的梅子不甘心上前时被马儿甩到了大石头上滚落的跌趴在地上……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微微气喘的也僵在了原地…… 来慢,实际发生只是在瞬间……岔路通往悬崖的路还不到一里,一切电光火石,须臾间罢了。 仿佛所有的惊乱一瞬间并冰冻住一样。 风玲珑觉得自己完了……她还来不及证明什么,就丧命在此吗? 突然,身体下滑的势头猛然停住,风玲珑猛然看去……万丈的悬崖一眼看不到底,隐隐约约间能看到马和车辇快速的往下掉去。 环在腰上的手在冷冽的风中传来一丝温度,风玲珑看去,对上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子。 我们谁也不会死! 耳边仿佛还残留着他方才的话,甚至,是他嘴角那此刻想来讨厌的邪佞笑容。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渐渐脸上弥漫了一股怒意……方才那样惊险的一幕完全可以不发生,就算欧阳景轩想要隐藏他的实力也完全没有必要将两个人置于绝境…… 方才她受了惊吓,加上整个身体折在那里无法在疯狂的颠簸中使力,可他不同……明明可以让两个人不用陷入此刻的情景,可他偏偏让两个人挂在悬崖边儿上。 “王爷好力气!”风玲珑控制不住的冷冷嘲讽。 此刻,欧阳景轩一手用力的抓着悬崖边,一手环着风玲珑的腰,因为两个人的下坠之势,明显的,他有些吃力,额头也渐渐溢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可是,就算是这样,欧阳景轩的嘴角还勾着淡淡的邪魅笑意,只听他悠然道:“没有完全的把握……自然不会铤而走险。” 话落,就听崖上有着动静。须臾,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率先来到,二人看见欧阳景轩时,都不免暗暗吁了口气……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将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拉了上来……适时,欧阳枭云带着人已经赶了过来,看到二人虽然有些狼狈,却安然无恙,悬着心也才落下。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被划破的宫装,甚至原本白皙纤素的手上更是有着划痕,不由得眸光微暗,退下身上的长袍裹在了她的身上,从头到尾……他的臂弯也都没有离开过她。 “高南!”欧阳枭云怒及。 高南急忙上前,单膝跪地:“臣在!” “查,查!”欧阳枭云连着了两边,“给朕好好查到底是谁……” “是!”高南应声,随即抬头,“还请皇上先行移驾祖庙。” 欧阳枭云倪了眼从崖边上来,一心只顾看风玲珑伤势的欧阳景轩,一拂袖,人转身便离开了。 一出看似闹剧,却惊心动魄的马惊让所有人的气息都屏住,众人看看那不见底的悬崖,复又目光落在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身上……不由得对那所谓的一月之命的赌局心有余悸。 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躲在暗处的,而且还是不计其数的! * 《定军山》唱罢,陆少云拍手叫好,赏了台上的戏子一百两后,意犹未尽的又点了一出。 苏牧天在定军山唱罢后和陆少云打了招呼便先行回了府,陆少云自是不会留他,皇上不在,朝中许多事物都是要他亲手处理,自然,人也是要忙些的。 陆少云嘴角勾了玩味的笑,换来厮给他换了茶后,继续听曲儿……那样子,倒是担心别国的事,自己却也不是放着政事不理会,万事交给了丞相楚凌?! 慕晚晴站在入口处看着陆少云,又看看台上那唱着《凤求凰》的花旦不停的用眼睛勾撩着陆少云,心里有着气,却又无法发作。 她走了上前,静静的直到这出戏唱完,方才柔声道:“殿下,楚丞相派人捎了信函来……”着,将一份书柬递给陆少云。 “哦?”陆少云挑了眉,一脸的笑意的结果,仿佛十分的迫切。他拿出信笺展开,快速的阅览完笑了起来,“楚凌,父皇希望孤选几名侧妃填充东宫……希冀孤能尽早诞下子嗣。”他抬眸看着慕晚晴黯淡的脸,疼了手挑起她的下巴,邪魅的道,“怎么,不开心,嗯?” 慕晚晴温婉一笑,“怎么会?”她媚惑的看着陆少云,“皇上为殿下填充东宫自是恩泽,殿下宫中人并不多,至今也无人能为殿下诞下子嗣,皇上自是着急的。” 看着慕晚晴明明忧伤却强装欢笑大度的样子,陆少云嘴角的笑弥漫开来,“孤现在只想要晚晴的孩子……”着,见慕晚晴娇羞的垂了眸,他眸底滑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后将信笺折好后交给慕晚晴,“走吧,孤陪你去逛逛,买些脂粉。” 慕晚晴眸子里闪过惊喜,娇笑的应了声,便随着陆少云一起出了箫悦楼。 二人的身影刚刚走出戏阁,那向前对陆少云暗送秋波的花旦便收了脸上的妩媚笑容,对着一旁画着丑角的矮个男人道:“通知主上,殿下恐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对。” “嗯。”丑角儿应了声后倪了眼收拾东西的厮,“你也心些。” 花旦佯装收拾东西的点头,示意丑角早去早回。 黑衣人背负着手站在断肠崖上,秋风大作,吹的他一枚“簌簌”作响。 卸了妆的丑角看上去竟是个二十开外的清秀俊年,他恭敬的单膝跪地禀报着陆少云的行踪后,抬头问道:“主上,属下认为,韵漪恐怕已经心生了异象。” 黑衣人掩藏在蒙纱斗笠里的脸上有着轻轻的笑意,只听他缓缓道:“不过是本座圈养的一条狗……总不能翻了天去。” 清雅的声音透着沉戾,丑角的心仿佛瞬间被大石头压住,他暗暗吞咽了下方道:“那……西苍这边……” “离墨始终是心头大患,”黑衣人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悠然,缓缓转身看着丑角,“如今大陆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底在哪里,也就没有人想要去触碰最后的底线,可是,这个人不除……”他的声音缓缓的放平,最后汇成了嘴角的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就算隔着蒙纱看不清,却也让人不由得心生了寒意。 * 西山,西苍国祖庙。 经过惊险,大家已然全部安歇下来,只是,各个还心有余悸的,生怕还会发生点儿什么事情。这种在预知却又没有办法预防的危险中的感觉,让欧阳枭云震怒,并下令又拨了三千禁军前来护卫。 风玲珑躺在床榻上,若有若现的纱幔让外头的人看不真切。她的手腕上绑着号脉的红线,另一端在外面的太医受伤…… 号完脉,张太医让女童收了诊线便去了外间,看到欧阳景轩后上前躬身回禀着,“王妃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只是……”他的话微微一顿,心里思忖着到底要不要。 “只是什么?”欧阳景轩蹙眉问道。 张太医垂眸,“王妃身体里淤积寒气,却不是天生如此……”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将心里的疑虑压下,“老臣开几帖药王妃服下,应是有着好转的。”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心里却暗暗冷嗤,“有劳张太医。” “不敢!”张太医躬了下身,转身去了欧阳枭云的别苑汇报风玲珑的情况。 风玲珑缓缓起身撩开纱幔,她的身体积寒是自的,听阿妈讲,是因为被蛇咬了的缘故,可是,她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好似被蛇咬了后,她便一直昏迷不醒,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最后是族巫施了法,她才捡回了一条命。对于太医的,她也并不当回事。 左右看看,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宠儿呢?”那会儿灵宠也在车辇上,突发了世故后也顾不得它,想着它机警自然不会蠢笨的留在马车上,可是,他们已经到了祖庙别苑大半个时辰,却不见那东西。 欧阳景轩进来时看着风玲珑找寻仿佛找寻着什么,凤眸微凛,缓缓道:“你那牲畜机灵的紧,早早的便蹿下了马车……此刻在外间。” 风玲珑听了暗暗松了口气,看着欧阳景轩微微一福:“多谢王爷相救。” “本王并不是救你!”欧阳景轩冷嗤一声。 风玲珑听了,垂眸一笑,再次抬眸时,星眸中噙着一抹笑意的缓缓道:“妾身知道。” 欧阳景轩轻倪了她一眼,便到一旁的鼓凳上坐下,径自倒了杯水,浅啜了口后方才淡然道:“当时本王若是不顾你独自离去,他人必定坐实了本王行事,自然……本王是不能弃你于不顾的。” 风玲珑抿嘴轻笑,也在一旁坐下,“王爷完全可以不回逼入绝境才将妾身‘救’出!”她笑着,却故意咬了“救”字。凭着欧阳景轩的武功,当时绝非要等到崖下……而且,二皇子和五皇子仿佛动作也慢了些。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眼睛里闪烁的琉璃光芒,菲薄的唇角浅浅勾着,“那么多爽眼睛看着……本王总不能露了底不是?”他嘴角的笑意惑人视线,“如今,谁的底都保留着几分,本王若是露了底,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俊逸的脸上那抹邪佞的笑,暗暗冷嗤了声,缓缓道:“那样紧急的情况下……王爷还能思忖到这些,妾身自愧不如。” 着,便噙了气的起身往外间走去。 “你做什么去?” 风玲珑停了脚步,“梅子受了伤,妾身去看看。” “你懂医术?”欧阳景轩反问。 风玲珑暗暗咬牙,随即紧攥了下手转身看向欧阳景轩,淡笑的道:“不敢有劳王爷之手……”着,人便走了出去。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只是,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了起来,犀利的射出两道寒光。 箫悦楼大张旗鼓的买风玲珑一个月内丧命,可偏偏对方仿佛对所有一切都了若指掌,就连他的心思也算计了进去……否则,便不会在他车辇上做了手脚。 驾车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决然不会让马儿受了惊,尤其是在那个地方。如今侍卫和马都调入了深渊,自是没有办法查证什么……果然是好计谋。 嘴角的笑慢慢掩去,徒留了一抹诡谲的阴寒。 这对方的目的到底是风玲珑还是什么……还真是惹人深思。 欧阳枭云背负着手来回踱着步子,三德子随着他的转动而视线挪动着,时间久了,竟是有些晕眩。 “皇上,晚膳马上就准备好了,是在院里用,还是一起用?”三德子看看时辰,垂头问道。 “独自用吧。”欧阳枭云随意的撂了句话,便又看似踱步,来来回回的,威严的脸上透着隐隐的戾气。 “启禀皇上,高统卫请见。”外间传来太监的喊话。 “宣。” 高南阔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拜倒,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欧阳枭云问道:“查到了什么?” “臣在岔道的位置发现土有被松动过的迹象,”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绢展开,里面是一株看似平常的野草,“发现有人将这个移植到了那里。” 欧阳枭云上前一步,凝眸看着高南手中的东西,“宣太医。” “喏!”三德子急忙去宣了太医。 院子里,苏婉仪和三妃正在饮茶,见三德子急匆匆的出了院子后面面相觑,还没有想通为了何,就见他带着李太医匆匆奔了回来。 “三德子!” 三德子见是皇后唤叫,便先让李太医进去,人则走了过去,“奴才给皇后、各位娘娘请安。” “皇上是身体不适吗?”苏婉仪微微皱眉问道。 三德子躬身回道:“回皇后,皇上龙体安康。只是高统卫寻回了一味草药,皇上找着太医前来辨认。” “哦?”珍妃凝眸,“是和方才苍轩王的马匹受惊有关?” 三德子微微抬头看了珍妃一眼,随即躬身道:“这个奴才不知道……”他又躬下一分,“如果娘娘们没有其他事,奴才就先行去伺候皇上了。” “嗯,去吧。”苏婉仪不动声色的应了声,直到三德子进了屋子方才收回眸光,不经意的扫过珍妃后眸光落在了宜妃身上,淡然的道,“这赌注是苍轩王妃,如今先是八中毒,后又是老三险些跌入悬崖……呵呵,”她轻笑一声,“还真是让人看不懂,这目的到底是为了何?” “皇后这样,到真是让臣妾深思了呢。”珍妃妖娆的一笑,只是,这样的笑透着冷嘲,一直以来,她和苏婉仪从东宫斗到后宫,谁也不见得占了多少便宜。此刻,二人看似随意的,却话里藏着刺,针锋相对。 “我可不管对方什么心思!”宜妃突然插话,“谁要是心思动到八身上,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放过那个凶手!” 因为生气,宜妃身上弥漫了戾气,甚至,在苏婉仪的面前妄自称“我”,实乃大不敬。苏婉仪微微皱了秀眉,只听珍妃冷嗤一声后慵懒的起身,“臣妾有些困乏了,今儿个晚膳就不配皇后用了……”着,她随意的福了下身,转身便往寝居走去。 宜妃的脸色有些不好,她一脸惊吓的看着苏婉仪,暗暗吞咽了下急忙道:“皇后,臣妾……臣妾方才并不是,并不是有意的……” 苏婉仪不话,端起面前的杯盏,带着护甲的手指微翘的拿着杯盖锊着浮茶,轻轻的响动落在宜妃的心里,就好像敲鼓一般沉重。 宜妃的心都悬了起来,她急忙起身跪倒在地,娇美的脸上有着隐隐间的担忧,“臣妾知罪!” 苏婉仪轻倪了眼宜妃,威仪的脸上看不出她心里的真正意思,只听她缓慢的道:“宜妃,皇家最注重礼仪……本宫虽然贵为皇后,我们却都是后宫里伺候皇上的姐妹,自是不用在意那些虚的,但要落在外人耳里,到时候恐有损了宜妃的名声……”她的话尾有些下沉,同时将杯盏放到了圆桌上,发出亲响声。 宜妃的心一拎,急忙垂头,“臣妾……” “你不为自个儿想,也是要为八想的。”苏婉仪打断了宜妃的话,“皇上因着八中毒后身体不好,便带着他乘坐龙辇上山,这是皇上的恩泽……” “臣妾明白!”宜妃置于云袖中的手微微一攥,“臣妾谢皇后教诲。” “嗯……”苏婉仪轻应了声,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都散了吧。”着,人不作停留的也回了寝居。 从头到尾,淡漠如水的上官雪暗暗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有的起身离开……东宫的争夺这才刚刚开始,不要皇后和珍妃的龙嗣都是人中龙凤,就算是八皇子亦是,却也晚生了太多年。如若她聪明,就不该噙了奢望,到时候到底能封王圈个封地,如果她贪心……恐怕到落得悲惨的局面。 上官雪进了寝居,陪嫁入宫的大宫女芯笌为她铺了软榻后道:“娘娘,您先歇息下,奴婢去吩咐厨下将晚膳给您端来。” “不用了……”上官雪淡淡道,“伺候本宫沐浴吧。” “娘娘……”芯笌看着上官雪脸上铺就的淡淡忧愁,暗暗一叹,什么话也没有的转身去吩咐人伺候她沐浴。 上官雪走到窗前,轻轻推开后窗……落入眼底的是被秋风扫过的满院萧瑟。 “这是你的决定?” “是!” “如果真的是你的决定,我……成全你!” “好!” “你入了宫,便是君,我自是臣……上官雪,希望你以后一直能坚定你此刻的想法……” 上官雪嘴角轻轻笑开,自是,那样的笑透着渗人的悲惨,她鼻子微酸,眼眶见红,只听她喃喃自语的道:“傅亦珩,本宫没有后悔,没有!” “娘娘……”芯笌正好进来,吓的急忙关上了寝居的门,她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娘娘,如今形势瞬息万变,要是被人听见了怎了得?” 上官雪仿佛没有听到,她只是看着满院的落叶,一眨不眨的美眸渐渐被水雾晕染,直到眼眶承载不住的悄悄滑落。 芯笌看着她这样,心里难过……姐本来是可以和傅公子携手走天涯的,可是偏偏……她抿唇暗暗沉叹一声,退到一旁。 * 欧阳枭云的寝居里,李太医看着高南带回来的草研究后方才道:“回禀皇上,此乃伏苼草,是一种不多见的药草,深山比较多,人畜多经过的地方不易生长……”着,他仿佛十分好奇,“高统卫怎么会有此草?” 高南看看欧阳枭云,又看向李太医,问道:“请问这伏苼草有什么功效或者副作用?” “功效多为驱虫,也可止痢……并无特殊之处,所以也少有人去采。至于副作用……那要看和什么来用了。”李太医看着伏苼草,悠悠道,“此药草虽然功效不大,却最怕遇到本身带着香气的药草,不管任何,都会将其药效发挥多倍以上……至于这之间的尺度,恐怕要因药草香气的大而异了。” 欧阳枭云听着,眸光变得深谙起来,“退下吧!” “是……”李太医恭敬的躬身后向后退去,直到快到门口,方才转身离开。 高南看到他出去后方才恭敬的朝着欧阳枭云抱拳,“皇上,恐怕是有人先前给王爷车辇上的马喂了容易受惊的草药,马儿在闻到伏苼草气味后,猛然挥发了体内的药性,才会如此。” 欧阳枭云轻轻眯缝了下眸子,他此刻想的不是谁让马受了惊,而是……那人的目的到底是风玲珑,还是他的儿子! “朕倒要看看,这出戏他们要如何唱……”欧阳枭云的话噙着复杂的情绪,有嗜血、有诡谲,甚至袖手旁观的冷漠,“怎么唱!” · 060、祭祖,幽会…… 夜露风重,风玲珑用过膳后便站在院中,她遥望苍穹,看着被残阳大片大片烧在一起的璀璨云朵,眼里有隐隐绰绰的迷茫和寂寥…… 丫头上前,将披风给她披上后道:“主子,你身体受了惊,回屋吧,明日祭祖,不要着凉了。% ” 风玲珑没有拉回视线,只是看着苍穹中那云翳弥漫出的苍凉…… 丫头退到一旁静静站立,她看着风玲珑脸上从开始的寂寥渐渐变成了笑意,而那样的笑意越来越盛,禁不住有些担忧起来……自从箫悦楼有人坐庄后,她的心就没有一日不悬着,偏偏,翁主还做了那好久不做的梦。 虽然昨日和今日都有惊无险,可是,她却越发的担心起来…… 丫头看着风玲珑脸上的笑,在残阳下,这样的笑明明让人迷醉,却透着令人心酸的苦涩,“主子,回屋吧?!” 风玲珑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面色冷漠冰霜。 到底是谁布置了这个局? 如今看似一直冲着她来的,却每次牵连的都是别人……如若对方计谋神算,对她更是了若指掌,那也只好作罢,可偏偏,在西苍,由不得她不多想。 如若一切都是巧合,八皇子还的过去,欧阳景轩呢?就连她自己都不知晓今日欧阳景轩会邀她一起共乘,何况暗处等着伤她之人? 微微皱了秀眉,风玲珑星眸闪动……他身上还背负着阿爸、阿妈、哥哥和族人的前途与安定,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便是在艰难她也是要走下去的。她可不相信,自己如若这次死了,或者是欧阳景轩出了什么意外,以后的风部落还有西苍的恩泽护佑。 风玲珑咬了咬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苍天,自我来西苍初始,便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徘徊在生死之间。如若这一月之期过去,我风玲珑不死……那些双手浴血,企图置我与绝境的人,我必让他们双倍奉还! 心中噙着怒火的悲愤,看着那已然黯淡的天际,风玲珑不自觉的用了力,被咬着的唇渐渐见了红,溢出一丝血腥。 “主子!”丫头大惊,急忙压低声音轻唤。 风玲珑缓缓放开了紧咬着的唇,她收回眸光朝着丫头摇摇头表示无事,便转身往寝居走去……她牺牲了那么多,只为保的族人安康,谁若当她,就如梦中所言,毁天灭地又如何? 冷漠的轻嗤了声,风玲珑进了屋子……她轻倪了眼倚靠在软榻上浅眠的欧阳景轩,暗暗皱了下眉。比不得在府里,如今同在别苑,有些样子该做的还是要做,她和欧阳景轩自是不能分房睡,可是…… 风玲珑方才脑子里的冷厉全然被窘迫代替,来之前的那夜,他和她同榻而眠,她真真儿是一夜不曾入睡……微微抿了抿唇,正思忖在要不要出去时,却猛然见欧阳景轩睁开了眼睛。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深邃的看着风玲珑,见她脸上渐渐染上的红晕,邪魅的道:“王妃如此注视着本王……本王会错意可不好!” 风玲珑听了,窘迫的转过身便往外走去…… “一起吧!”欧阳景轩仿佛看不到风玲珑的躲避,翻身下了软榻后自顾穿好靴子,拿过一旁放着的折扇便跟了上前。 风玲珑暗暗腹诽了几句,就听欧阳景轩理所当然的道:“你今日受了惊吓,如若本王让你一人出去,岂不是落下了闲话?!”他凤眸微转的看向风玲珑,就见她星眸中噙了怒意,不由得淡淡勾了薄唇缓缓道,“玲珑,你到底在奢望着什么?” “妾身奢望什么……王爷不知道吗?”风玲珑原本不好的心情越发变的阴郁,她冷嗤一声,绝美的容颜上却如芙蓉般淡雅妩媚的看着欧阳景轩,“无需王爷提醒,妾身不会去奢望不该奢望的。” “那是最好……”欧阳景轩眸光变得幽深不见底。 二人脸上都挂着虚伪的容颜漫步在黄昏的西山上,西山最为美丽的景致便是入秋后,漫山的红色枫叶中夹杂着泛了黄的榆树相互映衬着,美不胜收。 丫头和豆子不远不近的跟着,灵宠也不甘寂寞的蹦跶到风玲珑的手上……适时,欧阳景轩倪了它一眼,它便跐溜的蹿了下去,不满的爬上了丫头的手掌。 丫头看看还没有巴掌大的东西,在看看欧阳景轩,不由得撇了嘴,仿佛十分不解为何灵宠会害怕。 “只要是牲畜,都是怕王爷的。”豆子好似看出了丫头的疑惑,开口解释,清秀的脸上有着得瑟的傲气,“这个是天生的……” 丫头瞪了眼豆子,随即撇过脸,加快了两步。王爷对翁主不好,他身边的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哼! “欸……”豆子举了胳膊朝着丫头的方向,一脸的莫名其妙的自喃问道,“我这是多事惹的祸?” 后面的两个人置着莫名其妙的气儿,前面的两个人也淡漠无语,直到风玲珑看见前方一面仿若明镜的清泉……山的缝隙中传来“呲呲”水声,注入到不过方圆三丈的深洞中,清澈见底。旁边的大石头上用利器刻着“梅开二度”四个苍劲的草体,只是,看深度,恐当时的力道不够,剑入不深。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不自觉的看向欧阳景轩,只见他脚步未停的向前走去,直到刻着字的大石旁停下……他轻轻抚摸着大石,就好像抚摸着情人一般。他健硕的背影毫不掩饰的溢出一股悲伤的情绪,那样的情绪将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结,让风玲珑无法喘息。 豆子拉住想要前行的丫头,眼神示意了下,硬是在丫头不情愿的情况下将她拉离…… 适时,传来欧阳景轩清幽的声音,“母妃每年祭祖都会来这里……”他声音里有着一抹让人猜不透的情绪,“这个泉眼本不在这里,是父皇为了母妃专门找了工匠引的。” 风玲珑已经大致猜到,那大石上的字,既然是欧阳景轩刻上去的,想来这里是和梅妃有关。她看史书记载,梅妃初入宫,便因为她的美貌和不同于其他妃嫔讨好皇上的傲气吸引了皇上,曾一度得到专宠。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皇上震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她便也没有求情,独独的在冷宫生活了近两年后,皇上再次想起她…… 从来,没有进入冷宫的嫔妃能出来,甚至再次得到荣宠的,可是,偏偏梅妃做到了。 不但得到荣宠,甚至在珍妃以及皇后双双怀孕后的半年,她便也怀上了龙嗣,也就是欧阳景轩……从此,她的恩宠便再也没有人动摇,甚至,有人私下曾经传言,皇上有意废除中宫,立她为后。 只可惜,梅妃不愿,最后皇上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立她为四妃之首的贵妃,入住未央宫。 这恐怕就是这里“梅开二度”的由来……思忖间,风玲珑缓缓走了上前,只是,越靠近欧阳景轩,她便觉得脚步越是凝重,不同于初始的悲伤,此刻,他的身上全然弥漫出的都是悲愤的怒意。 暗暗皱眉,风玲珑心思急转……虽然如今他和皇上水火不容,可此刻在这里,这样的悲伤为何? 欧阳景轩凤眸深邃的落在泉水里,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摩挲着大石一会儿后收回,只见他一撩袍服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眸光落在远处……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下,原本美不胜收的景致变的阴郁起来。 风玲珑在他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也不话,只是静静的。她没有办法感受欧阳景轩思念梅妃的心情,就像他也不明白,她想要保住主人的迫切。 也许,他们都懂,却都不能深刻体会。 “对于今日的事情,你有何看法?”欧阳景轩突然开口问道。 风玲珑偏头看向他,落入眼底的是他那圆润而柔和的脸部线条,狭长的凤眸上挑着,一双薄唇轻阖之际,全然是凉薄,“如果对方目的真的是妾身,那么,对方看来是个深不可测的人,至少……他能将王爷和妾身的心思都猜了个十之八/九。” 欧阳景轩浅勾唇角,“还有呢?” “如果对方只是打着妾身的幌子……那不止是深不可测,而是个可怕的人了。”风玲珑拉回视线落在就算天色渐渐昏暗,却依旧清澈见底的泉水里,“她猜透了我们的每一步,目的却是王爷和八皇子。”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越发的深,眸光更是深邃的看着风玲珑,只见他薄唇轻启,悠悠问道:“何以见得?” 风玲珑勾唇轻笑,顿时面若芙蓉般惑人视线,“妾身不过是一个如今无权无势的王爷的元妃,虽然地位尊贵,实则在西苍却还不如大家的嫡女来的让人尊敬……这样的一个我,凭的什么来让人作为赌注?”顿了下,她看向欧阳景轩,“虽然如此,往深的一层去想,虽然妾身微不足道,却牵一发而动全身。”话落,她的语气明显的比前面嘲讽了几分,但是,是自嘲还是嘲笑他人,便只有她自己知道。 先前想不明白,如若经过今天的惊险她还想不明白,那她便只能任人摆布。 欧阳景轩侧眸看着风玲珑嘴角的那抹自嘲,眸光变得深邃,“风玲珑,本王之前便过……西苍的局势已经瞬息万变,并不是你所能想象……你偏偏要走进来,此刻这是在怪谁?” “妾身不怪谁!”风玲珑的声音清幽的就好像“叮咚”的泉水,明澈而轻灵,“妾身要救族人,便只能以身犯险……哪怕,最后妾身真的无法生还也无所谓。”她转眸,星眸清澈的能让人一眼看穿的看向欧阳景轩,“妾身虽然不明白王爷为何多次提醒,其只是为了某种目的亦或者只是怜悯,”她浅浅一笑,顿时让周遭的景致失了颜色,“但是,妾身都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的。” 欧阳景轩暗暗轻叹一声,拿着折扇的手微微紧握,最后只是清淡的了句,“玲珑,本王的话依旧有效……赌局过去,本王的承诺便兑现。”完,他便起身欲离去。 风玲珑浅笑的垂了下眸,“谢谢你……” 欧阳景轩脚步微滞,上次她不懂规矩是在盛怒之时,此刻……她明明知道自己未用尊称。举眸看向前方,瑟瑟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更是噙着几许萧索的凄凉。从古至今……那个位置上的人就不该有感情,偏偏……世事弄人。 “回去吧……”欧阳景轩开口,“明日大早便要祭祀,今日你受了惊,便早些歇息。” “嗯。”风玲珑应了声,起身和欧阳景轩踏着来时的路回了别苑。 庙宇里传来晚课的声音,别苑里也弥漫了佛香的气息,白日的惊险让众人晚膳后都微垂出来,渐渐的,碎嘴的宫女那边又传出了流言…… 因为苍轩王妃被买了命,以后谁在她身边,都会危险上几分。 欧阳若琪听了,怒气冲冲的就赏了那宫女一巴掌后,扬言要去找风玲珑,让她们看看,她会不会有危险……当然,最后她也没有找成,苏婉仪禁了她足。 风玲珑听了,不由得轻笑出声,这倒好……谁也不用来烦她。 是夜。 风玲珑毫无睡意的躺在欧阳景轩的旁边,二人虽然是分了锦被而眠,却彼此的气息清晰可闻。她心里暗脑,祭祀需要五天的时间,然后便是秋猎……他们不会要一直如此吧? “秋猎按照本王的份例,”欧阳景轩低沉的声音突然邪魅的传来,“除了可以带你,还可以带两名姬妾的。”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猜透了心思,心里一惊,本能的偏头看去,却正好对上欧阳景轩戏谑的眸光,黑暗中,她顿时羞红了脸。 “王妃是嫌弃本王不碰你还是……”欧阳景轩突然翻身,在风玲珑不知所措下将她禁锢在了双臂之间。 风玲珑猛然屏住呼吸,提醒道:“王爷,明日便是祭祀。” “祭祀期间,禁欲?!”欧阳景轩好笑的轻咦了声,黑暗中,他灼灼的眸光紧紧的盯着风玲珑那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般红晕布满的脸,“王妃心里想着这些?” “我才没有……”风玲珑羞赧的瞪大了眼睛,抬了双手就欲推开欧阳景轩,可是,却推不动他分毫。 欧阳景轩在风玲珑恼羞成怒之前,猛然抬手,就在风玲珑以为他要放开她的时候,就见他手探向了她的衣襟…… “王爷!”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风玲珑,只是不顾她的阻拦轻轻扯开她的衣襟,动作不大,却正好能看到风玲珑左边美人骨下方的红色梅花胎记……只是,当眸光落在那上时,他整个视线凝聚成了犀利的精光。 只见,风玲珑胸口上方的梅花胎记不同上次一般是含苞待放的,此刻……竟是微微有吐蕊的迹象,就好像梅花将要展露芬芳时一般。 风玲珑见欧阳景轩怔神,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慌乱的将亵衣的衣襟弄好,又是娇羞又是愤怒的抿唇看着欧阳景轩…… “你那胎记会变?”欧阳景轩仿佛十分好奇。 风玲珑奇怪的看着欧阳景轩,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看她如此神情,欧阳景轩暗暗蹙了眉,看来……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睡吧!”欧阳景轩看着紧张的风玲珑一眼,邪魅的轻笑出声,就在风玲珑怒目而视的时候翻身下了床榻,穿了靴子起身。他回头看着眸光噙了疑惑的风玲珑,淡笑道,“我出去走走,你先歇着吧。”完,也不等风玲珑反应什么,他便一把拽过旁边的披风,大步流星的出了寝居,留下风玲珑一脸的不解。 风玲珑手轻轻放在胎记的位置,脑子里是方才欧阳景轩的话,她微微皱眉,轻轻拉开亵衣的衣襟看去……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胎记就如她每次所见一样,并无改变! 欧阳景轩出了寝居,巡夜的宫女、御林军见到后纷纷行礼,他一脸淡然的出了别苑,漫步在不甚明亮的夜色下……不知不觉的,竟是又走到了“梅开二度”的泉水旁。 欧阳景轩立在石头旁,月光透过云层倾洒在他的周身,透出遗世孤独的落寞。 世人都知道梅妃盛宠,却又有谁知道……她根本不屑?! 暗暗冷嗤一声,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微眯了下,寒光乍现。 突然,他眉目一凛的偏头看向侧前方的位置,眸光一冷之际,他暗暗提气,施展了轻功朝着方才发出细微声音的地方而去…… 月光下,一着海蓝色长袍的男主双臂环胸的倚靠在树干上,姿态肆意而慵懒。他的一旁,站着一个穿着带帽披风的女子,宽大的帽子遮掩了她的容颜,但是,从那婀娜的身子上看,必定是绝色。 “我未曾寻你,你今夜来又是为何?”女子的声音噙着冰冷的嘲讽,但是,隐隐间却透出悲伤。 男子并未曾话,二人陷入了沉默。 女子好似受不住这样的沉凝到可怕的对峙,一气恼便欲转身离去,就在转身那刻,被男主随意的拉住……她挣脱了几次,都没有挣脱开男子的桎梏,最后索性作罢。 “我今天来,就是想要看看你后悔的样子……”男子终于开口,却是噙着几分戏谑。 女子听了气急,她猛力一甩,挣脱了男子钳制的同时,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男子没有躲避,任由着那巴掌重重的落在他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黑夜里格外的响亮,幸得此处离别苑甚远,否则,恐怕早就惊动了巡夜的御林军。 “你将我掳了来,便就是为了这?!”女子的声音噙着隐忍的悲伤,她鼻子酸涩的看着男子,最终,泪忍不住的掉落了下来。 男子轻笑,突然转身一把将女子摁到了树干上,女子想要起来,他却适时摁着不让她动,“上官雪,我就是想要看看你在那后宫里,如何后悔!” 上官雪看着傅亦珩这张就算是在梦里都百转千回的脸,眼泪一直不停的掉着,只听她缓缓道:“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选择。” 傅亦珩狠狠的凝着上官雪,渐渐的,原本平淡的眸光被怒火取代,“好,好,好!”他连着了三个好后缓缓放开了上官雪,“我送你回去!”着,便转了身,同时长臂揽住上官雪那不盈一握的腰,施展了轻功送了她回去。 欧阳景轩看着消失的二人身边,嗤笑出声,“亦珩,我们不愧为兄弟……就连这样的事情彼此也都要占一份,这怎么是好?!哼……”冷哼一声,他也转了身,朝着别苑走去。 圆月将欧阳景轩的身影拖得长长的,直到乌云飘过,掩去了皎白的月光,透出一抹风雨欲来前的幽暗笼罩在大地上…… · 061、祭祖,威胁! 秋雨来的十分突然,这两日虽然不见十分晴朗,却也不像是要下雨的天儿。, 突如其来的毛毛细雨将原本就已经噙了凉意的深秋,弄的越发沉冷了几分。 一大早,祖庙别苑里大家起了个大早,就在庙宇里和尚早课的声音和佛香沁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所有人一身素装整戴完毕。 风玲珑自从来了西苍后竟是难道睡了个好觉,往日入眠总是极晚,睡的也并不踏实……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受了惊吓。而直到幽幽转醒,她才知道,昨夜欧阳景轩出去回来后,并没有睡在床榻上,而是靠在软榻上憩了一晚。 微微抿唇,风玲珑任由着丫头为她梳妆,不同于别个人,她和欧阳景轩方才大婚,今日里他们到穿的鲜艳,只是分别在腰间绑了帆布绳,和在发髻鬓间别了白色丝绒花。 就在丫头为风玲珑一切准备就绪后,豆子适时从外面走了进来,“爷儿,皇上下旨,半个时辰后大祭开始。” “嗯。”欧阳景轩慵懒的轻应了声,随后倪向正起身的风玲珑。 除了必要的场合,她仿佛都不甚喜欢穿艳丽的衣裙,可偏偏,淡雅的也无法掩去她的光芒,使得就算没有任何事缠身,她也成了视线的焦点。 风玲珑盈盈走了上前,随着她走动裙裾轻摇,就算没有逶迤拖地的风华,却徒留下了几分属于尧乎尔女子的灵动。 欧阳景轩微微示意了下,便率先往外走去,风玲珑紧跟其后……她的脚步方才跨出门槛,就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蹭的就到了面前,欲往她身上爬。 风玲珑缓缓蹲身将手掌摊开,灵宠便窜到了她的手上,只听她悠悠道:“今日只需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看着灵宠不情愿的样子,她声音一沉,“若是不听话,就将你拔了毛炖了!”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见灵宠跐溜的蹦下了手掌后,一眨眼,已经不见了踪影……风玲珑起身看去,只见东西躲在垂地的纱幔后,踏出脑袋,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浅浅一笑,星眸亦是点缀了些许的笑意。风玲珑回头,却见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着她……轻抿了下唇角,嘴角的笑也收了去,顿时变得淡然。 “走吧……”欧阳景轩转身往外走去。 风玲珑跟着她出了院,便见原本在别苑里休息的众人也已经疾步往祭祀的地点而去…… 外面的细雨下的越发**,虽然很,可就这样一直下着,对祭祀来也颇为麻烦。风玲珑目不斜视的站在欧阳景轩身边,早有教习嬷嬷了今日祭祀的要点,她虽然是第一次参与,倒也不慌不乱的跟着整个祭祀过程走了下来。 不同于部落里的祭祀,西苍的整个过程繁琐而华丽,其中消耗自然也不在话下,这恐怕就是大国和部落最为明显的差距…… 祭祖完毕后,将会在西山众人沐浴斋戒五日,祈求上苍恩泽庇佑,国泰民安! “苍轩王携皇家新妇叩谢祖宗庇佑——” 三德子奸细的嗓音在细雨中格外的刺耳,本来已经年迈,此刻捏着嗓子喊出的话落在风玲珑耳里,不由得让她心头一颤,仿佛有着寒意顷刻入体一般。 欧阳景轩轻倪了风玲珑一眼,只见她淡若从容的微微垂眸……二人穿越素服的人群,缓缓走上高台,同样为绛红色的华服,人中龙凤的样貌,如今比肩而行,落在众人的眼里,竟是出了不同的情绪。 有淡然、有羡慕、有深思、有冷淬……这些一眼能看穿的心思不可怕,可怕的却是那复杂的眸光,让你看不清对方心里到底噙了什么想法。 风玲珑一脸肃然,心里却百转千回。有道目光或凌厉,或阴森,或玩味的看着她……她不能确定具体是哪个位置,但是,她却明白,这个人必然是和欧阳景轩不合,打心里将他立为敌人的。 欧阳景轩俊逸的脸上收了往日的邪魅,自从出宫封王后,两年的祭祀他虽然参与,却不曾露面过,今日因为祖规,加之正好赶上祭祖,他就算心里有多不愿,此刻也是要带着风玲珑单独祭祀。 暗暗冷嗤一声,凤眸深邃而毫无感情的落在前方,余光瞥过欧阳枭云,菲薄的唇角噙了抹若有似无的冷嗤。 祭祀完毕后已快要午时,接下来便是沐浴斋戒,大家各自散去后,只等在祖庙方丈安排的素斋堂的午膳……一切应着规矩,众人倒也无谓。 “带你去看看母妃吧。”欧阳景轩提到梅妃时,明显的眼睛里有着什么东西裂开一条缝隙,有着某种情绪想要喷薄而出。 风玲珑看着他,心里暗暗疑惑。提到母妃会有想念之情,甚至悲伤、悲恸都实属正常。为何她看到的好像是……愤怒?! “好!”风玲珑浅笑的应声,她眸光灼灼其华的看着欧阳景轩,上前一步,主动牵了他的手。 欧阳景轩微动的看向风玲珑,凤眸轻轻眯缝了下,已然掩去了眸底将要溢出来的情绪……他薄唇浅扬了个邪魅的弧度,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走。” 着,他便翻转了手掌,牵起风玲珑的手往梅妃的墓园走去…… 众人停下了脚步,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顷刻间,所有人的情绪又起了微妙的变化。 “老三和王妃还真是鹣鲽情深……”珍妃不温不火的看着离去的二人背影落下了话,她轻抚了鬓间发微垂了眸,“突然感怀起曾经西子湖畔,梅妃姐姐也曾和皇上如此……”她媚笑偏头看向苏婉仪,果见她原本一直威仪的脸上被愤怒取代,“皇后何必用这样的眸光看着臣妾?享了那个福分的也不是臣妾!” “珍妃如今倒是喜欢将那陈年旧事拿出来提……”苏婉仪嗤冷的轻笑一声,“让本宫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也只有那没有了盼头之人,才喜欢回忆过往……珍妃,是吗?” 珍妃顿时变了脸。 虽然她在东宫时只是台子侧妃,却尽得宠爱,随着时间的摧毁,皇上的心里便只有那年轻貌美的,开始是梅妃,现在是宜妃、雪妃……苏婉仪如此,完全戳中了她的痛处。 苏婉仪仿佛很满意珍妃的变脸,凤目微翻,双手交合的垂放在腹部的位置,仪态万千的转身离去…… 宜妃看了珍妃一眼,轻笑一声道:“珍妃姐姐何必和皇后娘娘讨没趣儿……这后宫里,真正笑到最后的不是皇上的宠爱……不是吗?”她深深的挑了眉,朝着珍妃微微一福后,带着身边的大宫女离去。 珍妃立在原地,风韵犹存的脸上渐渐含了戾气,她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看着离去的苏婉仪,就算全部是素装,她那一头九尾凤凰金碧钗也相当的耀目。 苏婉仪,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你贵为国母,后宫臣妾一定会给你留片偶之地容身。 *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脱离了人群的视线后,他便放开了风玲珑,风玲珑也不意外。二人如今除了明面上的夫妻,私下不过是互惠互利…… 方才,她虽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但是,一向深沉如海,让人猜不透思绪的他突然展露了那样的神情,落在他人眼里,便有可能会成为反击的利器。 思忖间,二人通过皇陵守墓侍卫队后进入梅妃的寝陵。贵妃份例下葬的梅妃尊享了一世繁华,只是,不管再多的宠爱,到最后都只是黄土一杯…… 风玲珑肃穆的站在陵前,欧阳景轩没有话,她自然也不会什么。这个人是他的母妃,便也是她的母亲……也不是不曾想过阿妈百年后她会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只要阿妈在世时能够开心安康,便倒时也不会太过自责悲伤。 暗暗一叹,风玲珑朝着欧阳景轩看去……俊逸的脸上此刻是毫不遮掩的嘲讽,她虽然不明他此刻的表情为何,却明白,他在她的面前已经无需掩藏什么。 暗暗自嘲一笑,她竟是有些窃喜?! “玲珑……”欧阳景轩突然开口,声音幽幽而低沉。 在空旷的陵墓里仿佛噙着一抹沙哑的磁性,名字被他如此唤出,风玲珑莫名的心一紧,好似他身上掩藏的什么情绪在她身上蔓延了开来,压得她心扉无法喘息。 “本王曾经在母妃殁前承诺过某些事情……”欧阳景轩缓缓转过身,脸上原本的表情全部散去,徒留下淡漠的俊颜上不染分毫思绪,只是,那一双狭长的凤眸深处,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也许,你有一天会明白,你心里想不明白的为什么。”顿了下,他看着风玲珑那张美丽素净的脸,内心微微一叹,“回去吧。” 风玲珑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她知道他心思深处,能窥人内心……可是,她讨厌极了这样的感觉。这个男人明明一切知晓,甚至明白她每一个心思下的目的,可偏偏……他什么都不,由着她去做。 垂眸,嘴角晕了抹淡如水的笑。 “王爷又何必一再提醒妾身?”风玲珑的声音清幽叮咚如泉水般溢出,她抬眸,恰逢欧阳景轩欲离开的脚步停下转身看着她,二人四目相对,她浅笑的道,“王爷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妾身会因为你而乱了思绪,还是担心王爷因着妾身而乱了心?”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眸光微凛的看着风玲珑,轻笑一声,菲薄的唇微扬成了仰月,“若本王……是担心自己乱了心呢?”看着风玲珑僵住的脸,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跨着阔步转身离开了陵墓,惹得外面的守陵侍卫面面相觑。 风玲珑暗暗咬牙,攥了攥手,暗哼一声浅浅自喃:“你也放心,我绝不会因为你乱了思绪……哼!”轻哼一声,她也莲步移动款款而出,只是,心里透着沉郁,就好似外面的天一样,雾霾一片。 * 因着祭祀时下着细雨,恐主子们染了风寒,别苑里熬了大锅的姜汤送了过去,并在沐浴的木桶里由太医配置了驱寒的药草。 上官雪在芯笌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完毕,用了午膳后……芯笌看着坐在铜镜前若有所思的上官雪,暗暗一叹,拿着个琉璃瓷瓶问道:“娘娘,今儿就用娇兰油可好?” 上官雪没有应声,只是眸光看着铜镜中的容颜……就算肌肤依旧如雪,可是,曾经清澈见底,只有他的眼睛里,噙上了被后宫渲染出的戾气和污秽。 芯笌抿了下唇上前,没有继续询问上官雪,只是拿着手里的发油上前,紧紧的给她润发……她倒了娇兰油入手轻轻拿起那尝过腰际的秀发,感受到上官雪身上的哀愁,她的心也变得沉重起来。 以前,傅公子最喜乘着姐不注意的时候,挑起她的秀发嗅一嗅,直惹得姐娇羞连连,却欣喜的不得了。 可……那样的时光因为那件事,却再也无法回来。 “娘娘,”宫女微微一福,“皇后派人过来,寻您下棋。” 上官雪拉回眸光看向宫女,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应了声,“回皇后话……本宫收拾妥当便过去。” “喏!”宫女应声退了出去。 “皇后怎么会想起来找娘娘?“芯笌疑惑的问出声。 上官雪也暗暗皱了眉,她在宫中,独善其身,并不会主动找谁的麻烦,也不会和谁特别的要好……就算名列四妃之中,有着皇上的宠爱,也不似皇后和珍妃那般争夺,加之她并没有子嗣,也不会有宜妃那时不时冒出的偏离心思,自然,她们的争夺往往也会将她忽略。 这会儿寻了她下棋……心里便隐隐间有些不安传来。 轻轻微叹了声,上官雪缓缓道:“去了便知道了……“ 而当上官雪坐在苏婉仪的寝居里,二人喝着香茗下着棋,苏婉仪的不过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话,多是后宫之中的琐事,偶尔也是会抱怨两声,却并没有任何利害关系。 上官雪的棋艺是傅亦珩手把手的教的,棋路诡谲中透着百转千回的后路,让人防不胜防。她几次都故意输了半子一子,不会让自己太难看,也不会让皇后察觉。 “雪妃的棋艺果然高超……“苏婉仪最后一子没有落下,她看着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悠然道,”下了五局,五局本宫都输了。“ “臣妾惶恐……“上官雪微微垂眸,”之前一直是娘娘胜了,此局如若皇后落下棋子,便又赢了……“她抬眸,”何来臣妾赢了?“ 苏婉仪将棋子放回棋盅里,淡淡一笑,“本宫知晓你是故意让着的……“看着上官雪脸上闪过的微诧,“皇上多次和本宫提及妹妹的棋艺高超,就是皇上如果不留神……恐有时也是输给妹妹的。” 上官雪的心里猛然“咯噔”了下,嘴角微微扯了下,就听苏婉仪缓缓道:“这故意输容易,但是要输的不着痕迹,又不会让彼此太难堪,便要用些心思……妹妹的棋路没有章法,好似天马行空,这般随意的棋路倒是让本宫响起一个人来……” 上官雪置放在腹部的手绞了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问道:“不知道臣妾的棋路让皇后想到了谁?” 苏婉仪凤目一眨不眨的看着上官雪,视线微深,皇后道:“本宫曾经回丞相府省亲,有缘和傅将军对弈,”她看着上官雪开始不自然的脸,不动声色的接着道,“傅将军是武将,采不如人骚客,却下的一手好棋。听闻,他夫人喜爱对弈,傅将军为了陪夫人,便同夫人学习……到底,这手棋路也是那将军夫人的手法。” 上官雪的心渐渐拎了起来,她不知道苏婉仪此刻是在她还是傅将军的棋艺和那将军夫人想象,只是,她却明白,今日对弈……这个才是苏婉仪最终的目的。 芯笌心里也开始隐隐不安起来,稳重的她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却也明白了今日皇后的目的……只是,姐和傅公子的事情除了两家长辈,知晓的人都已经被老爷秘密的处决了,皇后怎么知道? “却不曾想到……妹妹竟也会得。”苏婉仪轻轻一笑,“只是,将军夫人去世的早……就不知道……妹妹是跟着傅将军学的,还是……”她故意停顿了下,看着上官雪努力想要隐忍却怎么也忍不住的思绪,暗暗冷嗤一笑,看向一旁的桂嬷嬷。 桂嬷嬷懂意思的示意屋内伺候的宫女奴才们全部下去,上官雪见苏婉仪一直看着她温和的笑,手攥了攥,示意芯笌也一同下去,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了苏婉仪和上官雪,桂嬷嬷方才关了寝居的门。 门“吱呀”过后,便传来关上的声响,吱呀的声响落在上官雪的心里,就像被大锤敲击了一样。 上官雪轻倪了紧闭了的门,后看向苏婉仪缓缓道:“臣妾不喜拐弯,皇后有什么话尽可直。” “哦?”苏婉仪看着上官雪故作镇定的样子温婉一笑,缓缓道,“不知道妹妹昨夜亥时去了何处?” “唰”的一下,上官雪的脸瞬间变的惨白。 昨夜戌时三刻的时候,她因为气闷睡不着,便去院中坐,秋风瑟凉,芯笌替她拿了披风披上。那时,亦珩神不知鬼不觉的露了脸后便将她掳走……亦珩的武功,照道理不该有人看到才是。可是,皇后如此作何解? 心里一惊! 上官雪看向苏婉仪,之间苏婉仪嘴角的笑越发的诡谲……她并不知道什么,她在炸她! 从一开始下棋,皇后便顾左言他的将她心的心放了下去,然后才抛砖引玉,让她防不胜防……想到此,不由得怒由心生。 苏婉仪看着上官雪那如凝脂般的脸蛋忽明忽暗的,眸光深了深,悠悠道:“妹妹也不用置气儿……这后宫多寂寞,本宫自是能理解。” “臣妾不懂皇后此话的意思……”上官雪稳了稳心思,“臣妾只是知道,身为后宫女子,能够服侍皇上便是天大的恩泽,别的自然不会去想什么。” 苏婉仪莞尔一笑,看着上官雪垂死挣扎的样子暗暗冷嗤,她从东宫到后宫,见多了皇上身边的女子,多有不甘寂寞被抓后,便想了名头处决的大有人在,她为皇上,这双手不知道已经沾染了多少血! “妹妹懂也好,不懂也罢……”苏婉仪的双不疾不徐的,“本宫只不过想要提醒妹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微微一顿,浅笑的接着道,“如果本宫不知晓些什么,又怎么会去炸妹妹……妹妹你,本宫的在理吗?” 上官雪抿了唇,一双明眸紧紧的盯着苏婉仪。 苏婉仪毫不介意的让她看着,甚至,迎上她的眸光,“放心,本宫今日叫妹妹来,并不是想要给皇上什么……”她下了软榻,缓缓走到一旁的白玉兰旁,套着护甲的指轻挑了下兰花,“只是希望妹妹能帮帮本宫罢了。” 上官雪看着苏婉仪的眼睛噙了愤恨,苏婉仪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只有利益,没有别的。如今她和珍妃斗得不可开交,偏偏二皇子无心皇位,她便只能独自一人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找了鞋给她穿,直到一切确定,手里攥了足够能让她万劫不复的证据。 苏婉仪知道上官雪在天人交战,也不催她……过了半刻的光景,她偏头看着上官雪,“妹妹当初入宫是为了什么,本宫自是不用提醒,想来……妹妹也是记得的。” 上官雪的脸上的隐忍彻底的瓦解,只听苏婉仪缓缓道:“本宫也不求什么,只求……傅亦珩能够站到本宫这边。” 上官雪下了软榻,缓缓道:“皇后抬爱……如若臣妾能够帮助娘娘,臣妾自是义不容辞。可是……臣妾又怎能管的了傅公子?” “你能!”苏婉仪看着上官雪僵硬的表情坚定的完,便轻叹了声,一脸的惋惜的看着她,“妹妹当初牺牲了那么多,想来……如今不会想要看到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吧?!” 她嘴角的笑加深,看着上官雪再次顺便的脸,嘴角的笑渐渐的蔓延到了眼底,只是,溢出的却是诡谲的阴狠,“本宫会给妹妹考虑的时间,只是,本宫耐性一向不好……希望能在回宫后,妹妹给个确切的答案才好。” “臣妾定当好好考虑!”上官雪的脸变得冷寒,看着苏婉仪含笑的脸,咬牙挤出几个字,随后微福,“臣妾告退。” 看着上官雪的离开,苏婉仪突然心情变得特别好。先不要皇上对傅亦珩那惜才的感情……光傅亦珩自身,如果能够为她所用,真的是如虎添翼。 · 062、祭祖,倾心?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从皇陵回来的时候,雨依旧在下着,不大不的毛毛细雨压抑着人的心情,总是有着什么无法纾解。() 欧阳景轩的脚步并不快,背负着手,常年不离手的扇子在背负的手里灵活的翻转着…… 风玲珑跟在他后面一步的位置,轻倪了眼那不离手的折扇,心里不免嘟囔着:这寒意已经侵袭,他却还拿着扇子,是不是大雪纷飞的时候,他亦是如此?真是奇怪的人。 暗暗自嘲一笑,关她何事? 轻挑了眉尾,风玲珑微微垂眸淡然的跟在欧阳景轩身后,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渐渐的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猛然抬头,看看左右,这那里是去别苑的路,倒像是下山的路。 缓缓的停下脚步,风玲珑茫然的看着欧阳景轩,“去哪里?” 欧阳景轩脚步未停的向前走去,边走边道:“去看看昨日坠马的地方。” 风玲珑一听,不再问的便跟了上前。 二人来到岔路的地方,左右看看后,欧阳景轩道:“你到附近看看有什么异状,”他指着拐角的哪怕树林,然后道,“我去崖边看看。” 风玲珑点点头,便转身往欧阳景轩指的地方走去……欧阳景轩看着她已经被细雨打湿的肩头,就连鬓间的头发也已经湿漉漉的,可就算这样,她竟是一声未吭。若落在其他女子身上,恐早就娇嗔了起来…… 微微勾了菲薄的唇角,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意时,欧阳景轩转身往崖边走去,他站在崖边向下看去……云雾缭绕下,一眼根本看不到崖底,但是,崖壁上,还能隐约的看到破碎的车辇痕迹。 微微蹙眉,他神色一凛……对方显然知道经过八的事情后,他会让风玲珑和他同乘一个车辇。只是,对方用了什么方法让马儿受惊? 思忖间,欧阳景轩收回眸光往回走去。沿途,他看着昨日被车辇撞击的痕迹,眸光越来越深……上山的马都是精挑细选的良驹,没有外来迫力的因素却如此不受控制的大惊,绝对是不可能的。 欧阳景轩走到了岔路口,凤眸突然微挑的看着前方……风玲珑蹲在枯草堆里,手在土壤里拨拉着什么,一脸的认真。 眸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勾了唇浅笑。到底是戈壁无忧无虑长大的女子,没有中原女子的矫情……他看向风玲珑素白的手上沾染了湿泥,她却毫不在乎,还在那里专注的找寻着什么,就连他看了她这么久,都不曾发觉。 抬步上前,欧阳景轩的脚步不自觉的放缓,直到近前,风玲珑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暗暗蹙了眉,做事专注认真是好事,可是,如果专注到有人靠近都不自知,那便出了问题…… “你看!”风玲珑手里拿着一个被湿泥糊的几乎辨认不出的草根猛然偏了头仰起看着欧阳景轩,不知道是因为本能还是太过兴奋自己的发现,她再一次忘记了尊称,“这里的土又被动过的痕迹。”着她便起了身指指附近,“虽然被雨湿了土壤,但是,这里先前有人挖过,应该是种植了什么,后来又不知道被谁都清理了。”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她发现了他,却因为要找这个草根没有时间理会?心里趟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拉扯着某处的神经,让他竟是有些不舒服。 “这是什么?”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风玲珑手中的草根。 风玲珑摇摇头,“你……王爷不比国手厉害吗?”细雨将她长长的睫羽已经结成了一层细密的雾网,随着她轻颤之际,凝成了水珠落下……明明狼狈,却生出让人怜惜的娇弱。 欧阳景轩收回在风玲珑脸上的眸光探出手拿过草根,先是翻看了一圈儿后,便放入鼻间轻嗅了下,随即蹙眉道:“伏苼草?!” “那是什么?”风玲珑不懂,戈壁上少有药草,多是用来对付动物野兽的麻药,她也少看这类的书籍,对于药草的名字知的也就甚少。 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她,只是越过她眸光犀利的朝着四处看去……果见,土壤有动过的痕迹,想来是之前这里有人中了伏苼草,随后在他车辇的马草里加了容易受惊的香料,才使得马在路过伏苼草的时候大躁无法控制。 眸光微暗了下,如此多的伏苼草,光要移植到这里便不是常人能够做到…… “伏苼草是听提升药性的草药,一般对毒性催发作用会更大。”着,欧阳景轩转身看着风玲珑,她的脸上,不知道何时弄上了一道污泥。 不自觉的抬手就欲去给她蹭掉,风玲珑却反身性的向后退了下,欧阳景轩对于她的本能反应微微蹙了剑眉,“如此污秽,哪里像部落的翁主,本王的王妃?!” 风玲珑愣了下,然后用手就去蹭……欧阳景轩来不及阻止,适时,风玲珑蹭完也才反应过来……她的手上全是泥巴,刚刚去蹭脸上的赃物,岂不是越发的脏? 想到此,风玲珑顿时窘迫,脸更是发烫的红了起来,她眼神乱瞟的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最后看着欧阳景轩嘴角那玩味的笑,一生气,冷脸道:“妾身先回别苑了。” 完,转身就走……不知道因为着急还是尴尬,她的脚没有抬起,勾到了脚边嵌入泥土里的石头上,顿时……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往前倾去…… “啊……”风玲珑大惊的叫了声。 就在她的身体向前倒了一半的时候,摇晃的手臂猛然被大掌拽住……她余惊未消下,人又被外力往回猛然一拽,便已经跌入了坚实的胸膛。 “王妃这是在投怀送抱?”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压制着的笑意。 风玲珑一把推开欧阳景轩,可是偏偏忘记了方才绊倒她的石头就在她的脚后……风玲珑在向后倾倒的那刻,只恨地上没有缝隙,让她直接跌进去好了。 当然,风玲珑没有跌倒,而是倒在了欧阳景轩的臂弯里,二人四目相对……那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 风玲珑的脸又一次染上了红霞,就算是脸上的泥土也无法掩盖她已经灼热了的脸颊,抿了抿唇,她抽搐了下嘴角道:“多,多谢王爷……” 欧阳景轩微微眯缝了凤眸,看着风玲珑的视线变得幽深不见底。少了平日里的故装淡漠,没有了那骨子里的傲气和坚强,此刻的她星眸微动间溢出琉璃般的光芒,醉了人的眼眸。 这样一个灵动的人,本该在那广阔无垠的天地里自由自在的飞翔,却如今为了某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将自己的翅膀剪短,禁锢在了笼子里。 风玲珑……因着十二年前的恩情,本王救你于虚浮的处境。因着你为家人这份心,本王拉你于绝境……若他日一切遂了心愿,你会不会已经忘记,曾经在广阔戈壁上的那份纯真? 思忖间,欧阳景轩臂弯用力,将风玲珑拖了起来,清淡的道:“回去吧。” 一路沉默无话,本来二人之间也从来话不多。直到入了别苑,外面巡逻侍卫和伺候的奴才、宫女看着二人身上的污秽不免都噙了疑惑,尤其是风玲珑脸上那些脏泥。 欧阳泓钰双臂环胸的靠在亭子一侧的柱子上,平静的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就好像石化了一样,只有那晶亮的眼睛透着灼目的光华……他从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进来便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二人离亭子近了,他才放下手臂缓缓起身。 欧阳景轩看他一眼,随即看向风玲珑道:“你先进去吧。” 风玲珑没有应声,只是轻轻福了身子后起身,越过欧阳景轩的时候,她眸光噙了深意的看了眼欧阳泓钰,便不疾不徐的往她住的院落走去……就算脸上和身上都出都是污秽,可是,她却依旧走出了绝代风华的姿态,让人忽略了她那狼狈。 “一直在这里等?”欧阳景轩进了亭子,因在外面久了,他身上的华服已经湿透。 欧阳泓钰点点头,看着欧阳景轩手心的泥土,道:“父皇让高南将那些都拔掉了……”他微顿,“总不能事后留下隐患。” “嗯。”欧阳景轩轻应了声,随即招来宫女,“去给本王打盆水。” “是!”宫女喏喏应声快步离去,不一会儿便用铜盆端了水过来伺候欧阳景轩净手。 “退下吧。”欧阳景轩摆了摆手,随后一撩袍服在石凳上坐下,“那边查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欧阳泓钰的不甚透彻,“今年狩猎,恐怕不安生。” “哪年也没有安生过。”欧阳景轩薄唇浅扬了个邪魅的弧度,拿出方才在崖边时别在腰际的折扇置于石桌上,缓缓道,“父皇不动,大家便都不动,第一步谁都不愿意走……谁走便失了先机。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欧阳泓钰点点头,“就怕……”他抿了下唇角,“有人心生了外向。” 欧阳景轩听了,垂眸笑了下,掩去眸底阴鸷的寒光,“那也只能怪父皇太过自信了。” 欧阳泓钰看着欧阳景轩,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三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晚相关的人,父皇时候都用了各种名头处置了,如今留下的,便都是不会的。三哥明明得父皇宠爱,为什么一下子尽失所有? 欧阳景轩抬眸,“泓钰,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反而对你不好……”着,他起了身走到亭子边缘负手而立,看着外面下的及其消魂的毛毛细雨,幽幽道,“曾经,我便不希望兄弟间因为那个位置而做出什么……如今迫不得已,我却也不希望最后你受到牵连。” 欧阳泓钰眸光微暗了下,“三哥……” “我知晓你不会置身事外,”欧阳景轩转身看着脸上的淡漠裂开的欧阳泓钰,眸光微深的道,“一直以来,我不也没有将你排除?!” 欧阳泓钰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安心的淡笑。 “好了,各自回屋吧……”欧阳景轩着,上前拿过折扇就欲往外走,“这斋戒的日子太过安静,我到不习惯了。” 欧阳泓钰看着欧阳景轩离开的背影,就和方才风玲珑一样,明明身上沾染了污秽的泥土,明明衣衫已经被雨水打湿,却让人从他们的身上抓不住半点儿狼狈和窘迫。 思及此,欧阳泓钰也出了亭子,虽然三哥大婚之时他没有去,可在宫宴当天见到风玲珑时,他便觉得,这样的女子也许比那个女子更适合三哥! 亭子里因为二人的离去变的空落,外面的细雨依旧在下,亭子不远处的九曲长廊上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他看着已经空了的亭子缓缓勾起了唇角,那样的笑,阴戾到了诡谲。 欧阳景轩回了院子,人还没有进屋就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勾了唇角,眸光适时变的深谙……只见他缓缓偏头,视线朝着侧方的一棵树上看去…… 傅亦珩一袭白衫,手里拿着两个酒壶,见欧阳景轩看着他,他突然扬了左手,就见那酒壶速度极快的直直朝着欧阳景轩飞去…… 欧阳景轩淡然的接住酒壶,轻倪了眼后看向傅亦珩,“你来去到随意……”言语里有着听不真切真正情绪的揶揄。 “陪我喝一杯?!”傅亦珩完,人便翻身下了树,人影微晃间用了密语传话过来,“老地方见。” 欧阳景轩轻笑的摇摇头,将酒交给豆子暂时保管,人进去换下身上的华服,穿了件月白长袍后走了出来……突然,他脚步微滞,看看左右后,眸光看向了豆子。 豆子急忙上前,“爷儿,王妃正在厨房里熬着姜汤,是爷儿回来了,也能喝上一碗。”见欧阳景轩蹙眉,他嬉笑了下解释,“是尧乎尔独有的熬制仿佛,丫头和梅子也没有王妃主子拿手。” 欧阳景轩摊手,豆子明白的将酒壶放到他手上,“爷儿,那姜汤……” “爷儿不需要驱寒!”撂下一句话,欧阳景轩已经衣袂翻飞的出了院。 豆子撇撇嘴,一脸受不了的学了句,“爷儿不需要驱寒……”他翻了下眼睛,“不需要也可以预防啊,浪费王妃的心意……”他边边转着身,当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时,他吓的猛然跳后一步,看清人时,暗暗嘘了口气后急忙躬身,“王妃。” 风玲珑轻倪了眼院的门口,暗暗冷嗤的自嘲一笑,随即拉回视线看着豆子道:“等下熬制好了,你和丫头让院里的人都喝上一碗。” “是!”豆子应声,微微挑了视线偷偷的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没有理会豆子,径自进了寝居……她坐在软榻上,看着窝在一旁熟睡的灵宠,心里有些沉闷起来……她干嘛管他会不会感染风寒?他堪比国手的医术,还需要她来担心吗? 灵宠不安的蠕动了下,脑袋从尾巴里钻了出来,紫色的眼睛提溜的看着风玲珑那不停转变的脸……突然,它舒展开就窜到了风玲珑的身上,前爪子不停的刨着风玲珑的衣衫,那样子仿佛又是焦躁又是愤怒。 风玲珑没有心情理会它,拎起它那尾巴就往旁边毫不客气的一扔……顿时,传来灵宠不满的“吱吱吱”的叫声。 “安静!”风玲珑瞪了灵宠一眼,见它悄悄的窝在了那里方才拿过一侧的书准备翻看。 书在风玲珑手里端了许久都没有翻动一页,原本平静的心思越发的焦躁起来……脑海里不停的充斥着那连着两次险些摔倒的一幕,然后……又渐渐的浮上了那晚,他冷着俊颜将她从苏子骆手下救走的样子。 微微抿了唇,风玲珑突然自嘲一笑……风玲珑,你如今能奢望的去想这些吗?你和他只是利益合作,不管你是在帮自己还是帮他……最终的目的,你只是想要族人安康罢了。 欧阳景轩看的这么透彻,为何偏偏你总是心思转了弯? 离一月之期才刚刚过去几天,如今的形势岂容的你想一些不找边际的事情……又是自嘲的勾勾唇角,风玲珑索性放下书卷起身,她款步走到窗边,缓缓推开窗看去……外面的细雨下的比方才大了少许,天空被雾霾笼罩,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缓缓闭上眼睛,风玲珑轻抿了下唇,强迫着让自己的心变的平静…… * 傅亦珩坐在树干上,也不管上面有着雨水将他的衣袍沁湿,他仰头狠狠的灌了口后躺靠在枝干上……枝干摇摇晃晃的,他却怎么都掉不下来。 “自古多情空余恨……”清幽声音带着嘲讽传来,只见一白色身影滑过,欧阳景轩人已经站在了傅亦珩对面的树丫上,随即人也慵懒的倚靠在上面,眸光微垂的落在“梅开二度”的大石上。 傅亦珩自嘲的笑笑,抬起手将酒狠狠的灌入嘴里,因为灌的太猛,酒溢出,将他的脸上流的到处都是,狼狈不堪,“景轩,你难道就没有这样一个让你刻骨铭心的人?” 欧阳景轩看着大石的眸光微微眯缝了下,菲薄的唇角浅勾了一个诡谲的弧度。他抬手灌了口酒,脑海里滑过茅屋里的女人的同时看向傅亦珩,“没有!” “那蝶夫人呢?”傅亦珩眸光有些涣散的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轻笑,“你明明知晓,那是我为了迷惑父皇眼睛的。” “呵呵……对,对!”傅亦珩复又视线空洞的看向上方,叶子上的雨水在轻晃间滴在了他的脸上,就听他缓缓道,“很多次,我都想要不顾一起的将她从后宫的深渊里拉出来……可是,她不愿意同我走,她不愿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她选择了某种原因放弃了,你选择了她放弃你所能拥有的一切……这,都是自己的选择,”欧阳景轩又看向大石,“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傅亦珩听了,大笑一声后坐起身看着欧阳景轩一脸的淡漠,“你到的淡然……你就没有想过,如若谁用她来威胁我,我变成了你最大的敌人吗?” 欧阳景轩嘴角勾着邪魅的笑,这样的笑落在傅亦珩的眼里,他有种想要撕烂欧阳景轩脸的冲动。他总在想,恐怕有很多人都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吧? 欧阳景轩看向傅亦珩,凤眸微挑,眸光幽深如海的缓缓问道:“那……你会为了她来与我为敌吗?” · 063、祭祖,意外! 傅亦珩看着欧阳景轩淡漠的脸上那抹笑,他真的要控制不了自己了,他恨不得这会儿就撕烂他的脸,立刻,马上! 当然,这些他最终智能想想……就像欧阳景轩此刻问他时的那抹坚定。, “我不知道……”傅亦珩叹气的耸拉了肩膀,然后自嘲一笑的又躺了下去。张开嘴,举起酒壶就开始倒……最后进嘴的并没有多少,全部被他倒在了脸上,“我根本不知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天,我会不会为了她和你为敌……如果真的变成了我预想不到的结果,你会如何?” 欧阳景轩喝了口酒,只是淡淡道:“亦珩,有些事情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也许如今想的,或者决定的,到最后那一刻的时候,都会改变。” 如若真的到了那天,他还有什么好留恋? 暗暗自嘲一笑,欧阳景轩在树干上坐下,一个腿蜷起,一个腿垂拉着,人则靠在主干上,眸光斜睨着“梅开二度”……这是他11岁那年刻上去的,母妃那时刚刚夸奖了他剑术有了很大的进步……他欣喜若狂的刻下这四个字在母妃最喜欢的泉边。 抬起酒壶喝了口酒,辛辣的刺激着感官,欧阳景轩眸光变得幽深看不见底……直到后来知道了真相,他突然发现,这四个字原来是那么的讽刺,每每看一次,他便能感受到母妃心里的痛,那样的痛楚,别人根本无法体会。 他心中有恨吗? 暗暗轻嗤一声……有些事情无关爱恨,却必须要去做。 两个男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自顾的喝着酒,却谁也不话了。只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有些东西就算他们机关算尽,恐怕也无法顾全大局。 酒壶里的酒空了,傅亦珩晃了晃瓶子后一辆的懊恼,低吼一声后将酒壶扔掉,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欧阳景轩看他一眼,轻勾了薄唇,二人身上已经被湿气染透,“你这样,父皇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嗬!” 傅亦珩轻哼了声缓缓起来,掩去了平日里的随意,此刻深谙的看着欧阳景轩,“查查当年的事情吧。” 欧阳景轩猛然蹙眉,凤眸幽深的看着傅亦珩,仿佛对他的话有着不理解。 “突然有兴趣了……”傅亦珩嘴角勾了抹淡然的笑,“我怕……如果在这样下去,我不是把她逼疯,就是把我自己逼疯了。” 着,他长腿跨了个弧形后轻飘飘的落在了树下,他偏头看向欧阳景轩,“该解决的总是要解决……这是你的!”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不在什么的转身就离开了。 欧阳景轩也下了书,他微眯了眸光看着傅亦珩大步流星的背影,嗤笑了声,转身朝着别苑走去……转身那刻,他手随意一扬,只见酒壶直直的朝着大石飞去……只听“哐啷”一声脆响,酒壶里的酒液顺着光面的石头落下,在“梅开二度”四个字的缝隙中蜿蜒,徒留下了一抹诡谲的气息。 * 箫悦楼。 不满的叫嚷声在后院响起,只见一个个子不高的白头发白胡子老头在那里上蹿下跳的。 离墨手持墨玉箫立在木棉树下,他眸光深谙的看着老头不满的跺脚蹦跳着,过了好久,方才沉戾的开口道:“一句话,救或者不救?” 老头看着离墨那一脸冷漠的样子,明明是求人,却弄得好像是他就他一样!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不是……可是看看,他哪里有半点儿? 也是,他什么时候见过离墨这子求过人? 要么是求这子的,要么就是这子强迫的……就像他一样,还在睡觉,稀里糊涂的就被这子快马加鞭,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颠的移位的带到了这里。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药王气的脸色涨红,他一跺脚,有些肥胖的身体就气恼的转身,朝着一侧的厢房走去。 离墨轻轻一叹,看着阴郁的天气,微微蹙了眉。 “尘世间的事情自有轮回定数,受外力插足,最后只会朝着无法挽救的方向而去……离墨,师父的话切记,切记,切记!” 脑海里闪过师父在他下山之时的话,师父乃是世外高人,恐怕早已经参透了他真正的身份……离墨迁安一叹,淡漠的脸上有着一丝隐隐的无奈。 有些事情他不能插手也不能管,可是……这样下去,真不知道是个如何的局面。 思忖间,他转身往厢房走去,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在这样阴郁的天气里变的越发让人压抑。他跨步进去,弄月急忙迎了上前,“公子,世子的毒有些棘手。” “嗯!”离墨随意的应了声,轻倪了眼正他吹胡子瞪眼的药王,理所当然的道,“如果不棘手,也就用上你了。”着,他走向圆桌,在一旁的鼓凳上坐下后,明日便极有眼色的给他倒了水。 离墨接过润了下吼,随即看向憨厚的脸上全然是焦虑的巴赫,“有药王在,你家少主不会有事。”见他只是敷衍的点点头,不由得垂眸无奈一笑。 药王收了心神,替满脸黑沉沉的霂尘把脉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看着盒子,面色上露出纠结的情绪好一会儿,直到感受到后背诱导阴冷的目光时,他方才收敛了心神,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有着一只通体晶透如玉的冰蚕。 沉沉叹息了下,药王万般不舍的拿出冰蚕缓缓房子啊霂尘手腕的血管处,只见那冰蚕突然动了起来,一眨眼功夫,已经游离进了霂尘的血管…… 巴赫看的惊呆,他瞪着牛眼就看着那东西游离在霂尘的胳膊上,所到之处,肌肤都微微拱起,甚是渗人。 “老,老头,你对我家少主做了什么?”巴赫惊恐的看着药王就问道。 药王一脸的不满,冷冷倪了眼巴赫,仿佛嫌弃他聒噪一眼,冷嗤的道:“如果想要救他,你从此刻开始便给我闭嘴,否则我一个不开心了,就让冰蚕将你家主子的心扉掏空了。” “你……”巴赫一听,担忧的他转不过弯儿来的就欲发怒,却被弄月抱住。他死劲的挣扎着,明明块头是弄月的一倍还多,却尽是怎么都挣脱不开。 “巴赫,你想要世子没命,你就在这里闹腾。”明日不屑的看了眼巴赫,声音冷的不得了。 巴赫的暴躁脾气渐渐缓和了下来,最后一抖身子挣脱开了弄月,负气的就向外面走去……弄月微张了嘴,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世子这样一个温尔雅的奇男子,身边就跟了个这么莽撞的? 巴赫负气的在石阶上坐下,垂了头,眼睛红红的。 他就让少主不要管了,少主就偏偏不信……这下好了,几乎将自己的命搭了进去。玲珑翁主都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婆了,他那不成还想要将翁主抢回来不成?就算少主想,人家西苍帝,苍轩王,甚至翁主都不一定乐意,而且,部落长就更不会同意了。 越想越气的巴赫眼眶都红了起来,脑子里始终不停的转着昨夜的事情……苍轩王的马受了惊,几乎要了他和翁主的性命,少主一路追着那种了什么草的黑衣人到断肠崖,一番恶斗,本来少主并不吃亏,可偏偏对方的剑上竟然有毒……剑划破了少主的胳膊,见血后,毒就瞬间蔓延了开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少主已经赌气攻心,不是他身上携带了保命的凝香丸,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把少主带来给墨公子。 越想越苦恼和气氛的巴赫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都怪我,都怪我……” “他一心执拗,认定了的事情便是十头牛都无法拉回,”离墨的声音缓缓传来,巴赫转头看去,只听他接着道,“你主子的心思你是最了解不是?!” “墨公子……”巴赫站了起来,眼睛里有着水润的湿气,就好像被外面时不时落下的细雨沾染了一样,“我只恨自己没用!除了摔跤,就只会写粗浅的功夫,一点儿都帮不了少主。” “你不是把他带回来了吗?”离墨看了他一眼,浅笑,“还知道把凝香丸偷偷藏掖了几颗,孺子可教也!” 巴赫被离墨的不好意思的垂了头,先前虽然不知道少主会将整瓶送给翁主,可是,当时就是怕,所以偷偷的藏了几颗。也幸得藏了几颗,否则……就如墨公子的,如果不是给少主吃了凝香丸,恐怕都撑不到他将少主背回来。 离墨拍拍巴赫的肩膀,幽幽道:“有些孽缘是上辈子就注定的,你也不要太过感怀……虽然天命是天注定,但是,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还总是要人为的。”轻轻一叹,他收回了手就往前楼走去,边走边道,“只要有一口气在,药王都是能将人救过的……这个世上没有他救不了的人,只有他不想救得人!” 最后的话落下时,离墨的身影已经不见,徒留下巴赫一个人淡淡的站在回廊下,憨厚的脸上有着复杂的情绪。 厢房内,药王注视着冰蚕移动的方向,偶尔看看霂尘的脸色,见他原本乌黑的脸渐渐回了点儿血光,急忙拿出金针扎入他的穴道,“拿个盆过来……” “欸。”弄月应声,急忙去拿了铜盆放到脚踏上,适时,药王拔掉金针,就见黑色的血珠涌出,滴落在铜盆里,带着一股腥臭的气息,让人闻了几欲作呕。 明日好笑的看了眼弄月,然后淡然的出了厢房,留下弄月在那里瞪着眼睛侍候着……难怪刚刚公子走了,看来公子早知道放血的时候是这样难闻的气息吧?! 想到这里,弄月气恼的翻着眼睛,真亦或者药物怎么没有反应,就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了一块白色的方巾堵住鼻孔的同时,系在了脑后……样子滑稽,但却解决了腥臭的气息。 撇撇嘴,弄月也去寻了块将气味堵住,这时,方才缓缓舒了口气。 药王拿过新的金针,在针尖上抹了不知名的白色药膏后朝着冰蚕涌动的方向猛然扎去……就见冰蚕在原地蠕动了几下后,随着药王的金针拔除的同时,它也游了出来……只是,此刻的冰蚕不似方才的通体通透,而是变的黑红色交加,及其渗人! 药王看着冰蚕的样子,微微一叹,感怀的道:“养一只要花费老头我多少名贵药材……就这样废了……”着话,冰蚕已经渐渐蜷缩了起来,然后一动不动。 霂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油灯的光亮忽明忽暗的将厢房映照的明灭不等。他虚弱的看看左右,干涸的唇起了一层的白皮,神情无力的最后落在了趴在桌边上睡着的弄月身上…… “弄月……”霂尘干哑的喊了声。 弄月不知道是不是太累,还是霂尘的声音太过微弱,他依旧趴着一动不动。适时,巴赫端着盆走了进来,看见他醒来,喜悦的瞪大了眼睛急忙上前…… “少主,你醒了。” 霂尘虚弱的点点头,艰难的吞咽了下问道:“墨公子呢?” “在前楼呢。”巴赫见霂尘没有大碍,脸色除了语虚弱而有些惨白外,已经好转,顿时放了心,“我去告诉墨公子……” “我去吧!”弄月迷迷糊糊的了句就往外走去……连日来事情仿佛一下子多了,他都没有好好睡过觉,好困。 梦游似的离开后,不一会儿,离墨和药王便来了,药王又给霂尘检查了一番后,确定已经将毒全部引出后,道:“也没有我事情了,我回去了……这个毒我回去研究研究。”着,他脸上全然是兴奋。 离墨示意明日送他出去,然后让巴赫和弄月也一同出去后,将门关起,方才问道:“怎么这么不心?” “对方知道我在后面,明显的是个陷阱。”霂尘的声音黯哑的就像钝锯拉过木桩一样,“那人武功奇高,开始我一直占了上风,实则不然。否则……我也不会如此不心了……” “哦?”离墨蹙眉,如雕刻般的冷峻容颜上渐渐噙了抹疑惑。 霂尘的武功虽然并不是大陆上名列前茅的,可是,一般人岂能伤的了他? 霂尘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后问道:“师兄,她可平安?” “她不是死的时候。”离墨的回答暗藏玄机。 霂尘暗了暗眸,他也知道……如今的局势不管是欧阳景轩还是玲珑,都不能死,他们其中一旦有个人出了什么意外,必然这盘棋就要重新下,谁也拼不过如今的局势下,他们还有没有再一次的机会。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看着马惊,不是巴赫拉着他,他几乎就冲出去了…… 眸光再次黯淡,落在离墨的眼里只能是无奈的轻叹,“你好好休息吧。”着,离墨便起了身,见霂尘担忧的眸光无奈的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猛然滑向霂尘……便见霂尘瞪了下眼睛后,瞳孔渐渐涣散,眼皮沉重的耷拉了下来,进入了梦想。 离墨深深的凝了眼霂尘后转身离开了厢房,他看着黑压压的夜空,微微蹙了眉。 送了药王回来的明日上前,神色有着微微的异常的附耳道:“公子,皇上那边查庄的人已经……”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就连一旁的弄月都听不清楚。 离墨嘴角勾了抹嘲讽的笑意,只听他淡漠的道:“将线掐掉。” “是……” 明日应声后离墨又道,“既然大家希望这个局越乱越好,那就让这个局彻底的打乱,谁都不要噙了坐山观虎斗的想法。” 明日眼睛一亮,应了声便转身离开。 “我和明日一起去。”弄月仿佛也明白了离墨的意思,不待他话,人便也一溜烟的不见了。 离墨嘴角始终噙着冷漠的笑,他看着阴郁的天气,思忖着西山恐怕此刻的雨已经下的甚大了,“风玲珑,我突然好奇……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行驶墨玉的权利。”言语里噙着期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看着细雨的视线微眯了下,就如同离墨所想,此刻的西山上的雨下的“哗啦呼啦”的,就好像从天际倾倒而下的一样。 整个天际就好像压在了别苑的上空一般,就算是沉睡中,也让人呼吸变得沉重。 外面值夜的御林军和奴才宫女们因为这样的雨夜有些微冷,众人看着主子们都没有动静,便也搓着手和身体试图让自己能够暖和一些……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划过,宫女只觉得身边仿佛闪过什么,猛然一惊,惊恐的四处看去,却哪里有什么。 “怎么了?”旁边的宫女问道。 惊吓的宫女摇摇头,暗暗吞咽了下,“不知道……刚刚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飘过……” “啊?”一旁的宫女屏气四处看看,“你不要吓人。” 又吞咽了下,受惊宫女扯了扯嘴角,“估计是寒风吧……” “哦……”应了声,宫女不自觉的又四处看看,见一片安静,她方才稍稍的松落了口气。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打在地上都起来泡儿。 寝居内,一片沉静,除了均匀的呼吸便再也没有别的生息。 一道银光滑过,在榻上潜水的大宫女芯笌轻轻闷哼了声,便没有了动静……黑衣人眸光看向床榻,纱幔后,端睡的上官雪就算在黑夜下也眉目如画。 黑衣人轻轻的走了上前,撩开纱幔……人在床榻边上站定,看着上官雪那明艳的脸颊,他眸光轻轻眯起,嘴角露出一抹渗人的笑意。 手缓缓抬起,锃亮的匕首发出一道寒光,黑衣人嘴角的阴笑越来越深……他猛然抬手,匕首便直直的朝着上官雪的胸口刺去…… · 064、祭祖,出事 黑衣人阴冷的眼睛在黑夜下变的诡谲,视线微微一眯之际,他猛然抬手,匕首便直直的朝着上官雪的胸口刺去…… 匕首带着凌厉的轻风声,眼见就要刺入上官雪的胸膛时,只听“铛”的一声传来,银光滑过……匕首深深的被打偏了过去,由于黑衣人用了极大的力道,就算被打偏,惯性作用下,匕首深深的插入了被衾里。? 黑衣人只觉得手被震的麻涩涩的,还来不及反应,人影晃动,傅亦珩一袭枣红色长袍的立在了他面前……适时,他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意,只见他微微偏头看着傅亦珩,缓缓道:“傅公子还真是将御林军不放在眼里,来去自如啊。” 嘲讽的声音落下时,黑衣人猛劲的将匕首拔出,轻倪了眼被衾上的刀痕冷嗤了声后直起了身体。 “想要找我,不用这么麻烦……”傅亦珩浅笑了下,随意而浪荡,仿佛对眼前的黑衣人也不担心,只是转身去了圆桌,给自己倒了杯茶,便坐在鼓凳上悠闲的喝了起来。 黑衣人看着他这样,方才逼他出来的淡定从容显然有些不确定。他看着傅亦珩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喝茶吗?”傅亦珩侧倪着站在床榻边上的黑衣人,扯了嘴角笑着道:“虽然嬷嬷是女人,但是,这样站在一个皇妃的榻边也是不合适的。” 桂嬷嬷皱眉,一双掉角眼噙了戾气的看着傅亦珩……再不适合也比他一个大男人在宫妃的寝居里适合! 傅亦珩看着桂嬷嬷变幻莫测的眼睛,垂眸浅浅一笑,又拿过一只杯子倒了茶,俨然成了自个儿的地盘,一点儿在宫妃的寝居里的认知都没有。 桂嬷嬷走了过去,索性将蒙面的黑巾取掉,“傅公子好眼力见儿……”言语轻勾,充满了嘲讽。 黑暗中,两个人目光灼灼的对峙着,电光火石间,各自噙了诡异的光芒……到最后,全然都化成了嘲讽。 “桂嬷嬷有什么事情就直吧。”傅亦珩收回视线的同时,悠然的喝着茶。 “傅公子既然已经猜到是老身,应该也是能猜到目的的不是吗?”桂嬷嬷抽搐着嘴角笑了下,一抹阴戾滑过,“皇后有请!” “哦……”傅亦珩点点头,话尾拖得老长,一副恍然。随即他看向桂嬷嬷,疑问道,“这大半夜的皇后找我干什么?我可是不会做皇后的面首的……” “大胆!”桂嬷嬷一听,怒不可遏的大喝一声,全然忘记了此刻的时辰和所在的位置。 傅亦珩看着桂嬷嬷的样子缓缓的笑了起来,桂嬷嬷猛然一惊,随之,外面的宫女听到了动静,急忙退开了门就询问道:“娘娘?”宫女唤着的同时,就赶忙吹了火折子掌了灯。 上官雪微微紧了下眉幽幽转醒,她半撑了身子看看一脸惊慌的宫女,问道:“发生了何事?” 宫女一脸茫然的左右看看,最后急忙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宫女瑟瑟发抖,“方才奴婢廷尉屋内有声响便进来看看,打扰到了娘娘安歇,奴婢该死。” 上官雪看看左右,最后落在就算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反应的芯笌身上,暗暗轻皱了下眉,“恐是本宫刚刚做梦了呓话……”着,她看向宫女,“退下吧。” “喏!”宫女应了声,上前吹熄了油灯后退了出去。 房间又陷入了黑暗,外面的大雨下的“哗啦哗啦”作响,敲落在人的心上,让人莫名的焦躁了起来。 上官雪欲下榻去看看芯笌,手轻动间突然停下……她微微蹙眉看去,黑暗中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拿出置放在针头底下的夜明珠看去……只见被衾上,有着一块划痕! 猛然紧了眉,上官雪来不及细想就反身下了榻,甚至来不及穿鞋就奔向了芯笌,“芯笌,芯笌……”轻轻的低唤声焦急的传出,可是,芯笌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急忙上前去推搡了几下,却依旧没有反应、 上官雪原本就如雪的肌肤变得越发的白,她颤抖的抬起手朝着芯笌的鼻息探去……微微的呼吸均匀才传来,她方才松了口气。 * 别苑的膳房,傅亦珩手里还拿着方才的茶杯,他斜靠在屋内的柱子上,看着一脸黑沉的桂嬷嬷一笑,“嬷嬷还真是执着……我不过是有些饿了来膳房寻些吃食而已,你跟来作甚。” 桂嬷嬷气的等着掉角眼,咬牙切齿的道:“傅公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和雪妃娘娘的私情吗?” “欸?”傅亦珩站了起来,“桂嬷嬷这话从何起?总不能我来寻点儿吃食就变成和宫妃偷情了吧?那……是不是代表我也是有可能是皇后的面首?!” “你……”桂嬷嬷气的不出话来。她心里也知道,傅亦珩方才在雪妃寝居里那样是故意的,无非是想要引了外面的人进来,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逃脱。 没有抓个现行,对他来根本毫无威胁。 想到此,桂嬷嬷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她看着一脸从容的傅亦珩,缓缓道:“傅公子的无谓放到雪妃娘娘身上……不知道会不会同样?!” 傅亦珩听了,眸光在黑暗中轻眯了下,可是,嘴角的笑依旧从容,“那……嬷嬷可以试试!”完,黑暗中人影微闪之际,桂嬷嬷的眼前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桂嬷嬷面色一凛,看看左右后转身离开。 大雨成了最好的掩护,不管是视线还是声音,当桂嬷嬷回到苏婉仪的房内时,竟是神不知鬼不觉。 “娘娘。”黑暗中,桂嬷嬷轻声道,“人已经见到了。” “没有任何作为?”苏婉仪缓缓起身,虽然是疑问,却明显的是肯定。 “奴婢无用!” “不关你事……”苏婉仪起了身,适时,桂嬷嬷将灯掌起,没有了妆容的她竟是显了几分岁月痕迹,“傅亦珩如果这样容易就被本宫所用,那他也就不用本宫费了那么多心思了。” 桂嬷嬷上前拿过披风给苏婉仪披上,就听她道:“皇上虽然惜才,可是,却从来没有如此疼惜某个人过……有时候本宫在想,如若傅亦珩也是个皇子,他和老三当初谁会更加得皇上宠爱?!”转念一下哦,她垂眸笑了下,“幸好不是,否则……本宫还真是头疼。” “是。”桂嬷嬷应了声,随后问道,“那娘娘打算如何对付他?” “对付他?”苏婉仪轻咦的同时看向桂嬷嬷,笑了下的摇头,“是人就都有弱点,没有人例外!”她收回视线接着道,“傅亦珩的弱点是上官雪……这一点证实就好。”她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下面……只要把心思放到上官雪身上就好。” 轻轻一笑,苏婉仪的脸上显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光芒。只要抓住了上官雪,傅亦珩早晚会为她所用……有了傅亦珩,就算欧阳景轩有东宫之意,那她也根本不惧。 “回宫后……”苏婉仪缓缓开口,“去查查上官雪当年入宫是为了什么?” “喏!” 外面的雨下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天午后方才停歇,整个山上都被笼罩在了云雾当中…… 风玲珑喝着香茗,不经意轻倪了眼榻的方向,早课后……欧阳景轩就不知道人去了哪里,直到这会儿都没有回来。 “主子,”丫头看看外面的天气,“雨已经彻底停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风玲珑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门刚刚打开,迎面的湿冷的气息让风玲珑微微蹙了下眉,常年在干燥的戈壁,这样湿冷的气息竟是有些不适应。 跨步走了出去,还没有出房檐,就见欧阳景轩一身月白的长袍,披白色披风,单手背负的进了院子。风玲珑停下脚步,星眸不自觉的落在了欧阳景轩一脸邪魅的俊颜上…… 欧阳景轩一进院子就看到风玲珑,不同往日,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裙,袖边和裙裾处绣了流云,镶红色边的织锦腰带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轻轻束起,腰间系了精致的绣囊……整个人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优雅华贵。 只见她星眸顾盼间华彩流溢,溢出灼灼其华的光芒让人忍不住的滞留了眸光。 “妾身请王爷安!”风玲珑在欧阳景轩走进的时候,微微福身,身后的丫头和梅子也急忙行礼。 “起吧。”欧阳景轩随意的开口,就在风玲珑起身之际,他褪下披风披到风玲珑身上,“山上不比下面,秋雨凉的紧,别染了风寒。”话落,他看向风玲珑,只见她绝美的脸上噙着些许的疑惑。 “妾身谢王爷照拂。”风玲珑又是一福,“妾身未曾见过山中雨后云雾,正打算去一观,妾身告退。” “一起吧……”欧阳景轩就在风玲珑欲抬脚的时候淡淡的了句,见她微微皱眉,菲薄的唇角噙了抹邪魅的笑意,“怎么,王妃看上去似乎不是很乐意?” “怎么会?”风玲珑嘴角噙了虚假的笑,虽然她不知道欧阳景轩此刻的举动为何,但是,恐怕是必然有意图的,“妾身求之不得呢……王爷,请!” 欧阳景轩接过丫头手上的油纸伞打在二人头上,风玲珑微微怔愣了下,随即淡然一笑,没有什么的就和欧阳景轩一同步出了院……顿时,惹来了外院众人的眸光。 粉色绘了腊梅的油纸伞下,欧阳景轩和风玲珑都是一身素白,男俊女俏的比肩而行,看上去就仿佛是这山中最和谐的画卷。 欧阳枭云和苏婉仪也刚刚出了院落,正好看到二人同行,不由得微微蹙了剑眉,一双锐利的眼睛里噙着复杂的光芒。 苏婉仪嘴边噙着温雅大气的笑,只听她清幽的道:“老三和王妃果然恩爱。” 欧阳枭云勾了唇轻笑,看不出他是赞同还是冷嗤。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细语着什么继续往外走,沿途遇到皇子大臣们,彼此打个招呼后就离开了……二人都知道欧阳枭云和苏婉仪在院的出口站着,可是,二人仿佛有着默契一般,谁都当做不知道的继续前行。 站在云雾顶端,一样看去……如置仙境一般。 “王爷带着妾身如此走一遭是为了何?”风玲珑着,微微转身看向欧阳景轩,只见他菲薄的唇浅浅扬起,透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思绪。 欧阳景轩偏头看了眼风玲珑,嘴角的笑意加深,“王妃猜不透?”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不去看欧阳景轩,视线落到被云雾遮掩了的山脉……山中更深露重,就算此刻已经不下雨了,却依旧感觉吹来的风里有着湿气。 这个男人,每走一步看似无意,却都蕴藏了深意!方才外面院落里,先不要各位皇子全部遇见,就他们走到院中时,皇上皇后出了院这也太过巧合……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装恩爱吗? 暗暗冷嗤了声,风玲珑可不觉得欧阳景轩是要和她装恩爱。 见风玲珑嘴角溢出一抹冷嗤,欧阳景轩知道风玲珑恐怕已经猜到了个大碍,不由得嘴角的笑意瞬间弥漫到了眼底……他偏过头看向云雾,“你太过聪明,有时候本王在想……聪明的人最后到底是什么结局?” “两种!”风玲珑静静的回答,“一种聪明反被聪明误,另一种……”轻笑一声,“懂得装傻!”只有后者才是真正的聪明。 “王妃是哪种呢?” 风玲珑眸子里滑过自嘲,缓缓道:“那要看结果是什么的时候了……聪明和傻,原本就在一念之间罢了。”她的话噙着悠远的空灵,有着太多的无奈和奢望,眼底更有着一丝埋藏着的愧疚。 欧阳景轩看向风玲珑,她不遮不掩的样子和话让他心里微微一动,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眸光变的幽深起来……是啊,他都不能确定的事情,她又要如何确定?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往往……你此刻认定的事情,下一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哒哒哒——” 突然,由远至近的马蹄声在湿漉漉的山路上传来,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同时看去……只见一人快骑的宫中禁卫军飞奔的往别苑奔去。 直到二人视线看不到了禁卫,方才收回眸光,适时……欧阳景轩看向风玲珑,眸底噙了疑惑。 风玲珑几乎是和他同时看去的,也就是,他听到的时候她也有听到。但是……她的内力他上次诊脉的时候也只是平平,照道理不可能和他同时发现才是。 “想不到王妃耳力不错……”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垂眸嫣然一笑,抬眸看向欧阳景轩之际,就听她清淡的道:“妾身天生耳力要较常人灵敏些许。” 欧阳景轩也笑了,这样……就能解释很多本来想不通的事情。 二人无话的站在崖边,目光都落在前面的云雾上, “爷儿,爷儿……”豆子气喘的声音远远传来,他跑到近前,先是看了风玲珑一眼,随即道,“宫中出事了。”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的看着豆子,就听豆子道,“宫里来了人,送了密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皇上明显的面色不好。” 欧阳景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眸光时深邃的道:“看来……有些人沉不住气了。” 豆子挠挠头,不明白欧阳景轩此刻这话怎讲,但是,有风玲珑在,他也不好多问,“皇上让出来寻了爷儿和王妃回去,准备启程回宫。”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下,“看来事情不嘛……”着,他偏头看向风玲珑,“走吧,回去看看。”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回到别苑的时候,大家正在忙着收整行装,丫头和梅子见到他们回来,急忙上前微微一福,“王爷,王妃,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回头看了眼院外忙碌的宫女奴才,眸光深了深,和风玲珑转身进了屋后方才问道,“有什么看法?” “祭祖对西苍来是大事,”风玲珑的声音悠悠传来,“看来……宫中出的事情不。” 不是肯定的,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 风玲珑微微皱眉,她对西苍的了解还仅限于史书和听闻,皇宫内的事情,欧阳景轩从来没有和她提及过,此刻让她想,却不知道要如何去想,从哪方面去想。 欧阳景轩微微勾了薄唇,淡淡道:“不止你……本王也猜不透。” 风玲珑微微惊愕的看着欧阳景轩,就听欧阳景轩无奈一笑,“本王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事事都知晓?” 暗暗嗤笑一声,风玲珑点点头,然后微微一福,“妾身先去整理行装。”着,她便转身进了内室。 欧阳景轩看着她盈盈的背影,眸光深了深,继而染上了一抹冷漠之色,“那边来消息了吗?” “没有!”豆子上前轻声回道,“仿佛每个人身边都没有收到消息……” “哦?”欧阳景轩轻咦一声,没有再什么。 祭祖的队伍这次来去匆匆,欧阳枭云临走前带着子嗣宫妃去祖庙拜祭了下后,就下了山……由于山上刚刚下过大雨,路并不是很好走,就算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耐着性子。 经过来时的意外,欧阳枭云吩咐御林军全程戒备,不想让那样的情况发生时耽误了行程。好在一路无险,在次日清晨,众人抵达了帝都云苍城。 欧阳景轩带着风玲珑直接回了王府,他人则随着欧阳枭云进了宫,如此急促的祭祖,不仅仅让帝都的百姓感到诧异,就连一直玩耍的陆少云也不仅好奇了起来。 “这架势……看来是宫里出了事。”陆少云玩味的一笑,眉角轻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慕晚晴妖娆的俯身上前,将刚刚剥好的葡萄放入陆少云的嘴里,妩媚的道:“殿下不关心日昭的国事,倒是有闲理会起了西苍。” 陆少云轻点了下慕晚晴的鼻子,笑道:“理会那些个干什么?日昭有凌丞相打理,孤何须操心?”着,手指轻轻摩挲着慕晚晴的红唇,眼睛里满是念动的道,“政务繁忙……孤又如何陪你,嗯?”着,手一动,拉住慕晚晴就往自己身边靠来。 “殿下……”慕晚晴娇嗔的唤了声,随即顺势躺倒在了陆少云的怀里,“殿下如此,岂不是让人又了妾身媚惑殿下?!” “你在乎吗?”陆少云凝着慕晚晴问道。 慕晚晴娇羞一笑,勾上了陆少云的脖子凑上了红唇,当做了回答。 * 苍轩王府。 欧阳景轩立在竹林下,不同于山上,帝都一直绵绵的细雨时停时下,被雨润湿了的竹林,飘动着竹叶的清香。 “爷儿!”福东海匆忙走来,上前躬身道,“宫里的消息递不出来。”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缓缓转身看着福东海,见福东海脸上也是凝重,不由得剑眉蹙的更紧。 “另外,”福东海从怀里取出信笺,“蝶夫人邀爷儿前去筑。” 话落,欧阳景轩没有接过信笺,只是视线越过福东海,落在了刚刚走进来的风玲珑身上…… 风玲珑微不可见的抿了下唇,随即嘴角噙了轻微的笑意,微微福身,“妾身仿佛来的不是时候。”又是一笑,娇艳的脸上看不出她此刻内心的想法,“妾身告退。”着,又是一福,人便转身往翠竹轩走去。 欧阳景轩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直到风玲珑脱离了视线后,他接过信笺暂开……凤眸快速的阅览完后微微蹙眉,“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着,他将信笺交给福东海后转身进了寝居更衣。福东海见欧阳景轩离开,视线垂落在了信笺上……阅读完后,不由得也皱紧了眉头。 如今已经乱成一团,蝶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爷儿一直没有接她进府,就是做给皇上看的,如今她这字里行间都透着欲要入府的打算…… 沉沉一叹,福东海转身去处理信笺,内心沉重。 爷儿如今是两难,不管拒绝不拒绝,都会陷入无法预知的局面。 风玲珑回了枫临轩后就一直站在院落里,也不知道想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院子里的枫树,直到梅子给她披上披风后,她才缓缓回神。 “主子……”梅子看出风玲珑有心事,其实,从山上开始,她便发现主子总是时不时的心神不在了。 风玲珑浅笑的摇摇头,随即看着雾霾的天空问道:“梅子,你觉得人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梅子冷漠的脸上有着一抹疑惑,随即道:“奴婢不知,只是知道,那种东西有时候无法形容……恐怕是因为每个人的感觉不一样吧。” 风玲珑一听,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倒是懂得多。” 一旁打着油纸伞的丫头嘟了嘟嘴,嘟囔道:“冷血的人也能出这样的话……哼!” 梅子瞪了她一眼,轻倪着刚刚背过身去的风玲珑,丫头一见暗暗吐了吐舌头,抿了唇。 “无妨……”风玲珑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以前阿妈就过,认为的不一定是对的,当你看不清的时候,心……会给出答案!” · 065、震怒,玉玺丢失! 细雨缠绵的又下了起来,蝶夫人站在赏月筑的回廊上看着湖面被细雨敲打的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就像她的心一样,也因为着他……变得不能平静。, 最初,他来找她,是因为妹妹。而她答应了他……也是因为妹妹。 可是如今呢? 世事变迁……两年的伪装,她假戏真做。这样的局面要如何解开?又要怎样解开……从开始,她来除了妹妹,本就噙了不该的思绪。 脚步沉稳的踏在木质的回廊上,蝶夫人缓缓转身,轻动间,风华绝代。这样的美不同于风玲珑的轻灵,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魅惑。 欧阳景轩看着蝶夫人慢慢停下了脚步,有着片刻的怔神……每每她不言语,眼神中噙着某种思绪看着他的时候,他总需要不停的提醒着自己,她,不是蝶儿,不是! 二人就站在原地这样对望着,谁也没有开口,直到外面的雨渐渐大了起来,搭在回廊的檐上,“咚咚”作响。 欧阳景轩跨步上前,在竹藤椅上坐下,拿起上面炭炉上温着的水到了杯茶,方才缓缓问道:“为何在这样的时候做这样的决定?”他偏头看向蝶夫人,“你应该明白,我无暇分身。” 蝶夫人款步上前,在欧阳景轩的对面坐下,一双美眸噙着些许的哀怨的看着欧阳景轩,“因为我不想在这里日日思念……从前,没有风玲珑的时候,我可以自己骗自己,你的心是在我身上,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呢?”她哀婉一笑,这样的笑触动着他人的思绪,跟着她一起哀伤,“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不相信所谓的承诺……” 欧阳景轩的动作微微一滞,他眸光深邃的看着蝶夫人,此刻她的脸和茅屋里的她彻底的重叠到了一起,就算是他……都有些分不清楚。 蝶儿和她是同卵双生,二人不管是性格、话音……甚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的动作都相同到外人分不清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将蝶儿藏进了府里,而她,在这里扮蝶儿来迷惑父皇的视线…… “蝶儿……”欧阳景轩不自觉的唤了声,“我要以何种身份接你进府?”轻轻一叹,“委屈你……我不愿意,可是,不委屈你,难道将你安置到尘月阁?” 他是皇子,父皇亲封的苍轩王,就算他不愿,也无法改变,他不管元妃还是侧妃都必须要父皇指婚的命运!而她,他要如何让父皇指婚? 暗暗自嘲一笑……皇家自古以来多污秽,那红墙黄瓦的大牢笼里,见不得光的有多少,根本外人无法得知。 蝶夫人看着欧阳景轩,突然一笑,“这样的我……你真的还想要吗?”一个已经是残花败柳,甚至生了孩子,而那个孩子是他父亲的孩子……父子二人共得一个女人……呵呵,自古以来,这皇城里不是多的很吗? 欧阳景轩,这样的妹妹,你还要吗? 眸光微微一暗,欧阳景轩看着蝶夫人平静的道:“从来就不是我想要还是不要……而是,你的心!你,真的不介意吗?” 蝶夫人被欧阳景轩问的愣住,这一刻,她甚至遗忘了她不是蓝彩蝶,而是蓝梦蝶! 欧阳景轩轻轻勾了菲薄的唇,一点一点的勾起,就像是放慢动作一样,直到勾成了一个邪魅的弧度他才缓缓停下,“蝶儿,这……如果是你想要的,我,有什么不能成全你?!”他起身,在蓝彩蝶面前停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微微扬起的脸,缓缓的,噙着一抹沉痛的道,“当初带你出宫……我便已经抛弃了所有。我用所有抱住你……你认为我会无法达成你这样一个心愿?” 着,他嗤冷的笑了下,缓缓放下手,转身就欲离开…… 蓝彩蝶猛然抓住了欧阳景轩的手腕,制止了他的离去,适时,淡淡的声音随着她垂眸缓缓传来,“如若是别人……我也许会淡定一些,可是……偏偏是嗦嘎勒玲珑,这个有着传奇般色彩的女子。”轻轻抿了下唇,“本以为她只是徒有盛名……毕竟,尧乎尔再大,不过对西苍来是一隅之地,就算仅仅排名在我之下,我也无可畏惧。”自嘲一笑,“可偏偏,这样的女子……聪慧、冷静、甚至……她身上蕴藏着别人一时间无法全部挖掘出来的东西。这样的她……让他感到畏惧。” 欧阳景轩微微侧脸,余光瞥见蓝彩蝶脸上的无奈,天下第一美人并不是叫叫而已……她的每一个神情出来,都能恰到好处的触动你的心,让你无法抗拒她言语里所要传达的情绪。 轻轻一叹,欧阳景轩目视前方,“我这就进宫!”着,他微微挣了下,从蓝彩蝶手腕里挣脱了出来,大步流星的离去…… 蓝彩蝶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美眸溢出流光,那样的光……噙着一抹复杂的思绪,快的就连她自己都被自己欺骗。 * 御书房内,欧阳枭云沉戾着一张脸,看着底下跪着的,身体瑟瑟发抖的苏牧天,厉声问道:“什么时间发现的?” “回,回皇上……”苏牧天头都不敢抬,摁在地上的手更是颤抖的几乎支撑不住身体,“昨日巳时,微臣进宫需要在急件上加盖玺印,就,就见……就见御案上的,上的玉玺不见了……”他的身体越发的颤抖起来,一向嚣张的脸上在此刻也和苦瓜一样。 他作为皇上祭祖期间的监国,竟然将玉玺弄丢,这简直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欧阳枭云的脸越来越黑,看着原本放着玉玺的檀木盒里空空的只剩下明黄色的玉玺裹布时,眸光深谙的就仿佛要喷出火来…… 有人在皇宫之内,如履平地、来去自如,将御林军和禁卫军视若玩物……行走于御书房内,犹如无人之境! 岂有此理! “啪!” 欧阳枭云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御案上,直震得苏牧天的心扉乱颤。欧阳枭云因为怒火嘴角不停的抽搐着,作为帝王,他恐怕是天底下第一个丢了玉玺的。 苏牧天略显了老态的脸上全然是惊惧之色,一直以来,他作为丞相兢兢业业,每年皇上祭祖,都是他代理监国,从来不曾出国差错,如今却…… “皇上,微臣该死,微臣罪该万死!”苏牧天磕着头,嘴里哀嚎的喊道。 “你是该死……”欧阳枭云怒不可谒的猛然站起,手指指向苏牧天,“来人啊,把这个老匹夫给朕拖出去,打入天牢。” “皇上……皇上饶命……皇上……”苏牧天吓的脸色苍白的连连磕头,头撞到琉璃石的地板上,“咚咚”作响,须臾间,额头上就见了血星子。 “拖出去,拖出去——”欧阳枭云顺手抓住一旁的墨砚砸去,只听“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到了苏牧天的脸上,他顿时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看到他如此,三德子暗暗咧嘴,适时走了上前,“皇上……”躬了身,他上前在欧阳枭云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躬身又退到了一边,看着已经上了年纪,却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的苏牧天暗暗摇头。 “等等!” 禁卫方才拖起苏牧天,就听欧阳枭云的话阴测测的传来,顿时,他们停止了动作,等待着欧阳枭云的指示。 欧阳枭云摆了摆手,“去,先将丞相关到朝房内室内,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能见。” “是!”禁卫军拖着苏牧天退了出去,将御书房的门再一次关起。 御书房内变的安静,琉璃石上的斑斑血迹有些刺目,三德子唤来宫女将血迹处理了后,看着欧阳枭云难看的面色心里拎着。 “启禀皇上……”外面的太监瑟瑟的跑了进来,跪倒在地的回禀道,“苍轩王宫外请见。” 欧阳枭云看着空落落的玉玺盒子的视线缓缓抬起,落在太监身上问道:“你谁?” “回皇上……是,是苍轩王!” 欧阳枭云猛然凝眸,视线变的犀利,嘴角冷嗤了下缓缓道:“宣!”话落,他将装玉玺的锦盒盖起。 “喏!”太监急忙退了出去,直到人到了御书房外三丈,他方才暗暗舒了口气。 须臾,欧阳景轩跨步进了御书房,不冷不热的单膝跪地,“儿臣参见父皇!” 欧阳枭云看着底下跪着的欧阳景轩,喜穿白色长袍的他透着一股绝世孤独的冷漠。这个御书房,曾经他陪伴在侧十几载,如今却已经两年未进……自从两年前,他为了那个女人和他争执过后,不止是这里,就连皇宫,除去宫宴,他也从未踏足。 他倒是要看看,今天他来意欲何为?! 欧阳景轩看着欧阳枭云,二人目光对峙,他毫不畏惧,甚至,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那样的笑,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起来吧……”欧阳枭云缓缓道,见欧阳景轩起身,他冷淡的开口,“赐座。” “喏。”三德子应了声,急忙搬了檀木太师椅上前,“王爷,请。” 欧阳景轩坐在御案左侧的下方,他微微偏头,看着欧阳枭云,二人谁都不先开口,暗暗的比着耐心。 “你进宫所为何?”最终,欧阳枭云因着玉玺的事情内心烦躁,率先开了口。 欧阳景轩眸光看向前方,不疾不徐的缓缓道:“儿臣是来请求父皇赐婚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儿请求的意思,到噙了几许威胁。 欧阳枭云没有话,只是困难者欧阳景轩那俊逸的侧脸,他的侧脸和梅儿最为相像…… “儿臣想要纳……”欧阳景轩看向欧阳枭云,缓缓出下半句,“……蓝梦蝶为儿臣侧妃。” 欧阳枭云的原本平静的脸瞬间噙了慢慢的怒意,他手指着欧阳景轩怒喝道:“逆子,你竟敢……” “儿臣纳个妃子……是有何不妥吗?”欧阳景轩的声音轻悠悠的,看着欧阳枭云的脸上,菲薄的唇角浅浅扬起一个邪佞的弧度,“儿臣来请旨,虽然是祖宗规矩……可是,父皇如果觉得不妥,想来蝶儿也是不在乎名分的。”又是一笑,他缓缓起身,抱拳微躬,“儿臣告退!” 欧阳枭云看着淡漠如斯的欧阳景轩的背影,气的胸口有着一股气儿数不过来,“站住!” 厉喝声从身后传来,欧阳景轩欲跨出门槛的脚步一滞,嘴角的笑意加深的同时缓缓转身看着欧阳枭云,“父皇是改变主意了?” 欧阳枭云看着欧阳景轩,眸光如果能杀人,他此刻恨不得杀死这个逆子。 “父皇……这,是你欠儿臣的!”欧阳景轩悠悠了句,狭长的凤眸微眯之际,闪过一抹沉痛,“儿臣等着父皇的旨意。”转身,不再有片刻的停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御书房。 独留下了欧阳枭云气的躺靠在龙椅上,三德子急忙倒了水给他顺气儿…… 欧阳景轩径自往宫外走去,正好遇见送苏牧天去朝房内室的禁卫军,他微微蹙了下眉,错开了他们。看着禁卫军你去的背影,他微微够了唇角,四处看了看后,人往一侧的径走去……直到通往御花园的九曲桥边的假山。 “爷儿……” 欧阳景轩眸光微凛的看看左右,随即闪身进了死角的位置,就见一个穿着暗灰色太监袍子的太监一双鼠眼到处看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 “爷儿……玉玺不见了!” “嗯?”欧阳景轩凝眸的看着太监,见他点头,顿时蹙了剑眉,“什么时间的事情?” “发现的时候是昨日巳时刚过……”太监的眼睛来回转着,“皇上发了大怒,将苏丞相关入了朝房内室。” 欧阳景轩暗暗一笑,透着不屑。苏家是西苍的大户,不管是后宫还是朝堂都不容忽视,虽然是丢了玉玺,可是他却也不敢随意的处置……哼! “宫中行事,你自己心……” “是!”太监鼻子微酸,“奴才一定会心的等待着爷儿重回宫中。” 欧阳景轩点点头,随即闪身出了死角,去了御花园摘了名贵的菊花珍品“残雪惊鸿”后,方才出了宫。宫中人看见了,也已经不奇怪,王爷宠爱的媚姬喜爱菊花,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出了宫,欧阳景轩跨身上马,双腿猛然一夹马腹,马吃了力道,嘶鸣一声后,就抬了蹄子往王府奔去…… 细雨中……欧阳景轩策马奔腾,突然,前方突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猛然勒紧马缰,马长鸣一声后,抬了前蹄立起后,复又落下,鼻孔里喷着粗气儿。 欧阳景轩看着拦在马前的傅亦珩,微微蹙了剑眉,邪佞的缓缓道:“本王的马下可经不起你的命……”声音里,噙了几许戏谑。 “等不住那两坛子酒,”傅亦珩浅笑,“便想着去王府先赊些……” 欧阳景轩眸光微眯了下,垮了腿下马,便和傅亦珩二人一同步行回了王府。就算二人没有打伞……脚步在雨中未曾显得凌乱。 二人进了王府后,欧阳景轩吩咐了福东海备了膳食在前厅,欲和傅亦珩浅酌几杯。话才方落,就见丫头打着伞,风玲珑站在侧前方的树下,不知道看着什么…… 傅亦珩见到风玲珑,顿时来了兴趣,他挑了下眉就走了过去……欧阳景轩微微蹙眉,也只能跟了过去。 风玲珑看着树根下的蚂蚁弯弯曲曲的爬行着,然后沿着树干蜿蜒而上,队伍极长……渐渐的,娇美的脸上拧了抹愁思,唇也轻轻抿了起来。 “蚂蚁有什么好看?”傅亦珩疑惑的看着,嘴里冒出一句。 风玲珑和丫头仿佛都受了惊吓,二人慌乱的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傅亦珩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顿时,风玲珑皱了秀眉,“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讨酒喝……”傅亦珩耸耸肩,随即看向欧阳景轩。 风玲珑和丫头回头看去,丫头急忙行礼,倒是风玲珑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思绪后,微微福身,“妾身请王爷安!” “免了……”欧阳景轩淡淡道,“亦珩等下在府上用膳,你一起吧。”着,看了眼傅亦珩后,率先往翠竹轩走去。 傅亦珩嘴角勾了抹深深的笑意,然后深深的凝了眼风玲珑后,就大步走了上前,用正好风玲珑能听到的声音仿佛无意的道:“你对王妃好似有些太冷淡了……这不符合你的性子。” 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只是径自往往前走去。 “如果你真不喜欢……”傅亦珩的话又随意的传来,“以后倒是可以让给我……” 风玲珑的身体猛然一震,看着傅亦珩的背影的视线射出凌厉的光芒。而从头到尾,欧阳景轩什么话都没有。 “主子……”丫头嘟了嘴,“大婚那天也没有见这个人这么烦人……宫宴的时候他也话不多,怎么私底下这么讨厌?!” 风玲珑倪了眼丫头,丫头抿嘴垂了眸,因为生气而鼓了腮帮子。心里趟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风玲珑朝着欧阳景轩看去……就算被细雨淋湿了衣袍,他依旧风姿卓越。 暗暗自嘲一笑,她……到底在奢望什么? · 066、问世间情为何物? 翠竹轩内,欧阳景轩背负着手站立在檐子下,傅亦珩用来的斜靠在美人靠上的柱子,看着外面萧条的雨打湿了青竹……狠狠的吸了口气,清晰的气息蔓延了鼻间的同时,豆子抱着酒便匆匆奔来。, “爷儿……傅公子,”豆子身上有着湿气,“酒拿来了。” 傅亦珩伸手拿了一只摊子,随意的撕开封纸,玩味的道:“你这梅子酿,每年都做,却也不喝……到可惜了。” 欧阳景轩薄唇浅勾了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淡淡道:“都已经被你偷得差不多了。”着他眸光看向傅亦珩,凤眸里噙着一抹深邃的意味。 傅亦珩的武功也许并不是顶尖的,但是,他的轻功恐怕是天下少有人能够与之睥睨……而他学轻功却有着出来让人无奈和嘲讽的原因……那就是为了和上官雪偷偷见面! 当然,不是现在……而是之前两个人的恋情没有在两家暴露之时。傅家和上官家已经是三代的世仇,想不到在这一代出了这样的情况…… 傅亦珩朝着欧阳景轩一笑,知晓他心里想着什么,嘴角苦涩一笑的同时抬起酒坛子就喝……几口下肚,顿时觉得全身畅快。 “你这王爷不当了,不如我们开个酒楼……你主内,我主外,”傅亦珩桀骜不驯的擦了下嘴,“一定生意红火。”他垂眸看着酒坛子轻轻一叹,“你,你这酒怎么就酿造的这么纯正呢?” 这是喝过欧阳景轩梅子酿的所有人的疑惑……入嘴有着淡淡的梅香,却又不会很浓郁的盖过酒气,而酒气也绵长的不会冲淡了梅香。这样的果酒,让人喝了不觉的太过刺激,却也不会太过甜腻……甚至,一壶喝下去,会觉得身心舒畅。这个……是别人的酒根本无法比拟的。 欧阳景轩轻勾了唇角没有搭腔……梅子酿里他放入了极为舒筋通络的药草,自是别的酒不能比拟的。收回视线看着前方,方才,风玲珑看着蚂蚁竟然认真到没有注意他和亦珩的脚步?就算那天山上岔路,她那么用心的在翻找着伏苼草的痕迹,却也知道他的靠近…… 傅亦珩眸光深深的看着欧阳景轩的侧脸,他有多久没有看过景轩如此用心的去思考一个问题?上一次……久的甚至记不起来。 因着两边母亲的关系,加之他也是在宫中由太傅教习,二人的兴趣脾性相似,他自便于景轩要好……这个人,做事从来不做的最满,总是会留下几分,不是他喜欢隐藏实力,而是他没有兴趣去认真思考,更喜那无拘无束的生活……哪怕这是他身为皇子,一切都只是奢望。 多次想要问问他两年前发生了什么,却最后没有问……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去面对或记起的回忆,一件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的事情,他又何必挖了他伤口来看?景轩能够理解他,他也是能理解景轩的。 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哪怕……真的要逼宫,他恐怕也会一马当先。 * 皇宫,凤鸾宫。 “娘娘,”桂嬷嬷也凝着脸,“丞相还被关着,谁也探不到里面的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婉仪颦蹙自喃了句,随即问道,“御书房外的人都打听了吗?” “都不知!”桂嬷嬷摇摇头,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此事竟然让皇上搁下祭祖的行程回宫,必然是非同一般的大事,外面伺候的,就算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谁敢吱声?! 苏婉仪的脸上全然是忧愁,一直以来,她在后宫执掌,哥哥在朝堂……正因为这样,苏家的地位才一直得意保持不败。如今哥哥突然出了事,如果是能够解决的,皇上必然不会如此草率的将哥哥关押,否则,光是朝堂上的压力,皇上就不得不考虑…… 欧阳枭云看着面前的一堆奏折,这都是大臣们刚刚送来的,足足有二十多份,都只为了一件事……为苏牧天担保! “呵呵,朕的这些臣子们真是不错。”欧阳枭云的声音噙着几许戾气,“三德子,你看看……朕这欧阳家的江山,是不是要换成苏家来坐!” “哗啦”的声响传来,伴随着“哐当”的瓷器碎裂声……欧阳枭云怒气冲天的将面前的奏折连同着青瓷笔洗扫落在了地上。 御书房内的奴才跪了一地,三德子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凝神劝道:“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龙体啊!” 欧阳枭云的脸气的青一阵白一阵,作为监国,丢失玉玺……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仅仅才是将苏牧天关进了朝房内室,便有这么多人上折子,是不是他要杀了苏牧天的时候,这些人就罢朝逼宫?! 怒不可遏的欧阳枭云胸口一起一伏的,眸光微微深沉的落在御案上,手掌猛然一攥……脑海里滑过欧阳景轩入宫请婚的冷漠样子,更是咬牙切齿的满脸恨意。 玉玺丢失,如果他国知晓后来犯……他要如何下旨调动? “呵呵……”欧阳枭云眸光深戾的可怕,满脸的雾霾让一屋子的奴才大气儿都不管传一下。这玉玺到底是监守自盗亦或者是什么……眸光轻轻微眯了下,就听他恢复了平静的开口道,“宣高南。” “喏。”三德子应了声,起身的同时轻倪了眼欧阳枭云,见他恢复了冷静,暗暗吁了口气。 宫中被笼罩在了一片抑郁的压抑中,苍轩王府却看上去一片和平。 姬妾们听闻王爷提前回来,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等候着欧阳景轩的到来……可是,巴望了午膳却也不见人的踪影,大家也就噙着晚膳的空挡等着,也就噙了更大的奢望,希冀着欧阳景轩会在她们的屋子里过夜。 眼见申时三刻,可是欧阳景轩却一点儿要来尘月阁的样子都没有。媚姬和琴姬最先坐不住,二人纷纷派人去打听,方才知晓傅亦珩来了府里用膳……顿时,悻悻然的将心里的期盼给收了起来。 欧阳景轩和傅亦珩往膳厅走去,人还没有到,就见豆子跑了过来…… “爷儿,王妃不在院子里。”豆子暗暗咧嘴的道。 欧阳景轩顿时蹙了剑眉,就听傅亦珩“哈哈”一笑,“有意思,有意思……我这想要和王妃一坐的用膳心思,怎么就打不成呢……”水哦这,他偏头看向欧阳景轩,只见他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去了何处?”欧阳景轩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思绪。 豆子摇摇头,“冬雪王妃带着丫头和梅子急匆匆的离开的,好像有个叫什么巴赫的人在府外找王妃。” “巴赫?!”欧阳景轩轻咦了声,见豆子点点头,嘴角勾了抹冷嗤的转身往膳厅走去。 傅亦珩浅笑的勾了唇角,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悠悠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宫宴上霂尘世子的随从好似就叫巴赫?!” 欧阳景轩的脚步微顿,回头看着傅亦珩,“你想什么?” “我不想什么……”傅亦珩笑的诡异的越过欧阳景轩,率先进了膳厅,就在跨脚的那刻,他微微向后偏头好似自喃又好似问欧阳景轩的道,“大婚当晚,打了你一掌的人怎么突然这么眼熟……” 豆子嘴角抽搐的看着傅亦珩,心里哀嚎:我傅公子,你少一句会死啊?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家爷儿心里比你畅快那么一点点呢? 欧阳景轩看着傅亦珩,淡漠的俊颜上有着一丝笑意的反问道:“当时接住我的是你,你没有看清?” “没有!”傅亦珩回答的十分肯定,“要不……宫宴那天我就认出来了,你是不?”着,又是深深一笑,进了膳厅。 少了风玲珑,兄弟二人把酒之间也觉得少了什么,傅亦珩心里对于风玲珑几次拒绝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这个人不舒服了,往往来纾解自己的就是找别人的不舒服。 “你好像最近频繁的出现在皇宫?!” “还好,两次!” “上次是为了风玲珑,这次呢?”傅亦珩方才看出风玲珑脸上有着某种情绪闪过,也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可是,这样的情绪他太过了解了。 “请旨……”欧阳景轩缓缓看向傅亦珩,手里的酒杯微转,“……赐婚!” “哦……”傅亦珩点着头,突然,他动作一滞,随即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景轩,“你什么?请旨赐婚?!” 欧阳景轩点点头,十分满意傅亦珩的表情。 “谁?” “蝶夫人!” “……”傅亦珩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他嘴角抽搐了好多次,始终一句话也不出来,最后,只听“砰”的一声,他重重的将酒杯摔倒桌子上,猛然起身,看着欧阳景轩就道,“两年,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完,他便负气的大步离开。 豆子看着傅亦珩噙着怒意的背影,心里暗暗思忖:撇除爷儿心里的不好受,是不是他该给爷儿鼓掌,爷儿扳回一城?! * 风玲珑的轿辇一路跟着巴赫往云苍城西郊的方向而去,她秀眉紧皱,娇美的脸上全然是担忧。 梅子和丫头在外紧随,时不时的看着轿辇里的风玲珑脸上的担忧,梅子开口:“主子,世子会没事的……” “嗯,世子一定会没事的!”丫头急忙附和。 风玲珑艰难的扯了下嘴角,点点头。 轿辇一直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西郊一处庄园停下,风玲珑轻倪了眼庄园的匾额,行云流水的字体透着睥睨的傲气,笔锋刚劲中又透着随性……竟是出自霂尘的一手行楷。 来不及思忖为何霂尘和这个庄园的关联,人已经到了里面,就听巴赫粗厚的声音传来,“翁主,少主就在后院。” 适时,庄园对面的一颗树干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带着黑色蒙纱斗笠的男子,看着刚刚落在院里的轿辇,他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那样的弧度透着嘲讽。 风玲珑在梅子的搀扶下落了轿辇,看看左右,不太大的庄园分前后两径,看上去古朴大雅,倒像是修身养性之所。 “你们在这里候着,”风玲珑看看通往后院的径,“我去去就来。” “是,主子!”梅子、丫头二人双双应声。 风玲珑接过丫头手中的油纸伞凝眸转身朝着径走去……她莲步盈盈而动,因为走的急促,披风随着她的动作飘动着,溢出一股灵动的飘逸。 风玲珑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立在前方枣树下的霂尘,她的心不由得一紧……由于下雨,满树的枣子被打落了一层扑在地上,霂尘一袭酱红色长袍立在亭子里看着外面落在地上的枣子,竟是透出一股风雨凋零的悲怆感。 感受到有人看着他,霂尘凝眸缓缓转身,看着径处的风玲珑时,有着一刻的恍惚,甚至以为他以为太过想念她,而产生了错觉…… “你怎么来了?”霂尘微微蹙眉。 风玲珑踏步上前,看着霂尘苍白的脸色,沉声问道:“听巴赫你中了毒?”见霂尘微微蹙眉,她凝声问道,“还是唐门剧毒?!” “已经解了……”霂尘的声音淡淡的,就连表情也是淡淡的,只是看着风玲珑的视线有些灼热。师兄总是问他“值得吗”,不管是在山上还是如今……他对玲珑的感情根本不是用这两个字可以衡量的了的。他只知道,如今看到她平安无事,依旧沉静的面容和那聪慧的星眸,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被霂尘正欲灼热的看着,风玲珑的心里越发的有气,握着油纸伞的手不停的收紧,直到最后,方才道:“唐门的毒……就算解了,身体里都会留有残毒,跟随着人的内息潜藏着隐患……你难道不知道吗?” 霂尘看着风玲珑气恼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如果换来你如此一句关心……倒也无谓了。” “霂尘!”风玲珑一把甩掉油纸伞走进亭子,此刻的她虽然秀发被绾起了发髻,脸上却透着毫不掩饰的情绪。 霂尘深深的看着风玲珑,自从她决定要和亲的那刻……她便收起了戈壁上的所有,不再是以往缠着他问东问西的丫头,也不再是跟着博克后面学武功的丫头,如今她的脸上灵动不在,在东宫之争的漩涡下,她想要生存便学会了冷漠的伪装。 此刻,她朝着他发火,愤怒……原来,他的那个丫头还在!只是……丫头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如果能让自己不受到伤害的情况下,得到自己想要的。 风玲珑见霂尘一直看着她,什么话也不,渐渐的,心思沉静了下来,“霂尘,不要在为我做什么了,任何都不要!” 霂尘浅笑,笑的一脸无谓,“没有人可以限制我的身心,就连我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守护一个人那么久,从她中了蛇毒奄奄一息的那刻,他看着那样的一个人,总是在想,就连他都要怕的蛇,为何她不怕?! 后来,随着族巫的祈福,看着她慢慢的有了些生气儿的时候,他的心里就那样想了……这辈子,他想要保护她! 随着年龄的越来越长,他看着跟着自己身后的丫头一天天出落的犹如繁星般璀璨,他便知道……他的心在那一眼的时候,便已经沉落,他想要她!发了疯的想要……就算王父不应承,只要她愿意就好! 瞳部落和风部落结合,别的部落自然会看在瞳部落的面子上不去寻事……在他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的时候,天灾生生的将他所有的想法血淋淋的切断! 风玲珑的心就像被绳子勒着一般,慢慢的收紧,慢慢的呼吸困难,“你做的一切都不会得到回报……你难道不知道吗?”轻轻的声音透着一股疏离,她见霂尘的嘴角依旧是笑,眸底只是淡然,暗暗咬牙,“你这样何苦?对于一个从未对你动情的女子……你这是何苦?!” 霂尘眼底有着什么东西在慢慢裂开,他深深的凝视着风玲珑的眸子,他想要从她的眼底看出一丝谎言的痕迹,可是……那双清澈的星眸除了疏离便什么都没有了。 “你知道你一直这样……会让我很为难吗?”风玲珑置于云袖中的手紧紧的攥起,指甲嵌入掌心的痛让她明白,她必须要彻底的了断了霂尘的念想,“一直以来,我只是当你是哥哥,也许我的随意让你误会……可是,戈壁的女子不都是如此吗?那里没有中原大家闺秀的规矩,没有身为翁主该有的礼节,不只是我,当初韵漪不也是如此?” 霂尘没有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看着霂尘的脸色有些不好,恐是中毒未愈,此刻动了心念所致,但是,她此刻不能心软,如果心软了,那他以后恐怕会因为她受到更多的伤害。她和族人的事情,她来解决就好……她不想他牵扯进来。 “虽然我是为和亲而来……可是,这难道没有我心里的意愿吗?”风玲珑眸光灼灼其华,她看着霂尘缓缓道,“王爷乃人中龙凤,相处虽然不久,我却对他……” “玲珑,”霂尘打断了风玲珑的话,他看着她的视线变得深邃起来,嘴角牵着一抹苦涩的笑意,“出违心的话……就真的能让自己舒服一些吗?” 风玲珑微微皱眉,仿佛不甚理解霂尘话里的意思,只听她悠悠道:“再平静的心……在王爷几次相帮后,心湖也是会泛起一圈圈涟漪……”她的认真,眸光散发出一抹就连她自己都理不清的光芒,宫宴之上的笛声,府中那句“想要站在本王身边,就让本王看看你的本事”,西山祭祖,悬崖之上,哪怕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可是那句“我们谁都不会死……”让她的心真的好似有了什么一样在晃动着。 一切不过是利害关系,但是,她和他此生不管到最后只能在互相利用下走完此生……亦或者,他大业已定,风部落事了,她此生便也如此终老,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和陪伴。 但是,这一切都应该由她来承受,不该是霂尘! “霂尘,”风玲珑的话变得清幽,“也许不是因为王爷帮我……而是,我的心,就是被他扰乱了。”着,她深深的凝了眼眸子里溢出痛苦的霂尘,咬牙缓缓转身,捡起地上的油纸伞打上,“回去吧……不要让你王父担心。” 着,风玲珑便抬了步子往前走去,娇美的脸上始终淡淡的,可是,眼底渐渐裂开的情绪瞬间翻涌开来…… “我不会干涉你,”霂尘的话轻飘飘的从身后传来,“自然,你也没有办法干涉我,不是吗?” 风玲珑的身体一僵,脚步停滞的那刻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咬牙道:“那便再也不要相见……以后,你的事情便和我无关!” 霂尘看着风玲珑不疾不徐的背影渐渐淡出了视线,嘴角的笑苦涩的划开,适时,血腥的气息在嘴间蔓延,一抹红色的血丝冲破牙关,缓缓溢出嘴角。 “不是绝情之人,偏要出绝情之话……”霂尘嗤笑的着,鼻间酸涩,“玲珑,对你所做就算噙了私心,却也没有想过你的回报……如若人的感情可以收放自如,那,这世间可还有真情所在?” 嘴角的笑越来越深,霂尘闭上了眼睛的同时掩去了眸底氤氲了的一层水雾。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腿脚发软,无力支撑身体的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少主!”巴赫一进到后院就看到此景,惊吓的瞪大了眼睛,急忙上前就欲去扶。 霂尘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抹犀利的光芒扫过巴赫的脸,阴沉的可怕,直看得巴赫的心一阵虚软。 “少主……”巴赫暗暗咬牙上前去扶,却被霂尘一把打开。 霂尘撑着主子缓缓站了起来,他眸光沉戾的看着巴赫,冷冷的问道:“是谁让你去找她的?” 巴赫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他不敢去看霂尘的视线,垂了眸支支吾吾的道:“我是看少主心里沉闷,想着翁主回来了,就……” “哦?”霂尘眸光微眯,犀利的射出两道精光,“巴赫,你不擅长撒谎。” “少主,是真的!”巴赫反身性的回答。 “就算如此……你又为何告诉她我中毒之事?” “那是因为……因为,”巴赫暗暗吞咽了下,“因为只有告诉翁主少主为了她中毒了,她才会来。” 霂尘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这样的笑让嘴角的血迹变的渗人起来……他眸光变得深邃,巴赫的脾性他是知道的,为人鲁莽不经大脑,就算偶尔的聪明也是事先去想了如何做,而此刻,显然是他早已经知道他会如此问。 “巴赫,你回去吧,”霂尘声音冰冷,“我身边不需要一个不忠的人在。” 巴赫一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少,少主……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将我赶回去。”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想要杀了你的时候,”霂尘声音充满了嗜血的气息,他看着巴赫冷哼一声,转身从亭子那边离开…… “少主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的。”巴赫看着霂尘的背影,脸上有着复杂的表情。 “你既然忠于王父……那便回去吧。”霂尘的声音冷漠的没有任何感情,“顺便告诉王父,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情,否则……就再也不要奢望看见我!” 话落,霂尘的身影已经不见,巴赫还跪在地上,神情不停的变换着……他正欲起身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了黑色的衣袍。他缓缓抬头看去,只见黑衣人头戴黑色蒙纱斗笠,隐隐约约间,能看到他嘴角噙着的一抹淡笑。 巴赫急忙起身看看左右,随即慌忙道:“你怎么在这里?”此刻的他,哪里有平日里的半点儿憨厚。 “试探风玲珑对世子的感情的同时,离开世子的身边回到瞳部落……”黑衣人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好计谋。” 巴赫脸一冷,“如果你让世子看到……那就会变成最烂的计谋。” “放心,”黑衣人轻笑一声,看着霂尘方才离开的方向缓缓道,“他不会再来这里。” “你又知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唉,”轻叹一声,黑衣人转头看向巴赫,“查出他和离墨之间的关系了吗?” 摇摇头,巴赫眸光阴沉,“离墨那个人深不可测,就是因为他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我才必须要想着离开世子的身边。” “离墨……”黑衣人咀嚼着这个名字,轻轻一叹,“这个人,恐怕才是大业最大的心头大患!” · 067、惊吓,玉玺从何而来? 风玲珑出了庄园后就回了王府,一路上,她心扉处都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让她舒不过气儿来…… “主子,到王府了。? ”丫头的声音轻轻传来。 风玲珑下了轿辇进了王府,此刻雨已经停了。可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湿气让人沉闷的无法呼吸。 “王妃,”福东海正好迎面走来,见到风玲珑后微躬了身子行礼,“王爷在膳厅等您用膳。” 风玲珑心里猛然一凛,微微轻抿了下唇压下心里的慌乱,轻轻点了头后就往膳厅走去……那会儿,听闻门侍来报,是巴赫求见,她本不愿意去,却最后到底害怕霂尘有什么而控制不住的去了。果然,巴赫一脸焦急的是霂尘因为追查给马下毒的人收了伤,中了唐门剧毒,一时间乱了心,便吩咐了轿辇前去,完全忘记了欧阳景轩交代要一起用膳的事情。 想着,风玲珑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到了膳厅后,只见欧阳景轩一个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面前的菜一点儿未动。左右看看,没有傅亦珩的身影,莫名的暗暗吁了口气上前,微微福身,“王爷。”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菲薄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王妃好大的架子……” 风玲珑起身,径自在檀木椅上坐下,平静的道:“妾身有事出府,未曾来得及知会王爷,妾身在这里陪不是。” “哦?”欧阳景轩偏头看着风玲珑,她一脸平静淡然,就仿佛大婚夜时的她一般,“王妃在西苍有什么事情这么急?” 风玲珑也偏了头,星眸一动未动的迎着欧阳景轩犀利的眸光,只是笑靥如花的缓缓道:“王爷对妾身回府的动向了若指掌……难道,不知道臣妾去了哪里?” “不知!”欧阳景轩完收回了眸光,端起酒饮尽后,给自己又将酒斟满,“王妃的去处本王没有兴趣……本王有兴趣的只是……”他再一次看向风玲珑,眸光幽深不见底,“王妃是已什么样的自信来面对如今未知的局势?!” 祭祖之行,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两次不过都是前奏罢了……真正的问题恐怕还在后面。 风玲珑微微皱眉,她看着欧阳景轩的视线不由得有些弱了几分,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便又变的坚定,“妾身只知道……过程不管如何,妾身在月满后依旧能站在王爷身边。”她见欧阳景轩收回视线的同时又将酒饮尽,就在他要拿酒壶的时候突然摁住,然后拿过酒壶给他斟满后道,“王爷慢饮,妾身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房安歇了。”完,妾身淡漠微福后就转身离去……人到了门口后,却又停顿了下,微微偏头向后侧倪的道,“王爷操心的事情那么多,又何必腾出空闲来操心妾身?王爷如此关怀……就不怕臣妾会贪心吗?” 嗤冷的一笑,风玲珑不在停留的就往外走去……脚步刚刚跨动,只见白色影子微晃之间,欧阳景轩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王爷这是何意?”风玲珑心里沉闷,一双眼睛噙了怒意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一侧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眸光深邃的凝着风玲珑,缓缓道:“本王只是突然好奇……王妃,会贪心吗?” 风玲珑也笑了,她笑的极为灿烂绚丽,就好似初雨后盛开的芙蓉,清丽脱俗却又散发出妩媚动人,“妾身从不贪心不该贪心之事……比如,”她笑容加深,眸光毫不避让的和欧阳景轩对峙着,“王爷您!”随着她的话落,她又是嫣然一笑,恭敬的福了身后,问道,“王爷能否移动尊驾?” 欧阳景轩眸光幽深的缓缓侧过身,他看着风玲珑不疾不徐的踏着莲步离开,嘴角的笑意加深,只是,这样的笑抵达眼底的时候,变成了沉戾。 “爷儿……”豆子暗暗咧嘴的轻唤了声一直站在膳厅门口的欧阳景轩,然后倪了眼桌子上没有动的菜,暗暗一叹,“您还用膳吗?” “撤了吧。”欧阳景轩完,也转身出了膳厅,径自跨着四方步往尘月阁走去。 尘月阁的姬妾们听闻王爷来了这边,一个个原本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雀跃了起来,唯独兰姬眼中有着期待,却还能保持淡然,以及冷姬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外,各个开始急忙整装准备迎接。 欧阳景轩进了尘月阁后,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往兰姬的阁楼大步走去,一路上碰到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姬妾们,连理会都不曾,留下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什么?”琴姬听了珊瑚的回报瞪大了眼睛,“王爷去了兰姬哪里?!” “嗯。”珊瑚怯懦的点头应了声,顿时,就见一个不知名的物什飞向了她,只听“咚”的一声闷哼传来,珊瑚扶额,眼前一片精光。 “王爷来这里,竟然是去了兰姬那个贱人阁里……”琴姬生气的脸上扭曲的变了形。 “呦……”尾音拖长的声音噙着一抹不屑的在门口传来,只见媚姬带着红霞款步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狼藉,眉眼轻翻,“我琴姬,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火?” 琴姬见是媚姬,暗暗咬了咬牙收拾了心情,示意珊瑚将地上的污秽收拾妥当后,方才冷声道,“我管教个丫头而已。” “是吗?”媚姬轻倪了眼额头上肿了个红包的珊瑚啧啧两声,随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意有所指的道,“琴姬不要动不动就拿下人出气……都是自个儿身边长跟着的,要是疏落了情分可就不好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琴姬顿时瞪向媚姬,“我阁里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操心?” “呵呵……”媚姬掩嘴而笑,一颦一笑之间都是勾人的神态,“琴姬阁里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操心……我这会儿来,也不是来找琴姬添堵的,只是有事想要和琴姬一起商量罢了。”着,她倪了眼红霞,红霞知趣儿的微微福身。 琴姬是聪明人,虽然平日里和媚姬斗的厉害,此刻却也好奇王爷刚刚进了兰姬的房间,媚姬就来寻她何事,“都退下吧。” “是……”婢女门应了声,都退了出去,红霞和珊瑚在门口守着。 “你有什么话就直吧。”琴姬明明心里好奇,却冷淡的悻悻然道。 媚姬暗暗冷笑一声,也不迂回的开门见山道:“箫悦楼里,关于王妃的赌局……恐怕你是知晓的吧?!” “如今帝都,有几人不知?” “也是。”媚姬又是一笑,转口问道,“不知道你什么看法?” 琴姬猛然心凛,她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圈儿媚姬,嘴角抽搐了两下,露出冷笑,“我能有什么看法?!” 媚姬心里知道琴姬此刻的想法,垂眸浅笑了下,缓缓道:“虽然不知你的想法是何……我倒是有了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和琴姬你……”她抬眸看向琴姬,“分享?!” 琴姬心里百转千回,最终道:“愿闻其详。” “王爷有经世之才,虽然如今封王却没有封扈,却也是众皇子心里的一块病……”媚姬眸光紧紧的看着琴姬,“不知道琴姬可同意?” “我跟王爷已久,王爷的才能我自然知道。”琴姬有些傲娇的道。 媚姬眸光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但是,只是稍纵即逝,只听她又接着道:“不管以后王爷如何……你我就真的甘心只是委身在这方寸的尘月阁里?” 琴姬的心里猛然一惊,她眸光噙里些许疑惑的看着媚姬,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王妃初入府的时候,便已经给了我们下马威……”媚姬的的话娓娓道来,“平日里也从来不会和我们姬妾来往,既然她那高傲的姿态不将我们放在一起,所谓一同伺候王爷之,又从何谈起?” 琴姬的心里开始动荡了起来,媚姬的话她不是没有思考过,只是……她庶女的身份注定了最多只能是个贵妾,再没有高的出路,便也不愿意再去深思,想着得王爷宠爱,如果能怀得子嗣倒也有个寄托,可偏偏王爷每次在她阁里过夜就只是…… 琴姬急忙收敛了心神,不想让媚姬看出来什么,“那你想要如何?” “很简单……”媚姬眼睛里露出凶光,“不管赌局的结果如何,但是……我们可以让她身败名裂!”嘴角勾了抹冷嗤,“一个坐实了流言的女子,你……皇家还能容她吗?” 琴姬心里猛然一惊,她看着媚姬脸上那抹认真,渐渐抿了唇……媚姬出身青楼,多的是手段,她最初不是没有吃过亏,好在她机警,最后有惊无险。后来,二人虽然一直为了争宠不和,却也不会给对方使绊子……这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面色,到不由得觉得脚底生了寒意。 * 兰姬亲手为欧阳景轩沏了茶端了上前,“王爷今日才回府,舟车劳顿,怎么到了奴婢阁里?” 欧阳景轩结果茶盏锊了浮茶喝了口,放下杯子的同时邪魅的道:“就是累了,才到你阁里……”见兰姬抿唇垂眸一笑,他斜倚在榻的绣花软垫上,“兰儿,给本王弹首曲子吧。” “是!”兰姬微微福身后去拿了琵琶到鼓凳上坐下,“王爷今儿个想要听什么?” 欧阳景轩微微沉思了下,菲薄的唇轻启的道:“就《十面埋伏》吧。” “不知道王爷想要听哪一部分?” “兰儿能将整阙弹完吗?”欧阳景轩问的随意,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折扇上的扇穗。 兰姬垂眸微微沉吟了下,方才抬眸道:“有些吃力……但奴婢想要为王爷一试!” 《十面埋伏》整阙弹完极为耗费心神,如弹奏之人的心境不够平静,很容易被弦音勾动,伤了生息。 “不要太过勉强……”欧阳景轩开口,“如果觉得需要停下的时候,就停下吧。” “是。”兰姬应了声,手指搭在了弦上,铮铮的声音在她指尖溢出…… 第一阙走音相对较为舒缓,却在琴弦的波动下让人心扉渐渐澎湃了起来。兰姬的手法纯熟,加之因为早晚要为欧阳景轩弹奏此曲,她闲暇时基本都在练习。 气势磅礴的琴音渐渐变得激昂起来,间奏渐渐的由慢到快起来,铿锵有力的节奏就像击鼓一样的落入听者的兴奋,顿时热血澎湃,让人不由的心弦跟着手指撩拨琵琶弦的动作而变得紧张进来……就在心情仿佛紧张的快要喷薄而出的时候,琴弦一转,已然进入了第二阙。 不同于第一阙的循循渐进,第二阙透着越来越急促的紧张、恐怖的气氛,一张一弛间,变幻莫测……兰姬的脸色渐渐凝结起来,额头更是溢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是,就算如此,她指尖撩拨琵琶弦的动作却越来越快,仿佛不受控制般沉浸在了沙场的厮杀之中…… “铛——” “唔……”琴弦断开的瞬间,传来兰姬的轻哼之声,只见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溢出血珠渐渐凝结,滴落在了琵琶上。 欧阳景轩收回手,眸光未抬的看着扇穗的缓缓道:“总是达不到心静,要如何弹奏完整阙的《十面埋伏》?”话落的同时,他抬眸看向兰姬。 兰姬眼眶微红,轻抿了唇缓缓道:“奴婢只是想要尽早的让王爷听到,也好明确了王爷心里的想法。” 轻轻一叹,欧阳景轩转了话题的道:“常青最近来家函没有?” “在王爷祭祖时,奴婢收到了哥哥的家函。”兰姬眼里难道的露出女儿的娇态,“哥哥,王爷让置办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随时等候王爷命令,可一举断了那边的后路。”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常青办事,本王还是放心的。” 兰姬抱着琵琶起身一福,“奴婢兄妹得王爷救命之恩,如今又有王爷照拂,奴婢兄妹二人自是希望能为王爷尽一份心力。” 欧阳景轩摆摆手,没有了外面时的冷漠或者邪魅,有的只是淡然,“常青是可造之材,本王喜欢得紧。”他看着兰姬,“有你在尘月阁,本王行事起来也较为方便,倒也不完全是本王照拂你们。” 兰姬静静的听着,没有话。当初谢家满门遭受奸佞所害,幸得王爷救下她兄妹二人,并许诺大业已定后,必定为她兄妹二人翻案,还谢家一世清誉。娘在世的时候就总是,受人点滴恩惠必将要涌泉相报……如此大恩,她和哥哥只是为王爷略解忧,又如何能与之比拟? “王爷今晚可是在奴婢阁里住下?”兰姬轻问道,见欧阳景轩点头,她抿唇一笑,“那奴婢重新给王爷弹首曲儿给王爷解乏。” 欧阳景轩摆手,“不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假寐,“你就给本王最近尘月阁的事情吧。” “是……”兰姬应声,将这些天欧阳景轩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一件件的到来,不需要记录,却井井有条。仿佛已经做过千万遍一样。 夜空因为阴雨而变得暗沉无光,渐渐的,王府内变得悄然无息,除了偶尔交叉路过的巡夜府卫,院落中一片沉寂。 风玲珑毫无睡意的看着窗前,素手轻轻搭在窗棂上,星眸看着外面的黑暗,时间久了,便也适应了黑暗,落在眼底的落叶便让她的眸染上了几许愁思。 梅子轻轻的将披风搭在风玲珑身上,随即又退到一边,静静的陪着。 离开风部落已经月余,期间发生的事情让人仿佛已经许久……主子恐是又想家了。轻轻一叹,梅子垂了眸,不明白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家书过来,也难怪主子心里念着。 “主子,更深露中的……您还是早些安歇吧。”过了大约快一个时辰,梅子忍不住的的开口道。 风玲珑拉回视线,轻轻一叹的转身,梅子赶忙上前关了窗,然后给风玲珑倒了杯热茶驱寒。 今日回府后,主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去翠竹轩寻了王爷,可是,不过片刻的功夫回来,便仿佛神色有些不对。随即便听闻王爷出了府……后来,想着院内沉闷,主子带着她和丫头去了院子里,无意中看到蚂蚁搬家,竟就这样出神直至王爷回府。 后又发生了世子的事情……怎么能让主子的心情好的了? “主子也无需替世子担心,”梅子轻声道,“世子游历多次,认识的能人异士也是极多的……从世子中了唐门剧毒来看,就也能看出,他是有恃无恐的。” “梅子,”风玲珑轻叹一声,“我不想耽误了他一生……也不想欠了他的。”她对他的话虽然不是全部真的,却也至少有一半。她一直以来喜欢粘着他,多半因为哥哥不喜舞弄墨,她却喜欢中原的化。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腻在霂尘的身边,渐渐的也不知道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直到出嫁之日,哥哥问她……她才明白,对霂尘也许有情,却也不曾渗入骨髓,这样的感情是最为不牢固的。在经过这么多事情的沉淀后,她便已经明白,一直以来,她对他……不过是崇拜着,甚至是欣喜他不同于尧乎尔男子的才华。 也许,女人多是善变的。 当看到西苍国众多人的事迹和才华时,这样的心情也便沉淀了下来。不管如何,爱或者不爱,她都没有权利让霂尘的一生牵系在她的身上……他有他的部落族人,怎么能因为她而落了族人只爱红颜的骂名?何况,他留下,危险围绕着她的同时,变相的就在围绕着他! 梅子看着风玲珑脸上的担忧,心扉的位置仿佛被什么东西添堵了上了一般,“主子,世子对你的感情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就来大条的丫头都知晓……虽然奴婢也不赞同世子如今的做法,可是,私心里讲,奴婢却希望世子陪在主子左右的。” 风玲珑看向梅子,就听梅子接着道:“主子如今孤援无助,就算王爷偶尔的帮扶,不过也是从大局着想,并不是有心帮主子……一月之期,才过去五天,奴婢实在是担心的紧。” “那又如何?”风玲珑轻笑一声,笑容里有着无奈,“命,有时候是要认的!而且,你认为……霂尘一直在后面的帮助,最后王爷是如何想法?”轻笑的摇摇头,梅子虽然聪慧,却始终不明白,夺嫡之战,风云变幻……欧阳景轩身边怎么会放一个事事要人帮助的元妃? 而且,欧阳景轩夺了大位后,他院落里藏匿的那个女子便成了她的大敌,虽然她无心争夺什么,却要为了风部落永久的后路着想。自古以来,帝王多无情,就算有情,欧阳景轩的情也不会在她的身上,她只有保住元妃地位,待得他日母仪天下,她才能有自己的势力去保的族人。 “安寝吧。”风玲珑眸光变得平静,起身退了披风上了床榻,虽然毫无睡意,却还是闭了眼睛。 翌日。 阴郁的天儿让黎明都来的比平时晚了些许,风玲珑刚刚起身梳洗完坐在铜镜前让丫头给她梳妆,就听丫头道:“这些个簪花都用过了,梅子,你去库里把我放在柜子里的那个龙凤呈祥的簪花锦盒拿过来。” 梅子没有话,转身就离开了。丫头翻了眼睛的同时嘴里嘟囔了声,继续给风玲珑挽着发髻。 突然,风玲珑微微皱眉,偏头往门口看去……适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梅子的身影闪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风玲珑看着梅子脸上的沉重和惊慌,开口问道。 梅子拧了眉,上前附耳道:“主子,库里多了这个……”着,她打开手里的簪花盒子,里面却不是簪花,而是一枚三寸见方的白玉印章,印章的上方是镂空雕刻的一条盘着的龙。 “啊——”丫的大惊的尖叫一声,随即捂住了嘴,只是眼睛瞪的老大。 风玲珑一眨不眨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示意丫头去关了门。 “主子,这个怎么会在库里?”梅子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先不提这个东西是从而而来,就算和他们无关,可也是杀头之罪,甚至是株连九族。 “也许不是……”风玲珑的话就连服自己都无能为力,西苍皇室专用的暖白玉,又是四寸见方镂空雕龙……风玲珑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一般,她探手……入手的暖意让她的心都凉了一半。 “主子?!”丫头都快要哭了。之前西山也许是惊险,可是却也不是绝境,如果玉玺在主子手里,不管任何理由,就算明知道不是主子,主子也绝对是要被牵连的。到底是谁这么心狠? 风玲珑深深吸了口气,猛然拿起……“受命于天,即寿永泰”八个篆体字赫然入目! · 068、赐婚,苍轩王侧妃! 寝居里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之前没有拿起的时候,心里的那一点点的奢望此刻全然变成了幻影。 风玲珑一双星眸死死的盯着“受命于天,即寿永泰”八个字,眼睛就好像要喷出火来一般,让她的心顷刻间滑过灼热。 西山祭祖是云苍国的大事,却中途停止,皇上一声令下全部回了帝都……本想着必然是大事,却原来是玉玺丢失! 风玲珑的呼吸渐渐开始粗重,手里的玉玺仿佛有着千斤重一般压在了她的心头。她可以不怕任何的危险,甚至那丝毫不能预知的死亡……可是,这件事却非同可。 如果处理不断,随时有可能将族人牵涉其中,落上反叛之名,好不条件和辩解能力的剿之!到底是谁,是谁能够将玉玺从皇宫带出的同时,无声无息的放入王府里她的库? “主子?!”梅子轻声唤了下,看看紧闭的门,暗暗担忧。清晨开了门,如今又闭上了,时间一久,外面别人的细作必定会大疑。 风玲珑暗暗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转身去了梳妆台,将台子上原本放簪花的锦盒拿起,就将里面的簪花倒了出来,将玉玺重新放回盒子里,方才开口:“将盒子还放去库,然后去请王爷!” “是。”梅子应声,接过风玲珑递上来的锦盒,手里感觉沉甸甸的。轻抿了下唇,她和风玲珑微微示意了下,转身淡漠的离开了。 风玲珑有些双腿发软的坐在了铜镜前,不甚清晰的铜镜却映照出了她苍白的脸色。 丫头有些心神不宁,本来就藏不住心事的她此刻突然知道了玉玺这样大的事情,一下子乱了章法。 “丫头!” “啊?”丫头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从铜镜中看着丫头,迫使自己平静的道:“如果你想要害死大家……你就继续魂不守舍!” 丫头有些想哭,“主子,我……” 轻轻咬了下头,风玲珑方才道:“你告假回屋休息吧。” 丫头明白,此刻的她也没有办法伺候主子,她不像梅子那样稳重,迟早是要被别人猜出什么来的,“是!”应了声,丫头就转身往外走去,人还没有到门口,就见冬雪恭敬的走了进来。 “王妃,皇上旨意到了,王爷派人来传王妃一同接旨!” 丫头吃惊的微微张了嘴,见风玲珑看来,她猛然惊醒,然后匆匆的离开了寝居。 适时,就传来风玲珑淡然的声音,“本王妃稍后就到。” “是!”冬雪应了声,微微一福后离开了寝居。 风玲珑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暗暗吸气了几下后,拿过脂粉盒子淡施薄妆,染了口脂后,找了淡雅却又不会很素的珠钗别上后,款步走了出去。 “主子……”梅子迎面走来,风玲珑给了她一个颜色后,梅子心明的没有再什么,只是跟着风玲珑一同去了王府前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蓝梦蝶淑慎娴静,毓质令名,才学独善……特赐婚于苍轩王为侧妃,赐一品诰命,三日后完婚,钦赐!”三德子亲自宣读的旨意,读完圣旨后将卷轴卷起,含笑的看着欧阳景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携奴才纷纷恭敬磕头领旨,欧阳景轩一脸的淡然,嘴角勾着他那常见的邪魅淡笑。风玲珑嘴角冷哼一声,在磕头之际,眸光轻眯了下…… 蓝梦蝶恐怕就是那盛名在她之上的蝶夫人吧? 即为夫人,便也是曾经为他人之妇,这样的一个女人赐给苍轩王为妃,就算二人之间有着海誓山盟,落在他人眼里,必然也成了诟病。而皇上在这个时候下旨赐婚,便也坐实了他对欧阳景轩彻底的放弃的法。 心里暗暗冷笑,欧阳景轩,如此一举两得的做法……便也只有你能做到。 想到此,风玲珑的心扉仿佛猛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样,蛰痛了她的神经…… “王爷恭喜恭喜!”三德子含笑的道,亲手将明黄色的卷轴交给了欧阳景轩,眸光深深。 “公公辛苦!”欧阳景轩淡笑,适时,福东海拿了钱袋上前交给三德子。 三德子倒也不迂回,躬身道:“奴才谢王爷赏赐,奴才告退!” 福东海送了三德子出去,欧阳景轩垂眸轻倪了眼圣旨后交给了豆子,豆子双手恭敬的接过后,就去存放在了库里。 “恭喜王爷喜得天下第一美人!”风玲珑嘴角含笑,看不出真正内心情绪的微微福身,一举手投足之间,不见半点儿嫉妒,到真像是由心祝福。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的样子,薄唇浅扬了给邪佞的弧度,缓缓问道:“听福总管方才……王妃寻本王?” “是!”风玲珑轻轻应声,“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妾身身子不爽,先行告退!”着,她又是一福,人便带着梅子转身离开了。 进了枫临轩,风玲珑嘴角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只是,心扉之间仿佛有着什么东西紧紧被勒住,让她呼吸有些不畅快,这样的感觉,让她不舒服极了! 由于之前下了雨,今日天气虽然依旧沉郁,可明显的有着几分暖意回转,因着这两分暖意,四处渐渐弥漫了雾气。 “主子……”梅子沏了茶给风玲珑,看着她一脸平静的看着书,心里压抑的不出话来。 风玲珑没有听见梅子的唤声,只是实现落在书页上一动不动。 皇上突然回宫是为了玉玺的事情,昨日她去翠竹轩的时候,应该是蝶夫人寻了欧阳景轩,之后便有今天在她的库里寻到玉玺,随之是皇上赐婚……没有玉玺加盖的赐婚还是赐婚吗? 冷嗤一声,这也就不难解释一个侧妃的赐婚却为何是大内总管亲自来传旨意了……只是,玉玺不见的消息如今半点儿也没有传出,皇上又以什么样的态度来断定欧阳景轩不会对此事大肆宣扬?!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随之传来,风玲珑渐渐皱了秀眉,直到梅子再一次唤她,她方才回神。 “主子,如今要怎么办?”梅子虽然知道主子心里烦躁,可是,这件事情拖不得。玉玺在她们手里,时间越长越会出事……可是,又不能就这样拿出去。 “先等等吧!”风玲珑此刻有很多问题想不通,贸然行事必定会出大问题。 * 皇宫。 苏牧天呆在朝房内室里,由于莫名被关押,欧阳枭云又罢了今日的早朝,这里便也只有他一人,外面有御林军把手着。 苏婉仪着急的不得了,从苏牧天被关押开始,她宫里不停从传来朝臣请折,亦有人递了话儿进来,询问要如何处理…… “娘娘,娘娘……”桂嬷嬷疾步走了上前,示意寝宫里的奴才宫女都退了出去后,方才低声道,“娘娘,打听到了……” “怎么回事?”苏婉仪凝眸问道。 桂嬷嬷一脸的凝重,“老爷监国期间……玉玺,玉玺丢了!” “什么?”苏婉仪不由得大了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桂嬷嬷,见她脸色越发凝重的点了头,只觉的身体一软…… “娘娘,娘娘……”桂嬷嬷扶住险些栽倒的苏婉仪,随即将她扶上了榻,方才道,“娘娘,此时兹事体大,恐怕……” 苏婉仪没有话,在监国期间玉玺被盗,不问缘由……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哥哥怎的如此糊涂?竟如此不心……闭了下眼睛,苏婉仪方才咬牙道:“皇上那边怎么?” “好像已经派了人暗查。”桂嬷嬷的不确定,皇上手里有一只暗卫军,但是,那也只是传,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今玉玺不见,明面上是肯定不能查的,也只能暗访。 “这件事还有没有人知道?” “娘娘,奴婢句不中听的话……”桂嬷嬷脸色不好,“我们能查到,恐怕……别人早晚也是能知道的。” 苏婉仪带着护甲的手指弯曲,脸上呈现了焦虑之色……别人还好,如果这件事情被珍妃或者欧阳靖寒知道,必定会抓住苏家不放。 想到此,苏婉仪眸光一凛,猛然想到了什么。 暗暗吸了口气,苏婉仪已经恢复了往日端庄的样子,只听她缓缓道:“去雪妃的宫里走走……” “喏!”桂嬷嬷顿时明白。皇上压着这件事情不,又将老爷关进朝房没有打入天牢,必然是念着苏家的势力和忠心,想要给次机会的。 如今形势,交给谁都不放心。但是,她们手里有张牌……上官雪!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上官雪一身淡粉色宫装盈盈一拜,逶迤拖地的裙裾随着她的动作轻动,自是有着一番别样的芳华。 “免了……”苏婉仪在上首的位置坐下,“雪妃也坐吧。” “是,谢娘娘!” 苏婉仪看着上官雪,上官雪一脸淡然从容的看着她,仿佛西山别苑里的事情从未曾发生过一样。苏婉仪暗暗冷笑一声,宫里的人,哪个没有几张脸来应对各种情况? “本宫先前在西山别苑时与雪妃的话,不知道雪妃……考虑的如何了?”苏婉仪开门见山的问道。如今,拖得一刻恐都对哥哥不利,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迂回,必须要尽快将傅亦珩揽入麾下。 上官雪浅笑,“皇后恕罪,臣妾不知道娘娘此话何意?”她话的淡然,就好似真的不记得之前过什么一样。 苏婉仪猛然凝眸,她看着上官雪淡然无谓的脸,冷嗤一声,“怎么……雪妃是觉得本宫一定不会去皇上面前什么……是吗?” 上官雪一脸的疑惑,“臣妾不明白皇后的话是何意?臣妾伺候皇上三年,一直恪守本分,不曾有逾矩之为,就是不知道皇后嘴里所谓的是何事?” 苏婉仪看着上官雪没有继续什么,她淡定自若的表现不像是佯装出来的,倒是好事有恃无恐一般。难道……她也知道了什么? 想到此,苏婉仪便率先想到了傅亦珩。 皇上突然回宫,落在了好奇的人眼里必定是想要探测一番……傅亦珩有皇上口谕,进出宫无需通传,这是就连二品一下大员都没有的殊荣。如果是他也探知了什么告诉上官雪,自然,上官雪明白,如今玉玺是哥哥的软肋,而这个软肋牵一发而动全身。 宫中暗流汹涌,宫外却也不见得平静。 随着赌苍轩王妃命的赌局越开越大,赔率早已经惊得吓人。 离墨站在二楼的围栏处,眸光俯视而下,看着涌动的人,微微蹙了剑眉……就算是赌风玲珑的命,也不该如此的势头不减,甚至有着他国的人不远千里的来下注! 他倒是好奇这个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可以让西苍陷入恐慌的同时,让夺嫡之战提前,还真是一举数得的好办法。 “公子,”弄月走了上前,“探到了,苏牧天监国期间玉玺丢了!” 离墨听闻,顿时蹙紧了剑眉,凝眸看向弄月,弄月耸耸肩,意思着“此事千真万确”! 这下,离墨突然想笑了起来,这大陆上……他还真没有听过哪个皇帝将玉玺给弄丢了的。只是……是谁偷了玉玺? “公子,又不关我们的事情,”弄月见离墨神情,急忙道,“我们操那份心干什么?” 离墨轻倪了眼弄月,鹰眸微深的摇摇头,“下去吧。” 弄月见离墨没有查下去的**了,嘿嘿一笑,转身离开了。 离墨不绾不束的墨发就像上好的丝质锦缎一般铺洒在墨衣上,他眸光幽深的看着楼下,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了一番后,嘴角勾了抹冷嗤的笑意,“风玲珑,我倒是好奇……你这个天生煞星,在如今局势下,到底是个怎样的结局?!” 风玲珑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她看看左右,心神不宁。 手里的书看了几个时辰也才翻动了几页,最后,她索性放下书站了起来。 “主子?”梅子询问道。 “出去走走吧……”风玲珑着,梅子赶忙去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就听她道,“王爷赐婚的消息应该已经府里都传遍了,我不出去走走,怎么能听到大家的心声?!” 梅子皱眉,不解的看着风玲珑的背影,不明白如今玉玺的事情不解决,主子怎么就有心思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人跟着出了枫临轩,适时,梅子也才想通。 没有玉玺的事情,照道理,王妃也是要出来听听院落里的人都些什么的。 苍轩王迎娶蝶夫人,还未进府,就已经御赐了一品诰命,这样的身份进了府……恐怕之前的姬妾都要翻了天去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享有天下第一美人的蝶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唉,望门寡的人都可以被御赐一品诰命,赐婚王爷为侧妃……”琴姬嗤冷一笑,“想来,我也是有机会的。” “是啊。”媚姬接了话,“在座的可是人人都有机会……”媚姬看到了风玲珑的身影,轻倪了眼琴姬。 琴姬顿时提高了声音,“晋了侧妃,这落不好,早晚也是要升的……毕竟蓝梦蝶可是王爷的心头好……一直没有办法接近府里,如今遂了愿,恐怕,长子是要从这儿出了。”着,她眸光毫不避忌的看向停顿了脚步,朝着她们坐歇的亭子看来的风玲珑。 风玲珑一脸的淡漠,她听着亭子里的声音暗暗冷嗤一声,这些女人恐怕还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就算她不得宠也是正妃,而她们的身份将会注定了一辈子只能是姬妾。因为,她们没有欧阳景轩的爱……得不到皇上的钦赐! 风玲珑没有再做停留,亭子里众姬妾议论的声音时大时,但是,都能看出一点,每个人都仿佛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她如何死。 真是无知! 一路行走间,奴婢、奴才和护卫看见风玲珑纷纷行礼,看似恭敬,可大多眼睛里都含着异样的光芒。有同情、嘲讽、不屑……呵呵,她到越发的好奇起那个蝶夫人蓝梦蝶了,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还没有进府就已经收买了所有人的人心? “主子,奴才们的话您也别放在心上。”梅子担忧心里压了事情的风玲珑会因为这些个流言蜚语和一样的目光而想着什么。 风玲珑轻笑一声的摇摇头,“这个府里,我只需要在意欧阳景轩的想法就好……别人的,无用!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主子清明!”梅子不再开口话,只是静静的陪伴在风玲珑的身边,沿着径走着。 风玲珑饶了一圈后,果然心扉和脑袋仿佛都轻松了不少,回了院落,她浅浅一笑,已经和无事人儿一样,继续看着方才她没有来得及看的书。 而她的一举一动,就在她进了枫临轩之后,有人去禀报了欧阳景轩。 福东海侍立在一侧,听完影卫的汇报后道:“王妃到是个明白人。”这个王府,不管谁受宠还是会被冷落,都只是王爷了算,别人……没有人能够左右其他人,只是,有些人看不透彻。 欧阳景轩轻摆了下手示意,影卫恭敬的退了出去,他方才道:“媚姬和兰姬什么时候一唱一和了?” “爷儿,”豆子在一旁笑着道,“这女人要是嫉妒起来,那可就不好……” 欧阳景轩偏头看向脸上还有着稚气的豆子,抬手,豆子还来不及反应,折扇已经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只听一声嚎叫过后,欧阳景轩缓缓唤道:“东海。” “爷儿……”福东海上前一步。 欧阳景轩收回在豆子身上的眸光,落在福东海身上,“注意下风玲珑的动静。” “……”福东海不解的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封面深邃的缓缓道:“早上她派了梅子来寻爷儿,必定是有事。而这件事恐怕不是事……”见福东海还是没有明白,“风玲珑是戈壁女子,没有很强的男女意识……就算之前有教习嬷嬷教了礼仪,可是,偶尔却也露了性子……平日有事,她都会亲自来翠竹轩找爷儿,今日为何要让爷儿去找她?” 这样,福东海猛然明白了过来,“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嗯。”欧阳景轩轻应了声,见福东海离开,他便道,“爷儿憩会儿去,你自己一边儿玩去。” 豆子看着欧阳景轩去了内室,嘴里嘟囔了下,转身出了寝居。 * 风玲珑由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便也有了心情看书,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膳时辰……梅子没有去大厨房传膳,而是在厨房里给风玲珑下了碗清汤寡水的青菜面。 随便用过后,风玲珑便又继续看书,直到完全入了夜后才放下书,准不沐浴就寝。 到了深夜,风玲珑突然起身。 适时,梅子也从榻上起来,悄声无息的去柜子底下翻出夜行衣递给风玲珑,“主子,奴婢和您一起去吧?” “不用,”风玲珑边在梅子的服侍下唤着衣服边道,“今晚也不一定会来。” “可是……”梅子一脸担忧,生怕又遇到向前的危险。 “该来的躲不掉。”风玲珑落下这句话后,便寻了时机出了寝居,往库房而去……她到了后,只是将身子掩藏在一侧的枫树后面,一双星眸在黑夜下闪动之际,溢出流光。 时间慢慢过去,外面传来更夫打过三更的声音。 风玲珑一直隐在树后一动不动,此刻正是人意识最为薄弱的时候,如果想要有什么行动,也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风玲珑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她看着库的方向,正思忖着会不会是她想的方向并不对?微微皱眉,风玲珑决定还是在等一会儿…… 之前,她以为有人偷了玉玺来陷害她,那么,无需自己动手,西苍帝就会杀了她,这样借刀杀人的方式……不但无法暴露目标,更加能置苍轩王府于绝境,倒也一举数得。 可是,当过了午膳后,她便觉得奇怪,有些问题想不懂……直到从王府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回来,赫然才明白……如果真的有人栽赃,那么,就不会一直没有动静。毕竟,抓个现行……就算无法解释她和欧阳景轩都在西山,不能作案,却在皇上的震怒下,谁也不能保证什么。 思忖间,耳朵里传来轻微的细响,风玲珑突然眸光一凛,就见一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躲过值夜的人的视线,快速的往库房而去…… · 069、操控计谋! 只见来人三两下的捣鼓就将库上的铜锁打开,随即闪身进了库,前后动作来慢,其实前后不过须臾之间…… 风玲珑看看值夜的奴才们,应着晚上气温偏了寒,几个人在一起窝着,竟是没有人往库这边注意……也是,这大半夜的,谁来她这个穷部落翁主的库里偷东西?要偷,也是去王府的库房里。() 风玲珑嗤冷的撇了下嘴角,随即凝眸看向库,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黑衣人手里用黑布包裹了个什么东西闪身出来,看看左右后将铜锁随即锁好,就欲离去…… 风玲珑眸光一凛,起身就欲将黑衣人拦住……可是,身形刚刚动,手腕就被人桎梏住,她手指微翻之间就已经袭上了抓住她皓腕的人…… “唔!”一声轻哼之声溢出,风玲珑瞪着眼睛看着将她两个手腕同时抓住的人,瞬间就向要喷出火来……来不及去管被擒住的皓腕,转头看去……不过瞬间,却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踪影。 怒由心生,风玲珑转头,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嘴角噙着邪魅的笑,凤眸微眯的欧阳景轩,冷冷一哼,道:“王爷大半夜的这是为何?”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怒不可谒的样子,松开她的手腕的同时,长臂突然揽住了风玲珑那不盈一握的腰,一提起……风玲珑还来不及反应,二人就已经落到了翠竹轩的院落里。 风玲珑气的俏颜都被憋红,她挣扎着想要脱离欧阳景轩的桎梏,可是,挣扎了几次都无法挣脱他的钳制,直到人到了寝居,欧阳景轩方才放开了她。 黑暗中,风玲珑一双星眸晶亮的瞪着欧阳景轩,那样子娇俏又可爱,哪里有半点儿平日里的冷漠傲然? “王妃这大半夜的在自己的院落里穿夜行衣是为何?”欧阳景轩着,走到一旁,引了火折子染了烛火,顺势看向了风玲珑。 风玲珑冷冷一笑,道:“妾身穿着夜行衣至少是在自己的院落里,倒是王爷……”她看着欧阳景轩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深,“这大半夜的在妾身的院子是在干什么呢?”她眉眼一翻,“难道,是在给妾身守夜吗?” 欧阳景轩熄了火折子,随即走到圆桌前拿出两只杯子,分别倒了茶,示意风玲珑的同时自己拿了一杯走向软榻坐下,悠然的喝了口后,方才道:“本王只是好奇……王妃早上寻了本王是何事?” 风玲珑不自觉的轻抿了下嘴角,心里有着什么东西在翻滚着,她有些慌乱的转身去拿了茶,一口气喝完,完全没有大家该有的秀气和娴雅。 欧阳景轩眸光灼灼的看着风玲珑,菲薄的唇角扬成了仰月,幽幽道:“让本王猜猜……”他见风玲珑慢慢恢复了平静,开口道,“王妃晨间派了梅子去了库,原本装着簪花儿的锦盒竟是变成了不该出现在王妃库,甚至王府的东西……”看着风玲珑渐渐暗沉的脸,欧阳景轩悠然的放下手中杯盏,接着道,“王妃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便派沉稳的梅子来寻了本王,可是谁知……圣旨到了!” 风玲珑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嘴角,她没有认为王府的事情会脱离欧阳景轩的掌控,如果一个王府都无法掌握,这样的人也就不能奢望他掌管天下……可是,想是一回事,当知道自己完全在监控下又是另外一回事。没有人喜欢时时刻刻的生活在别人的眼睛里。虽然,她现在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生活。 “本王在来猜猜王妃为何又不了……”欧阳景轩浅笑,眸光却深远的凝着风玲珑,“父皇身边的大总管来亲自宣读旨意,看似是恩典,却赐给本王的是一望门寡的女子,恩威并施下,就算是本来是本王的意思,却也给天下人和那暗中偷了不该偷的东西的人一个警示。”顿了下,他接着道,“本来,这些都不是王妃应该注意的事情,可偏偏王妃忽略了蓝梦蝶的一品诰命赐婚,而心思反而落在了圣旨的卷轴上……”轻轻一叹,“本王之前就已经知晓那不该丢失的东西为何……自然,也就不难想象王妃为何会忽略了旨意,而在意的是圣旨了!” 听到最后,风玲珑反而笑了起来,不同于方才皮笑肉不笑的笑,此刻到也落了几分由心。只见她媚眼如丝,缓缓轻咦的问道:“王爷了这番话,妾身愚昧,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却也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将欧阳景轩那几抹玩味学了七八分,“王爷这是在介意……妾身对于王爷纳妃没有表现出妒意或者醋意而介怀吗?” 被风玲珑反将了一军,欧阳景轩眸光深了深,嘴角的笑没有变化,但是,心里却不由得多了一抹赞赏。风玲珑最聪明之处就是学习极快,她能一边心思复杂下,一边理清当前对自己最有利的话和对方的弱点,哪怕是薄弱的。 “嗯……”欧阳景轩轻蹙了眉峰点头,随后轻轻叹息了下,“被王妃这样一,本王到还真有点儿这样的意图?!”他眸光突然一深,起身向风玲珑走去,脚步很慢,一步一步的,透着迫人心扉的压力。 风玲珑不自觉的被欧阳景轩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睥睨天下的霸气压迫,随着他的逼近,她不自觉的脚步轻动的向后退去……直到背后靠在了柱子上,她才停住了步子,呼吸却开始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如果……本王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不知道王妃回作何感想?”欧阳景轩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沙哑,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整个人透着魅惑人心的气息猛然席向风玲珑。 风玲珑暗暗自我建设着,一声星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在她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下的欧阳景轩,暗暗抿了下,随即笑着道:“妾身是王爷的妃,如果王爷能这样在乎妾身的想法,妾身自然是高兴的……”她的话回答的毫无漏洞,只听她又接着问道,“只是,妾身这会儿更好奇,王爷是如何知道那个东西的?” 问出口,风玲珑就被自己不明智的问题弄的垂眸浅笑了下。夺嫡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别的皇子可以在王府里安排细作,自然,欧阳景轩也是可以在各处安排的。 见风玲珑表情变化,欧阳景轩知道他已经无需解释了。 “王爷,妾身还有一事不明白……”风玲珑抬眸看着欧阳景轩,企图想要和他先保持点儿距离,可是,刚刚一动,欧阳景轩突然手抬起撑着柱子,打消了她原本的意图。暗暗腹诽了句,方才问道,“虽然那件物什在王府犹如烫手山芋,可是,那个人在王府来去自如,甚至悄然无息的将东西存放或取走……不知道王爷作何感想?” 欧阳景轩微微倾身向前,就在风玲珑猛然屏气瞪大眼睛的时候,就听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一个能游离在皇宫之中,如履平地的人,一个的王府……如何能奈何他?” 温热的气息带着龙涎香的味道随着欧阳景轩话铺洒在风玲珑脸颊上,轻轻的,苏苏麻麻的让她的脑子一瞬间忘记了思考,竟是等欧阳景轩完后,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欧阳景轩先前应该大致是猜到了是谁偷了玉玺。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闻风玲珑的声音,不由得微微偏头看去……适时,风玲珑也偏了头头,欧阳景轩菲薄的唇竟是轻轻碰触到了风玲珑的嘴角…… 空气仿佛顷刻间就凝固了起来……二人竟是一时间都忘记了反应,直到蜡烛传来一声爆裂,风玲珑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了欧阳景轩,脸一下子红的就好似染上了红霞一般,在闪烁的烛光中,娇态十足。 欧阳景轩玩味的摸了下他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风玲珑身上淡淡的沙枣花香气……她的唇还真是柔软……欧阳景轩嘴角勾了抹邪佞的笑,看着风玲珑那羞赧的样子,竟是心情莫名的舒逸了几分。 眸光微深,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的脸,心里不由得思忖起来:她,到底还有些什么可以等待人挖掘?! 想到昨日风玲珑去见托鄂什霂尘,欧阳景轩眸光轻眯了下,凤眸里有着一丝什么东西稍纵即逝的划过……适时就听风玲珑问道:“王爷知道是谁偷得?” “知道又如何?”欧阳景轩收敛了心神,“王妃很好奇?” “本来是的……但现在不了!”风玲珑摇头,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散了开去,“熟悉王府,又能在王府里来去自如,甚至王爷最后也不管……这天下别人妾身不知道,倒是有一人是符合的!” “哦?”欧阳景轩轻咦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浅笑的福身,“更深露中的,王爷早些安歇……妾身告退!” 话落之际她抬起身形,星眸里噙了抹笑意的转身就往寝居门口走去……身后,欧阳景轩眸光深深,看着风玲珑的背影的眸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 傅亦珩一身夜行衣躺靠在帝都大街上的树丫上,上方的树枝,绑着一个黑色的布,里面包着什么东西,隐隐可见是四方的。 他靠着抬起手里的酒壶,喝了口,脸上噙着狂傲不羁的笑容……谁都想要得到这个,原来……在手里也就那么回事嘛! 撇了下嘴,傅亦珩索性起身,恣意的坐在树枝上,悠闲的喝着酒……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已经夜深人静,又带着湿冷。 “哐啷——” 酒壶落到地上传来脆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惊吓到了打更的更夫,更夫手里拿着铜锣,眼睛四处的看着,当看到坐在树干上,在墨夜下,只能看到一个头的傅亦珩时,吓的惊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随即连滚带爬的快速离开了。 傅亦珩蹙眉,看看自己,喃道:“想本公子我也算是人中龙凤的相貌……有这样吓人吗?”仿佛不能冷静的嗤了声,继续拿过一旁靠在另一根粗壮的树丫中间的酒壶继续喝着,俨然没有意识到,此刻一身夜行衣的他,在黑夜下,就只是那一张脸能看到。 翌日。 天气见了阳光,虽然云翳密布,却迎来了一丝暖意。 因着苏牧天的事情,欧阳枭云又罢了朝堂,所有折子全部送到了御书房,堆成了一座山。 欧阳枭云看着那些折子,眸光暗沉……这里几乎没有各地上来的折子,朝房关了苏牧天没有开放,无法处理。这些,都是保苏牧天的请折。 三德子看着御案上的折子暗暗咧嘴,这皇上知晓苏家在西苍有着庞大的势力,可是,如今朝堂上竟是有这么多人请折,完全有种逼宫的势头……这天下,到不像是欧阳家的,反而成了他苏家的。 思忖间,一个太监疾步走了进来,跪倒后恭敬的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不见!”欧阳枭云的声音沉戾的可怕。 “喏。”太监应了声,急忙退了出去,生怕欧阳枭云的怒火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三德子暗暗一叹,看了眼御案上的折子,躬身询问道:“皇上,奴才将这些个折子撤了吧?” “撤什么撤?”欧阳枭云气恼的完,眸光渐渐从沉戾变得平静,从平静复又变得沉戾。影卫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已经过去两日,时间长了,必定是会生了事端。 “陆少云这两天都在做什么?”欧阳枭云突然问道。 三德子躬身,“回皇上,影卫来报,就和往常一样,倒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嗯!”欧阳枭云应了声,“随时给朕盯紧了,朕不希望这期间出了什么乱子。” “喏!”三德子应了声后,偷偷的瞄了眼欧阳枭云,凝着声问道,“皇上,那皇后她……” 欧阳枭云猛然看向三德子,三德子顿时收了声垂了眸,就听他沉戾的道:“三德子,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到底是谁的奴才。” “噗通”一声,三德子赶忙跪在地上,颤着声儿道:“皇上明鉴,奴才的心可是皇上身边的……奴才只是,只是不希望皇上心里不快,将事情蔓延了开来。”着就急忙磕着头。 欧阳枭云沉沉一叹,他自是明白三德子的想法的,从皇子的时候到东宫,在到皇宫……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拿的便宜可以拿,尺度可是把握的极好的。 “行了,”欧阳枭云摆了摆手,“去传了朕口谕,今儿个晚膳在凤鸾宫用。” “喏!”三德子微颤颤的起身,然后去宣了口谕。 欧阳枭云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山一般的折子,眉头紧锁,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姿势不动,直到三德子回来,他方才道:“宣傅亦珩进宫来见朕。” “喏!”三德子应声正欲离去,就听欧阳枭云的声音又传来,“赐婚的旨意下了后,有什么有趣儿的事情没有?” 三德子回身,回道:“王妃好似有些不爽快,王府里昨儿个消息好似到了晚上才有人递出,倒也严实……就是……”他顿了下,见欧阳枭云拧眉,随即垂眸道,“蝶夫人那边有些出奇的平静。” 欧阳枭云冷嗤一声,冷声道:“蓝梦蝶好手段……就是不知道她给景轩下了什么药,残败之身竟然依旧能让他和朕对抗!” 三德子不敢应声,心里却咧着嘴重重一叹……两年前的事情皇上也属无奈,倒弄得王爷和皇上的间隙一下子裂开。 欧阳枭云摆摆手,示意三德子去寻了傅亦珩。不到一个时辰,傅亦珩便来了……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傅亦珩一撩袍服跪地,桀骜不驯的脸上噙着一抹随意的恭敬。 “平身,”欧阳枭云将手里的折子随手一扔,“赐座!” “谢皇上!”傅亦珩坐下,方才笑看着皇上问道,“皇上今儿个寻了草民来,不知道何事?” 欧阳枭云眸光锐利的看着傅亦珩,傅亦珩也不回避,只是嘴角始终噙着那抹随意的笑,这样的笑落在欧阳枭云的眼里,竟是溢出了几许淡淡的思念和忧伤。 “朕有件事情需要你替朕去办!”欧阳枭云的语气倒不像是命令,有着几分请求的意思。 三德子偷偷的倪了眼傅亦珩,就算是他,也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对傅亦珩如此特别……虽然他能力卓绝,却也不是万中无一的存在,皇上的疼惜到底是何? 傅亦珩带着几分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心里有着什么东西流淌的同时,随意的问道:“何事?” 欧阳枭云朝着三德子微微示意,三德子了然的躬身后,就带着御书房里奴才宫女们退了出去,将门掩住时……就见他缓缓打开放着玉玺的锦盒,“朕需要你将此物寻回!” 傅亦珩眸光微变的看着原本放着玉玺的锦盒,眸底闪过一抹笑意稍纵即逝,快的让人来不及抓住,“皇上西山祭祖突然回宫,就为此事?!”话落,他看向欧阳枭云,“这样的事情,皇上不觉得交给草民不合适吗?” “那朕又要交给谁才合适?”欧阳枭云不答反问。 傅亦珩笑了,先不要日昭国太子如今还在帝都,就算不在,西苍的玉玺被盗……光是国之颜面都丢不起,何况随之引发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不能明面查,也不能交给皇子们,仿佛……确实是没有办法的。 见傅亦珩但笑不语,欧阳枭云缓缓道:“朕也少让你办事……这件事情非同可,朕便只能交给你。” “皇上这样的器重,倒叫草民汗颜……”傅亦珩笑的越发随意,哪里有半点儿汗颜的意思。可是,偏偏欧阳枭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傅亦珩起身,“皇上的事情草民自是要操心的。只是……”他笑容加深,眸光却变得深谙,“皇上将这事儿让草民去办……就不怕草民和苍轩王有何图谋?” 欧阳枭云听了后大笑了几声,然后眸光深远的看着傅亦珩缓缓道:“你不会!而且……景轩也不会!” “偶?”傅亦珩没有想到欧阳枭云的如此肯定。 “人再变……骨子里有些东西却始终不会变。”欧阳枭云一句模凌两可的话回答了傅亦珩。 傅亦珩一笑,抱拳躬身道:“草民告退!”着,人便离开了御书房,往宫外的路径走去…… 人行到岔路口,正好是御书房视线的死角时,傅亦珩突然被一个宫女拦住。 “奴婢参见傅公子!” 傅亦珩眸光幽深,嘴角噙着笑问道:“何事?” 宫女看看左右,方才道:“傅公子,皇后娘娘请公子御花园一见。” “哦?”傅亦珩嘴角的笑意加深,“既然是皇后召见,草民自是要去一趟的……” “傅公子请随奴婢前来。”宫女率先转身,领着傅亦珩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傅亦珩看见苏婉仪后行礼,在皇上面前都是会被赐座的人,自然,苏婉仪也不会让他站着,“听闻傅公子是从皇上处来?!” “是!” “皇上好似也已经很久没有召见傅公子了……”苏婉仪淡淡一笑,“今天皇上倒也好兴致。” “主要是最近少了进宫的次数,皇上觉得奇怪,就随意的关心一下草民……”傅亦珩回答的随意,他倒要想看看苏婉仪要如何向他开口。不过,苏婉仪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在你放松戒备的时候突然开声,这倒也符合她的风格。 果然,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后,就听苏婉仪问道:“傅公子可知道宫中发生了何事?” “之前不知道,刚刚去了皇上处,便也知道了。”傅亦珩回答的好不避讳,一双玩味的眸子看着苏婉仪微变的脸,继续道,“皇后想来……也是知道是何事的。” 苏婉仪如果之前还在怀疑着什么,此刻看着傅亦珩脸上的笑和他话里的声音,便也成了肯定,“那想来……傅公子知道是谁了?” “皇后娘娘不是也知晓吗?!”反问的话却带着肯定传出,傅亦珩眸光变的越发的深。 苏婉仪的脸瞬间变的僵硬,她看着傅亦珩,手猛然一攥,就听她咬牙问道:“傅公子此举是为了何?难道不知道……如果被人发现是傅公子所为,便是株连九族的事情吗?” “怎么会有人发现?”傅亦珩笑的张狂,一脸的有恃无恐,他好笑的看着苏婉仪,眼睛里噙着玩味的缓缓道:“皇上的耐心最多再有三天便会爆发,如若草民不交出来……不知道苏丞相年迈的身体还能不能经得起折腾?” 苏婉仪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就算努力的隐忍,呼吸也变得粗重少许,“你就不怕本宫告知皇上?”话溢出口的顺当,她置于膝上的手握的更紧,就连护甲都嵌入了掌心。 “那就要看看皇上信娘娘还是信草民了……”傅亦珩耸耸肩,那样子一点儿都不担心,“皇上将此事已经交给草民,再不济……草民可以交出是寻到了,不但不会受罚,指不定还能得到写赏赐,娘娘,您对吗?”着,他嘴角荡漾着欠揍的笑容。 看着苏婉仪变幻莫测的脸,傅亦珩却显了无辜之色,二人视线相对,电光石火之间,犹如万马奔腾的情绪顷刻间泻出…… · 今天早晨九点,凤鸣轩首页会改版哦,希望新的界面大家更加喜欢。 另外,9点貌似有个免费领取500金币的活动,大家白天的时候要注意关注凤鸣轩首页哦。 070、流言,疯狂传递 苏婉仪努力的忍着,如今的形势已经对她不利。? 苏家的势力本就是就皇上忌惮却又想要剔除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先礼后兵,最后谁也不得什么。 哥哥一倒,苏家必定元气大伤,就连她后宫的地位恐怕也会被珍妃那个贱人取缔,如此以往……晨枫的太子之位也就更加无望。 苏婉仪暗暗深呼吸了下,嘴角艰难的扯出笑容看和傅亦珩,尽力的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太多出来,“傅公子此举……不知道为何?难道……是念想着……” “欸?!”傅亦珩打断了苏婉仪的话,“皇后娘娘的话草民承受不起……”他轻笑,“皇后又何必迂回的兜着圈子呢?有话话不好吗?!” 苏婉仪脸色气的铁青,咬咬牙问道:“好!竟然傅公子是明快人,那本宫也就不兜弯子了……不知道傅公子陷害丞相之举是为了何意?” “一介草民的我……怎么会陷害丞相呢?”傅亦珩脸上的笑变的有着深沉,他眉角上挑了个冷然的弧度后起身,“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草民和皇后娘娘不到一起……草民告退!”着,一抱拳,人就转身往停止外走去。 “站住!”苏婉仪猛然站了起来,看着傅亦珩的背影的视线如果能幻化城利刃的话,恐怕傅亦珩此刻已经遍体鳞伤。 傅亦珩站住了,可是,脸上的笑却不见了,他缓缓偏头,向后方侧倪的着缓缓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可知道……如若草民不愿意,就算是皇上,草民也是不给面子的!” 话语狂妄的不可一世,没有人怀疑傅亦珩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只是知道……西苍的天下,恐怕也只有他敢如此! “娘娘……”桂嬷嬷轻轻拉动了下苏婉仪的衣袖,然后弯腰道,“傅公子息怒!娘娘也是只是关心丞相大人的安危,言语间有着几分不妥之处,也还请傅公子体谅。” 苏婉仪的手攥的越发的紧,她是西苍国的国母,此刻竟然被一个没有任何官阶的草民如此威胁……这成何体统?! 傅亦珩眸光从桂嬷嬷的身上滑过落在了苏婉仪的身上,只听他缓缓道:“在草民看来……皇后娘娘也不是很在意丞相大人。”着,就转过身跨步。 “等等……”苏婉仪凤目轻挑,嘴角努力的扯出端庄的笑后缓缓坐下,“傅公子此话从何起?丞相乃本宫的哥哥,本宫怎会不在意?”见傅亦珩转过了身,她笑容也加深几分,“皇上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傅公子,必然是因为傅公子能力所为……因为身系本宫的哥哥,本宫也希望傅公子能够多担待一二。” “皇后娘娘严重。”傅亦珩的脸上复又挂上了狂傲不羁的笑容。 苏婉仪眼睛里全然是怒意,但是,脸上却扯出了笑容的道:“不知道傅公子能在多久内找到皇上所托之物?” “那就要看皇后娘娘了……” 苏婉仪当然知道傅亦珩的意思,她只是没有想到,傅亦珩如此大胆,为了上官雪,竟然敢将玉玺偷走……他难道就不怕事发后,无法脱身吗? 思绪翻转间,苏婉仪暗暗深呼吸了下,缓缓道:“傅公子所担心之事……本宫自是会照拂着。” “那,草民就谢过皇后娘娘了。”傅亦珩着,抱拳就欲离开,刚刚转身,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另外,草民还想有一事要……”他微侧了脸,嘴角勾着一抹复杂的笑意,“草民就脸朝堂都不愿意进,就是因为不喜那拘谨的生活……希望皇后能够明白。” “本宫自是会多加思量的……”苏婉仪咬牙道,直到傅亦珩离开,她整张脸才渐渐开始以为怒意而变了形。 “娘娘……”桂嬷嬷急忙上前安抚,“您在外面,切不可落了人的话柄。” 苏婉仪不停的深呼吸着,直到最后平息了,方才眸光微眯了下的道:“傅亦珩凭的什么如此傲慢无礼?” “唉,娘娘也不是不知道……他本就是个随性的人。就连皇上都也让着他几分,娘娘又何必……” “是人就是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上官雪……本宫到不信。他逃过此次后,还能躲过下一次!”苏婉仪冷哼一声,“就是因为皇上都忌惮他几分,本宫就一定要将他收为己用。有这样的人在晨枫身边……本宫何愁晨枫身边没有得力之人?!” 桂嬷嬷应了声,知道此刻劝解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如果没有发生盗玉玺的事情,她也是赞同娘娘的,可是……这个人完全视皇权如无物,绝非是一个人能让人驾驭的人。 * 傅亦珩出了宫,百般无聊的闲晃在大街上……突然,他脚步一顿,微微偏头看去,只听一个馄饨摊子上有两个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来碗馄饨……”傅亦珩喊了声,就上前在两个人的桌子上坐下,见二人奇怪的看着他,他嘿嘿一笑,一脸渴求的看着二人,“方才听你二人讨论苍轩王怎么了?来听听……嗯?” 二人见傅亦珩一脸笑意的很像很迫切的想知道,二人对看一眼,便有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道:“昨日皇上下旨将蝶夫人赐给苍轩王做侧妃的事情……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傅亦珩一脸吃了瘪的样子,“皇上赐婚……是蝶夫人为苍轩王的侧妃?!” “嗯!”另一个男子点头,随即道,“真真儿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先是将一个和亲的翁主赐了做正妃,现在大婚都还没有一个月,而且被在箫悦楼买命……这样的情况下,皇上又将一个望门寡赐给了苍轩王做侧妃。” 男子转念一想,笑着道:“不过,也不好。这帝都谁人不知道……苍轩王对蝶夫人可是情有独钟呢。就连大婚当夜,听人,都抽空去了蝶夫人的赏月宴。” “是啊,我也听了……”青衫男子符合着,“唉,往年的赏月宴也能瞻仰下天下第一美人的姿色,今年因着王爷大婚,蝶夫人也就没有举办了。” 另个男子好似也很惆怅的点头,仿佛想到了什么的道:“不过,不管是苍轩王喜欢或者不喜欢,看来……皇上是彻底的放弃了苍轩王,问鼎东宫也看来是真的无望了。” “真是可惜……”青衫男子摇摇头,“以前西苍提起三皇子的时候,谁不认为……他必定……”青衫男子猛然住了嘴,朝着傅亦珩嘿嘿一笑,正好看见老板端了馄饨过来,“你的馄饨来了……你慢吃,我们就先走了。”着,扔下几个铜板,和同行的男子离开了馄饨摊。 傅亦珩也没有再吃,随手扔了个碎银子,撂下一句“不找了”后,就大步往苍轩王府走去…… “你们王爷呢?”一进府,傅亦珩就拉住一个下人问道。 下人见是他,急忙行礼回道:“回傅公子,王爷带着豆子在半个时辰前出了府……好像是去了赏月筑。” 傅亦珩微微蹙眉,眼角的余光有个身影进入,他偏头看去,见是风玲珑,不由得眸光深了几分……今日的风玲珑着一套浅粉色织锦百褶裙,外罩流云薄雾纱,因为天气尚好,也没有打披风,整个人立在阳光下,让人有些挪不开视线。 傅亦珩走了上前,看着风玲珑淡然的脸,眸光微深的问道:“王妃好似一点儿都不在乎?” “在乎有用吗?”风玲珑星眸平静的看着傅亦珩,见他摇摇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收回视线,“我还有事,就不陪傅公子了,傅公子可自便!”着,就带着丫头和梅子越过傅亦珩往府外走去。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可是,昨夜回去后便想了欧阳景轩的话,他那意思,就算没有明言,却也已经八/九不离十。她不明白傅亦珩为什么要偷玉玺,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寄存在她的库里……但是,这样的行为是让她厌恶的,她讨厌好不知情的情况下存在的变故或者潜在的麻烦事。 “王妃就如此出府,不怕买命的人吗?”傅亦珩看着风玲珑的背影问道。 风玲珑停下脚步,微微侧脸向后倪去,缓缓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傅公子有闲情操心我,还不如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完,再次抬步的往外走去,这次,任由着傅亦珩什么,她都未曾理会。 傅亦珩站在原地笑着,直到风玲珑的身影彻底的在眼底消失,方才听他自喃的缓缓道:“越是表现的平静,明越想要掩饰内心里某种东西……风玲珑,我倒是好奇,如果蓝梦蝶进了王府,会是怎么个光景。” “自然……是王妃越发的不受宠了……”妖娆的声音带着一丝用来的娇媚传来,这样的声音,落在男人的耳朵里,必定是酥了骨头。 傅亦珩转身看去,果见是媚姬,不由得一笑,缓缓道:“在不受宠……也无法掩盖她是王妃的事实!就这一点……不管是蓝梦蝶还是谁……都永远无法逾越的。” 媚姬的脸瞬间变得僵硬,跟在后面的琴姬勾唇一笑,兰姬只是微微抿了嘴,只有冷姬,从头到尾的一副别人欠了她银子一样的冷脸。 “在下有事,告辞了。”傅亦珩深深的倪了眼媚姬转身,在转身的那刻,眸光滑过冷姬的脸。 媚姬嘴角轻抿的看着傅亦珩的背影,暗暗咬牙切齿,眸光变得狠戾起来。 “唉,媚姬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谁人不知道,傅亦珩就连皇上都敢顶撞……你又何必自讨了没趣?”琴姬抚了抚鬓间的碎发,冷嗤一声,带着珊瑚转身离开了。 傅亦珩戳中了她的痛处,就和他的一样,不管如何,哪怕她们有多得宠,也无法改变风玲珑是王妃的事情……思忖着,琴姬亦是一脸的怒意。 王爷回府,除了第一天晚上去了兰姬的房里,紧接着就来了圣旨……皇上赐婚,多大的殊荣?就算是望门寡也是能做王爷侧妃的。只可惜,她们没有能耐让皇上赐婚,否则,就算是庶女又能如何? 想着,琴姬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花园里的菊花,冷嗤一声……王爷喜爱蝶夫人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倒要看看,蓝梦蝶进了府,最后……风玲珑还能不能坐稳元妃的位置。 府里的人各个嫉妒的想着,此刻的风玲珑却带着两个丫鬟在逛着胭脂水粉铺子。不是城东有名的那家,而是一家作坊……不过在帝都的口碑极好,虽然,但是却也是祖传的香料秘方,不少大家闺秀都喜欢来这里买胭脂水粉。 丫头看着风玲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得嘟囔道:“主子就真的一点儿不在乎吗?”看看左右,每个人她都觉得有可能是要伤害主子的。主子倒好……也不管王爷纳侧妃的事情,也不管如今处处的危险,竟然来看胭脂水粉。 梅子轻倪了眼丫头,知晓了玉玺已经不在库的时候,她便又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看着她此刻到处瞄着,她眸光落在挑选口脂的风玲珑身上,轻声道:“就算是有事,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长个脑子,好赖要想想。”经过两次,对方的心思虽然在主子身上,可是明显的,每次都会顺带一个人,而这个人,不一定会举足轻重,但是,一定会成为局势扭转的要点。 凭着这点,主子这会儿方才有恃无恐的来这里买胭脂水粉……只是,主子是真的想买,还是什么,恐怕也只有主子自己心里知道。 想到此,梅子暗暗轻叹一声。 开始,主子就不应该对王爷动了念想……也许,这条路反而走的轻松一些。 “王妃,这个口脂是店儿研制的,”掌柜的拿出一盒口脂,外观上看,只是普通的木质盒子,并无出其之处,可当他打开,淡淡的枣花儿香顿时溢出,“上半年,人贱内去了趟尧乎尔,正值沙枣花开,贱内便提炼了下带了回来。” 沙枣花的香气在鼻间萦绕着,看着嫣红的口脂,风玲珑心里趟过一抹酸涩的同时,扯了嘴角,“掌柜,就将这个给我拿两盒。”她看看方才挑选的东西,“那些都一并送到王府吧。” “欸!”掌柜急忙应了声,接过丫头递上来的一锭银子,就欲去找。 “掌柜的便留下吧,”丫头看了眼风玲珑,笑着道,“是王妃赏的……如若掌柜夫人以后去了尧乎尔,便给王妃弄些东西回来,重重有赏。” “是是是……谢王妃赏赐!”掌柜的连忙应了声,直到风玲珑出了门,他方才慢慢直起了身子,嘴角抽搐的笑了下转身进了内堂。 “玲珑翁主要了口脂吗?” “果然如主上所料……翁主闻到了沙枣花香,防线也就松落了下来。”掌柜的回应。 “嗯!你行事心些,不要让玲珑翁主看出了破绽……那个人心思缜密,如今又是非常时期。” “明白……”掌柜的应声,“属下自当会心为上的。” 风玲珑带着丫头和梅子出了脂粉铺子后,便去了一家酒楼用膳。想要最快的知道如今帝都里最值得关注的话题,那么……就一定要来像此刻这样不大却又不的酒楼茶肆。 风玲珑在二的带领下进了雅阁,外面的声音熙熙攘攘的能够传进耳朵,加之她听力本就灵敏几分,自然外间的话她也不落的听了个七八。 时间长了,风玲珑不由得浅笑一下……其实,不用去听,便也知道,如今的帝都恐怕话题都在苍轩王府上……一个行止无规范的王妃,一个被皇上冷落的王爷,如今……又多了个望门寡的侧妃,还是皇上御赐的一品诰命! 丫头人站在雅阁的门口附耳听着,外面的声音没有风玲珑听的真切,却也听了个大概……只见她生气的跺了脚便道:“这些人太过分了……” “为何过分?”风玲珑偏头看向怒气冲冲的丫头,“难道不是如今这样的状况吗?” 丫头嘴张了张,想要什么,最终没有,只是鼻子开始微酸的偷偷吸了下,急忙偏过脸,不让风玲珑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不管怎么,主子在风部落的时候也是部落长捧在手心里的。霂尘世子更是对主子千依百顺的,如今嫁给王爷……尽受了气! 梅子看着丫头,一脸的淡然,可是,明显的眼睛里有着几分无奈……她倒不是担心外间的人的话语,而是主子的心……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听的差不多的时候,风玲珑淡漠的了句,便起身离开了酒楼。 从这里回王府,正好经过箫悦楼,风玲珑驻足了下,最终没有进去的转身就欲离开。 “咦……三嫂?!” 欧阳若琪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风玲珑回头,就见箫悦楼门口,霂尘和她比肩而立。 “三嫂……真的是你啊!”欧阳若琪兴奋的奔了上前,欣喜的拉了风玲珑的手就晃了起来,“我正准备去王府找你呢。” 风玲珑看了眼霂尘后视线落在了欧阳若琪身上,“今儿个怎么出宫来了?” “有事找你……”欧阳若琪轻挑了眉眼,抿嘴一笑,两个酒窝娇俏的显露了出来。 “哦……是吗?”风玲珑故意拖长了声音,“是出宫找三嫂……还是有着别的意图,嗯?” “哎呀,三嫂!”欧阳若琪顿时娇羞的红了脸,她一跺脚,下意识的转身去看了霂尘一眼,却是这一眼,她脸上的娇羞微僵了下。 霂尘的视线落在风玲珑身上,嘴角噙着一抹苦涩……如今,她便已经能拿着他来和别的女子谈笑了吗?玲珑,从头至尾……你就真的对我没有感情过,亦或者……你只是想要将我推离的远远的。 风玲珑感受到了霂尘炙热的眸光,但是,却忍着不去看他,她只有对他如今的残忍,才是对他以后的负责! “三嫂,走走走……”欧阳若琪风风火火的就欲拉着风玲珑离开,“我一个时辰后就要回宫了,我还有事要和你呢。”她着突然看看左右,“就到这个酒肆吧。” 也不管风玲珑愿不愿意,欧阳若琪便已经拉直风玲珑进了对面的酒楼。 由于欧阳若琪明面上也没有带宫里的人,就跟着白芷一个,酒楼的掌柜二的也不认识她,就见她和苍轩王妃一起,自然也就客气的很。 二人要了个雅间,白芷、梅子和丫头在外面侍候着,欧阳若琪和风玲珑坐在里面,要了几个菜和一壶酒,装装样子。 “三嫂,赐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啊?”欧阳若琪好奇的不得了,可是,偏偏因为舅舅被父皇关了,母后也没有心思理会她,她寻不到人问。 “皇上要赐婚……我怎么会知道怎么回事?”风玲珑有些好笑的回答着,脸上让人看不出什么,可是,心里却总有些什么东西来回的摩擦着她。 欧阳若琪嘟囔了下嘴,看着风玲珑一副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三嫂……”她气恼的唤了声,“三哥喜欢那个蓝梦蝶,要是进了府,你要怎么办啊?”着,不由得撇嘴嘟囔,“怎么就那么多女人喜欢往三哥身上黏?” 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风玲珑浅笑的垂眸,掩去了眼底溢出的一抹悲伤,再抬眸之际,已然消失不见,“若琪……王爷份例,本就有侧妃二人,纳了蝶夫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何况,她是皇上御赐的一品诰命。” “呸!”欧阳若琪没有形象的呸了口,“来去就是望门寡而已。” 风玲珑扯了嘴角浅笑,那抹笑停滞在最嘴角,带着越来越不舒服的苦涩。 * 赏月筑。 离墨立在湖边,持箫静立,一双深邃的鹰眸沉戾的让人害怕,浑身上下更是透出一股冷绝的气息,让人无法靠近。 “离墨……”蝶夫人轻唤一声,见离墨没有理会,便轻叹的道,“这是我的决定。” 离墨冷嗤的勾了下嘴角,缓缓转身,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随着他轻动而飘荡着,自是有着一股暗沉的飘逸溢出的同时,落下了几分寂寥。 “不必和我解释,”利眸轻倪了眼坐在廊上美人靠上的欧阳景轩,仿佛就和没事人一般的持着书看着,“我也没有想过要干涉你的决定。” “离墨……”蝶夫人绝美的脸上噙着淡淡的哀婉,“为了妹妹,我便也只能这样做。” “那是你的事情。”离墨的话听不出真正的情绪,“从最初,我就过……你做你的决定就好,至于最后的结果,不管好坏,也只是你个人承担。” 蝶夫人看着离墨又背过了身,将墨玉箫置于唇边,顿时,低沉的曲乐便传来出来……她不知道离墨为何会在她身边,仿佛一切是那样让人如梦似幻的。直到后来有一次她才知道,他仿佛对身上有着梅花胎记的人有着执念。无关情爱的执念…… 不经意的,手轻轻攥了下。 蝶夫人眼底滑过一抹惊慌之色,随即她看向离墨,箫声清幽……她暗暗吁了口气。 幸好他不曾看着她,否则,必定会发现了她方才的神情……离墨为人深不可测,和他对视,她总是要噙着万分的心。 突然,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眸光看着自己,蝶夫人偏头看去,一直看着书的欧阳景轩不知道何时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欧阳景轩朝着蝶夫人微微一笑,随即又将视线落在了书卷上……方才,如果他没有看错,她好像在惧怕着什么被离墨知晓?! 暗暗轻嗤一声,欧阳景轩没有继续深思下去……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和离墨都是知晓的,眼前的人是蓝彩蝶,不是蓝梦蝶。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势,不过也只是为了迷乱父皇的眼睛,也好让姐妹二人的身份归位罢了……当然,最终的目的谁都明白,他只是想要迷乱那些人的视线。 思忖间,不经意的滑过风玲珑拿淡漠的样子,欧阳景轩不由得暗暗蹙了眉……不过瞬间,他便收敛了心神,对于他会在意风玲珑的态度,不由得冷然一笑。 不管风玲珑的目的为何,他……最终都不能将她拉进这个无底洞的漩涡里! · 071、口脂,慢性毒药…… 在帝都流言四起下,转眼便是苍轩王纳侧妃的日子。()不同于元妃进府,侧妃虽然也是皇上钦赐,又被封为一品诰命,但也没有了风玲珑当时入府时的风光。 没有拜堂,花轿便直接被抬入了侧妃的住所兰泽园。可就算是这样,却也得到了帝都所有人的注目,甚至……来祝贺的人不压于风玲珑大婚,有隐隐赶超的趋势。 欧阳泓钰坐在席上,看着满面春风的欧阳景轩,不由得微微皱眉。三哥如今将她接进府里……是计划有变吗?可是,他先前并不知道。 “五哥,三哥的艳福真是不浅……你是吧?”欧阳玉琮挑眉道,“这云苍第一和第二的美人儿都进了王府……让我们这些个男子以后怎敢将府中女眷带出来露脸?完全被比下去了芳华……” 欧阳泓钰轻倪了眼欧阳玉琮,没有应声,径自拿起酒杯起身,上前给欧阳景轩敬酒,“三哥,饮了这杯,我便先行告退了。” 欧阳景轩眸光深深的看着欧阳泓钰,薄唇浅扬了个邪魅的弧度,“三哥大婚你不曾来,今儿个也不多喝两杯?” “总是有机会的……”欧阳泓钰着,便仰头饮光了杯中酒,“我期待那天的到来,和三哥能够把酒言欢。”完,他抱了拳后,便放下杯子转身离开了王府……偶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很快,却又变成了永远…… 欧阳靖寒和欧阳钧晧二人都看了眼离去的欧阳泓钰,随后只听欧阳钧悎缓缓道:“三哥的艳福不浅……只是,这样的艳福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起的。”着,他眸光深深的看着欧阳景轩,眼睛里有着不出来的妒意。 欧阳靖寒暗暗一笑,细长的眼睛淡淡的落在正和傅亦珩举杯的欧阳景轩身上,淡淡道:“这局棋还没有明朗……什么都是言之过早的。” “哦?”欧阳钧悎显然有些不解,他看着欧阳靖寒,只见他嘴角轻轻勾动了下,缓缓道,“虽然因着父皇对梅妃的宠爱,三弟得了盛宠。可是……帝王的心自古变幻莫测,他能得到父皇这么多年的宠爱,不是简简单单的因为梅妃。” 欧阳钧悎听着,没有插话。皇家只有没有办法争宠的,却没有真的不去争宠的……想要在皇城里生存,就必须要懂得如何讨得那有着生杀大权,操纵天下的皇上的欢心,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 “接下来大哥准备怎么做?”欧阳钧悎谈笑风生的轻轻道。 欧阳靖寒眸光变得幽深,缓缓道:“这暗处的人还没有查到是谁……敌友不明的情况下轻举妄动,有可能就给别人做了嫁衣。”玉玺丢失,为了国策他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告知母妃。虽然狠想那东宫的位置,却也不能拿了西苍做赌注,不利己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不急……” 欧阳钧悎点头,适时,正好欧阳景轩敬酒一圈儿又回到了他们桌,顿时,他嘴角挂上了虚伪的笑容,和欧阳景轩便大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欧阳景轩明显的有了几分醉意,就听欧阳玉琮吆喝了起来,非要去闹闹那第一美人的闺房,惹来众人的嬉笑声。 欧阳景轩脚步微浮的带着众人去了兰泽园,此刻,院子里张灯结彩,四处的红色灯笼映照着夜晚都美了几分。那大红的囍字更是灼人眼目,惹来众人一阵调侃,欧阳景轩这架势,竟是比风玲珑进府还要用心几分。 但是,大家回头想想,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大婚正值是蝶夫人赏月宴,帝都就欧阳景轩会不会入洞房而下了注,虽然最终欧阳景轩去了风玲珑的房里,却最后还是去了赏月筑,否则……也就不会有人趁虚而入,败坏了风玲珑的名声。 兰泽园内一片欢闹,倒映衬的枫临轩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风玲珑坐在寝居里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史记反复琢磨着,安静的屋内,只有偶尔传来的蜡烛爆裂声。 丫头看着风玲珑安静的样子,心里添堵的不得了,不由得看向梅子……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梅子,除了主子的事情,从来没有见过她流露出除了冷然外的表情。此刻,每次的脸上也有着淡淡的忧伤,这样的忧伤丫头明白…… 这两天,不管是帝都还是王府里,话题都是关于那个蝶夫人成了钦赐的苍轩王侧妃。是第一美人又如何?她们主子也不比她差,琴棋书画哪个不精通?到还真落了她不成?! “主子,时辰不早了,奴婢替您沐浴安歇吧?”丫头不忍心风玲珑如此。大晚上的看书,烛火不甚明亮,总是费了几分眼神的。 风玲珑视线一滞,随即抬眸看着侍立的二人,看穿二人的心思的道:“我和他本就因为各自利益方才有了交集,如今他娶了自己心爱的人,自是不同的……你们倒担心的很。”浅浅一笑,放下了书籍,“好了好了,去弄了水来给我沐浴,不还好,一还真是有些困乏了。” “是!”丫头应声,急忙去吩咐丫头们布置了沐浴的澡桶,打了水给风玲珑沐浴。 沐浴过后,丫头给床榻上撒了些助眠的香料,转头看向换了亵衣亵裤的风玲珑,笑道:“主子,好了。” “嗯。”风玲珑应了声,在丫头的服侍下上了床榻。丫头先行熄了烛火后去漱洗了一番,便也在值夜的榻上安歇了下来。 这里的安静,越发显得兰泽园的欢腾,细细密密的欢笑声时不时的窜入风玲珑的耳朵里,她不由得微微皱眉的同时,睁开了眼睛……黑暗下,窗幔的色彩暗淡无光,明明应该心里不在意的,却偏偏在意了。 虽然欧阳景轩是她的丈夫,可她不是他愿意娶得。虽然她愿意嫁,却也是噙了目的的……彼此心知肚明的,倒也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感情。 风玲珑闭上了眼睛,轻轻抿唇,不想要去那些声音,可偏偏灵敏的耳朵在那边的欢笑声一大,便不受控制的听了……最后,她索性又睁开了眼睛,轻轻叹息了下。 突然,有着一道不和那欢乐的淡淡哭泣传来,就如同她刚刚大婚的时候……猛然坐起,风玲珑屏气凝神的去听,但是,却又听不见了。 掀了被衾下了床榻,风玲珑捞过一旁的披风边走边披上……她的动作极轻,并没有弄醒丫头,就来出门,也是放缓了。 值夜的丫鬟见风玲珑出来,急忙行礼,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后,便拢了拢披风,往和翠竹轩紧邻的高墙走去……行到跟前,那哭泣声便也听的真切了几分。 风玲珑的心不知道有着什么东西撕开一般,她紧紧的攥着手,极力的克制她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冲动。不管里面的人是谁……竟然是欧阳景轩藏匿的女人,必然是对其十分重要的。只是,既然如此重要……为何,盛传欧阳景轩对蝶夫人情有独钟?! 寒风袭来,风玲珑猛然回神。秋末的夜已经十分的冷了,她又拢了拢披风,暗暗一叹的转身回了寝居……看来,今晚注定要一夜无眠了。 * 兰泽园内,大家闹腾了一番后离去,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蝶夫人处理的也温婉大体,倒也没有让人甩了去,何况,大家到底要看欧阳景轩的面前,也不会太过造次。 欧阳景轩送了众人离开后,偏头看向倚靠在树干上的傅亦珩,回头看了眼新房,他跨步朝着傅亦珩走去…… “苍轩王艳福不浅,着西苍第一和第二的美人儿先后都成了你的王妃……还真是让人羡慕啊。”傅亦珩的话听上去噙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剑眉,狭长的凤眸透着一抹深思的看着傅亦珩,他没有开口,等待着傅亦珩自己。 “这个,是这两天帝都,甚至刚刚宴席上大家的。”傅亦珩深深的凝着欧阳景轩问道,“景轩,你这一步走的又是为何?”他可不认为是皇上自己要赐婚的。先不要如今玉玺不在,这赐婚的圣旨就不能颁布,其次……虽然二人如今闹得水火不容,他却不认为皇上就真的放弃景轩。东宫的位置,不是个人感情左右的,那是社稷! 不管是景轩还是哪个皇子,能者居之……这,才是帝王之道。 见欧阳景轩也不打算解释,傅亦珩耸耸肩,“我找皇上去喝酒了……你**一刻吧!”他的脸不红气不喘的,只是,嘴角轻嗤了下,在侧身的同时突然停下脚步,十分好奇的问道,“哦,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挺好奇的。你取风玲珑是为了当年的恩情,所以不希望她卷入夺嫡的漩涡里能够保的全身。可是,为何……”他微微偏头倪向欧阳靖,“……你如今又改变了主意?” 又是一笑,傅亦珩单手背负的离开了兰泽园,只是,徒留下了欧阳景轩站在原地,菲薄的唇角渐渐勾了抹复杂的让人探不出心绪的笑意。 蝶夫人一身大红嫁衣的站在寝居的门口,本就娇媚动人的她身穿嫁娘的衣衫更显的妩媚了几分。她看着欧阳景轩,由于距离太远,她并听不到傅亦珩和欧阳景轩什么,只是,因为傅亦珩临走时那最后倪过来的淡漠眼神,心里有着莫名的焦虑感让她不安。 欧阳景轩缓缓转过身,蝶夫人收敛了心神微微一福,尽显了娇媚的道:“王爷,天色不早,早些安歇吧?!” “好!”欧阳景轩宠溺的一笑,大步上前,揽了蝶夫人不盈一握的腰便进了寝居,不一会儿,里面的烛火便熄灭了…… 深秋的夜安静的只闻风声,寂寥的落叶已经铺就了一层,树上那还顽固着的黄叶凋零的让人感叹命运最终无法抗拒。 “王爷在侧妃的房里安歇了……”黑暗中,一个嬷嬷轻声对一个家丁道。 家丁应了声,“嗯,我明儿个出去会汇报给主子。” “嗯,心行事。” “你也是……” 暗夜下的两个人几句话间已经错肩而过,让人并看不出什么,却也已经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婚房内。 欧阳景轩背负着手立窗而站,一身大红嫁衣的他不同往日白衣时的飘逸,却多了几分俊美的邪魅。 蝶夫人坐在床榻边儿上,眸光深深的看着欧阳景轩,眼睛里有着继续落寞。虽然是计划使然,虽然她只是顶替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她们明明相像到别人分不清,为什么,为什么两年的事情,他对她便一点儿都没有动心? 心里有着酸涩划过,但是,蝶夫人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二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姿势足足一个时辰,直到万物沉寂的可怕时,欧阳景轩方才转了身,“你早些安歇……我明天大早过来。” 着,人便往门外走去。 “你可以留下……”蝶夫人的话轻飘飘的,不管如何,此刻听来都噙了几许妩媚的惑人。 欧阳景轩停滞了脚步的偏头看向蝶夫人,黑暗中,他目光如炬,清幽的话缓缓溢出薄唇,“她在哭!” 蝶夫人的心猛然一紧,然后缓缓的抿了下唇角,再也没有什么的看着欧阳景轩跨步离开了寝居。自嘲的笑渐渐蔓延在了嘴角,眼底的晶莹蔓延在黑夜里,透着沉戾的气息。 “她在哭……可是我呢?”蝶夫人轻轻一笑,泪,滚烫的溢出了眼眶,滑过脸颊在嘴角蔓延开来…… * 一切变的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浅浅哭泣的声音。 风玲珑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睡着,可是,越是这样,心情越是烦闷的好似被什么东西敲击着无法入睡……最后,她便也不强迫自己。 睁开眼睛,双眸有些无力的看着床幔,莫名的轻叹了声…… “王妃如此伤神,半夜轻叹,到叫本王以为王妃是在因着本王大婚而惆怅……”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风玲珑吓了一跳,反身性的坐起身的同时就看向一身大红袍子的欧阳景轩,随即又看向榻上的丫头……均匀却明显有些粗重的呼吸哪里是正常的睡眠,显然是被人点了水穴。 恢复了心神,风玲珑秀眉轻皱的看着欧阳景轩,“今夜王爷大婚,不在侧妃的院落里,到跑到妾身的房间,这是作何?” 欧阳景轩径自走到床榻边,将隔着视线的厚幔纱层层放了下来后完全不管不顾的就开始褪去袍服,直惹来风玲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本王不能在那边安寝,这会儿自是也不能回翠竹轩……姬妾那边去了也是不好的,想来想去……本王便也只有王妃这里可来了。”着,欧阳景轩已经褪的就只剩下了亵衣亵裤,他脱了靴子就上了床榻,风玲珑只是本能反应的木让向里面退去……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一下子染上了一层红霞。 “王妃倒是盼着本王过来……”欧阳景轩戏谑的一笑,见风玲珑窘迫的不得了,不由得一笑,“安寝吧。”着,一拉风玲珑的胳膊,便将她拉了下来。 风玲珑身体僵硬,想要将欧阳景轩推离……可是,心里和脑子仿佛想法不一致,竟是有着一丝雀跃。 “王爷期盼的赐婚……为何却不能在那安寝?”风玲珑的声音轻轻传来,不是她好奇,只是有些奇怪。 欧阳景轩轻扇了下眼帘,缓缓道:“因为不能!”彩蝶和梦蝶虽然是一卵双胞的姐妹,不管是样貌还是脾性几乎都让人无法分辨,可是,彩蝶始终是彩蝶……不是梦蝶! “……”风玲珑怒意染上了眉眼,最后便什么都不问的闭上了眼睛,原本一直没有办法入眠,此刻闭上眼睛后,竟是困意来袭…… 漫天的白雪,整片的梅树林傲然挺立。一夜大风,将世界都染成了白色,唯独梅树林里是另一番景致……红梅一夜盛开,在白雪的映衬下,美不胜收…… 风玲珑置身在树下,抬起不染蔻丹的素手轻轻摘下一朵置于鼻间轻嗅,淡淡的清香让她整个人仿佛都开心了起来…… 温暖的臂弯从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身,她顺势向后面躺靠了过去……健硕的胸膛传来温热,身后的人将自己的大氅微微张开将她的身体包裹了进去,轻声呢喃:“此生有你,足矣……” 低沉的声音透着让人心动的语调传来,风玲珑想要转身看看抱着她的人是谁…… “主子,主子……” 什么声音打断了甜美的梦,风玲珑缓缓睁开了眼睛,便听丫头道:“主子,已经辰时了,等下侧妃还要给您敬茶,您要起愘了。” 风玲珑的思绪有些茫然涣散,就在丫头又催促的时候,她缓缓道:“丫头……我马上就要看见他了。” “嗯?”丫头一时间转不过弯儿。 “我马上就能看见那个人的样子了……可是,”风玲珑有些郁闷的轻叹了声看向丫头,“被你打断了。” 丫头有些转不过弯儿,突然,眼睛一瞪的深深吸了口气的问道:“主子,你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不是了,都被你打断了……”风玲珑翻了下眼睛坐了起来,在丫头的伺候下开始更衣梳妆。 丫头一边替风玲珑梳洗着,一边轻叹,竟是比风玲珑仿佛还要无奈失落几分。 主子自从被毒蛇咬了后,便会做两种梦,一种是在梅林里弥漫着戾气的,那个梦做了后,每次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而另一个梦就比较甜蜜美好了……只是,主子从来没有梦到过那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开始,她会开玩笑是霂尘世子,可是…… “欸?”丫头拿着簪花的手突然一滞,“主子,那个男人会不会是王爷?” 欧阳景轩? 风玲珑蹙眉,落在铜镜上的视线变的深了几分……她不知道是谁,明明那人了句话,可是,偏偏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记不清声音是什么样子,否则,总是能寻到一些端倪才是。 昨夜欧阳景轩莫名其妙的来了她这里,大早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走的,她竟是睡的如此熟稔……风玲珑暗暗皱眉,不明为何从西山开始,每每有欧阳景轩在房里,她便能安然入睡,仿佛对危机的灵敏都不见了。 “主子,就用金累丝嵌红宝石的双鸾点翠金步摇好不好?”丫头的声音打断了风玲珑的思绪,不等风玲珑回答,她便去簪花锦盒里去拿了金步摇。 风玲珑看着铜镜中的她,被丫头绾了惊鹄髻,鬓间已经做了些装饰的点缀,此刻就差一只簪子……今日的她穿了粉色的逶迤拖地的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用金丝滚了边儿,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的花纹,月白色的烟雾纱照面,将裙裾上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映衬的若隐若现,腰间用了一条白色的织锦绣金丝螺纹腰带……此刻配上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金步摇,整个人大气而端庄。不会输了新嫁娘的喜气,却也不会让人一眼觉得她有欺压之嫌。 丫头许是有些事情上不够聪慧,可是,心灵手巧的她不管是膳食还是风玲珑的衣装,总是能不用言语的打点的贴心妥当。 “主子,今天试试这个口脂吧?”丫头打开不起眼的口脂木盒,那是之前“留香”脂粉铺子送过来的,盒子一打开,淡淡的沙枣花香气溢出,没有了花儿本身浓郁的气息,清清淡淡的是,煞是好闻。 风玲珑点点头,丫头开心的抿嘴而笑的替她染上了一层,顿时,原本粉嫩水润的唇越发的诱人起来…… “这个口脂真是水润,”丫头感叹一声,置于鼻间嗅嗅,“唉,真怀念尧乎尔那大片大片的枣树林……”着,她撇撇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摇摇头表示无妨,适时,有人进了寝居…… “启禀王妃,”冬雪走了进来,“时辰差不多到了,福总管来问王妃是否可以前去?” “嗯。”风玲珑拉回在铜镜上的视线起身,莲步轻移的向外走去……随着她的走动,金步摇轻轻晃动,逶迤拖地的裙裾上的海棠花就像是绽放了一样,只是有着一股绝代芳华的妩媚。 今儿个尘月阁的人多的是看笑话,蝶夫人这个人她也将第一次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让欧阳景轩牵肠挂肚到就算是和她大婚之时,也要赴约! ` 072、抓奸? “王爷,王妃到了……”福东海上前一步,微躬了身朝着欧阳景轩道。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姿态慵懒的坐在首座上,他左手边下位上,坐着蝶夫人,她今儿个身穿着玫红色的翡翠罗锦衫,散花水雾胭红百褶裙,身罩了薄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被绾起的凌云髻上,插着一只三翅莺羽珠钗,用一朵绢花做了装饰……在如此艳丽的颜色下,凝脂般的几乎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风玲珑款步走了进来,目不斜视,随着她的动作轻移,金步摇微微晃动着,自是有着不同于蝶夫人的风华,“妾身参见王爷!”微微一福,尽显了大家风范。 “起吧。”欧阳景轩的声音慵懒,他眸光看着风玲珑,今早天不曾亮他便起身离去,她还睡的极香。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因为她的一句呢喃而停止,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也没有听清她什么,只是……那刻她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那样的笑,让他竟是险些忘记了时辰。 风玲珑缓缓起身,移步走了上前在欧阳景轩的身旁坐下,不管如何,如今能坐在欧阳景轩身边的,也只有她一个……如果,这个可以让她能坚定的走下去的其中一个理由的话。 风玲珑落座后,蝶夫人缓缓起身,莲步盈动间,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就和柳叶一样,透着让人怜惜的楚楚动人。她接过一旁府里配给的丫鬟素娥递上来的茶盏,先是给欧阳景轩敬了茶,随即又换了一杯,朝着风玲珑盈盈一拜,“梦蝶请王妃姐姐安……”着,姿态透着心的将茶盏递上。 丫头上前接过交给风玲珑,风玲珑意思的啜了口后,将先前出枫临轩时准备的红包拿出,“既然进了王府,以后也便是姐妹,尽心伺候王爷是本份的事情……”例行的主母训示风玲珑做的有模有样,一阵话完后,她方才笑着言道,“妹妹以后就不要多礼了。” “是……”蝶夫人娇笑的应了声后抬眸,眸光妩媚灼人的落在了风玲珑身上,风玲珑也淡淡的看着她,一双星眸平静的让人看不到一丝波澜。 风玲珑从头到尾不骄不躁,甚至,心里一直在打量着蝶夫人的同时,却脸色依旧平静,只是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不是很热络,却也不会拒人千里,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噙了什么心思来面对这个名头在她之上的女子。 “好了,你先下去吧。”欧阳景轩示意蝶夫人先行离去。 蝶夫人朝着二人福身,“妾身先行告退!”完,人便退出了前厅。 待人离开后,风玲珑也起了身,微福的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得如此美眷,自是会喜不胜收。” 欧阳景轩薄唇浅扬了个邪魅的弧度,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挑,邪肆的问道:“王妃到此刻才想起来恭贺本王?”见她如此,他竟是有着几分不快?! 风玲珑浅笑,道:“昨夜王爷纳妃,按照西苍的规矩,妾身是不能露面压了新嫁娘的喜气……直到此刻才得见王爷和王爷侧妃,不是吗?”着,她学着欧阳景轩挑了眼尾,见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不由得也浅笑了起来。 欧阳景轩“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顷刻间心情特别的舒逸,他起了身,道:“由于从西山提前回来,祭祖启程恐怕也要五天后了,这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你也自己要注意了。”着,人深深的凝了眼风玲珑,突然其实你很上前…… 风玲珑没有动,只是置于腹部交叠的双手微微轻动了下,她眸光凝着欧阳景轩,见他在离她不过三寸的地方停下时微微轻嗅了下,邪魅的道:“王妃今儿个的口脂还真是动人,真让本王有一亲芳泽的冲动……”见风玲珑顿时变了脸,他嘴角的笑意散开的同时起身,“王妃如此念着尧乎尔,本王正好得了霂尘世子送来的一块古砚,里面也有着沙枣花的香气,便转赠给王妃好了……”着,他眸光深深的凝着风玲珑一眼,随即转身就欲离开。 “妾身谢王爷提醒……” 欧阳景轩跨步的档儿,轻轻的声音没有太多情绪的传来,他嘴角不自己的噙了抹不自知的邪笑,脚步不疾不徐的朝着外面走去…… “妾身自是会自省行径……”风玲珑自然明白欧阳景轩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嘴角勾了抹冷笑的同时,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缓缓道:“但是,王爷如果没有打算对妾身有些许的心思,妾身恳请王爷……以后不要如此关心妾身!” 欧阳景轩的脚步猛然停止,他缓缓转身看着风玲珑,就见风玲珑步下台阶,立在光洁的琉璃石地板上,眸光平静的对上了他的,“你这话怎讲?” 风玲珑轻抿了下嘴角,随即道:“是人,就会有贪心……一直没有的,自然也就不会去想,因为从来没有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如果一旦以前没有拥有的却得到了片刻的享受,就会变得想要更多……而这样的想要,往往害人害己。”轻轻一顿,“妾身的目的是族人,王爷的目的是何妾身不想知道,妾身只想要告诉王爷……这一个月妾身会倍加心的熬过……只为王爷的许诺。但是,别的……妾身不奢求,也请王爷不要在给妾身一些不正确的心思。”着,她微微一福,便在欧阳景轩视线移动的注视下,出了前厅。 豆子偷偷的探头倪了眼风玲珑离去的声音,暗暗咧嘴的看向欧阳景轩,“爷儿……还,去不去了?”今儿个王爷丞相必定会放出来,是要去看看,他就不懂了,这有什么好看? “去……”欧阳景轩用折扇敲了下豆子的头,也转身出了前厅就往府外走去,只是,在出了前厅的那刻,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风玲珑的背影,眸光变得深思起来。 * 皇宫,御书房。 欧阳枭云看着面前的玉玺,然后在看看傅亦珩,锐利的眼神中有着询问。 傅亦珩桀骜不驯的笑了笑,慵懒的道:“幸不辱命,东西给皇上寻了回来……但是,至于是从哪里寻得,或者什么的前因后果,草民希望皇上给个恩典,就不要深问了。” “盗玉玺……可不是事!”欧阳枭云的话语有着几分沉戾,甚至,是嗜血! 傅亦珩听了,无所谓的耸耸肩,“草民是不会的……如果皇上非要让草民,那便杀了草民吧。” 欧阳枭云一听,顿时蹙了剑眉。 傅亦珩抱拳躬身,“草民不打扰皇上公务繁忙,草民告退!”着,又是一躬,人便出了御书房。 欧阳枭云手轻轻摩挲着暖白玉制成的玉玺,入手的暖意让他眸光渐渐变的幽深起来,“三德子……” “奴才在!” 欧阳枭云将玉玺放入锦盒的同时,缓缓道:“派人去将丞相带过来。” “喏!”三德子应了声,急忙去传了还被关在朝房里的苏牧天。 苏牧天被放了出去时,人消瘦不少……从头至尾,他为何被关又为何被放,知晓的人并不多。只是,那苏家的维护者见他被放了出来也就放心,而那些少许的瞪着苏家完蛋的人不免有了些许的惆怅。 “哥哥能够安然无恙,本宫也就放心了。”苏婉仪悠悠道,“皇上恩泽,让哥哥在府里好好安歇着,哥哥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恩典。” “是……微臣自当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苏牧天应了声,原本红润的脸上这几天也失去了血色,显得苍老了几分。 和苏婉仪了几句贴己的话后,苏婉仪就派人将苏牧天送了出宫,回到丞相府,早已经有着门生在那里等候着,那场面,倒也有着几分微风。 “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少看为妙。”欧阳景轩坐在丞相府斜对面的茶肆里,轻倪了眼门庭若市的丞相府冷冷的勾了下唇后,看向对面的傅亦珩,“父皇到底是皇帝,再大的雅量也经不起对他权威的挑战。” “那便将我杀了吧……”傅亦珩着的同时眸光暗了暗,嘴角露出一抹无谓,有时候,活着不一定对每个人都好。 欧阳景轩眸光幽深的看着他,嗤笑了声后冷冷道:“那也等你能放下她的时候。”一个能为一个女人去偷玉玺来要挟皇后的人,他还真不相信他淡然的看破生死。 傅亦珩猛然坐直了身体,嘴角不停的抽搐了下,方才咬牙道:“你这个睚眦必报的人……” “彼此彼此!”欧阳景轩嘴角勾了抹邪魅的笑,“听闻,这次狩猎你要去?” “嗯!”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从上官雪入了宫后,他彻底不进朝堂开始,他便也没有去过狩猎,这次到叫人意外,“为何?” “王爷份例,”傅亦珩缓缓道,“能够带正侧二妃的同时,还可以携带两名姬妾……我就是好奇,这红颜在身边多了,你是个什么光景。” 欧阳景轩眸光微深的扬了嘴角,对于傅亦珩的法只是回应道:“好好话……” “唉……”傅亦珩轻叹一声,复又慵懒的靠在座椅上,偏过头看向外面,眸光垂下的落在丞相府的明前,“啧啧,看看这人来人往的,这样下去,恐怕走不远啊。”除非欧阳晨枫突然有了心思或者一定坐正了东宫,否者,不管是谁入主东宫,苏家的势力必然都是个隐患。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就听傅亦珩拉回视线缓缓道:“这两天会不会太平静了点儿?”箫悦楼的赌局已经成了不能收手的势头,他在怀疑,到后面箫悦楼是不是就真的能稳住。当然,他更好奇的是,那个人是谁…… 不管是皇上还是欧阳景轩,估计别的人也有暗暗查探,却也查不出对方是谁……这个局,玩大了。 到此,欧阳景轩眸光微深了下,菲薄的唇角原本噙着的淡淡的邪魅笑意也收了起来……想到早晨出来时听得风玲珑的话,莫名的,他微蹙了剑眉。 傅亦珩看着他这个样子,冷冷道:“怎么……昨夜不开心?” 欧阳景轩眉头蹙的更紧,抬眸看向傅亦珩,“你倒是到王府内的事情关心的紧。” “还好……就是觉得和风玲珑还蛮投缘的。”傅亦珩将几次的不愉快全然成了投缘。他本就不是很喜蝶夫人,觉得太过娇媚的女人总让他不舒服,不同于蝶夫人的娇媚,风玲珑的美丽却噙了几许轻灵的淡然,许是广阔无垠的天地里长出来的,到底和中原女人的矫情有些区别。 “你好像太过关注她了……” “哦?”傅亦珩看着欧阳景轩,反问道,“如今……谁不关心他?我可是也下了注呢。”见欧阳景轩面色有着隐隐的不悦,他接着道,“你这副表情,到让我觉得你动了风玲珑的心思……”邪肆的一笑,傅亦珩再一次的骗徒看向窗外……突然视线一滞,不由得一笑,“这还真不能背后人。” 欧阳景轩侧脸看去……只见风玲珑手里抱着灵宠,带着丫头和梅子正从一旁的巷子走了出来,她的身边,欧阳若琪蹦蹦跳跳的不知道开心的着什么,惹的她时不时的浅笑,总是噙着些许的无奈。 欧阳景轩的眸光加深,他看着风玲珑脸上那宠溺的笑,不由得微微蹙眉……就听傅亦珩道:“若琪这丫头刁钻的很,到是喜欢风玲珑的紧。”着,他眸光幽深的看了眼欧阳景轩,“爱屋及乌……也好像有些过了。”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眸光深处映照着风玲珑拿无奈的样子,就见欧阳若琪不知道在求她什么,抓着她的手就不停的甩动撒娇着。 “三嫂……三嫂……”欧阳若琪哼哼唧唧的,“你就陪我一起去嘛。” “不行!”风玲珑十分坚定的否决,开什么玩笑?她那天了那样绝情的话,就是希冀着霂尘不要在对她噙了念想,如今要陪着若琪去找他,这不是给自己找添堵,而是让霂尘难为……突然,她视线微微一滞,看着欧阳若琪嘟嘴的样子,不由得有了新的想法,“好!” “真的?”欧阳若琪动作停止,等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灼灼的看着风玲珑,见她点头,顿时开心的抱住了风玲珑,“三嫂,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着,就去拉风玲珑的手,不心抓到了灵宠,只听“吱”的一声细叫,灵宠顿时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欧阳若琪吓的跳开一步,急忙摆手道:“不和你抢,不和你抢……三嫂的手是你的……”着,开心的在风玲珑的身边,蹦蹦跳跳的转身往箫悦楼走去。 傅亦珩微微探身出了窗,看了眼前方的路,“好像是去了箫悦楼……” “过去看看。”欧阳景轩撂下话就率先起了身。 傅亦珩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浅浅一笑,“还真是沉不住气……”着,也起身便跟了前去,想要见欧阳景轩敢兴趣的事情,可是不容易呢。 * 箫悦楼后院,霂尘和离墨正在对弈,二人你来我往的速度极快,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巴赫的底查到了吗?”离墨随意的问道。 “没有……”霂尘落下一子,“我还不确定。” “自跟着你……你会不会太心了?”离墨对于霂尘因着风玲珑的事情便怀疑巴赫一事,有着不理解。 “背叛你的人往往是你身边亲近的……”霂尘俊雅的脸上有着一丝无奈,“而且,我输不起!宁愿信了错觉,也不想看到她因为我而受伤。” 离墨噙着黑子的手突然一滞,对于霂尘的执念始终不能理解。 霂尘抬眸看着他,浅浅一笑,“师兄,有些事情不落在自己身上,是没有办法体会他人的……就像我不明白,为何师兄对身上有着梅花胎记的人情有独钟一样。”见离墨眸光微暗了下,他轻轻一叹,“蝶夫人如今成了苍轩王侧妃,我到不担心师兄,却越发的担心玲珑的处境……” 离墨摇摇头,落下黑子,“师父你一生为情所困,还真是这样……只要是涉及风玲珑的,你便没有了人性。” 霂尘对于离墨如此倒也不在意,你来我往的下着棋,嘴角勾着一抹淡笑……只是,淡笑的深处,噙着的苦涩没有人能够明白。 就在一盘棋厮杀的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明日奔了进来,看了棋盘一眼后道:“世子,公主和王妃来了……” 到公主时,霂尘毫无反应,当道王妃时,他动作猛然停止,随后看向明日,“苍轩王元妃?” 明日点点头道:“二人正在侧厅的雅间里听曲儿呢……”着,便挑了眉,“公主寻你一起去,我回了话,”他眸光闪过一抹坏意,“你不在。” 就见霂尘猛然回头,将棋子随便下了个地方,顿时,离墨的谨守的地盘被厮杀了大半……他轻叹一声,眼角余光滑过湖蓝色衣袍的影子,霂尘人影已经不在了后院。 “果然是没有人性……”离墨摇头,看着期盼上惨败的局面,沉沉一叹。这天下,能够如此轻松的赢了他的便只有霂尘,只有内心纯净的人,才不会被他的棋路迷惑,自成一格。 起身,没有束起的墨袍随着他的甩动衣袂轻飘,离墨也转身去了前楼,人才刚刚进去,就见欧阳景轩和傅亦珩走了进来,鹰眸不由得一深。 欧阳景轩也看到了离墨,他走了上前,就听离墨淡漠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抓奸呢?!” 他的话一出口,顿时人来傅亦珩狂肆的笑声,惹得人看向这边,他却一点儿收住的势头都没有,也不你会欧阳景轩暗沉了的脸,急忙点头道:“对对对,我们就着跟着风玲珑过来的……哈哈哈……”虽然乐开了怀,可是轻重还是知晓的,他的声音不大不,就只能他们几个听到。 欧阳景轩的脸越发的黑,但是,却也没有辩驳什么,只是对于自己的行为不由得反思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心绪竟然被风玲珑牵动着? 微微蹙眉,再抬眸之际,就见离墨眸光深邃的看着箫悦楼的门口……反身性的回头看去,之间蝶夫人带着素娥莲步轻动的走了进来,顿时,惹来一片哗然。 离墨看着蝶夫人那一脸妩媚却端庄娴静的样子,暗暗冷嗤,鹰眸轻眯之际,有着一抹异样的情绪溢出,只听他冷漠的道:“这下……还真是热闹了!” ` 073、一刀两断枉迷茫 蝶夫人睨了下四周,对周围或惊艳或玩味或轻佻的眼神熟若无睹,微点下颔示意素娥跟上,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妩媚的绝代风华。只见她莲步轻移,既不失大家风范,又显得顾盼生姿。 丫鬟素娥本是王府内配置的房内伺候大丫头,也是见得多大世面的人,目不斜视的紧随着跟上主子上楼去。 “啧啧,苍轩王的侧王妃果真是美艳动人、落落大方。如此看来,这招摇之势也不逊色于苍轩王的元妃呢……”傅亦珩的语气怪怪的,言语神情间毫不掩饰着对蝶夫人的厌恶,那样子全然不在乎欧阳景轩愈发变黑的脸,“这一左一右两位美人真真是拴住了咱们家王爷了,”着,他收回眸光揶揄的看向欧阳景轩,“怎的咱们前脚来萧悦楼捉奸,后脚这侧王妃就赶着来为王爷呐喊助威了……” 欧阳景轩被傅亦珩一口一个王爷和“捉奸”这两个字弄得有些不痛快,狭长的凤眸中射出冷冷的寒意,看得傅亦珩眼底的那叫一个痛快,他也不做答,只是转了视线看向楼下在座众人蜂鸣般的议论。楼底下的自然是看不到上面的人,否则看到这望门寡的侧王妃的夫君正在这里冷眼瞧着,更不知道如何揣测了。 离墨的表情有些冷然的凛冽,似乎身旁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悠然转身,从不绾起的墨发随着身体的转动而划开一个散漫的弧度,墨色的长袍也微微晃动着,深邃的背影渐行渐远。 “诶,别走啊,留下来看好戏啊……”傅亦珩露出一副坏笑的扬声对着离墨的背影喊道,转过头来仿佛无限惋惜的道,“哎呀,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出热闹的戏竟然无人欣赏……” “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这会儿出现的是上官雪,你……是不是还有这份闲情逸致来观看……”欧阳景轩不冷不热的回答,深邃的眸子中反射出傅亦珩有些扭曲的脸,挑衅似的扬起了眉毛。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时时处处为我着想……”傅亦珩咬着牙开口道,心中顿时有些不爽,转而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就算我要看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可如今这样好戏可不是我想看就看得到的……” 话音未落,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人抬起头,便见一风姿绰约的妩媚女子迎面走来,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微微上扬,不出的妖娆韵然,体态丰韵合度,面若桃花微露……不同于晨间敬茶时的装扮,此刻的她万缕青丝梳成缕鹿髻,发间别着一堆玳瑁制成的菊花簪,颜色朴素却不失气度,一件浅红流彩暗花的云锦,新婚的喜庆也在这件衣服上尽显而出,虽然着装打扮并不是十分出挑,但却明艳不可方物。 “妾身请王爷安。”蝶夫人微微一福身子,不盈一握的柳叶腰肢妩媚动人,连声音也若温柔的泉水,一语便化到骨子里。 傅亦珩脸上噙着明显的耐人寻味的看着蝶夫人,不,如今可是苍轩王的侧妃,钦赐的一品诰命夫人……思忖间,不由得暗暗冷嗤。 这样娇媚的女人,总是不能给人留下好印象,哪怕此刻的装扮不如大婚之日那么妖娆媚骨,但总是让他不舒服。相反的,那个女人就不一样了,她的美带着一股子灵动,总让人觉得舒心沁人,带着与中原女子的矫情截然不同的干净飒爽。 一旁的欧阳景轩轻了一眼表情古怪的傅亦珩,狭长的凤眸里轻倪几许深思,他不动声色的转而对上蝶夫人百媚的眼神道:“你我夫妻,何必多礼。” “啧……”不大不的冷嗤正好足够传进面前的两个人的耳朵,傅亦珩俊美的脸上的表情有点欠揍。 欧阳景轩菲薄的嘴唇扯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示意蓝彩蝶不必理会,只是随意的开口道:“怎么不在府里好好休息?” 傅亦珩微微拧起了鼻子,只听蓝彩蝶温言道:“多谢王爷关心,妾身是有事情来找离墨的……” 欧阳景轩扬起了眉毛,几乎是同时,傅亦珩差点憋不住的要大笑出来。 淡漠的瞟了一眼憋的面目扭曲的傅亦珩,欧阳景轩也没有在意,仿佛刚刚要找别的男人的人不是他的侧妃一样:“无妨,你原本在赏月筑也不是能时常出来的,如今做了本王的侧妃,还被御赐了第一诰命夫人,身份不同以往,终究还是方便许多的。” * 萧悦楼侧楼二楼雅间客房。 正间,紫木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前,风玲珑正坐在蟠龙宝座前饮茶,一旁的欧阳若琪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一双水灵的黑眼珠里满是焦急和期盼。 “三嫂……”欧阳若仿佛有些嚅嗫的道,“你,他会来吗?” 风玲珑啜了一口茶,淡淡的茶香氤氲在唇齿之间,这新炒了的云中芽是北禹郡毛芽茶叶中的极品,此茶嫩芽时叶子油润,扁平光滑,意在嫩绿时采摘最佳,且介挑选挺直尖削、匀整重实的茶叶尖。需配上高超的烹茶技术,既不能火大将茶叶炒焦,又能恰到好处的将茶叶的清香完全炒入其中,再请常年煮茶的老手来煮茶,水温过热会烫掉茶叶本身的清香,过凉又泡不出味道,且煮茶的水皆是晨间采了荷叶上的露水烹煮而成,所谓煮茶香人醉,就是这个道理。 不知道是沾了若琪的福还是怎么,今儿个竟是在这里又喝到……风玲珑水葱似的手指拿起云顶盖撇开上面的漂浮的茶叶,露出底下浅绿明亮的清澈颜色,叶底嫩绿,茶香扑鼻。 “一定会的!”风玲珑合上青瓷盖碗,心中有些隐隐的沉重,仿佛刚刚饮下的茶都变成了沉甸甸的冰块,生生的似坠着心,闷闷的有些沉痛。 霂尘……曾经几何,这些都是你手把手的教我的,而如今,竟是要生生的将这一切扯断,若非如此,你我继续纠缠不清,终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就算你是部落世子又怎样,到时天降灾祸,你我又将父母族人的性命至于何地? 窸窣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风玲珑蓦然抬头,精致动人的面孔看向门口。 欧阳若琪正在思忖间,无意抬头看到风玲珑正看着门口思量着什么不由得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同时开口:“三嫂……” 刚刚开口,雅间的门就被打开—— “霂……霂尘……”见到来人,欧阳若琪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猛地站起来,话也变得有些结巴,娇俏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两抹红霞。 闻声,风玲珑也起身,只见霂尘今天身着一件白色的宽松的泼墨流水云纹白袍,青丝束起,腰间圈了一条杏黄色的金丝勾边腰带,霂尘一脸的平静,漆黑的眼眸中有着别人看不到的忧伤。 “参见公主!”双手并指,左手至于右手前,霂尘微微福身,恭手行礼。 “免了,这又不是在宫里。”欧阳若琪有些窘迫,急忙伸出手去想要扶起霂尘,不料他不动声色的躲开了……欧阳若琪有些尴尬,讷讷的伸回了手。 霂尘转向一旁的风玲珑,只见她神情淡淡的,星眸垂着,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留下一片鸦色。 “轩王妃别来无恙……”霂尘的声音有些深沉,眼底有着些许细碎的伤痛,他尽量的掩饰,目光直直的看向那张淡然的角色容颜。 “托世子的福,本王妃一切安好。”轻轻的福了福身子,风玲珑始终没有抬眼看一下霂尘。 本王妃……淡漠的就好像到了陌生的表情…… 霂尘感觉心底有着大块的伤痛崩裂开来……她这是在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她已经是一个有夫之妇了?玲珑,从来……我都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明白吗? 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一旁欧阳若琪的眼里,风玲珑故意的冷淡,霂尘的难过她都尽收眼底,水灵的大眼睛底下有着看不清的黯淡。她想要尽力的掩饰掉这些,三嫂是三哥的元妃,世子……只是世子!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风玲珑只默默不语。 手边的窗户开着,正对着窗子底下正好是一楼的戏子台,花旦咿咿呀呀的声音传了进来。 “似乎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沉寂了良久,风玲珑淡淡的开口道。 “是了,”欧阳若琪也在打圆场,“霂尘……你坐下。”她甜美的笑的显出两个酒窝的亲力亲为的给霂尘倒了茶。 “许是庄生自己想要梦见蝴蝶呢……”霂尘坐下,接过欧阳若琪递来的茶。 欧阳若琪抿嘴一笑,清澈精灵的眼睛轻轻扇动了下,疑惑的道:“听了这么久的戏,还是头一次听是庄生故意要梦见蝴蝶的呢……” 褪去了以往的爽朗灵动,在霂尘面前的欧阳若琪此刻仿佛是换了个性子。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风玲珑脑海中不禁略过这样一句话。 霂尘没有看她,只是一语对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公主见笑了。” “难道是庄生思慕蝴蝶吗?”欧阳若琪举袖掩嘴道,“想不到霂尘世子精通中原化。” “只不过略懂一二,不若这一二,已经令在下格外欣喜了……”霂尘言语间淡淡一笑,仿佛想起什么美好的事情。 欧阳若琪凝着霂尘的脸,眼中有着痴痴的神色,仿佛要将他的容颜深深的可入心底。 风玲珑的目光驻足在两人之见,只是一瞬间便湛然一笑,缓缓道:“那蝴蝶,仿佛并不是故意要出现在庄生面前的,不过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罢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欧阳若琪若有所思道。 霂尘端起瓷杯喝了一口茶,并不看风玲珑,只是眸光深邃了几分的道:“那蝴蝶便是庄生心目中的淑女,就算淑女无意,庄生也会痴迷于此,与淑女并无关系。” 风玲珑只是微笑的大方得体,轻启朱唇轻声吟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却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她随即又是浅浅一笑道,“无论庄生如何好逑蝴蝶,也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现实终究是现实,怎能为了一个晓梦而执着不放呢,如此一来只会让自己日益憔悴,终不会有结果的……” 霂尘的神色有些黯然,心中仿佛被添了一把冰碎,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知晓。 欧阳若琪也是一瞬间的沉寂,风玲珑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的心一直在“咚咚”的跳,像钝钝的斧头在狠狠的砍着,就算如此,她还是将那些话不动声色的传给了霂尘。她只是想提醒他,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的纯真了,她已经不是那个能在尧乎尔自由自在飞翔的风部落翁主嗦嘎勒玲珑,取而代之的是西苍国苍轩王的元妃,风玲珑。 她的身上肩负着阿爸、阿妈、哥哥和整个族人的性命她必须让自己狠起心来,这样一举彻底断了霂尘的念头,甚至把撮合他和欧阳若琪,就算并不是真的要他们怎样。 没有任何事情比的上部落命运那么重要。 “其实,庄生并不一定要只痴迷于蝴蝶,求之不得的人,得到了不一定好……” 风玲珑愣住了,因为这话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欧阳若琪。 是了,霂尘那么聪明,或许根本不用她的提醒他就已经从她的语气中了然一切,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欧阳若琪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从心里对她起一丝愧疚……毕竟,她并非真心帮她,而是借由此事想要霂尘明白,不要对她再痴恋,从前无深情,如今……也无深恋。 霂尘和风玲珑两人的视线一同转向了欧阳若琪,她不见了以往的娇俏灵动,脸上起了淡淡的潮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着一种深深的渴求……只听她抿了下唇,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缓缓道:“蝴蝶是庄生的梦想,可是却也有淑女为君所求……” 话一出口,仿佛瞬间凝结了空气,大约是没有料到她会出这样的话,就连霂尘也有些始料不及,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欧阳若琪的脸渐渐涨得通红,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露骨了,十指交错绞在一起,拧得绣了合欢花的袖口皱巴巴的。 风玲珑也垂睫,半晌,霂尘嚅嗫了一下嘴唇道:“这就是公主今日叫我来的目的吗?”言语里,透着几许拒人千里的冷漠。 欧阳若琪的脸由粉红色变得有些难看,盈盈的眸子氤氲起了一层薄雾,“我……”她的声音变得像蚊子一样大,无助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风玲珑,“三嫂……” 风玲珑也没有料到霂尘能出这样的话来,眼见着欧阳若琪就要委屈的落泪,她心中的愧疚更加的深了,毕竟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彼时就要开口为她申辩,不料霂尘却抢先一步的询问道:“公主,不知道再下能和苍轩王妃单独谈谈吗?” 欧阳若琪心中涨得酸酸的,一双眸子噙着询问梨花带泪的看向风玲珑。 疯了颦起秀眉,看到霂尘看向他的眼神,两者权衡之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欧阳若琪道:“公主先行一步,妾身随后就到……” 欧阳若琪红着眼睛抿嘴点点头,然后起身往雅间外走去……她前脚跨出门槛,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霂尘,只是,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她,心下一阵揪痛,眼底的酸涩感再次袭来,掉过头去走出门外。 “阳烁公主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虽然贵为皇家贵族,却也没有骄纵成性,配你,也算是门当户对……”待欧阳若琪走远后,风玲珑轻声开口。 “玲珑……”霂尘苦笑道,“你明知道……” “我并不知道!”风玲珑打断他的话,只是面色淡冷的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是西苍国苍轩王钦赐的王妃,而你,只不过是尧乎尔部落的世子。我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性命,更是风部落所有族人的性命,我想要的唯有苍轩王能够给我,我父母族人安稳的一世,我荣耀的一生,还有……苍轩王的心!”没出一个字,风玲珑不知道霂尘是什么样的感受,可是,她的心却好像痛的无法呼吸。就算不爱,可是……霂尘也是她想要一辈子珍惜在心底的人。 霂尘漆黑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条线,“苍轩王的心?”轻咦的声音有着几分颤抖,就算那日别苑听她,却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此刻她眼底的那丝滑过的情感算什么? 风玲珑攥紧了袖子底下的手,心也仿佛被指甲钳得生疼,她缓缓道:“没错,霂尘,我对王爷倾心,虽然他现在情不在我处,可是……我的心还是被他勾动着!”眸光正正的对上霂尘,“对你我也与你过,只不过是兄妹之情,所以,就请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至此……我想,世子应该也是明白本王妃的意思了。”风玲珑暗暗咬牙的凝了霂尘一眼后转过身离开……她实在不能保证面对霂尘眼中深深的绝望和痛苦会无动于衷,她怕再看着他的眼睛,她会心软,而这一点,是绝不容许的,他的人生,与她的完全不同,她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在这风云莫测的西苍,她的一生,就只是要沿着这样一条坎坷艰辛的夺嫡之路继续走下去,知道她精疲力竭,哪怕拼上一切,她也要让自己的父母族人过上安稳的一生,而这,对她而言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踏出厢房门的那一刻,风玲珑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刚转过围廊的拐角,就看到前面人影一闪,竟然是霂尘。 “你……”风玲珑一惊之下立即左右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玲珑,我只问你一句,”霂尘的眸子中溢出了深深的痛苦,“如果我和阳烁公主在一起的话,你会安心么?如果是,我便会和她相守……” 风玲珑的身体一僵,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知道他此刻必定伤心欲绝触动了旧伤……眼底似乎有着些许情绪正在蓄势待发,但她还是咬着牙道:“是!”话音未落,她便看到霂尘眼中深深碎裂的绝望。 霂尘喑哑的开口,声线中满满的哀伤,“好……玲珑,那便……如你所愿……”如果这样才能默默守护,如果这样才能让你放心,才能丝毫没有后顾之忧,对我来算的了什么? 苦涩的笑在霂尘背影消失的刹那扯起,风玲珑的心中有着些许凄楚:霂尘,就算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恋,这辈子,注定我终将负你…… 别过头去背道而驰,却不料一个回头便险些撞进一个胸膛—— “唔……”风玲珑痛的轻哼出声,反射性的抬头,随之惊讶的轻呼,“是你?!”顷刻间瞪大了眼睛,星眸中的诧异呼之欲出。 “怎么,王妃吃惊得连规矩都忘了吗?”欧阳景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犀利的眸光扫了风玲珑一眼,随手甩开折扇缓缓扇动,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难道王妃真的坐实了流言……” 微垂了视线,复又抬起,此时风玲珑清澈的瞳眸也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只听她淡然的道:“妾身有没有逾越本分,王爷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何必还要再问妾身呢?”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一声,菲薄的嘴唇一角挑起了一个邪魅的笑容,“当真如此的话,本王倒是错怪王妃了,只是……”他突然手臂一勾,揽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 风玲珑始料不及,一下子跌在了他健硕的胸膛里,正要去推,无奈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却形成了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鼻腔里瞬间充盈了他身上的味道,混合着龙涎香,令人神思为之一颤,只感觉到他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吐息道:“王妃这样到处招摇,难道不怕买命的人吗?” “多谢王爷挂怀,”风玲珑见挣脱不开,于是也不在干费力气,娇媚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如初夏芙蓉般清雅的笑靥,“不知王爷如此关心,是否已经心系妾身了呢?” 深邃的眸光转向怀里的人,只见她笑得明丽绚烂,美得撼人心魄,不由得有些失神。风玲珑趁着他松懈力气的挡一把将他推开,被推开的欧阳景轩倒也不恼,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愈加深沉,邪佞道:“有你这样妩媚动人的王妃,本王何时不心心念念呢……” 罢,不理会风玲珑眼中隐含的怒意,一收扇子转身离去,欣长的背影懒起来特别的轻盈。 暗处,一双眸子在注视着这一切,阴戾的眼神在看过之后,愈加变得阴狠恶毒起来。 · 074、局变,扑朔迷离…… 翌日。手机看小说 天气很好,窗外碧蓝一泓,万里无云,阳光如明晃晃的金子一般金黄澄亮。 风玲珑晨起后在丫头和梅子的侍候下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丫头手脚麻利的为风玲珑上好胭脂水粉,然后取出沙枣花口脂问道:“主子,今日还用这种吗?” 风玲珑扫过那盒浅色的绯红,心头有淡淡乡愁,微点下颔,丫头立即会意。 今日事王府内宴饮的日子,自然是要分外周到,这几日王府内的流言蜚语也的特别多,只消不过半日便和长了腿似的四处流传,加之新进门的侧王妃蝶夫人,许多姬妾对于风玲珑的苍轩王妃的威望也是蚕食的蠢蠢欲动,是时候该杀一杀这不正之风了。 虽然这蝶夫人到现在也还是深居简出,但对于风玲珑来,她不得不警醒着点,毕竟这是欧阳景轩一直想得到的女人……想到这,不由得眸光一暗,心底竟似吃了沙枣般酸涩不已,风玲珑不禁有些愕然……自己这是怎么了? 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的妆容顾盼生姿,今天丫头给她画的是涵烟眉,似乎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春红欲瘦临妆镜,试写芊芊却月眉。 脑海中淡淡的划过这句诗词,风玲珑的心想一个被抛进了石子的湖,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的泛起了涟漪,那涟漪中悠悠的圈出了一张邪魅的俊美容颜,嘴角噙着薄薄的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鼻翼间那温热的气息带着龙涎香的味道随铺洒在风玲珑脸颊上,轻轻的,苏苏麻麻的让她的脑子一瞬间忘记了思考……那菲薄唇,柔软的仿佛海棠的花瓣…… “主子……”丫头的声音将风玲珑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到镜中的自己痴痴的抚着唇,表情迷然,似乎……还有些怀恋?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身去看丫头捧过来的一盘首饰,听她道:“今日是王爷府内宴饮的大日子,主子可要好生打扮呢……” “嗯……”风玲珑淡淡的回复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你看着办就好……”她需要抱住地位,否则如何来保住以后护族人周全的权利?! 脚下一个东西在蹭来蹭去,风玲珑俯身拿起桌子上的一颗核桃丢了过去,灵宠马上灵巧的用两个爪子接住,继而感谢似的吱了一声,一溜烟的抱着核桃不见了踪影。 这东西最近好像越发的贪吃了……正想着,只见“嗖”的一下,东西已经窜到了她的膝上,转动着紫葡萄色的眼睛时,站立了起来,两个前爪缩在一起,样子一副讨喜。 风玲珑抿唇一笑,随即拎着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不许再吃了……”着就好不温柔的一把将灵宠丢到了一旁的榻上,“吃的多就奔了!” 丫头看着灵宠那一副委屈的样子微微张了嘴,然后疑惑的看着风玲珑,“吃多了会笨吗?主子?”见风玲珑点头,她顿时嘟了嘴,喃喃自语,“难怪我最近觉得脑子不够用……原来老是试吃东西,吃的太多的缘故……” 风玲珑一听,抿唇无奈的一笑。一旁的梅子冷漠的倪了眼丫头,一脸的受不了…… * 宴席是府中的家宴,如今王府空置了两年的正妃和侧妃不过未足月就进了府,欧阳景轩在狩猎前办一次家宴也是必须的……至于这个必须他到底噙了什么心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膳厅内,此刻欧阳景轩和蝶夫人以及姬妾尽数到了,倒是风玲珑仿佛姿态很高的在众人翘首下姗姗来迟…… “王妃到……”福东海微弓了身,向着正堂里面人喊道。 欧阳景轩坐在首座上,深邃的眼睛打量着风玲珑……今日的她穿着绯红色的金银丝海棠锦衣,领口袖间皆滚了金色的花纹,繁靳秀丽,一色的装饰,尤其是发髻上的那个赤金长绵六尾凤钗,累累的珠珞更显气度优容,涵烟眉画龙点睛一般,整个妆容落落大方,干净清爽。 侍妾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到齐了,一个个按照位份排开,只听得莺莺燕燕,叮当环声,香风细细,而欧阳景轩坐拥无数美人中间,神态慵懒恣意,好不快活! 暗暗冷嗤,苍轩王爷风流成性的名号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莲步轻移,风玲珑落落大方的走到堂内,众姬妾见到她到来,纷纷起身行礼,口中齐齐道:“参见王妃!” “免了,起来吧……”风玲珑淡淡的开口,星眸熟若无物。 “谢王妃……”众姬妾盈盈起身,一个个都风华别致的让人心怡。 风玲珑睨了一眼欧阳景轩身边的蝶夫人,依旧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心中隐隐的有些不舒服,好似许多爪子在挠,尤其是在看到欧阳景轩对她的关照,这种感觉更是明显了。 “妾身给姐姐请安!”蝶夫人在姬妾行完礼后起身盈盈一福,姿态举止间有着明显的想要压住自己身上的风华。 风玲珑不动声色的浅浅一笑,一双星眸灼灼其华的闪烁着清澈如繁星般的光芒,她半福了身子道:“妹妹多礼……” “既然王妃来了,就上菜吧……”欧阳景轩适时淡然的道。 席间,蝶夫人一直端庄大方的为欧阳景轩布菜,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子妩媚嫣然,就连以妖娆妩媚自称的魅姬也是自叹不如。 有着风玲珑这个正牌的元妃在座,又是王府重要的宴饮,琴姬、魅姬就是有心攀比邀宠也没那胆量,更何况一个蝶夫人就已经令他们花颜失色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欧阳景轩突然放下了筷箸道:“本王和侧王妃还有些事情,你们先吃吧。”罢,不等着众姬妾开口,便携了蝶夫人离开了……甚至连风玲珑也不问一句就走。 风玲珑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绝尘的容颜没有任何变化,谁也没有看到她水眸中一闪而过的不愉快,哪怕是她自己。 欧阳景轩刚一离开,个中姬妾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仿佛并不把这个正牌的王妃放在眼里,只见琴姬轻蔑的看了一眼风玲珑,用着不大不的声音道:“唉……侧王妃真是不负西苍第一美人的赞称,人美……就连那性子都让人折服。” 一句话引来魅姬咯咯的嗔笑道:“是呢……又是王爷心念的人,保不齐很快就什么都第一了呢……” 兰姬听到颦起了眉头,目光转向风玲珑,却见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而冷姬则一脸冷漠,仿佛谁欠了她钱一样。 身后的丫头听不下去了,就要上前理论,一旁的梅子马上瞪了她一眼,丫头回以怒目相视,却见到自家的主子更是悠哉怡然的品着甜点,心头更是窝火了,眼睛骨碌碌的瞪着那几个人。 这时梅子走到琴姬和魅姬两个人身边,微微福了福身子,道:“苍轩王妃倾国倾城,不是西苍国第一,只是王府第一而已。”话语间不卑不亢,冷冽的眼神十分犀利。 这话直戳到了琴姬的心窝里,她的脸瞬间就扭曲了,魅姬的脸色也很难看。 这时风玲珑清了清嗓子,一眼望去,魅姬和琴姬都不禁打了个冷战,随即脸色不好的起身身子不爽的微福离去。 从头到尾,风玲珑绝美的脸上都是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表情,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可是,就是这一个字都没有,却是最能震慑人的。 “主子,这汤也凉了……”丫头本来在布菜,看着已经凉却的汤羹道,“还是奴婢回院子给您重新熬制些好了。” “嗯。”风玲珑淡淡应声,所有动作不疾不徐,尽显大家风范,倒也让剩下的姬妾们心生了一丝折服。 一旁隐匿的眼睛却将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随着风玲珑渐远的背影,那双眼睛也忽闪着不见了。 “她真是这么做的?”狭长的凤眸噙着一股玩味的笑意,欧阳景轩听着豆子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邪佞笑容。 “是啊,爷儿,你是没看到琴姬和魅姬脸上的表情……”豆子心里一想到那个场景心里就痛快,没想到他们这个王妃还是有两下子的,主要是……那个梅子一副冷漠的出“王妃是府中第一”时,那叫一个畅快。 欧阳景轩玩味的笑容更深了,风玲珑……你这是要反击了么…… “爷儿,你最近好像对王妃特别感兴趣啊!”豆子有点得意忘形问道。 “砰——”扇把儿不偏不倚的打在豆子的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一脸委屈的开口,“爷儿……” “多嘴!”欧阳景轩睨了一眼他道,“本王和她,只不过是互利的关系……”余光看到豆子撇了撇的嘴,欧阳景轩的嘴角有些抽搐,真的只是互利的关系吗?仿佛连豆子都不相信,那么自己呢? 深邃的眼眸垂下,睫毛覆住了眼中的一切。 * 南城,丞相王府。 苏牧天容颜憔悴的躺在软榻上,一个侍女正在喂他喝着参汤。 “老爷,”管家毕恭毕敬的走近前来,“二皇子来了。” “嗯……”苏牧天点点头,官家弓着腰退出去,很快便回来了,欧阳晨枫紧随其后,当然,还有欧阳若琪。 “舅舅!”欧阳若琪一进门便跑到苏牧天的床边,“舅舅你可好些了?我和二哥都惦记着呢,母后让我们来看看您……” “不敢不敢,老臣给二皇子、公主请安……”着,苏牧天佯装要从床上起来,如他所料,欧阳若琪急忙把他按住了,“舅舅,你就别起来请安了,否则母后知道了可是要责骂我的。”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拉过一旁的欧阳晨枫道,“二哥快给舅舅把脉吧。” 欧阳晨枫温润如玉,轻点下颔便伸手给苏牧天把脉……就在这时,管家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看着欧阳晨枫和欧阳若琪一眼后,恭敬的道:“老爷,大皇子和四皇子来了。” 不等苏牧天开口,甚至连眉毛都还来不及皱,欧阳靖寒就带着欧阳钧悎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苏丞相……”欧阳靖寒冷冷的开口,“身体可好些了?” 苏牧天急忙挣扎着起身准备跪拜,却被欧阳钧悎的声音制止了,只听他眉眼轻挑的看着苏牧天道:“诶!丞相卧病在床就不必起身行礼了!” “大哥!四哥!”欧阳若琪的声音脆生生的浅浅的福了福身子,却是含了些许生分。 欧阳晨枫依旧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仿佛一脸的不经意的问道:“大哥怎的今日有空带着四弟前来了?” 欧阳靖寒目光有些冷冽,轻描淡写的开口道:“听闻丞相卧病在床,特意和四弟寻了千年人参前来探望,不想丞相竟病成这样,不知道二弟有没有探出丞相这病是因何而起的?”罢,挥挥手让一个随从把一个锦盒放到了桌子上。 欧阳晨枫温雅一笑,倒也不回避的道:“舅舅只是日夜操劳过度伤了心扉而已,劳大哥和四弟费心了……并无大碍!” “哦?是吗?”欧阳靖寒丝毫不掩饰唇角间的冷笑,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闯了进来:“闪开,通报什么,我进去不就行了~!” “二哥我来了……咦?大哥和四哥也在啊……”欧阳玉琮转了转眼珠子,看到了一旁的欧阳若琪正在冲他挤眉弄眼,扯了扯嘴角,大大咧咧的道:“听丞相老儿病了,我来看看他。”罢随手把手上的东西丢到桌子上。 “老七?你怎么来了?”欧阳靖寒没有料到自己的亲弟弟也跟过来了,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眼中有着一丝戾气。 “好奇咯,难道你们不是吗?”心直口快的欧阳玉琮道,只是,他的眼睛里有着一丝玩味,“难道不是吗?”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欧阳若琪抿唇死劲的在那里憋着笑。 * 苍轩王府,翠竹轩 豌豆在欧阳景轩耳边低语的了几句话,只见欧阳景轩深邃的眼眸中透出几股暗沉,菲薄的唇角却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淡笑。待豌豆完后,他随即点头道:“嗯,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王心中有数。” “是!”豌豆毕恭毕敬的离开。 他果然按捺不住了! 欧阳景轩舒展开颦住眉,薄唇轻抿。 苏牧天这一病牵扯出许多事情,只是知道玉玺丢失的这些人明理却只能装作不知道,但是他们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偷走了玉玺,又是谁把它送了回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眼角余光注意到走进来的福东海,扬声问道:“王妃呢?” * “欧阳晨枫肯定知道点什么……”欧阳钧悎这句话再回去的路上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了。 “关键是这件事情怎么会牵扯上老七?”欧阳靖寒的声音里透露出少有的烦躁。 欧阳钧晧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微微蹙眉的喃道:“难道有人向他透露了什么?” “最好不要这样,再怎么,老七也是我胞弟……”欧阳靖寒的眼中泛着阴戾,“但是倘若他也参加到夺嫡之中,就休怪我无情了……” * 今天天气似乎格外的暖和,早晨起来,风玲珑便换了一身便装,带着丫头和梅子,怀抱着灵宠在帝都的大街上闲逛。 一路上灵宠在风玲珑的怀里转来转去,一双紫色的眼睛东瞧瞧西望望,黝黑的鼻子到处嗅来嗅去,头也不停的在玲珑身上蹭来蹭去。 “好了不要闹了,听话!”风玲珑很无奈的看着怀里的东西,它不停的吱吱乱叫,仿佛很是兴奋的样子。 “好了,下去吧……”宠溺的挠了挠灵宠的头,只见它仿佛得到了解放似的“嗖”的一声就蹿下了风玲珑的手臂,围着她窜上蹿下,惹得周围的人不听的旁观。 “停下!”一声嗔怪带着些许无奈,声音仿佛泉水般叮咚作响,“到这里来!”风玲珑指了指肩膀,灵宠很听话的窜了上去,蹲在她的肩膀上看风景。 突然,前面的人群一阵骚乱,梅子率先身形一闪挡到风玲珑面前,只听得一声霸道的声音道:“闪开闪开,给我们家公子让道!” 人群闪出一条空道,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风玲珑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苏子骆! “是你?!”苏子骆见是风玲珑,眼睛里露出异样兴奋的光芒……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她肩膀上的灵宠,只见灵宠吱的一声竖起毛来,钻进了风玲珑的袖子里瑟瑟发抖。 “好啊,原来果然是你偷了我的东西,把它还给我!”着就要上前撕扯风玲珑,梅子挡在她的面前,就在这时,灵宠窜了出出来,一路夹着尾巴疯跑,苏子骆大叫着去抓他,霎时间只听得一声惨叫,苏子骆倒在了地上,惨叫不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口吐白沫的开始浑身抽搐了。 “怎么会这样?”风玲珑微微皱眉的看着苏子骆抽搐的样子喃道。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冲出一队气势汹汹的人,大喊道:“快看!这只灵宠是有毒的!抓住她!它就是毒害八皇子的凶手!” · 075、再遭嫁祸 “大胆!”丫头挡在风玲珑身前,厉声喝道:“你们可知道在这里的是谁?竟然敢在此胡言乱语?你们不要命了吗?” 梅子也护在风玲珑身边,冷冷的表情蔑视着周遭的人……目光滑过的时候,眼睛里全然是冷绝的气息,噙着警戒。, 一时间两方的人都对对峙着,谁也不肯让谁。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子骆还在地上呻吟着,只见他一只手抓着另外一只手,手上的虎口处有一个的伤口,面目扭曲,显然十分的痛苦,风玲珑秀美紧颦,星星一样的水眸染着淡淡的疑惑。 闹市的围观很快引来了守城御林军,他们见是苏丞相的儿子苏子骆,顿时暗暗蹙眉……与此同时苏子骆的随从也寻来了府里的管家。 “让一让!” 人群被分到两边,高南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身上的铠甲叮当作响:“都下去!”冷喝一声,就见风玲珑周边的那群人全部推到了一边,他提刀走上前,俯首一拜,“王妃受惊了!” 风玲珑一颔首,绝美的脸上只是淡漠,余光示意丫头和梅子退下,丫头似是有些不放心,回过头来眸光噙着询问,见风玲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才默默退到她的身后。 “高统卫,”风玲珑清脆的声音宛如溪水一样清冽,不会热络几分,也不会生分了去,“你还是先看一下丞相的公子有没有事吧……”睥睨一眼还在地上痛苦的哼唧的苏子骆,风玲珑的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 “把丞相的公子带下去医治!”高南大手一挥,随即有几个人上前将苏子洛抬走了……高南目不斜视的盯着风玲珑,恭敬却又公事公办的道,“为查明事情的真相,还请王妃暂时委屈下。” “无妨。”风玲珑嘴边噙了一丝淡淡笑意,宛如碧蓝纯净天山上的雪莲般绽放,只此静立,并不多做解释。 只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位侍从便跑着赶了过来,对着高南道:“统卫请看!”侍从单膝一跪,右手奉上,风玲珑仔细一看,正在那人手上挣扎的东西,不就是灵宠?不由得柳眉一挑,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还好还好,找到了……这东西凭地看见苏子骆那般慌乱,初见它的时候也是如此?! 高南瞥了一眼,目光一沉,旁边的侍从便将灵宠扔进一只竹篓,家伙瞬间蹦了起来,两只前爪扒着竹篓边的缝隙,后腿直立的站起来,紫色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噙着焦急的眼神,毛茸茸的尾巴也可怜兮兮的摇着。 “将它带走!”高南一声令下,侍从拎着笼子离开。 灵宠在里面上蹿下跳的,直到看不见,风玲珑微微皱了秀眉才收回视线。 适时,身后上来一人在高南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高南朝着风玲珑微微一俯身子道:“王妃,得罪了!请跟随末将走一趟吧,皇上有请!” “主子!”丫头心焦的先开口,生怕因为苏子骆又生了事端。 风玲珑轻轻瞥给她一个眼神,随即淡然的对着高南道:“劳烦高统卫带路了!” “王妃,请……”高南恭敬的微微侧身,随即在众人的关注下,带着风玲珑入了宫。 闪耀着温润光泽的上好白玉铺就起大殿的地面,殿内云顶檀木做梁,青瓦雕刻成的龙纹栩栩如生,一直盘绕至厅柱,正红朱漆檀木为柱体,宛金为柱基。殿堂内红烛摇曳,罗账上遍洒丽绮,风起绡动,好似晕开的层层涟漪。 欧阳枭云正襟端坐在龙椅之上,红与黑的长袍上极其精致的秀金银线的五爪腾渊之龙,洒珠垂落额前,他的面色有些阴郁,只见宜妃坐在一旁嘤嘤哭泣,楚楚可怜。 “皇上,请您为臣妾做主,一定要彻查此事啊……”宜妃罢,便用云袖掩去眼角的泪,那样子真正是楚楚动人,“八如今夜里总是不适,啼哭不已,臣妾看了心中十分不忍啊,定是上次西山上余毒未清所致!”她一双泪眸看着欧阳枭云,哽咽的道,“皇上,八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这,这于心何忍?!呜呜……” 正堂之下,欧阳靖寒只是静立的缄默不语,阴戾的眼神黑暗的深不见底。 “八上次中毒的事情朕已经派人去查过了,与苍轩王妃的灵宠并无关系,你这样一口咬定是灵宠咬伤八以致中毒,有何证据?”欧阳枭云微微蹙眉的看向宜妃,显然被她哭的有些烦乱。 “臣妾有证据!”一生娇喝从殿外传来,只见苏婉仪带着桂嬷嬷疾步走来,福身行礼,身后的桂嬷嬷也急忙跪下,“参见皇上!” “免礼……”欧阳枭云锁住了眉头,眼神中略显阴戾的看着苏婉仪道,“皇后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请皇上做主!”苏婉仪面色沉静,再次福身道。 “哦?”欧阳枭云脸色暗沉,一双锐眸看着苏婉仪那张仪态万千的脸道,“皇后有什么需要朕做主的……来听听。” 苏婉仪凤眼微挑,缓缓道:“皇上,刚刚丞相府有人来报,臣妾哥哥的长子苏子骆今日在长街上遇到了苍轩王妃,不料却被她的灵宠咬伤以致毒发,现下正性命垂危……” 欧阳枭云犀利的眼睛中射出寒光,紧紧的看着苏婉仪问道:“竟然有这等事?” “求皇上做主,一定要彻查此事!”苏婉仪跪伏在地,声音隐隐有噙了些许哽咽,只听她言语不让的道:“皇上,臣妾兄长膝下唯有此一子,倘若子骆有什么闪失,可要兄长怎么过活……” 看到殿下的苏婉仪隐隐开始落泪,宜妃暗自冷呸一口……今日之事虽然都是苏子骆引起,都是为了扳倒欧阳景轩,但是,和她一起联手,她始终不愿……也幸得目的是一样,就算是一条船,这次也是要先坐的。 目光垂向堂下,欧阳靖寒的眸光不经意的滑过众人…… “皇上,”宜妃得到暗示,立即梨花带泪道:“皇上,难道您忘记了八那时候是多么的痛苦吗?” “高统卫先前已经查过,”欧阳枭云的声音听不出他心里的意思的平静道,“八儿中毒的时候,灵宠并没有毒……” “许是碰巧也不定,那畜生必定只有在想杀人的时候才会喷出毒汁……”宜妃见欧阳枭云的神情有些犹豫,立即猛加一把火,呜咽着开口道,“臣妾与八从不曾得罪什么人,谁料想此人竟如此狠毒,连八这样的孩子都肯下手……八这些天明显的消瘦不少,皇上您也是看在眼里的……” 底下的苏婉仪看到宜妃的惺惺作态,不禁暗自唾弃,贱人,想借着本宫侄子的命来除掉欧阳景轩,你还嫩了点…… 宜妃的这句话正戳中欧阳枭云的痛处,他的目光泠然一冽,怒声道:“三德子!” ……三德子急忙上前。 “去,宣朕旨意,请苍轩王和王妃入宫!”欧阳枭云冷喝一声,尽显皇帝威严,只是,那一双锐利的眸子深处,却是平静的不起任何波澜。 “喏!”三德子急忙应声离去。 欧阳枭云将目光放到了苏婉仪的身上,开口道:“皇后起来吧……”随即转口问道,“苏子骆现在何处?” 苏婉仪由桂嬷嬷搀扶着起身,垂眸回答:“现下正在殿外候着。” “带到后殿宣太医!”欧阳枭云开口,也算是施了恩泽。 “喏!” 太监应声急忙退出去传了太医诊治……宫中一片风云,倒显得此刻苍轩王府有着几分寂寥传来。 翠竹轩。 竹林耸立,欧阳景轩颀长的身影显得十分出挑而落寞,微风拂来,纤长的竹叶闪耀着翠绿的光,他一身素白色的长袍也翻起,沙沙作响的竹叶声伴着隐约的呜咽。 凤眸漆黑,宛若秋光下的湖面,泛起了粼粼的痛楚。 “爷儿……”福东海步走来,俯身到欧阳景轩的耳边了几句话。 “果真如此吗?”欧阳景轩好看的剑眉形成一个川字。 “是,”福东海垂着头回答道,见欧阳景轩神色,不用吩咐的径自道,“已经给爷儿备好车辇了。”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福东海,菲薄的唇微勾了下,不由得叹气道:“风玲珑天生就是个麻烦吧?”着,摇摇头,起身去更衣。 * “苍轩王到……”门口侍候的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叫道。 墨色的青丝,像丝绸般柔亮,那双狭长的凤眸仿佛秋水一般令人望眼欲穿,然而眼底却氤氲着非同一般的深邃,菲薄唇轻挑,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一袭白缎繁锦,领口袖间皆是金丝勾勒的纹络,腰间坠有一块翠绿色的暖玉,手中一把从不离身的折扇,看似风流倜傥却更觉周身有着丝缕王者的霸气幻然流淌。 “儿臣参见父皇!”欧阳景轩随意的一福身子,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听的有些漫不经心。 “平身吧。”欧阳枭云装作没有看到欧阳景轩的随意,“朕叫你们二人过来是为了苍轩王妃的灵宠……” “哦?”欧阳景轩有些大不敬的打断了欧阳枭云的话,斜挑了眉眼的同时玩味的轻咦,“此事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欧阳枭云阴戾的目光略过他无所谓的脸,转向了一脸淡然,就算欧阳景轩进殿,也不曾有太多涟漪溢出的风玲珑,道:“方才朕听人前来禀报,王妃今日在长街上遇到了丞相的之子苏子骆,苏子骆似乎要讨回灵宠,争夺之中灵宠将其抓伤,不料他竟然中了毒……”着,她故意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看向风玲珑,却意外的没有看到任何的慌乱,那张绝尘的容颜好似并不在意,“为彻查此事,朕宣你们进宫!”眸光落在了欧阳景轩的身上,“事关八皇子西山中毒一事,朕不得不调查清楚!” “父皇尽请查便是!”欧阳景轩轻勾了薄唇,狭长的凤眸对上欧阳枭云。 欧阳枭云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面目略显愠色,随即开口:“来人,赐座。” 一行太监宫女搬来檀香木太师椅,众人按着位分坐下……风玲珑一脸的淡泊站在大殿中央,星眸微眯,错落的光斑缠绵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朱唇轻扬,美得撼人心魄。 欧阳景轩凝视着风玲珑的眼神有些迷离,风玲珑今日穿了件樱桃色的软罗琵琶衣,将她的柳腰娉婷彰显的无以复加。上衣的衬里是雪白丝绸,领口袖间皆是浅一色的珠光粉丽绮,青黑色的发丝用着一只珍珠莲花步摇绾成一个寻常的如意发髻,淡淡的粉白色珍珠镶嵌成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又配上黄玉为花蕊,点缀以碧色的翡翠为荷叶,华美精致,巧夺天工。烛光潋滟中,出尘之容宛如绽开的芙蓉花般清雅淡泊。 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痴然,然而只不过是一闪而逝,随即那秋水似的眼睛就变得深不见底。 “风玲珑,”欧阳枭云满含威严的开口,“今日你的灵宠伤及丞相的之子,苏子骆中毒之事,你可知情?” “是,”风玲珑的声线如溪水潺潺溢出,“但凭皇上处置。” “好!”欧阳枭云没有料到风玲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心下有些讶然,但表面上却没有显露一分一毫,“既如此,那么就宣太医,让太医为灵宠检验一下到底是不是毒物……”着,眸光微凛,“苍轩王妃,赐座!” “臣妾谢皇上。”风玲珑柔柔一福身,缓步来到欧阳景轩身边坐下,在四目交错的一瞬间嘴角划过一个狡黠的笑容。 欧阳景轩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如果风玲珑是淡泊,那么他就是毫不在意。如果他没有看错,在他与风玲珑四目交错的一刹那,她的嘴角闪过了一丝狡黠……风玲珑,本王倒要看看你唱的是一出什么戏…… 今早豆子回风玲珑的行踪时他本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苏家现下的实力不容觑,虽然他也对苏子骆这种猥琐的下等人抱着早死了早干净的心态,但是如若任由着他们把风玲珑拉下水,那么接下来就是他! 况且,有当年恩情在,他本是不想将她拉下水的,但是,正如傅亦珩所,就算不想把她拉下水,这场夺嫡的漩涡也注定会将她拉得死死的……可是风玲珑,真的会如你所,人得贪心,会止于别人不给的希望吗? 细长的眼睛隐含着冷冷的复杂情绪,欧阳景轩那双黑色的眸子仿佛长满青苔的古井般阴森。 欧阳靖寒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不动声色的将目光划过每一个人的面孔……苏子骆被风玲珑的灵宠咬伤,必定会牵扯出西山八皇子中毒一事,风玲珑自然是逃不了干系,那么欧阳景轩也会被拉下水,如若不然,事情败露,那么苏子骆必然会落的一个欺君之罪。 苏牧天一落马,势必会连累中宫皇后,那么欧阳晨枫也会受牵连……苏牧天做了一辈子精明的老狐狸,偏偏生出这么个愚蠢下流的儿子,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细作简直是易如反掌,三言两语的挑拨便会让苏子骆乖乖的走入他设好的圈套当中……即使东窗事发也不会连累他一分一毫,何况以苏婉仪的心机,经过玉玺被盗一案后,苏家必定会更加失去欧阳枭云的信任,此时的她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重博圣心,她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一点也不为过。 这也能够暂时将欧阳景轩的目光引到苏家身上,好让他的内线更好的在他的王府中如鱼得水,为他探得更多的情报,如此计谋实在是一箭双雕,不管是哪一方赢都会削弱对方的实力,届时他只要坐享渔翁之利即可。想着,欧阳靖寒嘴角慢慢爬上一个阴毒的笑容。 届时,一个太监拎着笼子走上正堂,原本笼子中的灵宠病恹恹的趴在笼子里面,见了风玲珑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噌的一下窜起来,在笼子中上蹿下跳的,两只爪子时不时的抓住一边的铁栏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它没有再去啃咬笼子,只是看向风玲珑的眼神有着些许的哀怨,拉达着耳朵,它紫色的的眼中反射出风玲珑不动声色探出的食指。 轻轻晃晃手指,示意灵宠不要烦躁,而灵宠也十分通灵的注意到,转而趴在了笼子底部。 “皇上,灵宠带到!”三德子转身向欧阳枭云道。 “嗯……”欧阳枭云威严一颔首,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纷纷上前。 忽然见到这么多人呼啦一下子围过来,灵宠仿佛受惊了一般,“吱”的尖叫一声站了起来,紧接着便疯狂的在笼子中狂躁的扑棱起来。 一旁的太监刚刚打开笼子的铁栅子,就见到一个毛茸茸的雪白的影子窜了出去,太监被吓得跳出了二丈远去,因为就在刚刚,灵宠擦着他的手窜了出去,周围的太医们也顿时四下逃散,没有人向被这不知名的畜生咬上一口,顿时惹得周遭的人都慌乱起来。 只见白色的影子“嗖”的一窜,顿时一个宫女尖叫的不停的跳脚,灵宠竟是钻到了她的裙子底下……有几位太医吓得站到了椅子或桌子上,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像箭一样到处的窜来窜去。 场面混乱不堪,欧阳枭云大怒,拍案而起道:“混账,还不快给朕抓起来!” 三德子急忙跑到下面带着人捉灵宠,闻风而来的御林军举着刀加入了混战,一个宫女一不心将扫帚拍到了三德子头上,时不时的踹到了凳子砸碎了茶杯,宫人们尖叫连连,苏婉仪紧紧挨着欧阳枭云,紧绷的脸强作镇定,宜妃吓得花容失色,用广袖掩住了脸。 与这混乱截然相反,风玲珑和欧阳景轩这边却出奇的安静,似乎灵宠忌惮着什么,怎么也不肯到这边躲避,欧阳景轩瞥了一眼风玲珑,只见她掩住朱唇正在抿嘴偷笑,柔和的脸上仿若绽开的一朵木芙蓉,清秀之外倍添娇艳。 似乎有着一霎的失神,风玲珑感觉到一旁的目光,转过头却发现欧阳景轩神色如常的饮茶,好像这一切与他没有关系一样,不禁有些疑惑将目光转向灵宠,只是一瞬间,灵宠便调转方向直冲向宜妃……顿时吓得宜妃面如土色,尖叫着躲避。 谁料一惊之下踩了自己的裙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手肘刚好压在灵宠毛茸茸的大尾巴上,只听得一声凄惨的尖叫,宜妃雪白的手臂上便生生的留下了三道血印子。 灵宠受惊吓疯狂逃窜,乱了方向,被一个太监用笼子罩住。 “娘娘,娘娘……宜妃娘娘,你没事吧?”宫女太监急急地扶起摔得乱七八糟的宜妃,只见她哭得泪流满面,不住的叫喊:“皇上,臣妾的手臂,皇上……!” 风玲珑在底下看的真切,欧阳枭云的脸因为震怒而泛起了阴戾,皇后余惊未散之余整理了一下凤簪,冷眼瞧着宜妃不停的哭闹,到是大皇子欧阳靖寒的表情,仿佛似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脸颊的肌肉凸起了一块。 “放肆!”欧阳枭云犀利的眸子中怒气了然,大怒的喝道,“一群废物!” “皇上……臣妾被那畜生抓伤,想必也必定要中毒不久于人世了!”宜妃哭得厉害,尖锐的声音直戳耳膜。 “来人啊!”欧阳枭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出:“给朕杀了这个孽畜!抓住后直接烧了……” “诺!” “皇上……且慢!”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看的风玲珑突然开口,莲步轻移至大殿中央,逶迤拖地的裙摆莲步生花,行礼后徐徐道,“皇上,臣妾与这灵宠相处的这些日子日久生情,请皇上开恩,容臣妾与它话别……”罢,跪下俯身一拜。 宜妃还在嘤嘤的哭着,欧阳枭云睨了一眼风玲珑,又将视线转向欧阳景轩,只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暗沉的道:“好!” 一旁的宜妃张了张嘴仿佛要什么,但是被欧阳枭云犀利的眼神当了回去,就听他沉戾开口道:“来人,宣太医给宜妃处理伤口!” 风玲珑一福身谢恩,转而来到灵宠面前,敞开铁栅栏门,灵宠就“嗖”的钻到了她的怀里。 “宠儿,”风玲珑故意将声线拉得有些长,适时地将泪水浮至眼眶,只是倔强的不肯将它落下,只是盈盈欲坠,这样的表情她对着镜子练过了无数次,只有这样的表情最能让人动起恻隐之心,“宠儿,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的缘分吗?那是你钻进我的轿辇寻求庇佑……而如今我却再也不能庇佑你了……” 芊芊素指划过灵宠丝绸一样柔滑的皮毛,不染一色的豆蔻轻轻的掩住了嘴,泪珠适时掉了下来,欧阳景轩在一旁看的真切,仿佛也不由得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恻隐之心,不料掩嘴的一刹那发现了一丝狡黠…… 欧阳景轩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康不清的深意,俊美的容颜上,是那千年不变的邪魅笑容……风玲珑,你果然那不简单!差点就被你骗了!心弦微微动容之下,不禁起一丝异样的情绪,风玲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扭转乾坤…… 泪眼含烟,风玲珑从未向现在这样过这么多的话,约莫着时间也快到了,欧阳枭云隐隐的灼热目光也射了过来,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王妃,你已经絮絮叨叨的告别了这长时辰,到底有完没完?” 就是现在! 风玲珑放下灵宠,来到大殿中央行礼,缓缓道:“皇上,臣妾斗胆一问……不知道宜妃娘娘的伤势如何了?” 心下一怔,欧阳枭云询问的目光转向太医,太医走上前来恭手作一辑道:“皇上,宜妃娘娘的伤口并无大碍,只是寻常的皮外伤,现下上过药物已经歇息了……” 欧阳枭云眸光一冽,嘴角噙了抹看不出思绪的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道:“好,很好!” 果不其然,欧阳景轩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更加的浓烈了,风玲珑你真是没让本王失望!心中仿佛蜻蜓水一般,一点涟漪千波动,他望着那双时而灵动狡黠,时而淡漠的星眸,眼底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划过…… 两次,你都利用灵宠再次伤人反击……而这次,竟是睚眦必报的让灵宠将殿内弄的乌烟瘴气,更是挠伤了宜妃……就是不知道,方才的你,是不是由心将皇后一并惩罚了? 思忖间,欧阳景轩眸光好似若不经意的看向风玲珑,死死,风玲珑也不经意的看向了他,二人四目相对……须臾间,并射出只有彼此方能明白的利光…… · 下午6点加更哦! 076、欲擒故纵 遇事不骄不躁,冷静对待,见机行事,未雨绸缪……欧阳枭云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恰好是他挑人的几大看中的优点,没想到这个戈壁女子竟然都有……看来以前真的是瞧她了。? 心里思忖间,欧阳枭云不由得轻倪了眼始终就好像事不关己的欧阳景轩……当初,虽然景轩做的不经意,却也不曾瞒他。景轩但是想要取风玲珑,是单纯的只是还当年听梅儿提及的恩情,还是……从头到尾,这样一个玲珑心思的娇人儿,他便是知晓不负那戈壁明珠的盛名?! “既然事情已经无需辩解,”欧阳枭云收回视线的同时道,“景轩和玲珑便退下吧!” “儿臣告退!”欧阳景轩敷衍的一拱手,转身走到风玲珑身边,顺势上前不顾他人眸光的牵住了风玲珑的手,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王妃好计谋……”随即用平常的声音接着道,“玲珑,回府吧?!” “是,王爷!”抬首望向欧阳景轩那双深邃的眸子,风玲珑嘴角扯起一个淡然的笑容,二人步向殿外的时候,她也用了仅仅欧阳景轩的声音淡然的道,“多谢王爷夸赞了……”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微眯一下,随即二人跨出了大殿高高的门槛……身后的目光或凌厉或暗沉或审视的射来,偏偏,二人却完全无视掉,脚步不疾不徐中自是透着风华的平静。 “今日之事你是故意的吧?!“漫步在通往宫外的径上,欧阳景轩勾唇问道。 风玲珑偏头看向欧阳景轩,“王爷这话……妾身不明白。“ 欧阳景轩停下了脚步,风玲珑也便停了下来……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眸光深深的凝着风玲珑,一抹阳光垂下……映照的彼此二人的脸如置仙境般迷离。 二人眸光相对,此刻……竟是无需要言语,彼此看懂了对方眸底深处那一抹笑意所为何?! 翌日。 “三嫂!”脆生生的声音,带着些许灵动。欧阳若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提着裙子跨进枫临轩,一点都没有公主的样子,身后的白芷急忙暗暗提醒,她也毫不在意,只是急急地奔向里面。 “参见公主……”门口的冬雪急忙行礼。 “起来起来,三嫂呢?”欧阳若琪眨巴了下圆溜溜的大眼睛,透出一股子如清泉般的洞澈。 “王妃正在梳妆呢……”冬雪微福的回答。 “不用通报了,本公主直接进去就行了!”欧阳若琪着摆摆手,人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丫头正在对着铜镜为风玲珑细细描眉,风玲珑见欧阳若琪来了,便示意丫头停下,转身看着她笑道:“怎的一大早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一点没有公主的样子……”言语间毫不掩饰的宠笑。这丫头,最近念着皇后无暇管她,竟是出宫成了家常便饭。 “三嫂才不会介意呢是吧?”欧阳若琪一屁股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眼睛里噙着兴奋的看着风玲珑无奈浅笑的样子,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道,“有个好消息急着要三嫂你分享呢!” 裙裾缓缓移至桌前,风玲珑提起桌上的碧色茶壶倒了一杯递给欧阳若琪,随口道:“有什么事情你且慢慢。” “苏子骆……哦,表哥昨日被父皇训斥了,父皇龙颜大怒呢!”欧阳若琪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那些个表哥表姐她都不喜,不是下流胚子就是虚伪的要命,“其实他那天哪里中毒了,是那蹄子自己吃了药装作中毒的,欺上瞒下,想诬陷三嫂,结果被你识破,父王回到行宫好一顿发怒,命太医医好了他,罚他在长街为百姓服役三日!”罢不禁拍了一下手,“哈哈,真是活该!”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完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出尘的面孔上也沾染那个了她的笑意,“这可真快活了你……”宠溺的摇头浅笑,这丫头,要是被皇后和丞相知晓她幸灾乐祸的样子,还指不定要禁足多久呢。 “那是自然!”欧阳若琪转了转水灵灵的大眼睛道,“谁叫他诬陷三嫂,这样的惩罚,我还嫌不够呢!” “瞧你这话的,让皇后娘娘听到可不要生气了呢,再怎么他都是你舅舅的儿子,你的表兄长。”风玲珑见欧阳若琪完全口没遮拦,不由得暗叹,不知道是改羡慕她清澈无杂念的心,还是改无奈这样的性子生在皇家,却始终落了不好。 “呸!”欧阳若琪听后狠狠的唾了一口道,“这种无耻的猥琐人我才不要他当表哥呢……”转念一笑,仿佛这话不合适,不管她想不想,苏子骆都是她表哥,想到此,心情沉郁的嘟嘴道,“他这名声,实在是玷污皇家和苏家的颜面!”皱了鼻子哼了声,她又转念笑了起来,声音喏喏的道,“母后若知道我这样,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罢自己便“咯咯咯:的掩嘴笑起来。 风玲珑星眸之中也有掩不住的笑意,“你这样早过来,还没用过早膳吧?”她一捋裙底也坐到软榻一旁,“我这里厨房做了几道菜,你要不要尝尝?” “真的?”欧阳若琪眸光一亮,挺直了后腰,“三嫂你真是体己人,我早就饿了……” 风玲珑泯然一笑,招手唤来丫头上菜,一时厨房的菜样一一摆开来:杏皮汤,莲子米粥、炸糕,素什锦,风腌肉片,梅花豆腐,油炒盐椿芽,还有四样点心。 欧阳若琪看着这些菜式,有些垂涎欲滴,不由得没有形象的吞咽了下感叹道:“三嫂,你的厨房做东西好精致啊!” 风玲珑恬静笑道:“你喜欢就好,都是些丫头做的粗茶淡饭罢了,比不得你在宫中的吃食。”罢推了推糕点的盘子,“这是喜爱的红枣桂花糕,多吃点。” 欧阳若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咬了一口,随即不住点头:“嗯!好吃!”然后赞赏的看向丫头,还竖了大拇指,顿时惹来丫头不好意思的脸红的垂了头。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不由得也觉得食物美味起来……来了西苍,这还是第一顿早膳吃的如此畅快,“你爱吃便多吃点……” 欧阳若琪忙不迭的点头,不由得转了转眼珠子道:“三嫂你常备着这糕点,我三哥喜欢吃,若是吃惯了,可留在你房里不愿意走了呢!” “越发油嘴滑舌了!”风玲珑嗔怪道,可手下的筷箸却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刹那的恍惚……他,那次送过去的糕点也不知道他尝过没有呢…… “三嫂,你想什么呢?”欧阳若琪水灵灵的眼睛噙着疑惑问道。 “没什么……”风玲珑回过神来浅淡的笑容相迎,手底下为她夹着菜,“怕是你三哥没有吃惯,你倒吃惯了!”看着欧阳若琪开心的吃着菜,眼底不由得升起一层愧疚,对她,更是对霂尘。 “这个味道真不错!”欧阳若琪指着一盘菜看向丫头,满眼的欢喜。 听到称赞的丫头不禁喜上眉梢道:“回公主,这是油炒盐椿芽,是用今年新腌渍的香椿芽滚了油炒的……昨日去膳房,见嬷嬷那边有储备,就寻了些到院子里。” “很好吃呢!”欧阳若琪夹了几根放到风玲珑的碗中道,“三嫂你也吃。” 温柔一笑,望着这几根油炒盐椿芽,一时间心底仿佛打了五味瓶儿似的……自来西苍,她就仿佛这几根香椿芽似的,腌渍油炒的入味再放于盘碗中任人品尝,却还要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仅要割断青梅竹马的情义,还要处处心,步步为营,只因肩负着父母族人的安危……想到阿爸阿妈,不由得心底一涩:不知道远在尧乎尔的父母看到她这样艰辛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心疼…… * “砰!啪啦……” 尘月阁东方一所阁楼传出一把子怒喝:“风玲珑这个贱人,仗着自己那名不副实的王妃主位就一味的作践我,一副狐媚的贱样,当真以为自己不得了么!我总要让她见识到我的厉害!贱人……” “姐姐在这里瞎嚷嚷有什么用呢……”妩媚的声线带着一股子娇骨的不怀好意。 琴姬抬头,见到媚姬带着自己的丫鬟红霞走进院子,一身的粉蓝色蜀锦招摇的刺眼,冷僻的开口,“你倒是大度……”言语间毫不掩饰的讽刺。 重重的坐到椅子里,侍婢珊瑚急忙打扫了地上的杯子残骸,媚姬也毫不在意,笑容里带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坐到一边。 “倒不是我大度,咱们的苍轩王妃再是大度呢,恬居正位却不得宠,王爷照样纳了一个望门寡做侧妃,还被御赐了一品诰命夫人,这样大的羞辱都能容忍,你是谁大度呢?”媚姬媚眼轻佻的看向脸色暗沉的琴姬。 见她并不答话,媚姬再次懒懒的开口:“到底只怪我们自己,身份低微,比不得人家一个番邦的嫡出翁主……”眼角留意到琴姬的脸猛地沉了下去,心下一喜,正卡住了她的软肋:“姐姐你是不是这个道理?” 面色恨恨,琴姬冷冷的开口,声音里已经含了愤怒之意:“我是庶出,可再不济也比一个青楼的卖身的清倌强!” 媚姬听了倒也不生气,只是妖娆的瞧着她,顺着她的话缓缓道:“是,姐姐教训有理。只是一个寡妇都能做了侧妃,你我岂不是更加的难堪?何况这正妃的名声也是难听的很呢,若是哪一日坐实了也未可知……” 琴姬冷眼瞧着她,心下有些微转,随即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姐姐你再清楚不过了,你我心里都明镜似的,还用多言吗?”媚姬一笑,俯身过去悄声道,“妹妹听闻,姐姐入府以前可是能临摹得一手好墨笔呢……” 眉毛一挑,琴姬瞪着眼睛:“你有什么好法子?” 媚姬心下一喜,俯身凑过嘴唇来轻声低语…… * 风玲珑葱段似的手指放下书信,丫头正在为她簪花,问道:“主子今天要穿哪件衣服?” “寻常点吧,若琪约我到清雅别苑一聚……”风玲珑双眸幽幽一晃,这若琪出去不会是又约了霂尘,怎的如此不知轻重?她堂堂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如此主动,就算是在人风颇为开放的西苍也是不妥的,“去吩咐了轿辇……我自个儿过去就行了。”这丫头专门别带任何人,真是不知道她又闹哪出……风玲珑暗暗一叹。 “是……”丫头疑惑的应了声,仿佛有着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清雅别苑。 雾碧色的鞋子刚刚踏上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门口的厮便急急忙忙上前迎接,“王妃来了,我们家公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王妃请……” 午后的阳光稀稀疏疏,淡薄似轻溜云彩的神情,微微点了下下颔,厮便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带路。 飞檐卷翘,别苑内的房屋与地面皆是青白色的瓦石铺就,正厅、两厢的前廊环绕,堂前两棵苍翠的秋海棠接满了累累的珊瑚红色的果实,很是喜人。 裙裾缓缓,那厮将她引向了一个寝居,巨大的木雕框架屏风上绣了并蒂莲花,屏风下面正正的摆设有红木桌椅,皆雕刻以万福万寿花纹,两边几个香炉正散发出袅袅轻烟,味道沁人心脾,仿佛有着些许的熟悉。风玲珑将一切看在眼底,心下觉得,这里并不很像皇家别苑,更像是富贵大家的宅。 刚一跨进门槛,两边的侍女就委身行礼,恭敬如顺,却不见欧阳若琪的影子。 “怎么不见公主?”风玲珑柳叶秀眉微微颦起,星眸四处打量着,竟连欧阳若琪的侍婢白芷也没有看到。 “王妃且先坐着休息,公主吩咐了,王妃来了就先在此稍候,公主准备了一样惊喜给您。”厮对答如流,恭顺得十分油滑。 风玲珑心底一丝疑虑划过,只端坐下来。 那厮手一挥,随即上来一个侍女,端着木盘呈上茶和糕点,他殷勤的将茶奉上,满脸堆笑道:“王妃且先品一品着大麦枣茶,公主随后就到!”罢躬着腰退了出去,唤走了门口的几名婢女。 寝居十分寂静,只有那雾一样的白轻烟染着缕缕幽香,一道珠帘将寝居的里面和外面相隔开来。风玲珑端起茶碗饮了几口,大麦的茶香立即浓浓的充斥着口鼻,似乎有些过分的香醇了。 风玲珑有些疑惑,怎么欧阳若琪会约她到这里来却自个儿不见人影……余光瞄向细瓷碟里的点心,百合酥、蜜饯樱桃、牛乳桂花糕……样样精致,倒也像宫中的吃食。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别苑安静得太不寻常了,刚刚准备四处看看,却不料腹中一阵热流,两脚竟然似踩了棉花般飘飘然,不由得脚底一软,跌坐在椅子里。 玩烂了的招数……又来?! 风玲珑屏气脸上一阵慌乱,四肢越发的无力了,这茶……余光看向殿中袅袅的轻烟,不由得心下一沉,原来是这两种东西的作用,怪不得她闻到这味道怎么那样熟悉,原来点的是伏苼草,这草本就有催化药性的作用…… 腹中一阵绞痛,疼得她光洁的额头上沁住了细密的汗珠,这感觉……是苏子骆!心下一惊,暗叫一声不好,素手紧紧的捂住腹部,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苏子骆那恶心的声音就传来:“臭娘们,中招了吧,”一声淫笑,他那张猥琐的脸就出现在跟前,“上次老子没把你办了,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你!“阴冷的着,他眸光越发猥琐的看着风玲珑绝尘娇美的脸,”你可把我给害惨了,三天的服役,老子差点成了那些贱民的奴才了,看我不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此刻风玲珑的眼底满是愤怒和惊恐,气恼的道:“那日你陷害我,着是你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苏子骆冷嗤,一双眼睛给贪婪的在风玲珑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游走,“我一会就让你知道谁才是罪有应得……我辛辛苦苦的来的灵宠竟然被你给偷走了,还没教唆它咬我。我吃了毒药遭了一圈罪到头来却是自己吃了哑巴亏,若不是我姑姑是皇后,又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我早就人头落地了,风玲珑你把我害的好苦!” “你……卑鄙……”风玲珑微微喘着气,素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那封信,是谁写的?你怎么知道我与阳烁公主交好?” 淫荡的脸上闪过一丝贪婪的笑容,苏子骆搓了搓手,眼睛紧紧的看着风玲珑,对她脸上显现出的深深的绝望十分满意,变态的开口,“我就是这么卑鄙,我卑鄙的还在后头呢,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猜不出来是你府里的人告诉我的呢……放心,过会儿保管让你醉仙欲死……” 眼中的**之火愈烧愈烈,苏子骆的手急不可耐的抓住风玲珑的衣服就想要撕扯开来,风玲珑挣扎着用力推开他,艰难的问道:“是谁……” “是谁?”苏子骆有些恼火,猴急的再次扑了上去,“你得罪的人多了,这么不知道好歹,竟然还在这垂死挣扎!” 果不其然,风玲珑心下已经明了,只见苏子骆的手伸向了她的胸口,电光石火间,素手狠狠钳住苏子骆,没有得逞! 苏子骆一惊之下抬头看,只见风玲珑那绝尘出挑的脸上以然如常,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痕迹,星星一样的水眸反射出他惊恐万分的愚蠢的脸,不由得大惊,他瞪着眼睛看着风玲珑就问道:“你……你你你居然没事?!” “你以为吃过这样一次亏以后我还会那么笨吗?”风玲珑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嘴唇轻抿,还没等苏子骆反应过来,风玲珑一巴掌带着旋风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顿时打得他眼前一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捂住脸仰头看向风玲珑,眼睛里满是惊恐,模样十分狼狈。 风玲珑站起身来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扬起手又是一巴掌,只听她平静无奇的道:“这两巴掌是为本王妃打得!”裙角飞扬,一脚狠狠的踢上了苏子骆腰间,一声惨叫,他面目扭曲的在地上打滚。 “这一脚,是为了那些被你残害的西苍女子踢得。”风玲珑方才一脚灌注了内力,直踢得苏子骆腰仿佛都要断了一般,必定届时要好些天不能人道。 此时,苏大公子已经疼得忘乎所以,两眼已经有些斗鸡了,只听得风玲珑潺潺之声格外清冽,“苏子骆,如果你以后再如此,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到时,就算是你的皇后也保不了你,今日就先给你一个教训,你自己好自为之!” 云袖一甩,风玲珑头也不会的走出别苑。 ` 从明天开始,为了大家的睡眠质量考虑,每天早上9点更新哦! · 077、柳暗花明又一村 风玲珑回到枫临轩,丫头就急急地上前,有些疑惑的问道:“主子……你,你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风玲珑并没有答话,只是兀自走进了寝居,一旁的梅子脸色微微一沉,眸光轻倪的警告了下丫头,丫头看了一眼守候在门口的冬雪,大概是自觉失言,也识相的闭上嘴巴,安静的尾随着进了寝居。 进门后,梅子便遣了冬雪下去,仔细的左右张望了下,这才将门窗都关上。 “主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梅子关切的问道,倒了水递给风玲珑。 风玲珑星眸中有着深深的颜色,噙着一弧疑惑,并未回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回想起刚刚的事情,心头总是阴沉沉的,从接到那封信开始,她的心头就氤氲了一丝疑惑……若琪性子清澈,却哪里想得到要约她去别苑?就算是想,也多半会亲自去了府里拉她一同来,怎地会如此一封信笺便约了她过来,还是独自一人! 去了别苑后,下人的视线不够平淡便又证明了她的疑惑,厮呈上来的茶,味道太过于浓烈,加之一直焚着的香炉,气味仿佛有些淡淡的熟悉……她佯装喝茶的空当儿,恍然想起,和西山上让马儿受了惊的伏苼草气息竟是有些相似…… 心里有了算计,想要看看到底是谁,佯装中了毒引了苏子骆上钩…… 风玲珑突然思绪一滞,好看的秀眉锁了起来。到苏子骆……从前几次得到经验来看,他完全就是个只会欺压良善、荒淫无度的草包……怎么可能想到借用若琪的手来操纵这些计划? 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着?风玲珑思忖间,不仅暗暗冷啐一口,苏子骆父亲乃是当朝丞相,姑姑贵为一国国母,苏家在西苍权倾朝野,掌管后宫,却调养出来的儿子竟然是这等货色,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细细回想,苏子骆曾经,设计害她的是王府中的人,会不会和买她命的人有关? 风玲珑凝眸,转念稍稍一思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之处,此次他们设计她目的只是为了找人玷污她清白,坐实了外面的谣言,却不是她的性命…… 那么会这样做的只有那些姬妾了,最不想看到她好的便是那些姬妾……至于蝶夫人,她也不得不警惕点,虽然到现在为之,都没有证据指明她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但无论怎样,她都是她将来成为皇后的一大劲敌,她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阻挡她为父母族人争取安稳一生的路。 “梅子……”风玲珑淡淡开口,梅子上前几步,就听她缓缓道,“去查一下尘月阁那几位的底细。”微微一顿,“我要知道她们的背景” “是!”梅子应了声,对于风玲珑早晚要查那些姬妾的底细放佛一点儿也不意外。 * 红罗斗帐,绡金遍布丽绮的幕帐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华贵艳丽。一旁的烛台是用纯银打造的,上面纹了极其繁琐的花纹,烛泪一滴一滴的流淌下来的痕迹沾在上面,红的触目惊心。 风玲珑正坐在桌前读着西苍王的史记,十分专心,清秀的五官,眉眼如画,尽显贞静之态。 “笃笃……” 叩门声响起,风玲珑并没有抬头,却听到丫头有些愕然的声音,“侧王妃?”惊愕过后,顿时回神微福的恭敬道,“参见侧王妃,侧王妃万福。” 风玲珑好看的眉头皱起,一丝疑虑划过……她怎么来了?思忖间,面色已经平静如水,就好似方才的疑惑从未曾划过。 “免礼了,”蝶夫人娉婷之声响起,带着一股子由内而外的妖娆,“闲来无事特意带了棋盘来和王妃切磋一下。” 风玲珑心下虽然疑惑,但是脸上却没有显露一分一毫,噙了一丝笑容盈盈下了软榻,挑帘俏生生的看着蝶夫人,神情不算热烈,却也没有丝毫拒人之势的道:“原来是妹妹来了……” 一句妹妹,好不亲切,却是暗暗让蝶夫人心头划过一丝不快。她表面依旧是那倾国倾城的笑容,微微俯身轻柔道:“给王妃姐姐请安。” “你我同为侍奉王爷的姐妹,何必客气……”风玲珑淡淡的笑容,绵着几分不远不近的意味,将蝶夫人迎进了内室,“妹妹快请坐……”风玲珑示意丫头上了茶,绝尘容颜上始终蕴着淡淡的表情,仿佛纯净的天山上独自吐蕊的雪莲。 蝶夫人今日着了一件绛紫色的串珠弹花暗纹织锦服,因为是暗花,所以远远望去只见浅紫色的花纹,月白底色的百褶长裙绣满了星星点点的鹅黄色迎春花,朱唇皓齿,尽显绝代芳华……看上去内敛的好似不愿意压了风玲珑分毫,可是,明眼的人却总是多噙了几分心思。 “今日前来和姐姐切磋一下棋艺,还望姐姐不要见笑才好。”蝶夫人大大方方的开口。 风玲珑心知蝶夫人此刻来也并非什么切磋棋艺,必然是噙了什么心思的,只是……是不是和苏子骆有关,还有待勘察了,“我自幼长在戈壁,并不通晓,‘切磋’二字,妹妹可是在笑话了……”她的话语始终噙着淡淡的笑。 “妾身听闻姐姐在国宴上一画惊四座,想来对中原的琴棋书画也是有着很深的造诣的,何来一句并不通晓?”蝶夫人简单的一句话却得风玲珑显得很家子气了,“姐姐这样……实在是妄自菲薄了。” 风玲珑好似没有听懂蝶夫人话语里的深意,只是掩嘴微微一笑,如三春枝头的花朵无限欢愉,只听她道:“妹妹若是不怕姐姐技艺不好……那就只好献丑了。” 素娥在鸡翅木雕花的桌子上放好棋盘,利索麻利的在棋盘上摆好棋子,棋盘四角星位上交错的放上了黑白两枚座子……放置座子,意为彼此皆不能借角固守,就好比群雄追鹿,不会偏安一隅。 水葱似的手指探入棋碗中,蝶夫人一抬手,风玲珑也不客气,拈起一枚白子点子,蝶夫人随即拈起一枚黑子落下,两人就此对弈起来。 风玲珑虽然是执白先走,但仅仅十数招过后,先手的优势便荡然无存,复以数十手,局势便急转直下,蝶夫人便占了上风……深于棋道的人一样就能看出风玲珑棋艺的拙劣,相反的,蝶夫人的棋艺却是十分精湛。 下至一百余手,棋盘上的战况渐趋紧迫,蝶夫人落下一子,竟然同时吃掉了风玲珑两处白棋,白子登时陷入困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处白子要是被吃掉,风玲珑必输无疑。 蝶夫人的嘴角噙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笑,抬头看向风玲珑,却见到她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毫不在意,不由得有些恼火:这是在瞧她故意下成这样的吗? 察觉到蝶夫人的目光灼灼,风玲珑抬头莞尔一笑,贝齿雪白,将手中剩余的棋子放到棋碗中,淡然道:“我输了,妹妹好棋艺。” “姐姐这是在故意让着我吗?”蝶夫人笑着,眸子里的愤怒不着痕迹的划过,“不如再来一局如何?” 风玲珑淡淡一笑,也没有拒绝:“好。” 这一次风玲珑执黑子,蝶夫人执白先行,几个回合下来,竟然又占了上风,然而风玲珑的棋法十分凌乱,并无章法可。 蝶夫人又一颗白子落下,黑子顿时被吃掉了一大片,蝶夫人不由得有些疑惑,抬头看向风玲珑,只见她不温不火,徐徐落子……那样子,哪里有半点儿作假?! 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会? 心底起了狐疑,蝶夫人不由得细细的打量起来……风玲珑今日身上一袭天蓝水碧色的云雁丝锦,搭配上极其清冷的浅绿色,略显身量纤瘦,上面细细的绣满了黄蕊白花的水仙,,仿佛也是那千百朵鲜花中的一个。 白皙的脸上薄施粉黛,淡淡的姿容惹人垂青……蓝羽色镶嵌明珠的流苏簪子,雅芝却不张扬,尽显她的恬静如珠晖,只见温润不见锋芒。 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蝶夫人心下一阵不舒服,但却并不表露只是颔首开始专心于对弈,心翼翼的退让,只见黑子马上势如破竹,先破掉了白棋在边上做眼的可能,再逐个杀掉。黑子接,白子拐,黑子立,白子挡,逐渐确立了一个眼位,知晓片刻便在棋局上占尽先机。 回首打吃! 风玲珑心底冷嗤,这点的棋艺就敢和她对弈吗?她的棋艺是霂尘交给她的,之所以这样处心积虑的装作笨拙,无非就是想隐藏自己的实力,没想到这个蝶夫人竟然故意露出马脚给她打压,这是在让着她吗?不屑一笑,好,既然你要让着我,那我便和你继续演下去。 风玲珑的黑子开始含而不露,明而不宣。每一招的攻杀退守,看似彼弱侵之,实际上却是借力打力,随彼而变,略微有些四两拨千斤的感觉,一百多手过后,蝶夫人便败下阵来。 “我输了!”蝶夫人放下棋子,微微一笑道:“姐姐实在是谦虚了,好棋艺呢……” 风玲珑勾了勾嘴角浅笑了下,那样子倒是有着几分险胜后的不要意思:“妹妹才是谦虚,我虽然赢了,但是却赢得好险呢……” “今日就先行到这里吧,”蝶夫人起身行礼,仪态万千,“今晚王爷要到妾身房里用晚膳,妾身就先不奉陪姐姐了。” “那是自然,”风玲珑话语间并不见嫉妒,反而是一种淡然,“还望妹妹好生伺候王爷。” “妹妹改日再来请教。”蝶夫人楚腰娉婷,走起路来也是婀娜多姿。 待蝶夫人人走远以后,丫头不满的嘟起了嘴:“主子明明棋艺高深,怎的却故意要装作不会呢?这个蝶夫人摆明了今天是想要到主子这里给下马威的,主子却不在意。” “丫头,”风玲珑气质美若兰花,“做人要适时地隐藏锋芒,你未见方才她是故意让着我想一探虚实么?” 丫头瞪大了眼睛,有些愕然:“真的吗?” 星眸垂下,淡淡开口:“你这性子,是要多和梅子学一学了……” * 回去的路上,蝶夫人不疾不徐的走。 “主子……”素娥上前似乎有话要。 蝶夫人举起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制止了素娥,凝神片刻方才话:“风玲珑仿佛并不像传言的那么厉害……看来,琴棋书画也是会分家的……”若有所思的凝眸,实现娇柔的却掩饰不住妩媚的落在前方……兰泽园的路上有着几棵挺拔的夹竹桃,深秋之际已经开始有叶子枯萎了,“外面盛传,有人买她活不过一个月,开始我也有些不相信,可如今见了她如此资质平庸,估计到时候也必定活不过一个月……” “只是……”转过一个弯儿,兰泽园便近在眼前,“我对她的想法也必然不会只是如此,你留心着点儿,不要掉以轻心……” “是!主子。”素娥应了声。 蝶夫人的脚步轻移,脸上平静的很,但是,思绪却飞转了起来……欧阳景轩的心她越发的看不透了,虽然几次三番的事情发生,他都对风玲珑表现的淡淡的,可她的心中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欧阳景轩对待风玲珑不像是他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 脚步微滞,蝶夫人眸光变得深了些……风玲珑,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翌日的傍晚。 落日余晖长,竹林在这暗黄色的光辉下也被镀上了一层黄金似的颜色。 颀长的身子负手立于竹林前,欧阳景轩幽深的眼睛中有些迷茫的痛楚。 “爷儿,琴姬和媚姬都来了话儿,今儿个问爷儿过不过去?”豆子站在欧阳景轩身后轻轻问。 “不去那边了……去兰泽园吧!”欧阳景轩的声音有些暗淡,深深的看了一眼竹林,终于是离开。 身后的豆子叹了口气,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分外哀伤! 兰泽园,四处静怡。 贵妃虾、纸锅八珍菌、荷包里脊、豌豆黄、燕窝溜鸭条……再配上白糖油糕和如意卷。满满一桌子的菜,桌边是一个描画了翠绿色竹叶的白瓷瓶清酒。 蝶夫人侧面的剪影很美,修长的脖颈有着弓一样柔美的弧度,映着桌子旁白玉瓶中的桃花仿佛都变得单薄了风韵合体的姿态,连带着身上玫红色晕长春锦苏绣蝉衣也别有一番妩媚和倾人。 玉手芊芊,缓缓的斟了一杯酒端起,指尖蔻丹玫红,映照着她的十指更加雪白,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华绝代,宛转蛾眉:“这清酒是用你竹林里竹叶上的露水酿的。” 欧阳景轩接过酒杯置于鼻间轻嗅了一下,随即仰起头一饮而尽,唇齿间留有竹叶清香的同时却也不掩盖那纯酿的酒香,“好酒!” “比你的梅子酿如何?”蝶夫人眼角噙着一丝笑意问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欧阳景轩微微偏头,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潜伏了什么情绪。 蝶夫人双瞳剪水,看着欧阳景轩俊美的侧脸,“这两天你很少来了……” “最近事情比较多,因为风玲珑,你别吃心……”欧阳景轩对蝶夫人微微笑着,脑子里装的全部都是其他的事情。 前日下午见到她形色匆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思忖间,欧阳景轩剑眉轻蹙。 看出他的走神,蝶夫人的眼角有些暗淡,便也默不做语,由着沉默这样继续。 晃晃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欧阳景轩从杂乱的思绪中抽身而出,“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撂下话,他大手一挥,掌风一劲,掐灭了蜡烛。 黑暗中,两人都默不作声,气氛有些尴尬。 约莫着有着一炷香的功夫,欧阳景轩细耳听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凝神片刻,方才开口:“你……休息吧……” 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些许愧疚,蝶夫人面如冠玉盈盈,黑暗中,她面色如常的大方道:“无妨……” “那就好……”欧阳景轩仿佛对她的掩饰浑然不觉,“蝶儿,难为你了……” 罢大步流星的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 一时间交杂的情绪随着欧阳景轩离开的一刹那汹涌上来,直逼胸口,再多的隐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种翻腾的疼痛,泪湿于睫,她不由得苦笑,你既知道我的隐忍,为何还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想着,嘴角划出一丝自嘲:蓝彩蝶啊蓝彩蝶,你这一生终是要毁在他的手上的…… 是夜,枫临轩。 独自倚在里间的软榻上,风玲珑一只手支撑着下巴看书,虽有着淡淡的懒意,却是一丝睡意都没有。如意髻上的头饰还未取下,长长的珍珠穿起的流苏末端坠着一颗墨绿的宝石,凉凉的碰着脸颊。浑身一袭浅淡的葱绿色木兰清秀缎装,曳地的扉子长裙软软的垂在榻边……皓齿青蛾,眉目如画。 一阵微风吹过,欧阳景轩鬼魅般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后,也不做声。风玲珑只是装作不知道,一心一意的翻阅着那本诗集。 “王妃好雅兴。”带着深沉的磁音响起,欧阳景轩还是先开口了,“外面还盛传着萧悦楼的赌约,此刻已经翻了好几番了,前今日发生那么多事,王妃却还安心的在这里看书。”着,踏上软榻边的踏脚蹬正襟坐到了风玲珑旁边。 微笑如春风拂面,并不抬头,风玲珑的语气听不出抑扬顿挫的换货道:“不知王爷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平处孤危险处平’,越是危险的地方就是越是安全。” “哦?”欧阳景轩扯出一副邪佞的笑容,“本王却听过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样的话。” 风玲珑如花的笑颜凝在脸上,星星一样的眸子反射着烛光烨烨,只听她平静的道:“金蝉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王爷即已经买了妾身生,那么满月后妾身也必定会活生生的站在王爷身旁,妾身从不曾忘记王爷与妾身的约定,为了王爷的承诺,妾身也必定会保全自身。”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底的颜色微微一软,道:“你倒是看的清楚,只是如今这形势,你又有什么看法?” 星眸微蓄了一点正经,风玲珑脸上仍旧是贞静之态的换货道:“众皇子夺嫡是再所难免了,这几天妾身仔细的着人留意着了,王爷这几个姬妾,似乎都有很大的嫌疑是细作,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国的内线在王府中潜伏着。” “王妃与本王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那苏子骆怕是也叫人利用了……”欧阳景轩的随意,虽然府里的举动不管任何人都逃不开他的眼睛,可是,有些事情触及她的,他到还真看不透彻了。 “一箭双雕……”冷嗤一声,风玲珑的眼中给划过一丝凌厉,“他背后之人还真是狠毒,独自坐享渔翁之利!只是那日合宫宴饮……”暗暗想起那日于假山之后听到宜妃与那人偷情,料想苏子骆意欲诬陷自己与宜妃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多半就与那个和她偷情的人有关了。敢和皇上的宠妃偷情,那人不紧色胆包天,也必定大有来头…… “怎么不继续下去?”欧阳景轩抬头看着风玲珑出神的侧面道。 “没什么……等我确定下来在和王爷。”风玲珑轻轻。 狭长的凤眸轻挑,欧阳景轩将手中的折扇放下:“时候不早了,王妃不打算安寝么?” 风玲珑脸一红,宛如天边红霞沾染:“王爷这几日天天来妾身房里,难道就不怕蝶夫人伤心?” “蝶儿不是那么心窄的人。”自顾自的解着衣襟,欧阳景轩并没有在意。 蝶儿…… 似乎是两个十分扎眼儿的字,欧阳景轩竟然叫得那么亲昵,心下有些别扭,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见欧阳景轩娶了被褥躺到了软榻上,“王妃尽可安心睡了,本王今晚就安歇在这里。” 风玲珑睨了一眼一脸邪魅的欧阳景轩便也不再答话,起身进了帘帐放下帘子睡了……虽然她不明白欧阳景轩现在的举动予以何为,但是,他这天天从蓝梦蝶院子里大半夜的过来,到底是没有考虑过她的处境…… 暗暗冷嗤的自嘲了下,风玲珑缓缓闭上眼睛,眼去了眸底深处的一抹哀婉。 而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刻,欧阳景轩缓缓睁开了眼睛,微微偏头,目光如炬的看向隔了层层纱幔后的人儿……眸光变得复杂起来。 · 078、显露一角 狩猎日前夕,断肠崖上。? 天空是一片纯净的苍蓝,微凉的秋风抚摸过稍稍开始变黄的树林,霎时树叶一片“沙沙”作响,有鹅黄色的叶子飘飘然落下。 一阵风卷起,带着刚刚落下的叶子打了一个旋,只见黑色飘衣袂边,一个同样身着黑色衣衫的人跪在一旁,周围还有同样几个黑色的人单膝跪地。 “如何?”呐呐之声响起,负手而立的黑衣人头上带着黑纱斗笠,看不清面孔,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清凉的冷漠。 “狩猎之日,除了正妃和侧妃,苍轩王还可以携带两名姬妾跟随。”由于围着黑色的面巾遮脸,黑衣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打探到欧阳景轩会带着那两个姬妾了吗?”斗笠蒙纱黑衣人的声音明显的带着几分讪笑。 “是!”跪着之人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冷姬和琴姬会跟随狩猎。” 黑衣人站在悬崖边,两只眼睛从兜里的黑纱中射出两道精光,隐隐间他唇角微动:“知道了,去吧……心行事,我不喜欢不利索的人……” “是!”黑影抱拳应声,一闪……顿时消失不见。 “你们也都回去吧。”黑衣人仰起头,悬崖边上的风隐约吹开他脸上的黑纱,露出他硬朗的下颚。 “是!” “嗖嗖……”几声,人影都消失不见。 斗笠下的眼睛顿时微眯,嘴角默然冷嗤了下,信念微动之际眸光变得深谙:欧阳景轩…… * 皇宫。 “嗯……啊……轻点儿……嗯……”女子娇吟隐忍的喘息之声响起,带着男人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 耳边皆是欢愉,樱桃朱唇微微张开,嘤嘤媚骨的声音不断的从口中传出,女子的外衫腿到了手肘间,露出洁白光滑的后背和那赤色的鸳鸯肚兜,发丝凌乱,头上金色钏子歪到一边,坠着红宝石的流苏随着她的上下起伏不停的晃动着…… 女子满足的叫了一声,缓缓趴在男人的胸口上,娇喘不断,头上大汗淋漓,男人也粗粗的呼吸着,渐渐两人平静下来,男人的修长的手指开始把玩起了她的头发:“怎么样,比那老东西强吧……” “讨厌!”娇嗔一声,女子用媚骨的声音道,“每次都这么急……” “还不都是你这个妖精引诱我的?”男人的声音明显的噙了几分宠溺,只见他挑眉道,“几天不见,你比以前更懂得如果驭我了……” 女子娇痴笑一声,无限妩媚。 “让你注意的事情怎么样了?”半晌,男人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看的不真切,”女子若有所思道,“那天皇上招了傅亦珩进宫。”顿了下,她又道,“后来又去见了皇后,隔得太远……我也听不真切。” “哦?”男人的眉毛挑了起来,“这么玉玺有可能是他找到的?” “应该是了……”女子呲了声,娇嗔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的龙阳宫挨着御书房,我们这些嫔妃除了侍奉圣驾,是不能随意接近的……” 男人冷哼一声,眼中有着淡淡的寒光射出:“侍奉圣驾?” “哎呦……你吃醋了?”女子咯咯的娇笑了声,眸底尽显娇媚的柔丝。 “有用吗?你我还不是照样给他带了绿帽子……”他冷冷的开口。 “哼,”女子轻哼了声,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继续道,“那一日,傅亦珩出了御书房后,就被皇后叫了去……我随后也过去御花园,就见皇后和傅亦珩在话的……” “苏婉仪?她果然沉不住气了……”男人冷嗤一声,眸光尽显了戾气的问道,“他们都了什么?” “隔得太远,我没有听清。况且你也知道,她身边的那个老婆子是有两下子的……”到这儿,女子有些愤愤道,“苏婉仪这个贱人,仰仗着苏家的势力当上了皇后,平时总是趾高气昂的……这次苏牧天被皇上关了起来,她倒是越发会在皇上面前装可怜了……” “那你怎么就肯定欧阳枭云是让傅亦珩去寻找的玉玺?”男人打断她的牢骚。 “傅亦珩从御书房出来,路上又被苏婉仪截住了。玉玺丢失,最遭殃的肯定是苏牧天,”女子着嘴角勾勒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为保兄长,苏婉仪肯定会动用一切的手段。她和傅亦珩在御花园话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听清出,但是从苏婉仪的表情上就能猜得差不离儿……” “你这妖精还挺聪明。”男人眸光闪动,轻轻捏了下女子的鼻间,顿时惹得女子娇羞的嗔了声。 “那当然了,要不怎么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和你快活……”女子颇为得意,眼珠子流转出娇媚之色的道,“只是这皇上怎么会如此纵容傅亦珩?听从前皇上曾经因为他龙颜大怒,后来又因为惜才将他放了出来……怎么开都不想是皇上的性子。” “这也是我担心的……”男子声音也明显的几分凝重,“不管怎么,傅亦珩和欧阳景轩交好,将来也必定是一个阻碍。”男子脸上暗沉了下来,眸光看向女子低低开口,“你在宫里多留心着点儿……” “知道了,”宜妃娇滴滴的应付道,“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她欲言又止,媚眼如钩不住的看着男子。 “你这个蹄子……”着,男人一翻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看我怎么把你治的求饶……” “讨厌……嗯……” 娇嗔之声还在,男人阴戾的眸子沉了下去,放出两道狠毒的精光。 相较于这里的风情无限,凤鸾宫依旧庄严。 绯罗色秀金刺五凤吉服,配上玫瑰红金丝双层广绫长尾鸢袍,头顶的凤冠金光闪闪,是后宫最高统治者象征! 苏婉仪眼角眉梢皆是风韵犹存,气度雍容华贵。 “娘娘,这是二皇子命厨房特意给您准备的糕点,是掺进了补身子的草药,请您尝一尝。”桂嬷嬷恭恭敬敬的拿着刚从欧阳晨枫哪里拿来的食盒,老态的脸上有着笑容的道,“二皇子很是有心呢……” “他是有孝心,可是光有孝心有什么用,?更重要的是如何争夺那个位置……本宫看他偏偏少的就是这点。”苏婉仪有些头痛的开口,红色的蔻丹带了两只长长的护甲,金光闪耀中镶嵌了即可红色的宝石。 桂嬷嬷微叹一口气,取出食盒中的盘子,青花瓷盘里面是十分精致的四色糕点。 “你去晨枫的宫里时他在做什么?”苏婉仪落在那些点心上,目光变得有些柔和了。 桂嬷嬷心的看了一眼苏婉仪,才絮絮开口:“回皇后娘娘,二皇子在研读医术。” 苏婉仪刚刚移到唇边的糕点停住了,似有些生气的又将它放入盘中,面有愠色道:“医书医书……晨枫什么时候才能和本宫一心,做得上那个位置才是最要紧的,看那么多医术有什么用!” “娘娘息怒,切勿动气伤了身子。”桂嬷嬷急忙斟了一杯茶呈上前。 苏婉仪叹了一口气,顿时没有了心情,挥手示意她拿到一边,神情噙着痛楚眸光却闪烁着坚定的道:“为了坐上皇后的宝座,本宫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勾心斗角,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生怕一个不心就被别人暗算了。可是晨枫,他怎么就是不明白本宫的苦心呢……” “娘娘,二皇子还年幼,也许只是一时醉心于医术,贪玩罢了……”桂嬷嬷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她的话皇后听进去了几分,但还是不停的劝慰着,“眼下夺嫡才刚刚开始,苍轩王又不得皇上宠爱,但是暗处更有许许多多的眼睛在盯着那的宝座,皇上自个儿也是十分的忌讳这样的苗头。二皇子这样也是件好事,可以迷惑他人的眼睛……” 重重的叹一口气,苏婉仪用手扶住额头道:“话虽如此,但本宫还是不得不担心……”又是沉沉一叹,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看向桂嬷嬷问道,“对了,上官雪那里怎么样?” “着人心瞧着呢!”桂嬷嬷方下杯盏,“暂时没有什么动静。” “叫人看紧点,已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向本宫禀报。”苏婉仪眸光阴戾,“要驾驭傅亦珩还要靠她。” “是。” “陪本宫到若琪宫里走走吧。”罢,苏婉仪由桂嬷嬷扶着起身。 这边厢,欧阳若琪正对着宫里的香炉发呆,下巴杵在手背上,一脸愁闷。 “公主,吃点点心吧。”白芷端着糕点盘子暗自走到她身边。 “让开,不吃不吃……”欧阳若琪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微微嘟着粉嫩的嘴嗔怪的瞟了眼白芷,“我不饿!” “可是公主您从早上道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呢……”白芷的脸上满是担忧,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 欧阳若琪顿时脸色一沉,道:“了我不饿,不要烦我……” “皇后娘娘驾到……”适时,传来门口太监尖细的声音。 “母后?”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欧阳若琪嘟囔了声后赶忙起身。适时,苏婉仪扶着桂嬷嬷的手走了进来。 “给母后请安!”委身行了一个礼,欧阳若琪水灵灵的眼睛转了转。 “起来吧,”苏婉仪清淡的应了声,随即在一旁的坐下,轻倪了眼欧阳若琪问道,“在做什么?” “哪有做什么?!”欧阳若琪似撒娇哼唧了声,随即挑眉问道:“母后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二哥呢?” 苏婉仪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道:“他还能在哪,成天的钻研医术,不成体统……” 自知问的失言,欧阳若琪撇了下嘴角,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白芷端上茶来,斟上一茶碗,袅袅枣花香气氤氲开来,欧阳若琪不禁有些失神。这茶是上次她去三嫂那里要的……想到风玲珑,脑海中就不自觉的浮现相互那个人的样子…… 俊美的容颜,眸光澈亮的好比墨空中的明月,不同于尧乎尔族人的粗狂,霂尘的身上仿佛更多是中原男子的俊雅温润,他是戈壁滩上月亮一样的世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的牵动着她的心……可是,月亮是不是只有星星才能配? 想到此,欧阳若琪的晶亮的眼睛有些黯淡下来…… “若琪?”察觉到欧阳若琪的失神,苏婉仪看向女儿,只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痴痴然,不由得高声的又叫了一声,“若琪!” “啊?!”蓦地回过神来,欧阳若琪下了一挑,有些结巴的开口,“母、母后……” “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苏婉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微微紧了下秀眉。 “我……我……”欧阳若琪支支吾吾的,半天想不出一个字来。 “是不是有什么心上人了?”苏婉仪突然笑道,随手放下手中的茶盏,“也对,我们家若琪也不了,是该有心上人了,来……和母后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话虽然这样问,但是,苏婉仪的心里却有着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不经意的和桂嬷嬷视线相碰,二人眼底截然都是惆怅之色闪过。 “母后……”欧阳若琪有些惊讶苏婉仪的反应,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呐呐的道,“我了母后可不要笑话……” “傻孩子,母后怎么会笑话你呢?”苏婉仪的眼中迅速划过一抹淡淡的内疚,随即笑盈盈的掩饰住了,“你这也快要到指婚的年龄了,要是门户尚可,母后也好给你父皇先通个气儿……” “真的?!”欧阳若琪晶亮的眼睛一亮,随即害羞的咬了下唇支吾的道,“是……是尧乎尔的世子……嗦嘎勒……霂尘……”声音越来越,最后,欧阳若琪脸红的垂下头。 苏婉仪眸底闪过惊愕,随即恢复正常的看着欧阳若琪脸上的羞赧之色微微皱眉…… 半晌,听不到苏婉仪的回话,只听得杯子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的一记脆响,欧阳若琪惊恐的抬头,看到苏婉仪脸色煞白,只听她面含愠色的开口:“不行,别人还可以,他不行!” “为什么啊母后?”欧阳若琪焦急的开口,嘴一嘟,闷闷的开口,“我是真心的喜欢他的……” “住口,不要你是堂堂的一国公主,更是我苏婉仪的女儿,怎么能委身到边塞去和亲?”苏婉仪面色强硬,截然和方才的态度两个样子。 欧阳若琪急了,“母后…… “不要再了!”苏婉仪看着欧阳若琪眼底的情丝,心里大惊,这样的眸光她太过熟悉了……这样的眸光会给若琪带来什么她也是清楚的。 不行,绝对不行! 若琪……苏婉仪思绪一滞,就算要找,也必须要找一个她能控制的,这样……若琪下嫁做了主母也才能不被欺负了去。 “这一阵子你好生在宫中呆着,哪里也不许去了!”罢,苏婉仪站起身来带着桂嬷嬷脚步急急地离开了,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欧阳若琪呆呆的站在原地。 “公主……”一旁的白芷见皇后走远,有些担心的走上前,却见欧阳若琪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氤氲出雾蒙蒙的一片,不由得有些着急的叫道,“公主,你不要哭啊……” “白芷……”欧阳若琪的声音有些哽咽,慢慢的开口,“我没事,不要担心。我有点累了,你伺候我去休息吧。” 完便走向帷帐后的床榻,背影有些戚戚的孤凉。 白芷看着她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不由得回头看了眼已经离去的皇后声音,轻轻一叹…… “皇后娘娘……”回去的路上,桂嬷嬷看到苏婉仪难看的脸色,心的叫道。 “本宫知道嬷嬷你想问什么,从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本宫,本宫心思你自然是明了的……”苏婉仪的声音里明显的有着几分落寞。 “是……”桂嬷嬷暗暗一叹,“只是公主她……” “本宫心里一直十分的愧疚……可是,如若遂了她的心思,以后她要是被欺负了去,叫本宫如何?要是那样,本宫宁愿她现在伤心!”苏婉仪的表情很难过,“因为那件事情,本宫一直十分宠溺她,到养成了她随心所欲的性子……唉!”轻叹一声后,她目光灼灼,口气渐渐的硬起来,“尤其是现在的状况,形式很不明朗,本宫实在不能冒这个险……” 桂嬷嬷自是明白苏婉仪的心思……如今这样的局势,如果二皇子一直无心争位,那么谁来保公主?又谁来保苏家? 是夜,万籁俱灰。 欧阳景轩正在和风玲珑下着棋…… 今天风玲珑着了一件轻烟紫绣游蔺织缎海棠的逶迤长裙,不盈一握的柳腰用一条象牙白的腰带束住,头上随意的绾了一个金丝八宝攒珠发髻,耳边又些许的碎发,清秀的脸上神情专注。 欧阳景轩则身着一件玉色夹金线纹络的长衣,俊美的脸上蓄一个邪魅的笑容,深邃的眸子满是玩味,一手执折扇,一手喝着茶,好不悠闲。 “如何?”冒着青烟的茶泛着清新的枣花香,欧阳景轩轻啜一口,满心的沁人心脾,他看着风玲珑沉思的样子轻挑了眉角问道,“王妃可能破解本王的阵法?” “王爷可不要得意了,”风玲珑一边计算着棋盘上的棋局,一边拈起一颗白色棋子落下,竟然在黑棋重重包围中杀出一个缺口,抬头绽开一个莲花般的微笑,“王爷,到你了。”星眸中全然是狡黠的光闪过。 泠然勾出一个邪邪的笑容,欧阳景轩修长的手指插入棋碗中……就在这时,悠悠的哭声传到了耳朵,有些凄惨又伴着深深的哀怨。 风玲珑忽然警惕的抬起头仔细的听着,不料却感觉到欧阳景轩灼灼的目光,旋即对上那双凤眸笑道:“怎么?王爷要认输了吗?” “让王妃失望了……”欧阳景轩手起子落,顿时吃掉了一大片白子。 “爷儿……”门外突然响起豆子的声音,“爷儿,福总管有事情找您……”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心领神会道:“没关系,王爷有事就先去吧,明儿再来下……”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淡漠如斯的表情,脸上笑靥如花就如方才,看着她如此,竟是心里堵了什么:“王妃真是好贤惠,本王去去就来。”话间已然走到了门口。 风玲珑心的听着院子里的脚步声,待声音走远了后,急忙唤丫头过来。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啊?”丫头见风玲珑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有些急急地问道。 “我去去就来。”丢下一句话,风玲珑就从门口一闪身不见了。 夜幕下,漫天的繁星正虎视眈眈的俯瞰着大地,风玲珑稍稍一提气,翻进了翠竹轩,只听见那边竹林里隐约的哭声再次传来,欧阳景轩和福东海的影子隐约晃动,她屏住了呼吸悄悄的跟了上去…… 欧阳景轩脚底下走的飞快,俊美的脸绷得紧紧地,声音低沉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阵子了,没想到越来越厉害……”福东海紧紧跟在后面回话。 欧阳景轩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突然,他蓦地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福东海也停了下来。 风玲珑急忙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大气都不敢喘,心下有些紧张……这么远,难道还被他发现了? ` 貌似偶尔网站会抽风,更新了不显示,大家可以从旧章节点击下一章试试! · 079、失落 欧阳景轩锐利如苍鹰一样的犀利眸光平扫过周围的事物……风玲珑隐藏在一块不大不的石头后面,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胸中的心一直“咚咚咚”的跳着,似要跳出嗓子眼儿来…… 风玲珑对自己的慌乱也感到措手不及,她也不知道欧阳景轩有没有发现她……虽然她距离的远,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的底是在是太深,她根本不敢保证什么。% 风玲珑努力的凝神静气,调理内息,将自己的呼吸的声音调理到最轻微……可是,就算如此,她却仿佛能感受到欧阳景轩那几乎要将周遭的一切射穿的眸光。 静谧的夜晚,风一拂过,竹叶“沙沙”的响起摩擦的声音。 仿佛过了几百年一般,风玲珑方才隐约听到福东海低压的声音:“爷儿?” “走吧。”淡漠的声音溢出菲薄的唇瓣,欧阳景轩缓缓转身,方才溢出的冰冷声音锋利如剑,刺得风玲珑如芒在背。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风玲珑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低头看去,竟然发现她的手在刚刚的一直紧紧的抓在她衣服的胸口,已经有些麻木的酸痛。 风玲珑茫然的张开手,掌心有着细微的凉意传来……竟是顷刻间的功夫,掌心沁出了汗……而掌心里,惨白的月光下只见几个的月牙状的红色痕迹。 心下一阵自嘲,她竟然紧张成这样? 许是她怕被他厌恶,厌恶她跟踪他……所以,她才会如此紧张。 脑海中这样一个的声音道,风玲珑的思绪在此刻有些控制不住的絮乱,她轻轻抿唇……枣花口脂在月光下沁出一抹淡淡的光芒…… 怎么可能? 风玲珑几乎要不可抑制的笑出声来,简直是太可笑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内心那个的声音继续开口:风玲珑,你喜欢上他了…… 谁? 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欧阳景轩…… 脑海里和心扉处的声音就像是在打架一般,风玲珑紧紧的咬着牙,被这样的思绪弄的怔怔的愣了一下,直到夜里冷风再次吹得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这一个激灵顿时让风玲珑猛然冷静下来,回想起刚刚的情景,她猛然皱了秀眉……刚才的她仿佛着了心魔似的? 摇摇头,风玲珑才想起她出来的缘故……回头,只见到了深深的幽暗,他们已经快到那座屋子了,暗自责备了一下,她急忙提气,如燕般快速奔跑在竹林中。 * 欧阳景轩一路疾步来到茅屋前面,顾不得心翼翼,“砰”的一声直接大力推开了屋子的门,玉色的长袍旋着茅屋里腐烂发霉的味道,翻飞起一个亮着微光的白色衣袂。修长有力的手指稍稍一作力,登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一侧敞开一个暗门…… 福东海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就看不到欧阳景轩的影子了……心急之下也急忙跟上,奔忙中还不忘记细心的把暗门关上。 风玲珑来晚了一步,茅草屋的门开着,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拉达在一边,远远看去,好似一张诡异的大嘴张开……她急忙上前,听得茅屋里面一阵砖石碰撞的声音,窥探时只见到福东海暗红色的上衣一闪而逝,女人哀婉的哭泣更加的明显了,还夹杂着痛苦的叫声。 果然别有洞天……风玲珑暗暗一心惊,不由得十分佩服欧阳景轩,竟然把一个女人藏的那么隐秘,若不是她的听力有异于常人,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个草屋里还会有这样一个暗门。悄悄记下暗门的位置,仔细留意了有没有留下她的痕迹才放心的离开…… 依旧是黑暗的,长长的蜿蜒阶梯,阶梯两旁暗暗地掌了几盏豆粒大的灯盏,欧阳景轩宛若脚下生风,如履平地的飞快走着,惹得原本就昏暗的灯光更加摇曳不定,连带着晃得他的影子也忽明忽暗,仿若鬼魅。 月色皎洁,惨白的光芒笼罩着那件草屋,女人痛苦的叫声不绝于耳,掺杂了惊声尖叫连连……隐隐间的哭泣声,更是透出一股子让人心扉都为之震动的悲怆。 “蝶儿!”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缩成一条极细的线,映照着屋内的女人,她用力的紧紧抱住自己,嘶哑的哭出声来,带着戚戚的哀痛。欧阳景轩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试图用手去触碰她,她却本能的尖叫着打开,拒绝任何碰触。 “蝶儿,是我!”欧阳景轩尝试让她冷静下来,不料蓝梦蝶更加疯狂的尖叫道,“滚开……不要过来!”凄惨的声音落在欧阳景轩的心上,让他紧紧的蹙了剑眉的同时,整个心扉都揪了起来。 “蝶儿,不要这样……”欧阳景轩的声音里绵着深深的痛楚,俊美的容颜也蜿蜒出痛苦的表情,他向前垮了一步,结果却引得她更加尖锐的声嘶力竭。 “啊……”蓝梦蝶冲到桌子旁边把所有的东西统统扫推到地下,瓷器破裂的声音几乎滑破耳膜,她扶着桌角开始痛苦的呻吟着,粗重的呼吸也越来越明显。 欧阳景轩瞅准机会冲上前去,只听蓝梦蝶突然厉声尖叫一声……抬起头,伸手又抓又挠,还犀利的张着嘴做咬人的架势……根本不容许他靠近。照道理,欧阳景轩的武功绝对可以阻止她,可是,偏偏他怕她伤到自己……紧蹙了剑眉退到一边,只见他光洁的手背上已经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印,伤口正有血珠冒了出来。 “爷儿……”福东海看到有些心焦,上次爷儿强制将蝶主子制服,她便伤了自己,爷儿这次明显的缚手缚脚。 “我没事,”大手一挥,欧阳景轩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蓝梦蝶,他慢慢的走上前去开口,“蝶儿,是我,我是景轩……”再次伸手想要触碰她,然而蓝梦蝶却惊恐的向后退去,脚下一滑,只听“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蝶儿!”欧阳景轩大惊的跨步上前,蓝梦蝶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依旧疯狂的乱抓,嘴里的尖叫已经变成了更加凄厉的喊叫,“不要碰我,滚开!求求你……不要碰我……啊……” 欧阳景轩的心仿佛被撕扯开了一个大口子,他眼睛发红的冲上去,不管她的尖叫和踢打,紧紧的用手臂禁锢住女人的手臂,她拼命的挣扎,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头发凌乱得和眼泪一样黏在美丽动人的脸上,一双眼睛当中是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蝶儿……我是景轩!我是欧阳景轩……我不是他,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欧阳景轩将她的头用力的搂到胸口,脸上的表情分明比她的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 怀里的蓝梦蝶动作慢慢的缓了下来,仿佛用尽力气虚脱了一般。 欧阳景轩紧紧的搂住她孱弱的身子,那身体微微的颤动着,还是试图挣扎开囚禁她的桎梏……蓝梦蝶粗重的喘气声像重重的锤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捶打着欧阳景轩的心,难受的似有一种窒息般的眩晕感一样,他把她搂住,声音低低的:“不要害怕,有我在……不会有人再敢动你了……” 半晌,蓝梦蝶似乎累了,一动不动的安静下来…… 欧阳景轩圈禁着她的手缓缓一松,只是一刹那,蓝梦蝶立即扬起了头,恶狠狠的照着欧阳景轩的肩膀咬了下去……凌乱发丝中的秀美不复存在,只是眼睛透着极其强烈的恨意。 略一颦眉,欧阳景轩菲薄的嘴角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修长的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秀发,闭上眼睛,任由她发泄着……哪怕那月牙玉色的锦衣上开始氤氲出鲜红色的血,一圈圈的不断扩大。 蓝梦蝶的瞳孔渐渐的开始涣散开来,欧阳景轩取出腰间白色的瓶子,那是上一次在西山风玲珑交给他的凝香丸……倒出一粒,大手轻轻的抚着她喂下,看着她苍白的唇,透着楚楚惹人怜的血迹,那是他的,却刺痛了他自己! “爷儿,”福东海看了一眼在欧阳景轩怀里安静得沉睡的女人美艳绝伦的脸,又把视线移到他的肩膀处,那里已经留下一个牙印,在微微发着暗光的织缎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奴才给您上点儿金创药吧。” “不必了,爷儿无碍!”欧阳景轩的话透着些许的无奈,这样的伤之于他来不算什么……真正让他痛的是她。 欧阳景轩的眸光变得深谙,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恢复平静,他看着蓝梦蝶睡着的样子似是有些安心,淡淡开口道:“我在这里陪着她,你先回去吧,叫豆子在门外守着……” “是。”恭谨的应声,福东海退了出去……只是,在关上茅屋的门的时候,他看着欧阳景轩渗了血的肩膀,眼底噙着深深的无奈。 欧阳景轩不敢将蓝梦蝶放下,生怕一个不心就惊醒了她片刻的脆弱模样,然而只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怀里的可人儿就自己醒了过来,朦胧的痛楚总是让她不能安枕。 吃力的张开眼睛……蓝梦蝶感觉到她躺在一个结实的怀里,这个怀抱是她熟悉的,奢望却再也不可求的。 用过香凝丸后,蓝梦蝶的脸色稍稍有点恢复过来,仿佛有些昔日的绝代菁华。她的身上,不仅仅有着和蝶夫人一般的媚骨娇艳,似乎还隐忍着些许空谷幽兰的气息。 “景轩,我是不是又发病了……”声音有些喑哑,蓝梦蝶一双望穿秋水的眸子中有着一抹忧伤。 “没有,没事……”欧阳景轩少有的温柔恣意,语气更像是情人间的呓语,“这次比上次要轻许多。” 蓝梦蝶轻轻抿了下干涸的唇瓣,神情间有着一抹凝重的哀婉……突然,她余光注意到欧阳景轩肩膀上的血迹斑斑,她蓦地坐起来:“这……”转身抓起他的手,上面血印子的血珠已经凝结成了暗红色,“景轩,对不起景轩……”心疼的感觉似乎战胜了身体上的疼痛,她哽咽的开口,眼泪已经溢满了还噙着猩红的眼眶。 “对不起你的是我,”欧阳景轩的声音沉缓,却夹杂着细微的痛苦,“是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蓝梦蝶听了,眼泪顿时溢出了眼眶,她神情更难过,呜咽的呐呐开口:“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姐姐……” “不要再自责了……我过这与你无关……”欧阳景轩眸底一抹沉痛稍纵即逝,他将蓝梦蝶抱到床榻上,在一旁坐下,扣住她瘦骨嶙峋的手,十指相扣,“我会离开半个月左右,皇家的狩猎日,我不可以不去。”顿了下,他声音明显的凝重几分,“这段时间福东海会照顾你的……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要伤害自己,嗯?” 有着微微传来抽泣的声音,欧阳景轩的心也似拧了起来的疼,努力抑制住胸口翻腾的情绪,他的声音纠缠了冷冷的恨意和决绝:“到时候,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十倍的代价……” 蓝梦蝶摇头,她要的不是这些……不是!不管如何,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景轩,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没事了……”蓝梦蝶极力的遏制内心的悲伤,“你走吧。”着,她抽回了手撇过了头,“我会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欧阳景轩冷峻的脸上透着一抹哀伤,看着蓝梦蝶这样……他想要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的起身离开…… 从暗门出来,欧阳景轩的脸色有些阴沉,一路上不疾不徐的来到竹林中,在看到先前的那块不大不的石头时停了下来,转而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地面的泥土。 竹林一年四季都有人打扫,只是再细心的打扫也会留下一些腐烂的叶子,它们渐渐地子地面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残留,踩起来软软的,不会发出声音。然而这块石头的一旁却有着两个淡淡的脚印,印子而浅,如果是站在这样的地上是不会留下鞋印的,只能明当时有人蹲在这块石头后面窥探了很久……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枣花香,看来她在这里呆了很久才离开的。 斜斜的睨了一眼刚刚风玲珑躲藏的位置,欧阳景轩菲薄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冷笑。 欧阳景轩收回眸光转身离去,回到翠竹轩换了一身衣裳……出门微微提气,身轻如燕的施展轻功,躲过王府中夜间的巡逻,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兰泽园。 推门而入,是淡淡的桂花茶香……只见蝶夫人仙姿绰约,就连斟茶的姿势都显得千娇百媚。 “怎么还不安寝?”欧阳景轩的神色有些疲惫,懒懒的开口。 “不知怎的,仿佛总觉得你会来……”蝶夫人齿白唇红,眼角眉梢间皆是风情,她眉眼轻挑的看着欧阳景轩,随即将手里的杯盏放到了他的面前。 端起桌上的茶盏,略一撇去表面的浮茶,欧阳景轩浅啜一口……蝶夫人留意到他手上的伤痕,眼中不免有一丝心疼。 “这是怎么了?”捧起他的手,蝶夫人的语气柔然,“妹妹又发病了?” “嗯……”欧阳景轩淡淡的应了声,似乎并不在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蝶夫人微微喟叹一声,眼底有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快速的闪过。她放下欧阳景轩的手旋身走进内室,不一会儿就取了个金色的瓶子来,轻声软语的开始为他上药,“这是西域的金疮药,伤口不是很深,应该几个时辰就看不出来了。” “嗯。”神色显然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欧阳景轩只由着她去。 看到他疲惫的神色,蝶夫人不免有些吃心道:“新弹了首曲子,现下奏与你听……给你解解乏?!” “不了,”欧阳景轩云淡风轻的拒绝,蝶夫人的脸上有着一丝丝的尴尬,但随即便消失了,只听他富有磁性的声音道,“等下还要去应付一下那些姬妾,改日再听吧。” 蝶夫人原本有些失落的心在听到应付两个字的时候,无故的有些快意,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做漫不经心的道:“也好,这两天他们盯你盯得格外紧些,这样也好打消他们的疑虑。” “还是你知我心。”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挑的深邃看了蝶夫人一眼,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离开了。 * 枫临轩。 丫头给风玲珑换下了夜行衣,早已等待在一旁的灵宠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她的脚边来回的磨蹭打转……风玲珑心下一软,抱起它走向软榻,命梅子将榻上矮几上的棋盘收走,转而换上一本集,她随手翻了翻,佯作看书的样子,随手剥了个桃仁喂给灵宠。见到果仁,灵宠立刻用两只稍微短一点的前爪抱了过来,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它咀嚼果子的声音。 淡淡的眼神有些迷离的思考,脑海中划过一个一个深邃而又狭长的眼神,邪佞的的笑容魅惑一切,俊美的容颜总是噙着淡淡的不羁。 灵宠凑上来,先使用它湿润的鼻头,蹭了一下风玲珑搭在桌子上的手,然后再用爪子轻轻的抓挠着…… 风玲珑一个激灵,从发呆中找回意识,低头看向一边的宠儿,灵宠乘胜追击,“吱”的一声跳了起来,讨好似的弹跳着,两只前爪紧紧的抱在胸前,紫色的眼睛不住看着她。风玲珑探过手去,将它捞上来,抱在怀里,抚摸着它身上雪白的柔软的毛发,灵宠舒服的尾巴乱摇…… 风玲珑一点点的将身体放平,在软榻上斜倚着躺着,灵宠在风铃的怀里到处拱来拱去,很快的在在她的怀里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不一会儿就传来它深浅不一的呼吸声。风玲珑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它的毛,继续着刚才的思绪,时不时的冲窗外看去,夜色很深了,却始终不见那个人的影子。 “主子,已经这么晚了,歇息吧。”丫头走过来将桌子上的灯又换了一盏,刚才的那盏已经快尽了,烛泪在灯台上拉得长长的,只剩下一个昏暗的火苗垂死挣扎。 “没事,再等等吧……”漫不经心的回答,风玲珑似乎陷进自己的思想中不能自拔。 “主子在等谁?”丫头眨巴了下清澈的眼睛,微微偏头看着风玲珑疑惑的问,“王爷吗?” “嗯?”风玲珑听到王爷两个字,顿时看向了丫头,然后视线不受控制的到处张望,疑惑的问道,“他来了吗?” “没有!主子,夜这么深了,王爷应该不会来吧?”丫头有些疑惑不解的开口,平日里也不见王爷由来,今儿个翁主是怎么了?好像总是思绪不宁的样子…… 风玲珑起身,灵宠似乎被影响到了,有些茫裝的到处蹭。暗暗自嘲一笑,她到开始奢望起什么来了,“安寝吧。”淡淡开口,风玲珑旋即面无表情的起身,似乎忘记了怀中的灵宠。 灵宠掉到了地上,有些不满意的尖锐的“吱”了一声,夹着尾巴跑掉了。 丫头替风玲珑宽衣解带换上亵衣,视线总是不经意的看着风玲珑……渐渐的,黑黑的眼睛里噙着疑惑,怎么觉得主子那淡漠的脸上有着浅浅的落寞和失落?! 这边安静寂寥,尘月阁却显得风月无边…… 楚腰卫鬓,媚姬艳光四射,妖娆的眼睛不断地暗送秋波,而手下则不停的讨好似的为欧阳景轩斟着酒,“王爷许久不来奴婢房中了呢……”撒娇的声音有着淡淡不满的娇嗔,媚姬眼角心的看着欧阳景轩,见他并没有不悦的神色。 “本王今天不是来了吗?”欧阳景轩邪佞的勾起一个笑容,眸光深邃的看着媚姬道,“这次狩猎不能带你去,本王总是有点内疚的……” 媚姬神情间显现了落寞,可是,口中的娇嗔的意味更加的重了:“无妨的,王爷……王爷心里只要有着奴婢,奴婢还有什么求得?!” “几日不见媚姬,你越发的妩媚动人了……”欧阳景轩看着媚姬娇艳的样子轻挑的道,深邃的眸子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大手一挥,拦住媚姬不盈一握的柳腰,“本王什么有你这样一个尤物,本王倒是庆幸当初带你回了府。” “王爷……”龙涎香的味道一下子扑面而来,媚姬娇嗔着揽住他的肩膀,尽量表现出妩媚万千的样子。只见她朱唇微微张开娇嗔的道,“奴婢才庆幸遇见了王爷呢……” 欧阳景轩魅惑的脸上染起一个邪佞的笑容,轻轻拈起她的一撮秀发亲了亲,转而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道:“**一刻值千金,媚姬还不饮了此酒,与本王共度良宵……” 妖娆一笑,媚姬几乎想都没想,接过酒杯,媚眼如丝的勾倪了眼欧阳景轩后就一饮而尽。 眼看着她把酒喝的一滴不剩,欧阳景轩的表情甚是满意,拦腰将她抱起,媚姬“咯”咯的嗔笑,全然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 粉色的纱幔落了下来,满室的春光顿时溢出……媚姬衣服滑落,露出光滑洁白的香肩,媚姬满眼的惑人光芒,她看着欧阳景轩,手娇柔的搭在了他的肩头。适时,欧阳景轩的大手缓缓袭上了她的身子…… · 080、出发狩猎 媚姬的眼神渐渐的迷茫起来,脸颊也浮上了淡淡的潮红,瞳孔涣散开来…… 欧阳景轩抽出他抱着媚姬腰身的手,媚姬已经禁不住……他看着已经浑身软得象乱泥的媚姬,将她放在床榻上,姿态淡漠的给她盖好了被衾,然后俯身在她耳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溢出菲薄的唇:“媚儿,辛苦你了。”声音中是无限的魅惑,媚姬娇嗔,与他“相拥”着渐渐入睡。 欧阳景轩看着媚姬视线迷离的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呼吸变得均匀方才起身……他拿起雕花鼓桌上的茶盏,漫不经心的眼神飘过榻上已经满脸绯红的媚姬,只见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满脸是无限的满足。 暗暗冷嗤一声,幻情的药效应该已经发作了。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下,俊颜上透出一抹淡淡的疲惫……从十四岁开始,宫中便会有专门的陪寝宫女侍奉,因着某种缘由,他却不甚喜欢。以至于后来无聊配置了幻情,到成了如今王府里他不能或缺的药物。 深邃的眸底滑过一抹自嘲,欧阳景轩看着床上已经呼吸均匀的媚姬,约莫着“幻情”已经完全发生效力了,他才着了里衣睡在她的身旁。 欧阳景轩毫无睡意,王府中的细作极多,他因着某些原因,不管是谁也只能雨露均施,如今局势开始慢慢变化,不想拉着身边的人下水,偏偏事与愿违……幽深漆黑的凤眸中划过一丝无奈,刚刚来的时候他故意绕远的经过了风玲珑的枫临轩,本以为她已经睡下了,可不料里面的烛光依旧明亮。她动人的侧面在窗前形成了一个剪影,大约是在看书,她微微的低着头,眼前仿佛看到了她细腻如此的脸颊,脖颈的曲线柔和而美好。 黑白分明却又仿佛蒙着淡淡迷离的眼睛染上了点悄无声息的笑意。 她……是在等他回来吗? 几乎要忘记了他出门前和她过,去去就来……难道她是为了这句话等他回来的吗? 嘴角的笑意也挑了起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笑容中有着淡淡的深远的意味……微微提气,他离开的脚步仿佛特别的轻快,心情也似在云端,漂浮着,欢腾着。 进门对着媚姬的笑意多多少少的夹杂着刚刚的情绪,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由得有些失神。 视线四处的打量着,不经意间看到了红木桌子上放着的白瓷酒瓶,上面栩栩如生的描画了一只竹子。 翠竹轩种植了大片的竹子,而他又擅长用竹子做笛子,所有人都以为他爱竹,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其实爱梅花。也许……因为母妃的缘故,也许,因为梅花虽然看起来冷艳媚骨,却能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里也娇艳欲滴……就好像她! 欧阳景轩思绪微微一滞,脑海里敷上风玲珑美人骨下的梅花胎记,不由得微微凝神……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神。 之前在去寻蝶儿的路上,他知道有人尾随,但是他却没有戳破。回来的路上检查她刚刚隐藏的位置,有些惊讶的从地上的脚印上发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似乎她在这里停留了很久,这并不像她的性子…… 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子暗沉了几分,他暗自扯了扯嘴角,平白的增添了几分讥讽之意…… 星月斗转,翌日的清晨。 欧阳景轩坐起身子来,眼角有着些许的慵懒之意。到是媚姬,一早上起来就神清气爽,神情盈盈中带着娇羞的媚态殷勤的伺候着欧阳景轩穿衣洗漱。 “媚儿昨晚睡得可还好?”嘴角噙着一丝邪魅的笑容,欧阳景轩的眼睛映射出媚姬娇羞的脸,这样的害羞带怯的妩媚……只是一眼,都会让男人心动。 “王爷……”媚姬娇嗔一声,手底下轻轻的拽了一下她刚给欧阳景轩系好的腰带上的佩玉,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听了骨头都酥了,“有王爷陪着媚儿,媚儿怎会睡的不好?!” 欧阳景轩听了,轻捏了下媚姬的下颚,一副宠溺的勾了唇角邪魅的道:“因为媚儿伺候的好,本王睡的也是极好的……”他看着媚姬的眸光有着淡笑的嘲讽,可在媚姬看来,这眼神却成了**的戏谑。 “王爷喜欢媚儿伺候就好……”媚姬娇嗔的垂了下眸,再抬起看着欧阳景轩的时候满脸的妩媚动人,眼中更是那幸福满足都要溢出来了。 “好了,伺候本王出门吧……”心下有些许的厌恶,欧阳景轩也不做停留,只是拿起桌子上的折扇就欲离去。 “是。”媚姬忙不迭的为他开门……出去后就更加得意了,眸光经不住有些挑衅的看向对面阁里刚刚走出的琴姬。 只见琴姬脸上的表情由惊讶缓缓的变成冰冷,夹杂着不可思议和失落。这些都一个不落的看在媚姬眼里,她娇俏的笑着,跟在欧阳景轩的身后,送到尘月阁的门口,“奴婢恭送王爷。” “嗯。”欧阳景轩头也不回的应了声,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媚姬待欧阳景轩走远,人转过身的时候故意不去看还在自己阁前的琴姬,只是她有意无意,用正好能让琴姬听到的声音和跟在她身后的红霞道:“王爷昨晚,想和我生个儿子呢……” 红霞一听,急忙福身恭贺:“恭喜媚主子!” 媚姬轻抚鬓发,扭动着腰肢儿往前走,眸光倪到琴姬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夹杂着愤怒和嫉妒,声音不减分毫继续道:“这也是迟到的事情,我虽然出身不高,但也照样得王爷宠爱!”话间便来到了琴姬面前。 站在门口的琴姬脸上有着愤愤之色,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暗骂道:贱蹄子! 媚姬仿佛装作没有看到她神色里的鄙夷一样,只是故作惊讶道:“呦,琴姬……这大清早的你站在冷风口做什么……” 琴姬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尘月阁的争斗也就没有停歇过,她和媚姬二人谁也看不得对方好,就算偶尔的合作,也是为了各自利益罢了,只听她无奈一叹,无奈道:“这秋天大清早的就听见野猫叫春,好奇……”她看着媚姬顿变的脸,唇讥舌讽的继续道,“怎的不出来看看。”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呢?”媚姬掩去眸底的怒风,用手中丝质的手帕掩了一下嘴道,“琴姬,你这样看不得,难道是昨晚王爷在我房中你嫉妒了?” “谁会嫉妒你呢,王爷又不是没来过我的房里……” 媚姬听了,“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眸光嘲讽的看着琴姬道:“我可记得王爷大已经很久不曾到你房中了吧?” 一句话正戳中了琴姬的痛处,她气得脸色发青:“你……你不要太过分……” “琴姬你严重了,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媚姬拿着丝绢轻拭着额角。 琴姬沉不住气的咬牙道:“我当然没本事……我怎么会一个青楼女子你那套狐狸精的样?!”嘲讽的声音毫不遮掩。 “是……”媚姬也不生气,只是拖长了声音缓缓道,“我虽不是什么官宦家的女子,却比有些人强上千百倍。”着,她一脸同情的看着琴姬,意有所指的道,“至少我有自知之明,不像那些个姬妾所出的女子,没有别人身份尊贵却也贪着那地位!”媚姬的话字字狠毒。 琴姬气得几乎快不出话来,但还是反击道:“我虽然是庶出,但这次皇家狩猎王爷最终还是带着我去了……你到底是青楼出身的下贱坯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冷哼一声,琴姬收回眸光转身进了闺阁,只是在转身那一霎那,她整个脸色都是铁青的。 看着琴姬被自己激怒的样子,媚姬嘴角的笑渐渐蔓延开来……但是,眸子看着被珊瑚关上的阁门却冷到诡谲。 兰姬带着玉如站在远处已经落了黄的垂柳下,看着琴姬阁前的一切不由得轻叹一声……从早上外面就在议论王爷因着无法带媚姬前去狩猎,特地来陪她已作安慰。想来这早晨琴姬和媚姬必定会有一番唇枪舌战,果不其然! “狗咬狗……”玉如轻呸了声,一脸不屑的看着前方,“整天就看着她们两个在尘月阁唱戏。” 淡淡一笑,兰姬温然的开口:“也是一乐趣……”她眸光莞尔转身朝着花园走去……哥哥这些天正在紧要关头,这次狩猎,她留在府里还要多加注意,不要坏了王爷的事才好。 * 苍轩王府门外已经有狩猎出发的车辇恭候。 欧阳景轩摇着折扇的手背负着跨步出了王府,看着整合的队伍和,他余光好似漫不经心的搜寻着一抹他自己都不以为意的身影…… 眸光不经意的在风玲珑身上轻轻落下,只见她一脸从容淡漠的站在车辇旁边,身上穿了一件迷离细纱丝锦曳地望仙裙,仿如素雪绢云,鸽子血似的梅花皆细细秀在襦裙上,从胸口一直绽放到地面,映着雪白的丝绸,竟然如傲雪寒梅绽放那样栩栩如生。 风玲珑一头的青丝只是随意的绾了一个发髻,也不多做装饰,只着一只妃色的吐蕊梅花簪,配上星星点点的梅花银饰,朵朵开放在她墨色的青丝上。她表情淡漠的就仿佛雪地里无风下的傲梅,似乎对这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风玲珑所在车辇的后方车辇处站着蝶夫人,和风玲珑的淡雅不同,她身袭艳霞锦盘金彩绣绫群,锦茜红眀花抹胸,外面套了一件掐花对襟外裳,冰肌玉骨,显得格外婀娜多姿,脸上一直挂着端庄和气的笑容,双目顾盼,芳娇一笑百媚生。 此刻一旁的琴姬正和她闲聊着什么,脸上始终宁和的微笑,偶尔作答两句。 “早就听闻侧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婢妾虽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却是只通晓一些针线女红……”琴姬淡笑殷勤的着,“闺阁之中就对侧妃的大名倾慕不已,如今同府侍奉王爷,还望侧王妃姐姐不要嫌弃妹妹笨拙,教妹妹学些东西。”言语间,她故意拉近了和蝶夫人的关系。王妃那边从大婚翌日大家就都明白,她不会和姬妾同线,如今王爷宠爱侧妃,拉拢她自是更好的。 “妹妹见笑了,不过是些诗词作画罢了。也是闲来无事,打发时光……何来精通一?!”蝶夫人莞尔一笑,言语谦虚温婉,看不出对琴姬的鄙夷,却也没有失了身为侧妃的身份,最主要的是,她算是承了琴姬一声“姐姐”。 风玲珑依旧淡漠的没有任何表情,自是等待着队伍整合好。 “姐姐谦虚了。”琴姬急赔笑道,“姐姐美貌西苍第一,恐大陆上也是无人比拟的……谁人不知晓,不光是男人,就连我这个女子都是倾慕不已?!”着,她余光意有所指的倪了下风玲珑,继续道,“何况姐姐才华横溢,精通书画韵律……姐姐这样拔尖的……真正是西苍名副其实的第一。”她加重了“第一”的声音,不经意的又看向风玲珑。 虽然二人谈话不大,她也未必能够听到,她却还是压低声音朝着微微疑惑的看着她的蝶夫人,“在妹妹心中,姐姐才是苍轩王妃的唯一人选。”直身子,脸上的笑容十分掐媚,王爷的英明神武英俊潇洒,有只有姐姐才能相配。” 蝶夫人睨了风玲珑一眼,方才开口:“妹妹这话可不要叫旁人听了去,若是王妃听到,怕是要责怪呢……” “姐姐多虑了,”琴姬冷眼瞧了一下旁边的人,“像他这种番邦的女子,根本不得王爷宠爱。”她这些天可是看的真切,王爷除了偶尔会去枫临轩用膳,却从来没有留寝过,“就算是皇上赐婚又如何,大婚那晚,王爷不还是照样去了姐姐的赏月筑吗?” 嘴角噙了一丝笑意,蝶夫人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温言开口:“妹妹见笑了,只是王爷可怜我孤苦无依而已……” 琴姬暗暗有些不甘心,余光轻倪了眼风玲珑后含笑道:“姐姐好脾性,那王妃一向自高自傲,仗着皇上的御赐和那个王爷正妃的位置,就一味的自以为是……依妹妹看,姐姐才是贤良淑德,这样的性子的人才应该当王妃,” “许是戈壁的女子都是这样真性情吧,妹妹你别吃心。”蝶夫人笑的十分温柔,言语间对风玲珑如此也是很能理解,只听她规劝道,“今日这番话妹妹可不要再与别人听了,免得传到别人耳朵里去,总归是不好的。” “是,多谢姐姐教诲。”琴姬点头回答,嘴角噙着心领神会的笑容。 二人这边轻声交谈,风玲珑却眸光微微深了下,她本就耳力极好,刚刚那番话一字不落的听得真切……暗暗不由得暗自冷嗤,神色却不显露分毫,只是转身准备乘坐车辇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道注视的目光。她抬头望向目光的来源,却见欧阳景轩正撇过头去与身边的豆子细细的着什么。 风玲珑心下一阵别扭,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情。 明明是他听到暗门里女人的哭泣声,想去急着看那暗藏的女人,却骗她有事情,去去就来……谁料这一去竟然去到了媚姬那里。 第二天梅子来报的时候她真真儿的是一包怒火,苍轩王还真是风流,前脚去见了暗藏的女人,后脚就又去了尘月阁。思忖间,风玲珑转念一想,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他愿意怎样自己管得着么,空顶着一个元妃的位置,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这样想着,风玲珑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她不想直视的抱过一旁丫头怀里的灵宠,不染蔻丹的手下意识的为它梳理毛发。 “参见王妃……”悠悠的声音传来。 风玲珑一抬头,刚好看到傅亦珩一脸不羁的笑容。不管在府内他和欧阳景轩如何,出了府,该有的礼数他还是周到的。 轻点下颔装作免礼,风玲珑不以为意的继续抚摸着宠儿。 “王妃还真是有气度,这王妃之位都快要有望易主了,王妃还这么淡然处之,草民佩服佩服。”傅亦珩起身间缓缓道,字字清晰入耳。 风玲珑除尘的面孔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用平平淡淡的声音道:“傅公子还真是在爱多管闲事。” 傅亦珩俊雅的脸上笑得开怀,对于风玲珑平静却暗含讽刺的话毫不在意的道:“多谢王妃夸赞,草民还就是有这么点能耐!”完爽朗一笑,引得四周许多人的侧目。 风玲珑面无表情,只淡淡的对着走近的欧阳景轩略微福身行礼道:“王爷,可以启程了吗?” “嗯……”微微颔首,欧阳景轩只是简单的回答。 “欸,慢着慢着,”傅亦珩拦住正要上车辇的欧阳景轩,“我能不能也搭个车?” “你随意!”欧阳景轩磁性的声音轻快的回答。 “正好一路上无聊,”傅亦珩着便招呼厮过来,接过他怀里的酒,“不知道王妃有没有雅兴和草民喝上一杯?” 此话一出便引来许多侧目,也不能怪别人好事,傅亦珩这话的也太暧昧了,堂堂苍轩王妃与一个外人,还是男人喝酒,这像什么话? 众人暗暗思忖间,不由得互视着。 仿佛是没有听到一样,风玲珑抱着灵宠上了车辇,欧阳景轩也弯身进去,紧随其后的傅亦珩也好似没事儿人一样的跟着钻了进来。 蝶夫人看了看前面的车辇,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只有正妃才能和景轩同乘一个车辇,而就算外界盛传他对她有多钟情,却也只能位居侧妃的位子,连和他同乘的机会都没有……嘴角一个苦笑,蝶夫人心里却是酸涩不已,不由得暗暗自嘲:更何况他的心并不在她这里…… 车内,欧阳景轩轻倪了眼一脸淡漠的风玲珑,旁边坐着严重噙了心思的傅亦珩,不由得嘴角勾了一抹邪魅的笑容:方才琴姬和蝶儿私语,虽然他不知道她们在什么,却也能猜到七八分。她离她们虽然有些距离,可是,依照她耳目必然是听到了些许…… 思忖间,欧阳景轩眸光变得深邃不见底。他倒是好奇,她到底能淡然从容到何种地步?! ` 都没有人投月票? · 081、狩猎途中,山有扶苏 晚秋底澄澈的天,好似一望无际的平静碧海,有些许鱼鳞浅云点缀着,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 好一个秋高气爽。 狩猎场西邻苍凌江,北接日昭国边界,南边有重要的商业之路武陵之路,由于地处要塞,一直是兵家的必争之地。三国鼎立之初,此地时常战乱不断,兵荒马乱的年代,住在这一带的百姓苦不堪言,而各个三国也因战争而民不聊生,最后,三国终于达成协议,平分天下,并且每年的秋天都要在这里狩猎,以示三国交好。 长长的仪仗队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缓缓蠕动,从西苍城里出发,行进间……已然来到山林中。 山林丰茂,长龙行进在树多路窄的古道上,霂尘骑在一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那马丰满俊硕,随着每一次优雅的前行,马蹄扣在地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 清净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自己觉的周身四肢百骸至每一个毛孔,无一不舒畅。 “这里的风光,大约戈壁不常见吧。”欧阳靖寒同行在前面,只是不回头的。 “戈壁草木荒凉,的确少有。”霂尘嘴角微微牵动,引出一个浅淡而和煦的笑意。 “戈壁那边好玩吗?”欧阳玉琮擒着缰绳赶上来,与霂尘并驱前行,“我曾四海云游,却独独不曾到那里去。”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霂尘声音宛如山林间清凉的微风,他眸光淡淡的落在前方与天际交接的地界,悠悠道,“中原的诗词总是将戈壁描写的十分荒凉,其实那边却比中原多出许多广阔的天空。”不仅仅是天地,也是人的心境。暗暗自嘲一笑,霂尘偏头问道,“七皇子曾到过哪里去?可有十分中意的?” “不过是四处游玩罢了,宫中常日无聊,规矩又多,御花园太,我也不喜欢被囚禁在这四方天儿里。”欧阳玉琮到是毫不在意,觉得情投意合就显得特别亲近,偏过头去思考,“最中意的……大约是巴蜀吧。” 霂尘波澜不惊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我也曾云游巴蜀,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着,他轻轻勾了唇角,“尤其是巴山夜雨的时候,漓江上更是美不胜收……”他笑容加深,微笑如山中松柏般清新干净,漆黑透亮的眼睛宛如秋光之下的一潭子清澈的清水,只是淡淡的染上了一层黯然的朦胧。 “霂尘……”风玲珑清洌洌的声音,似乎是山中的泉水溅落石头间,一边采着荆棘花一边道,“再给我讲一遍中原下雨时候的样子吧?”她掩在鸦翼般睫毛下的眸子波光十足,白净的脸上是少女的青涩,虽然稚气未退,但是却已然是闭月羞花,玉貌花容。 “你很喜欢中原的雨吗?”霂尘脸上的笑容暖暖的,分明带着宠溺的味道。 “我从未见过你的那样好似仙境的雨……”风玲珑着,星眸中划过一丝落寞,只听她缓缓道,“如果有机会去一定要去中原看看就好了,那边的湖水是什么颜色的?像我们的井里那样的吗?” 霂尘看着她渴求的眼神,心下有些动容:戈壁干旱,常常是井打得非常深的时候才会有一些铁锈一样暗红色的水,所以戈壁的人都是十分珍惜水的,他们信奉雨神,常常祭祀供奉天神祈求雨水。 “不,是绿色的。”霂尘声音噙着几分悠远,仔细的注视着风玲珑的神色,只见到那双眸子中是一闪而过的失落,复就起星星之……: “我一定要去中原看看。”风玲珑抿了抿唇,手里捏着一把淡紫色的荆棘花,“有一天,你一定要带我去中原,我要看巴蜀的雨季,看绿色的水……”她仰头看向霂尘的眼中是坚定的神色,嘴角的笑就和戈壁上的骄阳一样耀目。 “好……”看着她的眼神,霂尘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言语宠溺而坚定的应道,“我一定带你去!” “咯咯咯……霂尘最好了……” 清脆的笑声和曾经的承诺还在耳畔,然而世事无常,转眼间她便红衫旖旎,成为了西苍皇帝御赐的苍轩王元妃。 有一天,你一定要带我去中原…… 余音缭绕,霂尘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然而却深深的扎进他心中最深的,最隐蔽的地方,让他痛却不能言语。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玲珑,不管你身在何处,我都会在你的身后,无关情爱。 霂尘唇角蜿蜒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却含着心甘情愿。 欧阳若琪呆呆的看着骑在马上那抹颀长健硕的背影,身子微微倾斜的倚靠在辇车的窗口边上,一只手擎起水粉色的纱帘,手臂攀在窗柩上。头上一只金粉色的汆花吐蕊簪,同一色的流苏长长垂下,随着车辇的前进而微微晃动着。 欧阳若琪眸子中噙着深深的眷恋,看着霂尘的身影她不由得心下微微一叹气,终于是了放下帘子。 远处一双精亮的眼睛,拉近。陆少云惺惺的放下窗帘,眼中淡淡的惋惜之色:“啧啧,这西苍国的公主还真是玉琢天成,虽然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惊艳之色,但是却十分经看得很。” 慕晚晴眼中一丝厌恶划过,但是却不表露分好,昂起笑容娇艳如花,手底下也十分的干净利落的剥着蜜橘,递到他的唇前:“既然太子喜欢,那就将她娶来好了……想来日昭国太子迎娶西苍国主,对于两国来,也是喜得乐见的事情。” “你不介意?”陆少云眉开眼笑。 手底下剥蜜橘的动作十分熟稔,慕晚晴娇滴滴的开口:“这阳烁公主是西苍皇帝最的女儿,又是皇后的女儿,从就被西苍王视为掌上明珠,如今太子殿下看上了她,就算是落花有意,这西苍王愿不愿意还是一回事儿呢……”完妩媚一笑,装作娇嗔道,“难道太子殿下舍得将妾身废去么?不管如何……太子妃是谁,妾身不还是太子的人?!” “你这个妖精!”陆少云一手将慕晚晴揽了过来,柳腰不盈一握,有着风情万种,轻佻的用手指挂了一下她的脸颊,“孤怎么能舍得将你废除呢,就算那阳烁公主真的肯嫁来……孤,也是不肯要的呢。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么能比的晚晴你妩媚妖娆呢……” “殿下……”慕晚晴柔若无骨的依靠在他的怀里,陆少云嘴角的笑容渐渐的缓了下来,目光透露出一种阴戾的冷光。 各人噙了别样的心思,倒显得苍轩王的车辇里萦绕着一股诡谲的气氛…… 车内的茶水是戈壁的沙枣花茶,淡鹅黄色的花在滚烫的开水中一朵朵的绽放了开来,细细密密的样子,明艳鲜活的展现出原本明亮的颜色,连茶水都便成了明黄的颜色,轻轻一低头,枣花的清香含着独特的韵味便溢了出来。 “这茶很是独特啊,”傅亦珩将茶盏在鼻尖一嗅,顿时浓而不腻的花香萦绕在鼻间,他慢慢的啜了一口,沙枣花的香气顿时在味蕾蔓延开来,“嗯……好茶……”他眉眼微挑的看向一脸淡然的风玲珑,故作轻佻的道,“这样的茶,就算是尧乎尔也是没有尝过,王妃还真是手巧。” 风玲珑对傅亦珩的暧昧的话语不作理会,只是专心梳理着灵宠雪白的长毛,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 气氛有些冷场,欧阳景轩眸底深处噙着幸灾乐祸,他轻倪了眼傅亦珩的同时微不可见的扯了嘴角。 傅亦珩也不在意,偏偏就不识趣的喜欢热脸贴上去。只见他斟了一杯茶,恭敬如斯的递到风玲珑的跟前:“王妃请。” “有劳傅公子。”风玲珑清冷的语调,仿佛终年不化的积雪。 欧阳景轩端起茶盏掩饰着嘴角的笑,余光不经意间倪向一侧……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风玲珑表情平冷的侧脸,精巧的脸型,下巴而倔强的向外面微微的外翘透着倔强。他深邃的眸子有些迷离,看着她轻抿了下的唇,莫名的,眸子深处蕴含着淡淡的邪恶,竟然让他的心漏掉了一拍。 滚动的车轮终于在有着和煦阳光的晌午停了下来……前方已经接近苍凌江,已经清晰可见它的细分支在山涧缓缓流动着…… 一路车马劳顿,欧阳枭云发了话在这里稍作休息。 灵宠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先下了马车,风玲珑任由它跳跃出自己手臂的禁锢,也掀开帘子出车辇…… 河水广阔,山风吹动着树林的旧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漫步其间,风玲珑不由得心思也愉悦而轻松。 婉转的鸟叫声清脆得让人心里发亮,似乎有女子轻柔欢悦的歌声萦绕其间,歌声清亮,婉转动人。 窸窣的脚步声,只见欧阳景轩也走了过来,菲薄的嘴唇微微卷起,含了一缕邪魅的笑容,也仔细的侧耳倾听着……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歌声带着山中女子特有的嘹亮,宜喜宜嗔,宛如真的在与情郎对话一般。 风玲珑偏过头,看到欧阳景轩脸上正沉吟若有所思,深邃的眸子扫过潺潺清澈的溪水,滑过渐黄的丛林,掠过叠叠的山脉,一直悠远的飘向远方。 心下一阵惊愕,想不到他的内功竟然如此深厚。 微微一皱眉,风玲珑上便恢复了平时的安之若素。 “郑国是情歌的沃土,这一首诗都足以证明郑国的男男女女都颇解风情,怎的王妃今日却这样冷淡呢?”欧阳景轩的眼中满是戏谑的光芒,伴着些微的玩世不恭。 福了福身子,风玲珑双手置于,恭谨的答道:“妾身来时读过《女则》与《女训》,时时刻刻谨记着其中的教诲,不敢有半分逾越。” “哦?”欧阳景轩的眉眼轻挑了个淡淡的弧度,“王妃是戈壁女子,又何必遂了中原的习性?”他意有所指,眸光更是深深的看着风玲珑。”风玲珑心中微微一惊,自是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多数逃不开欧阳景轩的眼睛,可是,却有不甘心事事都被他看的透彻,“王爷,妾身累了,先回辇车上休息了。”罢只是恭谨的行礼,便打了旋身……裙裾随着她的转动划了一个弧度,渐渐淡出欧阳景轩的视线。 欧阳景轩眸光看着风玲珑离去的背影,眸光深邃的看不见底,一双狭长的凤眸微眯了下,嘴角噙了抹邪魅的笑意…… 适时,就见傅亦珩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 “山间风大,怕王爷的心口被冷着了,特意带了披风过来给你暖一暖!”傅亦珩步若流星的走过来,满脸的讽笑。 “这偷窥之事……时间长了是病,得治!”欧阳景轩眸光淡然的看向傅亦珩,眸光中到显了几分嘲讽之色。 “这天下也没有人能治的了了……就病着吧!”今天的傅亦珩仿佛脸皮特别厚,任凭别人怎么冷嘲热讽,就是毫不在意,“景轩,你我兄弟,你心里想的什么别人看不出来我还是可以看懂几分的。” 脸上闪过几分不屑,欧阳景轩懒得和他继续纠缠,转身就准备离开,然而傅亦珩可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追到他面前挡住了去路:“我,你就这么完了?连句话也不回答,太不尊重我了!” “亦珩,不要打风玲珑的主意。”欧阳景轩的眸中噙着淡淡的警告,但嘴角却是那邪魅到渗人心扉的笑意。 傅亦珩但笑不语,只是回头看了眼已经远去的身影……渐渐的,嘴角的笑化开,快速的蔓延开来! 欧阳景轩,我倒要看看你对风玲珑到底噙了什么心思。 回去的路上,风玲珑心下一直有着隐约的不安,不知为何,视线不由自主的在人群中搜索起霂尘的身影,只见他和欧阳若琪并立站在河边,背影十分和谐。 心下一阵酸胀,眸光噙了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担忧的复杂情绪,几欲想要上前,最后却还是忍住……眸光从霂尘的身上挪向了欧阳若琪,深深一眼后,带着慢心扉的惆怅转身离开…… 水色青青,群山环绕。霂尘静静的站在河边,坐骑正低头在河边嚼着青草,啜饮河水,怡然自得。 欧阳若琪见马儿悠闲的样子,不由得十分喜欢,伸出手抚摸起它健硕的后背,只见这匹马浑身枣红色,扁而宽的鼻子里正嘘嘘的发出声音来,红色的马鬃毛发茂密而颜色鲜亮。 “这匹马叫什么?”欧阳若琪好奇的问。 “秋月。”霂尘简单的回答,神色温雅。 “一匹马怎么叫秋月呢,你还真雅兴。”欧阳若琪挑眉笑笑,顿时那脸颊上的酒窝显现了出来,好不娇俏。 霂尘只是淡笑已做回答……随即眸光看向前方,有着继续淡淡的惆怅溢了出来。 欧阳若琪弯腰扯了一把草,伸到秋月的嘴边去喂它,它也不认生,十分温驯的舔了舔她的手,她十分高兴,轻轻的开口:“秋月这个名字,十分特别呢……”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霂尘心下一片怅然,秋月依旧,玲珑不在,有些事……终究是落下了遗憾。 霂尘默不做语,只听得溪水潺潺。 远处,一双眼睛盯着这一切,只消片刻,便消失不见…… 珍妃步急趋,身后的宫女不得不跑着才跟得上,一个拐角便来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娘娘……”宫女声的叫道,心下也是有些惊愕刚刚的一幕。 珍妃喘了口气,心有些平静下来。 刚刚,原本想随便走走的她却无意中撞见了欧阳若琪和托鄂什霂尘在河边私会的一幕,不由得心下有些暗喜。原本在车辇上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欧阳若琪神思恍惚的看向窗外,不料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如今却是真真儿的抵赖不得了。 嘴角一个得意冰冷的笑容:苏婉仪,你也有被我抓住把柄的时候…… * 赏月筑。 湖面上波光粼粼,一阵微风拂过。青丝顿时破空长舞,不束的墨袍衣袂飘飘,男子负手而立,修长的手指间是一只墨玉箫。 “主公!”双双的声音,只见暗色,不见面目。 “如何?”离墨闭目,似是在嗅着空气中潮湿的气息。 “事情有些棘手,”魑魅低头回答,声音恻恻,“调查到暗中操控赌局的人并不一定是西苍的人,也有可能是别国之人。” 离墨没有答话,只是嘴角染上了一抹看不真切的笑意…… “日昭国和夜麟国虽然和西苍签订友好,三国之间却谁也不会甘居现状……”魍魉的声音没有语调的冷冷传来,“现下夜麟国局势平稳,日昭国朝堂欲控制帝位之民间风声四起,想来可能性要相对较大。” 离墨没有开口,只是周遭的气息渐渐变得凝结起来……跪在身后魑魅魍魉二人偷偷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通常是主公要发怒的前奏。 “这么……还不知道是谁?”离墨的话幽幽溢出,就好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 “具体……还不是很清楚……”魍魉的是声音很是低沉,有着一丝易觉的恐慌。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心的程度竟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离墨豁然张开眼睛,眼底的寒意越发的明显,苍鹰一般凌厉的眸光扫向湖面,只见水镜一样的湖水瞬间就波澜重重,掀起一层浪花,惊飞了湖面戏水的鸟儿。 身后的两个人都不由的有些瑟缩,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良久,才听到离墨的声音道:“下去吧!” 声音里蕴含着阴森的味道,魑魅、魍魉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立即如蒙大赦,躬身行礼:“是,属下告退!” 只消一瞬间,二人便失去了踪影。 暗中操控赌局的人不一定是西苍的……那么就极有有可能是夜麟国或者日昭国的人,日昭国的丞相楚凌也不是什么从善之辈,而夜麟国内也是高手如云,加入他们在西苍夺嫡之战时趁虚而入也未可知,然而也不排除已经有皇子和他们合作。 大皇子欧阳靖寒为人阴戾,二皇子欧阳晨枫却醉心于医术,三皇子欧阳景轩虽封了王,却并没有人将他排除在夺嫡之外。老四欧阳钧悎已经投入了欧阳靖寒的阵营,剩下的五、七皇子不足以考虑……夺嫡之战不是一般的战争,需要极其的谨慎,却又不能缺少魄力,否则便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失败的人将会面临比死还要痛苦的事实。 蓦地,眼中寒光大作,刹时间风起云涌,湖面波涛大作,俱时掀起惊涛骇浪,浪花直直的冲天而上,遮蔽天日。离墨缓缓转身,冲向天空的浪花却在转身的瞬间爆裂开来,立即散做巨大的雨点打落下来,敲在湖中的凉亭上啪啪作响,顿时打湿一片,然而也不过须臾便停止了,再看地下,哪里还有离墨的影子,只空余散在空气中的淡淡的水雾,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 狩猎的队伍在休息用膳过后便继续前行……缓缓行至几里,狩猎队伍行径一处山脉。 山脉中间有着一道长长的甬道,地势从上到下对兵家而言易守难攻,如若有人在此行事,必然是有着地利。 就在车辇缓缓进入甬道之时,一阵风刮过,隐隐可见红色衣袍。只见一人缓缓行至边缘,一双及其妖媚的桃花眼微微下垂,视线落在了欧阳景轩的车辇上…… · 082、三国会和 绵长的狩猎队伍像一条钻进了峡谷的长蛇,蜿蜒扭动着缓缓前进……虽然前期已经有禁卫军和御林军来勘察过,可是,在进入的时候,大家还是格外的谨慎! 甬道位于两座高山的夹缝之间,俯瞰起来窄如羊肠,实则不然%道路下面和山顶上方别有洞天。, 这道夹缝似乎是从地底下生生的被人劈开的,上窄下宽,形成一个锥形的裂口,两边皆是凹凸不平的石块,常年累月的风雨侵蚀,表面已经有一层被风化成了土壤,一些植被便弯弯扭扭的生长在两边,形成极其怪异的姿势…… 山谷间回声嘹亮,风景峻美。偶尔山风划过,会在甬道的上空形成十分诡异的声音,仿佛鬼在哭泣,故而这条甬道又有“鬼哭涧”之称。 甬道内的一切浑然天成,却是一条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 山顶,山风大作风卷起地上尘土呼啸着前行,鬼哭涧中又传来骇人的呜呜声,一双红色的靴子鸟一样落下,被风撑起的红色丝质长衣伞一样的张开,宽大的袖子也被风吹得鼓起来,使他整个人就仿佛一直巨大的红色的火鸟一样。 夜扰袭身鲜红色的晚霞绫缎,如意云纹理衫打底,铁锈红撒亮金刻的花纹,精细的绣着一个巨大的图案,只在袖子间看到一个如蟹爪菊花一样的纹络,周身的红色丝织宛如红色的烟雾缠绕着身体……风一吹,尽显妖娆多姿。 身体的主人眉清目秀,细腻的皮肤几乎吹弹可破,朱唇皓齿,有着比女人还要妖娆的气质,一双桃花眼正紧紧地凝视着底下经过的“长龙”……他看的格外仔细,生怕漏掉一个人。 夜扰俊美如斯的脸微微凝神……许久,倾国倾城的脸上划过一个淡淡的失望的表情。 忽的仿若一阵风,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一个如花似玉,身着一件撒花软烟的蜜合色织锦,身量芊芊,却清新脱俗。另一个男子也长得齿白唇红,俏生生的。同穿着一件蜜合色的宫涤蓝花纹的织锦。 两个人都恭恭敬敬的站在男人的身后,观察着他的脸色。 只见夜扰看着长龙一般的队伍,时而皱起好看的眉毛,时而舒展开来,亦或者是撇起嘴巴,抿住嘴唇,表情变幻莫测。 “晚秋,你主子在干吗呢……”男子先开口问起身边的那个女子。 “不知道,”被叫做晚秋的女子淡淡的开口,声音十分悦耳。她明眸看着夜扰,暗暗撇了嘴角,仿佛对主子如此行径有着很不能苟同。 “难道是在找猎物吗?”男子的话有点无厘头,着的时候眼睛也为之一亮。 “砰!”晚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暴栗”,花容月色的表情上有些不爽。只听她看向明夏一脸嫌弃的道:“蠢啊,饭桶!” 明夏可怜兮兮的捂着头,撇嘴斜视的道:“不要每次都打同一个地方,会变傻的!” “你本来就不聪明,”晚秋言语之间毫不掩饰对明夏的讽刺,“作为一个饭桶,你的最大特长就是张开嘴巴往里倒饭!” “亏你还是我的姐姐,起话来还真是歹毒啊!”明夏话间又见到晚秋举起来的拳头,吓的赶忙急忙闭嘴了。 晚秋瞪了眼明夏后又看向夜扰,似是自言自语的喃道:“难道是在什么找人吗?” “那当然了,这还用问吗?明明就是!”明夏完还不客气的冷冷嗤了一声道,“还我蠢,不知道谁到底才蠢。” “你什么?”晚秋扬起一只美貌,脸上的表情有点犀利。 “没什么……”明夏急忙装傻道,“我话了吗?” “啊……”明夏压低声的叫出了声,又被晚秋狠狠的敲了一下,痛的他呲牙咧嘴的。 适时,就听晚秋咬牙的轻声道:“死明夏,还学会撒谎了!” “你是我亲姐姐吗?”明夏气呼呼看着晚秋,一脸的郁闷。 然而晚秋没有回答,只是专注于夜扰专注的神情。 “我知道了!”一旁的明夏突然兴奋重重地叫道,“主子一定是在找那两个什么大美女!” “什么美女啊?”晚秋疑惑。 “是这里!”明夏有点兴奋的声音算是回答了身后两个纠结的人,只见他指着底下长龙的仪仗中间一辆车辇前方打着的旗,“苍轩”两个大字跃然之上。 竟然是西苍国的狩猎行军! 晚秋不由得心头一冽,西苍国在三国鼎立的现在也是十分出名的,不仅仅是因为它盛产茶叶,更重要的是,它还生产丝绸,每一批都价值连城。 “那美女是什么?”晚秋被他得一脸雾水, “笨啊,就是那个苍轩王的正妃和侧妃!”起这个,明夏明显的有些兴奋起来,“你不知道哦,苍轩王的元妃被誉为戈壁明珠,就是那个尧乎尔风部落的翁主嗦嘎勒玲珑。而侧妃嘛……”他眼角一条,“号称西苍第一美人,就算是整个大陆上,恐怕能和她比肩的也是很少的……”不仅仅因为美貌,还因为一个望门寡的人也可以得到皇帝亲封后给亲王做侧妃。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晚秋不以为意,“两个老婆的都是美人,这王爷还真是风流倜傥呢……” 听到这话的明夏笑嘻嘻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哼,”暗暗冷嗤,晚秋在心里越发的瞧不起欧阳景轩了,风流的男人能有什么作为。 “哼什么,”明夏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反应,“你是不是瞧不起他啊?” 翻了个白眼,晚秋俊俏的脸上却写满了不屑:“以为娶了两位美人的就多了不起吗?起美,谁有我们家主子美?” 着,看向夜扰的眼神有这些许的向往:主子一生来就是一副美人面……听宫里的老嬷嬷,当时皇上看见后,简直喜不胜收,当下便册封了太子,赐了宝碟。只可惜,这样的美人面到让主子十分苦恼……试想,一个男子,生了一副女相,还是蛊惑众生的那种。偶尔出游被一堆男子轻薄,女子嫉妒,那是个怎样光景? “哼,”明夏轻飘着视线呲了声,他把英俊的脸一撇,双手抱着胸道,“欧阳景轩曾经是西苍王最喜欢的儿子……” “那也只是曾经!”晚秋纠正道,她故意把“曾经”两个字咬的很重,“现在他不过就是个虽然有册封却没有封地的王爷,被囚禁在西苍城里,还整天花天酒地的,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明夏明显很不服气,继续争辩道:“风玲珑是西苍王亲自为他挑选的王妃,蝶夫人虽然是侧妃,但是却是钦赐的一品诰命夫人,难道这还不能证明苍轩王还是很喜欢欧阳景轩吗?” “凡是钦赐的那就是好的了吗?你知道他愿不愿意,”晚秋对于明夏这种儿科的辩解几乎是了如指掌,轻松地几句就将他之前的志气杀的片甲不留,“自己喜欢的去向西苍王要,他若是痛快的给了,那才是宠爱呢!”心里还不忘加上一句:就和主子一样,那才是真正的宠爱。 明夏不由得一阵气得跺脚:“我是就是啊,就算是钦赐又怎么样,就是钦赐才显得荣宠呢!非要张嘴不给死皮赖脸吗?” “那要如你所,为什么欧阳景轩会在两年前失宠,成为一个最没有用的王爷?”晚秋慢悠悠的问道。 “这……”明夏一直语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瞎,我看你还是乖乖闭上你的嘴吧,主子是绝对不会去找几个有夫之妇的!”晚秋有些得意,把明夏逼得哑口无言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暗自啐了一口,明夏气得不出话来:“你……” “咳咳……”一直在前面的夜扰轻咳嗽了两声,两人立刻停止了唇枪舌战,急忙恭谨的低下头就,齐声叫道:“主子!” 夜扰妖媚无边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只见他轻启朱唇道:“吵够了吗,吵够了就闭嘴!” “是,主子……”两个人都低下头,声音越来越。 “孤今天找的不是欧阳景轩,更对他的王妃不感兴趣……”夜扰淡然开口,一双桃花眼里满含着笑意。山风拂来,吹得他发生微扬,顿显了那绝世的娇态。 两个人的头垂得更低了,感觉到主子的眼神在他们的头顶上扫来扫去,晚秋觉得头皮都快被看穿了。 “主子,那你……”明夏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还是抬头问道。 “无礼!”又是一下敲打,还在同一个位置上,明夏泪流满面……姐,你一定不是我亲姐! “孤今日是来看楚凌来了没有……”夜扰若有所思,只听他轻轻一叹,“真是可惜……”迷离的桃花眼中有着一瞬间的疑惑和迷茫,但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这次日昭和西苍洽谈货物往来,楚凌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有名无实的太子陆少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作为一国丞相的他实际上却掌有日昭国的所有大权,然而独独缺的就是哪个最关键的东西。 “主子,您找他?”明夏还是好奇心不死,又想问,但是被自己主子眼中凌厉的目光瞪了回去。 “好了,回去吧!”夜扰淡淡开口。 蓦然转过身,夜扰鲜红色的背后是一个用金子做的丝线绣成的腾云之龙,赐龙圆目瞪视,尖牙厉爪,凌厉之势好似要俯瞰天下。 只见他微微提了气,只见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了。 * 风玲珑静静的作者,精致的五官,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完美,面如冠玉,却带着玉一样冷漠的表情。 她坐在欧阳景轩右手边,而傅亦珩则在左边。从再次上车辇之后,风玲珑的表情就有些微微的迷茫,似乎是掉进了某些回忆之中无法自拔,鸦翼一样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着看得久了,竟然能让人不自觉的忘记了呼吸。 傅亦珩清了清嗓子,坐在一旁的欧阳景轩睨了他一眼,正好看到旁边的风玲珑回过神来,她也没有看欧阳景轩,只是淡漠的缓缓的:“如果是喝酒的话……” “不是!”傅亦珩急忙打断她,装作很无辜的样子道,“不是让你喝酒,是让你来品尝一下我的东西。” “有区别么?”风玲珑的表情波澜无惊。 “当然有!喝酒和品尝完全是两码事!”傅亦珩将酒坛子拿到桌子上把酒倒出来,嘴角透着一丝邪佞的拿到她面前,“我与王妃你是品尝,与王爷嘛……当然是喝酒!”罢,故作姿态的冲欧阳景轩眨了眨漆黑的眼睛,那双眸子中满是挑衅。 风玲珑轻轻扇动了下眼睫,嘴角淡淡的勾了抹不重不轻的笑意,那双澄澈的过分的星眸看着傅亦珩,淡然的道:“傅公子还真是高抬了本王妃。” 傅亦珩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在风玲珑浅浅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风玲珑眸光微微闪动了下,眼底的狡黠稍纵即逝,只听她道:“既然品尝而已,那就请宠儿替代本王妃品尝吧……”着,就见她将怀里熟睡的灵宠拎到桌子上, 傅亦珩就急忙将酒拿了回去,笑道:“别呀,王妃你不是还欠我一顿酒吗?”开什么玩笑,那那个牲畜喝他的酒?! “傅公子忘记了……”风玲珑淡淡的语气,眉眼轻佻之际,眸光灼灼的看着傅亦珩,“酒,本王妃可是请了的。” 傅亦珩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 旁边的欧阳景轩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见傅亦珩暗暗咧嘴的看向他,手里的折扇在手里打了个旋儿后,淡淡的声音富有磁性的慵懒传来:“王妃自然有分寸,那么又何须本王多言呢……”他嘴角噙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微凝了下,菲薄的唇角的笑意也加深了少许:风玲珑,本王到好奇,你什么时候才能让傅亦珩得偿所愿…… 车辇内的气氛又一次僵住。风玲珑不是个多话的人,也知晓如今的事态多自是会被人更容易抓住把柄。欧阳景轩自是倚靠在绣花软垫上假寐,到落下傅亦珩一个人,就算是想……也没的。 几个时辰的车马劳顿,终于都达了狩猎场。只见前面一片亭台楼阁,隐匿在一片树林边,众人齐齐下跪,欧阳枭云和苏婉仪走在最前面,紧接着便接着是皇子大臣们。 风玲珑不动声色的和欧阳景轩拉出了一点距离,谁料欧阳景轩竟然大手一览,将他的腰搂住,姿势极为暖昧显眼。 欧阳景轩凤眸余光看到了风玲珑一闪而过的气恼眼神,心里顿时痛快了:明明有很多的情绪,偏偏做出这么许多刻板无聊的表情来,不累吗? 这一动作顿时招来后面许多的嫉妒,风玲珑感觉到那一双双怨毒的眼神向她射来,心下想挣扎却被桎梏的越来越紧……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风玲珑估计自己此刻早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无奈之下只好妥协,大的局面上是一定要装下去的。 风玲珑故作欢颜的娇羞一嗔,装出一副十分恩爱的样子的也顺势往欧阳景轩身上靠去……刚刚倚上来,鼻间就窜入了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轻绵的呼吸,风玲珑顿时脸上染上绯红一片,大窘之下强迫看先向别的地方分散注意力。 欧阳景轩将风玲珑那满眼的神色纳入眼底,狭长的凤眸轻挑之际菲薄的唇勾了抹淡淡的笑意,也不顾他人目光便揽着风玲珑走入一敞别苑…… 园内有一泓清水贯穿,波光倒影,景象万千。踱步长廊内,未进园门便见一池绿水绕于园外,临水山石嶙峋,一旁的复廊蜿蜒如带,廊中的漏窗把园林内外山山水水融为一体,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园内有许多石头的景致,配上山上古木参天,山下再凿有水池,山水之间以一条曲折的复廊相连,廊底是从苍凌江引进来的活水,一年四季清澈如璃,水底的颜色是淡淡的绿色,几条锦鲤摇摆着尾巴轻快地游着。亭外临清池,回廊曲栏,参天古树苍苍,垒叠湖石,好一幅园林景象。 引荐的太监跑着将各位皇宫贵族带进了各自的寝居,随后众人来到了狩猎场的中心,看到了来自各国的皇帝和使臣。 人乌泱泱一片,只见夜麟国为首的是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勾人摄魄,不同于一般中原人的鼻子,他的鼻子带有一种独特的、柔和的曲线,薄薄的嘴唇仿佛上了胭脂一样娇艳欲滴,皮肤有些黝黑,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美貌,在脖颈左侧还纹有一只蜷曲的蛇形图案,带这另类的妖娆妩媚。他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外面却披了一件大红色的披风,上面祥云图案中隐约可见一条龙腾云驾雾,由于是暗花并不是特别明显。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长相俊美的皇帝,身边竟然没有跟随一个女眷,甚至是妃子和儿女……这让风玲珑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夜麟国的皇帝夜擎天。”轻声细语的耳语在旁边,风玲珑有些吃惊得看着欧阳景轩近在咫尺的脸,他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带着除了龙涎香以外的特殊的味道,闻得她有些眩晕,不由得想起那天碰触,风玲珑只觉得脸颊和耳朵都是一阵燥热。 撇开头看向看场中央,风玲珑发现这夜麟国的人大多长相俊美,这个特点男女通吃,几乎是每一个夜麟国的人都长的很是养眼。其中最美的自然是他们的皇帝夜擎天……但是,他的美不会给人太过柔美,眉宇间透着的几分刚毅让人不敢直视。 微微颦起眉头,风玲珑几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但是欧阳景轩好似已经察觉到了似的,对她耳边低语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夜麟国的皇帝?” 仰头,风玲珑更奇怪的是今天的欧阳景轩怎么会这么古怪。 欧阳景轩勾勒起一个邪魅的笑容,淡淡开口:“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只有两个儿子,太子夜扰,大皇子夜晗!” 风玲珑眼中有着微微惊愕,然而也只不过就是那么一闪而过,她便藏的隐隐妥妥。只听她淡然的轻柔道:“多谢王爷告知。” 欧阳景轩凝上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只见她的那表情仿佛一口毫无波澜的井,冷冽悠然……一个在戈壁广阔天地下生活的她,短时间里要面对如此多的信息……还真是难为她了。 ` 今天晚上8点前加更一章! 算是提前给当妈妈的亲们过母亲节哦。因为周末月下比较忙,就提前给大家过了…… · 083、狩猎,初显锋芒【加更】 风玲珑眸光淡淡的环视着,日昭国皇帝这次没有来,太子陆少云随着他们一起来的,身旁的慕晚晴一脸风姿,落在她的眼里始终有些刺眼……慕晚晴和韵漪到底有着什么联系,或者……当初韵漪是如何逃过天祭的,这背后恐怕都不简单。? 适时,远远的仪仗队缓缓进入人们的视线,上面大大的楚字格外显眼。走进之后众人才看见那棋子上绣着的“楚”字……风玲珑眸光深深,知晓这人必定是日昭国的丞相……楚凌。 传闻中的四大美男子,同时又是日昭国真正的权力中心,这样一个人引得风玲珑不得不多看几眼。 只见深蓝色的轿子一头垂下,帘子被一旁的下人恭敬的掀到一旁,一只做工精细的靴子迈了出来,楚凌稍稍一弯腰,挺拔的身子就出现在人们的视线。 楚凌身躯凛凛,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剑眉入鬓,眉勒着一条金色的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腰间束着一条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是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不同于离墨的冷漠、欧阳景轩的邪魅,他身上弥漫出的是岁月沉淀出来的沉稳。这样的气度内敛中透着张扬,让人不经意的能弥漫在他那幽然深远的眸中…… 风玲珑不禁有些愕然,但是,心里却也噙了少许的注意……现下局势不明,欧阳景轩虽然明着看对她颇好,却还是噙了观望的态度,怎么她也是要撑过赌局结束。而这期间,不管任何人,她都需要噙了心! 三国巨头相会,欧阳枭云上前与他们互相寒暄了几句便相携去了明黄色大帐,其他人因着狩猎规矩也不必帝都,互相打着招呼的同时也便四下散去。 是夜,万籁俱灰。 不知怎的,风玲珑今天特别的疲惫,脑海中总是混沌的出现许多画面:河边霂尘颀长的背影,与欧阳若琪盈盈而立,青山绿水间,宛如一对璧人…… 她翻过身,一旁睡着的欧阳景轩面容沉静,月光下的容颜深邃的仿佛一眼便能让人万劫不复一般。风玲珑起身看了看,四下一片寂静,蝉翼般的银白色月光从窗户中倾泻下来,让人的心里有着沉甸甸的感觉。 心上仿佛坠了一个大铅块,随着心扉每一次跳动沉沉的向下拉着,坠动的感觉让她身体都要有些乏力。 呆呆的看了半晌,她细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复又心的躺下了。 这些天来,因着某些原因,欧阳景轩几乎都和她同塌而眠,这些日子以来居然有些习惯身边有一个人睡了。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欧阳景轩懒懒的声音蓦然响起,“怎么还不睡?”他的声音在夜晚显得给突兀。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心脏突突的跳着,似乎怀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兔子。 “大约是有些不习惯吧……”风玲珑微微窘迫的回答,身子不自觉的向里边靠了靠,紧紧地闭上眼睛。 欧阳景轩没有做声,风玲珑只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脸上蓦地划过一个东西,带着温热的体温来到她的脖颈边,她刚想睁开眼睛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了过去,还没等风玲珑反应过来就跌进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 风玲珑感觉自己的脸仿佛贴上了一个暖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脸上的接触的部分迅速蔓延开来,整个脸燥热的像是喝了一杯烈酒,就连耳朵后面都隐隐发烫。 “睡吧……”嗡嗡作响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传来,风玲珑仿佛都感受到了一片震动。 “王爷不必这样,妾身……”一时间十分窘迫,风玲珑试图挣扎开来,不料欧阳景轩将手臂搂得更紧了。 “不是不习惯吗?狩猎场在山脚下,这边原本是澄亮的地方,所以有点冷,本王搂着你睡。”欧阳景轩的声音似乎没有往日那么漫不经心,但是话语间十分妥帖,甚至含着一丝让人探不出究竟的深意。 “王爷这样,妾身只会有更多的贪心……”风玲珑的声音闷闷的,虽然嘴里的话噙着拒绝,但是身下的动作却停止了。 欧阳景轩心下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从某个地方升腾起轻快的感觉……他将手打在了她的肩胛上,轻轻的开口:“你是本王的王妃,如今这里的局势本也混乱……”微微一顿,低沉的声音便继而传来,“你就只当这是做给那些细作看的吧。” 听到欧阳景轩这样,风玲珑的神情缓了一下,没有在回答,只是黑暗中,她星眸变的黯淡了几分。寂静无言,她贴着他胸膛的耳朵里钻入规律的心跳声……她就这样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听着,竟是渐渐的睡意袭来,不一会儿黑寂中传来均匀的呼吸。 欧阳景轩依旧揽着风玲珑,黑暗中……他目光如炬的落在帐子顶部,菲薄的唇轻轻阖着,神色间有着几许担忧…… 时间已过泰半,暗处的人虽然不是针对她,可是……事事她都逃不开。这表明越是平静便越是暗流汹涌……了不帮,却始终无法真正冷眼旁观。 斗转星移,初阳带着秋意的慵懒缓缓从东方崭露头角。 风玲珑没想到在欧阳景轩怀里一觉竟是睡的如此踏实……微微抬眸,见欧阳景轩还在熟睡,垂眸时落入眼底是他还环着她身子上的手臂,“腾”的一下,白皙的脸颊上不由得染上了一层犹如朝阳般的红霞。 风玲珑微微轻动,心翼翼的将欧阳景轩打手臂挪开想要起身……不料这一个的举动便惊醒了他。 “醒了?”欧阳景轩的话语不痛不痒,还含着一点儿床气。 “嗯……”风玲珑闷闷的应了声,视线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最后噙着几许羞赧的撇过了头去,抿唇问道,“王爷可要起愘?” “嗯!”欧阳景轩嘴角含笑,眸光幽深的倪了眼风玲珑,缓缓伸开有些酸麻的手臂。 风玲珑离开了欧阳景轩的桎梏后急忙起身,欧阳景轩见她如此迫不及待的,竟是心扉趟过一抹不自知的失落。他也随之起身,狭长的凤眸轻挑之际……一根墨黑纤细的发丝粘在了亵衣的袖子上,他不由得勾起嘴唇邪魅一笑,转向风玲珑的目光蕴含了一丝别有深意的眼神。 * 狩猎第一天,三国之间的人早早的就聚在了狩猎场上,男子大方的打着招呼,女眷倒显得安静许多…… 今日的苏颐穿了身淡粉衣裙,逶迤坠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三千发丝绾成了一个揽月发髻,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雪白的脸也面若芙蓉。那指大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面容娇艳无比,一双媚眼朦胧似幻,却又凛然生威。 她余光打量着一旁的蝶夫人,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暗暗冷嗤,不过是一个望门寡,竟然成为他的侧王妃!这样的残败之躯怎能配他? 暗暗冷嗤间,眸光触及苍轩王的帐子,只见风玲珑走了出来……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虽然不及蝶夫人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却自有那从骨子里溢出的大气不是蝶夫人所能比拟。 苏颐美眸流转,略略划过一抹不悦的神色,随即眼波流转,眼神微微缓和。 帐外的欧阳景轩一身随意的白色长袍,狭长带笑的眼眸,双目如星,俊挺的鼻子,微微扬起的嘴角,不羁的墨发散落在耳旁。更添一份邪魅……苏颐心脏仿佛漏掉了一拍,脸眉梢间都带起了笑意,只是,当看到欧阳景轩拿过一旁丫头受伤的披风给风玲珑披上的时候,她那美眸中忍不住的溢出一抹愤恨。 一边儿传来一阵不大不的嗤笑声,苏颐拉回视线,明亮的眸子抬起,只看到秦宛云正掩着嘴,眼中略有深意的看着她。 苏颐不想理会,耳边却响起了她的声音:“苏姐也不喜欢这个蛮夷的苍轩王妃吧……”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秦宛云这一次干脆单刀直入。 “她是苍轩王妃,那便是王爷的妻子,”苏颐的声音平平淡淡,并让人听不真切她内心的思绪,“我的喜欢与否,似乎并不重要。” 冷淡的回答令秦宛云好不尴尬,但是她还没有放弃,微微一笑道:“苏姐教训的是,只是蛮夷便罢了,那御赐的一品诰命夫人是望门寡的事情却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居然将这样的女子娶进门。” 明白秦宛云的挑唆,苏颐柔和的脸上划过一丝淡淡的不悦,眼神看向她:“谁都知道蝶夫人美貌天下第一,王爷心思早前便在她身上……” “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罢了!”秦宛云笑着打断了苏颐的话,见苏颐脸色不好,她依旧笑着道,“苏姐当真是好大的胸怀,这样的事情都不吃心。” “王爷的事情凭地我来走心?”脸色冷了下来,苏颐的眼中是明显的冷冽,“何况……我的事情还轮不到秦姐操心。”她眉眼轻勾,一抹嘲讽溢出。 “苏姐的是……”秦宛云脸色十分难看,明亮的眼中染上了淡淡的阴翳,一道戾色一闪而过。 二人无言,就见狩猎场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三国的人早已经在昨夜就在狩猎场的周围简单的扎了帐篷,以供临时休息……早已经有按耐不住的人策马进了林子去狩猎,女眷由于初到,各个也还矜持着坐在帐檐下品茶聊天,完全的和这处处充满了刺激的原始林子不搭嘎。 风玲珑在一个靠近边缘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外面骑射的场景……若在尧乎尔的时候,她早便策马奔腾了,中原的女子真是无趣。 暗暗思忖着,风玲珑眸底滑过一抹无奈和心痒。她视线落在前方正在垂头吃着草的几匹马……只见马儿时不时的抖一抖脖颈上的鬃毛,发出嘶鸣声,每发出一声,都让她的心挠挠的想要上前摸一摸。 宫中挑选的马匹都是上品,毛好像擦过酥油似的,光可鉴人。各个膘肥体健,修长的腿看起来十分有力,四肢发达。 风玲珑心底不由得一阵惆怅,不由得想起曾经在戈壁时骑马的场景……催马扬鞭,如飞如奔的驰骋在尧乎尔蔚蓝无垠的天际下,耳边风声呼啸,还有阿爸阿妈的欢笑……风玲珑微微叹了声,几乎轻不可闻。 一旁的丫头见到自家主子的神情,知道她触景伤怀,必定是想念族长和主母了,不由得也心下一酸,取了杯菊花茶,端到风玲珑面前,“主子,山里气候干燥,您用些菊花茶吧。” 风玲珑看着菊花在茶碗中绽开一朵朵洁白,菊花最能凝神静气,心下明白丫头的心意,心里一阵暖意。 终究还是有人在她身边的…… 就在风玲珑暗自伤神的时候,这边厢,欧阳若琪趁着苏婉仪不注意,偷偷的溜了出去,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不住的狩猎队的人群中搜寻着霂尘。眼神几经婉转,终于锁定在了狩猎场边缘。 只见霂尘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神色淡淡。 心下一阵欢喜,欧阳若琪提着裙子跑到他的身边。 “霂尘!”欧阳若琪声音仿若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闻声的霂尘转过身来,见到欧阳若琪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暗淡,随即便消失不见。他在欧阳若琪靠近的时候,微微行礼,嘴角漾起淡淡的笑开口:“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欧阳若琪提着裙子脚步慢慢缓了下来,有些羞涩的开口,“狩猎场里本也没有这么多规矩。” “不敢忘了礼仪。”霂尘的声音云淡风轻“公主有事吗?” “当然!”欧阳若琪娇俏的点头,耳边的石榴红樱线流苏跟着摇动,“我想学骑马,霂尘……你可以教我学习骑马吗?” 霂尘轩一轩眉头,表情有些为难:“公主千金之躯,何况男女有别……我终究是不好教公主的。” 欧阳若琪听到后嘴唇微微的抿了起来,灵动的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为什么不能,我不怕的!” “公主千金之躯,如若伤着了我也不好向天朝皇上交代。”霂尘知晓男女之别根本劝不得欧阳若琪,微微一福身,“这里风大,公主还是回去吧。”罢不等欧阳若琪再次开口便转身离去。 委屈的目光一直尾随到那背影消失,欧阳若琪心中拂过一阵惆怅,只是站在原地,半晌,仿佛是下定了心思一样,步急趋的追了上去。 霂尘远远的就看到风玲珑所在的帐檐……他慢慢的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看着,就算距离甚远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失意和渴望。 心扉不由得趟过一阵难过,她为了族人的安稳生活来到西苍,如今却变得畏手畏脚,仿佛束缚于笼子的鸟儿一样……玲珑,你真的开心吗? 霂尘俊逸的容颜上勾勒出淡淡的忧伤,而这一切恰好都落在了尾随而来的欧阳若琪眼里……她看了眼霂尘视线所及的方向,胸腔里一阵异样,仿佛千万只虫子在侵噬自己的心,细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展现出来。 欧阳若琪暗自咬了一下嘴唇,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霂尘!” 熟悉的声音跟了上来,打断了霂尘的沉思,转身看到那个娇的身子追了过来,不免的再次颦起眉头。 “霂尘,你就教教我好不好嘛,我表示一定会乖乖听话,全部都听你的!”欧阳若琪上前,渴望之色跃然于眼底。 “公主,骑马之术十分危险……”声线慢慢的,霂尘耐心的拒绝,“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那就不骑马了,我们学射箭,学射箭好不好?这样就不危险了吧?”欧阳若琪看到霂尘微微为难的神色,急忙继续道,“三嫂从长在戈壁,想必对这些骑射之术也必定是样样精通,她也是女子,我也可以的!”仔细的瞧着霂尘脸上神情的变化,欧阳若琪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搬出风玲珑,来能不能打动他教自己。 果不其然,当听到有关于风玲珑的字眼时,霂尘的脸色微微的柔和起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渐渐的,柔和的视线被那种细细的疼痛又蔓延开来。 “王妃自幼便长在戈壁,骑射之术自然是十分熟稔,但却是从便练出来的,而公主从养尊处优,只怕会吃苦头……”霂尘若有所思。 “我不怕!”欧阳若琪扬起脸,明眼清澈的向前迈了一步,“三嫂可以,我也可以的。” “公主千金之体,在下只不过是区区瞳族部落的世子,在下不敢逾越本分。”恭谨的后退,霂尘低着头回答得很谦卑。 他的似乎于情于理,欧阳若琪澄澈的眼睛眯了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她急忙掩饰掉眼底深处的悲伤,眼角上扬,嘴角天天一笑的建议道:“不如我也叫三嫂过来如何?她有经验,正好可以教我,你们都擅长骑射,正好可以一起指导我一下。” 霂尘抬起头,欧阳若琪努力的将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阳光下,她脸颊上那两个深深的酒窝格外的迷人。 “你等等,”欧阳若琪扇动了下眼睫,“我去找三嫂过来……”着,不等霂尘话,人已经风风火火的往帐檐休息的地方奔去…… 风玲珑沉浸在过去的思绪中不能自拔,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伴着粉红色的影子闯进了帐篷。 “三嫂!”欧阳若琪跑进来,脸上是因为急切奔跑而淡淡的潮红,她直奔风玲珑,全然不理会身边那些人,不由得引起许多人对风玲珑的嫉妒。 “三嫂你不出去吗,外面可好玩儿了!”停在风玲珑的面前,欧阳若琪眉开眼笑的道。 “哦?”回过神来,风玲珑的脸上漾起笑意:“是吗?” “嗯!”欧阳若琪肯定的点着头,不由分的就去拉风玲珑的手,欢喜的道:“哥哥他们都在比赛练骑射,我想着三嫂自幼生长在戈壁,想必这方面也不会逊色于他们。如今正是狩猎的好时机,所以来叫三嫂你教教我呢。” 风玲珑心中有些许欢愉,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我虽然自幼生长在戈壁,但是骑射技艺并不是很精湛,只怕是会丢了王爷的脸。” “怎么会呢,”欧阳若琪不以为然道:“我七哥那么烂的箭术都在场上呢,而且还有很多人,我想三嫂怎么也不会比他差。”着,脸上绽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风玲珑绝尘的脸上也是浅浅的笑,只做漫不经心的表情:“你想学……有禀告了皇上和皇后吗?” 被猜透心思,欧阳若琪的脸上泛起了晚霞般的颜色,嚅嗫道:“三嫂明明知道……”她微微跺脚,“哎呀,三嫂,走啦!” 风玲珑拗不过欧阳若琪,加上心里也确实心痒那些马儿和弓箭……本来也不好造次,但是若琪想要学,平日里又和她走的近,倒也不会显得趟过突兀。 霂尘远远地就看到欧阳若琪带着风玲珑从帐篷中走了出来,澄澈如秋光下一潭子清水似得眸子微微泛起涟漪。 “霂尘参见王妃……”霂尘微微躬身,广袖被风带动,飘逸若回转的风。 一福身算是回礼,风玲珑的表情十分安然,“世子多礼了。”她眸光淡淡,声音安之若素的缓缓溢出,“若琪嚷嚷着要学骑射之术,我便和她一同前来……不想世子也在这里。”话音落下,风玲珑心下有些不畅快,照这样来看……若琪恐是知晓了什么。 霂尘略一低头,却只是噙着淡笑道:“林间骑射到底比不得戈壁来的爽快……闲暇之余便来了射场。” 风玲珑淡淡一笑,心里却微微凛起……若琪这丫头,如果是感觉到什么,就更不应该找了自己来……她这是做什么她到底清不清楚? 事已至此,风玲珑也不好在离开,吩咐了丫头去取来几副弓箭。 霂尘接过,转而递给欧阳若琪,她脸一红,但是眼底是捂不住的欣喜…… 风玲珑见状,心里越发忧愁起来……如若最后若琪能和霂尘走到一起倒好,可是,如果霂尘也只是…… 思绪不敢往下想,风玲珑只是缓缓举起弓,右手从箭筒中取一支箭,将箭尾夹在是指和中指之间,箭头缓缓搭在左手的食指上瞄准前方的箭靶。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夹杂着风声,带着风玲珑心扉深处的惆怅直直的飞向了箭靶…… · 加更章节,今天一共更新了一万二…… 哈哈,这么勤劳的月下,大家的月票在哪里? ~ 084、狩猎,挑衅…… 傅亦珩身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透出几分狂傲……他那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五官噙着一抹子放荡不羁的笑容,懒懒的倚坐在帐中的椅子上,看着欧阳景轩神态自若的呷着茶水,眼神有些许玩味,只笑不语。 见欧阳景轩放下茶盏,他方才开口:“众人都在狩猎场上或比试或骑射,你却一味在这里躲懒清闲,真真儿的是应了外头你的话了……” “彼此彼此!”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挑,眸光幽深如海,话语间意有所指。 “对了,我刚刚来时看到王妃往射箭场去了……”傅亦珩微微叹气的耸了耸肩,幽幽的道:“好像……霂尘世子也在那边。”他故意没有欧阳若琪也在,见欧阳景轩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悦,嘴角渐渐扬了些许的笑意。 “风玲珑自长在戈壁,狩猎场比之苍轩王府,她自是要喜欢几分……”欧阳景轩的话算是避重就轻的回答了傅亦珩。 傅亦珩看着他故装淡漠的样子微微挑眉,“我们好久没有比射箭了,不如也去看看……” 欧阳景轩知晓傅亦珩是故意的,但是,心里却也念着风玲珑和霂尘之间那暧昧的关系,“射箭就算了……我还是去看看我的王妃是不是会旧情人来的好。”着,他眸光深深的看了眼傅亦珩,正好迎上他狂傲不逊的笑容。 射箭场上,一只羽箭带着强劲的风不偏不倚的正中靶心,顿时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原本狩猎场就是男人的天下,而女人更多的则是在帷帐内休息,或者弹琴饮茶闲谈,突然场上来了一个女子,身边是阳烁公主和被称为尧乎尔的奇男子的霂尘,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风口浪尖上的苍轩王妃风玲珑。 仅此身份便引来了不少围观,加之其刚刚一箭中靶的精湛箭术,围观之人越发的多起来,人人都想一睹苍轩王妃的风采。 风玲珑眉清目秀的容颜一脸淡然,冷冷的气质却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摄魂的媚。她对身边的叫好之声置若罔闻,只是继续搭弓射箭,箭箭都正中靶心。 “三嫂好棒……”欧阳若琪看着,竟是忘记了本来的目的,不停的开心拍手叫好着,那样子,喜悦的不得了。一脸的笑容更是将那秋日里绵长的阳光给比了下去…… 欧阳景轩远远的就听到这边的的叫好声,见到风玲珑弹无虚发的箭术,也不由得暗暗称奇……他不以为意的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邪佞的笑容魅惑,叫人看不出深浅。 傅亦珩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缓步走向围观的一众,刚好看到风玲珑的第七支箭的箭头稳稳地没入靶子中心的草绳中。 “好!”欧阳若琪高兴地跳了起来,不住的在旁边拍手叫好,“三嫂,你太厉害了!” 傅亦珩也咂了咂舌,赞叹道:“真是好箭法,一点儿也不逊色于你。” 欧阳景轩只是一脸的不置可否,云淡风轻的道:“戈壁女子多擅长骑射,她此举并不出奇。” “你是在嫉妒吧?”傅亦珩不怀好意的冲他笑着,“有这样一个王妃还不把你的风头都给抢了去!”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浅薄。”欧阳景轩淡定的道。 欧阳若琪的惊呼喝彩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不远处的楚凌也被吸引了,他骑在马上,漆黑的眉毛稍稍挑起,身边的阮御也在向着那边张望着。 “什么事情?”略微低沉的嗓音,楚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似乎是有人在射箭!”阮御转过头来看向自家主子,只见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看着那里。 楚凌眸光看向射箭场,只见那边叫好声不断,“过去看看。” “是。” * 帐内,夜扰一袭火红色的衣袍环身躺在软榻上,妖冶的面孔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桃花眼也瞄向窗外…… 明夏一路跑了进来,连帐子的门帘都掀得翻了起来,“主子,外面苍轩王妃在狩猎场上练箭,技艺十分精湛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可以。”跟在身后的晚秋对明夏的大呼叫十分不以为然。 “是吗?”夜扰眸光深深,不由得嘴角沁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仿如绝代芳华,一笑嫣然。 晚秋不由得看呆了,脸上的表情滞在那里。 明夏对于晚秋的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屑的暗唾了下,随机看向夜扰急忙的开口问道:“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夜扰心下一阵好奇,能让明夏如此认可,晚秋又无从反驳……想来这苍轩王妃是必然有着过人之处了,他翻身起来的同时,淡漠开口:“那孤就去看看好了……反正也闲得无聊!” 射箭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是闻声而来的,只见楚凌和夜扰都挤在人群之外……竟是无人注意,也无人给他们让道。 人挤头攒,夜扰顿时有种头疼的感觉:这样怎么能看得见啊。 妖艳的脸一皱,微微一提气,明夏只感觉到一块红纱拂面,就不见了自家主子的身影……夜扰的人已经落到另一边的树上…… 夜扰双脚稳稳的落在树干上,这里的树叶已经全部变成了红色,宛如一朵云霞,正好可以将他隐藏起来而又恰好能看到狩猎场上的情形。 他弯起嘴角一笑:这样好多了。 楚凌骑在马上并没有下来,刚好可以看到人群中心挽弓的风玲珑,还有箭靶上各个都直插中间的红色的箭,眉头一颦,望着那不施粉黛却仙姿佚貌的容颜,心海似有一只手波动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这时风玲珑拿起了箭筒中最后的一支箭,都在食指上,轻挽雕弓如满月,芊芊食指紧勾弦,右手一放,众人闻得“嗖”一声利器刺破长空的锐响,只见那支长箭直破秋风,带着凌厉的箭气直逼靶心…… “铛……” 一声闷响,白羽雁尾箭稳稳的戳中那块圆圆的红色,箭头没入草绳中半寸有余。 “好……”欧阳若琪的叫好声更高了,身旁的人也不住的喝彩,一浪高过一浪。 风玲珑仿佛对身边的叫好声置若罔闻,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虽然她在射箭,可是,从头到尾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不仅仅是过去,也是当下,竟是所有箭都射完,她眸光都还有着几分迷离。 射箭场上一偏恍惚,这边厢在篷内的女眷们正各自有有笑。 苏颐也坐在席间饮茶,谈笑间,脸上的表情温润柔然,不失家风范。一旁的秦宛云也正在弹着一手曲子给大家助兴。 “好……”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不大不的叫好声,许多人都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向外面看去,只听见帐外的喝彩声此起彼伏,不少女眷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了?”苏颐轻轻的颦眉,放下手中的茶盏。秦宛云也停下被打断的抚琴,面有愠色的张望。 “不如出去看看吧!”有人提议道,下面也有好奇的人跟着附和:“好啊,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秦宛云的表情不大好看,看样子对于打断她展示琴艺的叫好声耿耿于怀,“不过是一群男人在骑马射箭,这么粗野的事情我们女子去看什么……” 不少人也不住的点头,这时外面再次传来了更高一层的喝彩声,苏颐站起身来,宛转蛾眉轻抚裙边道:“不如大家出去看看如何?” “好啊好啊……”许多早已经拿不住好奇心的女人急忙站起李跟着苏颐出去,后面的秦宛云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好设么,只得暗啐了一口跟了上去。 一行人出了帐篷,刚好看到风玲珑放下胳膊,把玄弓别在身体的一侧,再看靶心,稳稳地插着八只箭,箭箭精准。 听到周围人的喝彩声,秦宛云挖苦道:“不就是射箭吗?蛮夷的女子都会这一套,有什么好看的。” 一旁的苏颐看了她一眼,她不由得有些瑟缩。 身后有几个人也开始议论起来,其中一个来到苏颐的身边,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屑:“听闻苏姐也是精通骑射的,不如上去与她比试一番,也好叫他们看看,我们中原女子绝不会输给一个蛮夷的番邦女子!” 苏颐的脸色依旧是温然的含着笑,眼底却是一抹得意,但她隐藏的很好,只做谦虚的样子道:“孙夫人抬举了,我技不如人,实在是不愿意出来献丑。” 一旁的秦宛云也忍不住出来话:“苏姐真是妄自菲薄了,这样好的机会定要让那些人看看到底谁才是武双全!”她笑语淡淡,眸子深处却噙着一抹诡谲一闪而过,“也好叫那些别国的人见识一下我们西苍国的实力!”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都纷纷附和,要求苏颐一定要上去和风玲珑比试一番,不少女眷也纷纷表示参加支持苏颐。 苏颐嫣然一笑,仪态万千的开口道:“好,那就献丑一下了!” 心下一阵得意,风玲珑,就让我来挫一挫你的锐气,也好叫欧阳景轩看看到底谁才能配得上他! 风玲珑见到收拾起玄弓方才顺便收拾了自己的思绪,见到人越来越多的聚拢过来,意识到刚刚的举动是在是太引人注目了,抱着不想太显眼的心态正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苏颐却带着一群女眷出现在她的面前。 “给王妃请安。”苏颐的脸上噙着一抹看似得体淡淡笑容,她轻倪了眼箭靶,随即笑着道,“大家在帐中听闻这边热闹便过来看看,却想不到王妃正在射箭……”她见风玲珑欲话,不慌不忙的接着开口,“臣女平日里也甚是喜爱箭术,见王妃再此,竟是技痒……特意过来和王妃切磋一下。” 风玲珑星眸微颔,目光浅浅的拂过这些人的面孔,暗自冷嗤一声,只是用平静无波的声音道:“苏姐抬举了,不过雕虫技而已,大可不必这样兴师动众。” 苏颐的媚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笑颜如花道:“只是切磋而已,难道王妃这是是不屑于和我们比试吗?”她率先堵死了风玲珑的话,话音刚落,身后的女眷们各个都对风玲珑的态度感到很不高兴,甚至有几个人已经面含愠色。 好一招离间计,既起到了挑拨的作用,又激起了众人对她的不满。 面上没有一丝波澜,风玲珑只是淡淡开口道:“本就不是什么过人之处,所以不至于拿出来比较。”她语调不冷不热,如今欧阳景轩本就不需要笼络人,她自也不必表现出什么热络来,“本王妃身子有些困乏了,就不配各位了……告辞。” 罢,水袖一拂便准备离开,身后的女眷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几眼,甚至有几个抱怨的声音传来:“苍轩王妃好大的架子……” “以为自己是王妃就了不起吗?” 风玲珑只做充耳不闻,心底十分不屑,面无表情的和丫头走出人群。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一把子声音却让她蓦然一滞,只听那声音冷冷的道:“苍轩王妃这样急着离开,难道刚刚的箭术只是在哗众取宠吗?原来尧乎尔也终究是蛮夷之族,登不上大雅之堂。” 周围的人顿时一肃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偷到了这两个人的身上,许多人都想看看风玲珑究竟是会如何对待苏颐的挑衅。 欧阳若琪听到后十分愤怒,想上前去和她争辩,却被白芷死死拉住,见白芷凝眸朝着她摇头,她心中困恼,却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出格之事。 霂尘的脸色也很不好,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风玲珑……人群中的欧阳景轩眼中划过一丝凌厉,傅亦珩倒是静观其变,戏谑的眼中玩味的看向风玲珑,打算看她接下来会怎样反击。 苏颐的嘴唇轻轻的抿着,眼神中有着别人看不到的阴戾。她没有想到刚刚风玲珑会那么不给面子的离开让她丢脸,身后的抱怨声又适时的传入耳朵,“苍轩王妃”和“元妃”这样的字眼儿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凭什么风玲珑就能成为他的正妃,而她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甚至于要因为她的王妃之名低她一等。她受够了,她要狠狠地撕开风玲珑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让欧阳景轩看清她虚伪的面孔,让她的丑态大白于天下! 这样想着,这句话就从口中溢出。 果不其然,风玲珑停了下来,攥在云袖里的手不自觉的更加收紧了。心中渐渐蔓延起愤怒的火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忍让,没想到苏颐竟然这么不知好歹,大庭广众之下侮辱她的族人父母,实在是欺人太甚。 暗暗深吸一口气,她冷冷的转身,对上苏颐那双怨毒的眼神……不笼络人心,不代表可以任由苏家之女欺负到头上来,到了该给自己立威的时候了。 “好!”凌冽的的语气,极有力度的声音溢出风玲珑娇软的唇瓣,“既然苏姐如此渴望……本王妃怎好不让苏姐如常所愿?!”她的语气轻轻散散,一阵轻风微微拂过,竟是好似能将她的言语揉进天地间一样。 众人皆是一冽,苏颐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可风玲珑的下一句话却硬生生的将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本王妃虽然不是喜欢出彩的人,”风玲珑微勾了唇角,淡然的脸上有着一抹讥讽,“但是,苏姐如此了,到是关了苍轩王府的面子,本王妃自是不会回绝!” 她句句不离苍轩王妃的身份,直的苏颐脸色渐渐有些挂不住……风玲珑凌厉如刀锋的眸光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苏颐微微抿唇的脸上。 风,泠泠的刮过,翻起风玲珑身后的三千青丝破空长舞,碧色的翠绿衣袂随着披风飘起,在她的身后翻涌不息,绝世出尘的脸上噙着的神情不怒自威,带着铿锵有致的气息,瞬间席卷向人底下的众人,这一刻,所有人的心灵和身体都为之一颤。 欧阳景轩目光幽幽的弯起嘴角。形成一个邪魅摄人的笑……终于要开始反击了吗?!思忖间,他微微眯缝了视线,眸光变得深邃不见底。 女眷们要比赛的消息引来了不的骚动…… 欧阳枭云正在和夜擎天对弈,棋盘上你来我往,正厮杀得酣畅淋漓,棋局进入白热化。忽而闻得帐外的骚动,便找人前来询问。 三德子恭谨如顺的一行礼,道:“回皇上,是苍轩王妃要与苏颐姐比试骑射。” “哦?”欧阳枭云的眉角斜斜上挑,一脸的兴趣盎然。 “西苍国的女子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夜擎天淡淡一笑,声音低沉的着,手下有落下一子,将欧阳枭云的黑棋团团围住。 欧阳枭云拈起一枚棋子,略一沉吟,道:“好,那朕就成全她们。”手起子落,便将白子杀掉了一大片。 夜擎天看着棋盘上星罗棋布的白子,不由得连连咂舌:“啧啧,还真是妖孽啊!” 着,眼角已经见欧阳枭云起了身…… “皇上驾到!”一声高喝,欧阳枭云和夜擎天一同走出来,一红一黑引人侧目,众人急忙纷纷转过身齐齐福身行礼,却只见一个人鹤立鸡群。 楚凌从马上下来,只是弯腰一作辑。 “平身吧!”欧阳枭云只做没看到。 “谢皇上!” 欧阳枭云犀利的眼光略过众人停留在风玲珑淡然的脸上,一旁的苏颐似乎有点紧张。 “苍轩王妃,朕听你要和苏姐比试骑射?”欧阳枭云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 风玲珑在欧阳枭云的注视下淡定自若的微微福身行礼,徐徐开口,声音不卑不亢的应声道:“是。” “好!”朗声一笑,欧阳枭云的眼中噙了几丝笑意,“朕许了,并且还要让邻国的的人一同欣赏……苍轩王妃,你可不要让朕失望!”话落间,他眉眼深深的凝着风玲珑。 “喏!”面上没有一丝波澜,风玲珑只是平平淡淡的回答。 苏颐的心里有些不悦,皇上此举……难道这是在肯定刚刚风玲珑的作为吗? 这样一想,苏颐的心里顿时没有了底。,眸光散漫的向四周搜寻,最终停留在欧阳景轩的脸上,然而他只是一脸淡漠,并不看她,那脸上的神情深深的刺痛了苏颐的心。 暗自攥了一下拳头,苏颐的眼神坚定了一下:不,她一定要赢。不光是为了战胜风玲珑,更是要让欧阳景轩明白,这世上,唯有她苏颐能够配得上他,也只有她,才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远处,夜扰站在树干上,看到狩猎场上的情形,不由得笑意更深了。 这场比赛有意思…… 树叶一阵沙沙作响,风拂起他如蝉翼的红色外套,身后的衣服滚滚翻涌成天边的红霞……待到树叶停止下来之时,树干上已经空空如也,不见了夜扰的踪影。 · 085、狩猎,比赛 明黄色的长袍转向了众人,欧阳枭云与欧阳景轩如出一辙的狭长的眸子中蕴含了一个绵长的笑意。()他负手而立,声音沉稳的问道:“两人的比赛终归是单调了……还有谁要参加比赛?” “父皇,儿臣来!”身后一把子干净立爽的声音传来,大公主欧阳凝玉站了出来,只见她肤若凝脂,眼似水杏,唇不点红,眉不画翠,却有股子清水出芙蓉的干净利落。 “好!”欧阳枭云十分满意的看着欧阳凝玉,深邃如海的锐利眸子划过众人,“可还有谁?” 人群中的女眷面面相觑,大家都知晓这次是在皇上和众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可是,真正站出来的却没有几人……毕竟,最后如若是输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欧阳景轩站在人群的边缘,脸上淡淡的晕开一个笑意,混合着邪佞和妖冶,眼中玩味之意愈加深厚,也不言语,只是静观其变。 “你觉得谁会赢?”傅亦珩饶有兴趣猜测,这时人群中有人推选了冷姬出来,他的注意力又被她吸引了过去,“嗬,你府中还真是环肥燕瘦齐全啊!” 欧阳景轩眼神凝着正在场上的风玲珑,对傅亦珩的嘲讽并不在意。 傅亦珩有些自讨没趣,冷哼了一声继续观看着场中的变化。看着一个个的站了出来,他不由得嗤笑出声,“景轩,你府里能人还真不少……一共六人,你苍轩王府就占了一半,”着他看向欧阳景轩,“这不管最后如何,你要么赢个光彩,要么可就输的……啧啧。”他还摇了摇头的感叹着,一脸的复杂情绪。 只见场中站着选出了六个人,分别是风玲珑、苏颐、蝶夫人、冷姬、大公主欧阳凝玉、宁阳县主苏沐箐……六个人各个样貌出众,到叫观看的人不免暗暗絮语,这西苍到真是人杰地灵。 风玲珑星眸微动,莲步轻移上前向欧阳枭云和刚刚而来的苏婉仪行礼,语调淡淡道:“臣妾有意请求,请皇上和皇后做裁判!”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暗自揣度。 “好,朕如你所愿……”欧阳枭云爽快的答应下来,幽深的目光转向一旁一直安静观看的苏婉仪,“皇后,你看呢?!” 苏婉仪宁和一笑,端庄和气的一行礼,仪态万千的悠悠开口:“皇上做主便是!” 欧阳枭云微一颔首,嘴角含笑的命众人退至狩猎场边,比赛准备开始,“我西苍本就是马背上的江山,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变迁,倒也忘了老祖宗们的艰苦……今天看到西苍女子有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劲头,朕甚感欣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西苍群臣声音嘹亮。 适时,击缶声响起,带着威严的雷霆万千,众人退坐到猎场边缘用明黄色帷幕搭成的帐篷中观看。 六名参与比赛的女子已经换好骑射的衣服纷纷走进狩猎场。 风玲珑一身木兰青秀缎裳,简短的衣身,露出下面的绑脚的暗色镂金环纹靴,袖口和腿都用黑色的缎布扎住,尽显俊美英气,举止之间都透露出了飒爽的韵味。 欧阳景轩看向风玲珑的眼神有些迷离,弥漫着淡淡的沉思之色,嘴角勾起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 这边苏颐也是一身简练的服装,乌色三千发丝尽数用发带绾了起来,眉眼间却是别有风韵。抬眼看向一旁的蝶夫人,可能是见惯了她的妩媚倾城,这一次的蝶夫人是最能给人视觉冲击的,只见她一袭白色的金丝软烟罗,青丝全部用一只金镶玉镂空花的发箍束起,腰间是一条云霏暗花的腰带,将她玲珑的身段彰显的无以复加,却是绰约多逸态,回眸一笑百媚生…… 冷姬本身人就冷漠,平日里也多有骑射,倒也不稀奇。 大公主还未出阁的时候,那也是西苍出了门的巾帼女子…… 这一圈儿下来,到显得何沐箐不起眼了许多……一身紫云烟的骑射服只是将她那淡雅的性子衬托的越发娴静几分。 场边。 “听闻丞相之女苏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走马骑射也是熟稔于心,当真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呢!”宜妃一袭妃色鸢金绣马面裙,谄媚的坐在苏婉仪的身边着奉承的话,“那苍轩王妃到真是不自量力……依臣妾看,必定是苏姐胜!” 端着茶碗正在饮茶的珍妃听到这话不用的在心底冷冷一笑……她倒不觉得,先不要之前射箭场内那八箭,就看风玲珑那淡然从容的劲儿,还真是场中任何一女子无法比拟的。 “宜妃这话真是抬举了……”苏婉仪祥瑞的端坐着,一手搭在旁边的扶手上,长长的护甲上镶嵌着碧色的玉石,轻轻一动,伴着清脆的响声温泽出柔和的光芒,她眼底有着掩不住的笑意,“不过颐儿这孩子的确是武双全。” “臣妾听蝶夫人也擅长走射,看来这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呢……”珍妃噙着笑意,眼中却含着冰冷。她怎么就这么看不得苏婉仪痛快! “任她是什么天下第一,也不过是一个望门寡而已……”宜妃有些不屑,起话来竟然口无遮拦了。 “不管过去是怎样的人,她现在都是皇上钦此的一品诰命夫人,苍轩王的侧王妃。”苏婉仪缓缓开口,声音中含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宜妃你就是再不喜欢她也不要忘了本分……”罢,眼神淡淡的掠去。 宜妃瑟缩了下,急忙起身请礼:“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失言了。” “好了,都看比赛吧!”苏婉仪并不再看,只是目不斜视的看向了狩猎场。 上官雪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眸光清亮,只是在细细的搜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傅亦珩正坐在欧阳景轩身边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皆是淡淡的不羁,淡淡的笑容萦绕嘴角,他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风玲珑。 眸光黯淡了下来,雪白的脸上有着一抹哀婉稍纵即逝……曾经几何,他也是这样,眸光清澈,眉眼带笑:“阿雪,等你碧玉年华一过,我便向皇上请求将你许配给我,如此一来,即便你我的父母有不愿也不得不同意,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们以为一切美好近在眼前时,突发的事端让她不得不进宫。一召入宫,一道圣旨将他们永远的分开在红墙内外。 上官雪的眼睛中升腾起了淡淡的雾气,她的走马骑射亦是他教的……那年她刚刚十五,为了出去与他相见,偷偷的翻越家中的高墙出去,不料在爬的途中意外的摔下,把脚踝扭伤,在家休养了一个月,以至于现在阴天下雨的时候都会隐隐作痛。大病初愈后,傅亦珩为了不再叫她受伤,便时常在树林中教她骑马射箭以用来锻炼身体…… 往事不堪回首,上官雪暗暗微微叹气,望向傅亦珩的眼中更添一抹哀伤,左脚的脚踝处仿佛也隐隐作痛起来。 苏婉仪将茶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经意间倪了眼旁边出神的上官雪,见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哀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正在与欧阳景轩话的傅亦珩。 眸光流转,苏婉仪暗暗冷嗤一声的收回眸光,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一眼。 众人的心思各异,场中的人各居一偶等待着欧阳枭云宣布比赛规则。 明黄的黄罗伞下,欧阳枭云正和夜擎天商量比赛规则,一旁的陆少云只做充耳不闻,到是楚凌一脸淡漠的听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就已经商量输了第一场的比赛。 三德子仔细的听着,随即来到狩猎场前,对着一身戎装的女眷们开口:“第一场比试骑射,两两一组,抽签决定。一炷香之内哪一组射在场中靶子上的箭最多,则哪一组胜。” 霂尘仔细的听着比赛规则,神情专注,当听到第一场的比试是骑射时,不由得舒展开眉心。 骑射是风玲珑的强项,以前在尧乎尔的时候她就因为骑射功夫精准而名声在外。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柔情似水,在戈壁……马匹既是人们的生活工具,又是涉猎时不可或缺的重中之重,所以戈壁的人们是十分注重骑射方面的,就连女子也不例外。倘若这个女子十分擅长骑射,那么她就是这个地方最美丽的女子。 抽签结束,最后分为三组,分别是蝶夫人和风玲珑一组,苏颐和冷姬一组,最后是大公主和何沐箐一组……比赛规则是一人五只羽箭,一组十只,每组在一炷香内,射在靶子上的箭多者胜。 比赛开始,风玲珑首先熟练的跨上马,腿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正襟坐好,只见一旁的苏颐也刚好在马上坐稳,她媚眼微眯,朱唇轻启,低低的话语就传进了耳朵,道:“风玲珑,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她的声音极为的轻,伴随着话落,眸子里寒光顿时乍现。 语毕,苏颐一夹马腹便策马飞奔出去…… 风玲珑只做没有听到,也是将脚掌放在脚凳上,轻轻一扯马缰,马儿就仿佛心领神会奔了出去……耳边风声呼啸,她鬓间的青丝随着马的前进颠簸而缓缓涌动,右手后翻抽出一支箭来,搭在左手的食指上,在马儿奔跑过靶子的瞬间,将箭放了出去,只见那只刻有她名字的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一记闷响便正中靶心。 这边苏颐也毫不示弱,紧接着也连中两箭。余光瞄向蝶夫人,她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前两箭都偏离了靶子,射到了后面的草地上。 风玲珑颦起好看的眉头,眸光划过一丝忧虑,难道是不擅长骑马吗? 正思忖间,一把箭裹着凌厉的风呼啸而来,风玲珑的听力本就比较敏锐,瞬间就察觉到那支箭是冲着她来的,于是轻盈的向后一仰,箭擦着她的脖间射了出去,结果却插到了蝶夫人的马的前蹄下,马儿受惊,顿时后仰举起前蹄嘶鸣起来。 “啊……”蝶夫人顿时花容失色,身体一直不住的向后仰去,风玲珑反应极快,一夹马腹冲到她的身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同时扯住缰绳制服了受惊的马儿。 蝶夫人余惊未散,胸口还在激烈的起伏着,她感激的看向风玲珑,结果却只见到她离开的背影,脊背纤挺如竹。 星一样的水眸泠冽的看向苏颐,见她正挽着箭,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眸中划过一丝凌厉,四目相触间电光石火,骤然激起火花……方才那一箭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她是微微挡住了苏颐的靶子,可是,依照苏颐方才的两箭的精准度,怎么也不可能射偏到她这里…… 眸光微微一沉,风玲珑将剩下的三支箭全部都抽了出来对准苏颐的方向……苏颐一惊,随即策马奔跑,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三支箭齐齐的划过苏颐的头顶,顿时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而另一边,三支箭已经稳稳的插入靶心,其中一支箭上挂着苏颐的发带,风轻轻扬过,发带随之飘动起来。 众人一声惊呼,三德子扬声喊道:“时间到!” 一炷香刚好尽,苏颐面带愠色的走下马,眼神有些怨恨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泰然自若,目不斜视的走过苏颐的身边,腾出手来接过丫头端过来的茶,梅子细心地为风玲珑披上了一件披风。 这时三德子已经将靶子上的箭清点清楚,他来到欧阳枭云和苏婉仪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苏姐一组一共射中了九支,苍轩王妃这组射中了八支,大公主一组也射中了八支。” 略一沉吟,欧阳枭云便道:“如此一来,第一局便是苏颐赢了?” “回皇上,”三德子应声道,“正是如此。” 欧阳枭云微微颔首,三德子退了下去。他目光转向苏颐,有着些许赞赏:“颐儿果然没有给你姑母丢脸……到真是有皇后当年的几分风采!” 苏颐略一福身,笑吟吟道:“臣女多谢皇上夸奖!”罢,眼角似有挑衅的睨了一眼风玲珑。 风玲珑并不在意,只是目光一沉……视线触及出现在眼前的蝶夫人,她顾盼生姿的脸上噙着淡淡的歉意道:“对不住了姐姐,到底是我拖了后腿……”微微皱眉,娇媚的姿态顿时让人生了几分怜惜。 “无妨……”风玲珑淡然开口,语气平静的让人揣测不出她心底的意思。朝着蝶夫人微微一笑,转身之际,眸光不经意间对上了欧阳景轩那深邃视线,在他俊美的容颜上读到了一抹不悦的神色。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风玲珑,并没有与她话,只是擦肩而过的朝着她身后的蝶夫人走去。 身后的温言让风玲珑如芒在背,只听见欧阳景轩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噙着关切道:“蝶儿,刚才伤着你了吗?” “让王爷忧心了,妾身没事……”蝶夫人淡淡开口,眉宇间噙着对风玲珑的些许愧疚之色。 听着欧阳景轩软言细语的安慰着蝶夫人,风玲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酸麻的疼痛一点一滴的蔓延开来…… 不远处的苏颐看到这边的情形不由得眸光一暗,到底,在他心中还是蝶夫人重要…… 欧阳景轩关切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蝶夫人的身上,眼角余光却在注意着风玲珑的一举一动,眼见到她的背影,含着几缕孤独,不由得勾起嘴角……以他对彩蝶的了解,输是很正常的,但是他却故意不点破,只是要看看风玲珑究竟要怎样扳回剩下的两局。 嘴角的笑意更加浓烈,眸光深邃而悠远。 比赛结果传来,第一场是苏颐赢了,众人不禁议论纷纷,欧阳若琪冷哼一声,似乎十分不屑的道:“要不是那侧妃,我三嫂怎么可能输给她……” 身后的白芷急忙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公主切不可乱讲话,这是要得罪人的……” “得罪谁?苏颐还是那个侧妃?”欧阳若琪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睛,轻哼一声嘟了嘴道,“我才不怕得罪她们……我这是实话实!”完,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的瞄了一下身旁的霂尘。 “比赛自会有个输赢……”霂尘淡淡开口,看上去虽然关注着场中的情形,却好似并不十分关切的道,“公主还是静观其变吧!” 欧阳若琪抿了下嘴角,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后,也不做声……等待着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试。 人群越聚越多,稍作休息后,第二场便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比赛的内容是原地射箭,规则为一人十支箭,轮流抽签来决定先后的射箭顺序。场中只放一个靶子,大家轮流一箭一箭的射,最后看谁的一组相加最多分者为胜。 抽签的顺序为苏颐和冷姬为前,紧接着是欧阳凝玉和何沐箐那一组,最后才是蝶夫人和风玲珑。 因为一场先胜,苏颐显得有些洋洋得意,路过风玲珑的面前时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冷嗤。 风玲珑柔和而又清冷的侧脸神情淡淡,并不理会她的挑衅。 苏颐从后背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拉满弓弦,轻松的中了靶心最中央的位置……她微勾唇角笑颜如花,嘴角是掩不住的自得。 紧接着,她更是箭箭准确,几乎没有偏离中心几分,喝彩之声此起彼伏,更是让她出尽风头……虽然冷姬有一箭射在红心边缘上,但是并不影响她的成绩,如此一来,除非风玲珑箭箭都在十环上,否则是绝对赢不了她的。 这样想着,苏颐回到一边的脚步轻盈不能自持,如花笑颜中是隐藏不住的沾沾自喜。 “苏姐好箭术,”一旁的何沐箐忍不住赞叹道,“让我倒是开了眼界。” “宁阳县主见笑了,只不过是雕虫技而已。”虽然自得之形跃然于脸上,但是苏颐还是恪守本分的回答。 话间,欧阳凝玉已经开始准备……只见她洒脱的将箭抵在弦上,却是用大拇指拉弓弦……留意到这一细节的风玲珑不由的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大公主嫁的是安邦将军嫡长子郑岱研,”一旁的蝶夫人仿佛读懂了风玲珑的困惑,继续道,“因着将军戍守在边境,所以射箭的方法多效仿与蒙古族部落,所以用拇指拉弓弦。” 浅浅的点点头,风玲珑只是默不作声的继续观看。 “嗖嗖……”几只箭纷纷噙着旋风向靶子飞去,也都正中十环,唯有一只因为碰到了之前苏颐的羽箭而偏离了靶心,射到了八环上。 “好!”众人同样高声叫好,想不到大公主欧阳凝玉的箭术也不再苏颐之下,这比赛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时间如流沙一般从指间逝去,随着何沐箐的最后一支箭射出,终于轮到了风玲珑哪一组。前面的冷姬和何沐箐箭术也十分高超,两人基本上都中了十环,只有几箭没有射中,有些偏离。苏颐一组依旧暂时领先。 “是姐姐先来还是妹妹?”蝶夫人嘴角噙了不重不轻的淡笑问到。 风玲珑轻倪了眼冷眼看来的苏颐,随即淡然道:“妹妹先吧……” “好!”蝶夫人应了声,只见她莲步轻移,巧笑嫣然,美目眇兮的拿了弓箭。 蝶夫人虽然骑术不佳,可是,这平底射箭却并不含糊……只见她眸光微凝,就连射箭的姿势都是十分动人……“嗖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十箭射完……竟是与苏颐成绩一样。除了一支箭在九环上以外,其他的全部都射到了靶心十环上。 此举一出,立即将比赛的战况推向了白热化,所有人都翘首等待着,期盼着风玲珑更加惊人的表现。 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风玲珑的身上时,她脸上那没有一丝波澜的表情却不改分毫,只见她步履轻盈,衣带当风,不盈一握的腰肢走起路来更是婀娜多姿,仙姿玉色。 风玲珑挽雕弓如满月,星星似得水眸中映射出不远处已经像是蜂窝一样的靶心……刚刚举起箭来,她就仿佛吃痛般的将胳膊放了下来,芊芊玉手捂住了右臂。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丝忧虑,不仅暗暗思忖着她是不是刚刚骑马的时候受伤了吗? 同样的动作落在苏颐的眼里,却是划过一丝冷笑:风玲珑,你这样就不行了吗? 底下的众人看到她的动作也不由得开始暗自揣度,暗忖风玲珑是不是受伤了?这会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比赛呢? 各自噙着鬼胎看向赛场,场边一片寂静…… 只是稍作停留,风玲珑就再次举起弓箭,玉一样的手指勾住弓弦,一放手,只见那支箭仿佛没有力气一般飞了出去,斜斜的插在了离靶心十分遥远的三环上! 众人一片哗然,顿时议论之声四起,不少人都站了起来观看比赛,他们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支插在三环上的箭竟然是风玲珑射出来的。 欧阳景轩眸光深深的轻轻挑起眉毛,目光转向风玲珑,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她嘴角一闪而逝的狡黠的笑容。 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欧阳景轩眸光变得越发幽深,就好像一口古井,让人不管如果探究都看不到最深处一般……他微微勾了菲薄的唇角,对于风玲珑的举止仿佛有了思量。 场上的风玲珑只装作没有听到众人得惊讶声,在如蜂鸣般的议论声中将第二之箭压上手指。 只听得孱弱的“嗖”声,那支箭又射在三环上。 议论的声音更大了,苏颐更是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靶子上的箭,目光落到风玲珑的身上,却见她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痛苦了。 苏颐心底升腾起一阵轻盈:难道她在刚刚的骑射比试中已经受伤了?心下一阵窃喜,苏颐只将脸上的表情装作冷漠……风玲珑,你就等着出糗吧! 接下来的几箭,更是让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几声响亮唏嘘,因为没有一只箭是射在十环上的,甚至是八环九环上都没有,全部都插在远离中心的三七环上。 “咦?三嫂这是怎么了?”欧阳若琪站了起来,眼睛中是满满的着急和迫切,“霂尘你看三嫂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这么多箭都射在边上呢?”心急之下手扯上了霂尘的衣袖,而她清澈的眼中也是迷惑不解,一旁的白芷看到自家主子的动作急忙提醒她,欧阳若琪这才有些脸红的松开手。 她的惊呼引来了更多人不怀好意的猜测,许多人都对风玲珑摇摇头判了死刑。看到这些的欧阳若琪更加心焦了,坐立不安的准备向父皇请求终止比赛,结果被白芷制止住。 “公主这样去不是摆明了让王妃难堪吗?”白芷急急地拉住想要去找皇上的欧阳若琪,“公主,三思!” “我若不去请求父皇,只怕三嫂会更加难堪!”欧阳若琪急的直跺脚,看着风玲珑又一只箭射的偏离,越发的着急起来。 白芷紧紧的拉住欧阳若琪道:“如果王妃是在感到不适一定会请求中止比赛的……” “哎呀,你别拉着我……”欧阳若琪瞪着眼睛道,“三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要求停止下来!” “公主大可放心,王妃不会有事的!”一旁霂尘声音沉缓的道。 “什么?真的么?”欧阳若琪有些惊讶的看向霂尘,只见他笑容清浅,仿佛山涧的一条清澈见底的溪。 “嗯。”霂尘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看着风玲珑射箭的样子,心扉处趟过一抹了然。她,还是那个她…… 看着霂尘的目光失踪锁定在风玲珑的身上,欧阳若琪的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只是一味的坐下,眼底的失落与伤感悄悄蔓延。 不远处的欧阳景轩眸光深冽,看得出来苏颐刚开始的挑衅让她十分不爽,所以这一次她是绝对不可能输的,可偏偏她却做出这样的姿态引人议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眉头颦起,暗暗喟叹了下,看着风玲珑嘴角那淡的几乎看不清的诡谲心下一片无奈……欲擒故纵,重在这个“擒”上,那么先放纵便也不奇怪了,然而最让他好奇的是,风玲珑究竟打算去“擒”? 傅亦珩看着坐在身边的欧阳景轩脸上表情的变化,不由得眼中掠过一丝玩味,目光投向狩猎场的中心,一边是淡定自若的风玲珑,一边是满目疮痍的靶子,噙着疑虑浅笑,心中有了定数。 只剩下最后一箭了,苏颐眼底的笑意几乎要呼之欲出,风玲珑,最后这一箭,无论你怎么去射,都不会改变结果了,自己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赢家了 风玲珑暂做休息,然后准备起身去射最后一箭,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开始质疑风玲珑刚开始的箭术是不是巧合,实际上她那时只是运气好一些而已。 暗暗冷嗤,有人上前佯装好人的劝导:“王妃还是不不要费力了,大局已定了。” “哦?是吗?”风玲珑的眸光不闪也不避,淡漠的语气更加是不以为意道,“规则就是规则,本王妃即使都最后也不会临阵脱逃!” 罢,将最后一支箭抽了出来……挽弓,力气大的几乎将弓箭拉成了满月,就连弓臂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手指如钩。苏颐的心底突然升腾起一种不详的感觉,她刚想上前,却见风玲珑手指微松……箭“嗖”的一声,带着势如破竹的架势飞离…… 白色毛翎的箭仿佛一道白色的影子,过着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直的逼向靶子中央,看台上的人都闭住了呼吸,有些甚至站起身来…… “噗……” “啪嗒……”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只见看台上的人都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颐更是后退了一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见那只白色毛翎的箭竟然生生的贯穿了靶心,甚至连同靶心一起射掉了,红色的靶心掉到了靶子后面的草地上,上面还扎满了刚刚众人射上的箭。而箭靶子上就只剩下风玲珑刚刚射过的几只箭和蝶夫人的一支九环,大公主的一支八环和苏颐的一支九环。 几乎是瞬间,看台上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向浪潮一样,一浪接一浪。 “这……这不可能!”苏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跑到欧阳枭云面前,“皇上,这不作数!皇后娘娘……” “为什么不作数?”风玲珑一脸从容的穿过欢呼声,来到欧阳枭云面前,微微一福礼,对着苏颐道,“刚刚公公是报过规则的,要留在靶子上的箭数相加起来,环数多者及为胜。如今靶子上最多的就是臣妾的箭,”着,她偏头看向苏颐,“苏姐这是在质疑皇上所处的规则?” 苏颐顿时哑口无言,欧阳枭云看向风玲珑的眼神是平添了一抹赞赏,一旁的苏婉仪急忙示意苏颐下去…… 欧阳枭云看向苏颐淡淡的开口:“颐儿,这只是一个比赛而已,你不要当真而失了礼数。”言语中有机锋不掩。 苏颐心中虽然愤懑,却还是礼数周到的福身,缓缓道:“是,方才是臣女失仪了……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的视线噙着几许深远,从前只觉得她心思缜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巧妙的心思,好一招欲擒故纵! 嘴角扯起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欧阳景轩凝着风玲珑的眼中似乎也开始绽放异彩。 傅亦珩也微微一笑,佯装吃惊的揶揄他:“没想到这苍轩王妃竟然真有两下子,景轩,她与你,实在是下嫁了啊!” 爽朗一笑,傅亦珩不禁对这个被称为戈壁的明珠的翁主更加的好奇了…… 欧阳枭云站起身来,声音威严而深沉的道:“这一局苍轩王妃胜!” 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风玲珑转身对上了苏颐怨毒的眼神,眼神似清风般吹过,似乎并不在意。 苏颐的心里更加讨厌风玲珑了,她悻悻的转身,眸中划过一丝阴戾。 一直端坐在后面的欧阳靖寒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只是表面上默不作声的啜着茶,狭窄的眼睛仿佛一口终年不见阳光的深井。 “大哥,”一边的欧阳钧悎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对此……你就不做下评判?” “孰是孰非父皇自有评判,”欧阳靖寒漫不经心的的开口道,“你我就不必多心了。”着,目光若有所指的瞟向旁边的众皇子,欧阳钧悎顿时心领神会。 准备第三场的空挡,人群中多数人不仅开始议论起来,看着人群窃窃私语的样子,宜妃不由得冷笑一声,缓缓道:“这苍轩王妃还真是聪慧啊,耍了一个手段就将所有人都引到了她的圈套里……”她眸光轻佻的看向苏婉仪,仿佛十分生气的缓缓道,“如果不是她的阴谋得逞,苏颐姐又怎么会输呢……” 苏婉仪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但是碍于众人耳眼,却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宽仁祥和的样子道:“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皇上也只是为了大家图个乐子……” 二人言语避重就轻,上官雪轻倪了眼两个人做戏似的一唱一和,不由得暗自冷笑一声。 就在大家等待,六名女子等待的时候,欧阳枭云已经订好了第三场的比试……第三场的比试为狩猎,因为是女眷,只是在方圆10里骑射,御林军在10里外把守,不得让猛兽进入……一个时辰之后汇合,哪一组的猎物多,哪一组便是最后的赢家。 “三嫂,你好厉害啊!”看台边,欧阳若琪拉着风玲珑的手,眉开眼笑道,“刚刚我还以为你真的受伤了呢,担心坏了……”着噘起嘴,神情十分惹人怜爱。 “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风玲珑的脸上终于漾出了一个笑容。 “那就好了,”欧阳若琪亲热的拉着风玲珑坐下,“三嫂,等下去狩猎你也一定要赢啊,我可不想看到表姐那张脸。”着吐了吐舌头。 微微一颔首当做回答,风玲珑的瞳孔扩了扩,似乎有一道视线正凝视着她,但当她转过身看向欧阳景轩时,却发现他正在和傅亦珩聊得正酣,心下一阵暗自腹诽,只装作一切如常。 击缶声刚刚响起,比赛的六人纷纷上马……接二连三的策马飞奔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注视着风玲珑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时,一个红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夜擎天的旁边。 夜擎天正在饮茶,头也不抬的道:“又到哪里去了,错过了这么一场精彩的比赛。” 夜扰顿时一脸的失望,颦起眉毛道:“居然被你发现了,实在是太没劲了!” 听到谈话的欧阳枭云转过头来,视线中刚好圈住了一脸妖娆的夜扰。 “这随意惯了,到忘记了礼数……”夜擎天声音沉稳,带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浑厚有力。随即转头向夜扰道:“还不拜见西苍帝?!” 夜扰微挑了桃花眼朝着欧阳枭云就是一礼,不卑不亢,不曾失了一国太子的气度,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傲慢无礼。 随着风玲珑的身姿没入树林,楚凌端了杯盏浅啜了口……适时,掩去了眸底深处的深思,风玲珑的表现不由得让他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番邦女子竟然如此足智多谋……这样的女子,也难怪韵漪斗不过她。 风玲珑…… 楚凌嘴角微微一斜,扬起一个不知情绪的笑…… * 风玲珑骑在马背上,颠簸的策马行走在山林间,神情有些怡然自得。 时值深秋,树林中的叶子已经有些开始枯黄,浅黄色的草间有花朵星罗棋布,风玲珑一时有些贪看,不由得从马上滑下,细细的观察起来。 原来是些野山菊花,明晃晃的黄,绛浅色的紫,还有干净的白,一朵朵盛开的正艳……“唧唧啾啾”的鸟叫声婉转动听,风玲珑置身于其中,有些陶醉不已。深吸一口气,仿佛胸腔中都充满了这野菊花淡淡的清香,难能可贵的情景让风玲珑有些恋恋不舍,随手採下几只野菊花装入骑囊,才蹬上马背。 “啊……”突然,惊叫声传来,带着些许的惊恐。 风玲珑微微皱眉,眸光凝着看向四周,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细细的辨别了声音来处,随即一夹马腹,快马加鞭的向声音传出的地方赶去。 几经辗转,在接近狩猎树林的边缘地带找到了蝶夫人,匆忙赶来的风玲珑被眼前一幕吓得有些心惊,只见蝶夫人面朝下的趴在草丛中,头发凌乱得铺散开来,左手的臂上正泊泊的留着鲜血,地上已经流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空气中更是隐约的血腥气味。 风玲珑锁紧了瞳孔,刚要俯身下去扶起蝶夫人,却听到草丛之中有些异响,猛地抬头,就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急忙下马追了上去,草丛沙沙作响,风玲珑紧紧的跟在那个人的后面,却见到它钻进一个茂密的树丛中便不见了踪影…… 风玲珑紧紧的拼起了眉头,心下还担心着蝶夫人的伤势,这里接近丛林边缘,蝶夫人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恐怕血腥的味道很快就会引来着附近的野兽,到时候情况会更加的棘手。 想着,风玲珑不禁银牙一咬,转身原路返回。 待到蝶夫人处,她先是凝神倾听了下,随即蹲下身来检查蝶夫人的伤口……只见那道伤痕十分的深,但是并不致命,看起来只是为了多要她流血而已,然而这个做法却比直接杀掉一个人更加的恶毒,倘若不是自己及时的发现了,那么蝶夫人肯定会被这附近的野兽生吞活剥了,可见此人居心何其歹毒! 想着,风玲珑急忙将从衣服上扯落了一条,紧紧的绑住蝶夫人手臂的上侧止血…… 痛吟的声音不停的溢出蝶夫人的唇瓣,看着她苍白失了血色的脸,风玲珑扶起她时,她眼睛已经闭得紧紧的。环顾四周,蝶夫人的的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蜷曲手指放到嘴边吹起一个响亮的口哨,只听得不远处一阵马蹄扣抵的声音和嘶鸣,那匹马儿就穿过草丛跑了回来。风玲珑有些吃力的将蝶夫人放到马背上,回过身来想要上自己的马,结果却差点被草丛中的一个东西绊倒,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原来是一根绳子,只不过这里野草丰茂所以并不容易察觉。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心中一惊,原本出发的时候她因为不放心骑术不佳的蝶夫人,所以便将她已经驯化好的马匹与蝶夫人的换了过来,如今见到草从的绳子便已经明白了,原本这个人是要害他的,却误认了她伤了蝶夫人! 风玲珑心下一震怒意,却顾不得那么多,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沁出血来,她必须快一点赶回狩猎场,想着一跨坐上蝶夫人所在的马儿,引着另一匹马直奔狩猎场地而去。 集合的号角吹响之时,风玲珑刚好带着蝶夫人赶到,却意外的看到苏颐他们已经回来了,并且收获颇丰,众人看到风玲珑载着一身是血的蝶夫人回来,不由得惊呼,风玲珑注意到苏颐的眼中也划过一丝惊愕。 “主子!”丫头惊异的急忙上前帮忙,谁料刚刚下马,就见到身前一个影子晃过,只见欧阳景轩已经抱住了蝶夫人。 风玲珑不禁心下一空,沉沉的坠痛感瞬间袭来,然而欧阳景轩的眸光中却闪着一抹凌厉,虽然什么话都没有,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责怪之意。 似乎心里被人戳进了一把冰碴,那种疼痛蕴含了冷意从心底升腾开来。 一旁的苏颐将风玲珑的表情都尽收眼底,虽然对欧阳景轩抱着蝶夫人离开心有不甘,但面对着风玲珑空空如也的双手,她还是忍不住得意的扬声道: “风玲珑,你输了!” 星眸划过一丝泠然的颜色,风玲珑蓦然冷冷的开口:“谁本王妃输了?” · 11000+ 这么大的更新,当然是给所有亲们的妈妈加更的…… 周末的就不加了哦~ · 086、柳暗花明又一村 淡淡的话带着冷然傲气一出,所有人都被风玲珑的声音吸走了注意力,大家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齐刷刷的望向风玲珑…… 只见风玲珑一袭月白色的紧身狩猎服,更显玲珑身段,轻灵动人透着妩媚的脸上神情淡淡,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注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泠然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在她的脚下。; “本王妃还没有输……”风玲珑的声音淡淡,却让人无法忽视。只见她轻倪了眼抱着蝶夫人的欧阳景轩,眸子深处滑过一抹淡淡的悲伤。 欧阳景轩想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垂下头看了看怀里可人儿的脸,那绝色的容颜已经稍稍的恢复了一点血色,伤口的血也不再向外沁。 侧头转过脸,斜睨着眼观察者这边的情形,随后也转过身子来。 看台上的欧阳枭云也有些诧异,不过那种惊讶只是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更多的则是对风玲珑的疑惑和好奇…… 夜擎天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傲然的容颜上透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也觉得事态很好玩一般……眸子里亦是噙了好奇的看着场中…… 众人好奇,倒是苏婉仪在袖子下面的手攥了一下,神色间有着幽幽忿意。 “这风玲珑搞什么名堂,明明两手空空却硬自己没有输,”宜妃冷冷的嗤笑,眼神中的不屑一顾越发的深了起来,“难道还能有什么回天乏术吗?” 一旁的珍妃拿起扇子掩住了嘴边的轻笑道:“妹妹今天操的心可真是多,她的输赢于你何干?”她冷冷一呲,嘴角含了嘲讽的轻倪了眼苏婉仪后继而道,“皇后娘娘都没有什么,难道苏颐是你的侄女吗?” “你……”宜妃被她这句话噎的不轻,但是,珍妃到底……心下气恼,最后却也什么没有。 “好了!”苏婉仪一生冷喝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两个这样牵嘴使绊像什么样子!” 宜妃轻抿了下唇,珍妃冷冷一笑并不在意。 虽然嘴上这样,但是苏婉仪在心底也是暗暗的为苏颐捏了一把汗。不别的,只上一局,风玲珑就故意用了一招欲擒故纵计,装出手臂受伤的样子引苏颐上钩……结果令她大吃苦头,心下也不由得暗自气恼,苏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于求胜了? 目光略过场上怀抱着蝶夫人的欧阳景轩,苏婉仪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心下一恼:为了一个男人就扰乱了心智吗?当真是不成大器!何况……她也绝非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入主朝堂……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风玲珑的身上时,坐在夜擎天身旁的夜扰的表情却是十分淡然,只见他面若桃瓣,神情自若,轻轻绾起嘴角勾勒出一个妖媚的笑容,那比女人还要妖娆的勾人的桃花眼正噙着一抹子笑意凝着风玲珑。 从初见到风玲珑是他就察觉出她的与众不同,她身上那种淡然清冷的感觉就像积雪的天山上盛开的一朵幽芳的雪莲,干净澄澈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不同于苍轩王另一个姬妾的冷漠,她的美丽不仅仅是清冷,而是那种即使冷,也会从骨子里投射出一种妩媚的美,让人认不住想要停下来一探究竟。那时而隐隐浮现嘴角的笑容更是让她的身上笼罩了一种淡淡的朦胧的神秘感。 不由得会心一笑,上一场她的表现十足十的精彩,让夜扰的好奇心吊得更高了,手底下漫不经心的抚弄着长袍上隆起的金丝绣花纹:这个尧乎尔的明珠……孤真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不同于夜扰的玩味,陆少云慵懒之极的倚坐在椅子上。原本见到风玲珑第二局的表现,他十分的期待,然而集合号角吹响后,他却看倒风玲珑两手空空,在注意到另一匹马背上受伤的蝶夫人之后,顿时显现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苍轩王侧妃又一次拖了她后腿,然而就在他失望的以为风玲珑就要输了的时候,她却再次准备出乎意料的给了他一个惊喜。 陆少云不明白风玲珑的自信是从何而来,但是心下却是十分期待。略会一笑,轻声道:“有意思……” 看到陆少云饶有兴趣的望着风玲珑,慕晚晴的心中十分不悦,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转身千娇百媚的倚到了他的怀里,娇滴滴的一声呼唤:“殿下,想什么呢……” “嗯?”娇丽的声音将陆少云的思绪引了回来,低头看着慕晚晴的脸,恍然有一丝的熟悉,“孤倒是没有发现,那个苍轩王妃竟然和你长得颇为相像呢……” 心下一惊,慕晚晴的眼中也划过一丝惊愕,虽然是一闪而逝,但是也被陆少云捕捉到了。 慕晚晴起身,故作吃惊的道:“是吗?妾身怎么不知道呢,难道是殿下又看上了风玲珑么?那可是苍轩王的正妃呢,难道殿下也想染指?” 三言两语的搪塞过去,果然将陆少云的注意力引导了别处:“孤有你一个就已经被迷得团团转了,怎么晚晴你还想要与他人分一杯羹么?” “殿下你真讨厌……”媚态百生,慕晚晴又软绵绵的依到了他的怀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中发出了恶毒的光芒。 风玲珑,当初因为你我被赐天葬,差点就死在了那些恶鸟的掾下,如今死里逃生我必将这些痛苦附加是被的还给你。 眼神瞄过站在狩猎场中心的风玲珑,不禁一声冷嗤,任凭你有什么本事,如今大局已定,风玲珑,你就等着出糗吧。 各人的心思各异,瞬间千变万化……倒显得一直喝茶的楚凌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只是,他嘴角一直噙着的些许温雅的淡笑,透着绵长的深意。 “哦……是吗?”苏颐走上前来,淡扫娥眉眼含春,噙着端庄大方的笑容道,“苍轩王妃如此……这是又要给我们什么惊喜吗?”转而目光划过她空空如也的马匹和双手,语气有些冷嘲热讽,“似乎这样的惊喜已经够了,时间就快到了,王妃还是不要再这里强词夺理了。” 凛然一哂,风玲珑笑得肆无忌惮。这样的风玲珑,场上的人从未有人见过……以前只知道她的冷傲,却不知道她有这样妩媚的一面,风情万种,倾倒众生。 只见风玲珑素手抚了抚腰间的香囊,眉毛一挑:“苏姐这话的似乎还为时过早呢。” 一直在身后冷眼旁观的冷姬一脸的冷漠,虽然身居妾室之位,但是她却丝毫不自轻自贱,神情也尽是一点儿不自惭。倒是大公主欧阳凝玉眼光犀利,一双水杏似得眼睛中也是噙着疑虑子淡淡的疑惑,更是有着些许的期待…… 从前两场比赛来看,这个新晋的苍轩王妃不仅精于骑射,更是谨慎聪颖,心思缜密。实力不可觑。欧阳凝玉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次狩猎她两手空空,却信心满满,心下虽然不解她从哪里得来的自信,的内饰还是掌了旁观的心态等待她揭晓谜底。 “臣女话是不是为时过早,王妃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苏颐轻声道,言语间不掩锋芒,目光转向看台边将要尽的香柱,得意之色跃然脸上。 “苏姐这话的可就不好了……”何沐箐走了上前轻轻道,眉心微皱的倪了眼欧阳景轩怀里的蝶夫人,“侧王妃受伤,王妃为了帮她没有捕到猎物,也是不作数的。” 风玲珑轻倪了眼何沐箐,不管是在“醉梦芳华”还是在中秋宫宴上,她对这个宁阳县主莫名的没有几分好感……她淡漠的收回视线,只是默不作声的转身。 风玲珑看着林子嫣然一笑,仿佛一朵幽莲,清冷而娇艳的绽放着。不染蔻丹的素手伸到腰间,从香囊中摸出一只墨绿色的竹筒,像是一把哨子,抵在唇边,如兰吐息。 “吱……”清脆婉转的哨声划过天际,在澄澈的仿佛海面的苍穹中越传越远。 苏颐不由得蹙眉,那种隐忍的不安又开始躁动,咄嗟之间,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霜。 众人皆是一阵面面相觑,紧接着,遥远的空中传来一阵蜂鸣似的的弦音,伴着几声清脆的鸟啼,人群中有人惊叫了一声,张大嘴指着树林边的天空中|……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到那里乌压压的一片影子正急速向这边飘来,铺天盖地的振翅声影得人耳膜发痒。 “快看!好多的鸟儿!”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片黑云中,只见各色的鸟儿成群结队的扑棱着翅膀落了下来,已经有不少女眷惊叫了起来。 因为不少的鸟儿已经下落,不少都落到了人们的身上,看台上的人们都纷纷占了起来,观看这惊人的一幕…… 欧阳枭云的眼中也是愕然之色,欧阳景轩一手揽着蝶夫人的腰,另一只手护住她的身体,迅速的远离鸟群下落的地方,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之后人们闪开一大块空地,只见那地上已经密密麻麻鸟儿在风玲珑的哨音中“叽叽喳喳”的影得人心烦意乱。 风玲珑淡然一笑,将手中的哨子放下,转身来到一脸震惊的欧阳枭云面前,此时他的震惊之色已经微微缓和,威严的眼中流露出些许赞赏的目光。 “皇上,这些就是臣妾的猎物。”风玲珑话音刚落,只见那支暗红色的香柱刚好一暗尽。 一旁的苏颐也是满脸的震惊,但是更多的是夹杂着愠色和不甘。 风玲珑哂然一笑,绝尘的容颜像极了一朵清雅绽放在枝头的芙蓉花。 “好!苍轩王妃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欧阳枭云不由得拍案叫绝,笑意中是不尽的认可和赞同,“好!朕宣布,此次狩猎苍轩王妃胜!”着,他眸光复又落在了鸟儿身上,因为没有了尖锐的哨音,那嘈杂的叫声也渐渐停止。 “臣妾谢皇上!”风玲珑淡然的脸上十分泰然自若,并没有因为赢得了比赛,得到欧阳枭云的赞许而显露出半分骄傲,只是一双星眸若不经意的滑过欧阳景轩,只见他淡然的抱着蝶夫人转身离开。黯然一嘲,她也欲转身之际,意外的和霂尘相对一眼。 一旁的苏颐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碍于情面也不敢多表露几分,只是噙着一抹子蕴含冷然的笑容走到风玲珑的面前一福身道:恭喜王妃了!” “多谢!”风玲珑也不恼,转身离开了,白玉色的上衣被撕掉了一边,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但不知道为何竟然丝毫没有狼狈的感觉,乌色的青丝在身后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仿佛有淡淡的枣花香弥漫其中。 身后的丫头追了上来,将手中的披风披到自家主子身上,“主子……” 风玲珑微微轻动了下星眸,丫头轻轻点头,也不再话……风玲珑不疾不徐的走着,脑海中不由得映出第三场前…… “三嫂,你刚刚好厉害啊!”欧阳若琪拉着风玲珑的手,眉开眼笑道,“刚刚我还以为你真的受伤了呢,担心坏了……”着噘起嘴,神情十分惹人怜爱。 “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风玲珑的脸上终于漾出了一个笑容。 “那就好了,”欧阳若琪亲热的拉着风玲珑坐下,“三嫂,等下去狩猎你也一定要赢啊,我可不想看到表姐那张脸。”着吐了吐舌头。 微微一颔首当做回答,风玲珑的瞳孔扩了扩,似乎有一道视线正凝视着她,但当她转过身看向欧阳景轩时,却发现他正在和傅亦珩聊得正酣,心下一阵暗自腹诽,只装作一切如常。 “若琪,我先去换衣服了,你就在这边看比赛吧!”风玲珑淡淡的着,眸光中是清浅的笑意。 欧阳若琪点点头,关切的道:“嗯,三嫂你要心点啊!” “嗯,放心吧!”风玲珑是这样,却心里也没有底……如若只是单人一组倒好,可是两个人到底有了变数。何况……蓝梦蝶并不擅长骑射。 转过身去走向帐篷,余光四处打量,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风玲珑便放缓了脚步来到帐篷边上的树林里,声音清淡的道:“出来吧,霂尘。” 只见一个身影从树林中的一棵树后面闪了出来,霂尘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透着一股子清净绝尘。 “叫我来何事?”风玲珑的声音淡淡,并没有任何的涟漪。 刚才在和欧阳若琪话的时候,她就见到霂尘神色有异,似乎示意她出去,于是她便寻了个由头过来,灵敏的听力告诉她这个方向有人,果不其然,霂尘如约的在这里等着她。 一个人如果对你放弃,不是爱也不是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对你万事都冷冷淡淡,就仿佛有你无你对她来都是无差的。 霂尘的眸光有些暗淡,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如松柏般清泊,他浅浅一笑道:“下一场是狩猎,我总是有些不放心你和侧王妃同去……”到底没有办法真的视而不见。 垂下眼睑,风玲珑淡淡道:“我的狩猎术是巴特尔教的……”言下之意无需担心。 霂尘凝视着的目光了然中有一些隐忍的疼痛,仿佛晶莹的琥珀中凝住的一片叶。他缄默起来,风玲珑亦是不知什么好。 若是从前在尧乎尔,大约谁也不必有这样的担心吧,风玲珑心里清楚,他是担心她被别人暗算……而不是狩猎输了。 “不管怎样都要加倍心。”霂尘注视着她的眸光中有着温润的颜色,缓缓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递给她,缓缓道:“以前在戈壁上,你我为了吸引鸟群做了这个……你留在身边,或许能够用得到。” 风玲珑心底弥漫淡淡的酸涩,仿佛戈壁上还未成熟的沙枣,又沙又涩…… 眸光收起,风玲珑的嘴角溢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转而来到了帐篷,结果眼前的一幕就让她的心中咯噔一下。 只见蝶夫人躺在软榻上,医女正心的将她的衣袖剪开,露出她浑圆白皙的藕臂,那宛若剥了皮的鸡蛋般光洁的皮肤上横着一道伤口,只见那处的伤口鲜血淋漓,深深的刀口边粉色的肉都外翻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欧阳景轩脸上的肌肉仿佛都扭曲的变了形,狭长的眸子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医女心翼翼的用温水将蝶夫人手臂上的血污擦干净,又取来金疮药粉仔细的洒在她的伤口上,大约是药粉有着微痛,蝶夫人绝色的容颜变得惨白,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紧闭的眼睛上柳眉皱起来…… 欧阳景轩满眼的疼惜瞬间溢了出来,他言语中是满满的怜爱:“蝶儿,你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 他满是心疼的举动全部都落在了风玲珑的眼里,仿佛蝶夫人手臂上的伤长到了自己的心上,然而欧阳景轩却在上面撒了一把盐巴,那种硬生生的……沁着的疼痛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然后伴着酸涩慢慢的涌向了心扉。 “景轩,我没事。”蝶夫人喑哑的开口,嗓音似乎还隐忍着因为疼痛的嘶哑。 她叫他景轩,不是王爷……没有敬语,而只是单单的两个字,景轩。 风玲珑的心似乎被丢到了冰窟中,将那些泊泊流出鲜血的伤口冻得生疼。 蝶夫人用余光留意到风玲珑眼角逸出的落寞,随即对上欧阳景轩疼惜的眸子道:“景轩,我不是有意拖累王妃姐姐的,我只是不心……” “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先别多话,”欧阳景轩的语气中是少有的柔情似水,然而提到风玲珑后却在瞬间变得冰冷无比,“比赛并不重要。” 心中起一丝冷笑,依她对欧阳景轩这么多年的了解,越是这样不多,他便越是会怀疑风玲珑……眸光流转,正好见到风玲珑转身离开的没落身影…… 翌日。 阳光依旧娇艳,照射在茂密的丛林,从那巨大的古松树浓荫如翠生生的水倾泻而下,其间但闻鸟啼婉啭,呖呖如珠落叮咚。 风玲珑换了常装独自站在树下,神情少有的显现出落寞的姿态。宠兴奋的窜上松树,在枝桠间蹦来蹦去,晃得松树枝都沙沙作响,而它仿佛格外的高兴,只见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茂密的松针中闪来闪去,不停的用爪子将松果扔下来,底下的丫头忙不迭的在地上捡着,时不时的被灵宠扔下来的松果砸到脑袋。 丫头将地上的松子拾起来扔进锦袋里,弯着腰抬头向风玲珑道:“主子,赢了比赛你不高兴吗?” 风玲珑只是嘴角勾了下,并没有多做解释……今日她到底是锋芒太露了。如若不是看到弓箭过于兴奋忘记了场合,就不会让苏颐逼得比试。 而这样的比试……偏偏将她和蓝梦蝶分到了一组,否则,就算输了又何妨? 眼前闪过她嗲这蓝梦蝶出来时,欧阳景轩那淡然的眼神,不由得暗自一嘲……到底,他心尖儿上的人不是她!而她和他本就是噙了利益……她又何必在意? 风玲珑眸光微垂,掩去眸底深处的潸然。 就在这时,灵宠在树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嗖”的一下子从树干上窜了下来,一跃跳进风玲珑的怀里…… 风玲珑秀眉微颦,就见到一个红色的影子落了下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苍轩王妃怎的这样落寞,难道是备受冷漠的缘故?” 蓦然抬首,只见一个妖冶堪比女子的男子落到了她的面前,视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仿若顷刻间就能将人吸入他的世界的桃花眼…… ` 087、涓涓心事说给自己听 夜扰袭身鲜红衣袍,那薄纱宛若蝉翼般透明,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浅金色的花纹,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在腰间。()只见他面容仿若女相,却比女人更多增添了一抹子妖冶,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一双桃花眼颇有勾人摄魄的意味。 由于之前夜扰一直未曾出现,出现之时风玲珑正在射箭场……倒也没有机会知道他是谁。此刻突然见到,顿时暗暗警惕的看着来人,秀雅绝俗的脸上噙着几分清冷的神情,丫头也十分机警的护在风玲珑的前面,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夜扰看着这主仆两个一副防御的架势,不由得失笑出声,朱唇轻启,宛若美人桃腮带笑,含辞未吐的道:“苍轩王妃不必这样,我不是坏人!” 风玲珑双眸仿似一弧清水,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如兰吐息的淡然道:“这位公子,仿佛不曾见过。”细细打量间,面前之人似乎有些眼熟。 “狩猎比试时我未曾出来,你当然没有见过。”夜扰语调轻快,似乎十分高兴道,“能不能先请王妃撤了这种防备的架势?”他微微一笑,顿时让人觉得阳光都失了颜色,“我都了我不是坏人。” 蹙眉间,风玲珑轻声开口:“丫头,退下!” “是!”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丫头还是应了声退到风玲珑的身后。 这时,灵宠扭动着身子在风玲珑的怀里钻了出来,露出一个可爱的脑袋,紫色的眼睛也滴溜溜的好奇的乱转。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风玲珑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一丝波澜。如今三国齐聚,看来人衣衫虽处处透着危险,却自有一股子华贵溢出。 “呃……”夜扰似乎有点为难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微微想了想后才正色的弹了弹嗓子道:“我……咳咳,孤乃是夜麟国太子夜扰。” 夜扰的声音淡淡的,明明言语间,那比女子还要好看的脸透出一个隐形的拒人千里的冷意。 风玲珑蹙起的柳眉,也难怪刚才自己看他有些眼熟,原来他是夜擎天的儿子,怪不得那双桃花眼与他如出一辙。她垂睫并不在意,只是稍稍一行礼,道:“原来是太子殿下。” 夜扰对风玲珑的谨慎微并不在意,道:“免礼免礼,这荒郊野外的,你大可不必这样谨慎。” 他的话得仿佛风玲珑与他有多熟悉一样,不由得让风玲珑有些哭笑不得。 风玲珑略微沉吟了一下,语气疏离的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找本妃有什么事情?”她可不认为一国太子突然出现之时绝对这边风景秀丽。 “其实也没什么,”夜扰勾起嘴角,那一动作竟然和欧阳景轩有些相像,不由得眸光一暗,只听他道,“孤只是十分好奇王妃手里的哨子,是怎样将那些鸟儿引来的。” 心下一丝狐疑,风玲珑并不相信夜扰真的是因为这个事情来的,却还是淡淡的开了口解释:“这哨子是用墨竹做成的,吹起来的震音与鸟儿喜欢的声音一样,所以才会引得大片的鸟儿过来。”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之无妨……只是,到底是用多粗多细或者竹子什么部位做成,如果夜扰真要好奇,便自己去想办法。 风玲珑眸光流转间,心下一阵冷笑。 夜扰听了以后若有所思,一双水样桃花眼闪了闪,撇过头道:“我能看看吗?” “无妨。”风玲珑从腰间香囊解里取出哨子,递了过去,“太子请看。” 夜扰接过竹哨子垂眸看了下,眸光深深嘴角适时噙了些许的邪魅笑容,“王妃还真是聪颖,想到用这样一个方法来不劳而获!”比赛规则只是狩猎的数量,并没有强制规定别的,她引来鸟儿那是她钻了控制。 身后的丫头有些轻笑出声,就连风玲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什么叫不劳而获?这比赛皇上想要看的其实真正不是结果,不过就是想要看看苏家那边的心思罢了……赢或者不赢,其实大家都只是皇上的一颗棋子。 她知道……欧阳景轩自然也明白! 想到这里,风玲珑不由得眸光黯淡了下,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她探手接过夜扰正好递了过来的哨子,顺手就欲放进香囊。 “啧啧,”夜扰惊啧了两声后问道,“王妃这只香囊好特别,这绣的是什么?” “是沙枣。”身后的丫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对于夜扰长得比女人都要妩媚,总让她觉得不是很习惯。 无心责备丫头不敬的脸色,风玲珑低头看向腰间的香囊,上面精巧的绣了一个连叶的并蒂沙枣,禁不住心头有点淡淡的苦涩……知道她喜欢沙枣,霂尘特意细心的将那香囊泡在了沙枣花里,使它沾染上了淡淡的花香,以让她思乡之情深切时可以看到这个聊以安慰。 心下一抹酸涩趟过……这样的气息中原没有,你的心思我知道……却不能应承。 霂尘,何苦?! “本王妃故乡多是这个,这个时节族人也会采摘了来腌制储备过冬……到让太子见笑了。”风玲珑这话的时候,绝尘的容颜上划过一丝浅浅的哀伤。她心下不愿意与他纠缠在一起,如今事态不明,和谁走的近了都不是一件好似,“太子殿下,本王妃有些乏了,不打扰太子雅兴……先行告退!” 罢微微福身后转身,三千发丝在身后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准备离去…… “王妃又何必急着走……”夜扰声音淡淡,同时,人影一闪,已经站在了风玲珑的面前。 不由得心下一阵浮躁的气息划过,风玲珑心情本就拥堵的厉害,想着这里无人清静,却被夜扰扰乱:“太子殿下究竟有什么事情还是直的好……”她声音噙了几分疏离的道,“这样拐弯抹角的实在不像是一个男子的气度。” 夜扰听到了也不恼,只是桃花眼宇光流转,笑意更浓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看着风玲珑的眸光变得深谙起来,“只是有些不明白……王妃为何今日明明最后对比赛并不上心了,却非要那样高调的赢了……惹来所有人侧目?”如今西苍的形势,不管欧阳景轩有没有心思参与夺嫡,今天风玲珑此举都是不合适的。 “高调?”风玲珑重复了一句,“番邦女子从生长于戈壁,擅长骑射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何来高调一?” 此话一出口轮到夜扰笑了,他那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让风玲珑看着十分的别扭,甚至有些讨厌。这个人总是给她莫名的不安,那种不安是从心底溢出来的,莫名其妙的…… 夜扰上前垮了一步,略略俯身声音低沉的道:“王妃既然已经跨出艰难的一步……”他嘴角轻扬,眼角轻抬,不似方才妖娆,竟是溢出一抹冷然嗜血的气息,“……就不应该让不该发生的事情扰乱了自己,那样……最后输得一败涂地的便只能是王妃!” 风玲珑真真儿的是厌恶极了夜扰这副的样子,轻轻抿了下唇……口脂上淡淡的枣花香气沁入,顿时心下又是一阵心浮气躁。 风玲珑斜睨了眼缓缓抬起的夜扰,她现在打心眼儿里排斥这样的问题,不想回答准备离开,谁料夜扰阴魂不散的缠了上来,风玲珑终于有些隐忍不住的开口:“太子怎么看出本王妃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这是我的强项,又是在这么多别国的人面前,我为什么不能表现一下自己?” 听到这话的夜扰不禁哑然一笑,这个笑容在风玲珑的眼睛里却变成了阴森森的笑容,胸中顿时升腾起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笑完之后夜扰就张口回答道:“依孤看,王妃你不是为了突显自己……倒像是心不平静,生了嫉妒!” “嫉妒?”风玲珑“嗤”的一下笑出声,语气中不掩机锋:“本王妃为什么要嫉妒,嫉妒谁?苏颐吗?” “当然不是!”夜扰那双桃花眼中噙着一缕子意味深长的别有深意,“你是在嫉妒苍轩王侧妃。” 风玲珑冷嗤一声,冷然的道:“我嫉妒她做什么,侧王妃而已……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当然不嫉妒这些了!”夜扰瞪着眼睛,仿佛女人宜喜宜嗔道:“你是在嫉妒欧阳景轩对她的宠爱!”他好像就看不到风玲珑此刻明明焦躁却又隐忍的样子,只听他缓缓道,“苍轩王侧妃……在狩猎前夕被赐婚,曾经盛传苍轩王十分喜爱她,就连……”他眸光微转,接着道,“……王妃大婚之夜,他也是先去赴了她的赏月宴。” 不痛不痒的话戳中风玲珑的痛处,她顿时锁紧眉头,抬起眼睛犀利的目光直逼向一脸妖冶的夜扰,正好对上他眸光微凝的在观察着她……心下一怔,有些惊讶的发现她在他眸中反射着的脸:那神情噙着愠色和被戳破心事的窘怒,犀利的目光噙着凛冽的……她这是怎么了? 风玲珑敛了心神,星眸微动之际已然平静了下来,只听她缓缓道:“太子好像对本王妃的心思十分好奇……”她微微抬眸,长长的眼睫轻动了下,“就算本王妃是嫉妒难道不对?王爷是本王妃的丈夫……嫉妒,才明本王妃的心,是在王爷身上的!” “却可惜……”夜扰不顾风玲珑本已经不耐的神色,继而道,“……苍轩王的心,不在王妃身上。”看着风玲珑隐忍的样子,他缓缓道,“你从狩猎场回来的时候,他不管不顾的就冲上去把受伤的侧王妃抱走……可曾看你一眼?甚至……可曾想过你也受伤了?”夜扰咄咄逼人的冷嗤了声,“从比赛初始,苍轩王的视线和心思……从头到尾便只在侧王妃身上。”他微微勾起好看的唇角,“所以你心生嫉妒,下定决心一定要赢……不仅仅是因为苍轩王,也因为……有蝶夫人在,你这组不能输!” “够了!”风玲珑冷冷的打断夜扰那不怀好意的形容,终于面含愠色的开口,“不管我有没有嫉妒,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太子殿下还是关心好自己的国民臣子吧……夜麟国的实力再大也大不到来管西苍的事情……何况,是别人的家事!”罢,不等夜扰再次开口,她不作停留的便抱着灵宠带着丫头离开了。 夜扰注视着风玲珑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勾唇一笑,明明猜中了她的心思,却还死扛着不认账,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子…… 想着,脸上那妖魅的笑容更加明显了几分……西苍的局面因为风玲珑的突然加入,看来还真是有趣啊。 夜扰又深深的看了眼脚步不疾不徐,明明有着万千思绪却硬是强逼自己故装淡漠的风玲珑背影,莞尔一笑,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风玲珑始终一言不发,连怀里的灵宠都感觉到了风玲珑的情绪变化,老老实实的不敢乱动。 莲步轻移,长长的裙摆在身后逶迤摆动,由于园林较之狩猎场离得比较远,所以大家都暂时休息在帐篷中,按照份例她需要和欧阳景轩同宿一个帐篷。 风玲珑刚刚伸出素手抬起白色的帐篷门帘,就看到蝶夫人正襟端坐在帐篷中央的红木桌子旁……一身白色的逶迤坠地的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只见她手放在桌边,目光沉静的注视着正在为她换药的欧阳景轩身上。 心蓦地向下一沉,那种沉甸甸的痛楚再一次的蔓延,而表面上却装作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蝶夫人注意到了一旁走进来的风玲珑,只见她斗转娥眉,容色绝丽不可逼视,眼神迷离道:“姐姐来了……”着就要起身。 谁料欧阳景轩却按住她纤细的双肩,温言道:“蝶儿,你有伤在身,就不必起来请安了。”完,那双深邃的眸子好似不经意的划过风玲珑的面孔,只见她神色淡淡,安之若素的福了福身子请了一个安,道:“妹妹受了伤,妾身只是来看看……既然有王爷照拂,妾身也就不打扰了,妾身告退。”着也不等欧阳景轩回答,便一个旋身转出了帐篷。 欧阳景轩眸光微微一沉,心口有着什么东西在看到风玲珑淡漠的样子的时候重重的锤了了下。蝶夫人美眸流转间暗暗冷嗤了声,随即便听到欧阳景轩吩咐豆子将东西收拾了。 “素娥,”欧阳景轩淡然开口,一双狭长的凤眸平静无波,“扶了你家主子去休息……回头让医女在过来看看。” 素娥反射性的看了眼蝶夫人,随即福身应道:“是,王爷!” 蝶夫人见欧阳景轩面色平静,却感受到了他此刻身上噙着的一丝冷然……眸光深处微微一凛,她在素娥的搀扶下起身,“妾身先行告退……”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又嘱咐了几声后,看着蝶夫人出了帐篷…… 胸中一阵莫名的烦躁,欧阳景轩不由得想起昨晚风玲珑的表现,从狩猎结束以后她便没有再跟他一句话,神情泠然…… 昨日的事情,事到那个份上,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也不得不做!她本聪慧明白如今局势,却还是和他置了气儿……他心下不快,又因着彩蝶受伤,便去了她的帐子休息,这下倒好……这气儿还就这样僵着了。 不悦的神情跃然于脸上,就在刚刚,她又神情冷然的退出了帐篷,这是在宣泄对他的不满吗? 欧阳突然嘴角勾了抹淡淡的笑意,心扉虽然压抑的紧,但是,却总是有着几分快活的……风玲珑,本王到想看看,你会不会在互利的途中起了别的心思! 思忖间,欧阳景轩眸光微转,转身也出了帐篷…… * 走出帐篷的风玲珑心口也堵得难受,丫头跟在身后仿佛看出了什么,几次想话但都是张了张口,终于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正走着,风玲珑却转过身来将灵宠交到了她的怀里,道:“回去吧,不用跟着了。” “可是主子……”丫头似是很不放心的样子,上前走了一步,然而风玲珑却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想静一静,你回去吧……” 丫头蠕动了一下嘴唇,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抱着灵宠行了一礼:“是。”应了声后……她看了一眼旁边默默跟着的梅子,最后二人都噙着一抹担忧转身回去了。 风玲珑漫不经心的四处走着,眼前时不时的浮现出欧阳景轩紧张蝶夫人的样子,心中是不可抑制的别扭……这样的心情随着萦绕在鼻间,从口脂上散发出来的沙枣花香让她越来越浮躁,仿佛不管怎么都没有办法平静。 风玲珑心情抑郁,更是无心观看是周围的风景了,由着自己的脚乱走……渐渐走到了树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轻有重的传来…… 风玲珑有些疑惑的被这个声音吸引,仿佛是两个人在话……她略一迟疑,上一次在皇宫中撞破别人偷情已是十分的尴尬了,幸而没有被发现,否则更不知道怎么收拾场面的好,然而这一次又在这里碰到这种事情,不自觉的哑然失笑,她自己还没有理清,却总是撞见别人? 信步走了几下,却听到那声音似乎十分耳熟,风玲珑不由得停下脚步,有着好奇心驱使着向声音的来源走去,只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故意压低着嗓音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明白么?我是真心的,也请你不要封闭自己的心,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靠近你,我相信你会喜欢上我的……” “公主,”男声呐呐而起,清冽的仿佛山涧的一条溪,这熟悉的声音却让风玲珑愕然的后退了两步,这声音不是霂尘又是谁? 不由得十分尴尬,心中十分慌乱,转身想要离开,不料走的有些着急,一脚踩在了子的裙摆上,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直直的就要向地上倒去,却不料将一个结实的胸膛撞了个满怀…… ` 088、邂逅,宣誓主权! 那胸膛结实温暖,风玲珑一时间被撞的有些头晕,由于惯性一时不住身体的平衡向后仰去,眼见着眼前的景象都变成了模糊的重影,风玲珑有些任命的闭上眼睛,然而预期的倒地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接住了她。手机看小说 蓦地睁开眼睛,只见一张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 那张脸大概三十岁上下,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眉上勒着一条金色的抹额,乌色的头发全部用一个嵌宝紫金冠的发箍束起,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这种俊朗不同于欧阳景轩的邪魅,离墨的冷冽,与夜扰的妖冶更是大相径庭,那是一种沉稳干练的感觉,整个人在给人器宇轩昂的气势的同时,也不失一股子优雅温然。 楚凌用一手揽住风玲珑不盈一握的腰,身体微微前倾,润泽的眸子也在细细的打量着她……风玲珑甚至从那双瞳眸中看到自己有些惊慌失措的脸神色,身体后仰,与他形成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空气有些凝结,楚凌望着风玲珑那绝色的容颜上微微略过一抹惊慌,星样水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一缕青丝搭在她白皙的脖颈间,更衬出她锁骨的清冽。 仿佛有不知名的地方发出一个清脆的爆裂声,里面掉出了几粒种子落在心房之上,种子迅速的在心里这片沃土中生根发芽,啪啪的开出绚烂的花朵…… “楚丞相若是看够了的话……还望让本王妃起身!”风玲珑云淡风轻的声线扯起,宛如山中叮咚作响的泉水,恰到好处的悦耳动听。 楚凌的神情稍微有些尴尬,但还是放开了她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刚想开口却被风玲珑放在唇上的食指制止,只见她轻轻放下素手,目光向不远处的声音瞟去。 楚凌微一颔首,也同样侧耳倾听,就听见霂尘继续道:“……所以,还是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自己的大好年华了……” 静静沉默,风玲珑垂下眼睑,神情依旧很淡漠,一旁那个的楚凌很有风度的默不作声。 只听欧阳若琪的,安静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喜欢你,和你没有关系。”她的声音有着察觉不到的哀伤,“我不会干涉你的喜爱,但是……你也干涉不到我的喜爱,不是吗?” 仿佛被一记闷雷击中,风玲珑的心就像垂死的鸟儿,晃晃然从空中下落…… “我不会干涉你!”霂尘的话轻飘飘的从身后传来,带着冷然,“我只是出自好心奉劝……有些不该是自己的,不管你做任何,都不会属于你!” 记忆中他的话,今天终于是从另一个人的嘴里了出来。原来这句话,竟然是这么无奈的痛! “这女子还真真是痴心一片……”楚凌的声音清朗,嘴角的一抹笑容如阳春三月的桃花。 风玲珑神思恍惚的回过神来,神色依旧是从容淡定:“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大抵就是这样了……”她一脸平静,好似对身后的声音并不以为意的轻踏了步子就往前走去,将身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抛在了后面。 山风细细,只听见树丛中“唧唧啾啾”的鸟鸣,噙着一缕松柏的清亮味道,缓缓的融进肺中,融进四肢百骸。 “王妃这话似乎颇有哀伤之意。”楚凌并不解释为何知道风玲珑是王妃,一如风玲珑称他为“丞相”时,他的脸上也不见意外一样。 “楚丞相多虑了,只不过是应景而生的一句话罢了。”风玲珑面上只是不动声色,眼神也是淡淡的。 楚凌不自觉的看向风玲珑,细细打量,她今日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梅花暗红色花纹,一头青丝用银色的流苏浅浅倌起,发间一夜明珠雕成的梅花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只是淡淡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不同于昨日在赛场上的英姿飒爽,今日的风玲珑浑身散发着一种嫣然的妩媚,只觉得红颜清淳任凝眸。 垂颜浅笑,楚凌的声音仿若山谷中空旷的回音,悠远绵长:“昨日王妃好箭术,不由得十分钦佩。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相见,实在是有缘分……” “丞相见笑了,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风玲珑回答的十分谦虚,嘴角的弧度有些缓和,相较于夜扰浑身上下透出的邪魅噙着危险的气息,楚凌的身上,有着沉淀出的沉稳,这样的沉稳让人莫名的心安。 “熟能生巧比不上心思聪颖,”楚凌眸光深邃,轻挑眉尾眸光转向了风玲珑,“王妃你觉得呢?” * 欧阳景轩眸色抑郁的向外面走着,正思忖着事情,却撞见了如今整个涉猎场上最闲的人…… “王爷这是要去哪啊?” 一把子玩味的声音,欧阳景轩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他轻倪了眼傅亦珩,只见他满脸挂着讨人厌的笑意……不想理会,他抬脚就欲走。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停了下来,掉过头来道:“看见风玲珑了吗?” 傅亦珩的眉毛几乎要扬到头发中,漆黑的瞳仁里是一副让人恼火的了然,不答反而恍然大悟的道:“嗬,我当是怎么了,原来你要找王妃啊!”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看着傅亦珩那欠揍的笑,菲薄的唇微微勾起一抹冷然的邪魅笑意缓缓疑惑道:“本王找自己的王妃……很奇怪吗?” “不奇怪……怎么会奇怪?”傅亦珩认真的道,“男人找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他故意顿了下,看着欧阳景轩渐渐变的幽深的凤眸,缓缓道,“王爷找王妃……就变得奇怪了。”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声,随即凤眸轻挑了个邪肆的弧度,嘴角一抹诡谲的戾气渐渐蔓延开来,就在傅亦珩凝住声的时候,轻飘飘的话低沉的溢出,“那你恐怕要学会习惯……遇到风玲珑,再奇怪的事情,你都要适应她,继而变成理所当然!” 深深凝了眼傅亦珩,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一侧扬了眉邪肆的笑意,继而转身往林子走去……傅亦珩无聊,却绝对不会一个人在这好不出奇的地方呆着。 因着玲珑始终不陪他喝酒,他又在暂时不想找上官雪添堵下,对他有兴趣的……只有风玲珑。 傅亦珩看着欧阳景轩大步流星的离开,不由得挑了眉峰……方才他去寻景轩,却见风玲珑刚刚入了帐篷,须臾便走了出来,明显的脸上有着阴郁之色,还赶了梅子和丫头回去。一时好奇便尾随了过去……却不料,楚凌也跟了过去! 傅亦珩嘴角冷然的轻笑了下,转身就欲离去……却在转身的那刻,他的脚顿时像是被什么牵绊住了一样,怎么都没有办法挪开半分。 云淡风轻,狩猎场的边缘是浅色的碧绿,只见一抹纤长的身影寂寞的立在那边。 拉近……雅致的玉颜上雕刻着清晰的五官,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浅淡的哀伤,巧精致的鼻子,唇若樱桃般轻薄如翼,身着蓝色纱衣,腰间用一条集萃山白色软烟罗轻轻挽住,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几朵繁复花样的牡丹,在一片淡兰中显的格外注目,裙领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叉挂颈的的样子。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的长绸带环绕在盈盈的臂间,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三千青丝用水晶蔷薇花簪子微微别住,好像能流露出淡然的清香一样。 傅亦珩心底下有些揪痛,脚步抑制不住的向那个方向走去。 “在这里发什么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上官雪一跳,她满脸惊骇的转过身子,惊慌失措的四处观望,直见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方才放下心来,余惊未悸的看向傅亦珩道:“你怎么来了,就不怕被别人发现么?” “怕?”傅亦珩冷笑了声,反问道,“是我怕还是雪妃娘娘怕?” “你想多了……”上官雪撇过头去不看他,心下有着什么东西到处乱窜着,“本宫不过是在看风景,倒是傅公子寻了本宫作何?” 傅亦珩嘴角的笑越发的冷,原本玩世不恭的傲然此刻也变成了冷绝,“草民……”他紧咬了这两个字,看着上官雪顿变的脸色,冷嗤的道,“只是看娘娘一人在此孤单,便过来陪陪……” 大逆不道的话顿时让上官雪的脸色惨白,幸得附近无人,宫女又被她谴了回去拿物什,“亦珩,你非要和我如此话吗?”如今他们的事情已经叫皇后知道,虽然她不知道皇上到底为何喜欢亦珩,可是,勾引后宫妃子,这是何等大罪?! “无事……”上官雪忍着内心的不舍,“你还是走吧……这些日子本就风头不对。” “什么风头?”傅亦珩的声音噙着冷嗤,“是皇后那边?!”虽然是疑问,可是,他语气里全然是肯定。 “你知道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上官雪精致的脸上有着些许急迫和关心,“她找你了是不是?” 傅亦珩的眼中划过一丝凌厉,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漫不经心:“你倒不问我她为什么找我……” 上官雪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有些弯曲的弧度:“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想拉拢你帮她……” “你以为她可以要要挟到我?雪妃娘娘,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一点儿,”傅亦珩仿佛没有看到上官雪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只是意味的自顾自的下去,“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我,就算是你……” “是,”上官雪只做勉强的扯起嘴角,温言笑道,“我是皇上的妃子,皇后怎么可能会用我要挟到你……”嘴角仿佛形成了终年不化的积雪,带着自嘲沉甸甸的向下压着,“傅亦珩,你明白就好……只是……她也没有要要挟道我,只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是玉玺丢失一事吗?”傅亦珩的眼神始终凝视着她,见她伤心,他心里也特别的疼,但是一想起从前,那种恨,却又将一切掩埋,按捺不住胸口的怒气,他冷冷的开口,“玉玺是我偷得……” “你?”上官雪蓦然后退了两步,一脸惊骇的又忍不住的看看四周,确定宽阔的地界儿没有人,她方才疑惑的看着傅亦珩,“你这样做……” “如果……”傅亦珩眸光微深,凝着上官雪的脸,缓缓道,“……我是为了你呢?!” 上官雪的心猛然“咯噔”了下,两个人的关系从她入宫选秀开始,就变得如此诡谲,明明相爱,却只能互相伤害。 上官雪撇开了视线,她不想看到傅亦珩眼底那浓浓的爱恨交织出来的情绪。手在云袖中紧紧攥了起来,只听她缓缓道:“你何必做到如此?”暗暗咬牙,眸子腾起了一层迷蒙的雾色,“值得吗?” “没有什么所谓的值不值得……”傅亦珩的声音也沉寂下来,他看着上官雪沉痛的神情半响,方才缓缓道“阿雪,我们离开这里不好吗?远离这一切,远走高飞!” 上官雪的心猛地以收紧,疼痛,肆虐的袭来……他叫她“阿雪”,这么久了,自从她入宫之后,他每一次如此叫她,就好像针尖在戳着她的心扉,疼痛中有着一丝甜蜜,尽管这只有一点点,可,已经足够了。 转开头,上官雪不敢直视傅亦珩灼灼其华的目光,她怕他眼神中的失望,怕他的难过,就像当初那样,哽咽了几许,她还是开了口:“亦珩,我……” “我懂了……”傅亦珩没有等上官雪完就打断了她。一阵劲风吹过,傅亦珩眼中的希望就这样被吹灭了,着死去时的轻烟,倍感荒凉。 暗自冷笑,他从刚才就不应该再抱着任何希望,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问她,想要她的点头。这是他的渴望,他的冀盼,只要她有一丝愿意,哪怕只有一丁点儿愿意,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带她离开……哪怕倾其所有,不论天涯海角,就算是亡命天涯,他都无怨无悔。然而她只是开口……就毁了他所有的希望了幻想,甚至一点余地都不给留,当真是狠心至极。 心下一阵扭曲的疼痛,傅亦珩攥紧拳头,冷冷的自嘲带着化不开的忧桑蔓延过心扉,划过所有神经,痛的他窒息。 上官雪的眼底也缓缓地蔓延出悲伤,终究是她辜负了他。 淡淡的抬起视线,上官雪咬着嘴唇,只是开口道:“亦珩,你我……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对他,对她,都好!她不想他因为她变成别人的傀儡,缚手缚脚。 傅亦珩没有话,只是嘴角扯起了一个了冷冽的笑容,言语仿佛含着一把瑞锐利的剑:“好。”完,旋身离开。 上官雪站在原地,就算心间有着多少沉痛蔓开……终究她的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 欧阳景轩顺着树林走了很远,终于在接近树林的边缘的地方听到了两个交谈的声音。 “丞相见笑了,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他重重的蹙起眉毛,风玲珑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但是绝对不讨厌。 紧接着便听到了楚凌的不好意的声音:“熟能生巧比不上心思聪颖,王妃你觉得呢?”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凤眸了下,随即嘴角噙了抹邪魅淡然的笑意大步的走出来,声音随着步调一致,同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多谢丞相夸奖,本王的王妃怎么会差呢……” 着,在两个人都有些惊讶的眼神中,他淡然的上前一手揽住风玲珑削瘦的肩膀……一切看上去都极为的自然,好似做过千万遍一样。 “怎么穿这么少?”深色的眉毛皱的更紧了,几乎要靠拢在一起了,欧阳景轩感受到来自指尖的凉度,心中有着莫名的不悦。只见他手脚麻利的解下身上的披风,极其自然的批到了风玲珑的身上,又仔细的将她领口的带子系好,这才放心的再次将她搂到身边,嘴角绾起一个邪佞的笑容,对着楚凌道:“楚丞相,近来可好?” “安好!”楚凌倒是并不在意,对于欧阳景轩的突然出现,他虽然惊讶,但是也将它不动声色的隐藏了起来,神情自若的开口,“苍轩王别来无恙。” “除了现在一直都安好。”欧阳景轩的话别有一层深意,眼角的余光瞄过风玲珑。 风玲珑心中暗暗冷笑了下,星眸微闪的滑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脸上却没有分毫的异动,依旧淡淡的,不卑不亢不远不近。 风玲珑浅浅一笑,垂下目光,美人骨在乌黑的发丝间更显得更加细腻如瓷,美得动人心弦……只听她清浅的开口:“王爷笑了,妾身与楚丞相不过是偶然相遇而已。”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不会想去那些迂回的话。 欧阳景轩深邃的目光游走在风玲珑淡然的表情上,还好那是平静的,如果那里多了什么不该有的痕迹,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弯嘴角,邪佞的凤眼中星芒几转,声音听上去十分镇定:“不过是一转身便看不到你了,本王询问丫头,却也不知你去往何处……便过来寻你,谁料你竟然能跑到这里了。”他言语轻挑暧昧,全然不像往日的性子。 禁不住轻笑出声,风玲珑笑弯了妩媚的像猫一样的眼睛,声音清脆的道:“妾身见到王爷和蝶夫人在帐篷中,所以不曾打扰。” 欧阳景轩斜起的的眉毛如剑,眉梢几乎要没入鬓间的头发中:“玲珑,你这是在吃醋吗?你放心,本王只疼你一个。”话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绵长的气息混着着龙涎香的味道,让风玲珑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苍轩王和王妃的感情还真是好,”楚凌的声音不失时机的响起,不咸不淡的语调让风玲珑也听出了倪端,“看来外面的传言是信不得了……” “想不到楚丞相到对西苍关注……”欧阳景轩唇角微微扬了起来,“传言本就是虚假的,当然信不得。” “传言大抵都有一部分事实在其中,”楚凌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只听那声音平静的道,“还请苍轩王好好待自己的王妃,不要偏袒了妾室,让人随意诟病她。毕竟她才是你的正室。” 欧阳景轩狭长眸子中瞳孔迅速收缩,几乎缩成一条线,但是他脸上却还是那副邪魅的笑容,甚至语调也不改分毫:“多谢提醒,这是本王的家事,只是要提醒丞相一句,玲珑已经是我的夫人了,还请丞相自重些,不要逾越本分,免得落人口舌,毕竟,丞相的是非之言已经不少了。” 言下之意暗示楚凌他在日昭国的事情妇孺皆知,然而楚凌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只见他淡然一笑,随即行风玲珑比了一下手,道:“流言蜚语多有揣测,我身在其中,倒也却不在意。”着,他微微拱手,“就不打扰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了,告辞!” 罢,他朝着风玲珑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开。 欧阳景轩的手放在了风玲珑的肩膀上好一会儿,温热的掌心扣在她的肩膀头上,热量源源不断的传过来,风玲珑有些尴尬,轻微的抖动了下身体。 “怎么?”欧阳景轩一反常态的没有松手。 “王爷,妾身乏了。”楚凌也走了,风玲珑觉得也没有必要装什么。 欧阳景轩眸底升腾出一抹深谙,看着风玲珑那波澜不惊的冷漠,莫名的火苗窜了上来,但硬是在看到她的眼神的时候压了下来。 那是一种略带探究的,清澈见底的眼神,欧阳景轩仿佛做错了事情被人揭发了一样立即逃开眼睛,道:“走吧……” 不容她分,欧阳景轩没有放开风玲珑,就这样揽着她离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琴姬坐在帐篷中,脸色阴郁。 “主子,”珊瑚递了水上前,神情有些怯怯的,“您用点儿茶水吧?” “走开,不要烦我!”琴姬噙着莫名的火头,一双眼睛喊了愤然。 从昨天风玲珑在赛场上出尽了风头,到王爷呵护蝶夫人的样子……她心中实在堵得难受。就算过去一夜,她着心里怎么也没有办法纾解。 凭什么着好事情就让她一个人占尽了?自己几次三番想要扳倒她却都没有成功。又凭什么那个望门寡可以得到王爷万千宠爱……而她因为庶女却只能成为姬妾?! 心下一阵烦躁,看着身边的人就烦,正欲想要撵人出去,就见突然有人掀开帐帘……一双纤长的柔荑落入眼中…… ` 089、落花流水非有意 夜幕降临,渐渐暗下来的天际仿佛一个窥探者,阴沉着脸从上面俯瞰着大地。; 周围的狩猎场森林在夜幕下也变成了一片黑乎乎的暗色的海,韵着阴冷的气息,风一吹,好似鬼魅的气息一般。 暂时安营扎寨的地方已经起了篝火,帐篷中也烛火通明,像一个个被放大了的明黄色的灯笼,巡逻的守卫们手持兵器排着队来回的在其中穿梭,不少帐篷中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 太监宫女三三两两的围在篝火前取暖,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随着火苗的趋势也亦微微摇晃着。 “听了吗,侧王妃昨日受伤其实是因为苍轩王妃!”一个太监压低着公鸭嗓道。 “别胡八道,侧王妃是她自己不心弄得。”一个宫女急忙左看右顾的他,“别到处造谣。” “切,谁不心受伤会伤得那么深啊,你没看见她一回来苍轩王的脸色都白了吗?都顾不得礼仪什么的,就冲上去了!”刚才那个太监有些不屑。 “那你是怎弄得?”其中又一个人问道,十分好奇的看着太监。 “我看啊……”第一个话的太监压低了声音,把身子俯到中间,一旁的人都围了过去,好奇他的下,只听到他压着嗓子道,“依我看,这绝对是苍轩王妃做的,她一见谋杀不成,所以又将她带了回来。” “你怎么敢肯定?”其中一个宫女的脸上显现出惊恐的表情,看她的年纪不过十三四上下,脸有些婴儿肥,却娇俏可爱。 “怎么不肯定,动机不是很明显吗?肯定是因为嫉妒侧王妃比她得宠呗!”太监有些不屑那个宫女脸上的惊恐,继续道,“不然你怎么解释啊,我听太医院里的人,昨儿个送进去的可是金疮药,治刀伤的!” “公公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在太医院有人?”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太监突然插嘴。 “哼,”轻蔑的瞅了他一眼,刚才那个太监显得十分得意,“太医院里的学徒德福和我有交情,所以里面的事情我当然一清二楚!绝对是这样!” “公公好交情啊!”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惊得他们一下散开,向那个太监的身后看去。 只见梅子冷着脸,丫头在一旁气得脸色通红,双手叉腰道:“你们几个狗东西,竟然在这里妄议王妃……你们是有几个脑袋在这里议论主子,啊?!” “你是谁,”那个太监听后不由大怒,理直气壮的站在那里反问,“我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苍轩王妃的陪嫁侍女!”丫头也气呼呼的,不由得声音拔高了一个音阶,“你们几个东西,竟然在这里胡八道,……”她气的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你哪只眼睛见到我们家主子伤害侧王妃了?等下看我不回去回了我们主子告知皇上,将你们统统都打发到慎刑司去服役!” “饶命啊饶命!”那个太监身旁的一行人都跪了下来,头如捣蒜道:“不管我们的事啊,都是他自己的,姑娘饶命啊!” 那个太监看到自己身边的人都纷纷倒戈,不由得也害怕了,“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姑娘饶命,的也是听别人的,求求你放过我吧……千万别告诉皇上!”他心里虽然不屑,可到底还是害怕眼前的人真的是苍轩王妃身边的人。 不管是真是假,奴才议论主子那可是要收掌掴之刑的。 “你……”丫头刚想上前询问,一旁的梅子拉住了她,“算了,跟这样每根儿的东西计较什么。”罢,梅子朝着丫头使了个眼色便将她拉走了。 等到她们走远了以后,这几个人才敢站起里,其中那个已经腿软了,一旁那个胖乎乎的宫女啐了一口道:“看你个外强中干的样儿,叫你背后人!” 着人人都给了那太监一个白眼儿,立刻像只落了水的狗一样人人喊打,哪里有方才一个个好奇的样子。 只见一个宫女骂完他以后还不解恨,又狠狠的给了他一脚,结果却用力过度将他踹到了火边上,立即烧着了他身上的宫服,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走水啦,走水啦!” 身后的叫声震耳欲聋,丫头还在那气呼呼的任由梅子揪着衣服回去,进到帐篷里,脸色仍旧臭臭的。 “这是怎么了?”风玲珑正坐在掌了灯的桌子旁边看书,见听到外面乱哄哄,刚放下书抬眼就看到一脸不悦的丫头。 “主子还有闲心看书,外面的人主子的坏话可要翻了天了!”丫头正在气头上,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 “他们我什么?”风玲珑的脸上平平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的坐下。 “梅子你别拉着我,”丫头性子直,气呼呼甩开梅子的手道,“外面人都,侧王妃受伤是主子做的,天煞的狗眼……他们哪只眼睛看到了?”完还不解气的瞪了正皱着眉白了一眼她的梅子道,“梅子你刚才拉着我干嘛,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 “刚刚若不拉着你,任凭你收拾他们解恨,不是将问题拿到明面上了吗?到时候主子更不好做人,还平白叫人口舌!”梅子第一次那么多的话,声音虽然冰冷,但也蕴含了怒气。 “好了,”风玲珑的声音听不出阴阳顿挫,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缓缓道,“丫头越发冲动了,你们记住,今晚这番话我从未听过,出去了也不要表现出一分。”不管是谁传出的,如果她认真了,最后终归对她不利。 “是。”梅子回答道,转眼看向丫头,她似乎正在赌气,并不肯答话。 暗暗叹了一口气,风玲珑起身,莲步轻移至丫头的面前,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心心念着我,可如若不然,则更会招来旁人的非议,那我岂不是更加身陷囹圄?” 丫头垂下眼睛,脸上满是歉意:“主子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 这边厢。 苏颐静静的站在皇后的帐篷中,苏婉仪正一口一口的咂着茶,光洁的额头上是一支就为凤钗,口中衔着的金坠垂落额前,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金光闪闪,尽显身份的高贵不可侵犯。 “姑母叫颐儿来有什么事情吗?”苏颐的脸上很平静,肌肤赛雪,耳边的水蓝色耳坠点点的碰着光洁的脖颈。 “你心知肚明。”苏婉仪的声音不掩愠气,侧过头,桂嬷嬷急忙上前接过茶盏,她薄施胭脂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严肃。 苏颐嫣然一笑,仿佛百花中的一朵,娇艳欲滴。她的笑容噙着一缕安然:“姑母这话尘雪就不明白了,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苏婉仪脸上的表情一滞,随即面含愠色道:“狩猎比试的最后一场,蝶夫人受的伤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苏颐垂眸一哂,她的脸上见不到一丝慌乱:“她受伤与我何关?” “啪……” 苏婉仪有些气恼的将一个东西丢到地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玉钗,银子的钗身上精细的刻着一个祥云的图案。 “这个可是你婢女的?”苏婉仪面色沉凝,看着苏颐的凤目噙了怒意的道,“本宫记得那是你的婢女做事得力,本宫十分喜爱,便将这支钗子赏赐了给她,而现在这支钗子却出现在蝶夫人受伤的现场,你又作何解释?” 苏颐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眸光中却隐含着冰冷:“不错,是我让她去的,但是却不是对付蝶夫人,而是对付风玲珑,是她自己太蠢撞到了这个陷阱上。” “糊涂!”苏婉仪看起来特别的生气,怒声呵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危险?”苏颐反问,话语间是不禁的讽刺,“什么是危险?她坐着王妃之位对我就不是威胁吗?” “她已经是苍轩王的王妃了,你这样有什么意义?”苏婉仪心里气恼。“那么姑母呢?姑母已经是一国之母了,不还是一样要为表哥挣太子之位吗?”苏颐的字字锋芒。 “放肆!”苏婉仪震怒的看着苏颐,“你就算嫁给他又能如何?他绝对不会是入主东宫之人!” “姑母只是想要我来做和亲的手段,那我的幸福呢?”苏颐的神情有着几分哀怨,苏家的女子的命运就只能入宫成妃吗?就算如此,她并不认为景轩就真的那东宫无缘,“我就不能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吗?一个番邦的满意女子都能做他的王妃,我怎么能容忍?!” “姐!”桂嬷嬷急忙出声制止。 苏婉仪怔住了,显然她没有料到苏颐会这样反抗她,在她眼里苏颐虽然聪颖,但是一直十分乖巧的听从她的意见,她从来不知道苏颐会这样和她话。 “尘雪……”苏婉仪蠕动了一下嘴唇,半天没有出话来。 “姑母教诲了,尘雪今天累了,就不陪您话了。”苏颐一个弯身行礼,神情淡淡的,接着不容苏婉仪再什么,她就旋身出了帐篷。 帐篷里安静了许久,苏婉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边的桂嬷嬷心里十分难受,几次张开嘴巴想话,但都咽了回去。 苏婉仪微微拧了眉心,烛火发出的“啪啪”爆裂声就像是剜开她心扉深处某种情绪的刀,让她深深的陷入自问中:她为了苏家一辈子,她难道就没有牺牲吗? 这边空气仿佛凝住,欧阳靖寒帐内亦是一片凝结。 欧阳靖寒一脸阴沉的坐在帐篷中央,左右两边皆是一身宫装的“太监”单膝跪地,仔细看去以发现不妥……几人嘴上皆是青色的胡茬,身形也十分矫健。 “大皇子……”一个身形魁梧的人道,浑厚的嗓音在安静的帐篷中显得格外明显,“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先就只剩下……” 欧阳靖寒摆了摆手,眼神中是迷离的阴冷:“知道了,下去吧。” “是!”恭谨的退到后面。 欧阳靖寒目光飘忽不定,嘴里呐呐道:“苍轩王妃最近似乎备受冷漠?” “是。”近旁的一个人安顺的道。 “加紧对她的监视,这是一个可用之人……” 旁边的人有些担忧,抿了下嘴唇道:“大皇子,您不怕她不同意?” 冷冷一笑,欧阳靖寒才开口道:“与她,是拯救风部落的好机会,但就算她不同意,我也不会有损失。若她同意了,那么就会是我安排在欧阳景轩身边最好的卧底……” “大皇子英明!” 欧阳靖寒凌冽一笑,眸光似寒冰般锐利。 这时欧阳钧悎走了进来,眼角余光越过地上这些细作,直接来到了欧阳靖寒的身边,俯身,低低的在他的身旁耳语:“大哥……” 闻言,阴暗的长眼猛然一冽! * “你会不会……”明夏自己嘟嘟囔囔,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晚秋一阵白眼:“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主子喜欢上苍轩王妃了?”明夏的目光朝着正坐在桌前品茶的夜扰瞟去。 抬手一个爆栗,晚秋的眼神十分不屑:“可能吗?但不他是个有夫之妇,更何况听她在西苍的名声不大好……” “你知道什么,”明夏有些恼怒的揉着脑袋道,“这不定是绯闻!” 晚秋冷嗤一声,不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绯闻,难道你和她很熟吗?” 明夏偷眼瞄了瞄夜扰,此刻他正在研究那只杯子镂空的花纹,确定他没有注意到这边,明夏才瘪瘪嘴道:“不是我和她熟悉,是主子回来的。”话间他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主子她很聪明,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哼,”晚秋将头发拨到身后,冷哼一声,“我倒是瞧着那个侧王妃聪明得很。” “是吗?”明夏努力思索着,慢慢的喃道,“我怎么不觉得……” 晚秋微微扬了下巴,鼻子里出了粗气的哼道:“你不是女人,当然不懂。” 这次轮到明夏不屑一顾:“你是女人,你知道的多?” “比你这种人知道的多!”晚秋扬声道。 “吵够了没有……”夜扰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明明声音很是沉稳,但是却足够震慑这两个人。 “主子!”晚秋明夏姐弟俩异口同声,同时都低下头来。 “吵够了就过来给孤冲茶,”夜扰妖媚的脸上有着一抹不耐,“吵的孤头都痛了…… “是。”晚秋急忙上前,明夏紧随其后,不声不响的开始用眼神抬杠。 夜扰妖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嘴间不自觉的溢出一句话:“你们,谁当皇帝比较合适?” 明夏和晚秋二人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明白自己主子的话。自家主子已经是太子了,是毋庸置疑的皇帝,且夜麟国如今是国泰民安,也没有争储的事情,总之相较日昭和西苍还是平和的很的。 “孤的是西苍。”漫不经心的飘过两人的神色,夜扰有些头痛的。 顿时恍然大悟,这次到时晚秋先开口:“西苍国现下还没有太子,估计不是谁适合当皇帝,而是谁能当上皇帝。” 微微一颔首,夜扰十分赞许的点点头:“孤也是这么认为的。” “西苍的八皇子还太,估计不会有什么可能,倒是欧阳景轩……”明夏有些踌躇,不知道如何下去。 “虽然事不关己,但是孤倒是对这个苍轩王十分感兴趣,且不他当初的受宠,荣极一时,就连他现在的妃子们也都是个顶个的美……”夜扰言语间一双桃花眼深处噙了不合那绝美脸庞的深谙,只听他缓缓道,“虽然现在只是个游手好闲的王爷,但是也不排除会有夺嫡的想法。”微微一顿,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况且……此次日昭帝不曾来……却是楚凌辅佐陆少云在周旋其中,实在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完,嘴角勾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 明夏暗自冲晚秋挤了挤眼,用口型夸张的道:“我主子对她有意思吧。” 晚秋大刺刺的丢去一个白眼,便不再理会他。 “好了,”夜扰站起身子,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道:,孤累了,明天还有一箩筐的好戏要看呢……伺候孤安寝吧。” “喏!” 夜色沉浸,帐篷内却烛火通明,随着偶尔传来的蜡烛爆裂声,明显的气氛却有些僵硬。 同样的缄默不语,风玲珑只是神情淡定的望着将她带回来的欧阳景轩,清亮的眼中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风玲珑,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欧阳景轩淡淡开口,一双狭长的凤眸轻轻落在风玲珑身上,在等待着她解释。 “解释什么?”风玲珑倒是一脸淡然,甚至,眸子里噙了一双清澈的疑惑看着欧阳景轩,好似十分茫然的问道,“解释妾身与别人私通吗?” 这女人,居然连私通这两个字都得出口!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勾了抹冷嘲,眸光凝着风玲珑,风玲珑也就这样迎上他的视线……二人竟是做着无言的对峙。 突然,欧阳景轩微微一挑嘴角,一步步的走过去……他的步子走得很慢,却在风玲珑即将起身的时候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桌子边,另一只手撑住桌子,逼近她,声音暧昧而低哑的道:“私通?风玲珑,你倒是丝毫不掩饰。” “掩饰有用吗?”风玲珑仰视着他,两人的距离近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身上的龙涎香此刻却变成了迷药一样的味道,她浅浅的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道,“反正不管妾身怎样解释,王爷都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一个王爷还不够填满你的胃口吗,风玲珑?”欧阳景轩的手摸上了风玲珑用力绾发的桃木簪,上面简单而又深刻的花纹让他的眼神更加的迷离,低低的在她耳边着,仿佛男女间最亲密的情话。 定定的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却又狭长深邃的的眼睛,风玲珑却低低的笑了,恬静妖媚,美艳动人,却又噙着一抹子荒凉,复杂深远:“王爷应该知道,为了部落族人,再多几个丞相什么的妾身都不会嫌少。” 欧阳景轩捏着她肩膀的手猛然一冽,手下用的力气更大了,他的眼中忽明忽暗的起一丝火苗,明明知道二人此刻不过都是明白的,却第一次不受控制的薄唇间蹦出了几个字:“你再把刚才的话一遍……” ` 内页也改成新版本了,各种求打赏求道具求月票……艾玛,红包的那块一大片空白,求红包啊求包,养!噗。 · 090、剪不断,理还乱 风玲珑的眼中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干净明朗,弯一弯嘴角:“王爷听清楚了,何必还要再问?” “风玲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欧阳景轩唇齿间迸出着三个字,脸上的表情阴沉中带着隐忍的怒火,“你一定要这样吗?”二人相处,他竟是已经忘记了隐藏心底的情绪。手机看小说 “那……王爷呢?为何一定要这样为难妾身?”风玲珑反问,星眸中映出欧阳景轩眯起的凤眸,表情有些冷冽。 放下手,欧阳景轩冷笑了一声,睨了一眼面若冰霜的风玲珑,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走出帐篷,一直守候在帐篷外面的豆子急忙跟了上去,由于欧阳景轩走的极快,他不得不一路跑着跟着:“爷儿,今晚去哪儿歇息着?” “去侧妃那里。”欧阳景轩声音冷冷的不带着任何感情。 “是!”豆子应了声,回头看向王妃的帐篷,不由得暗暗咧嘴。 风玲珑独自坐在帐篷中,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仿佛一颗被敲碎了一个口的鸡蛋,里面的东西一溜烟的全部滑了出去,空荡荡的支徒留一个壳,就像她现在的心一样…… 是夜,夜深人静,万籁俱灰。只有几个孤零零的火把在帐篷群中星罗棋布。 戍守的侍卫排成一条队伍,来回的穿梭其中。 地上还留着取暖时尽的篝火,此时也只剩下暗红色的星星在若隐若现。 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迅速闪过,直直的向着其中的一个奔去。 一个坐在地上和别人闲聊的侍卫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怎么了?”另一个也坐在地上的侍卫问道,抱着长矛的手臂紧了紧。 “没怎么……可能是我看错了……”他摇摇头,这么晚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出来,可能是他自己喝了点酒眼花了。 欧阳钧悎的帐篷中此刻也是漆黑一片,寂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黑影猫着腰悄悄的钻了进来,四下里一片漆黑,她的眼睛有着一瞬间的夜盲。 然而就在她刚刚适应过来走到榻边的时候,突然从暗地里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还来不及出声就被拦腰推倒在榻上,两只大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游走,惹得她禁不住一声娇啼:“人家刚来就这么着急……”欲语还休,听着声音不是冷姬又是谁? 帐篷外面的灯火映射进来,渐渐适应黑暗的两个人立即纠缠到了一起,冷姬娇滴滴的将手臂揽上欧阳钧悎的脖子,轻轻将嘴唇贴在他的脖子上,故意将热气呵在他的脖子上,那是他的敏感区,果不其然,他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 冷姬一反往日冷漠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娇媚妖娆的样子:“四皇子……人家给你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您要怎么奖励人家?” 欧阳钧悎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酥软的地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想要什么奖励,本皇子加倍的奖励你便是,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本皇子好好的疼你一下……” 冷姬掩着嘴中忍不住的调笑,她将身上的衣服拉了下来,道:“那四皇子可要好好的疼人家,好久都没和人家在一起了……” 这时候欧阳钧悎已经猴急的将自己的衣服解了下来,丢到地上,同时来撕扯冷姬身上的衣服,冷姬也急忙自己上手,还未解下肚兜,欧阳钧悎便迫不及待的将她胸前的那对玉兔握在手里揉搓。 “嗯……”一声嘤咛从冷姬的鼻腔中传出,大手一路向下游走过平坦的腹,一直来到那茂密的草丛中,一伸手便探了进去。 春水潺潺,浸得欧阳钧悎的手指上滑滑腻腻的,他的手快速的抽动着,一浪高过一浪的舒逸感像海水一样冲击着冷姬的身体,她隐忍着叫声,此刻抓在榻上的手已经将床单拧出了一个旋,她压抑的叫声已经让欧阳钧悎热火焚身,他迫不及待的将冷姬的双腿打开,一个挺身就将自己的火热钻了进去。 “啊……”冷姬忍不住叫出了声,欧阳钧悎急忙将手捂到了她的嘴上,她闷闷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的让人**,他一深一浅的进出,春水四溅,一个狠狠的挺腰,便叫两个人都来到了兴奋的顶端。 冷姬紧紧的抱着他的头,欧阳钧悎也将脸埋进了她的柔软中。半晌,空气中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和暖昧的味道,冷姬将自己的身子夹得紧紧的,包裹住他,欧阳钧悎动了动,冷姬才不情愿的舒展开身体,钻到了他的怀里。 欧阳钧悎搂着冷姬,她女人似的靠在他的怀里,道:“四皇子,今天冷姬给你服侍得还舒服吗?” “嗯……”欧阳钧悎的声音有些懒懒的,带着一丝丝满足,随后道,“怎么样,你探的了什么消息?” 冷姬揽住他健硕的腰,方才开口:“那天我无意中撞见了上官雪,鬼鬼祟祟的,仿佛是有什么事情一样……结果就留心着,那日,你巧不巧,没有看到上官雪,竟撞见了欧阳若琪和那个瞳部落的世子……” “哦?”欧阳钧悎引起了兴趣,疑惑的喃道:“他们怎么到一起了?” 冷哼一声,冷姬才:“看样子是欧阳若琪喜欢他……” “嗬,有意思……”欧阳钧悎调整了一个姿势,将另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听冷姬继续道:“这几日那个风玲珑好像也受到欧阳景轩的冷落……” “没办法,到底他还是喜欢蝶夫人,否则大婚之夜怎么会离开?”欧阳钧悎暗自冷嗤道。 “还有就是……”冷姬眉眼轻翻,缓缓道,“琴姬似乎打算和媚姬联手,我那天无意之中撞见了她们话……” “查清楚媚姬是谁的人了吗?”欧阳钧悎的声音开始冷了起来,眼神也微眯。 “还不清楚,我动了很多关系花了心思……可是,这个人底子很深,暂时还没查出来。”到这里,冷姬有些闷闷不乐。 欧阳钧晧大掌游走在冷姬的身上,沉默着没有话。 冷姬也不知什么好,半晌,才试探性的问道:“四皇子……你真的打算辅佐大皇子吗?” “嗯?”欧阳钧悎冷冷一挑眉,模凌两可的道,“帮又如何,不帮又如何。” “四皇子……您的实力也不差,如果加入到夺嫡之战当中,”冷姬的声音有着几分激动,她微微凝眸,“我……我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着,将头靠在了他的怀里。 轻挑的一笑,欧阳钧悎才开口道:“如今欧阳景轩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王爷,但是也不排除他有想要夺嫡的可能,而大哥又为人犀利阴险,我只消等在这里坐山观虎斗就好,到时坐享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冷姬听后沉吟片刻,方才媚声:“四皇子真是神机妙算,我佩服的不得了呢……” “你这蹄子,竟些让我高兴的话,本皇子也要好好地让你高兴一下……”罢,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子底下。 翌日。 天刚蒙蒙亮,狩猎场就有人开始准备今日三国狩猎比赛的事情,日头一过到了晌午,三国皇家各人也纷纷出来聚头,拿出了自己国家独有的东西作为狩猎成功一方的奖励。 西苍国拿出了开国大将军的宝剑,那宝剑十尺手柄上楼刻着各种精美的花纹,剑柄处一条黄色流苏,打开剑鞘,只见寒光一闪,凛冽的刀锋闪着锐利的光芒。 众人不由得纷纷感叹:好剑。 而夜麟国也毫不示弱,他们拿出了一块罕见的凤血玉佩,只见那容颜羊脂白玉一样温泽的白色玉佩上深深地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精细的无以复加,正中间一块鲜红如血的凤血,在白色的衬托下更显得红的触目惊心。 夜擎天拿着玉佩淡笑的缓缓道:“这玉佩乃数月前在天山上开采实况的矿工所得,因其天然的凤血颜色极为纯正,所以请了上好的工匠在上面雕刻出精美的花纹,价值连城。” 底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观看,这是日昭国使臣出了自己国家的宝物……夜光杯。 此杯由夜明珠制成,在夜晚便可发出光芒,更神奇的是在倒上酒就可以看到其杯底的字,在夜晚更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堪称瑰宝。 这件宝物亮相后,众人更加是跃跃欲试,击缶声响起,三国派出自己国的比赛者。 日昭国的是楚凌和陆少云以及一些年轻儿郎,夜麟国却仅仅是夜扰和他的大哥夜晗,而西苍国更是派出了一大堆的皇子,欧阳靖寒、欧阳钧悎、欧阳泓钰和欧阳玉琮,就连一向醉心于医术的欧阳晨枫也参与了进来…… 号角声一响起,众人便策马奔了出去。 “咦?怎么不见苍轩王出战?”底下有人议论道。 “新来的吧,苍轩王一向是不参加这样的比赛的,今年你能见到他就不错了。”旁边一个略微年长的人道,“落在晚年,他人影你都看不到。” 旁边的人讨论的正酣,风玲珑却一脸淡漠的坐在看台上,心中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剩下的人三三两两的在看台上做着自己的事情,一道幽深绵长的目光在风玲珑转开头的一瞬间射了过来。 霂尘没有参加这次狩猎比赛,而是远离了喧嚣的看台向与狩猎场相反的方向走去,看台上的欧阳若琪注意到了,趁苏婉仪不注意又跑了下去,偷偷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直到来到一片树林里,霂尘的脚步突然越来越快,欧阳若琪提着裙子不得不跑着,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裙子却被一个该死的树枝刮住了,她急忙停下来想将裙子从着上面撕扯下来,结果却听到了霂尘的声音:“公主怎么而尾随这里了?” “啊?”欧阳若琪一时十分窘迫,不知道什么好,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传来,她抬头向声音的发远处看去,只见一只金黄色的鸟儿拖着长长的尾巴站在树枝上放声歌唱,禁不住感叹道:“好漂亮的鸟儿啊!” 霂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垂眸注意到她脸上喜爱的神情,眼中一闪而逝的迷茫,眼前浮现出一张脸……五官清秀,带着略展头角的风姿,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 玲珑仰着头指着一只站在胡桐树上的鸟儿惊喜的叫道:“霂尘你看,好漂亮的鸟儿啊!”他转过头,身上的银色装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幸福的道,“和阿妈做的荷包上的夜莺一样!呢” 霂尘不由得看呆了,她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此刻笑颜如花,他轻轻的问:“你喜欢吗?我把捉来送给你好不好?” 玲珑弯着的嘴角渐渐放了下来,神色有些黯然:“如果把它捉来,它是不是就不能飞在天空中了?” 微微一怔,霂尘没想到她会这么想,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笑道:“是的,不过它就完全属于你了,你每天都可以见到它,听它唱歌。” 玲珑眼中仿佛又起了一层光芒,然而几经辗转,最后还是暗了下来,有些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抛向树上的鸟儿,然后她转过身来,坚定地朝着他道:“我不要把它囚禁在我的身边,就算每天都可以听到它唱歌,因为被囚禁起来的鸟儿唱的歌不会动听,我宁愿它自由自在的飞翔。” 我宁愿它自由自在的飞翔…… 记忆中的容颜和面前的人儿重叠在一起,霂尘不由得的呐呐开口:“你喜欢吗?” 欧阳若琪回过目光,看着面前凝望着她出神的目光,羞红了脸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话音刚落,就见到霂尘“呼啦”一下施展轻功跳到了树上,受惊的鸟儿急忙飞了起来,霂尘轻巧的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儿,一脚蹬上一棵树的树干……借力用力,将已经飞到空中的鸟儿一把抓住,落地的风翻飞起他的袍角和青色的发丝,,随后稳稳地落地。 将手掌慢慢摊开,鸟儿已经握在手中,他只是手指微弯擒住鸟儿的腿…… 欧阳若琪惊喜的叫了一声,急忙心翼翼的将鸟儿拿过来,对上霂尘的目光,脸上是红霞似的颜色,羞涩的道:“谢谢你……霂尘。” “你喜欢就好。”霂尘着弯下腰将她脚下刮在树枝上的裙角解开,“回去吧!” “嗯!”眉开眼笑的点点头,欧阳若琪双手护住那只鸟跟着霂尘向狩猎场返回。 眼尖的琴姬老远就在看台上见到霂尘和欧阳若琪朝这边走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只十分漂亮的鸟儿,正笑得欣喜,不由得眸光一转,看向一旁懒懒的一脸邪佞笑容的欧阳景轩,撒娇道:“王爷,奴婢也想要……” 欧阳景轩一扬眉毛,目光落到欧阳若琪的手中,挑嘴一笑,回过目光很是宠溺的刮了一下琴姬的鼻子,道:“好,本王就给你抓一只!” 随手拿了一个桌子上的葡萄,欧阳景轩脚步稳健的来到狩猎场……这时天空中正飞过一只浅蓝色的鸟儿,只见欧阳景轩手一扬,随后取了弓箭向树林的方向走去,只消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走了回来,手中还提着一只兔子和刚刚那只鸟儿。 接过鸟儿的琴姬几乎是欣喜若狂,不住的娇声道:“王爷你对奴婢真好!” “喜欢什么就和本王!”欧阳景轩勾起嘴角,狭长的眸光转向了一旁恬静如星的蝶夫人,将那只兔子放到她的怀里,柔声的问道,“喜欢吗?” 蝶夫人笑的很甜蜜,眸光流转间溢出芳华,她抿抿芳唇道:“王爷送的妾身都是喜欢的。” 欧阳景轩邪魅一笑,朝着一旁的冷姬问道:“美人有什么喜欢的吗?” 冷姬也不做表情,只是有些冷淡的道:“谢王爷,奴婢什么都不喜欢。” 欧阳景轩对冷姬的冷淡也不做气,只是菲薄的唇角勾了邪魅的笑意……他问了身边所有人,却独独将风玲珑晾在了一边。 端坐在旁边的风玲珑从始至终都神情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偶尔微垂的睫羽下有着黯然的颜色…… 欧阳景轩连看都没有看风玲珑一眼便回到座位上与蝶夫人继续话了,言语间皆是关切:“蝶儿,手臂上的伤口还要紧吗?本王向太医寻了个好方子,治着伤疤是最好不过的了……是决然不会留下痕迹的。” 风玲珑仿佛心底升腾起什么东西,蕴含着酸涩和苦味,一点点的充盈起心扉。她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但是心里早已开始难过,甚至有一点点心疼……暗暗自嘲一笑,风玲珑……到底你是想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见不得面前这刺眼的一幕,风玲珑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却撞上了霂尘一直凝望自己的眸子,见他眼中隐忍闪烁的怜惜和心疼……暗暗皱了下眉,风玲珑星眸看向在霂尘身旁的欧阳若琪,她脸上开心的样子更让心中增加了一层愧疚。 当初是她有意撮合他们在一起的,但如今见霂尘这个样子,心下就已经明了……他对她有情,也因为此,他故意装出来骗她的同时骗自己。 暗暗一叹,眼见着欧阳若琪此刻脸上的幸福模样越来越深,风玲珑心中的愧疚和担忧就像一片乌云一样将她笼罩了起来。 心事重重之下,风玲珑就算表面依旧平静,但是眸子中却隐忍不住的将一切都表露了出来……哪怕是淡淡的。 大约是心中的事情太多,风玲珑苦恼之余竟让你没有注意到一道另一只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 欧阳景轩表面和蝶夫人相谈甚欢,但是私底下眼睛一直在仔细观察着风玲珑,将她的每一丝神情都尽收眼底……见她眼中对霂尘流露出忧扰,顿时心底一阵烦躁略过,那样的感觉竟是从未有过。 暗暗蹙眉,欧阳景轩不明白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暗暗思忖间,他眸光不经意的又落在了风玲珑的身上。 ` 091、谣言 风玲珑并没有注意欧阳景轩看着她,她只是微微颦起如柳的细眉,看着欧阳若琪娇俏的样子暗暗沉叹一声…… 当初到底是她过于自私,想要让霂尘了了心思……本以为若琪那不定的性子必然也只是一时迷惑,却想不到…… 不由得轻轻一叹,风玲珑收回眸光时,烟斗有着化不开的惆怅。; 欧阳景轩眸光深远的看向风玲珑,看着她略到了一丝惆怅的面容突然觉得有着对她不出的感觉,面前的风玲珑依旧是美得撼人心魄,可是他却分明在那种美丽中看到一丝疏离。 是错觉? 欧阳景轩轻倪了远处的霂尘和欧阳若琪,随即凤眸深处划过一抹冷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国的比赛的人也渐渐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似乎大家都收获颇丰,统计后发现三国之间竟然相差无几,几经权衡之下,最后欧阳枭云与夜擎天决定这次狩猎比赛为平局,大家将得来的猎物分开来,准备今晚的篝火晚宴。 没了日昭国皇帝,欧阳枭云在等待的过程和夜擎天下起棋来,两个巨头似乎非要在棋盘上一较高下。 “夜麟国最近怎么样?”漫不经心的,欧阳枭云将手指间的棋子落下。 “相较于你的西苍,还是相安无事的。”夜擎天看着欧阳枭云落子,也眼疾手快的跟着将他的白子围上。 欧阳枭云皱起眉头,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威严肃穆,轻微的叹了一口气道:“可能是这些人都看我老了,不久于人世了,所以才这样罢。” 听到这句话的夜擎天不由得抬起了头,一双水样的桃花眼噙着些许的凛然不住的打量着欧阳枭云。 这么些年的欧阳枭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他日渐衰老的眼神中也失去了昔年的光彩,染上了朝堂之中的阴戾。时若白驹过隙,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容颜不改当年,依旧是倾国倾城妖冶男子,而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邪佞风流的欧阳枭云了。 心下一阵隐忍的难过,夜擎天禁不住安慰他道:“这样就认老了?这可不像你。” 收敛了朝堂之上的犀利,此刻的欧阳枭云更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老者,眉眼间是掩不住的风霜,鬓间也有了些许的花白。他微微垂眸,似乎是想到了从前:“二十多年了,为了这个位子,已经争了二十多年,真不知道我还有几个二十多年。如今的我已经四面楚歌了,皇后的苏家势力不容觑,我的各个皇子也不过是看着安分,其实都心心念念的觊觎着我的皇位呢……” “当年你力压群雄,坐上西苍王的位置,与我大战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打败对方,那个时候的你还真是执着,如今竟也这样认命了吗?”夜擎天的声音有些高,眸光却只注意着棋盘上。 “夺嫡之战从来都不会停止,你我都是过来人,更何况他们……”欧阳枭云心底下一阵沉痛,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原本他也是十分属意老三做太子的,可偏偏在即将拟旨前的那个晚上发生了那种事情…… 眸光一沉,他听到夜擎天略带调笑的声音道:“我和你可不一样,我的扰儿和晗儿都安分的很,虽然立的是幼子,但是晗儿却没有任何二心。” 欧阳枭云也是一笑,似乎有些讥讽的意味,道:“日昭国那位如今也不来了,父子竟然也是一样的,那楚凌你做何看?” “是一个可用之才,虽然年纪轻轻,却野心不。”夜擎天若有所思的道,“只是这太子竟然也是一个傀儡,当真是无用。” 清浅一声,欧阳枭云也扬起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这边厢,篝火宴已经开始了,众人聚在一起,或在火边烤火,或者坐在一起吃点心。 火焰上滋滋的烤着今天狩猎的来的野兔,肥嫩的兔肉在火的熏烤下散发出有人的香味。 这边的男眷们坐在一起,夜扰一脸的妖媚和大家坐在一起,但是喜怒无常,时不时的令气氛有些尴尬。 不远处几国的女人挨坐在一起,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时不时的传来娇俏的笑声,好不热闹。 “我们家太子殿下啊,可是这里最美的男子了,要论起来,可比苍轩王侧妃你也要美上几分呢!”女子着,眸光轻倪着一旁的蝶夫人。 一旁的蝶夫人浅浅一笑,姿态雍容:“像夜扰殿下这样的美男子,天下间到真是少有。” 话的人听到蝶夫人这样的赞扬,很是得意,随后又道:“听闻蝶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古筝,更是一绝……这苍轩王妃呢,更是骑射上的高手,一左一右两位王妃,真真儿的是架住了苍轩王,当真是王爷艳福不浅呢!” 蝶夫人笑得很谦虚,只是您见笑了之类场面话,而风玲珑则相反,表情淡淡的,却又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子妩媚的冷。 “王妃怎么不话呢,难道是我错了什么吗?”那个女人仿佛对风玲珑的表情有些不满,直言道。 闻言,风玲珑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只是安之若素的开口:“不过是今日有些乏了而已。” 那女人暗自一咂舌,脸上的隐约透露出一些不屑的神情……倒是蝶夫人,急忙打圆场道:“大家坐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请琴姬为我们弹奏一曲吧。” “侧王妃的古筝不是天下第一嘛,还不如侧王妃弹奏一曲,岂不是更好?”一边的秦宛云不怀好意的问道。 轻柔一笑,蝶夫人举止投足间是不尽的温柔妩媚:“原本也想演奏一曲的,只是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王爷最近不要本妃动这些东西……” 秦宛云听到后神情颇有深意:“苍轩王与侧王妃的情义真是十分的好呢。”感叹一声,她眸光轻凝了抹一样的缓慢,慢悠悠的好似关心的问道,“不过话回来……侧王妃手臂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弄得?” 一句话立刻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连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苏颐也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深幽的瞟向这边。 风玲珑身后的丫头有些沉不住气了,几欲上前,都被梅子制止。风玲珑闻言也转过头示意丫头不要冲动,随后清浅的开口道:“这也是本王妃所疑惑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了蝶夫人,而蝶夫人也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就算此刻在众人瞩目下,也是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她微微一颦眉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骑马路过一个树丛时从马上摔了下来,然后感觉手上一痛就晕厥了过去……”自嘲一笑,她淡淡的道,“其实我的骑术不是很好,许是落马时被树枝划伤的。”蝶夫人浅浅的笑着,声音轻柔委婉。 闻言的秦宛云微微一个冷笑道:“侧王妃倒是大方心肠,只是不知道着究竟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人欲意加害的呢……”完,眼光毫不避忌的直直的看向风玲珑,继续道,“听闻在出发之前是王妃主动提出与侧王妃换马。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妙处呢?” 此言一出,在座的皆以明了为何秦宛云会提到这件事情了,原来是暗示这件事情与风玲珑有关。 这时候宁阳县主何沐箐也走了出来,道:“大家不要乱想,也许是王妃为了比赛才临时将马调换的。我听闻戈壁上的人们都心胸宽广,怎么可能是因为争宠这么做呢……” 话里话外皆将锋芒指向风玲珑,在座的众多女眷们全部齐刷刷的将目光聚拢在风玲珑的身上,想看看她究竟会给出一个什么解释,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她出笑话,苏颐也暗暗勾起嘴角。 男眷们那边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欧阳景轩正在和傅亦珩饮酒,暗地里也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风玲珑从容不迫的饮了了一口茶缓缓道:“秦姐暗有所指的是什么意思?” 秦宛云见风玲珑并不为之所动,索性将话摊开来讲:“众所周知,王妃是尧乎尔部落出身,那里的人都擅长骑射,自然驯马的技术也是十分擅长……第一局的比赛王妃都没有换马,怎的最后一局却偏偏换了?”她仿佛只是好奇一般的着,“侧王妃被发现是身处树林边缘,那里接近大型猛兽的地带,十分危险,倘若任由侧王妃受伤在那里,血腥的味道必然会招引来野兽,到时候则侧王妃性命不保。”她冷笑一生继续道,仿佛十分的愤懑,“狩猎时都是每组两人一起行动的,怎么偏偏王妃与侧王妃分开了?依臣女看……到像是是王妃想要意欲加害侧王妃也未可知!” 罢,众人皆是一阵安静,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将这边的声音抽走了…… 许多人纷纷侧目,处在人们质疑的眼神中央的风玲珑依旧面无表情,那柔和而又冷冽的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透出一点点微光。 只听到她安然的声线响起,言语间不掩机锋的道:“秦姐这话的就好像你在跟前亲眼见到一样呢。” 秦宛云一时被噎的有些恼怒,随即大声道:“我……我也是听别人的,但是这么多的线索都指向你,王妃就算是为了清白……也是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答……” “听别人的便是道听途,”风玲珑蓦地眼光一冽,犀利的转向秦宛云,打断她缓缓道,“如你所,是我故意调换了马匹想要加害妹妹,那么我为什么不直接杀死她?这样岂不是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这就是王妃的高明之处了,你是想将这件事情伪装成一个意外,用来洗清你自己的嫌疑……”秦宛云急忙道。 “哦?是吗?秦姐还真是心思缜密,假如真的是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将蝶夫人带回来?”风玲珑的目光直直的逼向秦宛云。 秦宛云一时被吓得有些瑟缩,单人就是非常不服气的道:“不定是王妃你自己的恶行被别人发现了!你不得不这样做!” “被谁发现了,你吗?难道是妹妹?”风玲珑轻嗤一声,对于秦宛云的无力眸光噙了几许冷然,“那么她为什么不出来指正我?王爷都没有多言,你一个外人到时在这里喋喋不休……”她声音测测的冷嗤一声,“到显得秦姐居心叵测!”简单的一句话就将整件事情的矛头调转至秦宛云的身上,风玲珑的语气仿佛天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般寒冷,“秦姐这样想方设法的想要栽赃本王妃,莫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想要嫁祸他人?” 秦宛云被风玲珑的气势压得打了个冷战,随即看向周围的人,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对着她指指点点了,顿时有些傻了眼,急忙道:“你胡!你陷害我!” “是谁在陷害谁,众人的眼睛看得明明白白……”风玲珑的声音始终淡淡的,不骄不躁不冷不热,“秦姐,今日的事情我暂且不与你计较,毕竟妹妹受伤之事还疑点颇多,倘若你再有下次……”风玲珑眼神中是泠泠压人的气势,口气也不容置疑,“就休怪本王妃不给秦御史面子。” 秦宛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顿时像一只霜打了的茄子,只气得浑身打颤道:“王妃教诲的是……”咬牙切齿的完,她便起身离开了这个圈子。 “秦姐,”蝶夫人突然开口叫住了秦宛云,声音柔和清淡,“王妃姐姐一向对妾身极好,那都是我不心,怎能怪得姐姐?”她的反问让大家不由得心思一转,明明是为风玲珑开脱,却让人有种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隐忍一般。 秦宛云回头看了眼蝶夫人,什么话也没有的随即离开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秦宛云,欧阳景轩淡漠的收回目光,手下兀自斟着酒,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倒是傅亦珩一脸的玩味挪揄他道:“王妃还真是好口才啊,淡漠的三言两语就将人给打发了……” 欧阳景轩睨了一眼他那戏谑的眼神,只是默不作声。 “诶诶,干嘛这样子,我的不对吗?”傅亦珩有些不满的嚷嚷,“唉,我真是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欧阳景轩依旧没有话,只是仰头饮进杯中酒……放下酒杯的时候,他眸光微眯,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风玲珑这一番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同时也被迅速的传了起来,人们对这个新晋的苍轩王妃越来越感兴趣了,渐渐地有关于她的讨论便也越来越多。、 “哎,听了吗,刚才苍轩王妃和秦御史的姐好一顿吵架呢……”一群宫女围在一起叽叽咕咕。 “那个秦宛云吗?听是个庶出的女子,果然啊,庶出的女子就是得不到好……” 刚开始话的那个宫女打断她道:“你不知道吧,听苍轩王和苏颐也是青梅竹马呢,” “呀,怪不得,从前就有人苏姐请苍轩王妃去宴饮,结果中途在船上欣赏风景的时候不心掉到了水里,结果苍轩王只救了她而没有救自己的王妃……” “啧啧,还真是可怜啊,前脚走了一个苏姐,后脚又跟来了一个蝶夫人,看样子苍轩王妃这辈子是注定不得宠啊。”一个宫女满是怜惜的道。 “你们……”这几个人离得更近了,其中那个女的压低嗓音道:“苍轩王会不会把苏颐娶进府里啊……” “对啊对啊,我看有可能,不是有人要买苍轩王妃的命吗?看她现在这个不得宠的样儿,我看就快了……” 几个人叽叽咕咕的了半天,隐匿在黑影中的人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裂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悄悄地离开了…… 篝火出对于方才的事情大家也只是一笑而过,毕竟三国齐聚,那个地界的流言都有,大家也因着和谐的气氛,又不是自己国家的事情……自是没有人去认真了去。 夜色沉寂,经过方才一番唇枪舌战,让本就诡谲的气氛变得越发深沉。 一旁侍候的素娥看着自家主子不由得响起下午医女换药的时候…… 素娥看着医女给蝶夫人换药,那伤口已经恢复得好多了,原先外翻的地方已经长了回去,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裂在她光洁的皮肤上,像是一个丑陋的大嘴。 医女离开后,一旁侍候的素娥看着自家主子的伤口道:“这金疮药真是很好用呢,听是王爷特意将原有的金疮药加上一些宫内秘制的配方调制的,看来王爷还真是心系主子呢。” 蝶夫人微转蛾眉,细腻光泽的脸在烛光下熠熠发亮,嘴角勾起一个苦笑道:“心系又怎样,到底是比不上……”她微微一顿,将后面的话生生的掐断在了嘴里。 “主子……”素娥有些心疼的看着蝶夫人,缓缓地道:“您也别太伤心了,王爷不是照样娶了您吗,慢慢来会好的。” 蝶夫人淡淡的垂下眼睑道:“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有一个风玲珑坐在主位上,只有将她赶走,才能巩固我的地位,若非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弄伤自己了……” 一边的素娥听到这句话以后大惊失色,错愕的瞪大了眼睛道:“主子,您这伤势您自己弄得?您怎么这么傻啊?” 冷冽一笑,蝶夫人的眼底是隐隐的阴戾,她神情自若的开口:“没错,这是我自己弄得。也活该风玲珑的仇人多,那一日她与我换马也是我旁敲侧击的服她将马要来的,为的就是想要栽赃她。可是谁料有人将我误认成她,在树林里设下了陷阱,我便将计就计,引风玲珑上钩,其实那个人根本还没有伤到我就被赶来的风玲珑吓跑了。”罢,嘴角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了解景轩,越是不的东西,他便越是怀疑,所以我便划伤了自己让她怀疑风玲珑,或许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他的目光多在我的身上停留几分吧……” “主子,您这是何苦呢……”素娥的眼里有着隐忍的泪光,有些心疼的道。 “为了他,这点苦算什么……”蝶夫人的眼睛在烛火的照射下游戏盒星星点点的亮光闪烁:“素娥,爱一个人的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就算他把我当做替身我也愿意,可是就算我和妹妹长的一模一样,他对我,终究也只有怜惜和愧疚而已,谁也不能取代妹妹在他心里的位置,所以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来留住他的心……”眼中泪光连连:“素娥,我的心,他何时才能明白呢……” ` 092、满腹愁云意难消 狩猎刚刚过去的第二天就流言四起,有的传闻苏颐和欧阳景轩原本就是青梅竹马,两无猜,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风玲珑遇到了欧阳景轩,于是一见钟情非他不嫁,成为了插足的第三者。% 这样的话越来越多,竟然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又演变成了另外几个版本,什么欧阳景轩后来遇见了风玲珑,结果一见倾心,决定将她娶进门,然而苏颐却嫉妒成恨,所以到萧悦楼去下赌注要买她的命。 更有甚者盛传欧阳景轩原本意欲纳苏颐为妃,然而却因为皇上要和亲,硬是将风玲珑嫁给了他,结果棒打鸳鸯,拆散了原本情投意合的两人…… 就在刚刚秦宛云离开时,这样的议论之声便随之而来,但是大都离得远远地,风玲珑有些头痛,索性装聋作哑,将所有的一切都装作不知道。 晚宴很快开始了,大盘的烤肉散发着香气被摆了上来……风玲珑的心情有点阴郁,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有些愁容的抿着茶。 “主子,这是新蒸的的山茶糕,你吃点吧。”丫头有些担心风玲珑的身体,急忙把这些点心拿过来,“这些烤物也多是戈壁上常见的,您要用那样,奴婢去给你割来。” “不用了……”风玲珑轻飘飘的了一句,就算是和戈壁上烤的一样又能如何,始终没有了宽阔的心境。 风玲珑侧过头去看着远方,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静一静,这几天谣言已经漫天飞了,搞得她有些哭笑不得……微微凝了眸,心里总有着什么东西好似添堵着她不能呼吸,明明一再告诫自己,如今的一切都只是互相利益的关系,可是,偏偏看到他关切蝶夫人的时候心生了不该有的情绪。而听到他和苏颐的谣言时……更是心里乱糟糟的让她没有办法冷静。 轻轻抿了下唇,口脂上的淡淡沙枣花的香气顿时窜入了鼻间,让她本就无法凝神的心好似越发的意乱起来…… 仰头看向无垠的天际,像是一个墨色的帷幕,上面星罗棋布的洒满了点点细碎的水晶。 这一阵子的琐事似乎特别的多,竟然多到让她已经忘记赌局的事情……风玲珑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这个月有人要买她的命呢,她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忘记了?! 一抹自嘲滑过心扉,夜幕下篝火闪耀,阴沉的风玲珑的脸明灭各半,明明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却偏偏在如此情境下出落了几分出尘的仙气儿。 他:让本王看看你的能耐。 他:本王买你生……却不会给你任何帮助! 他:就这一月为限,如若生,本王给你承诺……只要本王在,必保风部落衣食无忧! 这个是他对她的承诺,不管她和他如何,她都信他! 欧阳景轩,就算是奢望……最终我求的不过只是保风部落无忧,只是这样! 风玲珑轻轻扇动了下眼帘,眸子在暗处噙上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她这样告诉自己,仅仅只是为了族人父母,仅仅这样……她是不是就你那个奢求的少一点儿? “三嫂?” 轻快的声音满含着清脆的传来,风玲珑抬起头,落入眼中的是欧阳若琪那张漆黑水亮的大眼睛。 “若琪?”风玲珑有些微微诧异,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你怎么打到这边来了?” “自从狩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和三嫂坐在一起话了。”欧阳若琪笑得很滋润,仿佛盛开的花朵,风玲珑甚至在那抹子笑容当中看到了一丝丝的甜蜜。 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阵雾霾一样的不安,将整颗心都笼罩在其中。 嘴角的笑意依旧是云淡风轻,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笑得像弯弯的月牙一样的眼睛问道:“什么事情把你高兴成这样?” “哪有什么事情啊……”欧阳若琪娇嗔的撒娇,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羞涩,微微把头侧过去。 风玲珑从侧面看到欧阳若琪忍不住欢喜的笑意,嘴角弯弯的全然是甜蜜,“还没社么事情呢,笑得好像待嫁的姑娘了!”她故意将待嫁两个字咬的重了一些,眸光凝视着欧阳若琪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好事情可不要瞒着我了,来听听吧!”看着欧阳若琪娇羞的样子,她嗔怪的一笑,“你来找我,不就是忍不住的想要给我?” “三嫂……”欧阳若琪在火光映衬下的俏颜变的红润,就仿佛天边烧红了的彩云。她扭捏着不肯开口。 风玲珑只好试探的问道:“是有关于霂尘的吗?”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看着欧阳若琪脸上的甜蜜简直要溢了出来,她满脸潮红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风玲珑的心顿时沉了底。 “若琪,”风玲珑淡淡开口,唇翕动了下,想要什么,但是看到欧阳若琪那开心的脸,心中到底不忍,“若琪,霂尘和你始终有着身份的差距,你……” 欧阳若琪听着,晶亮纯澈的眼睛里滑过一抹难过,她耸拉了肩膀道:“母后也不喜欢我和霂尘走的近……”不待风玲珑什么,她继而道,“可是,他是瞳部落世子,尧乎尔最强壮的部落世子,相比起好几个姐姐,霂尘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风玲珑微微拧了眉,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可你是皇上和皇后的心头宝,怎能比拟?”皇家的儿女比的不就是皇上恩泽皇后宠爱? “所以……”欧阳若琪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我打算和母后磨到底!”她微微扬了嘴角,“只要母后同意了,父皇一定会遂了我的心。” 欧阳若琪越是如此不退缩,风玲珑的心里越是愧疚难当。今日看到霂尘和若琪在一起,她便知晓这一切不过是霂尘在敷衍欧阳若琪做的表面功夫而已…… 看着欧阳若琪开心的吃着烤肉,风玲珑凝眸微微皱了下眉,心扉处漫过隐忍的不安和为难…… “三嫂,你也吃!” 欧阳若琪突然递过来一块烤肉,打断了风玲珑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她心事重重的接过烤肉,食不知味的看着欧阳若琪那一脸毫无杂质的样子……不经意的,看向男眷所在的位置寻找着什么。 风玲珑还没有寻到霂尘,却对上了投射过来的一道淡然的眸光,明明很淡漠,却她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里面夹杂的凌厉……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二人视线在不甚明亮却又火光映照的地界儿就这样对峙着,明明相隔甚远,却仿佛就在眼前。 “三嫂……”欧阳若琪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唤道,拉回了风玲珑的视线,只见她眼中的光亮有些黯淡,“我有事儿想和你。” 风玲珑浅笑道:“吧……” 似乎还有些犹豫,但欧阳若琪还是开了口道:“母后不同意,我现在还不能和霂尘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风玲珑听着,看着欧阳若琪眼底闪烁的光芒暗暗皱眉,等待着她继续下去。 “所以……”欧阳若琪抿了抿嘴,眸光流动,“……你可要替我保密!”罢,她突然起身,不等风玲珑拒绝还是同意就朝着她狡黠的一笑,旋身离去,浅粉色的衣衫仿佛黑夜中盛开的一朵睡莲。 旁边的人依旧热闹,三国人此刻大多再此,人多的地方本来就嘈杂,倒显得此刻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离开的身影的样子格外的落寞。 琴姬正在抚琴,夜麟国大皇子的姬妾吹箫合奏着……好不欢腾。 欧阳泓钰轻倪了眼漠然的风玲珑,朝着一旁的欧阳景轩道:“三哥,王妃好像最近和若琪走的很近?”那丫头,刁蛮任性却心思纯澈,出了二哥和三哥谁也不买账,却想不到和王妃很要好。 “嗯……”欧阳景轩轻轻的应了声,拿过一旁温着的酒倒了一杯,仿佛事不关己,的不是他的妃他的妹妹一般。 傅亦珩手里把玩着割肉的匕首,嘴角噙着狂傲的淡笑道:“景轩,我怎么看着王妃除了公主……便没有了人理会?!” 话落,身边的人都看向了他,顿时,气氛变得诡谲起来…… * 欧阳若琪从风玲珑处奔走后,想了想……最后朝着苏婉仪的帐篷奔去。 桂嬷嬷正准备给苏婉仪更衣,就见欧阳若琪便闯了进来,她赶忙福了身,“参见公主!” “免了!”欧阳若琪只是摆摆手,随即福身请安,“若琪给母后请安!”完,她便神情专注的凝视着苏婉仪。 “若琪……”苏婉仪有些不好的预感,毕竟自己的女儿一向是有话直的,这样安静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有什么事吗?” 欧阳若琪凝着苏婉仪眼中的疑虑,抿唇踟蹰的不知道要怎么……最后,她略微一吸气道:“母后,我想好了,我要嫁给霂尘!”婉转什么的不适合她。 欧阳若琪话音刚落,苏婉仪的瞳孔就迅速的收缩了一下,想也没有想的几乎是立刻就回绝道:“不行,你想都别想!” “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他!”欧阳若琪早就料到苏婉仪会不同意,但是,她必须要表明立场,至少要在母后想要给她指婚前表明立场。 “本宫了不行就是不行”苏婉仪气恼的将袖子一挥,话语间是毋庸置疑的严厉,见欧阳若琪欲要开口,直接道,“你什么都不要,本宫是不会同意的。” “母后,我这辈子就认准霂尘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嫁给他!”欧阳若琪也毫不示弱,目光紧紧的迎上苏婉仪的,继续道:“我喜欢他,所有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简直是反了你了!今天我也告诉你,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苏婉仪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个音阶道:“若琪你还这么,你看人就准吗?”她看着倔强的欧阳若琪凤目微凝,“话回来,就算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堂堂一个公主,将喜欢男子放在嘴边成何体统?!” “公主……”一旁的桂嬷嬷也急忙上前劝解,“皇后娘娘得对,您可要想清楚啊。”她看了眼怒不可遏的苏婉仪,又继续劝道,“就算这世子和公主两情相悦,可这男人的心是最善变的,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远嫁塞外,到时候就算受气了,都没有人帮公主。” “桂嬷嬷……”欧阳若琪对桂嬷嬷话却一双眼睛凝着苏婉仪,“你是从看着我长大的,必定最了解我的心性,从到大,我认定的东西就一定不会改变!” 苏婉仪气得脸色发白,她实在不明白一向心气儿高傲的若琪为什么一定要嫁给霂尘,鬼迷心窍了似的……思极此,心里被那一直压抑着的秘密添堵的无法呼吸。她不同意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现在混乱的局面,更是因为那件隐晦的事情……若琪以后的良人她必须要找一个能够控制的,那样她才不会受了气去。 目光转向一旁桂嬷嬷,她也与她四目相对,深有会意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苏婉仪重重的坐了下来,声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道:“若琪,不是母后不同意,只是现在的局势实在是太混乱了,母后不敢让你去冒这个险,毕竟你是母后疼爱的女儿……” “母后……”欧阳若琪的声音也软了下来,“我是真的很喜欢霂尘,请您同意我们在一起吧!” “不行!”陡然的将声阶抬高,苏婉仪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生气的、担忧的、甚至还有一丝丝恐惧,欧阳若琪不明白自己母后的表情为何会这么复杂,但是她不容许改变的声音让她的心都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本宫了不行就是不行!” “母后……”欧阳若琪还想什么,但是被苏婉仪的声音打断,“不要在了!本宫等一下还要去更衣面见你父皇,你先出去吧!” 罢立即转身,不给欧阳若琪一丝话的机会,转到了帷帐中。 桂嬷嬷轻叹了一口气,将欧阳若琪送出帐篷外,继而上前安慰道:“公主,回去吧……皇后娘娘此刻正在气头上,你还是不要再来找她了……” “嬷嬷,我不明白,追求自己的喜欢的感情有错吗?”欧阳若琪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氤氲起重重叠叠的雾气,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看得桂嬷嬷的心里也有些心酸。 “公主回去吧,改明儿我再劝劝皇后娘娘,”桂嬷嬷轻轻一叹,心疼的看着欧阳若琪,“不过公主最好还是少和那个霂尘世子接触的好,以免如今局势下徒生是非。” 欧阳若琪看了眼鹅黄底罩烟霞红顶的帐篷,回眸朝着桂嬷嬷声音噙着一丝闷闷的哽咽道:“我知道了……”着,她又看了眼帐篷,转身走了。只是,在转身的那刻,她却一点儿知道了的意思都没有。 桂嬷嬷一转头进到帐篷里面,就见到苏婉仪从帷帐里面走出来,脸上的神色颇为疲惫,问道:“走了吗?” “是,”桂嬷嬷急忙上前扶着她坐下,转手倒了一杯茶奉上前,“娘娘也不要生气了,心伤了身子。” “唉……”沉重的叹气声响起,苏婉仪神情凝重的道,“本宫看若琪这次是真的动了真心……” “是了,公主回去的时候似乎就快哭了……”桂嬷嬷也是无奈一叹。 “唉……”苏婉仪轻叹一声,神情十分难过“难道是本宫作错了吗?” “娘娘没有做错,这一切都是为了公主。” * 篝火宴依旧人声鼎沸,没有人去注意那若干的几人淡漠的神情下隐藏的是什么…… 风玲珑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粉红色的影子从不远的地方走了出来,急匆匆的,那样子着实透着几分难过。 心中一阵不安,她和身边的丫头交代了声后便带着梅子急忙跟了上去……粉色的影子走得极快,但是隐隐能听到她的啜泣声。终于,她在一个树林的边缘停了下来,伤心的哭了起来,背影显得特别孤单。 “若琪?”风玲珑试探的叫出声,她转过身来,脸上的眼泪在风玲珑举起的光芒中显得闪闪发亮。 “三嫂……”欧阳若琪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是满心满肺的委屈的看着风玲珑,“母后……她还是不肯答应。” 心底下骤然一紧,风玲珑不知道听到这样的消息是该喜还是该忧。她走了上前,轻轻抱住欧阳若琪,柔声安慰道“皇后如此坚决必然有她的道理……” “三嫂,我不明白母后为什么不肯的答应我,”欧阳若琪哽咽的道,“我连追求自己喜欢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欧阳若琪的声音在风玲珑的怀里闷闷的,风玲珑眸光微凝的看向前方黑漆漆下摇曳的枝叶,心下一片怅然的缓缓道:“因为你是公主……皇家的人天生就有着无法逾越的使命和无奈。” 话落,她眸光微凝,心下一阵狐疑……看若琪这样,苏婉仪必定回绝的十分坚决。她为什么不肯答应欧阳若琪和霂尘在一起呢?虽然若琪得三千溺爱,可毕竟霂尘的身份并不会真的辱没了去…… 思忖间,风玲珑浅声安慰着欧阳若琪,直到她慢慢的缓解了悲伤,方才放开她,拿出娟帕揩去她脸上的泪迹,柔声道:“哭成这样……让他人看了去,又要闲话。”微微一顿,“好了,回去吧……出来的久了让人生疑。” “嗯……”安静的点点头,欧阳若琪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由着风玲珑牵着走回篝火宴的地方。 觥筹交错间,身旁坐着蝶夫人的欧阳景轩眯着眼睛看到风玲珑正领着欧阳若琪往这边走,这时楚凌带着陆少云也参加到夜宴当中,夜扰随后也跟着来了……原本方才分食的众人好似位置都有了变化。 眼尖的傅亦珩顺着欧阳景轩的目光看去,看着正往这边走的风玲珑和欧阳若琪,故意扬声戏谑道:“咦,这不是阳烁公主和苍轩王妃吗?” 闻声的众人向那边看去,风玲珑和欧阳若琪也停了下来……欧阳晨枫见欧阳若琪的神色有异,便招呼了她们过来。 欧阳若琪的眼睛红红的,风玲珑本不想她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却又不好推辞了二皇子,“公主还,哭也是正常的……”她轻轻道,“倒是你回头别表现了异样,让别人捏了话柄去。” “嗯!”欧阳若琪闷闷的应了声,然后扯了扯嘴角朝着风玲珑一笑,“三嫂,这样可以不。” 风玲珑看着她脸上那明明牵强却故意甩宝的一笑,“噗呲”一笑……到底是皇家的人,心思纯澈却也懂得必要的伪装,“走吧……”暗暗一叹,看着欧阳若琪红红的眼睛,心想着那边围坐的人各个都是心思缜密之人,恐怕若琪根本逃不过。 二人走了过去,简单的俯身清了一下安,风玲珑的面上依旧是如常的波澜不惊,倒是欧阳若琪,眼睛有些红红的…… 欧阳晨枫看在眼里,但是明面上又不好,只是关切的问道:“若琪你不舒服吗?”他着起身,在大家的视线还没有来得及看到的时候,遮挡在了若琪的面前,“我带你回去看一下吧!” “咦,若琪,你哭过了吗?”欧阳玉琮正好角度能够看到,心直口快的道。 “没……没有……”欧阳若琪恶狠狠的瞪了眼欧阳玉琮,“你才哭了呢……我是刚刚不心被荆棘绊倒了……” “嗯,”风玲珑顺势搭话,“丫头摔倒了还哭鼻子,刚刚被我笑了一通。”着,她微微勾唇看向欧阳若琪,篝火下,她那笑容就和墨空中的繁星一般迷离了人的视线。 心领神会的欧阳晨枫看了眼风玲珑,温润的道:“我先回去帮若琪这丫头看看,你们聊吧!”着,和众人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带着欧阳若琪离开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影,在座众位的目光无一例外的都投向了风玲珑…… 欧阳景轩眸光淡淡,举杯之际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下,满眼深处都是风玲珑方才和欧阳若琪嫣然一笑的样子…… ` 下午16点加更一章! · 093、危机! “三嫂,过来坐这边!”欧阳玉琮开口,顺势就挪了位置。? 欧阳靖寒轻倪了眼同胞的弟弟,冷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从头到尾都是冷漠的阴寒。 “多谢七皇子!”风玲珑微不可见的浅笑一下,碍于欧阳景轩的面子,最后主动到他的身边坐下,举止端庄得体,带着一股子凛然的风华绝代。 众人识相的有有笑起来,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有关于今日狩猎之事,讨论着谁比较有胜算,谁会赢之类的,倒也没有因为风玲珑的突然加入而变得有什么不妥。 欧阳靖寒兀自的斟着酒,面无表情,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 时辰滑过戌时,欧阳泓钰看不到欧阳景轩什么的两个王妃营造出的一种无形的诡异气氛,只身子乏了,早早的便回去了。 夜扰原本并不像参合到这样的讨论中来,但是由于风玲珑在场,所以也并没有将不耐烦的神色表现出来,就在欧阳玉琮和傅亦珩热烈的讨论者箭术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幽幽的开口道:“那日苍轩王妃智取了苏丞相家的姐……孤倒是对王妃的箭术很是佩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讨教一下?” 此话一出,原本就各怀鬼胎的几个人终于又有了正经的理由看向风玲珑。 闻言的风玲珑表情并不见什么变化,只是微微一笑,明眸善睐间顾盼生姿,流光溢彩:“殿下过奖了,不过是番邦女子皆会的把戏而已……”着,她眸光若不经意的看了眼欧阳景轩。 “孤最感兴趣的还是王妃那把竹哨,”旁边一直不太讨论狩猎的陆少云也插话进来,饶有兴趣的看着风玲珑,“不知道……王妃能不能拿出让孤观赏一下。” “真是不巧,本妃今日没有带,改日再拿与太子瞧吧!”风玲珑笑得谦卑,落在欧阳景轩的眼里却是十分刺眼。 欧阳景轩举杯饮进杯中酒,蝶夫人正欲去拿了酒壶给他斟酒,就听他道:“本王自己来就好……你胳膊上的伤害没好……” 这样的关切对于在座的人来本没有什么,可偏偏此刻风玲珑在。 风玲珑表情依旧淡淡,“还是妾身来吧……”着,她在欧阳景轩去拿酒壶的前一刻抓住,星眸轻挑,从头到尾都是淡雅从容。 欧阳景轩、风玲珑和蝶夫人之间萦绕着的气氛大家并不是十分在意,在座的人谁的府里没有几个喜好的女子?这样的情景自是不会奇怪。 放下酒壶,风玲珑还没有下一部动作,欧阳玉琮已经蹭到了她的身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楚凌抢了先:“王妃那日骑射英姿飒爽,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 “丞相过奖了……”风玲珑淡淡一笑,不会有献媚的嫌疑,却又不会淡漠的失了礼数。你言我语之间,应对自如。 欧阳景轩从头到尾只是菲薄的唇角蕴着邪魅的淡笑,时不时的慵懒搭上一句,大多时候都在应承着蝶夫人,关切的眸光毫不掩饰……这样的作态落在风玲珑的眼里,脸上虽然未曾表露分毫,到底心里有着一抹淡淡的惆怅滑过…… 夜扰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扫过前方的人,慵懒的姿态到不像是一国太子,反而比在场的人都要恣意上几分……他眸光含魅的轻倪了眼风玲珑,随后看向欧阳景轩和蝶夫人如胶似漆的样子,禁不住弹了一下嗓子。 风玲珑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星眸只是淡然的倪了眼夜扰便收回了眸光,如今事态,大家心思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管是因着欧阳景轩还是赌局。 “王爷,妾身有些困乏了,”风玲珑偏头看向一侧的欧阳景轩淡淡的道,“妾身先行退下!”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顺势问道:“本王送你回去……嗯?”不经意的关切到叫人有些看不懂他到底对风玲珑如何。 风玲珑看着他的眸光滑过一抹冷嘲,只是稍纵即逝,“多谢王爷,妾身自行回去就好。”着她起了身,和众人微微一福后,转身带着梅子和丫头转身…… 赤兰色的裙摆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连带着风玲珑唇上淡淡的枣花幽香,让楚凌眯起了双眼。 “三嫂,你这样就走吗?”欧阳玉琮率先站以来,自从上次宫宴之后,他和风玲珑求了几次墨染乾坤的画法不果,加之那日比赛,对这个三嫂可是越发的上心起来,“三嫂,不如我送你回去,正好我去看看若琪。” 风玲珑微微停了下步子,不曾你会欧阳景轩微微递过来的眸光,只是回眸朝着欧阳玉琮微微一笑,“若琪和我不在一处,相反的方向。”算是拒绝了,她又朝着大家微微点头示意后,再也不做停留的离开了。 风玲珑的离开虽然大家心里都噙了各异的心思,却一个个表面无常。欧阳景轩闲聊之际兀自的斟着酒饮了起来,一旁的傅亦珩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有着不出来的古怪,似乎是拼命地憋着隐忍的笑容,还要装出一副淡漠的神情来。 傅亦珩邪肆的挑了桀骜的剑眉,随即朝着众人道:“我去透透气……”眸光微凝的起身,也不顾众人反应的就大步流星的离开。 狩猎本就随意,加上傅亦珩就算面对西苍帝也并不是十分恭谦,自然没有人去和他计较什么礼数,见他离开也不以为意的径自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 霂尘曾经云游,和三国好些人都结交,如今这样的场合自是大家畅饮的时刻……人在酒中却心在外,从头到尾,他的视线都总在若不经意间紧随着风玲珑耳洞。 曾经几何,他们围在篝火间谈笑风生,族人们聚在一起,那时候的她笑得那么单纯明净,然而一朝息间所有的一切全变了……霂尘想起了今日为欧阳若琪捉的鸟儿,此刻的风玲珑和那只鸟儿有什么区别呢?被囚禁在牢笼中,却还是要为取悦那些人儿歌唱…… 思忖间,他举杯饮进,辛辣的滋味漫过味觉灼烧了喉腔,落下的是心痛之余残留的酸涩。 眸光微转,见风玲珑已然离去……蓦地,心里腾起一抹惴惴不安的情绪,来不及思忖,人已经和周围的人告解,起身离开……寻了风玲珑方才离去的方向而去。 到底,是自己无能罢,帮不了风玲珑,只能眼见着她跳进火坑。 风玲珑一路走的不疾不徐,丫头掌着灯在前面走着,灯笼在这并不算黑暗的夜路上忽明忽灭,她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突然,空气中一阵窸窣,风玲珑眸光一凝朝着一偶看去……只见傅亦珩已然飘身落在了她的面前。 风玲珑看着傅亦珩不由得哭笑不得,“不知道傅公子拦着本王妃意欲何为?” “苍轩王妃一个人走夜路,草民有些不放心,特意过来做你的护花使者!”傅亦珩吊儿郎当的的煞有其事,眼中更是带着戏谑的神色 “傅公子这是在护送我呢,还是打算拦住我问什么东西?”风玲珑毫不客气的点破,声音里有着几分疏离。眸光略过,似深秋的湖水,明亮冰凉。 傅亦珩佯装叹了一口气道:“这深秋的晚上更深露重,王妃可是要一尝冷落了,怕您的心口窝了冷,所以草民特意过来和您体己话儿。” 风玲珑的脸上浅浅的卷起一个笑容道:“傅公子这话的复杂,本王妃听不懂。”眸光流转,修眉联娟,霎时瑰姿艳逸。 傅亦珩的脸上笑容不减,直直的道:“王妃是明白人……”他邪肆的挑眉,“又何须我的明白?” 风玲珑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明不明白见仁见智……”她美眸流转,“但是,看不看的……也是见仁见智,傅公子觉得呢?” 傅亦珩听着,满意的点点头。如果开始只是噙了玩味和好奇,那风玲珑此刻不深不浅的话可就让他心里佩服了几分。只有懂得内敛的女子,也许才能得到更多。 “如果傅公子追的来就为了这个……”风玲珑语气一顿,“傅公子可以回去了。” 傅亦珩扬了唇角点点头,“多谢王妃赐教。王妃请……” 风玲珑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后,冷然离去……留下傅亦珩在原地站着,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方才喃喃自语:“好一个嗦嘎勒玲珑,”他声音有着几分深远,“难怪景轩对你上了心……只有这样的女子,方才能够成就景轩的大业,也只有景轩……能圆了你心中的念想吧?” 邪肆的一笑,傅亦珩转身离去……须臾,一个身影闪出,尾随着风玲珑的方向而去…… * “主子,”丫头看着突然不走了的风玲珑,回头看了眼已经没去了光亮的地方,“还是回去吧?” 风玲珑看着前方,神色凝住,然后不话的走了上前…… 丫头四处看看,顿觉有种阴森森的感觉。梅子被主子遣了去办事,没有梅子在,她怎么就如此心不安呢? 风玲珑在一棵树前停下,缓缓抬起未染蔻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颗已经干枯了的枝干,鼻间猛然酸涩了起来…… 丫头提了灯笼看去,看到那枯了的树干时微微惊讶,“这里怎么会有沙枣树?” “不是在它本来的地方……”风玲珑的声音带着一抹悠远的悲伤溢出娇唇,“最终等待它的就只是躯壳残留,灵魂已逝。” 丫头听着,大眼睛猛然笼罩了一层水雾……她看着风玲珑,抿唇道:“主子……您就别伤心了。”为了族人,主子牺牲了这么多来西苍和亲,王爷却对主子一点儿都不好,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对侧王妃百般呵护,置主子于何地? “丫头……” “是!”丫头急忙上前一步。 “我想在这儿待会儿,”风玲珑手轻轻抚摸着树干,“你去给我拿个披风过来。” “可是……”丫头看着黑漆漆的树林不放心。 风玲珑嫣然一笑的看向丫头,“就算有危险,你在这里反而会碍事!”见丫头还不懂,她淡淡道,“去吧,快去快回……” 丫头把灯笼留给了风玲珑,摸着黑的就赶忙往帐篷奔去…… 风玲珑收回眸光,轻轻的倚靠在已经枯死了的沙枣树上,朦朦光线映照在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未曾伪装的思念…… 突然,耳朵嗡嗡的蜂鸣着,风玲珑微微蹙眉之际,连渐渐靠近的危险都没有发现……直到一排黑衣人站在她的面前,她方才猛然起身……星眸锐利的划过黑衣蒙面人,她冷声问道:“你们是谁?” “来娶你性命的人……”黑衣人冷嗤一声,“风玲珑,买你命的人来了!” 着,不待风玲珑反应,之间寒风凛冽的刀锋一闪,黑衣人擒着弯月刀就扑了上来……风玲珑一个后仰身躲了过去。 这时,黑衣人刀锋忽然一转,横里劈,竖里刺,越来越快……大刀发出呼呼的声音,风玲珑将手里的灯盏棍当做了防身的武器,借力用力,巧妙的挡了过去。黑衣人纷纷的冲了上来,人多势众,风玲珑应对之间有些力不从心,为首的那一个黑衣人忽然她抓住一个破绽,将刀一竖,胳膊一展,那把刀直直刺了过来…… 风玲珑一惊,急转身体,身子旋了几旋,腰上一痛……还是被刀锋划了道口子,湿濡的感觉顿时蔓延开来……黑衣人见她受伤,随即眼神一亮,手腕忽地一抖,快若寒光地大刀直点她握着夜灯的手腕! 风玲珑拽过后面刚刚扑过来的人放在身前一档,只听见那人惨叫一声身子便软了下去,手中的长剑也掉了下来,风玲珑借机拾起他的剑,与那为首的人过起招来。 剑锋蕴含着“嗡嗡”的蜂鸣裹着锐利的寒光直直的刺向那人,那人见躲闪不及,便将顺势将大刀向上一抛……青色的大刀,如同蛟龙一般飞向空中,他身体一纵,生生翻了好几个跟头,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猛然向后倾倒下去,那一剑擦着他的鼻尖刺了出去。 黑衣人手指一张,抓住落下的大刀,挡住转刺为劈的剑,只听“喀喀”几声,火花直蹦,他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窜了起来。 那把长剑犀利无比,一看便知道是把好兵器,风玲珑紧紧地握在手中如同美人的眉一般婉约。出尘的面容在黑夜中也眉目如画,身量纤纤……舞剑的时候更是无比柔媚,每一个动作都柔软到不可思议,仿佛砍,劈,刺的动作不是用来杀人,而是舞蹈一般,却完全不拖泥带水! 风玲珑手起剑落间在空中划过一个个带着寒光的剑花……刀声嗡鸣,风玲珑的身形和那些黑色的影子般的死士混合在一起,突然后面一个不防备,背后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只觉得胸口一闷,脑中猛然发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 然而那黑衣人却招式忽变,方才规矩中正的姿势猛然变得轻快,手腕一抖,却是一招清风穿桃……风玲珑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蓦地见到他变了招式,动作忽然加快,自己渐渐有些跟不上。 毕竟一人难敌众手,刚刚腰上的伤口也随着她那几个动作撕扯开来,此刻她只觉得腰上冰凉,撕裂疼痛感如影随形,眼看那个黑衣人的动作越来越快,手里的大刀犹如游龙一般,银光闪闪,她抬手用剑去挡,谁知黑衣人的刀忽然向上用力一挑,她只觉手指一震,长剑瞬间脱手而出,飞了老远落去地上…… 风玲珑一下子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只听见那刀噙着血光直直的劈了下来,她有些任命的闭上眼睛,绝望如潮水般的将她淹没,眼见着寒光一闪,蜂鸣之间,她仿佛看到了阿爸阿妈和众多族人同胞,蓦地有些心酸…… “叮……!” 只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铿锵有力,也将她从绝望之中拉了出来,风玲珑蓦地挣来眼睛,水眸中映射出白色决绝的衣袂,那剑法就像一条银龙绕着她上下翻飞,左右盘绕,将周边的危险全部赶开,他的身形如春山青松般矫健有力,身上风雨露一样的味道环绕在鼻息间。 “霂尘……”风玲珑轻轻地唤了一声。 “别怕,有我在……”霂尘安稳深沉的声音响起,透着让人安心的轻柔。 风玲珑暗暗吞咽了下,认真疼痛,眸光凝聚……只见霂尘按剑在手,收敛笑容,刷地亮开架式。剑锋习习,动若飞龙,疾若闪电。 风玲珑突然眼圈一酸,心中沉甸甸的心疼和欣慰混合在了一起,这样的时候,只有他还能一直守在她身边…… 那边霂尘与黑衣人相战正酣,两人刀光剑影之间不分上下,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又各个都是好手……一边要保护好风玲珑,一边要防止那些人近身,霂尘激战之下有些吃不消。 就在这时,霂尘只觉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身后的风玲珑扑来,这时他手中的长剑正和那为首的黑衣人的大刀相交,要向前推进一寸都是艰难之极,更不用变招回剑,向后挡架。无奈之下只好旋手一档,硬生生的将那一刀用左手臂挡了下来…… “霂尘……”风玲珑惊声一叫,只见那血花瞬间喷涌,溅的到处都是。 霂尘根本来不及多想的一个旋身,将剑刺入了正欲接近风玲珑的那个人的喉咙,紧接着拔剑连伤数人,众人一见形势不好,为首的大叫一声:“走!”登时风声陡起,剩余的几个人施展轻功离开。 霂尘有些支撑不住,风玲珑急忙上前扶着了他,只见他紧紧的捂住左手臂,鲜红色的血泊泊的从他的手指间溢了出来……风玲珑焦心,星眸中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睫毛一颤便在脸上划过一道晶莹。 “别哭,”霂尘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语气中却是别样的温柔,“我没事。” 风玲珑暗暗吸了口气,顾不得自己腰间的伤,就想要去看霂尘的伤势……就在她扶着霂尘的时候,突然腰间传来蛰痛,随即腿一软,整个人跌进了霂尘的怀里。 霂尘反射性的将她抱住,只是相扶……一股枣花香沁入鼻间,他竟是开始贪婪了起来……玲珑,多么希望这刻能够停止,就停止在这里……我能如此静静的抱着你,直到……永远! 风玲珑心系霂尘的伤势,她缓缓挣扎的起身,还来不及什么……便听见一阵长袍翻飞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怔……星光幽幽之下,欧阳景轩正朝着他们走来…… ` 大家周末愉快! · 094、扑朔迷离 火光闪烁,将围在篝火周围的人的影子都变得飘忽不定。 篝火宴上一片欢腾,不会因为谁的离开或者谁的加入而扰乱半分……烤着的野味在柴火下“呲呲”作响,琴声叮咚,歌舞撩人……好一片和谐的景象。 “若琪怎么样了?”欧阳钧悎看着刚刚回来的欧阳玉琮问道,“没大碍吧?” “没事……”欧阳玉琮笑着席地而坐,拿过温着的酒壶就给自己倒了杯酒,想起欧阳若琪发狠的不许他她哭了一事,不由得暗暗一笑,“就是娇气。” 众人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姐之前办的醉梦芳华时得见阳烁公主,”慕晚晴眉眼轻转的道,“娇俏的可人……原来可知性着呢。” 顿时,大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少云宠溺的捏了下慕晚晴的鼻子,“丫头你也好意思计较……孤的家法呢?” 慕晚晴轻嗤的掩嘴一笑,眸光轻倪了眼欧阳景轩,好似不经意的道:“殿下,我可比不得苍轩王妃的淡然,您要是真的在这里和妾身用家法,妾身指不定就和那阳烁公主般,要哭鼻子了……”原本只是揶揄的话落在众人耳里顿时不是滋味,可是碍于三国面子,却谁也没有什么。 楚凌轻倪了眼慕晚晴,眸光淡淡中噙着一抹冷然…… 欧阳景轩好似并不在意慕晚晴的话,只是独自品酒,偶尔和蝶夫人细语两句。 一旁的蝶夫人正在品着点心,见那枣泥桂花糕做得精致,便想要拿过去给欧阳景轩品尝,“王爷?”蝶夫人气若幽兰,缓缓吐息,“妾身瞧着这红枣桂花糕做的精致,不如尝尝吧。”着体贴的将糕点递到了他的唇边,欧阳景轩邪魅一笑,用嘴接过,碰巧傅亦珩回来,见到这一幕差点呛了出来。 欧阳景轩的目光转了过来,无声的询问他,傅亦珩刻意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到众人中间。 “啊……真是有些困乏了……”傅亦珩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眼角若有似无的看着欧阳景轩。 凝眸片刻,欧阳景轩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手在下面不动声色的比划了一下。 蝶夫人沉吟了一下,随即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道:“王爷,这酒当真是甘醇,妾身都有些醉意了呢……” “本王带你回去歇息,嗯?”欧阳景轩柔声询问,眉眼全然是宠爱。 蝶夫人浅浅的点了点头,眼角眉梢间都是风情。 欧阳景轩邪佞一笑,单手将她揽在怀中,眼角余光注意到傅亦珩冲他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蝶儿困乏,本王就不奉陪了……失陪!”敷衍的话他的认真。 众人也不介意,倒是欧阳玉琮,表情有些臭臭的,欧阳景轩在转身的一瞬间听到他嘟囔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嘴角噙起薄薄的笑容,欧阳景轩搂紧蝶夫人缓步像回走去。 一路沉默,蝶夫人并没有问为什么回来,只是陪同着他一同缄默着。 “也不问问原因?”欧阳景轩懒懒的嗓音,韵着低低的磁性。 “王爷想要妾身问什么?”蝶夫人的眼角存了一点娇俏的笑容,“王爷不,必定有着理由,或许是不想,我没有那么不识趣。”何况,聪明的女人一定不能将男人栓的死死的,那样,只会让那个男人厌烦你。 蝶夫人言笑晏晏,双眸闪烁如星,嫣然一笑楚楚动人。 欧阳景轩温然的开口:“这到显得委屈你了。” “只要你能懂我的委屈,我便不会委屈。”话间,两人已然来到帐篷前,欧阳景轩停住脚步,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情。” 浅浅一笑,蝶夫人的神色如常,道:“心点就好。” 转身离去,蝶夫人凝视着欧阳景轩渐渐隐匿在黑暗中的背影,一直明亮的眸光默然暗了下来,转身回到帐篷内,素娥急忙上前迎接:“主子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着开始为她斟水,蝶夫人缓缓的摇了摇手,声音低沉的:“我不想喝。” 素娥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蝶夫人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没事,休息吧。”蝶夫人着起身,莲步轻移,神色中早没有了方才的体贴,多的却是几分戾气。 欧阳景轩一路走得极快,灵敏的耳朵察觉到离这里不远的路有些许打斗声传来,心下顿时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眸光一冽,欧阳景轩韵了一口气,施展轻功向声音的来源飞去,结果还未落地就看到霂尘抱着风玲珑,举止亲密。 心中突然起了熊熊烈火,他疾步上前,却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低头看去,满地的绯红在蔓延地上还躺着两具尸体,眸光一冷,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怎么回事?” “你来了……”霂尘的神情似乎是放松了下来,但是更隐忍着不舍,“王爷既然来了,臣下就放心了……”着,他轻倪了眼风玲珑,“王妃受伤了。” 瞳孔一收缩,几乎是一眨眼,欧阳景轩就来到了面前,带着夜晚风露的气息,扑面而来,风玲珑抬起眼睛,看到了他满眼的神色,是她从未看到过的。 仿佛只是一刹那,风玲珑的鼻尖就氤氲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睁开眼,就已经躺在了在另一个人的怀中。 风玲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水星眸中有着迷惑不解的情绪。然而刚刚的移动却撕扯到了她的伤口,迟来的钝痛让她不禁咬紧了嘴唇,脸色顿时惨白。 “心,王妃的伤在腰上!”霂尘急急出声,想要上前查看,但是碍于欧阳景轩在场,也只是上前走了一步,没有在继续。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痛苦的神色,眉头拧成了川字,狭长的凤眸几乎要喷出火来,隐约可以看到他面部两侧绞紧的肌肉。 “都是些什么人?”欧阳景轩冷声问道的同时,修长的手指已经不经意间搭在了风玲珑的手腕上,她气息虽弱,却幸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现在还不清楚。”霂尘的脸上汗涔涔的,越发开始变得苍白。 “你还好吗?”留意到霂尘手臂上还在一涌一涌的鲜血,这时颜色已经变成了鲜红色,欧阳景轩冷冷的开口问道。 “臣下无碍……”霂尘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白色,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已经开始融成了汗珠,一滴一滴的溢了下来,“王爷还是先行带王妃回去疗伤的好……” 霂尘挣扎着起身,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拎起地上的剑,身形有些摇晃,这时候欧阳景轩也抱着风玲珑站了起来,低头看向风玲珑,只见她的眸光一直凝聚在霂尘的身上,他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都到这种地步了你就只还担心他吗? 远处有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霂尘和欧阳景轩同时想那个方向看去,两人都心知有人要来了,霂尘暗暗蹙眉,这会儿他受伤的出现在这里决然不妥,就算有欧阳景轩在,玲珑也必然会遭人诟病。 “王爷,”霂尘隐忍在胳膊上传来的刺痛,声音里略噙了继续虚弱的道,“臣下先行告退。” 欧阳景轩听到以后并没有回答,只是脸色阴沉的让人害怕,然而就在风玲珑以为霂尘就要离开的时候,只听他了句“得罪”后,突然刷的举起剑,剑锋凛冽着寒光扑面而来…… 风玲珑张了张嘴想话,却发不出声音,只听得清晰地皮肤撕裂的声音,欧阳景轩的胳膊上就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血色立即就将他素色的缎衣染成了红色,风玲珑惊恐的而眼神在他们之间游走,有些不可置信。 这一剑使用了霂尘大部分的力气,他叮的一声将剑杵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欧阳景轩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剑,脸色稍稍变了变,然而即刻恢复常态好似并不在身上的同样流着血的伤口,对上霂尘黑色的瞳仁,他的声音噙着冷漠:“你走吧,本王会照顾好她的。” 霂尘弯起嘴唇,浅浅的道:“她是你的王妃,王爷理应照顾好她的。”深色的眸子看向他怀中的风玲珑,语气中是无尽的欣慰,虽然这欣慰中还噙着一丝丝的不舍。 风玲珑紧紧的看着对面的霂尘,由于失血过多有些涣散的眼神中凝着不安。 “放心吧。”霂尘简短的一颔首,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只听见还有众人交谈的声音,霂尘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欧阳景轩看到风玲珑不放心的凝望着霂尘消失在夜幕下的眼神,凛冽的开口,“王妃有空担忧霂尘世子,还不如想想你这条命是不是真的能保住!”清冷的声音噙着一抹冷然,却也提醒了风玲珑如今的局势。 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睛里缓缓推起了一层涟漪,风玲珑虚弱的将头靠近了欧阳景轩的怀里,在失去意识之前将手放到了他的伤口边……欧阳景轩,明明不想帮,却一直在提醒着……你如此,是打算让我陷入万劫不复吗? “是在关心我吗?”欧阳景轩呐呐的谛视着怀中的人儿,那因为失血而造成的雪白让她的脸在黑夜中变得更加挑眼,他心中微微一动容,到噙了几许从未有过的情绪。 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有人注意到了前面的两人,不由得尖叫了一声:“那不是苍轩王和王妃吗?” 众人的目光被那声尖叫引到了两人身上,都倒抽一口冷气。 “发生了何事?”夜扰反应极快对着身后道:“,明夏,去通知西苍帝!” “是,主子……”明夏不敢耽搁,急忙转身离去。 “三弟,你怎么样?”欧阳靖寒大步走了上去,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妨。”欧阳景轩声音嘶哑,仿佛是真的十分虚弱。 “快去叫太医!”欧阳玉琮大声的喊道。这时众多人们纷纷忙了起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剩余的刺客!”楚凌也吩咐着身边的侍从,手下检查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傅亦珩来到欧阳景轩的身畔,佯装检查他的伤口,低声道:“没事吧?”不动声色的在袖子底下举起一个手指,傅亦珩心下明了,于是低头看向他怀中的风玲珑。 欧阳景轩没有让他多看两眼,只是勉强的站起来,抱着风玲珑打算离开。 这时御林军也赶来了,几行人急忙将他们送回了帐篷…… 丫头刚刚拿了披风本来,半路就见欧阳景轩抱着自家主子,二人身上都是血迹,顿时大惊失色:“主子这是怎么了?”丫头急的哭了起来,哽咽的声音里全是担忧。 刚刚赶回的梅子想去接一下风玲珑,欧阳景轩却硬生生的别开,不顾自己手臂上越扯越深的伤口大步流星的走向帐篷内的寝居,将她放到床上,顾不得处理自己受伤的伤口,声音冷然的叫道:“太医怎么还不来?!” 一边的太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势,急忙吓得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的:“回、回王爷,太医住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青筋在太阳穴上突突的跳动着,欧阳景轩面色阴冷的开口:“耽误了救王妃,本王杀了你们陪葬!” 梅子急忙上前,为自家的主子检查伤口,由于伤口在腰部,所以必须脱衣服,梅子抬眼看向欧阳景轩,他别过头浅声道:“全都退出去……”他的声音沉冷,“唤了医女过来。” “喏!”豆子领着众人退出帐篷,急忙唤人去寻了医女过来。 * “皇上,出事了!”三德子跑着进到帐篷内。 欧阳枭云正和夜擎天在一起品茶,见到慌慌张张的三德子,有些不悦的问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 三德子刚想开口,一边的明夏也一头撞进了帐篷:“皇上不好了!” 夜擎天的桃花眼中划过一丝沉寂,道:“直事情!” “是,”明夏跪到地上喘了口气道,“苍轩王和王妃在回去的路上遇袭了,王妃受伤好像颇重……” “什么?!”欧阳枭云听到后立即拍案而起,声音中更是掩不住的沉戾,“他们现下何处?” “禀皇上,都在帐内!”三德子微微颤颤道,“由于伤了腰部,王爷将人都赶了出来……已经派人去寻了医女前去。” “摆驾……朕去看看!”欧阳枭云从座位上走下来,大步流星的向门口走去。 “喏!” “明夏,你也随朕去!”夜擎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紧跟随其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风玲珑的帐篷处走去,还未进帐篷便问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欧阳枭云的瞳孔缩到了一起。 疾步上前,众人高呼万岁的档儿欧阳枭云只是随意的摆摆手,问道:“情况怎么样了?”话落,眸光顺势落在了欧阳靖寒身上。 “回父皇,二弟正在给三弟包扎……”欧阳靖寒声音淡然,“太医正在垂幕诊脉,医女正在给王妃处理伤口。” 欧阳枭云掀开帐帘就走了进去,偌大的屏风已经阻隔了床榻的视线,只见一边榻上欧阳晨枫正在给欧阳景轩包扎…… “参加父皇!” “都免了……”欧阳枭云眸光微凝着从里面则不停地来回换着水,水中都是令人战栗的血色,脸上的阴戾之色更重,转身怒声喝道:“把高南给朕找来!” “喏!”三德子应声,转身就出了帐篷。 帐外,夜擎天的目光扫过众人,却不见夜扰的影子,眉心微微有些蹙起……视线落在明夏身上,明夏也是一脸茫然,心里腹诽:我去寻皇上,我怎么会知道主子在哪里? 只消片刻,高南就带着中手下赶过来,“参见皇上!”铿锵之声越发有力。 “苍轩王和王妃遇刺,你即刻前往他们遇到此刻的地方查看,这方圆十里地都要查……”欧阳枭云声音暗沉,锐利的双眸噙满戾气,“给朕一个一个的找,务必要将这些刺客围剿捉拿!” “是!” 这边,夜擎天也吩咐了手下的御林军前去捉拿刺客,明夏跑着回来附到了他的耳边:“主子去取金疮药了,他请皇上不要担心。” 心下略微一放松,夜擎天点头示意明夏退下,侧身对上欧阳枭云阴戾的眸子,两人都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暗沉的眼神…… 营地内帐火通明,两国的御林军分成了许多拨队伍,全部收擎着火把,到处寻找刺客。 夜晚,密林暗处,只见一个黝黑色的身影站在那里,沉寂得像是一个影子一样。 树林间沙沙作响,几个暗影侍卫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如何?”黑影子开口问道。 “回主子,风玲珑武功不弱,但是我们几个对付她绰绰有余……可半路杀出了一个男人救了她,虽然被我刺伤,但还是还连伤了我们许多人……”跪在地上的人用阴沉的声音回答,听那声音与行刺风玲珑时那为首的人如出一辙。 “是欧阳景轩?”黑影子淡淡开口道。 跪在地上的人似乎微微有些一怔,道:“属下不知,来人穿的白色衣袍,因为夜色很黑……属下并没有看的真切。” 略微一沉吟,黑影子才应了声:“嗯……”他沉冷开口,“如今三国都已经派了人出来围剿,你们行事心……别坏了主子的大事。” 地上的黑衣蒙面人一垂首,道:“是,属下明白!” “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来教你们……”沉冷的声音噙着几许戾气,“退下吧。” “属下告退!”轻轻一点头,地上的几个影子只是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隐在暗处的影子嘴角勾出一个阴戾的笑容,转身向帐篷的方向走去…… · 095、闻香,拈酸吃醋! 星光照耀下,森林黝黑的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海,几个御林军组成的队伍擎着火把四处寻找,点点火光照亮几步之地。手机看小说 突然,林中一个黑影闪过,一个侍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道:“谁?” 周边的几个人闻声也转过身来,拿着火把四处照着:“怎么了?” “我刚刚看到一个黑影闪过?”那个人指着刚刚那个地方,声音些颤抖的。 一边的人仔细的看了看,在对上刚刚那个人惊恐的神情道:“哪有什么人,瞧把你给吓得!”声音之中有些不屑的冷嗤,“我要是那些刺客,早早就逃得远远地,还能让你们找到么?” 旁边被嘲笑的人有些窘迫,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他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反驳道:“谁我害怕了,我那是警觉!” “不过实话,你这刺客为什么要行刺苍轩王妃呢?”有个人干脆和他们聊起了天。 “那还用吗,肯定是因为萧悦楼的赌注啊……”一个侍卫翻翻眼睛道,“不是有人赌苍轩王妃活不过一个月……这眼瞅的时间都过半了,赌王妃亡的人能不着急吗?” “是啊,我差点把这个给忘了。”那人略一沉吟,“看来今晚又捞不着睡好觉了……” “别话了,快找吧!早应付过去交差……” 几个人又随便的交谈了几句,一个阴戾的眼神正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当听到他们的话时,眼中放出了一丝阴冷。 * 营地内,风玲珑的帐篷外挤满了人…… 医女还在帐中替风玲珑处理着伤口,因为伤口较深,又因着长时间的打斗……伤口的位置已经变得棘手。 “嗯……”轻轻的嘤咛声溢出帷帐,太医们的眉也随着这声变得凝重起来,一个个被欧阳景轩那凌厉的眸光仿佛划了好多条伤口。 被清洗的血水一盆一盆的端了出来……欧阳靖下眸光越来越深谙,整个俊颜上都笼罩了浓郁的戾气。他剑眉紧蹙,狭长的凤眸幽深不见底,一双菲薄的唇更是紧抿成了一条线! 方才风玲珑离开篝火时他心里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些许的不安,亦珩回来后,那样的感觉更甚……如若不是他看不得她那副淡漠气儿,许是今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嗯……阿妈,疼……”痛楚的声音再次传来,噙着些许的隐忍。 欧阳景轩的眉锁的更紧了些,风玲珑平日里总是故装淡漠……就算明明入了王府那么多不甘心都只是淡然面对。此刻受了伤,昏迷中到底溢出了心底最深处的嗔怪。 “王爷……”蝶夫人亦是满脸的焦急,“妾身进去看看姐姐!” “不了,”欧阳景轩微微凝眸道,“你胳膊上的伤也没有好……先回去休息吧。”他凤眸轻倪向屏风,“本王留着就好。” 蝶夫人还想要什么,但是,到底此刻场合不对,最终也只是微微福身,退出了帐篷,却并未离去……只是和大家一样在外面等候着。 渐渐的……血水变的没有那么浓艳,里面的嘤咛声也在医女用药下变的浅薄了下去。 医女须臾后走了出来,神情有些疲惫,她的身上到处都血迹,触目惊心……欧阳景轩站了起来就迎上了医女,示意无需多礼后就急忙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一福身,医女道:“回王爷的话,王妃并无大碍……只是伤及大血脉所以流血过多,”微微一顿,“伤口因为二次撕裂,恐愈合起来有些麻烦。” 欧阳景轩蹙着的眉头缓缓松开,声音低沉的问道:“会留下痕迹?” 医女点点头,随即道:“奴婢会尽力让王妃的伤口愈合……还请王爷放心。”传闻王爷对王妃一直冷淡,如今来开……传言也未必是真。 风玲珑的伤处理好后,医女禀了欧阳枭云。 欧阳景轩也出了帐篷,看着外面起的篝火旁坐着的众人,上前施礼:“玲珑伤势让父皇、夜麟帝、太子等人操心了。”俊逸的容颜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听他淡淡道,“玲珑已无大碍。” 欧阳枭云有些浑浊却精明的眼中划过一丝欣慰,对这一旁一直等待在帐篷内的众皇子道:“你们先回去吧。” “是!”众人应声,退了出去。 “今日有劳夜麟帝烦心,着实过意不去……”欧阳枭云见夜擎天声称无谓,随后目光转回坐在一边的陆少云和楚凌,“太子殿下也回去休息吧。” 陆少云原本就不在意,听到这话后更是乐的自在的起身,道:“西苍王客气啦,明日若捉到刺客,还烦请派人通告一声。” “这是自然。”欧阳枭云眸光划过楚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口气淡淡的对着众人道,“好了,都下去吧!” 忙到大半夜,一行人都已经是身心疲惫,听到这话都放松了一下啊,福身谢恩后便都离开了欧阳景轩的帐篷。 蝶夫人故意走在最后面,想要避开欧阳枭云,结果出了帐篷后却看到他正站在门口处和夜擎天交谈,见状,不由得硬着头皮走上前,福身行礼: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枭云一侧头,眼中划过一丝凌厉的目光,但还是冷声道,“平身吧。” “谢皇上。”蝶夫人话间,眼睛一直看着地面,声音透着一丝怪异的道,“自成亲以来一直未来得及向皇上请安,还请皇上赎罪。” 欧阳枭云对着她的不卑不亢置若罔闻,眸底深处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只是漫不经心的道:“请不请安……又有何妨?!”他眸光微眯了下,“退下吧!” “是……”蝶夫人收敛了眼中的暗沉,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那刻,她眼底在黑夜下滑过一抹沉沉的恨意。 * 帐内,丫头和梅子两人正守候在风玲珑的床前,由于伤得是腰部,风玲珑此刻只能趴着睡……虽然已经昏睡过去,可是,时不时传出的痛吟落在丫头和梅子耳里,二人均一脸的愁容。 丫头心疼的红了眼睛,拿过棉绢湿了水轻轻为风玲珑将额间溢出的冷汗擦拭掉,“到底是谁……”哽咽的着,她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主子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还偏偏……” 梅子看了她一眼,冷漠的脸上也笼罩了愁容。主子为了部落陷入如今的情况,可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思忖间,她突然眸光一凛,偏头看去,只见欧阳景轩站在屏风处。 欧阳景轩淡然的走了上前,隐隐间,他眉宇轻蹙,透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丫头和梅子就算此刻心里有着再多的想法,可到底王爷为了主子也受了伤……二人同时福身,“参见王爷!” “退下吧……”欧阳景轩轻道,就在二人面面相觑之时,探手拿过丫头受伤的棉绢,“本王看着她。” 丫头抿了抿唇,应声道:“是!”着,她便拉着不太愿意离开的梅子出了屏风。临出去前,梅子不放心的回眸看去……只见欧阳景轩湿了棉绢给风玲珑擦拭着汗珠。 烛光恍惚,欧阳景轩坐到了床榻边儿,风玲珑趴在榻上,纤细的肩头被放下来的青丝遮盖,更显得白皙圆润,柔荑素手微微蜷着放在唇边,脸上已经恢复了一点血色……她浅浅的颦着眉头,呼吸因为偶尔的嘤咛有些絮乱。 禁不住微微抬起手,欧阳景轩拿着棉绢的手移了过去,轻轻的拭去风玲珑额头溢出的汗,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帐篷内静静的,只有时不时传来的蜡烛的爆裂声回荡在空气中。 欧阳景轩放下棉绢,探手拿过风玲珑的手腕置于自己腿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了上去……因为刀伤,她的脉搏有些孱弱。侧眸看向紧紧蹙着秀眉的风玲珑,微微一叹,“既然已经依附了本王……却还念着那世子?”言语间有了几分不自知的恼意。 “嗯……” 风玲珑轻轻的痛吟声打断了欧阳景轩脑子里的一根弦,欧阳景轩眸光轻蹙的落在风玲珑的脸上,见她只是回了一点儿血色的脸因为伤口时不时的蛰痛而紧皱了起来……他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微微输了内力过去,须臾……风玲珑脸上的疼痛微微纾解,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风玲珑,好好的给本王活着……想要风部落一世的繁荣,就给本王认真的活着! 斗转星移。 晨光渐渐的撒了下来,带着淡淡的金色,风玲珑轻缓的呼吸着,睫毛在晨光的照射下在眼睑下面投下了一层阴影。 睡梦中的声音由远及近…… 幺儿,没有宽阔的戈壁,你依旧是王父眼里最耀眼明亮的星星。 幺妹,你过得还好吗? 弱水三千,我只愿取一瓢…… 风玲珑蓦然张开双眼,腰部的钝痛随之而来,缓缓的渗进四肢百骸……她深吸一口气,眼前有些眩晕,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形倚在她的床头,她眨眨眼睛,眼前的重叠终于重合在了一起,只见欧阳景轩正斜倚在她的床头熟睡,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她这才想起昨晚的遭遇。 风玲珑试图转动一下身体,结果腰部撕扯的疼痛却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欧阳景轩缓缓睁开狭长的凤眸,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的眉,“活该!”清幽的声音透着一抹玩味,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看着风玲珑……从她睁开眼睛那刻他便知道,“你如今只能这个姿势趴着。”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有些窘迫的垂了眸子,只是淡淡的道:“王爷怎会在此?” 欧阳景轩挑了眉眼,菲薄的唇角勾了抹笑意的凝着有些别扭的风玲珑,缓缓道:“本王不在王妃这里,应该在哪里?”他微微一顿,见风玲珑看向他,便接着疑惑道,“难道……应该放着不知道为何和世子一起遇袭的王妃独自养伤,去蝶儿或者姬妾帐中?” 他的疑问顿时让风玲珑脸色微变,但是也只是瞬间她便恢复了平静的缓缓道:“王爷如果那么好奇妾身为什么和世子在一起遇袭……倒是可以去看看那些刺客怎么?!” 欧阳景轩听了,眼底的笑意加深,只见他菲薄的唇微扬着淡淡道:“王妃这样……就不怕本王心里多想?” 风玲珑听了,也学着欧阳景轩那噙着深意的笑一般扬了唇角,缓缓道:“王爷如此问……倒让妾身以为,王爷心里有妾身,在拈酸吃醋呢!” “嗯……”欧阳景轩听了,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本王也是这样认为的。” “……”风玲珑微微张了嘴,本就没有太多血色的娇俏容颜上因为欧阳景轩的话一时僵住。而当看到欧阳景轩嘴角那深意的笑时,她知道自己被耍了…… 心下不快,加上腰部的伤口有时不时的刺痛感传来,她垂了眸,索性趴着不去看欧阳景轩……和这个男人比,她就没有占到过便宜。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沉郁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叹,刚刚想要开口……外面就传来了丫头的声音:“启禀王爷、王妃……日昭国的医女求见。” “回了你家主子还没醒……”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风玲珑,淡然开口。 “可是……夜麟国的太子也在外面……”丫头的声音有些为难道,“他也不让进吗?” 夜扰?! 欧阳景轩的眉头皱了起来,疑惑的看向风玲珑……风玲珑也是不明白,照道理,日昭国遣了医女过来探视情理之中,可一国太子来此是…… “一并回绝了吧!”欧阳景轩再次淡然开口。 “是!”丫头应了声,去了帐篷外朝着来人微微施礼,“太子殿下,主子因着病痛还未曾醒来……” “无妨,孤又不进去……”夜扰妖娆却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映出来的冷然缓缓道,他轻倪了眼帐篷,唇角微勾,“孤只是来送药……”他这话声音不重不轻,却正好能让里面的人听的真切。 丫头暗暗咧嘴,看着夜扰的样子噙着几许呆然。 夜扰微微示意,明夏便将手里的白瓷绘木兰花的瓶子放到他手上,他垂了桃花眼轻倪了眼方才道:“昨晚苍轩王和王妃受伤……”他将瓷瓶递给丫头,“这是夜麟国宫中秘制的金疮药。” 丫头上前接过夜扰手中的瓶子,微微福身:“多谢太子殿下美意……” 夜扰深深一笑,顿时让周遭的一切失了芳华,他又倪了眼帐篷,缓缓道:“今日不便,孤就不打扰了……替孤转告你家主子,”他眉眼轻挑,视线深凝着帐篷,“有些事情,放下和不放下都不好……那不如就遂了自己当前的心思,倒也得到片刻的快活。” 丫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夜扰,夜扰只是深深一笑,同时眸光变得深邃不见底的转身带着明夏和晚秋离开…… 狩猎场边缘。 高南正带着手下仔细的搜寻着昨晚刺客留下的蛛丝马迹,他在昨晚打斗的地方找寻过,发现那里除了一些血迹之外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因为树林里本就有野兽走过,且对方显然不是一般人,痕迹处理的手法极为熟稔。 高南微微蹙眉,凝眸沉思之间,一名侍卫来到他的面前,拱手一抱拳道:“高统卫,前面的草丛中发现了一些血迹……属下观察,不似猛兽所留!” “哦?”高南轻咦了声,随即眸光一凛,“带我过去!” “是!” * “这个苍轩王还真是无理,我们好心去给他送药,他还一副臭架子撵我们走!”明夏跟在夜扰的身后道,显然对于方才被拒很是气恼。 “奴婢也这样觉得,主子你为什么把那么名贵的‘闻香’给他们!”晚秋的脸上也是不满,对着夜扰的背影问道,“主子你可是宝贝的紧的东西呢。” 听着身后二人的抱怨,夜扰只是轻轻挑眉,“再宝贝的东西也要用到厉害处……”他眸光深深的凝向前方,勾唇邪佞的一笑,“何况……‘闻香识美人’,孤这是……” “主子这是动了邪念!”晚秋嘟嘴接了话。 “就是……”明夏也扬了下巴,“主子当初给这药取名为‘闻香’,到像是为了今日所举。” 夜扰突然停了脚步,晚秋也跟着停了,倒是明夏心不在焉的险些撞了上去,顿时遭了晚秋一个白眼…… “孤取的名字有问题?”夜扰仿佛很苦恼的回身看着晚秋和明夏。 二人见主子的样子,顿时心里一拎,“嘿嘿”一笑的同时道:“没有……绝对没有!” “对啊……主子取的这个名字怎么会有问题呢?”明夏一脸的认真,还适时点点头来加重自己的话意,“这药是用几十种花做成的,闻着很香,所以叫‘闻香’,所以……主子取得名字真是好的无与伦比……” “砰!” “嗷……” 晚秋一记爆栗,敲得明夏痛的嗷嗷出声…… 夜扰眸光一深,转身继续朝着夜麟国的大帐走去……连日来的平静终究被昨晚打破……他倒是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在买风玲珑的命,亦或者……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幌子! * 明黄色的帐篷内,高南将一个黑衣人押到了两位巨头面前,欧阳枭云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神中是深深的戾气,声音威严道:“你就是昨晚刺杀苍轩王妃的刺客?” 跪在下面的人低着头,不肯言语,高南喝道:“抬起头来!” 谁料那人并不理会,只是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夜擎天眉心一皱,忽而眼神凛冽道:“他要自杀!” 眼疾手快的高南一个箭步上前,打手紧紧的钳住那人的嘴,强迫他抬起头来,然而已经晚了,只见那人的嘴角已经蜿蜒出一条像蚯蚓一样的血。 “你……”高南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脸上只能用怒不可遏来形容。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那名刺客看着高南脸上的愤怒,发出了阴沉的笑容,“成王败寇……我怎么可能会成为你们的阶下囚?!” 罢一记闷响,黑衣人倒在了地上,身体一抽搐便不动了。 欧阳枭云的头顶青筋暴凸,眸光沉戾的看着已经断气的黑衣人……轻哼了一声,“好一句……成王败寇!” 他的话让大帐内的奴才们各个噤若寒蝉,夜擎天单臂撑着座椅眸光也落在黑衣人身上……如果,这个人想死,早该之前无法逃离的时候就应该自杀了。再不行,高南抓住他的时候也应该自杀……可偏偏,他来了这里,才自杀?! 暗暗冷笑一声,夜擎天的眸光变得意味深长……这西苍的局势,看来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帐中一阵安静,欧阳枭云余气未消的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下,不料一边的夜擎天也放下了茶盏,欧阳枭云转过头去对着夜擎天道:“你也不相信是绿林上的人是吗?” “不相信又能如何……若是对硬要将罪名栽赃在绿林上的身上,也无从查起……”目光一沉,夜擎天的声音也是很低,“听闻赌局如今的赔率已经很高……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人因为那利益而起了歹心。” 欧阳枭云微微蹙眉,夜擎天的思虑他不是不明白,可是,就是因为明白……反而对如今的事态越发觉得不容控制!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风玲珑,亦或者只是为了扰乱视线……恐怕,如今三国平衡的局势都将会慢慢改变…… · 096、意难消,针锋相对 三国狩猎并没有因为风玲珑的遇袭而停止,外面一片叫嚣的欢腾,到显得风玲珑这里无比的沉静。手机看小说 帐内,薄纱帷帐上绣了金丝钩花,随着人的动作而轻轻的飘动,宛若展开了一个飘忽的涟漪。 软榻上,侧卧着身形纤巧曼妙的女子……女子一袭舍蓝色的云霏妆花缎织海棠霓裳,螓首蛾眉,容颜倾城,般般入画。 风玲珑浅浅的合着眼睛,享受着着难得的清静,灵宠蹦蹦跳跳的窜上她的床,讨好似的拱进她的怀里。 这几日的事情颇多,竟然都把这个家伙给忘记了,“这几日不见你,去了哪里?”淡淡的声音噙着几许柔弱,风玲珑噙着一抹子微笑将灵宠搂到怀里,柔荑舒缓的给它梳理着毛发。 灵宠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前面的爪子都张开了,四只的趾头也分开来,显得格外憨态可掬……一双紫葡萄色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风玲珑,星光闪动,仿佛想要表达什么。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总有种灵宠仿佛要和她意会什么的感觉……可偏偏,她看不懂。 帐篷中静悄悄的,午膳过后,欧阳枭云派三德子送来了一只千年人参,应着伤,皇上特许了她免礼谢恩……丫头接过后送了三德子出去,便将剩下的想要探望的人通通打发走了。 这样的清静到时让风玲珑这几日疲惫的身心放松了下来,也让她能静下心来思考这前前后后的事情经过…… 那晚遇袭,对方摆明叫出是为下赌注的人想要取她的性命而来,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叫人生疑……皇家狩猎,又是三国聚首,周边的戒备必定十分森严,然而这些人这样多竟然也可以躲过御林军的防卫明目张胆的过来行刺? 似蹙非蹙的将眉头拢起,风玲珑的神情有些凝重……虽然不排除江湖中自有奇人义士,可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恐怕只有这三国之中的人,然而到底是谁却难以判断,毕竟对于别国的人了解甚少,况且众皇子夺嫡,就算是他们的人也未可知,如此想来,却是任人都有这样的嫌疑了。 风玲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暗杀之事接踵而来,将她越拉越深。不禁有些头痛,正如欧阳景轩所……西苍政事变幻莫测,这样深的水她真的可以保证最后全身而退吗? * 欧阳若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的人着了件浅绿色银纹百蝶穿花花式的上衣,草色的袖子有些宽大,袖口边用真丝挑绣了几个繁复的花纹,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 白芷为她梳了一个桃心髻,佩戴几星淡绯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流苏……面上薄施粉黛,此刻白芷正对着铜镜心为她的描眉。 “呦,妹这是要干什么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身后一把子调笑的声音惊了欧阳若琪一跳,转身望去,只见欧阳玉琮一手挑着帘子,满脸若有深意戏谑笑容。 “七哥怎么最近鬼鬼祟祟的啊,下了我一跳!”欧阳若琪不满的撅起嘴巴,自顾自的转过头去,“瞧,都怪你,这个眉角都画歪了!” “我看你才是心里有鬼,不然我进来你害什么怕?”欧阳玉琮笑嘻嘻的走进来,满眼谐谑道,“画得这么如花似玉的要去哪里啊?” 翻了一白眼,欧阳若琪装傻道:“哪里也不去!” 白芷朝着进来的欧阳玉琮微微一福,给欧阳若琪将眉描好后退到了一边…… “七哥今天怎地来找我?”欧阳若琪轻轻扇动了下睫羽,抿嘴斜挑了嘴角,顿时露出脸上深深的酒窝,“凭地奇怪!” “啧啧,瞧你这话得,”欧阳玉琮不住的咂舌道,“来看看妹妹没什么过错吧,那晚我还见你哭得梨花带泪的呢……如今能言善辩的,想来是心情大好了!” “七哥光会笑话我!”想到那晚的事情,欧阳若琪不禁眸光一暗,但是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眸光一亮,“七哥今日找我是什么事情啊?我等下还要去看看三嫂呢!” “这么巧啊,我也打算等下去看三嫂的!”欧阳玉琮也眼中一亮,紧跟着道,“不如我们一同前去!” “这……”欧阳若琪一张樱桃似的嘴儿微微撅起,清秀可爱的脸上微微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恐怕不太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欧阳玉琮提了眉毛,一脸不认同的看着欧阳若琪道,“你我兄妹,一同去看嫂子,怎么会不方便,难道你还和别的人一起去了?” “没……哪有!”欧阳若琪顿时红了脸,急忙出声,殊不知越抹越黑。 欧阳玉琮的脸上已经显出了若有所悟的表情:“难道……你准备和别人一起去吗?是谁?” “没有,谁都没有!”欧阳若琪急急忙忙的道,“我和三嫂都是女子,你一个男子单人不方便……”看着欧阳玉琮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她一跺脚,“走走走……我们一起去,行了吧?!” “哎哎哎,你把话明白啊……”欧阳玉琮却不干了,然而欧阳若琪推着他向外面走去,不容许他多问。 可是,欧阳玉琮哪里是这样好打发的人?他本就是个不喜欢拘束的人,因为和欧阳若琪年龄相仿,二人又性子相投,平日宫里的时候本就交好……此刻见她如此这般闪烁其词,便挑了眉问道:“若琪……该不会你有喜欢的人吧?” “没有!”欧阳若琪又羞又急的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气恼了,脸上也变成了红色。 “你看看你看看,你面泛桃花,脸色发红,今天又打扮成这样,还不许我问,我看……”欧阳玉琮没心没肺的促狭着欧阳若琪就道,“这八成就是有心上人了!” 见他得信誓旦旦,欧阳若琪一跺脚道:“得就和你知道似的!” “那当然,再怎么我也是你的兄长,比你见识多!”欧阳玉琮一脸肯定的开口,俯下身来坏笑的问道,“怎么样,是哪家公子啊,不如给你七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本来只是玩笑,可是……看妮子这个样子,恐怕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问了!”欧阳若琪被猜中心事,又害羞又难为情的道,“快去看三嫂吧!” 着急忙催促他走,一路上东张西望的仿佛又什么心事的样子,欧阳玉琮还在那里念念叨叨的,让她好不厌烦。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见前面一个清挑的身影,身形仿佛春山青松般远逸,不由得心中一阵鹿乱撞…… 走到近前,霂尘也看到了欧阳若琪,但是只做若无其事的拱手一作辑道:“参见阳烁公主、七皇子!” “诶?你是?”欧阳玉琮不怎么注意宴饮上的人,虽然看着眼熟,却不知道是谁。 “臣下尧乎尔瞳部落世子,托鄂什霂尘。”霂尘恭谨如顺的回答,却也不卑不亢。 “尧乎尔……瞳部落……”欧阳玉琮自言自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你和三哥的元妃就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了?” “回七皇子……是。”霂尘浅浅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苍轩王妃受伤……正欲前去探望,却这样相巧的碰到了皇子和公主。” 霂尘的云淡风轻,到是解了欧阳若琪的尴尬,她冲着他会心一笑,眼角件皆是掩不住的喜色。 “这样啊,我和若琪也是准备去看三嫂的,”欧阳玉琮淡淡道,“不如一道同去吧!” 霂尘浅浅一笑,“那是自然,七皇子、公主请!” 一路上欧阳玉琮对着霂尘问东问西,霂尘全部都浅笑着回答,欧阳若琪跟在后面看着霂尘好看的侧脸,不由得笑眯了眼睛。 言语间来到了风玲珑的帐篷前,霂尘却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欧阳若琪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一边的欧阳玉琮也停了下来。 “公主暂且和七皇子进去吧,臣下的身份不符,恐怕这样进去会惹人非议,玷污了苍轩王妃的名声。”霂尘着,对欧阳若琪一笑道“劳烦公主将臣下准备的药带了就去……臣下就在这里静候片刻。” “那也好……”欧阳玉琮有些不在意,倒是欧阳若琪翕动了下唇,最后只是点点头。 丫头和梅子将是欧阳若琪和欧阳玉琮来了,也不好婉拒,便引了二人进了帐篷。 “三嫂!”欧阳若琪话间人就来到了风玲珑的软榻前,风玲珑螓首微抬,见欧阳若琪身后还跟着欧阳玉琮,面上的莞尔却不改分毫。 “三嫂可好些了?”欧阳若琪问道。 风玲珑因为腰上的伤并不能坐着,只能倚靠在软榻上,她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欧阳玉琮看着风玲珑还不太有血色的脸收到:“知道三嫂这里不缺东西,所以就人过来了,三嫂不要见怪啊!” “七皇子笑了……”风玲珑的声音只是淡淡的,不会冷漠了去,也不会过于热络。她眸光流转间,手下正有一下每一下的梳理着灵宠雪白的毛发。 欧阳玉琮见到她怀中的家伙正兀自睡的香甜,轻咦出声:“诶?这就是苏子骆那只灵宠?”刚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风玲珑,风玲珑却只是笑笑。 欧阳若琪瞪了他一眼后就问道:“三嫂,你看清那晚伤你的人了吗?” 风玲珑摇摇头,对那晚的事情并不想多…… “听是绿林上的人。”欧阳玉琮自己找了个座位做了下来道,“昨晚我听四哥他们议论的,是那死士被抓后只了自己是绿林上的人,随后就自杀了。” “绿林上的人?”风玲珑沉思了一下问道,“绿林上什么人?” “这个嘛……”欧阳玉琮眸光微转,随即挑眉笑着道,“这个我知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三嫂个问题……” “如果是关于‘水染乾坤’画法,七皇子还是不要问了。”心明眼亮的风玲珑自打他一进门便将他的来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欧阳玉琮一听,顿时一脸哀怨的道:“别这样啊三嫂……从宫宴到现在的这些日子我日夜思夜也想的……就是猜不出个中乾坤,弄的我坐立不安的,三嫂你就告诉我吧!” 闻言后的欧阳若琪一瞪眼道:“原来七哥来看三嫂,是为了‘水染乾坤’?”声音中是满满的不高兴,对着风玲珑道,“三嫂就不告诉他,让他打着关心你的旗号来!” 欧阳玉琮吃了瘪,顿时有些泄了气似的道:“好好好,我还不行吗……”他撇了撇嘴,和欧阳若琪互瞪了一眼。 欧阳若琪嘟着嘴哼了哼,随即朝着风玲珑道:“三嫂,”她将手里的一个陶瓷盒递了上前,“这个是……”顿了顿,她斜睨了眼欧阳玉琮后道,“是霂尘世子给三嫂送来的,是对伤口愈合很好。” 风玲珑心中微微一动,方才她便听到有三人脚步声,进来的却只有若琪和七皇子,想来霂尘人便在外面,“替三嫂谢谢世子。” “嗯。”欧阳若琪欢快的答应。 风玲珑示意梅子将药膏拿到一侧……就见欧阳玉琮有些欲言又止,心里不仅暗暗一笑,装作没有看到,便和欧阳若琪闲聊了起来。 因着有欧阳玉琮在,欧阳若琪总觉得别捏,瞪了他一眼就道:“七哥没事先回去吧,我和三嫂会儿话,别在这里念叨着吵得三嫂心烦。” 话间,她人就起身将欧阳玉琮推到了帐篷入口处。 欧阳玉琮心里惦念着那“水染乾坤”,又被欧阳若琪硬是推开,心里不甘的闷闷道:“三嫂,我改天再来看你!” “哼……”欧阳若琪哼了声,转身回到了软榻边。 风玲珑看出欧阳若琪有心事,心里又惦念着霂尘的伤……可是,这几天她都在帐内养伤,之前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用了夜扰的药膏后方才好转了些。 此刻霂尘就在外面,但是到底有别,她不好出去,霂尘也不得进来……虽然他此刻来的用意是想要告知她,他以无碍,却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三嫂……”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你,是不是……”她脸色羞红了下,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和三哥现在是不是好多了?”到底是闺中之人,问了男女之事始终忍不住的脸便红了起来。 “嗯?”风玲珑被欧阳若琪的话问的云里雾里的。 “哎呀……”欧阳若琪娇嗔了下,红着脸道:“那日你都不知道……你受伤了,三哥也受伤了,可是,三哥完全不管自己的伤,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你……那样子,仿佛要毁天灭地一般。” 看着欧阳若琪着话瞪着眼睛,风玲珑只是浅浅一笑……这丫头,恨不得将欧阳景轩的仿佛失去她就不能活一样! “真的!”欧阳若琪见风玲珑并不是很相信,挑眉道,“我赶来的时候,三嫂都已经昏迷了……二哥给三哥包扎,三哥的眼睛就一直看着屏风,明明都看不到你,可是,他就直愣愣的盯着……”天地良心,方才她是夸张了点儿,可是,这会儿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夸张。 风玲珑静静的听着,虽然知道欧阳若琪的并不能全信,但是……到底心里噙了几许奢望。那晚,她虽然昏迷不醒,可是,仿佛总是能感受到一个温暖的大掌裹着她的手,让她的不安渐渐全然散去……醒来时,欧阳景轩便在榻边,虽然依旧冷淡,话语噙了些许的玩味,但到底自己心里是畅快的。 “好了……”风玲珑浅笑的打断了欧阳若琪的话,“我会和你三哥好好的……”着,她轻倪了眼外面的方向,眸子滑过一抹担忧,“世子还在外面,你就和我在这里闲聊,到让人觉得西苍失了礼数。”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眉眼间的戏谑,顿时娇嗔的道:“三嫂就会拿我笑,” “好了好了,约莫着这时候七皇子已经走远了,你快些出去吧!”风玲珑轻柔的道。 “那好,三嫂我改日再来看你。”欧阳若琪站起身来浅笑道,随后便步履轻盈的走出了帐外。 风玲珑怔怔的望着欧阳若琪离开的背影出神,半晌,帐中都是一片安静……须臾间,只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风玲珑本能的看去……只见欧阳景轩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怎么坐起来了?”欧阳景轩蹙起眉头,声音清冷的道,“太医你要静养,你这样心神不定怎么能好起来。”深邃的眸光划过风玲珑有些失神的脸,神情淡漠的对着门口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欧阳景轩才从袖子中掏出一卷金缛布,摊开……里面大大的金针密密麻麻的插在一起。 “不必,妾身很好。”看到欧阳景轩想再次为她针灸,风玲珑挣扎着起身,气息有些不稳。 欧阳景轩见状,微微挑了挑眉道:“你大可拒绝,但是如果你死了,那我们的约定便不作数了……” 这样的威胁正中风玲珑的痛楚,风玲珑只好重新躺下任由他摆布。 金针快速而有力的刺进她的穴位,风玲珑并不做声……欧阳景轩施针极快,因着夜扰的药膏和他每日的诊治确实伤口好的快了许多,“王爷国手之才如此隐匿着,到可惜了……” 她忽而嘴里一涩,在欧阳景轩针下会阳穴的时候,她顿时有种想要干呕的感觉……一只手稳稳地落到她的背上,顺着她单薄的脊背线温柔的帮她顺着,另一只手体贴的递过来一块金丝软绸的手帕。 “你是故意的……”风玲珑不满刚才他的威胁,声音有些薄凉和沙哑。 “你以为本王对谁都这样吗?”午后的秋光中,阳光被切割开来,不均匀的从帐子简单的窗户间撒进来,欧阳景轩嘴角挂着邪佞浅薄的笑容,就这样被融进沉寂。 方才他为她用金针过穴,脚部的太冲穴格外的疼,风玲珑不禁颦住眉头,没想到这样的举动都被他发现了,为她轻捻着金针来缓解疼痛,余下的手法也相较于刚才轻缓了许多。 听了他坦诚的话,风玲珑默默的沉寂下来,竟是不经意的……脑子里滑过方才欧阳若琪的话。 二人都变得沉默,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此刻倒像是凝住了一样……半柱香过后,欧阳景轩将金针拿下,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眼神略微沉下道:“刀伤落在腰际,使得你身体孱弱……一定要注意运气的时候不要太急切。” “我这样能运气?”风玲珑清冷的反问,不经意抬眸,正好对上欧阳景轩深深凝过来的眸光……阳光下,淡淡的光晕在他俊逸的脸上散开,一如往常的白色衣袍将他总是衬托的俊逸非凡。 而这一刻……为什么她觉得仿佛心里有着什么东西想要跃出一般? · 097、润物细无声 一种甘甜的欢喜像在风玲珑的心中播了种,一点点的生根发芽,极速生长,开出一朵颜色绚丽的花儿来。() 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让风玲珑微微有些不自觉的迷惘,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感觉到她呼吸平顺,欧阳景轩的表情也慢慢的平缓下来,只化作嘴角的一点轻扬。 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欧阳景轩走到桌子前面倒了一杯茶,来到风玲珑的面前:“身体是自己的,自己心才是……” 风玲珑接过茶盏,温热的感觉从指间传来,迅速的在身体里传递着,渐渐蔓上了双颊,风玲珑轻声了声“多谢”,倒惹得欧阳景轩邪邪一笑,道:“王妃今日怎么这样客气了。” 这几日虽然见到风玲珑恢复的不错,但是浅红的脸上依旧有着些许气虚的模样,想到那时候她将整瓶的凝香丸都给了他,不由得有些窝心……而出门前蝶儿的一次发病让他将所有的凝香丸都留给了福东海。 看着风玲珑的样子,欧阳景轩暗暗喟叹了下,她身体孱弱的主要原因还是她的时候中的蛇毒……他两天心里总是放不下,每日金针为她疏导气息,却始终无法寻到门路将她体内的毒素完全导出。 风玲珑不由得一笑,仿佛是一朵花开爆裂的声音,那双眼睛猫一样的眯起来,长长的睫毛交叉在一起,“从前王爷嫌弃妾身不懂规矩,如今妾身知恩言谢,王爷倒挪揄起来。” 声音恰到好处的动听,欧阳景轩略微一探身,鼻尖几乎要和风玲珑碰触到一起,沉稳而戏谑的问道:“难道王妃不是因为太过‘贪心’而如此吗?” 他轻缓的呼吸着,隔得那么近……风玲珑甚至看清楚了他眼睑上细密的睫毛,第一次发现原来欧阳景轩的瞳孔不是黑色的,而是有着浅浅的棕褐色,琥珀似的,盈盈的笑意蔓延在眼底,龙涎香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吸进四肢百骸,顿时让她的身体开始发软无力,她的心,不可抑制的加速起来。 她有些忙不迭的想要收起自己的情绪,避开欧阳景轩有些微凉的鼻尖,要紧下唇轻轻开口:“王爷不是也曾经过不会再管妾身了吗?” 欧阳景轩的的笑容稍稍有些一滞,但还是继续展开一个邪佞的笑容:“本王也许诺过这一个月过后必将遂了你的愿望,王妃不是也信誓旦旦的道一定会等到那天吗?” 对上那双琥珀似的狭长的丹凤眼风玲珑仿佛被他的气息所蛊惑,由着他这样凝视着自己,他眼中稳而清澈的映射出自己有些微微出神的面孔,心底有种感觉,好似要情不自禁的沉溺在他的眼神中。 这种磨砺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所震碎,帐篷内的人皆是一僵,欧阳景轩的目光率先看向门口,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风玲珑微微失神的表情。 “主,主子,”丫头端着木托盘站在门口,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道:“奴婢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无妨,”欧阳景轩收敛起那种邪佞的笑容,只是一脸淡然的走到桌边,“了这会儿话本王也有些饿了,王妃要不要一起来用膳?” 转向风玲珑的眼中蓦地多了抹戏谑,他调笑的神情跃然于脸上。 * 粉色的帷帐内,苏颐面的愠色的听着身边的侍婢汇报着信息,眸中的戾色越发深重,声音浅冷的问道,“苍轩王一直待在她的帐内吗?” “是……侍婢面无表情的道,“受伤那晚是由二皇子包扎的,连太医也没用……之后的这两天,王爷每天都会留在王妃的帐篷内。”微微一顿,“方才听膳食房的宫女,苍轩王今日在帐内和王妃用膳……” 眸光一沉,苏颐藏在水袖下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道:“知道了,下去吧!” “喏。” 那侍婢走后,苏颐脸上的愠色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 因为风玲珑,哥哥苏子骆也没能来参见这次的狩猎,而是被父亲关了禁闭,整日在里面生气大骂,搞得家里鸡犬不宁。本想在第一天的比赛上赢了风玲珑让她出糗,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自己输得颜面尽失,还没皇后姑姑斥责了一顿。 恨恨地咬住下唇的嫩肉,苏颐的脸色十分难看。 原本那晚听到风玲珑遇袭,她心下高兴地不得了,恨不得风玲珑立马去死,但是当听欧阳景轩为了救她而受了伤时,她心里又心疼又愤恨……不过是个蛮族女子,真的值得他这样奋不顾身的去救她吗?联想起那日在狩猎场上他不顾规矩的冲上去抱起受伤的蝶夫人,心中更是一阵苦涩难当,到底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他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伤了她的心吗? 心里难过之余禁不住再次回想起宴会那晚,她本以为蝶夫人会出是谁伤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记不得,事后她特别问了那日的情况……原来她身边的侍婢还未伤到蝶夫人就被随后赶来的风玲珑追赶,然而蝶夫人还是受了伤,她虽然疑惑但是看到风玲珑那晚的神情便猜到这其中一定是蝶夫人自己捣的鬼,必然她和风玲珑只见也是有嫌隙的,不然她不会如此。 想到这里不禁冷嗤一声,原来这个蝶夫人也心机如此之重,为了争宠竟然能够狠心将自己划伤,当真是风玲珑树敌太多,活该落得被这么多人算计的下场。 这时门口的侍婢步走了进来道:“主子,老爷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到苏牧天走了进来,由于上次玉玺丢失一事,他也憔悴了许多,人越发显得老了。 “爹,你怎么来了……”苏颐急忙站起身来扶他坐下,苏牧天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慌忙,径自坐下问道:“颐儿,苍轩王妃受伤一事,你是否有去探望?” 听到父亲张口就是关于风玲珑的事情,苏颐不禁心中不悦的蹙起眉头道:“还没有……” “颐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不去探望一下呢?”苏牧天有些不高兴,听着苏颐不满的开口:“我去看她做什么,难道还嫌那日狩猎场上出的糗还不够吗?” 话间一绾罗裙坐下,赌气似的将头瞥向一边。 苏牧天见女儿满心的委屈有没有办法发作,声音缓和了一些道:“为父知道上次狩猎的事情你受委屈了,可是自从玉玺丢失一事之后,为父和你姑母的在皇上那里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哥哥无能,总是做出这样败家的事情来让我忧心,你妹妹资质平庸,唯有你心思聪颖,上得了大雅之堂,为父有心栽培你,你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使性子……” 苏颐听到自己的父亲的这样谦卑,不由得心头一软的道:“父亲,颐儿自知身上肩负着苏氏一族安危的重任,可是女儿也不是您和姑母用来拉拢势力的棋子。”微微一顿,到底心里添堵着,不吐不快,“您明知道我心只向他……他的两个王妃这样出风头,我怎能忍气吞声?” 轻叹一口气,苏牧天沉声道:“不忍则乱大谋,如今为父已经失去了皇上的信任,若再不拉拢势力,恐怕将来你表哥难以继承大统,如若不然为父也是万万不愿意你去讨好苍轩王妃的……” 苏颐只是咬紧嘴唇缄默不语,半晌,就听见苏牧天道:“你姑母已经将那日的事情与我了,你也不要吃心……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收敛锋芒,重新博得皇上的欢喜。” 苏颐抿了抿嘴唇,略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道:“父亲可知道是谁偷走了玉玺?” 苏牧天的眉头也蹙起,道:“为父也问过你姑母,她只自己也不清楚,并不向我。” 闻言苏颐不禁冷笑一声道:“我们这样帮她,她竟然还时时刻刻的防着我们……” “颐儿!”苏牧天急忙出声制止她,只见他老脸上满是愁容,眼睛里有着气恼却又不能发作,只能规劝道,“此话万万不可再在第三个人面前提起了,你要记得……若无你姑母也就没有今天的苏家!” “父亲……”苏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牧天,眼神中夹杂着愠色和不解,“难道不是这样吗?父亲从何时开始竟然这样卑微于她?” 苏牧天绞紧了神情,半晌子也是无力道:“为父何尝不知道你姑母的为人,只是若无她在东宫的势力,也无你我父女的立足之地啊!” 咨嗟间也是沉了目光,苏颐有些明白这些年父亲的隐忍了,被自己的妹妹凌驾于头顶还要任她摆布,实在是种屈辱。暗暗思忖,终有一天她一定要将凌驾在她头顶的人踩在脚下! * 苏婉仪正在绾发,然而却见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赶了进来,低声在她的耳边言语了几句,顿时眸光一紧。 捷报的宫女是她故意安排在欧阳若琪身边监视她的,不料今日她今天一大早和欧阳玉琮一起去看了风玲珑……只是,这路上遇到霂尘是怎么个法?! 蓦地将手中的簪花扔到桌子上,坠稍圆润的珍珠在桌子上转了几转:又是霂尘!若琪这丫头是被灌了什么**汤吗?整日这样与一个蛮族的世子混迹在一起算什么样子! “皇后娘娘,”身后的桂嬷嬷见苏婉仪的脸色不好看,关切的叫了一声道,“娘娘切勿动气,心伤身……”她眼角一挑示意刚来的宫女退下。 苏婉仪愤愤的开口道:“本宫倒是想不动气,可是若琪这丫头就是这样不省心……” “可是公主又和那个世子出去了?”看了一眼苏婉仪的神情,桂嬷嬷心中已经知道了大半,禁不住也暗暗叹了一口气。 “桂嬷嬷,”苏婉仪皱了眉,一脸的伤神的轻抚了下额头道,“你去传本宫的话,让阳烁公主禁足!” “娘娘,使不得啊!”桂嬷嬷一听便瞪大了眼,声音颤颤的道,“娘娘若是此刻禁了公主的足,若依公主的性子闹了起来,可不是要让邻国的人看了热闹……” “不必了,你即刻去传话吧!”苏婉仪面色阴沉打断桂嬷嬷的话,不容她再为欧阳若琪分辨。 果不其然,午膳刚过,欧阳若琪帐篷中的人就急急忙忙前来回话,欧阳若琪因为皇后的禁足,此刻正闹着脾气绝食。 “越来越不像话了!”苏婉仪摔掉了手中的筷箸,站起身来叫着桂嬷嬷道,“本宫倒要看看她能闹成什么样子!”怒气的完,她一甩凤袍就往帐外走去。 “啪!哗啦……” 刚到了欧阳若琪的帐篷前就听到里面摔砸东西的声音,苏婉仪拧紧了眉头走了进去,只见到满地的碎片和打翻了的午膳,禁不住厉声喝道:“若琪,你在干什么?!”她怒不可遏的凝眸,“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母后,您为什么要禁我的足?”欧阳若琪也不管不顾的喊着,身后的白芷急忙轨道了地上扯着她的裙摆。 “本宫只不过禁你的足你便这样无理取闹了,竟然连礼仪都不顾了吗?”苏婉仪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音阶。 “母后,儿臣做错了什么要被你禁足?”欧阳若琪满心委屈,“母后可知道霂尘他……” “为的就是不让你见他!”苏婉仪厉声的打断欧阳若琪的话,“本宫了不允许你再见他,看样子不禁足你是不会听的!” “什么事情这样吵闹?!”帐外突如其来的威严之声将母女俩都吓了一跳,陡然抬头便看到欧阳枭云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顾不得刚才的争吵,两个人都急忙福身请礼,欧阳枭云有些面含不悦的问道:“老远就听到你们母女俩吵架,为了什么事情这样不顾礼仪规矩?!” “皇上……”苏婉仪的神色瞬间一冷,嚅嗫的不知道什么好。 犀利的目光略过地上的一片狼藉道:“平身吧,若琪这是发什么脾气了?” “父皇,”欧阳若琪满不在乎的站起身来,顿时有了人撑腰似的道,“母后禁了儿臣的足!” “哦?”欧阳枭云眸光一转向着苏婉仪,“皇后,怎么回事?” 苏婉仪急忙一沉首,声音低低的道:“回皇上……”她轻倪了眼欧阳若琪,“若琪这两天总是听话,所以臣妾禁了她的足……” “母后胡,她不让儿臣去见霂尘!”欧阳若琪一撅嘴向着欧阳枭云告状。 “皇后也没有必要禁了若琪……”略一沉吟,欧阳枭云舒展开眉头看着欧阳若琪道,“不过,你堂堂一国公主,还是未曾指婚的,怎么能整天和一个番邦的世子黏在一起?”就算西苍人风还算开放,一个公主整天和一男子纠缠始终不妥。 “父皇,儿臣……”欧阳若琪见到欧阳枭云也不帮她,嘴角一撇道,“霂尘不是蛮族,儿臣……儿臣喜欢和他在一起……”完,脸上已经是遍布红霞,女孩儿的害羞之色跃然于脸上。 欧阳枭云的脸上露出一个若有所悟的表情,突然爽朗一笑道:“原来朕的若琪有了心上人了!” 欧阳若琪的脸更红了,仿佛染上了山间红叶的颜色。 “是……”苏婉仪在一旁应声道,“所以臣妾才不让公主见他,毕竟是堂堂一国公主,这样……” “无妨。”欧阳枭云大手一挥,来到桌边坐下道,“狩猎期间,本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欧阳若琪的眼中绽放出光彩,直直的望着欧阳枭云。 “不过……”欧阳枭云目光转向欧阳若琪道,“朕并没有同意你们在一起……若琪,你先下去吧,朕和你母后有事商量……” 原本光亮的眸光顿时暗了下来,欧阳若琪有些失落,但还是忍住了,微微的一行礼,声道:“是,儿臣告退!” 转身走向帐外,连晚上的神情渐渐从失落变成了难过,身后的白芷紧随其后,见她这样的神色,也不知道什么好。 欧阳若琪心中难过,却又不好向风玲珑去,毕竟她现在有伤在身需要静养,正思忖间就见到欧阳凝玉的侍女正端着午膳向她的帐篷走去,心头一亮,便跟了上去…… “若琪?”刚刚坐下的欧阳凝玉见到欧阳若琪站到了自己的帐篷口,不禁有些讶然,但随后便浅笑着将她拉了进来。 “这是谁惹了我们的公主了,”欧阳凝玉佯装笑的将满脸难过的欧阳若琪拉到桌边问道,“用过午膳了吗?”见若琪摇头,她偏头吩咐道,“浣竹,去再添双碗筷来!” “是!”浣竹应声出去了。 “来来来,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和我……” 欧阳凝玉体己的开口,就见到欧阳若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道:“大姐,为什么他们都不同意……” “什么不同意?”欧阳凝玉被她的样子的一头雾水,急忙拿了手绢为她拭去泪水道,“谁不同意?同意什么?” “是……父皇和母后……”欧阳若琪抽抽抽搭搭的道,“他们不同意我和霂尘在一起……” “霂尘?”欧阳凝玉仔细的颦起眉头回忆,慢慢道,“是那天给你捉鸟的瞳部落世子吗?”她好像听郑岱研提过几次,稍微有点印象。 “嗯……”欧阳若琪声回答。 “你喜欢他是吗?那他喜不喜欢你?”欧阳凝玉总算明白过来了,有些关切的问道。 “他……”欧阳若琪的脸色有着一瞬间的犹豫,欧阳凝玉见状,便温言笑道,“还是女孩子脾气,连他喜不喜欢你都不知道还这样鲁莽的去找父皇,母后……” “不,不是的……”欧阳若琪声音的道,“我知道他喜欢……”满腔的心事没有办法给而你听,因着长姐,险些就脱口将话了出来。 欧阳若琪轻轻抿了嘴,娇俏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愁滋味……霂尘喜欢三嫂,她看得出来! 欧阳凝玉心思微凝,轻柔的诱导问道:“他喜欢谁?” · 098、珍珑棋局 “没、没什么……”欧阳若琪急忙躲闪着,言语间闪烁其词,“没什么……我不知道他喜欢喜欢我。 ”偏过头,头上的翡翠簪子垂着的细细一缕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的晃荡,她紧紧的抿了抿嘴唇,有些坐立不安。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尴尬,欧阳若琪强迫自己看着帐篷中的东西,只见那鎏金异兽纹炉内着幽幽的紫兰花香,氤氲着淡烟若有似无的散开,欧阳若琪只觉得那花香都变成了炙热的烟气,窜进她的四肢百骸,灼的她脑门子也印处了细密的汗珠,含着花香的味道的气味也呛得她胸口有刺一样的疼,浑身都十分难受,如坐针毡。 脖颈间仿若针扎,欧阳凝玉也有些尴尬,欧阳若琪急忙站起来,道:“长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好,有事的话再来。”欧阳凝玉刚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明明刚刚就是因为事情尴尬的,这样倒显得是她在挪揄这个妹一样,想好欧阳若琪急着走并不在意。 欧阳若琪神色匆匆的离开帐篷,一边的浣竹刚好拿了碗筷回来,视线随着她的背影转移,回过头来见自家的主子也是神色有异,不禁疑惑道:“阳烁公主这是怎么了,行色匆匆的……” 欧阳凝玉坐在桌边,手中把玩着桌子上那双镀了金的银筷子,神情深沉,“丫头动了不该动的春心……”着,她嘴角莞尔一笑,深处有着一抹诡谲的气息溢出。 “公主,这碗筷……” 浣竹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欧阳凝玉摆了摆手道:“我等驸马回来了一起用吧……” “是!” * 时间流逝,月光长照金樽里,已经接近十五,月亮越发的圆了起来,柔然的月光将象牙色的薄纱洒向大地,宛若白昼,迷离的颜色皎洁无暇。 风玲珑正斜倚在床边,因着腰上的伤口,身子微微的向这里面侧着,正神情专注的看着一本书。 梅子从外面悄声走了进来,对着风玲珑清瘦的背影道:“主子,日昭国的丞相托医女送来了治疗刀伤的药。” 楚凌? 纤细的眉头拧起,风玲珑没有回身道:“放那儿吧。” “既然送来了,王妃都不看看吗?”一把子玩味的声音提起,混合着男性特有的磁性。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风玲珑只是浅声道:“妾身身子不方便,就不向王爷请安了,还望王爷不要介意……” 这几日的狩猎行动并没有因为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受伤而终止,而是愈加激烈,倒是欧阳景轩落得清闲,到处赏花听鸟啼,闲云野鹤,好不快活!为着风玲珑的伤,他还是日日夜夜在这里。 “无妨,”欧阳景轩兀自的坐到了桌边,神情悠然的斟了一碗茶道。两人相去无言,半晌,风玲珑只觉得胸腔一阵轻微的疼痛,忍不住用手按了一下,手中的书也放了下来。 “主子,该换药了。”丫头端着一些瓶瓶罐罐进来,经过欧阳景轩身边的时候微微福身行礼:“王爷……” 轻颦眉头,狭长的凤眼注意到那些瓶瓶罐罐中隐匿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只装作没有看到,微微颔首,鼻息间一阵清香飘过。 是夜,万籁俱灰。 欧阳景轩走到睡榻前,放下阻隔视线的叠影帷幔,开始宽衣解带,刚开始的时候风玲珑还会躲避,如今竟然也习以为常,她从里面反身的侧首,目光落在他还绑着绷带的左手臂,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王爷的手臂好些了吗?”风玲珑轻缓的开口,那句话就从嘴边溢了出来,仿佛早就已经想好了一样,只是在脑海中千回百转,到现在才找到适时的机会。 欧阳景轩的眉毛因为笑意而扬起,双眸噙着邪佞,挑嘴道:“王妃这是在关心本王吗?” “那王爷日日来这里是关心妾身吗?”风玲珑不自觉的就问出了这句话,问出口后就有些后悔了。 “是啊,”欧阳景轩倒回答的一本正经,坐到床边脱下靴子,放到睡榻边上,语速很快的道,“本王压了那么贵重的东西在萧悦楼,怕最后输了离墨会不认账。” “妾身很好,劳王爷挂心了,”风玲珑有些冷冷的开口,垂下目光看自己手里的书,“侧王妃伤也没有大好……王爷不如去看看她吧!”这话似乎有着些许的酸意,甚至很别扭,但还是不受控制的出了口。 欧阳景轩邪佞的一笑,绕过身子对着风玲珑的清瘦的脊背,眯起了眼睛看她许久,才道:“王妃这么介意蝶儿做什么,本王还没有介意你和那个瞳部落的世子托鄂什霂尘呢……”他的这样精细,好似生怕风玲珑听不懂是的。 风玲珑心下震了震,越发不知道将自己放在哪里好,眼中水波几经流转,她才仿佛试探一般轻声地问:“这不一样,我和霂尘很清白……” “是不一样。”欧阳景轩不置可否,邪魅的笑容跃然于眼底,却在风玲珑微微一怔出神的时候道,“本王和蝶夫人也算是夫妇,至少名正言顺,你和霂尘……本王可不准……” 风玲珑的眼中有这一瞬间的愤怒,但在看到欧阳景轩的笑容的时候又不由得在这愤怒中又掺杂了些恼羞成怒……他这是故意在气她? “王爷何必这样诽谤妾身,倘若怀疑,尽可查去。王爷怀疑妾身,那么王爷在新婚之夜迫不及待的跑去赏月筑,难道两人就是清白的吗?”风玲珑一口气完,却又有些后悔了,她这样的话是什么时间准备好的?听着语气竟然好似捏酸吃醋一般…… 吃醋? 风玲珑被自己脑海中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可就在这时,欧阳景轩却缓缓地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了风玲珑的耳后,她一惊之下急忙躲避,却一不心撕扯到了后腰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了一口了一口冷气,动作也迟缓下来,欧阳景轩就趁着她这一滞,将她反手按在了床上,大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风玲珑好像要石化了一般,她的身体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根本动弹不得,腰后的疼痛也忘记了,只是用基本已经接近没有声音地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欧阳景轩的嘴角轻扬,几乎挨着风玲珑的耳朵轻声道:“你我夫妻,能做什么?” 风玲珑的身体一僵硬,有些愣在那里,耳朵升起的热度,让她的脸也好像被感染了一样,红的仿佛一只煮熟的虾子。本能的抬眼望向欧阳景轩,如此之近的距离让风玲珑在他有些褐色的瞳眸中看到自己现在慌乱的模样,怔怔的问道:“王爷要强人所难吗? 欧阳景轩故作疑惑的道:“夫妻之间还有强人所难这一吗?”斜斜的勾起嘴角,他十分满意的看到风玲珑瑟缩了一下,刚想开口却注意到了手中她纤细的脉搏,不同于以往的安静沉稳,这一次跳动的很快,然而他还是在那些波涛汹涌中听出了倪端。 深邃的瞳眸中划过一丝忧虑,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以往的邪魅不羁,他缓缓地撑起身体,狭长的眼睛仍旧紧紧锁住风玲珑,道:“你放心,本王不会那么急不可耐的……” 风玲珑别开头不去看他,知道他悄然松开对她的钳制,清凉的空气才扑面而来,可这些凉丝丝的刺激却没有让她的温度减下半分,而是更加的火热。 看着面前面红耳赤的风玲珑,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子眯了眯,嘴角混合着半分笑容,压得声音,挑衅意味十足的道:“王妃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寝吧!”罢就进兀自躺了下来。 风玲珑别过身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腰部的疼痛凉凉的,她甚至不敢去伸直蜷曲的身体。半晌,一个暖暖的身体贴了过来,身上一沉,绣着云花细纹的锦衾就盖到了身上,只听到一个带着低笑得声音道:“王妃快些安寝吧,本王不会碰你的……” 闻言,风玲珑立即把头缩进了被中……掩藏了一脸的恼怒。 两厢无言到天亮。 除去那夜,欧阳景轩没晚都会给风玲珑用金针过穴,用他的话是为了风玲珑好的快些,让他的赌注更加结实,风玲珑虽然有疑惑,但由于她最近确实好的快了很多,所以也没有多言。加上夜扰那日送来的“闻香”和日昭西苍两国的药物催化,又得以霂尘送来的辅助药物……风玲珑的身体愈发好了,这几日已经能下床走路甚至出去透透气了。 这一日,丫头来报,琴姬和蝶夫人正在帐篷外想要探望她,届时她刚好和欧阳景轩用过早膳,正在品茶。 听到这个消息,风玲珑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表现,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道:“请她们进来吧。” “是,”丫头手脚麻利的退过去,就见蝶夫人和琴姬双双走了进来,见到欧阳进选也在,琴姬的脸上略过一丝明显的喜色,而蝶夫人却依旧的端庄大方,噙着盈盈笑意,仪态万千。 “给王爷,王妃请安!”蝶夫人和琴姬齐齐的开口。 欧阳景轩开口道:“都起来吧!” “是!”琴姬面带喜色,让身后的丫鬟珊瑚送上补品,一旁的素娥也是恭敬地将东西拿上前来。 蝶夫人向着风玲珑一福身,耳上的芙蓉环晶坠便随着笑语闪出粉紫星辉样的光芒,更衬得她端庄中别有一番妩媚:“听闻姐姐今日身体大好,特意带着琴姬妹妹前来探望,如今见到姐姐面色红润,想必是身子已经好多了……” 风玲珑随手将盖子放置杯口,语气不咸不淡:“劳烦妹妹挂心,本王妃一切安好。” 一边听着话的琴姬有些不满风玲珑的冷淡,对着欧阳景轩道:“王爷这几日为了王妃姐姐,日日夜夜都守在这里,可是要冷落了我们几位了……”明着话听来像是撒娇,实际上更多了些许讽刺的意味。 风玲珑眼角噙了几丝清冷,不予理会。 倒是蝶夫人显得很大度,粲然一笑道:“琴姬妹妹笑了,王爷也是担心王妃姐姐的安危,在这里住几日而已,妹妹可不要吃醋了。”言罢,螓首转向欧阳景轩,关切的问道,“王爷手臂上的伤口可好些了?” “皮外伤而已……”欧阳景轩闻言微微一笑,看着蝶夫人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蝶儿,你身上的还有伤,不必多劳心挂念本王。” “无妨,亲身已经好多了。”蝶夫人娇媚一笑,顿时,让周遭好似都失去了颜色。 风玲珑听着这两边的一唱一和,倒是嘴角噙起了笑意,素手冉冉,眯了眼看着自己杯子中漂浮的茶花。 见状,蝶夫人很识趣的慢慢开口:“妾身来看过便安心了,妾身还要回去服药……”她知晓礼数的微微福身,嫣然一笑,“王爷、王妃姐姐诶,妾身先告退了。” 琴姬见状也跟着配合:“奴婢也告退了。” 欧阳景轩慵懒的一颔首,目光追随者蝶夫人离去的背影,半天才转过脸来,却看到风玲珑的嘴角已经染上了笑意,道:“前几日冷姬也来探望过妾身,只是送来东西便走了,王爷那日不在,妾身就替着收下了。” 欧阳景轩也笑了一下,朗声道:“冷姬的性子就是这样,不过她到底还是惦念着本王的……”罢,若有所指的看着风玲珑,只见她猫一样的眯了眼睛,,嘴角却带着三分从容的微笑,并不答话。 正思忖间,傅亦珩的声音便从帐篷门口传了进来:“王爷在这帐篷内也呆了好几日了,不如和草民一起去猎海东青如何?” 欧阳景轩挑起眉毛:“你倒是有闲心,这里能有海东青?” “有没有,不得猎一下才知道?”傅亦珩不容欧阳景轩多,拉着他问风玲珑,“王妃没有意见吧?” “傅公子笑了……”风玲珑声音淡然,眸光毫无涟漪的看向欧阳景轩,“王爷想去妾身自是不会拦着。”她笑得云淡风轻,眼角眉梢件却带着隐隐的疏离。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凝了眼风玲珑,菲薄的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邪魅笑意,随即抓过一旁折扇,和傅亦珩离开…… 许久没有出来透气了,傅亦珩和欧阳景轩前脚刚走,风玲珑也紧跟着走出了帐篷。 “主子这是要去哪?”丫头跟在后面,将手里披风披到了风玲珑身上,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关切。 “这几天在帐篷里都憋快出毛病了,我出来透透气,你就不要跟着了。”风玲珑浅笑着自己系起风衣的带子,将丫头打发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丫头还是听从了。 树林中凉风习习,吹着脸颊格外的舒服,风玲珑有些惬意的舒展腰身,漫步在其中。 “好巧。”清朗的声音响起,风玲珑抬起狭长的睫毛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楚凌一身素锦长袍正端坐在一个石桌前,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棋子。 “丞相安好?”风玲珑面无波澜的微微福身,“丞相雅兴,本王妃就不打扰了……”罢,刚想离开,却被楚凌叫住 “在下正在解珍珑棋局,不知王妃可有兴趣来指点一二?” 这话的巧妙,既谦卑也让人没有办法拒绝,风玲珑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面上仍旧是平平淡淡的表情,莲步轻移,来到石桌前。 楚凌脸上绽开一个温润的笑容,将面前的棋碗缓缓推到风玲珑的手边,道:“王妃请!” 清浅的眯着眼睛,风玲珑见到着棋盘却不由的心下一怔……先不这棋局上的棋子纵横交错,令人眼花缭乱,只这格局,也是千变万化,让人不知如何下手。 “听闻着珍珑棋局天下一绝,无人能解。”楚凌的话清润的犹如微风拂面,让人舒服至极,他眉眼噙了笑意的看着风玲珑,恭谦得度的缓缓道,“那日见王妃慧质兰心,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解开此局?” 风玲珑微微一笑,只是不动作:“丞相抬举了……本王妃不过是番邦女子,对中原的雅物着实研究不多……” 楚凌闻言,只是轻笑了下,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道:“这棋局格局复杂,变幻莫测,正如西苍如今的局面。” 风玲珑鸦翼般的睫毛掩住自己的眼神,让楚凌看不清楚,只见她取了一只白子落下,惹得他一怔,随即也落下一枚黑子,就见到棋盘上的白子顿时被吃掉了一大片。 楚凌看着棋盘上的局面道:“如今西苍王日渐年老,却迟迟未立太子,时间一长必定会引得众皇子夺嫡,自相残杀。从古至今,这样的事情都屡见不鲜。” 嘴角噙起一丝薄云般的笑意,风玲珑也只是轻声的道:“本王妃不过出身戈壁,对中原的事情理解甚少,并不知晓这些事情。” 心中有些诧异风玲珑的话,却见到棋局中取出一大块白棋后,竟然天地一宽,既不必顾念这大块白棋的死活,更不再有自己白棋处处掣肘,反而腾挪自如,不如以前这般进退维谷了。 看到棋盘上的突变,楚凌也不动声色,缓缓开口:“听闻苍轩王曾经十分受宠,如今却在城中做了个闲散王爷,当真是十分可惜……” 风玲珑听得出楚凌话中有话,只是顺从的笑了笑。随意从棋碗中取出一子,她并没有迟疑,只是好似漫不经心的将棋子落下……顿时,局势逆转,只见那字一落,黑棋便不论如何应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但如黑棋放开一条生路,那么白棋就此冲出重围,那时别有天地,再也奈何它不得了。 楚凌心下一惊,怔怔的看着棋盘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脸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道:“王妃好棋艺!” “再难的局也只是一子定输赢而已。”风玲珑淡淡的开口,随即站起身来道,“妾身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不奉陪了,楚丞相,告辞!”罢旋身,身后那青蓝色的披风也跟着转出一朵花来,丰姿尽展,盈盈离去。 楚凌望着风玲珑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得眼神一冽。 风玲珑这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明白得很,一句“一子定输赢”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欧阳景轩便是那“一子”…… 冷冷一笑,他注视着风玲珑离开的方向,凛冽的眼中缓缓的升起一层阴戾。 ` 099、暗涌 约莫着已经刚走出了楚凌的视线,风玲珑的脚步才慢慢缓下来,此时的树林中刚已经有些野草开始枯败,林风吹过也已经抬不起头来…… 抬首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山峰,似有红云般的升腾,风玲珑知道那是枫叶的颜色。? 仰头,只见参天的大树密不见顶,一片树叶晃晃然落下,她伸出手,叶子便落在了她的掌心,上面纹络清晰,带着入秋的黄,竟然有些苍凉。 “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荫子满枝”大抵就是如此了。 风玲珑心下一阵微微的感叹,回想起刚刚和楚凌的对话。很明显,他是在借棋盘来暗示欧阳景轩并没有夺嫡的希望,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让她离开欧阳景轩吗? 不由得摇头苦笑,离开欧阳景轩,她的父母族人怎么办?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风玲珑抬眼,就看见夜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一袭火红色的衣袍,稍暗一点的织花彼岸花从肩头一直绽放到脚边。 不由得心下一阵腹诽,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子这么喜爱红色,且不他的长相已经是倾国倾城了,再加上这样火红色的长袍,更显得妖娆妩媚……风玲珑想起夜擎天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失笑,难道夜麟国就时兴这样? 正思忖间,夜扰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今日的风玲珑穿了一件蝶练纱的荔枝黄绿色襦裙,石青的宫绦系出似柳腰肢,外面罩了一件浅蓝色的披风,如墨青丝上珠玉闪烁,精致的眉眼间幽妍清倩,天姿绝色,却也有着平时没有的娇娜。 “见过太子殿下。”风玲珑略略一欠身,眼神中的神色淡漠湛然,此时她微微侧首,鬓角点缀着的一支珠钗垂下细碎的银线流苏,末梢垂下的蔷薇晶掠过鬓下的绝尘的容颜,夜扰看的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王妃太客气了,这里楚凌又看不到。”夜扰在风玲珑逐渐淡然的目光中开口,却很失望的看到风玲珑并没有惊愕之色,正失落,却无意间注意到风玲珑贴在腹上的双手略微收紧了一下。 原来她并不是不惊讶,而是隐藏的特别好,可惜这个的动作却出卖了她。 桃花眼底盛开出如沐春风的笑意,夜扰听见风玲珑清冽得仿佛泉水一样的声音道:“本王妃并不知道太子殿下原来如此喜欢神不知鬼不觉的窥探别人。”语气并不见明显的抑扬顿挫,甚者一听便是挪揄的话,然而在夜扰的耳朵里却是恰倒好处的拨动心弦。 “王妃笑了,孤不过是轻功好一些。”不知怎的,每次遇见风玲珑,夜扰的心情都会不自觉地变得很轻松。夜麟国万世太平,倒是少能遇见如此有趣的女子。 风玲珑清冷的目光在他那妖冶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便垂下眼睑道:“太子殿下堵住我有什么事情要吗?” 夜扰一挑眉毛,一双桃花眼和善的弯成一条缝,直起身子道:“倒也没有事情,只不过是关心下王妃的伤……”眸光略过风玲珑的身上,故意将“伤”字拖长:,好了没有,那‘闻香’还好用吗?” 风玲珑挺直修长的脊背,带着一股凛然清奇之气道:“劳烦太子殿下挂怀,现下已经大好了,那金疮药十分好用,多谢。” 夜扰仿佛没听懂风玲珑话语中明里暗里的讽刺,依旧笑得那么倾国倾城道:“那倒不必,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不知道王妃那晚看清出那些人的面孔了吗?” “他们都以黑布遮脸,本妃不曾见到。”风玲珑轻声回答,心里暗暗冷笑一声,人人都来问她这个问题,倒也可笑。思忖间,她眉眼淡然的悠悠疑问道,“况且皇上不是已经抓到了刺客了吗?听是绿林上的人……” “王妃真的认为是绿林上的人吗?”语气一转,虽然夜扰还是弯着嘴角,但是却平白的扯出几丝讥讽,再无声无息的融进乍起的林风中。 交杂的情绪汹涌而来,渐渐袭上胸口,风玲珑的神情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淡漠:“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与不是,王妃心中必定早就有数了。”夜扰缓缓开口,眸光中清浅的颜色。 风玲珑唇角噙了抹冷然的背过身子,声音清静的好似波澜不兴的水面:“他若要本王妃的性命,自来取就好。” 夜扰沉默,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就真的什么都不害怕吗? 这样想着,却见到风玲珑打算离去的脚步,他脚下生风,只是一瞬间便拦截住了风玲珑:“王妃就这样急着走吗?” 风玲珑微微蹙起眉头道:“殿下还有事吗?” 见她神情淡淡,夜扰试探道:“刚刚王妃与那丞相对弈时,他的话似乎暗有所指……” 风玲珑的眸光陡然转向夜扰,缓而清冷的道:“孰是孰非,本王妃并不是不知道,劳烦殿下提醒了!” 爽朗一笑,夜扰道:“倒是孤自作聪明了,王妃请吧!”侧身让出道路,风玲珑也不做停留,径自走远。 嘴角再次弯起,夜扰的眼睛再次眯成一条线,视线中风玲珑的背影愈加变得模糊不清……原本他只是对欧阳景轩感兴趣,继而发现发现这个女人也很有意思。仿佛一块藏了璞玉的石头,只等待人打磨后露出芳华。 风玲珑,你何时能够打磨出来?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欧阳景轩挽着弓箭和傅亦珩一同来到树林当中。 “我们分开找,我敢肯定那只海东青就在这附近,不如比试一下谁能将它捉到手,如何?”傅亦珩的脸上带着一抹挑衅的笑容看向欧阳景轩,只见他也不反对,便当做他已经答应了,便率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就当你答应了,别忘了多抓几只野兔,这两日憋得手都痒了!” 清浅的勾了勾嘴角,欧阳景轩神色倒是变得放松了下来,也径自执了箭向着与傅亦珩相反的方向走去…… * 赛雪的容颜,软而轻盈的织金飞鸟染花长裙,清爽的攒心广玉兰花样上垂着疏疏的蜜蜡珍珠,上官雪正垂首在林中漫步。 许是走得乱些,头上的饰品有簌簌的声响。这样的乱步也如同她此刻的心境,烦乱不已。 这时,只听得一声尖锐划破长空,一支箭带着凌厉的气势向着上官雪极速飞来,她尖叫一声,绝美的脸上显现出惊恐的神色,然而只是一个瞬息间,箭便插到了地上,上官雪缓缓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傅亦珩俊美不羁的脸。 “亦珩……”上官雪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话就出了口。 “你怎么在这里?”傅亦珩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兔子被前面的箭挡住去路,停了一下,随后便跑开了。 “我……”上官雪的眼睑垂了下来,缓缓的开口道,“我只是心情不好,所以出来走走……” 傅亦珩的脸绷得紧紧的,半晌没有话,刚刚若不是他的轻功够好及时追过来,那支箭就不会插在地上,而是她的身上了。 紧紧一蹙眉,突然个树林的上空传来一阵尖锐的鸟叫声。 傅亦珩蓦地抬头,只见哪个地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许多鸟儿正受惊似的扑棱着翅膀,他怀中的上官雪凝着他圆润却轮廓分明的下巴,鼻尖她身上的味道让她留恋。 大约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傅亦珩垂下头,正好和上官雪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不由得有些尴尬,她别开头,轻声开口道:“你可以放开我了……” 一瞬间的窘迫,傅亦珩松开紧紧抱着她的双臂,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手中沁出的细密的汗珠。 * 狩猎场边上的一块空地上,陆少云正在和慕晚晴饮酒作乐,这一阵子陆少云又看上了一个宫女,执意将她纳成了昭训,慕晚晴虽然恼火,但还是勉强的陪着笑脸。 “美人,来给孤捏捏腿!”陆少云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带着淡淡的色眯眯的表情。 一边上正在斟酒的宫女立刻凑了上来,无比讨好的跪坐在陆少云的腿边上,手脚殷勤的捏推起来,一边做还一边讨笑的问道:“殿下,这个力度行吗?” “嗯……”陆少云很享受的闭上眼睛,神情十分惬意。 一边的慕晚晴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勉强的上前,将手中拨的葡萄送到陆少云的嘴边,娇滴滴的道:“殿下,尝一颗葡萄吧!” 陆少云用嘴接了过来,却拉起地上的宫女用嘴喂给了她,慕晚晴在水袖底下的手攥了起来,眼见着那个宫女搔首弄耳的娇笑,心中痛恨的不得了却是没有办法发作。 暗自啐了一声“草包”,脸上却还是绽开一个如花般的笑颜嗔怪道:“殿下如今这样宠爱这位妹妹,倒是冷落的妾身呢……” “谁孤会冷落你的?”陆少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抽下了那宫女腰间的手帕蒙到了眼睛上道,“等下我摸到谁,今晚就是谁侍寝!” 一阵尖叫,两个女人便散开来,陆少云便蒙着眼睛到处乱抓,引得一阵娇嗔调笑。 不远处,一个阴戾的眼神正注视着这一切,他冷笑一声,将手下的弓箭对准了正在狩猎场上与那些女子打情骂俏的陆少云,展开手臂,将弓弦拉到最紧,甚至听到了弓箭的弓受压被拉扯的铮铮声,随后狠狠的一松手,只听见“嗖”的一声,离弦的箭噙着猎猎的风声直冲陆少云飞去,只听得一声闷响,陆少云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啊……”一边的宫女尖叫了一声,吓得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慕晚晴也吓了一跳,惊叫道:“殿下!”急急忙忙的扑过去,只见到一把箭正插在陆少云后背的肩膀上,此时鲜血以机构以箭伤为中心在他的后背上形成了一个圆,更有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他的衣服阴了出来。 “快去叫人!”慕晚晴急忙揽住地上的陆少云,他已经晕了过去,脸色惨白,嘴唇已近刚开始发青了,一边脚软的宫女已经发懵了,在慕晚晴尖声的提醒下才恍然醒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向狩猎场的中心跑去。 远处的黑衣人见到众人慌乱的跑来将陆少云抬走,场面混乱的不得了,嘴角蜿蜒一个笑容,才詹詹离开。 被送进帐篷的陆少云已经昏迷,大家七手八脚的将他放到睡榻上请来了太医,闻讯赶来的楚凌刚一进帐篷就听见他一声惨叫,里面的太医将箭取了出来放到了一个托盘中,承到楚凌的面前。 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然而他就像没有闻到一样,用手拈起箭仔细的检查,半晌,抬起头看向帐篷内的寝居,陆少云已经清醒,正在呻吟着,他的眼睛拢了拢,眯了起来。 楚凌扔下那只还鲜血淋漓的箭,回头对着身后的随从道:“去,立即搜查树林!” “喏!” * 傅亦珩看着面前的上官雪,心中有着隐隐的疼痛,上一次她以后永远不要再见面了,谁料想这一次竟然这么巧又让他们在这里遇见,当真是纠葛在一起的两个人,想撇清关系都不行。 上官雪要紧了下唇,轻颦眉头别过脸,眼底渐渐浮起了一丝哀伤的颜色。 “并不是我要见你,只是巧合的碰到而已。”傅亦珩见到她的神情不自觉的开口,言语间晕出了一丝讥讽。 “我知道……”鼻尖一阵酸涩,上官雪的眼角已经有些通红了,一阵杂乱的声音由远及近,两人的身体都一僵硬,四目相对间,那声音就近在咫尺,傅亦珩的眸中拧起了凝重的颜色。 “走!”傅亦珩不由分的上前拉起上官雪的手,刚想离开就见到眼前一个白色的影子闪过…… 欧阳景轩一手提着刚刚猎来的野兔,另一只手还挽着弓,脸上的神色是千年不变的波澜不惊。 “别惊慌。”沉稳而冷的声音传来,欧阳景轩从两个人的中间阻隔,傅亦珩不自觉尴尬的收回了握着上官雪的手,上官雪也深深呼了一口气平静下心来。 嘈杂的声音已经出现在眼前,一队侍卫手持武器出现了,看样子是日昭国的,欧阳景轩凛然的扬了扬眉毛被问道:“你们是谁?” 欧阳景轩脸上的神色有些凛然,道:“本王是西苍国苍轩王,你们这样慌张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侍卫相视一看,急忙下跪道:“参见苍轩王!” “起来吧,”欧阳景轩的声音听不出抑扬顿挫,“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回王爷,我国太子殿下被人射伤了,我们奉丞相的命令前来搜查刺客!”侍卫着,眸光不经意的落在了上官雪的身上。这个人他认识,好像是西苍帝身边得宠的那个雪妃……因为肌肤赛雪而几位出名。 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欧阳景轩的眼眸中射出一道寒光……只见那侍卫顿时垂了视线。 这边心思急转,帐篷营区也是一片慌乱…… 众人聚集道陆少云的帐篷中,只见欧阳枭云也坐在里面,见到欧阳景轩和傅亦珩一起,身后的居然还跟着上官雪。 “雪妃?”欧阳枭云疑惑的声音响起,眸光犀利的在她和傅亦珩只见徘徊。 欧阳景轩直直的走上前打断他的疑惑:“父皇,儿臣和傅亦珩在林中狩猎,碰巧见到雪妃娘娘在林中散步,特意将她护送回来。”略微沉下眸光,他调转头问一边的上官雪,“是这样吗?雪妃?” 雪妃两个字咬的格外重,旁边人的眼光都被这边的情形吸引了过来。 “是,皇上……”盈盈拜礼,上官雪的眼神也毫不避讳的回视着欧阳枭云。 半晌,欧阳枭云仿佛是将信将疑的转过头看向欧阳景轩,道:“日昭国的太子殿下被黑衣人伤到了,你们可知道?”话间,眸光不经意的滑过上官雪,直看的她心惊胆战。 “儿臣刚刚听闻……”欧阳景轩眸子里闪过愁容,将手向前一拱做辑道:“儿臣有意请求,请父皇允许。” 锐利的眸光拢了拢,欧阳枭云缓缓开口,声音中噙着威严:“好,你!” “可否让儿臣看一下将太子殿下射伤的箭?” 此话一出,身旁的傅亦珩嘴角抽搐了一下,刚想开口就听到欧阳枭云道:“可以。” 傅亦珩看着欧阳景轩,眸光微凛,一脸的认真……示意他绝对不可以! 余光注意到傅亦珩的动作,欧阳景轩没有理会,径直上前,将那支箭拿到手中,仔细的端详起来,半晌,缓缓抬头,轻皱眉头道:“这仿佛是本王的箭……” “什么?”欧阳枭云冷喝出声,众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只见欧阳景轩看了一遍那支箭,俊逸的脸上也有着一丝疑惑,“没错,这是儿臣的箭,刚刚儿臣和亦珩正在扑捉海东青,却因为一只猛兽奔过,亦珩将儿臣推开,儿臣失了手……” 话音刚落,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欧阳枭云更是目光阴沉,声音噙着微微的怒气道:“你什么?” ` 100、王爷,妾身来寻你 话音刚落,傅亦珩不自觉的抬起头来,整个人陷入了惊愕,只是面无表情的抬着头,定定的看向欧阳景轩。; 嘈杂的帐篷仿佛被什么东西将声音吸走了,陷入一个巨大的寂静的漩涡,只剩下面色沉静,表情平静无波的欧阳景轩呐呐开口:“这是儿臣的箭,如果儿臣没有推断错,是儿臣误伤了日昭国的太子殿下。” 欧阳枭云下颔的曲线紧紧的绷在一起,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沉着脸语气森冷的问道:“你的箭为什么会伤到日昭国的太子?”心中有着些许的侥幸,他甚至希望欧阳景轩这一切都是搞错了,然而,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子,他的三儿子,嘴角间清晰无比的吐出了两个字:“误伤。” 欧阳枭云的呼吸有些急促,这是他大怒之前的表现,身边嘈杂的声音渐渐升腾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仿佛利刃一样,剑剑都直直的插在欧阳景轩的身上,电火石光只见,欧阳景轩和欧阳枭云两人都定定的盯着对方,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其中浓浓的火药味,杂乱的声音掩着低语,却依旧不减一句冷声的话语蓦然间乍响的威力…… 欧阳景轩,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和朕作对,你甚至不惜伤了陆少云,是为了给朕证明什么?证明你无心皇位,朕做的逼迫都是无用吗?亦或者……你是给暗处买风玲珑命的人看,你根本无心东宫? “苍轩王伤了太子,本相作为一国的丞相出面,希望王爷能给一个法。”楚凌微微蹙眉的看向欧阳景轩。 夜擎天一双妖冶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日昭国的皇帝虽然没有来,但是两国的的巨头都在这里……而楚凌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尤其是他们两人的面,自称是“本相”,口气全然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眼中划过一丝凌厉,这是西苍国和日昭国之间的事情,他作为夜麟国的皇帝并不好插手,只好噙着一丝观望的心态,尽观其变。 欧阳景轩目光淡淡,直视着来人,平静的道:“楚丞相想要本王给一个什么样的法?” 此话一出口,所有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似乎狩猎一直以来的平静被瞬间打破,露出它原本面目狰狞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尖锐的相对,局势瞬间紧张了起来。 楚凌面色不改,只是凛然的开口:“身为西苍国的王爷却伤了我国的太子,本相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别有所图?” “伤了太子也并非本王所愿……所谓‘别有所图’一,”欧阳景轩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眼神也如波澜不惊的湖面,唯见水光,不见波动,只是漠然勾了下唇角,“本王图什么?日昭国的太子之位吗?” 浅笑一声,楚凌并没有任何尴尬之色,当下也不理会,只是微微一笑道:“王爷图什么本相并不清楚,倘若如你所是误伤,可王爷又怎么解释侍卫在顺着此刻防线寻找的时候却那么碰巧的撞见王爷?” 一把子清洌洌的声音伴着放荡不羁:“事发时王爷与草民在一起,正因为是误伤,所以才不会逃走,甚至王爷并不逃避率先承认此箭乃王爷之物。”傅亦珩的出现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但却又是在意料之中,细想之下便也明了。原本他和欧阳景轩便交好,所以他站出来众人并不奇怪,只是这样不顾礼仪规矩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站出来,倒是第一次。 “哦?是吗?”楚凌转过身子看着傅亦珩,“也许这是王爷一早安排好的也未可知……” “臣妾可以证明,”干净清明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向缓步走出来的上官雪,欧阳枭云更是皱紧眉头的看着她向自己行礼道,“皇上,请容臣妾话句公道话!” 欧阳枭云脸色有些暗沉,但还是闷声开口:“罢。” “谢皇上!”上官雪盈盈起身,赛雪的容颜也是恬静安稳的模样,“丞相,本宫可以证明王爷清白……今日本宫心情烦闷到林中散步,碰巧遇到苍轩王和傅公子一同狩猎,所以一同回来。”罢,只将眸光调转向一边的楚凌道,“本宫已经是已经贵为妃位,实在不必为包庇王儿谎,还请丞相明察。” 欧阳靖寒缄默的站在一旁,只是冷眼的旁观着,见楚凌话语间咄咄逼人,不由得也是心下一阵疑虑。 欧阳景轩误伤了日昭国的太子殿下已然是十分蹊跷的事情了,更加奇怪的是楚凌竟然死咬着这件事情不放口,倘若这真的是欧阳景轩所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误伤?他眯起了窄而长的眸子,立刻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以他对欧阳景轩的了解,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这所有的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 一边的欧阳枭云脸上不怒自威,只是朗声开口道:“今日事发突然,不如请了太子良娣问一下。” 楚凌的眸光转圜,只是停留在欧阳枭云的脸上刹那,便转开了,应允道:“也好,就如西苍王所……慕良娣,还请当时的情况。” 原本站在后面仔细听着的慕晚晴被叫到,虽然心中一惊但还是顺从的盈盈上前,对着各国的巨头缓缓行礼,随后在楚凌的目光下开口道:“今日妾身正在与太子殿下品酒,原本还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支暗箭将太子殿下射伤,臣妾十分害怕,所以便叫了人过来将太子抬了回来……” “良娣有没有看清是谁射的箭呢?”一个声音问道,只见夜扰正坐在桌边,同样妖冶的桃花眼中是清明的颜色。 “妾身当时惊吓过度,所以并没有看到……”慕晚晴的声音低了下来,眸光也开始闪躲。 “既然如此,那么良娣的话又有什么用处呢?”夜扰反问,声音间有隐约的讽刺。 “良娣的话固然没有用处,却也是明太子殿下是被人暗伤所致,虽然没有看清来人却也不能否定他不是有意的……”楚凌话间的意味深长,令所有人都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欧阳景轩。 此时已经落座的欧阳枭云眉间已经有着隐隐的怒气发作,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能失了分寸。 欧阳景轩在众人询问的眸光中安之若素的开口道:“本王已经过了,只是误伤。” “固然王爷是误伤,可是太子殿下是我日昭国的国本,如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想来西苍王不会就此放过凶手吧?”话锋一转,楚凌将矛头指向欧阳枭云,虽然话中不掩锋芒,但他的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沉稳的模样,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从他口中出来的一样。 “这是自然,”欧阳枭云凛然起身,头顶上的额前珠随着他的动作开始轻微的晃动,发出铿锵的声音,凌厉的眼神略过面无表情淡定而立的欧阳景轩道,“景轩,虽然你是误伤了日昭国的太子殿下,但是却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今日就禁你的足,狩猎期间不允许参与三国之间的比试,待回云苍城后再做处理。” 转而面向着楚凌道:“楚丞相,如何?” 楚凌温尔雅的一点头道:“如此甚好,相信西苍王也必定会秉公处理!”他眸光微深,心思急转……他要的不是西苍帝如果惩罚欧阳景轩,而是想要看看,西苍帝对欧阳景轩到底噙了什么心思。 帐内,陆少云莫的张开眼睛。 时间退回到受伤之前…… 陆少云负手站在狩猎场的边缘,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只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跪在他的脚边,陆少云浅声道:“你附耳听过来……” 黑衣人恭恭敬敬的弯着腰将耳朵凑了过去,只听见陆少云压低了声音道:“明日孤会在这狩猎场的边缘饮酒,你便准备好弓箭,发暗号后将孤射伤,然后嫁祸到楚凌的头上……” “主公,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冒险?”黑衣人似有些不放心,眉心微微聚拢。 “孤相信你,只需要看起来很严重即可,孤这次一定要将楚凌扳倒。”眸中划过一丝凌厉与狠毒,与他平日里的闲散好色全然不符。 “你只需明日按照孤的意思去办即可,”他刻意将声音压的低沉的道。 “是!” 翌日,陆少云正慵懒的坐在桌边品酒,只见空中一阵飞鸟惊起,他一手搂过身边的宫女,顺手取下她腰间的手绢将眼睛蒙住道:“等下我摸到谁,今晚就是谁侍寝!” 一声尖叫,两个女子已经嬉笑着散开他故意经自己的后背对着树林。 箭已离弦,噙着猎猎的风声直冲陆少云飞去,他听见身后的异响,便故作一滞,箭便稳稳地射在了他的肩膀。 “啊……”他应声倒地,只听见身边一阵嘈杂的混乱, 进到帐篷中后,他便继续假装昏迷,实则暗地里偷听着这些人的交谈。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欧阳景轩竟然自己站出来承认是他射伤了自己,结果楚凌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咄咄逼人的开始质问,明面上是在维护他,可实际上却是借他的事情想要让欧阳景轩更失西苍帝的心。 愤恨的将手攥紧,连指骨都开始隐约泛白,陆少云愤恨的暗暗腹诽,好你个楚凌,竟然被你反咬了一口,真是奸诈至极。 正思忖间就听到众人离开的脚步,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紧接着便听到了脚步声,他立刻闭紧眼睛,鼻尖有着淡淡的胭脂香味袭了过来,他故作茫然的缓缓张开眼睛道:“孤这是怎么了……” 抬眼之见到慕晚晴忧虑的眼神,她好似悲戚的道:“太子殿下你终于醒了,吓坏妾身了……” 嘤嘤落泪之间,可人儿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他佯装成既害怕又心疼的道:“不知道是谁非要这样暗算孤,不过孤命大,好了美人儿不要哭了,孤看着心疼……” 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慕晚晴的发间来回游走着,眼神中更却露出一个阴冷的目光。 楚凌…… * 帐内,重重叠叠的月影纱一层层的展开,正前方是一个红木圆桌,上官雪缓缓的走过去坐下,嘴边不自觉的溢出一个轻叹。 “主子不要烦心了,刚刚的事情还好没有牵扯到您,奴婢刚刚见到您和傅公子走在一起可担心的要命呢……”芯笌一面有些絮叨,一面斟好了茶端到了她面前。 上官雪默默地接过茶盏,那上面描了青花瓷的花纹,浅蓝色的样式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打开茶盖,里面的菊花朵朵绽放,混合着热水的水汽袅袅升腾,香气扑鼻。 想也是觉得她会为此焦心,芯笌便特意将毛芽换成了菊花茶,心下一暖,但还是有些淡淡的愁容。 “主子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吗?”芯笌谗言观色,心知自家主子心中必定为此担忧。 “只是觉得,苍轩王的做法让人窝心,虽是为了帮亦珩……可如此一来他必定会被皇上远远的排斥在政权争夺之外,原本他就很不受宠了,如今更会雪上加霜了。”缓缓垂眸,睫毛在眼睛下面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状的阴影,上官雪发间的攒心广玉兰花样上垂着疏疏的蜜蜡珍珠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触碰着她赛雪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凉意。 “这事情一过,只怕亦珩会更加注重与他的情义了……”轻缓的叹气溢出上官雪的娇唇,仿若天边耳朵一缕薄云。 “主子何以出这样的话呢,难道傅公子这样的做法不好吗?”芯笌反问道。 “芯笌,”上官雪摇了摇头后才缓缓开口,“我了解傅亦珩,他这样重情重义的性子迟早会害了他的……” 完,心中也是一阵隐约的疼痛,他这样的重情重义何尝不是他们之间的羁绊? 上官雪眸光黯淡了下,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不自觉的看向日昭国营区的方向…… 帐中走出的众人稀稀散散,西苍的皇子也只有欧阳靖寒在场,然而流言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刚踏出门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是妇孺皆知了,就连一些宫女也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回到帐篷中就见到欧阳钧悎已经在等候他了。 “四弟的速度很快啊……”欧阳靖寒清冷的开口,也和他一同坐下。 欧阳钧悎挑嘴一笑,接着他的话尾道:“狩猎刚回来就听到了,不知道大哥对这件事有什么态度?” 指尖传来温热的茶水的感觉,欧阳靖寒执了茶轻轻啜了一口道:“如今此事一出,三弟便越发不得宠了,如此一来他离夺嫡的中心也可就越来越远。” “大哥倒不认为欧阳景轩会耍诈?”欧阳钧悎想了一下后道。 “以欧阳景轩的聪明,他大可想个更加高明的做法……”欧阳靖寒将语速放缓了一些,看着他道,“虽然如此,但是并不代表我们会放松警惕。”欧阳景轩如若真如表面淡然,就不会得宠那么多年。皇宫里长大的人,有几个心思纯真? 欧阳钧晧微微一笑,将手中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有大哥这句话,四弟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明黄色的帐篷内,欧阳枭云端坐在龙椅上,面前的鎏金异兽焚香炉正袅袅的生气紫色的轻烟,烟气轻薄环绕在帐篷内,那种混合了龙涎香和叶百合的香气缓缓沁入心脾,让人有种想要昏昏欲睡的感觉。 然而此刻帐内对峙的两人却没有半分睡意,欧阳景轩身着一件深黑色的锦缎长袍,将挺拔的身体拉得越发削瘦起来,如秋水一般深邃的眸光直视着欧阳枭云隐含怒意的双眸。 “景轩,你就不打算和朕解释一下吗?”欧阳枭云缓缓地摩挲着上下嘴唇,闷闷的突出这一句。 “儿臣已经过只是巧合狩猎路过……只是误伤,父皇还要儿臣解释什么?”欧阳景轩灵境的声线带着不卑不亢的韵味。 欧阳枭云眉间的皱褶蓦地加深了一层,“巧合?误伤?你以为朕会相信吗?!”他突然把声音拔高,对着欧阳景轩怒叱。重重的呼吸过后,他甚至希望他能出点什么来,哪怕是他其实是想向他示威,想要夺嫡做太子,那么他绝对不会犹豫,会立刻下诏书封他为太子,绝不是要他这样从容的站在他的面前,着一切都是巧合,他只是误伤了日昭国的太子,使自己离夺嫡的中心越来越远。 “真的只是误伤,父皇息怒。”欧阳景轩的嘴间缓缓漾出这句话,只在“息怒”两个字上着重了音调。 “出去!从今日起不许你离开方圆三里!你给朕好好的面壁思过!”欧阳枭云暴怒的声音让门口的太监不由得都一阵瑟缩。 随后就见到欧阳景轩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萧条的秋风凛凛刮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显得十分荒凉,树上面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无数已经枯槁泛黄的树叶争相落到地上,只听见一声声脆响,便倒在地上,屋里的晃动了几下,便停住了。 风玲珑带着丫头站在不远处,刚好看见欧阳景轩的背影,他的身形原本就修长,配上白色的长袍就更显得单薄削瘦…… 此刻漫天的黄叶,更显出他身形的孤独寂寥。不禁心下一震晃动,似乎谁在她的心湖中投进了一块石头,“咚”的闷响过后便是无数层层叠叠的涟漪。 款步姗姗,风玲珑不盈一握的柳腰肢袅袅娜娜,更显绝代风华,“王爷……”轻灵的声音,带着另一种悠然动听。 欧阳景轩应声转过身来,只见风玲珑亭亭而立,杏面桃腮,颜如渥丹,朱唇轻启道:“王爷,妾身来寻你一起回去。” 欧阳景轩眼中的瞳孔扩了扩,混杂着枯草味道的秋风有点凉凉的拂过他的面孔,同时也翻飞起她身后的薄裙,如墨般的三千发丝瞬间飘扬,在空中涣散开来,好似墨色入水,缓缓地幻化出一个如梦似幻的形状,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 101、乍然,心念! 欧阳景轩眯起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面带坚忍之色的的风玲珑,她那绝尘的容颜美得不似凡人,让人渐渐的忘记了呼吸。? 狂风大作,漫天的黄叶飘飞,宛若一个悠然唯美的幻境,只有耳边她清冽柔然的声音萦绕…… 王爷,妾身来寻你一同回去。 她纹丝不动的维持着这个姿势,也这样看着他……眸光明明淡然,却让人觉得深远的仿佛想要随着她的世界走去。 近在咫尺……一眼万年。 “王妃不怕受牵连吗?”欧阳景轩缓缓的开口,将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绽开,直直的看向风玲珑那双星星似得水眸,里面映射出他笑意渐染的眉眼,带着玩世不恭和清浅的邪佞。 “妾身与王爷本是夫妻,理应祸福同享。”风玲珑此刻的声音在漫天黄叶中带着一把子空灵涣然。 一瞬间的晃晃然,欧阳景轩只觉得那些凛冽冽的秋风仿佛都蕴含了温润的温度,裹了暗褐色的黄叶悄然从身边划过,将风玲珑身上的淡淡花香带到了鼻息间。 “所以呢,王妃是要告诉本王你会不离不弃了是吗?”欧阳景轩的声音仿佛多了几分调笑,但是语气中却有着诱人的魅惑。 这种魅惑让风玲珑的心涣然一散,她勾起的嘴角间皆是点点巧笑嫣然:“是,妾身既然将所有都压在了王爷身上……自然是相信王爷的。” 蜜合色镶金丝袖下露出纤细白皙的指尖,腰间是一个浅蓝色的钩花锦囊,锦囊上上的湖蓝色流苏柔软垂在她的腰肢间,清新如穿越竹枝间的清风几许。 欧阳景轩的眼角有这些的动容,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嘴角抿了半分笑意,压低声音,挑衅意味十足地:“玲珑,你就那么有信心吗?” 风玲珑长长的呼吸,凝视着那双让人沉沦的双眼,浅浅垂眸笑道:“无论发生什么,妾身都会在王爷身边……” 无论发生什么吗?就算他永远不会有夺嫡的希望的时候也一样吗? 欧阳景轩没有问,但是心中却是一阵动容。 现下局势不明,原本风玲珑自己就已经自身难保,在他射伤了日昭国的太子,越发被父皇不待见禁足的,偏离权利中心的时候,她却还是愿意站在他的身边……这种信任不单单是她自己,她还带着她的整个国家相信他…… 沉寂了许久的心,再次渐渐变得温暖。 四目相对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碰撞在一起,在两人只见不断的荡漾开看不见的涟漪,在秋风中缓缓加温。 不远处,蝶夫人的身形有些僵硬的看着对视的两个人……心中百转千回,终究还是逃不出被凌迟的痛苦。 似乎有不知名的人将着秋风中扬了一把沙子,随着她每一次深深地呼吸被带进身体,顺着血液来到她的心里,那些棱角分明的砂砾将她的心蹂躏了一边又一遍,疼得她不知道怎样开口,只能任由着它们在她的心中恣意的发作。 眼前渐渐升腾起一层酸热的肿胀感,渐渐模糊了视线,将不远处两个人的身影变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剪影。 蝶夫人蓦地转过身,心却像被箭射中的死鸟一样,惶惶然坠地。 “主子……”素娥也是惊讶的转回视线,却见到自家主子脸上分明的哀伤。 “回去吧,素娥。”蝶夫人淡淡的开口,几乎不能察觉出她的伤痛,只有轻微的沙哑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素娥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怨恨的回过头看着并肩行走的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眼神中迸射出厌恶和愤恨。 原本她正在帐篷伺候主子用午膳,结果二等侍婢来禀报,苍轩王误伤了日昭国的太子,此刻正在被日昭国的丞相楚凌质问,皇上也发了好大的火。 蝶夫人一听便急了,急匆匆的起身,结果慌忙中撞翻了盛粥的镶花瓷碗,滚烫的莲子粥就这样扑到了她的腿上,惊得素娥一声尖叫,然而蝶夫人顾不得检查,硬是忍者伤痛,执意去见王爷,没想道还没有近前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回到帐篷中,蝶夫人的脚才缓缓的放慢,素娥急忙的跪倒她的腿边为她检查伤口,蝶夫人怔怔的由着她为自己挽起裤腿,只见那洁白光滑的腿上应尽刚被烫的通红,已然隆起了几个晶莹的水泡。 “主子……您这是何苦啊……”素娥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变成了珊瑚红。 蝶夫人呐呐的开口,眸光中有着晶莹的微光闪烁:“这里再痛,有心痛的厉害吗?” * 远处红云密布,重重叠叠的红色枫叶间隐约有一个身影在晃动。 夜扰独自坐在红色香枫叶只见,他同样火红底色的衣着几乎让他和着片红云融合到了一起,秋风飒飒,只见他的衣袂缓缓晃动,妖冶的桃花眼正密切的注意着帐前的动向。 刚刚从帐篷中出来之后,为了躲避明夏和晚秋喋喋不休的抬杠,他便在他们一转身的空当儿乘机“溜走”了,想他一个太子,竟然被底下的人吆喝着需要溜? 夜扰自嘲一笑,看着身处的清净的藏身地儿,总算是寻到了一丝安慰……红叶幽幽的清香混合着秋季的凉意,让他久闷在帐篷中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刚刚的一幕还萦绕在眼前,他不禁回想起欧阳景轩那张从容无谓的脸……起来,刚刚欧阳景轩出是他射伤了日昭国太子殿下的时候,连他都有些惊讶。虽然他对欧阳景轩的大部分了解都是听民间的而一些传闻来的,但是也曾经在两三年前的狩猎场上见过他一次,他只记得那是的欧阳景轩意气风发,似乎很受宠。他原本就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也只不过是远远的观望了一下,随后的两年他悉心休养,云游各地,一直都是他的哥哥替他出席狩猎,然而他只隐约听到民间的流传,欧阳景轩被封了苍轩王,似乎是西苍王的一种禁锢手段。 今年狩猎的时候,自家的老爷子再次叫他到场,因着今年楚凌也到场,他心下好奇,所以才在“鬼哭涧”上远远地望了一眼,谁料却看到了西苍国的狩猎队伍,听明夏念叨着才知道今年欧阳景轩大婚,并且娶了西苍第一和第二的美女做妃,这才勾起兴趣,前来参加狩猎,没想到却在狩猎场上看到了英姿飒爽的风玲珑…… 他略微颦起眉头,那比女人还要妖媚的脸上闪过一丝丝的疑惑……为何欧阳景轩会是他误伤了陆少云?以欧阳景轩两三年前在狩猎场上的技艺来看,并不是想能闹出这种乌龙事件的人。 他淡淡的将视线四处放开来,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背影从西苍王的帐篷中走了出来,随即便看到了等候在外的风玲珑。只见他们不知道交谈了几句什么便并肩离开……他盯着风玲珑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树林见偷窥她和楚凌对弈时的话。 那日他就在不远处的树上蛰伏,所以听得很真切,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将现在的局势分析出个大概…… 如今三国鼎立,夜麟国就不必了,国泰民安;日昭国皇帝昏庸无能,整日沉迷于美色与得道成仙,不理会政事,且他听闻陆少云不过是个傀儡太子,所以朝政大权由丞相楚凌掌控着;而西苍国,他从前听老爷子提起过,西苍帝儿女众多,如今西苍王已经日益见老,夺嫡之战已经是一触即发,这些全部都只是前奏而已…… 众多皇子中从前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欧阳景轩两年前突然被弃,封为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已然已经远离了权力中心。但剩下的皇子依旧对皇位虎视眈眈,结合他那日听到楚凌在棋盘上的暗示,直言欧阳景轩已经更没有夺的希望…… 就刚刚发生的事故来,欧阳景轩的作为智能是将自己推得离夺嫡越来越远。只是他不清楚的是,楚凌为何要对风玲珑这番话,难道是想让她离开?你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夜扰有些懊恼的将手肘抵在膝盖上杵着已经想的头痛的脑袋,神情纠结,回想起上次和风玲珑之间的种种对话禁不住勾起了嘴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欧阳若琪一脸兴奋余温未消的和霂尘有有笑的从狩猎场回来,远远地就见到白芷从帐篷那边跑来…… “公主!”白芷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欧阳若琪好霂尘之间的交谈,只听到她喘了一口气道,“公主……”她看了眼霂尘,“王爷被禁足了!” “什么?”异口同声的两人。 欧阳若琪则是瞪大了眼睛,眸中满是惊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倒是霂尘,只是轻轻的蹙起了眉头,眸底深处隐匿着疑惑。 “是……”白芷深吸一口气,气息还是有些不均匀的道,“今儿下午,王爷和傅公子去狩猎,失手误伤了日昭国的太子殿下,刚刚被日昭国的丞相质问了一番,皇上大怒,让禁了足,等回到云苍城处置。” “不可能的,我三哥怎么会那么不心?”欧阳若琪的脸皱了起来,一呼气道,“我要去问个明白!” “欸……公主,公主!”白芷在后面叫着,提着裙子一路疾步的欧阳若琪,身后的霂尘也追了上去,一路上她都有些气呼呼的,到了欧阳景轩的帐篷门口也不许豆子通报就自己掀了帘子进去,人还未进到里面便大声的叫了起来,“三哥,三嫂……” 一直追到欧阳景轩的帐篷门口,白芷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公主气呼呼的是要找皇上问呢,到了这里才放下心来。 被推开的豆子看着白芷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由得一头雾水的喃喃道:“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火儿这么大……” 霂尘跟到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旁边的豆子急忙一行礼,道:“给世子请安,公主和王爷王妃都在里面,世子要进去吗?” “不了,我在这里等一下吧!”霂尘的声音安静沉稳,眸光亦是雅然清远道,“原本也是皇家的事情,我一个外族人不好搀和。”浅稳的一笑,霂尘将黝黑的眸子转向一边恭谨的豆子,“王爷和王妃的伤可好点了?” “劳世子挂心了,王爷和王妃一切安好。只是这节骨眼儿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实在是太突然了。”豆子对这位世子印象还不错,所以也就多了两句。 霂尘的眸光黯淡了下来,但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是无奈一叹的道:“估计这件事情会牵连王爷不少……” 豆子跟着叹了一口气,旁边的白芷插嘴道:“不管王爷是不是误伤,都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她也面露愁容“皇上因着两国之间的面子也不能轻罚了王爷,不知道回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霂尘眸光看向帐篷,心中也隐晦的担心起来,如此一来苍轩王必定会受惩,不知道玲珑会不会受牵连? 帐内,欧阳若琪惊讶的看到欧阳景轩和风玲珑都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的怨恨,甚至没有愤怒的表情,“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忍不住的嚅嗫出声,欧阳若琪一脸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 “正如那些给你传话的人的那样,你三哥我狩猎时误伤了日昭国的太子……”欧阳景轩的语气平平,甚至话语间带了一点悠然自得,“现下被禁足了……” “三哥我实在不明白你,都被禁足了还和没事人一样!”欧阳若琪有些不满的嚷嚷,跺了下脚就对着风玲珑问道,“三嫂也不在意吗?” 风玲珑的眉眼间晕出了一个笑意,道:“已经是这样了,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真不懂你们,大难临头了还这么若无其事的!”欧阳若琪哼了一声坐到他们对面,十分不理解眼前的这两个人,“难道就不怕父皇惩罚你们吗?”就算她不懂,可是也知道,如果三哥这次再受了罚,以后还指不定被大哥他们欺负了去呢。 风玲珑声音安稳的道:“王爷也只是一时失手,又不是存了心。”她淡淡一笑,看着欧阳若琪那一脸的娇俏嗔怪缓缓道,“况且虎毒不食子,料想皇上是不会怎么样的……”明明对着欧阳若琪,话语间则更像是对欧阳景的话。 欧阳若琪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疑惑和不安交织的表情,忧心忡忡的开口:“难道三嫂就不怕三哥被父皇贬黜吗?万一父皇龙颜大怒……” “那我还是你的三嫂吗?”风玲珑浅笑着打断她的话。 “那当然!”欧阳若琪瞪着眼睛道,随即就看到风玲珑眉眼间绽放开来的笑意。 “那就行了……”风玲珑笑着道,“不管如何……我还是你的三嫂,你三哥还是你的三哥!” 欧阳若琪闻言一怔,眼底有些许酸胀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听到风玲珑这样热乎的话,她竟然有些心酸。 一边的欧阳景轩也只是勾起嘴角,眼底尽是邪魅的笑容。 “我一会儿去想办法劝劝父皇,”欧阳若琪清浅的眉头拧起,“父皇很疼我的,相信他一定会听得进去……” “若琪,三嫂只要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风玲珑听到这话心里一热,缓声道,“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好……” “三嫂……”欧阳若琪的眼角蕴了一抹红,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出来,最后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三嫂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的!”罢站起身来对欧阳景轩嘟嘴道,“三嫂这样有情有义,三哥可要好好的对待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罢也不等欧阳景轩开口什么就转身提着裙子离开了。 帐篷中的沉寂了好一阵,两人都相聚无言。 半晌,风玲珑盈盈起身将这沉寂打破,对着门口的丫头道:“丫头,你先出去吧!” “是!”丫头一福身转了出去。 风玲珑走到桌前取了一把子茶叶,将坐在火炉上的滚烫的热水取了过来,亲手沏了一壶茶……不染蔻丹的素手手起壶落间,一杯热腾腾的泛着香气四溢的茶边冲好了。 风玲珑眉眼带笑,只是安静的走到欧阳景轩的面前,盈盈将茶奉上,“王爷请用茶。” 欧阳景轩慵懒的抬起眼睛,深邃的眸中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向面前的风玲珑,“王妃今日怎的有心给本王沏茶,难道是来给本王压惊的吗?” 闻言的风玲珑微微一笑,只是捋了裙摆坐到一旁道:“王爷本无惊,何须臣妾来压惊呢?” 听她的这样自然,欧阳景轩只是执起茶碗,在鼻尖轻轻的嗅了一下道:“王妃这样做是因为与本王的约定吗?”话间眉毛略微挑起,一脸无所谓的开口,“本王奉劝王妃一句,还是另想办法帮助你的父母族人吧,眼下……”狭长的眸子轻轻落在风玲珑淡然却映射出从容的脸上,“本王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听到这话的风玲珑只是淡然一笑,眼角的笑意仿若天边轻薄淡凉的一抹白色的云,她起身来到欧阳景轩的面前微微一行礼,只是含笑的淡然开口:“妾身只希望赌局过后,王爷答应妾身的不要忘记……” · 102、局势变幻莫测 翌日,所有人的懒洋洋的,仿佛失去了兴致,经过昨天那件事情一闹,谁都没有心思再去远的地方狩猎,只是在附近转转聊以安慰。 明黄色的帐篷内,青铜麒麟大鼎兽口中散出的淡薄的轻烟徐徐,袅袅的轻烟涣然弥散,大鼎后面是一张金龙腾渊的秀金靡纱屏风,团云密布,此时欧阳枭云正和夜擎天对弈,棋盘上你来我往,正交战正酣。 只见今日的欧阳枭云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家常长袍,领口袖间绣了细细的纹络,十分精美。狭长的眸子正专注的注视着棋盘上的局势。 对面的夜擎天还是一袭黑色的锦缎,暗色的花纹并不明显,露出脖颈间那只诡异的蛇形纹身。妖媚的桃花眼中映射出棋盘上的局势,只见白棋整备黑子重重包围,然而细看之下其实是白子星罗棋布,穿插在黑子之间,黑子既不能将他们全部吞噬掉,同样白子也不能连到一起,一时间形成一个僵局。 欧阳枭云执白,正在端详着棋盘上的走势,心中思忖许久,方才落下一子,吃掉了两颗黑棋。对面仿若夜擎天只做莞尔,修长的手指间夹了一枚黑子,此刻正在摩挲棋面……似乎有些游移不定。 “如何?”欧阳枭云呐呐开口。 棋盘边上的茶桌上,几杯描了珲春图的青花瓷茶碗中袅袅升腾起轻烟,如幻然仙雾,转眼间便殆消在空气中,留下一丝丝温热的清香味道。 “变幻莫测。”夜擎天似乎很是满意的看着棋局道,“只有这样的棋局解开才有意思。”话音刚落,剔出一颗白子。 欧阳枭云皱紧了眉头,眼底闪过淡淡的阴影。他从棋碗里拿出一粒白子擒于指间,缓缓道:“你这比喻倒是恰当。” “三国之中,也就夜麟国还平安无事。”夜擎天抬头冲他笑了一下,魅惑人的桃花眼也瞬间美得摄人心魄,“你和日昭那边,都很头疼啊。” 欧阳枭云没有看他,只是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西苍现在暗流汹涌,不知道我还能拿住他们到什么时候……”他微微沉思的蹙了眉,深远的疑惑道,“只是,老三为什么要这样……” “哦?”夜擎天轻咦了一声,眼见着他将黑子闯进了自己的地盘中,“你对自己的儿子还很有信心么!” “信心谈不上,只是一种感觉。若论信心,我早就对他殆尽了……”微微一叹,欧阳枭云抬起深邃的场眸凝视着夜擎天喃喃开口,“比起他现在的样子,我倒更是希望他能出面夺嫡……” “天下间能有这种想法的人估计就只有你一个了!”夜擎天摇摇头,嘴边的笑意若有似无,更像是仅仅一瞬间的划过的情绪。 “我了解自己的儿子,尤其,他是梅儿孩子……”欧阳枭云执起一盏茶,用指尖捏住茶盖,缓缓瓢开上面的茶叶,日渐苍老的容颜在这袅袅的热气中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们母子实在是太像了,都是这样倔强性子的人……”轻轻一叹,“昨日他承认是误伤时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到现在我都不相信是他做的……” “那你觉得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自己远离夺嫡的中心吗?”夜擎天不是局中人,话直戳重点。 “这就是我担心的,”欧阳枭云点了点头,那狭长的眸子中有着些许浑浊,“为了不参与夺嫡,甚至用这样的方法远离权力中心……”剑眉紧锁,锐利的眸光突然一凛,“这会我最不想看到的,毕竟,我还是最属意他做皇帝的……” 也许是茶的清香气迷蒙,迷乱了夜擎天的眼睛,他甚至看到欧阳枭云的眼中有着一丝丝的迷然和痛楚:“他不情愿的事情你也没有办法逼他,皇帝不是好当的,这个你我都心知肚明……” 欧阳枭云发出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叹息,慢慢的开口:“昨日楚凌咄咄逼人,不过就是想彻底消除他夺嫡的可能,我心中虽然痛恨,但是对老三已经很失望了……” 夜擎天略一勾起嘴角:“你真的已经对他放弃了吗?” 欧阳枭云眼神一迟疑,似乎思想滞留了一下:“放弃吗?其实更多的是失望吧,毕竟除了他以外,我对其他皇子报的希望都不大……” 夜擎天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做回答,执子落下。 欧阳枭云凝视着棋盘上的走向,心中盘算着开口:“几次暗杀都是在眼皮子底下,虽然都没有得逞,可御林军居然都没有察觉……” “我知道你的意思,”夜擎天幽幽开口道,“内鬼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风玲珑被在萧悦楼赌命,赌她活不过一个月。恐怕……“欧阳枭云蹙起眉头,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应该有人想搅乱局势,趁机获取渔翁之利……”夜擎天抬眼看向欧阳枭云,正好撞上他凝视的眼神,两人四目相对,都已经了明对方的心意。 “你也觉得应该是他?”夜擎天问道。 “这么大的野心,是他我一点都没有怀疑。”欧阳枭云眸中射出一阵犀利的光芒。 “哼,”夜擎天冷哼一声,手底下已经很快的杀出一片空白,黑子的胜算又多了几分,他剔出一把白子道,“看来他觊觎的贪心还不。” “你也要警惕他,这样的人不会那么简单的。”欧阳枭云并不在意刚刚被吃掉的棋子,只是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中落了一子,只见所有的白棋瞬间连到了一起,将大部分的黑子围得个水泄不通,顿时棋盘上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白子几乎全军覆没。 夜擎天看到后不由得微微咂舌:“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如今的事情绝不只在我的西苍,”欧阳枭云的声音在帐篷中显得浑厚而有力,“不管是不是,或者只是我那几个儿子捣的鬼,恐怕……时局要乱了。” 夜擎天只是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间皆是倾国倾城:“我会提防……至少,不能做了别人的棋子!”着,他落下一子,顿时,周遭被侵吞一片。 黄叶翩飞,密林深处。 慕晚晴袭身一袭淡紫色长裙垂及地面,外披浅紫色薄纱,长发用一根玉簪轻挽起来,此刻眸光四处找寻,似乎实在等什么人。 半晌,不远处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渐渐由远及近。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头戴一个蒙纱的斗笠的男子缓缓走来,随着走动……那脸上的黑色帷纱便被林风浮动,翻涌着好似深不见底的湖面。 “主上!”慕晚晴急忙跪下,盈盈的面孔垂向地面,眼角的眸光注意到黑衣人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 “有无人注意到你?”黑色纬纱下传来一把子阴沉的声音,慕晚晴闻言挤满个低低的服下了身子道,“属下已经极为心……陆少云娿刚刚服用过药物,现下已经睡下了。” 缓缓点一点头,黑衣人问道:“最近他有什么动向没有?” 慕晚晴略一思索道:“属下日日陪在他的身边,并不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象,只是……他最近纳了一个宫女为昭训……” 黑衣人略一沉吟,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波澜缓缓开口:“你最近要多多注意陆少云的动向,我怀疑他已经暗自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慕晚晴的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急忙开口道:“属下无能,并没有发现,还请主上恕罪……” “无妨,”淡淡的声音打断慕晚晴慌张的解释,“他若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必定会防范着周围的所有人……” “是,”慕晚晴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声的回答,“属下明白了……” “另外,”黑衣人的声音从纬纱下面传了出来,“风玲珑是否已经认出你了?” 蓦地一惊,慕晚晴的心收缩了一下,有一种奇异的疼痛传遍周身,让她十分不舒服,她强忍着这种不适轻声的开口道:“属下不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必定对属下已经存了疑心,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我这几天观察下来,风玲珑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你心一点,不要露了马脚。”黑衣人眸光阴沉的看向远方,缓缓的道,“不要忘记了当初是谁把你救出来的,如今就是报答我恩情的时候了……” “是……”慕晚晴几乎是匍匐在地,只是,垂着的眸子里有着暗暗的恨意。 沉默了半晌,黑衣人才慢慢的转身,声音不大不的溢出:“你在陆少云的身边也要注意,估计他已经对你起了疑心,务必要心行事,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是!”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慕晚晴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杏眼中缓缓的染上了淡淡的阴沉。盈盈起身,她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密林,到不远处的药膳坊中拿了一份药食,来到了陆少云的帐篷门前,里面的陆少云似乎已经醒了。 “殿下……”还未入账,慕晚晴的声音就娇嗔的响起,帐中的陆少云眼神还有一些迷蒙,睡眼惺忪的对着慕晚晴道,“晚晴,你这是去哪里了,孤醒来见不到你很是心慌呢……” 慕晚晴暗自腹诽了一句,脸上还是挂着如花般的笑颜道:“妾身去给殿下取药膳了,医女对殿下的伤口恢复很有用呢!”话间已经来到陆少云的榻前。 * “嗖……” 一把利箭噙着冷风直直的戳到了正在奔跑的野兔身上,一阵马蹄扣地的声音传来,欧阳靖寒抬起腿从前面跳下马,缓步走到跟前,取出箭来将那只野兔丢到了身后跟随的随从手里。 “大哥!”欧阳钧悎也骑着马过来,笑道,“这么巧啊!” “你们先回去吧!”欧阳靖寒对着身后的众随从开口。 “是!”众人退下,知道走远了以后欧阳靖寒才缓缓的道:“估计这不是巧合吧,四弟有什么要的吗?” 话间已经走到马跟前,一脚踩上马镫子,另一只腿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便骑上马,只听见欧阳钧悎干笑了一声道:“大哥还真是料事如神吗,怎的知道臣弟的来意。” 欧阳靖寒微微一笑,窄而长的眼底依旧是冷冷的寒意,“四弟有话就直吧!” “不急,我们边走边!”欧阳钧悎策马来到欧阳靖寒身边道。 欧阳靖寒也不做回答,只是跟上他的脚步缓缓的策马,只听见欧阳钧悎缓缓道:“我有一事不明,特意来请教大哥。” “是关于三弟!?”欧阳靖寒的声音淡淡的带着疏离。 爽朗一笑,欧阳钧悎才开口:“我只是不明白……”他眸光变得阴测测的,“三哥武功虽然不是最佳,可是,这样的错误不该犯!” “他自己是误伤,虽然表面上没有多少人相信,但是他总不会是为了远离群里中心才这样做。”欧阳靖寒缓缓开口,余光中欧阳钧悎的神色有这一刹那的迟疑。 “大哥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疑惑是有,可难道欧阳景轩就没有想要登上那个位置的心?”欧阳靖寒微微一笑,只是有着不出的阴冷,“是男人就不会拒绝权势,况且他这样的人也必会如此。” “所以大哥也认为他是误伤了日昭国的太子?” 欧阳靖寒紧了紧缰绳,缓缓的回答:“是不是误伤都不要紧,只要他能够离这权力中心越来远,我们何必在意?” 欧阳钧悎慢慢的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就怕他会耍什么花招……” 冷冷一声嗤笑,欧阳靖寒的不屑的开口,声音中还隐含着厌恶:“取了一个番邦的女子为元妃,,就连望门寡这样的女人都被赐与做侧妃,如今除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父皇还会再重拾于他吗?” 欧阳钧悎垂下眼睑,应和道:“如此一来,欧阳景轩是彻底让父皇失望了……” 二人骑着马渐渐入了林子,时不时的,欧阳靖寒拉弓射箭……箭无虚发!他眸光阴戾,鬓角轻动……谁也不能阻挡他的路,谁要阻挡,都只有一个下场…… 思忖间,箭离了弦,“嗖”的一声,一直兔子被硬生生的钉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气息…… * 鸡翅木雕花的红色圆木桌,风玲珑正斜倚在一边的软榻上翻着书籍,神情很是专注……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却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帐篷中了龙涎香,是欧阳景轩身上的味道,此刻他正做和蝶夫人在下棋,琴姬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的皱起眉头,似乎是看不明白。 欧阳景轩修长如玉的圆润手指拈起一枚棋子,轻巧的落下…… 蝶夫人绝美的容颜做思忖状,柳叶长眉因为思考而拧了起来,只见欧阳景轩微微一个个邪笑,落下最后一枚棋子。 “妾身输了,”蝶夫人将手中的棋子都尽数放到了棋碗中,清浅一笑,风姿绰约道,“王爷好棋艺,妾身自叹不如。” 一边的琴姬殷勤的奉上茶,对着欧阳景轩道:“王爷下了这会子棋想必已经口渴了吧,奴婢泡了杯花茶给您润润嗓子。” “嗯……”欧阳景轩将茶盏放在鼻尖一嗅,“琴儿好手艺。” 得到欧阳景轩夸奖的琴姬很是高兴,女人娇羞的模样道:“王爷喜欢就好,”随即转向蝶夫人,“姐姐也尝一下吧。” 蝶夫人含笑接过茶盏,并没有品尝,而是来到了风玲珑的面前,将茶置于红木桌上道:“姐姐看了半晌子的书,不如也尝尝琴姬妹妹泡的茶吧!” 风玲珑手下翻了一页书,从容不迫的抬起头道:“多谢。” 简介的两个字就这样干脆的从嘴间逸出,不远处的琴姬不乐意了,不大不的哼了一声。 蝶夫人也不自觉的有些尴尬,但是并没有将不悦表露出来,只是一欠身温言道:“姐姐喜欢就好。”罢回到了欧阳景轩的身边。 欧阳景轩好似没有看见风玲珑刚刚淡漠的举动一样,只是轻轻的啜了一口茶,随即站起身来欠了一个懒腰道:“这几日在帐中憋屈得要命,蝶儿,你陪本王出去走走吧!” 妩媚一笑,蝶夫人缓缓起身,头上华丽的镶嵌浅粉色夜明珠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当的声音,“妾身也觉得这帐篷中的香熏得有些昏昏欲睡了,正想出去透透气呢。” “本王与蝶儿真是心有灵犀,”宠溺似的俯下身,欧阳景轩轻轻捏了下蝶夫人的鼻间,和她一同出了帐篷,从头到尾看都没有看风玲珑一眼。 一边儿的琴姬见状,不由得对风玲珑这样失宠的局面十分幸灾乐祸,对着身边的珊瑚日若有所指的道:“王爷和侧妃姐姐还真是深厚呢,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举案齐眉,这话王爷和蝶夫人真真儿是十分贴切呢……” 珊瑚见状也附和道:“是啊,奴婢见到也是这样觉得,王爷钟情于蝶夫人是云苍城里众人皆知的事情,” 罢和琴姬一样眼光瞟着一边的风玲珑,却见到她依旧神情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好像没有听到了一样。 琴姬见状有些沉不住气,更加大声的道:“不像有些人,只能是有名无实的在那里硬撑着,要是我啊,可赶快羞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罢,紧紧的盯着这风玲珑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看到点儿什么。 只见风玲珑嘴角微微翕动了下,缓缓的抬起手来…… · 103、只能意会的感情 只见风玲珑抬起右手,眼睛仍旧盯着书面……琴姬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似要闪躲,心也瞬间提了起来,咚咚的在胸腔中作响,她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风玲珑的右手,生怕她会在瞬间变成一只利爪,狠狠的招呼到她的脸上。; 手起微落,只见那不然蔻丹的素指只是缓缓的一划,将书页又反转了一张,琴姬登时愣了眼,但马上就反映了过来,为着刚刚自己的动作又羞又恼…… 风玲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继续淡定的看着书,似乎与那本书已经融为一体,将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丢到了九霄云外,浑然不把琴姬的挑衅放在眼里。 见到风玲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琴姬更是恼怒不堪,甚至觉得风玲珑是不是块木头做成的,难道她刚刚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吗?琴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拿风玲珑没有办法,抬眼见到了她身后面无表情的梅子,更是暗自啐了一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两块木头疙瘩! 见到王爷和侧妃情深意重……估计是她心里难过,却只能硬撑着吧? 这样想着,琴姬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下来,睨了一眼正在看书的风玲珑,用着不大不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木头!”便带着侍婢珊瑚走出了帐外。 风玲珑的浅浅的勾起了嘴角,缓缓放下手中的书,身后的梅子斟了一杯枣花茶端过来,素手执起那茶轻啜了一口,满满的花香便恣意在唇齿间。 刚刚放下茶盏就见到丫头气呼呼的走了进来,随便一行礼对着风玲珑道:“真是气死奴婢了,刚才那个琴姬出门的时候念念叨叨的主子是个白痴,我看她才是个白痴呢,不过是一个姬妾,竟然敢背着王妃坏话!” 风玲珑闻言粲然一笑,只是拿起书来对着梅子道:“你瞧瞧丫头,越发的有能耐了!” “主子!”丫头瞪大了眼睛看到梅子丢过来的责备的眼神,愤然道,“我这是在给主子打抱不平,那个琴姬都欺负到主子的头上来了!” “丫头,越发没有规矩了,主子面前也大呼叫的。”梅子冷冷的开口,眼神中是淡淡的警告。 丫头一时吃瘪,随即眸光看向风玲珑,见她只是继续低着有看起书来,不由得嘴角向下坠了坠,声道:“主子……” 风玲珑的脸上只是淡泊的从容,星眸中有着薄薄的笑意:“无妨,你护着我,我怎会生你的气。” 自知失言,丫头见风玲珑也不曾责怪,心中倒是多出几分愧疚来:“主子,您这样的好心性奴婢学不来,难道就这样任人欺辱吗?” 闻言,风玲珑缓缓抬头道:“像琴姬这样的人,我自是不会和她计较,甚至不屑于和她计较,不过是让她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记住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丫头听到以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对,琴姬就是一直趋炎附势的走狗,主子这比喻忒好了!” “三嫂!”欧阳若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她一脸欢天喜地的进来,见到丫头的样子问道,“咦,你们在笑什么啊?” “若琪,你怎么有空来了?”风玲珑适时的岔开话题,欧阳若琪心思纯净,果然立刻就调转了注意力道,“我来看看三哥,和三嫂……”她环顾四周并不见欧阳景轩的影子,疑惑的问,“诶?三哥去哪了?” “王爷和蝶侧妃出去散步了!”丫头心直口快的道。 欧阳若琪拧起了眉头,一脸不满的道:“三哥也真是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有闲情逸致和他的美人儿出去散步,哼。” 风玲珑责怪的睨了一眼丫头道:“丫头,你和梅子一起去准备些糕点来。” “是……”丫头撇了撇嘴,和梅子一起退了出去。 风玲珑转过头来亲切的将欧阳若琪拉了过来道:“王爷心情烦闷,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只是我伤不曾痊愈,也不能作陪。” 欧阳若琪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撇撇嘴……突然,手不经意的碰触到腰间,她猛然想起什么,将腰间的锦囊拆了下来,满脸兴奋的道:“三嫂你看!”她的手飞快的解开香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翠绿色的东西在风玲珑的眼前乱晃,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精致的草蚱蜢,“这是霂尘送给我的呢!” 风玲珑怔了怔,接过她手里的草蚱蜢,恍惚的问道:“他怎么想起送你这个了?” 欧阳若琪没有察觉到风玲珑的异常,只是依旧眉开眼笑的道:“我今天看到霂尘一个人坐在狩猎场的边儿上发呆就过去想吓唬他一下,结果就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干枯了的草蚱蜢,我喜欢的不得了,所以就缠着他让他也给我做了一个。” 风玲珑心下一沉,似乎有着不知名的情绪缓缓的侵蚀着她的心,记忆中零碎的画面点点,渐渐的拼接放大…… 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瞳部落山上的草丛在月光下变成了一片黑色。身边虫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有一只草莺“落落落落嘘”啭着它的喉咙。 “霂尘,你就教教我嘛……”风玲珑着了一身尧乎尔对开襟的甲,在月光下那些银饰微微的泛着光芒。 “你追的上我,我就教你!”霂尘露齿一笑,声音已经隐约变得深沉,日渐挺拔的身形修长而坚朗,话间已经跑进了那些茂密的草丛……这是坐落在尧乎尔唯一的高山上的草丛,人们总是称它为“兑促”,意为美好的神圣的地方。风玲珑紧跟着他的身后也跑了进来,齐腰深的草中有着细细的虫鸣。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风玲珑在这柔软的网中四顾着,却没有找到霂尘,正疑惑间,蓦地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仲夏的晚风轻轻的拂过,将风玲珑身上淡淡的花香吹到了霂尘的鼻间,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笑意染上嘴角。 “这样都没找到我……玲珑,你可要做一个礼物送给我才好。”霂尘的声音清洌洌的。 风玲珑赌气似的抓下他的手道:“好啊,不过你一定要教我下棋。” “当然,一言为定!” 见他一口答应下来,风玲珑的眸光转了转,那双灵动眸子仿若星空下盛满了倒影的一摊子清水,她随手掐了一片草叶,认真的编了起来,只是一会儿,一只草蚱蜢便活灵活现的立在了她的手中,仿佛要振翅飞起来一般。 “喏,这下可以教我了吧!”风玲珑的眼睛因为微笑而稍稍的眯起来,仿若神情狡黠的猫儿。 霂尘接过来,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喜,道:“明日你来找我,我便教你。”话间余光看到了身边的草丛中有着一闪而逝的光亮。 风玲珑刚想张嘴些什么,就见到霂尘噤声示意,此时一阵风吹过,将乌云遮挡住了月亮的光芒,只见满空的繁星闪耀,好似藏青色帷幕上的露珠。 霂尘心的走到那片草丛中,折了一支长长的狗尾草,迅速的抽打起来,忽而,只见那丛黝黑中竟然缓缓升起来许多点点的亮光,一闪一闪的,如梦似幻的环绕在风玲珑的身边。 “这是……”风玲珑满眼惊艳的张大了眼睛,那有些莹蓝色的光芒映射在她的瞳眸中。 “中原人叫他们萤火虫……”霂尘浅声开口,嘴角亦是掩不住的笑意,“这也是我送你的礼物。” 风玲珑看着周边恍若梦境的一切,嫣然一笑:“真的好漂亮……” 夜风中草丛飘荡,萤火虫和墨空的星辰交织到一起……记忆中的草蚱蜢和眼前的这只重叠在一起,风玲珑失神的看着眼中的东西。 欧阳若琪看到她神情恍惚,便把手放到她的面前晃了晃,试探的唤道:“三嫂?” 风玲珑晃晃然的回过神来,有些微微的窘迫道:“嗯?” “三嫂你想什么去了?”欧阳若琪水灵灵的眼中有着疑惑。 “没什么……”风玲珑掩饰似的将手里的草蚱蜢还给了她,只是心里随着草蚱蜢离开手心,心里有着那无法拾起的空落落的东西蔓延开来…… * 皇后的帐篷中,苏婉仪正坐在椅子边饮茶,对面坐着一脸淡然的上官雪。 “雪妃,今日本宫叫你来,是要与你件有趣的事。”苏婉仪弯起了嘴角,让上官雪的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但还是面含笑意的道:“臣妾洗耳恭听。” 苏婉仪的眼睛紧紧的看着上官雪,口气仿若随意的道:“本宫那日,在树林的边上见到一风姿绰约的女子,不由得留意了一下,却见到一枝利箭呼啸而来,直直的冲他射过去,本宫心中大惊,刚想大叫救命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她故意顿了顿,很欢愉的看到上官雪脸上惊慌之色越来越重,继续道,“不远处来了一个人,轻功极好,居然在那一瞬间救了她,本宫见到他们情意深重,便不想打扰他们,悄悄的走了。她看着雪妃不安的神色道,“雪妃,你,这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上官雪的脸色沉了一下,勉强的笑道:“是,真是很有趣。”半晌,一阵沉默,上官雪的心咚咚的跳着,那日的情景她竟然讲的那么真切,难道她看到了? 这个想法让上官雪的心猛地一沉,那种无力感瞬间窜向了她的四肢,她抬眼看向苏婉仪,只见到她神色如常……顿时,上官雪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些许不安。 苏婉仪淡淡的抿了一口茶,轻轻的道:“雪妃,昨天你和谁在林中幽会?”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眸子蓦然收紧,上官雪站起身来,只是福了福身,佯装从容的道,“娘娘,臣妾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了!”罢,不等苏婉仪再开口,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刚刚走出帐篷就撞到了一个的身体,她自己也险些被撞倒,幸好芯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八皇子欧阳宗泽,被刚刚她撞了一下正有些发懵的坐在地上…… 上官雪挑起眉毛,有些歉意的将他扶了起来道:“八皇子怎的在这里呢?” 八稚嫩的脸慢慢抬起来,天真的仰着头奶声奶气的道:“雪妃娘娘吉祥,宗泽在这里等母后,母后去父皇的帐篷里了……” 转了转目光,刚想开口就见到不远处欧阳宗泽的乳母赶了过来,她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身上着了件暗褐色的苏州锦缎,只见她匆忙的一福身道:“雪妃娘娘吉祥,奴婢一时不留神让八皇子跑了出来,惊着娘娘了。” “无妨,”上官雪微微一笑,看着欧阳宗泽可爱的脸,抬眸道,“宜妃娘娘可能很忙,还请嬷嬷好好照顾八皇子。” “是!”福身送走了上官雪,嬷嬷便急忙将欧阳宗泽送回了帐篷。 宜妃已经回来,正慌张的在到处找自己的儿子,见到乳母将他带了回来……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厉声道:“本宫才离开一会儿,你把八带到哪里去了?这样不用心,心本宫禀告了皇上将你关进慎刑司!” “娘娘饶命,”乳母急忙跪了下来,边磕头边道,“奴婢一时不留神,八皇子跑到了皇后娘娘的帐前。所以……” “苏婉仪?”宜妃眯起了眼睛,看着乳母不停地磕着头,心中起了疑惑,随即冷声道,“行了,下去吧!” “谢娘娘,谢娘娘!”乳母连着磕了好几个头,便退了下去。 “母后……”稚嫩的声音响起,宜妃低下头将他抱到了怀里道:“怎么了?” “什么是幽会啊?”八眨着晶晶亮的眼睛问道。 宜妃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沉……她心中大惊,赶忙急急的示意他噤声,左右仔细看了看之后压低声音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我听皇后娘娘对雪妃娘娘的,”八奶声奶气的回答,亮晶晶的眼中映射出宜妃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宜妃暗暗吞咽了下,随即又起了疑惑,看着八就问道:“你……你听到皇后娘娘和雪妃娘娘谁幽会?” 八瞪大了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没听清……” 珍妃的眼神垂了下来,思忖了半晌,嘴角玩起了一个阴戾的笑容。 * 欧阳景轩溜达了半晌,蝶夫人跟在后面也是噤着声,几次欲要开口,却都到最后停住。 就算在三国交际处的猎场,气候较为温和,却因着是深秋也较有寒意。 远处时不时的传来吆喝声和马蹄声,欧阳景轩却仿若未闻般,俊颜淡漠如水,菲薄的唇角只是淡淡的勾着一抹邪佞的笑意……他缓缓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棵松树下,只见上面已经挂满可棕褐色的即将爆开的松果,不由得心中一阵恍惚。 “豆子……”欧阳景轩看着送过开口“去找人打些松果下来。” “是。”豆子应了声,仰头看着那肥硕的松果,顿时心里了然的嘴角都勾了笑,去找了人打了松果。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豆子尾随着欧阳景轩和蝶夫人一路无言的回到了帐篷…… “宠儿,好棒!”娇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还伴着拍手的声音。 灵宠在众人中间讨好似的蹦蹦跳跳,惹得众人一阵嬉笑……突然,灵宠“吱”的尖叫了一声,快速的窜到了风玲珑的怀里。 欧阳若琪见状呆愣的疑惑道:“咦,宠儿怎么了……”刚刚一抬头便见到欧阳景轩和蝶夫人走了进来。 蝶夫人莲步轻移,盈盈一笑道:“公主也在!” “嗯,我来看三嫂!”欧阳若琪有些不待见她,声音噙着清冷,却将“三嫂”咬的极为的重。 气氛有着少许的尴尬,风玲珑抱着灵宠起身行礼道:“王爷回来了。” “嗯!”欧阳景轩淡淡的点了点下颔招呼道,“豆子,把东西拿上来,”随即对风玲珑道,“本王见着松果极好,所以带回来赏给宠儿了。” 风玲珑嘴角边儿的笑意云淡风轻,略微一欠身:“妾身替宠儿谢过王爷……”稍稍一抬眼,四目相对间,有着浓浓的深意流转而过…… · 下午点加更一章! · 104、梦境,他是谁? 众人嬉闹了会儿后,因着风玲珑的伤为好,便就都散了……欧阳景轩从蝶夫人处回来的时候,风玲珑已经靠在软榻的桌边上睡着了。() 只见她素手不染蔻丹,手肘顶在桌子上,那边上还放着一本翻到一半的书卷……纤柔手的抵在下巴上,她那圆润的弧度让人禁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试探一下她芳唇与下巴间的那个诱人的凹槽。纤长浓密的睫毛自然的蜷曲着,在她吹弹可破的眼睑下投下了一个月牙形的阴影,此刻她正呼吸均匀,睡得恬静。 一边的丫头刚好走进来,见到欧阳景轩这样消无声息的出现在帐篷中不由得惊了一跳,刚想开口,却被欧阳景轩竖起来的手指噤住了声音。 丫头瞪大了眼睛,看向软榻上正睡得香甜的风玲珑,随即会意的悄悄退了出去…… 欧阳景轩轻缓的走到风玲珑的跟前,上好的柔软锦缎布帛绵成的鞋底落在地面上仿佛猫一样轻柔,他缓缓地躬下身子,扑鼻而来的花香就沁入心脾,禁不住多嗅了几下。 欧阳景轩心翼翼的将她的手臂移开,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她的头托住,轻柔的将她拦腰抱起,心头不禁一阵疑虑……不知怎的这次的风玲珑睡得格外的昏沉,竟然连他将她抱起都浑然不觉,依旧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此刻怀中的风玲珑宛若熟睡的猫儿一样,似乎正在做着什么美梦,朱唇微微勾起,带着浅浅的笑容。 邪魅一笑,欧阳景轩将风玲珑轻轻放到了睡榻上…… 漫天的白雪,成片的梅树林傲然挺立。 狂风大作,夹杂着漫天飘飞的雪花,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唯独梅树林里是另一番景致……朵朵红梅吐蕊盛开,在白雪的映衬下,美不胜收…… 置身在树下,风玲珑缓缓抬起不染蔻丹的素手轻轻摘下一朵置于鼻间轻嗅,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仿佛也充盈起她的心…… 那种熟悉的温暖的再次袭来,臂弯从身后轻轻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她顺势向后面躺靠了过去……健硕的胸膛传来温热,身后的人将自己的大氅微微张开将她的身体包裹了进去,轻声呢喃:“此生有你,足矣……” 低沉的声音透着让人心动的语调传来,风玲珑心中一阵微漾,她就要看到他了,她转过身,张开眼睛,只见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正是满脸邪佞的笑容。 忽的一惊,风玲珑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边的欧阳景轩也缓缓的起身,一脸邪佞笑容的道:“王妃做了什么美梦,见到本王竟这样惊讶?” “我……”风玲珑想起刚刚梦中的场景,明明就要看到他了,谁料自己一心急竟然醒了过来,见到欧阳景轩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得吓了一跳。 欧阳景轩的眸光缓缓将她包裹住,风玲珑在这探视夹杂着戏谑的眸光中渐渐涨红了脸,好似一个熟透了的桃子,她别过脸去,那一丝慌张恰到好处的被他收入眼底。 “妾身只是梦见家乡而已……”言语中有着明显掩饰的迹象,风玲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他解释,就好像不明白她此刻为什么会有掩饰不住的慌张。 欧阳景轩的嘴角弯的更深了,他只做无恙,一旋身转坐到床边,兀自的开始穿着衣服。 风玲珑一阵窘迫,凝着欧阳景轩健挺的脊背,有些微微出神……昨晚她明明实在看书的,怎么跑到睡榻上来了? 风玲珑只佯装整理衣服,却发现她的也是只穿着亵衣亵裤,不由得脸上一红……视线不由自主的倪向了欧阳景轩……难道昨晚是他将她抱过来的? 这个想法让风玲珑觉得自己的耳根子都有种被火烧的感觉,**辣的从耳边蔓延到脸上。 “昨晚本王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王妃可以放心,你身上的衣服是你的侍婢给你换的,”欧阳景轩仿佛背后有眼睛似的开口道,转过头来,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不怀好意的道,“本王不会霸王硬上弓的……” 风玲珑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她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口道:“王爷请自重……” 欧阳景轩只做不在意,声音幽幽的传来:“本王需要对本王的妃自重?”轻咦的声音透着戏谑的眼神滑过,惹来风玲珑窘迫的羞恼了起来。 “哈哈哈……” 帐篷中传来爽朗而戏谑的笑容,鸟儿在空中飞旋,仿佛感受到了笑声一般,不停的在帐篷上方盘旋着…… 秋风飒飒,晚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 狩猎场周围的树木已经渐渐变成了金黄色,只有点缀其间的枫树像火红的火把一样在这些金黄色的海洋中星罗棋布。 众人依旧坐在狩猎场的帐篷边,由于这两天的事情,已经很少有人去狩猎了,大部分的人都聚在一起品尝着这里的野果和野味。 欧阳景轩因为禁足只能在方圆三里行动,然而禁足后他并没有便显出多大低落的情绪,现在正坐在狩猎场边的凉亭中与蝶夫人品茶。 蝶夫人今日着了一身白色的逶迤坠地的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垂落双肩,阳光淡淡扫进……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 染着浅红色水仙花蔻丹的纤手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忽然,一阵风吹过,风中卷带着一阵微尘,蕴着丝丝凉意,欧阳景轩结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仔细的披到了蝶夫人的身上。 “天气渐凉,蝶儿你要多穿些。”欧阳景轩低沉的声线带着温柔恣意的关切,蝶夫人嫣然一笑,妩媚的眼中情意绵绵。 坐在不远处的傅亦珩抽搐了一下嘴角,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风玲珑。不同于蝶夫人素雅中求妩媚的装扮,她身穿了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神情安之若素的啜着茶,对于欧阳景轩的举动好像并不在意。 丫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高兴,明明自家主子才是正妃,如今王爷的眼中就只有一个侧王妃,全然不把自家主子放在心上。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将怨恨的目光狠狠地戳到了欧阳景轩的身上,不料他却突然回头,深邃的眸子正好将一脸怨恨的丫头抓了个正着,就在她正大惊失色间,欧阳景轩的眸光便越过她转了回去。 丫头有些不知所措,却注意到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梅子转身离开了,只消片刻便去了一件浅蓝色的披风回来,仔细的披到了风玲珑的身上。 风玲珑正在微微出神间,梅子的举动将神游的她拽了回来,抬眸对上梅子面无表情的脸,却只见她的眼神似乎是无意间的瞟向了欧阳景轩。 蓦地心下一阵暖流,原来是他示意梅子为她取得披风……调转眸光,却看到欧阳景轩正和蝶夫人声的着什么,身子就这样侧了过去,半背对着她。 风玲珑星眸微眯,嘴角绽开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淡的就好像风一吹,就散的看不清。 远远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仔细的看着这里的一切,欧阳枭云狭长的眸子中渐渐升腾起暗色的深沉。 一边的苏婉仪身着正红色色的繁复花纹华衣,头顶的凤头钗微微晃动着,只听到她缓和的笑了笑,声音温然的开口:“苍轩王和侧王妃的感情真是极好呢。” 欧阳枭云接过三德子送过来的茶,神色有些阴戾的道:“把自己的正妃冷落在一边,倒是和侧妃举案齐眉,当真是感情好。” 苏婉仪被欧阳枭云这一句话呛得不轻,稍微掩嘴来掩饰她脸上窘迫的神情,一边的珍妃后暗暗的冷笑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 欧阳枭云的脸色不好,身边的几位都看在眼里,珍妃抓住时机上前,端了一盘糕点道:“皇上,臣妾尝着这水晶糕做的很精致,皇上尝尝吧?” “放那儿吧。欧阳枭云睨了一眼满脸带笑的珍妃冷淡淡的道。眸光不经意的又瞥了眼欧阳景轩,对于他安于现状,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珍妃有些悻悻的将托盘放到一边,眼见着这几位的热脸贴上去都碰了一鼻子的灰,这边的气愤瞬间有些尴尬起来。 欧阳枭云有些浑浊的瞳眸中映射出欧阳景轩为蝶夫人绾青丝的动作,眼底的阴鸷之色更深了……蓝梦蝶,你已经是残败之躯了,如今居然还能魅惑老三将你纳为侧王妃,当真是心机不浅。 眸光缓缓调转,一边的风玲珑倒是神色淡淡,这样欧阳枭云不禁有些疑惑,既然欧阳景轩当初执意要将风玲珑娶为元妃,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冷落她呢? 剑眉蹙起,欧阳枭云心中的有些隐隐的忧郁,虽然他对风玲珑在面上还算过的去,但是比起蝶夫人实在是差得很远。 阳枭云实在不明白,如今风部落已经没落,前几日又发生了他射伤日昭国太子之事……提起这件事情,他的心中又起来丝丝火苗,那日楚凌咄咄逼人,他不明白欧阳景轩为什么要承认,就算真的是他,那么当时有没有人发现是他做的,即使调查凶手也不会怀疑到他这样一个闲散的王爷身上,他为什么要承认?难道,他真的不打算参与夺嫡,甚至也无心于自己的皇位,心甘情愿的只打算做一个闲散王爷? 就算他想……靖寒他们也未必肯让你闲一辈子! 眸光飘忽,他看着远处欧阳景轩和蝶夫人恩爱的场景,他眸光一沉……半晌,欧阳枭云阴戾的鹰一样的瞳眸眯了起来,眼底的寒光凛冽而生。 欧阳景轩体贴的为蝶夫人斟了一杯茶,又在这茶盅中放了一颗莲子,蝶夫人温然的接过,眼中尽是无限的爱意。 眸光不经意间注意到边上的风玲珑,欧阳景轩思忖了下缓缓道:“蝶儿,本王还想着昨晚与你下的棋,不如今日我们再来一局如何?” 蝶夫人巧笑嫣然,不知怎的,禁足开始后,欧阳景轩越发的喜欢上了下棋,“好啊,王爷喜欢妾身自然会奉陪了!”她绝美的容颜只做眸光顾盼,娴静一笑,着让身边的素娥去取来了棋盘棋碗,她手脚麻利的将棋盘摆好,布局,随后蝶夫人执白先行。 两人你来我往,棋局上相战正酣,眼角余光注意到正在和丫头话的风玲珑,便开口道:“王妃也不来看看吗?” 风玲珑偏过头,眼睛稍微睁大一点,嘴角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抬眼看向欧阳景轩:“妾身棋艺疏浅,恐不能和王爷与妹妹相较,怕是也看不懂两位高深的棋艺!”语的的恰到好处中又带着几分嘲讽。 欧阳景轩好似没有听出风玲珑话中有话,只是道:“无妨,王妃便一起来观看吧!” 风玲珑倒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走过来观看,都是身后的琴姬,免不了一阵对着侍婢耳语。 这样的情形放在别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且不欧阳景轩两年前就已经不受宠的被封成了一个没有封地的王爷,空空的顶了一个苍轩王的名号……这一年虽娶了两位王妃,却都是不尽人意,对他的前途更是毫无帮助。如今又出了射伤日昭国太子的的事情,他的地位更是远远不如从前,已然被皇家排斥在外,估计已经没有立储的希望了。现在他这样吃喝玩乐,更是让人觉得他自己也是已经放弃了。 傅亦珩兀自的品着酒,眸光若有似无的瞟向看台边的上官雪,却见到她正一脸柔情似水的笑容和欧阳枭云话,心中一阵暗痛。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嘴角缓慢的勾勒起一个苦笑,自己现在的情形,真真是应了这首诗了。 这边风玲珑心不在焉的看着欧阳景轩和蝶夫人对弈,时不时的迎合他几句敷衍的话。 一边的琴姬见到她这个模样,思忖着她是真的不太会下棋,禁不住暗暗冷嗤,对着身边的珊瑚道:“王妃可真是好大的架子……” “她的架子再大也是唯一的苍轩王妃。”一把子冷冽的声音在琴姬的耳边响起,只见傅亦珩提着两坛子酒经过她的身边,琴姬一时吃瘪,脸色十分难看,可是却敢怒不敢言,坐在身边的冷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冷笑。 傅亦珩睨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琴姬,不再理会,大步流星的向欧阳景轩走去。 “砰” 不大不的声音,傅亦珩干脆很直接的将酒坛子放到了欧阳景轩的棋盘上,震得上面的棋子都跳了起来,提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看向欧阳景轩道:“你我也好久没有喝过一杯了……今日你我来个不醉不休如何?” 被敲桌子的欧阳景轩不怒反笑,深邃狭长的瞳眸中晕染开邪佞的笑容,一口答应下来:“本王也许就没有饮酒了……不醉不归又何妨?”罢回过头来对对面的蝶夫人道,“蝶儿,这棋本王改日在和你下。”话音刚落便利索的起身。 “各位,失陪了……”傅亦珩桀骜不驯的一笑,言语间皆是挑衅与自得,在转身的一刹那对风玲珑使了一个眼神。 欧阳景轩和傅亦珩离开了人群,在帐篷后方一侧的树林里席地而坐,到也不拘束……* “上好的竹叶青……”傅亦珩依靠在树干下,对着身后的欧阳景轩道,“虽然比不上你的梅子酿,不过这已经是我能在这里膳房找到的最好的酒了。” 欧阳景轩也慵懒的与他依在同一个大树底下,正好和他背靠背,腿微微拱起拄着手肘,手抵着额角,神情悠然的啜着酒,道:“难得这样的清静,你倒还是忘不了喝酒……” “有好东西自然不会忘了你!”傅亦珩仰头抬首灌了几口酒,呼出一口气道,“好酒!”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喝着,倒也谁都不话,仿佛天地间除了酒便只有那被风吹落的萧瑟枯叶…… “傅公子倒懂得清闲!”清清凉凉的一句话,只见风玲珑正款款走来。 欧阳景轩挑起了眉毛,似乎对风玲珑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 “王妃还真是聪颖……”傅亦珩咧嘴一笑,满是戏谑的道,“我还真怕你不来!” 缓步来到他们面前,风玲珑执起地上的酒杯道:“既然傅公子诚意相约……我怎么会那么不识趣?”眸光深深的滑过欧阳景轩后落在傅亦珩身上,星眸灼灼,透出些许淡然隐匿的芳华。 “王妃果然爽快……”爽朗一笑,傅亦珩将酒壶拿起向风玲珑一示意,“既然如此,不如王妃这次赏个脸,我们共饮如何?” 风玲珑倒不在意,只是微微一浅笑,眸光流转,随即转过身来将酒杯举到傅亦珩的面前……一切尽在不言中。 傅亦珩举起酒壶,还未倒出就见到欧阳景轩一阵旋风似的转了过来,他倒出的酒洒到了地上……风玲珑的酒却已经被挪到了欧阳景轩的手中。只见他神情淡淡,嘴角晕染出一个勾魂摄魄的邪佞笑容道:“她是本王的王妃,理应和本王共饮。” 傅亦珩虽然一怔,但还是束起手中的酒壶,略有深意的一笑…… 欧阳景轩压低坛口,将酒盏中溢满,风玲珑接过他递来的酒,眸光流转,盈盈而立莞尔一笑,有些事情不用便明了,有些事情的转变,不过也紧紧是一瞬间,一念间,一言间! 风玲珑执起袖子遮挡,一饮而尽,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倒是坐在地上的傅亦珩有些惊讶,噙着疑惑问道:“前几次在下邀请王妃,王妃都是推脱不肯的,怎的今日这样痛快?” ` 105、饮酒,各噙了心思 风玲珑低下头,欧阳景轩便又满了一盏,酒杯中的液体金黄透明,在这种颇有活力的颜色之中还带上了微微的青绿色……她轻缓的将酒盅置于鼻尖一嗅,那种混合着檀香、陈皮和淡竹叶的草药和酒香的甘醇便扑鼻而来…… 风玲珑浅浅的抿了一口,那种清爽的味道便在唇齿间氤氲开来,幽雅芳郁,令人回味无穷。, 她缓缓抬眼,眸光幽深的飘向远方淡淡的道:“不过是想喝便喝了。” 闻言的欧阳景轩凤眸微挑,眸光幽深如海的看向风玲珑,她薄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的绝色容颜,临风飒飒翻飞了她的衣袂,神情淡漠,美目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只是简单的想喝酒而已吗?欧阳景轩觉得并不尽然,但是经过那天的事情以后,大约是她认可了亦珩,所以才会真心相待。 微微一眨眼,欧阳景轩将目光转向正在和风玲珑对饮的傅亦珩,眸光深谙而悠远,此刻两人彼此也是心知肚明,对方与自己,已然不是从前的关系了。 三人不拘节的席地而坐,把酒言欢,倒也落得轻松自在。 不多时,却见到蝶夫人向着这边走来,傅亦珩见到后的眸光有些不悦,但还是扭过头对欧阳景轩道:“景轩,你的侧王妃也来寻你了!” 话语间不掩机锋,只见身后的蝶夫人只做不闻,依旧大方得体的来到他们面前缓缓行礼,妍姿俏丽,却是明艳端庄,耀如春华。只见她轻启朱唇,声音亦是婉转:“给王爷、王妃姐姐请安!” “免礼吧!”欧阳景轩饮了一口酒,并不在意傅亦珩的挖苦只是淡淡的道,“蝶儿,树林风大,你怎么寻来了?” 闻言的傅亦珩冷哼了一声,侧身抬首灌了几口酒,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蝶夫人恬静一莞,眼角眉梢件皆是绝代风华,缓声道:“妾身惦念着王爷的伤还未好……不宜饮酒,特寻了来。” 欧阳景轩勾起嘴角,眼中是看不清的迷离:“无妨,既然来了就一起吧,王妃你呢?” 眸光调转,风玲珑脸上的表情好似秋日山中涧下的幽潭,毫无波澜,嘴角漾开的笑容好似飘落秋叶触碰出的微涟:“但凭王爷做主便是!” 傅亦珩的脸色一沉,眸光划过风玲珑淡漠的神情,心中一阵不满,酸酸的开口道:“王妃刚刚也饮了不少的酒,身上的伤没好,恐怕这一阵子过去了也会不舒服吧?” 风玲珑听到傅亦珩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抬眼间便看到傅亦珩正冲着她桀骜一笑,暗自腹诽一句,便神情淡漠的道:“少饮便是……无妨!” 眼瞅着傅亦珩的脸拉了下去,好似自讨无趣的转过身子,风玲珑不禁一拧眉头,唇边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场面一时有些窘迫,傅亦珩正愁眉不展间,只见一个红色的影子飘忽而过,定睛一看,只见夜扰一身火红色长袍,妖冶的脸上正噙着玩味的的笑容道:“好巧,孤正无聊……这美酒佳人的,可否让孤也品尝一下?” 众人还未曾话,就见夜扰已经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傅亦珩心下升腾了一抹笑意,干脆也让他加进来,省得场面尴尬。 思忖间便举起酒壶为夜扰斟满一盏,“今日有幸与太子殿下同饮,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傅亦珩挑眉勾唇,“来,在下先敬太子一杯!”罢将酒一饮而尽。 夜扰见状仿佛十分高兴,欧阳景轩神色淡淡的抿着杯中的酒,身边的蝶夫人也配合得默契,两人均是默不作声。 原本悠闲的散人聚会此刻却因为蝶夫人和夜扰的加入变得有些诡异,虽然几个人都是十分客气的饮酒谈笑,却是个人都噙了各种各样的心思。 夜扰饮了几盏酒后,明艳的桃花眼准想了风玲珑:“王妃的伤可好了?孤送去的药可还好用?” “劳太子殿下挂怀了,”风玲珑嘴角微微荡漾着笑意,略一点头淡然从容的道,“一切安好。” 这样的对话在旁人听来不过是寻常的客套话,然而傅亦珩却也看的明白,届时欧阳景轩正与蝶夫人交谈甚欢,正妃摆在一边,这样的情形不光是傅亦珩看不上眼,就连夜扰也看到了眼里。 傅亦珩觎了一眼欧阳景轩,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体贴的将蝶夫人肩膀上的落叶拿开……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样子让他的心里十分不爽,他本就不喜欢蝶夫人,加之风玲珑在场,有了蝶夫人的加入,欧阳景轩的心思很明显的大部分都放到了她的身上,这更让傅亦珩的心头平添了一丝对她的厌恶。 风玲珑话音刚落,气氛就有些冷场,就在傅亦珩想着用什么方法调节一下的时候,窸窣的脚步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楚凌一袭墨色缎锦,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神情温然道:“远远的就闻见了竹叶青的味道,见苍轩王和夜扰殿下也在,特意准备了一些下酒菜来分一杯羹。” 楚凌这话的巧妙,众人都是心思深沉的人,虽然因着欧阳景轩射伤陆少云之事使得他越发的远离了权势的中心,但是面子上自然是要走过场的。 只见楚凌身后的人将这些吃食桌椅拿了过来,傅亦珩也十分应景的站了起来道:“原来是楚丞相,失敬失敬……”着,他眸光变得诡异,桀骜的挑了眉眼环视过众人,若有所指的道,“没想到在下的两坛酒……竟然将您也引来了,如此兴师动众的寻来这些吃食,怎能有不分羹的道理!” 罢请了楚凌坐下来,欧阳景轩身边是风玲珑和蝶夫人,傅亦珩坐在风玲珑的左边,夜扰挨着傅亦珩,一边上是最后加入的楚凌……大家各国各位,谁都没有错,原本是一场聚,顿时变成了三国之间诡异的相处。 楚凌就坐,看着风玲珑淡淡道:“看来王妃今日身子已经大好了,秋日起了夜凉,王妃伤势刚刚好,素日还是要保养的。” 这样的话一出口,桌上的气氛就缓和了很多,似乎楚凌和夜扰一来,桌子上的焦点就会自动的变成了风玲珑。 风玲珑微笑如仪,口气清远得好似天边的丝缕薄云:“多谢丞相关怀了,” 楚凌闻言雅然一颔,招手叫了随行过来,从食盒中取了一壶酒道:“深秋性寒,本相叫厨房用菊花煨了琼酥,等下正好喝了暖胃。” 夜扰邪佞一笑,道:“丞相还真是心思细腻,连这样的事都都这样用心。” “事无巨细,原本就是这样。”楚凌似乎并不在意夜扰话语中挖苦,淡淡的道。旋即转向风玲珑,嘴角边的笑容如沐春风,“王妃心思聪慧,想必也是细腻之人罢,许多事情只是放在心中,并不多言。” 风玲珑听出这话颇有意味,心下一阵波澜,但表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点头,发间的蕊黄色暖玉金步摇便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晃动道:“女子总是心细的……不过本王妃生在戈壁,可能脾性略微粗糙些,到让丞相见笑了。” “王爷真是好福气,连戈壁明珠都能纳入己怀。”这边的夜扰插了一句嘴,试图将众人的话题引到欧阳景轩身上。 欧阳景轩闻言只是邪魅的笑容道:“殿下过奖了,其实殿下比我有福气。”言下之意暗指他如今的地位已大不如前,怎好让人称羡了去?! 夜扰听罢,只是妖娆一笑,楚凌的声音适时传来:“此刻只是聚,王妃又何必妄自菲薄?”着,他眸光明明清淡,却凝着风玲珑的那一眼,让她的心猛然咯噔了下。 * 帐篷中,霂尘正在包扎着伤口,这几日用了欧阳景轩送来的金疮药,已经好了很多了……那日强撑着欧阳若琪出去打猎,险些将伤口扯裂,还好欧阳若琪心思纯净,他敷衍了几句她也并没有发现。 手无意间碰到了腰间的香囊,原本他是不喜爱佩戴这样的东西的,那日他看着风玲珑曾经给他编的草蚱蜢出神,欧阳若琪见了便硬要他也给她编一个,后来见他只是随身收着这个已经干枯了的草蚱蜢,便送了个香囊给他。 神情有着一丝的恍惚,手指间轻轻捻动着冰丝制成的香囊,心里一阵苦涩滑过…… “玲珑,我只问你一句,”他干涩的嗓音呐呐而起,只有他自己都知道,心在一滴一滴的流血,滴到地上流淌下满地看不见的绯红,“如果我和阳烁公主在一起的话,你会安心么?如果是,我便会和她相守……” 目光灼灼,她清冷的嘴边却溢出了一个:是…… 霂尘的心沉入了谷底,不管回想起当然在箫悦楼的情景多少次,仿佛都没有办法将那道伤口磨平……玲珑,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么我这样做又如何呢? 思忖间,霂尘缓缓走出帐篷,负手而立的看着墨空,平静俊雅的脸上一脸的茫然。 “霂尘……”清洌洌的干脆声传来,欧阳若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目光有些诶涣散的看着她一脸不悦的奔进来道,“霂尘,你看见三嫂了吗?” 玲珑? 心中咯噔一下,她的名字顿时让他清醒过来,原来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是有关她的,他便永远都是这样清醒。 “公主怎么找王妃找到我这里来了?”霂尘缓缓的开口,眉宇轻皱!。 “我……”欧阳若琪也顿觉不妥,微微垂眸喏了下唇,随即抬起头道,“是这样,我原本打算去找三嫂的,可是,他们都三嫂去找三哥了,我自己又不敢去树林里,所以只好来找你……”转了话锋,她水灵灵的眸子凝视着霂尘,满是期盼。 “我们这样去没事吗?”霂尘声音缓和而沉稳,轻倪了眼外面黯淡的夜色:“我只是怕你会被非议……” “没事的,”欧阳若琪急忙道,但是,因为太过迫切了,倒显得她急不可耐,顿时羞赧的垂眸道,“我是要去找三嫂……你只是陪我去而已。”着,她猛然抬眸看向霂尘,眸光闪烁的道,“霂尘,你陪我去好不好?” 看着欧阳若琪乞求的神色,霂尘微微蹙眉,原本到嘴拒绝的话却硬生生的改了口,“好!” 天色越发的黯淡下来,树林中起了篝火,暖暖的烤着风玲珑的后背,让她感觉格外的舒服。 火光飘忽着,映射着每个人的脸都有些阴沉不定。 楚凌的话虽都是针对她的才智,可却是话中有话,风玲珑一直心翼翼的应付着,众人都各自噙了心意,表面上都平静的对待,实际上暗地里都偷偷的较量着。 林中树木繁茂,这个时候上面茂密的枝桠也将外面的天空遮蔽的严严实实,众人这样子闲聊了一会儿,便听到欧阳若琪远远的声音传来:“三嫂,你在那里吗?”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欧阳若琪的身后跟着霂尘,两人一起款步走来。 “三嫂!”欧阳若琪娇俏的脸上眉开眼笑,提着裙子跑到了她的身边,“三嫂,我找了你好久啊!” 风玲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但还是温言道:“这么晚了还找到这里来……” “咦?”还未曾等风玲珑话完,欧阳若琪的瞪大了眼睛,水灵灵的眸光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闪闪发亮,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么多人啊,三嫂,这么热闹你怎么不叫我来?”着端起矮几上的酒抿了一下,“这酒真特别,还带着菊花的香味。” “这酒是用新鲜采来的野菊花瓣用火煨出来的,既缓和了琼酥太呛的味道,又增加了菊花的清香。”楚凌缓缓的开口,欧阳若琪的眸光也调转过来。 “原来是这样!”欧阳若琪点了点头,余光看到蝶夫人正坐在欧阳景轩的身边,神情有些不悦。 傅亦珩注意到欧阳若琪身后的霂尘,不禁轻咦出声道:“霂尘世子既然也来了,不如一同饮上一杯吧!” 欧阳若琪闻言脸一红,不过由于是晚上光线很暗,除了风玲珑以外没有人看到。 霂尘温然一笑,随即走上前来道:“承蒙傅公子这样盛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欧阳景轩眯着眼看着霂尘加入,欧阳若琪也坐到了风玲珑的身边,嘴角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容,深邃的眼中划过一丝邪佞,桌面上的气氛不过是看似和谐而已,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刚刚开始。 * 云苍城,此时的萧悦楼仿佛被以往都要格外热闹一些,风玲珑的赌注此时已经涨到了数倍。 因着皇家的秋季狩猎,狩猎场的的消息暂时被封锁了起来……但是,人就是这样,越是不明情况,众人的好奇心就越重,许多人已经是通宵达旦的在这里下赌注,眼见着过去了大半个月,风玲珑却丝毫没有要被暗杀的迹象……倒是也有一部分的人开始倒戈,倾向于风玲珑生这一面,然而大部分赌风玲珑死的人都认为,愈是这样平静便愈有可能造成最后出人意料的结局,所以双方的赌注的较量一直不相上下。 接连几天萧悦楼都是灯火通明,人们越聚越多,情绪十分高涨。 离墨站在二楼的上俯瞰着底下的一切,他墨发和墨袍不绾不束……手握着墨玉箫,周身散发着又换迷然的气息。 鹰眸好似深不见底的幽潭,这几日就连他也很是奇怪,狩猎会这样安静……聚会来的探子来报,狩猎场方圆三十里全部被封锁了起来,周围又没有村落,打探起来倒是格外的难。加之狩猎的地方距离云苍城也有几百里路远,就算是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两天…… 离墨倒不是心急知道那边的情况,有的时候越是平静的事物表面就越是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就好像是平静的海面,越是平静,便越有可能是巨大的风雨来临的前兆。 离墨缓缓的勾起嘴角,眼神中射出了阴鸷的寒光。 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 今天下午点再加一更……端午节假期估计就不加更了! · 106、突变 狩猎场。% 月明星稀,月亮像是一块上好的圆形暖玉高高的挂在深蓝色的天际,周边几颗稀疏的星星虎视眈眈的俯瞰着大地。 黑黝黝的树林中却有着逸出隐隐的火光,热闹非凡。 众人一字坐开围在篝火旁边,半晌只听得马蹄声叩地的声响,在树叶的缓冲下变得有些沉闷,欧阳若琪眼尖,抬头叫道:“咦?是大哥和四哥呢!” 回音刚落众人就抬眼望去,只见欧阳靖寒和欧阳钧悎手提了野鸡野兔走了过来,欧阳靖寒来到众人面前,道:“刚刚偶然和四弟相遇,听见他碰到若琪往树林里走,是众人都在这里,所以特意带了今天猎物来和你们聚一聚!” 欧阳若琪的眉心曲成一个疙瘩,似乎在仔细的回忆着慢慢开口:“我似乎没有看到四哥啊!” “你走得急,我也只是刚刚踏出帐篷而已。”欧阳钧悎干声一笑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惊呼,欧阳玉琮带着侍从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道:“我就知道大哥和四哥是在烤野味,没想到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啊!”随后他的眸光略过众人落到了风玲珑的身上道,“三嫂也在这里啊,太好了!” 风玲珑耳边的耳坠在火光下闪耀着晶晶亮的光芒,她云淡风轻的笑……她若不经意的轻倪了眼欧阳景轩,二人视线只是轻轻一碰便挪开。但是,二人倒也明白了如今的局势…… 原本只是傅亦珩、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雅聚,却因为夜扰和楚凌的突然出现变了味道……如今欧阳景轩在西苍失势,却夜麟国太子和日昭国掌权的丞相来和他一起饮酒,怎么能不引起大皇子、四皇子等人的多疑。 “既然来,就大家一起吧。”欧阳景轩邪魅的挑眉开口,“看来这酒也是不够了……” “发财树,去取了酒来!”欧阳玉琮急忙吩咐,同时迫不及待的坐到了矮几边儿“对了,将二哥和五哥也一并喊来,到热闹。”他一脸没有杂质的戏谑看着楚凌,“丞相,不如也请了太子殿下过来,岂不热闹?”既然你们大家就喜欢这样的场合,我就给你们创造机会! 欧阳玉琮暗暗一笑,从欧阳若琪手里就抢过了酒壶,惹得她气恼的谩骂。 楚凌对着身后的侍从道:“去请太子殿下!”他俊容上依旧挂着温润儒雅的笑容,对着欧阳景轩道,“请了人来叨扰王爷,还往不要介怀!”他轻轻挑眉,继续道,“虽然出了那天的事情,但是大家还是要相处的,不如借了这个机会调解一下,毕竟王爷也不是有意的。” 话语间语气轻缓中肯,十分中听,大部分的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欧阳景轩,他咂了一口酒,嘴角含着不轻不重的笑道:“多谢丞相美意了,本王也想着化干戈为玉帛呢。” 风玲珑微微拧了眉毛,但在看向欧阳景轩那种淡泊的神情的时候也不过微微一笑,心系自然明了,他这样懂得拿捏,自然不会让她担心。 大家烤着猎物把酒言欢,不多时陆少云也便带着慕晚晴姗姗来迟……从他受伤之后便鲜少有人见到他,这一次他携了慕晚晴前来,看那红润的脸色想必也已经是好多了。 不同以往,身边的慕晚晴今日打扮的好生素净,头发只被绾成一个低垂的平髻,以银色丝带牢牢束住。她穿着通身镶黑色万字曲水纹织金缎边真红宫装跟在陆少云的身边,精致而不张扬的花纹疏密有致地铺陈于领口,露出一抹娇俏而诱人的锁骨。 她眸光妖娆的扫过众人的脸,最终在风玲珑的脸上滞了一下,随即只是扬起一个娇美如花的笑靥,与陆少云款款而座。 蝶夫人体贴的斟了一杯酒,欧阳景轩执起酒盏对着陆少云,声音清冽的道:“那日本王不慎将殿下误伤,还望殿下海涵……本王先干为敬!” 陆少云的神色明显一怔,显然他没有料到欧阳景轩会向他致歉,众人也是对欧阳景轩突如其来的动作各自噙了别样的心思旁观……明显的,空气中处处透着诡谲和阴测测的感觉。 “那日之事王爷本就不是有意的,”陆少云哈哈一笑,也举了杯子,满脸都是无谓的道,“孤自然不会在意……倒是一场误会让苍轩王受了罚,孤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欧阳景轩邪魅一笑,“无妨……本王本就对狩猎并不是很感兴趣,禁足不禁足倒也没有多大差别,”他微微一顿,“到叫各位见笑了……”眸光淡淡却噙着少许无奈的笑意,最后举杯和陆少云示意,二人对饮而尽。 陆少云放下杯子看向楚凌,一脸不在意的道:“丞相,孤既然吾爱,这事还望丞相不要在追究了……” 他的话的随意,可是,场上的人不免暗暗嘘唏,一国太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和一个丞相如此商量口气,到真是印证了那傀儡二字! “殿下不追究,臣自是不会追究。”楚凌看似恭敬的回答,一双锐眸被掩了光华,只是淡淡。 “欸,二哥和五哥来了,”欧阳玉琮突然道,“来来来,人齐了就喝酒!”顿时,他亲力亲为的招呼起大家喝酒。 风玲珑举杯之时,眸光再次和欧阳景轩对碰了一下,嘴角淡然的噙了一抹笑意后挪开,一切尽在不言中…… 场面因为欧阳玉琮和欧阳若琪显得热闹活跃起来,就算大家心里各自深沉的噙了心思,却谁也不会表现出来,倒显得此刻格外的和谐。 “殿下,您身子刚刚好,”慕晚晴一脸担忧的看着陆少云,“医女要稍些饮酒呢……” 陆少云笑得满面春风,顺势将慕晚晴揽了过来道:“孤今天开心,晚晴就不要扫兴了。” “是。”慕晚晴眸光流转,只做顾盼生姿,眼角眉梢间着染上笑意,语毕后她眸光流转,看向一直安之若素的风玲珑道,“如此热闹,王妃从头到尾始终不语,倒是有和不开心?” 风玲珑眸光飘逸,触到那一双寒潭深水似的沉静双眸,只是粲然一笑道:“本王妃一向话少,难道……”她眸光一深,看似去平静的看向慕晚晴,“良娣不清楚?” “良娣管的还真是宽,你管三嫂不话?”不待众人反应,欧阳若琪冷哼一声,从表姐宴席上她就不喜欢这个什么良娣,一脸的狐狸精样子,哼。 慕晚晴一阵尴尬,傅亦珩见桌子上的气氛有些不好,随即出来打圆场,众人倒也识趣的应和。只是,席间总是有不经意的眸光瞟向风玲珑…… 楚凌从始至终都表面平和,尽显一国丞相的大度,只是,时不时的唇角微勾透出一抹阴戾。陆少云想要借此事反击,却给了他机会探探西苍帝的底……欧阳景轩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终究是一个不能让人放心的人! 相较于楚凌的心思,夜扰却对风玲珑感兴趣几分。从狩猎比赛上看,她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却因着侧王妃赢了比赛……每每一起同席,欧阳景轩若不经意的动作总是流露出对侧王妃的宠爱,虽然也会偶尔照顾风玲珑的面子,却显然只是敷衍了事。 可是……夜扰流转着那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轻轻睇了风玲珑一眼,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沉静的像一潭古井,平静的让人觉得安逸,却蕴藏了太多太多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知的东西。 如果……她不曾嫁于苍轩王,成为夜麟国的太子妃……夜扰举杯饮尽杯中酒,突然被自己跃入的想法弄的一笑, 篝火上烤着肥嫩的野兔,此刻正被火灼的滋滋作响,时不时的传来阵阵鲜嫩的芬芳,很快便送到了桌子上。 欧阳景轩体贴的为蝶夫人割了一块肉,只见他手法极快,只见银光一闪,刀便将那烤兔脊背上的肉刮了下来,送到了蝶夫人的面前温言道:“这野兔的脊背肉乃是兔子身上肉质最为紧致的地方,因着兔子奔跑时这里的肌肉张弛有力,所以既不会因为太肥油腻,也不会因为太瘦而干柴。女子食用个最好不过了。” 蝶夫人闻言绝美的脸上绽开一个明艳的笑意,双靥有着淡淡的霞红,鬓边的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的双结如意钗也映着她的容颜仿若桃花。 “多谢王爷体己。”蝶夫人嘴角沾染起绝美的涟漪,惹得傅亦珩厌恶的皱了一下鼻子。 欧阳若琪注意到欧阳景轩和蝶夫人“恩爱”的一幕,禁不住放下筷箸将头扭到一边做呕吐的表情,风玲珑见状,只是将素白的手指抵在纤巧的鼻尖下面微微勾了勾嘴唇。 欧阳若琪惊奇的看到风玲珑不为所动,甚至一点都不在乎的神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声的将声音送到风玲珑的耳畔道:“三嫂你都不生气吗?” 风玲珑浅浅的笑了起来,好似如沐春风绽放枝头的淡雅芙蓉,沉下一丝声线道:“嫉妒是大不敬之罪,况且王爷本就偏爱她多一些,我又何须和她计较。” 欧阳若琪不高兴的撇一撇嘴,赌气的将粉红色的嘴唇嘟起念叨着:“三嫂怎么这么好的度量……” 风玲珑闻言稍微沉吟了一下,唇边沾上了些许了然的笑意,蓦地感觉背后一条深深的视线,回眸……只见霂尘眸光正凝视着她,眼波里墨色一起伏,好似黑夜的深沉。 她淡然的收回眸光,仿佛不曾看到……有些事情,她如果也在徘徊,只会伤人伤己。 欧阳玉琮将欧阳景轩和蝶夫人的“爱意”尽收眼底,抬眼见到风玲珑正和欧阳若琪浅笑,不由得闷哼一声……在他眼里,风玲珑这样的浅笑根本就是强颜欢笑,心中越发不喜欢蝶夫人,脸上对她的不满便应运而生。 “七弟似乎有些不高兴。”一把子温然润泽的声音在欧阳玉琮的耳畔响起,他回过头刚好看到欧阳晨枫正望着他,心下忍不住便愤愤的道:“我瞧着三哥实在是不像话,这大庭广众之下,和侧王妃你呶我呶的,看着让人讨厌。” 欧阳晨枫轻笑出声,那双明澈的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来,声音潺潺似一泓春水道:“你三哥原本就钟情于她,这在云苍城都不是什么秘密了。”见欧阳玉琮嗤之以鼻,他继而道,“况且,元妃是生长在隔壁之人,心胸必定十分宽广,你倒操了她那份心。” “我看三嫂这根本就是强颜欢笑……”欧阳玉琮满是不屑的一撇嘴道,随即看了眼蝶夫人,“真是讨厌的紧。” 欧阳晨枫扯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缓声道:“你喜欢与否都好,只是不要让你三哥薄了面子就好。” 清亮的瞳眸中反映出欧阳玉琮不满的神色,转首间听到他嘟囔着“红颜祸水……”,欧阳晨枫抿了抿唇,只笑不语。 众人吃的欢乐,不拘不束,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可是,这个快活到底是真还是假,便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如今局势一变万变,虽然表面看上去西苍夺嫡之战已经拉开帷幕,相较于别国到底要激烈些……可是,在场的人除了欧阳若琪,恐怕没有人这样认为。 牵一发动全身……谁也不能保证,西苍的局势不会扰乱了如今三国之间的平和。 风玲珑此刻哪里有心思去理会欧阳景轩和蝶夫人之间的暖昧?从开始三人的轻松到此刻众人人面鬼胎的把酒言欢,她需要想的事情太多,多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是淡然饮酒,默然吃着野味……这样的她落在众人眼里,倒成了好休养。 “殿下,你看人家苍轩王多体贴侧王妃啊,”慕晚晴着起袖口掩住嘴唇嫣然一笑,随即半是撒娇半是娇嗔对着陆少云道,“妾身不依,妾身也要……” 欧阳若琪听到身边这个娇滴滴的声音不禁摆出一副浑身起鸡皮的动作,旋即便看到陆少云宠溺的刮着她的鼻子道:“好好好,孤依你便是……” 陆少云这边忙不迭的给慕晚晴割肉,慕晚晴尝着他送过来的肉故意不压低声音道:“殿下,你瞧着苍轩王和蝶夫人这对夫妻多恩爱啊!”着,还不忘看一眼风玲珑,嘴角全然是妩媚的笑意,眸底却是不屑。 嗦嘎勒玲珑,纵使你在部落千宠万爱又如何?不过最后还是落得和亲的地步,过着如此生活! 她的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注意,众人都看出来慕晚晴是故意挖苦风玲珑,尤其是用“夫妻”两个字来比喻欧阳景轩和蝶夫人更加是十足十的挑衅,一个侧王妃能和王爷称得上“夫妻”吗? 风玲珑冷眼的瞧着慕晚晴这样故作姿态,心中倒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沉静了心思悠然自若的品着野味。 傅亦珩冷冷的嗤了一声,看着慕晚晴的眼睛中是明显的不屑和鄙夷,这时,就见到欧阳若琪气鼓鼓的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匕首狠狠的在桌子中央的野兔身上刮下一大块肉来放到了风玲珑面前的盘子中,声音调得高高的道:“三嫂,这野兔子的肉可肥着呢,你可要多吃啊,”罢回头扫了一眼旁边的人道:“等你吃好了好早些给我生一大堆的侄儿……”完又很殷勤的给风玲珑倒上了琼酥,递到她手里道,“三嫂喝点琼酥吧,着树林子里风大,给你暖暖身子。”她看向蝶夫人,哼唧的道,“三嫂,能配的起我和七哥唤三嫂的人,可只有你!” “恩恩,”欧阳玉琮因为心里惦记着水染乾坤,急忙附和的道,“我可只有叫您三嫂。” 欧阳若琪和他挑眉对视一眼后,还意犹未尽的跑到欧阳景轩的身后解下了他身上的披风,一边不怀好意的笑着一边阴阳怪气的道:“三哥搂着‘侧’妃,她自然就不冷了,这披风给‘我三嫂’披着吧,她身上的伤看我刚好,经不起着晚上的冷风吹!”话间,故意将“侧”和“我三嫂”咬得特别重。 欧阳景轩的眉毛扬得高高的,嘴角也因为笑意提了起来,晕开一个邪魅而摄人心魄的笑容。深邃的眸光跟随着欧阳若琪趾高气昂的步伐移动着,最后落到了风玲珑的身上。 望着欧阳若琪这样兴师动众的样子,风玲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由着她把欧阳景轩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她一个人身上挂着两件披风,模样有点古怪。 傅亦珩的表情显然有些扭曲,好像想笑又笑不出来一样……霂尘也垂下目光嘴角禁不住的上扬,眸光轻倪了眼欧阳若琪,深处显现出了几许感激。 欧阳玉琮将一声大笑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咳嗽声,佯装喝酒,可是弯起来的眼睛却出卖了他。一时间桌子上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欧阳景轩好似并不在乎,倒是蝶夫人的神情有些尴尬。 欧阳若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的到处转……好不得意。 “帐篷中都寻不到你们,原来是都躲到这儿来吃也野味了!”突然,一道清幽的声音传来,带着淡淡的娇媚。 风玲珑调转目光,就见到身量修长挺拔,着了一袭深红翟纹素色曳地深衣的大公主欧阳凝玉,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温婉的清刚之气。 不知道怎么,身边的欧阳若琪神色有些不对,粉色的唇就这样抿着,俏生生的脸也有些紧绷,她抽出来几分,最终还是勉强的扬起笑意道:“原来是长姐和姐夫来了!” 风玲珑定睛一看,原来大公主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袭青衣,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怎敢经得起阳烁公主的一句姐夫呢!” “你我都是一家人,叫声姐夫怕什么的呢?”不知道是不是火光飘忽的缘故,风玲珑见到欧阳若琪的脸上飞快的划过一丝尴尬。 欧阳凝玉款款而至,就听到傅亦珩声的道:“这是安邦将军的长子郑岱研。” 风玲珑蓦地回首,就见到傅亦珩正噙着玩味的笑容看着她,墨色的眼中晶晶亮,仿佛倒映着满天星星的湖水。 众人邀着欧阳凝玉和郑岱研坐下,底下的奴才急忙在地上放了两张软垫,添了碗筷和酒盅。 因着都是皇家人,此刻抛开朝政,倒是看上去也和谐不少。只是慕晚晴还介意者刚刚欧阳若琪对她的冷嘲热讽,又不好发作。 陆少云看出她的尴尬,这里到底是慕晚晴地位最低,随便一个都是能够压住她的,心里不快活倒也正常。他想要帮她缓和一下,便举了杯,“苍轩王,王妃,今儿个高兴,孤敬你们一杯……” 他这话也的巧妙,方才欧阳若琪本就在纠结正位,此刻他一国太子来给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敬酒,到好似印证了她的话般,能受得起场中人敬酒的,便只有苍轩王元妃。 “今日大家有幸聚到一起,妾身也随着殿下敬王妃一杯!”慕晚晴眸光流转,妩媚一笑的拿过酒壶在风玲珑空了的杯子里斟满。 风玲珑就算不想给慕晚晴面子,可是,碍于陆少云也是不好推脱的,她素手拿起杯盏,和欧阳景轩轻倪一眼后道:“谢过太子殿下。”旋即她抬起宽大的袖子一掩嘴饮了进去。 慕晚晴勾起嘴角,笑得十分动人的道:“妾身谢过王妃……”话间已然将手下的一盅酒抬起,也是一饮而尽。 原本流窜的尴尬仿佛在四人对饮下变的缓解,气氛再一次热络起来……风玲珑依旧沉默不语,对于欧阳景轩宠溺蝶夫人从头到尾视而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寒凉,风玲珑不由得身上开始一阵子发冷,她不想破坏此刻欧阳景轩窥视众人心思的机会,拿过一杯琼酥想要暖暖身子。 可不知道怎的腹中突然一阵绞痛,她再次抬起的手中的酒杯滑落,“当啷”一声掉在矮几上,把旁边的欧阳若琪吓了一跳,急忙叫道:“三嫂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准备去扶风玲珑,手无意间碰到了她的额头,便发现她已经疼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欧阳晨枫离得比较近,率先扯过风玲珑的手腕把脉,只见他的眉头一拧,冷声道:“中毒了!” · 两更超过一万字,大家月票要不要投呢?月底倒计时哦。不投就浪费了哦。 · 107、局势,风云变幻 “什么?”欧阳若琪惊叫了一声,这一突发事件也让所有人都惊住了,怎么好端端的就中毒了呢? 抱着风玲珑的欧阳若琪显然对于中毒一事十分的不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风玲珑已经被欧阳景轩纳入了怀里…… 火光下,风玲珑的脸因为疼痛已经变得惨白,眼睛紧紧的闭着,看样子竟是瞬间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已经融到了一起,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光一冽,眼底升腾起层层阴戾。手机看小说 蝶夫人见到欧阳景轩只不过是一个旋身就到了风玲珑的身边,虽然他只是冷着脸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对风玲珑的担心。眸光蓦地一暗,仿佛被疾风吹扑的花儿,黯然神伤,细密的哀伤之色冉冉盈余眼中。 风玲珑呼吸的呼吸已经渐渐变得沉重而急促起来,那声音如一击接着一击的鼓拍,呼呼地敲打在欧阳景轩的耳边。 欧阳晨枫此刻顾不得其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刺进了风玲珑的穴位,暂时将毒发遏制住……一边的霂尘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但是碍于身份和这么多双眼睛,终究是生生的遏制住了,然而他这样的动作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还是被傅亦珩捕捉到了。 欧阳凝玉很惊愕的起身,余光也注意到了霂尘的动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却听到身边的郑岱研道:“我先回去禀告皇上,看样子苍轩王妃中毒不轻。” 欧阳凝玉回首微微一点头道:“也好,现在在树林里也不方便医治她。” 欧阳若琪着急的不得了,眼角间已经氤氲了一层焦急的水光,声音里带着哭腔道:“怎么好端端的就中毒了呢……三嫂,三嫂你醒醒啊!” “若琪你先别着急,我们还要先确定一下王妃中的是什么毒才行。”欧阳晨枫柔声安慰道,一边施针一边能迫切的感受到从欧阳景轩身上溢出的狂狷的怒意。 众人都围聚风玲珑的身边,将他们围了个滴水不漏,外面的欧阳玉琮晚了一步被挤到外面,不住上蹿下跳的对着身边的欧阳泓钰道:“你三嫂不会有事吧?” 欧阳泓钰拧紧了眉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欧阳靖寒和欧阳钧悎互相对视了一眼,欧阳钧悎旋即走了出来指着一边也在看着情况的慕晚晴大声道:“好啊,一定是你因为我三哥误伤了你们家太子,所以怀恨在心,这次下毒借机报复!” 欧阳钧悎高声的斥责吸引走了众人的目光,慕晚晴被登时花容失色,脸色一白,指着欧阳钧悎尖声道:“四皇子你,你血口喷人!” “怎么可能是本皇子血口喷人,众人都看在眼里,明明刚刚三嫂还好好的……怎么就喝了你敬的酒就中了毒?”欧阳钧悎声声铿锵,眸光直直的逼视着慕晚晴,“这之后,三嫂就只是吃了烤肉和瓜果,众人也吃了并没有大碍。”他的井井有条,句句都让人生了疑惑。 只见慕晚晴顿时冷汗涔涔,眸光四处乱撞,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不由得慌了神,大声喊道:“你哪只眼看到我下毒了!你胡八道!” 欧阳钧悎见状冷笑了一声道:“不是你,难道是三嫂自己下的毒吗?” 霂尘的眉头拧了起来,欧阳钧悎这句话一语双关,表面上是向着风玲珑,实际上则是暗示着众人,有可能是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串通起来连和陷害陆少云。 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夜扰冷冷的嗤了一声道:“四皇子这话另有玄机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响亮的“啪”的一声,众人皆是不明所以的怔住了,只见陆少云不知道何时冲了出来,抽出的手还扬在半空中,一巴掌将慕晚晴的脸打向了一边,怒叱道:“晚晴,你竟敢谋害苍轩王妃!” 众人的目光瞬间就聚集到了陆少云的脸上,只见他眉心中的慌乱还未退去,脸上正蕴含着愠色,慕晚晴见状登时跪到了地上,眼圈通红,眼中蓄起了盈盈的泪光,左手还捂着刚刚被打的地方,声音极其委屈,泫然欲泣的呜咽道:“太子殿下,妾身冤枉啊,真的不是妾身!” 陆少云的眸光中隐含着怒气,恨恨的道:“不是你的话王妃怎的就喝了你的酒便中毒了?” 慕晚晴声泪俱下,哭着叫道:“妾身也不知道,一定是有人要冤枉妾身!妾身真的没有!”话间已经盈盈跪倒在地,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了一眼站在一边蹙起眉头的楚凌,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还是被欧阳景轩犀利的眸光捕捉到了。 只见楚凌款步上前,声音缓而沉稳的开口道:“殿下息怒,事情还未调查清楚,此时不一定就是良娣做的,还请殿下不要妄下结论,一切等到查明真相也不迟!” 陆少云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子锋芒,随即佯装声音缓和了一些道:“好,今天就看在丞相的份儿上暂且饶过你,”他顿了顿道,“但倘若真的是你做的,孤定不饶你!” 夜扰冷眼的旁观,一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犀利,旋即对着身后的明夏声道:“你先回去禀告父皇。” “是。”明夏低声的回答,随即身影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夜扰转过脸看着慌乱的众人,眸光中闪现出一道了然的神色。 这边欧阳晨枫顾不得陆少云的大呼叫,正在为风玲珑施针抑制毒素的蔓延,一边的欧阳若琪已经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眼睛和鼻头都红彤彤的,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梨花带泪的模样惹人怜爱,她哽咽的道:“二哥,你一定要救好三嫂啊!” “若琪你先别哭……”欧阳晨枫拧眉看向欧阳景轩,“现在在林中也不方便,先回帐篷再!” 欧阳景轩闻言一打横的将风玲珑抱起来,俊美的容颜十分阴沉,脸嘴边的肌肉也绞了起来,眸光幽深的见不到底,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一句话,只是冷着脸将风玲珑抱了回去。 众人尾随其后,乌泱泱的一群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欧阳景轩在前面疾步走着……守候在帐篷前的丫头和梅子一早便听了,见到风玲珑被欧阳景轩抱回来都心焦的上前,丫头哭得眼睛都肿了,急急忙忙的跟在欧阳景轩后面进了帐篷,梅子的脸上也是焦急的神色。 闻讯赶来的欧阳枭云和夜擎天都来到了风玲珑的帐篷外面,只见欧阳枭云脸色暗沉的凝视着众人,一语不发,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山雨欲来前阴沉的天色。他的手紧紧地握在身后,握成一个发白的拳头。 欧阳宁县见状急忙上前宽慰道:“父皇息怒,刚刚二弟已经为王妃施了针抑制住毒素的蔓延,二弟的医术堪比国手,相信很快就会没事的!” “传太医……”欧阳枭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暗沉,好似隆隆的雷声疑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欧阳凝玉一时有些语结,眸光求救似的投向一边的郑岱研,见郑岱研也是锁紧眉头,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两人都是十分为难,前几日出了欧阳景轩射伤日昭国太子一事,如今局势刚刚缓和风玲珑便被人下了毒,总不能是因为饮了太子良娣送来的酒才中的毒,这样只会给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形势火上浇油,就在欧阳凝玉迟迟的踌躇不定的时候,陆少云带着慕晚晴来到欧阳枭云的面前请罪。 “回西苍帝,苍轩王妃是因为饮了孤良娣斟的酒才中毒的,虽然现在不能肯定就是良娣下的毒,但是她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孤特意带来良娣道西苍帝面前请罪!”陆少云双手抱拳,身体躬下手臂前倾,只是低头认错。 一边的慕晚晴已经泣不成声,急忙跪下,连连低声道:“西苍帝,臣妾冤枉,臣妾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给苍轩王妃下毒啊,还请西苍帝明鉴!” 欧阳枭云的眉毛挑了起来,这时楚凌也大踏步的走过来道:“西苍帝明鉴,倘若这毒真的是殿下良娣下的话,只需去验一下王妃用的酒杯即可。” 欧阳枭云眸光深谙的扫过楚凌面无表情的脸,随即招呼了太医过来道:“去,验一下苍轩王妃所用的一切物品!” “是!” 招呼过来的太医急忙由着人带领着去原来的树林,这边欧阳枭云收回眸光,冷冷的开口道:“良娣起来吧,朕相信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不会蠢到自己下毒后给苍轩王妃敬酒,所以朕不会怀疑你。” 慕晚晴听后如临大赦,急忙磕头戚戚道:“谢西苍帝!” 微微一颔首,欧阳枭云转而对着一边的陆少云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尽可以放心,朕一定会查明真相,你姑且带着良娣回去吧!” 陆少云见状也是稍稍一点头道:“好,孤就先暂且带她回去,只希望西苍帝能够尽早查明真相。”罢便也没有多带的,就带着慕晚晴回去了。 一边的夜擎天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一双桃花眼中缓缓的划过一丝凌厉。 帐篷门口,欧阳若琪正哭得难受,想要跟着欧阳景轩进去却被一边的人拦了下来,她不停的抽噎着,的肩膀大力地瑟缩着,抖动的起伏像海浪一样一涨一落。 欧阳玉琮蹙眉看了眼帐篷,一边宽慰道:“你放心吧若琪,三嫂一定不会有事的……二哥医嘱那么高明一定会帮她解毒的。五哥你是不是?”转过头来看向欧阳泓钰,却见他曲起眉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五哥?”欧阳玉琮见到他出身样子,试探的叫了一声。 欧阳泓钰缓缓的回过神来,看着欧阳玉琮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很奇怪?”欧阳玉琮没有明白过来,只是糊里糊涂的和欧阳泓钰。 “我不认为是良娣下的毒,”欧阳泓钰对着欧阳玉琮疑惑的眼神道,看到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这是自然,没有人会蠢到自己下毒自己送上的,起码也是要避嫌的。”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欧阳泓钰垂下眸光,顿了顿道,“如果不是良娣下的毒,那么我们与三嫂吃的是一样的东西,我们都没有中毒,那么三嫂是什么时候被下上毒的呢?” 话一出口,欧阳玉琮也皱起了眉头,疑惑不解道:“也许……是之前已经下好了的呢?” 欧阳泓钰摇了摇头道:“问题就在这里了,如果这事先下好的,那么凶手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聚在一起的呢……而且,又怎么能算准了时辰和三嫂的用具?很显然,这回后来才被安排好的。” “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就在我们中间,你们心一点儿吧!”霂尘的声音呐呐响起,俊雅的脸上全然是平淡,可是,眸底深处有着怎么都隐藏不掉的担忧。 “不知道三嫂好点儿了没有?”欧阳若琪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眸光已经投向了灯火通明的帐篷中,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一个人的影子背影照在帐篷的门帘上,不多时,欧阳晨枫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二哥?”欧阳若琪惊讶的开口道,“你怎么出来了……” 一边的欧阳玉琮眼中也是噙着疑惑,霂尘墨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帐篷中,就听到欧阳晨枫的声音有些无奈的开口:“我毕竟是男子,跟进去解毒终归是不方便的。” “那三嫂怎么样了?”欧阳若琪有些着急的问道,眼圈又开始发红了,“二哥不在里面不要紧吗?我实在是担心那些太医的医术……” “你倒是急的口不择言……”欧阳晨枫宽慰她道:“太医的医术只会比你二哥好,怎么会差了去?!” “那样就好……”欧阳若琪松了一口气。 霂尘锁紧了瞳孔,他眸光深深的看着欧阳晨枫,虽然语气十分温柔,但是他还是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不好的讯息。 心下蓦然一紧……置于背后的手猛然紧攥了起来。 帐内,太医正在为风玲珑把脉……欧阳景轩凝着因为疼痛而拧了眉的风玲珑,感受得到风玲珑呼吸一沉一浮的……心下有着什么死劲往下坠着。 烛火被秋季夜晚的凉意侵染,一跳一跳有些闪烁 欧阳景轩拧起了眉头,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严重……刚刚欧阳晨枫施了针,已经暂时抑制住了风玲珑体内的毒素蔓延,但是照这样下去,毒素依旧会缓慢的沁入她的心脉。 眼眸中的阴鸷越来越深,欧阳景轩狭长的眸光中渐渐的射出一抹子寒光,视线包裹中…… 风玲珑的脸上有着一种青白交错的衰弱气息,连上好的玫瑰胭脂也遮盖不住,脂粉扑在脸上,似无所依靠的孤魂野鬼,凄艳地浮着…… * 夜麟国,明黄色帐篷内。 夜擎天抬着桃花眼看着正在斟茶的夜扰。 “什么事情叫朕来?”夜擎天声音沉稳的开口道。 “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老爷子你对如今的形式怎么看。”夜扰声音轻快的回答,手底下的动作十分熟稔。 “哦?那你是有什么看法了?”夜擎天似乎毫不在意夜扰对他的称呼,更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随手端起他刚刚冲泡好的茶,细细的啜了几口。 夜扰也端起茶盏,眸光流转,将茶杯置于鼻尖微微一嗅,旋即抿了一口才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一石二鸟。” 夜擎天勾起了嘴角,一双桃花眼中流转着细微不可见的光芒,与自己的儿子的妖娆不同,夜擎天俊美的容颜中还多了几分刚毅,更让人觉得勾魂摄魄,此刻他婉转出一个笑容道:“何以见得?” 夜扰微微一笑道:“风玲珑是苍轩王妃,虽然上一次欧阳景轩射伤陆少云一事并没有影响到她,但是这一次的下毒却是冲着她来的……”微微一顿,桃花眼深处透着点点深意凝成了诡谲的气息,“不是……云苍城最近正酝酿着一场赌局吗?” “嗯……”夜擎天微微颔首道,“赌的是苍轩王妃风玲珑活不过一个月。” “这就对了,”夜扰的嘴角勾出一个妖冶的笑容,“不管下毒的人是不是将毒投到了陆少云良娣敬的酒里,她都不能摆脱嫌疑。这样一来,就会造成日昭国意欲投毒加害风玲珑来为陆少云报一箭之仇的假象,来引起两国的矛盾,同时又能很有效的使赌局发生变化……” 夜擎天慵懒的倚靠在檀香木椅子上,眸光深深……引起两国嫌隙,就算看上去疑点重重,却因着两国的脸面,必然是烙下了不可忽视的印记,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引发一下,必然两国大动……到时候就算夜麟国独善其身,恐怕,也难维持如今天下太平。 “好一个一石二鸟惊魂之计……” · 老话,各种求月票…… · 108、事穷势迫 帐篷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凝重而压抑的气息。() 欧阳景轩一语不发,脸色越来越难看,似山雨欲来前阴沉的天色。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背负在身后,因为用力,渐渐的泛了白…… 只听到那些太医一个个把脉后絮絮叨叨的不停的着,欧阳景轩那一双狭长的凤眸顿时凝成了一道骇然的光芒一闪而过…… “此毒乃是以七种毒虫、七种毒花捣烂煎熬而成的奇毒,故而名为七虫七花……” “七虫七花之毒?“有人疑惑后似又认同的凝了声,”此毒依人而异,南北不同,光配制方法就有四十九种……“ 那人凝重的完,另一人又接着道:“问题是,这其中的变化异方则又有六十三种……若要解去此毒,必须要了解是哪七虫哪七花……但若解方配制稍有误差……”那人没有在下去,众太医均是一脸的凝重。 “所以只是一句,你们解不了是吗?”太阳穴上几欲迸出的青筋显示了他升腾不灭的怒气,欧阳景轩的声音已经变得极为低沉。 “这……”几个年长的太医对视了一眼,满布皱纹的老脸上升腾起一丝无奈。 “此毒虽然常见,却又十分棘手……如果有一味调错,王妃都将命不久矣!”其中一个身着深蓝色官服的刘太医道,“老臣不知道王妃是被哪一种的七虫七花下的毒,故而没有办法解毒……”他声音越发凝重,“如今只能看看王妃方才所用之物能不能寻得蛛丝马迹,只有明了毒之根本,方才能着手调配解药。” 欧阳景轩清癯的容颜两边的肌肉绞了起来,他的眸光中满是阴鸷。半晌,仿若寒冬腊月北风一样凛冽的声音溢出菲薄的唇:“有劳太医了……劳请费心!” “臣等自当尽力……”众太医无奈的私下暗自交换眼神,见欧阳景轩焦躁的摆摆手,随即齐齐道,“臣等告退……”罢,几人相扶出了帐篷。 “王爷……”丫头上前,眼睛已经哭得像是一个肿了的核桃仁一样,她声音哽咽的道,“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主子……”她看着床榻上昏迷着的人,心里一阵酸楚。 主子为了族人已经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为什么这些人还要主子过不去……难道,就非要让主子死了他们才甘心吗?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梅子眸光深深,轻眯了下,眸底全然泛出的骇然利光…… 欧阳景轩没有话,他只是缓缓走到床榻边坐下,狭长的凤眸凝着风玲珑……看着她苍白无血色,原本娇嫩润泽的唇变成了异样时,心扉好似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一样。这样的感觉,他便只有母妃临终前有过…… “豆子!” 豆子急忙上前,“爷儿……” “去请了二哥。”欧阳景轩深深的凝着风玲珑。 “是!”豆子应了声,急忙离开。 欧阳景轩就这样坐着床榻边儿上等着,看着……不再相帮……却只是想要将她推离夺嫡的漩涡。明明知道,她为了族人就算在艰难也是不能退缩,却偏偏还是想要看看她的能耐。 夺嫡……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留在他的身边,她就必须要有保护自己的能耐。 风玲珑,你不是个不心的人,可偏偏这些日子你做了这许多不心的事情……你这是在逼本王,也是在逼你自己! 你难道……就真的不怕有个万一吗? * 西苍界,明黄色的帐篷中。 欧阳枭云正襟坐在漆金鎏彩雕刻紫气东来云龙图腾的龙椅上,一身宽衽儒袖的赤色缂金袍,头戴通天冠,白玉珠十二旒,垂在面前,遮住龙颜,无法看清他神情样貌。只是体态微斜,微微露疲惫之色。 “皇上,章太医求见。”帐外,三德子在门口躬身轻言。 “宣。”欧阳枭云的声音中有着些许沙哑。 “喏。”三德子一划手中的拂尘,旋即闪身。 须臾过后,章太医便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五十左右岁的样子,虽然并不老态却头发已经开始斑白。迄今在太医院已经三十余载,一步一步,做到了如今院正的位置。 “参见皇上!”章太医恭敬的跪拜在地上,面色沉稳。 欧阳枭云似是有些头痛,将手指抵在额间,锁紧眉头的问道:“苍轩王妃中了什么毒?” “回皇上,微臣已经检验过所有的东西,包括苍轩王妃中毒前吃过的吃食、酒品,也验过了她使用的杯子,皆没有发现有毒之物……”章太医恭敬而平稳的回答道。 欧阳枭云深邃的眸中染上了深深的阴戾:“什么都没有查到?” “是!”章太医的身形颤了一下,到底是宫中久待的人,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的道,“王妃所用之物,微臣和李太医一一查过……毫无遗漏,并无异样。” 浑浊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欧阳枭云的嘴角在微微的跳动,神情好似阴霾的天际,“你在太医院已经做了许久了吧?”他缓缓地发声,语气并不是十分的严厉,然而地上的章太医听来却像是地狱修罗的声音。 章太医心下一凛,张张嘴巴,刚想开口……外面的三德子疾步走了进来,直到欧阳枭云的身边俯在他的耳边道:“皇上,刘太医回了花儿,王妃所中之毒是七虫七花之毒。” 欧阳枭云听了后剑眉深蹙了下,随即道:“章太医,你先下去吧!” “是,皇上!”章太医心中顿然疑惑,却还是恭敬的起身退了出去。 “这毒来的蹊跷……”欧阳枭云的声线冷然而缓慢,眸光凝成了一道犀利的精光落在了前方。 三德子也聚起了眉头,恭顺的略略弯腰道:“皇上,会不会是已经有人提前下了药……”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七虫七花不管是哪几种调配,发作起来都是极快的。”欧阳枭云缓缓道。 风玲珑之前就已经和景轩、亦珩在一起,之后缓缓去了那些人,足足有两个时辰,决然不会是烧烤之前下的。那便只能是其中……而最值得让人思虑的偏偏是日昭太子的良娣,这便让人不得不去深思。 欧阳枭云的声音有些深远的道,“不管这毒是谁下的,无非是想要让西苍和日昭的关系渐渐恶化……” “皇上,眼见着还有五天就到拔营回帝都时间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先回去为王妃解毒?”一边的三德子有些心的问。 欧阳枭云扬起一只手,道:“先不着急,出了这样的事情,其他三国也必定不会提前离开,他们会怕有损国之体面,朕且现在这里静观其变……”不管回不回去,如今风玲珑的毒都刻不容缓,“三德子。” “喏……”三德子垂头应声。 “传朕的旨意……”欧阳枭云面色微凛,透着不容置喙的道,“太医院的人要是救不好苍轩王妃,就统统提头来见!” 三德子一怔,微微惊愕的喘了下粗气儿,见欧阳枭云并不是只是,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下,垂眸应了声,“喏!” * 欧阳晨枫凝眸正在给风玲珑施针……不稍片刻,风玲珑身上已经处处都是细细的银针…… 欧阳景轩俊逸的脸上虽然淡淡,却不难看出眸底深处溢出的担忧。只见欧阳晨枫手捏银针,手法极快的扎到了风玲珑的手腕上……但是依旧没有效果,只在那里留下了一个的血点。 “没用……逼不出来。”欧阳晨枫也蹙起眉头,望向了风玲珑。 风玲珑此刻的呼吸已经开始渐渐清浅起来,面色开始变得发青,紧紧拧起的眉头显示出了她此刻的痛苦……从白皙的手腕处开始,缓慢的生长出一条青黑色的血管,毒素用着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缓慢的向上生长,映射到欧阳景轩深邃的锁紧的瞳孔中,眼底有着别人看不到的阴鸷。 “景轩,这次王妃恐怕凶多吉少……”欧阳晨枫的声音有着少有的凝重,他轻叹一口气,将修长的手指搭到风玲珑纤细的手腕上诊脉,蓦地锁了一下眉心,缓声的问道:“王妃的体内仿佛还有别的毒素,正有复发的趋势……” “是蛇毒!”欧阳景轩的声音有些暗沉,他略微一抬眼睛,深邃的眸中是别人看不懂的幽深。 “怎么会有蛇毒,”欧阳晨枫看向一边的欧阳景轩,噙着一丝丝的询问道,“你似乎一早便知道了……” “嗯!”欧阳景轩轻轻应了声,凝眸看着风玲珑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欧阳晨枫倪了他一眼,见他不想多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从药箱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的瓶递给欧阳景轩,“这个暂时可以拖延一下,我取了王妃的血回去看看能不能窥探出是哪七虫七花。” 欧阳景轩接过,凝眸点了点头,吩咐豆子送了欧阳晨枫出去后,让丫头和梅子全都退了出去,并且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静静的空间就只剩下了那粗浅不一的呼吸,欧阳景轩眸光看向愈渐憔悴的风玲珑,眼底缓缓的升腾起一层雾蒙蒙的思绪。 手指搭在皓腕上,微弱的脉象中有着深浅不一的跃动,透着让人心焦的窒息感从指尖传来,让欧阳景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愤怒、气恼、自责、和惆怅的复杂情绪中…… 豆子走了进来,不需要吩咐的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前,“爷儿……”见欧阳景轩接过,他看了眼风玲珑问道,“爷儿,王妃不会有事吧?” 欧阳景轩微微摇头,修长的手指拿出金针,速度平稳而快速的扎进了风玲珑的穴位中……看着她因为猛然的刺痛而紧皱到一起的眉,眸光不由得也跟着深谙了起来…… 就如刘太医所讲,七虫七花之毒太过常见,但是,却又十分棘手。如果有一味弄错,中毒者都将命不久矣……偏偏,这样的毒因为常见,反而找不到是谁下的毒! 豆子见欧阳景轩满脸阴郁,暗暗一叹,什么也没有的悄悄退了出去…… 是夜,彼时月华初升水般月色静谧,自天际云朵间畅然流下,光滑得似拢不住的一匹细滑绸缎。 蝶夫人正安坐在椅子中毫无睡意。 橘红的烛火照在一旁灯光一跳一跳漾漾的晕散开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暖光,渐渐的变成一个豆粒那么大,烛光缓缓的变得暗淡,映照在她艳美绝伦的容颜上,私有者丝丝缕缕的愁容。 “主子,这么晚了,王爷不会来了。”素娥来到桌前换了一盏更明亮的灯,神情有些担忧的开口。 “再等等吧,”蝶夫人轻轻的开口,语气好似天边清浅的一丝薄云,噙着湿冷的味道,“现在那边谢绝人探视,我只是想等他问问情况。” 素娥垂下眼睑,脸上漾出一丝不甘心的道:“奴婢听王妃是中了七虫七花之毒……太医好似也一脸的束手无策。” 柳叶弯眉缓缓的拧到一起,蝶夫人脸色有些怪异,随即平静的道:“一月之期眼见就要过了,本以为狩猎场戒备森严……却还是接二连三的出现了意外。” “哼,指不定王妃树敌颇多呢……”素娥脸色明显的有着些许的愤恨,随即有冷冷道,“最好是正应了那一月之期……” “素娥!”蝶夫人轻轻呵斥道,眸光噙了些许凌厉的看着素娥,见她自知失言低下了头,方才缓缓开口道,“这里人多眼杂,你话也要注意分寸。” “是,奴婢知错了……”素娥的声音带着沉闷。 蝶夫人轻轻一叹,随即道:“你虽然是王府配给我的大丫头,可是,我既然成了你的主子,以后自是祸福同享的。”她微微一叹,“留在我身边,总是要长些心。” 素娥听了,心里一阵感动。她是王府里的大丫头不错,可是,王府里没有正主子的时候她不过也就是在院里,如今有了主子,自是事事要遂了主子心。一句“祸福与共”,顿时让她明白,虽然和侧王妃相处不久,但是,她是真正将她当了贴己的人的。 “我总觉得,”蝶夫人视线落在那明灭不一的烛火上上,绝美的脸上渐渐映射出一种不安夹杂着疑惑的神情,“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主子的意思是……”素娥凝眸看着蝶夫人。 “这里是三国的边境,虽然大家同为狩猎,却也心里捏了分寸。前几日王爷误伤了日昭国太子的事情,我心中总是不相信他不会这么不心,”蝶夫人看向桌子上摆着的正在熊熊烧着的蜡烛,看着那火光跳动着,只听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眉间是化不开的愁绪,“这几日的事情接二连三,我担心,这些事情是冲着王爷来的……” “王爷?”素娥疑惑的反问,脸也皱了起来,家碧玉般俊俏的容颜上也略过一丝若有所悟,“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借机来将王爷从夺嫡的权利中心拉出去?” 蝶夫人微微颔首,却再没有话。这件事情不知道和那人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他意欲何为?当初让她来西苍,出现在欧阳景轩面前,难道不是她所想的那个原因?! 思忖间,蝶夫人眸光深深,眼底的烛光一跳一跳的,映出她明灭各半的诡谲心思。 * 茜纱帷幔中透露出暖色的烛光,金兽熏炉的口中徐徐飘出几缕淡色轻烟……让整个帐篷内都萦绕着一股让人舒缓的清香。 欧阳凝玉不知怎的,好似有些心神不宁,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凝玉?”郑岱研试探的唤了一声,转过脸来看着她,欧阳凝玉也抬起清秀的脸,郑岱研见到她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关切的问道,“怎么还不睡?还在想苍轩王妃的事情吗?” “嗯,不光是这件事情……”欧阳凝玉垂下眼睑,似乎在踌躇着要不要开口。 “哦?”郑岱研见状,体贴的询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让你烦心?” “是若琪的事情……”欧阳凝玉思量再三,转过脸将手肘枕在脸下,才缓缓道,“若琪那日心情不好来找我,皇后不同意她和那个霂尘世子在一起……” 郑岱研沉吟片刻,思虑的道:“阳烁公主是皇上和皇后的掌中明珠……不同意她和番邦世子倒也正常,只是……”他想到今日众人聚上,欧阳若琪和霂尘世子的种种,不由得轻叹一声,“阳烁自任性,恐怕这事要让皇后劳心了。” 欧阳凝玉点了点头道:“这个最后总有个妥协的法子。”顿了下,她疑虑的道,“只是,今天晚上我见那霂尘世子好似对王妃落了心思……” “嗯?” 欧阳凝玉看着郑岱研,一脸的愁容的道:“那日若琪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也清楚霂尘世子对王妃有着什么?” “霂尘世子和王妃虽然不是同一个部落,却都是尧乎尔的人,而且,瞳部落本就和风部落紧连……认识倒也不稀奇,担忧也许是出于同族的关怀。”郑岱研看着欧阳凝玉渐渐纾解的眉头,宠溺的将她揽进怀里,悠悠开口道,“这心,指不定就是你多想了瞎操心……好了,快睡吧!” 欧阳凝玉窝在郑岱研怀里,思虑着的同时,不由得轻轻一叹的道:“不管世子对王妃有没有情意,但是,却对若琪是真的无情!”幽幽一叹,仿佛想到了什么的道,“也是,有谁喜欢公主呢?” 郑岱研听她如此,嘴角噙了丝丝的笑意,似乎有着淡淡的调笑的道:“又在为我惋惜?”见欧阳凝玉抬眸看着他,他柔和的笑了笑,将她揽的更紧了些的同时柔声道:“凝玉,我知道的意思……虽然我现在什么兵权都没有,可是我还有你……功名利禄也许之于别人是一生所求,可我……”他轻轻的在欧阳凝玉额头落下一吻,方才出下半句,“……只求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欧阳凝玉靠在他的怀里,心里趟过感动,却声音有着一点沉闷的道:“岱研,我明明心知你的鸿鹄大志,却因为我是公主,你再也不得入朝堂……” 话还未完,一双温热的唇便堵住了她的嘴……她某种盈光微动,随即缓缓的闭上,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变得柔情似水……满室旖旎。 * 欧阳景轩给风玲珑掖了被角后起身离开了帐篷,吩咐了丫头和梅子好生伺候着后,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只见前方树影下,一个颀长的声音背负着手伫立在那里,自是有着一股绝尘的气息在墨夜里溢出。 听到脚步声,欧阳晨枫缓缓转身,见到欧阳景轩的神情,不由得暗暗一叹的道:“我记得你身上有之前和药王求得的凝香丸?” “早就没有了……”欧阳景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眸底有着懊恼之色,“玲珑之前倒是不知道从何处寻得一瓶,临行前,蝶儿的病发作……却不曾多想的全然留给了福东海。” 欧阳晨枫缓缓的垂下了眼睑,他口中的“蝶儿”他自然知道是谁,两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如若不是她,恐怕如今西苍也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我之前去了太医处,也看了之前残留的东西,全然无所获……”欧阳晨枫面色凝重,“根本无从着手,王妃的毒……难!” 兄弟间无需迂回,而他无心皇位……却也明白,如今形势下,最好便是景轩入主东宫。只可惜,如今接二连三的事情仿佛行程了一张看不透的迷网,将所有人都被动的牵扯了进来……这到最后,谁主沉浮倒也成了未知数。 “有一人到一定能解!”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凝住,声音暗沉的就好像和暗夜融到了一起,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药王?!”欧阳晨枫完,便摇了摇头,“药王脾性你我都知晓,他,根本不会来!” 欧阳景轩自然知晓,药王性格古怪,根本摸不到他的脾性……他救人凭自己的心情,也许他看见你喜欢了,会在你万般推辞下也要给你一瓶药,也许……就算你死在他的面前,他也无动于衷。 “如今只能先设法护着玲珑心脉,”欧阳景轩眸光微凛的道,“剩下的事情,静观其变吧!” · 继续求月票! · 109、毒蛇囹圄 紫铜鹤顶蟠枝烛台上的蜡烛得正旺,化下的滴滴红蜡,当真似红泪一般,静静滴垂落无声……帐篷内静缢无声,偶尔传来的烛火“啪啪”的爆裂声,声声敲进了欧阳景轩的心扉上,就和大锤一般! 他再一次为风玲珑施诊来抑制体内被七虫七花勾动而出的蛇毒,俊逸的脸上全然是毫不遮掩的凝重。? “我曾听闻夜麟国离猎场周边有一处温泉御汤,有缓解百骸,舒缓血液流通的作用。不定会对七虫七花的的毒素有遏制的作用……”欧阳晨枫的方才的话回荡在耳边,“我想办法让人和夜扰沟通一下,希望能对王妃有所用!” “我相信……你没有如此命薄!”轻轻的话飘出欧阳景轩菲薄的唇瓣,他眸光凝着风玲珑那惨白的脸,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邪佞的笑容,狭长的凤眸中有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风玲珑,挨不挨得过……本王都将护你族人周全!”这是一句来自他的承诺,无关约定! 漫天的飞雪,无数鹅毛一样的羽绒雪花飘飘洒洒,落到地面融进土壤,缓缓的湿了一片,随即便被紧接着纷扬下来的雪花覆盖住。 雪越下越大,大地很快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雪花,很快的视线中的一切变成了纯洁颜色的白色光影,那一片白色的光芒中,风玲珑赤着脚缓慢的走在其间。 “嗯……啊……” 一阵痛吟声传来,风玲珑颦了颦眉头,水一样的星眸四处搜寻,她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眸光中是些许的担忧。 只见不远处蜷缩着一个人的身影,她试着叫他,却发现她发不出声音…… 视线中的人的身体已经蜷缩起来,随即开始瑟瑟的发抖。风玲珑心中有些担心,也顾不上能不能话,急忙想要奔上前去……可是刚一迈开脚,整个世界就好像被渲染了一样,原本的雪色瞬间退化,仿佛是一刹那的将她推进了一个深黄色的秋季,那个蜷缩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风玲珑迟疑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你怎么样?”蓦然发生,让她微微惊愕了下,却随即担忧的看着那人。 “嗯啊……” 地上的身影还是蜷缩着,痛苦的声音掩盖了他想的话,虽然只是呻吟声,但是心明眼亮的风玲珑还是发现了他外露的左腿上有着两个暗红色的血点。她顾不得其他的将蜷缩的身体翻转过来,只见那是一个有着一张稚嫩清秀脸庞的孩子……此时他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唇已经有着一层淡淡的青紫色…… 是被毒蛇咬伤了? 风玲珑的瞳孔蓦地一收缩……看着男孩儿的模样,心下一片焦急。她看看四周,荒山野岭的地方连个人烟都没有……她心里担忧男孩,最终顾不得自己,俯下身用嘴开始为他吸毒……铁锈般的咸腥味越来越重,充斥着她的神经都开始发麻起来…… 就在男孩儿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的血色时,风玲珑吸出的血已经变成了红色,她正准备将嘴里的血吐掉,突然……前方蔓延的蛇渐渐靠近,不一会儿,便将他们围住……风玲珑惊吓的瞪大了眼睛,不自知的吞咽了下,那最后的毒血就这样带着血腥咸涩的味道滑入了咽喉。 “蛇……”风玲珑紧紧的拧着眉,呼吸越发的沉重,额头溢出了冷汗,嘴里艰难干涩的溢出了话语,“蛇……” 蛇越来越多,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靠近。风玲珑垂眸,突然发现有一条巨大的蟒蛇将她和男孩儿圈住,她害怕的忘记了惊叫,直到最后,才发现那条蛇一动不动,竟然已经死了…… 就在和蛇群对峙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鹅黄色披风的十三四岁的少年驾着一匹白色的骏马而来,风玲珑心底升腾起一丝希望,急忙上前招呼,不知怎的,那少年的脸朦朦胧胧,但是却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求求你,救救他吧!”风玲珑的声线中噙着急切,看向马背上的人,那人也并不答话,只见他长剑挥舞,好似顷刻间那些蛇就不见了。 看看四周,除了落地的黄叶却哪里有过蛇的踪迹? 少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有着一束光从他的身后到到了前面,让她的视线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却看不见少年的长相。 少年越来越近……突然,她身边的男孩儿不见了,她再次置身到了纷飞的大雪之中。漫天的雪渐渐变成了红色,就好像红梅的花瓣一样洒落……风玲珑害怕极了,她拖着莫名酸麻的身体想要逃开这个地方…… 一转身,大片大片的红梅树伫立,风吹过,扬起漫天的花雨在雪中飘落,方才的一幕突然变得安静祥和,美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前方的一棵树下,一个墨袍男子站在那里,风玲珑慢慢走了过去……想要问问那人,至于想要问什么,却完全不知道。 那人缓缓转身……就在风玲珑想要看清他的长相的时候,突然,他身影猛然散开,化成了冰冷的雪花洒落在她的身上,顷刻间冰寒刺骨! “冷……”虚弱的声音响起,风玲珑渐渐的想要蜷缩起身体。 欧阳景轩拧起了眉头,听不清的嘤咛声让他前所未有的焦躁起来……他缓缓俯身想要听清她什么,凝神下,一个破碎不开的字钻进了他的耳朵。 冷!? 看着风玲珑微微颤抖的身体,仿佛单薄的置身在寒冬腊月一般……欧阳景轩的瞳孔缩了起来,去又找了一条棉衾盖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好似一点儿作用都不起,甚至她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儿。 欧阳景轩心知蛇毒返了出来,拿过金针再次施针后……看着风玲珑虽然好了些,却依旧满脸的不安,心下一阵紧缩,未及思考的……他将瑟缩的风玲珑揽到了怀里。 这样一搂之下,欧阳景轩才知道风玲珑是有多么的削瘦,那纤柔的肩膀还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睫毛微微的翘着,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了两个月牙形的阴影,映衬着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脆弱……欧阳景轩不禁将手臂间的缝隙收缩的更,只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半晌,风玲珑的痉挛渐渐缓和下来,睫毛微微的颤抖,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她稍微均匀一些的声音。 欧阳景轩听着那渐渐均匀的呼吸,眸光深邃的落在已经将要尽的烛台上,菲薄的唇不自知的紧抿成了一条线…… 本王不会让你有事……不会! *云苍城,萧悦楼。 一楼人群熙熙攘攘,大群的人聚在一起,不时有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叫好声,好似潮水一样翻涌不息。 与一楼的喧嚣不同,二楼的静谧与下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茜纱窗滤下明澈如水的霞光,金兽熏炉的口中徐徐飘出几缕淡色轻烟,是苏合香清甜甘郁的芬芳。霞光稀薄的光影里, 一个身影坐在梅花竹叶的镂花长窗下,临窗几上放着一尊汝窑白瓷美人觚,洁白如玉的色泽,供着新掐回来的红蔷薇,恣意柔软地散开,热烈到妩媚的红色。 离墨仿佛万年不变的一袭墨色的长袍,领口袖间皆是华丽繁复的鲜艳新晋织缎银亮的钩花,那钩花大约是极精致的,一条条的纹络清晰的隆起,略显出沉重的模样。 他此刻正凝神闭目,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冥想,身后不绾不束的墨发三千,随着微微敞开的长窗的缝隙中刮进来的微风缓缓的舞动着,偶尔紧贴着他修长挺直的脊背,似乎融为一体。 圆润修长的手指轻缓的置于泛着光亮平滑的红木桌子上,手边一只墨玉箫通体乌黑发亮,骨节错落有致,精致无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好似正在缓缓的敲击着什么曲子。 蓦地,离墨缓缓张开眼睛,漆黑的瞳眸好似深不见底的井。 “吱呀……”一声,明日恭敬如顺的走进来,到了离墨的面前,低声道:“公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离墨简短的点了一下头,声音缓缓的开口,“告诉弄月去寻了药王。” “公子?”明日有些不明白离墨的话,声音微微的上扬。 “那老头接过来之后就安排在狩猎场的附近就好。”清冷的声音似乎不带一点的感情,离墨话间便起身,身后的墨发疏散开来,随着那墨色的暗袍在微光之中闪耀着明亮的光泽。 * 翌日,清晨晨光正好,连带着将帐篷中的物品都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烟雾。 “爷儿,”豆子掀开帐篷帘子就走了进来,可是,定睛一看……只见欧阳景轩搂着风玲珑侧卧在睡榻上,他急忙偏头侧身,“爷儿,三德子公公来传皇上口谕。” “嗯!”欧阳景轩并不觉得任何不妥的轻应了声,随即看向怀中的人儿……风玲珑此刻还沉睡不醒,他只是轻轻抽出了臂弯将她放下后,细心的将掖好被子后稍微整理了下,便随着豆子出了帐篷。 “奴才参见王爷……”三德子率先行礼,随即道,“传皇上口谕,夜麟国皇帝赐苍轩王妃温泉御汤,用以缓解王妃体内的毒素蔓延。” 欧阳景轩微点下颔,只是淡淡的道:“知道了,劳烦公公去回了父皇的话,我们收拾了东西即刻就去。” “喏!”三德子赶忙应了声,“奴才告退!” 温泉御汤位于夜麟国的正南与猎场相邻的边界,这边界有着一个休眠的火山,因着这座火山,所以下的地龙为火相,长年累月的岩浆将地下水变成了温泉。 由于气温比较高,在这一带生长的植被都格外的茂盛,到和猎场的秋意萧条显得别有洞天。 也因着底下火山的喷发,便将这附近的植被覆盖,原本终年积累的火山灰,却将贫瘠的盐碱地变成了一块肥沃的黑土,不少的珍贵药材都在这里生长的旺盛。这些药材常年累积,时间久了便浸染了这里的泉水,将药性缓缓的渗入了其中,所以这些温泉当中都会有着抱草的药效,能疏通骨骸,舒缓血液流畅,故而成为了皇家的御用圣地,被夜麟国皇帝夜擎天赐名为“御汤池”。 每一年夜擎天都会带领着皇宫内的妃嫔皇子和一些重用的大臣们到这里来泡温泉,这大概也是能解释得了为什么夜麟国的皇家人都长得比较妖冶的原因之一吧。 “接下来便有侍女们带着王妃前去吧……”夜扰桃花眼轻翻,眸光深深的看向欧阳景轩。 御汤池是夜麟国禁地,虽然也并不是什么重地,却无规矩不成方圆……夜擎天只是恩准了风玲珑进入,自是欧阳景轩等人不方便的。 “有劳太子殿下操心了……”欧阳景轩拱手道。 夜扰只是轻挑了眉眼,“无妨!”随即朝着一旁的晚秋道,“吩咐人伺候好苍轩王妃。” “是!”晚秋应了声就去准备。 欧阳景轩掀开轿辇的走了进去,此刻风玲珑已经醒来,只是,因为毒的影响,整个人没有了往日的芳华,神情疲惫。 “玲珑,”欧阳景轩声音淡淡,俊逸的脸上有着些许的凝重,“本王不得随你前去,会在这三里之地等你……” 风玲珑努力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微微垂眸表示知道,虚弱的道:“劳王爷惦念!” 欧阳景轩轻扬了嘴角,只是戏谑的道:“知道就好!”随即挑眉,“所以要努力的活着,别劳爷儿惦记!” 风玲珑浅浅一笑,点头道:“虽然……王爷应承……不管如何都……都将护妾身族人……族人周全……”她虚弱着着,看着欧阳景轩眸底的惊讶,失去了星光的眸子闪过一抹狡黠,“妾身却……却还是会努力……努力撑过赌约,让……让王爷不得抵赖!” 没有想到昨天他的话竟是被昏迷中的她听了去,心下一笑……欧阳景轩菲薄的唇随着眉角浅扬了个邪肆的弧度,什么话也没有的出了轿辇,和夜扰微微示意后,看着夜麟国的侍女们带着风玲珑去了御汤池。 此刻整个温泉御汤的池中都焚着大把宁神的香,白烟如雾。 整个温泉池中静香细细,默然无声,只能闻得水波晃动的柔软声音……白玉池雕琢满无穷无尽的海棠连枝图案,池水清澈如月光,烛光荧荧一闪,却闪出无数七色星芒璀璨,如天际灿然的虹彩,映着池底漾出硕大无际的轻晃的粉红色的花瓣。 风玲珑缓缓的在温热的池水中舒展开来身子,水光潋滟中,反射的光芒映射在她清瘦的美人骨上,身上的肌肤好似剥了皮的煮鸡蛋一样的吹弹可破,映照的她那左肩胛美人骨下的那梅花胎记越发的妖冶…… 柔软的皮肤触在坚硬而温热的花纹上,有些生硬的疼痛,但似乎那种又有许多的温热感觉顺着那些被触碰的皮肤缓缓的渗透进来,有着一种不出的惬意,仿佛那玉琢的花瓣也在微痒地撩拨着起伏不定的心潮。 水温软舒和,似一双温柔的手安抚着风玲珑,热气腾腾地烘上面来裹住心,让她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也渐渐的放松下来,安静温暖的环境让人暂时忘了身在何处的紧张。 离帷帐几丈开外站着几位夜麟国随侍的宫女,此刻丫头也正在她的头边为她轻轻的按摩着头上的穴位,风玲珑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也有着些许的水珠,随着她眼睑的轻微的震颤而滑落。 “主子,你好受点儿了吗?”丫头的声音比往常都要柔和,手下的动作也很是轻盈。 “嗯……”风玲珑只是轻轻的应了声。这御汤池虽然不一定真的有效,可是,明显的她身体里因为毒素而酥麻酸软的感觉减少许多……就连那冷寒的感觉都好像被驱散了一般。 丫头不再话,为风玲珑舒缓着肌肤上的僵硬。 温泉池的地面是用澄泥金砖铺就而成,极硬极细的质地,非常严密,一丝砖缝也不见,光平如镜。 有香气兜头兜脑的上来,并不浓,却是无处不在,弥漫一池,缓缓的渗入风玲珑的心脾间,心中有着不出的畅快,似乎一直蛰伏在五脏六腑的刺痛感减轻了一些。 通天落地的雪白鲛纱帷帐一层一层在身后翩然而垂,轻密的纱帷重重叠叠,漫漫深深,像是重叠的雪和雾,仿佛隔了另一个世界。 风玲珑缓慢的试着将僵硬的手指张开来,昨夜踏前欧阳景轩轻柔的话虽然模糊,却那刻她听得真切……想要努力的睁开眼睛未果,最后却陷入了昏迷,只是,昏迷中,仿佛有着温暖的怀抱一直禁锢着她,可是却又若即若离。 风玲珑沉吟了片刻问道:“昨夜谁在榻前伺候的?” 丫头听了,一脸的笑意,就连嘴角都扬得老高:“昨晚儿王爷一直在帐内,我和梅子都是在帐外侍候的……” 欧阳景轩? 风玲珑不自知的扬了眉角……方才和他话之前,她本以为那只是自己的梦,但是看他并未反驳便知道他在榻前,只是……他就那样搂着她睡了一夜,倒也难为他这个王爷了。 心里这样想着,顺势趟过一丝不知名的暖意,划过心扉,落在了心底! 就在这时,突然有着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风玲珑皱起了眉头,就听到外面宫女尖叫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风玲珑的声音因为泡了温泉明显的有力了几分,“外面怎么了?” 丫头也正在疑惑,皇家御汤池边伺候的必然是老练的宫女和侍女,如此行径……思忖着,她便想要出去看看,结果刚刚抬脚就听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尖叫声越来越近,不停地回荡在温泉的山窟中,震得风玲珑的耳膜有种尖锐的刺痛。 丫头忽的转过身子,就见到一个在外面侍奉的宫女已经脸色发紫的努力支撑着身体走了进来,“王……王妃……有,有……”宫女话没有来得及完,人已经眼睛一瞪,“噗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后,七窍流血气绝身亡,死状恐怖! “啊——”丫头惊叫声随着纱幔前侍候的宫女的尖叫声传来,她还没有从宫女猝死中反应过来,就见到地面上一大群五彩斑斓的毒蛇正游曳着身子划过光滑的地面向着他们的方向爬来,“主,主,主子……” 风玲珑不禁瑟缩了一下,那些光滑的闪着亮光的蛇鳞在波光粼粼的水光下显得格外渗人,它们扭动着的身躯好似波浪一般在镜子一样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的粘液……那些鲜艳的颜色和倒地的宫女的模样都昭示着它们是极其毒的毒蛇。 那几个宫女都吓慌了神,尖叫着到处乱跑,有几个刚刚被那毒蛇碰到便被狠狠的蛇牙钳住,惨叫着倒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丫头下的后退了两步,只见那些那些毒蛇吐着信子正朝着风玲珑的方向缓缓滑来、 “发生了什么事?”在御汤池外殿侍候的侍卫听到了里面的尖叫声赶来,却看到满地都是侍候的宫女的尸体,不由得一愣,随即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救命……有……”丫头吓得傻了眼,一听到外面有人问话,本能的就大声的叫喊,还未完便被风玲珑打断,只听见她用着尖利的纠缠着沙哑的声音喊道:“统统不许进来!” “主子?”丫头颤颤巍巍的转过头来,似乎不明白风玲珑为何如此,眸光有些涣散的注意到风玲珑裸露的美人骨,顿时打了个激灵,明白过来。 “王妃,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外面的人不明所以,只好暂时不进来,只是在门口喊话。 “本王妃了,统统不许进来!”风玲珑一边着一边看着游弋而来的斑斓毒蛇,在看看纱幔外的衣格上的衣袍,又是心急又是害怕。 “王妃……”侍卫发现了又从夹缝中游出的毒蛇,顿时大惊,喊着的同时就欲进去……他们一个个谁也担不起苍轩王妃死在这里的责任。 “不许进来——”风玲珑用了大力尖锐的吼道,顺势就拔下了发间的梅花簪子,墨色的三千青丝立即仿若线球一般的滚落下来,浸润到水中,变成了深深的墨色附着在背上,素手将簪子尖抵到颈间……用着嘶哑的声音对着帷幕外面的侍卫喊道,“本王妃命令你们,统统不许进来,否则……”她咬牙坚定的道,“本王妃就立即自裁在这里!” “主子!”丫头尖叫了一声,看着那尖锐的簪子头已经将风玲珑白皙的脖颈间抵出了一个的血珠,随后便着急的冲外面喊道,“你们没有听到吗?王妃了不许你们进来!” 夜麟国的几个宫女接二连三的都被毒蛇咬中,风玲珑望着那些密密麻麻蜿蜒向前的毒蛇,脑海中登时划过几个零星的碎片…… 只记得那年仿佛有着什么在一瞬间转变成了漫天的烟雨,那个穿着斗篷披风的少年骑着马渐行渐远,她伸出的手再半空中划了一个无力的弧度,便沉沉的掉到了地上……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数日之后,听阿妈她中了蛇毒,一直无解……最后是族人祭祀了三天三夜之后才勉强的捡回半条命,可是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全部都不记得了,但是却对蛇产生了难以抗拒的恐惧,每一次见到都要避而远之。 记忆中的恐惧和眼前的渐渐重合起来,她紧紧的捏着发簪看着那游弋的毒蛇蔓延过来,那倒在地上的宫女死状恐怖,心间仿佛本什么东西恶狠狠的抓着,让她喘不过气气息! 要的是她的命而已……这些人何其无辜?! · 5.28-6.日,充值就有机会获得月下签名书《纯属意外》,活动期间充值过的人,请在留言区留言,增大获奖几率! · 110、危机重重,千钧一发 风玲珑缓缓的在水中后退着,后背有些森森然的冷气,此刻裸露在温泉水外面的皮肤已经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由于帷帐的遮挡,外面的侍卫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是依旧大声的询问,但是风玲珑顾不上回答,只见一个宫女惊慌失措的向着风玲珑的方向跑来,由于被同伴们的惨死的恐怖情形吓得魂不附体,慌乱之中被自己脚下的衣衫绊倒,只是顷刻间便有着一大群的毒蛇一拥而上,那个宫女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来及发出,便被一只毒蛇的见血封侯的蛇毒生生的哽咽在喉咙,随后她挣扎着想要将毒蛇扯开,却只是无力的捏着蛇的尾巴向丫头的方向爬了一下,便不动了。 “啊——”丫头被眼前的一幕惊骇得尖叫出声,一只手抓住胸口的衣裳,大口的喘着气,又痴楞楞的站在池子边,看着越来越近的毒蛇,顺手抄起地上的木质舀子攥在手里,屏着气喃道,“别过来,别伤害主子……别过来……” “丫头……”风玲珑大声的叫道,可是,丫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是眼睛越瞪越大的紧紧攥着舀子,猛劲的吞咽了下。 毒蛇一个个高高的扬起三角形的尖头,展开脖子上的图案,那条鲜红色的芯子飞快的游离着…… 站在温泉池子边的丫头也见到那带头游来的蛇做出了攻击的姿态,随即将那手里的舀子狠狠的砸了过去……只听到紧张的气氛中“哐当”一声传来,毒蛇反射性的瑟缩了下,随即吐着蛇信子要摇晃了下尖细的脑袋就朝着丫头而去…… 风玲珑见状,试着运气……但刚刚提息胸口便一阵闷痛,带着蚀骨的寒冷将她所有的气力坠了下来,直到腹都是一阵酥麻的刺痛,噙着凉湛湛的冷气,让她登时有些招架不住,险些栽倒在水中。 “主子!”丫头回过头来,惊叫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扶。 毒蛇因为丫头的举动而愤怒的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风玲珑绝美的容颜上掠过一层惊恐夹杂着的焦急,锁紧的的瞳孔映射着周边的五彩斑斓的毒蛇,波光粼粼中带着些许的不真实…… 蜿蜒的带着艳丽颜色的细长的身体急速的游走在御汤池的周围,“嘶嘶”作响的吐着信子,那些光滑的鳞片在水光潋滟中变得亦幻亦真,成群结对的开始包抄水池……然而此刻风玲珑的身体却因为虚弱已经开始有些发软了。 当初送她进来的时候,夜擎天便下了命令,派重兵把手温泉御池。此刻外面全然是夜麟国的御林军,就是怕有人对她不利,这样的层层把守,却还是没有躲过别人的暗害……况且这些毒蛇来的蹊跷。 里面一片紧张凝重,外面的侍卫又不好进来……最后只能派人去将此刻的情况快快的禀报夜扰。 “太子在三里外,”侍卫看了眼上面都看不到的御汤池,“恐怕难解眉之急!” “如今也没得别的办法……”侍卫长面色凝重,“里面到底是西苍国的苍轩王妃……我等怎好进去?”着他的声音越发的沉戾,“况且,我们一旦踏入,王妃便自缢,到头来更加麻烦!” “我去寻太子……”其中一个侍卫凝声完,就转身你去。 御汤池内,风玲珑在热气缭绕的温泉中的身体确实却是越来越僵硬,心中一沉,刚刚试图运气,似乎是更加催化了原本的毒素的蔓延,腹背受敌。 风玲珑更加的心焦,只见另一边嘶嘶的爬过几只毒蛇,正在水边徘徊,左右的晃着脑袋,口中鲜红色的芯子来回的吐动……三角形的脑袋有些试探性的在水面氤氲热气的御池边来回的的游走。 虽然已近更是接近水面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毒蛇却不敢进到水中,风玲珑凝视着那些徘徊在水边的毒蛇,忽然瞪大了眼睛。 这温泉御汤的泉水是从地下上来的,原理便是底下的岩浆脂而成,必然会产生一些硫磺,所以这些泉水中多多少少都会含有一些硫磺的味道,加上百草的药效……故而让毒蛇有些忌惮,所以才迟迟不敢下水? 丫头守在风玲珑身边的水池上,一向爱哭的她此刻努力的遏制着内心的害怕,颤抖的问道:“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风玲珑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衣架上……可是,周围蠢蠢欲动的蛇根本没有办法过去拿了衣衫……如果让这些侍卫进来,那么她便清白不保,堂堂苍轩王妃浑身沐浴之际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必然会引出轩然大波。她不但没有办法获救,这些名节更是毁于一旦,假如清白被毁,她又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不仅如此,就连欧阳景轩也会遭人诟病,原本他现在就已经被排斥在权利争夺中心的外围,倘若她再出这样的事情,便要将他置于何地? 两下权衡之中,风玲珑柳叶的弯眉拧得更紧了,胸中的心砰砰的跳着,她细细密密的绝望开始在心底蔓延。 冷静!一定要冷静! 风玲珑强迫自己深呼吸,将心底刚刚升腾起来的萌芽般的恐惧压了下去,然而就在这时这边丫头又传来了一声尖叫,风玲珑蓦地看向她,眼疾手快的手中簪子上的一支尖锐的攒珠花甩了出去…… “嗖!” 那支珠花在空中变成了一条白色的线,狠狠的将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刺穿,只见那条翠绿色的蛇由着惯性被订到了一边的木头架子上,那架子受力晃了晃,但是还没有倒。 丫头被吓傻了,登时愣了眼,风玲珑手中的簪子落到了水中,她心口中央一阵绞痛,她狠狠的咬住嘴唇,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游到池边,一伸手抓住丫头的衣服,猛地一用劲将她拽入水中。 “扑通……” 丫头没有防备,被风玲珑扯住后面的衣裳,一个重心不稳被带下水,两人皆被这种惯性带入池水中,落水的一刹那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将温泉里的水都拍到了池边的明亮的澄泥金砖上…… 风玲珑率先浮了起来,一边的丫头还在不停的挣扎着,将原本已经浸湿的金砖上撩出了更多的泉水,蕴着药香和硫磺气味的水花四溅,一些毒蛇不明所以,立即云游开来,水花所到之处所有的毒蛇都唯恐避之不及,风玲珑勉强的游到丫头的身边,将还在挣扎的她拽了起来。 被揪出水面的丫头登时喘了一口气,刚刚她没有防备便被扯入水中,慌乱中呛了几口水,此刻正抑制不住的干咳着。 风玲珑拍了拍丫头的后背,随即游向池边大声的招呼道:“丫头,快,用水向四周泼!快点!” 话间便动起手来,素手有些吃力的捧着温泉中的水不停的向外扬着,丫头被自家主子的举动搞得有些懵,但还是顺从的将水边不停的向外泼水,泉水所到之处这些毒蛇全部都四散开来。 “主子这蛇怕水!”丫头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兴奋,但是手底下仍旧没有停下来。 “我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但是一定坚持不了多久。”风玲珑在一片水花的声音中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道。 “怎么会?”丫头看着一边四处游走的毒蛇,有些迷惑不解。 风玲珑沉下声音,因为长时间消耗体力,她的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了:“这些毒蛇不过是暂时被这些有硫磺味道的水骗住了而已,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硫磺,到时候那才真是你我的灾难。” “啊?!”丫头大惊失色,顿时停了下来,用着因为惊恐而变得有些颤抖的声音道,“主子……难,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这也只是一个缓兵之计,”风玲珑手下的动作渐渐的缓慢下来,她不得不停下来喘一口气休息,才能继续话,“我们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别的办法……”着话间,她整个脸都拧到了一起,由于本就中毒,此刻又要面对心理恐惧的东西,整个人都仅靠着最后的意志力在这里强撑真。 “主子……”丫头看着开始渐渐虚弱的风玲珑,眼中闪烁着担忧。 “别停下来,快点继续泼!”风玲珑紧着声音将丫头的话噎回去。 “主子,我们叫御林军吧!”丫头一咬牙,声音噙着哽咽的道,“主子,现在您命比什么都重要啊!” “不行!”风玲珑银牙一咬,眉头因为身体的疼痛拧在了一起,“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否则我,我就只能立马自尽……”不到迫不得已,她怎么能这样死? “主子……”丫头有些哽咽了,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水,她怔怔的看着风玲珑,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守卫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三里外临时搭建的帐篷,他跳下马就急忙奔向了夜扰所在的帐篷,“禀报太子,属下有急事相报!” 明夏先是微微蹙了下眉,“你是……” “属下是守护御汤池的侍卫!”守卫声音急迫,“苍轩王妃出了意外!” 明夏一听,不敢耽搁的急忙转身就进了帐篷,须臾便又出来,“太子传召!” 守卫急忙进了帐篷,“参见太子!” “御汤池出了什么事情?”夜扰桃花眼一凛,“风玲珑有无大碍?”他心急下,竟是直呼了风玲珑的名字。 守卫因为惊愕先是怔愣了下,随即将御汤池当前的情况了下,“王妃不让属下等人进去,如果踏进一步,她便当场自缢!” 夜扰心扉处一瞬间弥漫了乌云,好似即将欲来的阴雨天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心思急转,自然明白了风玲珑的意思,他顾不得其他,出了帐篷就去寻了欧阳景轩…… 如今之计只能让欧阳景轩去救她,但是不知道风玲珑现在的情况如何,倘若因此被蛇咬伤,那么她边必死无疑……这样想着,夜扰脚下的速度更加加快。 阳光和斑驳的树影将欧阳景轩颀长而健硕的身姿拉开,孤傲却随和的背影隐隐间透出一抹沉重的气息……他眸光淡淡的落在前方,手里的折扇轻轻握着,好似重一分……便会有什么东西随之破碎一般。 突然,微微的响动崩断了他脑子里紧紧坠着的弦……只见突然寒光一闪,“叮”的一声滑过,软剑柔韧的旋了一个弯,明晃晃的剑光一闪,便将那飞驰而来的暗箭挡了下来,箭刃和软剑的剑面碰触到了一起,迸出了一些闪亮的火花,软剑发出了嗡鸣般的震颤声,那支箭便“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欧阳景轩缓缓转身,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极快速度的转动间,人已经飘然落在了面前……看着夜扰,微微蹙了剑眉,心里猛然空落落的一下,他竟是没有询问夜扰方才的举动,而是本能的凝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御汤池出了状况……”夜扰的声音显然有着几分急促,“边走边!”话落,人已经转身施展轻功往帐篷处而去…… 欧阳景轩不及多想,亦跟了上前……人到了帐篷前,已经听了个御汤池情况的大概。 狭长的眸中,瞳孔蓦然收紧,欧阳景轩随即飘然落在了已经准备好的马匹上,手底下一用力扯了缰绳,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只听马儿嘶鸣一声,蹬蹬蹬的便往御汤池而去…… “喂!”夜扰没有想到欧阳景轩竟是如此大的反应,也急忙上了马跟了前去……如果他看错的话,刚刚欧阳景轩阴沉的脸上竟然掠过了一层焦急?他不是对这个王妃并不是很上心吗? * 风玲珑的体力已经渐渐的支撑不住了,温泉的的温度原本就高,空气中便已经有着一些热气缭绕,加上风玲珑和丫头不断的撩拨,此刻热气升腾的更加的快了,很快就将整个山窟中填满了白色的水雾…… 风玲珑的身体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刚刚的运气几乎用尽了她大部分的力气,加上这里的湿热,她也在不停的出汗,身体正在急速的脱水。 空气中弥漫的白色水汽也渐渐的将空气变得越来越少,此刻她呼吸起来都十分的困难了……她浑身乏力的靠在丫头的后背上,绝尘的容颜已经开始变得惨白,嘴唇也开始发青。从腹中蹿出了一阵火热的感觉,好似一条火龙,一点点的烧到她的胸口,缓缓的将她所剩无几的体力掏空。 脚下已经开始发软,一个不留神便擦倒了。 “主子!”身后的丫头眼疾手快转过来扶住了风玲珑几乎要沉进水中的身体,“主子你没事吧?!” 丫头在耳边的呼唤让风玲珑开始混沌的脑海有着一丝丝的清醒,她试着扬了扬嘴角,却只是扬起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眸中有些雾蒙蒙的水汽,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一眨眼,滚烫的热泪就滑到了脸上,眼前蓦地清晰起来,却见到水池边的毒蛇衣襟刚开始试探着向下探头,似乎是打算下水…… “我不!”丫头尖声的叫道,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风玲珑的面前,只见那条年迈体漆黑的毒蛇在水中蜿蜒着身体前进,好像是波浪形的黑色水纹,在晃动的水面上看起来显得特别不真切,可是那种寒冷的感觉却是细细密密的爬上了两人的后背,丫头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条蛇越游越近,但是,意外却发生了,就见到条毒蛇的身体越游越慢,渐渐的沉缓下来,随后慢慢的蠕动着,但是很快便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丫头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是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丫头好像自言自语似的呐呐开口,就看到那条蛇的身子缓缓的浮了上来,她已经之下急忙护着风玲珑后退,却看到那条蛇翻了过来,月牙白的肚皮朝上,口中的芯子吐了出来,一动不动了。 “主子,那条蛇死了!”丫头好像刚刚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风玲珑粗重的穿着气,长时间的乏力加上缺氧,她已经刚开始有些眩晕,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看向那条浮在水面的死蛇。 “是被水中的硫磺和药草呛死的,”风玲珑喑哑着嗓子开口,她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嗓子眼中好像塞了一个毛栗子,刺得她有些难以开口,缓了缓才道:“不会坚持多久的……” “为什么?”丫头转过身,紧紧的扶住风玲珑问道。 “你看那条蛇所在的位置,”风玲珑用眸光示意丫头看到那只毒蛇漂浮的地方,艰难的道:“等一下所有的毒蛇便都会过来了,照这样下去的话总会有毒蛇游过来的,只要碰到他们,就会想岸上的那些宫女一样……” 丫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些惨死在水边的宫女,她们的脸上都噙着临死前惊恐和挣扎着的扭曲的神情,皮肤的颜色都因为中毒的缘故变成了一种难看的紫色,看的丫头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的声音呜咽着,但是却夹杂着一丝坚定,道:“不管怎么样,丫头都会一直陪在主子的身边的!” 风玲珑抬起瞳孔已经有些涣散的水眸,那纯净的颜色中反射出丫头坚定的神情,她缓缓的展拉开一个欣慰的笑容,饱含着隐忍的伤痛:“跟着我,苦了你了……” “不,没有……主子……”丫头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拼命地摇头道:“丫头从来都不后悔……” “傻丫头……”风玲珑抬起带着水珠,已经更有些被泡得皱褶发白的手,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嘶嘶作响的声音响起,那些毒蛇已经意识到池水中的危险并不大,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刚开始是几条,紧接着便是一群,它们全部都扭动着身子,成群结队的顺着池边的澄泥金砖滑到水中,甚至有许多都从一些宫女的尸体下面钻出来,带着令人战栗的声音缓缓的游曳过来。 “主子……”丫头用身体护着风玲珑缓缓的后退,不一会儿便已经被逼到了贴着一个死角,那些毒蛇有的在水中艰难的游着,有的已经被呛死了,浮到水面上,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尸体显得格外渗人。 身后一阵冷风,好似鬼魅在风玲珑的脖颈间吹了一口气……两人蓦地转身,就看到一条手臂那么粗的花白色的毒蛇正在她们的身后嘶嘶的吐着信子,只见它将上半身缓缓的昂起,忽然绽开脖颈间花色圆形的图案,好似一只巨大的斗篷帽,风玲珑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儿,心中暗暗一惊。 这难道就是传中的毒蛇之王&nt;……膨颈蛇? 风玲珑倒抽了一口冷气,身边的丫头也是满脸的惊恐,眼睛充血瞪的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中反射出那只毒蛇的模样。 只见它已经慢慢的勾起脑袋,似乎是饶有兴趣的凝着面前的风玲珑,周围许多的蛇围绕在它的身边,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似乎刚刚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将两人逼到蛇王的面前。 风玲珑暗暗的心惊,她没有想到这些毒蛇竟然有着这么高的智慧……蛇王只是高高的仰着头俯瞰着水池中的风玲珑和丫头,好像是再看什么有趣的东西……风玲珑发现它吞吐的芯子不是一般的鲜红色,而是一种黑中带红的颜色,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带着的细的一颗圆珠。 这就是蛇珠? 风玲珑紧紧的蹙起眉头,从前便听戈壁上的老人过,成群聚居的毒蛇之中必定会有一只蛇王,据数万只毒蛇中才能出一只蛇王,百年以上的蛇王会在芯子上生长出一个圆形的“珠子”,随着年岁的增长不断的增大,人们将这种“珠子”称之为“蛇珠”。所谓蛇珠,就是蛇王长年累月积攒而成的阴精毒液之精华,每每圆月,阴气最重盛的时候,蛇王便会爬到高高的山顶吐纳蛇珠,用以吸收月光之精华,修炼自身,俗称“龙纳珠”。 风玲珑的脊背僵硬住了,她不明白这只蛇王为什么要向着她吐纳蛇珠,但是她只懂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试着缓缓的向边上退开,但是后面游进池水的毒蛇越来越多,根本就没有办法再退。 风玲珑虚弱的呼吸好似兰竹之气,胸腔中每一次的心跳都好像在击鼓一般,震得她的耳膜一阵嗡鸣,眼底也是隐约的黑暗……在那若隐若现的视线中,蛇王张开了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上几乎可以看到垂涎欲滴的毒液泛着绿光,风玲珑的喉咙一阵隐约的铁锈一样腥腥的味道,她好像嗅到了毒蛇发出的死亡的味道,心中升腾的绝望一点一滴的将她的心包围住,甚至淹没,她任命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划过尧乎尔那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和稀疏的草原…… 难道,一个月之期就真的如此难熬过吗? 想着,她心下又是一阵酸楚……许是人将要死,曾经所有的美好都从脑海里一瞬间的滑过,戈壁上自由自在的笑,阿爸、阿妈和大哥的欢歌笑语,和霂尘的戏耍……最后都变成了那火红的凤冠霞帔,那人冷漠的言语,邪佞的淡笑,全然汇成了昏迷中,他淡淡一句“玲珑,不管挨不挨得过,本王都护你族人周全!” 欧阳景轩,欧阳景轩……欧阳景轩…… · 5月月票最后一天,大家都要记得投票哦,么么哒~ 景轩景轩,不投票不让景轩出现~! · 111、墨玉的权利 “啊——”丫头也人名的闭上了眼睛,撑开双手偏着头就拦在了风玲珑的面前,哪怕……根本毫无用处。 “嗖……叮!”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丫头的尖叫混合着尖锐的利器划过的声音……风玲珑蓦地张开瞳眸,既看到蛇王那高昂的三角形蛇头飞到了半空中,还飘洒鲜绿色的血液,那闪着寒光还在滴血的软剑发出阵阵弦音,迅速的在蛇群中间扭动着,蜿蜒着,所到之处已经是杀出一条血路,七零八落的散落着毒蛇们断裂的残骸。 空气中登时弥漫出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风玲珑忘记呼吸的凝眸看去……逆着光的白色身影在空中飞旋,剑光交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不稍片刻,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郁,浓郁的让人不敢呼吸。 风玲珑的眸光开始渐渐的换散开来,只是第一个反应便是紧紧攥着珠花,将尖锐的一方已经对准了咽喉的位置……适时,只见白色身影空中一个旋身,风玲珑只觉得手上一麻,人已经被从水中拦腰抱起…… 风玲珑用凝眸看着抱着她的人,翕张了已经变成了青色的嘴唇,声音里噙了几许哽咽,“王爷……幸好是你……”仅仅着了抹胸和亵裤的身体贴上了欧阳景轩结实有力的胸膛,他身上那淡雅的龙涎香便铺天盖地的沁进她的心和肺中,让她紧绷的神经迅速的放松下来。 幸好是你! 欧阳景轩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一下,竟是痛的让他忘记了反应,任由着身体滑落……直到脚尖轻点在了水面上方才想起的提了气息……随即旋身,一把扯下那通天的纱幔裹在了风玲珑的身上。 “丫……丫头……”风玲珑用最后的戾气紧紧的抓住欧阳景轩胸口的衣服,顾不得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的嗓子艰难的吐出了丫头的名字,眸光最后幻化成的全然是乞求。 欧阳景轩幽深的瞳眸中射出了丝缕的寒光,紧紧的曲起的眉心蹙到了一起形成一个川字,他缓缓的收紧手臂将她禁锢在怀中,顾不得她的请求便挥了一下大手,将木头架子上的斗篷扯了过来包裹住风玲珑纤瘦瑟缩的身体。 “丫头……欧阳景轩……丫头……”风玲珑无力的拽着欧阳景轩的衣服,就算已经到了情绪的边缘,却依旧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欧阳景轩脚尖落在衣架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四处游来的蛇越来越多……各个叫嚣的吐着蛇信子。 那只抓在他胸口的素手瞬间的收紧,指甲也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胸前,那双几近没有血色的素手上青色的血管绷起……欧阳景轩低下头,狭长的凤眸正好对上了她的,那双原本星星一样晶晶亮的眸子此刻已经有些散漫,但却有种莫名的倔强在其中氤氲而生,她勉强的开口,用着好像细的蚊子振翅一般的声音道:“欧阳景轩……求你……” 婉转在眸中的请求渐渐的汇集成晶莹的颜色,只见那其中递着浓而深深的期盼。 欧阳景轩蹙紧了剑眉……最终他抱紧了风玲珑的同时拿着软剑挥舞,就在危机时刻,软剑将那张嘴欲要吞噬丫头的毒蛇斩断在七寸的位置……他借水用力的同时,手腕翻转,软剑已经没入了腰间。同时,他人已经在丫头一侧落下,顺势捞起她的肩胛猛力一提……带着水花扔向了门口,这时梅子刚好赶到,急忙接住,扯过一边的帷帐将丫头的身体包裹住……见欧阳景轩抱着风玲珑已经回转,人便也不敢耽误的抱着因为风玲珑被救,没有了支撑力已经吓晕过去的丫头转身出去…… 的慢,这些不过只是发生在须臾之间……待丫头获救后,欧阳景轩怀中风玲珑那倔强的眼神逐渐的换散开来,紧紧的抓着他胸口的手也渐渐松开,毫无生气的垂了下来…… 欧阳景轩抱紧怀中的可人儿,旋即一提气,驾驭着轻功飞身离去…… 夜扰见他们出来,一边让人放硫磺熏蛇,一边道:“已经让人寻了太医和二皇子在临时帐篷哪里等着……”着,他见欧阳景轩就抱着风玲珑上了马。 欧阳景轩策马奔腾,一手操控缰绳,一手抱着风玲珑,时不时的垂眸看她一眼,见她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因为惊吓和过于高度集中,让本就虚弱的身体变得越发苍白! 疾步闯进帐篷,欧阳晨枫惊愕的看着欧阳景轩抱着浑身湿漉漉的风玲珑走了进来,不由得嚯的起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景轩没有回答欧阳晨枫,一脸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样子……他大步流星的走进屏风后的软榻,将风玲珑心翼翼的轻放到上面,扯下身上的重重叠叠的帷帐后寻来被衾盖好,随即唤了太医…… 太医急忙进来,恭谦的为风玲珑就把了脉。 屏风外面,欧阳晨枫眉头紧锁,也不话,就那样等着……不多时,不想给太医迫力的欧阳景轩从里面走了出来…… “景轩?”欧阳晨枫看着身前湿漉一片的欧阳景轩疑惑的问道。 “有人在御汤池放了毒蛇……”欧阳景轩的声音噙着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欧阳晨枫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凛然的问道:“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 先不要附近地质问题,不是有着超越生命的吸引力,蛇断然不会靠近……何况夜麟帝因着风玲珑的状况特意在来之前四周搜寻过,外围又有重兵保守。 二人沉默间,太医已经出来,恭敬的道:“启禀王爷,二皇子……”他的声音明显的凝重,“王妃只是惊吓过度,情绪过于紧张而虚脱晕厥了过去,只是……”他微微一顿后,轻倪了眼欧阳景轩沉戾的脸,心下一拎,方才道,“只是,王妃体内的毒好像噙杂着蛇毒。” 欧阳景轩紧蹙了下眉,随即问道:“七虫七花之毒呢?” “恐怕是温泉的作用,稍稍有抑制的现象,却不明显……”太医实话实道,“只是这蛇毒好似蛰伏已久,之前并没有发现。” 欧阳晨枫看了眼欧阳景轩,就听他道:“那个是她本身身体里带的毒……”就在太医惊讶只是,他接着道,“退下吧。” “是!”太医应了声朝着二人施礼后退了出去。 “景轩……”欧阳晨枫微微蹙眉,“看来那些毒蛇是将王妃体内七虫七花的毒引了出来。” 欧阳景轩的眉头紧锁,只是淡淡道:“先回去再吧!”着,人便去连着被衾一起,抱了风玲珑出了帐篷,坐上夜扰准备的车辇,回了狩猎场。 夕阳低垂,染得狩猎场发黄的树叶变的金黄…… 帐篷内,欧阳景轩拿起风玲珑纤弱的手臂,发现自手腕处生长出来的黑色血管已经开始分支,好像一棵诡异的树在风玲珑白皙的手臂上生长开来,已经快要接近手肘窝了,那青黑色越发的衬托出风玲珑苍白无力的脸颊,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会被死神带走一样。 欧阳景轩没有答话,只是取出金针,在她身上扎着……狭长的凤眸随着每一针而凝到一起,最后汇聚成了一个让人一眼便万劫不复的漩涡。 她:幸好是你! 她:欧阳景轩,求你,救救丫头…… 没有尊称,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她对他的依赖! 那刻,他赶到的时候,外面隐隐可见四处窜来的蛇往御汤池游去……御汤池由于地处的关系,价值夜麟帝本就喜无拘无束,所以整个温泉宫殿缔造的并不是富丽堂皇,倒是保留了几分原野的气息,这到也成了今日他人的可乘之机。 什么都不及想的冲了进去,就见到她和丫头绝望的准备接受命运……他抽出腰间的软剑挥舞,她来不及看清是谁,只是第一个反应便将那头上的珠花取下准备自尽! 就算在那一刻,她想的不是死亡,而是名节……一个人死了还要什么名节? 欧阳景轩的眸光变得深谙,看着风玲珑的视线更是幽深不见底……她保住名节,无非不想他被人诟病,无非不想因为她阻碍了他! 心里仿佛有着什么东西不停的剜割着,那样的钝痛让欧阳景轩此刻对风玲珑当时的举动感同身受着……风玲珑,你不可以有事!本王不允许你有事! 金针所到的地方只是出现了一点点的,黑色的血点,并没有任何作用,就连拔出的针尖都已经开始缓缓变黑,好像是死神来临前的预告…… 欧阳景轩凝眸看着,从怀里掏出夜扰送来的药物,喂了一粒入了风玲珑的嘴。 收起金针,亲自盖好被衾后欧阳景轩方才起身,将金针交给豆子保管后,人出了帐篷…… 欧阳晨枫见他锁紧了眉头出来,眼中隐射着担忧的问道:“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刚刚毒蛇出现的时候她一定是因为焦急运了功……”欧阳景轩的声音好像是从胸腔的最深出发出来的一样,深沉的让人捉摸不透。 “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运功也是徒劳,何况她的身体中毒那么深,此刻运功只会让毒素蔓延的更快,”欧阳晨枫用凝重的声音道,“照这样下去,倘若三日之内不解毒,那么她必定会毒气攻心而亡……景轩,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子中有着深深的决裂,缓缓的将眼底的冰冷汇集成一丝丝的阴戾,“去找药王。”他神情仿佛无奈,“除了他,这天下间还有人能救她吗?” “除了离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欧阳晨枫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道,“景轩,你要想清楚!”如今的局势,容不得他为了一个女人而走错一步。 “想的清楚……”欧阳景轩幽幽开口,“不过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只是这个罪到叫她受了!” 欧阳晨枫再次拧紧眉头,试着去揣度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幌子?” * “不错,”夜擎天轻啜了一口茶道,“不出所料的话,这一切不过都是用来掩盖真相的幌子。” 欧阳枭云坐在他的对面,香茶的热气氤氲出来,模糊了他的脸。 “你倒是看的透彻,心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手指捏起茶碗,夜擎天笑了一下,刚想开口就被疾步进来的明夏打断。 “参见皇上!”明夏单膝跪地一行礼道。 夜擎天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起来吧!” “是。”明夏站起身,随即偷瞄了一眼一边的欧阳枭云道,“皇上,苍轩王妃在御汤池遭到了毒蛇的袭击……幸而王爷及时赶到救了王妃。” “什么?”一样的异口同声,欧阳枭云和夜擎天一起蹙起眉头。 夜擎天缓缓的开口道:“知道了,你回去和太子复命吧!” “是!”躬了身子退出去,明夏在临走前还不忘偷偷的看一眼棋盘两边的人。 “看来你们夜麟国也不可幸免了。”欧阳枭云的眼中渐渐升腾起阴鸷,紧锁起的眉头隆起一个疙瘩。 “没想到这么快。”夜擎天倒不是十分的在乎,口气淡淡的道,“只是没想到连御汤池都被人算计进去了。” 夜擎天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抬起头看向的欧阳枭云,只见到他的神情有些凝重,半晌,他才试探的问道:“在想什么?” “这一切真是太过巧合了……”欧阳枭云的声音有些深远而飘渺,“仿佛,每一步都计算的清清楚楚,而我们……每一步都在按照对方预设的在走!” 夜擎天的桃花眼中渐渐的映射出欧阳枭云的神情,只见他略显苍老的脸上缓缓的浮现出一种凝重和深谙的混杂的神情。 “一个番邦和亲的女子……”欧阳枭云自顾自的道,“就算是因为赌局也断然没有必要……从赌局开始,这一切都是一整个连环套,一个霍乱众人的表象而已……” “我到时觉得这种做法和你的手法很像。”夜擎天的眼中渲染出一层戏谑,好似只是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是吗?”欧阳枭云的眉毛挑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似乎缓了一些。 * 梅子将浑身还湿漉漉的丫头送进帐篷,请了太医把脉。 “怎么样?”梅子一蹙眉问道。 “姑娘且放心,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而已,休息两日调养一下就可以了。”太医抚了一下胡子,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瓶子道,“此乃安神凝露丸,还请姑娘每日为其服用一颗即可。” “多谢太医。”梅子凝声,将瓶子收好后请了太医离开。 “梅子!”俏生生的声音,带着一把子清冽的感觉。 梅子回过身子,见到欧阳若琪正一路疾步走来。 “参见公主,”屈身行礼,却被欧阳若琪扶住手肘道,“不必行礼了,三嫂回来了吗?” 梅子看着欧阳若琪娇俏的脸,神色一暗的淡淡道:“主子已经回来了……” “啊,那我去找她!”着,欧阳若琪就欲转身。 “公主……”梅子急忙唤住欧阳若琪,“公主且慢。” 欧阳若琪一脸疑惑的看着梅子,就听梅子道:“主子在御汤池生了点儿事端,此刻已经安歇下了……如果公主并无急事,还请公主稍后再来探望。 欧阳若琪一听,哪里顾得上梅子的,焦急之下就欲去探望……梅子却拦在了她的面前道:“此刻公主还是不要进去挺乱的好。” 欧阳若琪抿了抿粉红色的嘴,随即一跺脚道:“罢了,我先回去,等三嫂好些了你一定要来通报我!” “公主且放心,只要主子好转些,奴婢便去通知公主。”梅子低下头恭敬的回答。 “那好吧,”欧阳若琪好似有些不甘心,关切的张望了一眼帐篷,却只看到帐篷的门帘,咬了咬嘴唇离开了。 看着欧阳若琪渐行渐远的背影,梅子轻叹一声,眸光幽深的看向帐篷中,蕴杂着深深的担忧与不安。 * 月牙白的帐篷中,霂尘正在帐篷中左立不安,一双宛如秋水似得剪瞳中云开了层层的担忧的涟漪。 那日风玲珑中毒,他由于身份的原因不能上前,但是心中却是心急如焚,他上一次给她的凝香丸她没有带吗? 正思忖间,听到外面声音传来……霂尘走了出去,就见欧阳若琪在外面。 “参见公主!”霂尘不卑不亢的道。 欧阳若琪看着他的样子,轻轻抿了下嘴,不知道要怎么。 看出她踟蹰的样子,霂尘凝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刚去看三嫂……可是,梅子不让我进去看!”欧阳若琪嘟嘴,“是御汤池那边生了事端!”她看着霂尘担忧的眸光,心里紧了紧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问了人,是不知道怎地,那边突然出现了好多蛇……” “怎么会这样?”霂尘一时着急,忘记了本份的问道。 欧阳若琪抿了抿粉嫩的唇,道:“太医没有明,只是三嫂的情况很不好……虽然御汤池抑制了三嫂的毒,可是,因为三嫂强行运气了……等下反弹上来,会很糟糕。” 霂尘袖子中的手越攥越紧,脸上的焦急之色几乎要呼之欲出,心中的石块越来越沉,压得他有些喘不上起来…… 他缓缓的呼了一口气,试着冷静下来,如今天下间能救风玲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药王。但是药王行迹不定,自己更不知道如何找他,要想求得药王的帮助就必须去找师兄。 事不宜迟,霂尘转身就准备往帐篷走去,不一会儿,人又走了出来,就欲离开…… 大约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欧阳若琪急忙跟了过去,抓住了霂尘就问道:“霂尘,你去哪里?” “公主,臣下有要事办,会离开狩猎场几天……”霂尘的声音明显的有些隐晦的焦急。 欧阳若琪却没有放手,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凝视着霂尘的眸子似乎要找出什么来,焦急的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三嫂一定不会同意你现在做任何事情的……” “公主,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情,当然也不关她的是事。”霂尘的声音淡淡的,几乎让人听不出来抑扬顿挫。 欧阳若琪看着他冷漠的神情,突然觉得心中空了一大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崩塌,她勉强的开口道:“一直都不关我的事……” 霂尘漆黑的眸子缓缓的抬起来,剪瞳若秋山之水,恍恍惚惚中好似被丢进了一颗石子,蕴出一层层的涟漪。 最后,霂尘还是什么话都没有的就往狩猎场外走去……欧阳若琪心里担忧,一路跟了上前,到引来巡视而过的人微微侧目。 “霂尘……霂尘……”欧阳若琪只是想着霂尘担忧风玲珑,便装作不知道他心中所念的来给他传个消息,却不料此刻光景。 如今狩猎场内,他如此随意离开,被有心人知道了必然不妥…… 正焦急间,突然霂尘停住了脚步,只听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眼中是还没有来得及隐藏的惊愕之色,身后跟来的欧阳若琪也是一怔,随即好似在努力想着什么似的开口:“你是……离墨?” 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随着风漂浮着,他的墨色衣袂在山林中秋风的吹拂下发出猎猎的声音,鹰眸缓缓的抬起,映射出面前两人惊讶的神色。 “很惊讶吗?”离墨答非所问,淡漠的如雕似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霂尘随即隐去眼中的惊讶之色,转过身来对着同样一脸疑惑的欧阳若琪道:“公主,请先回去吧,在下有事要和墨公子商量。” “你们……”欧阳若琪轻咬住下嘴唇,眸光在两人的中间转了转,但还是慢慢的点了点头,缓步离开,回眸时不经意间碰触到了霂尘的眼神,似乎有些暗示什么。 霂尘待欧阳若琪离开后,带着离墨走进帐篷,声音中的焦急丝毫不掩饰的道:“师兄你怎么来了,我刚想去寻你……” “帮谁,风玲珑吗?”离墨随意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神情淡淡。 “你知道了?”霂尘明显的一愣。 “除了风玲珑的事情……我想不出你还会为了何如此急切的寻我!”离墨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他真正的思绪,只是那一双如海般深邃的鹰眸,透出些许的光芒,却让人抓不住那到底是何。 “师兄来这里是为这件事情吗?”对于离墨的冷嗤,霂尘毫不介意。 “是,也不是……”离墨好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霂尘蓦然蹙眉,疑惑的问道:“师兄的意思是……” “我不会帮忙!”离墨抬起的眸子中映射出了霂尘蹙起的眉头,眉心曲折的迭起,好似有些不可置信。 “师兄……”霂尘缓缓的开口,目光一直停留在离墨的身上。 “有人想要帮忙自然会有,但是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你……”离墨的神情依旧淡淡,看着霂尘痴迷不悟的样子暗暗有些惋惜。 自嘲的勾起了嘴角,霂尘沉着声音道:“师兄是想逼着玲珑行驶墨玉的权利?!” 离墨冷峻的容颜好似渐渐的结了一层霜,但是他始终没有多什么,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来,欧阳景轩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离墨,好久不见……”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光略过身边的霂尘,笔直的投入道那双鹰眸之中,“你来,想必也是知道了!”他口气淡淡的,似乎在谈论一件极其平淡的事情。 “刚开始是因为不知道而来……但是找帐篷的路上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离墨的声音也不带有任何的平仄。 “那么,你打算帮忙吗?”欧阳景轩的眉头略微颦起,脸上却不显露分毫。 离墨幽幽的开口,似乎并不在乎的样子,“我相信王妃可以自己救自己的……”他的话出口,算是印证了霂尘的疑惑。 沉默,缓缓的蔓延,好似空气中的水底全部都变成了细的冰晶,落地发出的清脆之声都隐约可听见。 “好,”欧阳景轩蓦地开口,简练的道,“这件事情就交给王妃自己处理,如何?”狭长而深邃的凤眸缓缓的对上了离墨深不见底的视线,电火石光间,击撞在一起,迸出丝丝的火花。 缓缓转身,欧阳景轩不在话,带着身后两道刺背的眸光离开帐篷……离墨和他交好,可是,箫悦楼有箫悦楼的规矩,是朋友……自当不应该为难朋友! 帐内。 风玲珑长长的睫羽有些细微的颤动,眼中在眼睑下滚动了一下,慢慢的张开双眼……映入视线的是离墨毫无表情的脸,鹰一样的眼睛眼睛中是一种深不可见的情绪。 “是你……”风玲珑喑哑着撕扯出沙哑的声线,虚弱无力,“墨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请王妃救自己的……”离墨的声音好似是从天际传来,风玲珑的瞳孔蓦地扩了扩,一边的欧阳景轩凝视着别的地方,她垂下眸光,凝视上了那双犀利的瞳眸…… ` 嗯,今天六一,大家都童心未泯下,今天这个节日月下是必须要给大家过的……下午点还有一更,儿童节快乐哦! · 112、局势 三日后…… 秋高气爽,仿佛连着几日来阴郁都在这样湛蓝无云的天气下变的无影无踪。; 楚凌坐在帐中饮茶,神思有些飘忽的遥远。 风玲珑的毒已经解了,那么如今西苍的局势也渐渐的明朗起来,他对于西苍的局势已经摸得很清楚了,眸光转向外面,一个红色的身影飘过。 楚凌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就剩下夜麟国了? 夜扰趁着大部分的人都走光的空闲才“溜”进了风玲珑的帐篷…… 届时风玲珑正在服药,见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夜扰,不禁有些蹙眉将手里的药碗递给梅子,示意她退下后方才淡淡的开口:“太子殿下一直喜欢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吗?” 夜扰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更添了一丝妖娆,语气轻快的道:“苍轩王妃不喜欢吗?” “难道有人喜欢吗?”风玲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实在不喜欢和夜扰玩这样的字游戏,禁不住冷声道,“太子殿下要是没事情的话就请离开吧,本王妃需要静养……” “有事,当然有事,”夜扰顿了顿,缓缓的道,“我只是想问王妃一句话……不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王妃听过吗?” 风玲珑一怔,旋即眸光抬起,正好撞进夜扰满是笑意的眼光中。 这句话那日药王无缘无故的也对她过……风玲珑缓慢的移动着身子,因为刚刚解毒不久,她的身子还是很虚弱,她神情平淡自有一股独属的风华不因虚弱而掩藏,只听她缓缓道:“殿下这句话得本王妃有些困惑了,难道殿下觉得本妃的栖身之地有什么不对吗?” “孤只是问一句,”夜扰挑起了一根眉毛,但还是不置可否的道,随即透着魅惑的脸上挂上了丝丝戏谑的笑意,“何况……王妃这样多灾多难的,实在是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了!” 眸光中缓缓的升腾起薄薄的愠怒,风玲珑轻嗤一声,反问道:“难道是考虑太子殿下吗?殿下还真是好嗜好!”话语间不由得沾染上了意思愠意,旋即便下了逐客令,“殿下,你一介男子,在本王妃帐中总是不妥……还是离开吧。” 夜扰好似并没有看到风玲珑的冷漠,只是邪魅的勾了唇角,缓缓道:“孤这话王妃可以不爱听……不过,”他微微一顿,“孤这话,不管什么时候,对王妃来都是有效的……”不待风玲珑气恼的出什么言语,他挑眉一笑后,转身离开了。 “主子……”梅子上前,微微皱着眉,一脸担忧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轻轻摇了下头示意无事,在梅子的搀扶下坐在榻上,还没有完全恢复血色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凝惑挥之不开……夜扰的话,还有那日的情景…… “我是来请王妃救自己的……”离墨的声音好似是从天际传来,飘渺的让人抓不住,却又不能忽视。 风玲珑的瞳孔蓦地扩了扩,一边的欧阳景轩凝视着别的地方,她垂下眸光,凝视上了那双犀利的瞳眸。 风玲珑试着张口话,但终究只是蠕动了一下嘴唇。她自然是知道离墨的意思,当初他赠与她的墨玉有着三次的权利……但她自从拿到手还未使用过,这一次离墨千里迢迢的赶来,便是拿了十足十的把握要逼自己使用墨玉。 照道理……他的墨玉送出去后从未听他迫于让别人使用的,可现在却仿佛他急不可耐的希望她行驶墨玉的权利! 是因为她有三次机会还是为什么? “好!”风玲珑咬牙行使了墨玉的第一次权利,看着离墨某种闪过的几道光芒,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厌恶! 为什么? 离墨的眼中晃过几丝茫茫,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到外面,不多时,便带了一个个子的老头进来。 那老头肥胖的脸上的表情臭臭的,睨着离墨道:“这次又是谁?” “苍轩王妃,”离墨冷冷的看着药王,缓缓的道,“行使墨玉的权利。” 药王明显一怔,旋即看向睡榻上的风玲珑,只见她现在已是面如纸色,气若游丝,但是不知道为何,那眼中却是极为有神,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是蛛网一样的黑色图案。几乎已经要生长到手肘心窝的地方。 “七虫七花?”药王冷冷的哼了一声,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来到风玲珑的床前,看都不看欧阳景轩一眼,便将短粗的手指搭到了风玲珑纤细的手腕上,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呐呐的道,“原本中毒并不是很深,但却由于运功导致气血逆转,催使毒素蔓延的更快,”着睨了一眼风玲珑,责怪的道,“这样都敢运功,真是不要命了!” 旋即扬起有些掉角的细长的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欧阳景轩和离墨,语气很不好的嚷嚷道:“行了!闲杂人等都出去吧!快走!”顿了下,又继续道,“找个太医过来打下手!” 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子幽深的不见底,但还是看了一眼风玲珑转身离开了,离墨挑了挑眉,也离开了。 药王不满意的冷嗤了一声嘟囔道:“每次都好像是我在求着他一样!”眸光调转到风玲珑的手臂上,旋即从怀中取出金针,极其熟稔的在风玲珑几个穴位上刺针,眼皮也不抬一下的问道,“有人已经给你施针抑制过毒了?” 风玲珑看着面前这个矮胖的脾气暴躁的老头子,禁不住有些失笑,但当听到他的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怔怔的回答道:“许是吧!”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哪里知道有没有人给她施针过?! “哼,”药王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取了几颗深褐色的药丸就喂到了风玲珑的嘴里,随即抬起头在帐篷中巡视了一下,便不满的嚷嚷开来,“还是王妃,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随即扯开了大嗓门喊道,“来个伺候的!” 梅子应声疾步走了进来,适时,太医也已经赶到……不是一个,而是来了好几个!能给药王打下手,你可是求都求不到的机会,几名太医自是不会放过这样可以观摩的机会。 药王也任由着他们看,边手疾眼快的施针,便嘴里念叨着药材的名字,太医一边儿记着,一边看着他的手法,一个个都暗里佩服,药王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药王的施针……风玲珑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眯起了眼睛,但是身体渐渐开始便的沉甸甸的,药王的大呼叫也宛如从很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一样,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缓缓的涣散了意识,跌进重重的黑暗之中。 “麻黄……当归……”药王嘟嘟囔囔的着,的又不清晰又快,几个太医简直听的凝神,心里焦急的一个个都额头溢出了汗。可是,他却一点儿都不管,只是旋即转过身子重重的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看到风玲珑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转头对着身边的梅子道,“去打盆水给你主子擦擦!” 梅子简短的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丫鬟也奇怪!”药王嘟囔着,取出刺在风玲珑手臂上的银针,只见那地方的黑血缓缓的渗透出来,他将沾着血迹的银针拿到他坍塌的趴鼻子底下嗅了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深邃的眸光转向床上的风玲珑,噙着些许复杂的神色。 …… 记忆中划过各种片段,好像发生了异常巨大的爆炸一样,所有的回忆都变成了碎片,好像一具拼凑不完整的尸体。 风玲珑独自置身于黑暗之中,茫茫然的寻找不道方向,黑暗之中看不道任何东西,她试图摸索一下寻找方位,但是灵敏的耳朵却听到这种静谧中隐约的嘶嘶声。 紧紧的蹙起眉头,风玲珑警觉的摆出防御的姿势,如果她没有听错,那声音是一条蛇吐信子发出的。 禁不住背后一阵刺痛,细细密密的冷汗缓缓的蔓延在脊背间,将她贴身的衣也浸透了,那窸窸窣窣的蛇鳞摩擦地面的声音正在缓慢的接近,她抬起手,蓦地见到半空中一张血盆大口正急速的向她钳来,凛冽的噙着丝丝阴冷和血腥的味道,弯曲尖锐毒牙正散发着硬硬的剧毒的绿光…… 蓦地张开瞳孔,风玲珑浑身上下都汗涔涔的,眼底还有些氤氲的黑色,她眨了眨眼,视线中的一切模糊了清晰,又重叠到了一起。 钝钝的疼痛从右手臂的手玩啥上传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反应迟钝了,身上的疼痛也是很缓慢才感觉到,风玲珑的视线落到了被纱布包扎起来的右手腕上。 “刚刚已经给你放过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药王的声音适时地在风玲珑的耳边响起,她恍惚的看向药王,他身边的人惊喜叫了一声:“主子……” “丫头。”风玲珑的声音喑哑的好像树皮一样,神情有些疲惫之色。 禁不住的红了鼻头,丫头呜咽着开口:“主子你可醒了,睡了一天一夜呢……” 一边的梅子虽然面无表情,可是满眼的开心掩饰不住的道:“主子没事就好了,你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惹主子忧心。” “嗯,”破天荒的,丫头没有和梅子争吵,大约是有些厌烦女人之间的交流,药王不耐烦的打断她们道,“既然好了就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们主子,你们先出去吧!” 丫头和梅子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风玲珑,风玲珑虽然也是有些惊讶不解,但还是轻点下颔让她们出去。 待两人出去之后,药王才回过身来,挑着细细的眼睛道:“王妃听过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吗?” 风玲珑微微一蹙眉,看着药王道:“药王有什么话不放直吧,” 药王不耐烦的摇了一下脑袋,道:“王妃还是自己好好的揣度吧,本药王还很忙,”睨了一眼正有些困惑的风玲珑,他顿了顿道,“另外,你中的毒中有一味虫是百年蛇王的蛇珠。我就和你这么多,你现在需要静养,药方这些太医已经留下了。” 罢站起身子,榻上的风玲珑看着他睥了自己一眼,似乎欲言又止,随即便离开了。 风玲珑怔怔的看着药王离去的背影,愣了半晌,直到那扇门帘被梅子掀起来才恍惚的回过神来。 “主子,该吃药了! * 五日后……各国都纷纷准备好拔营回国,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各个都是身心俱疲,恐怕这是有史以来最劳心伤神的一次狩猎…… 风玲珑的身子也渐渐的好起来,清余毒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也是急不来的事情。倒是值得欣喜的是……经过这次中了七虫七花之毒后,再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是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的时节,清晨的空气中带着淡淡萧疏的阔朗气息,天色隐约的暗沉的浅灰色氤氲在头顶,让人的胸口有些沉闷…… 三国的人各自为方向的纷纷回转,长长的队伍就好像三条游龙一般蜿蜒开来! 回去的路上,傅亦珩这次没有坐到马车,倒是骑了马走在车辇的前面……他着了一件藏蓝色的长袍,神色悠然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漫不经心的观赏者额四周的风景。蓦地,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正在前面走的霂尘,眸光一转,傅亦珩侧了马来到了他的身边。 “世子……”声音清冽,傅亦珩露齿而笑。 “傅公子!”霂尘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常礼,就见到傅亦珩骑着马走到他的身边。 “这从狩猎并没有见到世子上场,是因为公主的缘故吗?”傅亦珩的眼中闪烁过几缕戏谑的光芒。 霂尘见了也并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回答道:“不过是在戈壁惯了……对于狩猎到也不伤心了。”他避重就轻的淡淡道,俊雅的脸上透着一抹深远的让人扑捉不到的气息。 傅亦珩扯了扯马脖子上的缰绳,好像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暗伤苍轩王妃,这一次狩猎倒是她吃了不少苦头……” 霂尘的心中一沉,但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等着傅亦珩接下来的话。 傅亦珩勾起了嘴角,朗声道:“世子和苍轩王妃都是尧乎尔的,不知道有交情吗?” “瞳部落和风玲珑紧邻,每年部落祭祀都有照面……”霂尘嘴角的笑容好似遥远天际的薄云般清浅薄凉,漆黑的眸子中不见任何有异的神色,“只是这‘交情’二字,却谈不上!” “哦,原来如此……”傅亦珩的嘴角扯出一个坏笑,看着霂尘是眸光也渐渐深了几分。 霂尘一脸平静的策马而行……本来这次狩猎过后他便回瞳部落,可是,到底心里放心不下,便以云游之,和大部队同行。 傅亦珩也再没有话,任由着马儿随行而走,“哒哒”的马蹄声有节奏的传来,看似随和,落到人心上到显得有几分沉重…… 一路上有些颠簸,原本还算噙了的天儿已经渐渐的暗沉下来,似乎马上就会下雨。 车辇摇摇晃晃,窗棂一而时不时的被颠簸的开开合合……窗棂开合的瞬间,有冷风肆意闯入,横冲直撞。 车内重重云锦帷幕沉沉坠落,风终是拂面而来,不着痕迹地带了入骨清寒……风玲珑靠在车辇尾部,由于中毒初愈,她的模样憔悴了不少,原本就粉嫩的脸颊看上去还有些苍白。 一截浅杏子轻罗袖子滑下来,腕上的缠臂金碰着赤金手镯叮咚有声,连那声响,回声在空荡的车辇里有着些许的单薄。 “这些天还未来得及多谢王爷相救之恩。”风玲珑沙哑的开口,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欧阳景轩一脸淡然,只是看向她单薄的身子的时候,狭长的凤眸中有些隐忍的担忧,“身子弱就不要多,”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边,“暖一下身子吧。” 风玲珑接过茶盏,沉默在两人只见缓缓的蔓延开来……秋风一直在刮着,不一会便传来细细密密的好似春蚕食桑叶般的声音。 天上下起了雨,气温骤降了不少,车辇内原本就不是很暖和,此刻更添了丝缕寒凉。 风玲珑大病初愈,身子原本就虚弱,此刻湿冷之气这么重,已经有些禁不住的在打冷颤了,她倚在车辇边,闭着眼睛,睫毛有些微微的颤动。 欧阳景轩蹙起眉头,深邃的眸光凝视着风玲珑紧闭着的眼睛,她的嘴唇有些发青,眼窝深陷,带着病态的暗黄。 心下一阵动容,欧阳景轩站起身子躬身过去……许是听到了,风玲珑蓦地张开双眼,欧阳景轩却已经将她揽到怀里。 风玲珑一怔,但是却没有力气挣扎,额头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中,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莫名的安心。 “王爷,又何必对妾身如此?”风玲珑闷闷的声音在欧阳景轩的怀中响起,带着别样的沙哑。 “如若你现在就死了,本王岂不是赌输了?”欧阳景轩的声音从他的胸膛中传递到风玲珑耳边,还带着他的体温。 莫名的,眼眶一阵酸热,心中那种委屈混合着难过,喉咙口好像塞了一个毛栗子一样,上不来下不去的,扎得她有些生疼,那种疼痛渐渐的蔓延着到了眼眶,变成炽热的液体。 欧阳景轩的胸口一阵灼热,不由得心下一下刺痛……她哭了? 从成亲那日开始到现在,不管多难……他都没有看见她皱一下眉头,就算中毒痛成那样,她也只是隐忍着……可此刻那胸前的湿濡是什么? 欧阳景轩眸光落在前面,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缓缓道:“风玲珑,选择了这条路……就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轻飘飘的话带着些许的凝重,欧阳景轩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的落在了风玲珑落泪的脸颊上,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 113、若即若离 欧阳景轩的掌心有着细微的略显坚硬的茧子,摩挲在脸上有着细微的粗糙的感觉,但是掌心的温度却是十分的炙热,落在她被泪水打湿的冰凉的脸上有着温然的暖意。() 风玲珑缓缓的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他的怀里,鼻息间是欧阳景轩身上熟悉又让人安心的味道,车辇轻轻地摇晃着……她竟是不知不觉的在这种安静和心安中缓缓的沉入梦乡。 细细密密的雨丝编织成一幅美妙的画面,只有耳畔沙沙的声音,让人的心也好像被这场雨洗涤了,微凉的雨丝带着风与露的味道沁入心脾。天色渐渐的愈加暗沉下来,原本只是浅灰色的天空此刻也变成了暗沉的深灰色,好像浓墨晕染的宣纸,暗沉沉的压得人有些透不气来。 雨丝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大,由刚开始的细若银丝逐渐变成了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在众人的车辇上,原本在马车前面骑着马想要享受细雨的傅亦珩也不得不躲进了马车里。 皇家狩猎的队伍缓缓的前进着,穿过长长的“鬼哭涧”甬道后向着藏运城的方向走着…… 乌云密布的天空沉甸甸的向下压着,倾盆大雨就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使得原本即已经开始松动的山体不断的发生滑脱,终于“轰隆”一声,大量的石块混杂着红褐色的泥土流下了山体的滑坡,形成一个巨大的阻碍道路的红色“泥墙”。 “怎么回事?”苏婉仪正在车辇中和欧阳枭云品尝点心,这时一声巨响顿时吓了她一跳,就连车辇都被震得有些晃动,她手中的热茶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禁不住有些恼怒,但是碍于欧阳枭云在场还是不好发作。 欧阳枭云微微蹙眉,冷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御林军统领来到欧阳枭云的帐篷前,拱手作揖道:“启禀皇上,前面的山路发生了山体滑塌的现象,一时间将前进的道路全部堵死,估计清理需时。” “什么?”欧阳枭云重重的蹙起眉头,旋即走出车辇,守候在车辇一边的三德子急忙眼疾手快的为他打起了伞,欧阳枭云站在车辇的前面看了一下前面的情况。 只见原本宽敞的山间大路上突然从一侧倾泻下来打量的石头混合的红泥,将回云苍城的必经之路堵了个严严实实,竟然没有半分通行的余地…… 欧阳枭云不禁眯起了深邃的眸子,随后对着身边的高南道:“高南,你去传朕的旨意,众人先原地休息,你派一部分人区山林中寻找食物和休息的地方,一部分去清理道路。 “是!”高南应声,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届时,风玲珑正在欧阳景轩的怀里睡的香甜,但还是被前面的巨响惊醒了……欧阳景轩有些不悦,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走出了车辇,豆子急忙上前,身上已经被大雨淋透了,此刻雨帘已然已经密得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爷儿,雨这么大您就别出来了!”豆子急忙为欧阳景轩撑起伞,脸上还有未拭干的雨水,“前面山体滑坡……现下正在找人清理呢。” 欧阳景轩看了一眼满身湿透的豆子道:“你先去换身衣服吧,等下给王妃拿条棉被来。” “是!”豆子应了声,将雨伞递给了欧阳景轩后,就去了王府补给的车辇而去…… 数个时辰过后……被拥堵的路不但没有通开,反而因为越来越大的雨,山体的滑坡越发的厉害。欧阳枭云眼见天色越发暗沉,只能下令看看附近可有安营扎寨的地方……最后,高南带人寻到了一间已经荒废很久的寺院,众人便只能暂且在这里安歇。 “呀,这什么地方啊,怎么住啊!”有些女眷已经刚开始抱怨起来。 不远处的苏颐听到以后只是缓声的道:“能有一处落脚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话刚刚完就看到欧阳景轩揽着风玲珑正在不远处等丫鬟打扫房间……这时候蝶夫人走到跟前,看样子是在询问风玲珑的伤势,欧阳景轩体贴的将身上的披风披到了蝶夫人的身上,关心着风玲珑的伤势下,却也不忘记惦念着蝶夫人。 眼中一下子的刺痛,苏颐回过身去假装没有看到……只是,心里蔓延开来的酸楚蛰痛了她的神经。 天空一直阴沉着,原本的大雨越发滂沱而至,秋雨夹杂着几近寒冬的冷,让人忍不住的打着冷战。 欧阳景轩将风玲珑带到已经收拾妥当的一间禅房中,悉心安排好后便出了禅房…… 风玲珑倚坐在木榻上,禅房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着很浓重的的潮湿的霉味……来打扫的宫人从物资里寻了檀香点上,淡雅的清香缓和着香炉中的温度在略带湿气的空气中氤氲开来,好像置身于仙雾之中,将空气中阴霾的味道驱散了一些。 斑驳的墙壁上还残留着些许的蜘蛛网,风玲珑抬眼看着,只见一只蜘蛛正缓慢的扯着独自中的银丝掉在房梁上,不知怎的,顿时心中十分难过。 自己何尝不像这只蜘蛛一样,被掉在西苍的大局之中,飘忽摇动,甚至一不心还有坠亡的危险,几次三番死里逃生,不由得有些疲惫。 眼前划过父母族人的脸,便在这寂寥和深幽中更平添了一份酸涩。 蓦地,胸口一阵闷痛,风玲珑一惊之下用手捂住,只觉得那种无力的下坠感再次袭来,混合着绞痛胸腔中一点点的向下蔓延,只到腹和四肢,全部都充盈着一种酸涩的无力感。 风玲珑轻轻的喘着气,尽力用手扣住胸口,想将那种疼痛按下去,只消不到一碗茶的功夫额头上便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吱嘎——”门被推开,传来刺耳的声音。 “主子该吃药……”正端着汤药茶托的丫头走进来,刚一抬头就见到风玲珑神色痛苦的捂住胸口,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茶托放到一边焦急道,“主子,你哪里不舒服……” 风玲珑缓缓的扬起一只手摆了摆,用虚弱儿沙哑的声音道:“我没事……”胸腔中的疼痛渐渐的变弱,一点点的平缓下去。 风玲珑微微的喘息着,丫头急忙拿出手帕将她额头上的汗渍擦去,眼中急切的婉转着焦急的神色,“奴婢去寻了王爷……”着,就欲转身离开,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被风玲珑抓住手臂。 丫头回过头来凝视着风玲珑,只见她轻启了苍白的唇缓缓道:“我没事……只是刚刚心中窒闷,这会儿已经好了!”着,她暗暗吞咽了下,看着丫头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王爷或者任何人……” “为什么啊?!”丫头瞪着眼睛看着风玲珑,焦心的道。 “原本我这样就已经拖累王爷了,若是让外面知道我现在余毒未清,那他们的杀心便只会更重……”风玲珑呼一口气道,“只是余毒未清而已,身子有些虚而已……放下吧。” 她如此,丫头担忧却也不好什么,“主子,那您先把药喝了吧……”着,将汤药端到风玲珑的面前,“梅子已经去了附近看看有没有人家,寻了姜过来熬些姜汤给您暖暖身子。” 微微的一点下颔,风玲珑接过那好像墨汁一样泛着苦味的汤药,一饮而尽。 由于身处郊外的山脚,晚膳只是匆匆的在附近搜集了一些野菜和熏烤的野味。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蝶夫人等人在一间禅房中一同用膳,众人经过一天的颠簸也都饿坏了,就连胃口不是很好的风玲珑也吃了少许,唯独蝶夫人有些踌躇,不知道怎样去动筷箸,看样子有些吃不下去。 蝶夫人原本就是南方人,吃惯了细米,自然是对这种粗狂的原始的烤肉野菜不是很习惯……之前狩猎,虽然多是野味,却膳房有被细食,此刻全然是如此食物,虽然饿极,却也吃不下。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蝶夫人道:“吃不惯就不要勉强了……本王去父皇处寻碗米粥来……”罢在琴姬嫉妒的眼神中起身,看都没有看风玲珑一眼便走了出去。 “王爷……”蝶夫人好像有些过意不去,远看着欧阳景轩打着伞走进雨帘中。 一边的琴姬禁不住开口道:“王爷还真是疼惜侧妃,不像我们,吃惯了粗茶淡饭的,王爷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罢若有所指的瞟了一眼身边正一脸淡然的风玲珑。 蝶夫人莞尔一笑,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本不过是因为我是南方人罢了,所以王爷才这样关照。” 琴姬掐媚一笑,道:“是啊,听南方多出美人呢,到底是江南水乡,比不得那些番邦之地的人,就愿意吃这样的饭。” “你……”风玲珑身后的丫头有些沉不住气,想要上前理论,风玲珑在下面用手碰了碰她,她才不甘心的退下。 风玲珑浅笑了一下,觉得吃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了。 “这样的人,你不必和她一般见识。”风玲珑在回去的路上用温润的语气对丫头道:“记住,凡是必须要沉住气。” “是……”丫头跟在风玲珑的身后声回答,可是,想到琴姬那样,心里到底气不过的唾了口。 * 禅房中,欧阳枭云正和苏婉仪在用膳,三德子却传了话来苍轩王求见。 “哦?”欧阳枭云略微一皱眉头,随即点头。 “参加父皇,母后!”欧阳景轩略略躬身行礼,随即抬眸看着欧阳枭云道,“儿臣侧妃应是南方人,吃不惯野味……此刻天寒,儿臣来父皇处寻一碗热米粥!” 欧阳枭云挑起了眉毛,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应声道:“准了,”随后对着三德子道,“去叫膳房准备一碗米粥给侧王妃送去。” “喏!”三德子应声、 “谢父皇……儿臣告退!”欧阳景轩也不做停留,谢恩之后便转身离去。 一道尖锐的眸光从头到尾一直在注视着欧阳景轩,苏婉仪微微眯了眼,手下动了动为欧阳枭云布了菜,脸上却不显露分毫。 这蓝梦蝶在欧阳景轩的心中当真的是非同一般……苏婉仪面上陪着笑,心间却是冷然! 当初她让桂嬷嬷将蓝梦蝶用药迷昏,也将欧阳枭云算计了进去……才让欧阳景轩和皇帝决裂。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皇上竟然只是贬了他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并未曾将他封地离开帝都! 再到后来,蓝梦蝶也出了宫,莫名其妙的做了一个什么蝶夫人……苏婉仪不禁暗自冷嗤一声,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欧阳景轩居然还是将她娶进府中,如今这样的看来,这欧阳景轩还真是对蝶夫人至情至善,细心体贴呢…… “皇上,尝尝这个……”苏婉仪布了一筷子素炒黄花菜到欧阳枭云面前的蝶中,淡雅高贵的一笑,顿显国母风范。 现在,她必须再加一把劲,眼看着欧阳景轩逐渐的远离夺嫡的中心,此刻自己必须乘胜追击,将他打压下去,进一步的奠定晨枫的东宫之位。 苏婉仪的眼中溢出一丝狠戾,旋即笑颜如花,和欧阳枭云谈笑用膳。 * 蝶夫人坐在窗前,外面的雨水正下的急促,许多冰冷的雨滴见到窗台前,迸起的水花将原本就算不是很结实的纸做的窗户溅的更湿了,很快的便濡湿了蝶夫人面前的衣裳……然而她似乎有些浑然不觉,绝美的容颜上有着一层飘忽的迷离,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主子?”素娥见到面前的情景不禁吓了一跳,急忙拿了一条披风披到蝶夫人的身上,随即道,“主子您别坐在这里了,着风大雨大的,心着了凉。” 蝶夫人恍惚的回过神,盈盈起身来到单薄的榻前,看着那微弱的烛光道:“素娥,你有没有觉得……王爷最近是不是变了?” 素娥正在为蝶夫人整理被衾,听到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先是沉吟了片后方才皱眉道:“这个……奴婢并没有看到王爷这几日有什么不同……” 蝶夫人的影子在那有些摇晃的烛火下有些不稳定,只见她轩了轩柳叶弯眉,白皙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困惑的道:“不知道怎的,我总觉得自从风玲珑中毒之后,王爷好似变了……” “也许是主子你想多了也未可知,”素娥包了一个汤婆子放到蝶夫人的被褥中,“今日王爷亲自给你去要了米粥,主子都没有看到……那些人嫉妒的脸。” “不,不是……”蝶夫人轻缓的摇摇头,脑海里串联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形,缓缓道,“这一日他虽然在表面上对我和平日没有区别,到那时自从风玲珑中毒之后,他对她就不像以前那样了……别人瞧不出来,我这样了解他,自然是知道的……” “主子的意思是?”素娥蓦地看向蝶夫人,见到蝶夫人的眼中有着些许她看不懂的情绪。 蝶夫人缓缓的颔首,发髻间的汆梅花白珍珠簪子上的鎏金流苏发出清脆的响声,衬着这房中的寂寞和冰冷,“到希望是我想多了……”景轩心系的是妹妹梦蝶,虽然她只是个妹妹的替身,平日里所做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可是,到底还是露了几分中心的。 这几日,虽然景轩对风玲珑好似依旧如同从前,不会多一分,却也不会少了一分……但是,女人是敏感的,她总觉得有着什么地方不同。了 “主子……”素娥十分的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人。 “罢了……许是我多想了!”蝶夫人的声线有些浅浅的薄凉,她闭上眼睛,微微上翘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好似不停振翅的飞鸟……在他的眼中,就算她和妹妹长得一摸一样也不能取代妹妹在他心中的位置。原本以为,就算得不到他,那么她怎么也能如此这样陪伴着他,但是偏偏又出现了一个风玲珑……” 是夜,大雨依旧是滂沱不止,外面的雨声掩盖了许多的声音,包括欧阳钧悎禅房中传来的呻吟和喘息。 冷姬千娇百媚的靠在欧阳钧悎的怀里,胸前那翠绿色的的肚兜衬着皮肤愈加的吹弹可破,只听到她娇声道:“殿下还满意吗?” “蹄子,几日不见竟让你这么饥渴了……”欧阳钧悎一手搂着冷姬,另一只手还在她的身上游走。 冷姬被抚摸的有些痒,禁不住一阵嗔笑,欧阳钧悎缓缓停下来,问道:“欧阳景轩那边怎么样了?” “我看他对蝶夫人十分的好呢,”冷姬意犹未尽的靠在欧阳景轩的怀里,不住的向上靠着,“不过对那个风玲珑可就让人耐人寻味了……以为对她好时,却又很远,对她不好……却又偶尔会露出关切。” 欧阳钧悎眼中的火焰渐渐的缓和下来,缓缓皱着眉头……不上来为什么,他一直觉得欧阳景轩和欧阳枭云两年前的决裂和蝶夫人有关,毕竟外界有关蝶夫人的传言也是从两年前开始的,但是他一直都没有证据。 “我听晚膳的时候欧阳景轩为蝶夫人请了御膳?”欧阳钧悎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冷姬听到后冷嗤一声道:“哼,还不是因为蝶夫人是南方人,怕她吃不惯,我看风玲珑这个正王妃当得也忒窝囊了。” 这样就对了……欧阳钧悎缓缓的想着,欧阳景轩对蝶夫人这样体贴,甚至是无微不至,就算外界传言她是一个望门寡,却还是将她娶进了府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而且从这几日欧阳景轩对蝶夫人的举动来看,也绝对没有单单是赐婚那么简单…… 冷姬不住的抚摸着欧阳钧悎的胸膛,娇嗔道:“殿下,想什么呢……” 垂下眸光,欧阳钧悎没有了心思,推开她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心点好,不要暴露了。” 冷姬的表情是十分的不情愿的,但还是顺从道:“是,知道了……” ` 114、赌局 楚凌和陆少云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倒也顺畅,只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开始下起了暴雨,虽然耽搁了一会儿,但是还是继续上路了。; 雕花窗棂在马车轱辘颠簸在路上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出声音,楚凌神情悠然的饮着茶,慕晚晴被支走,此刻车辇中只剩下他和陆少云。 “殿下对这次的狩猎怎么看?”楚凌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手下还在斟着茶,还算恭顺的递到陆少云的面前。 “孤吗?”陆少云提起嘴角一笑,取过茶盏,那上面釉了青兰色的兰花,他缓慢的抿了一口道,“孤觉得这个欧阳景轩似乎十分不招西苍帝待见,孤估计……他是没什么当皇帝的可能了,倒是这个西苍帝和夜麟国的皇帝好似十分交好……” 陆少云表面装作神情淡淡,但是私底下却一直密切的注意着楚凌的动作,只见他好似并不在意,就连神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儒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天生的温润如玉。 然而陆少云知道,楚凌这种心思深重的人,永远只会是表里不一,就算此刻内心翻涌如海,但是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他试图在楚凌的身上找到任何的破绽,但是却很失望的发现楚凌并没有暴露一丝一毫的不愉快,或者是他可能暴露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发现。 楚凌端起茶盏的手放了下来,陆少云注意到他的大拇手指上不知何时置了一只墨绿色的扳指,只见那只扳指通体漆黑泛绿,玉面圆润极其富有光泽,一看就知道那是上品,光滑的玉面上仔细的雕刻着许许多多反复的花纹,看起来特别的精致。 楚凌微微窄了窄眼帘,瞳孔移到眼角看了一眼陆少云道:“殿下就不埋怨苍轩王射伤了你吗?” 陆少云的心中一沉,但还是一笑道:“原本也是孤自己不心……到也许真是一个误会!”言语间有着些许的闪躲,所有的话都得模凌两可,陆少云注意到楚凌将手指上的扳指缓缓的转动着,那墨绿色的玉便忽明忽暗的反射出外面的光。 他在试探他! 到底楚凌在日昭国的势力雄厚,陆少云不由得心下一惊后故作镇定,随即装傻道:“难道丞相认为他别有所图吗?” “太子不怀疑,本相自是不会怀疑……”楚凌将“本相”两个字的很轻巧,但是明显的便看到陆少云的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不悦,在太子殿下面前自称“本相”,这是原本就不打算将陆少云放在眼里。 陆少云缓缓一笑,道:“那么丞相认为呢?” 楚凌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陆少云心里明白,他越是这样的神情,越代表这件事情有蹊跷。 楚凌的声线扯起,带着薄凉的意味:“苍轩王故意射伤了日昭国的太子,这样做的缘由是什么殿下没有想过吗?他为什么承认的那么快?”他的语气虽然缓慢,却让人觉得急促,“难道就没有可能是谁在背后指使的吗?” 心头一紧,陆少云表面上仍旧是困惑不解的神情,蹙眉问道:“难道是想杀了孤?”随即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道,“孤是真的没有想到…… “是吗?”楚凌问的轻巧。 陆少云却是心底一震,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眸光一闪烁,道:“还是得多丞相的提醒,不然孤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楚凌微微眯起双眼,刚刚陆少云借喝茶躲避眼神的动作他不是没有看到,看了他是真的起了反叛之心。只做不动声色,他微微一弯嘴角道:“那还要多谢太子殿下和皇上的信任和器重。” “那是自然,孤与父皇都是十分放心丞相的,”陆少云挑眉道,眉眼间全然是扶不起的阿斗的形象,“有丞相这等英明的人父皇和孤的身边,孤和父皇都很是安心。” 陆少云的话听起来有些讨好的意味,但是楚凌只是微微一笑,便不作理会。 夜晚,大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正堂中,一只鎏金异兽的香炉正袅袅的飘散出缕缕青烟,在这湿气弥漫的冷夜平添了几分沁脾的幽香。 一身白缎,上面浅浅的飘绣着月牙白的图案,领口袖间皆是滚了金丝所绣的细密条纹,三千青丝被一个纯金镶嵌红宝石的发箍束起,正襟负手立在一边,头顶是一个黑色的斗笠。 忽而一阵风,几个黑衣人伴着一身的雨水,恭敬如斯的走了进来。 “主公。”几个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单膝跪地面对着背对他们的白衣男子,水滴滴在地上,带着泥土的颜色,黑布蒙面,那黑布下面隐约的蠕动:“萧悦楼有新的变动。” “如何?”斗笠下传来一把有些阴戾却不见平仄的声音。 “现在买生和买死的比例是三比二。”为首的人一垂头,安静的回答。 外面的雨声还是噼里啪啦,不见雷声只见雨,瓢泼似得不断的打落下来,敲在团云密布形状的滴水琉璃瓦上溅起高高的水花,绽放在空气中。 一袭白衣的男子脊背挺拔,但是依旧没有回身。 买生和买死的比例是三比二,那也就是许多人都已经倒戈……从风玲珑死而变成了买风玲珑生。看来狩猎场上的事情已经被人泄露了出去,萧悦楼上下赌注的人便觉得几次三番都被风玲珑逃掉,看样子是生还的几率比较大,所以才纷纷倒戈买苍轩王妃生。 斗笠下的眉如墨画,此刻也缓缓的颦蹙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赌风玲珑死的人还有哪些?” 身后的黑衣人抬头望了一眼前面的白衣男子,随后才低下头道:“基本上都是绿林上的人……” 沉默,再次蔓延。 身后的几个黑衣人都是一言不发,但实际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定定的盯着地面。 如今生死的比例渐渐的平衡,那么这样一来便是两边势力均衡起来,如此一来,挑起争端便更不容易了……蓦地张开双眼,白缎袭身的男子缓慢的转过身子,随后走到几个黑衣人的面前,眸光从黑色蝉翼一样的薄纱之下探出来,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声音好似寒冬腊月的空气一样干燥冰冷:“现在绿林上的人买死的比较多,倘若他们想要赢钱的话,就必定会采取一些手段,我们只需要在这些手段行驶之前,加一把助力。” 跪在地上的几人都侧首对视了几眼,随即为首的人缓缓一躬身道:“是,属下明白!” “嗯,”轻缓的点了点头,白衣男子道,“去吧!” “是!”几个人应声之下,齐刷刷的起身离开,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在密集的雨帘之中。 白衣男子清幽的踱着步来到正堂的桌子前面坐下,修长的大手搭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只见大拇指处一支闪耀着上好光泽的墨玉扳指正被食指的指腹推着缓缓转动。 * 萧悦楼。 一楼仍旧是熙熙攘攘的热闹,丝毫没有因为冷雨而浇灭热情,反而是情绪越来越高涨。 一群人坐在离赌局中心不远的地方的桌子上正在讨论着什么,只听到其中一人道:“在这样下去我们可是要赔大了,万一这苍轩王妃死不了呢?” 他对面的那个人蓄了一脸的大胡子,看起来很威猛的样子,只见他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向桌子上一放,“那有什么办法?她要是不死我们就只能认栽!” “那也未必!”一道声音从一边的人堆中传来,只见一个满脸麻子的个子走了出来,桌子周边的一撮人纷纷看向他。 第一个话的人抬起头问道:“那你怎么办?” 那人走到众人的跟前,故意将声音放低,引得许多人都将头凑了过来道:“我们赌她死,她死了我们不就赢了吗?” 众人一下子将头散开,对面的大胡子已经有些恼怒了,吹胡子瞪眼的道:“你这是在废话吗?” “怎么可能是废话?”那个子将两手一摊,一脸轻蔑的道:“找人把她杀死咱们不就赢了吗?” 话音刚落,原本怒气冲冲的大胡子就愣住了,周围的几个人全部都噤住了声音,齐刷刷的看向他,那个满脸麻子的个子被看的有些发毛,道:“我……我就是打个比方,你们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第一个话的人收回目光,便不再开口,那大胡子扯着嗓门嚷嚷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随后指向那个衣襟刚开始打哆嗦的个子道,“行了,你也滚蛋,外强中干!” 那个个子还要些什么,结果只是张了张嘴,看到那大胡子汉子又要发作,只好灰溜溜的跑掉了。 留在桌子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已经了然一切…… 个子急速的溜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向脖子下面摸了摸,便见一张人皮面具撕了下来……同时施展功力,那原本矮的身体顿时发出骇人的“咯咯”的声音,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一个身材矮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外面的大雨将这一切掩盖的很完美,那男子细看了一下周围以后,才消失在雨帘当中。 深夜,雨越下越大。 外面的大雨还在继续,天空一直阴霾着,让人丝毫察觉不到深夜的来临,冷风轻叩着有些腐烂的木头窗子,卷着草木被雨水浸透的湿冷气息透过有些破烂的窗户。 铜台上的烛火得久了,那烛芯乌黑蜷曲着,连火焰的光明也渐渐微弱了下去。一簇簇焰火在绯红笼纱的灯罩中虚弱地跳动着,那橙黄黯淡的光影越发映照得禅房内景象暗影幢幢,幽昧不明。 风玲珑蜷缩在被子里,临近冬天了,这禅房又年久失修,榻上越发的冷得冰人,身体中的余毒未清,欧阳景轩也是为她把了脉之后才放心休息。 似乎是习惯了,再或者是察觉到风玲珑的怕冷,欧阳景轩见上榻后蜷缩在被子中半天都没有动的风玲珑,心下有些隐忍,不由得伸出手去将她揽入怀中。 风玲珑的脸有些微凉,这一次十分顺和的依靠在他的怀中,紧闭的眼睛睫毛有些微微的颤动。 半晌无言,欧阳景轩看向怀中的风玲珑,只见她眼睑下面眼珠还在滚动着,心知她也还没有入睡,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感觉到两人只见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惊之下也皱起眉头,刚想伸手去检查就听到怀中的风玲珑惊叫了一声,随即猛地张开双眼。 被窝中传来一阵“吱吱”的闷声,风玲珑吓了一跳,这声音像极了老鼠,不由得身子一缩,触电似的逃出欧阳景轩的怀抱坐起身子,只见到他眼疾手快的将手探进被褥中,闪电般得抽了出来。 “吱吱——”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物体在欧阳景轩的手间倒挂着,因为被揪住尾巴而是十分不满的大叫着,四只爪子齐刨,似乎想要挣脱自己尾巴上的钳制。 “宠儿?”风玲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到正在欧阳景轩手下挣扎的灵宠,就见到它好像听到了就行的声音一样,努力仰起头,紫色的大眼睛有些湿润,紧紧的定着风玲珑,口中不断的发出“吱吱”的声音。 风玲珑有些失笑,原来是因为天冷,这个家伙儿竟然不知何时躲到了他们中间取暖,大约是刚才两人靠的太近挤到它了,所以它才叫出了声。 欧阳景轩蹙起眉头看着手中扭动的灵宠,禁不住有些不悦,随即随手将它丢到榻上,它立刻钻到了风玲珑的怀里,战战兢兢的蜷缩成了一团儿。 “睡吧,”欧阳景轩没有多,只是躺下身子,风玲珑抱着灵宠也重新躺下。大约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尴尬,欧阳景轩没有再去碰风玲珑。 翌日清晨,窗外面的天还是铅灰色,欧阳枭云刚刚用完早膳,就听到外面高南求见。 “进来。”欧阳枭云用棉绢拭了拭嘴,便见到高南浑身有些泥泞的进到破庙中 “启禀皇上,下面有侍卫报告,是在附近发现一个村子,正因为连日的大雨而造成塌方受难……”高南单膝跪地的恭敬禀报。 欧阳枭云即刻站了起来,声音不怒而威道:“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微微一顿,“高南,你去传朕的口谕,调配人手去探查情况后,协助村民救灾。” “是!”高南拱手一行礼,随即起身急忙想着门外面走去。 一边的苏婉仪蹙起了一下眉头,就见到欧阳枭云转过身来道:“三德子……” “皇上……”三德子上前。 “你去叫上老二,带几个太医一起去看看那个村子可有需要……”欧阳枭云眸光微凝,“另外,找了靖寒,传朕的口谕,让他也跟着去帮忙。” “喏!”三德子应了声转身便出去了。 * 珍妃的禅房中,一个宫女正在珍妃的耳边窃窃私语,随即她便诧异的出声:“什么?皇上也让二皇子同去?” “是的娘娘。”听到那宫女的回答,珍妃若有所思的将手中的桃木梳子放下,蹙起眉头。 难道皇上有意从靖寒和欧阳晨枫的中间立一位太子吗?她垂下眸光,半晌缓缓的抬头,眼中有些些许算计的光芒。 流言总是流窜的飞快,这天中午,皇上欲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只见选择一人立储这样的话便流传到了欧阳景轩的耳朵里,然而他只是很冷漠的不予理会,天气冷,这几日他对蝶夫人愈加的关怀备至,倒是显得风玲珑这个正妃有些难堪了。 午间用膳,欧阳景轩便去单独为了蝶夫人请膳,更是让琴姬对风玲珑的讽刺愈加过分……然而风玲珑的神情也是淡淡的,好似并不在意,结果惹得琴姬的火头更大了,明明就是名不符其实,为什么还要装出这样一副道貌盎然的样子? 琴姬心中不痛快,吃东西时一不心呛到了,一边的欧阳景轩虽然蹙了眉,但还是关系的咦道:“怎么这样不心?” 琴姬见到欧阳景轩软言询问,顿时还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便被得意占据了,便声的道:“奴婢不心而已,劳王爷挂心了……”罢,还想抛一个得意的眼神给风玲珑,却见到风玲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不由得眼底有些愠怒,但是碍于欧阳景轩在场,便没有发作。 而就在此时,大雨翻飞下,留言越发的四起了起来…… “哎哎,听了吗?那个苍轩王妃还不如个姬妾呢!”一个宫女正和另一个在墙角叽叽咕咕的嘀咕道,“我听啊,苍轩王对姬妾都比对她好!” “真的假的啊?” “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宫女在对面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轻蔑的猝了一口道,“我看就是,要不然怎么人人都这么?” “人人都在什么?”突然,一道凛然脆生生的声音蓦地在两人的身边响起,惊的两个宫女顿时忘记了呼吸。 · 115、暗杀! 两个宫女皆是一惊,旋即转过头来,见到来人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奴婢,奴婢参加……参加公主……” 只见到欧阳若琪一脸愠色站在她们两个面前,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因为怒气而眯到了一起,长长的睫毛将瞳眸覆盖住,看不清眼中的神情。? “公、公主……”宫女声音颤颤巍巍的,两人皆是双膝跪地,那个原本传闲话的宫女此刻撑着地面的双手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狠狠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这次狩猎一过,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阳烁公主和苍轩王妃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阳烁公主对风玲珑不是一般的好,所以这次两人在背后偷偷议论风玲珑被她抓住,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只见欧阳若琪双手插在腰间,脸上的神色愈加沉戾,凝视着地上的两人,冷冷的道:“你们胆子不啊,竟敢妄议王妃!”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那个传谣言的宫女急忙趴到地上不停的磕头,声音颤抖的道,“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欧阳若琪的声音蓦地拔高了一个音阶,大声的道,“不是有心的还躲在这偷偷的传递流言,你是那只眼睛见到了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个宫女急忙伸出手来抽自己嘴巴,一边抽打一边骂自己,“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在也不敢了!” “难不成本公主还要等你有再一次吗?”欧阳若琪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吓得面如纸色的宫女,脸上渐渐浮现出骄纵的神色。 另一边的宫女见状也急忙上前,跪到她的脚边道:“公主,公主就请你饶了奴婢们吧,ni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求人了?”欧阳若琪想起刚刚的事情就心头窝火,没想到他们背后都这样三嫂!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一定要为三嫂出这一口恶气! 垂下头,看着地上两个已经泣不成声的两个宫女,欧阳若琪见到附近正在巡视的侍卫,便将他们招呼了过来。 “来人啊!” “参见公主!”一行侍卫走了过来,全部躬身向欧阳若琪行礼。 欧阳若琪睥睨了一眼地上的两人,只见她们都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便仰起头对着那些侍卫道:“给本公主将这两个乱嚼舌根的宫女拖下去,掌嘴八十!” 今天她就要杀鸡儆猴! “是!”侍卫们言听计从,应话间便上前去撕扯那两个宫女,只听见那两个宫女尖叫着饶命不肯离开,嘴里的话更是口不遮拦了起来。 欧阳若琪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窜了上来,想也没有想……扬起手来准备给她一巴掌,却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 欧阳若琪蓦地转身,就见到霂尘正蹙着眉头站在她的身后,抓着她正准备打人的手腕,“霂尘?”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心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看着地上还在哭泣的两个宫女,不禁有些慌了神,“霂尘……” 欧阳若琪看到霂尘隆起的眉心,顿时有种吞了铅块的感觉,心中的沉甸甸几乎让她喘不上气来,她转过身对着这些侍卫道:“你们先把她们带下去吧!” “是!”侍卫们一拱手,随即带走了两个还在哭哭啼啼的宫女。 欧阳若琪紧紧定着霂尘的脸,却难过的发现霂尘不肯看她,顿时有一种被人砸了头一样的眩晕感在脑海中,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拉住霂尘的手臂,“霂尘,你听我解释……是那些宫女在背后议论三嫂,我一时气不过才……” “公主,您不必想臣下解释……”霂尘的脸上的笑意淡而稀薄,像透过千年冰山漏出的一绿阳光,带着深重的寒气;又似在夜雾深重的林间里飞过的几只萤火虫的光芒,微弱而辽远。 “霂尘……”欧阳若琪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霂尘,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胸口重重的扎了一刀,疼得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胸腔中一阵酸涩挤压着,不断的向上翻涌,渐渐的变成了眼眶中滚烫的液体。 阴霾的天空,几乎是细不可闻的雨声,毛毛丝丝的落了下来,欧阳若琪眼中的泪水不断的涌了出来,掉落在胸前的衣服上,氤氲出一片深蓝色的花儿。 霂尘垂下头,心中有着一种不出来的别扭,毕竟刚开始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是因为答应了风玲珑,所以对欧阳若琪,他一直都是噙着有些愧疚的心理的,现在撞见她这个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一直很害怕,怕有一天他这样固执的指使为着风玲珑而伤害了面前的人。 “秋雨湿凉,回屋吧……”霂尘低低的开口,随即转身率先离开。 欧阳若琪没有动,只是这样站在雨中愣愣的看着霂尘的背影,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烙了一下,呼吸的痛楚间有着看不见的焦灼和难过。 不远处,欧阳凝玉皱了皱眉头,从刚才她一直看着,此刻霂尘已经走远,她凝视了片刻站在雨中的欧阳若琪,便执了伞上前,遮到了她的头顶。 “若琪?”欧阳凝玉试探的开口。 欧阳若琪似乎有些晃晃然的回过神来,见到面前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怔怔的开口道:“长姐……” “若琪,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淋雨?”欧阳凝玉假装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佯装关心的问道。 “我……”欧阳若琪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雨一会儿就又要下大了,你看你身上都湿了……”欧阳凝玉打断了若琪的欲言又止,轻叹的道,“快点和我回去换身衣服吧。”着,人便拉着欧阳若琪转身往临时的寝居走去…… 连着两天,基本上都是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村子中的道路已经是一片泥泞,山体滑坡造成的塌方却基本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欧阳靖寒正在指挥着众侍卫将最后的一部分收拾好,同时更为这些无家可归的老百姓们搭建了临时的住所。 山中本多路,此刻经过两天大雨的冲涮,原本已经开始枯萎的荒草现下已经是完全垂下了头。一部分的坑坑洼洼的地方淤积了很多的水,空气中捎带着大雨过后的清新和冰冷。 雨水顺着屋顶上茅草的纹络一点点的滑落,在地上形成一排整齐的坑,此刻,欧阳晨枫正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中为这些村民诊脉。 这场塌方造成了不少的村民受伤,他们大都是老人和孩子,因为没来得及跑开而被倒塌的房屋和塌方下来的石头伤到了……好在这些人都在山中,身子还算敏捷,没有伤及致死。 欧阳晨枫穿着月色底海水蓝宝团纹蛟龙出海袍,腰际束绛色白玉鱼龙长青带,头上戴着青玉金翅冠,他的眸色幽深柔和,似饱染了花影的清隽……修长的手指落在那人的手腕间,望闻问切,随后便吩咐了太医备药送药。 几滴雨落他颀长身形之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他的神色温润如玉深得这些村民的喜爱。 “大哥哥!”干净的好似天籁的声音响起,不远出蹦蹦跳跳的跑来一个身穿粗布粉色衣服的女孩儿,她的手中还捧着一个提篮,“大哥哥……”她一路上甜甜的呼唤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噙着温暖的笑意看着她。 只见她跑着来到欧阳晨枫的面前,两只手将手中用柳条编制的提篮举到欧阳晨枫的面前,声音婉转动听的道:“大哥哥,这是我在树林里采到的新鲜的蘑菇,送给你,谢谢你救了我娘。” 欧阳晨枫一怔,但是嘴角还是绾出一个何须的如沐春风一样的笑容道:“那就多谢你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面前的女孩儿眨了眨清澈纯净的眸子,嘴角跳动起几个酒窝,甜甜的道:“我娘了,您是好人,要我将来好好的报答你呢!”她凝视着面前的欧阳晨枫,纯真一笑道,“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但是我听过以身相许……大哥哥,等我将来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众人就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面前的女孩也微笑着看着欧阳晨枫,只见他也是浅浅一笑,唇明皓齿,朗声道:“好啊,那你记得一定要来云苍城!” “嗯!大哥哥,你一定要等我!”女孩儿坚定的点了点头,明亮的眼中是满目的欢喜。 不远处,欧阳靖寒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窄而长的眸子中缓慢的掠过一丝丝的寒意。 村子里基本上恢复的差不多了,众村民感恩戴德的将欧阳靖寒和欧阳晨枫送了村门口,临行前将所有的一切交代给了周边的官员,两人才回到那间破庙。 届时已经是流言四起,众人各纷纭,几乎全部都是有关欧阳靖寒和欧阳晨枫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猜测皇上会在两人中间选一位皇子立储,来继承大统,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暗自将自己合计着究竟要去支持谁。 这边厢……欧阳晨枫刚刚回到自己的禅房,苏婉仪就走了进来。 “母后。”欧阳晨枫恭敬的起身,拱手作揖。 苏婉仪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旋即坐到他对面开门见山的道:“晨枫,这两日你和你大哥谁更受村民的喜爱?” “母后也要参与这样的事情吗?”欧阳晨枫皱起眉头,端着茶盏的手停滞了一下。 “晨枫,不是母后要参与,而是母后必须要参与,这可是有关皇嗣立储的大事情,你怎么能这样不放在心上?”苏婉仪有些不悦,柳眉弯曲的拱到一起道,“你你父皇为什么只是单单的挑了你们两个?” 欧阳晨枫有着些许的反感,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母后,儿臣早就和您过了,儿臣无心皇位……” 苏婉仪的脸渐渐的沉了下来,但还是试图劝道:“晨枫,母后坐到现在这个位子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如今梅妃的儿子终于不能威胁到你了,你却要在这个时候逃脱责任?” “母后,儿臣真的是无心与皇位……” “好了,不要再了,母后心里有数,你先好好休息吧!”欧阳晨枫有些无奈的开口,却被苏婉仪打断,她罢站起身来,气恼的倪了眼欧阳晨枫,便一扯手臂上的环手臂丝带转身离去。 欧阳晨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豌豆见到苏婉仪走远了以后才从门口进来,步来到欧阳晨枫的身边道:“主子……” 欧阳晨枫缓缓抬手制止了豌豆的问话,只是兀自的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我累了,你下去吧。” 豌豆有些心疼自己的主子,连着两天都没有合眼,就是铁人也熬不住啊……想着,他急忙上前给欧阳晨枫准备好被褥。 第三天,恢复过半,剩下的交给村民和周边官员管理,大队启程。 由于接连着两三天的大雨冲刷,几乎是将山坡上面没有树木的地方冲刷干净了,暴露出大山原本裸露的石头底层,遮瑕山间的路上也是坑坑洼洼的十分难走,一不留神便被溅一身的泥浆。 山间已经是满地枯黄色的落叶,因为猛雨的冲刷,已经将大部分树冠上的树叶子都打击了下来,现在这些树木也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在半空中,好像无数只在向天祈求的手。 空气中弥漫着深秋的淡淡的雾气,混合着冰冷的湿气有着投顾的凉,原本风玲珑的身体也渐渐地开始恢复起来,但是由于当时药王是为她放血治疗的,所以她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将那时候的虚空补回来,身子还是十分的虚弱。 一路上马车的车轱辘是不是的跌进坑坑洼洼的道路上,让十分的颠簸,东摇西晃的感觉让风玲珑实在有些吃不消,这样摇晃了许久之后,终于是一个重心不稳,跌到了另一边欧阳景轩的怀中…… 风玲珑被撞的有些头晕,刚刚张开眼睛就见到欧阳景轩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一时之间十分的窘迫不安,急忙想要起身,不料这一次马车颠簸的更厉害了,刚刚起身的风玲珑便再次跌倒,幸好欧阳景轩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了。 欧阳景轩深邃儿狭长的眸光中闪烁着妖冶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风玲珑蓦地抬头,就撞进了他深深凝视的怀中,登时十分窘迫,脸红了半边,好似夕阳西下时候的晚霞。 风玲珑试图挣扎一下,但是却被欧阳景轩紧紧的桎梏住,只听得他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戏谑的轻咦道:“玲珑,你这是在给本王投怀送抱吗?” 风玲珑听闻,顿时大窘,想要挣脱开却又被紧紧桎梏,“王爷这是舍不得放开妾身吗?” 听着她以牙还牙的话,欧阳景轩菲薄的唇渐渐勾了抹淡淡的邪魅笑意……就在风玲珑挣扎间,他轻轻的应了声,“嗯!” 顿时,风玲珑挣扎的动作停止,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将她定住一般……半响动弹不得。 队伍继续前行着……渐渐行入了位于树林中的羊肠道…… 一棵高大的树上独自蹲着一个黑衣人,他的手中挽着一只弓,眼神犀利的在眼下这条蜿蜒的长长的队伍之中寻找……蓦地,好似发现了什么似的,他悄悄的将背后的长箭抽了出来,搭到弓臂之上,右手紧紧的扣住弓弦,猛地向后一拉,随着队伍的行走,他紧紧的瞄准着欧阳景轩的车辇,风玲珑所在的位置…… · 116、受伤,她和他的心思! 欧阳景轩的脸近在咫尺,风玲珑几乎都看到了他深黑色的睫毛……从眼睑的最边上拔出一根根秀挺的睫毛微微的弯曲着,有些黑褐色的瞳眸和眼白泾渭分明,圆润的勾勒出他的瞳仁,深邃的勾魂摄魄。; 风玲珑有些窘迫,脸色好似熟透了的桃子一般,娇嫩的让人垂涎欲滴。 两人的呼吸温热的缠绕在一起,欧阳景轩圈着风玲珑的手臂结实有力,稳稳地搂在她那不盈一握的柳枝似得腰肢间,让她有着莫名的心安。 风玲珑微微的别开脸,欧阳景轩身上特有的味道让她的心莫名的开始慌乱起来:“妾身只是不不心而已。”松开视线掉转向一边,她轻轻的喘息着。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浓郁,眸光下落注视着她粉红色的饱满的娇唇,只见那两瓣唇好似初春盛开的桃花一样润泽光滑,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欧阳景轩眼中满是戏谑的将身体更加靠近风玲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她的耳根子都有些发红了,禁不住想要戏弄她一下,旋即试探着将脸靠近……结果风玲珑好似触电一般的转过头,猛地一把推开他,被自己相对的力量推得有些踉踉跄跄的,稳了几步才坐到另一边的座位上,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潮红。 欧阳景轩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大为窘迫的风玲珑,有些忍俊不禁,这时候风玲珑也好似反应过来似的,抬起头有些恼怒的看着欧阳景轩,柳眉紧紧的皱到一起。 车辇内洋溢着别样的暧昧的气息,完全和路经的树林里因为黑衣人而映照出的诡谲气氛不同…… 黑衣人的眸光一直紧紧的盯着正在行驶中的马车,里面的人影绰绰,有些看不清楚。 眼中婉转出一个阴鸷的笑容,旋即手下一用力,弓弦发出“吱吱”的声音,随着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他眼睛更爽紧紧的锁视着因为颠簸而扇动着窗,马车中的人影。嘴角噙了抹冷绝……手下一松,那只雁尾毛的利箭就噙着凛冽的风声“嗖”的一下子蹿了出去,直直的想着风玲珑所在的位置飞去……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心中一阵恼怒。刚想张口,却听到空气中一阵震颤,不由得瞳孔一扩……来不及反应,只听到一声破窗的扯裂,一枝利箭便狠狠的戳到了风玲珑的肩胛上,风玲珑因为箭的冲击的力量身子猛地向前一倾斜…… “玲珑!”欧阳景轩向前探的手里抓着半截箭,可是,却已经没有了箭头……一时着急,他竟是没有考虑到这只箭有可能是子母箭! 欧阳景轩扶住了风玲珑,眸光瞬间变得阴鸷。 正在行驶中国的马车蓦地停了下来,就听见外面一阵骚乱。欧阳景轩的眉毛也皱了起来,旋即便见到丫头和梅子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只见风玲珑的肩胛上已经开始渗透出殷红色血迹,脸色惨白,因为疼痛已经开始冒汗,紧紧的咬住嘴唇,左手扶着自己的肩膀。 “主子!”丫头忍不住先惊叫一声。 欧阳景轩的脸色十分阴沉,冷冷开口:“快去传太医!” 闻言,丫头急忙抹了一把快要涌出泪水的眼睛,应声道:“是。”旋即转身跑出车辇。 梅子和欧阳景轩搀扶着风玲珑,还未扶稳,就听到前面的车队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外面便传来喊叫声…… “抓刺客!” “怎么回事?”欧阳景轩禁不住轩一轩眉毛。 梅子转身掀开门帘,就看到不远处欧阳枭云的车辇周边围满了御林军,紧接着……御林军开始纷纷围着众主子的马车边上。 外面吵闹着,风玲珑的星眸锁的更紧……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上无法抗拒的疼痛还是什么,被咬的唇渗出了血丝。 “王爷,”梅子原本冷漠的脸上有着凝重,“似乎是皇上的车辇也受到了偷袭。” 话音刚落,丫头就带着太医来到了风玲珑所在的车辇上……然而就在这时,又有几只箭呼啸着射到了马车的门帘前面,太医被面前突然射来的箭吓了一跳,就见到不远处的几个黑衣人的身影一闪。 高南眼尖的看到,随即大声的喊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嗖嗖嗖……”几排围在外面的弓箭手早已准备就绪,前一排蹲下身子便和后面站着的纷纷将手中已经绷紧了弦的利箭设了出去,随即身后的紧紧跟上。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隐忍的样子,凤眸深处闪过一抹心疼,随机将她拦腰打横抱起……这时几道利箭射到了风玲珑刚刚所在的位置。 “主子!”梅子已经护在了风玲珑的身边。 欧阳景轩抱着风玲珑俊颜淡漠,凤眸紧凛的看着周边。 这时,另一边也突然破窗而入的飞进几只箭,欧阳景轩猛地一转身,头扭向一边,转过身来,口中咬着一支利箭。 一甩头将口中的箭吐掉,就听到车辇外面传来高声喊叫道:“抓刺客!跟我来!” 梅子警惕的守在风玲珑的周围,欧阳景轩凤眸中已经噙了几丝凌厉……怀中的风玲珑受伤加上本就虚弱的身体已经陷入了昏迷,肩胛上的血也越晕越多……这时丫头趁着御林军去追逐那些黑衣人的空档,领着太医上了车辇。 “主子!”丫头一声惊呼,急忙让太医上前。 穆太医上前观看了下,随即道:“老臣等下会施针止血……还请王爷帮忙将王妃肩胛的箭拔出来。” 欧阳景轩眯了眯眼,唇齿间一阵凌厉的,“本王来取箭,你准备止血。” “是!”穆太医吩咐了一旁医女几句后,和车辇内的人点了头。 梅子持剑护在前方,头和欧阳景轩扶住风玲珑的身子……太医手指间擒了银针,医女准备了止血散…… “开始吧。”欧阳景轩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落下,就见穆太医和医女施了个眼色后,和他点点头。 欧阳景轩大掌在大家眸光都凝注在风玲珑的伤口上的时候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在另一只手挪向嵌入肉内的箭头时,源源不断的内力从握住的掌中输入了风玲珑的体内…… “呲”的一声,登时血花飞溅,欧阳景轩身上的白缎也开出了血红色的梅花,娇艳的让人惊心动魄,血腥的气味好似铁锈一般在空气中蔓延。 “嗯……”风玲珑一声闷闷的痛吟,额头上顷刻间冷汗连连,苍白失去了血色的脸都拧到了一起。 穆太医眼疾手快的施针,随即医女将厚厚的药粉撒到风玲珑泊泊流血上的伤口…… 车辇内气氛凝重,外面亦是剑拔弩张。 高南带领着御林军顺着刚刚黑衣人一闪而逝的方向追去,不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大批的黑衣人……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不有分的就打了起来,御林军虽然训练有素,但是那些黑衣人也是武功高强,一时间两拨人混合在一起大的不分上下。 两军相交,双方都厮杀的难舍难分,不少的尸体已经躺到了地上,刀光剑影中不断的传来惨叫声和兵器之间的碰撞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受伤或死去的认得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战栗的血腥味。 欧阳枭云大怒,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只见车辇正中的雕花红木四方八仙桌突兀的插着一支箭。 苏婉仪余惊未歇,面色沉凝的看着欧阳枭云道:“皇上……” “放肆!”欧阳枭云暴戾的开口,惊得苏婉仪微微一个瑟缩,一边的三德子也是躬着身子不敢答话,“去,传朕口谕……一个不留!” “喏!” 此刻的三德子应声,急忙出了车辇。 外面刀光剑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见一个高南手持着佩刀来到车辇前,躬身行礼道:“启禀皇上,已经全部剿清。” “都是什么人?”欧阳枭云沉冷的声音从车辇中传来。 “回皇上,”高南微微抬眸看了眼车辇,“是绿林上的。” 欧阳枭云的眼中顿时射出了凌厉的阴冷杀意,手下一用力,原本捏在手中的茶盏顿时被捏发出一声脆响,缓缓的翕动一下嘴唇,欧阳枭云喃喃道:“绿林的人!” 高南就算是隔着车辇都能感受到来着欧阳枭云的滔天怒火,心中微微一叹,总有着什么东西放佛让他看不清……就好像掉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大圈套里一样。 远处的山头上,一个黑衣人背负着手而立,他眸光微垂的看着山下的情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的同时,眸光布满阴霾。 刺客并没有影响大部队的前进,可是,这次参加偷袭的绿林中的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就算身死……却也没有能够换回家人的不追究。 众人行近沧澜郡附近,风玲珑因为受了伤,身体中的余毒还未清干净,身体越发的虚弱,大部队不得不迫于停了下来。 此刻风玲珑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医女味她重新包扎好因为颠簸的马车而撕裂的伤口,却明显的效用不大。 欧阳景轩紧锁着眉头,脸上阴郁的好像风雨欲来前的阴霾天空。 “爷儿,”豆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皇子来了……” 欧阳晨枫在欧阳景轩应了声后知晓不无不便后上了车辇,医女见他来了行了礼。 欧阳晨枫温润的朝着她一点头,幽深轻和的眸光投向一边欧阳景轩怀里的昏迷的风玲珑,道:“经为王妃诊了脉象,此刻如何?” 苏医女面色凝重道:“王妃脉象不稳,因为身子中的余毒未清,加上今日又受了伤,身子已经是十分的虚弱……根本无法承受得起这一路的颠簸。” 欧阳晨枫缓缓的一点头,旋即走上前去为风玲珑把了把脉,俊秀的眉头亦是向中间拢了拢,转身道:“苏医女,我与你一同到父皇那里去复命……也好叫人安心。”罢有意无意的将眸光瞟向欧阳景轩,随即对站在一边的丫头道,“好生照顾你家主子。” “是!”丫头的眼圈红红的,目送着两人离开车辇。 欧阳景轩见二人离去……狭长的凤眸深处闪过一抹光芒,只是稍纵即逝。 欧阳晨枫和苏医女来到欧阳枭云的车辇前复命,当听到风玲珑身体十分虚弱这样的话时,欧阳枭云的眉头还是蹙了起来,道:“这么严重吗?还能不能继续赶路了?” 苏医女有些面露难色,抬眼看向欧阳晨枫…… 欧阳晨枫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微微躬身道:“启禀父皇,王妃现下身子十分虚弱,加之余毒未清,气候渐冷且回国路上颠簸,王妃刚受了伤实在不适宜继续赶路。” 欧阳枭云略微一沉吟,随即缓缓的开口道:“也好,那就等到沧澜郡再作打算……倘若还是不行,那么苍轩王妃就留在那里稍作休息。” “儿臣替三弟谢父皇恩典!”欧阳晨枫闻言略微一欠下颔道。 他话音刚落就窜来一声俏生生的声音道:“三嫂要留在这里吗?那我也要留下!”欧阳若琪提着裙子疾步上前。 欧阳枭云皱了皱眉头,见状苏婉仪有些不悦,站起身道:“若琪,你留下做什么?” “三嫂留下了,儿臣也要留下照顾……”欧阳若琪有些焦急的开口。 “放肆!”苏婉仪凝声道,“你这样堂堂一国公主,也留下的话像什么样子?!”罢瞄了一眼一直没有开口的欧阳枭云,只当是默认了她的法,“回到你的车辇上,我们即刻启程。” “母后……”欧阳若琪一听就急了,刚想上前什么,却被欧阳枭云出声制止了。 “好了,若琪,就听你母后的,即刻启程。”欧阳枭云罢,不由她愿不愿意,便示意三德子将欧阳若琪带回车辇上。 狩猎拔营的队伍再次启程,只不过半天的时间便到了沧澜郡。 由于大雨已经耽误了行程,欧阳枭云只是下了口谕让欧阳景轩作伴赔风玲珑养伤,队伍在用膳过后,继续启程…… “妾身也留下。”蝶夫人转动着美眸,声音淡淡中噙着些许的担忧看着欧阳景轩道,“王妃姐姐如此,妾身怎好放心独自回云苍城?!” 傅亦珩跨腿下马,正好听见蝶夫人言语,不由得眉眼轻佻了个不羁的弧度,眸光淡淡的落在了欧阳景轩身上…… “也好,”欧阳景轩缓缓的开口,深邃的凤眸之中看不清隐藏着生命,只是略微绾起一个笑容,“有蝶儿在,本王也好打个下手……” “王爷,奴婢也不放心王妃,”琴姬适时上前,“不如,也让奴婢留下,也好多个人照应。”着,她轻倪了眼侧后方的冷姬。 欧阳景轩挑了眉,转向冷姬问道:“冷儿也留下吗?” 冷姬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漠的道:“既然都留下了,奴婢也无所谓。” “也好……”欧阳景轩好似并不在意。、 “王爷把这些人都留下了,”傅亦珩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道,“那么也不介意将草民留下吧?”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着傅亦珩,看着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并没有多,只是转身上了马车。 霂尘骑在马上,淡漠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一脸的平静。只是,一双眸子若不经意的凝向风玲珑所在的车辇时,从心扉处泛出的担忧深深的灼痛了他的心。 玲珑……你如此做,到底是为了族人还是为了他?! 暗暗自嘲一笑,霂尘收回眸光之时,欧阳景轩抱着虚弱的风玲珑出了车辇,落在他人眼里,如果没有之前种种,到叫人心生了羡慕。 队伍在用膳过后没有停留,旋即很快的就继续上路……余下的欧阳景轩众人不想打扰到郡县百姓,之时找了一处庄园住下。 天色渐渐的晚了下来,众人安排好住处后大家都是十分的疲惫…… 尽管欧阳景轩已经是十分的心翼翼,但是风玲珑的伤口还是在不经意间撕扯到了,有着些许的血色殷透了衣衫……痛的她微微紧了眉心。 “都下去休息吧。”欧阳景轩声音淡淡,狭长的凤眸淡淡的落在了蝶夫人的面上,“本王明日陪你陪你用膳。” “是!”蝶夫人浅笑的应声后道,“那姐姐就有劳王爷费心了……妾身告退。”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蝶夫人等人退了出去,只是临走前……琴姬眸底满是嫉妒的火焰烧着看了眼风玲珑后,又暗暗愤恨的递了眼蝶夫人。 烛光摇晃,紫铜鹤顶蟠枝烛台上的蜡烛得正旺,化下的滴滴红蜡,时不时的传来烛花爆裂的声响……一边的银吊子上滚着风玲珑的汤药,嘟嘟地翻滚着,伴随着热气溢出满室的草药甘香。 风玲珑由着梅子为她换了肩胛上的药,丫头便端着煎好的药送了过来……因着欧阳景轩便在幔帐外面,就算苦涩,她却也只是忍着气息将那刺鼻的汤药喝了下去。 突然,就在风玲珑唇刚刚离开了碗边儿的时候,一碗温热的蜜羹递到了眼前……风玲珑微微一怔,旋即有些惊讶的抬头,便看到欧阳景轩手持着盏碗站在她的身边。 欧阳景轩微微示意,丫头和梅子了然的放下药碗微微福身的退了出去……顿时,寝居中便只剩下风玲珑和欧阳景轩两人。 “喝点蜜羹润一下吧。”欧阳景轩递风玲珑的手边,她伸出手接下,慢慢的抿了一口,丝丝甜蜜的蜜枣气息在口中缓缓的氤氲开来。 欧阳景轩等到风玲珑将蜜羹全部喝完才低低的开口道:“王妃原本可以躲开那一箭……为何在如此身体孱弱之下受伤?” “因为王爷也希望妾身受伤……”风玲珑慢条斯理的完,气息因为不稳声音忽重忽轻,她缓缓抬眸,原本如星辰的眸子里以为伤病而灰败了几分,却依旧灼灼其华的看着欧阳景轩,“只有受伤,王爷才能有借口在沧澜郡留下……” · 117、疏影横斜水清浅 欧阳景轩凝着风玲珑那毫不避忌的视线,凤眸深处溢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从他的心底生根发芽,迅速的生长起来。% 他并没有和风玲珑过他想要在沧澜郡逗留,她又在病中,竟然还会有心思关注这样的细节……果然是心思聪颖细腻。 欧阳景轩挑了挑眉毛,虽然心底惊讶,但俊逸的脸上却是淡漠如斯,面上依旧是千年不变的波澜不惊,菲薄的唇角微勾的开口道:“王妃还真是心思细腻,这样的事情竟然也能够洞若观火。” “虽然王爷不愿,可妾身到底是王爷的枕边人……”风玲珑的眸光在漫不经心的四处游荡,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她勉强的勾起嘴角,只是那抹笑透着太多隐忍的自嘲,“更何况……妾身想要和王爷成为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不得不随时心着。”罢,莞尔一笑,但是靠在榻边的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衾的一角。 欧阳景轩缓缓轻倪了下狭长的凤眸,余光注意到风玲珑细微的动作,禁不住动了动嘴角……眸光移动到风玲珑的脸上,只见那出尘的容颜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不真实,明明灭灭的火光跳动在她有些惨白的脸上,显现出少许的阴影。她长长的鸦翼一般的睫毛自然的向上蜷曲着,在她眼睛下面留下一个灰暗的月牙形的阴影。 “不舒服吗?”欧阳景轩忍不住轻声开口问道。 “没有……”风玲珑扯着沙哑的嗓子开口,旋即试图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却只是拉扯着嘴角,皱起了眉头。 欧阳景轩动了动身,在床榻一侧坐下,随即扯了风玲珑的手腕,在风玲珑眸光微微一怔之际,修长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片刻过后,只听他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的道:“本王想要留下,自是多的办法……你本就余毒还待清除,此刻中了箭伤,到让你这身子早晚破败!” 风玲珑一听,不担忧反而勾了唇浅笑了起来……明明苍白无血色的脸此刻在明灭闪动的烛光下不但不会让人觉得渗人,却因为这一笑,让人心里腾起了一抹异样的情愫。 “妾身不求长久……”风玲珑声音无力却强撑着道,“只求王爷一个诺言罢了。” 欧阳景轩听了,心里腾起一抹怒意,只听他冷冷道:“风玲珑,本王既然在你中毒之时已经应承了你……不管如何,都将护你族人周全,你凭地如此?” 风玲珑听了,心里趟过一阵酸涩,就连鼻子都发了酸……她偏过头,轻眯了下干涸的唇瓣缓缓道:“妾身不敢忘一月之约,能做到的,妾身便不会去奢望什么。”奢望的多了,人就会贪心,人要是贪心了……便会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往往便会去想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那日在御汤池,她在最后那刻想着的,念着的都是欧阳景轩的名字……当看见他犹如神抵一般出现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一颗从未真正动过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动了,而这……却是不应该的。 欧阳景轩看着她淡漠的侧脸,心里生了恼怒,起身就想要离开……风玲珑适时忍不住压抑着的心尖儿酸涩,竟是轻咳了出声。 暗暗一叹,到底有些东西变了,那便是真的变了! 欧阳景轩微微侧脸,低垂的视线看着风玲珑那极力想要隐忍的样子,暗自喟叹了下,到底还是没有离开,而是退了靴子上了榻。见风玲珑猛然偏过头看着他,他只是容颜淡淡的道:“睡吧,本王今晚留在这里。”着便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角,在她的身边也躺了下来。 风玲珑心中一暖,眼角已觉湿润。她只着薄薄的寝衣在身,仍是有一丝凉意,身体微微一颤…… 欧阳景轩似乎是立时发觉了,伸出手臂将风玲珑揽了过来,心的不去触碰她的伤口,身边立刻边有一阵暖意袭来。 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风玲珑靠在他的胸膛边,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心安便在她的心脾只见缓缓的荡漾,思绪渐渐堕入渐深渐远的迷朦里。 闭着眼睛,怀中即刻便传来了安稳的呼吸声,欧阳景轩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蓦地张开双眼,深邃的瞳仁在狭长的眼眶中转动了几下。 不知道怎么,心中总有种雾霾一样的愧疚飘散在胸口,挥之不去,这几次风玲珑的受伤,表面上是因为萧悦楼的赌局,实际上他们彼此心中都明白,赌局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希望将局面变得更加的混乱,好从中谋取什么。归根结底都是想阻止他参与夺嫡,才造成了风玲珑几次三番的受伤,不管怎么……风玲珑的伤都是因为他造成的。 猎场一切就好像是一个连环局,每一步都走的精巧让人无法怀疑……先是玲珑中伏后是陆少云被射伤……他虽然为了亦珩揽下责任的同时以退为进,却正好落入了他人的局中局中害的玲珑中了七虫七花之毒。 猎场旁边有夜麟国的御汤池,因为七虫七花无解便只能请了旨意让玲珑泡御汤,却引来了万千剧毒的蛇……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谁放的蛇,百思不得其解在那么严密的情况下是如何做到的,直到药王来了方才知晓。 玲珑身体里本就有毒素,加之七虫七花多是以吸引毒蛇的草药,经过温泉的逼迫,便散发了出来,引得附近的毒蛇全然出现…… 欧阳景轩眼神闪过一色微蓝的星芒,像流星炫耀天际,转瞬不见。凝视着这重叠的帷帐,烛影摇红。 如今的形式还不够明朗,琴姬和冷姬都不知道谁是细作,到底是谁的细作?!如今留在风玲珑这里,一面给了他人假象,一面到底是行事方便许多……可是,当听到风玲珑方才那明明知晓,却一切只当交易的淡漠眸光时,心下生起的那些怒意为哪般? 风玲珑,你在奢求什么?本王又在念着什么? 一声烛火的爆裂声响断了欧阳景轩的思绪,那灵芝蟠花烛台上的烛火晃动了几分。烧了半夜,烛泪垂垂凝结如一树灿烂的珊瑚树,连那泪迹亦仿佛真的似得。烛火皆是通明如炬,并未有丝毫暗淡之像。只是这寝居中静谧,那明光也似无比柔和照耀。 欧阳景轩凝视了一下怀中的风玲珑,只见她正熟睡的香甜……凝眸就这样看着她因为伤病而苍白的脸,片刻过后,竟是情不自禁的缓缓俯下,菲薄的唇在那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下。 他缓缓抬起头,心的将手臂从她脖颈间抽出来,便起身穿靴的往外而去……站在窗前,转首看了一眼重重叠叠的帷帐中朦胧的熟睡的身影,欧阳景轩才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落地无声,欧阳景轩没有停留,而是紧接着一提气用轻然的落在了屋顶。 一沟清浅的新月遥遥在天际,鸽子羽翼一般洁白的月光幽幽的暗照在大地之上,映射着周围的一切都黑黝黝的,暗影幢幢。欧阳景轩一身白色的锦缎在这些房屋之间快速的穿梭,好似一只白色的仙鼠在沉寂的夜色之下蝠身蝠翅。 轻缓的落地,远远的就看到谢常青在城外的老树下等着他。 “王爷!”谢常青见到欧阳景轩,急忙弯腰一行礼,手肘却被欧阳景轩托住。 只听欧阳景轩淡淡的声音传来的同时,放开了他,拿着折扇的手背负而立:“不必多礼了,最近的情况吧。” “是,王爷!”谢常青直起身道:“沧澜郡是通往别国必经之道,此前在您去参加狩猎不久就已经按您的意思将着周边的讯息掐断了,所以不管是谁到这里都不会发现。”顿了顿,他看向欧阳景轩的神色,只见他恰到好处的圆润中透着深邃的轮廓在夜色下显得俊逸非凡。 欧阳景轩没有答话,只是点了一下下颔示意谢常青继续下去。 “是!”谢常青继续道,“属下仔细的调查过,加上的探子的回报,基本上是可以断定,这几次扰乱人心的人是日昭国的。” 欧阳景轩轻蹙了下剑眉,随即淡淡的问道:“查出来是谁了吗?” “不是十分的清楚。”谢常青垂下头,也有些而不解,“虽然楚凌的实力很大,但是据在日昭国的细作回报,陆少云似乎也在暗暗的培养实力……实难判定!” 欧阳景轩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回想起上次陆少云被射伤的事情,后来在篝火聚上他似乎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生气或者恼怒,而是十分的大度,那时他便有所疑惑。看样子陆少云也是一直不甘心被楚凌操控着,暗自的培养起自己的实力来,看来这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嫌隙。 “另外,”谢常青略微一沉吟,随即道,“四皇子似乎有些问题。” “哦?”欧阳景轩只是淡淡的轻咦了声,神色未变。 “趁着狩猎的机会,属下秘密调查了一部分的账目,”谢常青平静的道,“发现四皇子所管辖的户部账户有异……” 欧阳景轩景轩紧紧的听着谢常青的汇报,月影树稀下,柔和的将他的身影拉的斜长。平静淡漠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谢常青的言语而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一般。 夜,寂静的仿佛一切都变的空寂而凝结。 夜风下,飘荡的只有谢常青细细的言语,轻落落的仿佛随着风飘散的无影无踪。 “嗯。”欧阳景轩在谢常青言语落下后轻轻落了声,随后平静的道,“这件事情了了后,你就和兰儿一同离开吧。” 谢常青一听,微微皱眉后单膝跪地,抱拳道:“常青愿誓死跟随王爷左右!”他微微抬头看着月光斜影下的人,“王爷对我们兄妹有救命之恩,常青和兰儿怎好在王爷如此困境下离开?”他低头,“请王爷收回成命!” 欧阳景轩视线下落,幽幽道:“如今局势已经容不得一步走错,一旦错……”他看着谢常青抬了头继续道,“你爹的事情也将会受到越大的冤屈,你可明白?” 谢常青看着欧阳景轩浅浅一笑,月光下,他坚定的目光就像是冰冻在此刻一般,“没有王爷,早就已经没有常青和兰儿,常青认为……就算是爹泉下有知,也是希望常青如此决定的。”爹一生忠贞却遭到奸佞陷害,可是,相较于洗刷冤屈,他想……爹会更加愿意看到一个能为百姓做事,真正的好皇上! 欧阳景轩缓缓的背过了身,月光透过斑驳的枝丫射到他俊逸的脸上,映照出些许的无奈。只听他声音平静,眸光却深远的道:“这个事情以后再议吧……”微微一顿,“老四的账目也先扣着,指不定以后有用。” “是!”谢常青应声的同时,眸底闪过一丝松落了气儿的轻松。 “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谢常青罢起身一行礼,抬眸之际,欧阳景轩已经走远,白色的衣袍在夜色格外显眼,但却在顷刻见变成了一个白色影子。 欧阳景轩回到庄园的时候已经月色沉寂,已经敲过三更的更声。他轻轻的将窗户关好,转身时帷帐因为开关窗时透进的风微微的晃动着…… 隔着层层帷帐开着床榻上熟睡的人,欧阳景轩微微蹙了剑眉……先不要风玲珑耳力本就较之常人灵敏,就算不是……明明知晓他会出去,却依旧这样没有防备吗? 欧阳景轩轻轻的踏步上前,掀开帷帐步向床榻,却见到风玲珑的脸上有着不同于一般时候的潮红,心下微凛,他在榻边坐下,探手敷在了她的额头。 手下是一阵滚烫袭来……欧阳景轩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 凛冽的风声呼啸在耳边,风玲珑置身于万丈的悬崖边,头顶是一片雾霾的的颜色,好像谁打翻了的砚台,将墨汁悉数洒在了天空之中,那些墨色不断的在其中扩散婉转,逐渐的展现出一幅光怪陆离的景象。 脚下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底,只有凛冽的寒风从下面窜上来,带着悬崖下面的潮湿的气味,似乎还混合着什么可怕的味道。 风玲珑置身于这样一个环境中,有些不知所以然,她试着在这些环境中寻找着什么熟悉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蓦地,她扬起头,只见到浅灰色的天空好像变成了一面光滑的镜子,里面渐渐的映射出她自己的脸,她眨了眨眼睛,“镜子”中的人却微微的挑起嘴角。风玲珑有些诧异,只见那其中的人慢慢的变得苍老,片刻之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面孔。 “阿妈……”风玲珑有些失声的开口,却看到那“镜子”中的人对着她微笑,随着那个笑容,她也在渐渐的消失,“阿妈……不要离开我!” 风玲珑伸出手去抓,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她怔怔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只见到那些原本就十分模糊的环境变得更加的迷茫了,逐渐的幻化成一片白光,刺得风玲珑有些张不开双眼。 她四处的搜寻着,一些晶莹的东西洋洋洒洒的掉落下来,白色的一下子便融化了,在她的脸颊上留下凉凉的感觉,她禁不住伸出手去接,就看到许多的透明的,半透明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躺到手心,却在即将融化的时候突然变换成红色的梅花。 风玲珑有些惊讶,只见自己的周围已然变成了一片红色,所有的雪花都变成了红色的梅花,夹杂着淡淡的清香,风玲珑置身于火红色的花海中,只见到不愿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的清晰起来…… 挺拔的身姿,深邃的瞳眸之中是邪邪的魅惑,那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勾人摄魄。 “欧阳……景轩……”风玲珑缓缓的开口,面前的人却蓦地消失不见,正在她着急的找寻的时候,身后却多了一些温暖,那种龙涎香混合着梅花的味道让她有些熟悉,随之扑鼻而来的还有着那种莫名的心安。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起来,风玲珑顿时觉得有些心酸几乎要隐忍不住的哭起来,她转过身来,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神情,却怎么也张不开眼睛。她伸出手想要牢牢地抓住他,在这样的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风玲珑极度想要抓住一个让她心安的人。 不料,她伸出去的手却抓了个空,紧接着滂沱的大雨而至,风玲珑惊愕的转过身子,到处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口中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景轩……景轩?你在哪……” 风玲珑四处的找寻着,突然她的鼻间一阵铁锈似的的味道,视野中的一切几乎全部变成了一片血红色…… “嗯……”轻轻的痛吟声溢出干涸的唇瓣,风玲珑紧紧的颦着眉,好似极为的慌张和同村。 欧阳景轩收起了金针,风玲珑的脸色由原本的潮红微微褪去了些许,她放在一边的素手有着微微的抽动,欧阳景轩试着摸了一下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无比。 欧阳景轩凝重的挑起眉毛,只见风玲珑的脸上已经渐渐的开始布满冷汗,身体也是开始发抖,眼睛紧紧闭起来,呼吸愈加的沉重。 “嗯……”又一声嘤咛声传来,带着平日里没有的娇嗔。 风玲珑打手缓缓的抬起来,用手背贴到了风玲珑的脸上,那上面的还在发烫的温度立即传来……欧阳景轩抽手起身,不做迟疑的便向外面走去。 今日守夜的是梅子,见他出来,急忙行礼问道:“王爷有什么事情吗?” “打盆热水来。” “是!”梅子一福身,旋即去打了水来,盆边还放着一块棉绢。 “退下吧!”欧阳景轩轻轻开口。 梅子微微皱眉看了眼床榻上的风玲珑,唇翕动了下,却见欧阳景轩去拧了棉绢,最后什么也没有的福了身退了出去。 欧阳景轩凝了棉绢敷在了风玲珑的额头上,再次取出金针为她过穴舒缓因为发热而疼痛的身体…… 风玲珑缓缓的摇动着头,口中不断的呓语着,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梦魇中无法出来。 欧阳景轩收了针,听着风玲珑嘴里不断的呓语微微蹙了下眉后俯身而下…… “景轩……欧阳景轩……嗯……”风玲珑的眉头已经锁到了一起,嘴里破碎的声音透着惊惧,不停的呢喃着欧阳景轩的名字。 欧阳景轩瞳孔蓦地一收,心间仿佛有着什么东西一下子喷薄而出。 “啊——”突然,风玲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声,随后猛然张开眼睛。 适时,欧阳景轩正欲起身,却见她猛然睁开眼睛,彼此鼻尖相对的撞进了对方的眸中…… 风玲珑不知所措的望着欧阳景轩,他深邃的眸子几乎要将她融化,温热的呼吸喷在了她的鼻翼间,两人的唇都近在咫尺…… · 118、暗香浮动月黄昏 风玲珑的眼神有些迷离,面前的欧阳景轩有些模糊不清,她眨了眨眼睛,脑袋还是十分的昏沉,钝钝的好似被什么东西敲打过了一样,有着重重的下坠的疼痛,似乎灌满了泥浆,让她涨得有些难受。? 欧阳景轩咫尺的俊颜让她不知所措,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两人之间几乎就快要没有缝隙了,温热如斯,欧阳景轩身上龙涎香的熟悉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好像磁性的味道一样被她吸进心扉中……蓦地让心脏漏掉一拍,和她滚烫的呼吸也与之交融,那种**带着暗暗地情愫进到她的身体中,让她的心海都为之一震,心跳在不断的加快,就连她的脑袋也不由自主的混沌起来。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的视线不由得眯起,狭长的凤眸中有着深深的情绪……风玲珑身上的枣花香夹杂着药香萦绕在他的鼻间,莫名的触动混合着火热在他的心中翻涌着。 风玲珑轻轻抿了下唇,本就惊吓而醒来的思绪渐渐恢复了意识。她不敢动,只要微动,她的唇就会和欧阳景轩的碰到一起……可是,只要暧昧的姿势,让她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眼睛更是飘忽不定的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瞳仁中泛着她惊慌的神情,欧阳景轩突然眸底深处泛起一抹戏谑的眸光……就在风玲珑打算将身体向旁边微微挪开时,却不料欧阳景轩突然将唇凑了过来,蓦地贴上了她的唇…… 风玲珑像被一记闷雷击中了一般,傻傻的僵在那里愣了眼,她看着已经和自己几乎没有了距离的脸,渐渐的,忘记了呼吸……欧阳景轩的薄唇温凉柔软,好似阳春三月的芙蓉花一般,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就这样占据了她所有的神经,让她彻底的无法思考。 欧阳景轩原本只是想要捉弄捉弄她,可是……在贴上她那干涸的唇瓣,鼻间萦绕着她的气息的时候,竟是不想放开…… 寂静的空间清晰的听见彼此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不断的交织在一起,好像是一种奇妙的乐曲。 欧阳景轩贴着风玲珑的唇的地方传来一阵滚烫的温度,那种炽热之下的芳唇的不可思议,让他几乎要忍不住的想要摩挲起来。 似乎是过了几年一样,风玲珑才蓦地换回过神来,瞪大眼睛将欧阳景轩一把推开,却不料扯动了肩胛上的伤口,不由得闷闷的嘤咛了一声,因为惯性抬起的身体急速的往后倒去…… 欧阳景轩眼疾手快的接住风玲珑,这样一来他便几乎是“趴”在了她的身上,只见他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搂住风玲珑,俯瞰着她,姿势再度陷入暖昧。 风玲珑的脸好像一只通红的桃子,白里透红……她大为窘迫的将脸别到一边,不去看欧阳景轩那满是戏谑的双眼,闷声道:“王爷事情办完了吗?” 欧阳景轩勾起嘴角,满是调笑的看着身下的人,蕴着一抹子邪魅的韵味应了声:“嗯。”他旋即便起了身。 风玲珑如蒙大赦般的将头埋进了光滑如壁的锦衾中,锦衾太光滑,仿佛是不真实一般,贴在脸颊上激起一层奇异的麻麻的粟粒……顿时,惹得她越发的窘迫不安。 欧阳景轩好笑的看着风玲珑露在外面的通红的额头,禁不住轻笑出声…… 风玲珑躲在被子里的脸更加的滚烫起来,似乎有着一瞬间感觉窒息,身体渐次滚烫……就好像有熊熊烈火自心尖烧。而就在此时,贴身的衣透着一丝丝冷意弥漫开来,肩胛上一阵一阵的跳动的刺痛将她拉回现实,她试着翻了翻身,却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许是听到了风玲珑的发出的声音,欧阳景轩垂下眸光,翻手微微扯开了被衾,就见风玲珑肩膀上有些许的血迹渗透出来。禁不住蹙起了眉头,眸光对上各种窘迫的风玲珑道:“不要乱动了,本王不会把你怎么样。”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这才不再动……一夜的尴尬,却在不知不觉中在欧阳景轩坚实的怀抱中睡着了。 翌日。 风玲珑悠悠醒转时,已不知人世几许。她试图动一动手指,却是高烧后的浑身无力充斥着四肢百骸,只觉得身体了那种空落落的痛楚无处不在……好像身心肺腑都空了一般。 手无力垂落一边,风玲珑勉力想动一动身子,身体却好像不是自己的,沉重得不得了……眼皮微微一动,人影幢幢,似有稀薄的金光在眼睑上明明灭灭……稍微抿紧了嘴唇,极力睁开眼,双眸却似闭合了太久,只觉得日光刺眼,几乎要刺穿她的眼睛。 已是一个秋日的午后了,晴光寂寂,慵懒散落。丫头在一边服侍着,欧阳景轩早已经不知去向。 “主子你醒了?”丫头一边欣喜的叫道,一边将手中的参汤盏碗放到一边,高兴中混合着过去的浅淡的担忧道,“主子昨天晚上有些发热呢,幸而有王爷在……”着,丫头抿唇偷笑着道,“主子,奴婢听梅子,昨晚儿王爷亲自湿了棉绢给主子擦拭额头的汗呢。” 风玲珑一怔,随即想起昨晚的被梦魇惊醒后的情绪,“腾”的一下,脸就红到了耳根。 幸好丫头在忙着伺候她漱洗后去拿了温在炉上的的东西,倒也没有发现她的异状,只是嘴里念叨着王爷自从主子受伤后,对主子格外的好。 丫头微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想起在御汤池的那天,王爷就好像翩翩谪仙一般的出现,救出主子…… “王爷今天一大早便起来吩咐庄园后厨的师傅给主子备了膳,奴婢一直放在炉上温着……” 砂锅中的枸杞山药老鸭粥正散发着清淡的味道,丫头将盛着粥的青花釉瓷碗端了过来,一口一口的喂着风玲珑…… 入嘴的滑软就好像一股清泉沁入了脾肺,有着淡淡的药香在嘴间蔓延。风玲珑微微暗沉的眸光凝了一道光,厨子自是不会懂药膳,那便只有他了。 心间有着什么东西不同的转着,一碗粥吃了下去,竟是将心仿佛都吃的乱糟糟的成了一团儿…… 刚用完早膳,梅子便从门外进来,“主子,王爷和侧王妃过来了,还带了琴姬和冷姬,要给主子请安呢。” 风玲珑略微一抿干燥的嘴唇意味深长的喃呢道:“还真是片刻不清闲……” 话音刚落欧阳景轩便跨门而入,一边的蝶夫人落落大方,款步涟漪,仪态万千。 今日她穿了一件樱紫的霓裳裙装,襟前袖管绣满一朵朵颜色微深的蔷薇花瓣,每片花瓣皆缀三五米粒大的珍珠,外披一袭浅金丝线织成的纱衣,上面时隐时现着翟凤临风凌云的花纹,绣着如意云朵的真丝披帛缠绕在两臂间,含蓄的璀璨如水波轻漾,繁华如梦。 梳云近香髻,左右攒珠金玉步摇的璎珞长长垂下,动静之间,唯闻得珠玉脆响,像是远在林梢的黄莺滴沥啼啭。 身边的欧阳景轩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五官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两人眉目如画,好似一对仙境神话中走出的璧人,倒叫跟在身后的琴姬和冷姬格外的碍眼。 风玲珑看着那对“璧人”眸中不自觉的微滞了下,随即隐藏的不见踪影…… “给姐姐请安。”蝶夫人领着两个姬妾,率先福身行礼,恭敬如斯,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种掩不住的绝代风华,令人倾心。只听她声音似夜莺婉转歌喉动人耳目道,“姐姐身体好些了吗?” 风玲珑原本坐在软榻上,勉强让丫头扶起身子朝着欧阳景轩微微一福后,声音虚弱但是却不失气势,淡淡的道:“劳妹妹挂心,现下已经好多了。” 欧阳景轩率先在一侧坐下后,风玲珑也在软榻边儿上坐下,随即蝶夫人和琴姬、冷姬都只是在对面鼓桌旁的鼓凳按照先后顺序坐下。 丫头和梅子快速的上了茶,随即默默的退到一侧,微微垂了眸。 “姐姐身体好些我们就放心了,”蝶夫人莞尔一笑尽显韶华,“大家一直惦念着姐姐,今早见姐姐未醒,王爷让姐姐好生休息,我们倒也不敢叨扰姐姐……” “是啊,王爷对王妃可是很好呢!”蝶夫人话刚刚落下,琴姬就挑了眉眼,口气里有着别样的酸意的道,“王爷这几日因着王妃姐姐的病都冷落了我们呢……”她视线暗处有着些许的挑衅的继续道,“也不过就是陪了侧王妃姐姐今早用了膳食。” 风玲珑停止,只是神色淡淡,有着轻落落的,微不可见的淡笑。她听着琴姬的话,神色依常的只是对着欧阳景轩道:“多谢王爷关怀!” 欧阳景轩有些慵懒的胳膊横撑在桌上,手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扇坠,轻悠悠的道:“你是本王的妃,本王些许的关系你也是称得的。”他随即仿佛有些无奈,“这眼见就没有几日,本王看来还需要上心些的。” 他的话表面听着随意,却让大家都明白了一个道理,王爷对于王妃的赌局很是伤神着呢……只是这个伤神,是真是假,是关切还是烦恼就不得而知了。 “王妃因为赌局还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呢……”琴姬声音透着冷嘲,毫不避忌的看向风玲珑。 浅浅一笑,风玲珑缓缓的开口,出尘的容颜之上是波澜不惊的清美道:“如王爷所,剩下无几日……不知道这身边安不安全!” 琴姬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心下被风玲珑最后那一眼看的阴风恻恻,就仿佛危险的气息随时都笼罩了过来一般。 “王妃既然并无大碍,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冷姬起身朝着欧阳景轩微微一福,不待他话,已经转身离开。 冷姬本就是一副清冷的性子,大家仿佛也并不奇怪,只是因为方才琴姬的话和风玲珑最后暗嘲的言语,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好了,”欧阳景轩淡淡开口,“王妃身子没有大好,要多多休息!”着,人便起了身,“都散了吧。”他率先抬步往外走去,只是临走时眸光若不经意的轻轻落在了风玲珑的脸上,看着她望过来的视线,狭长的凤眸中滑过一抹戏谑。 风玲珑顿时大窘,如果不是欧阳景轩的身子正好挡住了蝶夫人和琴姬的视线,恐怕二人都会疑惑了半分。 * 夜麟国,帝都海韵城。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火红的颜色从跳动的烛火间一直烧到大殿的地面上,只见那上好的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平坦了一层厚厚的荣华繁锦地毯,上面细密的用蜘蛛丝一样的金线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是银丝制成洁白无比,骨瓷样似的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夜扰一身红色袭身,正斜斜的倚坐在软榻上,妖冶的桃花眼好似妖媚,笔挺的鼻子,薄唇间一抹子血红。 夜扰的面前蓦地出现一个人,只见那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头垂的很低,清冽低沉的声音来:“参见太子!” 夜扰并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点头,然而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好像能看到一样,低声道:“回殿下,前面的探子来报,苍轩王妃前几日被人暗算,受了伤,后来查实是绿林上的人……西苍帝已经派人开始围剿。” 闻言夜扰缓缓的移正身体,身边的红色衣袍随着他的动作滑到一边,他一双桃花眼好似千百年凝聚起来的墨玉一样,只见表面的亮泽,不见其中的暗色。轻启朱唇,夜扰不见了以往的妖娆,却是神色有些严肃的道:“她现下情况如何?” 跪在堂下的人依旧用着低沉的声音道:“暂时已经没有大碍。” 眸光略微已深沉,好像是一轮皎洁的白月沉入海中,记忆中的一切缓缓的出出现在面前,一片迷茫的光线中,夜扰沉入了那日的回忆。 夜扰站在温泉御池的门口焦急的等待,毕竟那是欧阳景轩的王妃,就算是他再着急也不能进去,里面一阵惊呼,就看到欧阳景轩环抱着风玲珑走了出来,她的脸有一半埋在欧阳景轩的怀中,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被一件披风包裹了起来,娇弱的好似一朵经历了暴风雨的较弱的花儿,欧阳景轩抱紧了风玲珑,大踏步便走向了不远处的马匹。 擦肩而过的瞬间,虽然欧阳景轩什么都没有,但是他脸上阴沉的表情和抿成一条线唇都将他的内心表露无遗,夜扰缓缓的转过身,刚好看到欧阳景轩的背影,只见那笔挺的脊背有些步子愕然的挺直,微微的眯起眼睛,重叠的光影模糊了他的背影,不知道怎的,他的心中掠过一阵异常的别扭。 轻缓的摇了摇头,夜扰从回忆中将自己的思绪撕扯出来,对着正在下面跪着的人道:“你先回去吧,注意那边的动向。” 堂下的人噤声,只是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起身离开。 夜扰的视线随着他的离开渐渐的迷离起来,将面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光影。 * 云苍城,萧悦楼。 二楼的雅间似乎永远和一楼的喧嚣格格不入,檀香缭绕中,霂尘正和离墨对面而坐着对弈。 棋盘上两军相交,两人你来我往,来回经过了几百步都没有分出胜负,白色的棋子好像是一条长河与黑色的青龙交错在一起,难舍难分。 离墨身后不绾不束的长发顺滑的贴在脊背间,神色淡淡,一袭墨色的长袍愈发显现出他的深沉内敛。 霂尘手执白子,似乎正在沉思当中,他沉吟了片刻望着棋局上离墨扑朔迷离的手法,不由得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头痛呢! 迟疑了一下,霂尘还是落下一子! 离墨似乎也没有料到他会出这样的一手,随即紧紧的跟上,对面的白子立即被吃掉了一大块,顿时局面陷入了僵局,似乎两股黑白相间的势力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既不会让对方占到便宜,自己也不会有机会突围,双方都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离墨将握着棋子的手移动到了棋碗上,旋即手一松,那些黑色的棋子便哗啦啦的尽数落到棋碗中,霂尘缓缓的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映射出离墨的淡淡的表情。 “不必继续了,这一局是和棋。”离墨清浅的完,顺拿起一边的茶盏,缓慢的饮了起来。 霂尘的嘴角沾染了些许淡然的笑容,也是噤声不语,只是静静的座子椅子出神。 离墨鹰一样的眸子中射出一道有些阴冷的眸光,轻声开口道:“又在想她?!” 霂尘苦笑一下,什么话也没有。 离墨看着霂尘,清冷毫无感情的声音溢出唇,“你和她不会有结果的,”他仿佛没有看到霂尘脸上划过的痛楚继续道,“这是天定!” “师兄可知道为什么蛾子明明知道前面是一团火,却还是要扑上去?”霂尘的声音好像遥远天际的弦音般清携,“只因为,那团火焰对它的吸引已经战胜了生命……” 离墨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在劝,似乎有着莫名的叹息在空气中消散迷失…… 寒风凛冽,夜色暗沉。 深夜中一个黑色的身影伫立在窗子下面,不多时,另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暗沉的几乎不见的月光在窗户上留下两个有些阴森的剪影。 “主上。”来人声音十分的阴沉。 原本伫立的身影转过身来,声音暗沉的就仿佛被黑夜吞噬了一般:“我不希望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出现在云苍城!” 阴沉沉的言语透着凌厉嗜血的眸光落在来人眼底和耳里,顿时,寒气从四面八方包裹了过来……让人的心瞬间都仿佛被冰冻! · 119、埋伏 橘红的烛火照在一旁的墙面上,一跳一跳漾漾的晕散开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暖光,照在人的脸上隐约透着灯光的温暖橙红亦添了一抹暖洋之色。() 霂尘就在这样的静谧之中缓缓拿出香囊里面那只干枯了的草蚱蜢……棱角分明的荒草有些扎手,在他圆润的指间干黄的突兀。看着手里的蚱蜢,霂尘黝黑的深色眸子渐渐出了神。 “霂尘……” 俏生生的声音打断了霂尘的思绪,他抬眼向门口看去,就见到欧阳若琪欢快的走了过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将视线落到了霂尘的手上。 霂尘微微一怔,将草蚱蜢收好,嘴角弯了弯道:“公主……” 欧阳若琪知道他很宝贝那只干枯了的草蚱蜢,见霂尘收起的动作并没有在意,只是俏生生的道:“今早二哥……三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的声音愉悦,挑起的眉眼里都是欢喜,“近几日就会回来了。” “嗯!”霂尘只是清清淡淡的应了声,并没有太多的涟漪。 欧阳若琪嗫喏的偷偷注意的着霂尘的表情,虽然他的脸上平淡的没有一点儿惊喜,可是,她知道……他心里听三嫂好的差不多了,一定是欢喜的。 轻轻抿了唇,欧阳若琪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可是,就算如此,她心里也是开心的,哪怕……霂尘的心里有着三嫂! 因为,霂尘因为喜欢三嫂,可以看着三嫂和三哥一起,只是默默的看着三嫂……而她也可以,也可以为了霂尘,帮他传递三嫂的事情! *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好似洗过一般,明艳的不可方物。 风玲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到了晌午……金白色的阳光从已经褪去树叶的的树冠顶部仿佛晶莹的碎片般洒在地上,风吹动树叶,光斑四处游动,从敞开的车窗中照射进来,斑驳的落到朱红漆光滑的车的地面上。 欧阳景轩那俊逸的精致面容,此刻就笼罩在这样一片有些朦胧但亮白的光芒里,逆着光的身形好像也被笼罩上了一层五彩斑斓的光晕。 风玲珑缓缓的坐起身子,迷离的眼神带着还有些许睡意的惺忪,猫一样眯着眼睛看向欧阳景轩。 “已经快到了吗?”风玲珑试着睁开眼睛,但是忽明忽暗的光芒在她的眼皮上不断的跳跃着,她不得不伸出素手遮挡额头前面。 “快到霞光郡了,这是紧邻帝都的郡县,过了它就能进到云苍城了。”欧阳景轩的声音从那一片金白色的阳光中传出,带着些许慵懒的意味。 在风玲珑沧澜郡养伤的几日,他的事情也办的妥当,这连日的赶路,她明显的神色间又显现了几分疲惫。 欧阳景轩微微侧脸看向风玲珑,只见她有些懒懒的支起身子,似乎有些没睡饱,将手背过遮挡在朱唇之上如兰和气。 散漫的将身体坐正,刚好看到欧阳景轩投过来的眸光,风玲珑有些不好意思,旋即将投头转向一边,窗外的微风浮动在面上,顿时清醒了许多。 晚秋之色有些荒凉,但是不知道怎么,风玲珑的心中却好像充盈起了一种巨大的欢喜,让她的身心都有些飘飘然。 风玲珑微微的眯起眼睛,眼角的余光便在那些逆光之中找到了欧阳景轩,他的轮廓在那些乍然的白光中收敛,却多了一丝别样的韵味。 “在看本王吗?” 慵懒而沙哑的声音凭空插入,正在偷窥的风玲珑陡然一惊,转过脸去,果然见到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中有着些许的戏谑……怀中似乎有些揣不住,那种心中的悸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怎么?”欧阳景轩的薄唇轻轻的抿着,嘴角上扬,缓缓的开合之间声线有些邪魅,“看傻了?” 一句话将正在神思卡壳的风玲珑唤醒,她没好气的的瞪了一眼欧阳景轩,却还是为他邪魅妖冶的笑容扯着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扬去,随意的飘过头,漫不经心的突出三个字:“是吓傻了。” 欧阳景轩一怔,稍一回神的档子,就见到风玲珑已经装作观看风景一样的望着窗外,似乎很是专注……菲薄的唇角勾了勾,一抹子摄人心魄的笑意在嘴角荡漾开来,不由得也随着风玲珑的视线看向了窗外…… 天空有着湛湛的蓝色,不时传来几声雁叫,风无情地刮落已经黄叶所剩无几的树木,叶儿飘飘然的从树上掉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尽情摆弄它妖娆的舞姿,好像是一只棕色的蝴蝶飞向大地,安祥地卧在大地的怀中,地面上层层叠叠的金黄色混合着山红色的枫叶,被阵阵袭来的风吹得漫天乱舞。 不远处的山景是一片快要凋零尽的火红色,金黄与红色交辉相应,让人有着不出的赏心悦目,树枝儿光秃秃地在风中微微的晃动摇摆,好似美人扭动的腰肢儿一般婀娜娉婷,花儿也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只有几朵的野山菊还在绽放,为这秋季的最后光景增添了几抹光彩。 风玲珑渐渐看着风景的视线微微出神……自从御汤池一事后,她和欧阳景轩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极为的微妙,人前淡若冰霜,人后却总是弥漫着一种看不真道不明的暧昧。 一路上领略着沿途的风光,两人倒也是十分惬意,很快的便来到了霞光郡关外,一间的茶肆正撑着篷子准备着吃……几人一路颠簸,都有些饿了,旋即停住下马来休息。 农家用的茶碗都略微有些粗糙,带着一些暗黄斑点,却也十分干净。桌椅边便是烧水的地方,简单的织了一个黄泥炉子,上面的铜壶上斑驳着岁月的痕迹,水壶中的水滚了之后便冲了茶,茶叶翻滚在其中,好看极了,不一会儿,壶里微微蒸腾出滚烫的白气来。店二手脚麻利的将茶叶冲好放到众人的面前,一绾肩膀上的毛巾急匆匆的来到下一桌。 风玲珑看着热腾腾的的热气,莫名的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从沧澜郡到霞光郡……这样的平淡和安逸是她自从来到西苍后从未有过的,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不由得有些贪恋的享受。 欧阳景轩眸光平淡,心中却在思索着这两天的事情,现在已经临近云苍城了,这一次风玲珑受伤,欧阳枭云却同意了他留下来,与大部队分开,明眼的人便能看看出,此刻的欧阳景轩已经不受皇帝重视了,不然怎么可能同意他留下。想必那些心中对皇位有觊觎上的人也必定能明白这个道理,这样做一来能够转移视线,二来也能让他将沧澜郡的事情处理了。 只是,有时候太过平静的表面都会蕴藏太多太多…… 众人都坐下休息,蝶夫人体贴的为欧阳景轩斟茶,举案齐眉的模样让旁边的琴姬禁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 “王爷喝口茶吧,妾身在里面放了几颗菊花给您润喉。”蝶夫人将手中的茶递到欧阳景轩的面前,洁白的手腕上的翠玉镯子精细的雕刻着梅花的纹络。 欧阳景轩应声的接过,余光瞄见蝶夫人手上的镯子,有些微微的出神。 不知道蝶儿这几日怎么样,最近的事情这样多,他竟然几日都未曾问及豆子府里的情况……欧阳景轩的神思有些飘忽不定,眼角余光禁不住向风玲珑的方向瞟去…… 风玲珑着了件粉红烟纱裙清新典雅,绣了梅花的白色披肩一点也不张扬,却让人眼前一亮。头上梳的是双蝶髻带的依旧是素白色的梅花簪子,簪子下垂了银丝,银丝底下缀了粉红色的软玉,素雅却不会失了风度仪态……盈盈素手柔若无骨,轻缓的扣着手中的茶盏,似乎在微微的出神。 欧阳景轩淡淡的收回眸光,拿起手边的茶,只见那上面片漂浮着朵朵绽放开来的菊花,明黄的颜色有些耀眼…… 风玲珑没有注意欧阳景轩的动作,只是浅啜了口茶水,不由得心下越发舒逸了几分。 二手脚麻利的准备着吃食,不多时便吆喝着送了上来…… 欧阳景轩神情自若的饮用了一口清茶,茶道嘴里微微蹙眉,“等一下!”低沉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望向他,只见他将茶搁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这水有问题……” 话音刚落,那几个原本正满脸堆笑闲聊的过客和二也变了脸,迅速的对视一眼便将隐藏在茶肆间的兵器抽了出来……他们一动,顿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瞬间埋伏在附近的黑衣人也冲了出来。 欧阳景轩立刻将蝶夫人护身后,一边的风玲珑也站起身来,梅子和丫头守在她的身边,周遭的王府侍卫将他们围在中间保护着。 突然,一个白色的东西呈弧度的飞向了豆子,豆子顺手接过,看了眼欧阳景轩后,就开始给大家分发了里面的药物……虽然大家都还没有来得及喝茶,可是,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对峙的人哪里给这边准备的机会,就在豆子开始分发的时候,人二和黑衣人依旧已经冲了上来……顿时,和欧阳景轩等人厮杀到了一起,顿时场面混乱了起来 众黑衣人冲着欧阳景轩冲去,只见他微微一蹙眉,但是动作依然轻盈敏捷……面色镇定自若将身边的几个人解决掉了。 而就在这时,更多的人冲过来……蝶夫人虽然会武功,却一只是略懂些皮毛,琴姬和冷姬就更不要提了,看到这样的场面,琴姬吓的尖叫声连连,冷姬虽然没有和她一样,却也面色颦蹙到了一起。 欧阳景轩和侍卫护着众人,豆子也已经加入了战圈……但是,对方的人数越来越多,就好像怎么也杀不完一样的往上涌着,明显的王府侍卫开始渐渐不支,双手难敌众刀剑下,开始倒下。 欧阳景轩剑眉渐渐蹙了起来,原本拧在一起的王府众人被黑衣人渐渐打的散了开来……他的身边跟着蝶夫人和琴姬冷姬,风玲珑身边是丫头和梅子,豆子被搁在了后方,侍卫已经渐渐零散。 突然,一个刺客大刀直劈风玲珑的面上,风玲珑凝气轻巧的一个旋身闪过…… 那刺客见一劈不成,顺势转过身去拆斗数招,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前……风玲珑稍微一闪,但是上盘露空。那刺客一见,立即用了一招“黑蛟出洞”,大刀呼啸着直取对方胸口。风玲珑身形略偏,当即滑开,左臂横扫,“砰”的一声,手肘狠狠的磕在那人的后背心。那人收足不住,向前直跌出去,只跌得灰头土脸。 黑衣人越来越多,王府侍卫寡不敌众。欧阳景轩那边也开始有些吃紧,拿着折扇的手一抖……人向右转便向正朝这边拿剑刺来的刺客肩头拂去。 那刺客见欧阳景轩要擒他命门,微微一惊,俯身前窜,已从袖底钻过。欧阳景轩急速收手,刹那间已然抽出腰间软剑与他交起手来……之间欧阳景轩的右手持了剑势挟劲风,迎面扑到,这一下教那刺客身前有折扇,头顶有剑,两面夹击,再难避过,直直的一剑贯喉,惊得琴姬尖叫连连。 那边风玲珑左足一点,身子似箭离弦,倏地向后跃出,这一下变招救急,身手敏捷,梅子守护在她的身边,长剑好似婉转的绽开一朵银白色的花朵上下翻飞在她的左右。 踏步进招,风玲珑不待那刺客双足落地,跟着又是挥袖抖去。旋即在空中扭转身子,左脚飞出,径踢对方鼻梁,那人被踢翻在地,嗷嗷直叫。 蝶夫人那边帮不上忙,也只是干着急,只见风玲珑和欧阳景轩两人同时落地,剩下的黑衣人一拥而上……这些人的武功看起来比那些的要高强许多,风玲珑心下一凛,原来刚刚的人是为了消耗他们的体力的,不由得暗自一咬银牙,取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侍卫的佩剑抵挡。 余光注意道欧阳景轩那边,只见他招招攻其要害,然而这一次和他纠缠的人似乎伸手格外的矫健,手脚之间快速异常,三下闪避也是十分灵动,欧阳景轩手下盛丰,剑花紧追不舍出手进招。两人斗到急处,只见那欧阳景轩身上锦袍灿然生光;那刺客也是进退趋避,黑色的夜行衣也是快成了一个影子,似乎化作了一团乌云。 一白一黑两个身影纠缠到了一起,双方来回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都没有分出高下,这边风玲珑也是身手敏捷,但是依旧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几个回个下来,王府的侍卫已经是损伤惨重。 风玲珑这边刚刚解决了一个人,一边的另一个便冲了上来,刚想运功提气,却突然身子一阵发软,仿佛有着无尽的力气却一点也使不上一样……停顿之下,左边的人便再次冲了上来,风玲珑旋身,那闪着银光的大刀便从她的鼻尖险险的闪过,脚底下一个收不住,险些摔倒下来,一边的丫头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刚刚站稳身子,就看到丫头忽的瞪大眼睛,惊叫一声,旋即将风玲珑推到了一边,只听见一声皮肤撕裂的声音,蔓红便洒满天际。 “丫头!”风玲珑一声惊呼,想要上前,但是身子一阵乏力发软,意外之下忽的跪摔在地。 众人见到这样的情形都不由得一怔,欧阳景轩这边因为要保护蝶夫人等人,面前的高手也是紧紧地逼着,不由得有些分身乏术,一边的梅子被人缠着,一脸焦急却分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旁的人渐渐靠近风玲珑…… 风玲珑硬撑着身体,却怎么也抬不起力气来,就在这时…… 只见寒光一闪,一个黑衣人眸光如炬透着火辣辣的嗜血气息的一刀劈向了不顾自己正欲去扶风玲珑的丫头……风玲珑瞳孔迅速扩张,来不及反应下,一把拽过了丫头,身体一个不稳,整个后背全然暴露在了刀锋之下…… · 120、四面楚歌 丫头的手臂上的大口子真有鲜红的血液从那个狭长的伤口中不断的涌出,伤口被划的很深,几乎可以看到那些白色的肉向外翻着,好像一张狰狞的大嘴,温润的血带着身体的温度渐渐的阴晕到地面上,形成一个艳红色的湖泊…… 丫头的脸几乎就在一瞬间便变成了雪一样的颜色,她看着护着她却将自己暴露在刀锋下的风玲珑,只觉得整个神经都麻痹了,血液带着她身上的温度迅速的将身体中所有的温度抽走,那种可怕的带着寒凉的气息让丫头禁不住战栗的化成了一声犀利的尖叫。; 梅子手中的长剑几乎是接近卷刃,黑衣人实在是太多了,丫头的尖叫将她的视线也引到了这边,她惊恐的发现丫头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而风玲珑竟然暴露在刀锋之下护着她……心中焦急,她手底下的长剑发出一阵嗡鸣,脸上显现出决绝的杀意,鲜血溅在脸上,她顾不得已经变成通红色的视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身边的人挥开。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丫头的尖声惊叫吸引过来……欧阳景轩一不留神差点被人砍伤,收了折扇空闲下的左手掌风蕴了强劲的内力,那人便被打了出去,看到这边的情况,心下也不由得焦急起来,俊美的容颜上蔓延上迫切却混合着愧疚的同时,心中甚至雾霾一样升腾起一阵恐惧…… 混杂的思绪好像无数的密封振翅一般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发出嗡嗡的声音,让欧阳景轩焦躁不安,在那种混乱之下,手下的招数也变得混乱了起来…… 原本处于惊吓之中的琴姬看着风玲珑出的危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但是,也只是须臾就变成了阴毒的光芒滑过。 豆子架开身边的刺客……来不及多想的就欲飞身前去……可是,横过来的一把利剑硬生生的将他又逼了回去! 这一切来慢却只是同时发生在一瞬间……丫头顾不得手臂上的上,用了最后所有的力气想要推开风玲珑,可是,受伤的手臂却是一点儿力气都用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明晃晃的刀直直的劈了下来…… “主子——” “王妃!” “玲珑……”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风玲珑身体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已经抽空了所有,就算想要抵御却也丝毫没有力气,只能将最后的一切化作了一道复杂的眸光看向了欧阳景轩…… 就在所有人几乎忘记了思考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和风玲珑不及三寸的位置……而就在这时,丫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儿,一把推开了风玲珑,那到硬生生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风玲珑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反应,丫头只是瞪了下眼睛,灰败的看了眼风玲珑后,就缓缓闭上了眼睛……竟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厥了过去。 黑衣人不管不顾,转手一刀再次朝着风玲珑而去……就在刀锋再一次快要落到风玲珑身上的时候,突然…… “叮……铛!” 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混杂着大刀被震颤后的嗡鸣,一把尖锐的长剑抵到了那把刀的下面,刺客长长的余力全部都用到了那把大刀上,梅子手上一吃力,那把刀就地这雄厚的内力压迫下来,梅子一时之间收不住,抵住的剑反而深深的陷进了自己的肩膀上,很快的便氤氲出一个暗红色的血圈。 只见梅子紧紧的咬住牙关,手下一用力将那人的刀顶了出去,身上甚至还参与者那人的内力逼迫的后遗症,一时间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大口的喘着粗气。 然而那个人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紧接着冲了上去,梅子慌忙伸出长剑招架,两件兵刃磕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火花迸溅,梅子紧咬的牙关已经有些吃不住,酸麻不已,脚下硬撑着被那人逼退的滑出了好远,她稳一稳力,抬起脚想着那人踹去,却被他一躬身躲过,接着他躲避的空档,大刀上的力量变得轻一些…… 梅子急忙抽剑,结果肩膀上的伤口脱了后腿,猛烈的额疼痛让她的动作慢了半拍,还未来得及刺向那人便被他的大刀划伤了大腿,梅子一踉跄,瞬间站不稳了,急忙用长剑支撑住身体,勉强的站在地上,然而那人穷追不舍,紧跟着的便想要伤她命脉,梅子猛地以后退才惊险的躲过,几个回合下来都是在不断的躲避,节节败退。 风玲珑见到梅子正在惊险关头,取下发髻间的那只素银簪子一甩手松了出去,那人没有防备,被刺中了腿,登时一吃痛,歪斜了身体。 解了梅子的眉之急,风玲珑急忙强迫自己镇定的吸几口气,努力的支撑着身体爬向了丫头,她伸出颤抖的手去试探丫头的鼻子下面,细微的温润的呼吸在手指间缭绕,风玲珑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大截…… 还活着!丫头还活着! 眼睛顷刻间变的酸涩疼痛,她刚想要伸手去将丫头扶起来……一边的黑衣人却注意正在挣扎的风玲珑,几个人极其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同时从欧阳景轩这边分离出了两三个人向着倒在地上的风玲珑冲了过去。 “主子!”梅子大叫一声,旋即一剑划开了那人的脖颈,漫天的血花好像下雨一样溅落下来,落在地上有着一种诡异的美丽,空气中弥漫着以后总铁锈一样的甜腥的味道,梅子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丫头已经生死未卜,她不能再让主子有事!绝对不能! 一路飞身向前,手中的长剑扭动这人身躯好像长蛇一样突出红色的信子,蜿蜒着向前,那空灵的弦音耗子来自天外,瞬息间就来到了风玲珑的面前,几个黑衣人见到梅子不要命的冲过来,便分出一个人来上前阻止,梅子急的眼睛血红,一剑刺中了那人的心脏,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将那人顶到一边,旋即抽出长剑便直直的直奔着风玲珑的方向,剑刃上还带着温热的血液,她便甩开了袖子疯了一样的冲了上来。 “刷——” 刀光剑影中,一道火红色的血光几乎是在空气中凝固了一下,梅子的身形缓慢的一滞,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仿佛一根硬生生段在空气里的树枝发出了脆响。 风玲珑看到梅子的双眼突然瞬间放空,仿佛失去魂魄的傀儡,她的嘴角渗出鲜血,染红了她苍白的嘴唇,轻缓的翕动了一下,心头仿佛炸响了一声闷雷,将她整个人都击倒在那里,她的身体僵硬住了,只见到梅子的身体好像一直破烂的木偶,缓缓的,一格一格的下坠。 “梅子……”风玲珑呐呐的张合着有些发青的嘴唇,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只从那口型中隐约的看到她的意思。 风玲珑蓦地扑倒过去,伸手接住倒在地上的梅子,她重重的下落的身体将风玲珑的双手压倒在了地上,震得双手有些发麻,但是风玲珑并没有感觉到迟来的疼痛,她的视野中全部都是梅子口角边不断的一涌一涌的血液,她梅子张着空洞洞的大眼睛,反射出风玲珑脸上极度的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梅子……”好似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的沙哑的声音,风玲珑怔怔的看着怀中的梅子,她眼睛的瞳孔已经开始渐渐的放大,眼皮也开始缓缓地合起来。 风玲珑惊恐的看到她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她下意识的用手捂住梅子的胸口,但是却没有用,那些带着梅子生命力的血从她的指缝间不断的溢了出来,衬托着她的素手好像是死去的尸体的颜色。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又再次的回到了风玲珑的耳朵中,惨叫声混合着刀剑铿锵只见的碰撞,风玲珑抱紧梅子,一股阴冷锐利的感觉就刺进了她的胸中,一种濒临死亡的危险预感,瞬间从她头顶笼罩下来。她默然抬头,双手抱着梅子的她无法抽手,只能双眼瞳孔一紧…… 原本那把横在丫头头顶的上的大刀此刻已经来到了她的头顶,那些声音又仿佛在瞬间突然生硬地断在空气里,仿佛黑暗里有鬼魅突然割去了那些声音源头的舌头,这瞬间降临的寂静,让风玲珑全身泛起寒栗。 那把刀好似变成了一道明亮的镜子,将她的面孔反射出来……风玲珑清晰无比的看到她在光影中的眼神,只见那眼神有些深深的空洞混杂着绝望和悲痛,她甚至有些许的惊讶,原来在死亡的面前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害怕,有的只是茫然的死心和难过。 瞬息间,那把寒光闪耀的大刀好像一头困兽急速的向着她劈来,她眯起双眼,那种逆光的白色光影竟然好像死神来临前的安静祥和,她举起沾满鲜血的手遮挡在额头间,任命的闭上眼睛。 不远处的欧阳景轩正被十几个人纠缠住,他正分身乏术,饶是如此,身后的蝶夫人、琴姬和冷姬竟然都是丝毫未伤,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风玲珑这边的情况……他心中一震,几乎是亟不可待的想要冲上前去保护风玲珑,但是这边的人仿佛看出了他的心里,齐齐出招,让他只能回身去挡…… 欧阳景轩面色沉戾的可怕,狭长的凤眸轻眯之下射出骇然的利光,他手下猛然一股巨大的内力雄鹰而出……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他身边的几个人全部被弹出了三丈之外……适时,嘴里腥甜传来,因为强自将内力全部集中在掌心之中,内腹一下子受不了强劲的自身内力涌出了血丝。 欧阳景轩几乎就要冲出重围,就在这时,蝶夫人惊叫一声,他一分神便再次被围了起来,眼见着风玲珑就要被人了结,他深邃的眸子中几乎要迸出血来…… 蓦地,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勾魂摄魄,婉转着好似高山流水间的叮咚清脆,带着蛊惑人心的曲调丝线一样的缠绕住众人。 “天外魔音?!”为首的那人正在和欧阳景轩交手,却也不得不惊叫着节节败退,“堵住耳朵!” 那边的风玲珑几乎就要被落下的大刀劈中,就看到一只长箭呼啸着将他手中的刀震得晃动了几下,那人吃不住手上的震颤,几乎要将刀抛了出去。 霂尘骑着马奔来,左手挽着弓箭,右手手紧接着便搭上了第二只长箭,那举着大刀的人几乎还没有看清便被迎面射来的利箭贯穿了太阳穴,砰地一声倒到了地上。 霂尘黑色的披风在身后破空长舞,枣红色的马匹健硕的脖颈上跳跃着火红色的马鬃,他扯着缰绳让马更快的奔过来,不远处离墨不绾不束的长发和墨袍在他的身后飞舞、翻涌,宛如黑色的浪潮,在他的身后形成给一个惊天的巨浪。 手指翻飞,快速的在墨玉箫的孔洞间上下跳跃,魔音便从箫身中不断的扩散开来……那些黑衣人想要捂住耳朵,但是并没有任何作用,他们几乎是在瞬间便七窍流血,表情痛苦而扭曲的躺在地上打滚。 欧阳景轩锁紧眉头,趁着那些黑衣人垂死挣扎至际,他身形一闪,几乎像是鬼魅一样的冲向了风玲珑。 风玲珑张开双眼,看到了视野中越来越近的两个人,突然觉得特别特别的累,刚才的一切好似恍惚的变成了梦境,她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尽的光和影,夹杂着细细的线条一样的思绪,缓慢的将声音和她的意识一起吞噬掉了。 霂尘夹着马腹,急速的奔向风玲珑,一跨的下了马……不料欧阳景轩比他快一步,就在风玲珑即将支撑不住身体的时候,欧阳景轩用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将风玲珑拦到了怀中。 霂尘的手在空中微微缩动了下,眸光微转的抬眼,只见欧阳景轩眼中一闪而逝的狠绝嗜血的颜色,夹杂着焦急和深深的担忧,然而可能就是一瞬间,霂尘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欧阳景轩已经面色冷漠让人看不透他心底真正的情绪,将风玲珑从丫头和梅子中间抱了起来。 不远处,离墨鹰眸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眸光滑过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后落在了蝶夫人深深。 蝶夫人微微有些惊讶霂尘和离墨同时出现,思绪还来不及翻转间,欧阳景轩已经抱着风玲珑凄凉身…… “回府!”欧阳景轩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抱着风玲珑轻倪了眼霂尘后又深深的看了眼离墨,随即抱着风玲珑上了因为打斗,车辇破裂后,挣脱了的马上,一甩缰绳,“豆子,带梅子和丫头回府,剩下的人一并!”着,不再停留的带着风玲珑策马而去…… 蝶夫人看着扬尘而去的人,眸底渐渐溢出一抹自嘲,而这样一抹神色落在了离墨的眼里,只是幻化出了一抹复杂的冷意。 王府剩余的侍卫已经不多,在豆子的使唤下将梅子和丫头抱上一辆完好的马车,随即走向蝶夫人道:“侧妃,只能委屈您和琴主子、冷主子一起同乘了。”如今完好的马车就仅仅剩下两座,方才欧阳景轩离开,都也只能骑马,虽然骑马速度要快一些。 原本方才剑拔弩张的郊外茶肆顷刻间变的安静,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尸体亦将秋色染得越发冷寒。 离墨负手而立,风将他的墨袍垂的簌簌作响。他看着远去的马车,幽幽开口:“风玲珑遇袭,你是如何知晓的?” 风扬起了霂尘头发的同时,发带迎风飞舞……俊逸的脸上有着不出来的自嘲和痛楚,亦或是深深的自责,“对她……我从来只是感觉!”轻飘飘的话落下,他翻身上了马,双腿猛力一夹马腹,一人一起扬起尘土血沫的同时,渐渐消失在了离墨的眼底。 苍轩王府,枫临轩。 梅子和丫头的房间不断的进进出出着侍婢,来来回回已经有四位大夫进了房中,血气将整个房间弥漫出了一股子让人想要作呕的气息。 风玲珑虚弱的躺在寝居的软榻上,面上已经开始恢复着血色……这里的沉寂和丫头梅子的房里行程了强烈的对比,虽然风玲珑并没有受伤,也无需大夫。 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风玲珑的手腕上,忽明忽暗的脉搏虚弱的让人几乎扑捉不住……欧阳景轩眸光深凝,无人的房间他无需伪装。 想起方才的一幕,就算到了此刻他的气息都仿佛因为愧疚和惊恐而窒息着……知晓茶中有异,余光也看到她轻抿了口,他却只想着她会武功,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 又是一阵狂狷的自责蔓延开来,欧阳景轩微微眯缝了凤眸,缓缓拿开手……眸光深深的凝视了一眼榻上的风玲珑,便走出了寝居,大步流星的走向外面…… 福东海正守候在寝居外的院落里,见欧阳景轩出来急忙上前,“爷儿,王妃可好?” “姑娘这几日可好?”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却是问出了这话。 福东海先是微微惊愣了下,随即点了头。 “凝香丸呢?”欧阳景轩转而开口。 福东海虽然不知道欧阳景轩何意,却还是将那瓷瓶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欧阳景轩接过,先是凝了下瓶子,随即身上淡然的道:“去查下霂尘和离墨的关系!” “爷儿?”福东海有些惊讶,但还是忍住没有发问,只是谨慎的浅声的问道,“您不先去看看姑娘吗?”微微一顿,“姑娘听您回来了,正等着呢!” 原本转身的欧阳景轩微微停滞了下脚步,沉吟了须臾后道:“本王晚上过去。” “是……”福东海应了声,低着头偷偷地抬眼瞧着欧阳景轩没入寝居的背影,不觉得心中一阵异样。 · 121、道是无情却有情 欧阳景轩墨发用一直羊脂白玉竹骨簪束起,白色的长袍与之在墨发间形成鲜明的对比,手中握着装了了凝香丸的瓷瓶,颀长的身子疾步进入风玲珑的卧房,却瞧见她依旧还在昏昏沉沉当中,三千发丝随意的压在身下,却也没有任何凌乱的感觉。手机看小说 她的脸色苍白,就连那已经恢复了水润的的红唇却也失去的往日的光泽,明显的血气不足。慢步走近,仿佛感觉她的唇微微翕动了下,但是却未发出任何的声音,不知道是否又做梦了。 之前她倒是也像这般做过梦,喃喃的听不清楚到底在什么。看着她的气血不足的脸色,自责便又席上心头,当时情况危机,本以为她身体好了,自然是能够抵挡住的,却原来虚弱如斯。 想到霂尘,欧阳景轩的眸子深沉了一些,走到床榻前微微扶起她,拿出一颗凝香丸,放在了她的唇间,可是她却咽不下去,心急之余抬手轻轻滑过她的穴位两下,就见她咽喉微动,药丸滑了下去……将她放平躺下,手不禁拂过她额前的头发,虚弱的脸蛋映入眸中。 欧阳景轩就这样凝着,思绪翻转之下不由得微微一叹,喃喃道:“本王一句不再相帮,你到也就在赌局时间里宁是一句请求都没有……风玲珑,你倔强如斯,就没有想过,万一你死了,本王的话会不做算?”他的声音里噙了几分气恼,“还是你就算准了本王既然应承你了,便不会反悔?”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了下,某种滑过自恼,却不知道是因为风玲珑在那样危机的情况下也未曾奢望他一分,还是因为那样的情况下,他置身她一人! 眸光微动,不经意的落在了风玲珑美人骨下方,方才将她放到榻上竟是微微扯落了她的衣衫,露出些许白润却印了血迹的香肩…… 突然,欧阳景轩眸光一滞,视线落在了那原本含苞待放的梅花胎记上……微微蹙眉,只见那含苞待放的梅花竟然微微盛开了些许。 “嗯……”轻轻的痛吟声夹杂着隐忍传来,打断了欧阳景轩疑惑的思绪。他抬眸落在风玲珑脸上,只见额头已经微微溢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拿过一旁之前豆子送来的药箱,取出止血散和爆炸用的绢布将那因为用了大力而撕扯开的结痂处又重新包扎了下,随即取出金针轻巧熟练的插入风玲珑的百会穴、天池穴等穴位,以便加快药效让她尽早醒来。 每一针下去,欧阳景轩似乎都能听到风玲珑的呼吸渐趋增强一分。看着时刻差不多,便将风玲珑身上的金针一根一根的拔出,等到所有的金针已放回药箱,便看到风玲珑的眼睫毛忽闪了几下,知道她这是要醒来了。 风玲珑有了意识,首先感受的便是全身的疼痛袭来,而且软弱无力,想要睁开眸子却是眼皮沉重到不行。 尤其是肩胛上的箭伤,好似结的疤又裂了一般的疼痛……紧紧皱了下眉头,最后在心心念着丫头和梅子的伤势中睁开了眼睛……朦胧还带着些许虚幻的视线却正好欧阳景轩那一双勾人心魄的深邃眸子…… 风玲珑轻轻扇动了下眼睫,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茶肆外,黑衣人一波一波的就好像怎么也杀不完一样,他护着蝶夫人一脸平静,折扇翻转间万夫莫敌……她从来不知道他还用软剑,那种兵器极难控制,他却挥舞自然,剑剑见血毙命…… 暗暗自嘲了下,眸光微转的垂了下眸收回心绪,淡淡开口:“王爷……”唇微微轻启,却发现嗓子干涩的不出话来,更是灼烧的涩疼。 干干轻咳了两声,她用依旧沙哑的嗓音问道:“丫头和梅子,她们两个如何了?”当时情况太过危险,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却不想让身边关心她的人都跟着遭殃。 她看到欧阳景轩的表情相当淡漠,仿佛自己对着话的不是他,又或者他只是对丫头和梅子二人没有感情罢了。 “死不了。”他淡然的道,仿若那一场生死之战根本不曾经历,单单是一场梦。 风玲珑对于他的态度暗暗又是自嘲一笑,微微垂眸掩去眸中闪烁着隐忍的失望……眉头忽然拧住,不知道是刚上了药的伤口让她疼,还是因为什么。 再次抬眸,风玲珑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们……” “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欧阳景轩忽然开口,仿佛已经料到她要问的问题。 风玲珑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回想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丫头推开她欸了一刀,梅子来不及阻挡以臂挡开…… 暗暗吞咽了下,隐去心里翻涌的悲伤,就欲起身……却被欧阳景轩轻轻摁住,随即沉冷的声音传来,“你要干什么?” 风玲珑抬眸,平静的道:“妾身去看看她们。” “不许去!”欧阳景轩立即否决,“她二人自有大夫疗伤,还有下人照看。”看着风玲珑硬是要起来,他眸光一眯,眸底顿显了怒意,“你自己的伤未好,伤口也才包扎,你是不要命了吗?” 风玲珑听他如此,顿时忍不住内心方才被压下的失落,只听她冷冷道:“妾身是她们的主子,来西苍也只有她们二人在身边。”她的声音平静中透着隐隐的怒气,接着道,“她们二人因为妾身受伤……难道妾身担心她们都不行吗?想要去看看她们安好也不行吗?”风玲珑的话落下的时候,看着欧阳景轩的星眸涌出一抹嘲讽的同时,嘴角有着一丝苦涩的笑意。虽然她与丫头和梅子是主仆,但是,一直以来的情意却更像是姐妹一般。 危机关头,只有她二人护在她左右……从来都是! “你在质疑本王?”风玲珑的话让欧阳景轩心猛然收紧,方才的自责更是犹如骇浪一般反恐着,只见他的眸子有着熊熊的火焰再烧,仿若与他平日风轻云淡的性子有点不符。 风玲珑清冷的看了欧阳景轩一眼,便想要漠视他直接下榻……刚刚起身,却将肩胛上刚刚被他包好的结疤处又撕裂了,“嘶……”的一声倒吸,她疼的咬紧朱唇,用手按上伤口,可是却依旧不能改变她要去看丫头和梅子的决心。 “活该。”欧阳景轩冷冷的嗤了声,推她几次都被她起来,负气的也不再理会,站直了身子看着疼的咬唇的风玲珑。 “如若此刻受伤的侧妃,而妾身依旧想要前去探望,王爷当如何判定?”风玲珑眸光轻动的垂着,她看着地面,不知道欧阳景轩此刻的脸色顿变,只是接着道,“妾身再句大不敬的话……若此刻躺在床上的是王爷,而豆子或者福总管受伤,危在旦夕……王爷能够安心躺在床榻,不闻不问吗?”风玲珑两个假设,将自己的此刻的心境表达无余。她落在地儿的视线透着浓浓的哀伤,可平静的脸上却只有嘲讽,“王爷,妾身不过是想去看看自己的丫鬟……”再次抬眸,视线落在欧阳景轩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伤心失落还是无奈,星眸中竟是显现了几许柔弱,星光闪闪的却强忍下,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你的命不仅仅是自己的,更是本王用鲛人泪压出来的……”欧阳景轩着,不管风玲珑的意愿的将她肩胛处的衣服扯开,重新上了药后包扎好。 风玲珑见他动作停止,便想要起身,却因为微动之下,顿时额头上唯一锥痛而沁出了些许的汗珠,可是,她却隐忍着……她的伤都是旧伤,只因打斗时耗力太多。可是,梅子和丫头她不放心……她没有办法在这里坐等着。 “风玲珑,你可以不爱惜你自己,”欧阳景轩眸光微凝的冷淡道,“如果你想要死,本王也不会拉着你!”他声音越发的冷,眸底噙着几分气恼,却不知道是在恼风玲珑还是他自己,“你若死了……本王对你的承诺只当也是不作数的!”完,他深深的倪了眼风玲珑后便负气地甩手离开了,留给风玲珑一个冷漠的背影。 面对欧阳景轩的决绝和冷漠,风玲珑暗暗自嘲,眼底泛滥着不自知的情绪狂狷而至。知道她不该奢望得不到的,可是心中某些地方就是起了那样的贪念,以至于现在只能伤己而已。 肩胛上的疼痛使她一下子又躺回了床榻上,回想当时九死一生的时刻,欧阳景轩死死地护住蝶夫人,就连冷姬和琴姬都被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而她们三人却差点全都性命不保。 她的心好像被虫子啃食,虽难受但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因为过去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原来他的不帮,是真的……哪怕她即将惨死在别人的刀下,他都不会舍弃他的责任而去帮助她。又忆起过去他帮过她那几次,也许正如他所讲,不过都是利益使然罢了……就像在御汤池,他之所以赶来救她,不过是因为她一死便会牵扯到他而已……风玲珑垂眸自嘲一笑,也许,真的只是如此而已。可是,她却想多了,也因此有了奢望! 欧阳景轩的人已不在此处,可他的人却犹如鬼魅般在她的眼前和心里晃荡,挥之不去却又抓不住。 有一种叫做酸涩的东西会在心痛的时候溢出,可是这样的情绪对于风玲珑来太过奢侈,太过让她变得贪心。 她独身来到西苍,所有人都被遣了回去,唯独丫头和梅子二人跟随,如若她二人有事,那她是不是真的只剩下一个人? 风玲珑的心中五味陈酿,混杂在一起,但是明显的酸味站了上风……她忍着痛楚艰难的起身,到铜镜前整理了穿戴,穿上比较厚实的浅绿色长裙,很好的掩饰着她苍白的脸色。 本想用一根细长的绸子将青丝随意的绑住,可肩胛处的痛楚却使她不得作为,便只能用没有受伤的手将本就柔顺的青丝整理了下,对着镜子练习了几次微笑与端庄的仪容……刚要走出门,灵宠‘哧溜’一下便传入了她的怀中。 风玲珑看着灵宠那闪烁着盈光的紫色眼睛,一个多月的相处,倒也让她看懂它些许的情绪,艰涩的勾唇一笑,只听她淡淡道:“是,我身边还有你!” 灵宠一听,兴奋的“吱吱”的叫了声,随即盘着身子窝在风玲珑的手里…… 风玲珑浅笑一下,顿觉心窝一暖,随即出了寝居……看到二等丫头冬雪正在门外候着,神色有些紧张慌乱,不由得暗暗颦了眉。 方才二人的声音较大,从她闪烁的眸中,风玲珑估计她必然是听到了些许……什么话也没有,风玲珑便往梅子和丫头住的房子走去,冬雪禁声的跟在了她的后头。 风玲珑每走一步,仿佛都能牵动肩胛上的伤口,她隐忍着身上的痛楚向前走着……在寒风凌冽的深秋,她穿着浅绿色的裙装的身子,倒显得萧条不少。 “本王妃的身边,从来不需要碎嘴的人……”风玲珑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能在本王妃房外做二等丫头,想来福总管也是精挑细选了的。”她的声音明明平静,落在冬雪的耳朵里,就好像冬雷敲在了心间一般。 “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冬雪急忙出声。 风玲珑停下莲步,回头看了一眼……冬雪虽然仅占的有些瑟缩,神情到底还是清平,也算是个机灵的丫头。她眸光微转,转身继续向着丫头的房间走去。 行走间,她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拂过灵宠毛茸茸的身子,心思不由得随着行走间一个一个的窜出……霂尘总是在她危机时刻出现,那夜在林中也是一样,不顾性命也要救她,而又在她脱险之后隐匿在茫茫的山色中,不让她看见他的情殇,也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的流言蜚语。 可越是这样,就让她更加伤神,明明已经过那么绝情的话,为何还要继续帮她。她宁愿她当时死在那些人的刀下,却也不想她如此相帮,这样的相帮救了她却毁了他! 风玲珑的心微微一颤,眸光滑过愧疚和无奈的痛楚,霂尘,你待我如此,我却没有办法偿还,虽然你不求我的回报,但是我依旧欠你深情…… 霂尘一袭黑色的袍子,一个翻身便从马上跃下,他诚如墨色的眸子让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思索着什么。 方才欧阳景轩比他快速的接住玲珑,而对他射出的一瞬间狠戾和寒光,他丝毫没有错过。如果不是关心,动作怎么可能如此的快,如果不是喜欢,他为何含着怒意看他……倘若没有情,玲珑又为何总对他动了心。 霂尘径自进入箫悦楼后直接上了二楼,只见离墨靠在软榻之上,慵懒而随意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绾不束的墨发和随着窗外吹进的风儿飘扬至身后,冷漠如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刚刚走近,一脸阴沉的霂尘,“怎么,救了王妃,也无大碍……却这副表情?”他故意加重了“王妃”二字。 霂尘在离墨一旁坐下,不欲话就已表露心声。 离墨眸光深处滑过一抹戾气,霂尘面对风玲珑的时候,从不掩饰的情意迟早会害死他。 霂尘见他样子,垂眸苦涩自嘲一笑,“师兄,你明知道,又何必问。” “原以为只有女人善妒,却原来……男人也是会的。”离墨完,修长的手指捏气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该你了。” 霂尘看着离墨淡漠的神情,不由得将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世间万物,到底有什么能引起你的兴趣。”然后便将一颗白子落与棋盘的一角。 离墨嘴角勾了抹若有似无的淡笑,淡漠的轻咦道:“你不也知道?” 霂尘手里捏着白子微微一顿,眸光看向离墨的时候带着几分探究,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在山上时,师父便对他过,能让师兄上了心的人必将有福。 明明师父有探知过去未来之能,却也没有办法完全看透师兄,仿佛这个人就是个迷……从来做事都凭了性子,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偶尔觉得他对蝶夫人是上心的,却又不然,仿佛对于她嫁了苍轩王为侧妃也并不是很生气,或者是藏的太深,你根本无法探知。 “这个世上……”霂尘的话出口的同时垂眸,将白子落下,“……恐怕没有人能够明白师兄。” 离墨听了,只是微不可见的轻挑了下鹰眸,随即落下一子,不再言语。 * 皇宫,凤鸾宫。 “皇上,高统领求见。”三德子俯身对着上座的欧阳枭云禀报。 “传……”欧阳枭云一抚袖,让下面跳舞的乐人都退了下去,然后扭头看向旁边若有所思的苏婉仪问道,“依皇后看,这又发生了何时?” “臣妾与皇上都是刚刚回宫不久……”苏婉仪淡淡一笑显得谦卑的很,避其锋芒,不让欧阳枭云忌惮她苏家如今才是上策,“臣妾平日身居宫中,自然不知,忘皇上海涵。”倘若她连皇帝还不知道的事情都能猜到,恐怕苏家之位是真的不长久了。 “高南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高南一进大堂便单膝跪地、手握腰间的配剑而跪拜。 “平身……”欧阳枭云低沉的嗓音传来,他用铁血手腕换得了西苍如今的江山,可是总有人要暗中破坏,他的心情哪里能好,“何事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 “回皇上,苍轩王与苍轩王妃等人在霞光郡西郊城外遭到伏击,伤亡惨重,苍轩王妃旧伤复发,身边的两个丫鬟为救王妃命悬一线。”高南将得到的消息据实报告给皇上。 欧阳枭云的身子忽然一沉,这些人还真是不杀掉风玲珑不罢休。一掌拍在桌上,整个人素寒的让人不寒而栗,“岂有此理!”他盛怒之下,声音也大了几分,“这在皇城附近竟然也敢行凶!”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苏婉仪赶紧将茶水奉给欧阳枭云,还站起身给他顺气,芊芊玉手带着金铂护甲,轻轻的略过欧阳枭云的胸前和背部。但是眸子里确实一闪而过的狠戾,没有了大部队的欧阳景轩,想必是寡不敌众,定然是要受重伤的。 欧阳枭云仿佛被皇后顺了气的沉声问道:“其他人可有受伤?”他心里情绪闪动,担忧欧阳景轩,却到底半点儿也不曾表露出来。 “回皇上,苍轩王随从豆子也有轻微的伤,不过不重。除了侍卫伤亡较大外,侧妃和两位姬妾倒也都安好。”高南低头回答。 欧阳枭云眸光暗沉,摆手示意苏婉仪无妨后,便见他轻倪了眼苏婉仪神色后,淡淡问道:“皇后觉的,这会是何人所为?”赌局眼看就要截止……偌大的云苍国,能人异士自然不少,可是如果每次都是绿林上的人要刺杀风玲珑,他们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亦或者,有人也想借着赌局之名行暗杀之实。 思忖间,欧阳枭云的眸光再次落在了苏婉仪的脸上。 “听之前是绿林的人,想必这次也是。”苏婉仪不卑不亢的道,脸上的神色并无异状。不管是谁,只要能将人杀掉,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惜还是被人给逃了,或许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死期还未到,但一定是时间的问题。 “高南……”欧阳枭云收回眸光看向跪在琉璃地板上的高南,“你亲自带人去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 “是!”高南应声,抱拳行礼后离开。 苏婉仪拿过一边茶盏递上,眸光轻落在欧阳枭云脸上,心下不由得暗暗思忖着他的心思。猎场上看,皇上对欧阳景轩是大为失望,可是……到底是曾经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心里还是噙着几分念想的。 * 风玲珑噙着对霂尘的愧疚和对欧阳景轩的失落走入丫头和梅子的住处,看着二人昏迷不醒的心隐隐作痛,这都是为了护着她才会如此的……眼底有着什么东西龟裂开来,拖着灵宠的手不由得的一紧。 灵宠仿佛感受到风玲珑的伤心,抬起头来看向她……然后又跐溜的在风玲珑身上转身,紫葡萄色的眼睛提溜的看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居然伸出嫩粉色的爪子轻轻拍打风玲珑的手,仿佛在安慰她一般。 “参加王妃……”众人看到风玲珑急忙行礼。 “都免了吧……”风玲珑上前,看着一旁的大夫问道,“大夫,她二人如何了?” “回王妃,这位姑娘体质稍微好一些,受的上也轻点,”大夫看了眼梅子后恭敬的回道,随即又看向丫头,“而这位姑娘就……”大夫不知该不该往下,神色有些为难。 “……”风玲珑冷着脸道,眸中带着冷寒的隐忍,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必须面对。 “这位姑娘胳膊上挨了一刀,腿上也有一刀,而且腿上那刀很深,伤到经脉,流血过多……现在陷入沉沉的昏迷,虽不会死,但是醒不醒得来另当别论。”大夫完,沉沉一叹,“就算醒来,姑娘因为伤及了经络,恐怕以后行动也是有些影响的。” 风玲珑顿时心里泛起一抹子痛楚,痛的她瞬间就紧皱了眉心……暗暗深呼吸了好几下方才隐忍中翻滚的痛楚和愧疚,她轻轻拂袖,示意众人都出去,踩着沉重的步子,到了床榻前。 站在丫头的面前,看着昏迷的人,风玲珑心里的疼痛再次翻涌了出来……如果不是丫头推开了她,恐怕现在不醒的人就是她了,“丫头,忍住,将来你还要回风部落骑马儿的。” “咳咳咳……” 风玲珑听到另外一边梅子的咳嗽声,急忙过去查看,就看梅子已经醒来。 “主子……”梅子着就要起身,但是被风玲珑按了回去。 “躺着就好……”风玲珑轻轻道,将软弱的思绪压在心底,给梅子一个坚强的笑容。 “主子,您身上的伤?”梅子弱弱问道,眼中全然是担忧。 “无碍,”风玲珑轻轻道,由于方才按了一下梅子,肩胛处的疼痛再次传来,但脸上却是分毫没有表现出来,“倒是你,要好好的……没有了你们,我会不习惯。” 梅子轻轻抿了下唇,感受到风玲珑身上弥漫出来的悲伤,不由得心下一紧,轻轻点了下头后……倒地挨不过身上伤口处袭来的痛楚,强撑的了句“主子,奴婢不会离开你的……”后,再次陷入了昏迷。 风玲珑紧紧的咬着牙看着,梅子最后坚定的眸光落在心上,袭来的不仅仅是痛楚,还是那孤独的酸涩。 * 翠竹轩内笛声悠扬婉转,只见竹林深处有一白色身影举笛而立,一阵风吹过,传来竹叶儿“沙沙”的声响的同时,扬起了墨发和白色的衣袂。 欧阳景轩从枫林轩处出来,一直呆在翠竹轩的竹林……思绪里总是挥之不开的风玲珑的影响。 回想方才风玲珑要去看丫头和梅子的坚决,在他反对时,她一闪而过的厌恶与嫌弃,心中就更加的晦暗阴沉,吹出的笛音含了丝丝的愤怒与暗沉。 豆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在竹林外看着欧阳景轩,听着这时而婉转,抑扬顿挫的笛音,知道爷儿的心情不好,不由得微微一叹走了上前恭敬的道:“爷儿,王妃没有休息。去照看丫头和梅子了,现在也一直守候在侧呢。” 欧阳景轩的笛音戛然而止,但是,也只是微微停顿了下,便又继续吹奏了起来…… 豆子没有再话,只是静静的侍立在一侧,时不时的偷偷倪一眼欧阳景轩,不由得暗暗咧嘴,不知道方才爷儿从王妃处的时候和王妃又置了什么气儿,心里不由得嘀咕了声:爷儿平日里也不见如此“多愁善感”,这今日到玩起深沉了。 思忖间,眸光不经意的落在了一角的暗房,只见门打开,福东海走了出来…… 福东海立在那里,眸光系那是看了眼豆子,随即落在欧阳景轩身上,声音并不大的笛声透着几缕压抑的情绪……他微微蹙眉侧脸回看了屋一眼,到底没有上前告知欧阳景轩,里面的人想要见他! 苍轩王府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复杂情绪,皇宫内却也仿佛处处透着玄机。 “主子,王爷和王妃都已平安抵达苍轩王府。”来人朝着前面背负着手背对着他而立,穿着绛紫色绣了金丝腾云纹路的男子恭敬的道。 背立的男子没有话,只是深深弥漫出一股子淡淡的戾气。 “哼,他们还真是好运,几次三番都让他们给逃脱了……”来人有些气恼的道,“最可恨的便是离墨和霂尘世子突然赶到,居然坏好了事。” “离墨……”背立的男子轻咦一声,“霂尘世子?” “是!”来人应了声,将当时情况大致了一遍后道,“奴才在不远处的山坳里观战,再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必亡!却在此时霂尘世子和离墨突然赶到,情况一下子扭转了……”想到当时的惨状,来人微微哆嗦了下,“离墨的天外魔音果然名不虚传!”简直是杀人于无形之中,只是,离墨向来不擦手这些事情,为何会跟霂尘世子一起前去营救,当中定有乾坤。 “错过这次机会……”背立之人声音暗沉的缓缓道,“看来,想要找机会恐怕就不容易了。” ` 122、心情,只因自责和漠视 皇宫,凤鸾宫。% “母后,我一定要出去……”欧阳若琪怒视着苏婉仪,她的胸膛因为生气一起一伏,在地上来回走动,使得头上的朱钗都有点乱了,只见她一跺脚,“就算是您可以将我禁足一时,也不可能关我一世。” “放肆,居然用此种口吻与本宫讲话,这是要反了么?”苏婉仪一声斥责,将手中的茶杯丢在案几上,顿时杯子没有落稳,茶水撒在了桌上,顺着边缘就流了下来,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后纷纷垂目。 “母后……”欧阳若琪知道不能硬来,只能改做撒娇,“霂尘哪里不好了,他难道不比长姐夫要强吗?” 苏婉仪抬手就想要打在欧阳若琪的脸上,却是生生的将手停留在空中,看着欧阳若琪倔强的脸暗暗咬牙甩回了手侧身,冷冷道:“回你的寝宫,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你踏出宫门半步。” 欧阳若琪还想要反驳,却见欧阳晨枫进来,嘟了嘴上前撒娇道:“二哥,母后不让我出去……” “出去?你是要去看王妃?”欧阳晨枫轻咦。 欧阳若琪顿时瞪大了眼睛,“三……”她侧眸看了眼苏婉仪,到嘴的话也吞咽了下去,心思一转,见欧阳晨枫示意,随即改口道,“嗯,三嫂回来,我想出宫看看三嫂的伤好了没有。” 苏婉仪刚刚想要开口反驳,炔烃欧阳晨枫道:“今儿个天色也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家总是不便的……明日我要去王府,你就和我一起好了。” “真的?!”欧阳若琪眼睛一亮,“嗯,好!”随即也不等苏婉仪反对,朝着她一福身,“若琪回寝宫了。”着,就像是只兔子一样,蹦跳的出了凤鸾宫…… 身后不由得传来苏婉仪一声轻叹,“你明知道那丫头不是为了苍轩王妃,她根本还不知晓苍轩王妃已经回帝都。” “母后,若琪和霂尘世子,在儿臣看来却也并非不可,”欧阳晨枫不解,“母后为何如此反对?” 为何反对苏婉仪没有,只是岔开了话题……而那话题,无非多是关于夺嫡! * 风玲珑一直陪伴在丫头和梅子的身侧,不时的观察二人的状况……熬过了白天,丫头依然没有想来的迹象。 入夜之后,月明星稀,哪怕是高壮的树干也挡不住月亮的影子。秋风凌冽的四处乱吹,仿佛没有一个方向,只是随意的飘荡。 窗子被吹的呼呼作响,犹如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人咋寒。门窗紧闭,可是青色琉璃台上的烛火却摇曳着,让人有一丝的凄凉落寞滑过…… 风玲珑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丫头,心中的焦急表露在脸上。她见丫头脸色有异,用手一探,额头的温度异常的滚烫,才知道已经发了热。 风玲珑让冬雪拿了桌上大夫临行前留下止热药物,喂了丫头一粒后方才开口道:“冬雪,去打点水来,要不温不烫的。” “是,王妃。”冬雪转身出去打水。 “丫头,丫头……”风玲珑在丫头的耳边低喊,可不但没有将人喊醒,她本就因为伤后未愈加之又在这里照看了二人一下午,当下便觉得头目晕眩的几乎就要倒下。 手撑着床榻,风玲珑闭上眼睛暗暗深呼吸了几下后,那眩晕的感觉方才慢慢散去……再次睁开眼睛,看着丫头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心下一阵悲伤和愧疚,强自打了精神。 “王妃,水来了。”冬雪搬了凳子,将盛了水的铜盆放在凳子上。 风玲珑也不假人手,亲自用帕子沾湿了水,给丫头擦拭额头,希望可以用此降温。 冬雪愣愣的侯在一边,视线随着风玲珑手上的动作移动着……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主子给下人做这种活儿的,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吓的跪倒在地:“王妃,这种事情奴婢来做就好,您是金枝贵体,哪能污了您的手。” 冬雪跪着上前,想要接过风玲珑手里的帕子,其他两个侍候的丫鬟也急忙跪下,眸中尽显讶异。 “本王妃自己来就好了,你们都起身吧,别跪着了……”风玲珑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只是神情淡淡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地上凉,别一会儿没有把本王妃的人给医好,到时自个儿一个个的倒下了。”不经意的话语,让两个丫鬟和冬雪的身子都是一怔,王妃的话语间不仅完全没有责怪,而且还透露着关心,“你们都在外面候着,这里本王妃一个人就好。” “王妃……”冬雪眸光闪烁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角,“下去吧……”随即看向她,“我给丫头拭下身子,你们在门口别让人冒冒失失的进来就好。” 冬雪轻咬了下唇,眸光落在风玲珑手里的棉绢上,唇翕动了下却什么也没有,最后起身和一旁的两个丫鬟一同退了出去。 风玲珑还将丫头的衣服解开,身上也擦拭了一遍又一遍,还不停的跟她这话……大夫之前有交代冬雪,虽然她心思不在却也听的真切,不能让丫头陷入意识昏迷,否则,情况那就真的是堪忧了。她必须要让丫头明白,她不能少了她,而她也不可以离开她! 风玲珑一遍一遍的着尧乎尔那些无关重要的事情,希冀着丫头因为念想能听进去几分。但是,丫头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到是将一边的梅子给‘吵’醒了。 由于刚睁开眼,梅子还不能确定眼前见到的是不是真的,轻唤了一声:“翁主……”此刻她仿佛已经忘记这是西苍国的苍轩王府,而是在尧乎尔的风部落。 “梅子,你醒了……”风玲珑有点激动,看她的神情仿佛比白天醒来时要好很多。 “是,可奴婢的身子好像还是不能动。”梅子懊恼,她浑身疼痛软弱到没有一丝的力气都没有。 风玲珑停下手里的活儿,将丫头的衣服穿戴好,走到了梅子的床前,安慰道:“这些都是暂时的,好好养着便好了。” 梅子心里趟过一抹暖暖的热流,轻轻点点头,“奴婢和丫头让主子操心了……” 风玲珑浅浅一笑,“那就一定不要再让自己有事了。” 梅子没有话,心里却暗暗的道:只要主子没事,奴婢就算是死又如何?! * 翠竹轩。 欧阳景轩看着端上来的晚膳,竟是一点儿要动的心思都没有……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豆子心急火燎的跑进来。 微微蹙眉,还不曾话,就听福东海凝声道:“豆子,爷儿面前慌慌张张干什么?” 豆子朝着福东海先是撇了下嘴,随即走到欧阳景轩跟前儿微微躬身道:“爷儿,王妃一整天都在照顾丫头和梅子,连口水都没顾上喝,这膳食就更加未用了。您看……”豆子眼睛一转,偷偷睨着欧阳景轩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要将王妃请来一同用膳?” 欧阳景轩从不离身的折扇一下子便敲打在了豆子的头上,“多事。”他对于她的行为气恼万分,竟然这般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他在乎了作甚? 欧阳景轩面上依旧冷淡如常,不理会豆子呲牙咧嘴的样子,只是径自拿起筷箸准备用膳…… 豆子摸着自己的头,揉了几下,不理会福东海递过来的眼神,继续不怕死的试探的道:“要不然……爷儿过去枫临轩,这样王妃也是必须要陪您用膳的。” 欧阳景轩一把将筷箸按在了桌上,用膳的心情在豆子的几句话下荡然无存,又或者他根本就没心思。 不过是因为她救过海宇,所以存了一份感激,几次救她,想到她不识好歹的不肯听话,偏要下榻去照顾两个下人……怎么,他偌大的苍轩王府就连照顾两个下人的人都没有了吗?非要她一个王妃照顾? 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欧阳景轩心里有着郁气无法纾解……她这是干什么,做脸子给他看吗?怨怪他当时没有顾上她吗?既然怨闹,那便出来。不……又在这里做这些就是给他看吗? 豆子看着自家主子的各种表情,暗暗咧了下嘴,随即陪了笑脸继续不怕死的道:“爷儿,想去就去吧,王妃定然会感激您去陪她用膳的……”他隐约感觉爷儿对王妃起了心思,所以在推波助澜,希望助爷一臂之力,可是,这一臂之力却被他先落到了,只听“砰”的一声,不意外的又吃了欧阳景轩一记扇子。 福东海看着桌前欧阳景轩和喋喋不休的豆子,几欲上前想要询问爷到底何时去看姑娘,但是欧阳景轩浑身弥漫的冷冽和烦闷的气息,自然是不适合去见已经异常敏感的姑娘的……心下微微一叹,就连豆子都看出爷儿对王妃动了心思,这样的王爷去姑娘哪儿,恐怕姑娘才稍稍平静的心又要因为见到爷儿儿絮乱了。 * 琴姬站在尘月阁院中,抬头仰望星空,浩瀚的墨空中有着点点繁星。她眸光滑过繁星后落在空中的明月上,人一旦贪心起来,就会不折手段也想要达到目的。 忆想今日上午在茶肆外,王爷护着她们三人的清醒,琴姬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到底王爷心里还是有着她的,就算风玲珑也是不及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的。否则,王爷怎会不去管她…… “琴姬待在此处,面露流光,莫不是思春了。”媚姬缓缓从房间走出,到了树下,坐在石凳之上,旁边是冷姬和兰姬二人。 “在着王府里,难道媚姬不思?”琴姬收回眸光冷嗤一声,“如果媚姬不思,还不如回你那青楼,到落得轻松自在。”言语间有着冷冷不屑。 兰姬看着这王府清静了一段时间,因着狩猎的人回来,又上演的针锋相对的戏码自是没了兴趣,站起身道:“各位,我有些乏了,你们慢聊……”话落,便转身离开了,只是,在转身的那刻,视线不经意的轻倪了眼琴姬。 兰姬踏着平淡的步子听着身后亭子里一直传来的媚姬和琴姬的吵闹离开,人影刚刚落入树荫下,就见佩如走到冷姬面前,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后,冷姬什么都没有的带着佩如离开了。 “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媚姬看着离去的冷姬,昂头道。 “庶女怎么了,总比你青楼出来的好。”琴姬也是庶女,自然是听不得这样的话的。 看着其他两人已将离开,琴姬和媚姬都遣退了身边的婢女,只听琴姬道:“就算是做样子,你也休要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话,我的身份自然是比你要高些。” “呦,我怎么没有瞧出来。”媚姬扭着她的细柳腰,来到琴姬的身边,“我可不是做样子的,的都是真心话。” 琴姬立刻想要破口大骂,媚姬却突然道:“没想到她命那么大,那么多人都不能要了她的命。现在她已回府,我们自然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想到茶肆外,风玲珑被那么多人包围着都要不了她的命,琴姬心里顿时腾起郁结,“如果不是那个丫头,她也便……”琴姬猛然住口,只是冷冷一哼。少了风玲珑这个元妃在前面,那个蝶夫人更要好对付,只要没有了两个王妃,凭着王爷对她的喜爱,早晚有一天她便能扶正,摆脱庶女的阴影! 媚姬缓缓偏头,看着琴姬满脸戾气的样子,不由得暗暗一笑,随即道:“王妃孤援无助,如今等着她死的人可不少……”她的话声幽幽,在墨夜下变的阴测测的。 琴姬看向媚姬,心里自是认同媚姬的话,可是,却开口道:“难道……媚姬也是其中一个?” “你难道不是?”媚姬反问,随即嗤冷妩媚一笑,轻抚了下鬓间的发丝转身,“很晚了,我先回房了……这个时辰恐怕王爷也不会来尘月阁了。”着,她摆着细柳腰莲步挪动的离开……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只要动了心思,那个心思便会和野草一样,想要生长的势头是怎么都收不住! 月影西斜,透过萧瑟的枝丫在地上映照出斑驳的暗影。 蝶夫人站在兰泽园中心的湖上的曲桥上,眸光淡淡的落在湖中已经渐渐枯萎的荷叶上,绝美的容颜上有着让人看不透的心思。 素娥拿了披风上前,“主子,夜凉风大,您还是进屋吧。” 蝶夫人听着,眸光不经意的看向东方,明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却也还是看了……正妃的地位不仅仅是王爷元妃,也只有元妃的院落和王爷的院子紧邻,这样的殊荣,除了元妃谁也没有。 茶肆外,虽然景轩一直护着她和冷姬媚姬,但是,那担忧的眸光时不时的飘向风玲珑处却是做不得假,人只有在危急的时候,才会忘记掩饰,他……便是如此! 就在那刀劈向风玲珑的时候,她明显的看到了他眼底复杂的神情,那样的神情夹杂了太多,多到她来不及分析,就只是看到了愧疚和担忧…… 到底一场赌局……让原本平静的表面不管从什么方面都变得暗潮汹涌了……蝶夫人轻轻眯缝了下视线,心里暗暗一笑后转身,往寝居走去。 她现在扮演的角色不过就是妹妹的替身,她也只会去做替身应该做的事情……只是……蝶夫人美眸微闪,嘴角勾了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 用完膳食的欧阳景轩,在烛灯下翻看典籍,却是久久都停留下同一页……他眸光落在有些泛黄的书页上,竟是渐渐的倒映出风玲珑那鄙夷失望的眸光…… 微微蹙眉,恭敬的声音打断了欧阳景轩的思绪。 “爷儿,”福东海轻声道,“姑娘问爷儿什么时间过去……” 话还没有完,就见急促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福东海微微蹙眉看去,果见是豆子。 “爷儿,不好了。”豆子从外面跑进来,对着翻看书本的欧阳景轩道。 “本王好的很,”欧阳景轩眸光抬起,落在豆子眸光闪动的脸上问道,“何事慌张?” “爷儿,枫林轩那边儿出事儿了。”豆子缓了一口气,“退下去的大夫又被叫回去了,您看?” “哦?”欧阳景轩淡淡的轻咦了句,随即眸光落在了书卷上……只是,书依旧是那一页。 “爷儿……”豆子抬眼,试探性的看了眼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假装翻页,淡漠的道:“大夫去了就好,不够就让人去将城里的大夫都给爷儿叫来送到枫临轩去……”着话,心里到底却是担忧的紧。但是,心思刚动,落在眼前的便是风玲珑那冷嘲热讽的样子,心下一阵烦躁的将书合起扔到一旁,起身道,“本王去看看姑娘。” 豆子微微张了嘴,轻轻扇动了下眼睛,一脸的想不通……他这了半天不是王爷应该起身:嗯,本王去枫临轩看看吗?怎么成了去看看姑娘了?难道……是他没有理解透王爷其实是想要去枫临轩,却找不到台阶下的心思?不对啊……他别的不敢,可是,王爷明明心里想要去看王妃的,那就连姑娘都没有办法让王爷抱着书一个时辰不动的本事,王妃可是做到了。 思忖着,他看向放在一旁的书卷,撇了下嘴,嘟囔的喃喃道:“刚刚便看到十面埋伏,这会儿还在那里……” “嘀咕什么呢?”福东海看着豆子,清冷的道,“爷儿的事情做到本份就好……爷儿要做什么,自是自己拿捏了分寸的。” 豆子撇了嘴角,不置可否。 欧阳景轩径自出了寝居后就一路去了翠竹轩角落的暗房,径自推门进去,旋身进了暗道后不一会儿,便到了别有洞天的院落。 蓝梦蝶正在茅屋前站立的看着已经落了满地的枫叶,听闻脚步声传来,缓缓转身……就见欧阳景轩脚步在前方听了下来……半月不见,他依旧是他,一身白衣站在那里,犹如谪仙一般。俊逸的脸上总是淡淡的让人看不懂他真正的情绪,一双狭长的凤眸深邃如海,菲薄的唇角没有往日那邪魅不羁的淡笑,倒是落了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思绪。 “景轩……”难得精神又清醒过来,蓝梦蝶憔悴的脸上明显的有着几分柔和之意。听福东海了很多祭祖和在狩猎场发生的事情,她的心跟着纠结,但是隐隐感觉有些东西就要离她而去了。 对于盛传的风玲珑,她仿佛有了妒意……这,是不应该的!那人是他的妃,她便应该祝福……何况,她如今还有什么资格生妒? 欧阳景轩上前,自然的牵过蓝梦蝶的手便进了茅屋,“外面天寒,你身子本就不好……”着,他将她安置在软榻上,顺手捞过一旁温着的茶倒了一杯递给蓝梦蝶,知晓她等他许久,不等她开口便道,“近日频遭恶人围追,所以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到让你久等了。” 蓝梦蝶结果茶盏,含笑的摇摇头道:“知晓你事情多……我只是担忧你,别无其他。”微微抿了口茶,“见你安好,便也好了!” 欧阳景轩在一旁坐下,眸光落在蓝梦蝶脸上轻问道:“可有好些?” 蓝梦蝶苦涩一笑的垂眸,淡淡道:“一切安好……”微微一顿,她抬眸看向欧阳景轩,忍了忍,到底问道,“姐姐好吗?” 欧阳景轩轻点了头,“如今不便,你和她也不好相见。” “我明白……”蓝梦蝶眸中闪过愧疚,“到底还是让你和姐姐作难了。”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捞过水壶沏茶,“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微微一顿,“就算没有你的事情,早晚这夺嫡之战也是要拉开的。”他微微一叹的起身,负手走到窗前,缓缓推开窗,外面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他的俊颜上,打出些许的光滑,“就算是两年前,那人也从未想过直接立谁为太子。那个位置在西苍……从来没有理所当然,只有强者为王……”只是,别个皇子始终没有看透那人的心思而已。 提及欧阳枭云,蓝梦蝶手不由自主的一攥,紧紧的咬着牙根隐忍着。 欧阳景轩侧脸看向她,微微一叹道:“到底是我心急了……” “我,我没事……”蓝梦蝶垂眸,“你也是想让我面对!如果清醒的时候都无法面对,又怎么能走出我心里的魔魇?!” “你明白就好。”欧阳景轩轻叹一声,眸光再次落在墨空之上。 广阔无垠的天空,星星再多……皎月也只有一轮!便和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一样,饶是多少人手腕,最终能号令天下的,便只有黄袍加身的一人。 欧阳景轩从暗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来戌时。他站在竹林一侧,地上还插着下午之时他吹的那支竹笛。 夜深人静,风吹竹叶发出的声响就像羽毛一般挠着欧阳景轩的心。菲薄的唇轻抿了下,淡淡的声音便溢出了薄唇:“让他们都下去吧。” “是,爷儿。”福东海看着欧阳景轩心神不宁的样子,暗暗一叹,转身吩咐了人都退了下去。 少了侍候的人,竹林越发的空寂起来。 远处,福东海和豆子双双侍候在旁,别人都退下了,可是欧阳景轩身边总是要个侍候的人,自然……他们不能离开。 福东海看看离欧阳景轩不远处的暗房,在看看那翠竹轩和枫临轩一墙之隔的高墙……最后眸光落在了欧阳景轩身上,心里有些凝重。 “福总管,”豆子问道,“您……爷儿这是在想着王妃的事情还是姑娘的?” 福东海轻倪了眼豆子,不满的道:“当然是姑娘!”他的肯定,“你见过谁让爷儿这样操心了?” “是吗?”豆子轻咦,显然不认同。这次狩猎福总管又没有去,当然不明白爷儿和王妃之间的那三两事儿了。他大就跟了爷儿,虽然不能确定,可到底还是觉得自己不会看错的……爷儿肯定这会儿是在想王妃的事儿。 正想着,就见白影翻飞,原本站在竹林边儿的欧阳景轩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吧,”豆子有些得意,“爷儿想的是王妃的事儿。” 福东海微微蹙眉,随即道:“咱这墙是要修的多高,爷儿就翻不过去了?”他像是在问豆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自从王妃进府,这爷儿翻墙头的本事可真是见长,而且随心所欲。 豆子回看了他一眼,撇嘴的同时暗暗思忖:拆了最好,这样他也可以常常过去给爷儿探探那边什么情况,省的绕远路…… 这边的两人心思各异,欧阳景轩却已经身影浮动的落在了一等丫头的门外……只见外间并无人,只有灵宠窝在丫头和梅子的房门口,见到他来,先是惊叫一声,随即跐溜的不见了踪影,却已然窜到了风玲珑的脚下。 风玲珑的耳力本就好,而欧阳景轩也没有故意掩藏存在,当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便就已听到。见灵宠快速的窜过来到了她脚下,便回头轻倪了一眼欧阳景轩。然后什么也没有的回眸继续给丫头换着帕子,高烧持续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退下去的迹象,她此刻心急如焚……如若大夫所讲,丫头这样下去心扉自会损落,就算是医治好了,恐怕也成了痴傻之人。 众人见到欧阳景轩,立即行礼,他越过众人,走到床榻边上,丫头的脸上很红,估计是发热给烧红了……而风玲珑的脸色苍白,在蜡烛‘突突突’的跳动下,更显凄凉了。 秋风时节,很多人都会选择深色的衣服,可她偏偏如他一般喜欢浅色的衣服。看着她虚弱却又强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主子没个主子的样,下人没有下人的样……” 刚刚行礼的众人被吓的跪在了地上,“王爷饶命……”几人跪在地上磕头,声音瑟缩。 风玲珑微微颦了下眉,手底下的动作未停的缓缓道:“王爷又何必动怒,”心扉处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扎一样,随着话,就好像牵动着扎一下,“妾身只不过不放心,便自己动了手。”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极力忍,却始终没有忍下的悲伤,心中一动,到底还是不忍在什么,只是看也不看跪着的人道:“都退下去吧。” 众人一听,纷纷谢恩的退了出去。临了,冬雪轻倪了眼欧阳景轩后眸光落在风玲珑身上,随即关上了门。 屏退了众人后,看着梅子依旧熟睡,欧阳景轩看着丫头那灼红的脸,到底开口道:“本王看看吧。” “主仆有别,”风玲珑的心里气不过他方才的冷嘲热讽,“王爷思量清楚了吗?别降低了您的身份。” 欧阳景轩气急,“得寸进尺。”话音方落,却见风玲珑也抿了唇,不由得暗暗一叹,上前在一旁坐下,从袖兜里取了随身带着的金针。 风玲珑想着他的医术确实高深,在看他俊颜平静而认真,便也让开了……适时,微微福身,垂眸轻轻道:“有劳王爷了,妾身在此替丫头谢过王爷恩典。” “王妃到是转变的快……”欧阳景轩凝了风玲珑一眼,见她又抿了唇,不由得菲薄的唇角勾了抹微不可见的淡笑后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擒着金针,眸光微聚,手法快速而娴熟的将金针扎入丫头的几个穴位。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动作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暗暗自嘲……她凭什么和欧阳景轩置气儿?她一个想要依附他,奢求他来保族人周全的人,又有声理由和他置气? 关心的多了,她便当成了理所当然,是应该了吗? 轻轻抿唇,置于云袖中的手紧握了下,风玲珑暗暗吸了口气,眸光落在了欧阳景轩施针的手上……堂堂一名王爷给一个下人施针,到底……她应该心存感激的。 * 箫悦楼。 离墨一袭墨袍,未曾束起的发丝随风轻飘……他手持墨玉箫轻轻合着霂尘的琴声,低沉哀婉的乐声在箫悦楼后院飘荡着,震落了满树的木棉花。 “明日我将会和西苍帝辞行……”霂尘的声音随着琴声悠悠而出,“即使我住在箫悦楼,是你的客人……但是,今日一同出现在霞光郡总是不妥。”眸光微转之际,箫声戛然而止,他便也收了琴音。 过了今晚,赌约就会失效……他仿佛也没有真正的理由留在此地。 离墨鹰眸轻落在霂尘身上,正好倪见他俊雅的容颜上有着一丝无奈和暗暗的忧伤趟过,不由得轻轻一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抬手,置墨玉箫在唇边,缓缓的乐曲在月下响起,透着几分让人猜不透的思绪…… · 123、暗香浮动,局势紧 夜色拂动,烛火摇曳……不甚明亮的光亮时不时的传来爆裂的声音,惊了本就气氛有些凝结的屋子。() 欧阳景轩收起最后一根金针,眸光淡淡一抬,轻落在丫头的脸上……随即修长的手指搭在丫头手腕上片刻,见其脉象已经稳定不少方才看向风玲珑,他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深意,薄唇一侧更是轻挑了个邪魅的弧度。 风玲珑见他样子,到底还是心存了感激的询问道:“王爷,丫头情况如何了?” 欧阳景轩其实,身体慢慢的靠近风玲珑,她身上的沙枣花的气息不经意的闯入鼻间,心里莫名的一动……一趟狩猎,他倒是闻惯了这个只有她身上才有的味道。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就见风玲珑抿唇,星眸深处有着不安,他收敛的心神恍惚道:“王妃不是曾经过,本王这医术堪称国手吗?”言语间,自信淡淡流出,“倒是也如王妃所言,本王这手……“ 欧阳景轩微微一顿,瞳仁中倒映出风玲珑想要开声却又隐忍的样子,不由得噙了一抹戏谑……他抬起修长的食指轻佻风玲珑的下巴,她白皙的皮肤因为生病的关系更加的白嫩,眼睛没有了往日的清澈,带着些许的涣散,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劳累过度,“给丫头施针,倒也却是降低了本王的身份……”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好似不注意听就会消失在空气里。可是,却又太过低沉,落在风玲珑的心里,就像手指撩拨了琴弦,铮铮的音符让她的心思杂乱无章。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已经近在咫尺的脸庞,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扑鼻而来,心跳不由的加速……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的不受欧阳景轩的蛊惑,可是,他看着她的视线就好像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在蜡烛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风玲珑到底心跳漏了一拍的向后退开一步,这般的接近让她难以呼吸,咬牙道:“妾身多谢王爷纡尊降贵的为丫头诊治……王爷的大恩妾身在此替丫头谢过。”着,她便盈盈一福,随即起身时抬眸,正好看到欧阳景轩眸中那一点儿戏谑,不由得心里一滞,一抹恼意席上了杏眸,不自觉的微微咬了唇隐忍着。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的样子,她咬唇的时候恰恰给失去血色的唇涂上了一层犹如胭脂一般的红润,而她微恼的样子,眼睛里没有了疏离,反而是呈现了一丝女孩子家的娇气,“玲珑,”他轻轻开口,适时上前,再次和风玲珑近在咫尺,“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因为欧阳景轩的再次靠近,风玲珑顿觉全身都被笼罩了迫力,让她的思维完全的无法运转,只有那鼻息落入的龙涎香的气息和欧阳景轩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妾,妾身不知道……“ 欧阳景轩眸光变得深邃起来,看着风玲珑窘迫硬撑的样子,眸光里闪过一抹心疼……同时,人也倾身上前,缓缓道:“不知道便罢……“他眸光越发的深,就在风玲珑因为躲避他而腰间用不上力的向后倒去的时候,他探手一把将她拦腰将她拖住。 二人的姿势及其暧昧,风玲珑本一天情绪紧张,加之之前欧阳景轩冷漠的样子,心扉堆了郁结。此刻二人情况不清不楚,又迷迷蒙蒙的,顿时让她挣脱也不是,就这样也不是,只能垂眸微微侧了脸轻声开口:“王爷,夜已经深了……”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是不是避开了耳目,可是,到底冬雪他们是看到的。 看风玲珑的样子,欧阳景轩暗暗一叹,随即道:“丫头我也给你救治了,早些回去安寝吧。”话落,他一把托起了风玲珑的身子,随即未曾再言语,便离开了。 风玲珑轻轻抿唇站在原地,烛光摇曳倒映着她纤瘦的身体,嫩绿色的纱衣上隐隐可见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在烛光下变的萧索落寞……而从头至尾,她都未曾发现,欧阳景轩临走前的话……他未曾自称“本王”!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外面候着的人,径自往紧邻翠竹轩的高墙而去……一个翻身回到翠竹轩,见福东海和豆子依旧在竹林外候着,俊颜面色不改的走了上前。 福东海和豆子见他回来也没有任何的意外,双双先是对视了眼,随即豆子上前恭敬的道:“爷儿,今晚儿您是在这安寝还是……”着,他轻轻抬眼,看着欧阳景轩眉宇间也不知道是开心还不开心的神色不由得暗暗思忖着,这爷儿去了趟王妃哪儿,怎么越发让人看不透他心里想什么了? “去趟兰泽园吧。”欧阳景轩淡然开口,随即看向福东海,“布置下,我不希望今天府里出事……”话落,他收回眸光越过豆子就出了翠竹轩。 豆子急忙跟了上前,留下福东海有着岁月痕迹的脸上噙了些许疑惑……这爷儿和王妃之间,倒是一个狩猎让他摸不清头绪了……他思忖间不由得眸光看向暗房处,最后只落下一声轻叹。 欧阳景轩带着豆子径自去了兰泽园,一路也没有让人通报,只到了寝居外,蝶夫人方才听到外间行礼的声音,便在素娥的搀扶下,下了榻恭迎,不过被欧阳景轩疾步过去制止了她的动作。 欧阳景轩托着蝶夫人,淡淡的声音透着邪魅:“也不甚舒适,行礼就免了。” “是……”蝶夫人眼神娇媚,青丝已经垂下,因为要就寝,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里裤,外面罩了条织锦蓝缎的披风。 她在欧阳景轩的动作下顺势起身,随即与他一同在榻上坐下……不经意间,她神色滑过一抹痛楚,脚踝微动了下,但是动作又显得那么的不经意,好像不想被发现一般。 “是不是脚踝又痛了?”欧阳景轩担心的问道。 “无妨,并无大碍。”蝶夫人看着欧阳景轩,浅笑之际娇媚姿态自然流露,“倒是王爷,”她美眸流转的轻轻道,“看上去好似心事重重!” 他只不过进来片刻,薄唇便抿了三次,而且眉心一直都没有放松……他在她面前,多数时候懒得遮掩什么情绪,不是他多么信任她,而是懒的去掩饰! 欧阳景轩接过素娥递过来的茶浅啜了口,菲薄的唇角勾了抹淡淡的笑意,眉眼轻挑之际落在蝶夫人脸上,漫不经心的缓缓道:“本王能有和烦心?”轻咦声落下的同时他放下杯盏。 “赌约眼看就要过去,”蝶夫人声音平静,眉眼在烛火的映照下变的几分迷离,“只要挨过今晚,姐姐便也会无事……” 欧阳景轩眸光微垂的轻落在蝶夫人的脚踝处,白嫩的脚踝有些红肿。他也不避讳素娥,径自执起她的脚置于膝上,轻轻的揉捏了起来,神情专注,不含任何的杂质,“她不过是和亲而来,挂着本王的元妃而已,自是不会太挂心。”着,他抬眸看向蝶夫人,眸光深邃,“倒是你,身子不好,不早些安歇却在这里等甚?” 蝶夫人浅浅含笑,微动间,不曾绾起的青丝从肩胛滑落,更添了她几分娇媚,“想着你要过来,便等着了……”微微一顿,她接着问道,“不知道她境况如何?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欧阳景轩手上动作未停,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张与蓝梦蝶长着一样的脸,“方才已经去看过了,到是清醒的,你也不必挂记。” 蝶夫人眸子在欧阳景轩视线垂落的同时划过羡慕和嫉妒,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只听她欣慰的道:“安好便好……” 二人着话,清清淡淡的,素娥虽然一旁侍候却也听不明白。但是心里却知晓主子还未曾进府的时候,王爷就心念着她,如今又看欧阳景轩不顾他人视线的给蝶夫人按摩脚踝,心下便更加认定,这王府的正主子,早晚都会是蝶夫人的。 欧阳景轩见蝶夫人没有那么疼了后便放下了她的脚,素娥去打了水来给他净手,他边用棉绢擦拭边淡淡道:“今儿我就不在这了,“他看向蝶夫人,”一路上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着,人便带着豆子离开了。 蝶夫人看着欧阳景轩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情伤,转而变成了狠戾。 “主子……”素娥疑惑的很,在狩猎的时候,虽然王爷不曾冷落主子,可是,因为王妃的事情到底还是顾及不到主子。今儿这么晚过来,却又走了…… “莫要多问,下去吧。”蝶夫人声音淡淡。刚刚回来,他必然不会宿在这里,尘月阁的人的眼睛都看着呢……暗暗自嘲一笑,就算宿在这里又如何?夜深离去,晨曦前回来,到底……她不是蓝梦蝶! * 兰姬正在轻拂琵琶,面色沉静的好似陷入了什么思绪里,见欧阳景轩走了进来,先是一愣,随即起身行了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起吧。”欧阳景轩一掀衣袂在榻上坐下。 兰姬起身将琵琶放在一旁,示意玉如奉茶,眸中淡淡,到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本王方才远远的就听到你还在弹曲儿,”欧阳景轩翻转了下折扇后放下,抬眸淡淡的看着兰姬道,“有些乏了,就给本王弹一曲吧。” “是,”兰姬犹记得上次欧阳景轩祭祖回来那次,因为心境不到以至于琴弦断了,到底落了遗憾,“奴婢便弹十面埋伏可好?” “恩。”欧阳景轩点点头轻应了声。 兰姬示意玉如退去好留给欧阳景轩轻松的环境,见门关上,她才拿了琵琶坐回凳上,调整了一下心境与琴弦,素手微擒落在琵琶弦上……走音便是缓慢有而,仿佛坐在翠竹林中倾听风月无声。 欧阳景轩慵懒的用胳膊撑着软垫儿听着,渐渐的思绪有些悠远……不禁想到了风玲珑偶尔气恼却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的时候的羞赧和窘迫的模样。 琴音渐渐地紧张起来,琴姬的手指也越弹越快……欧阳景轩思绪微转,仿佛看到了风玲珑在焦急之下凝眉的神情,还有她担心身边丫头生死时候的紧张感,更甚想起她在温泉被蛇攻击的恐惧,他的心也跟着焦急起来,就快要蓬勃而出……一句“幸好是你”,便仿佛从此撬开了他的心门,无关赌局,他便想要拉着她一起,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彼此都会万劫不复。 琴音在第一阙弹完后慢慢的停下,第二阙她如今不敢把握也不好扰了王爷思绪。兰姬心翼翼的看着的欧阳景轩,见他眸光微垂,好似想什么想的出神,“王爷,奴婢弹完了。” 欧阳景轩缓缓抬眸,眸底深处却是有一丝的担忧……方才过去也未曾让她用点晚膳,只是看到她担忧丫头的神情到底忍不住出手。 “进步很大,半月不见……兰儿的心思倒是沉静了不少。”欧阳景轩毫不吝啬的夸赞,俊颜上出了淡淡的邪魅却任何神情都已经扑捉不到。 兰姬得到欧阳景轩的赞许,忍不住雀跃的娇羞垂眸,福身道:“奴婢谢王爷夸奖。” 欧阳景轩点头,随即啜了口茶道:“本王这次出去,见到常青了,他一切安好,你也莫要担心。” “是……”兰姬听到谢常青安好,便也就放心。如今他们兄妹相依为命,一个在王府内,一个在外,都是王爷的眼睛。王爷对她们兄妹二人有救命之恩,对谢家也有再造之恩……想到此,兰姬不由得暗暗自嘲一笑,掩去了心底不该有的情绪,轻声询问,“王爷今儿可在奴婢这里过夜?” “嗯,”欧阳景轩应声,“有些困乏,在别处不方便,便到你这里来了。” “是!”兰姬应声,“奴婢去给王爷收拾床榻。”着,便转身往内室而去……她一直知晓,王爷每次在尘月阁留宿都只是做样子,她虽然不清楚王爷是如何做到让那些姬妾们以为发生了什么的,却也明白,从来王爷都是洁身自好,不如外间传言的风流。 夜,越来越沉,沉的就连皎月都慵懒的躲在了云层的后面。 离墨站在二楼,慵懒的倚靠在围栏处,鹰眸淡漠的落下……依然快要子时,底下的人却也不见少。品酒论人生,笑谈乾坤的人自然不少。当然,也少不了那看着赌局的人。 子时过半,赌局也便失效……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局,生赢了! 王府外围是欧阳枭云因为震怒而设下的御林军,王府内虽然看似平静,却大家都知晓,必然天罗地网……更何况因着霂尘,他到也不好让这一时半刻的过不去。 转身,抓过一旁桌面儿上的墨玉箫,离墨转身离开……风玲珑的墨玉还有两次机会,当用完,也便是她的尽头! 翌日。 阳光普照,落在深秋的萧瑟中倒是处处透着暖意。 欧阳枭云一身明黄色袍子,配有黑色金丝边。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霸气十足。他刚刚下朝到了龙阳宫,便见上官雪前来送汤膳……看着昨夜独自未下完的期盼,到起来兴趣和她下了起来。 近日朝堂之上暗潮汹涌,都是让他要趁早册立东宫,如今多方势力渐渐显现……到多的是以苏丞相为首支持二皇子晨枫的。但是,珍妃娘家势力不弱,靖寒又能力超然……自然支持的人倒也不少!同时,支持老四和老六的也是有些,倒是没有一人再去理会老三…… 上官雪一袭白色的锦缎宫装衬得她如雪的肌肤越发惑人,雪白的耳垂上挂着两个白色的珍珠,随着她的呼吸前后轻微的摇晃……她见欧阳枭云的脸色很是凝重,噙着些许的怒意,停了手示意一旁宫人撤了期盼,随手拿过一旁温着的燕窝粥,“皇上,臣妾喂您。” 欧阳枭云的眸子缓和了一点,张口吃了下去,突然感叹:“雪妃,深得吾心啊。” “臣妾做的好,皇上不必夸奖,若是哪天臣妾有哪里做的不好,您可一定告知,臣妾一定悉心改正。”上官雪娇羞一笑,继续喂着欧阳枭云吃燕窝粥,心里却心思翻转……夺嫡之战随着狩猎便悄悄拉开,皇上心思谁也猜不透,今日早朝恐怕是因为那些朝臣落了气。 心思急转,上官雪响起猎场上父亲的话……父亲揣测皇上中意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上官家和苏家一向不和,加之上几年的事情,更是落了大的嫌隙,扶持大皇子,也便成了上官家如今不得不做的事情。 思绪间,有太监迈着步子进来,扣头行礼后方才低头垂眸道:“启禀皇上,尧乎尔226;瞳部落世子托鄂什霂尘请见。” 欧阳枭云微微蹙了下眉头,“传……”随即示意上官雪退下。 霂尘走近,恭敬的行了君臣之礼,“臣下托鄂什霂尘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免礼……”欧阳枭云抬手道,“世子求见,所谓何事?” 霂尘起身,恭敬的道:“回皇上,臣下是来向皇上辞行的。”他的话淡淡的,不卑不亢,也没有任何的虚与委蛇,“臣下闲散惯了,平日里也喜四处云游。正逢夜麟国紫藤花盛开之际,臣下倒是想去一观。” 欧阳枭云看着霂尘,他眸光澄澈不含杂质,到和那苍轩王妃如出一辙,“准了!”他离开,倒是若琪那丫头心也许能静下来。他倒是挺中意霂尘世子,就是不知道为何皇后反对,怕是让若琪那丫头去了尧乎尔不习惯风沙,吃了苦去。 * 骄阳散发着热量普照,落在苍轩王府每个角落,映照着神色不一的人们…… 风玲珑换下了昨日浅绿色的裙子,换上了一件蓝色的,趁着她的皮肤不是那夜苍白,倒也不会给别人知道她此刻身子不爽利。 “把最后一口也喝了。”风玲珑拿着勺子将药亲自喂到丫头的嘴里。从昨天到现在,所有的照顾她都不假人手,便是知道下人做事从来不会做足了十分,“我让人已经备了蜜汁给你下药,倒是你这脸苦的……”她揶揄一笑,星眸里的疲惫都被遮掩了去,“当时推开我的时候到不见你害怕!” 丫头虚弱的轻轻扇动了下眼帘……干涸的起了白皮的唇想要什么,却沙哑的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你的心思我懂……”风玲珑轻轻一叹,拿过一旁蜜汁静静的喂着丫头。 福东海端着托盘进了枫临轩,经过禀报到了丫头的住处,就见风玲珑正在帮丫头喂药,看上去到不若如豆子的一样弱不禁风……但是眼圈有点重,应是照顾二人有关,那是没有办法假装的。 “参见王妃,”福东海不卑不亢的微躬身道,“这是宫里珍妃送来的人参,是给您压惊。”着,便将东西递到了旁边候着的冬雪手里,“另外来了话儿,王妃身体好了,得空常去宫里走动。” “主子……”丫头看到福总管有点激动,毕竟她是下人,福总管面前却让王妃喂食到底不好。 “无碍,躺着吧。”风玲珑淡淡道,素手探上丫头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才心安下来,“养好了身子,才能照顾本王妃……所以尽快好起来,是你的责任。”她眸光微转的看向福东海,星眸微动之际,福东海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替本王妃谢过珍妃娘娘,”风玲珑转口道,就将手里的蜜汁碗递给了冬雪,“回了珍妃的话,本王妃一定会进宫看望娘娘们的。”她的话的轻巧,却也表面了立场。如今苍轩王府不过是“外表光鲜”,自然不会去和某位娘娘走的过近,总是不好的。 “是!”福东海应声,“奴才告退!”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风玲珑突然出声,见福东海回身她也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清雅绝美的脸上凝着冷意,“福总管是王爷身边的人,打前儿也是宫里侍候了母妃的人,这一声‘奴才’本王妃可担不起……”她眸光顿然犀利,“本王妃虽来自番邦,却也明白总管和王爷亲厚。”微微一顿,“虽然担不起总管这话,但本王妃还是希望总管明白,到底……我还是这王府的元妃。” 福东海心下微惊,风玲珑恩威并重的话不轻不重,却也是蛇打七寸,“是!”没有多余的话便退了出去,有时候,聪明的人一点就通……比如风玲珑的话,再比如他应了声。 大家心里都明白,心里念着的王府的人,都是看爷儿话,爷儿的心思……才是他的心思! 风玲珑回身,仿佛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继续照顾着丫头和梅子……冬雪看着风玲珑一天一夜的作为,心思也起了变化。从来没有听那个奴才能让主子没日没夜的照顾,就连一一刻钟都少有,如果可以,她当真也愿意这样大病一场。 灵宠在丫头的身边跑来跑去,让她觉的特别窝心,还不时用的毛茸茸的尾巴划过丫头的脸颊,柔软光滑中还带着温暖,“宠儿,好痒……”丫头沙哑的了声,灵宠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欢脱的继续在她身上窜来窜去,却也知道避开她的伤口。丫头心里一暖,看着灵宠扬了唇笑了出来,“哼,也不枉我平日里给你找松子坚果。” “这灵宠还真是通灵性。”冬雪不禁羡慕,这主子和奴才的关系竟是这般的亲近,就连王妃的灵宠也是这般。 “那可不,”丫头虚弱,但是依旧骄傲的道,“主子的东西,自然是不一般的。” 风玲珑见丫头有了些许生气,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不少……适时,娇俏的声音突然传来…… “三嫂……”欧阳若琪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随着她欢快的步子,发髻上的金碧耀朱钗晃荡的厉害,可当看到风玲珑的时候,见她脸上不好,顿时拧眉,一脸的担忧,“三嫂……” 风玲珑浅笑的摇摇头,“我无碍!” 欧阳若琪看着丫头和梅子想要起身行礼,急忙道:“免了免了,你们不好生养着……等下三嫂又操了心,”着,她就朝着高个进来的欧阳晨枫道,“二哥,你帮三嫂看看梅子和丫头可好。” 欧阳晨枫点头应了,跟风玲珑打过招呼,便欲去查看…… “有劳二皇子了。”风玲珑感激的道。 欧阳晨枫淡淡勾唇温润的道:“举手之劳。”他先给梅子看了一番后便又去看了丫头,手搭在丫头脉搏上,须臾不由得眉心微蹙了心下。 风玲珑看着欧阳晨枫的神情心一紧,却也不曾什么,只听欧阳若琪在一旁焦急,“二哥,怎么样?” “身子还很虚弱,我开一些调养的药,”欧阳晨枫收回手,“静养吧。” 他完便去开了药方,风玲珑让人去抓药,又吩咐了冬雪照看着丫头和梅子后,便引着欧阳晨枫和欧阳若琪去了枫临轩正厅。 “二皇子,”风玲珑待人奉茶后问道,“是不是丫头有何不妥?” 欧阳若琪一听,也瞪了眼睛看向欧阳晨枫,只听他道:“已无性命危险,只需好生调养便可。”只是,他方才明显探到丫头穴位被内力封住,才让她一晚上不至于血液流通太快而造成伤口无法愈合……这样的手法不但要医术高明武功也不能弱,不能让穴位不畅而阻碍了通血的同时又不能使之流通太快,城里的大夫他想不出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 皇宫,凤鸾宫。 苏牧天啜着茶,下了早朝他便被苏婉仪传召了过来……兄妹二人时而有聚倒也不奇怪。 “赌局停歇了,“苏牧天缓缓开口,“苍轩王妃倒也命大。”话虽如此,却心里明白,这次赌局大家不破,却也心里有了思量,恐背后的人目的不是风玲珑,而是搅乱和加速西苍的局势。 苏婉仪面露狠色,昨日最后一天,欧阳枭云到底最后还是拍了大批的御林军在王府外候着,“总以为老三会被皇上舍弃,但是又总觉得皇上对他还有希望,”着,她眸光深处闪过一抹厉色,“毕竟那个贱人就算是死了,皇上也还念着她。” 苏牧天面色微凛,没有接话,皇家的事情外戚朝臣岂可议论? “皇后上次在猎场提起颐儿指婚的事情,”苏牧天思忖着开口,“一直有事也就耽搁了……”他看向苏婉仪,“不知道皇后心里最后属意的是谁?” 苏婉仪收敛了心神看向苏牧天,眸光一凛,缓缓道:“欧阳靖寒……” · 124、爱意,心境! 苏牧天顿时身子镇住,这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皇后,这是意欲何为?” 苏婉仪微微颔首,面露无奈,“哥哥也知道,颐儿对老三一直有情,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没有放弃……任由她继续念着景轩,事情发展到底必然会将苏家连同毁掉,本宫自然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手机看小说 ”猎场的时候,她更是众目睽睽之下和风玲珑较了劲,先不要老三如今是无用之人,她不可能让苏家人嫁个他,就算他有用,她也不会让那个贱人的孩子凌驾在众人之上,坐在那东宫的位置上。心思微转,她继而淡淡道,“何况……如今东宫之争,必然在老大和晨枫身上,想要保的苏家在西苍的地位,总是要未雨绸缪的。”她着大红的宫装,在这阴狠的话语中越发的鲜亮,就像是一颗有毒的果子,外表与内里全然相反。而她面部的妆容较重,很好的掩盖着她年岁较大,仿佛连她心底的城府都能一并盖住。 苏牧天暗暗蹙眉,苏婉仪的话听着句句在理。可是,皇后之子晨枫亦是才华横溢,虽然醉心于医术,却颇得民心,更是东宫首选。和大皇子相比,他最希望苏颐能够嫁给晨枫,这样才能坐实了她未来太子妃之位。 “子骆是扶不起的阿斗,玥儿为人又太过恬静,不够果断,处事也少急几分谨慎。便只能指望颐儿……珍妃那边外戚势力不弱,东宫之位谁也不知道皇上噙了什么心思,如果一旦大皇子登基,苏家便是死路一条,留着颐儿还能有什么用?”苏婉仪一席话,的深谋远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将聪慧的苏颐派去当细作。 苏牧天虽然不舍,但是苏婉仪的话不无道理,一旦欧阳晨枫做不了皇帝,苏家除了灭门没有任何的路可以走……可是,颐儿是他的心头宝,回去本家,那婆娘恐怕又得闹了…… * 欧阳晨枫已经离开了枫临轩,到底他是男子,在枫临轩里久留总归不好。而且,他也是寻了欧阳景轩而来,可偏偏他到时,景轩前脚去了箫悦楼。 风玲珑和欧阳若琪坐在院中枫树下的石凳上,上面早有底下侍候的人放了软垫,隔了凉。 一天一夜的熬守让风玲珑精神有些不好,吹吹风倒也清醒。她眸光落在前方萧条的大树,黄叶子零零洒洒的落下,到像是翩翩起舞的舞蝶,不禁惆怅。就算是树干孕育了叶子,可叶子到了季节,依旧是要离开,但是它们依旧不愿意远去,落在大树的脚下,成为肥料,让大树可以生长的更好。 叶子与树干依旧有这样的情意,可人呢? 耳边是欧阳若琪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从她的身上你永远都看不到太长时间的悲伤,快乐和纯澈仿佛也是她最明显的特质……也因为此,风玲珑总是有种想要从她身上寻找过去的她的感觉。 宠儿突然从寝居跑出来,一下子就跳上了风玲珑的怀中,东西虽然,可这次的冲劲不,风玲珑竟是只觉得眼前一晃……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 “三嫂……”欧阳若琪眼疾手快的急忙扶住风玲珑,就见她脸色顿时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风玲珑强撑着想要没事,可是,眼前一黑,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是隐隐约约间,耳边有着欧阳若琪担忧焦急的声音,“三嫂,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三嫂……” 欧阳晨枫人还没有喝上口热茶就又被枫临轩来的人给叫了过去,他看着风玲珑憔悴没有血色的脸,微微蹙眉,顾不得礼仪的探手去号了脉…… “三嫂……”欧阳若琪急的眼泪婆娑的看着风玲珑,忍着声哽咽的问道,“二哥,三嫂怎么了?” 欧阳晨枫没有理会欧阳若琪,只是沉静的把脉。 欧阳若琪看他样子也就忍着不再出声,生怕他被她问的烦了,对风玲珑的病情不利……直到见欧阳晨枫手了收,方才急迫的问道:“二哥,三嫂到底怎么样啦?”她的担心全都表露在脸上,有种恨不得她也是医中术高手的感觉。 “只是因为前些日子中毒后又受伤,身体本就不好……想来梅子和丫头的伤又让她劳累过度所至,好好休息便会好的。”欧阳晨枫依旧一派和风,担忧之色少了许多,只是看着昏睡不醒的风玲珑语气深远的道,“到底,还是心事太重……”心病还须心药医,为部落而来,在西苍孤立无援,老三的心思如今谁也猜不透,她心里落了心思加上一月的赌约,劳心伤神。 * 箫悦楼二楼,这里永远和楼下形成强烈的对比……闹中取静,静中闻闹,到和离墨那让人总觉得看不透的冷漠性子成了鲜明的对称。 欧阳景轩慵懒的倚在已经扑了貂毛的藤椅上,俊逸的神情淡淡的,菲薄的唇角勾了抹邪魅的淡笑,和离墨闲扯着……二人着局势,却又避开局势,言语间却谁也不昨日霞光郡外茶肆一事。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有些事情彼此心里明白也无需明。聪明的人话,让旁人听不明白,却又彼此了然,这个就是境界。 “你好像对风玲珑最近噙了偏见?”欧阳景轩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扇坠,突然改口问道。 离墨轻倪了他一眼,鹰眸淡漠如水的反问道:“你不也最近对风玲珑噙了念想?” 欧阳景轩勾唇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适时,只见弄月手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云缎绣了海棠花的锦盒。 “公子……”弄月将托盘递了上前。 离墨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一颗黑色玉润的珠子在手里,鹰眸微垂的落在上面……只见珠子圆润透亮,凝神看去里面有着水光流转,在指尖转动之时,就好像看到墨夜下起风了的海面,透着翻涌着的波涛。 鲛人泪,传闻乃是深海龙王之子因为爱上不该爱的女子,终其一生的守候最后却落得孤独一生,临死为其落泪,最后方才形成了这颗鲛人泪。 离墨暗暗嘲讽一笑,竟是想到了霂尘……仿佛,他最后的命运也会变成这颗鲛人泪。 “你这珠子倒也舍得……”离墨淡漠开口,随即将珠子递给欧阳景轩,“就不怕输了?” 欧阳景轩眉眼轻挑,接过珠子的同时邪魅的淡笑道:“我不想输,便不会输……”一句不会相帮,只是想要她知难而退,不管是先前的恩情还是后来对她的念想,他,都不会让她死! 明日适时走了进来,“公子,霂尘世子要离去,上来和公子您一声。”话音方落,霂尘已经走了进来。 “王爷也在?!”霂尘不卑不亢的行礼后随即看向离墨,“在西苍期间,多蒙楼主照顾……”抱拳拱手,“在下已和西苍帝辞行,现来拜别。”着,他温雅一笑,“希望还有机会和楼主一探霞光郡琉璃洞穴,那人间美景,倒是让在下多次来西苍却错过了。” 欧阳景轩听了,眸光渐渐变得幽深……霞光郡外十里处有一天热洞穴,因着低温和地底下有着岩浆的缘故,洞穴里倒是有着一番美景,只是可惜,冷热交替的环境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心里这样想着,深邃的眸光不经意的看着霂尘,嘴角勾着的那抹微不可见的邪魅笑意也不由得深了一分……是刻意前去还是只是巧合,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离墨也不起身,不绾的发丝微微遮掩了他冷漠的神情,只听他淡然道:“世子客气。”若是真的离开倒也好,风玲珑的事情他少管也许还能躲过……离墨不由得暗暗一叹。 话音刚刚落下,候在外面的豆子疾步走了进来,先是朝着离墨躬身行礼了下,随即走到欧阳景轩身边附耳道,“爷儿,福总管派人来,王妃昏倒了……二皇子正好在府中,就过去了。” 欧阳景轩一听,微不可见的蹙了下剑眉,拿着折扇的手一紧的同时起了身,“府中有事,我先走了。” 豆子的话也没有刻意,到底离墨的功夫深,这样近的距以他的耳力自是听的真切,“不送。” “既然如此,那臣下就与王爷一同离开吧。”霂尘又和离墨一拱手,便和欧阳景轩一同往外走去……从头到尾,离墨都没有表现出除了淡漠以外的神情,不管是对霂尘还是欧阳景轩。 行至外面,欧阳景轩心里担忧风玲珑,估摸着昨夜她也没有听话,心里不由得噙了抹气恼。 思忖间,他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霂尘,“世子和王妃同为尧乎尔之人,离别之际,何不去看看王妃,许是能帮她带个话儿……”这话他到真没有私心,只是脑海里不经意的滑过风玲珑时而流露出的思乡之情,不由得就问出口了。 霂尘转身遇上欧阳景轩探究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仿佛就要爆发出火山。他微微轻动了下眼帘,不想去思量欧阳景轩这话里真正的还以,只是淡然道:“多有不便,何况臣下云游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回尧乎尔。”着,他话锋一转,“临行,倒是有一话如鲠在喉……”他微微一顿,随即道,“有时候一块宝物或许暂时不会发光,但是经过磨砺,自然是会锋芒而露,让世人惊叹……王爷乃人中龙凤自是不会需要臣下多什么,还请王爷能够善待。” “世子多虑,”欧阳景轩嘴角勾着邪魅的笑意缓缓道,“本王做事自有本王的分寸,这到无需世子操心。”他话音淡淡却别有深意,他自知霂尘的是风玲珑,心下虽然不快,却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世子离开,还望保重!后会有期!”狭长的凤眸微眯之际,菲薄的唇角满是别人看不透深意的邪笑,随即转身带着豆子离开。 霂尘一直看着欧阳景轩消失在眼底,方才自嘲一笑……欧阳景轩看似随意,举手投足间却处处藏着玄机,这样的男人深不见底,心思缜密难测。 想到此,他抬步也往外走去……玲珑喜欢上了欧阳景轩,呵呵……如此男子,只要对玲珑施半点恩惠,便是对她致命的吸引。玲珑,你好便好,如若不好……我又如何好?! 霂尘带着点点溢出的自嘲和悲伤离开了箫悦楼,他站在人熙攘攘的东大街上看着,突然觉得他竟是和这些人格格不入,也许……天大地大,却他的心境了。 * 欧阳景轩回到王府的时候,欧阳晨枫已经开了药方吩咐了人去抓药,见他回来,先是看了眼生闷气的欧阳若琪,随即看向他走向风玲珑。 风玲珑此刻脸色微微恢复了少许,却依旧虚弱的需要屏息方能听到她浅浅的的呼吸。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狭长的凤眸深处溢出一抹心痛稍纵即逝……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三嫂都昏迷好久了。”欧阳若琪急切的道,眼含泪光。 欧阳景轩收回在风玲珑脸上的视线,轻倪了眼噙了嗔怪的欧阳若琪后,随即看向欧阳晨枫,“玲珑怎么样了?” “听下面人,王妃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丫头和梅子一天一夜,也没有顾上进食,加上之前本就身子虚弱……”欧阳晨枫简单的道,“大碍到无,恐要好好休养。”他着话,寓意深远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微颔首了下,看着风玲珑蹙了眉……昨夜从丫头处出来前,他便气恼了她,明知道让她休息恐也无果,却也不曾吩咐下去,到底是他心思欠缺了去。昨夜是赌局最后一天,他不能留也不敢留,留下……最后一夜不太平,对她以后更是会树敌。 沧澜郡一事虽然因着她受伤名正言顺,到底还需避嫌……开始他无心与她,只要保的她平安便好。可如今……他心思动了,便要考虑的更多,而着更多……却反而忽略了她自身! 欧阳景轩只觉得心扉处好似被什么东西凿了一耙,钝痛感排山倒海的袭来,却也只能忍着,“玲珑劳烦二哥了。” 欧阳晨枫浅浅一笑,“论家王妃也是我弟妹,劳烦到谈不上……”他看着欧阳景轩,心里不由得舒了口气。相较侧妃,景轩的心思若是动在了王妃身上,怎么也是件好事。 见欧阳景轩淡淡的了句感谢,却好似也并不是很关心风玲珑,顿时,欧阳若琪嘟了嘴瞪了眼,“三哥,三嫂是你的正室元妃,就算她放不下丫头和梅子亲自照看,你却也不关心一下,”着,她眼睛又红了起来,“堂堂一个王妃竟然累倒,出去……出去三哥就不觉得是个笑话吗?!” “谁敢?”淡淡的声音溢出菲薄的唇瓣,欧阳靖的视线从风玲珑脸上拉开落在若琪的脸上。 欧阳若琪的唇翕动了下,刚刚想要什么,却看着欧阳景轩那淡淡的眸光竟是吓的硬生生的将话吞了进去。明明三哥平静的没有一点儿情绪,她……她怎么就好像有把刀在她眼前一直晃呢? “若琪,”欧阳晨枫知晓景轩此刻心焦,却又不能表现,暗暗一叹的温雅道,“你三哥回来了,你也就操不了这份心了……”见欧阳若琪微微一顿后又想什么,他无奈开口,“在一个时辰就要回宫……你不是还有事吗?” 一提到这个,欧阳若琪顿时视线一滞,随即抿了唇,瞪了眼欧阳景轩后看向风玲珑,不管不顾的就道:“三嫂你赶来醒过来吧,可要好好的养身体……不然好多女人巴望着你的位置呢?哪能如了她们的愿望?”她这话一出口,顿时一屋子的人噤了声。 豆子暗暗咧嘴的看向欧阳景轩,随即暗暗一叹:这倒好,公主没有心机,倒是明白了王府的现状! 冬雪偷偷看了眼欧阳若琪,虽然担心欧阳景轩发火,却还是心里开心……暗暗庆幸王妃身边有着公主,倒也给她的处境了个明白。 欧阳晨枫拧眉,“若琪!”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菲薄的唇角浅勾着一抹邪佞的淡笑,那样的笑僵在嘴角一动不动……透着让人无法呼吸的迫力。 欧阳若琪哼了声,看向欧阳景轩,然后上前扯了他的衣袖就撒娇的道:“三哥,你也别恼……若琪只是替三嫂气不过……”抿了下唇,娇俏的酒窝顿显,“是若琪口没遮拦了。”她喜欢三哥,可是,也是最怕三哥的。 “你是公主,”欧阳景轩的声音淡淡传出,听不出情绪却有些无奈,“这是在这儿,皇宫里乱言了去,心母后又关了你。” “没事,我有二哥!”欧阳若琪娇俏的道,心里明白,三哥这是不打算生她的气了。 欧阳晨枫微微摇头无奈一叹,随即道:“王妃已无大碍,我和若琪就先走了……”见欧阳景轩点头,他接着道,“改日我在来你府里讨了梅子酿来喝。” “我也要我也要……”欧阳若琪急忙跟着话而,“我还要酱梅子。” 欧阳景轩轻笑一声应了,吩咐了豆子送二人离开后,让冬雪等人也退了下去……人都退下后,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搭了脉,见风玲珑气息虽然微弱却不絮乱,从箫悦楼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风玲珑恐是太累了,此刻呼吸均匀的却不知道是昏厥着还是昏睡着……看着她轻轻抿动了下唇,欧阳景轩不由得无奈一叹,缓缓道:“对你落了念想,这明面上不能多了半分,你倒心里先置了气儿……”着,他垂眸之际搭脉的手已经轻轻握了风玲珑那纤细无辜的柔荑,“光顾着关心梅子和丫头,却也忘记了昨夜是赌约的最后期限……”微微一顿,菲薄的唇角浅扬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只听他有着几分揶揄的道,“倒是你如今可以名正言顺的赖在我的船上了!” 他的话风玲珑没有听到,风玲珑只是觉得自从尧乎尔大旱后,仿佛今天她才真正的睡了一个好觉,无梦一直睡着……只是感觉有一个微暖的大掌紧紧裹着她的手,莫名的安心仿佛让她明白,只要有这份温暖,便是什么她都无需担心。 这样的感觉……让她在梦中心便沉沦了下去,以至于后来就算经历了那么多,她始终放不下这份温暖。或者是……她一直贪恋着这份温暖。 斗转星移,连着几天都是晴天,仿佛今年的西苍深秋的天气要比往年来的温暖许多。 丫头和梅子在风玲珑的照顾下已经大有好转,她也放心不少……欧阳景轩自从那日来过后便没有在进枫临轩,甚至是在风玲珑还未醒的时候就离开了,让整个王府的人不免都在揣测,这王爷去看一眼正妃,不过就是走个场面,到底……王爷心里没有她。 风玲珑这几天没有出过枫临轩,甚至忘记了赌约一事,精心照顾着丫头也懒得去管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只是偶尔看冬雪神情气恼不由得淡淡一笑,却像是看到丫头一般…… 相较于枫临轩的安逸,到此刻丞相府西苑苏颐的院子里弥漫了低沉的气压,丫头婆子们一个个都不敢造次,生怕那二姐心里不爽快了拿她们出气。 苏颐被苏牧天告知皇后的意思要她嫁给欧阳靖寒,当时整个人都瘫在榻上……从她便和皇子一起教习,一直以来和景轩情投意合,本也以为他得皇上宠爱必然是东宫之主,父亲也就任由着她和他一起。 苏家一直低位卓越,却这里头牺牲了多少佳人? 她不想牺牲,幸得喜欢上了那做事漫不经心却又不会落了后,整天嘴角挂着一抹邪魅勾人的淡笑的三皇子……却一场变故,什么都变了! 苏颐手猛然一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芳华正茂,虽然比不得蝶夫人和风玲珑美貌,却也绝不会输了去……她才华横溢,自便是当着未来国母被苏家培养着。可是,如今她不但根不得所爱之人,却还要成为奠定苏家地位的棋子吗? 她不能嫁,嫁给大皇子就只是一颗棋子了,而且会成为大皇子一党羽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仅不会受宠,反而很有可能随时面临被除掉的危机。 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苏颐再也忍不住想要进宫质问皇后,抬脚就要出去…… “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兰汾焦急的上前,“丞相过,您不能出府的。” “进宫。”苏颐的眸中闪过阴戾,哪里光兰汾的劝阻? 可当苏颐站在凤鸾宫的时候,看着上座的苏婉仪,便也收起了方才府里的阴戾,可委曲求全不是她的作风,落泪求情会被苏婉仪看出是在演戏,“颐儿承蒙姑母照拂,一直感恩……”她声音淡淡却透着坚定,一阵子开白后眸光静静落在上方,缓缓道,“大皇子,颐儿不嫁!” “这是你这几天思虑的结果?”苏婉仪听不出情绪的轻问,见苏颐点头,不由得唇角浅勾,一个淡淡的笑却被她笑出了端庄贤淑,“原因呢?” 苏颐置于云袖中的手微微紧了下,不敢直视苏婉仪的眸光,垂眸抿唇道:“颐儿不想成为棋子!”虽然对方是她的亲姑母,可是,到底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出去朝堂,她便可只手遮天。这样的权利在威仪的眸光下她无所遁形,也知晓就算谎,也骗不过苏婉仪。 “棋子?”苏婉仪轻嗤了声,“苏家得意保存如今地位,谁不是棋子?”她的声音变得阴冷,“如若不是本宫成了棋子……你便有如今的生活?” 苏颐被苏婉仪不轻不重的话的心里顿时一紧,就听苏婉仪冷哼一声,全然是不屑,“苏颐,你这不想……是不是还在奢望老三?” 苏颐猛然抬眸,眼中全然是慌乱…… “本宫知道你对景轩有情,”苏婉仪起身不下阶,行走街凤钗微动,裙裾摇曳,那从骨子里溢出的国母威仪让人心生了怯意,只听她缓缓道,“可是他早已无缘帝位,被皇上排斥在外……而且老三已经有了正妃和侧妃,一个部落翁主,另一个是望门寡,你堂堂的苏家嫡女,难道要嫁给一个闲散王爷做侧妃,屈居那两个女人之下受一辈子气吗?” 苏颐心思微动,沉默不语。 苏婉仪在她面前站定,凤目犀利的看着她缓缓接着道:“如今形势,东宫之位皇上必然中意老大和晨枫之间。苏家地位经由狩猎一事,就算姑母想要将你嫁给晨枫也已经不然……”微微一顿,“以苏家地位和本宫,你嫁于老大做皇子妃到底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差了哪去……孰轻孰重,你自己思量吧。” 条条框框苏婉仪给苏颐划了出来,三言两语将利害关系传达。如今形势欧阳景轩已经成了弃子,苏家遭皇上忌惮,想要保的以后苏家地位,只有一途……那便是苏颐嫁给大皇子欧阳靖寒,不管哪方胜,最后苏家依旧可保如今地位。 苏颐看着苏婉仪,突然发现她还是太嫩了,在玩惯了宫计手段的苏婉仪面前,先前来时想好的托辞就这样被她淡淡的几句压得什么都无法,也不能…… 凤鸾宫一片凝重,珍妃的和乐宫却也不见得有多轻松。 欧阳靖寒穿着黑色的袍子,用金丝线勾了祥云的图案环绕周身,让人有种华贵中沁着暗沉的压抑感。 “苏婉仪那个贱人居然要将苏颐御赐给你做皇子妃,简直就是卑鄙,斗不过本宫与你,就想要安插眼线到你的身边,太过可恶。”珍妃气恼的嗔道,“她想要指婚,也要看看本宫愿不愿意。” “这事既然父皇已同意,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欧阳靖寒眸光冷漠,幽深的眸底噙着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珍妃听他如此,微微愕然的看着他,就算为人母她却有时候也看不透他。 欧阳靖寒见珍妃气恼担忧,不由得一笑,反而宽慰她道:“有些事情也别都往坏处想……” 珍妃拧眉,不明白却又不想问欧阳靖寒,他做事一向有分寸,她也不好乱给了主意去,“不行,就算是如此,本宫也要去与皇上迂回一二。”着,她便起了身,见欧阳靖寒淡笑的颔首,心知有些样子也必须要做的,便转身离开寝宫,往龙阳宫而去…… “臣妾参见皇上……” 欧阳枭云托着茶盏,用杯盖锊着浮茶淡淡道:“免了……坐吧。”他浅啜了口茶后将杯盏放到一侧方才平淡的问道,“珍妃是有事来寻朕?” 都是宫里的老人,珍妃又是在东宫一直过来的,当然不会意外皇上知晓她的来意,也便开门见山的道:“听闻皇上要将丞相之女苏颐赐给靖寒,臣妾深感疑惑……”她见欧阳枭云微微挑眉,接着道,“听闻苏颐情定老三,青梅竹马的情意……这靖寒和兄弟争了女人,到底不过去。” 珍妃会拒绝是欧阳枭云料到的,只打东宫开始,她和婉仪便一直针锋相对,两家外戚势力在西苍都是前面儿的,谁也不会怕了谁。如今皇后非要将苏颐嫁给珍妃儿子,她不想不愿也是情理之中……倒是如果她默然接受了,反而会让人深思了去。 “这青梅竹马……”欧阳枭云的话尾拖得深远,顿了下仿佛才想到什么,“论起来,这尘雪丫头倒是和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是……哈哈哈,”他一阵顺心的笑意,“他们几个年纪相仿,当年一起在宫中教习,朕还记得有次尘雪丫头差点儿跌入湖里,倒是靖寒手疾眼快的才免了她的灾难。” 珍妃一听,顿时心下一凛,没有话只是赔笑了下……她虽然是来做做样子,可是,到底心里还是不愿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皇上好似极为想要促成此事一般。 珍妃想不明白,中秋宫宴上欧阳枭云明明不想遂了苏婉仪的心思,使得苏家利用了闺阁之女在西苍盘根错节……可这次为什么又同意了苏婉仪的心思? 欧阳枭云侧眸端起茶盏,轻倪了眼一脸沉郁的珍妃,深沉的眼眸中,藏着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景轩对苏颐自有着情意,如果不是蓝梦蝶的出现,苏颐和他倒也般配。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棋错一步皆步步错! 如今景轩对夺嫡一事漠不关心,狩猎回来更是花天酒地逍遥自在……如果他对苏颐真的有情,他到希望景轩能有了争储的念想! · 125、念想下的矫情! 经过霞光郡截杀一事后众人回到王府,当夜赌局也就失效了……而这截杀之人,在高南亲自的围剿下却也无果,只因最后苗头又指向了绿林。, 对于明眼人来,这就是高超的障眼法。试问……经过沧澜郡前的事情,朝廷动了怒,真有几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造次?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朝廷不参与你江湖的事情,却不代表你江湖可以无法无天! 只是,背后的人藏匿的太深,到底是开赌局的黑衣人,还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都让人不免噙了深思……只是,大家渐渐疑惑迷茫起来。虽然猎场的事情是封锁的,可是,到底人多嘴杂,最后流出来的也不少。而让人最为关注的无二人选便是苍轩王府! 随着风玲珑的生死局也已过了,有人欢喜有人忧,有赔有赚是有常有的事,但是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确实松懈了不少。但是更多的却是众人对风玲珑的另眼相待,毕竟能几次在鬼门关走过来的女人,定是不简单的,一时间从帝都的失贞王妃变成了传奇人物,津津乐道。 欧阳景轩仿佛彻底的过着他闲散王爷的日子,除了游戏与侧王妃或侍妾中,便无所事事了……每天听曲儿看戏舞弄墨宝逍遥自在,这个温柔乡出来又入另一个女人的石榴裙下,倒是羡煞了不少旁人。 当然,留恋的从来都是蝶侧妃和侍妾的居所和卧榻,却从来没有风玲珑什么事情……赌局过了,风平浪静后他彻底的对风玲珑这个元妃冷冷淡淡的不上心。在世人看来风玲珑依旧是不受宠的苍轩王妃,倒也让不少羡慕的女人舒了一口气,正所谓有得有失,保住了命又能怎样,依旧不被王爷所看的上。 梅子和丫头已经大好,梅子本就有武功的底子受伤也没有丫头严重,已经能够自主了,但丫头依旧不能下床走动。只是,二人都无碍了,让风玲珑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丫头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想着深秋已经如此寒冷,不知道寒冬会是何种光景……众人都没有来过云苍城,只是知道戈壁的冬天寒风肆虐。 “梅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卧榻歇息这么久,”丫头看着旁边的梅子道,“以前在部落的时候,总想着可以歇息,当下到感觉要发霉了。” “所以你就好好的珍惜,莫要抱怨。”梅子比丫头沉稳很多,顾虑的也多,“等咱二人身体好了,赶紧到翁主的身边照顾,少了咱二人,翁主除了危险,行事也会绊脚很多。”那个冬雪现在被调进房里做了大丫头,也不知道可不可靠。 “赌约都过了,翁主还能有何危险?”丫头费解,睁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问道,激动中想要起身却扯裂了伤口,“啊呀……” “笨死了,你心些,莫要旧伤添新伤,让翁主担心。”梅子冷冷的扫了眼丫头,语气里却全然是担心。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丫头性子急,“为什么翁主还有危险?” “觊觎翁主的位置之人,还有想要谋害王爷之人,每一个都想着抓住翁主的把柄。”梅子看的比较透,这话的时候还用内里听了一下周围无人偷听,才敢。 “呸,就凭借那些个女人也敢跟咱们翁主相提并论……”丫头气恼的冷嗤了声,但是,嘴里这样,心里却不免惆怅起来…… 那日茶肆,王爷护着蝶夫人就算了,就连那琴姬和冷姬都护着,却不护着翁主……想到这里,丫头就越发伤心。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她还是在害怕之于看到了翁主视线看向了王爷处,眼中全然是失落和悲伤。 梅子见丫头沉默,她也在没有什么……丫头都能想到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边闲聊之际满屋子弥漫了凝重的悲伤,倒是风玲珑却表现淡淡,和个没事人一样。 风玲珑休息了几天,脸色恢复了几分红润。若之前有着病态的苍然美,那么,此刻刚刚转醒的她就是有着睡美人的恬美,当真儿是落在他人眼里惑人心扉的。 轻微勾了勾手指,浓密的眼睫毛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拍打着翅膀,风玲珑悠悠睁开了双眼,轻起朱唇反射性的轻轻唤道:“丫头……”出口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微微颦了眉。 “王妃,您醒了。”冬雪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赶紧到了一杯水,走到床榻边上,“您喝点茶水吧。”着便将将要起身的风玲珑扶了起来。 茶水流过干涩的嗓子,风玲珑顿时舒逸了不少……那感觉就像是在尧乎尔能够偶遇清泉沐浴一般的舒服和自由。她将杯盏递给冬雪,眸光有些呆滞……方才又梦到了那个梦,漫天的红梅在雪中飞舞,就像是蔓延的血色。明明就要看清那个人的脸了,可在差一点的时候她却又醒了! 暗暗轻叹了下,风玲珑问道:“丫头和梅子有没有不适?” 冬雪不由得笑了起来,回道:“两位姐姐无大碍了……之前奴婢还去看了,二人无聊的在聊天呢。”从这次事情后,她对王妃有了很大的改变。 官宦之家的奴才是看主子行事,虽然她没有那么势利却也知晓规则。以前王妃不被王爷待见,她其实被分到枫临轩是心里有些不愿的。竟是,经过这次……她突然觉得,就算在有势的主子跟前儿,也未必好。 试问:那个主子可以衣不解带的照顾下人?就算是打儿跟着,就算是拼死护住……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主子可以为了下人这样,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体。 冬雪扶着风玲珑下了榻,伺候她整理了一番后道:“主子,厨温着汤膳,奴婢去给您取来……”见风玲珑想要什么,她淡笑着道,“梅子和丫头二位姐姐已经用过汤药了。” 倒是个伶俐的丫头。 风玲珑轻轻点头,见冬雪出去,眸光流转间落在软榻上那盘窝着的白物上,不免微微皱了秀眉……她走了上前,在软榻边儿坐下,那团白物却依旧盘窝着一动不动。 若在平时,她一起身,这东西就好像知晓一样,不管她愿不愿意,就会到她身边儿蹦跶下。有时候见她烦了,还故装可怜……可这会儿是? “宠儿……”风玲珑轻轻唤了声。 灵宠将脑袋从毛茸茸的尾巴里探了出来,那原本精灵的紫葡萄眼睛有些懒懒的,噙着睡意……它只是抬头看了风玲珑一眼,然后慢慢的起身爬在了她的怀中继续睡觉,那样子呆萌可爱极了。 风玲珑煞是疑惑,它这样子竟是懒得动,好像困极,“宠儿,你这是要冬眠?”知晓它通灵,能听得懂她的话,她轻声开口问道。 灵宠有气无力的伸出粉舌头在风玲珑的手上舔了一下,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又懒洋洋的扒下了。 风玲珑微微皱眉,星眸看着手中的灵宠,不知道它方才是认同了她的话还只是在告诉她它并无大碍……灵宠是一只长的像仓鼠却又不是仓鼠的东西,是不是需要冬眠她也不清楚。只是,这两天明显的它好像变得慵懒。 纤素如葱段儿的手指轻轻锊过灵宠的毛发,风玲珑感觉它好像与之前不太一样,像是长了一点,毛发也比之前更加的顺滑,隐隐像是闪发着某些光泽,再仔细看到是又没有了任何的异常。 冬雪适时端了汤膳进来,风玲珑将灵宠抱着起身去了鼓凳上坐下……因着之前照顾梅子和丫头昏倒,欧阳景轩虽然不来枫临轩探望,倒是福总管每天都有送补品汤膳过来让院子里的厨温着。 每次喝了福东海送来的汤膳,风玲珑都觉得内腹好似有着什么东西流窜着,让她顿觉体内好似经络都舒畅了一番……暗暗一笑,心扉处趟过一抹温甜的气息。 那个大国手,一面风流一面却还惦念着……到也忙了他! “王妃,”外头院里看守的王氏婆子端着物什走了进来,“兰姬过来送来了汤膳。” 风玲珑示意冬雪接过,随后淡淡道:“回了兰姬,有心了。” “是!”王婆子应了声后退了出去。 如今的枫临轩,出了梅子和丫头,剩下的人大多都只是面子上过得去,虚与委蛇……哦,不对,现在倒是多了个冬雪。这几日观察,到是个可以收为己用的人。 “哼,”冬雪看着汤膳气恼的轻哼了声,就嘟囔的道,“王妃从狩猎回来,也就兰姬依旧每天送汤膳过来,那些个什么兰姬、媚姬、冷姬的却一个都没有过来。”她声音有着不满,虽然从风玲珑进府便是如此,可是,如今她心里向着风玲珑,自是也着了气儿。 风玲珑没有搭话,只是轻倪了眼气恼的冬雪,暗暗一笑……这丫头倒是和丫头挺像,却因着在王府日久,又比丫头有城府。 用了汤膳过后,风玲珑让冬雪给她稍稍整理下去看梅子丫头,虽然已经好多了,但神色间的些许虚弱苍白绝对逃不过她们两个……如今她们是养病的时候,如果心里噙了担忧,到底是不好。 “王妃,”冬雪看着接口脂盒子问道,“外面天凉,用玫瑰口脂可好?” 风玲珑眸光不经意的落在了那盒沙枣花口脂上,从买了回来后,丫头就倾向于给她用那个。大家不,却心里都明白那个是代表着部落的味道,“嗯。”她轻轻应了声,病痛的时候最念的是家,丫头打儿就怕疼,这次挨了两刀没有吭声,如若闻到了枣花的香气,心里怕是难受。 不同于枫临轩的安逸,兰泽园大早的就已经十分热闹,阳光下,铺了软垫的石凳上蝶夫人、媚姬和琴姬呈三方而坐,闲聊之际,笑声盈盈。 蝶夫人今天身穿大红色裙装,这样的红衬得她肌肤白里透红娇艳无比,她轻动之间,头上的金钗珠步瑶在阳光的照射下烈烈反光,炫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姐姐,”媚姬妩媚一笑,轻抚鬓间,“您这珠钗好看的紧,就这样给了奴婢,奴婢却之不恭呢。” “同为侍候王爷的,这府里哪有是谁的,还不全然是王爷的?!”蝶夫人言语淡淡中含着暖笑,就和这阳光一般舒逸。 “姐姐这话的在理……”琴姬急忙接了话儿,今天她穿了件玫粉色的裙子,外罩了开襟袄,整个人本来这样一穿也是美极,可惜落在蝶夫人身边,便一下子不起眼了起来,“这府里,谁不知道姐姐的话儿都是道王爷心里去的?!” 媚姬暗暗冷嗤一声,轻倪了眼琴姬鬓间的滚珠璎珞细金簪,听着她言语里巴结蝶夫人的样子,越发的冷嗤了几分去。 一趟狩猎回来,看似平静,却从琴姬言语里证实了王爷对侧妃的心。虽然,两年的呵护和爱慕在云苍城也不是什么隐蔽的事情,但是……到底没有在眼皮底下,也看不真切。 只是…… 媚姬看着蝶夫人仪态万千的样子,虽然是望门寡进府做了苍轩王侧妃,却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自惭,倒是云淡风轻的,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好相处的,可对她……在香满楼的时候,她什么人没有见过?会叫的狗都是看着恶,那些不会叫的,才是真正咬人的。 “这两日你们去看看王妃了吗?”突然,蝶夫人淡淡开口。 琴姬和媚姬双双一愣,随即互视了眼,就听琴姬冷嗤一声道:“我们倒是想看,那也得能看到……” “是啊……”媚姬无奈一叹,媚眼轻翻,“王妃的架子可是从入府第一天就端着的,我们这些个姬妾自是没有办法入得人家部落翁主的眼,”着,她不经意的视线落在了蝶夫人身上,“怎么办呢,谁让我们的出生没得高贵呢!” 琴姬一听,顿时置在膝上的手就攥了起来……身份就像是一根刺一样,一直戳在她的心里,轻动就会痛入神经的! 蝶夫人浅啜了口茶,北禹郡的毛芽,欧阳景轩从她进府的时候就让福东海送了过来……她喜欢茶,就和喜欢筝一样,都是一件让人沉静却内涵绵长的东西,“不管如何,王妃到底是这王府的元妃,妹妹们这话……姐姐不爱听!”她轻轻抬眸,一举一动是天生从骨子里沁出来的妩媚,那是媚姬在青楼里练不出来的。 琴姬和媚姬突然噤声,媚姬更是思量了起来,如今侧王妃到底是什么心思还待考量,只是王爷宠她倒是真真切切的……每天不是夜宿在兰泽园就是一定会陪侧王妃用膳,一天不落。 “姐姐教训的是,”媚姬只是瞬间就恢复了过来,“王妃处,妹妹自是会去走动的。” 这话是场面话,谁也听的明白,蝶夫人也不会去较真……有些事情该做的做,做了后会是什么结果就不是她能控制的。 媚姬的心思她不是看不懂,就算景轩是因着妹妹的关系来她这里做样子给暗处的探子和明处的人看,可是,那又如何?早晚,她都会是他的。而他……也会是她的! 这些女人的心思正在箫悦楼听曲儿的欧阳景轩不知道,他只是眸光总是落在那新晋的花旦身上,菲薄的唇角透出一抹让人深思的玩味。 豆子侍候在一旁暗暗翻了眼睛,他就不懂了,王爷回了京的行为怎么越来越诡异了?喜欢用眼神猥琐花旦……我们估计就他是猥琐好了。那也就算了,这些日子更是有着一个怪癖,喜欢翻墙头……还是自家院子,翻王妃的墙头!弄到好像和王妃偷情一样…… 豆子如是想着,却没有想到后来风玲珑也是这样想的! 而他这位爷儿,是翻墙头翻的越来越上瘾,你瞅瞅这会儿…… 欧阳景轩听曲儿完了后就回了王府,照“惯例“不管用不用膳,都一定要去下兰泽园的。去了后就回了翠竹轩,明眼人都看到的……再然后,就见他从寝居一侧的一个外表看起来是库房,其实是暗有乾坤的药房里拿了什么出来,径直的就往竹林而去…… 豆子深深的无奈的一叹,看着那白色身影的脚步带着几分急促,不由得问道:“福总管,你……爷儿这翻墙头是不是病?“不等福东海回答,他接着就肯定的点点头,“得治!” 福东海看着竹林里白影一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也不对!”豆子继续言语,“爷儿这医术,自己都治不了了,估计是病入膏肓了。”着摇摇头,转身就离开了……爷儿是快活去了,他还要掩饰去呢。 福东海站在原地,眸光噙了深思。 爷儿这行为反常,虽然狩猎期间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可大致也是了解的……若爷儿会对王妃噙了什么心思,他总觉得不妥。当年王妃救了六皇子,看样子也是一点儿不记得爷儿的,因着这个爷儿不打算将她扯到夺嫡的漩涡里来,可是,怎么看着爷儿自己道是先违规了?! 想着,深深一叹,不由得看向暗房处……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爷儿心意的是姑娘。毕竟,为了姑娘和皇上决裂,为了姑娘他要开始夺嫡……只是,他现在真的看不懂了,不懂爷儿的心,到底在哪里! 他不懂,可是,欧阳景轩自己懂。 人有时候就是自找的,这个自找的就是因为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 就比如这会儿……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一脸忍着才陪他下棋的样子,怎么着心情就不爽呢?可是,这不爽归不爽,他还就喜欢这调调了……这是什么调调,他觉得就是他自己没事找事,却还乐在其中的调调。 风玲珑下的心不在焉,平日里欧阳景轩会来,却也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和宵之徒一样钻入她寝居。而今儿算什么?大白天的…… 她午膳过后盯着梅子和丫头将午膳用了才回来,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便以她要憩会儿为由将冬雪支了出去,门关上后,就见欧阳景轩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风玲珑心里那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王府是他的,这王妃是他的妃,这是干什么?夜晚那是让人以为他在兰泽园,这大白天的呢? 看看欧阳景轩,视线落在他那菲薄的唇角仿佛化不开的邪魅笑容上,微微怔神了下,随即轻移莲步便往内室走去……冬雪就在外面,她虽然不喜欧阳景轩的行径,却也明白,有些事情她只能忍着。 刚刚到了内室,就见榻上摆着棋盘,微微颦了眉,星眸闪过无奈的道:“王爷,妾身身体还为大好,这劳什子的东西您怎么也不改来找妾身下。” “我就无聊……”欧阳景轩一掀袍服在一旁坐下,将折扇放到桌一角,那坠了琉璃珠子的万花结的扇坠儿轻轻荡着,他示意风玲珑坐,方才接着道,“福东海的汤膳这一剂也就完了,昨晚做了药丸你随身带着,觉得晕眩了就吃一粒。” 风玲珑坐下,视线所及看到了棋盘一侧的白瓷瓶,上面绘着翠竹,一旁提了两行字,她看不真切,却也从细碎的笔锋看出和那“梅开二度”是一路的。 欧阳景轩修长的手指捻了黑子在棋盘一角落下,狭长的凤眸轻挑的看向风玲珑,只见她一脸平静无波无澜,“这药虽然比不得药王的凝香丸,却也对你身体是有益的。” 风玲珑没有矫情,收回视线捻白子落下,“王爷费心了。” “费心?”欧阳景轩扬了话尾,语气里有着冷嗤,他捻子落下,冷声道,“风玲珑,你到底在想什么?” 风玲珑抬眸看向欧阳景轩,秀美的脸上因为淡施薄妆,透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淡淡的,让人忍不住倾心却又觉得抓不住。 “想上本王船的人是你,现在矫情的还是你……”欧阳景轩有些怒,那日茶肆是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她能够应对,是他考虑不周。但是,当初又是谁不想去贪心的? 风玲珑笑了,笑的很淡却足以让欧阳景轩暗暗无奈一叹,“王爷,妾身为什么想上王爷的船王爷明白,妾身为何矫情王爷也是懂得……不是吗?”回来后,他每晚半夜都来,给她号脉,顺带的也会去看看丫头。 这样的他让她害怕……一个男人对你冷漠,你可以收住心,但是,如果他对你好,还是那种纡尊降贵的好……你一旦沉沦了,那便会粉身碎骨,挫骨扬灰都不是之最! 欧阳景轩的医术藏掖的深,这些天的观察,除了金针便没有别的,什么药都没有……恐怕就是因为怕药香泄了底。可是,他现在制药,偷偷放在丫头汤药里的,她的汤膳里的,还有……这会儿送来的! 都让她怕! 不仅仅怕她沦陷,也怕他将自己置于险境! 为了风部落她需要依附他!不想对他动了心思怕收不回!欧阳景轩明白,也知晓……却原来矫情的是他自己。想要揽着她在身边,却又怕如今的形势对她和她的部落族人不利! 太多的考量,这也是他当初不愿东宫的原因……一个位置,他失去的会更多! 二人不再话,你来我往的落子,速度极快……最后欧阳景轩看着棋盘上的纠葛到一起的黑白子错综交织,谁也赢不了,却谁也输不了,但是又决然不会是和棋的结果。 欧阳景轩的眸光变得深邃不见底,深谙的让风玲珑一时忘记了思考,只是看着棋盘上的景象渐渐微皱了秀眉,就听到欧阳景轩一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缓缓传来,“王妃的棋路和……” “王妃,”突然,外面冬雪的声音打断了欧阳景轩欲往下的话,“豆子有事请见。” 风玲珑看了欧阳景轩一眼,随即应了声,然后就出了内室。 豆子进来,先是朝着风玲珑行礼,随即道:“王妃,爷儿让奴才来只会一声,晚膳会在枫临轩用。” “嗯。”风玲珑应了声,就见豆子走了。 豆子走了,风玲珑便让冬雪去厨房将温着的汤药给丫头送去……少了门口侍候的人,欧阳景轩走的无声无息。只是,临走的时候他撂下一句“王妃已经是本王的妃,本王不管王妃以前如何,只是不希望从今以后,心里落了别人。” 风玲珑当时有些惊愣,欧阳景轩那样子哪里是平日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吃醋了…… 欧阳景轩是吃醋了,霂尘的暗示,风玲珑的棋路……他不管风玲珑以前和霂尘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他的妃,那便只能是他的妃! 而此刻,某人完全忘记了曾经想过放风玲珑全身而退的想法…… “爷儿,二姐来了话儿,”豆子轻声道,“约您半个时辰后在清潭雅居见,不见不散。”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眸底有着一丝异样的情绪,“备马。” “已经备了……”豆子开口,虽然爷儿对二姐云里雾里的,但是,二姐每次约了,只要不耽误正事,爷儿都会去。 * 清潭雅居三楼。 苏颐倚窗而立,神情淡淡的静静等着。她今天穿了件儿垂柳烟花百褶裙,外罩了镶了银狐边儿的蓝色锦缎披肩,一头乌发用一只碧绿色的翡翠朱钗绾着,微微轻动之际来回轻轻晃动……她明眸皓齿,柳叶眉微微凝重,眺望远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颐转身看去……只见欧阳景轩手握着那从不离身的折扇立在楼梯口,窗外的风窜了进来,微微扬起他的发带和发丝,自有一股让人触摸不到的虚无感。 “景轩……”苏颐轻轻开口。 欧阳景轩走了上前,微微蹙眉,“深秋风凉,怎地在窗口吹风?” 苏颐听着他语气里责怪的关心,顿时酸了鼻子,眸底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欧阳景轩将窗子关上后方才淡淡开口:“今日找我有事?”虽然彻底的不理会皇城里的事儿,可是,该知道的,他却一样也没有落下,就比如…… “皇上皇后要于我赐婚!”苏颐开门见山。 “哦?”欧阳景轩轻咦,眸光对上了苏颐的。 “景轩,”苏颐的声音有着几分从未有过的哀婉,“我今日约你,就像问你一声,”微微抿唇,仿佛用了极大的勇气,“如若我想要成为你的妃,你便如何?” · 126、谁想谁就输! 欧阳景轩看着她的眸子,询问着这是玩笑的可能性有多大,得到她眼神中的肯定……眸中有暗光流动,心思颇多。 “我要你回答我,你当如何?”苏颐见欧阳景轩不开口便又问道。她对他的情意从未变过,多少年来一直都等他开口,可惜天不遂人愿。 苏家如今形势地位岌岌可危,已经将她作为棋子。而皇上也已经恩准,她必须要将多年的心愿了解,否则她怎么能甘愿一直以来的念想却到最后变成苏家的棋子?! 苏颐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沉静而优雅……她的脸蛋犹如刚刚去壳的鸡蛋,白皙的仿佛能掐出水来。此刻她一脸坚定的看着欧阳景轩,等待着他的答案,是个男人都无法抗拒她此刻某种闪动的流光。 欧阳景轩与她眼神交汇思想,没有了往日的风流倜傥,到是认真的很。深邃的眸子犹如暗夜的星空,让人望不到底,但是却有种想要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的钻进去,“我已经被父皇舍弃,而且也无心参与夺嫡之争,倘若你嫁与我后,只能让你趋于侧妃之位,你当如何?” 二人对视,却是一时无言以对,眸光交换……竟是谁也不能更改,却原来二人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不能为了对方妥协,而对方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要求。 苏颐微微抿了唇,一股悲哀流泻而出……就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 欧阳景轩将苏颐的神情尽数的收入眼底,他看着她淡淡开口道:“尘雪,明明知晓答案,你又何须问我?”他缓缓侧身,眸光落在前方楼梯处,俊逸的脸上让人看不真切他内心的想法,“你是苏家的嫡女,就算是你真心想要嫁我,而我也愿娶你,想必丞相不会同意。 苏颐看着欧阳景轩的侧脸,不管是在皇城里还是在皇城外,他对她从来都是这副样子,冷冷淡淡的。任由着别人他们青梅竹马,也不会去解释他们之间的事情,从来……都只是她对他上心,而他对她却噙着模模糊糊,让人看不懂的心思。 欧阳景轩没有去看苏颐,只是接着淡淡道:“就算那些都不存在,”他偏头看向苏颐,看着她美眸中流转的情绪,“皇后也是不会同意的。”他的言语中没有一丝隐晦,“我已配不上你,你也不要为了我而耽误前程。” 苏颐轻轻抿了下唇,攥着的手微微动了下道:“那……你和我之间的情意呢?” 欧阳景轩俊颜面色不改,狭长的凤眸透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尘雪,问这话是何意?” 苏颐不话了,有外人的时候,她不管做什么,景轩都不会去制止。她其实明白,那是他给她留的情分,无关风月。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相信景轩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对她动心过……如果没有,又何须走过这么多年?! 看苏颐这样,欧阳景轩暗暗一叹,抬步走到一旁八仙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水,声音清淡的飘出薄唇:“你之所以来问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话,”将茶壶放到炉上温着,修长的手指擒着青瓷杯在视线下捻动了下,“一个你能安心,认为自己是被迫的话。” 苏颐眉心一紧,看着欧阳景轩的视线噙了几许恼怒,只见他浅啜了口水,一切看上去云淡风轻,“你认为我只是为了一句话?!”她的声音里透着悲伤。 “尘雪,”欧阳景轩偏头看向苏颐,“你和我之间,从我被逐出宫开始……就已经不可能!”无关情爱,彼此的身份便是已经宣告了无缘,“非要一个理由,那便当是我如今要不得你,也无法要你好了!” “若我就是甘愿当你的侧妃呢?”苏颐不满他的解释脱口而出,眼睛里更是噙了几许迫切。 欧阳景轩深深的凝视着苏颐,眸光越来越深,“你若执意如此……”他的声音很淡,淡的让人仿佛不凝神去听都听不真切,“……那便随你!” 他没有再做逗留,折扇在手间翻转了下后,衣袂微转的同时,人已经朝着楼梯而去……苏颐站在原地看着他淡漠的背影,眼眶渐渐氤氲了一层水雾。 总以为就算没有他对蝶夫人那样的爱意,至少也是对她有情的,可是……苏颐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眼中的悲伤渐渐的在水雾中变成了气恼的愤恨! * 枫临轩寝居内萦绕着一片祥和的气息,只是,这个祥和中噙着一丝疏离,让人沉默。 蝶夫人前来请安,风玲珑虽然拒绝了姬妾们的探视却也无法拒绝她。先不论蝶夫人是欧阳景轩心尖儿上的人,就算是面上,风玲珑也不好拒绝了她去。 “姐姐的身子大好,妹妹就放心了……”蝶夫人染了葵红色蔻丹的手噙着白子落下,她一贯的和谐气息,面若桃花中带着玫瑰的妖艳,举手投足都比风玲珑这个正妃有着更多的妩媚。 风玲珑浅浅一笑,不会冷漠却也不会热情了去,“多谢妹妹挂怀。” 蝶夫人对于风玲珑的话少也并不介意,从入府到狩猎,在到回来,前后也已经快一个月,丢风玲珑的性子虽然不是十分的了解,却也知晓个大概。 就如景轩所言,番邦前来和亲的翁主,又落在了“无权无势”的苍轩王身上做了元妃,空有头衔却不得宠爱。平日里那些姬妾来请安她不见,不过只是摆摆架子。 “回想在狩猎上,也多亏了姐姐救我与危险中,更是力挽狂澜才赢了众人,不然还真要叫我拖了后腿,现在想来还真是惭愧不已。”蝶夫人轻抬素手,眼含歉意的道。 风玲珑闻声抬头,二人眸子到是撞在一起,只是一瞬风玲珑就觉的这样的女人当真是要世人喜爱。世人都有护犊之心,而世间男子多会偏爱弱娇羞的女人。 何况……蓝梦蝶绝对是这个中翘楚,没有之一! “妹妹多心了,那不过是我运气好,外加上天时地利而已……”风玲珑落下黑子,声音平淡,“倘若再要来一遍的话结果还未曾好。”她拿过一旁茶盏,声音犹如清泉般透彻的仿佛没有一丝杂质,“那日,也谈不上救你。你我二人本来就是一组,为了赢,二人分开致使妹妹受伤,你不怪我便好”话落,风玲珑眸光抬起,落在了蝶夫人脸上。 “不管如何,妹妹的心里都是感谢姐姐的,”蝶夫人落下一子,将风玲珑的棋子吃去大半,“以后也定当是要报答的。姐姐若是有何需要妹妹做的,只要您开口,定当真心帮扶,绝无虚言。” 风玲珑浅笑,对于蝶夫人吃了她大半的棋子也不在意,“保持如今这样,我已经知足……”她持了黑子在一角落下,危危险险的挽救了一下棋局,“妹妹的心我领了……”微微一顿,她看向蝶夫人,“都是王爷身边的人,妹妹得宠些我自是不会介意,只要王爷开心就好。” 转了话锋的话让蝶夫人暗暗冷嗤了声,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转变,只是噙着柔和而妩媚的淡笑,“姐姐的是!”又落下一子,顿时黑子又被围住。 风玲珑面色平淡的落子,每次棋局都特别危险,但却总是差了那点儿没有输。 二人闲聊着,多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谁也不是那尘月阁的姬妾,该有的度比谁都拿捏的好。只是,渐渐的风玲珑下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脑子里竟是窜入了欧阳景轩那给丫头施针时候的模样。 那日看二皇子神色,明明是有话想,最后却没有开口。想来是欧阳景轩那针施的出了效……第二日,落了夜后,他便又来了,无声无息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别人知晓他懂得医术的事情,却想来这人开始是无所谓,后来更觉得没有必要。 给丫头施针后,他当时那一双深邃如海的视线就那样毫不避忌的盯着她,淡淡的启了菲薄的唇:风玲珑,你这神色为何? 看着棋盘的视线有着几分迷离,当时她不解他意思,看着他凤眸中噙着一抹冷嗤却是更加疑惑。 “风玲珑,赌约过了,”欧阳景轩的话有些冷意,“本王这条船你到底是上来了……” 直到那刻,她才恍然惊觉赌约已过……忙着不知道和自己还是和欧阳景轩置气恼神,还是因为梅子丫头的伤,她竟是将这忘记了……也到那刻,恍然想起前一夜他问她“今天是什么日子”的时候的意思。 “多谢王爷护得妾身周全……”风玲珑行礼,不卑不亢,不喜不悲,“多谢王爷护得族人平安!” 欧阳景轩看着她的样子当时就来了气儿,冷哼一声道:“风玲珑,本王不再相帮,却帮了……”他看着风玲珑眼中闪过的惊愕,知晓了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越发的冷,“就不怕本王再食言?!” 风玲珑看着蝶夫人又杀掉她大片黑子,眸光淡淡,心里却堵得慌……欧阳景轩落了话后转身就走了,不知道为何,她还没有生气他的话,却仿佛他生了很大的气一般! 思及此,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手里拿着黑子却无处落下,只听她平静的道:“我又输了……” * 一袭粉色的身影进入了寝宫,华丽高贵的绸缎一看就知道是鲜有的贡品,阳光照在她的衣裙上某些地方熠熠生辉,全身上下有着淡淡的光芒,显得飘逸急了,头上的朱钗随着走动有轻微的前后摆动,走路的姿态更是稳重而缓慢。 本该活泼快乐的欧阳若琪,此刻失去了往日的芳华……她悻悻然的走到榻上,倚着窗户坐下,轻轻的趴在矮几上,手里拿着霂尘在狩猎场送给她的草蚱蜢。 白芷手里端着燕窝粥走了进来,看着欧阳若琪无精打采的样子暗暗一叹,走了上前,“公主,皇上让御膳房送了燕窝粥够来,让您多少用点儿。” “姑姑,我吃不下……”欧阳若琪的声音喏喏的,微微嘟着粉嫩的唇,大而清澈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白芷心疼欧阳若琪,看了眼她手里已经变了色的草蚱蜢,轻叹的道:“公主,世子此举也是为了你好……” 欧阳若琪抿了唇,没有应声。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他走了,只留给她这样一句话。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可是他还是知道了她知道他对三嫂的情意……他可以对三嫂寄月托相思,难道她就不行吗? 她喜欢他,她想要嫁给他……只是单纯的想,哪怕……欧阳若琪垂着的视线里趟过哀伤,哪怕他的心里只有三嫂,她也想嫁给他。 “姑姑,我想他……”欧阳若琪的声音里有着几分哽咽,“你,为什么母后那么坚决的不同意我和他?” 白芷没有应声,她看着公主的样子也难过了起来……照道理,瞳部落世子和公主也是一段佳话。皇城里的公主,再受宠最后也是和亲或者为了拿捏某些人的权势的牺牲品。这个是规则,哪怕公主是金枝玉叶,最后也逃不开命运。 皇后宠爱公主,能在心慕的前提下和亲,到底是好事……为何皇后那么坚决的反对? 苏婉仪手里抱着暖手炉,听着宫女的汇报心思沉重,“退下吧。” “喏!” 看着宫女退了出去,桂嬷嬷上前道:“娘娘,奴婢过去劝劝公主吧。” “劝什么?”苏婉仪冷哼的道,“这霂尘世子到底是有眼色的,他不和若琪纠缠便罢,否则……本宫岂能容他如此离开?!” 桂嬷嬷亦是一叹,“世子走了,公主会很快忘记的……到底还没有定性,娘娘回头给公主找个人中龙凤,公主也就忘记了。” 到此,苏婉仪的脸上有些难看起来,“那样的人,以后怕是也容不得若琪的。” 桂嬷嬷没有接话,困难者苏婉仪沉重的脸心里也是难受……皇后宠爱公主,皇上亦是!这样之下,公主以后必然能落个好夫家。可是…… “一般的人本宫看不上,可是,那大家大户,若琪去了就算地位在那儿,恐怕最后也是凄凉收场。”苏婉仪的声音有着悲伤的无奈。 若琪那么善良,为什么老天对她那么不公? 皇城内在秋风下笼罩了层层雾霾,空气中全然是萧瑟,倒显得苍轩王府一片安详…… 欧阳景轩从清潭雅居回来后,就听福东海侧妃去了王妃的院子,他脚步微顿,拿着折扇背负着的手轻动,扇柄轻轻敲打着后背,菲薄的唇角噙了抹邪魅的淡笑的道:“去了多久了?”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福东海回道。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转到道儿就往枫临轩走去,“吩咐厨下,晚上本王和王妃、蝶儿就在枫临轩用膳。” “是!”福东海应了声,眉头微皱的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怎么感觉爷儿的行止越来越古怪了。 “嘿嘿,”豆子瞟了眼欧阳景轩,神秘兮兮的对着福东海道,“福总管,可别忘了昨晚儿咱两的赌约。” 福东海瞪了他一眼,就在他准备敲豆子的时候,豆子已经激灵的一溜烟的跟上了欧阳景轩。 他们是爷儿身边的人,虽然知道侧妃是姑娘的替身,可是,这两年爷儿也挺上心的……这王妃进府月余,怎么感觉爷儿更上心了? 福东海暗暗摇头,收回视线去了厨房。 风玲珑和蝶夫人又启了一盘棋局,风玲珑持白子,被黑子又紧紧的包围住,动也不动! 欧阳景轩进来的时候,就看她身上淡淡,仿佛输赢对她来无关紧要……只是,神色间有着继续不耐到是让人看了想笑。 “参见王爷!”冬雪又温了壶茶,一转身就见欧阳景轩立在门口,急忙行礼。 风玲珑先是抬眸看向门扉处,适时蝶夫人已经起身,娇柔一礼尽显了妩媚……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那淡淡的落在她这里的一眼随即抬步上前扶起蝶夫人,也起了身淡然开口:“妾身参见王爷!” “起吧。”慵懒的声音透着疏离溢出薄唇,欧阳景轩轻倪了眼棋盘,顺势拉着蝶夫人在软榻上坐下,“谁持了黑子?” “是姐姐。”蝶夫人淡笑的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揶揄。 风玲珑坐下,捏了黑子落下,淡淡道:“妾身不如妹妹会下棋,让王爷笑话了。” 欧阳景轩挑了眉眼,棋盘上白子不出五步就能将黑子彻底的围困的死死的,这局棋毫无悬念……可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落了风玲珑不会输的念想。 “本王接手可好?”听着是问风玲珑,欧阳景轩的视线却是落在蝶夫人身上的。 蝶夫人浅笑,“姐姐不介意,妾身自是不介意。” 话如此,但是,欧阳景轩明显的不考虑风玲珑的意愿,径自和蝶夫人换了位置……修长的手指擒了白子就落了下去。 风玲珑也不矫情,黑子接上……果然,第五步的时候黑子被困得死死的,不管风玲珑如何下,都是必输之局。 “妾身输了!”风玲珑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看着欧阳景轩的星眸深处却噙了一抹狡黠。 欧阳景轩俊颜上挂着淡笑,可是,心里却不舒服了……她这是明摆着看出他的意图,硬生生的非要让他下了五子!原本他打算三子落了输赢的,到第四子的时候他便又不想赢了,可偏偏第五子,他不管落在哪里,风玲珑都是必输无疑! 一个人想要输很简单,想要赢也简单……可是,想要在什么时候输,那便是不简单的事情。 眸底有着一抹笑意稍纵即逝,只听欧阳景轩道:“王妃好棋艺。” “王爷想要嘲笑妾身,又何必拐弯抹角?”风玲珑的话很淡,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可是,欧阳景轩听懂了……这妮子摆明了是在嘲笑他! 二人暗流汹涌,表面却平淡无奇,落在蝶夫人眼里,心里不免放下了少许……依她对景轩的了解,风玲珑如此言语,就算他表面没有落了情绪,恐怕心里也是有的。 “和王妃再落一盘可好?”欧阳景轩突然开口。 风玲珑起身,微福了身子回道:“妾身去看看丫头,王爷和妹妹先下吧。”着,也不等欧阳景轩话,人就起身出去了。 冬雪不知道什么情况,急忙朝着欧阳景轩福了下,碎步追着风玲珑就出了寝居,“王妃,奴婢去看丫头姐姐便好,您去陪王爷下棋吧。” 风玲珑脚步未停,轻倪了眼急切的冬雪,不由得淡淡一笑,却什么话也没有…… 冬雪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看着风玲珑的身影痴楞在原地……以前都是在门外伺候,这些天虽然跟着王妃,却也因为梅子和丫头的伤势王妃也不见笑过……是谁王妃没有侧妃妩媚的?王妃那一笑在阳光下,落在她一个女子眼里都觉得倾国倾城,那样的美,不是侧妃那种妩媚到骨子里的,而是一种轻灵的仿佛遥而不可及,让人想要抓住却又只能看着消失的念想和失落交杂在一起的情绪。 “王妃如果在王爷跟前多笑笑,王爷的心恐怕早就被王妃勾走了……”冬雪嘟囔了声,急忙跟了上前。 冬雪的心思就是认定了风玲珑这个主子,自然是希望王爷对王妃好,不仅仅因为感觉风玲珑值得,自然也是希望枫临轩的地位不是如今这样,明明住着元妃,却感觉兰泽园那边才是正主子。 只是,冬雪如此害没有想出个一二三来,用膳的时候,心里落了郁结。 “蝶儿,这是你最喜的桂鱼……”欧阳景轩亲自给蝶夫人布菜,完全忽视了一旁坐着的风玲珑,落在下人眼里,不由得各个都噙了心思,倒是风玲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素娥和冬雪站在一起,冬雪轻倪了眼她,正好素娥也看了过来,二人顿时眼里噙了火光……看着素娥那一脸傲然的样子,冬雪心里来气,却有不能怎么样,只能不去看她。 但是,收回的目光落在用膳的三人身上,心里越发的不舒服。王爷对侧妃好,大可和侧妃回了兰泽园用膳,在枫临轩里,却当王妃是透明的,王爷简直欺人太甚! 此刻的冬雪光顾生气,倒是忘记了她真正的主子是谁…… 豆子暗暗一叹,看着风玲珑淡漠的样子,倒是替欧阳景轩无奈了起来……王妃这样一点儿反应没有,今儿个爷儿肯定要不舒服了。 是不是不舒服,豆子是猜,欧阳景轩却是自己受着。人这心思就是怪,你要是没有想法的时候,什么都是无谓的,但是,如果你心里落了想法,那就如风玲珑所讲,就会去贪心,奢望! 用完膳,欧阳景轩没有停留,带着蝶夫人就离开了枫临轩,落在别人眼里,今晚必然王爷又是宿在兰泽园的。 是夜,万般寂籁,月影西斜。悠悠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了内室,让本应该漆黑的夜晚笼罩了一层纱。 冬雪着人打了洗澡水,风玲珑放下了束起的长发,坐在浴桶中,轻轻鞠起带有花瓣的水从脸颊上流下,闭上的眼睛细闻着花瓣的芳香,让浑身都能纾解疲乏。 她将头轻轻的搁在边沿上,静缢的空间让她仿佛沉静在了这样的安逸里,可是,这样的安逸不由得将她推入了深思中……霞光郡一事后处处平静的让人心惊,这样的平静透着太多诡异。 夺嫡之战已经拉开,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以及欧阳景轩都将是这场战争里的主导者,偏偏回来后谁都没有了动静…… 琉璃盏上的蜡烛一点一点的尽,跳动着将沐浴用的水照的波光粼粼。直到水有了凉意,风玲珑方才被冬雪唤的回神起身。 伺候了风玲珑出浴安寝后,冬雪就退了出去。 灵宠窝在风玲珑的枕边儿睡着,这些日子它仿佛越来越爱睡觉,身子懒得有时候数个时辰都不动。 风玲珑正过身,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欧阳景轩的影子,这些天,他的行止越来越怪异,更是推着诡谲的气息,让她心里渐渐开始不安。而这样的不安无关别的,却是怕心沉落了…… 闭上眼睛,风玲珑想着这个时辰欧阳景轩必然是不会来了……可是,刚刚闭上,那呜咽的声音渗人的闯入了耳朵,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趟狩猎,她都快要忘记翠竹轩里这个女子了…… 想着,风玲珑起了身,也没有惊动门外侍候的冬雪,径自走向南侧的窗户,静静聆听了下,那哭声好似大了些……忍不住好奇心,风玲珑转身去换了夜行衣,随即走向窗户,轻轻推开…… “啊……唔!” 刚刚脱口而出的声音猛然被大掌捂住,风玲珑瞳孔顿时扩散,只见捂着她嘴的人影一闪,已然带着她一起落在了屋内,顺势关上了窗户…… · 127、戏谑,景轩的恶趣味 风玲珑扒开捂着自己嘴的大掌,黑暗中,她双目圆瞪的看着来人……只见欧阳景轩嘴角噙了邪魅的淡笑,眼底全然是戏谑的神情,看着她如此,仿佛那笑意都深了几分。手机看小说 “王爷如此给妾身半夜守窗,妾身可担戴不起。”风玲珑气恼的道,却怕外面的冬雪听见,压低了声音。 风玲珑看着风玲珑,凤眸上下扫了眼问道:“王妃这身打扮……这大半夜的是要去采花?!” 风玲珑一听,顿时憋红了脸,“王爷,请自重!” 欧阳景轩笑意加深,看着风玲珑娇俏的样子原本白日里的阴郁也一扫而过。他径自走到内室,撩了袍服就在床榻边上上坐下,看着跟过来的风玲珑问道:“来,给本王,王妃这大晚上的一身夜行衣是要做什么?”着,他已经一把拽起了灵宠,只听一声闷闷不满的叫声滑过后,灵宠不情愿的出了内室,窝在了软榻上继续睡。 “妾身去看看王爷今儿过不过来……”风玲珑没好气的道。他不是她采花吗?那她就是去采他的! 欧阳景轩内力极好,虽然是黑乎乎的地儿,却也将风玲珑那一脸的气恼看在了眼里,不由得暗暗一笑,突然探手,拽了风玲珑就拉了回来,不等她惊慌出声,大掌已经捂住了她的嘴,人已经被他压在了床榻上。 风玲珑瞪着星眸越发气恼,对于欧阳景轩这几天私下里的行径越来越恼…… “本王可松手了!”欧阳景轩着,就松了手,见风玲珑想要起来,他却压着她让她动不得分毫。 “夜深了,”风玲珑知晓和欧阳景轩反抗自己也落不了便宜,索性不动,“王爷明天还要赶早的去侧妃院子,早些安歇吧。”言语里,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不明白欧阳景轩为什么每次去蝶夫人那边后,半夜都会到她这里……但是,隐隐间,却觉得这事儿和那个哭着的女子有关。 “本王怎么觉得王妃这会儿的样子是在吃醋?”欧阳景轩心情大好。他这人从来不逃避自己的感情,对风玲珑起了心思就是起了心思,只是这个妮子对他却好像更多在于他对她的部落有用。怎么也不能吃了亏,让她明白,他如今可不仅仅是帮她部落的人,也是她的男人! “吃醋?!”风玲珑反问了句,看着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中噙着的一点儿戏谑,“王爷不觉得这个词不适合妾身吗?”嗤冷的声音带着抗拒。 欧阳景轩就这样压着风玲珑,菲薄的唇角勾着的邪魅笑意渐渐变成了冷笑,“为何不适合……”他眸光流转,深深的凝视着风玲珑,过了许久,嘴角的笑意方才再次划开,“玲珑,你就真的没有吃醋,嗯?”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清幽的龙涎香气铺洒在风玲珑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忘记了思考,只能怔愣的看着欧阳景轩,久久的无法回神…… “唉,”风玲珑轻轻一叹,带着复杂的惆怅,“你到底想怎样?” 看着风玲珑无奈的样子,欧阳景轩笑了,笑的开心而张狂,更加的邪肆,“怎么,不绷着了?” 风玲珑不想和他抬杠,她之前和欧阳景轩相处怎么没有发现,这厮暗地里哪里有半点儿王爷的样子,倒是和傅亦珩有几分相像,邪魅不羁透着危险。 “王爷,”风玲珑暗暗一叹的开口,“能不能换个姿势?”她的腿都已经被他压的麻涩不已了。 欧阳景轩听闻,眸光顿时变得深邃的看不见底,就连看着风玲珑的视线都变得几分耐人寻味,“教习嬷嬷有没有告诉王妃,”声音噙着几分粗嘎,他的脸压下了几分,看着风玲珑紧张的都要忘记了呼吸时,眸光越发的深,“如此地点,如此时辰……和男子话一定要注意?” 温热的气息带着惑人的声线和风玲珑近在咫尺,“腾”的一下,风玲珑的脸红的就仿佛要滴出血一样。她抿了唇偏头不去看欧阳景轩,幸得是黑夜,否则落在他眼里,还不知道要如何戏谑她呢。 欧阳景轩见风玲珑微微鼓了腮,心知她已经忍到了极限,人也就起了身子顺势拉了她起来,“王妃的棋艺师承何处?”从之前和他下棋到今天她看透他的心思逼着他用了五子,她的棋路诡谲的让他不得不想到一个人。 脱离了欧阳景轩的钳制,风玲珑顿觉的自在了许多,“王爷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 “你到也不隐瞒……”欧阳景轩被她还噙着气恼的声音弄的一笑。 风玲珑看向欧阳景轩,就算是黑夜之中,她也没有办法忽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惑人气息,明明慵懒而随意的动作却总是透出一抹绢狂…… “王妃这样看着本王……”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话尾也拖的长长的道,“是在迷惑本王?” “从来不知道王爷如此多话!”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的羞恼起来,她收回眸光就欲起身,却被欧阳景轩又拽了回去。 “本王不逗你了,安寝吧。”欧阳景轩着,就率先退了靴子上了床榻。 风玲珑睡在一侧,一人一条被衾倒是谁也不妨碍谁。自从蝶夫人进府开始,他们二人仿佛多是如此情形……别人不知晓欧阳景轩来了枫临轩,二人却在同塌而眠,只是同床异梦罢了……闭上眼睛,风玲珑掩去了眼底的惆怅。 适时,欧阳景轩缓缓睁开了眼睛,微微侧脸,眸光深处倒映了风玲珑的脸庞……不由得心里莫名的紧了下。 如今多担了你的事儿,倒是这夺嫡一事,不为也得为了……欧阳景轩轻笑的暗暗叹息了声,收回眸光闭上了眼睛。 一句“幸好是你”就像是开启了他心扉的钥匙。风玲珑,这场赌局你不但赢得了风部落的周全,亦争取到了和本王一条船的机会,更加的掠夺了我的心! 翌日。 连日的好天气被雾霾笼罩,阴阴沉沉的天气透着让人无法喘息的迫力。 皇宫,和乐宫。 “皇上看来是铁了心要将苏颐赐给你做皇子妃了,也不知苏婉仪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让皇上这般坚决。”珍妃心中始终疑惑,皇上中秋宴用苍轩王妃来迂回了苏婉仪的计划,为何这次又同意了。 欧阳靖寒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父皇既然都透了风出来,摆明了就是给母妃和他一个缓冲的时间,想要拒绝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母妃本就知晓结果,又何必生气损了身子。” “我就是气不过被苏婉仪拿着,”珍妃气恼,“和她斗了二十多年,从东宫到后宫,因着苏家和司徒家在西苍的势力倒也均衡,却想不到这里被她拿了一耙。”微微一顿,“她到想得好,指望着你登基了,苏家也能留个后路……哼。” 珍妃没有下去,她和欧阳靖寒都心知肚明,登基后,第一个要除的必然是苏家……一个苏颐,怎能扭转乾坤?! “参加珍妃娘娘,”孟德适时走了进来,“大皇子,圣旨到了,那边差您回去接旨呢。” 欧阳靖寒眸光闪过一抹冷寒,随即和珍妃告辞,回了琳琅寰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德子展开明黄卷轴,眸光轻倪了眼跪在地上恭听圣旨的欧阳靖寒后,继续道,“兹有丞相之女苏氏尘雪,为人端庄贤淑,才貌双全……” 欧阳靖寒静静的听着,一长串的赞誉过后,无非就是那已经知晓的结果,“儿臣领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大皇子,贺喜大皇子……”三德子满脸堆笑的恭贺着,“皇上让奴才给您带个话儿,大皇子的皇子府邸皇上已经给您选好了,就在东大街那径!” “公公替本皇子谢父皇隆恩……” 欧阳靖寒淡淡着的同时,孟德上前给三德子塞了个钱袋,三德子点头哈腰的谢领了后道:“奴才这就回去给皇上回话,奴才告退!” 圣旨早上才下,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帝都大街巷都已经知晓,茶楼酒肆话题全然都是关于大皇子和苏颐的婚事……让人想要不知道都不行。 离墨慵懒的躺在铺了狐裘的沉香木椅上,听着弄月汇报着,鹰眸微微一深,好看的唇角勾了抹冷嗤。 “公子,”明日不解,“大皇子和苏家联姻……这是珍妃和皇后不是宿敌吗?” 离墨眸光落在前方变的深邃起来,淡漠开口:“没有永远的敌人。” 明日还是不解,却又好像明白,想要开口在问却被弄月拉住,二人看向离墨,只见他神色有异……就在二人疑惑间,离墨突然起身,走到围栏前眸光垂下,就见蝶夫人莲步轻移的走了进来…… 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离墨开口:“将她带上来。” 弄月走到围栏前看了眼,随即应声下了楼,不一会儿,蝶夫人便款款走入了二楼的雅间…… 她一向喜欢颜色艳丽的服饰,许是和蓝梦蝶一样,许是为了蓝梦蝶!今天的她亦是穿了件粉红色织锦锦绣百褶裙,外罩了一件水蓝色的披风,发丝只是简单的绾了一个水云髻,鬓间插了一只红艳艳的牡丹,衬得她如水细腻的肌肤妩媚动人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有事?”离墨清淡开口,示意人都退了下去。 “没事就不能来?”蝶夫人反问。 离墨冷嗤一笑,鹰眸中噙着冷漠的看着蝶夫人,缓缓道:“蝶儿,在我跟前你也需要如此话?” 蝶夫人轻轻抿了下唇,沉默了下,刚刚想开口,就被离墨打断了话。 “如果,你是为了景轩来的……”离墨眸光深邃的让人看不懂暗藏的深意,“那就无需开口了。” “离墨……” “蝶儿!”离墨再一次打断蝶夫人的话,“景轩知道你来?”他见蝶夫人神情,眸光微凛的继续道,“先不论箫悦楼的规矩,就算是景轩之间的情分,我也不会出手。” 一个男人,尤其像欧阳景轩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屑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因为无需插手! * 风玲珑看着坐在对面的欧阳景轩,心里思绪万千,倒是手下便忘记了动作。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邪魅中透着让人深思的心思,“怎么,”他淡淡开口,“王妃是在考虑如何赢本王,还是输?” 风玲珑抬眸看向欧阳景轩,他一脸平静,仿佛外面的事情和他丝毫没有关系一样,甚至闲来到这里找她下棋,就只为了看看她的棋路?! 欧阳景轩见风玲珑落下一子,也擒了子落下,云淡风轻的道:“该来的事情总是会来,王妃又用笔庸人自扰?”话落,凤眸抬起,噙着深意的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星眸轻轻流动了下,随即浅浅一笑的垂眸落子,“妾身做不到王爷如此心境。” “那便学!” “学不会呢?” “也只能学!” 风玲珑去捻棋子的手一滞,看向欧阳景轩,正好扑捉到他眼底那抹玩味一闪而过,顿时心里恼火……顺势将棋子随便一下! 欧阳景轩看着棋盘上的形势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落在寝居内外,下人们不仅面面相觑了起来。 “王妃这无心一子,倒是真正的扭转了乾坤……”欧阳景轩话落人便起了身,“本王还有事,改日在下吧。”着,不等风玲珑行礼,人就已经转身跨着阔步离开了枫临轩。 冬雪上前去收棋盘,却被风玲珑制止……她偏头看着,大片的黑字和白子相互纠结在了一起,谁也没有进一步却也不会退一步,就好像如今西苍的局势。而她方才气恼的看也不看的一子落在了偏偶之地,看似依旧是僵局,可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子,只要后面走的对,便是大胜! 看到此,风玲珑嘴角渐渐扬了起来……突然,对欧阳景轩方才的举动了然。 欧阳景轩心情显然大好,一踏入翠竹轩福东海就感觉到了,他先和豆子交换了个眼色,随即将外间对欧阳靖寒以及苏颐的赐婚情况讲了重点,“爷儿,您看如今……” “由着他们折腾。”欧阳景轩就给出了这六个字,随即大步去了暗房。 “爷儿这是开心什么?”福东海拧眉。 豆子下巴扬了起来,就连眉角都是高高的挑着,特神气的道:“福总管,这咱两的赌,你恐怕输定了……”完,开心的颠着步子去了暗房附近候着。 在众人对大皇子以及苏颐的赐婚的议论中渐渐夜幕降临,月亮舍不得从黑黝黝的夜空消失,闪发着弱弱的光芒,大地沉睡,树干挺立。 在这安静的花园中,伴随着轻轻的‘恩……啊……’的声音出来,给这宁静的周围填上了一丝的神秘,循着声音寻去,却是见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前后进出。 “快点……恩……”女子声声都是对欲念的向往,想要男人更加爱她一点,与她融为一体。她紧紧地抱着男子的后背,修长的手指在男子的后背划过。 男子在一阵冲刺下倾泻而出,俯身在女子的身上,粗喘着气。 女子已经累到不出话,徒留声吟,半个月牙照下微弱的光,完全不足以看清男子是谁,到是宜妃的脸颊依稀可辨,“这个时间你也敢来找我,就不怕别人发现了。” “发现?”男子声音沉冷,“怎么,你怕了?”男子见宜妃脸上透着娇嗔,遂又道,“就不知道谁方才比我还急切。” 宜妃娇嗔的骂了句,纤弱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男子的喉结,衣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滑动,露出圆润的香肩,月光下,显得越发白皙,“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你如今作何打算?” 男子俯身,轻轻啃噬着宜妃珠圆玉润的肩膀,舌轻巧的滑过时,就听到宜妃娇喘的气息,“既然皇后将苏颐塞给我,我怎能不如了她的意?”话落,他轻轻含上了宜妃的耳坠,舌尖轻挑卷吻着,“怎么,吃醋了?” 宜妃头仰着,闭着眼睛享受着,声音都透着几分迷离,“靖寒,那苏颐也是美人一个,你就不心动……” “再美……”欧阳靖寒突然架起了宜妃的腿,腰间猛然向前一冲,就听到宜妃瞬间被满足的“嗯”了声,他才道,“哪里有你带给我的情趣多?” 宜妃的身体急剧的收缩着,那满满当当的满足感让她的心都在颤抖,“哼,的好听……”随着欧阳靖寒的律动,她只觉得身体再一次软化在他的摇摆中,就连话的声音都破碎不堪,“你,你就是……就是喜欢……喜欢和我偷……偷一起的……感觉……嗯……”她的话被欧阳靖寒大力的一个冲刺打断,她舒逸的仿佛都痉挛了起来。 “难道你没有在享受?”欧阳靖寒冷嗤了声。 宜妃睁开眼睛,看着在她身上驰骋的欧阳靖寒,亦冷了声音,“我为了你还要应对那老头,怎么,如今却听不得我话了?” 欧阳靖寒没有回答她,只是加快了频率,直到将自己彻底的释放方才放开了宜妃,开始整理衣服,“皇后想要用苏颐来控制我,好防个万一给苏家留条后路……哼,异想天开!”他看着宜妃,“这江山我要,苏家便是我的踏脚石……”微微一顿,在宜妃想要话的时候,他又开口,“蔓儿,我知道你为了我受了委屈,如今我们做着一切,不都是为了八?” 到此,宜妃垂眸轻叹一声,颇为恼恨的道:“八每次看你都怕的紧,不知道以后……” “以后多的是时间。”欧阳靖寒挑了宜妃的下颚,在她娇艳的唇上落下一吻,“我走了,你回去心点儿,老头是个精明的人,别让他看出什么破绽。” “嗯。”宜妃乖巧的应了声,不舍的看着欧阳靖寒迅速的离去。 * 翌日,雾霾的天气稍稍散去了一些,可漫天的云将太阳遮掩的没有了一点儿劲力。 风玲珑大早就去看了梅子和丫头,梅子因着伤没有丫头重,加上又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已经大好,下床活动不成问题。可丫头因为一刀砍在了腿上,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好,却还是不能下榻。 看过她们后,风玲珑便带着冬雪出了门,去了箫悦楼……路上,先拐道儿去了胭脂铺子买了些脂粉,老板托人在尧乎尔购了沙枣花粉回来,研制了脂粉,她心动的便全买了下来。一旁的冬雪闻了气味,大呼沙枣花好闻。 风玲珑浅闻了下手中的贝露,深冬喝这个,明显的有几分凉意,但是,入嘴的凉爽却又让人身心都十分的舒畅。放下杯盏,她浅声道:“那日霞光郡外,多谢楼主相救。” “顺便罢了……”离墨的声音淡漠的让人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风玲珑对离墨的冷淡也不介意,虽然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她总感觉离墨仿佛对她噙了几分厌恶,“不知道楼主和霂尘是……” “那日一起去探了琉璃洞而已,”离墨鹰眸深谙的抬起,落在风玲珑脸上,“和世子相交多年,他要出手,我也不好旁观不是?!” 风玲珑被离墨的话噎的也不好再什么,她今日来,就是想看看霂尘什么时候回去,她不想他继续下去,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若琪最后都是伤害。 “霂尘可还在箫悦楼?”风玲珑问道。 “走了……” “走了?”风玲珑显然很讶异。 “嗯。”离墨应了声,淡淡道,“难道王妃还希望世子一直留在云苍城?” 风玲珑微微颦了下眉,就听离墨淡漠的道:“世子离去时曾有交代在下,如若王妃前来,若提及他……”他眸光一深,“那便对王妃道一句‘珍重’!” 风玲珑出了箫悦楼的时候,思绪里还一直是那“珍重”两个字,心里泛滥出的愧疚让她几乎整个心扉都是酸涩的……赌局一过他便离开,他知晓她的为难,也明白她对若琪的愧疚。 轻轻抿了下唇,风玲珑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突然有些迷茫开来……她不知道自己赌在欧阳景轩身上对不对,她唯一可以肯定的却是,如今的她只能依附在他的身上,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 128、丞相寿宴 皇上赐婚苏颐与大皇子为皇子妃,已经贴出皇榜昭告天下,恰逢丞相五十大寿,双喜临门。手机看小说 丞相寿宴,加之苏颐即将成为大皇子妃,这样的喜头让苏家仿佛越发的成为了西苍的关注点。只见丞相府前,车水马龙,贺寿的人络绎不绝,就连皇上都派了三德子送了贺礼,仿佛越发的奠定了苏家的地位。 欧阳景轩携风玲珑和蝶夫人前去祝寿,这两年虽然他乐得逍遥,不过这样的饭局酒局倒是一个不落,不管是走过场还是什么,渐渐的也没有人关注。 车辇内,蝶夫人一袭淡粉色绣大朵牡丹烟霞裙衬得她妩媚动人,腰间用水粉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整个人简单中透着让人挪不开视线的妖娆。 相较于她,风玲珑显然素雅了许多,一身月白色的裙衫,只是在裙摆和袖口处用银丝滚边,绣了紫鸳花,整个人淡雅轻灵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却半点儿不输蝶夫人那妖娆的气质。 欧阳景轩和蝶夫人闲聊着,话题不过是苏颐和欧阳靖寒的婚事,欧阳景轩兴趣淡淡,蝶夫人明显的话里有着几分无奈。 风玲珑从头到尾不话,好像车辇里其实就只有她一个人一样,对于他们的谈话漠不关心。 车辇很快到了丞相府,外面热闹的氛围透出嘈杂,风玲珑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随即恢复了平静。 下了车辇,只见高高的匾额挂在上面,红色的绸子划过,两边吊着红色的灯笼两大串子,一派喜气。院外是蓝墙环护,几棵光秃秃的大树屹立在周边,给这喜气中落了几分萧瑟。 欧阳景轩到底是个王爷,虽然如今低位尴尬,众人见了却依旧恭敬的行了礼,仿佛狩猎场的事情众人根本都不知道一样…… 风玲珑一脸从容淡然,大家风范尽显。作为一个王妃,不管欧阳景轩这会儿和蝶夫人如何表现的鹣鲽情深,她都表现的落落大方,仿佛就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欧阳景轩和蝶夫人身上,她也自有一股子风华让人不能将她忽视。 “参见王爷……”苏牧天上前恭迎行礼,举止虽然谈不上极为恭敬,却面子上一点儿都不失了礼数。 欧阳景轩示意豆子将贺礼送上,抱拳道:“祝丞相福如东海!” “承蒙王爷吉言!”苏牧天哈哈的开怀大笑,锊着颚下胡须,引了三人就往内堂而去。 一路上,欧阳景轩三人都接受着众人的注目。苍轩王大婚,娶得的是和亲的部落翁主为元妃,随后又娶了一直暧昧不清的望门寡为侧妃……众人心思里,倒是关注的不是苏牧天的寿宴,反而是苏颐和欧阳靖寒。 苏颐和欧阳景轩青梅竹马,二人之间多多少少都都有些猫腻。如今皇上指婚,将苏家嫡女赐予大皇子,一方面大家肯定了经过猎场射伤日昭国太子一事,皇上恐是彻彻底底的放弃了欧阳景轩。另一方面……众人不免揣测,东宫之位,皇上恐怕偏了大皇子。 众人的心思各异,脸上却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各个含笑寒暄好不热闹。 苏颐站在转角处,原本她是要上前厅,却正好看到了苏牧天引着欧阳景轩三人往这边走来,原本行走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姐?”丫鬟兰汾见她不走了,疑惑的问了声。 苏颐没有理会,置于云袖中的手渐渐攥了起来,看着欧阳景轩一左一右,所谓西苍最美的两个女人,眸光渐渐的暗沉了下来,眸底深处更是起了熊熊的妒火。 兰汾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三人,随即又看向苏颐道:“姐,走吧。”见苏颐不动,她又道,“姐,如今局面已经不能改变,这气儿姐也忍了。以后想要收拾她们的机会不多得是?” 苏颐收回视线看了眼兰汾,眸光流转见溢出沉戾的气息。她得不到的,她们凭什么得到?风玲珑,蓝梦蝶,早晚有一天,我会狠狠的将你们踩到脚底下! * 寿宴大堂里一片热闹,作为准女婿的大皇子厚礼让苏牧天脸上光彩十足,再加上皇上让三德子送了寿礼,更是无上的殊荣,让那些心里暗忖经过祭祖后一事,苏家要倒的人不免疑惑了起来。 众人的心思仿佛和欧阳景轩毫无关系,风玲珑和蝶夫人随贵女贵妇们一同去了后院顺带着恭贺苏颐,他落了个轻松,也不需人伺候,自斟自饮着。 “心尖上的人要嫁人,什么滋味?” 戏谑的声音传来,欧阳景轩只见眼前一抹紫色闪过,傅亦珩已经在一旁落座。他轻倪了眼,慵懒随意的道:“反正没你心里酸!” 傅亦珩先是楞了下,随即撇嘴,桀骜的道:“睚眦必报在你身上还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他轻哼一声,“无时无刻的都想着挖我的疤。” 欧阳景轩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话,依旧自斟自饮,偶尔应对以下走个场面的人。 傅亦珩看着欧阳靖寒,缓缓道:“有什么打算?” “他们不是不放心么?”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一勾,“怎么着也得让他们放心不是?!”微微偏头看向傅亦珩,“让你查的事情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傅亦珩耸肩挑眉,什么话也没有。 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就听傅亦珩道:“离墨的事儿,他有心隐藏,还真难办!” 刚刚想什么,就见欧阳泓钰走了过来,欧阳景轩道:“霂尘世子既然已经离开,那便算了……”着,他起了身离开。 傅亦珩看着欧阳景轩背影,嘴角挑了抹不羁的笑。明明是介意托鄂什霂尘和王妃的那点儿事,还死要面子的只是想要探探底……心里这么想着,他由不得喃喃自语道:“景轩,你嘲笑我和她,我虽然心里不快活……可是,到希望你别让我嘲笑就好。” 可傅亦珩怎么也没有想到,直到后来他却是没有机会嘲笑欧阳景轩,只是,他却替这个男人心疼了……如果他和上官雪有缘无分,那景轩和风玲珑呢? 不由得让他一直在感叹:这个世上有些爱情,失了开局,残了结尾,明知不可却不得不爱! * 丞相府的后院分为三泾,靠西是苏家长女和嫡女的院落。院内又分了前后两道,后面住人,前面是一个人工湖以及一大片林子,只是如今已经深秋,湖中的莲叶已枯,树上也已经萧条一片。 和这萧条的景色不同的是,院正厅里一片热闹祥和。 “父亲寿辰,大家能够前来,苏颐在此拜谢……”苏颐落落大方,言谈举止都显了大家风范。 贵女贵妇们纷纷客气,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原本闲聊的局面,却变成了提前恭贺苏颐和欧阳靖寒大婚的。 风玲珑静静的喝着茶,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上三句话,对于这些人巴结奉承的话只是偶尔微微皱眉,却随即恢复平静……作为东宫太子有力人选的大皇子,如今又被皇上指婚,还是西苍大家苏家的嫡女,不管是皇后还是丞相,却是都是让人看着舒心的一门亲事。 只是…… 风玲珑暗暗一笑,透着冷嘲。皇后想要两手准备,也要看欧阳靖寒愿不愿意!珍妃和皇后斗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甘愿如此简单的让苏颐成为大皇子妃? 风玲珑静静的思忖着,竟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连众人开始给苏颐手信都没有在意,直到一旁的蝶夫人声提醒,方才回过神的看着她。 “姐姐,”蝶夫人声音娇弱动人,犹如暖阳般柔和,“大家都在给苏二姐手信。”她轻声提醒着。 风玲珑浅笑了下,“谢谢妹妹提醒。”着,她示意冬雪将来之前准备的贺礼送上。 蝶夫人送了一对凤血玉镯,风玲珑送了一幅画……表面上看,蝶夫人的礼重,可是,参加过宫宴的人都知道,风玲珑的一幅画在经过宫宴之后,自是有着无法预估的价值。 明明是件好物什,可是,此刻落在苏颐眼里,倒是格外的刺眼。 “臣女多谢王妃,侧妃厚爱!”苏颐款款行礼,但却只是行到一半便起了身。 “苏姐,”突然,风玲珑淡淡开口,“虽然皇上赐了婚,可到底还没有入皇家的门……”她抬眸看着脸色微微不对的苏颐,“这皇家礼数不可废,苏姐这半礼本王妃却不知道当不当受!” 她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噤了声。苏颐到底还没有大婚,对王妃行半礼于理不合。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风玲珑突然莞尔一笑,星眸微转的缓缓道:“本王妃这话到是重了……苏姐也别介意。”着,她起了身上前,“只是到底不能让人落了闲话,这黑脸,本王妃到是唱了。” 最后一笑,众人顿时都暗暗吁了口气,看出风玲珑也只是为了热络气氛,刚刚故作了王妃的架子。 “王妃的是……”苏颐浅笑的应了声,看不出一点儿不受教的样子,盈盈一福,手心和风玲珑相互交贴了两下后起身。 气氛从方才瞬间的僵持又变的热络了起来,贵女们纷纷送上了手信。 “苏姐,”杨碧瑶走了上前,亲自将手里的雕花盒递上,“心意,还望不嫌弃。” “多谢王夫人!”苏颐着接过,看着杨碧瑶脸色微僵的样子眼底深处有着笑意的打开,顺手拿起玉簪花,“好别致的簪花……” “苏姐喜欢就好。”杨碧瑶收敛了方才的心神浅笑道。上次在中秋晚宴上,崭露头角的她本以为有机会能够跃然而上,却被皇后赐婚给了王尚书的庶子。想她堂堂嫡女却赐给了一个庶子,害的她自此在贵女圈里再也抬不起头来,方才苏颐的一句“王夫人”深深的戳进了她的心里,顿时让她满含了怒意。 苏颐一一应对大家的恭喜,没有一丝的不快,到让大家觉的她对皇上赐婚一事十分的开心,仿佛与欧阳景轩从未有过情意。但是大家都心中明白,经过误伤了西昭国太子陆少云一事,苍轩王不得圣心,苏颐作为丞相之女,又怎么可能再和他又何牵扯? 欧阳若琪懒得看大家那虚伪的嘴脸,自从霂尘离开后,仿佛她对什么事情都变得无精打采…… 风玲珑转身走了过去,在欧阳若琪一旁坐下,见她模样询问道:“难得出宫,怎么不开心?” 欧阳若琪抿了下唇,娇俏的脸上透着失落,“三嫂,我……”垂了眼帘,她轻轻一叹,“三嫂,我想他……” 看着她这个样子,风玲珑心里愧疚,“若琪,有些事情我们强求不得,何不顺其自然?”她轻轻道,“也许,没有相见,你反而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 欧阳若琪似懂非懂的看着风玲珑,不同于别人,三嫂的妆容总是淡淡的,可是,她不管在哪里,仿佛都能让人一眼看到,无关她的美丽,而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好似属于广阔天地的随性但宽广的心境。就连她都喜欢三嫂,何况霂尘? “三嫂,他走了也未曾跟我道个别……”欧阳若琪脸上有着难过,“难道在他的心里,我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如果离别是苦,他又何须徒增你的忧伤?”风玲珑轻叹一声,“若琪,他如此做,未尝不是对你好。” 欧阳若琪沉默了,这些话白芷也给她了,可是,她还是难过。她不是真的奢望非要和他如何,但是,他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 看着她如此,风玲珑暗暗叹息了下,一句“珍重”留下,霂尘带走的是源于她的心伤……如果离开能够让他遗忘,她宁愿如此。 女眷们各自聊天谈心,看上去倒也一片祥和。蝶夫人虽然与众人有有笑,但是苏颐能够嫁给别人,到是真是让她高兴的,毕竟少了一个缠着欧阳景轩的人,对她来绝对有利。 苏玥坐在苏颐的旁边,看着大家聊天到也微笑以对,不过就算她也是嫡女,但是毕竟是平妻所生,而且也没有被指婚,且今天的主角是苏颐,大家对她难免又有点不上心。 苏玥的话少,在别人看来到是与她内敛的性子有关。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微笑以对,心里却是不出的累……从中秋宫宴以前她和苏颐便已经知晓了姑母的意思,那天,她费劲心里的表现自己,就是希望姑母将她指给大皇子,可是,事与愿违,苍轩王妃一副水染乾坤生生的将姑母的计划扰乱。 本以为狩猎归来,她嫁于大皇子,苏颐指给表哥的事情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却到头来……姑母竟然将苏颐指给了他! 心里趟过一抹嫉妒和悲伤,苏玥交叠于膝上的手微微攥了下,随即强扯了嘴角的笑。 苏颐和众人正在附庸风雅,时不时的看向一旁坐着的风玲珑,除了方才指责她礼数一事,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参与到她们之中来,倒是和若琪聊的欢。 哼!苏颐暗暗冷嗤一声,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苍轩王元妃,以为搭了阳烁公主,便能保着些自己的地位吗? “表妹,我们正在吟诗作对……”苏颐浅笑的道,“不如你也用一个‘冬’字来做一首如何?” 欧阳若琪有点强颜欢笑,她平时就不喜欢苏颐,这会儿打断了她和三嫂闲聊顿时心里来了火儿,“这冬有什么好作的,你们闲着打发时间,本公主没有兴趣。”她一点儿都不给苏颐面子,话落,也不看苏颐,继续和风玲珑着话。 所有的人脸上都挂不住了,这公主也太直接了吧,而且将她们一个个都给数落了进去。 苏颐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勉强挂了笑,在秦宛云的打和下众人也就当这插曲没有发生。毕竟,阳烁公主向来刁钻,又极为得皇上、皇后宠爱,谁也不敢真的对她造次。加上风玲珑的关系,苏颐找了没趣,贵女自然也不会去自找郁闷。 “哼,最讨厌她虚伪的嘴脸了。”欧阳若琪斜视了眼苏颐,冷嗤的道,“谁不知道她那点儿心思?”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不由得抿嘴一笑,“她不仅仅是你表姐,马上可也是你的大嫂了!” “哼,我才不会喊她大嫂呢!”欧阳若琪打心里不喜欢苏颐,虽然每次看她也没有什么,可是就是从心里讨厌她。 还记得她才六岁的时候,一次贪玩,她甩开白芷偷偷的溜去了书房找三哥玩,可是还没有到,就听到园子里好像有三哥的声音,她当时却也知道三哥又逃了,噙了好玩就偷偷的去看看三哥干什么……不看还好,一看就气的不得了。平日里三给做的花环都是给她的,可是,那天竟然做了个花环给表姐…… 欧阳若琪撇了撇嘴,想到时候的事情便对着风玲珑道:“哼,口是心非的女人最讨厌了。”着,不忘又瞪了眼正在和贵女们交谈的苏颐。 这边看上去和乐融融,前厅正堂亦是一片欢腾。祝福声不断,这言谈的笑声也是络绎不绝。 欧阳景轩和欧阳泓钰喝着酒,询问着兰贵人最近的身体。 “三哥……”清爽的声音传来,就见欧阳玉琮人大步走了过来,他先是看看左右,随即问道,“三哥一个人来的吗?” 自从宫宴之后,欧阳玉琮总是找着各种机会从风玲珑处询问“水染乾坤”的画法,可偏偏怎么也得不到,他便和猴儿挠心一样,整天惦记着。 “你是关心三哥一个人来,还是惦记着别的?”欧阳景轩手指把玩着扇坠儿,狭长的凤眸轻挑之际,露出一抹玩味。 “嘿嘿,我当然是关心三哥了。”欧阳玉琮一脸认真,“当然了,如果能顺带的得到点儿意外的惊喜,那更是再好不过了……”着,在欧阳景轩一旁坐下,“三哥,你会不会……” “不会!”欧阳景轩打断了他的话。 “我还没是什么呢!”欧阳玉琮撇嘴,不满的嘟囔。 “我不知道水染乾坤的画法。”欧阳景轩很是随意的道,白色的簪子在透进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俊逸的容颜淡漠如水。 见欧阳景轩看透了他的心思,欧阳玉琮索性耍赖道:“三哥,你就帮我问问三嫂如何?” “七弟,”欧阳泓钰开口,“今儿是丞相寿宴,大哥也来了,你不去祝贺到先来缠着三哥?失了礼数,看珍妃娘娘回头不收拾你。” 欧阳玉琮撇嘴,翻了眼睛道:“行行行,最讨厌你们教了……”嘟囔完他悻悻然的就起了身,还不忘又对欧阳景轩道,“三哥,你回头一定记得帮我问三嫂。” “让我问,不如你自己缠着点儿,指不定玲珑就告诉你了。”欧阳景轩淡淡开口,见欧阳玉琮一点儿都不认同的离开,不由得淡淡一笑。 欧阳泓钰看着欧阳景轩,有时候他不明白,三哥身上到底有着什么让人又爱又恨!大哥和四哥对他就仿佛眼中钉,二哥醉心医术无心东宫也就罢了,可是,七弟明明和大哥一母同胞,却学了若琪,对三哥有着莫名的喜欢。 欧阳景轩垂眸,眸光深深的落在了扇坠上,脑子里不由得滑过之前宫宴之上,她淡漠作画,他在一旁吹笛的情形……薄唇微微一勾,她还欠他一首笛曲! * 苏颐见风玲珑与欧阳若琪一直都坐在一起谈心,对于众人都不太理会,外加上方才欧阳若琪让她吃瘪,她便将心里的不快全然算在了风玲珑的身上……她微微示意了兰汾一眼,兰汾是打跟着她的,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 兰汾转身去拿了温在炉上的茶壶,适时朝着一旁时候的侍婢低语了几句后,转身给空了的茶盏里斟了水。 这边一切平乐,众人吃茶闲聊倒也自在。那边欧阳若琪和风玲珑着悄悄话,经过风玲珑一番开导,欧阳若琪明显的舒心了不少…… “公主!”这时,相府的一个丫鬟走过来微微一福,对着欧阳若琪道:“丞相吩咐奴婢过来请您去前厅一趟。” 欧阳若琪顿时皱了眉,问道:“舅舅找我干什么?” “奴婢不知道。”丫鬟喏喏的回道。 欧阳若琪虽然不愿,却还是和风玲珑了声,跟着丫鬟走了。 若琪离开后,风玲珑轻倪了眼围坐在一起的众人,只见大公主欧阳凝玉正在和苏颐着什么,众人也静静聆听着……她没有兴趣的收回视线,起身打算出去走走,人还没动,就被叫停了下来。 “姐姐,”蝶夫人莲步轻移的走了上前,“阳烁公主不在,姐姐不如和大家一起吃茶可好?” “不了,”风玲珑拒绝,“我……” “王妃,”原本和大公主话的苏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臣女让人备了酒水,宴席还未开,姐妹们要行酒令,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风玲珑暗暗皱眉,转身看向众人,随即看向苏颐,本想拒绝,可欧阳凝玉也突然开了口,“王妃何不一起?” 拒绝的话到真的不好开口,风玲珑应了声。 苏颐好似没有看到风玲珑不愿,笑脸盈盈犹如待嫁娘的吩咐着婢女就去准备。不稍一会儿,酒令所需就准备好了,众人也没有再围聚到一起,全然散开而坐。 何沐箐坐在风玲珑的对面,她今日穿了一件碧玉软烟罗,外罩一件水粉色的轻纱,头上只是简单的绾了一个桃形髻,斜斜的簪了一只翡翠珍珠流苏簪子,薄施了妆容。作为一名县主,虽然比苏颐高上一等,却从没有她偶尔外露的戾气。 她看着苏颐张罗着,眸光总是不经意的看着对面淡然的仿佛和这里总是格格不入的风玲珑。从皇上下旨将她赐给苍轩王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注意她,不得不,如果撇开如今苍轩王没有了地位,他是整个云苍城的女子最想要嫁的男人……淡然,邪魅,俊逸,武双全,更重要的是,你仿佛永远从他身上看不到戾气,那样一个随和中透着让人无法不被吸引的男子,不管任何女子都没有办法不去倾心。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子,不知道为何,从天上一下跌入到了地上,那样的反差要是落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已经无法接受,可偏偏他一脸无谓,仿佛事不关己。 苏颐心仪他,已经不是秘密,可偏偏他没了地位,她嫁个他可已经无望,但是心里气不过,醉梦芳华的时候想了法儿去找王妃的不快,甚至使了阴招。贵女们一个个看上去温柔娴淑,可,暗地里谁也不是吃软的……这个风部落的翁主,之前除了那戈壁明珠被人赞誉谁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在醉梦芳华的时候她好像是服了软儿,可宫宴和狩猎场上的表现却又让人看不懂她。 何沐箐垂眸端了杯盏浅啜了口,就和苍轩王一样,这个王妃也是让人看不懂的一个人,不想去争什么,却也不会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不和蓝梦蝶那样的一眼惊艳,却让人总是没有办法将她排除了去。 苏颐想要找她不快,恐怕……难! 酒令在众人心思下行过一圈儿,风玲珑虽然没有很热情却也参与了,对于中原女子的多才多艺,尤其被誉为才貌双全的苏颐手下,她勉强保住了面子,却输得很惨。 蝶夫人在一旁帮衬了不少,脸上噙着担忧,但是风玲珑好像无事人一样,仿佛输得不是她,而是别人!那一杯杯酒的下肚,让身后伺候的冬雪都着急起来。 酒令行的差不多,依照玩法,之前的位置已经有了转变,蝶夫人坐到了大公主的身边,秦宛云因为失误了两次,坐到了风玲珑的身边。 苏颐眸光不由得看了眼秦宛云,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不由得嘴角轻微勾起一个弧度。只见她举起酒杯,对着众多贵妇、贵女们道:“今天父亲大人寿辰,大家来贺,难得又聚到了一起,实属不易,怎可不干一杯?” “苏姑娘的有理,”欧阳凝玉开口,“上次醉梦芳华本公主因为有事没能和大家相聚,今天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和大家共饮一杯……”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全都一饮而尽,纷纷畅快不已。 只见侍婢又给苏颐到了一杯,苏颐缓步走到了风玲珑的面前,“这第二杯,我要敬苍轩王妃。”她浅笑着,没有一丝一毫别样的情绪,“王妃在中秋宫宴上的水染乾坤画法让妹妹震惊无比,狩猎大会上,箭术、骑术,还有引来众多雀鸟的场景,都让臣女佩服的五体投地……” “本王妃本就是戈壁女子,平日里的乐趣也就是骑射,”风玲珑声音淡淡,“不如中原女子的娴静,到让大家见笑了……” “王妃又何必妄自菲薄?”秦宛云开口,声音里噙着冷然,她抬了酒壶为风玲珑斟酒,“这场中多数人都是见识了王妃当日风华的,那可真是奇观!” 风玲珑对她的嘲讽也不在意,就听苏颐浅笑的道:“不管如何,臣女敬王妃一杯,不仅仅因为佩服,这以后相处还望王妃照拂。” 她这话一落,风玲珑不管想不想喝都要喝了……苏颐即将嫁给大皇子,通俗了那便是妯娌,皇家体面上也是经常要走动的,不管心里想着什么,样子终归还是要做! “苏姑娘既然如此,那本王妃就受了……”风玲珑着,抬手就去拿杯子。 突然。“咔”的一声,将所有人注视着风玲珑的心弦都吓的崩断,纷纷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不知道为何,大公主面前的酒杯裂开,酒洒了满桌。 婢女急忙前去收拾,欧阳凝玉倒是没有生气,一脸笑意的道:“无事,别扰了大家的兴!”见众人还是看着她,她不免嗔笑的道,“这杯子裂了也是常有的事情,到本公主这里,还成了异样?” 她打趣儿的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泄了口气,苏颐笑着陪了不是,这敬酒的事儿便又继续了……风玲珑也不矫情,举杯便喝了,只是她喝的时候,遮住的衣袖也正好遮挡了苏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阴鸷。 一个插曲也没有将气氛弄的冷淡,大家继续喝酒行酒令,不知道是大家照顾还是怎么的,风玲珑这次勉强的过了几个,位置再一次调换,她做到了欧阳凝玉的身边,而秦宛云在了苏颐的身边。 秦宛云身为一个庶女,却也举止大方,因着和苏颐交好,在府中的地位自然是比别的庶女要高的许多。 “时辰应该差不多了……”秦宛云举杯的同时,和苏颐道。 苏颐装作若无其事,但是,眼底一划而过的戾气噙着兴奋的光芒。风玲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淡定到什么时候…… 思忖间,突然“噗”的一声传来,就在大家微微怔愣之际,顿时臭气开始弥漫了开来……苏颐第一个反应过来,还来不及细想什么,赶忙从秦宛云身边跳开,而和秦宛云挨着近的几个贵女也急忙离开,纷纷惊愕的看着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反应的秦宛云。 这里面坐着的人都是有修养之人,这通气之事不能违了常规却也知道避让,谁也没有想到秦宛云竟然如此。 秦宛云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她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本该是风玲珑的反应到了她身上,顾不上众人嫌弃的眼神想要离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臭气弥漫了整个厅堂,众人纷纷掩鼻看着秦宛云,神情复杂。 秦宛云求救的看向苏颐,可是,苏颐却完全不看她。 倒是何沐箐开了口的道:“听闻皇上御赐了东珠作为引亲之礼,苏姐不如带我们一观?!” 她的话算是解救了秦宛云的尴尬,也让这些不知道留也好还是去也好的贵女们纷纷应和,不一会儿,原本热闹的厅堂便只剩下了秦宛云。 苏颐众人出了厅堂带着众人就往库走去,大家谁也没有提方才的事情,只是心里各个都嫌弃了秦宛云。 苏颐置于云袖中的手绞动着,脸上带着笑可是暗中却气恼的不得了,秦宛云在风玲珑的酒中下药,而这种药是杀猪前给猪清理赃物的,一旦吃下去,发作起来就没有过程,不管你吃了什么全都瞬间泻出,本来是为了让风玲珑出丑,结果却是被她自己喝掉了,真是废物,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还让自己落了丑! “没有想到秦姐竟然……”蝶夫人轻轻一叹,十分惋惜。 风玲珑一脸淡然,“这肚子吃坏了,也是无法……只希望她经此一事,万事心为好。” 蝶夫人总觉得风玲珑这话里有话,可是,看向她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和往日一样,什么都不关心。 一行人到了离库很近的偏厅,苏颐招呼婢女奉茶后,方才道:“兰汾,去将东珠取来。” 兰汾应了声去取了东珠,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眸光和苏颐相对了下。 茶方才上来,兰汾就恭敬的手捧了沉香木制成的锦盒走了进来,她将锦盒交给苏颐,退到一旁。 苏颐打开盒子,金丝绸子中有着一颗较为一般东珠大上一圈儿的珠子,刚刚见了光,便显现了流光,一看就是珍贵之物,绝不比当初风玲珑的暖白玉的引亲之礼差了分毫。 “就算是本公主见惯了奇珍异宝,如此大而圆润的东珠,到是头一回见,”欧阳凝玉拿着锦盒看着,赞赏的道,“晶莹剔透、玲珑有致,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风玲珑坐在右边的位置上,手里端着刚刚上来的茶水,对东珠兴致缺缺。 众人相互传递着,因为风玲珑不得大家待见,谁也没有传到她的手里,直到最后,蝶夫人怕风玲珑尴尬,去取了来想要交给风玲珑,却又被杨碧瑶拿了去看,顿时,她也显了几分尴尬。 风玲珑微微颦了眉,别人之于她怎么都好,可是,到底她和蝶夫人是代表着欧阳景轩的面子,就算是做也是要做的。此刻见蝶夫人尴尬,她缓缓起了身前去,她探手拿过杨碧瑶手中的锦盒,没有然蔻丹的白皙指尖捻起东珠转了下随即放入锦盒,淡淡开口:“如此好珠果然不常见……” 围观的人都噤了声,随即就听到有人声的嗤冷道:“哼,一个蛮夷也会懂这些?” 风玲珑本就耳力极好,虽然声音,她还是听到了。也不介意,只是眸光不经意的看向苏颐…… 苏颐心中莫名的“咯噔”了下,明明风玲珑只是淡淡一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慌乱了起来。 “皇上的引亲之礼苏姐还是收起来的好,”风玲珑开口,“莫要被人惦记了……” “啊!” “哐啷!” 风玲珑的话还没有完,就听到不知道谁叫了声,随即传来杯盏打碎的声响……紧接着响亮的巴掌声传来,众人不由自主的视线被拉了过去。 风玲珑看着跪在地上的瑟瑟发抖的婢女,不由得暗暗冷笑一声……这苏家的婢女还真是毛躁,如此多的贵人在此,端个茶也能撞了人? 果然,有人惊叫一声,“啊,东珠不见了!” 这下可好,所有人的视线又落在了风玲珑身上,只见她手里的锦盒已经空了,哪里还有东珠的存在? 蝶夫人微微皱了眉,一脸担忧的看着风玲珑,风玲珑却只是垂了眼帘,嘴角微微勾了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停滞在嘴角,让人心里落了寒意。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风玲珑却不管不顾,直到有人揣测到了风玲珑的身上……毕竟,珠子在她手里不见的。 “怎么会是王妃?”苏颐开口,呵斥着那个揣测的贵女,“王府中什么物什没有?苍轩王那颗鲛人泪就不知道要比这价值多了多少去?” 贵女被苏颐呵斥的沉了脸,冷冷道:“这还成了我多管闲事了?”冷哼一声,“这只是一颗东珠也就罢了,可偏偏是皇上引亲之礼,如果出了岔子,这屋里的人谁也逃不开干系。” 她的话让没有地位的贵女们份额付呢惴惴不安,原本也质疑的人都纷纷指向了风玲珑,不管是不是她,有个人顶着总比皇上怪罪下来,将罪责落在她们身上的好。 屋内一时安静的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所有人都看向了风玲珑。 “不会是姐姐……”蝶夫人拧眉。 “侧王妃,”杨碧瑶冷冷开口打算了蝶夫人的话,“这不是王妃,难道东珠还会长脚跑了不成?” 一句话把蝶夫人噎的无言以对。方才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东珠上,可是,只是须臾间,除了风玲珑自己,确实没有人可以这么快的接触了东珠不被发现。 风玲珑暗暗冷嗤一声,也不话,她倒要看看这出戏最后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只是苏颐的心思便罢了,如果想要用这件事情来打击她继而让苍轩王府不得翻身,行止不免有些可笑。 杨碧瑶上前,看着已经空了的盒子扯了一侧嘴角,冷嗤的道:“王妃,这东珠方才还在你的手里,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风玲珑却是一脸的淡然,“本王妃也甚是好奇,如王夫人所讲,总不能飞了不成?!”她星眸微动,全然是嘲讽。 “那王妃又要如何解释东珠不见了?”杨碧瑶声音越发的不屑。 “王妃,”苏颐行了上前,满脸的委屈,“这东珠可是皇上御赐的引亲之礼,丢失可是大罪。如果王妃知晓在何处,还望王妃替臣女寻回……”她这话的委婉动人,却是认可了杨碧瑶的话。加上她言语给风玲珑留足了面子,不免让其他贵女对她心向了几分的同时,越发的讨厌起风玲珑。 风玲珑站在那里,就算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她,她却面不改色,总是淡淡的,让人仿佛抓不住她,“苏姐言下之意……也是坐实了本王妃拿了东珠?”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苏颐急急开口,“臣女只是心切,如果行止有得罪王妃之处还望王妃见谅。” 风玲珑看着她楚楚可人的样子突然笑了,只是淡淡的,却让人觉得仿佛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上来,只听她娇唇微启缓缓道:“先不要本王妃不会拿,就算要拿……你认为会在本王妃会如此拙劣?”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如今东珠丢了,先不管是谁拿的,找个替罪的才是当要,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为风玲珑话,何况,大家心里也没有人愿意为她话! 风玲珑觉得好笑,她一个如今无权无势的苍轩王妃,到真正成了众矢之的了。 苏颐轻轻抿了下唇,随即微微一福,开口道:“臣女也不相信是王妃所为,”她缓缓起身,一脸焦急,“大家本来也是开心,落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谁也不愿意看到。”她环视众人,眉间轻蹙的道,“但是,皇上御赐引亲之礼丢失乃是重罪,臣女此刻别无他法,便让大公主做个主!” 这场中,如今除了风玲珑也就欧阳凝玉地位最高,风玲珑有了嫌疑她求助大公主自然没有人可以反对,“臣女不想将事情闹到,还请大公主发个话儿,这屋内的人都查上一查。” 欧阳凝玉款步上前,随着走动,鬓间的璎珞轻轻晃动着,自有一番皇家威仪显露而出,“如今也只有此法,也好还了王妃一个公道。” 她开了口,自是没有人反对,纷纷表态愿意配合。只是,从头到尾,风玲珑都不表态,蝶夫人轻声提醒,她依旧不开口,只是嘴角勾着淡笑的看着苏颐。 “王妃?”欧阳凝玉看着风玲珑那一脸淡然的样子,虽然知道不是她所为,可是,她一声不吭算个什么事儿? 风玲珑在等,果然…… 暗暗一笑,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看去,只见众位皇子和苏牧天以及一些祝寿的人都来了。 按照品阶,大家行过礼后,就听欧阳靖寒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苏颐一脸为难的不想开口,杨碧瑶却抢先一步道:“众女来看皇上御赐的东珠,一圈下来……王妃却趁人不备将东珠藏掖了起来。” 欧阳凝玉顿时皱眉,极为厌恶的看了眼杨碧瑶后,刚刚要开口,却被苏颐恰巧打断。 “臣女不相信是王妃所为。”苏颐轻抿了唇。 二人一正一反的话让来人再一次注意力放到了风玲珑身上,只见她静立在哪里,仪态端庄,就算被人怀疑偷了东西也没有办法急切。 欧阳景轩眸光微微眯缝了下,菲薄的唇角那邪魅的笑变的耐人寻味。 方才厅堂之上,一奴婢急切来报,东珠丢失,虽然没有是谁所谓,却视线怯懦的看了他一眼。堂上都是些什么人?这一眼的用意不用猜,也是知晓了其中含义。 众人一路过来,引亲之礼丢失可不是事,别人不知道,苏牧天可心里打了转儿……皇上对苏家已经忌惮,如今只要出点儿纰漏都有可能让苏家万劫不复。他率先想到的不是女儿家的心思,而是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恐怕这事就不了…… “爷儿,您是什么人要陷害王妃?”豆子步疾走的问道。 欧阳景轩挑眉,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着的笑让豆子怔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 一行人刚刚到,还没有来得及问清原委,杨碧瑶一开口就落了风玲珑的罪……先入主为念,她倒是懂得把握人心。 “妾身认为不是姐姐做的,大家没有亲眼见到,就乱加猜测,对姐姐不公平。”蝶夫人拧眉道。 杨碧瑶冷哼一声,“侧王妃,你当然如此了,毕竟关系到苍轩王府的声誉。” 风玲珑听了后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趟过的笑意,再次抬眸的时候看向欧阳景轩,也不管众人如何想,径自走了上前,一双星眸紧紧的凝视着欧阳景轩,淡淡一笑:“王爷信妾身吗?” · 129、为谁风露立中宵? 欧阳景轩淡淡的看着风玲珑,俊逸的脸上依旧挂着邪魅不羁的淡笑,仿佛此刻问话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元妃……但是,凤眸深处却有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心疼缓缓溢出。 她聪颖却从不外露,开始他也只以为她不过是空有了“戈壁明珠”的头衔和蝶儿不相上下,可是,在月余的接触中,他才明白当初的他多么可笑。 来到西苍,举目无亲孤掌难鸣,她只有掩尽一身繁华落于平淡……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因为嫁给了他,依旧变成了众矢之的。 苏颐什么心思他怎会不懂? 可是,他的心思苏颐不懂! 玲珑不仅仅是戈壁明珠,如今……还是他的明珠! 二人就这样看着,一个认真,一个淡然,落在别人眼里……一个渴望着欧阳景轩能够帮助她,一个却事不关己! “本王只相信结果……”淡淡的话溢出薄唇,欧阳景轩薄唇轻勾,“是与不是,王妃何不证明?” 欧阳景轩的话让欧阳晨枫微微蹙了眉,在他那日看来,景轩明明对风玲珑有了心思,却为何如此冷漠? 刚刚赶来的欧阳若琪脚还没有站好就听到了他的,顿时生气的挤了上前,站在风玲珑身边就等着欧阳景轩,“我相信三嫂!哼!”临了,还皱着鼻子哼了声,然后瞪了眼苏颐,“表姐,你那珠子你稀罕,三嫂才不稀罕呢。”着,翻了翻眼睛一脸的不屑,“三嫂有三哥了,还稀罕你那东珠?又不是三嫂想要嫁给大哥!” “若琪!”欧阳晨枫喝止,“丞相府里休得放肆!” 欧阳若琪轻哼了声,虽然不话,却依旧瞟着苏颐。那样子,让苏颐的手猛然一攥,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她恐怕早就变脸了。 气氛徒然变的凝住,欧阳玉琮不合时宜的一笑让原本就凝结的空气变得越发压抑起来。 他见众人都看着他,急忙道:“那个……都看我干什么?”完,还不忘朝着欧阳若琪眨了下眼睛。 若琪的话虽然有些刁蛮,但是明眼的人都听出她的讽刺,苏颐嫁不成欧阳景轩就去嫁了欧阳靖寒,如今还来用东珠一事误会风玲珑。 “王爷如此,妾身自然是要证明的。”风玲珑轻轻拍了下欧阳若琪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风玲珑淡淡的将视线从欧阳景轩脸上挪开,心里趟过暖暖的气息。她无需任何人信任,只要他信便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他的信任已经对她如此重要。 缓缓转身,风玲珑就在大家的注视下朝着苏颐走去……她的手上还拿着之前装东珠的锦盒,行走间,她素手轻轻捏着盒子,那感觉就好像东珠还在一般。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她而动,欧阳若琪不放心想要上前,却被欧阳晨枫拽住。她想要挣脱,就听欧阳晨枫道:“相信你三嫂。” “可是……”欧阳若琪嘟了下嘴,到底什么话也没有,只是站在原地看着。 欧阳靖寒细长的眸子下有着微微的戾气,轻扫了眼苏颐后就看向了风玲珑……只见风玲珑脚步停下,先是看看苏颐,随即朝着欧阳凝玉而去…… 微微一福,欧阳凝玉回礼之际,就听风玲珑道:“本王妃如果亲自来做到底失了公允,”她神色淡淡的看向欧阳凝玉,“方才苏姐之意也是希望大公主做主,那本王妃便也应了。” 欧阳凝玉心里对风玲珑有了几分看法,不仅仅因为若琪,“不知道王妃要如何做?” 风玲珑淡然开口:“方才碎了茶盏,本王妃刚刚想要将锦盒递了回去,却发现原本在一侧的兰汾姑娘没有在苏姐身边,”微微一顿,她看向兰汾,“后来众人回神之时,她便到了苏姐身边……按照常理,众人第一反应都应该在碰到了蓝姐的婢女身上,可为何她却在一瞬间的反应回到了苏姐身边?” “你,你血口喷人!”兰汾一听,拧了视线的道。 风玲珑微微颦了眉,就听欧阳凝玉冷声道:“放肆!” 兰汾吓的急忙跪在了地上,“大公主恕罪,奴婢只是被王妃诬陷偷拿了东珠,一时情急忘了礼数……大公主恕罪!” “本王妃诬陷你?”风玲珑无奈一笑,“本王妃可从头到尾没有是你拿了东珠!” “好啊,原来是你!”欧阳若琪立马跳了出来,二话不就让人上去搜兰汾,雷电风行的都让人来不及制止,就被她在兰汾身上搜到了东珠,“贱婢,偷了东珠竟然诬陷我三嫂……,是谁指使你的?” 兰汾看着欧阳若琪手上的东珠一脸的惊愕,反射性的就道:“这明明在王妃身上,怎么……”话没有继续下去,她猛然住口。 “明明在本王妃身上?”风玲珑冷声重复,“不知道兰汾姑娘这话何解?” “奴,奴婢不知道……”兰汾的脸都白了,她方才明明将东珠偷偷的放入了风玲珑的香囊里,怎么会,怎么会在她身上,“奴婢没有偷东珠,不是奴婢,是有人诬陷奴婢的!” “谁诬陷你?”欧阳若琪冷哼一声,“我看是你家主子诬陷我三嫂!”着,她就瞪向了苏颐。 “若琪,你这话什么意思?”苏颐气的的声音都微微抖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怎么成这样了。 “字面上的意思,”欧阳若琪将风玲珑手中的锦盒拿过,将东珠一并交给苏颐,“表姐,你可拿好了,别又丢了……还有呀,这可都在我手里,回头别又丢了是我偷的……”冷哼一声,“虽然我有父皇母后疼爱,可是,这藐视了皇权的事情,我可是做不出来的。” “你……”苏颐气的不出话,被欧阳若琪明嘲暗讽下心生了怒火,朝着一旁的下人就道,“去,把这丫头给我拖出去,关在柴房里等候发落!” “姐,姐……”兰汾吓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奴婢,姐,明明……啊……” 下人一脚揣在了兰汾想要站起来的膝盖上,顿时她又跪了下去,痛的她将没有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被人拖了下去。 苏颐朝着风玲珑微微一福,一脸歉疚的道:“臣女身边有如此卑劣的奴婢让王妃蒙受了冤枉,王妃恕罪!” “发生这样的事情苏姐也是不愿的,”风玲珑扶起苏颐,“以后多加心便是。” “是啊表姐,”欧阳若琪本来以为霂尘的事情心里就不畅快,这会儿明明就是苏颐想要诬陷三嫂却装样子,不由得将心里的不畅快都化成了冷嗤,“这丞相府邸也能出了个监守自盗的人,表姐身边的人可要好好掂量掂量,别回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苏颐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她看着欧阳若琪想要反驳,却又不好开口,只能暗暗忍着。 之前秦宛云的计划本来好好的,可是不知道哪里出错竟然让风玲珑逃脱了。这会儿想着东珠丢失,不管计划蹩脚不蹩脚,最后从她身上找出总是难逃其咎……景轩必然更加的厌恶了她去,可兰汾那个笨手笨脚的贱丫头,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场仿佛闹剧一样的丢失东珠有些没有悬念的化开,这里的人真正信是风玲珑拿的几乎没有几个。但是,这兰汾将珠子偷了是自己为之还是苏颐授意就耐人寻味了。 苏牧天看了眼苏颐,随即招呼人去前厅用膳。原本好好的一个寿宴,却因为这后院的事情弄得大家心里都落了想法…… 欧阳靖寒一脸冷然,眸光轻眯之际,实在是厌恶苏颐的紧。 “大哥,这苏颐娶回去可不安神啊。”欧阳钧悎的语气听上去有着几分揶揄。 欧阳靖寒轻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只是暗地里冷哼了下……苏颐自就钟情于老三,这也不是秘密。老三失了皇恩,苏家必然不会将她嫁给老三,他倒是成了他们铺路的石子儿了! * 箫悦楼附近,一家店面正在打扫,门外停着两辆平板马车,上面有着几个大箱子。 “东家,已经差不多了……”一个年约花甲的驼背老人走向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缓缓转身,竟是一个长相俊颜的翩翩书生。他面若冠玉,一头乌发只是用一根竹骨玉簪束起,面红齿白,一身俊雅,“驼叔,让伙计将东西都搬进来吧。” “欸!”驼叔应了声,转身就让忙乎的两个伙计将外面马车上的东西搬了进来。 青衫男子看着他们动作着,转眼间,原本已经空落了两月之余的绸缎庄又重新布满了绸缎。 一切收拾好后,驼叔道:“东家,明天就能开业了……” “嗯。”青衫男子淡淡的应了声,交代了两句后就出了绸缎庄。 他一路走着,今日是丞相寿辰,路上总能听到议论纷纷,到底最后谈论基本都是苏颐、欧阳景轩和欧阳靖寒之间的九九。 青衫男子停下了脚步,一双如月朦胧般的眸子看着前方……苍轩王府四个大字刚劲有力,门口的一对雄狮更是雄伟。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眸光落在匾额上,渐渐的,眼底有着一抹浓浓的悲伤溢出,笼罩了整个人…… * 众人被招呼到了前厅用膳,知晓后院发生事情的人一个个都是心思很深的人,自然不会表露什么。 风玲珑和蝶夫人坐在欧阳景轩一侧,席间欧阳景轩和众人闲谈却也不忘记给蝶夫人布菜,那体贴的劲儿惹来众人的调侃。 欧阳若琪心里噙了怒意,也不吃了,不停的将上来的菜就往风玲珑的碟子里夹,不一会儿,风玲珑面前的碟子就被夹得满满当当的…… 风玲珑不动了,所有人都不动了,全然看向她面前那已经没有办法在叠加的碟子,随即各个眸光看向欧阳若琪…… “三嫂,看你瘦的,要多吃才有力气和比人争!”欧阳若琪着,就冷嗤的扫了眼蝶夫人。 “若琪!”欧阳景轩微微沉了俊颜。 适时,风玲珑轻轻拉了下欧阳若琪的手,她快要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嘟囔了声,随即撇了脸到一侧。 风玲珑见她如此,轻声道:“三嫂将你布的菜都吃掉可好?” 欧阳若琪侧眸看了眼那堆成山的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俏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羞赧的哼唧道:“这么多你全吃了,晚上定然不舒服……我让人换了碟子给你重新布。” 风玲珑也没有阻止,任由着欧阳若琪折腾。她知晓若琪心里因为霂尘的事情落了伤心,能有事情转移她些许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欧阳景轩将剔除好鱼刺的桂鱼放到蝶夫人碟子里,温柔的样子简直羡煞了屋内的女眷,尤其是苏颐。只是,经过方才后院一事,她明显的心神收敛了不少,尤其是接触到欧阳靖寒仿佛不经意的眼神的时候。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欧阳景轩宴席散了后就带着风玲珑和蝶夫人离开了。 回去的车辇上,他慵懒的倚靠在软垫上,微微闭目假寐着,只是最后落在风玲珑脸上的那抹视线里透着一抹心疼。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形势,她就像是一只被困在了牢笼里的鸟儿,充满了悲哀却又无可奈何。 “爷儿,到了!”豆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即车辇停了下来。 欧阳景轩率先下了下了车辇,冬雪和素娥分别搀扶了各自的主子后,一同入了府。 行至径的岔路,欧阳景轩停了脚步看着蝶夫人道:“蝶儿,你也累了,今日本王就不过去了,你回去好生歇着。”他声音随和中透着温柔,嘴角的笑意在月光下灼灼其华,惑了人的视线。 “是,妾身告退了。”蝶夫人福身朝着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行礼后,带着素娥转道往兰泽园而去。 “妾身告退!”风玲珑也是一福,不待欧阳景轩话,人已经转身往枫临轩而去。 欧阳景轩翕动的唇因为猛然将话咽了进去,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狭长的凤眸微眯之际,眸光深处溢出一抹自讨没趣。 豆子贼溜溜的转了下眼睛,故意压低声音道:“爷儿,这可还在别人的眼睛下呢……怎么也是要忍着的不是?” “砰!” 豆子完就打算闪,可是,到底还是没有欧阳景轩的动作快,扇柄直直的敲在了他的脑门上,痛的他呲牙咧嘴。 “爷儿自有分寸,”欧阳景轩转身往翠竹轩而去,“你到想着做爷儿肚里的蛔虫?!” 豆子暗暗咧了嘴,急忙跟了上前,嘟囔的道:“难道爷儿方才不是想要和王妃主子什么?” 刚刚跨进翠竹轩的脚步猛然一滞,欧阳景轩转身看向豆子,“你刚刚叫王妃什么?” “王妃主子啊……”豆子愣神反射性的道。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扬起,什么也没有的转身走了进去。 “有什么不对吗?”豆子疑惑的蹙了眉。 “这个王府就一个主子……”福东海的声音突然阴沉沉的传来,吓了豆子一跳,“只有爷儿!” 豆子顿时恍然,挑了眉眼的道:“我可不认为,爷儿方才那窃喜的样子,分明是认了王妃主子!” * 风玲珑回了枫临轩后,先去看了梅子和丫头,见二人无碍便吩咐了值夜的丫头几句,就让冬雪伺候她沐浴更衣…… 明明没有回来之时一身困倦,可沐浴后,竟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王妃……”冬雪已经铺好床榻,见风玲珑坐在榻上轻抚着沉睡的灵宠,走了上前,“可以安寝了。” 风玲珑将灵宠放到一侧起身,脚步刚动,淡淡的呜咽声就飘进了耳朵……微微蹙眉,她不想理会,可是,那样的浅泣声越来越重,让她不由得皱了眉。 不由自主的转身就往外走去,冬雪不明就里,只是赶忙去拿了披风上前给风玲珑披上…… “你下去吧。”风玲珑声音淡淡,随即走向了紧邻着高墙的枫树。 冬雪站在原地没有动,从王妃住进来后,总是能看到她站在那里很久,久到后来院子里的人都习惯了。今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又去,但是也并不觉得奇怪。 风玲珑越靠近紧邻翠竹轩的高墙,那哭泣的声音就越来越近……她渐渐的皱了秀眉,卸下粉黛的脸在月光的映射下十分的白皙,圆润的朱唇轻抿之际,星眸溢出淡淡疑惑。 欧阳景轩到底在那里藏了什么人?听那哭声凄厉的仿佛穿透心扉,浓浓的绝望和悲伤让人无法忽视……过了一会儿,那哭声渐渐停止,直到隐没的没有了任何声息。 风玲珑心里莫名的趟过一抹苦涩,就算看不见,却也知道恐怕欧阳景轩已然进去安抚过了……缓缓抬头仰望星空,皎月似钩,朦朦胧胧的,昏暗的墨空没有一点儿星辰的影子,处处透着压人心扉的迫力。 夜风萧萧,扬起风玲珑披散着的秀发和裙裾,竟是和墨空中的孤月成了映衬……就算再大的地界儿,始终都是她一人罢了。 垂了眸,风玲珑缓缓转身,心扉处趟过一抹淡淡的忧伤就欲往寝居走去…… “王妃这般孤寂落寞,”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抹戏谑传来,“总不成是在想本王?” 风玲珑猛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反射性的就往高墙上看去……却被斑驳的树枝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她向前两步,错过树丫……只见欧阳景轩坐在墙头上,一腿耷拉着,一腿弯曲,拿着折扇的手慵懒的搭在上面。 微微颦蹙了下眉,风玲珑走到墙角,仰头看着上面的欧阳景轩也不话,只是颦着的秀眉越来越紧。 由于天色昏暗,加上欧阳景轩所处位置正好背对着月光,风玲珑并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他唇角那一抹戏谑,“王爷这爬墙头的功力可是又深了一层。” 欧阳景轩居高临下的看着风玲珑轻轻一笑,挑眉道:“本王这难道不是被王妃带坏的吗?”微微一顿,“以前本王可从来不爬墙头……” 风玲珑抿唇,她凝着视线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样无赖? “妾身可没有爬墙头的习惯……”风玲珑轻哼。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下,仿佛十分不解的问道,“那当日大婚,是谁爬墙头去了本王的寝居?” “……”风玲珑语塞,气恼的转身就要走。 “本王都来了,你就忍心走?”欧阳景轩淡淡开口,“今儿个本王不能去你院子。” 风玲珑停了脚步,转身仰头……思忖了下,到底还是提了气往上跃去……人眼见着就要跃上墙头,突然,肩胛上微微传来刺痛,人猛地就往下坠去…… 欧阳景轩凤眸微凛,瞬间人已经飘然落下,就在风玲珑身子几乎就要落地的时候,大掌一揽……脚尖点在墙面上,借力用力……二人已经坐在了枫树的枝丫上。 风玲珑暗暗吁了口气,轻轻吞咽了下,正好迎上欧阳景轩戏谑的眸光,顿时窘迫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霞,“不用王爷出手,妾身也不会摔倒。” 欧阳景轩看着她娇嗔气恼的样子,一双星眸因为窘迫微微染上了羞涩,不由得扬了眉眼道:“嗯,本王知道。”他笑的越发开怀,“只是本王没事做,看不得王妃处身危险,情不自禁……” 听他如此,风玲珑越发的脸红了起来,气恼的撇过头不去理会。 空间突然静缢了起来,夜风扫起地上的落叶发出轻轻的声响。过了好久,风玲珑都不见欧阳景轩话,不由得偏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了他深邃的眸光,一时间,万水千山,顿时仿佛碾过韶华,一切停留了下来。 朦胧的月光下,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的样子,轻轻一叹,缓声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风玲珑猛然回神,星眸却死死的盯着欧阳景轩,渐渐的,从眼底深处溢出惊讶,随即微微张了红唇,仿佛对欧阳景轩的话有些懵懂的无法理解。 “怎么,”欧阳景轩邪魅一笑,“王妃不明白本王所?” 风玲珑皱了眉,随即垂眸,月光下,枝丫斑驳出淡淡的影子,“不是不明白,是不懂!”不懂你何意,更不懂如今到底是如何? 今日丞相寿宴,行酒令的时候,苏颐借故将若琪支走她时就噙了心,果然见秦宛云神色异常,输赢全然是看她这边,尽力将位置靠着她。她遂了秦宛云的念儿,果然秦宛云便迫不及待的下手……她用身上携带的绣花针硬生生的将大公主的酒杯打裂,众人注意力全部吸引后,便将自己和她的酒杯兑换……果然! 她所没有想到的是,秦宛云那么卑劣,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方式想要让她出丑! 后来去看东珠,她一直噙了心,当兰汾借由着苏颐吸引她注意的时候就悄悄退到了一侧。随即有人打破了杯盏,再回首,东珠已经不见。 想也没想,她便已经知道东珠在了她身上,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搜,他百口莫辩。男眷们的到来无意给了她机会,就在众人思绪暂时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然将东珠放到了兰汾身上……一个没有武功的人都可以不动声色,何况她? 那时,她不知道为什么,竟是不由自主的跑去问他,可信她!他虽然回答淡淡,可是,眸底那无条件的信任不得不,让她的心再一次裂开…… “王爷,”风玲珑轻轻开口,声音里有着几分悲戚,“妾身战战兢兢的走过一个月方才上了船,”她缓缓偏头,眸光静缢的看着欧阳景轩,“妾身不想翻船!” 风轻轻的吹着,扬起风玲珑没有绾起的青丝的尾捎,她眸光静静,干净的没有一丝粉黛的脸上有着让人疼惜的无奈…… 欧阳景轩突然探过长臂,一把捞过风玲珑,随即转身,已经将她压在了枝干上……他大掌托着她的后脑,让她不至于贴着冰冷不平的树干上。 风玲珑抿了春,直直的迎上欧阳景轩那仿佛一眼,便已千年的深邃眸子…… “玲珑,我就不该应允你上我这条船……”欧阳景轩的言语里有着一丝无奈,还不待风玲珑反应,他已然俯身,薄唇敷在了那娇柔的唇瓣上…… · 130、滋味,如此美好…… 月光韶华,秋风轻荡…… 风玲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明明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在她唇间流连忘返,仿佛怎么都不餮足一般的嘶磨,辗转,吸吮着……这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就好像整个人都置身在了漫天的飞雪中,明明应该清醒着,却渐渐沉迷在了那美不可言的世界里。, 欧阳景轩原本只是情不自禁的浅尝,却没有想到,一个浅尝便让他收不住势头的加深了下去……她的味道就和想象中的一样美味,唇舌间带着尧乎尔独有的沙枣花香气,那样的香味就和如今盛开的桂花一样,让人觉得整个气息中都萦绕着属于她的味道。 风玲珑闭着眼睛,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着,这样的感觉让她的心都在沉沦、坠落……底下是拨不开的云雾,她不清楚坠下去后是尸骨无存,还是别有桃花源。可是,此刻她想在欧阳景轩的气息中沉沦下去……他是她的夫,不管结局如何,都是她的夫! 欧阳景轩缓缓放开了风玲珑,但是却没有起身,而是俯视的凝望着她……风玲珑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他深邃的视线,渐渐的抿了唇的同时,脸颊上染上了羞赧的绯红。 “现在可明白我的意思?”欧阳景轩轻问。 风玲珑微微垂眸,眸光闪动间唇抿的更紧……他今日和昨日不同,他能为她守候在夜风中,便是要告诉她,她上了他的船的同时,是不是有走入了他的心? “是人都会贪心……”风玲珑的声音轻的几乎不注意去听都听不真切。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这别扭的样子,嗤声一笑,“我允许你贪心……”话落,就在她的唇上啄了下,“风玲珑,这个赌,你真是赚到了!” 风玲珑一听,顿时抬眸看着欧阳景轩……情动了心,她竟是没有注意他并没有用尊称,一句你我,将她心里最后的防线都彻底的击溃! 娇唇微动,风玲珑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已经尽数的被欧阳景轩吞咽了去。 又是一阵子辗转是嘶磨缠绵,欧阳景轩方才放开了他,戏谑的低沉道:“你这滋味还真不能尝,这一尝……便让人欲罢不能了。” 情人间的话儿风玲珑没有听过,欧阳景轩平日里风流却也和她没关系,此刻本就被他亲的脑袋里转不劲儿,直接怔愣了会儿,方才道:“王爷这些情话儿还是留给尘月阁的听的好……妾身听不来!” “呦,”欧阳景轩挑眉,“这就吃上醋了……是谁吃醋不适合来着?” 风玲珑没有想到欧阳景轩无赖起来可一点儿王爷的样子都没有,气的抬手就挥去,却被欧阳景轩擒住,随即压在了他的胸膛……心扉的跳动触动着掌心,快速的跳跃连带着风玲珑的心也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今日丞相府的事情,明明可以避免,为何还要让她陷害了去?”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抵着他胸口的手的让他大掌一握就尽数握住。 风玲珑星眸微动,冷冷的道:“没有办法避免!” 欧阳景轩看风玲珑脸上的恼意,不由得又是勾唇一笑,舒心的情绪全部印在了凤眸中,只见他薄唇轻启,调笑的道:“本王和苏颐没有关系!” 风玲珑抬眸,眼中有着惊讶。一直知道这个男人读心厉害,总是能从蛛丝马迹里寻到一些猫腻,可是…… “玲珑,”欧阳景轩突然俯脸在风玲珑的脖颈间,轻轻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气的同时低沉而沙哑的道,“如今这局势,难!”他轻吻了下她的耳垂,“有些事情本王还不知道要如何和你,你也是个聪慧的人,琢磨着恐怕也就明白了……”微微一顿,他嘴角蔓延开笑意的缓缓道,“还有这情,本王也只能这样偷着……委屈你也只能受着……” 他的声音低沉的就像是大锤落在风玲珑身上,她明白,如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每走一步,都是需要斟酌了再斟酌,思量了再思量。 “我懂!”风玲珑轻轻开口,微抿了下唇,最后提着心缓缓偏头,在欧阳景轩的脸颊上轻轻落了下。 她明显的感觉到欧阳景轩身体一僵,原本就倒钩着的身体仿佛只要微动就能跌了下去…… “如果不是不能落了你的名声,”欧阳景轩的话有着几分咬牙切齿,“本王真想在这里要了你去!” “腾”的一下,风玲珑的脸红的发烫,娇羞的视线不知道应该在哪里放……这样的她落在欧阳景轩的眼里,不由得舒心一笑,随即手一抬的同时,二人双双坐了起来。 “夜风冷,”欧阳景轩轻抚着风玲珑的秀发,“早些回去安寝吧。”话落,他大掌托着她的后脑向前,在她发上落下一吻……就在风玲珑的身体僵住的时候,就听他浅浅开口,“尧乎尔的习俗我懂,”放开风玲珑,他眸光深邃的凝着她,“落吻为发,便是同心夫妻!” 轻轻的话就这样落在了心间,每每风玲珑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清楚的明白,一句“落吻为发,便是同心夫妻”,便将她的心彻底的沦陷在了他那淡淡的柔情里,以至于就算是到了最后……她看着血染了红梅林,却还在念着这句话! 心里戚戚然……当时只道牵念,谁料今生不再? * 桂花树下,夜扰一袭火红色的衣袍立在那里,自从狩猎回来后,他仿佛有了习惯……只要立在树下,眼前便映了风玲珑当日树下自嘲的神情。 “主子这是又想人家媳妇了吧?”明夏撇嘴问道。 晚秋看了他一眼,不理会,又看向了夜扰,微微皱了眉。 别那风玲珑是西苍第二美人,就算是第一的蓝梦蝶也不及主子美貌,主子又何必惦念了去? “唉,”明夏无奈的一叹,“主子宫里美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见他上心呢?皇上都快要以为他有断袖之癖了……这倒好,断袖没有,却是喜欢念着有夫之妇!” 话音刚刚落下,迎面就见一道快速的银光滑过,明夏惊吓的侧身,“叮”的一声轻响,只见背后的树干上,在月光的反射下,一抹渗人的银光闪过。 明夏悬着的心深深的舒了下方才落入了胸膛,不由得喃喃自语,“主子,奴才不过就是念叨了两句,你也不至于要杀人灭口吧?” 夜扰缓缓起身,淡淡开口:“回寝宫吧。”着,人便率先抬步,往东宫而去。 月色下,红色身影脚步沉稳,妖冶的脸上却透着让人沉醉的迷离……他的心很大,大的可以装下一个国家。他的心却又很……的一旦容下了一个人后,便再也没有办法容下其他。 风玲珑,如今西苍的局势绝非对你有利,不管是谁最后入主东宫,恐都无法保全你想要的……孤就等着,等着你来找孤的那天! * 天气越发的寒冷,即将入冬的天气时好时坏,空气中隐着的寒气让整个西苍都变得萧瑟慵懒起来…… 梅子的伤已经大好,丫头也已经可以下榻活动了……风玲珑再次看到二人又恢复了生气,心里的开心都印在了平日淡然的脸上。 “主子?主子……”梅子见风玲珑出神,轻唤了两声。 “嗯?”风玲珑星眸全然是茫然的看着梅子,“你什么?” 梅子见风玲珑如此,一向冷漠的脸上显了几分笑意。虽然之前受伤一直昏迷,可是,有一次醒来有着须臾的时间,虽然视线朦胧,可是,还是看到了王爷的神情……他看着翁主的样子显了情意。这两天,她见主子经常发呆,恐怕这心里想的也多数是王爷。 对于她来,翁主如果和王爷能够心意相通,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总好过翁主在西苍心落了单,孤独终老…… “福总管来问,今年冬衣主子可有特殊喜好?” 风玲珑摇摇头,抚着已经沉睡的灵宠淡淡开口:“福总管是老人,曾经也是宫里伺候了母妃的,让他看着办吧。” “是!”梅子应声,去回了话。 福东海听梅子一,虽然是料想之内的,可风玲珑如此了,还是有些意外的……他径自回了翠竹轩,见欧阳景轩正在挥笔,豆子一旁侍墨,“爷儿……”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执笔的手如行云流水般挥舞在微黄的宣纸上…… “如何得与凉风约,不与尘沙一起来?”豆子看着不由自主的念了起来,随后见欧阳景轩将笔搁下,遂问道,“爷儿,您这是要表达啥?” 表达什么? 欧阳景轩看着纸张上的字微微勾了下菲薄的唇角,抬眸道:“去,将这裱了给枫临轩送去……” 原本懵懂的豆子顿时反应过来,随即将研磨石放下,就应了声,屁颠儿的就拿着欧阳景轩的墨宝去裱了送去给风玲珑……事后豆子回想起当时送过去的时候,见晚秋的风轻轻扬起风玲珑的裙裾发丝,阳光却直射而下落在她静缢的容颜上,竟是让他觉得,爷儿想要表达的不过就是想要告知王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 “吧,”欧阳景轩擦拭着手,“什么事?” “爷儿,奴才是想问问,“福东海斟酌了下方才道,”平日里府中大事情都是奴才在办,今年府中新晋了主子,您看……“ 欧阳景轩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向福东海,眸中全然是审视,直看的福东海的心里直打颤儿。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欧阳景轩缓缓开口:“福总管认为,本王要交给谁呢?“ 福东海的嘴角抽搐了下,也不敢去看欧阳景轩,硬着头皮道:“爷儿,这奴才哪能决定?“王妃是元妃,照道理是要交给她的,可是,侧王妃又是对爷儿知底的人,何况如今府中,服了王妃的人没有,这事还真不好。 主要是……爷儿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 欧阳景轩浅笑一声,慵懒至极的道:“你这老狐狸……“话落,他转口道,“让人都去正厅吧。” 福东海一听,急忙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府里上至风玲珑、蝶夫人,下至那尘月阁的所有姬妾全部到了正厅,谁也不清楚今儿个是要干什么,只是除了正妃和侧妃,大家都恭敬的站着,等候着欧阳景轩。 片刻后,欧阳景轩手拿折扇步履沉稳,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众人齐齐福身,他随意的摆了摆手后在正位坐下,“今儿个也没有大事,”他眸光环视众人,最后轻倪了眼风玲珑,“本王事忙,这府里也总是要有个人照看着,今天就看看这权落在哪儿?” 没有迂回的话轻飘飘的回荡在厅堂内,所有人心拧着,豆子却差点儿没有憋住笑了出来……爷儿是忙,整天忙着寻花问柳?! 厅堂内一时间噤声,姬妾们偷偷的相视一眼,谁也不话……这权摆明了是和她们没有关系,那便是王爷身边坐着的两位,只是,如果王爷由心交给王妃,直接下令就好,又何必问? 众人思忖着,不由得又互看了一眼…… “王爷,”蝶夫人浅笑着,仪态万千的道,“姐姐是元妃,这事理当交给姐姐才是。” “可是王妃又对西苍的事情不熟悉……” 声音很的传来,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却大家都听见了。 风玲珑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生气还是渴望,只听她悠然开口:“如华妾所言,妾身对府里,甚至是西苍的习俗规矩都不是很透彻,这事儿王爷就不必考虑妾身了。”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风玲珑,虽然大家都不希望她掌权,生怕以后自己的利益没有了多余的念想,可听她自己,纷纷噙了看不懂。 正当大家都在等着欧阳景轩宣布花落谁家的时候,只听他慢悠悠的,嘴角勾着一丝邪魅的笑道:“媚姬,你最属意谁人?” 媚姬一愣,众人都看向了她,“王爷,奴婢认为王妃和侧王妃都有能力掌管好王府的事宜,故而难以选择。” “冷姬呢?”欧阳景轩将脸一转看向冷姬。 “奴婢没意见。”冷姬一副冷冰冰的,倒像这件事根本就与她无关。 琴姬扫了眼风玲珑,暗暗冷哼了声,不等欧阳景轩话就开口道:“王爷,奴婢同意华妾的法。”微微一顿,“侧王妃到底是在西苍久呆着的,对于王爷的喜好,和姐妹们的心意也算是了解……王爷何不就让侧王妃掌权,反正,王妃也是这样想的。王妃,”她娇媚一笑的看向风玲珑,“您是吗?” 风玲珑浅笑不语,让人看不真切她真正的情绪。 琴姬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反射性的看向了欧阳景轩,暗暗凛了神……风玲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不会是王爷试探之举吧?方才冷姬和媚姬都的模凌两可的,谁也不得罪,她倒好,直接将想法了。 转念一想,她本来就和风玲珑不对盘,这都已经是台面上的事情了,不管如何,王爷心里有蓝梦蝶,她和蓝梦蝶交好,怎么都是有利的。 “既然王妃都这样了……”欧阳景轩声音依旧慵懒,“那府里的日常事务就交给蝶儿好了。”着,他就起了身,“大家都散了吧。”随即大步流星的带着豆子离开了正厅。 福东海上前,“侧王妃,奴才将账目整理好后,就交予您。” “有劳福总管了。”蝶夫人声音柔和,不骄不躁的道。 风玲珑在姬妾们恭贺蝶夫人下带着梅子和冬雪离开,梅子知晓她无心这些,也就无谓,倒是一路上冬雪气恼的拧了眉。 三人进了枫临轩,就见到丫头一瘸一瘸的朝着三人走来,梅子急忙上前扶了把,就见风玲珑微微皱了眉问道:“腿上的伤还没有大好,这急切是要干什么?”着,示意梅子将丫头扶到了寝居。 冬雪给风玲珑沏了壶茶温在炉上,就听丫头道:“我听院子里的人,王爷要交府里的权?” “嗯。”风玲珑浅勾了唇角笑着道,“交给了侧王妃。” “奴婢就知道……”丫头顿时嘟起了嘴,哼唧的道,“主子,你也不争取下。这下好了……到时候这枫临轩的人可有的使花花肠子了。” 冬雪身体猛然一僵,随即垂眸抿了唇,交握垂在腹部的手不自觉的搅动了起来。 “身边的人不贵在多,而是精!”风玲珑偏头看向有些不安的冬雪,“冬雪,当一个人想要得到别人的信任,那么……首先就要先信任对方!”见冬雪抬眸看向她,方才轻问道,“懂吗?” 冬雪不知道自己懂不懂,只是从此明白了一件事情……风玲珑信任她,那她以后的主子便只有风玲珑! 月黑风高夜,王府中有人轮流巡逻守夜……只见黑暗中,一个身影熟知王府一切的疾行着,每个巡夜的侍卫都轻巧的躲过,最后入了尘月阁。 “王爷将掌家大权交给了侧王妃。”一女子轻声道。 “风玲珑呢?”来人拧眉。 “她如今府中定位本就不高,虽然赌局没有将她拉下,可是,也失了人心。” “苍轩王什么态度?” “嗬,”女子冷嗤一声,“除了偶尔去枫林轩坐坐,从未曾在里面过夜……一个和亲的女子,又冷漠孤傲,是个男人都不喜欢。” 沉默了一阵,来人方才道:“主子来话,当初和亲,是王爷想了法儿让皇上应承的。” “怎么会?”女子显然很惊讶。 “这里的事情你多留心,”来人眸光微凛,“主子不希望有意外发生。”交代完,来人转身朝着来时的地方转去…… 过了一会儿,方才话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微微扶额,月光泻下……竟是媚姬那张魅惑的脸。 * 城郊,断肠崖。 黑衣人背立在崖边,夜风瑟瑟,扬起蒙纱斗笠的黑纱,就好像鬼魅一般透出渗人的寒意。 突然,诡谲的空间一抹渗人心扉的萧声传来。黑衣人猛然拧了眉心,同时,转身……只见离墨手持墨玉箫施展轻功而来,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在夜色下就好像一张铺开的黑网。 黑衣人等来的不是等待的人,藏在斗笠下的双眼透着戾气,就在离墨几乎快要靠近的时候,他背负着的手掌突然摊开,顿时凝聚了内力于掌心,就在离墨到来时猛然出手…… “砰”的一声,两个黑色身影顿时分开…… “楼主好内力!”黑衣人声音暗沉,迎着夜风让人听不真切。 墨玉箫在手里打了个旋儿后被离墨收起,黑夜下,他应某微凛之际,冷然的声音轻缓的溢出:“夜高风黑,阁下在此流连可未必是件好事。” 黑衣人听了,轻笑一声,竟是透出几分魅惑,“引起楼主注意,倒是在下的荣幸……”话尾突然透出一抹阴冷,同时,他翻转了手掌朝着离墨就攻了过去…… 顿时,夜色下,两个黑色的身影犹如鬼影一般的纠葛在一起,或分或缠,不过瞬间,二人已经过招数十下……当手掌再次相接的时候,黑衣人借由着离墨内力的惯性便往后飞去…… 只听一声长啸在夜空划过,“楼主,后会有期!” 离墨收了手,看着朝着对面崖边飞去的身影微微眯缝了鹰眸,冷冷的声音溢出:“当今天下,能接我超过二十招的不超过五人……”只见他嘴角勾了抹冷然的弧度,“楚凌,你坏了规矩!” · 131、牵手,她的地位! 蝶夫人成了王府内掌权的人,原本就已经不协调的倾倒变的越发肆无忌惮。? 蝶夫人作为王爷心里的人,加上一个侧王妃长了府里的权利,尘月阁的人,除了兰姬一如既往的还会每天给枫临轩送一盅汤外,再也没有人偶尔做做样子的去给风玲珑请安。 冬雪抿着唇,倪了眼兰泽园的的方向,随即领着两个丫头将午膳端进了枫临轩。 梅子看着桌子上的菜品微微皱了下眉,问道:“冬雪主子的膳食就这样?” 到这个,冬雪眼睛一红,恨恨的道:“这王府都没有规矩了,侧王妃的午膳规格都比王妃好……”顿了顿,想到方才素娥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一阵委屈,“好就算了,王妃的规格怎么能少了去?” 梅子微不可见的又拧了下眉,就见风玲珑从内室走了出来,二人行礼。 风玲珑走到桌前,星眸微垂,八菜一汤倒是不少了王妃的规格,只是,素雅的菜色和那清淡的汤……完全不见荤腥。 冬雪越想方才的事情越委屈,加上昨日送过来的冬衣,王妃的份额是不差,可是从梅子姐姐和丫头姐姐到下面的婆子奴才们,那个不是少了份儿? 这奴才嗳气倒也不是让人多生气的事情,可是,摆明了是在给王妃找脸子…… 风玲珑在桌前坐下,梅子上前布了菜,就听她道:“王府的厨子倒是好手艺,看着无味的菜却做出了滋味。” 梅子轻抿了下唇,询问道:“主子,奴婢让厨房在备两个菜吧。” “不了,”风玲珑放下筷箸,“用过膳后去城里走走吧,好久没有出去了……” “是。”梅子应了声,没有再什么的退到了一侧。 回来帝都已经月余,表面看似平静,可是,暗地里的猫腻可不少,不管是明面儿的还是暗地里的。梅子的伤已经全然好了,丫头的腿脚却落了不便……风玲珑想的不是膳食和衣物,而是她以后的活动能力。 边吃便思忖着,突然,毛茸茸的东西有气无力的蹿了上来,风玲珑垂眸看着灵宠窝在她的腿上,眸中闪过一抹担忧……随着入冬,灵宠越发的没有了气力,是要冬眠又不像,倒像是生了病。 用过膳后,风玲珑便带着梅子和冬雪出了王府,也没有吩咐备轿,三人就这样在萧条却热闹的街上行走着……风玲珑本打算先去一趟箫悦楼,可是途径一家新开的绸缎铺子的时候,瞥见一个身影,顿时驻足。 “主子?”梅子顺着风玲珑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驼背老人正在搬着布匹。 风玲珑没有应声,转身就往绸缎庄走去……本来也是要置办些布匹给院子里的人的,就在这里好了。 “夫人,想要看些什么?”驼叔上前询问。 风玲珑眸光转动,出了驼叔一人,方才那玄衫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请问,你是掌柜的?” 驼叔慈祥的笑笑,“不是……东家在后面呢。” “能不能请你们东家一下?”风玲珑见驼叔疑惑,紧接着道,“想要多置办一些布料,另外,还想看看掌柜的能不能寻一匹雪缎。” 驼叔一听是大生意,急忙应了声,就去后面请东家的同时,喊了在暗格库里忙活的伙计给风玲珑倒了茶。 风玲珑看着茶盏中颜色嫩绿的浮茶,暗忖一声:这掌柜的倒是个大方之人…… 浅啜一口,入口的清香瞬间蔓延开来……风玲珑微微颦了下眉,还来不及想什么,就见驼叔已经领着玄衫男主走了出来……俊雅秀气的脸上透着一股书生气儿,嘴角微微勾着笑意让人觉得舒心……她就看着男子走进,眸子里闪过失落、疑惑等复杂的情绪。 她竟是从背影上以为是霂尘……风玲珑暗暗自嘲一笑,看着来人虽然和霂尘一般俊雅随和,却明显的透着几分冷然的气息,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听驼叔,夫人想要一匹雪缎?”男子声音平静的问道。 风玲珑浅笑的点点头,“另外还要十匹棉缎,颜色上公子搭配着就行……” 男子面露了些许的为难,“棉缎好弄,那雪缎……”他垂眸迟疑了下,“在下会尽力为夫人办到的。” 风玲珑一直看着霂尘,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蛛丝马迹,可是,没有!人心可以骗人,可是,眼睛不会……就算他也有着和霂尘一般清澈的眸子,却太过冷然,“有劳了。” “不敢!”男子微顿了下问道,“请问,这布匹送到哪里?” “送到苍轩王府就行了。”风玲珑着就起了身,见男子和驼叔要参拜,她淡然开口,“这外间的礼数就免了,”她顿了下,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公子不是帝都的人?” 霂尘浅笑的点头,“草民是北禹郡人士,家中世代经营布庄,这次是初到帝都……” 风玲珑一双星眸紧紧的看着男子,最后除了淡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心里一阵失落,转身离开。 男子看着风玲珑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就算她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到,他都没有动……方才努力表现出来的淡然瞬间的龟裂开来,心扉间更好像有一根针死劲的戳着。 玲珑,你为他如此,值得吗? 男子渐渐拧起了剑眉,雪缎为他,可他为你又如何?下人的衣衫都需要你亲自置办,这样的一个他,值得你倾心,又真的可以为你保全风部落吗? “嘎嘎”的声音突然传来,男子双手紧握,因为用了大力,手上青筋爆出…… * 风玲珑出了绸缎庄就往箫悦楼而去,就算不是自跟着的冬雪都发现她从绸缎庄出来后就心事重重,不由得看向梅子,见梅子摇头示意,她抿了抿嘴,静静的跟着。 “王妃请!”弄月请了风玲珑上了二楼雅阁,梅子和冬雪候在了二楼门外…… 风玲珑款步而走,当走光廊坊进入雅阁的时候,有些意外的看到了欧阳景轩。 “怎么,王妃突然看见本王……开心的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了?”欧阳景轩嘴角噙着戏谑,狭长的凤眸中更是有着毫不掩饰的调笑。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这样,心里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传言里没有这厮如此无赖和脸皮厚? “王爷,妾身明明是意外的不知道如何反应!”风玲珑平淡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嘲讽,随即看向离墨,“墨公子!” 离墨对风玲珑噙着复杂的情绪,如果光景轩来,这个女子聪慧,懂得如何用自己的强势来吸引人,又懂得如何示弱来博取怜悯之心。可是……对于霂尘来,她就让人不喜了。 “王妃的事情在下还没有办成,”离墨对风玲珑的来意很了解。 风玲珑浅笑,眉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很少见的娇俏,“我不是来催墨公子的,只是来墨公子处寻那副画的。” 离墨一听,先是微微愣了下,随即自嘲的道:“王妃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话落,他看向明日,“去将那副踏雪寻梅拿来。” 不一会儿,明日就拿了一卷画卷过来,恭敬的交给风玲珑后,就听离墨道:“在下还有事,就不奉陪二位了。”完,也不等风玲珑和欧阳景轩话,人打了个旋身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空间里顿时只剩下了风玲珑和欧阳景轩,欧阳景轩仿佛故意噙了心思什么话也不的就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被他凝视的有些局促不安,轻轻抿了下粉唇,问道:“王爷怎会在此?”昨夜他今日有事……这个有事,就是和离墨下棋? 她眸光反射性的落在了那未完的棋局上,暗暗拧眉。 欧阳景轩起身,踏着平稳的步子走向风玲珑,在她半步的地方方才停止。他微微垂眸看向风玲珑,见她因为他的靠近有些呼吸沉重,菲薄的唇角勾了抹淡淡的笑意,低沉的声音溢出薄唇,“如果……”他的声音噙着几许的魅惑,“……本王,本王是来等你的,你信不信?” 风玲珑抬眸,星眸对上那深邃的凤眸时,整个人忘记了反应……他的眸光就好像浩瀚的大海,让你身处当中,却会忘记身处何方! 看着她惊愣的样子,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就在风玲珑微微皱眉苦恼的时候,他探出长臂就将她揽进了怀里,“唉……本王就想不通了,明明是想要逼退你,却让自己掉坑里了。” 脸颊靠在欧阳景轩坚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风玲珑垂眸轻声道:“王爷是妾身的夫……”她轻动了下手,最后还是主动的环上了欧阳景轩的腰,脸上染了一抹红霞的娇嗔道,“反正和妾身掉的是一个坑!”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瞬间弥漫在了眼底,他拥着风玲珑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下,让风玲珑的脸颊更加挺近他的时候,方才问道:“和离墨达成了什么,嗯?”轻问声透着一丝不快。 风玲珑自嘲一笑,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从来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我只是想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我在查!”欧阳景轩气恼的凝声。 风玲珑想要抬头,却被欧阳景轩大掌扣着后脑一动不动,只能听着他的心跳。她不由得笑了起来,缓缓道:“王爷,妾身可没有质疑你的能力……”一个曾经得到皇上宠爱十数年,就算到如今依旧能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却一步步走向夺嫡的男人,暗藏的势力又怎么会容人觑? “如今局势,”风玲珑不动了,圈着欧阳景轩腰身的手也紧了下,“皇上的心思太深!”她有些无奈,垂眸道,“大皇子大婚,便在宫外置了府邸。虽然这个是规矩,可是……这夺嫡的事儿恐怕是要摆在明面上了。” 欧阳枭云开始和她本来便心照不宣,不希望苏家继续做大,所以才有了中秋宫宴时,她不再藏拙。可是不过月余,皇上却应了皇后,让苏颐嫁于大皇子,这其中便耐人寻味了。 买她命的人不是真的要买她的命,而是想要加快西苍的局面,这个她和他都明白。如果他去查,对方必定会寻到他的意图,那么夺嫡之战……血腥就会越多,这不是他所愿! 从最初押注在他身上,她为的只是风部落,可如今……她也想他安好! 见风玲珑陷入了沉默,欧阳景轩轻叹的道:“玲珑,有些事情不可避免。”他放开了风玲珑,眸光深深地凝着她,“墨玉的权利用在这上……可惜了。” 离墨那人,虽然散漫,对各国的事情也都不上心。可是,在他楼里出的事情,任人摆布不是他的风格,这事儿就算风玲珑不去用墨玉的权利,他也是会查的! 风玲珑见他那可惜的神情,“噗嗤”一笑,“王爷,妾身以后最大的倚靠不是墨玉……”轻抿了下唇,她抬眸对上欧阳景轩的视线,星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彩,只听她噙了几许轻灵的挑眉道,“……而是你!” 欧阳景轩听她如此,显然十分开心,就连一向那千篇一律的邪魅笑容都变成了舒心的笑,就好像偷吃到了糖果的孩子,“现在想来……本王越来越觉得,这个赌局真正的赢家是你!” 风玲珑垂了下眸,应了声,“嗯,妾身也觉得!”她的声音有了几分软糯,“时辰不早了,王爷回府吗?” “回,”欧阳景轩牵了风玲珑的手,“本王和你一起回。” 风玲珑惊愕的扩了下眼睑,就见欧阳景轩又挂上了那副邪魅的淡笑,缓缓道:“不但和你一起回,今儿还要去枫临轩用晚膳!”着,他便拉着风玲珑的手就往外走去,转身的同时,手掌微成爪,原本置于桌上的画卷,便握在了掌中。 梅子和冬雪见二人出来,并没有多奇怪。方才豆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又回来的时候,她们便知道王爷在里面。只是,王爷牵着王妃的手出来的……这个梅子还好,到底心里之前有了思虑,可冬雪就惊愕的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 “还不走?”豆子轻声提醒。 冬雪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了梅子的脚步,看着前面牵着手下楼的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心里别提多美了……这奴才和主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主子要是得宠,她们自然也就扬眉吐气了……哼,看那些府里狗仗人势的人以后还怎么欺负了王妃去。 欧阳景轩不顾箫悦楼的人的眸光,拉着风玲珑的手就出了箫悦楼,走的潇洒,落了一楼人的议论……二人回去也是走的,就这样在初冬的街道上,吹着萧瑟的风,一直牵着手往王府走去。 当行径绸缎庄的时候,风玲珑忍不住的又看了一眼,入眼的除了驼叔和一个伙计,她并没有看到预期的人…… “这里有王妃认识的人?”欧阳景轩轻咦的话缓缓传来。 风玲珑回眸,“没有!”随即又道,“只是好奇罢了……”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不知道应的哪句话,“丞相寿宴第二天开张的,”他侧眸看了眼风玲珑,随即看向前方继续道,“掌柜的是个走南闯北的布商,据……这天下没有他这里寻不到的布料绸缎。”浅笑一笑,“好大的口气!” 风玲珑侧眸看向欧阳景轩,他俊逸的侧脸透着邪魅不羁,身为大陆上四大美男子之一的他,不管从任何角度或者任何表情下,都让人觉得舒逸。就比如此刻……她感觉到他话中有话! 拉回视线,二人一路再也无话,直到进了王府去了枫临轩都没有再一句话。 “参见王爷,王妃!”院子里的人行礼,各个市县都落在了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相握的手上,一个个的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 不稍片刻,这府里流言四起……王爷对王妃的心思更是让所有人都云里雾里。 * 蝶夫人坐在尘月阁九曲回廊尽头的亭子里,如葱段般芊白的手指抚着筝弦,听着素娥的话……突然,“嗡”的一声划过,筝弦颤音舞动,划破了嫩白的手指。 血珠子溢出,红红的和那指甲上的蔻丹一样,妖艳夺目的让人无法忽视。 “主子,”素娥急忙上前想要查看,却被蝶夫人缩回了手,她凝眸问道,“主子,王爷这心思是……” 蝶夫人垂眸看了眼手指上的血珠子,随即缓缓起身垂了手,任由着血往外溢出一大颗。她转身,不想美人靠处,看着已经萧条了的湖面,娇媚的美眸深处全然是和天气一样的冰冷。 “他这是做给我看!”蝶夫人的话明明愤恨,却听上去柔柔弱弱的。 素娥是聪明人,无需多少也就明白了过来……自从府里的权利交到了尘月阁开始,底下的人审时度势的都扣减枫临轩的用度添加到了这里,王爷这是要给大家一个醒儿,枫临轩的人才是正主子! 蝶夫人溢着血珠子的手缓缓握了起来,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欧阳景轩,你的心到底有多大,又有多? 你曾过,你的心大的可以装下任何事情,的却只能容下一个人……这个人,是梦蝶!可是,你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只因为那边的用度出了问题,你就公然如此,那么……我们所演的戏码又算是什么?! 素娥看着蝶夫人皱了眉,眸中感同身受的滑过一抹恼意……相较于兰泽园此刻拧着的气息,枫临轩明显的和谐很多。 因为欧阳景轩在这里用晚膳,上来的菜色可是荤素搭配的让人眼目一亮。 “都下去吧……”欧阳景轩懒懒开口。 “是,爷儿!”豆子应了声,随即示意梅子和冬雪以及刚刚布完菜的丫鬟们退了出去。他则和梅子在门口守着,等候差遣。 人都退了下去,欧阳景轩便开始给风玲珑布菜,还不忘一面调笑的道:“这几天王妃的菜色越来越素,今儿可要好好补补,”着,他偏头看向风玲珑,狭长的凤眸里满是戏谑,“太瘦了,本王抱着硌人。” “腾”的一下,风玲珑的脸就红了,轻撇了下嘴角,嘟囔的道:“王爷,你这是拿肉麻当有趣……” 听她这样,欧阳景轩一脸认同的点点头,就在风玲珑闪烁着眸光,里面噙着羞赧的时候,他忽然倾身上前,在她才唇上浅啄了下……看着她越发红的脸,菲薄的唇角透着笑意的道:“之前怎么不知道……王妃这脸皮儿这么薄,动不动就脸红?” “妾身之前也不知道,王爷脸皮这么厚!”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玩弄,气恼的回嘴道。 听她如此,欧阳景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的“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之大,惹得外面的豆子只翻了眼睛,嘴里不免嘟嘟囔囔的,那样子好像十分受不了。 梅子侧倪了眼寝居,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好像看到了一样的舒心。在西苍,主子身边纵然再多的人,都不如一个王爷! 一顿晚膳风玲珑觉得从未有过的撑,欧阳景轩从开始给她布菜,发现他夹她就会吃,到最后仿佛成了瘾,见她吃掉他就夹,以至于最后她实在吃不下去了,只能无辜的看着面前被他又夹了菜的碟子。 “不吃了,嗯?”欧阳景轩浅笑的问道。 风玲珑微微颦了眉的看向他,就看到他眸底闪过的一抹戏谑,顿时知道自己又被他耍弄了…… 欧阳景轩见她反应过来,笑着收回视线就开始吃起东西,也不嫌弃那些都是风玲珑不吃了剩下的。方才光顾着给她布菜,他可是一口还没有顾上吃…… 风玲珑心底堆积的那一点儿怒意在看到欧阳景轩优雅的动作时,渐渐的因为迷惑了视线而遗忘了生气。 “王妃再这样看着本王……”欧阳景轩突然偏头,“本王可不敢保证等下会做什么。”着,又俯身倾向风玲珑,“还是,王妃其实心里是想着本王会……嗯?” 欲言又止的话透着极尽的暧昧,风玲珑顿觉欧阳景轩真正是玩的了邪魅,装的了冷漠……更受得了脸厚的高手! “王爷,”风玲珑淡淡开口,“再不吃,菜可就真凉了。”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故装冷然的样子,心情越发的好……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调戏她如此有趣? 思忖着,他便动了筷箸继续吃,也不嫌弃那都已经是残羹,直到落了筷擦拭了嘴后方才道:“今晚本王就不过来了……”他偏头看向风玲珑,“要去尘月阁那边。” 风玲珑听了,心里猛然空了下,“嗯。”应承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欧阳景轩听她如此淡然的应了声,狭长的凤眸轻轻一眯,随即凝了声问道:“不吃味?”见风玲珑抬眸看他,继续问道,“不在意?” ` 132、一抹情,两段思! “王爷希望妾身如何回答?”风玲珑的声音平静的就好像无风的湖面,没有一丝的涟漪,“是否吃味了就可以阻止?还是在意了就能……”她突然住了口,微微垂眸。()她知道欧阳景轩那双渐渐深邃的眼紧紧的裹着她,她没有勇气抬眼,生怕泻了心底深处最惆怅的思。 族里的老人曾经过:感情这东西,不管结局是什么,都是一种杀伤,对他人的杀,对自己的伤!情爱是这世上最大的刑,将两个人架住永远无法逃脱,不管是缠绵亦或者怨恨,那都是绵绵无绝期…… 看着她淡淡然人的样子,欧阳景轩突然有种不出来的生气,“有时候女子聪慧了,还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风玲珑架不住欧阳景轩身上弥漫出来的沉戾抬眸,落入眸底是他那张足可以倾倒众生的俊颜,只是,没有了往日的邪魅,有的只是生气。 “风玲珑,”欧阳景轩看着她的样子,最终无奈一叹,“本王最初怎么会举得你聪慧是件好事?”因为太聪明,她明白他牵着她回来是为了给府里的人看,王妃始终是王妃,就算他不喜那也是这府里的主子。此刻他不能留,是做给外人来看,最初是为了保护她,如今亦是!只是,最初仅仅为了海宇,而如今为了她。 风玲珑听他如此不仅微微勾了唇,她平日里很少笑,可是,每次只要会心一笑,那便让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芳华。那是一种无心机的,属于那广阔天地的纯净和舒逸,“你去别人院子,我是在意的……”轻轻的声音溢出唇瓣,虽然脸上在笑,可是她却一点儿都没有开玩笑,星眸中全然是认真,“一生一世一双人固然让人向往,可是……”眼底滑过一抹无奈,“如果你无法掌控一切的时候,这都便成了奢念。”不管是谁登基,苍轩王府都将会成为一片萧条。他就算不想不愿,也必须要去做!这是责任,亦是守护…… 欧阳景轩此刻对风玲珑的聪慧和如今形势的透彻看法是又爱又恨,他长臂一探,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沉声道:“弱水三千,本王只喜一瓢!” 他的话有着几分咬牙切齿,而随着他的话溢出,风玲珑整个人忘记了思考的僵在了他的怀里……曾几何时,那人亦如此?又是什么时候……一曲《卿别离》断了人肠,绝了念?! “王爷……” “风玲珑,”欧阳景轩缓缓开口打断了风玲珑想要的话,“本王话便和你挑明了,”他放开她,眸光深深的凝视着,“不管将来局势如何,你,今生都别想再逃开……这,是执念!” 不等风玲珑想明白“执念”,欧阳景轩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没有戏谑,没有温柔……有的全然是霸道的索取!他就在她的嘴里不停的汲取和纠缠着,将她所有的思绪全然吸食殆尽方才放开了娇喘连连的她…… “本王不想走了……”低沉的声音也透着一抹粗嘎的喘息传来,欧阳景轩没有想到人一旦沦陷便是如此的翻江倒海,“不走了好不好?”他的问话低沉中透出让人心动的贪婪。 风玲珑还在喘息着,脸上全然都是红晕,这样的红晕落在欧阳景轩布满了情火的眼睛里,勾动着他内腹的火无法控制的到处窜着。 “不好……”风玲珑羞涩的垂眸轻轻回答,声音里有着几分软糯的娇嗔,“你知道我会不好!”所以他才那么肆无忌惮的问。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微微一勾,将风玲珑抱入怀里,狠狠的将她的脸颊摁在胸口,“本王这是自作孽……”他闭上了眼睛,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枣花香气,“你我这是当的什么王爷?在自己王妃这里还要回避……甚至不能留宿!” 风玲珑被她搂的生疼,可是心里却满满的甜意,“你该走了……”她闭着眼睛提醒他,嘴角亦是滑过一抹自嘲的无奈。 欧阳景轩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位,放开风玲珑,看着她眸底闪过的狡黠,不免无奈的笑笑。随即,什么话也没有的,抓过桌上的折扇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豆子看着一闪而出的白色身影,先是怔愣了下,随即急忙跟了上前。一路上跟着欧阳景轩去了尘月阁,心里不免就想了:爷儿后来舒心的笑过后,里面动静就听不真了……爷儿这会儿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息一点儿开心都没有,不会是和王妃主子又置气儿了吧?! 这样想着,二人已经到了尘月阁。 欧阳景轩先是滞了下脚步,最后转身就去了兰姬的楼……让闻讯出来的琴姬和媚姬扑了个空。 兰姬给欧阳景轩沏了茶,随后退到一侧……她悄悄打量着他,直到欧阳景轩拿着杯盖锊浮茶的手一滞,眸光突然斜睨了过来,方才慌张的垂了视线。 “想问什么?”欧阳景轩问道。 兰姬神情恭敬,却也掩饰不住眸底那深深的迷恋,“奴婢觉得王爷今天不开心。”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浅啜了口茶,“在生自己的气。” 兰姬唇翕动了下,随即微微张开,显然十分的惊讶。 欧阳景轩暗暗自嘲一笑,俊逸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邪魅的神情,“无碍……”着,人便起了身,“本王去媚儿那坐坐。” 兰姬福身,“是!”音落,欧阳景轩已经转身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抿了唇。 她知道自己不该奢望更不应该有了不该有的贪恋,可是……他是如此优秀的男子,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兰姬鼻翼轻动了下,眸底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玉如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情伤的眸光,几步上前,轻声道:“主子,琴姬来人传了话儿,让您去下棋……” 兰姬收敛了心神,忍下内心的酸涩的点点头,带着玉如出了阁楼去了尘月阁正厅。 正厅里已经有好些人,姬妾们在一起无非讨论的都是王爷和王府里的事情……今日晚膳,王爷牵着王妃的手从府外回来,一直到了枫临轩,还在哪里用了晚膳。大家就心想了,这王爷怎么突然就对王妃好了?还一点儿都不避讳…… “兰姬,”琴姬见兰姬走了进来,摆弄棋盘的手不停,声音里却噙了嘲讽的道,“王爷都进了你的门,你都留不住……竟然让媚姬落了便宜。” 兰姬在她对面坐下,声音哀婉的轻声道:“王爷只是去我那里讨杯茶喝……” “呦,”琴姬冷嗤,“这茶王爷还非要去你那里喝?”她落下一子,“哼,你王爷既然去了你那里,你就好似伺候着,怎么就让王爷出来了?”她哼了声,“媚姬那个贱人,明天可有的炫耀了。” 兰姬手去捻了棋子,对于琴姬的嘲讽也不在意,只是柔弱道:“媚姬本来就得王爷欢心……” “呸!”琴姬气恼,握着棋子的手都紧了几分,“讨王爷欢心,也没有见的王爷狩猎的时候带她!” 兰姬浅笑的应了声,也就不再搭话,只是静静的下棋的同时,听着琴姬嫉妒的唠叨声。 冷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脸上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这里面的姬妾们都不存在一样……看了一会儿,她将书放到一侧,端起茶喝了口,眸光不经意的看向琴姬和兰姬,只是一眼便收了回来。 王府中各方的细作都有,只是大家不知道谁是谁的……媚姬出身青楼,身份背景本就复杂,虚而实实而虚,叫人摸不清头绪。琴姬生性鲁莽,整日里除了嫉妒和想要上位便没有了别的心思,恐怕不是谁派来的……如果是,那她的演技可真是高了。置于兰姬…… 冷姬拿过一旁的书,这个人是她最看不懂的,身处姬妾,每每对欧阳景轩流露出的情意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如若她是谁的细作,恐怕是最不可能的。一个容易倒戈的细作绝非上选…… “王爷将这个送给了你?” 突然,一个姬妾惊呼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眸光。就见一黄衫女子手中拿着一只翡翠镯子,烛光下,晶莹剔透的玉体散发出圆润的光芒,一看就是上品! 冷姬收回视线,落在书上的视线一动不动……欧阳景轩风流成性,自从立户开始,留恋花丛便没有一刻停歇……使得自从她进府开始,都没有大的消息。而这些姬妾们一个个被他雨露均施,更是让人想不通猜不透哪些人他在意亦或者不在意。除了……媚姬! 媚姬褪尽罗衫,绸缎的被衾落在她的身上,时不时传来爆裂声的烛火微微摇曳,映衬着红纱帐暖。 “嗯……嗯……”轻轻的嘤咛声透着娇喘,媚姬媚眼如丝,脸色潮红,喉咙里不停的溢出欢愉的声音,那是动情到了极致,“嗯……唔……嗯……” 欧阳景轩立在窗口,夜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流进,落在他的身上,冷了一室的韶华。 床榻上的媚姬沉沦在幻情里,上演着一个人的戏码。他的心里,脑子里,却都是风玲珑那明明渴求却因为明白而略显了无奈的平静眸光……拿着折扇的手猛然握紧,扇骨被捏的“嘎嘎”作响,合着媚姬的嘤咛声格外的诡异。 * 箫悦楼。 离墨在已经凋零了的木棉花树下垂着箫,墨夜下,声音孤单,箫声更是透着一股绵长的哀婉,丝丝入人心扉的同时有着感叹。 明日站在前楼和后院的通道上看着离墨,月光下,他鹰眸微凛,透着世间没有的沧桑,一眼万年的深邃让人心都跟着紧了起来…… 弄月突然急急走来,擦过明日就朝着离墨而去,却被明日一把拽住,微微示意下停了脚步。 “?”弄月无声疑问的看着明日。 明日呶了下嘴,弄月看向离墨……渐渐的,也放松了身上的神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轻声道:“公子这是又在玩深沉?” 明日耸肩,“公子出来太久了,”轻轻一叹,“如今又不能确定蓝彩蝶是不是要寻得人……” 弄月撇嘴,不以为意的道:“公子要找身上有梅花胎记的人,不是只有蓝彩蝶吗?”着,他哼了声,“要我,公子管他苍轩王的事情呢,由着蓝彩蝶在那里做替身,是我……我就直接抓了蓝彩蝶回去!也省的我们在这里耗着……” 明日看向弄月,虽然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可是…… 箫声戛然而止,明日抽回思绪,眼睛快速的闪过一抹惧怕,随即,暗暗瞪了眼弄月。 弄月没有管他,径自上前朝着离墨道:“公子,已经查了,绸缎庄的东家确是北禹郡段家的少东段逸。” “哦?”离墨轻咦了声,鹰眸变得深谙不见底。只见他拿着玉箫的手背负到了身后,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和被风轻轻扬起,适时,他嘴角勾了抹冷嗤。 * 绸缎庄连着后院,此刻已经夜深,驼叔和伙计都已经歇下了,段逸却在初冬的深夜里,一个人在萧瑟的树下摆了棋盘,一旁的炉上温着茶水。 树影轻动,晃得月色斑驳了棋盘。 段逸勾唇一笑,缓缓道:“都看了半天了……可有结果?”静缢的空间,他的话透着几分诡谲在空气里。 突然,只见月色有着一瞬间隐匿,再抬眸的时候……离墨已经在段逸的对面坐下。 “你知道我会来?!”离墨问着,难得脸上有着一丝不快。 段逸温雅一笑,缓缓道:“无意中发现了弄月,想着你便已经猜到了……”他提了温着的茶水给离墨倒了茶,“其实,这世间如果你想知道,是不是就没有任何事情你不会不知道?” 离墨喝了口热茶,鹰眸幽深的就好像浩瀚的墨空,明明静缢却蕴藏了随时变幻莫测的气息,“从你打算走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不相信你会真的离开!”他眸光深谙的看着对面的人,冷冷道:“这世上,任何人皮面具都有破绽,唯一例外的是师父当初手里制成的那张……” 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敷在脸上后,几乎融为一体,就算是他也根本看不出来。加上霂尘这些年走南闯北,落了几个深交……想要一个段家布庄的身份,易如反掌! 霂尘眸底滑过一抹苦涩,“她没有安定,我不放心……” 离墨冷哼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捻了棋子在棋盘上落下,原本纠葛在一起的黑白棋子,瞬间有了新的局面,“执念太深,不一定能帮到她。” 霂尘听了,温润的莞尔一笑,落了子救被离墨一子杀了大片的黑子,“可我却不会害了她去……”对上离墨投了凌厉的眸光,他继续道,“对她来,我还是有用的,不是吗?” 对于霂尘这个打就已经养成的默默守护的习惯,离墨不知道应该赞他痴情还是应该骂他愚蠢,“真的放不下,你就应该争取。”着,又落下一子,杀了白棋又是一大片,完全不给对方丝毫迂回的余地。 霂尘也不着急,落下一子后笑着道:“师兄,你不懂她!”她虽然和他青梅竹马,可是,那份情意不是倾心。可是,她却对欧阳景轩有了情意,这个……无法隐瞒默默注视着她十多年的他。 当初下山,师父就对他:情爱是劫,这个劫也是结,不是时间和外界所能干扰和衡量的……一旦遇到,那边是万水千山,也是逃脱不了的。 师父是世外高人,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告诫他了。告诫……玲珑终究不会属于他! 可是,这对他来无所谓了……能够默默守护她十数年,那么,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 “吱……吱吱……”轻轻的声音在静缢无关的夜晚格外的诡谲。 梅子猛然睁开眼睛,随之就听到床榻上传来动静,“主子?” “掌灯!”风玲珑的声音有着几分急切,摸着黑就往一旁窜上来的灵宠摸去。 梅子下了榻急忙掌了灯,就见灵宠的眼睛耸拉的就连睁开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两个前爪子不停的挠着被衾,仿佛抓狂着,却又有气无力。 “宠儿?”风玲珑轻咦一声,随即摊开手掌。可是,灵宠刨了几下,却怎么都爬不上去,根本没有了往日的灵活。 “主子,”梅子拧眉,“宠儿是不是生病了?”这些天,它总是慵懒的很,可是,却没有这会儿这样。 风玲珑将灵宠抓到手上,刚刚入手,就感受到了它颤抖的身体,仿佛置身在了冰窖里一般,抖的极为厉害,“宠儿?” 灵宠听到风玲珑唤它,眼皮耸拉了下,鼻孔里喷出气息,却微弱的不得了。 风玲珑一下子急了,翻身就下了榻,朝着梅子就道:“给我更衣。” “主子,你这是……” “我带宠儿去寻大夫看看。”风玲珑道。 梅子一下子急了,“主子,这已经过了子时……”她见风玲珑完全不管不顾,随即道,“奴婢去寻了大夫来。”完,也不等风玲珑应声,人就披了斗篷出了寝居。 风玲珑无法,只好等着……她抱着灵宠来回的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感受到灵宠越来越微弱的叫声和越发颤抖的身体,心下越发的焦急起来。 梅子找来大夫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大夫脸上明显的倦容,可是,碍着苍轩王府的面子他也没有办法。 “参见王妃!”大夫老态的脸上满是褶皱。 风玲珑微微回礼,“深夜打扰了,”她将灵宠放到软榻上,“本王妃也实在无法……灵宠突然浑身冰冷,颤抖的厉害,麻烦您看一看。” 大夫本来半夜被拉来心生不满,可是,风玲珑作为一个王妃话婉转没有凌厉,到让他不好意思起来,“王妃严重……老朽这就看。”着,就上了前开始给灵宠检查,可是,一番查看下来,不仅皱眉道,“老朽看不出灵宠是为何体寒发抖……”着,他为难的看向颦了眉的风玲珑,“虽然老朽对牲畜并无大研究,却也熟读医经,此症状一般不是发寒便是乱吃了东西。” “宠儿有灵性,不是本王妃身边人给的东西从来不会乱吃……”风玲珑拧了眉,将灵宠再次抱在手里。 大夫听了,不免也蹙了眉,“那它之前可有异状?” 风玲珑摇摇头,“除了深秋以来,身子懒了些,并没有大碍……” 大夫一听,沉思了片刻后道:“王妃,交予老朽再一观!” 风玲珑点头,将灵宠递了过去……可是,灵宠突然睁开无力的眼睛,前爪不停的刨着风玲珑的手心,仿佛十分的不愿意。 大夫一见,急忙道:“老朽就如此看好了……” 风玲珑无法,也只能托着灵宠让他看……灵宠“吱吱”的哼叫着,仿佛十分的难受,在被大夫看的同时,偶尔伸出粉舌头舔抵着风玲珑的掌心。 风玲珑看着灵宠难受的样子,再看看大夫凝着的脸,心下越发的着急…… “老朽无能。”大夫放弃的摇摇头,表情也噙了苦恼,“脉息一路都是想通的,老朽实在看不出灵宠如此为哪般!” 风玲珑看着大夫,心知他没有撒谎,无奈之下,让梅子送了大夫回去…… 梅子不甘心,又带回了另外的大夫,可是,却是同样的结果。 灵宠抖的越发来厉害,甚至在风玲珑的手上打着滚儿,动不动就翻了紫色的眼睛,身体抽搐起来……弄的风玲珑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折腾了一晚上,东方渐渐露了白,灵宠一点儿好的迹象都没有。看着灵宠这样,风玲珑有好几次都想要去寻了欧阳景轩,可是,到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先不要欧阳景轩医术不为人知之事,便是她为了灵宠半夜去尘月阁也不合适! 枫临轩从子时一过便寻大夫的事情渐渐在王府传了开来,福东海一大早便在外面候着,这才知道不是风玲珑或者谁有碍,而是那只牲畜。 他暗暗蹙了下眉,吩咐了人又去请了城中专门给牲畜看病的大夫后,便去了尘月阁。 欧阳景轩正在和媚姬、琴姬、兰姬、冷姬一同用早膳,枫临轩的事情他也听了,却波澜不惊的没有表现出担忧,也没有看出丝毫不关心,只是应了声,便和他无关了。 “爷儿……”福东海躬身。 “那边怎么了?”欧阳景轩放下筷箸问道。 “王妃的灵宠生病了,抽了一晚上……”福东海声音平静,“奴才已经让人去城中请了大夫。” “嗯。”欧阳景轩轻应了声,福东海就再也没有什么的退了下去。 和姬妾们吃完了早膳,欧阳景轩便起身离开了尘月阁,径直往兰泽园而去。 刚刚到了门口,就见蝶夫人带着素娥往外走来,“蝶儿这大早儿的……是要去哪里?” 蝶夫人娇媚的美颜上噙着担忧,朝着欧阳景轩一福后道:“妾身听闻姐姐院子一直走着大夫,妾身正欲去看看。” “一个牲畜,却也让王府的人大动了干戈?”欧阳景轩冷嗤一声,上前牵了蝶夫人的手就往回走,“这天寒了,出来也没有抱个手炉?”他语气里有着几分责怪,狭长的凤眸轻倪了眼素娥,“这院子里的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 素娥吓的噤声,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就听蝶夫人轻柔的道:“是妾身心念着姐姐,着急出门……” 欧阳景轩停了脚步,微微侧首看向蝶夫人……看着她,他总以为是看着蝶儿,她们一模一样的脸,仿佛就算洗尽铅华,都无法遮掩她们的娇艳。 “那边院子无需你如此上心……”欧阳景轩的话透着冷漠,“知道吗?” 蝶夫人颦蹙了秀眉,“可是,妾身如今是掌家……” “那是本王为了不让别人欺负了你去。”欧阳景轩打断了蝶夫人的话,随即轻叹的道,“就算以后出门,也记得披了大氅,你本就体寒,还如此作践自己?!” 蝶夫人迎上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光,心里顿时趟过一抹暖意……此刻,她不愿意去想,他的柔情也许不是为她,而只是为了妹妹。她和妹妹同卵双胞,体质都偏了寒……本一直在日昭居住,偏偏一个意外,她们都到了西苍,都遇见了他…… 朝阳升起,洒落在对视的二人身上,落下了惑人的画卷。 风玲珑被灵宠折腾了一夜,直到太阳出来,灵宠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什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渐渐的,颤抖的身体也因为沉睡变成了一起一伏。 风玲珑倚靠在软榻上的软垫,看着灵宠的眼睛渐渐闭上……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透进,洒落在她的身上,将她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落在了深邃的眼底……明明静缢,却从她身上看到了处处是话儿。 ` 133、他只想要她! 欧阳枭云端坐御书房批阅奏折,三德子在一旁候着,看着他好久没有动,拿着的朱砂笔也僵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见皇上都没有动,三德子方才轻声提醒道:“皇上……” 欧阳枭云回神,微微紧了下眉,搁下朱砂笔,将奏折阖了起来便起了身步下台阶,来回的踱着步子,仿佛有着什么事情一直缠绕着他无法解开。, 三德子看着皇上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来御书房之前,金吾卫来报前一日的事项,皇上顺便问了苍轩王…… 金吾卫是皇上专门培养的暗卫,用于一切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比如监视某人,又比如将某个逆党拔出……三德子的视线随着欧阳枭云来回的转着,转了会儿便有些晕,响起适才金吾卫的话,不由得深谈一声。 “苍轩王依旧风流成性,多数时间会下榻侧王妃的兰泽园,恩爱有加。而且……将王府的掌家大权交给侧王妃。”金吾卫言行恭敬无比的继续道,“王爷也会时不时到尘月阁宠幸姬妾,可谓是雨露均沾。最近媚姬和冷姬仿佛颇得王爷的欢心,下榻的较多。” 皇上当时只是略微沉吟了下,问了句:“对王妃呢?” “依旧像之前一般,只是偶尔陪着用个膳食,从不过夜,不冷不热的。” 唉……三德子暗暗一叹,视线随着欧阳枭云的步子越发的晕眩……别人不知道,可是,他是皇上打身边伺候的,不管是皇上的心思还是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也都是能参透一二! 当初皇上本来欲将风部落翁主指给大皇子或者是四皇子,但是,王爷知晓翁主和亲后,躲过众人的视线,夜探了皇宫……落在别人身上,这是大罪!可是,那个时候他也终于真正见识到了王爷的功夫……皇宫闭门,御林军和禁卫军密集巡逻,可是,王爷却如履平地的将皇宫当了家一般的走动随意。甚至最后进了龙阳宫都没有人知道…… 三德子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冷战,这要是刺客,那还得了? 收回开叉的唏嘘,三德子回想当日王爷和皇上之间除却两年前大雨夜的那次对峙,不由得心下一沉! 王爷开口:他要娶嗦嘎勒玲珑! 皇上反对:他有心扶持风部落打压瞳部落,翁主不可能指给王爷。 王爷声音冷了几分:打压?何不是你想要收服整个尧乎尔? 皇上大怒:欧阳景轩,你怎么和朕话的? 王爷冷嗤:嗦嘎勒玲珑我要娶……王爷的话也软了几分,就当你对我的补偿吧!言语间没有君臣之礼,就好像平常人家的父子一般。只是,这对父子有着再也解不开的结! 这个补偿是什么意思,当时屋内的三个人都明白……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是皇上和王爷心里的一根刺,拔掉不拔掉都是痛…… 三德子见欧阳枭云停了脚步,暗暗又是一叹:王爷但是态度强硬非翁主不行,可是,从翁主嫁到王府开始到现在……王爷可以对王妃是不闻不问,更在洞房之夜到了赏月筑,以至于最后娶了蓝梦蝶,那他当初非要娶翁主的目的又是什么?总不成就为了和皇上对着干,皇上想要收了尧乎尔,他便阻止吧?这个事情,其实大家心里明白,早晚的事情……就算王爷这次阻止了,下次呢? 三德子收了心思,见欧阳枭云在一旁的沉香木椅子上坐下,急忙端了茶过去,“皇上,润口茶吧。” 欧阳枭云抬了下手,三德子会意的将茶盏放到一侧,随即退到一旁。 “三德子,”欧阳枭云开口,“朕这位置……看来有人真的是不稀罕啊!” 三德子没有应声,他知道皇上也无需他回答,他也不敢回答……龙椅,千年不变的敏感话题,除了皇上能够明目张胆的议讨,谁敢?谁又敢当着皇上的面儿? 欧阳枭云沉叹了声,有着岁月的痕迹的脸上透着无奈和悔恨!虽然当初的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可是,到底是成了他们父子间的裂痕,这个裂痕便成了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开始,景轩非要取风玲珑的时候,他不同意。但是,看到他强硬的态度的时候,他又很开心,只要景轩愿意和他反抗,其实他就是开心的……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他几乎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多么可笑!有了正妃,景轩便可以娶侧妃……不管如何,他是根本不可能让蓝梦蝶成为苍轩王妃的,而他便用了这样的方式?! 欧阳枭云剑眉渐渐蹙了起来,随即越蹙越紧……经过几次的相处,风玲珑的聪明与睿智是一般女子所不能匹敌的。若是以前,这样的女子必定能够得到景轩的喜爱,聪慧、冷静、知分寸也美丽……景轩不是个只看外在的人,在梅妃的感染下,他要的是心灵的契合,那种一眼万年不适合他。 曾经,御书房内,他批阅奏折,景轩端着书卷在看。突然,景轩问他:父皇,一个人的心是大是? 他回道:你我皇家之人……如果你的心装得下天下,那便是大。如果你的心只是局限在当前,那便是! 景轩却笑着回答:父皇的回答太过狭隘了。心大,是要装得下黎民百姓的疾苦和幸福。心…… 景轩没又继续下去,只是笑了下,随即继续看书!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这样话,却生命里曾经有两个人,现在又有两个人……其中便有景轩和梅妃。 他当初一直不能理解一个孩子这话的深意,也许现在他明白了……他的心,只能装下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是蓝梦蝶! 想到这里,欧阳枭云顿时眸子里噙了怒意…… 三德子不仅暗暗咧嘴,皇上这和王爷之间都气了两年了,一个蓝梦蝶就将原本王爷该有的弄的没了,也将和皇上之间的父子情意变成了乌有,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三德子……” “奴才在!”三德子赶忙上前两步。 “去宣了傅亦珩来见朕!” “喏!” * 欧阳景轩一直就站在门口看着风玲珑睡着的样子,没有喊醒风玲珑,身后的冬雪刚刚想要上前唤醒,却被他微微抬手制止,随即轻摆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冬雪看了眼抱着灵宠,倚靠在软垫上静缢的睡着的风玲珑,随即微微福身后退了出去…… 初冬的暖阳柔柔的照了进来,因为没有风,并不觉得凉意,反而温暖的好似初春一般……就这样打在风玲珑身上,让人片刻都挪不开眼睛。 晨间,当听到枫临轩半夜请了几个大夫的时候,他险些露了情绪……和媚姬等人用了早膳,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迫切。 出了尘月阁去看兰泽园,喝茶浅聊都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就算如此,他却也不能来这里……就算明明知道她无碍,只是灵宠出了事情,依旧不能静心。 她是个重感情的人,不走近她的心里便罢,一旦走近……那便是她的生命!包括宠儿…… 灵宠仿佛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努力的抬起脑袋朝着欧阳景轩看去……没有了往日看到他的时候就逃窜的惊恐,只是有气无力的耸拉着眼皮,仿佛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 感受到手上的东西动弹,风玲珑猛然惊醒,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灵宠有没有大碍,见它依旧无力的样子眼睛里全然是着急…… 突然,她动作微滞,随即看向一侧,看到欧阳景轩站在那里,先是微微惊愕了下,然后急忙抱着灵宠上前,顾不得其他的就递了上前,声音里有着几分疲惫的酥哑的道:“宠儿不舒服了一晚上,一直没有精神,你帮我看看好不好?”忍了一晚上没有去找他,此刻的风玲珑看到了欧阳景轩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睛里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乞求就这样不经意的溢了出来。 欧阳景轩看着她星眸流转的心绪,心里一紧……这一刻,有着一个可怕的念头闯入了脑海! 管他什么夺嫡,管他江山谁坐……他只想要她! 风玲珑见欧阳景轩不动,轻轻抿了下唇,星眸里闪烁着让人心动的隐忍和委屈。她又抿了下唇,方才轻声的道:“我知道,之前你给丫头看都已经是破格了……何况是宠儿!”见他依旧没有开口,她急切的道,“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了……请了好几个大夫,可是各个都是束手无策。” 急切下,风玲珑忘记了面前的人是王爷,忘记了尊称,甚至……忘记了所有的掩饰。此刻的她就好像依旧在尧乎尔广阔的天地下,那个无忧无虑的风部落翁主嗦嘎勒玲珑……遇见了心爱的东西出了问题,所有的情绪尽数的倾泻在了脸上。 欧阳景轩只觉的心一紧,仿佛有着一只铁爪死劲的抓着他的心扉,不停的揉捏,痛的他鲜血淋淋依旧不够,非要折磨的他的心忘记了所有,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风玲珑被他长臂一览,紧紧的桎梏在了怀里,就听他隐忍的开口:“对不起!” 风玲珑猛然回神,而就在回神的这一刻她僵在了欧阳景轩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所有……这一刻,他也没有在掩饰,任由着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紧紧的包围着她! 风玲珑就算聪慧,就算心思清明……此刻却也无法感受到欧阳景轩心里的痛。那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的纠葛。只因他太过明白,他的心一旦落了人,那便是怎样一个沉重却欢喜的存在。 “王爷……”风玲珑开了口,她被欧阳景轩抱得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了,可是,她却一声没有哼,只是抿唇道,“门窗都开着……” 是啊,门窗都开着,随时有人会看到他抱着她!枫临轩不同于翠竹轩,那边没有一个细作,这个是欧阳景轩的自信也是手段。可是,这里不同……除了丫头和梅子,现在多了一个冬雪,剩下的人就算是福东海千挑万选的,却依旧不能保证什么。 欧阳景轩气恼的放开了风玲珑,讨厌极了此刻她的冷静,“这个时候,多数女子不是应该感动的忘乎所以吗?”闷闷的声音透着无奈。 风玲珑看着他,抿唇一笑……此刻的欧阳景轩哪里是外人所见的苍轩王,一脸玩世不恭,总是邪魅的留恋在万花丛中?明明就是一个因为吃不到糖果而在生气的孩子。 欧阳景轩看到风玲珑眼中划过的笑意,无奈一叹,不温柔的一把拎过灵宠就往一边的软榻走去……灵宠本来就怕他,此刻虽然无力气,却还是扭摆着身体想要挣脱,却被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摁在了软榻上。 风玲珑微微颦了下眉,心疼的看了眼灵宠,唇翕动了下却没有什么……她看着欧阳景轩为灵宠检查,灵宠是真的太过无力和难受,挣扎了下也就任由着他弄,四仰八叉的躺在软榻上。 渐渐的,风玲珑的视线变得迷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仿佛一下子就变了,没有过程,便已经心系到了深处! 他:这场赌注她是最大的赢家! 风玲珑微微抿唇一笑,是啊,她是最大的赢家……因为,她赢了他,便是赢了整个天下! 欧阳景轩为灵宠检查一番后,也没有看出来个所以然,倒是被他施了一针后,灵宠便睡了过去,“没有任何大碍,气息也是通的……”他偏头看向风玲珑,“此物本就灵性,世间万物都有定律,许是它所需要经历的。” 风玲珑不解,一个牲畜而已,怎么就弄出来了万物定律? 欧阳景轩看她迷茫的样子,起身,上前去拉了她的手,刚刚握入掌心便微微蹙了剑眉,“手怎么这么寒凉?”着,他便捂着风玲珑的手,看看左右,“这已经入了冬,窗户以后少开,让下面的人将炭火生的旺一些。” “妾身不冷,”风玲珑浅笑的道,神情上没有一丝矫情,“尧乎尔冬日可比这天冷多了。” “但是毡帐却比这空旷的寝居暖和。”欧阳景轩轻摇了下头,知晓底下的人克扣了枫临轩的煤炭,他拉着风玲珑往内室走去,亲自弄了手炉放到她手上,“云苍城和尧乎尔到底气候有差,别烙下病根儿,本王回头可不管你。” 风玲珑手里抱着手炉,听着欧阳景轩絮叨的话,心里顿时暖洋洋的。她垂了眸,视线落在了手里的手炉上,眉眼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情丝的轻声道:“王爷,妾身不冷……因为,”她抿了下唇,感受着欧阳景轩那突然变得灼热的眸光,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精灵的笑意的道,“因为王爷的手和心暖,所以,妾身的手和心,也是暖的。” 有些情话不用的太深,有些缠绵无需辗转反侧……却一样直直的戳入人的心扉,留下了永恒的爱恋! 欧阳景轩此刻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这辈子再要想放开风玲珑这个女子,那便是他死的的时候。 * 皇宫,御书房。 傅亦珩一袭绛紫色长衫,领口和袖口都有着同色的狐裘毛用于保暖,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根浅紫色的发带绑着,中间簪了根沉香木的发簪。整个人看上去慵懒随意的有些让人讨厌,可偏偏,他身上弥漫出来的一抹狂狷的傲气让人又不得不被他吸引。 “皇上找草民来……”傅亦珩狂傲不羁的斜倚在椅子上的扶手上,手指轻轻挑锊了下垂在前面的头发,声音透着笑意不深溢出唇瓣,“不会就是让草民来看您批阅奏折吧?” 欧阳枭云握着朱砂笔的手微不可见的一抖,差点儿将上面朱砂抖到了奏折上。他稳了稳心态的在铺开的奏折上批下“准”字,随即搁笔,抬眸看向傅亦珩。 “朕就是想看看你最近耐心如何!” 傅亦珩笑了,笑的一点儿恭敬都没有。不,是有的,只是,那个是表面的,眼睛里就连装一下都没有,“越来越不好了……” “是耐不住性子了,越发!”欧阳枭云蹙眉,略显了老态的脸上有着无奈。 三德子上前给欧阳枭云和傅亦珩换了一盏茶,心里暗叹:这一介草民做到傅公子这样的,就连皇子都要嫉妒了……瞅瞅,除了王爷,谁能如此不惧皇上,甚至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 “皇上,”傅亦珩喝着茶,“如果今儿个为了国事,恕草民无能为力。如果只是陪着皇上喝酒下棋……”他顿了下,脸上渐渐有了为难之色,“唉,草民今儿个约了王妃去和王爷讨要梅子酿。”见欧阳枭云脸色不对,他急忙道,“皇上,您也知道,这王爷的梅子酿草民一般都是用偷的,这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喝,不喝着实可惜了……” 听着他的话,欧阳枭云的脸越来越黑,而三德子也是心拎到了嗓子眼,噤声的退到一旁,生怕这火就发到了他的身上。 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和傅亦珩没有关系,他放下杯盏,眼角轻挑了个肆意的弧度,缓缓道:“皇上,”他抬眸对上欧阳枭云的眸光,“您既然想要王爷参与进来,当初就不该将他排除之外……”他勾唇一笑,“王爷的性子皇上比草民了解,他做事本就不上心。” 有些游戏,玩过了,就会让人头疼了。 欧阳枭云紧绷的脸微微软化了下来,轻轻一叹的道:“所以,朕想让你劝劝他。” 傅亦珩一听,突然笑了,笑的张狂……当欧阳枭云再次蹙眉的时候,他猛然收住了笑,没有了往日的邪佞不羁,有的只是冷然,“皇上让草民劝王爷……”他的声音冷的比外面的天气都让人生寒,“皇上还不如劝劝草民!” 这话的深意……三德子的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东西抖到了地上……他整个人僵在那里,反射性的看看左右,幸好方才金吾卫来的时候,皇上将人都屏退了,想着傅亦珩要来,也就没有在将人招进来伺候。否则…… 欧阳景轩的手猛然一握,横眉竖眼的看着傅亦珩,仿佛已经隐忍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傅亦珩却起了身,慢悠悠的道:“皇上交办的事情草民会尽力,”他勾唇一笑,尽显了不羁的神情的躬身,“草民告退!” 欧阳枭云暗暗深吸了口气,用还算平静的声音道:“退下吧。” 傅亦珩又是一躬身,转身往御书房外走去…… 人还没有到门口,就听外间的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启禀皇上,雪妃娘娘请见。” 傅亦珩的脚步猛然一滞,听到身后传来欧阳枭云的应声,突然自嘲一笑,快步往外走去。和上官雪擦身的时候,他一脸玩味的躬身,“草民参见雪妃娘娘……”话落,他大不敬的抬头,眸光犀利的看着上官雪。 上官雪置于大氅里的手交握的拧了下,淡然开口:“傅公子请起。” 傅亦珩起身,笑看着上官雪,“草民就不打扰雪妃娘娘寻皇上了,草民告退。” 上官雪微不可见的抿了下唇,看着傅亦珩转身,而他转身时最后的那一眼,却和一根刺一样戳进了她的心里…… 傅亦珩没有再停留的往宫外而去,径自策马去了苍轩王府。进了王府就直奔了翠竹轩,当然,不是去找欧阳景轩,而是去了他的酒窖…… “见到雪妃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透着一抹戏谑从身后轻飘飘的传来,傅亦珩头也不回,一把抓过身边的酒坛子就径直的朝着欧阳景轩扔去,“是兄弟,就陪我喝一坛!” 欧阳景轩看着他的样子,也没有多话,上前的同时撕开了酒坛的封口,在傅亦珩一旁的空酒坛子上坐下,仰头就喝了口,“父皇寻你去宫中?” 傅亦珩只喝酒,不答。 “让你劝我夺嫡?” 傅亦珩依旧只喝酒,不答。 欧阳景轩不问了,也就顾着喝酒……当两个人将两坛子酒喝完了,方才缓了缓。 “王妃呢?”傅亦珩突然开口。 “睡了。” “睡了?”傅亦珩惊讶,不是惊讶的风玲珑这个时辰在睡觉,而是惊讶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睡觉了若指掌。 欧阳景轩抬眸,狭长的凤眸中有着笑意的道:“如你所愿,我被她俘虏了。” 傅亦珩一听,顿时爽朗的大笑了起来,“欧阳景轩,你也总算有今天……”完,一把又抓过一坛子酒扯开封口,大喝一口,“畅快!”他将酒坛子递给欧阳景轩,“我早就过,这个女子……你逃不掉!” 欧阳景轩听了,眸光微微垂了下,想到快到午间的时候,她明明困得要死,却因为他在,她硬撑着不睡……那点儿贪恋的心思落在他的眼里,明明知道要离开让她睡,可是……他却也舍不得。 同样是舍不得,却也只能如此……欧阳景轩仰头,将酒灌入口腔,冰冷的酒液滑过味蕾灌入腹腔,硬是将满腔的火焰给浇熄了。 * 风玲珑醒来的时候已经入了申时,冬天的阳光在这个时辰已经慵懒的往西边划去,仿佛只要不经意的抬眸,就再也见不到一样。 冬雪欢喜的伺候风玲珑梳洗,之前一直以为王爷不喜王妃,却原来王爷老是偷偷的来看王妃的……这两个人还真是奇怪,为什么要偷偷的呢?王爷来看王妃不是天经地义吗? 如是想着,可是冬雪也没有去问什么,主子的事情她不懂,她现在只是懂得对王妃尽心尽力就好。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风玲珑从铜镜中看着冬雪,就算她忍着,都没有忍住嘴角上扬的笑意。 风玲珑醒来的时候,屋内就只有欧阳景轩一人,虽然知晓被他屏退了,可是,她只以为方才是梅子侍候的。 “奴婢是替王妃开心,”冬雪将簪花插入风玲珑鬓间,“王爷能来看王妃,明王爷心里是有王妃的。” 风玲珑刚刚准备要起身的动作一滞,从铜镜中审视起冬雪。 冬雪一见,急忙道:“奴婢是有分寸的,”着,她有急忙道,“奴婢现在心里只念着王妃。” 两句话,表达了立场:一,她不会将欧阳景轩来这里的事情出去;二,她对风玲珑表忠心。 “主子,”梅子走了进来,她将手里的托盘放下,“这个是福总管送来的人参乌鸡汤,是放了御寒的药草,让您趁热喝了。” 风玲珑心中一暖,知道是欧阳景轩送来的,喝着的时候,仿佛嘴里都甜了几分,“丫头呢?” 梅子淡漠的脸上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在房内和自己闹着别扭呢。” 风玲珑顿了下动作,看向梅子,就听梅子接着道:“走路不利索,怕被人。” 如今枫临轩在王府没有地位,大胆的就连主子都敢,何况丫头?虽然昨日王爷牵着主子的手回来表达了主子在王府的地位,可到底大家都只是做着面子活儿…… 风玲珑暗暗一叹,轻声道:“让她忍忍吧。”欧阳景轩已经在暗地里布局,明面上迷惑众人方便行事,什么事都是要忍得。 “丫头知分寸!”梅子道。虽然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是,关键的时候还是明白的。 风玲珑点点头,继续喝着汤,不知道欧阳景轩在里面加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内腹就暖暖的升起一团火一样,整个人都不冷了。 用过后,风玲珑去看了丫头,见她在联系走路,心知她性子倔,也没有进去,生怕让她自卑了去……回到寝居后,她让冬雪将柜子里还没有缝完的衣袍拿了出来,一面陪着有气无力的灵宠,一面认真的缝制着。 是夜。 王府处处点上了灯笼,映照着初冬有着几分迷离。 傅亦珩一直和欧阳景轩喝酒到亥时三刻方才离去,早早的,各个院子里的人都已经安歇了,谁也想着王爷今日恐怕被傅亦珩缠着哪里都去不了。 临走,傅亦珩转身挑眉看着欧阳景轩道:“记得啊,你欠我一个人情。” “哦?”欧阳景轩故装不懂的看向他。 傅亦珩笑了,“和我玩迂回?好,那我就挑明了,”他倪了眼一侧紧邻枫临轩的高墙,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依照我对你的了解……动心了就不会放过。那么,这每天想着心思的要去看看她,不容易吧?”他拉回视线看向欧阳景轩,“我这和你喝酒到这会儿了,别的院子的人也早就睡了,不是在方便你?” 欧阳景轩但笑不语,菲薄的唇勾了抹邪佞的笑意,“如果你这会儿不在这里废话,我会更加感激你。” 傅亦珩一听,先是怔愣下,随即摇头道:“唉,你……我怎么就有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兄弟?”边边摇着头转身就离开了,一路上嘀咕着,仿佛吃了大亏一般。 “爷儿……”豆子上前,“安寝吗?” “咚”的一声,没有意外的,豆子又没有躲过欧阳景轩的敲击,疼的呲牙咧嘴的暗暗思忖:你,作为爷儿的贴身厮容易吗?要时刻观察爷儿的心思,还要在爷儿想要又故意不要的时候推波助澜一下……而结果就是,弄的好像就他这样想一样。 思忖着,豆子揉着脑袋抬头刚刚想要什么,张开的嘴却已经什么话都都咽了回去……因为,哪里还有欧阳景轩的影子? * 烛火明亮,时不时的传来“啪啪”的爆裂声将静缢的空间扰乱。 今天是梅子值夜,冬雪已经去睡了。梅子看着风玲珑一针一线的缝着雪缎袍子,眼光也柔和了几分……主子的针线活儿极好,但是,在这之前,亲手缝制的袍子就只有给族长,夫人以及大少爷。如今主子缝制王爷的衣衫,嘴角那几乎看不清的笑意里全然是欣喜…… 梅子挑了挑烛火,让光线更亮一点儿。王爷和主子之间怎么个过程她也不清楚,可是,王爷和主子能够一起,她也是替主子开心的。 想着,突然手一顿,梅子偏头看向门扉处,就见一身白袍的欧阳景轩立在那里,她刚刚想要开口,就别欧阳景轩无声的制止。 梅子看看风玲珑,见她沉浸在了缝制中,心下一笑,转身走向门口,朝着欧阳景轩微微一福后,退了出去…… 照道理,风玲珑的耳力极好,虽然欧阳景轩故意放轻了步子,却也应该听到的。可偏偏……她手里缝制,脑子里却想着欧阳景轩穿上的时候的景象,竟是对外界全然没有了感知。 直到…… “啊!”惊叫一声,风玲珑反射性的抬眸,落入眼底的却是欧阳景轩猛然俯身而下,在眼前放大好多倍的脸。 “王妃这是给谁缝呢?”欧阳景轩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轻咦的声音随着热气铺洒在风玲珑的脸上,苏苏麻麻的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风玲珑脸色微红,她想着他今天恐怕不会过来,也就一直在缝……本来是要给他个惊喜的,“反正不是给你!”娇嗔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她急忙想要去收衣衫。 欧阳景轩垂眸看着她慌乱的动作,邪魅的挑眉问道:“不是给我?” “不是!” “那是给谁?” “不给你!” “那王妃给本王,男子的衣衫……”欧阳景轩故意欺近了风玲珑几分,“王妃不是做给本王的,那是做给谁的?” 风玲珑的动作一僵,先是看着衣服怔愣了会儿,方才反应过来。顿时,脸上有了恼怒的道:“反正不是给你的……”着就抬头想要辩解,然而,猛然抬起之时,欧阳景轩微微一让后又向前倾去……顿时,她整个人僵住,星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和自己的视线近在咫尺的深邃凤眸。 欧阳景轩的唇敷在风玲珑娇软的唇上,枣花的口脂香气顿时窜入了鼻息乱了她的心神……这一刻,他不想去思考什么,甚至,什么都不想去管……就在风玲珑想要推开他的时候,他猛然将她压倒在软榻上,顺手拎过一旁的灵宠随手一丢……菲薄的唇在娇软的唇瓣上便开始吸吮起来…… ` 134、别扭,他在逼她 什么东西都是一个贪念左右了人心罢了,就好比此刻……明明只是一个不经意,却轻易的勾动了风玲珑和欧阳景轩两个人的心火。手机看小说 欧阳景轩缓缓的压着风玲珑的身体,二人就倒在了软榻上,他贪恋着她唇上的香气,那是她独有的…… “嗯……”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火热的攻势弄得有些微微喘息不过来,轻轻的嘤咛声溢出了交叠在一起的唇,透着妩媚的惑人。 欧阳景轩此刻哪里经受得起如此惑人的声音?他想也不想,浑厚的舌便抵开了风玲珑的贝齿,长驱直入的在她的嘴里翻搅起来,肆意的汲取着她的香甜美好! 风玲珑渐渐有些醉了,不知道是因为欧阳景轩嘴里那梅子酿的残香还是他身上那乱人心神的龙涎香,亦或者是他那极尽纠缠的唇舌…… “嗯……”风玲珑忍不住低吟一声,因为被吻得透不过气,双手不自觉的微微抵着欧阳景轩的胸膛,而就在那吻越来越深的时候,她感觉腹部有个什么硬物抵住,本能的扭动了下身子…… 欧阳景轩突然不动了,一双狭长的凤眸“蹭蹭蹭”的染上了浓浓的火焰,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都焚烧殆尽方才能解了内心里那喷薄而出的热情。 欧阳景轩的唇舌不动了,风玲珑渐渐拉回了涣散的意识,感觉抵着她腹部的硬物越来越硬,甚至还微微动着,她又动了动,双手就像推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放开风玲珑的唇舌,身体微微颤抖的道:“别动!”两个字,的咬牙切齿。 风玲珑真的不动了,微微抬眸,羞赧的看向欧阳景轩。当看到他原本白皙的俊颜渐渐染上了一层一样的涨红,一双眼睛里更是有着掩饰不掉的危险的时候,她仿佛猛然想到了什么…… “啊!”风玲珑惊呼一声,顿时脸上红霞涌动,眼睛开始飘忽的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只能糯糯的道:“王,王爷……你,你,你……”她的话越来越结巴,脸也越来越红,“你,你起来……起来……” 此刻欧阳景轩的心弦都绷着,下腹那流窜涌动的火热更是让他涨的的生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吃了风玲珑! 但是,到底理智微微占了上风……只见欧阳景轩气恼的闭上了眼睛,埋首在风玲珑的颈项里,轻吻着她的肌肤,低哑深谙的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风玲珑抿了唇,那硬物依旧顶着她的腹部,她不敢动,只能这样感受着欧阳景轩身上的气恼而弥漫出来的戾气,“如果……”她轻咬了下唇,垂着眸轻声道,“如果王爷想……妾身,妾身无所谓的……”到最后,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空落还是因为害羞,声音的几乎不可闻。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自嘲,只听他在风玲珑耳边冷嗤的道:“风玲珑,这点儿本王如果忍不下,如何许你的将来?”话落,他猛然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还躺着的风玲珑,俊颜上一片冷漠。 风玲珑亦是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缓缓坐起了身子,眸光不去看欧阳景轩,只是垂着,淡淡的声音仿若无奈的道:“那是妾身希望能和王爷更亲一层……”她抬眸,对上欧阳景轩的眸光,“……可好?” 欧阳景轩眸光紧紧的着风玲珑,最后冷笑的缓缓道:“本王这情……可真是偷到点子上了。”完,他深深的凝了眼,随即转身就往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风玲珑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一旁的灵宠微微蠕动了下,她偏头看去……对上灵宠那耷拉着眼皮的紫色眼睛,不由得问道:“明明情动,却最后落了气儿……”她的声音里有着几分委屈,“阿妈,男女之间,如果是夫妻又能相互情动,那便是大幸。”她捞过灵宠在掌心,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垂着的眸子里有着闪动的盈光。 梅子走了进来,却没有上前……她看着风玲珑的样子,抿了下唇,手不由自主的紧握了下。她太清楚了,清楚主子如此的时候,是将所有的不开心硬生生的往肚子里吞。 “梅子,”风玲珑突然开口,“他这个赌局我是最大的赢家……” 梅子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可是,我也输了……”风玲珑抬眸,视线落在前方的铜鹤展翅烛台上,看着跳跃的火光幽幽开口,“我赢了想要的,赢了意外的……”意外的他的心,她心里出下半句后,抿唇自嘲一笑的同时,发自心底的缓缓道,“却输了,输了自己的心!” * 豆子看着欧阳景轩负手立在竹林里,月色透过飘荡着的竹叶斑驳的洒在那白色的身影上,透出一抹让人心凉的落寞。 他看向和枫临轩紧邻的高墙,在看看欧阳景轩,心里暗暗思忖着今儿个爷儿怎么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还一直站在竹林里…… “退下吧。”欧阳景轩的话轻飘飘的溢出菲薄的唇瓣。 “爷儿……”豆子欲言又止,随手微微躬身道,“爷儿,您也早些安寝吧。” “嗯。”欧阳景轩只是轻应了声,却没有动。 豆子看了会儿,最后眸光看向高墙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爷儿恐怕是在等王妃主子吧?这么多年来,就算是姑娘,爷儿也从来不曾等过。 欧阳景轩是在等,他人刚刚出了风玲珑的寝居的时候就后悔了……他们之间本来相处的机会就不多,却还在现有的时间里置了气儿! 想着,欧阳景轩微微一叹的垂了眸,看着地上的斑驳的竹影……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的患得患失的。 翌日。 阔别了已久的丫头给风玲珑梳着发髻,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她的脸上透着粉嫩圆润,样子更是可人了几分。除了那行走起来,有些不便利的腿…… “主子,”丫头给风玲珑薄施脂粉,“您昨晚儿没睡好吗?” 风玲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有着几分憔悴,“担心宠儿,没有睡安稳。”淡淡的话没有一丝意外的情绪,手里的宠儿蠕动了下,她轻抚着它的毛发安抚着。 丫头看了眼慵懒的不愿意离开风玲珑的宠儿,担心的撇撇嘴,边找着发簪边道:“宠儿这些天无力,要不要带它出去转转……”她将发簪插到风玲珑的发髻上,“平日里,它是最受不住安静的。” “嗯。”风玲珑轻轻应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冬雪适时端了早膳走了进来,笑着道:“王妃,正好方才宫里来了份例,往府里花园送了好多山茶花过来……”她将托盘放于桌上,“等下您可以过去看看。” 灵宠在风玲珑的手里蠕动了下,努力的抬着脑袋就看向冬雪,仿佛对她的感了兴趣。 风玲珑见状,先是微微疑惑了下,随即道:“嗯,那等下就去看看吧。”着胡,她注意着灵宠的状态,虽然微弱,可她还是看到了它眼睛里流动的一抹光芒。 用过膳后,风玲珑带着冬雪和许久没有离开枫临轩的丫头,抱着灵宠就往王府花园走去……阳光轻轻洒在她们身上,安静祥和。 “奴婢听摆弄园子的春熙,”冬雪一边走一边道:“今年刚刚入冬天气还不是很寒,山茶花开的很好,宫里就往王府送了不少过来呢。” 风玲珑眼中有着一抹迫切,不仅仅因为宠儿这些天终于有了有兴趣的事情,也是因为之前总是从霂尘的画里见过,那大朵大朵,叠叠层层的花,看着让人心都醉了…… 突然,风玲珑眸中的笑意僵住,渐渐的也停了脚步……只见不远处,欧阳景轩正与媚姬相携而立,而他弯腰摘了一朵枚红色的山茶花然后站起身别在了媚姬的发髻上,俯身在她的耳边像是了什么,媚姬妩媚一笑,羞涩间轻轻推了一下欧阳景轩。 山茶花环绕,欧阳景轩一袭皎月白长袍,媚姬身穿碧霞烟柳裙,外罩粉白色大氅,此刻鬓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粉色茶花,衬得她妩媚的容颜越发媚惑。 俊男美女就好像一幅画……只是,这幅画太过暧昧,刺伤了不少人的眼。 风玲珑感觉心中酸涩,轻抿了下唇,随即收了心思,淡然的抱着蠢蠢欲动的灵宠往前走去…… 欧阳景轩从风玲珑落了视线便已经看到了她,原本在明面上,这是他一贯的举动。而此刻,他却噙了几分想要刺激她的冲动。昨夜他虽然回了寝居,可是,窗一直开着,那扇正好对着竹林后面那道高墙……偏偏,她一直没有来! 早晨,宫里送了山茶花过来。按照份例不应该如此多的品种,父皇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这是要逼他,也是在逼皇宫里的人……可就算如此,他心里想的、念得都不是这件事。却是她,满满的是她! “王爷……”媚姬轻挑媚眼,斜睨了眼走来的风玲珑,“王妃来了呢。” 欧阳景轩挑了凤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媚姬如玉的脸颊,戏谑的道:“管她作甚?”着,人微微俯身上前,轻轻嗅了她鬓间茶花的香气,“这茶花香,媚儿却更香……” 话语不轻不重,正好落到了风玲珑的耳里,她面不改色,带着丫头和冬雪微微福身,“妾身参见王爷!” 欧阳景轩没有话,媚姬刚刚想要去参拜,却被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动作制止。她看向他,入眼的全然是邪佞不羁的笑意。 “起吧。”欧阳景轩话的同时缓缓起身,看都不看风玲珑一眼,探手就拉着媚姬往一旁的亭子而去。 风玲珑暗暗自嘲的一笑,只是起身……正好看见媚姬转身的一瞬间,看着她那抹嘲讽和挑衅的媚笑。 丫头着了气儿,刚刚想要什么,却被一旁的冬雪拉住。 风玲珑没有动,甚至视线都定定的随着欧阳景轩和媚姬移动着,这样的情况落在一侧琴姬等也来赏园的姬妾的眼里,落寞的不像话。 一阵风吹来,送来山茶花的香气。灵宠在风玲珑的手里不停的蠕动着,风玲珑猛然回过神,落下视线看着灵宠……随即将它放在了地上……灵宠到了地上后,身子就开始动了动,随即窜到了一颗山茶花上,张了嘴就开始啃噬着娇艳欲滴的山茶花…… “主子……”丫头轻唤一声,看着灵宠微微张了嘴。 风玲珑凝着视线看着灵宠,还来不及思考什么,就听到琴姬惊叫一声,“王妃,您的牲畜竟然在吃御赐之物!” 微微颦了下眉,风玲珑偏头看向琴姬,冷然的道:“琴姬也知道是牲畜?”微微一顿,“牲畜不懂礼仪,倒是碍了琴姬眼……只不过,有些人懂礼仪,却忘记?” 她的话落,琴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旁的兰姬微微福身,“奴婢参见王妃,王妃安康!” 随着她的行礼,除了琴姬之外,剩下的姬妾都纷纷行了礼。 风玲珑唇角勾着淡淡的笑看着琴姬,琴姬却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和她对视着,直到一个轻轻的声音传来,“有些人真是连牲畜都不如呢。” “噗嗤……”有着忍不住的笑声从人群里传来。 顿时,琴姬反应了过来,她瞪着眼睛看着风玲珑,气愤的就道:“你竟然我连个牲畜都不如?!” “啪!” 响亮清脆的声音传来,顿时,周遭好像被凝结住了一样,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琴姬捂着自己的脸,脸上渐渐的凝上了一层愤懑的怒火,她瞪着眼睛看着风玲珑,咬牙道:“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风玲珑浅笑了下,晨间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淡淡的铺就了一层光晕,“如果琴姬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就可以不在王府呆着了。” 下半句不是风玲珑的,而是从她身后传来,透着一股子和她不同清冷的娇媚。 众人看去,纷纷行礼,“参见侧王妃。” “妹妹给姐姐请安!”蝶夫人朝着风玲珑微微一福。 风玲珑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妹妹不必多礼。” 蝶夫人缓缓起身,随即看向琴姬,只听她淡然的道:“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不管是谁得宠还是不得宠……这规矩在,大家心里就惦念着些。”一番话出来,有着当家主母的风范,听上去更是不偏不倚。 琴姬虽然不愿意,但是,却也在蝶夫人面前不敢造次,只能福身朝着风玲珑道:“是奴婢逾矩了,还请王妃原谅。” 听着她不情不愿的声音,风玲珑突然有些想笑,“本王妃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虽然是在府内,可是,耳目众多,如果琴姬这点儿礼数都没有,那岂不是给人话柄?” “是!”琴姬暗恨在心,却只能应声受教。 “罢了,”风玲珑声音依旧平淡的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大家出来游园赏花的,别让本王妃扰了兴趣……”着,她看向蝶夫人,“妹妹自便,我就不陪了。” 风玲珑示意冬雪去抱了抱着一朵山茶花啃噬的灵宠,临行摘了一朵,随即抱着灵宠一起离开了花园…… 这里的一切都落在了欧阳景轩的眼里,他面不改色,眸光深处却全然是戾气。只见他清淡的扫了眼琴姬,随即收回视线慵懒的道:“豆子……” “爷儿!” “去将蝶儿请过来。” “是!”豆子应声,就去请了蝶夫人。 媚姬轻翘了手指为欧阳景轩倒茶,柔声道:“王爷,何不让姐妹们过来,一同给王爷解闷儿?” 欧阳景轩听了,不由得勾唇邪魅一笑,倾身上前,缓声问道:“都叫了来……媚儿就不吃醋?” “王爷……”媚姬娇嗔的唤了声,眉眼间都是勾人的妩媚,“奴婢才没有那么气呢。”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声,看着媚姬半推半就的就倒向了他,随即舒心的“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园子里的人纷纷投递过来嫉妒的眸光。 风玲珑已经快要出园子的脚步微微一滞,拿着茶花的手也紧了紧,随即出了园子。 丫头的腿脚不方便,因为风玲珑突然走快,她跟的有些吃力。冬雪细心,急忙上前搀扶了把,二人一同和风玲珑回了枫临轩。 “王妃,喝口热茶去去寒吧。”冬雪心翼翼的将热茶放到一旁的桌上。 风玲珑没有动,只是眸光落在灵宠身上,看着它慵懒至极的啃噬着山茶花,渐渐的……思绪变的涣散起来。 明明知晓欧阳景轩只是做戏,之前不知晓的时候也无所谓,可如今知晓了,反而心里不舒服……风玲珑暗暗自嘲一笑,涣散的眸光都没有注意到灵宠微微的变化,只是深深的陷入思绪里,无法回转。 冬雪见风玲珑这样,心里一阵难过。虽然王爷如今不得皇上宠爱,可是,到底是个王爷……这王府里最大的人。王妃听上去风光无限,不管府内还是府外,谁都知道王妃不得宠……方才侧王妃那样,好像是帮王府,却明眼的都听得出来她王妃不得宠。 想到这里,冬雪抿唇垂了眸。以前不关她的事情,可是,她现在决定跟着王妃了,心里自然会向着这里……昨天见到王爷来,还不让她叫醒王妃,想着从狩猎回来后王爷也是心里有着王妃的……可今天早上明显的是她想多了。 * 驼叔将所有的货清点好了后就去了后院,人站在相隔的回廊上,看着坐在萧瑟的树下,一个人下棋的霂尘不由得一叹,抬了脚上前,“东家,都清点完了。” “嗯。”霂尘应了声,随即抬头,“墨丝锦绣大氅制好吗?” “好了,我给您拿过来。”驼叔完,就转身去了织造的库,不一会儿,手里就捧着一个墨色的大氅走了过来。 霂尘看了眼,道:“送去箫悦楼。” “欸!”驼叔应了声,就离开了。 霂尘收回视线继续一个人下着棋,黑白两色的棋子此刻已经错综交织,纠葛在了一起,哪方都没有办法走出片偶之地,俨然成了一局珍珑。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日头偏向了正中的时候,霂尘只觉得一抹光闪过,压住了日头落在期盼上,颀长而伟岸。 “你这是什么意思?”离墨鹰眸微凛,一撩袍服就在霂尘对面坐下。 霂尘将黑子推去给他,抬眸,笑的无害,“就是师兄想的意思。” 离墨看着霂尘这张全新的脸,轻眯了下鹰眸,冷嗤一声道:“我既然已经打算收回墨玉,那便一定会逼着她用过三次!” 霂尘也不恼,只是落下一子道:“就剩下一次了……我却想要为她保留。”世事变迁,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墨玉就剩下一次权利,他希望师兄能够保的玲珑平安。 “哼,”离墨冷哼,“你就认为我一定答应?” 霂尘笑了,笑的纯澈的毫无心机,“师兄,袍子我可是给你了的。”见离墨脸沉了下去,他继续道,“师父可是交代了,墨丝锦绣交到你手里,你便要应承我一件事情……”他见离墨落下一子,也不着急,先落了子后方才道,“这些天,我发现的恐怕师兄也发现了……如今,我想要的,只是她的平安!”话落抬眸,对上离墨犀利冷然的眸光,“不管任何情况下,她的平安!” “真不该答应师父!”离墨冷哼。 霂尘一脸无谓,“师父是高人,恐怕……他早就料到了今天。” 离墨没有在话,只是顺手丢下一子,原本纠葛在一起的黑白子顿时一片光明,白子顷刻间落败,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 霂尘看着棋局,知道离墨已经动了怒,可是……他别无选择。 这几天,他将消息网放了出去,明察暗访,也算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表面上看,仅仅是西苍的夺嫡之争,可是,暗地里恐怕已经成了如今三国鼎立的局势变化。 夜麟国虽然没有牵涉其中,那是夜麟帝纵观了整个局势。而日昭国,皇帝不是皇帝,太子不是太子……经过狩猎一事,陆少云故作聪明却不想被欧阳景轩为了保傅亦珩而乱了阵脚,让楚凌提前知晓了他的心思,回去后,短短数日,便架空了一切,真的成了表面上所看到的傀儡太子。这一步,无疑加快了形势。 楚凌是个霸气有手段的人,听师兄的意思,赌玲珑的赌局多半就是他在暗箱操作的……只是,这个人太过聪明,每当你查到什么的时候,总是会被他故意放出的假象将你带的远远的,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这样的局势不明,暗流汹涌下,她想要保全已然不能…… “师兄,”霂尘突然开口,“你在云苍城两年有余……到底为何?”师兄明明是一个淡漠世事的人,万物之间从来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可是,他却在这里开了箫悦楼,一开就是两年有余。 离墨看着霂尘,鹰眸轻挑了个冷然的弧度,“自是我有要办的事情……” “两年都没有办妥?”霂尘不相信。离墨什么事情都藏得太深,在你总以为你看懂他的时候,其实你却什么都没有看透。 离墨浅笑不回答,如今他只发现了蝶儿身上的梅花胎记,但是,是不是她,他还没有办法确定……有些事情,都是“时机”二字罢了。 “阳烁公主这些天偶尔有来箫悦楼,”离墨转口道,“霂尘,不要怀疑一个对你有了执念的女子的执着。”他眸光幽深的看向霂尘,“不亚于你对翁主的执念。” 霂尘怔住,久久的无法回神,就连离墨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直到最后,眉心紧紧的蹙到了一起。 对于若琪,他有愧疚,也辜负了她对他的那份念想……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单方面的,就如同他和玲珑。一直以来,他都明白,玲珑对他没有男女情爱,他只是她的知己,一个如今隔世离空的蓝颜知己。 * 夜晚如期来临。 寝居里,冬雪将暖炉的火稍稍加旺了些,“王妃,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风玲珑点点头,在冬雪的伺候下入了澡桶。顿时,满室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热气沁入了肌肤,舒缓了寒凉的天气。 冬雪放开风玲珑的秀发,拿过皂角和精油为她梳洗着,不管多上次,依旧一脸的羡慕:“王妃的头发真好看……就和丝缎一样,顺滑的不得了。” 风玲珑只是扯了下嘴角,什么话也没有……脑海里却想起那日夜晚,那人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告诉她:尧乎尔的习俗,他懂! 落发为吻,那便是同心夫妻……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刻放任的沉沦,直到片刻不得安宁。 躺在床榻上,风玲珑一点儿睡意都没有。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朦胧的纱幔轻动……直到外面敲过三更天的打更声,星眸中闪过一抹自嘲和无奈,带着些许的酸涩。 他不会来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他晚上会来变成了理所当然,变成了期盼? 闭上眼睛,风玲珑轻轻抿了嘴,置在腹部的手轻轻攥了起来,仿佛隐忍又好似在抵抗着什么。灵宠蜷缩着身体在一旁,仿佛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张开了眼睛……黑暗中,紫色的眼睛仿佛发着光亮,忽明忽暗的透着诡异的光芒。 灵宠缓缓放开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一改这两日的无力慢慢立了起来,直到最后……它看着风玲珑的眼睛突然变得猩红起来,就好像血一般散发出浑然的戾气,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了杀伐的阴戾之中…… ` 135、欣然,她是他的妻! 风玲珑紧紧的皱着眉心,唇抿的越来越紧,一抹红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她仿若陷入了沉长的梦境中,想要醒来,却怎么都没有办法醒来。% 光线下,她美人骨下方的梅花渐渐张开,花瓣一片片娇艳欲滴,中间的花蕊更是犹如在寒雪中挺立着的一般,傲骨尽显。 “你是谁……”呢喃的声音透着干涸的嗓音溢出风玲珑的唇,她的眼睛闭的越来越紧,额前更是溢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漫天的雪将整个天地都笼罩成了白色,处处白雪皑皑。 风玲珑一个人置身在这样的天地里,任由着冰雪的肆虐。一阵大风吹来,将她吹的身形不停的向后退着,几乎站不稳。这样的大风更是席卷了天地间的雪洋洋洒洒的就朝着她席卷而来……突然,素白的雪地上出现了一滴血,紧接着越来越多,多的将雪都染成了红色。 风玲珑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看着血色渐渐往她这边蔓延,越来越快……她沉重的喘息着,向后不停的退着,可是,厚厚的雪陷住了她的脚步,让她几次都欲跌入雪中。 “不,不,不……”风玲珑嘴里不停的呢喃着,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不要,不要……景轩,景轩……景轩……” 欧阳景轩猛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眸光如炬,凌厉而凝重。 微微凝神,浅浅的哭泣声落入耳间。他猛然起身掀开被衾就下了榻,顺手捞过一旁的长袍穿上后就往寝居外走去…… “王爷?!”值夜的人见他出来,急忙上前。 “退下吧。”欧阳景轩边走边,不顾那人视线的径自往竹林走去。 随着人往暗格的房子越走越近,那哭声便越来越清晰。欧阳景轩想也未想,推开暗房的门就走了进去,大步的走向甬道的近端…… “哐啷——” 破碎的声音适时传来,欧阳景轩眉心一处,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大,直到人站在了茅屋的门口,看着满地的狼藉。 “啊——”蓝梦蝶双眼猩红的尖叫一声,一把将藤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 欧阳景轩看着她这个样子,紧紧的蹙了剑眉,随即走了上前……只见一个杯盏直直的朝着他飞来,微微偏头,“哐啷”一声,杯盏碰到障碍物落下,摔得粉碎。 “别过来,别过来,”蓝梦蝶突然看到欧阳景轩,眼睛瞪大大的,原本娇媚的眼睛此刻已然猩红一片,“叫你别过来,站住——” 欧阳景轩微微停顿了下步子,随即又走了上前。 蓝梦蝶开始往后退,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睛里全然是惊恐,手里握着的东西也因为用力,手指被掐的红白交错,“别过来,别过来……啊——” 欧阳景轩突然出手点住了蓝梦蝶的穴道,只见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落在了他的臂弯里。 福东海正好赶了过来,微微吃惊的看着欧阳景轩,“爷儿……”王爷一向心疼姑娘,经过两年前的事情后,更是噙着愧疚,平日里都任由着她发病的时候闹,怎么今天……今天点了姑娘的穴道?这样的血液暂时逆行,对姑娘的身体不好。 欧阳景轩斜睨了眼福东海,径自一把打横将蓝梦蝶抱起,放到了床榻上。先是拿出凝香丸喂了一颗给她,随即取出金针,将方才因为点穴而逆行的血疏通开来…… 福东海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总是要让她明白和面对的,”欧阳景轩突然淡淡开口,声音在静缢的空间里,就算很轻,却依旧让人凝重,“本王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可是……她的心呢?”他给不了任何了……不是因为她是残破的身体,而是他没有办法给了。 “爷儿,”福东海轻声道,“姑娘如今的情况,恐怕……就算清醒的时候明白,事后也是不明白的。”姑娘一旦发病,偶尔他还行,可是,多数姑娘只认爷儿,也只依赖爷儿。 “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欧阳景轩探手,撩开蓝梦蝶额前的发丝,那里有隐隐的红肿,怕是之前摔打东西的时候碰到所致,“总有一天,她都是要面对的。” 福东海心里仿佛压着一块石头,沉重的不得了……先不要爷儿的心思,就算日后,爷儿登基,后宫给姑娘一席之地,却也没有办法如现在这般照顾,也许……爷儿的想法是对的。 欧阳景轩拔掉了金针,让福东海打了外面的泉水过来,亲自拧了帕子给蓝梦蝶擦拭着脸色的污渍,动作轻柔中透着些许无奈。 “大哥的府邸如何了?”欧阳景轩放下帕子问道。一天都想着、等着风玲珑,却是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 “已经竣工了,”福东海的声音亦是儿轻,生怕惊扰了榻上安睡的蓝梦蝶,“皇上亲自题了匾额,坊间盛传皇上属意大皇子入主东宫。” “嗯,也是应该……” 福东海抬眸看着欧阳景轩,不明白他这应该是皇上应该属意大皇子入主东宫还是应该坊间如此流传。 欧阳景轩起身,缓步出了茅屋……外面月色静好,泉水叮咚,有着不同于外间的安详。 “爷儿,”福东海问道,“是不是应该行动了?” “不,在等等……”欧阳景轩开口,“现在动手,父皇会有所警觉。” 福东海不解的看着欧阳景轩,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如今出手,不应该是最佳时机吗? 欧阳景轩抬了眸,看着墨空上的弯月,菲薄的唇轻启的道:“父皇这一辈子,习惯了掌控,这样的人……都有一个通病,”他落了视线在泉水中,被微风吹得起来涟漪的水,“那便是疑心病重。” 福东海看着欧阳景轩,月色倾泻而下,落在他的身上透出落寞……当年娘娘走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留给王爷,王爷如今能对娘娘念想的便只有他扇子上,那娘娘亲自做的扇坠儿,还有王爷出了未央宫时,带出来的鲛人泪。这么多年来,王爷身边只有皇上,可当这些发现原来都是幻影,都是泡沫的时候…… “虽然目的相同,可是……本王不能主动!”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狭长的凤眸轻眯之际,寒光乍现! * 风玲珑感觉浑身胀痛的厉害,她努力的想要挣开眼睛,却眼皮沉重的不得了。 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扫过脸颊,风玲珑眼睛没有睁开,只是抬手一把捞过在颈项中嬉戏的灵宠往旁边一扔……顿时,“吱吱吱”的声音传来,犀利的不得了。 风玲珑猛然惊醒,她瞪着眼睛看着床幔,就这样怔愣在那里动也不动……直到灵宠又窜了上来,她才猛然回过神。 “吱吱——”灵宠一改了前几日的慵懒和无力,仿佛一下子变的精神奕奕。 风玲珑起身,看着灵宠直起身子,两个前爪子蜷缩在身体上,一双紫溜溜的眼睛扇动着盈光,“宠儿,你没事了?” 轻咦的声音有着不确定,风玲珑见宠儿窜上蹿下的样子,顿时嘴角上扬了一个舒心的弧度,“没事就好……” “吱吱吱……”灵宠欢快的来回窜动着,那样子,甭提多活跃了。 风玲珑看着它,视线来回的移动着,渐渐的,她感觉到灵宠仿佛比之前猛然大了一圈儿…… “主子!”丫头端着铜盆走了进来,“您醒了?!” 风玲珑收回打量灵宠的思绪,点了下头,在丫头和随后走进的冬雪的伺候下更衣梳妆洗漱,灵宠就不停的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仿佛要将这些天没有发泄掉的精力通通甩出来一般。 丫头见灵宠好了,开心的就去找了坚果过来,灵宠开心的用两个前爪子抱着就啃了起来。 “启禀王妃,”这时,一个院内伺候的丫鬟走了进来,“阳烁公主来了。” “三嫂……” 丫鬟的话还没有落下,娇俏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就见欧阳若琪提着裙摆飞快的奔了进来,由于冲力,身上的大氅就和一道云曼一样铺就在身后,头上的环佩更是“叮当”作响,给清晨带来一抹欢快。 白芷跟着后面急急跑来,明显的有些气喘,进了屋,暗暗吞咽了下,“奴婢给王妃请安。” “免了……”风玲珑笑着上前,牵过欧阳若琪的手就往软榻边的暖炉走去,“怎么大清早就过来了?来的时候也没有多穿一件,这清早的看着阳光甚好,可寒气重!” “嘿嘿,”欧阳若琪开心的腻笑了下,“我是跟着二哥出来的,二哥去了大哥外面的府邸,我就来找三嫂了……”着,嘟了嘴,“这几天,母后看我看的好紧,我都没有时间出来……” “没有时间?”风玲珑轻咦,眉眼间都是笑意。 “三嫂……”欧阳若琪嘟嘴唤着风玲珑的手,见她笑着,她也扯了嘴笑了起来,娇俏的脸上的两个酒窝深深的显现了出来,可爱之极。 风玲珑心知她平日偶尔出来一会儿,多数是去了箫悦楼,希冀着能看到霂尘,“用早膳了吗?” 欧阳若琪摇头,撒娇的道:“我从御膳房带了点过来,和三嫂一起吃。” 这是,风玲珑方才注意到白芷手上的食盒。 白芷和冬雪将食盒里的东西摆放到桌上……珍珠水晶饺、珍珑烧麦、冰糖燕窝……以及一些特色的点,各个精致的让人垂涟欲滴。 “昨晚就听二哥要出宫,我就早早的让御膳房准备了,”欧阳若琪将水晶饺放到风玲珑面前的蝶里,“三嫂,你尝尝,可好吃了……” 风玲珑浅笑的点头,夹过吃了口……皮薄肉鲜,入口即化,鲜美的汁液更是随着轻动就蔓延了味蕾,夹杂着一点儿甘甜的气息。 “这个饺子……”风玲珑疑惑的微微颦了下眉。 欧阳若琪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但被满眼的笑意掩饰了,“二哥最近开了药膳给父皇和母后,是驱寒的,我就让御厨也放了些……” 白芷看着欧阳若琪,暗暗翻着眼睛,她们家公主什么时候撒谎撒的这么溜? * 大皇子府。 大皇子欧阳靖寒和丞相嫡女苏颐的大婚将在七天之后,府邸已经全部修葺完毕,在东城繁华之地,离皇宫仅有三里。 虽然还没有到大婚,可是,一大早的,众臣下了早朝后,就相约来看了大婚的府邸,各个脸上笑颜打开,到成了冬日里的一道风景。 欧阳靖寒为人本就冷然,虽然眼见着大婚,可是,半点儿高兴都没有看出来,众人也早已习惯,倒是欧阳钧悎在府里招呼着前来的人,仿佛七日后大婚的是他一样。 欧阳泓钰倚靠在萧瑟光秃的树干上,看着满院的山茶花开的娇艳,嘴角不由得透了眸冷然。 “五哥,五哥……”欧阳玉琮远远的跑来,“看到三哥了吗?” 欧阳泓钰斜睨了眼,冷冷道:“没有!” “嗯?”欧阳玉琮蹙眉,“刚刚看你和三哥在一起的……” “三哥的腿在自己身上,我管的了?”欧阳泓钰着,人就起了身,“我回宫了,你给大哥一声。” “你,那个……”欧阳玉琮手指着,一脸的欲言又止,带欧阳泓钰走远,他方才嘟囔的道,“五哥这是和谁置了气儿?”撇了下嘴,他有些悻悻然的转身走了。 欧阳泓钰出了皇子府邸后,便跨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儿腹部吃了力,嘶鸣一声,就扬了蹄子狂奔而去……却不是回皇宫,而是去了清潭雅居的方向。 苏颐一袭鹅黄色织锦坠地裙,外罩了一件对襟袄,染了淡粉色蔻丹的手轻轻握着杯盏,垂着眸,娇美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愁。 欧阳景轩一脸邪魅,嘴角勾着淡笑,透着不羁的啜了口茶,慢悠悠的道:“打算一直不话,嗯?”轻咦落下,他放下杯盏,凤眸微挑的看向对面的苏颐。 苏颐满脸的愁容,最后化成了自嘲一笑,“景轩,”她抬眸看向欧阳景轩,“我后悔了……”着,她眼眶微红,美眸更是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欧阳景轩深深的凝着她,随口问道:“然后呢?” 苏颐看着他淡然的样子,心下一阵悲伤,她抿了唇问道:“然后?”她自嘲的笑笑,“你竟然如此淡然的问我然后?”眸子滑过受伤的问道,“你,你难道就没有对我有一丝的放不下吗?” “尘雪,”欧阳景轩的口气平静的让人想要找到一丝情绪都难,“上次,我已经的很清楚……”微微喟叹了声,“这样的举棋不定……不适合你!” “什么叫适合我?”苏颐突然大了声音,“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会嫁给你,可是……可是……” “可是最后,”欧阳景轩接了苏颐不下去的话,“我却从最得宠的皇子变成了几乎算是流放的闲散王爷……”他看着苏颐眼中噙着的湿润,缓缓起身,拿着折扇走到窗前,单手推开了紧闭的窗户,眸光落在前方……远处,红墙黄瓦的皇宫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那样的四方天里,有着最高的权利,也有着最让人厌恶的东西。 “尘雪,”欧阳景轩开口,“你我情缘本就没有开始,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当你做知己,你是知道的……”微微一顿,“但是,你始终逾矩了。” 泪,溢出眼眶,滚烫的滑过脸颊在嘴角蔓延开来,带着苦涩的悲伤。苏颐笑着,哭着,看着欧阳景轩的侧颜,缓缓道:“是我逾矩?”她的声音有着几分哽咽,“事到如今,你明明知晓我只是想要你表态,可是呢?你却放任着事情发展下去……”抽噎了下,“你明明知晓,皇上应承了这件事情,只是想要等着你去求情,只是这样!” 欧阳景轩看着皇城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就好像一口万年的古井,让人永远都探测不到里面到底蕴藏了多少秘密,“这话,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了……” “为什么不?”苏颐呛声,之前她不知道,可是,后来进宫去见姑母,方才不经意间听到三德子公公的话,揣测了一二后便明白了过来,因为明白,她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意要她? 苏颐见欧阳景轩不话,厉声问道:“那风玲珑呢?你和她素不相识,却可以和皇上要了她……相比之下,难道我不如她吗?”不管是当王爷还是参与夺嫡,她是苏家嫡女,又和他青梅竹马,难道……他不应该对她更加上心吗?为什么是那个番邦的翁主? 欧阳景轩轻叹一声,缓缓转身,眸光深邃的凝着苏颐,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轻缓的道:“尘雪,她始终是我的妻……” 一句“始终是我的妻”就像冰锥一样戳进了苏颐的心里,直到后来……她站在风潇宫外回头再看前尘,不仅莞尔一笑,一个妻,不过如此之时,仿佛一切都释然。 苏颐走了,带着抹不去的悲伤和暗恨离开清潭雅居。豆子看着依旧立在窗口的欧阳景轩,不由得暗暗思忖着:爷儿对苏二姐到底是噙着什么心思?以前在宫里,二人走的进,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和爷儿凑成一对儿,就连苏丞相都喜闻乐见。可现在…… 暗暗一叹,爷儿到底不如从前,苏二姐是丞相府嫡女,嫁给爷儿不合适,何况……府里现在正侧两位王妃,嫁过去也是和蝶侧妃平了而已,怎么都不如嫁给如今势头正盛的大皇子做皇子妃。 欧阳景轩原本平静的俊颜突然微动了下,看着楼下勒住马缰的欧阳泓钰微微蹙了了下剑眉,开口道:“替爷儿挡着泓钰……” 豆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人影一闪,欧阳景轩已经没了人影。须臾后,楼梯处传来响动,只见一身青色长袍,身披同色大氅的欧阳泓钰疾步上来…… “奴才给五皇子请安!”豆子急忙行礼。 欧阳泓钰看看左右,见除了豆子别无他人,顿时皱眉,“三哥呢?” “爷儿他……”豆子欲言又止,爷儿只是让他挡着五皇子,没有给他去哪里啊? 欧阳泓钰看着他的样子,脸色一沉,问道:“三哥之前是不是和苏颐在此?” 豆子暗暗咧嘴,我我的五皇子呦……爷儿的私事我一个做奴才的怎么敢乱加议论?! “本皇子去王府找他……”欧阳泓钰冷哼一声,什么也没有再问的转身就下了楼……豆子耸耸肩,不由得自喃的道:“爷儿是肯定不会回王府……怕被五皇子你撞着。” 果然,欧阳景轩出了清潭雅居就往箫悦楼而去,途径了绸缎庄,他再一次止住了脚步……微微仰头,“锦绣坊”三个字跃然入目。 听福东海汇报,玲珑给院子里下人购置的冬衣的布料全是这里买的,给他缝制的那匹雪缎亦是。雪缎如雪细腻光泽,乃是日昭国贡品之物,他却在短短几日便能寻得……到也不愧了坊间所讲,这里的掌柜能搜罗天下绸缎。 收回视线,欧阳景轩朝着铺子里面看去……就算是上午,铺子里已经门庭若市,集结了不少人。这段家的生意,到是西苍第一人。 收回思绪,欧阳景轩拉回视线往箫悦楼走去…… 与此同时,霂尘从后院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匹上好的绫罗,“驼叔,将这个送去苍轩王府,是王妃定的!” “欸。”驼叔应了声,接过绫罗就指派了人去王府送。只是心里想不明白了,那么多王孙贵胄,为什么王妃要的布匹,东家仿佛准备的都格外的快。 * 欧阳景轩进了箫悦楼后,不用指引的径自上了二楼,到了二楼,一道清雅的声音缓缓传入,顿时,他停了脚步…… “此事有劳墨公子费心了。”风玲珑声音淡淡。 离墨鹰眸微扬,冷然的道:“王妃行驶墨玉的权利,在下只不过是应承墨玉给出的承诺,王妃又何必客气?” 风玲珑浅笑,虽然不知道离墨为什么对她突然噙了拒意,可是,离墨为人就连三国的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她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自然入不得他的眼。 “既然如此,”风玲珑微微一福,“多谢的话我便也不多了,告辞!”起身,便打了个旋身,就往外走去…… “王妃!”离墨突然开口。 风玲珑停了脚步转身,星眸平静的看着离墨,“墨公子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离墨着,脸上却没有半分恭敬,“在下只是想要知道,王妃墨玉还有一次行使的机会,为何王妃不直接要求在下遂了心念?” “心念?”风玲珑轻笑,星眸灼灼其华的看着离墨,“墨公子认为我有心念?” 离墨鹰眸微凝,只是淡淡开口:“保得风部落周全……在下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的话落,回廊甬道上的欧阳景轩凤眸也凝了起来,他视线看向前方,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依旧看着……甚至,屏住了呼吸,等着风玲珑回答。 · 136、情动,竹林下的许诺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淡淡勾了抹笑意,那样的笑透着让人熟悉的深远……上次她,她以后靠的不是墨玉而是他!这个女子……她聪慧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寻求什么,甚至……她也懂,墨玉的权利终究有限。 “墨公子好似很迫切的希望我将所有的权利用完?”风玲珑淡然开口,看着离墨一直没有变化的容颜,浅然道,“其实……”她顿了下,星眸中滑过狡黠,“墨公子有没有想过,我第三次的墨玉的行使……会要求你再给我三次机会?周而复始……墨公子,你这墨玉是收不回去的。”话落,她看着离墨嫣然一笑,微微一福后,打了个旋身转身离开了二楼的隔间。 离墨站在原地,直到那逶迤坠地的衣裙拖出了隔间,他鹰眸方动了下,棱角分明的脸上渐渐隐现了一抹笑意。好一个风玲珑,敢在我离墨面前如此贪心,却又是开玩笑的当真只有你一个…… 贪念是万罪之源。 风玲珑绝非是第一个如此想的……但是,却是唯一一个只是想想,却不是真的想如此去做的! “有趣……”离墨垂眸笑了下,可是,笑意却只是僵在嘴角,未达眼底。 “是有趣。” 淡然中透着邪佞的声音传来,离墨抬眸,一袭白衣的欧阳景轩已然走了进来。 “躲过了?!”离墨问道。 欧阳景轩只是笑笑,随即走向栏栅处,垂眸而下……只见风玲珑带着冬雪往楼下走去。看她折纤腰以微步,眸含春江水,脸如凝脂玉。身穿白色牡丹罗软纱,逶迤坠地的白色烟笼梅花白水裙,身系软烟罗,轻动间就好似雪中盛开的梅花,娇艳欲滴却又孤寒而立,透着从骨子里让人心动却又让人望而止步的淡然。 方才,她出来时他便隐了,她在和他僵持着,那他便随着她!有些事情,一头热,最后的结果便不如预期的,便不是他想要的。 她不是个从骨子里淡漠的人,戈壁上的她热情奔放,好阔天空任鸟飞……他想许她一个这样的将来,那便必须要将她心里所有的防线都一一击碎! 离墨轻倪了眼欧阳景轩后转身,走向藤椅处,布了珍珑后幽幽道:“昨日刚刚布了局棋,你来解解看。” 欧阳景轩收回眸光转身走了过去,落座后眸光看向棋盘之上……大片的黑子已经将白子紧紧缠绕,却唯独西偶之地有着缺口。但是,这样的缺口显然是引敌深入的诱、惑,一旦从那边突破,那便真正是会陷入必败之局。 修长的手指捻起棋碗里的白芷,夹于食指和中指之间,欧阳景轩视线纵观整个棋盘,却发现不知西偶之地,甚至中心和相邻的,被黑子环绕的地方全然是有缺口的…… 微微眯缝了下狭长的凤眸,菲薄的唇角轻挑了个邪魅而不羁的弧度,欧阳景轩出手,白子落在了最为艰难的东角。 离墨眸光微沉,手起手落……东边的白子尽数被吃。 欧阳景轩也不着急,不经思考出手极快,离墨亦是……你来我往的十数下后,原本被黑子紧紧困住的白子竟然突破,反而让黑子举步维艰。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离墨冷然开口,鹰眸中透着赞赏。抬眸,一切恢复平淡的看着欧阳景轩,“这招棋太险……不像是你的风格。” 欧阳景轩俊颜展露了一抹邪魅,手中的折扇在手里打了个旋转后缓缓起身,缓步走向围栏处俯视而下,睥睨的眸光透着一抹冷意的缓缓道:“有些险还是要冒得……” 离墨也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楼下一片繁荣,近日来,有趣的赌局不多……相较于苍轩王这个西苍的传奇人物,大皇子和苏家的联姻明显的就弱了许多,“不怕最后失策?” 欧阳景轩笑了,笑了张狂而无谓的偏头看向离墨,“富贵险中求……”以前是稳打稳妥,现在因为风部落的突然和亲,一场加快西苍局势变化的赌局已经容不得他慢慢部署。何况……现在还要寻求风部落的安危,那边必须要尽快大权在握。 如今父皇虽然心里希冀着他夺嫡,可是,到底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何他还想不透,或许是不愿意想,有些事情一念间,便是万年枯。 微顿了下,欧阳景轩轻咦,“你最近对西苍的形势仿佛越发在意了,倒也不像你了。” “总要看看蝶儿一心要跟的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吸引力!” “你明知道,她并非是她!” “你就没有混淆过?”离墨轻咦。 欧阳景轩笑的越发邪魅,凤眸轻挑了个肆意的弧度后缓缓道:“离墨,你明明知晓……我的心并不在她身上。” 离墨也笑了,只是笑的冷然,“两年前,你和西苍帝为了蓝梦蝶决裂……我到是想不明白,不是因为爱情,你到底是为了何?” “为了……”欧阳景轩顿了顿,挑了眉眼的同时,脸上全然是戏谑的神情,“……为了今时今日和风玲珑相知相惜!”话落,他凝了眼离墨,越过他就离开了,边走还边道,“赌局虽然是楚凌控制的,但是,有些事情现在还没有办法和日昭国公然以对,背腹受敌的事情对西苍不利……你的情,我领了!” 话落的同时,人已经不在了隔间。 离墨垂眸而下,看着那白色身影无视旁人眸光,欣然踏步,不疾不徐却透着稳重,不由得勾了唇角,喃喃自语:“霂尘输到你手里,倒也让我欣慰些。” * 尧乎尔。 狂风带着刺骨的冰寒席卷着整个枯黄到荒芜的地界,零零散散的帐篷仿佛在大作的风中摇摇欲坠,被圈在木桩的圈里的牛羊被风吹的“咩咩、哞哞”直叫,风沙席卷的它们的眼皮直打着颤儿,睁都睁不开。 “王父,”穿着对襟甲皮袄的嗦嘎勒拉布丹端着药,“这是族长刚刚开的药,您将这药喝了吧。” 嗦嘎勒丹普虚弱的睁开眼帘,伴随着闷闷的咳嗽声,在侍婢的搀扶下半坐了起来,拉布丹不假人手的给他喂药着,一勺一勺,一点儿也不嫌烦。 “咳咳,咳咳——”嗦嘎勒丹普老态的脸上仿佛因为寒冷越发的紧皱了起来,“你阿妈呢?” 拉布丹将空了的药碗递给一旁的侍婢,扶着嗦嘎勒丹普躺下,方才回道:“阿妈去巡视女眷了,今年受灾严重,大家手里也没有多少皮毛,阿妈讲天朝中秋节过后送来的物资分发下去,让女眷们多缝制一些冬衣,好让狩猎的男儿在山里不会挨冻。” 嗦嘎勒丹普虚弱的点点头,脸上有着浓浓的愧疚,“唉,风部落在我手里,先是遭遇天灾,使得玲珑必须要去天朝和亲……你阿妈如今更是操碎了心……咳咳咳……咳咳咳咳……” “王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拉布丹给嗦嘎勒丹普顺着气儿,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只听他咬牙道,“只要撑过来年,那边山里的雪水就会引了过来,我一定不会让族人就这样向天沉浮的……”着,他的眼睛变得猩红,“幺妹也不会在天朝受苦,早晚有一天,我会接她回来,她依旧是我尧乎尔最耀眼的星辰。” 嗦嘎勒丹普艰难的吞咽了下,虚弱的点点头,灰败涣散的眼睛里有着无法放下的担忧。 整个尧乎尔除了瞳部落因为地处山坳,又因为自身财力本就强大并没有收到太大影响外,剩下的部落多多少少都收到了天灾的侵袭,对于有些本就没落的部落来更是雪上加霜。风部落虽然不能堪比瞳部落,可是,一直以来却也算是富庶,却想不到,这场天灾,风部落受灾最重,如今只能苟延残喘着等待雪水引了下来…… 昏沉沉的头让嗦嘎勒丹普沉重的闭上了眼睛,隐在大胡子下干涸的嘴唇不停的翕动着,仿佛想要什么,却最终都化成了无力。 直到嗦嘎勒丹普睡着,拉布丹方才交代了底下的人好好照料,又让人将他帐毡里的柴拿了过来后,离开了部落长的帐篷。 “世子,”这时,一个侍卫匆匆奔了过来,“翁主来信了。” “哦?”拉布丹猛然眼睛一亮,摊开手就和侍卫将信拿了过来,然后转身,背着风打开……快速的阅览完,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的耷拉了减半,嘴间一勾,露出会心的笑意的缓缓道,“如果真的如此,幺妹……大哥也就能放心一些了。”着,他心翼翼的将信折好放入信笺后,转身看着侍卫,“阿妈在何处?” “在大姨娘的帐中。”侍卫恭敬的回答。 拉布丹点点头,拿着信就急匆匆的往大姨娘的帐中走去…… 拉姆茨芢正在和大姨娘赶制毡帽,听闻拉布丹风玲珑来了信,开心的放下了毡帽就开始阅读起来,看到最后,双眼已经通红,眼底更是弥漫了浓浓的水气,“幺儿没有吃苦就好,没有吃苦就好……” “大姐,”大姨娘上前,浅笑的握住拉姆茨芢的手,“我早前就过,翁主聪慧,虽然是和亲,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这下,你可安心了?” 拉姆茨芢含泪笑着点头,她的幺儿她了解,如果不是真的,字里行间里她便能感受到什么,她的幺儿是真的没有吃苦,这些轻快的言语才如此流畅带着俏皮。她开始还担心,如今看着风部落这个样子,她到宁愿幺儿已经去了天朝,至少……是个王妃,怎么也不会吃苦了去。 风玲珑是没有吃苦,只是,连着几日她都没有办法静心…… 丫头将温好的茶轻轻的放到榻上的矮几上,随后退到一旁,大眼睛看着风玲珑手里捧着的雪缎衣袍,半天都没有动一针…… 冬雪也在看着,二人仿佛心有灵犀的同时偏头看向对方,眸光流转了疑惑后,彼此轻摇了下头。 灵宠在一旁窝着,自从那日吃了山茶花后,它显然又有了力气,整天窜上蹿下的,只有风玲珑不动的时候,它才会窝在一旁,蜷在一起,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将自己过得紧紧的睡去…… 梅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带进来一屋子的凉意,丫头坡着腿走了过去,将她身上的寒气驱了下,方才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二人一同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怔怔的看着手里的衣袍,已经大致缝好,只需要在襟口和袖口加上狐裘毛便可……本也只是数个时辰就能妥的事情,可偏偏数个时辰过后,一点儿都没有动…… 已经五天了,从那人气恼的从这里离开,他已经五日不曾来枫临轩,晚上就算没有去尘月阁,却也不曾来这里……他这是和她置了气儿。甚至,那日她去箫悦楼,冬雪后来,有看到他也去了,只是一闪,冬雪看的并不真切……这样,无非是不想她心里难受。 他明明去了,可偏躲开了她…… 风玲珑暗暗自嘲一笑,一抹酸涩划过心扉。她拉回视线,拿过一旁针线篓子里的绣花线,在白袍的领口暗处绣上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梅,就和她身上梅花胎记一样……含苞待放。 是夜,王府处处引了灯,在冬夜的风里摇曳。 “主子,已经亥时了,”丫头铺好了床榻,“您早些安寝吧。” 风玲珑反身性的抬头,拿着绣花针的手微紧了下,“咝”的一声倒吸,芊白的指腹上一点红光溢出,瞬间凝结成珠。 “主子……”丫头拧眉上前。 风玲珑摇摇头,拿过一旁的棉绢将手指上的血迹擦掉,心里一阵紧缩,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戳着她的心一般……让她窒息的没有办法呼吸。 “今儿个王爷去了哪里?”风玲珑淡淡开口问道。 丫头眸中滑过闪躲,刚刚想不知道,可是,看到风玲珑的样子,心下一惊……最后只能喏喏的道:“晚膳的时候听冬雪,王爷在兰泽园用膳……” “那就是他今天宿在兰泽园?!”风玲珑轻咦,见丫头抿了唇,严重噙了气恼的点了头,她暗暗一叹,浅声道,“下去吧……今儿个就不用值夜了。” 丫头拧眉看着风玲珑,见她淡然一笑,随后点了点头,福了身退出了寝居……只是,临关上门的那刻,她又担忧的看了眼坐在软榻上,还捧着衣袍的风玲珑。 时间静缢而过,风玲珑总是不经意的看向那扇离高墙最近的窗户,纹丝不动的窗让她的心渐渐下沉,就好像跌入了冰冷的河水中,让她通体都觉得置身在了冰窖之中。 捏了捏衣服,风玲珑到底忍不住,放下了衣袍人便起了身去了衣柜,翻出夜行衣快速的换上后,倾耳在窗前听了一阵,确定这附近并没有人,她快速的开窗跃了出去,随即将窗关好……人便匆匆的往高墙而去……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在兰泽园过夜都会来她院子,可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和蝶夫人只是有名无实。可偏偏这几天,他有三天宿在那边,却都没有过来。 站在高墙下,风玲珑仰头……今夜五色朦胧,半圆的月亮被乌云遮挡,天地间昏暗的看不到五步之外。 她进王妃第一天,便翻墙而过……当时也是为了寻欧阳景轩,只是,当初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她可以同船共度的人,而今日,她却是在确定他是不是可以和她同床共枕的人! 暗暗提气,一抹黑影神不知鬼不觉的跃上了高墙,随即翩然而落……风玲珑看看四周,屏气听着,确定竹林里没有异状后,方才慢慢的向前而动……突然…… 风玲珑眼睛瞬间扩大,来不及细想,抬了手就迎上了探来的物什,她身子一旋,紧紧的握着了那东西,只听到“咔咔”的轻响传来的同时,她“啊”的轻呼一声,人已经被那握住的东西往回一带……跌入了坚实的胸膛之中,直到旋转了身体的时候,她才看到方才握住的竟然是一把折扇! 四目相对,一个瞪着眼睛惊魂未定,一个噙着笑意戏谑十足……风玲珑半倒在欧阳景轩的臂弯里,鼻翼全然是龙涎香的气息,就算是黑暗中,她依旧清晰的能够看到他那深邃的只要看一眼,便会万劫不复的眸子。 “王妃,”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轻勾了个舒心的弧度,嘴角噙着的笑瞬间抵达眼底,“这大半夜的翻墙……是采花呢还是会情郎?” 听他如此,风玲珑顿时大窘,幸亏是暗夜没有星光,否则,这样的神情落在欧阳景轩的眼里,还不得让他笑的越发开心?! 风玲珑挣扎的想要站起来,这样的对峙她觉得自己一点儿气势都没有,怎么都已经输在了忍耐力上,此刻再输……她还真是没有退路。 可是,欧阳景轩却一点儿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桎梏着她的臂弯一紧,依旧呈现着俯视的姿态看着她,“王妃还没有回答本王的话呢……” 风玲珑气恼,来之前想要服软儿的心态一下子收了回去,顿时有种被欧阳景轩耍了的感觉,“妾身不是来采花,也不是来会情郎……只是……”她星眸灼灼,“……夜太黑,走错了路。” 欧阳景轩一听,先是怔愣了下,随即舒心的笑了起来,一把将风玲珑拦腰拖了起来,还不等风玲珑反应,人一带,风玲珑就随着他的身体打了旋转,人顿时被摁到了一颗粗大的毛竹上…… 风玲珑想要动,却被欧阳景轩摁住了肩胛,就见他缓缓俯身,在她反应不及下,轻轻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随即低沉黯哑的声音随之而来…… “本王在这里等你几日,你却直到现在才来……怎么?”欧阳景轩薄唇在风玲珑唇间嘶磨了下,贴着她的唇瓣闷声道,“来了,见到本王了反而不高兴了,嗯?” 风玲珑不动了,呼吸渐渐有些沉重,她瞪着星眸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俊颜,就算是黑夜,她仿佛都能看到他那浓密的眉眼下那一双犹如猎人一般犀利而精明的眸子,“王爷,”她抿了下唇,垂眸轻声问道,王爷知道妾身要来?” 欧阳景轩缓缓起身,含笑的看向风玲珑,有些恼意的道:“本王可不知道……“见风玲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无奈的轻叹一声,“只是本王在等……除了去尘月阁,剩下是时候,本王每晚都在竹林里等……就是想看看,王妃什么时候才能忍不住的来寻了本王!” 风玲珑微微张了娇唇,轻轻扇动了下长二卷的睫羽。 欧阳景轩看她娇俏怔愣的样子,忍不住的抬手轻轻贴着她脸颊上的肌肤滑动着……因为是冬夜,只是片刻,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温度,凉丝丝的。他反手张开大掌捂着风玲珑的脸颊,方才缓声道:“那夜,从你那负气离开,本王就悔了……”他又是一叹,“本王竟是因为这个悔了!” 风玲珑抿唇,心里趟过一抹酸涩的同时,噙着暖意,那也的暖意不是来自温暖的手掌,而是来自他的话,他的视线…… 欧阳景轩放开风玲珑的脸颊,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就这样抱着,久久的……方才缓缓开口道:“玲珑,这几天我都在等,等你来找我……可每次的等待最后都是失落。你知不知道,本王从来没有等过人……”他的咬牙切齿的同时,他紧紧的圈着风玲珑的手收紧了几分。 “妾身知道……”风玲珑闭上眼睛,之前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浓情的心动。 欧阳景轩自嘲一笑,“你根本不知道……”他无奈一叹,“本王每天都在想,过了子时如果你不来,我就不和你绷着了,我便过去和你继续偷情好了……刻到最后,我忍住了。” 风玲珑想要抬起脸看欧阳景轩,却被他大掌摁了回去,但是,子时瞬间的瞥眸,她还是看到了他紧绷的下颚,透着多少的隐忍。 “我当时就在想了……”欧阳景轩眸光看着前方那飘动的竹叶,声音深渊而富有磁性的道,“……如若你不过来,我便一直等着,我也不去找你,也不去见你!终有一天,你必然会过来寻我……可是,我还是怕了,怕各种意外发生,比如你会不知道我在翠竹轩,亦或者你来的时候,我却正好不在……想着法子让豆子将我会去哪里的消息透露给丫头和冬雪,只有那两个丫头知道了,你才会清楚。”微微一顿,“梅子的性子太过冷然,这样的事情她不是不关心,可是,却不会主动去什么。” “但是,梅子却比丫头和冬雪都明白……”风玲珑嘟唇道。 “嗯,是!”欧阳景轩浅笑的勾唇应了声后,接着道,“每天等不得你来,我就在想了……你这性子还真是矫情,那尧乎尔天地广阔,怎么就生就了你这狭的心性?” 风玲珑先是一愣,随即听出欧阳景轩言语里的揶揄,顿时气恼的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她眸光扇动,猛然抬脚……欧阳景轩意识不及,修鞋已经落在了他雪缎的缎面靴子上。 欧阳景轩放开了风玲珑,见她眸光闪过狡黠,不由得嗤声一笑,再次揽过了她入怀,无奈的宠溺道:“这到是像了本王的……落不得一点儿不好,睚眦必报!” “那也是和王爷学的……”风玲珑闷闷的道,“妾身不过就是意念动了,王爷就避开妾身五日。” 欧阳景轩听她这样,心里开心,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不少,“本王喜欢你这样的性子……”感觉到风玲珑身体微微的僵住,他嘴角和眉眼间全然是笑意,直到怀里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方才悠悠道,“玲珑,以前许是迫不得已,现在确实心甘情愿的去争,去夺……只因为……”他垂眸,对上仰起头的风玲珑的视线,缓缓道,“……我想要许你一生的繁华,三世的无忧,那便只能站在最高的顶端。” 风玲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只是知道,有些事情从这一刻起就真的无法改变了,不管是她对他的情还是她对他的依赖……所有的所有,都没有办法改变了。 躺在欧阳景轩的床榻上,周身萦绕着龙涎香的气息,虽然不是第一次进来寝居,可是,却是第一次和他在这个榻上如此相拥…… 欧阳景轩细细的轻吻着风玲珑脸颊上的每一寸肌肤,菲薄的唇滑过嘴角沿边而下,唇舌动情的勾动的着她巧的耳坠,舔抵摩挲着感受着身下的人儿的颤动…… 轻轻拨开她的衣襟,他一路下滑的吻落在那美丽的美人骨上,吸吮舔吻……眸光看着那原本含苞待放的梅花渐渐展开…… 微微怔愣,响起上次初见这梅花展开,不由得暗暗思忖后,眸中滑过一抹危险的戏谑的抬了头,深深的掠获了风玲珑的唇,唇齿的嘶磨舔抵他还没有来得及看那梅花是否已经全然绽放,可是,他那不安分的利剑已经傲然挺立,几欲破出,想要寻求慰藉。 “玲珑……”欧阳景轩感觉自己就是作死,明明不能,却还是忍不住的将她弄进寝居,想要汲取她身上的沙枣花香气来安慰一下内心的空虚……直到最后,他反而越发的空虚。 “嗯……”风玲珑被欧阳景轩吸吮的无法喘息的轻轻嘤咛了声,鼻息变的粗重。 可是,欧阳景轩没有放开她,只是加深了唇舌间的探索,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梅花胎记的同时,另一只大掌已经敷上了那胸前挺立的雪峰…… · 136、大婚,各怀鬼胎 风玲珑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的同时,深深的迷恋在了欧阳景轩的动作和气息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感受到风玲珑呼吸的急促,欧阳景轩放开了她,微微抬起头,眸光凝聚成两道犀利的光落在了她美人骨的下方…… 只见那方才微微展开的花瓣越发的打开,就算是黑夜里,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红梅就和真的一样娇艳欲滴。 “你这梅花胎记……”欧阳景轩斜了嘴角,眸光落在风玲珑睁开的视线上,“一情动,便会绽开……本王还真是第一次听闻如此胎记。” 风玲珑羞赧的抿了唇,欧阳景轩的大掌还敷在她的柔软上没有挪开,此刻如此的姿势,她却不知道应该回答他还是要提醒他什么…… 看着风玲珑眼睛里的情意,欧阳景轩舒心的一笑,俯身便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吻了好一会儿,揉捏了那软绵绵的物什好一会儿,感觉到她再次娇喘,那绵软之物又在他的掌心里变的坚挺,他方才放开了风玲珑的唇,暗沉沙哑的道:“早晚有一天,本王因为无法和你交合而会火焰焚身……” 风玲珑抿了唇,被吸吮的微微肿胀的唇瓣上全然是欧阳景轩唇齿间的气息,“我,我要回去的……” “嗯,是本王自找的……”欧阳景轩要咬的紧紧的,声音越发的黯哑几分。从宫中开始给他送通房的宫女开始,他便没有动过,不是不会需要,而是不想。他怪癖也好,是想要母妃那种对爱情的执念也好……一直以来,多少女人,他都没有碰过。以至于后来立府,无法之下,他配了“幻情”,此药一旦吃上,便会陷入混沌之中,以为和男子有过苟且之事。 尘月阁的人的身子,他都是用了药破的,几经周转,虽然不能完全确定谁才是细作,却也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一直以来,听着那些人的呻吟和妩媚动人的神情却从来没有心动或者有身体的反应,一度,他自己都认为他太过冷情……可偏偏,每每对风玲珑,他都没有办法把持,明明知道如今不是时机,他却还是无法把持的有着疯狂的念头,不去管所有的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感受到欧阳景轩身上弥漫出来的火焰和欲念,风玲珑轻咬了唇,那什么不管不顾的话却是怎么都不出口……他在忍着,她便应该陪着他,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劫,只有共同携手走过。 正想着,欧阳景轩突然放开风玲珑胸前的柔软,一把抓过她的手,在风玲珑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时候,他以让抓着她微凉的手探入了锦裤之中…… “咝……”微凉触动到火热上,欧阳景轩受不住的舒逸的倒吸一声。 风玲珑却犹如碰触到了火热的硬物反射性的就想要抽回手,但是,还没有离开,就已经被大掌握着又探了过去…… 脸被憋的通红,就算没有经历过,可是,大婚前夕,宫里的嬷嬷也是有专程到别苑教习过这些的……此刻她握着的是什么,看不到,却是知道的。 “景轩……”风玲珑慌乱之下叫了欧阳景轩的名字,软软糯糯的。 欧阳景轩只觉得下腹的火四处开始不受控制的流窜,一声“景轩”就好像幻情一般,让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握住……乖!”他诱哄着,此刻的他必须要得到发泄,否则……作为一名堪比国手的他来,还真明白这如果没有发泄,随之而来的后果。 欧阳景轩浅吻着风玲珑,手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直到他觉得她不会放开他那火热的利剑的时候,方才松了手……不希冀她能够抚慰他而动作,他便自己开始上下耸动着,随着耸动……浑厚的舌探入了风玲珑的唇间,让她没有时间去理会手部所传来的动作……直到他舒逸的倾泻而出浑浊的液体。 重重的呼吸铺洒在风玲珑的颈项之中,她没有挪开手,只是脸上的红霞布满,已经红透了全身…… 欧阳景轩吞咽了下,虽然没有达到完全的舒逸,可也好比如上次一样,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的好。起身,自行的换了衣衫锦裤,欧阳景轩亲自拿了棉绢给风玲珑擦拭着手,看着她涨红的脸,邪魅的勾唇,戏谑的道:“看来……近一段时间,本王只能用你这手了……” 风玲珑“腾”的一下,脸上顿时滚烫的不像话,甚至不敢去看欧阳景轩,只是娇嗔的气恼道:“尘月阁那么多姬妾,王爷……” “私下里,你便唤我名字!”欧阳景轩也不恼风玲珑让他去尘月阁的事情,只是打断了她的话。 风玲珑抬眸看向他,不明白他话语间的意思。 欧阳景轩笑着俯身上前,仿佛要看风玲珑越发娇羞的样子的缓缓道:“就和你方才不知道要如何做的时候,那样唤本王……” 他的目的达到了,风玲珑果然脸又滚烫了几分,一双澈人的星眸来回飘动,不知道要放在上面地反。 “想不起来了,嗯?”欧阳景轩声音低沉,随着他的话,有着苏苏麻麻的热气铺洒在风玲珑的脸颊上,“要不要再来一次……你就想起来了?” 风玲珑咬了下唇,明明知道欧阳景轩是故意的,可是,她却还是本能的应了他的愿,垂眸轻轻唤道:“景轩……” 一声轻唤后,仿佛什么都静止了一般,风玲珑等了半天欧阳景轩的反应却什么都没有等到。她抬眸看去……顿时陷入了那深邃的凤眸之中…… 吻,缠绵至极!就好似要将彼此狠狠的吸纳到自己的身体里方才甘心…… 欧阳景轩不知道如此这般的吻了风玲珑多久,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眸光深邃的凝着她道:“我送你回去……” 着,也不等风玲珑什么,一把拉过一旁的狐裘大氅将她整个裹了起来,打横抱起她便出了寝居……随后施展轻功,犹如鬼魅一般,将风玲珑放入了枫临轩的寝居,为她盖好被衾,方才离开…… 一切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儿拖泥带水。 风玲珑看着那隐没在窗口的身影,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一直以来,不管是古人的故事还是从各方了解而来的,都明白情爱固然让人向往和甜蜜,却这之间必然有着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和酸涩。 * 夜色弥漫了断肠崖,冬风萧瑟的刮起几片残叶,在黑雾中飘洒在了枯草之上。 黑衣人面带蒙纱斗笠,背负着手看着对面的荒芜,眸光在蒙纱后面变的沉戾。 声音轻动,他转身,只见一道黑色的声音飞快的朝着他这边而来,他轻眯了下,就见来人已经单膝跪地抱拳,恭敬的道:“参加主上。” “嗯。”黑衣人慵懒的应了声。 来人抬头,蒙着面的脸看不清表情的道:“主上,这里已经被离墨发现,为何还要约在此?” 黑衣人垂眸,唇角浅勾的道:“离墨知道了又如何?”他冷嗤一声,“如今西苍的局势,便是知道了,也是奈我不了的……”他的声音极轻,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霸气,阴柔中带着狠绝。 来人心间一颤,随即垂眸恭敬的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大致了一便,遂问道:“主上任由着大皇子和苏颐联姻,难道就不担心司徒家和苏家联手吗?” 黑衣人轻笑一声,夜风微微扬起了他面前的蒙纱,露出他那好看的唇形,“一山岂容二虎?!”欧阳靖寒不住担心,西苍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欧阳景轩,相较于欧阳景轩,他更喜欢一切的发展让欧阳景轩彻底的远离了夺嫡。猎场一行,这个男人每一步走的都漫不经心,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王府里有消息出来吗?”黑衣人突然问道。 来人恭敬的回答:“苍轩王还没有动蝶夫人。” “嗬!”黑衣人听了,不由得轻嗤一声,“他倒是对蓝梦蝶长情……” 来人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就听黑衣人道:“让蓝彩蝶想办法……”他别过身,看着前方的悬崖缓缓道,“意外的事情我不想发生。不管将来西苍这皇位是谁做,都必须要在我的掌控之中……” 来人惊愕的抬头,隐在黑布下的嘴微微张开,不知道是要应声还是不应声。 黑衣人眸光轻轻眯起,视线乍现了寒光的道:“传个话儿给她,有些事情如果想要,就必须要自己争取……”他缓缓睁开视线,“但是,也必须要明白,有些不能逾矩的,她便要掂量着。” “是!”来人应声,“属下告退!” “嗯!”黑衣人轻应了声,身后一阵窸窣,周遭便再一次陷入了沉戾的安静中。 日转星移,转眼已然是欧阳靖寒和苏颐大婚的日子。 不管是皇宫亦或者是丞相府还是大皇子府,都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不同于欧阳景轩大婚,一个是皇帝摒弃的闲散王爷,一个是尧乎尔来的和亲翁主……二人尽管曾经一个在西苍名声大盛,一个是戈壁明珠,可到底没有了政权的烘托,大家只是看了个热闹。 而欧阳靖寒则不同……母妃是在皇上当初东宫时就伺候的人。而且,司徒家族在西苍也仅次于苏家,本就是东宫热门的人选。如今作为第一位皇子大婚到宫外立府,娶的又是苏家嫡女,有着才貌并称的苏二姐苏颐……亦是皇上亲自指婚,这让所有人不免暗暗揣测,皇上的用心。 二皇子醉心医术已经不是秘密,虽然能力手段都有,却没有了称霸的心。而大皇子则不同……手腕凌厉,为人冷绝,虽然有几分不近人情,但是,历来皇帝谁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 苏丞相府。 苏颐凤冠霞帔加身,脸上画了娇艳的妆容。她安静的端坐在铜镜前,看着模糊的镜子里,她满面待嫁娘的样子,一点儿开心都没有,甚至,有的是恨意。 “姐,”紫嫣端了配饰走了进来,“夫人询问您,这凤钗您戴哪只?!” 按照宫例,皇子妃可佩戴五尾金凤……比王妃少了一尾,等同于宫中婕妤的等级,而王妃却是和九嫔平等! “有差吗?”苏颐冷冷道。 紫嫣怯懦的看了她一眼,她是和兰汾一同侍候姐的,上次老爷寿宴,兰汾无故做了替死鬼,她最后一次见兰汾的时候,看着她猩红的眼,她的心到现在都是颤着的。 姐和王爷无缘,这气儿,这么多天都没有顺过来呢。 紫嫣放下托盘,顺手拿过里面最华丽的一只五尾凤钗别在了苏颐的凤冠之上,方才轻声道:“姐,奴婢给您将盖头盖上吧……等下吉时就到了,喜娘便过来了。” 苏颐没有开口,只是怔怔的看着铜镜中那只华丽的五尾凤钗。 紫嫣拿过一旁绣了龙凤呈祥的红色织锦盖头先是试探了下,见苏颐没有反应,方才将盖头蒙在了她的脸上……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外面的传来震天响的炮竹声。须臾,就听门外喜娘的声音传来……紫嫣作为陪嫁侍婢,扶着苏颐便欲起身。 苏颐在紫嫣的搀扶下出了闺阁,一路上在喜娘的拥簇下上了大皇子派来的喜轿……不同于民间嫁娶,新郎都会骑着绑着大红花的高头大马前来……皇家不会! 喜轿一路上在百姓的围观议论,唢呐震天下往大皇子府邸而去……晃悠悠的喜轿内,苏颐听着嘈杂的声音,心情凌乱的就好像被猫儿挠了心一般,怎么都没有办法安静下来。 * 大皇子府邸。 此刻热闹非凡,不管是朝臣还是名甲商贾纷纷道贺,可谓是堪比皇上登基大婚。 “恭喜恭喜……” “大皇子,恭喜您娶得美娇娘……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 “恭喜恭喜……恭喜丞相……” “同喜同喜!” 此起彼伏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皇子府,所有人的脸上都红光满面,仿佛喜事都是和他们沾边的一样…… “皇上御赐牌匾到——”太监独有的奸细的声音回荡在恭贺的声音里,顿时,所有人分开站好,一个个恭敬的跪伏在地。 “儿臣恭迎父皇御赐牌匾……”欧阳靖寒一撩大红色喜服,恭敬的亲迎了欧阳枭云提笔的“天作之合”牌匾,吩咐孟德将牌匾挂在了堂上……刚刚挂好,外面便传来了叫号声。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到——” “珍妃、宜妃、雪妃娘娘到——” 明黄色的龙辇后面跟着凤辇以及皇妃的轿辇,众人急忙站好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欧阳枭云笑容满面,“平身吧!”着,看向跪在正中的,穿着红色绣五爪金龙欧阳靖寒,“鲜少看见靖寒穿如此亮眼的颜色,竟是俊逸非凡啊……哈哈哈!” “儿臣多谢父皇亲临,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欧阳靖寒恭敬叩拜,“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今儿你是新郎官,这些宫里的礼仪就免了吧……”欧阳枭云爽朗大笑的道。 欧阳靖寒又谢了恩,方才起身,迎着众人进了大堂。 “大哥的面子还真是大,”一袭藏青色长袍的欧阳钧悎勾唇道,“你是吗,三哥?” 欧阳景轩拿着折扇轻锊了下鬓角垂落的发丝,大为认可的道:“大哥是父皇的好助手,父皇亲临也是情理之中!”他的话淡然随意,没有故装的抗拒也没有隐藏的不快。 欧阳钧悎眸光深深的看着他,可是,却从他眉眼间看不到一丝愤怒和嫉妒,不由得心下冷哼一声,脸上却噙着一抹阴阳怪气的道:“三哥的在理。” “三弟,四弟,”欧阳晨枫大步走了过来,“父皇在寻大家。” “哦?”欧阳钧晧挑眉,“正好要过去,二哥,三哥,一起吧。” 三人相携的往大堂而去,沿途,前来拜贺的人纷纷侧目……不过两月之前,苍轩王大婚,先后迎娶元妃和侧妃,皇上就连一份礼都没有送。可是,今日大皇子大婚,不但有御赐的牌匾,皇上更是带着皇后和三妃前来,恐怕……这样的殊荣,皇子里如果非要拉出来比拟的,便只有皇后之子,二皇子欧阳晨枫。此刻三人一同,自然成了大家暗暗议论的对象…… 风玲珑坐在女眷堆里,听着大家嬉笑,经由上次丞相寿辰后,众贵女躲着她都唯恐不及,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众人倒是对蝶夫人好了几分,也没有了之前她望门寡嫁入王府的排斥感。 欧阳若琪冷哼一声,“三嫂,这里无趣,我们去那边。” 风玲珑浅笑的摇头,“苏二姐马上就要过府,不管如何,我和她也将成为妯娌,这礼节不可废……” 欧阳若琪不满的嘟嘴,瞟了眼那些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得比新娘都要美艳几分的贵女们,一脸不屑,“嗯,那好吧……我在这里陪三嫂,等下我们一桌。” 风玲珑只是笑着点头,心知等下宴席之上,若琪必然会让皇后叫走……果不其然,开宴的时候,欧阳若琪不甘不愿的被皇后唤了去。 先不要若琪和苏颐娘家同为苏家,如今苏颐嫁于大皇子,便从表姐变成了大嫂,这之间的关系加上皇后不喜若琪和苍轩王府走的近,自然,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若琪和她走的太近。 炮竹声声入耳,苏颐身穿祥云采风大红色霞帔,头罩龙凤呈祥坠明黄色璎珞,在喜娘的搀扶下,按照皇家礼仪一步步走来,最后被送入洞房…… 风玲珑回想起当日她大婚,她不知道此刻苏颐心里想的是什么,许是以后的锦绣前程,许是过去和欧阳景轩的种种……她只知道,当日盖头下,她看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一步一步的坚定着自己要走的路……直到跨入正厅大堂高高的门槛儿,她方才去想,如何让欧阳景轩入洞房! 一块引亲之礼的暖白玉,她逼着他入了洞房……可他却逼着她差点儿毁了清白,幸得霂尘在暗处相帮。思及此,风玲珑眸光不经意的看向欧阳景轩,今日欧阳靖寒大婚,他倒是褪去了一直贯穿的白色长袍,一声海蓝色华服,衬得他俊颜如玉,温雅的竟是比欧阳晨枫还要儒雅几分。 雪缎的袍子昨日已经缝好,他当即穿给她看,夸奖她针脚好,随即戏谑的问道:“听闻苏二姐的‘醉梦芳华’,某人几个不堪入眼的香囊还曾经成为帝都笑柄……” 风玲珑噗嗤一笑,回想当日,不免感觉竟是很远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初来云苍城,孤援无助,只能处处隐了一身韶华。 “也不知道是谁当日在有人落水之时,救了别人家姑娘……” “你这个记仇的女人!” 风玲珑眸光如水,正好欧阳景轩投递了来眸光,她急忙收回,慌乱的垂眸,生怕别人看到她的异状…… 欧阳景轩之时轻倪了眼风玲珑便收回了眸光,俊颜淡然,神情慵懒……仿佛和这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欧阳枭云时而倪一眼他,看着他这个样子,顿时心里生了火。 蝶夫人和何沐箐闲聊着古筝,对于古筝,西苍来……蝶夫人是名家,何沐箐最近又极为迷恋,二人席间便坐到了一起,话语投机。 风玲珑就和欧阳景轩一般,在女眷堆里也是格格不入的,可是,正因为她安静,反而察觉到了别人没有看到的……她悄然顺着苏玥的眸光看去……只见欧阳靖寒和苏颐举杯正在给皇上皇后敬酒。因为是皇上皇后亲临,原本拜堂之后不出婚房的苏颐在送入洞房后,便会出来叩谢天恩,这……便是皇恩浩荡。 今日苏颐穿着大红色宫装喜服,袖口和衣襟都绣了腾云图案,用金线绣成的一只五尾金凤在整个喜服上盘踞……艳丽的妆容,发丝高高盘起簪金凤钗,整个人褪去了平日里故装的从容淡雅,艳丽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风玲珑收回视线,再看向苏玥之时,只见她神情间有着淡淡的哀婉的垂眸,就和她一般,和这喜宴格格不入。 “儿臣谢母后养育之恩!”适时,欧阳靖寒和苏颐给珍妃敬酒。 风玲珑收回在苏玥身上的眸光,再次看去……不偏不倚,看的不是敬酒的新人,而是端坐在珍妃之下,仪态万千,着亮粉色宫装的宜妃。暗暗一笑,她扫了眼宜妃尽力隐忍的眸光后收回视线,举起杯盏浅啜了口,入嘴的酒香就好像一抹冷冽的清泉注入,让她心思顿时清明起来。 自古皇家便乱,明面儿暗地里的,虽然每每让人惊愕,却仿佛也见怪不怪了。 风玲珑安静的笑看一切,最后总觉得有道眸光肆无忌惮的看着她,暗暗颦了下眉,她凭着本能看去……就见傅亦珩一脸狂傲不羁的看着她,嘴角噙着笑。 拧了下眉心,风玲珑冷然的收回视线……傅亦珩嘴角的笑一僵,暗暗咧嘴,声的对一旁的欧阳景轩道:“王妃不是已经对我审验合格了吗?怎么还这么一副不待见的样子?” 欧阳景轩轻倪了他一眼,淡笑不答,举杯饮尽后开口疑惑道:“我更好奇……你作为一介草民……凭地坐在这个桌上?” 傅亦珩先是一愣,看看左右,不是皇子就是重臣,果然,他一介草民坐在这里有着不妥,“咦,刚刚不是你喊我到这边的吗?”着,摇摇头,一点儿都不觉得别扭的道,“这宫宴我也没有多规矩,大皇子的喜宴,总不能你这会儿赶我下桌吧?”他不羁的一笑,“大不了……我不看你家的人就是。”完,他抬了酒杯,嘟囔了的道,“真是气……男人善妒不好!” 底下一片祥和,欧阳靖寒带着苏颐给欧阳枭云等人敬完酒后,没有多一会儿,欧阳枭云等人便离开了……临行,宜妃不经意的回眸看向一身喜红的欧阳靖寒,回转眸光时,眼中全然是妒火。 风玲珑将这一切都不经意的收进了眼底,不由得暗暗冷嗤一声。 席间过半,欧阳景轩便离了席,不同于他,欧阳靖寒不是个玩的主儿,加上苏颐后面的苏家,自然没有人会没事找事的去闹新房。 他待着无趣,便携着风玲珑和蝶夫人离去……他刚动,傅亦珩,欧阳泓钰和一些皇后党的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大皇子府外,马车已经备好。 风玲珑和欧阳若琪着话儿,蝶夫人看了她一眼,便在素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她一直不明白,风玲珑一个番邦女子凭地什么让欧阳若琪对她另眼相看?如果是因为霂尘世子……那也是后来之事! 思忖间,人刚刚上了马车,欧阳若琪便依依不舍的和风玲珑话别,“三嫂,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一定会去的……”风玲珑浅笑的道,夜色灯火下,衬得她容颜也娇媚了起来。上次珍妃邀她入宫,一直未曾去,落了今日大皇子大婚,珍妃再次邀请贵女入宫,她就算不愿,也无道理不去。 话别了欧阳若琪,风玲珑转身往马车走去,眸光落在一旁正和欧阳泓钰话的欧阳景轩身上,只是一眼,淡淡的便收了回去,在冬雪的搀扶下,她踩着凳就上了马车。 突然,原本踏上马车板子的脚猛地一抽筋,顿时没有了支撑力,风玲珑脸色顿变,人已经朝着后方倒去…… “三嫂!” “王妃……” 欧阳若琪和冬雪急忙去扶,可是,人还没有碰到风玲珑,风玲珑已经倒入了坚实的臂弯之中…… 欧阳景轩虽然在和欧阳泓钰话,可是,从头到尾,他余光都没有挪开过风玲珑,当她脚下一浮,他甚至没有去想,只是本能的就上了前。 蝶夫人听到惊叫声撩开了马车的帘子,落入眼底,正好是风玲珑躺在欧阳景轩的臂弯里,二人四目相对……竟是一眼万年,周遭都失了颜色。 · 137、谁才是他心底的人? 猛然攥手,蝶夫人努力的保持着心境,她看着风玲珑惊愣的神情一眼,随即看向欧阳景轩……只见欧阳景轩面色淡然,嘴角勾着一抹那外间仿佛千年不变的邪魅笑意,淡漠而疏离。() 紧攥的手缓缓放开,蝶夫人走了上前就欲下马车,“姐姐怎么了?” “王妃在大哥府邸外面举止如此不端……怕是有损了你戈壁明珠的端雅。”欧阳景轩淡漠开口,语气中有着嘲讽,可看着风玲珑的视线却满是戏谑。 风玲珑心里在想了,到底要如此才能练就欧阳景轩如此的一心二用?明明口气嘲讽而冷然,偏偏平静的眸子深处全然是调笑和戏谑? “多谢王爷……”风玲珑有些窘迫的起身,强忍着脚踝处因为落地而传来的刺痛,朝着欧阳景轩就是一福,随即在冬雪心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欧阳景轩没有动作,只是眸光轻倪了眼风玲珑裙摆下微动的步子,暗暗蹙了眉的同时,偏头朝着傅亦珩看去……只见傅亦珩双臂环胸的倚靠在府门前的硕大的石狮上,姿态桀骜不驯。 傅亦珩见欧阳景轩看过来,咧嘴一下,牲畜无害的样子,让人有股冲动想要打歪他的嘴脸。 “王爷慢走,草民就先行一步了……”傅亦珩笑着道,随即起身,扯过厮牵来的马匹,一个帅气随意的翻身,人已经上了马,看也不看这边的出来的人群,双腿猛然夹了马腹,马儿吃了痛,嘶鸣一声,带着那桀骜的声音消失在了黑夜的尽头。 欧阳景轩收回视线,朝着欧阳泓钰就道:“这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兰贵人在宫里也难,你做事也顾及点儿你母妃!”话落,他深深的凝视了眼欧阳泓钰,随即一甩袍服,上了马车。 欧阳泓钰看着王府的马车离开,心里不是滋味……他这一生,跟了三哥便不想有二心,可是,母妃在宫里地位太低,性子又弱,之前三哥在宫里照拂着,倒也谁都给了三哥面子,如今…… “五哥,三哥是不是挺喜欢三嫂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欧阳泓钰的思绪,他转头之际,一张嬉皮笑脸的欧阳玉琮已经到了他跟前……微微蹙眉,他转身就想走。 “欸欸……”欧阳玉琮上前拽住了欧阳泓钰的袖子,“五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欧阳泓钰冷哼一声的停下脚步,看着一脸赖皮笑脸的欧阳玉琮,冷嗤的道:“我觉得你应该去问三哥。”着,他探手就将欧阳玉琮的手锊掉,大步向前,翻身上了马离开。 欧阳玉琮留在原地看着那远去的声音,撇了撇嘴,嘟囔的道:“哼,有什么大不了……一个个心思这么重。”他偏头看向瞪着大眼睛的欧阳若琪,“你是吧,若琪?” “难道……七哥就不想吗?”欧阳若琪冷哼一声,高傲的扬了下巴的转身就进了皇子府,打算寻了欧阳晨枫回宫。 “我怎么看都不想啊……”欧阳玉琮追着欧阳若琪也走了进去,远远的听到他咋呼的声音,“那多无趣啊,我现在都不喜天天困在那四方天里,更别提以后了……外面的世界多好啊,花红酒绿的……” * 王府的马车一路朝着王府而且,“哒哒”的马蹄声落在马车内的人耳朵里,随意中透着压抑。 蝶夫人见欧阳景轩一脸慵懒,贴心的将一旁的软垫放到了他的腰身后面,柔声道:“王爷,在一刻就到王府了……” 欧阳景轩顺势拉过蝶夫人的手,置于掌心揉捏着,“本王今天被傅亦珩那子灌多了……”他垂着眸,声音慵懒而低沉,余光落在风玲珑的脚踝处,虽然因为衣裙的遮挡,什么都看不到。 蝶夫人浅笑,就算如此,依旧妩媚顿生,“傅公子的酒量在帝都也是拔尖儿的,王爷席间没有泄了底儿,就已经赢了。” 欧阳景轩听了,轻挑了凤眸看向蝶夫人,薄唇轻启的道:“蝶儿,就你会安慰本王……”着,也无视了在马车内坐着的风玲珑,一把揽过蝶夫人。 软香在怀,魅香流动。 风玲珑就在想了……欧阳景轩这两年或者是打便是如此做戏,弄的他此刻就算她在,做起戏来也是信手拈来,一点都不做作……只是苦了她! 微微偏头看向一侧,由于马车奔跑,就算车辇内了暖炉,外面窜进来的夜风也是带着肆掠的寒意从那一飘一晃的的车帘里窜了进来,寒风彻骨。 如此落寞和悲情的神情,落在蝶夫人不经意的一瞥的视线里,她不由得暗暗冷嘲……风玲珑,就算景轩此刻在做戏又如何?到底,你我谁都不是他心里的人,他心里便只有梦蝶!但是,我到比你好……至少,他还愿意在我身上做戏! 收回眸光,蝶夫人神情妩媚淡然,她懂得拿捏分寸,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景轩心里对她生厌或者愧疚了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凝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爷儿,”豆子的声音有着几分急切,“府里走水了……” 欧阳景轩紧蹙了下眉,放开蝶夫人问道:“哪里走水?” “奴才是看到火光了,还不知道。不过,马上便到府了……”豆子声音传来,“爷儿和王妃坐好了,奴才赶快点儿。”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 稍后,马车的速度便快了几分。须臾,车在豆子急急拉住的马儿下停了下来。风玲珑只觉人影微晃,欧阳景轩已经起身,率先步下了马车。她和蝶夫人顺后起身,一同下去…… 欧阳景轩大步往王府走去,只见片偶之地火光大显,将墨夜的天际都染了红。 风玲珑皱了眉,就听蝶夫人惊疑一声,“好像是翠竹轩!” 不但是翠竹轩,还是翠竹轩偏南角,几乎和枫临轩紧邻的地方……苍轩王府不同大皇子府邸坐落在繁华地界儿上。这里背临了护城河,还有一面儿紧邻着一个山坳,地处秀丽,却也因着护城河和王府中间那一大片芦苇丛容易走水。 风玲珑和蝶夫人好似心有灵犀的朝着欧阳景轩看去,一直以来,在外间从不曾有什么过激情绪和不当的情绪,却想不到这会儿顿时冷了脸,神色间噙着沉沉的戾气和怒火。 欧阳景轩大步流星的往翠竹轩走去,边行,还撂下了话儿:“王妃和蝶儿早些回去歇息吧……”言下之意,两个人都不必跟着了。 蝶夫人看着那海蓝色的声音在夜色和灯笼映出的光色下匆匆而去,心里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天下能让他变色的绝非是那翠竹轩的火。而是,那火势的地方是蓝梦蝶的居所……整整四年时间,她都已经没有见过这个同胞妹妹了。当初,梦蝶和她置了气儿,一怒之下离开日昭,来到西苍,不知为何和景轩解下了椽子被带入了宫里。却想不到,被皇帝强行占有,落下了病根的同时……最得宠的三皇子变成了无权无势无封地的三无闲散王爷。 “姐姐,妹妹先行回去了,您也早些安寝……”蝶夫人收回思绪朝着风玲珑盈盈一福,随即浅笑了下,不轻不重的起身,带着素娥往兰泽园而去。 风玲珑也行了脚步,今天因为去参加大皇子的新婚宴,她便只带了冬梅。丫头虽然大好,可不易久站,梅子昨夜值夜,今天轮休息她就也没有喊去……此刻,她带着冬雪一前一后的往紧邻着翠竹轩的枫临轩走去,行径分叉的径,她不受控制的停了脚步,看着那已经渐渐掩下去的火光,心扉仿佛被人狠狠的敲击了一拳,麻涩疼痛。 “王妃,”冬雪声提醒,“回院子吧?!” 风玲珑拉回视线,抬步往前走去……大氅随着她莲步轻咦微微晃动着,头上的珠钗环佩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她的心里,砸的她心扉生疼酸涩的越发厉害。 * 福东海看着已经熄灭下去的火势,暗暗吁了口气的上前,“王爷,纵火的人已经抓住了,正关在牢里,等候您发落。” 欧阳景轩看着青烟弥漫,四处被氤氲在袅袅白烟中的暗房,面色沉戾,声音冷然的道:“这翠竹轩竟然能跑进来纵火的人……是不是哪天本王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话其实很轻,却透着让人没有办法忽视的睥睨。对,那是从骨子里映出来的,霸道冷然的睥睨,属于王者的气势。 包括福东海,奴才跪了一院子……欧阳景轩的话太重,重的压着所有人的人连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这翠竹轩是整个王府里唯一的一处净地,上至福东海,下至洒扫的厮老奴,全是跟着欧阳景轩有些年头的,就算不如福东海和豆子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可是,却也是他宫外北苑里过来的人。如今在当口儿被人纵了火,传出去就是一个笑料而已。可是,在翠竹轩里,却是大事! 欧阳景轩话也不,就只是眸光沉冷的落在福东海的身上,心里有着气舒不出来……这里,福东海是跟着母妃的人。福东海心里念着母妃的好儿,母妃打将他托给福东海照顾,他不仅仅是奴才,也是他身边贴己的人。 “爷儿,”福东海被欧阳景轩看的如芒在背,“奴才知道怎么做了。”这责罚他没有想着逃,爷儿的在理,整个王府,如果翠竹轩都能有意外,那混进细作也是有可能,到时候不是满盘皆输这么简单……而是随之而来的杀戮。 “知道?”欧阳景轩冷嗤一声,“知道本王想惩罚你?还是知道本王到底舍不得?”着,他气恼的便抬了脚,将福东海踹翻在了地上。 福东海哼都没有哼一声,虎背一阵,急忙起身又扒跪在地上,颤声道:“奴才不敢!” 欧阳景轩收回眸光看向那已经渐渐下去的烟雾,平淡无波的道:“这府里总管一职你就搁下吧,让豆子先管阵子……”话落的同时,人已经抬脚越过跪伏在地上的福东海,径直的往那还冒着青烟的暗房大步走去。 豆子站在原地,暗暗咧嘴的腹诽思忖道:我我的爷儿欸,你这和福总管置气儿,怎么把的我给扯进来了?这不是让我两边难做吗? “那个,福总管……”豆子觉得,他有必要先表明一下立场,“爷儿也只是在气头上,您是知道的,”他上前扶起福东海,“我这样,也撑不起这一个王府里外的事物。您是打梅妃身边过来的人,迂回人情世故的,老练、老道……欸,欸欸……福总管,你倒是听我啊,福总管……这总管我不想做啊,福总管……” 豆子看着离去的福东海,一脸欲哭无泪的苦涩喃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爷儿怎么就看不得我刚刚和福总管打好关系呢?” 看不看的好,欧阳景轩此刻没有心情去揣测底下的人心思,他只是大步去了暗格,拧开了暗门就闪进了甬道……当初立府,他选了这里当王府,便因为这里背后是一个山坳,外间没有办法进去,四面荆棘。他花了大心思将王府和这边做了暗道,不过一里的位置,犹如世外桃源。 静缢的空间被犀利的叫声打破,泉水叮咚却也静不了人心,就算封闭的极好又隔了段儿距离,这里还是到处弥漫了烟雾,有些呛人。 “啊——啊——” 欧阳景轩紧紧的蹙了眉,大步上前,刚刚打开茅屋的门,就见到一件物什直直的朝着他飞了过来……他微微侧身,轻易的躲过了砸来的东西,紧步上前,“蝶儿……” “啊——”蓝梦蝶就和疯了一样,上前就举起了手,一把凿在了欧阳景轩正欲来抱她的手的手背上,顿时,上面隐现了三条尖锐的痕迹,渐渐溢出了血珠子。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只是一把抱住了蓝梦蝶,面色沉溺的紧紧的抱着她,咬牙切齿的凝声道:“蝶儿,你冷静点儿……” “放开我,放开我……”蓝梦蝶犀利的大吼一声,张嘴就在欧阳景轩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肩膀上传来猛然的刺痛,欧阳景轩眉心只是微微蹙了下便没有了任何的反应,任由着蓝梦蝶狠劲的咬着。许久,菲薄的唇方才轻启,无奈的道:“蝶儿,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他!” 蓝梦蝶咬着欧阳景轩肩膀的嘴一滞没有了动作,猩红的眼睛呆滞的看着某个地方,只是瞬间,又一次照着原先咬的地方狠狠的阖了口…… 血腥的气息在嘴间蔓延,衣袍上渗出斑驳的血迹……可就这样,欧阳景轩也没有动,任由着蓝梦蝶咬着,只是轻缓开口:“蝶儿,有些事情制作的久了,伤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蓝梦蝶嘴没有松开,却再也没有用力。她瞪着的眼睛渐渐氤氲了薄薄的水雾,后来越来越盛,最后无声的溢出,滑过脸颊顺着嘴角滴落,晕染在欧阳景轩被咬的地方,咸咸的泪水蛰在伤口上,灼痛着欧阳景轩。 “我曾经便过……”欧阳景轩眸光温润,“只要你愿,我的身边便永远有你的位置。”感觉到怀里的人的颤抖,他狠了狠心的道,“那个孩子如今多病,你又如此,我不敢抱他来看你……” “啊……呜呜……”蓝梦蝶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让我生下他,为什么……” 欧阳景轩的心变得沉重,抱着蓝梦蝶的臂弯越发的紧了几分,“到底……他是欧阳家的血脉。” 蓝梦蝶没有再话,只是嚎啕大哭着,她心里脑子里都在抗拒着欧阳景轩的事情。可是,越是抗拒,最后满脑子都是那些事儿…… 那还是两年前的夏天……夏花开的正好,她站在槐树下,看着一串串犹如水晶玛瑙般的槐花,白色的,紫色的煞是好看。 蓝梦蝶没有想到,这槐花开了又香又迷人,正好之前一场细雨过后,这满院子都是这花香,迷人的不得了。忍不住的探手摘下一串儿,捏了一个花朵放入嘴间,甜甜的滋味带着花香,好吃的不得了。 转身,欧阳景轩一袭白衣,手持竹笛悠然吹着,蓝梦蝶提了裙摆就奔了上前,“景轩,景轩……你吃吃看,很好吃呢。” 笛声在蓝梦蝶将槐花递上前的时候戛然而止,欧阳景轩看着蓝梦蝶那美到骨子里却又清澈如镜的眸子,忍不住的张开了嘴,就将那花瓣吃了……他是皇子,还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平日里的膳食都是顶尖的配给,何时吃过这物什? 甜,但是……到底不雅。 “好吃吗?”蓝梦蝶笑的清澈。 欧阳景轩看着她,美艳得不可方物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晶亮的不得了,额前有着薄薄的细汗,他总在想……如若不是母妃交代,他先前便噙了对她先入住的思想,恐怕……这样的她,他会去请父皇赐婚! “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物什?”欧阳景轩嘴里全然是戏谑,“母妃以前老是叫我吃梅花,你倒好,梅花还没有开,就便给我吃这个……真是不知道,母妃当年在西山,怎么就收养了你……现在倒是明白了,你们都有这癖好。” “神农尝百草,我和梅姨这是尝百花!”蓝梦蝶娇俏的一笑,打了个旋身便又奔去了槐花树,那样子,轻灵的就好像花间的蝴蝶。 可是,偏偏这只蝴蝶在他出宫办事的时候,被折了翼,毁了清白……而这个折断她的人是当今皇上,而毁了她清白的人也是当今皇上,没有人敢去诟病,包括他! 欧阳景轩收回思绪,怀里的人还在哭,哭的伤心欲绝,“蝶儿,我不该逼你……”轻轻一叹,他眉眼间滑过一抹叹息。 那日,父皇派他出宫办事,原本只需要两天便可以,可是,事情棘手,竟是硬生生的拖了一天。待得他回到宫中的时候,所有人看他的脸色都变了……心下便知道出了事情。他一把拉过欧阳晨枫,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支支吾吾的言语他瞬间明白,和蝶儿有关。 来不及换下一身的风尘,他转身便在宫里施展了轻功往百花园而去……他还没有单独立府,母妃遗言,让他寻到她照顾她,他便将她安置在了皇宫里专门僻出来给宫外的人居住的院落。 一踏进百花园,撕心裂肺的哭泣就好像生生的将他撕扯成了两半!那刻,他顾不得其他的大力推开门扉,里面的人顿时受惊的道了床榻的一脚,腿蜷起着,双臂交叉的抱着自己的肩胛,样子渗人恐怖。 “蝶儿……”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欧阳景轩看着蓝梦蝶凌乱的样子,心下一紧,大步上前,却被她一把过来,生生的将他的脖颈划出一道甲印。 “蝶儿,你怎么了,蝶儿?”欧阳景轩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蓝梦蝶,眼睛里全然是无措和焦虑,此刻的蝶儿哪里是他认识的那个蝶儿? 蓝梦蝶许是感受到了欧阳景轩怀抱的温暖和气息,她虽然还是不安,却明显的没有那么犀利,只是不停的哭着…… 欧阳景轩安抚了她睡下,询问贴身照顾的宫女,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蓝梦蝶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甚至,宫里的人都三缄其口,谁也当这事儿不知道。 直到一个月后……欧阳景轩在蓝梦蝶再一次发疯昏倒,他等不得太医前来先行把了脉……她有了身孕!这无疑成了晴天霹雳一般的直直的炸在他的脑海里。 皇宫是什么地方?华丽的外表却是最藏污纳垢的地方……可是,这里的人都明白,有些事情可以碰,有些事情碰了会有麻烦……就比如蓝梦蝶,她已然在宫里居住了将近一年无碍,为何偏偏他出去办事,便出了事? 明明知晓有可能是被人陷害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问缘由,也没有办法去想背后的人的目的,他想要去问清楚为什么?! “景轩,你冷静点儿……”欧阳晨枫压低了声音道。 “冷静?”欧阳景轩只是撂出两个字的轻咦,随即一把甩开欧阳晨枫,人便直直的朝着御书房而去……只是,人还没有出门口,只觉得身上一麻,他只来得及转头看了一眼欧阳晨枫,人便昏迷了过去…… 欧阳景轩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就连他想起两年前的事情都心如刀绞,他凭地逼蝶儿面对? 自嘲的勾了唇角,欧阳景轩将已经哭累了的蓝梦蝶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榻上……刚刚想要动,手便被半梦半醒之间的蓝梦蝶紧紧握住。 “不走……”欧阳景轩轻声道,“我去打些水来给你洗漱一下。” 蓝梦蝶抽噎了两声,抓着欧阳景轩的手一点儿都不曾松开,欧阳景轩无法,便只好在床榻边上坐下,静静的看着蓝梦蝶…… * 风玲珑只着了中衣和中裤,外面披着一件玫粉色绣了傲梅的大氅,三千青丝没有绾起的铺洒在身后,夜风一吹,扬起了她及腰的长发的同时,吹散了她脸上原本绷着的情绪。 她从回来枫临轩,心里就无法安宁。梅子和丫头伺候了她沐浴更衣后,梅子代替丫头值夜……她便披了大氅出来,一直在枫树下站着,看着那面高墙。 有时候她是厌恶自己耳朵的灵敏的,那不同往日犀利的哭泣变成了撕心裂肺,她的心跟着收紧……方才走水的地方,是那暗房的位置,她知道的。 轻抿了下唇,风玲珑垂了眸。从开始便知晓他哪里藏了人,也知道对他重要……可偏偏,方才进府,看到他脸色顿变的时候,心里却还是吃了味儿。 她不怀疑欧阳景轩对她动了情,她能感觉到,可是……他心底的人是谁?她还是那藏起来的女子? 梅子看着风玲珑的样子,心里沉叹,虽然她不知道主子从回来为何这般光景,但是,心里却知道主子必然是因为王爷的事儿。缓步上前,她开口道:“主子,已经很晚了……这外面又凉,您早些安寝吧。” 风玲珑抬眸,又看向那高墙,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淡淡开口:“梅子……”她微微一顿,接着道,“那日我翻墙过去,那人便在那边等着,他,他想要看看我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寻他……” 梅子知晓,主子嘴里的他是指的王爷。她是有武功的人,王爷怕是也没有打算瞒她,几次出入,其实她都是知晓的……虽然搬不到台面上,可是,王爷心系了主子,她也是替主子开心的。 “我站在这里,”风玲珑自嘲,“也只是想要看看他今天会不会过来……仅此而已!”她知道这样做不对,她知晓那边走水地方的人对他怕是非常重要,可是,偏偏她还是等了。勾唇自嘲一笑,白皙的脸因为寒风冻得有些微红,“怕是他今天不会过来了……” 微微喟叹了声,风玲珑缓缓转身,双手交握置于大氅内,莲步轻移的往寝居走去…… 梅子看着风玲珑落寞的声音,心下不舍。但是,她本就不是个会话的人,此刻,也只能静静的陪着主子。 二人一前一后,落了两步的距离进了寝居,梅子见风玲珑到了门扉间的脚步猛然停住,她反射性的上前,浑身透了杀气的往里看去……只见一皎月白长衫的欧阳景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 138、两处情动,爱与恨! 梅子有些惊讶,急忙收了警戒的势头,恭敬的福身,却没有声音。()随即她起身便自觉的退出,甚至贴心的关了门……只是,临了她不经意的又看了眼立在哪里的俊逸非凡的男人,心下不解,欧阳景轩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枫临轩和翠竹轩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可是,从前面过来,还需要绕路。捷径便只有这又翻墙……她和主子都在枫树下,和那高墙不过数步之遥,王爷过来必然经过,而她和主子谁也没有发觉。 她是个有武功的人,主子亦是……何况主子耳力本就灵敏,却谁也没有发现王爷来了! 思及此,梅子已然阖上了门扉,站到了一侧……大婚当夜,王爷被霂尘世子一掌击落,本想着王爷武功虽然高,却也不至于如此,却没有想到,他轻功竟是犹如浮萍一般,轻的如入无人之境! 寝居内,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对峙,二人谁也不动,谁也不话,就这样看着…… 过了许久,终于风玲珑绷不住的微垂了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刚刚期盼着他来,可是,人来了,她心里也没有见多开心。许是这便是矫情,可是,她心念儿紧,紧的疼!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与其他无奈或者生气,不如他被眼前的人惊到了……白色的中衣,玫粉色的大氅,三千青丝肆意的铺洒在上面,犹如上好的锦缎……脸上干净的没有一丝妆容,却星眸如光,粉唇晶莹。原本白皙的脸颊因为寒风冻得有些微红,就好似铺就了一层胭脂,衬得那原本轻灵娇美的脸透出惑人的妩媚。 这样的她……让他的心都跟着不知道要如何跳动了。 “唉……”欧阳景轩轻叹一声,走了上前,拉了风玲珑的手就握于掌心。冰冷的触感让他剑眉紧蹙,只听他冷声道,“外面的天冷,就算等本王,便不能在屋内等?”他看着她轻抿的唇又问道,“退一步讲,就算在外面等,你这衣衫便不能多着一件?”着,他轻嗤了声,“明明知晓自己体寒,偏偏这般不爱惜。” 风玲珑猛然抬眸,看向欧阳景轩,星眸流转,却没有问出心底的话:他怎么知道她体寒?她体寒不是天生的…… 欧阳景轩许是看出她的疑惑,也不解释,径自拉着她就往暖炉的地方走去。他亲自给檀木椅子上放了软垫,然后才让风玲珑坐下,就听他道:“怎么,心里不舒服了?” 风玲珑垂眸,没有话……在欧阳景轩面前,她以前就瞒不过什么,何况如今?! “玲珑,”欧阳景轩沉沉唤了声,语气里有着几分无奈,“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法给你……我也不求你以后能明白什么,太虚,太假!”他将她两个手交握在一起,置于掌心,“但是,我对你这份心不假……懂吗?”着,他原本垂落在手上的视线看向了风玲珑。 风玲珑也抬了眸,轻轻点头,依旧不话。 欧阳景轩气恼,“心里在意你便……这添堵放在心里久了,变成了成病。纵然本王在你眼里有国手之称,却也治不得本王在你心里的病!”他一急,便端了王爷的架子。可是,看到风玲珑星眸灼灼其华的看着他,不动,不开口,甚至没有情绪的波动,他觉得自己就是作死。有些力气涌到面前的人身上,那就和进了棉花团一般,多了,软飘飘的陷了进去,少了,她不痛不痒。反正,左右就是个不对…… 欧阳景轩就想了,他这大半夜的终于安抚好了蝶儿,心里怕这人多想了去,便过来了……看到她只着了中衣立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几乎不管不顾的便想将她冰冷的身体拥入怀里。可是,不能! 讨厌的不能……他便只能入了寝居等她,而她的话,就那样戳入了他的心底,搅乱了一池春水,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她她在等他……那刻,他多怕自己没有来,她便在那里等上一夜!有时候,聪明的人许多方面反而执着想不透彻……欧阳景轩觉得自己在风玲珑身上就是失败的,看着她这样灼灼的看着他,原本来之前一切的想法都没有了,原则……原来果真是因人而异。 “好吧,算我的错……”欧阳景轩轻叹,狭长的凤眸里却噙了眸舒心的笑,“玲珑,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我都应承你,没有虚言。”人要卑微起来,那绝对没有下限,他可真真儿是明白了。 风玲珑唇翕动了下,其实,她不知道她想要问什么? 问他:那个哭泣的女子是谁? 还是问他:你为什么藏个女子在翠竹轩? 亦或者问他:你的心里,到底是我还是那被你藏在翠竹轩的女子? 不,她不会问……就算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却不想他为难! “今晚儿不走好吗?”风玲珑着垂了眸,有着几分卑微。 欧阳景轩哪受得了风玲珑如此,一下子就恼了,甩开她的手,冷哼的道:“风玲珑,你心里有气便,你心里不开心本王也应着,怎么……你非得如此?” 风玲珑自嘲一笑,抬眸,星眸静静无波的看着欧阳景轩。因为生气,他俊颜紧绷,脸上的线条僵硬的不得了,“王爷,妾身生气,但是,却改变不了结果……所以,妾身不也不问!”算是解释,也算是发泄。 她了如何?他便能将那女子不放在翠竹轩?夜晚回来……看到那边走水,他整个人怒不可遏的样子不停的飘在眼前。是,她嫉妒了,这是女子最不该的东西…… 阿妈:一个女子如果爱上了一个男子,一定不能有嫉妒之心,就算有,也要忍着!只有你的大度和退让,那个爱你的男子才会愧疚,才会被你栓的牢牢的…… 可是,她做不到! 以前,和霂尘一起,她从开始便知道,她不会对他动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会! 短短月余,眼前这个男人就和戈壁上的沙尘暴一样,疯狂的席卷了属于她心扉的方寸天地,漫天一片,黑沉沉的将她笼罩,她走不出,也逃不出了……思忖着,风玲珑鼻子一酸,眼眶竟是不自知的微红,眸底更是显现了一片晶莹。 这样的她落在欧阳景轩的眼里,绞痛着他的心扉,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的道:“风玲珑,本王就不该对你动情!”字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省的你一天将本王的心吊着……七上八下的。” “景轩,”风玲珑环上了欧阳景轩坚实的腰身,她将脸颊倚靠在他温暖坚实的胸膛上,轻声道,“如果前面有一座山怎么办?” 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只是爱死了她浅浅低唤他名字的声音。明明蝶儿、尘雪也是如此这般的唤他,可是,那不同……玲珑的唤声完全搅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我便只能绕过去……”风玲珑闭上了眼睛静静,声音连带着心跳,“如果绕不过去,我便只能劈开!” 欧阳景轩听了,菲薄的唇轻轻扬起,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眼的都是笑意,“你这个妒妇!” 风玲珑浅笑,往欧阳景轩的怀里拱了拱。她知道,这件事便这样过了……也知道,欧阳景轩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是个善良的人,如若有一日,他爱她,她也爱他……有人挡在前面,她必定不会是善类。阿爸自教育她,别人的东西不贪,但是,属于自己的,便要紧紧握住,分毫不能让却。 只是,此刻的风玲珑怎么也想不到……当一切事情发生的时候,让她无力的只能笑看一切。只因为她方才明白,伤人的不是他身边那些女子,而是他! * 苏颐紧张的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自处,她暗暗吞咽了下,看着坐在铺就了红色喜绸的鼓桌上那些喜物,还有鹅黄色底子,上面用朱砂绘了龙凤呈祥的酒壶以及两只同款的酒杯,轻轻咬了朱唇。 “吱呀——” 开门的声音传来,就听外面喜娘欢喜的声音,随即有人走了进来,门复又被阖上。 欧阳靖寒有些微醺,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一脸的清明。他缓步走了上前,在鼓凳上坐下,轻倪了眼苏颐后,抬手给两个杯子倒了酒,“过来!”声音清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苏颐也是在家里捧着长大的,听他如此口气,顿时心里本就压抑着的气息喷薄而出,“大皇子,我不是一个下人。” “对,你不是下人!”欧阳靖寒暗暗冷嗤一声,偏头看向一脸傲然的苏颐,“容本皇子提醒你一声……此刻,你不是苏家二姐,而是本皇子的皇子妃。” 一句话,让苏颐的脸色顿变,还没有反驳什么,就见欧阳靖寒端起两个酒杯走了过来,冷然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的道:“这合卺酒本皇子亲自端给你,喝也好,不喝也罢……”他将酒杯递给苏颐,“但是,你想要嫁给老三的心思,从今以后,便给我收了!”他看着苏颐脸上转变的复杂情绪,继续道,“我不希望以后帝都有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否则,苏颐……就算你是苏丞相的女儿,母后的侄女,闹到宫里也不会有人帮你!” 苏颐心中一震,脸色顿时苍白。 欧阳靖寒见她不接酒杯,强制的将酒杯置入她手里,因为动作粗鲁,有半杯的酒都洒在了苏颐的手上和衣服上。他冷哼一声,举杯、仰头……杯中酒尽数的倒入了嘴里。 只听“哐啷”一声传来,苏颐身体一惊,手里的酒杯也从手里滑落,顺着裙裾滚落在脚踏上。 欧阳靖寒暗暗冷哼一声,一把拽过苏颐,任由着她挣扎无果,拖着她的后脑就压了容颜而下,将嘴里的酒渡入了她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苏颐被酒呛的闷咳出声,她又气又恼的本能抬手就欲往欧阳靖寒脸上招呼而去,却半截就被欧阳靖寒拦住。 欧阳靖寒紧攥着苏颐白嫩的手腕,冷嗤一声,“怎么,要为老三守节,嗯?”话落,只听“撕拉”一声传来,苏颐身上的喜服已经应声而裂,“这堂也拜了,合卺酒也喝了,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 “欧阳靖寒……你,你干什么?”苏颐惊恐极了,她想要推开欧阳靖寒,却被他生生的压倒在床榻上。 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洞房夜要如何躲过,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一进来,什么话也不,便抢尽了先机。此刻更是不容分的就想要强行而动…… “干什么?”欧阳靖寒拉扯着喜服的手用了大力,那繁复的云锦制成的喜服在他手下不堪重力的被撕裂,露出苏颐中衣下的枚红色绣了戏水鸳鸯的肚兜,“当然是行夫妻之礼了。” “你放开我……”苏颐惊恐极了,一双美眸惊慌的看着欧阳靖寒。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婚夜,竟是这般光景。 “放开?”欧阳靖寒不但没有放开,反而粗粝的带着剥茧的大掌隔着肚兜就敷上了苏颐胸前的浑圆,没有规则的揉捏了起来。 苏颐未经人事,便被如此对待,加上本是大家姐,哪堪这般凌辱? “大皇子,”苏颐努力的吻了思绪,压制着心里捣腾的思绪,“你,你这样于理不合?” “礼?以夫为天那便是礼!”欧阳靖寒冷笑一声,索性抬手,就是苏颐以为他讲理的时候,他大掌一挥,一把扯掉了肚兜,顿时,她春光乍现…… “啊——”苏颐惊叫出声,挣扎的就想要起身,闲着的手更是开始挥舞了起来。 欧阳靖寒大掌将苏颐的两只手擒住,随即撑到她的头上,大半个人趴在她的身上,眸光深谙的俯视着她,冷冷道:“苏颐,本王子会让你明白,你如今已经是大皇子妃!” 苏颐瞳孔渐渐扩散,直到欧阳靖寒毫不温柔,甚至是狠戾的,没有任何前奏的就将利剑狠狠的刺入她的身体,撕裂般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时候,她绝望的落下了晶莹的泪。 强装的身体在她身上涌动着,一进一出没有丝毫感情,只有身体上的欢愉和发泄。每每欧阳靖寒深深捣入苏颐的身体最深处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苏颐闭上了眼睛,紧紧的咬着牙关,双手死死的攥着被衾,身体上的剧痛渐渐在欧阳靖寒的进出下变的麻木,她就连哼唧的声音都微弱的仿佛快要死去。 欧阳靖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苏颐的身体,他甚至都没有发泄便出去了,对于一个犹如死鱼一般的女人,他没有兴趣…… 门打开,又重重的关上……苏颐缓缓的睁开眼睛,下身麻木肿痛的动也动不了,她微颤颤的拉过锦被遮挡在身上。 适时,紫嫣走了进来,怯懦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犹如灰败了的牡丹的苏颐,喏喏的问道:“……皇子妃,”她上前两步,看着泪迹晕染了妆容的苏颐,紧声道,“大皇子,让,让奴婢来伺候您沐浴……” “滚出去——”苏颐猛然睁开眼睛,厉声喝道。 紫嫣心里一凛,“是!”应声后急忙退了出去。 外间的婆子和嬷嬷门见紫嫣出来,纷纷对视了眼,全然当方才里面那身厉喝没有听到。 苏颐睁开眼睛,痴楞楞的看着床幔……喜烛适时传来“啪啪”的爆裂声,声声钻入了她的心扉,痛的她眼泪都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想过千万个大婚夜的情形,却因为对象错了,一切便都错了。欧阳靖寒知晓她喜欢景轩,一直都知晓,自都知晓……这样的她嫁过来,终究逃不过! 思忖着,一抹厉色噙着恨意滑过,渐渐的,苏颐的眼睛里就好像充血般的红润,闪过嗜血的戾气。 夜深沉戾,随着更夫敲过深深更声,东方渐渐显了鱼肚白…… 风玲珑有些不安的转动了下身子,原本坚实的怀抱不见,一旁空落落的……她心里登时一空,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在枕边的那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离开。 心尖滑过失落,风玲珑却再无睡意,脑子里全然是昨夜的事情…… 欧阳景轩见风玲珑的手暖和了下,便拉过她的手腕置于自己膝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号了片刻后,剑眉微微蹙紧。 因为儿时的蛇毒,她的身体一直偏寒,冬日里的手脚都是冰冷的,要捂上半天方能暖和些。这些他知道,是因为她那蛇毒是因为海宇,如果不是海宇她也不会是今天这般光景。也许,她和他便也没有任何的纠缠……可是,没有那么多也许,许是当初她救了海宇的那刻,便已经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明日开始,我让福东海给你送汤膳过来……”欧阳景轩轻叹,“你这身子需要调。” 风玲珑心里暖暖的,“王爷此举,就不怕别的院子有想法?” 欧阳景轩笑了,没有风玲珑想要的那种霸气的“谁敢?”,也没有她以为他淡淡的一句“除了兰泽园,又有谁会?” 而是一句慵懒的“没事,本王也给她们都送!” “……”风玲珑微微张了润唇,随即轻抿了下,嗔恼的道:“那妾身不喝了……” 欧阳景轩看着她女儿姿态的样子,心下大块,眉眼间全然是笑意的一把将她揽到了腿上,“你这个妒妇,”他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幽幽道,“给你的,是我亲自下了料的,别人的没有……”他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圈着她身体的胳膊也紧了一圈儿。 风玲珑坐在欧阳景轩腿上大燥,想要挣脱下来,却发现几下摩挲,那臀下有着硬物猛然顶着了她。 风玲珑不敢动了,却越发的大窘起来,脸上羞赧的娇色惹人爱怜。就听欧阳景轩无奈一叹的道:“这下倒好,本王这一天到晚的成了求而不得。” 又是一声叹息传来,风玲珑偏头,看着欧阳景轩那犹如水墨画勾勒出来的俊颜,有着片刻的怔愣……随即,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便在下意识的发生了。 她俯身,娇羞的轻吻了欧阳景轩那深邃的眉眼……随即,她整个人就被欧阳景轩狠狠的掠获,直到最后两个人在床上“大战”正酣时,欧阳景轩无奈的又一次借用了风玲珑的如软玉一般细滑的手。 想到这里,风玲珑的脸顿时大红,以至于梅子和丫头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都不知道…… “主子?主子……”丫头挑眉,嘴角含笑的看着风玲珑。昨夜她见梅子回来,想着梅子本来替她值夜却回来,心下不放心,想来看看,却被梅子拉住。 虽然她有时候大不咧咧的,可是,和梅子一同伺候主子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还是能揣测一二的。当下,她便追问,开始梅子不,最后被她缠的紧了,方才松了口。 王爷终于看中主子了,这是喜事! 风玲珑猛然惊醒,拉回思绪的她机械的扇动了下眼帘,方才猛然坐起来,“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丫头挑眉,一脸笑意的道:“在主子您思春的时候……” 风玲珑顿时大窘,脸上飞上了红霞,就连一直冷然的梅子,脸上都不由得染上了笑意。 * 欧阳景轩坐在兰泽园里,听着蝶夫人抚着古筝,兴趣来时,也会拿了竹笛来和她的琴音,到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 一曲终罢,欧阳景轩手里的竹笛打了个旋儿收起,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之前翠竹轩竹林内,风玲珑给他的话……她,欠他一首笛曲! “王爷,”蝶夫人起身上前,将炉上温着的茶倒了递了过去,“等下妾身要去箫悦楼,您去吗?” 欧阳景轩淡然一笑,结果杯盏的同时道:“蝶儿,你不用避讳我……你和离墨,我都是信得过的人。” 蝶夫人浅笑,妩媚顿生,心下却一片失落……他对她,始终她只是蓝梦蝶的替身。 “本王等下还要去大哥府邸一趟,”欧阳景轩放下浅啜了的杯盏,“到底是自家兄弟,这礼不可废……”着,他看向蝶夫人,“今儿个晚膳我便在这里用。” 蝶夫人暗暗自嘲一笑,随即道:“其实,我无所谓的……”她的无谓,可是,明显的声音里有着几分落寞,“这些戏反正都是做给皇上看,如今府里……大家知晓你对我好便好。” 欧阳景轩凝着蝶夫人,好一会儿,只看得她心下一惊方才收回了眸光,缓缓道:“蝶儿,有些事情我以为我不,你便明白……”他轻叹一声,遂接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把话明了。不管是梦蝶,还是你彩蝶……都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母妃当年虽然只是收了梦蝶,却也是因为你倔强所致。就算是后来,你和梦蝶之间的那点儿事儿,我不追问,不代表我不知道……本想着你愿意替她,便是放下了不是?” 蝶夫人抿唇,脸上透过一抹无奈和自嘲,“可是,人心会变……” “但,”欧阳景轩打断了蝶夫人的话,“本王对你和梦蝶的心不会变!”不管是梦蝶还是彩蝶,他有责任在,却无关情爱,从来都是! 欧阳景轩深深的凝了眼蝶夫人,随即转身离开了兰泽园。 府外,已经备好了马匹,欧阳景轩径自带着豆子去了大皇子府邸。 蝶夫人带着素娥片刻之后也出了府,她没有做轿辇,阳光甚好,虽然风有些寒意,却有着几分清爽,她便信步走向箫悦楼……欧阳景轩方才的话深深的打在了她的心尖上,他他不会变……呵呵,那你对梦蝶那焦急的姿态为何? 途径了“锦绣坊”,蝶夫人停了脚步,看着看看开了门市在拾掇着的伙计,她缓缓开口:“风玲珑给院子里下人置办的衣料是这里的?!” 素娥看了眼牌匾,“嗯,”她应声道,“听府里的绣娘,是锦绣坊的缎面,就算是棉布,也是上等的。” 段家的布庄她是有耳闻的,这天地间几乎没有段家寻不到的布匹……蝶夫人思忖着,人也走了进去。 “夫人……”伙计见有人来,急忙上前招呼,“这才刚刚开门,您是要定做衣裳还是买布?” 蝶夫人四处看看,随即道:“想要定匹雪缎,有吗?” 伙计先是微微一愕,随即赔笑道:“这店里没有,夫人如果不着急,的去后面寻了东家给您打问一二。” “好。”蝶夫人应了声。随后被伙计招待到一侧用茶,清茶入口,她不仅暗暗咋舌,一个的绸缎庄,就算是段家……招待客人所用茶水竟是上品。 霂尘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穿着蓝紫色的长袍,样子清秀润雅,在这个颜色下,阴沉的越发静然,“夫人想要雪缎?” “是,不知道掌柜的能不能寻到……”蝶夫人柔声问道,一颦一笑透着淡雅端庄。 霂尘看着蝶夫人,没有一点儿非分想法,只听他从容道:“雪缎本就难寻,这大部分也被送入宫里给各位主了……剩下无多,想要再寻一匹……恐怕,难!”着,他赚了口,“倒是在下刚刚寻得一匹上好的云锦,如果夫人不嫌弃,倒是可以退而求其次。” 蝶夫人眼中闪过失落的神色,欧阳景轩喜穿白色衣袍,而白色……当属雪缎最美最华贵。虽然云锦也是上好,但到底落了差…… “如果实在无法,那便云锦吧。”蝶夫人示意素娥掏了银子,“还麻烦掌柜的将布匹送到苍轩王府,兰泽园!” 霂尘笑着点头应了声,送了蝶夫人出去后,方才转身往里走…… “东家,”驼叔蹙眉,“这苍轩王府的主子都喜欢白缎,要不要在寻些回来应付?” 霂尘一听,随即笑了起来,“驼叔,你这玩笑开得不好笑。” 驼叔陪笑的跟着霂尘去了后院,直到无人处,方才低声道:“来了消息,四皇子恐怕和大皇子貌合神离,如果运作的好,是个缝隙。” 霂尘停了脚步,偏头看向驼叔,“日昭那边什么情况?” 驼叔摇头,“消息还没有回来……”他叹了声,“楚凌既然能明目张胆的控制日昭帝和太子,这个人就是个老狐狸。” 霂尘拧了眉,他自然也明白……就连师兄都有些束手无策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觑了去,“这如今局势紧,各方的人都盯紧点儿,我不想临了出了幺蛾子。” “这个我知道……”驼叔应了声,“只是,有一点我到担忧……”他看向霂尘,“这苍轩王到底有没有夺嫡的心思?” * 蝶夫人出了锦绣坊后便往箫悦楼而去,因为没有寻到雪缎,心里到底落了失落。 思忖间,突然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顿时,素娥快了两步上前,二人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人……来人着黑色锦缎衣袍,浑身溢出肃杀的气息,让人脚底生寒。 蝶夫人不是闺阁中的姐,大失去双亲,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对于这些人与人之间的事情自是心底清明许多,“你是什么人?拦住本妃的路为何?” 来人脸色沉戾,冷冷道:“侧王妃,我主子要见你,跟我走吧。” “你主子是谁?”蝶夫人没有话,素娥已经偏身拦着,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来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哼!”来人冷哼一声,“你还没有权利知道。” “我家主子凭什么和你……啊……”素娥惊叫一声,人已经被来人一把扯开。 “你干什么?”蝶夫人大惊,花容失色,“大胆,本妃岂是你可以拉扯的?” 来人仿佛一点儿也不惧怕蝶夫人的身份,只是冷冷道:“你若走,便放开你……”言下之意,不管蝶夫人愿不愿意,都要随着他去见所谓的主子。 蝶夫人怒极,看看左右已经有人围观,心想这人虽然野蛮冷血,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儿杀气,遂道:“好,我就随你去见你家主子!”完,她上前扶起磕碰在一旁的素娥,暗暗使了个眼色,“你去箫悦楼一趟,给楼主,我稍后便到。” “主子……”素娥想要什么,却见来人一记凌厉的眸光射来,惊吓之余,硬生生的将到嘴的话吞咽了进去。 “走吧。”来人开口。 蝶夫人心里拎着,跟着着来人就往前走去……没有走几步,便有一顶素雅的轿子停下,来人示意她上去后,起了轿。 晃晃悠悠的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轿子方才停下。蝶夫人被请了出来,只见人已经到了清潭雅居。见是这里,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方才稍稍落下,思忖着,不管对方是谁,总不能在这里行凶吧? 只是,当蝶夫人见到那位主子的时候,整个人怔愣在哪里,渐渐的……瞳孔扩散开来,眼睛里全然是惊骇之色…… · 139、对峙,我不会离开他! 大皇子大婚立府,不同于王爷大婚,到底还是算皇家内人。{大清早的,皇家的兄弟便会来讨个喜气喝茶,这也是西苍国的规矩,上至皇家下至寻常百姓,未曾分家都会如此。 “上次三哥大婚,就没有讨到这样的喜气,”欧阳玉琮喝了茶,一脸不的嬉笑的道,“三哥,虽然你现在贵为王爷,可这茶……七弟我可都没有认真的去府上讨要一杯呢。” 欧阳景轩姿态甚是慵懒,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扇坠,原本心下思忖着某事,却被欧阳玉琮打断。他也不恼,只是薄唇勾了玩世不恭的邪笑,淡淡道:“七弟想去我府里恐怕目的不是讨要一杯茶吧?” “他这是心心念念着王妃那‘水染乾坤’呢。”欧阳晨枫温润的接了话,眸子里都噙了揶揄的笑意。 顿时,满堂的笑意,就连甚少笑的欧阳靖寒嘴间都不免微不可见的扬了下。 欧阳玉琮撇嘴,哼了声也不介意大家的调笑,“二哥,我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对那些大家想的东西我不在意,我就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虽然和欧阳靖寒一母同胞,全都是珍妃所出。可是,玉琮的性子不定性的厉害,整天也受不了那皇城的约束,平日里就爱到处玩,因为,加上心性那样了,皇帝也就懒得管了。 可欧阳靖寒却不同,为人内敛,手段毒辣,却和欧阳玉琮是完全相反的。不过也难怪,皇家的这些兄弟,如果落在寻常大户,那他便只是庶长子,而真正的嫡子却是皇后所处的欧阳晨枫。而他这样的身份是最为尴尬的,明明是长子,却处处要落了欧阳晨枫半个步子,何况是皇家? 如果欧阳晨枫是无用之人便罢,可偏偏,皇后这位儿子,温尔雅,做事自成一套,加上医术了得,为人敦厚善心……背后又有苏家的势力,这便造成了他如今不想夺嫡,却不得不站在风口浪尖上。 屋内闲聊一片祥和,自家兄弟仿佛也没有芥蒂一般,彼此开着玩笑。 “大哥,”欧阳钧晧突然开口,“这都已经这般时辰了,你还把大嫂藏掖着?” 欧阳玉琮挑眉,“四哥,这大嫂是大哥的人,才貌双全的苏二姐,当然得藏着了……”着,他眸光不经意的看了眼欧阳景轩,见他三哥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里不知道是真的对苏颐无情还是只是忍着。 其实,照他,父皇就不应该乱点鸳鸯谱。大哥和苏颐又没有什么感觉,三哥和苏颐却是青梅竹马的,这硬生生的拆散了,对三哥太残忍了……三哥已经失去皇宠了,这看着心爱的人嫁给自己的对头,怎么都觉得……唉,难! 思忖间,欧阳钧悎已经调笑了数句,就连欧阳景轩都跟着了两句,便听欧阳靖寒让孟德去请了大皇子妃——苏颐。 苏颐款步而来的时候,身着大红色衣衫,褪去了往日苏二姐的淡然优雅,此刻却也自有一番妩媚动人。 “大嫂……”欧阳玉琮调笑的上前,“看大嫂这般妩媚,看来和大哥的新婚夜还是过的不错的啊。” 苏颐抿唇,交叠在云袖中的手已经相互掐的发麻,脸上却尽力的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不让人看轻了去……她刚刚想要话,就听欧阳靖寒清淡的道:“玉琮,别戏谑了你大嫂去。” “呦,大哥,你这就护上了啊?”欧阳钧晧突然笑着调侃,顿时,满堂的笑声传来。 “苏颐给王爷、各位皇子请安!”笑声中,苏颐盈盈一福,嘴角有着淡笑,不重不轻,可眼底深处却有着深深的愤恨。在起身的那刻,眸光落在欧阳景轩深深,更是浓郁。只是,稍纵即逝的收回了视线,往欧阳靖寒走去。 欧阳景轩只是在苏颐进来时看了他一眼,便又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喝着茶。倒是身后伺候的豆子多看了几眼,心下有些奇怪,不由自主的随着苏颐的脚步而去…… “这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你到害羞起来?!”欧阳靖寒就在苏颐快到跟前的时候上前托着她的手,明显的感受到苏颐的身体一僵,他看着她的眸光有着一抹寒光快速的闪过后,淡漠的将她牵至座椅上,“今天兄弟们开心,你别介意才好。” 苏颐心里纵使有多恶心,却也只能忍着,“皇子多虑了,”她笑靥如花的偏头看向众人,“曾经宫中教习,妾身也是和众人同上了堂课的,倒也不会见外了去。” “大嫂能如此想……”欧阳钧悎眸光深深,嘴角噙着诡谲的笑意的道,“……做弟弟的们也就放心了。” 因为苏颐的加入,众人仿佛聊得越发开心。只是,从头到尾,不管苏颐有没有来,欧阳景轩都一直表现的兴致缺缺,慵懒的不得了。大家对此也不在意,先不要他如今失宠,就是落在两年前,他也是这样的,本就是性子淡然所致。 只是苏颐从头到尾心不在焉,想要去看看欧阳景轩,却又怕欧阳靖寒。她身体上还有着昨夜欧阳靖寒落下的酸痛,一大早的,宫里的嬷嬷便来拿了白绢,看到上面有那落红才欣然而走,虽然知道这是规矩,可是,一想到昨夜的情形,她整个人的神经仿佛都崩的直直的。 思忖间,感觉一道凌厉的眸光滑过,苏颐心里猛然一惊,反射性的看向欧阳靖寒,却见他神色依旧,根本没有看她…… “我已经让厨下备了午膳,今儿个便在这里用膳吧。”欧阳靖寒淡淡道,颇有大哥风范,“赐婚来的突然,府里收拾妥当也就正好赶上,大家倒也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大哥,”欧阳景轩折扇在手里打了个旋儿,狭长的凤眸轻挑了个肆意的弧度看向欧阳靖寒,“你不会以为兄弟们来了,连个饭都没有吃就走吧?” “哈哈哈……”欧阳靖寒一听,竟是开心的笑了起来,“是是,倒是大哥想的多虑了。” “三哥,你这话的,到好像王府里没有饭吃一样……”欧阳钧悎声音怪异的道,神色间有着几分嘲讽。 他话方落,一直不太话的欧阳泓钰顿时皱了眉,唇翕动就像要什么,却被欧阳景轩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又猛然咽了回去。 “四弟这话的在理……”欧阳景轩也不生气,“我这闲散王爷,一没有封地,二没有经商之道,三嘛……王妃和侧妃都非大户人家。”他好似也是很伤脑筋,“靠着我的那点儿俸禄,我看这饭还真要快吃不到。” 调笑的语气顿时又让满堂笑了起来。 欧阳晨枫暗暗摇头,心里不由的思忖:就你这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三天两头出入箫悦楼和各坊间的样子,要真是靠那点儿俸禄,不那暗地里的暗卫,便是府里的人,我看你都养不起。 * 清潭雅居。 蝶夫人怔愣在门口,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人要带她来见的人竟然是皇上…… 只见欧阳枭云褪去一身明黄色的黄袍,此刻穿着一身墨蓝色的华服,已经微微泛了白的发丝只是用一直竹骨白玉簪子簪着,满面岁月沉淀的威仪不怒而威,让人心生了怯意。 欧阳枭云年轻的时候本就是美男子,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可是,那一声睥睨天下的威仪却将那些都掩藏了去,反而更加的让人觉得稳重。 忍了忍,蝶夫人终究微微福身,声音屏住气儿的惨败道:“臣媳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枭云没有让蝶夫人起身,他就坐在八仙桌的后面,静静的喝着茶,仿佛蝶夫人是透明一般。 蝶夫人忍着,保持着参拜的姿势一动不动,眸光微垂,视线正好能看到欧阳枭云那黑断面,绣了九爪金龙暗纹路的靴子……九爪金龙,代表着九五至尊! 过了许久,仿佛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蝶夫人见欧阳枭云没有打算让她起身,她便什么也没有再,直起身子…… “唔!”痛闷的声音传来,蝶夫人只觉得腿弯一麻,整个人便支撑不住的腿脚一软之下,人跌趴在了地上,顿时,额头上因为猛然而来的痛楚溢出细细的一层薄汗。 “皇上还没有让你起身,你便起来……没有规矩!”声音低沉的噙着一抹杀气,是方才那去找了蝶夫人的男人。 “程昱……”欧阳枭云开口。 “属下在!”程昱抱拳躬身。 欧阳枭云缓缓抬眸,微微示意了下,程昱了然的躬身默默行礼后,人便推出了雅阁,人立在了外面。 欧阳枭云看着因为疼痛而溢出了薄汗的蝶夫人,方才程昱那脚不轻,是个壮年汉子恐怕都会受不住,她却只是哼了声,便忍住了。 “梦蝶,起来吧。”欧阳枭云的声音竟是有着几分无奈。 蝶夫人心里飞快的转动着,梦蝶被皇帝强行占有后,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皇帝想要一个女子的身子本也无什么,可是,此刻却听出欧阳枭云声音那不应该出现的情绪是为何? 欧阳枭云见蝶夫人没有打算起来,他竟是起了身,上前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俯视而下,那属于帝王的霸气顷刻间尽数的泄露了出来。 蝶夫人被欧阳枭云凌厉的眸光看的浑身好似被很多针扎了一样,可是,她此刻不知道他找她来为何,便也不敢动。 之前在赏月筑,景轩皇帝在四周布了眼线,她便和景轩不停的演着戏……演戏的两年时间,皇帝从未正面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是狩猎,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坐着……因为风玲珑受伤,意外的一次对峙,却也仅仅两句话。 一只大掌递向了蝶夫人,她怔怔的看着,掌心因为岁月不满了褶皱的痕迹。手指很修长,就和欧阳景轩的手指一样……缓缓抬眸,蝶夫人惊恐的看着欧阳枭云,随即顾不得腿弯上的疼痛开始挪动着身体往后退着。 “皇,皇上……”蝶夫人眼睛瞪大,惊恐的神色倾泻而出,“你,你要干什么?” 欧阳枭云见她这样,也没有强迫,只是直起身子看向蝶夫人,“这已经入冬,地上凉,你如愿意坐着,那便坐着吧。” 蝶夫人警戒的看着欧阳枭云,脑子里思忖着要如何应对……万一他对她用强……不,不行!先不要她不是梦蝶,她还是完壁之身,就算不是,她怎么可能和这个男人发生关系?和他发生了关系,景轩如何想? 欧阳枭云收回眸光不去看蝶夫人,只是转身走向窗口,推开窗……外面不是喧闹的街市,也不是有人居住的地界,却是一汪清潭,几许垂柳滑入,微风一吹,荡起层层涟漪。 “梦蝶,你给朕,你要如何才能离开景轩……”欧阳枭云着,转了身,看着已经吃力的站了起来的蝶夫人,“只要你离开景轩,朕便答应你一件事。” 皇上的许诺是什么?那就好像一张只有玉玺的印鉴却只字片语都没有的圣旨……这样的一个空头许诺,不管是谁,都会动心。 可惜…… 蝶夫人抿唇,“我不会离开景轩的。” 看着她眸底的坚定,欧阳枭云知道,她是认真的。 眸光微微眯缝了下,嘴角勾了抹冷嗤,欧阳枭云冷冷道:“梦蝶,你还是不明白……朕今日既然来找你,那便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蝶夫人笑了,笑的怆然,“那皇上何不杀了我?”她眸光噙了愤怒,“就和当年一样,你可以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你今天还可以秘密的处决了我不是更好?” 欧阳枭云蹙眉,眸光凌厉的化成两道精光看向蝶夫人,“强迫?当年便真的是朕强迫你?”他冷嗤,“你我心里都明白事情的始末……不是吗?”到最后,他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气,“朕醉酒,那么……你呢?” 冷冷的言语透着冷嘲,蝶夫人不由得心下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醉酒,那么梦蝶呢?心下急转,美眸凝着光看着背光的欧阳枭云,她这会儿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明显的,他的身上有着嫌弃。 “始末?呵呵……”蝶夫人一脸悲哀的看着前面的男人,“皇上许是应该最清楚不过,不是吗?否则,为什么不和景轩解释?”她不知道当时情况的始末,一直以来,她从景轩哪里得到的消息都是皇上强迫了妹妹,导致她如今得了失心疯,只有凝香丸能够换得她片日的安宁,却也不敢去谈那件事情。 欧阳枭云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怒意,但是,也只是稍纵即逝。他冷冷的看着蝶夫人,良久,方才冷然道:“是什么,朕不想多谈。景轩为了你已经和朕决裂,你害的景轩还不够?”他话锋一转,“离开景轩,朕保证不会动你……否则……” “否则如何?”蝶夫人眸子染了怒意,心里将欧阳枭云的话拼凑了七七八八,当年的事情恐怕还另有玄机,“否则皇上想要杀了我?”冷嗤一声,“不管如何,我是不会离开景轩的,皇上想要杀便杀吧?” 欧阳枭云看着蝶夫人的眸光渐渐染了怒火,如今他想要景轩夺嫡,可偏偏他越发的慵懒,对政权一点儿都不上心,更不要提有丝毫半点儿心思了。如果他杀了蓝梦蝶……那便是两个结果,要么景轩愤怒的夺嫡,要么便是远离了西苍! * 风玲珑一早上心神都有些不宁,灵宠不停的在她身上窜来窜去的,她烦了,便揪着它的尾巴将它扔到一边,就听到灵宠“吱吱吱”的愤怒叫声。 丫头让冬雪去取了松子过来,可是,灵宠看了一眼,竟是一脸不屑的样子,非要窜到风玲珑的身上……最后风玲珑也不知道是因为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还是由了灵宠,也就没有在把它撵走。 “启禀王妃,福总管来了。”外面新晋的守门丫鬟腊梅走了进来。 风玲珑回神,“让他进来吧。” “是!” 腊梅退了出去,须臾……福东海手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参见王妃。” “福总管起吧。”风玲珑抱着灵宠起身,倪了眼托盘上的汤盅,心里一阵甜意,“王爷回来了吗?” “回王妃,爷儿还不曾回来。”福东海顿了下,接着道,“另外,奴才现在已经不是总管了……” 屋内的人均是一愣,就听风玲珑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福东海无所谓的一笑,将汤盅放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帖子,也不答风玲珑的话,径自恭敬的道:“王妃,这个是宫里珍妃娘娘派人送来的……是明日在宫里设了宴,请娘娘过去。” 昨日在大皇子府便已经知晓,风玲珑也无意外的接过帖子,顺手交给一旁的丫头便道:“福总管,本王妃此刻却是好奇……为何你不是总管了?” 福东海又是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奴才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罚的……现在府里的事情豆子管着,我也落得轻松。”完,他躬身,“奴才告退!” 风玲珑没有叫住他,直到福东海出去方才拉回了视线。 冬雪一边讲汤倒了出来一边儿道:“福总管是王爷贴身的亲信,奴婢估摸着,恐怕和昨晚翠竹轩走水有关……” “嗯。”风玲珑淡淡应了声,汤方才放到面前,那溢出的药香混合着浓汤的滋味扑鼻,竟是好闻的不得了。 “主子,”丫头是厨艺高手,看了这汤便觉得不对,“这里好像有什么药材?”见风玲珑浅笑,她便知道自己相对了。但是,随即疑惑来了,“有药材的汤膳怎么会怎么香?” 风玲珑就连眉眼都噙了笑意,笑的的仿佛两道弯月,明亮中透着欣喜的狡黠。那人昨夜要给她调调身子,却在狩猎时知道她厌恶极了这药材的气息,她恐怕这汤膳他是费了些心思的。否则,断然不会明明能够闻到药气,却不会厌恶,反而让人有些垂涟欲滴的滋味。 端起白瓷绘了红梅的碗,送了口汤入嘴,那浓而不腻的滋味顿时让感官得到了满足……风玲珑看着汤盅和配套的瓷碗,心下越发的欢喜。那人就算这细节都注意到了…… “以后,这朵梅花,便只能本王看!”那人昨夜在她耳边细语,随即吻上她那梅花胎记,缠绵的看梅花一点点盛开,直到她因为大动了情念,开的娇艳欲滴之时,他便愈发不能停歇的狠狠的裹吻住了她那里,嘴里不停的呢喃着这句话,直到她应承了他! * 离墨追至清潭雅居的时候,欧阳枭云已经带着程昱离开,他一双淡漠的鹰眸落在花容失色的蝶夫人脸上,声音冷冷的道:“你在此周旋,早晚将自己搭了进去。” 蝶夫人暗暗吞咽了下,她的心到这会儿还悬在嗓子眼,剧烈的跳动着……方才,欧阳枭云眼里的杀气毫不掩饰,而他也动手了。出手极快,她差点儿本能的就要去反抗,也幸好没有反抗……只要微动一下,那锃亮的匕首就会插入她的胸膛! 暗暗吞咽了下,蝶夫人闭上了眼睛,久久的方才从方才那命悬一线的危险中缓过了神的睁开眼睛,看着离墨那张阴沉的脸,喘息的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想离开。” 离墨看着蝶夫人脸上那明明已经开始害怕了,却还在硬撑着的表情,冷嗤一声,道:“蓝彩蝶,你是爱上欧阳景轩了……” “我没有!”蝶夫人想也不成想的厉声朝着离墨吼道。 “没有?”离墨冷峻如雕的脸上全然是不屑,“是不是,你心里清楚……”见蝶夫人眼底有着什么东西龟裂开来,他遂接着道,“你又何必瞒骗于我?你的心,我却是比你都看的真切。”话落,鹰眸深邃的倪了眼蝶夫人,他便转身,“蓝彩蝶,你……到底不是蓝梦蝶。” 蝶夫人偏头看去,哪里还有离墨那墨色的身影? “主子……”素娥挑了帘子走了进来,一脸的急切,“主子,你没事吧?”着,她便上前扶了蝶夫人,上下打量着。 “我没事……”蝶夫人暗暗吞咽了下,稳了稳心神,离墨临走的那句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戳在她的心间。 她是蓝彩蝶,不是蓝梦蝶……可是,欧阳景轩也,他对她和妹妹不会变……原来,他从来对蓝梦蝶的感情就不是那种她想想的感情。 蝶夫人嘴角笑了起来,这样的笑透着苦涩的悲怆,落在素娥的眼里竟是有些渗人。 “主子……” “回去吧,”蝶夫人闭了下眼睛,掩饰掉泛出来的痛楚再睁开,“回府!” * 欧阳景轩从大皇子府回来的时候有些微醺,兄弟几人许久没有聚到一起饮酒,仿佛有着太多的话儿,几个人都不完,竟是从午膳饮到了酉时方才回府。 “爷儿?”豆子跟着欧阳景轩身后,“您是去兰泽园还是……” 欧阳景轩顿了步子,看看左右,竟是不知不觉的就弯到了去枫临轩的岔路径上……暗暗自嘲一笑,不由得思忖:这两条腿还真是不听使唤,想着回府要陪蝶儿用膳的,怎么就不自觉的往这边走了。 “嗯,去兰泽园。”欧阳景轩着便转了身,可是,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看着枫临轩的方向恋恋不舍。 豆子暗暗咧了嘴,跟着欧阳景轩的脚步有着几分急促,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一叹。爷儿可真是苦……时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便对那东宫没有了兴趣。如今被逼的有兴趣了,却又喜欢上了王妃,不能明目张胆的欢喜……唉! 想着,二人已经跨入了兰泽园。 欧阳景轩一进来就感觉到了空气里弥漫的一抹诡谲的气息,猛然停了脚步,眸光四处环绕,最后落在了在湖心亭子里坐着的蝶夫人身上,不由得深蹙了剑眉。 大步上前,蝶夫人却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倒是素娥急忙行了礼,才拉回她的思绪。 “妾身参见王爷!” “这么冷,此刻也落了夕阳,你坐在这里作甚?”欧阳景轩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气怒,“素娥,带你家主子进去。” “是!”素娥福身应了后,就去扶了蝶夫人,“主子,进屋吧。” 蝶夫人心里揪着,思绪无法集中,听素娥这样,便看向了欧阳景轩,美眸流转,泻出一些不该有的情绪,“我只是想要在这里坐一会儿,想清楚一些事情。” 欧阳景轩微微眯缝了下凤眸,薄唇轻启的冷声道:“退下!” 仅仅两个字,但是,素娥和豆子却都明白,纷纷应了声退出了亭子,一直到了湖心外才停下。 欧阳景轩一撩袍服便在美人靠上坐下,眸光深邃的看着蝶夫人,“你今天见了什么人?” 蝶夫人猛然惊醒,她惊愕的看着欧阳景轩,“你……” “今天早上的话不足以让你如此想不通,”欧阳景轩眸光凝着,“你出去后见了什么人?” 蝶夫人脸色顿变,极力的隐忍着,“没,没有……我就只是去了箫悦楼。” “蝶儿,”欧阳景轩声音沉了下,“你在对我撒谎?!” 蝶夫人的心就好像鼓一样死劲的敲打着,她对上欧阳靖的眸子,抿了下唇,方才道:“皇上找了我……” “唰”的一下,欧阳景轩平日里的温雅邪魅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嗜血的杀气,就如同蝶夫人所见的欧阳枭云一般,仿佛他的怒火一出,便会毁天灭地! · 140、陪伴,一直在你身边! 蝶夫人看着脸色冷峻的欧阳景轩,凝声道:“景轩……” 欧阳景轩冷嗤一声,渐渐的,收了脸上弥漫出来的戾气,缓缓道:“怎么,逼你离开我?!”虽然是问句,却显然他肯定了下来。% 蝶夫人颔首,“景轩,”她顿了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两年前的事情……到底是……” “蝶儿,你想问什么?”欧阳景轩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是慵懒,“我以为,我早上的已经很明白,很清楚。” 蝶夫人自嘲一笑,垂眸隐去心中的酸涩,缓缓道:“皇上恐怕不会放过妹妹了……景轩,怎么办?” 欧阳景轩没有话,片刻之后,他却若无其事的让豆子传了晚膳,“进屋吧。” 蝶夫人不喜欢此刻的氛围,明明因为皇上的事情两个人心里都已经有了想法,偏偏在这里吃饭,却形同嚼蜡。放下筷箸,她美眸轻动了下,微微动作间,发髻上给环佩叮咚作响,“我想见见梦蝶。” “不行。”欧阳景轩淡然拒绝,然后举箸给蝶夫人夹了鱼下巴那细嫩的鱼肉到她面前的碟,“昨夜走水,她今天状态不好。” 蝶夫人气恼,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欧阳景轩,追究问出了两年来一直压抑着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不让我见梦蝶?”着,她凝了声,“就因为她在日昭受的委屈?”自嘲一笑,“欧阳景轩,难道那是我所愿吗?” 欧阳景轩筷箸顿了下,随即放下,眸光却落在临近他最近的一个蝶上,那是红枣桂花糕……所有人都以为他爱吃这个,却不然。他不喜甜食,却在宫里甚至宫外数年,独独每次都会让做这道糕点,不是他爱吃,而是翠竹轩暗房里的那人爱吃。 想到此,他竟是开了差。那次风玲珑去了醉梦芳华,估摸着若琪那丫头给她了什么,竟是晚上有送红枣桂花糕过来……他没有吃,动都没有动,便想起了之前她给他的沙枣。 蝶夫人看着欧阳景轩脸上渐渐舒缓的脸部线条,虽然她是替身,可是,他在她面前从未如此走神过,“景轩……” “蝶儿,”欧阳景轩淡然的打断了蝶夫人的话,顺势抬眸看向她,他是走神了,却并不是不知道她在看他,甚至是在打量他,“今日所做,初始是为了梦蝶,但是……现在不是!”他既然应了风玲珑定然护得风部落周全,既然许诺她一世繁华、三生无忧,那他便必须要去争那个位置。 父皇如今看似逼他夺嫡,其实……他心里明白父皇真正的想法。这给人做嫁衣的事情,他欧阳景轩没有兴趣!虽然,那人也未必念着那东宫的位置。 “是风玲珑吗?”蝶夫人认真的看着欧阳景轩,眼睛里闪过自嘲的忧伤,“真的是她……”美艳的脸上龟裂出斑驳的难受,“猎场开始,我便知道……你的心动了。” 欧阳景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否认是他真的因为玲珑,不承认……是如今不是时机,“随你怎么想!”他着便起了身,正欲往外走。 突然,他眸光一凛,只听“嗖”的一声滑过,欧阳景轩微微偏头之时抬手,当在回头只是,修长的手指中间夹了一只明晃晃的飞镖,飞镖上面有着一张折好的纸笺。 “景轩……”蝶夫人顾不得方才想要的话,大惊失色,急忙起了身上前。 欧阳景轩凝眸,“豆子,派人保护兰泽园。”话落,他看了眼蝶夫人后,一撩袍服,人便已经不见。 夜色已然弥漫,原本白天的好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压了下来,四处雾冷。帝都的房檐上,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追逐着,竟是二人轻功不相上下。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下,暗自运气,空中几个翻滚,人已经拦在了黑衣人,缓缓转身的同时开口道:“酒师父,别来无恙。” 程昱原本蒙着面,抬手拉了黑巾,冷绝的脸上染上一层笑意,躬身行礼:“奴才参见王爷!”起身接着道,“王爷武功精进不少。” “这礼就免了,”欧阳景轩眸光猛然一凛,“倒是酒师父夜探王府,飞镖传书是为了何?” “王爷既然知道是奴才,想来也是知道奴才的目的的。”程昱言语间甚是恭敬,“王爷,请吧。” 欧阳景轩笑了,笑的邪佞不羁,他看着程昱就道:“酒师父,好久没有对招了……你赢了,本王便同你去见父皇。本王如果赢了,本王便和你去喝酒如何?” 程昱微微蹙眉,还没有回答,欧阳景轩折扇已经朝着他面前一横……他反射性的躲开,架过一招后道:“那就让酒师父看看王爷这两年的功夫有没有落下。”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浅扬,“酒师父输了我可不光彩……”话落,一招腾龙出海已经劈了过去。 程昱不敢怠慢,迎了上前……欧阳景轩自多什么都有兴趣,对奴才也格外的好,看到好的了便会认真的去学,完全没有一个皇子的架子。可是,却又不会让人真的认为他平易近人。这样的距离不会让人反感,那是天生的皇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霸气凛然。 须臾间,二人已经过招三十多招,二人伯仲之间,却是一时半会儿都难分胜负。 欧阳景轩一生师父极多,甚至这个师父都不一定知道那个师父的存在。这也造就了根本没有人知道欧阳景轩的底子到底在哪里…… 程昱跟随当今皇上二十余载,身为金吾卫的统领便可知道,他衷心,皇上也极为器重他!他此刻多出了凌厉的招式,想要探探欧阳景轩的底,倒不是为了给皇上禀报什么,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多次在宫里和他坐在房檐上喝酒的皇子,如今的王爷的底子到底有多深。可是,又数十招下来,他失望了……从头到尾,欧阳景轩用的全然是他教的招式,却又不是…… 三皇子聪颖他知道,举一反三的功夫极为厉害,往往能将他的一招现学现卖的幻化出好几种招式。 “砰”的一声,两条纠葛在黑夜中的声音向两边退开。 程昱只觉得掌心发麻,暗自嘲笑一声,无奈的道:“王爷的武功奴才已经接不下了……” 欧阳景轩收了折扇,挑眉自己薄唇勾了笑意的道:“走,去喝酒!” 程昱是个有信用的人,就算心里念着皇帝的事情,却也应了声。只见他击掌三下后,突然有人出现,他开口道:“回去禀告皇上,我与王爷前去喝酒……今儿的事情,我回宫后请罪!” 那人有些惊愕,但是,还是训练有素的应了声消失在了墨空下…… 帝都繁华街市里,两个人影在露天只是搭了一块布的帐子下喝酒,一白一黑。白色的身影大多人都认识,是那一直有着创奇色彩的苍轩王爷,只是那黑色身影,却没有人认识。 “酒师父依旧好酒量……”欧阳景轩淡然的又戳开一个酒坛的封口,给程昱倒了酒。 “唉!”程昱突然感怀的一叹,“王爷离宫后,奴才便没有如此痛苦的喝过酒了……”着,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话多“酒逢知己千杯少”,程昱觉得他今天真的醉了……号称千杯不醉的人看着对面的人影晃动,竟是出现了两三个欧阳景轩,“王爷,你对我……” “咚”的一声,程昱已然趴在了桌上,竟是“醉”的不省人事。 “老板,结账!”欧阳景轩从头到尾神色淡然,邪魅的俊颜带着一丝笑意,除去他的身份,光是这一副皮囊,也是惹人注目的。 而这个惹人注目的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人弄“醉”了…… “王爷,一共三两五钱!”摊位的老板恭敬的道。 王孙贵胄多有霸凌的时候,可是,欧阳景轩却从未有过,不管是以前得宠的时候的三皇子还是如今的苍轩王爷……帝都的百姓大多是喜欢这位王爷的。 欧阳景轩拿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抛了个弧度扔给老板,“麻烦老板将这个人送去衙门,不管哪个都行……嗯,就是偷窃。” “啊?”老板接住银子张了嘴,一脸为难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深深一笑,拿过折扇便转身走了……待后来程昱被人用冷水泼醒的时候,方才知道自己是被苍轩王送来的,理由是他偷窃?! 虽然苍轩王没有了权利,可是到底是个王爷,那些人也不敢怠慢了案子,当即就要审问。程昱冷了脸,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拿出了大内禁宫的腰牌,吓倒了一堂的人,方才气恼的拂袖离开……当人到了赏月筑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两个身影立在竹板上,他猛然收住了势头。 昏暗的天空下,只有筑一旁的两盏灯迎着风摇曳着,将两个颀长的身影拖得老长。 欧阳景轩看着欧阳枭云,彼此二人对峙。 欧阳景轩本不想来,可是,有些事情他等不及了,他必须要加快父皇对他的猜忌和愤怒,甚至……失望! “那陆少云便当真是你射伤的?”欧阳枭云怒不可遏。 “猎场上儿臣不是了吗?”欧阳景轩一脸无意,“羽箭也是儿臣惯用的……” 就是因为是他惯用的,他才恼火。欧阳枭云气的胸口一起一伏,“那样的羽箭也并非你一人用……” “却当时只有儿臣在,手里也拿了弓箭!”欧阳景轩仿佛不气死欧阳枭云不罢休一样,“你来,无非是想要我松口,”他叹息一声,“松口了又如何?是要将太子之位传给我,还是想要我直接搬进东宫?”这话实属的大逆不道,可是,欧阳景轩却的好像买一块豆腐青菜一般随意。 欧阳枭云眸光幽深却犀利的看着欧阳景轩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冷道:“你当日是不是在为亦珩隐瞒什么?” 欧阳景轩笑了,笑的肆意而张狂,但是,一双凤目却冷的让人如至冰窖,“你那么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问亦珩?我想,他许会很乐意告诉你!”天下之大莫非黄土,一个曾经在兄弟中血腥而下,站在东宫的人,必然是手段和头脑都有的。父皇不在意的人便罢,在意了,他就不相信父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父皇,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还有,别在去找蝶儿,别去!”道最后,他的眼睛在墨夜下有着悲伤划开,那不仅仅是蝶儿的痛,也是他心底的痛。 从来,他都只愿意相信这个人对母妃的爱,可是……直到母妃殁的时候,他才明白,许多都是假象,比如他对母妃的爱! “景轩……”欧阳枭云唤的有几分心痛,神色间也隐了抗拒的回忆。他和梅儿之间的事情终究在那一夜爆发了出来,从此,这个儿子便在抗拒他。 “不要一副慈父的样子……”欧阳景轩缓缓背过身,看着湖上散落的枯叶,“……之前是我贪心了,总以为就算是生在皇家,我也可以从你这里得到那寻常家的父子情分……可是,我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许是,从开始,母妃就错了。” 你不爱母妃,你只是爱着那个和母妃长的相像的人……因为你的爱,你害了母妃。更加害了母妃曾经收养的蝶儿……如此的你,仅仅是一国之君,却已经不是我欧阳景轩的父亲。 “到底是我的奢念,以前是儿臣不懂事,现在明白了而已……”欧阳景轩微微侧头,凤眸余光轻落在欧阳枭云脸上,只是须臾间,他猛然展臂,足尖点了水面儿,人便消失在了墨夜的尽头。 苍轩王府,翠竹轩。 欧阳景轩从赏月筑回来后,便一直在竹林里,一脸的淡然,削了根竹子,手法极为灵巧的片刻便做好了一只竹笛……置于唇边,悠扬却哀婉的声音溢出,在夜色下,格外的悲怆。 福东海立在竹林外,他刚刚从牢里过来,在经过一天的手段后,那个纵火的人终于忍受不住的开了口……只是,答案却让人意外。 豆子看着福东海一脸的凝重,不知道应该笑他还是也跟着沉重,“福总管,你这脸色,别给爷儿添堵了。”爷儿回来就已经落了伤,那伤如今还能有谁给?除了皇上,恐怕也就府里那不明不镜枫临轩的主子。不过,那主子一天都在府里,爷儿是从府外回来的…… 福东海自然也看出欧阳景轩回府的时候便落了心伤,思忖了片刻,最后也没有上前,“我先去盯着点儿了,等下爷儿有心情听的时候,你差人来叫我。” “嗯。”豆子应了声,就在福东海准备转身的时候,他突然浅声问道,“那是谁的人?” 福东海看了眼竹林深处,沉声一叹,“兰泽园的人。” “……”豆子张了嘴,一脸的惊愕,“不,不是吧?蝶主子不是同王爷一起……那人是不是撒了谎?”而且,那起火的地方可是蝶主子的同胞妹妹啊。 福东海摇头,“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合着笛声突然出现了一道清脆的声音,音色很单调,却和笛声相容相辅,不会突兀。 豆子也被这道声音引去了注意力,就见他看着前方的高墙,缓缓道:“是枫临轩那边……” 风玲珑立在枫临轩的枫树下,从那笛声想的时候,她便出来了……她本意想要翻墙头去看看,可是,当听到那哀婉孤独的笛声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 心里莫名的泛起了酸涩,心扉一揪一揪的刺痛传来……她的心在疼,只因为那一墙之隔的那个男人在痛,她感同身受。 风吹拂而来,飘落了竹叶洋洋洒洒的落了几片到枫临轩,她飞身而起接住一片,落地的同时置于了唇间……她和了他的音,仅仅想要告诉他,她永远都在他身边! 欧阳景轩的笛声时而高亢的犹如兵临城下的霸气凛然,时而低声哀婉的就好像被置于了冰窟之中,亦或者浅浅吟唱的发泄出心里那堆积依旧的沉痛和不堪回首…… 风玲珑静静的合着,一遍又一遍。明明她不知晓欧阳景轩的音律走向,可是,在她闭上眼睛的那刻,仿佛……她感知到了他! 音律渐渐忘却所有的飘荡在王府的院内,从开始熟知音律的蝶夫人和琴姬以及兰姬被吸引,渐渐的,尘月阁的人,就连一向性子清冷的冷姬都相携的一起到了翠竹轩和枫临轩相交的那条径。 蝶夫人手死死的攥着,如果不是大氅遮挡着,必然泄了她的情绪。 媚姬妩媚的眉眼轻挑,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就听琴姬冷冷的道:“真想不到,这王府里还能有人能合上王爷的音律?!” 因为枫临轩和翠竹轩紧邻,风玲珑又站在高墙下,外间的人根本听不出合着笛子的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兰姬微微颦蹙了下眉,抿了春……她先天资质便差了下,几次想要和王爷和音,却都走不过半阙。可是,这个和音的,音色明明单一,却能一直和笛声融合。那人用的不是乐器,到底是谁? “侧妃姐姐,”媚姬扭动着那杨柳枝一般的腰肢上了前,“这王爷院子里什么时候藏了人?还有这般能耐?” “休得乱!”蝶夫人猛然凝眸,厉声娇嗔的喝了下。翠竹轩里,别人她不知道,但是,若要真的有人能合上景轩的音律,那便只有梦蝶。思及此,她置于大氅内的手握紧,指甲嵌入了肉内都不自知。 琴姬一脸阴沉,手也攥紧了起来……曾经和他初遇的时候,她一首琴曲让他注意,当时,他举笛为她和音,羡煞了府里大娘所处的姐妹。她本以为,从此脱离了庶女的身份,就算再不济,也能落个贵妾,却最后…… “这声音好像不是从翠竹轩传出的。”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的传来,众人循着声看去……就见冷姬眸光落向了枫临轩。 “枫临轩?”琴姬不由得惊诧,“怎么可能?那番邦的女子……” “冷姬这样一,我到也觉得是那边传出来的。” 姬妾们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蝶夫人的心被那合着的音儿弄的七上八下的,她美眸紧锁着枫临轩的位置,凝声听着…… “主子,”素娥上前一步,“声音好像是从那边来的。” “是不是……侧妃姐姐带着大家一去不就知道了?”媚姬轻抚了下鬓发道,“这翠竹轩去不成,王妃的院子总是可的。” 她的话让所有的人都跃跃欲动,蝶夫人心里也着实想要去看看,便应了声,“如此音律本妃倒也真的好奇……那大家便一起去王妃姐姐的院子里坐坐好了。” 众人急忙应了声,随着蝶夫人就转身去了枫临轩……随着步子的走近,那合着的音律依旧,放纠葛在一起,生生世世的人,没有办法放开那痴念。 枫临轩守门的人见蝶夫人等人来,恭敬的行了礼后道:“不知道侧王妃和众位主深夜是……” “听闻院里有音律传出,各位姐妹也正好夜间无事便来讨教王妃才艺……”蝶夫人淡淡开口,声音轻柔,“让开吧。” 厮听了,颇为难的道:“奴才刚刚从里面出来,没有看到王妃……” “狗奴才,”媚姬娇笑的打断了厮,“这侧王妃都在这里,怎么,你这是要拦着?” “啊?”厮一听,急忙道,“奴才不敢。”这府里,谁不知道王爷心里都是这位主子?何况,如今府内的事物用度都是这位主子在管,哪里敢得罪?可到底里面这位才是正主子,他…… “外面是何如此吵闹?”冷然的声音平静的传来,紧跟着,便见头发铺洒了下来的女子走了出来,一旁的丫鬟提着灯。 蝶夫人看清了来人,惊愕的眸光一闪而过,稳了稳思绪的福身,“给姐姐请安。” “参见王妃!”众姬妾一见,也急忙福身。 风玲珑环视众人,面色平淡,星眸在灯下闪烁着光芒,“大家这大半夜的是……为了翠竹轩的音律之声?” 众人面面相觑,方才所有人都以为了那声音是枫临轩里传出的,可是,此刻风玲珑在跟前,那声音却没有停下……依旧是那单一的声音合着笛声。 “是,”蝶夫人轻柔应了声,“众姐妹都是被这声儿引来的……” “嗯,本王妃也实属好奇,便也起身想要看看……”风玲珑声音平静,“本以为是妹妹,却想不到众人都在我这院子外面。” 轻飘飘的话落下,别人还好,蝶夫人顿时心里一凛。晚膳的时候,她试探景轩,却得来模凌两可的答案,本来心里一直思量着,可这会儿风玲珑暗自嘲讽的话却让她忘记了思考,怒意顿时…… 适时,笛声和那声音同时停了,不是因为落了尾,而是中断了。这时,众人里懂音律的人方才反应过来。 “唉,这音儿不见了……”媚姬慵懒的着,声音酥麻的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她一告退,顿时,一些份位的姬妾都纷纷离开。倒是蝶夫人和兰姬、琴姬没有走。 “三位这是想要去本王妃院子里喝盏茶?”风玲珑眸光冷淡,一点儿人情世故都没有。 兰姬抿了下唇,刚刚想要什么,就听琴姬道:“奴婢还不曾到过王妃的院子,正好此刻毫无睡意,倒想着和王妃讨要一杯茶。” 蝶夫人心里疑虑渐出,方才随着走进,也听得那声音是从枫临轩出来的,是谁? “可本王妃困倦了……”风玲珑冷冷看了琴姬一眼,“何况……这杯茶也不是你琴姬能讨的。”看着琴姬顿然变脸,她未曾理会的看向蝶夫人,“妹妹也早些安寝吧,明儿个还要进宫呢。”完,她再也不曾理会众人,转身就进了院子。 门阖上,风玲珑暗暗嘘了口气,偏头看了眼已经阖上的院门后就抬步往寝居走去,边走边道:“今天不用值夜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冬雪已然不奇怪风玲珑如此举动,只是,福身的时候,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意。 风玲珑一路往寝居走去,有着几分急切。方才她邀众人进来喝茶,就是想要将她们心中的疑虑撤销,谁知道琴姬刚刚开了口,院内便有了声音……她知道那人是故意从临近了院门的地方进来,就是想要让她知道他过来这边了……随即,便也改了口。 推开门,思绪还没有断,就被人猛劲的拉入了怀里,随即一记风拂过,门“哐啷”一声,极为不温柔的关了起来…… 风玲珑虽然明知道是那人,可是,本能就去挣扎,她想要看看他。 “就让我这样抱抱你!”欧阳景轩的话有着几分隐忍的痛苦,“别动!” · 141、震惊,他的秘密! 风玲珑不动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欧阳景轩,在她的眼里,从最初的风流王爷到后来的事事运筹帷幄之中,在到后来二人相知,他的无赖和从细节出发的宠爱,每一样都让她认为,没有任何事情是这个男人做不到的。()以至于……她忽略了他也是人,不是神!他也有人的悲欢离合,也有人的情绪,甚至……也有人的痛苦。 风玲珑环上了欧阳景轩的腰,她倚靠在那充满了龙涎香气息的环抱里,声音轻轻的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她闭上了眼睛,“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离开!”一直到死去的那刻! 欧阳景轩环着风玲珑的臂弯收紧了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怀里的人那纤弱的身体被自己桎梏的发疼,可是,他还在收,不受控制的,就好像要将风玲珑狠狠的揉捏到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会分开…… 风玲珑咬了牙,她被欧阳景轩抱的太紧,感觉骨架都要被他捏散了。可是,她没有哼声,只是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絮乱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景轩方才微微放缓了臂弯,下巴抵在风玲珑的头顶,轻轻的道:“风玲珑,我就没有打算放过你……就算你死!” 风玲珑突然笑了起来,脸颊在那丝缎袍子上蹭了蹭,闷闷的道:“嗯,好!” 方才,她为他和音,感受着他絮乱的思绪,那刻,她好像抱抱他!可是,外面的动静传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人便用笛声递了消息过来……适当的时机她撤了,那边院子有人为他和音。她去了外面应付的同时抢了先机,在那些人没有机会发现音律其实有些不妥的时候,笛声和那叶子声同时戛然而止。 一切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好像二人事先商量好的一样……这样的心有灵犀将彼此的心拉的越发近,近到欧阳景轩等一会儿都不愿意,只想将风玲珑拥入怀里。 床帏纱幔浮动,暗沉的夜下,被衾里的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你今天怎么了?”喏喏的声音噙着几许心,风玲珑想要知道,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想……如果再有这样一次,她不要去猜,能够直接有抱住他的理由。 欧阳景轩沉默没有回到,风玲珑也便没有再问了……缓缓闭上眼睛,就在她放弃的时候,声音暗沉的传来。 “玲珑……” “嗯?” “玲珑……” “嗯!”风玲珑轻应着。 “如果,”欧阳景轩眸光在暗夜下灼灼,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我被流放,你可还愿意陪在我身边?” 风玲珑浅笑,“愿意!” 欧阳景轩薄唇也扬了起来,“我都流放了,你还愿意?” “嗯!”风玲珑轻应着,没有半点儿虚假,却噙着丝丝俏皮,“方才了,我不会离开你……” “那你族人呢?你阿爸阿妈和你大哥他们呢?”欧阳景轩声音里有着几分恐吓的意味。 风玲珑在欧阳景轩的怀里蹭了蹭,笑着道:“你都会安排好的……” 欧阳景轩笑意加深,瞬间笑意抵达了凤眸最深处……她相信他,她懂他,这样的无条件! “你就没有怀疑过?” 风玲珑在欧阳景轩的怀里仰头,好奇的扇动了下眼睫问道:“怀疑什么?” 看着她一脸呆呆的样子,欧阳景轩忍不住俯下俊颜,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怀疑我并做不到!” “你不会……”风玲珑浅笑,随即打着胆子在他下巴处亲了下,方才羞涩的道,“落吻为发便是同心夫妻,至此恩爱两不疑。” “你这个妖精,话都被你封死了,本王倒是不做也不行了。”欧阳景轩咬牙切齿的道将风玲珑猛劲的纳入怀里,狠狠的汲取着她身上的味道,:“唉,本王的心却原来只有你懂。” 风玲珑星眸微动,娇俏的笑了下,满脸的幸福……因为你在我心里,一如我在你心间,所以不,却懂! * 夜麟国,皇宫。 夜扰慵懒的斜靠在软垫上,一脸出尘的魅惑透着妖娆,修长白皙的手指中间擒着墨绿色的夜光杯,微微转动,里面红红的葡萄酒液顿时溢出馨香。 “唉,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我便想冬眠……”夜扰轻叹一声,饮进了杯中酒。 夜擎天正好走了进来,就听他了这话,又气又笑,“你不是巴望着那人过来?这下你到在这里矫情……朕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别扭的儿子?” 夜扰挑眉,起身下了软榻,“儿臣参见父皇!”随即又问道,“已经决定了出使的人?” 夜擎天摇头,倪了眼那夜光杯,眼中闪过肉疼的无奈,唇翕动了好几次想要什么,却最后到底什么也没有。 夜扰看了他这样,一脸随意的道:“这杯子胡人进贡了过来,父皇便藏掖了起来。正好大哥今日寻了坛葡萄酒,儿臣就拿来了……”着,他去又倒了一杯,“父皇尝尝,不错的。” 夜擎天有个嗜好,那便是收集各种珍稀的杯皿,这夜光杯是他寻了好久的才得来的,一直珍藏着,可偏偏夜扰是个祸事的主儿,对他的珍藏毫不在意。 接过夜光杯,里面的酒液落在眸底,就像是血一样,“没有定,不过,据探子来报……朕估摸着差不多。” 夜扰一听,本就魅惑到极致的脸上展了笑颜,“如此甚好!” 夜擎天看着他,眸光变得深谙,他冷哼了声道:“为了这么个女人,你废了这么大的周章……就不怕楚凌知道?” “怕?”夜扰一听,放肆的大笑起来,“这三国鼎立的局势以便。就算夜麟国想要独善其身恐怕也已经不行……这事我便是由了性子,但是,楚凌想要用夜麟国来做挡箭牌,就不许我反将他一军?” 夜擎天看着面前的儿子,夜麟国因为地质水土问题,不论男女,多数人都长的极为美丽,但是,能有夜扰这般的却从未有过……他魅,他惑,可他却冷! 所有人都认为他善良,任何事漫不经心,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骨子里的冷血! 就算他是皇帝,手上的血腥已经不计其数,但在这个儿子面前,他也是要甘拜下风的……当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在被人陷害的推入护城河被救起后,他就变了! * 风玲珑脸上全然是惊愕,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欧阳景轩,矢口就问道:“皇上爱的不是母妃?” “也许爱过吧……可是,后来没有了。”欧阳景轩声音淡淡,“就算是爱过,那也仅仅是因为母妃和某人有着三分相似。” 风玲珑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不管是来西苍之前还是之后,她从野史、正史上看到的都是皇帝对梅妃的独宠,甚至一度,因为母妃的性子惹下了大祸,被朝臣觐言废除她的妃位,却被皇帝一句“就算如此,朕也由着她”变成了一时间朝野上下和后宫里人们羡慕和嫉妒的对象。人们都,皇帝独宠未央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可是,我并不这样认为,”风玲珑仿佛想要寻求点儿什么,“如果皇上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母妃,或者仅仅因为别人……那,那怎么会宠爱你这么多年?” “假的……”欧阳景轩拥着风玲珑的身体紧了紧,“只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自嘲一笑,“这个,也是我出宫立府后,因为别的事情,无意间知晓的。” “另外一个人?”风玲珑疑惑,心都紧在了一起,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喷薄而出,她不敢问,却又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口。“是谁?” 欧阳景轩静默不语,过了好久,久到仿佛外面的风停了,世间所有的一切都静缢的让人忘记了呼吸,她方才缓缓道:“傅亦珩!” 风玲珑整个脑袋都是昏沉沉的,以至于入宫参加珍妃娘娘举行的宴的时候,人都魂不守舍……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那人心情不好,便将那宫中秘事给了出来。仿佛他也不打算瞒骗她,虽然心疼那人,却也是开心的……因为,他对她的虽然是宫墙里的事情,却也是家事! 只是,有多少人知道,皇帝喜爱的不是梅妃,而是梅妃的异母的姐姐?又有多少人知道,皇帝的孩子除了八位皇子,其实还有一位……那便是傅亦珩?! “王妃,”珍妃笑脸盈盈的唤道,“本宫见你脸色不大好,是身体欠安还是?” 风玲珑回神,起身微微一福,“多谢珍妃娘娘关怀,臣妾只是昨夜睡的不到好,倒也无碍。” “嗯,无碍就好……”珍妃笑着道,“看看,这颐儿也是,眼睛一圈儿都有暗色。”顿了顿,她调笑的道,“本宫回头让御膳房给你们这些新妇熬些将养身子的补品,别都累着了。” 她的话一落,屋内的贵女们都掩嘴笑了起来,到惹得风玲珑和苏颐脸色一红。 风玲珑退坐到一旁,听着众人闲聊,偶尔应付几句珍妃,便很少话,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怎么会?”风玲珑听了是傅亦珩后,几乎惊的要从欧阳景轩的怀里挣脱开来。 “是啊,怎么会?!”欧阳景轩感叹一声,“当年姨母和母妃几乎先后怀上了我和亦珩……但是母妃根本不知道,只是,在入了冷宫之前,才知道了父皇和姨母甚至对她的感情是从何而来的事情。一出冷宫,万千宠爱,却再也找不回那个终日在梅林树下吹笛的女子……”就算父皇恩宠有了她又如何?姨母同样有了傅亦珩。 “这句话是谁的?”风玲珑淡淡问道。 “母妃。”欧阳景轩淡淡回应,在风玲珑的唇上啄了下,闭上了眼睛,只是嗅着她的气息,试图让自己的心能够得到片刻的平静。 那时他方才知事,却也懵懵懂懂的。父皇极为宠爱他,是他最是想他……在那皇城里,先是子凭母贵,后来便是母凭子贵。 梅妃作为四妃里二正妃的一位,和珍妃平齐,又得皇上宠爱,就算进了趟冷宫,出来后却是得到越发的宠爱……又得了子,这样的荣宠,已经让当时的皇后和珍妃都生了杀意。 后来,父皇便将他带到身边将养,这是任何一个皇子都没有的荣宠,他也不负父皇喜爱,琴棋书画,韬武略却是一样不落……开始,他不懂得隐藏,直到一次教习堂上,太傅的一句“避其锋芒”的典故让他明白,人的锋芒如果大盛,必然是盛则必衰!这是规律……至此,他做事从来不做到最满,七八分就好。 “开始,我不懂……”欧阳景轩轻轻的将鼻子抵在风玲珑的鼻间上,闭上眼睛,“只以为这后宫女子本就争的一个男子,父皇纵使喜欢母妃,却也时而要雨露分布,她心里不舒服。直到渐渐的,母妃开始消瘦起来,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这样,过了多年,直到有了海宇,母妃的情况方才好转了些。” “六皇子?” “嗯,海宇,你知道吗?”欧阳景轩睁开眼问着,却看到风玲珑一脸的茫然的回答他,“知道啊,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欧阳景轩笑了,菲薄的唇忍不住的在风玲珑唇上辗转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嗯,想着你也不记得了……那时候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我记得就行了。” 风玲珑纠结在这个话上,直到欧阳景轩从他脸上挪开,将她再一次拥入怀里,才听他接着道:“有了海宇后,母妃的心思便在了海宇身上,也快乐起来,仿佛所有的寄托都是他。直到……海宇离开,母妃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 顿了顿,欧阳景轩久久的不曾在话,仿佛陷入了曾经的回忆……那个未央宫,据福东海,这里曾经遍布梅花,都是父皇为母妃移植的。母妃却从冷宫出来后,却让人一夜之间全部拔除了。 “玲珑,”欧阳景轩深深的喊着风玲珑的名字,“母妃殁的时候交托了我两件事情……一件托我照顾一个人,另一件……嗯,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恨父皇!” “母妃是爱着皇上的……”风玲珑轻轻着,心间的位置仿佛窒息的无法呼吸。 “可惜,父皇不爱母妃。” “你怎么知道?”风玲珑本能的反驳,“许是……”许是什么?她不过是一个部落的翁主,又怎么会对天朝后宫里的韵事知晓?自古皇帝多薄情,三宫六院,又有多少人能够得保永远的爱宠? 后来,她便问了,那傅亦珩如果真的是皇上的孩子,那傅将军呢? “姨母是有了亦珩才下嫁给傅将军的,”欧阳景轩的声音深远绵长,“据……傅将军极为喜爱姨母,怕是后来是因为知道了姨母意外有孕,怕她被人诟病,才娶了她……只是,我估摸着,傅将军到现在也不知道亦珩是父皇的孩子。”想了想,他接着道,“不知道也好,省的傅将军徒留了伤心。” * 欧阳枭云无心去看奏折,他起步便往御书房外走去……三德子见了,急忙去拿了大氅给他披上。 外面,原本阴沉沉的天气就好像要压下来一般,欧阳枭云看看天色,有感而发的道:“好像要下雪了……” “是啊,”三德子躬身应了,“钦天监的人早上就来了话儿,最迟今天午时前,便会有场雪。” 欧阳枭云没有应声,只是背负着手漫步在皇宫之中,沿途的侍卫和奴才宫女见了,纷纷退让参拜,他却无心理会…… 脚步不自觉的行至未央宫……欧阳枭云就站在宫门口看着那紧闭的红漆宫门,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三德子……这里发了份例了吗?” “发了。”三德子道,“入了冬的时候,奴才就让内务府将取暖的物什发过来了……”虽然未央宫已经没有了人,甚至两个洒扫的人都没有,但是,每月梅妃的份例却照旧搬过来,从未间断过。 “嗯,梅儿最是怕冷。”欧阳枭云悠悠的道,“每次一到下雪,她便不喜在未央宫里呆着……是这里冷。”他突然一笑,“朕倒是想,这里哪里冷?给未央宫的份例都快要压过凤鸾宫了。但是皇后和珍妃时常给朕抱怨,皇后于理不合,珍妃品阶和她一样,却怎么也是东宫过来的……朕知道她们是嫉妒梅儿,可是,朕偏偏是要将这份荣宠给她的。” 三德子不敢应声,只是眼神示意……顿时,除了他,所有的奴才都恭敬的悄悄退去。 “你还记不记得?”欧阳枭云的眼底全然是笑意,“那个时候一到下雪,她总是悄悄的去龙阳宫,故意不穿绣鞋,也穿的单薄……脸上,手上,脚上……都被冻得通红。朕生气了,却又拿她没有办法,便也只能心疼的把她揽进寝宫。”仿佛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脸上有着几分迷恋,“她窝在朕的龙帷里,不过是贪婪朕的宫里有地龙。朕训她不许穿这么少过来,她便总是嬉笑的对朕,因为龙阳宫暖和,穿这么多就可以了……”他的话突然止住,后面的话都是她对他的私密话。 “皇上……”三德子心里沉重,嘴张了张没有什么,却正好看到有什么飘落了下来,“皇上,下雪了。” “下雪了……”欧阳枭云闭上眼睛,“她怕冷,却最喜下雪……因为一旦下雪了,红梅就要开了……”那一夜,她尽数拔掉了他为她种下的红梅,从此后,她便再也没有去过龙阳宫。都梅妃再次盛宠,却谁又知道,她的笑再也不是真心……梅儿从那次和他大闹过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也许,就如她的,人的心只能动一次,一旦伤了,便不能动了,只因为如果再动,会痛不欲生……她不想动,她怕疼! 可是,她却永远不懂,他许是开始不是为她,只是因为她像那个女子,却不知道……他最后是真的爱她!帝王谈爱多么可笑?可是,他却真的爱了……也因为他的爱,她最终香消玉殒。 * 珍妃见外面下了雪,大片大片的,就好像羽毛一样落下,不由得也想起许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宫里虽然气氛紧张,却谁都盼着下第一场雪。初雪的时候,未央宫的那人开心,皇上便也开心,多数时候,大家想要什么,不过分,皇上就全都允了。 这样的恩宠,到底是天妒了红颜!她和苏婉仪斗了一辈子,却都不如一个梅妃!这些都是宫内的旧事了,谁也不会拿出来,也没有人敢! 大概,就这一件事情上,她和苏婉仪没有商量,空前的达成了一致…… “看着这雪,本宫就想起王爷那梅子酿。”珍妃突然笑着道,眸光看向一直心不在焉的风玲珑,“今年的新酒,恐怕都被人偷喝掉了吧?” 风玲珑抿唇,不明白珍妃的意思。 “这傅亦珩贪酒,整个云苍城恐怕都不是秘密了……”苏颐浅笑,“母妃的可是这个?!” “嗯。”珍妃应了声,“唉,以前本宫偶尔还能喝到……这老三封了王,便再也没有尝过了。” 众人都没有接话,敏感的话题在后宫,珍妃可以,在座的人却没有办法。当然,除了风玲珑…… “珍妃娘娘如果念了,臣妾回府后,让王爷给您送了来。”风玲珑声音淡淡,听不出勉强。苏颐那话都已经摆到台面她和景轩关系匪浅了,她不表示些什么,于明面和暗地里都不符。 “噗嗤……”不知道谁掩嘴笑了下,充满了不屑。 珍妃眸光瞥了下,那笑的人顿时收敛。珍妃谢了风玲珑好意后,便也岔开了话题。 按照地位,苏颐在珍妃的右手边儿,正好和风玲珑对视……她观察了她好长时间,从进来开始,她就心不在焉。不似平日的冷淡,而是心里想着什么…… 接着喝茶的档儿,苏颐眸光陡然变的暗沉,但是,也只是稍纵即逝便恢复了正常。大婚两日,她昨天陪着皇家的兄弟在笑,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都在滴血! 欧阳靖寒对她不好,不仅仅因为她是苏家的女儿,也因为她的心里有景轩……可是景轩呢? 苏颐拿着杯子的手猛然紧握,昨天的景轩就和今天的风玲珑一样,虽然在听着大家闲聊,可是,明显的一副心不在焉…… 适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朝着珍妃一福,“启禀娘娘,皇后派人传了话儿来,皇上午膳要在揽月宫设下宴,九嫔以上的人全部参加。” “嗯,知晓了。”珍妃应了声,随即看着众贵女道,“本宫本想着留大家在和乐宫用了午膳的,看来也不行了……” 风玲珑率先起身,随即大家都起了身,“娘娘客气!”她福了身,“不耽误娘娘和皇上用膳……臣妾告退!” “嗯。”珍妃应声,“王妃得空可要多在宫里走动才好……虽然王爷母妃不在,可本宫和皇后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是,臣妾谢娘娘照拂。”风玲珑又是一福身,“臣妾告退。” 随着她的离开,众贵女也纷纷告退。 待到只剩下苏颐一人的时候,珍妃方才收敛了脸色,珍妃道:“颐儿,本宫本也有些贴己的话儿要……但皇上招了宴,本宫也就长话短了。”她看向苏颐,“你既然已经成了大皇子妃,那便要明白一点,谁……才是以后你的路!”微微一顿,她继而道,“你本也是聪慧的人,本宫的话,你回了府就好好想想吧。” “是!”苏颐应了声,“儿媳谢母妃提点。” 珍妃深深的凝了她一眼,转身便去了内室换了宫装。原本热闹的正厅,顿时只剩下了苏颐一人怔怔的站在那里……珍妃一句话却是在逼她,逼她选择! 不仅仅是忘记欧阳景轩,还有……放弃苏家! * 风玲珑走在宫闱下,满天飞舞的雪花已经将整个皇城扑了薄薄的一层白,脚踏在上面,一个一个印记……渐渐的,她停住了脚步,缓缓探出手,打开手掌,任由雪花儿调皮的落在她的掌心,然后融化! “王妃……”冬雪轻声提醒。 风玲珑合起了手掌,雪水在掌心晃动着……突然,她明白了,也许,天真的要变了。 正想着,就见远处有个身影急匆匆的赶来,带人走近了,风玲珑方才看清是豆子。 “王妃主子,”豆子因为着急,竟是将平日里心里唤的叫了出来,“圣旨到了,王爷让来寻你回去接旨。” 风玲珑的心猛然“咯噔”了下,竟是也没有注意豆子的称呼,便凝声道:“回府。” 马车在飘雪的街道上急行,因为天气陡然变冷,外面的行人寥寥无几。 “知道是什么事情吗?”风玲珑心里不安,挑开了车帘问道。 豆子在外面坐着,回头看向风玲珑便摇头,“不清楚,是三德子公公亲自来宣旨的,是必须要王爷和王妃都在才能宣读。”顿了下,他拧了眉,“依奴才看,不是好事!” 风玲珑大略也猜到了不是好事,昨夜那人的心情,他的问话……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一直不安,而这样的不安,在豆子让她回府接旨的时候,便越发的絮乱起来。 放下帘子,冬雪道:“王妃,您先别担心,指不定也没有什么大事……” 风玲珑轻轻颔首,没有在话了。 一炷香后,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风玲珑等不及冬雪的搀扶径自跳了下去,就带着众人进了王府…… 此刻的雪已经下的更大了些,天地间仿佛都已经染上了白衣……是那人最喜欢的颜色。昨夜,他还,这天沉得恐怕要下雪了……他轻吻着她美人骨下方的梅花胎记,戏谑贪婪的道:“玲珑,等梅花开了,我带你去看梅花。还有,其实我不喜欢吃桂花红枣糕,我只偶尔吃母妃做的梅子酥。” 思忖间,人已经到了正厅。 此刻,欧阳景轩正坐在上首的位置和三德子闲聊着,一旁蝶夫人正在侍候,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和谐的不得了。此刻见她来到,纷纷停了话的声儿…… · 143、圣旨,流放?! 欧阳景轩看着立在门口的风玲珑,她今天因为要入宫,所以穿了件玫粉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白色绣了梅花的大氅。? 随着她的走动,大氅飘动,露出那绣着白玉兰的云袖。因为走的急,她的发丝上有着雪花,竟是点缀的让人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挪开视线…… 只是片刻时辰,他便想她了! 昨夜,他拥着她,只是低低浅吻着她的脸颊,她的唇……他一直知道她是个性子活跃的人,却因为和亲而将那光芒掩藏了。 她就那样躺在他的臂弯里,为他心疼,为他难过……她浅浅的:只要你不弃,我才不会离开。你可是我的夫……你要我去哪里? 心间笑意散开……嗯,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奴才给王妃请安!”三德子微微躬身行了礼,随即道,“既然王妃回来了,那杂家便宣了皇上旨意。” 欧阳景轩起身,风玲珑将大氅卸下交给冬雪,随即众人跟着二人跪伏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德子看着明黄卷轴上的字,清朗的念道,“朕念苍轩王孝德毕恭,王妃贤良淑德,正是我西苍表率。兹有三年一度的三国磋商事宜巨细将在夜麟国举行,朕念苍轩王和王妃恭德,特派前往……” 三德子微微顿了下,明显的看出他脸上的震惊,他暗暗吞咽,眸光越过黄绢看向跪伏在地上的人,方才道:“钦此……谢恩!” “儿臣、臣媳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景轩脸上波澜不惊,风玲珑眼底有着惊讶,倒也不是伪装……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圣旨必定不是好事,可是……没有想到,那人的话成了真。 的好听,是去夜麟国办事,可是……那是一种变相的软禁。去往的人,只有三年后,再一次举行的时候,方可回国……白了,那便是去往他国的人质! 蝶夫人的脸刹那苍白,甚至都忘记了谢恩,只是跪坐的瘫软在了地上,仰着头看着三德子,仿佛想要证实这圣旨是假的…… “王爷,王妃……”三德子阖上了明黄色的卷轴,恭敬的双手奉给了欧阳景轩,方才面露难色的道,“这……” “公公不必替本王难过,”欧阳景轩接过圣旨,“走到这一步也是早晚的事情。” 三德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今天下朝后,皇上无心批阅奏折,便带着他去了未央宫……不同往日,这次皇上没有进去,只是一直在宫门外站着,回忆着当初。 都皇上盛宠梅妃,梅妃却从冷宫出来后对其不屑……而皇上却不在意,依旧宠她,有了六皇子!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皇上和梅妃再也回不到当初?也许,一开始就错了……错在梅妃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皇上身上,而皇上一开始没有认清自己到底心里是谁! “王爷,另外……皇上还有口谕。”三德子开始不知道圣旨的内容,也就对口谕并没有什么想法,可是,现在知道了,却为难了起来。 “公公但无妨。”欧阳景轩将手里的圣旨卷轴交给福东海。 福东海接过,就算是稳重的脸上也有着激动……和豆子相互看了眼,豆子挑了眉。他就知道,爷儿那天是置了气儿,才那样福总管的,这王府里,哪里能少的了他?! “皇上口谕,王爷和王妃明日一早便启程!”三德子的声音沉重,“宫中会派车辇过来……” 欧阳景轩嘲讽一笑,“怎么,怕本王不去……还是怕本王带了另外的人去?” 三德子噤声垂头,不敢接话。 “公公回去禀了父皇,既然相看两厌,本王定然会遵旨。”欧阳景轩冷冷完,便谁也不管,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正厅。 风玲珑偏头看去,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便和天地间的雪融到了一起……她知道,他方才一句话并不是做戏,他是认真的……那人在伤心,就算他不,就算他不承认,到底那是曾经朝夕相处在一起的父子。 如果一份父爱从便是假的……是谁,心里都不会舒服。哪怕那份父爱是来自天下大爱的皇上,但是既然给了,人就会奢侈。 风玲珑拉回视线,给福东海微微示意了下,福东海了然的上前去应付了三德子,她也带着冬雪出了正厅……她没有去看蝶夫人的脸色,只是方才她震惊的样子落入了她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噙着几分诡谲。 “王妃……”冬雪赶了两步,和风玲珑只是一身的距离,她抿了抿唇,思忖了半天方才喏喏道,“王妃会,会带奴婢吗?”见风玲珑停了脚步,她抿唇垂眸,“奴婢,奴婢想要跟着王妃。” 一去三年,许是在王府里,没有主子的情况下要舒逸些。可是,她既然认了王妃做主子,她便想要跟着王妃。 风玲珑回头看冬雪,然后在看看下的密密麻麻的雪花,突然一笑,“冬雪,我是你主子!” 冬雪猛然抬眸,入眼的便是那雪花下,风玲珑浅浅的嫣然一笑,那样的笑,清明、透彻……毫无杂质。直到后来过了好多年,她都记着王妃今日的笑,哪怕……那个时候王妃已经不在! 欧阳景轩携风玲珑将会去夜麟国的事情瞬时间散开,大雪纷纷的天气里,就像一道惊雷在人们的心间炸开,臆测纷纷……但是,最后都得到了一个总结,那便是,苍轩王真的和夺嫡的事情不沾边了,也彻底的让皇上了放弃了他! 是夜。 整个云苍城已经被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到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就算在夜下,仿佛都晶亮的不得了。 王爷明日即将离府,只能携带王妃同行,这无疑让身为侧王妃的蝶夫人和那些尘月阁的人心里不舒坦。一场离别的晚膳,气氛格外的压抑。 风玲珑坐在欧阳景轩的左手边,如同以往一般,自己吃自己的,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平日里还能想些什么,可是,此刻她想的更多的是欧阳景轩这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 “蝶儿,本王先去尘月阁坐坐,晚些去你那边。”欧阳景轩声音轻柔的朝着蝶夫人道。 蝶夫人抿唇点了头,“妾身等你,不管多晚。” 风玲珑坐在原地,看着欧阳景轩和众姬妾离席,好不壮观。她就这样坐着,直到蝶夫人行了礼离开,她方才让人撤下了桌子上的残物,也起身离开了。 她没有回枫临轩,而是去了王府的花园。明天要走,宠儿是要带上的,这些天它的精神还是时好时坏,可是,每次吃了山茶花后,便能精神片刻。那日她询问了那人着茶花的药理,那人却是照道理宠儿不应该适用……只是这牲畜毕竟是灵物,自然也不会在常理之中。 “主子……”丫头看着满园被大雪压得折断的山茶花,拧了眉道,“奴婢去将花都折了。” 风玲珑笑了,“反正圣心不在了,这御赐之物也就别浪费了……” 丫头和冬雪相视一笑,二人纷纷道:“是,主子!” 就在整个王府里愁云密布的时候,花园里,三个身影在那些山茶花中间穿来穿去,将已经被冻得蔫吧的花尽数的采摘了下来……时不时的还有笑语传来。 风玲珑有笑的资格,这整个王府能够和欧阳景轩随行的只有她……三年,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必然王爷的关爱。 “主子,都没有了。”在冬雪将最后一朵摘掉后,她开心的拿了回来放在雪上的一堆里,“今晚回去就烘干,一路上应该不会坏……夜麟国天气比较温热,过去后在晾干就好了。”顿了下,“我回去找篮子来装。” 风玲珑脱下大氅铺在地上,“来来回回的麻烦,就装这里吧。” “嗯。”冬雪和丫头应了声,急忙就将花尽数的弄到大氅里,然后三人就回了枫临轩,在王府笼罩了越来越多的愁苦的气息中,开始烘焙花瓣。 * 欧阳靖寒坐在正厅里,下面是欧阳钧悎和一些大皇子党的人,众人七嘴八舌的着皇上的意图,无疑不是开心的…… 不管如何,一个王爷没有封地的被圈禁在帝都,还是一个自养在皇帝身边得宠了十数年的人,就算皇上反应平淡,却也是夺嫡最大的威胁。如今被派去夜麟国,三年不能回来……朝野瞬息万变,三年,恐怕三个月都已经天翻地覆了。 “这局势转的好,”欧阳钧悎端了杯盏捋了下浮茶,“大哥,看来……是要行动的时候了。” 欧阳靖寒有些慵懒的倚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他为人阴沉心思缜密,父皇突然下了这样的决定太过出乎意料,“先等等,看看皇后那边。” 虽然欧阳晨枫无心皇位,可是,他那人自己是了解的……骨子里就是个敦厚的人,又极为的孝顺,如果皇后用了什么犀利的法子,必然也是会参与的。何况……他本身的条件不差。 看着厅上的人议论纷纷,苏颐悄悄的躲在远处,虽然听不到他们什么,但是,今天还能什么? 景轩和风玲珑同行……三年! 一抹戾气滑过的同时,珍妃的话猛然敲响在她的脑海里:以后谁才是你的路! 是啊,她的路已经和欧阳景轩没有关系,或者从来就没有关系。如今她是大皇子妃,大皇子是夺嫡最有利的人选,那么……她日后便是母仪天下的人。到那时……不管是风玲珑还是蓝梦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欧阳景轩,你会后悔的,后悔你放弃了我…… * 锦绣坊后院,大雪依旧在下,可是……院子里有着一蓝一墨的身影正在对弈,仿佛对着漫天的雪毫不在意。 “师兄之前就知道会有今天?”霂尘的声音平淡,掩去了俊雅的容颜的他,此刻就像是一个书生一般,平凡却让人不会遗忘。 “嗯,”离墨轻应了声,那日景轩过去箫悦楼,一局棋,他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只是,没有想到他推动的这么快,“你打算怎么做?” 霂尘浅笑,“还留在这里……”他淡然落下一子,“虽然王爷的眼线也许用不到我什么,却还是想为她留在这里。” “我看你是不想看到他们亲近。”离墨声音冷淡,一双鹰眸透着冷嗤。 霂尘只是笑笑,继续下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什么,停了动作的抬头问道:“蝶夫人不去,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离墨声音淡淡,再过一年他便可以确定蝶儿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不着急……十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霂尘看着离墨淡然的样子,突然蹙眉,“师兄,你有没有发现……从我见你到现在也有十载,你却从未变过?”那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都没有变过,甚至……他凝着离墨的脸,“你容颜依旧。” 离墨轻倪了眼霂尘,竟是难得开玩笑的道:“我养生有道!” 霂尘一听,先是一愣,随即爽朗的笑了起来,“怎么,师兄这是吃了长生不老的药物?!” 离墨只是勾唇一笑,便岔开了话题。 夜色越来越深,离墨和霂尘在雪中对弈了数十盘后,便停了手。 “今天就到这里吧,”离墨淡然,“你与人有约,我在这里不方便。” 霂尘轻轻颔首之际,那墨色的身影犹如暗夜的蝙蝠,在墨空下消失不见……离墨走了后,他也没有动,只是吩咐驼叔将棋子撤掉后了炉,温了茶水。 万般寂籁,空气凝结。只有那渐渐了下来的雪花飘荡着…… 炉火轻动,上面温着的茶水已经沸腾开,霂尘听得响动,探手拎起炉上的茶水,取了杯子倒了茶的同时,脚步踏在雪上的声音传来,“嘎吱嘎吱”的,煞是好听。 欧阳景轩一撩袍服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上来的杯子喝了口,“暖香温玉?!”他看向霂尘,不由得一笑,“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寻来的?” 霂尘浅笑,“秘密!”随即给自己倒了一杯,“玲珑已经被你抢走了,怎么?还想要抢我这点儿生活技能?!” 欧阳景轩微微一顿,苦涩一笑,“有些事情并非无所愿……但是,我却此刻是心存感激的,她值得我去付出。” 霂尘原本举杯要喝的手一顿,也只是微微一下,他便抬手将杯子抵在唇边,喝了口,顿时热气仿佛弥漫了周身。他放下杯子,方才缓缓道:“如若不是你,我就算倾尽瞳部落所有,我也会保的风部落周全。” “可是,你知晓父皇的心意……”欧阳景轩冷嗤一声,“否则,你当初就不会来找本王,和亲的事情拦下,如果拦不下,就当你欠本王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便是……他娶风玲珑! 他没有闲情去理会那些个部落的事情,可是,他欠了风玲珑一条命。后来,霂尘来找他,就算霂尘挣扎的多么不愿意却也明白,只有他,才能保的风部落,也才能保的了她!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彼此却动了情,竟是从最初的利益变成了如今的心甘情愿。 “这个情……我牺牲的太大。”霂尘苦涩一笑,因为知晓了他们彼此流转的那抹情意,所以他再也不愿在明面上帮她,只要她好……那便是好的。 欧阳景轩眸光一沉,心里对霂尘对风玲珑的感情耿耿于怀,可是,万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他确实在后!可是,谁有的清呢?虽然他动情在后,可是……他遇到她却是在先! 欧阳景轩和霂尘了良久,夜色被白雪映衬的发白,就算没有月光,却也不是阴暗的。二人之间就这样聊着,一直到一壶茶都饮尽了,欧阳景轩才起身离开……而置于二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却是除了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 “东家!”驼叔来收拾东西,“王爷的人已经被打发走了。” “嗯,”霂尘知晓驼叔的什么,“我和师兄的事情暂时还是别让他知道……”着,他自嘲的一笑,“他现在是心思不在这上,等到有一天认了真,恐怕你的人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他了。” 尧乎尔继续大旱,入冬以来,一直期盼着下这样一场大雪。可是,每每却都被大风肆掠的将那湿气吹走,落得如今受灾的地方越来越多。 瞳部落也已经受到了牵连,虽然自给自足撑个半年没有问题,却再也没有办法接济风部落。欧阳景轩一直关注着那边的问题,上次宫宴,皇上利用玲珑来拂了皇后的计划有了那些许的救助,根本不够。如今,只有加快夺嫡的趋势,只有欧阳景轩登上大宝,风部落才能脱离灾害。 欧阳景轩对她动了情……从五年前第一次认识,听得他张狂不羁的言语的时候,他自己便已经知道,这个人,不动情则以,一旦动情……弱水三千终究只会取一瓢。 只因他:我的心只能容下一个人! 玲珑……我能为你做的便只有这些,帮助他登基,让他能够保护你想要保护的,到那刻……我便从此笑傲山林,留给你一片只有他的天空! * 欧阳景轩回了府后,径直回了翠竹轩,身后福东海和豆子跟着。 这次去夜麟国,欧阳景轩只带豆子过去,福东海还要在这边主持大局,把控事态。 “爷儿,”福东海出声,“姑娘知道你要离开,想要见见你。” “嗯,等下本王过去。”欧阳景轩在榻上坐下,“给我,那纵火的人……”继而他又对豆子道,“将本王那盒子拿过来。” “是。”豆子应了声,就去了内室。 福东海看了眼豆子的身影,二人都知晓王爷要的那个盒子是什么。拉回视线,他方才恭敬的道:“那人死咬着兰泽园那边,奴才也已经去探访了,确实是蝶侧妃的人。” “嗯,”欧阳景轩轻应了声,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泻出,“然后呢?”他抬眸。 “死了……”福东海暗暗咧嘴。 欧阳景轩没有话,因为豆子拿着盒子来了,他仿佛对那纵火的人顷刻间就没有了兴趣,只是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颗比大拇指甲盖还要大一圈儿的黑色珠子,在烛火映照下,透着水润的深蓝光泽,隐隐间,里面竟是犹如起浪的海面在夜空下翻滚。 “本王想了半天要给她一件礼物……”欧阳景轩看着鲛人泪半响,方才道,“本王想着,送什么东西她都有可能让人变卖了就送回风部落了,这个她总不好卖了吧?” 豆子咧了咧嘴,嘴角抽搐着道:“爷儿,你都没有送过王妃主子礼物,她不会卖吧?” 欧阳景轩抬头看着豆子,思绪滞了滞,方才摇摇头,“难……”这鲛人泪就算她想卖,有得有人敢收才行。 豆子扯了扯嘴角,挠头没有应声,只是看向福东海。只见福东海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仿佛怎么都忍不住,心话儿就想了:爷儿现在对王妃一念执着,明儿个又哼双宿双飞,这下倒好……就连他都觉得爷儿开心的很,对那夺嫡真真儿的是不上心了。 “福东海,你继续……”欧阳景轩着,将鲛人泪放入锦盒内。 “是,”福东海应了声继续道,“这背后的人恐怕不简单,虽然不能你奴才有绝对的把握,却也掌握了一些……” “离墨和霂尘呢?”欧阳景轩突然问道,仿佛对那纵火的人真的不上心了。 福东海摇摇头,“世子广游诸国,为人本就谦逊温雅,结交的人也多……和楼主怕是也只是有交情,那日确实只是凑巧。”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初识得霂尘的时候,也是在云苍城,那时候他还得宠,无聊间出来听曲儿,正好遇到他。适时,场中有人争夺一女子,后来惹得满楼的闲话,他正好和霂尘邻桌,倒也闲聊了几句。 却不想二人有些言谈,尤其对一生陪伴的女子而言,见解颇有略同,到就结下了善缘…… 烛光下,暗影流动在窗户上,落在外面只是一个影子 这一天,除了苍轩王府外,处处开心,仿佛一直关注了的事情便终于尘埃落定了一样。这一夜,整个王府处处都亮着灯,仿佛谁也没有睡意。 雪一会儿大一会儿的下了一夜,直到五更天的时候,方才停歇,天地间和厚厚的雪覆盖,美丽却冰冷。 欧阳景轩听完福东海的话后,思忖了一会儿,方才交代了几句起身,欲去暗房看看蓝梦蝶。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福东海就道:“让商队去尧乎尔的时候带些药材过去,今年大旱,冬日又一直没有降雪,怕是疫病较多,另外在派个大夫过去……”顿了顿,又道,“嗦嘎勒部落长的身体欠安,本王不想她担心便也没有告诉她,这年关转眼儿就到,不要让老人家在榻上过不安心。” “是。”福东海躬身应了,直到那白影一闪而过,消失在门外的时候方才直起身子。但是,他看着那门扉的方向,竟是久久的回不过神。 豆子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嘿嘿一笑,“福总管,爷儿这话也到份儿上了,”他满脸的嬉笑,“摆明了就将风部落的担子放到你身上了。” 福东海瞥了他一样,冷哼一声也跨步出了寝居。王爷要离开,很多事情都要处理,光是风部落就要费些心思。不能一下给的太多,让人生疑。又不能让族里的人出了事情……这之间的拿捏可是一门技术活儿。 * 日昭国。 因为地处南方,一年四季天气都较为暖和,日照时间长,顾为国名,更是取意帝王之炎的意思。 楚凌站在丞相府内,晨曦落在他的身影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背负着手,微微仰头看着前方那颗紫珠树,上面已经打了花苞,竟是入冬便欲开的趋势。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一个身穿了青衫的男子,见到楚凌在那边,急忙快了几步上前,“丞相!” 楚凌回头看了眼来人,随即又看向前方,慵懒随意的问道:“叶华,你看……这紫珠竟然在这个季节打了苞儿。”着,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抹笑意,润雅平静。 叶华看了眼,眼中一片焦急,哪里有心思理会那花儿本该什么时候开,“相爷,这宫里来了话儿……去夜麟国的人已经定了。”他见楚凌还是没有反应,一跺脚,“这被指派着去的人是您!” ` 144、离开,重新洗牌 翌日。%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竟然放了晴,阳光照射在雪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灼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苍轩王府外,一辆华贵的八宝琉璃盖顶的马车正在候着,后面还跟着几辆用来拉物的马车,正在有人往上面装着东西。 欧阳景轩今天一声白色的华服袍子,也没有披大氅,人立在王府门口,玉树临风。白雪和那华服的袍子映衬着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微微的冷峻却被覆盖在了那一抹邪魅的笑容之下。乌黑深邃的凤眸轻动之际,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透着淡淡的凉薄……无意不在张扬着他骨子里的高贵和优雅。 今天的风玲珑穿了一件绛紫色的衣裙和同色镶了狐裘毛边儿的大氅,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是在衣襟和袖口的位置有蝶恋花的简单花纹,随着她的走动,便好像生动了起来,处处优雅从容。 她抱着懒洋洋的灵宠,抚着它的毛发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星眸淡淡,却晶亮无比。 “皇后驾到——” “珍妃、宜妃、雪妃到——” 随着太监的唱声,众人举眸看去,只见拐角处先是一顶正红色的凤辇出现,紧跟其后的便是数顶轿子,众人跪地迎接,却心里愤愤揣测着为何皇帝没有来。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欧阳景轩声音一如既往,随着他的惨白,众人纷纷跟上。 “皇上事务繁忙,本宫来为老三送行……“苏婉仪正红色凤袍加身,头戴紫金凤冠,整个人立在雪地里,雍容华贵。 “儿臣谢父皇、母后惦念。“欧阳景轩谢礼玩起身,菲薄的唇角勾了抹淡淡的笑意,”景轩有劳大家来送行,真是过意不去。“ 众人急忙了场面话,便只有欧阳泓钰没有,他只是看着欧阳景轩,渐渐的,手紧攥了起来。直到一旁的欧阳玉琮扯了下他的衣袖,他才反应过来的了句:“三哥一路平安。“ 平安?呵,怎么能不平安?! 父皇将三哥送去当人质怎么会不安全?大哥他们不会在为了三哥烦恼,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的去路上劫杀他们……到了夜麟国,为了保证人质安全,那边自然也会分派人保护……只是,这样的三哥就真的完了! “五哥,看样子……你很生气啊?“欧阳玉琮在欧阳泓钰的耳边轻声道,不理会他瞪视过来的怒意,只是接着道,”我看三哥此行开心的很呢。“着,他深深一笑走了上前,不是找欧阳景轩,而是找风玲珑,“三嫂,你这一去就是三年……玉琮心念着你那水染乾坤,回头去夜麟国找你玩。” 风玲珑浅笑,“七皇子倒是个执着的人……” “那是那是,”欧阳玉琮挑眉,“我对感兴趣的事情一向执着。”他的话顿时人来一阵笑声,如果无心帝位,恐怕谁也没有七皇子来的真。 欧阳晨枫看看大家,随即看向欧阳景轩道:“这便是你的选择?”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微微扬了个邪佞的弧度,缓缓道:“不管哪里,反正又不会挨着我行动,倒也无差。” “……”欧阳晨枫皱了眉,暗暗一叹再也没有什么,也无法去什么。 “时辰不早了,老三谢过各位来送行……”欧阳景轩声音依旧邪魅不羁,“我便和玲珑启程了。”着,他看向一旁神情哀婉的蝶夫人,轻轻拉过她的手,“蝶儿,在府中好好保重自己……”微微顿了下,“本王不在的时候,你便也好好想想昨日本王的话,嗯?” 蝶夫人眼眶微红的点点头,那绝美妩媚的脸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甚是惹人爱怜。 欧阳景轩无视众人的将她揽入怀里,微微一叹的道:“若是决定了,便和福东海,嗯?”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彼此才能够听到。 “嗯。”蝶夫人轻轻应了声。 放开蝶夫人,欧阳景轩嬉笑的朝着众姬妾了句后,便率先上了马车。随后,梅子扶了风玲珑上了车辇后,一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 马车黏在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透着一份孤独和离别的无奈。可是,马车内某人却是软香在怀,嘴角噙着舒逸的笑,手里的折扇打了个旋儿后扔到一旁,便开了玩笑道:“嗯,本王甚是开心。” “王爷,你是没有上进心……”风玲珑翻翻眼睛,嘴角也是笑意,就连星眸都染上了快乐后,笑弯成了月牙。 “有你便无求!”欧阳景轩话落,突然手臂间一动,风玲珑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深深的凝视着风玲珑,突然挑眉问道:“是不是本王有些不厚道?” “嗯?”风玲珑不解。 “逼着父皇将我流放了……却为了拥你入怀?”欧阳景轩着,嘴角的笑意化开。 风玲珑一听,顿时大窘,伸手就欲去推开欧阳景轩,可是,那人便和她较了劲儿,她推他便往下压……顿时,须臾间他几乎贴上了她的脸。 闭上眼睛,欧阳景轩深深嗅了下,方才睁眼,眸光魅惑的看着风玲珑道:“最近你好像都在用这沙枣花的口脂?” “嗯。”风玲珑脸上染了红霞,就算和这人已经有过很多次亲密的动作,却还是每每他的靠近便能让她的心止不住的跳跃,“阿妈很喜欢,我也很喜欢……这是家乡的气息。” 欧阳景轩看着她羞赧的样子,便心生了歹意,俯下俊颜先是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啄了下,随即裹住了她那有着沙枣花香气的嘴,不停的吸吮、裹吻着,开始还只是噙了几分戏谑,后面便开始不餮足起来,浑厚的舌滑入了那馨香的唇间,开始寻着那丁香舌不停的嬉戏,玩耍起来……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亲的已经思绪打乱,只能任由着他在她嘴里动作。突然,手里被他放入了东西,触感间竟是丝滑的缎面,她好奇想要看看,却被那人抵着死死的,只能先收了好奇的心思去承受和迷醉在他的唇舌里。 “三哥,三嫂……” 清脆犀利的声音猛然间传来,风玲珑耳力灵敏,欧阳景轩内功深厚,纷纷被这唤声给拉回了思绪。 风玲珑脸色绯红的看着还贪婪的想要继续的欧阳景轩,气恼的扭动了下身体,欧阳景轩方才一笑的起了身,给她整理了刚刚被他弄的褶皱了的衣衫。 马车已经停下,外面传来豆子的声音,“爷儿,王妃主子,阳烁公主来了。” 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蹙了下剑眉,随即起身撩开帘子,就见一个身影急匆匆的往这里奔来……因为跑的快,大氅迎着风飘着,她的身上还有着雪末,看样子必然是方才奔跑的时候摔倒了,趴在了雪堆上。 风玲珑也走了出来,冬雪急忙上前给她披了大氅,她回头看了眼,丫头手上抱着炸着毛的灵宠……方才,刚刚出了众人的视线,欧阳景轩就一把抓了灵宠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扔到了丫头的手上,害的丫头惊叫一声的差点儿将灵宠给扔了,幸好东西聪明,两个爪子紧紧的刨着丫头才没有掉下去。 回头,那身影已经到了近前。风玲珑还没有来得及去想什么,那身影猛然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三嫂……”欧阳若琪喊了声,鼻子一酸,原本就微红了的眼眶顿时更加的红,眼泪就开始在大大的眼眶里不停的打着圈儿,“三嫂……怎么办,怎么办?”哽咽的声音到最后,眼眶便承受不住眼泪的溢出,滑过冰冷的脸颊,灼烫的温度带着悲伤,“我不要你走,不要……” 风玲珑浅笑,窝心的不得了,“若琪,这个是皇命!” “我就是不要……”欧阳若琪哭的越发伤心。圣旨下了的时候她被母后关在了宫里,直到今天母后出了宫,她偷偷溜出寝宫才听宫里那些奴才碎嘴知道的。紧赶慢赶的,三哥的车辇已经走了,她便什么也顾不得,提着裙摆便追了出来,幸好刚刚出了城门她便给追上了。 “你这丫头,”欧阳景轩戏谑的声音慵懒的传来,“这眼里光有你三嫂,三哥这么多年白疼你了。” 欧阳若琪被风玲珑扶了起来,泪眼朦胧的恶狠狠的瞪着欧阳景轩,闷声就道:“三哥明明可以不去……这三国之间什么时候派了皇子或者本家王爷去的?” 是的!三国和平相处这么多年,每三年都有派去人质,可是,多数都是看了信任的人封了外姓王爵,便送了过去,何时有过皇上之子去的? 欧阳景轩收敛了笑容,冷声道:“若琪,这话也是你的?” 欧阳若琪是怕欧阳景轩的,虽然伤心却也知道她又惹恼了三哥,本能的就抿着唇往风玲珑身后躲去…… 风玲珑一见,心疼了起来,看了眼欧阳景轩后看向欧阳若琪道:“若琪,虽然没有被人,可这话不能乱……”见她点头,继续道,“有些事情总是要做,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不得不!”轻轻一叹,风玲珑伸手掸去欧阳若琪大氅上的雪末,幽幽道,“你在帝都也好好的……希望三哥和三嫂能有机会看见你大婚。” 这样一,欧阳若琪的心顿时揪着一痛,落在风玲珑眼里便是沉叹,“若琪,放下心里的,好好找个人……想来皇上和皇后也不会随便给你指婚,必定会给你找个良人的。” 正着,风玲珑顿觉有道眸光炽热的看来,她问问拧了下眉,偏头看去……只见一男子骑着红鬃马,看着她这边,那人的身后是几个伙计正推着一辆独轮的车,上面放满了货物。 那人翻身下了马,朝着这边走来,见面便躬身行礼,“草民参加王爷,王妃!” 风玲珑这时方才看清来人,竟是那锦绣坊的东家,“公子有礼。” 霂尘起身,看着风玲珑娇俏的样子,心生了一阵涟漪,最后却都化成了无奈的悲伤。他转身看向欧阳景轩,眸光轻落,却噙着太多的意思。 欧阳景轩上前,探手揽过风玲珑的肩胛,缓缓道:“段公子这是去采办?” “回王爷,是!”霂尘应了声,“草民昨日也成听到一二,今日既然遇上……”他看向风玲珑,“前段时间曾经寻得一些物什,就转赠给王爷、王妃,祝一路平安。” 着,他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云锦的料子上没有花纹,很简单,倒像是临时做的,却又不想让人摸出什么端倪一般。 欧阳景轩接过,看了眼便交给了风玲珑,“这么……本王便多谢段公子了。”言语间,眸光如电,犀利的让人心生了寒意。 “只是知晓王妃来自尧乎尔,正好这东西和那有关……”霂尘只是淡淡一笑,回绝了欧阳景轩警告的眸光,只是表面平淡,暗暗却深深的凝了风玲珑后,了句“告辞”后离开…… 风玲珑看着霂尘离开的卑微,微微颦蹙了秀眉,就连欧阳若琪都看着那背影心里疑惑,仿佛有着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却怎么都寻不到出口。 “三嫂,这个人是谁?” “锦绣坊的掌柜。”欧阳景轩接口道,不同于风玲珑的想法,他到希望若琪和霂尘一起。如果二人有缘,这绝对是一件好事……若琪有个好归宿,霂尘也不在窥视他的玲珑,一举两得。 风玲珑虽然心里疑惑着,可是,段逸的表现太过淡然。思忖着,她打开香囊,拿出里面的东西……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 “好漂亮……”欧阳若琪惊叹,还红红的眼眶里写满了欢喜。 梅子和丫头也怔愣了,那是一支金步摇,坠子却是用细金和黄色玛瑙制成,手工光看那精细的程度,便也已经价值连城,“竟然是沙枣花!”丫头惊叹。 欧阳景轩黑了脸,瞪着那一串儿沙枣花心里就不爽了起来……托鄂什霂尘,你这是将了本王一军?!看着风玲珑眼底越发浓郁的疑惑,欧阳景轩沉声就道:“若琪,我和你三嫂要启程了,你也早些回宫去。” “我不要……”一到这个,欧阳若琪顿时又悲伤了起来。 风玲珑收起沙枣花的金步摇,被欧阳若琪引得也没有再去思忖段逸这个人,“若琪,我和你三哥终究要走的……” “三嫂……”喊着,欧阳若琪那大眼睛里便有蓄满了眼泪,但是,在斜睨了眼欧阳景轩后,硬生生的没有敢掉下来,只是紧紧的抿了唇。顿时,那两个深深的酒窝显现了出来,落在风玲珑眼里,越发的心疼。 “乖,回去吧……”风玲珑轻抚着欧阳若琪的脸颊,将那因为睫羽扇动而涌出的眼泪揩去,“三哥和三嫂一定会回来的,嗯?” 欧阳若琪抿抿的越发的紧了起来,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方才道:“那三哥和三嫂一路保重……有机会,有机会我便去夜麟国看你们。”她这会儿的软,一国公主,除了嫁去夜麟国,便是不可能离开西苍的。只是,这会儿她还是这样了,心里有念想不好吗? 见二人点了头,欧阳若琪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只是,每走一步都要回头,最后白芷不知道了什么,她才悻悻然的转身离开了。 “走吧。”欧阳景轩淡淡开口,随即转身便拥着风玲珑上了马车,众人启程…… 欧阳枭云站在墙头上看着远去的马车,一声藏青色袍子将他映衬的越发伟岸,直到马车行得远了,他方才收回视线转身下了城墙。 三德子跟在后面,从昨天到现在他都不解……皇上心里念着梅妃,也是喜欢着王爷的,怎么就…… “他心里恨着朕,”欧阳枭云突然开口,也停住了脚步,看着白雪皑皑的舔抵神情肃然,“如今的局势,他是对的……只是,怕是他心里想要的,终究还是保不住!” 三德子愕然的看着欧阳枭云,等着他继续下去,但是,欧阳枭云却再也没有了话儿……而今天皇上的一席话,他直到后来新皇登基,坐拥美人在那銮殿之上,方才明白今日皇上所言到底为何。 * 从云苍出来,一路奔往沧澜郡,在转道去夜麟国的地界儿……众人一路行行走走,虽然不急,但是舟车亦是劳顿。 欧阳景轩下令在沧澜郡住休息两日再行启程,众人便去了那之前风玲珑受伤之时的别苑休息。 旧地重游,却是心境不同,不过又是月余的时间…… 风玲珑手里摩挲着丝滑的香囊,那是一个锦澜缎子,上面用金线绣着那人的表字:嘉熙,绣工不是很好,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由心。 低头垂眸看着手里的物什,她浅笑盈盈的打开,摊开手掌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一抹墨色的珠子……那是鲛人的泪凝聚而成,价值无可估量。 可是,这样的东西对于她来不是自身的价值,而是那人的心……他,他从未央宫出来,便只带了两样东西,一个便是那扇子,因为上面的扇坠儿是母妃亲自给他编的。另一样便是着鲛人泪……对于这个,他却好像不愿多,但是,她知道,必然对他也是意义重大的。 那时赌局,他将这个压在了她生上……其实,一开始他便不会让她死! 想到此,甜意滑过,阳光照射而下,将她的脸映衬的仿若仙子般……这样的她落在夜扰的眼里,竟是让他贪恋的忘记了嫉妒。 原处的枝丫繁复的秃了的树上,夜扰一袭绣着暗纹的黑色袍服隐在树间,就算是如此黯淡的颜色,却也被他穿出了绝代风华…… 夜扰挑着一双魅惑的桃花眼,眸子深处有着深深的迷恋……突然,一声犀利的长啸滑过,他那好看的眉峰微微一蹙。只见他那修长的手掌微翻之际,拇指和中指弯曲只是,一抹银光乍现……手指轻弹,那银光便直直的飞了出去,稍后……一只雏鹰便坠了地。 来慢,实则一切只是瞬间,流畅的动作过后,他明眸看去……只见风玲珑脸上闪过一丝苦恼,顿时,他便也沉了脸,“还是扰了佳人……”话刚刚落,他眸光顿显了惊慌,只是随机,他衣袍翻飞,人已经落到了地上。 风玲珑看看左右,秀眉皱了起来。方才她明明感觉有人在看,为何…… “主子,”冬雪断了汤盅前来,“王爷出去了,吩咐奴婢看着您将着喝了……” “又喝?”风玲珑苦恼的娇嗔。开始觉得这样的汤膳是他的心意,他也是为了调理她的身子,心里甜,便这汤也好喝了起来。可是,再好的东西,你要天天都喝,便也乏了。 冬雪突然笑了起来,“王爷,今天主子您必然会嫌恶,”她将汤盅端着和风玲珑进了屋子,“所以,今天不是那药膳,只是这沧澜郡里独有的野山菌熬制的老鸡汤。” 风玲珑脸微红了下,看着冬雪调笑的样子,故装生气的道:“好啊,主子的笑话你也敢看了?” 冬雪不但没有怕,反而笑的越发像是偷腥了的猫,只是一边将汤弄了出来一边儿道:“奴婢可不是看主子的笑话,”她将碗放到风玲珑面前,“是奴婢替主子开心。” 虽然王爷和王妃明面上依旧不会怎么样,可是,谁都看得出来,王爷可是心都系在了自家主子身上……突然,她也觉得王爷被派去“详谈”是件好事。 风玲珑嗅了下汤,浓郁的鸡汤里有着黑色的菌,啜一口,细滑香软的滋味让人贪婪……他有时候再想,如果那人不争那朝堂,也许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可是,身在帝王家,终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如今,又加上一个她。 手上的动作渐渐停顿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趟过一抹不安,那样的不安就仿佛心猛然间被掏空了一样…… “主子,怎么了?”冬雪见风玲珑神情,担忧的问道。 风玲珑回神,浅笑的摇摇头……随即继续喝着汤,却没有了方才那份心境。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已经得到的东西一瞬间都没有了,之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幻想,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的空落感。 * 欧阳景轩带着豆子在郡城里四处闲逛着,时不时的还买点儿物什,然后去了驿站让人送回王府……之后,便到城中最大的酒楼去坐坐。 他坐在雅阁里,一只胳膊耷拉在围栏上,手上的折扇随着楼下中央戏台子上的戏子的唱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的甚是动人,据是最近刚刚来的名角儿,吸引了不少人来听她唱戏。 “豆子,你听出什么没有?”欧阳景轩突然悠悠开口,慵懒至极。 豆子躬身,“爷儿,常青这招用的绝……” 欧阳景轩收回视线看向豆子,“嗯,不枉费跟了本王这么久……”顿了顿,“去,打赏两锭银子。” “欸。”豆子应了声,就出了雅阁找了戏班的班主打了赏银,班主一见足足五十两,顿时感恩戴德的道:“多谢爷儿的赏赐,要不要等下让兰芳去给爷儿敬个酒?” 豆子挑眉,“这是自然,难道我家公子的赏银是白给的吗?” “是是是,”班主急忙点头哈腰的应了声,“这曲唱完的就让兰芳上去。” 豆子应了声,转身便去了二楼…… 曲儿完了口,那花旦没有过一会儿便款款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壶酒,“奴家给公子请安。” “起来吧。”欧阳景轩眸光落在花旦身上,卸去了装扮,竟是个脱俗的佳丽。 “多谢公子抬爱,兰芳给公子敬酒……”兰芳走了上前,姿态妩媚的便给欧阳景轩敬酒,“谢公子约公子今夜三更在城东祠堂一见。” 欧阳景轩看向兰芳,她嘴角含笑,竟是没有开口……想不到此女子竟然会腹语。 “公子,如若不嫌弃,兰芳给你弹奏一曲便当谢过公子抬爱,可好?” 欧阳景轩浅笑的点头。 兰芳出去片刻后拿了琵琶走了进来,眉眼媚惑的挑了下,素手芊白,抚上了琵琶弦……铮铮的琴音流泻而出,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见团栾月。不忍覆余觞,月也异当时……”清婉的调子娓娓而出,淡淡幽幽的透出一抹悲伤的思绪。 欧阳景轩听着,沉醉其中,嘴角的笑意一直勾着……那样的感觉,豆子认为这是爷儿想要收了人家兰芳姑娘的意图。 音落琴断,兰芳起身微福,“兰芳再次谢过公子……兰芳告退!” 不等欧阳景轩话,兰芳已经人离开……竟是清冷高傲的不得了,让一旁的豆子直咋舌。先不要这是谢常青的手下,便只是一个戏子,也断不能如此无礼?! “爷儿……” 欧阳景轩微微动了下扇子,顿时,豆子闭了嘴,就听他缓缓道:“被发现了……” · 145、序幕,拉开夺嫡之战 豆子猛然瞪大了眼睛,幸得他打在皇宫里,一直跟在欧阳景轩的身边。虽然平日里有些滑头,关键时刻还是能稳得住心绪。 “爷儿,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豆子吞咽了下。 欧阳景轩眸光一凛,凤眸顿时射出两道犀利的精光,只见他薄唇轻启的缓缓道:“兰芳方才最后一句走音了……”微微顿了下,垂眸看着手里把玩的扇坠,“你去趟祠堂,本王将人引开。” “爷儿……”豆子面露了担忧。 “在这里不能拖了,”欧阳景轩声音慵懒的仿佛的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一般,“在拖便会引起大哥和老四的怀疑。”轻叹了声,抬眸看向楼下的戏台子,上面已经换了一批人,正在唱折子戏,“常青那边如果今天不碰头就难了……” 豆子虽然担忧,却还是应了声,“奴才知道了。” * 风玲珑憩了会儿后起来,还没有看见欧阳景轩回来,百般无聊下便在庭院里走走……她不太敢出去,怕平白生了事端。 沧澜郡的天气相较于云苍城要暖和几分,阳光就算已经开始西斜,却也没有什么凉意…… “主子,”丫头指着前面的亭子道,“奴婢去拿个软垫过来,便在那里休息会儿好吗?”着便笑了起来,看着别苑的门口,“那个位置看的最真切呢。” 风玲珑一听,顿时挑了眉,“你这个死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丫头娇俏的一笑,扬了眉便转身欲往回走去,却被冬雪叫住,“我去拿。” “嗯,也好。你腿脚快些……”丫头调笑的道,逗得冬雪跺了脚便转身离开了,见她跑远了,方才道,“主子,我们先过去?” “就你精灵。”风玲珑笑着嗤骂一声,便往亭子走去,只是,一段距离却走的心不在焉。她总觉的有双眼睛在看着她,可是,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到处也找不到。 风玲珑停住了脚步,眸光环顾着四周,静缢的空间偶尔有鸟燕飞过,便再也没有什么异常……她收回了视线,脚步变的有几分踟蹰,时不时的还会朝着方才感应的地方看去,却除了那斑驳了枝叶的秃树,便什么都没有。 * 日昭国,皇宫金銮殿。 这个已经不知道是皇帝多少个缺了朝堂的日子,大臣们早已经习惯……此刻,朝堂上已经研讨了好几个时辰都不曾解决僵持了好几天的问题。 楚凌淡然的坐在代理国事的福寿椅子上,神情淡淡,嘴角始终勾着温润的笑,一双眸子就好像无风的湖面儿,清澈透底的没有一丝涟漪。 “楚相爷,”三朝元老的右丞相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却依旧声如洪钟,“皇上既然已经拟了旨意,作为臣子……老朽认为便该遵旨。” “嗯。”楚凌笑着颔首,“老相爷的有理……在下也是如此认为的。” “楚相爷三思啊……” 楚凌的话方才落下,顿时,大殿上有着过了半数的人倾数的跪倒在地,“皇上龙体欠安,太子还无力执掌朝政,如果日昭将左相爷您派去夜麟国,这……这国家堪忧啊!” “放肆!”右丞相怒不可遏的看着一干人等,“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竟然出自你们之口,简直是……” “右相爷,皇上圣旨臣等只当领命。”右相的话被人打断,“可是,如今国事堪忧下,如果一直代为监国的左相爷出访三年……日昭如果有个万一,不知道右相要如何?”那人抱拳问道。 顿时,那些跪着的人纷纷附和。 右相看看众人,最后眸光奢望的落在了那些还站着的人身上……可是,那些人一看到他看过来,纷纷低了头。虽然这些人还没有明确的站在楚凌这边,可是,这站立中姿,便是也已经弃陆家江山与不顾了。 “唉,真是为难……”楚凌轻叹一声,视线落在殿外一个太监的身上,随即收回,一双眸子淡淡滑过那些跪着的人,“都起身吧,容我在考虑考虑。”着,便起了身,动作不停的便抬脚往大殿外走去,边走边道,“这也已经耗了三四个时辰了,大家都散了吧。”话落的同时,人已经出了大殿。 楚凌脚步未停的下了阶梯,刚刚想要往宫门走去,余光却瞥见了穿着浅黄色袍服,绣八爪金龙袍子的人走了过来。他暗暗一笑,转身,微微躬身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楚相多礼了,”陆少云上前托住了楚凌欲要躬身的身体,“孤听闻大殿上大家为丞相去夜麟国一事僵持不下,便过来看看。” “让太子殿下费心了……”楚凌浅笑,眸光淡淡的落在陆少云那一脸无心机的脸上,“臣见大家没有结论,便容后再议了。”微微一顿,“臣还有些急事,先行告退。” “楚相慢走。”陆少云看着楚凌一笑的离开,手猛然攥了起来……他又晚了一步! “宫里的人都回去给孤好好的查,宁可错杀!”陆少云因为气愤嘴角抽搐了起来,“孤到要看看,杀光了后,谁还是楚凌的眼线!” 身后的宫人听了,各个打了冷战,眸光含了惊恐……随即,看向已经走远了的楚凌,方才暗暗吁了口气。相比于太子的怒气,他们更怕左相的手段。 楚凌脚步微滞,嘴角勾了抹不屑的冷嘲。如果不是如今局势容不得改朝换代,陆少云……你就真以为你还能做这个太子? 又是一笑,楚凌微侧的视线拉回,大步流星的便往宫门而去…… 与此同时,西苍帝都云苍城发生了一件事情。 四皇子欧阳钧悎强抢良家妇女,还打死夫家一共十三口人。妇人悲愤之下,衣衫凌乱的当街拦了正好欲去往临郡县的二皇子欧阳晨枫的轿辇,娘子大呼请求做主,惹得帝都万千的人围观,场面闹得一发不可收。 欧阳枭云震怒,不听欧阳钧悎解释,直接发到了大理寺审理,惹得全城关注,整个皇宫也因为老四的事情乌云密布。 欧阳靖寒看到欧阳钧悎的时候,微微蹙了眉。他不但好酒好肉,甚至有“狱卒”在给他捶背捏腿。除去环境不舒服,这皇子的待遇可是一个也没有少,甚至越发的享受……只因为那狱卒认真看去,竟是软香渝怀。 “胡闹!”欧阳靖寒冷声道,“你是不是还不嫌事端多?” “大哥,此话怎讲?”欧阳钧悎不以为意,一双眼睛满不在乎,“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哼,”欧阳靖寒冷冷一哼,“等你知晓了,怕是你哪点儿事情都会搬上台面。” “嗯?”欧阳钧悎见欧阳靖寒脸色,一把甩开那狱卒走了上前,“大哥的意思是……” “老三一走,便生了事端,明什么?”欧阳靖寒冷冷道,“开始大家都不明白父皇对老三的态度,谁也不想做那出头鸟。如今老三走了,父皇怕是对他彻底的死心,没有了这个牵绊,这场仗才开打,你便捅了篓子,我们失了先机。” “你是二哥?!”欧阳钧悎惊愕,“他……” “没有什么不可能。”欧阳靖寒冷冷一哼,“平日老二多数不会出城,为什么选在今天,还正好是那妇人逃走的地方?”看着欧阳钧悎顿变的脸,他轻倪了眼那狱卒,“将这些个都好好的处理了,拿出点儿姿态出来,别在让人在抓了把柄。” 欧阳钧悎不愿,可也知道如果输了意味着什么,便也闷闷的应了声。 而就在欧阳靖寒离去,欧阳钧晧将牢狱里的一切恢复后没有一刻钟,欧阳晨枫便带着大理寺卿前来……欧阳钧悎顿时大呼好险。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躲过了初一,却怎么也没有躲过十五。 * 沧澜郡。 月影西斜,夜风拂动。 欧阳景轩一袭白袍,脚步飞快的行走在屋檐下,他故意找了月影遮掩的地方行走,来来回回的在廊间穿梭着,脚步忽快忽慢。 他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动作极轻,就好像猫儿一般,听不得半点儿声响。 也不知道绕了多久,欧阳景轩突然身影一斜,便失去了踪迹。跟着的人像是一惊,随即从一旁缓步挨了过去……人还没有到跟前,便有一道声音妩媚的传来。 “哼,每次来沧澜郡,都约人在这见不得的地方……”女子声音娇嗔酥软,就算只闻其声,都可辨出是绝世美人。 “多次要携你回帝都,你都不愿……怎么,到怨起本王来了?”欧阳景轩声音冷嗤了声,随即便传来一阵暧昧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跟着的人顿时脸色一红,却也没有离开,认真的听着…… “听,皇上派你和王妃去夜麟国?”女子声音噙了几分娇喘的问道,“这下倒好,你软香在怀的,便更加不会想我了。” “怎么会?”欧阳景轩声音也有了几分黯哑,好似情念已经控制了思绪一般,“如果不想你,怎么会在风玲珑上次受伤之时本王会来寻你?又怎么会这次夜麟国之行,本王在此停留两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女子听了,娇嗔了声,便在欧阳景轩脸上亲了下,“我只是想你了,你别生气……”着便娇羞了声音,“景轩,我想你了,我们去那地方可好?” 随即,便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片刻之后,跟着后面的人便看到夜色中,白袍的声音打横抱着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裙的女子消失在了夜幕中。 “哼,苍轩王风流成性,倒也不枉费了这头衔。”轻唾一口,那人不再跟踪,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的离开。就和来的时候一样,落地无声,竟是轻功了得。 就在他走了没一会儿,欧阳景轩从方才那拐角里走了出来,一双狭长的凤眸轻眯的眯缝了下,嘴角噙了抹嘲讽。 “参见王爷!”一白一蓝的身影从另一边出现,二人神情恭敬,竟是方才离去的人,“王爷,可曾看清是谁的人?”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不轻不重,随即拉回视线的看向二人,“交代的已经准备的如何了?” “整装待发,只等帝都大乱。”白衫男子恭敬的道,“只是,属下担忧……”他顿了下,“由于事态紧急,王爷又拨了一队的人去了尧乎尔,就怕这场仗有些急促了。” 欧阳景轩沉吟片刻,方才道:“鸿俊,本王已经没有办法在等了……” 汪鸿俊听闻,剑眉轻蹙了下,随即躬身道:“是,属下明白。” “王爷,”一旁的蓝色衫裙的女子没有了方才声音入骨酥麻的妩媚,变的淡然,“常青那边也已经办好了,他怕今天遇不到人,便将消息分了两边。” 欧阳景轩点点头,“我让豆子去寻他了……怕出了岔子,你们便也给他带个话儿。他手里的东西找个可信的人儿送去帝都,交到二皇子手里。”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另外,兰芳此人不能长久,事后解决了。” 汪鸿俊一听,应了声。倒是一旁的女子好似有微词,但是,话还没有开口,便被汪鸿俊制止,“陈黎,王爷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既然这样了,便是兰芳已经出了问题。” “嗯,”欧阳景轩背负着手而立,眸光落在树丫上的皎月上,缓缓开口,“如今是一步错便是步步错……有些牺牲在所难免!本王要的是苍生黎民的安康……”顿了顿,他又道,“黎,本王想要给她一个太平盛世,也想给她的部落一个平安!” 陈黎垂了眸,本来对于突然发难,将原本计划好的一切都打乱的源头……对风玲珑很有意见。但是,此刻听得欧阳景轩如此,再多的想法便也只剩下了,他什么,她便做什么! “是!属下明白……”陈黎应了声,“王爷想要给王妃这样一个盛世,那属下等人便会协助王爷给王妃这样一个盛况。” 欧阳景轩勾唇,侧脸看了两人一眼,“本王会在开始的时候,想办法回来一趟的。” “是,”汪鸿俊和陈黎双双躬身,心里却对欧阳景轩回来一事不抱希望。毕竟,去了别国,有人保护是的好听,其实就是监视,王爷纵然武功高强,却也没有办法在短短一两日的情况下来回两国,夜麟国发生异状便会传到他人的耳朵里,反而不利。 “去吧。”欧阳景轩淡淡一句,“万事和常青商量着来。” “是!”二人再次躬身,“属下告退。” * 风玲珑在榻上睡了会儿,醒来的时候屋内还没有人,烛火跳跃,竟是映着她孤身单影。 “吱吱吱……”灵宠突然发出声音,风玲珑看去,却看到它在一个角落不停的刨着,仿佛十分着急。 冬雪端了茶水进来,“主子,你醒了?” 风玲珑点点头,眸光好奇的看着灵宠。 冬雪随着她的眸光看去,也发现了灵宠焦躁的扒着什么东西,它的身边,已经有着一摞的尘土,“宠儿在干什么?” “估计发现了猫!”风玲珑心绪不宁,随口道,也没有去看冬雪惊愕的表情,只是径自起了身往鼓凳上坐下,润了口茶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要到亥时了。” 风玲珑皱眉,都已经亥时了……那人出去大半天怎么到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吱吱——” 突然,灵宠尖锐的叫声猛然传来,惊了思绪不宁的风玲珑,她气恼的刚刚想要怒骂两声,回头一看,却见什么东西在灵宠身边一闪一闪的。 “主子,你看!”冬雪大惊,随即上前就从那一堆土里拿起一件物什急忙递到了风玲珑面前,“竟然是一颗珍珠!” 珍珠不大,不过分寸大点儿,但是,珠体却圆润。风玲珑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珍珠还是颗珍珠,并无出奇之处……而方才那闪烁的光芒却是不见,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心绪不宁没有看真切。 灵宠突然“嗖”的一下窜上了风玲珑的身上,它的爪子和身上还全是泥土,上来之际,将风玲珑的衣裙全部染了灰土,仿佛还不过瘾,站在风玲珑的膝上,便开始抖动着身体,将那满身上的泥土全部抖到了她的身上。 风玲珑猛然皱了眉,一把抓了灵宠的尾巴就将它扔到了一边,“你个脏货!”她嗔恼的骂了句,便将那珠子放到了桌上,起身打算去换衣服。 适时,灵宠突然呲牙咧嘴的朝着风玲珑便叫了起来,两个前爪子不停的在桌子上刨,“刺啦刺啦”的声音极为的刺耳。 风玲珑也不管它,任由着它闹。自从那病怏怏的过后,灵宠的性子越来越让人无法捉摸,要么睡的天昏地暗的,要么便起来后,行径古怪。 冬雪为风玲珑换着衫裙,听着灵宠的尖叫声,担忧的问道:“主子,是不是因为你骂它,它伤心了?” 风玲珑笑了起来,无所谓的道:“它是觉得我不重视它给我找到的那颗珠子……” “啊?!”冬雪吃惊的看向风玲珑,手下的动作也忘记了继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好神奇……” “嗯。”风玲珑应了声,“宠儿是个有灵性的东西,相处的久了,现在倒也有了感情。”顿了顿,“这动物和人一样,一旦依赖了,便什么脾气都出来了。” 冬雪给风玲珑将腰带束好,把那放了鲛人泪的香囊别在了腰际,方才道:“这依赖了有什么不好……依赖明值得依赖,你对吗,主子?” “嗯,对!”风玲珑浅笑的应了声,走出了屏风,心里想的是那人,眼睛却看得是灵宠爪子铺开的趴在桌面上,面前正是那颗珍珠。 走了上前,风玲珑拿起珍珠便放进了放着鲛人泪的香囊里,顺口道:“这下开心了吧,和那人的放一起。” 灵宠转动着紫葡萄色的眼睛,仿佛又是开心又是不屑的样子,最后索性将脑袋趴在桌上,不由得忍得风玲珑又是一声怒骂:“好了,让冬雪去给你洗个澡……你这样,那人回来,一定把你丢出去。” “吱——”灵宠顿时浑身炸了毛,就在风玲珑以为它对她欧阳景轩的话生了气的时候,就听一声细的声音划过,她还来不及什么,冬雪已经应声倒在了地上。 “冬雪?!”风玲珑惊呼。 外面传来打斗声,风玲珑顿时便去看冬雪,有气息…… “砰”的一声,风玲珑眼前一黑,人已经晕厥了过去! 灵宠看着打晕风玲珑的人,正欲飞扑上前,突然,银光闪过……它“噗通”一声,又跌趴在了桌面上,眼睛焦急的看着那人将风玲珑打横抱走,却怎么都动不了。 * 豆子和谢常青碰过头后,一切交代妥当便去了和欧阳景轩约定的地方,虽然事情有了转折,但到底全部办妥,也不枉此行。 二人往别苑而去,途径了城中繁华的闹市,正好是沧澜郡一年一度的花簪节,许多商铺都会来这里进行一些拍卖,而男子多数会出来给心仪的女子买些饰头,女子便是给自己采办。 “爷儿,等下可以寻了夫人来,您这女子家的物什可是一件儿也没有送给夫人呢。”豆子看着眼花缭乱的饰物,急忙道。 “嗯,这个主意不错。”欧阳景轩办妥了事情,又想着将风玲珑独自留在了别苑一天,心里生了愧疚,本也想着找个法儿哄哄她,听豆子如此,倒也觉得甚好。 突然,欧阳景轩停住了脚步,眸光落在一处摊位上,狭长的凤眸紧紧的锁在摊主手里拿着的一直簪子…… “爷儿,是梅花簪呢。” 欧阳景轩大步上前,“那只梅花簪我要了,多少银钱?” “欸,这位公子,抱歉的很……这个簪子这位姑娘已经要了。”摊主着,便指向一旁一个飘着暗红色镶白狐毛大氅的女子。 欧阳景轩和那女子同时偏头看向对方…… “这位姐,能不能将这枚簪花让给在下,在下愿意出多一倍的价钱。”欧阳景轩开口道。 女子眸光淡淡,略有几分娇羞的看着欧阳景轩。她生在大家,见多了贵人,却从未讲过像眼前这个男子一般俊秀非凡,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贵气和凛然傲气的男子。 欧阳景轩见她不话,暗暗蹙了下眉,又问道:“如果姑娘觉得不够,在下可以再多出两倍的价钱……”顿了下,他道,“内子极为喜爱梅花,这簪子在下打算买来送个内子,还希望姑娘能够割爱。” 那女子一听他到“内子”,顿时眼睛里有着什么东西龟裂开来,方才起的非分之想猛然收回,窘迫的急忙回眸,支吾的道:“公子对夫人如此深情让人称羡,素有成人之美,那便让给公子好了……” “那就多谢了。”欧阳景轩一笑,随即取了银子,接过摊主手里的梅花簪,“告辞。” 欧阳景轩端看着手里的梅花簪子,不是很名贵,也不是很精细的物什,但是,这只梅花含苞待放的程度竟是和她身上那胎记相同…… “爷儿,你刚刚那么也太伤那女子的心了。”豆子回头看了眼那着红色大氅的女子,她正好也偏头看了过来,见他在看,急忙回了过头。 欧阳景轩拿着簪子走着,薄唇浅扬,邪佞的道:“我若不,她便对我有念想,指不定还要纠缠多久方才肯让给我……”着,他将簪子置于怀里收好,打算回去便将霂尘送给她的那沙枣花的金步摇换走。一是给她个惊喜,二是……他着实不喜欢她心里会想到不该想的。 思忖着,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快了几分,紧赶慢赶的回了别苑,却处处弥漫了凝重的气息。 欧阳景轩顿时蹙眉,加快了步子往寝居的方向走去,就看到丫头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来回踱步着,“你主子呢?” “王爷……”丫头一见他,几乎就哭了出来,“主子被人掳走了,梅子已经跟了过去,一路上会留下暗记。” 欧阳景轩顿时脸色大变,想也没想,一撩袍服便施展了轻功出了府……他在别苑内和外围都放了暗卫,对方如果武功不是顶尖的人,绝对不会如此将人掳走,看丫头神色,对方根本都没有惊动暗卫。 思忖间,他心里顿时急切,寻着梅子留下的暗记便飞奔而去…… · 146、约定,我会等你的 风玲珑这会儿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一阵紧张下,她失了策便被眼前的人大婚了掳来。()她暗暗一叹,看着面前长得犹如妖孽一般美艳绝伦的男子,声音透着无奈的道:“太子殿下,你把我掳来便只是陪你吃一段宵夜?” 夜扰魅惑的桃花眼噙了一抹淡笑,不以为意的微微颔首。 顿时,风玲珑怒由心生,竟是忘记了平日里的伪装,气恼的道:“太子殿下,有你这样掳人见面的吗?另外,你弄晕我的婢女,这样的行径哪里有一国太子的样子?” 夜扰听她着,也不恼,就只是笑着。直到风玲珑欲起身离开的时候,他方才挑了桃花眼,一脸无谓的笑着道:“是不是太子的样子孤了不算,那要夜麟国的百姓和大臣了算。”微微一顿,他绝美魅惑的脸上全然是戏谑的笑意,只是,一双眸子里渐渐显了认真的气息的道:“而且,孤只有这样,你才能记孤记得清一些……” 风玲珑欲要起身的动作深深的僵在了那里,随即就和看怪物一样看着夜扰,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 “猎场一言,”夜扰的话轻飘飘的,明明是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偏偏那声音磁性的直透人心,“风玲珑,孤不是开玩笑的。” 风玲珑颦蹙了秀眉,当日他只是淡淡的和他了一句“良禽择木而栖”便没有了下,回来后,她便再也没有想起来过,听到他此刻提起,猛然记起。 风玲珑声音平静的没有涟漪,一双星眸看着夜扰,“太子殿下,我已作人妇!” “但你却是清白之身!”夜扰挑眉。 风玲珑“腾”的一下,眉眼被涨得通红,最后羞恼的便道:“管你什么事儿?”她声音有了冷意,“太子不觉得和我这个有违礼节么?” 夜扰笑了,本就美丽的脸庞,这样一笑,让就算是被誉为第二美人的风玲珑都自惭的不行。只听他慵懒却处处透着认真的接着道:“其实,不管你是不是完璧,都无所谓的……”他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孤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偏偏损落在你这里……”一抹自嘲滑过,“风玲珑,孤想要你,便会想办法得到你,懂吗?” 风玲珑听了,冷冷一笑,“太子殿下,就算你想,那也要我从了才是,不是吗?”星眸微凛,言辞越发冷了几分,“可偏偏玲珑从未有过另嫁的打算。”着,便起了身,片刻不停的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是吗?” 夜扰的轻咦声从身后传来,风玲珑不想听,却心里不安的停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夜扰在座位上没有动,只是侧脸抬眸看向风玲珑,桃花眼里满是情意,却带着半分凌厉,“你会求我的……”嘴角微勾,“孤等着你。” 风玲珑没有想到片刻的停留听到的是如此的话,气恼的瞪了星眸,咬牙切齿的道:“那殿下就慢慢的等着吧。” 夜扰看着风玲珑气恼的离开,嘴角的笑意荡开,哪里有半分的气恼,多的却是调笑,“玲珑,孤便真的等着了……这可是你自己的。” 适时,端着吃食走了进来的晚秋和明夏二人互视一眼,就听明夏嘟囔的道:“主子,王妃的潜意思是让你不用等了,反正你是等不到的。” “哦,是吗?”夜扰挑眉,一脸疑惑,“为什么孤认为是她同意孤等着?” 晚秋将托盘往桌子上一放,重重的,看了眼夜扰,气恼的转身就走了。 “主子,你又惹到晚秋了。”明夏看着桌子上被溅洒出来的菜汤,轻叹的摇摇头。 “为什么?”夜扰一脸不解,“晚秋这两天是一点儿样子都没有了,动不动就和孤尥蹶子!” 明夏耸肩不答,只是看着夜扰。作为三国鼎立之一的夜麟国的太子殿下,偏偏喜欢上别国的王妃……这也就罢了,听要来夜麟国做人质三年,那开心的一刻不能等的竟然跑这里来学宵做窥视之举,实在是不雅。这也就算了,竟然无端端将人掳来,完全就是一个采花贼的行径。晚秋不生气才是诡异! * 风玲珑走了出去,才发现这是一家不大的酒馆。看看左右,昏暗的天色四处几乎没有什么光亮,本就对沧澜郡不熟悉,这倒好……左右都不知道去往哪里的。 正思忖着,突然一道身影滑过,风玲珑想也不想,掌心蓄了力气的就往那影子上拍去……可是,当人到了近前的时候,方才看清来人长相,顿时大惊的瞪大了眼睛,收掌却已经来不及,只听“砰”的一声,那一掌硬生生的落在了欧阳景轩的胸膛上。 风玲珑的脸色苍白,虽然她内力不是很高,可是,这样实的一掌下去…… “你怎么不躲?”风玲珑收了手就欲去看欧阳景轩,却见他气血翻涌之下,嘴角溢出一抹血迹,在昏暗的灯笼盈光下,异常的红润。 欧阳景轩没有让风玲珑检查,只是一把将她捞进了他的怀里,死死的桎梏着,咬牙道:“真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你就是个惹祸精!”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猛然的拥抱勒的生疼,心里却担忧方才她那一掌,“你有没有怎么样?刚刚为什么不躲?” “就想着让你打一掌,看看痛不痛……”欧阳景轩笑着道。 “你……”风玲珑气恼,便开始在他怀里挣扎的想要离开。刚刚本就因为夜扰的事情心里置了气儿,此刻这人又硬生生的挨了她一掌,心里着急,他竟然只是想要看看痛不痛。 “别动,”欧阳景轩凤眸轻眯,菲薄的唇角都是调笑,“你那软绵绵的一掌,本王不会有事的。” “你流血了。”风玲珑闷闷的着。 欧阳景轩闭了下眸,脸上有着痛苦的神色。他只是怒极攻心,他只是在来的路上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他只是……在看见她的那刻,收不住翻涌的内力而自蚀了而已! 放开风玲珑,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光在黑夜下就好像丝缎般的墨空,漫天都是风玲珑这颗耀眼的恒星……俯身而下,深深的吮住那娇艳的唇瓣…… 风玲珑只觉得血腥的气息瞬间在嘴里蔓延,明明腥甜苦涩,她却觉得甜蜜!她深深的感受着欧阳景轩身上的害怕,是,害怕……她竟然从他身上感受到害怕。 闭上眼睛,风玲珑手攥着欧阳景轩前襟的衣衫,静静的感受着他唇舌想要传递的信息,每一样……都让她心动。 夜扰就站在窗前俯视而下,眸中滑过一抹忧伤。他,他想要让她对他的记忆深刻一些方才将她掳来……可是,他没有告诉她,他还想要看看,她在欧阳景轩心里到底算什么。 证实了呢? 一抹自嘲滑过,她和他都有情,偏偏这样的情太过刺眼! 眸中滑过一抹诡谲的气息,夜扰收回了视线转身,淡淡道:“回宫!” 就如来到沧澜郡一般,夜扰带着晚秋和明夏二人悄悄离开,没有人知道…… 欧阳景轩将自己和气息和风玲珑的混合到一起后,方才不甘愿的将她放开,吃味的道:“你身上有别的男子的气息。” 风玲珑气恼,她被弄混,估摸着是夜扰抱着她来的这里,心里又气又恼,却也不想徒生事端,“你身上还有女子的气息呢。” 欧阳景轩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这个妒妇!” “哼!”风玲珑轻哼了声,看看左右,“这是哪里?” “三国的交界处,”欧阳景轩拉了风玲珑的手便往回走,“算是一个驿馆,供三国往来的人在这里歇息的。” 风玲珑皱眉,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冬雪她们还好吗?” “我沿着梅子的暗记来的,”欧阳景轩声音平静,“对方的轻功了得,梅子跟了一半便被甩掉了……我让她回去了,对方没有害你的意思,冬雪应该也没有大碍。”着,他看向风玲珑,“对方是谁?” 风玲珑想到方才夜扰调戏的言语,抿了抿唇,没有话。 “没看到?” “……”风玲珑沉默了下,随即应声,“嗯。” “嗯,没看到就没看到吧,你没事就好。”欧阳景轩淡淡道。 风玲珑的心一紧,感觉的手被那人紧握着,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夜扰他会等她……这话并没有错,明日他们将会启程去夜麟国,很多事情现在也无法保证。 欧阳景轩岔开了话题,不想风玲珑去想除了他意外的男子……这里临近夜麟国,对方轻功了得,没有伤害玲珑,其实,他便已经确定了行踪所想。 找到梅子的时候,她已经寻了丢失了人的方圆,可是,无迹可寻。他当时询问了情况,便已经大致想到……西苍王爷出使夜麟,猎场上,夜扰对玲珑格外上心……再不曾多想的便一路来了这临界的地方,虽然明明知道,夜扰就算做了如此行径,却绝非歹意,但是,心里还是害怕了。 看到她一掌过来时带着的惊恐和紧张的样子,他的心仿佛便被她碾碎。 突然,脚步一滞,欧阳景轩眸子里有着什么东西在暗夜下滑过…… “怎么了?”风玲珑疑惑的问道。 欧阳景轩探手入怀,手里拿出一件物什……眸光凝聚,一脸可惜,“被你一掌打弯了!” 风玲珑垂眸看去,只见那如玉的掌心里,有着一枚梅花簪,“这是……” “本王送你的!”欧阳景轩放开了风玲珑的手,嘴角有着戏谑的笑意的动手便将那梅花簪板直了,只是,被打弯的地方还是有着痕迹,“嗯,只能这样了……”着,他偏了头,便将那梅花簪插入了风玲珑的发髻间。 风玲珑娇羞的抿了唇,落吻为发,他亲手为她簪花……这一刻,那之前被夜扰弄乱了的心绪渐渐凝结到一起,心里便只有眼前这个人。 * 皇宫,琳琅寰宇。 欧阳晨枫正在开医术,烛光跳跃,传来“啪啪”的爆裂声。 豌豆急匆匆的从外面走来,“二皇子……”躬身了下,他便上了前,“果然如您想的,四皇子之前见了大皇子。” 欧阳晨枫放下医术,浅笑的勾了勾唇道:“看来,老大要准备动手了。” “二皇子,”豌豆挑眉,“如今王爷还没有到夜麟国,他们便开始行动,会不会太着急了?” 欧阳晨枫摇头,索性站起来活动活动,缓缓道:“当一切都准备好了才行动,那就失了先机了……现在就是要逼他们动,逼他们乱!越乱,越有利!” 豌豆撇嘴,私心里,其实他是希望二皇子夺嫡的。如果二皇子出手,那东宫的位置还不信手拈来?先不要二皇子自身的能力和那些个皇子不逊色,就光是皇后的嫡子,那边是占尽了优势。 “二皇子,你这样绑着王爷,皇后娘娘那边……”豌豆踟蹰的问着。 欧阳晨枫哪里有不明白豌豆的意思,只听他淡淡道:“不管谁做那位置,母后都是太后,这个没有变……但是,差的便是百姓的福祉,懂吗?” “奴才就不信,”豌豆声嘟囔着,“二皇子你登基了,还能让百姓吃苦去……” 欧阳晨枫听见了,却没有应声,只是吩咐了豌豆去打理就寝。他登基自然不会让百姓吃苦,可是……一个帝王如果光有仁心是不够的……他,没有老大的野心,没有景轩的霸气和狠绝。王者,这些东西缺少了,最终只能被别国取代。而景轩,却是集了这些所有的人,只有他……才是西苍国最好的选择。 翌日。 沧澜郡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舒逸的让人忍不住贪恋起那片缕的暖阳。 豆子和梅子等人指挥着下人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见差不多了,豆子便奔了过来,“爷儿,王妃主子,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启程了……”着,人便嬉笑的看着风玲珑鬓发间那枚梅花簪,赞赏的道,“王妃主子,你这簪子真漂亮,衬得你人更是娇艳。” 风玲珑抿唇浅笑,戏谑的骂道:“贫嘴!”她哼了声,“你这是不是赞赏本王妃,是赞赏你家爷儿的眼光……” “嘿嘿,都有,都有!”豆子急忙道,“爷儿,启程吧。” 欧阳景轩率先跨了步子上了马车,随即探出手……风玲珑见状,抿唇将素手搭了上去,那人便用了力将她拉上马车。 落在众人眼里,纷纷笑了起来…… “丫头姐姐,上车吧。”豆子笑着看向丫头,“这赶到下个驿站也要午时了,别耽误了错过了打尖儿……” 众人嬉笑的都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豆子便也坐在了马车的踏板上,和车夫一起赶动着马车往沧澜郡外,夜麟国而去…… 随着他们离开了别苑,暗处,一个身影走了出来,一直盯着欧阳景轩他们的马车很久,直到消失在眼底方才拉回视线,嘴角冷嗤的勾了勾,哼了声后,转身离开了。 而就在他离开的同时,另一处,陈黎一副农家女打扮,手里跨着菜篮子走了过来,素净的脸上竟是斑点可寻…… * 苍轩王府。 蝶夫人看着外面还没有融化干净的雪,心里生了冰冷。欧阳景轩已经离府五日,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凿了一般,钝痛感时不时的传来,让她痛的忘记了呼吸。 那日,他方才离开,晚上,福东海便送来了一个锦盒。她本不以为意,却没有想到,里面一封信笺和一枚扳指! 扳指她认得,那是梦蝶离开的时候带走的,她当时离开什么都没有带,便只带了这个……蝶夫人拿在手里转了下,墨绿的花纹中间有着一道裂缝,因为时间太久,那裂缝的位置已经有些斑驳了色彩。 她放下了扳指后便展开了那信笺……其实,不用看她便已经知道了大致内容,可偏偏还是奢望着什么去看了,直到看了后将那心里的奢念扑灭,彻底的死心。 “主子,”素娥走了进来,“尘月阁那边的人来问,过几日便是你的寿辰了,大家想着府里空洞,不如摆弄下,也好有些人气。” 蝶夫人回神,冷笑一声,“王爷不在,摆弄什么?” 素娥没有话,微微垂了头。 “福总管呢?”蝶夫人突然问道。 素娥抬头,“出府了……”微微思忖了下,她方才道,“奴婢发现,自从王爷走了后福总管仿佛比往日要忙碌了些……” 蝶夫人听闻看向素娥,见她神色不由得颦蹙了好看的柳叶眉。按道理,景轩在时,王府可以就是个让人不看重的地方,如今景轩去了夜麟国,怎么都不应该忙碌才是……垂眸思忖了偏头,她方才问道:“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吗?” 素娥摇摇头,“奴婢不知道……福利的事情,之前都是福总管管理的,后来内务交给主子后,他便只管了外围。” 蝶夫人听着,思绪不停的翻转,最后,深深的陷入了一个怪圈里。 “另外,”素娥边想边道:“四皇子的事情好像要提审了,外面传……皇上有可能会让二皇子协助大理寺卿一同审理,看来挺看重的。” 蝶夫人听着,樱唇呲了下,方才缓缓道:“四皇子是大皇子的人,这也不是秘密。自然不会让大皇子审理……只是,这交给了二皇子,心思便又让人不得不从心考量了。” 之前大皇子大婚,赐的是苏丞相之女。随后作为老三的王爷,也是众人颇为忌惮的一个人在一到圣旨下去了夜麟国……这样的形势下,恐怕这夺嫡之战也就正式拉开了,只是,这最后的赢家是谁怕是不好。 “啾啾……啾……” 鸟儿的叫声划破长空,犀利而凌厉的直震人心。 蝶夫人的心猛然一凛,美眸微动之际柔声道:“这外间的事情也已经和王府无关,管好府内的事情便好……好了,我有些困乏了,浅眠一会儿。” “是!”素娥应了声,便去拿了衾过来。 * 皇宫,凤鸾宫。 苏婉仪手里抱着手炉听着桂嬷嬷着外面的事情,雍容华贵的脸上透着淡淡笑意。听到最后,方才缓缓道:“哼,珍妃想要骑到本宫头上……那还需要等几年!”话音方落,便听她沉声道,“老四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边人已经处理掉了,”桂嬷嬷声音阴冷透着嗜血的气息,“这次就算翻身,恐怕也失了皇上的心,到时候……大皇子那边左膀一去,二皇子做起事来也就方便很多。” 苏婉仪淡淡一笑,接过宫女过来换的新手炉捂上,“晨枫这些日子倒是终于开了窍……” “是的,娘娘!”桂嬷嬷也笑了起来,“奴婢就了,二皇子那只是没有逼到份儿上……这弄点儿事端出来,他菩萨心肠,怎么会不管?这一管……此长彼消,皇上必然看中。” 苏婉仪点头,站了起来便往宫外走去。看着外面艳阳高照,偶尔还见那不成融去的雪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便想起那天皇上亲设的宴。 席间,众人觥筹交错,倒也难得。揽月宫本就地处秀丽,因为突然的乍寒,那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冰,雪花落在上面美不胜收。 那还是多年前,梅妃刚刚入宫的时候……皇上因为贪恋她,竟是将整个未央宫都种了红梅,一到初雪过后,便打了朵儿,煞是好看。可是,这样的好看却让宫里多少人碍眼? 只因为一入冬,那贱人便会想着法子的去龙阳宫,皇上本就宠幸她,那边更加变本加厉,时不时的圈宠更是数日流连在内宫之中……从那时,她便开始生厌了雪天。只因为就算那贱人走了后这么多年,每次初雪,皇上都会去未央宫,一呆就是一天! 听的钦天监要下雪了,她心情便异常的烦躁……却谁知,刚刚落了雪,便传来旨意,皇上设宴于揽月宫。她不是不疑惑,甚至席间和珍妃以及宫里那几个老人不免都心里测测,思忖着皇上的心意为何?是放下了,还是……有意要将老三找回! 直到回了寝宫,方才听闻了那道圣旨…… 苏婉仪嘴角噙着笑,眸光落在皇宫西方的位置,缓缓道:“嬷嬷,那梅花怕是已经打了朵儿了……” “是的,娘娘。”桂嬷嬷应了声,“奴婢昨夜从那走了下,是打了朵儿了。” “真是可惜了……”苏婉仪嘴角的笑越来越深,“那么美的花儿便没有人欣赏了。”多年来的威胁一下子没有了,让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梅妃,还有她的儿子,一直就和心中的刺一样,狠狠的剜割着她的心,让她一刻都不得安宁。 “皇上忍了两年……终于等不了了。”苏婉仪嘴角笑变成了嘲讽,声音冷嗤的道,“哼,父子共用一个女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先河,就是不知道……这发生在皇家,是怎么个让人期待。” “娘娘?”桂嬷嬷老脸上有着阴沉沉的气息,“娘娘是准备……” “不!”苏婉仪笑了,就算已经年过四十,却依旧风韵犹存的脸上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候的貌美,“本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是一步棋……一步制约老三的棋!” 晨枫背地里做的她知道……他无心皇位她也清楚。可惜,他是善心的主儿,自己不做皇帝,还要给老三做嫁衣,她怎么会看着如此发展? 这江山,是欧阳家的,也是苏家的!她为他铺好了这么多路,就等着最后一击……苏婉仪的脸上顿显了戾气,一双凤目滑过阴戾,她会让欧阳景轩万劫不复! * 是夜,寒风大作,处处萧瑟。 蝶夫人猛然睁开眼睛,对上一抹凌厉森冷的眸光……她猛然坐了起来,看着那人先是惊愕了下,随即渐渐卸下了防线。 “你好大的胆子……”蝶夫人声音压低的先是倪了眼外间榻上的素娥,方才道,“王府到处都是暗线,你是想要害死我吗?” “有你给的图,除了翠竹轩,这王府里还有什么地方我来不得?”来人冷嗤一声。上次去探翠竹轩,却被福东海发现,幸好随去的人机灵,故意放了火引开了视线他才得以逃脱,否则……来人径自在鼓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茶,方才道:“计划有变……你不用回去了。” 蝶夫人看着来人,心思急转了半响方才道:“为什么?” “主上的意思……没有人可以问为什么!”来人眸光杀气顿显。 蝶夫人暗暗咬了下牙,方才道:“欧阳景轩已经给了我明确的话儿。再了……”她抿唇忍下内心翻涌出来的酸涩,“……如今这般情况,苍轩王府已经没有作为了。” “有没有……主上自有定夺!” 蝶夫人气恼,却也只能忍着。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人手下的疯子,没有什么事情他不敢或者做不出来的,“我要如何理由留下,主上可有明确指示?” 来人抿了口凉茶,眉眼轻挑,森冷的缓缓道:“取而代之!” · 147、局势变,却不变的情 一路颠簸,欧阳景轩一行人离开沧澜郡后的七日,终于晃晃悠悠的抵达了夜麟国帝都海悦城。; 不同于西苍冬日的寒冷,这里四处绿油油的,不但没有那么刺骨的寒风,更是百花齐放,仿若人间仙境。 夜麟国接待的他们一行人的是皇子夜晗和礼部尚书李祎垠,夜晗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在猎场的时候彼此也见过倒也不陌生。而李祎垠却不同,明明掌管的是礼部,让人有种应该是书生的形象,却满脸的络腮胡子,为人也极为的粗犷,看起来倒像是个武将。 欧阳景轩一行人被安顿在了离皇城不足三里的一处别苑里,因为舟车劳顿,夜晗和李祎垠安顿好了他们后,便也告辞了,只是,明日宫中将会设宴找到苍轩王和王妃一行人。 灵宠到了新环境仿佛有些不安,一直窝在风玲珑的手心里怎么都不肯下去,最后无法,风玲珑便只能抱着她和欧阳景轩在别苑里四处看看。 “夜麟帝倒是安排的煞是有趣。”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环视了四周后淡淡道,“不会离皇城太远,也不会离城门太远……这个位置怕是知晓本王要来,废了心思。” “不知道日昭国这次是谁来?”风玲珑颦蹙了秀眉问道。景轩如此,夜麟帝的用意自然也是明白了。往年多是一些临时册封,意思一下的人物三国走动,今年却是苍轩王来,这皇帝的心思必然沉的很,不能怠慢,却也要防止被探听了消息,扰乱了三国的局势。当然,还有一种……那就是不排除有些人在利益的趋势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协助软禁了他们的自由! “楚凌!”欧阳景轩淡淡道。 风玲珑猛然皱了眉,猎场一行,她对三国的大概倒是也有了些许的了解,和楚凌也多有接触。这个人温尔雅,做事沉稳老练,如果撇去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倒是可交的朋友。只可惜……这个人藏的太深,不是看不透,而是看不懂……和他相处太过危险,怕是一不经意,便会掉入了他为你挖的陷阱里。 “怎么会是他?”风玲珑想不透。 “如今局势,他如果来了,便只有两种可能……”欧阳景轩俊颜淡淡的透着邪魅不羁,“一是陆少云想要反击了,那便是夺权之争。二嘛……”他拖长了尾音停顿的看向风玲珑,嘴角的笑意加深。 “那便是和王爷一般!”风玲珑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欧阳景轩顺手拿过一旁的鱼食走到池塘边儿,看着正在荷叶下嬉戏的锦鲤,顺手洒下一把,便看着那些橙色、白色、或两色相间的锦鲤四面八方的游了过来,“这食儿就这么多,难分!”一顿,凤眸轻眯,“只有变成了独享,才不会徒生了事端!” 风玲珑走了上前,侧耳聆听着什么,就见欧阳景轩侧眸,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个戏谑的笑意,缓缓道:“这院子里有暗线,却不在这和池塘附近。” 风玲珑脸色微红,嗔恼的看了他一眼,抿唇撇了嘴角道:“妾身可没有去管有没有暗线。” 欧阳景轩看着她娇羞的样子,真是越看越喜欢……母妃当时便:当你心仪了某个人的时候,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能撩动你的心弦的…… 思忖间,欧阳景轩轻轻将风玲珑揽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见她想要挣脱,便抱紧了几分,低沉的声音缓缓溢出薄唇:“让那些人看去……”才好回去禀报了他们主子,风玲珑是他的,别妄想惦记着。 欧阳景轩眸光一凛,顿生了杀气,但只是稍纵即逝,须臾之间变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走吧,回去歇一会儿,晚膳出去用,本王带你去逛逛海悦城。” 风玲珑点点头,二人转身一同往寝居的方向走去…… 皇宫,太子殿。 夜扰听着底下的人的汇报,嘴角含笑,看不出嫉妒还是无所谓,只是慵懒的挥了挥手的道:“都下去吧。” “喏!”太监躬身便往外退去,临了,还有些奇怪的偷偷看了眼夜扰。 因为心里开了岔子,人转身跨出门槛的时候,差点儿和正走来的夜晗撞了个满怀,太监吓的急忙跪倒了在地,瑟瑟发抖的道:“奴,奴才给,给皇子请安。” 夜晗轻倪了眼一腿耸拉着,一腿弯曲的踩在下榻上,胳膊倚靠着软垫儿磕着瓜子的夜扰,随后看向那太监,“你家太子不吱声了,还不下去?” “多多谢皇子……奴才告退。”那太监急忙谢了恩,连滚带爬的就离开了。 “你瞅瞅这宫里的人,除了晚秋和明夏,各个见了你就和见了鬼一样。”夜晗边行边道,“这些个奴才到被你弄得分了极端。” 晚秋正好端了茶水进来,听的夜晗如此,也不吱声,便将杯盏放到一侧,声音怪异的道:“皇子请喝茶……” “欸,晚秋,那不是孤的茶吗?”夜扰拧眉。 “主子,奴才去给您重新沏茶!”明夏急忙陪了笑脸,眼神示意了下晚秋,二人双双离开了。 “你是又怎么惹到晚秋了?”夜晗端起茶啜了口,“嗯,晚秋这沏茶的手艺越发的精湛了,弄的我老想将人借了回府……” “想要,你便要去。”夜扰将手里没有嗑完的瓜子扔到了盘子里,拍了拍手后接过宫女递上来的棉绢擦拭了下,方才道,“她要愿意,我便让给你。” “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夜晗笑着怒骂了声,“怕是所有人都要离开你,那晚秋也是不会的。” 夜扰不以为意,只是懒懒的道:“苍轩王和王妃都安顿好了?” “噗嗤!”夜晗看着夜扰那一脸的别扭样子,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我这还没有送人去别苑,你便已经安排了人进去……怎么,不比我腿脚快?” 夜扰挑了桃花眼,绝美的脸上透着淡淡神色,深远的让人看不清楚,“日昭国那边递了帖子过来……”他背负了手下了下榻,步下阶看着外面摇曳着的垂柳,缓缓道,“楚凌怕是不来了,反而是陆少云。” 夜晗听了,顿时拧了眉心,“楚凌怕是要动作了。” “嗯,”夜扰轻叹,“陆少云被桎梏了这么多年,就算心思有,却始终不够老练成熟,在楚凌的面前便是孩儿玩泥巴……激上几下,便打乱了阵脚。”他停下脚步站在门扉处,眸光幽深不见底,“这个机会没有了,日昭国怕是要大乱!” “怎么全都堆到一起了?”夜晗也起了身,俊颜透着一丝担忧,“如今苍轩王也不知道什么心思,探子来报,从一开始接旨就没有见到他的异状,倒像是反正在哪里都是个闲散王爷,无所谓。” 夜扰听了,突然苦了脸……他本就生了女相,又魅惑的很,此刻这个容颜到让人生了保护欲。 夜晗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遂骂道:“别那副鬼样子,我看着瘆的慌。” 夜扰才不听,继续苦着脸,轻叹一声的囔囔道:“我到希望欧阳景轩那样……真的没有什么野性,也对那夺嫡没有兴趣。” “那倒好……”夜晗翻翻眼睛,“西苍打乱,紧跟着便是日昭……两国之间怕是不安神,你还指望夜麟不受牵连?” “唉,你不懂!”夜扰一副天下皆醉唯独他醒的样子,“如果他真的如此,那么……风玲珑就押错宝了。这样,她为了保住风部落,必然要重新考虑……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可靠。” 得,这太子惦念着人家老婆……爱美人不爱江山! “如果两国大乱,”夜晗实在有些不忍心打破他的美好幻想,“夜麟还能独善其身?”到时候,谁还有空去管那遥远的边陲部落?! 夜扰却在笑,他的笑透着让人心惊的深意,那种方法背脊突然被放了一块冰,瞬间凉到了心扉……夜晗皱眉,唇角翕动了下,就听夜扰缓缓道:“有些事情……太远了,谁知道呢?” * 风玲珑憩了会儿后已经过了申时,不同于西苍,这个时辰太阳还在西方,而夜麟国却已经几乎没在了皇城的末端。 “主子,您醒了……”丫头笑着,随即吩咐着别苑里的丫鬟去打了水来洗漱,“王爷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见你睡的香,让大家都别吵。” 风玲珑心中一暖,在丫头的侍弄下,洗漱换了衣衫,绾了发髻。 “主子,就用这只簪子吧?”丫头从锦盒里拿出那串儿沙枣花的金步摇,“正好搭配这套衣衫。” 风玲珑此刻穿了一件暖黄色的开襟衫裙,抹胸是红色的,映衬的她那若隐若现的美人骨格外惑人,搭配着沙枣花串儿的金步摇,顿时整个人高贵的不可方物。 “丫头姐姐搭配的真好看。”冬雪不由得赞叹一句。 丫头“嘿嘿”一笑,有些洋洋自得,正想要和风玲珑什么,却见铜镜里映衬出来的脸有着几分迷惘,“主子?” 风玲珑没有应声,看着那串儿金步摇,脑子里不由得总是将段逸和霂尘融合到了一起……他们的身形很相似,相似到从背影看,她总认为是霂尘……可是,那一张脸…… 风玲珑微微皱了眉,以前霂尘教过她易容术,虽然不能十分的精通,却是他人挨得近了,也是能看出对方有没有易容的。显然……那人并没有易容。 而且,就算她看的走眼了,那景轩却也不曾看出! “在想什么?”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屋内的人纷纷参拜。 风玲珑猛然回神偏头看去……只见欧阳景轩一袭雪缎的袍子,将他的人映衬的格外的俊逸,便好像谪仙一般,让人心生了向往。 这是她给他做的那件袍子……离府的时候,她吩咐了豆子带上,还被豆子眼神戏谑了一番,回道:爷儿已经专程吩咐过了。 她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可以如此淡淡的甜蜜多久,但是……从开始想要和他绑在一起到如今,她都明确的知道,他是她正确的选择。 相较于风玲珑的满心欢喜,某人却黑了脸……欧阳景轩本是来看看她有没有睡醒,听闻街市上今夜会有某富贾商人举行的篝火宴会,他便想着来寻她一起过去。可是,人进来她在发呆也就算了,当偏头,落入眼底的是那沙枣花串子的金步摇的时候,他顿时明白她方才发呆是为了何。 大步上前,看着她起身,那金步摇便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煞是好看……可越是好看,欧阳景轩心里便越是不舒服了。 “这个簪花儿不好看,”某人低沉沉的道,“换了!” 风玲珑皱眉,“不好看吗?” “嗯。”欧阳景轩闷声哼了下。 丫头和冬雪暗暗皱眉的互看了一眼,眼中均是滑过不可置信和狐疑……梅子一亮淡然,却也不免微皱了下眉,倒是豆子清明的很。 爷儿这是吃味呢! 风玲珑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抿了唇道,“真的不好看吗?”着,她正好扑捉到了欧阳景轩眼底的一抹异色,就在他探手想来给她拔掉的时候,她往后退了一步,星眸闪过狡黠的道,“妾身今天就戴这个。” “不行!” “为什么?” “不好看……” “……”风玲珑抿唇娇笑着,眸光环视众人,“你们觉得呢?” 王爷都不好看了,他们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睁眼瞎话了,“王妃……”冬雪违心的道,“那个,好像是有点儿怪怪的……”着,还不忘记看丫头一眼,仿佛在问,的还算是中立吧。 丫头暗暗翻翻眼睛,她是真的好想脱口就:主子,特别好看,华贵的不得了,至少比那只普通的梅花簪好……虽然梅花簪也不错。 但是,当接到欧阳景轩凌厉的眸光时,她只能悻悻然的道:“好像是不太好看!” 风玲珑也不生气,只是心里噙了心思。平日里,多是这人玩弄她,今儿好不容有了机会,怎么都是不放过的,“王爷真的觉得不好看?” “嗯!”某人又闷闷的应了声。 风玲珑星眸闪动着犹如琉璃般的光彩,之间她娇唇勾动,笑的灼人视线,“可是,妾身甚是喜欢的紧……这可是妾身家乡的物什。”着,便又垂了眸,将那眼底深深地想念深埋。 欧阳景轩的心被触动了下,他知晓风玲珑噙了和他唱反调的心思,可是,最后那慌乱掩饰的一眼,却是着便触动了她自己的心。 “本王回头给你做一只……”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惊了一屋子的人。 风玲珑猛然抬眸,惊愕的看着欧阳景轩,“王爷要亲手做?” “嗯。”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那期盼的眸光,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心下也就想了,霂尘能够自己做,他便不能了吗? 而后来,他做了后才发现,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风玲珑当看到那只不知道是什么的金步摇的时候,也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真的是无完人的,你期望多大,失望绝对多大。 “必须戴这支!” “不好看。” “本王亲手做的……” “不好看!” “不戴可以……将你头上那支别人给的也不许带!” “……” 这便成了之后因为一只簪花儿而引发的幼稚举动,风玲珑直到闭上眼睛的那刻,都在想着当初的种种,他们到底从哪里错了……这一错,竟是万水千山再也回不去了。 风玲珑最后到底还是簪着那沙枣花式样的金步摇出了门,欧阳景轩虽然心里不快,却也想了……这人如此煞是好看的紧,就当赏心悦目好了。 热闹的街市处处飘香,因为夜麟国的气候问题,这里一年四季都热闹非凡,尤其到了晚上……少了白日灼热的骄阳,一丝清爽的风让人流连。 豆子已经带着丫头和冬雪不知道去了哪里耍玩,梅子不喜热闹,便也没有出来,留在了别苑。欧阳景轩带着风玲珑去了城中较为有名的“香满楼”用膳。独特的异国饮食,并不寒冷的冬天……静缢的心境儿,这些,都只有她和他! “苏员外家的篝火已经点起来了,”一人突然兴奋的道,“快走快走,讨个彩头儿。” “篝火?”风玲珑疑惑,在她的认知里,拿东西便是尧乎尔和猎场的专属。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将一块莲子糕夹到风玲珑的蝶里,“和猎场、尧乎尔不同,夜麟国有个习俗……”他眸光落在风玲珑身上,看着她一身装扮,心思微荡,“夜麟国虽然是夜家的天下,却开始并不是姓夜。而是当年一役,当今皇上的先祖一语定了江山,那时正好是害死刚过,子时初到,便也由此定了名。” 风玲珑以前对这些事情多数便是从霂尘哪里得知,她从来不知道,夜麟国还有这样的由来。 “至此,每年入冬开始,便会有大户人家向宫中递了奏折请示,”欧阳景轩继续道,“但是,最后具体时间和花落谁家,却是直到当天方才知道。” 风玲珑听着,问道:“你不像是会关心这个的人?” 欧阳景轩笑了,“反正闲来无事,便想带你出来看看。” 风玲珑依旧心生疑惑,虽然开心……可是,她也明白,来夜麟国,他们绝非是来玩耍的。 * 西苍,大皇子府。 欧阳靖寒听着密报,冷声道:“截住,绝对不能让那东西落入二皇子手里。” “是!”来人应了声,快速的离开。 随即,一声“咔哒”的声音重重传来,应声,欧阳靖寒手边的几断裂,上面放着的杯盏顿时没有了支撑力的“叮铃哐啷”的碎裂了开来。 苏颐披着大氅站在前厅远处的树下,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正厅的一半,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隐约约传来的瓷器摔碎的声音让她猛然一惊。 “主子……”紫嫣抿唇瑟瑟的看着苏颐,“回去吧?” “等等!”苏颐出声,声线有几分紧绷。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她缓缓道,“看来……明天我应该回趟丞相府了。” 紫嫣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也不敢接口,只是心里希冀着苏颐赶紧回去。如果等下被大皇子看到她们在这里窥视,轻则大骂,重则可是半条命都没有了……她不想落得兰汾的下场。 “走吧。”苏颐终于收回了视线,转身,双手交叠的覆在腰际的璎珞上,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沉沉的闪过诡谲的冷然。 她离开后,适时欧阳靖寒跨步走到了正厅门口,视线无巧不巧的便落在了方才苏颐站得地方。 “大皇子……”孟德躬身询问,“需要制止皇子妃的行动吗?” 欧阳靖寒细长的眼睛微眯了下,两道比那外面刺骨的寒风还要凌厉的精光射出,只听他冷冷道:“本皇子倒要看看,她苏颐到底选了条什么路?!” 孟德应了声,就听欧阳靖寒冷冷道:“苏颐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只有本皇子入主了东宫,她才能享受荣华富贵。如果老二得计,她是我的妃,母后焉能容她?” * 白芷看着眼前的这一堆绫罗绸缎,眉心皱的都快要拧到一起打成死结了。这公主终于对霂尘世子稍稍放下了,这倒好……又迷恋上了将那绸缎庄的布匹往回搬,不管有没有用。 如今整个公主殿,下人的打赏便都成了这些绫罗绸缎,倒也成了宫里的一段“佳话”! “白芷……” “奴婢在!” 欧阳若琪拿起一匹水绿色的织锦料子比划了下,就眼睛放了光的问道:“你……本公主学做女红可好?” 白芷嘴角开始抽搐了起来,忍了半响方才道:“那个……公主,夜深了,您该就寝了。” “不要,”欧阳若琪嘴角荡着笑意,那两个深深的酒窝便一直显现在脸颊上,娇俏动人,“我要和你学女红……嗯,就从香囊开始好了。” 白芷不知道欧阳若琪那根线又不对了,但是,到底她是个奴才,公主什么,那便是什么…… 看着欧阳若琪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扎到手,白芷的脸都皱到了一起。开始,她思忖着公主怕是一时兴起,却没有想到,这都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手也被扎的不像话,可是,却一点儿要放弃的意思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公主的个性。 “公主,怎么突然想要学女红了?”白芷装作若不经意的问道。 “我想给他送个香囊!”欧阳若琪顺着话儿就脱口而出。 “他?”白芷手里的动作猛然一停,看着欧阳若琪就问道,“他是谁?” 欧阳若琪猛然反应过来,看着白芷审读的视线,眼珠子瞟了下,就笑着道:“二哥啊!”见白芷一点儿都不信,她瞪了眼睛,“嗯,真的是二哥。” 白芷是宫里的老人,官阶也高,之前一直在皇后身边侍候……后来有了欧阳若琪便被调到了公主殿,欧阳若琪也算是她从看着长大的,若琪那心思自然也是瞒不过她。 自从城外送了王爷、王妃后,再次出宫,公主便一个劲儿的往那锦绣坊跑……开始还只是逛逛,过了没几天,便成了当初那般去箫悦楼的姿态,恨不得一直跟着霂尘世子。 “公主,”白芷突然开口,“这是要送给段逸的吧?” “你怎么知道?”欧阳若琪脱口而出,然后猛然捂住了嘴。 白芷心里担忧,便又问了出口,“公主认为那人是霂尘世子?” “……” 白芷的眉心皱到了一起,她不是没有想过段逸有可能是霂尘世子,但是,也只是想想。除了身形之外,那人一点儿都不和霂尘世子一般……她知道有易容术的存在,可是,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何况……王妃都认不得,公主又凭什么认为他是霂尘? 公主如果能够忘记世子喜欢上别人倒也还好,段家在西苍也是大户人家……段逸为人却也温雅,倒是个良配。可是,如果公主是噙了那样的心思……白芷的眉心越皱越紧,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公主,他是段逸,不是世子!“ “白芷,”欧阳若琪垂眸抿了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是霂尘……那是一种感觉。”她咬了下唇,看着手里的香囊,“就算他面容、声音什么都不一样了,可是,我就是知道,他是霂尘……你不懂,那是一种感觉。“ *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用过膳后便也跟着那些人去了苏姓的大户家,此刻篝火已经了起来,苏家老爷正在给来人分发祈福的礼物,满堂的欢快。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便站在人群的末端看着,菲薄的唇轻轻勾着邪魅的笑容。他们没有上前,只是看着那拥挤的人群,过了好一会儿,只听他噙笑问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风玲珑星眸闪动的落在苏家老爷身边正在分发物什的几个少爷身上,其中一人脸色蜡黄,在火堆的映照下,病怏怏的,就好像随时会厥过去一般,“那人已经病入膏肓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便是苏家的公子,“欧阳景轩声音淡淡,“据以前是神童,五岁时夜麟帝出访,听的他即兴做的诗极为赞赏,在苏家不是官宦之家的情况下,破格入了宫,和皇子一同教习。” 这个事情风玲珑之前听霂尘过,便也不甚好奇,只是…… “他如今这般是?” 欧阳景轩勾唇笑而不语,风玲珑见了,也不再多问,只是暗暗观察着。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厮打扮,微微驼着背的人眸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缓缓的从袖兜中拿出物什,涌动的人群将他那动作遮掩……就在他渐渐接近风玲珑的时候,那东西缓缓抽了出来,竟是泛着蓝光的一枚匕首…… ` 148、阴阳珠 “苏……”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眉,仿佛猛然想到了社么,猛然看向了欧阳景轩想要得到证实。手机看小说 欧阳景轩薄唇浅笑,眸子深处滑过一抹赞赏的同时偏头……适时,狭长的凤眸猛然一眯,眸光微凛的揽过风玲珑大的身体的同时,手指弯曲的弹了出去……只听微弱的一声“铛”的滑过,一人随着那透着蓝光的匕首同时跌倒在地上。 风玲珑脸色顿变,与此同时,周围的人惊叫出声……顿时,和谐安详的场面一片混乱,甚至有人不经意的打乱了那分发着的礼物担子。 “啊——” “哇……” 惊叫声,孩提的哭声让夜变的热闹起来。苏家老爷先是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情况,仿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祈福就变成了这样。 “爹,”苏少爷虚弱的喊了声,仿佛话对他来是极为费力的事情,“怕,怕是张家,张家派人来……来……来捣乱……咳咳咳咳……”着,他便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老爷大惊,哪里有心思去管谁来捣乱,急忙喊人将苏少爷附近去吃药。可是,却被苏少爷摇手示意不用。 “我,我没事……”苏少爷接过厮递来的药丸吃了,舒缓了下气儿,眸光担忧的看着已经混乱不堪的场面。 每年的祈福篝火都是海悦城的盛况,谁家拿到便是大福,今年苏家和张家真的厉害……最后却是因为苏少爷的一篇可谓算是大逆不道的“论治国”的言论得到的。大家想不通,为何皇帝震怒却最后又将这盛世交给苏家,却全然不知,那章被夜扰看了,甚是喜欢。 夜扰为人邪佞,因为长得一副美人相,到迷惑的人多忘记了他的身份和骨子里实则冷血的特质……但是,这人有一点好处是一般人,尤其是身处了他那样高位的人无法比拟的,那便是他不妒才! 苏老爷此刻心思都在苏少爷身上,可是,苏少爷却环视了四周后,眸光落在了欧阳景轩身上……只见欧阳景轩一袭白袍,拥着那暖黄色的佳人,明明是在闪躲着慌乱,却看不出他有丝毫的窘状,倒是自如的很。而他怀里的女子星眸微动,四处看着的时候亦无惊慌,沉稳冷然,竟是仿若出水的莲花,静缢淡雅的不可方物。 好一对绝代佳人! 苏少爷怕是用了心里,又是一阵咳嗽传来,厮急忙又想给他喂药,却被他拒绝……那药如今已经越吃越多,这样下去,他的身体破败的程度也会越快,还不如撑着疼痛,忍过这一阵儿也比那依赖了药物的强。 欧阳景轩看着混乱的人群,菲薄的唇角勾着那不达眼底的邪魅笑意,他拥着风玲珑的臂弯微微收紧了下,风玲珑抬头报以一笑。 “你到落得轻松……”欧阳景轩边躲便戏谑的道。 风玲珑娇俏的笑了起来,“有你在,我还费那力气干嘛?” 欧阳景轩垂眸看了她一眼,顿时忘记了避让,只是僵在原地……她鲜少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娇俏的样子,哪怕交了心也是如此。到底是失去了广阔天地,她的心里有着念想他懂,便也不想去逼她全部以待,只想着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便带她回去尧乎尔,那边有她的族人和父母以及家人。而那些,也是他的家人不是吗? 此刻,看到她这样神情,竟是贪婪的想要留住此刻…… 拥挤的人群闪躲着,苏家的家丁和武夫护院正在试图让秩序维持一下……而这些嘈杂此刻和欧阳景轩、风玲珑无关,二人便这样深深凝望着,视若旁然。 突然,一个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被人推搡的就朝着风玲珑撞来……欧阳景轩眸光猛然一暗,只听一声尖叫传来,那人腿脚一软的就跌趴在了地上,而风玲珑已经被欧阳景轩揽了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入了熟悉的胸膛。 风玲珑娇羞的挣脱,虽然此刻大家都慌乱的躲避着那方才拿着匕首的人,可是,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人也一点儿都不顾及,“你不是,这边也有眼线的吗?” “嗯,”欧阳景轩挑眉,“这苏家便是。” 风玲珑如果方才有什么娇羞,那这会儿便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惊愕便还是惊愕,只是最后变成了嗔怒。 “这位公子,我家老爷有请。”一个家丁挤到了欧阳景轩面前,急忙道。 欧阳景轩挑了眉,环视了四周,懒洋洋的道:“这样的情况请在下过去?”他笑着,“如你来时这般挤过去?” 家丁顿时被问的脸一红,“公子稍等。” 风玲珑就见那家丁急忙又挤了回去,对着苏家老爷和少爷了几句,那少爷神情虚弱的点着头的时候着什么,就见那家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有请祈福观音……” 这一声怕是用了些内力,声如破竹,划过长空的气势顿显。那些原本慌乱的人群先是一惊,紧接着之前拿着匕首的驼背男子就被护院给抓了起来。 风玲珑有些哭笑不得,那祈福观音的效用这么好用,之前怎么还任由着那人行凶?思忖间,就加府里的大夫已经出来,将那些受了伤的人急忙送进院子里医治。而剩下的人,虽然心惊,可是挡不住那祈福观音的诱。惑,还是留在了院内……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被请去院内的时候,风玲珑还忍不住的看了眼人群,这样的闹剧不应该发生才是…… “大户之间的相争有时候是不可理喻的。”欧阳景轩的话突然缓缓响起,“苏家和张家不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那都已经是世仇了,来捣乱,伤些百姓有可能会被问责,对对方来是好事。而那些招来闹事的人多为被抓住了把柄的,自是不会供出对方。” “听闻……”风玲珑声音亦,“苍轩王从未离开过西苍!” 欧阳景轩笑了,“知己知彼才是上策!”自他便在父皇身边长大,耳听目染的多了,自是很多东西想的比别人透彻。而且,这次来了夜麟国,不是胜那便是败……他最终的目的,自然是不想要告诉她的。 如果能成便好……不能,他也想留给她一个完全的后路。 猎场上,夜扰的对她的话他知道……夜扰去了沧澜郡便也证实了一切,他对玲珑有心思。这样也好,虽然心中不愿,可到底好过她能达成所愿,有个可倚靠的人。 思忖间,二人已经被厮带到了后院的厅堂里。不同前院的热闹,后院极为安静,夜风吹拂而过,送来茶花的香气。 看到茶花,风玲珑便想到了宠儿,那家伙一来了夜麟国仿佛就得瑟的不知所以,她便想了,那牲畜是不是不喜寒冷,就喜欢这暖意的地方。 奴婢给二人奉了茶后便退了,欧阳景轩先举了杯在鼻间轻嗅了下,方才尝了口,入嘴的清爽竟是夹在着点点花香,煞是好喝的紧,“好茶!” 风玲珑浅笑的刚刚想要品尝一下,却被欧阳景轩制止,“这茶中染了那少爷药香的气息,对你不宜。” “嗯?”风玲珑疑惑。 “方才入院多种了花草,看似娇艳的紧,却多数为药草,”欧阳景轩幽幽开口解释道,“少爷的病状属热症,那些草药都极为寒,对你身体不好。” 风玲珑微微惊愕了下,笑着闪烁了星眸,“那能沾染那么多?” “总归对你不好。”欧阳景轩淡淡道。那这茶中花香实属多叶羽扇,此物性子极寒,她身体弱,本是因为儿时的蛇毒危情,蛰伏在体内,遇到如此的寒物,便有可能引发腹绞。 风玲珑虽然问,但也知道那人是为了她好,自是不会再去喝那茶的。 “想不到公子竟懂医术……”突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就见苏老爷和苏少爷走了进来。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起身,淡笑的抱拳,“苏老爷安好。” “不敢不敢!”苏老爷着,人已经拜服在地,“草民叩见王爷,王妃!” 欧阳景轩笑了,“苏老爷这是作甚?”他的话很轻很淡,弓腰轻自去扶了苏老爷,那人却用了千斤坠不起,欧阳景轩手中有了内力,将人托起,“如果苏老爷以西苍人的身份参见,那便是臣。如果……”他嘴角笑意加深,“以的是夜麟国的大户,这样的礼,本王接不下!” 苏老爷听了,脸色顿变,却也瞬间便恢复了,“王爷请上座。” 风玲珑浅笑,果然如他所料,这苏家竟是数十年前,西苍派来的人……但是是苏家的旁支,因为得罪了当今皇后的祖父,一家人便无奈离开了西苍,到了夜麟国。后来,一家人也就再也没有回去,却变成了如今的夜麟国人。 * 日昭国,太子寝宫。 红纱拂动,通天的纱幔轻轻荡漾着,隐隐约约的映照出两个身影正在星那交媾之事……吟叫的声音夹杂着气喘的粗嘎,仿佛两个人都用了力道,将彼此身体里最火热的热情挥发出来。 “殿下……嗯……”女子受不住男人的猛力,声音有些支离破碎的求饶着,“妾身,妾身不行了……” 女子的求饶并没有让男子停下,反而是越来越快的节奏狠狠的刺入女子纤弱的身体里。那种感觉,完全不是享受身体的契合,而是在发泄着愤怒…… 女子从开始的娇吟声渐渐的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她那染了艳色的蔻丹的手指死死的绞着锦单,一圈一圈的绕着,手被捏出了红白的印记都不知道疼。因为,此刻的疼已经无法闭上那下身被暴力攻陷所带来的刺痛…… “殿下……”女子的声音破败的仿佛没有了生气,“妾身,妾身……殿下饶命……” 陆少云眸光狠戾的看着脸色已经开始苍白的女子,狠狠的又一个刺入,仿佛此刻折磨的不是他的姬妾,而是那楚凌。耳边听着求饶声,那样的声音让他身心都得到了极致的快感,让他疯狂的继续着……直到那个女子奄奄一息,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他都没有停止。 慕晚晴站在殿外,双手死死的握着自己的唇不让发出声音,有种后怕的感觉弥漫了周身。 今天本来陆少云是要招她侍寝的,可是,却因为她有事要办,声称葵水来了,便才不曾侍寝。如果是她……慕晚晴的脸变得煞白,看看左右,急忙的转身就离开了太子寝宫,却不料,下了绵长的阶梯就险些撞入了立在那里的男子怀里。 慕晚晴看着男子,竟是比方才还要惧怕,忍了忍,福身道:“丞相。” “慌慌张张的……”楚凌微蹙了整齐的剑眉,抬眸看了上面宫殿一眼,冷冷道,“太子决定带谁过去了吗?” 慕晚晴脸色苍白摇摇头,“殿下还没有决定,看样子怕是要到最后一刻才启程……”忍了忍,“丞相,奴婢能不能,能不能不去?” 如今太子已经彻底的失势,这眼见着西苍随着苍轩王的离开,已经拉开了夺嫡的序幕,怕是日昭国也不晚了,这改朝换代已经是必然的事情。她如果随着太子去了夜麟,以后的下场恐怕不会被此刻帷帐里的人好到哪里去。 楚凌温雅的脸在黑雾下让人看不真切,他只是缓步踱到一旁,背负的手,单指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缓缓道:“韵漪,你这是在和本相讲条件?!” 轻轻的话柔声落下,却让慕晚晴的脸顿变。她猛然跪在地上,身体在森冷的夜风下瑟瑟发抖,“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吞咽了下,眸子里那惊慌失措的惊恐就好像此刻有人剜割着她娇媚的脸庞一般害怕。 楚凌没有理会她的颤抖,只是缓缓转身看着她,轻轻一叹的道:“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何……你对吗?” 慕晚晴不敢话,只是因为害怕而大口喘息着,身体更是颤抖的厉害,忍都忍不住。 楚凌眸光看向远方,落入视线的是已经萧瑟了枝叶的紫藤花树,“韵漪,永远不要去妄加揣度别人的心思……”莫名的,眼前划过猎场时,风玲珑破了他珍珑棋局的淡然自信的样子,不由得嘴角一勾,“不管是在尧乎尔,还在这日昭的皇宫里,你,始终不够聪慧。”如若是她,怕是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出了苏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欧阳景轩和苏家老爷在众人见礼后便去了内室,二人详谈了近半个时辰方才出来,至于谈的什么,也只有他们两个清楚。 风玲珑被那苏家少爷陪着,她本就不是多话的人,那少爷因着病体也不能多话,二人只是下着棋打发着时间……却叫风玲珑感觉到,这人心思的沉稳,实在和年岁不符合。 前院依旧热闹,仿佛那会儿放声的骚乱也并没有影响到众人的性质……到底,篝火祈福是夜麟国的大事。 走着蜿蜒的长街上,欧阳景轩看了眼前面的一家摊点,问道:“饿了吗?要不又要去吃点儿馄饨?”着,拿着折扇的手指着那家,“那家是百年老汤,很好吃。” 风玲珑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欧阳景轩神秘的一笑,拉着风玲珑的手便去了那摊位,“来两碗老汤馄饨。” 伙计应了声,很快,两碗馄饨就上来了,“两位慢用!” 老汤底飘香,风玲珑还真有些饿了……尝了个,味道鲜美,入嘴顺滑,竟是……她猛然颦了眉看向欧阳景轩,却正好对上他那戏谑的眼神。 这汤底和前段时间福东海给她经常送的那个老鸡汤味道一样……风玲珑扇动了下眼睫,见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暗暗腹诽了句,便开心的继续吃了起来。 她现在很开心,这个人将他的底子都在给她亮出来,他信任她! “少爷,夫人!” 冬雪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风玲珑抬眸,就见豆子一行三个人手里拿着各色物件走了过来……仿佛三个人都很兴奋,但是,看到欧阳景轩的时候,却是有些收敛。 “不在府里了,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欧阳景轩淡淡的话出口。 冬雪心里还有些担忧,倒是豆子给了丫头一个眼色,二人也便应了声就坐了下来,丫头还顺势将冬雪也拉的坐下…… “主子,你看!”丫头就和献宝一样的将手心摊开放到了风玲珑的面前,“这个和宠儿刨出来的那颗像不像?” 风玲珑接过,看了下后从香囊里拿出灵宠刨出来的那颗放到一起,竟然是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珠圆玉润,一个却是发乌的厉害。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这个珠子是哪里来的?” “这个吗?”风玲珑拿起灵宠的那颗,见欧阳景轩面色凝重,遂问道,“有什么问题?” 欧阳景轩拿过风玲珑手里的珠子,狭长的凤眸透出骇然的精光,看了好一会儿后,方才看向风玲珑问道:“这个珠子你拿到的时候就是这个颜色的?” 风玲珑颦了眉看去,由于摊位上的油灯并不是很亮,她也看不真切。 “少爷,奴婢能看看吗?”冬雪出声道,“那天奴婢也在房里,宠儿刨出来后,是奴婢去捡的。” 欧阳景轩听了,便将那珠子递过。 冬雪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疑惑的道:“这个珠子好像比那次见的时候要透亮一些,有点儿不想珍珠……”虽然依旧圆润,却还是有着些微的不同的。 欧阳景轩眸光时深处滑过一抹凝重稍逝即纵,他拿过珠子便放入了怀里,在大家的疑惑下,顺势将风玲珑手里那一颗发乌的珠子拿过,端详了一会儿后,问道:“丫头,这个珠子哪里来的?” “奴婢和冬雪去买糖人儿,一旁有个叫花子在乞讨,奴婢看着可怜便给了些银钱,他便非要拿这个答谢!”丫头着,“奴婢本来是不要的,冬雪和宠儿给主子的柱子一样,只是颜色有些不同,奴婢就带回来了。”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随即亲自将那发乌的柱子放到了放鲛人泪的香囊里,道,“那个珠子我先收着,这个你带着。” “有什么问题吗?”风玲珑觉得有些不安。 欧阳景轩扬眉浅笑了下,“等我证实了在告诉你,嗯?” 风玲珑纵然心里迫切的想知道,却还是微微点了头。 “好了,不早了,回别苑吧。”欧阳景轩着便起了身,随后领着众人回了府。 由于一路舟车劳顿,加上身在异国,豆子等人也无需值夜,便各个去睡下了,不会儿的功夫,全然睡的极沉。 欧阳景轩在风玲珑睡着后轻抚了她的睡穴,随即翻身下了塌,将丫头的那颗珠子和灵宠刨出的那颗置于掌心看着……黑寂下,他双眸炯炯,落在珠子上的视线越来越沉。 过了好一会儿,他闭了下眼睛,内心翻滚着的思绪揪的他心扉猛然收缩着……猛然,他只觉的嘴间涌上腥甜的气息,一抹湿濡冲破牙关,顺着嘴角缓缓溢出。 欧阳景轩睁开眼睛,嘴里的腥甜被他硬生生的吞咽而下,眸光微垂的落在珠子上,骇然而凌厉。他就那样抱着着姿势不知道多久,直到三更天的更声敲过方才回神……手掌猛然一握,那灰白二色的攥着便紧紧的攥着了掌心…… 转身,将珠子各自放回。欧阳景轩坐在榻边儿,黑暗中他眸光精锐的看着风玲珑那沉睡的脸,淡淡的,柔柔的,一头乌黑的丝缎般的秀发就那样散开,透着轻灵和妩媚。 牵过她的手置于腿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皓腕上,心神微凛……希冀着他方才揣测的都只是他多想了! · 149、梅落入尘冬漫烂 夜色如绸,角月如钩。{ 夜扰只着了中衣坐躺在寝宫靠窗的榻上,窗户打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落在外面墨空的皎月上,绝美的面容有着几分沉冷。 晚秋走了进来,正好看到夜扰这一副魅惑的样子,她抿了下唇,将手里的夜宵放下,“主子,皇后吩咐您将这用了……” “不用!”夜扰眸光未动,只是脸色沉了许多,“以后皇后送来的东西,都别往孤面前放。” 晚秋垂眸,什么也没有的将桌面上的东西拿走了,只是走到门扉处的时候,她偏头看向夜扰,眼睛里有着一抹哀怨滑过,人便不作停留的跨了门槛欲离开…… “晚秋,”夜扰的声音突然慵懒的传来,透着魅惑,就好像上等的弦音,拨动了人的心弦,“不要试图伤害她……”他偏头,余光正好瞥见晚秋,“她,只有孤能动!” 晚秋死死的捏着托盘,冷冷道:“殿下,”她偏头,恭敬却不回避的对上夜扰的视线,“奴婢只是知道……如果苍轩王对王妃有情,那便殿下没有机会!”话落,她微微福身,端着东西便离开了。 夜扰一听,没有生气反而眉眼轻挑了邪肆的弧度,自喃的道:“有些事情……你个丫头不懂!”欧阳景轩就算对风玲珑有情又如何,只要他将欧阳景轩困在夜麟国,拖延了先机,那他便真的会和夺嫡失之交臂,如此的苍轩王……就算他不去争,便也赢了。 夜扰垂眸,视线正好落在那修长的手指上,温润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就仿佛暖玉一般润滑光泽……沧澜郡一行,欧阳景轩知道他在,却故意在他面前轻吻了她,那是宣誓他的主权,可偏偏泄露了心底的情。 “苍轩王……真是期待和你交手的日子,为了天下,为了她!”夜扰慢悠悠的声音回荡在寝宫里,清幽冷冽的声音就像一股甘泉让人听着舒逸,偏偏,空挡的界儿,回神空落,却让人生了寒意。 * 苍轩王别苑。 欧阳景轩放下风玲珑的手腕,轻轻将被衾给她盖好,便一直看着她的容颜……在她眼里,他便堪比国手,可是,偏偏他对蛊毒不了解…… 思忖着,欧阳景轩剑眉紧蹙。蛊和一般的毒不同,在没有发作的情况下多是潜伏着,最后下蛊的人用了特定的方式让埋藏的蛊活动了,那才能探知到。相对的,如果下蛊之人一直没有引发蛊的活动,就算是一生……那也是无碍的。 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果玲珑真的种了蛊毒,那是什么时候种的?是什么人种?目的为何?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欧阳景轩剑眉越蹙越紧……蛊毒不同别的赌,怕是药王也是无解! 欧阳景轩沉叹一声,退了靴子上了榻,将风玲珑揽入怀里拥着,脸颊轻轻的在她的发顶嘶磨着同时,回想着从风玲珑到了云苍城开始,所有的一切……企图能找到蛛丝马迹。 * 西苍,皇宫,龙阳宫。 三德子焦急的看着欧阳枭云痛楚的捂着胸口,一脸的苍白,“皇上,奴才给您去宣太医吧?!” “不行……”欧阳枭云用内力压制着内腹翻滚的波涛,气息却越来越絮乱的他额头渐渐溢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三德子担忧的打了个转儿,“皇上,您不让太医看看,您这龙体……” 欧阳枭云没有了话的力气,只是摆摆手示意他无碍。 三德子无法,只能先去倒了杯水给皇上,随后轻声问道:“皇上,不如寻了二皇子过来……”二皇子医术不比太医院的人差,请太医会做记录,二皇子却不会。 欧阳枭云喝了水顺了口气儿,仿佛那胸口间的窒息感渐渐散开了些,“老大和老二的战争已经拉开了,”他的声音明显的有些气血不足,“朕现在不能看透皇后的想法,贸然宣了老二,朝堂的人恐怕会以为朕又偏袒了他。” 三德子没有接话,从王爷离开后,仿佛这局势变得紧张起来,先是四皇子强强良家妇女,那妇人拦了二皇子的轿子。随后霞光郡附近出现了多条命案,看似江湖仇杀却不然。 这二皇子平日里看起来敦厚,却也想不到是个狠辣的主儿……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凤鸾宫那边的问题。 这话他自然不好……关乎了江山社稷,他一个阉人焉有谈论的资格?! 只是,皇上如今病体越来越重,之前一直忍着,人前倒也吗人发现,可这人后……皇上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今晚儿都已经咯血了。 “退下吧。”欧阳枭云眉心紧紧的拧到一起,因为心扉的位置一跳一跳的,弄得胸腔郁结难当,气血翻滚的厉害。就在三德子应了声后,他遂问了句,“傅亦珩人在不在帝都?” 三德子一听,先是思忖了下,方才道:“回皇上,奴才前日出宫去大理寺的时候,还见到了傅公子。” “明日宣了他入宫……”欧阳枭云道。 “喏!”三德子应了声,见欧阳枭云摆了声,便躬身退出了内室。 而此刻,皇上嘴里念叨的人却不用明日入宫,只因他人已经在了宫中。 苏婉仪含笑的看着上官雪和傅亦珩,一双眸子滑过上官雪后落在了傅亦珩身上,“傅公子,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在皇宫?”不等他大花,她好像恍然的道,“哦,皇上又召了傅公子来下棋解闷儿?” 傅亦珩没有话,一副狂傲的样子倒是半点儿也没有收敛,倒是上官雪本就如雪的肌肤越发的白,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皇后娘娘,这都已经被你抓了现行……”傅亦珩嘴角噙了笑意,“还那些虚的干什么?这宫里也没有个秘密,皇后今日侍寝龙阳宫,亥时三刻方才回转,草民怎么会是去陪皇上下棋?” 苏婉仪浅笑,挥了挥手,桂嬷嬷退到一边,她则径自上前……顺势,上官雪惊得退到了一边,她顺势在一旁美人靠上坐下。环顾四周,啧啧了声,“想不到皇宫竟然还有如此地方……本宫在宫里二十余载,却是没有发现。”话落,她视线含笑的看着上官雪,“雪妃娘娘果然是风雅之人,这冬日这里竟是别有一番情趣。” “咯噔”一下,上官雪的原本悬着的心顿时又跌落到了谷底,她瑟瑟发抖的看着苏婉仪,忍了忍,方才认真微颤的身体,凝声问道:“臣妾再风雅,也不及娘娘喜窥视于他人!” 苏婉仪笑了,她年轻时本就是美人,虽然如今是半老徐娘,但到底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竟是只有一番妩媚,“那也要风雅之人没有让人窥视的**才好,你是吗……”她偏头看向一直一脸无谓的傅亦珩,“傅公子?” “娘娘的在理。”傅亦珩从苏婉仪出现就一直就坐着,也没有打算行礼,也没有打算逃避什么。 上官雪咬了下唇看向傅亦珩,她今天在宫里百般无聊,便也没有入睡,却被这人掳了来……以前为了和她见面,他便练就了一身轻功,却没有想到,在这皇宫内也是如履平地一般。 她也着实想他想得紧,便也没有矫情的任由着他将她带到这里,可是,话儿还没有上两句,却就被苏婉仪发现了……这个地方靠近冷宫,就算风景秀丽,可是,宫里的人到底忌讳的不愿来这边,生怕沾染了那以前冷宫里的女子的怨气,皇上便将她们送到这里来了。 但是,来也巧合。 苏婉仪这两天来噩梦连连,总是能梦到梅妃在的时候……晚上从龙阳宫回去,便又转到来了风潇宫,她想要看看那满院子的梅花开了没有! 梅妃那个贱人,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她唤人将那未央宫的红梅尽数连根拔起,却被皇上又让人尽数的种在了风潇宫……而这个冷宫,自从梅妃之后,便没有任何一个妃子被弄进来过。 惹了皇上的,不是直接赐了白绫或者鸩毒,便是发配到了浣衣局,梅妃以后,至此便没有任何一个人进过风潇宫……别人不懂,她和珍妃却心里有数!这个地方那人来过,皇上便不愿意在让其他人来。 苏婉仪心思急转着,却看着傅亦珩和上官雪在淡笑,深宫这么多年,她早已经练就了心神不一……可偏偏,眼前这个雪妃,进宫数年,却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皇后娘娘,”上官雪暗暗吸了口气,“夜色已晚,臣妾困乏,便先告退回宫了……”她着便福了身,之前皇后已然知道她和亦珩的事情,如今爪了个现行,又是如此深夜百口莫辩。 亦珩轻功了得,她离开了,他便有机会,想来是不会有人能抓到……到时候死不承认,她的恩宠加上亦珩的皇恩,怕是苏婉仪也未必能够将她弄倒。 这样想着,上官雪便起了身准备离开,却被苏婉仪叫住…… “雪妃又何必走?”苏婉仪仪容万千的轻抚了下鬓发,“这地方,就连禁军都来的少……如果本宫想要对雪妃做些什么,雪妃认为……会给你多一次机会?” 上官雪想走的心却是一步都动不了,倒是傅亦珩的声音悠然响起,“皇后的目的在草民身上,又何必为难雪妃?”只听他桀骜的轻笑一声,“话又回来,这雪妃在此,草民哪来的心思去和皇后谈话?” 露骨的话毫不遮掩,上官雪心里又惊又气,却只能僵在原地。 “傅公子果然是明白人……”苏婉仪轻笑,“雪妃既然困乏,那便回去吧……这冷宫的地界儿,本宫认为雪妃还是少来为好,到时候沾染了晦气,一不心真的就踏入了,可就不妙了。” 上官雪交叠的手拧了下,随即福身,“臣妾谨遵娘娘教诲……臣妾告退!” 傅亦珩眸光毫不避忌的看着上官雪消失在视线深处,方才懒懒道:“除了对付苍轩王,剩下的事情……草民到都可以为皇后一办。” 苏婉仪笑了,“傅公子和老三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称羡。”微微一顿,她接着道,“老三都已经人在夜麟国,本宫为何要对付他?不嫌浪费了气力吗?” 傅亦珩耸肩,眸光淡淡,只是嘴角噙着狂傲的道:“那草民就不知道了……”着,人便起了身,“怕是皇后今天也没有想到想要草民做什么……等想到后,再来找草民不迟。”他一笑,转身就往上官雪离开的地方走去,走了没有两步,却猛然停住,“哦,对了。不要妄图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他微微偏头向后看去,“虽然景轩如今已经都皇后够不成威胁,只是可惜……他是梅妃的儿子。” 嘴角一笑,傅亦珩收回视线,便大步了离开了…… 苏婉仪还坐在原地,微微偏头看去……却正好看到风潇宫里有着红梅点点的露出墙头,落入视线,“桂嬷嬷,在这里竟然能看到院墙里的梅花……怕是皇上这些年对那些东西废了些心思。” 桂嬷嬷从暗处出来,看了眼,随即道:“不过都是死物。” “嗯,死物!”苏婉仪接口,“只有死物才不用重视……那人不死,本宫怎么能安心呢?” 桂嬷嬷应了声,随即道:“可是,傅亦珩他……” “如果他直接答应了,本宫怎么会相信他?”苏婉仪冷嗤一声,傅亦珩和老三情分一直都好,突然倒戈怎么会不奇怪,他越是这样,明他越是重视上官雪,只要上官雪还在宫里,那他就早晚有一天会为她所用。 待到景轩登基,后宫嫔妃要么陪葬,要么将被送去皇家寺院出家……只要她力保了上官雪留在宫中成为太妃,哼,傅亦珩还怕不听她的使唤? 思忖着,苏婉仪缓缓起身,抬步朝着凤鸾宫而去。有关梅妃的一切,都是她的耻辱……如果不是他,皇上当年一句“你是朕打东宫太子妃到皇后的女人,你的孩子,自然是东宫之人!”变成了戏言! * 翌日。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起愘后没多久,夜晗便来了别苑,通知了他们日昭国派遣了陆少云前来……欧阳景轩薄唇含笑,却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今日宫宴,皇上会派了轿辇来接二位入宫……”夜晗开口道,“这有怠慢之处,还往苍轩王和王妃海涵一二。” “皇子客气了,”欧阳景轩姿容慵懒的道,“倒是本王的到来,给皇上,太子和皇子填了不少麻烦……” “哪里,哪里?!” 风玲珑听着两个男人这些场面的无关痛痒的话,心思却游离了起来……今晚宫宴,必然会和夜扰碰面。如他所讲……他沧澜郡一举,却是让她对他印象深刻起来,只是,多的不是别的想法,而是不安的抗拒。 白天无话,转眼便到了申时。 丫头和冬雪为风玲珑打扮着,因为第一次参加别国的宫宴,礼节上不可唐突,丫头便给风玲珑选了一套蓝色的缎面宫装,外罩了开襟袄,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了几分却又不会失了淡雅。 “主子,就用这只簪花可好?”丫头手里拿着沙枣花样的金步摇,抿唇笑着问道。 风玲珑见了,便想起那人的别扭劲儿,心下着实欢喜看到他那样,便也点了头…… “今晚冬雪和梅子陪我入宫就好,”风玲珑看着铜镜中的丫头,“这宫宴时间段儿长,你腿不方便,站的久了,我怕你不舒服。” 丫头心里一暖,“主子,奴婢已经没事了。” “还是要多养养的,”风玲珑看着丫头又拿了一只牡丹的绢花儿别在了她的鬓间,方才缓缓道,“总不能以后撂下大病根儿。” 丫头鼻子一酸,抿唇笑着点了点头……自无父无母,跟了主子后,她虽然是奴才,可是,主子却没有将她和梅子当奴才过,这样的心,就算为主子死,她也是愿意的。 “好了,你在别苑里待着,顺便看看灵宠……”风玲珑有些担忧,“昨夜回来还瞄到它一眼,这一天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嗯。”丫头应了声,不放心的交代了冬雪,“梅子为人冷漠,你机灵点儿,好好照顾主子。” 冬雪笑着点头,却道:“主子现在哪里需要我们照顾……王爷都不假人手的,没有我们什么事。”离开了西苍,仿佛众人一路上便如此的亲近了许多,这玩笑都开的顺口了起来。 “放肆!”风玲珑突然沉了脸。 冬雪和丫头一惊,慌忙的跪倒在地上,“主子喜怒,奴婢不是有意开玩笑的……” 风玲珑看着二人这样,嘴角的笑意缓缓挡开,最后看着二人身体瑟瑟发抖,不由得“噗嗤”一笑,缓缓道:“嗯,怕是王爷已经在等着了,走吧……” 哼,开个玩笑,主子也是会的! 梅子清冷的看了地上的二人一眼,率先和风玲珑往外走去,倒是留下丫头和冬雪互视一眼,知晓自己是被主子给玩弄了…… “主子,等等奴婢!”冬雪缓过劲儿,才发现风玲珑已经没有了踪影,急忙起来就跑了出去。 丫头撇嘴,嘴角的笑意挡开,喃了句:“这个样子的主子才是尧乎尔的翁主……戈壁明珠!” * 皇宫,褚月阁。 夜麟国众臣携带家眷已经早早的来到,宴席未开,皇上、太子未到,众人便闲聊着,不过,这话题却是这西苍和日昭国,分别派遣了苍轩王和太子前来而围绕着,多数在分析着这如今的局势,西苍夺嫡、日昭逼宫篡位……这两国的举动会不会影响到夜麟国。 “主子,那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皇上派奴才来问,您准备好了吗?”大内总管韩森躬身询问。 夜扰桃花眼轻挑了个邪佞的弧度,手里还拿着卷古迹,“苍轩王和王妃到了吗?” 韩森先是一愣,随即垂眸含笑的道:“车辇已经去接了,怕是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哦?”夜扰眸光一亮,顺势起了半躺的身子,将手里的书籍放下,“回了父皇的话,孤稍后便到。” “喏。”韩森应了声,躬身退了出去。 夜扰唤了晚秋更衣,嘴角含笑,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主子,穿八爪金龙蟒袍吗?”晚秋神色淡淡的问道。 夜扰蹙眉,“又不是上朝,穿什么蟒袍?”他眉眼艳丽一翻,心思一滞,在想如若是那人,今日会穿什么? 晚秋想要什么,最后到底什么都没有的去寻了华服……夜扰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今日虽然不是上朝,可到底是替西苍国“来访”的苍轩王设宴,朝中百官皆穿朝服,太子岂有另类之举? 手里拿着一件宝蓝色的袍子,晚秋轻叹一声……她不喜主子对那风玲珑东西,不仅仅因为风玲珑已为人妇,最主要的是,那夫婿是苍轩王! 这个人的传太多……以至于这两年虽然便弃却依旧是西苍众皇子的心腹大患,这样的一个人,大概就算不喜,也不会任由别人惦念着。主子又不似表面看的那般无害温润,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一旦得不到,做出什么,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两个人万一对上……如今三国形势,必然百害而无一利! 晚秋拿着那宝蓝色的袍子便去了内室,一边服侍着夜扰更衣,一边思忖着为什么皇上不但不制止,反而一副赞成主子夺人妻的样子。 “走吧。”夜扰一撩鬓间垂下的一缕长发,魅惑的桃花眼轻挑之际,两道浓浓的眉毛仿佛泛起柔柔的凉意,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皇上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两声唱喝,顿时,武百官齐齐跪伏在地,三呼完“万岁”后,便呼了“千岁”! “众爱卿平身!”夜擎天明黄色龙袍位于上首的位置,笑容满面的道,“宣苍轩王及王妃。” 有一阵子唱喝声滑过,在龙椅右手下册的夜扰眸光微凛,毫不避忌的落在了入口处……只见一袭皎月白长袍的欧阳景轩单手拿着折扇置于腹部上方,另一只手背负着,跨着四方步,步履沉稳中透着随意走了进来……他的身边,是一身湖蓝色华贵宫装的风玲珑。 风玲珑并没有做特别精细的装扮,只是头上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斜插着一只落在别人眼里甚是独特的金步摇,另一边的侧后方,别着一只层层叠叠的牡丹绢花,脖间系着璎珞,腰际的白底镶嵌着暖黄色花纹的织锦腰带上,只是别了一只香囊……明明简单,却衬得她那淡雅大气的面容华贵的不可方物,一双星眸更是仿佛瞬间点亮了墨空。 二人走了进来,神情淡然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会失了礼节,却决然不会多一分亲近。 夜扰眸光就这样一直跟着风玲珑,大刺刺的……他看着风玲珑今天穿的那件宫装,下意识的笑了……他今天不穿蟒袍果然是明智的。 接收到欧阳景轩阴沉的眸光却不以为意,只是当风玲珑清淡的滑过他时,眼底流露出的一丝厌恶,让他的心竟是染上了极大的不快。 风玲珑心扉有些拧着,夜扰本就长的艳丽女相,今日穿了那宝蓝色的华服,映衬的他肤色竟是白皙润滑……这样的男子固然迷人,却令人讨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并不是常常喜欢看到比自己美的,还是个男子! “西苍国苍轩王携带王妃,参见夜麟帝!”欧阳景轩抱拳半躬了身形,举止间的随意却无不流露出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王者气息。 风玲珑嘴角噙笑微微一福,“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夜擎天笑着道,“看座!” “谢皇上。”欧阳景轩抬了身,狭长的凤眸若不经意的扫了眼夜扰,只是瞬间,二人便电光火石。 风玲珑没有去看夜扰,只是随着欧阳景轩去了坐席……所谓的宴会不过也和西苍的并无多大区别,歌舞助兴,群臣和夜麟帝举杯同欢。 风玲珑一直仪态万千,巧妙的应付着前来敬酒,却言语之外别有深意的众人……她出生尧乎尔,本就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快意人生的地方,对于这些人的心思,倒也只是暗暗一笑,便一一应过了。 “王爷,王妃,本皇子敬你们一杯……”夜晗手里执着杯子,亦是绝美的脸上有着温润柔和的笑意,“虽然二人初到夜麟,但是,猎场一别如今也已经月余,倒是二位的感情落得越发让人称羡。” “难得一人贴心……本王倒也如今满足的很。”欧阳景轩从头到尾言语间都噙了几许不认真,让人听不出他话语里的真假成分到底多少,只是,在话落的时候,他瞥向夜扰那不经意的一眼,夹杂了太多的心思,“本王和玲珑在夜麟期间,还要承蒙皇子多加照拂……” 夜晗暗暗怔愣了下,随即道:“王爷客气了……”他举杯,“在下先干为敬。” “请!”欧阳景轩豪爽的举杯一饮而尽。 风玲珑和夜晗微微示意,便也用袖遮掩,将那酒饮尽……在放下杯子的同时,她心有灵犀的和欧阳景轩对视一眼,星眸看着欧阳景轩眼底的戏谑,不由得深处也翻出了一抹笑意。 这人在这个宫宴上,完全没有身在异国暗为人质的自觉,就好像还在西苍一般,邪佞而不羁……就这份淡定自若的自信,他便值得她托付一生。 风玲珑和欧阳景轩淡淡的互视一眼落到了夜扰的眼里,不出的刺眼和心酸……不同于猎场的时候,虽然彼时和如今她对他都有着情意,可那个时候欧阳景轩的心思不在,偏偏如今也动了情! 嘴角渐渐够了笑,夜扰端起面前的酒杯,将要饮的时候,明夏步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他神色猛然一变,眸光射出骇然的光芒…… ` 150、夜麟国宴,暗香浮动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夜扰只是瞬间就恢复了神情,继续喝酒,淡淡开口。, 明夏却明显的脸色凝重,“就在晚宴前的事情,”顿了下,“一个时辰,举家三百多口无一幸免!” 夜扰唇角渐渐勾了个淡淡的弧度,笑的邪魅而冷然,一双桃花眼渐渐变得幽深起来,直到和那夜的墨仿佛凝结到了一起…… 明夏太了解这样的夜扰了,往往太子生了极大的怒意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笑……而这样的笑,也代表了嗜血。 “去查,”夜扰淡淡开口,“孤要宴会过后知道,张家灭门的详细情形。” 明夏的唇翕动了下,到嘴的话没有出口,只是应了声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宫宴依旧继续,夜扰眸光落在前方戏台上的舞姬身上……这段是他专门给风玲珑准备的! 只见台上女子穿着妖娆,一身华丽的丝缎紧紧的贴在身上,将那妩媚的身段显示的淋漓尽致……她手拿琵琶,光着脚面,头发绑着双环髻,额前垂着细金红宝石抹额,单脚支在另一条腿的腿弯处,人朝着一方弯折,整个人身形柔软,眸光媚惑含情…… 风玲珑原本的动作被戏台上的女子吸引的僵住,一双星眸更是看着那女子渐渐的翻出了酸涩,本能的,不受控制的渐渐的氤氲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音律之声响起,胡琴、马头琴的声音相携而出,只见那女子慢慢弯腰,眉眼轻挑了个惑人的弧度后,纤长的手指妖娆的从琵琶弦上划过……铮铮的声音大气磅礴的溢出,她一边合着胡琴和马头琴的音律一边舞着,那身后的飘带就好像祥云一般撩动着人的视线,深深的只能随着她的动作旋转…… 一曲“飞天”让风玲珑的心都跟着酸涩了起来,那熟悉的胡琴、马头琴……阿妈的飞天……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让她回到了尧乎尔,回到了那广阔的戈壁,和阿妈一起挑飞天之舞,听着阿爸:我的翁主阁下,你是阿爸眼里最耀眼的明珠! 阿妈:玲珑,如果你在凰部落,你将会是部落里最美的飞天仙子…… 夜扰看着风玲珑的样子,眸光深邃不见底,嘴角轻挑了个邪肆的弧度看向欧阳景轩,却见欧阳景轩眸光淡淡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二人都是掩饰情绪的高手,但是,相撞的这一眼,却夹杂了太多的信息。 夜扰嘴角的笑加深,风玲珑的弱点太过明显……她纵使聪慧,却独独对尧乎尔的一切放不下,那是她心中的执念。人一但有了执念,便会容易对付的多!当然,他不想用这些东西来制约她,他只会慢慢侵蚀她的心,让她离不开他…… 欧阳景轩自然不会不明白风玲珑的执念,只是可惜……有些事情晚了便是晚了,而夜扰却不明白的事情是,想念终究不及部落的平安对玲珑来的更加重要。 一曲飞天在胡琴收尾,女子在琵琶上划下最后一个音的时候停止……这样的异国曲乐和舞蹈就算是在座的大臣也是极少见过,纷纷被女子妖娆的舞姿和一颦一眸勾动的忘记了反应。 “果然赏心悦目,”欧阳景轩慵懒的邪佞开口,“夜麟帝为王妃的心意,在下谢过!” 夜擎天岂会将席间夜扰和欧阳景轩之间的暗流汹涌放过,他哈哈一笑,道:“朕理应尽地主之谊!苍轩王又何必客气?” 众人附和,场面上一片和谐。 风玲珑收敛了心神,知晓自己方才失态,轻抿了唇看向欧阳景轩,却看到他浅浅一笑,眸光一凝之际,只是宠溺的抚慰。 * 西苍,苍轩王府。 由于欧阳景轩不在,尘月阁的一群姬妾们无所事事,各个方法懒洋洋的,终日聚到一起却没有像之前一样互相嘲讽、挖苦。就连一向极为爱装扮,相互攀比的琴姬和媚姬方法都消停了不少……除了偶尔会有些许的磕磕碰碰之外,一片和谐。 兰姬轻倪了眼众人,手里抱着一本书看着,余光却无巧不巧的落在了冷姬的身上。自从四皇子被抓后,方法她神色间便有了些许的不安,虽然已经掩饰的很好,只可惜……那偶尔独处时,流露出来的东西却将她欺骗了。 王爷离府之前,便不出三日必然宫里会有所举动,果然……四皇子便出了乱子。而冷姬紧跟着乱了阵脚……怕是王爷心里揣测的不假。如果冷姬是四皇子的人,那么……媚姬便不难猜测是谁的人了。 收回视线,安静的落在书页上,其实她一点儿心情看都没有,只是估摸着时间便翻页而已……哥哥在沧澜郡一直潜伏,如今正式拉开了夺嫡的序幕,怕是不久也就会来帝都。 想到此,兰姬心里有些担忧……王爷本打算是年后在开始引发夺嫡的,却生生提前了三月之多……虽然王爷没有明,可她明白,这和王妃有关。 思及此,心里就算忍着,也不由得趟过酸楚。 “侧王妃到……” 外面一声通传拉回兰姬的思绪,她发射性的看去,就见蝶夫人身披带帽大氅盈盈走了进来,本就一脸娇媚,因为夜间行走,白皙的脸被寒风吹的微红,平添了几分惑人。 “奴婢参见侧妃!”众人起身行礼。 “自家姐妹,无须多礼。”蝶夫人浅笑,顺手请托了离着最近的琴姬起身,“我只是过来看看……别让我弄的大家拘谨了。” 尘月阁的人本就喜欢侧王妃,虽然妒她平日里得到欧阳景轩独宠,可是,这次王爷出行她也因为圣旨留在了府里,大家倒也没有了之前的心里。何况,到底是当家主母,就算是表面样子也是要做足七分的。 “侧妃请喝茶。”珊瑚端了茶过来。 琴姬笑着道:“这个茶是奴婢昨日回娘家那边寻回来的,据是冬茶的头一茬,侧妃您尝尝……” “琴姬,侧妃什么样的茶没有喝过,到让你巴结了去?”媚姬抚了抚鬓发,“王爷平日里什么好的不忘兰泽园送?就连王妃的院子都比不上,这可是一般人羡慕不来的荣宠呢。” 琴姬顿时变脸,她还没有发作,却听蝶夫人缓缓道:“东西好不好,不过都是个心意……”媚姬的话让她着实心里不舒服,再多的荣宠都是假象,那是妹妹的。而所谓的王妃比不上……哼,一个王妃的头衔那便是她比不上的。 当日赏月筑逼迫与他,虽然是为了他行事方便,彻底的打消皇上的心思。可是,到底她是有了私心,而景轩也知道…… “对啊,”琴姬挑眉,“有心总比无心好。” 媚姬嘴角轻轻抽搐了下,只是冷笑一声,随即朝着蝶夫人道:“奴婢等正在猜字谜,侧妃要不要也来猜猜?” “不了,”蝶夫人浅啜了口茶,“我只是过来坐坐……你们继续,我看着便好。” “好。”媚姬应了声,也没有心情理会蝶夫人。如今王爷不在,三年后是个什么光景谁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争,在她看来,大皇子必然是要赢得。 二皇子虽然后面有皇后,可到底狠戾不足……只以为切断了大皇子的臂膀便能有所作为?哼!简直痴心妄想…… 大皇子一旦登基,这里的人各个都是要向她下跪的,她现在还需要理这些人作甚? 媚姬暗暗冷嗤一笑,便又继续起那一堆人的猜谜游戏起来……倒是蝶夫人也不以为意,和琴姬去了一旁闲聊了起来。 兰姬淡淡的看着,视线落在了媚姬的身上……人只有在两个情况下会忘记了去掩饰,一个是悲伤的时候,一个便是开心的时候。 媚姬俨然忘记,如今她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姬妾,何况蝶夫人还是当家主母!她的举动太过傲慢……太过自信。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蝶夫人便起身离开了,众人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她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直到翌日,才听闻福总管提及,侧妃要回家省亲,原来昨日之举起身只是和大家告个别罢了。 蝶夫人出了尘月阁后便往兰泽园而去,素娥跟在后面,和偶尔经过的巡夜侍卫擦身而过…… 素娥看着蝶夫人前行的背影,明明和往日一样,可偏偏她总觉的主子这两天仿佛有着什么瞒着她,“主子,还不回去休息吗?”她见蝶夫人突然停了下来,轻声问道。 蝶夫人没有应声,只是偏头看去……夜幕下,翠竹轩依旧静缢,就和景轩在的时候一样,只是,如今里面主人不在。 主上上次派人已经来探视过,只是可惜,人还是被抓住了……翠竹轩是他的重要之地,自是不会让人轻易能够探知什么,但是,她不同!她和梦蝶长的一样,而她在外人眼里,也是景轩心尖儿上的人。 “走吧。”蝶夫人开口后,便往兰泽园而去。 * 夜麟国,皇宫。 酒宴已经结束,夜擎天已经离席。夜扰一撩袍服迎着欧阳景轩就走了过去,欧阳景轩也就没有动作,菲薄的唇角轻勾的看着他走来,倒是风玲珑心下有些排斥。 “别苑一切还舒逸吗?”没有开场白,夜扰倒是直接开了口。 “太子殿下专门为本王和王妃安排的,自然是舒逸的……”欧阳景轩缓缓道,嘴角的笑意加深。 夜扰眸光深邃,亦笑了起来,“嗯,苍轩王果然清明。” “太子将那别苑提供给本王,倒是不知道楚相来时,要如何安排是好?” “王爷难道不知道,日昭来的是太子?” “哦?是吗?”欧阳景轩颇有惊讶,“这到好玩了。” “王爷的是,却是好玩了许多……”夜扰眸光深谙,话中有话。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了下,“嗯,不过都和本王无关……”着,便轻倪了眼一旁的风玲珑,“本王也王妃先行告退了……今天宫宴,多谢太子殿下款待。” “哦,那是父皇的意思。”夜扰魅惑的脸上有着淡淡诡谲的神色。 “那就有劳太子替本王多谢夜麟帝。”欧阳景轩牵过风玲珑的手,“告辞。” “慢走……”夜扰淡淡一声,眸光却不避嫌的大刺刺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抿唇,本不想搭理,却最终还是道:“太子,有些事情得儿不得便会心生了魔障……何必强求?”她感觉到握着她手的掌心微微一紧,神色依旧淡然的缓缓道,“保存初见时那一身的芳华不好吗?”对着夜扰浅浅一笑,“告辞。” 风玲珑和欧阳景轩便如此视若旁然的走了,落在还不曾离开的人的眼里,男子顿觉欧阳景轩风流成性的性子果然不是传闻,就算如此场合,就算对方是王妃,却如此不合礼仪的牵手离席……而落在那些女眷的眼里,倒是各个都羡慕了风玲珑去,谁不想自己夫婿能如此待自己?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上了车辇回别苑,上去后,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黑沉沉的脸便掩嘴笑了起来…… 欧阳景轩轻倪她一眼,也不话,索性闭上了眼睛假寐。 风玲珑见了,也不话,只是笑脸盈盈,一双星眸成月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风玲珑的样子,原本一肚子的添堵竟是被眼前的人的笑靥如花的脸弄的忘记了原本的心思……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灼热的眸光盯得脸面一红,嗔恼的便道:“这样看着我作甚?”见他还不话,心里也莫名的置了气儿,“我和他没有关系。”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突然变起来,一把拽过风玲珑的胳膊拉向了自己,看着躺倒在怀里的人,眸光垂落,“以后蓝色不许穿!” “……”风玲珑被他突然的话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簪花儿不许带,这蓝色衣衫以后不许有……”欧阳景轩就和孩子一样气恼的着,风玲珑刚刚想要开口,却被他猛然俯身,狠狠的将她要的话儿给吞咽了回去。 风玲珑娇羞的推搡了两下,可那人也用了力道,生生的将她的唇舌狠狠的裹着,霸道的让她和他的纠缠在一起…… “嗯……”风玲珑被那人唇舌逗弄的没有办法喘息,必须粗重的不得了,可是,欧阳景轩却一点儿放开她意思都没有。 大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衣襟处探入了美人骨的地方,指腹根本不用指引的便敷上了那梅花胎记的位置,轻轻摩挲着,直到风玲珑动情的身体微微打了颤儿…… “风玲珑,你要敢对别的男子动心,本王掐死你。”欧阳景轩放开风玲珑的唇舌,咬牙切齿的道,一双狭长的凤眸也因为动了情而噙了妖冶的气息的狠狠凝着风玲珑。将她半天不话,顿时眸光一凛,沉声问道,“听到没有?” 风玲珑笑着,染了娇羞的星眸闪过一抹狡黠,“就许你有那些个女子身边围绕……还不许有人对我噙了心思?” 欧阳景轩挑眉,似有一抹怒意染上了眸子……风玲珑知晓这人并不是表面般的邪魅无所谓,实则是个狠辣的主儿,此刻见他动了气,急忙抬头在他薄唇边上亲了下,“你别气,我只对你有心思。” 欧阳景轩眸光猛然见变的深邃起来,随即……唇再一次裹住了风玲珑的娇软,直到她娇喘连连…… * 夜麟国皇宫,太子殿。 夜扰背负着手立在院中,从宫宴回来,他便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在想着什么,又好似在纠结着什么。 明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夜扰如此,先是一愣,随即走了上前:“主子……” 没有动静。 “主子?” 还是没有动静…… 明夏偷偷的朝着夜扰看去,思忖着这太子是不是石化了? “张家什么情况了?”夜扰突然开口,顺势收回思绪看向明夏。 “动作利落干净,所有人一剑毙命,就连防抗的机会都没有……”明夏拧眉,“不是江湖仇杀,可是,这么多的人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被无声无息的结局……” “不可能!”夜扰定论,“张家明面上虽然只是商人,可是……到底有些底子的。何况,那些护院也不弱。” “嗯,主子的是。”明夏继续道,“奴才查看了那些人的伤势,伤口整齐,每个人的位置都几乎相同,上下不会错开分厘。这样的剑术,怕是夜麟国不出五人!” “那整个大陆呢?”明夏眼中明显的有着惊愕,“如果是整个大陆……光箫悦楼便已经不知道多少人了。”那就是个神秘的存在,离墨和整个箫悦楼不管是那个国家,都没有办法探知到底细。 夜扰挑了桃花眼,浅浅勾唇,“三百多口,那么短的时间……少了十个人怕是根本无法做到。何况,张家并没有人有机会发出求救……那十个人便也是不够的。” 如此高的剑术,江湖人有!可惜,无法一次性聚集如此之多……能聚集的,便只有箫悦楼。 “可是,如果真的是箫悦楼……”夜扰眸光暗沉,“他们又是如何进到夜麟国而不被知道的?”海悦城一下来了这么多高手,不管是衙门巡抚和探子却都没有发现,“看来……如此下去,这些人就算是入宫,也能随时要了孤的命!” 明夏吓的急忙跪地,瑟瑟发抖的道:“主子……” “你害怕什么?”夜扰突然挑眉,垂眸看向明夏,缓缓道,“孤也只是一!”他看着明显眼里的纠结,继而道,“这些人不是箫悦楼的人……” 明夏心里舒了口气,暗暗腹诽了两句站了起来,有些没好气的问道:“那是谁?” “是……”夜扰突然一顿,奇怪的看着明夏,“孤怎么知道?” 明显不由得翻了眼睛,忍了忍,最后道:“皇子已经过去了……” 夜扰蹙眉,却也没有什么,只是应了声后道:“明儿个让帝都的各府衙门知府来见孤。” “是。”明夏应了声,便随着夜扰进了寝宫。 夜风微冷,就算是夜麟国天气相交西苍要暖上几分,却到夜里还是有些寒意袭来。 海悦城内处处弥漫了诡谲的气息,由于大户张家片刻之间全府上下三百余口全部被杀,让整个海悦城的百姓都被笼罩在了一股血腥的气息中。 夜晗看着满府的狰狞,眉心紧蹙,身后跟着的知府拎着神儿,一脸的愁苦的看着满地的血腥。 “什么时候发现的?”夜晗开口问道。 知府吞咽了下,“酉时三刻。” 夜晗蹙眉,那也便是宫宴才开始,“有什么线索吗?” “明大人来过了,都是一剑封喉。”知府的心开始打颤,仿佛那冰冷的剑已经在他的脖子上,“仵作正在验尸,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嗯。”夜晗应了声,眸光滑过满院的尸体,“封了府门,让衙役看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知府急忙应了声,见夜晗走了,方才暗暗吁了口气。 夜晗离开张府后便回了宫,径自去了太子殿,见夜扰没有,没有让人通报就进去了…… “张府看出什么端倪?”夜扰在夜晗一踏进来的时候便开口问道,他知道他夜晚回来肯定要过来。 夜晗在一侧坐下,摇摇头,“不简单。” “嗯。”夜扰应了声,“这苍轩王才来,日昭国三十多年前来夜麟的张家便灭门。是不是等到陆少云来了……这苏家也就不远了?” 夜晗蹙眉,虽然知晓夜扰是在开玩笑,可是,还是劝道:“其实,你知道……这怕是两国开端的导火线。”顿了下,“夜麟这下可真是不能独善其身了。” * 欧阳景轩在风玲珑睡着后便起了身,他下了榻拿过风玲珑原本腰间系的香囊打开,捏出里面那发乌的珠子看了看,颜色还未曾有变化,微微松了口气,复又装了回去放好。 他转身看了眼风玲珑,随即拿过一旁的袍子穿上,轻轻的出了门,便绕过了夜扰置在府中的眼线施展轻功离开了别苑。 欧阳景轩出了别苑便径直往海悦城北面飞驰而去,直到一家不起眼的弄堂方才停下…… 凝眸倾听,细的声音传来后,他闪身进入,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属下参见王爷!”有黑衣打扮的人单膝跪地抱拳。 “起来吧。”欧阳景轩淡淡出口,“布置的如何了?” “一切按照王爷所吩咐的在进行……”黑衣人着的时候起身,“只是,如今日昭国陆少云前来,怕是夜麟国想要自保的情况下,会生了事端。” “夜扰不可不防。”欧阳景轩背负了手转身。如今局势未定,夜扰对风玲珑又噙了霸道的心思,怕是这事会变的棘手起来…… 就算是别人前来,三年之间想要离开海悦城都实属不易,何况他一个王爷之尊? 这不是难事,而是,他一旦离开,云苍城那边必定会得到消息。原本如今远在八荒之外,却近在眉睫之内,不得不动。一步错,他不过是成王败寇,可她呢?她的族人呢? “本王在等等,”欧阳景轩剑眉轻蹙了下,“等事情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候,倒是夜麟国自顾不暇,倒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本王。” “是!”黑衣人应了声,“另外,”他顿了下,思忖了半响方才道,“王爷昨夜发了暗号另输下去苗疆寻那蛊毒之人,是……” “那东西已经在三国禁用,本王知道。”欧阳景轩心里还是不放心,“本王只是想要证实一件事而已。” 黑衣人听了,心下稍稍放心,“是,属下会尽快为王爷寻得。” “好了,退下吧,”欧阳景轩道,“这些天怕是那边有大动作了,本王会随时联系你。” 黑衣人应了声后,抱拳告退。 欧阳景轩待黑衣人走了后好一会儿都还在原地站着,心里那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阴阳珠没有变化而真正的放下……得了天下,不过是为了许她一世繁华和无忧,如若她真有个万一,那又有和用?! 其实,有些事情一直以来他便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会去做什么从不曾踟蹰。他如今,只要她好便好…… 翌日。 西苍的天空又一次阴沉了下来,仿佛又有一场雪要下一般。 欧阳枭云看着手里的奏折已然怒不可遏,他瞪着眼睛,嘴角不停的抽搐着,甚至拿着奏折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直到最后,他突然一甩手……将那奏折狠狠的掷到了地上。 “好,好,好……很好!”欧阳枭云点着头看着地上跪伏着的欧阳钧悎,“逆子……”他咬牙切齿的完,眸光一凛,“来人,将四皇子贬为庶民,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父皇……”欧阳钧悎一下子懵了,“父皇,儿臣……儿臣不服。”那些账目做的隐秘,老二一直在帝都,是怎么查到的?不可能。 “哼,”欧阳枭云冷哼一声,一把抓过旁边的一封信笺扔到了欧阳钧悎的脸上,“你给朕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欧阳钧悎一惊,急忙捡起就去看,看到最后,脸色大变…… “来人,压下去。”欧阳枭云烦躁的摆摆手,顿时便又禁卫军将欧阳钧悎压了下去。 整个御书房内气氛凝重,远远的传来欧阳钧悎撕裂的声音,落在所有人跪在地上的耳朵里,都沉重无法喘息。 欧阳靖寒眸光深冷的落在地面,他这里余光看去,却正好能看到那奏折上的只字片语……无非多是欧阳钧悎这些年来的唐赃枉法的事情。可是,这些绝非是让父皇发怒将他削去爵位的主要所在,怕是那些暗地里来往的账目已经被发现。 心中一凛,他轻倪了眼一旁跪着的欧阳晨枫,细长的视线微微眯缝了下,收回眸光。这些东西必然不是老二能够查出来,无非是皇后和苏家。当然了……欧阳靖寒眸光深处寒光乍现,也有可能是老三! 曾经风玲珑受伤在沧澜郡逗留,虽然是形势所逼,可也未必不是故意之举。这次去夜麟国再次逗留……回来的消息是在会一名角儿,倒也符合老三的本性,可却也无法排除不是他。 是皇后和苏家还好,如若是老三…… * 凤鸾宫。 苏婉仪套着护甲的手指轻轻翘着,拇指和食指捏起杯盖轻轻捋着浮茶,听着宫女着御书房的事情,嘴角不由得一笑,“这皇上生了怒气,唉,怕是这西苍的天要变了……”啜了口茶,她敛去嘴角的笑放下,起身下了阶,步到门扉处看着阴沉沉的天,“今年的红梅开的甚好,怕都要是用血来染得。” 没有人敢接口,地上的宫女渐渐的心开始打了颤儿,暗暗吞咽了下道:“皇上将四皇子削了份位,又打回大理寺了。” 苏婉仪轻笑一声,满脸的不屑。虽然那调戏良家妇女一事并不会让老四怎么样,倒是这件……怕是真的惹恼了皇上。有些事情便都是巧合,缺一不可! 当初陷害老四虽然是并没有打算如何,但是,这次无意间知晓了这件事情,却才是致命的……来果然都是巧合,那天玥儿出城还愿,却因为好心救了一人,哪想到他在昏迷中从怀里调出来的竟然是欧阳钧悎的账本。哥哥一看之下,却原来是这人按时辰送来帝都给老四的,偏偏遭了不知道是谁的手,让她落了个彻底的卸掉老大手臂的机会。 哼,珍妃……你想要和本宫斗,可就连天都不帮你呢。 “退下吧。”苏婉仪淡淡开口。 宫女听了,急忙福身谢恩的离开了。 “桂嬷嬷,”苏婉仪在宫女刚刚走了便开了口,“让她闭嘴。” “是!”桂嬷嬷应了声,随即老态的眸子里闪过阴戾狠毒的颜色。 * 夜麟国。 风玲珑坐在别苑里湖上的亭子里的美人靠上,手里拿着鱼食在喂着锦鲤……一阵风出来,有些寒意,梅子便体贴的将大氅给她披上。 欧阳景轩昨夜出去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只是,他人已经出了门她才被惊醒……不是听到他离开,而是又做了那血腥的梦境。 每每梦到那血肉模糊的人,事后必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偏偏每一次都没有办法避免……微微颦蹙了秀眉,风玲珑手下的动作一滞,看着那自由自在的鱼儿不由得一叹。 “在想什么?”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噙着几许魅惑的传来,风玲珑偏头,就看到欧阳景轩一撩袍服,人也坐在了美人靠上,一双狭长的凤眸深邃的看着她。 风玲珑收回心绪,星眸噙着淡笑的道:“再想……王爷昨夜去会了哪家美人?” 欧阳景轩先是一愣,随即邪魅的笑了起来,“嗯,去偷香……据这香满楼里的花魁长的比媚儿还要惑人。” “王爷既然看上,不如也收到别苑里,”风玲珑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的生气,“也好给王爷解解闷儿……” “你就愿意?” “嗯。”风玲珑轻笑,“不想做妒妇。” “可是本王不愿意……”欧阳景轩笑着将风玲珑一把揽过,顺势,修长的手指轻动,风玲珑手里的鱼食便尽数的洒入了池塘,引得鱼儿争相恐慌。 “局势已经开始紧了吗?”风玲珑也不矫情,索性倚靠在欧阳景轩怀里。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怕是楚凌也已经有了动作了……”垂眸看着风玲珑颦蹙的眉,他探手锊了她的眉心道,“张府在昨日宫宴之时,举家三百多口被灭门。” 风玲珑张了嘴,随即又皱了秀眉,一双星眸里全然是悲伤,人也挣脱了欧阳景轩的怀抱看着他,“这话何解?” 欧阳景轩知晓她问的为什么是楚凌,“那张家是日昭国的人……” 风玲珑的眉心皱的越发的紧,她没有再问什么,之时心思急转,想要理清楚一些头绪……可是,三百多条人命,让她的心沉沉的,加上昨夜的梦,她整个人思绪都没有办法集中。 “不舒服?”欧阳景轩蹙眉问道。 风玲珑抿唇摇摇头,凝声便道:“你给我什么情况,嗯?” 欧阳景轩浅笑颔首,将那张府昨天发生的事情精简的大略一后,便道:“之前怕是苏家闹事的未必是张家派过去的……” “对方有意拉起日昭和西苍的嫌隙,将局促的更紧点儿……”风玲珑接话,“只是可惜,他们没有想到,你一个王爷之尊,会跑去看那篝火祈福,让原本的混乱也并没有造成多大。”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满是笑意,问道:“然后呢?” · 151、灭门惨案,牵出事端 “然后……”风玲珑凝声,“……你和苏家老爷密谈,怕是已经看出了端倪。手机看小说 ”她迎上欧阳景轩的眸光,“那人目的是在苏家少爷身上。” 欧阳景轩满眼的赞赏,菲薄的唇浅浅一勾,“嗯,继续。” 风玲珑知晓欧阳景轩想看看她看出多少,心下也欢喜的紧,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星眸落在湛蓝的天空接着道:“苏少爷病入膏肓,却这么多年不曾如何……”回忆前一夜所见,遂接着道,“不管是西苍还是日昭,甚至是夜麟国……怕都不愿意己国和他国的人在别国有所作为,平白生了事端。”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你到是看的透彻。” 风玲珑扬唇一笑,拉回视线道:“那苏少爷是神童,夜麟帝有心栽培,西苍和日昭又岂会任由着?我想……他不是病,怕是中毒。”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眯,俊逸的容颜透着满心的欢喜,“嗯,是中了毒……还是剧毒!” 风玲珑颦蹙了眉偏头看向欧阳景轩,就听他悠悠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中的是月婵娟。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发作……一次比一次要痛苦一些,如果意志力不够强……怕是会有可能自残!” “这个我听过……”风玲珑的心有些收紧起来,就连面色都带了痛苦,仿佛什么不好的记忆一般。 欧阳景轩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些,缓缓道:“不是慕晚晴下的……”他又道,“按照苏少爷如今的状态,这毒怕是至少已经十年以上。那个时候慕晚晴还在尧乎尔,也还……不会是她!” 风玲珑猛然起身,欧阳景轩也顺势放开了她……她看着他好一会儿,见他嘴角噙着笑,那样的笑容充满了自信和玩味。 “你都知道?!”风玲珑的口气有些闷闷的,见欧阳景轩嘴角笑意越发的深的点点头,顿时气恼,“王爷还有这嗜好,喜欢调查……” 风玲珑剩下的话都没有了,尽数的被欧阳景轩深深的含在了嘴里…… 豆子一见,哪里还去反应什么,急忙和左右侍候的人使了个眼色……瞬间,所有人全然背过了身去,只是,一个个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风玲珑“腾”的一下,脸红的就和那冬日的梅花一般,她推搡着欧阳景轩……欧阳景轩却故意噙了戏谑,更加的将那一吻加深,直到彼此津液交融,气息混合到一起,方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风玲珑。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轻轻喘息着,原本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粉色的红润,眸光幽深,话语噙着几分情动的黯哑的道:“本王不是调查你……是需要掌控一些事情。至于你的事情……”他将娇喘的人儿再一次揽入怀里,没有继续下面的话。 当年他去风部落想要看看她的情况,许是性格使然,许是因为身份……不管周遭还是人事,他都会上心几分。对于那个她的庶姐嗦嘎勒韵漪自然也是见过的……那是不过是个怯懦的孩子,却变成如今这般,如果没有人挑拨、唆使,是断然不会的。 欧阳景轩转了话题的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那个人已经布置了这么多年,城府之深,本王到真是佩服的紧。”一个人可以隐忍、计划好些年。但是,却没有人可以做到和楚凌这般……思忖到这里,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轻轻蹙了下剑眉,手不经意的滑过风玲珑腰间的香囊,心情有些凝重起来。 “那张家和苏家……”风玲珑想了下,方才道,“他们两家如此,能起到什么作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欧阳景轩笑了,却笑意僵在嘴角,渐渐透出一抹冷绝,“作用就是……” * 西苍,箫悦楼。 离墨手持墨玉箫,背负着手立在已经没有了枝叶的木棉花树下,不绾不束的墨发和那长久不变的墨袍透着一股深沉的气息。 蝶夫人身穿枚红色宫缎织锦云霞裙,身披落雪寻梅暗纹大氅,一头乌青的发丝紧紧用一直金簪束着,额头中间绘着莲花形状的花佃……人就立在前方,风轻轻吹起她披散在身后的秀发,那景象让人如梦似幻的以为落了眼的是那九天之外的仙女。 二人就这样相看着,也不知道多久,直到弄月跑而来,在离墨耳边细语了两句后离开…… 蝶夫人款步上前,随着她轻动,大氅微翻,露出她腰间系着的月牙形状的翠玉佩,甚是别致。 “打算离开了?”离墨问道。 蝶夫人停了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嗯,午时便离开……” “嗯,也好。”离墨声音淡漠的听不出一丝的情绪,“回去……总比在这里搅合进来的好。” 蝶夫人抿了下唇,一双流光溢彩的美眸落在离墨那棱角分明,犹如刀刻一般的俊颜上,“你,你还在这里吗?” 他,他为她而留下。那么现在呢? 离墨笑了,只是笑意瞬间就隐没不见,“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嗯?” 轻咦的声音透着迫人心扉的冷意,蝶夫人微微颦了下眉,看着离墨自嘲的微微勾了下唇,缓缓道:“我不希望你如何回答……有些事情,本就已经无法看清,也无法回答。” “嗯,是!”离墨微微偏身,眸光落在远处一个花坛上,那边已经没有花,如今的西苍天寒地冻,是什么的也种不成的,“蝶儿,”他轻唤一声,“有些事情三思而后行……错了,那便是一辈子。” 蝶夫人皱眉,不解的看着离墨,“你什么意思?” 离墨没有看她,只是道:“人的心便是一座牢笼,是出来还是永远禁锢着,别人无法帮忙,只能自己看透……看明白!”微微一顿,一双鹰眸中噙了些许的冷然,“但是,选择权只有一次……如果选错了,惩罚便只会是‘后悔’二字罢了。” 蝶夫人秀眉皱的越发的紧,离墨这个人深不可测,他的势力亦是……三国达成协议,虽然谁也不会和箫悦楼对着干,那也是因为明白,这个人不能惹。多一个敌人给别国机会,是谁也不会做的……只是,这样一个人,却独独对她有时候例外,到底是为什么? 他知道她是蓝彩蝶,而不是蓝梦蝶,那么……他便不会因为妹妹而和她纠葛,那到底是为什么? 离墨偏头看了眼蝶夫人,鹰眸幽深的仿佛一潭千年的古井,让人寒栗,却怎么都看不到底。 “我便不送你了……”离墨淡淡的了句,随即拉回眸光便抬了步子往前楼而去。 苍轩王的离去,四皇子突然的倒台,仿佛让如今的局势越发的明朗起来……朝中以及民间的势力也越发明晰化起来,支持二皇子欧阳晨枫的,大多是清廉之士和以苏家马首是瞻的。而支持大皇子欧阳靖寒的,除了司徒家的势力,多数是推崇他展开的政治策略的。 离墨的脚步微滞,一双鹰眸突然射向赌局的大厅,落在一个身穿玄色长衫,外罩开襟袄的男子身上……只见他明清目秀,却浑身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意。 明日走了过来,见离墨视线落处之人一眼,方才道:“五皇子一早便来了,他买的和!” 赌局是昨夜开的,赌的是欧阳靖寒和欧阳晨枫谁入主东宫……这样的赌局不同于前几次,下注的人除了两派的支持者,剩下的人并不多。 因为,如果下的一方输了,那么……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娱乐与否……都会被赢得一方灭口。 离墨渐渐的勾了唇角,收回视线往二楼走去,眸光偶尔还是会不经意的看一眼欧阳泓钰……景轩计划了帝都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连他这赌局都算在内了。 思忖间,他收回眸光嘴角一笑,人已经在了二楼的雅间。 “去探一下沧澜郡那边的情况。”离墨淡淡开口。 “是。”隐没处,魑魅和魍魉恭声应了,随即没有了任何动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听。 离墨走到围栏处,俯视而下……视线再一次落在欧阳泓钰的身上,渐渐的变的深邃起来。如今形势,已然一分为二……景轩此举是为何?五皇子如今的举动,就算不引起欧阳靖寒的行动,怕是皇后也不会坐视不管。到头来……他堪忧。 欧阳泓钰仿佛感觉到一道审度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反身性的抬头看去,除了雕梁画柱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眸光轻轻微眯了下,他收回视线,又看了眼赌盘,便冷然的转身出了箫悦楼。 外面的阳光甚好,却一点儿劲都没有,照在人的身上有点儿暖意,却驱赶不走刺骨的寒风。 欧阳泓钰左右看了下,随即翻身上了马,双腿猛力的夹了马腹,只听马儿嘶鸣一声后,一人一骑绝尘而去…… 他刚刚离开,箫悦楼对面楼阁中间的巷里便走出一女子,眸光轻轻落在欧阳泓钰离开的放下,掩嘴微笑的转身朝着背对的方向走去…… 媚姬脚步盈盈,红霞跟着她后面,撇嘴道:“媚夫人,这侧王妃还没有出来,我们便走了吗?” “嗯,”媚姬只是应了声,她只是来看看五皇子,那蝶侧妃现今到不是她要注意的,“听昨儿个锦绣坊来了批新缎子,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红霞皱了眉,回头看了眼箫悦楼,也没有多想的便紧跟着媚姬去了锦绣坊。 锦绣坊方才开了门市没一会儿,由于天寒,东家体贴伙计,开门的时间也就晚了一个时辰……可是,就算是刚刚开门,已然铺子里有好些人选着布匹。 “媚夫人。”驼叔见媚姬进来,笑脸迎了上前。 “驼叔,新缎子可有给我留?”媚姬笑着问道,见驼叔应了声,脸上的笑意加深,“那便好,带我去看看。” “好叻。”驼叔领着媚姬就去了新料子的地儿,“这些缎面儿都是夜麟国的上等货,媚夫人喜欢的枚红色、暖黄色、湖绿都有……” 媚姬听着驼叔在那介绍着,却心不在焉,一双美眸不停的四处打量着,却什么端倪都没有看出来。暗暗蹙眉,她收回视线落在那些料子上,“嗯,那这三匹都给我送到王府吧。” 驼叔赶忙应了声,招呼了伙计来给媚姬置办。 “驼叔,今儿怎么没有见掌柜的?”媚姬突然问道。 驼叔一脸慈祥的笑,“宫里定了一批娘娘们的冬衣,东家去看绣娘们的绣活儿去了……” “哦……”媚姬应了声,心有不甘,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有新缎子了,驼叔派个人去府里传个话儿,我便过来看看有没有称心的。” “是,”驼叔一面应声,一面送了媚姬,“夫人慢走。”他看着媚姬带着红霞有些悻悻然的离去,眼底深处滑过一抹嘲讽,随即转身进了铺子,径直往后院走去…… “这个好看!” “不不不……哎呀,我我要绣这个……” “不要,我就要绣这个!” “……” 驼叔的脚步猛然停止,抬头看向前方的暖阁……娇俏的声音便是从那里面传来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一抹深意的笑在眼底浮现,蔓延至已然老态了的脸上。 “好嘛,就绣你这个……” 又是一声,却是噙了妥协和不满。 驼叔抬了脚过去,推开暖阁的门,就见里面几个绣娘面面相觑,一个身穿粉色宫缎的女子手里攥着绣布,嘟着嘴看着一旁温雅喝茶的男子。 欧阳若琪皱着鼻子朝着霂尘哼了声,见驼叔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蹦跶了上前,圈着驼叔的胳膊,脑袋也窝在他肩膀上,撒娇的道:“驼叔,段逸不让我绣鸳鸯……” “你那绣的的是灰鸭子!” 淡漠的声音幽幽传出,没有一点儿嬉笑的程度。 顿时,惹来屋内的绣娘们一个个掩嘴笑了起来,惹得欧阳若琪的脸顿时红润羞涩。 “让驼叔看看……”驼叔着就上去欲拿欧阳若琪绣的东西,还没有拿到,却被欧阳若琪赶忙拿走了,只是……她却忽略了霂尘的腹黑,将她到手的东西又一把抓走,扔给了驼叔。 驼叔一脸笑意的展开……然后,那笑意僵在了脸上……再然后,嘴角开始抽搐,直到整个脸都开始抽搐。 欧阳若琪一把抢过,脸被憋的通红,却还倔强的道:“我,我都有进步了……” “恩恩嗯,”驼叔笑着点头,“进步很多,很多……至少,还能绣出个能辨认的鸭子。” 这下子,绣娘们再也忍不住了,各个放声笑了出来,惹得欧阳若琪跺了脚,就连一旁的白芷都忍不住的笑着。 霂尘放下杯子,嘴角也勾了笑,那样子,明明淡雅温润,却让人迷恋。 欧阳若琪忘记了生气,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看着霂尘,粉嫩的唇翕动了下,到嘴的霂尘却被生生的咽了进去……她怕,她怕他知道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会再一次不理她。 * 午膳是夜麟国特有的菜肴,还备了几样西苍的特色。可是,看着满桌子的美味儿,风玲珑却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怎么,不合胃口?”欧阳景轩柔声问道。 风玲珑看向他,摇摇头,心情越发的沉重。来夜麟国,她知道……景轩的目的必然不简单。可是,她却猜不透他的计划……他不,她便也不问,而这个不问,却让她思考了很多。 如果张家的灭门会引起一些事端,那么,景轩那欲言又止的话便有可能是……他会被完全的监控,不管是西苍还是夜麟,甚至日昭! 三国的人都在防止他会寻了机会回去……打破如今的局面。 看着风玲珑的样子,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勾了一抹淡然的笑意,他举了筷箸布了菜在风玲珑的碟里,话轻悠悠的道:“总有解决的办法,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见风玲珑看向他,他笑意加深,“如果是楚凌来了,怕是就难了……偏偏,一个楚凌无法分身。玲珑,懂吗?” 这样浅潜的道理她焉能不懂?只是…… “没有只是……”仿佛看透了风玲珑的心思,欧阳景轩打断了她的思绪,缓缓道,“幸而不行,本就是一线之隔,没有绝对之。”他轻倪了眼布满了菜的碟,“吃吧……不是等下去找宠儿的吗?” 风玲珑抿了下唇点头,却吃到嘴里的东西依旧无味。 欧阳景轩也没有再话……有些事情本就走的悬,可是,他却容不得闪失。她如今只有那一个愿望,他怎好不全了她心中所念? 欧阳景轩收回视线,一边思忖着着这突发的事情而引出的一系列反应,一边儿想着应对之策……西苍在二哥和五弟的搅局下,这争夺必然就是在年节前后,怕是一触即发。大家前期都做了这么多,最后鹿死谁手谁也不知道。他并没有万全的把握,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万无一失。但是,他却心中有念,自是不想辜负了她的深情。 凤眸深处染了一抹欣慰的笑意,欧阳景轩执筷吃着东西,时不时为风玲珑布菜,好不和谐。 而此刻的二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剑指江山之时,却是血染了韶华,那曾经的海誓山盟便再也回不去了…… ` 152、局势瞬息万变 五日后,张家一门惨案告破。? 明面上,不过就是江湖仇杀。实则明眼局势的人都明白,这只是某些事情的导线、开端! 如今西苍夺嫡,日昭逼宫……样样事情都已经将整个大陆上的形势逼迫的已然没有了退路……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接受因为局变而带来的事端。 这样的事端,引发的不仅仅是各国王孙贵胄之间的利益,更多的是三足鼎立的三国以及附属的国、部落,都收到了影响,甚至灭亡。 尧乎尔226;风部落。 拉布丹带着毡帽引领着风部落的勇士在给途径的商队整顿着,这个商队两次来的都凑巧,全然是恶劣的天气,每次都受阻了,而无巧不巧的就在风部落附近。 其实这样的凑巧一次是偶然,第二次却不一定了。但是,拉布丹却不愿意多想为什么……只因为这些人好心的留下了物资,甚至还给生病的族人依旧牛羊治病。这些现在都是风部落急需的,他没有理由高傲或者好面子的拒绝,身为风部落下一任的部落长,他心存了感激。 “世子,”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跑了过来,“部落长已经醒来了。” “哦?”拉布丹猛然瞪大了眼睛,抓住那大汉的肩膀就问道,“真的?王父醒来了?” 大汉点头,拉布丹顿时脸上绽开了笑颜,和商队的一个领事打了声招呼后,就直奔了那帐篷顶部有着牛角的帐篷而去…… “阿爸!”拉布丹掀开帘子就喊了声,当看到嗦嘎勒丹普半靠在毡榻上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急忙奔了上前,激动的单手护胸弯腰行礼,“王父安康。” “起来吧。”嗦嘎勒丹普还是有些虚弱,可是,明显的气血恢复不少。 拉布丹起身上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下王父,方才看向一旁终于松了口气,脸上也显现了欣慰笑容的拉姆茨芢,“阿妈,这下好了,你再也不用半夜睡不着了。” 拉姆茨芢点点头,一脸的欣慰。 “幸好没有辜负世子所托……”一旁穿着天朝服饰,却外套异邦袄的中年男子锊着山羊胡子笑着道,“部落长身体已无大碍。” 拉布丹朝着中年男子深深鞠躬,“拉布丹谢谢先生。” 中年男子急忙扶起拉布丹,客气的道:“世子太客气了……”他一脸含笑,“上次商队遇见大风,风部落自己困难下还帮助我们……这次亦是。对于这些忙,和你们对我们商队的帮助,简直不值一提。” 二人寒暄了一阵子,拉姆茨芢因为嗦嘎勒丹普的醒来而开心,去找人将家里圈养的那只绵羊给杀了来招待商队。她见嗦嘎勒丹普仿佛有话要和那中年男子,便叫了拉布丹也去帮忙…… 嗦嘎勒丹普将毡帐内的人都撤了出去,顿时,就剩下了他和中年男子,他笑着道:“先生请坐。” 中年男子也没有忸怩,在一旁铺着皮毛的椅子上坐下,“部落长似乎有话要和在下?!” “先生高见。”嗦嘎勒丹普点了头,“先生如果不介意……能不能告诉我,先生是不是从天朝来的?” 三国鼎立,每个大国底下都有许多附属的国和部落,而所谓的天朝……往往都是指自己所附属的那个国家。 中年男子笑了笑,挑眉轻咦的问道:“部落长为何如此?” 嗦嘎勒丹普扯了嘴角,虽然是病刚初醒,人还虚弱,可是,一双眼睛却犀利如鹰,只听他缓缓道:“虽然一直昏迷,可也断断续续的醒来过……先生的商队前后两次都路过风部落,偏偏都是天气恶劣无法前行。”他歇息了下,继续道,“过往的商队对于尧乎尔的气候都是十分了解的,就算有意外,却也断然不会先后两次发生同样的错误。就算是新的商旅队伍,却也多半会请有经验的行脚师父,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 中年男子浅笑,不曾搭话,只等着嗦嘎勒丹普继续往下。 “而且,先生的队伍里多是带着我部落所急需的物品,甚至还有药草……”嗦嘎勒丹普的话有些喘息,可是,精神头却好,“商队带食物、衣衫以及药草出行贩卖本属正常,可偏偏先生商队对风部落所需毫不吝啬。当然了,先生是为了报答收留之情……但这不足以让先生商队如此倾囊相助。” 中年男子依旧在笑,他看着嗦嘎勒丹普好一会儿,方才锊着山羊胡子笑了起来,“开始就不觉得能瞒得过部落长……却没有想到,您刚刚醒来便就洞悉了所有。” 嗦嘎勒丹普笑了,他本想着对方恐怕会否认,可没有想到对方如此转了话题,不否认,却也没有明明白白的承认。而他这样的话,却让你没有办法继续问下去…… “另外,请教先生一个问题……”嗦嘎勒丹普问道。 “请讲!” “幺儿还好吗?” 中年男子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加深的反问道:“部落长觉得呢?” “我?”嗦嘎勒丹普一愣,随即点点头,“想来是好的吧!”他含笑的淡淡了句,便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些个话题。开始的疑惑在这几句里已经得到了证实……就如这位先生所反问的……他觉得,他的幺儿是真的过的好。 否则,也断然不会有商队在别人不怀疑下,对部落做出援助……哪怕不多,却足够他们撑过来年开春!只要撑过这个冬天……那便是好的。 * 夜麟国,皇宫,太子殿。 “主子,”明夏匆匆走了进来,四处扫了眼,最后眸光落在斜靠在软榻上,正享受着晚秋剥荔枝的夜扰身上,然后急匆匆的走了过去,“日昭太子已经在帝都外三里了,一个时辰后便到府邸。大皇子已经过去接了……” 夜扰没有话,只是吐了嘴里的荔枝核,美丽的眉眼微微一凛,妖娆之姿顿显的冷然,嘴角蔓延了一抹诡谲的笑意,“来的真是时候……”他垂眸,落在一旁桌上的荔枝上,“……这事情一完就到了。” 大颗的荔枝带着诱人的红色,这个时节本是没有荔枝的……可是,因为夜麟国临界点处地底岩浆造就了那御汤池的同时,还有一处山坳。那里气候一年却是四季双层次变换,故而乱了时节,造就了反季的果子却是异常甜美。 “晚秋,去……”夜扰坐了起来的同时,接过晚秋递来的湿绢擦着手,“送一筐子荔枝去别苑,给玲珑尝尝……”着,他嘴角笑意散开,“嗯,女子多吃些,肌肤也水嫩。” 玲珑……主子会不会叫的太亲热了点儿? 明夏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眸光看向晚秋,果见她一脸冷漠和不屑。收回视线看向夜扰,“主子,那……日昭太子……” “就让大哥去接着。”夜扰站了起来,妖娆魅惑的脸上透着寒意,“这刚刚将张家的事情解决了,他便到了……嗯,倒也不想做楚凌的傀儡。只是可惜了……” 听出夜扰言下之意是不打算理会陆少云了,明夏不由得问道:“那……接风宴呢?” “父皇要办,自然是办得……”夜扰不以为意,“孤便不参加了。怕是苍轩王和王妃也不会来……如今这局势,他还要装的像点儿才好。” 夜扰这话让明夏和晚秋都不解了,纷纷皱了眉头,姐弟二人互看一眼,谁也没有猜透太子这话是何意。 夜扰看了二人一眼,桃花眼轻挑了下,随即道:“算了……”他转身看向晚秋,“让人将荔枝装好……孤去别苑一趟好了。” “……”晚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主子,您是夜麟国太子!苍轩王和王妃明面上只是来这里‘做客’的质子!” 夜扰笑了,微耸了肩不以为意,“无妨!”他轻笑的转身,“走吧……” 一行人简装出行的就来了别苑……可是,却被告知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出去了……还没有带侍从和奴婢,就两个人出去了! 明夏看着夜扰那一脸的阴霾就想笑,可是,不敢啊,只能憋着。 夜扰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坐着,也做着平日里风玲珑做的事情……喂鱼! “太子殿下,请喝茶。”豆子扯了扯嘴角的将茶放在一旁,“奴才已经派人去寻王爷和王妃了……劳烦太子殿下稍等。” 夜扰轻倪了眼豆子,知晓这人是欧阳景轩跟前的心腹,“替孤将那筐荔枝先放去别苑里的地窖……” “是。”豆子急忙应声,就转身找了两人将那筐荔枝搬去了地窖。在转弯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审度了眼夜扰,不解这位太子此刻的行径为何? “这太子是要干什么?”丫头有些没好气的喃道。上次猎场初见,她便被夜扰一袭红色衣衫给“迷”住了,这样一个好看的男人在女人面前,真是讨厌。 梅子看了丫头一眼,没有理她,只是回眸看向夜扰的时候,视线里噙了几分别样的异光……和丫头不同,她对这位太子还是颇有好印象的。那次主子在御汤池遇险,如果不是他派人通知她,丫头怕是当时就算被救出,以后名声也就毁掉了。 看着二人各异的表情,冬雪皱了眉,“太子好像是来给主子送荔枝的……” 梅子和丫头同时看向冬雪,冬雪一怔,“难道不是吗?” “我终于找到一个比我还不转弯的人了……”丫头翻翻眼睛,一脸受不了的摇摇头。 *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听闻夜扰去了别苑,先是一怔,随后二人心思便各异了。 “这太子倒是好客……”欧阳景轩的话慢悠悠的,让人听不出他话语间真正的意思。 风玲珑颦蹙了眉看着他,心里却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凝结在心头,怎么都舒解不开。窝在她手里的灵宠仿佛感应到她心里那诡异的心绪,不安的拱了拱身子,发出“吱吱”的声音……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灵宠,随即看向风玲珑,见她眉心轻拢了起来,菲薄的唇角勾了抹淡淡的笑意的道:“走吧,让太子在府里久等总是失仪!” 风玲珑点点头,和欧阳景轩带着那来寻他们的厮一同会了别苑……可是,欧阳景轩嘴里不要失仪,却行走的不疾不徐,步履沉稳。待到二人到了别苑,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来…… 夜扰此刻心情有多不爽,看他嘴角的笑便知道了。那皮笑肉不笑的阴笑直直将本就微冷了下来的空气变得如置冰窟。 “让太子就等,着实让本王过意不去。”欧阳景轩嘴角勾着邪魅的笑,凤眸却毫不避讳的噙了抹挑衅,只是,一瞬间滑过,稍纵即逝。 “是孤来的突然……”夜扰着,眉眼轻佻的那个风玲珑,亦是肆无忌惮,“……倒是扰了王爷和王妃的雅兴!” 风玲珑暗暗皱眉,表面却平静如水,将手里的灵宠交给一旁的冬雪后,毫无涟漪的朝着夜扰微微一福,“太子殿下严重了。”她缓缓抬眸,一双星眸看着夜扰更是没有一丝波澜,有的只是距离的冷漠。 夜扰收回视线,面不改色的看向欧阳景轩,“孤来此,虽然是专程为王妃送荔枝,但是……”他故意咬重了专程二字,还若有深意的倪了眼风玲珑,“孤真正的目的,怕是王爷心中有数。” 欧阳景轩依旧淡笑,“有劳太子操心……”他眉眼轻挑了个邪肆的弧度,透着睥睨天下的霸气,“本王的事情自认为还是自行解决的好。” “哦?”夜扰垂眸浅笑了下,随即道,“王爷认为如今还能解决?” 欧阳景轩笑意不变,却心下已经明白……夜扰这是表明了他的立场。 “不知道……”欧阳景轩眸光淡漠的问道,“太子是为公还是为私?” “王爷认为呢?”夜扰突然笑了起来,不同于方才的阴冷,此刻笑的魅惑极了,仿佛只要一眼,都会被他吸进他的世界里,任由着他摆布……直至,万劫不复。 欧阳景轩薄唇微不可见的又扬了一分,眸光却变得阴戾起来,“就怕太子不会得偿所愿。” “何不试试?”夜扰桃花眼轻扇了下,随即收敛了心神恢复以往,“这已然到了午膳,如果王爷不介意……孤留下一同用膳可好?” “荣幸之至。” 二人之间的言语极快,几乎不给旁人思考的机会已然一切电光火石的用意念恶战了一番……欧阳景轩吩咐豆子让厨下备膳,更让其去拿了从西苍带来的梅子酿。 “久闻苍轩王梅子酿天下一绝,想不到……孤未曾去过西苍,却有机会品尝。”夜扰的话的随意,却满眼的深意。 欧阳景轩点头,“这样的机会……”菲薄的唇角轻轻一挑,狭长的凤眸缓缓抬起落在夜扰的脸上,“……以后太子多的是机会。” 夜扰一听,陡然变了脸色……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常。 从相见到用膳,表面上,夜扰和欧阳景轩二人之间的言语平淡无奇,可是,风玲珑却听出潜在的意思。虽然她不一定猜的正确,却也明白,这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半月之后,风玲珑也将今天的事情得到了证实…… * 西苍,苍轩王府。 福东海听着来人浅语着外面的情况……如今欧阳靖寒和欧阳晨枫的争斗已经到了台面上。不仅仅如此,五皇子欧阳泓钰竟是也参合了进来,自成一派。 “另外,”来人面色沉重,“宫里来了消息……”那人顿了下,方才道,“皇上仿佛龙体欠安。” 福东海猛然皱眉,看着来人,见来人沉重的点点头,方才问道:“消息确切吗?” “嗯。”来人面色越发的凝重起来,“我们安排在龙阳宫的内侍无意间看到三德子处理了染了血的娟帕……怕是如今局势,皇上未曾招太医,又不敢传了二皇子诊治。”他声音着越发的沉重,“不管是太医还是二皇子,皇上怕是现在都不敢轻易让知道他龙体不适,否则……局势怕会变动。”顿了下,“我现在就怕事情万一也被别人洞悉,会对王爷不利。” 福东海点头,“这事我传了话儿给爷儿,看爷儿如何……”他沉思了下,随即又道,“欧阳钧悎如今如何了?” 来人冷哼一声,“皇后从东宫时就是个手段狠辣的主儿,如今找到机会岂会罢休?”他语气充满不屑,“这件事情怕是没完……皇后怎么可能让欧阳钧悎做了替死鬼?” 福东海嗤笑一声,道:“嗯,这到符合他的手段……”着,他眸光变得沉戾。当年,如果不是苏婉仪,梅主子便不会知道那件事情……梅主子和皇上又怎么会走到厌恨的那一步? 如果,梅主子还在……爷儿又岂会变成今天这般? 福东海思忖间,浑身散发出骇然的戾气,来人见了,微微蹙眉道:“福总管,王爷的事情还没有妥,万事还是得沉着。” “我这是自然知晓……”福东海着,收去身上的戾气,“你回去吧,出来的久了,遭人怀疑。” 来人应了声,又交代了两句后,转身离开…… 福东海直到那人消失不见,才收回了思绪转身……可刚刚转身,整个人便定在了原地,看着前方树干上坐着的傅亦珩,渐渐的蹙了剑眉,眸底深处涌出了杀意。 傅亦珩看着福东海,眉眼轻挑的缓缓道:“福总管,我刚刚到,没有听到你们的谈话……甚至,是那人转身的时候我才到,连长相都没有看到!”他微微一顿,嘴角截然是狂傲不羁,“话回来,即便我听到了,看到了……福总管这杀意也不该有。”他跳了下树,“先不要我和景轩的关系,我不会去……就算会,你也杀不了我!” “奴才不敢!”福东海微微垂头躬身。 傅亦珩冷嗤一声,“不敢?”他挑了话尾,冷声道,“涉及到景轩的事情,你什么不敢?!” 福东海看向傅亦珩,“傅公子的是,”他眉眼间全然是坚定,“只要是涉及爷儿的事情,奴才什么都敢做!”眸底渐渐显现出越发浓郁的沉戾,“包括爷儿不愿、不想甚至不舍的!” “福东海,”傅亦珩顿时沉了脸,“你这是在威胁我?” “奴才不敢!”又是一句不敢,福东海淡然的道,“傅公子不争,已经是对爷儿和奴才最大的帮助,奴才不敢威胁公子。” 傅亦珩冷嗤一声,“倒是我来的多余了……” 福东海突然蹙眉,看着傅亦珩脸上那抹冷然,暗暗咬了下牙,到底什么话也没有。 傅亦珩觉得,和谁置气儿,千万别和面前的老狐狸置气儿。他是宫里梅妃的管事大太监,又是这府里的总管……经历的多了,看人自然有一绝。主要是……这个人太沉得住气。 但是,他今天还就不想了……欧阳景轩的死活关他什么事情?他操心个什么劲儿?这天下,这大好江河已经不和他争夺了,他自己倒好,还热恋贴冷屁股?! 他现在也是被威胁的人好不好? 傅亦珩冷哼一声,什么也没有的人便拂袖便施展了轻功离开…… 福东海没有想到他真的走了,暗暗咧嘴,随即喃道:“傅公子,一个时辰,奴才怕是你还会来的!”他轻笑一声,转身便出了翠竹轩。 只是,福东海没有想到的是,傅亦珩这次没有来……也因为他没有来,延误了事情,接下来许多事情仿佛都产生了链接反应,造成了某些事情的无法改变。 · 153、受伤 是夜。 焚香清心,万般俱籁天地静。玉指冰弦,未动宫商意已传。 慕晚晴眸光淡淡的轻抚着古琴,视线余光里全然是陆少云半靠在软榻上,正在享受着美人儿捶腿捏背的舒逸,时不时的有人给他喂个果子,好不自在,却哪里有半点儿之前的戾气。 “铮”的一声传来,将原本俱籁的夜打破。 慕晚晴没有动,手指还搭在琴弦上……指腹的位置渐渐有一滴血珠子凝结,然后滴在了琴身上,渐渐晕染开来。 “滚!”陆少云阴戾的声音缓缓传来,“孤不想看到你。” 慕晚晴咬了下唇,漂亮的眼睫轻轻颤动着,但是人却没有动,只是暗暗咬牙道:“太子,妾身奉左相爷之命,不管任何时候,都要陪在太子身边。” 那天,她从太子中宫惊惧的离开,却想不到,适时陆少云也出来了,正好看到她和楚凌在一起的一幕! 这不算什么……而是她离开后,楚凌竟然对陆少云出了她的身份。 慕晚晴缓缓攥起了手,一抹悲哀的恨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她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下场?在尧乎尔,在日昭……每每她觉得快要脱离掌控的时候,楚凌都会狠狠的踢她一脚,让她看到自己是多么卑微的活着。 “哦?”陆少云轻笑,“孤所爱的良娣,那便好好的留在孤的身边……”着,就在慕晚晴看向他的时候,他顺势一把捞过正在给他喂果子的侍女,嘴里叼着果子便渡入了侍女的嘴里…… 侍女被果子呛到,陆少云便从她嘴里将那果子卷到自己的嘴里,嚼烂,再次渡入侍女的嘴里……恶心至极。但是,二人仿佛都享受着这样的举动,来来回回的,那果盘里的果子竟然就见了底。 “撕拉”一声,原本侍女身上浅薄的衣衫便到处翻飞了起来……屋内有着暖炉,但如此却也是冷得。 慕晚晴猛然站了起来,陆少云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 “站住……”就在慕晚晴想要离开的时候,陆少云的声音轻轻传来,却自有一股迫力让人不得不听话。 慕晚晴总是在想,如果日昭国不是有楚凌,那么……陆少云怕是这一国之君也是必然当得的,可偏偏……凄凉再次滑过眸底,既生瑜何生亮?! **的声音充斥着耳膜,慕晚晴却只能那样站着,哪怕恶心的想要吐。 开始她不懂,现在她才明白一直以来她的可笑。总以为她那点儿心思就算玩不过楚凌,却对付陆少云是绰绰有余的,却原来……她不过是掩耳盗铃。 紧紧的攥着手,慕晚晴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不让自己太过狼狈……靡靡之音一浪高过一浪,陆少云和三个侍女显然玩的很尽兴,而那三个侍女也将陆少云服侍的很舒服。听那欢愉的声音和呻吟便就知道了……侍女在和她调兴。 慕晚晴闭上了眼睛,企图甩开这讨厌的声音,可偏偏……竟是能听着那些声音,勾勒出此刻**的画面。 陆少云在一个女子身上匍匐进出着,他却脸上一点儿情动都没有,只是眸光阴冷的看着慕晚晴,冷冷道:“如果你的心一直是在孤身上的,你就不会有今天。”他身边多的是楚凌的人,他从来不在乎,可偏偏这个女人也是,“晚晴,如果你不贪心,如果你一早选择……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这样!” 如果她的心彻彻底底的放在他的身上,如果她能够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他的身上……那么,楚凌就真的能将他逼迫如此吗? 慕晚晴,你明明和风玲珑是姐妹,为什么……你就没有她的魄力? 她将所有压在欧阳景轩身上,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整个风部落。而你呢? 想到此,陆少云猛猛的一个挺身,身下的女子顿时吟叫出声,欢愉的仿佛飘飘欲仙。 慕晚晴没有动,只是缓缓睁开眼睛……她只是一个女人,她想要活,她想要押宝押多些,有错吗? 月影西斜,天地间静缢的仿佛一切都沉睡了一般。 欧阳景轩拿过风玲珑的香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颗鲛人泪,一颗阴阳珠……眸光猛然一聚,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落在了那原本灰色的阴阳珠上……珠子没有他害怕的变白,却变得越发的乌黑起来! 渐渐的,剑眉轻轻的蹙到了一起……欧阳景轩手指捻起那阴阳珠放在眼前端看着,看了好半响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阴阳珠只是普通的珍珠,却因为是河蚌入海,不适应那海中物什而发生质变后形成。集结了天地之炫华落入海底泥沼之内,形成了阴阳珠。两个珠子虽然珠圆玉润,却因为会感受到体内气息而会变色,多被人厌恶。 但是,这个珠子有个不为人知的功效……那便是能够测毒! 如果玲珑体内的蛇毒,那之前的那颗珠子吸收的便太多,观颜色,必然她体内还有别的毒素……思忖间,欧阳景轩拧眉偏身,拿过风玲珑的手腕,手指轻轻搭在上面……片刻之后,号脉的结果依旧是她体内还是那残余的蛇毒! 欧阳景轩不但没有舒一口气儿,反而眉头紧锁了起来。 凤眸垂落,看着那发了黑的珠子,欧阳景轩眸底深处凝结成了一道戾气……如今珠子变了色,却不是他所知道的变白,那便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多想了……二便是,她体内有他无法诊断出来的毒!他自负医术绝不会比二哥低,不会解毒却也能查出……他如果没有多想,那么也只剩下了一个可能,玲珑体内蛰伏着蛊! 欧阳景轩的眉头深锁在了一起,如果真的是蛊……握着珠子的手猛然一攥,顿时……身上弥漫出一股骇人的戾气。 * 楚凌听着底下的人的汇报,嘴角轻嗤的勾了抹嘲讽,只是淡淡道:“杀了她!” 跪在底下的黑衣人一听,猛然抬眸,看着楚凌那温润如玉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玩笑,不由得问道:“杀了她,岂不是那蛊……” 楚凌抬了手,黑衣人也适时住嘴。他起身步下阶,踱了几步后,缓缓道:“无需解……不是吗?” 黑衣人看着楚凌,没有话。 楚凌只是嘴角轻轻一勾,黑暗的烛火下,将他如玉的容颜映衬了半个明灭。明明温雅的让人舒逸的脸,却因为那淡淡一笑,让人顿觉得心扉受了迫力,不由自主的垂眸,不敢去看他。 “被苍轩王知道了总归是不好的,我不喜欢事情发生了在去解决……”楚凌轻叹一声,明灭的视线里透着一抹诡异的光芒。那样的光芒不会让人觉得阴冷,却又让人心里不免拎着。 他喜欢未雨绸缪,不管任何事情都不喜欢到了临了才去安排或者部署什么……当初,在风玲珑身上下蛊,本也只是以防万一,却原来这却是如今最大的利益。 风玲珑,于公于私……你这颗棋,本相都走的是绝佳的。 * 清晨在一阵微风中而来,原本大好的天气却阴沉沉的,在万物复苏的时候,竟是渐渐下了细细的雨。 夜麟国虽然气候比其他两国相对较为舒逸,可是,这冬雨一下,也是带了不少的寒意袭来,让人顿时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凉飕飕的。 “主子,”冬雪端了汤盅走了进来,见丫头正在给风玲珑梳妆打扮,不由得抿嘴一笑,“王爷临走前儿吩咐了奴婢将这汤看着,顿了好几个时辰了已经……”着,她和丫头相视又是一笑,“这王爷都将奴婢和丫头姐姐的活计抢走了,到落了清闲。”王府中,人人都王爷对主子不好,可是,大家都看的不透彻……王爷对主子,哪里是那蝶侧妃能够比拟的?! 风玲珑星眸微动,抿唇笑了笑,“贫嘴!”她收回视线看向铜镜,从那天那人不喜她带那段逸送的金步摇后,她便也没有带过了,只要不是特殊的场合,她都只是简单的簪着他送的这只梅花簪。 心间一抹甜意滑过,风玲珑缓缓起身,盈步去了八仙桌,在长条凳上坐下,喝着那人亲手配置了药材,亲自炖好的汤膳…… 昨天夜扰用过晚膳后便离开了,只是,临行深深一眼,却让她心里不安。 那人拥着她入眠,只是……她如果有一天会离开他,必然是他放手。否则……谁也不能惦念着! 霸道的口气让她心间一甜,可是,莫名的她便问了:那,你会放手吗? 回答她的是一记绵长的深吻和紧紧的拥抱……直至她睡着,恍惚间仿佛他在她耳边低语:风玲珑,我的心太,的只能装下你……放开你,等同于挖空了我的心! 风玲珑手下的动作一滞,微微颦蹙了秀眉。她不知道这句话是梦境还是真的他在她耳边细语的……只是,不管是梦境还是真实,她都不想他放开她…… “王爷去了哪里?”风玲珑问着的同时抬眸看向冬雪。 冬雪想了下,摇摇头道:“奴婢不知道……王爷只是交代,今儿怕是外面的天儿不好,让主子别出去了,他会赶回来陪主子用晚膳。” 风玲珑点点头,继续喝汤。她知道,如今形势已经严峻,原本开始本是西苍的夺嫡之战,却想不到日昭那边也紧跟着提前出了乱子。原本一个事情分成了两个,何况……风玲珑暗暗皱了眉。昨日夜扰和景轩言语间的意思本就明显……怕是他也是要参合一脚进来。 越想,风玲珑的心思便越沉重,到最后原本就带着些许药性的汤膳到了嘴里仿佛越发的苦涩起来。 * 夜麟皇宫,太子殿。 夜扰一袭秀红长袍,没有披大氅,就这样背负着手立在院子里……明夏打着油纸伞站在他的身后,他的身上已经被细雨淋湿了肩膀。 夜扰一直没有动,就这样定定的站了足有一个时辰。 就在明夏觉得自己会不会因为太子的故装深沉,他的胳膊会酸痛死的时候,夜扰突然轻动。就在他大喜的时候,只见殿外一抹明兰色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奴才给太子请安!”来人抱拳躬身。 夜扰看着他,桃花眼顿时轻挑了起来,“跟丢了?!”虽然是在问,却明显的他已经很肯定。 来人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抬眸看了夜扰一眼后又垂下,恭敬的道:“是!”他微微一顿,“苍轩王轻功极高,属下几人不过才跟了不到三里,就已经都被他甩掉了。” 夜扰听了后没有意外,如果欧阳景轩随随便便被他们就跟上了,要么就是他太高估欧阳景轩,要么就是……欧阳景轩故意的。 思及此,夜扰好看的眉峰微微拢了起来,透出一抹疑惑。 “你们是在哪里跟丢的?”夜扰突然问道。 来人微微思忖了下,道:“认真算起来……是在十里亭!” “十里亭……”夜扰自喃了下,再次紧蹙了眉心。 十里亭在东郊城外,从哪里过去四通八达,光是官道就要有三条之多……而每条官道又分了好些道,从哪里离开,他的目的,甚至是行踪都无法得知。 欧阳景轩第一次来海悦城,是凑巧知道还是……提前就已经知道十里亭的地势? 眸光一凛,夜扰轻轻挥了下手,来人恭敬的行礼后,退出了太子殿。 “主子……”明夏有些思虑,“怕是这苍轩王以前就知道十里亭……” “这不奇怪。”夜扰淡淡应了声,“只是,孤昨天去了别苑和他隐晦的提了下,他便能如此快的想到对策……”暗暗一笑,他没有后面的话,只是转口道,“退下吧。” “主子?”明夏不解的看着夜扰。 夜扰却只是魅惑一笑,嘴角噙了玩味的道:“这欧阳景轩不在……孤当然要去会会佳人了?!” 明夏只觉得眼前红影微晃,夜扰人已经消失在了太子殿。他看看绵绵细雨下的景致,不由得摇摇头,自喃的道:“太子这绝对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这真不知道是风玲珑的幸还是不幸,但是,一定是苍轩王的不幸! “哼,”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冷冷一哼,“我实在不明白,风玲珑那个女子有什么值得主子喜欢和迷恋的。” 明夏转头看去,见晚秋美艳的脸上噙着戾气,微微一笑道:“姐,你不懂……”他一脸的高深莫测,“男人想要一个女人,和值不值得没有关系,只是仅仅想要!”完,他还点点头,仿佛要加深他的法一般。 晚秋倪了他一眼,冷冷道:“男人的想法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女人一旦爱了一个男人,那便不会接受别的男人!” 宫宴之上,虽然苍轩王和王爷举止得宜、大方。可是,二人眸光相触之时,情思暗涌,岂是别人再能插足的了的?聪明如太子,不是看不到,只是……不想看到。 夜扰确实是不想看到,猎场一行,他本来是想要探探楚凌的底,却想不到几次或暗处或明处都和风玲珑“相遇”,她的从容、冷漠、聪慧,甚至淡淡的忧伤……每一样都牵动了他的心,致使他不得不去想,不去念。 就比如此刻……一把绘了青竹的油纸伞,伞下白影伫立。细雨将那一人勾勒成了一副迷人的画卷……静缢,却让人心动。 “太子殿下如果没有看够……倒是可以出来光明正大的看。”风玲珑淡淡开口,随即偏头落在了夜扰的方向,冷冷道,“这想不到……堂堂夜麟国太子,竟然有窥视的喜好。”见夜扰现身,她冷然挑眉,“还以为猎场的时候只是殿下无奈之举,却原来,这是习惯。” “嗯,是习惯……”夜扰也不辩解,只是挑了他那好看妖娆的眉眼笑着道,“不过,只是对王妃如此罢了。” 风玲珑皱眉,对于夜扰如今越来越明了的话语有些厌恶,“太子此话,本王妃可担当不起……”她星眸淡漠,不起一丝涟漪。 夜扰对于她的排斥和冷漠也不介意,走到风玲珑一旁站定,也不看她,只是侧身看着前面的湖面儿……因为下雨,湖面儿被雨滴打的起了层层涟漪,一圈一圈的,扰乱了心房。 梅子和冬雪因为风玲珑想要一个人静静的思考一些事情而离的很远,此刻见夜扰在一旁,倒也不好打扰,只能疑惑的远远看着…… 夜扰没有话,风玲珑也没有。出于礼仪,自然她也不好随便离去,只能也转了身,看向湖面儿……因为夜麟国的气候较暖,就算入了冬,湖面上依旧还有三三两两的莲花在盛开着。 突然,夜扰一撩衣袂,足尖轻点……人已经在了湖中央。只见他足尖在漂浮着的荷叶上轻轻一点,人再一次回身,双臂展开犹如展翅的火鸟一般在水上飞快的踏步,一个旋身,人已经落到了风玲珑的面前。 风玲珑就在夜扰抬手之际,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娇美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戒备。可是,当看到夜扰手里拿着的一朵白莲时,顿觉尴尬。 夜扰自嘲的笑笑,魅惑的桃花眼轻轻垂落在手中白莲上,悠悠开口:“风玲珑,孤便是想要做什么……也决然不会是现在,你懂吗?” 风玲珑心里有些局促,脸上却依旧平静,只是轻抿了下唇,星眸流转之际缓缓开口,“太子殿下,有些事情,晚了……便就是晚了。” 夜扰抬眸,唇角勾笑,本就绝美的俊颜上透着让人心动的色彩。明明是个暗地里狠辣的主儿,此刻却笑得异常纯澈,尤其他立在细雨下,雨水打在了他的身上,可偏偏他仿佛点雨不沾,光是这份内功,怕是已经当今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够比拟。 “我一向勤劳……”夜扰勾笑开口,声音更是魅惑,“晚点儿不怕。” “……”风玲珑无语凝噎。 夜扰看着风玲珑的样子,不免嘴角的笑意加深,轻挑了眉眼道:“怎么,不信?” 风玲珑看着夜扰眼底的戏谑,淡淡道:“信!”就在夜扰笑意泛滥而出的时候,她缓缓的接着道,“可是,本王妃更信自己的心……”她嘴角缓缓笑开,“也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 夜扰脸上的笑渐渐僵住,但是,转瞬便又恢复了正常,只是淡淡道:“没有关系……世间的事情,本就没有绝对的。”微微一顿,他嘴角笑意化开,就连那魅惑的眼眸都变得深邃,紧紧的凝着风玲珑,“孤不仅勤劳,还有的是耐性!” 风玲珑仿佛颇为认同,点了点头,“对,是没有绝对的……所以,殿下又如何知道,您绝对勤劳和耐性呢?” 夜扰这下表情彻底的僵住了,他没有想到被风玲珑将了一军……刚刚想要反驳两句的时候,又觉得他怎么都是一国太子,太过掉价。思忖了下,最后却发现,他不是因为怕掉价没有反驳,而是……他不忍心打破风玲珑此刻星眸中划过的狡黠的笑。 风玲珑感觉到夜扰的眸光变得越发炙热,猛然心一惊,敛去了眼底的笑意恢复平静,“太子殿下可是来找王爷的?”不待夜扰回答,她接着道,“王爷不在别苑,太子恐怕是白来一趟了。” 言下之意,不方便接待。 可是,夜扰却好像一点儿也不明白风玲珑逐客的意思,遂径自道:“孤是来找你的……”见风玲珑皱眉,他慢悠悠的道,“来和王妃谈笔交易。” 风玲珑微微吃惊的看向夜扰,只见他眸光渐渐变得深远,远的就好像被层层迷雾萦绕,让你根本探不出虚实…… * 福东海的脚步有些急促,在阴沉沉的好似暴风雪要来的天气下身影快速的滑过……走进了翠竹轩里。 媚姬和琴姬看着福东海的样子,纷纷皱了秀眉,一脸的疑惑。 “王爷不在府里……福总管这么急是干什么?”琴姬冷嗤了声,“总不能这翠竹轩里还有个主子吧?!” 媚姬没有话,只是看了眼琴姬,随即又看向了翠竹轩的方向,眸光闪过一抹暗沉,随即没有理会琴姬的转身离开……往府外走去。 王府院内,每个地方都能安擦暗线,可偏偏那翠竹轩不行……迄今为止,除了王妃初入府和侧妃外,从来没有人进得去那里。那是王爷的核心,也是别人无法探知的地方。 思忖间,媚姬停下了脚步,看向兰泽园的方向……侧王妃是省亲,怕是这多是谎言。王爷携王妃去了夜麟国,如今局势下,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深处,这苍轩王府邸怕是各个都无法逃脱……如今放开,才是聪明之举。 媚姬又回头看了眼翠竹轩的方向,虽然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可是……她却还是看了,只是,视线变得阴狠。 福东海进了翠竹轩后,一路径直就往院子里的库走去……进了库,他打开暗格,顿时袅袅的烟雾混杂着药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抬手扇了扇面前的雾气,随即闪身进入后拿了一个装了药的瓷瓶就闪身而出。就算着急,他依旧心的将药阁的暗门关好,然后看了眼手里的瓷瓶,再一次快速的离开…… 琴姬看着福东海从翠竹轩里出来,急忙闪身到了大树的后面,带福东海从一旁的径离开后,她才缓缓走了出来……她看看福东海离开的方向,在回头看看翠竹轩,眉眼间渐渐笼罩了越发浓郁的疑惑。 福东海拿着瓷瓶出了府,上了马后便策马往城外飞奔而去……直到城郊的一处被废弃了的庙宇方才停下。他翻身下马,从门扉处就闪出一人,见是他,急忙让开。 “情况怎么样了?”福东海停了下问道。 那人面色凝重,“很重。” 福东海也随之面变的凝重,再什么话也没有,转身就往庙宇里走去……在另外一人的引领下,进了一间禅房。 门刚刚推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蔓延而来,福东海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大步上前……就见榻上有个长相俊秀的男子脸色苍白的躺在上面,周身全然都被血水印开。 “情况如何?”福东海看着一旁正在给榻上男子敷药的老者问道。 老者面色沉重,“受伤很重,加上经脉受损……”他沉沉一叹,“为今之计,只能先护住他的心脉,否则……怕是撑不过这几天。” 福东海点点头,也顾不得其他,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两颗药丸,顿时……香气溢出,他顾不得去看老者惊讶的表情,将药丸喂进了榻上男子的嘴里。 老者看着福东海,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请问福总管……您喂的药可是有香兰一味?” 福东海拧眉,点点头。 “福总管,可,可否将你那药给老朽看看?”老者显然很激动,就连话的声音都噙了颤抖,一双老态的眼睛顿时射出了渴望的光芒。 福东海心中不想,爷儿懂医术的事情如今还不适宜外人知晓,可…… 老者看出福东海的为难,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道:“老朽还是不看了。”他笑笑,“如今局势艰难,王爷又不在帝都……老朽还是忍忍,待得他日王爷回来,再问不迟。” “好。”福东海暗暗吁了口气,看着老者又给榻上男子把了脉,遂又问道,“情况可好?” 老者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虽然老朽不知道这药是谁调配的,可老朽着实是佩服……不仅仅因为此人能够寻的香兰,只是这药效亦是让老朽自愧不如的。” “蓝先生客气了。”福东海看了眼榻上男子,“云昊这伤……” “性命已无大碍。”蓝先生锊了下胡子道,“只是,云昊筋脉受损,怕是……”他轻叹一声,“以后还是要看他个人了。” 福东海拧眉点点头,脸上难掩悲伤。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经脉受损是极其严重的事情……如果意志够强,怕是还能有所回转,否则…… “老朽已经开了要让药童去抓药,”蓝先生收回手,“云昊已经暂时没有大碍,老朽也就先告辞了。” 福东海起身点头抱拳,“如果王爷难,蓝先生不离不弃,在下先替王爷谢过!” “福总管客气了……”蓝先生笑了起来,一脸的真诚,“当年受梅妃娘娘点滴之恩,老朽一直不敢忘。” 福东海送了蓝先生出去,看看阴沉沉的天气,心思有些沉重。如今局势越发的紧,如果皇上真的病重,怕是一场灾难不能避免了。他回身看去,床榻上的人气息薄弱的让人感觉不到……云昊作为爷儿暗卫的统领,武功和机智都是极佳的,否则……这次必定什么都探不出来。而这个消息,却也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 欧阳景轩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原本淅沥沥的雨渐渐有些大了起来,将天地万物都笼罩在了阴暗之中。 “爷儿,拿来了……”豆子一脸凝重,将手里的白袍递给了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褪去身上染了血的衣衫,随即拿过豆子递上来的衣袍套上。俨然……他左臂竟被绢布缠绕着,隐隐间有一丝红色印出。 他穿好衣袍,不放心的问了句,“王妃知晓吗?” 豆子摇摇头,“王妃正在前厅看书,怕是在等爷儿……奴才去取衣服的时候,就丫头在寝居外间候着,她没有看到奴才。” 欧阳景轩点点头,随即拿过豆子手上的折扇,转身往前厅走去…… “爷儿,您的伤要不要……”豆子有些担心,却被欧阳景轩抬起的手制止。他看着欧阳景轩大步流星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 爷儿今天出门,他后来便没有跟着,当爷儿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爷儿的功夫别人不知道,他和福总管却是清楚的,普天之下,能够伤他的人不多! 夜麟太子昨天话下的意思便是已经警告了爷儿,想要将夜麟国当做踏板那绝非可能。今天爷儿出去必定是遭到他派出的人拦截,可爷儿的轻功了得,想要甩开那些人并非难事。难就难在……大皇子和楚凌的人! 豆子看着快要隐没在视线里的白色身影,只能忍下心里的担忧,吸了吸气急忙跟了上前……爷儿不想王妃主子担心,他便也只能陪着爷儿瞒着。 · 154、谁的局中局 风玲珑坐在前厅,时不时的看看门口……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的没有了光线,屋内的烛火时不时的发出爆裂的声音,手里的暖炉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可那人还没有回来。() 心里担忧的没有办法看进去任何东西,他赶回来陪她用晚膳,可是,他没有回来。她知道,那人是个守信的人,没有赶得及回来,必然是被事情缠住了…… 再一次失望,风玲珑收回眸光垂下眸子,手里的书是这夜麟国的典籍,已经一个时辰她都没有翻页了。 今天夜扰过来,她本意便觉得他是个危险的人,不想多做纠缠,可偏偏他要和她谈笔交易……思及此,风玲珑秀眉轻皱,清雅的脸上有着一抹凝重。 “我没有什么好和你谈的……”风玲珑眸光淡漠。 夜扰却只是笑,“就算是关乎苍轩王?” 风玲珑皱眉看向夜扰,“本王妃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你懂!”夜扰笑意加深,他本就生的绝美,此刻深意的一笑,顿时惑乱了人的视线和心绪,“苍轩王棋行险招,孤相信王妃一定明白其中乾坤。”他收回眸光看向手中的白莲,突然道,“都莲花出污泥而不染……却谁又明白它其中孤傲所带来的沉暗的过程?” 风玲珑星眸微凛,娇唇翕动了下却没有开口。 只见夜扰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在了湖面上,看着那被雨水打的一圈一圈儿的涟漪,缓缓道:“苍轩王想要什么,王妃又想要什么……孤知道!孤想要什么,怕是苍轩王也明白……”他轻勾唇角,“想来王妃也是明白的。”着,他侧面,眸光轻倪了眼风玲珑,就见她脸色顿变了下,虽然只是瞬间。 “很简单……”夜扰收回视线,“孤的这笔交易便是……孤可以成全苍轩王,但是,王妃需要成全孤!” “不可能!”风玲珑想也没有想的就反驳了夜扰,冷了眸子,声音都变得森冷,“我是他的妃,我相信他!”她眸光变得悠远,声音里更是噙着信任,“从嫁入王府开始,我便将所有押在他的身上,只因为我知道,他……一定可以!”视线看向夜扰,正好对上他转过来的眸子,“太子殿下的厚爱,本王妃无法承载……”她微微一福,“本王妃有些不适,就不陪太子殿下了。”她抬眸冷然的看着夜扰,“失礼之处,还往太子殿下海涵!” 话落,她深深的看了眼夜扰,冰冷而厌烦的眸光直直的戳进了夜扰的心扉……她又是一福,打着油纸伞便转身离开了。 夜扰看着风玲珑的背影,心里顿寒,脸上却挂着笑意,只是淡淡的道:“希望王妃能够一直如此坚定……”他眸光变得幽深起来,“不会有事求孤!” 风玲珑的脚步顿了下,微微偏头,余光只是能看到雨中那红色的衣袂轻轻飘动。她收回眸光,什么话也没有,继续向前走去…… 夜扰直到风玲珑领着冬雪和梅子离开,他方才收回视线。手里的白莲打了个旋儿,他嘴角笑意化开,带着犹如空气一般的寒意,自喃的道:“孤既然对你上了心……话也放下,怎么会允许你如此独善其身?!” 夜扰躺靠在软榻上,修长如羊脂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血玉制成的玉玲珑,玉面儿光滑圆润,白色罩面有着如血一般渗透的纹路,做工极为的精细。 “主子,卫甲统领求见。”晚秋微微一福道。 夜扰眸光微抬,“传。” “是。”晚秋应了声,随即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一个身材不算高,长相清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臣参见殿下!”陈哲耀抱拳单膝跪地恭敬的道,“苍轩王已经回府,因为速度太快,臣不曾看清……不过,看身形,怕是没有大碍。” 夜扰没有动,只是姿态慵懒的轻咦了声:“哦?”随即眸光一抬,落在陈哲耀的身上。 陈哲耀抬头,道:“臣已经派人去探查,回来的人……通往日昭国的官道上有过激励的打斗……”他的话渐渐迟疑起来,如果欧阳景轩真的想要干什么,决然不会在那条官道上。就算是从那边走的,怕是后面也要从山道去西苍官道才是。 夜扰听了,顿时蹙眉,“别的地方没有异常?” “没有!”陈哲耀也拧了眉。 夜扰收回眸光,看着手里的玉玲珑,过了片刻后,渐渐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愧是玲珑心系的人……欧阳景轩,孤到想看看,你就真的能翻出天来?!” 他自喃的话方才落下,屋内的人顿时各个心里噙了想法…… 陈哲耀不解太子为什么对欧阳景轩如此阻挠,实话,如果西苍是落在欧阳景轩的手里,他觉得总比落在欧阳靖寒手里好。何况……如今楚凌想要逼宫,对夜麟国也未必是好事。 晚秋和明夏的想法便简单不屑多了,齐刷刷的都是:太子,你心系的女子心系着别的男子,你很开心嘛! * 风玲珑最后索性放下了书卷起身,抱着手炉在屋内来回踱步着…… 冬雪为她又换了一盏新茶,看着她愁容的脸,不免开口道:“主子,您要不要先用点儿膳食?” 风玲珑摇摇头,“他要回来,我便等他……” “那……” “如果本王不回来,岂不是要将王妃饿的消瘦?”轻咦的话带着戏谑传来,透着微微不快。只见门被打开,欧阳景轩一袭白袍立在那里,他的肩头有着微微湿润,怕是因为淋了雨。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噙着淡淡笑意,狭长的凤眸深邃的落在风玲珑的脸上,随即轻倪了眼圆桌上的菜肴,微微蹙眉冷声道:“也不看看时辰……”他上前,又是无奈又是气恼的道,“本王既然没有回来,你便先吃!” 风玲珑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他云淡风轻一脸邪魅的样子浅笑的道:“妾身在等……等王爷一起!”她嘴角的笑意加深,“王爷既然留了话儿要回来陪妾身一同用晚膳,那妾身便一定会等。” 欧阳景轩心扉猛然一滞,眸光变得越发深邃起来……她这是在告诉他,因为她的等待,他便必须要回来,还是要万全的回来吗? 顾不得其他,欧阳景轩探手就将风玲珑捞进了怀里…… 适时,豆子微微示意,冬雪含着笑和一脸冷漠,但是眼睛里却噙着淡淡笑意的梅子一同出了前厅。 豆子将门阖上,只是……在阖上那一刻,他担忧的看了眼欧阳景轩的左臂。心里微微一叹,他将门阖上,眸中滑过无奈……不知道爷儿和王妃主子如今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夜深,雨下的有些了。 房内烛火被一阵劲风扫过,顿时只剩下了轻烟袅袅…… 风玲珑躺在欧阳景轩的臂弯上,嘴角噙着笑意的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气息,“事情办得可顺利|?” “嗯。”欧阳景轩轻吟了声,胳膊上渐渐有了湿濡的感觉,可是,他却一动不动,只是将风玲珑搂的紧了些,“听……今天夜扰来了?” 风玲珑微微抿了下唇,应了声。 欧阳景轩没有再话,只是眸光暗沉的落在床帏上。 对于他什么都不问,风玲珑心里有着淡淡失落。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如夜扰所讲的知晓,还是因为……他知晓却不问。 欧阳景轩感受到风玲珑隐忍着的气息,暗暗一叹,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睡吧。” 风玲珑在他怀里轻轻点头,闭上了眼睛。可是,她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心里那隐隐不安的情绪渐渐扩散开来。 欧阳景轩知道风玲珑没有睡,可是,却也全当不知道。 夜扰对她的心思他懂……今天夜扰的行止更是证明了他心中揣测。如今局势本就难,他搀和进来怕是目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传来风玲珑均匀的呼吸。欧阳景轩眸光微凛,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睡穴,随即轻轻抽出臂弯,没有点烛火,只是摸着黑翻出药箱,简单的将手臂上再次裂开的伤口敷药包扎好后上了床榻,将风玲珑轻轻揽入怀里,闭上了眼睛…… 不管局势再难,他不想她过多的操心。其实很多事情很简单……她想要的他便给! 夜,越来越沉,沉的仿佛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楚凌一身黑色长袍,头戴蒙纱斗笠,背负着手站在一片荒芜的地界上。这里在二十多年前原本是一片极美的村庄,后来……一场天灾这里便荒废了,直至如今寸草不生,和周遭的一起全然格格不入。 楚凌视线淡漠,眸子深处却深谙的仿佛和暗沉无光的墨空连接到了一起,死气沉沉。 突然,身后传来微微响动传来,他眸光猛然一凛,俊雅的脸上透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参见主上!”一行五个黑衣人,各个都和楚凌一般打扮。 楚凌缓缓转身,眸光微垂的落在单膝跪在地上的五个人身上,“讲。”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抬头,“张家一门做的干净利落,无迹可寻……”他微微一顿,声音没有半点儿惧意的道,“看手法,倒是像箫悦楼。” “离墨?!” “是。”黑衣人应声道,“但是,同时出动这样多的高手只是为了张家灭门,属下认为怕是不简单。” 楚凌轻笑一声,随即背过身,看着远方那摇曳着的柳枝轻勾唇角,“不是箫悦楼的人。”箫悦楼有箫悦楼的规矩……三国的斗争不要他不会参与,就算会……也决然不是现在。 “太子到海悦城了吗?” 第二个黑衣人抬眸,“已经到了!”他微微一顿,“正如主上所言,太子是在夜麟国落了张家的案子后进城的……”不同于西苍,日昭的帝都和夜麟国的帝都隔的并不远,千里马快骑马不过十数个时辰,就算是轻骑,不足三日也可到达,可太子却走了足足七日。 楚凌没有话……身后的黑衣人一个个也都噤了声,直到一阵风吹过,仿佛才拉回众人是思绪,只听楚凌慢悠悠的,语气噙了嘲讽的道:“他还没有死心……”眸光微翻,顿时深处两道凌厉骇然的光芒。 身后的黑衣人一个个将事情汇报完了后,随即都噤声等待楚凌的吩咐。 楚凌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方才道:“初月留下,你们都去着手办事吧。” “是!”众人应声,瞬间有四人快速离去,须臾间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 “主上……”初月唤了声后道,“蛊女临死前想要见主上一面。” 楚凌听了,面无表情的道:“她……还没有死?!” 初月心中大惊,顿时单膝跪地,惶恐的道:“主上见谅!”他暗暗吞咽了下,方才道,“属下不敢妄自决定,只是……”他抬头,“蛊女言下之意,属下揣测……苍轩王妃所中的蛊毒恐怕有异!” * 三日后。 夜麟国再次设宴,宴请日昭国太子陆少云。不同于宴请西苍国苍轩王,宴席上太子缺席,甚至来之前来的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也不曾到。 宴席上,气氛看似融洽,却明显的大家都漫不经心,就连陆少云亦是。一场宫宴下来,不过就是走的过程而已……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到底,在众人心目中,一个是西苍帝曾经极为宠爱的皇子,后来又有着诸多色彩的王爷,比那一直被楚凌压制的太子要让人注意多一些。 月上柳梢头,经过之前的细雨,这个夜晚仿佛格外的清爽,就连墨空上的星辰都仿佛被洗过一般,格外的透亮。 风玲珑看着陆少云和慕晚晴,心里暗暗思忖着二人今天来别苑的目的。 毕竟,大家身份如今尴尬,加上各国多事之秋,谁也不会率先让人看清自己的底子。 “苍轩王和王妃别来无恙。”陆少云嘴角含笑,一脸的玩世不恭,“猎场一别,想不到大家竟然会在夜麟国相见。” 风玲珑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秀眉,却只是微微一福,便见欧阳景轩嘴角噙着淡淡的邪魅的笑意,缓缓道:“本王也没有想到……”他声音如此,慵懒中透着低沉,却极有磁性,“……来的不是楚相,却是太子殿下。” 陆少云顿时脸色一变,但也只是瞬间便恢复了神色,仿佛一脸的无谓的道:“孤反正闲着无事……楚相事忙,孤便带着晚晴来游历一番……” 欧阳景轩只是挑眉一笑,请了陆少云入座的同时,递给风玲珑一个眼神。 风玲珑微微一滞,暗暗微皱了下眉,但是,神色如常……如今二人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便也明白对方所想。虽然她此刻猜不透欧阳景轩此举何意,却还是在欧阳景轩和陆少云二人闲聊了一阵后,寻了机会道:“王爷和太子殿下言谈,妾身是为女子,听着也乏味……”她笑靥如花的看向慕晚晴,“听闻良娣音律极为厉害,妾身到想讨教一番,不知道良娣可愿意赐教。” 慕晚晴微微皱眉,视线轻倪了眼陆少云,却见他只是淡然的瞟了眼她,心下一阵难过。她拉回视线看向风玲珑,思忖着陆少云和欧阳景轩本都是人质,自然也不得什么厉害关系,加上心中烦闷,也便应了声,“王妃过谦了……妾身也听他们聊的乏味呢。” 着,二人相视淡淡一笑,双双起身朝着正位上的两个男人微微一福,带着各自的侍婢离开了正厅。 欧阳景轩看着离开的二人,一白一玫红的两道身影行程了强烈的对比。就好像一个淡若白莲,一个炽如牡丹。 “良娣仿佛不如西苍所见时开怀啊。”欧阳景轩淡淡开口,语气里噙着几许揶揄,随即收回视线看向陆少云。 陆少云原本在拿着杯盖锊着浮茶,听闻欧阳景轩如此,动作一滞,视线轻抬的看向他,缓缓道:“王妃也不如孤在西苍所见的冷漠……” 欧阳景轩轻笑,微微示意了下,豆子了然的出了正厅,随即立在门口,气息微凛,以防附近隔墙之耳。 “这次计划看来全部要变了……”陆少云浅啜了口茶后放下杯盏,“楚凌的势力已经占据了整个朝野,孤还是太过低估他了。”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依旧勾着淡笑,他惯性的把玩着扇坠儿,一双看似淡然,却让如千年古井一般幽深的眸子轻落手中扇坠儿上,淡淡开口:“当初猎场你故意泄露了底子是想要让他卸下防线……”他收了笑意,“楚凌为人深不可测,否则也不会在二十五岁之时便位居左相,还使得日昭帝不理朝政,大权不曾交给你,反而交给了他了。” 欧阳景轩起身,背负着手在停住踱步,最后走到暖炉旁,顺手挑了挑里面的木炭,脸色有些沉重,“楚凌怕是已经和大哥联手了……” 陆少云亦紧蹙了眉,“当日猎场,孤故意中了你一箭……本以为楚凌见你无心帝位,加上西苍帝也对你嫌恶,孤又将底子摆在了明面,他必然会有所轻视……” “楚凌如果简单,也不会逼你到如此地步了。”欧阳景轩顺手轻笑的转身,眸光深邃的看着陆少云,“这下倒好,本王思忖着你无论如何也能拖个时日,如今却都困在了这里。” 陆少云撇嘴,仿佛对于欧阳景轩如此很是不满,“你临时变了计划,孤都没有时间去部署……你到先怪起我来?!” 欧阳景轩轻笑不语,只是看着陆少云。 陆少云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最后翻翻眼睛道:“好好,孤承认,这事孤是轻视了……”他着也起了身,眸光轻倪了眼欧阳景轩的左臂问道,“伤可曾好些。” “没有大碍。”欧阳景轩轻倪了眼左臂,那晚玲珑一直枕着,虽然伤口裂开,但是,到底心里是欢喜的。那种知道痛的感觉,就如母妃所讲,也是情爱的一种。 陆少云见他脸上弥漫开来的神情,微微撇嘴,随即问道:“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 155、意外,皇上病重 欧阳景轩收回视线,俊颜上亦是凝重,“事情本也有回旋之地,如今难就难在夜扰……”他转身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袅袅的星光在院中灯笼的映衬下反而看的不是很真切,“如今局势……成也夜扰,拜也夜扰!” 陆少云对他的话思忖了片刻,方才道:“这话在理……”他声音有着几分沉重,“只怕,最后大家都会惨白收场。 ” 欧阳景轩嘴角渐渐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样笑只是僵在嘴角不曾蔓延分毫,“你如此光明正大的带着慕晚晴来,就不怕楚凌知晓?”他转了话题,眸光深远的看着陆少云。 “孤只是心里郁结,来找找苍轩王的晦气……”陆少云一脸无辜,“怎么,这也不准?” 欧阳景轩笑了,这次的笑噙着几许无奈,只见他轻摇了头,方才道:“楚凌防你……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你我之间的情意。” 陆少云挑眉,眸光顿时变得深戾,“万事都被楚凌想到了,岂不是我日昭国便真的任由他鱼肉?!” * 风玲珑听着慕晚晴浅浅吹笛,音律中透着绵绵深藏的哀婉,仿佛心里纵有太多的情绪,却也无处宣泄一般,“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低声戛然而止,慕晚晴缓缓放下了笛子,眸光深沉的落在映照了点点红色灯笼的湖面儿,渐渐的,拿着笛子的手猛然一攥,冷冷道:“王妃此话何意?”着,她缓缓偏身,看着身披狐裘大氅的风玲珑,美眸凛着冷光。 风玲珑对于她的沉戾也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我是何意你不明白?”她抬眸对上慕晚晴的视线,“韵漪!” 慕晚晴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浅笑的道:“王妃此刻何意?妾身到听不懂了……韵漪?谁是韵漪?!” 风玲珑起身,缓步走了上前,一双星眸纯澈。但是,看着别人眼里却让人心惊,仿佛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溢出,那是天生的。 “我什么你就真的不懂?”风玲珑在慕晚晴前方两步停下,“懂不懂其实不重要……”她轻叹一声,“重要的是,你现在明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慕晚晴嘴角蠕动了两下,还不曾话,就听风玲珑接着道:“一个人的心如果左右摇摆不定,必然两边都会失去。”星眸中噙着一抹惋惜,“是你的,你便要努力的去争取,如果不是你的……你又何必执着?最后将本来属于你的也会丢失。” 当初在风部落,韵漪只是庶女,翁主一位本就落不到她头上……可她偏偏使了计要挣,挣到最后呢?香消玉损……继而转折落到这般田地?!虽然不知道那人和陆少云是何关系,可他支开她,她便知道,二人怕是不如表面来的暗讽相厌。 加之之前陆少云对慕晚晴的态度明显的不如西苍时所见……暗暗想来,如今除了楚凌能让陆少云如此厌烦,还能有谁?这样想来,韵漪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二人聊什么,聊的如此气氛凝重?”淡淡的声音传来,噙着一抹嘲讽。 风玲珑暗暗皱眉,脸上却平静无波的轻倪了眼慕晚晴后转身,看着走来的二人,微微一福后道:“妾身不过和良娣在音律上有些争论不下……”随即一笑,“主要是妾身是番邦女子,对音律本就不精通,到让良娣见笑了。” 慕晚晴也收了心思,朝着陆少云道:“妾身失礼了。”她微福起身,“殿下,这是要回去了?” “嗯……”陆少云一脸冷漠,“夜深了,孤总不好扰了苍轩王兴事!” 欧阳景轩挑眉,“太子多虑了……”他声音不轻不重,让人听不出潜在意思。 陆少云上前拉住慕晚晴的手,挑眉深深的看了眼慕晚晴道:“走吧……” 慕晚晴的心猛然一震,陆少云那一眼就好像一记凌厉的刀刃一般滑过她的脸颊,“是,殿下。” 看着二人离开,直至看不见身影,风玲珑方才微微皱眉道:“她过的如此不幸,却还是不能下定决心选择?”话落,身体被人拥进了怀里,顿时,温暖的气息弥漫开来。 只听欧阳景轩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般,一旦选择,便不撞南墙不回头。” 风玲珑垂眸浅笑,“妾身可没有那么倔……”星眸闪过一抹狡黠,“妾身一路走来,可是综合了许多因素,方才将宝押在王爷身上的……” 欧阳景轩一听,顿时蹙眉,“怎么……你的意思是如果本王不如你预期,你便转投别人?” “嗯。”风玲珑娇笑的应了声,抬眸见欧阳景轩满脸的阴沉,笑意加深的道,“所以,爷儿可要一直如此,否则……妾身身不由己便不好了。” 欧阳景轩一愣,看着风玲珑娇笑的样子嘴角微勾了个邪肆的弧度,缓缓道:“想的到美……爷儿不会给你这机会的。”着,狭长的凤眸轻倪了眼置于桌面上的古琴,“本王没有记错……有人还欠本王一曲。” 风玲珑心中笑意划开,思及当日去翠竹轩时,这人砍竹做笛,想要让她吹奏一曲,他对她有情,她欠他一曲,“哦?是谁?”她含笑故装不知。 欧阳景轩哪里看不透她那点儿心思,可偏偏他喜欢的紧,“嗯,有人,待本王对她有情之时,赠本王一曲……”他嘴角勾了邪笑,缓缓俯身,“玲珑,你觉得……本王如今对谁有情?”低沉黯哑的声音透着丝丝魅惑,随着话,热气儿铺洒在风玲珑的脸颊上,苏苏麻麻的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 风玲珑顿时脸上染了红霞,她想让开,却被欧阳景轩禁锢,眸光深深的凝着她再次问道:“你,本王对谁有情?” “我,我哪知道……”风玲珑羞赧的不行,就算和这人如今心意相通,甚至做了些那羞人的事情,可是,偏偏每次被他调笑,她便紧张的紧。 欧阳景轩凤眸微挑,“哦?那看来本王要好好提醒一下了……”着,他便揽住了风玲珑那不盈一握的纤腰,紧接着,薄唇敷上了那带着凉意的唇瓣。 风玲珑对于欧阳景轩如今越来越不顾忌地点的如此暧昧举动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思绪往往还没有来得及翻转,就又被这人绵长的深吻而弄得忘记了思考,就比如此刻…… 欧阳景轩舌尖噙着戏谑的舔抵着风玲珑的贝齿,薄唇吸吮着她娇软的唇瓣,唇齿间弥漫出来的沙枣花的香气让两个人都沉迷在了那仿佛广阔的天地之间,天阔任鸟飞……那种心境就好似此刻,仿佛世间除了彼此,便没有了他人。 风玲珑纤长如葱段儿的手指摁在笛孔上,悠悠的笛声在夜里让人心旷神怡……欧阳景轩坐在美人靠上,静静的听着,眸光更是深邃的看着风玲珑。 他一直知道她掩藏的极深,是一块待发掘的璞玉。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一佳人,让人想要放手,怕都是剜心之举。 风玲珑脸面平静,一双如水的星眸透着绵长的轻咦,一曲《长相思》更是被她吹出了灵魂…… 今宵赊得墨空月,美人如花隔云端! “风玲珑,你便是我的劫……”欧阳景轩轻轻一叹,声音好似暗沉的谷底传来。 风玲珑微微一滞,星眸轻动的看着他,仿佛不懂,又好似心明……她浅浅一笑,不曾话。 景轩,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劫?! 佛曰:刹那便是永恒…… 景轩,我不求永恒,却不想止于刹那!这样的路不知道能走多久,甚至,能走多远……我只盼一切不要消失的那么快,至少……让我能贪心一世。 日影星动,月光韶华。 距离陆少云和欧阳景轩谈已经过去五日,这五日夜麟国看似一切平淡,仿佛也没有因为欧阳景轩和陆少云的到来而又任何改变。只是,西苍和日昭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两国,当属西苍最为严重。 大皇子欧阳景轩得苏颐帮助,可谓是如鱼得水一般……苏家势力本就在西苍不容觑,在加上司徒一家,真的算无可睥睨。 苏婉仪做梦也没有想到,苏颐会倒戈阵营……但是,仿佛也有法可循。 正如珍妃所言,苏颐已经嫁给了大皇子,如果欧阳靖寒登基,她便是西苍的皇后……母仪天下的诱/惑力岂是别的女人能够羡慕的来的?更何况,如今苏颐心生怨气,情不在,便只有权利! 但是,尽管如此……欧阳晨枫的能力也不能觑,加上如今五皇子欧阳泓钰的搅局,让局势一度让人觉得变幻莫测,无法看透结果到底是何。 但,这些都还算不上是大事……如今对于西苍来,局势最为变幻莫测的反而是突然传出的消息……皇上病重! 龙阳宫内气氛一片诡谲,宫外苏婉仪为首,珍妃等人都已经到齐,众人一致是为了来探探皇上的病情……只是,这里又多少人是为了关心皇上,又多少人是为了来探虚实,就不得而知了。 “娘娘,请回吧……”三德子躬身道,“皇上传了话儿,谁也不见。” 苏婉仪头戴细金九尾凤冠,眸光微凛的看了眼龙阳宫的宫门,置于大氅内的手微微一动,沉稳的道:“本宫心焦皇上……这太医是什么症了吗?” 三德子躬身道:“回娘娘,还没有……” “皇上到底是什么病?”珍妃冷声问道,“为何这许久了也没有个所以然来?”她冷冷一哼,“这太医院的人都是做什么的?皇上龙体违和,却都不知道。” 三德子听着,也不应声,直到各宫的主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了通后,他方才缓缓道:“皇上的病情来的急……” “住嘴!”珍妃冷厉的打断了三德子的话,“你一个贴身侍候的奴才,竟然一直都没有发觉……你是怎么照顾皇上的?” 三德子急忙跪倒在地,“娘娘明鉴……”他脸上全然是惶恐之色。 “珍妃,”苏婉仪突然开口,“这奴才也了,皇上的病情来的急……你这里和他发火有何用?”凤目轻倪了眼珍妃,一脸不屑的拉回视线,“既然皇上龙体欠安,本宫也就不进去扰了太医闻诊……”她看着三德子,“你也起来吧,好生伺候着……” “是,奴才谨遵娘娘懿旨。”三德子瑟瑟的站了起来,“奴才告退!” 看着三德子进了龙阳宫,苏婉仪方才收回眸光,“大家都散了吧……”话落,手已经搭在桂嬷嬷的臂弯上,人款步离开了龙阳宫。 珍妃冷嗤一声,轻倪了眼龙阳宫……如今局势,靖寒已经大势所趋,只要皇上没有留下意外的话儿,不管皇上是活着还是薨了……苏婉仪,你输定了。 龙阳宫内,太医围在一起私语着,各个表情凝重。 三德子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眼龙惟里躺着的人,方才看向太医道:“各位太医,皇上这病……”他拖长了尾音,后面的话是一个字都没有。 太医们在皇宫也都已经很多年,对于各种猫腻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此刻见三德子欲言又止,大家忽视一眼,院正方才道:“公公,皇上这病……”他没有下去,只是转了口,“老朽等自是会尽力。对于该的和不该的,请公公放心。” “嗯……”三德子应了声,眸光拎过所有人,“这丑化杂家可就道前面了……”微微一顿,见所有人都微不可见的轻动了下,他方才道,“……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嘴碎的人,到时候可别杂家在皇上身边伺候,却也没有给大家拎个神儿。” 众人又忽视了一眼,纷纷垂了眸不曾话。三德子是个太监,品阶虽然高,但到底是个阉人……可是,这个阉人是皇上身边打跟着的,极为得皇上宠爱,有时候那后宫的主子都不如他,自然,谁也不敢将他轻视了去。 而此刻大家思虑的不是此……而是,听他意思,显然是皇上的病情他之前便是知晓的。这其间章可就大了……是皇上不让还是他故意不报? 不管如何,怕都和夺嫡有关……自古以来,那把龙椅更替,死的人便不计其数,他们只是太医,不管如何,谁也不会去惹了事端。 三德子轻倪了众人一眼,随即穿过层层叠叠的通天明黄色帷帐……只见欧阳枭云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躺在龙榻上,一双原本锐利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层灰败。 “皇上……”三德子担忧的看着他,“奴才让二皇子来给您瞧瞧吧?”外面那些太医,多的都是人精,不敢乱用了过激的药,这都是宫内不能却明白的事情,皇上这病如今本就拖的久了……思及此,三德子脸上的忧愁更甚。皇上到底还是没有熬到局势明朗…… 欧阳枭云轻轻摇了摇头,虚弱的道:“三德子……” “奴才在呢。”三德子轻声应了。 “去,”欧阳枭云气喘的道,“去将……将亦珩……亦珩给朕……给朕找来……” 三德子蹙了眉,皇上万不是糊涂了?此时此刻谁也不见,却要找傅公子…… “去……”欧阳枭云仿佛用了全身的离去方才出这个字。 “喏!”三德子赶忙应了声,担忧的又看了眼欧阳枭云,方才离开。 * 夜色微沉,天空弥漫了一层压抑心扉的乌云。 傅亦珩看着云昊紧紧拧了眉,在看看一旁的福东海,暗暗咧嘴,双臂环胸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往日那狂傲不羁的神情微微收敛的道:“消息递给景轩没有?” 福东海轻倪了他一眼,没有话,只是将递药给一旁的人,示意那人给云昊喂了,方才对傅亦珩道:“消息递过去怕已经慢了……” 傅亦珩拧了眉,又看了眼云昊,心里有些愧疚。那日心里本就置了气儿,在景轩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福东海便就知道的……因为母亲和梅妃以及皇上的事情,福东海本就一直对他存了戒心,他也知道,可偏偏那天便受不了了。 本来想着让福东海着急下便回来给他,苏婉仪怕是知道了云昊的存在,只是以为是欧阳靖寒的人……谁知道,阿雪出了事情……他便耽搁了。 “不行我过去一趟!”傅亦珩凝了声,“景轩那边的安排递出的比预期的慢了几分……怕是出了乱子。” “你去?”福东海轻咦。 傅亦珩一听,顿时躁狂的想要发火,只是忍了忍,沉声道:“福东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和我计较那下个我控制不了的事情?” 福东海将心里的事情忍下,哼了声,仿佛不情愿的道:“奴才到没有如此想……”家傅亦珩一脸戾气,他接着道,“如今你离开去夜麟国,必然会让大皇子生疑……怕是事情越发的难办。” “……”傅亦珩不语,他岂会不知道?只是,如今皇上病重,大皇子势头又压过了二皇子,这边群龙无首,没有景轩回来布局,谁也不知道他之前部署都为了何。如果棋走错招,失之毫厘怕都会满盘皆输。 “不如我去!”突然,淡淡的声音传来。 福东海和傅亦珩脸色顿变的看向门口,只见身披蓝色裘毛大氅,长的温雅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嘴角噙着笑,眸光淡淡。 福东海和傅亦珩对视一眼,二人纷纷心中思忖:怎么会是他? 随即,二人纷纷噙了戒备……毕竟,破庙外面布有暗卫,而他们二人武功也绝非不是有人来了竟然都没有察觉的程度……可是,他却无声无息的出现了,甚至,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顿时,福东海眸光露了杀气。 霂尘看着惊愕的二人,缓缓道:“福总管,我是友非敌!”见福东海一脸不信,他淡笑的从怀中拿出一物,“这下信了?” 福东海看去……只见是一枚暖白玉。顿时,他紧蹙了眉。 “王爷布局……不是你我能够猜透的。”霂尘淡笑,“我本就各国之间走动,去一趟夜麟国也断然不会被人怀疑……福总管你是吗?” 福东海没有话,傅亦珩却笑着开口:“如此甚好……” 与此同时,苍轩王府内一人影轻动,就在大家议论着皇上病重的事情的时候,绕过别人的视线,闪身进了枫临轩……紧接着,那人脚步未停,直直的朝着紧邻翠竹轩的高墙而去……那人身形矫健,犹如轻燕,速度极快的穿梭着,对翠竹轩的整个地形仿佛极为的熟悉,设置,对里面布置的暗卫都异常的熟悉。只见那纤瘦的身形脚步没有片刻的滞停,快速的穿梭在竹林里,直至消失在那外观破败的暗房…… ` 156、最狠不过红颜丝 傅亦珩走在帝都的长街上,桀骜不驯的容颜上透着淡淡的阴沉之气,眸光更是锁着,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无法想明白一般。手机看小说 段逸和景轩是什么关系?如果他没有记错,段逸的锦绣坊也是他们狩猎回来后方才落户帝都的……什么时候被景轩勾搭上了这样一个奇人? 段家布庄遍布三国,在三国之间都有着良好的口碑。可是,因为是商人,从来不参与政事,不管家业多大,段家的人没有一人在哪国在朝为官……这样的家族是整个大陆的异类,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行踪从来引起他人的怀疑。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眸光猛然一凛的同时,缓缓抬起看向前方……只见一老妇人立在那里,含笑看着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随即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狂傲的笑意,“皇上病重,嬷嬷却还有时间出来?”嘲讽的言语毫不掩饰。 桂嬷嬷冷嗤的撇了下嘴角,跨步上前,边行边道:“傅公子还真是难找……”她老态的眼睛微微一翻,冷冷道,“娘娘让奴婢来传个话儿……亥时风潇宫外那亭子里和公子一见。” 傅亦珩蹙眉,眸光亦变的森冷,“怎么,娘娘以为在下是他宫里的一个奴才?”轻咦的问话透着冷然的狠戾,他眉眼一顿之际,轻哼出声,“想要收我在宫里,那便拿出点儿诚意!” “傅公子,老身觉得您是将轮子没有倒清楚……”桂嬷嬷对于他的冷然毫不在意,只是冷声道,“现在是你有求与娘娘,而不是娘娘……” “那何不试试?”傅亦珩轻笑的打断了桂嬷嬷的话,“在下还有事,就不陪桂嬷嬷了。”话落,他冷然的收回眸光,越过桂嬷嬷就欲离去…… 而就在擦过桂嬷嬷的同时,桂嬷嬷突然出手,傅亦珩眸光微凛,顿时射出骇然的利光的瞬间,反手一掌……用了接近八成的宫里狠狠的对上了桂嬷嬷袭来的手掌…… 只听“砰”的一声传来后,桂嬷嬷顿时受不住强大的劲道而向后退去,脚步踉跄了数下后方才停下。她只觉得内腹一阵子翻涌,顿时,甜腥涌上,嘴里蔓延了浓郁的铁锈的气息的同时,一抹湿润顺着嘴角溢出,蜿蜒在了下巴上。 傅亦珩冷倪了她一眼,轻嗤的道:“让她拿出点儿诚意……”着,他收回眸光背负了双手,“回去告诉她,让她明白一件事情……只要我想,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只要我不想……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我……就连皇上对我都无法,你认为她可以?”他微微偏头,余光冷漠的看着桂嬷嬷,“她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嗬……确实!不过……”眸光变得越发森冷,“我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真要把我逼急眼了,大不了我带着她远走高飞……到时候大皇子得利,我还不行谁有空理我和她!” 轻哼一声,傅亦珩收回视线,不再理会桂嬷嬷的跨步就往将军府而去…… 傅亦珩刚刚进了府,就见一个身影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哎呦,傅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傅亦珩看着三德子,暗暗蹙眉,淡漠道:“如果公公是来找我入宫的……不好意思,公公就当今儿没有看到在下。” “啊?”三德子先是怔愣了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傅亦珩已经越过他往里面走去了,他赶忙转身追了过去,“傅公子,皇上传召您……您,您看不行您就进个宫?” 傅亦珩心中烦躁,“不去!” 三德子嘴角抽搐,心知这位主儿怕是之前在外面噙了气儿,此刻心里怕是不爽的紧。落在平日里,那不进宫也就算了,可是……皇上此刻心心念念的着他…… “傅公子,”三德子声音拎着,“皇上病重,想要见见你……” “我又不是太医,见我没用!”傅亦珩脚步未停的进了自己的院落,人刚刚跨了门槛就看到前方拿着大刀的傅怀安,整个人顿觉不好了,“爹。” 傅怀安一脸沉戾的看着傅亦珩,冷然道:“我赢了你,你进宫!” 傅亦珩嘴角不停的抽搐着,眼神变得深谙不见底,就仿佛冰窟一般,让人脚底都生了寒意,“你为这个在这里等我?!”见傅怀安不话,他冷嗤一声,“那人心思你就不懂?怎么……还是这也是你的意思。” 傅怀安没有话,只听“呼呼”的刀风传来的同时,他大刀已经横于胸前…… “我不会和你动手。”傅亦珩自嘲的冷然一笑,“如果这是你的意思……那我便进宫。”眸光毫无感情的收回,转身……越过三德子离开了院落。 傅怀安看着傅亦珩离去的背影慢慢的收了大刀,老练的眸光深处有着深深的痛楚。 三德子暗暗轻叹一声,朝着傅怀安一躬,“奴才先行告退。”话落,深深的看了眼仿佛瞬间就苍老了许多的傅怀安,又是一叹,转身便去追了傅亦珩。 皇宫依旧巍峨,红墙黄瓦透着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严。 龙阳宫内,弥漫出农艺的药味,丝丝袅袅的窜入鼻息,让人有种作呕的冲动。 傅亦珩立在那明黄色的通天帷帐后面,看着层层纱面儿后面隐隐约约躺在榻上的人……脸上没有了往日惯见的桀骜不驯,却被笼罩了一层冰冷如寒霜的冷厉。 “珩儿……”苍老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传来。 傅亦珩微不可见的轻轻蹙眉,随即冷然拱手,“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咳咳……”龙惟内穿了阵阵咳嗽声。 三德子躬身在一旁立着,心里凝重却又不啊后什么,只能偷偷的透过幔帐瞄着一脸冷漠的傅亦珩。 咳了好一会儿,欧阳枭云方才止住,只听他虚弱无力的道:“你过来……” 傅亦珩不愿,此刻却到底心生了不舍,还是应了是“是”后,翻开幔帐走了进去……当人站在欧阳枭云面前,他看着他老谭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未然沉戾时,心下一种难过,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和承认这样的情绪。 “奴才告退……”三德子在接收到欧阳枭云的眸光时躬身应了,随即转身退了出去,将宫门掩好。只是,在关上的那刻,他眸光若有深意的看了眼立在龙榻前的傅亦珩,暗暗思忖着:怕是这西苍的天真的要变了。 * 风玲珑有些心不在焉的缝着衣衫,随着欧阳景轩这些天越来越多的事情的发生,她明白,成败怕是就在最近了…… “主子,您先歇息吧?”丫头放下一杯茶道,“都已经过了亥时了。” 风玲珑暗暗轻叹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躺在榻上,毫无睡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人养成的习惯……现在没有他拥着,她便没有办法入眠。总在想,他日那人登基,后宫佳丽层出不穷……他又能分她多少爱宠? 心里趟过一抹惆怅和失落,这便是女子的悲哀。一生一世一双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些不过都是人雅士嘴美好的向往,却又如何能实现? 辗转难眠,风玲珑闭上眼睛又睁开……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竟是已经子时过半。她躺平了身体,一双星眸在黑寂里熠熠生辉,却噙着的全然是担忧。 “吱呀——” 轻动的门扉的声音传来,风玲珑思绪猛然一凛,还不及想什么,人已经被拥入了熟悉的怀抱,鼻间瞬间噙着龙涎香的味道,还带着那人身上独有的男子气息。 “怎么还不睡,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透着一丝不快。 风玲珑翻身也将男人抱住,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方才软软糯糯的道:“睡不着……” 耳边传来一丝轻笑,带着戏谑的声音随之传来,“嗯,王妃的意思是……没有本王,便睡不着了?” 风玲珑嘴角噙了笑,也没有矫情,便应了声,“嗯……” 后面的话来不及,唇已经被温软透着些许凉意的唇敷上……不同往日的温柔缠绵,今天那人的吻仿佛透着一抹心思,那抹心思里有着迫人心扉的压力。 “嗯……”风玲珑被欧阳景轩霸道的吻弄的喘不过气来的嘤咛出声,这样的声音落在欧阳景轩的耳里,却好像刺激了他一般,他不但没有放开风玲珑,反而越发的加深了这个吻。 风玲珑从开始的只是承受,渐渐被欧阳景轩勾动的也慢慢的回应了他,二人的唇舌就好像世间嘴缠绵的情人之间不能分开的誓言一般纠葛在一起,彼此津液相交都不能宣誓对对方的爱恋…… 欧阳景轩埋在风玲珑的颈项里,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动着那美人骨下药物情动而开放的红梅,心扉的位置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让他几乎窒息。 “你怎么了?”风玲珑轻声问道,她从来没有见过此刻这样的欧阳景轩,他自信、自负甚至翻云覆雨。可是,此刻的他却好像像个无助的孩子,充满了惶恐和害怕,“发生什么事情吗?”她拧眉问道,如今局势艰难她不是不知道,就算如此,可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输。 “没事……”欧阳景轩的声音有些闷,不知道是因为心情还是因为他卷吻着风玲珑的耳坠。 风玲珑默然的抿了下唇,本想再问的话别忍了下去,只是静静的,静静的陪着欧阳景轩。 黑暗中,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中透着自责和沉痛,抚摸着那红梅胎记的手更是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沉着……他事事算尽,却独独将她没有重视。 明明知道楚凌手段狠辣,未雨绸缪,他却还是失了心……让她陷入这样的绝境,他情何以堪?又让他怎么忍心?思忖间,眸光乍寒……欧阳景轩轻眯了凤眸之际,抬头,俯脸……再次深深的裹住了风玲珑的唇舌。 他不允许她有事,不允许! 玲珑,你是我的……便是一辈子不许离开,永远,你懂吗?! 我一定会,会让你一切都好起来……哪怕,毁天灭地,哪怕…… 欧阳景轩没有想下去,他怕,怕想下去留给自己的都是没有办法释怀的伤……而这样的伤,便只是证明他一直以来是多么可笑。不仅仅是他的自负,还有他对她的唉! 风玲珑不知道要如何慰藉此刻心律不齐的欧阳景轩,这人从来心思都深沉的让你看不出端倪,可此刻……她却能够深深的感受到他的不安和焦躁。 双臂环上了欧阳景轩,她缓缓闭上了星眸,唇舌亦学着他的动作和他纠缠着……这样的动作让欧阳景轩疯狂了起来,将所有的不安都化成了沉沉的吻,就仿佛要将风玲珑吸进他的腹中一般,不停的吸吮、嘶磨着…… 夜色暗沉的仿佛整个要压下来一般,旧叶飘动,落下的是多少人的心伤和惆怅,甚至是不能完成的梦想。 蛊女嘴角挂着血丝,上挑的眉眼里全然是嘲讽的笑意,她看着前面端坐的人,就好像神抵一般存在在她的心里。而就是这个人……她付出了所有后,却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 明明知道,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可偏偏她从来不愿意相信,她只愿意活在那自己营造出来的梦幻中,她幻想着……幻想着他有一天会看到她为他付出的,他会愿意给她一个注视,哪怕仅仅是一个笑容也好。 泪,溢出已然呈现了灰败的眸子,滚烫的趟过脸颊,在嘴角晕染开来,和那嘴间的甜腥的气息混合到一起让人想要作呕。 “怎么,不杀我了?”蛊女笑着问道,眉眼间噙着绝望而凄美的向往,和不能得的悲戚、落寞,“不是派人来杀我的吗?” 楚凌俊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一双犹如鬼斧神雕般的双眼透着深远绵长的寒意,他静静的看着底下曾经绝美,却因为终日里和蛊虫为伍而变得狰狞的蛊女,就这样看着,什么话也不。 泪不停的溢出蛊女的眼眶,渐渐的,原本晶莹的泪水变得有丝红,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血泪。她双目通红的看着楚凌一直在哭,嘴角却始终在笑。那血泪和嘴角的渐渐溢出的血丝混合到一起,渗人却又让人看着可怜。 自古有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她何其无辜?她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男子,爱上了心比蛇蛊还要冰冷的男子。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蛊女自嘲的笑了起来,眼睛渐渐被血色弥漫的已经看不清前面的人,可是,从始至终她都不曾眨眼睛,就这样看着楚凌,直到最后方才讽刺的道,“怎么,现在不想杀我了,呢?” 楚凌微微蹙眉,浑身渐渐散发出骇然的戾气,他眸光微眯之际,冷冷道:“噬心蛊和情蛊的解药!” “楚大哥,你知道的……噬心蛊没有解药。”蛊女笑的妖艳,就算如今已经变得狰狞,可是她还是尽力的笑的开心,“之于情蛊……”她轻轻扇动了已经被血水染红了的眼睫,缓缓道,“情蛊是何,你比我清楚,那解药……哈哈哈……”她仰头大笑着,好半响方才收住了势头,收回脸面的同时那笑容渐渐隐去,变成了沉戾,一双含血的眸子含恨的看着楚凌,“情蛊之毒,你便想要解开,怕也无法。” “砰!” 猛然的响声传来的同时,木屑翻飞……楚凌竟是一掌将一旁的红木桌震的粉碎。 蛊女对于他的怒火毫不在意,只是冷然道:“你每次要给人下蛊的时候……我都会多下一种,只要你不在意的人,那蛊也无所谓。”嘴角泛起凄凉的嘲讽,“可偏偏,你对一个人在意了,甚至……想要杀了我!” 楚凌眸光凝聚,冷冷道:“杀你……只是我不想让欧阳景轩知道你下蛊之事。” “是吗?”蛊女冷嗤,“难道不是你不想他知道后找人解蛊吗?难道……不是你噙了曾经下蛊之时没有的心思吗?” 质问的话让楚凌的脸变得寒若冰锥,只听他嘴角冷抽了下,阴戾的道:“蛊女,你该明白……解蛊并不是非要解药不可……”话落,只见他眸光杀气顿显,适时他手指弯曲成爪,指尖蓄满了内力,“我只需要在你活着的时候取了你任督二脉的第一滴血,便一眼可以解蛊。” 蛊女听了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楚凌突然跃起,那如爪的手便直直的朝着她而来……她只是笑着,笑的嘲讽,声音适时慢悠悠的溢出,“楚大哥……难道你没有看出,我在我身上下了血蛊吗?” 成爪的手猛然在蛊女面前一寸的位置停下,硬生生的收回内力,楚凌被自己的内力侵蚀,他只觉得内腹一阵子翻涌……顿时,有着血气溢出喉咙,在嘴里蔓延开来。 楚凌紧紧咬着牙关,硬生生的将那血气逼回……只见他鬓角轻动,浑身散出的杀气笼罩了整个空间,就连空气都弥漫着让人不能忽视的诡谲。 “你竟然给自己下了血蛊!”楚凌的话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 蛊女只是笑,看着和她几乎近在咫尺的俊颜……从来,她就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他。从来……他都高高在上,她都是如此卑微。 “楚大哥……你真好看。”蛊女眉眼间是柔情的笑意,只是,在血光下,变的渗人。 楚凌眸子轻轻眯缝了起来,直到凝聚成了一道狠戾的光线。他缓缓收回手,冷冷道:“条件,我都答应你。” 蛊女原本已经止住的泪再一次溢出,血泪越发的红,她绝望又好笑的看着楚凌,嘴角噙着嗤笑的道:“晚了……”她仿佛也很无奈,“在你让我给风玲珑下噬心蛊的时候,我便在想……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子,淡漠、雅娴、聪慧,就算是我都忍不住会被她吸引。”她垂眸,仿佛回忆着初见风玲珑的那一幕…… 那是一个秋风扫落叶的日子,她一袭淡粉色流苏百褶裙立在树下,简单的发髻上只是簪了一直梅花坠璎珞的步摇,薄施粉黛却已经让人挪不开视线……当时她便在想,如今女子只是往那边一站,那隐去的一身风华便已经叫人心痛,让人怜惜。这样的一个女子,如若走进了男子的心,那该要如何的得到三千宠爱? 她嫉妒了,这样的女子哪怕只是一个棋子,她也不想要让她好过! “我在她身上下了情蛊,我就在想了……”蛊女嘴角的笑意加深,仿佛对着情人在笑一般,“如果她爱上了谁,或者……谁爱上了她,那将是个怎样的光景呢?” 楚凌拧眉,他虽然不懂制蛊,却因为蛊女的关系,对蛊有着相当的了解,也明白情蛊的作用……光光是情蛊也许没有那么棘手,可偏偏有之前就下了的噬心蛊。 看着楚凌的样子,蛊女含着血泪的眼中有着凄凉的失落,嘴角却笑的妖艳如带刺的玫瑰,只听她缓缓道:“那样的女子……注定是要死的!” ` 157、梦情、爱情、孽情 漫天的雪大片大片的飘落,仿佛瞬间天地就被披上了一层白纱。? 风玲珑一袭白色的衣裙,身上披着白狐大氅,如果不是手中那描绘着红梅的湖蓝色油纸伞,整个人就仿佛和天地融合到了一起一般。 她打着伞伫立在雪中,缓缓探出手……已经被寒冷的天气冻得发红的手指浅尝而细润。雪轻轻的落在掌心,不一会儿便化成了雪水,凝结成晶莹的珠子,煞是好看。 风玲珑嘴角噙了浅笑,索性将油纸伞放下,整个人便迎着漫天的雪花……任由着轻风拂动之际,扬起她娟秀的墨发,飘荡在空气中。 “叮铃叮铃”的声音随着她的走动传来,她的头上簪着一只不甚好看的沙枣花式样的金步摇,随着她脚步踏在雪上传来“嘎吱”的声音传来,煞是好听。 又是一阵大风吹来,送来雪花的同时,夹杂着点点红光……风玲珑凝眸看去,随即摊开掌心接了一片。柔柔的花瓣透着胭红的色彩,她抬眸,看着越来越多的花瓣飞落在白雪上,竟是让她喜不胜收。 “景轩,你看……”风玲珑兴奋的看向一侧,话顺势而出,“好多红梅……你……”她停了话,星眸轻动,茫然的看看四周,这片偶的地方,哪里有那人的影子? 风玲珑着急了,她在原地打转着,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显了焦急的色彩,“景轩,景轩……景轩……景轩,你在哪里……景轩……”她越来越急迫,在雪地里乱转着,四处找寻,可却怎么都找不到。 风玲珑越来越急了,她跌跌撞撞的往来时的路上走着,身后的油纸伞被风吹了的来回滚动着,仿佛映衬着她的孤独和彷徨的焦虑。 “景轩……”风玲珑站在原地,星眸因为害怕而渐渐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雪越下越大,风也渐渐狂肆起来,将那红梅林里的梅花吹得不堪承受而和雪一同飘荡着……突然,一抹猩红的身影猛然出现在风玲珑的面前,就在她以为是欧阳景轩的时候,那人猛然转过脸…… “啊——”风玲珑尖叫一声猛然做了起来,她瞪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不停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儿。 “主子,主子?”冬雪吓的赶忙上前,看着额头布满了密密的细汗的风玲珑,一脸的担忧,“主子,你怎么了?” 风玲珑没有缓过劲儿,脑海里始终闪过梦境中那张恐怖而又狰狞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吞咽了下,偏头看着皱着眉的冬雪虚弱的摇摇头…… 丫头适时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见风玲珑如此,放下盆子走了过来,问道:“主子,你又做那个梦了?” 风玲珑心里连日来不安的情绪再次扩散开来,每每做到这个梦,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 思忖间,风玲珑秀眉紧紧的拧到一起。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担忧还是预示着什么,为什么这次的梦境里有景轩? 冬雪看看风玲珑,再看看丫头,心里想着估计是之前主子老做的噩梦,“主子,奴婢去给你冲些珍珠粉压压惊……”她看着风玲珑脸上的惊惧,不由得道。 “不用了。”风玲珑又吞咽了下,整个思绪没有办法集中,“那鲛人泪不比珍珠粉来的有效?没有用的……” 丫头见风玲珑神情,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遂道:“主子,是不是梦境有新发现?”她问的隐晦,看风玲珑皱的越紧的眉心,顿时知道自己的揣测是对的。 “王爷已经走了多久了?”风玲珑突然问道。 “已经十五个时辰了。”冬雪道。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思忖了片刻后道:“给我更衣……我要进宫一趟。” “啊?”丫头显然很意外,还确定一遍的问道,“主子,你是要去夜麟国的皇宫?”她想着,别是主子做了那梦没有缓过劲儿来,还以为在西苍呢。 可是,风玲珑却点了头,还下了榻…… 丫头虽然疑惑,却还是吩咐冬雪侍候了风玲珑洗漱,她则去找了宫装。当一切收拾妥当,丫头给风玲珑打扮完毕后,她看着首饰盒里的发簪……先是看了眼段逸送的那种金步摇,后又落在了欧阳景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抽空便打出来的同款。当然,那同款只是意义上的,却样式相差的太多…… “就王爷买的那只梅花簪吧。”入宫总不能失礼了去,那人又不喜她戴段逸送的那支。不过,是那人亲手做的簪子,她还是喜欢的紧。 冬雪给风玲珑披了大氅,随即道:“已经让人准备了轿辇,也让别苑里的管事去宫门口通报了……” “嗯。”风玲珑应了声后道,“丫头,你和梅子便留在这里,冬雪同我一起入宫。” 丫头不放心,却还是点了头,“主子,你要心点儿。” 风玲珑知晓丫头担心夜扰,她轻笑的点点头,什么也没有的带着冬雪便往皇宫而去。 来了已经半个月的时间,这皇宫她也只是那次宫宴的时候进过一次……这次,却是第二次。 “参见王妃。”晚秋朝着风玲珑微微一福,脸上看不出半点儿恭敬,甚至有着几分排斥。 风玲珑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揣测晚秋为何对她有着排斥,只是问道:“太子殿下在宫中吗?” 晚秋抬眸看着风玲珑,她是打和明夏在太子身边侍候的,为人本就高傲,加上心里讨厌风玲珑,而风玲珑又是别国的王妃,自然也就谈不上去掩饰什么。 “王妃,请。”晚秋只是淡淡的道。 风玲珑微微点头了下,带着冬雪便换乘了宫里的软辇往太子殿而去……也直到此刻,风玲珑才有机会好好的打量夜麟国的皇宫 同样的红墙黄瓦,庭宇楼阁,假山、鳛水、九曲廊桥……但是,因为气候的关系,就算是冬天,处处还能见到绿意盎然,百花齐放。 而看皇宫摆设,随和西苍不同,可是,同样是大国,处处顿显了财力。 “落轿!”太监尖细的嗓音扯了下,拉回了风玲珑的思绪。 风玲珑下了软辇,在冬雪的搀扶下进了太子殿。其实,她如此来于理不合,可是,此刻她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那日雨天,夜扰去寻她,言语间已然透露了什么,她不愿意去深思,却不得不去面对。 风玲珑突然停了脚步,眸光淡淡的扫过太子殿……琳琅寰宇的楼阁前是大径的院落,院落里没有花,只有几颗参天大树,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树,树干就好像蛇盘区着一样…… 风玲珑暗暗颦了眉,许是夜晚时候被蛇咬了的缘故,加上那次御汤池里的险境,她对如此的物什看了总是有些惧怕的。 “王妃,请。”晚秋见风玲珑不动,淡漠的又了句。 风玲珑回过神,微微颔首后随着晚秋进了正厅……不如预期的,正厅里除了侍候的奴才,哪里有那妖娆魅惑的身影? “太子殿下呢?”风玲珑微不可见的颦蹙了下秀眉。 晚秋淡然道:“太子还不曾回来……”她微微一顿接着道,“太子留了话儿,,如果王妃找他,便请稍后。” 风玲珑顿时眸光微凛,亦是冷然的道:“既然太子殿下不在,那本王妃稍后再来寻他。” 见风玲珑如如此,晚秋只是不疾不徐的道:“太子还留下一话,王妃听完再走也不迟。” 风玲珑听了欲转身的脚步,星眸透着一抹凌厉的看着晚秋,只是一眼,随即便转身往外走去…… “太子交代,”晚秋根本就对风玲珑的不善没有理会,只是径自道,“如果王妃不愿意等也可以……如果事后再来寻他,那边什么都不会应承。” 风玲珑停住了脚步,交叠置于腹部的手微微握住,清雅美丽的脸上渐渐透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 西苍,大皇子府邸。 苏颐拿着剪刀修剪着盆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样的笑僵在脸上,却半分没有抵达眼底。 紫嫣拿着一块湿绢在一旁候着,随着她的动作,视线也跟着微动。 自从王爷离开西苍后,姐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她仿佛和大皇子之间鹣鲽情深,深到一心一意的帮助大皇子成就大事。 其实,她觉得姐这样做是对的。如果二皇子登基,虽然姐依旧荣华富贵,可是,哪里有大皇子登基,她入主凤鸾宫来的好?! “大皇子妃,珍妃娘娘来了话儿,让您去趟宫里……”门外侍候的二等丫鬟恭敬的福身道。 苏颐的手微微一顿,原本就透着睿智聪慧的眸子闪过一抹光芒,随即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缓缓道:“回了母妃的话儿,我稍后便入宫。” “是!”丫鬟应了声退了出去。 苏颐继续修剪着盆栽,直到初落了形状方才端详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她悠然道:“过些日子便是年关了,母妃怕是会喜欢我这礼物的。” 紫嫣看了眼盆栽,接过苏颐受伤的剪刀,将湿绢递了上前,“只要是主子送的,娘娘怕是都喜欢的。” 苏颐笑笑,擦拭了手后淡漠的道:“给我更衣。” 坐在轿辇里,苏颐一路往皇宫而去……如今局势已经明朗话了,朝中已经过半的人站在了靖寒这边……剩下的人,有四成支持着二皇子,还有一成呈观望或者站在五皇子那边……哼,不过都在做最后的挣扎。 苏颐冷嗤一声,轿辇已经入了皇宫大门。宫中弥漫着沉戾的气息,自从皇上突然病重,如今已经罢朝了好些日子……朝中事物由爹暂代着,否则,怕是那四成的人也断然不会站在二皇子身边。 思忖间,已经到了和乐宫,苏颐下了轿辇,信步进了了正殿。 “参见母妃,”苏颐对着珍妃盈盈一拜,“母妃安康。” “起来吧,”珍妃正在把弄着香料,随口道,“摆膳吧。” 宫女应了声,便下去了。 珍妃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擦拭了手后看着苏颐道:“气色怎么有些不好?”她声音微凝,“虽然如今多事之秋,你也不要亏了身子……” “是,颐儿谨遵母妃教诲。”苏颐盈盈拜了下。 珍妃示意苏颐坐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暖炉后方才道:“最近靖寒和你可好?” 苏颐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是,却只是稍纵即逝,快的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大皇子对我很好,母妃操心了。” “嗯,”珍妃倪了眼苏颐,“这局势眼看着就要明朗……皇上这病太医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她眼中有着冷笑,“靖寒在宫里的时候本就身边不宽裕,只有那几个通房丫头。你是皇子妃,以后的路如何走你心里要明白……” 珍妃的话苏颐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子凭母贵是开始,但是,后来便是母凭子贵……如果她能怀上,还诞下男婴的话,那便是嫡长子,他日东宫怎么会坐不稳? “颐儿谢母妃关怀……”苏颐应了声,可是,心里却不是如此想。 大婚夜之后,欧阳靖寒从来就没有进过她的房间。如今局势容不得他贪欢是一方面,他和她如今不过都是互相利用,谁都心知肚明…… 一顿膳食吃的苏颐和珍妃二人各有心思,不管二人如何想,如今目的相同,那便是欧阳靖寒必须要登上大统! 离开宫门的时候,苏颐一脸冷漠,坐在轿辇里眸光森寒,就连扶轿的紫嫣都能深深的感受到…… 欧阳靖寒,欧阳景轩……苏颐心里暗暗咀嚼着两个人的名字,随即脸色的寒光越来越盛。 * 温暖的宫殿寝宫内,柔和的幔纱下传来娇喘的声音,榻上的男子一起一伏之下,女子隐忍着那舒逸的声音,却因为男子的猛力而常常忍不住的溢出。 “我,我不行了……”女子开口求饶着,衣衫不整的她脸上和身上都泛着红晕,就连那肚兜半落下而显现的娇软都布满了暧昧的粉红。 男子并没有因为女子的求饶而停下动作,而是凝着一双细长的眸子,不同的抽送着他的利剑,挥舞在女子的身体里……直到一声闷哼传来,男子迅速的拔除利剑,顿时,浑浊的白色液体便射了女子一身。 女子对于他如此的举动显然有些不满,可是,因为身体上的欢愉让她的身体还处在痉挛的状态,反而让她不能集中精力去怨怪男子,直到平息了那体内的悸动,“人都来了我宫中了,还怕……”女子娇嗔的瞪了眼男子,“还怕将你的种留在我体内?” 欧阳靖寒冷艳看了下宜妃,翻身下了床榻,顺手拿过一旁的棉绢将还雄赳赳的利剑擦拭干净后,方才道:“怎么,老头还没有死,你就不怕了?” 宜妃轻笑,将身上染了污渍的衣衫褪去,顿时,身上便只剩下了松垮垮的玫色绣了鸳鸯戏水的肚兜,她跪爬了上前,身体柔软的挂在欧阳靖寒身上,媚眼如丝的轻倪了眼他那还没有软下去的物什,嘴角勾了魅惑的笑的同时,微凉的手握上了那坚硬。 “咝……”欧阳靖寒顿时舒逸的倒吸了口气,闭了眼睛享受着宜妃用手为他纾解再一次涌动的炙热,懒懒的道,“怎么,刚刚还求饶,这会儿便又……” “我可没有!”宜妃一听,就欲撤手,可是,却被欧阳靖寒握住不让她动,“我不行了,你再来一次,我可以就被你玩死了……”着,她用了力,将手抽离。 欧阳靖寒猛然睁开眼睛,眸子里全然是不曾纾解完毕的火焰,“你舒服了,我还没有……”着,他突然托着宜妃的后脑,便将她的脸压了下去,“那不行了,便这里吧……” 宜妃不愿的挣扎了下,侧眸魅惑的看着一脸不得满足的欧阳靖寒,嘴角勾了坏笑,随即张了嘴含上了那坚硬火热的硬物…… 欧阳靖寒手臂撑在后面,闭着眼睛享受着,“找给机会,给老头下一剂猛药。” 宜妃回答他的便是一个涌动,让他舒逸的几乎当时就泄了。 “你这个妖精……”欧阳靖寒缓缓睁开眼睛,满脸的情动,眼睛里群渐渐的恢复了冷静,只听他缓缓道,“当年他便是年关入住的东宫,我便在那个时候送他一程!” * 风玲珑频频的看着外面的天色,她已经足足等了一天,可是,却依旧不见夜扰的身影…… “主子,已经酉时三刻了。”冬雪轻声提醒。 来了太子殿一天,主子便等了一天……除了早上接主子和中午的膳食,那个晚秋姑娘也没有再出现过,主子便一直静坐到这会儿。 风玲珑颦蹙了眉,虽然猜测有可能夜扰在耍她,可是,没有想到他就真的一天没有出现。 “回去吧。”风玲珑淡淡开口……马上就要戌时了,那人如果顺利,今夜会回来的。 风玲珑起身,带着冬雪就欲往外走去……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让那人知道她来找了夜扰。夜扰对她的心思她明白,那人岂会不知道? 风玲珑思忖间,嘴角轻轻含了笑意……那人平日里看着什么都漫不经心,一脸邪魅却淡漠,哪知道却是个醋坛子,她哪怕片刻心思不在他身上,那人都能和她置了气儿。 “王妃这就要走了?”突然,慵懒而魅惑的声音缓缓传来。 风玲珑停了步子,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夜扰一身黑色袍服从宫门口走了进来。她没有见过他穿如此深沉的色彩,多是见他喜欢穿些极端妖艳的颜色。他人长的好看,自然那些颜色也衬他。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穿如此沉重的色彩,也能穿出绝代风华。 不由得,风玲珑想到了离墨……那个仿佛超脱在整个大陆上,惯穿墨色并称四大美男子的他。 “王妃喜欢孤穿黑色?”夜扰挑眉,魅惑的桃花眼里全然是兴奋。 风玲珑冷了眸子,微微一福,正好讲夜扰探过来的手躲过,“参加太子殿下。” 夜扰暗暗撇嘴,嘴角噙了笑意的道:“王妃来找孤……是有事?” 风玲珑起身,对于夜扰的明知故问微冷了星眸,“本来是有的,此刻没有了。”不管如何,夜扰是最后一步,她此刻都不应该欠了思量,不相信那人而来找夜扰。 夜扰眸光深远的看着风玲珑,意境深远的道:“哦?既然如此……那孤便不留王妃了……” 风玲珑暗暗皱眉,总觉的夜扰此话的深意。她没有多做思量,只是微微福身后,人便越过夜扰离开了……却全然没有注意,为何他明明知晓她会来找他,却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和她迂回的留她。 明夏在风玲珑出去后方才闪身进来,急忙上前扶住夜扰,“主子。” 夜扰微微抬手,然后便在明夏和晚秋的搀扶下进了内殿。人才进去,顿时,血气翻涌,一抹血丝从嘴角溢出。 “主子!”晚秋惊吓,急忙上前擒了夜扰的手腕便号脉,渐渐的她眉头紧锁,“主子的内腹被震伤了……谁这样强的功力?” 明夏一脸凝重,“苍轩王!” ` 158、交易,要你三年时间 风玲珑坐在轿辇上,一路心思不安,仿佛皇宫离别苑的路越发的长了起来。? “冬雪,还有多久?”风玲珑最终耐不住性子的问道。 冬雪看了看附近,方才回道:“主子,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风玲珑轻应了声,娇嫩的唇轻轻抿了下,不再话。只是,一双星眸里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和聪慧,有的只是急迫。 都关心则乱,怕她此刻便是如此。 冬雪感受到风玲珑的心焦,吩咐了抬轿的人加快了步子,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别苑。 风玲珑没有让冬雪搀扶,径自下了轿辇后便直直的往里面走去……行径门口的时候,停了脚步,看着守门的侍卫问道:“苍轩王回来了吗?” “回王妃,”侍卫抱拳躬身,“一个时辰前已经回来了。” 风玲珑暗暗颦蹙了下秀眉,什么也没有的便跨了门槛走了进去……一路脚步极快的就往寝居而去,行进了院子,空气中仿佛弥漫了一股平日里没有的气息。 脚步不由得停滞了下,星眸微微凝到了一起,她看着前方的屋子,竟是有种惧怕的心思蔓延开来…… “主子?!”冬雪上前轻声疑问了下。 风玲珑反射性的看了眼冬雪,随即收回视线的同时抬步往屋子走去……当人站在门口,看着丫头端着铜盆走了出来,顾不得看丫头眼中的复杂,她垂眸而下……一盆原本清澈的水被染上了红色,那样的妖艳和刺眼。 “发生了什么事情?”风玲珑努力的克制着心里蔓延开来的惊慌问道。 丫头抿了唇,纯澈的眼睛里也蔓延开了担忧,道:“王爷……王爷受伤了。” 风玲珑只感觉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下,她努力的深呼吸着,方才稳住了心神,抬步往内室走去…… 随着往里面走,蔓延开来的血腥气息仿佛把人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直,轻碰就会断一般。风玲珑看着豆子正在给欧阳景轩上着药包扎着,正好挡住了她大半的视线,让她看不真切欧阳景轩伤的严不严重。 欧阳景轩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菲薄的唇角轻轻挑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一双狭长的凤眸轻挑之际,缓缓道:“王妃,本王都受伤了……你也不来关心一下?” 轻挑戏谑的声音透着促狭的意味,轻松的不得了。但是,落在风玲珑的耳里,却刺耳的很。她手微微一攥,随即缓步走了上前……她担心的不得了,却又害怕上前。如此矛盾着,她的心便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王妃主子……”豆子正好处理完了欧阳景轩的伤口,朝着风玲珑就是一躬,“爷儿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 风玲珑视线从豆子脸上落在欧阳景轩身上,那张俊逸的脸上还勾了着让人讨厌的邪魅,他就这样深邃的看着她,仿佛看到她的担忧,他就满足欣慰了一般。 “你们都下去吧。”风玲珑淡淡一句。 豆子看了眼欧阳景轩,见他颔首,便和冬雪以及在内室外候着的梅子一同推出了屋外。顿时,偌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风玲珑和欧阳景轩。 二人谁也不话,就这样彼此凝视着。空气渐渐宁江,偶尔只有暖炉里传来柴火因为烧而“噼啪”的声响,声声入耳,震动着风玲珑的心弦。 “你的伤……” “无碍!”欧阳景轩打断了风玲珑的话的同时起身,“都是皮外伤。”话落的同时,他人已经站在了风玲珑的面前,俊颜淡笑,深邃的眸子里全然是自信。 风玲珑冷嗤一声,“王爷,你这是将妾身当傻子吗?” 冷冷的话语戳入欧阳景轩的心窝,他微微垂眸,嘴角有着一抹若有似无,微不可见的自嘲。他抬眸凝着风玲珑,淡淡道:“不想你担心罢了……” 风玲珑只觉得鼻子猛然酸涩了下,眼底瞬间不受控制的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看她如此,欧阳景轩轻轻一叹,长臂上前就将她揽入了怀里。风玲珑怕挨到他的声,微微挣扎的想要推开一些,却被欧阳景轩猛力的桎梏在了怀里,闷闷沉沉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想要让我的伤口更加严重,你便死劲动吧。” 果然,风玲珑不懂了,欧阳景轩嘴角轻勾了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瞬间抵达眼底。 “玲珑,”欧阳景轩轻笑的道,“因为你有,我便不会有事……懂吗?”他出事了,他给她的承诺怎么办?如果他出事了,她担忧的族人怎么办?他如果出事了……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又该怎么办? 想着,欧阳景轩微微阖上了眸子,听着风玲珑轻轻的呼吸声,开口道:“那边递过来了消息……只是一时大意,便失了心。” “发生了什么大事吗?”风玲珑轻问。 欧阳景轩闭着的眼睛明显的颤动了下,“父皇病重……” 他的语气很淡,可是,风玲珑却仿佛抓住了他从未泄露过的情绪。心下不由得一动,她唇角翕动了下,到口的话没有,只是轻轻的环上了欧阳景轩的腰身。 空间再一次沉默。 欧阳景轩仿佛沉浸在什么思绪里拔不出来,只能任由着自己的心片刻的沉沦、颠覆。 也不知道这样的沉默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豆子的言语,“爷儿,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方才离开,爷儿朝着他点头,眼神示意了他备膳,他心里揣测……怕是久了,爷儿怕王妃看出什么。 用膳的过程风玲珑总觉得心绪乱乱的没有办法集中,但是,看欧阳景轩一脸随意,时不时给她布菜的样子仿佛又没有什么……心里不但没有安心,反而越发的乱糟糟的。 “你今天去哪里了?”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风玲珑问道。 风玲珑手下的动作微滞,轻抿了唇道:“待在别苑里闷,便带着冬雪出去转转……” “哦?”轻咦的声音溢出薄唇,欧阳景轩眸光幽深的看着风玲珑,见她眸光闪烁了下,不由得一笑,“嗯,出去转转也好……” 风玲珑暗暗皱了下眉,看向欧阳景轩,他却已经收回了眸光。 二人莫名的又一次沉默了起来,直到膳食撤掉后都还在沉默着。 风玲珑讨厌死了这样的气氛,自从和这人相知交心以来,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如此过……沉默了又一会儿,她抿唇后道:“我进宫去找夜扰了……” “嗯。”欧阳景轩只是轻应了声,再没有多余的话。 风玲珑见他如此,心里有些难受,可是……想到他的伤和本来这些日子便烦心,忍了难过的道:“但是,他一直不在……我便回来了。” “嗯。”又是一句不轻不重的应声。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他举杯,撩了杯盖掠了浮茶浅啜了口,有些心不在焉。她心知这人恼她偏了他,还是因为夜扰…… “景轩……” “早点儿睡吧,嗯?”欧阳景轩放下杯盏,起身的同时拉起风玲珑的手就走向了内室。 风玲珑任由他拉着,明明是那只温暖的手,可偏偏她此刻感受不到温度,“景轩……”她甩了欧阳景轩的手,见他转身看着她,她方才道,“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声音里轻倪几分她不自知的难受,她只觉得鼻子好酸,酸胀的不能自已。 他今天的伤不轻……可是,他不愿意她担心便佯装无事。难道,她就不能因为担心他,而为他分忧吗? 欧阳景轩最是看不得风玲珑如此深情……明明难过却在隐忍,因为隐忍,那眸光闪动间,溢出的情感便直直的闯入了他的心扉,乱了他一池春水,处处涟漪。 探手,指腹轻轻滑过风玲珑的脸颊……如今他担忧的已经不仅仅是局势,还有她! 苗疆巫婆已经寻到,只待他问鼎之日便能带那人来给她探视一下,是不是如他所担心,或者如巫婆所料……便都有个法。 父皇病重,局势紧迫。常青和鸿俊已经开始大动作,二哥已经快要和大哥周旋不下去……五弟那边势力薄弱,迷惑大哥也只是一时,一旦有所察觉,便是满盘皆输。 霂尘为了她和他合作,本以为他以段家的身份行走,可以有恃无恐的……但,到底还是低估了楚凌。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心思缜密又狠辣的人,如若他日为帝,三国堪忧! 陆少云这次来夜麟国,便也是破釜沉舟,若赢了,大家便是双赢……若输了…… 欧阳景轩指腹轻轻抚动着风玲珑的唇角,菲薄的唇渐渐蔓延了一抹复杂的笑意。其实,有些事情很简单……他想给她一个盛世,再也无需担忧族人,就这样简单罢了。如果到那天他无法……便只能辜负了她所有的期望和爱恋。 天天拥着她入眠,每每的碰触他是要用了多少的力气才能不去占有她?先前不去碰她,是因为海宇的恩情和霂尘的拜托,带得事了后,便还她一个自由身。 而如今……欧阳景轩暗暗自嘲,心里有着酸涩趟过。如今想要碰她却不能……如果事情败了,他不想她死,想她依旧能够有个知心的人照顾她一生一世……哪怕那些人许是不介意,可是,他还是不希望为她留下被人诟病的理由。 不管是霂尘还是夜扰……完璧的她,以后的日子会好走一些。 突然后悔起来……不该对她动心,偏偏动心了。不该让她沉沦,偏偏她沉沦了……陷入了他的漩涡里……如今,他便只能不辜负她的所有,给她一个能够让风部落一直安康下去的盛世。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总觉的他今天仿佛心思特别的多……可是,他依旧是他,那个明明淡然却能覆手翻云,睥睨天下的他。 “玲珑,”欧阳景轩淡淡开口,“如果这次输了……你便给本王陪葬可好?”他不懂别人或者母妃的执着为何,可是,他却明白,就算是死……他也自私的希望她能和他同穴而眠。 风玲珑眉眼如丝,嫣然一笑,“如果王爷输了,玲珑便也只能陪着王爷了。”如若不是他,族人便是灭亡……而她便也只能尽到最后那刻,“天上人间……妾身除了王爷,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欧阳景轩浅浅一笑,“好……” 二人就这样相视笑着,仿佛方才流窜在二人之间的不快和沉闷都化为所有,有的,只是那心意相通,天上人间永相随的爱恋…… 风玲珑坐在夜麟国皇宫御花园的亭子里,手里拿着竹笛,眸光深远的看着前方…… 灵宠窝在一旁的美人靠上,一会儿看看风玲珑,一会儿看看她看的方向……的身体上竟是散发出一抹孤寂的哀愁。 “主子,太子殿下让御膳房给您备了燕窝粥,您喝些吧?”丫头将托盘放到铺就了红棉缎子的石桌上,轻轻抿唇看着风玲珑,一脸的担忧。 “丫头……”风玲珑看着荷塘里已经凋谢了的莲花,轻轻问道,“王爷已经走了多久了?” “一个月了……”丫头的声音有些瑟瑟的。 风玲珑轻应了声,没有话。 丫头心里难过,想要什么,却被梅子拉住。梅子眼神示意了下,丫头又看了眼风玲珑,心里越发的难过起来……但是,到底也没有再什么,只是和梅子一同退到了一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夜麟帝身边的大太监手持黄绢,声音尖细的念着圣旨,“西苍国苍轩王在夜麟国期间,私自擅离,有违三国之间约定。朕念其并无大作为便也原凉之,苍轩王却不感念圣恩,再次离开……实乃藐视三国皇恩。兹日起,为遏制苍轩王再出现此举,不顾三国和谐的行为,朕特招苍轩王和王妃入宫……钦赐!” 一月前的某天,夜麟帝的圣旨可谓是震撼了许多人。 自从三国协定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去往他国做“人质”的人私自离开,欧阳景轩的行为顿时引来了民众的轩然大波,到处议论纷纷。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被招入了宫中,安排在了前殿和后宫之间的“水云轩”里,至此,二人没有圣旨,不得踏出皇宫半步! 这样的变相监禁让所有人侧目,消息更是很快的传入了西苍和日昭……所有人震惊之余,欢喜有之,惆怅有之……当然,这里最为开心的肯定当属欧阳靖寒、苏婉仪和楚凌。 虽然欧阳景轩成为人质,但是,几次的大动,几方伤亡都超脱了想象,各个心里还是噙了心,怕他终于狗急跳墙,来个回手枪的同时,问鼎九五! 而此刻被夜麟帝囚禁在了皇宫,就算他有浑身解数,怕也是错过了最佳时机……待得他有所作为之时,已经大江东去…… 但是,在所有人臆测纷纷的时候,却谁也不知道,就在圣旨下了之前的一天,风玲珑背着欧阳景轩私自入了皇宫,去了太子殿,和夜扰长谈了近两个时辰。 “你找孤?”夜扰轻挑了好看的桃花眼,嘴角勾着邪肆的笑容,毫不意外。 风玲珑轻倪了眼夜扰那身红的仿佛就要溢出血来的衣袍,配上他那妖冶的绝美的脸,顿时让人心生了嫉妒。 夜扰微微示意了下,晚秋去沏茶的同时,他起身下了软榻,示意风玲珑道:“坐。” 风玲珑也不矫情忸怩的就在夜扰的对面坐下,看着夜扰满眼含笑的看着她,她面色平淡,眸光如水的道:“如果,本王妃答应太子殿下的交易……那,太子殿下能应允本王妃什么条件?” 夜扰笑的越发妖娆,“王妃希望什么,孤便答应什么。” 风玲珑眸光微凛,“但是,太子殿下想要的……本王妃却无法答应。“ 夜扰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王妃今天来和孤做什么交易?“ 风玲珑没有回答,适时,晚秋将沏好的茶放到风玲珑和夜扰的面前,在退下的那刻,还不经意的看了眼风玲珑,那一眼,充满了嘲讽和冷嗤。 在她看来,女子不管任何情况下,便应该从一而终。可是,风玲珑从今日踏入皇宫的那刻开始,她连最后对风玲珑的些许没有厌恶的感觉都消失了……越发的讨厌起这个女子。 明夏看了眼晚秋,自然知道她此刻想着什么……他收回视线扫过风玲珑,最后落在夜扰的身上。他也不明白为何主子会对风玲珑动了心思,还非要不可。 太子殿的良娣,昭人等不少,却从未见到他对那个女子特别上心过。甚至,子时也不曾有半个,全然在殿内种植了末惜花,让那些个女子想要母凭子贵的念想各个落空。可自从一趟狩猎回来,主子便对风玲珑念念不忘……甚至,为了得到他,帮助楚凌将苍轩王给拦截了回来……这些举动如果单单为了一女子,那风玲珑还正所谓是红颜祸水了。 “敢问太子殿下,“风玲珑眸光淡然问道,“太子殿下对本王妃的心意到底如何?“ 夜扰勾唇,眼底全然是认真的道:“比王妃想象和揣测的要多得多。“ 风玲珑浅笑,“可是……本王妃不知道。“ “王妃是何意?“夜扰深深的凝着面前淡漠却隐藏了无数宝藏的风玲珑。 风玲珑依旧淡然一笑,“我这交易便是……本王妃留在太子身边……“ 夜扰眼底蔓延了笑意,他挑眉问道:“但是呢?“ “但是……“风玲珑眸光变得深远,“如果太子殿下不能让本王妃最后一刻都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那便要放本王妃离开。” 夜扰笑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笑的还是被自己心里蔓延的某些情绪无奈笑的,“王妃这赌约不公平啊……” “嗯,是不公平。”风玲珑不否认,“如果太子殿下不同意,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夜扰轻叹一声,眸光凝聚而深邃的看着风玲珑,“王妃是算准了孤一定会同意……”他微微一顿,“到底,这是个机会,不是吗?” “嗯,是个机会。”风玲珑承认,“那,太子殿下同意吗?” 夜扰沉默了,他眸光紧紧的凝着风玲珑,她从头到尾,眸光中都写满了自信……就和欧阳景轩一般。也许,他们两个是天生应该在一起的,心思沉溺却能淡然以对。可偏偏……他对她上了心,莫名其妙的便只想要将她留在身边。这样的执念也许是因为他的心劫,也许……仅仅是觉得得不到,便想要去得到。 一念之间,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她,也是大陆上整个形势。 父皇任由着他胡来,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不管西苍是谁夺位成功,都将会改写历史。而楚凌的逼宫更是坚实了此想法……夜麟国虽然强大,那也是因为因为地质问题,这里有着别的地方没有的许多东西,民富便强国。可真正战争来临……纵然有大量的银两,却也抵不过两国一致的枪口。到时候,夜麟便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荼毒。 满足了他的私欲的同时,让欧阳景轩夺嫡……其实,深一层的去想,赌注是不公平,却不是对他,而是对她!如此,他于心不忍。只是,她不懂,也看不透他罢了…… “不同意。”夜扰淡淡开口,看着风玲珑那微微僵楞的神情,继而道,“万事有个期限……依照苍轩王的能力,怕是只要给他个机会,别人便没有了机会。”微微顿了下,他挑眉浅笑,“孤要一个期限……” 风玲珑拧眉,“什么期限?” “不管苍轩王多久的事情达成他所愿……”夜扰眸光深凝,“孤要你风玲珑三年时间!” ` 159、胜者为王,败者寇1 风玲珑听后,渐渐的皱起了好看的秀眉。{她眸光微凝的看着夜扰那张妖冶的脸,一双桃花眼轻轻挑着,白皙如凝玉的肌肤因为近距离的观看,竟是吹弹可破……这样一个男子,怕是倾倒众生都不为过。 “三年?”风玲珑轻咦了声。 夜扰笑意深远,“是,三年!”他拿过一旁的茶盏,修长如玉的手指拿起杯盖轻轻拨拉着浮茶,杯盖和瓷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轻缓的落入风玲珑的心间,一下一下的,让她没有办法思考,却又不得不去思考。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风玲珑都没有开口回答。三年……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这也便罢,可那人会同意吗?怕是三天他都会疯狂,何况三年? 三年,千日的岁月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谁也不能保证什么……也许,那人会将她遗忘,也许,她会心遗落在夜扰的身上。太多的不确定让她突然心狠狠的抽痛了下……知心的爱情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管是那人忘记她还是她抛弃了那人,此刻她都仿佛灵魂被掏空了一般,就和鱼离开了水,没有办法呼吸。 “好……”风玲珑淡淡的声音空灵的溢出唇瓣,星眸深处噙了抹淡淡的灰败。 直至后来她回想起当日和夜扰的谈话,她都没有办法想象,那样一个人,他嘴里的三年是如何的执着,执着到便如此等了她三年、三年……又三年!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他俊逸的脸上已经被怒火弥漫成了阴霾的戾气,他薄唇轻嗤,冷嘲的看着她便冷冷道:“风玲珑,既然你不信我,又非要和上本王这条船?” 风玲珑没有回答……他不明白,她不想他受伤,便如他不想看到她难过一般。 二人沉默,那晚是欧阳景轩自从来到夜麟国,除了有事要办不曾回来外,第一次没有留在风玲珑的房里安寝。风玲珑一个人睡在没有了那人温度的榻上,冰冷的触感仿佛一夜都没有办法缓解。屋内的暖炉明明被梅子弄的旺盛,却让她感受不到片刻的暖意。 缓缓闭上眼睛,风玲珑将所有的痛楚和无奈都掩饰在了眸子深处,却怎么也掩藏不了嘴角那渐渐蔓延开来的酸涩和无奈……有些事情明明不可为却不得不为,这就是人在江湖已然身不由己。 灵宠不安的在风玲珑身边蠕动了下身体,毛茸茸的尾巴不经意的扫过风玲珑颈项的肌肤,见她微微皱了眉,一双圆溜溜的紫葡萄色的眼睛有些暗沉了下去…… 夜风拂动,因为已然到了深冬,就算是夜麟国,那夜晚的寒风也已经刺骨起来。 人影浮动,快的让人只觉得一阵风滑过后便没有了感觉。今夜是梅子守夜,她武功本就不低,警觉性又高,那一阵异样的感觉让她顿时眉心一紧……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什么,顿觉眼前一暗,人已经昏厥了过去。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正正欲起身又倒回榻上的梅子一眼,随即收回眸光看向内室……他就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方才一叹的抬步走了进去。 风玲珑刚刚睡了过去,就算睡梦中,她的眉心也紧紧的拧到一起,好看的容颜上有着淡淡的忧愁和无奈的悲伤。如此神情落在欧阳景轩眸子里,顿时心扉的位置仿佛被人狠狠的凿了一把,顿时见了血印子。 欧阳景轩快步上前,缓缓在床榻边上坐下……他的动作很轻,轻的就算风玲珑的耳力灵敏都不曾发觉。 灵宠猛然惊醒,还没有看清是谁,便警戒的炸了毛……当迎上欧阳景轩那双深谙的视线时,它顿时泄了气儿,在欧阳景轩欲将它扔出去的时候,跐溜的蹿到了别的地方。 灵宠走后,欧阳景轩方才收回眸光,修长的手轻轻抬起,他想要去抚平她眉心间的忧愁,可是,当指腹和肌肤仅仅不到一分的时候,他却硬生生的停住……就这样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微微带着不甘的收回手指。 狭长的凤眸深深的凝着风玲珑,他的脸上有着浓浓的痛楚,那是他在她面前不愿意表露出来的……有无奈、有无助……甚至有着不确定和不自信。 一直以来他做任何事情从来不会做到满,可是,这次他想要为她做到满的时候才发现……就算他机关算尽,却始终遗漏了她。 “嗯……”风玲珑突然轻吟了声,眉心顿时紧紧蹙了起来,嘴唇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渐渐打着颤儿。 欧阳景轩眸光猛然一聚,看着风玲珑痛苦的神情,心下大惊,来不及去想什么,一把捞过风玲珑手,修长的只收便已经搭上了她的皓腕……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他凝心替风玲珑把脉着,当除了因为心绪控制情绪而微微混乱的气息外,并无大碍。 暗暗吁了口气,欧阳景轩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她只是在做梦,他却没有去思考的以为…… 欧阳景轩没有想下去,只是闭上了眼睛,掩去眼底那蔓延开来的担忧。 “铛,铛……”外面传来五更天的打更声,声声入耳。 欧阳景轩缓缓睁开眼睛,这时方才发现,手心里竟然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王爷,属下将你所讲的情况告知了巫婆,怕是……怕是王妃有八成以上的机会被人下了蛊。” 欧阳景轩脑子里回荡着底下的人递回来的消息,眸光缓缓挪动到了风玲珑的脸上,他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她……因为刚刚他的动作,怕是打断了她的梦境,此刻,她脸上没有了方才痛楚,渐渐变的安静起来。 欧阳景轩就这样看着她,直到东方的天际渐渐显了鱼肚白,原本墨色的天空渐渐变白,他方才离去……她如此牺牲,他又怎好辜负与她? 朦朦胧胧的天气下,一道身影快速的穿梭在海悦城无人的街道上,速度快的让那些早起劳作的人都只觉得自己眼睛恍惚,不过是眼花看到的影子……而这道影子直到最后消失在了陆少云的别苑中。 圣旨下,苍轩王和王妃被带入了宫中,被安置在水云轩。 连着两日,风玲珑和欧阳景轩之间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就连豆子、丫头等人都仿佛被这样的气氛笼罩着,各个都压抑的没有办法呼吸。 这天……风玲珑坐在暖阁内,手里缝制着一只香囊。 灵宠懒洋洋的窝在风玲珑一边,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一直盯着风玲珑手里的那只香囊,已经盯了好久……突然,一直没有动的灵宠猛然炸了毛的站了起来,就在一声开门的“吱呀”声中,它跐溜的窜上了风玲珑的腿上,一身的警戒。 风玲珑手下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继续缝制着……能让灵宠如此的,便只有那人。 沉稳的脚步声有规律的传来,由远而近……直到风玲珑就算不抬眸,视线也能触及衣袂的地方停止。 欧阳景轩见风玲珑动作,轻叹一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轻倪了眼瞪着眼睛的灵宠,见它吓的窜到风玲珑另一侧后,方才道:“我决定今夜走……” “咝……”轻轻的倒吸声传来,就见风玲珑芊白的指腹上渐渐凝结了一个血珠子。 欧阳景轩蹙眉,一把捞过她的手,拧眉道:“缝个东西都能如此,你让本王如何能安心走?” 风玲珑听着他焦急气恼的声音,不由得抿唇一笑,缓缓抬眸,星眸里噙了一丝笑意的看着脸色暗沉的欧阳景轩,“今天决定要走了吗?” 欧阳景轩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风玲珑,一把将她手里的东西撇到一侧,声音沉闷的道:“事已至此,我不走行吗?” 风玲珑摇摇头,星眸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人,缓缓道:“错过这次机会,怕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欧阳景轩岂会不知道? 那天她偷偷入宫见了夜扰,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当日,如果不是夜扰,楚凌和欧阳靖寒便真都能阻碍的了他? 暗暗冷嗤一声,如果那日他虽然受伤很重,但是,夜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硬生生的吃了他一掌! 夜扰当时就撂下了话,只要他不让想他离开,他便无法离开夜麟国。 确实,同时应付三方的人,就算他插了翅膀也是没有办法的……她进宫见了夜扰,他虽然没有问她答应了夜扰什么,可是,却心里也是明白的。正因为明白,所以他气恼她,也气恼自己。 思忖间,欧阳景轩一把捞过风玲珑,就将她狠狠的拥入了怀里,同时,顺势一把就提了灵宠的尾巴,将它甩了出去…… “吱吱——”尖锐的叫声传来,透着愤怒的不满。 “你对宠儿温柔点儿。”风玲珑有些气恼。 “还有时间理会它?!”冷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欧阳景轩凤眸微翻,冷冷道,“风玲珑,你就不怕本王走了便再也不回来了吗?你就不怕你这辈子就被禁锢在了这里,再也走不出去了吗?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大胆?!” 听着沉冷的声音,风玲珑的心里酸酸涩涩的,她将脸颊靠在欧阳景轩坚实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因为气恼而跳动的心脉,闭了眼睛,“我怕……”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欧阳景轩抱着她的臂弯紧了几分,眸光凝聚成了一道骇然的精光,“怕?”他轻咦,随即冷哼,“活该!” 风玲珑嘴角勾了抹苦涩的笑,只听她轻柔的缓缓道:“是,我活该……” 欧阳景轩听她如此,心里的气焰越发的大了起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就自己躲着哭去吧,休怪本王不理你。” 风玲珑听着,心里越发的酸涩起来,但是,还只是缓缓道:“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妾身也没有什么好求得……唯一能求的还便是当初那事儿。” 欧阳景轩知晓她的是风部落的事情,明明知道她心系于此,可是,听她这样了,心里那火焰蹭蹭蹭的直冒,“风玲珑!”咬牙切齿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牙缝。 风玲珑听着却笑了起来,在欧阳景轩怀里蹭了蹭,浅笑的道:“景轩,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对不对?”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微微僵硬了下,她接着道,“因为你不会,我便有恃无恐的答应了夜扰的要求……”她眉眼间都是笑意,但是,星眸深处却有着淡淡的忧伤,只是这抹忧伤到底从何而来,她却没有去深思,“我等你回来接我,一直会等着。” 欧阳景轩听着她轻柔的话,她的声音不是蝶夫人那边娇柔,也不似媚姬那边妩媚,也没有冷姬的冷漠,就这样清清淡淡的,便能犹如一股清泉直直的流入他的心扉间。 她懂他,便如他懂她……他的心,她一直都懂。 “你如此的信任,我怎好负了你韶华?”轻咦的声音带着肯定,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无奈或者是什么,便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这一战,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帝王之争本就如此…… * 西苍,皇宫。 欧阳枭云已然病的无法起身,朝堂上的事情他也不敢给任何一个人,每天便是三德子在给他念着折子……他只是下达着旨意。 所有人都在思忖,为何皇上病的如此之重,却朝政丝毫没有落下……是因为如今夺嫡炽热化了,还是因为什么?可,除了三德子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些折子全然是傅亦珩在处理。 三德子看着那浑身散发着桀骜不驯,一脸玩世不恭的傅亦珩跟玩也似的处理着那些堆积的折子,那样子,哪里有半点儿挥墨之间,处置着人态生死? “珩儿……”欧阳枭云虚弱的声音传来。 傅亦珩的手一滞,原本脸上的神情陡然一沉,但也只是瞬间便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动,只是搁下了搁下了笔,随即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朕的话,你考虑的如何了?”欧阳枭云的声音的有气无力,一双染上了灰败的眼睛没有了光彩,脸上更是因为一场重病而变得干枯老态,俨然没有了当初的风采。 傅亦珩眸光轻落在奏折上,过了好半响,方才淡淡道:“恕草民无法办到。”淡淡的几个字后,他起了身,只是轻倪了眼通天的明黄色帷帐后面隐隐约约的人,冷冷问道,“从一开始,你逼迫景轩……便是不是就为了如今?” 欧阳枭云先是沉默了下,方才道:“是……” 傅亦珩冷哼了声,他的脸上有着自嘲的笑意,那样的笑就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直以来,你对他……到底是噙了什么心思?这么多年来,你将他养在你的身边又到底为了何?那么多年的宠爱……难道就真的是,君心难测吗?” 到最后,傅亦珩脸上全然是冷绝的气息,三德子侍立在一侧,心尖儿仿佛都被那样的寒意沾染,使得他不由得微微退了半步。 “原因……”欧阳枭云的声音虚弱却坚定的传来,“你不是猜到了吗?” 傅亦珩脸上的神情渐渐龟裂开来,他冷冷的勾了下唇,眸光森冷的看着那帷帐后面的人,“他知道吗?” 欧阳枭云没有话。 “你明明只爱他这个儿子……为什么要如此逼迫?”傅亦珩冷嗤一声,“不要将你那些谎言放在我的面前……从娘嫁给爹开始,娘其实已经知道了,你……爱的人是梅妃!从来都是!” 三德子猛然看向傅亦珩,惊愕的眸光里全然是不可置信……他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最初爱的明明是傅公子的娘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句话一出,傅亦珩和三德子便知道了,傅亦珩的话是真的。 傅亦珩嘲讽一笑,眸光猛然一凛,“其实,你爱的也不是梅妃……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话落,他转了身,边走边道,“如今形势已经如此,这件事情我不会给景轩……但是,只要事了,景轩便会知道……”他顿了下脚步,微微偏头,余光侧倪着那道身影,“既然愧疚了梅妃,为何还要让他误会?”他收回眸光,“皇上,你那些个手段继续下去……你就不怕他恨你吗?” 他冷嘲的嗤了声,随即离开了龙阳宫。 三德子挑了帷帐走了进去,他看着欧阳枭云一脸深思的样子,不由得问道:“皇上,要不要派人将人追回来?” 欧阳枭云没有回答,只是道:“珩儿……景轩会恨朕!” 三德子嘴角抽搐了下,随即垂了眸道:“皇上,傅公子怕是无心的……” “他无心,哼?!”欧阳枭云冷哼了声,“恨便恨吧……帝王如果做不到心狠手辣,被情/欲左右,那便是不合格的……他下不得手,朕来!” 三德子没有接话……皇上和王爷都精通算计,他们是父子,对于对方的心思太过了解,这样的情况下有利有弊。利便是能知晓对方的想什么,弊端却是能狠狠的拿住对方的软处。 可是,王爷却始终输了一筹……只因为,他没有皇上心狠手辣! 傅亦珩离开了龙阳宫后没有直接出宫,而是绕到了上官雪的宫中,途径了宜妃的宫殿,不经意间看到一抹身影快速的闪过,进入了宜妃宫中。 傅亦珩停了脚步,躲在假山后面,眉心轻蹙着,那抹身影太快,他看到的时候已经闪身而入,他看的不真切……可是,他能肯定,是个男人。 冷漠一笑,这宫中妃子多的是寂寞难耐的,只是,在这个时候还敢偷情的……傅亦珩眸光射出两道利光,心思急转,思虑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停顿了好一会儿,傅亦珩方才回神,他看了眼上官雪的宫殿,最后到底没有去,而是转身飞速的出了宫…… 上官雪心不在焉的看了眼苏婉仪,棋路渐渐的毫无章法,不一会儿,就输了。 “雪妃好像有心事?”苏婉仪接过宫女递来的湿绢擦拭了手,“怎么,还在想着?” 上官雪看了眼苏婉仪,如雪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不快,“臣妾已然不敢去想。” 苏婉仪笑了,她将湿绢放下后起身,漫步走到了那花架旁,看着开的娇艳的杜鹃,不由得道:“这花喜热……因为你喜欢,皇上便赐给你,怕冻着,竟是开了皇恩给这多置了暖炉……” 上官雪微微抿唇,也起了身,“皇上宠爱,臣妾感念。” 苏婉仪抬手,揪了一朵红色的杜鹃花置于指尖,一双凤目微微一凛之际,桂嬷嬷示意了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适时,她缓缓转过身,眸光淡淡的落在上官雪身上,缓缓道:“你是……傅亦珩这些天都在皇上寝宫?” 上官雪抿了唇,轻轻点了头。 苏婉仪眸光突然变的阴冷了起来,只见她冷嗤一声,眸光乍寒,“看来……本宫料想果然不错。”当年那人突然嫁给傅怀安,果然内有乾坤。 思及此,苏婉仪眸光轻轻眯缝了下,随即倪了眼上官雪,道:“雪妃如此尽心尽力的为本宫办事,本宫自然会念着你的好……你大哥的事情,本宫也一定会尽心尽力。” 上官雪紧紧攥了下手,暗暗咬了牙微微一福,“臣妾谢皇后开恩。” * 傅亦珩出了皇宫后径自去了箫悦楼,看看天色,已然过了申时。 离墨依旧是不绾不束的样子立在二楼的雅阁上,他手持墨玉箫背负着手,一双鹰眸深谙的好似即将到来的夜,明明暗地里变幻莫测,却表面平静无波。 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傅亦珩而动着,直到傅亦珩去了南侧听曲儿的廊道方才收回了眸光。 “公子,”明日走了进来,脸色有些沉重的道,“魑魅送回了消息,是皇上的人已经和瞳部落接触了。” 离墨收回视线转身看向明日,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冷意,“霂尘知道吗?” 明日摇摇头,“世子去夜麟国还没有回来……两边错过了。”他微微一顿问道,“魑魅问工资,需要阻止吗?” 离墨再次转身,鹰眸落在了又走了出来的傅亦珩身上,他进去不过片刻,为何? 直到傅亦珩出了箫悦楼,方才听离墨道:“风玲珑没有行使墨玉的权利,我便不能擦手……”停顿了片刻,他接着道,“大陆上有自己的规则,我擦手多了,便是有违天道。” “是!”明日已经明白离墨的意思,“我会让人通知魑魅和魍魉。” 离墨没有话,明日自顾的退了出去……适时,离墨微微眯缝了下眼眸,眸光落在了楼下头戴了斗笠的一位女子身上…… * 傅亦珩出了箫悦楼后便径直去了苍轩王府,他无所事事的就好像和这帝都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他刚刚跨进王府,便和迎面而来的媚姬撞了个正着,媚姬朝着他微微一福,他笑着道:“媚夫人这是要出门?” 媚姬浅笑,顿显了妖娆之姿,“我给王爷求了个平安坠儿,正打算拿去给弘一大师开个光。” “媚夫人还真是有心……”傅亦珩桀骜一笑,“那在下就不阻着了,请。” 媚姬又朝着傅亦珩一福,“傅公子请。”话落,起身,她含笑的担着红霞出了王府…… 傅亦珩转身看着,直到媚姬出了王府大门,他才收回眸光,转身的那刻,嘴角勾了抹深意而诡谲的淡笑。他寻了个厮问了福东海在翠竹轩后,便径直大步流星的往翠竹轩而去…… 刚刚进了翠竹轩,便见福东海从竹林那边的破屋子走了出来,傅亦珩不免撇嘴,“景轩是在那破屋子里藏了什么?每次都见你们鬼鬼祟祟的……” 福东海一听,冷眼看了下傅亦珩,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道:“傅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 “嘚……别和我阴阳怪气的。”从那次二人针锋相对后,福东海看不惯他,他不是不知道,“我就来问问,段逸回来消息没有?” 到正事,福东海也正了色,他摇头道:“还没有……”随即脸色凝重,“怕是出了意外。” 傅亦珩听了,也面色凝重了起来,“如果景轩七日之内赶不回来……怕就难了。” 如今欧阳靖寒已经大势所趋,皇后虽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不过都是垂死挣扎,欧阳晨枫已然已然撑不住了。苏丞相如今明面上绑着苏婉仪,可是,暗地里实则已经倒戈。毕竟,女儿是皇后,对于苏家来,和欧阳晨枫登基也并没有多大区别。如今投向欧阳靖寒,总好过事后落不得好的好。 也因为苏牧天的临时倒戈,如今形势瞬息万变……最主要是皇上的暗在意思。 傅亦珩微微蹙了剑眉,同时,眸光清扫过福东海。那日,皇上宣他入宫,竟然是希望他取而代之! “如今难就难在……王爷无法脱身,所有的计划都因为,”福东海顿了下,看向傅亦珩,冷冷道,“都因为王爷算尽所有,却还是遗漏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傅亦珩听后冷嗤一声,“福总管有时间和我计较,还不如想想226;226;要如何结局的好。” 他的话音方落,就见翠竹轩外一个人急急的跑了进来。来人先是看了眼傅亦珩,随即朝着福东海道:“福总管,锦绣坊的驼叔送料子来了。” 福东海和傅亦珩顿时互看一眼,什么话也没有,二人双双急匆匆的往前厅而去…… “驼叔!”福东海人刚刚跨了门槛便唤道,“是不是锦绣坊东家回来了?” 驼叔淡若的点点头,笑着道:“东家在老朽来时刚刚回来……” 听闻如此,傅亦珩和福东海微微示意了下,他转身离开了王府,甩掉了一直跟着他的尾巴,人落在了锦绣坊的后院。 “你这次带了什么好看的布料回来了?”娇俏的声音意外的传来,“咦,这些不过都是普通的料子……”那声音有些疑惑,“段逸……” 后面的声音陡然消失,傅亦珩眸光一凛,人已经闪人到了门外。 门里的声音被故意掩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里面传来段逸的声音,“外面的朋友,段某现在不便,今夜亥时,老地方段某自当拜会。” 傅亦珩勾唇一笑,暗赞一声:好内力。他收了表情,什么也没有的转身离开了…… 霂尘听得外面声音消失后,方才放开欧阳若琪,一声温雅的视线轻落在她的身上,淡淡道:“公主,你在一男子房里始终不当,请回吧。” 欧阳若琪扇动着灵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霂尘抿了唇,掩掉心里的失落,没心没肺的笑着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这次有没有什么好料子……既然,既然没有,那我先回宫了。” 霂尘点点头,他不是不知道欧阳若琪派了人在这里蹲守,否则,也不会他一回来,她便到了。看着她恋恋不舍的脚步和频频回头的样子,霂尘暗暗一叹……对于她,他始终噙了份愧疚。如果不是不想负卿,他又何须伤她? 可就算如此,人心到底是肉长的,就算对欧阳若琪没有男女之情,却始终对她灿漫的性子噙了几分欢喜…… 是夜。 大皇子府内众人相聚,角落里一人头戴蒙纱斗笠,静静的听着众人的谈论,偶尔眸光落在上首位置上的欧阳靖寒身上,嘴角微微牵动,时而眸子里趟过愤恨和不甘。但是,很快的就被恭敬取代…… “大皇子,依照臣看,明日便是动手的好时机……”一穿着藏蓝色缎面,头发有着些许花白的老者声音有些凝重,“皇上已然病入膏肓,太医院用药也取了中和之药,怕是过不得这三九天了。” “我不同意……”另一人当机反对,“皇上的情况除了三德子便谁也不清楚,姬妾的贸然行事,有可能适得其反。”他们都是两朝的重臣,当年皇上的手段和隐忍以及运筹帷幄都是他们亲眼看见的,否则,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三国鼎立的现象了。 他的意思在场的老臣自然也是明白的,话一落,各个沉默了。 “据我所知……”带着斗笠的男子突然话,“皇后和二皇子必然会在五日内有所行动……”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家对他仿佛都不陌生,一个个看向他的时候,视线里噙了多多少少的异样的光芒。 这时,就听那藏蓝色袍服的老者道:“四皇子,你这消息可准确?” 俨然,那带着斗笠的人竟然是欧阳钧悎,“孟大人,你呢?” 孟大人微微蹙了下眉,没有再话。当初四皇子被二皇子抓住证据,大皇子便将计就计的让皇后又查出了端倪,致使皇上大怒之下,贬了四皇子。这一切不过都是大皇子的计谋,图的就是四皇子被贬后自暴自弃的掩盖下,能够分家方便行事……多次,不是四皇子,怕是便被二皇子抢占了先机,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大势所趋之势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欧阳靖寒,毕竟,大家的意见仅仅是意见,最后的决定权还在他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就在大家有些按耐不住的时候,就听欧阳靖寒缓缓道:“容我再想想……” “大皇子又有何好想?”就在大家准备散去的时候,一道清润的声音缓缓传来。 只见苏颐神笔着红色镶了白狐毛边儿的带帽大氅立在门口,明眸淡淡的落在欧阳靖寒身上,脚步不疾不徐,甚至处处透着稳重而大气的走了进来,“事情刻不容缓,哪怕偏差了一分,便也差之千里……” 苏颐静静的着,目不斜视,将如今形势和潜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来,条理清楚,竟是让在座的人渐渐心惊。 众人看着苏颐,作为西苍才貌双全的她,加上是苏家的嫡女,一直以来便得到大家的关注……此刻她一番话下来,竟是让人顿觉她有着一股子母仪天下的威仪。 “臣赞成大皇子妃的话,”以为穿了青色袍服的中年男子道,“一步差步步差……夜麟国那边既然来了消息,便已经确定了苍轩王欲要回来的势头,晚一步,怕都会生变!” “什么?”与此同时,已经能撑着东西起身的云昊大愕的看着霂尘,“王爷重伤?不一定能赶得及回来?” 霂尘脸色愁云笼罩,他环视着破庙里的众人,微微点了点头,道:“楚凌和大皇子早有预防,还都没有进去海悦城……幸亏王爷早也预料到,想着差不多时候了,便去了森海郡等着……”他微微一顿,仿佛想到了什么异常,思忖了下,却没有相同,便接着道,“王爷睿智,怕是早也料到了楚凌和大皇子的行动。只是……” “只是没有想到,夜麟国会搀和进来。”傅亦珩眸光轻挑的看了眼霂尘,接了后面的话。 霂尘眸中滑过一抹惊讶,点点头,“是……夜扰突然出现,虽然没有讨到好去,可是,王爷也受了伤,怕是不轻。”当时他不过就是个商人,远远的避开……还没有和王爷来得及到什么,三方的人就先后到了。 傅亦珩面色凝重,景轩的能力他清楚。既然他决定破釜沉舟,就算是临时决定,但是,也绝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准备……如果出了意外,如今形势,必然是夜麟国插足。 思及此,他神色越发的沉戾……现在他都不知道是希望景轩回来好,还是不好。有些事情,就算他有心却也无力去阻止什么,不管回不回来,怕都会发生。如果他现在告诉景轩皇上的意图,那么,不但无法阻止什么,怕是最后不但失去了所有,也无力去挽回什么。 这个坏人……傅亦珩暗暗沉叹一声,怕是他要当定了。 “不行去暗暗离开一趟。”福东海拧眉道。 “不行……”傅亦珩挑眉看向福东海,“你一离开,大皇子和皇后警觉,景轩越发没有机会。” “现在不仅仅是这个问题……”霂尘看了二人一眼,声音凝重的缓缓道,“我回来之际,已经得到消息……夜麟帝大怒,将王爷和王妃囚禁在了皇宫!” 顿时,福东海和傅亦珩脸色大变…… 云昊也拧了眉,看着霂尘问道:“难道,王爷便只能坐以待毙吗?” “嗬,”傅亦珩虽然担忧,却还是笑了出来,他眸光看向脸色依旧苍白的云昊,噙了几分狂傲的道,“景轩决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只是,如今难在时间上。” 福东海和云昊岂有不知道的道理?谢常青和汪鸿俊已经到了霞光郡,如果王爷不能回来,他们也必然会有所行动……只是,这一动,结局是什么,谁也不清楚。毕竟,出师无名……就算是赢了,那也被人诟病。 * 欧阳晨枫立在琳琅寰宇里的那座假山上的凉亭里,眸光淡淡的落在前方,东宫在夜幕下变的阴测测的,仿佛四处都飘动着历年来,为了这个地方而亡的人的灵魂。 “主子,”豌豆给欧阳晨枫披了件大氅,“时辰已经晚了,早些安寝吧。” 欧阳晨枫沉叹一声,脸上有着无力的道:“豌豆……” “奴才在。” “我是不是特别无用?”欧阳晨枫的话里有着自嘲的意味。 “二皇子……”豌豆看着欧阳晨枫,张了嘴却不知道要如何的劝。 欧阳晨枫眸光一直看着东宫的位置,“他难,我知道!明明想要多给他争取点儿时间……偏偏,母后始终不懂,这天下到底是坐才是对的。” 母后一生执掌后宫,将权利和心计玩于股掌之内,就因为她的激进,逼得大哥的手段也越发的狠戾,以至于如今将景轩预计的时间竟是硬生生的提前了半个月。 如今形态,便是半个时辰怕都变幻莫测,何况半个月? 父皇病重,他念着他的身体想要看看,却也无法……这条帝王之路,在争夺的时候,到底会失去多少? 欧阳晨枫冷冷呲了声,难怪当初景轩不愿,也不想那东宫的位置! “二哥,二哥……”清脆的声音从底下响起。 欧阳晨枫收回思绪垂眸而去,只见夜幕下,披着粉色大氅,提着裙摆的欧阳若琪站在假山的下面……微微蹙眉,随即转身下了假山,看着欧阳若琪便沉了脸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来了琳琅寰宇?” 欧阳若琪被欧阳晨枫身上的戾气吓的退了一步,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二哥……仿佛,自从夺嫡开始,二哥时而就变得让她有些害怕起来。 看到欧阳若琪的样子,欧阳晨枫心知自己的焦虑溢了出来,暗暗一叹的收敛了心神,温润的问道:“吧……” “我……”欧阳若琪看看左右,视线所及并没有别人,然后才抿了嘴走了上前,轻声道,“二哥,我,我刚刚看到母后悄悄出宫了……”她仿佛心里很不安,完全表现在了脸上,“还带着雪妃娘娘。” 欧阳晨枫猛然蹙眉,“雪妃?”母后出宫虽然奇怪,但到底有理可循,可是她竟然带着雪妃? 欧阳若琪点点头,原本不染愁苦的脸上有着担忧,“我本来想要偷偷去看看父皇的,可是,还没有出宫,就看到母后轻装带着桂嬷嬷离开了。我好奇,所以……” 她没有接着下去,只是看着欧阳晨枫。如今形势她也不是不知道……真的,打心里她不喜欢二哥做皇帝,因为二哥不喜欢。可是,她也不想大哥做皇帝,大哥做了皇帝,虽然她没有差,可是,母后和二哥就难了……如果三哥在就好了,三哥一定有办法解决如今的形势。 可是,转念一想,三哥和父皇闹的老死不相往来的,怕是三哥就算在,也不会管。 欧阳若琪苦了脸,三哥和三嫂现在也不知道在夜麟国怎么样了? “这件事不可对别人,”欧阳晨枫开口道,“你早些回寝宫去……大半夜的,像什么话?”着,眸光落在后面的白芷身上,“你也是老宫人了,公主不懂事,你这做掌事姑姑的,便不劝着点儿吗?” “奴婢……” “白芷劝了。”欧阳若琪打断白芷的话,“这点儿分寸我是知道的……”她回身将准备请罪的白芷拉了起来,“二哥,我就先回去了……”她顿了顿,想要忍住什么,却到底没有忍住,“如果非要有人坐那个位置,二哥便努力吧。” 话落,她仿佛一夕便长大了一般的深深看了欧阳晨枫一眼,带着白芷离开了琳琅寰宇。 如今的琳琅寰宇,欧阳景轩两年前便出宫立府,欧阳靖寒因为大婚也已经在宫外有了府邸,这原本还“热闹”的地方,如今变只剩下了不得不去争的欧阳晨枫、搅局的欧阳泓钰,和那看好戏的欧阳玉琮……一个环绕着东宫而立的宫殿,从初始,便都在寓意着大家的争夺。 欧阳晨枫又朝着东宫的位置看了眼,随即转身,往自己的寝宫而去……不管结局如何,不负于天下,那便是任君!只希望如果最后胜出的是大哥,他能够收了那戾气。 就在云苍城一片诡谲的气氛中,从夜麟国到西苍的官道上,一行数人的夜麟国侍卫快马加鞭的正往三国中间的猎场位置而去……沿途扬起了喧嚣的尘土,弥漫了冬的寒寂。 在这群侍卫当中,俨然有一从背影上看,便仿佛和那些人不同的,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子骇然的凌厉,将周遭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凝重。 “驾——” 一声声喝叫声中,夹杂着马鞭挥舞到了马屁股上的声音,马儿因为吃痛,扬着是个蹄子飞奔在夜色下……直到一处荒废了的破庙,大家才“吁”停了马儿,下来歇息。 众人将马儿扣好后,纷纷取了马背上的行礼进了破庙安歇……而就在刚刚进去后,一人对着那身上透着凌厉的颀长身影道:“王爷,我们就送你到此了……” 那人俨然是经过易容的欧阳景轩,“多谢巴统领。” 被称作巴统领的男子淡淡一笑,缓缓道:“忠君之事罢了……”他眸光一凛,“虽然不知道太子此举何意,但是,如果就目前大陆上的形势,个人还是希望王爷有所作为的。” 欧阳景轩轻挑了眉眼,菲薄的唇角轻勾了丝笑意,抬手抱拳,“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巴统领的话刚刚落下,只见欧阳景轩衣袂翻飞,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苍轩王好俊的功夫。”下面的侍卫感叹一声。 巴统领笑了下,“都休息吧,让老鼠,你去村里寻了仓鼠,明天和我们一起启程。” 代号老鼠的侍卫应了声,也施展了轻功悄然离开破庙……苍轩王离开,人数少了一人,为了给他争取回去的时间,他们依旧会往御汤池的方向而去,当然,这个人数也必须是要够的。 巴统领转身往破庙你们走去,他们是太子殿的御用侍卫,全然都是太子的心腹。太子此举,大家心里都知道,是因着苍轩王妃,不解……却不会有人去质疑太子的决定。 时间就好似指间流沙,日夜更替下渐渐流逝……西苍和日昭的局势仿佛也渐渐开始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一切渐渐白日化的时候,那之前的时间里,是趟过了多少人的血肉? 风玲珑缓缓举起笛子,她置于唇边,缓缓的吹奏起来……一曲绵长的笛声回荡在御花园里,透着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情丝。 悲伤的曲子仿佛总是能直直的戳入别人的心扉,一曲《念君》倾诉的不仅仅是风玲珑对欧阳景轩的想念,还有那深深的担忧。 一个月了,她没有那人的丝毫讯息,不是得不到……而是夜扰阻隔了她所有能探知的途径。 他总:风玲珑,你在孤的身边,就不能有片刻的事情想想孤吗? 风玲珑眸光变得深远,她当时只是回答:你越是阻隔了我对他的想念,想念便因为不得而越发的汹涌……我便会越发的想念,周而复始,我所有的时间便都只能用来想他……只因为心里迫切,太子殿下,你懂吗? 他回答:不懂! 她只是笑,不曾再什么。 夜扰便努力,冷飕飕的道:那你便去想吧,孤就是不让你知道苍轩王的消息,看看你能想成什么?总不能落了相思病去…… 笛声戛然而止,风玲珑悲由心生……她真的落了相思病。 没有他的夜她从来没有睡安稳过,没有他,她睡不着……习惯真是可怕的事情,不过月余,她便离不开有他怀抱的夜,不过月余,她便已经沉沦在了他的宠溺中,再也走不出来。 他离开那夜问她:玲珑,如果有一天,本王不要你了,你该如何是好? 她当时只是笑着回答:妾身的心死了……怎么都已经是无所谓的。 他也恼怒了她,冷冷道:你便不会去想,本王根本不可能不要你吗? 她依旧笑着回答:嗯,我知道。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紧张的样子…… 那人拥着她,狠狠的吻着她,在她耳边低语:风玲珑,本王接你之日,你便好好的将你整个人的身心都给本王。 她心尖颤动着,她知道他的是什么……其实,她一直不明白,在王府之时是为了局势他不能要她。可到了夜麟国呢?她不明白,明明每次他都情动的不能自已,却最后…… 脸色羞赧的红润,他虽然每次都有解决需求,可是,到底没有真正的占有她! 好! 她只是回答了他这个字,那人便又贪婪的在她脖颈里流恋了阵子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她心中担忧他,便唤住了他,翻出离墨的那块墨玉:你将这个带在身边,如果…… 没有如果!那人打断了她的话,轻倪了眼她手里的墨玉道,这仅仅剩下了最后一次机会,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如果我需要这墨玉帮我,我要如何许你一世繁华,三生无忧? 风玲珑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想那人快要想疯了……都情爱磨人,却原来可以将你整个身心淘空了去想他,所有的时间和所有的思绪。 丫头担忧的看着风玲珑,嘴唇不停的翕动着,却都在最后忍住。她看看梅子,见她脸上也有着担忧,心里越发的难过…… “参加太子殿下!”豆子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欧阳景轩秘密离开,他没有同往,到底这夜麟国也是有西苍和日昭的探子的,很多时候,他还需要陪易容了的“王爷”做做样子。 丫头和梅子、冬雪参拜的同时,风玲珑缓缓睁开眼睛,转身看去……只见夜扰一袭白色长袍款步走来,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是第一次穿白色,不同于妖娆的红,魅惑的黑,他一袭白袍竟是清雅温润的仿若谪仙,不染尘世风华……有那么一霎那,她竟然看成了景轩。 “太子殿下!”风玲珑微微一福,澈美的脸上淡漠的没有太多的情绪,在垂眸之际,便将方才那隐隐的痛楚和思念掩藏到了眸子最深处。 夜扰轻倪了眼桌上的燕窝,随即看向风玲珑道:“一天都几乎不曾进食了……是不合胃口?” “没有,”风玲珑轻抬了眸子,“是没有胃口!” “孤让御膳房的人备些你喜欢吃的……”着,夜扰便转身示意了晚秋。 风玲珑也没有阻止,因为她知道阻止也没有多大用处。 夜扰一撩袍服在一旁坐下,适时,便有宫女上了一壶新茶,他示意了下,众人都退了下去,“坐。” 风玲珑暗暗一叹,随即也示意丫头她们退出了亭子,然后在一旁铺了厚厚的软垫的石凳上坐下……她放下竹笛在一侧,星眸轻落在夜扰递过来的茶水上,微微一滞,接过,然后浅啜了口。 入口的清香带着淡淡的荔枝的气息,只是一口,蔓延在嘴间的气息便让人通体舒畅。 “喜欢吗?”夜扰轻挑了妖魅的桃花眼看着风玲珑,见她神情,也不指望她搭话,便道,“这颗茶树整个大陆上便只有一株,天生天养……夹杂在荔枝树林中,便沾染了荔枝的香甜气息。”他微微一顿,有些讨好的道,“你若喜欢,孤叫人给水云轩送些过去……” “不用了,”风玲珑开口拒绝,“这茶喝着新鲜,多了变也无趣了。”整个大陆只有一株,可想而知是何其珍贵,这样的茶怕是就算是这夜麟皇宫也是储量很少的。 和风玲珑相处了一个月,夜扰虽然不能将她的心思全然猜透,却七七八八的还是没有问题的……她明明喜欢的紧,“玲珑,任何东西再珍贵,都不及孤心中所念。” 风玲珑微微颦了下眉,对于夜扰亲昵的唤她玲珑,她始终不习惯。从开始的纠正,到最后无法,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因为得不到,心里才会念着……”风玲珑放下杯盏,“如果太子殿下将本王妃心里想的都能给,那也就失去了兴趣,不会去念。” “包括苍轩王?”夜扰挑眉问道,眸光深深的凝着风玲珑。 风玲珑面不改色,只是嘴角轻勾了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太子殿下认为呢?” 夜扰摇摇头,“孤不管给你还是不……因为你的心念着苍轩王,那是一种执念,便不会放下。”他缓缓勾唇一笑,顿时倾倒众生繁华,“既然如此……孤便不了。了,你便会越发的想,不……你最多停留在月前的苍轩王身上。” 风玲珑轻轻一叹,“太子殿下的在理!” “玲珑,”夜扰突然正色,“话虽如此,你便心里念的还真是月前离开的苍轩王?” “不是……”风玲珑没有撒谎,对于夜扰,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她已经不讨厌他了。这个人身为一国太子,却没有任何骄纵的气息,只要不触碰了他的底线,基本上还是个心慈之人,“我会想他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在忙碌之中,想到我……” 夜扰一听,冷嗤一声的缓缓道:“怕是他想要想你,也没有这个机会……” 风玲珑猛然皱眉,星眸凝视着夜扰,想要探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她看到他眼中的冷漠的时候,她心里一沉,问道:“他出事了?!” 夜扰淡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炉上煮着的茶给风玲珑添了些热的,便岔开了话题,“过两日是夜麟国的绣球节,孤带你出宫散散心。” 风玲珑心里担忧欧阳景轩,哪里有心思去管那个什么绣球节?只是,她也明白,夜扰岔开了话题,便不会。 “风玲珑,你到底不信任我!” 欧阳景轩的话猛然回荡在脑海里,她置于膝上的手微微攥了下,渐渐敛了心神……他许诺她一世繁华,他不会对她食言!她如今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对他有信心,怀揣着念他、想他、爱他的心,在这里等他来接她! * 西苍国,皇城外…… 欧阳靖寒一袭黄袍加身,绣着九爪金龙的龙袍衬的他那张冷颜越发的阴冷。他背负着手,细长的眼睛睥睨的看着胸前染了血的欧阳景轩,冷冷道:“父皇圣旨以下,你以质子的身份偷偷回来西苍,还挑起战端……就算到了此刻,依旧没有醒悟之姿态,”他冷冷呲了声,“欧阳景轩,你如此,朕如何饶你?” 欧阳景轩一双凤眸微凛,如墨的瞳仁里全然是冷寒的气息,他轻倪了眼红墙黄瓦的城墙,上面的关楼里,欧阳晨枫、欧阳泓钰负手被绑着,明晃晃的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只要欧阳靖寒微微示意,便是人头落地。 自古夺嫡,无论是兄弟还是谁,命便和蝼蚁一般轻贱。 因为夜扰的介入,他到底失了先机。本以为,依照欧阳靖寒稳打稳妥的性子,也不会如此着急的突然逼宫,却原来……到底事情不会完全如逾期一般发展。 如今,父皇以及后宫之人情况不明。二哥和五弟被擒,怕是不愿参与的七弟也被珍妃囚禁在宫内……一切情况不明,要么他便硬闯,不顾他们的性命,要么,他只能退! 万般思绪只是瞬间划过,欧阳景轩俊逸的脸上就算乍然了些许的尘嚣,却也不能掩盖了他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王者的霸气,“大哥,你我之间……从夺嫡开始,便只剩下生死,没有饶恕!” 欧阳靖寒缓缓勾动了唇角,眸光变的深谙,那笑僵在嘴边不达眼底,“你果然比大哥清明……”他冷嗤一声,眸光轻倪了眼上方楼台上的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他防范了很多,却从来不知道,老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三。 好,真是好……他欧阳靖寒从来不需要任何兄弟,高处不胜寒,龙椅之上,本就只有他一人! 收回眸光,欧阳靖寒冷冷的看着欧阳景轩,“朕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退,朕便饶了你们!”他的声音阴寒的仿佛比这阴沉的天还要让人觉得冷,“如果你不退……不仅仅是你,老二、老五……以及若琪,朕便只能做一回狠君!” “爷儿……”福东海一听,急忙上前一步,“你不能答应退!” ` 160、胜者为王,败者寇2 欧阳景轩从头到尾没有话,他只是看着欧阳靖寒那一身明黄色龙袍,听着他一口一个“朕”,渐渐的,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样的笑,就和他平日里一般,邪魅随意,仿佛什么都不上心一般。 欧阳靖寒是个有耐心的人,他话落后,便等着欧阳景轩慢慢的思考……他喜欢此刻的感觉,那种睥睨天下,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他手里掌控的那种感觉。 “爷儿……”福东海见欧阳景轩不吱声,心下一片着急。如今这般,就算是爷儿同意了欧阳靖寒的条件,二皇子、五皇子最好的下场便也是在黯无天日的天牢里度过,决然不会真的被放过。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再次抬眸看向楼台上那被负手而绑着的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缓缓道:“大哥,父皇还不曾禅位,也没有立昭天下……”他收回眸光落在欧阳靖寒身上,“你这君,是何君?” 如今两边对垒,欧阳靖寒从之前的暗处到了明处,已经得到了朝中大部分人的支持。从他身后那些官员来开,便已经知道……欧阳景轩轻倪了眼苏牧天,他总在想,苏婉仪当初的如意算盘便真的没有考虑过苏家会有倒戈的一天?尘雪作为苏家嫡女嫁给大哥,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谁登基,那苏家的地位都是保得的。 只是可惜……她始终忘记了,虽然她是苏家人,可是,到底这江山是欧阳家的!苏牧天在朝,得父皇器重,如果不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父皇怎么可能重用?尘雪嫁给大哥,只要尘雪站定位置,他便会支持谁……其实,道理就如此简单而已。 尘雪是个聪明人,要么帮助大哥成为国君,他日母仪天下,自然会来寻他报当初清潭雅居拒绝之恨……得到尘雪的帮助,大哥便如虎添翼……始终,他开始也没有看清,女子若是狠起来,那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 “朕是何君……你一个叛国之人何来言论?”欧阳靖寒冷嗤一声,细长的视线轻轻眯缝了下,缓缓道,“朕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欧阳景轩垂眸轻叹一声,颇有几分凄凉的道:“从来,我便对那东宫不感兴趣……”他抬眸,顿时眸中滑过一抹犀利的精光,“甚至,那龙椅我更加没有兴趣!” 欧阳靖寒眸光阴沉的看着欧阳景轩,没有话,等着他下面的。 “我这生痛恨这四方的地儿,可偏偏……逃不脱,也不能逃。”欧阳景轩狭长发凤眸渐渐变得幽深起来,深的让人看不见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之前运筹不过是为了报复……可是如今,我欠一个人一世的繁华……”菲薄的唇角染上一抹笑意,眼前仿佛浮现了那淡雅却处处透着灵动狡黠的身影,“我不想让她失望!” 淡淡的一句话落,欧阳靖寒和他这边的人顿时眉心轻蹙,心里倍显压力。人的名儿树的影……曾经的三皇子,后来的苍轩王,就算一直没有太大的作为,却始终是一个富有了传奇色彩的人。他此刻的话虽然清淡的仿佛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意思,可大家都明白……他这句话,就算是欧阳靖寒,他的心里也已经造成了不能忽视的迫力。 “那便不要怪朕……”欧阳靖寒冷眸轻眯了下,顿时,浑身弥漫了一层阴沉的杀气。只见他猛然抬手,须臾之间便有一声犀利的叫声透着绝望的传来…… “砰!”重重的一声闷响传来,就像一记大锤狠狠的敲在了众人的心间。 快,太快! 一切仿佛发生在瞬间,就在欧阳靖寒抬手之际,那一声惨叫之后,便是一个身影从楼台上重重的掉了下来,顿时,因为内腹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受损,七窍流血而死! 欧阳靖寒瞪着眼睛看着掉落的人,竟然是楼台上的他的心腹,原本架着欧阳晨枫的人……所有人惊愕之后抬头看去,只见孟德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的刀上有着血迹。 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变了脸,就连一旁的欧阳晨枫仿佛都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唯独除了欧阳景轩,从头到尾,从那声尖叫开始,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和好奇。 “啊——”城门内,传来喧嚣的厮杀声,这样的声音,无疑让欧阳靖寒和其下的官员都为之一愕,随后各个反射性的回头看去…… 只见城门内,突然有一部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侍卫和欧阳靖寒的人厮杀到了一起,紧接着,原本倒戈到了欧阳靖寒这边的人,也反转了阵营。 “怎么会这样?”孟大人突然叫了声,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欧阳景轩轻轻一叹,“大哥,你可知道……”他见欧阳靖寒回头看向他,方才缓缓道,“这宫中有多少人受过我的恩惠?” 都皇城无情,但是,他却从不认为。 母妃:一个人,就算恶也尽量避免为之,而善念,便要时时存着…… 这个皇城,便只有母妃是异类。她爱父皇,爱的可以为他付出所有,容忍一切,偏偏……她没有办法容忍父皇对她的宠爱一切都是假的! 这个宫里,不管是母妃还是他,他们施以援手的不计其数……点滴之恩,这些人从未忘记过。 局势的逆转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纷纷愕然……不仅仅是欧阳靖寒一方的人,就算是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等人,每一个人都惊讶着此刻的情形。 混乱的局面映照在每个人的眼眸深处,厮杀声更是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朵……今日不管结局如何,西苍的天都将重新洗过。 楼台上,中了软骨散的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已经获救。谁也不曾想到,就算是福东海也不知道,欧阳靖寒的贴身大太监孟德竟然是欧阳景轩的细作。 或许不能是细作,因为孟德从来不曾给欧阳景轩传递过任何的消息,他也一直尽心尽力的为欧阳靖寒办事……只是在欧阳景轩从夜麟国回来之后,他便蓄势待发,等待着最后这一刻。 有谁想到……孟德还在珍妃身边时,梅妃曾经私下多次从欧阳枭云处保得他一家人安康?不是他一次省亲回家,他都不知道……一直以来,他希望珍妃能够做的事情,却是梅妃在做。仅仅一次路过和乐宫的时候,看到他跪在珍妃面前,愿意用一生来保得大皇子平安交换,希冀珍妃开恩,给被恶霸欺凌的家人一片安神的天地。 可是,因为那方恶霸的势力盘根交错,珍妃又岂会为了他一个奴才而得罪某些人,让司徒家陷入某种困境?他只是痴人梦,噙了一丝希望罢了。 但是,这些梅妃却做到了……她没有任何的外戚势力,但是,她有皇上的宠爱。就算如此,皇上怕是当时也不愿意得罪那恶霸,到底国库的收入有三成都是来自那里,当时又是多战之期……这样的恩惠,他便是死而后已,也是难以回报。 厮杀和血腥的气息将整个皇城弥漫成了一股凄厉,从头到尾,欧阳景轩和欧阳靖寒两个人都没有动,任由着那些人厮杀和叫嚣,甚至死亡! “哈哈哈——”欧阳靖寒仰天大笑,笑了好久后,方才渐渐收回了笑声看向欧阳景轩,“你既然事事算尽,为何还要处处退让?” 欧阳景轩眸中滑过一抹凄凉,只是快的让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稍纵即逝了,“我只是想要证明给一个人看……我想要的,便能得;想要保护的,便能操控……” 欧阳靖寒看着欧阳景轩,突然嘲讽的笑了起来,“哦,是吗?”他眸中寒光乍现,充满了讽刺,“你便真的可以?”轻咦的声音透着阴冷的气息,“欧阳景轩,便只有你翻云覆雨吗?你,错了……”他面色阴寒,“你今天赢了又如何,始终……你想要的,还是会失去。” 一句话,就和梦魇一样萦绕在欧阳景轩今后的人生中……皇城里所有的血腥仿佛都在为他这句话加盖着一种魔咒,让他怎么都无法跳脱开来,甚至变成了一生一世的沉痛。 青烟袅袅,空气中处处都是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一场夺嫡之战,在欧阳靖寒只是黄袍加身,却还来不及坐上那九龙金椅,接受朝臣以及万民高呼万岁之时,便已经成了阶下囚。 一场夺嫡的战争,从欧阳景轩离开西苍到回来,再到平息……仅仅两个月。两个月内,到底多少伤亡,谁也不忍细细的去计算什么。 当欧阳景轩站在龙阳宫内,看着那通天的明黄色帷帐层层后面,那龙榻之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欧阳枭云的时候,不出是讽刺还是心痛。 十八载的朝夕相处和父子情意,在他强行占有了蝶儿开始,便不复存在。两年的形同陌路到最后他站在这里,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昨天…… 母妃还在,桂花树下她时而轻笑,时而因为莫名的忧愁颦蹙了好看的眉心……那时,他在御书房内陪父皇一同阅示奏折,时不时的见解让父皇开怀大笑……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昨日,却已经物是人非。 三德子看着雪白色的袍子上有着大片血迹的欧阳景轩,回头看了眼欧阳枭云,暗暗一叹的躬身:“奴才给王爷请安。”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三德子,只是撩动着那通天的幔帐走了进去,直到龙榻前停下…… 欧阳枭云适时缓缓睁开已经虚弱无力的眼皮,灰败的视线看着欧阳景轩,瞬间老态的脸上全然是岁月的褶皱,“梅,梅儿……”嘶哑的声音钝的好像生了锈的生铁,粗嘎的让人觉得刺耳。 欧阳景轩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声音冷冷的道:“你没有资格提母妃……”他的声音冷,却很平静,“从那日开始,你便再也没有了资格。” 欧阳枭云原本就灰败的视线越发的成了死灰一般,“是,朕没有资格提她……”话落的同时,他微垂了的视线里全然是痛楚和思念……这么多年来,他不提,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想她。他没有让任何人去住未央宫,不管有多少份位已经可以入主的,他都没有让住……只是另辟了宫殿。 那是他的梅儿住的地方……那里,曾经有他为她种的红梅……想到此,欧阳枭云暗暗自嘲一笑,哪里来的红梅?红梅早已经被梅儿尽数的连根拔起……就好像将她对他的情爱也一同拔掉了一般。 “你怎么回来了?”欧阳枭云仿佛这时才清醒过来,“你不是应该在夜麟国吗?” 欧阳景轩轻嗤了下嘴角,缓缓道:“怎么?我回来……不是你希望的吗?”他眉眼间都是冷然,“我夺嫡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欧阳枭云吃力的抬起眼眸看着欧阳景轩,“哼……”他虚弱无力的哼声让人觉得异常诡异,“朕便真的希望吗?” 欧阳景轩听了后,笑了,笑的邪魅。这样的笑落在三德子的眼里,顿时让他觉得从脚底都渗透了寒意,整个人就连心尖儿都是和外面的寒天一样冷。 “不,你不是……”欧阳景轩眸子深处滑过一抹失落的痛楚,“从头到尾,你不过想要借我的手,来给他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西苍罢了。” 欧阳枭云不话了,他了解这个儿子,就和这个儿子了解他一样……可是,这个儿子却忘记了一点,他是君,也是他的父……知子莫若父,有些事情,他还是没有看透。 欧阳景轩突然转身,行至一个沉香木的箱子前……鼻息间是沉香木散发出来的丝丝香气,淡淡的却又让人不能忽视的气息,萦绕在鼻间,透着让人不出是舒逸还是压抑的感觉。他眸光轻垂,看着箱子上面落着精致的金锁,他抬了手……原本如玉白皙的手上有着干涸了的血迹,他看到后微微蹙眉,却还是没有理会的用内力硬生生的将金锁震开,然后打开了那箱盖…… 入目的,多是一些熟悉的物件儿……父皇喜欢将较为珍惜的东西放在这个箱子里。比如,母妃的梅花簪,他儿时的襁褓,还有一些他不知道来由的东西。 探手,在三德子颤抖下,他拿出里面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凤眸微垂,视线落在上面……就算卷着,依稀还能看到上面繁复的祥云图案中,是那九爪金龙,代表着九五至尊。 “我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儿臣到还真不喜做……”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轻轻一勾,随即转身走向欧阳枭云,在他的面前将那卷轴展开……他眸光轻落,最后定在了某个位置…… 朕之子心思沉戾,实难忧国忧民……傅亦珩乃朕之子,只因当时局势,朕迫不得已只能交由傅将军养之……朕感傅亦珩其人品敦厚性温善,故将皇位传之…… 欧阳景轩眸光扫过几处字的地方,明明早就知晓,偏偏此刻看到,还是心里忍不住的冷笑出声。 呵呵!他们便都是沉戾之人,那人生的孩子,便是敦厚温善吗? 缓缓抬眸,欧阳景轩合了卷轴,“儿臣只想问一句……你爱过母妃吗?” 欧阳枭云的唇角微不可见的翕动了下,仿佛十分的激动。可是,也只是那一下变被隐匿了,他没有回答,没有爱,亦没有不爱! 欧阳景轩轻轻一笑,突然眸光微凛的道:“亦珩……看来,最后的战争便是你和我……” 就在欧阳枭云和三德子微微惊讶的时候,傅亦珩突然走了出来。他一脸笑意,依旧是那一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样子。 欧阳景轩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顺手一甩……那明黄色的卷轴便夹杂着劲风“呼呼”的往傅亦珩直直的飞了过去…… 傅亦珩抬手,手微翻之际,那卷轴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他微微垂落视线,并没有展开,只是轻轻看了眼,随即嘴角勾笑,只听“砰”的一声,那明黄色的卷轴便成了寸缕的片,洋洋洒洒在了空中。 藐视皇权,损毁圣旨……那是死罪!还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可是,这会儿谁有有闲心去理会呢? 偌大的龙阳宫内,除了内寝的四个人,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已经退出了龙阳宫! 傅亦珩,和欧阳景轩相差了不过几天的兄弟。曾经皇帝出游,疯狂的喜欢上了他的母亲……后来却阴差阳错的将欧阳景轩的母亲弄进了宫里。 前尘往事,早已经不清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不管是欧阳枭云还是一路看过来的三德子。或者是欧阳景轩和傅亦珩……出发点都是对的,错便是错在了时机和那错过! 三德子噤声不言,皇上兴许当初喜欢的傅公子的母亲……可是,谁知道呢?怕是连皇上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喜欢的是梅妃还是梅妃的姐姐。或许……他是两个都喜欢的。毕竟那样的两个女子,一个灵动美丽,一个虽然不如梅妃长的美丽,却娴雅的好似一幅画儿。 “我没兴趣……”傅亦珩冷冷道,“不仅仅是对那位置,还有对和你的战争……”他眸光一凛,落在欧阳枭云身上,“和你的约定我不会,从此……这里的事情和我没有丝毫关系。”他冷漠的转身,仿佛不再是那个对任何事情都玩世不恭的他。 行了几步,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余光看向欧阳景轩,“我会带她走……自此山高路远,见面那也只是缘分了。”他收回眸光看向前方,高耸的门将外面和里面阻隔,却怎么都阻隔不了他的心。 欧阳景轩没有话,他知道傅亦珩指的是上官雪……来也可笑,兄弟二人看的重要的人,却都和他们的父亲有染,真正是天大的笑话。 “景轩,你认我这个兄弟,那我便是你兄弟……”傅亦珩脸上有着悲戚渐渐蔓延开来,可是,他的声音依旧丝毫没有变,依旧狂傲不羁,“从你知道我身份那刻开始,你便……那是上代的恩怨,你不想,也不愿牵扯到我们。”他嘴角一抹苦涩,“其实,我不争,我不怨……甚至我不恨,从来不过就为了你开始便将我当兄弟……仅此而已!” 傅亦珩走了,走的潇洒不拖泥带水……人生不仅仅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从来他都不喜那些,他只想要和心仪的人纵情山水之间,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个局他们布的太久……久到他有时候都想不起来景轩是从什么时候便将他也拖了进来。不管是雪儿被苏婉仪知晓亦或者他和雪儿在皇宫被苏婉仪撞见,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景轩布置好的。 景轩运筹帷幄,下了这一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输了,不仅仅是天下也是他和雪儿的远走高飞……他赌,是因为他信任景轩,就和景轩从来不会认为他会背叛他一般。 傅亦珩脚步跨出龙阳宫,嘴角适时勾了抹狂傲的笑意。只是,这抹笑意噙着多多少少的苦涩……他其实心里也恨,也怨,因为怨恨他始终没有给景轩,众多皇子包括他,其实皇上最爱的还是景轩。 不管是因为梅妃还是因为景轩个人的魅力……只是,帝王的宠爱到底好吗? 遭人妒忌,就算他能躲过却终究害了身边的人……一个帝王也必须没有弱点,尤其如今这局势之下更是,所以……他便不能有爱! 那个位置到底有什么好?想要的全然不能要,高处不胜寒…… “怎么,意料之中?!”欧阳景轩在傅亦珩离开后,轻嗤一声,眸光落在欧阳枭云脸上,“这样的你,有和面目去见母妃和那人?” 欧阳枭云听了,颤抖了两下,眸光灰败的落在地上飘落的黄绢……直到欧阳景轩离开,他都没有拉回视线。 “皇上……”三德子上前,看着欧阳枭云痴楞的样子,心中哀戚。 “外面什么情况了?”欧阳枭云收回视线问道。 三德子躬身,“如您所料,梅妃当时帮过的人太多,加上王爷本也心善……宫里最后倒戈的人不计其数。” 欧阳枭云听了,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嗯,梅儿一直都是心善的……”他虚弱的着,“曾经,她为了求朕赦免一个宫女,朕不允,她便和朕置气儿了好几天……最后朕无法,终还是妥协了。”到这里,仿佛想起了当时梅妃的娇态,“从那之后,梅儿便有恃无恐了起来……只要朕不答应,她便不理朕。” 三德子也笑了,“是啊……奴才记得,有次奴才惹了皇上您不快,还是梅主子给奴才求的情,奴才方才躲过了那顿板子。” “嗯……”欧阳枭云闭上了眼睛,“她每次求朕,朕最后都会答应……她的要求,朕从来没有负担。”闭着的眼睛有着微微的颤抖,“梅儿从来不会用一些让朕为难的事情来为难朕,她求的,便都是三思过后,不会扰了朝政,亦不会破坏后宫平衡的事情……她从来不会为难朕……”到这里,欧阳枭云的嘴角都为诶颤抖了起来,“唉……朕真是太想她了,这里事了了,朕也快要去找她了。” 三德子偷偷的抹了抹眼泪,没有话。 欧阳枭云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向那明黄色的床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朕写下诏书传位给珩儿,景轩虽然不愿皇位,却到底又恼了朕……”他着,嘴角竟是扬起一抹笑意,“三德子,你知道朕为什么让他误解朕属意珩儿吗?” 三德子微微蹙眉,“奴才不明皇上的意思。” 这个是他真正不明白的,皇上对梅妃的喜爱他是看在眼里的,最后走到那一步,多少也因为皇上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不能为却要为之。喜欢那人也是真,愧疚傅公子,便一直以来对他放纵宠溺,超乎君臣。可对王爷呢?他认为,皇上是真的喜爱王爷的,自打儿身边带着便知道了……哪个皇子能得到这样的宠爱?可偏偏,又发生了两年前的事情……唉!三德子不由得心里暗暗一叹。 欧阳枭云笑意加深,“一个皇帝,最不能有的便是情爱和弱点……”他轻轻一叹,“景轩就和梅儿一样,太过重感情。这,是对他不好的……” 不管是蓝梦蝶还是风玲珑,这都已经是他的弱点,他不会让任何人抓住景轩的弱点,那他便只能做了坏人……人一旦因为在乎的人事物而生了气,便会忽略很多事情……待得他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而他们不得一起,景轩便再也没有任何弱点。 后来,三德子一直想不明白,皇上为何不直接赐死王妃和侧妃……后来,当欧阳枭云闭上眼睛那刻,他仿佛才从皇上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再到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三德子才彻底的明白……如果皇上直接赐死她们,便只能让王爷更加恨他,而且也不一定能够成功。如果……如果变成如今这般,倒也真的是王爷没有了弱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风玲珑看着夜扰,他正在拿着好些雕刻刀在一块很大的冰上雕刻着什么,他神情极为的专注,弄的她的思绪不由得也跟着他的动作而变得专注起来…… 灵宠趴在桌上,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提溜提溜的看着夜扰,时不时的发出“吱吱吱”的叫声,仿佛在表达着不满,又好似在抗议着什么。 灵宠最近一阵子十分讨厌夜扰,每次见他来找风玲珑的时候,它都会抓狂的原地打转儿……一旦夜扰在的时候,它是绝对不会偷溜出去玩耍,弄得冬雪总和丫头开了玩笑,灵宠这是给王爷守着王妃,不让太子殿下有机可乘。 估摸着半个时辰后,夜扰停了手里的动作,然后一脸得意的道:“看,孤这手艺不错吧?” 风玲珑拧眉,缓缓起身上前看着夜扰雕刻的冰块,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太子殿下这是刻的什么?” “看不出来吗?”夜扰挑眉,一双桃花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然后手便指了那冰块道,“你看,明明就是一棵盛开的沙枣树。” “……”风玲珑不知道要什么才好,她看看冰块,再看看夜扰,然后又看向冰块……最后,她还是没有看出,这哪里有半点儿像沙枣树?倒是那歪歪曲曲的样子,有些和那枯死的胡杨差不多。 丫头抿嘴忍着笑,就连东西都掩了嘴,二人相视一眼,彼此竟是都想到一起去了……这太子和王爷的手法真是有的一拼。太子着冰雕的沙枣树完全看不出来,王爷做的那只沙枣花的金步摇更是让人不知道如何形容……亏得主子天天就和宝物一样,簪在头上,一点儿也不觉得难看。 二人双双看向风玲珑,她微微颦蹙了秀眉,微微有些苦恼的看着冰雕……就算如此,主子亦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哪怕她头上的那只簪子惨不忍睹。 灵宠看着风玲珑专注看冰雕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满,它使坏的就在冰雕上爬来爬去的,但是,因为冰太滑了,它竟是从上面跐溜了下来,整个身子变平平的趴在了桌面上,样子格外诡异。 风玲珑不知道是不是被灵宠的举动搞怪弄得一笑,顿时,那平静的脸上荡起一层柔和的涟漪,落在夜扰的眼里,惊了一湖的春水。 梅子在不远处立着,静静的看着……她先是看了眼夜扰,再看看风玲珑,最后视线又落在了夜扰身上……她莫名的担忧起来,如果王爷再不回来,主子会不会被这个温柔又妖冶的太子俘获了去。 这一个多月以来,太子殿下天天都会变着法儿的出现在主子的面前。每天不是带着新奇的东西,便是有着新奇的吃食,反正,每天都会有着不同样的新鲜事物出现在主子的眼前……从开始,主子丝毫没有反应,到现在也会如此的好奇或者由心而笑…… 梅子收回眸光,其实,相较于王爷,太子殿下对主子更好。而且,作为一国太子,将来夜麟国的皇帝,保护风部落也绝非难事……只是,主子的心在王爷身上了,太子便是比现在好上千万倍,也是无用的。 思忖间,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参加殿下,苍轩王妃。” 夜扰对于来人那句“苍轩王妃”十分不满,微微蹙了下剑眉后问道:“什么事?” 侍卫仿佛感受到了夜扰身上传递出来的戾气,嘴唇喏了喏,不知道当不能的看向风玲珑…… “讲!”夜扰凝眸,看不得任何男子看风玲珑。 侍卫心里一凛,暗暗吞咽了下,支支吾吾的道:“启禀殿下,西……”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当刚刚溢出一个“西”字的时候,他正好接到夜扰阴戾的眸光,顿时住了嘴。 “可是西苍有消息回来了?”风玲珑不自知的绞动了下手,一双星眸迫切的看着侍卫问道。 · 161、我来接你…… 侍卫被风玲珑一问,反射性的不是回答,而是偷偷的瞄了眼夜扰……只见夜扰嘴角勾笑,一副魅比花娇的脸上更是蔓延着那嘴角的笑意。()这样的笑落在侍卫的眼里,就和凌迟的刀一样,一刀一刀的剜割着他的肌肤。 侍卫心尖儿打了个颤儿,这之前就算不知道,后来也明白了这宫里的主子怕是对人家苍轩王妃起了歹念。他倒好,没有眼力见儿的竟然在殿下调戏人家王妃的档儿,欲提苍轩王……这不是给殿下找不快吗? 可是……如今话儿都了一半了,如果不,那王妃一不高兴,殿下还是个不快……横竖看来他都是个死了! 内心一阵子哀嚎,侍卫支支吾吾的道:“那……那个……”他抬眸看了眼风玲珑,最后在夜扰阴沉沉的眸光下,硬着头皮道,“那个……西,西苍,西苍……有,有消息了……” 风玲珑看出侍卫的为难,若是别的事情,她断然不会为难侍卫,可是,偏偏她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西苍的事情。她想要知道那人如今好不好,无关输赢,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可是已经……”风玲珑的话猛然停住,她本以为自己能够稳住心神,却原来,根本不行。溢出唇瓣的几个字,颤抖的竟是听不真儿。 夜扰见她如此,好看的桃花眼轻轻眯缝了下,掩去了眸底深处的一抹无奈的惆怅,透着些许的失落,“西苍局势如何了?”淡淡的声音溢出玉润的唇,轻轻的,仿佛一个不经意就能让人忽略。 可是,这个屋子里的人没有人会忽略,大家都反射性的看向夜扰。 风玲珑心存了感激,竟是忘记了掩藏心底的情绪,那一眼感激溢出星眸只是,透着一丝别样的思绪。 夜扰就看着她如此的视线,心里竟然觉得……哪怕就是她如此依赖和因为感激而信任的一眼,他便也庆幸,他方才的问话是如此值得。 侍卫看了夜扰一眼,心知这次他是将殿下给得罪了,心里正踌躇着要不要,要怎么的时候,就听明夏出来一句:“你这奴才,殿下问话,还不快快?” 侍卫看向明夏,接收到他的眸光后暗暗一叹,只能硬着头皮道:“回殿下,王妃……”他不自觉的暗暗吞咽了下,“前方来报,西苍局势已定……”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故意的,声音一顿一顿的,让人跟着他的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皇子败,苍轩王胜!” 侍卫的话一落,夜扰便没有多大波澜的看向了风玲珑……欧阳景轩是只要有一个机会,哪怕对方如何的胜券在握,都能有机可乘的人。这次他同意了她的交易,作为掩护放欧阳景轩回去……便知道,这西苍的局势怕是在年前要定下了。 果不其然…… 暗暗自嘲一笑,夜扰看着风玲珑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他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放欧阳景轩回去,早晚会有这一天。还是在自嘲他此刻看到风玲珑的表情而溢出的失落、无奈的凄凉…… 从风玲珑听到那“大皇子败,苍轩王胜”开始,她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然后顺着脸颊蔓延在了眼底……那种笑云淡风轻,仿佛松落了口气。并不是因为苍轩王胜,而是她一直信他,从未变过!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因为屋内有暖炉的缘故,就算冰块里加了防止融化的药物,但是依旧抵不过外界的迫力,慢慢的开始融化了起来。原本就看不太懂的沙枣树,此刻也蜿蜒了点点滴滴的水迹,让人越发的看不懂那是什么……就和谁也真正看不懂夜扰的心一般。 夜扰很安静的坐在鼓凳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杯盖锊着浮茶,桃花眼轻垂,看着那淡黄色的茶水,好半响都不曾动。 风玲珑就坐在一旁的榻上,手里的灵宠仿佛也感受到了此刻屋内弥漫着的诡谲气息而难得的安静,只是蜷着的身体时不时动一下,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警戒的盯着夜扰。 屋内太过沉默,以至于夜扰突然滑动杯盖的声音就像钟鼓一般砸在人心扉上。 “很开心,嗯?”轻咦的声音溢出夜扰的唇瓣的同时,他偏头看向风玲珑,见她神色淡淡,桃花眼轻眯之际上挑了邪魅的弧度,“莫不是因为太开心,王妃忘记了什么?” “本王妃没有忘记……”风玲珑浅笑,“太子殿下如果不愿,本王妃是不会打破誓言的。” “就算苍轩王来接你?”夜扰嘴角也蔓延了笑意,让人看不懂是戏谑还是冰冷。 风玲珑依旧在笑,轻垂了杏眸,如葱白一般的柔荑轻轻抚过灵宠越发柔顺的毛发……因着夜麟国气候暖和,这东西经常能够寻到山茶花,仿佛最近长大了一点点,只是不甚明显,让人看不真切。 “这个问题本王妃无法回答,”风玲珑抬眸,星眸闪动之际,异光流彩,“人可以管住自己的行为……却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不是吗?”心在哪里,人便在哪里……这只是浅潜的道理。 夜扰听着,微微颔首,仿佛十分认同风玲珑的言语。他放下杯盏,动作优雅的仿佛不似人间,“对于孤来,人在,就算心不在也是好的。”轻轻的话落下,他没有去看风玲珑,“总比什么都没有了来的好……”他缓缓起身,眸光深邃的让人看不见底,“孤走了,明儿个有空了,孤再来看你。” 话落,他侧倪了眼风玲珑,便一甩袍服,脚步沉稳的离开了水云轩。 梅子等人在夜扰走后便走了进来,三人看着风玲珑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如果不是手偶尔不经意的拂过灵宠,完全就和雕塑一般。 三人相互看了看,心里大致都明白……王爷胜了,王妃开心。可是,王妃如今陷在夜麟国的宫里,这一个月,太子殿下表现的那么明显,谁也不是傻子。 “主子,”梅子沉稳的率先开口,“王爷只要来,太子殿下就算阻挠,怕也讨不到好去。” 风玲珑抬眸看向梅子,淡笑的摇摇头,“西苍如今内乱,元气大伤……日昭国虎视眈眈,只要背腹受敌的情况下,再来和丝毫没有动作的夜麟国斗,你认为几成胜算?” 夜扰对她的执念为何她不知道,甚至她不懂,不过就猎场的几次交集,他到底何时对她起了心思?不管如何,这次为了逼她,他能不顾如今大陆上的局势和景轩周旋,那便有可能等景轩来时,兵戎相向。何况……她留在这里三年,是换的景轩回去的交易。 屋内的人都沉默了,他们想的只是风玲珑此刻的胜算,却没有人知道,风玲珑心里作何想? 夜影风动,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同于夜麟国皇宫的一片和谐,在西苍夺嫡之战拉的火热的时候,日昭国也好不到哪里去……楚凌逼宫,却到底师出无名,以至于就算朝野上下多的是他的人,到底却生了民变。 楚凌太过自负,自负的人就总有一个缺点,那便是事事顺利,一切掌握在了手里的时候,他就容易忽略一些怎么都不可能,却存在很多不安定因素的问题。 何况……彼时,他很多心思都放在了西苍,很多人力都去支持和帮助欧阳靖寒……只是可惜,到底欧阳景轩亦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不但损兵折将,还丢了很多事情的先机。 * 西苍国,皇宫。 凤鸾宫内,苏婉仪看着跪在那白玉石铺就的地上的欧阳晨枫,原本端庄的容颜被气的扭曲了起来,一双凤目更是圆瞪,视线如利刃一般仿佛要将欧阳晨枫一刀劈死。 欧阳晨枫背脊挺直的跪在地上,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悔意,只是淡淡道:“母后,不管谁登基,您都是太后……”他的话很平静,“这个国,除了景轩,没有人能够当好。” “闭嘴——”苏婉仪犀利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宫殿,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心便惹来责罚。 欧阳晨枫抬眸,丝毫不回避苏婉仪凌厉而愤恨的眸光,平静的道:“大哥登基,第一个要除的便是母后。”他看着苏婉仪越来越气怒的样子,暗暗一叹,“母后难道还不明白?司徒家和苏家斗了这么多年……便真的能和平相处?包括舅舅始终都看不懂……大哥根本不是会被人利用或者掣肘的人。” 母后将颐儿指给大哥,以为这样,不管如何苏家都得保……却没有想到舅舅以为颐儿倒戈!这是母后的失策……可是,舅舅呢? 他便以为倒戈后,颐儿就能母仪天下,苏家依旧得保殊荣吗? 暗暗冷嗤了声,大哥一旦真的登基,那么……朝中势力,第一个开刀的便是舅舅。而后宫……大哥多的是理由,颐儿如果好,那还能在后宫品阶儿地下的份位上落得一个头衔,坏,不过就是那地下的宫女或者是那荒废已久的冷宫。 不管是母后还是舅舅,甚至颐儿都没有看透……从头到尾,能够看透这一切的便只有景轩。 看着苏婉仪渐渐龟裂的脸,欧阳晨枫轻叹一声:“儿臣就算有治国之才,却没有帝王之心……冷硬、果决、睥睨、淡漠一直心怀天下。”他顿了顿,“冷硬果决睥睨……这些大哥有,却少了心怀天下。兄弟几个里,唯独老三样样具备……这虽然是我辅佐他的原因,可是,却不是最终原因。” 苏婉仪看着欧阳晨枫,脸上因为怒不可遏而变得扭曲起来,她什么话也没有,如今什么也已经没有用! “儿臣辅佐景轩最根本的原因是……”欧阳晨枫眸光深深的凝着苏婉仪,“……就算他也不会再让家族外戚势力做大,却能容得下母后。” “嗬,你就这样肯定?”苏婉仪冷冷道,“你辅佐他登基,他……比老大还要想要杀了本宫!” 欧阳晨枫看着苏婉仪,淡淡一笑,“就算有天大的理由,却因为我……他也不会。”谁也看不透,景轩是个重情义的人,他的恩惠只是为了保的母后,景轩就算有天大的怨恨,便都不会动母后,甚至保她一生安康。 桂嬷嬷见欧阳晨枫如此笃定,老脸上渐渐的弥漫了让人担忧的色彩,只听她道:“二皇子,怕……这次你错了。”曾经那么多恩怨,王爷怕是就算如今不知道,早晚也是能知道的,何况……还有两年前的事情? “是不是……母后何不拭目以待?”欧阳晨枫心里有着隐隐的惴惴不安,可是,语气依旧平静,“我相信景轩……就和当初他无心争夺帝位,我还是无条件站在他身边一般。” * 帝都因为夺嫡的战争,一入夜,街道上便没有了人,处处安静而诡谲。 苍轩王府内更是弥漫了一层层让人透不过气的凝重,让府内上下明明应该为了欧阳景轩大胜而开心的心情莫名的被什么东西笼罩变的阴郁起来。 欧阳景轩坐在正厅的首位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扇坠,狭长的凤眸淡淡的低垂落在扇坠上面,俊颜沉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那一身弥漫出来的气息,却足足让所有人都心里打了鼓。 下面,坐着府内所有的姬妾,独独少了元妃风玲珑和侧妃蝶夫人,剩下的无一缺少。 媚姬一脸娇媚的容颜因为迫力已经渐渐僵硬,琴姬原本是最高兴的,毕竟欧阳景轩为帝,她再不济也必定跻身九嫔之内,她当然开心。 冷姬依旧一脸冷淡,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她交叠在腹部的手轻轻绞动了下……当前最得宠的四姬,怕是从头到尾便只有兰姬的心态最为平常,她只是眸光忍不住的看向欧阳景轩,虽然连日来的争夺使得的他容颜有着些许的疲惫和消瘦,却挡不住他一身的风华,扰了人的视线。 只有凝重的气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就连福东海都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欧阳景轩方才放了扇坠,缓缓抬眸……凤眸滑过所有姬妾的脸庞,菲薄的唇角淡淡勾了抹邪魅的笑意。 这些个姬妾,各个容颜绝代,环肥燕瘦的……两年来,从立府开始,各方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将人安插/进来……他们既然想要知道,他便给他们知道。 从头到尾,他们想知道的,不过都是他想给的。 “大家都很开心?”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起来,“嗯,你们是要开心的……”他收回磨光落在前方的媚姬等四人身上,“本王夺嫡拔了头筹……媚儿等人以后落在后宫了,本王倒也是欢喜的。” 媚姬不但没有开心,反而心一惊。她嘴角扯了个自认为不会太僵硬难看的笑容,微微福身,“王爷就会取笑奴婢……” “哦?”欧阳景轩挑眉,“怎么,媚儿看上去不愿意入了本王的后宫呢?” 媚姬脸上扯出来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奴,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欧阳景轩突然大笑了起来,“看看,本王不过开个玩笑,媚儿便如此紧张……”他话音一顿,“媚儿平日里服侍的本王极为舒心,他日本王登基了,这后宫怎么能少了媚儿如此可心又体贴的娇人儿?”他缓缓起身,走到媚姬面前停下,亲手将她搀扶了起来,“嗯,媚儿这样的,怕是以后是要齐了四妃的位置的。” 他的话方落,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媚姬……有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却都是嫉妒和羡慕。四妃之位,两正两侧,却紧紧在皇后之下,那样的殊荣怎么可能给一个出身青楼的媚姬? 但是,当大家看到欧阳景轩那认真的神情时,所有人都处在了惊愕之中……却独独当事人媚姬脸上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欧阳景轩深深的凝着媚姬,见她绷不住的虚软样子,菲薄的唇角轻勾,随即滑过许多人后,缓缓道:“大家也不用羡慕,都是有机会的……”他眸光变得深邃起来,淡淡道,“不早了,都别在这儿堵着了……回去吧。”他转身看向福东海,“将物什布置布置,去带了回去省亲的蝶儿回来。” 福东海应了声,随即问道:“爷儿,您是要亲自去?” 欧阳景轩摇摇头,眉眼轻挑了个邪肆的弧度,“本王要去接玲珑,就不过去接蝶儿了……”话语间,他眸光微深的看了眼福东海,仿佛若有所指。 “是!”福东海恭敬的应声。 只见欧阳景轩转身便大步流星的往正厅外走去,脚步沉稳就如当初一般,并没有因为世事变迁,而变得有任何的不同。 唯一的不同,怕是他那一身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在这一次夺嫡之后,全然映现了出来……还有便是,对风玲珑的宠爱和那霸道的样子。 别人也许看的不真切,可是,琴姬和兰姬却因为站的角度正好看到欧阳景轩方才到“本王要去接玲珑”的时候的神情,透着期待和迫切。那样的神情,他从未对过任何人,就算是蝶夫人都是没有的。 琴姬眸中滑过一抹妒意,随即偏头看向媚姬,严重的愤恨越发的深。可是,就算心里气极,却依旧还是注意到了……今天的媚姬仿佛有些不对劲。落在往常,如果王爷如此一番话下来,她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可今天……琴姬看着媚姬紧锁了眉头的样子,心下暗暗奇怪起来。 兰姬只是轻倪了眼琴姬和媚姬,最后视线滑过冷姬后,什么话也没有的就离开了正厅…… 现在已然到了深冬。西苍的天格外的冷,尤其是此刻入夜,寒风刺骨的仿佛找到一个空儿便冷飕飕的飘进身体里,寒彻入骨。 兰姬一路往尘月阁走去,玉如静静的跟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方才不服气的道:“主子,为什么王爷只有提及媚姬入宫后的份位?”她撇了嘴,“她也能入四妃?” 兰姬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回答玉如,只是眸光看向翠竹轩的位置……王爷从夜麟国回来开始,从头到尾都没有进来王府一次。外面的局势有多紧,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哥哥几次遇险,险些便天人相隔……她担心王爷之于,也担心哥哥。这一个多月,她过的如履薄冰一般。 夺嫡之战已然停止,大皇子和皇子妃被暂时监禁在大皇子府,剩下的一众虽然还没有发落,却也人人自危。西苍的天以后便是王爷主天下……只是,这个天下的后面,和他的心,是在谁身上? 侧妃……还是元妃?! “高处不胜寒……”兰姬轻轻开口,声音空灵的仿佛被夜风一吹便就散了,“王爷的话未必是好事……”她转身,继续往尘月阁走,边走边道,“玉如,这天已经变幻莫测,想要独善其身,便只是看,什么都不要,也不要去争,懂吗?” 玉如看着兰姬的背影,唇翕动了两下,想要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的抬脚跟了上前。 翠竹轩。 欧阳景轩从前厅回来后便径直穿过翠竹轩里的竹林往那角落里的暗房走去……被黑夜笼罩的翠竹轩在夜风的轻拂下,竹叶“簌簌”作响,透着一抹诡谲。 欧阳景轩进了暗房后,开了机关便直直的往甬道尽头走去……直到人站在了甬道出口,凤眸不经意的一眯,视线落在了那湖泊一旁的人影身上。 鹅黄色的大氅将蓝梦蝶的纤弱的身体裹的几乎看不见,她头发简单的只是绾了一个发髻,头发上什么都没有簪,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风一吹,将她的秀发和大氅微微泛起,飘逸的竟好似遗落人间的仙子,不食烟火。 感觉到有什么紧紧的锁着自己,蓝梦蝶缓缓转身,因为心中的纠葛,她脸色并不是很好,尤其在湖边的映衬下,更是显现了几分苍白之色。 她看着欧阳景轩,就如同欧阳景轩看着她……二人视线交汇,有着太多太多的心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的蓝梦蝶都遗忘了岁月,只能淡淡一句:“你回来了……”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只是跨了步子向前,待到蓝梦蝶身边的时候,他凤眸轻凛的上下打量了下,冷声道:“福东海你好多了,便自残的在这里吹冷风?”他冷冷一嗤,“怎么,便就不想好了吗?” 蓝梦蝶听了,好看的容颜上微微拧了下,随即垂了好看的眼眸,淡淡道:“你回来……便来我。” 欧阳景轩听了她哀怨的口气,轻轻一叹,牵了她的手便往茅屋走去……蓝梦蝶的手很凉,透着冰冷的气息,不由得让他想起风玲珑,那人的手也是,哪怕是在暖和的屋内也不甚暖和。 她体内的蛇毒潜伏了十年之久,本就体寒,这边事了,他便开始着手想办法将她体内的蛇毒去了……实在不行,那便也只能寻了那最后一次墨玉的机会,让离墨想想办法了。 思忖间,二人已经进了屋子。欧阳景轩亲手将暖炉里的火加大,顿时,茅屋内热气袅袅。 蓝梦蝶退了大氅在一旁的榻上坐着,神情间淡淡的看着欧阳景轩的动作,直到后来他在她一旁坐下,方才缓缓开口,“还走吗?” 欧阳景轩沉默了下,道:“我还要去一趟夜麟国。” 蓝梦蝶显然有些不安,轻抿了下微微干涩的唇瓣,点了点头。 欧阳景轩见她如此,心下一叹的道:“我今天来,是想要问问你……这段时间你便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蓝梦蝶听了,猛然看向欧阳景轩,神情带着点点疑惑。 “我便知道……”欧阳景轩轻轻一叹,“你竟然听进去我的话,便明你不想逃避……怎么,还没有想通?” 蓝梦蝶收回眸光没有话,只是微微垂着眸。 欧阳景轩起身,去了一旁的桌,拎了炉上温着的水倒了杯,方才缓缓道:“没有想明白便也不着急……我去夜麟国,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方能转回,到时候你在告诉我也不迟……”他端起杯子看向蓝梦蝶,“如果那时你还想要入宫,那后宫便有你的位置。如果你想明白了,天下之大,你看中哪里……我便将哪里给你辟了出来。” 蓝梦蝶的心一惊,顿时眸中滑过一抹诧异,只是,这抹眸光太快,稍纵即逝……当她缓缓抬眸的时候,一惊尽数的收敛了去。 欧阳景轩浅啜了口茶水,就近在一旁的鼓凳上坐下,道:“你好好想……那种是你想要的,我便给你。”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蓝梦蝶却没有丝毫的质疑。 * 皇宫。 欧阳枭云突然召见皇后以及珍妃等人,龙阳宫寝宫内室,通天的帷帐后面是苏婉仪等人跪在那里,里面,欧阳枭云依旧躺在龙榻上,样子虚弱。 “婉仪……” “臣妾在。”苏婉仪一脸沉静,就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此刻在外面,她依旧有着一国之母的凤仪。 欧阳枭云眸光有些涣散的看着龙惟,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最近的事情让朕仿佛年轻了许多……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朕夺嫡的时候,可比现在惨烈多了……”他轻轻一笑,却没有人敢搭话,“老三到底还是心慈手软啊。” 苏婉仪置于云袖中的手猛然一攥,垂眸抿唇,掩去了眸底的戾气。当年的事情记忆犹新,皇上夺嫡成功,到底有她和珍妃的功劳,也以至于后来,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她和珍妃都有着不容忽视的地位。 皇上那话里的意思,除了警告便是要告知她……从来他都没有放弃过老三!原来,一直都是! “唉,朕戎马一生,到如今只能病卧龙惟,”欧阳枭云突然感叹一声,顿时,众人便规劝了几句,他也只是笑笑,完全没有了朝堂上的戾气,“人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他顿了顿,“朕今天唤你们来,只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欧阳枭云话一落,所有人的心都猛然一惊。皇上如果薨了,她们的命运,除了皇后剩下人只有两种出路……出家或者陪葬!这便是后宫女子的悲哀,也是一直以来,为何所有人都热衷自己儿子夺嫡的最根本的自私之处。 珍妃还算大体,并没有表现的如何。欧阳靖寒败了,她的命运无外乎便逃不过生死,早一刻她便已经看透。 宜妃已经身体颤抖的厉害,她颤声看着那层层帷帐后面的人道:“皇,皇上……臣妾,臣妾……”她的声音越发的颤抖,但是,还是咬牙道,“八还……皇,皇上……” “嗯,八还……”欧阳枭云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只是,这样的笑到底露了苍白,“宜妃啊,八还,给了封地也没有办法管理,留在宫里……唉,”他轻叹一声,“这事儿,后面再吧。” 宜妃的心一惊,整个人瘫软的跪坐在地上,皇上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八和她便没有关系了,她终究还是要走上那条路的……不,不,不是这样的结局,怎么可以?靖寒他是要当皇帝的,她是要当皇后的,八,八是嫡子,是未来的储君…… 她神色苍白,却没有人理会。 上官雪只是静静的道:“臣妾便去庵堂,超度亡灵,为西苍祈福。” 欧阳枭云没有话,亦是沉默了会儿,方才缓缓道:“嗯,朕准了……”他微微一顿,“三德子,传了朕的口谕……雪妃念感天恩,为我西苍祈福,愿终身吃斋礼佛。朕恩准其在岳太山清音寺出家。今儿晚上就启程吧……” “喏。”三德子看了眼欧阳枭云,应了声。 “珍妃啊……” “臣妾在!”珍妃面不改色,神情淡然的道,“如果皇上不弃,臣妾便给皇上陪葬吧。” 欧阳枭云眸光蓦然滑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随后淡淡道:“嗯,朕也准了……” 仿佛交代后事一般,整个龙阳宫内弥漫了一抹阴戾的气息。 苏婉仪等人从龙阳宫出来,除了苏婉仪因为将会是太后而并没有多大差别意外,便只有珍妃脸色淡漠。宜妃整个人痴痴愣愣的,一直以来的好梦直到方才那刻才猛然惊醒……她看向珍妃,唇张了张想要什么,最后却什么也不敢。 “臣妾先行告退……”上官雪轻轻福身,“至此拜别各位娘娘。”完,她缓缓起身,随即往自己的宫殿而去。 随性的还有三德子派的人,将要陪上官雪去收拾了物什当即前往清音寺。 苏婉仪和珍妃二人对峙着,仿佛宜妃是透明的一般。 如今已经到了这边田地,仿佛大家都没有了任何顾忌…… “我们谁也没有赢,最后还是输给了一个死人。”珍妃冷冷嗤了下,眸光不屑的看着苏婉仪,“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后的日子要面对那个贱人的儿子,会是怎样的光景?”着,她嘴角渐渐蔓延了嘲讽的笑,那样的笑,就和一根刺一样,今后的人生里,一直戳在苏婉仪的心窝上,一碰就疼。 * “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的声音回荡在夜里。 苏颐被欧阳靖寒狠狠的一巴掌扇倒在地上,顿时,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的同时,嘴里有着血腥的气息蔓延开来,一抹红色的血丝顺着嘴角缓缓溢出。 苏颐紧紧的咬着牙,缓缓抬眸,一脸愤恨的看着欧阳靖寒,“难道我错了?”她冷嗤一声,“如果你听我的,你便不会输的这样惨。” 欧阳靖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缝了下,顿时射出两道寒光,“你这是在告诉朕,你有多了解欧阳景轩?” “朕?”苏颐嗤冷一笑,“你现在算什么君?就连龙椅都没有挨到边儿……唔!” 苏颐的话没有完,就因为欧阳靖寒狠狠的一脚,痛的她闷哼出声,整个人跌趴在地上,及其狼狈。她恨,她恨欧阳景轩不要她,她更恨欧阳靖寒还是防着她,以至于她曾经提醒他,宫里欧阳景轩的眼线必然不少,他却觉得她在危言耸听,以至于失了先机,一败涂地。 “苏颐,朕现在就告诉你……”欧阳靖寒某种全然是嗜血的气息,“就算你是个完璧,老三都不可能要你,何况你已经是个破败?”他缓缓蹲下身,看着苏颐狼狈的样子,嘴角噙了嘲讽的笑,缓缓道,“你知道老三和我怎么吗?嗯?” 苏颐缓缓转动着沉重的脑袋看着欧阳靖寒,眼睛里都是恨意,“什么关我何事?” 欧阳靖寒笑了,笑的诡谲,“他告诉朕……这个天下,不过就是他许一个人的承诺,那个承诺便是……”他缓缓俯身,他想要认认真真的看清楚苏颐崩溃绝望和悲恸的样子,“……一世繁华。” 果不其然,苏颐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嫉妒而生的愤怒取代,那样的愤怒里,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悲伤和绝望。 “撕拉”一声传来,空气中蔓延开裂帛的声音。 苏颐就这样被压在冰冷的地上,承受着欧阳靖寒因为戾气而转变的**……她就这样承受着,满眼的恨意。 夜越来越深,四处寂静的仿佛沉睡了一般,除了偶尔风过,扫落地上残留着的落叶,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云苍城东郊的路上,一辆不甚豪华的马车停在那里,马儿偶尔嘶鸣一声,鼻孔里喷出气息,仿佛十分的不耐。 欧阳景轩一袭白袍立在马车前方,暗影下,是一身青色长袍,披着一件雪白大氅的傅亦珩。 “你的伤如何了?”傅亦珩不轻不淡的问道。 欧阳景轩轻勾了菲薄的唇淡淡一笑,“再大的伤也受了……” “嗯。”傅亦珩淡淡应了句,然后道,“不是不过来了吗?” “此一别,怕是见面的机会也就渺茫了,到底心里噙了念想……”欧阳景轩嘴角一抹苦涩,“所谓的山高路远,却也不是放就放的。” 听他如此,傅亦珩桀骜的脸上有着一丝无奈,“景轩,你就是太重感情……”他看着欧阳景轩,面色有些沉重,“早晚,你便吃了这个亏。” 欧阳景轩淡淡一笑,眸光深邃的看着傅亦珩,“如若我不吃这个亏,又岂会有今天?” 傅亦珩微微一愕,摇摇头,轻轻一叹,“反正,这样早晚都是个伤……” “你和我便不一样?”欧阳景轩反问。 傅亦珩反射性的往马车看了一眼,随即自嘲一笑,回过眸光看着欧阳景轩道:“你我不同……我舍了天下只为她。而你……为她却要全了天下!” 他的话听似清淡,却异常的沉重。 这个天下一旦在握,太多的无可奈何……世间的事情,焉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来日为兄弟,莫生帝王家!”傅亦珩眸光从未有过的无奈和深远,“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马儿嘶鸣一声,傅亦珩撩动了马缰,马儿微微扬了蹄子,顿时带着尘嚣在夜幕下渐渐远去……那一张龙椅,让多少的兄弟变成了仇人?又有多少复制从此陌路? 傅亦珩苦涩一笑,他就算对那位置无心,便争的无怨吗? 那人的花心,让他的母亲和景轩的母亲成了他感情不一的牺牲品,他们何其无辜?曾经,他也有想过那个位置,不管那人心里到底是属意他还是景轩。 可是,那个位置到底在他眼里不如一个景轩……上一代的爱恨终究在他的母亲和梅妃是离世烟消云散,至此,天涯陌路……他和阿雪从此笑傲山林,怕是景轩才是更为羡慕的。 别人的好坏其实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一个位置,一个天涯……都抵不过心爱的人相伴左右。 而他唯一庆幸的是……那人从未动过阿雪。 思及此,傅亦珩嘴角弥漫了一层淡淡的笑……不管那人是什么想法或者知道什么,亦或者阿雪的心其实依然被那皇宫利益熏染的不够清明。可她依旧是他的阿雪……在事了后,对他坦白一切,也愿意和他从此游离山林之间。 那人和景轩……更或者这西苍的大好天下,又怎抵得过一个她?! 直到马车的没有了影子在眼底,欧阳景轩方才收回眸光。他信步往王府走去,想着傅亦珩方才的话和他那表情……渐渐的,脑子里弥漫了一股不安的情绪,这样的不安,却又让他想不明白是何。 * 夜麟国的天气连续几天都微微有些阴沉沉的,这天,刚刚过了辰时,空中便下起了淅沥沥的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夹杂着一丝冷意。 夜扰微微蹙着好看的眉峰,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架着一粒墨玉的棋子,久久的无法放下…… 风玲珑也不催他,只是接过冬雪给她新置换的手炉,然后将灵宠交给丫头,让她带着去喂食。仿佛她不是在和夜扰下棋,只是闲来无事一般。 夜扰轻叹一声摇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棋盘不由得轻笑了出来,“玲珑,你这棋真是将孤逼的走投无路了。” 风玲珑浅笑,“不寻思反败为胜了?” 夜扰将棋子放回棋碗,接过晚秋递来的水啜了口,“三盘,孤是一把都没有胜过……你还处处给孤留了希望,最后让孤才来发现,孤的所有路子你都有办法解……”话音落下,他眸光深邃的凝向风玲珑,适时将手里的杯盏递给晚秋,“玲珑,你想要告诉孤什么?” 风玲珑摇摇头,手炉透着暖意从掌心传来……她身体寒,整个冬天手脚都冰冷,在尧乎尔的时候,虽然她是翁主,可到底比不得天朝富庶,这样的手炉还是一种奢侈品。 缓缓抬眸,风玲珑淡然的道:“本王妃不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和太子殿下下棋颇为轻松,也便没有去想着如何去输。” “哦?”夜扰一听,顿时桃花眼里蔓延了一抹笑意的问道,“那就是……你平时和苍轩王下棋,也是故意输?” 风玲珑知道他计较什么,因着最近的相处,她现在倒也不讨厌这个人,“谈不上故意输……主要是,我们很少有能够完整下完的一盘棋。” “此话怎么?”夜扰仿佛不解。 “他怕是不喜我用了心思吧?”风玲珑着,心下有几分惆怅,“我的心思在他面前多数无所遁形,他下的也便慵懒,从未曾认真下过。” 夜扰看着风玲珑,每次提到欧阳景轩,她眉眼间都有着浓浓的思念和淡淡的忧伤。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留这样的她在他身边三年,便真的是他想要的?可是,转念一想,指不定她哪天心思在了他的身上呢? “启禀太子,皇上御书房传召。”外面的太监走了进来道。 如今整个夜麟国的皇宫都知道,找不到太子那便到水云轩。如果水云轩没有,那便去找有苍轩王妃在的地方,必然是能找到太子的。 夜扰回过神,轻应了声,轻倪了眼风玲珑便起身离开了。 那日绣球节,他微服带着风玲珑出宫。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也给二人简单的易了容……暗处,以防万一,他还是布了不少暗卫。 绣球节是夜麟国独有的节日,在这天,女子都可以摆擂台或者抛绣球来招亲……在这天,女子多半都有机会寻到如意郎君。就算寻不得,却也能找到属意的人。 十里长街,到处洋溢着喜气,就连路边的摊贩也都挂上了吉祥的物什,好让路过的人可以为心仪的人买上一两件作为信物。 他知道她喜欢梅花,也知道她念及家乡……也不知道是谁留了意,觉得苍轩王妃的饰物及其独特,竟是摊贩里多有卖沙枣花和梅花饰物的,各式各样,虽然算不得多么名贵,却都很精致。 他想买,却终究没有买。欧阳景轩送过的东西他都不想送……他较真也好,心里置气儿也罢,总是不愿他和欧阳景轩相同了去。 其实,后来想想,不过就是他吃味而已。明明在狩猎之初,她还没有对欧阳景轩动心,最多便是只能依附着他来达到目的而已。而他却也不懂,如此一个有趣的人儿应该趁早下手……到底晚了一步。 御汤池遇险,他本意其实不想去找欧阳景轩。可是,不找他的后果便是她自尽而亡……找了他的后果便成了风玲珑对欧阳景轩的心动。 母后曾经便过……想要一个女人对你动心,一定要救她于危难之时的紧要关头。 他曾经笑称,那是因为父皇和你如此,你对父皇动了心便认为都是这样? 母后见他嬉皮笑脸的也就懒得继续,只是撂下一句:你当那些英雄救美的故事从何而来?不多是女子心中的念想?母后这话就撂给你……每个男子心里都有一座英雄冢,每个女子心中都有一个救美梦。 他依旧是笑,落得让母后越发无奈。 夜扰突然停住了脚步,眸光看向前方一颗梅树上……因为夜麟国的天气,这边的梅花却是比西苍的开的要晚上许多……不知道花开的时候,她还在不在这里?! 回来报信的人都到了,怕是欧阳景轩也快了…… “主子?”明夏扫了眼那未开的梅树,提醒了声,“皇上还等着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太子仿佛有什么地方变了,但是,到底哪里变了,他却又不上来。 夜扰收敛了心神大步流星的往御书房而去……父皇找他何事,他不是不清楚。就是因为清楚,他反而觉得自己很可悲。 “你打算如何处理苍轩王妃?”夜擎天看着夜扰问道。 夜扰淡笑,噙着一抹无奈的道:“父皇希望儿臣如何处理?” “你明明知道……”夜擎天沉叹一声,竟是不忍心。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看的见儿子对风玲珑的心思。开始他想着扰儿不过就是一时迷恋,却没有想到他心思用的越来越多。 将好的物什都往水云轩堆不,更是有事没事,也不顾他人作何想的死缠烂打……全然没有了一国太子该有的高傲。 夜扰沉默了下,遂淡淡道:“儿臣会处理好的。” 夜擎天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担忧。自己的儿子他是清楚的,看似平和,实则是个狠辣的主儿,谁知道这之后他会做出什么? 但是,这夜麟国的江山始终是要给他的,他到底是作何想,那便要看他需要的是什么…… “启禀皇上……”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大皇子请见。” 夜擎天收回在夜扰深深的眸光,淡淡道:“宣。” “喏。” 门外传了应声后,须臾,夜晗便走了进来,“儿臣参见父皇。” “起吧,”夜擎天声音依旧淡淡,“赐座。” “谢父皇。”夜晗先是扫过夜扰,微微颔首示意了后,方才对着夜擎天道,“苍轩王已经到了海悦城外三十里……”微微一顿,“怕是这会儿已经不超十里了。” 夜擎天一听,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夜扰,“苍轩王好快的速度……果然如朕初见时一般,只要想,便会做。” 夜晗可没有心情笑,他颇为担忧的看着夜扰,“你打算如何做?” 夜扰一听,反而笑了,“怎么今天都是问孤这个问题的?!” 夜晗一听,眉心蹙紧,不曾回答。 如今形势真心不好手,一念间变千山万水也指不定。西苍夺嫡之争停止,可到底元气大伤……适时,日昭国大乱,楚凌逼宫,本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可偏偏也出了乱子。如今便只剩下夜麟国独善其身,可这个独要么是好要么是坏……依旧是一念间。 他知道,夜扰放苍轩王回去多数是因为苍轩王妃的关系,可日昭太子呢? 陆少云一直以来软弱无能,多次反抗却都只是越来越被打压……夜晗一笑,还真是深沉的人,从头到尾,不仅仅骗过了楚凌,也骗过了所有人。 不,也许这个所有人里并不包括欧阳景轩……想到此,夜晗越发担忧。 就在夜晗心思百转之际,就听夜扰缓缓道:“既然苍轩王回来了,那孤便去迎接一下他……”话落的同时,他也起了身,边行边道,“儿臣告退……大哥如果有兴趣,稍后可来太子殿坐,孤又寻了个好物什。” 夜擎天和夜晗看着夜扰的身影消失在了御书房外,就听二人不约而同的轻轻叹息一声。 “还是放不下啊……” 夜晗回头看向夜擎天,亦是无奈一笑的摇摇头,“父皇,这……” “就让扰儿自己解决吧,”夜擎天抬手制止了夜晗的话,“他有分寸。” 他的自信,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夜扰的“分寸”会造成那么大的后果,以至于夜擎天和夜晗去太子殿的时候,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亦或者,全然都是无奈和心疼。 外面的雨一直淅沥沥的下着,不大,却也不停,下的让人有些烦躁。 风玲珑整天心绪不宁,随着离知道西苍事态已经过去好几天,这几天……每一天她都过的仿佛时间格外的缓慢,许是因为太过迫切的等待什么,只要夜扰不来寻她,她便得了空挡,便满脑子都是他…… “主子,外面凉,奴婢给您将窗关上吧?!”冬雪询问着,便欲上前去光窗户。 “不了,”风玲珑淡淡道,星眸轻落在前方,也不知道看什么,却也不想将窗户关起,“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退下吧……” 冬雪看着风玲珑,极为担忧。她回头看了眼梅子,见她微微点头,方才轻抿了下唇,给风玲珑披上了大氅后,众人便一同退了出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缓慢的就和外面的细雨一般,让人焦躁却又不得不平静以待。 星眸深处渐渐映照出了一个人影,缓缓的朝着她走来……风玲珑嘴角浅勾,看着那人在细雨朦胧中走进,轮廓是那样的熟悉却又仿佛只要轻轻眨眼便会消失一般…… 她真的太想他了,想的每每都觉得他便在眼前,缓缓的朝着她走来……可每次最后当她开心的想要扑过去的时候,他却消失不见。 欧阳景轩的身影在窗前停下,看着风玲珑呆滞的样子,狭长的凤眸轻挑了个邪魅的弧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细雨中荡开:“玲珑,我来接你……” ` 162、你来了,便不晚! 海悦城城郊,一匹红棕宝马,一个白色身影……一人一骑在细雨中疾驰。() 马儿的蹄子“哒哒”的敲打着地面,时而踏入水塘,溅起带着污泥的水珠子四溅,却也染不了那白色身影的一代风华和孤傲。 突然,白色身影紧急的拉了马缰,只听马儿嘶鸣一声后,前蹄微弯,后蹄用了力的整个站了起来。马上的人脚下用了力道,紧紧的蹬着马镫,随着马儿的起立而动,后又随着马儿向前倾倒,一场急剧的变故,一人一骑井然停止。 欧阳景轩看着前面站立的玄色身影,细雨微风下,轻轻扬起那人的墨发和衣袂,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直到看到他的时候,方才微微弯曲了嘴角,顿时让人觉得一笑倾国也不为过。 欧阳景轩凤眸轻挑,薄唇扬了个邪魅的弧度,淡淡道:“有劳太子殿下亲自迎接……本王实感惶恐。” 夜扰轻笑,“今日不可同日而语……”他微微一顿,“昔日阿蒙今日也能以成为万人之上,何况是苍轩王?”微微一顿,“哦不,怕是再回国,便已经是西苍帝了。” 他自然知道夜扰嘴里的昔日阿蒙的不是他而是陆少云,只是,这口气怎么听着就这样酸溜溜呢? 欧阳景轩修长的腿在马背上跨了个优美的弧度有下了马,手里的折扇微捏的背负到了身后走了上前,“本王来夜麟国,便已经知晓,这趟回去怕是险象丛生。这西苍帝……怕为之过早了。” “那你还来?”夜扰仿佛不解的反问。 欧阳景轩淡笑,也不介意夜扰口气里的嘲讽,“她在,本王便必须要来。”微微一顿,某种亦是噙了些许讽刺的道,“太子殿下都能为了本王的‘妃’而妥协,本王又怎么会放她一人在这里思念成灾?” 他故意加重了风玲珑的身份,眉眼轻挑的看着夜扰微微变了脸淡笑。 “唉,”夜扰轻叹一声,“这可怎么办才好?”他再次苦恼,“就和你的那样,来了可就不好回了……”话落,他眸光陡然一沉,只见他手微微一扬,顿时,一道细微的寒光直直的往欧阳景轩射去…… 欧阳景轩眸光一聚,微微偏身,那抹寒光便朝着后方而去,只听细微的一声“叮”隐没在了细雨下,后方的一颗树干上,一抹几乎看不见的银光在闪烁着。竟是一根银针尽数的没入树干,只有那微微的顶端留在外面……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随即看向夜扰,“太子殿下好深的内力……”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个邪肆的弧度,只是,眸光蓦然变的阴冷。 夜扰也只是一笑,眸光一凛之际满目的阴冷,只见他猛然跃起人已经落到了欧阳景轩面前,不待欧阳景轩反应,手掌一探,人已经只手席上了他的面门。 欧阳景轩眸光也是一沉,微微侧身,人便躲过了夜扰的袭击,顿时,二人一白一玄色的身影在细雨中交战在了一起,不分上下的彼此纠缠开来…… “受了伤,又连夜赶路两天……”夜扰的声音随着一掌而出传来,“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身手,孤倒是好奇的紧,王爷到底藏了多少本事?” “太子殿下那么想知道,可以试试……”欧阳景轩轻笑出声,透着邪魅的狂傲。只见他拿着折扇的手快速翻转之际,顿时在雨中滑出数道光芒。 夜扰面色一凛,“王爷也是好俊的内力……”话落,他也不敢再过轻视,手掌亦是凝聚了十成的功力,和欧阳景轩纠葛到了一起。 二人都是高手,之前的一次比试,虽然欧阳景轩受了伤,可夜扰也没有落到好去,这次,谁也不会轻视了谁去。何况……如今关乎的不是局势,而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纠葛。 欧阳景轩和夜扰的招式越来越快,掌心凝聚的内力也越来越沉重,马儿因为受不住两个人散发出来的劲道嘶鸣一声的奔走。顿时,郊外的阴霾天气下,便只有两个身影周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二人这样僵持不下。忽然,“砰”的一声传来,玄白两道身影迅速的分开,二人脚步都不稳的疾步向后退着,好几步后才纷纷前后站住。 风随着细雨吹来,落在二人的发上、衣襟上……已然晕染了一片的湿润。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微微挑起,直到染上了一个微微嘲讽的弧度后方才停止。 夜扰站在那里,妖冶的桃花眼同样噙了嘲讽的看着前方的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缓缓抬起眸光,迎上了夜扰的视线,二人谁也不话,只是彼此眸光渐渐变得幽深不见底,就仿佛无尽的深渊,谁也看不到对方的底在哪里…… 欧阳景轩和夜扰双双内腹翻涌的厉害,只觉得喉咙一,顿时血气上涌到了嘴里,一抹猩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溢出,触目惊心! “好一个苍轩王!”夜扰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淡然的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眸底深处有着淡淡的嘲讽,“孤输了……” “太子殿下过谦,你我不过打了个平手……”欧阳景轩挑眉,凤眸深谙,“可要继续?” 夜扰淡笑的摇摇头,“孤输了……” 欧阳景轩身上本就因为夺嫡之战有伤,又加上彻夜赶路来夜麟国,这样的情况下却和他打了个平手……他输了! “但是……”夜扰眉眼却噙着一抹胜利的色彩,“苍轩王如此卖力,就为了一个破败了身子的人?” 他的话一落,顿时欧阳景轩眸光变得犹如冰锥一般,犀利的射出两道森冷的寒光看着夜扰,“太子殿下这话可要自重……” 夜扰没有理会欧阳景轩,只是径自道:“今天这样的结果不是苍轩王先前的决定吗?”他冷嗤一声,“保得王妃清白,怕自己万一败了,至少孤还是个可以信任的人……玲珑的身子交给孤,孤自是不会亏待她……他日为后,母仪天下也并不比在苍轩王身边差。” 欧阳景轩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内腹的气息开始混乱,他想要压制住,却心神被扰。顿时,血气急剧的乱窜,涌出喉咙,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将落下的细雨都染成了血红色。 “即便是这样……她也只能是本王的。”欧阳景轩眸光乍冷,手中折扇一横,浑身散发出阴冷愤怒的眸光。便是心知玲珑不会和夜扰发生什么,可是,看着夜扰的占有欲和他那清冷戏谑的眸光,他还是怒了。 夜扰看着他这个样子,没有一点儿开心,有的只是悲戚。 如果欧阳景轩不爱,甚至对玲珑不好……他便有理由服自己,这天下纵然美,也抵不过一个她! * 风玲珑立在窗前,她屏退了侍候的人,只是想要一个人待会儿……只有没有人的时候,她才能放肆的泄露自己的情绪,放肆而疯狂的去想他。 快两个月的时间,日日的等待让她的心就仿佛空了一般。没有他的夜她没有一天可以真正的入眠……后来,竟是要借助夜扰给她的凝心香来助眠。 雨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下着,下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停歇。空气中全然是湿冷的气息,嗅在鼻间,冷的仿佛将是神经都冰冻了。 可是,纵然是这样的寒气,她却也不愿将窗户关起,哪怕将屋内和身上的暖和气儿都抽空了……她总在想,如果那人看见她如此,会有多心疼? 他恐怕会:冻死你也便活该……然后,便将她拥入怀里,借由他身上的温度取暖。 风玲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的心里和脑子里全然是满满的他,这样的自己让她害怕起来……人到了顶峰怕都会患得患失,她怕,怕一切都是楼兰旖梦,全然是空。 轻轻闭上了眼睛,风玲珑试图让自己的心开始沉淀……可是,却发现,越来越乱。 不想去想他,却变成了越发疯狂的思念。 风玲珑索性放任自己去想,去念……去勾勒那人的样子,一遍一遍。 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触及前方……白色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前方,墨发仅仅用一只羊脂玉的竹骨簪子束起。细雨中,那人面色俊雅,剑眉斜插入鬓,一双狭长的凤眸轻挑了个肆意的弧度,那一双菲薄的唇更是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午夜梦回,她脑海里全然是那人如此的样子。 风玲珑轻轻笑了,真好……已经能够幻想出真正切切的他了…… 欧阳景轩抬步,一步一步的上前,也没有从门扉处的地方走,也没有理会众人对他的惨败,更加没有去管豆子、梅子、丫头和冬雪眼睛里的喜悦。所有人便随着他的步子一下一下的挪动,直到他在窗户前站定。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依旧在笑,只是,那星眸原本的淡漠变的痴痴愣愣的,就好像陷入了一种幻境之中……迷茫,却心满意足。 欧阳景轩轻轻开口:“玲珑,我来接你……” 有什么东西将心里所有的一切都打碎?听到什么声音竟是比天籁都让人沉迷?还有什么可以让她能够至此万水千山,什么都不顾的愿意和他纠缠致死? 风玲珑只觉得鼻子微酸,顿时,星眸深处渐渐溢出一抹激动,盈光闪动之际,才发现自己眼底氤氲了的水雾已经和天地间的细雨纠缠到了一起,将那人的身影渐渐晕染成了一道涟漪下的光华,希冀着永远锁住。 欧阳景轩见风玲珑如此,心猛然被蛰痛,他就隔着窗猛然将风玲珑揽入怀里,紧紧的禁锢着,在她耳边低语:“玲珑,我来接你了……” 风玲珑缓缓闭上眼睛,一直锁在眼眶里的满满的泪水被挤了出来,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嘴角蔓延开来……一抹咸涩的滋味化开,却让她觉得甜蜜。 “这么冷的天,你便开着窗站在这里……”欧阳景轩声音低沉,“怎么,本王不在,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嗯。”风玲珑竟是应了声,“没有王爷,妾身便不会照顾自己……也无法照顾自己。”泪不停的顺着眼缝溢出,“妾身的心里和脑子里都只有王爷,如果再能空出别的地方来去思及自己?” 欧阳景轩听了,心里猛然紧了下,顿时也蔓延开了酸涩的滋味,“对不起,我晚了。” 风玲珑在欧阳景轩怀里微微摇着头,唇角颤抖的翕动了下,方才拧了眉心的道:“你来了,便不晚……”他不明白,她不怕晚,只是怕,这个晚是绵绵无期! 可是,欧阳景轩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想什么? 西苍事了,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容不得他即刻启程,他便是一分一刻都没有办法等待。他不想她看到狼狈的他,可偏偏,一路行来,他迫切的心如离弦的箭,势如破竹。 “吱吱——” 不合时宜的声音尖锐的传来,灵宠用爪子不停的刨着风玲珑的绣鞋。如果不是它焦躁的声音是在让人无法忽视,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此刻都不想理会…… 欧阳景轩翻窗进了屋子,眸光一聚,灵宠顿时哆嗦了下,可是,还是不停的刨着风玲珑的绣鞋……二人垂眸看去,只见她绣鞋一旁跌落了一只梅花簪。 神情一怔,就在欧阳景轩和风玲珑都轻轻颦蹙了眉头的时候,顿时,欧阳景轩只见眼前如瀑般的秀发便散了开来…… 轻风调皮的从窗外窜了进来,扬起风玲珑的秀发点点飘荡,迷惑的不仅仅是欧阳景轩的视线,还有那刚刚进了水云轩夜扰的视线……一直到以后,他再次站在风玲珑的面前时,竟是忍不住的将她发髻发散了开来,只想要看看她曾经的那淡淡然然,却浑身散发出惑人光芒的样子。 夜扰已经褪去了身上玄色的长袍,就如风玲珑第一次见他时一般,穿着那妖冶的红色。 他本就生得女相,又绝代魅惑,此刻一身的红,映衬的他肌肤如雪,眉眼如画,却不会让人觉得女气,反而透出一股硬气。 “参见太子!”水云轩的人纷纷参拜,扰了豆子等人,急忙也跟着参见。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窗外,眸光微微一沉,一抬手……一道劲风滑过,只听“砰砰”两声,窗户已经关上。 风玲珑有些恍然,正欲蹲身去拾取梅花簪,却被欧阳景轩快了一步。二人起身,欧阳景轩轻勾唇角便抬手给风玲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随即将那簪子插入发间后,俯身在她发顶轻落一吻,“;落发为吻,便是同心夫妻。” 风玲珑瞬间所有等待的酸涩尽数化成了甜蜜,她垂眸,还有着泪迹的脸颊上染了娇俏的红润。 “太子殿下前来,本王不及恭候,”欧阳景轩的声音突然沉沉响起,“本王一路风尘,待沐浴更衣后,自当会去太子殿。”他的声音狂傲的不可一世,可是,看着风玲珑的视线却轻柔的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 豆子暗暗咧嘴,看着正好走到门扉前的夜扰,真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太子殿下,您看……” 夜扰轻笑,桃花眼魅惑一挑,“孤来,只是通知苍轩王和王妃,”他眸光一深,“父皇有旨,三天后,苍轩王和王妃便可以离宫了。”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对视一眼,就听他缓缓道:“那就多谢夜麟帝和太子殿下了。” 外面已然没有了声音,夜扰只是深深凝了眼紧闭的门,随即便转身离开了水云轩,径自在雨中往太子殿而去。 明夏一直跟在后面,想要给夜扰打伞,却总是追不上他的步子……明夏心里知道,夜扰此刻心里不舒服,他想要一个人静静。 思忖间,人已经停了脚步,明夏打着伞看着夜扰的步子越来越远,终究轻叹一声,又急忙追了上前。 夜扰就站在雨中,眸光深深的看着远方……他的手里攥着什么,紧紧的,只是露出一点透彻的玉面儿制成的花瓣儿,就算在细雨朦胧中,依旧能从那一点儿上面看到那玉是上等。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到夜擎天和夜晗来了,跪了一院子的人瑟瑟发抖的等待着皇上的训斥时,他都没有反应,就好像整个人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任由着雨落,任由着风扬起发末和衣袂。 夜晗轻叹一声,微微示意了下明夏和晚秋,二人明白的福身后,示意院落里的人尽数退出了太子殿。 “父皇,”适时,夜扰方才开口,“原来人要是累了,根本和时间无关……” 夜擎天微微蹙了剑眉,历练了岁月的容颜全然是锐利,“因为不得,你便念着。因为念了,所以心累,人一旦心累,自然……便累了。” 夜晗眉心蹙紧,看看夜扰又看看夜擎天,他们两个这还在为了一个风玲珑纠结,难道,就他一个人此刻思考的全然是当下的局势? 夜扰缓缓转身,眸光滑过夜晗后落在夜擎天身上,“欧阳景轩,深不可测……” “证实了?”夜擎天看着夜扰苍白的脸,微微喟叹了声,“让太医来看看吧。” “儿臣无碍,他留了手……”夜扰轻笑一声,透着些许的无奈,“只是,父皇让他三天后离宫,儿臣不懂。” “西苍还不稳定,楚凌更是不安定的因素,”回答夜扰的是夜晗,“苍轩王必定想要抢占先机,可是,如今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非要一个人来主宰大陆,那他和父皇的意思,甚至太子的意思都很明确,那便是欧阳景轩好过楚凌。 到时候,欧阳景轩到底欠了夜麟国一个人情,自然不会做的太绝,相较于日昭,夜麟依旧不会变。并不是夜麟国没有能力去争,而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皇后,一个念了风玲珑的太子,这场仗,实在没有办法打。 夜扰垂眸,嘴角勾了自嘲,“是我考虑不周了……” 夜擎天轻叹一声往寝宫走去,夜扰和夜晗便也转身一同走进。退下了身上的大氅,一旁的大太监急忙接过。明夏也赶紧给弄了手炉,晚秋沏了茶给三人…… 啜了口热茶后,夜扰方才缓缓道:“能不能回去西苍,便要看欧阳景轩的本事了……” 夜晗一笑,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免挑眉问道:“怎么,不心疼某人会受到牵连,而受了伤?!” 夜扰嘴角抽搐了下,桃花眼内满是嫌弃的看了眼夜晗,“大哥,你就不能让我装一下?” “你和父皇一样,”夜晗轻笑,“哪里忍受得了心里的人受了委屈和伤害?” “可我到底不和父皇一样……”夜扰看向夜擎天,“没有父皇的福分。” * 夜色弥漫在细雨下,阴阴郁郁的天气就好像压下来一般,让人感到迫力。 风玲珑躺靠在欧阳景轩的怀里,听着他讲西苍的局势,听着他缠绵的情话儿……欧阳景轩细细的吻着风玲珑的脸颊和脖颈间的每一处肌肤,他看着风玲珑胸前那梅花因为他的挑逗而盛开,然后细细的吻在上面,一遍又一遍…… · 163、身心托付彼此 风玲珑情动的轻轻嘤咛出声,她不想就这样让欧阳景轩囫囵而过,只能努力的集中精力的问道:“你还没有给我,大皇子和苏颐你要打算怎么办呢?” 欧阳景轩听她这样问,凤眸深处噙了抹淡淡的笑意,也不回答,只是轻轻啃噬了下她的肌肤。() 风玲珑不干了,气恼的就想要推开这人。 欧阳景轩也任由着她推,后顺势起身将她那微微撇着的嘴含在嘴里,不停的吸吮辗转着,浑厚的舌更是勾动着她的丁香舌辗转、舔抵……直到彼此津液相交也觉得不够餮足。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吻得气喘吁吁,也忘记了她方才想要问的,任由着他不停的吸吮和在她嘴里翻转、勾动…… “嗯……”风玲珑有些喘息不过来,她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欧阳景轩吸进他的身体里一般,一点一点的将她身体里的所有吸空。 直到风玲珑鼻息粗重,欧阳景轩方才缓缓放开她,他在她唇边啄了下,看着风玲珑因为他的吻而绯红的脸,满眼笑意的亲了下她的眉眼,方才缓缓道:“大哥身后有司徒家的势力,虽然他倒台,但到底司徒家还在。不同于苏家,司徒家一直以来都还算明白自己的地位在哪里,想要动他们不容易……”他俯身卷吻着风玲珑的耳坠,感觉她的颤抖他开心的笑了下,遂接着道,“何况,苏家要倒台,司徒家就暂时不能动。否则,西苍根基不稳……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偏偏日昭如今形势也堪忧,陆少云和楚凌之间的斗争最后谁赢我也不能保证……” “你不是打算帮他了吗?”风玲珑抿嘴道。 “嗯,我和陆少云达成了一致……”欧阳景轩如今什么也不隐瞒,“陆少云也是个隐忍的人,这么多年在楚凌的底下做个傀儡太子,也难为他了。” 风玲珑沉默了,欧阳景轩也没有再动,他抬起头看向风玲珑,见她眸中有着一抹异样,轻轻一叹的在俯了脸,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道:“慕晚晴走错一步,对于一个女子来,那便是一生……”他挑了眉眼,和近在咫尺的星眸对上,“这世间能有几个女子和你一般,如此慧眼?” 风玲珑一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 “嗯,在夸你呢。”欧阳景轩道,“夸你能找到如此好的一个良人……” 被欧阳景轩胡搅蛮缠了下,风玲珑便被他的思路引得忘记了纠结在慕晚晴身上的问题,她娇嗔的就想抬手去打欧阳景轩,却被他大掌擒住,然后举到了头顶。 风玲珑挣扎了下,可是没有挣脱开,一生气,瞪了一眼将脸偏到了一边儿。可是,还没有完全偏过去,便被欧阳景轩大掌板了回来。 二人四目在黑暗中相对,都是练武之人,又已经适应了黑暗,彼此眸中散发的光芒都看了个真切。 欧阳景轩眸光灼灼,风玲珑星眸透着一点儿气恼,还带着些许的娇嗔……这样的她落在欧阳景轩眼里,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就在欧阳景轩想要有什么邪恶念头的时候,风玲珑却凝着他缓缓道:“韵漪的事情放到一旁我们不谈……”当初在风部落的时候,她便是死人,如今第二次生命她不懂得珍惜,却也怪不得谁,她不是个善心的人,“方才你了大皇子,那苏颐呢?” 大皇子身后的司徒家掣肘着这人,就算如今胜者为王败者寇,却也不能真的将欧阳靖寒如何,可苏颐呢? “你这个妒妇……”欧阳景轩轻笑出声,也不回答,只是再次擒住了风玲珑的唇细细的吻了起来。 而原本抓住风玲珑手腕的手也腾了出来,就在风玲珑被他吻得除了嘤咛的声音别的再也没有什么发声的时候,他大掌缓缓进入了她的衣襟,探入肚兜后,便敷上了那娇柔的一团,细细的揉捏了起来…… “嗯……”风玲珑轻轻吟叫出声,她微微瞪了星眸看着欧阳景轩,却迎上了他调戏的眸光,顿时,她脸红的发烫,反射性的便要去推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放开了风玲珑的唇,却没有放开那柔软的一团,“玲珑,我走的时候便在想,”他俯身在她的脖颈间,指腹揉捏着那柔然的顶端,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掌下敏感的变的坚挺,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溢出,“如若我败了,那便就这样……如果我回来了,我便会将你彻彻底底的变成我的人。” 风玲珑想要推搡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慢慢的停止,因为身体的悸动,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何况,这人在她脖颈间细细情话,微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的几乎上,苏苏麻麻的让她几乎再次沉沦的忘记思考。 “你本就是我的妃,”欧阳景轩舔抵了下风玲珑的耳边肌肤,“本就该是我的人……”他闭上了眼睛,俯身……唇落在那盛开的娇艳的梅花胎记上,“当初想着事了便放你离开,后来,却怕自己会输,不敢要你……只是,回到西苍的每一刻,我便都后悔了。这天上人间,本来就注定了彼此的纠缠,将你让给别人,我不甘心……” “景轩……”风玲珑轻轻低唤一声,但是,后面的话来不及,便都让欧阳景轩全部吞进了他的嘴里。 这次,不再是轻柔的舔抵,而是疯狂霸道的占有。欧阳景轩狠狠的裹吻着风玲珑嘴里的每一寸美好,大掌抚弄着风玲珑那娇挺的浑圆,指尖划过顶端的红豆时,顿时风玲珑浑身颤抖了起来。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撕扯的凌乱不堪,风玲珑只觉得她的身体就好像着火了一般。欧阳景轩的手所到之处,都仿佛炽热的焰火灼烫着她的肌肤…… “嗯,嗯……”风玲珑有些害怕,却身体和心里都充满了期待,她迷离的视线看着欧阳景轩,身体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一切都交给我,嗯?”欧阳景轩低低沉沉的声音变得粗嘎,他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风玲珑微微点头,可是,眼睛里还是充满了彷徨……就算出嫁时阿妈过,到了云苍城的时候,教习嬷嬷也讲了……可她是未出阁的人,总是羞于真正的去听。到了此刻,她便成了无措的样子,只能任由着欧阳景轩动作,而她随着他仿佛带有魔力的手颤抖着…… 【……我是和谐分队……】 帷帐内外,处处都是暖昧的气息,萦绕在空气里,挥散了所有的凉意,落下的都是彼此心里的对方的暖意。 欧阳景轩紧紧的抱着风玲珑的身体,眉眼轻挑,菲薄的唇瓣勾了抹淡淡的邪笑,“还疼不疼?”着,他便探了手想要去抚摸那被他蹂躏的肿了的地儿…… 风玲珑急忙擒住欧阳景轩的手,脸再次发烫的红了起来,“你,你别动……” 欧阳景轩也就听话的真不动了,“明儿我配点儿药给你擦擦便好了……”他的语气噙了笑意,还有一丝邪恶。 风玲珑怒嗔了声,虽然羞于这人的话和动作,可是……到底心里是开心的。 他和她……风玲珑垂眸窝在欧阳景轩的臂弯里,脸颊朝着他的胸膛贴了贴……滚烫的触感让她的心变得踏实,他和她,真的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 欧阳景轩真正第一次开了荤,此刻风玲珑任何的动作都能让他有反应。她的主动贴近,顿时,让那原本软了下去的物什瞬间变得僵硬。 风玲珑只觉得有东西猛然抵住了她的腿根处,还来不及什么,欧阳景轩已经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只听邪魅的声音低沉粗嘎的传来,“我看来是饿坏了……” 话音落下,顿时一室的旖旎,满含了春光。 * 日昭国。 陆少云一人独坐在龙椅之上,眸光微垂的看着殿下一袭蓝色长袍的楚凌,“楚相不甘心?” 楚凌淡淡一笑,“殿下这一棋下的漂亮,本相倒是佩服。”他没有自称臣,却依旧全然不讲陆少云放在眼里,“殿下可要坐稳了……本相就担忧皇上薨了,殿下伤心之余,忘记了坐稳。” 陆少云一听,面色陡然一变,“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楚凌只是淡淡一笑,温润的脸上透着一丝嘲讽,随即转身离开了大殿……夜幕下的日昭的皇宫就好像一座牢笼,可是,就算是牢笼,却也多的是人争夺。 楚凌抬头,墨空中繁星点点,相较于西苍的冷寒和夜麟国的阴雨天气,日昭已经钢帘线好些天的晴朗了。只是,在这晴朗的天气下,到底有多少阴霾的事情,便只有这个皇宫里的人知道。 陆少云就算有脑子,也断然不会想出得民心这样的险招……楚凌收回视线大步的往宫外走去,嘴角不由一笑。 欧阳景轩在夺嫡之时还能分身给陆少云支招,他还是看了这个人……果然,最留不得的是他。 “主上……”黑衣人在宫外候着,见楚凌出来,急忙上前,“欧阳景轩回了夜麟国。” 楚凌微微顿了脚步,嘴角染了微不可见的笑意。 本来便是无心顺便之举,却想不到以后怕还真的能派上用场。如今局势如此,西苍虽然大局已定,却潜在的问题极多,加上日昭这边,他怎么都不应该去夜麟国,而应该留在西苍。却为了一个风玲珑……楚凌眸光变得深远,淡淡道:“虽然局势已定,却也不能让他舒心了去……” 黑衣人看向楚凌,楚凌轻叹一声,“便好好招呼招呼他吧……” “主上,”黑衣人蹙眉,“如今只能舍弃一方,这样做会不会……”他欲言又止,只因接收到了楚凌淡淡的一眼,“是,属下明白。” “嗯,退下吧。”楚凌了声,背负了手往丞相府走去…… 一盘棋,输了便是输了。如今西苍的局势他也只能忍着,日昭这边如果也输了,看来……楚凌停下脚步淡淡一笑,温润俊逸的脸上有着一抹无奈,看来……他也只能回家去种那几亩桑田了。 * 翌日。 夜麟国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如此的连绵的冬雨了,竟是下了一天一夜也不见停,也不见大,就那样淅淅沥沥的下着,仿若天在悲伤的哭泣一般。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是被灵宠的尖叫声弄醒的,外间还时不时的传来豆子低浅压抑的哀嚎声…… “我祖宗,你就别叫了……”豆子示意丫头赶紧那点儿干果来引了东西,可是,那灵宠傲娇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又开始扒内室的门,爪子在上面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风玲珑在欧阳景轩怀里幽幽醒来,她想要起身,却被欧阳景轩禁锢的死死的。 昨夜二人都累及了,欧阳景轩仿佛将所有的热情一股脑儿的都倾泻了出来,直折腾到了东方微微显了亮光方才放过已经疲惫的再也承受不住一次的风玲珑,二人相拥而眠。 鼻间都是那人的气息,此刻又被紧紧的拥着,风玲珑竟是“腾”的一下,脸红就仿佛滴出血来一般。 感受到怀里的人气息微微有些急促,欧阳景轩竟是心念又动了,便只是温热的呼吸,那下腹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流窜起炙热起来…… 感觉到欧阳景轩的异样,风玲珑羞赧,“宠儿,宠儿在扒门呢……” 欧阳景轩轻轻叹息,将风玲珑抱得更紧,“这会儿不要你……”他身体低沉而嘶哑,“你这身子已经承受不住,我等下要去趟苏家,回来时去药馆配点儿药给你带回来。” 风玲珑抿唇,感受到欧阳景轩如火的炙热已经顶在了她的腿间,她不敢动。昨夜他的热情让她几乎承受不住,此刻身体就和散架了一般。 “等下让冬雪进来侍候你沐浴,今天就不要吹了凉风伤了元气……”欧阳景轩轻声交代,“怕是晚上夜扰会设宴,之前如果我没有赶回来,你便先过去,我入宫后直接过去便好。” 风玲珑的思绪微微默然了下,随即轻轻点头。 欧阳景轩在她额头轻落下一吻,暗暗一叹,翻身就欲下榻……突然,他的动作一滞,深邃的眸光落在了风玲珑左边美人骨下方,那梅花胎记的上面。 抬手,在风玲珑微疑的视线下,指腹已经滑过那胎记,只听他道:“梅花没有变回去……” 风玲珑轻咦了声,垂眸,果见原本含苞待放的红梅此刻打开,颜色也鲜艳如血,在白皙的肌肤上,竟好似雪中绽放的红梅…… “你这胎记倒是奇特……”欧阳景轩眸光噙了戏谑的调笑,“交了身子,比人是落了守宫砂,你却外带了红梅胎记盛开。” 风玲珑一听,顿时大窘,娇嗔的裹了被衾便道:“王爷不是有事?” “嗯,本王有事……”欧阳景轩邪魅的笑着,“只是,王妃太过惹人,本王便忘记了正事。” 风玲珑听了,气恼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裹着被衾转身,不去看欧阳景轩……直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方才转身,见欧阳景轩已经穿戴整齐。 欧阳景轩回身看了眼风玲珑,眸光轻轻滑过她白皙噙了红晕的脸颊,挑眉一笑,“你在睡会儿,嗯?” 风玲珑默然点点头,看着欧阳景轩离开后,方才躺正了身子……她看着那雕绘了仙客来花纹的床帏,手轻轻落在了那梅花胎记的地方,不同于欧阳景轩的戏谑,她却有些不安,这样的不安就和她每次做梦一般,不管好的坏的,都让她心神不宁。 * 西苍。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三国如何暗流汹涌,仿佛……这一切都和箫悦楼无关。 该开的赌局依旧在开,该唱的曲儿也一个没有落下。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有着尘世,却不染尘世。 “公子,公子?”明日轻轻唤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离墨,微微蹙眉。 公子听事情就算出神也断然不会毫无反应,何况这会儿的是那蝶夫人的事情…… 离墨淡漠的眸光轻落在那桌案上的墨玉箫上,通体的墨色没有丝毫的杂质,是上好的墨玉制成,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只。 可是,此刻的墨玉箫竟是蔓延了一条淡淡的纹路,那样的纹路诡谲的就好像人的脉路,忽明忽暗,忽强忽弱。 明日也注意到了离墨的视线落处,看到墨玉箫的那道仿佛是裂纹又好似不似的纹路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公子,这箫……” 离墨拿起墨玉箫,紧紧的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微微蹙眉道:“她已经现世了……” “她?”明日先是轻咦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公子的意思是……我们要找的人出现了?!” “嗯。”离墨轻应了声,鹰眸透着点点疑虑。 “在哪里?是谁?”明日忘记了方才要的事情,迫切的问道。 离墨摇摇头,“墨玉经络纹路显现,只是明她出现了,但是,到底是谁……先走还不好。”离开时,父皇曾适当的时机便会出现,只是,这所谓的适当时机是何,可当时他也不知道。 暗暗蹙眉,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微不可见的凝重……如今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好是坏,便不好去确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王府的人寻到蝶儿没有?”离墨突然开口问道。 明日一怔,随即想起方才要的话,“已经寻到了,但是没有带回来,只是在就近的一处隐秘的别苑留着,有人暗中保护,我也留了人在附近。” 离墨眸光一沉,随即缓缓道:“她怕是已经不是她!” · 164、愧疚,欠你三年! 日昭国于西苍国交界处,这里有一个很的村庄,在两国交界出一座无名的大山的山坳里……这里的村民人数不过上百人,一直以来,生活淳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但是,最近村里来了一个女子,让整个村庄都变得不一样起来……这里的人,因为地理位置和生活习惯的问题,嫁娶从来都是本村的人。 可是,如今村里多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男子一个个眼睛都变直了,纷纷争抢和献殷勤,指望着女子对他们有所青睐。而村里的姑娘们,原本的淳朴都渐渐转化成了嫉妒和怒火,看着那些村里的男子们纷纷不满的唾弃。 “姑娘,将药给姐喝了吧。”村长老婆将手里红瓷碗递给一旁的素娥,看着面前美若天仙的女子不免一叹,“怎么感觉这病越来越重了?” “李婶,”素娥结果碗道,“我家姐癔症,一直以来亏得你照料。” 被唤作李婶的妇人顿时不好意思的道:“姑娘,看你这话的……你给了那么多银钱,本也应该的。” 素娥只是笑笑,便扶着榻上女子将药喝了……那女子一双美丽的杏眸看着素娥,眼中有着什么东西溢出,仿佛带着些许的惊慌和一丝丝惧怕,还有一些乞求。 素娥权当没有看见,只是将药全部喂完后方才道:“麻烦李婶给我家姐烧点儿水,等下好沐浴。” “不麻烦不麻烦……”李婶急忙笑着道,“我这就让大牛去挑水。” 素娥含笑的点点头,看着李婶出去将门关了,方才将女子放平道了床榻上,就欲起身……可是,刚刚动,袖口就被拽住,她转头,迎上女子那盈盈的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轻叹。 “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素娥缓缓道,“主子竟然将你放到这里,你便好好的听话,我也不会害你。”着,她眸光中闪过一抹冷意,“待到局势定了后,主子传了话儿,会让你回去。” 却原来,榻上的女子竟是原本在翠竹轩暗格里的蓝梦蝶。在云昊受伤的时候,福东海没有顾上,竟是让蝶夫人寻了空子,将人置换了出来…… 蓝梦蝶一双美眸盯着素娥,眼中全然是恨意。 素娥也不理会,只是一把甩开蓝梦蝶,冷冷道:“你最好将你和王爷的事情出来,否则,受罪的只是你……”她轻轻一叹,仿佛很无奈,“其实,你的病如此,就算主子装的什么都不想提,王爷也是无法的。” 蓝梦蝶听着,眼睛里慢慢的全然是绝望……她和姐姐是一卵同胞,不知情的人,如果想要装扮成对方别人根本无法得知,她们就连喜好和一些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想到此,苍白的脸上染上了悲伤。景轩会认出姐姐不是她吗?就如素娥的,如果姐姐非要装的什么都不知道,景轩也不会怀疑什么……毕竟,她发病的时候,是有这样的情况的。 素娥见她神色渐渐软了下去,深深的凝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就在素娥走了没有多久,一个声音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他先是在门口看了看,随即轻轻的将门阖上后快快的往床榻走去……当看到床榻上的蓝梦蝶的时候,他先是一惊,随即赶忙转过身,支支吾吾的道:“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故意……故意看……看……看姐的……” 蓝梦蝶没有办法话,只是一双眼睛盯着李婶的儿子大牛,心里蔓延了苦涩。在这个村子里的这些日子,所有的男子都对她有了遐想。虽然大牛也有,可是,她能看得出来,他相对别人要淳朴了许多。 大牛知道蓝梦蝶不能话,他手搓动了下,仿佛做了下心理建设,然后方才吞咽了下道:“那个,我……我之前去,去山里砍柴……”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支吾,“有,有人找……姐,我看了画像……”他怯生生的偏了下头看去,见蓝梦蝶眼睛亮了下,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的接着道,“那些人看上去很凶,可是,我看得出,他们拿着画像询问的时候很迫切,那样的迫切不是坏的。” 蓝梦蝶的眼睛越发的亮了起来,是景轩吗?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府里的不是她,而是姐姐? 万般思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迫切的看着大牛,可是大牛已经转了过去,看不见。她又抬起虚弱的手想要去抓他,芊白的手指悬在半空,偏偏指尖和大牛的衣襟只有半分的距离,而这半分的距离,让让她有着遥远的悲伤。 幸好大牛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就听他喏喏的道:“但是,我……我没有敢告诉他们你在这里……”他反射性的转身看向蓝梦蝶,就见她垂了手,眼中噙着迫切,“如果你想要告诉他们,我,我就去给他们……” 蓝梦蝶听了,急忙点头。 大牛一见,顿时开心的不得了,“嗯,我这就去……”他转身就欲往外走去,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又回身道,“俺娘让我去打水……我打水完了就上山找那些人。” 蓝梦蝶看着大牛离开,当门阖上的那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渐渐蔓延了惊惧和不确定的害怕…… 适时,西苍帝都云苍城。 因为如今夺嫡的事情了了,百姓们渐渐也开始议论了起来。 相较于大皇子登基,很多人暗下还是对欧阳景轩夺嫡成功抱着更大的兴趣。毕竟……欧阳景轩在西苍来,太过赋予传奇色彩……而这次的逆袭更是让人们对这位隐忍待发的王爷充满了好奇。 箫悦楼内,品茶听曲儿的人闲来也会聊上两句。欧阳景轩夺嫡成功,将大皇子和皇子妃监禁在大皇子府,宫中一切事宜暂时交给了欧阳晨枫,宫外已经有他大部分的势力涌现而出,控制着有可能突变的事宜……明明如此不稳定的情况下,偏偏他去了夜麟国。 “难道,一直以来我们都错了?”一华服男子一脸疑惑,手里慵懒的拨着花生,“就和大家以为王爷不会参与夺嫡一样,其实……从头到尾,王爷和王妃的感情都很好?” “不可能吧?”某人接了话儿,“如果真的是,那侧妃呢?毕竟两年来王爷很是上心呢……再了,如果真和王妃鹣鲽情深,至于将她陷在那样的一两事件中吗?” 众人沉思着两人的话,最后有一人问出问题的根本,“那王爷去夜麟国干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王妃,总不能是为了去待够三年吧?” 顿时,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以至于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到显得靠窗角落的位置,那一袭青衫的男子太过突兀。 “东家,”厮看着霂尘道,“您觉得他们的哪种比较有可能?” 霂尘轻轻一笑,面上的人皮面具薄如蝉翼,就连他内里的表情都映了出来,“谁对谁非和我没有关系……绸缎庄在商,不言朝政。” 厮听了,不但没有应声,反而抿嘴笑着,仿佛一脸的不能苟同。 霂尘轻倪了他一眼,无奈摇摇头,起身便欲往箫悦楼外走去,“嗯,今儿东家的茶钱就你结了……当做了不该的话的惩罚。” 那厮一听,顿时哀嚎了声,可还是乖乖的将茶钱结掉后快步跟了上前,在跨出门槛儿的时候,嬉皮笑脸的问道:“东家,这事了了,我想和五子去趟北禹郡……” 霂尘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微蓝的天际上厚厚的云彩,轻轻一叹道:“等王爷回来吧。” 厮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急忙应了声。 “你先回去吧,我思忖转转……”霂尘我,人便转身往西大街而去。 他绕过西大街后又转到往苍轩王府,故意转道去了大皇子府……如今的大皇子府,没有了之前的门庭若市,此刻俨然萧凉的让人顿觉的一股子破败敢传来。 这次之争,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欧阳靖寒和欧阳景轩谁赢谁输已经没有办法分清了。欧阳靖寒是有着守城之捷,而欧阳景轩却有着人心之利,二人少了任何,都怕是这次的夺嫡之争会让整个西苍至少倒退十年的光景。 对于一个强国,十年……俨然已经成了毁灭。 霂尘轻轻一叹,在萧瑟的风中转身……最后在苍轩王府前的巷子里停下,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冷风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轻动的转身。 这边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欧阳景轩的人马也已经开始进驻,如今……他需要做的便是…… 霂尘眸光猛然一凛,书生气儿的脸上顿时滑过一抹诡谲的气息,只是,这抹气息稍纵即逝。 * 午时方过,太子殿的人便来水云轩传了话儿,晚上设宴太子殿,仅仅邀请苍轩王以及王妃二人…… 风玲珑看着太监淡然道:“回了太子殿下的话,王爷和本王妃定当前往。”不管是因为两国之后的关系还是因为之前夜扰的帮助,哪怕他是噙了别的目的,亦或者之后的事情……她这趟都是必须之行。哪怕……接下来的三年,她也必须要在这个皇宫里。 风玲珑并没有到晚上才去,午间憩后,她带着灵宠去御花园寻了些山茶花。那是夜扰知晓灵宠喜欢那物什后方才种的,本意讨好一下这东西,平日里别有事没事的就霸占着风玲珑。可是,最后才发现,灵宠喜欢山茶花,可是,如果风玲珑不去,它决然是不去的。 带着灵宠寻了写花瓣回去后,风玲珑就让冬雪和丫头给她更衣整装了,待一切弄好,也不过方过申时。风玲珑只是带着梅子一人就去了太子殿,也没有等欧阳景轩。 “参见王妃。”明夏眼尖,风玲珑刚刚进来就看到了。 风玲珑微微颔首示意了下,就看向了太子殿湖心的亭子里……夜扰正慵懒的靠在美人靠上自斟自饮,随着微微的风吹,亭子外的纱幔轻轻舞动着,偶尔映衬出他绝美的容颜,醉了人眼。 风玲珑虽然怕冷,可是,却喜欢呆在外面。因为这个喜好,夜扰在欧阳景轩不在的日子里也可算是费劲了心思……夜麟国虽然气候在三国里属最暖的,可入冬后,一场场雨一下,便气温也低了下去。 虽然风玲珑没有,可是夜扰看出她极为怕冷。后来,他便了夜麟国做好的织坊织就了看似线疏,却针脚细密的帷帐用于挡风,亭子里在放上暖炉,那周遭也就暖和了许多。 风玲珑莲步轻移的走向亭子,随着接近,入眼的是被风吹动,那已经几乎没有了叶子的垂柳枝条在水中荡漾,泛起了层层涟漪。 “给太子殿下请安。”风玲珑微微一福,语气轻柔却担着微微淡然的道。 夜扰缓缓偏头看向风玲珑,她就如平常一般,穿了白色的衫裙,多数都以红梅做绣角,头上簪的不是梅花簪就是那只看似有些怪异的沙枣花的金步摇。只不过今天微微有些不同,她虽然依旧一身白衫裙,却因为没有那妖冶的红梅点缀,而只是袖口和裙角用金丝勾勒了碧波的流线,腰间用一条织锦绣了碧波纹路的腰带束着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发髻依旧是简单的流云髻,上面没有了那往日的簪花,只是配了一朵玫粉色的山茶花……原本素雅的一身装扮,却因为这朵山茶花变的媚惑起来。 “玲珑,你又何必和孤如此?”夜扰的声音很淡,淡的让人几乎快要察觉他言语下面的一抹无奈和悲伤。 风玲珑起身,看着一袭绛紫色长袍的夜扰,缓缓道:“有些礼不可废。” 夜扰桃花眼轻挑了个冷嗤的弧度,“不是礼不可废……是你怕这礼一旦废了,那便有着太多的不稳定因素存在着。” 风玲珑在一旁的沉香木鼓凳上坐下,夜扰仿佛很喜欢沉香木,他用的木质物件,大多都是这个材质的,就连他的身上都有着淡淡的沉香木的味道,不同于欧阳景轩身上的龙涎香,处处透着霸气,这沉香木的气息淡淡的,却让人觉得沉稳,平静。 “太子殿下如此,本王妃不否认。”风玲珑不是个矫情的人,她有着属于戈壁上的明亮和宽广,“因为怕,所以本王妃自然会避免发生。” 夜扰听了,轻嗤一笑的同时拿过一只夜光杯,在里面倒上猩红的葡萄酒液,然后将杯子推向了风玲珑。 风玲珑轻倪了眼杯中酒,原本墨绿色的酒杯因为注入了猩红的葡萄酒后,渐渐变的晶莹透彻,就好像一汪琼浆一般,“太子殿下御赐,本王妃却不管饮用。”自古以来,夜光杯都是帝王之尊的物什,她没有这个资格。 夜扰看着夜光杯轻笑,仿佛对风玲珑的言语有着几分烦躁,“孤今日便想,你会何时过来……”他抬眸,原本妖冶的眸光变得复杂的看着风玲珑,“如果你和苍轩王一同来,孤便想……那这三年,孤一定会让你放下对他的所有。”着,绝美的脸上划过一抹悲伤,“可偏偏,你这时来了……你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怕是已经知道孤的想法。”他又是自嘲一笑,“你就连给孤一点儿机会都不愿……”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一双星眸看着夜扰,微微翕动了下唇。 夜扰端起自己面前的夜光杯起了身,他在亭子一侧站定,眸光落在了湖面上……湖面上剩下的一片孤零零的莲叶,只影婆娑,“风玲珑,这一个多月来,你便对孤一点儿念想都没有吗?” 风玲珑看着夜扰的背影,那初见时的危险邪魅,再见时的妖娆魅惑……再到如今月余的相处,如果他不是他,而她也并非她,更或者……她先遇到他,她都会没有办法抑制的沦陷。只可惜,他是他,而她是她! “我的心里全然是他……”风玲珑淡淡的话语溢出唇瓣,轻轻的,的是事实,掩盖了眸底深处的愧疚和无奈。 夜扰垂眸一笑,噙着的全然是自嘲,“嗯,孤本就不该希冀……” 风玲珑缓缓起了身,她也走到了夜扰的位置,看着帷帐轻动下的莲叶,缓缓道:“太子殿下是往后的一国之君,而我也只是殿下生命中的过客……有些事情,晚了便是晚了,错过便是背驰。”她微微一顿,星眸轻动了下,到底道,“不该有的便应该在留念……这湖中本该凋零的东西,却生生留恋严冬的些许韶华,最后落得孤单只影,到底是放不下。” “佛,一念一清净,心是莲花开。”夜扰轻笑,偏头看向风玲珑,眸光深深的凝着她,毫不避讳,“世间,有没有一把剑,可以真斩了藕断丝连。让我从此清净,了断这情缘,从此忘却。” 风玲珑看向夜扰,丝毫不回避他深凝的眸光,缓缓道:“这把剑就在殿下手中……没有能不能,只有愿不愿!” “哈哈哈……”夜扰仰面而笑,“好一句没有能不能,只有愿不愿……”他垂眸,收了笑容看着风玲珑,“风玲珑,孤这便告诉你,孤不愿!” 风玲珑听了,先是一怔,随后轻叹一声,“殿下,这又何苦?”她收回眸光,视线再次落到那孤零零的莲叶上,“他日你是君,如今局势艰难,殿下又何苦执着在我身上?” 夜扰没有回答,只是举了手中的夜光杯,“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你我今日不谈这沉重的话题,你便陪孤喝一场,”他见风玲珑看向他,方才挑眉道,“可好?” 风玲珑觉得她再也没有理由去拒绝眼前的人,虽然她从来没有给过夜扰任何错误的暧昧或者引导什么,可是,就算是交易,他却帮的太过尽力……虽然这之间有着两国之间的利益,却抵不过他这一个多月以来,无微不至的关怀。 转身,擒了桌面上的夜光杯,微微示意,“陪君一场笑风云。” 二人仰头,尽数饮进杯中酒……香醇的酒液带着葡萄的酸甜,不同于一般的酒,葡萄酒有着西域独有的风情。风玲珑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这酒液的滋味……曾经阿爸从胡人手中讨得一壶,她和大哥去偷喝了半壶……那些日子明明清晰的就好像昨日才发生的,可偏偏已经又陈远的让她凝聚不了一副完整的画面。 风玲珑和夜扰就如此喝着,凉亭里的暖炉不知道换了多少次,那贡酒也不知道被他们喝掉了多少……风玲珑只是觉得,天已经黑了,墨空中繁星绘就了一道道星辰亮丽的银河,让她本就又了醉意的思绪变的越发沉醉。 “玲珑,你会忘了孤吗?”夜扰的声音因为噙了酒气,变的低沉而富有磁性。 风玲珑没有看他,星眸轻轻扇动了下,那满眼的繁星仿佛都和她眨了眨眼,“会……” 夜扰苦涩一笑,“太过狠心。” 四个字,清清淡淡的,却犹如利剑一般戳入了风玲珑的心扉。 “你如此……孤都不想放你离开了……”夜扰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可是,深邃的眸光却有着他人看不见的,越来越苦涩的无奈。 风玲珑缓缓收回视线,偏头看向夜扰,映入眼睑的是他那明明圆润却透着刚毅的侧颜,“如果我不会,你便越发不想放手,不是吗?” “有没有人过,”夜扰敛去了眸底深处的悲伤看向风玲珑,“你总是在胡着实话?!” 风玲珑沉默了,她讨厌如此的夜扰,也讨厌此刻的自己……她利用了夜扰对她的好感换的景轩能够在夜麟国的掩护下,顺利的回到西苍。她如今有利益夜扰的无奈,来换回自己的离开……从头到尾,他明明知道她在利用,却佯装不知。而她也明明知道他看透一切,她却也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玲珑,你还记得你答应孤的吗?” 风玲珑轻抿了唇瓣,“阿夜,我欠你三年……” 夜扰笑了,笑的明明苦涩,却充满了舒心。一句“阿夜”,原来他觉得今晚不过就是想要她这一句称呼,没有距离的称呼。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太过凝结,以至于夜扰什么时候将掌心递到面前,风玲珑都不知道……她垂眸,夜扰如玉的掌心中静静的躺着一只簪子。 沉香木的簪子上是一朵晶莹剔透的梅花,玉面圆润的就仿佛水做成的一般,梅花的中间是一颗红如血的主子,明明颜色和那晶透的玉面很突兀,却因为沉香木,一切都变得让人觉得柔和起来…… “鲛人有泪似玉珠,玲珑一点。美人青丝如彻水,千丝一束……”夜扰静静道,“这只簪子怕是你也不会簪……但是,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玉面儿也是亲手雕的,就算不簪,留在身上,就当给我最后的一个念想吧。” 风玲珑的心开始悲伤起来,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不仅仅欧阳景轩不喜欢,也会让夜扰噙了更多的念想。可是,最后当簪子已经落在手里的时候,她便知道……到底她心软了,不忍将夜扰的心彻底伤害。 “好……”风玲珑紧紧应承了一个字。 夜扰轻笑,躺靠在椅子上,拿过一旁的酒,仰头一饮而尽,“孤真的醉了……醉的都不想要等苍轩王了。”不待风玲珑话,就听他接着道,“明夏,苍轩王还没有回宫?” 明夏轻倪了眼风玲珑,然后道:“刚刚宫门口来了话儿,王爷已经入宫了……” “哦?”夜扰轻咦,眸光落在帷帐外的明夏身上,“人在哪里?” 明夏还没有话,就见一个太监急忙跑了过来,“启禀殿下,苍轩王派豆子来,今儿的酒宴他便不过来了,亥时他在御花园的雨花亭等殿下。” 这话一落,夜扰笑了,风玲珑却神色微微一僵。 夜扰摆了摆手,那太监就退开了,同时他看向风玲珑,含笑问道:“王妃可知,苍轩王此举为何?” · 165、启程,路途险峻 风玲珑坐在水云轩寝居的软榻上,手里抱着暖炉,一旁的灵宠已经蜷成一团儿呼呼睡着……空间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蜡烛爆裂的声音,惊扰了一室的沉静。{ “主子,床榻已经铺好了。”冬雪轻声道。 原本怔神的风玲珑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是……”冬雪应了声,将蜡烛的烛芯挑了挑后,静静的退出了寝居。 风玲珑依旧坐在原地,思绪百转千回。她今天和夜扰一起喝的有些多了,整个人有些晕沉沉的,可是,却毫无睡意…… 夜扰问她,景轩的用意,她岂有不知的道理?那人心思锐利,既然能看透夜扰的举动,怎么会不明白夜扰真正的目的? 可是,他放任她单独去见夜扰,是对她的放心还是对自己的自信? 想到此,风玲珑不免思到昨夜,那人那么不餮足的不停要她,让她几乎整个人都被弄的散架……害的她从未贪睡,却足足睡到快要午时方才起身。 风玲珑顿觉脸色发烫起来……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一夜也未睡,加之夺嫡以来一直的的劳累,怎么就一点儿疲惫的样子都没有? “吱吱……”灵宠突然叫了声,猛然拉回风玲珑跑偏了的思绪。 风玲珑侧眸看去,只见灵宠扒拉着什么,她随着它的动作偏头……视线正好落在了一侧的香囊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系在腰间的香囊掉了下来。 风玲珑拿过香囊,“轱辘”一声,里面的物什滚落。她微微颦蹙了下秀眉,便去捡掉了的东西,一颗鲛人泪,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珠子的主子……风玲珑的动作突然一滞,她看着手里的两颗珠子,原本便是墨色的鲛人泪,而那原本是灰色的珠子此刻竟是黑的放墨染了一般。 灵宠突然蹦到风玲珑的身上,一双圆溜溜的紫葡萄眼睛看着那已然成了墨色的阴阳珠,先是犀利的叫了声,紧接着就开始不停的刨着风玲珑的衣衫。 风玲珑皱了眉,虽然好奇珠子的颜色越变越黑,却也不曾多想的只是将两颗珠子都放进了香囊,然后细心的系在腰间后将抓狂的灵宠拎起放到一旁,“安静点儿……” 灵宠听了,先是动作微微停止了下,就在风玲珑以为它不叫的时候,突然犀利的咆哮一声,声音刺耳的直直闯入风玲珑的耳朵,震得的她只觉得心一惊。 外面守夜的梅子听的里面尖锐的声音,微微皱眉的同时,人已经进了寝居,“主子?” 风玲珑看了梅子一眼,随即摇摇头道:“没事……”她话如此,可是,看着灵宠那抓狂的样子,心里竟是莫名的心慌起来,甚至,顿觉背心有着薄薄的凉意,竟是因为那心慌的瞬间,溢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 雨花亭是夜麟皇宫御花园里的最高点,这个亭子建在御花园的中心湖面处的一座假山上,是因为当初皇后喜欢雨中欣赏湖面上的莲花,夜麟帝专门建造的,故此得名。 欧阳景轩和夜扰已经僵持了一个时辰了,彼此谁也不话,只是手指飞快的捻着棋子落在棋盘上,速度快的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一念之间变是满盘皆输。 “又是一局和棋……”夜扰终是开了口,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子拧了眉。 欧阳景轩但笑不语,只是拿过一旁炉上温着的茶亲自给彼此倒了茶水,啜了口后放下,拿过置于一旁的折扇……所有的动作随心所欲,完全没有一点儿身处了变幻莫测的局势的自知。 夜扰抬眸,桃花眼深处满是欣赏,“苍轩王如今可真是将这皇宫当了自家后院,来去自如……” “太子殿下通融罢了。”欧阳景轩轻笑,“这一局明面上看是本王赢了,可是,到底太子殿下也不是输家,双赢的局面……你我不过都乐意而为罢了。” 夜扰冷嗤一声,“你便正当孤看的上这天下?”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瓣浅浅扬了个深意的弧度,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下,方才缓缓道:“这天下固然是好,可知心的人难找……”他突然冷了眸光,“本王想要给她一个繁华的盛世,便也只能走了险招。”他起身步到亭子的边缘,拿着折扇的手背负着,眸光深远,“这事情本就复杂,既然如此,本王宁愿一次性的将毒瘤挖出来,也好过让她终日提心吊胆。” 听着他的话,夜扰心里那个不是滋味。一世繁华,他也能给,只是,风玲珑不愿要……就如她的,晚了便是晚了,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强求又如何?开始之初,他也想了,这天下他没有兴趣,夜麟国的根基他自然也不会让别国去欺负了去,不管是欧阳景轩还是楚凌,想要动这里,最坏的结果最多是两败俱伤,却他们也绝非讨到好去。男人……不是为了皇图霸业便是醉卧一场,他能为了她笑看风云,醉梦人间……可是,她不愿为了他放弃欧阳景轩。 什么东西最伤?不过就是“情爱”二字罢了。 这一个多月,他做尽所有,放下太子之尊的去讨好她,可是,她的心不在。他越是讨好,她便越是想念欧阳景轩……到底,欧阳景轩是她的夫,她便坚定了一生。 其实,她就算聪慧,却始终没有参透欧阳景轩这个人。 虽然他也只是揣测,可是,却还是肯定了她是完璧之身……为什么?不过是欧阳景轩为她留下的一条路。 狩猎时确实欧阳景轩对她不上心,如果非要紧张,那边是御汤池的时候。后来各自回了国,他念了她,怕是欧阳景轩和她也有了记得的进展……而这个进展,便是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插/进去了。 思及此,夜扰微微垂了下眸,掩去眸底深处的无奈和悲恸。今日见她,她虽然依旧淡然,却已经不同了……她身上散发出属于女子独有的馨香,那样的香气就算他从见到她到此刻都在逃避,却也抵不过她成了欧阳景轩的人的事实。 “苍轩王这话的还真是轻巧……”夜扰冷嗤一声,“怕是王妃的提心吊胆不是那些潜在的危险,”他眸光微沉的缓缓抬起,看着欧阳景轩的侧颜冷冷道,“而是苍轩王。” 欧阳景轩微微偏头,狭长的凤眸微深,菲薄的唇角轻勾了个邪肆的弧度,缓缓道:“玲珑是是本王的血,你觉得一个人失去了血会如何?” 夜扰微微沉默了下,也勾了邪魅的淡笑,“最多成为行尸走肉,那流掉的血自然还是要生的……”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剑眉,仿佛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何况,”夜扰冷嗤一声,言语里充满不屑,“一旦登位,后宫佳丽三千,你便就真的能许她一世繁华?”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渐渐溢出让人惊怕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薄唇轻启,缓缓道:“那本王便为了她废除后宫!” 欧阳景轩的声音很慢,甚至平缓的就好似着青菜萝卜一般的平常……只是,他那数个字落下,却深深的震撼了夜扰。 废除后宫……自古以来哪个帝王可以做到?又有谁能有如此魄力出这句话? 从来没有! 夜扰微微眯缝了桃花眼,原本妖娆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层沉戾,“苍轩王这话还真是惊世骇俗。” 欧阳景轩转身,眸光冷冷的看着夜扰,“本王能够心怀天下,却也终究抵不过一个她,太子……你又懂吗?”他就算当初为了蝶儿而要夺嫡,却终究不是他所愿,也只是保持着这个僵局。否则,怎么会出宫两年多,他却依旧让各方势力平衡?到底,不过是潜意识还在回避着…… 可是,为了玲珑不同。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走的太险! 如果夜扰有意阻挠,怕是他便有傲世之才却也难为。夜扰阻他是为了玲珑,掩护他离去也是为了玲珑,这份情他承了,可是,如果涉及她,他绝非让! 这一切本就为她,如果没有她……还有什么意义? “她是本王的人,那便只能是本王的人。”欧阳景轩神色坚定而冰冷,原本邪魅的脸整个被笼罩了阴沉,他只是微微一顿,随即缓缓道,“虽然太子殿下已经决定放人,就算没有决定……本王想要带她走,这皇宫大院,本王还不看在眼里。” “哦?”夜扰轻咦,“苍轩王这是又想要试试?” 欧阳景轩冷嗤一声,收敛了阴冷的眸光,恢复了以往那邪魅的样子,“本王没有那个兴趣……” 夜扰唇角勾了抹诡异的淡笑,只听他冷然道:“其实,你就真的不怕你离开的时候,孤会对她做什么吗?” “不怕……”欧阳景轩轻笑,一撩袍服在美人靠上坐下,“你我都是清明之人,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都十分明白……本王当初虽然不愿,但是,既然将她留在宫中,不仅仅是因为信任她,也是因为本王知晓,局势未定下,太子殿下不会做出什么。到底……你不是楚凌。” 夜扰心有不甘的暗暗撇了嘴,他确实不是楚凌,做不出强迫的事情。 “宫外的事情都交代妥当了?”夜扰心里烦闷,不想在继续风玲珑的话题。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嗯,苏家也会在本王回国后,启程回西苍……” “还真是一变万变。”夜扰眸光一深,“就怕你回不去。” 欧阳景轩也不介意夜扰语气里那酸溜溜的口气,只是径自道:“楚凌如今自顾不暇,怕也分不出太多的人……” 他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如今的日昭国并不会比西苍好到哪里去。 陆少云在夜扰的故意而为下,带着欧阳景轩给他匀出的势力回去,加之在欧阳景轩吸引了楚凌目光的局势下,他一举而夺,就算不能将朝中势力收为己用,却也将那摇摆不定的人收归到了他的一方,加之如今百姓群情涌荡,饶是楚凌有着治世之才,也毫无用武之地。 楚凌为人阴险,就算如此,却怎会甘心被陆少云钳制?按照他的为人,必然会蓄势待发……只是,这个机会要寻便不易,如果如今还要分身对付欧阳景轩,那他便丝毫没有了胜算,丢的就是两方。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按照夜扰的刑罚如期准备启程回西苍,夜麟帝从头到尾没有出现,送他们的是夜扰和夜晗。当然了,夜扰本也不想送,可是,想想和风玲珑一别,怕是遥遥无期……便也忍着心里想要阻挠的惆怅静静的看着那如雪似梅的人儿。 “王妃可还记得和孤的约定?”夜扰寻了夜晗和欧阳景轩话的空挡儿问道。 风玲珑没有去看欧阳景轩,只是实现淡淡的落在夜扰的身上,微微点头,“欠太子殿下一个三年……本王妃会终身记在心里。” 夜扰轻笑,眸底噙着些许的愁伤,他微微点头,“嗯……”顿了下,“如果今生还不了,王妃那就那今后的三世来补偿孤吧。” 风玲珑微微轻动了下唇,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夜扰笑意加深,只是这次噙了自嘲的无奈,“怕是你心中也是不愿的……” 风玲珑涩然。到底她是欠了他的,见他如此,心里还是难过,“阿夜,那玉彻我会一直留在身上……”她扑捉到夜扰眸底快速滑过的一抹惊愕,淡淡道,“时刻提醒自己,欠你一个三年……” 夜扰笑了,笑的微微释然。有时候人便也奇怪,不管你高高在上还是只是平民,那颗心都是一样的,希冀着念想的人能给你一席之地存在。哪怕那一席之地只是片偶,微不足道。 “我便等你三年,”夜扰轻笑,“就当这三年你在我身边……三年内,如果他不喜你了,或者你不喜他了……记得要来找我!”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不过就是一个口头上的念想,风玲珑不可能离开欧阳景轩,他们彼此都清楚。 但是,风玲珑还是点头了……她欠夜扰的不是三年,也是一往情深! 马儿“哒哒”的声音传来,拖动着外观平常,内里却奢侈豪华的马车出了海悦城。回头想来,不过两月之余,只不过是大半个冬……但是,时间百态却已经发生的让人应接不暇。 “主子,回去吧?”晚秋轻倪了眼牙已经扬尘而去的马车,轻轻道。 夜扰没有收回眸光,他一直看着那越来越远的马车,淡淡开口:“这次过后……怕是孤都见不到她了?” 晚秋不解。苍轩王回去后便是西苍一国之君,这次平静后,怕是皇上也就禅位给了主子……同是君,就算平日里不往来,那每年的狩猎也是要见的。 “晚秋,你不懂……”夜扰看着那已经仅仅成了一个点儿的马车的影子,缓缓道,“一段相思,如果尽数堆到心里,便会成灾……这样的灾,孤不能保证是好是坏。”他微微一顿,眸底有着别人看不到的苦涩,“孤,不想伤害她……” 晚秋看着夜扰,明夏亦是……二人虽然明白主子喜爱苍轩王妃,却二人都没有想到,那不可一世的太子竟然会爱苍轩王妃至此。 爱而不得,太过伤人……伤的却仅仅是太子! * 马车一路奔驰而行,没有被人,依旧是曾经来夜麟国的那些人……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同乘一车,豆子在外面赶着马车,后面跟着一辆,丫头和冬雪在里面,梅子赶车……一行人速度极快,甚至没有下车休息,只是就着马车内携带的干粮等物。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路不比来时,怕是会有欧阳靖寒残余的势力和楚凌不甘的怒火阻挠,只有追了时间,也许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怕吗?”欧阳景轩嘴角始终勾着那千年不变的邪魅淡笑,让人看多了,总有种宁愿他不笑的冲动。 风玲珑窝在欧阳景轩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再多的艰险也不抵他的冷漠,只要他在,她便不会怕…… “还痛吗?”欧阳景轩指腹摩挲着风玲珑脖颈间的肌肤,“马车颠簸,我本知道……却还是没有忍住。” 风玲珑的脸“腾”的一下,染上了浓浓的红霞,她晤面在欧阳景轩的胸膛,听着他心跳的同时闷闷的什么也没有。 昨夜,他和夜扰长谈后回来,便又狠狠的要了她数次,不是思及今日要启程,怕是一夜这人又不会放过她……但是,本就前夜疯狂,她方才舒缓了一天,又被他狠狠的占有,到底身子有些承受不住。 这人便拿了调制的药膏给她抹……想到这里,风玲珑那脸红的仿佛就要溢出血来。 他就那样看着她身下,细细的涂抹着药膏的同时,坏坏的感觉着她受不住的反应……风玲珑抿了唇,一双星眸里竟然染上了情念的色彩。 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短促,欧阳景轩轻笑,“王妃如果在这样下去,本王可不保证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 风玲珑一怔,反射性的脱离欧阳景轩的怀抱,就这样脸红的看着他……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那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红扑扑的,忍不住的便将她捞进怀里狠狠的裹吻了一阵儿,方才轻叹,声音粗嘎的道:“本王二十年的忍耐,到了你身上,竟是和毛头子一般,没有了些许的自制力……” 风玲珑轻咬了下唇瓣,垂了眼帘的道:“王爷心里装着妾身,妾身是欢喜的……” “嗯,这样便好,本王也不吃亏。”欧阳景轩眸光深邃,就好像一潭深凝的水,只是一眼,便能叫人深深的陷入了进去。 突然,欧阳景轩凤眸轻挑,眸光猛然一凛,嘴角更是缓缓勾起一抹诡谲的邪笑。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深深散发出来的凌厉惊到,顿时,耳边有着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本就耳力极好,刚刚也只是因为被欧阳景轩挑弄的没有去注意,此刻静心而听,自然能够听到。 “吁——” 随着豆子勒停了马车,便听到马儿嘶鸣的声音传来。 “我出去看看……”欧阳景轩放开风玲珑。 风玲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反射性的拽着了欧阳景轩的衣襟。欧阳景轩回头看向她,凤眸轻动了下,示意她安心后,她方才呐呐的放开了他…… 欧阳景轩出了马车,便见前方站着的十数个黑衣人,他不免冷嗤一声……不管是欧阳靖寒还是楚凌,这几个人是太看得起他还是太过自信? 风玲珑静静的在马车内坐着,欧阳景轩出去后,不一会儿便听到打斗的声音……她很想出去帮他,可是,却更明白,此刻她保护好自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欧阳景轩和黑衣人已经战斗成了一片,豆子护在马车附近,不让人靠近马车。梅子也没有去帮欧阳景轩,只是护着冬雪和丫头,本就冷着的脸变得冷厉而嗜血。 空气中渐渐被血气弥漫,在一阵寒风吹来的时候,送来让人作呕的气息。丫头经历过上次狩猎回来,在霞光郡一役后,倒也没有那么害怕。可是,冬雪到底是在王府内侍候的,就算强装着镇定,可是,脸上和那微微发颤交握的手已经泄漏了她的情绪。 风玲珑紧紧的抿着唇,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凌厉的东西快速的滑过,让风都变了方向……她猛然侧身,只听“铛”的一声,一只羽箭定在了马车的内壁,箭尾颤动着。 风玲珑眸光一沉,看着那剪头散发出幽蓝的光芒,紧紧咬了下牙,从坐垫底下拿出一把三寸长的弯月匕首……那个是临行前,夜扰让晚秋放的。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激烈,风玲珑已经坐立不安,她什么都看不到,便会心焦……可是出去,让欧阳景轩分神也不是她所愿…… 思忖间,又听一道声音划过,她快速弯腰,那箭便又盯到了马车内壁上,传来“嗡嗡”的轻响。 风玲珑终究抵不过心里的焦急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车内已经不安全,她断然不会坐以待毙…… 有了风玲珑的加入,黑衣人的局势到底弱了些,欧阳景轩看到风玲珑出来,目光一沉,还没有来得及话,就听风玲珑眸光凌厉,嘴角却含了淡笑的道:“有你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欧阳景轩觉得,他这辈子怕是会被风玲珑吃的死死的。她仿佛什么话,都能让他所有的情绪顷刻间幻化成想要宠溺她一辈子的思绪。 “铛”的一声,欧阳景轩眸光看着风玲珑,拿着折扇的手抬起,一只羽箭他看都没有看的便挡了出去,“好!” 轻轻的一个字落下,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便开始了御敌,二人从未合作过,却配合无间,顿时本就倾倒在欧阳景轩这边的局势更是变成了压倒性的,黑衣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尽数的在地上没有办法起身。 而此刻最为艰难的便是那些暗处放冷箭的…… 欧阳景轩示意豆子,豆子快速的将弓箭拿来,他眸光一凛,缓缓道:“不自量力……” 只见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双双举了弓箭……一个是平日里只让人看到七八分的人,一个是戈壁上骑射的好手……拉弓射箭……不过顷刻间,那哀嚎的声音传来,空间顿时变得平静。 马车踏过血腥的地界儿往前奔去,就好像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如果我们两个比骑射谁会赢?”马车内传来欧阳景轩调笑的声音。 先是一阵子沉默,就听风玲珑道:“大概是我。” “哦?”欧阳景轩不免笑了,“王妃还真是自信……” “嗯,别的比不过,这个估计还是能占了头筹的。” “王妃的在理……刚刚王妃射杀三人,本王便只有二人。” “……” 马车带着二人的谈话继续前行,他们知道,一路上这样的危险会不计其数……他们来时,因为噙了轻松和玩乐,到了夜麟国的时候也已经是十数天后。而这次快马加鞭,当快要到沧澜郡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十天。 一路上,因为急行加上沿途的打斗,众人都已经显现了疲惫。可是,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眼见着快要到沧澜郡,而这个三角地带却因为地势和三国交界的要道,变的会最为危险。 “过了沧澜郡便好了,”欧阳景轩将水囊递给风玲珑,“我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嗯?” 风玲珑点点头,到底她不抵欧阳景轩,一路上的奔波已经劳累的掩饰不住疲惫。 欧阳景轩心疼她,可是,也明白如今无法。因为之前的战争,他暗自布防的人不是已经被拔掉,就是已经参与到了最后的斗争……再次来夜麟国的时候,沿途他还是噙了心的布上了人,可是,看这一路行来,怕是已经被楚凌尽数的拔掉了。 因为帝都局势需要控制,他并没有安插太多人手,一路行来,想要通知沧澜郡的人,也是没有时间和人力的……如今一行六人,有两人手无缚鸡之力,少一人,都会面对太大危险,他又怎么能匀出人前去通知? “接下来会很严峻,对不对?”风玲珑轻声问道。 欧阳景轩也不隐瞒,点了头,“怕是日昭那边也已经如火似荼了……如果不是局势太紧,怕是一路也不会如此顺利了。” 开始之初,他便算定了所有事情。陆少云前来西苍,大家都以为他的无能,却谁想到,这一切不过都是二人的计谋……从陆少云来西苍到狩猎,再到二人都会去夜麟国……一切,都是预料之中却又都是二人故意之举。 如今楚凌被陆少云牵制着,否则……他怕是两难。 如果人用来保他们一行回西苍,那帝都不保。如果尽数留到帝都,楚凌亲自出手,那他们怕是回西苍便是万险,左右不过是个输…… “爷儿,王妃主子,吃点儿果子吧。”豆子将洗净的野果递了上前,“奴才已经查了,没有毒。”就算是沿途采摘的野果,他们也怕有人下手。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要心。 风玲珑没有胃口,可是,还是勉强的吃了一个……她看着趴在枯草上的灵宠,眼中也噙了担忧。随着越来越接近西苍,灵宠明显的又变的有气无力的样子,就算有山茶花瓣它也样子慵懒。 “怕是它不喜冬天,”欧阳景轩轻倪了眼灵宠,“回去后,一切安稳了我看看,是病还是自然现象。” 风玲珑收回眸光看向欧阳景轩,轻轻点头,心里到底暖暖的……这人喜她之喜,能不顾身份为一个牲畜看病,她心里的感动无法言语。 众人启程,这次没有很快的赶路……危险随时包围着,他们必须要存储体力。 * 西苍,苍轩王府。 福东海拿着汤盅进了暗格,闯过狭长的甬道直到那一方天地,“姑娘,今日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微微脸色有些苍白的蝶夫人轻轻抿了下唇,神色间有些迷离却明显的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王爷回来了吗?” 福东海微微躬身,“爷儿还未曾回来……”他顿了顿,随即看向蝶夫人,“按照爷儿的预估,如果没有意外,怕是没几天就要回来了。” 蝶夫人轻轻抿唇点了下头,随即默默的喝着汤,神色间有些蜿蜒的惆怅。 福东海等蝶夫人将汤喝完,收拾了东西后道:“姑娘好生歇着,这些天的气色越发的好了,爷儿回来也是欢喜的。” 蝶夫人嘴角噙了一抹生涩的淡笑,可是,就算如此,也让人觉得美不胜收,“嗯,多谢福总管。” “姑娘客气。”福东海了声,“奴才告退……” 蝶夫人看着福东海离开后,脸上那涩然迷离的神色才慢慢的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谲愤恨。 她凭着对梦蝶的熟悉加上寻了空挡,当看到蓝梦蝶的那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她们明明是一卵同胞,为什么结果就是如此大相径庭? 曾经,梅妃看中的是梦蝶。后来梦蝶回了日昭,楚凌看中的亦是她……她来了西苍,景轩宠的、护得,甚至为之夺嫡的还是她……她不管是在楚凌的眼里还是景轩的心里,都只是梦蝶的一个替身。 那日,景轩过来看她,她心里一边高兴梦蝶已经是她,却一面心里吃味……他对梦蝶的言语是那样的温柔,视线亦是。在赏月筑的时候,因为暗处有皇上安插的眼线,他便将她当做梦蝶,但是,那样的温柔眸子深处是没有的……就连装,他都只是表面而已。 蝶夫人出了茅屋,缓缓步向那汪湖……景轩为了梦蝶,甚至选了此处立府,仅仅因为这里背靠护城河的同时,又临近了这山坳里的一块空地。 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发现梦蝶……如果不是她本身就知道,谁又能想到,翠竹轩里能通往这样一块清静之地? * 沉戾的夜就好像要压下来一般,寒风刺骨的肆虐着,漫天黑云,没有半点儿星光。 两辆马车前后奔驰着,一脚的油灯随着奔波而晃动出一点点光晕,就好像黑夜里的一点盈光…… “吱——” 突然,一声刺耳尖锐的声音划破沉寂,适时,豆子和梅子双双勒停了马车,纷纷开始戒备。 丫头和冬雪互看一眼,一路行来,就算是冬雪,也已经“习惯”了一个接一个的凶险。 暗暗吞咽了下,二人都明白,过了这个地带,便要抵达沧澜郡了……可是,这个地方,正如梅子憩的时候所,过了便是荣华,没有便是交代在了这里。 丫头反正是要和风玲珑一起,对于生死经过霞光郡的事情后仿佛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冬雪是被卖进王府的,之前没有跟主子,现在既然跟了,自然也噙了生死与共的心思……虽然害怕,倒也只是本能。 相较于后面马车上的心思,前面一辆里的人却是异常的冷静。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互视一眼后,二人双双出了马车…… 风中,几人伫立,就好像遗世孤独一般透着让人心寒的冷意。 衣袂翻飞的声音透着诡谲渐渐传来,速度之快,不过顷刻间便已经抵达……欧阳景轩等人进入戒备状态,各个眸光凝视的同时看向越来越近的人。 当人到了跟前的时候,除了欧阳景轩,竟是所有人都惊愕的不能自已。 “段掌柜?”风玲珑看着面前站定的人,心里快速思忖着这个人此刻出现的意图。 欧阳景轩却勾了唇角,淡淡道:“随处见你,本王真是觉得有压力啊……” 霂尘轻勾唇角,眸光落在风玲珑身上,看着她脸色微微显露的疲惫有些心疼,却又不能表露太多,“到底还是赶上了最后一役……” 他们能想到的事情,自然欧阳靖寒和楚凌也能想到,就算欧阳靖寒被监禁,可到底势力还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苍轩王如果再次回夜麟国,回来必然艰险。可是,这趟不得不为的行程就算再难,也无法。 不是没有想过布置更多的人,但最后的结果怕是都做了无谓的牺牲。 他出的帝都,虽然有布庄作为掩护,到底还是不敢大意……一路上,他多次乔装,却还是受到了阻碍,直到此刻方才赶到。 “是,来的正是时候!”欧阳景轩挑眉,眸光越过霂尘看向后方那渐渐奔进的黑影,微扬的下颚顿显了睥睨之姿,那是一种属于帝王的霸气和傲然自信。 风玲珑看着霂尘,星眸渐渐变得深了许多……从在锦绣坊初遇,再到云苍城外的不期而遇送的沙枣花的金步摇……然后到此刻…… 容不得风玲珑继续想下去,蜂拥而至的人就好像过江之鲤般让人应接不暇。 冬雪和丫头瑟瑟的躲在马车内,就算羽箭穿透了马车射在了她们身上,也没有人吭一声,甚至没有想过出去避让……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外面的肃杀之气让她们明白形势是多么的寡不敌众。如果她们惊叫或者出去,不别人,就是梅子和主子必然也会分神,到时候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越发的危险。 战斗在持续着,所有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任凭着欧阳景轩和霂尘武功高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众人已经杀红了眼……虽然知道这场必然不会轻松,可是,欧阳景轩还是低估了楚凌,或者到底不能完全参透楚凌的脾性。 楚凌这人,绝对是自己不好过便也不理会,想要的只不过是别人也跟着不好过……日昭国如今因为陆少云和他已经变得风雨飘零,左右不过如此了,他怎么会让欧阳景轩称心如意了去?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这三十个年头可没有少干…… 厮杀和哀嚎声夹杂在血腥弥漫了的夜里,就算是无人的地界儿,依旧惊了附近的兽和不曾沉寂的冬鸟。 风玲珑的体力已经不支,此刻的她星眸染上的全然是黑红的色彩,沉戾而诡异。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表现出分毫……她清楚的明白,只要她一旦露出半点儿异状,那么他们就真的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欧阳景轩和霂尘面色随着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变的越发沉冷,就仿佛万年冰窟,只是一个眼神都能将人冰冻。 梅子的身上多处伤痕,她并没有加入欧阳景轩那三人的战圈,而是紧紧的护着马车里的人……不是她不想帮风玲珑,而是,她清楚的明白,如果马车里的人出事了,主子便会失去支撑。如果主子倒下,王爷怕是…… 她不敢想下去,只能机械性的不停砍杀着,杀红了的眼睛充满了戾气。 但是,他们都遗忘了一点……就算意识支撑着所有,可是,体能的流失会渐渐麻木的不受意识控制。 风玲珑挥舞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这样的情况对于一个被包围在战圈里的人太过危险…… 适时,三个黑衣人眸光交流,随即就见两人挥向风玲珑,在风玲珑招架之际,另一人一柄剑直直的戳向了风玲珑心扉的位置…… · 166、受伤,你没事就好! 快,一切转变的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风玲珑觉得如果她就这样死了,她一定不会甘心。手机看小说 从和亲开始到西苍,前前后后只不过数月,却将她十八年来所有的一切经历的没有经历的,甚至往后的人生都一下子走完了……每次遇到险境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有的只是族人和阿爸、阿妈以及大哥。 可是,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去想,唯一的充斥了所有神经的便只有欧阳景轩。 从初见在大婚夜,到一路走来的种种快速的在脑海里滑过……最后便只剩下了他耳边的呢喃细语和那些温存。每每让她情动之下,有着便只是庆幸……庆幸从始至终她都相信这个人,相信他能够护她族人周全,相信他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可是,这会儿她就要死了……明明所有的幸福只剩下那一步之遥,可是,偏偏是这一步让她怎么都跨不出去,她不甘心! “噗呲”一声,是利刃滑过**的声音,诡谲而刺耳。 风玲珑瞪大了眼睛,所有的表情僵在了哪里一动不动,就只能木讷的任由着欧阳景轩拥着闪躲那刀光剑影……欧阳景轩拿着折扇的手紧紧的拥着风玲珑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挥舞着软剑,犹如气吞万和的游龙,在那凌虐而来的刀光剑影中挥舞自如。 风玲珑忘记了眼前的危险和紧张给,只是看着那挥舞着的手臂上刺目的红已经将整个胳膊染的湿濡,可是,就算这样……欧阳景轩依旧没有半点儿懈怠,那一手的剑影硬生生的将两个人包围,不容敌人逼近半分。 是什么东西蛰痛了心扉的同时,算了鼻翼? 又是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的同时痛了神经? 风玲珑此刻明明知晓,她的走神会增加欧阳景轩的负担,可是,偏偏她没有办法凝聚心神,满眼和满心的都是欧阳景轩臂弯上的红…… “铛”的一声,利刃相撞出火星子,在黑夜中变得格外刺目。 风玲珑猛然回过神,她看看四周,几方的人已经各个受了伤,敌人虽然多,却已经过半的人数倒在了地上。可是……他们那黑压压的人数和几方受伤以及体力不支的四个人相比,光是拼体力,他们就已经不是对手。 “我没事……”风玲珑暗暗吞咽了下,在欧阳景轩怀里轻声道。 欧阳景轩垂眸看着风玲珑,原本邪魅淡然的眸子染上了骇然的戾气。他抬起手荡开一旁回来的明晃晃的刀身,一边托着风玲珑旋转了圈儿后缓缓道:“撑一下,嗯?” 风玲珑脸色在黑暗中已经苍白,不管是意识还是体力,她已经到了极限……落在往常,她也不应该会如此不济,可是,这次体力仿佛流失的特别快,心扉处更是有着隐隐的沉闷,让她无法喘息。 “嗯。”轻轻应了声,不想给欧阳景轩造成负担,她暗暗咬牙,硬撑着举起手里的弯月匕首,便挣脱了欧阳景轩的怀抱。 二人背靠背,没有分开的迎战着仿佛怎么也杀不完的人……霂尘已经和梅子合到一处,将冬雪和丫头的马车紧紧护着…… 梅子的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可从头到尾她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渐渐的,四人仿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黑衣人见了,纷纷眸中露出冷酷嗜血的光芒,一个个举了刀剑,训练有素的向着四人攻击而来…… 风玲珑躲过了方才的一击却让欧阳景轩受了伤,加上欧阳景轩因为流血使得血液快速流失,顿时,那睥睨的姿态显现了几分疲惫。 风玲珑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她紧紧的握着弯月刀,尽力不让自己成为欧阳景轩的负担……可是,就算如此,依旧让欧阳景轩数次分心,为了她而又被黑衣人在肩头狠狠的劈下一剑。 就在风玲珑和梅子渐渐显现了绝望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策马狂奔的马蹄声,那马蹄声阵阵传来,竟然不止是一两匹。 风玲珑心惊,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如果是对方的人,恐怕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逃此劫…… * 夜麟国,皇宫太子殿。 夜扰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上,手中摩挲着一只碧玉描绘了红梅的鼻烟壶,一双桃花眼有些迷离的轻眯着,视线没有焦点的落在地面儿上,神情肃穆。 晚秋断了茶水过来换,唇翕动了几下,仿佛想要开口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只是暗暗轻叹的看了眼夜扰,默默退了下去…… 明夏轻倪了眼晚秋,心知她想要什么。自从苍轩王妃离开后,太子仿佛也就没有什么精神,整日里做什么都没有兴趣……每天除了批示奏折再也就是老师坐在一处发呆。 有时候看着期盼,有时候站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或者一个人便去水云轩走走……反正,所有地方必然是以前苍轩王妃喜欢的。 阿娜一叹,明夏和晚秋互看一眼,彼此都觉得……主子这完全是得了相思病。 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主子这病看来就只能变成顽疾了。 “明夏……”适时,夜扰突然开口。 明夏赶忙上前两步,“主子……” “让人去查下,苍轩王和王妃有没有进沧澜郡。” 明夏微微怔愣了下,随即嘴角抽搐的道:“主子,都已经十天过了……”就算游山玩水也该到了,何况苍轩王快马加鞭? “是不是应该找人探个话儿,看看有没有回云苍城?”明夏问道。 夜扰微微蹙眉好看的剑眉,随即看向明夏……明夏心里一惊,赶忙应了声就离开了。 可是,当人出了寝宫方才发现,此刻都已经子时了,太子这是什么想法? “明夏……” 正思忖着,里面传来夜扰淡淡的声音,明夏赶忙又奔了回去,“主子。” “便让御林军统领去给孤跑一趟吧。”夜扰着便起了身,将手里的鼻烟壶放到一旁,“告诉他,什么都不必插手……”想了想,他又道,“还是让他从太医院带些‘闻香’过去……嗯,怕是他们这一路也不好过。” 仿佛在自言自语,夜扰垂着眸,绝美的脸上透着些许流动着的一样光芒。 明夏有些怔神,“闻香”固然不是珍贵之物,可到底是夜麟国皇宫大内的东西,能用在苍轩王和王妃身上,可这巴巴的送过去……他心里突然理解开了晚秋,女子到底看她们同类看的真切。 “是!”明夏应了声,便欲转身离开,可是,刚刚动了身子,到底抵不过心里的好奇的问道,“主子,你既然如此担心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派人保护?”夜扰轻咦。 明夏木讷点头。 夜扰眸光闪过一抹鄙夷的道:“这一路,欧阳景轩必然也是做了准备的……但是,那样的准备怕是不多,多了,那西苍的局势又会颠覆,保不得国,何来家?又怎么能许她一生的繁华?”他微微一顿,接着道,“孤可以派人护送他们回到沧澜郡,可是……依照楚凌睚眦必报的性子,孤将置夜麟于何地?”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到底他还是做的不够,方才不能义无反顾。他就算有多么想要她,也不能将夜麟国的百姓置于险境……这个是他的责任。所以,他在保得夜麟的地位的同时,和她有了交易。 掩护欧阳景轩回去,不仅仅是为了夜麟,也是为了她! 可偏偏,他不能再次为了她,而置了夜麟不顾! 这便是他希望欧阳景轩夺嫡成功,却不能护她周全的无奈……这是她的选择,便有些事情,只能去承受…… * 血腥已经成为夜里唯一的气息,沉戾弥漫了所有人的神经,仿佛空气都被血腥凝结一般。霂尘和梅子,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每个人面色都沉静的仿佛此刻陷入险境的不是他们,而是对方…… 人到了最后,便反而不会再去担忧什么,能想到的,都只是事已至此,放弃不如拼搏。 “能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任何地方,我都是欢喜的……”风玲珑的声音有着几分沙哑和破败,可是,语气里却满是淡然的欣喜。 欧阳景轩凤眸一勾,菲薄的唇角轻轻挑起一个邪肆的弧度……此生得一红颜知己,便无他求。 刀光剑影顷刻间交汇出了夜的冷绝。冬雪和丫头互相只能简单的包扎一下,因为霂尘的加入,此刻已经没有人能够分神出来理会马车内的人,反而她们两个此刻安然无忧。 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就好像配合过无数次一样,虽然伤越来越中,可对方却一点儿好都没有落到。只是,欧阳景轩身上越来越多的血红让风玲珑偶尔一眼过去,都心惊的不能呼吸……她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此刻也知道,她想要让他不陷于险境,那么就只能不去管他,只是奋力的杀敌。 再多的意志力也在数个时辰的战斗下变的薄弱,刀剑划过**的声音,已经分不清是对方还是己方,所有的动作,甚至意识,都只是麻木而机械的持续着……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此刻反而没有人分暇去理会来人……直到那些人加入了战圈,哀嚎声四起之时,欧阳景轩揽过风玲珑的纤腰一个飞身,人已经远离了战圈。 霂尘挡开身边的黑衣人的同时拉过暴露在刀剑下的梅子,可就算如此,梅子还是又受了一剑,好在因为霂尘的动作极快,这一剑并不深。 适时,有几个人突然冲了过来,二话不的就和那几个黑衣人战到了一起,,不过片刻功夫,黑衣人败势顿显,节节被来人逼退……仿佛戏剧化的演变一般,方才还势头凶猛的黑衣人,最后都成了这方圆之地以后最好的肥料。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娇俏的女子声音在夜幕中响起,透着干练,她抬头看向已然被血染了大片衣襟的欧阳景轩,“属下来迟,望王爷责罚。” 欧阳景轩只是轻应了声,“该是什么,便自己去领……” 女子垂眸,“是。” 欧阳景轩此刻没有心情去理会那女子,拥着身体已经瘫软的风玲珑就往马车走去,“回沧澜郡。” 女子应了声,顿时,所有人纷纷启程往沧澜郡而去…… 马车上,欧阳景轩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只是吩咐了那之前的女子送了金疮药到后面的马车后,便亲手替风玲珑包扎上药起来…… 风玲珑已经昏厥了过去,脸色苍白的可怕,明明都是皮外伤,可是,不过片刻功夫,她整张脸都白的渗人,甚至原本软糯的唇也变得干涸青紫了起来。 欧阳景轩心中的不安弥漫开来,他快快的将风玲珑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后,就将她揽入了怀里,让她能够舒服一点儿的同时,抓过她的皓腕,有着干涸血迹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 马车颠簸的行驶着,纵使此刻他们不适宜奔波劳碌也也无法,只有进了沧澜郡才能将危险降到最低。他到底还是不敢自负的认为楚凌真的能被陆少云钳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是万难,还是留了陈黎在沧澜郡接应。 陈黎虽然来晚了,可是,他明白必然是受阻了……能赶得及,他就应该感激上苍,让他和她还有时间继续纠缠下去……不管罚陈黎,却因为看到瘫软到了怀里的人,还心里暴躁的只能寻求了发泄。 欧阳景轩的心一惊,搭在风玲珑手腕上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就连他身上伤口因为干涸又挣开而溢出了血都不自知。 “加快速度!”欧阳景轩咬牙沉冷的道。 车外的陈黎不知道马车内什么情况,可是,听到欧阳景轩的话的咬牙切齿,她也不敢怠慢,便让人快速的开路,她甚至亲自驾了马车。 车卷起冰冷的尘土在暗沉的无关的夜下飞驰,不出欧阳景轩所料,经过那一役后,一路安静,到了辰时的时候,众人已经下了马车,进了沧澜郡狩猎回来的时候,风玲珑养伤的那个别苑。 依旧是养伤……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不论是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身份,还是二人之间的种种…… “王爷,属下给你将伤口包扎一下吧?”陈黎看着欧阳景轩身上的又泛出的湿濡,担忧的问道。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她,只是翻出风玲珑腰际香囊里的阴阳珠……果见那珠子已经黑的无以言语。他猛然握住了珠子,随即看向风玲珑那惨白的脸,暗暗吞咽了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的同时,又抓过风玲珑的手腕开始号脉。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他面色一凛,吩咐道:“通知鸿俊,让人将巫婆带到帝都。” 陈黎一听,先是惊愕了下,随即应了声。可是,她不肯离开,只是看着欧阳景轩身上的伤,又看看他担忧的看着风玲珑的样子,到底拎了心的道:“王爷,属下先给你处理伤口……” 欧阳景轩抬手,眸光不曾离开风玲珑的道:“本王等下会自行处理……”微微一顿,“去请了大夫给他们看看。” “已经派人去了……”陈黎和汪鸿俊以及云昊都是王爷的心腹,他们跟着王爷这么多年,王爷的心思又怎么会不懂? 陈黎最后什么话也没有的就退出了内室,无需什么……王爷心里便只有王妃,如果王妃有个万一,王爷怕是也会做出一些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预估的事情。 在退出内室的那一霎那,陈黎忍不住的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风玲珑,她是习武之人,虽然没有贴近的看,却也知道王妃的伤多数是皮外伤,只是估计因为体力不支而昏迷的。可是,她脸色过于苍白,加上唇瓣的颜色有着微微的不同……王爷又在找巫婆……种种加起来,不仅让陈黎的心一惊,瞳孔顿时扩张了开来。 “……”就在陈黎出了门,真准备转弯的时候,差点儿撞上一个胸膛,她警戒而本能的就向后退开一步,当看清来人是段逸的时候,方才收了身上弥漫出来的杀气,“段公子。” 霂尘轻倪了眼陈黎刚刚出来的地方,问道:“王爷和王妃如何了?” 陈黎反射性的看了眼门扉处,方才回道:“王妃体力不支还在昏迷,王爷的伤应该也只是皮外伤……” 霂尘微微点头,“那便好。”他心里担心风玲珑,可是,到底不便进去……好在如今欧阳景轩对她上心,他的担心怕只是多余吧?! 暗暗自嘲一笑,和陈黎微微点头示意,霂尘转身离开了……遇险的人,大概只有他受伤最轻。其实,如果不是欧阳景轩要护着风玲珑,怕是以他的造诣,断然不会受了那么多伤。 一场惊险环生的战役仿佛已经停歇,就在欧阳景轩等人在别苑暂作休整,各自养伤的时候,日昭国已然风雨飘零。 因为陆少云的狠绝,楚凌的奸滑,二人各有输赢却谁也不能坐稳了日昭的江山。瞬息万变的局势民不聊生,却也无法遏制当前的局势。 楚凌本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陆少云如今被逼,就算他想要保的日昭,却也断然不能……以至于最后虽然他到底因为是皇家嫡出,加上欧阳景轩的帮助而胜出分毫,可是,当初三国鼎立的日昭已经不复当初的繁华,就算依旧能够在西南的方向呼风唤雨,却也无法和西苍、夜麟比拟。 三日后。 沧澜郡阳光明媚,湛蓝的空中没有半点儿云彩,就好像一切乌云散去,引来了最祥和的光明。 别院内,风玲珑坐在铺了软垫子的美人靠上享受着阳光暖暖的气息的同时,依偎在欧阳景轩的怀里,听着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感受着他身上弥漫出的安心。 “听陈黎,你今儿没有吃药?”欧阳景轩有些无奈的轻叹。 风玲珑浅笑,“我也听陈黎,你那人都不理会自己的伤口……”她到了别苑的晚上才醒过来,那个时候欧阳景轩正好被陈黎多次“提醒”下,方才去包扎伤口。适时,陈黎在内室看着,也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带着人去接应他们的女子,也将要被罚的人是叫陈黎。 欧阳景轩轻叹,“你昏迷不醒,我怎好离开?” 听着他口气里的理所当然,风玲珑不知道她应该是感动还是应该气恼,“亏得你是国手,便给自己包扎一下都不行吗?”风玲珑挣脱开欧阳景轩,因为他身上的伤比她重,她也没有敢很用力,“你不照顾好自己,便以后能兑现给我的承诺?” 看着她嗔恼的样子,欧阳景轩轻叹的将她再次揽入怀里,轻吻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缓缓道:“这些伤无大碍……只要你没事便好。” 世界上的情话儿很多,可对于风玲珑来,欧阳景轩一句“只要你没事便好”却是这世界上最动听,也最让她沉沦的情话。这样的情话透着他的心疼,也承载了她的心疼。 “听,你要罚陈黎?!” “嗯。” “为什么?” “她来晚了,让本王受伤了……” “……”风玲珑无语,虽然知道欧阳景轩这话的戏谑,多半是因为她,他才置了气儿,“别罚她,好不好?” 软糯的声音里噙着一丝乞求,这样的话儿落在欧阳景轩心里,顿时软了下来,“本王了那么动人的话儿,王妃不是应该沉沦的不及思考别的吗?” 风玲珑浅笑,“那爷儿答应妾身,妾身就不想了。” 欧阳景轩觉得,以后如果他变成了昏君,必然是风玲珑变成了祸国妖姬。她的请求,即便不是为她自己,他也无法去拒绝,“嗯,为了让王妃只能想着本王,看来……本王只能不去罚她了。” 风玲珑听着,心里喜滋滋的。然后便仰起了脸,微微还有些干涸的唇瓣轻轻在欧阳景轩俊颜上亲了下,随即便又快速的离开……让欧阳景轩接下来的动作没有得逞。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嘴角也星眸里满是狡黠的灵动,那个心就软的无以复加……哪里管这会儿在什么地方,外面有什么人看着,用了力就想要捞过风玲珑狠狠的亲一顿。 可是,风玲珑哪里能让他得偿所愿?如今局势已明,她和他已经不需要避讳什么,正因为此,二人倒也无需去忸怩……只是,她心里噙了不让那人快活的坏心眼儿,此刻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让他亲了去。 一个想要亲,一个不给……自然你推我搡的都用了力。 突然,欧阳景轩眸光中快速闪过一抹异状,很快,却还是让风玲珑看到了…… “怎么了?”风玲珑顿时收了玩味,焦急的颦蹙了秀眉的同时问道,“是不是伤口又……”接下来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出口,只因为看到了那凤眸中溢出的得意。这次,她再想躲避已然不能,欧阳景轩已经深深的吻上了她那不甚娇软的唇瓣。 所有人都背过了身去,却独独陈黎没有。她就这样看着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忘情的吻在一起,无视旁人…… 王爷虽然很多事情都不上心,什么事情都不愿意摆在心里做到最好。但是,正因为是这样的人,一旦心里摆了一个人,那个人便会是他的全部…… 陈黎缓缓转身,清冷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她视线落在前方已经枯败了的槐树上,眸光渐渐变的深了……王爷看似随意,却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哪怕他是错的,但是,出的话便不会改,至少在除了王妃的事情,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认知。 王爷既然要罚她,那她便躲不过,也从不曾去想能躲得过。但是,仅仅王妃一句话……王爷便妥协了。她虽然没有受罚,却并不想去感激王妃,她不喜这样的王爷……王爷日后便是一国之君,他们跟着王爷是因为明白,自己的价值只有在王爷身边才能最大化的体现出来。这样的人不应该有弱点。 ` 167、一个天下抵不过她 尧乎尔瞳部落。, 呼啸的冬风就和肆虐的刀刃一样划过守卫,他们手中矛上的红缨被吹的凌乱不堪,就连头上的毡帽都几乎戴不住。 一人一骑在风中飞驰而来,待得快要接近部落长的毡帐的时候,被人举了矛挡住。那人急忙勒停了马,马儿突然受阻,嘶鸣一声的同时扬了前蹄后落下,还没有等马儿站稳,马背上的人已经翻身而下。 “舒木尔请见部落长。”长的就如尧乎尔普遍的人一样彪悍的舒木尔声如洪钟,在烈风中依旧让人觉得飒飒。 原本阻拦的侍卫见是他,急忙去通知了部落长。须臾,侍卫又奔了过来,“部落长请头领进去。” 舒木尔什么也没有的就大步流星的往毡帐走去,撩起帘子,里面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端坐在白虎皮铺就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旱烟袋。那人就算年过半百,却也身姿卓越,容颜俊雅,一看年轻时也是个让女子多情之人。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霂尘的王父,瞳部落的部落长,可卡大汗托鄂什斐然。 “参见部落长。”舒木尔单膝跪地抱拳道,“据探子回报,最近有大批的人逼近尧乎尔。” 托鄂什斐然吸了口旱烟,吐出浓浓的烟雾在面前弥漫看来,“都沉不住气了……”他轻轻的一声,让人听不真切他言语深处的意思。 舒木尔抬眸看向托鄂什斐然,脸上有着沉重之色,“如今天朝夺嫡,日昭不稳,夜麟噙了观望的态度……怕是很多人的心思都在了尧乎尔。” 西苍如果不是苍轩王夺嫡成功,那么尧乎尔必然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而日昭,楚凌的心思怕是不喜欢苍轩王夺嫡成功,想要乱了他的阵脚,必然也是对尧乎尔下手。以前以为,风部落翁主和亲无关痛痒,如今却成了局势的关键…… “查出有几方的人马了吗?”托鄂什斐然问道。 “不下于四拨人。”舒木尔蹙眉道,“如今在尧乎尔外三十里僵着,怕都在观望局势……”他神情间有着担忧,“依照属下看,怕是都不怀好意。” 托鄂什斐然放下旱烟袋起身,背负着手在毡帐中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世子呢?” 舒木尔嘴角抽搐了下,垂眸道:“世子还没有踪迹……只是传了信儿回来,……”他仿佛十分的为难,不知道当不当讲。 “什么?”托鄂什斐然还没有听到内容,已经面色暗沉,噙了怒意。 舒木尔不敢抬头看好他,只能讷讷道:“,只要部落长能够保的风部落的周全,那么……瞳部落就不会亡!” “啪”的一声重想传来,顿时是物品碎裂的声音。 “好,好,好!”托鄂什斐然怒不可遏,一双眼睛全然是怒火,“玲珑那丫头已经成了别人的王妃,他倒好,还跟了去……这也就算了,如今部落危急,他却还只是念着那个丫头。” 舒木尔嘴角抽搐的越来越厉害,最后,却还是咬牙道:“世子还有话……” “讲!” “世子言及,他如今所做虽然是为了玲珑翁主,可是,却也是为了瞳部落……”舒木尔盯着托鄂什斐然凌厉的视线硬着头皮道,“世子,这天下大势所趋,天朝皇帝陛下因为……” 外面的风仿佛越发的凌厉了起来,刮的毡帐外的两只“呼呼”作响,敲打的让人乱了心神。舒木尔的话是何出了托鄂什斐然谁也不知道,直到后来,所有的一切证实了之后,托鄂什斐然才车顶明白,霂尘这个儿子,从来比谁都看的透彻看的明白。 * 又经过两日的休养,大家身上的伤也都已经并无大碍,何况……两天前,夜麟国大内禁卫军统领秘密送来了夜麟国做好的疗伤圣药“闻香”。 欧阳景轩为此,还和风玲珑置了气儿,风玲珑心下也不快,便也和他生气,这两人如今局势明亮了,不必去躲躲藏藏的,反而变得矫情涅佐起来。 这日,清晨是伴随着三三两两麻雀的叫声中来临的。天边无云,阳光大好,在冬季来,可算是个极为舒逸的天气。 可算,大家一大早儿的不但没有感觉到舒逸,反而觉得周遭全然是沉戾的气息。 豆子暗暗咧嘴的上前,先是轻倪了眼神情淡然的风玲珑,然后又看向仿佛和往日一样邪魅,实则眸底都是沉戾的欧阳景轩,垂眸道:“爷儿,可以启程了。” 欧阳景轩喉咙里应了声,便率先往马车走去…… 豆子嘴角抽搐了下,只好再请了风玲珑。 风玲珑轻抿了唇角的点点头,相较于欧阳景轩的冷然,她到底心里也愧疚了几分……虽然,她不认为她应该愧疚。 上了马车,原本偌大的空间的时候就够压抑的了,何况在马车上这样狭的空间? 风玲珑轻瞄了几眼欧阳景轩,见他一点儿打算和她话的意思都没有,忍了忍,到底忍不住的问道:“你便真的不打算理我?” 没有人应声,那人习惯性的把玩着扇坠儿。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到底脸皮儿薄的人,见自己已经放低姿态的先问了话,欧阳景轩还不打算理会她,她心里置气儿的撇过了头。 原本夜扰是好心,思及他们怕是一路上受了伤,便让人送来“闻香”。她到底欠了夜扰的,只是写了封信让那禁卫军统领带回去,却正好被这人看到,便二人生了气。 西苍夺嫡,到底夜扰的举动让伤亡减到最低。而他去带她回来,夜扰最终也没有阻拦……别人她不能什么,甚至欧阳景轩是不是应该感谢夜扰她也无处评判。可是,她欠了,就算没有欠他那份情深,可她到底欠了他三年。而这三年,怕是便会一直欠着下去…… 思及此,风玲珑也确实生了气儿。她爱这人,如今不用躲躲藏藏她是极为开心的,可这会儿是什么意思?她几次放下身姿想要讲和,他却都不理她。不理她也就算了,不见为净,他倒好……就这样闷闷的,一句话也不的就和她耗着…… “妾身去后面的马车!”风玲珑声音冷冷的落下后就欲起身。 可是,人才站了起来,突然马车莫名的颠簸了下,她没有顾及的身体就斜斜的倒了下去……人当然没有跌倒,只是被拉近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充满龙涎香的气息。 风玲珑想要挣脱,欧阳景轩便闷闷的将她禁锢的更紧些……二人就像生了气却又想要和好的孩子,有些可笑。 “放开我,”风玲珑到底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她将那性子都掩藏起来,此刻一下子爆发了也是个不饶人的人,“这一路走的是官道,哪来的颠簸?”她冷嗤着,“王爷武功高强,怕这马车经不住王爷那一震……”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狭长的凤眸更是眯缝了起来,眸底深处有着隐忍的怒火。这样的怒火不是对风玲珑的,而是对他自己。 一个男人,最受不得的就是迫不得已将自己的女人交给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心里留下了哪怕分毫的位置……虽然这个位置不会影响什么,可是,对于他的心里只有她来,他就会想要让她的心里完完全全的都是他! 虽然知道他这样的想法太过幼稚和不讲理,也明白夜扰所为便是转个方向唤作是他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的夜扰很聪明,语气让一个女人留在身边和自己貌合神离,还不如放开她,让她的心里能永远都有他的好,他的位置。 正因为明白,所以他生气……可是,她不明白。 不但不明白,甚至她会觉得他过气,甚至题大做。 见欧阳景轩还不吱声,风玲珑彻底发火了,也顾不得欧阳景轩身上的伤,硬是用力挣脱了开来……刚刚挣脱的时候,风玲珑有些意外,依照她的力气和欧阳景轩的霸道,他要是不想放开她,她哪里挣脱的开? 人有的时候是奇怪的。虽然她在挣扎,也确实是用了大力,可是,当他放开她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样的矛盾心理让风玲珑觉得自己越发矫情起来。 “停车。”风玲珑冷然了句。 外面赶车的还是豆子,就算有了人护送,他也不放心交给别人赶车……车内的动静他听的真切,这会儿是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 “哼。”欧阳景轩突然冷哼了声,“豆子,你王妃主子让你停车,你便没有听到吗?” 这下豆子也只能勒停了马车,心里却暗暗咧嘴,正好看到侧前方陈黎递过来的眸光,顿时觉得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算是爷儿让停的,怕是事后爷儿要是一个不快,也会将这会儿他的行为一并罚了去。 风玲珑觉得闷,她也没有去后面的马车,只是示意一旁的侍卫下了马,然后便自己上了马……可是,到底她理智还在,也没有策马狂奔,只是在前面行着。 这下,就连陈黎也觉得有些不适了,那掀开的马车帘子里射出的眸光让她觉得如芒在背,横不得举剑自缢,也不想夹在王爷和王妃中间的位置。 “爷儿……”豆子扯了嘴角,“那个,您看……不行您就放个身阶儿?” 欧阳景轩轻倪了豆子一眼,冷然放下了马车帘子,“走。” 豆子暗暗一叹的摇摇头,甩了马鞭,就赶了马车……正合计着这回帝都的一路不会都是这样的状况的时候,只见余光有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他举目看去……只见欧阳景轩在马背上轻轻一点,人已经犹如惊鸿一般飞去,再定神的时候,那一白一粉红的两道身影在马儿上已经狂奔离开。 “嘚,”豆子挑眉,“前面正好出了沧澜郡有个茶肆,我们就在哪儿歇脚等等爷儿和王妃主子好了。” 他的话一落,顿时让所有人都忍俊不止,纷纷互视的同时,心里都暗暗笑着欧阳景轩原本最耐得住的性子在风玲珑身上,也太沉不住气了。 只是,这里的人全然不包括远远而行的霂尘。他并没有和欧阳景轩等人一同回帝都,刚刚出了城,众人就欲分道扬镳,他到底不放心如今尧乎尔的局势,在西苍大定后,想要回去看看。 原本,他心里担忧风玲珑,在方才风玲珑气恼的出了马车上了马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忍住的就想要上前,可是,刚刚骑马没有奔出几步,就见那白衣翻飞,欧阳景轩已经落在了风玲珑所骑的马上……暗暗自嘲一笑,他看着那奔驰的身影消失在眼底的时候拉转了马头,双腿一夹马腹,扬起尘土的同时,遗留下了满地的尘埃。 * 欧阳景轩带着风玲珑一路狂奔,当勒停了马儿的时候,风玲珑还不及开口什么,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乱了视线…… 碧波荡漾的湖水上飘落着枯黄的叶子,明明是破败萧条的样子,却又静缢的仿佛一幅画,让身处在这里的她仿佛到了世外桃源。 “别生气了,好不好?”欧阳景轩声音沉沉的,却很低的传来,他从背后俯身在风玲珑的颈项里,随着话和呼吸,那温热的气息铺洒在风玲珑的肌肤上,顿时苏苏麻麻的。 她本来也只是想要让欧阳景轩个软话儿,此刻他这样低声下气的了,反而让风玲珑不知所措,“我……” “不生气,嗯?”欧阳景轩不给风玲珑思考的时间,就好像在诱导她回答一样。 果然,风玲珑什么话也没有……此情此景,她觉得她在他温热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气息的同时,他的唇和手完全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离,她除了“好”还能什么? 马儿仿佛不满背上两人的行为而甩头喷出了粗气儿,顿时扰了风玲珑,“景轩,这里……” “这里没人……”欧冠景轩薄唇细细密密的落在风玲珑的耳朵上,脸颊上,手已经探入了大氅,隔着花襟袄揉捏着那胸前的柔软,“谁要敢来,本王便杀了他。” 明明是情动时低沉沙哑的声音,可是,他身上弥漫出来的占有欲却惊了周遭树林里的冬鸟,纷纷振翅而飞…… 风玲珑本就身心都交付了欧阳景轩,此刻在他的戏弄下,身体敏感的不得了,嗯嗯唧唧的声音更是难受的溢出,仿佛寻求更多,可偏偏又羞涩的不得了。 欧阳景轩那下腹的火被瞬间挑起,火热的硬物更是狠狠的胀起,抵在风玲珑的后面,那滋味心痒难耐的让他恨不得就在马背上要了她去…… “景轩……”风玲珑被欧阳景轩亲的难受,那两团软物更是在欧阳景轩的手掌下变的傲然挺立。二人这么久以来,除了那夜麟国皇宫两夜的不餮足,便一直处在高度紧张里,此刻二人心动,竟是谁也忍不住。 风玲珑不安的扭动了下身体,此刻本就敏感的欧阳景轩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嘶磨?那软香的身体摩擦着他的硬物,他顿觉难受的让他不能遏制。 山水微薄,天地间寂静的仿佛除了他们便都静止了下去。 马儿甩着脑袋低头吃着草,马背上没有了压力,它好似也轻松了许多的在原地打着转儿……镜面湖畔,大氅铺地,那人已经和她混为一体,进出间他们甚至忘记了此刻的行为有多么让世间不容。 可是,风玲珑愿意给他,不仅仅因为欧阳景轩是她的夫,也因为他是她的爱。 欧阳景轩深深吻着风玲珑美人骨下方那盛开的红梅胎记,进出间都得到了极大的欢愉的同时,他看着那胎记变的如血一般的娇艳。那是原始的冲动和最直接表达他爱意的方式……他想要这个女子,甚至就算他日为君,就如他给夜扰所的,他可以为她空置后宫。将来,她的孩子便是太子,不管几个孩子,他不会让他们重现今日夺嫡的景象,能者居之。 如果可以,他只想要一男一女,一个接掌他治理下的大好江河,一个贴心的围绕着他和玲珑,将来他和玲珑再一起给他们的公主选个好夫婿…… * 云苍城,箫悦楼。 魑魅和魍魉单膝跪地在箫悦楼的后院。离墨手持墨玉箫站在已经没有了叶子的木棉花树下,绵长的曲子带着淡淡的哀愁,那是一种思了万年仿佛都不能有终的无奈和痛楚。 魑魅和魍魉默默的等待着,二人谁也没有动,甚至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浅薄的仿佛和风声混到了一起。二人都看着离墨手中的墨玉箫,上面出现的纹路已经十分的清晰了,他们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却也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当年一役,造成了太多的变化,以至于现在他们回想起来,都觉得那石破天惊的一战不愿意在面对一次。 箫声突然戛然而止,离墨鹰眸微垂的同时,拿着箫的手缓缓垂下,随即背负在身后。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被风轻轻扬起,沉冷的空气下,是他身上弥漫出的绵长情怀。 “查到人在哪里了吗?”离墨开口,声音淡漠的和他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息一点儿都不一样。 魑魅道:“我们去的时候,人已经被人带走……” “据大牛,对方的人虽然不善,可蓝梦蝶愿意跟着。”魍魉接了话儿。 离墨轻嗤了下唇角,淡漠冷然的道:“不管是欧阳景轩的人,还是楚凌的人,她都是愿意跟的。” 魑魅和魍魉没有接话,只是双双垂眸。 “霂尘还在沧澜郡?”离墨问出口,却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魑魅回答,“世子怕是不放心……” 离墨轻笑,眉眼间不出来是冷然还是嘲讽,亦或者笑看风云的置身事外,“怕他回不去……” 魑魅和魍魉不明白离墨的意思,纷纷看向他,但是,离墨却转口道:“将人都撤回来……”他面色一凛,“接下去的事情便不能插手了,会变了她的命格。” 这个她是谁他们都知道,可是,是谁又都不知道。 魑魅和魍魉应了声,双双退下。 当初主上变了天数,硬是将姑娘被打散的元神凝聚到了一起,和了上仙的凝魄让姑娘转世。众人兜兜转转的千年找寻,终于有了方向,却因为主上逆天而闭了天眼,无法一眼看透到底是谁。 风渐渐大了,离墨背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墨玉箫,上面的纹路清晰的让他觉得刺目。过去的记忆已经太过久远,远的他除了最后那场战役,竟是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甚至,记不起来和她走过的岁月,和她过的誓言。 当她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挡下所有的伤害时,他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犹如凋零了的梅花的花瓣,在漫天的雪中飞舞……刺目的让他觉得一切的争斗有什么意义?看着她的身体瘫软在他的怀中的那刻,他才突然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一座茅庐,一座坟……没有碑的碑。 一把墨玉箫,他终日在坟前。直到那刻,他方才明白,少了她,他原来对任何都没有了兴趣……墨发无人绾起,衣襟没有人束……一个天下抵不过一个她! * 霂尘立在马旁看着前面的人,眼中有着无奈和叹息。 也不知道他和对面的人僵持了多久,方才听他缓缓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淡淡的声音里充满了微微的疏离和无奈。 欧阳若琪眨巴了下灵动而又大的眼睛,眼睫就和扇子一样扑扇扑扇的。她抿着唇,被寒风吹的微红的脸上那深深的酒窝显现了出来,娇俏又可怜。 白芷远远的站着,她看看欧阳若琪,又看看霂尘,见欧阳若琪也不话,就和做错事情的孩一样,不停的绞着手。开始,她本以为公主终于有了新目标而放弃了霂尘世子,虽然段公子是个商人,在当朝匹配怕是会被人诟病,可是,总好过嫁去遥远的尧乎尔好。 可是,直到临出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公主一直以来奔的人,竟然就是霂尘世子。 白芷看着霂尘那张脸,虽然她也听过江湖上有种人皮面具,但是,依照帝都的形势,世子易容留在帝都是为了什么?她是老宫人,就算不解局势,却也明白,恐怕这次夺嫡的战争,世子也是出了一份力气的。 只是,这份力气出的是为了王爷还是王妃,便只有世子清楚…… “我,我去锦绣坊找你……”欧阳若抿唇,没有了傲娇的姿态,神情喏喏的道,“驼叔,你出了远门……我,我寻你不到,就,就在这里等你……”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就和蚊子哼哼一样,被吹散到了空气中。 霂尘微微蹙眉,脑子里回荡起离墨的话……师兄,若琪对他的执念便和他对玲珑的一般。许久以来,他想要引导她的思绪,在他认为,若琪对他紧紧是不得下的执念,却原来,他错了。 只是,他的心不可能在给别人,就算接受了她,却对她不公平。这个,不是他想要的。 “我送你回去。”霂尘轻轻道,不是征询欧阳若琪的意见,而是决定了。 只是,他这个决定却让太多事情变的来不及……这些都是后话,以至于最后,他和欧阳若琪终究发现,不管爱或者不爱,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有些事情差了一步,那便是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欧阳若琪此刻心里是开心的,霂尘担心她她知道,虽然这样的担心现在无关情爱。可是,对她来,已经够了。 “你怎么知道要在这里等我?”风中,霂尘淡然问道。 欧阳若琪眸光含笑,“夺嫡落下帷幕,三哥去接三嫂了……”她抿了抿唇,“那天在宫里,我无意间听到二哥和母后话,我猜你来了沧澜郡。”顿了顿,“我不敢留在沧澜郡,怕三哥知道了……”她最怕的人其实不是父皇母后,她怕三哥,无由来的,喜欢也怕。 “我曾经想过,你会和三嫂一同回云苍还是回尧乎尔,”欧阳若琪的声音虽然依旧轻灵,可是,明显的有了思考,“后来想了,三哥也在,你估计是不想的。我就到这里来等你了……这个地方是去尧乎尔必经之路,如果你一直没有回尧乎尔,我就带着白芷回帝都,反正也没有差。”怎么都是能遇见你,不会错过。 霂尘不话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精灵不谙世事的公主如今也变得会思考前后? 沉默了也不知道多久,霂尘方才开口:“你出宫这么久,就没有人寻你吗?” “有的……”欧阳若琪好像做错了事情一样的垂眸,“但是,我给二哥了,如果我找不到你,我就……”她没有接着下去,她知道霂尘不喜欢蛮不讲理的人,她不想他看清了她去。 霂尘轻倪着欧阳若琪,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终究轻叹一声的解开大氅披到她的身上…… 欧阳若琪娇羞的红了脸,身上的大氅有着霂尘的气息,她只觉得温暖的不得了却是一点儿都不嫌弃那上面沾染了尘嚣的意味。 “若琪,”霂尘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要和欧阳若琪谈些什么,不是避讳着她,就是想着引导她的情感不要落在他的身上,“我留在西苍是为了她,一路的守护也是为了她……你懂吗?” 欧阳若琪满心的欢喜瞬间消失,“我知道的。”她垂了眸。 霂尘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虽然我自己也明白,一旦落了心就收不回,可是,你要明白……我心里只有她。” “我不和三嫂争……”欧阳若琪轻轻道,“你只要不赶我走就行。”言语里噙了几分卑微,“我身在皇家,虽然他们夺嫡我不高兴,可是,却也不难过。不管是谁做皇帝都好,其实都和凤鸾宫没有太多利害关系的。” 她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自知却需要隐忍的痛楚,“我虽然希望三哥当皇帝,如今他也夺嫡成功了,可我也不是很开心。”她抬眸看向霂尘,“做皇帝有什么好?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以后三哥和三嫂怕是未必好过从前。”她见霂尘脸上划过一抹无奈,抿唇道,“我想着你就算不明面,也会和如今一样易容守着……你想守着三嫂,我也想守着你。” 话开了,欧阳若琪反而不害怕了,“我不知道母后为什么不喜欢你,现在的局势她也顾不上我……”她神色黯淡,“他日三哥登基,如果你还想守着三嫂……我,我……”仿佛遇到了艰难的决定,她有些踟蹰了起来,见霂尘疑惑的看着她,她方才咬牙道,“我想请三哥赐婚。” 她的话一落,不但霂尘皱了眉,就连白芷都瞪大了眼睛。 可是,欧阳若琪不理会二人,只是径自道:“母后不同意,父皇如今这样怕是也顾不得我了……瞪三哥登基了,我就请三哥给我赐婚。”她见霂尘想要什么,急忙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不是要和你怎么样……”她眸光闪动,盈盈的光芒透着一抹怯懦的坚定,“按照三哥对我的喜爱,他会同意的。赐婚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帝都,还可以和我一同进宫去看看三嫂好不好……嗯,我想了,那个时候你也就能安心了。” “若琪,”霂尘蹙眉,“我不会同意。”就算他有多么想要玲珑安好,他也不能利用若琪的一生。 “没有关系的,”欧阳若琪急忙道,“如果哪天你不用守护三嫂,或者,或者你有喜欢的人了,我就让三哥给我们下一道和离的旨意……”她垂眸,“我们……我们只是形势上的。” 霂尘的眸光变得暗沉,“欧阳若琪,你是个公主,你公主该有的骄傲呢?” “我在你身边不想做公主,”欧亚若琪急忙道的同时抬眸,“我只想要留在你是身边,不管什么身份都好……如果这个公主是阻碍我留在你身边的源头,那我宁愿不是公主。” 白芷的鼻子突然一酸,公主是她伺候长大的,她从十几岁的时候一直伺候着,看着公主如今长的和她当初一般大。公主因为聪明又灵动,加上有众人的呵护,从来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如今呢?为了一个霂尘世子,卑微的已经没有了一点儿尊严……这要让皇上皇后,甚至二皇子以及王爷看到了,得多心疼? 寒风簌簌,霂尘凝着欧阳若琪,欧阳若琪也不回避,眼睛里都是坚定。 “我先送你回帝都……” 轻飘飘的话溢出霂尘的唇瓣,却重重的砸在了欧阳若琪的心里。 “霂尘,你也不懂……”欧阳若琪垂眸,看着眼底那衣袂在霂尘的旋身下漂浮,“你不用愧疚,因为我不委屈。就如你守护着三嫂,不管什么形式下,你都是开心的,从不曾觉得委屈过。” *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等人到了霞光郡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未时三刻。依旧是那个茶肆,依旧是那抹阳光……只是,如今的人心和当初不同,自然,看一切都美了几分。 欧阳景轩见风玲珑神色有些疲惫,轻声关怀的同时,拉过她的皓腕便开始把脉……依旧如昔,出了体内蕴藏着的蛇毒,他什么都查不到。 但是,正因为如此,他不但没有放心,反而越发的担忧起来……如果真的如他所料,玲珑的身上有蛊,那么必然是绝杀。 蛊他没有研究过,却也知道,越是隐藏的让人无法探知和蛰伏越久的蛊,越是棘手。 “等下赶路,入夜应该就能回到云苍城了。”欧阳景轩将倒好的茶水先试探了下,见无异状方才递给风玲珑。 风玲珑看着他的动作,星眸微微弯了起来,突然心里噙了玩味的调笑浅浅道:“如果当初你也如此做了,我是不是就不会中毒?” 欧阳景轩先是一愣,随即凤眸染上怒意,“你这个记仇的女人!” “嗯,我本来就是女人……又不是大女子!”风玲珑浅笑,拿过杯盏啜了口,竟是眸光猛然黯淡了下。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看着风玲珑那一闪而过的神色轻叹一声,“蝶儿的事情本王回去在给你……”他也给自己倒了水,“这里的事情牵扯太多,之后会是什么结果,本王现在还不能给你保证。” 他端起杯盏浅啜了口茶,俊颜上滑过一抹无奈。母妃的嘱托他不能不办,如果蝶儿想要留在他身边,那就算后宫空置,也断然会有她一袭的位置。哪怕……她的份位只是摆设。 如今还不知道蝶儿考虑的如何,他不想给玲珑多少,女人的心思到底……就算是在戈壁长大的她,怕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风玲珑轻轻应了声,也没有追问什么,淡淡然然的表现下是心里的惴惴不安。 她不想做妒妇,也懂得如果欧阳景轩一旦登基,三宫六院就算他二人不想、不愿,也不能违了大势。他院子里的那个人是他心里上了心的,虽然她心里不舒服,可是,到底是他心里落了的人,她不想让他难堪和为难。 见风玲珑淡然的神色,欧阳景轩轻叹一声。风玲珑的性子他太过了解,越是想要忍的时候,她便越是脸色平淡。 “你这样,本王要是哪天负了你,你要如何才好?”欧阳景轩仿佛半开玩笑的着。 风玲珑抬眸,先是盯着欧阳景轩看了好一会儿,见他脸上那渐渐弥漫开来的邪魅笑意方才淡淡道:“妾身也不知道……”她星眸轻动,“也许会接受,也许……会就那样痛着吧。” “嗯,那就痛着好了。”欧阳景轩邪魅的挑眉,看着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的秀眉缓缓道,“就算本王不喜你了,你也要喜欢着本王。” “……”风玲珑无语凝噎,手里托着杯盏,竟是有冲动将杯中的水泼到欧阳景轩那张看不真切言语是玩笑还是认真,但是,眼底却慢慢的凝望的脸。 欧阳景轩看着她星眸闪动,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不由得突然认真起来,“玲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本王不喜欢你了,你要怎么办?” ` 168、哀痛,皇帝薨 见欧阳景轩认真了起来,风玲珑微微皱了秀眉的同时,眼中缓缓滑过迷茫。()虽然她不会认为欧阳景轩至此只有她一个人,却从未曾想过,他言及的他不喜欢她了…… 风玲珑缓缓垂眸,眉心越来越紧,心扉的位置好似被一个细细的绳子渐渐收紧着,勒的她无法呼吸的同时,痛的不能所以。 “我……”风玲珑害怕去认真的想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你……”她抬眸看着紧紧盯着她的欧阳景轩,“你不要问我未知的事情。”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无措的样子,轻叹的摇头,“傻瓜,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嗯?”他情意绵绵的盯着风玲珑,风玲珑却没有看到他眼底的害怕。 这个天下为了她,如果没有她……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 “嗯……”风玲珑轻轻应声,“不管你喜欢喜欢我,我都不会离开你……”就算真的有这样一天到来,我也想留在你的身边。哪怕,只是偶尔能看看你,怕我也是知足的。 * 苏婉仪跪在龙阳宫寝宫的地板上,面色沉着的没有一点儿愧疚之色,她只是直直的看着躺在龙榻上的欧阳枭云,一句话都不。 欧阳枭云也没有话,二人这么多年的夫妻,从东宫开始到后宫……苏婉仪不仅仅有苏家作为后盾,更重要的是,她自身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她这辈子,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分毫不差,却独独一件事情做错了……那便是身在豪门世家,进入皇宫大院,却谈了最不应该的“情”字。 “婉仪……”欧阳枭云的声音干涸而无力的溢出,“这么多年,朕知道亏欠了你,可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何朕和你的距离越来越远?” 苏婉仪交叠的手渐渐握紧,她暗暗咬了牙,“后宫三千,臣妾虽然贵为国母,可偏偏是永远不能明白皇上的心。” 欧阳枭云听了,轻叹一声,他虚幻的双眼迷离的看着龙惟,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朕的身子不行了……撑了这么久,不过就想着景轩回来,朕还能看他一眼……”因为了太多的话,他的气息已经不稳,断断续续的,“可是,朕撑着,还想要听你给朕一句体己的话儿……婉仪,你明白吗?” “臣妾不明白!”苏婉仪的话噙着几分负气。 欧阳枭云听后,剧烈咳嗽起来,三德子一旁急忙为他抚气儿,然后给他递了口水顺了下,方才听他吃力的道:“你不明白……呵呵。”他嗤笑了声,“曾经初入东宫的婉仪,温柔娴淑,得体大方……就算出生苏家,可是,那个时候的你心是向着朕的,可后来呢?” “后来?”苏婉仪也冷笑了起来,“臣妾初见君,君为瑶池醉……后来再识君,君已陌路人。” 又一次的沉默,最后还是欧阳枭云率先打破,“朕一直没有亏待你……” “可皇上亏欠了臣妾。”苏婉仪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可是,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龙榻上的人,眼底渐渐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曾经花前月下,长生殿前,皇上拉着臣妾的手,许下一生携手诺言……可是后来呢?”泪糊住了视线,她任由着眼眶不堪重负,热泪满盈的滑过脸颊,在嘴角晕染了一层苦涩的滋味,“后来皇上爱上了梅妃那个贱人!” “闭嘴!”欧阳枭云突然厉喝一声,双眼顿时因为愤怒充了血丝,一双灰败的眸子更是染上了凌厉的看向苏婉仪,“不许你如此梅儿……” “闭嘴?不许?呵呵……”苏婉仪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皇上不是没有亏待吗?怎么,不敢继续听下去还是害怕心中对梅妃的愧疚?” 欧阳枭云喘着粗气儿,他想要什么,却因为太过愤怒一句都不出来,只能张着嘴看着苏婉仪,手更是颤抖的不能自已。 梅儿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如果他早些意识到他是爱她的,或者早些意识到爱她会害了她,都不会让她带着沉痛和绝望离开他。 欧阳枭云身上的戾气渐渐收了回去,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为了最后的颜面将那眼底真正的悲恸给掩饰了去。 看着他这样,苏婉仪哭着笑着,笑声凄厉的让三德子都觉得心寒。也不知道笑了多久,她方才缓缓收住了笑容,瞪着猩红的眼睛道:“就算是那贱人的儿子,就算你们决裂至此,你却依旧想尽办法逼他夺嫡……”她仿佛已经忘记了所以,甚至君臣的礼仪,“欧阳枭云,知子莫如父……从头到尾,看欧阳景轩最真切的人是你!”她眸光变得凌厉,“你费尽心机,终究逼得你们父子决裂,就只为了将这个江山交给他……你知晓他不愿手足相残,你就一步步逼他,甚至趁机能够将朝中不忠的人顺带拔掉,给他一个锦绣河山……好,好,你对梅妃的承诺,加上欧阳景轩为储这件事,可真正是全部做全了……” 欧阳枭云没有话,有时候爱恨是很奇怪又微妙的东西。就比如婉仪恨他,所以对他看的透彻…… “呵呵,”苏婉仪瘫跪坐在地上,自从入了东宫开始,不管是太子妃还是后来的皇后,她从来没有哭过,就算欧阳枭云那么久的不来他宫中,“欧阳枭云,始终还是我做错了……”她渐渐神情变得淡然,“我用了两年前那件愚蠢的事情逼得今日之事。如果不是那次,欧阳景轩不会有心东宫,而你也没有办法逼他……” “呵呵,真好,真好……一个帝王想要爱情,又想要父子之情,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苏婉仪瞪了眼睛犀利的咬牙切齿的道。 欧阳枭云已经颓败的几乎没有了生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婉仪,很多事情都有两面性。梅儿当初是因为善心吸引朕的,就和当初你方入东宫的时候一样。到底,你没有承受住这皇宫里的浮华……可是梅儿不同,从始至终,就算最后她恨了朕,依旧是善心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很多过去的事情。 梅妃在红梅树下嫣然而笑,她总是在无人的时候和他撒娇,却在有人的时候得体大方……她明明只是来自江湖,却有着大家闺秀的大气。 人就是这样,当自己满手血腥的时候,就想要看到身边有个干净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觉得活下去的意义……他是黑,梅儿是白,却又似火一般烧着自己的同时点亮他前方的路。这样的她,就让他记在了心头,却不曾真正的去正式面对,以至于她的离开造成了如今种种。 “两年前,你在朕的酒里下药,将蓝梦蝶送入朕的宫中,你当时就应该想到……朕既然夺嫡成功,踏着都是兄弟的血上位,就不会那点儿药力都忍不住。”欧阳枭云冷笑一声,“宫里侍候的宫女那么多,朕难道就非要了蓝梦蝶去?” 他太过了解景轩,也知道他的心里有天下,却更有一个人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他就不会想要天下。 “所以,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这个。”苏婉仪冷冷的着。 欧阳枭云轻叹,仿佛对苏婉仪的话很不认同,又很无奈,“婉仪,你错的不是这个……而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槽传来,紧接着是三德子焦急而关心的声音,就这样维持了很久,欧阳枭云顺了气儿后,方才听他沉哑的声音如铁杵滑过锈迹斑斑的铁上般传来,“你错的是……没有……没有……没有看清……看清晨枫……晨枫不想……不想做皇帝……” 欧阳枭云最后的话声音浅而沉戾,苏婉仪还来不及什么,就听到三德子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嘈杂的声音回荡在龙阳宫内。 苏婉仪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檀木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太医从内侍、宫女们忙碌的身影,没有任何表情。今天她来,就是想要证实她想的对不对。而欧阳枭云和她了这么多,也只是在告诉她,他亏欠了梅妃的如今都已经做到。 欧阳枭云是个枭雄,他够狠……这是西苍以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的。为了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将最喜欢的儿子推离,做的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将着大好江河交到他的手里。哪怕……欧阳景轩恨他入骨。 “咚——” “咚——” “咚——” 三声哀鸣钟滑过已经落了晚霞的天际,沉闷的砸在帝都每个人的心里,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动作,只是纷纷看向了皇城的方向…… 豆子反射性拉了马缰,看着那只是隐隐在鳞次栉比的屋舍后方的皇城尖儿,微微蹙了下眉的同时,欧阳景轩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爷儿……”豆子皱眉,声音凝重。 此刻,已经所有人都下了马车。风玲珑担忧的看向欧阳景轩,唇角翕动了下,想要什么,竟是不要要什么。 欧阳景轩眸光一沉,什么话也没有,翻身上了陈黎的马,双腿猛然一夹马腹,马儿吃了劲,顿时飞驰而行…… 风玲珑看着那一人一骑,心思沉重的道:“速速进城。” 欧阳景轩的马是一路到了皇宫的,如今的他没有任何人会去拦截。 福东海已经在武阳门前等候,见欧阳景轩来了,先是惊愕了下,随即上前,“爷儿。” 欧阳景轩没有下马,只是轻倪了眼福东海后,一人一骑便往龙阳宫而去…… “参见王爷。”龙阳宫门口的宫人见到欧阳景轩的时候纷纷参拜,所有人心里都知道,虽然皇上没有任何,只是,这场夺嫡之战,到苍轩王笑到了最后。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只是大步流星,俊颜沉冷的就往龙阳宫寝宫走去……沿途,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脚步挪动着视线。 皇子公主除了被监禁的大皇子欧阳靖寒和已经被贬的欧阳钧悎,以及偷偷出宫的欧阳若琪外,在帝都的人,都已经到了龙阳宫寝宫的外面,此刻,谁也没得进去。 欧阳晨枫见欧阳景轩来了,面色凝重的迎了上前,“景轩……” 欧阳景轩风尘仆仆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大步流星的向前,人到了寝宫外面的时候,却被侍卫拦住。他菲薄的唇角轻勾了个冷嗤的弧度,狭长的凤眸轻挑之际,射出骇然的利光,顿时,周遭的空气就好像被凝住一般,让人忘记了呼吸。 侍卫看着欧阳景轩的样子,只是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在欧阳景轩上前的时候,他们反应过来的又拦住了他的去路,道:“王爷,皇后有懿旨,此刻龙阳宫内,谁也不准进。” 欧阳景轩听了,眸光滑过侍卫的脸,什么也没有,只是折扇的扇柄一挡,已经将两个侍卫连同着他们手中的长枪震的退了好几步。 待得侍卫们站稳的时候,哪里还有欧阳景轩的身影? 欧阳晨枫等人站在原地,看着那寝宫的门口已经没有了欧阳景轩的身影,所有人此刻仿佛都有些茫然……毕竟,欧阳景轩和父皇之间的种种,早已经让人都看不透了。 “二哥……”欧阳凝玉上前一步,面色也是凝重。 欧阳晨枫摇摇头,道:“哀鸣钟敲响三声,父皇还是有着一口气力的……”皇家本是最无情的地方,父皇的离开大家就算心里有着难过,怕也多多少少噙了利益的关系。 如今哀鸣钟没有长鸣,却在三声响了后拖了这么久,怕是父皇就是想要保着一口气儿,想要见见景轩……只是母后…… 欧阳晨枫没有想下去,他只是唤来豌豆,“去宫门口看看,若琪回来了没有?” 豌豆应了声,赶忙转身就往宫门口奔去……皇上的情况不好,二皇子已经看过。之前派人去寻了阳烁公主,想来也应该到了才是?! 外面不知道内里的情况,一片凝重。 欧阳景轩进了寝宫后就一路畅通为主的往内室而去,当看到那通天的鹅黄色的幔帐的时候,他陡然停了脚步。 龙榻面前,跪了好些太医。虽然皇帝病危已经回天乏术,可是,各个心里还是提了胆,生怕皇帝最后会些什么,落得他们没有了生路。 苏婉仪从始至终就端坐在哪里,不悲不喜,已经两个多时辰。直到欧阳景轩进来,她才缓缓偏头看去……渐渐的,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不是舒心也不是嘲讽,只是诡谲的让人看不透。 欧阳景轩向前走着,只有宫女恭敬的为他撩开通天的幔帐。他的脚步明明和往常一样沉稳,可是,却隐藏了浓浓的沉重。 他看着龙榻上几乎没有了一点儿生息的欧阳枭云,苍老的容颜哪里有大殿之上的威仪和平日里睥睨天下的霸气?此刻的他不是一国之君,而是等死的一个老人…… 欧阳景轩的脚步在龙榻前停下,只是垂眸静静的凝视着欧阳枭云,没有动作也不话。可是,这样的他让跪在地上的太医反而觉得比龙榻上的欧阳枭云还要让人觉得恐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欧阳枭云终于用最后那点儿气力感受到了欧阳景轩的气息,他努力的想要挣开眼睛,可是,最后只是睁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景……轩……”一个名字,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只是凤眸深处有着点点滴滴的诡异情绪溢出……十八年的朝夕相处,两年的怨恨……二十年来,父皇是他的天,也是他永远的痛。 蝶儿是母妃唯一托付给他的人,他便要照顾。可是,最后母妃所要照顾的人却被父皇染指……这样的父皇有什么颜面和他一起?又有什么颜面去见底下的母妃? 可是,就是这样恨着……他此刻却觉得痛的不能呼吸。 他最最敬重的人,做了让他不齿的事情。 难道,一个帝王就非要想他这样吗?皇宫后院佳丽三千,就算如此,他就不能放过蝶儿? 欧阳枭云眯着的视线里看到的全然是欧阳景轩眸底的恨意,他想要笑,可是,却怎么都扯不动嘴角。他想要伸手摸摸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却也没有了任何力气抬手。 “景……轩……”又是吃力的一声,声音嘶哑的没有一点儿润气儿。 欧阳景轩听着,依旧不话。都爱恨不过一线间,有多爱就有多恨!是,他爱父皇,所以才恨! 欧阳枭云闭上了眼睛,明明存着一口气儿想要看看景轩,可是,此刻看到他脸上再也不愿意隐藏的恨意的时候,他却害怕再去看,只是吃力的道:“朕,朕有……有……有遗……遗诏……” 一句话,顿时震惊了屋内所有的人。可是,却独独苏婉仪仿佛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嘴角凄厉的笑加深了起来。 三德子一直在旁边候着,他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知道欧阳枭云的意思。他赶忙去拿了遗诏……还是那个箱子,只是,这次不是里面,而是那个箱子的盖子上,竟然有个夹层的暗格。 三德子双手恭敬的将明黄色的卷轴拿了出来,他走到欧阳枭云身边,“皇上……” “去……”欧阳枭云的气息已经薄弱的几乎让人听不真切。 三德子悲怆的点了点头,依旧双手捧着明黄色卷轴走了出去……他的动作欧阳景轩没有关心,甚至遗诏的内容他也不想知道。 只是觉得可笑……当初那个卷轴怕是父皇专门给他看的,从头到尾,诏书都是三德子此刻拿走的那个。 其实,谁当皇帝又如何呢? 只要他想,那个诏书里的人对他来不值得一提…… 欧阳景轩依旧看着欧阳枭云,自始至终仿佛都不想要和他一句话。 欧阳枭云沉默了下,好似想要调整一下最后的气力,方才艰难的道:“朕……朕,朕这一……一生……从未……从未做……做过一件……一件后悔的……后悔的事情,唯一……后悔……后悔的是……没有让你……你母妃……母妃知道……知道朕……朕是爱……爱她的……” 皇帝后宫的事情,就算在场的人听过多少流言,可谁也没有听过皇帝亲口过什么。跪在地上的太医大多都是宫中的老人,曾经梅妃的事情又是这宫墙之内最为让人议论的,都皇上只是在梅妃身上找别人的影子,怕是就连郁郁寡终的梅妃也是如此认为的。可是,谁又想到,皇上是真的爱梅妃的? “只是……”欧阳枭云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想别人所想,只是吃力的淡淡道,“皇帝的……皇帝的爱……终究……终究只能……只能害……了……害了……” 害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欧阳枭云最后猛然睁开了眼睛,仿佛不甘心他的话没有完。 欧阳景轩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寝宫内已经哭成一片,纷纷哀婉欧阳枭云的离开……这些泪自然没有真的,只是皇上走了,不哭便是大罪。 寝宫外,上至欧阳晨枫为首的皇子皇女,下至赶来的朝臣以及宫人纷纷跪在地上听着三德子宣读圣旨…… 遗诏是在狩猎回来的某天,欧阳景轩还不曾离开云苍城的时候立的,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圣旨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迟疑的立苍轩王欧阳景轩为帝! 不是东宫,而是皇位! 欧阳晨枫微微蹙了剑眉,欧阳凝玉和郑岱研互视了一眼,欧阳泓钰一脸的震惊,而欧阳玉琮只是嘴角轻嗤了下,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皇子皇女里,怕是只有八皇子欧阳宗泽只是懵懵懂懂的,不明白此刻遗诏里的真正意思。 宣读圣旨的话音方才落下,风玲珑和欧阳若琪一前一后的赶到了龙阳宫,适时……寝宫内一片哭声传来。 哀鸣钟长鸣的声音传来,顿时,举国上下八百里快骑报丧的同时,宣读了遗诏的内容……一夜之间,从皇城蔓延到云苍城,直至周边郡县开始,所有人披麻戴孝,哀痛钟鸣。 苏婉仪一袭白色华服,头戴素雅鬓花,神色间没有半点儿痛苦,有的只是嘲讽的淡笑。 按照祖规,不管是谁登基,她都是太后,自然不是后宫那些女子能够比拟的尊荣。只是,这样的尊荣她宁愿不要,只要那人临终前一句忏悔的话……可是,没有! 和乐宫中,已经哀嚎一片。 珍妃一身白衣上了椅子,三尺白绫绕过了房梁……人这一生,尤其是女子,最大的悲剧不过是终其一生不得丈夫宠爱。 她和苏婉仪从东宫斗到后宫,谁也没有赢,始终……她们在争斗的时候都忘记了一件事情,皇上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失去了皇上的心,她们斗到最后又能如何? 梅妃就算早逝,可是她得到了皇上的心,那么……欧阳景轩的皇宠又谁能比拟呢? 身体悬在了半空晃动着,珍妃死的时候极为的安详。她这辈子最聪明的事情只是懂得自己的地位,就是因为懂,所以不管她如何斗,皇上始终容她。 原本大好的天气突然变得阴测测起来,漫天的乌云使得冬日的夜变的格外的寒冷。 皇帝薨,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所有人悲恸万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仅仅的是前殿,还有那后宫。欧阳枭云死了,除了苏婉仪,剩下的所有人他们的命运无外乎两种。要么出家,从此孤灯夜佛。要么三尺白绫或一杯毒酒,自此……阴阳两隔。 苍轩王府。 欧阳景轩站在萧条了许多的竹林里,手持竹笛,神色平静的仿佛没有一点儿思绪的吹着……那笛音明明高亢,却硬生生的落在人的耳里,变成了压抑。 风玲珑站在翠竹轩的门口,如今她和他已经无需要避讳什么,自然也不需要一墙之隔的去诉和抚慰。 冬雪贴心的为风玲珑将大氅披上后就退了出去,曾经,这个地方不是她们可以来的。 风玲珑走了上前,她的手里也握着一只竹笛,那个是欧阳景轩在夜麟国的时候给她做的,她一直宝贝的放在身边。这个人从相识到相知很少送她东西,除了那个鲛人泪就是那一只梅花簪和亲手做的金步摇……可是,她最爱的还是这只笛子,没有其他原因,就因为当初一句戏言,如今成了真。 风玲珑就站在竹林外,没有话,只是静静的陪着欧阳景轩。她知道这人虽然恨皇上,却心里还是爱着的。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还是那样朝夕相处过的。 皇家无情,可他一直有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宫里传了话儿出来……到底遗诏接位的是欧阳景轩,如今先皇的一切事宜都要请教,欧阳景轩却不在宫里,反而回了这王府。 风玲珑示意豆子将人先带到前厅,随后也没有打扰欧阳景轩吹笛,只是在等……她知道,这个人就算此刻悲恸,却也是有分寸的。 果然,须臾之后,笛声戛然而止。 欧阳景轩缓缓放下竹笛,转身看着已经被寒风吹的脸红扑扑的风玲珑,微微蹙了下剑眉的同时,冷声道:“福东海,给那人话儿,宫里的事情交给二哥。” 福东海先是一愕,嘴角抽搐了下应了声离开了翠竹轩。 欧阳景轩举步向风玲珑走去,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风玲珑的脸颊,冰冷的触感顿时让她冷了俊颜,“就算想要陪着我,就不需要多穿一件吗?” 风玲珑心里担忧,脸上却平静的没有表现出来,此刻她多表现一分,她知道,他就会越发沉重一分,“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心疼我……” 软糯的声音没有娇嗔,的平静。 欧阳景轩轻笑,虽然依旧有着几分苦涩。他将风玲珑揽入怀里,下颚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幽幽道:“玲珑,我难过……” 风玲珑双手环上了欧阳景轩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闷闷道:“我懂。” 一句“我懂”让欧阳景轩的心猛然一动,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菲薄的唇角噙着苦涩的同时染上了一抹欣慰,“玲珑,我的心便只有你懂。” 风玲珑没有话,她懂是因为爱他…… “去宫里看看吧?”风玲珑轻轻道,“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会后悔的机会。” “我从不后悔。”欧阳景轩的声音噙着几许沉戾。 风玲珑轻轻应了声,“但是,到底你是皇子,我是你的妃……我们在王府里,于理不合。” 欧阳景轩拥着风玲珑的臂弯紧了紧,沉闷的道:“玲珑,我便是礼!” “嗯。”风玲珑依旧应声。他即将是帝,如今局势下,怕是这人的手腕必将西苍推上历史的高峰,他如此,自然是不许怀疑或者质疑什么,只是…… “皇上薨,大皇子怕是也要去的。”风玲珑的声音清淡的让人舒逸,“你不在,不好。” 欧阳景轩没有话,过了良久,方才轻叹一声:“这天下,只有我不想、不愿,没有不能!玲珑,你懂吗?” “懂!”风玲珑在欧阳景轩微微松落了臂弯的同时起身,抬眸看着他道,“因为懂,所以不愿在看到我未曾看到,却需要担忧的一幕。” 欧阳景轩深凝着风玲珑,她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暗暗一叹,欧阳景轩牵了风玲珑的手就出了翠竹轩,边行,边给一旁侍候的陈黎道:“就本王的意思,传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今夜守灵。” 陈黎应了声,转身就往府外行去。 * 大皇子府。 自从夺嫡失败后,欧阳靖寒等人就一直被监禁在府内。虽然份例什么的都不少,可是,却失去了自由。 陈黎来的时候,欧阳靖寒正背负着手立在院里,他的身旁是苏颐,跌趴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她传达了欧阳景轩的话后,就示意守着的人放行,在多余的话都没有。 “父皇临终前了什么?”欧阳靖寒问道。 陈黎停了脚步,微微偏身看着欧阳靖寒,面无表情的道:“先皇了什么不知道,只是下了一道遗诏……”她收回眸光,“王爷在先皇薨后,登基即位!” 无需多什么,欧阳靖寒要的不过就是这句话而已。他突然觉得可笑起来,父皇看着他们夺嫡是为了何?最终不管谁胜谁负,名正言顺的始终都是老三…… “你对了,”欧阳靖寒缓缓开口的同时转身看向跌趴在地上的苏颐,“父皇的心里始终都是老三。”他缓缓蹲下,一脸嘲讽,“那又如何呢?你是本皇子的皇子妃,不管你有多心仪老三,或者老三也喜欢你……你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妃……” “唔……”苏颐痛闷出声。欧阳靖寒大掌捏着她的下巴猛然将她的脸扳起,迫使她看着他。 苏颐暗暗咬牙,冷声道:“欧阳靖寒,你现在除了和我在这里较劲你还能干什么?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让欧阳景轩如此得意。” 欧阳靖寒一把将苏颐的脸甩开,他冷然道:“去更衣,入宫。”话落的同时,他人已经站了起来。 苏颐想什么他自然知道。如今老三登基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她无望入宫也是绝对的,她不过是想要利用他的手来给老三找不快……虽然他也不想看到老三如此好过。 突然,欧阳靖寒猛然停住了脚步,细长的眸子渐渐眯成了一条缝隙,视线落在前方干枯了的树上。 父皇既然开始就属意老三,为什么会有后面的事情?如果老三去了夜麟国没有回来……欧阳靖寒猛然睁开了眼睛,顿时,眸底深处有着恨意夹杂着怒火。 就如同欧阳靖寒所想,此刻所有人仿佛都在想这个问题。 欧阳枭云既然立下遗诏,又为什么让欧阳景轩去了夜麟国,还有了后面的夺嫡之战? 如果皇上自是为了夺嫡之战让欧阳景轩一次性挑干净毒瘤,却也不该让他去夜麟国才是! 苏婉仪坐在凤鸾宫的正位上,欧阳晨枫和欧阳若琪还在龙阳宫。她回来后就这样紧紧的坐着,哪怕桂嬷嬷心绪万千的理不清楚,她也只是那样坐着。 到底,最后桂嬷嬷没有办法沉住气的问道:“娘娘……” 刚刚开口,就见苏婉仪缓缓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本宫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今日皇上宣她过去,虽然是想要和她体己的话儿,可是,她为什么觉得不简单? 狩猎回来,皇上就立好了遗诏。却还是同意了尘雪和大皇子的婚事,后来又送了老三去夜麟国……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苏婉仪微微皱了眉,老三回来怕是也是他预料中的,毕竟,一步步走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难道,就只是因为想要避开老三的眼目,派人去尧乎尔吗? 皇上最终噙了什么目的?如果,怕老三阻止她能想得通,毕竟……依照她之前从龙阳宫出来的时候,看到老三和风玲珑的样子,怕是之间的猫腻很深。为了风玲珑,会阻止皇上对尧乎尔的举动也能理解……只是,为什么? 火烛爆裂的声音传来,火光跳跃,将苏婉仪沉冷的脸映照了半个明灭。 她就这样一直想着,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人通报,大皇子和皇子妃入宫守灵,方才回过神。还不及问什么,就又见宫女进来汇报,是欧阳景轩携风玲珑也一同入了宫。 仿佛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苏婉仪嘴角渐渐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落在他人的眼里,渗人的让人心慌。 “好,好,真好……”苏婉仪嘴角勾笑,眸光却变得凌厉而阴冷,“欧阳枭云,你果然最爱的人是梅妃,最爱的儿子是老三……为了他,就算被他怨恨一辈子,甚至永远,你也愿意为他做到如此!” 沉冷而犀利的笑声不合时宜的回荡在凤鸾宫,凄厉的震飞了冬鸟,透着悲恸和嘲讽…… ` 169、巫蛊之术 是夜,皇宫内外,处处挂起白色的灯笼。; 欧阳景轩带着风玲珑步在皇宫的径上,沿途,所有人越发的恭敬。不管是夺嫡还是皇上的遗诏,这以后都是西苍的帝和后。 欧阳景轩面色淡然的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这皇宫里弥漫着的气息太过沉重,沉重的让他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种出不来的怪圈之中。 风玲珑几乎和他平行的走在皇宫的道路上,此刻,她只着了一身白色宫装,外罩了白色的狐裘大氅,头发依旧是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是簪着一只白玉制成的木兰簪,素雅却掩盖不了他的轻灵透彻。 欧阳景轩一路走着,不出他是悲伤还是什么,一张俊颜敛了往日的邪魅,却淡漠的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看着前方即将要到的龙阳宫,不同于别的宫殿,这个是历代皇帝的居所,也是出了御书房外,皇帝阅示奏折最多的地方。 思绪在几个时辰的沉淀后,他此刻方才有时间去想什么,也才意识到某些事情仿佛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内。父皇的遗诏是在狩猎回来后立的,当时的他还没有打算这么快就行动。后来因为玲珑,他不得不加快步伐,才有了夜麟国之行…… 一直以来,他就知道父皇想要逼他夺嫡,可是,夺嫡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希望借由他的手,来给亦珩打造一个没有毒瘤的天下。为人做嫁衣的事情他不愿,亦珩自然也不喜磋来之食。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如果父皇真的是为了亦珩,就不该有这道遗诏。到底为了什么? 欧阳景轩轻蹙了下剑眉,眸光凝向夜幕下的龙阳宫,巍峨中透着沧桑和沉痛……父皇心里属意的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还做那么多事情? 思忖间,欧阳景轩缓缓停下了步子,看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宫门,面色在夜幕和黯淡的灯光下,变的让人看不透。 风玲珑也停了脚步,在皇宫内,如此的氛围下,她就算心中有多少疑惑,为了不让人诟病,自然她也不会做出逾矩之事……何况,看景轩的样子,必然是在想着什么,她自然也不会打断他沉吟的思绪。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欧阳景轩猛然眸光一凛,顿时,眸底深处映出骇然的厉色,只听他冷然开口:“豆子……” 豆子拎了神儿,听到欧阳景轩的叫唤,急忙跑的上前,躬身轻声问道:“爷儿……” 欧阳景轩轻倪向豆子,声音森冷的道:“去,让福东海看看刘东海他们的消息……” 话不用的太明,豆子是欧阳景轩身边贴身的人,自然明白了他此刻话里的意思,“是,奴才这就去。”话落,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转身就往皇宫外奔去。 爷儿方才的声音明显的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一眼,他便知道,怕是爷儿担心去风部落的人出了事端。 欧阳景轩心思有些沉戾,见风玲珑疑惑的看着他,他的心里仿佛被人狠狠的凿了一下,“走吧。”轻轻了句,他也没有再多什么的进了龙阳宫。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总觉得他方才的神情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带着疑惑,风玲珑也紧了龙阳宫。不同于皇上病薨的那会儿,此刻龙阳宫内竟是笼罩了一层浓浓的诡谲的气息。 欧阳靖寒和苏颐跪在龙榻前,二人的表情一致的极为平静,平静的仿佛死的人和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就在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走进的时候,二人就好像好了一般的同时看去…… 苏颐看着走进来的二人,同样的孝服,一个清冷,一个淡然,二人就那样站着,竟是般配的让人觉得刺目。如果在大婚前她还在奢望什么,在夺嫡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的明白……欧阳景轩不娶她也许不仅仅因为不爱她,而是因为这个女人。 一抹恨意染上了美眸,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就掩盖在了深处,恢复了一脸的冷然。 欧阳靖寒眉眼依旧冷厉,嘴角勾着一抹冷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老三已经算好的了,至少,仅仅是监禁了他,甚至父皇薨,他还能来守灵的同时,可以去永乐宫“探望”母妃。 如若换一个位置,不仅仅是欧阳景轩,甚至这皇城内的许多人,都会死! 思及最后一战,孟德的倒戈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如果不是孟德,只要他手里有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在手,就算欧阳景轩有翻天的能耐,他也使不出力气……他的重感情,始终是他的弱点。 缓缓收回眸光,欧阳靖寒就那样跪着,临了,还看了眼欧阳景轩。 * 皇帝薨后的一切事宜都有礼部全权负责,从设置灵堂到葬入帝陵,前前后后不过五天时间。 属于欧阳枭云的历史在他葬入帝陵的那刻便成为过去,于此同时,日昭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个平静换取的代价太高。 “王爷,”礼部尚书一脸纠结的躬腰道,“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登基大典臣也会在这之前完成……王爷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批示了后,臣便好开始运作了。” 欧阳景轩修长的手指拿着杯盖,轻轻掠着浮茶,俊颜平静,嘴角勾着淡淡邪魅的笑容,就如同以往一般,“李尚书认为三天后是最好的?”话语轻轻落下的同时,拿着杯盖的手一松,瓷器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礼部尚书心下一惊,怯懦的道:“王爷,国不能一日无君……”他着,脸都揪到了一起,心更是拎到了嗓子眼儿,“先皇已经葬入帝陵,王爷又不在宫中……”他话不下去了,因为欧阳景轩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让他犹如针扎一般。 “把吉日的单子拿给本王看一下。”欧阳景轩放下杯盏道。 礼部尚书微颤颤的将手里的单子递了上前,然后恭敬的退到一旁等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淡然开口:“初九的日子看上去不错……就这天吧。”他合了单子看向礼部尚书,“也省的你们礼部刚刚忙完了先皇的葬礼,又要赶着本王登基。” “臣惶恐……”礼部尚书一听,急忙跪倒在地上,忍了忍,还是道,“初九是七日后,王爷……这……这……” 欧阳景轩站了起来,眸光轻垂,睥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冷冷道:“大陆如今局势,即便本王不登基,谁敢又谁又闲情来犯?”微微一顿,他收回眸光看向前方,“要担忧的不过是这帝都的人心罢了……时间早晚有何区别?” 话落,他又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礼部尚书,随即一甩袍袖,单手背负的离开了前厅。 欧阳景轩出去后,福东海便送了礼部尚书离开,他则径自往枫临轩而去……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和心思太沉,风玲珑明显的精神头差了些。他给她配了些药,却不见大的起色……心里难免担忧。 “爷儿……”豆子追了上前,一脸沉重的道,“人找到了。” 欧阳景轩猛然停住脚步,看向豆子微微蹙了剑眉,“没有带回来?” 豆子摇摇头,“和楚凌的人遇到了,两边都没有落到好……”他顿了下,继续道,“姑娘身子底子太差,不能长途跋涉。” 这些不是主要的原因,如今楚凌在日昭国失势,可是,他的能力和势力不容忽视,姑娘在外面一刻,都是不安全的。 欧阳景轩拧了眉心,眸光微沉的问道:“云昊的伤如何了?” “吃了爷儿配的药,已经大好了。” 欧阳景轩应了声后道:“让陈黎和鸿俊去一趟吧……”他凤眸轻眯,“如果她有自己的想法,便给她寻个安神的地方,告诉她,爷儿会去看她的。” 豆子听着,也应着。可是,他不如欧阳景轩所想,认为姑娘愿意一个人……到底两年前的事情姑娘心里落了病,就算如今姑娘病大好,可到底还是依赖爷儿的。 欧阳景轩焉有不知道的道理?可是,如今他有了玲珑,依照蝶儿如今的状态,怕是回头在宫里见了心里烙下不快,对她的病始终不利。 思忖间,欧阳景轩突然停了脚步,看着翠竹轩的方向微微蹙眉,最后没有去枫临轩,而是去了翠竹轩。脚步快进翠竹轩的时候,正好风玲珑从枫临轩里走了出来,眸光所及,那白色的身影已然带着飘然的衣袂进了翠竹轩。 欧阳景轩径自往暗格走去……脚步不疾不徐。他进了暗房后扭动了机关进了甬道,脚步沿着绵长的过道而行,边走,俊颜渐渐变得深谙。 上次回来,他看到里面的人第一眼,就已经知道她不是她……蓝彩蝶哪怕抓住了蝶儿所有的神韵,可偏偏,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蝶儿生性单纯活泼,所以经历了那件事情后,她才会无法接受……因为,那样的世界和她所知道的是不一样,以至于就算坚强的她,还是崩溃了。 彩蝶不同的是,从她就太过好强。好强的人的眼睛就会染上尘埃,那是蝶儿没有的…… 欧阳景轩站在甬道的出口处,看着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冰的湖旁的人,从背影去看,同样消瘦的身影让人分不清楚是谁。如果不是他太过了解蝶儿,怕是也不会看穿……其实,彩蝶只要再敛去一点儿浮华的尘世,就算是他,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认出来。 感觉到注视的眸光,蝶夫人缓缓转过身体,脸色依旧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一双美丽的杏眸淡淡的,绝美的容颜上透着一丝因想念而溢出的惆怅。 欧阳景轩走了上前,牵过蝶夫人的手轻叹一声道:“这湖面儿都结冰了,你不喜冷,却非要每次都站着这里。”着话,他已经牵着蝶夫人进了茅庐,“就算病已经大好,也不能如此折腾自己……”他将她安置在软榻上,去了一旁倒了热茶给她,“你这样,让我如何待你去见聪儿?” 提到聪儿,蝶夫人的身体微微一震,脸色顿时噙了迫切的看着欧阳景轩,红唇微微翕动了下,又是激动又是害怕的不能所以。 欧阳景轩倪了她一眼,将屋内的炭炉弄的旺了些,“如今父皇已然薨了,有些事情终究成了过去……”他放下手里的炉剪转身,在蝶夫人对面的鼓凳上坐下,“我在走的时候就让你考虑,前日来看你,便问你,你也不答……你到底如何想?” 蝶夫人垂眸,就如三日前欧阳景轩来时一眼,这样的问题也不也不答,仿佛就这样僵着。其实,同样的事情落在蓝梦蝶身上,也是如此。她和梦蝶是一卵同胞,彼此的心意到底是通的。 欧阳景轩也不逼迫她,只是转了话题道:“你便在考虑一下,初九前给我答案……到底是我欠了下来的,你想要什么,便都随你。”着话,她起了身,“蝶儿,有些事情彼此不,不代表什么都不明白。你是聪明人,就算经历了这些事情,到底你心是善的……不要为了某些事情,将那本身的好都磨灭了,得不偿失。” 欧阳景轩凝着蝶夫人那淡淡的眸光,眸底有着些许的迷离和涣散。他轻轻一叹,继而道:“外面如今事忙,我便不留了……等你想好了答案,让福东海给我传个话儿。”他完,转身就往茅庐外走去,到了门口,微微顿了下,“这到底寒凉,比不得府里,不要在外面受了寒。” 欧阳景轩落了话后就走了,蝶夫人依旧抱着那个瓷杯,美眸轻落在泛着透彻的茶水中,嘴角渐渐弥漫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样的笑很轻,却透着轻蔑。蝶夫人抬手喝了口茶,美眸轻抬……此间看上去破败,却都用了极大的心思。就算是这茅屋也是用了很好的料,冬暖夏凉。 欧阳景轩对妹妹的心思她没有怀疑过,当初虽然是受命主上,可是,到底抵不住他那假装的温柔。人不能有念想,一旦有念想,很多时候就会变得贪心…… 缓缓起身,放下杯子,蝶夫人转身出了茅屋。岁月静好,只可惜无人相伴。美妙的琴声只为知己而弹,只可惜……绝美的容颜没有君赏。 蝶夫人嗤冷的一笑,美眸噙了冷然的光芒。她缓缓抬眸,看着那被众山环绕的四方天,嘴角弥漫了一抹诡谲的笑意。 过了许久,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只见一只苍鹰划过长空,振翅滑向,尖锐的叫声划过的同时,在上空盘绕了几个圈后,又快速的飞离……蝶夫人收回眸光,脸色已经变得平静,只是,眸底却噙着冷然。 欧阳景轩,有些事情怕不能都随了你的愿。 * 尧乎尔,漫天的黄沙浮动在视线中,刺骨的寒风就好像刀子一样剜割着人们的肌肤。 戈壁蜿蜒,四处弥漫着血腥的气息,浓郁的让人想要作呕。 所有人都还在议论着刚刚传回不久的天朝夺嫡的消息的时候,这场灾难来的太过突然,突然的让所有部落都来不及应对。 风沙在一阵狂肆的风后,原本就因为天灾而萧条的尧乎尔仿佛越发的萧瑟起来……凌乱的旗杆,破败的帐篷,已经冻得僵硬的寥寥无几的牛羊。所有的一切落在眼里,让人心寒的不能自已。 霂尘站在瞳部落的地界儿,面色惨白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在尧乎尔强大的存在的瞳部落,不过朝夕之间,变成了废墟。 踉跄的走在瞳部落的地界上,他有些横冲直撞的往部落长的大帐走去……可是,当眼前那刻画着瞳鸟标志的帐篷破败的让人惨不忍睹的时候,眼底渐渐泛出浓浓的绝望。 “阿爸,阿爸……”霂尘大吼一声,飞奔的往帐篷而去,当看到托鄂什斐然瞪着双眼,身上全然是干涸了血迹倒在那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崩溃的不知道要如何发泄。 硝烟弥漫在空气中,随着寒风送来,夹杂着血腥的气息让人想要作呕。霂尘抱着托鄂什斐然死不瞑目的尸体,哀嚎出声。 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世……世子……”虚弱的声音吃力的传来,紧随着,一堆尸体里,一只染满了血的手在空中划拉了两下,又无力的跌落。 霂尘看去,来不及细想的将托鄂什斐然的尸体放下,就奔向了那只手的位置,当看清了那被血糊住了脸的人的时候,他一把拨开压在那人身上的尸体,“舒木尔……”他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塞进了舒木尔的嘴里,随即用内力将那药力散开。 舒木尔稍稍纾解了下,可是,已经渐渐涣散了的瞳孔变的灰败,“世子……”他喘着粗气儿吃力的抓住霂尘的衣襟,瞪着眼睛道,“你一定……一定……一定要给……给部落长……和……和族人报仇……” 霂尘贴着他胸口,给他传输内力的手掌没有离开,他想要让舒木尔不要话,可是,他送进去的内力很快的就散了开来……却是他的心脉都已经叫外家功夫给震断了。这样的情况,计算神医再世,也是回天乏术。 霂尘的脸上渐渐弥漫开了悲恸,一直以来,舒木尔和他关系都极好,亦师亦友,“到底发生了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噙着不能遏制的愤怒。 “屠族……”舒木尔的眼睛越瞪越大,视线却越来越没有焦点,“天……天朝……天朝……天朝……”用尽了所有力气,他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就和颓败了的树叶,凋零的失去了生命的方向,直到后来,他都没有出,到底是天朝的谁。 翻飞的黄沙在大风下将整个尧乎尔刮的天昏地暗,肆虐的风带着凌厉的呼啸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霂尘手里拿着剑,一下一下的挖着那被冰冻了的地面,虎口处已经渗出了血丝,沿着剑身蜿蜒而下,滴落着僵硬的沙石地面上,不过顷刻间,就被翻飞的沙尘覆盖。 他一脸的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在众多尸体中间变的渗人。他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挖着,将托鄂什斐然的尸体葬入了黄沙之内…… 远处的山头上,一个黑衣人伫立在上面,蒙面的斗笠掩去了他的容颜,却挡不住他那一双锐利的视线……寒风将他的衣袂刮的簌簌作响,他冷眼看着霂尘从头到尾的动作,冷嗤一声后,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在离瞳部落不过一座山头的风部落厮杀一片,几波人战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敌我。 刘东海面色沉戾的带领着布下正在抵御着数十个黑衣人,那边,拉布丹手拿弯月刀,带领着风部落的勇士和训练有素,却不知道来历的人战在一处……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不但没有让大家的动作停滞,反而像是兴奋了一般,各个都杀红了眼睛。 刘东海的人已经被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他带来的人全是福总管挑选出来的,各个武功不弱,可是,在这些黑衣人的手下,却缚手缚脚的没有办法施展开来。 那边的拉布丹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底人数上的悬殊变成了致命的一击。可是,就算是这样,他和风部落的勇士们依旧顽强对抗,不让那些人逼近大帐分毫…… * 风玲珑倚靠在软榻上憩着,连日来因为奔波加上欧阳枭云的离世,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此刻事情都了了,心弦一下子松落了下来,加上屋内暖炉旺盛,她便倚着软垫睡了过去。 灵宠蜷缩着身子在风玲珑一旁,也没有睡觉,就等着紫葡萄色的眼睛看着前方……回到西苍后,它又成了以前那慵懒的样子,这次就算有山茶花它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欧阳景轩不在的时候,它便一直懒懒的呆在风玲珑的身边,哪里也不肯去。 冬雪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见风玲珑还在睡,便放轻了动作将手里的糕点食轻轻放到桌上,和一旁侍候的丫头交换了个眼神,便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今天王爷出了府,主子无聊看了会儿子书,却也心不在焉。这些天事多,众人从夜麟国一回来,也没有捞到个好休息,此刻见风玲珑睡着,屋内便也安静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风玲珑突然缓缓的皱了眉头,素雅只是薄施了粉妆的脸上渐渐弥漫了一层浓浓的阴霾……一旁的灵宠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浑身的毛发各个都竖了起来。 风玲珑渐渐的抿了唇,灵宠尖叫一声她也没有反应,只是脸色开始变得不好,就好像被梦境魇住了一般……就在丫头担忧的想要叫醒她的时候,她猛然睁开了眼睛,星眸被惊惧的色彩笼罩。 “主子……”丫头担忧的问道,“又做那个梦了吗?” 风玲珑粗重的喘着气儿,然后接过冬雪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口,吞咽了下方才摇摇头:“不是……我,我梦见风部落出事了。” “嗯?”丫头不解,“风部落怎么会出事?”如今形势,怎么也没有人会去理会风部落啊?何况,王爷如今也不会让风部落出事吧? 冬雪也点了头,接过风玲珑手中的杯子道:“是不是主子这些天太过劳累了,导致心神不宁,所以做了这样的梦?”她浅笑,“再了,梦都是反着的……主子觉得风部落出事了,怕是好兆头呢。” 风玲珑看了眼冬雪,虽然也觉得她这个梦做的太过蹊跷,但心里那不安的情绪却是极为浓郁……她打就不太做梦,大多都是那一喜一悲的两个雪中红梅的梦境,却也多数预言准确,从来没有反着过。 心下担忧,风玲珑站了起来,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冬雪摇摇头,“奴婢方才去拿汤膳点的时候,还没有听闻王爷回府……” 风玲珑心里不安,连带着心神不宁,她想要询问下欧阳景轩风部落的情况,可是,此刻也只能忍着。眼见着再有几日便是那人的登基大典……她也不好用这些个事情烦了他去。 其实,有可能也是她想多了。就算没有和那人相知,一场赌局也是赢了风部落一世的安康……何况那人如今和她相知相恋,自然不会让她伤心了去。 如此想着,风玲珑渐渐的心神也安定了不少。 * 城郊断肠崖上,一白色身影矗立,风拂过,轻轻扬起他的衣袂和背负着手中握着的折扇的扇坠。 欧阳景轩眸光轻落在前方,一边西苍一边日昭……如此相邻的两座山头,却中间隔着一道宽广的悬崖。而两边的景致也极为的不同,他所站的地界泥土肥沃,而对面却是寸草不生……荒芜的没有人烟,甚至虫蚁不见。 豆子不同于欧阳景轩的沉着,一直不停的眺望着西南方的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整个人都开始焦躁不安起来,“怎么还没有来?” 欧阳景轩依旧没有动,只是看着前方荒芜的地界儿,心思微转。昨夜玲珑睡到半夜的时候,明显的身子变的凉了许多,这些天,她仿佛每晚都会如此,从开始的只是一会儿,到昨日已经能有一盏茶的时间……就算他用内力给她缓解,都毫无用处,反而她的身体会越加冰冷。 号脉后,依旧除了蛇毒没有任何的异状,可是,明显的她身体出了问题。 豆子在方寸的地界上来回踱步着,他一面看着西南方,一面又担忧此行被人知晓。大陆上有着规定,巫婆是禁止来往三国之间的……要是被人方向,不光光是三国的贵胄,就是百姓都会声讨爷儿。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焦急间,就听欧阳景轩的声音缓缓传来,“豆子,你知道本王为什么选在这里?” 豆子此刻哪里有心思想这个,只是道:“奴才不知道爷儿的想法。” “你看对面……”欧阳景轩淡淡道,“虽然这里和日昭是临界,可是,对面却从未有过人烟……不管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上到对面的那座山顶,不仅仅因为上山的路陡峭,还因为地质原因,到了上面的人,决然是下不了山的。所以,就算看到什么,也是无法……”他缓缓转过身,俊颜上全然是睥睨天下的霸气,“本王心系玲珑的身子,断肠崖三里之外,就算是蝼蚁也没有办法通过常青的部署。”微微一顿,他眸光变得深远,“巫蛊之术纵然祸害无穷……可本王如今只能依靠巫蛊。” 玲珑身上的情况绝非简单……楚凌出生在苗疆的附近,就算玲珑身上的不是蛊毒,他也是要寻求个心安的。 ` 170、幸福是建立在悲伤上的 离墨背负着手立在木棉花树下,一双鹰眸淡漠的没有任何情绪,视线轻轻落在天际,看着天际那几朵乌云在天上飘荡的时候,微微蹙了下剑眉,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抹沉冷。 “公子,”弄月见离墨神情有变,不免也心里咯噔了下,“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这离欧阳景轩登基大典不过也就剩下两日,这个时候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必然是大事。 离墨渐渐收敛了心神,但是,视线还是没有离开那乌云,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情况看来有变……”话落,俊颜上不免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透着担忧。 弄月心一惊,嘴角抽搐了几下却没有接话。跟着公子这么多年……公子不需要转世,他们可没有那么高的修为啊。如果这次再找不到……他和明日怕是心神就算耗损了,也未必再能寻到公子。 离墨收回视线,鹰眸轻凛了下,冷然道:“她的元神当初本就受损,我用天尊的灵魄揉进她的元神里,因为逆天而为,就算那人最后愿意散进所有,沦落尘世来换取她一命,可到底天数不可为……”他的话有着几分无奈和无力,当初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漫天的雪,被她的血染就。 离墨猛然抿了唇,脸上呈现了一抹痛苦之色。 “公子!”弄月一见,顿时大惊的上前就欲扶离墨。 离墨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内力暗行了一个周天后缓缓压下了内腹因为思绪混乱而乱窜的内力,适时,将蔓延在了嘴里的血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独留下满嘴的甜腥和痛楚。 弄月哪里可能不担心?当年的大战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公子一世的狂狷都只因为一个她,而她却因为公子和那个人至此香消玉殒。其实,已经不清当年到底是她错了,还是公子和那个人,也许,谁也没有错,错的仅仅是一个“情”字。 * 断肠崖上,欧阳景轩一直静立在哪里。曾经他给风玲珑,他从来不等。因为不需要,也没有必要……可是,竹林的等候却让他发现,有时候的等候也是心甘情愿的,就如同她在夜麟国皇宫等他近两月,从不会有怨言。 豆子在欧阳景轩了后,虽然也不似方才那样担忧和着急,可是,到底心里还是不安的。不管是因为爷儿私自见巫婆还是万一真的查出王妃主子有什么事情……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了。 正担忧间,突然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豆子的心一凛,顿时进入警戒状态。可当看清来人后,他才暗暗吁了口气。 来人越来越近,就在快要挨近的时候,欧阳景轩缓缓转身看着他们,他们单膝跪地,神情恭敬的道:“启禀主子,幸不辱命。” 来人是欧阳景轩曾经还得宠时,就在宫外训练出来的暗卫。当时只不过是为了办一些皇家不好出面,却不得不办的事情而设立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支秘密训练出来的暗卫队伍,在他夺嫡的路上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暗卫的人数在他离宫立府后,也已经从最初的几十人,变成了如今遍布大陆上多国的数百人。谢常青、汪鸿俊、陈黎和云昊都是暗卫中的人,只是他们四人更加接近他的权力中心。其中,以汪鸿俊和云昊为甚。 而暗卫的组成的最初,多数都是受过欧阳景轩的天大恩情,就算是到后来,每一个能被选为暗卫的人选,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力求不管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背叛。 暗卫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欧阳景轩是他们的主子!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他哪怕不用去不用去做什么,都会吸引一堆人愿意誓死追随,别无二心。而欧阳景轩,就是这样一个人! 暗卫抬头,面色恭敬却极为的平静:“按照主子的意思,路上已经询问过,但是,对方的口太紧,非要见到主子才肯。”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轻轻上挑了个邪佞的弧度,狭长的凤眸轻眯之际,眸光变得凌厉,“到是个会为自己做打算的人……”他轻轻喃了句,好像是在给自己,却让暗卫垂了头。 “属下无能。”暗卫咬牙。 欧阳景轩轻笑了下,“带她过来吧……”着,他又转过身去,眸光落在前方的崖面上,俊颜上始终平静如水。世人只知道那方地界寸草不生,虫蚁不过,却很少有人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不过都是很久以前苗疆巫婆所为。 那次,大陆上的人没有了界碑之分,唯一的信念便是将巫婆圈禁在苗疆,也从此有了不成为的规矩,谁也不能和巫婆接触,否者,便是群起攻之的对象。不管你是一国之君还是一介草民。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方才的几个暗卫便带着一个被蒙了视线的一个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身穿黑色的劲装,个头不高,面色看上去水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就算不看全面,却也大概的看出,那玲珑的身段儿,如凝脂般的肌肤,必然是个绝色。 豆子有些诧异,他看着面前就好像是个不过双八的姑娘一样的人,怎么都不能想象她是巫婆。在他的认知里,巫婆不应该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吗? 人渐渐走近,直到离欧阳景轩三丈外停下。 暗暗吞咽了下,豆子嘴角有些抽搐了起来,开始是不自知的,当正儿八经的看到来人的时候,他忍不住内腹中翻涌的反胃的冲动。 方才他关顾着看巫婆的脸,此刻当人走近,他才注意到,她脖颈以下,只要能看到的肌肤,都溃烂的让人想要作呕。 欧阳景轩转身,微微扬了下下颚,暗卫便明白的将蒙着巫婆眼睛的黑布取掉。 巫婆突然见了光,眼睛有些不适应的闭了下,缓解了片刻后方才又睁开了眼睛。直到此刻,她才有机会细细的打量欧阳景轩……这是一个无愧于大陆上四大美男子称号的男子,俊逸的脸上有着勾人的凤眸和凉薄的没有感情的薄唇,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眸,都会让人沉沦。可偏偏,这样一个男子,眉心暗藏一点朱砂,竟是个颠覆了韶华也只为一女子的痴情种。 欧阳景轩也细细的打量着这传的巫婆,就算他熟读典故,却也只是对当年的一战有些了解,但是,对巫婆到底还是第一次接触。传闻巫婆的年岁除了她们自己,谁也看不懂。这和他们终日和蛊虫蛇鼠一类为伍有着很大的关系。有可能不过芳华的年纪就已经白发苍苍,有可能本应该双鬓白发的人,却犹如二八韶华。 “提出你的条件。”欧阳景轩淡淡开口,直切了正题。他没有时间和这个巫婆慢慢迂回,她从同意帮他的那刻开始,她必然已经想好想要什么。 巫婆显然没有想到欧阳景轩会如此干脆,不过想想也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已经走投无路,怕是也不会找她,“我想要先看了对方再来谈条件。” 欧阳景轩沉默了下,只是看着巫婆的视线变得犀利,“你是个聪明人。” 巫婆笑了,“嗯……因为不想在经历祖上的事情。”其实,她们虽然喜欢养一些怪物,可是,却也只是自己在苗疆里玩弄。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坏人,当然,也有不愿俗世的,也有贪恋权利的。 “你就不怕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欧阳景轩轻咦的同时挑了眉眼,眸光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他找巫婆还有一个原因,如果玲珑身上没有蛊毒,她们撒谎了,必然会遭到自己体内的蛊虫的反噬,轻者终身瘫痪,重者会被蛊虫反噬而将内脏腐蚀而尽死亡。 巫婆依旧在笑,“我既然背着族长来了这里,我就打算了无用而归。”她神色间有着一丝无奈,“但是,只有查出你想要证明的事情,我才更加能有力的谈条件不是吗?” 欧阳景轩嘴角勾了抹邪魅的淡笑,微不可见,仿佛被寒风一吹就能吹散,“好,”他应了声,“现在本王需要知道,你想要如何做。” “我可以不见那个人,”巫婆神色充满了自信,“我只需要那人的血就可以。” * 风玲珑看看天色,已经过了申时,本就有些朦朦胧胧的太阳也已经垂落在了西方。因为那憩时的梦境,她就算后来想明白了欧阳景轩会保的风部落周全,却也总是不安的。 下午写了封信让人送去驿站带去尧乎尔,因为去了夜麟国,她很久没有收到过大哥和阿妈的信了。 灵宠趴在桌面上啃着松果,样子慵懒却时不时的看一眼风玲珑,见她思绪呆滞了,就尖叫一声,扰的她想什么都想不下去…… “主子,”梅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福总管过来传了话儿,王爷怕是酉时三刻就回来了……”她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浅笑,“王爷一进府,就给王爷,您寻他。” 她这样着,冬雪和丫头不免互相看了眼,嘴角都抿着笑。 “另外,”梅子接着道,“媚姬、琴姬和兰姬等人都在枫临轩外候着,是想要拜见主子……” “哼!”丫头一听,先是冷哼了下,“除了那个兰姬,一个个都是黄鼠狼……当初主子不得宠的时候,就那个兰姬还每日都会来送汤,虽然主子也没有受过,却也不曾间断。可剩下的呢?”她嘟了嘴,“主子,都别见,省的心烦。” “可是,以后都是要相处的人……”冬雪到底是在王府时间长了的人,不必丫头所想。马上王爷就要登基了,主子作为元妃,必然是中宫娘娘,而那些个一直也颇为得宠的姬妾,怕是那后宫也能占上一席之地,他日主子母仪天下,也不好如王府这般拒了她们不见。 风玲珑浅笑,她们的她自然都有考量,可是,有些事情如今局势还是不明,那人也没有表态,她当然不想将那人的计划扰乱了。 “回掉,一个都不见。”风玲珑抓过在桌上乱窜的灵宠起身,“去,到膳房看看给王爷炖的汤好了没有?” 冬雪抿了下唇应了声,看着丫头挑眉得意的样子,她皱着鼻子轻哼了下,转身就往外面走去……她和梅子一同出了寝居,路上不免抱怨的道:“主子这样,以后宫里怎么办?” 梅子轻倪了她一眼,知道冬雪是在关心主子,“主子聪慧,她这样做自有她的考虑……这些个东西,我们只要做到尽职就好,最后决定的自然是主子。” “我知道,”冬雪耸拉了下肩膀,“只是……”她住了嘴,接下来只是什么她没有。虽然王府在入秋以前都没有正主子,可是,到底她在王府久了,也看到那些尘月阁的人争宠的样子。主子心性淡然,后宫里多的是手段……而且,日后选秀,后宫人数越来越多,就算主子聪慧,那也抵不过那些人全部惦记着啊?! 何况,还有一个侧妃呢! 撇了撇嘴,冬雪有些坏心眼的想着,如果侧妃省亲一辈子都回来才好……最好不回来,省的王爷看到侧妃后,对主子的情又淡了。 “各位夫人,王妃身子还不太好,大家就回吧。”冬雪微微一福道,“王妃,如今这事情关头上,大家以后也都是需要姐妹相称的,这些日子安分守己最为重要……总不能给了王爷添堵。” 媚姬和琴姬一听,顿时脸上神色变化着,却只有兰姬从头到尾淡淡的,只是福了身,“奴婢也只是来给王妃送汤的,王妃不适,奴婢就告退了……”着,示意玉如将汤膳送上,“汤膳就劳烦冬雪姑娘了。” 冬雪应了声,接过汤膳后后和梅子道:“我将这送去给主子,就劳烦梅子姐姐去给主子跑趟膳房。” 梅子微微点头,转身就离开了……她为人冷漠,丫头又比较大神经,这外间迂回的事情,如今多是冬雪在做,到底是王府久待的人,八面玲珑到快要和主子比上了。 景轩回来的时候,酉时过半。 刚刚进府,福东海就好像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刚刚想要传了风玲珑的话儿,却见豆子神色有些异常,不免先问道:“爷儿,人到了吗?”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边走边问道:“去尧乎尔的人回来没有?” 福东海摇了头,“还没有……不过,按照脚程来看,应该这两日便回来了。” “嗯。”欧阳景轩神色如常,可是,眉心深处却有着戾气。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算是皇子里最了解父皇的。对于父皇的手段和心思他虽然不能猜透十分,但是,七八分绝对没有问题……可这次,他却没有猜透他的遗诏。之前传给亦珩的诏书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诏书却是他。 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立诏书的时间是在狩猎归来,他和玲珑因为受伤在沧澜郡养伤回归的路上……当时就算是他,也还没有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诏书却立了。 父皇从头到尾想要传给他,却又为何让他误解为是要传给亦珩?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那么……父皇的心思就让人深思了。 微微停了下脚步,欧阳景轩看着前方枫临轩的拱门,心下竟是有些不安……他给她的许诺,如果这件都无法达成,又何来一世繁华,三生无忧?! 欧阳景轩的脚步刚刚想要抬起,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下剑眉转身,就见礼部尚书带着厮奔了过来…… “臣参见王爷。”礼部尚书躬身行礼,“登基大典的相关事宜已经全部妥当,这个是当日的流程,还请王爷过目。”着,他双手将手里的红色缎面的折页本子递了上前。 自从先帝薨了后都已经过了近半月,如今朝政的事情王爷也不理会,全然交给了二皇子和五皇子做监国,甚至就连就位大典的事情都只是让二皇子过目……这自古以来,登基的皇帝恐怕就王爷一个如此漫不经心了。 欧阳景轩接过缎面的折子展开,只是大致的轻倪了眼,“二哥看过了吗?” “回王爷,二皇子已经看了……”礼部尚书拎着声儿道,“二皇子让臣拿过来给王爷您看看,如果没有什么要作修改的,那臣就可以着手办理了。” 欧阳景轩阖起折子,淡漠道:“嗯。”他将缎面折子递给礼部尚书,“二哥看过了,就照这样办吧……”完,他也没有等礼部尚书话,人就转身往枫临轩走去…… 礼部尚书微微蹙了下眉,可到底那是日后的国君,再不漫不经心,他也没有权利什么。何况,经过这次夺嫡一事,朝中已然有过半的老臣不是“告老还乡”,就是被革职,最好的,也都最少连降了三级。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么努力表现的升,要么就是为了在一朝天子一朝臣之下明哲保身。 “大人,二皇子和爷儿感情深厚,这二皇子都已经无差了,你就着手办吧。”豆子回看了眼枫临轩,欧阳景轩正好步子蹋了进去,他回头接着道,“另外,爷儿如今进了谁的院子,大人也看的真切……有些事情,自然是不需要奴才的太明的。” 礼部尚书急忙应了声,虽然豆子是奴才,可他是一点儿都没有看清。这欧阳景轩登基,从宫里到宫外,一直跟着的福东海和豆子,他日怕是都是内侍高官,身边人的话,他自然听得。 * 欧阳景轩踏入枫临轩的时候,都免了众人的行礼,只是大步流星的往寝居走去……人方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灵宠一声尖叫。 进来,那牲畜越发的肆无忌惮。并不是如今不怕他,可是,到也知道有风玲珑的袒护,变的有恃无恐。他多次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只要有那个牲畜在,就别想了。 “你来了?!”风玲珑淡淡的声音噙着笑意传来的同时,人已经款步走向了欧阳景轩,“冬雪,去将驱寒的汤膳拿来。” 欧阳景轩一听,不免笑了起来,“王妃这是将本王那招儿学会了?” “嗯。”风玲珑点头,星眸轻动流光溢彩,“爷儿给妾身天天送汤膳,妾身自然是要回报王爷的……” 欧阳景轩看着她的样子,脸上显现了抒怀,他牵了风玲珑的手就往软榻而去,行到跟前,灵宠还来不及跑就被他大掌一捞,拎着灵宠毛茸茸的尾巴就拽了起来,然后顺手一扔…… 只听灵宠“吱吱”尖叫一声,身子已经跌落在了丫头怀里……也亏得如此多次,丫头从开始的措手不及到现在都快成了本能反应的接住灵宠。 “你倒好,现在还和宠儿置上气儿了……”风玲珑无奈的摇摇头,声音里有着几分笑嗔。 欧阳景轩挑眉,“是那牲畜和本王过不去。” 风玲珑听他煞有其事的着,不免脸色微僵了下,随即抿唇轻笑出声,“他日谁要看到你如此模样,看还有谁服了你去。” “嗯,不服的本王回头都杀了。”欧阳景轩声音淡淡,可是,屋内的人可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风玲珑的心一惊。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她便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诡谲的气息,不知道今日出去这么久,发生了何事。如今政局已定,朝野上下就算这人还没有正式出面,可是,那写该撤的撤,该贬的贬……初九登基的时候,怕是这人已经将大量的心腹之人安插在朝内了。 一切顺利下,这人身上那诡谲的气息是为了何? 见风玲珑微微颦了眉,欧阳景轩薄唇浅扬了个邪肆的弧度,慵懒的道:“听福东海,你一直在等本王?” “嗯。”风玲珑应了声,“尘月阁的人这些日子见不到你,今天已经纠结在了一起,都到妾身院子外了……”她半开玩笑半嗔恼的道。 “你是王妃,那些人你还不随便打发了?”欧阳景轩挑眉道。 风玲珑轻倪了他一眼,“王爷他日为君,尘月阁的人也是你心仪的,妾身就算打发了这些,还能打发了别人?” 风玲珑是个性子大气的人,因为聪慧了,看很多事情也就比比人透彻。加上到西苍以来,步步为营,虽然没有磨灭她在宽广戈壁上那灵动的性子,到底也噙了沉稳。正因为如此,欧阳景轩想要看她吃醋,多数都是看不到了。可这会儿风玲珑虽然也没有表现什么,但到底语气噙了酸意,欧阳景轩顿时开心的在眼底蔓延了笑意。 “王妃到知道给本王考虑……”欧阳景轩接过梅子递上来的茶啜了口,方才接着道,“那王妃给本王,如果本王给你这个权利,你要作何?” 这样的问话,不管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都让所有人面面相觑。不仅仅是风玲珑和梅子等人,就是一直跟着欧阳景轩的豆子都惊愕的微微张了嘴。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本属正常,何况是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是基本,剩下的昭仪、美人的,那就是不计其数。 风玲珑笑了,她本就是誉有戈壁明珠,西苍第二美人之称。此刻她嫣然一笑,星眸闪动,是倾倒众生也是不为过的,“王爷这话问的妾身不爱。” “哦?”欧阳景轩也不恼,只是一双凤眸此刻已经深邃的不见底,只是看着风玲珑那笑容,希望所有的一切都静止在这里。 “不别人……”风玲珑知道自己不该出后面的话,可是,偏偏她也有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就比如一个女子天生的妒意,“……那翠竹轩里的那个女子呢?” 那日,她本想要去寻他,出了枫临轩就看到他进了翠竹轩,人也就跟了过去。不管是初入府还是现在,那人仿佛给院子里的人交代过,也对她没有设防,自然她进去也不会有人阻拦。 人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就见他进入了竹林角落的那间暗房。那会儿,纵使有那人万千爱意,突然也觉得所有的都仿佛飘渺的让人抓不住。 从初入府到如今,她不知道那个哭泣的女子是谁?可是,却从始至终都明白一件事情,这个女子怕是对他极为重要。否者,他也不会将那女子藏在翠竹轩里。 这些天她一直没有问,她也明白,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所谓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是多么不容易。可是,偏偏那人的话她都那样深的记在了心里,哪怕她其实从来没有用心记过。 * 欧阳若琪趴在公主殿的软榻上,眸光涣散的没有焦点,一张脸上也多多少少染上了哀愁。 “公主,该用膳了。”白芷看着欧阳若琪,轻轻叹了下,将托盘里的几样精致的菜放到了桌子上。 “白芷……” “奴婢在!” 欧阳若琪视线还是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坐了起来,“白芷,我们出宫吧!” 白芷一听,顿时一脸愁苦的道:“公主,两日后便是登基大典,你……” “我不是去找霂尘。”欧阳若琪摇摇头,“我只是想去看看三嫂。”那日霂尘送了她到霞光郡交给二哥的人就走了,临走他松了口,回去尧乎尔一趟后,会尽力赶回来参加三哥的登基大典的。后面的事情他,谁也不知道是如何发展,他虽然不欠她情深,到底心存了愧疚。不管以后如何发展,是情人也好,是兄妹也罢,莫言强求却也不会在躲避她。 白芷一听,顿时紧张的情绪舒缓了下来,“今日天色也晚了,公主还是不要去了。”她布了筷箸,“两日后登基大典,王妃也是要入宫的,公主还差了这两三天去?” 话虽如此,可是,欧阳若琪因为欧阳枭云薨毙,一直也没有和风玲珑好好句话儿,这会儿想到了,到底孩子心性,便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 “可是还是想去……”欧阳若琪的话到最后突然了下去,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前方,微微皱了下眉后福身,“若琪给母后请安。” 苏婉仪神色有些憔悴,可是,就算如此也掩盖不了二十多年来,她执掌后宫,经过岁月磨练而出的威仪。 “奴婢参见娘娘。”白芷和宫人纷纷行礼。 苏婉仪微微颔首,白芷便了然的带着寝宫内的人都退了出去。顿时,偌大的寝宫里,就剩下了苏婉仪和欧阳若琪、桂嬷嬷。 “如今大家都收敛了自己的行为,你却还闹了公主性子,”苏婉仪在鼓凳上坐下,“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 欧阳若琪嘟了嘴,灵动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认同,“那些个事情和若琪有什么关系?”她闷闷的道,“母后总是想的太多。”三哥宠她,他们也没有利害关系,而且,她也没有使性子。 苏婉仪看着她这样,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有着一抹沉戾。 欧阳若琪在接收到桂嬷嬷使得颜色后,嘟了下嘴道:“母后怎么这么晚了来若琪殿中?”着的同时,她在苏婉仪旁边的鼓凳上坐下。 苏婉仪轻倪了眼桌子还没有来得及动的膳食,淡漠道:“后天新皇登基,母后想要给你请个恩典……” 欧阳若琪一听,本能的就觉得苏婉仪的这个恩典她不喜欢,“三哥登基,那么多事情要忙,母后就别拿若琪的事情烦三哥了。” “给你请旨赐婚的事情,怎么能叫烦?” 苏婉仪的话才出口,欧阳若琪的眼睛就瞪的老大,“母后……” “你也该到指婚的年纪了,”苏婉仪不理会欧阳若琪,“如果不在你父皇薨后三月内完婚,你便要等上三年,到时候,都是个老姑娘了,就算你是公主之尊,也寻不到好人家。”她的话平静的让人无从反驳 欧阳若琪看着苏婉仪,凝着神色道:“母后将将若琪许给谁?” “兵部尚书的嫡子,成沂翰!” “我不嫁!”欧阳若琪瞪着眼睛就站了起来,一点儿也不回避苏婉仪的眸光,“除了霂尘,我谁都不嫁……” “放肆!”苏婉仪怒不可遏的看着欧阳若琪,“儿女婚姻,本就是父母做主……岂容得你自己决定?!” 欧阳若琪顿时红了眼睛,声音也噙了哭腔的问道:“那母后告诉若琪,为什么不让若琪嫁给霂尘?” 苏婉仪冷了脸,“先不要霂尘世子会不会如你这般,就算会……怕是以后也不可能娶你。” “为什么?”欧阳若琪反射性的问道。她看着苏婉仪冷寒嗜血的冷,突然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惧怕,“母后,你这话什么意思?” “公主,您就别问了,”桂嬷嬷见苏婉仪的样子,急忙劝解道,“这成公子也是人中龙凤,你嫁在帝都,日后和皇后和王妃都能常常见面,不好吗?” 欧阳若琪看了眼桂嬷嬷,到底心里置了气儿,加上心性虽然倔强执拗,却是个单纯的人,也没有去纠结苏婉仪方才的话,只是倔强的道:“除了霂尘,我谁也不嫁……” “由不得你。”苏婉仪面色越发冷然。 “三哥不下旨,母后又能奈何?” “哦?”苏婉仪凤目轻挑,“本宫他日为太后,就你的婚事一道懿旨,还就真的能让欧阳景轩反驳了去?” 欧阳若琪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只是微颤颤的道:“如果真是那样,那若琪宁死不屈。” 苏婉仪站了起来,看着欧阳若琪倔强的样子冷冷道:“那你就死在宫里好了……”话落,人便带着桂嬷嬷转身离开了公主殿,往凤鸾宫走去。 路上,桂嬷嬷面色沉重,“娘娘,公主到底还……” “如果这次不能让她彻底和托鄂什霂尘脱离关系,日后受伤的只会是她。”苏婉仪冷声道,“三年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先皇为了留给欧阳景轩一个锦绣江山,一个没有后顾之忧,没有弱点的江山……却从来没有想过,他除了欧阳景轩,还有别的儿子。” *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看了好一会儿后,随即抱着灵宠走出了内室,将灵宠交给了丫头,轻声道:“今天不用守夜了,你们都下去吧。” 丫头等人纷纷福身应了后,不自觉的看了眼内室的位置,然后纷纷退了下去。 晚膳前,风玲珑问的话最后欧阳景轩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想答,只是无巧不巧的福东海进来,了事儿打断了他欲要开口的话…… 可是,他没有答,到底她也没有办法再问一次。 欧阳景轩看出风玲珑心事重重,知晓她是为了蝶儿的事情。如今暗房里的人已经成了彩蝶,蝶儿还没有接回,是要从此回归山林还是想要入宫,他到底欠了分责任,便也随了她。 蝶儿还没有回话,他也不好给玲珑做了什么绝对的承诺,便让她在苦恼几日好了。 “景轩……”风玲珑开口。 欧阳景轩应了声,抬眸看着风玲珑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薄唇轻勾了抹调笑,“想问什么,嗯?”轻咦的声音透着些许的邪魅和不羁。 风玲珑走过去,还没有来得及坐下,便叫欧阳景轩突然抓了她手腕用了力,她整个人就跌进了欧阳景轩的怀里。顿时,想问的话倒是被羞赧给冲散了些许。 “想问风部落的事情?!”欧阳景轩低沉的问道。 风玲珑轻点了头,她抬眸看去……正好欧阳景轩眸底深处一抹思虑闪过,“白日做了不好的梦……我知晓你会万事弄的周全,却想了阿爸阿妈和大哥……” “知晓?”欧阳景轩轻咦了声,“你便没有怀疑过?”他半开了玩笑,“这自古夺嫡的路,真真假假的,你到容易信了人去?!” 风玲珑惊愕的看着欧阳景轩,也只是本能的惊疑了下,随即看到欧阳景轩嘴角蔓开的笑意,顿时嗔恼的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嗯,本王知道……”欧阳景轩戏谑的了声,突然一个翻身,就将风玲珑压倒在了软榻上,唇也凑了过去,狠狠的吻了起来。 “我让司礼监的人将你破身的日子立了,”绵绵的吻下,火烛在一阵劲风中变得黯淡的只剩下了一个火星子,袅袅的烟雾不甘的弥漫,“玲珑,他日如果你诞下龙嗣,就立他为太子可好?” 风玲珑不及回答,唇舌就已经被欧阳景轩噙了去,二人自从彼此交付了后,除了那缠绵到极致的两夜,之后便也很少有亲热的时候。回来的路上一直神经紧绷着,后来欧阳景轩身上受了伤又要赶路,大多都是打闹的解解馋。回来后,又正好欧阳枭云薨毙,事情一直缠着,反而二人之间念想着,却也没有更近一层的缠绵。 此刻欧阳景轩本就情动了起来,什么问题倒是也不及去思考什么,只是裹着风玲珑的唇就吸吮了起来,唇舌之间挑逗、嬉戏,本来是想要解解馋的,却到最后,反而越来越不能自拔的加深了去。 衣衫早已经凌乱,好在屋内的暖炉加的旺盛,加上情动后,身上燥热,也仿佛不觉得冷。风玲珑哼哼唧唧的嘤咛着,全身都被欧阳景轩的唇舌和手弄的火热而颤抖着,那身子就敏感的仿佛一碰就能泄了一般。 “景轩……”风玲珑难受的不行,可那人敷在在她胸前的柔软上,唇舌舔抵着那顶尖的敏感,让她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想着他能给她更近一层的纾解一下。 欧阳景轩下腹也胀痛的厉害,见风玲珑如此,他心弦被撩拨的也跟着打颤儿,却又不想每次都仿佛他一个人卖力一般。他抬了头,眸光在黑暗中深邃的看着风玲珑迷离的样子,手也适时不安分的覆上了风玲珑最为娇软却此刻已经湿濡的地儿,抚弄起来…… “嗯……景轩……”风玲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身体在欧阳景轩的手贴在她哪里的时候,顿时痉挛了起来。 欧阳景轩看着她难过的想要得到更多,眸底噙了些许的狡黠的同时俯了脸在风玲珑的脖颈之间,舌尖轻卷着风玲珑的耳坠,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粗嘎的传来,“玲珑,怎么了,嗯?” 风玲珑脸色燥红,浑身发热,心扉的位置更是好像有这一把火越烧越旺。她娇羞的不知道要如何,只能轻轻蹭着欧阳景轩的身体,感觉到他那火热的坚硬越发的戳人时,想要得到,却又得不到的有些空虚传来…… “告诉我,你这会儿想要什么?”欧阳景轩眸光已经深得仿佛古潭,深远的让人想要沉溺在里面。话落的同时,他也死了坏的将手指送了送,顿时,已经敏感到了极致的身体,本能的弓了起来。 “嗯……”风玲珑舒逸却又难受的嘤咛出声,就在欧阳景轩又问一遍的时候,她终于遂了本能的道,“我想要你。” 欧阳景轩等的就是这几个字,再也不去忍着,抽离了手指的同时,便将那火热的利剑狠狠的送入了温热的地儿…… 夜,暗沉的四周都变得静缢。 皎月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娇羞的色彩,缓缓的躲到了云层后面,映出继续温柔的光芒,落在枫临轩外,已经没有了树叶的枫树上……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折腾的沉睡了过去,一脸的疲惫却被情意的红润笼罩。 欧阳景轩没有睡,只是看着臂弯里的风玲珑……长长的秀发就和一条上等的锦缎一般肆意的铺洒开来,黑暗中,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有着余温后的薄薄红晕,十分的惹人怜爱。 欢愉过后,欧阳景轩的脸上在褪去了情丝之后,渐渐笼罩了一层凝重。如果真的如他的猜测,尧乎尔已经发生了意外……他以后和她,要如何继续下去? 欧阳景轩凝着风玲珑的视线变得深谙。就算不是他所愿,可是,他到底没有做到对她的承诺……她的伤心附加在他的身上,他又要如何抚慰她?! 缓缓闭上眼睛,欧阳景轩剑眉紧紧的蹙到了一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敛去了心中的沉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底一片冷然。 他轻轻的抽离了自己的臂弯,顺手拂过风玲珑身上的大穴后,凝神听去……风玲珑的呼吸越发的平稳起来。 欧阳景轩起身,披了长袍后在床榻边儿坐下,手里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金针。他眸光深邃的凝着风玲珑的同时,拿过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擒着金针竟是踟蹰不前…… 我需要那人情动后的血,只有那个时候,血液才是最为活跃的,而体内到底有没有蛊虫,也能看的嘴真切。 巫婆的话回荡在欧阳景轩的脑海里,他不知道巫婆要如何探知玲珑体内有没有蛊虫,但是,她们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如今,他担忧的不仅仅是尧乎尔已经出事,更加担心的是她体内到底有没有蛊虫。 欧阳景轩眸光一凛,金针已经扎入了风玲珑的主动脉,他拿过一旁置着的白瓷瓶,拔除金针的同时,将血液顺着挤入瓷瓶中。 当引了血后,欧阳景轩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药给风玲珑敷上后,方才手掌轻动,解开了风玲珑的大穴。 欧阳景轩没有动,就这样凝着沉睡中微微有些不安的风玲珑好一会儿,才起身穿了衣服轻轻的出了寝居。 夜幕下,万般俱籁。偶尔走过的打更的更夫扯着嗓子敲着更声,惊了附近的野猫惊叫一声后,四处乱窜。 黑夜下,一道身影极快的掠过楼宇屋舍,更夫只觉得一阵阴风从身边滑过,不免紧张的四处看看的同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 暗暗吞咽后,更夫提心吊胆的继续往前打着更,可是,没有几下,他心里越想越害怕,提着锣就往城中深处跑离…… “主子……”云昊见欧阳景轩来了,上前道,“巫婆人在里面……”他着话,脸上有着一抹惆怅拧动的神色滑过,那样子有些滑稽。 之前欧阳景轩去夜麟国后,他作为先驱队伍在云苍城附近和欧阳靖寒的人周旋,却不心中了计,以至于几乎没命。幸得王爷怕有意外发生,临走的时候留了药,否则……他怕以后就只是个废人。 就算如此,他如今也已经大不如前。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云昊,什么也没有的就进了院子。人才走进,就听到“嘶嘶”的声音软滑的传来,他眸光猛然一凛的同时,一道银光已经射了出去…… “王爷手下留情!”惊呼的声音传出,可是,为时已晚。 只见地面处,银光所落的地方,一条黑白相间,只有三寸的蛇渐渐蜷曲了起来,那银针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三寸上。 巫婆带着斗笠,急忙上前,见那蛇已经失去了生息,眸底全然是惋惜,“真是可惜了……能做蛊引的好东西呢。”又是一声轻叹,巫婆将那已经死了的毒蛇拿起,拔掉银针后放入腰间的那个竹篓里。 欧阳景轩冷眼看着,都巫婆所到之处,都会引来很多毒物,却原来并非虚言。 “王爷将东西拿到了?!”巫婆看向欧阳景轩问道。 欧阳景轩抬手,修长如玉的手中有着一个极而精致的白瓷瓶,上面绘着青竹,但是,瓶口的沿边有着一丝干涸了血迹,倒像是竹林里飘落了红梅,同样的傲骨下,有着柔情万种。 巫婆上前,从袖兜里拿出一只鹿皮手套戴上后,将那瓷瓶拿过。她先是端详了片刻后方才道:“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后才有结果。” 欧阳景轩听了,俊颜淡漠的道:“本王就在此间等。” 巫婆虽然知道欧阳景轩着急,可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着急。微微惊愕后,她点了点头,“我会尽快的。” 月影轻动,欧阳景轩背负着手立在院里。如今已经是深冬,转眼就快要到了年关,明明一切都已经平静,却暗流汹涌的让人总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云昊远远的看着欧阳景轩,他是最早进入暗卫的人,虽然不能为主子排忧解难,却也心知这位主子的手段和某些心思。 主子有着一身的才华,韬武略样样不落人后,就那一手的医术,怕是整个西苍也少有人比拟……可是,纵使再完美的人,都有弱点。而主子的弱点如今太过明显,那便是王妃。 云昊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好是坏,毕竟初九大典之后,主子是君,王妃便是那执掌后宫,母仪天下的人。就算主子独宠中宫,也是不敢有人诟病或者多什么的。何况,王妃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不过数次的接触,他能看出,王妃对主子的情意怕不会被主子少,本就是一个奇女子,又怎么会让主子为难? 只是……到底有些未知的东西怕是左右了本来纯净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着东方渐渐显了微微的一点儿白,巫婆却还没有出来。 欧阳景轩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风轻扬了他衣袂和发梢的同时,那扇坠儿却因为他随着时间渐渐的推移而紧握了扇柄拂动着。 “吱呀”一声传来的同时,欧阳景轩几乎同步的转身看去……只见巫婆走了出来,就算她脸上照着蒙纱斗笠,却也掩藏不了她身上弥漫出来的诡异气息。 “结果!” 两个字,仅仅是两个字……欧阳景轩此刻就算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想,他只想要知道结果。两个多时辰的等待,他前所未有的烦躁,使得他此刻已经连半刻都等不下去。 巫婆看着欧阳景轩俊颜上的阴霾,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竟是被他身上弥漫出来的戾气吓到。暗暗吞咽了下,她方才凝声道:“如王爷所想……有人在她身上下了蛊虫。” 就算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可是,当得到巫婆的证实的时候,欧阳景轩险些有些受不了。 云昊和院落里的人纷纷拧了眉心,更是看向欧阳景轩原本处事不惊的脸上有着渐渐蔓延的痛苦的时候,纷纷只有一个想法,若是王妃有个万一,怕是王爷会满手血腥的颠覆了这个大陆。 问为什么会如此想,每个人都不知道,只是这样的感觉就蔓延在了心扉上…… 而接下来巫婆的话,让所有人越发加深了这个想法。 “而且,她身上不仅仅有一种蛊,而是有两种……”巫婆看着欧阳景轩微眯的凤眸,神色艰难的道,“分别是情蛊和噬心蛊。” · 171、他的决定,无人能改! 蛊毒最初的存在,本是苗疆人为了保护自己,结合了苗疆所处的环境而形成的一种毒瘴。()在千百年的演变中,因为存在着各式各样的奇风异俗,而渐渐形成了以毒物为蛊的这样一种能够存活在人的体内,却有可能永远沉寂,也有可能被唤醒的毒虫。而这些养蛊的神秘巫术,渐渐也成了苗疆人的独有技能。 蛊的形成,通常苗人都会在一个瓮中放入百只虫蛊的原型,让它们互相蚕食,最后活在瓮中的那只就会形成蛊。所谓的取百虫入瓮,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蛊又分很多种,最为棘手的是被唤作为“金蚕蛊”的一种蛊虫,这样的蛊下在人的身体里,较之别的蛊虫,就算是苗疆的很多巫婆,都是没有办法解掉的。 可偏偏,这人的身体是被下的金蚕蛊,而且还是两种。 巫婆面色凝重的道:“而且,她身上不仅仅有一种蛊,而是有两种……”巫婆看着欧阳景轩微眯的凤眸,神色艰难,“分别是情蛊和噬心蛊。” 从蛊虫的名字上来看,不难猜出蛊毒的效用。一但唤醒了蛊虫,那人便不能动情,否者不止是痛楚这么简单,因为有噬心蛊的作用,那是噬心之痛,那样的痛在情蛊的作用下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两种蛊相辅相成,又都是极为骄傲的金蚕蛊,却不是一般苗女可以做到使之并存的。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缓缓眯缝了起来,他看着巫婆,冷冷问道:“如何解?”三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着沉戾的气息和嗜血的杀意。 巫婆很想撒谎,只可惜她不能。她摇摇头道:“金蚕蛊除了施蛊之人,便没有人可以解开……”她面色凝重,“情蛊还好,只要对方不动情,或者情转为恨,便不会发作。比较棘手的却是噬心蛊……”她微微一顿,“就算没有被唤醒的噬心蛊也是会伤人的。” 欧阳景轩眸光沉戾的让人可怕,东方隐隐约约想想的晨曦在天际挥洒出了一道漫天霞光的天幕,却没有办法驱散他身上的戾气,“金蚕蛊……这样的蛊毒,就算苗疆应该也不会有很多人会。”这些日子以来,他因为心里不畅,也曾在宫中翻阅典籍,多多少少对蛊毒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嗯。”巫婆应了声,“除了我,不超过三人!”金蚕蛊极为难养,又是个霸道的蛊虫。金蚕喜欢干净,养殖的环境和过程都极为复杂,最主要但是……给金蚕喂食的不是普通的毒物,而是中了毒的人! 这样的蛊就算是在苗疆,也是禁止的。因为一只金蚕蛊的养成,最少都要被它蚕食上百条人名……太过霸道,太过狠毒。 “那本王就将那三人抓来!”欧阳景轩眸光沉戾的可怕,浑身上下弥漫的都是骇然的气息。既然玲珑身上的蛊毒只有下蛊之人能解,那他便不惜代价将那下蛊之人抓来。 可是,巫婆明显的不如欧阳景轩这般轻松,只听她道:“没有那么简单……”她微微拧了眉,“据我所知,如今族里养金蚕的人只有一人不在……那个人,怕是就算抓来,也没有用了。”她神色上有些无奈,这次出来,她也是冒了万险,只想和欧阳景轩谈个条件。可如今看来……怕是难了。 欧阳景轩此刻已经听不得这些无用之话,他证明是蛊毒不是想要巫婆告诉他,玲珑身上的蛊毒无解。 “王爷不曾寻我的时候,我还能忽视是不是她。可是,如今怕是王爷重要之人的蛊毒九成都是她下的了。”巫婆仿佛十分的惋惜,“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轻轻摇头了下,仿佛十分的惋惜,“最后一次出去,她给自己身上下了一种蛊。” 欧阳景轩的心已经渐渐跌落,所有事情不需要的太明,他却已经全部串联了起来。 楚凌是个未雨绸缪的人,他会以防万一在玲珑身上下蛊他不意外,不管是在狩猎的时候还是后来,多的是机会,到底防不胜防。而巫婆嘴里的这个苗女,怕是爱上的人就是楚凌。 “她给自己身上下了血蛊……”巫婆面色凝重,“血蛊一下……她的血便不能用了。” 言下之意,风玲珑的蛊毒再也无解…… 欧阳景轩几乎受不住的向后踉跄退了步,他闭上眼睛,抓着折扇的手用了力,只听“嘎嘎”的声音在气氛凝重的地界儿传来,诡谲的震撼人的心扉。 云昊等人各个脸色不好的上前,“主子!”他们想要扶有些摇摇欲坠的欧阳景轩,却被欧阳景轩身上弥漫出来的噙着杀气的内力硬生生的震开…… 欧阳景轩紧紧的咬着牙,可是,内腹因为巨大的情绪翻涌了起来,只觉嘴里一阵腥甜的气息漫过,在他眼睛睁开的同时,一抹血丝顺着嘴角溢出…… 巫婆看着欧阳景轩的样子惊吓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只见欧阳景轩双眼猩红,俊颜上全然是黑沉的阴霾,一双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继而那嘴角的血丝透着让人脚底生寒的阴鸷。 “你是苗疆第三百六十七代传人……难道,就没有办法?”欧阳景轩的话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如果不是他极力克制着,他怕是已经一掌将眼前的巫婆打死了。 巫婆看着他这个样子,努力的平稳了自己的思绪后道:“办法不是没有……”她暗暗吞咽,“但是,我却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欧阳景轩已经不复往日的邪魅淡然,已经一点儿不好的话都不愿意听。 “这个办法从来没有试过,所以我不能保证。”巫婆明了自己的立场,“但是,我愿意一试……只想要换的王爷一个承诺。”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一双利眸看着带着蒙纱斗笠的巫婆。 巫婆也许是因为即将要出自己的想法,反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她一双眼睛也隔着面纱看向欧阳景轩,其实,就和她没有把握将情蛊和噬心蛊解掉一样,她也同意没有信心欧阳景轩终有一日能够达成她的愿望。 “我想要大陆上的各国对苗疆解禁。”巫婆的话掷地有声,却让所有人惊愕的不能自已。 欧阳景轩面色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冷冷道:“不可能。”他的话亦是让人不容置喙。 他拒绝巫婆一点儿也不意外,她也没有想过会是如此,“那就划出一片天地给苗疆……”苗疆的人当年被逼进了一个天坑里,至今所有人的人只能在那里生活,想要出来不容易,多是一些有着极大毅力的。那样的生活几乎将所有苗疆人的性子磨灭,早晚有一天,苗人都会灭亡。 欧阳景轩眸光变得深谙,须臾后,缓缓道:“好!” “王爷是个重诺的人,明日为帝,这西苍大好的江河怕也不甘如此……”巫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冷了起来,“我只会尽力去救,方法王爷会不会采用那便看王爷……但是,我还要王爷一个誓言。”她的声音越发沉冷,“如若王爷违背了誓言,那这中蛊之人,将会永远离开王爷。”她是苗女,又是苗疆如今的族长……苗女重情,所以才能养蛊。也正因为此,苗女对情看的透彻,也比别人狠。 * 如今的尧乎尔已经变的尸横遍野,处处荒凉的让人觉得悲怆。 楚凌背负着手站在山头上,俯视而下,看着那狼烟还在袅袅的散着最后的余烟,到处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一片萧凉。 微微挑了个眉,楚凌俊雅的脸上透着一抹阴戾的气息。身后传来脚步疾驰的声音,他缓缓转身,看着来人走进,面色平静。 “参见主上,”来人单膝跪地,抱拳恭敬的道,“苍轩王派人寻了巫婆……” 楚凌听到后,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淡淡问道:“找了谁?” “苗疆传人。”来人抬眸道。 楚凌这下还是比较意外的,仿佛自喃的道:“她竟然愿意出来……”微微挑眉,只听他接着道,“你认为蛊女厉害还是她?” 来人微微沉吟了片刻后,方才道:“金蚕蛊除了下蛊之人,别人无解。” “嗯,”楚凌淡笑的应了声,“她身上的蛊如今就连本座也没有办法了……”也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惆怅,他眉眼间有着一丝无奈,“蛊女给自己下了血蛊,她的血不能用了。”着,轻轻一叹,“情蛊不动情,噬心蛊就算难过却也不会死,只是没有唤醒的罢了……可是,血蛊一旦染上了,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他这样着,来人也就听着,只是不明白他这些的意思。 “可是,怎么办才好呢?”楚凌抬眸转身,看着已经成为战场后的死寂的尧乎尔,微微蹙了剑眉的道,“这西苍帝不想风部落存在,想要留着让欧阳景轩征服尧乎尔……本座却一下子给尽数毁了……”到最后,他越发的惆怅,“唉,左右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罢了。” 西苍帝不想要欧阳景轩有弱点,他怎好不遂了西苍帝临终前的心愿呢? “去,”楚凌淡淡开口,“让蛊女去做她一直想要做的……” 来人听了先是一愕,随即垂眸应声后起身离去。 楚凌依旧站在原地,算日子,后天就是欧阳景轩的登基大典了……他这一身戎马,就算后来做到丞相之尊,在到后来想要去争夺那日昭国的皇位,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念想。他想要的不是结果,只不过是那过程罢了。看着别人不快,他便是舒心的。 嘴角轻扯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楚凌转身,脚步未停的就往山下走去……有些人想要笑到最后,未必能笑!这天下固然好,可欧阳景轩却想得了天下的同时抱了美人……太过贪心。 * 西苍,皇宫。 先皇的后宫已经清理完毕,万般俱籁的后宫看上去有些渗人。陪葬的陪葬,遁入空门的遁入空门,整个后宫如今只剩下了苏婉仪一人…… 哦,不!还有宜妃! 欧阳晨枫到底不好去管了先皇的妃子,当初皇上临终的时候,对四妃全然做了处置,却偏偏独留下了宜妃一直不曾……加上皇上去的太过突然,仿佛也就没有理会到她。 “二哥……”欧阳泓钰看着欧阳晨枫问道,“不行就去问问三哥吧。” 欧阳晨枫看了眼大白的天色,揉了下眉心的道:“嗯,我走王府一趟……”他顿了下,接着道,“后天是大典,你让玉琮去趟大哥那边吧。”后天大家都将各归其位,景轩会如何处置大哥谁也不知道,依照他的性子,要么放,要么杀……真是两难。 欧阳晨枫出了皇宫后,直奔了王府,可是,人刚刚到了府门口,就见豆子急匆匆的奔了出来…… “奴才给二皇子请安!”豆子显然有些急促,“那个,二皇子是来找爷儿的?!” 欧阳晨枫点头,“景轩不在府里?!”虽然是疑问,但看豆子神色,他也就肯定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到这个,豆子一脸的惆然,他看看左右,也不知道当不当,可是,到底是爷儿和王妃主子的事情,爷儿自然有他的思量,他一个奴才,纵然担忧,也是无法的。 欧阳晨枫心思急转,虽然好奇却也道:“我在府里等吧……” 豆子应了声后,唤来一人带了欧阳晨枫进了府奉茶后,人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他如今身份跟着欧阳景轩也不同,就算着急,可还是噙了万分的心的同时,让暗卫断后,清理有意图没意图,总之看上去可疑,有可能跟踪的人。 兜兜转转的,豆子到了巫婆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他人一到,云昊就走了上前,“爷儿呢?” “主子和巫婆都在里面,我们进不去……”云昊急的跺了下脚。 豆子呲了下牙,越过云昊就往内间走去……边走边问道:“万一那个巫婆是那些人派来的怎么办?爷儿怎么能拿自己开玩笑?” 云昊也是满脸的愁色,想到晨间的时候,那巫婆的话就恨不得一剑劈死她……对于他们来,不管巫婆的是真是假,怎么可以让爷儿以身犯险? 最主要的是,她要在爷儿身上种蛊……不管王妃最后能不能得救,爷儿身上的蛊怎么办?何况,王妃身上的蛊也只能解了噬心蛊,情蛊还是存在的。情蛊存在,王妃只要动情,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思虑间,二人已经到了屋子门口,豆子也顾不得礼仪的推门就走了进去,然后二话不的就跪伏在地上,“爷儿,请三思!” 欧阳景轩回头看着门口都已经跪下的两个人,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淡笑……没有了早晨的沉戾,此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云淡风轻。 只是,豆子到底是陪着欧阳景轩一同长大的内侍,欧阳景轩此刻的神情到底是什么,就算不能全然猜对,也也明白七八分。爷儿此刻摆明了是谁劝也没有用,他心意已决! 只是,这个心意是同意巫婆的做法还是不认可,就不得而知了。 “王爷可以考虑清楚……”巫婆的声音较为平静,“虽然金蚕蛊难解,可是,我方才的方法不是不可行的……话也回来,没有经过证明的事情总是有着不确定性,可好在一点的是,我就算给王爷下了蛊,王爷身上的蛊也是能解的。” “但是,如果成功,本王身上的蛊便不能解了……”欧阳景轩的淡然的好像是在喝一杯水。 巫婆点点头,和聪明的人话不累,可是,却让人心情压抑。 * 风玲珑一早起来的时候,欧阳景轩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甚至睡熟的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后来冬雪服侍着洗漱,她才知道,卯时她过来守晨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欧阳景轩出去,怕是那人半夜就离开了。 心里莫名的趟过一抹失落……本身昨天就被翠竹轩那暗房中的人心里置了酸意,今日他竟然半夜就离开了,这样的想法,就好像一根刺一样落在心里,不能去想,一想就会不舒服。 情爱这东西,本就夹杂了太多人类的情绪,明明知道那人喜她,却一想到那暗房中的女子,她心里就会不舒服。就如族里老人讲的一般,果然情爱是一种杀伤,对他的杀对她的伤。但是,这东西往往都是两面性,就因为如此,才会叫人越发的刻骨铭心。 “三嫂……” 娇俏的声音打断了风玲珑的思绪,她抬眸看去,就见欧阳若琪提着裙摆,大氅翻飞的奔了进来。身后依旧是急忙跟着,跑的气吁吁的白芷。 “参见王妃……”白芷稳了思绪的福身。 风玲珑浅笑的轻轻颔首,迎了欧阳若琪上前,拉过她一路而来有些微凉的手到软榻坐下,冬雪已经贴心的去弄了手炉。 “这大早的,怎么就过来了?”风玲珑将一旁蜷着的灵宠交给丫头,“皇后今天让你出来?” 回来后,除了宫中的几次相见,她和若琪也就没有见过……因着先皇薨毙,到底皇家规矩深严,加上如今局势,皇后不会喜欢若琪和她走的太近,自然她也就没有出宫的机会。 “母后不知道我出来……”欧阳若琪嘟了下嘴,神色间染上了一抹哀愁,“三嫂,我出来的时间不能长,要不母后便发现了。” 去了夜麟国前前后后两个月,回来后,她总觉得若琪有了变化。也许是因为如今事情太多的沉郁气息,也许是真的她染上了淡淡的忧伤,她仿佛不如先前一般,不染尘埃的快乐。 “是不是有什么事?”风玲珑见欧阳若琪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 欧阳若琪点点头,然后看向白芷,见白芷难得不反对她的轻点了下头,心里顿时有了勇气的道:“三嫂,你……你能不能不要让三哥给我赐婚?” 风玲珑知道欧阳若琪对霂尘噙了执念,后日那人登基,不是应该想着法儿让她三哥给她赐婚才是吗?还是这两个月不在,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见风玲珑不话,欧阳若琪垂了眸,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了下,方才道:“不但不要给我赐婚,还要让三哥…………我的婚事,以后只有他才能定……” 这下风玲珑大概是能猜到什么了,怕是皇后想要让那人给若琪赐婚,可赐婚的对象不是霂尘。而若琪必然是闹了性子,皇后气恼,自然不会遂了她的心愿。明日之后,皇后便是太后,如果懿旨赶在了圣旨前面……那人就算想要给若琪做主,怕也是不能的。毕竟太后给公主,还是自己的女儿,谁也不能什么。 “若琪,”风玲珑颇为担忧的看着欧阳若琪,“能告诉三嫂原因吗?” 欧阳若琪抬眸看了眼风玲珑后又垂了眸,她抿唇道:“三嫂,出了霂尘,我谁也不想嫁……” 风玲珑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可心里就忍不住的越发担忧起来,“但是,你想过霂尘吗?” “我想过的……”欧阳若琪抬眸看着风玲珑,抿了唇道,“他,也许可以放下之前的芥蒂,不管结果如何,谁也不要怨谁,也不要给了谁太多的希望和怨恨。” 这样的话是霂尘能够出来的,那人有着一身的才华,却拘于尧乎尔那方寸之地……他身为世子,却从来没有雄心,有的只是淡然以对。他追求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可惜……她没有办法给他。如果,霂尘真的和若琪能够携手,那也不为一段佳话。 “你想清楚了吗?”风玲珑凝着欧阳若琪,“有可能,这就是一辈子……什么也得不到。” 欧阳若琪点点头,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被皇帝和皇后捧在手心里宠爱的阳烁公主,如今的她,也只是一个敢于追求自己所爱的一个坚强女子罢了。 “三嫂,我义无反顾……”欧阳若琪的坚定,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儿迟疑。 风玲珑浅笑的柔柔欧阳若琪的脑袋,亲昵的道:“好……如果你决定了,三嫂就给你三哥。” 欧阳若琪听着,自然开心,可是,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可是……三哥会同意吗?”这几天看,虽然在宫里也没有什么,可是,她总觉得三哥对三嫂不同了……而且,三哥还亲自去接了三嫂。 风玲珑微微一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皇家女子的婚姻,太多的考究,她也不能了绝对,“但我会给你三哥好好的,尽量让你三哥同意。” “有三嫂这句话就行了……”欧阳若琪笑了起来,那圆润的脸上的酒窝也跟着深深的显现,煞是好看,“三嫂,那我先回宫了……”她着就起了身,“明日之后,我天天去凤鸾宫找你。”完,她灵动的眨巴了下眼睛,等白芷给她披了大氅后,又调皮的朝着风玲珑笑了下,方才离开。 而她的话也让屋内侍候的三个丫头抿嘴笑了……到底明天过后,主子可就是国母了。 * 欧阳晨枫一直等到了巳时欧阳景轩方才姗姗来迟,他见了人,就起了身,看他眸光深处凛着的一抹疲惫,不免看了眼身后跟着的豆子。 豆子给欧阳晨枫行礼的同时,豌豆也行了礼,两个奴才都是主子身边的近侍,互看一眼之际,都有些神色茫然。 “后日你便登基,听福东海,龙袍你还没有试?!”欧阳晨枫轻叹一声,“知晓你也不上心,可到底这天下你也是要做得的……” 欧阳景轩唇角勾了抹若有似无的浅笑,那抹笑有着一丝苦涩,他撩了袍服在一侧坐下,随即转了话题道:“福东海你拿不定宜妃的去处?” 欧阳晨枫暗暗一叹后,点了点头,“八还,父皇老来得子也就格外恩宠的让八养在宜妃娘娘身边……宜妃娘娘不管最后去处如何,到底父皇也不曾留下准信。她是四妃之一,我也不好做了决定去……” 欧阳景轩沉默了下,随即淡然挑眉道:“等下我进宫一趟……她的去处,便由她自己决定吧。” 听他如此,欧阳晨枫有些意外。毕竟,父皇已经安葬,宜妃的去处其实就只剩下了青灯古佛,就算宜妃自己也是明白的。但景轩为何让她自己决定? 想归想,欧阳晨枫还是点了头,“也好……”他随即转了话题,“另外,我还想和你谈谈若琪的事情……” “嗯?”欧阳景轩轻咦。 “母后想要……” “若琪的事情正好妾身也有话想要和王爷……”欧阳晨枫的声音突然被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只见风玲珑走了进来,微微福身,“妾身参见王爷!”风玲珑又朝着欧阳晨枫微福,“二皇子安康!” “王妃多礼了……”欧阳晨枫浅浅回礼,“听王妃的话儿,的也是若琪的事情?” 风玲珑浅笑,她本就生的美,不同于西苍女子的清雅,自有一股属于宽广地界上的灵动。只见她看向欧阳景轩,本来她是听闻欧阳景轩回了府,就来寻他,到底时间紧了,怕一拖若琪的事情就搁下了。 可是,人还没有到翠竹轩,就听闻前厅二皇子来了,那人必然也在。原本她不想过来,怕是扰了他们事情,心里又担忧二皇子是为了若琪的事情来,如果错开了时间结果还是将若琪的事情耽搁了……想想,她还是来了。也幸好来了,方才外面听二皇子的口气,怕是皇后是真的让他来当客的。 “若琪是女儿家,到底她的心思妾身了解一二,”风玲珑眸光莹莹的看着欧阳景轩,“王爷能不能允妾身个话儿,若琪的赐婚回头再?” 欧阳晨枫看着风玲珑微微蹙眉,“我也要的是此事……”他偏头看向欧阳景轩,“母后的意思是,想着你给赐个婚……毕竟,丧期三个月如果不完婚,就要三年后了。” 欧阳景轩看了眼欧阳晨枫后,又看向风玲珑,见她轻抿了下唇,心里自然明白她来的目的是何,“这下我到为难了……王妃想要搁一搁,二哥却想办了……”他收回眸光看向欧阳晨枫,“二哥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欧阳晨枫苦涩一笑,“我到没有看上眼的,到底若琪也是你我宠大的,心气儿本就高,随便的人却是看不入眼的。”微微一顿,“母后却有个人选,成沂翰!” “成沂翰……”欧阳景轩喃了句,随即疑问,“兵部尚书的嫡子?” 欧阳晨枫点点头,顿时,欧阳景轩就蹙了剑眉,“容我想想吧……”他余光看见风玲珑眉眼间的愁容,不免暗暗笑了起来,“到底身份差了些……” 他这话出口,欧阳晨枫和风玲珑便都明白,这个人欧阳景轩看不上。看不上的人,自然不会指给若琪…… 欧阳晨枫欲走,欧阳景轩也起了身,“我和你一起入宫吧。”他看了眼风玲珑道,“我回来陪你用午膳,嗯?” 风玲珑点点头,纵有多少话儿想,她却也是个大气的人,自然不会阻了欧阳景轩办正事。到底,儿女情长的事情她身为之后国君的女人,也是要忍得的。 回到枫临轩后,风玲珑带了慵懒的不行的灵宠便去了花园散步。随着大典的接近,她心神总有些不宁,而这样的不宁,渐渐扰乱的她思绪不能安静,渐渐的,演变成了烦躁不安。 感觉到风玲珑的不妥,梅子轻声道:“主子,如果累了,我们回去吧?” 风玲珑只觉得背后有着冷汗溢出,心扉的位置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神不宁造成的还是真的身体有些不适……她点点头,带着冬雪梅子回了枫临轩。 人刚刚离开花园,一侧的回廊出,琴姬和媚姬就走了出来,二人也不是相约的,只是无巧不巧的都到了花园,还不曾针锋相对,就见风玲珑过来,仿佛好了一般,纷纷的避开了。 “王妃身子好像不大舒服?!”媚姬看着风玲珑微微虚浮了的步子,缓缓道。 琴姬心思不同媚姬,只是冷嗤了声,“媚姬,王妃舒不舒服又关你什么事?假惺惺……”冷嗤了声,她转身就欲离开。王爷即将登基,可从王爷回来到现在,大家见到王爷的机会不多。这王爷日后怎么想她不知道,她现在只知道,再有两日,她也即将成为人上人。 如今侧妃省亲回来的路上,王妃一趟夜麟国一行得了王爷的宠爱……可是,这一切谁知道呢?入了宫,大家靠的就是本事……再也没有了贵贱之分。 媚姬看着琴姬去了那边的湖旁,娇媚的脸上透着一抹冷意。大皇子失了势力,她好在噙了心,一直以来也不曾做过太多……这本就是为了以后做打算。不管是王爷还是大皇子,不管是谁,她都能占上一席之地。谁主沉浮,看的也不过是各自的手段罢了……后宫佳丽三千,她能在这王府得到王爷的宠爱,就能在那后宫得到皇上的垂青,更何况……谁也没有她那惑人的手段。 这二人心思都打着后宫的主意,到谁也没有发现兰姬站在不远处。 兰姬看着二人,微微摇摇头轻叹一声道:“玉如,走吧。” “主子,您不去摘腊梅了?”玉如问道。如今腊梅盛开,主子本意是想要去采摘点儿回来做香囊的,怎么就不去了。 兰姬摇摇头,“王妃方才神色不对,我想要过去看看。” 玉如听了,抿了抿唇想要阻止,可最后还是跟着兰姬去了。自从王妃大婚开始,只要王妃在,主子风雨无阻的都会送一盅汤过去,可是,却从来没有经过枫临轩。这尘月阁的人闲话和笑话早就的多了去了,可主子仿佛也不在意,依旧送着。 果然,到了枫临轩外,里面的人还只是王妃在憩,又拒绝了。 “主子,你明明知道会被拒,为什么还要来?”玉如到底忍不住的问道。 兰姬没有话,只是淡淡的浅勾了下唇角。她来看王妃,是因为王妃是王爷重视的人……六皇子儿时的事情她也是听闻了的,开始也仅仅觉得王爷想要善待王妃罢了。可是,到底她是个心清之人,虽然爱慕王爷,可也尊重王爷,自然能看的真切。从狩猎回来,王爷抱着王妃进府的那刻开始,她便知道,王爷对王妃不同了…… 听了脚步,兰姬缓缓回头看了眼枫临轩和紧邻的翠竹轩,眸光深深……大典过后,这里便要被封了,怕是以后还会惦念着这里平静却又嘈杂的生活。 * 欧阳景轩入宫后,谁也没有让陪的就去了宜妃的宫里。自从欧阳枭云薨了后,宜妃整个人都神色很差,也不知道是因为奶年纪轻轻就要面临以后枯乏的生活还是担忧八皇子。 欧阳景轩在宜妃哪里时间不长,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后就出来了……他出来没多久,宜妃便神色木讷的去了凤鸾宫,什么也没有,只是请皇后赐死,愿意追随了皇上而去。 苏婉仪看着宜妃的样子,微微颦蹙了眉的问道:“宜妃,本宫如果没有记错……但是皇上问及的时候,你并不想死。”她的声音有些冷,“怎么,这会儿到是想明白了?” 宜妃跪在底下,缓缓抬眸困难者苏婉仪,原本木讷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臣妾只求一死,追随皇上!” 除了这一句,宜妃不管苏婉仪问什么,都没有了别的。 苏婉仪不知道欧阳景轩和她了什么,竟然能使得她如此坚定的一心寻死。不管她从何方着手去问,她的嘴里就只有那一句…… “哼,”苏婉仪冷嗤了声,“本宫顾念你对皇上一片痴心,便赐你鸩酒一杯……” “谢娘娘成全!”宜妃仿佛释然的一笑,眉眼间有着淡淡的,让人看不懂的神色。她也没有等苏婉仪在什么,人便起身出了凤鸾宫。人都要死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缓缓抬头看天,晴朗的天儿给冬日送来温暖的气息,可是,她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暖和。她总在奢望靖寒能够做些什么,可她忘记了,欧阳景轩又怎么会让他有那样的机会? 想要保住八的命和皇子的身份,你要如何做,无需景轩多什么…… 只是这样一句话,将已经将她的死穴封住。她不知道欧阳景轩是从何得知的,他只是告诉她,不管真假,他不会去查……只要他想,八的身份就可以颠覆。 是啊,自古以来,兄弟相残登基即位,谁的手里的干净的?更何况……欧阳景轩那话的意思,已经摆明了他是知道的。甚至……靖寒不能动,也是为了八! 轻轻一笑,宜妃清美的脸上从未有过的淡然。皇宫沉浮近十年……她虽然得到皇上的宠爱,并且成为四妃之一。可是,谁又知道,皇上就算在她宫里留宿也从来没有宠幸过她。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确实清楚……只是因为在红梅树下的宁神一站,才有了后来的荣华富贵。 宫中寂寞难耐,她和欧阳靖寒苟且不过是次意外。可是,人一旦尝到了禁果的欢愉,便会忍不住的去想……直到后来有了八。 她用了计使得欧阳枭云临幸了她,不过一次,便有了喜。因为年,加上靖寒和她的心,子嗣得保。原本这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到底,欧阳枭云翻了她牌子的每天都是有内侍记录的,外人却不得知她不过和欧阳枭云一夜烟雨。 缓缓收回眸光,宜妃眼底深处渐渐有着一抹灰败之色的往寝宫而去…… “我想要见她一面。” “有意义吗?”欧阳景轩神色淡然。 她就算没有讲过梅妃的模样,可看欧阳景轩那俊逸的脸,到底也是能猜到几分姿颜的,“我只是想在临走前见见他……” 欧阳景轩没有应承她,也没有反对。她也直到心情平静了,才明白这个人的心境太过深不可测。他的表情和言语,你根本无法猜透真正的用意…… 也好,就如他的,有什么意义?她和欧阳靖寒从来没有感情,有的不过都是互相利用。可是,因为有了八,到底二人还是有着几分真心的。 宜妃走了,走的很安静,就如同皇帝薨了当晚珍妃一样……她们临死前不过都只有一个想法,来日重生,都不要和这四方的皇城扯上关系,哪怕一个山野民也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到底比的过这不知何日的岁月。 * 欧阳景轩从宜妃的宫里出来后,就被欧阳晨枫给拦住了。 欧阳景轩看着脸色凝重的欧阳晨枫浅浅一笑,“二哥这是作何?”他挑了眉眼,“这眼见着就午时了,我还得回去陪玲珑用膳……” 欧阳晨枫看着他那一脸无谓的样子,冷声道:“豆子,去回了你家王妃主子,就本皇子今日心情好,就留了王爷在宫里用膳。” 豆子已经不敢看欧阳景轩了,他扯着嘴角应了声后,赶忙就离开了,生怕欧阳景轩那噙着淡笑的凌厉眸光将他射杀的体无完肤。 豆子出了宫后,就上了马有些蹒跚的往王府走去。他不是不想王妃主子好,只是,相较于爷儿……他更希望爷儿无恙。思及此,他微微蹙了眉心,心里起了一抹愧疚。 爷儿和王妃主子也算是好事多磨了,好不容易如今事情都顺了,可偏偏来了这么一出…… 轻叹声中,豆子已经到了王府,只见一厮急匆匆的拉着一个大夫就进了王府。他微微蹙眉的下了马问道:“府里谁怎么了?” 守门的侍卫见是豆子,便回答道:“王妃突然晕了过去……” 豆子脸上顿变,什么也来不及想的就奔进了王府,直直的往枫临轩跑去。人刚刚进了院落,就见福东海在院子里拧着眉心站在那里,他三步并走两步的走了过去,“王妃怎么了?” 福东海满脸凝重的看向豆子,豆子猛然张了嘴,“发作了?!” · 172、爱情是把双刃剑,痛! 【第二卷】:寒萧苍茫,牵住芳华哀伤,弯眉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红尘初状,山河无疆,最初的面庞,碾碎了梦魇无常,命格无双。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了一抹哀伤。褪尽风华,我依然在彼岸守护你,长歌当哭,为那些无法兑现的诺言,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终散作云烟……失去你,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惩罚! * 欧阳景轩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琳琅寰宇了,久到都快要记不清,这里有着一方亭立于假山上,正好可以遥望东宫。 “你是即将为帝的人,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为儿戏?”欧阳晨枫冷寒着脸。 欧阳景轩面容不该,只是菲薄才唇角渐渐隐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眸光轻眯了下,看着远处在阳光下的东宫,缓缓道:“二哥,这天下本就为了她……没有她,我要着天下作何?”他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睥睨和张狂的不羁,这样的太多却被蛋蛋的痛楚染上,让人心惊。 欧阳晨枫显然很意外,虽然他和景轩关系一直交好,甚至两年前的事情除了当事人,也只有他明白,“你不是为了蓝梦蝶?!”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经思考,可到底是心里想问的。 欧阳景轩没有动,只是声音依旧平静的道:“嗯,开始是为了蝶儿……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只是因为和父皇置了气儿,到底我们父子的关系已经不能有一点儿裂痕了。”微微一顿,他接着道,“可是,后来一场赌局我却输了心。”缓缓转身,他看着欧阳晨枫,敛去了嘴角淡淡的邪魅笑意,从未有过的认真道,“二哥,我给他许诺,要给他一世繁华、三生无忧……那便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 欧阳晨枫觉得欧阳景轩变了,从上次他从夜麟国回来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却没有此刻浓郁过。他仿佛有些明白,却又不明白。 “可如果巫婆所言是假的,你身上的蛊要如何解?”欧阳晨枫拧眉,他知晓钻研医术,虽然不能和药王相比,却也不比宫中的御医差。不同于中毒,蛊那个东西就算是药王怕也不一定能解。 “我没有记错,王妃有墨玉……”心里噙了一些希望,欧阳晨枫道。 欧阳景轩点头,“嗯,还有一次……可是,蛊毒就算是药王,也是无解的!”这不是主要的,而是玲珑身上种的是金蚕蛊,那个蛊,只有种蛊的人才能解。 欧阳晨枫紧蹙了剑眉,坚定的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让巫婆给你身上种蛊。”他的声音有着几分冷,甚至有着几分怒意。 欧阳景轩看着欧阳晨枫的样子,也不生气,心知他是担心自己。 可是,如今别无他法…… 巫婆晨间,苗疆还有一个他人不知道,只有传人才会知道的蛊虫,那样的蛊可是历代以来,没有人做过,自然也就不知道成效。 具体是什么,他认真听了,却没有心思去记,只是最后将她那重要的话记在了心里……想要在没有下蛊人的血的情况下解掉金蚕蛊,那边只有引蛊之法。 所谓的“引蛊之法”,就是要先在他身上种下一只和玲珑体内相对的金蚕蛊,在一定欢爱之后,将那蛊从引到他的体内。可是,这个仿佛只对噬心蛊有效。噬心蛊本就是走心之物,也才会对异性的蛊虫有着相惜。而当噬心蛊到了他体内后,巫婆就会用他的血来养金蚕蛊,直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再用巫婆的血来将两只蛊虫倒出……听上去很简单,可是,过程会发生什么,需要多久,谁也不能保证。 “二哥,”欧阳景轩又背过了身去,他不想欧阳晨枫看到他此刻脸上布满的迷茫和害怕,只听他低低的声音轻轻的传来,“其实很简单,她活我便活,她死我便跟……” 欧阳晨枫纵使有多少话此刻也已经不知道要从何起了,一句“很简单,她活我便活,她死我便跟……”,这样的感情,不免让他想到了梅妃。 那也是一个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只可惜,帝王的爱,终究害了她。 原本所有的劝慰此刻都无从起,欧阳晨枫沉沉一叹,道:“豆子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欧阳景轩虽然恼,却不生气。 欧阳晨枫张了嘴刚刚想要话,底下就听到豌豆的声音传来……二人双双看去,就见豆子急促的奔了上来,气儿还没有喘一口,急忙道:“爷儿,王妃主子昏倒了……”话音方才落下,就连话尾还没有收,他只觉得身边一阵风滑过,亭子里还哪里有欧阳景轩的身影? “怎么回事?”欧阳晨枫蹙眉问道。 豆子面色凝重的道:“奴才刚刚回府,就听到王妃主子昏倒了……几个大夫过去也是束手无策,奴才就进宫来寻了爷儿。” “本皇子同你过去看看。”欧阳晨枫着,人也率先下了亭子。 * 欧阳景轩出了皇宫没有乘马车,抽了腰间的软剑就将马和马车之间的绳子砍断了,在软剑回转的插入腰间的时候已然一跃上了马,双腿没有轻重的狠狠夹了马腹,往苍轩王府奔去…… 欧阳晨枫和豆子赶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欧阳景轩的身影,看着那孤零零的马车,二人相视一眼后,看向在另一侧被守宫门侍卫牵着的马……欧阳景轩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竟是反射性的看到马车后,就砍断了马和马车之间的缰绳,完全没有注意到豆子来时的那匹马。 二人没有时间多去考虑什么,豆子上了来之前的马,欧阳晨枫也上了侍卫刚刚牵过来的马匹,二人一夹马腹,纷纷朝着苍轩王府飞驰而去。 欧阳景轩策马到了王府后都没有下来,直接就奔向了枫临轩,惊了一路的人。 “爷儿……”福东海见到欧阳景轩急忙上前。 “玲珑怎么样了?”欧阳景轩问道,脚步急促的往寝居走去。 福东海面色凝重,“几个大夫都查不出症状……”今天早上巫婆的事情他也知道,看这样子,怕是有可能王妃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唤醒了。 欧阳景轩大步流星的进了内室,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上前先是凝了眼脸色苍白的风玲珑后,就在榻旁坐下,牵过她的皓腕便把脉……混乱的气息毫无章法,就好像被人狠狠的击了一掌后,内息乱窜。可是,她心扉的位置是正常的,也就是,蛊毒被唤醒的可能性极大。 “爷儿……”福东海将针灸的布包递了上前。 欧阳景轩打开,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金针,手法极快的迅速插入风玲珑身上数个大穴,以防蛊毒窜入心扉。 适时,欧阳晨枫和豆子走了进来,众人因为担忧风玲珑,竟是没有人注意到。 欧阳晨枫看着欧阳景轩那手法娴熟的样子,微微蹙了下剑眉,随即看向风玲珑……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气,她的额头因为欧阳景轩施针而渐渐溢出了细密的薄汗,慢慢的,脸色也微微恢复了许多。 屋内所有人,除了福东海和豆子,没有人知道欧阳景轩的医术竟然如此之高。 欧阳景轩拿过风玲珑的手腕摒心静气号脉着,当感觉到气息微微稳定了少许后,方才闭了下眼睛,敛去了眼底凝着的担忧和紧张。 “梅子,”欧阳景轩睁开眼睛的同时开口,“去烧桶水。”他偏头看向豆子,“将那药拿来……” “爷儿……”豆子拧着眉想要什么,可是,当接受到欧阳景轩那沉冷的眸光时,他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话尽数的吞咽了进去。 欧阳景轩起身,看着欧阳晨枫道:“二哥,有什么事情稍后再……我暂时就不奉陪了。”话落,他就在众人惊愕的眸光中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丫头和冬雪互看一眼,心中担忧风玲珑之于,对于欧阳景轩的行为大为不解……主子这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王爷看完有就走了? 灵宠趴在风玲珑的枕头边儿,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有些黯淡无光,它也不动,就那样趴着看着风玲珑,长长的尾巴耸拉在枕头下面,整个看上去也是担忧的不得了。 欧阳晨枫轻倪了眼还昏迷不醒的风玲珑后就转身出了枫临轩,外面,尘月阁的人几乎都到了,却独独少了冷姬。自从欧阳钧悎被贬后,她整个人就不对劲,之后大皇子失势,她便真的如了她的名字,冷! 欧阳晨枫环视了一眼,王府内已经没有了欧阳景轩的身影。不用问,他去了什么地方他怕是能猜到的。 “参见二皇子……”谢常青轻倪了眼站在枫临轩门口的姬妾一眼后就收回了眸光。 “景轩人在哪里?”眼前的人在夺嫡之战前面他没有见过,后来也知道了是景轩留在沧澜郡暗卫的头领。 谢常青垂眸,“王爷让属下来给二皇子一声,他已然决定,不管生死!” 欧阳晨枫蹙紧了剑眉,方才皇宫他淡淡的一句已然表明了心意,可是,他到底之后是一国之君……情爱固然重要,可他怎能置江山于不顾? * 巫婆听了欧阳景轩的描述后紧紧的拧了眉,她本长的娇,此刻皱了眉的样子,竟是让人有种孩操了大人心的感觉。 “是不是变的棘手了?”欧阳景轩问着,心里却抗拒着知道答案。 巫婆神情沉重的点点头,“如果没有被唤醒,成功我能保证八成……可如今被唤醒了……我只能保证五六成了。”她的声音也凝结的不行,“这个不是主要原因……”就算没有成功,王爷身上的蛊是她下的,她自然可以救。可因为没有称怕,身上恐怕还是会留下后遗症……而没有成功最直接的便是被引之人体内的噬心蛊发狂,迅速的啃噬对方的内腹,慢慢蚕食却不会让主体死,直到最后那人被内腹变空。 “讲!”欧阳景轩紧紧的捏了手,骨节因为用了力,发出“嘎嘎”的声响,回荡在气氛凝结的空间里。 巫婆暗暗吞咽了下,缓缓道:“我担心噬心蛊会引发情蛊……”她越发的拧了眉,“蛊女下蛊的时候的怨念有多深,都会牵扯到金蚕蛊的习性。按照王爷方才的,就算噬心蛊被王爷引了出来,那情蛊也非同可。” 情,那是世界上最不能理解的东西。苗女多情,因为生的美丽也经常会被人蒙骗。后来苗女就研究出来了一种叫做情蛊的东西……相爱相杀,往往分不清楚,却能让她喜欢的男子除了她不会有异心。偏偏,这情蛊是下在了女子身上,那便不能动情。 欧阳景轩其实一直没有想通……如果楚凌未雨绸缪的想要控制什么,那下了噬心蛊便好,情蛊算什么? 可他哪里想得到,楚凌只是让蛊女下了噬心蛊,那情蛊只是蛊女因为楚凌太过关注一个女子,而自己下的。蛊女不会去想风玲珑不会爱上楚凌,只会去想,万一楚凌爱上了风玲珑,那她就让风玲珑生不如死。 这世间的爱恨本就一线间,不管你爱的霸道还是爱的付出,终究动不过情爱的杀伤。 巫婆最后和欧阳景轩了什么,除了欧阳景轩没有人知道。直到后来,那血染了的冷宫在红梅一夜盛开的时候,所有人才顿时哀叹,什么样的爱才叫爱,什么样的情才是情? * 离墨手指轻轻摩挲着墨玉箫,看着上面下不去的纹路鹰眸微凛。 明日和弄月远远的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忍不住的互看一眼……最近公子太过冷然,不同于以往的冷漠,现在是沉浸在了一种让人思不透的世界里。 自从墨玉箫纹路显现,姑娘的转世真身也已经渐渐明朗……可是,公子因为天眼消失,又不能第一时间寻到,这让公子几乎抓狂。 离墨缓缓将墨玉箫置于唇瓣,清幽低沉的箫声缓缓溢出,回荡在箫悦楼的后院,让一院的清冷越发的孤寂落寞起来…… 明日和弄月不仅仅想到当初,万泉崖底,一处孤坟、一座简陋的茅舍……公子每日就在那坟前吹箫,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被山风扬起,透着遗世孤独的凄凉。 公主,此生没有她,那发和衣袍谁来为他束? 此刻没有那孤坟,却箫声越发孤寂。公子寻了千年,可是,就算如今寻到又如何?到底是**凡胎,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他有可能寻不到她。 明日和弄月纷纷一叹,二人修为太差,就连陪公子千年的本事都没有,又怎么有办法找到姑娘? 箫声寂寥的直透人心扉,绵长的曲子让人沉郁的不能呼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离墨眸光猛然一凛,他只觉内腹一阵翻涌,没有任何预兆的,血气顿时弥漫了嘴间的同时,缓缓从牙缝中溢出,在嘴角流下一抹刺目的猩红。 明日和弄月大惊,纷纷上前,“公子!” 离墨面色沉戾,一双鹰眸缓缓眯起,墨染漆黑的视线渐渐魔障了起来……明日和弄月大惊,急忙唤来魑魅和魍魉,四人同时朝着离墨施了内力,方才渐渐将他身上的魔障压了下去。 明日和弄月扶了离墨到一旁坐下,纷纷担忧的看着他。 离墨闭了眼睛,暗暗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将内腹的气息平复后,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公子……” 离墨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抹不解,“方才有什么东西勾了我前年的魔怔。” 明日和弄月互看一眼,弄月不解的疑惑问道:“可这里是……” “我也想不明白。”离墨声音沉冷。这里不是耀光大陆,他不应该如此。 * 是夜。 随着登基大典的临近,整个帝都热闹却平静。 苍轩王府,四处却静寂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尘月阁的人早已经被豆子打发了回去,因着王妃突然生病,大家人心惶惶的,生怕在临近欧阳景轩登基的档儿出了什么事端,而这个事端牵扯到了自己。 冷姬看着众人回来,她面色不改,听着媚姬和琴姬挖苦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眸光看向兰姬,直到所有人慢慢离开的时候,她才开了口:“尘月阁所有的人都看不清楚……”她偏头看向落在后面的兰姬,“所有人都在猜忌着对方是谁的细作,却独独没有想过,王爷也会在尘月阁里放细作。” 兰姬听了脚步却没有话,甚至没有看冷姬。 “你是王爷安插来的……”冷姬不是询问,而是直接道,“如果我能早就看透这一点多好?那样,今日谁主沉浮可就不准了。” 兰姬缓缓偏头看向冷姬,如兰一般温雅的她什么时候都清淡的让人感觉不到太多的贪欲,“不,你错了。”她的口气坚定,“不管任何时候,你都没有看明白……王爷只要想赢,这天下就没有人可以让他输。” 可偏偏,这个天下有了一个让他不得不去认输的人,风玲珑!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沉睡的样子,缓缓将一粒散发着奇香的药丸放入她的唇间。缓缓俯身,他闭上了眼睛的同时薄唇贴在了那娇唇之上,缓缓的将那药丸送入了她的嘴里……与此同时,他脸上有着沉痛的颜色滑过。 眉宇轻颤,欧阳景轩鬓角动了下,缓缓起身……他睁开眼睛,一双深邃的眸子噙着复杂的情绪看着风玲珑,渐渐的,失去了平静,满脸满眼的都是悲恸。 “王爷,你可要想明白了……”巫婆缓缓道,“王爷能为这名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可以承受所有的痛苦,却未必能够承受的了她恨你之痛。” “只要她活着便好……”欧阳景轩的口气淡淡的。 巫婆摇头,“可是,在我还没有给王爷解开蛊毒的时候,王爷有时候会被噬心蛊控制……” “本王意已决,”欧阳景轩打断了巫婆的话,“用什么办法,你便只管用吧。”就如他给二哥的,她活他便活着,她死他便跟……就是这样简单浅浅的道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及恨他,他就已经后悔了? 万一她恨他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承受要如何?如果他控制不了噬心蛊,对她做出……欧阳景轩没有办法继续想下去,他只觉得他和她还从未开始,就已经结束吗? 清幽的笛声犹如浅泣一般回荡在墨夜下,墨空中三三两两的星辰仿佛被染上了愁思变的黯淡无光。 豆子和福东海在翠竹轩里站着,二人看着欧阳景轩立在竹林里,心情沉郁的没有办法纾解……爷儿得了天下却要失去她?这样的天下就算依旧繁华,又能如何? 而所谓的“一世繁华、三生无忧”也将变成了空谈。 翠竹轩外,汪鸿俊和陈黎站立,二人都被着沉暗的笛声震撼了心扉,仿佛瞬间就被带入了欧阳景轩悲戚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那边情况可好?”福东海见二人回来,顾不得他们一身的风尘开口问道,只盼望事情不要太坏。 可是,汪鸿俊和陈黎二人的脸色太过明显,明显的不需要回答,福东海就已经明白了。 笛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朝着欧阳景轩看去……他不成动,只是缓缓放下竹笛背负到身后,清冷的问道:“尧乎尔的情况是不是不乐观?” 汪鸿俊蹙眉,和陈黎互看一眼后就走了上前,恭敬的回答:“不仅仅是不乐观……” 欧阳景轩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曾经本王想不通……母妃就算是父皇眼中的替身,也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他的话让众人摸不清思绪,此刻的明明是尧乎尔的事情,怎么就道梅妃了? “后来本王又想不通,父皇既然已经留下了遗诏,为什么要做出本王给他人做嫁衣的景象……”欧阳景轩眸光凝住前方,就算是高墙,仿佛也阻挡不了他看枫临轩的迫切,“后来本王便想了……人不管你多翻天,如果有个人将你了解的透彻了,你便翻不出他的掌心。”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欧阳景轩这话的目的……皇上既然早就立好遗诏传位给王爷,那么后面的事情就耐人深思。一直以来,他们的重心都落在了夺嫡上,尧乎尔那边却是没有关注。其实,不管是谁,这个时候都不会将心思放到哪里……也因为此,先皇算准了王爷顾虑不到,而等能够想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个皇帝,不能专宠一人,也不能有弱点……”欧阳景轩嗤冷的笑了笑,满眼的自嘲,“这倒也是天意。” 这话落了,豆子心里难过的不得了,就连鼻子都算了,“爷儿……” 欧阳景轩嘴角都蔓开了自嘲,他缓缓道:“嗯,这样也好……有些事情,多了一件和少了一件倒也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她好,便好。” 这下子,就连福东海都难过起来,汪鸿俊和陈黎只觉得心头仿佛被压了块重石一般,渐渐的喘不气儿来……他们眼里的王爷是一个云淡风轻,举手投足间就能翻云覆雨的,什么时候他们见过如此彷徨而茫然的王爷? “鸿俊……”欧阳景轩开口。 汪鸿俊上前一步,“属下在。” “通知了云昊,”欧阳景轩缓缓收回眸光,转了过身,“拦住托鄂什霂尘……”微微一顿,“哦,不对,应该是段逸……” 汪鸿俊抬眸看向欧阳景轩,心里沉重的又垂了眸,应声道:“是!” 日月星移,夜晚的黑暗渐渐的被东方显现了鱼肚白给驱散,当阳光升起,晨曦落在云苍城每一个角落的时候,不论是皇宫还是苍轩王府,亦或者是整个帝都的大街上,人人都已经将为先皇而挂的白色灯笼换成了红色,那皤皤也全都撤掉,全然是翌日将要迎接新帝而准备着。 风玲珑悠悠醒来的时候,正好一丝曙光随着冬雪断了物什进来而射入,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原本圆润的唇也因为蛊毒的唤醒而有些微微苍白,干涸的起了一层薄薄的皮儿。 “主子,您醒了……”冬雪赶忙放下东西,一旁憩的丫头也猛然惊醒,二人同时走向床榻。 风玲珑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看看四周,有些茫然的问道:“我怎么了?” “昨天主子从花园回来后就昏倒了……”丫头喃喃的道,将想要蹦上床榻的灵宠抱起放到一侧,“把奴婢吓死了都。” 风玲珑有些想不起来昨天的事情,只是觉得整个人都昏沉沉的,仿佛被人侵泡在了水里一天一夜,浑身酸胀的厉害。她在冬雪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素手揉了揉额头问道:“王爷呢?” 冬雪和丫头互视一眼,谁也没有话。 风玲珑疑惑的看着二人,“怎么了?” “昨天王爷来给主子施了针……”冬雪不知道要不要,可是,这个也不是瞒得住的事情,“后来,后来……侧妃省亲回来了……” 所以,那人便没有在她这里? 风玲珑想着,只觉得胸口特别的闷,她轻轻捂着胸口,不想去想欧阳景轩和蝶夫人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思绪平静了,那闷闷的感觉方才渐渐消失。 暗暗吞咽了下,在冬雪和丫头的侍候下,风玲珑穿衣整装……可是,从头到尾,她心绪都极为的不宁,可是,那样的不宁仿佛又被什么东西压着。 “昨天是王爷给我施针的?”风玲珑轻问。 丫头点了都,一脸的惊讶,“王爷竟然懂得医术……那手法,梅子,怕是医术不会比那些宫里的太医差呢。” 风玲珑微微蹙眉,想着欧阳景轩隐藏了这么久,昨日怎么没有避讳?转念一想,如今局势已经明朗,明日那人便要登基了,这些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号隐藏的必要。 想着,方才那股沉闷的感觉又传来,她微微颦蹙了秀眉,喝了口汤膳压了压方才好了点儿,遂问道:“王爷我是什么病吗?”她全身无力,昨天那反常的样子又仿佛来的蹊跷。 丫头摇摇头:“王爷给主子施针后就走了……然后就……”她抿了抿唇,“就没有再来过了。” “唔!”风玲珑胸口猛然刺痛了下,原本拿在手里的汤匙也跌落到了汤碗里,溅洒了汤汁出来,差点儿烫到了一旁蜷着的灵宠。 灵宠尖叫一声的退到了一旁,让后全身炸了毛的看着风玲珑,当看到风玲珑一脸痛楚的时候,它“吱”的一声,奔了上前…… “主子!”丫头惊呼一声后,冬雪瞪大了眼睛,瞬间反应过来,“我去找王爷。”话落,人已经急忙奔了出去,差点儿和梅子撞到了一起。 冬雪踉跄了下,也顾不得其他,只是匆匆撂下一句“照顾主子,我去寻王爷”后,人还不待梅子开口,已经急忙奔出了枫临轩,往翠竹轩而去。 到了翠竹轩门口,守卫的面无表情的告知欧阳景轩在兰泽园,冬雪又急忙往兰泽园奔去。 “呦,这是又怎么了?”琴姬看着冬雪急匆匆的样子,冷嗤一声的道。 一旁的珊瑚也颇为疑惑的看着冬雪的背影,喃喃道:“估计是王妃的病又出问题了吧?” “嗯,我看也是,”琴姬冷嗤一声,满眼的得意,“侧妃回来了,王妃病了……还真是巧。你,这明儿个王爷都要登基了,王妃的病会不会来的太蹊跷?” 珊瑚没有话。到底她是个奴婢,心里不管认不认同琴姬的话,她也不能什么。 那边,冬雪在一路惊疑的目光下奔到了兰泽园的门口,人就被门口的人拦住了,她喘着大气儿急忙道:“奴婢要找王爷。” “王爷还没有起愘。” 冬雪心里急促,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的道:“王妃情况不好,奴婢要见王爷……” * 蝶夫人轻倪了眼端坐在一旁的欧阳景轩,神色淡淡有着一丝担忧的问道:“景轩,你不去看看吗?”外面冬雪的和守门的人的声音大的已经传到了这里。 欧阳景轩淡定从容的喝着茶,缓缓道:“蝶儿,你既然决定留下,我便让你留下……”微微一顿,他看向蝶夫人,“彩蝶回家省亲,本就是给你个契机。以后,你便顶了她的位置,素娥那边你也不用太过拘谨,府里的人,自然又府里人的规矩。” 蝶夫人心下一惊,暗暗吞咽了下,看着欧阳景轩的脸有着些许的变化。 欧阳景轩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只是径自道:“有些事情,做了选择……不管对错,不管结局,总是要自己承受的。到底都是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景轩……”蝶夫人的心一下子跌落了谷底,想要装什么,仿佛此刻也装不出来。 “嗯,这样也好……”欧阳景轩放下杯盏,缓缓起身。他立在门扉前看着隐隐约约门口传来的声音,心下一片哀然,只是表面平静的道,“万事都有因有果,自己种的因自己就要尝到果。” 蝶夫人的心越发的惊了起了,她不知道欧阳景轩这会儿的话是什么意思。昨夜他去了暗房问她的意思,她她想要留下,想要和聪儿一起……景轩便什么也没有的应了。待得她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外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一个易容成她的人进了兰泽园,她进来后,那人便去了人皮面具。 一切水到渠成,而这个人从未有过的在她的院子里留下……虽然什么也没有干,他只是在院中不知道看着什么,整整看了一夜。 外面传来冬雪不管不顾的声音,甚是犀利,惊扰了蝶夫人的思绪,她抬眸看去,门口已经没有了那白色的身影……她其实不明白欧阳景轩如此到底是什么想法,明明她感觉他是东风玲珑动了大念,可是,此刻的表现又是什么? 冬雪见欧阳景轩出来,也顾不得方才和守门人纠结时候不心落下的伤,只是焦急的道:“王爷,主子刚刚醒来,可是……这会儿心口绞痛,整个人……” “豆子,去把爷儿的药拿来。”欧阳景轩着话,人便跨步越过冬雪。 冬雪先是一愣,仿佛对欧阳景轩那冷漠的样子有些不解。直到豆子轻轻动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过神,转身看去,见欧阳景轩离开,急忙跟了上前…… “王爷……”冬雪压下心里的不安开口。 欧阳景轩却没有理会,只是径自大步流星的去了枫临轩。 风玲珑握着胸口,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她忍着那莫名的绞痛,额头上已经溢出了细密的薄汗……当欧阳景轩进来的时候,她缓缓抬头看去,只见那人神色有些异常,微微透着一丝冷漠? “参见王爷!”梅子和丫头双双行礼。 欧阳景轩上前,在风玲珑旁坐下的同时,灵宠突然炸了毛。他也不管,只是拉过风玲珑的手腕号脉,当那内息絮乱的比昨天更甚的时候,他微垂的眸子里趟过没有人知道的沉痛! · 173、一步相思,缠绵的离殇 欧阳景轩放开风玲珑的皓腕,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拿过豆子取来的药,倒出一粒放入风玲珑的嘴里…… 气氛有些僵硬和诡异,但是,每个人又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梅子和丫头互视了一眼,正好余光瞥见豆子和大家使眼色,众人纷纷了然的微微福身了下,什么话也没有的退出了寝居。 外面的阳光大好,丫头和梅子都是尧乎尔长大的人,常年冬季狂肆的寒风总让人觉得冷到了骨子里。从夜麟国到西苍,不管哪里,仿佛阳光都温暖的让人感觉不到是冬季,让她们几乎遗忘了尧乎尔的寒冷。 “梅子,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丫头轻声道。按道理,就算是侧妃回来了,王爷也不该撇下突然生病的主子才是,“而且,主子的病我怎么感觉那么突然?”之前没有症状,突然就昏倒了? 梅子没有话,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她视线有些深远,仿佛在考虑着什么想不通的问题。 不同于她们两个,冬雪却想的越发的多,到底是看惯了沉浮的人,如今诡异的形势总让她觉得不安。她眸光凌厉的看向豆子,豆子只是轻瞟了眼就看向了别处,神色无异。冬雪皱了眉,豆子是王爷身边的人,练就的本事不比她高的去了?此刻她想要从豆子身上知道些什么,完全不可能。 屋外气氛诡谲,屋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看着那张深刻到了骨子里的俊颜,渐渐的眸光噙了些许的自嘲。她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她生病了人比较敏感和脆弱,也许是……他昨夜陪了那边的人。到底是她心胸狭隘了! “玲珑,”淡淡的声音打破沉寂的僵硬,欧阳景轩凝眉看着风玲珑,到底,他没有办法做到一下子的转变,“你……” 话音被打断,风玲珑突然抱住了欧阳景轩,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道:“你什么也不要!”她的话有着几分隐忍,渐渐的,方才胸口窒息的沉闷再一次传来,可是,她却忍着,死死的忍着。 “唉……”欧阳景轩轻叹一声,“昨天晚上……” “我知道,她回来了。” 欧阳景轩缓缓闭上了眼睛,掩去了眸底翻出的痛楚,只是轻应了声,“嗯,她回来了……”不得而为却必须要为之,这样的痛如果开始就承受不了,他又如何承受得了她的怨恨和她的死去? 呵! 暗暗自嘲,就连想就已经痛不欲生了呢…… 风玲珑嘴角抽搐了下,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嗯,应当的……她到底也是你的妃,是你心里惦念的人。”不管他们如何知心,可外面盛传了这人和蝶夫人两年的光阴。何况,还有翠竹轩暗房的人……如果爱一旦变的只剩下了嫉妒,她是不是就会变的犀利,变的贪嗔痴念过重,继而会失去他? 她不要…… 风玲珑的心扉处又出来了刺痛,蛰了一下,仿佛什么东西扎了一般。她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只因为她竟然越发贪恋起这个怀抱,莫名的认为以后会很少了…… 欧阳景轩讨厌死了风玲珑如此的淡然大气,她可以生气,她甚至可以讨厌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发颤的身体,欧阳景轩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的凿了一把,顿时鲜血淋淋。 “景轩,”风玲珑感觉到背心的位置,那人手掌缓缓贴在她的背脊上,绵绵的内力绵绵传入,将她心扉的压迫感微微驱散了些,“我怎么了?” 欧阳景轩眸光落在前方,凌厉而骇然,但是,声音却平静的道:“你体内的蛇毒复发了……” 风玲珑睁开眼睛,微微挣脱了欧阳景轩的怀抱,看着他俊颜凝重的样子,“蛇毒?”她见他面色微微凝重,眸光深谙,不由得也微微蹙了眉。 蛇毒是时候不心落下的,本来是要死的,是族里的人做了法留下了她这条命。可这么多年来,除了手脚冰冷,身体怕寒,并没有什么异状,怎么会? 这个其实不是她此刻最想要关心的事情,她总感觉欧阳景轩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隐瞒着她。不管是蛇毒还是什么,这人的医术堪比国手,就算不能完全治愈她身上的毒,自然也不会束手无策。而且,最坏,她还有墨玉……有了他,她无需在依仗墨玉什么。 “爷儿,”外面突然传来福东海恭敬的声音,“墨楼主来了。” “刚刚那药是我为你配的,暂时压制内体的毒……”欧阳景轩避重就轻的道,“你也明白,这毒需要你清心。”见风玲珑想要话,他抢在了前面,“明日事情繁多,今天好好休息,嗯?” 风玲珑纵使心里有着千言万语,此刻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欧阳景轩敛去心底那不停的抽动传来的窒息,放了风玲珑起身,人才刚刚转身欲往门扉处而去,后面就传来风玲珑淡淡的声音。 “景轩……” “嗯?”不自觉的轻应自然的不需要去考虑什么,欧阳景轩转身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也起了身,因为蛊毒,她脸色有些不好。如今只是蛊毒初醒还不甚厉害。如果……欧阳景轩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想下去。 他怎么能让这样的如果发生?他决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爸和阿妈他们还好吗?”风玲珑担忧,“去了夜麟国,到底不方便,我也一直没有送了信回去……” 欧阳景轩神色微微动了下,很轻微,却还是让风玲珑扑捉到了,只见他薄唇轻启,淡淡道:“这些天事忙,明日事了我让福东海派人去看看……”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然后点点头,心里仿佛空落落的。她看着欧阳景轩离开,又看着丫头抱着灵宠走了进来,每个人神色仿佛都有些诡异,但是,却总是不清什么。 后来,风玲珑总在想,如果结果非要如此,是不是夜麟国那数日的纠缠和水云轩里两日的缠绵,才是她今生最远最痛却又不能忘怀的记忆? * 欧阳景轩径自去了前厅,离墨背负着手立在那里,正看着厅中间一副梅竹傲雪的画作,听的声音,他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一曲缠绵满城醉,半首离殇天下哀……”着,他缓缓转身,看向欧阳景轩,“想不到一向邪魅慵懒的苍轩王,也能在登基前做出如此缠绵离殇的情怀?!”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厅中的画,那是他昨夜从枫临轩出来后,在翠竹轩的亭子里画的。他喜竹的坚挺不屈,那人如梅一般傲立,仿佛,都是两个坚硬的主儿,可是,以后却也只能一边缠绵,一边承受着离殇。 “你过来就为了揶揄我?”欧阳景轩示意豆子等人都出去,随即在一旁落座。 离墨鹰眸微挑,淡淡道:“只是来看看,你有什么打算。” 欧阳景轩挑眉看着离墨,这个人,大陆上的人仿佛谁也猜不透他每每都在想什么?亦正亦邪的他透着一股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知的**。 有时候,他竟是有些庆幸和这个人不是敌人……和离墨为敌的人,无意都是愚蠢的,就比如楚凌。 箫悦楼的底谁也不知道,但是,看楚凌这次败得情况,他有足够庆幸的理由。 “我只希望……”欧阳景轩垂眸,视线轻落在扇坠上的同时,眸光变得暗沉,“这次的事情,不管如何结果,你都不要插手,包括……”他抬眸,凤眸微微凛了一道深谙的精光,话缓缓溢出薄唇,“……托鄂什霂尘!” 离墨轻轻蹙了眉,一个成功的人,不仅仅要聪明有计谋,更要懂得进退和隐忍。无疑,欧阳景轩具备了这些条件,所以,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他想,都是能够成功的。 “除了他,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管!”离墨淡淡开口。霂尘到底是师父托付了他的,不管如何,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欧阳景轩轻叹,“离墨,总要结束这样的关系不是?”他微微敛了眸光,“虽然不知道你和霂尘的关系是何,可到底你若想他从这个漩涡中出来,就必须要让他明白,谁是谁的归属。” 离墨轻笑,不出是释然和是冷然,“总有适得其反的事情……霂尘对王妃执念太深,难!” “那怎么办才好呢?”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透着一抹冷然,“万事瞒不过你的眼……为了她,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离墨轻轻蹙了眉,风玲珑是天生的孤星,她的命格注定了孤独终老。但是,他也知道欧阳景轩的为人,心里一旦有人,而关乎那个人的事情,他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他哪里会去管这个人是什么命格?他此刻淡然却凌厉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转念一想,离墨暗暗摇头,不,不可能是他! 欧阳景轩俊颜骇然而凌厉,他声音清冷却淡漠的缓缓溢出薄唇:“到底,我不想与你为敌……其实,离墨,你有没有想过,你管得了天下所有事情,却管不得人心和人的情。” 所以,他来了……离墨暗暗一叹,“这次事了,我也并不想管什么……”他也不能再管,到底天下的所有人,都比不得她的轮回来的重要,“但是,任何情况下,我要他一条命。” “我不会杀他……”欧阳景轩声音淡淡,如果霂尘也死了,他和她怕是最后的一星半点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离墨看着欧阳景轩,他仿佛想要看透这个人一般,可是,却怎么也看不透。二人因为关系是友人,某些程度上还是了解的……欧阳景轩绝非表面一般的随意,如果他的执念深了,那将是一种毁天灭地的孽障。照道理,如今他的地位和身份和手段,已经不需要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可是……他眉宇间那愁思是为何? 离墨收敛了心神,他没有去深究欧阳景轩的想法。到底,这个天下他是为了她而来,别人的事情他插手多了,终归是不好!而且,他不想有意外改变或者影响她的出现,他已经等不及了……这个人如果是彩蝶固然是好,如果不是,不超过一年,她必然会出现。 而一直以来,留在云苍城的原因,也是如此。 “好……”离墨应了声。他什么话再也没有,有些事情多也无意。就算他撤回了魑魅和魍魉,却也知道,怕是你的尧乎尔已经凶多吉少。 只是,为什么他觉得……欧阳景轩打算将这个结果揽到自己身上? * 蝶夫人回来了,不管那兰泽园里的人到底是谁,外间的人却总归看不出什么。何况,有些事情有人想要应承了这样的结果,万事便越发的好办起来。 “侧妃,你可算回来了,妹妹可是想念的紧呢……”琴姬娇笑着,那样子谄媚的不得了。 媚姬当然也不甘示弱,又是亲手倒茶,又是布了糕点的。大家都是明眼人,不管王爷如今对王妃多好……可是,这侧妃一回来,就算王妃病着,王爷也没有留在王妃院子里,而是来了侧妃这边。何况,早上冬雪那一闹,这王府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所有姬妾都在卯足了劲儿的献殷勤着,这欧阳景轩明日一旦登基,可以,这后宫的地界儿这些人都有。而风玲珑作为元妃,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是,到底欧阳景轩宠爱的是侧妃,这后宫谁主沉浮的,谁也不准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家这样想着,自然都有了思量,就连平日里不算得宠的姬妾都开始和蝶夫人迂回着……而这里面,却独独不包括兰姬和冷姬。 兰姬得宠,却从来不和兰姬、媚姬一样争宠或者挖苦对方。而冷姬,一向性子都是如此,就算是对欧阳景轩亦是,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什么。 可是,如今场中,也就兰姬和冷姬清明。兰姬因为是欧阳景轩身边的人,虽然心里对他噙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他想要什么或者会做什么,她也是大致被大哥通了风的。 而冷姬……自从四皇子被大皇子摆了一道后,她便已经明白,今生无望。她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人的细作,但是,参与夺嫡的人也就那些。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都知道了谁是谁的细作……这便已经决定了她们的命运。 入主后宫,他人成为人上人? 冷姬心里冷嗤一声……虽然,她不了解欧阳景轩真正的脾性,可到底都是出卖过他的人,他怎么会放在枕边? 兰姬轻倪了眼冷姬,不同于以往的冷然,此刻的她到真的是发自骨子里的淡然。也许,适时变迁,这里的人里,只有他看明白了……可是,当明天来临的时候,兰姬和冷姬却突然都不明白,欧阳景轩的所为到底是为何?! * 云苍城外十里,数个穿着劲装的男子一身肃杀的立在那里,手里的剑微微斜垂在身侧,每个人眸光都凌厉的看着对方的青衫男子,仿佛随时都准备出击…… 霂尘眸光冷寒,看着前方的人,冷冷道:“苍轩王派你们来的?!”虽然是在问,可是,显然他已经肯定。 为首的人是陈黎,她面色冷寒的看着霂尘,冷冷道:“王爷有令,登基大典之前,世子不能进入帝都。” 霂尘冷嗤一声,眸光阴寒的扫过那八、九个人,“就凭你们?!”狂妄的口气不似往日般的温润,浑身都是肃杀之气。 陈黎轻笑,微微垂眸道:“来时,王爷曾经交代……我不是世子的对手……”她抬眸,突然笑了,笑的动人却让人觉得脚底生寒,只听她缓缓道,“这八个人,都是死士!”云淡风轻的话却透着肃杀,“纵使世子武功再高,到底抵不过八人不要命的合力,世子,您对吗?” 霂尘嘴角冷嗤一声,“何不试试?” 话落,一道青色身影,霸道黑色影子顿时交战在了一起……给郊外的空寂顿时落上了沉重的杀气。 这边一片凝重,而云苍城的城门上,汪鸿俊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十里外如胶似漆交战在一起的影子,脸上一片冷然。 一旁的黑衣人看了他一眼,问道:“直接杀了他不了事?” 汪鸿俊看都没有看一旁的黑衣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王爷的心思……岂是你可以揣度的?” 黑衣人微微垂头不话,过了会儿后,也看向过来那还交战在一起的微影子…… 适时,就听汪鸿俊缓缓道:“王爷要阻止托鄂什霂尘入帝都是为了王妃,不杀他……自然也是为了王妃!” 黑衣人微微蹙眉,什么话也没有。他们几个都是王爷的心腹,一直以来,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好……明日王爷登基,他们依旧是王爷手里的一把刀刃,随时需要解决王爷想要解决的事情。只是,人都有感情……和王爷相处久了,自然总是会,也很想替王爷分忧。 这边一片肃杀的气息环绕,那隐蔽的别苑里却因为太过安静,让人仿佛压抑的都不会呼吸。 巫婆此刻没有带头纱,以至于她娇美的脸庞下,全然都是溃烂的肌肤。苗女大多生的美丽,可是,鲜少有男子真正喜欢一个苗女……试想,谁愿意自己身边躺着的是一个随时都能给你下蛊,让你只能听命与她的男子?更何况,苗女终日和毒虫为伍,就算依旧脸庞美丽,可那身上怕是一般人都是不敢看的…… 气氛怕是太过凝重,凝重的让巫婆竟是从未有过的迫力。她看着一旁坐着的欧阳景轩,嘴角抽搐了下,缓缓道:“王爷,你决定了?”她忍不住的想要再确认一遍。这个人是他日的君,如今大陆上的形势,虽然她不能保证什么,可是,却也只能为了苗疆的人搏一搏。 欧阳景轩突然勾了唇轻笑了下,一双狭长的凤眸轻挑了个邪肆的弧度。他偏头看向巫婆不免摇摇头,“你这都已经向本王确认第四遍了……”微微一顿,“你心里想要给苗疆一片天地,却这会儿踟蹰不前……苗女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巫婆皱眉,“这个蛊,叫做‘一步相思’……”她微微一顿,“有时一步是最近也是最远的距离,一步之内,彼此可相守到老。一步之外,两人却自此陌路。所谓一步相思,是一种无法圆满的遗憾。” 因为要给欧阳景轩种蛊,又牵扯到对方的重要性,巫婆最后还是问了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事情。她们苗女一向佩服的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是那种为情能够做到所有的男子……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到苗女的尊重。 可是,世间的男子,那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又有那个男子可以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斯? 她生我便生,她死我便跟……世界上的情话不外乎如此。 所以,他从头到尾没有怕过她的蛊,只因为……就算王妃活不了了,他也不愿意独活。那他身体里的蛊又有什么关系呢? 巫婆突然觉得鼻子酸涩的厉害,如果之前只是想要给苗疆争取一块可以安居乐业的地界,那么,如今又多了她想要让这对有情人能够厮守终身的渴望。 “你这名字到起的贴切……”欧阳景轩的声音轻松的仿佛那蛊毒不是下在他的身上,“嗯,好一个‘一步相思’!一步成念,一步相随……一步思!倒也符合本王如今的心境……” 巫婆听了,不但不觉得轻松,反而压力更大,“王爷,你有没有想过,一步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她突然有些激动,“有可能,最后王妃……王妃便和你成了‘一步天涯’了!” “那有什么关系?”欧阳景轩眸光渐渐变得深远,“就算如此,总好过她消失在我的面前……不是吗?” 巫婆张嘴还想要什么,可是,最后却只化成了一声轻叹,“这本就是一种杀伤……如果能解了固然最好,如果解不掉,王爷有可能……”她原本垂着的眸子抬起,看向欧阳景轩,缓缓出后半句,“……有可能王妃还安然,你却……” “唉……”一声轻叹打断了巫婆的话,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始终勾着淡淡的笑意,“你这是劝着本王不要继续了?”轻咦的声音透着让人压迫的局促,“怎么,本王不怕,反而是你怕了?” 巫婆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不管如何,欧阳景轩最坏的结果便是和风玲珑各自天涯……其实,很多时候,后面的事情谁知道呢? 他都不怕死了,还有什么号怕的? 可是,他们如今却还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往往,人死了反而痛快,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豆子和福东海站在院子里,从日头在正中的时候,已经落到了山的那一边没有了踪影……到了晚上,寒风比白日要来的刺骨一些,可是,二人就好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谁能想到,明日即将要登基的一国之君,此刻竟是做着匪夷所思的事情? “福总管,”豆子开了口,也听不出是担忧还是已经妥协了,“你,这以后做戏……以后我会不会发现,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了?” 福东海轻倪了他一眼,冷然道:“我从不做戏!” “咦?”豆子仿佛有些惊讶,他看向福东海,“那你还打算让王妃主子知道爷儿身上也中了蛊?” 福东海轻哼一声,眸光落在紧闭的门上,冷冷道:“爷儿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无需做戏!” 豆子张了嘴,有些石化的样子……如今这王府里已经变得诡谲的不得了了,这下倒好,回头皇宫里可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轻叹一声,豆子也看向了那紧闭的门,幽幽道:“别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以后王爷的苦,怕是谁也不能理解了。” * 云苍城外十里,血腥弥漫。周遭的人造就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想惹了江湖上的事儿。 陈黎已经受伤,有些严重……可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赢了。她看着被死士架住的霂尘,缓缓道:“带走!” 死士已经死了过半,只剩下了三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忽略了一点,人都有爆发点,如果这个爆发点偏偏落在一个武功很高的人身上,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看着霂尘被带走,陈黎体力不支的单膝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剑撑着地面儿,方才让自己不至于完全倒下。不稍片刻,城门处有着快马飞驰而来,不过须臾间,原本方才激烈打斗的地方,已经变得悄然无息。 远处,没有了树叶的树林里,有着一人背负着手而立,那人看着汪鸿俊将陈黎带走,随即眸光看向了方才霂尘被带走的方向,嘴角轻轻勾了抹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透着诡谲。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黑衣人脚步极快的接近着那个人,人到了那人五步之外的位置停下,单膝跪地,恭敬的道:“主上,蛊女已经死了。” 楚凌嘴角的笑意加深,看向云苍城的目光也变得深谙起来……欧阳景轩,你以为你带了巫婆过来,就能有所作为? 暗暗轻嗤一声,楚凌收回眸光转身。 我等着你,等着你来求我…… 原本跪在地上的人见楚凌越过他离开,他便起了身跟去,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 “主上,何不让西苍的阵脚大乱?” “没有必要!” “为何?”那人不解,主上有雄图之心,如今的日昭已经千疮百孔,这也是主上没有了兴趣的地方。可是,西苍不同,就算经历了夺嫡的事情,依旧可以值得出手的地方。 “我现在对江山没有兴趣……”楚凌的话轻飘飘的,“相较于从欧阳景轩手里夺得江山,你不觉得看着他痛不欲生更要让人觉得舒心吗?” · 174、登基,赐住未央宫 “启禀王妃,侧妃请见。手机看小说 ”门外侍候的丫鬟传来通报的声音。 风玲珑微微蹙眉,随即淡淡道:“让她进来吧。”话落,她将灵宠交给丫头,缓缓起身。 适时,蝶夫人走了进来,她一如往常一般,依旧穿着艳丽的颜色,施了妆容,原本就绝美的脸上不管任何时候,仿佛都透着惑人的妩媚。 “妹妹给姐姐请安。”蝶夫人微微俯身,随着她动,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煞是好听。 风玲珑迎了上前,“妹妹何须多礼?”她示意冬雪上茶的同时,请了蝶夫人在一旁落座。 “昨日妹妹回来,本想着来姐姐这里请安,”蝶夫人轻轻道,“但是,王爷姐姐身子不适,所以妹妹也就没有过来……还往姐姐见谅。” 风玲珑淡笑表示无谓,感觉到蝶夫人话仿佛少了之前的傲慢,多了几分娇柔,加之明日便是大典,她也不想给那人寻了什么事端,就算此刻身体也不是很适,却依旧浅笑的道:“妹妹见外了……这些日子可好?” 蝶夫人轻轻点点头,举止落落大方。 风玲珑和她交谈着,虽然大多都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可是,她越来越觉得蝶夫人好似有些不对劲,那种不对劲不出来……就好像是明明是那个人,却偶尔举止,流露出来的东西背道而驰。 闲聊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二人方才止了话儿……只见欧阳景轩一声雪缎袍子,后面跟着豆子,二人一前一后的踏进寝居。 “参见王爷!”梅子等人率先行了礼。 蝶夫人和风玲珑也随之起了身微福的道:“妾身参见王爷。” 欧阳景轩没有行到蝶夫人也在,眸光先是深深的凝了眼风玲珑后,随之看向了蝶夫人,“都起来吧。” “谢王爷!”众人起身,冬雪急忙去给欧阳景轩沏茶。 欧阳景轩行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先是接了热绢擦拭了下,随即啜了口茶,方才缓缓道:“蝶儿怎么也在此?” 蝶夫人嫣然一笑,“妾身想着昨天回来也不曾来给王妃姐姐请安,便过来看看……”着她看了眼风玲珑,又是一笑,“妾身旅途劳累,和不曾缓过劲儿,就先行告退了。” 欧阳景轩也没有挽留,只是应了声道:“晚上本王过去找你……” 蝶夫人一听,娇羞的垂眸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俯身,“妾身先行告退。”完,她朝着风玲珑又是一福,带着素娥转身出了寝居,往兰泽园而去。 素娥看看左右,四处一片寂静,不免淡淡道:“主子,奴婢怎么觉得王爷怪怪的?”按照正常来,明日王爷都要登基了,今日各项的礼仪都颇多。可是,不管是司礼监还是礼部的人,白天也来王府多次了,可爷儿中午出去,直到这会儿方才回府,那些官员全然在前厅等着,这样子,竟是王爷也没有过去。 蝶夫人如今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欧阳景轩的心思是什么?早上的谈话,就算他没有完全明,可是,那意思明明是已经知晓了她不是梦蝶,为何……为何没有拆穿? “梦蝶如何了?”蝶夫人突然问道。其实,到底是她傻了,素娥都已经回来了,景轩又有什么不知道? “梦蝶?”素娥有些吃惊,随即反问道,“不是主子已经安排好了吗?”她拧了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了兰泽园,之前那个蒙面人难道不是主子吗? 蝶夫人陡然听了脚步,她看着素娥,渐渐的,脸色有些僵硬起来。 素娥被蝶夫人看的浑身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张了嘴,“主子……” 蝶夫人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话,然后二人一同回了兰泽园。兰泽园内,相较于枫临轩仿佛安静许多,到底她两个月“不在”。 “什么情况?”到了寝居后,蝶夫人方才开口问道。 素娥微微皱眉,回想了下道:“一切就按照主子预计的一样……我们去了那个村落后不久,就有人寻来了,然后将姑娘带走了。随后奴婢按照主子的意思一直跟着,然后……昨天的时候,主子就来寻了奴婢,奴婢就被带回来了……”这之间虽然有些不能理解,可到底大方向是主子当初预期的。 蝶夫人的心猛然一坠,随即脸色微微变了下,“你,你下去吧……” 素娥就算心里疑惑,却也应了声退了出去。 门在“吱呀”一声中被阖上,须臾,就见一黑衣蒙面男子缓缓从内室走了出来……蝶夫人一见,脸色顿变了下。 那人眸光淡淡的看着蝶夫人,脚步也缓缓逼近,一直逼得蝶夫人向后退着,直到身体后面被阻碍了脚步,她方才停止。 蝶夫人暗暗吞咽了下,看着黑衣人,脸色有些苍白的道:“主,主上……” 黑衣人看着她的样子,眉眼轻挑了诡谲的弧度,随即一撩袍服在一旁的鼓凳上坐下,缓缓道:“彩蝶,你应该明白……背叛本座的下场。” “主上,我……”蝶夫人稳了稳心绪,方才道,“我没有背叛主上。” “哦?”黑衣人轻轻笑了下,眸光犀利的看着蝶夫人,“也是,你只是装蓝梦蝶太过入戏罢了……” 蝶夫人只觉得身体好似被雷击了一样,顺脚所有的东西都化成了一团糟,“主上,”她很快的冷静下来,“我如今这样,不也是主上的意思吗?” “嗯,是本座的意思。”黑衣人依旧清晰,那样的笑让人脚底生寒,“只是,这和本座预估的到底有差别……”他眸光猛然一凛,“本座没有想到,欧阳景轩从头到尾就不相信你是蓝梦蝶。” 蝶夫人面色一改,站直了身体,“就算如此,他却没有明的戳破。” “本座也想不通这个问题……”黑衣人微微蹙了下剑眉,“欧阳景轩到底想要干什么?”仿佛自喃一般,他也无需蝶夫人回答,只是冷冷道,“不管欧阳景轩是什么目的……亦或者他对你有什么想法,蓝彩蝶,记得本座过的话,和需要你做的事情。”微微一顿,他顿时视线凌厉的仿佛两把刀子一般射向了蝶夫人,“你好自为之……”完,他就欲离去。 蝶夫人突然叫停了他,问道:“主上,虽然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让我留下?” 黑衣人听了,微微垂眸浅笑了下,“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如今本座由着你去做,就好!” “可是,我到底不是梦蝶。”蝶夫人不出她是沮丧还是嫉妒,可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从头到尾,她在欧阳景轩眼里,都是替身。 “你当然不是她……”黑衣人抬眸之际,眼底泛出一抹淡笑。 最后,他只留下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消失了。蝶夫人始终想不透他真正的目的,直到后来的后来,当一切都变了的时候,她仿佛才参透了这句没有完的话…… * 风玲珑环着欧阳景轩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声音轻轻的,带着一抹疲惫的道:“景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欧阳景轩抬手环住了她,下颚在她的发顶轻轻蹭着。 风玲珑微微皱眉,“你没有……那便没有。” “玲珑……” “嗯。”风玲珑轻轻应了,今天在这人给她喂了药后,她身体里那种窒息的感觉微微减淡了不少,可是,一整天心绪都不宁,仿佛格外的疲惫。 欧阳景轩只是轻轻唤了声,再也没有后面的话了。其实,他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也不知道应该什么……仿佛此刻有着千言万语,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又不知道要从何。 欧阳景轩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息让风玲珑的心越发的不安起来,可是,他不,她便不问。 “玲珑,”欧阳景轩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风玲珑身上淡淡的沙枣花香气的同时,缓缓开口,“如果……如果哪一天你要离开我了,你会伤心吗?” “我不会离开你。”想也不需要想,风玲珑浅勾了唇角轻轻道。 如此坚定的话让欧阳景轩剩下所有的话都不经思考,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的道:“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身边,懂吗?” “好!”风玲珑应了声,“其实……如果失去了你,我又有什么地方好去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欧阳景轩身上散发出如同她一般的浓浓不安,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只觉得仿佛有些事情渐渐要脱离掌控了。 欧阳景轩没有在话,紧紧闭着的眼睛微微打颤着。他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就连鬓角都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如果这次不能成功,玲珑,那我便陪你一起……不管是忘川河畔还是那种满彼岸花如血一般的魔鬼界,有你在身边,这大好的河山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当有一件事情不是自己控制了之后,渐渐的,就会有很多意外的事情越发的不受自己控制……当那萧瑟的寒风再一次吹落了梅树上的浮雪,将那红艳似血的红梅吹散飘落了一地的时候,他原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如同掉落的红梅,最后孤零零的散落在了白皑皑的雪上…… 欧阳景轩放开了风玲珑,从袖兜中取出一个瓷瓶,瓷瓶是暖玉制成,清透圆润,就好似那阴阳珠一般。他神色有些凝重,就在风玲珑微微疑惑的神情下,他打开了瓷瓶,从里面到处一粒鲜红的丹药…… “这个是?”风玲珑看着那药,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排斥,毫无由来的。 欧阳景轩只是剑眉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垂眸看着掌心安静躺着的那颗药丸,须臾后,他又抬眸看着风玲珑,紧接着,将那药在风玲珑惊讶的神色下,放入了嘴里…… “景轩……唔……”风玲珑担忧的唤了声,还来不及什么,唇已经被欧阳景轩掠获了去…… 欧阳景轩紧紧的裹着风玲珑的唇瓣,舌尖轻动,将那从嘴里趟过的药缓缓的渡入了风玲珑的嘴里……他唇舌轻动,勾动吸吮着风玲珑唇舌的同时,缓缓将气息渡入了她的嘴里。随着那气息的进入,那药丸仿佛得到了感知一般,竟是瞬间融化,喝着津液一同被风玲珑咽了进去…… “嗯……”风玲珑被欧阳景轩霸道的吻弄得有些喘息不过来,她原本睁着眼睛看着和她近在咫尺的俊颜,但是,那人的吻太过迫切和缠绵,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随着他的节奏,慢慢的沉落在他想要的世界里。 欧阳景轩极尽的吻着风玲珑,每一次的碰触都能让他无法克制身体上的冲动……而因为蛊毒,他的身体在挨到她的那刻,越发的敏感,下腹那流窜的火热,顿时让他那利剑昂扬了起来,想要寻求释放。 风玲珑感觉到有硬物抵着她的腹部,顿时,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而迷茫的脸上,染上了浓浓的红晕,就连喘息,都娇软的让人酥麻到了骨子里。 欧阳景轩在风玲珑快要喘息不过来的时候缓缓放开了她,然后将她狠狠的抱在了怀里……紧紧的,双臂不停的收紧,明明感觉到风玲珑微微打颤的身体,可是,他的力道依旧没有减,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方才甘心。 也不知道就这样抱着过了多久,直到欧阳景轩那昂扬着的利剑渐渐垂下了脑袋,他方才将紧拥的臂弯放松了几分……可是,他脸上的痛苦却渐渐大盛起来。 一步相思……天涯和相守,都只是一步! 才开始,他就痛不欲生,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如何面对和承受? 猛然间放开了风玲珑,欧阳景轩甚至动作都没有停滞,就在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的同时,撂下一句“我去趟蝶儿那里,今晚就不过来了”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独留下风玲珑一直站在原地,明明鼻息和唇间都还是那人身上龙涎香的气息,却心里顿时空落的不能自已。 “唔……”风玲珑突然痛哼出声,心口的位置猛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下,痛的的她顿时溢出了冷汗。她紧紧的咬着牙,微微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那锥痛的沉闷感方才缓缓消失。 “主子……”梅子走了进来,“天色不早了,服侍您早些安寝吧?”她最过冷然,可是,看事情也自然平静许多。这几日王爷和以前不同她看得出来,但是,看着主子那满眼爱意下的无奈和沉痛是为了何? * 欧阳靖寒背负着手立在大皇子府内,眸光暗沉。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西苍大好的江山就要在欧阳景轩手下,他不甘,却如今不得不甘!是人,就有弱点,而他的弱点如今却被欧阳景轩抓着,纵使不服,景轩到底却念了兄弟的情分。 突然,欧阳靖寒眸光一沉,“站住。” 苏颐的脚步猛然停止,她穿着一套湖蓝色的宫锦织绣,逶迤拖地的长裙,外罩了双襟衬了狐毛的袄,整个人淡雅而平静……但是,就算如此,却也掩盖不了她眸底那沉戾的气息。 “妾身请皇子安。”苏颐忍下心中的愤怒和嫌恶的情绪微微一福。 欧阳靖寒缓缓转身,看着脸色瞬息万变的苏颐,冷嗤一声,“胡啊你再发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 苏颐暗暗咬牙,声音依旧平静的道:“丞相府里来人,家父身体不爽,妾身回去看看。” “嗯,也是应当的……”欧阳靖寒着就挑了眉,“本皇子也很久没有见到岳丈大人了,不如就陪了皇子妃通往好了……” 苏颐一听,脸色顿变。 “皇子妃仿佛不乐意?”欧阳靖寒的语调变的诡异。 “没,没……”苏颐急忙隐了心里的情绪,嘴角尽量扯了个不算难看又觉得自然的淡笑,“爹爹情况也不知道如何,如今到底大皇子不方便……” “嗯,也是。”欧阳靖寒淡笑,只是那样的笑停留在嘴角,不达眼底,“本皇子到底如今行动还不如皇子妃来的自由……” 苏颐脸上扯出来的笑彻底的僵住,她有些惊恐的向后微微退了一步,抿唇道:“大皇子,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欧阳靖寒笑了,细长的眸光在暗夜下微微眯缝了下,顿时,敛去了眸底深处的沉戾之色,“本皇子就不陪皇子妃了……如果太晚,今儿你就在丞相府安歇着吧。明日本皇子会派了轿子去接你,一同入宫。” 苏颐不知道欧阳靖寒到底什么意思,黑暗下,只有一旁的灯笼映照出星点的光芒,衬得欧阳靖寒那如刀削的脸庞透着诡谲的气息。 欧阳靖寒见苏颐不动,不免轻勾了嘴角道:“紫嫣,还不快随了你家主子去?” 这是,一直在旁想要当隐形人的紫嫣方才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应了声后道:“主子,走吧……” 苏颐带着紫嫣走了,只是,二人出了皇子府后,都没有办法松落一口气。欧阳靖寒是什么人,就算是这次夺嫡输了,可是,他到底是最有利争夺的一个人。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纵使欧阳景轩有着翻云覆雨的能耐,可是,如果不是临时那么多人的倒戈,欧阳靖寒未必会输!可是,到底欧阳靖寒输了人心…… 苏颐出了后,就径自上了丞相府派来的轿辇,紫嫣就跟着轿辇离开的同时,眼神有着紧张的回头看了眼皇子府。就算明明知道,整个大皇子府都在苍轩王派来的人的监视下,可是,到底是做贼心虚。 轿辇一路往丞相府走去……可快要到了丞相府的那个十字口的时候,轿辇突然转了方向,然后在那巷道里转来转去,竟是去了赏月筑的方向…… 苏颐是第一次来赏月筑,纵使这个地方在帝都极为盛名。可从那个蝶夫人在赏月筑住下后,莫名的,这里就成了禁地……她双手交叠的置于腹前,寒冷的冬风吹起了地上落下的竹叶,飒飒作响。 镜面湖上,飘落的竹叶给整个赏月筑染上了一层寂寥的色彩。苏颐站在竹子和木头交织而成的回廊上,竟是有种世事沧桑,一眼万年的悲戚感。 “你来了……”悠然低沉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这个夜里格外的让人沉醉。 苏颐举眸看去,只见舍前面,微微明灭的香炉散发出怡人心脾的木兰香,那几后方,欧阳景轩依旧一袭白衣,修长的手指擒着那白玉酒杯,微微仰头,将那酒液尽数的灌入了嘴里……他依旧是他,那个恣意而随意的他。可他却不是他,眉宇间在清油灯的映照下,带着一抹淡淡的愁思。 苏颐走了上前,紫嫣神情紧张的远远站着……其实,对于她们这些奴婢来,主子如果能攀上高枝当然好,可是,前提是要自己还有命能随着主子享福。 苏颐在欧阳景轩对面坐下,看着他眸光轻垂,从头到尾只是微抬了下眸子看了她一眼,心里那种弥漫开来的失落感侵占了所有的神经。她拿过温在热水里的酒,也给自己到了一杯,然后什么话也没有的一饮而尽。 欧阳景轩也随着她,自顾的喝着酒……清香的酒液带着梅花的淡香,这个是他独门酿造的,里面加了很多药草,别无二家。 “景轩……”苏颐叫的异常绵长,透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是不是……”接下来的话她没有下去,只是微微垂了美眸,掩去了眼底的哀伤。 她的样子落在微微抬眸的欧阳景轩的眼里,楚楚可怜! “自己选择的路……”欧阳景轩缓缓开口,“不管什么结果,都要自己承担。” 他的话太过清冷绝情,以至于苏颐猛然抬眸之际,看着欧阳景轩薄唇一侧轻轻滑过的自嘲的时候,觉得片刻的恍惚,“景轩……” 欧阳景轩将杯中酒饮尽后,放下杯子缓缓起身,他拿过的紫竹的笛子,走到湖边置于唇边缓缓吹奏着……低鸣哀婉的笛声缓缓溢出空旷的地界儿……就算蝶夫人不在这里了,这里依旧是禁地。 四处无人,就算已经快要冬尾了,却西苍的夜晚还是极为寒冷的。此刻配上这让人心情压抑的笛声,更是让人有着无法喘息。 他以前很爱做笛子,随便一段竹子他片刻就能做好。宫里当时内务府管理乐器的李公公总会:三皇子这是要抢了老奴的饭碗啊…… 一抹自嘲在嘴角散开……他做了这么多笛子,最后却原来只有给玲珑的那支是用了心思的……她怕从来没有注意过,那挂着同心结的地方,他在那刻了几个字。 罢了,也许……从开始就错了! 没有他的情,也许她能过的更好一些……可到底,他如今贪心了,哪怕痛,能陪着她一起痛,也是好的。 苏颐也站了起来,她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过了好久,久到她认为那跌声不会停止下来,她方才道:“景轩,到底我们有一同长大的情谊……” 笛声戛然而止! 欧阳景轩眸光轻眯了下,缓缓放下笛子的同时,手掌间突然用了内力,只听“啪啪”的声响传来……那竹笛已经成了偏偏竹条。 苏颐的脸色顿变,她什么时候见过欧阳景轩如此?她知道的欧阳景轩都是谦谦君子,嘴角那抹邪笑让人讨厌,却又勾动人心。不管任何时候,就算是夺嫡之初她和他对立而见,他都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何时如此暴戾过? “尘雪,”欧阳景轩淡淡开口,声音平静的和那身上弥漫出来的暴戾完全相反,“有些东西和时间长短无关,也和过往的情谊无关。当初,我便过,”他缓缓转身的同时,那写竹条坠地,“这是你选择的路!” “可是,我后悔了……”苏颐顿时红了眼眶,她是丞相之女,皇后的侄女,她是苏家的嫡女,天生就应该站在权利的顶端的,入宫为后的。可是呢?他有了风玲珑那个番邦无用的女子,还有了那个望门寡的侧妃蝶夫人……那她呢,从头到尾,他将她置于何地?她重新选择了路,难道有错吗? “我明明和你青梅竹马,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就是不愿意给我一句挽留?”苏颐嘶吼出声,顿时,眼里破眶而出,肆意的迎着寒风趟过脸颊,将苦涩在嘴角晕染开来。 欧阳景轩俊颜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甚至,就连眸底都看不到任何,只听他依旧淡淡的道:“从头到尾……我都不曾喜欢过你!” 绝情的话让苏颐泛滥的眼里顿时怔住,她仿佛反应不过来欧阳景轩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什么?” “苏家注定要被舍弃……”欧阳景轩眸光微微变的幽深起来,“父皇一步步逼我夺嫡,就注定了大哥和龙椅无缘……你的指婚,又有和意义?”他再次背过了身,看着那微微荡漾的湖面,接着道,“我对你,不过是欣赏……只可惜,到最后,怨恨和权利以及嫉妒,将你本身我最欣赏的那些优点都掩盖了……后悔?”他轻咦的同时,冷嗤了声,“我今天答应来见你,只是让你看清事实……” “你就从来没有对我动过一点儿心思吗?”苏颐到底不甘心的哽咽问道,“曾经醉梦芳华,你甚至舍弃风玲珑来救我,这些到底都是为什么?” 想到那次,欧阳景轩的心扉猛然蛰痛了下,他嘴角溢出苦涩,仿佛自喃,又好似回答苏颐的道:“如果从来一次……我断然不会舍弃了她来救你……苏颐,你不懂,太多次她的坚强和隐忍的聪慧,才让我心里渐渐不知不觉的住进了一个她。” 苏颐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他和过如此缠绵的话儿,竟是不知道要什么,只是克制不住的流着泪,品尝着自己的苦涩。 “其实,就算当时另一番景象,我也会被她吸引的吧?”欧阳景轩垂眸,嘴角渐渐泛起一抹淡淡的,舒心的笑。 她在危难和恐惧的时候,会喊他的名字,会告诉他“幸好是你”……那是一个怎样的依恋和信任在心底?她总是淡淡的笑,却眸光闪烁着狡黠。她是戈壁明珠,世间仅此一颗,他又怎么会不被她吸引呢? 渐渐的,那嘴角舒心的笑变成了苦涩……到底,天妒了他和她, “景轩……” “这是你最后一次唤我名字,”欧阳景轩声音变得冷然的再次打断了苏颐的话,“明日我便是君,尘雪,你的结局是什么……那就要看你如何选择。” 冰冷的话让苏颐觉得,她千方百计的要见他一面,原来是自己自取其辱……骨子里的骄傲到底让苏颐将来之前想要的话全部吞咽了下去,因为,了只会更加的得到羞辱罢了。 欧阳景轩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他转身看着苏颐,“你和我、大哥二哥他们一同长大,你打便知道我们三人的性子。大哥儿时对你有情,可偏偏,从头到尾你没有摆正你的位置……”他声音微寒,顿时显现了王者的睥睨之气,“二哥温润,自然不是你是选择。而我……你从来都知道,我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是,她一直知道,可是,却从来不愿意正视。 许是天色过晚,风渐渐停了少许,四周静缢的让人觉得森冷而恐怖。 欧阳景轩走了,苏颐却依旧站在原地,她自嘲的勾着唇角……什么话,都抵不过欧阳景轩最后留下的那句“尘雪,别在动了你的心思伤她……她,只有我能伤,懂吗?” 她不懂,也不想懂……可偏偏,在他凌厉的眸光下,他不得不懂。 他今天会来,从头到尾不是顾念旧情,而仅仅是为了警告她,不要在动了风玲珑的心思。 苏家经过这次彻底的败落,苏婉仪就算手腕再多,到底没有了权利!这个天下,以后是欧阳景轩的天下,就如他,他是君,是一个有着生杀大权,万事一念间的君! 翌日。 阳光独好,万里无云……这样的天气仿佛预知着春天的脚步快要静静的来临。 号角“呜呜”,锣鼓喧天,万民跪! 欧阳景轩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整个身上都是用金丝勾勒出祥云的图案,胸前一只九爪金龙熊目望日的盘旋在祥云之上。他如缎的墨发被一只金冠束起,明明是同样的皇袍,却因为是加诸在他的身上,仿佛天地间万物都将沉沦在他的脚下…… “新皇登基,武百官……跪——”福东海眸光沉静无波,声音高高的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一个旋身后,在龙椅上落座。他眸光淡淡的环视过跪在白玉石地板上的武百官,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经过夺嫡一站,朝中一般的官员如今都已经被替换成了他的心腹。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以来,一直如此! “平身!”欧阳景轩声音淡淡,却有着不出的威仪让人不敢忽视。 “谢吾皇万岁……” 众人相继起身,武百官按照自己的品阶退到左右两侧站定。这是,豆子手里抱着明黄色卷轴缓缓上前两步,站在高台之上,眸光落下,随即缓缓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豆子声音平静如常,仿佛此刻他不是大内福总管,也不是宣读的圣旨一般,整个人沉稳的不似在王府。 豆子宣读着沉长的圣旨,无外乎都是一些新皇登基,减负减税等政策。然后提及到关于夺嫡的一干人等的处置…… 所有人垂首静静的听着,就算是明明预测到的结果,可此刻从圣旨里宣读出来,各个都觉得异常的沉重。 “册封二皇子欧阳晨枫为苍轩王,出入皇宫可乘骑!”豆子宣读着,话一出口,顿时朝堂之上忍不住的大家互看一眼。 “臣,谢主隆恩!”欧阳晨枫单膝跪地领旨。 这是一个怎样的隆恩,才能将二皇子册封了欧阳景轩登基前的番号?才能在宫中乘骑?大家不知道,他们只是知道,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苍轩王,是皇上真正的心腹。 “册封五皇子欧阳泓钰为锐王,赐府邸一座……” “册封七皇子欧阳玉琮为逍遥王,允其不上朝……” “册封八皇子欧阳宗泽为醉王,念其年幼,特恩重罪臣欧阳靖寒入府侍候……” “……” 圣旨一道道下着,几家欢喜几家忧,可是,更多的是大家的疑惑。从欧阳晨枫的苍轩王,到欧阳宗泽的醉王和欧阳靖寒的进府伺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透着诡谲。 而最为微词的就属大皇子……一部分人觉得欧阳景轩心怀天下,当属仁者。可是,在大部分眼里,却觉得对于欧阳靖寒的处置,是养虎为患。 “先皇后苏婉仪,封为孝仪太后,赐住永福宫;皇上母妃梅妃娘娘追封为褍孝太后……追封六皇子欧阳海宇为福王……” 从头到尾,欧阳景轩面不改色,收敛了以往那嘴角勾着的淡淡邪魅,不为为君,而是他却是如今一点儿也想不出来。 一步相思已然种下,他已吻为缄,将牵动了他和玲珑身体里噬心蛊的蚕丝喂下……他必须要在情蛊渐渐养大的时候,将噬心蛊转入他的体内。 思绪微转间,圣旨已经宣读完毕……与此同时,一道圣旨送往了后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百官对欧阳景轩的圣旨再次跪伏三呼万岁,适时,传来豆子清冷的声音:“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新皇登基,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事!何况,如今西苍的版图之下,都是欧阳景轩悄然布置下去的人,又怎么会有事? 只是,此刻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在朝堂上有你欧阳晨枫继了苍轩王位,欧阳靖寒入府照顾醉王的事情后,后宫一道圣旨,更是引起了骇然巨浪,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阵绵长的开场之后,那太监奸细的嗓音仿佛格外的刺耳。 风玲珑作为苍轩王妃入宫,她跪在最前方,蝶夫人其次,后面的人都是那王府里的姬妾……竟是绵绵长长的,也跪了二十多人。 不知道是不是宣旨太监故意的,还是他看到了圣旨的内容的时候有些惊讶……停顿了下,方才开始宣读圣旨。竟不是从王妃开始授衔,而是从哪些不甚得宠的姬妾。 到底都是王府里陪伴了欧阳景轩一两年的人,大多都被册封了昭仪、夫人,虽然品阶并不是很高,却也是中间的位置。最主要的是,如今到底都是个主子…… 而媚姬、琴姬和冷姬,都被封了九品之一,却是高过了那些不得宠的。这里媚姬和琴姬对于这样的结果到底是欢喜的,唯独冷姬不解……不管别人,她不应该被封了嫔妃才是! 还来不及转弯,就听到圣旨里封了兰姬为四妃之一的侧妃德妃,赐住了雪岩宫。而侧妃蝶夫人同样被赐封四妃之一的侧妃淑妃,冠了“蓝”字,赐住了永乐宫。 一个侧妃却和兰姬同一级别,这样的结果让大家都忘记了欢喜和疑惑,全部看向了蝶夫人…… 可是,这却不是最大炸弹……就连宣读圣旨的公公都忘记了继续,只是看着那接下来的圣旨内容惊愕在原地。 风玲珑从头到尾神色都淡淡的,昨日吃了那人用嘴喂的药丸后,晚上再也没有心绞沉闷的痛楚传来……可是,却一夜无眠。 今日那人为君,以后后宫充实,她昨夜就在想……是不是没有了男人的臂弯,她便会彻夜无眠? 太监终于在很多人看着他的时候,暗暗吞咽了下,缓缓道:“封风玲珑为梅贵妃,赐住未央宫……” 除了风玲珑,所有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对于风玲珑的册封,大家不知道是好是坏,甚至……也不清楚是欧阳晨枫的宠爱还是什么心思。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欧阳景轩的母妃是被冠了“梅”字,不管是冷宫前还是冷宫后,都是四妃之首的贵妃,住在未央宫……梅妃殁了后,那地方便再也没有任何妃子住过。 但是,如果这是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宠爱,却仿佛又不然……到底,她以王爷元妃的身份,没有坐上那凤鸾宫的凤坐。 风玲珑脸上平静……从蝶夫人的册封来看,她便已经大致的感觉到了……其实,什么地位对她来有什么用呢?保的族人周全,她要的从来都只是那人的心。 相较于一国之后,其实……她的贪心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赐住未央宫……那是那人母妃曾经在的宫殿。梅贵妃……不管是因为母妃,还是因为她也喜极了那在雪中傲立的梅花……更或者仅仅是因为和那人极致缠绵后,盛开未败的红梅胎记…… 那人的心思,她懂便好! “臣妾谢吾皇万岁万万岁!”风玲珑淡然俯身接旨。 不同于别人,从头到尾,她都淡然而大气。这样的人,就算如今不是国母,但却也是国母独一无二的人选……太监心里不免佩服了几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圣旨宣读完毕的时候,却见太监垂眸,继而张口:“册封叶梦菡为正一品贤妃,赐字……‘蝶’……赐住末惜宫!”就在所有人不解这个叶梦菡是谁的时候,那公公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传来,“赐蝶贤妃之子欧阳聪为贤王……因年纪尚,允以在蝶贤妃身边教养!” 一阵议论声中,风玲珑所有的淡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甚至没有去认真的想这个叶梦菡是谁,就已经猜到了大约她就是那人藏在翠竹轩暗房里的女子。 而这个女子,已经和那人有了孩子…… · 175、纠结的情,纠结的念 风玲珑站在未央宫里,听着宫人那忙碌的声音,却仿佛置身在了事外……她看着那颗桂花树,如今已经萧条的有些飘零,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地上铺洒开一圈的斑驳影子。; 因为未央宫经久没有人居住,当时欧阳枭云也为了保持梅妃临走前的原样,这里到处都是尘埃。谁也没有想到,欧阳景轩今天的一道圣旨,竟是将风玲珑赐住到了这里……临时,内务府派了好些人赶紧来打扫。 “娘娘,冬雪姑姑让奴婢来问,给灵宠做的榻是房子寝宫内室还是外室?” 风玲珑收回了心神,缓缓转身……宫女是内务府刚刚派过来的,不同于别的宫,未央宫因为先皇在梅妃殁了后就没有再让别的妃子进来住,故此,这里就连洒扫的宫人都没有。除了丫头、梅子和冬雪是她从王府带过来的,剩下的人全然都是临时按照贵妃的配给刚刚来的。 “就放外室吧……”风玲珑声音淡淡,听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 那人如果不在,灵宠多半都会窝在她的枕边。如果那人在,灵宠便只能不甘愿的去了外间……倒也没有必要在内室给它做了榻。 宫女应了声后离开。风玲珑又转了身看着那颗桂花树……之前无意间知道,这里原本都是摘满了一院子的红梅树,后来梅妃不知道为何去了冷宫,在后来的时候,这里的梅树一夜之间都没有了,最后整个院落就剩下了这孤零零的桂花树。 桂花飘香,却终究留不住芳华一梦! 许是到底帝王的爱不够,使得母妃最后筋疲力尽,落得遗憾不能自消。 嘴角渐渐蔓延了苦涩,她总认为她会体谅那人……可原来,有些事情一旦在乎了,人的心就跟着了。 欧阳聪……叶梦菡! 呵! 到底,他心里的人是那个叫做叶梦菡的女子,一个有了他的子嗣,却在王府里不能见光的人。这个女子不但他藏掖的好,甚至有了他的子嗣,可是……谁也不知道,却被那人保护的极好。 轻轻抿了唇,风玲珑只觉得心扉处那淡淡的窒息感幽幽传来,压抑的她有些无法喘息。渐渐的,她额头密布了一层薄薄的汗,继而……那窒息的感觉方才慢慢消失。 她不知道这次蛇毒为什么会复发。阿妈,族长已经将蛇毒压制在了某处,怎么也要她过了半百,身体不能在抵抗那蛇毒的时候才会复发……可她现在不过双九年华。 “主子……”清淡的声音传来,梅子走了上前。她看了眼风玲珑微微发白的脸上,又落在她敛去了忧伤的星眸上,心下暗暗一叹的道,“已经洒扫好了……丫头和冬雪去了御膳房布膳,您先进去歇会儿吧。” 风玲珑没有动,只是淡淡开口:“皇上下朝了吗?” 梅子摇摇头,“奴婢不清楚……”她顿了下,继而问道,“需要奴婢去打听下吗?” “不了……”风玲珑转身,看了眼已经换上了大宫女装束的梅子,浅浅一笑,“这身倒也衬你。”着,她转身往寝宫走去,沿途,还在忙碌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行礼。 虽然风玲珑没有以元妃之尊直接坐上那中宫的位置,可到底她住进了皇上母妃的寝宫,落了“梅”字的同时,亦是如今这后宫里最高的存在。 灵宠入了宫后越发的无精打采,御花园里有个暖棚,里面竟是还开着外间没有的花……丫头要带灵宠去采山茶花,可是,东西却兴致缺缺。仿佛……它极为的厌恶这个皇宫一般。 这会儿见到风玲珑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她,然后蜷着身体继续装“死”,那样子,完全就好像和风玲珑在置气儿…… 风玲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眼灵宠,因着心里本就思绪不集中,也就没有去管它。 午膳很快送进了未央宫……而这个已经快十年没有人住的地方,也因为欧阳景轩一道圣旨,不过才一个多时辰,已经焕然一新。 风玲珑看着漆面檀香木的鼓桌上的菜色,相较于王府的十菜一汤,贵妃的配给整整多了一倍。荤素搭配,每样都极为的精致,让人有些不忍心动筷。 “主子,您要吃哪样,奴婢给您布菜?”冬雪贴心的上前轻声询问。 主子心里噙了不开心,谁也是知道的。先不要皇后变成了贵妃,就那也是正一品,可以几乎和主子平齐的蝶贤妃也够让人添堵的了……而且,那人还有个皇子。 想到这里,冬雪心里就闷闷的。见风玲珑也不话,就照着平日里她爱吃的那几样布了一些,“主子,早上一直在忙,您也没有顾上吃一口……多少吃点儿吧?”微微顿了下,“如果主子觉得御膳房的不合口,等下我和丫头姐姐去厨房给主子重新做点儿可口的。” 风玲珑浅笑的摇摇头,刚刚想要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娇俏的声音……不由得听着那声儿,嘴角的笑倒由心起来。 “三嫂……”欧阳若琪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宫装,蹦蹦跳跳的就走了进来。 “参见公主!”众人全部行礼。 欧阳若琪连连摆手,笑着道:“免了免了……” 她这话方才完,白芷才姗姗来迟。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白芷恭敬行礼,出的话还有些喘息。 风玲珑浅笑的拉过欧阳若琪,“起吧……”她又转了话儿道,“这外面虽然阳光好,可到底还有寒意……公主殿离这里又远,你就没有披件大氅?” 欧阳若琪嘿嘿一笑,“我一大早被母后圈在永福宫里,这会儿三哥他们过去陪母后用膳,我才偷偷溜到三嫂这里来的……”着,她便往风玲珑怀里蹭了蹭,“三嫂,若琪怕你一个人在宫里不习惯,就过来陪你用膳,你若琪乖么?” 她娇嗔的声音配合着她撒娇的样子,顿时惹得屋子里的人掩嘴浅笑着。 “贫嘴!”风玲珑不由得也噗嗤笑了下,“就你知道讨好卖乖!” “嘿嘿……”欧阳若琪微微抿唇笑着,脸上的酒窝透着娇俏。 风玲珑让冬雪又被了碗筷,有欧阳若琪在一旁叽叽喳喳的,风玲珑倒也没有了空去想晨间圣旨的事情……宫里的第一顿膳食,吃的倒也不是那么食不知味。 * 永福宫。 苏婉仪和欧阳景轩端坐了首位,欧阳晨枫、欧阳泓钰、欧阳玉琮以及欧阳宗泽都在一旁作陪,席间言谈倒也平静安详。 “皇上竟然有一子,哀家到是好奇的很……”苏婉仪突然如此道,顿时,然席间本来看似平静的气氛瞬时间打乱。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先是相互看了眼,随即二人看向欧阳景轩……只见欧阳景轩面色从容平淡。如果以前的欧阳景轩是闲散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那么,如今的欧阳景轩绝对是一个腹黑而冷漠的人。那是一种矛盾的结合体,仿佛就算他所表达的神情,也未必他心里是如此…… 一个能将一心二用发挥到极致的人,这天下怕是除了欧阳景轩,不作他想。 “这之前王府的事情,总不好样样都拿出来……”欧阳景轩淡笑,狭长的凤眸轻挑了肆意的弧度看向苏婉仪,“只要是皇家骨血就好……您是吗,太后?” 苏婉仪淡笑,凤目也敛去了往日的嚣张,“嗯,皇上确定就好……哀家不过也只是好奇。”着,她渐渐展露了笑意,“明儿个到永福宫问安,就让蝶妃将聪儿带来给哀家瞧瞧。” 欧阳景轩薄唇轻扬,应了声,“好。” 苏婉仪笑意加深,眸光环视了众人道:“这皇上子嗣都开了先河,你们几个也要抓紧了时间……”她最后眸光若有所指的看向欧阳景轩,“皇上可要给这哥哥弟弟的好好操操心……” “母后的是。”欧阳景轩轻挑了眉眼,露了个揶揄的笑意的看向欧阳晨枫,“这二个儒雅温润的,朕怕是帝都配不上个好人家……到时候母后还要多操心才是。” 苏婉仪对他这话显然十分受用,随即扯开了话题道:“晨枫虽然还没有王妃,可身边到底有侍候的人……”微微一顿,“若琪这翻过年儿也就该指婚了,但是,先帝的孝期自然也是要首……”着,她轻叹了一声,“这一等就是三年,过了芳华虽然是皇家儿女,却到底不好。” “嗯,母后的是……”不管苏婉仪什么,欧阳景轩也都懒懒的应着,“母后有相中的人家吗?” 苏婉仪本来想好了一堆话要来服欧阳景轩,却没有想到他直接就应了声。她佯装思忖了片刻后,方才缓缓道:“兵部尚书的嫡长子成沂翰,韬武略哀家看着都入眼,上次宫宴,哀家看那人也是彬彬有礼之人……看着甚是喜欢。”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声,眸光微垂,仿佛在想着这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欧阳景轩,欧阳泓钰对于此事也没有什么想法,从到大,除了欧阳景轩,就算是欧阳枭云他都是不上心的。 欧阳晨枫到底是欧阳若琪的同胞哥哥,虽然那日在王府欧阳景轩了句不般配的话,可如今风玲珑的事情有变,他到还是有点儿担心景轩的决定……若琪从下就被父皇母后的骄傲任性,他和景轩也事事由着她。如今她闹着非要嫁给霂尘世子,怕是回头就算抗旨也是能做出来的。 而欧阳玉琮也有些担心的看向欧阳景轩,他和欧阳若琪年纪相仿,又没有争权之心,两人打打闹惯了,当然也是希望若琪能够找个心仪的人家的…… 就在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欧阳景轩身上的时候,他缓缓抬眸,微微蹙了剑眉的同时,疑惑的道:“朕前日去六部,好像见过那个成公子?” “皇上,”豆子上前一步,哈着腰道,“您当时是见了……成公子正准备去看太医?” 这话一,苏婉仪微微皱了下眉,凝声问道:“看太医?”她仿佛有些怀疑,“哀家今日下午还宣了他进宫,怎么没有听成尚书及成沂翰生病了?” 豆子暗暗咧了下嘴,表面却依旧恭敬的回道:“回太后,怕只是染了些风寒,已经没有大碍了吧……” 他的话刚刚落下,适时,一个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给众人行了礼后,方才恭敬的道:“太后娘娘,成尚书前来告罪……”他垂眸道,“成公子生了病,今天下午没有办法来见太后。” 这世间什么事情都是个“巧”字,众人互视一眼,顿觉会不会太巧。 苏婉仪的脸色有些不好,只是冷着声儿了告知成尚书,让成沂翰好生将养的话儿。从头到尾,只有欧阳景轩始终神情淡淡,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豆子退到后面,偷偷的倪了眼欧阳景轩……恍然想起前日见到成沂翰的时候,爷的那句“身体不好,便休养些日子”的那句贴心话的含义。 “豆子……”欧阳景轩突然淡淡开口,豆子急忙上了前,就听他缓缓道,“去,让院正去给成公子看看……不管是风寒还是什么的,尽早治的好。”他眸光轻轻转向苏婉仪,“母后给若琪相中的人……早些好了,朕也见见他。” “喏!”豆子应了声,就退了出去吩咐。 “皇上操心了……”苏婉仪着,凤目深处有着一闪而过的沉郁。明面上欧阳景轩仿佛万事应着,可是,却四两拨千斤的全部给她打了回来。 思及此,苏婉仪心里冷哼一声。欧阳景轩,这彼此添堵的日子还长,哀家倒要看看,你能笑多久? 一顿饭吃的越发诡谲,八还,除了想宜妃外,倒也没有发现宫里有什么变化,就只是觉得三哥穿了龙袍,比父皇穿了要好看,要威武。 众人用膳后就告辞了,到底欧阳景轩新帝登基,琐事颇多……之前那一段空档的日子,宫里有些重要的折子都还没有处理。 “二哥,你随朕去趟御书房……”欧阳景轩淡淡开口后看向欧阳玉琮,“玉琮,你送八回府……”顿了下,“直接让人将大皇子府改成醉王府吧。” 欧阳玉琮其实不明白欧阳景轩到底什么目的……虽然他和欧阳靖寒是一母同胞,却也明白皇家夺嫡的残酷。心里当然觉得如今的状态是好的,可偏偏,他总觉得哪里不安。 “皇兄,”欧阳玉琮撇了下嘴后道,“送了八回去,臣弟能不能进宫去看看梅贵妃……” 欧阳景轩听了,不免挑眉莞尔一笑,“怎么……还惦念着那‘水染乾坤’呢?” 欧阳玉琮被欧阳景轩这样一调侃,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只能喃喃的应了声。 “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让梅贵妃将那作画的法儿交给你,朕倒是便允你个心愿……”欧阳景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真的?”欧阳玉琮顿时眼睛就亮了。开什么玩笑,皇帝的允诺,那可是求之不得了。 欧阳景轩依旧邪魅的淡笑,“君无戏言。” “那臣弟可就和皇兄应承了……”欧阳玉琮眉毛轻挑,看看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二哥和五哥可要做个证人……”他一脸奸诈,“时候被皇兄耍过,臣弟可是记忆犹新呢。” 他的话落下,顿时人来众人的笑声,将方才在永福宫里的沉郁一扫而空。 “需要朕给你立个旨意吗?”欧阳景轩眸光微凛的问道。 欧阳玉琮急忙摆手,“嘿嘿,那就算了……皇兄,臣弟就先送八去大哥那里了。”着,急忙夹了八就转身离开…… “臣弟也先行回府了。”欧阳泓钰了声,也紧随着欧阳玉琮的脚步离开。 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漫步往御书房走去,豆子、豌豆和一班宫侍跟在后面,一行人脚步慢的到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处理。 “二哥是不是想问朕,”欧阳景轩背负着手,手里是他那把常年不离身的折扇,“为什么中宫空着?!” 欧阳晨枫侧脸看了欧阳景轩一眼,也没有应也没有不应,“你这样做,怕是梅贵妃也不会介怀……” “嗯,”欧阳景轩想到风玲珑,嘴角就不由得蔓开了笑意。那样的笑就这样缓缓的蔓延在俊颜上,然后抵达眼底深处,“她那性子淡薄,必然想着只要我的心在她哪里便好的。” 欧阳晨枫微微蹙了剑眉,神色颇为担忧的道:“可你那道圣旨为何?” “嗯?”欧阳景轩神色淡淡的轻咦。 欧阳晨枫一见,不知道应当生气还是应该怎么,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道:“这事到底你自己是有想法的,”他不由得沉沉一叹,“但是,有些事情不要太激进……” “嗯,”欧阳景轩依旧浅笑,有些宠溺的颜色划开,“玲珑聪慧,有些事情拿捏的不准,她便能猜出来……以前觉得她聪慧是好事,现在却觉得女子还是笨点儿好。”他看着前方,视线渐渐有些涣散,仿佛能看到圣旨下了的那刻,风玲珑星眸中渐渐化开的哀伤。 欧阳晨枫又是一叹,“到底情字伤人……”不管是母后还是梅妃,其实,这天下多女子多情,但是谁又知道,男子多情起来,那便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才午膳,若琪那丫头本来也坐不住的想要去看梅贵妃,”欧阳晨枫不免笑着摇头,“你也噙了心思,到让那丫头得意起来。” “嗯,若琪和玲珑交好,若琪去陪她朕是放心的……”欧阳景轩嘴角泛了抹苦涩,“如今她不能太过动念,动多了,朕还真怕来不及。” 欧阳晨枫拧了剑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什么才好,最后也就作罢,转了话题,“尧乎尔那边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间告诉她?” “嗯,寻个适当的时间吧……”欧阳景轩的话回的有些漫不经心。 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御书房。遣掉了时候的人,就留下了豆子和豌豆二人在御书房内侍候。二人在里面长谈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日头偏了方向,快要坠到皇城高墙的彼端的时候,欧阳晨枫方才起身告辞…… “皇上,”福东海适时捧着放满了牌子的托盘走了进来,“今儿按照祖规,您要翻个牌子……” 欧阳景轩看都不看一眼,将方才和欧阳晨枫商讨的奏折合起交给豆子便顺势起了身,“摆驾,去未央宫!” “皇上摆驾——” 奸细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豆子轻倪了眼福东海,撇嘴摇摇头……爷儿就算如今和梅主子之间千丝万缕扯不清也道不明了,可是,爷儿心底的人到底是梅主子,这牌子怎么可能去翻? 欧阳景轩到了未央宫的时候,风玲珑已经带着未央宫里的宫人内侍在外面恭候着。他一踏进,那呼声便传了过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风玲珑声音一同王府,虽然此刻来的人不在是那一身俊逸的白袍,而是龙袍加身,可对她来,他始终是他……那个对她“落发为吻,便是终身夫妻”的他。 欧阳景轩上前,亲自扶起了风玲珑的同时淡淡开口:“平身吧。” “谢皇上……”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众人,只是牵着风玲珑的手往寝宫里走去,边走边拧眉道:“豆子……” “奴才在!”豆子赶忙上前。 “未央宫的份例去内务府看看,”欧阳景轩声音清冷,“这炭火若是不够,就加了倍的份例。” “喏!”豆子应了声,示意了下梅子和冬雪,他便转身去了内务府。 因为皇上翻了梅贵妃的牌子,这不管是御膳房还是哪里都是得了消息的……欧阳景轩前脚才踏进未央宫,后脚那好茶好膳的便陆陆续续的送进了未央宫。 风玲珑忆起当初在王府的时候,蝶夫人掌了权,克扣了枫临轩的份例,那人高调的牵着她的手进了院子,当晚的菜色就极为的让人食欲。 如今进了宫,这人是君,她是他的妃。虽然仅仅是在未央宫里,可这人依旧牵着她的手进来,她依旧看着那因为这人身份的尊贵而不同的膳食,不免轻勾了唇角,嫣然一笑。 欧阳景轩就这样沉沦在了风玲珑的笑容里,就算她的脸色因为蛊毒微微苍白,可只因为是她,不管任何时候,都能让他无法自拔的迷恋着,贪婪着…… “皇上……”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看的渐渐脸上染上了一层红霞,可刚刚唤了他,心口那窒息的感觉就微微传来,她顿时紧咬了牙,想要忍着。 “豆子……”欧阳景轩凝眸看着风玲珑,薄唇轻启的唤了声。 豆子躬身了下,就示意丫头、冬雪等人,和一干屋内侍候的宫女太监,尽数的退了出去……豆子最后一个退出去的,他关上寝居门的时候,不由得看了眼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眼中全然是担忧。如今这二人,是思也是愁,不思也是愁…… 在门阖上的那刻,欧阳景轩已经拉过了风玲珑的手腕开始号脉。絮乱的气息代表着这人情动时那蛊毒和噬心蛊的流窜……照这样下去,蛊毒成长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白玉绘了红梅的瓷瓶出来,他先是淡然的倒出一颗药丸给风玲珑喂了,随后将药瓶塞好交给风玲珑,“以后在遇到胸闷窒息,就吃上一粒……”他微微蹙了剑眉,“逢药三分毒……如果能忍,便尽量不要动了心念,嗯?” 风玲珑接过瓷瓶,微微颦蹙了秀眉的同时垂眸看了眼,随后看向欧阳景轩,星眸噙了忍着的问道:“臣妾是不是……”她垂了下眸后道,“是不是不仅仅蛇毒复发了?”她面露了疑惑,“记得阿妈过,不应该这样早复发的……” “上次狩猎你中了七虫七花毒,去了夜麟国御汤池逼毒记得吗?”欧阳景轩俊颜平静的问道。 风玲珑抿唇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如果之前她想要管着她的心不去在这人身上沦陷,那么,经过御汤池后,她便知道,她对这人再也做不到平静以对了。 欧阳景轩凤眸渐渐深邃,薄唇轻启的缓缓道:“那七虫七花里面大部分都是引了蛇前来的原因,也是……”心扉的位置抽搐了下,他面色依旧平静的缓缓道,“……你蛇毒提前复发的原因。” 风玲珑原本的疑惑被欧阳景轩面不改色的话的将信将疑之于,却也已然信了大半,“是不是,我快要……”着,她垂了眸,视线正好落在那人置在黄袍上,修长如玉的手上,“……不行了?” “胡什么?”欧阳景轩声音有些拧着,冷冷道,“风玲珑,朕不会让你有事,你只要记得这点就好……”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他只是冷着声继续道,“等这朝堂上的事了,朕便给你配了药,将那蛇毒给你清了。” 风玲珑抬眸,看着那人脸色绷着,心里心疼,便俯身上前拥住了他的同时,将脸贴在他温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因为生气而加快的心跳,抿唇道:“嗯,你是国手,你能清了我身上的残毒……”话虽然这样,可她嘴角却显了苦涩。就连药王都不能都不能解开的毒,这人又如何解? 缓缓闭上了眼睛,风玲珑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和这人置气儿。她不知道欧阳景轩的话有几分真,就比如他从头到尾,事了会给她那个女子的事情却始终没一般。她不想在这后宫的岁月里,能和这人知心的日子还要被这些事情浪费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淡淡的忧伤,欧阳景轩心如刀绞。 午膳的时候,他怕她初次在宫里,因为蝶儿的事情不能用膳,便引了话儿,若琪非要来陪她用膳,他顺水推舟的应了,就只是怕她一个人的时候胡思乱想。 允了老七过来,是因为知晓老七缠人的功夫,一下午,她必然也没有时间去想了别的去……可晚上他过来算是什么事儿? 搂上了风玲珑的香肩,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来,他不过是贪恋她的气息和味道……原来,他在后悔,她明明嫁进王府近半年,可他却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不足一月。 “今天中午若琪过来……”风玲珑轻轻开口,“提了太后想要赐婚的事情……景轩,我想听听你怎么想?” “你觉得不好,便等等……”欧阳景轩回答,“若琪也是我宠着大的,随便的人怕欺负了她,不能容了她的性子。” “嗯,”风玲珑浅笑,“玉琮和你打了赌……” “他这是要用苦肉计?” “我在想你会应承他什么?” “哦?”欧阳景轩浅笑,“我封了老七为逍遥王,是因为那人不受拘束……”微微一顿,“他一直看中宫里藏着的一副出尘居士的上河图,求了先皇很久都没有给他。” 风玲珑一听,微微一笑,“嗯,那边继续让他念想着吧。”微微一顿,她又道,“明天要去永福宫,我……” “唉!”欧阳景轩轻轻一叹,“这相处片刻,你便不能不提别人的事情吗?” 风玲珑听着,嘴角突然敛去了笑容,轻声问道:“我自己没有事情可提……” “便真的没有?”欧阳景轩睁开眼睛,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一僵,他顿时冷了脸,“风玲珑,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你想问什么,便问!” 风玲珑缓缓挣脱了欧阳景轩的怀抱,她星眸凝着他,见他俊颜也凛着,不免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的道:“我没有什么好问的……” “哼!”欧阳景轩冷哼一声,“怎么?你就真的没有吗?” “没有!” 欧阳景轩凤眸渐渐变得幽深,“难道,你就不想问叶梦菡是谁?不想问问聪儿?” · 176、蚀骨之血,情难断! 欧阳景轩走了,因为风玲珑一句“问不问,都已经存在的事情,问了又有何意义?”给气走的。()豆子跟在他的后面,感觉到他身上弥漫的戾气,暗暗咧嘴的不由自主的和欧阳景轩微微拉开了点儿距离,生怕他一个不快,回头就拿了他出气。 欧阳景轩去了未央宫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的消息在欧阳景轩还没有决定去哪里,就已经悄悄的传开了……这宫里不比苍轩王府,虽然姬妾们也有勾心斗角,可是,到底身份明白。 而皇宫,这就是一个偌大的染缸,就算你是纯净的,进来都会变得不择手段。 谁都想要坐在凤鸾宫的位置,这先皇的妃子一个个的下场仿佛就在给这些后宫的女子一个警示,要么成为未来皇帝的母妃,要么就成为皇后…… 因为之前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态度,大家都对那皇后的位置也无法多想。可今天的圣旨却悬空了凤鸾宫,甚至……一个神秘的女人竟然有了欧阳景轩的子嗣。 但是,不管有多少有人了皇上的子嗣,只有最后有能力争夺东宫的才是真的……而如今,她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得到皇上的宠爱和宠幸! 欧阳景轩立在一个架在宫中穿越整个后宫的河上的拱桥上,微微凝眸,视线落在了被夕阳笼罩的未央宫上……久久的,他都没有动。 豆子不知道欧阳景轩在屏退他们后,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欧阳景轩的样子,多数是和王妃置了气儿。 “皇上,”豆子硬着头皮上前询问,“是回龙阳宫,奴才去让御膳房重新备膳还是……” 欧阳景轩收回眸光,缓缓道:“去末惜宫看看吧……”着,人便率先转身,往末惜宫的方向走去。 * 叶梦菡坐在寝宫内,面前一架古琴,琴尾有着烧焦的痕迹……这架琴被唤作“残月”,据曾经赋了太多的怨念,而一直没有人能够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 素手不染蔻丹,犹如葱段一般白嫩。指腹轻轻滑过琴弦,传来浅浅的呜鸣的声音,那样的声音透着悲戚,莫名的便让人伤感。 “月已残……人心不在,琴音就算醉人又能如何?”叶梦菡声音淡淡,却柔美的仿佛动听的琴音。她有着一双好看的杏眸,原本黑亮的瞳仁却因为以沫哀思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惆怅。 残月琴的旁边置放着一个摇篮,用上好的锦缎铺就,里面有一个粉雕玉琢的人儿正在睡觉……就在叶梦菡声音淡淡溢出的时候,那人儿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又继续睡了。 适时,宫女绿芜走了进来,微微福身后道:“娘娘,皇上来了……” 叶梦菡听了,缓缓抬眸看去,怔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她也不动,就在绿芜有些焦急的时候,欧阳景轩的步子已经跨了进来,她急忙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叶梦菡微微惆然的脸,微微蹙了下剑眉的同时摆摆手。 绿芜站了起来,示意宫女去给欧阳景轩沏茶的同时,欧阳景轩已经走了上前,眸光微垂的落在残月琴上,缓缓道:“下午听内务府的来报,你取了这琴出来……” “嗯,”叶梦菡轻轻应了声,“虽然弹得不好,也不能整个曲子弹完……但是,总觉得这琴和我投缘。”她缓缓站了起来,“景轩,这样好吗?” 端了茶进来的绿芜心里一惊,虽然不知道她侍候的这位主子之前和皇上什么情况,甚至有了子嗣……可这不用避讳的叫了名讳和不用行礼的态度,就已经证明蝶妃和皇上关系匪浅,她不由得暗暗庆幸能伺候了叶梦菡。 “听外面的宫人,你还没吃?”欧阳景轩轻咦。 叶梦菡浅浅一笑的摇摇头,“刚刚将聪儿红了睡觉,到忘记了……” “奴才都是干什么的?”欧阳景轩猛然冷了脸,顿时一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地,“主子忘记了,你们便也忘记了吗?” “景轩……”叶梦菡微微蹙眉,“不关她们的事情,是我……”她抿了下唇,“是我想要等等看,你会不会来。” 仿佛一句话讲欧阳景轩的心融化了一般,他身上的戾气渐渐散去,豆子适时给绿芜使了眼色,大家急忙下去备了晚膳。 膳间,欧阳景轩也没有什么胃口,基本没有动筷吃,大多是给叶梦菡夹得。 “蓝妃过来过了吗?”欧阳景轩平静问道。 “过来了……”叶梦菡声音轻轻,“姐姐怕是会怪我。” 欧阳景轩夹了一块水晶糕在叶梦菡面前的蝶里,淡然道:“这是她选择的路……”微微一顿,“就如同你一般。”他放下了筷箸,慵懒的撑着椅子上的扶手道,“蝶儿,你便真的能面对这后宫?” 叶梦菡看着面前欧阳景轩给她夹得水晶糕,视线渐渐随着那晶莹剔透的糕点晕开了一层自嘲,“那又能如何呢?就如你的,我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欧阳景轩看着她,轻叹一声,“嗯,也好……在宫外到底没有宫里安全。”他端了茶盏锊了下浮茶,啜了口后,方才缓缓道,“等聪儿大些了在吧……”他放下杯子起身,缓步走向了残月琴一旁的摇篮,看了那沉睡的人儿好大一会儿后,方才接着道,“朕也给他夺嫡的资格,如果他有那个能力……但是,”他眸光微微一凛,“蝶儿,不要将那郁结在心里的怨恨附加给聪儿,否则……我会送他离开,懂吗?” 叶梦菡一听,自嘲一笑,“景轩,你是不是有喜欢上的人了?”她也起了身,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问道,“是姐姐还是梅贵妃?”也不等欧阳景轩回答,她又只顾的道,“是姐姐吧?所以,你才空了凤鸾宫的位置,是吗?” 欧阳景轩没有回头,视线一直看着欧阳聪。因为蝶儿生的美丽,聪儿就算才一岁多,就已经让人能看到他日后必然也是个偏偏佳公子。 沉默,有时候是一种反击,但是,多数却会让人心烦意乱的胡思乱想。 叶梦菡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又是自嘲一笑,“嗯,姐姐到底陪了你两年……”她微微顿了下,“姐姐以后和你一起,我也是开心的……还记得吗?”她垂眸,“曾经我还戏言要将姐姐许配给你呢……想不到,这念想也就实现了。” 欧阳景轩转了身,看着叶梦菡嘴角的笑,微微蹙了剑眉。 她被彩蝶从暗房里换出来后,就在素娥的配合下,变成了彩蝶回家“省亲”,如果不是他对她太过了解,也就不会发现异状,也就会将彩蝶当做是她。 后来,从楚凌的手上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她几乎奄奄一息。但是,也因为大的变故,那两年多前落下的梦魇好了大半,如今虽然经常会一个人发呆,却也不会在作出那些犀利的事情。也正因为此,他才敢将聪儿交给她抚养…… 因为蝶儿和彩蝶是一卵双胞,之前所有人又都将梦蝶当做了是她,为了不引起变故,他去和离墨寻了一方人皮面具,给她改了模样。 有些事情,就算最初打算的再多……玲珑身上的蛊毒终究打乱了他原本所有的计划。 * 霞光郡城北的一处别苑,之前这个别苑的主人因为儿子犯了事,当家的变卖了所有家产只为了保的儿子免死。因为地段儿很好,却又急需变卖,当时被人买下来的价格算是很低……可是,自从被人买下后,终日大门落锁,竟是没有人居住……直到前几天,这门才开了,陆陆续续的就见到一些家丁护院的会出现在附近买些东西。 “主上,蛊虫有了复苏的迹象!”劲装的黑衣男子单膝跪地,给正前方垂头,身着绛紫色华服的男子恭敬的道。 绛紫色华服的男子没有理会,只是手指毛笔,染了丹霞色在纸上忍着的描绘着…… 黑衣男子一直跪着,除了开始的话,他便什么也没有,只是静静的等候着。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作画的男子在画中最后一朵红梅上点上了花蕊后搁了笔,方才缓缓抬头,竟是和陆少云一斗败落,离开了日昭的楚凌。 “风行,你过来看看……”楚凌将白玉镇纸拿开,“本座这幅画如何?” “是!”风行起身上前,细细看了便那幅画……是画,其实有些牵强,因为整个宣纸上,只有一个将要枯死的梅树的枝干,上面仅仅只有三五朵或开或没有开的红梅。 风行细细的又看了一边后,方才缓缓道:“主上是打算用风玲珑来毁了西苍?” 楚凌听了,不免摇头一笑,“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再好……也不会因为她放弃了责任,否则,这样的人就不值得我关注。” “那主上的意思是?”风行不解。 楚凌拿了画往屋子中间的镂空了面儿的炭炉走去……他示意一旁的厮将盖子打开后,将那画扔了进去,顿时,一阵火光划过后,那画变成了乌黑的灰屑。 “一个人,有能力覆手翻云的时候,本座总是忍不住想要和他比对比对,”楚凌淡笑,“这天下他欧阳景轩坐得,本座自然也是坐得的。”微微一顿,“走,去看看那蛊去。” “是!”风云应了声,就随着楚凌出了前厅,往西南片偶处走去。 推开那养了蛊的房子,顿时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传来……楚凌天生爱干净,若不是必须要看看那蛊,他是决然不会来这样的地方的。 风云了火折子后引了烛火给楚凌领路,人刚刚进了内室,便听到一声诡谲的声音传来。 “果然是要醒了……”楚凌淡淡开口的同时,人已经站在了那八仙桌的前面,他垂眸看去,一个瓮中,有着一只通体全然的透明的虫卵在哪里蠕动着,在烛光下,能清晰的看到它身体的内脏,甚是渗人。 风云看着那蛊虫蠕动的样子不免微微蹙眉,总是他杀人无数,可是,看到这样的东西难免还是心惊……总是不敢去想象,如果有这样一只东西在他的体内会是个什么光景。 楚凌看着那蛊虫好一会儿,方才拿过一旁放置的一个竹筒,他缓缓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倒进瓮里……只见是一只足足有一寸长的蜈蚣王……那只蜈蚣王进了瓮后,就想要往外游离,可是,还没有攀到瓮壁上,身体就仿佛本什么东西拖住,慢慢的,挪向了那晶体通透的蛊虫,不消一会儿,偌大一只蜈蚣,已经没有了半点儿踪影。 “唉,真想看看……她!”楚凌眸光渐渐变得深邃,“猎场一别已经数月,本座又有一盘珍珑棋局等着她来解……不知道是不是依旧是一子定输赢!” 风云没有应声,他知晓楚凌的人是风玲珑。其实,他开始明白主上对风玲珑下蛊的做法,毕竟欧阳景轩是个太大的威胁。如果蓝彩蝶能够得到欧阳景轩的心那便好行事,如果出了意外,控制了风玲珑到底多了一个保障。 可是,如今主上的心思他猜不透……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如今好像对一个女子更加有兴趣?! * 是夜,同样的星空,却不是同样的心情。 风玲珑披着大氅在桂花树下,微微仰头看着那天际的皎月渐渐的躲入了云层,晕开一层薄薄的光晕……墨空上,繁星点点,微微闪动着。 风玲珑紧紧握着手,手心里是那人送她的那刻鲛人泪。由于是沐浴后,她发丝不曾绾起,只是任由着铺散在身后,微风拂过,微微扬起发梢的同时,竟是让人觉得遗世孤独的落寞。 曾经王府,那人和她生了气儿,便一直在竹林等她……今天他又和她置了气儿,却如今彼此的距离不是一墙之隔。 “主子,已经亥时三刻了……明儿还要去永福宫请安,早些就寝吧?”冬雪有些担忧的轻声道。 风玲珑缓缓收回眸光,脖子都有些僵硬了。微微颦了下秀眉,点点头,便转身往寝宫走去…… 冬雪暗暗轻叹一声,跟了上前,侍候了风玲珑上榻后,转身出了内室,在外面候着。今儿个是她守夜,梅子和丫头都去睡了,可是,今日这样的情形,谁能睡着? 在夜麟国,明明皇上和主子如胶似漆,为什么回来后就又变了? 冬雪轻轻一叹,如果因为身份地位,亦或者形势所逼,她如今到宁愿还在夜麟国,至少……王爷心里只有主子,就算主子落寞伤心了,至少还有太子殿下心里惦念着。 * 夜扰觉得自己真的是作死自己……明明想风玲珑想的恨不得只是看看也好,可是,欧阳景轩登基,各国派使节前去,他偏偏还装的若无其事的让大哥去了…… “唉!”夜扰轻叹一声,那妖娆的桃花眼微微眯缝了下,随即举起手里的酒杯,将那酒一口灌入。 晚秋和明夏两个人互相看了眼,随即又无奈的看向夜扰。 之间夜扰自斟自饮,不假人手的一会儿那一壶酒就见了底儿……他有些烦躁的晃了晃酒壶,确定了没有后随手一扔……明夏赶忙上前接住,然后晚秋也不知道是贴心还是气恼的就送上了一壶满满的酒。 夜扰就这样自斟自饮的喝了好几壶后,终于,晚秋受不了的将又一壶酒狠狠的放到了一旁的几上,转身就离开了…… 夜扰一愣,已经被喝的迷离的视线此刻看上去勾人心魄。本就长了一张美人脸,这下可好,微带了几分醉醺醺的样子,就算是明夏都觉得他这样,实在是惹人想要动了邪念。 “主子,您要是想去,这大皇子也还没有走远……”明夏扯着嘴角道。 “谁孤要去?”夜扰猛然问道,“你那个眼睛看到孤想要去?” 明夏张了嘴,那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嘴角都跟着抽搐起来,心里不停的腹诽了夜扰几百遍,方才咬牙切齿的道:“那……主子,你这会儿对月独饮,一旁放着当初苍轩王妃……哦不,现在应该是西苍后了……”他自己改了下后接着道,“放着西苍后给您布下的珍珑棋局,是为哪般?” “孤在破解,你没有看到?”夜扰冷着声儿道。 明夏受不住的嘴角又抽搐了下,心里突然觉得晚秋生气走人是对的,他就不该在这里劝太子……劝什么?太子这别扭又得不到爱的性子,就让他自己一直别扭着去。 想着,明夏也找了个借口就想躲一旁透透气去,人才转身,还没有走几步,后面就传来了声音…… “大哥到哪里了?” 明夏嘴角不停的抽搐,让他总觉得今晚过后,他的嘴会成歪的。转身,故装沉静的道:“回主子,依照您的骑术,怕是明天这个时候,就能追上他们的脚程了。” 夜扰顿时起身,人就往寝宫里走去,“更衣!” “是!”明夏应了声,摇摇头的看着夜扰的身影进了寝宫,唤来一旁的人道,“去,找晚秋姑姑,太子更衣要出宫。” 那人应了声后,明夏也转身出了太子殿,往御书房走去…… 不管当初主子噙了什么心思,如今日昭实力大弱,西苍蓄势待发,就夜麟国保存了实力……主子到底是落了自己的念想,也保的了夜麟国陷入漩涡之中。 只是,主子当初对那风玲珑噙了想法,也动了意念……到底是想过非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可到最后,他只换来一句“欠你三年”,是愿意放手还是不得不放手,便只有主子自己知道。 夜色弥漫在整个大陆上……一行三人三骑飞驰在夜幕中,那火红的衣袍犹如烧的凤凰随着那飞驰的骏马在风中飒飒作响,透着迫切和明知无望却又不得不为的无奈。 * 皇宫四处静缢的仿佛就像一个偌大的牢笼,将人和人心狠狠的圈禁在里面,永世不得救赎。 风玲珑一直睡不着,躺在榻上许久,闭上眼睛是那人,睁开眼睛还是那人……翻来覆去,忍得一旁的灵宠不停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她…… 最后,风玲珑索性下了床榻,捞过一旁的大氅披上就欲往外走去……适时,灵宠猛然站了起来,就在风玲珑转身的时候,“蹭”的一下,窜上了风玲珑的肩头,随后滑了下去,窝在了她平台起来的手心里,然后蜷了身体继续随着。 风玲珑动作很轻,没有惊醒外间在榻上随着的冬雪,悄悄的出了寝宫……外面值夜的太监宫女正要行礼,被她制止了。 一个宫女走了上前,轻声询问:“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风玲珑摇摇头,“本宫睡不着,出去走走……掌个灯吧。” 宫女应了声,正欲去掌灯,突然传来梅子的声音,“主子,奴婢陪你吧。”着,她示意了宫女掌灯后,接过灯笼吩咐,“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是!” 梅子提了灯笼,“主子,走吧。” 风玲珑点点头,抬了步子……漫步在御花园里,那日中秋宫宴,竟是仿佛昨日一般,所有的事情历历在目。那是,她初到西苍,孤援无助,那人也不管她,她就只能步步为营掩藏了一生的风华,和皇上交换了条件。 站在拱桥之上,看着御花园内一片萧条的景象,除了腊梅,处处没有了生机。 风玲珑眸光渐渐出神,渐渐的,她仿佛看到了远处那亭子里,有着一个身影伫立,竟是渐渐的幻化成了欧阳景轩的样子…… 手里的灵宠不安的蠕动了下,风玲珑却没有知觉,只是看着远方的那抹影子一眨不眨,生怕她眨眼之后,那影子就会消失不见。 夜风轻轻拂过,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太过想念那人,胸口沉闷的气息又一次传来,渐渐的,让她不能忽视的刺痛感也紧接着传来…… “主子,”梅子是习武之人,就算四处黯淡,却还是发现了风玲珑的不妥,“这里风寒,你身子本就不妥,回宫吧?” 风玲珑轻轻扇动了下眼帘,果然,那远处的影子不见了……暗暗叹息了声,风玲珑点点头,转身带着梅子往未央宫走去……直到她们走远了,那之前亭子里消失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只见暗夜下,那人一身明黄色龙袍,背负着手而立,眸光深邃,凤眸轻眯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风玲珑回了宫,冬雪已经起了,见她没有在内室就欲出来寻,后听宫女风玲珑和梅子一同出去的,她方才安心的在寝宫门口等着。见风玲珑回来,急忙迎了上前…… “主子!” “睡不着,便出去走走……”风玲珑的云淡风轻,“走了一圈下来,有些倦意了,安寝吧。” 冬雪应了声,和梅子互看一眼后,侍候了风玲珑就寝后,熄了烛火。 许是真的走了一圈儿有些累意,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风玲珑渐渐的就睡了过去……知道风玲珑换来均匀的呼吸,冬雪方才安心的去了外间安眠。 夜,越来越静缢,静的守夜的侍卫来回巡逻的脚步声听上去都格外的大。 一道身影快速的掠过,侍卫甚至是好都没有发现,那身影已然跃入了未央宫……守夜的宫人只觉得仿佛一阵阴风滑过,那影子已经进了寝宫。 同时,冬雪微微皱眉,眼皮轻动了下,一道银光滑过,冬雪顿时沉沉的睡了过去……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冬雪后,踏步进了内室,灵宠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可是,却只是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不需要他动的竟是自己起来,带着一些不情愿的情绪挑下了榻,然后窜到了外间,在为它准备的榻上继续睡。 欧阳景轩站在榻前看着风玲珑,她睡的并不安慰,秀眉轻轻颦蹙着,神情间擒着一抹痛楚和悲伤。只是看着她如此,他的心就已经跟着痛了起来…… 鬓角轻动,欧阳景轩紧紧的咬了下牙后,随即掀开幔帐在床榻边上坐下……风玲珑吩咐感应到了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迷离的视线里,那人一身龙袍显得越发伟岸俊逸。这人是天生的王者,骨子里透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他天生就应该是站在顶端的人…… 轻轻扇动了下眼帘,风玲珑又闭上了眼睛!没有了他的怀抱她并不是睡不着,只因为梦里竟然那人如此清晰…… 欧阳景轩抬手,轻轻拂过风玲珑身上的穴道,她原本有些絮乱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起来……欧阳景轩嘴角渐渐慢看自嘲的笑意,从前,他为了保的她清白只为了一切事了后放她自由。后来,对她动了情,他想要和她行鱼水之欢,却因为迫于形势只能和他做了那不是夫妻却要见面的事儿……因为要保的她的清白,他只能忍着。 再后来,形势险峻,他虽然不愿将她让给任何人,却不得不为了她的以后考虑,依旧不能占有她……只为了如果有个万一,夜扰必然会照顾她,她留了清白之身,也将没有人诟病。 一切事了,他和她彻夜缠绵……那样的蚀骨相思除了他和她,没有人能够明白! 拿出药丸,依旧是通体如血一般的红……欧阳景轩含在嘴里,缓缓俯身。薄唇轻轻贴上了有些微凉的唇瓣,轻轻吸吮嘶磨的同时,将那药丸缓缓的推入了风玲珑的嘴里……他闭上眼睛,贪婪着她身上的气息,唇舌勾动着那药迫使着沉睡中的风玲珑的丁香舌和他纠缠到了一起……直到那药丸渐渐的在她嘴间慢慢融化,直至送入腹中。 欧阳景轩没有放开风玲珑,他贪婪着她嘴里的气息眉柔软的触感……他不停的吮吻着风玲珑嘴里的每一寸肌肤,彼此津液相交都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渴望和抚平他心间的痛! 吻,从开始的极致缠绵渐渐变得霸道起来……深深的吻让沉睡中的风玲珑微微皱了眉心。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渐渐的,呼哧呼哧的气息越来越重…… 欧阳景轩恋恋不舍的放开风玲珑的唇瓣,看着她那娇唇因为他的霸道微微有些红肿的同时,眸光变得幽深不见底。 手已经贴上了风玲珑的胸口,源源的内力从掌心缓缓灌入……风玲珑的眉心越来越紧,脸上的痛苦之色大盛,甚至嘴里已经不能控制的痛吟起来…… 欧阳景轩沉静的脸看着她那痛楚的样子,渐渐也龟裂开来,俊颜上笼罩了一层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和沉痛。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风玲珑痛的呼吸越来越重,呻吟声也越来越急促的时候,欧阳景轩方才拿开了灌输内力的手掌,随即他眸光一寒,手掌微翻之际,一把不足两寸的匕首已然在了掌心…… 力气划过**的声音在风玲珑微微痛吟的声音中传来,欧阳景轩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腕处显现了血光……他嘴角一抹苦涩,缓缓挪动了手,在血顺着手腕缓缓滑落的同时置于了风玲珑唇间上方……眸光变的深邃的看着那血,一滴一滴一滴的滴进风玲珑的嘴里…… ` 177、匆匆岁月,沉淀的情 龙阳宫内,豆子拿过药箱翻出止血散,心翼翼的在欧阳景轩的手腕上洒下细细的淡黄色粉末,看着那原本不停溢出的刀口渐渐凝固后,方才又敷上一层,拿过裁剪好的绢布包扎了起来…… “爷儿,”私下里,豆子还是会唤欧阳景轩爷儿,总觉得这样亲切,“您这样,早晚梅主子也是会发现的……”让两种蛊毒相容,就要给梅主子喂了那蛊血丹,爷儿不想梅主子痛苦,怕是不会在她意思清醒的时候喂,从第二颗开始,都要用内力将药性融了后,喂了爷儿的血来止痛……长此以往下去,这爷儿…… 豆子拧了眉,不知道是要心疼欧阳景轩,还是该去悲伤。 欧阳景轩俊颜淡然,将袖子放下后,方才道:“喂药期间也不能宠幸了她去……倒也不怕她能看到。” 豆子依旧满脸愁容,心里就想了:这喂药期间爷儿和梅主子不能行房,可是……这药喂完了呢? 心里担忧不认同,可也无法……豆子太过清楚欧阳景轩的脾性,他要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的了。 “爷儿,明日还要上朝,早些就寝吧?”豆子暗暗一叹的道。 欧阳景轩点点头,起了身往内室走去…… “霂尘世子如何了?”欧阳景轩边走边问道。 豆子应声,“世子武功很高,陈黎在那边盯着,怕是一时半儿他也没有办法。” “嗯。”欧阳景轩突然停了脚步,思忖了下道,“告诉陈黎,不管霂尘世子怀疑什么,都由着他去想,去怀疑!” “啊?”豆子不解的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了下,缓缓道:“怕是后面还有用的到的地方……” * 霂尘任由着陈黎盯着那大夫给他上药,就算上身的衣服全然脱掉了,那女子仿佛一点儿也不知道害羞,完全没有回避的打算。从开始他有些微微窘迫,到现在,他也习惯了……她一个女子都不知道廉耻,他替她担忧什么? “皇上打算什么时间放我出去?”霂尘冷冷问道。 陈黎眸光轻翻了下,也是冷冷的回道:“不知道!” 两句话后,接着就是沉默,仿佛,从霂尘被陈黎抓来这个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开始,二人每次的对话都不会超过两句。 不管霂尘什么,陈黎都是一句“不知道”,然后便终止了话题。 大夫是个聋哑人,二人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细心的给霂尘换药重新包扎后,便微微点头示意,人退了出去。 陈黎抱着剑,双臂环胸的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不仅仅无视霂尘换药,就算他睡觉她也是跟在身边的。这都不算,甚至霂尘出恭,她绝对不会超过他五步之外…… 如此“贴身”的照顾,简直让霂尘受宠若惊。 “皇上为什么不让进帝都?”霂尘眸光凌厉的看着陈黎,这次陈黎就连“不知道”都没有给他回答。 “哼,”霂尘冷哼一声,“这样,我便不会寻了他报复?”他声音沉冷的仿佛冰渣子,“让人传了话儿,他不给我一个交代,如何对得起我之前的相帮?如何视线对玲珑的承诺?” “请允许我提醒下霂尘世子,”陈黎看着前方,面容冰冷的道,“你口中的人,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是贵妃娘娘……我不管你之前和娘娘如何的关系,我只知道,你如此直呼娘娘闺蜜,如果落在别人的耳里……只会造成娘娘的诟病。” 陈黎和汪鸿俊是欧阳景轩亲手训练出来的,蛇打七寸的事情他们最喜欢做,做的也是最多的。霂尘的死穴在哪里,他们都知道…… 果然,霂尘就算此刻怒不可遏,却也没有在辩驳什么。 陈黎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不好,今天的话突然多了起来,“其实,世子为什么不能忍一忍呢?有些事情,终究是有时间询问皇上的。” 霂尘冷嗤一声,“尧乎尔如今的状态我能理解,纵使我有杀了他的心……”他眸光也变得阴寒,“以我和他相交,他断然不是个逃避问题的人,将我困在此处,什么目的?” 陈黎也不答话,最后听着霂尘的话,索性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是不想在登基前我入帝都,只是怕我将事情告诉玲珑……”霂尘顿了下声音,咬牙道,“告诉梅贵妃,如今已然登基,皇宫后院,我进不去……为什么还将我困在这里?” 陈黎呼吸均匀,就好像已经沉睡了一般。 霂尘知道她在听,他继续道:“既然不想伤害她,为什么要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世子,”陈黎终究守不住的霂尘最后戾气横生的言语,“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评判的……而且,不管皇上做什么,在我眼里,都是对的!哪怕……”她猛然睁开眼睛,眸光骇然凌厉,“……杀了整个天下的人!” 霂尘冷嗤一声,眸光也变的冰冷,“有些事情,却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陈黎看向霂尘,看了好久,方才缓缓勾了下唇,只是,那样的笑太过冷然,“皇上从来没有自负到认为世间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够掌控……但是,皇上却不会让能够掌控的事情,发生意外……世子,你应该对皇上这点儿很了解才是?!” 霂尘不话了,就算因为他对欧阳景轩有着一部分的了解,所以,他被关到这里后的今天,终于忍不住的想要知道,为什么…… 他纵使有着国破家亡的愤怒,可是,却也不想玲珑和他同受。这一点,欧阳景轩必然知道……那么,就没有理由拦着他! 陈黎斜睨了眼霂尘,不再话的又闭上了眼睛……怀里的剑,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毕竟,位置绝对是她想要出手拔剑最佳的位置…… * 翌日,阳光依旧明媚。 风玲珑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自己……碧水蓝的缎面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只是在一旁簪了那人送她的梅花簪,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主子,内务府竟然也送了沙枣花的口脂……”丫头翻找了下,疑惑的道,“怕是皇上给专门交代了呢!”她着,也就开心起来,拿了口脂给风玲珑涂抹了一层,“嗯,这看着水润,比那脂粉铺子的要好看多呢。” 风玲珑轻倪了眼那口脂盒子,之前她从那脂粉铺子买的口脂被那人都让豆子拿走了,着她喜欢,就让人研究了,以后也好常用。 那时,那人轻啄了她的唇,淡淡的道:玲珑,本王记得沙枣多酸涩,怎么就你这唇上的沙枣让人觉得甜润,让人尝了又想再尝呢? 微微抿唇,朝着铜镜中的自己浅笑了下,她缓缓起身,带着冬雪往永福宫而去……坐在软辇上,风玲珑的心情到底有着不同。前尘往事不过数月,却已经物是人非……曾经她坐着软辇入宫,多数要心翼翼,不敢有了半分差错,只因为没有人会帮她。 如今,她依旧要心翼翼,却明白……她已经不是一个人。 从开始便知道那人是个风流之人,入府前就知道他有个放在心里两年的蝶夫人,入府后,又因为耳力灵敏,知道了他那翠竹轩里被他藏匿了一个女子……一直以来都知道,怎么到如今反而容不得了? 那人心里有她,她其实就已经满足了,不是吗? 赐了“梅”字,入主了未央宫……这里是他在乎的地方,而她住进了未央宫,别的已经在她之前就发生了的事情,她又何必不淡然,让那人为难了去?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一生一世一双人……到底是太过美好,她才会贪心。只是,那人是帝王,一个可以给风部落周全的帝王,她本来要的只是这,如今多了那人的心,她已经是赚到了。 思忖间,软辇已经到了永福宫。今日是后宫的嫔妃来给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请安,已经有些人到了,到显得风玲珑有些姗姗来迟。 永福宫正殿里,传来谈笑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婴孩被逗弄的笑声,那样的笑声稚嫩而清脆,就好心银铃一般。 风玲珑不自觉的停了下脚步,置在大氅里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了下,听着那婴孩的“咯咯”的笑声,心里总是惆怅,却也是开心的……这是那人的子嗣! “主子……”冬雪轻声提醒,看了眼那正殿大开的门,心下沉叹了声。 风玲珑轻倪了冬雪一眼,示意她没事后抬步走进了大殿…… 叶梦菡从风玲珑跨进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她知晓这个女人的存在,却是第一次见她……碧水蓝的宫缎织锦华衣裹身,外罩着白色的狐裘大氅,行走间隐隐可见那优美的颈项和那若有若现的美人骨。裙幅褶褶如皎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如果她和姐姐的美是那种就算不去刻意也是让人觉得媚到了骨子里的美,那么……风玲珑的美就是那种清清淡淡,让人看着极为舒服,就仿佛兰花一般淡雅娴静的美。可是,这样的美却因为那双明明沉静,却仿佛处处都是话儿的星眸变的灵动…… 她是被誉为戈壁明珠,西苍第二美女的风部落翁主! 这样的女子,仿佛就是个谜一般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明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她却目不斜视,大气宛然。如果她是男子,怕是也会被风玲珑这样的气韵所慢慢迷惑…… “臣妾给太后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风玲珑盈盈一福,不卑不亢,不管是初见因为暖白玉而形成的尴尬,亦或者是宫宴之上,她一副“水染乾坤”的踏雪寻梅图使得苏婉仪的计划落空,更或者猎场上的种种……方法,那些都已经是过往云烟,如今的她和苏婉仪,只是一个太后,一个帝妃。 “梅妃起身吧,哀家和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今儿倒也别见外了去。”苏婉仪笑容可掬,话里方法有着话,却又让人听着不会觉得故意寻了事儿,“桂嬷嬷,还不给梅主子般了椅子在哀家身边?” 桂嬷嬷听了,赶忙应了声,就指挥了两个太监将座椅放倒了苏婉仪的右下侧。 “谢太后!”风玲珑缓缓起身的同时往前方走去,从进了这正殿的门,她便倪到了坐在苏婉仪腿上那粉雕玉琢的人儿……他长的煞是好看,一双眼睛就像要话了一般。 因为还,他的脸圆嘟嘟的,并看不真切到底像谁,可是,许是心里落了影子,竟是觉得那孩子怎么看都想欧阳景轩。 风玲珑仪态举止都落落大方的在苏婉仪的有下手坐下,适时,前来的嫔妃,除了叶梦菡,所有的人都起了身,参见了风玲珑……而这些人,包括蝶夫人,全然都是苍轩王府进宫的。 “妹妹给姐姐请安……”待蝶夫人、兰妃一种行完礼后,叶梦菡也起了身,隐隐一拜。虽然她和风玲珑同为四妃而正妃,可是,到底贵妃是四妃之首,按礼,她是需要先行拜见的。 风玲珑也站了起来,亲自扶了叶梦菡起身,“妹妹何须多礼?以后大家都是姐妹,尽心伺候皇上就好……”她这话的虽然本书应当,可是,因为她口气总是那样淡淡的,竟是让人觉得舒心了几分。 叶梦菡浅笑了下,轻轻点头应了。 而直到这时,风玲珑才细细的,不着声色的细细的将叶梦菡打量了一番。她有着一双犹如蝶夫人一般魅惑的杏眸,但是,却少了蝶夫人眸底几分算计,多了几分淡然。她长得也极为好看,粉颊白面,唇不点朱而红…… 和她本署四妃的正妃,许是喜好,许是也是个淡雅的性子,今日的她穿了件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仅仅簪了一只金累丝镶嵌了红宝石的双鸾点翠金步摇,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就已经明艳不可方物。 她总觉得叶梦菡仿佛隐约的熟悉,仿佛哪里见过……可是,却又记不起来。 风玲珑暗暗自嘲一笑,来西苍前,她从来没有出过尧乎尔,又何来见过叶梦菡? 今日在永福宫,大家算是正式全部见过了面,大家每个人此刻都笑容极好,言谈欢快,可是,到底有多少人羡慕嫉妒了叶梦菡去,便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而如今的形势,却是成了三足鼎立。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态度忽明忽暗,谁也抓不准儿。而对蝶夫人,到底是两年的守候……可是叶梦菡的突然出现,还是带着皇嗣,自然她的地位便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苏婉仪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最后轻倪了眼风玲珑,不管她是真的淡然从容还是假的,但是,光这份比别人都沉着的气质,便是这里所有女子都比不上的……如果她能得到欧阳景轩完全的宠爱,怕是比之欧阳景轩之母梅妃,更让人嫉妒。 出了永福宫,风玲珑便先行离开了……身后以媚嫔和琴嫔为首,大家纷纷都在和叶梦菡着话儿,那着欧阳聪聪明可爱的词汇声声入耳。 “哼,那么……就能看出聪不聪明?”冬雪有些气恼,到底生了气儿的轻声嘟囔。 风玲珑回去的时候想要走走,也就没有乘坐轿辇,听了冬雪嘟囔的声音,淡然道:“宫中不比王府,你也是王府出来的……有些话就像想,也只能烂在心里。” “是!”冬雪这些道理自然懂,只是气不过。 她回头看了眼,心里想着,如果主子有了子嗣,皇上怕是更为开心……到时候,看看到底谁才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冬雪想什么,风玲珑大致也是能猜到的……可是,如今那人为帝,比不得王府中。 * 斗转星移,日夜交替……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欧阳景轩登基转眼已经过去七天。七天内,先皇和新底之间的所有一切已经全然整理完毕,朝堂上,在七天的时间内又换掉了数个官员,以至于如今朝野人才紧缺,欧阳景轩下发了年后科举的相关事宜的圣旨。 而这天朝堂上,除了科举的事情,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件是夜麟国和日昭国派人来贺新帝登基。另一件是……十五年前,谢家一门的案子交给大理寺翻案,重新审理……而直到此刻,大家才知道,如今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谢常青,却是十五年前谢家的遗孤。 朝堂之上表面平静有序,实则暗流汹涌……虽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除了当初明显的助欧阳靖寒夺嫡的苏牧天等人被革职或者贬嫡之外,还有着一部分人在朝堂之上。这些人,从先皇开始就保持着一种好听是中立,难听是墙头草的人。这些人,在朝堂上起着微妙的作用,仿佛不能完全剔除,却又放之碍眼。 和朝堂一般,皇宫自古以来都会两个明争暗斗的地方,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后宫! 欧阳景轩从登基那日去过未央宫后,这些天都没有去过,除了因为政事繁忙外,叶梦菡、蝶夫人、兰妃、媚嫔和琴嫔那边都有坐过,可却睡的宫里都没有留宿。 风玲珑每天晚上都会等,可最后等来的都是失望……她到底忘记了,如今她身处皇宫,却不是和那人仅仅一墙之隔的苍轩王府。 风玲珑抱着灵宠站在未央宫那湖旁的九曲桥上,看着湖中锦鲤因为快要临近中午,纷纷露了头脸上来寻了光,不由得渐渐失神…… 梅子和丫头、冬雪远远站着,看着风玲珑如此,渐渐化成了一抹叹息。 “皇上这些天也不来,”丫头轻声嘟囔,“也不知道那天和主子置了什么气儿,那气匆匆的走了,也就不来了。” 冬雪看了丫头一眼,也是苦恼的撇了嘴,“我都劝过主子,给皇上低个头,可……可主子就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就作罢了……” 梅子没有话,听着丫头和冬雪在那里抱怨完了皇上抱怨主子,到最后,二人气恼的也不知道要什么号。她一直看着风玲珑,这些天,时不时的总会发现主子隐忍的样子,偶尔仿佛胸口抽痛的感觉,她都会不自觉的捂着,要平息好一会儿方才没事……主子怎么了? 那日王府突然昏倒,皇上施针后翌日就醒了,也并不曾听皇上有什么大碍……可那时不时微微痛皱了眉是怎么回事? 思忖间,就见一个太监匆匆进了未央宫,先是给梅子等人报备了声后,就急匆匆的往风玲珑的方向奔去:“奴才给梅贵妃请安……”微微一顿,他接着输到,“福总管让奴才来给娘娘一声,皇上今儿个翻了娘娘的牌子,晚膳来未央宫用!” · 178、夜晚沉寂的情和痛! 风玲珑看着太监好一会儿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太监心里思忖了下,又了一遍:“娘娘,皇上今儿个翻了娘娘的牌子,晚膳亦来未央宫用!”他的心翼翼,虽然这后宫里的人都是新主子,可到底皇上宠了谁,这几天也看不出来。而如今后宫份位最高的是风玲珑,太监心里到底还是拎着几分神儿。 “嗯,知道了,”风玲珑淡淡开口,“下去吧。” “喏!”太监应了声,躬身向后退去,当要下了九曲桥的时候,忍不住的看了眼风玲珑。 白色的宫装仅仅在袖口和裙裾的位置绣了淡紫色的花,不似别的宫里的娘娘,梅贵妃给人一种淡雅的感觉,只是这样的淡雅却让人不能忽视。 太监出了未央宫后,就往御书房奔去,见到了福东海后,回了话:“福总管,已经给梅贵妃了。” “嗯。”福东海应了声,回头看了眼御书房的位置,“下去吧。” “喏!”太监退了下去。他是皇上登基的时候,内务府精挑细选后送去给二皇子审查,然后又挑出来在皇上身边侍候的。可是,自从皇上登基到现在,出了福总管和豆副总管外,基本上皇上很少用人。 太监站在一旁,余光轻倪了眼御书房大开的门……传闻皇上在当王爷的时候,风流成性,极爱美人……这帝都里能数得上的美人儿基本都和皇上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可如今登基了,却不见皇上在哪个宫里留宿,也不曾招了嫔妃来龙阳宫陪寝。虽然只是五六天的时间,可到底大家私底下都有了议论……这话头也才刚刚起来,皇上便翻了梅贵妃的牌子。 太监暗暗思量着:这后宫里的几位主子都已经想着法儿来御书房和龙阳宫外打点了,都想着能得到些皇上的消息……可现在谁敢去收了那些礼? 皇上脾性是何都是听,如今身边信任的只有福东海和豆子,大家都不是傻子,想要日子久点儿,都在存了观望的态度。 而目前想着来打点的,只有那四妃。兰妃内敛,笑容淡淡的,一看就不是个争宠的主儿。那蓝妃,有着西苍第一美女的称号,不知道是不是长相太过妩媚,总让人觉得太过狐媚,自是个勾魂的主儿。而那个有了龙嗣的蝶妃,和那原本是皇上做王爷时的元妃,如今是四妃之首的贵妃风玲珑,都是大家如今议论最多的对象。 几乎所有人都在揣测,梅妃之所以不曾为后,多半是蝶妃的缘故……这皇上将蝶妃护得如此好,就连子嗣都有了,可之前谁听过? 太监收回眸光,视线微微下垂……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许是想要的是眼前的富贵,家里无法,只能让他净身入宫做了太监,可他不甘于现状。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就算做奴才,也要知道,自己到底要做谁的奴才。 * “哦?”苏婉仪拿着绣花针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抬头看向桂嬷嬷,“皇上今儿翻了梅贵妃的牌子?” “是的,太后!”桂嬷嬷应了声,“候在御书房外的奴才来的话儿……假不了。” 苏婉仪垂眸,落在面前的绣架上才绣了一半的富贵牡丹上,手指擒针,一边绣一边勾了唇角,露出一抹嘲讽,“先皇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要留给皇上一个没有弱点的江山……”冷嗤的笑了下,“哀家还真是想看看,是先皇胜了,还是皇上胜了。” 桂嬷嬷听着,有些不解,“太后的意思是……” 苏婉仪的动作未停,她就是大家出生,后贵为国母,举止大方优雅娴熟,“哀家能有什么意思?”她看着那落成的大多牡丹,轻轻一笑,“哀家就只是想要看看那人为那个贱人所做的一切,有多么可笑!” 桂嬷嬷看着苏婉仪顿变的脸,刚刚想要什么,外面便传来了娇俏的声音…… “母后,什么东西可笑啊?”随着话落,欧阳若琪提着裙摆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公主!”桂嬷嬷退了两步行礼。 欧阳若琪摆摆手就奔了上前,在苏婉仪一旁坐下,“母后在和桂嬷嬷聊什么?” 苏婉仪没好气的倪了眼欧阳若琪,冷了声的道:“还能聊什么?聊你的婚事……” “啊?啊……母后,你绣的这个牡丹真是好看。”欧阳若琪一听,打着哈哈的就转移了话题,“哎呀,母后真是心灵手巧。” 苏婉仪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哀家和你一到这个,你便不想听……”她将手里的绣针放下,接过桂嬷嬷递上来的湿绢擦拭了下道,“别以为你求得皇上同意,哀家便没有办法了……”那成公子的病来的蹊跷,后来又听宫人,之前在欧阳景轩登基前,若琪这丫头背着她偷偷出了宫,不用想,便也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母后……”欧阳若琪皱了眉,原本脸上的娇俏都被沉郁取代,“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阻止?又非要将我许配给我不喜欢的人?” 苏婉仪看着欧阳若琪眼底那抹悲伤,有那么一刻她微微怔神的仿佛也在问着自己。可是,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冷静,“因为你是公主!你的婚姻……” “我的婚姻要皇上来指婚!”欧阳若琪打断了苏婉仪的话,“三哥的想法若琪不知道……但是,如果三哥下了旨意让我嫁给那个什么成沂翰,我就嫁!”她倔强的瞪了眼睛,抿了抿唇后福身,“若琪还又事情要做,就不陪母后了……”她起身看着苏婉仪,“若琪明天再来给母后请安。”完,她微微嘟了下嘴,带着白芷离开了永福宫。 看着欧阳若琪的背影,苏婉仪微微一叹,苦涩的道:“哀家这一辈子为了苏家,为了先皇,为了晨枫和若琪……哀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桂嬷嬷难过的看着苏婉仪道:“太后,您就别气了……”她不由得一叹,“公主还,也不知道那事儿……她自然不明白您的心……”微微顿了下,她上前扶了苏婉仪道一旁坐下,边到了茶水边道,“公主日后知道了,也自然明白您如今所做,都是为了她好。” * 欧阳若琪出了永福宫后,就无所事事,心情沉闷的在皇宫里四处逛着…… 白芷静静的跟在欧阳若琪后面,不免暗暗叹气。先皇在世的时候,公主就极为得宠,如今皇上登基,那也是打宠着公主长大的,公主的脾性虽然不坏,可到底被宠的任性。可是,她是看着公主对霂尘世子的感情是如何执着的,也是如何慢慢改变自己的。 如今的公主,知道了体谅别人,也懂得了忍让……这个,是以前公主不知道的。 “白芷……”欧阳若琪闷闷的声音传来。 “奴婢在!” 欧阳若琪转身看着白芷,“你,为什么母后不喜欢霂尘?就因为他是番邦的人吗?” 白芷微微楞了下,自古以来,不管公主是多么得宠,最后大多逃不开和亲的命运,像大公主那样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的,到底不多。如果皇后是因为这个原因,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牵强的。 欧阳若琪好像问了也不是为了让白芷回答她,她又径自道:“母后那人的脾气我知道……她既然,怕是一定会想办法给我指婚的……”着,她那脸便苦了下来。 白芷心疼欧阳若琪,忍不住的道:“公主,何不去让梅贵妃给皇上再?” 欧阳若琪抿了唇,“这些天我听那些宫女碎嘴,三哥这几天都没有去三嫂宫里……”她仿佛又增加了苦恼,“白芷,我一直就看不懂三哥,可是,现在好像更加看不懂了……为什么我觉得三哥好像很爱三嫂,可是,又好像都是假象呢?” 白芷没有话,这帝妃之间的事情,公主还,又得皇上宠爱,了便了……她岂敢来议论。 “我怕三嫂烦心……”欧阳若琪垂眸。 白芷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越发的心疼起来。如今的公主学会了体谅别人,可她突然怀念起之前那个任性可爱的公主起来…… “若琪!” “啊!”欧阳若琪被猛然跳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将是欧阳玉琮,气愤的瞪大了眼睛,“欧阳玉琮,你找死啊?”着,就将原本心里的沉郁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想要去打欧阳玉琮。 “欸欸欸……”欧阳玉琮急忙躲开,“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又不是君子!”欧阳若琪的话落下,就听到欧阳玉琮一声哀嚎的声音在附近回荡开来,惹得巡守的侍卫和过往的太监宫女纷纷侧目。 “你还真动手?” “哼!” “谁又欺负你了,我成了靶子?” “哼!” “……” 白芷和发财树跟在后面,看着前面边走边置气儿的两个主子,纷纷摇了摇头。 “你又三嫂干嘛?”欧阳若琪明知故问。、 “和皇兄的赌约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梅贵妃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松口的迹象……”欧阳玉琮撇嘴。 欧阳若琪挑了眉眼,晶亮的眼睛转了转,“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三哥应允你什么条件?” 欧阳玉琮轻倪了眼欧阳若琪,“反正和你无关!” “欧阳玉琮!”欧阳若琪气恼,咬牙切齿的喊了他的名字的同时,欧阳玉琮便嬉笑了声,拔腿就往未央宫奔去。 欧阳若琪在后面追着,这两个主子在宫里奔跑,却苦了白子和发财树。不过,两人也习惯了,到底两个人侍候的主子都不是让人安神的。 风玲珑看着欧阳玉琮几乎要抓狂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缓缓道:“嗯,本宫也好奇,逍遥王想和皇上讨要什么?”着,轻倪了眼欧阳若琪,微微扇动了下睫羽。 “吼……”欧阳玉琮耸拉了肩膀,“三嫂,就算没有皇兄那许诺,我也是想要知道水染乾坤到底是怎么画的啊。” “三嫂,就不告诉他……”欧阳若琪着,皱着鼻子就看向欧阳玉琮,“哼!” “若琪,你个死丫头……”欧阳玉琮气恼,着就想去逮了欧阳若琪,却被欧阳若琪跑掉。 风玲珑看着在未央宫里,一个逃一个跑声音,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总容易胡思乱想,这些天,只要想的多了,她就觉得胸闷。也幸得老七和若琪天天来烦她,否则,她都不知道这宫里每天漫长的时间要如何度过。 “白芷……”风玲珑淡淡开口。 白芷上前,“娘娘?” 风玲珑偏身看向白芷,“若琪今天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白芷反射性的看了被欧阳玉琮追着的欧阳若琪,拉回眸光道:“回娘娘……公主刚刚是从永福宫来的。” 风玲珑听了,微微颦了下眉,方才轻咦道:“太后又给若琪提指婚的事情了?” 白芷点点头。 “太后是非要将若琪指给成沂翰……”风玲珑喃了句,眉心也跟着紧了起来,仿佛对于苏婉仪如此强硬的对霂尘的态度,有些不解。 欧阳景轩踏进未央宫的时候,没有让人通报,只是带着豆子径自走了进来。就看到风玲珑一脸若有所思的站在那九曲桥上,手上还拿着鱼食。 他没有让梅子等人请安,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风玲珑……夕阳已斜,余晖带着霞光轻轻落在风玲珑的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她不动,微风却轻扬了她的衣裙和发梢……这样的景象,让人顿时觉得好似一幅画卷。 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直到风玲珑感觉到有着一道炽热的眸光盯着她,她方才惊然回神,朝着视线来处看去……就这样不经意的直直的对上了欧阳景轩那灼热而深邃,仿佛看一眼便万年的深邃的视线里…… 欧阳景轩走了上前,风玲珑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忘记了行礼,甚至忘记了反应。直到欧阳景轩站在她面前一步的位置,近的他身上那龙涎香的气息淡淡的飘荡在鼻间,方才微微福身,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明明每晚都有来,明明每晚都有看到她……可是,却在她轻轻开口,声音透着委婉的悲伤时,心不自觉的开始不停的抽痛了起来。 原来,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是如此的痛。 什么话也没有,扶起风玲珑将她揽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间是她身上好闻的沙枣花的气息……他吩咐了内务府,未央宫的香和脂粉都用了沙枣花的。这人喜欢,他也知道,她念着那广阔的天地,想念沙枣花开时,处处可闻的花香。 风玲珑将脸颊轻轻贴在欧阳景轩的胸膛上,听着他有些絮乱的心跳,然后手缓缓的圈上他坚实的腰身,闭上眼睛……静静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所有的宫人都已经背过了身去,夕阳独好,落在每个人的侧颊上,温暖而舒逸,就好似此刻空气中流淌着的温柔一般,让人觉得通身舒逸。 “景轩……”风玲珑轻轻开口。 “嗯?”欧阳景轩应着。 风玲珑抿了春,缓缓睁开眼睛,星眸中噙着或羞涩或踟蹰或茫然,“我……”她又抿了下唇,方才道,“我想你了……” 欧阳景轩觉得,如果风玲珑就这样每次相见便给他一句“我想你了”,他会什么都不管不顾,哪怕只有片刻欢愉的时光也好,他只想好好的和她在一起!可是,他不能…… 一句“我想你了”…… 可是,他却不能认真的去回应! 欧阳景轩什么话也没有回应,风玲珑微微垂眸,视线落在那明黄色的上好的缎面的龙袍上,轻然开了口:“这些天,我总能梦见你来了……”她着,心中有着悲戚滑过,“总能梦到你在我睡着后来看我,可醒来后,一切静然,总是自己念想多了。” 欧阳景轩不自觉的紧紧拥了风玲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微微带着沙哑的传来,“嗯……”原来,他除了这个字,如今不敢,也不能将心里的话出来。 风玲珑沉默了。她明明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心在为她而跳,也明明能感受到他的爱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片刻的感受过后,随之而来的都是失落和害怕? * 夜扰一袭火红的袍子坐在一片通体都是白色,没有一根杂毛的骏马上,他静静的看着前方城门上,两个篆体,已经陈旧的模糊的三个字“云苍城”,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眯缝了下,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突然决定来,到底是心里害怕三年的时间太远,远的能发生太多的变故。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看看她,看看她如今过的好不好,看看她是不是依旧坚定的只为欧阳景轩…… 那日,他追上了大哥,大哥看了他很久,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调转了马头就欲回海悦城!从,他便不和他争任何,不管父皇是不是心意已决的立他为太子,大哥却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从来没有变过。 心下有些愧疚,如果夜麟国是大哥来做那太子,是不是就不会和他一般,为了美人忘记江山? 桃花眼轻眯了下,绝美的脸上透着一抹淡淡的苦涩…… 夜扰手里甩动了下马缰,双腿猛然夹了马腹,马儿吃了痛,顿时扬了蹄子便朝着云苍城的方向奔驰而去……他的身后,跟着晚秋和明夏。 到了城门口,夜扰勒停了马,看着前方站立的欧阳晨枫,不由得微微勾唇一笑,随即翻身下马,“二皇子……哦,不,现在是苍轩王了,猎场一别,好久不见。” “太子殿下客气……”欧阳晨枫温润施礼,“已经备了别苑,太子殿下请!” 夜扰随着欧阳晨枫上了马,一行人往云苍城里走去……夜扰是第一次来西苍的帝都,虽然听闻这里地大物博,百姓富裕,却到底如今眼见为实,不免佩服起欧阳景轩。 近两月的夺嫡的战争,帝都到底是战火最严重的地方,欧阳景轩紧紧用了二十天的时间就能将这里一切复原……呵呵,这西苍,注定是这样一个人的。 “日昭国的人来了吗?”夜扰偏头问道。 欧阳晨枫浅笑开口,“前方驿站传了话儿过来,怕是今晚也就到了。” “哦?”夜扰轻咦,“来的是谁?” “日昭新帝!” 夜扰一听,颇为意外。到底陆少云刚刚登基,一场不同于西苍的战争刚刚结束,日昭元气大伤……陆少云就算有心,也断然不会现在来,他就不怕楚凌反击? 想是这样想着,可话便不是如此。夜扰和欧阳晨枫心照不宣的转了话题,一路闲散的也就到了皇城边上的别苑。 安顿好了夜扰后,欧阳晨枫也就告退了,等下陆少云要来,他自然还是要去迎接的。 “主子,”明夏看看左右,“奴才怎么感觉有些诡异?” 夜扰轻倪了眼明夏,淡淡一笑,“走吧。” “去哪儿?”明夏不解。这天已经快要黑了,那苍轩王备下膳食也送了进来,这条子不用膳,干什么去? 夜扰脚步不停,只是懒懒的道:“来了云苍城,当然是要去趟箫悦楼了。” 明夏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暗暗咧嘴的同时看了眼晚秋,见她瞟了一眼就别过了头,自讨了没趣儿的收回视线,跟了夜扰离开了别苑。 夜扰走在大街上,尤其是满大家都是对他不了解的人,他顿时成了众人观赏的目标…… “这个是男子还是女子?” “女子吧?要不,怎么会长的这么好看?” “对啊,你看她那妩媚的样子……竟是比西苍第一美人蝶夫人都要美上几分呢……” “可看他那身形颀长,不像是女子啊?” “你什么眼神?就是个女子……” “……” 议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让人想要忽视都没有办法。 夜扰眸光轻眯之际,顿时婚事弥漫出一股让人脚底生了寒意的嗜血的杀意,同时,明夏扫过众人,用不大不,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的声音缓缓道:“如果你们不想在这条街上见到血腥……劝你最好闭嘴!”他冷嗤一声,“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吗?” “你谁啊,不久是个……啊——” 一人想要训斥明夏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完,便听到尖叫声传来,顿时,那个单一的尖叫声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唉……”明夏无奈的摇摇头,“都给你了,祸从口出。” 原本议论纷纷的声音戛然而止,最后就只剩下了那犀利的哀嚎声……离得近的,众人只见那倒在地上,只见一直用那猥琐调笑的眸光盯着夜扰的男子,手掌上有着一枚银针整个贯穿了他的掌心。 那人不停的哀嚎着,从手心传来的刺痛就好像牵动着他的神经一样,痛的他不能自已…… “主子,会不会太重了点儿?”明夏回头轻倪了眼那哀嚎的男子问道。主子那枚银针看上去只是贯穿了他的手心,可是,却不偏不倚的穿过了连接任督二脉的经络上。这个男子怕是手不能保了……那银针拔或者不拔,最后的结果都是任督二脉因为压迫而爆裂。唯一的途径,他只能砍了自己的手……而且,还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否则,神仙都救不了他。 这不过是在西苍,如果是在夜麟,方才那些议论主子美貌和觉得他是女人的人,早就已经没有了性命…… 夜扰没有回答明夏,只是信步继续向前走着。这下,四处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在接着议论,甚至,没有人敢去看夜扰,生怕他一个不顺眼,也赏自己一根银针…… “还真是嚣张!”就在夜扰的身影穿过了长街,一个茶楼的二楼上,一蓝衫男子淡淡道。 他的一旁桌子前坐着一个绛紫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拿着白瓷酒杯轻轻转动着,嘴角微勾,“顺风顺水惯了的人,自然有嚣张的本钱。” 蓝衫男子转身,“想不到夜麟国来的人竟然是夜扰……”那人微微疑惑,“不是夜晗吗?” 楚凌轻笑,视线微偏的落在外面,“谁知道?” 蓝衫男子微微蹙眉,仿佛对楚凌的漫不经心有些不解,“你便打算如此在云苍城?”他有些不解。 楚凌看向蓝衫男子,“那要如何?”他缓缓笑了下,“我不了,欧阳景轩怎么会安心,嗯?” “我从来就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蓝衫男子摇摇头,收回视线落在已经远去的夜扰身上,“看样子,他是要去箫悦楼?” “箫悦楼的水太深,”楚凌的话慢悠悠的,“这大陆上虽然没有人去惹,但是,谁也不放心……”他将杯子里的酒倒入嘴里,微微享受了下酒液的馨香后吞入,方才接着开口,“离墨要找有梅花胎记的人是为何?” 蓝衫男子倪了眼楚凌后在他对面坐下,“蓝彩蝶的?” 楚凌点点头,拿过酒壶给自己又满了酒,“他看来是在寻人……”他将酒置于鼻间轻嗅了下,又一下子灌入了嘴里,“蓝彩蝶来西苍两年多,箫悦楼也是那个时候开的……”他的声音微微有些迟疑,“恐怕,他还不能决定蓝彩蝶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蓝衫男子认同的点头,“如果离墨这个人有弱点……那边好办多了。” 楚凌听闻,顿时扬唇一笑,“难!” *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欧阳景轩看着灵宠,灵宠也看着欧阳景轩……整个寝宫内弥漫了让人不清楚的诡谲。 灵宠今天莫名的不怕欧阳景轩了,从他进来开始,它就一直炸着毛,瞪着它那圆溜溜的紫色眼睛看着欧阳景轩,方才随时都想要扑过来咬他的感觉。 欧阳景轩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也不管灵宠那炸毛的样子,一把拽了灵宠那毛茸茸的尾巴,听着它在哪里“吱吱”的尖叫着的同时,一把甩了出去…… 风玲珑满脸的心疼的看着灵宠呈了弧线在尖叫声跌落在丫头急忙圈起的手心里,微微颦蹙了秀眉。 丫头暗暗咧嘴的吞咽了下,急忙安抚想要蹦下去和欧阳景轩“对峙开战”的灵宠,微微福身道:“奴婢带灵宠出去洗澡……”着,摁着灵宠蠕动的身体就急忙转身出了寝宫。 “都退下吧……”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那一个个神情都有些怪异的人,懒懒道。 “是!” “喏!” 豆子等人躬身应了,梅子和冬雪先行退了出去,豆子随后……他在退出去的时候,忍不住的看了眼欧阳景轩,眸子深处,有着无奈和难过,中间夹杂着担忧。 今日是月圆之夜……也是要彻底唤醒爷儿和梅主子身体里蛊虫的日子,明日之后,谁也不知道之后的结果是何……就连爷儿自己,恐怕也是彷徨无措的吧? 轻轻的阖上寝宫的门,豆子站在外面,没有理会梅子审视的眸光,只是视线落在墨空中,缓缓道:“梅子,今儿我守夜,你们都去睡吧。” 梅子心细,因着灵宠今天怪异的举动,她总觉得不安。 前日是她守夜,她睡眠比较浅,可是翌日醒来,总觉得中间有段时间仿佛是空的……当时她也没有多想,可今天皇上来了,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见梅子没有动,豆子偏头看去,淡漠一笑,“皇上在这儿,我便需要值夜……”他的合情合理,“皇宫不比王府。”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如今在皇宫,不同于王府里的规矩,如果爷儿让大家都退下了,大家都可以不用去值夜。但,这是皇宫,皇上不管在哪个宫里安寝,外面都必须是要有值夜的人的。 而另一层意思就是……在王府,豆子和梅子一个是王爷的贴身厮,一个是王妃的贴身丫鬟,谁也没有高级到哪里去,可如今豆子已经成了内务府副总管,管的是这宫里七七八八的杂碎事情和太监宫女。纵然梅子现在是未央宫的大宫女,可到底也是要归他管的。 梅子心里不安,可转念想着皇上和主子安寝,怎么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便也觉得自己多想了。 豆子看着梅子和冬雪离开的声音,微微喟叹了声,回头看了眼被自己关上的宫门,心里完全不是个滋味…… 正想着,一个声音进了未央宫。豆子看去,竟是福东海。 福东海走了上前,看着紧闭了的寝宫门,明知故问的道:“爷儿就不打算在考虑一下吗?” 豆子没好气的道:“考虑,考虑什么?爷儿就算想考虑,有时间吗?” 错过这个月圆夜,那就是下个月了,梅主子体内的蛊毒已经蠢蠢欲动的,爷儿也已经将蛊毒服下,等,等什么?等两个人都发作吗? 福东海淡然也知道,可是,他心里担忧的不行。 豆子看着福东海那有着褶皱的脸,冷嗤的道:“福总管,这非常时期,你来未央宫干什么?” 福东海皱眉,“我就是担心爷儿,过来看看……”话落,他沉叹一声,“有什么不妥,你让守在外面的匣子找我,我便在龙阳宫候着。” 豆子点点头,看着福东海拧着眉离开…… 相较于外面的暗暗流淌着的凝重,寝宫内室一片春光,处处弥漫了暖昧的气息,让人不经意间,就能沉沦在那温柔和醉人的“陷阱”里。 欧阳景轩一脸戏谑,满眼调笑的压着风玲珑,见她凝着脸,不免轻轻一叹,“还在置气儿?” “没有……”风玲珑比平日多了几分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红霞,“你刚刚登基,要处理的事情多,我……我……唔……” 我什么,风玲珑最后都没有来得及,甚至,在后来的后来,她再也没有机会出那下半句:我不生气,我只是在这几天终于明白了当初你置了气儿离开,在竹林里等了我好几天的心情。那种明明想念,却不愿意踏出那一步,只想着你能来寻我,让我感受到我在你心里存在的重要性…… 缠绵极致的吻让风玲珑一时间竟是有些承受不住,轻轻的嘤咛声溢出,“嗯……景……景轩……嗯……” 欧阳景轩闭上了眼睛,狠狠的裹吻吸吮着风玲珑的唇舌,迫使她只能回应他的热情和迫切的心情。这些天,他每晚都来,可是,他只能那样带着绝痛的心将血丹合着他的血液给她喂下……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他别无选择。 只要她能活着,便好!痛,便只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嗯……”风玲珑轻轻嘤咛着,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情动让她体内被血丹困住的情蛊进入了沉寂状态。但是,情蛊天生多情,却又害怕被情所困,如此深情的吻,到底让它在沉寂之前,释放了那对情的向往,使得风玲珑的不过片刻,便沉沦在了欧阳景轩那缠绵而霸道、贪婪的吻里,不能自拔…… 欧阳景轩深深的吻着,下腹的火热不过只是这样的吻就已经四处流窜,那火热更是瞬间变得坚硬,直直的抵着风玲珑敏感的身体…… ` 179、情意双动,引渡噬心蛊 夜扰出现在箫悦楼,亦是引来一阵躁动。()可是,因为方才长街上发生的事情,夜扰此刻浑身散发着骇然的戾气,而能在箫悦楼里出入的,大多都是有身份背景的人,自然,审时度势还是会的。 离墨站在二楼的围栏前,背负了的手中是那只显现了纹路的墨玉箫。因为墨玉箫通体犹如墨黑,而这到纹路却带着殷红的色彩,给整个箫身布上了一抹诡谲的色彩。 “夜麟国太子怎么在这里?”明日疑惑的看着夜扰站在一个赌台旁,看了一会儿后,缓缓偏身仰头,看了过来……那样子,竟好像是能够看到他们一样。 夜扰环视了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二楼的位置。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离墨就在上面,甚至也在看着他……微微勾了唇角,顿时,那绝美的脸就好像芙蓉花透着魅惑的颜色。 “主子,你在看什么?”明夏四处看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夜扰依旧嘴角勾着那淡笑,缓缓道:“看可看的东西……”他收回眸光,顺手从腰间拿出一片金叶子顺手一丢,“我买和!”话落的同时,那金叶子已经掉在了其中一盘赌局“和”的位置上。 明夏看去,那上方红布上写着“赌局:夜麟国和西苍如果起了战争,谁赢?” 如今日昭国虽然已经稳定,可是,却已经大不如前。大陆上目前强国就剩下了西苍和夜麟……有些人便会想,会不会出现一国独大的形势?如果夜麟国和西苍交战,又会谁赢? 赌局上的赌注相差不大,却没有人买和。不是觉得西苍目前在欧阳景轩这个传奇人物的领导下会打赢的,就是觉得西苍经过夺嫡一战,多多少少受了影响,如果开战,必然夜麟国胜利。 其实,这个赌局太过随性。 不管他们赌谁赢,首先也要夜麟国和西苍国两国会产生矛盾,继而交战,那才会产生赌局最终的结果。 离墨看着扔到和上的那片金叶子,鹰眸轻眯了下,嘴角微微勾了抹淡然的笑。 “夜扰到是自信,”明日开口,“他不打,不代表西苍帝不战。” 离墨依旧嘴角勾着那么淡然的笑,不曾回答,也不曾对明日的话评论什么……如今大陆的形势其实已然明了。日昭如今国祚已败,西苍和日昭地界相邻的甚多,陆少云想要保的日昭,就必须要依附西苍……某种意义上,西苍已然独大。夜扰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不想生灵涂炭后,将夜麟国赔付了进去。 离墨收回视线转身,明日问道:“公子,你要出去?” “嗯。”离墨应了声的同时,人已经出了二楼的雅间,就在夜扰出了箫悦楼的同时,他从后院也出了箫悦楼。 * 风玲珑沉醉在了欧阳景轩那绵长炙热的吻中,她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的思念还是因为什么,竟是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只能随着他的引导渐渐沉沦,沉沦…… 烛火在一阵劲风中被熄灭,还残留着的星点火星子映照着那袅袅的烟雾飘飘荡荡,落得一屋子烛火尽后的暧昧气息! 衣衫渐退,红纱帐暖,惹得一屋子春光旖旎了岁月…… 风玲珑轻轻呻吟着,欧阳景轩的手和唇纷纷在她身上洒下了难以遏制的种子,随着那种子的播下,她只觉得全身就好像被点了一把火,烧的她不能自已。 “嗯……”嘤咛的声音带着娇羞的溢出唇瓣。风玲珑视线迷离,在黑暗中只能看清那人的轮廓,可是,就算如此,她仿佛也能看到那人脸上和她一样的情动。 她和欧阳景轩欢爱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是,每每在一起,这人便会折腾的她一夜无法入眠,只能不停的沉沦在他引导的世界里…… “景轩……”风玲珑只感觉私密的地方被那人拂动的渐渐传来痉挛,她忘情的叫着,不由得弓起身想要寻求更多,可是,那人却仿佛不想让她如愿,唇舌和手就在她身上不停的洒下热烈的种子,让她越发的沉醉,“嗯……” 风玲珑的身体已经敏感到了顶点,黑暗中,那绽放的红梅鲜艳欲滴,红的仿佛被鲜血染透。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嘴里不停的溢出靡靡之音落在欧阳景轩的耳里,就仿佛天籁一般……勾动了他的心弦。 欧阳景轩抬了埋伏在风玲珑那柔软雪峰的俊颜,在再次覆上风玲珑的唇的时候,一粒血丹已然含在了嘴里……就在风玲珑感觉到仿佛有着什么不对劲的时候,他猛力的一个挺身,人已经深深的埋入了风玲珑的体内…… “唔……”风玲珑身体本就已经被欧阳景轩抚弄的及其敏感,加上体内情蛊的作用,当欧阳景轩那火热深深埋入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都在迅速的痉挛的同时,又没有时间去思考的承受着欧阳景轩狂炙而霸道的吻。 欧阳景轩在吻上风玲珑的那刻,缓缓闭上了眼睛……黑暗中,谁也没有看到他眼睛里写满了愧疚和沉痛的悲伤…… 火热的频率伴随着那个深深的吻在来回抽送着,每一下欧阳景轩仿佛都用了极致的力道,就好像要将自己深深的埋入风玲珑的身体里一般。 吻越来越深,抽送一下快似一下,沉醉在欧阳景轩双重攻击下的风玲珑没有注意到欧阳景轩的吻渐渐有些不规律,甚至,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俊颜在黑暗中,随着风玲珑那不均匀的呼吸和溢出交叠的双唇的嘤咛声渐渐龟裂开一到痛楚的裂痕。 欧阳景轩只觉得内腹不停的翻涌着,他奋力的将自己送入风玲珑最深处的那刻,挥洒了自己的同时缓缓的抽离了风玲珑的身体,什么话也没有的将她狠狠的揽入了怀里。 风玲珑身体被带入了一个高峰还没有缓过劲儿,她窝在欧阳景轩的臂弯里身体轻轻的打着颤儿,因为如此,加上山体的余韵,她并没有发现欧阳景轩此刻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的打着颤儿。 欧阳景轩紧闭牙关,内力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后,强制的将那体内翻涌着的内息压下……可是,就算如此,那腥甜的气息依旧在唇间蔓延了开来……他紧紧的蹙了剑眉,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硬生生的将那翻涌的嘴里的血尽数的吞了进去。 “景轩?”平复了心情的风玲珑感觉到欧阳景轩的沉默,轻咦了声。可是,没有人回答,她想要挣脱欧阳景轩的怀抱看看那人,却被那人桎梏的完全动弹不得,“景轩……” “嗯!”欧阳景轩闷闷沙哑的应了声,便没有了声音。然后搂着风玲珑的臂弯又紧了紧。 风玲珑不再话,静静的感受着这人的体温和他那温热的呼吸铺洒到她头顶的悸动,缓缓闭上了眼睛,想要听着他的心跳声,在他的怀抱里静静的感受他。 适时,欧阳景轩内腹刚刚压下去的絮乱再一次翻腾蹈海的传来,他暗暗紧咬牙龈狠狠的忍着,可是,那身体因为噬心蛊的乱窜渐渐无法抑制的微微打着颤儿…… 风玲珑睁开了眼睛,渐渐拧了内心问道:“景轩?” 欧阳景轩突然放开了她,只是撂下一句“你先睡……我回龙阳宫!”后,人便在风玲珑惊疑的眸光下,下了榻穿了衣衫离开了未央宫。 风玲珑毫无睡意……屋内的暖炉传来暖意,可是,此刻她的身体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甚至身体微微发了寒…… 榻上还有着那人身上龙涎香的气息,屋内还弥漫着醉人的暧昧味道,一室的旖旎还未曾散去……可是那人就这样匆匆的离开了?! 莫名的,心扉的位置狠狠的抽痛了下,风玲珑嘴角蔓延开了一抹苦涩的悲伤…… * 欧阳景轩大步流星的往龙阳宫走去,豆子和受灾未央宫外面的宫人急匆匆的跟着……豆子此刻心里担忧的不行,可是,却只能忍着,什么也没有敢问。 方才,爷儿从清宫出来的时候,月光下,他俊颜苍白失去了血色,一双本该淡漠的眸子里染上了骇人的厉色。看着情形,怕是爷儿已经将梅主子体内的噬心蛊给引渡到了他的身上。 欧阳景轩踏进龙阳宫寝宫的同时,福东海已经遣退了里面侍候的宫女太监,随即,将门关了起来……就在门还不曾完全关起来的时候,只听“噗”的一声,欧阳景轩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爷儿……”豆子和福东海顿时变了脸色。 欧阳景轩承受不住体内噬心蛊的躁狂,只觉得腿一软,不是豆子和福东海眼疾手快,他便会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内腹的血气不停的翻涌着,血一直从嘴里往外溢出,渐渐的,染红了一大片衣襟…… 豆子和福东海担心的看着,二人一脸的担忧愁苦,却爱莫能助。蛊毒相容,巫婆提及将会是个痛苦的过程,不能借助外力的帮助,只能欧阳景轩自己承受。 “爷儿……”豆子看着欧阳景轩额头溢出豆大的汗珠的时候,声音顿时变得哽咽起来。这是一个怎样的痛苦,就算爷儿如此的自制力和内力都不能承受? 豆子不忍心再看,偏过了头,眼眶已然变得通红…… 福东海紧紧的锁着欧阳景轩的脸,渐渐的,牙根被自己咬的“咯咯”作响。 欧阳景轩紧紧的抓着胸口,一双狭长的凤眸骇然的射出凌厉的光落在前方。他紧咬着牙隐忍着那翻江倒海的剧痛,腥甜的血伴随着痛苦,不停的从嘴里溢出…… “福总管,你倒是想个办法啊?”豆子哭了,他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欧阳景轩承受这样的痛苦。 福东海终于动容的看不下去也撇过了脸,紧咬着牙的同时,双手紧攥,骨节因为错位发出“嘎嘎”的声音,骇然的不得了。 欧阳景轩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他不能让自己出丝毫的差错……如果他有了意外,玲珑怎么办? 固然她生他陪着,她死他相随……可是,他一旦有个万一,他不想她随着他而去,他只想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欧阳景轩不知道是因为承受不知道噬心蛊躁狂的痛苦还是被喷出的血呛到,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福东海的身体在颤抖着,好几次,他都想要用内力替欧阳景轩压制那蛊毒的发作,可是……他只能忍着,只能忍! 欧阳景轩眸光幽深的仿佛前年古潭,怎么都看不到底。此刻,一边承受着剧痛的同时,他一边在想,幸亏不是她……如果是她,怎么能承受的了如此的剧痛?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欧阳景轩喘息着,他努力的让自己静心,开始调整内息,克制着噬心蛊流窜的速度…… * 霂尘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他试图想要离开被监禁的地方,可是,试了几次后,都以失败告终。 陈黎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四菜一汤外带一碗米饭。对于一个“囚犯”来,算是不错的了……霂尘如此调侃着自己。 “皇上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出去?”霂尘边吃边问道。 “不知道!” 一如既往的三个字,霂尘从最初的冷厉,到如今已经习惯。 霂尘如今已经平静了很多,不管欧阳景轩有什么原因,他如今只想要知道,为什么?尧乎尔如今就算有能力,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天朝纬地……就算有这样念想的,除了瞳部落便也没有。可是,一个瞳部落,天朝怎么会放在眼里? 而玲珑过来和亲就为了风部落,如今呢? 塞进嘴里的饭菜形同嚼蜡一般,霂尘只觉得心扉处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压抑的他无法喘息。 突然,陈黎眸光一沉,紧接着什么话也没有的就出了屋子……就算这样,她也没有忘记守在门口的六名死士看紧了霂尘。 陈黎出去后,就看到剑拔弩张的十名死士正围着一个人,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仿佛和黑夜融合到了一起,“墨楼主?!”她有些惊讶。 离墨看着陈黎,仿佛对眼前围着他的十名死士毫不在意,棱角分明的俊颜淡漠如斯,一双鹰眸在夜下深谙的让人看不到他在想什么,“霂尘在里面?!”虽然是在问,可是,明显的他已经十分的肯定。 陈黎面色淡定沉着,“墨楼主来……就是为了霂尘世子?”她眸光微动,依旧淡然的道,“如果是,我不在意……只是,如果墨楼主想要带走人,那只能将我们都杀死了。” 离墨轻勾了下唇角,那样的笑透着一抹轻蔑的僵在嘴角,“怎么,你认为我不会如此做?” 陈黎笑了,“墨楼主想要做的,就算是皇上都不会怀疑,我又怎么会认为什么?”她反问了句,接着道,“只不过,皇上有交代,不管任何人,包括墨楼主前来,都不许带走霂尘世子……” 离墨听了,不由得微微垂了下眸,“欧阳景轩到是知道我会来……”仿佛自喃一般了后,他抬眸看向陈黎,“他竟然能想到将霂尘藏到这里……就算是我,都寻了好些日子,还真是费了心思。” 话落,他轻哼了声,转身离开了…… 陈黎看着那墨袍的身影渐渐融合在黑寂里,不由得暗暗嘘了口气。虽然之前皇上有交代过,可是,到底离墨这个人太过神秘,如果她抬了皇上出来,他却不遵守和皇上的约定非要将人带走,怕是这里的人便都要交代在这里,也无法阻止。 离墨离开四面环山的天坑庄园后,施展了轻功就往箫悦楼而去……在经过锦绣坊的时候,他微微停顿了下,转身走了进去…… 驼叔正指挥着伙计打烊,见离墨走了进来,便亲自招呼了过去,“墨楼主这么晚了是来看缎儿?” 离墨眸光扫了下货架,淡然道:“我来找你们掌柜……” 驼叔微微一怔,随即道:“东家出去寻货还不曾回来……墨楼主是有事?如果是,可以留下话儿,等东家回来了,老朽转告。” “哦?”离墨轻咦了声,“掌柜的出去多久了,还不曾回来?” 驼叔笑着道:“怕是寻到了好料,亦或者是路上耽搁了吧……” 离墨眸光轻抬了下,“也没有什么大事,等你家掌柜回来,麻烦请他去箫悦楼找我……” “好,老朽一定转告。”驼叔应了声后送了离墨离开。看着暗夜下,离墨融为一体的身影,他不由得微微蹙了染了白的眉心。 按照东家之前的交代,会敢在皇上登基的时候回来……按照脚程,就算路上有耽搁,也该回来了? 思忖间,他再次看向离墨离开的方向,可是,街道一片寂静,哪里有离墨的身影? 翌日。 风玲珑一夜无眠,晨起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满脸的倦容。 冬雪看着她这样,微微抿唇一笑,蔓延的揶揄的和丫头互视一眼,就开始给风玲珑梳洗打扮了起来……一旁静立的梅子看着风玲珑,心中微微疑惑。 皇上从开始和主子相知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如此失魂落魄……昨夜她不放心,半夜起来的时候,豆子已经不在门口守夜,她便一直在门口,直到早上进来,都没有看到皇上的身影,怕是晚上就走了……难道,昨天主子和皇上又置了气儿? “参见贵妃娘娘……”这是,一个宫女手里端着汤盅走了进来,“这个是皇上让御膳房给娘娘炖的汤膳,福总管让奴婢给娘娘送过来的。” 风玲珑看着那汤膳,冬雪接过后示意了下,那宫女恭敬的退了出去。 “就和王府一样,”丫头拿了瓷碗汤匙,“皇上是要给主子每天还送汤膳?”着,她就将汤膳舀了出来递给风玲珑。 风玲珑接过,喝着汤膳响起昨夜……那人明明和她极致缠绵着,为什么突然离开? 思前想后,风玲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那人在隐忍着什么…… “梅子,你去看看,皇上下朝了吗?”风玲珑放下汤膳道。 “是!”梅子应了声,转身出了未央宫。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梅子就回来了,“夜麟国和日昭国来使贺皇上登基,今儿个皇上没有免了朝堂,在御膳房接见两国使节。” “哦?”风玲珑轻咦了声,“来的是谁?” 梅子摇摇头,“奴婢没有打听……”她顿了下,“需要奴婢去打听下吗?” 风玲珑微微思忖了下,摇摇头,“不用了……”就算派人来贺,多半也是夜晗,夜扰作为一国太子,怎么会亲自来贺? 风玲珑心不在焉的喝着放下了汤膳的碗,对于夜扰,她始终心存了愧疚。其实,不来也好,再相见终究是尴尬,也徒增了他的念想,何苦? “梅子,你去打听下,午膳皇上是去别的宫用,还是在龙阳宫……” “是!”梅子应了声,眸子深处噙着一抹担忧的转身离开。 风玲珑适时也起了身,让冬雪去御膳房寻了下食材回来……那人终日给她炖汤,她也想给那人做点儿什么。入了宫后,彼此仿佛总在置气儿,她不想在有限的岁月里,将时间蹉跎在了等待上。 风玲珑亲手洗了食材,然后不假人手的开始准备,将所有东西都放进砂锅后,才让丫头看了火候……人刚刚出了厨房,就见梅子走了进来。 “主子,奴婢寻了机会问了下御书房外御前侍候的匣子公公,他,还不曾听闻皇上要去别个宫用午膳……”梅子道。 风玲珑点头,“两国的使节还在御书房吗?” “不在了,”梅子微微顿了下,接着道,“怕是午膳过后,口谕就要传了……停匣子公公,晚上皇上设了宫宴,宴请两国使节。”她看着风玲珑,不知道当不当,但是,左右想想,晚上都眼见了,也不外乎这大半天儿,“另外,夜麟国来的是太子殿下。” 不意外都是假的,不想念也是假的……夜麟国皇宫相处的月余,终日在想念那人的日子里度过,如果不是夜扰,她真怕会撑不下去。 而且,没有夜扰的帮助,纵使景轩有着千般计划,到底会耽误了时间,失去了先机,伤亡自然也便多了…… 转眼,已然临近午时。 风玲珑双手交叠置于腹前,随着走动,绑在腰间的璎珞微微飘动着。她很少佩戴什么饰物,如今身上不过就只是先皇御赐的那块暖白玉和放了那人赠予的鲛人泪的香囊,相较于别个宫的娘娘,风玲珑可算是过于素雅淡然。可算,就算如此,却谁也无法忽视了她去,不是因为她如今是四妃之首,而是她身上就如同欧阳景轩一般,仿佛骨子里天生就是人上人的霸凌之气。 她的身后跟着端着汤盅的冬雪,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御书房走去…… 阳光带着温暖的气息照射在人的身上,仿佛临近了春天的脚步让人几乎遗忘了如今还身置冬尾。 “参见梅贵妃!”御书房外,侍候的太监宫女见风玲珑来了,纷纷行礼。 风玲珑看了眼前方闭了门的御书房,微微颦了下秀眉的同时问道:“皇上在里面吗?” 匣子反射性的回头看了眼,然后神情有些纠结,支支吾吾的道:“回,回娘娘……皇上,皇上在里面……” 风玲珑人本就敏感,加上心思慧黠,见匣子神情,不由得问道:“皇上在召见朝臣?” “没,没有……”匣子颇为难的道,也不知道要如何。 风玲珑见他如此,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传来,不是平日里那种窒息的压迫感和抽痛,就是那种闷闷的,仿佛有着气儿无法纾解开来。 “咯咯咯……皇上……”突然,娇媚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噙着笑声传出,“哈哈……皇上,臣妾怕痒……” 风玲珑的脸顿变了下,她看向那闭着门的御书房,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这里是在干什么? 冬雪担忧的看了眼风玲珑,“主子,皇上事忙,我们还是等下再来吧?” 风玲珑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可是,脚就像是生了根一般的站在那里…… “皇上……”娇媚的声音透着酥麻到了骨子里的魅惑,断断续续的声音就算没有亲眼看,风玲珑都能想象到,里面在做着什么? 脸色越来越难看,风玲珑知道她应该敛去心里的不快才是。可是,知道那人会和嫔妃做那些和她相同的温存是一回事,而亲耳听到,那又是另一回事…… 好像有着什么东西狠狠的刺入心扉?好难过…… “主子!”冬雪担忧,看看风玲珑,看看御书房。心里想着,早知道就应该劝着主子,让她自己送过来就好了。 御书房里依旧断断续续的传来蛊惑人心的声音,风玲珑缓缓垂眸,隐忍着鼻间的酸涩,暗暗自嘲一笑…… “梅主子?!”豆子不知道从何方走了过来,看到风玲珑的时候,脸色顿变。 许是他惊讶的声音太大,风玲珑心一惊,反射性的看了眼御书房的位置,然后转身,“冬雪,回宫!” 豆子正欲开口,适时,御书房内传来欧阳景轩沉冷的声音,“外面是谁?” ` 180、也许,有着什么变了…… 风玲珑正欲离开的脚步猛然停止,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涩然的不得了。; 果然……听和亲耳听见,是有着区别的。 豆子嘴角抽搐了下,躬身回道:“回皇上,是……”他看了眼风玲珑,正好看到她嘴角渐渐隐现的一抹淡笑,那样的笑不出是自嘲和是苦涩,竟是还带着几分嘲讽的感觉,“……梅贵妃!” 先是一阵子沉默,这样的沉默让外面的人各个噤若寒蝉。 冬雪的脸色微微微微有些不好起来,不免担忧的看了眼风玲珑。不管王府如何,不管曾经在夜麟国如何,如今那仿佛没有架子的王爷已经成了皇上,一个有着生杀大权的人…… “豆子,这御书房你是给朕怎么守着的?”欧阳景轩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冷寒的气息,“是不是这御书房以后谁都能来?” 豆子一听,急忙跪伏在地上,声音都有些微颤的道:“奴才知罪!” “皇上又何必动怒,为难了豆子?”风玲珑声音淡淡,让人听不出她此刻真正的情绪,“臣妾不过是心想着皇上几日劳累,亲手炖了汤膳……”她星眸渐渐被自嘲覆盖,“不过是臣妾一早上没有看见皇上,心里想了,便亲自送来了……到底是臣妾不懂事,”这一句,仿佛是自喃一般,“扰了皇上!” 剩下的话什么也没有,风玲珑率先抬起了步子离开了御书房。冬雪轻抿了下唇,心里哀伤……刚刚想要转身离开,可手里的东西……看看风玲珑的脚步已经渐行渐远,她自己思量了下,这是主子亲手给皇上炖的,不管如何…… 暗暗咬了下牙,她走向豆子,“豆公公,这个……”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汤膳,“这个还劳请您交给皇上……” 豆子也看了眼汤膳,然后接过的点点头。 冬雪微微一福,随即转身,脚下快了几分,追着风玲珑离开了…… 豆子看着那一前一后远去的身影,顿觉手中的汤膳有着千斤重一般。暗暗沉叹一声,豆子不免看向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媚嫔衣衫不整,前襟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了外面,那枚红色的兜肚更是斜斜的躺在身上,让那浑圆的雪峰若隐若现的,甚是勾人。 “皇上……”媚嫔娇媚入骨的唤了声,心里暗暗骂着风玲珑。她也是寻了机会来给皇上送了点,想着皇上既然开始翻牌子了,那她怎么也要拔个头筹才是…… 方才,他服侍着皇上用了点,皇上到底受不住,屏退了御书房内侍候的人,就欲对她更近一步,可偏偏……想到这里,媚嫔心里的愤怒越发的浓郁。 就在媚嫔打算再次勾引欧阳景轩的时候,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轻启之际,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皇上……”媚嫔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变故。方才还对她柔情万种的欧阳景轩怎么会突然这样冷厉。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下,顿时射出两道骇然的利光,惊得媚嫔脸色顿变的急忙退开,看着欧阳景轩那冷然的脸,暗暗吞咽了下,福了身,“臣妾告退……” 没有预期的声音,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媚嫔暗暗咬牙,起身离开了御书房,对风玲珑的愤恨不由得多了一分。 媚嫔离开后,豆子就端着汤膳走了进来,正好看到欧阳景轩一手撑着御案,一手捂着胸口的位置,表情隐忍中透着痛苦……他脸色顿变,急忙将御书房的门阖上奔了上前,担忧的唤了声,“爷儿……” 欧阳景轩微微抬手,表示没事。 豆子看着欧阳景轩额头渐渐溢出的冷汗,心下怎么能放心?可是,爷儿昨夜那么痛苦的时刻都熬过来了,这后面断断续续的痛……仿佛是自我安慰一般,豆子如是想着,可是,看着欧阳景轩那额头越来越多的冷汗,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欧阳景轩看着御案上那轻轻溢出淡香的汤盅,眸光渐渐变得深谙,就仿佛死潭一般让人觉得诡谲。 他便只能这样伤她吗? 欧阳景轩闭上了眼睛,微微喘息着……这样疼着就好,疼着就明他和她同受,不是吗? 玲珑,想怨便怨吧,只要你好……那便是好的! * 风玲珑回了未央宫后,就一直站在九曲桥上,什么话也不,什么表情也没有,淡淡的……让人顿觉遗世孤独。 梅子担忧的看着风玲珑,渐渐的皱了下眉心。身边是丫头不停的问冬雪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主子回来了,为什么主子不开心? 冬雪支支吾吾的,也回的话乱七八糟,单神经的丫头哪里转的过弯来?丫头心里着急,不停的问,冬雪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意思就是,主子被皇上撵回来了……”梅子的声音很冷,看都不看丫头,只是陈述着事实的道,“因为御书房里,皇上在宠幸嫔妃!” 冬雪猛然瞪大了眼睛,“梅子姐姐……” 梅子冷哼一声,“如果这个院子里谁敢对主子不忠,我就杀了谁!”她的声音不大不,正好附近的宫女太监都能听到。 众人面面相觑了下,纷纷心里打了寒意,然后垂了眸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如今这宫里都是因为新帝登基而进的新主子,所有奴才也都存了观望的态度。最主要的是,在宫里生存,大家都要学会装聋作哑,多嘴的人,永远都是那角落枯井或者陈旧池塘里的尸体…… 风玲珑微微轻叹一声,她这些天总在回想着到底哪里出了错……仿佛,一切来的突然,又好似并不突然。那人还是对她好,可是,不再是唯一!不过……从来就不是唯一…… 暗暗自嘲一笑,风玲珑只觉得胸口闷的很,伴随着微微的抽痛。但是,这样的感觉又不如之前那样的强烈,仿佛心扉的位置没有那么痛,但是,却隐隐的蛰痛感又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郁起来。 “主子,”适时,梅子走了上前,“蝶妃、蓝淑妃、兰妃和一些嫔妃来了……” 风玲珑一向耳力极好,方才心情沉郁,竟是没有听到这么多人进了未央宫。她转身,就见蝶妃在钱,蓝妃抱着欧阳聪和兰妃在后,身后稀稀拉拉的跟了好些嫔妃。 蝶妃上前,和风玲珑互相同时微福,然后身后的嫔妃各个施礼…… 风玲珑暗暗一笑,招呼了众人进了前厅,让人奉茶上了点果子后,方才表情淡淡的道:“各位妹妹怎么得空来未央宫?” “大家闲来无事,”开口的是叶梦菡,“都在妹妹院子里用的午膳,”她莞尔一笑,虽然不如蝶夫人那样魅惑众生,可是,只有一番风情让人沉醉,“本来是想要叫姐姐一起的,但听姐姐去了御书房,妹妹也就没有敢打扰。” 这话的聪明,又给众嫔妃解了围,又将话题引到了风玲珑去御书房的事情上…… 风玲珑眸光扫过坐在兰妃下首的媚嫔身上,随即淡淡道:“本宫不过去给皇上送汤膳……”她嘴角噙笑,“媚姬是知晓的,到底是后宫之人,逾越了不少,惹了皇上不快呢。” 媚嫔没有想到风玲珑会如此直接的了出来,没有任何的迂回和遮掩。不由得脸色微微变了下,随即又一副娇媚勾人的样子,“贵妃娘娘这话的妹妹可就不爱听了……”她半开了玩笑,“谁不知道,皇上宠着姐姐,不管王府还是皇宫……”眸光微转,她看向了蝶夫人,“蓝妃姐姐是最了解了。” 蝶夫人浅笑,一边逗弄着欧阳聪,一边儿道:“媚嫔妹妹的是……”她看向风玲珑,“皇上宠贵妃姐姐没有藏掖过,这从王府出来的,哪个不知道?”着,她若不经意的看了叶梦菡一眼。 “王府不,就进了宫来,皇上刚刚登基当天就翻了贵妃姐姐的牌子,昨日姐姐又侍了寝……”琴嫔突然接了话儿,微微掩嘴一笑的道,“各位妹妹可是羡慕的紧呢。” 风玲珑还没有怎么滴,一旁的丫头和冬雪眸子里已经渐渐的染上了怒意。她们这些人,在王府的时候还能经常出府走走,也不会将心思都放在勾心斗角上。如今倒好,入了宫,各个都盯着那中宫凤鸾宫的位置,不去想着先将蝶贤妃弄倒,倒是各个矛头都对准了主子。 丫头没有这样大的思量,就想着她们这些人为难风玲珑。可冬雪却到底是王府里的人,想的就不简单……其实,她一直想不通,主子开始不得宠的时候,大家就在针对主子,后来得宠了,就越发的针对……为什么? 冬雪不由得看了风玲珑一眼,风玲珑听着这些嫔妃们的言语,神情淡淡,仿佛对这些的人话一点儿都不在意一般。仿佛,冬雪能够看到为什么大家都针对主子……主子如此的从容,不管得宠还是不得宠,她从来都是如此,就好像还是王爷的皇上一般,主子不想,别人就看不到她真正的情绪和内心的想法。 收回眸光,主子天生骨子里有着一股凛然的气势,怕是这才是这些个嫔妃忌惮的…… 风玲珑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言语,轻轻一笑道:“都是服侍皇上的,何来得不得宠?”她星眸轻动,落在媚姬身上,“道得宠……哪里比得了媚嫔?”她神情不变,只是声音里噙了几许别样意味的道,“那御书房是重地,本宫就算如各位妹妹嘴里的得宠,”她扫过众人,接着道,“也是惹了皇上不快的。可媚嫔却是在御书房里侍候皇上的……” 这话听着让人觉得发酸,可是,却成功的将原本和媚嫔一条线上的琴嫔的视线拉到了媚嫔身上,“哼,难怪某些人在蝶妃午膳的时候不曾来……原来是去勾引皇上了,果然是天生的狐媚子!” “琴嫔,你这话什么意思?”媚嫔冷冷一哼,“我就不信,你没有如此想过?”她冷嘲的嗤了下嘴角,“只不过没有那本事……” 着,二人便针锋相对了起来。 兰妃微微颦蹙了下秀眉,淡淡道:“你们两个少一句……”她有些担忧的看了风玲珑一眼,“这在贵妃姐姐面前,成何体统?” 风玲珑对兰妃一直以来是有些疑惑的,在王妃,只要她在府里,从未间断的送汤膳,后来她曾想过是不是那人嘱咐的,毕竟那人也喜好送汤膳。可是,后来那人送了,兰妃也送,不免让她觉得诡异……可后来想想,如果兰妃突然断了,到让人疑惑了去。 入了宫,兰姬成了四妃之一。依旧每日会来未央宫送汤膳,虽然她从来没有喝过,却对她的执着不由得心生了几分好感。 “呦,有些人飞了高枝头就开始端起架子了……”琴嫔突然转了话儿,语带嘲讽。 兰妃微微蹙眉之际,就听叶梦菡缓缓开口:“琴嫔,这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只听她声音清幽,“虽然皇上还没有将执掌的权利交给谁,可到底份位有别……” 她的话没有偏袒,也没有任何的个人情绪。这个后宫,如今除了叶梦菡,所有的人都是王府过来的,除了蝶夫人,怕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叶梦菡到底是谁,也没有人知晓,欧阳聪不是欧阳景轩的子嗣……当然,她也不会笨的告诉谁,有些事情,一定要放在有利的时候。 可是,偏偏有时候,琴嫔不懂得某些道理…… “呦……”琴嫔轻倪了眼叶梦菡,在她看来,皇上登基这些天,虽然大多每天都会去末惜宫,可多不是用膳的时候,想来也只是看看皇子。可她不同,皇上去了她宫里三次。这个宫里,不是谁份位高就能怎么,而是谁能得宠,“蝶妃姐姐,有些事情你之前不在王府不清楚……” “琴嫔,住嘴!”风玲珑突然打断了琴嫔的话,声音冷然中透着不容置喙的气势。她看着底下突然一片沉默,方才开口道,“这宫中还由不得你翻天……”微微一滞,就在所有人心都拎了起来的时候,就听她冷冷道,“来人,送了琴嫔回宫,面壁思过三天!” “梅贵妃,臣妾做错了什么?”琴嫔冷嗤一声,“而且,如今后宫还无人掌权,就算要罚,那也是皇上……” “嗯!”突然,传来慵懒的一声轻应,就好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扔进去了一个石子,顿时惹得平静的湖面起了一层层涟漪,扰乱了一湖看似平静的水,“琴嫔这话朕也觉得在理……” 话落之际,只见明黄色龙袍轻动,欧阳景轩单手背负着跨了进来。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径自迎着风玲珑走去,他视若旁然的将风玲珑扶起的同时,缓缓道:“这几天政务繁忙,今日夜麟国太子和日昭帝前来……”他着,视线深深凝着风玲珑,“……朕倒也不曾顾得了后宫。”他微微勾了菲薄的唇角的同时转身,眸光落在琴嫔的身上,“琴嫔倒是提醒了朕……”他眸光变得深邃,“这凤鸾宫虽然空着,可到底玲珑如今是四妃之首……”他的声音顿了下,视线环视过众人后,缓缓落下后面的话,“豆子,去,将那封印就拿来未央宫,让梅贵妃先管着。” 这话一落,所有人心中都不免思忖了起来……欧阳景轩如今到底身份不同,可在众人面前就这样唤了风玲珑的闺名? 大家如此思忖着的同时,不免都看向了琴嫔。她骄傲不知轻重的话,却成全了风玲珑暂代凤印…… 可是,风玲珑此刻没有预期的高兴。她星眸轻动的看了欧阳景轩一眼,他却没有看她,只是懒懒继续道:“琴嫔,朕看梅妃的三天怕是不够你思过……”微微一顿,见琴嫔抿唇,美眸氤氲了薄薄的水雾,接着道,“你便好好在宫里带着,等到你什么时候明白错在哪里,便来着人给梅妃传个话儿……行了,珊瑚,带你家主子回去吧。” 珊瑚上前应了声,然后去扶了琴嫔,“主子,走吧……”她见琴嫔仿佛还要僵持一下,急忙轻轻拽了她,琴嫔方才带着不甘的悲伤转身离开。 琴嫔离开后,叶梦菡轻笑的微微一福,“聪儿也差不多到午憩的时间了,臣妾带聪儿回宫……”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随即上前抱过一直很安静的欧阳聪,“聪儿和母妃回去,父皇下午去看你好不好?”他的言语有种几分不自知的温柔。 欧阳聪很内向,可是,他对欧阳景轩有着极大的依赖,听他这样,便乖巧的点点头,那稚嫩的声音噙着开心的道:“那聪儿睡觉醒来,会看到轩轩吗?” 欧阳景轩含笑点点头,然后将欧阳聪交给了叶梦菡。 众人还没有见过欧阳景轩和欧阳聪在一起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光景。 这些天来,除了风玲珑只是在永福宫见过一次欧阳聪外,剩下的那个嫔妃没有时不时的去别宫走动?自然,对欧阳聪也是极为了解的……他很乖,但是太过安静,很少笑,至少大家除了方才,谁也没有见过他笑。 可是,他在和欧阳景轩相处的时候,是那样的和谐,他的笑更是透着纯真的稚嫩,竟是心疼的不得了。而那声“轩轩”…… 叶梦菡没有理会,或者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别人深思的眸光,只是接过欧阳聪后,朝着风玲珑微微一福,“妹妹听闻皇上姐姐棋艺了得,有机会还望姐姐赐教。” 风玲珑浅笑,“赐教不敢当,消磨下时光到是可以的……” 叶梦菡含笑点头,然后抱着欧阳聪离开了……她离开后,蝶夫人等人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儿的在这里呆着,纷纷福身离开了未央宫。 原本颇为热闹的前厅,因为众人的离开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欧阳景轩亦是看着她,二人谁也不曾先去开口第一句话。 豆子暗暗叹息了下,随即示意屋内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风玲珑许是这样的对峙看的累了,最后缓缓收回眸光,淡淡道:“你这样看着我是为哪般?”没有尊称,没有距离,她就算心酸,可却此刻有些懦弱的不想将两人短暂的时光用来置气儿…… 欧阳景轩轻叹一声。 为哪般?只因为前脚他对她冷声,后脚他便想要抱住她! 为哪般?只是想要好好看看她,他怕以后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欧阳景轩挪动了脚步,就在风玲珑微微颦了秀眉的同时,长臂一探,将她揽入了怀里,紧紧的桎梏的不让她有丝毫动弹的机会,“来看看你有没有生气?!” 风玲珑嘴角噙了抹苦涩,什么回答。 生气吗?怎么会不生气……她和他在一起虽然不到半年,可是,经历生死多次、又有了那么长的相思……她不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和他生气,这本就是一个矛盾的事情。 又是沉默……什么时候开始,二人只能如此静缢以对? 过了好久,久到风玲珑觉得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般,欧阳景轩方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三个字底下的意思是什么,只有欧阳景轩自己知道。而这三个字承受的痛苦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但是,别无他法,他唯一能做的,现在可以做的,也只有这个! * 萧条的木棉花树,孤寂的身影……墨发墨袍墨玉箫,仿佛就和离墨的名字一样,充满了悲伤。 离别相思苦,滴墨已成伤! 离墨鹰眸轻眯了下,眸光深处有着淡淡的忧伤溢出……他寻了她千年,就在快要寻到她的时候,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她不再忆起他,害怕忆起他时徒留的不再是荼蘼花树下的痴缠,仅仅剩下了最后一瞥时的沉痛。 缓缓闭上了眼睛,离墨掩去眼底从未有过的恍然踟蹰。 风轻轻拂过,微微扬起那不曾绾起的墨发犹如上好的锦缎顺滑飘荡。为了不改变她的命格,他如今已经不能在插手大陆上的任何事……一旦形势再次突变扭转,她怕是会再次堕入轮回。 再一个千年,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明日和弄月看着离墨,二人又互视一眼……其实,他们两个不明白为什么公子在院子里种一棵木棉花,而不是梅花? 后来,当木棉花开的时候,公子立在树下,手持墨玉箫缓缓吹着那离殇的曲子,就好像重置了当年的画面。火红的荼蘼花下,公子一身勾了暗红纹路的墨袍,姑娘一身和周遭不合宜的白色衫裙……明明是三个那样极端的颜色,在那一刻,却让人觉得和谐的不得了,以至于当时看到的人,都深深记住了那一幕,直至后来……纵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依旧让人不能忘却。 而那一段时光,也造成了公子千年来的刻骨相思。 明日不由得轻叹一声,缓缓道:“真怕姑娘命格有变……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弄月看了明日一眼,有些不认同的道:“我却更怕世事变迁,物是人非。”比起找不到姑娘,他更加担忧的是姑娘记不得公子,亦或者就算记得,却已经心不在……不管哪一种,都太过伤人。 明日看着弄月,仿佛瞬间明白了他的担忧,如果真是那样……让公子情何以堪? ` 181、再相见,故人是否依旧? “玲珑,”欧阳景轩声音淡淡,“如果,有一天我不记得要对你好了,你会怎么办?” 风玲珑笑靥如花,就好像冬雪里盛开的红梅一般娇艳,“那……我便去死!”话落,她眸光头染变的冷寒,瞬间,世界万物仿佛都被她带进了凄美和绝望中…… “玲珑……” “住嘴!”风玲珑眸光狠戾的看着欧阳景轩,“是谁过……要许我一生繁华,三生无忧?”凄厉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地界儿,变的异常诡谲,“欧阳景轩,你如果忘记你对我的诺言,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风玲珑手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个匕首,就好像在沧澜郡外,被楚凌的人围困的时候拿的那个弯月匕首一样……她冷漠绝望的看着欧阳景轩,手起刀落……鲜红的血顿时染了欧阳景轩的双眼…… 欧阳景轩剑眉紧紧的蹙了下,猛然惊醒。, 反射性的看看四周,见他身处御书房西阁中,方才暗暗嘘了口气,“豆子……” 豆子一直在外面守着,听到里面的唤声急忙走了进去,“爷儿……” “几时了?”欧阳景轩神情微微有些疲惫。脑海里始终是方才的梦境,风玲珑那绝美凄凉而绝望的脸和星眸,就好像一根针,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扉。 “马上就要申时了……”豆子回道。 欧阳景轩听了,微微紧了下剑眉的同时起了身,“给朕更衣,朕要出趟宫。” 豆子微微一愕,皱眉问道:“爷儿,这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宴请日昭帝和夜麟太子了,您是……” “朕不放心,”欧阳景轩道,“朕一个时辰便赶回来。” 而这个不放心是什么,豆子没有问……如今能让皇上惦念的,除了那未央宫的梅主子,还能有谁呢? * 风玲珑手里拿着绣线有些心不在焉,一直趴在榻上的几上的欧阳若琪也是精神恍惚的,灵宠窝在桌子上,时而抬头看看这两个心思不在的人,时而眼睛耸拉几下,埋在那毛茸茸的尾巴里继续睡。 “三嫂……”欧阳若琪声音喏喏的,一双晶亮的眼睛有些无精打采的看着风玲珑,“你,霂尘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风玲珑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之前若琪过,霂尘要回尧乎尔一趟,会尽力在那人登基的时候赶回来……霂尘是个守信的人,就算有事情耽搁了,断然也不会这么久才是。 思忖间,心里渐渐有着一抹不安传来。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将手里的针线活儿放下后,看向欧阳若琪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段逸是霂尘的?”原来霂尘一直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个身份默默的守护着。她竟是直到最后才知道…… 欧阳若琪抿了下唇,提到霂尘,她那心思就动了起来,软糯的道:“开始我也只是好奇……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就是霂尘……” 风玲珑听了,心里趟过一抹悲伤。她和霂尘青梅竹马,虽然不是朝夕相处,却只要他从师父处下山,或者云游回尧乎尔,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可她却没有认出来,而是若琪将她认了出来! “三嫂……”欧阳若琪见风玲珑晃神,扇动了下睫羽问道,“你,你怎么了?” 风玲珑摇摇头,只是浅笑的道:“我第一次进锦绣坊的时候,只觉得很熟悉……却没有多想。到底是我不够心细……” “不是的……”欧阳若琪摇摇头,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我听霂尘过,他,他……”她咬了下唇,垂眸接着道,“他只是不想造成你的负担。”霂尘只想要看着三嫂幸福了就好,他做的一切,包括帮助三哥,其实都是为了三嫂……她不知道霂尘对三嫂的爱到了什么程度,只是知道,如果三嫂过的不好,他就会一辈子都不开心。 今天御书房的事情她也听了,当时她去找母后,就听到那宫女和桂嬷嬷汇报。欧阳如期暗暗叹了声,皇宫里的事情她最清楚不过了,不管皇帝对某个嫔妃多好,一旦触摸了底线,都是不行的……可最初,她认为三哥和三嫂不会这样。那样艰难的局势下,三哥只是将事情交代给了二哥和五哥,他就去了夜麟国接三嫂……如果不是非一般的情意在,三哥完全可以派人去接的…… 风玲珑星眸凝着欧阳若琪,欧阳若琪虽然身在皇宫,可到底因为先皇和太后的宠爱,性子虽然乖张了点儿,可心思是纯净的。就比如此刻,她心里想的什么,完全的显露在了脸上。 “等今晚宫宴结束,得空了我问问皇上……”风玲珑声音含笑,不染蔻丹的纤手搭上了欧阳若琪的手,声音噙了抚慰的道,“皇上登基前,我惦念尧乎尔,也让皇上派人去探听了,怕是人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 欧阳若琪听了,抿唇点点头。然后看看左右,突然问道:“三嫂,你今儿晚上准备穿什么?”还不等风玲珑话,她便急忙道,“一定要打扮的娇艳点儿,别让那什么蝶妃、蓝妃的抢了风头去……”她撇了嘴,“怎么看那个蓝妃就一脸狐媚样子,那个蝶妃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三哥的……啊——”突然,她惊叫一声瞪大眼睛看,“三嫂,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风玲珑听着欧阳若琪表情丰满的着话,浅笑的垂眸摇摇头,“如果每个人我都去吃醋,回头来年又要选秀,我不是要被酸死?” 欧阳若琪撇撇嘴,然后嘟嘴道:“哼,回头三嫂有了龙嗣,怕是三哥会疼爱死呢……让那些人也羡慕去吧。” 风玲珑还没有怎么样,冬雪和丫头听了,立马附和。这后宫比的是什么,开始是恩宠,接着就是谁诞下的龙嗣得宠……皇上疼爱主子,如果主子也知孕了,皇上还不得开心死? 一屋子人嘻嘻哈哈的着,到扰的风玲珑直摇头。可是,听了欧阳若琪的话,她的心里不由得也有了念想,手更是不自觉的轻轻敷上那平坦的腹部……她和那人恩爱的次数虽然不多,可那人仿佛从来没有避讳过她会怀孕的事情……风玲珑微微垂眸看着腹部,心里思忖在如果诞下了那人的孩子,那人会不会也会如对待欧阳聪一般,对待他? * 巫婆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罐子,她微微有些凝重的看着欧阳景轩,随后将那罐子里的一只通体都是黑色的虫子夹出,然后放到了欧阳景轩有着数个刀痕的手腕上……只见那只虫子刚刚挨到欧阳景轩的肌肤,猛然就蠕动了起来,顿时,欧阳景轩剑眉紧蹙,眸光变得凌厉的同时,俊颜上渐渐笼罩了一层痛楚的颜色。 原本黑色的虫子渐渐变得发红,直到通体就好像被血染了一般……巫婆和欧阳景轩双双看着那只虫子,二人眸光都凛着,一动不动,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一般。 巫婆的心都拎到了嗓子眼儿,看着那虫子的身体越来越红,可是,再也没有变化的时候,她整个人全身都紧张到了不行。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渐渐眯成了一条缝隙,从那缝隙中,射出骇然的精光。他紧紧的盯着那条通体都是血红的虫子,仿佛已经遗忘了身体上的抽痛,只是紧紧的盯着。 突然…… 那虫子猛然开始痉挛了起来,须臾间,只见它在欧阳景轩的胳膊上抽搐了两下,随后翻落,僵死在了桌子上。 巫婆一见,顿时原本紧张的身体全然放松了下来,暗暗吁了口气后,方才松落了神经的道:“皇上,引渡成功了……”她看向欧阳景轩,“在下会尽快研制出接触皇上体内蛊毒的方法……” “朕要的是解情蛊的方法!”欧阳景轩声音冷寒,眸光暗沉。 巫婆嘴角抽搐了下,方才道:“我不能保证什么……”她微微皱眉,“如今皇上内体的噬心蛊我都不一定能够全部解掉……我下的,自是能解。可是,你引渡的那只一旦掣肘它的死亡,那皇上性命堪忧!”微微一顿,“如今对方体内还是留有残蛊,待得残蛊消失,我才能开始研制那情蛊是不是有方法解。” 欧阳景轩眸光暗沉的冷寒,他眸光轻动之际,缓缓道:“朕已经派人去了苗疆……不管成功与否,朕都应允你的条件,你便放手做。” 巫婆微微惊讶,“真的?” 欧阳景轩眉眼轻挑的看了眼巫婆,巫婆顿时不敢怀疑,只是问道:“难道皇上就不怕我途中生了异心?” 欧阳景轩听了,菲薄的唇若有似无的轻勾了个弧度,那样的笑冰冷的没有一点儿感情,甚至带着嗜血的杀气,“那朕……”他声音轻缓迫人心扉,“……便铲平苗疆!” 巫婆顿时变了脸,就听欧阳景轩仿佛开玩笑,又让人心寒的声音传来,“不要怀疑朕的能力……否则,你怕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巫婆嘴角抽搐着,对于欧阳景轩的话她其实没有怀疑,只是很好奇这个男子为什么从一开始仿佛就已经算尽了所有事情一般。她只是想知道如果万一她没有尽力他会如何做,不过一句话,她就知道,如果她一个不心,怕是这个男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巫婆不仅好奇起那个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得到如此一个睥睨天下的男子如此深情? “皇上放心,”巫婆微微扬了唇道,“我以苗疆不传之法来引渡金蚕蛊,便将我的命哈那噬心蛊连在了一起。苗女虽然终日和蛊虫为伍,弄得体无完肤,却没有一个苗女愿意轻言生死。” * 别苑。 夜扰勾着一双魅惑的桃花眼看着面前晚秋摆放的衣服,颇为苦恼的问道:“晚秋,你觉得孤应该穿哪一套,才能一下子引起玲珑的注意?” 晚秋面色微冷,声音没有语调的道:“请允许奴婢提醒殿下,你口中的‘玲珑’,如今是西苍帝的梅贵妃……”她嘴角嗤冷的接着道,“殿下如此直呼西苍贵妃的闺名岂不是失礼?” “哦?”夜扰蹙眉问道,“是吗?” 晚秋看着夜扰皱了眉,她为什么以前一直不知道,主子是个脸皮厚的人? 晚秋暗暗生气着,一旁的明夏只是憋着笑。晚秋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的是知道些的……不过,也怪不得晚秋。主子生的好看,在夜麟国,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对主子噙了想法的怕是不少……也不多晚秋一个。 夜扰撇了下嘴,单手撑着臂弯,另一只手成拳抵着下巴,颇有深意的道:“孤其实想不通……”他声音有些悠远的道,“一个可以为她空置后宫的人,为什么却虚空了中宫,仅仅封了她为贵妃?”他自认是个看人看的真切的,可是,他却看不懂欧阳景轩了,他此举是为何? 晚秋很想回答夜扰,之前的一切不过是西苍帝看出主子对风玲珑感兴趣,一切不过都是做戏,只不过西苍帝做戏的本事比别人高,高的主子完全没有看出来。 明夏和晚秋满肚子酸意不同,倒是认真思忖了下,方才道:“估计回来后出了事端……” 夜扰看向明夏,摇摇头,“孤认为这样等于没有的话,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微微一顿,“就穿那件红色的吧。”玲珑和他初遇时,他穿的是红色,晚上红色比较显眼,她能一眼看到。 想着,夜扰俊美的脸上渐渐笼罩了一抹笑意……三年的时间太长,长到他怕他会记不得她的模样……玲珑,哪怕看看原来也是好的。其实,我更想问问你,可曾后悔随着他回来…… 夜色弥漫,星空闪耀了整个云苍城的夜。 皇宫内处处悬着灯笼,过往的侍卫精神抖擞,宫女太监的脚步匆匆忙碌。 从未有一个国家的新帝登基,有欧阳景轩这般,不但日昭帝亲临,而从不曾到访他国的夜麟国太子夜扰也来了…… 宫宴并没有什么特色,非要特色,不过就是场中许多目光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仿佛都会落到风玲珑的身上。 不同于别的嫔妃华丽的宫装,风玲珑一身白色绣了大朵牡丹的宫装,鹅黄色的织锦腰带束起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三千发丝依旧是那简单的一个发髻,鬓间插着欧阳景轩送与她的那只梅花簪,另一侧,只是为了不失礼仪的别了一朵和衣服上同色的绢花牡丹。整个人看上去不失淡雅的同时,又从骨子里隐现出一股不同于蝶夫人和媚嫔的妩媚。 夜扰就这样大刺刺的看着,不顾欧阳景轩凌厉的眸光,也不管他人审视的意味……在他看来,最好欧阳景轩一怒之下将风玲珑赶走才好,他正好带了回夜麟国去。 当然,想是如此想,可也清楚的明白,那人不会跟他离开…… 夜扰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苦涩的同时举杯,仰头将杯中酒饮进的同时,掩去了心里那抹无奈的惆怅。 风玲珑不经意的视线落在了夜扰的身上,见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心下一片怅然……她不仅仅亏欠了霂尘的情,也亏欠了夜扰的意。人与人之间,从来不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彼此的心,有没有可能走到一起罢了…… 欧阳景轩和叶梦菡浅语着什么,余光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风玲珑。她的淡然,她的无奈和歉疚……一切都落在了他的眼底。 是什么蛰痛了心,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暗暗自嘲一笑,欧阳景轩直到此刻才发现……这个过程风玲珑的痛远远不如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便只有怨恨。而知道所有的那个人,一边要佯装不知道,一边要承受着知道而带来的两个人的痛。 “皇上……”叶梦菡微微蹙眉看着欧阳景轩,眸光微微担忧。 欧阳景轩轻轻扇动了下眼睑,示意无事。叶梦菡还想问什么,却只是翕动了下唇,硬生生的将那要问出口的话咽了进去。 叶梦菡微微偏眸,看向风玲珑,正好看到风玲珑看着某处微微怔神,她顺着眸光看去……正好落在夜扰的身上。收回眸光,她又看了眼风玲珑后,方才给欧阳景轩空了的酒杯填满了酒,心里不免疑惑:她和夜扰是什么关系?大庭广众下如此注视,不觉得失礼吗? 不仅仅叶梦菡如此想,而一直注意着风玲珑的蝶夫人和媚嫔也如是想着……不同于叶梦菡,她们都是真切知道风玲珑去了夜麟国的。她们想的不是风玲珑是不是失礼,而是,她和夜扰是什么关系? “朕敬西苍帝一杯,”陆少云不再是那个外人看着付不起的阿斗,如今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全然是骇然的戾气,“亦同敬梅贵妃一杯,”他嘴角含笑,噙了几分真意,“夜麟国一别,梅贵妃别来无恙。” 风玲珑举了杯,“日昭帝客气……”淡淡的话,不重不轻的淡笑完后,她一手轻挡了面的将就饮进,“多谢日昭帝……”话落,她眸光看向陆少云一旁坐着的慕晚晴,浅笑道,“晴妃,别来无恙。” 不同于醉梦芳华上慕晚晴那一脸自信和眸光深处的诡谲,不同于狩猎场上她噙了心思的假装,更不同于夜麟国再见时,她一脸仓惶的失落……如今的她,给风玲珑不出的感觉。仿佛芳华尽藏,又好似失去了灵魂一般空洞。 慕晚晴眸光复杂的看着风玲珑,微微抿了下唇,道:“多谢梅贵妃惦记,臣妾一切安好。” 欧阳景轩嘴角噙着淡淡的邪魅的笑,那样的笑一直在嘴角周围,不曾抵达眼底。只见他轻挑了凤眸,缓缓道:“梅妃在夜麟国一直和晴妃交好……”他眸光变得深邃,“朕便允了尼玛二人可以离席,好好体己的话。” 风玲珑心下一笑,随即起身微微一福,“臣妾谢皇上!” 慕晚晴本身在席间也沉闷的厉害,此刻听欧阳景轩这样了,看向陆少云…… “西苍帝都了,朕还能不许你去?”半开玩笑的话噙着揶揄,陆少云眸光却幽深的看了慕晚晴一眼。 慕晚晴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对的事情,每次仿佛在她认为将要成功的时候,都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唯独一件她也许作对了,就是听了风玲珑的话,彻彻底底的站在了陆少云的这边。只是,没有人知道,如今的她不过过着表面风光,实际黯淡的日子罢了…… 湖面儿倒影着皎洁的月,微风轻动,泛起湖水波光粼粼,扰了静月半点…… 慕晚晴双手置于腹前,眸光微微有些空洞的落在那起着轻轻波纹的月亮上,渐渐的,视线失去了焦点,微微出了神。 风玲珑也是如此站着,很多事情……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境下,都会有着不同的理解。 “韵漪,你后悔过吗?”风玲珑的声音有些悠远空洞…… 慕晚晴视线寻回了焦点,她嘴角噙了抹苦涩,“没有!”她回答的异常坚定,“如果时光倒退,再来一次……我还会如此。” “我后悔了……”风玲珑仿佛有些哀戚,“如果当时我不那么步步相逼,也许你就不会被实行天葬!” 慕晚晴的身体微微动了下,什么话也没有。 “那样……你会死的痛快些。”风玲珑的声音有着几分沉重。 慕晚晴突然苦涩的笑了,“是啊,那样我就会死的痛快些……也不会发生后来的种种,你是吗?” 这下,换风玲珑不话了。当初不管韵漪是不是被人利用,可是,她做错了就是错了……接受惩罚本署应当,可偏偏,她被人救了,才走上了这一条已经偏了方向,再也找不到正确方向的路。 慕晚晴嘴角的苦涩渐渐蔓延到眼底,“嗦嘎勒玲珑,你永远不明白,没有翁主身份的我们,在尧乎尔如果不自己想办法,多数的下场又会比我现在好的了多少?”她缓缓偏头看向风玲珑,“不管是在尧乎尔,还是西苍,你都是那颗戈壁明珠……你美丽,你能歌善舞,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你有着那么多人为了你可以放弃可以成全……那我呢?” 微微顿了下,她凄凉一笑,“你不明白……作为我们的悲哀,你不懂……”最后的话,她猛然冷寒了脸,甚至声音都是冷的,“因为,你不知道想要而不得的痛苦,你也不明白,那种明明和自己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的无奈,你不懂!”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她看着慕晚晴犀利的面容没有话……她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可悲。每个人的人生是如何开始没有人可以选择,但是,后来的路如何去走,自己却能够掌控。 风玲珑摇摇头,“不,你错了……是一直你不懂,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星眸沉静的没有一丝涟漪,“我就算得到你认为很好的东西,那也是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清楚我要什么……”不管是在尧乎尔还是在西苍,她选定了的路,不管多么艰难,她都会走下去。 “呵,呵呵……”慕晚晴觉得特别悲戚,她嘲讽的笑了几声后,缓缓道,“玲珑,其实是你不懂……你不懂这个世界,不是你所能了解的。”她眸光渐渐变得暗沉,“你就如此坚定,你所做的坚定就是对的吗?” 风玲珑皱了眉,莫名的因为慕晚晴这句反问变得心慌意乱起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慕晚晴冷笑一声,“意思便是……你就算坚定了所有,也总有意外发生……”嗦嘎勒玲珑,我便等着这一天,等着你知道了尧乎尔的情况,你会不会还能如此劝我的不坚定,我……等着!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风玲珑收了心里的慌乱,浅笑的对着慕晚晴道,“如果我证明了,你便认真的活下去……韵漪,我看得出,日昭帝对你是有感情的,否则,那样一个隐忍的人,绝不会留你到现在。”她顿了下,看着慕晚晴那渐渐龟裂的脸,“怕是今日一谈,便是后会无期,你我各自好自为之……” 风玲珑深深的凝了慕晚晴一眼,随即转身……不管韵漪听不听得进去,恨不恨她,不管夜麟国还是现在,她不是那个风部落的翁主,而是作为她的妹妹,言尽于此。 “唔!”突然,风玲珑只觉得撞上了一个硬物,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抬头看去,正好对上夜扰深邃而噙了戏谑的眸光…… ` 182、轮回之血,沉痛之情! 席间沉闷的气氛让夜扰有些不耐,在夜麟国,从到大万千宠爱,就算被立为储君,也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他对于西苍夺嫡之后的诡谲有些不能理解,甚至是无法舒心…… 自从进了西苍后,听的最多的不过就是欧阳景轩的事迹,另外能和这夺嫡过程同样让人议论纷纷的,便是曾经的苍轩王妃,如今的西苍梅贵妃。, 他不懂,却也没有想去问过欧阳景轩,一个愿意为她空置后宫的他,为什么最后空置了中宫凤鸾宫? 他从到了云苍城开始,就无时无刻的不想看看风玲珑有没有后悔,后悔欠他三年,后悔跟着欧阳景轩回来……席间,他几乎目光没有离开过她。从头到尾,她淡然的让人看不懂她的情绪,是快乐还是悲伤,更或者是惆怅? 也许,他想要看到她的悲伤和惆怅的。因为,那样明她后悔了……可是,他心里又矛盾的不想看到这些,只想要知道她的快乐。因为,这样他才能彻彻底底的放手,才能全服自己,她真的不属于他! 人天生潜意识里就有着劣根性,这样的劣根性纵使了自己会做出一些明明不该却非要想去做的事情,以至于从始至终,都僵在自己布成的一个网里,怎么都出不来。 夜扰看着轻皱着秀眉,因为撞到他眼睛里闪过一抹苦恼的风玲珑,轻勾了唇角,魅惑的桃花眼更是挑了个邪肆的弧度,只听他缓缓道:“嗯,有些慌张……看来是心不在焉!” 风玲珑听他如此,不由得轻勾了唇角嫣然一笑,“太子殿下不在席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夜扰看看四周的环境,不可否认的是,步入冬尾,马上迎来春季的西苍别有一番风情。就算四处萧条,却自由一股傲然的气息。 “嗯……”夜扰微微沉吟了吸啊,视线再次落到风玲珑身上的时候,方才道,“孤就觉得这里有吸引孤的事物在,孤便来了……”话落的同时,他眸光乍然深邃不见底的紧紧凝着风玲珑,就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在这一刻看穿一般。 风玲珑暗暗拧了下眉,随即轻叹的摇摇头。昔日故人依旧,不过是她心思不在罢了……夜扰还是那个夜扰,话不会掩藏,对想要的,就会真切的告诉你,他想! 这样的人想想在她面前也简单,有什么不用去猜……不像那人,她总以为她懂他,可是,却仿佛总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哦?”风玲珑心里思绪万千,可是,脸上却依旧平静而淡然,“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扰了太子殿下的兴致……”微微一福,“本宫便先回去了。” 夜扰暗暗翻了翻眼睛,有些气恼的道:“风玲珑,你便就不能随了我心愿一次?” 风玲珑见夜扰那绝美的脸在昏暗的月光下怒气满满,不由得抿嘴轻笑出声。 夜扰原本是真的有些气恼,可是,看到风玲珑如此,他那本就深邃的视线变得越发的深,深的让人渐渐觉得身处在了他要编织出来的一道无形的网中,一旦被困便是永远扯不开…… 风玲珑猛然收住了笑,一双星眸落在夜扰那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上,轻轻颦蹙了秀眉的同时,缓缓道:“阿夜,如果能遂了你的心愿,那便不会是如今相对……”轻轻的话,不一样的称呼,明明应该深情,却是如此伤怀。 夜扰喜欢听风玲珑喊他“阿夜”,却又最怕她如此喊他……只因为她这样,他便有再多的怒气,也会被他硬生生的忍住。明明自己内伤,却也不忍心她半点儿悲伤。 自嘲的轻勾了个若有似无的笑意,夜扰微微垂眸,视线正好落在风玲珑的裙裾上……白色的衣裙是记忆中她在夜麟国皇宫里最长穿的颜色,就好像欧阳景轩一般。他本就不喜白色,如今越发的不喜,只因为这样淡雅的白和欧阳景轩站在一起,太过般配。 “孤……本不该来!”夜扰轻飘飘的了一句话,随即绝美的脸上被自嘲都笼罩了起来,“玲珑,努力坚信你的选择……你若后悔了,要我怎么办?”话落的同时,他凝着风玲珑的视线变的越发深,最是好看的唇角一侧有着别人看不真切的自嘲。 一句“你若后悔了,要我怎办”让风玲珑的心猛然一震,夜扰总有办法让她的心愧疚的同时,有着对他身上那浓浓的无奈和悲伤感同身受的本事。 “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因为人没有后悔的机会……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哪怕最后的结果背驰而行,她也只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便好……”夜扰轻笑勾唇,微微垂了眸,又喃了句,“那便好……”再抬眸之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落寞和悲伤的神情,恢复了往日傲慢而笑看百态的慵懒。让风玲珑觉得,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虚幻出来的,眼前这个人,依旧是她在狩猎场上见到的那人一般…… * 宫宴某种程度上是无聊的,如今欧阳景轩后宫还不太丰实,今儿个晚上能到场的人也不多。此刻风玲珑不在,叶梦菡因为欧阳聪突然哭闹回了末惜宫,场中能算上份位的也就剩下了蝶夫人、兰妃和媚嫔以及琴嫔。 兰妃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然然的,虽然位居了四妃之位,可是,一直恪守着自己的本份,她也明白,她在欧阳景轩心里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自然,也就不会去争那些无谓的宠……而最主要的是,她明白欧阳景轩心里的人是谁。 而蝶夫人,从开始落在大家眼里的万千宠爱,就算是风玲珑大婚,欧阳景轩都要去她哪里赏月,到后来赐婚入府,欧阳景轩“夜夜宿在”兰泽园……她就是人人嫉妒的对象。 可如今……欧阳景轩就算偶尔去她宫里,却也不如其他人多。入宫不过短短数日,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欧阳景轩曾经王府里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暗暗自嘲一笑,蝶夫人轻倪了眼叶梦菡的位置……就算他没有在妹妹宫里留宿,就算第一次留寝是在风玲珑那里,就算欧阳聪不是他的子嗣……他依旧待如亲生。 凭什么?凭什么她之前能够得到梅妃的收养宠爱后,如今又能得到欧阳景轩的疼惜? 眸光微微一眯之际,蝶夫人嘴角显现了一抹微不可见的冷寒的同时,缓缓抬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为了不让梦蝶的样子和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竟然让她换了样子入宫。叶梦菡……呵呵,梦蝶的表字她竟然也是如今才知道。 蝶夫人的动作突然一滞,缓缓转头看向一旁,之间兰妃微微皱着眉看着她…… “蓝妃姐姐,你今天喝太多了……心伤身。”兰妃口气略带了关心的道。这里,恐怕除了欧阳景轩,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眼前的人和蝶妃之间的关系了。 只是,她一直不懂……为什么皇上要将她还收入宫里? 她想要将蝶妃取而代之,险些害的蝶妃香消玉殒……还有那个素娥?兰妃看着蝶夫人什么话也没有的又转了回头,也收回了视线,心下暗暗思忖着这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经意间,她感觉有人看着她,不由得抬眸寻着视线看去,和谢常青的视线对到一起。如今她入了后宫,哥哥在朝堂帮助皇上,谢家的案子可以已经沉冤得雪……这一辈子,她其实已经圆满了。 兰妃微微勾唇朝着谢常青微微一笑,还没有收回视线,就听的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慵懒的传来…… “常青……”欧阳景轩唤了声后接着道,“你和兰妃也已经好久没有见了吧?” 谢常青起身,看了眼兰妃笑了下的同时回过视线,“启禀皇上,入宫前还有见一面。” “嗯,就是没有好好几句体己的话?”欧阳景轩将谢常青心里的话了出来,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动之际,噙着一抹戏谑。 谢常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旁汪鸿俊也嘴角噙了玩味的笑,“回皇上,是这样的……”他们和欧阳景轩是出生入死过来的,皇上的那些事情,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平日里君臣倒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和心思。 “嗯,倒是朕疏忽了……”欧阳景轩话里有话,“今儿宫宴结束了,也就晚了……”他轻倪了眼兰妃后接着道,“朕今儿晚上就在兰妃宫里歇着了,到也碍着你们兄妹叙旧。”微微顿了下,“朕准了你明儿个下朝后去看看兰妃……” 谢常青一听,顿时欢喜的拱手抱拳躬身道:“臣谢皇上恩典……” 欧阳景轩没有落话,只是看向有些微醺的陆少云,“日昭帝,今儿朕款待不周,明日一早,日昭帝如不弃,朕便去别苑和你用膳,讨教讨教日昭帝的棋艺。” 他这话的随意,可是,落在在场的人的耳里,不免各个微惊。 如今的日昭国大不如前,日昭帝亲自来恭贺欧阳景轩登基,其实某种程度上是来示好的同时,怕是要联合成为友邦。而这样的情况下,欧阳景轩出宫陪陆少云用膳的心情,大家各个都猜不透了……就算是噙了安抚,却也不应该丢了一国之君该有的傲然才是。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相对的看了一眼,不免也有些好奇起来……不过,二人到不和大家想的一同,只是好奇欧阳景轩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风玲珑看着宴席上的一切,歌舞台上,歌姬和舞姬还在……宴席台上,众人觥筹交错间笑脸盈盈。欧阳景轩后来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只是听得他那句今晚去兰妃宫里,心就已经开始慢慢酸涩了…… “怎么,不开心?” 耳边传来慕晚晴嘲讽的声音,风玲珑没有去看她,只是眸光落在欧阳景轩那俊逸的侧颜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一起……就算那个男人是皇上!” 慕晚晴也看着欧阳景轩,开始的时候,楚凌对他研究很多,作为楚凌的人,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开始她不懂一个被皇上遗弃的人为什么会让楚凌上心,直到风玲珑对他的坚定,直到他夺嫡…… “时候你便向往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却原来那戈壁上的明珠,也会有妥协的时候……”慕晚晴的话越发的嘲讽。 “不,不是妥协……”风玲珑嘴角浅浅化开一抹淡淡的笑,“只是因为心动了,便贪心的开始贪恋。”话落,她再什么也没有的回了宫宴。 慕晚晴看着风玲珑的背影,渐渐的……脸上原本嘲讽的神情被一抹什么不知名的情绪取代。也许她总认为别人的幸运大过自己,所以她不甘……而到头来却发现,每个人都有不幸,只是那样的不幸别人看不到。 “嗦嘎勒玲珑,有本事你就幸福下去,不要有悲伤的机会……否则,”慕晚晴看着那道白色的背影自喃的道,“怕是我会忍不住的想要在你伤口上踩上一脚。” 风轻动,没有了深冬的寒意,却也带着丝丝彻骨的冰冷。 月影拂动,长夜漫漫寂寥,多少人心伤,多少人彷徨,多伤人无奈而沉痛? 霂尘站在窗前,开了的窗外是一片陌生。紫竹箫在手里打了个旋儿后置于唇边,须臾间,低沉哀婉的箫声缓缓溢出,弥漫在夜色中,透着隐忍的怒火和悲怆的沉痛。 陈黎抱剑双手环胸的倚靠在门口的一根脱落了红漆的柱子上,眸光淡淡的落在前方,渐渐失去了焦点变的迷离……霂尘世子的箫声有着一股穿人心扉的震撼力,他的悲伤和愤怒都会随着他的箫声穿透她的思绪,让她不由自主的只能跟着他的情绪而波动着。 皇上的想法她已经越来越不懂,就好像将霂尘世子关在这里的目的也越来越不明确……是想要阻止尧乎尔的事情传入梅贵妃的耳里,还是真的再等一个时机,她早已经分不清楚。 “谁?”突然,陈黎猛然站起,一抹寒光微凛的从那一双透着冷寒的眸子里射出,当看清来人的时候,她才松了一身的戒备,冷冷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汪鸿俊手里提着一坛子酒,浅笑的道:“来找你喝酒。” 陈黎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汪鸿俊,只是偏过了视线,正好落在那窗前淡淡的影子上…… 汪鸿俊看了眼霂尘所站立的地方,霂尘仿佛对如今的现状已经妥协,这两日也不见得他有逃走的想法,倒是每日执箫而吹,仿佛裹着方外人的日子。 将酒坛子放到陈黎一旁,汪鸿俊一撩袍服就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轻悠悠的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他偏头抬起看向陈黎,“你是对皇上的行为不理解,在质疑!” 陈黎不打算理会汪鸿俊,抱着剑又靠在了柱子上。 汪鸿俊收回眸光,看着前面站立的面无表情的死士,缓缓道:“我今天来,两个目的……”微微一顿,他接着道,“一,你的主子是谁你要明白,我不想有一天亲手杀了你。”这句话落下,成功的引起了陈黎的注意,她猛然看向汪鸿俊,就听汪鸿俊接着道,“二,不要质疑主子……从开始我们就已经明白,主子的决定,那便是我们的决定。主子的想法,就是我们的想法……” 陈黎紧紧咬了咬牙,随后什么话也没有的就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然后放下剑打开了酒坛子,举起坛子就开始灌着……她从来没有质疑主子,也永远不会背叛主子,哪怕他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置自己的性命和天下与不顾! * 欧阳景轩和兰妃下着棋,黑白交错的期盼上密密麻麻的棋子。二人下的都心不在焉,兰妃时不时的落下一子后看看欧阳景轩,而欧阳景轩方才从头到尾都好似机械性的落子,就算这样……兰妃却都没有半点儿赢得机会。 “皇上,”兰妃停了动作,微微皱眉的问道,“如果您心烦,臣妾给您弹个曲儿吧?” 欧阳景轩抬眸,看向兰妃,淡雅的脸上只有一股书香世家的气息……和玲珑不同,玲珑一旦沉静就给人一股不食烟火的淑雅,却又让人错觉的看到星眸中闪烁的狡黠。而兰妃,她仅仅是这样的沉静,他便会满脑子想着玲珑此刻的光景。 “好……”欧阳景轩淡淡应了声,随性撂下了手里的棋子,倚靠在一旁的锦绣软垫上。 兰妃取了琵琶,调试了下音后开始弹奏起来……铮铮的音弦不但没有将欧阳景轩的思绪沉淀,反而谈的越发焦躁起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内力行了一个周天后,方才将腹内噬心蛊的沉痛感微微压制了下,可是,就算如此,他却也不能不去想风玲珑……她有着太多的才华等着他来挖掘,可偏偏如今他只能这样自己沉思在想她的种种中! 暗暗嘴唇的扯了下嘴角,耳边回荡着又精进不少的琵琶声,欧阳景轩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兰妃的视线渐渐的迷离,迷离……迷离的和风玲珑的脸相重叠在了一起。 她从来不染蔻丹的素手轻拨着琴弦,一双星眸轻倪着他的同时,脚底滑过一抹狡黠的笑意,随即垂眸,嘴边勾着浅笑,静心弹奏着…… “唔……”欧阳景轩只觉得内腹一阵子翻涌,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压制两只噬心蛊同时灼心的沉痛,便觉得血气冲破了牙关,随着剧痛传来的同时,血丝已然挂在了嘴角。 琵琶声戛然而止,兰妃先是一惊,随即起身上前,一脸惊恐的看着欧阳景轩,“皇上……” 欧阳景轩微微抬手,制止了兰妃疑惑的话。他眸光沉戾的落在黑青色的地板上,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鬓角轻动之际,他艰难的吞咽了下,将嘴里那汹涌的甜腥气息,狠狠的咽下。 兰妃脸色焦虑的看着欧阳景轩,几次唇都翕动的想要什么,却都在看到欧阳景轩那被骇然的戾气笼罩的侧颜时,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欧阳景轩方才压制住了内腹翻腾的气息。他紧紧的蹙着眉,从袖兜里拿出一只绘了踏雪寻梅的白瓷瓶,到处一颗颜色血红的丹药吃了进去…… 直到此刻,兰妃方才忍住心惊的道:“皇上,臣妾让人去寻了太医吧?” 欧阳景轩抬眸,本来深邃而惑人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血丝,“这事儿谁也不能……” 兰妃想要为什么,可当接触到欧阳景轩的视线的时候,她只能点点头,“是,臣妾记住了。” 欧阳景轩收回视线垂眸,菲薄的唇角渐渐显露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自嘲的笑意……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久到兰妃都要以为时间静止的时候,他方才缓缓收敛了心神起身,“朕走了,你早些安歇吧。” 兰妃心里失落,可还是微微福身道:“是,臣妾恭送皇上……”其实,从宫宴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来她宫里,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 听着沉稳的脚步大步流星的离开,兰妃缓缓起身,看着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寝宫,最后失落的视线落在了那黑白交错的棋盘上…… 欧阳景轩出了雪岩宫后,绕开了别人的视线和宫里侍卫的巡视,身形快速的飞动,不过片刻,人已经在了未央宫的墙头上。 视线落下,只见风玲珑站在桂花树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是在想什么,整个人静的仿佛死寂了一般……如果不是夜晚的微风拂动了她那因为沐浴过后而放下的长发和衣袂,他几乎真的就认为那是一个静止的。 微微眯缝了下视线,欧阳景轩掩去了眸底深处的沉痛后,一个旋身,人已经犹如鬼魅一般的进了寝宫……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眉,耳力灵敏的她仿佛方才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声音……她四处看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最后,不由得落到了寝宫的位置。 还记得在王府走水的时候,她在枫临轩一直等着那人,可那人却直至深夜都不曾来,最后她回了屋子,那人却已经站在了屋内……风玲珑不自觉的抬脚朝着寝宫走去,梅子跟在后面,她只是轻轻的了句“下去吧,今晚不用值夜了”后,脚步不停的朝着前面走去。 梅子停住了脚步,她看了眼寝宫打开的门,里面的烛火被吹进去的风扇动的四处摇曳,映照着窗户纸上,就仿佛鬼魅的影子,透着诡谲……她收回视线,也仿佛回到了当初王府走水的那夜。 风玲珑站在寝宫的门口,她突然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起来,她不敢跨进去,怕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那人根本就不曾来…… 宫宴结束的时候,夜扰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她懂,他依旧在询问她的心有木有动摇……她和韵漪的话,他听到了。 暗暗苦涩一笑,风玲珑置于腹部的手轻攥了下,随即跨了门槛走了进去……安静的房间空空如也,摇曳的烛火透着孤独的气息,时而传来的“啪啪”的爆裂声就好像在提醒着她内心渴望却又孤寂的心一般,打破着那如死寂一般的沉静。 突然,一阵劲风滑过,风玲珑猛然惊觉的同时,身后的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她反身性的回头看了眼后,再回转过来的时候,入眼的视线里,那人一身明黄色龙袍,单手背负,另一只手拿着那不离身的折扇,正站在通往内室的屏风旁…… 是什么东西在心里添堵的仿佛让她窒息的不能呼吸,又好似有着什么锥痛着她的心扉让她微微拧了秀眉……不管如何的情绪,她只是知道,在这一刻看到了这人,她原来是那样的开心。 “皇上在皇宫里也偷情?”风玲珑略带了俏皮的话有着揶揄的味道。 欧阳景轩薄唇轻勾,看着风玲珑星眸中闪烁着的薄薄水雾,他恍然发觉,原来很多时候不是不能,而是他不想……玲珑,如果痛,便一起吧! 跨步上前,没有任何预兆的,欧阳景轩狠狠的裹住了风玲珑那娇艳欲滴的粉唇……唇舌的勾动从开始就霸道的不给风玲珑一点儿回旋和思考的机会,她只能在欧阳景轩的引导下,和他配合,才不至于因为失去了主导而忘记了呼吸…… 缠绵极致的吻在片刻之后就已经无法满足两个人对彼此的念想,这一刻……欧阳景轩想要遗忘,也不得不去遗忘着某些什么,只想要狠狠的拥有怀里这个人,哪怕在片刻的温存之后,换来的是彼此越来越多的沉痛。 衣衫不知道何时退下,红纱幔帐下,纠缠的两个人狠狠的拥有着彼此的同时,忽略着内心里那异样的感觉。 欧阳景轩不停的加快着自己的动作,抽送的力度越来越紧,越来越深……耳边是风玲珑那从唇间溢出,仿佛天籁一般的靡靡之音,那样的声音勾动着他全身所有的血液。 风玲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是痛苦,又好像是满足……又仿佛这样的情况来回的交替着。她渐渐沉迷在欧阳景轩强有力的进出中,可心扉处却又时不时的传出痛楚,那样的痛,明明因为他的动作而加剧,却又因为他的动作而减轻……就好似矛盾一般存在着。 “嗯……”风玲珑忍不住的轻吟出声,不知道是因为欢愉还是痛苦。 欧阳景轩眸光幽深不见底,他在进出着风玲珑那紧致的地界时,看着她几乎眯成一条缝,视线迷离的眼睛的同时,原本撑在风玲珑身侧,有着刀痕的手臂上猛然蓄满了内力……就在他狠狠再次刺入风玲珑身体的时候,内力冲破了手腕上的刀口的位置,血珠子渐渐的溢了出来…… 他俯身,在风玲珑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从手腕处吸了血后,然后勾吻上了风玲珑的唇…… 腥甜的气息让风玲珑的身体兴奋了起来,她仿佛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就在她思绪还没有整合的时候,欧阳景轩有利的冲刺和勾卷吸吮的吻,已然让她本就沉醉在他的火热里的思绪,变的涣散开来…… * 离墨看着墨玉箫上那原本显现的纹路渐渐开裂了一道细的,几乎看不真切的缝隙,渐渐的蹙了剑眉,一双鹰眸更是微凛出了一道骇人的精光……那拿着墨玉箫的手,更是莫名的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明日和弄月相互看了眼,不由得的蹙眉问道:“公子,可是姑娘发生了异状?”当初公子将姑娘的元神重造,将剩下的一缕精元置于墨玉箫中。显露了纹路,代表着姑娘元神渐渐苏醒,可开裂是…… 明日和弄月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眼墨玉箫,然后双双拧紧了剑眉的看向离墨。 离墨一双鹰眸却一直盯着手中的箫,他鬓角轻动了下,心扉仿佛胀开,一双剑眉已经拧到了一起……因为当初为了将她的元神重聚,他用了逆天之法,以至于千年来,就算她轮回,他也不能一眼看穿那个是她……就好比如今,明明知道她有危险,可偏偏只要是关乎她的,他什么都不能探视到。 无力感让离墨整个人都被笼罩了一层浓郁的暗沉,他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痛楚想要隐藏掉,可是,却不知道……刚刚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清晰的显现了当初的一幕…… 万里苍穹,烟雾缭绕,却抵不过漫天的雪铺就下的红梅林下那一切的变故。她一身白衣立在他的前面,挡下了天君致命一掌……血仿佛染红了整个梅林,漫天飞舞的红梅花瓣又犹如她的血一般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就那样缓缓的瘫倒在他的怀里,他便只能看着她那满嘴喷出的血染透了他所有的视线,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天地间的权利便真的那么重要吗?他竟然为了那些失去了她……没有她的天下,又有什么用? “噗……”离墨一口血气翻涌喷出。 “公子!”明日和弄月大惊,急忙上前,却被离墨身上泛出的强劲内力震开。 二人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稳住了身形,然后一脸惊惧的看向离墨……只见离墨那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仿佛遇到了大作的狂风一般飘荡起来,他那原本淡漠如此的鹰眸渐渐隐现了骇然的红光,沉戾的仿佛要将天地毁灭一般。 明日和弄月大惊,却又无法。只听弄月大喊,“魑魅,魍魉……” 声音落下,两道鬼魅一般的黑影只觉的在眼前一晃,明日和弄月已经看到魑魅和魍魉双双出掌挥向离墨……而就在瞬间,魑魅和魍魉二人同时因为离墨身上的魔性侵蚀,内腹动荡的喷出了血…… 魑魅和魍魉纷纷咬牙,不敢松动了内力,只想着必须要控制了离墨身上溢出的魔性……但是,二人脸上渐渐有了痛苦之色,那样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过须臾间就已经变成了无法遏制的沉痛。 明日大惊的看着眼他们两个,随即朝着离墨吼道:“公子,你想想姑娘……”他焦急的看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魑魅和魍魉,继续道,“公子,你难道要看着姑娘继续轮回吗?如果再一个千年,公子还能等吗?” “公子,你想想姑娘……你想想你为姑娘的千年等候……”弄月也加入了游的行里,一脸焦急的大吼,“公子——” “唔——” “砰!” “砰——” 随着一声沉戾的痛吟过后,只见魑魅和魍魉的身体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弧形飞起后……重重的撞到墙上,又被反弹的跌落在地上,瞬间二人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离墨的墨发和墨袍渐渐的滑落,那原本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睛也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只是,棱角分明的俊颜上,透着还不能掩藏的痛楚……方才,他几乎魔性沁入心扉。 缓缓闭上眼睛,拿着墨玉箫的手狠狠攥起,因为用了里,骨节传来“嘎嘎”的声音。 明日和弄月对看一眼,明日朝着离墨走去,弄月则朝着魑魅和魍魉走去,边走边从怀里拿出药瓶,给二人为了护心脉的药…… “公子,”明日站在离墨三尺之外,“你……”他忍了忍,还是问道,“你有没有大碍?” 离墨没有话,只是攥着墨玉箫的手越发的紧。明日看了眼那已经有了裂纹的墨玉箫,生怕离墨一个用劲儿,那箫就断了…… 过了好久,离墨方才缓缓松开手的同时睁开眼睛,沉静如水淡漠如斯的瞳仁深处,有着一抹悲伤溢出,“她……到底在哪里?” ` 183、孽情,后宫风云起 明夏和晚秋发现一件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喜欢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绝美的神情迷离的让人觉得他那个人就好似幻影一般…… 晚秋微微皱了秀眉,这是从狩猎之后,她做的最多的表情。 明夏轻倪了她一眼,撇嘴道:“晚秋,主子怕是玩深沉玩习惯了,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就寝……” “你们都下去吧。”明夏的话才了出来,夜扰的声音就不轻不重的溢出了好看的唇,他缓缓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姐弟两个,“晚秋,孤知道你想什么……”他微微一顿,“可孤来了,本就是想要看看她。” 晚秋被夜扰识破了心思,黑夜下,脸色微红的抿了下唇,随即冷淡的道:“主子的事情,奴婢没有权利过问……”她微微福身,“奴婢告退。”完,也没有等夜扰话,转身就离开了。 明夏看了眼晚秋,又看向夜扰,最后也躬身行礼后退了下去…… 夜扰微微蹙了下剑眉后收回视线,最后眸光落在湖面上枯掉的一片荷叶上,魅惑的桃花眼轻眯之际,缓缓道:“日昭帝何必行偷窥之事?”他唇角噙了抹冷笑,“孤对梅贵妃的心,就连西苍帝都不曾隐瞒,又何来担忧日昭帝知晓……”轻咦之际,他缓缓转身,月光浮华映照的他的身姿堪比绝代风华。只是,那一章绝美的俊颜上,透着冷嘲的寒意。 陆少云缓缓走了出来,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听什么,只是,行到这里的时候无巧不巧听到,然后便噙了审视的没有出来……当初猎场,他和欧阳景轩达成协议的时候,并不能预测到今年的夜麟国之行真的是他们二人,到底对欧阳景轩噙了一丝保留。到最后……他才发现,那个人想,便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二人当初都估错了,或者是欧阳景轩也许有疑惑却没有证实,夜扰对风玲珑有心思,而这个心思却成了所有事情的关键。 现在想来,所有事情发生的都太过危险……如果但是夜扰正的搀和进来,不要欧阳景轩夺嫡,那他便真的输了楚凌,丢了江山! 只是,他从始至终都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夜扰对风玲珑上了心思?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会对他国王妃动了心思……陆少云暗暗冷嗤了下,人已经到了夜扰一旁。 “朕不过睡不着,就出来转转,”陆少云的还平稳没有太多情绪,“对于太子的事情,朕还真没有兴趣。” “哦?”夜扰挑眉,“孤还以为日昭帝会很疑惑孤为什么对梅贵妃这么上心呢?”他话里有话,眸光幽深的看着陆少云,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透着一抹诡谲。 经过这么多事情,陆少云能在楚凌的手下扮猪吃老虎,也绝非善类。听夜扰如此揶揄,面不改色,只是嘴角也勾了僵在原地的笑意,缓缓道:“朕更好奇西苍帝的想法……” 夜扰一笑,“孤只好奇梅贵妃真正的想法……”他眸光深谙的和陆少云相对一眼,随即转过身看着前方湖面上那枯萎暗黄的荷叶,眸光变得越发幽深。 席间,她心思不在。虽然她一向淡然,可和慕晚晴离开后,他借故离席跟去,虽然并没有听到太多她们的谈话,却也感觉到她的淡淡忧伤。 欧阳景轩在他面前为她空置后宫绝非大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 未央宫内,四处弥漫了旖旎春光。 风玲珑娇喘连连,欧阳景轩的呼吸随着她的娇喘越来越粗嘎起来……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直到成了一条缝隙,那缝隙里射出深邃入骨的精光紧紧的凝着风玲珑因为欢愉而染上了绯红的脸,就好像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垂涎。 俯下脸的同时,火热狠狠的刺入风玲珑的身体最深处,听着她传来一声**蚀骨的嘤咛声时,薄唇已经含上了风玲珑的唇……舌尖微动,吮去上面干涸了的血渍,欧阳景轩只觉得身体里那噬心的剧痛传来…… 额间溢出薄薄的细汗,欧阳景轩大掌滑过风玲珑的身体,只觉得她的身体开始不停的发热,直至滚烫的同时,她随着他的占有身体不停的痉挛着。 “嗯……嗯……”不知道是难受还是痛楚,亦或者是欢快的声音从风玲珑喉咙深处溢出,她迫切的想要的更多,却身体里有着什么东西让她焦躁起来。 欧阳景轩一边忍着体内噬心蛊的啃噬,一边唇离开风玲珑的被吻得微微红肿的唇,随即他的嘴吸上了有着刀口的手腕……腥甜的气息让体内的噬心蛊越发的兴奋起来,欧阳景轩一边抑制着那痛楚,一边将吸到嘴里的血合着激烈的热吻送入了风玲珑的嘴里…… “嗯……” 那股子腥甜的气息再次传来,风玲珑迷离的神经微微苏醒,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和她近在咫尺的俊颜和那深邃如海的视线,仿佛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一次的停止转动。 欧阳景轩的吻太过深情,风玲珑完全直只能跟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跟随着他的思想而去沉迷其中……到最后,风玲珑不想去探究那一丝丝让她觉得奇怪的事情,在欧阳景轩的抚弄下,她只想静静的享受其中。 欧阳景轩的动作越来越快,嘟着风玲珑唇的嘴也越来越霸道,将风玲珑因为情动而溢出的声音尽数的吞咽到了他的身体里,让彼此津液相交,身体交融到没有了任何的缝隙,方才罢休…… 寝宫内一切静悄悄的,静的风玲珑能清晰的听到欧阳景轩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平静,在欧阳景轩的怀里微微颤抖着火热后的余温。 欧阳景轩紧紧的抱住风玲珑,他紧紧咬着牙关不让体内翻涌着的痛楚泄露出来……到底是他贪婪了,他想念她,想的哪怕能多拥她一刻都是好的。 只因为……事情的两面他只能承受。只因为在噬心蛊残留在她体内的所有都拔除后,情蛊会正式苏醒…… 欧阳景轩缓缓闭上眼睛,拥着风玲珑的手臂越发的紧了几分……光滑如凝脂的肌肤微微带着薄汗,他贪婪的嗅着她的体香,薄唇一侧渐渐露出自嘲和无奈的痛苦。 一步相思……原来真的是一种只差了一步,却无法圆满,只能相思! “景轩,”不知道是被欧阳景轩禁锢的太紧还是什么,风玲珑莫名的又感觉到不安起来,“你……”她轻抿了下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有什么事情呢?”欧阳景轩的声音低沉的柔和在了暗夜里,透着蛊惑人心的低沉,“别多想……” 风玲珑感受到欧阳景轩语气里的不愿意多谈下去的思绪,微微颦蹙了下秀眉,随即沉默了声,只是静静的窝在欧阳景轩的臂弯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她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可是,他不必然有他的难处,她不想让他为难。 也许,爱一个人真的会变的卑微,可这样的卑微只因为不仅仅是她爱着他,他亦同样,所以值得。 夜晚沉迷的让人陶醉,因为已经到了冬尾,渐渐入春,夜晚的风到底没有之前的刺骨。月色更是如水一般,在墨空中晕出一道道光晕,染得云层都变得迷离起来…… 欧阳靖寒看着欧阳宗泽,因为欧阳宗泽今天身体不适,他今天的宫宴也没有参加,自然他也就不会用了……如今,他的地位颇为尴尬,不是王爷,也非皇子,却也没有如老四一般明显的贬嫡。 欧阳靖寒嘴角轻勾了抹冷嘲的笑意,欧阳景轩用八的性命来威胁他……呵,老三还真是没有一件事情能够不再他的掌控之中啊! 一抹嘲讽滑过细长的利眸,欧阳靖寒缓缓起身,交代了一旁的侍女后,转身出了欧阳宗泽的寝居。人刚刚跨出门槛,就看见苏颐站在外面,她的生活跟着有些怯懦的紫嫣,看见他出来,明显的身体震了震。 欧阳靖寒面色冷然的轻倪了眼苏颐后,理都没有理会的转身就往侧寝的地方走去,他的脚步不疾不徐中透着沉稳,就算夺嫡失败,仿佛依旧不能掩藏了他身上的傲骨。 苏颐置于大氅中的手紧了紧,暗暗咬牙的同时微眯了下眸光,随即深吸了口气后跟着欧阳靖寒的脚步上前……紫嫣紧张的咬了下唇,也怯懦的跟了上去。 一路过去,紫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如今的形势,就算她一个奴婢都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皇上从头到尾对姐根本就无心,有的最多是时候一起在皇宫书院里的同窗之谊,加上皇上颇为欣赏姐的才华才有了姐误以为皇上对她有心。后来,姐得知先皇赐婚的事情,如果她一心真的在皇上身上,怕是丞相和太后也不能过多的为难了她去,毕竟还有大姐呢。 偷偷看了眼前面的紫色身影,紫嫣不由得又抿了下唇……姐嫁给大皇子,其实如果她的心里没有在想着皇上,有可能大皇子对她也是好的……毕竟,还有时候姐在皇宫跌入池塘那件事情,她觉得大皇子对姐还是有心的,要不,身为皇子之尊,怎么可能亲自下水去救姐? “啊!”思绪被猛然打断,紫嫣反射性的尖叫一声,脚步趔趄的向后退开几步,惊恐看去……只见苏颐捂着脸颊,一双美眸含着愤恨的看着欧阳靖寒,欧阳靖寒则一脸的冷漠,冷嘲的看着她。 紫嫣暗暗骂着自己,方才走神竟是没有注意到,人差点儿撞了上前不,也没有赶紧扶住姐…… “欧阳靖寒,”苏颐咬牙切齿的瞪着欧阳靖寒,“欧阳宗泽是不是你的儿子?” 这样的话肆无忌惮的问出口,顿时紫嫣瞪大了眼睛看向苏颐…… 欧阳靖寒眸光阴戾的看着苏颐,冷嗤一声,“苏颐,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着,他步下阶梯,一步一步的靠近着苏颐的同时,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蚀骨的寒意,竟是比这夜晚的风都要让人觉得冷上好几分,“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叫嚣,嗯?” 苏颐被欧阳靖寒逼的本能性的向后退着,紫嫣想要上前扶,可是却被欧阳靖寒一记犹如利刃般的视线吓的停了所有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颐被欧阳靖寒逼得靠在了不远处的一颗槐树的树干上。 “你竟然和先帝的妃子有染……”苏颐颤抖的着这句话,对于她来,这样的事情是她怎么都没有想过的。皇帝和自己的儿子共用一个女子,儿子还和那妃子有了孩子,却皇帝不知道…… 欧阳靖寒的视线就好像要将人凌迟一般森冷,他抬手轻轻抚着苏颐刚刚被他挥了一巴掌,有些红肿的脸颊,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的缓缓道:“那又如何?”他嗤冷一笑,“你也是大户之家,怎么……苏婉仪没有告诉过你,皇宫才是这天底下最肮脏,藏污纳垢的地方,嗯?” 苏颐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开始一道圣旨将欧阳宗泽交给欧阳靖寒她就开始怀疑,后来直接将大皇子府变成了醉王府她便越来越多的怀疑……这几天,她观察着欧阳靖寒的神情,希望自己想多了,可是今天欧阳宗泽突然起了疹子,看他那从来没有过的慌乱的神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她还是看到了。 他竟然和先皇的妃子生了孩子……这样的想法让她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看着苏颐的神情,欧阳靖寒突然微微勾起了唇角,只是,那样的笑落在苏颐的眼里,顿时她瞳孔发大…… 紫嫣就这样看着欧阳靖寒捞着苏颐的身体扯进了寝居,随即她便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中夹杂着苏颐的尖叫声……紫嫣暗暗吞咽了下,背过了身不去看窗户上映照出来的身影,可是,屋内传来的声音却让她整个人的神经都崩了起来。 疯狂的侵占和掠夺仿佛是欧阳靖寒和苏颐之间为宜存在的接触,从未曾有一次,欧阳靖寒犹如一个疼惜妻子一般的丈夫对待苏颐。 欧阳景轩在不停的冲刺中眸光阴狠的看着苏颐,这个天下他夺,是因为他有能力。他输,不过输在了对孟德的太过信任,从来他不认为欧阳景轩能够胜他一筹。 “放开我……”苏颐嘶声叫着,可是,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到犹如钝矬一般。 欧阳靖寒没有放开她,只是加快了动作,直到挥洒了他的热流方才放开了苏颐,随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整理了衣衫后除了寝居,大步离开…… 紫嫣瑟瑟的进了寝居,看着半挂在床榻上的苏颐,怯懦的上前,心里更是颤抖着担忧苏颐等下将脾气发到她的身上……可是,没有预期的火焰,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苏颐就好像破败的柳絮一般毫无生机。 “,姐……”紫嫣喏喏的喊了声,可是,苏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紫嫣不由得吞咽了下,又喊了声,“姐……” 苏颐这时方才有了反应,只是眸光呆滞的没有一丝焦掉的转动了下,木讷的道:“去,给我那套衣衫……” “是!”紫嫣应了声,急忙转身去拿了衣衫。 苏颐就这样躺在床榻上,不遮不掩的躺着,已经没有了一个大家闺秀本应该有的东西,仿佛就成了一个被摔烂的瓷器,反正和那些个破罐子已经毫无区别。 “姐姐,如今家道中落,太后虽然是苏家人,可经过这一次夺嫡,爹帮了大皇子,皇上就算看在太后和表哥的面上,没有对苏家赶尽杀绝,可是,苏家想要崛起,已经毫无可能。” 苏玥看着苏颐,一切尘埃落定,曾经的恋人成了皇帝,她心里怕是不开心的吧? “尘雪,你想要干什么?”苏玥声音轻轻的问道,一双细柳一般的眉毛轻轻的颦了起来。 苏颐冷冷的轻眯了下眸光,缓缓道:“哥哥无用,曾经又调戏过梅贵妃,皇上不找了方法治了他的罪就已经算对苏家莫大的恩典了,如今……想要苏家唯一翻身的机会,就是你入宫!” 苏玥大惊的微张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颐,“尘雪……”她眉心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 “姐姐,”苏颐的脸已经微微一沉,“难道你要看着皇上将苏家逼入绝境吗?”她微微气恼,“难道,你就不想过上万人之上的生活吗?” 苏玥看着苏颐,微微抿唇,脸色为难的不知道要什么……她不想过那万人之上的生活,从,她只喜欢欧阳靖寒,可是,嫁给他的人不是苏家的她,而是苏颐! 苏颐没有看到苏玥神情的微微变化,只是别过身道:“你能想到那样一个武之才,又是天下权利最大的人的宠爱是什么样的吗?” 苏玥心扉一震,看着苏颐的侧面拧眉道:“可是,尘雪,你不是……不是喜欢……” “从我同意指婚开始,我的心里只有苏家的利益……”苏颐的坚定,她偏头看向苏玥,神情有着不容置喙的问道,“你呢?身为苏家长女,你难道心里就只有儿女私情吗?”她声音渐渐冷了下来,“凤鸾宫空缺,不管是之前的元妃风玲珑,还是得到那人喜爱的蝶夫人,甚至……那个莫名其妙有了那人子嗣的叶梦菡,都没有坐在凤鸾宫,为什么?”她转身逼上前一步,看着苏玥惊吓的向后退去,嘴角不由得噙了一抹冷嗤,“那个位置……”她的声音变得深远绵长,“……必须是苏家的!” 苏颐嘴角渐渐显现了一抹凄凉的笑,原本失去焦点的视线在紫嫣拿了衣服进来的时候慢慢回笼,前日她回苏府和苏玥的谈话也从脑海里断开。缓缓起身,在紫嫣的伺候下换了整洁的衣衫,随即披了大氅步出了侧寝……欧阳景轩,欧阳靖寒,风玲珑……我今天所尝的一切,都会让你们百倍,千倍的尝回来。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缓缓偏头看向欧阳宗泽所住的寝居,眸光渐渐变得深谙阴毒起来…… 翌日。 风玲珑是在清脆的鸟叫声中慢悠悠的醒来的,她缓缓睁开眼帘,入眼的白光刺目的让她微微蹙了秀眉的同时,她又闭上了眼睛舒缓了会儿,适应后方才准备起身……可是,人刚刚动,浑身就酸涩的仿佛腰肢都断了一般。 昨夜,那人仿佛不餮足一般,容她休息片刻,便有欺身了上来,直到她受不住的求饶方才放过她……风玲珑脸色顿红了下,轻抿了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由得问道:“皇上早上什么时间走的?” 丫头正在给风玲珑梳发髻的手微微一顿,和铜镜中的风玲珑的视线对了上去,不由得疑惑问道:“皇上?皇上昨天来了吗?”她着,不仅疑惑的都皱了眉,抿了唇。 风玲珑看着丫头的样子,不由得也皱了眉,“你是……皇上没来?” “对啊……”丫头有些气恼的收回视线继续给风玲珑梳发髻,嘴里嘟囔的道,“皇上自从是了皇上后,都变了……” 风玲珑的眉心皱的更紧,在未央宫寝宫里,除了丫头几个人到也没有人,丫头这话的不怕别人听到,可是,落到她心里,竟是莫名的有些酸涩。 昨日那人明明来了,而且她切实的在他怀里睡着的……丫头怎么没有看到他人? 冬雪适时端了汤盅进来,“主子,福总管送了汤膳过来……”她笑着道。“福总管还真是能人,今天主子起愘的晚些,竟然他送过来的汤膳也晚些。” 风玲珑偏头看向冬雪,问道:“昨晚谁值夜的?” “梅子姐姐!”冬雪道,“主子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吗?梅子姐姐还没有安歇呢……” 风玲珑摇摇头,起身走向鼓桌坐下,接过冬雪递过来的汤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如今不是在王府,加上局势已经稳定,那人无需在避讳什么,为什么他来却没有人知道? 微微蹙眉之际,风玲珑总觉得这汤膳味道有些奇怪,仿佛不和她在王府喝的,也不同前些日子那人为了遏制她身体里的蛇毒而配置的药膳……微微垂眸,她看着香味四溢的汤膳,不由得问道:“今天这汤膳谁送过来的?” “是福总管亲自送过来的……”冬雪道,看着风玲珑微微滞凝的面色,不由得问道,“主子,是有什么不对吗?” 风玲珑浅勾了下唇角微微摇头,“福总管送来的怎么会有问题?”她继续喝着,就算心里有着什么东西在告诉着她什么,她也拒绝去深思什么。 一碗汤膳下肚,风玲珑喝的从所未有的窒息,心扉的地方仿佛被大石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正思忖间,突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她微微皱眉问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奴婢去看看……”丫头着转身就出了寝居,就见外面御书房外侍候的匣子带着一班内室走了进来,她上前微微一副,方才问道,“匣子公公,这是……”她疑惑的看看众人。 匣子回了礼道:“快要开春了,因为之前未央宫一直不曾有主子居住,很多都荒废了不少……”他含笑看看四周,“福总管吩咐杂家带内务府的人过来将有些破败的地方赶着年前修葺一下,另外蕴些花种子下去,开春了也能给梅主子添个赏头……”他着,不由得一笑,“听,皇上今儿个一早就吩咐的……皇上心里惦念着梅主子,可是惦念的紧呢。” 丫头听着,不由得一笑,心里开心的道:“那就有劳匣子公公了……” “丫头姑娘客气!”匣子着,就吩咐了众人开始动作,随后随着丫头去见了风玲珑。 风玲珑听了匣子方才给丫头的辞,不由得莞尔一笑,思量着那人贴心。她示意冬雪给匣子打赏,可是,匣子哪里敢收? 如今皇上的心思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这收了礼就要开始站队,他可不敢…… 风玲珑也不强求,虽然对宫里的规则她不是很懂,可到底在尧乎尔她是翁主,阿爸那些姨娘也不是没有手段,看韵漪就已经知道了……想来只有过之而无及。虽然她也没有想过要去买通谁,可匣子不收礼,那是聪明人,只有清楚自己真正是谁的奴才的奴才,在宫里才能活的更久,走的更远一些。 * 末惜宫,不同于未央宫,这里是一直有主子住的,之前有过先皇的宠妃,后来便是新晋的雪妃住在这里……雪妃年幼,又喜爱一些物什,皇上赏赐也颇多,满个院子就算萧条,却也萧条的让人不会孤寂。何况,如今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那白粉色的花朵在初晨的阳光下,变的娇艳欲滴。 这个宫里种植梅花的院落不少,可是,多数都只是几颗,也没有红梅……先皇的梅妃,当今皇上的母妃喜爱红梅在西苍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从梅妃冷宫出来后,拔光了未央宫的红梅,之后整个皇宫的宫苑,有梅树,却没有了红梅树。 叶梦菡看着欧阳聪和宫女玩耍着,淡雅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管前尘往事如何,她能呆在景轩身边也是好的。 看着欧阳聪的视线渐渐变得迷离,叶梦菡嘴角的笑也渐渐的变的让人猜不到她心里的情绪……聪儿是景轩的孩子,聪儿是景轩的孩子,聪儿是景轩的孩子……她一遍一遍的在内心着,看着欧阳聪那稚嫩的脸,仿佛能看到他长大后和欧阳景轩一样气宇轩昂。 “娘娘,”一个宫女的声音打断了叶梦菡的思绪,“蓝妃请见。” 叶梦菡突然回神,看着宫女的视线渐渐变得深寒。宫女正好抬眸对上她那眸光,吓的心下一惊,顿时垂了头…… “请蓝妃进来吧。”叶梦菡的声音清淡的传出,没有方才半分的阴戾,有的只是淡然的清雅,就仿佛那前方的梅花一般。 宫女一度以为自己方才看错了,带着疑惑的心绪去请了蝶夫人进来…… 玫红的繁华宫装,没有披大氅,只是穿了件对襟的坎肩貂毛的袄,步伐盈盈的就好像三月的杨柳枝,处处透着妩媚和娇艳。 “臣妾给蝶妃请安。”蝶夫人微微福身,笑脸盈盈,声音更是柔媚入骨。 叶梦菡上前亲手扶起了蝶夫人,浅笑的道:“大家都是姐妹,这些个宫里规矩在自家院里就免了吧……”着,她示意一旁的侍女歆然,“让华嬷嬷带聪儿下去吃写东西……” “是!”歆然应声朝着二人微福后转身去了梅花树处。 蝶夫人看着歆然的背影,最后视线落在奔跑的玩的不亦乐乎的欧阳聪身上,声音淡淡的道:“聪儿这几日变的活泼多了……” “是啊!”叶梦菡看着欧阳聪的视线也有些迷离,“皇上天天都会来看他,陪他玩会儿,本宫也发现聪儿的性子比本宫刚刚见他的时候要好多了……”她神情微微一滞,“刚刚见到聪儿的时候,聪儿都不太认本宫……幸好,母子天性,聪儿也没有排斥过本宫。” 蝶夫人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下,随即扯了笑意道:“臣妾晨间做了下家乡的糕点,温了壶茶……”她转过脸看着也同时偏了脸过来的叶梦菡,“一起用点儿吧……臣妾也有些体己的话想要和蝶妃聊聊。” 叶梦菡看着蝶夫人,看着她的脸仿佛就和自己照镜子一般……为了她的身份方便,景轩给她弄了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就算不取下来,透气性也是极佳的。可是,每每看到姐姐这张脸,她都觉得异常讽刺…… “好。”轻轻应了声,叶梦菡看了眼前方铺了厚厚软垫的石凳,“晨间阳光大好,便在那边吧。” “好……”蝶夫人含笑应了声后道,“素娥,去将本宫准备的东西摆上。” 素娥看了眼叶梦菡后,方才应了声,带着两个宫女过去摆弄。她之前并不知道这个叶梦菡就是蓝梦蝶,直到主子了蓝梦蝶的字是梦菡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拿着东西的手微微一滞,当初那村落里的事情历历在目。她不知道皇上知道多少,也不知道蓝梦蝶给皇上了多少,但是,皇上并没有什么反应,怕是因为主子的面子…… 将东西摆弄好后,素娥示意大家都退出了三丈外,叶梦菡的宫人在她的示意下也退到了素娥附近。 “姐姐是有什么想要?”叶梦菡轻倪了眼蝶夫人递过来的茶盏,声音淡淡。 “梦蝶,”蝶夫人看向叶梦菡,“姐姐今天来,便是想要将话敞开来……”她微微一顿,“聪儿的身份到底敏感,”她看着叶梦菡的脸色顿变了下,也没有理会,接着道,“谁也不能保证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什么?” 叶梦菡拿着茶盏的手微微紧了下,努力的不让蝶夫人的事情影响到她的心情,“姐姐这话,妹妹听不明白……” 蝶夫人听她如此讲,只是一笑也不介意,“如今形势,后宫空缺,万般俱籁只等来年选秀……”她夹了一块金丝糕放入叶梦菡的蝶里,“这中宫空缺,皇上的心思在妹妹身上多些……不管如何,姐姐如今既然在那人宫中,又能和你一起,自然想要好些的。” 叶梦菡听了,不由得冷嘲一声,“姐姐这话的……不知道楚相听了,是什么光景?” 蝶夫人顿时脸上一变,“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梦菡轻笑,眸光微变的道:“这次的事情,我没有给景轩太多……你的心思他到底知道多少,我也不想追究,算是这两年来,姐姐给我做替身,妹妹的谢意。”人都有弱点和不想要提及的事情,就比如她曾经被欧阳枭云玷污,而姐姐做了她两年的替身。 果然,蝶夫人的脸色顿变了下,可是,也只是瞬间,就恢复了神色。还不待她什么,就听叶梦菡接着道:“当年我回日昭国,姐姐和谁在一切我不想多……只是,这宫里,姐姐如果有能力去了那凤鸾宫,妹妹也是真心祝福的。”她眸光微深的看着蝶夫人,“但是,姐姐做事的分寸还是要把握的好,要不……本宫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本宫也是不能保证的。” 蝶夫人听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如果蓝梦蝶没有这番话,她恐怕还要思量着接下来的话适不适合,可她了,她便知道,她们姐妹俩天生就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 “妹妹错了……”蝶夫人轻笑,“相较于别人,我更希望妹妹坐在那里……”她眸光轻倪了眼方才欧阳聪被华嬷嬷抱走的方向,“到底,妹妹是有皇上龙嗣的人……不是吗?” 叶梦菡的心一惊,她眸光犀利的看着蝶夫人,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些别的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唯一看到的,便是坚定。 “昨夜皇上在兰妃处留寝,”蝶夫人声音平静,“难道妹妹不曾想过,有一日坐实了聪儿的身份?”话落,她眸光深深的凝着叶梦菡,嘴角渐渐显露了娇媚的笑意,顿时让她整个容颜变的令人沉醉起来。 原本方才就自我催眠了一阵子的叶梦菡此刻神情渐渐迷离的看着蝶夫人,她的话就仿佛抓住了她内心里揪着的一根线,那根线代表着她的存亡,代表着她的依赖…… * 巫婆看着欧阳景轩痛楚的样子,不免皱了眉心,手里的蛊虫竟是不忍心放下去…… 欧阳景轩牙龈重重的咬着,俊颜因为噬心蛊的侵蚀而变得有些扭曲,额头和脸颊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融在了沉痛的表情上,变得有些狰狞。 巫婆暗暗吞咽了下,将蛊虫放到了欧阳景轩的手臂上,顷刻间,那蛊虫就开始疯狂的吸吮着他的血液,须臾那蛊虫的身体从开始的黑色渐渐的发红起来…… “嘎嘎”的声音传来,欧阳景轩紧握的手因为骨节错位而响动着,额头和颈项间更是青筋暴露,样子甚是骇然。 巫婆一面观察着蛊虫,一面担忧的看着欧阳景轩,看着他沉痛的样子,吞咽了下道:“皇上,这才是第二阶段……”后面会一次比一次痛苦,她真怕欧阳景轩撑不过去。 欧阳景轩眸光变得骇然的落在巫婆身上,仅仅一句:“朕死了……她便必死无疑,朕怎么舍得?”他的话咬牙切齿,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巫婆的心一动,如果开始她是为了利益而来,那么她现在是真心的想要为欧阳景轩和梅贵妃解了蛊毒……苗女,最佩服的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不是战场杀敌的枭雄,而是佩服的是对女子一往情深的男子…… 屋外,欧阳晨枫脸色沉重,气息都仿佛有一下没一下的凝着。 如今他搬到了之前的苍轩王府,并没有另外择选府邸,只因为翠竹轩里这个曾经藏着蓝梦蝶的暗房适合藏匿巫婆。景轩如今是一国之君,虽然目前来看,西苍的国势渐渐有凌驾于别国之势头,可到底巫蛊之术是在大陆上禁止的,一旦被发现,西苍必亡。 欧阳晨枫的脸色越发的沉重,将巫婆安置在这里,一方面不容易被人发现,另一方面景轩来的也较为方便,不用避讳什么。最主要的……一旦被发现,还有他不是吗? 就算其实时辰不过过去少少,对于等待的人来也是极其漫长的……欧阳晨枫渐渐有些站不住的开始来回踱步,看着前方因为要用于巫婆养蛊而重新改造的青砖房,他的心渐渐的扭到一起。 这几天,为了不出差错,他时而也会过来和巫婆研究一下……也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并不是巫婆给景轩种下“一步相思”的蛊后,就能一边遏制梅贵妃身体里的情蛊的同时,将噬心蛊的尽数引渡。 想要将梅贵妃体内的噬心蛊的残毒引渡干净,就会有几次的欢爱,景轩的精气是引渡之本,而他的血是用来抑制梅贵妃体内情蛊在欢爱时发作的原药……而每次欢爱过后,因为体内不同的噬心蛊的侵蚀,景轩必须要来这里让另一种蛊虫放血……而这个过程承受痛苦的只有他,完全就是一个恶心的循环。 踱着的脚步猛然停止,欧阳晨枫凝着的脸几乎紧到了一起。一次比一次痛苦,他是要如何的情爱才能抵得过这万般噬心之痛? 欧阳晨枫不由得也攥了手,如果景轩的情是如此,他到宁愿景轩一辈子无情,也好过执念太深,终究伤的只有景轩他自己…… “吱呀”一声传来,欧阳晨枫几乎同步收回思绪大步流星的上前,当看到欧阳景轩苍白的脸时,一脸的担忧:“怎么样?” 巫婆随后走了出来,“这次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次没有,下次呢? 欧阳晨枫拧着剑眉看着欧阳景轩,“景轩……” “二哥,我没事。”欧阳景轩的声音有些粗嘎沉重,“这点儿痛还不算什么……”着,他只觉得血气在内腹一阵子翻涌。 欧阳晨枫见状,急忙掌心凝聚了内力贴在了欧阳景轩后背,舒缓了他内腹絮乱的气息。 巫婆目送着二人的离开,随即看向这方圆天地旁的那面犹如镜面一样的碧蓝湖水,不由得暗暗思忖起来……她是不是应该铤而走险一次? * 楚凌看着瓮里的蛊虫,时而清醒时而又陷入了沉寂,不由得剑眉轻蹙,温雅的俊颜也微微笼罩了一层阴郁,“这样的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 “之前并没有注意,属下也是昨夜方才发现的……”风行回道,“之前也不是很明显,但是,今日晨间我来看的时候,就已经沉寂了。” 楚凌看着蛊虫蜷缩着,身体微动的气息证明它又陷入了沉睡中,“这样的情况蛊女可曾过?” 风云回想了下,摇摇头道:“不曾。” 巫蛊是苗疆传女不传男的东西,就算是蛊女对楚凌迷离的以至癫狂,却也不曾将蛊毒的真正原理告诉过他。亏得楚凌天生聪明,加之又在苗疆边上长了几年,看着蛊女摆弄,倒也知道些门道。可到底是门外人,对于蛊虫为何会如此,还是不能明确。 “主上,”风云突然拧眉疑惑道,“会不会因为风玲珑身体里的蛊毒被人外界干扰了?” ` 184、他的心思她越发不懂 楚凌看着风云,沉思了片刻后又看向那沉寂了的蛊虫,渐渐的蹙了剑眉,俊颜上亦是露出一抹疑惑的道:“你猜测的不无可能……”微微顿了下,他抬眸又看向风云,“派人去苗疆看看,最近谁出来了。; ” “是!”风云应声,转身离开了暗房。 楚凌在风云走了好一会儿后才出来的,离开没有一丝光亮的暗房,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就好像黑夜里走出了白面判官一般,浑身明明散发着绝冷的寒意,却和这外面温暖的气息不会产生排斥感。 楚凌背负着手而立,微微抬头凝着那东面的朝阳,温雅的俊颜透着一抹随和的温润,却又因为刚刚从暗房出来,身上透着的冷寒气息让人觉得有着距离感。 一个穿着厮青衫袍子的男子从院的宫门奔了进来,左右看看,见楚凌在暗房门口呆着的时候,先是脚步停下,随即踟蹰的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一脸的犹豫掩饰不住眼底的惧怕。 楚凌收回视线,先是看了厮一眼后,跨步朝着厮走去过…… “主上!” 楚凌停下脚步,眸光淡然的问道:“怎么了?” 厮显得十分恭敬,“查到托鄂什霂尘所在之处了。” “哦?”楚凌颇为惊讶。当初托鄂什霂尘从尧乎尔出来,他本想着在欧阳景轩登基这天,必然会闹个天翻地覆,却没有想到,欧阳景轩事先看破玄机,竟是将他抓了起来。微微思忖间,他唇角勾了抹冷然的嗤笑,“先不要打草惊蛇,本座等下去看看。” “是!”厮应了声,“属下告退。”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楚凌站在原地,思忖着事情的前因后果……西苍先帝虽然早就有要征服尧乎尔的举动显现,可那也只是收编,并非剿灭。这次在皇子夺嫡之时却下了如此命令,到让人有些深思……最主要的是,欧阳景轩在百般事情缠身的时候,却能窥破欧阳枭云的举动,确实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楚凌轻眯了眼帘之际眸光微微深了下,随即睁开,嘴角浮现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 叶梦菡看着欧阳景轩逗弄着欧阳聪,嘴角勾了淡淡笑意。适时,歆然端了刚刚沏好的茶进来,她上前接过,亲自给欧阳景轩端了过去…… “轩轩,你看……” “啊!” 欧阳聪稚嫩的声音传来的同时,手不经意的兴奋一挥,无巧不巧的搭在了叶梦菡的手上……顿时,她手只觉得微微抽筋了下,那手中的茶盏倾斜的将杯中的水大部分都倒在了她白皙滑嫩的手上……只见瞬间,凝脂般的肌肤红了大片。 欧阳聪仿佛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情,眼睛猛然一红,晶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的看着叶梦菡,身子更是怯懦的缩到了欧阳景轩的怀里。 欧阳景轩眸光一凛,一边抱紧欧阳聪,一边拿过叶梦菡的手观看了下,凝着声道:“豆子,传御医。” “喏。”豆子赶忙应了声,急匆匆的转身出了寝宫。 欧阳景轩又吩咐了宫人去御膳房地窖取了冰,随即安抚了下欧阳聪,欲将他交给华嬷嬷。可欧阳聪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心,手攥着欧阳景轩的龙袍死活不放手,那眼睛里的泪水更是只要别人在强求一下,就能大颗大颗的滑落。 欧阳景轩也就作罢,微微蹙眉先吩咐着人给叶梦菡作着简单的处理,看着她微微咬着唇的样子,他不由得眉心蹙紧…… “老臣参见皇上。”李太医带着医女前来,见了欧阳景轩就欲参拜。 欧阳景轩摆摆手,“免了……”他看想紧紧拧着眉心的叶梦菡,“蝶妃手被热茶烫伤了……” 李太医上前,“蝶妃娘娘,还请让老臣看看。” 叶梦菡忍着痛,将手递了上前,医女拖着她的手,李太医探视了一阵,方才拿了药膏出来处理着…… 从头到尾,欧阳聪都含着泪看着,也不吱声。胳膊紧紧的搂着欧阳景轩,仿佛除了他,他谁也不信任一般。 叶梦菡被烫的不轻,李太医药膏一抹后,那娇嫩的皮肤就开始微微脱皮……这样的场景被欧阳聪看到,顿时,眼睫微颤,那泪水终于不堪重负的溢出眼眶,滚落在圆嘟嘟的脸蛋上,煞是可怜。 “皇上,”叶梦菡忍着痛,眼眶红红的看着欧阳景轩道,“您将聪儿带出去好吗?臣妾不想他看见……” 欧阳聪瘪了嘴,那样子,真是准备随时嚎啕大哭。欧阳景轩自身医术了得,自是知道叶梦菡这下烫的不清,他在这里,到底是给了太医压力,“好!” 他开了口应声,欧阳聪就算不愿,也不敢造次,只能被欧阳景轩抱了出去,自是,那一双蓄满眼泪的眼睛,又是惊恐又是怯懦又是害怕的看着叶梦菡。 欧阳景轩抱着欧阳聪出了寝宫,外面的太阳暖和的让人懒懒的。 “轩轩,”欧阳聪瘪着嘴,“母妃会不会不喜欢聪儿了?”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他看着欧阳聪……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是谁,如今毕竟是个孩子。因为大见不得光,就算有人伺候着,才一岁多的他也已经懂得了看人脸色。 梦蝶不是很喜欢聪儿他不是不知道,孩的心一向敏感,自然也能感受的出。到底聪儿不是她所愿,当时她意识不清,却无论如何不让人伤害腹中胎儿,直到后来产下欧阳聪……如今,聪儿就好似提醒梦蝶过去事情的污点,却又不得推开。 “不会……”欧阳景轩轻轻拭去欧阳聪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父皇保证,嗯?” 欧阳聪点点头,可是,嘴还是瘪着,那样子惹人心疼的不得了。 欧阳景轩暗暗一叹,在一旁的廊子长凳上坐下,将欧阳聪置于腿上,垂眸轻声道:“聪儿,有些事情你如今不懂,等长大了便明白了。”微微一叹,“深处皇宫,你要的不仅仅是你母妃的欢喜……” 欧阳聪似懂非懂的看着欧阳景轩,欧阳景轩也明白他听不懂,一个才一岁多的孩子,就算他多敏感,又能如何明白大人的想法和皇宫的黑暗? 突然,欧阳景轩微微一愣……随即疑惑的看向欧阳聪。方才,他沉思的片刻,欧阳聪竟然勾着他脖子讨好的亲了下…… 欧阳聪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肉肉的手不安的搓动着,垂了眼帘喏喏的道:“聪儿喜欢轩轩,轩轩一直喜欢聪儿,聪儿就开心……” 糯糯的言语透着心翼翼,欧阳景轩眸光渐渐变得深邃,突然,他竟是看着欧阳聪幻想着如果玲珑有了他的子嗣,他怕是天天捧在手心里,都觉得不够。 一抹自嘲滑过菲薄的唇,不可能了……美好的东西怕是都已经和他无缘了。 就在欧阳景轩暗暗自嘲,眸光凝着欧阳聪的时候,另一道视线轻轻的落在他的身上…… 什么画面是和谐的?就算一个高高在上,手里有着生杀大权的人……他也会有着一副不为人知的画面。比如此刻……他明明不该和孩融为一体,可偏偏此刻却和谐的不像话,让她都心生了嫉妒。 就在不曾和这人相知的时候,她也知道他的院子里藏了女子,是他心底的人,甚至比蝶夫人更甚。后来进了宫,才知道这个女子有了他的子嗣……仿佛,一切从那刻变的不一样。他每每和她在一起,却仿佛中间少了以往那份不用言语便能懂对方的倾心。 欧阳若琪抿唇看看风玲珑又看看欧阳景轩,暗暗骂着自己,她就不该鼓动三嫂出来走走……想着三嫂到底入了后宫,应该经常出来和上上下下打打关系,不管怎么,整天在未央宫里也会憋出病啊?她可是看多了那些后宫妃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渐渐变得神叨叨的…… 可是,人出宫就看到有人议论末惜宫请了太医。不听到也就算了,既然听到了,她和三嫂自然也要来看看的,到底是三哥的妃子不是?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哥在这里,还是这样一幅光景。 “三嫂……”欧阳若琪抿了嘴皱了眉,一脸担忧的看着风玲珑。 她这一声嗫喏的叫声,窜入了欧阳景轩的耳朵里,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下剑眉的同时,偏头看去……阳光下,风玲珑穿着一袭淡黄色的宫装,外罩双襟雪缎绣了紫藤花的袄,看上去轻灵不失端雅。 风玲珑面色比想象中的平静许多,她上前,微微一福,平静而微带了柔声的道:“臣妾参见皇上……” 欧阳若琪也上了前行礼,“若琪给皇兄请安。” “起吧。”欧阳景轩淡淡应了声,眸光不经意的凝了眼风玲珑后问道,“玲珑怎么到这里来了?” 风玲珑神色如常,早在来西苍的路上她便开始学会了要隐藏自己的情绪和心思,“臣妾本被若琪拉着去四处走走,突闻蝶妃传了太医,臣妾便过来看看……”她微微一顿,“不知道蝶妃怎么了?” 欧阳景轩听出她最后这话问的带刺,心下一紧,又是心疼风玲珑,又是噙着一抹窝心,可是,再多的情绪他也只能压制着,“聪儿不心,打翻了茶盏烫了梦菡的手……有些严重,倒也无大碍。” 风玲珑听了,又是微微一福,“臣妾进去看看蝶妃。”着,人便起身进了寝宫。 欧阳若琪看了眼,暗暗思忖了下,也没有跟上前。三哥后宫里的这些妃子,她只喜欢三嫂,也只有三嫂在她眼里是三哥的妻子…… 看见风玲珑进去,欧阳若琪偏身看了眼欧阳聪,随即嘟囔的问道:“三哥,聪儿真是你的孩子吗?” “放肆!”欧阳景轩顿时冷声开口。 欧阳若琪看着欧阳景轩阴沉沉的脸,顿时嘟嘴,“若琪想不通,问问都不行吗?” 欧阳景轩眸光轻动,淡漠道:“不行。” 欧阳若琪一听,顿时咬了下唇瓣,“三哥现在是皇帝,以后多的是子嗣……但是,我只知道,三嫂不开心,很不开心,特别不开心。”着,她的声音有些囔囔的,“我拉着三嫂好一会儿她才愿意出来,我每次去未央宫,三嫂不在在桂花树下,就是站在九曲桥上发呆。”她的眼眶微微开始红了起来,“三哥不知道,和王府的时候不一样……王府的时候,三嫂是真的淡然。现在……现在……” 现在了半天,欧阳若琪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最后急的一跺脚,“反正三嫂就是不开心。” 欧阳景轩神情淡淡,仿佛对欧阳若琪的话没有太多反应,只是薄唇轻启的道:“你是公主,话再如此口没遮拦,朕便禁了你的足。” “禁足就禁足!”欧阳若琪性子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听欧阳景轩如此,越发的气恼起来,“若琪知道,三哥现在心里只有蝶妃和欧阳聪……反正从王府开始,三哥就不在乎三嫂……” 欧阳景轩眸光乍寒,吓的欧阳若琪顿时住了口,只是怯懦的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便当朕真的不会禁你的足?”欧阳景轩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还是你认为,朕便和太后一般,三两天就让你有机可乘?” 欧阳若琪当然不会这样想,欧阳景轩的手段她又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心里气不过。 “好啊,三哥禁了若琪,那就让三嫂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未央宫好了……”欧阳若琪性子来,真的就口没遮拦。此刻全然是讽刺欧阳景轩只会留恋别个宫殿,置风玲珑与不顾。 “来人……”欧阳景轩这下是真的火了,“将公主送回公主殿,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半步……”他的声音陡然冷寒,“若是让朕看到她出了公主殿,守着公主殿的人通通斩首!” 欧阳若琪这下子方才知道了害怕,也才心里明白她是真的惹火了欧阳景轩。可是,她人被欧阳枭云和苏婉仪宠的无法无天,就算心里想要服软,可嘴里却硬撑着,“关就关……” “还不带走?”欧阳景轩的话更加冷了几分。 豆子暗暗咧嘴,没有人有他清楚皇上的苦。暗暗一叹,示意白芷赶紧带了欧阳若琪离开…… 白芷早就头皮发麻了,在她眼里,皇上一直就是个邪魅让人看不透也看不真切的人,什么时候见他发这样大的火?何况还是对公主…… “公主,先和奴婢回宫吧?”白芷扯了扯倔强的欧阳若琪的衣袖。 欧阳若琪等着乌黑的眼睛,见欧阳景轩神色冷然,顿时鼻子一酸,“我讨厌你……”完,就转身欲和白芷离开。 风玲珑从内寝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欧阳若琪和白芷的身影离开,暗暗紧了下眉,不解的脚步停滞了下,随即看向满脸冷寒的欧阳景轩,在想想欧阳若琪离开的脚步噙着愤怒,心里大致猜到,那丫头怕是为了她的事情,呢这人闹了别扭置了气儿…… “蝶妃的伤太医都处理好了,”风玲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淡淡道,“臣妾先行告退。”话落,不等欧阳景轩什么,就转身带着冬雪欲离开。 她不知道她和那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仿佛追根溯源的也没有个方向……明明昨夜他来了未央宫,一夜的缠绵就算今晨醒来,那身上的酸涩都在提醒着她不是一场梦。可偏偏,没有人知道他去了未央宫……不管是什么原因,已经破了身的她却也无需记录什么。到底没有子嗣,皇上有没有在未央宫又如何呢? 风玲珑想着晨间的那盅汤膳,仿佛什么都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皇上……”豆子看看风玲珑离去的淡然步伐,在看看欧阳景轩,“公主到底年幼,性子又贪玩,关着她好吗?何况……”下面的话豆子没有接下去。 皇上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梅主子性子在这西苍和夜麟国的半年里,早就掩尽了戈壁上的风华,入宫才数日,接二连三的事情怕是让她的心更加沉了。皇上让逍遥王寻了梅主子要水染乾坤的画法,自是明白逍遥王洒脱黏人,怕是梅主子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加上公主……就更为甚了。可如今皇上禁了公主的足,是为哪般? 欧阳景轩抱着欧阳聪起身进了寝宫,豆子暗暗一叹跟了上前。看着欧阳景轩对着叶梦菡嘘寒问暖,看着医女心翼翼的为叶梦菡包扎的同时,停止太医的言语,豆子的心只觉得很沉。 如今这后宫,他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乱! * 风玲珑出了末惜宫后,就去追了欧阳若琪,因为欧阳若琪人在气头上,脚步也快,等到风玲珑追到的时候,人已经在公主殿发了一顿脾气了。 “出去出去,都给本公主出去……”欧阳若琪的叫嚣声传来的同时,屋内便紧接着传来乒呤乓啷的瓷器摔碎和东西到底的声音。 风玲珑轻叹一声,人跨了进去……适时,就听欧阳若琪一声厉吼传来,“滚啊……”同时,伴随着一件物什直直的朝着风玲珑砸来。 冬雪顿时瞪大了眼睛,反射性的就奔了上前欲挡在风玲珑的身前,却被风玲珑一把拽到了旁边,那飞来的东西几乎贴着面儿滑过,随即转到门上后,又滴落在了地上,在二人脚下开了花。 “三嫂,你怎么来了?”欧阳若琪也吓坏了,本来以为是宫人,完就顺手将一旁的瓷瓶扔了出去,待转身,才发现的风玲珑。 风玲珑看看屋内的一片狼藉,微微摇头,上前拉了欧阳若琪的手,对着白芷道:“将这里都收拾了……” 白芷暗暗吁了口气,微微福身,“是,娘娘!” 风玲珑拉了欧阳若琪到了公主殿的凉亭,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不由得抿唇一笑:“你三哥又惹到你了?” “他……”被风玲珑一,欧阳若琪顿时就委屈的想要什么,可是,当看着风玲珑的时候,她又忍了下去,“我就了几句气恼的话,他便给我吊了脸子……” 看着欧阳若琪的别扭样子,风玲珑不由得一笑,“如今你三哥到底是一国之君,话也不能如从前一般,懂吗?” 欧阳若琪嘟了嘴,心里不服气。就算三哥现在是皇帝,就算以后三宫六院比王府都壮观……可是,他却有冷落了三嫂…… 想到这里,欧阳若琪不由得紧抿了唇。 风玲珑看着她,闪过一抹心疼。曾经不谙世事,虽然任性却天真的若琪,经过这几个月,也已经懂得了看人话……懂得了将不好的事情微微掩藏。 有时候,她真的讨厌自己的耳力灵敏,计算层层阻隔,却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若琪方才和欧阳景轩的对峙的言语。那人声音不大,她听不到他了什么,可若琪的表情和言语不是已经证明了一切? “你三哥不过是气头上……”风玲珑按下内心的酸涩,安慰的道,“回头你服个软儿,还真就将你禁足了?” “我才不服软……”欧阳若琪这次也来了劲儿,撇过头嘟嘴道。 风玲珑暗暗摇摇头,不想欧阳若琪因为她的事情和那人置了气儿,也便转了话题。 待风玲珑离开公主殿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风玲珑本来想回未央宫,但因为从公主殿回去正好能途径看到龙阳宫的那座拱桥。她站在上面看了会儿后,最后转道便往龙阳宫走去…… “参见梅贵妃!”龙阳宫侍候的奴才恭敬行礼。 风玲珑看了眼龙阳宫的红漆大门,随即问道:“皇上可在?” “回梅贵妃,皇上去了末惜宫还不曾回来……”太监恭敬的回答。 风玲珑点了下头,又看了眼龙阳宫的方向,最后收回视线就欲转身离开……人方才行了几步,便看到一身明黄色龙袍,单手背负着的欧阳景轩带着豆子朝着这边走来,她反射性的停了脚步。 欧阳景轩并不意外风玲珑会来龙阳宫,他也是大致算好了时辰回来……她耳力灵敏,方才在末惜宫,若琪那丫头声音也不曾压制,她必然是能听到。事后怕若琪心情不好,也肯定是要去公主殿的……一番下来,途径龙阳宫,心里因为若琪质疑他的话,加上她念着若琪,也必然会转道来龙阳宫…… “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给皇上请安……” 风玲珑和冬雪双双行礼福身。 “起吧……”欧阳景轩的声音有些微微慵懒,顺势单手托了风玲珑起身,“来找朕,嗯?”他的话语噙了几分邪魅,有些明知故问。 风玲珑星眸轻动,微微点了下头。 欧阳景轩薄唇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邪魅笑意,放开了风玲珑的同时问道:“用过午膳了吗?” “臣妾刚刚从公主殿出来,那边一片狼藉,臣妾也不曾用膳……”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那俊逸的脸,心里大概也猜出他是知晓她从公主殿来的,“皇上用膳了吗?” 欧阳景轩淡笑摇头,“朕还没有用……”微微一顿,“就算朕用过了,也不能让你饿着,自然也是没有用的。”他偏头看向豆子,“去,让御膳房备了午膳到龙阳宫……”略微思忖了下,“就备些你梅主子爱吃的。” 豆子笑着应了声,“喏,奴才这就去……”话落的同时,人已经转身朝着御膳房而去。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比肩进了龙阳宫,午膳上的也很快……不到半个时辰,满桌琳琅满目的饭食做的是色香味俱全,着实诱人。 欧阳景轩也不顾他人眸光,亲手为风玲珑布菜……鱼鳃肉,贡丸,水晶蒸饺、卤鸭舌……每一样都是风玲珑喜爱的吃食,他了如指掌,不会错了一样。 若在夜麟国的时候,风玲珑一般都会抿唇嫣然一笑,随即揶揄这人几句……可是,如今入了皇宫却给她物是人非的感觉,明明感觉到这人对他的好和情,可偏偏她又莫名的感觉有着距离感。 “来找朕给若琪那丫头求情?”欧阳景轩亲自盛了汤放到风玲珑面前的时候,方才问道。 风玲珑星眸凝着他,轻叹一声,“若琪性子本就直……皇上宠爱她,不就是因为身在宫中,却唯独她和老七保存了那份不争不夺的心性?” 她话方落,突然垂眸自嘲一笑,“是啊,之前不争不夺……今儿个若琪却为臣妾争了,也夺了……” 听她如此,欧阳景轩再多的淡然都能因为她的神情落寞而瓦解……俊颜瞬变了下,却也只是稍纵即逝便恢复了平静。待风玲珑抬眸之时,那张嘴角勾了若不可见的邪魅淡笑的俊颜,依旧是那张俊颜。 暗暗一叹,风玲珑道:“到底是为了臣妾的事情……若琪在王府之时也就如此,皇上应该习惯才是。”微微顿了下,“她性子活跃,皇上禁足了她,虽然不是大罚,却对她来,怕是难熬的很……” 欧阳景轩唇角的笑意勾的深了些,“你这是来替若琪求情?!” 又是一句明知故问……风玲珑浅笑的反问:“那皇上是罚还是不罚?” “你都来求情了,朕还能罚得?”欧阳景轩也反问道。 风玲珑轻撇了下嘴角,略带了娇嗔的口气道:“皇上踏着时辰回龙阳宫,难道就不是估算了臣妾会来?”她轻倪了眼桌上的膳食,“这些个景致的膳食,又都是臣妾喜爱的……怕是御膳房没有个一时三刻的也准备不好。可不到半个时辰,便送进了龙阳宫……” 欧阳景轩微微一愣,嘴角抒怀笑了起来,“玲珑,你便不能装傻一次?”他笑着微恼,“女子太过聪慧了,太过头疼。” 风玲珑抿唇嫣然一笑……这一霎那,她仿佛此刻置身的不是西苍皇宫,而是夜麟国那个别苑。 * 楚凌看着前方的地形,不由得浅笑喃了句:“想不到云苍城和霞光郡之间还有如此一处奇特的地方……”他嗤笑了下,“欧阳景轩还真是用了心思。” 风云看着底下诡谲的气氛笼罩,开口问道:“主上,要不要直接将托鄂什霂尘弄出来?” 楚凌没眼看风云,一直看着那山坳里,仿佛没有出口的山庄……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底下人意外发现的,还真是很难下得去,“托鄂什霂尘武功不弱,却一直没有逃出来,这里怕是不简单……” 风云蹙眉,没有应声,只是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楚凌眸光一眯之际,顿时乍寒,“欧阳景轩的日子过的太过舒逸啊……本座有些不舒心。” 这话一落,风云明白了他的意思,应了声后便带着人准备寻了入口进去,将霂尘弄了出来。 而就在他们准备动作的时候,突然楚凌开了口,“等等……”他微眯了眸光,“不对劲。” “嗯?”风云不解。 楚凌眸光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太过安静!” 也知道此事,风云方才反应过来……欧阳景轩竟然将托鄂什霂尘放到这里,必然是怕他逃走。就算这里地势有着很大的优势,欧阳景轩也断然不会不留人看守…… 楚凌的眸光变得沉戾,“怕是之前探听的人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如楚凌所料,当时探知了这里的人虽然心,可是,为了以防万一,陈黎在这里放了荧光粉。自己的人都知道在什么地方撒了,自然会避开……可是,外人却不知道,那原本路上撒的荧光粉异动,她便知道这里不安全了。 霂尘看着抱剑倚靠在一旁的陈黎,他在被带出的时候,被陈黎强硬的喂了软骨散,此刻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欧阳景轩手下有你这样的人,他还真是省心不少……”言语中透着嘲讽。 “朕是不是应该谢谢世子的夸奖?” 霂尘的话方落,一道戏谑却冷然的话传来……霂尘寻着声看去,只见欧阳景轩一袭白袍,单手背负着站在门口…… ` 185、人心若变,万事变! 霂尘看着欧阳景轩,原本就因为软骨散而无力,此刻倒是更加慵懒起来。? 只是嘴角噙了抹看不真切的笑意,看似无谓却又仿佛透着嘲讽。 “参见皇上!”陈黎顿时起身参拜。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微微抬了手,陈黎明了的看了眼霂尘后,退了出去……就在关上门的那刻,她不仅又看了眼霂尘,原本平静的脸上透着一丝叹息。 欧阳景轩上前,撩了袍服在凳子上坐下,随即抬手,拿过桌上温着的茶水和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霂尘到了一杯…… 方才,他和玲珑在龙阳宫中用膳,福东海突然进来,这才准备开始的膳食便被打断了。 关霂尘的地方极为隐秘,他从来不认为能够瞒得过离墨的眼睛,可是,别人能有探知的能力,这大陆上便不多了……而如今对尧乎尔情况上心又想要做点儿什么的,怕是除了楚凌便是夜扰。可夜扰如今怕是心思还没有理会到那里,自然剩下的就只有楚凌。 放出去的人一直寻不到楚凌,却想不到……他人已经在了帝都方圆之处! “西苍天朝皇帝亲手斟茶,臣下受不起。”霂尘轻倪了眼欧阳景轩放在面前的茶,眸光寒冷,口气更是噙着愤怒的隐忍。 欧阳景轩也不在乎他的嘲讽,只是淡淡道:“这杯茶受不受得起不是你了算,”他缓缓抬眸,看着已经去了人皮面具的霂尘,这个尧乎尔和玲珑明珠比对的皎月,“朕给你倒这杯茶,不过是此刻无关国家,只为她罢了。” 不提风玲珑还好,一提霂尘顿时怒意笼罩了俊颜,“皇上既然为了她能为臣下倒上一盅茶,为何还要让她伤心?”他这话到最后咬牙切齿,“她来西苍和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风、部、落!” 听着霂尘将那“风部落”一字一字的挤出牙缝,欧阳景轩俊颜面不改色,只是端起茶盏浅啜了口,幽幽道:“有些事情不管是谁做了这皇帝,都是要做的……”他薄唇轻勾了个若有似无的淡笑,“国,和她无关,而……”狭长的凤眸狂傲而冷淬的轻挑,微微顿了下的口气透着深沉,“……她和国,也不能并提。” 霂尘看着面前的欧阳景轩,仿佛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般。曾几何时,他和他把酒言欢,谈古论今?曾几何时……他们并肩作战,只为一个目的,给玲珑一个太平盛世,给风部落一个安康长久? 他一直明白,欧阳景轩这个人深不可测,可是,却一直坚信是一个可以交的朋友。却原来……就算是他,也是半点儿没有看清面前的人。 “这话你认为我会信?”霂尘凝着声,微眯着眉冷冷道,“也许我对你没有看清过,可是,因为我对玲珑的心思,我便看得清你对她……”他的声音徒然清冷,“你对她,绝不亚于我!” 欧阳景轩放下杯子轻笑一声垂眸,再抬眸之时,深邃的视线变得骇然冷寒,“霂尘,西苍不是尧乎尔瞳部落……朕要夺嫡也不是因为她。”微微一顿,“从来,朕的心里也不独独是她……你懂吗?” 男人和男人的谈话无需太多,霂尘游离多国,在西苍时间最多,也明白西苍的局势最为复杂。想要夺嫡,并且成功不是易事。眼前的男人有着雄才大略,更有着能够将人吸在身边的本事……这样的人,绝非一个对情如此的人。 “尧乎尔从来不是西苍的威胁……”霂尘眸光凝着欧阳景轩,“就算会成为他国手里的利器,却也不会在一时半会儿……你没有道理对尧乎尔如此仓促。”这是他这些天来想不通的问题,也是冷静下来一直想的问题。 按照那些人的脚程,必然是夺嫡之时就要安排,夺嫡之后,欧阳景轩去夜麟国的同时那些人出发……他一边去接玲珑回来,一边派人去剿了尧乎尔,没有道理|! 欧阳景轩见霂尘脸色阴沉,不仅淡淡一笑,那笑意邪魅淡然:“是何原因……世子可以慢慢想。”他顿了顿,接着道,“朕今日来有两件事情……一,朕可以放你出去来慢慢证实你心中的疑惑……二嘛,”他眸光变得幽深,“朕打算将阳烁公主许配给你。” 霂尘仿佛对欧阳景轩提出来的事情一点儿都不意外,“如果皇上不在意阳烁公主的幸福与否,臣下反正也是要三妻四妾的,自然不会抗旨……”他眸光一深,“但是,如果皇上是为了用阳烁公主牵制臣下什么,看来皇上的主意是打错了。”如果方才他疑惑欧阳景轩对尧乎尔的举动,这会儿却不得不去信,“另外,有整个尧乎尔和臣下王父隔在中间,皇上又如何认为臣下不会反抗?” 欧阳景轩对于人性的弱点太过了解,一旦他娶了若琪,就算不爱也会因为愧疚而忍下许多……为了玲珑,他自然更加不会去做些什么,“朕既然敢放你出去,就不会担忧你能翻天!” 霂尘眸光陡然变得幽深起来,这些天思量的事情仿佛在顷刻间全部否决,就连方才还噙了保留的事情,此刻也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想要为面前的人开脱心情。 欧阳景轩眸光轻挑了下,“霂尘,”他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考虑好了,就让陈黎来通知朕……”他嘴角微微勾了邪魅的淡笑,眸光深邃,“尧乎尔的事情朕如果不想让人传进宫里,便没有人可以,剩下的,你自己考虑。”又是深深一眼,透着诡谲的气息。他不等霂尘话,人已经站了起来,不作停留的转身离开了屋子。 如霂尘所想,他了解人性。其实,如果不是霂尘和他相交几载,他也未必明白这个人……欧阳景轩在台阶上站定,看着湛蓝天空上漂浮的几朵厚重的云层,眸光轻眯之际,眸底深处有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悲恸。 保得她一人,他都可以以身试蛊,谁……他都已经能够牺牲。 * 叶梦菡站在御花园里一个为了观赏而建的吊桥上,看着宫人忙碌的在埋花种子,眸光渐渐涣散……蓝彩蝶的话不停的回绕在脑子里,其实,姐姐的话是对的。 思虑间,她眸光不由自主的轻眯了下,嘴角噙了抹冷嗤…… “娘娘,回去吧?”歆然看了看在空中的日头,微微有些刺目。皇上有交代,娘娘不能晒太多的太阳,何况,娘娘的手上的伤也不宜见太久的阳光。 叶梦菡缓缓收回眸光,神情微微有些茫然的涣散的看了眼歆然,幽幽问道:“歆然,你认为皇上对本宫如何?” 歆然不知道叶梦菡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心翼翼的回答:“皇上对娘娘是好的……虽然以前的事情奴婢不知道,可是,进宫的数日,奴婢看在眼里,皇上每天都来末惜宫,这个是别个宫没有的殊荣。” 叶梦菡浅浅一笑,就算带着人皮面具,可依旧阻隔不了她某种闪耀的熠熠光芒。只是,这样的光芒闪过之后,渐渐的变的有些暗沉,“是啊,这是别个宫没有的殊荣……”她眉眼轻翻,“就算是未央宫,也是没有的。” 歆然不敢贸然接话,蝶妃不同于别的娘娘,都是王府过来的,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出现,还是带着皇子……福总管配给末惜宫的宫人都是级别很高的,几乎和未央宫不相上下,这样的殊荣,完全就是凤鸾宫的配给了。由此可见,皇上心目中对娘娘是很看重的……只是,这些天大家心里都有个疑惑。如果皇上真的对娘娘很上心,虽然天天都会来末惜宫,为什么却从没有翻过娘娘的牌子? 到这个,如今宫里私下里谁不议论两句? 蝶妃有了皇嗣是一怪,原本的王妃进宫却没有成为皇后又是一怪,而一直在帝都议论纷纷的蝶夫人进宫后,皇上除了在永乐宫用过一次午膳后,再也没有进过永乐宫又是一怪……而第一个侍寝的是在王妃的兰姬,如今晋升为四妃之一的兰妃处。 这些,不过短短数日,已经成了整个皇宫的私下里谈论的话题……怕是如今又要多了一项,便是今晨阳烁公主和皇上在末惜宫寝宫外的对话。 叶梦菡看着垂眸眼观鼻鼻观心的歆然一眼,随即缓缓转身下了吊桥往末惜宫的方向走去……到底她在宫里待过几年光景,宫里这些老人的心思她也是能猜到几分的。 歆然作为末惜宫的大宫女,自然也有她的思量,“歆然……”叶梦菡眸光看向前方唤了声。 歆然疾步跟上前了些,“娘娘?” 叶梦菡微微顿了下脚步,眸光依旧有些涣散,“前面就是凤鸾宫……” 歆然举眸看去,果见阳光下,那红墙黄瓦有着双凤鸾天图样的宫殿显得庄重而凛然。方才心思不在,只是默默的跟着娘娘的步子,竟是从御花园走到了这个岔路。 “娘娘,”歆然猛然回神看看左右,“皇子差不多也已经午睡醒了……回宫吧?”后宫谁不看着这个位置?就好似琳琅寰宇的皇子都会看着东宫一般。可是,大家心知肚明便好,娘娘怎么就挂在表面了? 叶梦菡仿佛没有感觉到歆然的慌张,依旧声音淡淡的道:“你……后宫会是谁是这里最佳的人选?” 歆然暗暗吞咽了下,看看左右,幸得宫人离的都较远,加上地界儿四处空旷,近的地方也无法有人窃听什么,方才紧张而心翼翼的道:“奴婢认为……只有娘娘!”这话到不是敷衍,她是末惜宫的大宫女,如果叶梦菡做了皇后,她的身份变成了这后宫的大宫女。再了,谁不希望自个儿跟的主子是那凤鸾宫的人? 叶梦菡浅浅一笑,不是开心也不是嘲讽,只是淡淡的欣然。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跟在景轩身后不谙世事,不想要面对结界对她所为的那个蓝梦蝶,如今的她……是这后宫的妃子,叶梦菡! 眸光翻转间,眸底深处露出一抹乍寒的气息,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叶梦菡收回眸光,开口道:“回宫吧……” “是!”歆然应了声,跟着叶梦菡的脚步一起往末惜宫的方向走去。 她们的身影刚刚隐没在了径的拐角,不远处的竹林旁的假山后面,一抹艳丽的身影缓缓走出……蝶夫人轻挑着娇媚的杏眸,殷红欲滴的唇角噙了抹淡淡的笑意。 “主子,”素娥看了眼叶梦菡消失的地方,“看来蝶妃是被动了?” 蝶夫人轻笑,“本宫和她同卵双胞……就算个性稍稍有些差异,可是,她心里会想什么,本宫怎么会不知道?”她抬步,慢行在通往御花园的径上,如今阳光大好,比不得之前的寒冷,那御花园中腊梅和迎春花开的甚好。都她人比花娇,可是,在娇艳又如何?无人赏花花自败……不是吗? “可是……”素娥有些担忧,“蝶妃岂不是也很懂主子?” 蝶夫人突然停下脚步,嫣然一笑什么话都没有,只是眸光变得深远的抬步,继续向前……她和梦蝶的人生不同,她明白梦蝶如今心里想的,可梦蝶未必懂她要的。有些事情都是两面性,人的弱点一点多了……那便会让人看的更清楚一些。 蝶夫人思绪突然一滞,仿佛猛然想起了什么……如今欧阳枭云薨了,以前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只有蓝梦蝶自己清楚。数月前清潭雅居一见,她总觉得三年前的事情其间有着猫腻……只是,到底是什么? * 欧阳景轩突然有事离开后,风玲珑这膳食也就没有再吃了,可人刚刚回到未央宫,御膳房片刻后便又备了膳食过来,是皇上怕她没有吃好,让福总管交代送过来的。 其实,她哪里还能吃下什么? 想问的话还没有来得及问,到底是心里堵了事情,也就没有了多少胃口。 “冬雪……”风玲珑轻唤了声,顺势将窝在手里的灵宠想要交给丫头,可那东西却耍起无赖,前爪子紧紧的勾着她的衣衫就是不放,她无奈,只好又欲送出去的手收拉回来,它才懒懒的蜷在她的手里又开始睡,“你去公主殿给若琪一声,让她今晚上来未央宫用膳……”浅浅一笑,星眸也露了狡黠的道,“就算本宫请了旨意……今儿晚上逍遥王入宫,本宫应承了他一副画,让她来做陪客。” 冬雪听了,也抿嘴一笑的福身,“是,奴婢这就去……”皇上虽然没有明,可主子都开口了,皇上怕是也没有拒绝,自然这公主的禁足也就免了。 风玲珑又看了眼手里的灵宠,转头对丫头道:“本宫憩会儿,你也下去休息吧,让门卫的人守着便行……”微微一顿,“嗯,派人去御书房那边给匣子传个话儿,就皇上回宫了,让人来给本宫一声。” 丫头听了,颇有些为难的道:“主子,那边的人口都紧的很……怕是……”她欲言又止。 风玲珑浅浅一笑,“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匣子这话是传得的。” 丫头听了,点点头。然后给风玲珑铺了软榻后,方才退了出去。 风玲珑将灵宠放到一旁,灵宠见她要憩,也就懒懒的又用那毛茸茸的尾巴将那身子裹住后继续睡……风玲珑其实没有睡意,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她看着灵宠,渐渐的思绪也就迷茫了起来…… 她想念阿爸阿妈,那人登基,本该有人来天朝朝贺才是,可是至今没有半点儿消息,她心里总是有些隐隐不安……微微轻叹了下,她翻转了个身,星眸黯淡的落在雕花漆画的房梁上,睫羽轻动,微微走神。 灵宠适时松开了维保,微微仰起了那脑袋,紫葡萄色的眼睛提溜的转了转,然后又蜷起了身子,只是在蜷起身体的那刻,原本紫色的眼睛仿佛滑过一道猩红的光芒…… 渐渐的,思绪有些混乱起来……尧乎尔,风部落,阿爸阿妈和大哥,霂尘,后宫,还有夜扰……仿佛所有的人和事都纠结成了乱糟糟的一团儿,她莫名的怎么都理不清。每次想要去整理,心扉就有一股压抑窒闷的气息让她无法在想下去。 风玲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屋内的气氛仿佛有些凝着,还透着一抹诡谲的气息……四处安静的只闻呼吸,却不是那种正常的安静,而是一种凝重的寂静。 缓缓睁开眼帘,微微适应了下光芒后起身,入眼的就是灵宠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一副戒备的样子……能让它如此的,这宫里便只有一人! 风玲珑举眸朝着侧方看去,果见欧阳景轩把玩着扇坠,一双狭长的凤眸轻眯着,菲薄的唇角轻挑了个肆意邪魅的弧度,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风玲珑猛然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轻抿了下唇,有些嗔恼的问道:“皇上什么时间来的?” 欧阳景轩放了扇坠,折扇在手中打了个旋儿后起身,步向风玲珑,边走边道:“在你梦中呓语唤着朕名字的时候……” 这下子风玲珑的脸更加红了,和此刻灵宠炸毛怒意戒备的样子截然相反,“臣妾才没有……”她抿唇咬牙起身,“才没有喊皇上的名字……” 丫头和冬雪都在门扉处站着,看着这帝妃二人的样子不由得纷纷抿唇,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欧阳景轩一撩袍服在软榻边上坐下,就在灵宠想要窜走的时候,他大掌一捞,已经揪着灵宠那毛茸茸的尾巴,随即便传来“吱吱吱”的犀利叫声的同时,丫头反身性的去接了被欧阳景轩抛过来的灵宠…… 随即,伴随着灵宠的尖叫声,欧阳景轩淡淡的声音低沉而慵懒的传来,“都下去吧……” 丫头和冬雪双双福身,退了下去。 风玲珑的脸还很红,欧阳景轩也不话就这样欣赏着……这不欣赏还好,一欣赏,渐渐的,他便忘记了来的初衷。 曾经,他同父皇……他的心大,可以大到装得下天下百姓。而他的心,的只能装下一个人…… 登基之前,他同二哥……她生他便活着,她死他便跟。 他的心装下了她,可却宁愿他死,他却不想她死……也许,这就是人的矛盾之处。她如果死了他活不下去,可他有可能会死,却舍不得她跟着。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欧阳景轩暗暗自嘲的笑了笑,开口问道:“玲珑,如果我死了,你如何是好?”问出口他便后悔了,从来不认为自己做事会左右摇摆举棋不定,可是,偏偏遇见她,和她相知,便一切都变的那边不确定。 风玲珑原本的嗔恼被欧阳景轩突然而莫名其妙的话问的忘记了方才她憩,这人来了也不唤醒她,却就这样静悄悄的看着,她醒来还揶揄她的羞赧,只是微微颦蹙了秀眉的看着他…… 欧阳景轩突然一笑,探手拉着风玲珑的手腕微微用力,风玲珑已然跌入了他的怀里。他勾起薄唇扬了个邪肆张狂的笑意,半开玩笑的道:“如果那样,你便给朕陪葬好了……” 看他一脸玩味,风玲珑不由得眉心皱紧的嗔恼道:“臣妾宁愿陪伴古佛,青灯相伴。” “哦?”欧阳景轩挑眉,随即微微蹙了剑眉若有所思的道,“那看来朕等下要先下个旨意……如果他日朕薨毙了,你便陪葬吧。” 风玲珑没有话,虽然知道这人是在开玩笑,可是,心里却莫名的觉得他这话有着深意。她不由得挣脱了下,凝了脸色的道:“你才年轻时,怎么就一直这么晦气的事情?”她索性起身,越发气恼,“如果你走了,我不会陪葬,我就去夜麟国……” “给夜扰当皇后?”欧阳景轩挑眉接了话儿。 “对,就是给他去当皇后……”听欧阳景轩没个正经的言语,风玲珑也生气了,入宫以来的压抑仿佛此刻都被挑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如果他死了她根本活不下去……她宁愿死的人是她!夜麟国皇宫两个月,日日无眠,她担心他,可是,她当时什么都做不到。 欧阳景轩突然沉默了下来,他眸光微深的凝着风玲珑许久,方才问道:“玲珑,你在恼我……”他看向风玲珑转过身,继续问道,“恼那皇后的头衔?” · 186、情念,情断,情难忘 风玲珑星眸里的情绪有着什么东西渐渐龟裂开来……仿佛疑惑,又好似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景轩。()过了好一会儿,她嘴角突然扯了抹难看的笑意,随即缓缓道:“如果你已经如此想,我什么又有何意义呢?”轻移的声音透着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欧阳景轩,也许,嘲讽着两个人的情。 不想在欧阳景轩面前泄露这些天的情绪,风玲珑索性别过了声,眸光轻凛,微微抿唇暗叹一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放飞不过片刻就能将气儿置上…… 欧阳景轩心扉处被什么东西压抑着,看着背对着他的风玲珑,凤眸中有着什么东西龟裂开来……渐渐的,幻化成了一抹痛楚。 猛然间,心扉处传来灼痛的窒息感,他反射性的手掌抚上了胸口,薄唇瞬间紧抿成了一条线,就连剑眉都猛然蹙紧了起来…… 风玲珑不见身后有任何动静,娇美的脸上透着一抹薄薄的自嘲……过了一会儿,她方才转身看去,对上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光,轻轻道:“景轩,”她微垂了眸子,“我不在乎那份位……我,我……”她抿了下唇,缓缓抬眸看向他,“我只在乎你……” 欧阳景轩突然探手,再次将风玲珑拉扯到怀里,顺势将她压倒在软榻上,薄唇就敷了上去……狠狠的吻此刻根本无法宣誓他内心的痛楚,霸道的卷弄也无法抵挡心扉处的沉痛。 可是,那又如何呢? 自从对她上了心,哪怕她一个贪恋的神情,哪怕她一个微的动作都已经够让他牵肠挂肚……可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推开她做着准备,明明知道这是他的决定,可他却每时每刻都在疯狂的后悔着。 他爱这个女人,可爱的为何要如此沉痛? 一句“我字在乎你”更是犹如一道绵长的利剑,狠狠的剜割着他的心,比那噬心蛊还要沉痛上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唔……”风玲珑顿觉呼吸不畅的微微想要推开一点儿欧阳景轩,可是,她不但没有推开分毫,却唇舌被他吻的越发的麻涩起来,这样的他是她没有见过的。 此刻的欧阳景轩不是那个云淡风轻,万事运筹帷幄,翻手覆云的他,而是一个充满了害怕和茫然,甚至看不清前方的而局促不安的他…… 待得这个绵长而霸道的吻结束的时候,风玲珑出了大口大口的呼吸,脑子几乎忘记运转。 欧阳景轩仿佛十分欣赏她此刻只能回味方才的吻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扯了抹邪笑的同时,又在风玲珑微肿的唇瓣上浅啄了口,随即将她纳入怀里轻轻的拥着。 “朕总在想……”欧阳景轩凤眸深邃的看不见底,“如若哪天朕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风玲珑微微平息了气息,紧眉问道:“那臣妾就给皇上陪葬,好不好?” 欧阳景轩嘴角勾了笑容,“好!”淡淡一个字,下的却是苦涩。 “听……今天日昭帝就要回国了?”风玲珑有些明知故问。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狭长的凤眸轻挑的等着她下面想要的话…… 风玲珑到底还怕又和这人置气儿,忍了忍,还是问道:“那……夜麟太子呢?” 欧阳景轩觉得自己就是找罪受,明明知道她会问,偏偏她问出口,他心里就不舒服起来,“陆少云走了,他怕是最晚明天也是要回国的……”微微一顿,“何况,如今局势只是表面看着安稳,他牺牲那么大就是要保夜麟国,怎么也不会让自己陷入两失的地步……” “嗯?”风玲珑有些不解的轻咦。 欧阳景轩可没有打算解释夜扰最后是以放弃她来保的如今局势的稳定,如今一个三年之约就已经够让她念想的了,在多一件……他还没有打算让她去夜麟国做皇后。 见欧阳景轩不话,风玲珑想着反正已经开了话题,索性出自己想要的,“那个……我,”想是一回事,在这人强大的气压下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到嘴的话仿佛有点儿艰难,“我想送他一程……” 不过是几个字的时间,风玲珑觉得她快要被欧阳景轩给勒死了! 欧阳景轩眸光暗沉,双臂微微用力的就拖着风玲珑一同坐了起来,顺势也放开了她……紧绷的脸部线条透着一抹不快,可是,在风玲珑颦蹙了秀眉的同时,他便掩藏的干净,就和方才置气儿,她转身之时,他就算被噬心蛊侵蚀着,也已经变得若无其事。 风玲珑看着他的样子,轻叹一声,娇羞的微垂了星眸的同时上前在欧阳景轩唇角边儿上亲了下,然后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浅浅道:“到底欠了他……我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欧阳景轩顺势也搂着风玲珑的肩胛,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嗯,应当的……”她重情重义,做事向来分寸,他又怎好阻了她去? 一阵子的沉默,彼此只愿意感受着对方,不管此刻心里作何想……欧阳景轩都要比风玲珑明白,彼此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每一刻他都要算着来走……自嘲滑过嘴角,最后幻化城了一抹爱上的笼罩在俊颜上。 “景轩……”风玲睁开眼睛轻唤。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淡淡的,却透着宠溺。 风玲珑微微仰头看向欧阳景轩,问道:“你……”她垂眸,掩去眸底的想念和担忧,将想要问风部落情况的话硬生生的咽了进去。其实,他没有坏消息,便是好消息……何况,如今西苍稳定,这人已然为一国之君,风部落又岂会有什么不测? 来和亲,将所有的宝都压在这人身上,本就是当初因为信任他并非池中物,信任他的诺言? “朕派去尧乎尔的人回来了,”欧阳景轩眸光微沉的落在前方,思绪里是回报的那人的话……尧乎尔全族被灭,尸横遍野,看手法和勘测的结果,是先皇所谓……他眸光轻眯,缓缓道,“尧乎尔一切安好,丹普大汗也给你来了信笺,朕从宫外回来便来了未央宫,倒是忘记给你带过来……”他垂眸,看着风玲珑星眸闪烁,他的心不由得微沉,口气却平静的道,“稍后朕让豆子给你拿过来……” 风玲珑抿唇而笑,“阿爸给我捎来信了?”她仿佛太过惊喜,猛然挣脱了欧阳景轩的怀抱,星眸里全然是欣喜的又确认了一下。 欧阳景轩点点头,薄唇轻启的刚刚想要话,就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三嫂,三嫂……” “公主,你不能……” “哐”的一声传来,就听到欧阳若琪喊道:“三……”后面的话没有喊出口,当看到欧阳景轩暗沉的脸的时候,她抿了唇,怯懦的福身,“若琪给皇兄请安!” “身为一个公主,成何体统……”欧阳景轩眸光凛着,脸上有着怒意。 欧阳若琪垂眸不敢话,可是,却声嘟囔的道:“我又不知道三哥在……外面豆子也不在……”当然,这话她也只能自己嘟囔,然后轻瞟了眼风玲珑,求救的微微嘟嘴。 风玲珑浅笑的起身上前,扶了欧阳若琪起来,转身看向欧阳景轩,“臣妾让冬雪去寻了若琪过来,今晚儿老七过来,臣妾应了他一幅画……”她又看看嘟嘴的欧阳若琪,“便让若琪过来作陪。” 欧阳景轩收敛了脸上的暗沉,轻动袍服起身,顺手抓过方才置于一旁的折扇,看着欧阳若琪冷声的道:“再如此没有规矩,就算你三嫂求了情,你也给朕在公主殿好好待着……” 欧阳若琪嘟嘴撇了嘴角,闷闷的应声,“是,若琪知道了。” 欧阳景轩轻倪了她一眼,随即看向风玲珑,“朕还有些折子要看,就不陪你了……”他轻倪向偷偷看过来的欧阳若琪,见她吓得急忙缩了眼神方才看向风玲珑继续道,“丹普大汗的信朕让豆子给你拿过来,别让若琪和玉琮扰你太久,你这些日子身子本就不好。” 风玲珑浅笑的福身,“是,臣妾谢皇上关心。” 二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到欧阳景轩离开,欧阳若琪才精灵的转了下眼珠,嘴角揶揄的笑意的问道:“嗯……三嫂,看来是若琪白担心了嘛……”她抿嘴笑着,“我看哪,三哥的心还是在三嫂身上的……嗯,这个未央宫嘛,怕是以后要取代凤鸾宫喽……” “死丫头,瞎什么呢?”风玲珑嗔恼的瞪了眼。 欧阳若琪立马一脸认真的看向门边的丫头,“丫头,你什么了,惹的你家主子气恼?” 丫头张了嘴看着欧阳若琪,那样子就好像被人生生的塞了一颗鹌鹑蛋一般。 风玲珑无奈的摇摇头,只是道:“这宫里比不得宫外,以后话噙着心……”她见欧阳若琪一脸的嬉笑,不由得无奈摇摇头,“你三哥是为了你好,这宫里话,随时被人抓到把柄,以后都有可能成为隐患。” “我知道……”欧阳若琪到底是皇宫里长大的,“我早上不过就是气不过……”着,嘿嘿一笑,“不过,听冬雪三嫂去给三哥求情,三哥都猜到了,还给三嫂备了膳食。这会儿看到三哥来哄你,我就不生三哥气了。” 风玲珑“噗嗤”一笑,“嗯,对,是你不生你三哥气了……” 欧阳若琪听风玲珑揶揄,嘟嘴跺了脚,“三嫂你笑我!” 她这话一落,不但风玲珑,就连白芷、丫头和冬雪都不仅掩嘴笑了起来,那丫头手里的灵宠更是欢快的“蹭”的一下攀上了欧阳若琪的身子,她没有注意,吓的吱哇乱叫的。 相较于未央宫此刻的欢乐,整个御书房笼罩了浓浓的压力,那样的气息压的跪在底下的人各个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欧阳景轩微微慵懒的胳膊撑着手垫,眸光淡漠微垂的看着跪在数人前面的汪鸿俊,声音低沉而噙着迫人心扉的压力的道:“这么多影卫撒了出去,却连楚凌的人影都没有看到……”他声音微冷,“朕还要你们作甚?” 汪鸿俊暗暗咬牙道:“请皇上降罪!”他一向对于手底下的人有信心,可是,一直以来没有查到楚凌的行踪也就罢了,而楚凌已经在帝都附近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还是等到楚凌的人发现了托鄂什霂尘的踪迹才有所惊觉。 而这就算了,如今已经知道人就在帝都附近,怕是霞光郡尤甚,可偏偏数个时辰下来,毫无头绪……别楚凌的人了,就连他手下的人都消失的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欧阳景轩轻哼一声,“降罪了楚凌就能出现了?” 汪鸿俊不敢吱声,他是跟着皇上最早的人,皇上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如果没有梅贵妃蛊毒的事情,怕是皇上还没有这样忌惮楚凌,可是,如今梅贵妃的命还被悬着,楚凌这人就随时有可能成为桎梏颈项的鬼手。 “再去查……”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眯成了一条线,眸底深处射出两道凌厉的精光,“就算找不到人,也不许他踏进帝都范围呢!” 汪鸿俊听了,抱拳应声,“是,臣遵旨!” 同时,帝都清潭雅居二楼靠窗的位置…… 楚凌倚靠在窗前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嘴角轻勾的倪了眼对面担忧的风云,淡淡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垂眸抬手,拿起杯盏浅啜了口,“欧阳景轩怕是知道那蛊和本座有关,自然会预防和忌惮本座出现在帝都……他必然会让人扰的本座接近不了帝都,却不会想到,在托鄂什霂尘转移了地点的时候,本座随后就已经到了帝都……在他眼下,到底是刺激一些啊。” 风云听了,暗暗咧嘴,不知道是要佩服主上胆大,还是要纠结是不是在欧阳景轩的眼皮底下安全…… 楚凌看他神色,只是轻笑的收回眸光,再次落在楼下熙攘的人群,缓声道:“皇上一路来的轻松,回去如果还这样轻松,岂不是让他和欧阳景轩意外?”眸光猛然一深,嘴角透着一抹冷然的嗜血笑意。 “是,属下这就去办。”风云了然的应了声后,转身出了雅间。 * 时间如白云过隙,日月交替不过须臾间。 转眼夜扰已经在云苍城三日,昨日,陆少云已经携慕晚晴返回了日昭。看似一趟只为庆贺西苍帝登基而来,实则几日内真正发生或者达成了什么,便只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夜扰也欲启程返回夜麟,离开前,到底放不下风玲珑,想要进宫一趟……可是,明夏一句“进去了不过也最多能看一眼,甚至看不到”而打击的兴致缺缺的看着晚秋和奴才收拾行李,整装启程…… “参见太子殿下!”就在夜扰神游太虚的时候,一个厮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躬身将手里书柬递给夜扰,“楼主有请太子殿下箫悦楼行一趟。” 夜扰回神,先是倪了眼厮,随即眸光微深的挑了好看的眉眼,“离墨?” 厮应了声。 晚秋和明夏停了手里动作,纷纷看了眼厮后看向夜扰,二人又对看一眼,脸上露出不解和疑惑。 先不要离墨和太子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来西苍的这三四天,太子也只是当天去了趟箫悦楼后,便没有再去过,为何? 思忖间,只见夜扰意外的起身,声音淡淡道:“你们在别苑等着孤,孤去去就来……” “主子……”晚秋皱了眉唤了声。 夜扰回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深邃而耐人深思的眸光后,嘴角噙了抹诡异的笑和那个厮离开了…… 晚秋看着夜扰的背影,微微紧了眉心,娇美的脸上透着一抹担忧。 明夏看了她一眼,撇嘴道:“主子做事自有分寸……”着,翻了翻眼睛,“晚秋,有些事情主子虽然没有明什么,可是,你我心里都要有个底。” 晚秋听他这样一,想也没有想的抬手就欲打去,可是被明夏躲过了,她一脸气恼的哼了声,转身到一旁的美人靠上坐下,看着那些个奴才冷声道:“大家也不用着急了,殿下怕是回来也过了午膳了……” 奴才们面面相觑,最后看明夏也摆了手,大家才纷纷退开。 明夏看着晚秋,轻叹的摇摇头上前,在她一旁坐下,看着前面收拾到一半的行礼,缓缓道:“姐,太子的秉性你不是不知道……”他看向晚秋,“皇上都拿太子没辙,你认为你可以?”微微一顿,又是一声叹息,“太子做事有分寸不是吗?如果没有,如今的局势就不是这样了……” 当初如果太子非要那风玲珑,就没有今天的西苍帝。如果太子非要风玲珑守了那三年的约定,那么如今局势怕也是瞬息万变。 太子从头到尾都明白一点,强留在身边,不如让风玲珑心里因为愧疚而留下他一席的位置……晚秋认为太子看不清,其实,整个大陆上,看的最清楚明白的是太子。 “姐,”明夏重重一叹,见晚秋也不吱声,摇摇头,“人都是有念想的,不管你在什么位置还是什么身份,无欲无求的那是六根清净的和尚,不是世俗之人。” 明夏平日里贪玩又没有个正经,可是,看许多事情,他别晚秋看的清楚,尤其晚秋还是当局者迷。 晚秋看向明夏,轻抿了下唇,最后什么话也没有的起身进了屋子…… 明夏转头看向她,落下一句:“如果你还想要待在太子身边,就收了你的心思,否则……”他看着晚秋的脚步一顿,有些凝重的道,“否则这次回去,太子怕是就要给你寻摸人家,给你指婚了。” 晚秋的身体明显的一僵。作为太子的贴身宫女,她和别人的身份不同,甚至她在宫里行走,比那些不太受宠的主子都要硬气几分。她的婚事,太子自然是要亲自指的……可是,她如今还不想离开太子。 紧抿了下唇,晚秋跨步进了寝居…… 明夏在她的身影进了屋子后轻叹一声的收回视线,他知道,方才他的话一定能对晚秋起到作用。 * 风玲珑简装出行,只是着了一身鹅黄色的织锦罗烟裙,外罩了带帽披风立在箫悦楼后院,静静的看着院子里那孤零零的一棵木棉花树,不由得微微出神…… “主子,”梅子淡漠上前提醒,“墨公子来了……” 风玲珑回神,偏头看去,许久不见,离墨依旧风姿傲骨,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容颜变的越发冷绝几分。 离墨并称大陆上四大美男子,不同于楚凌外表的温润,夜扰展现的绝美和欧阳景轩那邪魅的肆意,他仿佛冷漠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他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不仅仅因为箫悦楼,还因为他自身就是个迷一样的男人。有时候,她只是看着他,都有一种想要去探知的冲动……这样的感觉,虽然莫名,却不让她讨厌。 “梅子,你退下吧……”风玲珑淡淡开口。 梅子看了眼离墨后,应声退出了后院。 离墨走了上前,也不行礼也没有任何异样眸光,只是淡淡道:“梅贵妃今日出宫为的是夜麟国太子,却提前了半个时辰,不知道找在下何事?” 今日夜扰回国,她到底欠了夜扰,那日宫宴因为在宫里,到底也没有上什么话,因着这份愧疚,他为她而来,她怎好不送他一程? 昨日那人出宫回去,她便请了旨意出宫,那人脸色虽然如常,可她明白,他不高兴……风玲珑微不可见的轻颦了下秀眉,淡淡道:“想要问问墨公子,可有霂尘的消息……” 离墨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嘴角噙着一抹嘲讽,“梅贵妃心里惦念的人还真是不少……这有夜麟国太子,便又有尧乎尔世子!” 他的话透着几分冷意,风玲珑也不介怀。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从来西苍开始,她的名声就不好……开始,她不介意,后来她只需要那人信她便好。 淡淡一笑,薄施了淡妆的脸上透着娇媚芳华,轻动之际,头上那不甚好看的金步摇晃动,发出叮咚脆响,“墨公子又何必嘲讽我?不过是关心故人罢了……” 离墨偏身,眸光落在萧条的木棉花树上,拿着墨玉箫的手打了个旋儿后背负在身后,淡淡道:“梅贵妃这是要拿墨玉换取在下为你一探?” 风玲珑从第一次过后,就知道离墨一直逼她将墨玉的权利用完。开始赠她三次,怕是因为那人,如今收回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她能够明显的感受到离墨身上对她的排斥…… 她今天来,不是空手而来。 从绣囊里取出当初离墨赠与的墨玉,白若凝脂的手指中间捏着犹如墨染一般的玉佩,风玲珑星眸微动,缓缓道:“用墨玉来探一个消息太过浪费,也辱没了墨玉的价值和墨公子的心意……”轻笑的微微一顿,“我希望墨公子保的霂尘一生周全。” 虽然她不知道霂尘和欧阳景轩之间的事情,可是,经过沧澜郡外一役,怕霂尘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她,可到底还有着别个想法。 昨日她还不曾询问尧乎尔的情况,那人便去的人回来了消息,还带来了阿爸的信笺回来,见一切安好,她便随口问了霂尘。 她了解霂尘,既然答应了若琪,就不会没有任何理由的至今不曾到帝都。 可因着夜扰那人本就和她置了气儿,如今加上个霂尘……也许是她人度君子之腹了,可是,如果霂尘有个万一,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离墨轻倪了眼墨玉,随即看向风玲珑,“梅贵妃用墨玉保霂尘一人,为什么不直接让在下保了尧乎尔,岂不是更好?” 风玲珑淡笑的摇摇头,“这墨玉本就是意外之物,何况……天下自有它的规则,不是个人能够去强求什么。我不过只想要族人安康,想要他无危险罢了。”风部落有那人,她又何须担忧?如今,她只怕那人心里噙了想法,会对霂尘不利罢了……其实,到底是她多想。那人如果不想她不开心,自然不会动霂尘。只是,万事人都希望求个心安,她也不例外,“我希望不管任何情况下,墨公子都能保的他周全。” 离墨看着风玲珑,不知道应该佩服她还是该同情她。他接过墨玉,眸光微凝的道:“如果这个是梅贵妃最后的要求,在下自然会实现!” 只是,离墨此刻没有想到的是,终有一天,他也有无法掌控的事情……以至于最后,有些事情再也无法挽回。 · 187、声东击西 因为风玲珑的身份有些敏感,离墨让出了前楼二楼的位置,作为夜扰和她的会晤。? 夜扰来的急切,虽然当时厮的时候他微微愣神,可转念一想,必然是风玲珑约他……这样想着,自然脚下的步子也就快了许多。 夜扰站在二楼甬道的尽头,立在那门扉处看着窗前藤椅上,佳人素手芊芊,淡雅静心的摆弄着茶道,样子和谐的让人不忍心打破此刻的静缢。 风玲珑没有抬头看夜扰,他从上了二楼开始,她就已经听到了。她只是静心的摆弄着手里的器具,从入茶到洗杯……直到最后,斟了两杯茶,对面放下一杯后,方才缓缓抬眸,看着门扉处的夜扰莞尔一笑,“太子殿下,请!” “这中原的物什你到学了个全面……”夜扰嘴角含笑,魅惑的桃花眼微挑了个邪肆的弧度时抬步上前,在风玲珑对面坐下,举杯盏浅浅嗅了下,顿时面露喜色,‘素闻西苍云中芽、海底露’,今日得尝这海底贝露,孤倒是有幸……”他浅啜一口,微微回味了下方才吞咽了下去。 夜扰享受的放下杯盏,眸光微抬的看向风玲珑,“西苍茶叶本属大陆最好,而其中当属北禹郡的毛芽和东海岩礁处被海珠灌溉的贝露更是上品……”微微一顿,“孤曾经有幸尝过,却都不如今日这盏滋味独特……”他故意放慢了言语,随即挑眉道,“难道,是因为出自玲珑之手?” 对于他的戏谑风玲珑也不嗔恼,在欧阳景轩不在的日子,这人不想一个太子,有时倒像一个无赖,“不过这是冬贝露罢了……”她又为夜扰斟满了茶,“一般众人喝的都是春贝露,就算是西苍皇宫里,怕是冬贝露都是没有的。”她放下壶到一旁,嘴角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不会太过刻意,也不会太过热情让夜扰误会什么,“冬贝露长在岩礁夹缝中,一般茶农采摘不到……像太子殿下这等武功之人,怕是也不会去做那些个粗重的活儿。”她见夜扰撇嘴,掩嘴一笑,“墨楼主割爱,才幸得一尝。” 夜扰翻翻眼睛,有些不满的道:“孤自是知道……”他无奈轻叹,“孤这一走怕是千山万水也是难以相见,你便不能随着孤,让孤临走开心开心?” 风玲珑星眸微动的凝向夜扰,淡淡道:“那之后呢?”她微微一叹,“太子殿下明明知晓本宫脾性,又何必庸人自扰之?” “唉,你的对……孤确实是庸人自扰!”夜扰也是一声轻叹,不见时想见,见了又是徒增了惆怅,他这可不就是庸人自扰? “玲珑,”夜扰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你不该来送孤一程。” 风玲珑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接着端起茶杯置于唇边浅啜了口后放下杯子,方才悠悠道:“我不来,你的念想会更甚……下次,你还还回来,不是吗?”话落之时,她缓缓抬眸看向夜扰,彼此脸上都有着一抹淡淡的伤感传来。 夜扰苦涩一笑,“有没有人给你过,女子太过聪慧了,还真是让人头疼……” 风玲珑为诶一愣,随即浅浅笑了起来……而这样的笑,夜扰便多了一份惆然。有些时候,晚了一步,竟是步步错…… * 欧阳景轩修长如玉是手指夹着一粒白子缓缓置于胸前,狭长的凤眸轻凝着错综交织的棋盘上的黑白子,微微蹙了剑眉后,方才落下白子。适时,悠然道:“这局还真是难解。” 离墨淡漠落下黑子,淡然道:“你到放任你的妃子和他国太子幽会……” “欸……”欧阳景轩顿时挑眉,“是我准的……不算幽会!” 离墨看了欧阳景轩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冷嘲,随手拿过一旁的茶盏浅啜了口,淡淡道:“你可曾喝过她亲手为你沏的一盅茶?” 欧阳景轩正欲落下的白子的手停滞了下,菲薄的唇角轻勾了一个让人看不懂潜意思的笑意落下白子,顿时将周围的黑子杀了一片,让原本僵着的棋局仿佛让人看到了一丝松落。他收回手,缓缓展开折扇微微晃动,不知道是太阳太过炙热,还是他的心浮动的焦躁,“离墨,你不懂……”他嘴角浅笑,“在意一个人,不会在意这些身外的事情。这些不过就是彼此情趣的调剂品,却不是彼此知心的爱意……” 他不懂吗? 离墨暗暗问着自己……如果他不懂,这千年的追寻算什么? 眸光一抹痛楚滑过,稍纵即逝。离墨垂眸落下黑子,也将困着黑子的白子杀掉一大片,原本白子松动的迹象又岌岌可危起来,“可如果你放心,你又何必来此?” 欧阳景轩也不下棋了,索性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缓缓道:“玲珑来这里见夜扰,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他淡淡一笑,狭长的凤眸微眯之际眸光变得深谙,“有些人喜欢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形势,我不装装傻,岂不是让他没有成就感?” 离墨眸光幽深的看了眼欧阳景轩,鹰眸微垂浅的看着棋盘,“楚凌还真是个人物……”如今这大陆上,目前为止他有两个人猜不懂。一个欧阳景轩,剩下的一个就是楚凌。 欧阳景轩为人开始淡然随意,什么事情也漫不经心的,可如果他上心的事情,一般被他上心的人都不会落到好……而楚凌,这个人绝对是枭雄的人物,不恋战,不怕败……怕的是不够挑战。 当这两个人对到一起,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趣…… 离墨眸光微动之际,欧阳景轩落下一子,他随手跟上,二人不在思考,你来我往落子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棋盘已经被黑白子交错的没有一点儿空隙…… “竟然下了个平局……”离墨有些意外。 欧阳景轩眸光微深,嘴角含了深意的淡笑道:“这棋路……我是学了玲珑的。” 这话落下离墨眸光不由得一深,随即看向欧阳景轩。风玲珑的棋艺是和霂尘学的,而霂尘的棋路是在山上的时候,和他对弈中摸索出来的……虽然并不完全相同,可是,到底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你想证明什么?”离墨微微示意远处时候的弄月将棋盘撤掉。 弄月的动作很快,不过瞬间桌上已经没有了棋盘,而被摆上了一张就好像鬼画符一样的羊皮纸…… 欧阳景轩垂眸,轻笑一声,“老规矩,赢了你,你便回答我!” “好!”离墨落声之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然噙了一旁的方才弄月收棋盘时放下的两枚棋子中的那枚黑子,快速的落下。 欧阳景轩不甘落后,抄了白子也已经行走在那鬼画符一样的羊皮纸上……适时,他在棋子上运用了内力,那棋子就好像有了感应一样,行走八卦五行之路,不过片刻就将黑子隔开。 离墨嘴角噙了抹冷嗤,顺手抄过一旁的墨玉箫,置于唇边就吹了起来……顿时,那黑子就仿佛被箫声指引,走逆向行五位,竟是将白子逼退了数步。 欧阳景轩哪里示弱,眸光微眯之际,手掌翻转,那白子便加快了速度……只见羊皮纸上的八阵图里,黑白两子走的都是八卦图位,进度不相上下,时而逼退对方行走的同时,加快速度,时而被对方棋路五行之位又拉开距离…… “砰!” “铛——” 黑白棋子同时抵达八阵图中心位置,顿时黑白子猛然相撞,一声脆响过后,黑白子因为行走五行蓄了二人的内力,顿时碎裂开来……只见欧阳景轩展开折扇遮在面部,离墨微甩了宽大的袍袖挥了下,顿时袭向二人的棋子碎末都被格挡了出去。 “又是平局……”欧阳景轩轻叹的声音传来,随即起身,“看来我便只有自己去猜了……”着,微垂了眸子看向离墨,这时,他才看到那墨玉箫上不同以往的纹路,不由得微微蹙眉,“你的箫……” 离墨垂眸,墨玉箫在手中打了个旋儿后也起了身,“终究没有圆满的事情,物极必反……”他挑眉,“你不是过,这块墨玉年限太久,终究已经抵达了巅峰?” 欧阳景轩薄唇轻挑了个若有似无的淡笑,知晓离墨这话是不想深究,也便不再继续的转了话题,“我去看看老鼠抓的怎么样了……”他转了视线看向前方,“玲珑等下我来接,怕是他们这一聊,也就到了午膳了。” 离墨没有话,也没有应声……直到欧阳景轩走了,他都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仿佛心里有着什么东西堵着,却又探究不到。 “公子?”明日走了上前,看了眼那八阵图,心里不由得微微惊讶。一直以来,欧阳景轩都会输给公子一两步,想不到这次竟然走了个平手。 离墨也卡你想了那羊皮纸制成的八阵图,微微眯缝了视线的缓缓道:“收起来吧……” “可是……”明日拧了剑眉,有些担忧的看向离墨。 离墨没有话,只是拿着墨玉箫淡漠的离开了后院……想不到这世间也有奇人……这天下,怕是注定是欧阳景轩的。这个人如果一心微善也就罢了,如果一旦有了心魔,怕是这天下的劫。 * 苏颐下了轿子,看着曾经门庭若市,如今凄凉孤寂的苏府大门,不由得一阵子心酸。 “二姐,回来了……”下人见到她,行了礼。 苏颐收回看着门匾的眸光,不曾理会下人的进了苏府…… 下人看着苏颐进去,待得走的远了,才撇嘴嗤冷的喃道:“一个过了气的女人,还趾高气扬的……我呸!” “六,你就不怕二姐听到了,将你弄到柴房上板子……”一旁的人嬉笑的揶揄。 那被唤作六的厮冷嗤一声,“这苏府我看是快要撑不下去了……老爷如今无权无势,曾经那些被老爷为官时欺负的谁不上门挖苦两句?那大姐也是个软弱的人,二姐现在自顾不暇……唉,你,二姐和皇上当初关系匪浅,怎么就放弃了皇上,投到了那欧阳靖寒身边?” “是啊,你……当时二姐怎么想的?” 外面的厮肆无忌惮的聊着,如今这曾经的丞相府,不是太后和如今的苍轩王撑着,怕是早就一蹶不振了。自然,曾经被压迫着的下人,如今也会偶尔逞个嘴快的舒个心儿。 苏颐当然不知道外面的下人正一个个看好些的揶揄着丞相府,哦不,已经是过去的丞相府,如今怕是就连一个九品官,都能来这里踩上一脚。 “尘雪,你回来了……”苏颐的娘亲冯氏一脸愁苦的看着苏颐。 “娘……”苏颐上前拉住了冯氏的手,随即看了眼她身后床榻上躺着的苏牧天,一脸凝重的问道,“表哥来看过了吗?” 冯氏脸色越发沉重,“王爷已经来过了……”她沉叹一声,“可是,你爹是郁结太深,王爷心病还要心药医,可如今这形势,你让你爹如何能清明?” 苏颐颦蹙了秀眉抿了唇,左右看看,疑惑的问道:“二娘和大姐呢?” 冯氏听苏颐提到苏玥和她娘,不由得脸色一沉,冷冷道:“哼,张氏不知道和苏玥嘀咕什么,将人拉走了……” 看冯氏左右,苏颐心里也猜了个大概。 冯氏之前也是大户,联姻后不久却因为娘家败落,苏牧天便将一直喜爱的张氏娶了回来,还抬了平妻……冯氏因为是大家出生,生来傲慢,可当时没了后盾,自然心里有气也是不敢什么的,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苏牧天将张氏抬平。好在当时她有孕在身,想着如果是男孩,也是嫡长子,她的地位自然也就稳了。 幸好,生下后是个男孩,冯氏果然也坐稳了苏家的主母位置……只可惜,苏子骆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也幸得苏颐聪慧,一直得到苏牧天的喜爱,也才有了冯氏一直不倒的现在。 “大哥呢?”苏颐有些凝声的问道。 不苏子骆还好,一苏子骆冯氏那个气啊…… “哼,最近迷上了醉花楼一个花魁,整天都往那窑子里钻……”冯氏气急败坏的道,“我刚刚已经叫人去找了,还没有回来。” 到这个,苏颐也沉了脸,“如今家里这般光景,他还有心思去找花魁……”她怒其不争的咬了下唇,“等苏府完全败落了,我倒要看看他还拿什么去染花魁?” 冯氏听的苏颐也生了真气儿,急忙又转了话题的道:“唉,这家也就亏得有你……否则,靠你苏玥如今苏府也就完蛋了。” 苏颐看了眼冯氏,知晓她溺爱苏子骆……心里有气却也无法。如果不是冯氏的溺爱,苏子骆也未必成了如今这般光景。 “我去找苏玥……”不想再听冯氏唠叨,苏颐了声便转身出了屋子,问了下人去寻了苏玥。 苏颐找到苏玥的时候,她正在发呆,神情间隐隐有些异状……可是,此刻苏颐没有心情去寻思苏玥在想什么。 “你回来了……”就在苏颐快要走近的时候,苏玥回过神看向苏颐了声。 苏颐只是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然后在苏玥一旁坐下,看了眼桌面上微动的点,问道:“你考虑的如何了?” 苏玥看着苏颐,她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逼她……先是尘雪和她了,接着就是爹也找了她……如今就连知晓她心思的娘也在逼她! “如果没有意外,怕是这两日殿上议事就会提选秀的事情……”苏颐声音平淡,“苏家和你自己都是一念间,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 “尘雪……”被苏颐的冷颜弄得也沉郁的苏玥冷了声,“从来我就没有想过进宫,我的性子你们就真的认为我适合入宫吗?”她神情有着诅丧,“我是苏家女我也明白需要为家族承担,可是……”可她喜欢的人是欧阳靖寒,不是欧阳景轩。 为什么……为什么她和尘雪两个人的命运反了过来?为什么欧阳靖寒从喜欢的是尘雪……明明她们一起入宫言教的,明明她关注欧阳靖寒更多,可是,为什么他的眼里看到的是尘雪? 苏玥被心里的愤怒弄的心气也起了,“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选择……” “你没有!”苏颐冷声道,“没有苏家,你认为你能选择什么?”她冷嘲的看着静淡雅,其实心里的想法并不会比她少的苏玥,“我今天来,不是来问你的决定,而是来通知你……一旦殿上有了定论,皇上决定年前选秀,那你就必须要参加。” 苏玥看着苏颐,不由得也冷笑了起来……从到大,虽然她也是嫡女,可是,到底和一直被人瞩目的主母所出的苏颐这个嫡女差了一些。加上苏颐才貌双全,性格也好,一直以来都是云苍城里备受关注的……她为苏家牺牲,可她凭什么? “我是不会参加选秀的。”苏玥从未有过的坚定。 苏颐看着苏玥并不是一时置气,不由得冷哼一声,美眸寒光乍现的冷冷道:“可以……”就在苏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时候,她缓缓道,“那你和二娘便一起死吧……” 苏玥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所有的神情都僵在了脸上。 苏颐起身,轻倪了眼桌面上的点,冷冷道:“苏玥,你知道的……经过夺嫡一事,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 皇宫,永福宫。 苏婉仪喝着茶,轻倪了眼一旁在绣架旁不安分,时不时的蠕动下,偶尔又想开口的欧阳若琪,声音不轻不重的道:“这富贵牡丹你绣不好,哀家看你就在永福宫待着好了。” 欧阳若琪顿时嘟了嘴,嘴里更是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最后气恼的接过白芷刚刚穿好的金丝线,又开始一针一针的绣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在锦绣坊的“磨练”下,她的绣活儿如今到不会不堪入目。可是,到底是坐不住的人,怎么也没有办法将那富贵牡丹绣个完整。 可是,今天苏婉仪仿佛是铁了心不让欧阳若琪出了永福宫,竟是一点儿通融的气儿都没有,弄得她只能一边哀怨,一边绣着。 桂嬷嬷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不由得慈祥一笑,随即给苏婉仪添了茶的问道:“太后,皇上考虑公主的婚事……考虑的如何了?” “啊!” “咝……” 桂嬷嬷的话刚刚落下,欧阳若琪的手指就被绣花针给扎了,她不由得倒吸了口气的看向苏婉仪,晶亮的眼睛里有着苦恼和哀求的神色。 苏婉仪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缓缓道:“皇上给哀家,这几天给答复……”她放下杯盏,结果宫女递过来的锦帕擦拭了下嘴角,接着道,“先皇丧期三个月内如果若琪不能嫁,便要到三年后……就算是个公主,那个时候也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总归是不好的。” “母后……”欧阳若琪听着苏婉仪的话抿了春,她气恼的丢下绣花针瞪着眼睛,“我是不会嫁给那个什么尚书的儿子的……我不嫁!”完,她也不管苏婉仪的话,气的起身就欲往外走去。 苏婉仪也不着急,只是淡淡道:“将阳烁给哀家拦下……” 她的话落,门口的守卫就已经拦住了欧阳若琪的去路……气的欧阳若琪想要冲过去,可她哪里是几个壮汉的对手? “母后……”欧阳若琪看着苏婉仪跺了脚,“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嫁的。” 苏婉仪仿佛也没有听到她的话,径直吃着点喝着茶,完全不理会欧阳若琪……就在欧阳若琪想要发恼的时候,外面一个宫女垂着眸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太后!” 苏婉仪轻叹了下眸倪了眼那个宫女,懒懒道:“吧……” 宫女依旧垂着眸,恭敬的回道:“回太后,苏颐今天回了苏府……” “嗯。”苏婉仪轻应了声,“退下吧。” “是!”宫女应了声后,垂眸恭敬的退了出去…… 欧阳若琪看着宫女离开,方才疑惑的看向苏婉仪问道:“母后,你怎么关注起表姐了?”自从夺嫡之后,因为之间始终存在着利害关系,她都已经不敢和苏颐太过接触……当然了,是她本来也不喜欢苏颐。 苏婉仪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道:“继续绣你的富贵牡丹,不绣好不许离开……” * 箫悦楼。 夜扰看着风玲珑,绝美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妖魅的桃花眼深处却是一抹淡淡的自嘲,“玲珑,你今天来……是真正的为了送我一程!”他话里有话,神情落寞。 “阿夜……放手吧。”风玲珑面色平静,“这个三年,便当我辜负了……也当我无心,不管任何情况下,这三年我只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一个多时辰的浅聊,风玲珑都在为了这句话做准备,她无情也好,她没心也罢……从她决定辜负夜扰的深情开始,她对他来,就已经是个没情没心的人了。 夜扰明明知道风玲珑是故意如此的,可是,他的心还是伤了,还是痛了……世间总有这样一个女子,你莫名其妙的就对她深情,后果就是自伤成灾,却也无怨无悔。 “我当初就不该心软,”夜扰的声音透着失望,“更加不该应承你帮助欧阳景轩……如果他夺嫡不成功,我要禁锢你,便没有人可以阻止。” 风玲珑不由得呼吸一滞,看着夜扰透着失望的表情,心下竟是也微微窒息的忘记了呼吸,“阿夜……” “孤还是看错了你,”夜扰冷冷道,“孤为你至此,却只是换来你如此一句……风玲珑,你好自为之,不要后悔,让孤看清了你。” 深深的一眼凝望,看似冷漠实则深处却是心疼。夜扰冷漠的转身,边走边道:“风玲珑,你一定不要后悔今日之举……”他脸上有着什么东西裂开,“不,你不要后悔当初夜麟国一行,为他所做的一切,你……千万不要后悔。” 话落之时,夜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扉的转角。 风玲珑嘴角苦涩一笑,眸光微垂,星眸渐渐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不同于霂尘,对夜扰她的心曾经松落过……这样一个奇男子,当他的心思都在你的身上的时候,你就算意志坚定,却也有过迷茫。 风玲珑紧紧抿着唇,轻叹一声正欲也离开,却视线落在了站在门扉处的人身上,眸光中透着微微的惊讶…… * 欧阳景轩站在云苍城郊外的枫叶林前面,看看左右,一双俊颜沉冷而骇然。 汪鸿俊和云昊相视一眼,二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纷纷面色凝重的不知所以。皇上亲自动手,加上数十个影卫……却被楚凌一个障眼法耍的团团转。 欧阳景轩收回眸光,声音沉冷的道:“楚凌还在云苍城……”狭长的凤眸猛然一凛,顿时声音都噙了几分迫切和森冷,“封锁云苍城,闭城门。” 汪鸿俊和云昊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敢怠慢的急忙上了马就往城里奔去……能让皇上如此的,当今除了梅贵妃,不作他想。而梅贵妃今天不在宫里,去了箫悦楼…… 欧阳景轩双腿猛夹了马腹,马儿吃了痛,扬了蹄子就开始疯狂奔驰着……留下城外一路的喧嚣。 当欧阳景轩到了箫悦楼的时候,夜扰已经离开,而风玲珑的身影也已经不见。 “你家主子呢?”欧阳景轩凝声问道。 梅子微微疑惑的轻皱了眉心,不知道欧阳景轩是何时到了二楼,她竟是没有看到也没有察觉:“夜麟太子刚刚离开不到一盏茶,主子还不曾出……”这话没有完,她便停住了。皇上是从里面出来的,却问她主子,怕是里面已经没有了主子的人影。 这样想着,梅子不由得骇然看着欧阳景轩想要得到答案,可当看到欧阳景轩凝着的神情时不由得问道:“主子没有出来过……人怎么会不在里面?” 欧阳景轩没有心情给梅子解释什么,越过她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箫悦楼……离墨这个地儿设计是按照五行八卦走的,因为位置的错落,一楼的人看不到二楼,二楼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楼的景象。这样的设计对付不懂五行八卦和奇术的人还可以,如果有高人,就完全可以不从一楼就能到了二楼。 想不到楚凌竟然对这个也有研究……思忖间,欧阳景轩面色越发凝重,眸底深处更是有着自责和内疚。玲珑会武功,可是,和楚凌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脚步微微一顿,他转身又去了箫悦楼后院,可没有离墨的身影。 “离墨呢?”欧阳景轩问着明日。 明日微微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对于方才八阵图的走位还有着疑惑,听他问离墨先是愣了下,随即道:“皇上走了后,公子也就离开了……” 这下欧阳景轩彻底的心凉了,如果离墨在箫悦楼,怕是还能抵挡一阵子,可是他走了离墨就离开了,却和楚凌错落开来……思及此,欧阳景轩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那样的戾气足够毁天灭地。 * 风玲珑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被人绑架的,之前是夜扰,现在是楚凌…… “不知道楚相将本宫掳来是何意?”风玲珑看了看面前温着的茶,有些哭笑不得,“总不会是请本宫来喝茶的吧?” 楚凌温润一笑,他本就内敛,加上人长的俊逸,每每淡笑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和谐的氛围……而这样的和谐,往往让人忘记了危险。 风玲珑轻轻颦蹙了下秀眉,打算不再话……她虽然不知道楚凌掳她来何意,可是,她感觉到他对她没有杀气和戾气。 楚凌拎起茶壶给彼此倒了水,随即幽幽道:“猎场一别……也已经数月,梅贵妃别来无恙。” 风玲珑轻倪了眼面前的茶水,随即抬眸看向楚凌道:“人别来无恙,可事态却已经天翻地覆……”她微微一顿,“如今形势,楚相竟然出现在云苍城。”这个人要么就是太过大胆,要么就是太过自信。 可是,虽然猎场短短数日的相处,不过一局珍珑棋局的探究,风玲珑还是知道,面前这个人并非善类……经过日昭逼宫,陆少云从他手中将权利收回,逼得他离开日昭,如今在陆少云离开西苍之时,却出现在西苍城,绝非简单。 思虑间,风玲珑眸光猛然一凛的道:“你来是为了陆少云?”如果陆少云在西苍出了事情,局势将会又一次陷入僵局……好歹毒。 楚凌任由着风玲珑思考和怀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举了杯悠悠道:“梅贵妃请夜麟国太子喝海底露,我便也借花献佛的请梅贵妃喝云中芽……在下手艺不精,怕是不及梅贵妃沏茶的高段。” 风玲珑微微皱眉,看着楚凌啜了口茶,心里噙了心。虽然她担忧茶中就算无毒,她也没有办法逃离楚凌之手,可是,如今清醒还是有着一线希望的。 而此刻风玲珑最为担忧的是,如果楚凌用她来要挟欧阳景轩该如何……还有,如果他真的要对付陆少云,怕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她要如何才能将消息递出去? “梅贵妃还是不要费心思了……”楚凌依旧淡笑,一身浅蓝色长衫的他的发髻上绑着同色的发带,中间一根竹骨簪子束着发髻,言语悠然间,只有一分傲骨和自信,“在下想要做的事情,一般不会给别人留有余地来破坏。” 风玲珑听了,知晓他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由得冷嗤一声,“那日昭国呢?” 楚凌准备倒茶的动作微微一滞,眸光轻挑的看向风玲珑,唇角的笑意随即加深,“对于日昭国,如今西苍我更加有兴趣……”话落,他眸光微深,透着势在必得的狠绝和嗜血戾气。 风玲珑心一惊,微微抿唇,娇美的脸色透着不由自主的担忧,只是淡淡的,不过稍纵即逝就被掩藏殆尽,“猎场之行……全然不知道楚相竟然如此自信,到让本宫觉得自己眼拙了……”言语透着嘲讽的冷然。 楚凌听了也不恼不怒,只是依旧淡笑,温雅的让人觉得就算有脾气,却仿佛打进了软绵绵的棉花里,想发作都只能忍着。 风玲珑起身,“看来本宫和楚相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着,她便转了身欲离开,只是脚步噙了几许心,耳朵也凛着,掌心更是蓄了内力……虽然她明白,楚凌出手,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梅贵妃……”楚凌也不动,甚至不看风玲珑,眸光只是落在面前的茶盅上,语气淡淡透着温雅,但是,却让人浑身觉得凉意,“就如此走了……怎么让你看到欧阳景轩对你是如何上心,嗯?” 风玲珑猛然停住了脚步,看向楚凌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 188、心思难猜,意难懂! 风玲珑很快就知道楚凌的什么意思了,她坐在一个阁楼的位置,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能听到……她被楚凌点了穴,不能开口,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听着底下的打斗……星眸里全然是焦急,却有没有任何的办法。; 欧阳景轩面色沉戾而骇然,和楚凌过了数十招后,双方掌心蓄了内力相碰一掌,纷纷被对方逼退了几步。 “西苍帝好内力……”楚凌面色平静,“想不到你我过招竟是如此情景下?”话音落下,他轻挑了眉峰,“不知道西苍帝苦苦纠缠我至此是为了何?” 欧阳景轩眸光深谙如黑潭,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冷声道:“楚凌,我们之间的事情,扯上女子……你不觉得有**份吗?” 楚凌听了,也不介意,只是温润的脸上渐渐显露了一抹诡谲的淡笑,“成大事者,不拘节……”他眉眼轻挑,“西苍帝难道不是?” 欧阳景轩眸光微紧,仿佛感觉到了楚凌接下来想要的话,不等他开口,顿时掌心蓄满内力,一掌向楚凌飞去…… 楚凌怎么会让欧阳景轩轻易碰到自己?只见他手掌在身侧微转之后抬起,瞬间对上了欧阳景轩送来的手掌……只听“砰”的一声,楚凌和欧阳景轩身形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般,纷纷朝着两边没有办法收住势头的退去。 “唔……” 楚凌只觉得血气顿时翻涌,还没有机会遏制,嘴里就已经感觉到甜腥的气息弥漫,紧接着顺着紧咬的牙缝缓缓溢出,在嘴角蔓延了一道猩红。 他眸光沉戾,看着对面虽然退开数步,却已经屹立不动的欧阳景轩,不由得心中骇然。虽然方才欧阳景轩一掌抢占了先机,可是,他那一掌虽然没有十足的内力,却也有八成以上……想不到欧阳景轩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接了,而他还被震伤。 欧阳景轩其实不如楚凌想象的那般好,楚凌那种催动了他腹内的噬心蛊的躁动,顿时内腹就好像火灼一般,剧痛感传来的同时,瞬间额头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楚凌也发现了欧阳景轩的不对劲,欧阳景轩没有想他一般表面显现,不过是他隐忍力较为强些……可是,他那样子明显的比他的伤还要重。 “噗——” 就在楚凌思忖间,欧阳景轩顿时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涌出喉咙,他甚至来不及去想,便喷了出来。 “呜呜,呜呜……”风玲珑想要动,可是怎么也动不了。因为耳力的灵敏,就算看不到,可是,底下的情况她却听的一清二楚。 星眸染上了焦急,就在欧阳景轩那口血喷出来的时候,顿时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那水雾因为看不到底下的情况,焦急的渐渐凝聚成了染了视线的水珠。 欧阳景轩俊颜笼罩了浓浓的阴霾,一双凤眸骇然而厉的看着楚凌,微眯眸光之际,薄唇紧抿了下,冷冷道:“楚凌,人呢?” 楚凌已然内心了周天恢复如常,温润俊逸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笑意的缓缓道:“西苍帝,作为一个帝王……你不该有弱点!”他这话虽然开了口,却是无声的,竟是用内力从腹部传出,“风玲珑是你的弱点,这可真不是件好事……”他看着欧阳景轩眸光越来越深谙,从腹语转成了开口用内力传入欧阳景轩的耳朵里,“你对她做了那些事情,你又何必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欧阳景轩眸光越来越深处,沉的仿佛一潭死水随时能将人溺死在里面。 楚凌眸光微动,继而转了腹语:“欧阳景轩,我帮你一程,可好?” 话方才落下,欧阳景轩不给楚凌再一次的话机会,整个人犹如蛟龙一般的已经席上了他……两大高手的较量一触即发,二人身影更是电光火石间已经过了数十招,而在这数十招里,二人难分上下,谁也凝着神不敢掉以轻心…… “呜呜……”风玲珑看不到底下的情况,担心的星眸中蕴满了焦急。她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粗嘎的喘着大气迫使着自己冷静下来…… 微微动了下,风玲珑感觉到她的指尖已经可以动了,不由得又挣脱了下,见果然有了微动的迹象……她闭上眼睛,努力保持镇静的情况下,暗暗运气行走…… “嗯!”轻轻的闷哼声传来,风玲珑额前不满了细密的薄汗的同时,脸上滑过痛苦,而就在此时,被点的穴道被冲了开来。 急忙扯掉嘴里被缝着的东西,正欲提气飞身下楼之时,就感觉到背后有着一记劲风袭来……不及思考,她猛然回身的同时往一旁偏去,正好躲过了来人的一掌。 来慢却发生在须臾间,让人踹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的对方就又攻了过来……风玲珑虽然聪慧,可是因为身体里有蛇毒的原因,武功的修为并不是很高,对付一些普通人绰绰有余,可是,对付高手就完全没有抵抗力。 就算如此,风玲珑依旧在对方的手下行走了十几招,虽然凶险,可到底还是不曾让对方落到好。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在楼上两个周旋的人还不及反应下,风玲珑的身子已经被有个有力的臂膀揽进了怀里的同时,她就听到一声手掌落入对方身体的重重声音,随即便听到身体撞到柱子上,传来的重想。 欧阳景轩浑身骇然的戾气,一双狭长的凤眸微眯着,从眼底深处射出两道精锐的利光。他拦着风玲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紧抿的薄唇隐忍着身体内的不适的同时,不待风玲珑有所反应,已经揽着她那不盈一握的腰提气飞身出了那阁楼…… 楚凌背负着手看着两道身影飞身掠走,不由得嘴角浅勾了一抹笑意…… “主上,”风云蹭了下嘴角的血,神情阴戾的看了眼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消失的方向问道,“就这样放她走?”他越来越看不懂主上的行事,大费周章的引了欧阳景轩和他的人去了郊外,主上回城却只是为了风玲珑?如果是为了她,为什么就这样轻易的放她走了? 楚凌收回眸光,俊颜微白,那是刚刚又受了欧阳景轩一掌的缘故,“夺了欧阳景轩的江山,本座倒认为让他自毁长城方才来的让人痛快,”微微一顿,他看向一脸不解的风云,“欧阳景轩一生自负,败给自己……那才是真的败了……” 他仿佛心情极好的给风云解释了后,背负着手就欲离开,边走边道:“走吧,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怕是这里就要成为废墟了……”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和本座去见见陆少云吧。” * 欧阳晨枫看到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让豌豆去取了药箱过来,“怎么回事?” 风玲珑并没有大碍,最多不过被风云的掌风扫到受了点儿伤,可欧阳景轩就不同了,心急之下和楚凌对了内力,引得噬心蛊反噬了心扉,表明看仿佛没有大碍,可是,实则内腹受伤及其严重。 “派人送她回宫!”欧阳景轩咬牙切齿,“她对这里太过熟悉,不能让她发现了端倪。” 欧阳晨枫看着欧阳景轩隐忍的样子,脸上闪过愁苦的皱了眉的道:“好。”他应了声,随即吩咐了人送风玲珑回宫。 风玲珑不解,去了翠竹轩。她担忧欧阳景轩,怎么会回宫? “娘娘,回宫吧……”豌豆有些为难,“皇上交代让送您回宫……” 风玲珑不想为难奴才,只是道:“本宫看看皇上的伤势如何就回。”她这话有着几分敷衍,可她心里到底担忧欧阳景轩。方才她感觉到他的气息不稳,一路快马加鞭的到了苍轩王府,他什么话也没有的将她放到了正厅后,就疾步离开了,随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欧阳晨枫就派了豌豆来,让人送她回宫。 “这……”豌豆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看样子是皇上受伤颇重又不能让人知道,怕是就连梅贵妃也不行的。 “让她进来……”欧阳景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豌豆顿时暗暗吁了口气的躬身,“梅贵妃,请!” 风玲珑进了寝居,这个屋子她是熟悉的,也有着太多的回忆……虽然如今里面的摆设和一切都已经焕然一新,可到底是承载了记忆的地方。 欧阳晨枫看了眼风玲珑,随即看了眼欧阳景轩后道:“皇上和梅贵妃先谈,臣在外面候着。”话落,他转身出了寝居,然后豌豆关上了门。 风玲珑上下打量着欧阳景轩,“景轩……” 欧阳景轩起身,菲薄的唇角是那不变的邪魅的淡笑,他上前在风玲珑面前一步的位置停下,看着她拧着眉担忧的样子轻轻抬手,拂着她微微苍白的脸颊道:“我没事……”微微一顿,“宫外到底危险,你先回宫,嗯?” “你……” “楚凌在云苍城,我不放心!”欧阳景轩打断了风玲珑的话,将她揽入怀里道,“你在外面我会分心……先回宫,嗯?” 又是一声轻咦,风玲珑就算心里有着多少疑惑此刻也只能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不见底,拥着风玲珑的手臂不敢太过用力,怕内腹噬心蛊作祟,他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处理了楚凌的事情我就回宫……你出来太久,宫里到底不方便。” “好……”风玲珑不等欧阳景轩在却什么,只是应了声。 楚凌让她看的目的是什么?景轩身上弥漫出来的距离又是为什么? 仿佛自从这人登基开始,很多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让她怎么都理不清楚…… 风玲珑坐在回宫的轿辇上,思绪一直在翻转着,可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通今天的事情。如果当初夜扰掳走她是为了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那么楚凌呢? 难道是为了告诉她景轩对她有多么在乎? 不可能…… 风玲珑星眸渐渐笼罩了疑惑,楚凌没有道理如此做。对他不但没有好处,有的只是坏处……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娘娘,到了……”轿辇外是梅子的声音,她是被通知后去了苍轩王府的,今天这件事情对她打击也挺大的,她没有想到有人在她眼下毫无知觉的时候将主子劫走了。 风玲珑下了轿辇,因为满脑子的思绪也没有发现梅子的不对劲,径自进了未央宫。 丫头和冬雪见她们回来,急忙走了上前,道:“主子,永福宫来了几次话了,让主子回来去一趟……”二人神色担忧,“太后知道了主子出宫。” 丫头撇嘴,“主子出宫也是皇上恩准的,太后……”她的话没有继续下去,被风玲珑一眼警告吓的将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 风玲珑收拾了心情,“给本宫更衣,本宫去趟永福宫。” 丫头和冬雪对看一眼,应了声。而细心的冬雪就在转身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眼梅子,感觉一向淡漠的她仿佛神色有些不对劲…… * 楚凌看着跪在面前的熟人,眸光狠戾,嘴角却勾了抹淡淡的笑意,“人没有抓住?” 底下跪着的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应声。 楚凌背负着手也不去看这些人,只是眸光看着远处……阳光甚好,落在微微显了了盎然风色的景致上,嘴角的笑意变的深邃起来,“很好……本座本以为这一局本座走的是极为巧妙的,却想不到每一步都让欧阳景轩截住……呵呵,还真是个人物。” 所有人这会儿就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谁也不知道楚凌此刻的话的什么意思。 风云看看跪着的人,又看向楚凌,“主上,要不要属下在去到沧澜郡外拦截?” “不了,”楚凌的声音有着了几分沉冷,“怕是欧阳景轩已经算到了……” 风云不敢在接话,这次来西苍国帝都,所有事情主上都算无遗漏,甚至将欧阳景轩的性子和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算到了,也直到去劫持风玲珑之前,样样都是精准的……只是,他们算漏了欧阳景轩真正的实力。 一个得到西苍先帝如此厚爱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其实,楚凌不同别人,从来没有看清过欧阳景轩,一直以来也将他列为最大的心腹之患。这次如果没有西苍先帝为了将她的弱点拿掉而有的尧乎尔之举,他在尧乎尔布置下的棋子,也将会走了这一步。 只是,没有想到欧阳景轩的弱点如此明显,就算到了这般田地,他还能制止所有尧乎尔的消息传入帝都,甚至将托鄂什霂尘关了起来,试图给他一种两难的局面。 今天他本不打算铤而走险,毕竟如今还不是和欧阳景轩正式开战的最佳时机……可是,风玲珑出宫送夜扰一程,他又怎么好不进来搀和一脚的同时,看看欧阳景轩的弱点到底有多大的利害关系? “都退下吧……”楚凌难得没有处罚办事不利的人。今天他心情好,陆少云他想要对付,就算是日昭国皇宫也拦不住他,可是,对付欧阳景轩就不同了…… 楚凌眸光因了笑意而渐渐幽深起来,眸底深处有着耐人寻思的诡谲,散发着让人脚底生寒的嗜血气息…… * 永福宫。 风玲珑坐在苏婉仪的对面,一旁的欧阳若琪还在绣那幅富贵牡丹图……从风玲珑进来,她就开始不停的看向她,也不知道是想让风玲珑给她求情,还是思虑着苏婉仪想要对风玲珑干什么。 风玲珑一脸平静,浅啜着茶水,行止间大气而不拘泥,就算对面是一直在后宫沉浮,如今苏家败落却依旧没有丝毫失去靠山而自惭的苏婉仪,她依旧神色淡淡,不如别个宫殿的人,天天都会来讨好此人。 如今欧阳景轩敬她为母后,不过她是先皇的中宫娘娘,也是因为她是欧阳晨枫的生母罢了。 “梅贵妃,”苏婉仪率先开口,“哀家今天找你来……是因为如今后宫你代掌凤印。”微微一顿,她接着道,“先皇走的突然,皇上如今接管朝政仓促,这也没有空理会到后宫的事情……” 风玲珑面不改色的听着,心下已经微微思量到了苏婉仪今天找她来,不是为了她出宫的事情,而是…… “如今后宫空置,各宫也都是除了正位,缺了副位……”苏婉仪淡淡开口,完全不管对面风玲珑有何想法。 果然……风玲珑暗暗嘲讽一笑。 除了中宫和四妃的宫殿,剩下的宫殿都不会只有一个主子……如今后宫的人都是从王府跟过来的,不管欧阳景轩噙了什么心思,却各人的份位都有着微妙之处。不管是九嫔之一还是什么份位,却都是各自宫里的主位…… 欧阳若琪彻底的停了手里的动作,惊讶的看着苏婉仪……母后今天不仅仅想要管她的婚事,就连三哥后宫也插上了……她不由得看向风玲珑,灵动的眼睛染上了一抹担忧。 现在后宫才这点儿人,三哥的心都已经分的乱七八糟了,如果在多…… 苏婉仪看着风玲珑,她发现面前这个人有时候如此静静的时候,竟是让她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欧阳景轩那让人探不到的深凝,“梅贵妃现在是执掌后宫的人,这后宫的事情就要替皇上多操操心才是……否者,让人了闲话去,终归是不好的。” “太后教训的是……”风玲珑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是不愿意还是认同苏婉仪的话,“臣妾疏忽了……”微微一顿,她接着道,“臣妾得太后教诲,自当会认真遵循。等稍后臣妾回宫后便会给皇上递交了后宫请旨折子,希望将选秀的事情从年后挪到年前,也正好给皇宫讨个喜气。” 苏婉仪没有想到风玲珑竟然什么也没有反驳的就应承了,而且看她神色,并没有任何的不快,从头到尾平静的就好像一缕烟,让人有些抓不住。 “嗯,”苏婉仪收敛了心神的道,“梅贵妃到底是大户之人。”话落,她又啜了口茶,方才转了话题的道,“过几日便是龙年,哀家寻摸着在揽月宫设宴,招待众臣和贵妇贵女们……”她放下杯盏,“到底是皇上初登基,这事儿哀家就交给梅贵妃来办,可好?”轻咦落下,她缓缓抬眸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浅笑,“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二人在这里看似闲聊着,那边欧阳若琪几次想要擦嘴提醒风玲珑,苏婉仪在给她设套,可是都被一旁的白芷给拉住了…… 其实,风玲珑又怎么会不知道苏婉仪的心思? 先了提前选秀的事情,等她应承了便提出龙年设宴。看似是为了那人登基联络众臣的感情,其实就是为了让那些个贵女们好好展现,给选秀打下基础……最好就是让那人当时就看对眼几个,直接收入后宫才好。 可苏婉仪为什么要如此积极? 虽然夺嫡欧阳晨枫站在景轩这边,可到底苏婉仪和母后之间的嫌隙还不至于让她如此为那人操心,这之间如果不是有着什么猫腻,便是有着利益可图。 而如今局势,苏家一落千丈,司徒家也因为欧阳靖寒夺嫡一事和珍妃的殉葬而失去了往日的风光。如今西苍两大家同时倒下,自然那些之前被压制的就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了头尖……可那人不可能在让西苍陷入大家分化朝政的事情,必然也会做出相应的措施,这无疑让椅子想要借机会起来的苏家颇为苦恼。 苏婉仪是苏家女,如今是太后,加上欧阳晨枫的关系,所以苏家虽然一落千丈可到底不曾一蹶不振。那么,想要让苏家翻身,心思自然还是在欧阳景轩身上……可欧阳晨枫不可能开这个口,那么便只有一图! 送苏家女入宫……如今中宫凤鸾宫空置,联系几朝的皇后都是苏家女,自然,人们潜意识里就认为欧阳景轩这个中宫的位置有可能是留给苏家的。 * 巫婆面色凝重的看着欧阳景轩,将那因为吸了欧阳景轩的血而死亡的蛊虫用镊子拿掉后置于火中焚烧,见其化为灰烬后,方才看向欧阳景轩道:“如今噬心蛊还只是半苏醒的状态,皇上今日才能不至于经脉混乱……”她皱眉脸上越发的凝重,“以后动怒之时皇上如果在如此强加用了内力,怕是后果会很严重……”而这个严重到底有多严重,她想着也没有办法确定。 欧阳景轩面色不改,只是一双凤眸清冷的微眯了下后起身,“这些朕会注意……”他眸光凝向巫婆,“你现在只需要全心思的研究她体内的情蛊如何解就好。” 巫婆点点头,“我知道。” 欧阳景轩点点头,随即放下袖子掩去了那有着新旧刀口的伤痕问道:“朕体内如今有不同的噬心蛊,朕的血用来抑制她体内的情蛊不会产生别的作用吗?” 巫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应该是不会的……贵妃娘娘对皇上有情,情蛊所以在娘娘对皇上情动的时候会苏醒……而皇上的血,在情蛊初期的时候会对情蛊产生催眠的效果……这也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万物都有相生相克的道理。” 欧阳景轩俊颜笼罩了一层雾霾,对于此他是之前就了解过的……噬心蛊不同于其他,种蛊的时候因为本体是金蚕蛊,那种蛊会被人体唾液吸引继而轻易种下。可想要将噬心蛊拔除,除了种蛊之人的血,便只有巫婆如今所用的情欢引导……可偏偏玲珑身体里还有磨人的情蛊! 思及此,欧阳景轩的脸越发的深谙起来。 因为有了情蛊,她便不能对他动情……如今情蛊还在沉寂中,她一般的念想还好,可他在拥有她的时候,情蛊必然躁动,想要克制,依照巫婆的法,必须是情动之人的血。 而这又出现了问题……他如今体内有噬心蛊和一步相思,会不会成了恶性循环? 欧阳景轩的沉戾脸色让巫婆不免心惊,毕竟这样的引导之法她之前也没有用过,并不知道成效和有没有欧阳景轩担心的事情发生。可是,照目前形势来看,这个办法是有用的,只是…… 思忖后,巫婆拧眉道:“皇上,能不能……”她顿了下,仿佛有些为难的忍了忍,接着道,“能不能安排一个机会让我去给贵妃娘娘看看?” 欧阳景轩顿时蹙紧了剑眉……巫婆如今和西苍帝接触已经成了大忌,一旦被人发现,对于如今楚凌虎视眈眈,西苍又不入表面平稳之时,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 189、太后的心思困三人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难,”巫婆沉叹一声,“可是,想要知道对贵妃娘娘是不是有皇上所担心的事情发生,我必须要亲自检查才知道。% ”她的拧紧了眉心,“皇上现在对蛊毒也有一定的了解,应该明白,如果幼蛊蛰伏在娘娘体内,很难察觉。” 如果真的有幼蛊,将会是个很头疼的问题。 欧阳景轩自然也明白了巫婆的担忧,他沉思片刻过后,缓缓道:“容朕想想……”话落,他没有再做停留的转身出了屋。 外面,欧阳晨枫在静候着。于公于私,他其实私心里都不愿欧阳景轩如此冒险……如今的他是一国之帝,如今大陆上政局又飘摇不定,如果有个万一…… 欧阳晨枫暗暗一叹,他对老三太过了解……从,因为他对那帝位就没有任何的兴趣,才会是一个局外人,将所有的一切都看的真切。 人无完人……如果非要老三作为一个帝王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太重感情!重感情放在一般人身上,那是优点,可是放在一个帝王身上,那绝对是缺点,而且是很严重的缺点。 可是,有再多的规劝,都已经抵不过他那句“她活我便活,她死我便跟……” “情况如何?”欧阳晨枫上前,先是凝了眼欧阳景轩,然后看向跟出来的巫婆。 巫婆摇摇头,道:“皇上暂无大碍。” 暂无大碍……便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想不到的事情! 欧阳晨枫什么话也没有,和欧阳景轩对看一眼后,离开了暗房。如今的暗房,为了保证巫婆不被人发现,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那么简单……甬道的位置是欧阳景轩更加八阵图的五行方位布置,走错一步,都随时可能丧命。 出了暗房,欧阳晨枫方才问道:“你便如此不心?”他有些无奈,以前景轩藏的深,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懂医术,甚至不会比他差还有可能比他高出一筹。 住进王府,那翠竹轩里的药房还有景轩研制的药,虽然多数都是驱寒进补的药物,可那等配方和里面的一些珍贵药草,他有几味只是听过,却第一次见。 这样的医术和有能力找到一些珍稀药草的他都对他自己没有办法,而他却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楚凌如今太过危险,我怎能放心?”欧阳景轩的声音幽幽的,好似从悠远的山谷里飘出来一样,透着一丝无奈。 “不是不能放心……”欧阳晨枫听欧阳景轩这样,顿时气恼,“你是每每遇到了她的事情,就会失去冷静。” 欧阳景轩看欧阳晨枫气恼的不行,不仅笑了起来,“嗯,二哥的对……”就在欧阳晨枫看他如此神情如此话语的时候越发气恼的时候,他接着道,“先前还能冷静,自从知道她中蛊了后,我便没有办法冷静了……”他的声音到最后透着绵长的心痛。 其实,他没有给二哥的是,他害怕……他竟然害怕了!就在追丢了楚凌,就在玲珑在梅子不知情的情况下消失的时候,他害怕了……他怕楚凌又在她身上下了不知名的蛊,他怕他总会来不及去救她,他更怕……她在他面前就那样消失了,让他没有半点儿机会去告诉她……他是多么害怕失去她! 欧阳晨枫轻轻一叹,微微蹙了剑眉的道:“你如此表现……她本就聪慧,你就不怕她之后不相信你所为嘛?” 欧阳景轩微勾了菲薄的唇角,狭长的凤眸轻挑之际,眸光深邃而自信的道:“二哥。你忘记了……我夺嫡成功,最大的能耐是了解人心……能够驾驭人心!”他太过了解玲珑,也明白她的敏感,想要他所要看到的结果,只要他能够忍住对她的情念,那便能够预期达到。 * 离墨回到箫悦楼的时候,才听明日和弄月了风玲珑的事情,他不由得微微蹙了剑眉的冷声道:“在箫悦楼,还没有人可以如此来去自如……” 明日和弄月知道离墨原本不稳的心置了戾气,相视一眼后,明日平静的道:“目前为止,除了皇上,楚凌是第二个在二楼神不知鬼不觉来去的人……”微微顿了下,“想不到他对五行八卦也很有研究。” 离墨冷嗤一声,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为风轻轻扬起,透着仿若地狱里传来的森冷气息,“皇上呢?” “已经从楚凌手里将梅贵妃救了出来,送回宫了。”弄月回答,“但是皇上还没有回宫,在苍轩王府。”这一点他颇为奇怪。虽然皇上昔日是苍轩王,那府邸也是昔日府邸,如今住了欧阳晨枫,他去走动也是合理之事……可是,走动的太过频繁,而且滞留的时间仿佛也久了点儿。 离墨看向弄月,鹰眸轻挑了个冷漠的弧度,冷冷道:“欧阳景轩为人深沉,如今能让他上心的,怕是只有这西苍和那风玲珑……” 明日和弄月又互看一眼,纷纷心里明白离墨的意思。 * 欧阳景轩在是苍轩王府又待了接近半刻后方才离开,豆子看看欧阳景轩脸色已经恢复,方才稍稍放了心。 欧阳景轩行至府门口的时候,突然动作微滞了下,思忖间剑眉轻拢。 豆子不解的上前提醒,“皇上?” 欧阳景轩转身,看向欧阳晨枫道:“楚凌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得箫悦楼的二楼,对五行八卦必然精通,”他言语一顿,见欧阳晨枫蹙眉,知晓他明白了他的意思,方才接着道,“就按照之前以防万一的那个方案布置吧。” 欧阳晨枫点点头,“是!”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示意,随即转身上了轿辇。 欧阳晨枫看着轿辇离开视线后方才转身的,“豌豆,去将皇上上次留下的布置图拿来……” “是。”豌豆也明白事态的严重,不敢有半点儿疏忽的急忙去取。 * 欧阳景轩回了宫,单手背负步行在皇宫的径上,人还没有到龙阳宫,就见福东海跑了过来…… “参见皇上!”福东海恭敬行礼,“太后让您回宫了,去永福宫一趟。”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剑眉,脚步未停的往龙阳宫而去……进了宫,豆子去拿了龙袍给他换上后,他方才往永福宫而去…… 进了永福宫,欧阳景轩就感觉到漫天的怨气飘了过来,不由得微不可见的勾唇一笑。 豆子也感觉到了,急走了两步上前的道:“皇上,福总管方才给奴才,阳烁公主在太后这呢。”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了点儿,跨了步子进了永福宫的正宫。人前脚进去,后脚就看到欧阳若琪拿着绣花针,一脸哀怨的向着他看来…… 欧阳景轩目不斜视,在宫人给他请安后,他微微躬身,“儿皇给母后请安。” 苏婉仪端庄一笑,“皇帝,坐吧……到哀家这里没有那么多礼数。”着,她看向桂嬷嬷,“桂嬷嬷,去给皇上沏壶荔枝红,这茶哀家喝着爽口,也让皇上尝尝。” “是!”桂嬷嬷应了声,亲自去沏茶。 欧阳景轩撩了袍服坐下,俊逸温润的脸上神情依旧,嘴角勾着淡淡邪魅的笑容,“母后找儿皇来是何事?”他率先开口,对于方才苏婉仪若有深意的话暗暗一笑。 荔枝红是夜麟国独有的茶叶,虽然不如西苍的云中芽,海底露,却自有一番别情的滋味。而荔枝红在夜麟国是贡品,平常百姓家是没有的……这次他和玲珑从夜麟国返回,夜扰曾经赠与玲珑许多。 看来……玲珑在他之前,已经来过永福宫了。 “哀家看着这眼见就是龙年了,”苏婉仪浅笑的道,“思虑着皇上方才登基,百业待兴之时,这宫里也不能因为先皇的离开而落了抑郁的气氛。” 欧阳景轩十分认同的点点头,“嗯,儿皇也认为如此……” “哀家今天寻了梅贵妃过来,也和她商讨了下……”苏婉仪看着欧阳景轩未动的神色继续道,“虽然还不是中宫之人,可皇上让她代掌了凤印,便也是在这后宫行驶皇后的权利。” 欧阳景轩又十分认同的点头,“嗯!”他微顿了下,“国母乃要有凤仪之时还要有大家风范,这国之母儿皇还要慎重考虑,毕竟后宫协调和睦了,朕才无后顾之忧。” “皇上这话哀家听着也在理,”苏婉仪不由得挑了凤目,“既然皇上有此想法,哀家也就想了,这龙年就在揽月宫摆了宴,一是皇上方才登基也好联络下众臣的感情,另外嘛……哀家想着,将那些贵女都一起邀上,看看有没有和后宫妃子们相处和睦的。” “母后这提议儿皇觉得也甚是不错……”欧阳景轩依旧应和。 欧阳若琪听着二人的谈话,心里那个气啊!那会儿三嫂也就这样不反驳的应承了母后,她想着只要三哥不愿意,三嫂也就不算回绝了母后,而得罪了母后,这下倒好……三哥竟然也同意母后的。 这气儿还不曾生完,欧阳景轩接下来的话不免让她气的几乎要吐血。 只听欧阳景轩淡淡道:“这龙年的宴就交给玲珑来办吧……到底如今她代掌凤印,也不好让母后操劳了去。”着,他接过桂嬷嬷递上来的茶,啜了口,顿时大赞,“果然是好茶……不同西苍的茶叶,这茶到真真儿带了荔枝的甘香甜美。” 苏婉仪轻笑,“这茶还要谢了梅贵妃……今儿个她来给哀家问安,顺便带来的……” “哦?”欧阳景轩轻咦之后,随即微微蹙眉。 苏婉仪这话明显话里有话……今日他准了玲珑出宫,为防止有人闲话诟病,他便让她去了箫悦楼,提前给离墨带了话让夜扰一行。 当然,他不认为这帝都里没有别人的眼线,可到底回头有人想要以此来事儿,他也能有个回旋的地儿。可却没有想到,苏婉仪会用这来挑拨什么……自然,她用了心,他也不好不遂了她的意。 有些事情话不能多,苏婉仪自然也知道。看欧阳景轩神色便知道他已经微微疑惑了,她便转了话题,到了别的,多数不过是不要因为政务忙,而冷落了后宫……还有便是皇嗣的问题。 欧阳若琪已经开始乱绣,她气鼓鼓的听着欧阳景轩和苏婉仪的谈话,原本被苏婉仪关了一天的性子已经挺大了,这会儿听着欧阳景轩一直应和着苏婉仪什么要雨泽均布啊,要什么尽快有皇嗣啊……心里气的几乎就要冒烟了。 如果不是有之前欧阳景轩对她乱话的警告,又怕欧阳景轩真的生气后将她关了禁闭,怕是这会儿她早就跳脚的要将两个人的谈话打断了。 白芷的心就一直拎着,看见欧阳若琪有要冲动的架势了,急忙递个穿好绣线的绣针过去,然后脸色凝重的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能造次。 欧阳若琪感觉她从来没有这么能忍过,就在几乎快要被自己闷的气的不行的时候,欧阳景轩突然的话,让她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反射性的看向了他…… “嗯,儿皇考虑过了,”欧阳景轩点点头“若琪的指婚儿皇会在年岁前定下来……”他若不经意的轻倪了眼欧阳若琪几乎快要哭的神情,方才接着道“人选儿皇也有了几个考虑的对象,都为青年才俊,就是一时间还不能定,待儿皇在看看吧。” 苏婉仪点点头,“好,回头皇上定了,哀家看看可不可心……”她面色如常,见欧阳景轩并没有专门提成沂翰,微微有些心紧。 桂嬷嬷不由得也偷偷倪了眼欧阳景轩,其实她和太后都知道皇上不管对太后如何,可对公主还是上心的,怕是指婚不会亏落了公主。只是,太后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公主身上的秘密嫁过去后,会不会让夫家嫌弃?! “儿皇还有折子要看,”欧阳景轩见欧阳若琪真的快要哭了,不由得心下一笑的平静道,“等下就不陪母后用晚膳了……” 苏婉仪点点头,“皇上政务繁忙,哀家就不留着皇上了。” 着,二人都起了身。 欧阳景轩点头示意,“儿皇告退……”微微躬身了下,他就欲转身离开。刚刚走了两步,仿佛突然响起什么,不由得停滞了下偏身看向欧阳若琪,“若琪,朕昨日让你给朕抄的可兰经抄的如何了?” 欧阳若琪这会儿哪里能听得进去欧阳景轩的话,完全就沉浸在了他要给她指婚的事情上了。 白芷看欧阳若琪没有反应,轻轻动了她一下,可她还是痴楞楞的嘟着嘴。白芷无法,只好微微躬身的道:“回皇上,公主还差一些,就抄完了。”着,她又看向欧阳若琪,心下一阵子着急。皇上摆明了是给公主台阶下,可以不被困在永福宫里,公主怎么就没反应。 苏婉仪看了眼欧阳若琪,微微皱眉的道:“若琪,你皇兄问你话,你没有听到?”她自然也明白皇上是给若琪台阶。 欧阳若琪方才反应过来,忍了忍,微咬了下下唇的接着白芷的话道:“若琪还差一些。” “嗯,快去抄!”欧阳景轩淡淡道,“晚膳前抄不完,就不许吃晚膳。” “是!”欧阳若琪福身应了声,心下不仅仅担忧苏婉仪提议的选秀的事情,更担心自己指婚的事情。 霂尘是要赶皇兄登基的时候回来的,可是如今都过去十日了,他还不曾回来…… 欧阳景轩走了,苏婉仪看欧阳若琪的样子心下一叹,凝声道:“这富贵牡丹就明儿个绣吧,还不快去给你皇兄抄可兰经?” 欧阳若琪抿了唇应了声,福身道:“是,若琪告退。”完,她带着白芷离开了永福宫,可是,却没有回公主殿,而是去了未央宫。 白芷对于欧阳若琪去未央宫也没有阻止,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皇上特别希望公主去未央宫。也许是因为她总是觉得梅贵妃太过安静,安静的仿佛不属于这个宫殿……亦或者这个不叫安静,而是梅贵妃天生不应该在这个四方天里,这里不管多大,都仿佛困住了她,就好似一个笼子将一个原本该翱翔的雀鸟给禁锢了一样,失去了本该在广阔天地的灵动,变的没有了生气。 欧阳若琪到未央宫的时候,欧阳玉琮也在,正在拿着一幅画给风玲珑看,仿佛很兴奋的样子。 欧阳玉琮看到欧阳若琪进来,因为太过兴奋也没有发现她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径自拿着画奔了过去,“若琪若琪,你看……三嫂我这画微微有了精髓了……哈哈,看三嫂画画几次,我终于微微找到了一些窍门!”他的越发兴奋,“哈哈,我相信和三哥预定的日子我保证能够摩挲到……”他用手蹭着下巴,仿佛幻想着他赢了后欧阳景轩要答应他一件事情的场景,喃喃道,“嗯,到时候真的要好好想想给,让皇兄答应我什么……” 欧阳若琪看了他一样,冷哼一声,理都不理的就往风玲珑跟前走去,“三嫂……”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浅笑的问道:“绣完了?” 欧阳若琪垂眸,没有话。 看着她这个样子,风玲珑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太后的心思一直昭然若揭从未隐瞒,今天乘了她出宫回来的档儿找她谈了给那人选秀的事情,怕是为的就堵了自己的口。如今看若琪这样……恐怕若琪的事情也被扯了出来。 风玲珑拉过欧阳若琪的手到一旁坐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来给三嫂……” “若琪,你不开心?”太过兴奋的欧阳玉琮这才看出来欧阳若琪闷闷不乐的样子,急忙奔了过来,“来,七哥也听听我们家公主怎么了?” 欧阳若琪嘟嘴瞪了欧阳玉琮一样,“哼”了声将脸撇到一旁。 适时,丫头抱着灵宠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灵宠见到她,蹭的从丫头手上蹦了下来,就窜上了欧阳若琪的身上……最近她来未央宫来的勤,加上王府也有往来,灵宠倒是对她也熟稔了起来。 “玉琮,”风玲珑看向欧阳玉琮,“方才你不是要去醉王府?” 欧阳玉琮看了眼欧阳若琪,了然的应了声,“嗯,是啊,去看看大哥被八弟。” “那你还赖在这里?”接话的是欧阳若琪。 欧阳玉琮和欧阳若琪年龄相仿,时候多数玩在一起,此刻本有心想要调笑她两句,可是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也就不忍了,“我赖在三嫂这里……你不也赖着?”着话,也就起了身,和欧阳若琪做了个鬼脸后对风玲珑道,“三嫂,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风玲珑浅笑的点点头,直到欧阳玉琮离开了,方才问欧阳若琪:“老七也走了,怎么了……吧。” 欧阳若琪这时将将方才一直强忍着情绪微微泄露了出来,抚着灵宠毛发的手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有些机械。他咬了咬下唇,垂眸看着灵宠那微微疑惑的眼神,囔囔的开口道:“母后又要给我指婚……” 风玲珑本就猜到是这事,自然也就没有意外,“你三哥没有看上那兵部尚书的嫡子,你还担心?” “可是还有别人啊?”欧阳若琪紧张而委屈的猛然抬头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抿嘴轻笑,抬手轻抚了下欧阳若琪的眼角,将那刚刚溢出的泪揩去后方才道:“不管是谁,也要你三哥了算……你三哥不答应,太后就算有多想指婚,那人口谕还在前面不是?” “可是……”欧阳若琪这下真的哭了,弄的白芷心酸了起来,丫头和冬雪不免面面相觑,“可是三哥……要在年前给我指婚。” “嗯?”风玲珑有些疑惑,“是皇上的?”她不免惊疑的问了句,“皇上回宫了吗?” 欧阳若琪灵动的眼睛被眼泪晕染的点点头,闷闷的应了声后道:“我能出永福宫,也是三哥发了话才出来的……” 风玲珑回宫后,就一直担忧那人,听闻他回来了,心下稍稍放了些心……她回宫后,思前想后都觉得楚凌如今越发危险。而那会儿她在阁楼上,虽然看不到底下的情况,可是,她却能听得出,底下两个人的武功不相上下。 这样一个有所图,而且心思深沉的人放在附近,毕竟是心腹大患。 收敛了思绪,风玲珑安慰的道:“你三哥也许只是应承太后的话,却也不一定能顾上不是?”她浅笑的握住欧阳若琪的手,“马上就要龙年,紧接着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了……皇上刚刚登基,很多事情都要处理,”她眸底深处滑过一抹酸涩,脸上却没有表露半分的道,“再了,选秀要提前,皇上不一定得空理会到你……等过了三个月,你非要拿先皇事,谁又能强迫了你去?” 欧阳若琪抿唇点点头,有些怯懦的问道:“三嫂,选秀……” “皇上选秀是国事。”风玲珑打断了欧阳若琪的话,“而且,就算今年不选,明年呢?以后呢?”她嘴角显现了一抹苦涩,“我虽然向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是皇宫。”着话,她的神色不由自主的黯淡了下,“何况,如今后宫已经有人,多几个不多,少几个不少。” 被风玲珑的,欧阳若琪也伤感起来。她是皇宫长大的,最是了解后宫……三哥对三嫂的心思她看不懂,可是,但见新人笑难闻旧人哭的事情在后宫不是新鲜事情……万一三哥迷恋上了哪个妃子,三嫂怎么办? 本来三嫂应该是皇后的,最少如母后一样,不管父皇如何,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是必须要在凤鸾宫的。 欧阳若琪耸拉了肩膀,看着悻悻然趴在她腿上的灵宠嘟嘴喃喃道:“唉,如果三嫂是皇后就好了……”她本是无心的,话一出口猛然抬头看向风玲珑,有些尴尬的扯动了下嘴角道,“三嫂,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风玲珑淡淡一笑,“我知道。” 白芷微微皱了秀眉,暗暗一叹的看着欧阳若琪。一旁的冬雪不免也是暗暗一叹,有些无奈……她真的想不通,明明皇上对主子那么上心,为什么没有册封主子为皇后?虽然未央宫有着特殊的意义,给主子也赐了“梅”字,就算是主子喜欢梅花,可到底是已逝的褍孝太后在先帝时的封号。这完全就看出皇上对主子的宠爱了……刻最后到底,在后宫光有皇上的宠爱是不够的…… 屋内都是自己人,风玲珑和欧阳若琪话也没有多少避讳。她看着欧阳若琪有些局促和悲伤交加的样子,浅笑的道:“后宫本就这样,你也不要给我担心……如今你就好好担心你和霂尘能不能如你所愿才是真。” 欧阳若琪抿了唇,“三嫂,他还没有回来,是不是……”欧阳若琪欲言又止。 风玲珑摇头,“不会……”她浅笑,“霂尘福大,不是浅薄之人。何况,他睿智武功也好,那些个意外不适合他。”最主要的是,她用墨玉最后一次的机会,保的是他的周全。 欧阳若琪点了点头。 风玲珑轻叹的轻抚了下欧阳若琪的头发,她如今心里是真的希望若琪和霂尘能在一起。霂尘的口松落了,也许是为了让她安心,可若琪这样一个女子,哪个男子不会动心呢?她漂亮,善良活泼,没有公主的娇气,时常有股女侠的范儿最主要的是……她有一颗爱了一个人就一定坚定下去的心。 欧阳若琪又聊了会后便离开了未央宫。风玲珑担心欧阳景轩真的会指婚,便问了他的地方后,亲手煮了茶然后去了龙阳宫。 欧阳景轩正在龙阳宫西厢看折子,听闻风玲珑来了,眸光不自觉的就亮了下。 豆子看在眼里,垂眸浅浅一笑的躬身道:“奴才去请了梅主子。” 一旁进来通报的匣子听在耳里,微微有了思量。由于他做事还算得体,福总管将他也调到了皇上身边侍候……豆公公是打服侍皇上的,对于皇上的性子拿捏的比别人都准。这会儿皇上没有开口,豆公公便开了口,可见皇上心里念着后宫的谁,已经明眼……这不算什么,而是豆公公嘴里那句“梅主子”! 试问……后宫的那些个娘娘,谁能衬得上豆公公嘴里一句主子?还是在皇上的面前…… 思忖间,匣子退到了一旁。适时,风玲珑和冬雪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风玲珑微微一福之际,冬雪端着托盘也请了安。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起身吧。” “谢皇上……”风玲珑应声起来,随即转身接过冬雪手上的托盘送了上前,“臣妾思忖着皇上批示折子困乏,亲手沏了茶,皇上不嫌弃,尝尝可好?”言语间平静中透着一抹子娇嗔,星眸微动,更是撩人心弦。 欧阳景轩轻倪了下托盘上的白瓷绘了踏雪寻梅的茶盅……未央宫的物什福东海都上了心思,看似都简单,实则全是上等。就这绘瓷,也是在登基前,专门让官窑赶制的。 欧阳景轩微微摆手,豆子了然的示意了屋内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这荔枝红在你今天刚刚见了夜扰后来给朕喝……”欧阳景轩的凤眸轻挑了个邪肆的弧度看向风玲珑,“朕怎么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风玲珑听了也不怕,只是淡笑的道:“臣妾怕不给皇上喝这杯茶,皇上从太后那添堵的心思缓解不了……” 欧阳景轩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轻叹一声问道:“若琪那丫头去你那边了?” “嗯。”风玲珑应了声。 欧阳景轩起身,绕过御案牵过风玲珑的手就去了一旁的软榻坐下,“你为了若琪的事情过来的?”这话问的有点儿生气。 风玲珑抿唇看着欧阳景轩,浅声道:“不完全是……”微微一顿,她手链了笑容的看着欧阳景轩,认真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欧阳景轩挑眉问道:“我?我什么事情?” 风玲珑轻颦了秀眉,“楚凌将我掳走……你就一点儿都不问?”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个邪肆的弧度,顺势探了手臂将风玲珑揽入怀里,“楚凌的事情我不问,是因为我了解那个人……更加了解你。”他轻叹一声,“另外,你担心的事情没有……朕很好,只是和楚凌对掌的时候微动了内腹,并无大碍。”他在她的发顶轻轻落下一吻,“你都了,我堪比国手……这点儿伤还没有到你需要担心的时候。” 风玲珑圈住了欧阳景轩的腰身,侧脸将脸颊贴在欧阳景轩的胸膛上,微微点头应了声,“你这样,我便信了……景轩,不管如何,都不要骗我就好。” 欧阳景轩的心仿佛被绳子猛然勒紧,他紧蹙了剑眉的闭上了眼睛,没有应声,只是紧紧收了下臂弯,心里着抱歉。 风玲珑嘴角渐渐的化开笑意,欧阳景轩的动作回答了她……她不想去预测将来,可是,如果他不爱她了,或者是厌烦她了,她只想他告诉她,不要骗她。 “好了,”欧阳景轩放开风玲珑,“这下你此行的目的,嗯?” 风玲珑挑眉,星眸闪过一抹狡黠的灵动娇嗔的道:“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啊?”欧阳景轩一脸糊涂。 风玲珑轻叹一声,无奈道:“你真的要给若琪指婚?” 欧阳景轩点点头,“嗯……” “能缓缓吗?”风玲珑问道,见欧阳景轩没有开口,继续道,“霂尘还不曾来,若琪不会死心……何况霂尘给了若琪一个试验的机会,若琪又怎么会甘心指婚?”微微顿了下,她颦蹙了眉担忧的道,“她那任性的性子,怕是不愿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欧阳若琪是什么性子欧阳景轩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是身为皇家儿女不能抗拒的……他们有着皇家无上尊贵的身份,就要有承受任何局面的准备。 “景轩……”风玲珑见欧阳景轩还是不话,不由得微微着急的嗔恼的唤了声。 欧阳景轩凝着风玲珑,看着她的样子,他突然怀念起王府的日子……哪怕是彼此不能摆到明面上,可是,他却知道她是开心的。而如今……她的心事越来越多,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凝的微微抿了唇,她的唇微动就好似引诱着欧阳景轩……而下一刻,风玲珑已经被欧阳景轩压在了软榻上,菲薄的唇更是不待风玲珑开口,已经覆了上去…… ` 190、殿议选秀,西山之行 风玲珑没有反抗,顺着欧阳景轩的动作渐渐沉迷……她只愿意沉迷下去,哪怕这片刻的幸福也许下一刻就被打断……可是,谁都不能绝对谁以后会如何,不抓住当前,不是她的性子。 欧阳景轩的吻是缠绵极致的,就好似轻吻着上等的瓷器,甚至透着一丝膜拜的情绪…… 风玲珑闭上了眼睛,唇舌学着欧阳景轩的动作和他纠缠到一起……欧阳景轩得到风玲珑的主动,哪里还能忍得住?顿时加深了动作,准备开始攻城略池…… 可是,这动作方才开始,外面嘈杂的声音便打断了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渐渐迷离的情绪,二人顿时清醒,听得外面的声音…… “我要见轩轩……”欧阳聪稚嫩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坚决不妥协的坚定,“你们都让开。” “王爷,皇上真在……” “我不管!”欧阳聪气恼的打断了豆子的话,“聪儿要见轩轩。” 他的话方才落下,就听的叶梦菡的声音传来,“聪儿,父皇在憩……等父皇醒来,母妃在带你来,好不好?”安抚的声音娇弱而噙着一抹让人心动的魅惑。 风玲珑羞赧的急忙推开欧阳景轩,微微抿唇的看了眼外面,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急忙起来整理了衣衫,原本白皙如凝脂的脸颊更是染上了红晕,有些嗔恼的瞟了眼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微微轻叹了声,也起了身布到御案后面,方才开口道:“外面何人?” 豆子的声音在微微停顿后,方才传来:“回皇上,是蝶妃娘娘和王爷。”他偷偷看了眼欧阳聪和叶梦菡,暗暗咧嘴,心想着不知道皇上和梅主子有没有怎么,这被中途打断了,看来这气儿,爷儿是要找机会要撒到他身上了。 心里一阵哀嚎,就听的里面传来欧阳景轩的声音,“传!” “喏!”豆子应了声后,方才恭敬的对着叶梦菡道,“娘娘,王爷……请!”着话,他示意门口的人开了门,让二人进去。 匣子偷偷看了眼豆子,暗暗憋着笑……这几天伺候皇上,大概也摸到点儿皇上的性子,这好事被打断了,怕是皇上心里闷着呢。 “臣妾参见皇上!”叶梦菡先是给欧阳景轩行礼,然后淡笑的看向风玲珑,“给姐姐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欧阳聪喏喏的声音稚嫩的传来,“给梅妃娘娘请安!” 叶梦菡嘴角浅含着浅笑道:“知道姐姐在皇上这儿,臣妾就不让聪儿来寻了皇上了……”她言语间没有半点儿嫉妒,倒是有些自责,“聪儿醒来便闹着要见皇上,是今天父皇还没有去看他,臣妾不忍他哭闹,听闻皇上回来,便带了过来……” 此时,欧阳聪已经爬上了欧阳景轩的腿上,软糯的样子惹人生怜。 欧阳景轩逗弄了下欧阳聪后,道:“梅妃没事就退下吧……” 风玲珑应声微福,“是,臣妾告退。”见欧阳景轩点头,她忍下心中酸涩,转身款步离开。只是在转过通天纱幔之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只见欧阳聪在欧阳景轩脸颊上亲了下,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画面和谐的太过刺眼。 风玲珑转身离开,步出龙阳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垂暮,夕阳落在红墙黄瓦上,自有一股威严的沧桑沉醉在人的心头。 “主子……”冬雪见风玲珑站在那里不动,轻倪了眼微垂在皇城尽头的夕阳,“主子,回宫吧?” “世事就和骄阳一样……”风玲珑淡淡开口,“不管有多鼎盛的时候,都会迎来迟暮。”完,她收回眸光,往未央宫走去…… 一直没有问过叶梦菡到底是谁,也没有去探究过她和那人的过往。只是,每每看到那人抱着欧阳聪的样子,心就酸了……风玲珑不由自主的轻抚上自己的腹部,如果她有一日怀上了那人的子嗣,他会什么心情? 嘴角微微自嘲的勾了淡笑……那人怕是不想要她的孩子吧? 想到那透着不曾有过的味道的汤盅,风玲珑嘴角自嘲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只是……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看到。 * 断肠崖。 楚凌一身黑衣装束,头戴蒙纱斗笠……夕阳西斜映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如今欧阳景轩派人到处寻你,你竟然还敢如此大刺刺的呆在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嘲讽的话语,楚凌微垂了眸浅笑了下后缓缓转身,看着来人,挑眉道:“你都敢如此大刺刺来见本座,本座又会怕什么?” 来人冷然一笑,被蒙着的脸只是露出犀利的眸子,“今日之事,你探的如何?” 楚凌挑眉,“欧阳景轩弱点太过明显,经过夜麟国之后,就已经无需再探了。” “你打算如何做?”来人问道。 楚凌看着来人渐渐冷了脸,就算被蒙纱斗笠遮掩着,来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变了脸。 “本座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问……”楚凌冷哼一声后,眸光微凛的道,“倒是你,你便真的认为欧阳靖寒会转向你?” 来人轻笑,自信满满的挑了眉,“他密谋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心甘情愿如此?”他冷嗤一声,“欧阳景轩就真的以为将欧阳宗泽交给他,他就不会起了异心吗?” 楚凌对来人的话仿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是挑眉道:“这些本座不管,”他微微一顿,凛声道,“你只要看紧了欧阳靖寒就好,本座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 来人也不介意楚凌的高傲,有些人天生就有高傲的本钱,“好。”他眸光陡然幽深,“另外,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情,欧阳景轩如今的弱点,未必是他之后的弱点。他这个人,从来没有人真正看透过……” “本座也没有打算拿她的弱点来做什么?!” 楚凌的一句话让来人微微一愣,想要开口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后又咽了进去,转口道:“就如你的,我不会让你如何做,我只要结果就好。”话落,他深深的看了楚凌一眼,转身施展了轻功飞快的往山下掠去…… * 帝都,清潭雅居。 自从夺嫡一事后,这里变得冷清了不少,今天难得热闹的聚满了人雅士,品诗词歌赋,谈论古至今。 “宁阳县主也来了……”不知道是谁悄悄的了声给,众人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何沐箐身着橙红色对振式样的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在双袖淡淡开满……三千青丝绾了一个云髻,发髻上随意的带着绘银挽带,斜斜的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金碎花金步摇。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的宫涤,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立在门口,随着轻风拂过,荡漾起一丝丝涟漪,显得整个身姿娉婷娇媚。 以前在云苍城,论美貌当属西苍第一美人的蝶夫人。论才貌双全自然是苏丞相家的二姐苏颐……宁阳县主虽然长的也极为娇媚,到底美貌不羁蝶夫人,而才华也不如苏二姐。只是,她一手画作却是西苍广为大家收藏之物,加上身出外姓郡王之家,生来就被先帝赐封了县主领了俸禄。 如今蝶夫人入宫为妃,而苏颐可以和欧阳靖寒一败俱败……加之如今大家都明白,苏府还不曾完全败倒,全靠了太后和苍轩王支撑。 可何沐箐不同,穆郡王一直以来都是终于朝廷的,夺嫡一事也一直表明立场,不管是谁当皇帝,他效忠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西苍。这样的举动看似明哲保身,可是,穆郡王一直都是刚正不阿之人,自然也不会有人了闲话去…… 如今欧阳景轩登基,厚待穆郡王一家的同时,大家都在思忖着,这来年选秀,怕是宁阳县主多半会入宫为妃了……只是如今四妃位置无缺,偏偏空了中宫。自然有人也在思忖着,这何沐箐会走到哪一步。 何沐箐朝着大家微微一福,淡然一笑的道:“今天是雅聚,大家不必拘于节,反而扰了性质……” 她这样开了口,众人自然都纷纷应了声。可是,到底人再有气度,也不是神仙真的仙风道骨,不需要世俗帮衬,自然也不会真的和何沐箐没上没下的。到底,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女子他人就算不为后,也是入宫为妃的……日后人多数还是要考科举,自然不会真的怠慢了去。 “宁阳县主的丹青之作,在下得以见到真迹,实乃大幸……”某秀才啧啧的称赞着何沐箐的画作,顿时,一堆才子不甘落后的纷纷附和起来。 何沐箐莞尔一笑,不骄不躁的道:“马秀才太过夸奖……谁不知道,先帝曾经无意间看到马秀才的丹青,龙颜大悦的还未你配上了一首诗……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马秀才为人本就傲慢,如果不是何沐箐,这里的人很少有能入得他眼的。此刻听的何沐箐提到了去年先帝为他的丹青提笔的事情,不由得觉得脸上有光,急忙受用却又佯装谦虚的打着话眼儿…… 一场雅聚,看似平淡,无关风月只言琴棋书画。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与其是雅聚,不如是给何沐箐打个关系,以后大家后宫朝堂的也有个照拂。 * 风高夜黑,万般寂籁。 今天对于皇宫来,仿佛有了一个新的局面。欧阳景轩翻了末惜宫蝶妃的牌子,不仅仅如此,还留了叶梦菡在龙阳宫侍寝。 顿时,整个皇宫谣言四起,纷纷有了思量。 皇宫是个看似有秘密,实则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下午风玲珑去了龙阳宫不过半个时辰,叶梦菡带着欧阳聪就去了龙阳宫,紧接着不过片刻的功夫,风玲珑就带着忧伤孤寂离开了龙阳宫。 而风玲珑离开后,不稍片刻,欧阳景轩就传了膳食……听欧阳景轩亲自宣了御膳房尚宫前去交代了菜色,让整个御膳房都忙的前仰马翻。 这个事情在如今为数不多的后宫已经闹开了天,有嘲讽风玲珑的,有嫉妒叶梦菡的,也有各种拈酸吃醋、悲秋伤春的……但是,这些都无碍龙阳宫里“一家三口”的和乐融融。 晚膳过后,华嬷嬷带了欧阳聪回了末惜宫,随即宫里又炸开了天。叶梦菡作为第二个侍寝的人,还是侍寝在龙阳宫。在皇上寝宫侍寝,这对于西苍来,可是莫大的恩宠…… 兰妃落下一子,抬眸打量着对面沉静落子的风玲珑,随即垂眸拿起一子准备下……可是,久久的她的棋子都没有落下,俨然是她不管下在哪里,都是个输。 “贵妃姐姐好精湛的棋艺……”兰妃真诚的感叹一声,“臣妾已经连着输了三局了。” 风玲珑浅浅一笑,星眸微动之际透着一抹轻灵的缓缓道:“兰妃心思不在棋盘上,却在本宫身上……这棋落着必然是有偏差的。” 兰妃一怔,没有想到风玲珑直接戳破了她的心思。从风玲珑入王府开始,她不同别人每天一盅汤膳是因为这人之于王爷来是有恩。入了宫,她依旧不曾改了王府习惯,是因为她是皇上心上的人……其实,有时候她也很迷茫。看着皇上和风玲珑这般光景,她也会思量了是不是以往都是自己想错了……可哥哥一席话,她才如醍醐灌顶,顷刻间清醒。 哥哥:未央宫之于皇上来,那是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地方! 如此重要的一个地方,皇上将风玲珑赐住到了这里……那就是不管幸福也好,痛苦也罢,皇上都希望这些所有的情感都来自面前这个人。 今日她依旧来送汤膳,意外的,风玲珑将她进了宫,并且一同用了晚膳……膳间风玲珑便,爱一个人,就会连他所爱一并爱吗? 兰妃心里不由得浅浅一笑……其实,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向风玲珑一样清明。她看透每个人,就像她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样。 “臣妾就算心思在棋盘上,怕是也赢不了娘娘的。”兰妃语带了自我揶揄的道,“皇上臣妾的棋艺不精是因为没有天赋……可是,皇上曾经在臣妾面前提及贵妃姐姐的棋艺,精湛中不拘节,洒脱而不束缚。”她这话的真诚,到没有半点儿奉承的样子,“皇上还,贵妃姐姐不仅仅是戈壁的明珠,怕是日后也会成为西苍,甚至整个大陆上的明珠。”而明珠如今被染了世俗的浮华,就算掩盖了光芒,却依旧不能覆盖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惑人灼华。 风玲珑不知道欧阳景轩和兰妃之间的关系,可是,一个王府并不是最得宠的姬妾入宫后成了四妃之一,必然,兰妃有她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听了兰妃的话,风玲珑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淡淡一笑的道:“今天时辰也晚了,兰妃妹妹便回去早些安寝吧。” “是!”兰妃起身朝着风玲珑微微福身后道,“臣妾有幸得贵妃姐姐接纳,臣妾便会如贵妃姐姐所念,定不会损害姐姐任何……”她也不等风玲珑话便起了身,眸光坚定的看着风玲珑一眼,“臣妾告退……贵妃姐姐早些安寝!”话落,人又是一福,转身带着玉如离开了。 兰妃和玉如离开后,梅子方才道:“主子,您是要在宫中准备立威了?” 风玲珑起身,顺手捞过因为天气转暖,而有了精神的灵宠到手中,缓步出了寝居漫步在未央宫不算大,却比别个妃子宫殿要大些的院落里,“立威到不至于……”她眸光微抬的看着已经几乎变圆的皎月,悠悠开口,“太后如今想要将后宫弄乱的同时,怕是想要扶持苏家起身。那人因着苍轩王不会太对着太后,本宫如果不在后宫培养势力来对付即将要面对的事情,皇上岂能如期的将大户的毒瘤拔除?” 梅子听着,没有应声。她有她的想法,她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只想着主子能够开心……可是,在这四方天里,和那些个女人争风吃醋,主子又如何开心?没有了广阔的天地,也没有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景……曾经主子希冀的男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美梦也已经不在。 翌日。 原本一直晴朗的天气微微有些阴郁了起来,竟是有种快要下雨的湿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大殿上,欧阳景轩一身明黄色绣九爪金龙的龙袍坐在最高位的烫金龙椅上,墨发绾了一个髻,上面簪了一只暖白玉制成的龙腾云柱的簪子,发髻上绑着同龙袍一般的织锦发带……整个人微微慵懒的倚靠在龙椅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把玩着那不离身折扇上的扇坠儿。 他静静的听着底下大臣们的觐言和一些关于朝政的议论关于科举的事情,看不出是认真还是不耐烦,只是一双狭长的凤眸时而冷淡,时而轻眯……从头到尾,只有那唇角邪魅的淡笑,从来不曾变过…… 在一番朝臣议论,武百官各持了不同意见后,有些僵持不下之时,欧阳景轩方才淡淡开口:“科举乃是朝廷,甚至国之大事……不管举还是武举,选拔朝廷重臣都不能觑了去……” 众臣听了,顿时躬身应道:“臣等遵皇上旨意。” 欧阳景轩对于这些人的虚与委蛇也见怪不怪,到底从前和欧阳枭云一起打理朝政,虽然别人不知道,可那些批阅的奏折许多都是出自他手,自然对于官员们的建议多数是委婉,明哲保身之举也不会有意外。 “这转眼就是龙年,过不久就是新历年……”欧阳景轩依旧声音淡淡,仿佛不是在上朝只是在聊,“这在年前行了科举太过仓促……”微微顿了下,他垂眸思忖了须臾后,方才抬眸,“豆子……” “奴才在!”豆子偏身躬腰。 “等下你和杨大学士拟了朕的旨意,”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落在大学士杨延庆身上,“永乐二年初春十五开始接收科举报名……半月后就由杨爱卿主理了考场,豆子代朕行天子之事吧。” 杨延庆听了,出了官队伍立于中间撩了袍服跪下,“臣遵旨。” 豆子也躬身应了,随即就听欧阳景轩道:“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他眸光滑过武百官,“如果没有,便退了吧。” 他声音懒懒落下的同时就欲起身,豆子也刚刚想扯了嗓子喊退朝,就看到穆郡王突然出列,抱拳道:“回皇上,臣有事启奏。” 正欲准备退朝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欲离开的动作,就见欧阳景轩立在龙椅前,眸光微垂,忽视的看向穆郡王,“穆郡王还有何事启奏?”他声音慵懒,却透着无与伦比的迫力。 穆郡王不疾不徐的抱拳道:“回禀皇上……科举乃朝之大事,可皇上身心以至于龙嗣却是国之奠基,臣希望皇上恩准,将来年选秀提前,一来可以不和选举之事相冲突,二来也能让新历年来时,得以百花齐放。” 这话的冠冕堂皇的不容人有拒绝的借口。原本应该是冬日科举的事情由于夺嫡加之先皇薨毙而耽搁,如今仓促之下不想让士子失了水准,皇上特许搁在了年后开春之时,寓意了百废待兴春之盎然。可这科举之事又和了选秀冲突,此刻穆郡王提出提到年前,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穆郡王的话落下,也不待欧阳景轩话,武百官里,除了欧阳景轩登基后新封册的几个新晋官员,几乎尽数出列躬身抱拳道:“请皇上恩准将选秀一事提到年前,也好让皇宫百花齐放。” 谢常青和汪鸿俊作为武官新晋之人在两边互看一眼后,纷纷看向了欧阳景轩。怕是这科举一事之前也是密谋好了,只等欧阳景轩推到年后,然后自然就有人想到选秀一事,也就自然而然的会提议道将选秀提到年前。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顿时射出两道精光看似平淡实则骇然的落在地下躬身的人群上,适时,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深了起来。 * “太后,大殿上位选秀的事儿还僵持不下呢……”桂嬷嬷拿过湿绢递给苏婉仪。 苏婉仪轻咦了声后,嘴角含笑的放下修剪盆栽的剪子,结果湿绢边擦拭着手边问道:“谁先提议的?” “是穆郡王……”桂嬷嬷含笑道,“太后料事如神,果然将科举的事情推到年后,穆郡王就会开口选秀提前的事儿。” 苏婉仪放下湿绢接过茶啜了口,淡淡道:“穆郡王为人正直,一心只为社稷着想……”她放下杯子眸光含着欣慰的笑,“如今后宫空虚,如果开春忙了殿试,怕是选秀一事就要耽搁了。自然,穆郡王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人都是有私心的,”她嘲讽一笑,“宁阳县主如今也已经到了待嫁之年,而何沐箐一向自持才能不再苏颐之下,一般人又怎么能入得了眼?自然,穆郡王也不想何沐箐随便嫁了人……今日只要皇上定了科举在来年,他就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 桂嬷嬷浅笑的道:“太后思量的是……” 而就在永福宫一片了然于心的安然下,大殿之上气氛凝重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儿。 以穆郡王为首,被苏婉仪暗暗示意了的人为辅之下,坚持将选秀提到年前。而以谢常青为首,绝对的欧阳景轩派系的人感觉到皇上不愿将选秀提上日程,自然就以先皇丧期间,不易红尘为由反驳着。 可穆郡王到底是三朝老臣,这礼仪礼法可比谢常青要了解的透彻,自然一番反击下,将谢常青的哑口无言。 如今难就难在,这提议不是别人提出来的,而是穆郡王……穆郡王就算有私心,可是他对朝廷的忠诚不容置疑,自然这提议出自他的口,颇为让欧阳景轩为难。 欧阳景轩坐在龙椅上,看着穆郡王跪在那白玉石铺就的地板上,光可鉴人的地板将他坚定的容颜映衬的越发坚定。 “请皇上成全!”穆郡王的声音慷锵有力。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剑眉的道:“穆郡王为社稷之心朕是知道的,对于选秀一事听了穆郡王一眼,朕也到觉得刻不容缓……可是,谢爱卿的话不无道理,先皇离开还不到一月,朕这是大行选秀,到底落了百姓的口实。”他颇为难的轻轻叹息了下,“还真是让朕苦恼啊……” “臣有一法,”穆郡王仿佛看到了欧阳景轩松落的语气,急忙道,“皇上登基还未曾去西山祭祖,何不趁此机会行一趟西山,祭祖的同时祷告先祖,得先祖庇佑,皇上的担心自然迎刃而解……”他的话不疾不徐,仿佛方才就在等欧阳景轩口气松落就好出口一般,“百姓体谅皇上,自然也不会多什么。”西苍对于西山祭祖一向有着很高的崇敬,如果如今祭祖回来,对于选秀一事,多数百姓都不会有微词。 穆郡王的话落下,顿时众人附和…… 谢常青和汪鸿俊又对看一眼,纷纷蹙眉的同时,就听欧阳景轩道:“穆郡王此言倒也和了礼法……”他挑眉眉眼微微顿了下,随后道“传朕旨意,明日朕将西山祭祖……” 穆郡王一听,顿时心下一喜,“皇上圣明……” 众臣适时全部跪下,纷纷开口:“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晨枫嘴角显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微微抬眸看了眼站在上面的欧阳景轩后,又垂了眸……心下不知道是应该高兴他运筹帷幄,还是该无奈他为了梅贵妃在妥协的同时,一步步的布下今后的事情…… 欧阳景轩看着底下跪伏在地上的朝臣,眸光一深之际,透着让人思忖不到的深邃……而整个大殿之上,也只有豆子明白,这最后的结果并不是穆郡王赢了,而是皇上! “退朝——”豆子在欧阳景轩起身欲离开的时候,高喊出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豆子轻倪了眼众人,跟随着欧阳景轩从偏殿出了大殿,随即跟了上前浅声问道:“皇上,奴才这就去后宫宣旨。”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后,突然顿了下脚步,微微思量了翻后道,“让你梅主子一个人怕是让人生疑,宣了兰妃一同前往。” “喏!”豆子应了声,随即去了后宫宣了口谕。 突然的变动让后宫又一次陷入了争议中……皇上登基,西山祭祖一般都是协同皇后前往。可如今中宫空缺,作为四妃之首又代掌凤印的梅贵妃前往倒也还得过去,可同时携带了兰妃是什么意思? 兰妃对于此,也甚是惊讶……仿佛每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怪圈中,扰得人云里雾里的无法看清…… · 191、平平淡淡才是福 是夜,万般俱籁,仿佛一切静缢的让人就连呼吸都忘记了。 琴嫔给欧阳景轩亲手沏了茶,嘴角含笑的将茶端给了他的同时,略带了娇羞局促的道:“皇上,请用茶。”皇上登基以来,已经过了十天,可才来她宫里一次,也只是用了个膳就走了。明日西山祭祖,新皇祷告……在前一晚却来了她这里…… 琴嫔没有想下去,已然娇羞的如在王府一般的腻到了欧阳景轩身边,脸颊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微微垂眸作微微伤心状的轻轻道:“皇上今天走吗?” 欧阳景轩纹丝不动的端着茶浅啜了口,凤眸微微深了下,口气淡然却不会让人觉得冷漠的道:“明日去西山祭祖,朕今儿得回龙阳宫……”他放下杯盏看向琴嫔,见她一脸的失落,不仅调戏的捏了下她的下巴,口气微微噙了宠溺的道:“朕不是来了吗?念着你,想着西山前来看看你……” 琴嫔一听,顿时心里欢喜,本也长的不错的脸娇羞的染上了一抹红霞,顺着欧阳景轩揽过来的手臂,就娇嗔的倒在了欧阳景轩的怀里…… 琴嫔是个大胆的人,至少在欧阳景轩身上如此……不管是当初为了逃出庶女的命运大胆引起他的注意,还是后来在王府之时,尽心尽力的侍候。 就如此刻……琴嫔勾着欧阳景轩的脖子,就一副软香玉怀的享受让他有些迷醉。 琴嫔缓缓抬了脸,心里噙着忐忑的同时微微凑近欧阳景轩的脸,然后就在那娇艳的红唇即将要覆到欧阳景轩的唇的时候她的动作微滞,吐气如兰的道:“皇上,臣妾虽然知道这样有碍祖规,可臣妾想要皇上陪陪臣妾……”她的声音里带了继续落寞的无奈,隐忍着迫切的情绪,自有一番韵味。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突然……他手臂用力将琴嫔托起,就在她“啊”的一声轻呼下,整个人已经压在了欧阳景轩的身下…… “想朕了?”邪魅的轻咦透着调笑的戏谑,欧阳景轩眸光深深的凝着琴嫔,微挑了眉眼透着惑人。 琴嫔最初也许是为了逃脱庶女的身份而引起欧阳景轩注意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是真的心动了……试想,如此一个俊逸的男子,韬武略样样精通,又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哪个女子可以坐怀不乱,淡漠如水? “嗯,臣妾想皇上了……”琴嫔并不会去委婉的承认,只是越发娇嗔了声音的道:“皇上夜麟国一行就是两月有余……回来后又忙于登基之事,就算得空陪了臣妾,臣妾却也因为贪心,觉得不够。” 欧阳景轩喜欢琴嫔这样的不造作……其实,这女子为了争宠什么都可以做,可琴嫔最大的特点就是,她知道你能看透,便不会佯装了去。 欧阳景轩微挑了薄唇道:“等朕从西山回来,便翻琴儿的牌子可好?” 琴嫔微微抿唇垂眸浅笑的点点头,随即道:“皇上应承了臣妾,可不许抵赖……” “哈哈……”欧阳景轩听了,不仅抒怀大笑了起来,“君无戏言!” * 苍轩王府。 欧阳泓钰微微蹙眉的看着欧阳晨枫,凝声道:“二哥,这样好吗?” 今天早上上朝,他和二哥最后才明白三哥的目的……从头到尾,三哥故意引起科举的话题,就是为了最后穆郡王提出选秀的事情。然后才有了去祭祖的一行……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如今代掌凤印的梅贵妃一同前往,一切都顺理成章,谁也看不出破绽。而另外带着兰妃前往,不但可以风华对梅贵妃的注意,甚至有违祖规,这样也更加将人们的注意力放到兰妃身上,毕竟她是第一个侍寝的人。 越想越凝重的欧阳泓钰的剑眉蹙的越发的紧,他有些不敢想下去,生怕越想到最后,他就越发担忧欧阳景轩如今诡异的行止。 欧阳晨枫喝了口茶,看着欧阳泓钰几欲跺脚的样子,不由得浅笑的问道:“合不合适……我们能阻止?”他放下杯盏也轻叹了声,随即起身步向门口,看着墨空中的皎月晕染出来的光华,声音平静却有些凝重的道,“如今只能期待梅贵妃安然无恙,否者……我担心的不是合不合适,对祖宗是不是大不敬……”微微顿了下,他眉峰紧蹙,接着将心中担忧出,“……而是他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这也是我担心的……”欧阳泓钰顿时也紧紧的拧了眉,“三哥如果狠起来……怕是谁都抵不住。” 兄弟间,怕是他最了解三哥了……到底从跟在他身边的,对于他的实力有多少,也相对比别人,甚至父皇都要清楚。 三哥不要脾性,就武功,怕是兄弟几个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手上过百招……没有人能够制止他的行动,就不可能有人制止他的行为,如果到时候真有个万一,他真怕后果不堪设想。 欧阳晨枫缓缓转身看向有些焦躁的欧阳泓钰……老五一向冷淡,所以在夺嫡的时候突然插了一脚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可后来想想,他和老三交好,自然大家也都认为他是为了老三做垂死挣扎……当然了,他本来也是为了老三。 泓钰和老三要好是从来没有瞒过人的,兰贵人当初受过褍孝太后的恩泽,加上老五又受过老三的庇佑,这自然也造成了老五对老三的坚定不移……如果突然倒戈什么的,怕是别人才会奇怪。 也正因为这些感情在在里面,泓钰对景轩的事情格外上心,也就只有遇到景轩的事情后,会变得情绪一些…… 欧阳晨枫思忖着,不由得微微又是一叹,反问道:“他决定的事情,谁能改变?” 是啊,谁能改变? 欧阳泓钰有些气恼的抿了下嘴角,沉声道:“句大不敬,二哥也不愿意听的话……我有好几次都想将梅贵妃处置了的心……” “闭嘴!”欧阳晨枫厉声喝止,眸光拧着的看着欧阳泓钰,“就算是在我这里,这话也能吗?” 欧阳泓钰也不害怕,只是道:“哼……我是这样想的,三哥听到也是如此……”他眸光陡然一沉,“如果我能将梅贵妃处置了,三哥就算是杀了我,我也认了。” 看着欧阳泓钰越越气愤,欧阳晨枫也不恼了,只是凝着声缓缓道:“泓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处置了梅贵妃,你三哥不会杀你!” “嗯?”欧阳泓钰思绪有些转不弯的看向欧阳晨枫。 欧阳晨枫缓缓道:“你三哥不会杀你……只会从此以后不在理你,甚至一句话都不会对你。”其实,惩罚一个人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活着,却对自己心目中最想的事情或者人可远观不能接触。有时候,死是一种奢侈,因为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果然,欧阳泓钰的脸色变了……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欧阳景轩,甚至某种程度上因为太过崇拜,都有种要凌驾他母妃的趋势。如果真如欧阳晨枫这样,他可真正是生不如死了……因为,他太了解三哥了。如果真的噙了折磨他的想法,那绝对会下一道圣旨,那旨意便是不管如何,他都得活着…… 不由得,欧阳泓钰突然打了个冷战,渐渐的蹙了剑眉的看着欧阳晨枫……因为,两个人都知道,欧阳景轩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兄弟重要,因为重要他们才明白,欧阳景轩能为风玲珑去转了蛊毒到他身体里,每天承受噬心蛊的侵蚀那样的剧痛,风玲珑对他来,是何等重要?! 这个江山为了她……为了她,也自然可以毁了这个江山! “随他吧……”欧阳晨枫再次背过身,眸光恢复了淡然的道,“他一向有主见,自己想要什么从来都是最清楚的……我们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帮衬一下就好。” 欧阳泓钰没有再话,他也不知道要什么……最后只能化作一道轻叹的道:“我回府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二哥了。” 欧阳晨枫点点头,目送了欧阳泓钰离开,方才自喃的道:“自古多情空余恨……” 翌日,沉闷的天气没有好转,反而直接阴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微微湿润的气息,竟是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风玲珑一袭华贵的玫粉色的宫装,三千发丝绾了飞天髻,正中插着一只八尾凤凰吐蕊大凤簪,从凤凰嘴里吐出来的细珠微微垂落在额前,正好和那额前的花佃相对应着,随着车辇的移动,那吐蕊的细珠轻动,就好似那凤凰活了一般…… 风玲珑微微垂眸,看着灵宠在那狭的地方乱窜着,时而抱着松子在哪里啃,“嘎嘣嘎嘣”的,样子甭提多欢乐了。 和上次去祭祖不同,到底欧阳景轩还是“不得宠”的王爷,而灵宠是牲畜,自然风玲珑不敢带,却被它偷偷的跟上后,又发生了那样的事端…… 而这次灵宠赖着非要跟,那人只是倪了眼抓着风玲珑衣服不放的灵宠,便恩准了让它去。 风玲珑微微抿唇笑着的同时抬眸,灵宠前爪子抱着松子适时也抬了脑袋,那紫葡萄色的眼睛提溜转了圈儿,放了松子儿就窜到了风玲珑身上,“吱吱吱”的叫着…… 风玲珑开始以为灵宠只是欢快的蹦跶下,可是,渐渐的她发现有些不对劲,仿佛灵宠见她没有反应变的躁狂起来……微微颦蹙了秀眉,她不免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灵宠先是停了下,接着又开始不能的叫了起来……就在风玲珑疑惑之际,它突然跳下风玲珑的身子,跐溜的窜出了车辇,紧接着就传来丫头的尖叫声。 欧阳景轩发现了后面车辇的声音,沉声问道:“怎么了?” 豆子回头看了眼,急忙道:“皇上,灵宠窜出来,不停的在地上刨……” 这话还没有完,欧阳景轩已经掀了车帘出来,适时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也下了马,一同往那边走去……只见风玲珑蹲在地上想去抱灵宠,可是灵宠身体灵活的转了下,几次风玲珑都没有抓到。 风玲珑顿时沉了脸,“你如果不走,我便将你扔在这里……” 灵宠听了,“吱吱吱”的开始乱叫的围着风玲珑的身体转着,那样子仿佛焦躁不安的要提醒着什么。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对看一眼……二人都知道这只灵宠先前是那苏子骆的,后来被风玲珑救了便一直跟着她,而先后有几次因为这灵宠出了事端,也都被风玲珑轻易化解。至此,帝都的人都知晓她身边这只牲畜,也都了解这东西有着几分灵性。 欧阳景轩看着灵宠躁狂的样子,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之际,沉声道:“来人!” “皇上……”汪鸿俊上前。 “去探下前方……”欧阳景轩完,收回在灵宠身上的眸光道,“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会儿吧。” 众人应了声的同时,灵宠也渐渐停了动作,爪子挠着风玲珑的裙裾,想要窜上去,却又不敢,那可怜样子,不仅让人侧目的同时,微微笑了出声。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略微有些尴尬的轻瞟了他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纡尊降贵的上前,在灵宠想要逃的时候,一把捞着它的尾巴就提了起来,惹来灵宠一阵子的及哇乱叫。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探手就去接过,微微福身道:“皇上,这是臣妾之物……”言下的意思是,你就不能对它正常点吗?不是提着尾巴丢出去,就是一脸戾气的想要干什么,惹得宠儿整天一看到你就像是老鼠看见了猫。 欧阳景轩眸光一深的凝了眼风玲珑,菲薄的唇角有着一抹邪魅的淡笑,意有所指的道:“这天下都是朕之物!”话落,他又深邃一眼,随即转身去了刚刚临时搭建好的棚里。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角,面色平静,可那星眸中却闪烁着好奇又心动的眸光……突然,她秀眉猛然一紧,心扉处溢出一股蛰痛,痛的她几乎忍不住的想要轻呼出声。 “姐姐?”兰妃正好在跟前,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风玲珑身上,正好看到急忙上前。 丫头和梅子急忙上前,“主子?你哪里不舒服……” 风玲珑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只是抿着唇隐忍着那穿过的痛楚,微微摇摇头示意没事。 可是,她的动作又怎么能瞒得过欧阳景轩和一直注意着这里的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只见欧阳景轩脚步微滞了下啊,顿时俊颜笼罩了一层阴霾的轻眯了凤眸。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便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继续向前……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对看一眼,最后欧阳晨枫迎着风玲珑走了过去,方才远看的不真切,可这会儿却看的清明。不过片刻,风玲珑的脸色已经微微苍白,额前更是因为疼痛细密的布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贵妃娘娘可是有不适?”欧阳晨枫问道,“需不需要让太医看下?” 风玲珑扯了嘴角浅笑的摇摇头,感觉到那阵子锥痛稍稍缓和后,道:“本宫没事……只是刚刚心绪有些不宁。”暗暗吞咽了下,轻轻捏了下有些焦躁担忧的灵宠,“王爷,请吧。” 欧阳晨枫看着风玲珑神色,心下之下怕是那阵子痛已经过去,微微点点头道:“贵妃娘娘请!” 众人一行去了棚子暂作休息,丫头和梅子对看一眼纷纷眼神中全然是担忧。最近,主子仿佛都会偶尔有阵痛,也不规律,时间也有长短。皇上是主子体内的蛇毒复发了,就如王府一般,福总管每天都有送药膳过来,可并不见好转的感觉…… 兰妃跟在风玲珑后面一同往欧阳景轩处行去,心里到底担忧,不免轻声问道:“姐姐,真的没事吗?” 风玲珑侧脸浅笑的摇摇头,“没事……太医也有给本宫看过,是天气变化引起的。” 兰妃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不再话,只是暗下合计着要不要提醒皇上,贵妃姐姐的不适…… 众人原地稍作休息,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谈论着来年科举的事情。每届科举关乎着朝政和百姓的福祉,今年因着夺嫡的事情也就耽搁了,来年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届,也备受欧阳景轩关注。 风玲珑和兰妃浅聊着无关痛痒的事情,因为耳力好的缘故,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谈论的事情她也听得真切,时而听到欧阳景轩仿佛漫不经心,却言论犀利的话,不由得抿唇勾了唇角浅笑。 “姐姐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出来和妹妹分享一下?”兰妃见风玲珑抿唇而笑,不免有些迷醉。都蝶妃是西苍第一美女,可她却觉得梅贵妃才是。 蝶妃的美太过张扬,太过外露……初见时会猛然沉醉,可再看就会觉得太过妖冶。而风玲珑不同,她的美不仅仅是在外在,还有内敛不张扬。皇上一直她无愧戈壁明珠这个称号,她也如此认为……风玲珑就像是一个永远也挖不尽的宝藏,随时给人惊喜。 兰妃突然想到那次皇上去她宫里时的话,皇上她不仅仅是戈壁明珠,也是西苍的明珠……暗暗有丝苦涩的酸味滑过,可她很快就忽略了那抹情感。 何为“西苍明珠”? 皇上是西苍,她是明珠…… “本宫只是想到上次来西山的时候,仿佛也是在这附近暂作休息的……当时也是为了宠儿,”风玲珑垂眸轻抚了下灵宠,本来窝在她腿上睡着的东西顿时因为被弄醒炸了毛,她莞尔一笑的接着道,“想不到这次又是。” 看着风玲珑笑靥如花的样子,兰妃又一次肯定了心中所想……这样的笑轻灵而广阔的不拘节,明明并没有异于他人,可偏偏她这样的笑就能让身为女子的她也位置迷恋,何况皇上? 就在兰妃微微怔愣的时候,传来马蹄的声音。顿时,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汪鸿俊策马而来,在快要接近休息的地方的时候,微微拉了马缰跳了下马的疾步往欧阳景轩这里而来…… “启禀皇上,”汪鸿俊单膝跪地抱拳垂头,“前方的路被堵了。”他抬头,“臣观测,是有人故意之举……整个山路被巨石和荆棘覆盖,其中有此物……”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了上前。 豆子赶忙上前接过就欲给欧阳景轩,这时,欧阳晨枫开口:“我看看。” 豆子微微一滞,随即给了欧阳晨枫…… 欧阳晨枫身边的豌豆接过后恭敬的递给他,他轻倪了眼豌豆随即展开……只见里面有好几种植物,多数都是没有什么药性的,可其中夹杂了几种却是有着微微的作用……如果这样闻着也没有大碍,可如果多了,摄入体内后在和山上的麝香融合,也便会损害人的身体。 欧阳晨枫合起油纸包交给一旁的豌豆,“将这个销毁了,另外,你跟着汪将军去前面看看……”微微一顿,“还是本王随着一起吧。”着话就起身看向欧阳景轩,“臣兄去前方看看……”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道:“让泓钰和你一起去吧。” 欧阳晨枫看了眼欧阳泓钰,只见他脸色有些阴郁,不免暗下一笑,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了。 欧阳泓钰有些不情不愿的跟着欧阳晨枫,上了马后又回头看了眼,方才收回眸光,担着一抹怨气的甩了马缰,夹了马腹策马离开…… “你那东西颇有灵性,”欧阳景轩在人走了后懒懒倪了眼肆无忌惮的趴在风玲珑腿上的灵宠后看向风玲珑,“嗯,朕便赏了一斛松子儿……” 灵宠瞪着紫溜溜的眼睛,哼唧了下,仿佛一点儿都不领情。 倒是风玲珑起身微福,“臣妾谢皇上赏赐……” * 永福宫。 苏婉仪看着对面坐着的苏颐和苏玥,“哀家今天叫你们来,你们心里也是有数的……”微微顿了下,她接着道,“皇上祭祖回来,也就到了龙年,这大殿上议的事情想来你们也有耳闻。” 苏颐没有应声,苏玥抿了唇,样子有些隐忍和踟蹰。 苏婉仪浅笑的啜了口茶后继续道:“穆郡王将选秀的事情提议到年前,皇上也准了……这到了适龄的大家闺秀都可以参与。宫里孤寂,哀家想着……有个人能陪陪哀家便好了。”轻轻一叹,仿佛十分惆怅,“这尘雪已经大婚,虽然如今醉王府不如当初的大皇子府邸,可到底也过的安神。醉王的一切配给也颇高,皇上还是噙了兄弟之情的……” 苏颐终于有了反应的咬了牙,苏婉仪这话完全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当初夺嫡,苏牧天临时倒戈去帮欧阳靖寒,苏婉仪就算是苏家人,可心里没有气那都是不可能的。 微微忍了下,苏颐扯了个还算自然的浅笑轻声道:“太后的是……如今尘雪虽然不如以前大富大贵,可倒也落了个清闲。”她话落,嘴角不由得扯了抹淡淡的嘲讽。 “嗯。”苏婉仪仿佛听不出苏颐话里的讽刺,笑着应了声后看向苏玥,“玥儿最近可好?” 苏玥置于膝上的手攥了下,柔声道:“多谢太后关心……玥儿一切安好。” “你父亲呢?”苏婉仪挑眉问道,“病可好些了?”也不待苏玥回话,她接着道,“等下哀家让太医去苏府行一趟……虽然如今苏府不如从前,可到底是哀家的娘家。” 苏玥和苏颐同时凝了神,暗暗咬牙,只听苏玥应了声后道:“是,谢太后关怀。” 二人都知道这次苏婉仪让二人进宫的目的,昨日穆郡王在大殿之上的言语早就在大家之间传开。如今后宫空落,谁不想让自己的势力更加巩固? 苏颐不免暗暗一笑,全然是对苏婉仪的嘲讽……今日苏玥只是听着不曾反驳,全然是她之前就已经告诉了她利害关系,苏婉仪如今才来规劝,却是晚了一步。 苏颐不似从前一般插嘴,只是静静的听着苏婉仪和苏玥聊着,话语多半不离选秀的事情,直到到重点…… “你们和那宁阳县主一般儿大,穆郡王这次对选秀如此上心,怕也是为了何沐箐。”苏婉仪缓缓着,看不出担忧还是不屑,“虽然宁阳县主的才气美貌都不及你们姐妹,可如今你们身份不同。从前她虽然是县主,可到底你们有哀家和丞相府做后盾,如今便只有哀家,却又担了叛逆之名……”她眸光落在苏颐身上,凤眼深处有着警告,随即看向苏玥缓缓道,“哀家在皇上走的时候请了旨意,玥儿在皇上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就留在哀家这里。” 这句话的让苏颐和苏玥同时一愣,双双互视一眼后,看向苏婉仪。这选秀之前,让有可能或者是直接已经心里明了要参加秀女之选的人入宫,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欧阳景轩应承了是何道理? * 欧阳晨枫带着豌豆亲自动手清理着那被横在山路上的荆棘,汪鸿俊等人都被他搁在了五丈外……之前一直在这里守护的人,他也让人分发了护心的丹药,以防片刻的摄入会在入山后,闻到麝香而中毒。 “主子,这个……”豌豆突然从一堆荆棘里找出一个外貌似花生米那么大,却全身都是刺的东西托在手心,“找到了。” 欧阳晨枫凝眸看向豌豆,然后又看看他的手心里的东西,刚刚想要去拿,豌豆不由自主的缩了下手,他顿时将上前的手顿住看向豌豆…… 豌豆侧眸看了眼忙碌的人,见没有人看他们这里,方才道:“这个叫做‘钩心卵蛊’……”他的声音很轻,只能欧阳晨枫听到的程度,“用来引发沉睡蛊虫的。” 欧阳晨枫顿时脸色大变,凝神看着豌豆,“这会儿有没有大碍?” 豌豆知道他的担心,摇摇头,“幸好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个灵宠,如果在接近这里十仗以内……都会有可能唤醒情蛊。”微微一顿,“当然了,也许对方最主要的目的是唤醒噬心蛊。” 欧阳晨枫剑眉紧蹙,突然后怕起来。 如果不是灵宠,如果不是让巫婆易容成了豌豆,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噬心蛊如今已经在景轩体内苏醒,这劳什子什么的钩心卵蛊已经没有效果,可情蛊呢?景轩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有更多的事情来抑制情蛊,如果被勾动了…… 欧阳晨枫没有想下去,只是凝眸看向“豌豆”问道:“如果处理?” “豌豆”看看左右,随即道:“烧了吧……”她看看手中的卵蛊道,“幸好这东西极为难培育,这里怕是也只有这一只。” 欧阳晨枫点点头,将手里有药性的荆棘随手一扔后起身,看看众人道:“为了安全起见,点火……都烧了。” 欧阳泓钰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解的看向欧阳晨枫……如果刚刚就烧,大家不是不用一直费力? 欧阳晨枫当然没有解释,只是指挥了众人开始动作,一把大火起的时候,漫天的浓烟滚滚……“豌豆”心的观察了下众人,见都没有人注意她,她方才从怀里拿出一只麋皮手套戴上后,将卵蛊置于掌心拿出一个油纸包展开,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了卵蛊上面片刻后,将卵蛊悄悄的扔到了大火里……一切动作快速的让人来不及发觉已经做完,他寻着往常样子的站在欧阳晨枫身后,暗暗吁了口气。 待一切都清理完毕后,欧阳晨枫等人才返回临时休息的地方。在他的交代下,没有人方才的事情的太多,只是怕以后被人利用,将那些东西都烧了…… 欧阳景轩下令启程,方才和欧阳晨枫对视一样后,虽然不清楚,可也大致猜到了什么,便提了心的同时,看了眼灵宠后上了龙辇。 众人各自上了车辇和马后,继续朝着西山而去……一路上并没有在发生什么,只是灵宠在启程后没多久,就从风玲珑的轿辇里窜了出去,去了欧阳景轩那边。 丫头刚刚想要去找,就见豆子急忙奔了过来,“梅主子,灵宠去了皇上哪儿不走,皇上怕您担心,让奴才过来给您知会一声。” “嗯。”风玲珑疑惑的颦蹙了秀眉,应了声,却不解起来。灵宠虽然现在没有最初怕那人,可是到底还是怕的,怎么会赖在他哪里不走? 风玲珑坐在颠簸的车辇里,耳边静缢的出了木质的车轮滚动的“轱辘轱辘”的声响,就只剩下了马儿时不时喷气儿的声音……这样单调的声音让她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渐渐的浮躁。 这些日子,只要她去想一些事情,就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和体内蛇毒有关? 思忖间,时间慢慢的过去。不同于上次大部队前往西山,这次轻装简骑,天色渐渐昏暗的时候,众人就已经抵达了西山寺院一侧的皇家别苑。 还是那个院落,还是那个寝居……不过数月的事情,就好像已过万年一般让人想念。 风玲珑站在院落中看着忙碌的宫人,嘴角渐渐泛起了淡淡的笑,这样的笑不过瞬间就已经染上了星眸,让那原本就好像全是话儿的眼睛越发的晶亮。 “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风玲珑嘴角的笑意加深,缓缓转身就微微一福,“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上前,亲手扶起了风玲珑,就听她道:“臣妾在想上次来这里的情形……”她抬眸浅笑的看着欧阳景轩,“明明没有多久,却感觉是很久远前的事情……明明感觉久远了,去又仿佛历历在目。” “姐姐上次有幸来过,臣妾却是第一次来……”兰妃从后面走了过来,朝着风玲珑微微一福后道,“皇上,祭祖安排在明日,等下用完膳带姐姐和臣妾一起去附近走走……”着,她笑着看向欧阳景轩,“皇上,这里可有个很好的泉眼,让姐姐和臣妾煮茶赏月呢。” 帝都的天气不比山上,帝都阴沉沉的,这里却一片清朗,想来晚上月色必然迷人。 可是,风玲珑却微微担忧的看向欧阳景轩……这山里的泉眼便是那“梅开二度”的地方,他就真的有心情在哪里品茶? 有没有心情风玲珑和众人一起用过晚膳,然后一同去了“梅开二度”的地方后,看着欧阳景轩那若有似无的邪魅淡笑,方才明白过来……如今先皇已去,梅妃的怨恨到底也该放下。何况……还有傅亦珩! * 北禹郡一处山地的村庄里,有一处开满了迎春花的篱笆,不高的门仿佛就是装饰,那院子里是几间茅草屋,看似简陋,却因为院中架起的棚变的让人觉得轻松。 “吱呀”一声传来,那茅屋的门开了,里面走出穿着一套颜色偏重,看似简陋却又洗的很干净的布衫的女子,她头发绾起,用一块蓝底有着碎花的头巾裹着,在开口之处斜斜的插了一根桃花木雕刻成簪子……整个人素雅,却又没有办法挡住她素雅白净的美丽脸庞。 “亦珩,吃饭了……”上官雪浅笑的开口,见没有人出来,微微凝了眸又朝着那棚喊了声,“亦珩?” 还是没有人应声……上官雪提了粗布裙摆走了过去,撩开棚的帘子,入眼的全然是刚刚冒了芽的蔬菜,可是却哪里有傅亦珩的人影? “亦珩……”上官雪探步走了进去,突然……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猛然窜到了她的面前,就听到她大叫一声,“啊——”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传来,透着调皮的玩味。之间傅亦珩亦是一身青布衫,发髻用同色的布条绑着,双腿裤管微微卷起,拿着蠕动蚯蚓的手上全然是泥巴。 上官雪见他如此,气的跺脚,“你又吓我……”着,就故装生气的转身就要离开。 傅亦珩一见,急忙将是手里的蚯蚓扔掉,泥手就拽住了上官雪,“我就玩玩……那东西多可爱,都省了我翻地了。”着他就无赖的不顾上官雪的挣扎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嬉皮笑脸的道,“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们的勤快……” “放开我,你身上都是泥巴。”上官雪不满的娇嗔。 傅亦珩挑眉,满脸的不在乎,“没事,等下我给你洗。” “你总这样,最后都是我洗的……” “好好,回头我陪你一起洗……” “无赖!” “你再一遍?” “你无赖……” “我无赖?”棚里顿时传来一阵子大笑,仿佛山贼一般,“那大爷我就要做点儿无赖的事情,否则,怎么对得起娘子你这称号?” 话落,一阵子推搡过后,棚里传来娇喘吁吁的声音,透着轻松而幸福的滋味…… 在离开云苍城的时候,上官雪曾经问傅亦珩,为什么他要带她离开? 傅亦珩回答:阿雪,我会让你明白,真正的快乐并不是锦衣玉食,而是平平淡淡…… 这样的幸福他喜欢,景轩也喜欢……只可惜,到底景轩逃不开那皇城的束缚,以至于成了一辈子的禁锢,使得他最后剑指江山之时,只想要寻求解脱。 * 月光韶华,泉眼波光潋滟。 众人谈笑间,难得卸下数月的紧绷,得了片刻的轻松闲暇。更何况,此刻有兰妃抚了琵琶,风玲珑吹笛? 兰妃琵琶了得欧阳晨枫等人虽然没有听过,却也是知道的。可风玲珑这一手的笛曲,却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想不到梅贵妃的笛子吹的如此之好,”欧阳晨枫诚心赞叹的同时看向欧阳景轩,“只是不知道,和皇上谁更胜一筹?”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风玲珑手中竹笛,折扇在手中打了个旋儿后别与腰际,“那朕就和玲珑和一曲,二哥品论品论……” 这样着,豆子急忙从随身带来的乐器里将笛子取了给欧阳景轩。这里众人纷纷笑意看着二人,这今天听得帝妃和音,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上吹什么曲子?”风玲珑问道。第一次和音,是在去夜麟国之前,他们彼此之间隔着一堵墙,却心有灵犀的用那音律递了心声。 欧阳景轩垂眸轻倪了眼笛子,随即抬眸邪魅的道:“你选,朕和音。” 风玲珑也不迂回,点头应了声:“好。”随即持笛于唇边,便开始吹奏起来…… 熟悉的音律,透着欢快,给夜里送来一股让人回忆却又让人向往的灵动。众人不由得莞尔,这里除了兰妃,又怎么会有人忘记风玲珑初来西苍,中秋宫宴之上那一副看似平常,实则内有乾坤的踏雪寻梅? 那日,她邀欧阳景轩音律,那人应了,一曲代表着思念的尧乎尔《朝月》,今日和那日仿佛重叠到了一起…… 欧阳景轩眸光变得深邃,看着风玲珑静心而吹,眉眼中透着欢快和向晚……那日,二人都抵达最高处的时候,她她想家了,问他会不会有一天陪她回家看看? 他什么? 他迷乱中,却也知道要拒绝,可她凑了唇在他唇角落下浅浅的馨香的时候,他竟然答应了……呵呵,回家看什么?看那一片废墟还是被尸体覆盖的戈壁? 欧阳景轩眸光猛然一沉,心扉便开始急剧的收缩起来,顿时,他背后就溢了冷汗…… “豌豆”一见,看着欧阳景轩的样子就拧了眉,刚刚思忖着要如何打断的时候,就见欧阳景轩持笛到唇,在风玲珑那曲《朝月》转折的时候加入……两道笛音,一起一伏,或相辅相成,或缠绵一起……二者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好似演练过了无数次。 看着欧阳景轩的样子,“豌豆”暗暗吁了口气的同时,不仅佩服他起来。方才那样子,明明是噬心蛊动作了,可他竟然硬生生的忍下了…… 欧阳晨枫偏头看了“豌豆”一眼,“豌豆”点点头的看了风玲珑面前的酒杯,二人方才各自收回眸光…… 适时,笛声缓缓落下,四处一片静籁。 风玲珑转身看向欧阳景轩,欧阳景轩适时也转了身看她……四目相对,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静缢的空间被欧阳晨枫打破,只见他起身,含笑道:“今日能够听得如此不同的朝月,实乃人生大幸……”着,他弯腰拿起酒杯,“臣兄敬皇上和梅贵妃一杯……”话落,他举杯仰头,一口饮进杯中酒。 欧阳泓钰和兰妃也纷纷举了酒杯起身,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相视一笑上前,拿了酒杯…… 风玲珑环视众人也举了杯,随即拦了宽大的云袖在面前举杯……顿时,数道目光紧紧的,不由自主的看着她。 “豌豆”脾气凝神,欧阳晨枫和欧阳景轩眸光透着担忧的同时,欧阳景轩眼里还有着浓浓的不舍…… 酒方才下肚,风玲珑顿觉体力火辣辣的痛楚传来,只见她手不着力的微动间,酒杯跌落,适时……她眸光环视的看向欧阳景轩,映入眼底的是那人担忧的神色…… · 192、测蛊,心惊胆战 楚凌看着瓮中的蛊虫渐渐蜷缩,状似再次陷入沉睡,不由得微微蹙了剑眉…… “主上?”风云也拧了眉,“看来没有唤醒风玲珑体内的蛊!” “嗯。; ”楚凌收回眸光,背负着手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如果不是卵蛊出了意外,就是……”他眸光一声,“……欧阳景轩身边有高人。” 风云不解,“如果是有高人,没有道理我们查不到。” “是啊,没有道理……”楚凌的话的缓慢,话尾也拖的长了些,仿佛也十分不解。 当初蛊女曾经过,苗疆女子,只要是制蛊的,身上都有一种气息会引周围带毒的蜇蛞接近,可他没有发现有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卵蛊出了状况…… “本座去西山看一下。”楚凌思忖间,凝声道。 风云脸色一凝,“主上,还是属下去一趟吧……”他面露担心,接下来的话被楚凌打断。 “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楚凌眼帘轻抬,“我亲自走一趟。”微微一顿,他偏身看向风云,“尽快找出托鄂什霂尘……” “是!”风云应声,转眼之际,已然不见了楚凌的身影。 * 欧阳景轩一把打横将风玲珑抱起,就在风玲珑闭上眼睛那刻,他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的道:“你不会有事的……”话落,他眸光扫过欧阳晨枫和他身边的“豌豆”后,转身抱着风玲珑就飞快的往别苑而去。 兰妃有些惊魂未定,待得欧阳泓钰提醒方才回过神,“嗯?” 欧阳泓钰也很有耐心的又了一遍,“兰妃娘娘,臣弟送你回去。” 兰妃抿唇点点头,和欧阳泓钰一起也往回走去……她心下担忧,回了别苑后想要去看看风玲珑,却被欧阳泓钰拦住。 “兰妃娘娘此刻去,怕不合适。”欧阳泓钰侧眸看了眼风玲珑的院子后,方才对着兰妃道,“皇兄此刻心焦,娘娘也帮衬不了什么,还是回去休息吧。” 兰妃心里纵有多少疑惑和担心,也只能隐忍着点点头转身往自己住的院里走去…… “主子,”玉如皱眉问道,“贵妃娘娘怎么突然晕倒了?” 兰妃一惊,急忙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她们方才对着玉如道:“祸从口出……都已经在宫里有些日子了,怎么还不明白?” 玉如被兰妃的也猛然一惊,吓的脸色在月光下变的苍白,“主子,奴婢……” “好了,回院子吧。”兰妃不想多的转身进了院子。 这次祭祖,贵妃姐姐是代掌凤印,无皇后之时行驶皇后职权,皇上带她来也不算有违祖规。可是她呢?兰妃坐在榻上沉思起来……可是,千般头绪,却是怎么都理不清。仿佛有点儿明白,可在深思下去,却有成了一团糟。 不同于兰妃这边的安静,风玲珑那边的院明显的沉重许多。 欧阳泓钰双臂环胸的倚靠在廊柱上,眸光平静却深邃的落在前方,时而会回头看一眼紧闭的红漆雕花镂空门,俊颜上透着一抹不出是什么的复杂情绪。 屋内,风玲珑躺在榻上,头却枕在欧阳景轩的腿上。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就算是昏迷中,额前也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而溢出了冷汗。 欧阳晨枫手持着银针,准备随时动作。 而易容成豌豆的巫婆手里拿着一个黑匣子,在榻边的鼓凳上坐下……先是观看着风玲珑的反应,眸光凝聚着。 今天清晨出发的时候,她才看到了这个如娇似玉的人儿。那玫粉色的宫装繁复艳丽,却被她自身的气质硬生生的压制的不撩人视线,只让人觉得一股子沉静淡然。 这样一个女子,被人下蛊……巫婆不免惋惜。 如果没有蛊毒,她怕是会羡煞天下女子……毕竟,就算一般男子,也不会给女子引蛊,何况那人是一国之尊? 巫婆垂眸,代开手中的黑匣子,然后用竹子做成的镊子将里面通体透明的蛊虫夹起后看向欧阳景轩……欧阳景轩面色不改的抬手,豆子有些踟蹰不忍的将一旁的匕首拿过置于欧阳景轩手里。 欧阳景轩和巫婆点点头,就在巫婆将那通体透明的蛊虫放在风玲珑白皙的皓腕上的时候,只见刀光微闪,欧阳景轩的指腹上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 豆子有些不忍心的别过头,欧阳晨枫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不免蹙眉…… “二哥还是专心点儿的好。”欧阳景轩淡淡的话落下,眸光垂落的看着手指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入风玲珑的身体,“我怕我抑制不住,会损了她的心脉。” 他在放血,体内的噬心蛊就会躁狂,他怕他会忍不住…… 欧阳景轩眸光闪过沉痛,菲薄的唇角渐渐抿成了一道自嘲的弧度。 “嗯……”风玲珑痛的轻吟出声,呼吸也沉重了许多,“痛……景轩,痛……” 欧阳景轩哪里受得了风玲珑如此是轻唤,就在她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整个俊颜都已经紧紧的拧到了一起,几乎就忘记了他还在给她放血的事情,想要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和她同受。 巫婆看她痛的几乎要醒过来,凝神急忙道:“不能让娘娘醒来……” 话落的同时,欧阳晨枫手微翻,银针已经刺入了风玲珑的睡穴。随即,他看向欧阳景轩凝声道:“景轩,你如果忍不住,你之前所做,和部署的一切就都要白费了……” 欧阳景轩缓缓闭上了凤眸,掩去了眸底深处溢出的痛楚,牙根紧咬的道:“继续!” 巫婆微微收回担忧的神色,拿过一旁的一个瓷瓶打开,将里面的粉末缓缓倒在那通体透明的蛊虫上,那蛊虫仿佛顿时受了刺激,开始在风玲珑的手腕上吸吮起来…… 欧阳景轩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的身体,猛然睁开眼睛,眸光乍寒的落在那蛊虫身上,心也同时悬到了嗓子眼儿…… “如果她体内再潜伏了别的蛊,会如何?”欧阳景轩凝声问道。 巫婆顿时皱了眉心,道:“如果是这样……不仅仅是娘娘,就连皇上身上的蛊也会很难解开。”她的声音仿佛都凝住,“光是情蛊,也许还有一线机会解开,可是如果在有别的蛊……娘娘的蛊解不掉,也就代表着皇上身上的蛊无解。” 这就是所谓的“一步相思”! 一步,仅仅是一步……要么完美,要么天涯相隔。 欧阳景轩缓缓眯起了狭长的凤眸,最后只是剩下一条缝隙紧紧凝着那蠕动的蛊虫。他不怕死,他也不怕玲珑死……她如果有个万一,他必然是要跟的。可是……他们的时间这么短,短到他记忆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王府之时的孤军奋战。他怎么能甘心?怎么能…… * 帝都,醉王府。 欧阳宗泽还有些虚软无力,每每睡下都会醒来几次,不过幸好这次并不严重,太医和欧阳晨枫看过后,开了药也就已经渐渐好转。 欧阳靖寒看了欧阳宗泽睡觉后,让奶娘一旁看着,人才离开。 他人刚刚出了正寝,就看见苏颐带着紫嫣向着这边走来,二人相看一眼,随即谁也没有理会对方的各自行开。 苏颐目不斜视的回了寝居,自从上次二人将欧阳宗泽的事情开后,欧阳靖寒和她仿佛就是住在一起的陌生人。也是,如今谁的心思对方都不清楚,自然也就越发的生分起来。当初,至少二人会因为夺嫡的事情绑到一起,如今事败……苏颐突然知道欧阳靖寒和宜妃有个儿子,而欧阳靖寒也明白她依旧心系欧阳景轩,在没有任何利益的前提下,二人完全形同陌路。 欧阳靖寒没有心思去猜苏颐的想法,他回屋换了衣衫后,便噙了心的离开了醉王府……一身黑的他,仿佛和没有半点儿星光的墨夜融合到了一起。 欧阳靖寒身形极快,不一会儿功夫已经到了西城门,他在高高的城墙脚下四处看看,见四处一片安静,眸光一深的同时,身形犹如飞燕掠过……就在守城人的一惊下,以为鬼影飞过之时,欧阳靖寒已经到了城门之外。 欧阳靖寒回头看了眼城门,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了个冷淬的弧度后转身,身影快速的掠过郊外,直到那萧条的枫叶林深处停下……他四处看看,随即屏气凝神,却没有任何的生息。 微微蹙了剑眉的同时,欧阳靖寒冷嗤一声道:“如果没有诚意,告辞……”话落,他就欲转身离开。 “大哥何必着急走?”带着略微笑意的声音从枫树林深处传来,缓缓的,细微的脚步声带出一道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形。 欧阳靖寒眸光一声的转身,看着那不足五丈处的人,冷声道:“老四,果然是你!” 欧阳钧悎垂眸浅笑一下,随即缓缓上前,在欧阳靖寒前站定后方才道:“不是我……大哥以为是楚凌?!”轻咦过后,他又笑了下,“哦不,大哥这么聪明,自然猜到是我。” 欧阳靖寒也不吱声,等欧阳钧悎自言自语完了方才道:“我来不是听你废话的,”微微一顿,“楚凌呢?” 欧阳钧悎眉眼一挑,不是当初那个跟在欧阳靖寒身后的四皇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浑身透满了狠戾,“大哥,楚凌那个人你接触的比我多,自然也明白他的脾气……这次你输了,你认为他还会和你合作?”冷嘲的口气毫不遮掩,“你应该很清楚,我今天约你来的目的。” 欧阳靖寒细长的眼帘微微眯缝了下,冷冷道:“钧晧,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傲慢。” “大哥,”欧阳钧悎微挑了被风吹到胸前的发丝,冷然道,“你还以为是从前?”他轻嗤一声,“不好听的话,如今我们不过都是楚凌的棋子……而我们甘愿做棋子,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们不甘心罢了。” 欧阳钧悎的话没有错,欧阳靖寒虽然如今看似什么动作都没有,可是,他的心里是有怨气的。原本皇子夺嫡,胜者为王败者寇是天理循环,可偏偏欧阳枭云饶了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在欧阳景轩登基的时候,将不好的,将所有隐藏的问题要一下子拔除。 同为皇子,欧阳景轩凭什么得到欧阳枭云从的宠爱? 欧阳钧悎见欧阳靖寒不话,知道他戳中了他的软肋……每个人都有弱点,其实,欧阳靖寒并不如表面看的那么冷漠,否则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还愿意娶苏颐……没有人知道,欧阳靖寒其实从就喜欢苏颐,也没有人知道,他娶苏颐某种程度上是挑衅欧阳景轩的心理。 也许,一个人当和某个人各方面都条件相当,而所有的好都落到了另一人身上的时候,那个被遗弃的人,心理自然会开始越来越不平衡……欧阳钧悎眸光一深,嘴角微斜的露出一抹诡谲的淡笑。 * 欧阳晨枫剑眉已经紧紧的拧到了一起,试蛊的过程要比想象中的艰难。风玲珑的身体里有蛰伏的蛇毒,一方面不能在测蛊的时候将她体内的蛇毒引发,一方面又不能将她的穴道封住而影响了测蛊……整个过程就在欧阳景轩的血源源不断的滴入风玲珑嘴里的同时,他在不停的用银针封住风玲珑的穴道,然后在解开…… “怎么样?”欧阳晨枫终于忍不住的问出声。风玲珑体内乱窜的气息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而且,时间太长,景轩如果这样耗着下去,也会因为流血过多损了内息,到时候如何再来克制噬心蛊? 巫婆也已经急得满头是汗,都已经将人皮面具中间弄湿,以至于渗透的到眼角,蛰的她眼睛都疼。可是,她不敢眨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依旧通体透明的蛊虫。 欧阳景轩明显的脸色开始不好,手指上的伤口的血液干涸,他便用内力冲开……只有不停的将他的血灌入风玲珑体内,她体内还没有完全清楚干净的噬心蛊才会苏醒的同时再次沉寂。 心扉的位置已经开始急剧的抽痛着,欧阳景轩紧咬牙关隐忍,却渐渐开始力不从心。 豆子在一旁焦急的几乎要跳脚。他一会儿看看欧阳景轩,一会儿看看风玲珑,最后只能看向巫婆,希冀着她有了答案……可是,一盏茶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又过去了,甚至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直到夜已经深沉而静缢的可怕。 巫婆看着在风玲珑皓腕上的蛊虫,突然眼睛里滑过一抹异样的眸光,随即抬眸看向欧阳景轩,“皇上,可以了……” “怎么样?”欧阳景轩并没有拿开在风玲珑唇边滴血的手指,凝声问道:“有没有再次被下蛊?” ` 193、祭祖回宫,给若琪赐婚 巫婆浅笑的耸拉了减半,松了口气的道:“没有……娘娘体内应该还只有沉睡的情蛊。” 她的话落,屋内所有人都松懈了下来,纷纷吐了口气的同时相互看了眼。 “噗——” 就在大家放松时,欧阳景轩猛然侧脸,甚至来不及在有下一步动作的就喷出一口血……弄的豆子满脸和满身都是,甚至他嗅着那铁锈一般的血腥的气息,竟是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景轩……”欧阳晨枫大惊,起身上前就扶住了欧阳景轩摇摇欲坠的身体,随即扯了他的手腕就开始号脉,不过片刻,他整个脸都拧到了一起。 气息混乱,就好似练功时走火入魔一般……这样的情况,外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果硬是想要帮他捋顺气息,很有可能就因为细微的错位而使得他经脉尽断。 欧阳晨枫拧眉看向巫婆,“怎么办?” 巫婆看着欧阳景轩呆滞的摇摇头,木讷的道:“没有办法……”她看着欧阳景轩痛苦的已经扭曲了的神情,不由得喘了粗气儿。 虽然她明白一步相思和噬心蛊同时在一个人身体里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可是,她从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人发作。暗暗吞咽了下,巫婆声音也有些颤抖的道:“皇上因为放了太多的血,加上担心……让这次发作提前,除了皇上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他!” 巫婆的话其实大家都清楚,从开始欧阳景轩还没有决定引蛊的时候她就已经过……可听了是一回事,看到欧阳景轩如此,又是另外一回事。 欧阳景轩痛苦的开始不停的呕血,他眸光深戾的显现了红血丝……眉眼间更是笼罩了浓浓的阴霾,骇然迫人。 欧阳晨枫紧咬牙龈看着欧阳景轩半跪在地上,想要上前去扶,却根本进不了前。只因欧阳景轩身上因为抵御体内蛊毒而凝聚了强大的内力……也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眼前的人内力之前隐藏的有多深。 * 孤寂的箫曲哀婉绵长,透着思念和无奈的等候而形成的孤寂。 箫声回荡在箫悦楼的后院中,偶尔有些诡异的音阶溢出,可却在转瞬消失不见,让人仿佛以为方才是自己听错了一般…… “这箫如果在这样裂下去……”明日有些担忧的喃道。 弄月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就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他看向黑寂下,几乎和那木棉花树融合到一起的离墨,凝声道,“公子是不会让姑娘的元神散掉的。” 外人只当公子这只墨玉箫从不离身,不过是爱箫之人。可没有人知道,这只箫和姑娘的命运连在一起……而多数公子吹箫,不是深沉,而是为了将姑娘微微涣散的元神凝聚到一起。 可如今……箫渐渐开始裂开,来是开心的事情,却也是让人担忧的隐患。 姑娘元神已经渐渐凝聚,而公子算的也没有错,姑娘确实就在云苍城……可是,是谁,却没有办法得知?而如今箫动开裂,如果不在元神镇不住的时候找到姑娘,那么……后果谁也不愿意去想。 是灰飞烟灭,还是再一次的轮回……不管是那种结果,公子都已经没有办法承受。 箫声在二人担忧间缓缓停止,离墨鹰眸轻眯了下,放下墨玉箫淡淡道:“我在去皇宫探一下……”话落,只见墨袍和那不绾的墨发在墨空中闪过,已经不见了踪迹。 红墙黄瓦的皇宫在暗沉的夜幕下犹如鬼城一般让人透不过气,离墨颇为慵懒的坐在龙阳宫的屋檐上,眸光如夜鹰一般环视过四周后,随即撑开手臂犹如夜鹰掠过宫墙,顷刻间就已经到了永乐宫。 离墨没有惊动宫内的侍卫,只是隐身在永乐宫中一处假山的后面……他眸光轻动间微微从假山后面露出半个身形,眸光深邃的看向前方池塘便伫立的身影上…… 蝶夫人双手相叠的置于腹部,里面只是着了中衣,外面罩了大氅。素娥提着宫灯在一旁候着,唇角轻动,仿佛在和蝶夫人着什么。 “主子,”素娥眸光突然狠戾,“奴婢认为……王爷才是最大的阻碍。”在她认为,不管太后想要将水安插到后宫,都不如如今末惜宫的那个皇子来的碍眼。 蝶夫人没有话,一双娇媚的美眸依旧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许久,她方才缓缓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欧阳聪不是欧阳景轩的孩子,蓝梦蝶当初和欧阳枭云的事情怕是其中还有猫腻……两年的事情,她得了癔症,如今却也好转。当然,欧阳景轩的功劳不容忽视,可是,如果当初真的形同噩梦,如今欧阳聪是当时留下的证据,她没有道理如此才是。 蝶夫人冷冷一哼,眸光微转间缓缓道:“等选秀过了,才知道形势是何,到时候在做应对就好。”如今最大的敌人不是蓝梦蝶,也不是后宫中任何一个人,而是欧阳景轩。 他明明知道她的行为,他更是知道她的心思……可偏偏,他能若无其事的将她的身份继续下去的同时,将梦蝶易容也弄进了宫……到底为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有据可循,可偏偏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如今人在后宫,主上也一直没有找人联系她,下一步到底要如何做? 思忖间,蝶夫人仿佛微微感觉到了空气总不同的气息,微微凝眸之际,道:“你下去吧,本宫一个人静静。” “是!”素娥应了声,将宫灯交给了蝶夫人后,转身离开。 素娥走了好一会儿后,蝶夫人也没有理会那不同的气息是谁,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提着宫灯在永乐宫的漫步着,直到走到了一个侍卫和宫人视线的死角方才停下…… 她人刚刚停下,一个身影滑过眼前,蝶夫人只觉得眼睛一花过后,离墨已经站在了对面。 蝶夫人看着离墨微微吃惊了下,方才颦蹙了秀眉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很意外?”离墨冷漠的挑了眉尾,“是意外我回来,还是你认为来的应该是别人?” 蝶夫人轻抿了唇,美眸看着离墨问道:“你我多日不见,见了你便要如此冷嘲热讽?” 离墨唇角勾了微不可见的淡笑,冷然道:“蝶儿,你变了……还是我和景轩从来就没有看透过你?” 二人都答非所问,却在几句话之间气氛变得凝重而急迫。 蝶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后宫的女子不都是如此?” “到底是我高看了你……”离墨颇为有些失望的看着蝶夫人,微弱的宫灯烛火下,她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间透着妖娆的气息,在这样的夜里,甚是勾人,可偏偏她方才的话太过狠戾和心计。 她不会如此,她聪慧却善良,从来不会如此……就算转世,也不该如此! 离墨不知道是害怕眼前的人是心中的她还是害怕是她却变成了如今这般……不管如何,他心目中甚至所有记忆里,都只剩下了梅花林中她一袭白衣转身对他回眸一笑的那刻,以及漫天花海中,她嘴角溢着血倒在他怀里的那刻……不管是哪个她,却从来不会有害人之心。 蝶夫人眸光凝着离墨,最后嘴角苦涩一笑的道:“阿墨,你知道的……我喜欢他……”她的声音哀婉中透着几分无奈,却是噙了真心,“我愿意做妹妹的替身,从头到尾只因为我想要偷的他半点儿好。” 离墨看着蝶夫人悲伤的神情,鹰眸微深了下,缓缓道:“你的路……从你加入王府那刻开始,我便不会再管。”他眸光一凛,“蝶儿,你好自为之。”话落,不等蝶夫人话,他人一个旋身,已经消失在蝶夫人的眼前。 蝶夫人方才哀婉的神情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狠戾……离墨再好,不是欧阳景轩!如果她得不到,那么所有人都别想得到……这是她在楚凌那里学来最有用的东西。 * “嗯……”风玲珑轻轻嘤咛了声,微微苍白的脸渐渐的皱了起来,样子痛苦而挣扎,仿佛陷入了走不出的梦魇之中。 风玲珑拼命的跑着,提着裙摆的手几次酸软以至于她的脚步不心踩到了裙摆,摔倒在地上……身后传来令人恐惧的声音,她顾不得身上因为摔倒而蹭破的伤口,起身继续跑着,直到前方无路…… 风玲珑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底下被云雾弥漫的看不见到底有多深。可是,脚步微动,那跌落的碎石就仿佛好久以后,才传来微弱的声音。 转身,风玲珑看着那身穿了墨色袍子,整个头被覆盖在黑色披风上的帽子里,脸也被黑色的面巾罩着,只露出一双犀利如狼的眼睛,额间垂落的几缕头发在风中飘荡,透着让人心寒的诡谲。 “你,你是谁……”风玲珑喘息着问道,一双星眸中全是骇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眼前的人,只是莫名的,被他看着就像有逃跑的冲动…… 那人不话,只是紧紧的凝着风玲珑,看着她如果再退两步,人就会从悬崖上掉下去,也不理会……只是缓缓移动着步子上前。 “你,你别过来……”风玲珑凝声喘息着。 那人还是不话,依旧上前,逼得风玲珑脚步只能稍稍的向后退去……可是,身后不到两尺的距离,她再微弱的挪动也已经半只脚到了悬崖边悬了空。 那人终于停下,看着摇摇欲坠,只要一阵风都能将风玲珑吹落到悬崖下面的,那原本犀利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层笑意。可是,那人眼睛没有笑还好,这一笑,顿时让风玲珑有种寒风从悬着的脚底渐渐渗透到心扉的冰冻感。 “为什么……为什么……”那人的声音犹如鬼魅,听不出男女传来,“为什么……” “什么,什么为什么?”风玲珑吞咽了下看着对方,“我不知道你再什么。” “哈哈,哈哈哈……”那人犀利的仰头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竟然不知道我在什么……哈哈哈……玲珑,你为什么要忘记一切?所有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为什么只有你如今活的好好的,活的心安理得……” 风玲珑越来越不明白那人的话,只是悬着的脚让她仿佛半个身子站在了地狱门口一般,“你到底在什么?” 那人止住了疯狂而嘲讽的大笑,随即敛了之前眸底的笑意,继而恢复犀利的看着风玲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为什么?”最后,那人时候出声,声音回荡在悬崖深处,飘荡出回音。 “他为了你,放弃一切,你却杀了他……”那人的声音变得越发狠戾,“你为他偿命,你去死——” “啊——” 风玲珑猛然做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沉重的仿佛还在坠落着。 “主子,”丫头急忙上前,“又做那个噩梦了吗?” 风玲珑没有理会丫头,只是狠狠的吞咽了下,脑子里还能清晰的记得她被那人推下悬崖,身体飞快的坠落的感觉……甚至,耳边还有那人疯狂的笑声。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境?她到底杀了谁?怎么可能…… 一个个问题在风玲珑的脑子里荡开,以至于一旁的丫头急切的问声仿佛她完全没有听到……只是陷在那梦境中出不来。 “主子……你不要吓奴婢。”丫头声音有点哽咽。 风玲珑猛然回神,双眼茫然的看了眼丫头后,方才闭眼深呼吸了下,缓缓道:“刚刚做了梦……有些缓不过来。” 丫头吸了吸鼻子,担忧的看着风玲珑问道:“又是那个不好的梦吗?” 风玲珑摇摇头,思忖了下,也没有给丫头太多,只是转了话题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要卯时了,”丫头人本就单纯,被风玲珑转了话题也没有注意,“奴婢刚刚进来准备害主子起身,卯时三刻,就是祭祖大典了……” 风玲珑点头,“伺候我更衣梳妆吧。” 丫头应了声,湿了棉绢给风玲珑擦拭后,给她换了宫装梳了发髻……一切整理好后,刚刚卯时。 风玲珑在丫头和梅子的陪同下出了院,院中欧阳景轩一身明黄色九爪金龙袍衬得他越发的气宇轩昂,颀长的身姿更是透着睥睨的霸气。 兰妃见风玲珑出来,上前两步微福后关心的询问道:“姐姐可安好?” 风玲珑点点头,以为兰妃见她因为方才噩梦余惊脸色不好才问的。 兰妃微笑的也点了头,随即和风玲珑一起去了欧阳景轩之处…… 欧阳景轩从风玲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只是一眼他便收回了眸光,和欧阳晨枫等人着话,那样子淡然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皇上,”豆子适时从外面奔了进来,“心缘方丈已经准备好了……” 欧阳景轩轻应了声后,带着众人去了庙宇……新帝祭祖,加上初登基之年改了科举和选秀之时,整个过程有些繁复的让人昏沉沉的。 风玲珑不知道是因为她看的不真切还是什么,她总觉得欧阳景轩仿佛脸色不好…… 祭祖完成后,已经是下午,因为行程比较紧,大家并没有在山上过夜,而是直接启程回宫。也因为太过赶,风玲珑竟是从早上见到欧阳景轩开始,直到离开了,都不曾有机会上一句话。 车辇在夜幕低垂之时缓缓而下……因着来时的拦山之举,欧阳景轩派了汪鸿俊为先行部队,这样一方面能够以防万一又被拦住,导致停留时间过长而被那些不知名的东西渗入体内,二来也可以节约时间。 欧阳景轩面色比白日的时候越发不好,欧阳晨枫轻叹一声,施针给他调理着气息……昨夜景轩在几乎又仿佛死了一次后终于挺过了蛊毒的侵蚀。就算是这样,他依旧不忘让人将屋内的血渍清理干净,将一切恢复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昨夜在想,景轩如此……一次比一次发作厉害,他到底能撑得过多久? 暗暗一叹,欧阳晨枫将银针拔掉,看着欧阳景轩微微回转的脸色道:“景轩,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欧阳景轩眸光变的深邃的看着拧眉的欧阳晨枫,邪魅的勾唇一笑,懒懒的道:“就算我想放弃,如今也是不能了……” 欧阳晨枫觉得自己就是问的多此一举……噬心蛊已经到了景轩的身体里,一步相思虽然又克制的作用,可到底不如噬心蛊强大。如今想要解了噬心蛊只剩下两种方法……要么风玲珑体内的情蛊解了后,用她之血来解。要么风玲珑死了……自然,之前依托她而生的噬心蛊也就会慢慢死寂。 可让风玲珑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剩下便只能希冀巫婆找到方法将情蛊给解了! 欧阳晨枫带着沉重的心情出了车辇上了豌豆牵着的马,待他上马后,豌豆才放开了缰绳,他微夹了马腹催促着马儿和欧阳泓钰平齐。 “经过昨晚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如今也别希冀老三改变初衷了……”欧阳晨枫的声音有些凝重,他昨夜试问自己,如果同样的痛苦落在他的身上,一次两次还能忍得,可这接下来他便真的有信念忍下去? 虽然事不在身上,却能够想象那样蚀骨锥心的痛要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 欧阳泓钰回头看了眼,视线正好触及紧跟着龙辇后面的那座风玲珑的座驾。他看了片刻后方才收回眸光,淡淡道:“如果三哥真的撑不下去……”就算三哥这一辈子都不会理会他,他也会杀了风玲珑! 欧阳晨枫看了欧阳泓钰一眼,摇摇头,并不认同。 先前他没有见过景轩真正发作时痛苦的样子,如今见到……怕是那句“她死他便跟”,根本不是随口。 从山上到山下,众人行走一夜并无惊险,只是,如果欧阳景轩不是蛊毒发作了一夜,怕一路上还是能感觉到微微的诡谲跟随着快到山下…… 东方渐渐露了鱼肚白,微微显露的阳光有些没有力气,几缕穿透厚厚的云层,透着让人沉闷的气息。 楚凌看着远去的队伍,眸光深谙的收回眸光,思忖不透:钩心卵蛊被发现,可是……此行队伍里却没有懂得蛊毒的人,难道真的是凑巧? 但是,前前后后也太过凑巧…… 楚凌冷嗤一声,掠了身形,人片刻后也消失在了西山脚下。 而就在楚凌消失后不到一个时辰,山上一个穿着黑色劲装,头戴蒙纱兜里的,身材不高的人骑着马飞奔而下……竟然是上山之时,易容成豌豆的巫婆。 * 皇上祭祖归来,众臣以及后宫九嫔以上的嫔妃到正阳门迎接,待车辇停下,众人跪,三呼万岁的跪伏在地上。 欧阳景轩等人下了车辇和马,只见欧阳景轩眸光淡然,菲薄的唇角噙着那若有似无的邪魅淡笑的扫过众人后,慵懒开口:“众卿平身吧。” “谢吾皇万岁……” 高呼声漫过接近午时的天空,厚厚的云层透着阴霾的气息,阳光几缕射下,没有一丝暖意。 “儿皇给母后请安!”欧阳景轩朝着苏婉仪率先行礼,随即欧阳晨枫等人也见了礼后,就听苏婉仪道,“皇上祭祖为西苍祈福辛苦了。” 欧阳景轩挑了眼角,嘴角始终勾着那薄薄的邪魅淡笑的道:“这是儿皇应该做的……” 苏婉仪笑容可掬的点点头,“哀家让御膳房备了膳,皇上和梅贵妃便一同随哀家用膳吧……”她这话落下,顿时兰妃抿了唇,垂眸什么话也没有。 适时,欧阳景轩淡然肆意的道:“朕祭祖回来,大家便一起用吧……”他眸光深邃的微微偏眸,“福东海,让御膳房备膳揽月阁。” “喏!”股东会应了声,步履沉稳的转身离开。 众臣谢恩领旨的等欧阳景轩等人先行离开后,方才先去了揽月阁恭候。 欧阳景轩等人各自回了寝宫沐浴更衣后,才姗姗来迟的进了揽月阁,顿时,高呼万岁和千岁的声音四起,整齐的让人感觉虚伪。 膳,按照品阶等级摆放,有皇上和太后在座,众臣和那些嫔妃自然不会造次。席间唯独欧阳聪年纪到底,不懂得这些个规矩的非要赖在欧阳景轩身边外,从头到尾也还算和谐。 可就在大家拎着神儿希冀着压抑的午膳结束的时候,欧阳景轩的一句话,顿时让几家欢喜几家忧…… “前些日子穆郡王提议将选秀提到年前,朕准了……”欧阳景轩话始终那样一副漫不经心,可是却没有人敢认为他是在笑,“这择日不如撞日,朕思忖着马上就是龙年,之后没有几天也便到了新历年……太后想要在龙年在宫里摆了宫宴,不如选秀也就放到那晚好了。” 众人一听,纷纷起身到了中间跪听圣旨。 只见欧阳景轩在所有人的屏气下看向苏婉仪,浅笑的道:“母后属意谁来操办?” 苏婉仪雍容一笑的道:“皇上这放到龙年,到叫哀家为难了……”她看向脸色从始至终都平静的风玲珑,“这哀家本想着那日是平常家宴,如今梅贵妃代掌了凤印,便也交给她操持了。”她复又看向欧阳景轩,“可皇上如今将选秀订到那天……” 欧阳景轩看苏婉仪颇为为难,不免笑着道:“那便还交给玲珑好了……” 苏婉仪看着欧阳景轩,想要看看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假,可是,就如以前一般,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他,“这事儿皇上拿主意就好。” “嗯。”欧阳景轩应声后,转头看向风玲珑,“玲珑可有意见?” 风玲珑平静起身微福,声音也平静的道:“臣妾遵旨。”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就仿佛这件事情和她无关一般。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看着风玲珑,二人不约而同的又看向欧阳景轩……在场的人,没有人比他们两个心思更加凝重。 欧阳若琪嘟着嘴偷偷的瞪着欧阳景轩,如果这里不是朝臣嫔妃都在,恐怕她已经起来给风玲珑叫板念屈了……三哥这是干什么,自己选女人,还要让三嫂帮着选? 气鼓鼓的欧阳若琪最后索性不去看欧阳景轩,闷闷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就欲喝酒…… “另外,趁着今儿个机会,朕琢磨着将阳烁的婚事也一并交代交代……”欧阳景轩眸光微翻的看向欧阳若琪。 适时,欧阳若琪一听,刚刚到嘴的酒就因为听到了骇然的话而呛到,不停的开始咳嗽起来……白芷急忙上前轻抚着她的后背的同时,偷偷瞄了眼欧阳景轩。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顿时也颦蹙了秀眉,随即看向欧阳景轩问道:“皇上是要给阳烁公主指婚?” “嗯……”欧阳景轩凤眸微挑,“你看看,丫头大了留不住,听着朕要给她指婚,高兴的就忘记了礼数。” 他这话的随意而促狭,可风玲珑心思却越发凝重了……看着欧阳若琪乞求的眸光,那灵动的眼睛里都已经开始氤氲了水气了,到底不忍心的看着欧阳景轩问道:“不知道皇上看中了谁家公子……”她言语平静,心下却也担忧,“能将阳烁这野丫头收了去?” ` 194、求情,皇上的怒火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欧阳景轩身上,尤其是欧阳若琪。 此刻众臣都在,她纵使有多少想要的话此刻也只能忍着……可是,如果三哥真的要赐婚,她要怎么办? 欧阳景轩挑了眉眼的侧脸看向风玲珑,见她星眸闪烁,眼中有着担忧的看着他,浅勾了薄唇的收回眸光,淡淡道:“朕对于阳烁这丫头的婚事也是头疼的紧啊……”他言语颇为无奈,慵懒至极的滑过欧阳晨枫后落在都快要哭了的欧阳若琪身上,“虽然朕在宫外两年多,可阳烁一向和朕交好,她的婚事太后也提了好些日子,可朕还是拿不定主意……” 所有人用膳的动作都全部停止,没有势力和能力的,心里都希冀着自己的儿子能被皇上看中成为驸马。而来些有权有势,儿子又有大好前途的,为人父者多数不想被看中……毕竟,如郑岱研一般为了感情抛弃锦绣前程,只为和大公主欧阳凝玉携手夕阳的人并不多。 欧阳景轩环过众人后,偏头看向苏婉仪浅勾着若有似无的邪魅淡笑的道:“母后,儿皇如今到有个建议,母后给思量下,是不是有违了祖规……” 他这话一落,所有人不免那紧张的心又凝住了一分……不管皇上的提议有没有违背祖规,如今君就是君,他的话亦是金口玉言谁敢反驳? 何况,皇上如果真的想要让太后思量下合不合适,自然会私下问,也断然不会在众臣面前问出……毕竟,太后不好当众拨了欧阳景轩的面子。 苏婉仪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暗暗冷嗤一声后,脸上却依旧挂着和蔼雍容的笑容道:“皇上心中自有思量……哀家是后宫之人,怎好给皇上意见?”她仿佛半开着玩笑的看了眼他人,“皇上可是要按哀家一个干涉朝政的罪名?”话落,她笑容便深了起来,顿时惹的除了几个心事重重的人,剩下的人跟着赔笑起来。 欧阳景轩听着苏婉仪打太极的话,亦是面不改色,只是淡然的缓缓道:“母后严重了……”他微微一顿,狭长的凤眸轻倪了眼欧阳若琪后,方才接着道,“这事儿也关乎着阳烁的幸福……”他仿佛也开了玩笑的环视众人的同时缓缓道,“先祖当初定下规矩,驸马不得入朝……只是因为先祖打下江山的时候,个中原委还是和其有关。” 众臣不仅相视而看,毕竟这件事情大家都是有耳闻的……当初先祖入关打下这西苍大好河山,也多亏了先朝当时因为皇上疼爱的公主的驸马当权,也才有了后来和先祖合谋欲谋反的事情……只是,先祖是智慧过人的人,虚与委蛇之后,垫底西苍的历史。 而先祖登基后,颁布的旨令其中一条,就是驸马不得入朝为政! 而这会儿皇上的意思竟是要打破这条祖例……众臣顿时心里的九九就开始打了起来。如果真的打破这条祖规,那么成为皇上宠爱的阳烁公主的驸马,岂不是平步青云? 就在大家思忖间,欧阳景轩的话再次溢出薄唇的道:“这条祖规在当年自有先祖的用意,可是,经过数百年之后的今天,朕也知晓几位驸马的才能因为这条祖规而碍了发展……”他视线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正好落在了郑岱研身上,“对于如今西苍用人之际,求贤若渴之时,朕想要询问母后,”他复又看向苏婉仪,“当年先祖唯恐这样的情况碍了西苍宏图霸业,是不是还有一道密旨?” 苏婉仪的脸色顿时僵住,她凤目不受控制的微扩了下,心惊欧阳景轩竟然知道密旨的事情……明明欧阳枭云薨的时候她一直在跟前,欧阳枭云根本没有时间和他这些……而她也能保证,这两年来欧阳枭云不可能和欧阳景轩提过这件事情。 除非……苏婉仪心下一惊,除非欧阳枭云在两年前,欧阳景轩得宠的时候,就将此事给他听了。 思及此,苏婉仪思绪变化万千,一面怒气添堵了心口,恼恨欧阳枭云从一开始就打算将皇位传给欧阳景轩,坚定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就相当于坚定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改变让欧阳景轩登基的打算。 心里思绪翻转,苏婉仪脸上却很快的收敛了方才瞬间的惊愕下的失态,只是笑着道:“哀家曾经听先帝讲过此时……”她略垂眸思忖了下,接着道,“如果这属实,哀家自然也愿意看到西苍不要丢失了一个人才。”她随即看向了欧阳若琪,宠溺的笑着道,“何况,如此之下,也能让若琪这丫头挑个好夫婿……” 这话出口,顿时化解了方才几乎僵住的气氛。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她并不如别人一般放松,今日的他处处透着诡异……连夜赶路,其实大家都颇为疲惫。刚刚回宫就设了午膳,不是这人往日的作风……如果是为了选秀的事情,自然不急在午膳时候。如果是为了若琪的婚事…… 风玲珑星眸暗暗扩了下,仿佛猛然理清了什么。 “朕也是如此想的……”欧阳景轩也噙了几分宠溺的看向抿着唇,不是白芷一直拉着,怕这丫头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他收回眸光不理会欧阳若琪的乞求,视线落在了郑岱研身上,“大驸马……” 郑岱研面不改色的起身步到中间,躬身应了声,“臣在!” 欧阳景轩起了身,单手背负的缓缓步下台阶,直到在郑岱研面前两步的位置方才停下。他看着面前就算成了驸马,掩去一身才华却从来无怨无悔的人,轻挑了唇角的缓缓道:“这祖规如果破了,朕倒是想要听听……你的想法。” 欧阳凝玉看了眼欧阳景轩后视线落在了郑岱研身上,一直以来,她虽然知道岱研对她无怨无悔,可是,到底心里愧疚。如果今日真的能打破先祖的规矩,他能一展抱负……她夫复何求呢? 郑岱研抬眸,视线不避讳的看着欧阳景轩那幽深的让人看不见底,探不出他心里真正想法的凤眸,缓缓道:“为情,臣不曾悔过……为国,臣随时都在恭候!” 话无需太多,郑岱研允允武,从可以也是西苍一个传奇的人物。但是,自从他和欧阳凝玉邂逅之后,他甘愿放下一身的傲华和那锦绣前程,只为佳人。 就是因为他没有了争夺之心,如今与世无争的他反而平静的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情……不管欧阳景轩表现的多么淡然,他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滑过风玲珑……也许帝王有帝王的无奈,可是,谁也不能帝王无情。 郑岱研的回答虽然简单,可是,明显的得到了欧阳景轩的心。 只听欧阳景轩挑眉道:“好一句为情不曾悔,为国随时候……”他眸光变得淡然的没有一丝涟漪,继而转口凛然的道,“驸马郑岱研听旨……” 郑岱研一撩袍服单膝跪地,“吾皇万岁!” “册封郑岱研为飞腾大将军,”欧阳景轩眸光冷然的滑过众人,“官拜一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郑岱研双膝跪地领旨谢恩。 在这一刻,除了欧阳凝玉激动的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外,所有的人此刻方才恍然大悟……欧阳景轩给欧阳若琪赐婚只是一个引子,不过是想要引起先祖的这个密旨,继而册封郑岱研。 欧阳凝玉眸光含了水雾,抿唇笑着侧眸看向欧阳景轩……她款步出了坐席,在郑岱研身边跪下,“谢皇上恩典!” 欧阳景轩上前亲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眸光深邃的看着欧阳凝玉,“既然大家谢了朕这个恩典,朕如果不在圆一个大姐的心愿……朕便愧应承了大家的谢恩。”话音一转,他缓缓道,“另外,赐怀玉郡主为怀玉公主,他人聪儿入了教习的时候,怀玉便一同吧。” 欧阳凝玉和郑岱研再次谢恩,就见欧阳景轩转身往坐席走去……不待众人笑话他对方才之举,就听他接着方才的话题道:“今儿个主要的事情是为阳烁指婚,倒是朕一时高兴,就先将岱研给册封了……”他看向苏婉仪,“母后不会怪罪了儿臣吧?” 苏婉仪端庄一笑,“皇上国事为重,求贤若渴……哀家怎么会怪罪皇上?”她看向仿佛微微松落了口气的欧阳若琪,继而转口,“不过,阳烁的婚事皇上也是要操心的。” “朕今日本就是要这事儿,”欧阳景轩也看向了欧阳若琪,“昨日祭祖,朕就替阳烁寻了段姻缘……”他收回眸光,“思忖着,这丫头平日里被惯坏了,若是一般人,定时制不住她的……你是吗?”他陡然转了话锋,眸光也落到了兵部尚书的身上,“成尚书?” 这回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成尚书此刻已经后背瞬间都被冷寒覆盖,急忙起身垂头道:“皇上自有定夺……臣,臣……” “成尚书不舒服?”欧阳景轩明知故问的挑眉。 成尚书暗暗咧嘴,一把拿过桌上的棉绢擦拭了下额头的汗,微颤颤的道:“臣,臣无碍……”这太后看上了沂翰,可皇上仿佛不愿意,他作为臣子被夹在中间,左右不是。 欧阳景轩轻笑了下,缓缓道:“看朕把成尚书吓的……”他俊颜线条舒展开来,“成尚书这是害怕朕给成沂翰和阳烁赐了婚,还是怕不……” “若琪谁也不嫁!”欧阳若琪打断了欧阳景轩的话,她受够了……他们一个个有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就算她是公主,生来虽然锦衣玉食可是却身不由己,但她只是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和大姐一样,也不行吗? “放肆!”欧阳景轩陡然变脸,“朕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擦嘴?” 欧阳若琪什么时候被欧阳景轩如此当众之下吼过?就算那日在末惜宫,他虽然生气,可也是因为她使了性子……今天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已。 渐渐的,粉嫩的唇被牙齿咬的失去了血色,欧阳若琪瞪着灵动的大眼睛和欧阳景轩对峙着,那眼睛里,渐渐的氤氲了浓浓的水雾,染了视线…… 苏婉仪也蹙了眉,但是却没有打算插手。不管欧阳景轩将若琪赐给谁,都比那个什么霂尘世子来的好……更何况,那个什么世子怕是如今不过是亡国之奴罢了。 置于若琪身上的秘密,她到不信,碍着皇上和她,对方还能亏待了若琪去。 欧阳晨枫有拧了眉,不免沉声道:“若琪,还不给你皇兄道歉?” 欧阳玉琮一向顽劣,此刻也知道欧阳景轩是动了怒火,急忙不停的给欧阳若琪使眼色,可她倔强的哪有半点儿屈服的样子? 这皇帝家的家事自古以来就复杂,看似宠溺万千,不过瞬间也有可能成为被唾弃之人……欧阳景轩到底是什么性子经过夺嫡之后,没有人能够真正给个定义。毕竟,谁能想到,曾经温润的三皇子,后来邪魅的苍轩王在夺嫡之中,举手抬足之间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狠冷的程度不亚于欧阳靖寒。 “我为什么要道歉?”欧阳若琪看欧阳景轩的脸越发的冷,委屈的终于哭了出来,“我是公主,我明明是公主,为什么我不能主宰自己的婚姻……” 如此有违天和,大逆不道的话让在场的人纷纷侧目。 可欧阳若琪一点儿也没有认为自己错了,蓄满眼眶的泪水不堪重负的也溢出,滚烫的顺着脸颊滑落:“三哥,若琪求你……不要给若琪赐婚,若琪宁愿留在宫里陪着三哥三嫂,若琪不要嫁……” “由不得你!”欧阳景轩仿佛好不容易才忍下心中狂狷的怒火,冷冷道。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仿佛绝望的样子,到底心里不忍的起身步下台跪下,“皇上,今日阳烁的事情先搁下可好?”她看了眼若琪,示意了下后接着道,“让臣妾劝劝阳烁……” 欧阳若琪也跪了下来,泪眼朦胧的哽咽道:“皇兄,阳烁刚刚口没遮拦……”她颤抖着唇角,乞求的看着欧阳景轩,“阳烁给皇兄道歉……阳烁恳求皇兄三思……”着,她跪趴在地上,的身体微微打着颤儿。方才欢快的迎接欧阳景轩等人回来的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多时辰,人犹如置身冰窖。 风玲珑从到西苍,第一个真心愿意帮她,理由也有些牵强却从不曾有虚心的对她欧阳若琪,此刻因为害怕那人赐婚,哭成这样她哪里忍心? 风玲珑也跪趴在了地上,“臣妾恳请皇上容后再议……” “梅贵妃,”苏婉仪突然开口,声音凝着有几分冷然,“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改了初衷?” 她这话出口,顿时有人掩嘴而笑……面露嘲讽。可是,也有人拎了神儿等着欧阳景轩开口……她们想要知道,风玲珑在欧阳景轩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风玲珑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眸光,只是静静的趴着……她知道她今天的行为让那人为难,可是,她不忍心若琪一辈子不开心……也许若琪以后依旧得不到霂尘的感情,可到底她努力了,人生便不会留下遗憾。 四处静缢的就连呼吸声都可闻,众人屏气不敢造次的等着欧阳景轩开口,这个片刻的等待竟好似漫长的过了许久,方才听的欧阳景轩冷然的开口:“原来……朕的一个决定,可以如此多的人反驳?” 他的话太过淡然,淡然的让人不能忽视了那隐隐暗藏的怒火…… 风玲珑心一惊的抬眸,星眸微拧的看着欧阳景轩,仿佛对于她这话有着不解和心痛。 欧阳景轩眸光冷寒,眉眼轻挑的冷冷道:“梅妃代掌凤印,却不知为朕解忧,还一度想要干涉朕的决定……即刻起收了你的凤印!”他眸光轻眯,继续道,“从今日起,你便在未央宫里面壁思过吧。” 欧阳若琪忘记了哭泣,猛然抬头看着欧阳景轩,仿佛对他的决定有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因为眼睛里全然是泪,竟是看着欧阳景轩的视线模糊的仿佛她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风玲珑却面色依旧平淡的缓缓抬头,星眸只是看着欧阳景轩,淡淡道:“臣妾遵旨!” 欧阳若琪偏头看向风玲珑,鼻子一酸,哽咽的喊道:“三嫂……” 风玲珑浅笑的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只是淡淡道:“到底辜负了你对本宫的期望……” “三嫂……”欧阳若琪竟是不管不顾的扑倒在风玲珑的怀里大哭起来。 这样的突变让在场的人都微微应接不暇,明明是件好事,怎么就……所谓的君心难测,怕就是这个道理了。 蝶夫人轻倪了眼欧阳景轩,只见他有些不耐烦的冷冷道:“丫头,梅子……还不扶了你家主子回去?” “是,皇上!”梅子和丫头双双应声,上前去扶了风玲珑。 风玲珑微微福身,“臣妾告退!”话落,转身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就如当初中秋宫宴上,她孤军奋战之时一般,没有人能够猜透她对于欧阳景轩如此是和心理。 叶梦菡美眸随着风玲珑动着,手里把玩着欧阳聪软绵绵的手,心下不免对风玲珑越发上心几分……风玲珑上次无意中代掌了凤印时没有太多高兴,如今被取缔也没有太多伤心……就如册封之时,她以元妃之尊却只是落了贵妃头衔一样,毫不在意! 这个女人真的什么都不在意? 叶梦菡暗暗冷嗤一声,眸光在风玲珑离开揽月宫的时候收回,侧眸却看到蝶夫人嘴角一抹冷嗤。她佯装垂眸看欧阳聪的时候,余角滑过嫔妃所处的地方……如今后宫空落,能在这宴席上的都是九嫔以上的人……除去刚刚离开的风玲珑外,如今就只剩下连带她在内的六人,六人里除了冷嫔面无表情,兰妃颇为担忧外,怕都是各噙了心思。 欧阳若琪还跪在地方,知道风玲珑离开,她咬了咬牙道:“皇兄如果要给若琪赐婚,那就杀了若琪好了……”话落就欲转身离开。 欧阳玉琮急忙出来,一把扯住要动的欧阳若琪,然后扯了嘴角的低声道:“若琪,稍安勿躁……你难道想要三嫂和三哥闹翻?”他的声音很低,只能彼此听见。 欧阳若琪顿时停住了欲要离开的脚步,可怜兮兮的看着欧阳玉琮。 欧阳玉琮仿佛感觉不到此刻气氛的僵硬,嘿嘿一笑的道:“若琪,你这性子这样倔强,是要让母后和皇兄养你在宫里一辈子?”他嬉笑一声的看向欧阳景轩抱拳行礼后道,“皇兄,臣弟也添为阳烁的七哥,臣弟倒也好奇皇兄是想要给阳烁指个什么亲……真好母后、二哥五哥都在,不如大家一起合计一下?” 这逍遥王如此一,众臣们开始左右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走,人家王爷潜意思的话的明白,阳烁公主的婚事从朝事变成了家事,他们自然留着不合适。可是,皇上还没有发话,就算各个如坐针毡,也没有人敢起身离开。 欧阳若琪紧紧的咬着唇,她不害怕欧阳景轩给她指婚,可是,又怕欧阳玉琮的,害了三嫂……三嫂已经没有了凤印,又被三哥关了禁闭。如果她在闹下去,三嫂如果为了她的事情和三哥闹翻……她不敢想下去,一边不想自己不开心,却又害怕风玲珑难过。一个人只能侧身站在哪里,隐忍着酸涩的泪。 苏婉仪见这样僵持下去,欧阳景轩如果真的发了脾气,始终都欧阳若琪不好……如今欧阳玉琮找了台阶下,她也索性开口道:“大家都退下吧。” 众臣一听,纷纷暗暗吁了口气的同时起身,拜别了欧阳景轩和苏婉仪。 原本凝着的揽月宫此刻稍稍舒缓,可欧阳景轩的脸却布满阴霾,阴沉的可怕。 欧阳晨枫看着欧阳若琪轻叹一声,回头看向欧阳景轩道:“若琪的事情就先缓缓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他又看了眼眼眶红红的欧阳若琪,接着道“母后,您看呢?” 苏婉仪给欧阳若琪找驸马,意指在为了能找个听话,不会以后又问若琪如何而亏待了她的。此刻欧阳景轩发了火儿,她也担心会不合心意又不好再什么,自然不想此刻继续这个话题。 “皇上,”苏婉仪轻叹一声,“哀家看,若琪的婚事就暂行搁一下吧。”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已经紧抿成了一条冷厉的线,狭长的凤眸微眯了下,冷哼一声的缓缓道:“若琪,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便没有规矩……”他眸光微翻,冷然道,“今天看在母后的面上,朕便不和你计较……没有下次!”他漠然哼了声,抬了脚离开了揽月宫。 欧阳泓钰看了眼众人后朝着苏婉仪行礼了下,什么话也没有的离开了……对于他来,除了欧阳景轩,没有人可以让他太过费心思。 欧阳晨枫看着泪眼朦胧的欧阳若琪,沉叹的道:“怎么就不看看场合?”他微蹙了剑眉,“这么多大臣和宫妃都在,你让你三哥如何做?” 欧阳若琪也委屈,哽咽的哭诉道:“如果公主就是为了平衡势力而存在的,我宁愿不是公主!”她最后嘶吼出声,那样子竟是也已经伤心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啪”的一声滑过,所有人都惊呆了。 “母后!”欧阳晨枫拧眉看着苏婉仪。 欧阳若琪屋子被扇了巴掌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惊愕的忘记,还是在隐忍着,眼泪含在眼眶里竟是没有掉下来……只是又委屈又不能相信的看着苏婉仪。 “如果你不是公主,你认为你会遇见托鄂什霂尘?”苏婉仪的声音冷寒入骨,“哀家真的是太过宠你,以至于你无法无天……”她甩了扇巴掌的手,有些失望的看着欧阳若琪,“从今天开始,你也给哀家在公主殿里呆着……”她话锋一转,“白芷!” 白芷上前,脸上有着担忧的垂眸,“太后。” “你给哀家好好看着若琪,如果她离开公主殿半步,哀家为你是问。” 白芷看了眼欧阳若琪,微微拧了下眉心的应了声。 “我恨你……”欧阳若琪终于不想忍的朝着苏婉仪吼了声后,转身就往揽月宫外奔去。 白芷担忧,慌乱的朝着众人福身了下后,急匆匆的追了出去……原本皇上祭祖归来,至少大家表面都很开心的午膳,竟是以如此情景收场,不由得大家纷纷臆测了起来…… 蝶夫人和媚嫔、琴嫔漫步在御花园中……虽然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到处厚云密布,就如如今宫里的气氛一般,阴霾遍布的让人喘不过气儿来。 “哼,这下到好,”琴嫔冷然的挑了眉眼,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梅贵妃还以为自己得了皇上的宠爱,在那么多人面前驳了皇上的面子……哼。”这下好了,没有了后宫掌权,还真真儿是得不偿失。 媚嫔扭摆着腰肢,那研究就和杨柳枝一般,风情万种的翻了翻眼睛,“琴嫔,这梅贵妃在不得皇上宠爱,也是这后宫里如今最高份位的。你我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 琴嫔斜睨了眼媚嫔,冷声挑衅的道:“唉,你可别把我拉上……我和你不同,皇上如今去谁宫里走动的多,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到这个,媚嫔心里不由得就来了火。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欧阳景轩去她房里可比琴嫔多,可如今入宫……皇上已经去了她那边三次,也只是去了她这里一次。虽然都只是用了膳就离开了,可这宫里的奴才哪个不是看皇上做事? 想到这里,媚嫔心里不舒服的就想要和琴嫔抬杠,却被蝶夫人冷冷打断:“你们有心思在这里斗嘴,还不如想想皇上今天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琴嫔和媚嫔一听,顿时皱了眉的相互看看后,又看向蝶夫人问道:“皇上方才是有用意?” · 195、梅花一朵映人怀 蝶夫人没有回答媚嫔和琴嫔的问话,如今后宫就这几个人,等选秀一过百花齐放,作为各宫的主子,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拉帮结对的……而且,欧阳景轩的心思如今难猜,这才是最大的难点。 方才午膳,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没有一点儿让人疑惑的地方。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她清楚欧阳景轩的为人,也明白他对风玲珑的感情。就是因为太过清楚明白,反而今天欧阳景轩那样严厉的惩罚让人总觉得太过重了…… 蝶夫人停下了脚步,眸光微微一滞的看着前方,过了许久方才沉静了下来。 今天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去西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么就是有着别的隐情……可是,是哪一种呢? 琴嫔和媚嫔又互视了眼,随后看行蝶夫人,二人被蝶夫人提醒,不免都回想着从欧阳景轩等人回宫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可是,从开始宫宴到选秀的事情,然后再到给阳烁公主赐婚的话题引起了驸马入朝,再到话题去了阳烁公主指婚……风玲珑求情,皇上发怒……并没有什么异状啊?! 蝶夫人看了二人一眼,暗暗冷嗤一声,淡漠道:“本宫回宫了,你们也回各自寝宫吧……皇上今日发了火儿,大家还是少往外面走的好。” 琴嫔暗暗哼了下,和媚嫔一起福身,“恭送蓝妃!” 待蝶夫人走了后,媚嫔翻了翻眼睛,一脸不屑的道:“端个什么架子……还以为是在王府?指不定哪天谁是主子还不上呢。”话落,她亦是不屑的倪了眼琴嫔,然后扭摆着杨柳枝的腰身离开了。 琴嫔站在原地,什么话也没有,只是轻哼一声后也朝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主子,”珊瑚有些诺诺的道,“厨房顿了汤膳,您要不要给皇上送过去?” “不送了……”琴嫔一改往日争风吃醋的样子,脸色淡然的道,“蓝妃的对,不想扫了龙尾,如今还是乖乖的待在宫里的好。”她挑眉浅笑,眸光深处却是冰冷。 方才揽月宫的事情,如果非要可疑之处到是有一点……太后因着风玲珑代掌凤印还是如今后宫之首,所以让她打理龙年的事宜,不是相当于让她安排这次新帝的选秀? 皇上应承了,可最后因为欧阳若琪的事情,皇上不但收了风玲珑的凤印,还让她待在未央宫里面壁思过……是巧合还是皇上噙了目的? 琴嫔不能确定,如果是她多想了也指不定……毕竟,欧阳景轩的心她是真的没有看懂过。以前的风流倜傥,如今登基,除了在兰姬那里留宿一次外,也只有叶梦菡在龙阳宫侍寝过。 琴嫔不免想起欧阳景轩临走前给她的话,回来会陪她……不由得嘴角微微扬起了笑,看着已经到了的寝宫,心里就算经过今天的事情,不免也微微期盼了起来。 * 离墨立在箫悦楼二楼的栏栅旁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眸光微深后转身步到了藤椅旁坐下后,慵懒的躺靠在上面……拿过一旁的墨玉箫,他鹰眸微凝的看着上面微笑的裂痕,剑眉紧蹙。 “魑魅……”离墨淡淡开口。 须臾,一道犹如鬼魅一般的影子闪过后,在离墨前方一丈的位置单膝而跪,他的脸整个都被包裹着,只留下那一双犀利而冷寒的眼睛露在外面,“主子。” “你去宫里看看……”离墨有些不放心的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 魑魅抬眸,凝声问道:“是看看蓝彩蝶吗?” 离墨沉思了片刻,突然疑惑的问道:“蓝梦蝶和她是同卵双胞的姐妹,你……蓝梦蝶身上有没有梅花胎记?”他仿佛自问,不待魑魅回答的接着道,“如果她也有……会不会是元神分化了?” 魑魅蹙眉道:“主子,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他微微沉思了下,接着道,“如果是这样,姑娘的元神就不应该如今才开始不收墨玉箫的控制。” 这事儿离墨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清楚是一回事儿,如今随着墨玉箫越来越镇不住她的精元,他就越来越焦躁……这也许就是他们所的“关心则乱”。 “唉……”轻叹一声,离墨挑眉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魑魅看着离墨片刻,应了声后又闪身离开……只是,离开那一刻,他看了离墨一眼,眼中有着担忧。 为了姑娘的元神凝聚,主子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如今天眼不开,他根本就看不到那个才是姑娘的转世,只能去寻求当初为了怕没有任何线索,而捻了红梅入了姑娘精元之中。如今只能靠着寻找红梅胎记的女子来判断…… 可是,主子现在的样子,怕是有可能因为太过想念,加上如果有万一出现……会不会热错人? 虽然这样的几率发生的很,可到底这是他和魍魉最为担忧的! 离墨一路到了皇宫,就算是在白天,他飞身掠过皇城,却也没有一个侍卫发现他……他脚步不停的直到永乐宫方才停下,一路上,宫里的人不仅都议论着午膳的事情,他一路飞身而过,竟是也听得了一个大概。 蝶夫人正在池塘前静坐的抚琴,就如当初在赏月筑时一般,旁边有着一个铜炉,里面溢出的炉香袅袅升空,偶尔散在她绝美娇艳的脸前,就仿若仙子一般,让人不忍挪开视线。 离墨眸光深邃的看着蝶夫人,就好像要看到她的根本方才罢休……可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没有一点儿痕迹能够看到她是不是她! 离墨眸光越发的深谙起来,棱角分明的俊颜上透着微微的怒气……就在蝶夫人仿佛能够感觉到什么的时候,他一甩袍服,人已经犹如苍鹰掠过,在巡视的侍卫来不及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末惜宫。 末惜宫里传来欧阳聪稚嫩的欢笑声,他入宫这十来日,已经开朗了不少……到底是孩,很快就会被周围的环境渲染后转换性子。 叶梦菡并没有在外面,离墨没有看到人……其实,就算看到又如何?他总不能问她,你身上有没有红梅胎记? 暗暗自嘲一笑,离墨眸光变得沉戾……如今不仅仅是一个他无法看到随是她转世,还有一个问题,他不知道到底都有何人身上有红梅胎记。 这样的胎记本应少见,师父当年为他卜了一卦,是人在西方……他一路寻来,就在欧阳景轩出宫立府的时候,遇到了蓝彩蝶,也无意中知晓了她腰际竟然有红梅胎记。 可是,是不是蓝彩蝶,他不能确定……可如今却只有她有! 眸光沉戾,离墨微眯了鹰眸之际,叶梦菡从寝宫走了出来……不甚好的阳光几缕落在她的身上,就算是脸上敷了人皮面具,可依旧能够想象到她和蓝彩蝶一样的容颜却透着比蓝彩蝶还要迷人的轻灵的样子。 叶梦菡看着玩耍是欧阳聪,浅浅勾唇一笑,柔声道:“聪儿,到母妃这里来……” “母妃!”欧阳聪现在和叶梦菡的关系也越发的亲密,听她喊叫,急忙奔着短腿就跑过去。 叶梦菡接过歆然手里的棉绢给欧阳聪擦拭了下汗珠,那样子柔和的让人不忍心打破……离墨静静的看着,渐渐失神。 记忆中她极为喜欢孩子,长长和城里的孩子打闹到一起,或者去郊外放纸鸢……离墨的视线渐渐变的深了起来,看着叶梦菡的样子仿佛和记忆中的她微微吻合了起来。 离墨嘴角渐渐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自嘲,他已经等了千年,在一年半载都等不下去了吗?如果因为他的急切寻错了人……她至此灰飞烟灭要怎么办? 离墨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和叶梦菡重叠到了一起的面容生生的切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方才平复了心情的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叶梦菡的样子眸光幽深的看不见底。 如果她身上有梅花胎记,也许便是她,如果没有……再像又如何? 离墨眯缝了下鹰眸后,飞身掠走…… * 风玲珑面色平静的立在九曲桥上,看着空落落的湖面儿,渐渐的星眸失去了焦点,空洞的落在那垂入湖水中的杨柳枝的附近…… 轻风拂动,荡漾着杨柳枝在水中划开一道道涟漪,扰乱了一湖的平静。 “主子,赶了一夜的路……”梅子看着风玲珑,面露担忧,“您休息会儿吧?” 风玲珑没有动,只是涣散的视线渐渐回笼,她轻启了唇瓣的缓缓道:“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梅子看着风玲珑,心里越发担忧。可是,她为人冷漠惯了,也不知道要如何劝道,只是呆在原地的不曾离开…… 风玲珑浅笑的勾了唇看向梅子道:“我没事……”她见梅子一脸的不相信,淡淡道,“皇上不过是寻了机会让太后找不到让我来操办龙年事宜的借口罢了……”她缓缓收回眸光看向前方,“虽然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正好凑巧,可太后心思到底给挡了下来,我也不用去做选秀的事情,想想也比禁足要让人开心些的。” 梅子静静的听着风玲珑的话,也没有接口。因为如果真的如主子所讲,为什么主子明显的不开心?她垂眸不免响起刚刚到西山的时候……皇上吩咐所有人都去歇息,出了豆子和豌豆随行,剩下的人都没有带奴才跟过去。皇上等人在,她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仿佛一夜睡醒后,总感觉什么东西怪怪的…… “我不开心,是因为终于明白这四方天再大,却也不如王府那枫临轩让人觉得自在……”风玲珑浅浅道。 枫临轩不大,却只和那人一墙之隔……他总是局势不允许,他却只能天天偷情。可是,她如今何不是贪恋那曾经的时光? 夜扰临走一直问她,可曾后悔?他,他能够为她将后宫成为虚设,欧阳景轩呢? 她当时只是浅笑一声,淡淡回答:可这天下只有一个他…… “吱吱吱……”灵宠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不停的刨着风玲珑的衣衫,样子有些焦躁。 风玲珑垂眸看去……顿时灵宠停了动作,将整个身体立了起来,短短的前爪子交叠在一起,那样子有几分讨好之嫌…… 风玲珑星眸噙了淡淡笑意的弯腰将灵宠抱了起来,淡淡道:“嗯,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她着话,看着灵宠欢快的样子,不由得响起王府那夜,她知晓欧阳景轩啊假山后面,故意的那些话。 其实,当时虽然是为了勾起欧阳景轩的一点儿恻隐之心,却也不全然是做给他看的……到了最后,她是真的伤感。曾经在尧乎尔,广阔的天地她自由,她无拘无束……可在天朝,她必须要收敛了一身的性子,以至于现在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尧乎尔那个玲珑翁主是不是自己。 “吱——”灵宠因为太过得瑟,突然不心的要从风玲珑身上掉落,它刨着两个前爪子就勾住了风玲珑胸前的衣衫,因为太过慌乱的刨动,竟是微微拉扯了前襟的地方,那娇艳盛开的红梅若隐若现的露了出来…… 适时,外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风玲珑正好将灵宠扶好后拢了衣衫,微微颦蹙了秀眉凝眸看去,隐隐间听到就在未央宫的外面。 梅子也听到了少许的声音,看了风玲珑一眼后,道:“奴婢去看看。”话落,她转身朝着宫门而去……可是,方才传来声响的地方却哪里有半点儿影子,更不要提方才听到的打斗声了。 梅子回来给风玲珑听后,风玲珑也不免奇怪了起来。她耳力极好,方才不可能听错…… * 欧阳景轩和离墨对峙着,一明黄色龙袍,头戴锁住发髻的金冠插暖白玉竹骨簪,俊颜清秀透着邪魅。一墨发墨袍不绾不束,冷漠不羁。 “你来我到有失远迎了……”欧阳景轩看着离墨,颇为有些恼意。 方才他不过在宫中行走,不经意间就走到了未央宫的附近,正好看到离墨的身影滑过……他凝了神过去,就见九曲桥上,玲珑和灵宠正在嬉戏,灵宠不心的勾到了她的前襟……思及此,欧阳景轩面色越发的沉郁起来。 离墨看和欧阳景轩的样子,不明冷然。他欲出宫,却在远远看到未央宫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转身去了那边。他到的时候,风玲珑正好在和梅子话……因为隔的太远,他只能从风玲珑唇形上辨别一二。 后灵宠来,他见那牲畜讨好的样子,不免侧目多看了几眼……谁知道那东西竟是不心的勾了风玲珑的前襟……而他也没有来得及看什么,欧阳景轩就到了。 “你何必恼?还不曾看到什么,你便来了……”离墨手里抓着墨玉箫打了个旋儿后背负到身后,棱角分明的脸上淡漠的没有任何表情,“不过是途径,听的宫里传闻就好奇的去看了看。” 欧阳景轩冷嗤一声,撩了袍服在一侧坐下,“一向对世俗的事情置身事外的箫悦楼楼主,竟然有心思管这后宫的事情?” 离墨也在一旁坐下,接过豆子送进来的茶喝了口,淡漠道:“关乎你的,当然要听一听……”他放下杯盏冷然道,“我到是更加好奇,你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邪魅的让人想要将他嘴角的笑撕碎,只听他淡然道:“如果你对着天下有兴趣,待得那天你也许会明白。” 离墨浅笑了下,“如果我对这天下有兴趣,你就不怕?” “怕?”欧阳景轩轻咦一声后冷然道,“你要,我给你就是。”这个天下从来就不抵一个她……如果当初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就决然不会争夺什么,也不会将她置身在未知的危险里。 携手天涯看夕阳,总好过如今……其实,从头到尾看的最透的是亦珩。 感觉到了欧阳景轩的不对劲,离墨微微蹙眉,问道:“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挑了眉眼收敛了心思,邪魅一笑的道:“可我认识的离墨也决然不是有事没事的到我后宫转一圈儿的人……” “皇宫中想不到还有这样的高手?”离墨有些意外。虽然他上次进来也没有多注意,可一般人想要发现他的行踪不容易。 “你觉得我轻功如何?”欧阳景轩问道。 离墨笑了……欧阳景轩的低他算是比较清楚的。武功复杂只因为跟的师父太多了……以至于没有人明白他到底最后底线在哪里。而他也能将各家所长整合成自己的,也就让教的人又看不清他的最深处。 “他竟然还在宫里……”离墨有些意外的道。 欧阳景轩轻笑的挑眉,“离墨,蓝彩蝶我不会碰……”他缓缓偏头看向离墨,“你想怎么来,我也随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对蓝彩蝶到底噙了什么心思?”如果离墨对蓝彩蝶用情,可是却不见他争夺什么,如果无情,离墨为了她留在西苍又是不争的事实。 离墨眸光一深,眉眼挑了个深邃的弧度缓缓道:“有些事情时机未到……”他也看向了欧阳景轩,“……不成熟的事情,我从来不会。”不管蝶儿是不是他的那个她,可欧阳景轩了不碰她,那是因为交他这个朋友。就好似方才欧阳景轩虽然生气他在未央宫,却也只是几招过后,便收了手一般,只因他信他! 欧阳景轩没有再问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离墨淡然也不例外…… 离墨一盏茶都没有喝完就走了,走的时候依旧和来的时候一样,在皇宫如履平地的犹如无人之境。只是,在身形掠过未央宫前方的时候,他莫名的朝着未央宫看了眼……脑海里竟是第一次将风玲珑方才的神情深刻的刻在了脑子里,甚至一瞥一笑。 微微蹙眉,离墨人已经到了皇城之外……他微微侧脸回头看眼巍峨的红墙黄瓦,眸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 苏婉仪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心不在焉,桂嬷嬷端了茶放到她的一旁,轻声问道:“太后,累了就休息会儿吧?” “桂嬷嬷……” “奴婢在!”桂嬷嬷应了声。 苏婉仪索性放下了手中的书,皱了眉心的道:“哀家心里有些不安……” 桂嬷嬷疑惑的问道:“太后是在担心公主的事情?!” 苏婉仪点点头,轻叹一声的道:“哀家知道皇上不会随便给若琪指婚,可是……如今皇上允了驸马入朝,哀家怕若琪以后会受苦。” “不会的……”桂嬷嬷道,“皇上疼爱公主,加上王爷还有太后您,谁就算心里想着,也没有那个胆子。” 苏婉仪听她这样,不但没有烦心,反而越发的不安起来……那样的不安仿佛也不是害怕以后若琪被欺负,只是觉得皇上祭祖回来就没有让群臣离开,甚至允了选秀的事情后,就提到了若琪的婚事。 苏婉仪缓缓起身,踱步在厅内,思绪翻转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感觉一切都顺其自然,只是处处又透着诡谲。 “太后,”桂嬷嬷上前扶住苏婉仪,“如今先皇不在,公主的事情……我们要不要给皇上一声,”她面色凝重,“这样,皇上有个心理准备,选人上面也就……” 苏婉仪看向桂嬷嬷,仿佛在寻求她的肯定。见桂嬷嬷点点头,她皱眉沉思了片刻,方才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微微顿了下,“哀家就走一趟御书房吧。” “是!”桂嬷嬷应了声,就扶着苏婉仪欲往永福宫外走去。 二人方才跨出门槛,就见院门处一个二十来岁的太监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桂嬷嬷见了,不免沉声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太监一听,吓得一个哆嗦的跪倒在了地上,屏气道:“太后娘娘,皇上的旨意送到公主殿了!” 苏婉仪先是愣了下,随即问道:“什么旨意?” “赐婚……”太监抬头,看着苏婉仪顿变的脸,方才接着道,“皇上将公主指给了尧乎尔瞳部落霂尘世子……” “你什么?!”苏婉仪听了后,顿时厉声问道。 · 196、情难断,情深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豆子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不甘愿,不是白芷拉着几乎连圣旨都要不接的欧阳若琪一眼,随即接着念道,“阳烁公主乃太后所处,自幼聪慧灵敏。()如今公主已豆蔻年华,适婚嫁之时。朕承太后懿旨,于公主择选佳婿。” 豆子故意顿了下,视线越过圣旨看着咬着下唇,不停的甩着白芷的钳制的欧阳若琪,浅笑的垂落了视线看向圣旨,继续宣读了起来,“朕深感尧乎尔瞳部落世子托鄂什霂尘,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与阳烁公主婚配堪称天造地设,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阳烁公主下降与托鄂什霂尘,一切礼仪交由礼部……钦此!” 欧阳若琪已经呆若木鸡忘记了所有的看着豆子,她总觉的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 豆子合了圣旨看着呆滞的欧阳若琪,略恭敬的道:“公主,接旨吧……” 欧阳若琪还是没有反应,就好像石雕一样呆呆的跪在那里,脸上因为因为惊愕,之前的委屈还僵在那里,样子诡异而好笑。 白芷最忌超抽搐了下,急忙拉扯了欧阳若琪,声提醒道:“公主,接旨了……” “嗯?”欧阳若琪茫然的看向白芷,见白芷哭笑不得,方才反应过来的看向豆子,不可置信的问道,“豆子,三哥要将本公主赐给谁?” 豆子嘴角含了笑,恭敬的道:“回公主的话,是尧乎尔瞳部落世子……”他看着欧阳若琪渐渐发光的眼睛,接着道,“……托鄂什霂尘。”他将圣旨向前递了递,“公主,接旨吧。” 欧阳若琪顿时嘴角笑开了花的接过圣旨,含笑道:“阳烁谢皇兄赐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豆子和白芷扶了欧阳若琪起来后,豆子就告辞回去复命了…… 欧阳若琪展开圣旨又从头到尾的看了好几遍,最后确定是真的后,开心的哭了起来,“白芷,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在做梦吧……三哥给我指婚的对象是霂尘。” 白芷也开心的笑着,眼睛里有着点点盈光的点点头,含笑着:“公主,没有……你没有在做梦,这是真的。” * 苏婉仪不可置信的听着太监的话,厉声问道:“你什么?你再给哀家一遍,你清楚……皇上将阳烁公主指给了谁?” “皇上将公主指给了尧乎尔瞳部世子托鄂什落霂尘……”太监又重复了一边,一字一字的都极为清楚。 苏婉仪只觉得眼前一花,腿脚软了下就向后退去,幸好桂嬷嬷眼疾手快的将她拖住,才不至于一时接受不了打击的晕倒。 “太后……”桂嬷嬷担忧的看着苏婉仪。 苏婉仪喘着粗气儿,连着吞咽了好几下方才将心中那不能平复的气息压下。她暗暗深吸了口气的站点,屏气问道:“皇上在哪里?” 太监恭敬的回道:“回太后,皇上人在龙阳宫……”他见苏婉仪欲要去找,又道,“可皇上刚刚传了话,从西山回来旅途劳累,避见任何人。” “这任何人还包括哀家不成?”苏婉仪厉声问道。 太监不敢在接话,只是跪伏在地上,知道苏婉仪和桂嬷嬷离开,他方才暗暗吁了口气儿的用袖子擦拭了下汗,起了身喃道:“霂尘世子人长的俊逸,为人也温润……怎么感觉太后不是很满意?” 苏婉仪出了永福宫后,脚步略微急促的往龙阳宫走去,路上的奴才见了,纷纷避让行礼,她却没有任何心思理会,惹得宫里的人纷纷侧目。 “奴才给太后请安。”福东海老远的就看到苏婉仪走了过来,上前两步行了礼。 “哀家要见皇上……”苏婉仪斜睨了眼福东海,“给哀家开门。” 福东海回头看了眼闭门的龙阳宫,老脸上全然是为难的道:“太后,皇上旅途劳累刚刚歇下……临歇的时候,交代了不准打扰。” 老谋深算的他也不不见任何人,只是了不准打扰,让苏婉仪也抓不到话把儿,“太后,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您可以给奴才留给话儿,等皇上醒来,奴才立马汇报给皇上。” “留话儿?”苏婉仪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她嗤冷的看着紧闭的宫门,冷冷道,“给哀家开门。” 福东海依旧那副样子,对于苏婉仪的焦急和怒火视而不见,只是缓缓道:“太后,奴才做不到……”他一直躬着身,“皇上的话儿在前面,奴才就算是违背了太后的懿旨,也不敢将皇上的话抛之脑后。”他半抬了脸看着苏婉仪继续道,“皇上的身体安康代表着西苍,连夜赶回皇上一直没睡,这才刚刚歇下,太后为了西苍社稷,自然也会体谅的。” 苏婉仪眸光沉戾的看着福东海,当初这人在梅妃身边的时候,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后来梅妃和老六殁了,他便一直跟在欧阳景轩身边,这么多年来,大大的事情为欧阳景轩马首是瞻。 她一直想着午膳的事情,看似一切如常并没有猫腻,她却一直惴惴不安。却原来欧阳景轩在这里摆了她一道。如果他但是在午膳期间有意将若琪指给托鄂什霂尘,她自然会反对。而他之前询问她的意见,如果她反对了,他也就不好坚持……呵呵,还真是算无遗漏,知晓若琪必然会反抗,然后此时因为僵着暂且作罢,就在大家还不及思考的时候,一道圣旨下到公主殿,那么轮谁也无回天乏术的本事。 圣旨下,皇上闭门不见,不出一个时辰……圣旨的内容就会传的到处都是。那个时候,她就算有何不满,也只能接受…… 欧阳景轩……好,很好!从头到尾,你就属意了托鄂什霂尘…… 苏婉仪看着紧闭的宫门凤目微冷,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的缓缓道:“哀家怎么会妨碍了社稷?福总管这话,哀家可真是受不起……”她冷冷一哼,眸光微翻的冷冷道,“等皇上歇息好了,福总管就替哀家给皇上捎个话……皇上为若琪操的心,哀家也谢过了。”话落,她甩了夸大的袖袍,愤怒的转身离开。 福东海看着苏婉仪走远了,方才撇了下嘴角的转身进了龙阳宫。 龙阳宫内,欧阳景轩坐在东厢房窗前的榻上,面前摆了一盘棋,上面错综交织的黑白子纠葛的竟是行程了一句珍珑。他没有看期盼,左手持着白玉酒杯,右手是白玉制成的酒壶……一个人不假人手的自斟自饮着看着窗外栖息在渐渐有了生息的树枝上,不停的欢叫着,那样子给人感觉就是十分的自由。 福东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欧阳景轩渐渐失神的样子,和豆子互看一眼后,也没有话,就在一旁静立着。 “太后走了?!”欧阳景轩的话淡淡传来的同时,他举杯仰头,将杯中的酒尽数的饮进。 豆子在一旁干着急……前夜爷儿吐了那么多血,有给梅主子伺候了不少血,在经过噬心蛊侵蚀的剧痛过后也没有捞上好的休息,此刻又在这里研究那劳什子珍珑棋局,还喝酒…… 福东海垂眸道:“走了……就如爷儿的,太后看上去很生气。” “嗯,”欧阳景轩了声后放下酒杯和酒壶起了身,“朕其实想不通为什么太后从狩猎之初,就不同意若琪和霂尘在一起。” 福东海也听纳闷。霂尘世子不管从样貌才华亦或者地位来,绝对是上乘人选,不会委屈了阳烁公主,按道理太后都不应该回绝才是。如果是怕阳烁公主远嫁尧乎尔,心中不舍倒也觉得情理之中,可偏偏看太后神情,并不是这个原因。 欧阳景轩回头看着豆子急忙去将酒杯和酒壶拿走,不免嗤笑出声,“豆子,朕还没有让你收走……” “爷儿……”豆子脸上全然是为难的看着欧阳景轩,“这酒您就别和了……”他皱了脸的道,“为了梅主子,您也应该保重龙体才是。” 到风玲珑,欧阳景轩眸光微微黯淡了下,随即轻叹一声道:“都下去吧,朕憩会儿。” 豆子和福东海对看一眼,纷纷应了声后退出了寝宫。 欧阳景轩斜躺在软榻上,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着,落在前方垂落的细珠绘金的宫灯上……外面时不时的送进来一股子风,吹得宫灯随着风的方向微微转动着,那上面的仕女图就仿佛活了一般,翩然起舞。 渐渐的,视线变得有些微微模糊起来,那宫灯上仕女也仿佛化身成了风玲珑……只见风玲珑长袖善舞,一举一动间风情万种,青丝绵长的落在他的眼里,就仿佛整个世界,那一刻谁都不存在,只有他和她! 她为他而舞,他吹笛为她而奏……一切都美好的让他渐渐沉醉,沉醉在那莫名的世界里。 漫天的雪花飞舞的迷乱了人的眼睛,雪花都是大片大片的落下……一阵风呼啸而过,天地间仿若瞬间静止。渐渐的,渐渐的眼前一片的雪白突然被弥漫而出的浓雾笼罩,直到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你可曾对我用过真心?”一男子声音带着肃杀,可是,声音的深处却有着没有办法掩盖的悲恸和绝望。 一阵沉默过后,一女子的声音轻轻传来,“没有!”她的声音太过平静,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情绪,以至于这样的话变成了伤人的利器。 又是一阵沉默,仿佛男子对于女子平静的两个字充满了自嘲和讽刺,“你来我身边,就为了他,是吗?”明明知道答案,却执着的还想要问清楚。也许,世间的情就是如此,多半的伤害不是来自对方,而是来自自己的不放手。 女子轻叹一声,依旧平静的道:“你明明知道答案,又何必问。” “我要你亲口回答我!”男子咬牙切齿的道。 黑雾弥漫的越来越浓郁,以至于天地间就连那飘着的雪花都成了墨色一般,处处透着诡谲沉戾。 女子沉默了片刻后,方才道:“是!”坚定的回答听不出任何别的情绪,“我接近你是为了他,这个世间,除了他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你想要杀我便杀,我却不会杀他。为了他我能来见你,为了他我可以做出一切……你懂吗?” “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充满决绝的讽刺和嘲讽的悲伤,“好,好,好……想我万年修行,竟然渡不过一个情字。” 女子没有话。 就这样双方一直沉默了许久,男子方才冷厉的道:“既然你为了他……那我便毁了他!” “你明明知道,你未必做的到……”女子轻叹一声,“你身上的伤还不曾好,现在和他争,你胜算不大。” “你这是在关心我?”男子的语气透着嘲讽,不似噙着希望而问。 女子沉默,没有回答。 “还是你在担心他的修为就算我在受伤之时,是不是能够抵挡?”男子又继续问道。 女子依旧沉默不答…… 男子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也许,我不及他,也会死在他的剑下!” 突然,天地间弥漫的黑雾不见,漫天的飞雪仿佛比方才还要大,随着肆虐的风恣意的飞舞在视线中,迷乱的让人看不前眼前的景象。 一白衣女子立在天地间看着那犹如漩涡一般的雪花处,脸上渐渐露出担心。 突然,之间一道冥蓝色的光芒滑过天地,硬生生的将雪花分开了两处……只见方才漩涡处有着一白一墨的两道身影分开两方退开……就在女子还不及看清的时候,两道身影又纠缠到了一起。 女子的脸上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可从头到尾她却平静的看着,仿佛对于面前两个人谁胜谁负漠不关心……直到白衣男子手中利剑带着凌厉的剑影直直的朝着墨色的声音掠去……女子猛然飞身,就子啊墨色和白色男子惊讶的神情下,男子的剑已经没入了女子的身体内。 “噗——” 女子意外气息逆转,一口鲜血瞬间冲出胸腔涌出喉咙喷了出来,白色的雪,红色的血……天地间仿佛一切都变得静缢起来…… 箫声戛然而止,离墨只觉得气血翻涌,顿时血气涌出了喉咙,腥甜的气息在嘴间蔓延开来,随即冲破紧闭的牙关,一抹鲜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弄月和明日微微蹙眉,没有上前,只是担忧的看着离墨。 自从墨玉箫出了纹路后,公子就开始心神不宁。而三次更是差点儿走火入魔……长此以往下去,他们真的担心公子撑不到姑娘出现。 * 风玲珑披着披风在未央宫里漫步着,灵宠或前或后的在她身边转悠,时而不见了踪影,时而突然出现在风玲珑面前,那样子不出是顽皮还是无聊。 从西山回来已经三天过去了,被禁足后,未央宫的人都不能出去,平日里的配给都是福东海派人送来的,倒是一样没有落下。 可是,再多的物什也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虚和没落。 风玲珑开始怀疑其自己那天的想法……若落在平日,那人就算当日不来,必然也会寻了机会过来,可是,已经过去三日,她在未央宫不能出去,而那人不管什么时候,也不曾来。 “主子,床榻铺好了,早些安寝吧。”冬雪走了过来,轻声道。 风玲珑点点头,转身往寝宫走去,表面平静的她仿佛回到了出来西苍,那不与人交往的苍轩王妃…… 伺候了风玲珑安寝后,大家都退了出去。 今日落到冬雪值夜,她让丫头和梅子休息后,人也没有在寝居里带着,只是站在门口……主子有心事的时候多半喜欢一个人。她们伺候主子久了,虽然不能全部猜中,可是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回头看了眼寝居,冬雪走到一旁廊下的美人靠上坐下,不免耸拉了肩膀。她想着越来越看不懂皇上和主子了……开始她确定的认为皇上对主子的好,此刻也开始怀疑了起来……看着如今的主子,她总是不经意的想起曾经去夜麟国一路上的种种。 皇上对主子的体贴入微,皇上为主子买的梅花簪……还有那亲手打造的沙枣花的金步摇……一切的一切明明历历在目,可是,入了宫后仿佛一切都变了。 她和梅子都清楚主子其实每天都在等皇上,每每等到之时方才安寝……而等到最后的全然是失望心和落寞的身影。 冬雪靠在柱子上,嘴角苦涩的扯了下……今天主子依旧在等,她几乎忍不住的想要告诉主子,今天皇上翻了琴嫔的牌子,宿在琴嫔那边了。 心里有个念想在等着,也好过知晓皇上一定不会来的好……冬雪又是一声轻叹。 如今她们都在未央宫,谁也没有出去,可是,过来送配给的人自然有嘴碎的,这底下怕是有不少人对外面的情况都十分的了解。 龙年不过就剩下五日,这选秀的事情外面可是进行的如火似荼的。有适龄女儿的自然紧打紧的往修女堆里送,而那些没有适龄女儿或者就完全没有女儿,暗度陈仓的将相貌才气过人的都收做了义女,也往秀女堆里送……谁人都明白,如今后宫空缺,怕是今年新晋的主子一定不少。而凤鸾宫的空置,更是这些个女子争相恐后的目的。 冬雪在外面唉声叹气,风玲珑在寝宫内室的芙蓉锦缎面的榻上却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三日前,那人给若琪赐婚,却是霂尘……这个结果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因为被禁足,那人下了旨意,也不许别人来未央宫探望……一方面杜绝了那些想要看她如今此景的人,另一方面,却也让她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 她不关心选秀的事情是假的,可如今关心维持过早,也毫无用处。她想着是想要见见霂尘,那人赐婚,如果霂尘反抗了,怕是那人也是不允的。 霂尘从尧乎尔回来,怕是去看了阿爸和阿妈以及大哥,她想阿爸阿妈。虽然上次那人给了她阿爸的信笺,却还是不能够安抚她想念风部落的心。 风玲珑缓缓闭上眼睛,眼睛仿佛浮现了如今尧乎尔的风景……四处的荒凉还没有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冰冷刺骨的风在夜晚依旧和冰锥一样,寻着缝隙窜入人的身体。牛羊在夜深的时候偶尔叫两声,给那些打盹儿的卫兵提了醒,顿时会传来几声咒骂的声音。 风玲珑的嘴角渐渐扬了起来,那样的笑意在黑夜中都仿佛闪耀着光芒……可是,没有一会儿后,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惆怅。 风玲珑依旧没有睡意的睁开了眼睛,轻轻扇动眼帘,微抿了唇角。 她现在突然看不懂那人,不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幻觉,还是以前的那些都是幻境……她这几天总是在想,可是,想的时间久了,心扉就总会传来窒息的感觉,让她在想不下去。 轻轻一叹,风玲珑再次闭上眼睛,嘴角呢喃了声音,“你不来,便永远也不要来……”这话到最后,心扉那窒息的感觉又传了过来。 风玲珑紧紧的闭着眼睛,不去理会,只是觉得鼻间微酸,一抹苦涩滑过…… 在沉痛和孤寂的夜也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滞留了时辰,终究会引来黎明的曙光。 连着几日的阴沉天气,在这天突然放了晴。东方的朝阳带着火红的色彩将整个天际都染成了绚丽的色彩,仿佛一切都生机盎然了起来。 欧阳若琪在御书房外来回走着,脑袋总是勾着看向大殿的方向,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的都已经过了巳时了,可欧阳景轩还没有下朝。 “公主,要不先回宫吧?”白芷规劝着。 欧阳若琪看了白芷一眼,当做没有听到的继续等……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一身明黄色龙袍迈着沉稳而不疾不徐的步子走来的欧阳景轩,只是,他的身后还跟着欧阳晨枫、欧阳泓钰,还有……托鄂什霂尘。 顿时,欧阳若琪的脸就红了起来……虽然赐婚了,可是,霂尘还没有回来云苍城,她设想过好多个再遇的场景,却没有想到会在此刻突然见到。 霂尘已经退了人皮面具,俊雅温润的脸上带着温和,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欧阳若琪身上,不出是什么感觉。 “瞅瞅,”欧阳景轩停了步子,“这怕是听到了霂尘入宫,就到朕这里等着了。” 他的话落,顿时惹来众人一笑。 欧阳若琪“腾”的一下,脸红的就和煮熟的虾子一般。她咬了下唇跺了脚娇嗔的道:“三哥,你笑话若琪……” “嗯,朕这会儿就是在笑话。”欧阳景轩眸光一深,“不知道前几日,谁哭着鼻子和朕对峙来着。” “三哥……”欧阳若琪不干了,看着霂尘一眼就垂了头。 欧阳景轩收了笑意的道:“朕和霂尘还有事情要谈……若琪,你先回宫去,你的驸马跑不掉。” 欧阳晨枫率先笑了起来,示意了白芷一眼,然后众人在欧阳若琪羞赧的面色下,进入御书房……也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惊觉,她来的目的。 白芷撇了下嘴角的道:“公主,梅贵妃如果知道公主见了未来驸马就忘了她,怕是要伤心死……” 欧阳若琪抿了唇,脸上那深深的两个酒窝显现出来,透着委屈的道:“你别给三嫂……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他们谈完了,我就去找三哥。” 欧阳若琪越想越觉得憋屈,早知道三哥赐婚的人就霂尘,她也就不会当时反应那么大,害的三嫂被罚就算了,还丢了掌后宫的权利……她越想越难过,生怕三哥将那个权利给了那个什么叶梦菡。 哼,她就搞不懂了,三哥什么时候有了子嗣的?难道当初和父皇决裂,是因为父皇不喜欢那个叶梦菡,不同意三哥取了她做皇子妃?所以,后来就算三哥立府为王,也只能将她藏起来? 欧阳若琪心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渐渐的巳时过去了,午时也过了半…… “三哥他们都不用午膳的吗?”欧阳若琪在御书房外站了一早上,已经渐渐没有了力气。 “公主,要不您先回宫用膳吧!”白芷看了眼御书房,“看来皇上一时半儿也出不来。” 欧阳若琪摇摇头,“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求三哥将三嫂的紧闭免了……”她嘟了嘴,“现在整个皇宫和帝都都为了选秀的事情如火似荼的,三嫂如果这个时候出来立威,以后谁都敢欺负了三嫂去。”后宫的沉浮她看的多了,母后手段她也不是不知道,毕竟母后和珍妃娘娘斗了那么多年,二人最后在后宫各持一方也不是偶然。 三嫂那人性子淡然,如果三哥的心也抓不住,以后怎么办啊? 担忧间,御书房有了动静……欧阳若琪就和猛地来了精神,看了霂尘一眼娇羞的抿了下唇后,正想话,就听欧阳景轩慵懒的道:“你今天到耐了性子……”他偏眸看了眼霂尘,轻叹的戏谑道,“女大不中留啊。” 欧阳若琪跺了脚,“三哥,我……”她咬了唇看了眼霂尘后道,“我今天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三嫂。”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声,随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笑着道,“朕刚刚赐了膳在未央宫,你在外面站了一上午,便和朕一同去吧。” 欧阳若琪先是愣了下,随即亮了眼睛的急忙点点头,“谢皇兄!” * 风玲珑看着陆陆续续送进来的膳食,微微颦蹙了秀眉…… “给梅主子请安!”福东海随后走了进来,看着风玲珑就上前请了安。 “皇上要来未央宫?”风玲珑虽然是疑问,却已经肯定。 桌面上的膳食不是一个贵妃的配给,是那人的规格……皇上也有按照他的规格赐给宫妃的先例,可是,如今她被禁足,断然那人没有道理给她赐膳。 “是,”福东海躬身应着,“皇上马上就到了……”他抬头浅笑的接着道,“皇上了,今儿个中午是家宴,免了礼数,也就没有提前给梅主子您通知。” 风玲珑越发奇怪的看着福东海,总感觉她那话里有话…… 还未及深思,外面已经传来了通传的声音。风玲珑星眸微动,跨步出了正厅带着众人准备接驾……可人方才跨出门槛,入眼的不是那明黄色的身影,而是在欧阳景轩左后方那一袭水蓝色长衫,面如冠玉,温尔雅的人身上…… 风玲珑看着霂尘,竟是忘记了场合忘却了时光……仿佛在此刻,她以为自己是幻觉。 ` 197、相见,故人心何在? 霂尘从踏入未央宫的那刻开始,时间就落在了风玲珑的身上,不过惊鸿一瞥就仿佛一眼万年……他面色不改,甚至就连神情都未曾动一下,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 她还是她……那个就和离开的时候一样美丽的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不似在尧乎尔时候的灵动,不似出来西苍时的淡然,如今的她眉眼间有着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淡淡哀伤。 视线不由自主的触及到了风玲珑鬓间的那个金步摇上……不是当初她去夜麟国时他送她的那只,而是相仿,手工就极为粗糙的一只……可是,她肆无忌惮的簪在发髻间,就和在沧澜郡外那晚所见。 风玲珑以为自己幻觉了……在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只是怔怔的看着霂尘。是思念却不是想念,是迫切却不是心念……她一直都明白霂尘对她是何种存在,就好似一直都清楚,她对他的感情是何物一般。 可是,就是因为太过清楚,太过明白……很多时候却因为此变的茫然。 而这样的茫然只因为他为她做的……从前,他对她的好放在明处。后来,为了不让她愧疚为难,他将对她的好放在了暗处……锦绣坊,她怎么会忘了呢? 美人赠我锦绣缎,何以报之青玉案……当初她赠他亲自绣的对襟缎面,他戏笑的出的话她竟然忘记。 城门外,他又赠她沙枣花式样的金步摇……她明明感觉到什么,却偏偏不想去深思……沧澜郡外,他在千钧一发间赶到,他不用她,便知她心系丫头她们……从来,他都是懂她知她,可偏偏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的去认真的对待他这份让她没有办法回报的情! 是什么东西滑过心扉的位置,留下斑驳的细伤口……微微涩痛却最终能够愈合,只是偶尔触及,会变成一曲涩然的伤怀!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王爷,参见公主!”冬雪等人见风玲珑怔愣,心焦之时急忙参拜。 风玲珑回了神,暗暗自嘲一笑,她已经不是戈壁上的明珠,又何必徒留了让霂尘不能放下的感伤? 收回眸光,风玲珑朝着欧阳景轩盈盈一福,“臣妾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亲自上前扶起了风玲珑,嘴角勾着邪魅的笑容缓缓道:“朕没有知会一声就来你这里用膳,会不会太失礼?”他的话有着一番调笑,在风玲珑浅笑的时候拉着她率先进入了正厅,看着桌面上的菜肴不仅开口,“朕临时决定的,御膳房到准备的齐全……”微微顿了下,他在首位落座的同时看向福东海,“穿了朕口谕,今儿个备膳的加俸禄一个月。” 福东海听了,连忙替御膳房的人谢了恩。 而原本经久不见,复又经过仿佛很多事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牵绊着的风玲珑、霂尘之间弥漫的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思念的怯懦在欧阳景轩三言两语中被打断。 午膳吃的轻松异常,众人将欧阳若琪调侃的脸红了一遍又一遍,那样子就和娇艳欲滴的石榴一般,水嫩而红润。 “你,你们在笑我……我,我就……” “你就什么?”欧阳景轩斜挑了眉眼,微微慵懒的倚靠在座椅上,眸光深深的看着快要跺脚的欧阳若琪,嘴角挂着的邪笑更是噙了戏谑。 “三哥……”欧阳若琪嘟了嘴,那眼睛一转之下,偷偷的瞄了眼霂尘。可是,就因为这一眼,她的心突然坠了下去……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她收回眸光,就着方才还没有散去的红晕垂着头,掩去眼底的失落。 她知道,三哥赐婚恐怕是没有预先和霂尘的……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他就算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拒绝的吧。 人人脸上都是和谐的笑意,可是,到底心思是不是各异,也只有各人心里明白……一个午膳大家吃了近一个时辰,因为是家宴也不拘于君臣之礼,吃的还算是欢快的。 欧阳景轩眸光轻倪了眼风玲珑,淡淡开口:“朕还有些折子要看,你没事了也出宫走走吧……整天呆在未央宫里,也不着急?”他轻咦的同时挑了剑眉,一双凤眸更是渐渐深邃。 风玲珑轻笑的点点头,“是!” 这时,大家也就明白了,这禁足也就算是撤了……可是,撤了是好是坏,现在谁也不能预知,只是,出了欧阳若琪,却每个人都希望还是不要扯掉的好。 欧阳晨枫暗暗一叹……该来的,始终要来。 “微臣告退!”霂尘也随之起了身朝着风玲珑一礼。 席间,风玲珑已经知晓,霂尘如今成了西苍位列九卿之一的少府大人,官居二品! 风玲珑只能点头示意,就算有再多的话,此刻也不方便和问。 欧阳景轩刚刚欲抬的步子突然停住,转身看了眼风玲珑后看向霂尘道:“你和若琪的婚事朕定在了新历年前,这两日本也无事,你就自己将心操了。” 霂尘应了声,“是!” 欧阳景轩随即又看向风玲珑道:“若琪的事情,你这个做三嫂的也要多操心……嗯,朕想了,这宫里若琪便只有和你交好,这出嫁的事宜朕看就全交给你吧。”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眉,随即福身应了。直到欧阳景轩带着众人离开,风玲珑都觉得事情仿佛透着越来越诡异的色彩…… “三嫂……”欧阳若琪娇羞的甩着风玲珑的手,抿了抿唇。 “这下如了心思了?!”风玲珑浅笑,方才席间看霂尘神色,也并不排斥和若琪,看来……若琪到底还是慢慢走近他的心了。 * 出了未央宫后,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就告退了,霂尘随着欧阳景轩再次去了御书房。 紧闭的御书房内,除了二人没有别人,豆子亲自阖了御书房的门后立在门口,示意守着的人全部向后退出三丈之外…… 匣子带着众人退后,心里不免思忖了起来……这霂尘世子还没有来就赐了婚,来了后直接进宫,甚至患上带着去了未央宫梅贵妃里用膳……这会儿二人屏退了所有人…… 在一旁站好,匣子不免想起先帝在的时候,他也刚刚从内务府打杂的提升到了外间侍候……帝都上盛传皇上还是王爷时大婚那夜的事情,撇开赌局不算,最为让人关注的却是从尧乎尔来和亲的玲珑翁主! 那个时候,传的最厉害的是翁主自身的不检点,大婚夜就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在王府幽会…… 匣子不由得偷偷看了眼那禁闭的御书房的漆红镂空雕花门,就仿佛能看到里面一样,眸光透着审视和深思。 御书房内,气氛和外面一样,也是凝着的,让人仿佛忘记了呼吸。 “皇上难道就不怕我会将尧乎尔的事情告诉她?”霂尘冷嗤一声,没有半点儿方才午膳时候的温雅。 欧阳景轩轻勾了菲薄的唇角,狭长的凤眸微翻之际,深邃的落在霂尘的身上,淡淡道:“你不会!”没有一丝迟疑,而是十分的肯定,“你不想她伤心,你也想为尧乎尔报仇!” 霂尘冷笑了下,眸光乍寒,“皇上好像很有自信?” “霂尘……”欧阳景轩语气有些无奈,“朕如果不能肯定,你认为朕会放你出来吗?”他嘴角噙笑,却始终停留在那里的接着道,“朕敢在你应承之前就下旨将若琪赐给你,朕就算到你一定会答应。”霂尘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不会做鲁莽的事情……灭族之仇,失亲之痛……他怎么可能不想报仇? 霂尘一直都知道欧阳景轩聪明,从第一次见他,他那些言论开始……可是,他却是个藏的太深的人,以至于没有人能够看懂他。 “霂尘……朕不会回答你!”欧阳景轩突然开口,就在霂尘微微翕动了唇瓣的时候。 霂尘渐渐蹙了剑眉,一双犹如琥珀一般的瞳仁渐渐散开一抹复杂的情绪,他压下心里原本想要再次问欧阳景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付尧乎尔的话压下,只是冷冷的道:“风部落的痛,皇上想隐瞒我自然不会戳穿……但是,瞳部落的仇,臣迟早也找皇上讨回!” 话落,他缓缓起身,深深的看了眼欧阳景轩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至此,你我之前的情意犹如此盏……”他的话刚刚落下,着话抄起的杯盏就在他的手中碎裂开来,顿时,杯中的水带着点点猩红的顺着他的手腕蔓延开来,“从今后,人前君臣,人后……”眸光渐渐染上了不知道是怒意还是恨意的色彩,“……望皇上记得时刻防范!” 欧阳景轩没有动,只是眸光微垂的扫了眼由于霂尘放手,而跌落在地上的杯盏,嘴角的笑意不变的抬眸,什么话也没有的看着霂尘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豆子看霂尘出来,反射性的看了里面一眼后,随即面不改色的道:“少府大人,太后娘娘方才来了话儿,请你去趟永福宫。” 霂尘并不意外,欧阳若琪是太后亲生的,又极为得宠,如今皇上将她指给了他……太后自然是要“见见”他的。 豆子吩咐人给霂尘带了路后,就叫了匣子进来将地上的残局收拾掉了……这个人心思细,也明白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是个可用之人。 “皇上……”待人都退了出去后,豆子看着欧阳景轩松懈下来的神情微微苍白,不由得拧了眉,“是又发作了吗?” 欧阳景轩微微摇摇头,“无碍!” 他这样,豆子不但没有放心,反而越来越担心……皇上体内如今噬心蛊和一步相思,是想着梅主子也不是,不想着也不是……反正就是个折磨。 豆子暗暗一叹,再什么也没有的退到一旁。只是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欧阳景轩,只见他神情悠远……那样子,完全就是在想着梅主子。 * “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霂尘一撩袍服,恭敬参拜。 苏婉仪仿佛没有听到,只是拿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锊着浮茶,然后喝上一口,那样子完全将霂尘当做了空气。 霂尘也不话,也不起身,看似恭敬,实则有些漫不经心的单膝跪在那里。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婉仪仿佛才看到霂尘,不由得微微惊愕了下,方才道:“呦,这霂尘世子怎么跪在这里?”着,她有些不满的看了眼桂嬷嬷,“你这奴才,哀家方才心思不在,你就不提醒下……去,还不快把世子扶起来?” 桂嬷嬷急忙告了罪,“太后恕罪!方才奴婢看太后想事情想的入神,奴婢没有敢打扰……”着,急忙又欠身道,“奴婢这就去扶了世子。” 霂尘面不改色,“谢太后!”然后没有等桂嬷嬷来扶人已经站了起来。 苏婉仪也不着急,只是道:“赐座!” 霂尘再次谢过后在右下首的位置坐下,随后就有宫女奉了茶。他不是个着急的人,苏婉仪想要让他先开口自然是不可能…… 苏婉仪从来没有认为霂尘是个泛泛之辈。一个在尧乎尔声名在外,又常年游走在各国的人,绝对不容觑。 “哀家听闻世子进了帝都,”苏婉仪率先开口,“便让人去差了你……”她端庄一笑,眸光深深的看着霂尘,“世子不会怪哀家唐突吧?!” “太后严重了……”霂尘温尔一笑,“就是不知道太后找臣来所为何事?” 苏婉仪不免笑了起来,“这皇上赐婚的事情……怕是世子已经知道了。” “是,”霂尘挑眉状似开心,“德蒙皇上厚爱,臣有待惶恐。” “世子应该也知道……阳烁是哀家亲生的,哀家对她的婚事自然也就上心些。”微微一顿,苏婉仪接着道,“世子是人中龙凤,本也是千金难求,可猎场一行……世子应该也大致明白哀家其实不属意世子的。” 霂尘没有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阳烁自被哀家和先皇宠的任性蛮横,身子也娇贵的紧……尧乎尔虽然风景有别于天朝,却也自有一番傲人的风光。只是……”苏婉仪话有些迟疑,“……哀家不知道阳烁能不能适应尧乎尔。” 霂尘淡淡一笑,“太后放心……皇上今日和臣谈了此事。” “哦?”苏婉仪意外的看向霂尘。 霂尘缓缓道:“臣和公主大婚将会在云苍城举行……也将会在云苍城立府!”就在苏婉仪有些意外的微扩了瞳孔的时候,他接着道,“臣也将会在朝中问职!” “什么?”苏婉仪顿时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回尧乎尔了?” “怎么会不回呢?”霂尘挑眉,“大婚后,臣请了皇上旨意,将会带公主回尧乎尔一趟……” 苏婉仪顿时皱了眉心,随即展开的莞尔一笑,“如果是这样,哀家便放心了……”话虽这样,可她心里不免疑惑起来。 欧阳枭云最后的举动她可以很肯定,他为了让欧阳景轩没有任何把柄给别人,甚至不惜代价的在薨前为他铺好所有的路,将隐患全部杜绝……怎么可能? 难道是她想错了?还是欧阳景轩将事态扭转……看托鄂什霂尘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灭族,眼里清澈的没有半点儿仇恨的影子…… * “参见梅贵妃……” 风玲珑看着身着粉色的大宫女装束的歆然,微微颦蹙了下眉,随即淡然道:“起吧……” “梅贵妃,蝶妃娘娘有请贵妃行一趟末惜宫……”歆然恭敬的微垂着眼帘道。 风玲珑心下一笑,这紧闭午膳末了才解除了,这才不过一个时辰,外边就已经有了消息…… 欧阳若琪撇了撇嘴,然后看向风玲珑挤眉弄眼的,示意她不要去。 “蝶妃妹妹请了……本宫便行一趟。”风玲珑浅笑的道,就在欧阳若琪皱眉的同时,她复又接着道,“到底是如今后宫代掌凤印的,本宫断然没有回绝之礼。” 欧阳若琪微微张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风玲珑。 “谢贵妃娘娘……奴婢告退!”歆然心下也微微吃惊,可到底是宫里的老人,面上恭敬丝毫未变的福身后,退出了未央宫。 “三嫂,你怎么知道蝶妃代掌了凤印?”方才她不想三嫂过去,就是怕三嫂知道了心里会不舒服……想到这里,欧阳若琪心里又气又愧疚。 风玲珑淡淡一笑的让冬雪给她更衣,然后才给欧阳若琪解惑道:“蝶妃请我过去,她位份于理不合……何况歆然却不明来意,为何?” 欧阳若琪嘟了嘴闷闷的道:“都是若琪害了三嫂……” 风玲珑不免笑了起来,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任由冬雪给她换了身水粉色绣着淡雅碎花的开襟百褶裙,外罩了雾烟水纱……整个人看起来不会太招摇,又不会失了身份。 那人揽月宫一事到底噙了什么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事儿不能和若琪。若琪虽然这半年长大不少,可到底性子单纯,有些事情也就容易摆到脸上……这后宫里,如今人不多,可各个心思都难测。何况……离龙年不过也就剩下不到五日。 风玲珑信步往末惜宫走去,途径花园,竟是看到柳枝儿已经慢慢展露了春意,浮了嫩芽……她不过在未央宫关了几日,却这外面的天儿都不同了。 暗暗一笑,风玲珑轻倪向侧前方的亭子里……那边,蝶夫人身边围着媚嫔和琴嫔,还有一些歌打扮的花枝招展,环肥燕瘦的女子正一起谈论着什么。 “主子……”冬雪也看了眼那亭子,心里一阵难过。 风玲珑收回眸光,什么话也没有的继续往末惜宫走去……这后宫永远不可能是她一人。那人对她有情,也不会是她一个人。 “奴婢、奴才给梅贵妃请安!” 风玲珑刚刚踏进末惜宫,奴才们就恭敬的行了礼。她脚步不停的径自往正厅走去,人还不曾跨了门槛,就见叶梦菡盈盈的走了过来…… “臣妾给贵妃姐姐请安。”叶梦菡举止优雅端庄,身上更是透着大气婉约。 风玲珑上前扶了叶梦菡,“不在外面,妹妹这礼就能免则免吧。” “怎好废了礼数……”叶梦菡也淡淡的笑着,吩咐了歆然奉茶后,拉着风玲珑到一旁的鼓桌前坐下。 风玲珑轻倪了眼桌上铺散的东西,暗暗一笑,脸上却柔了神情的道:“妹妹这是在忙什么?” 叶梦菡反射性的看了桌子一眼,随即颇为无奈的道:“自姐姐不适,太后便将这龙年的事宜交给了臣妾……”她脸上有着苦恼,“姐姐是知道的,在宫外的时候,臣妾两年不曾行走市面儿,哪里懂得这些个人情世故?”她含笑,面有讨好的看着风玲珑,“所以,一听姐姐大好,臣妾就着了奴才去请了姐姐过来,还望姐姐能帮衬一二。” 风玲珑还没有怎么,冬雪却已经眼带了不满的看着叶梦菡……她这是什么意思?暗讽主子被关不,还在提醒主子皇上藏了她两年!而且,还在炫耀主子的荣耀到了她身上吗? 风玲珑嘴角始终挂着不会太亲密却也不会让人感觉生疏的淡笑,缓缓道:“那日揽月宫,妹妹也是在的……就算本宫有心,却怕也帮衬不了什么。” 叶梦菡听了,秀雅美丽的脸上透着一抹无奈的道:“当然之事姐姐也是好心……”她眸光闪烁着微微隐现的晶莹,“到最后弄的姐姐……”点到为止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留下一生微的叹息。 “无碍的,只要若琪开心就好,也不枉费她一直唤本宫三嫂。”风玲珑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不好的情绪。 可是,叶梦菡的脸却不由得僵了下……这谁人不知道,皇上排了老三。谁人和太后不和,可和太后的子女却是关系极好,能让欧阳若琪唤上一声三哥就知道亲密了,而风玲珑却是让欧阳若琪唯一能唤成三嫂的人。 叶梦菡扯了嘴角,含糊其辞的敷衍了声,方才道:“臣妾有一事想要姐姐帮忙……” 风玲珑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星眸微动的问道:“妹妹吧……如果本宫能帮,自然是要帮的。” “姐姐一定能帮……”叶梦菡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样子竟是透着几分纯真,“明日臣妾在御花园举办了个宴,除了宫里的姐妹们,臣妾邀请了这次预选的秀女入宫……想着大家提前走动下,也好让她们心里有个底儿,待到选秀之日,也能发挥最好的水平。” 她这话出口,风玲珑就算想要拒绝也不行了……如果应了,那就是给自己找添堵。如果拒绝……就证明了她心眼,嫉妒那些将要入宫的秀女。看看人家蝶妃,努力的为皇上选秀一事操心,她怎么能拒绝,落了妒妇之名,成为众矢之的? * “臣告退!”霂尘起身朝着苏婉仪躬身行礼后退出了永福宫。人站在宫门口,不由得回头看了眼,随即暗暗冷嗤了声,转身就欲离去…… “霂尘!” 身后传来压着声音的喊声,霂尘停下寻着声音看去,就见欧阳若琪站在一棵大树后面抿着唇,一双灵动的眼睛一会儿看看左右仿佛戒备着什么,一会儿急忙朝着他示意。 霂尘左右看看后,随即走了过去,“若琪,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欧阳若琪咬了下唇,轻声嗫喏的道:“霂尘,你,你……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三嫂哪里?”着,她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苦涩的垂了眼帘,长长的睫羽将她眼底的情绪尽数的掩藏。 霂尘微蹙了下剑眉,“若琪,于理不合。” “我,我知道……”欧阳若琪急忙道,抬眸紧张的看着霂尘,“可是,你,你是陪我去的……” 霂尘轻轻一叹,眸光凝着欧阳若琪问道:“若琪,你不难过吗?” “嗯?”欧阳若琪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霂尘。 “你这样做,就不难过吗?”霂尘又一次问道。 欧阳若琪抿了唇,脸颊上那酒窝若隐若现的,她垂眸声音浅浅的道:“三嫂想要和你话,我知道三嫂想家了……你从尧乎尔过来,三嫂肯定想要听听那边的情况。”她嘴角苦涩的轻勾了下,垂着的眸子没有看到霂尘眼底深处浓浓的伤恸,只听她喏喏的道,“霂尘,你想看到三嫂好你就开心,我……”她轻咬了唇,仿佛在给自己勇气一般,“我也是的……只要看到你开心,我就是开心的。” 霂尘突然心疼的看着欧阳若琪,她的话直直的戳进了他的心扉……因为他的苦涩,所以他明白她的难过。她本该是无忧无虑,整天架着公主的性子“作威作福”的生活一辈子的,可是……自从遇见了他,她的生命仿佛变得卑微起来。 暗暗苦涩一笑,暗暗忖道:欧阳景轩,你算尽天下事……不知道有一天你败在了那唯一一件没有算到的事情上,是个什么光景?! · 198、他的心思,越发不懂! 欧阳景轩拿着御笔的手猛然一滞,先是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剑眉,随即拉起在奏折上的眸光深深的看向豆子…… 豆子只觉得欧阳景轩的眼神仿佛利刃一般,一刀一刀的戳着着。? 暗暗咧嘴,他吞咽了下方才又认真的,很肯定的了一遍:“梅主子应承了蝶妃娘娘的邀约,明儿个一起参加御花园的宴。” 欧阳景轩的眉心蹙的越发的紧了些,手上的御笔上的朱砂顺着毛笔尖儿凝成了一个红珠子,就和血一样,滴到了折子上,顿时晕染开来……他将御笔房子笔搁上后起身,沉声道:“朕好不容易将她脱离了那选秀,她倒好……刚刚解了禁足,就又被圈到里面了。” 豆子微微躬着身随着欧阳景轩踱步的动作也动作,撇嘴道:“爷儿,其实……就算梅主子现在躲过了,可早晚有一天……”他话没有下去,因为看到了欧阳景轩顿沉的脸。 欧阳景轩偏身看着豆子,见他就和做了亏心事一样的急忙垂了头,久久的就这样看着他的脑袋不能回神……渐渐的,视线晕染开来,仿佛能够看到当那一天的到来,玲珑会是个什么心情。 “唔……”欧阳景轩心扉剧烈收缩,他痛的闷哼一声的同时,大掌已经抓住了胸口,顿时额头溢出细密的冷寒的同时,他那菲薄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爷儿——”豆子大惊,急忙扶住了身体猛然一软,几欲跌倒的欧阳景轩,眸光露出惊恐的同时,手掌一翻,御书房的门在一阵劲风中关了起来,扰了外面侍候的人。 豆子将欧阳景轩扶到御书房偏殿的软榻上,视线落在他左手手腕上……只见一条黑线顺着手腕蔓延,落在如玉的肌肤上甚是恐怖。 他大惊,顾不得礼数的撩开欧阳景轩的袖袍,果见那黑线已经到了臂的中央的位置,“爷儿……”豆子忍了忍,到底忍不住的道,“爷儿就不能忍一忍吗?”他此刻俨然不是一个奴才,而是和欧阳景轩一同长大,侍候他左右的“亲人”一般,又气又急的道,“爷儿明明知道西山之行伤了精元,也忍着几天不去看梅主子了,此刻……”他不下去了,只因欧阳景轩嘴角那一抹无奈和自嘲。 爷儿打高傲,虽然任何事情做不满,也掩藏了他一身的能耐,可他骨子里什么时候如此无助和无奈过?任何事情,只要是爷儿想的,就从来没有补掌控在手里的……现在倒好,梅主子在爷儿动情前中了蛊,如今无解也就算了,一切主子受下了,却以后还要…… 豆子撇过脸,掩去眸底深处的悲伤。他不敢想下去,也不想想下去……只希望一切能够有专机,不会那般磨人。 平复了会儿,欧阳景轩心扉处的痛楚方才渐渐消失。他轻倪了眼已经到臂中间的黑线,凤眸深处不知道是欣慰还是什么……只听他在倪了眼豆子的时候漫不经心的道:“怕是再有两次,这噬心蛊就会完全导入朕的体内……”他苦笑一声,“怕是到时候,痛反而能让朕喜欢。”只有痛了,他才能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如果有个万一,他还能为她痛,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明日进宫的秀女都有些谁?”欧阳景轩转了话题问道。 豆子略微思忖了下,方才道:“宁阳县主何沐箐、苏玥、秦海月、秦宛云……”他一一过去,一边着一边观察着欧阳景轩的神情,可是,他除了能看到那嘴角的一抹邪魅的淡笑一如往常,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大概也就这些……嫡女庶女都有,奴才大概思量了下,多为才貌都较为出众的。” 欧阳景轩轻笑一声,挑了眉眼道:“这下倒好……当初醉梦芳华里未婚适龄的女子可都来全了。” 豆子没有接话,他不知道欧阳景轩这话里的意思是何,还不曾思量的清楚,就听欧阳景轩接着道:“她到也不用朕给她担心,就是怕她心里不舒服。” 豆子听了,就张嘴想要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儿了,却硬生生的拉住,又咽了回去。 欧阳景轩倪了他一眼,邪佞一笑的道:“嗯,朕现在是不能去寻了她给她安慰,也只能让她误会着去……” 豆子就和泄了气一眼的耸拉了减半的侍立在一侧,倒是开口不开口都让人沉闷的慌。 欧阳景轩收回眸光落在前方,声音悠远的道:“这样也好……就误会着吧!” * 风玲珑轻抚着灵宠的毛发,灵宠慵懒的窝在她的掌心,却时不时的抬头看她一眼,那样子如果落在一个人的身上,竟是欲言又止的。 冬雪远远的站着,轻叹一声的看了一旁梅子一眼,不由得道:“梅子姐姐,方才主子就不应该答应蝶妃娘娘。” 梅子看了她一眼,随即余光瞥到手里端着汤膳过来的丫头,只是淡淡道:“主子应了,自然有主子的想法,我们只要守在主子身边就好了。” 冬雪轻叹一声的点点头,然后迎着丫头而去,接过丫头手中的托盘,二人又往风玲珑这边而来…… 就在二人刚刚将汤膳盛到碗里,就见宫门口守着的宫女疾驰着碎步的走了过来,“娘娘,阳烁公主也少府大人请见。” 丫头和冬雪对看一眼,纷纷眼中有着疑惑……这公主什么时候来,还通报起来了?不过,转念一想,怕是因为又霂尘世子的缘故。 “传吧。”风玲珑淡淡开口。 宫女应了声后离开,须臾后,就见离开未央宫不过两个时辰又返回的欧阳若琪和霂尘二人几乎平行的朝着风玲珑走来……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霂尘恭敬行礼,俨然看上去没有半点儿私情,有的只是君臣之礼。 风玲珑心里趟过一抹苦涩,可也只是瞬间就收拾好了心情的道:“少府大人多礼了……坐吧。” “谢贵妃娘娘!”霂尘收了礼后,在风玲珑斜对面的位置坐下。 欧阳若琪也就挨着霂尘一旁坐下,通透的脸上满是喜滋滋的笑意,那一双灵动的眼睛更是因为开心,笑的几乎弯成了月牙儿。 三人闲聊着,不过都是一些无关重要的事情,偶尔也会提及新历年前二人的大婚…… “三嫂又拿我笑!”欧阳若琪嘟了嘴,一脸绯红的起了身,“哼,我和丫头去厨房搬点心去,看三嫂怎么笑话我……”着,她娇羞的看了眼霂尘后,提着裙摆就带着丫头和白芷离开了。 冬雪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哪里看不出来风玲珑和霂尘有话,也就寻了去煮茶的理由,和梅子一起离开了……只是梅子并没有走太远,到了一棵有着柳枝垂落在湖面上的杨柳树旁就停下了。她回头看了眼那边坐着的两个人,随即收回眸光,神情深处有着一抹别人看不透的情绪。 众人借故离开后,风玲珑和霂尘突然沉默了下来……二人都想要开口,可是,纵使有着千言万语,此刻也已经不知道要从何起了。 “你看起来神色不是很好。”霂尘率先开口,一语道破没有委婉之言,唤了风玲珑的闺名的缓缓摁到,“玲珑,你……开心吗?”本是一个在广阔天地自由自在翱翔的鸟儿,如今却被困在了金丝笼里,你快乐吗? 风玲珑浅浅一笑,星眸闪烁的看着霂尘不答反问道:“你认为我不开心?” 霂尘没有话。 “霂尘,你应该明白……”风玲珑的话清淡而空灵,“……心系的人在哪里,其实,只要我们能在那人附近,便是开心的,不是吗?” 她的话直直的戳进了霂尘的心,他知道她不是恶意,只是心疼他,可是,他的心也疼了。 “玲珑……”霂尘的话噙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如果你开心,那便一直坚信着……这样,就不枉我为你曾经做的。” 风玲珑含笑的点点头……这个世上,不仅仅有红颜知己,也有一种存在,叫做“蓝颜”。她不能和霂尘白头到老相携以共,可是,他们却是彼此嘴了解对方的人。 “阿爸和阿妈他们好吗?”风玲珑问道,“大哥和姨娘他们呢?”她自嘲一笑,“曾经在部落的时候,看见阿爸和姨娘们,心下也不舒服,如今过了半年多,竟是也想了她们去。” 听着风玲珑的话,霂尘的心五味杂陈,几乎都要脱口而出……尧乎尔已经不在了,被你心念的那个男人,因为政局而灭了,还是那样的措手不及,让他来不及去做什么。 可是,他不能……当他和欧阳景轩妥协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能如今的尧乎尔。 “我来的时候专门去了趟风部落……”霂尘的话平静而轻松,风玲珑却看不到他的心扉仿佛被人一刀一刀的凌迟着,那种绞痛让他都快要没有办法呼吸,“丹普族长和你阿妈他们都一切安好……生活大好,应该到开春,所有供给都是足够的。”着谎言,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那样的心口不一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苦不堪言。 风玲珑听着霂尘的话,渐渐的,心里那这几天来弥漫的不安仿佛渐渐消失…… 霂尘看着风玲珑星眸闪烁的灼灼光芒,心就好似被绳子紧紧的勒着,“之前丹普族长让皇上的人捎回信笺,这次就没有在给你信儿了……只是,”他微微一顿,眸光深处映照的全然是风玲珑那种笑靥如花的绝美的脸,“让我给你一声,他们一切安好!” * 苏婉仪听着桂嬷嬷的话,不由得一笑,顿了手里修剪盆栽的动作,“这叶梦菡到也是个可心儿的人。” “可不是……”桂嬷嬷也笑了起来,“皇上有心让梅贵妃置身事外,这下倒好……又让蝶妃给拉回来了。” 苏婉仪继续修剪着盆栽,冷冷道:“皇上如果真的想让梅贵妃置身事外,今天就不应该解除了她的紧闭……”她动作一滞,仿佛越发不能理解欧阳景轩的行为,“他这来来回回的,到底什么用意?” 桂嬷嬷想了想,也想不通的道:“皇上现在做事让人完全摸不准……” “若琪人呢?”苏婉仪思忖了片刻后突然问道。 “公主人没有在公主殿……” 没有在公主殿,又没有在永福宫,那绝对是在未央宫。对于欧阳若琪和欧阳景轩交好也就算了,还和那个风玲珑也好的不得了……对于此,苏婉仪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和梅妃当年斗了好几年,就算梅妃殁了,这口气也咽不下……明明两边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可偏偏,晨枫和若琪都和老三交好,甚至晨枫之前做夺嫡一事,也是为了他。 见苏婉仪脸色不好,桂嬷嬷心知她怕是又在想梅妃的事情,上前拿下她手里的剪刀后,扶她到一旁坐下,倒了茶给她才道:“太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也别因为这伤了身子。” 苏婉仪喝了茶顺了气儿的方才道:“若琪那丫头的事情如今到成了骑虎难下了……”她想到午膳后,托鄂什霂尘的言语就凝了神情,“上次猎场,明明看到霂尘世子对若琪并不是很上心,今天却成了非她不娶。” 桂嬷嬷听着也是无奈的叹息了声,“太后,这事儿奴婢觉得,还是应该让皇上知道……这万一新婚夜的时候,霂尘世子知晓了公主是……” 她没有继续下去,苏婉仪已经陷入了沉思。如果让欧阳景轩知道,他会不会收回成命?怕是不会……欧阳景轩纵使多疼爱若琪,也断然不会如今这么着急,在托鄂什霂尘还不曾到帝都的时候,就单方面的给若琪赐婚。是为了怕她懿旨在前也不对,欧阳景轩在经过夺嫡一事后,她才知道,这个人根本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让哀家再好好想想……”苏婉仪的话有几分疲惫。她有她的顾虑,一半噙着侥幸,一半噙着怕事情会越来越坏…… * 欧阳若琪端着点放到桌上,扬了眉眼的道:“我做的。” 风玲珑看了眼精致的水晶包,抿唇笑着道:“嗯,这手艺……都能赶上白芷了。” “腾”的一下,欧阳若琪脸就红了,嘟了嘴道:“三嫂,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她看了眼霂尘,见他嘴角也噙了揶揄的笑,顿时泄了气,“好了好了,你们都笑吧。” “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朕也讨个乐可好?” 欧阳景轩的声音就在欧阳若琪话落的时候突然传来,众人看去……只见他单手背负着,跨着沉稳而不疾不徐的步子朝着众人走来。 “臣妾、臣、若琪、奴婢参见皇上……”所有人急忙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欧阳若琪淡然着的同时,一撩袍服在铺了厚厚软垫的石凳上坐下,看着桌面上摆着的点和果子等物,不由得挑眉道,“倒是丰盛……这哪个是若琪做的?”着话,他示意众人坐下。 欧阳若琪脸皮在欧阳景轩面前也厚惯了,指着水晶包子就大刺刺的道:“这个!” “哦?”欧阳景轩挑眉,“卖相不错……” “那是……” “那是白芷做的!”风玲珑接了欧阳若琪的话。随后若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欧阳若琪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打着哈哈的看着欧阳景轩,撇嘴道:“嘿嘿,三哥……这个馅料有我给白芷……” “这就算你做的?”欧阳景轩浅笑的问道,顿时,人来一阵笑声。 欧阳若琪陪着笑,心里暗暗吁了口气……灵动的眼睛时不时的倪一眼欧阳景轩,原本噗通噗通的心缓缓放了下来。方才她差点儿漏嘴……如果她去做点了,那三哥有可能就会怀疑霂尘和三嫂了……还有些后怕的欧阳若琪暗暗吞咽了下,赶忙收拾了心思,加入闲聊的队伍。 众人这样天南地北的聊着,竟然也聊的忘记了时辰,竟是到了晚膳的时候。 欧阳景轩索性传了膳食在未央宫,众人用膳的时候,又接着聊……这皇上在梅贵妃解开紧闭的当天,午膳晚膳都在未央宫用的,时不时还有欢笑声传出的消息,顿时在宫里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的蔓延开来。 琴嫔原本抚琴的手猛然一顿,随即传来“铮铮”的鸣声,透着焦躁和不满的愤怒。 珊瑚原本正在倒茶,突然被琴嫔手拍到古琴上的声音惊得险些将茶水给倒到外面……她喏喏的退到一旁,看着琴嫔那张变了的脸,微微将自己的呼吸都收了些,生怕被琴嫔拿来出气。 “呦……”一声怪里怪气的声音传来,只见媚嫔扭摆着她那水蛇一般的腰款步走来,“琴嫔这是在和谁发火呢?!” 琴嫔懒得理会媚嫔,斜睨了她一眼后,就起身欲回寝宫,却被媚嫔的话叫停。 “这在宫里生闷气也无法……”媚嫔看着琴嫔的背影道,“这晚膳也在未央宫用了……你就不担心,皇上原本翻了你的牌子,今儿个却如同应承了你的晚膳一般,人也不来你这里,反而在未央宫留下吗?” 琴嫔的手在云袖中攥了攥,昨日皇上今儿个会来她这里用晚膳,也提前翻了她的牌子……她今天精心打扮,甚至学了十面埋伏想要弹给他听……却在晚膳的时候,被福东海告知,皇上人在未央宫,这边就不过来了。 再一次紧攥了下手,琴嫔收拾好了心情的转身,眸光冷然,嘴角噙着不屑的看着媚嫔,“皇上想要在谁宫里留下是我们能管得到的吗?”她冷哼一声,“只要不是在你寝宫里……就好。” 媚嫔听了,顿时气恼,可也只是瞬间就收拾好思绪的道:“我这会儿到你这里也不是为了和你斗气的……”二人从王府到如今皇宫,不敢是合作和是不合作的时候,这拈酸吃醋的也不少。可是,入宫十数日了,皇上却不曾有过任何意思要翻她的牌子……就连冷嫔那个贱人皇上昨儿个都去留宿了,可如今就她和蓝妃两个人。 皇上在王府的时候,明明最喜欢在蓝妃院子里留宿,也明明最喜欢她的侍候…… 暗暗将气儿憋下,蝶夫人方才道:“我来……是蝶妃让我来寻你一起去末惜宫。”她冷声道,“这皇上今日繁忙,可还不曾去看过王爷呢!” 她这话一出,琴嫔顿时眸光快速的滑过一抹光芒……欧阳聪每天必须要见一次皇上,她去末惜宫,皇上必然晚膳后也去……那么,皇上看到她自然会响起昨天他翻了她牌子,今日侍寝的事情。 “既然是蝶妃姐姐找,我自然不会推诿……”琴嫔冷冷看了眼媚嫔后,率先抬了步子,出了寝宫往末惜宫走去。 与此同时,福东海进了未央宫,恭敬的和众人行礼后,方才朝着欧阳景轩问道:“皇上,今儿个您是重翻牌子,还是直接……”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欧阳景轩,余光却滑过那脸色平静的没有任何涟漪,星眸却不自觉的微动了下的风玲珑。 ` 199、十面埋伏 风玲珑没有听到欧阳景轩的答案,因为他还不曾的时候,外面侍候的太监就进来,王爷哭闹的要寻皇上,蝶妃劝不下,正在末惜宫里发脾气呢。{ 欧阳景轩走的很快,至于是噙了什么心理,风玲珑不知道……风玲珑只知道,要么叶梦菡对他重要,要么就是他喜及了欧阳聪……不,应该是叶梦菡对他重要,所以欧阳聪对他也重要! 风玲珑垂眸自嘲的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唇角……她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自怨自艾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又变的如此善妒起来? “主子,”梅子看着出神的风玲珑,“吩咐宫人给您备水沐浴吧?” 风玲珑点点头,“好。” 梅子深深的凝了眼风玲珑后,才去吩咐人备了汤水。 风玲珑躺在浴桶里,三千发丝柔顺的耷拉在水桶的外面,带着沙枣花精油的汤水上漂浮着一层层的花瓣,将她那玲珑有致,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肤隐藏的若隐若现。 丫头和冬雪拿了胰子给风玲珑沐浴,渐渐的,满室被袅袅升起的热气氤氲的恍若仙境一般…… * 欧阳聪在欧阳景轩的怀里睡着了,他将欧阳聪交给华嬷嬷后,看着侧厅鼓桌旁,叶梦菡和媚嫔、琴嫔商讨着明日御花园宴的事宜,那样子认真而祥和。 叶梦菡见欧阳聪睡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起身到了欧阳景轩身边,浅笑的道:“聪儿现在越发的离不开你了……” 她的话随意的就和平常夫妻一般,甚至对欧阳景轩没有用尊称。听的琴嫔和媚嫔不由得纷纷一惊的对视一眼,随后又看向欧阳景轩,心里希冀着他发火。可是,没有!欧阳景轩只是柔和的看着也叶梦菡,菲薄的唇角轻勾着一抹淡淡的邪笑…… “朕有空便也过来看看他,”欧阳景轩好不避忌琴嫔和媚嫔的道,“之前在宫外,朕只要在帝都,都会去看他……他习惯了。” 叶梦菡轻笑的点点头,随即转身看了眼琴嫔的道:“听闻皇上昨儿个翻了琴妹妹的牌子,聪儿这就耽误了皇上和琴妹妹……”着,她嘴角笑意加深,一点儿也看不出嫉妒的朝着琴嫔深深一眼后看向欧阳景轩,“剩下的事情就臣妾和媚妹妹做就好,皇上和琴妹妹早些安歇吧。” 琴嫔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抿唇娇羞含情的看着欧阳景轩,一面期盼,一面心里担忧…… 媚嫔则和她想法,心里巴不得皇上突然想要留在末惜宫里!哼,她得不到,最好琴嫔也得不到才好。 可是,不如媚嫔心里所想……欧阳景轩和叶梦菡体贴的了两句后,就让琴嫔侍候一侧的离开了末惜宫。 看着远去的身影在黯淡的灯笼光线下渐行渐远,叶梦菡和媚嫔方才缓缓起身,二人不约而同的视线都落在了那正欲跨出宫门的欧阳景轩身上…… “很嫉妒吗?”叶梦菡突然开口。 “嗯?”媚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偏头看向叶梦菡。 叶梦菡缓缓偏身看向媚嫔,月光倾泻而下,沿着屋檐偷偷的遗落了几锊在她的身上,让人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皇上去了琴嫔宫里,你……不嫉妒吗?” 媚嫔疑惑的看着叶梦菡,不知道她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叶梦菡嘴角轻轻一笑,透着不达的深意缓缓转身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道:“如今后宫人数不多,全然是曾经王府里的人……”她在上座坐下,眉眼轻挑深深的看着媚嫔,“皇上初登基,虽然雨露布施的不多,可大家也都得到皇上的亲临,而媚嫔你呢?” 媚嫔娇媚的脸上透着下不来台的尴尬,眼底有着怒意的看着叶梦菡,“蝶妃这话什么意思?”她抿了下唇角,看着叶梦菡不回答,接着道,“难道蝶妃叫臣妾来,就为了挖苦臣妾吗?” 叶梦菡浅浅一笑,摇摇头道:“不!” “那蝶妃是什么意思?”媚嫔到底是青楼出身,虽然是个清倌,可是人心和观察里都比别人要强很多。此刻见叶梦菡神色,那样子应该是想要拉拢她才是。 “本宫自是想要知道……”叶梦菡故意拖延了话尾,还顿了下,看到媚嫔微微凝着的面容,莞尔一笑的接着道,“……媚嫔妹妹想不想得到皇上的宠爱。” 媚嫔再次深思起来,后宫的女人都是为了皇上而活……经过夺嫡一事,她尽力让所有事情和她撇开关系,为的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可皇上如此,摆明了并不是毫无察觉…… “这后宫的人,有谁不想?”媚嫔挑眉道。 叶梦菡端过歆然递上来的茶喝了口,动作柔和中却让人有种沉重的感觉。她仿佛故意拖了时间,造成媚嫔的压迫感,然后放下杯子后,方才道:“本宫只想要知道,你……”她眉眼轻翻的看向媚嫔,“……想不想?” 媚嫔心思急转,她不知道叶梦菡真正的意思是不是如她所想……还只是为了试探她,这话自然也就不好明确的回答。 叶梦菡仿佛看出了媚嫔的想法,只听她道:“本宫如果想要给你使绊子……不过是须臾间的事情。” 媚嫔性的陡然一沉。叶梦菡的没错,就皇上对她这份宠爱和她有了皇嗣,就已经有了有恃无恐的叫嚣的本事,“想!” 叶梦菡笑了,笑的有些渗人,“媚嫔妹妹既然能和本宫坦诚,本宫……自然也会如了妹妹的意。”微微一顿,她起身步下阶,“不过……本宫如此帮妹妹……” “臣妾初次见姐姐时,就觉得姐姐和臣妾极为投缘……”媚嫔是聪明人,聪明人往往谈话不会很吃劲儿,“可挨着地位的差别,臣妾一直没有和姐姐深交……如今姐姐如果不弃,那以后妹妹可就常来末惜宫走动了。” 叶梦菡笑了,这次笑的异常真诚。 不同于这里弥漫着让人觉得轻松,却实则压抑的未央宫,此刻倒是一片祥和。 “姐姐就不应该答应蝶妃……”兰妃落下一子,面露愁云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由于刚刚沐浴完,发丝铺洒在身后,一张素净的脸上不着脂粉。可就算如此,却依旧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蝶妃由心让我去,自然是不给我回旋的余地……”风玲珑落下一子,“而且,我也不想回绝。” 兰妃颦蹙了秀眉,疑惑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抬眸,朝着她淡淡一笑的道:“躲过了现在,以后呢?” 兰妃微微耷拉了下香肩,垂眸看着棋盘上错综交织的黑白棋子,悠悠道:“是啊……姐姐的对,皇上就一个,可一年一年的选秀,这后宫又会埋葬多少红颜?” 风玲珑轻轻扇动了下眼睫,浅笑了下,道:“人总是一个习惯……”她微微顿了下,看着棋盘道,“继续吧。” 兰妃点点头,开始落子……你来我往,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黑子大片被白子吃掉,一眼看去,胜负已定。 “看来又要回去好好钻研了……”兰妃笑着道,“今天能够撑过多一刻的时间,不知道有没有一天能和姐姐一较高下。” “人有了念想,就会去努力……不是吗?”风玲珑星眸微动的看着兰妃,见她娇笑一声,才含笑道,“今晚月色极好……妹妹既然带了琵琶来,我便和你和一曲。” 兰妃一听,顿时开心的急忙点头,“玉如,把本宫的琵琶拿来……” “是!”玉如含笑应了声后,就听兰妃期待的看着风玲珑问道,“不知道姐姐用何乐器?” 风玲珑思忖了下,笛子如今她只想给那人吹,和琵琶的乐器倒也不多……想了想,她方才道:“古琴吧。” 兰妃含笑点点头,然后就听风玲珑吩咐冬雪去内务府寻床古琴回来。 “主子,给您换身衣衫吧?”丫头看着穿的有些单薄的风玲珑问道。如今虽然已经快要入秋,天气已经没有那样寒,可到底是夜里,主子身体本就寒,再染了寒意总归是对身体不好的。 风玲珑应了声,兰妃等着她换了衣衫后,二人才双双去了九曲桥中间的观景台上。 冬雪回来的很快,内务府听闻是风玲珑要的,没有半句迂回的就赶忙带着冬雪去乐器库取了架名为“望月”的焦尾琴,那样子看上去,竟是和叶梦菡手里的“残月”有些像是,都仿佛被火灼烧了一般。 “这琴……”兰妃微微皱眉看着望月琴。 冬雪撇了嘴道:“郝公公,这个是焦尾琴,如今乐器库里最好的……”她以为兰妃觉得这琴不合适,也闷闷的道,“奴婢这琴都成这样了,能弹吗?可郝公公却,如果主子不喜欢,那他便提头来见。” 风玲珑纤素不染蔻丹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声,淡淡道:“这是一把上古的好琴……”这样的琴藏在宫里,理应不该随随便便就被宫妃领出来才是。 兰妃对古琴虽然不如琵琶在行,可也知道焦尾琴。方才她话不曾完就被冬雪打断,冬雪以为她是不满此琴,却不然……她只是好奇,不过,好奇过后也就释然了。 这琴……是当年已逝褍孝太后曾经在宫里用过的琴。 梅、未央宫、望月焦尾琴……每一样,都代表着皇上对梅妃姐姐的藏匿的爱意。不表达,甚至不愿意半点儿透露,只是想要将好的都给她。 “我曾经也只是听闻,如今看到这床琴,今天有月有曲,人生理应当歌对酒!”兰妃有感而发的道,“只可惜没有酒。” 冬雪看了眼风玲珑,含笑的看向兰妃道:“有!”就在兰妃惊讶的看着她的时候,她方才接着道,“今日晚膳的时候,皇上让豆公公拿了梅子酿过来,还剩下一坛……奴婢这就去拿。”完,她转身就去拿了酒。 戌时三刻的夜,月光柔和倾泻而下……丫头和梅子去厨房备了几样点和菜,冬雪也温好了酒。 一床焦尾琴,一把琵琶……仿佛人生在此刻静缢的没有了半点儿浮华中的焦躁。 “姐姐想要弹什么曲?”兰妃问道。 风玲珑看着兰妃,浅浅一笑的问道:“十面埋伏如何?” 兰妃有些惊讶的看着风玲珑。 “如果妹妹不喜欢,那就换一曲也无妨……”风玲珑试探性的道。 兰妃摇摇头,笑着道:“就这个吧……”她怔愣,不过是没有想到风玲珑和皇上竟然都会喜欢十面埋伏……不管是夺嫡前还是如今,都将是一场战争。一个有硝烟,一个没有……可是,为此战争付出代价的人,都会多不胜数。 “铮铮”的琵琶声气势磅礴的溢出,就仿佛沙场前击鼓准备出征……就在一节音律过后,低沉的古琴寻了时机加入,顿时让气氛仿佛紧张了起来,就好像眼前浮现了那即将要征战的男儿们,各个一脸的肃穆。 兰妃看着风玲珑,拨动琵琶弦的手飞快的转动着……十面埋伏她天天在弹,可以,当今天下,没有人能用琵琶弹的比她好……儿弹十面埋伏最佳的乐器就是琵琶。可是,这样的自信在上阕还不曾弹完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太过自信和自大了。 风玲珑素手轻动,指尖快却透着淡然的滑过琴弦……上阕在她的手里轻松却凝着紧张,不同于兰妃所弹,她表达出来的更多是激励人心和永不服输的精神。 上阕在二人思绪各异下完成,一阵转折后进入了下阕。 兰妃在下阕上明显的比上阕吃力,可风玲珑依旧不变……而看着风玲珑,兰妃也终于明白欧阳景轩所言及的她不够淡然是何! 十面埋伏本就钩心,如果做不到淡然,根本全阙是弹奏不下来的…… 只见兰妃一惊额头开始渐渐溢出了薄薄的细汗,她不由自主的抿了春,手指快速的翻飞着……可是,明明是由她主导的曲子,渐渐的却变成了风玲珑主导,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然不知道。 风玲珑并没有发现兰妃的情况,她手指在琴弦上飞舞,思绪渐渐的被琴音勾动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里……漫天的飞雪,四处散落的红梅花瓣……就如梦境一般。 可是,这次没有人,她在雪中奔走,她想要寻找什么却什么都找不到……渐渐的,雪越下越大,一阵狂风吹来,将梅树上和飞舞的雪花尽数的吹到了她的身上,通彻的寒意将她全身包围了起来……这时,梅树上的红梅被风都刮的飘散开来,就好似异常红雨夹在在雪中飘落,透着让人心惊的诡谲。 风玲珑的手指越来越快,十面埋伏下阕的最终章在她飞舞的指尖透着让人无法喘息的压迫感。兰妃的节奏已经渐渐跟不上,额前的汗珠也越来越密。 丫头和冬雪多看一眼,冬雪感觉不对劲,不自觉的想要上前,可是却被梅子拦住,“这会儿谁也不能打扰主子……否则,主子会走火入魔的。” “啊?!”冬雪惊讶的看向梅子。 梅子没有再话,只是看着风玲珑的视线变得凝结在了一起……看主子神情,分明是此刻动作只是遂了本能。 琵琶声戛然而止,玉如急忙上前扶住几乎瘫软的兰妃……只见兰妃大喘息着粗气儿,仿佛无法平静。过了好一会儿,她在暗暗吞咽了好几次后,方才被古琴的声音迷乱的心神缓缓拉回…… 兰妃看着风玲珑,一边担忧她,一边不仅佩服起来……皇上,十面埋伏只有弹到最高境界,才能人曲合一。可当今世上并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却想不到,生长在尧乎尔的风玲珑可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风玲珑身上,包括未央宫墙上,由于角度问题,正好被仿佛要吐露新芽的的枝干掩饰的若有似无的一双深邃如海的视线…… 离墨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在风中轻轻飘荡,就好似和夜色融合到了一起,透着冷寒的气息。 他一双鹰眸从开始风玲珑弹曲到现在,上下阕即将完成的十面埋伏渐落尾音,原本平静的鹰眸渐渐的变的幽深起来,深的让人看不见底。 就在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随着十面埋伏拧了起来的时候,只听“铛”的一声滑过,琴音戛然而止的同时,风玲珑食指的指腹渐渐凝结了一滴鲜红的血珠子。 “主子……” “姐姐!” 兰妃等人大惊,急忙上前,担忧的就想要看风玲珑的手指。 风玲珑任由着冬雪和丫头动作,星眸呆滞的看着那已经开始死劲往外溢的血,久久的不能回神。 过了好一会儿,风玲珑方才收回思绪的道:“无碍……冬雪,你去拿了药给本宫包扎一下就好。”她随即看向兰妃,“让妹妹看笑了。” 兰妃一脸担忧的摇摇头,“妹妹才让姐姐看笑了才是。” 风玲珑浅笑一下,随即视线落在了手指上……方才,原本她置身在漫天飞雪和梅花瓣下,正当她想要脱离那个地方的时候,突然雪中一柄剑刺来……她甚至来不及躲避。 思忖间,灵宠不知道从哪里窜了过来,径自奔窜上了风玲珑身上,一双紫溜溜的眼睛盯着风玲珑,眼神里有着担忧和紧张的抓狂。只是,思绪不在的风玲珑却没有注意。 离墨看着因为风玲珑手指受伤而忙乱的平台,收回眸光的同时,心下仿佛有着什么疑惑滑过……就在这时,他所有动作突然一滞,随即眸光冷然的看向右手边的方向……渐渐的,眸光变得暗沉而冷然。 就在这时,一抹声响为不可闻的滑过,离墨几乎和那声音同步的飞身,朝着那声响想要消失的地方飞速的追去…… · 200、意外,血流不止! 离墨犹如黑寂里的穿梭的鬼魅,身影快的巡守的禁卫军毫无知觉。 那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因为追着前面的影子而渐渐绷了起来,只见他眸光一深,顿时身影又快了几分。 前面的身影见离墨的速度快了,他竟然也再次提气……脚步仿佛都不曾着地飞快的掠过皇城。二人竟然犹如无人之境,飞快的在皇宫游走着。 离墨眸光微眯了下,嘴角勾了抹冷嗤后,猛然一个翻身……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身后,翩然落在了之前追的人前面。 “墨楼主,好轻功……”程昱看着离墨的背影,也收了势头的缓缓道。 离墨转身,一双鹰目在黑寂染成了一片,“不愧是先皇的金吾卫统领……能让我追了这么久的,怕如今只有你。” 程昱笑了笑,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是看着离墨问道:“听皇上提及,墨楼主会偶尔来宫主……只是,”他嘴角的笑变的有些冷意,一双眸子犀利的看着离墨,“不知道墨楼主怎么突然对梅贵妃感了兴趣?”皇宫里的事情一向不是外人能够看懂的,就像皇上和他提及,离墨来宫里去永乐宫不管干什么,都不用理会。但是,却没有,他可以去未央宫随便窥视…… 思忖到这里,程昱不免疑惑的看着离墨,略带了审视的意味。 离墨面为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漠的道:“嗯,如今是有了点儿兴趣……”他毫不避忌,明明话语平淡,却透着睥睨的傲气,霸道异常。 程昱没有想到他就这样承认了,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即蹙了剑眉的道:“墨楼主,这……恐怕于理不合吧?” 离墨微微点头,依旧不否认的道:“是不合礼数……可这天下,我离墨本就从来不拘于礼法。”他鹰眸顿深,“程统卫,你可以回禀皇上……我,如今是真的对风玲珑感兴趣。”他见程昱脸色顿变,嘴角微微勾了个若有似无的笑意后旋身离开,远远的话用传音入密道,“有机会可以和皇上好好比试一场,倒是好奇如今青出于蓝的他和我谁比较快。” 程昱看着四处静缢的地界,哪里还有离墨的身影? 他微微皱了眉头,沉叹一声的转身离开……途径和未央宫侧墙时,程昱停了脚步,不由得的看着那高高的红墙发了一阵子呆。 梅贵妃从入西苍开始,就一直话题不断。开始的和青梅竹马关系不清到醉梦芳华里出丑……然后是一月的赌局再到如今元妃之尊却微沉为后,就算大家明面上不,可到底私下里议论纷纷的。 她明明入宫后很少出未央宫,可排偏偏一直以来,都是奴才们私下里议论最多的……而这个议论最多的人,又将会掀起宫里新一轮的议论,仿佛,就算人们想要将她遗忘都不可能一般。 兰妃看着风玲珑一直止不住的血,一脸焦急的拧了眉头。 梅子已经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冬雪不停的在风玲珑的手指上倒着止血散,可是,刚刚倒上去不过须臾,就被涌出的血冲开,完全没有办法止住。 太医来的很快,被梅子施展轻功拉的跌跌撞撞的。人到了未央宫,就躬身道:“老臣参见梅贵妃,兰妃。” “行了行了,快过来给梅姐姐看看。”兰妃有些焦躁的急忙道。 李太医赶忙应了声后就上前,她看着风玲珑那细的伤口,见切面有些毛也不长,心下已经猜到是被琴弦一类的物什拉出来的……他在宫里二十余年,这样的伤口也见过极多。 “姑娘手上的止血散给老夫看看,”李太医朝着冬雪道,“娘娘伤口不大,却止不住,老夫看看是不是和这药理冲突了。” 冬雪哪里敢怠慢,急忙将整瓶都给了李太医。 李太医接过后打开,房子鼻子下嗅了嗅后,将淡黄色的粉末倒在掌心研究了片刻后,方才道:“夜麟国的金疮药一向是大陆上见效最快的……”他疑惑的看着风玲珑的伤口,不停的向外溢血着,不由得拧了眉头,“而且用药温和,还从来没有听过这血止不住的!” “李太医,”风玲珑开口道,“本宫除了这血止不住,并没有什么不适……” 李太医听着点着头,思忖了下后道:“这血止不住可大可,就算娘娘这会儿没有什么症状,怕是也只是潜伏着而已。”他想了想,又给风玲珑号了脉,果见体内并没有什么大的症状,方才道,“药物止不住,微臣试试先封住娘娘的穴位,再行止血。” 风玲珑点了点头,“李太医只管治疗便是。”着,她看向了一旁有些局促不安,样子微微显了惶恐的兰妃道,“我无碍,嗯?” 兰妃凝着眉心看向风玲珑点点头,可是,心里却依旧担心的不得了。 李太医并不是第一次和风玲珑接触,在上次猎场她中了七花七虫之毒的时候,他也是随行的太医。对于风玲珑猎场上的淡然和那三局的比试都是亲眼见的,也从那次过后,他一改以往和别人相同的看法,对她的印象好了起来。 今天正好轮到他值班,听是未央宫寻了太医,他便亲自过来看看……却想不到是个伤口,却出了新问题。 李太医细心的将银针刺入风玲珑的穴位上,看着那原本溢出的血珠子渐渐凝住在伤口处,暗暗虚了口气的拿着方才冬雪的那瓶止血散铺就在上面,然后拿过纱绢包扎好后,方才去掉了银针……众人暗暗吁了口气。 “娘娘,这几日这个手指尽量避免碰水,微臣会写下医志,医女每日定时来给娘娘换药。”李太医恭敬的道。 “有劳太医了……”风玲珑点点,示意梅子送李太医回太医院。 李太医又躬身了下,方才拿过医箱告辞。可是,人还来不及探出门槛,兰妃一声惊呼,他反射性的转身看去…… “姐姐,血没有止住!” 众人看去,果见原本雪白的纱绢上,渐渐映出红色的血丝,然后越来越多……李太医大惊,急忙返回心翼翼的拆开风玲珑手指上缠绕的纱绢,果见里面原本止住的血不停的往外溢着,甚至比方才止血前好似大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兰妃心惊而着急的问道。 风玲珑也看着伤口皱了眉,星眸渐渐溢出疑惑的神情……虽然她没有什么疼痛感,可是,如此流血下去断然也不好。 “李太医,怎么样?”兰妃焦虑的声音再次传来。 李太医没有回答,只是拧着眉心在止血着,可偏偏怎么都止不住,急的他满头大汗。 月影拂动,夜风轻拂过还未曾染绿的垂柳枝,通往未央宫的径上,时不时的有着人脚步急匆匆的走过,扰的巡夜的侍卫和禁卫军纷纷侧目。 深夜的未央宫,除了李太医,就连剩下值班的太医和医女们都来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止住风玲珑手指上血……而由于流血过多,风玲珑的精神明显的开始不好起来,甚至,她渐渐的感觉到,胸口那窒息的感觉开始慢慢的蔓延开来,让她呼吸都变得沉重几分。 “主子,你是不是很难受?”丫头看着风玲珑渐渐苍白的脸,眼睛里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风玲珑轻轻吞咽了下摇摇头,星眸微微黯淡的扫了眼前方鼓桌旁那些太医、医女,他们一个个着自己的看法,却没有一个能够真正的有着实效。 兰妃也已经急得不行,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如果不是她带了琵琶来,姐姐就不会想着要陪她,那么姐姐也不会划破了手,一直止不住血。 “你们到底研究出来没有?”兰妃看着太医们就问道,声音噙了几分恼怒。 李太医沉叹一声,“回娘娘……还没有。”他看了眼风玲珑后道,“微臣无能,娘娘可否下旨让院正入宫来看看?”梅贵妃对皇上是个怎样的存在谁也不清楚,平日里并看不出皇上对娘娘多上心。可是,福总管却特别交代过太医院,未央宫寻太医,要以未央宫为先……怎样的待遇,又是得宠妃子的待遇。 不管如何,此刻都不好让梅贵妃出了什么意外,怕是真要有个万一,这会儿来的太医院的人,怕是都在劫难逃。 * 箫声戛然而止,离墨一双鹰眸深沉的看着手中的墨玉箫,那上面之前原本裂开的细微纹路向前又裂了分毫……微微紧蹙了眉心,一双墨瞳深邃不见底。 弄月正好从前楼过来,还不曾去看到什么,就被满院弥漫开来的戾气僵住。他不用去寻,就看向木棉花树下的离墨,见他一直盯着手中的墨玉箫,心中大骇,急忙奔了上前,先看了眼墨玉箫后,方才看向离墨问道:“工资,是不是姑娘又出事了?” 离墨猛然阖起手将墨玉箫紧紧的攥在手中,眸光骇然的落在前方某个点上,停顿了片刻的思绪后,冷然道:“我去趟皇宫!”话落,人便一个旋身,消失了在了弄月的面前。 弄月看着离墨消失的方向,不由得自喃道:“姑娘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蝶夫人吧?” * 未央宫里低气压弥漫,院正章太医也紧紧的蹙着眉,看着风玲珑因为失血而越发苍白的脸,额头也冒出了汗……如今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没有任何症状,除了此刻因为失血而引起的心律不齐。 梅子的眉心已经拧到了一起,看着束手无策的太医们,她什么话也没有的就往外走去。 “梅子?”丫头本就心神不定,梅子一直在,她也就好点儿,看梅子要走了,她顿时觉得心里没有底儿,“你干什么去?” 梅子看了眼风玲珑,冷然撂下一句让整个屋子都各种心惊和讶异的言语:“我去找皇上!”完,在所有人都呆滞的僵住了动作的同时,转身就欲离去。 “站住!”明明有些无力,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声音溢出风玲珑的唇瓣。她看着梅子的背影,吸了口气方才道,“本宫这点儿伤,太医都束手无策,寻了皇上……也没有用。” 梅子的身体僵在那里,她明白主子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自己有自己的执着是另外一回事……思忖间,她再次抬脚就欲出去。 “你要是离开未央宫,以后就不要再跟着本宫了……”风玲珑喘息的道。 梅子的脚步没有停,甚至连顿一下都没有,就在丫头焦急的声音中离开了寝宫。她这次去,有可能会惹怒皇上,不要跟着主子,有命回来都不错了。 * 红纱帐暖,春光拂动,处处飘出暖昧的气息惹得人娇羞连连。 琴嫔罗衫已然滑落香肩,露出里面大红色的肚兜下,那有人的沟壑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着,甚是撩人心弦。 “皇上……”酥麻入骨的声音软糯的溢出琴嫔的唇瓣,她勾着欧阳景轩的脖颈就欲抽上前去。 欧阳景轩嘴角勾了抹邪佞的淡笑,凤眸一眯,眸光突然深邃的一个翻身,将琴嫔压倒在了香榻上……顿时,她胸前的柔软紧紧的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 琴嫔娇羞的微微垂了下眸子,两颊染上了一层绯红的色彩。 “是你伺候朕,还是朕伺候你……嗯?”欧阳景轩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溢出薄唇,透着挑逗的话随着热气铺洒在琴嫔的脸上,顿时惹得她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琴嫔心里开心,娇羞的道:“臣妾伺候皇上……可好?”话落的同时,她眉眼轻抬,媚眼如丝的看着欧阳景轩。 “好……”欧阳景轩挑眉,“今天就你伺候朕!” 琴嫔心里欢喜,柔滑的手臂在欧阳景轩脖颈中缓缓摩挲了下,就欲抬了头,在他喉结上轻轻落下一吻…… “皇上……” 就在琴嫔想要探出舌尖逗弄欧阳景轩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豆子的声音,顿时,所有动作微微一僵。 欧阳景轩明显的有些不快浮上了俊颜,冷冷问道:“什么事?” 豆子声音平稳,却明显的感觉到欧阳景轩微微发怒,不由得暗暗咧嘴的硬着头皮道:“未央宫的梅子姑姑来了,……是梅贵妃身体不适。” “不适就去请太医,”欧阳景轩的声音明显的又沉了几分,“寻了朕做什么?”他冷哼一声,“身为大宫女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将皇宫当什么地方?”就在琴嫔被他怒意凛住的时候,只听他沉冷的道,“梅子不懂规矩,内务府是干什么的?福东海是干什么的?” 豆子顿时背后溢出冷汗,他自然知道皇上在里面干什么,也明白皇上今天为什么会来琴嫔宫里……此刻打断了皇上的事情……越想,豆子心里越发惊秫起来。 “喏!”豆子应了声后,里面没有了声音。他转身看向梅子,见梅子冷漠的脸上有着很少见的狂狷怒火的时候,他只能再次硬着头皮的吩咐,“来人,将梅子先押入内务府管泗监。”完,他甚至不敢去看梅子的脸,急忙转身……那样子,竟是有些害怕。 梅子没有反抗,任由着两个太监将她架着,只是冷冷的看着豆子道:“还请豆公公回头问问皇上……如果如今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去接娘娘……至少,娘娘不会失约失信的同时,还失去了心!” 梅子被押走了,豆子的脸上五味杂陈,最后只能化作嘴角的一点苦涩渐渐蔓延了整张脸。如果早知如此,他倒也宁愿爷儿没有去接梅主子……至少,不管是梅主子还是爷儿,都不会痛苦。 梅子的话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欧阳景轩和琴嫔二人将她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皇上,”琴嫔挑眉,“梅子虽然是贵妃姐姐的大宫女,可也太没有规矩了……竟然连皇上你都敢指责。”她边边偷偷审视着欧阳景轩的神色,希冀着能因为这件事情慢慢的将风玲珑和欧阳景轩的关系进一步走向恶化。 欧阳景轩眸光微深了下,随即眉眼轻挑的抬了手,如玉的手指轻轻勾起琴嫔的下巴,邪魅的道:“琴儿是想要让梅子的事情影响我们……嗯?” 琴嫔顿时大惊失色,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神情的娇嗔的笑着道:“怎么会……” 话音落下,顿时满是的暖昧气息升起,娇喘的声音更是透着勾人心魄的缠绵弥漫在寝宫内……染了满室的旖旎春光,让墨空中的皎月都娇羞的掩了光芒。 “唔——咕咕……” 安静的夜被夜鸟的鸣叫声打破……突然,一个犹如魅影一般的黑影快速的滑过,让巡守的人和暗哨来不及发现,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微微拂动的柳枝就好似被夜风吹动了一般。 未央宫内,所有太医一筹莫展。只能不停的封住风玲珑的穴位,但是,这样的方法又不能持久,因为会造成血液的堵塞,致使人休克。 “梅子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事了?”兰妃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由得自喃了声后道,“玉如,你去琴嫔宫外打听下。” 玉如应了声,在丫头和冬雪一边担忧风玲珑,一边焦心梅子的视线下,奔了出去…… “啊!”玉如突然大叫了一声,随即脚下踉跄了几步,险些跌掉的叫道,“谁啊,大半夜的?” “玉如姑姑对不起……”太监急忙行礼,一脸的惶恐的道,“奴才是来给院正送他要奴才去取的药的。” 玉如听是取药的,哪里敢和太监纠结,急忙让开让他进了门。 太监谢过后急匆匆的将手里的瓷瓶拿过去给了章太医,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可是,大家都心焦风玲珑的病症,自然也没有人发现。太监吞咽了下,有些颤抖的道:“院正,这个……这个是,是你要的药……就是……就是……一定……一定有效的……” 章太医看着太监,眼中有了疑惑。但是,这个太监是太医院值守的人不错,只是这个药……他不由得垂眸看向太监手里的瓷瓶。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了太监身上,方才章太医让人回去拿药是真,可却不是这个人。 太监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这药是的事情,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章太医。 “院正,”李太医见章太医没有动静,上前一步道,“不管有没有效,还是给娘娘试试吧……”他担忧的看向已经气虚明显微弱,却一直没有催促他们,倔强的吭都没有吭一声的风玲珑,“娘娘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的话落,顿时众太医和医女点头。 章太医心里疑惑却也接过了太监手里的瓷瓶,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先认真的检查了一番……药性绝对是上乘,只是,为什么其中有着一抹血腥的气息? “院正,如何?”李太医拧眉看向章太医。 章太医看着瓷瓶思忖了片刻后,方才道:“那……”他看向那个送药的太监,见他唇不由自主的翕动了下,噙了有可能会惹来祸端的心情,暗暗咬了牙道,“先给娘娘送服吧……” “送服?”李太医疑惑的轻咦了声。 章太医坚定的点点头。在皇宫里,伴君如伴虎,任何一件事情都是铤而走险,有可能随时人头落地……今日,虽然梅子姑娘一去不返,可也不能明皇上对梅贵妃毫不在乎。这血止不住,他们一干人等怕是也难逃命运,索性试试。何况,这药确实是止血的,只是那抹血腥的气息有些怪异……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止不住,他断然也可以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这个太监身上。 “对!”章太医应了声后,就让人拿去给风玲珑送服。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瓷瓶上,一个个紧张的希冀着风玲珑的血能够不流了,可章太医却心拎到了嗓子眼……虽然方才那样想,可到底,他还是怕出了什么意外,惹怒了圣颜。 方才送药的太监目光也盯着那瓷瓶落在了风玲珑的唇边上,不由得手微微攥了起来的同时,眸光也紧紧的凝到了一起的同时,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光芒滑过眸子…… · 201、想要一个子嗣,你肯吗? 众人随着瓷瓶渐渐挨到风玲珑的唇边,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太医们自然是希望章太医拿来的药有用,而兰妃和冬雪、丫头就单纯多了,只是希冀着不会出意外……可是,章太医却心渐渐的拧到了一起。 “娘娘不流血了……”送药的太监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风玲珑手指上果然不再向外溢血,而是渐渐凝固成了血珠子不再滑落,顿时心情放松下来,更是暗暗吁了口气。 章太医拎着的心也放到了胸膛,他在众太医一脸佩服的神情下上前检查了一番,确定了血没有继续流的时候,方才道:“血已经止住了,娘娘的身体因为流血过多而虚弱……微臣给娘娘开几副补血养气的药。” 风玲珑点点头,心思不在,只是想着梅子已经出去大半个时辰了却人没有回来……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见到那人还在等着,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医女给风玲珑包扎好后,众太医和医女在忙碌了半夜后退出了未央宫,顿时还凝重的寝宫微微舒缓了下气息……适时,玉如匆匆的走了回来。 “梅子呢?”兰妃率先问道。 玉如唇角翕动了下,十分为难拧了眉心看了眼风玲珑,方才喏喏道:“主子,梅子姐姐被皇上……”她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眼神情虚弱的风玲珑,“……被皇上关进内务府的管泗监了。” “什么?”兰妃惊疑一声,反射性的看向风玲珑。 从流血开始,风玲珑就很安静,就和她平时一般,让人仿佛感觉不到她,可是却又能深深的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那股迫人心扉的压力,就好似皇上给人的感觉一样。 风玲珑没有话,甚至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主子……”丫头着急的唤了声,她和梅子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二人吵吵闹闹的快十年,那份感情自然不是别人能够比拟的。 冬雪也凝着眉头,眼含担忧的看着风玲珑。 可是,风玲珑从玉如了话,直直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开口一句话,而到最后,也只是淡淡道:“时辰不早了,妹妹早些回去休息吧……”她顿了下,看向丫头和冬雪,“你们也下去吧,本宫累了。” 兰妃还想要什么,可看到风玲珑一副虚弱的样子,到底没有开口的微福了身,“臣妾告退!” 待兰妃和玉如离开后,已然过了亥时三刻。丫头和冬雪就算此刻有再多的担忧也是无法,这个时间,皇上在琴嫔宫里,主子为了梅子去内务府要人也不现实。 “下去吧,今天不用值夜了。”风玲珑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丫头开口想要话,却被冬雪拉住。只听冬雪道:“奴婢在外间候着……主子要是有个什么需要唤奴婢一声就好。”话落,她便给丫头使了个眼色后,去熄了烛火,拿到夜间照明的夜明珠上面覆盖着的薄纱,方才和丫头一同推出了内室。 “主子心中自有算计,”冬雪回头看了眼内室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主子一晚上都很沉默,你没有发现……主子仿佛陷入什么思绪里,一直出不来吗?” 丫头心思本就单纯一根线,只顾着担心风玲珑的血止不住,哪里还能顾的了那么多? “唉,总觉得什么事情回来后都变了一样……”冬雪耸拉了肩膀,看着丫头一脸的愁苦的道,“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值夜,主子有个什么需要了,我也方便些。” 丫头被冬雪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息也扰了心思大乱,加上梅子的事情,她哪里有心情睡觉?可是,都在这里,扰了主子安宁也不好,她只能悻悻然的转身离开。 广袤的墨空寂静的就连鸟虫都没有了声音,方才还因为太医院的人行色匆匆而扰了安宁,下一刻,已然安静的仿佛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死寂当中。 离墨身影飘然落在未央宫中央的那刻桂花树后,墨色的袍子和树影融合到了一起。他眸光落在寝宫的位置,微微蹙了剑眉……明明有了异状,可是……永乐宫却丝毫没有异样。待了片刻后,莫名其妙的来了未央宫……他仿佛对风玲珑越来越敢兴趣了? 眸光一深,离墨冷然的收回眸光微微提起,一个旋身离开了未央宫,回了箫悦楼。 “师兄大晚上的是去哪儿了?” 离墨刚刚跨步进了后院,优雅淡然的声音缓缓传来……只见木棉花树下,霂尘一袭水蓝色长袍,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壶温着的茶,和一盘棋,眸光噙着不出的复杂的看着离墨。 离墨走了上前,在他对面坐下,扫了眼棋盘后,拿过黑子在一边片偶之地落下,淡淡问道:“我尊重你的决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最后的结果?” 霂尘十分的平静,落下白子后淡淡道:“失了家国……”他冰冷的抬眸,俨然不似当初一般温润,“我……还需要考虑什么?” 离墨轻倪了他一眼,紧跟着落下黑子,淡漠的道:“师父当年一语,转折九天……风玲珑天生的孤星,注定她一世孤独。”他抬眸看向霂尘,“如果不是她……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霂尘微微垂眸,看着原本的珍珑棋局已经被离墨一子解开,不由得莞尔一笑,“再难的局势,师兄都能一子定输赢……”他抬眸,眸光深深的看着离墨缓缓道,“是不是她,这个结局……欧阳景轩都脱不了干系,不是?” 离墨沉默了,有些事情其实谁是谁非也不清楚……而他也自然不能插手如今大陆上的局势。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就如霂尘的,就算没有风玲珑,尧乎尔的结局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欧阳景轩将事情揽到他的身上? 让霂尘留着恨意,让风玲珑早晚有一天知道而和他决裂……真的好吗? 离墨鹰眸微微深了下,看着霂尘缓缓道:“那阳烁公主呢?”他见霂尘脸色微变,继而问道,“霂尘,这不是你的性子……你就真的可以一直继续下去?为了一个女子,伤害另外一个女子?” 霂尘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僵,随即落下,方才缓缓道:“如果非要有人牺牲……我只会牺牲我自己。” “哦?你就能确保?”离墨冷嗤一声,“托鄂什霂尘,你自己都不确定,又如何能保的他人?” 霂尘抬眸,认真的看着离墨问道:“师兄不谈情,不懂情……霂尘敢问师兄,我娶若琪对她来是好,还是不好?”微微一顿,“我为玲珑牺牲自己,就真的不能为若琪牺牲?无关情爱,却也想要让她快乐一生……至少,以后我和欧阳景轩之间的种种,我们谁也不会想要告诉她。” 离墨没有话了,一句“不谈情,不懂情”将他钉住,他是不谈情吗?他又真的不懂情吗? 霂尘见离墨没有动,淡淡道:“师兄,这局就算你有回天的能力,败局已定!”话落,他起了身就欲离去,走了没有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缓缓道,“这次的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离墨偏身看着霂尘,他的角度,正好看到他圆润的侧颜透着连日来的沧桑,“这是你等我的目的?!” “嗯。”霂尘应了声,微微偏头对上离墨深邃的审视眸光,“她,我相保!仇……我也想报……”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眸光渐渐涣散出来一道痛楚,“师父和师兄都是世外高人……霂尘到底没有学到你们半分傲骨。”话落,嘴角渐渐染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自嘲笑意,随即,他不作停留的跨步,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箫悦楼。 霂尘出了箫悦楼后,径自回了锦绣坊。 驼叔给霂尘沏了茶后放到他一旁的几上,方才问道:“尧乎尔的事情真的要封锁吗?” “嗯。”霂尘淡漠的应了声,啜了口茶后道,“皇上虽然言语里一直引导我认为是他所谓,可是,我还是不认同……”微微一顿,他放下杯盏看向驼叔,“要地方楚凌。”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知道尧乎尔的情况,可是,却也藏掖着,是为了什么? 驼叔应了声后道:“恐怕没有把办法掩盖太久……”就算梅贵妃深处深宫,可是,如果有心人想要做什么,就算你必不出户,恐怕早晚有一天也是会传入她的耳朵的。 “尽快吧……”霂尘凝着眉,“少了师兄插手,也会相对容易些……”他沉思了下,方才道,“就怕楚凌从中捣鬼。”还有,这一切是真的,真的是欧阳景轩。 驼叔看着霂尘沉思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他在想什么……他有些不明白,经过被皇上软禁一事,为什么东家会如此执着的认为,皇上是故意在引导他? * 夜已深,深的就连守夜的太监宫女都趁机打着盹儿。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二人仿佛不过在数个时辰之内,就变得彼此陌生。 欧阳景轩到底放心不下风玲珑,在梅子被带走后,竟是给琴嫔喂了“幻情”……这样的举动,他和豆子都明白,事态有可能会不受控制。 但是,她血流不止,是因为体内情蛊蠢蠢欲动,是因为噬心蛊残留的蛊毒在血气外泄的时候四处乱窜而引起的,就算他在给琴嫔为了药后,让豆子将他的血覆盖在了止血的药汤里,却还是担忧她。 豆子回报,太医都离开了未央宫……那明她的血止住了。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过来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只是,他没有想到,她没有睡,一直在等他! 她知道他会来……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他一定会来! “你还是来了……”风玲珑轻轻开口,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无奈。 她屏退了所有人,最后冬雪自作主张的在外面守夜,可她知道,就算是梅子……只要这人不愿,他来也是发现不了的。 其实,她那会儿在想……他不来最好。那样,她也有借口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不能执着于过去,毕竟,有什么东西是一尘不变的呢? 可是,他来了,就这样站在那里……身穿白色长袍,是他做王爷的时候,贯穿的颜色,以至于在夜麟国的数日里,她被他潜移默化的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颜色。 欧阳景轩轻叹一声,跨步上前在榻上坐下。眸光微垂的落在风玲珑被包扎了的手上,沉声问道:“怎么这么不心?” 风玲珑反射性的看了眼手指道:“是梅子大惊怪了……不过是方才和兰妹妹一同抚琴,不消息被琴弦拉伤了手指而已……去寻了皇上,也是大惊怪了。” 听她口气,欧阳景轩眸光微深了下,疑问道:“你在质疑朕?” 风玲珑浅笑,看不出生气还是无奈,“不……臣妾只是想要请求皇上,放了梅子。”梅子为人冷淡,可是,她却比任何人都要重感情。自然,很多事情看的也比别人要更清晰一点儿…… “夜半扰了朕的性质……”欧阳景轩凤眸轻挑了个冷然的弧度,“就这样求情,如何给宫里奴才一个警示?” “嗯,也对!”风玲珑没有反驳,“皇上的在理,倒是臣妾为难皇上了。” 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蹙了下剑眉……风玲珑是个聪慧的人,她从来不会去要自己得不到或者做不到的,但是,如果她一旦有把握,就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就比如此刻……她一句胸有成竹的“你还是来了”后,便是宫闱里看似熟悉却最陌生的礼仪称呼。她在赌,赌他到底心里有没有她…… “既然你也如此了,那就如此办吧。”欧阳景轩不知道自己以什么心情出这句话的。他计划好一切,可是,每次落到风玲珑的身上,计划仿佛都不如变化来的快。 明明还有时间,却因为她这次的受伤,噬心蛊的残毒使得情蛊又加快苏醒了一分……他,原来奢侈的机会和偷得的半点儿和她相处的机会都越来越少。 风玲珑星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欧阳景轩,她不自觉的轻抿了下唇,仿佛没有想到欧阳景轩会这样回答。顿时,心中那排江倒海的失落感将她整个心扉都笼罩的空落落的…… 风玲珑嘴角勾了抹淡笑,透着嘲讽的问道:“如果臣妾希望皇上破例呢?” “玲珑,”欧阳景轩一声轻唤,没有了往日的柔情,倒像是有着几分生疏,“这不是你……” 那怎样才是我? 风玲珑垂眸自嘲的笑了下,没有再话。原本在弹十面埋伏的时候心绪就混乱不堪,后来血止不住,开始还好,后面心扉处那窒息的快要不能呼吸的痛楚更是让她心烦意乱……而这样的心烦意乱,在梅子想要去找他的时候更加的加剧。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妒?她在那刻竟然希望梅子能将他叫来……呵呵,这便受不了吗?原来,交付了感情的时候,真的只是想要拥有,不管他的任何一切。 可他呢? 如今他是君,他是西苍的君……他后宫佳丽将会三千,可他的心又将会分成多少? 这时,欧阳景轩猛然蹙眉,严重滑过一抹骇然的光芒的正欲话,就见风玲珑突然“唔”了一声,顿时,一口鲜血冲破喉咙涌出了口腔。 欧阳景轩脸色顿变,但也只是稍纵即逝的掩饰殆尽。他突然探手,“啪啪”两声滑过,点住了风玲珑的穴位,试图护住她的心脉……方才她神情,分明是太过于纠结在他的身上,以至于今晚被噬心蛊残毒勾起的情蛊而侵蚀造成的。 “这伤口刚刚止住血,你是想着要让自己吐血?”欧阳景轩冷声轻咦,一双狭长的凤眸透着冷寒的看着风玲珑。适时,他那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了风玲珑的皓腕,把脉过后方才道,“你体内的蛇毒如今越发不稳,如果你再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谁也不会爱惜。” 风玲珑想要问他,你呢? 可最后只是化作唇角微微翕动,什么话也没有问出来。 欧阳景轩生怕她心里想着,等下又触动了情蛊,便开口问道:“你有话就,朕这大半夜的来看你,你便要一直和朕在这里置气儿?”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看了好久,久到仿佛她成了木人儿,一动不动。就这样,她一直凝视着欧阳景轩,想要从他的脸上或者那双深邃如海的凤眸里看到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失望了,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为什么还如同当初王府一样……”风玲珑直切正题,“难道皇上喜欢上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还是……”她抿了下唇,“还是,臣妾和你,无法见光?” 这样的话太过伤人,不仅仅是对风玲珑,也是对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只觉得内腹那翻涌着的剧痛仿佛顷刻间就要将他侵蚀,可是,他脸色却没有表现分毫,只是一双凤眸轻眯了下,紧紧的凝着风玲珑。 她的眼睛清澈而晶亮,犹如墨空真的繁星,明明给人指引,却又因为太远,让人求之不得。而就算这样一双仿佛什么时候都是话儿的眼睛,让他此刻恨不得什么都不顾,只想要和她有着片刻的拥有。哪怕……下一刻,不管是她,还是他……会死! 可是,到底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不想她死……哪怕,她恨他一辈子,甚至……永远!哪怕那样也好……他只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宁愿彼此痛苦的活着……这样就好! “你想多了……”欧阳景轩薄唇轻启的缓缓道。 风玲珑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的同时垂了眸,厚厚的睫羽将眼底瞬间泛滥出来的痛楚和悲伤迅速的掩盖殆尽,“是吗?”她轻咦了声,接着问道,“那今日……皇上从琴嫔那边过来,是起驾过来的,还是用了方法过来的?”她掩去了眸底深处的情绪抬眸,犀利的眸光紧紧的盯着欧阳景轩。 可是,欧阳景轩也是个情绪掩藏的高手,甚至比风玲珑还要厉害……不过在风玲珑垂眸的瞬间,他也已经将所有的情绪掩藏一空。 欧阳景轩没有开口话,风玲珑嘴角的自嘲又深了一分的问道:“上一次……”她抿了唇,神色复杂的不知道要如何下去,停顿了好一会儿,好像是在做心理建设,又好像是在整理着思绪的同时整理话语,“上一次,皇上来的时候,是起驾,还是毫无人知嗯?”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脸上渐渐快要挂不住的情绪,心如刀绞。可是,他只能忍着,哪怕此刻他背后已经冷汗密布,甚至下一刻他就有可能撑不下去…… “玲珑,你到底想要问什么?”欧阳景轩的话依旧平静,只是透着一抹无奈。 风玲珑笑了笑,挑了星眸道:“我想要什么……”她仿佛自喃的了句后,方才认真道,“我不过只是想要一个明确……景轩,你明明懂?!” 是!他懂……就是因为他懂,所以他看着她的痛楚,他会更痛! “玲珑,如今在宫里……有些事情,你也该懂!”欧阳景轩几乎不敢去看风玲珑的眼睛,那双都是话儿的眼睛,将他打的溃不成军。 风玲珑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什么,一向细心认真的她却没有看到欧阳景轩眸光里的微微闪躲,只是缓缓道:“因为在宫里……不是更加不应该吗?如果那晚我有了你的子嗣呢?没有记录……就算有你皇上的金口玉言,我的孩子依旧会成为天下人的诟病!”她句句慷锵,但是,不过瞬间,她的脸色就化成了悲戚,“不,不会有子嗣……对吗?”她紧紧的盯着欧阳景轩,想要一个答案,“一盅汤膳……是进补,也是防御,是吗?” “没有!”欧阳景轩竟是难得慌乱的在风玲珑一落了话就急忙否定,“玲珑,你我怎么可能会没有子嗣?” 风玲珑轻笑,就在欧阳景轩还不能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突然上前在他脖颈出,轻轻道:“那……我想要一个子嗣,你肯吗?” 轻柔的声音却透着一丝冷绝的意思,带着吐气如兰的热气铺洒在欧阳景轩的脖颈处,苏苏麻麻的……可是,二人之间的气氛却渐渐凝住。 “景轩,肯吗?”风玲珑再次问道,用了全身的力气在逼自己和欧阳景轩。 · 202、一段情,遗留的伤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凝着风玲珑,她的要求他如何拒绝? “如果这个是你想的……朕允你便是。 ”欧阳景轩的话淡淡的,透着一丝无奈。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同样带着温热的气息铺洒在风玲珑的肌肤上,明明是应允,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只是嘴角噙着笑意,缓缓抬了脸妩媚动人的看着欧阳景轩,“在尧乎尔,每个孩子的到来都是承载着天父的祝福……”她星眸闪动,接着道,“新历年后,我想回趟尧乎尔,可以吗?” 欧阳景轩紧紧的锁着风玲珑的视线,缓缓道:“这……才是你今天的目的?!”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看着欧阳景轩,二人仿佛再次的陷入了一个怪圈……彼此能够猜到对方,却又看不清对方。 翌日。 琴嫔满脸娇羞的服侍着欧阳景轩更新,此刻刚刚过了五更天,外面的天还只是有点儿蒙蒙亮。 “皇上,要臣妾先侍候了你用早膳再去早朝吗?”琴嫔声音柔软娇嗔,一双美眸更是媚眼如丝,勾人心魄。那只是披了中衣的身子仿佛扶柳一般羸弱。 欧阳景轩探了手拦住琴嫔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打了个旋儿就半压着她,一双凤眸含笑的挑眉问道:“朕不去早朝了……如何?” “皇上……”琴嫔微微惊讶的看着欧阳景轩,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当看到他满脸邪魅玩味的笑意时,不由得嗔怪的道,“皇上就会拿臣妾开心……”她嘟嘴哼了下,“臣妾可不想做那祸国妖姬,为了一己私欲让皇上罢朝。” “嗯,琴儿入宫倒是长大不少……”欧阳景轩微点了头,一脸赞赏的道,“豆子,将藏珍阁那颗日昭国送来的夜明珠拿来,就赐给琴儿了。” 豆子看了眼琴嫔,微微躬身应道:“喏!” 琴嫔顿时开心的微福了身子谢恩,更是满脸的娇笑和羞赧的微微抬眸朝着欧阳景轩就一个媚眼。 欧阳景轩“哈哈”一声的手指挑过琴嫔的下颚,随即转身的同时道:“起驾吧。” 淡淡的声音落下,欧阳景轩抬着沉稳的步子离开的同时,传来琴嫔和珊瑚恭送的声音……直到欧阳景轩消失在宫门口,二人方才缓缓起身。 “主子,皇上今天看来很高兴?”珊瑚明显的也很开心,如今不同在王府,谁侍寝了,宫里有眼力见的人自然也就明白皇上的喜好。何况,如果主子能够一下子有了皇嗣,那更会平步青云。 琴嫔倪了眼珊瑚,脸上还有着红晕不曾散去,只是慵懒的道:“本宫服侍了皇上一晚上……有些困乏了,先去憩一会儿。等下谁来了,就本宫有些不适……”着,她就转了身,刚刚行了两步,突然停住回头道,“如果是末惜宫的人来了,就唤本宫。” “是,主子。”珊瑚应了声。 不同于这里的换了,明显的未央宫有着一层低气压。风玲珑一晚上没有睡,又加上失血过多,明显的气色不佳。她开始不睡是在等欧阳景轩,后来不睡却是因为他走了,再也睡不着。 “主子,”丫头手里端着铜盆,腿脚依旧不是很稳的走了进来,“时辰还早,你怎么不多休息会儿了?” “睡不着,想着去趟内务府。”风玲珑看了眼外面,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冬雪还没有醒?!”见丫头点了头,她继续道,“那就别吵醒她了……这些天大家也都没有休息好。” “嗯。”丫头应了声,给风玲珑整装后,拧了棉绢给风玲珑擦拭,随即陪着风玲珑出了内寝。 外面的榻上,冬雪睡的正香。风玲珑看了冬雪一会儿,随即出了寝宫……昨夜那人来的时候,怕是出了重手,冬雪才能到此刻都没有醒。 风玲珑一路出了未央宫往内务府走去,沿途的宫人见了纷纷避让行礼,她却心思不在……昨夜,她问那人,她如果想要一个子嗣他肯给吗?虽然最后他应允了,可是,那微微的叹息和无奈算什么?她总是不愿意承认最近发生的事情,甚至在找着各种理由为他辩驳,可到最后一件一件的事情让她就连对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对,这是臣妾等皇上的目的。”微弱的夜明珠的光线下,她看着欧阳景轩那圆润而俊逸的脸,渐渐的,星眸透着一抹冷然的光芒,就仿佛二人回到了王府的最初。 欧阳景轩凝着风玲珑的视线开始涣散,体内的噬心蛊和一步相思绞的他痛的不能呼吸,可是,就算如此,他此刻脸上却平静的仿佛一切如常,“如果你想,朕一定会答应。”微微一顿,“风玲珑,如今你我在私下……你也需要用了你那点儿心计吗?” 风玲珑无奈的笑笑,“如果不如此,臣妾有机会吗?”不知道是太过巧合还是一切安排好的,她如今和他私下相处的机会太少,少到她有什么心里话,都没有机会。 欧阳景轩略微思忖了下道:“嗯,好像没有……”他面带嘲讽,“玲珑,你就没有想过……如今这样的心计,会让朕的对你厌烦吗?” 风玲珑的脚步陡然停止,心扉的位置仿佛又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蛰了下……痛的她心跳都忘记了几拍。 “主子!”丫头大惊,急忙上前两步扶住风玲珑,“你哪里不舒服?” 风玲珑急促的呼吸了下后摇摇头,吃力的道:“我,我没事……” “可是……”丫头哪里觉得是没有事,看风玲珑额头都溢出汗珠了。这才冬尾春头,早上的温度绝对不会让人流汗才是。 风玲珑重重的呼吸着,直到心扉那锥痛的感觉渐渐消失,方才道:“走吧……” 丫头一脸担忧的唇翕动了下,却最后什么也没有的跟着风玲珑继续去了内务府。只是,她跟在后面,看着风玲珑那纤弱的背影,心下特别不是滋味。 “奴才给梅贵妃请安!”内务府的人见是风玲珑,纷纷行礼。 风玲珑从入宫以来,甚少出未央宫,也不和其他宫里的人一样,早早的就来内务府打点妥当。自从入了宫,虽然知道是不能抗拒的命运,可到底对自从在这个四方天里终老,有着抵触。初入宫,是为了那人,可如今呢? 她以为不会变的仿佛在慢慢变,她认为不会改的也在慢慢改……人如果一但失去了原则和放低了下线,原来那就是一种毫无止境的。 “福东海呢?”风玲珑淡淡开口,就如兰妃所想,她身上有着一股和欧阳景轩相同,不怒而威的天生的王者气息。那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后天无法弥补。 “回娘娘的话,福总管去了前殿侍候,还不曾回来?”回话的是内务府执掌总监的木公公,他的声音没有推诿却绝对没有热情。 “哦?”风玲珑轻咦了声,随即淡淡道,“看时辰,怕是早朝也快结束了,那本宫就在这里等吧。” 木公公一听,明显的眼睛里滑过一抹惊讶,随后变成焦急的跟了风玲珑的脚步上前,“娘娘,您看……您身份贵重,在内务府待着也不合适……要不,娘娘先行回宫,等福总管回来了,奴才就给福总管传了话儿,让即刻去未央宫,可好?” 风玲珑也不需要人招待的在一旁的雕花木的椅子上坐下,径自道:“不用了,本宫就在这里等吧。” 木公公一看风玲珑这架势,摆明了是见不到福总管是不会走的,不由得暗暗咧嘴,思忖着今儿个怎么就他在轮班……这梅贵妃在宫里就是个特例,碰不得惹不得又巴结不得……一般奴才们在福总管交代后,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找添堵。可昨夜豆公公叫人将梅子姑姑关进了内务府,这梅贵妃要人怎么也该去皇上那里,怎么一大早儿的就来内务府?! 木公公心里暗暗咧嘴,左右为难的看着风玲珑,脸色纠结到了一起的道:“娘娘,您这内务府简陋,娘娘再此如果奴才怠慢了,岂不是奴才的罪过?” 风玲珑浅笑的看着迂回的木公公,不由得嗔骂道:“你这奴才……倒是嘴里都是个话儿。”微微一顿,就在太监以为她松落了的时候,却缓缓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去大殿外等着,看到福东海了,就给本宫递个话儿,本宫在内务府等他?” 木公公微张了嘴一脸惊讶的看着风玲珑,心里那叫一个苦,更是哀嚎数声……这梅贵妃不知道是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是装着故意不懂?可不管怎么样,他也只是个奴才啊,这不是让他两头不讨好? “娘娘的话没有听清楚吗?”丫头见木公公不动,也沉了声。 “不不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木公公急忙应了声,硬着头皮看了眼风玲珑后,转身离开。 木公公出了内务府,不免回头看了眼,一脸的苦楚最后化成了无奈的沉叹,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玩大殿的方向走去……当人到了大殿外,才知道今天的早朝是真的还没有结束。 “欸,今天还没有散朝?”木公公看着高高的阶梯上面,问着楼梯下守候的太监。 太监恭声道:“木公公,今儿个朝堂上,皇上发了大火,还不曾散呢!” 木公公一听,明显的怔愣了下,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新皇登基还不足月,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讨了没趣? 太监看了眼大殿,遥远的距离就算那边根本不会听到他们讲话,可他还是拎着神儿的道:“霞光郡那边出了事儿,粮仓走水……用于紧急救灾的粮食烧毁不,还祸及了周边数十家,来不及跑的老弱妇幼,就被活生生的烧死了上百口人。” 木公公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下更是抽搐了起来。这下倒好,大殿上皇上发怒,内务府梅贵妃等着……他这被夹在中间……木公公暗暗咬牙,索性也就待在这里,不回去了。 大殿之上,此刻凝重的像是每个人心上都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所有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欧阳景轩原本一向邪魅的脸此刻更是冷的就像三九天的冰,直直的戳进每个人的心里,凉透了全身。 “传朕旨意,”欧阳景轩利眸滑过众人,最后冷冷道,“霞光郡知府革职查办,由椁县知县暂时接管,直到合适人选替补上位。”他声音越发沉的缓缓道,“你们认为,谁合适?” 所有人噤声,竟是没有一人此刻敢出列捋了龙须。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欧阳景轩欲发怒的时候,霂尘走了出列,抱拳道:“臣愿领命前往,直到知府人选皇上选定。”话落,他微微抬头,眸光和欧阳景轩对视。 刹那间,二人电光火石。 欧阳景轩眸光轻眯了下,方才缓缓道:“少府即将要和阳烁完婚,此刻前往断然是不合适的……”菲薄的唇微微勾了个冷然的弧度,“如果此刻将你派了过去,阳烁岂不是要恨死朕?” 轻咦的声音让所有人不由得心口一凛,纷纷偷偷的互相传递着消息,思忖着欧阳景轩的话里深意。 就在大家还没有相同的时候,就听欧阳景轩缓缓道:“科举还不曾举行,如今朝中无人……”他冷嗤一声环视众人,众人刚刚微抬的视线顿时吓得又纷纷垂落,“豆子……” “奴才在!”豆子侧身恭敬应了。 “拟旨!”欧阳景轩眸光微深,“封欧阳靖寒为八府巡按,待天子之令寻民间之事前往霞光郡,彻查粮仓起火一案和安抚民众,不得有误!” “喏!”豆子在众臣惊讶中领命。 “退朝!”欧阳景轩起身,眸光滑过霂尘后,转身从侧殿离开,留下一群议论纷纷的朝臣在那里面面相觑。 “皇上竟然要重用欧阳靖寒?”穆郡王有些疑惑的喃道。 旁边顿时围上一群人,大家的话题无非是都不能理解欧阳景轩如此行径是为了何?夺嫡之后将他幽禁并没有直接斩草除根大家还能理解为皇上念手足之情。可是,后来登基将大皇子府变成醉王府,而命他照顾醉王就已经让人不能理解,可如今还将霞光郡如此之重的任务交给他……皇上这是脑袋糊涂了吧? 众人互相看看,纷纷脸色沉重。只有霂尘淡漠的扫了眼众人,径自跨步出了大殿,往宫外走去…… 豆子少了眼众人后,转身也离开了大殿,不过他不是和欧阳景轩一起回龙阳宫,而是去到内阁拟了旨意后,带着圣旨去了醉王府。 欧阳景轩带着众人在前厅领旨,当听到豆子宣读的旨意后,不仅惊讶的抬头反问道:“皇上让我去霞光郡?” 豆子阖起圣旨道:“巡按大人,圣旨在这里,有什么疑问你可以自己看!”他将圣旨递了上前。 欧阳靖寒双手接过后展开,又看了一遍后方才领旨谢恩,送了豆子离去。 “皇上的心思可是越来越让人难猜了……”苏颐冷嗤一声,看着欧阳靖寒的眸光带着疑惑。 欧阳靖寒细长的眼睛轻轻眯缝了下,心思百转。他垂眸看着手中的明黄色绣着腾龙的圣旨,眸光渐渐深谙,眸底顿显了寒气。 欧阳景轩竟然派他去……如果只是念着兄弟之情,想要给他一个翻身的机会,那他就看了欧阳景轩。如果不是……依照他的性子,那就是在给他一个警示。 哼,欧阳景轩,我倒要看看,这天下你是不是真的就能事事俱到,做到运筹帷幄! * 欧阳景轩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半天没有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还站着那里的福东海,不由得嗤笑一声,道:“福东海,你今天闲的很啊?” 福东海一脸的苦楚,看着欧阳景轩满脸的调笑暗暗咧了下嘴,方才故装无谓的道:“皇上,梅主子一直在内务府等奴才,奴才这在皇上这里伺候着,也不能走啊。” “朕可没有让你在这里侍候着……”欧阳景轩挑眉,索性放下折子起身,“你待在这里,朕还看着心烦。”他步到福东海面前停下,见他脸苦的都要拧到一起了,方才道,“你梅主子等你,你便回去……她有什么要求,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该怎么办还要朕教你?” “奴才不敢!”福东海垂头道。如果回复梅主子他心里有数,可是,如今皇上进行到那一步了,他也要有个底儿……总不能皇上做了这么多后,在他这里让梅主子看出端倪。 “行了,你退下吧。”欧阳景轩声音明显有几分烦躁,“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喏!”福东海应了声,随即退了出去。 欧阳景轩看着福东海的身影,不由得沉叹了声,随即嘴角渐渐挂了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将姬妾全部纳入后宫,就算明明知道蓝彩蝶的事情却还是允其高位,将托鄂什霂尘幽禁给他造成云里雾里的态度,将若琪指给霂尘……不将欧阳靖寒逼入绝境,甚至…… 欧阳景轩轻笑了下转身,偌大的御书房内,竟是处处随着他的走动,透着回不去的无奈和孤寂。 而就在此时,宫里上下传着皇上又翻了琴嫔的牌子,连续两日将在她宫里留宿的消息。这样的恩宠是如今宫里的第一个,落在所有人耳里,顿时起了心里无限的嫉妒。而原本一直以来,暗下讨论着风玲珑的奴才们,渐渐的也将话题转到了琴嫔身上…… 福东海也有些意外,昨夜的事情他听了,可皇上今天还去琴嫔那里……他的脚步微微一滞,难道昨夜皇上最后还是去了梅主子那里? 思忖着,福东海又抬了步子往内务府走去。当人到了内务府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风玲珑的身影,不由得问一旁侍候的太监,“梅贵妃呢?” “回福总管,”太监恭敬的回道,“娘娘刚刚离开了……” 福东海一愣,“走了?”见条件点点头,他不由得蹙了眉头。梅主子来自然是为了梅子,可是,这人还没有见到就走了,着实有些奇怪。 “蝶妃招待入选秀女的宴什么时候?”福东海转念一想问道。 “申时!” 那就是午膳过后方才入宫,梅主子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等不及他才是…… 就在福东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丫头也是想不通的跟着风玲珑走了一路,“主子,梅子还没有见到呢。”她心里担忧,看今天这样的形势,摆明了福总管是避着主子。 风玲珑两步轻移,合着晨曦漫步在御花园内……眸光不经意的看到侧前方忙碌的众人,才突然想起,她昨天应承了叶梦菡今日的宴。 “福东海不会对梅子怎么样的。”风玲珑语气平静而肯定,“是我太过逾越了……梅子逾矩,本该要罚!” 轻轻的话落下,丫头听了着急,落在不远处的人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一根刺,深深的戳进了心扉。 · 203、御花园小宴,正威! 霂尘看着前方那纤弱的背影,在尧乎尔衣衫多为艳丽,尤其是女子的华服,更是耀眼刺目的犹如蓝天上的骄阳一般。 她来西苍后,许是为了掩盖锋芒,衣服的颜色多为淡雅为主,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一身白衣的她竟是美得让人不敢亵渎。此刻的她,一身的白,只有袖口和裙裾处绣了朵的红梅,她走的时候,仿若红梅展开,她停在那里,就好似雪中红梅让人深深地迷恋在她白雪中的傲然…… 只是……这份傲然却透着冬雪中的孤寂,忧伤的让人不想要去直视,却又没有办法不沉迷在这样淡淡忧伤的绝美中…… 玲珑,他的爱是真是假……你如今还分得清吗? 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为什么不管是当局的她,还是旁观的他,都已经看不清她和欧阳景轩之间,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霂尘,你看……好看吗?” 娇俏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霂尘收回在风玲珑身上的目光转身,看到欧阳若琪鬓间带着一朵迎春花……黄色的花映衬着她那大而闪烁的眼睛,竟是仿佛就连那花也在笑一般。 霂尘轻勾了唇角,心底却闪过一抹愧疚……有时候,人是可笑的。就比如他明明想要杀了欧阳景轩,却一脸无所谓的在做着少府,准备迎娶阳烁公主。而若琪……她明明知道他的心在玲珑身上,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开心的准备要嫁给他! “好看!”霂尘真心着,“人比花娇!” 欧阳若琪听了霂尘的的话,顿时娇羞的垂了眸,脸颊染上了红晕……只是,开心的脸却掩饰了内心的伤。她知道他方才在看三嫂,她也看到了他看三嫂时那忧伤而担忧的神色。她喊他,只是不想他继续沉浸在悲伤里,只是……想要让他看看她的笑脸,然后也能开心一点儿。 * 离龙年不过剩下几日,入选的秀女今日受蝶贤妃邀请入宫参加宴,一个个从早起就开始梳妆打扮,各个噙了心思。 如今高位四妃已然人满,可皇后之位空缺,有些心思的,谁不是冲着那高位而去?待得他日入主凤鸾宫母仪天下,不仅仅是光耀门楣,更多的是那无尽的繁华和权利。 “大姐,你真的决定了吗?”绿萼看着苏玥担忧的问道。 苏玥立在窗前,她穿了一件繁花似锦的粉色宫装,外罩了薄烟翠柳轻纱,三千烦恼丝只是在发顶绾了个流云髻,上面簪了掐丝银鎏金带蝴蝶簪子,旁边一朵粉里透红的并蒂莲花更是让人觉得有种蝴蝶花中舞的绝美境界,而后面原本披散的头发仅仅用一条翠绿色的发带绑成了蝴蝶结。不过是这样的装扮,就已经完全颠覆了她过往恬静柔美的形象,竟是一点儿都不输那苏颐。 “尘雪的对,”苏玥面色平静的淡淡开口,“如今的苏家,不要我有什么想法,就算没有想法都已经是风雨飘零……想要得到什么,我就必须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绿萼看着苏玥的侧脸,阳光从窗户探进轻落在她淡施薄妆的脸上,不免心中一叹。造化弄人,二姐喜欢皇上却被指给了大皇子,而大姐喜欢大皇子,却如今成了修女,入宫选妃。 “启禀大姐,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同时打断了苏玥绿萼的思绪。 绿萼去到一旁拿过披风给苏玥披上后,二人一同出了闺房。 苏玥的步子不疾不徐,甚至让人看不到她如今到底噙了什么心思。她沿着微微吐了新芽的垂柳枝旁的径向府门走去……还不曾到前厅,就已经看到了府门口站着的众人。 脚步微微一滞,暗暗冷笑了下,苏玥继续行了上前,朝着众人微微一福:“玥儿给大娘、娘请安!” 冯氏看着不同往日的苏玥,暗暗冷笑一声,脸上有着微微的冷然的道:“起来吧!”见苏玥缓缓起身,她看着苏玥那明明薄施的淡妆却娇艳无比的脸,心下不是个滋味的道,“今天不过是贤妃娘娘射的宴……玥儿就这般美丽,如果不巧遇到皇上,怕是要直接钦点入宫了……你是吧?”她最后偏头看向一旁的张氏,面露嘲讽。 张氏心里气的不行,却也只能忍下的道:“如果能承蒙姐姐金口中,那是玥儿的福分,也是苏府的光耀!” 这话出口,冯氏被噎的不行,嘴角不由得冷了下来,“嗯,妹妹的是……”她看向苏玥,“玥儿可要好好表现,那贤妃娘娘可是有皇嗣的人,这才多大,就已经被封了王,可见皇上欢喜的紧……你可不要得罪了,后头后宫被穿了鞋,这苏家还没有沾得半点儿光,就被皇上越发厌恶了去。” 苏玥哪里听不出冯氏嘴里话的意思,却脸上没有表露半分,只是略带了怯懦的福身道:“是,大娘的话玥儿一定铭记于心……”他人我一旦入主后宫,那苏府必然只有一个主母! 苏玥眸光陡然变的阴狠,狭的轿子里更是弥漫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母亲明明是平妻,却每每被冯氏欺压的好似个妾一样。她明明也是嫡女,却在苏颐的光环下,仿若是庶女……就算如今苏颐成了罪人之妇,可她却还要被冯氏和苏颐欺压,凭什么? “大姐,宫门口到了……”绿萼轻轻的声音硬生生的拉回了苏玥的思绪,“您要下轿行走了。” “嗯!”苏玥淡淡应了声,“落轿!” 她话刚刚落下,一旁也传来了落轿的声音。苏玥微微皱了下眉,随即起身下轿,却忍不住的偏头看去……竟然是穆郡王府的坐轿。 微微拎神之际,就见何沐箐出了轿子。苏玥不由得打量了她一番……阳光下,何沐箐的面容经过精心的修饰,愈加显得斜眉入鬓,发如远山。身上披着件香色斗纹锦上添花大氅,脚下露出重重叠叠的姹紫嫣红牡丹长裙,裙摆缀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细碎晶石,让人一眼望过去,只觉得灿烂夺目。 如今穆郡王得宠,加上在闺阁之内,何沐箐是唯一一个先皇赐封了封号,有着品阶的女子,又何苦她画的一手的好丹青……现在的云苍城,她可算是在梅贵妃之后,最为被人津津乐道的人了。 “苏姐,安好!”何沐箐笑容可掬,甜美动人的朝着苏玥打招呼,竟是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就如同过往一般,不争不抢淡然的让人喜欢。 苏玥猛然回过神,急忙福身,“苏玥见过县主!” 何沐箐上前扶起苏玥,笑着道:“大家同为姐妹,也不是第一次论交……这样就见外了。”她看看宫门,“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就不在这里拈酸了,走吧……别误了贤妃娘娘的宴,那可就罪过了。” 一阵子抢白,让苏玥竟是来不及去西靠何沐箐话里的意思,“好!” 二人相携一同入了宫门,皇宫对于她们来并不陌生,曾经先帝在位时,二人也常在宫里走动,尤其是苏玥,对那凤鸾宫可谓是轻车熟路。 去皇宫西门到御花园的路,正好经过凤鸾宫的前方,苏玥和何沐箐二人都不免停下脚步看去……红墙黄瓦的外部和皇宫所有的地方仿佛并没有差别,可偏偏,这是女子最高的荣耀和权利的地方。 “一直觉得,梅贵妃如果能在这里,怕是一番好光景。”何沐箐突然开口,就算在宫里也并没有忌讳。 苏玥偏头看向她,心中疑惑。风玲珑在王府时,不管是因为皇上还是因为她自身,就已经是个让人多言谈的人物……后来和皇上去了夜麟国,再到皇上回来夺嫡,她一人在那边两月被接回,云苍城内更是流言多如过江之鲤。而入宫后,不曾为后,却入住了空置十数年,曾经褍孝太后所住的未央宫,让人们越发不解,皇上对她到底噙了什么心思。 “让苏姐见笑了……”何沐箐浅笑,“一时有感而发,只是觉得君心难测……走吧!” 苏玥随着何沐箐的步子抬动,边走边道:“县主是性情之人,我又怎么会见笑?” 何沐箐偏头柔和一笑后,看着前方道:“这是宫里,到底是我忘记了分寸……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前一刻许是欢乐,下一刻恐就悲伤……有时候想想,我们身在富贵之家,却不如那山野民来的轻松逍遥。” 苏玥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听着,何沐箐也不意外,每次贵女雅聚,苏玥都如此,如果她接话了,反而让人觉得怀疑了。 二人一路行到了御花园,一眼看去……竟是百花齐放,让人一时间忘记了时节。 “看来我们还来晚了呢……”何沐箐看着被布置了花束的御花园内三三两两正在仪态娇好,神色含笑浅聊着的贵女们道。 苏玥浅笑了下,“好在娘娘们没有来,要不岂不是失了礼仪。” “嗯,”何沐箐偏头也是一笑,“苏姐这话的在理。” 二人对视又是一笑,纷纷抬了莲步走进众贵女……众人见二人到来,纷纷行了帕礼,随即便浅聊起来。但是,众人浅聊的对象多数都是何沐箐,却鲜少有人和苏玥聊什么。如今苏家败落,而穆郡王受到重用,孰轻孰重,谁都是能掂量。 苏玥在一旁静静的喝着茶,午后的阳光正好,偶尔微拂过轻风,带着难得的花香,怡人心脾。 “苏姐安好。”秦宛如朝着苏玥一福后就在她对面坐下,“最近苏姐可好?” 苏玥抬眸,她对秦宛如的印象不好,作为庶女虽然力争往上是对的,可是,她不停的怂恿事情却最后自己自食其果就让她觉得这人不佳。暗暗冷笑一下,苏玥不免想起上次爹爹寿宴上,秦宛如为了整风玲珑无果,反而让自己受累的丑事…… “好不好,秦姐不是看到了吗?”苏玥声音淡淡。 “嗯,是看到了……”秦宛如扒着娟帕掩嘴而笑,“这太过孤独,不如我陪秦姐下棋可好?”她言语轻挑,尽显了嘲讽,顿时引来周边一些贵女的浅笑。 这个世界,没有人记得你曾经好不好,只要你此刻不好,那就等着被人踩! 苏玥依旧静静的喝着茶,对于贵女们的嘲笑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 秦宛如见她没有反应,顿时收了笑容的冷声道:“呦,苏姐,架子还挺大……”她冷嗤一声,“你还以为你是丞相之女……贵不可言吗?哼,看着别人不搭理你,我纡尊降贵的和你话,你竟然还摆着……” “秦姐,”秦宛如的话被从那边走来的何沐箐打断,“苏姐一直淡然,在贵女圈里大家都是了解的,你又何必扰了苏姐清静?” 秦宛如唇翕动了下,还想再什么,可是,当接触到何沐箐的神色时,轻哼了声,再也没有什么。 “梅贵妃到,蝶贤妃到——” 适时,外面传来太监奸细的嗓音,顿时,所有贵女都整装分别站成两排,在风玲珑为首的众妃嫔到来时,福身垂眸行礼。 风玲珑和叶梦菡在主位相继坐下后,扫了眼蝶夫人等人,方才听风玲珑道:“今天是宴,众贵女就不要太过拘谨了。” “是,谢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风玲珑嘴角噙了浅笑的看着叶梦菡,“今天宴是妹妹举办的,本宫就不要喧宾夺主了。” “姐姐笑了,有姐姐在,臣妾哪敢造次?”叶梦菡亦是浅笑盈盈。 风玲珑面色不变的道:“本宫之前被皇上禁足,对贵女们也不是很了解,还是妹妹主持吧……” 她这话一路,众人心里不由得纷纷打了九九,甚至,有些人惊讶的偷偷看向风玲珑。当然西山回来的事情,这里的大部分人可都是知道的,虽然后来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可到底风玲珑被皇上发怒禁足,甚至将凤印都收回交给了蝶贤妃的事情,大家可都是知道的。此刻她自己调侃,反而让本来想要用此时做章的一些人,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叶梦菡也在没有推脱,浅了几句开场白后,便让人上了点水果和茶。宴无非是想要让大家更加了解的同时,好在龙年有了机会拔了头筹。这事来也好,来也不好……大家今日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本事都摆到明面上让人看,可是,却又不好输了气势,这想要又不输又要藏了实力,就是个难事了。 风玲珑看着人比花轿的众贵女,一个个看色打扮如常,却全然用了心思,希冀着今能够偶遇皇上,破格入宫。她不由得同情起这些人,入宫为妃,却有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皇上的宠幸,空有妃嫔头衔和尊荣,却一辈子空守闺房,真的就如林间携手,笑看风云吗? “呦,这里还真热闹,怎么都没有人给本公主啊?”欧阳若琪看着正在抚琴的某贵女,撇了撇嘴道,“也没有多好听嘛!” 被她这样一,那贵女竟是羞红的手指忘记了动作,一脸局促的看着欧阳若琪。 可欧阳若琪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就和飞舞的蝴蝶一般,那嫩黄色的身影就已经飘到了风玲珑的身边,“三嫂,这无趣的宴还不如你陪若琪聊聊天呢!”她扫了眼众贵女,“我去未央宫找你,丫头你来了御花园,我还以为你来散步,却参加这个……”她皱了鼻子再次看向风玲珑,一脸娇笑,视无旁人的道,“我刚刚请了旨,和霂尘一起去郊外骑马射箭,三哥也答应了……三嫂不如一起吧?” 她这一口一个“三嫂”的,就好像打了所有人一个嘴巴子一样,可是欧阳若琪还一点儿没有自知,甚至叶梦菡的宴无聊,风玲珑就应该来参加,不知道是由心还是无意。 “若琪……”风玲珑微微沉脸,“这么多娘娘在,你凭地如此没有规矩。” 欧阳若琪顿时嘟了嘴,扬了下巴的道:“我哪里没有规矩啊……本来就无聊啊。”她撇嘴,“三哥都最烦这样的宴,三嫂也不喜欢,我又没有错。” 叶梦菡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蝶夫人见了,不由得心下暗暗冷笑一声,随即道:“公主,皇上给了恩旨……公主和少府大人出宫狩猎,这后宫嫔妃可没有这样的特例。”她微微一顿,“再了……”她眸光若有所指的看着风玲珑,“这梅贵妃参加这宴,和无聊无关……不过是为了皇上好,梅姐姐,您是吗?” 她先搬出风玲珑的份位,后又搬出欧阳景轩,摆明了让欧阳若琪下不来台的同时,让风玲珑不快活。 叶梦菡感激的看了眼蝶夫人,蝶夫人轻笑的朝着她点点头,那意思仿佛在,姐妹当然是要多多照拂的。 “你……”欧阳若琪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蝶夫人潜意识的意思,那意思完全是在暗指风玲珑不得出宫不,就算离开宴,那也坐实了她不想给皇上选妃,妒妇之名。 “后宫选妃,是每年都有之……”风玲珑轻拉了欧阳若琪的手,微微捏了下,让她稍安勿躁,“这后宫佳丽,多是给皇上解闷和绵延皇家子嗣。可到底有多少人能给皇上解闷和诞下皇嗣……”她故意顿了下,星眸微深的看着蝶夫人,“那就要看各自的造化。至于本宫……与其为皇上着想,却更想为自己着想。那妒妇之名要不要得,本宫倒也不曾思量过……只是,这名声的东西,好坏不过皇上一句话,蓝妃……是吗?” 蝶夫人暗暗皱眉,嘴角微微动了下,还不曾来得及话,就听风玲珑接着道:“而对于这后宫的人……”她环视过一圈儿,“这妒妇的名担不担如何?如果能得到皇上万千宠爱,谁又不想担这个名?”她的声音始终平静柔和,让人听不出半点儿挑衅和生气,“其实,这入不入宫,成不成妃不是在座的谁可以决定,而是皇上!甚至,能不能担上这个妒妇之名……也是皇上!大家,本宫的在理吗?” 众贵女心里被的顿时咯噔了下,听风玲珑突然问,纷纷起身微福:“贵妃娘娘的的在理!” “行了,这礼就免了……”风玲珑转头看向蝶夫人,“蓝妃妹妹,公主年幼,又得皇上宠爱,话有得罪之处,还望妹妹海涵……本宫在这里给若琪陪个不是,可好?”到最后,她视线一深,有着一抹骇然的厉声稍纵即逝。 蝶夫人心里不快,众人也才明白了风玲珑潜在的意思……这皇上排行第三,阳烁公主亲切的唤其三哥,无关宫闱,只是兄妹之情。这在皇家是不多见的,可偏偏,阳烁这位三哥一直认了…… 而能让阳烁公主喊一声三嫂的,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在宫里,都只有风玲珑。哪怕日后她人为后,怕是也没有办法让其唤一声三嫂的。 此刻风玲珑代妹纡尊降贵的给蓝妃陪不是,那就是应了阳烁公主那声三嫂,也就表明了地位……如今后宫无主,就算她不曾代掌凤印,那她还是这后宫最高份位的娘娘,还由不得蝶夫人造次些质问的话。 最主要的是,那话里更是讽刺曾经皇上一直钟爱,盛传更是大宠的蝶夫人,入宫后却一直没有得到皇上垂怜,她装出一副圣人样子,却来训人,着实有些逾矩。 可蝶夫人哪里是省油的灯?虽然她不知道欧阳景轩为什么在知道她有心取代蓝梦蝶,却还造成外界不知,将她放入宫里的目的,可不代表她不想要挽回或者做些什么。 叶梦菡暗暗皱眉,看看风玲珑,再看看蝶夫人,想要些什么,却还不及,蝶夫人已经开了口…… “贵妃姐姐的是……”蝶夫人轻笑,“这解闷或者诞下子嗣确实没有多少人……就不知道,贵妃姐姐如今偶尔陪了皇上解闷,却能不能诞下子嗣?”话落,她轻倪了眼琴嫔,暗指如今皇上宠爱琴嫔,连续两夜琴嫔侍寝,怕是琴嫔有了子嗣,你风玲珑也没有。 欧阳若琪听她如此,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就想要甩开风玲珑上前给那蝶夫人两巴掌,告诉她谁才是三哥重要的人……可是,风玲珑手却用了力,将她又给拽了回来。 而就在众贵女纷纷噤声,暗忖着以后自己一旦入宫要先对付和投靠的人时,一道随意而慵懒的声音,有些意外的传来…… “玲珑不能诞下朕的子嗣,那谁能?” · 204、吐血,招太医却不医 “玲珑不能诞下朕的子嗣,那谁能?”欧阳景轩声音淡淡的落下,但是,却让御花园宴上所有人心头为之一振。% 众人反射性的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欧阳景轩双手背负。因为下了朝,他并没有着龙袍,而是一如宫外一般,一件如雪的袍子将他伟岸颀长的身姿包裹,头发用上好的无暇玉冠束起,垂落的墨发和奶黄色的发带随着轻风微微飘荡。他本就长的俊美非凡,此刻在阳光下,不怒而威,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轻挑,明明眸光淡然,却让人觉得凌厉如刀刃。 众人纷纷起身微福:“臣妾/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径自跨步上前,在风玲珑面青停下后,拿着折扇的手微微挑了她的身子淡漠道:“都起来吧……”随即眸光含笑的看着风玲珑道,“你身子最近不好,二哥了让你清心,否则都受孕始终会有影响……你倒好,朕每日让福东海给你备了药膳,你却自己在这里折腾。” 一番看色气恼,实则关怀的话让众人不由得心下是又妒又恨又怕。可是,风玲珑不同于别人的心思,反而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欢喜。只是随着欧阳景轩的动作缓缓起身,星眸闪烁出一种琉璃般的光芒,淡笑的道:“皇上怎么得空来此?” 欧阳景轩凤眸轻倪了眼叶梦菡,薄唇微扬了个若有似无的弧度缓缓道:“昨日在末惜宫,听蝶儿今日御花园宴,朕批阅奏折烦闷,便过来看看……”着,他在方才风玲珑所坐的主位上坐下,示意风玲珑在一旁落座后,方才道,“大家都坐吧,别让朕扰了大家的兴致……” 欧阳景轩来了,方才的位置微微有了变化。本来叶梦菡和风玲珑同为上位,此刻欧阳景轩坐下,风玲珑作陪,自然按照各自的份位又要依次挪动……不过是一个位置,就已经彰显了份位的高低重要。 欧阳若琪自从欧阳景轩来了就没有吱声,按照礼节,她身为公主之尊,理应该坐在四妃之下,可她哪里愿意和蝶夫人同席?就在大家都坐下的时候,她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双大而闪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心下无奈,也担忧风玲珑在这样的情况下心里想得多引发了情蛊苏醒,轻倪了眼欧阳若琪后,淡淡道:“若琪,你这性子哜哜嘈嘈的,就坐在玲珑那吧,省的你坐不住!” 欧阳若琪一听,顿时开心的笑着福身,“谢皇兄!”话落,就微微提着裙摆,蹦跶到了风玲珑一旁坐下,和风玲珑相视一笑,声音的道,“看,三哥怕三嫂无聊,让若琪陪着呢。” 风玲珑听了,无奈浅笑的垂了下眸,示意她别在多话。 “这到哪了?”欧阳景轩展了折扇微微扇动,狭长的眸光轻倪一眼众贵女,最后落在苏玥身上,“苏姐这许久不见,到越发明艳照人了。” 苏玥并没有因为欧阳景轩的夸奖也显露高兴,只是优雅一福,轻声道:“谢皇上夸奖!” 欧阳景轩轻笑的点头,随即看向何沐箐道:“宁阳县主今日可曾作画?” “回皇上,”何沐箐微福身子,“臣女今日不曾作画……”着,她微微抬眸浅笑,“今日众贵女承蒙贤妃娘娘相邀在此雅聚,作画太过沉闷,臣女也就只是备了琴曲。” “哦?”欧阳景轩明显的感了兴趣的挑了眉,“宁阳弹琴……朕可都没有听过。”他一声感叹透着好奇,“可曾表演了?” 何沐箐轻笑的道:“回皇上,还不曾……” “嗯,看来朕来的还颇为是时候!”欧阳景轩这话落了,豆子哪里会不明白,什么也不用上的示意让人将琴台弄好,便请了何沐箐。 何沐箐人长的并不差,至少在西苍也是排上名的……只可惜,她们一边美貌和才气出众的太过多,以至于大家渐渐的对宁阳县主的认知只剩下了丹青。如今她头绾惊鸿髻,两侧簪着醉流苏的金步摇,身着大朵牡丹宫装,整个人不失华丽的同时,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有喧宾夺主,掩盖宫妃光芒的嫌疑。 只见她如玉的柔荑轻轻搭在琴弦上,眉眼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浅笑含春情……手指轻轻挑动琴弦,铮铮的琴音低沉委婉的从她指尖溢出,而不过一阕过去,顿时惊讶了全场。 众贵女们一个个看着何沐箐,之前表演过了,暗恨自己没有好运气,没有和她一般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表演。而没有表演过的,则一个个惊讶于何沐箐的手法和音律,生怕等下轮到自己的时候,就算用尽全力,都已经不能入了皇上的耳。 苏玥只是静静看着何沐箐的样子,其实,不管是穆郡王还是宁阳县主自己,这次入宫怕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所谓选秀不过是走个过程罢了。 一曲终罢,由于天籁之音让人沉醉其中。 “想不到宁阳的琴不亚于丹青之作……”欧阳景轩声音淡淡,薄唇却勾了抹深意的笑,“嗯,朕听的爽耳……豆子。” “皇上!”豆子上前躬身。 “去,将之前日昭国送来的血如意取一柄来,赏给宁阳了!”欧阳景轩的话淡的仿佛一件无关重要的东西,可是,众妃嫔却一个个微微变了脸色。 谁人不知,日昭国这次左相爷逼宫,西苍夺嫡,其实中间生生息息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时候皇上登基,陆少云亲临还带来两对血如意示好,和西苍言下万年之好。这血如意便也覆上了无比的荣耀和重要意义,此刻却因为何沐箐琴曲一首,就将这血如意赐了一柄给她。 媚嫔嘴角微微抽搐,当时她见血如意样子极为喜欢,曾经和皇上讨要,却也无果,此刻见何沐箐如此轻松得了,心里自然不快起来,“这到琴曲……”她媚眼轻翻的看向欧阳景轩,“皇上,这要论,臣妾可突然响起一人,怕是也不会输了宁阳县主呢。”着,她娇羞一笑,顿显了风姿。 “哦?”欧阳景轩轻咦。 叶梦菡反射性的看了眼蝶夫人,但转念一想,姐姐对古琴却不如古筝来的精通,媚嫔怕是的不是姐姐……思及此,她不由得看向琴嫔。琴嫔的名字是因为皇上觉得她琴技高雅才落了此封号,这也是众人皆知的……断然媚嫔也不应该的是她才是。 就在大家都被媚嫔故意的停顿勾起了好奇心的时候,她方才媚眼含笑的缓缓挪动视线,在兰妃微微颦蹙秀眉下,她看着风玲珑缓缓道:“昨日臣妾从蝶妃姐姐处回宫,见月色甚好便想要四处走走,却不想听的琵琶和古琴合奏之声……那一曲十面埋伏可谓气势磅礴如身临其境。”她朝着风玲珑就是深深一笑,随即看向欧阳景轩,“臣妾一直认为,十面埋伏定然是琵琶探出才是最为上乘,却想不到……古琴低沉温雅的声音,也能奏出那般美妙。” 风玲珑暗暗皱眉看着媚嫔,她可不认为媚嫔是为了让她出风头…… 兰妃也皱了眉心,看向风玲珑,暗暗担忧。昨夜弹琴,姐姐伤了手血流不止,直到半夜方才止住……这媚嫔一提,不知道是真的佩服姐姐琴艺,还是勾起大家忆起昨夜,皇上夜宿琴嫔宫中,梅子被去寻被关押的事情。 “此人是谁?”叶梦菡不免好奇的看向媚嫔,“这的本宫到也好奇起来……” 欧阳景轩看向叶梦菡笑了起来,面色有着明显的宠溺,“蝶儿这听闻有人琴技高超就耐不住性子了……”他哈哈一笑,“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有蝶儿琴技好,能弹得那残月琴?” 欧阳景轩的话顿时又犹如丢入湖心的石子,扰了众人的心湖。也成功的将媚嫔想要拉风玲珑出来和何沐箐一决高下的心思彻底打断。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叶梦菡,一脸惊羡的看着她……残月古琴本是琴仙之物,这普天之下,历经多少人之手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弹奏一首曲子,故称残月,也因为琴身被烧的缘故。却想不到,叶梦菡竟然可以,听皇上意思,怕是可以完整弹奏的。 “残月琴竟然在贤妃娘娘手中,不知道臣女们可有幸听得一曲?”何沐箐开口,脸上有着明显的爱琴之人的渴望。 媚嫔看看众人的期盼而渴望的样子,心下暗恨的看了何沐箐一眼后,又看向风玲珑,心里不免暗脑的没有接下后面的话,让何沐箐还是出了风头。 * 霞光郡。 欧阳靖寒看着被焚烧殆尽的粮仓面色让人看不出来是恼还是无所谓,一旁心上人的知县讲着如今事情进展的情况,不过都是一些无用和没有可取之处的言语。 “你下去吧。”欧阳靖寒冷漠开口。 知县瑟瑟的应了声后退下,欧阳靖寒看着黑漆漆的一片犹如废墟一样的地界,细长的眼睛轻眯了下,嘴角透着一抹冷嗤。 “想不到他竟然派你来的……”欧阳靖寒身后一个带着侍卫大盖帽的男子突然开口,因为帽檐有些大,加上他垂着头,并看不真切他长的何样,只是看到他话的同时,嘴角勾着一抹嘲讽,“还真是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欧阳靖寒却不意外这人话,眸光没有收回的道:“他留着你我,怕不是念及兄弟之情……” “哼!”男子冷嗤一声,“皇家夺嫡,如果谁念及兄弟情,那么就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欧阳靖寒没有搭话,只是看着面前的废墟缓缓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证明……你的计划,怕是这次不能实施了。” 他这话落,侍卫对最后面的位置,有着一个侍卫垂着的头缓缓提起,眸光淡漠却深处渐渐渗出一抹凌厉的光芒。不过,还不曾泛出明面,他便已经又垂下了头。 * 离墨站在木棉花树下已经超过两个时辰,一直看着手里的墨玉箫,就好像雕塑一样,连午膳都没有用。明日和弄月前前后后来了不止五六次,可什么时候来,他都是这样,他两几乎怀疑,公司是不是只留下躯壳,魂魄已经游离了…… 当明日再次从前厅来的时候,离墨还是这样,他暗暗咧嘴的轻叹上前,道:“公子,您先用点儿膳吧?!” 离墨缓缓抬眸,手也渐渐收拢的将墨玉箫捏在掌心,棱角分明的俊颜上,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似无奈似想念似嗜血似欲将发狂…… 明日见状,顿时沉预备警戒状态的审视着离墨,生怕他又如那日一般堕入魔障。 “她……就在宫里。”离墨突然轻轻开口,声音悠远而迷离的不真实,“可是,是谁呢?”微微蹙了剑眉,一双鹰眸深谙的仿若墨夜下的深海,明明平静,却蕴藏了惊涛骇浪,“我为她凝聚精元……可我去在相见时,除了那胎记,再也不能证实哪个是她?!” 明日被离墨的鼻子微酸,忍了忍,还是道:“公子,还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你总会找到姑娘的……” “一年……”离墨喃了句,随即抬眸看着天上刺目的骄阳,“就怕这一年成为终结!” 明日皱眉,却没有接话。不仅仅是他,怕是在三界之内,很多人都如他一般,不希望这天的到来……前年前,那场斗争已然让三界不得安宁,如果公子再次堕入魔道,那…… 所有的思绪,明日只是幻化成了一道叹息。天数自有天定,怕是谁也不能避免轮回之道…… * 叶梦菡面色沉静的抚着残月琴,仿佛在这一刻琴声和人合二为一,让所有人都幻入了她的琴音中,跟着她的喜怒哀乐沉沦…… 漫天的大雪仿佛将整个御花园覆盖,飞舞的雪花和红梅的花瓣融成一块儿,分不清眼底的是雪还是红梅……风玲珑的手微微攥着,一双星眸失去了光彩的渐渐涣散。她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甚至,脸上有着害怕。 以前只会在梦境里出现的场景,如今却总是不经意的就能浮现在脑海里……让她不知道是因为想的多了才有梦境,还是因为梦境太多,清晰的让她如今依然能清楚的在脑海里浮现那一幕…… 所有人都被琴音吸引的没有注意风玲珑的微变,她双手紧攥到一起,眼睛里渐渐有了害怕……漫天的雪地里,她一袭白色衫裙随着风飞舞,如果不是墨发飞扬,她几乎和漫天的雪融合到了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里捂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墨袍男子,他的衣襟上仿佛有着血迹,可是,她却没有时间回头探望一样。 这时,漫天的雪和红梅下,一白衣男子突然出现…… “你有爱过我吗?哪怕片刻也好……” 他的声音透着哀伤,那样的哀伤混合在天地里透着绝望的凄凉。 她想要看清那白衣男子,可是任凭她怎么看都看不见…… “噗——” “主子!” “三嫂……” 风玲珑的身体犹如凋零的树叶再也没有了牵绊的缓缓倒下,耳边有着凌乱焦急而担忧的声音,原本醉人的琴音也戛然而止,仿佛她的视线里涌进了许多人的脸……直到最后,都变成了那人。 风玲珑只觉得嘴角湿濡温热,嘴里全然是血腥的气息。她看着欧阳景轩那种陡然凝重的脸,竟然觉得他仿佛就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墨袍男子,又仿佛不像……渐渐的,她又将他的脸和那个一直不曾看清的白袍男子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宣太医!”欧阳景轩声音沉重而嗜血,他不假人手,一把打横的将风玲珑抱起,就快步的往未央宫而去。 留在原地的众妃嫔和贵女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没有办法从突发的状况中反应过来。 兰妃不同于别人,起身就带着玉如跟着欧阳景轩的脚步而去。 直到这时,欧阳若琪方才反应过来,一脸气恼的看向站在琴台后面的叶梦菡就怒道:“别人的琴音怡人,蝶妃娘娘的琴声还待伤人的效果,本公主今天还真是见识了。” 白芷大惊,急忙拉住欧阳若琪,可她因为气愤哪里顾德得了那么多,“蝶妃娘娘最好祈祷三嫂无事,否则,本公主还真怕你祸及了王爷……哼!”她狠狠的瞪了眼变了脸色的叶梦菡后,提着裙摆就急忙也追了过去。 “公主这话的也太过分了……”有贵女声的道。 叶梦菡轻抿了下唇,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反应如何处理。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梅贵妃吧……”从入宫以来,就好似隐形人一样的冷嫔冷漠开口后,率先离开。 叶梦菡深深吸了口气,和蝶夫人对看一眼,也道:“去看看贵妃姐姐……”她偏头看向贵女们,“你们也先行出宫吧……今天出了意外,不过,龙年是什么情况,也只能看大家的造化了。” “是!”众贵女福身,“臣女恭送各位娘娘……” 叶梦菡带着众人踏着急促的碎步往未央宫而去,但是,却都只能在院子里等着,谁也不能进去……甚至之前来的兰妃和欧阳若琪都被挡在了外面。 欧阳景轩脸上布满阴霾,他剑眉紧蹙的看着已然昏迷的风玲珑,捞过她的手腕就开始把脉……混乱的脉象犹如横冲直撞的脱缰野马,寻不到一点儿章法。 他的眉心越皱越紧,看着风玲珑瞬间惨白的脸,和嘴角那已然干涸了的血迹,凤眸幽深的泛出骇然的光芒。 “皇上,太医到了……”豆子声音也明显的急促了几分。 “宣!”欧阳景轩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就在太医进来想要行礼的时候,他冷冷开口,“礼就免了,你们都在外间候着,今日断诊一事,朕要是敢从别人嘴里听到半分什么,你们就提着头来见朕……”就在来的太医骇然的目光中,他面色越发冷寒的偏头看向他们,“你们可以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就是不知道……那一家上下,你们会不会担心?” 太医一听,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俯身瑟瑟发抖的道:“臣等决然不敢有半点儿透露……” 欧阳景轩收回眸光,冷冷道:“退下吧!” 太医们一听,应了声急忙退出了内室。一个个直到此刻,才暗暗吁了口气,用袖子擦拭着额前溢出的冷汗……只是,众太医在平静了后,纷纷相视一眼,随即不免都疑惑了起来。 不是一回事,可不好奇是另一回事……这梅贵妃御花园宴突然吐血,皇上焦急之下亲自抱了回来,可显皇恩宠爱。但是,这招了太医却不看诊……难道皇上在外表现的宠爱都是假的?其实,皇上是不想梅贵妃活着? 众人想着,不免觉得有道理。毕竟元妃之尊却不曾入宫为后,这已经被人议论……怕是皇上不想留下嗜杀元妃之名,才会有此行为。毕竟,皇宫之内的事情,尤其是后宫……这哪天有个什么意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豆子倪了眼太医等人,心下一阵暗骂,却又无法。他偏头看了眼内室,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下又是替欧阳景轩不屈,又是替他心疼。 · 205、又一次错过,不知她! 欧阳景轩拿下风玲珑鬓间发簪,撩起手腕处的衣袖划破本已经有着新旧伤口的手腕……猩红的血溢出,他面色担忧却沉冷的将手腕置于风玲珑的唇边,看着血一滴一滴的落入风玲珑的嘴里。, 剑眉紧蹙,他看着风玲珑苍白的脸,不免喃道:“非要我对你决绝才好吗?”他凤眸轻眯,却掩不住眸底深处翻出的痛楚。 突然,他牙关紧咬,随着血滴入风玲珑的体内,他腹内犹如刀绞一般的剧痛传来…… 欧阳景轩咬着的牙关因为内腹的剧痛越来越紧,原本偌大安静的内寝因为他隐忍剧痛,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这样的呼吸落在豆子的耳里,心下越发的难过起来。 豆子微微动了身子看去,只见通天幔帐后面,隐隐约约的白色身影微倾上前,胳膊悬空在风玲珑的唇上方……因为隐忍着来自身体深处的剧痛,他另一只手撑在床榻上,身体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在颤动着。 豆子不忍心再看的收回眸光,心下一阵抽痛,恨不得能够代替欧阳景轩。 太医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侍立在那边,因为都没有武功,内寝那隐忍痛楚而溢出的粗重呼吸他们并听不到,可是,空气中越发弥漫出来的凝重压得他们一个个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呼吸。 这样的气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太医们都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那样的沉戾方才微微减退了一点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嘈杂惊恐的声音。 豆子猛然蹙眉,回头看了眼内寝,随即转身出了寝宫……只见外面乱作一团,那样子竟是好似谁出了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豆子唤来一个围住那些妃嫔旁边的太监问道。 太监回头看了眼,脸色也有着焦急的道:“回豆公公,蝶妃娘娘突然昏倒了……” 豆子顿时一惊,急忙让人将叶梦菡送回末惜宫,并让去传了太医。 “豆公公,”让去传太医的太监一脸愁苦的道,“太医院的太医除了看女病的,都已经……”他没有继续,只是看了眼紧闭着门的寝宫。 豆子暗蹙了下眉,看着前方除了未央宫的众人一眼,方才对条件道:“我等下请示了皇上,再做定夺。” “喏!”太监应了声,就退到了一旁。 兰妃和冷嫔和欧阳若琪没有和蝶夫人等人一同陪着叶梦菡离开,兰妃见豆子欲转身进去,急忙上前两步问道:“豆子,姐姐如何了?” 问出这话的时候,欧阳若琪那灵动的脸都要拧到了一起,生怕豆子嘴里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豆子回身恭声回道:“回娘娘,还不曾醒……不过,娘娘不用担心,太医们正在整治,应该没有大碍!”话落,他微微抬眸,“奴才先进去请示皇上了……” 兰妃一脸担忧,却也没有多问的点点头。 而就在豆子正欲推门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只见欧阳景轩冷寒着脸跨出,“朕过去看看!” 豆子先是一愣,透着打开的门看了眼内寝的方向,随即回神应了声,“喏!” “三哥,”欧阳若琪急忙含住了欧阳景轩,“三嫂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欧阳景轩侧倪了眼欧阳若琪,“嗯”了声后,便没有再理会她,径自大步离开。 “臣妾恭送皇上!”兰妃和冷嫔双双行礼,欧阳景轩什么话都没有,大步流星的滑过二人离开了未央宫。 欧阳景轩一路去了末惜宫,豆子跟在后面,心里放心不下,却因为是在外面,又不敢多问。 二人到了末惜宫的时候,福东海已经在那里了,他见欧阳景轩到了,急忙将凝香丸递了给她。 欧阳景轩接过,脚步未停的进了寝宫,不理会众妃嫔的行礼,只是大步流星的进了内寝后,先给叶梦菡号脉,见只是因为心神用的过多而导致的旧病复发,心下不由得一叹,倒了凝香丸给她喂下。 福东海见欧阳景轩气色不好,偏头看向豆子,见豆子凝重的微微点头,心下也是一阵凄然。 “都退下吧。”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蝶夫人等人相互看看后,方才福身道:“臣妾告退!” 原本拥挤了不少人的内寝,不一会儿的功夫变的安静。 当所有人走了后,福东海方才躬身道:“爷儿,您去休息吧,奴才在这里看着姑娘。” 欧阳景轩又捞过叶梦菡的手腕把脉,过了一会儿放下后起身,什么话也没有的带着豆子离开了末惜宫。 一场御花园宴,未央宫和末惜宫的主子相继出了事,顿时宫里仿佛又有了新的话题,一个个私下议论的同时,又开始揣测着欧阳景轩的意思。 苏婉仪一个人下着棋,随着她微俯身子,头上那有凤来仪的凤簪微微晃动着,映着她嘴角的笑,竟是华丽而诡谲。 “太后,”桂嬷嬷将茶放到一旁,“这才几个时辰,这宫里私下就已经传的不像话了。” 苏婉仪放下手里的棋子结果桂嬷嬷递过来的湿绢擦拭了手,方才端了杯盏浅啜了口,“皇上的心思还真是让人看不懂……”她这话的平静,可是,视线里却有着嘲讽,“先皇治理国家维持后宫,最后想的念的都是未央宫的那位。就是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是不是也是……” 桂嬷嬷结果苏婉仪的茶盏,脸上有着明显的凝重道:“可是,蝶妃娘娘……” “替别人养孩子的事情皇上喜欢做,便由着他做,”苏婉仪索性起身活动活动,“哀家倒要看看,他能维护这个女人多久。” “奴婢总在想……”桂嬷嬷看着苏婉仪,“皇上如今雨泽布施的仿佛总是透着诡异。最主要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蝶夫人如今是蓝妃,而有了子嗣换了样貌的却变成叶梦菡?”苏婉仪出桂嬷嬷心中的疑惑,见她点头,她只是笑笑,不曾多语。 所有人都认为蝶夫人就是当初的蓝梦蝶,甚至在赏月筑两年,先皇都不曾发现。而猎场一行,她也不曾有任何怀疑……就算到了入宫的时候她都不曾疑惑。可是,突然多出来一个叶梦菡,还被赐封了“蝶”,而欧阳聪不过一岁半……种种迹象表明,叶梦菡怕就是当初的蓝梦蝶,而如此想了,看她的眼睛,也就像了。而那个蝶夫人,怕就是传中,蓝梦蝶的同胞姐姐。 只是,如今想不通的事情是,欧阳景轩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为后来铺路。如今事情对他而言已经圆满,为何还让蝶夫人入宫,让蓝梦蝶换容? * 是夜。 离墨坐在末惜宫墙头上,听着底下宫人声音极轻的议论着白天的事情,不由得微微蹙了剑眉。他眸光未抬的看向寝宫的位置,心下暗忖着会不会有可能是蓝梦蝶,而非蓝彩蝶。 墨玉箫下午出现异状时他不成注意,待得注意时已经入了夜……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的变化,让他再一次错过了最佳时机,无法确定到底会不会是蓝梦蝶。 身入轻燕,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仿若和墨夜融合到了一起,让人还不曾来得及发现,已然飘远……离墨身如鬼魅般进了末惜宫的寝宫,就在宫女感觉到异状的时候,只见他手微扬……那些宫女一个个定住动也不能动,甚至就连眸光都涣散的没有一丝的焦点。 离墨轻倪了眼那些被点了穴的宫女,随即淡漠的收回眸光抬步,走进内寝……通天的淡粉色幔帐一层一层的迷乱了视线,幔帐深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床榻上,叶梦菡呼吸均匀的沉睡着。 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离墨方才抬步,撩开一层一层的幔帐直到在床榻前停下……鹰眸俯视而下,落在叶梦菡的脸上。这张人皮面具是他给欧阳景轩的,自然不会陌生,只是,这个人皮面具下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去不得知。 离墨的眼睛从叶梦菡的脸到她的脖颈,甚至滑过被锦被覆盖的身体……渐渐的,滑过的视线变得深谙起来,一双鹰眸更是噙着诡谲的气息。若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等,也不会去管面前的人如果不是她,会因为他强行想要知道胎记而失去名誉……可如今,他不会,也不能。 他不能确保他如此做会不会违背了她的天命,可是,他却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必然会恼他看了别的女子的身体。 她一向霸道,每每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如果他做了,她便能好几天不理他,不和他一句话……非得他想破心思,寻得她喜爱之物,她才能展露笑容。他是尊,他的话就是天命,谁也不能违抗。可偏偏她……从来不讲他当成尊,也从来不会对他惟命是从……她总:阿墨,你是我男人,所以,你只是我男人! 离墨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嘴角渐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淡然的时候犹如白玉兰一般,她热情的时候就好似盛开的牡丹,她坚韧的时候犹如雪中红梅般傲然……她总是围绕在她的身边,给他绾发,给他束了腰带……可是,就这样一个她,因为他的野心,彻底的离开了他……他这一等,就是人间千年。 一抹自嘲滑过嘴角,离墨收回眸光看向叶梦菡,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将她绝美的容颜覆盖,就好似他无法看到她身上是不是有梅花胎记一般。 轻轻一叹,离墨转身离开,一层一层的幔帐随着他的走动而飘荡出一层层光波,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他的背影孤寂而落寞。 离墨看了眼被钉住的宫女,手一扬……她们缓缓转醒,当一个个觉得仿佛发生了什么,四处看看的时候,却依旧如常,哪里有半点儿不妥? 离墨离开了末惜宫,却不曾离开的去了未央宫……许是因为霂尘的关系,许是因为欧阳景轩,他如今仿佛对风玲珑是越来越敢兴趣。 未央宫内的气氛明显的比末惜宫要凝重几分,昨夜的事情方才过去,今天风玲珑又突然吐血,让整个未央宫上下都笼罩了一层挥不开的阴霾。 “唉,也不知道梅子姐姐怎么样了?”冬雪轻叹一声。 丫头看了她一样,悻悻然的在一旁的美人靠上坐下,沉叹的道:“主子不担心,怕是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她的脸苦了下来,“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主子。” 冬雪在她一旁坐下,“主子怎么身上会有蛇毒呢?” 丫头看了冬雪一眼,耸拉了肩膀,将十几年前,尧乎尔而西苍相接的边境的事情大致了下,“就是这样……主子身体里的蛇毒一直没有清理干净……可是,当时我听部落长过,蛇毒就算要复发,也应该还有还有十几年才对。” 冬雪拧了眉心,“可是,太医复发了……”她也耸拉了肩膀,“主子来西苍一直没有舒心过,如今好不容易一切事情都顺了,却……” 丫头只觉得鼻子微酸了下,顿时视线就被氤氲出来的水雾晕染开来……二人沉浸在悲伤中,风猛然拂过,二人也不曾在意。 离墨进了内寝后,就见欧阳若琪哭哭啼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风玲珑,一旁的兰妃拧了帕子替风玲珑擦拭着……因着二人都没有武功,加上离墨内力深厚,竟是他站了足足又一炷香的功夫,里面的二人都不曾察觉。 “嗯……”一声嘤咛声滑过,欧阳若琪顿时瞪了眼睛喊道,“三嫂,三嫂……” 兰妃也急忙上前,离墨深深的凝了眼,随即转身就欲离去……而就在他转身的那刻,兰妃的身体和风玲珑正好错开,而因为方才给风玲珑擦拭身体不曾阖起的衣襟处,那绽放如血一般的红梅娇艳欲滴的在那如雪的肌肤上是那样刺目而耀眼。 离墨就如进皇宫一般,形同鬼魅的离开,一路施展轻功回了箫悦楼。 “公子,有眉目了吗?”弄月给离墨泡了茶,问道。 离墨摇摇头,看了眼被放在桌子上的墨玉箫,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抹沉重和无奈。 * 日转星移,一日一日犹如白驹过隙。 龙年对于西苍来,算得上是很重要的节日。经过龙年,再过没几日便会迎来来新历年。因为西苍的在大陆上的所处环境,百姓们的耕作也会在这一天停止,代表着一年的过去,和一年的丰收。 而今年的龙年又格外的热闹,不仅仅是因为新皇登基,而因为原本春天的选秀提到了今天…… 皇宫内,四处张灯结彩,处处都已经挂上了充满了喜气的红灯笼。福东海指挥着内务府的人更是将揽月阁布置的焕然一新……戏台子,武百官和宫妃的坐席都已经准备完毕。而陆陆续续送来的花卉,更是将还微微带着寒意,却已经渐渐看见了春色的景气,变的犹如身置百花齐放的春天。 “福总管,御膳茶房来了话,今晚的茶点和膳食都已经清点完毕,并无遗漏。” “福总管,戏班子也已经入宫,身份都已经查清楚了……” “福总管……” 诸如此类的通报时不时的回荡在揽月宫的某个角落,福东海一边忙碌着,一边事无巨细的将通报的事情一个个记录在册。 此刻,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不管是现有的妃嫔还是大臣们家里的眷属以及入宫选秀的秀女们,一个个都拿出浑身解数的在装扮着自己,希冀着能够在宫宴上拔得头筹,让人眼前一亮。 “姐姐,今天看起来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兰妃看着风玲珑已然恢复了血色的脸颊,不由得一笑,“这样,晚上也不至于输了他人去。” 风玲珑淡淡一笑,浅啜了口茶后缓缓道:“今日皇上选秀,我们也不好抢了秀女的风头。” “嗯,姐姐的在理。”兰妃应了声,随即看向桌面上,福东海送过来的宫装,看了一圈儿后,微微拧眉道,“姐姐穿白色好看,今日却日子喜庆倒也不好……姐姐可有心意的颜色?” 风玲珑看了一圈儿,淡然的道:“就这件吧……”随即她看向兰妃,“妹妹和我身材相仿,我看这件玫粉色很适合妹妹……不如,便这身吧。” “多谢姐姐!”兰妃也不推脱的应了声。 这宫装之前大家可都是去内务府领了的,可是,因为风玲珑三天前突然蛇毒复发不曾前去,今日福东海才送了过来…… “梅子,”风玲珑偏头看向梅子,“你去内务府找福总管领一只白玉镂空繁玉佩来……这这衣衫,配那挂坠好看。” “是!”梅子应了声,转身出去…… 她在御花园宴的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所谓的被关,也许是因为主子,也许是豆子交代了什么……除了被关着没有行动自由外,她好吃好喝,倒也不成有差。 只是,被放出来的时候,听闻主治蛇毒再次复发,她的心情便格外的沉重起来,原本就冷漠的样子,变的越发冰冷。 * 欧阳景轩听着欧阳靖寒的汇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查出是谁了吗?” 欧阳靖寒抬眸,往日的冷傲在此刻变成了冷漠,“欧阳钧悎!”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声,起身步下阶亲自将欧阳靖寒扶了起来,方才道,“老四如今搞这般光景,朕还真是太过忽略他了……” 欧阳靖寒看着欧阳景轩,面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改变,只是道:“不知道皇上要作何处理?” “国无法不成方圆……”欧阳景轩淡淡道,“老四是父皇贬的,朕当初就算有心,却也不能违背了父皇的意思……何况,他私自挪用国库的银两和侵吞盐税,只是贬为庶民已然是父皇开恩。可他却不思进取,痛定思痛……如今将备用粮仓烧毁,更是祸及百姓……朕如果还念着兄弟的情意,那岂不是不顾百姓生死?” 欧阳靖寒听着,也不搭话,心下却是冷嗤一声。 “唉,真是头痛的紧!”欧阳景轩沉叹一声,“这都要新历年了,他却搞出这花样……”话落,他面色突然一沉,冷冷道,“这样的心思怕是他一个人也想不出来……”微微一顿,他看向欧阳靖寒,“这件事情朕便交给大哥,依照朕的估计……怕是和楚凌脱不了干系。” “欧阳景轩先让欧阳靖寒来查,怕是算准了他会回去欧阳钧悎,”楚凌单手背负的踱步在院内,沉稳俊雅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如果和他接触不多,多数都会被他这张脸所迷惑,“要不了多久,欧阳靖寒就会来找本座。” 就在欧阳景轩和欧阳靖寒在御书房谈话的同时,深处在一个农家的楚凌悠然的和风云着话。欧阳景轩和楚凌仿佛对对方了如指掌,一切的言语竟是吻合的就好似二人面对面一般。 “那……”风云不免皱眉,“……主上为何还让欧阳钧悎如此行为?” 楚凌微微抬头看着湛蓝的天,“西苍的天最近真好啊……”他一声感叹,就在风云不明就里的皱眉时,他收回被骄阳刺的炫目的眼睛,落在前方,一阵黑暗下,他缓缓道,“这个游戏欧阳景轩意在保风玲珑……本座却意在从风玲珑身上让他乱。自然……我们彼此想要做什么,都是了解的。只是可惜……”他轻叹一声,收回已经恢复的视线看向风云,“……他在明,本座在暗!” “只要挖出楚凌所在,至少玲珑身上的蛊毒不会不受控制的复发……”欧阳景轩适时开口,顿时,俊逸的脸上被黑雾笼罩。 一旁的欧阳晨枫轻叹一声,道:“贵妃娘娘聪慧,怕是经过这次后,不会认为她的身体是因为蛇毒复发……”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淡淡开口:“她不信,那便让她信……” 听了这话,欧阳晨枫顿时蹙眉,“你的意思是?” “当一个谎言,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就算你怀疑,也会渐渐相信……”欧阳景轩缓缓开口,“当年,母妃不就是如此?父皇不也如此?”他缓缓偏头看向欧阳晨枫。 “可是……” “没有可是!”欧阳景轩打断了欧阳晨枫的话,“不可能有可是出现,我也不允许让可是出现!” 沉戾的话淡淡的溢出,却是比原本就低沉出更要让人心惊。欧阳晨枫看着欧阳景轩,有时候他总在想,他到底能为风玲珑做到什么地步? 其实,为一个人死,有时候想想还是简单的……而难就难在,这给去死路上的过程! ` 206、百花齐放,亲点侍寝妃 申时过半。 入宫的西宫门处已经有着许多轿辇、车辇停靠在一旁。不同东面宫门是朝中官员走的地方,这边几乎都是女眷,自然也有一些人还不曾入朝为官的一些嫡子、庶子们,也是从这边走的。 那些还未曾婚配的男子看着一个个装扮的姹紫嫣红的贵女们,脸皮厚的就多看两眼,脸皮薄的,不过都是偷偷瞄上一眼,就已然红了脸。 “参见宁阳县主!”众人见何沐箐下了轿辇,没有官阶品味的男子和贵妇贵女们纷纷躬福了身。 何沐箐轻轻跨了轿辇前的横跨,就像一朵艳丽的彩云飘了过来,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何沐箐。她的额头饱满,下巴尖巧圆润、微微突出,嫣红的樱唇微微地抿着,明眸清若秋水,灿若朗星,还隐隐含着淡淡的娇羞,引出无限旖旎。 何沐箐仪态万方的迎接着所有人刹那如烟花般一般绚烂的眼神,坦然地承受着惊艳,嫉妒,垂涎等等各种各样的目光,风情万种的伸手拢了拢耳边的鬓发,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淡笑,缓缓道:“各位有礼……”她半福了身后起来,“各位,请吧!” “县主请!”有男子道,众人纷纷惊叹中透着惋惜。 曾经,帝都美貌之名都被那曾经的蝶夫人,如今的蓝妃所揽。而才貌双全,当属那苏家二姐苏颐……可大家竟是忽略了,一向不喜欢出风头的宁阳县主,竟然也是个才貌俱佳之人……只可惜,当时不曾注意,如今佳人却已是秀女之身。 随着宁阳县主,大家先到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入了宫。龙年的宫宴射在戌时,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大家也没有人会在宫门口怠慢。 这宫宴,群臣和眷属自当要早些入宫等候,总不能等皇上到了,你才姗姗来迟。 “嗯,果然好看……”风玲珑看着兰妃那一身玫粉色的宫装,不由得开心赞赏。她拿过梅子从内务府找来的腰佩,亲手为兰妃系在腰间的流苏上,缓缓道,“这玉有清心的效果,”她抬眸看着兰妃,“你心思沉重,总是不好的。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也没有一直需要背负的……不管是念是怨都好,放过自己,才是清明。” 兰妃的嘴翕动了下,看着风玲珑不知道什么,她知道风玲珑聪慧,可却从来没有想过,她那么多事情和病痛缠身下,还能将她看了个透彻。 风玲珑见她微微红了的眼眶,淡淡一笑,道:“回去吧……”她轻叹一声,“我也换衣衫了。记住,今晚不管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你都要一如既往的淡然,懂吗?” 兰妃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姐姐放心,我懂!” 风玲珑点点头,看着兰妃和玉如离离开后,方才道:“给本宫更衣!” 丫头和冬雪应了声,拿过先前风玲珑选好的紫色宫装给她换上后,便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风玲珑从头到尾没有什么,冬雪和丫头如今也算是明白她心意的人,知晓她不想出风头,自然不会将她大半的太过光彩夺目,但也决然不会失了身为贵妃娘娘的尊贵。 “三嫂,三嫂……” 丫头刚刚将八尾凤钗插在风玲珑那飞天髻的中间,将凤嘴里吐出了细珠流苏整理好,外面就传来欧阳若琪娇俏欢快的声音。 “三嫂,你看我……好看吗?”欧阳若琪人刚刚进来,就看着风玲珑一,急忙转了个圈儿。 欧阳若琪今天穿了件嫩绿色的宫装,群脚上绣着细碎的樱花,外罩了软罗薄纱,绾起的发髻上斜斜的插着一只碧玉玲珑簪,旁边是一朵和裙裾相应,用绢绸做成的粉里透红的樱花串儿,整个人娇俏不失端庄,大气不失典雅。 风玲珑缓缓起身,看着等待夸奖的欧阳若琪,含笑道:“好看……我们家若琪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嘿嘿……”欧阳若琪被夸的有些脸红,“我哪有三嫂好看?三嫂可是这天下最美的美人儿呢!”她将蝶夫人自动忽略,在她的心里,这天下的女子没有一个人可以比风玲珑好看。 “嗯,夸我可以……只是,”风玲珑故意顿了下,见欧阳若琪脸颊上的酒窝因为好奇渐渐收起,星眸轻动的缓缓道,“你夸我,怎么你脸红了?” “我才……”欧阳若琪的话没有话,就猛然停止。她看着风玲珑脸色揶揄,顿时跺了脚,“三嫂,你也笑我……” “嗯,不笑。我们若琪现在可是大姑娘了。”风玲珑不笑,却微抬了手轻挡了嘴轻笑着。顿时,惹来一屋子的笑声,让欧阳若琪羞赧的跺了脚。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风玲珑收了笑意,拉着欧阳若琪的手道,“这龙年一过,便是你大婚了……一切仓促,三嫂因为身体不好也不曾操什么心,”着,她的声音里有着微微的伤感,“今日内务府和司礼监将你出阁的礼单拿来给我过目了,都是按照得宠公主准备的。” 听风玲珑这样一,欧阳若琪微微伤感起来,她轻抿了唇垂眸问道:“三嫂,是不是我太着急了……”她咬了下唇,声音也变的诺诺的,“昨夜母后还找我谈,她圣旨下了,她没有办法,只是以后我自己的路只能我自己走,不管好不好,都不能到她那边哭……”她抬眸看着风玲珑,“母后对我好,我知道……可是,就算如今三哥圣旨下了,她也是对我和霂尘的婚事不赞成……三嫂,为什么?” 风玲珑轻抚了下欧阳若琪的脸蛋,缓缓道:“天下父母心,太后不赞成,怕是绝对你不会幸福……那你便加倍幸福来证明给太后看,嗯?”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渐渐的,被她脸上那淡淡的,却让人心情顿时顺畅的笑容看的呆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木讷的点了点头…… * 揽月宫内,人头躜动,觥筹交错,整个揽月宫此刻已然被朝廷官员和眷属们塞的满满当当的。 祝贺声,闲聊声比比皆是。而作为那些今日将要参加选秀的女子们,却没有在场,而是被福东海安排到了偏厅休息。 今年的选秀不同往日,因为时间急促,今日宫宴之上,皇上将会钦点入主后宫的妃嫔,而其余的秀女,也将会在明天之后,又皇上御笔亲批,是成为御前侍候还是被分指到各宫。各人的命运,白了,不过是皇帝一句话,一个批示罢了…… “皇上驾到——” “太后到——” “梅贵妃到——” “……” 此起彼伏的通传声从外面传来,太监独有的奸细嗓音伴随着以欧阳景轩为首的后宫之人缓步而进……顿时,揽月宫里的人纷纷跪伏在地上,三呼万岁和千岁。 “众卿家平身。”欧阳景轩待得所有人落座后淡然道。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响彻的声音回荡在已然掌起了宫灯的揽月宫,随后在欧阳景轩一声“落座”后,便开始了宫宴。龙年不过是迎接新历年来的一个节日,加上欧阳景轩是新帝,宴会上自是一派和谐欢快。而戏台上的曲子,也是寓意吉祥如意的一些曲目,听的众人各个脸上神色俱佳。 风玲珑坐在欧阳景轩的又下手的地方,她的对面微微偏上是苏婉仪。二人从宴席开始的时候对视一眼,便再也没有了任何交流。只是,二人不成正视,余光却避免不了的看向对方…… 欧阳景轩被时不时上来的大臣敬酒着,不一会儿,便已经十数杯进肚。看的福东海和豆子暗暗咧嘴,却有不能劝,也不好劝。 风玲珑替欧阳景轩数了下,加上这会儿的礼部尚书敬酒,欧阳景轩已经喝了第二十杯了。他的酒量,曾经苏牧天寿辰的时候,她是见识过的,可以称之为海量。可是,不经意看豆子一眼……他那一闪而过的担忧的神色是为何? 欧阳晨枫也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径自饮酒,偶尔和一旁的欧阳泓钰浅聊两句,便看着戏台子上,偶尔应付一下前来的官员,那样子,竟是比以前做皇子的时候,越发随意。 欧阳玉琮天生玩心,和欧阳若琪正好是面对面。虽然隔着三丈的中间通道,却也不能碍着他各种戏谑的眼神看着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看着霂尘面含娇羞的欧阳若琪。 就在欧阳若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讨了个没趣后,有些悻悻然的端了酒杯就离开了坐席,“臣弟敬皇兄一杯……祝愿我西苍国运昌盛,祝愿我皇福泽天赐!”完,他双手举杯,“臣弟先干为敬!” 欧阳景轩却在欧阳玉琮喝完了酒也不曾抬杯,只是那如玉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动着酒杯,眸光深邃的看着欧阳玉琮道:“玉琮,朕这杯酒虽然是你敬的,但朕却不喝……”菲薄的唇角渐渐染上了一丝邪魅的笑意,“朕今天想要看你作了那水染乾坤的画……才喝!” 欧阳玉琮一听,顿时大窘,先是看了眼风玲珑,然后看向欧阳景轩“嘿嘿”一笑,“皇兄,您这是故意让臣弟在众人面前出糗……”不待欧阳景轩话,他到一旁欧阳晨枫的席案上拿了酒壶,“臣弟在这里自罚三杯,皇兄再也别那这事笑话臣弟了。”他边笑边,那样子也不执着,倒也应了他那逍遥王的头衔。 “这一月之期还没有过……”风玲珑适时开口,声音淡淡轻柔犹如春风一般让人舒逸,“王爷便放弃了……这可不像是本宫认识的逍遥王。” 欧阳玉琮“哈哈”大笑了起来,朝着风玲珑就是一鞠,“贵妃娘娘,这话你出口……那臣弟可就有希望了。”眸光闪过一抹狡黠,他看向欧阳景轩,“皇兄,这酒臣弟自罚。就如贵妃娘娘所讲,臣弟这赌约还不曾输……二哥和五哥作证,臣弟还没有想好和皇兄讨要什么呢。” 他的话落,顿时惹来欧阳晨枫几句调侃,就连宴席上,一直不太话的苏婉仪,都揶揄了几句,顿时让整个宫宴变的爽朗许多。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时辰也已然酉时过半。 福东海躬身询问道:“回禀皇上,姑娘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开始?” 顿时,所有的声音渐渐停止,都看向了欧阳景轩。今日选秀不同往日,没有过多的繁琐,而是在上次由叶梦菡在媚嫔和琴嫔的相携下,甄选了一部分秀女在今天做出表演,由太后和皇上看了后,如有合心的,今日便会册封为妃。而这些送了秀女入宫的大户,自然也会得到无上的荣耀。 “嗯,好了便开始吧……”欧阳景轩的声音淡淡的,始终透着几分慵懒。不同于做皇子和王爷时的慵懒邪魅,如今的慵懒,却是透着几分危险。 霂尘看向风玲珑,视线却微微偏移,不注意看他,以为是在看着皇上。她听了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羡慕天帝七和董郞之间至死不渝,此生唯一的爱情。她总,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太过美好,美好的明明她知道不切实际,却总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得到…… 他成对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可她却只能为了族人牺牲曾经自己所有美好的向往……如今呢?尧乎尔整个被灭族,虽然这是历史将要积淀的最终命运,可偏偏来的太过早,太过悲伤。而她,深处后宫,就算身居高位又如何?依旧要在那方寸之地,日日盼望皇上宠幸。这不是她……一个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幸福。这也不想她,愿意等……可是,偏偏,不像的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玲珑,你恨过吗?恨过命运的捉弄…… 玲珑,你又怨过吗?怨天命所指,你无法操控。 霂尘缓缓收回眸光,只因为秀女已然到来,他害怕看到风玲珑眸底深处的无奈和悲伤……他怕自己还不曾完全证实的时候,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秀女们微微福身,竟是各个妖娆多姿,让人眼前一亮,“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欧阳景轩依旧慵懒,只是,那狭长的凤眸微眯了下,竟好似也被眼前众秀女精心打扮下的姿色迷惑不少。 欧阳景轩风流成性,这在是苍轩王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秘密。加上他身居大陆四大美男子之一,更是惹得多少芳心暗许……如今为帝,不论是不是官宦之家的女子,哪个不以能够成为他的妃嫔而高兴和窃喜? 风玲珑从始至终都平静的没有任何涟漪,那日吐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除了浑身的酸痛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异状。非要不舒服,那便是私处更是酸涩难当……梦中,她仿佛和那人交合。可翌日醒来,却听闻在她好了后,叶梦菡因为担忧过度也昏厥了过去,那人一直待到晚膳后,才去了琴嫔的宫里。 虽然那人有半夜偷偷过来的习惯,可是,断然也不会在她昏迷之中对她做什么…… 风玲珑看着秀女纷纷落座,听着苏婉仪和欧阳景轩着话,心思不在。之前弹琴划破手指却血流不止,紧接着因为听着残月琴音将她硬生生的拉回到之前的梦境的景象……那个梦如今就算她清醒都能气息可见,是为何?又是在预警什么? 太医她是蛇毒复发,那人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隐隐不安,仿佛他们都在骗她? 秀女们一个个的上台表演,或吟诗或跳舞,或玩弄器乐或唱曲儿,竟是一个个都身怀绝技,着实让人眼花缭乱。 “安家丫头这舞姿果然名不虚传……”苏婉仪看着台上正在跳舞的安好,她是定远将军的正妻所处的女儿。 定远将军一身戎马,和傅怀安是同僚,也是征南闯北的大人物。都武夫不懂情,可偏偏两位将军都只有一妻并无妾室。而定远将军妻子极为喜欢女儿,可偏偏连生了三哥儿子,定远将军心疼妻子劳累,却又耐不过她的请求,到底又怀一胎。许是上天眷顾,竟是让她生下一女,便是安好。 到安好,人如其名,加上定远将军为人刚正不阿,倒也没有大家女子的娇气和任性,平日里和哥哥们舞刀弄剑,也和母亲学习琴棋书画,虽然不能在帝都是佼佼者,可胜在她脾性好,又懂得多,自是也是得到人喜爱的。 “朕看的也甚好……”欧阳景轩看上去也甚是喜欢,在安好一舞终落,他在之前已然封了四名美人,两名昭仪,一位达人之后,将安好直接册封为了九嫔之一。 安好面露娇笑的微微福身,“臣妾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今后宫,除皇后空缺,四妃之位已满,而九嫔却只有三人,加安好四人,已然是今晚在这之前,册封最高的了。 顿时,便有人朝着定远将军贺喜。 媚嫔和琴嫔对砍一眼,二人心里顿时不满。她二人跟在皇上身边一年多两年,不过才位居了九嫔,这个安好不过跳个舞,就能位居九嫔……二人这样想着,心下不由得暗暗打着心思。 叶梦菡因为身边坐着不安分的欧阳聪,倒是也不曾在意场中,如今她代掌凤印,这些被册封了的女子明日都要到她宫里在玉蝶上盖了凤印。可偏偏,因着欧阳聪,她在席间也不上几句,便叫这家伙扰的不能安心。 “蝶妃性子柔和……王爷却好动的紧,到让哀家想起皇上的时候,”苏婉仪淡笑而言,“倒是一个性子。”她话落,看向欧阳景轩又是深深一笑,让人听着宠溺,却眸光深处透着讽刺。 欧阳景轩也笑了下,“母后的是……”他表现如常,仿佛听不出苏婉仪言语里的深意。 “皇上,下面出来的是苏玥!”适时,豆子拿着大红色如折子一般的本子翻看了下,道。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开始吧。” “喏!”豆子应了声后,扯了嗓子让苏玥出场。 苏玥如今的身份尴尬,不管是苏牧天还是苏子骆,亦或者苏颐……本该她都不能参加选秀,可偏偏如今太后是她亲姑母,自然她参加了,也没有人真的将她排除了去。 “臣女参见皇上,太后,各位娘娘……”苏玥仪态举止端庄大方的微微福身。 今天的她穿了粉色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双臂轻挽流云细纱逶迤坠地,淡施薄妆,发绾涵烟芙蓉髻,对插了宝蓝吐翠孔雀吊钗,整个人明明穿着淡雅,却让人眼前一亮。 “玥儿今日想要表演什么?”苏婉仪含笑的看着苏玥。 “回太后,”苏玥从头到尾都不卑不亢,样子从容的没有一丝不敬,却也不会多一份谄媚的娇羞,“臣女今日准备了筝曲……” “哦?”苏婉仪不免轻咦一声。那日御花园宴,她听闻何沐箐一曲古琴,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想不到苏玥今日竟然要弹古筝。 这个……并不是她的强项,她一直擅长琵琶,今日为何? 苏婉仪深深的看着苏玥,一双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一样……如今苏家能不能起来,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如果今日不得入宫,休想她在管苏家半分。 古筝的台子已经架好,苏玥朝着前方一福后起身,去了古琴台子后面坐下……她左手置在琴弦上,右手弹了一下弦。古筝立刻发出一声浑厚而绵长的鸣响。随后她纤细的五指飞快的拨弄琴弦,泉水般圆润的琴音飞泻而出,琴音婉转低沉,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似黄莺低鸣,有时又发出流水淙淙的瑶琴音响。只见她素白的手指渐渐转快,那明亮清脆的高音,好像少女在歌唱,。 众人只觉得,苏玥指下的古筝的声音好像是从透明的水上发出的,连水面也在微微的震动,清亮、浮泛、飘忽…… 这时,只听欧阳泓钰缓缓道:“苏姐的古筝清越空灵,溶溶如荷塘绿水之夜,泠泠似雪山清泉之声……想不到她的造诣也是如此让人刮目相看。”到最后,原本的赞赏变成了冷嗤。就算知道今天的秀女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赢取三哥欢心,可看到她们一个个心机很重的样子,不由得心生了厌恶。 欧阳晨枫看了眼欧阳泓钰,心知他响起当年兰贵人……暗暗一叹,不曾接话,只是不经意的倪了眼端坐的风玲珑。她面色沉静,不管秀女们表演的好坏,不管景轩册封了什么,仿佛她都置身事外了一般。这二人明明相爱,却不得再爱,自己的苦如今只有自己尝,也只有自己直到,一切不过刹那芳华,太快! “一曲当年曾惜缘弱水岸,两地相思非无凰醉花前。三剪桃花随流水空流转,四时不见五更深滴漏断。六月风过脉脉却轻寒,七弦难弹绿绮琴心难变。八行谁书长相思勿相见,九重远山十里亭月不满。明镜应缺皎若云间月落华年,朱弦未断五色凌素青玉案间。朝露夜晞几连环也从中折断,芳时曾歇今日偷把旧日换……” 委婉动听的歌声随着铮铮的琴声溢出,震撼了在座的每个人。原本还在交谈的一些人看着苏玥那仿佛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又好似在和过去告别,又仿若幻想着接下来的岁月静好……她不算西苍最美的人,可是,在此刻,每个人却因为她的琴声和歌声而震撼,竟是觉得,仿若天下都不如她一人美好。 一曲终罢,所有人都忘记了反映。西苍人杰地灵,人美貌虽不及夜麟国,却因为物质博大,加上国强,以至于多数大户家的女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像何沐箐和苏玥这样,平日里不会造谣,实则却深藏不露的人,怕也不少。 “好,好……”欧阳景轩率先开口,连了两个好字,“那日御花园听得宁阳的古筝曲让朕耳目一新,想不到玥儿的古筝也仿若天籁,却不亚于蓝妃!” 蝶夫人嘴角抽搐的笑了下,淡淡道:“皇上的及时,臣妾怕是还要逊色了苏姐不少呢……” “欸,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欧阳景轩显然很开心,当下就看着苏玥道,“苏玥甚得朕心,赐封苏玥为苏嫔,入住香兰园。” 苏玥微微一笑的福身,“臣妾谢皇上恩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东海……”欧阳景轩再次开口。 福东海上前躬身,“皇上?” “今儿个就不翻牌子了,”欧阳景轩姿态依旧慵懒,可是,接下来的话却砸的每个人纷纷应接不暇,“今儿个宴席过了,朕便宿在香兰园了。” 他这话落,真真儿是几家开心几家忧。 苏婉仪明显的眼睛里闪过开心,而苏玥也惊讶的抬了眸看着欧阳景轩,仿佛也不敢相信,竟然今日便得到恩宠侍寝。 何沐箐看着苏玥,暗恨在心。本以为压轴才是最为惊艳的,却想不到被苏玥拔了头筹……就算她等下如何的得到皇上欢心,却也没有苏玥这样的恩宠了。除非……皇上开心,将她封为后! 眸光微微深了吸啊,何沐箐在众人注意力都在苏玥身上的时候,已然收去了内心泛出的戾气。 “玥儿,还愣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谢恩?”苏婉仪一脸含笑的看着苏玥。 苏玥这时方才清醒过来,急忙福身道:“臣妾谢皇上!”她声音微微有着的悸动,却并不曾忽视那些秀女投射过来的嫉妒的光芒。从她决定放下过去的感情,想要入宫开始,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做的人上人,让苏颐知道……她才是苏家的福人,而苏颐她才是灾星! 因为有沈麟苏玥侍寝,后面的秀女更是卯足了劲儿的想要博得皇上开心,可是,这样的心里下,总是失去了几分平静的心儿使得表演并不是很理想。除了秦海月被封为贵人外,竟是没有一个人在入选后宫……直到何沐箐的出现。 她的丹青一画难求,就算此刻表演,虽然精美却不能让人新鲜。而那日御花园古琴也已然表演,得到皇上赞赏却绝非此刻表演的最佳……所以,今日的她竟然表演的是舞! 只见十数名身着蓝衣,后面飘荡着的蓝色轻纱的女子款步而出……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箫声竟是如今时下最广为流传的曲子,明明低婉,却让人心胸位置澎湃。明明仿佛透着忧伤,却又让人悲伤不起来……这首曲子是从箫悦楼传出来的。据是有人听得后院传来箫声,竟是将那曲子给做了出来……以至于在帝都流传开来。 何沐箐在箫声中轻舞,她身穿夕阳红一般的华服,身上有着水粉色的拂袖轻纱,随着她绝美而妖冶中透着清雅,犀利中透着安静的舞步下飘荡着,让人乱了心神……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只见何沐箐以右足为轴,微微仰头开始旋转……她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适时,那十数名蓝衣女子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只见何沐箐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适时,箫声缓缓停止,何沐箐一个旋转后朝着欧阳景轩的背跪在地上,长袖向后一舞……人也犹如拱桥一般倾倒向了后面,一双美眸媚眼如丝的落在了欧阳景轩的脸上…… 揽月宫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如果安好的舞美,那何沐箐的舞却已经到了没有办法形容的境界……只觉此舞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欧阳景轩没有话,就在所有人都被何沐箐震惊的时候,他却安静的不知道是沉醉在方才的舞里,还是失神的忘记了反应。 所有人都仿佛还不曾从苏玥那仿若天籁的琴声和歌声中回过神,就已经掉入了何沐箐的舞中……所有人都在想,如果何沐箐在苏玥之前,怕是她才会是今夜侍寝之人。 更有人在想,皇上失神如此,是否惊艳之于,在想着应该给何沐箐一个什么份位?! 她是先皇御赐的县主,又是穆郡王的唯一嫡女,更是才貌双全……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份位才能适合此刻惊艳了所有人的何沐箐。 那便是……皇后! 此刻,除了不关心份位的风玲珑,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想的,哪怕有些人不愿意承认。 “朕要如何赏赐你才好呢?”欧阳景轩这时突然开口,“宁阳的画不仅仅让朕佩服,那日御花园内的琴更是让朕惊艳……没有想到,宁阳今日的舞更是让朕眼前为之一亮。”微微顿了下,他看了眼穆郡王,就在所有人都拎着心的时候,他突然问何沐箐,“宁阳,你……朕要封你什么才好?” 何沐箐已然起身,她微福了身子道:“宁阳不敢自讨,一切断然凭皇上做主!” 欧阳景轩听了,轻叹一声道:“这四妃之位已没有空缺,这九嫔以下却仿佛称不得宁阳……”他这样的话出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的看着他,仿佛明明已然知道了答案,此刻却因为即将要从欧阳景轩嘴里出,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 207、御前侍候,君心难测! 若问风玲珑此刻是什么心情,那她估计是如今场中嘴平静如水的一个……一个皇后之位再好,在尊贵,也不及那人的心。手机看小说 若他心不在,就算谁母仪天下又和她有何相干? 所有人屏气凝神,生怕将欧阳景轩等下的话错过。今日选秀,后宫空缺太多,皇上却没有选很多人当晚赐封。苏玥一曲,不但以罪臣之女的身份位居九嫔之内,甚至拔得头筹,在当日就能侍寝,这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了。如今皇上看着何沐箐仿佛有些为难,她的身份和穆郡王的后台,那九嫔是已经委屈她了。可四妃之位已满……那便独独剩下了皇后之位! 之前选秀开始,大家就已经臆测有没有可能何沐箐入主中宫……可那也只是想想,可如今即将要变成事实。有些之前就站在何沐箐后边的人暗暗窃喜,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今日为后,那便是福泽。 苏婉仪暗暗皱眉,可是,脸上却不显分毫的看着欧阳景轩道:“皇上心喜宁阳县主,又要思量何才适合宁阳,这下还真是费思量了……”她的话是笑着半开玩笑的着,却不但没有缓解此刻紧张的气氛,反而更加将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冷嫔轻倪了眼何沐箐后看向风玲珑,只见她面色平静无波,一双星眸更是半点儿涟漪都没有。仿佛此刻的事情,和她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是谁为后,是谁将她压着,都无所谓。 暗暗颦蹙了下眉,冷嫔不免越发对风玲珑疑惑起来……以前的她并不如表面那么冷。她心里有欧阳钧悎,就算明明知道他在利用她,可是她却只装着不懂。可是,他败了,虽然她从来没有奢求过他赢!可是,至此,她和他便成了路人。皇上不知道她是细作吗?她可不认为……可是,为什么还要将她收入宫中,并赐封嫔位,她就不得知了。只能……君心难测! 可是,因为她如今心平静了,反而将宫里的很多事情看的明白……她一直不懂,明明皇上看着风玲珑有情,可为什么如今事事却都让人思量不透。 不同于冷嫔的冷然,从叶梦菡开始,一直到那些不过是新晋的嫔妃们,没有一个心不似提到嗓子眼的,也没有一个人希望皇上开口,那何沐箐就成了母仪天下之人的。 每个人的心绪百转千回,却只有欧阳晨枫内心一声叹息,欧阳泓钰微微蹙眉后,继续饮酒事不关己漠不关心。却也只有欧阳玉琮担忧的看了眼风玲珑,欧阳若琪几欲想要起身,却被白芷顾不得礼仪的拉住…… 也只有霂尘,明明心伤,却也只能忍着。明明担忧,却也还是得忍着……而这些,都在他不经意的看了风玲珑那一眼的时候,化成了无限的沉痛。 欧阳若琪的视线不停的在何沐箐、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三个人身上来回游离着,她气恼的鼓了脸,甩开白芷的钳制,去呼呼的看着前面桌上的翡翠酒壶,恨不得砸到欧阳景轩身上,让他明白,三嫂才是皇后人选,三嫂才是!不是那个什么何沐箐! 不过须臾间,来迟,可众人思绪不过片刻。 何沐箐表现的还算是得体大方,至少从头到尾,淡然处之,有着大家风范。也不曾因为欧阳景轩慵懒的言语希冀什么……因为,她是胸有成竹。不管是穆郡王府,还是她宁阳自身……她都有着母仪天下的资格。 “唉,还真是让人难啊……”欧阳景轩轻叹一声,随即道,“宁阳,你还是第一个让朕为难的人……” 何沐箐微微一福,不卑不亢的道:“皇上,臣女惶恐!” “哈哈哈……”欧阳景轩显然对她的言语很开心,在众臣赔笑下笑了一会儿后,方才收敛了笑意的缓缓道,“如今之位让朕为难……不过,到有个地方可以安置宁阳你,就怕你觉得委屈。” “臣女不敢!”何沐箐没有起身,“只要能侍奉皇上左右,臣女已然心满意足!”她是秀女,不管有没有成妃,这皇宫都是出不去的。这话本没有错,可大家自然也知道,她言语不过柔和,却不是真的如此。 可是,欧阳景轩却当了真……只见他邪魅一笑,缓缓道:“宁阳能如此想,朕自是开心的。”微微一顿,就在大家等待着迎接西苍国,永乐一年的新后时,他方才眸光幽深不见底的看着何沐箐道,“宁阳便做朕的御前侍奉吧……可好?” 没有人知道要如何反应,甚至,忘记了此刻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 可是,身为主角的何沐箐却仿佛云淡风轻,只是浅笑的应声:“好!随侍皇上左右,是奴婢的福分!” 这样的结果大跌了所有人眼睛,一个个就算是何沐箐已然成为御前侍奉,却也反应不过来,尤其是穆郡王。他嘴角不停的抽搐着,就算不能是皇后,在他想来,何沐箐必然也是入了后宫为妃的人。明明她的才气是今日秀女里最好的,明明她的地位也是最好的……可是,这算什么,却当众成了宫女?还是顶着县主之名的宫女? 宫宴在何沐箐的“赐封”后便也算是划上了永乐一年选秀的终点,众人带着心思各异的心情和略显僵硬的神情在恭送了欧阳景轩和苏婉仪后纷纷也离开了揽月宫。秀女不管是已经册封的还是没有着落的,今日都已然不得出宫,等待着明日皇上的御笔下,各自的命运。 “姐姐……”兰妃微微皱眉的看着风玲珑,今日宫宴,虽然备受瞩目的是秀女,可是,多数人都明白,这也将是后宫重新洗牌,甚至重新站位的时刻来了。 风玲珑微不可见的轻轻摇了下头,只是缓缓道:“时辰也晚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微微顿了下,她又道,“明儿个新晋的嫔妃都要去末惜宫受礼,也不好晚了时辰。” 兰妃点点头,“是……”她微微一福,“臣妾告退!” 风玲珑点了头,随即跨着淡然的步子,双手微微交叠的置于腹部的往未央宫走去……那人的心,她越发不懂了。 寂静的夜,皎洁的月光将每个人行走的人的身影都拉的长长的,拉出一道道明明孤寂,却强装着最完美笑容的悲伤。 香兰园内,苏玥在宫女的服侍下依然沐浴完毕,因为是第一夜侍寝,内务府的人怕新晋的娘娘不能尽兴的服侍皇上,都会在沐浴的水中放上一些惑人的精油,不会让人失去本性,却也会较常日开放主动一些…… “主子,”绿萼将茶递给苏玥,“豆公公派人来,皇上一炷香后就到。” 苏玥没有应声,只是浅浅啜了口茶,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的脸……妆容已然卸下,她没有让绿萼在给她铺妆,因为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容颜比帝都的任何女子差! 三千秀发已然放开,墨发犹如丝缎一般垂落在中衣上,白衣黑发……至此,她便是人上人,苏家也只有靠她来救!苏颐,我会让你明白,你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愚蠢…… 苏玥眸光微深,美眸轻眯了下,当初了眼底骇然凌厉的光芒。 “皇上驾到——” 适时,宫门口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 苏玥收回心绪拉回眸光起身,绿萼拿过一旁的殷红色的披风给她披上,主仆二人出了内寝在寝宫门口接驾……只见欧阳景轩那明黄色的身影愈来愈近,苏玥总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心系了欧阳靖寒,她怕也无法抵挡这人的魅力。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苏玥面露娇羞,语带笑意的轻轻福身,那因为刚刚沐浴了身体,更是在夜风轻拂下,散发出惑人的清香。 欧阳景轩浅笑的上前扶起苏玥,“朕还不曾见过玥儿不着妆容的样子,却想不到人比那月都娇美……” 苏玥微微垂眸,羞涩的道:“皇上这样夸臣妾,就不怕臣妾太过开心,忘记了本份?!” “哈哈……”欧阳景轩爽朗大笑的道,“你这样,到越发让朕开始疑惑,当初的苏玥和现在的苏玥,哪个才是真正的苏玥了。” 苏玥抬眸,媚眼如丝的看着欧阳景轩,不轻不重,不魅却惑,“哪个都是臣妾……人,本来就不是一面。皇上,”她勾唇而笑,容颜在月光于灯笼的映照下,尽显荣华,“您,是吗?” 欧阳景轩微微一愣,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嗯,玥儿的在理……”着话,他便牵着苏玥的手进了寝宫。 月光韶华,风月轻动。如此良辰美景下,那红纱帐暖的温香软榻,细语耳畔,温玉在怀……心思明明不在,却做着男女间最亲密事情的二人,此刻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的最后,彼此的心愿都是对方来完成的…… 豆子侍立在寝宫的门外,他有时候到讨厌起自己有武功的事情。有时候他总在想,什么时候也让福东海陪侍皇上,来感受一下他的苦恼。 以前在王府,虽然也有经历过,可是,到底知道爷儿是洁身自好,所谓的宠幸不过是让那些细作和细作后面的人相信他风流成性而喂了“幻情”所致。可如今…… 豆子沉叹一声。爷儿心很,只能装下一人。所以爷儿和梅主子心意一通便一通到底……可是,谁能预防当初楚凌竟然会在梅主子身上下蛊?而且,噬心蛊不算还加了情蛊?! 如今弄的爷儿和梅主子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不可言……不能相思却要相思,也还真是应了巫婆那“一步相思”的蛊毒名字。一步,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这样一个距离仅仅是……爷儿爱着梅主子,却再也不敢让他知道。 豆子抬步在香兰园不大的院子里来回走动着,西厢住着曾经王府里过来,被封了贵人的一个姬妾。他也不记得是谁,印象中,从王府到皇宫,她总是能让人们遗忘她的存在。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寝宫的门开了……豆子急忙上前,躬身道:“皇上,回寝宫还是……” “回寝宫!”欧阳景轩淡然道,随即转身看着依旧只着了中衣,脸色明显含着羞赧的苏玥,“你初次入宫,好好休息……” 苏玥身体还有着才经历过初次的酸痛,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表现的福身,含笑娇羞的道:“臣妾恭送皇上……” 欧阳景轩走了,他并没有在香兰园留宿,不仅仅是因为祖规有定初进秀女皇上宠幸却不得留宿,也因为……他因为方才和苏玥交合之时,因为太过想念风玲珑,而触发了噬心蛊。 “噗——” 欧阳景轩方才进了寝宫,豆子还没有跟进,他便已经忍不住内腹翻涌着的血气,一口鲜血冲破喉咙喷出! 匣子看着欧阳景轩的样子一时间忘记了反应,他今日在内寝侍候,还没有来得及参拜,就见欧阳景轩如此,吓的只是瞪大了眼睛。 豆子眸光陡然一愣,“皇上身边不需要嘴碎的奴才……” 匣子吓的“噗通”一声就跪倒了在地上,“皇上饶命!” 欧阳景轩闭了眼睛,手紧紧的抓住上前来扶着他的豆子的胳膊,渐渐用力……寂静的空间里,除了他粗重的呼吸,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骨节被外力刺激的骇然声音。 匣子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就算没有看到,也能够想象到豆子此刻的剧痛。可是,他不但没有听到豆子哼一声,甚至就连怨气都没有感受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匣子来,仿佛数个时辰一般……空气里除了微薄的血气,便再无其他。 “起来吧……”欧阳景轩略显了虚弱的声音传来。 匣子依旧瑟瑟的起身,偷偷看了眼欧阳景轩,除了脸色苍白,皇上依旧是那个不用言语,就能让人觉得不敢直视的他……只是,皇上是怎么了?都吐血了却不传太医,听豆公公的意思,竟然是想要隐瞒。 百思不得其解的匣子在豆子一声“退下去”的声音里,喏喏的离开……只是,在关上门的那刻,他忍不住的看了眼内室的方向,难道……是因为如今局势不稳,皇上初登基,如果皇上身患重疾的事情一旦被他人知道,西苍便又会陷入混乱? 如此想着,匣子心知关系到西苍的命运,自然也不敢将今日之事有半点儿透露……何况,他认定了皇上是主子,自然会忠心于皇上。 * 沉夜下的箫悦楼,不同于别的地方,这里仿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霂尘离墨正在对弈,以前多数是霂尘心思不安,可今日,霂尘本来是到离墨这里寻去静心的,可最后,几盘棋下来,不但没有静静心,反而越发的浮躁起来。 “师兄有心事?!”虽然是疑问,可霂尘却肯定的看着离墨。 离墨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依旧冷漠如斯,一双鹰眸轻倪了眼霂尘后,落下黑子。顿时,原本胶着的黑白棋顷刻间胜败顿显…… 霂尘知道,离墨今天的心情不平静,故此他的棋路时而太过温和,时而太过霸道。其实,他一直不懂,为什么会有一个人不喜欢绾发束衣,也不明白,为什么离墨为什么那么喜欢墨色。不管任何人和他对弈,他从始至终都只会执黑子,从无例外。让他总觉得,明明一个淡漠的笑看天下事的人,仿佛总是被困在了无尽的黑暗中,无法脱身。 离墨起身,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被风微微扬起,在墨夜下,越发让霂尘如此认为。 “时间越来越近,就算是修为再好……一个人也有被牵绊的人和事。”离墨的声音淡漠如清风拂过,却让人觉得压抑的喘息不了。 霂尘也起了身,“如此感性,到不像师兄了……”他笑了笑,透着嘲讽,却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嘲笑离墨这话。 离墨没有在话,只是看着墨空那被云层覆盖的朦胧的圆月,幽幽开口:“不像我?呵呵……也许吧。”他收回眸光看向霂尘,“不过几日,便是你大婚……你如今却来我这里寻求抚慰,到不怕风玲珑难过。” 霂尘不话了,师兄总是能将一些刺耳的话温和淡漠的出来,却不晓得,这样越发刺人。今日宫宴,欧阳景轩身为皇上,虽然选秀避不可免,可偏偏要在这样的宫宴之上选……他真的看不懂他,欧阳景轩难道就不怕玲珑看着这些秀女,心伤吗? 离墨看着霂尘的样子,嗤冷一笑的冷漠道:“你担心她伤心,难道……就不怕你这个样子,让阳烁公主伤心?!” 霂尘看向离墨,唇微不可见的动了下,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 选秀事了,宫中便开始忙碌欧阳若琪的大婚,她作为两朝皇帝都极为宠爱的公主,自然礼数规格都是最高的。 而在欧阳若琪大婚忙碌的空挡,欧阳景轩又发了一次火,只因为霞光郡粮仓的事情,欧阳靖寒办事不利,不仅仅没有抓到元凶,甚至还有意图放纵的倾向。本想大罚,可是,念及欧阳若琪大婚和马上新历年,欧阳景轩便只是罚了他两年的俸禄。 可这样亲的责罚顿时引来朝臣反对,欧阳景轩却力排众议,维持自己的决定,惹来众人纷纷臆测,他到底是仁心还是另有所图……如果是仁心,朝臣担忧会养虎为患。如果是另有所图……众人却又想不通,如今的欧阳靖寒,还能让皇上图什么?! 而另一件值得提的事情就是何沐箐,在选秀翌日,欧阳景轩批示了秀女的去处,有入宫为妃的,也有成为大宫女,在宫中待够三年就可以离宫的。可是,不管别人的命运如何,何沐箐仿佛对自己的命运并不反感,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气愤异常。只是每天在御书房和大殿上侍候,竟是又清闲,又能真的做到随侍欧阳景轩左右。 穆郡王对欧阳景轩很生气,却也因为何沐箐的一句“万事有因有果,谁能知道谁最后才是笑着的?”的话,将这事也就作罢了……不过,就算对此生气,可他为人本就忠心,就算有怨气,自然也不会在朝堂上故意寻了欧阳景轩的绊子。 冷嫔看着欧阳景轩坐在榻上看书,他偶尔回来,多数也不是让她如何,只是看看书,或者在窗前站立吹笛……让她总有种感觉,觉得皇上是因为她不爱话,来她这里寻清静。 欧阳景轩也确实是来这里寻清静的……成为皇上,看似一国之君有着生杀大权,可是,只有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的人才知道,内心多么渴望安静。 “想问什么,就问吧……”欧阳景轩看也不看冷嫔一眼,翻了书页继续看,那感觉仿佛不是在和冷嫔话,只是自言自语。 冷嫔看着欧阳景轩许久,方才开口道:“臣妾只是想要问皇上……皇上明明知道臣妾是四皇,”她顿了下,“是欧阳钧悎的细作,为什么不处罚臣妾,还将臣妾安置在后宫?” · 208、大婚,他和她的别离 欧阳景轩微微一滞,就连看着书卷上的视线仿佛都在这刻涣散开来…… 是啊,这后宫如今,到底有几个人不是曾经夺嫡之初他人的细作?谁是,谁又是谁的……他知道,却在登基之时,将所有人揽入后宫。 呵呵,有时候……人做事就是这样奇怪。牵一发动全身……一件事情偏离了自己的掌控,那就所有的事情都会偏离……曾经,他和夜扰,为她控制后宫又如何?从来,他就不是一个滥情和多情之人。母妃的爱虽然辛苦,可是,他一直羡慕这样的感情,那时,他便:如果他日有这样一个女子不顾一切,不在乎那些莫须有的东西爱他,那他也将自己所有的一切交给她! 母妃殁,他只从未央宫带出两件东西……一个是他常年不离手的折扇上原本就系上的扇坠儿,一个便是母珍视的那刻鲛人泪。他将鲛人泪给了玲珑,那便将她视作生命……他将她赐住未央宫,便是想要提醒自己,未央宫里是他一生一世最珍视的人。 可是,事与愿违……她身上的噬心蛊可以导引到他的体内,可情蛊呢?如今情蛊还不曾苏醒,她就已经开始噬心,那如果苏醒了呢? 能为她控制后宫,他就可以为她让后宫百花齐放,亦能为她不在自爱! 那日夜晚,她血流不止……虚弱至此却还在等他,只因她知道,他一定会去!那样肯定的眼神,让他心痛,却又越发害怕起来。如此的执念,如果情蛊苏醒的那日,她要如何承受那样的痛苦? 菲薄的唇微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自嘲笑意,既然从始至终只想她怨恨他,那便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承受……玲珑聪慧,分分离离的事情她细腻的让你有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下手对她才好,也不会引起她的怀疑,那便只有真真假假。 允她子嗣……可是,不能了! 她身体里的蛊不清除,要如何怀他的子嗣?难道要他们的孩子,以后一生都不懂情吗?可是,他和玲珑都是多情之人,又如何忍心他们的孩子孤独终老? 心里泛过苦涩,竟是好似比那黄连还要苦涩几分。欧阳景轩思绪不过翻转片刻间,他收敛了心神的同时抬头,放下手中的书道:“你是聪明人,从在王府朕就知道……”他微微一顿,接着道,“爱本身没有错,就算不是你,老四也会安排另外的人进来。” 冷嫔垂了下眸后抬起,道:“皇上从开始不碰臣妾,就已经知道臣妾和……和……” “嗯,朕知道。”欧阳景轩知道冷嫔的意思,“不过,开始不知道。后来去你房里,也会无意间透露一些话给你……包括狩猎带你过去,也是为了让老四顺着朕的想法走。” 冷嫔自嘲一笑,一直以来,她们都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是,却从来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操控在欧阳景轩手里的。 欧阳景轩起身,冷嫔也跟着起了身。冷嫔看着欧阳景轩站在窗前,也不话,只是静静的……如今到不是装的冷,反而经过欧阳钧悎一事,变的真的淡然冷漠。 她一直都知道欧阳钧悎在利用她,可当事败后,他明明并不是走投无路,却将她弃之不顾……她就算有再多的感情,又能如何? “冷儿,朕放你在后宫,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想要问朕。”欧阳景轩的声音此刻不像是一国之帝,也不似那王府邪魅的王爷,到好像回到了从前漫不经心的三皇子,“你不问,朕就算不会宠幸你,可你这嫔妃之位朕就给你保着。如果你问……”他突然停了声音,狭长的凤眸看着外面许久都没有声音,就在冷嫔怀疑他是不是忘记方才要的话时,他方才缓缓道,“你问,朕便告诉你。”他转身,眸光从方才的淡然变的凌厉如利刃,“若你能一直聪明下去,便会知道朕为什么!如今你身处这样的位置,心思也不在朕的身上,便应该看的更加明白。” 冷嫔猛然一震,欧阳景轩的话其实回答的朦朦胧胧并不真切,至于她能不能猜得到,仿佛他也不在意。只是,如果猜错了,她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这个是欧阳景轩直接表达出来的意思。 其实,欧阳景轩的对,因为她对他没有心思,反而什么都看的清楚。当初王妃,四姬都得宠,可是,如今却只有兰妃成了四妃之一,而剩下的三个都是嫔。尘月阁的一切,从始至终,兰妃就是欧阳景轩放下的一颗棋子……而这个棋子忠心,如今却在大家都不喜的梅贵妃之时,和她交好,为什么? 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她们喜欢强势的男人,却不喜欢强势的女子。只因为太过美好,掩盖了自己的光芒,这也就是为什么从王府开始,所有人都不喜欢风玲珑的原因……明明欧阳景轩宠爱的是蝶夫人,也明明蝶夫人是西苍第一美人,可偏偏所有人都不喜风玲珑,只因蝶夫人的一切都是外在的,可风玲珑不同,她是从骨子里溢出的那种睥睨的气息,就好似欧阳景轩一般,那是天生的尊贵。 欧阳景轩见冷嫔垂眸思量着,薄唇微勾了下,缓缓道:“朕走了,你好好想想朕的话……” 冷嫔抬眸,看着欧阳景轩不作停留的跨步,拿过软榻几上的折扇就欲离去,她福了身恭敬道:“臣妾恭送皇上!” 欧阳景轩走了,出了冷嫔的宫门就去了不远处琴嫔的寝宫。琴嫔如今得到盛宠已然是大家最新的话题……皇上连着两日夜宿她的寝宫,只要政务不忙,都会去她那边坐坐,偶尔招她去龙阳宫陪着用膳……这样的隆宠可是如今谁也比不上的。 “臣妾参见皇上!”琴嫔娇笑一福后起身,“臣妾正沏了茶准备送去御书房给皇上醒神,皇上就来了。” 欧阳景轩折扇在手中轻翻了下,用头部轻挑了琴嫔的下巴,眸光深邃的看着她邪魅的笑着道:“朕就是闻到琴儿的茶香,来这儿舒舒筋骨,喝盅茶,听琴儿给朕弹首曲子。” 琴嫔一听,娇羞的道:“皇上如今光听苏嫔的琴曲就好……哪里还念着臣妾的?”她言语酥麻入骨,透着娇嗔的暧昧,落在他人耳里,直酥掉了半身的骨头。 欧阳景轩邪魅的笑着,收了折扇挑眉问道:“琴儿这是在吃醋?” “臣妾才没有……”琴嫔微微嘟嘴嗔恼的道,“琴儿只是在想,到底是臣妾的技艺好,还是那苏嫔。”她半开着玩笑,媚眼如丝的挑逗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煞有其事的想着,就在琴嫔嗔恼的跺脚时,他猛然拉了她的胳膊,将她揽入了怀里,“好了,你这个醋坛子……朕到你这寻轻松,你倒好,就先和朕置上气儿了。” 琴嫔顺势贴在欧阳景轩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而有节奏的心跳声,只是娇羞的道:“臣妾才没有和皇上置气儿……臣妾只是半刻不见皇上,就想了。”她着绵长的情话,可是,却看不到欧阳景轩此刻丝毫没有情感的脸。 “臣妾将茶给皇上端来,”琴嫔微微挣脱了下,“然后,给皇上弹个曲儿解乏……可好?” “好!”欧阳景轩邪笑的道,也就放开了琴嫔到了一旁的榻坐下。 琴嫔也是个聪明人,能从一个庶女勾起欧阳景轩的注意,佯装嫉妒和媚嫔一直勾心斗角的人,自然也明白,如今的欧阳景轩的心未必是真心。但是,如果在他宠爱她的时候还不想办法抓住他的心,那她就一定是个傻瓜。 琴嫔将茶递给欧阳景轩,欧阳景轩啜了口顿时赞道:“好茶……”他看了眼杯中沁透的茶水,不免问道,“还是云中芽,却为何清香许多?” 琴嫔娇笑的道:“皇上喜欢就好……” 欧阳景轩看着她狡黠的样子,不免笑了起来……这时,珊瑚躬身道:“回禀皇上,这煮茶的水是娘娘卯时之前在初晨还不曾升起的时候,去那御花园采的露水……所以,自有一股甘露的香气。” 欧阳景轩就奇怪了,“这方才初春,露水你从哪里采来的?” “迎春花开的正好,”琴嫔淡笑的道,“臣妾见上面有着露水就去采了。”她的简单,可是,迎春花花瓣极,又成开状,想要采集露水不容易……尤其想要弄得煮茶的水,那没有个三五日,是决然不会有一壶茶的。 欧阳景轩垂眸看着那带着清香的水,“琴儿如此有心……朕要如何奖赏你才好呢?”话落,他抬眸看向琴嫔。 琴嫔微福,“臣妾不求皇上奖赏,只求皇上觉得这茶香……臣妾能一直为皇上奉上一盏茶,便心满意足。” “嗯,准了!”欧阳景轩笑了,“那琴儿这曲儿,什么时候让朕听?” 琴嫔起身,“臣妾昨夜无事,谱了新曲……正好让皇上一听,好指点一下臣妾。” 欧阳景轩喝着茶点了头,琴嫔便让珊瑚准备了琴架后在琴后落在,娇媚的看了欧阳景轩一眼,方才将染了大红蔻丹的手轻轻搭在古琴上…… 浅浅的笑容一直浮在略施粉黛的俏脸之上,只见她手指微微弯曲……左手按弦,右手弹弦,一段音律缓缓流出,达到了以韵补声的效果……琴嫔垂落的眸子微微抬起,眸光含情的看着欧阳景轩,双手在琴弦上没有停顿,不论是托、劈、勾、剔、抹、挑……技巧在右手中都显得自然天成,左手吟揉滑按,让琴曲听起来更加的舒心,听着她的琴声,仿佛置身在夏日炎炎的日子里,突然一阵风吹来,让人心觉清凉之感。琴嫔娇羞的缓缓垂眸,嘴角挂着的是欢心的笑容,此刻的琴声渐渐柔和,让人听着琴音,心觉欢喜…… 琴声悠扬婉转,就在第一阙结束,第二阙缓缓开始之际,只听琴嫔张嘴,诉着情话的歌声溢出……她本就有着美好的歌声和琴技高超。可是,她身为庶女,习得琴都已经是万幸,却哪里有好的师父……可就算如此,她能抓住欧阳景轩的耳,已然是用了精力。 欧阳景轩看着琴嫔,耳畔是她的歌声……可是,他的心却渐渐不在。 玲珑如今被困这皇城四方天,那是因为她对他的心。而对他的心却又要因为情蛊而结束……他念她,却不能明面上。她喜清静,只对喜欢的人展露本性,他便不想别人打扰她……可偏偏,自从和亲开始,她就是整个西苍的话题。 他真的想要宠幸琴嫔吗?呵呵……不如此,宫里的人又怎么会将注意力从玲珑的身上移向她? 几度相思苦,几度离别愁。从来,人生在世,谁也逃不开一个情字,如果你用的深了,那便是一世的魔障,无法逃脱…… 夜扰慵懒的坐在座椅上,一双妖冶的桃花眼轻眯着,那绝美的容颜在大红色的衣袍衬托下,竟是颠倒众生。他看着台下舞动的舞姬,一个个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时不时的含情脉脉的看向他,那样子……如果他是一盘珍馐,估计就被她们瓜分下肚了。 “都退下吧。”夜扰有些不耐烦的道,随即起来身,那些舞姬顿时惶恐的不知所措。 明夏朝着众舞姬摆摆手,那些舞姬方才一面带着失落的心情,一面带着惊恐纷纷推出了太子殿。她们都是皇上找来给太子殿下的,每天都会换一批,直到太子看中哪个,直接纳入太子殿。可是,夜擎天几乎都要绝望了……这专情是好,可是,一棵树上吊死,那夜麟国以后谁来继承? 夜扰的话:那不是还有大哥,他的子嗣孤看着合适了,就可以立为太子。 当然,这话夜扰也只是随口,不娶太子妃,太子殿里也是有良娣等人。可是,只是如今他也入了魔障,整天想着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决裂,他就好将风玲珑收入宫里。 “主子,这也开春了,要不我们去狩猎?”明夏建议。 夜扰性质缺缺的倪了他一眼后,看向晚秋,“去将孤的笛子拿过来。” “是!”晚秋应了声去拿,当拿到那笛子的时候,心里不是个滋味。这是他们从西苍回来,人都已经出了云苍城,却有人送来的。 风玲珑所谓的无以回报就是送主子一个笛子,让主子整天对着笛子思人吗? 心里愤愤,却也无法。晚秋将笛子给了夜扰,不一会儿,太子殿内就传来一阵清幽的笛声……婉转而绵长,带着浓浓的思念却透着无奈。 和笛声不同,箫声就算吹出的是同一首曲子,都要低沉悲伤许多……一曲《远空》,一曲离殇,透着的是千年等候的守望和不得相见的酸涩。 明日和弄月对看一眼,不忍心再听,双双转身去了前楼……人刚刚到了前面,就见有人在那里开了局,赌的是托鄂什霂尘和阳烁公主大婚,尧乎尔的将来! 二人对看一眼,纷纷去了赌台,可是,那之前开赌局的人依然离开。 “看清楚是谁了吗?”弄月问坐庄的人。 坐庄的人左右看看,“咦,刚刚还在……”他收回视线,“一个不高,很胖的中年男子。” 明日和弄月又对视一眼,弄月点点头,就见明日已然没有了踪影……半个时辰后,明日回来,朝着弄月微微摇头,二人顿觉不对,又去了后院。 离墨的箫声在二人走进后院的时候戛然而止,他鹰眸深谙的看着急匆匆行来的二人,听着二人提及的赌局冷冷一笑,“这楚凌还是不得安分……” “公子,你确定是楚凌?”弄月不免问道。 离墨冷嗤一声,欧阳景轩用了大力气将尧乎尔封锁的密不透风,如今这天下……知道尧乎尔事情的,除了当事人,怕也只有楚凌。 只是,他上次掳走风玲珑,却不曾将尧乎尔的事情告诉她,如今又开了这个赌局……楚凌的行径还真是和欧阳景轩相同,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箫悦楼这边开了赌局,而赌局里的人,此刻在宫中却不得知。大婚不过剩下三日,有些事情风玲珑都需要过目。不仅仅因为欧阳景轩交代,也因为她如今真的将欧阳若琪当做自己的妹妹。何况……她嫁的的人是霂尘。 “嗯,就照这份礼单来。”风玲珑将大红锦缎面的折子合起交还给礼部尚书,“公主大婚,皇上和太后都念着,一切事宜都要反复确定,不能出了叉子。” “是,娘娘!”礼部尚书躬身应了,“微臣这就去和司礼监等处将这都定了,微臣告退。” 风玲珑点点头,礼部尚书离开后不一会儿,欧阳若琪和霂尘便来了……这公主大婚,有些事情霂尘也要亲力亲为,而经过今天,欧阳景轩允其休朝五日,明日开始他便在驸马府里筹备大婚当天迎娶欧阳若琪的事宜。 欧阳若琪和风玲珑聊了会后,心知霂尘有话对风玲珑,便找了托辞离开。只是,她没有离开未央宫……毕竟风玲珑是皇上的妃子,和未来的驸马独处,总是会别人诟病。 “若琪是个好女孩儿……”风玲珑看着霂尘,心知这话她不合适,可是,她却不得不,“霂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应承取若琪,可是,我却知道,皇上如果不是得到了你的松口,必然不会下了圣旨。” 霂尘喝着茶,没有话。 又是一阵子的沉默,僵持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风玲珑方才又道:“虽然不能你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我……”她原本垂着的眸子缓缓抬起,“可是,这件事情,我希望你的决定不是为了我。” 霂尘放下了杯盏,也看向了风玲珑,缓缓道:“我什么,你都没有办法心安……”他视线紧紧的锁着风玲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她了? 从她决定要和亲,他提前来找欧阳景轩。在从一曲《卿别离》送她离开尧乎尔,再到他提前到了西苍,为她以后做准备……如今走到这步,他到宁愿当初不曾为她铺好路,也许走的艰辛,不管是她还是欧阳景轩,对不会有闲暇对对方起了兴趣,也就不会如今安好,却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你我多情也好,我负心也罢……”霂尘浅笑,看不出是自嘲还是随意,“但是,我娶若琪,因为她的心,却更因为我要有一个最合适的身份留下。” 风玲珑还能什么?她害怕霂尘为了她娶若琪,更加害怕他这样不管不顾的出来……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逃避,不想要正视问题? “玲珑……”一声轻唤,不仅仅是风玲珑,就连霂尘心里都泛过苦涩,“我的心依然不在,如果可以让若琪开心,就算娶她……就算心不在,她至少有着希望。而我,也能偶尔看看你好不好……只是这样,便好!” 玲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保持如今就好。永远都不要知道尧乎尔的一切……逝者已逝,灭族之痛就让我来承担。你只要这样下去,就好! 我和若琪的大婚,我心系你却不在表现,对若琪的负责,也是你幸福开心的一部分,不是吗? 风玲珑唇微微翕动了下,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进去。她什么……再多都已经无法割断霂尘的心。她的拒绝又能如何?霂尘一直以来,看似温润,实则倔强。他决定了的事情,又有谁能改变? “蝶妃娘娘到……蓝妃娘娘到……” 适时,宫外传来通报的声音,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和霂尘对看一眼,二人什么话没有,也没有任何动作。 外面传来行礼的声音,就在叶梦菡等人进了正厅的时候,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站在了屋内。见他们进来,淡漠的福身,“奴婢给各位娘娘请安。” 风玲珑和霂尘微微偏头看去,只见叶梦菡、蝶夫人、媚嫔、苏玥等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她没有动,只是看着她们,淡然的没有一丝涟漪。 “臣妾给贵妃姐姐请安!”叶梦菡等人微福行礼。 风玲珑还不及话,欧阳若琪的声音就从外间传来,“三嫂,霂尘,我这次一定没有失败……”随着娇俏的声音,粉色的身影手里端着托盘就走了进来,可是,因为哜哜嘈嘈的也“不知道”屋内这样多的人,竟是不心撞到了苏玥,苏玥身子不稳的碰到了她手里的托盘,顿时,滚烫的热茶就朝着媚嫔和蝶夫人的方向飞去…… “啊——” 惊叫声传来,媚嫔犀利的声音回荡在未央宫内,顿时,乱作一团。 叶梦菡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看着。蝶夫人因为身体被媚嫔挡着,不过挨着了半点水星子,可媚嫔却没有这样幸运,基本一杯茶都泼到了她的身上。 御医来的很快,给媚嫔那原本白皙柔嫩的藕臂处理了后,方才道:“媚嫔娘娘放心,处理的及时,应该不会留下伤疤。” “皇上驾到——” 太医的话方落,声音还不曾完全落下,就见明黄色的身影在脚步跨入门槛的时候,欧阳景轩已然站在了正厅…… “臣妾/臣,参见皇上……”风玲珑为首等人纷纷起身行礼。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凛了下,环视了一圈儿,落在媚嫔那欲哭无泪,隐忍着痛苦的脸上,冷声问道:“朕还不曾到后宫,就听未央宫出了事情……这是怎么了?”话落,他俊颜一沉,顿时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欧阳若琪本来就是真的不心,只是想着不要让大家认为风玲珑和霂尘独处就好,谁知道碰到了苏玥,水就飞了出去……她偷偷的看了眼沉着脸的欧阳景轩,顿时垂了头抿了春,一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风玲珑轻倪了她一眼,上前微福道:“回皇上,臣妾正在给少府大人和阳烁大婚一事筹备,邀了二人前来相量一些相关事宜……”她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涟漪,“皇上曾,阳烁大婚是大事,臣妾不敢有违圣音。因阳烁性子活泼,臣妾生怕当日给太后敬茶出了差错,便让若琪练习……不曾想,她泡了茶回来屋内各位妹妹也在,便将茶不心洒到了媚嫔妹妹身上。”微微一顿,她星眸微抬的看着欧阳景轩,“皇上也是知道的,阳烁时常哜哜嘈嘈的没有定性,这茶泼了,心里也是愧疚的紧。” “哦?”欧阳景轩眸光幽深的看向欧阳若琪。 风玲珑没有动,欧阳若琪却一改往日倔强的性子走了上前,垂眸嘟囔的道:“皇兄,若琪不是故意的……”她看了眼媚嫔,“我沏茶回来,也不知道娘娘们来了,不心碰到了表姐,所以……” 苏玥心里暗骂了声欧阳若琪,却骑虎难下的微福道:“回皇上,臣妾站的位置挡住了公主……却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累了媚嫔姐姐。” 媚嫔心里那个气,此刻三人一唱一和的,这还成了她站在那里自己惹的祸了?但是,心里气归气,此刻却也不能发作,只能隐忍着道:“都怪臣妾不曾心……皇上,您就别责罚公主了。” 欧阳若琪暗暗翻了白眼,皇兄什么时候要责罚我了?哼,如果皇兄责罚我,看我回头不整死你……她心里嘀咕着,生怕欧阳景轩被媚嫔提醒,就真的要责罚她。 “如此这样,怎么能成为人妇?”欧阳景轩冷了脸,“看来教习嬷嬷还是没有把你教好……” “皇兄!”欧阳若琪抬眸看着欧阳景轩,大眼睛里顿时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皇上,”风玲珑适时平静开口,“公主三日后大婚,少府大人也在此……皇上若是责罚了公主,岂不是让少府大人难过?虽然俗话,娶妻当娶贤,可是……若是两情相悦,这些个世俗岂不是太过约束?” 霂尘适时出来,躬身行礼道:“皇上,微臣和公主三日后大婚,今日贵妃娘娘操心我二人婚事,却不料出现此时……微臣望皇上开恩,扰了公主。公主经过此事,以后定当会铭记在心,心为上。”他微微一顿,“若皇上此刻责罚了公主,贵妃娘娘自然也是愧疚,微臣惶恐。” 蝶夫人暗暗冷嗤一声,媚眼轻挑的道:“那……少府大人的意思是,媚嫔妹妹被烫是活该?” 她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看向欧阳景轩,等待着他开口……俨然,此刻不过是一件不算大的事情,却因为风玲珑的求亲,苏玥的帮护,霂尘的开口以及蝶夫人的反问变得僵持。仿佛,这件事,都能将大家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 209、若琪的秘密,震惊! 所有人都在等,叶梦菡等妃嫔都暗暗噙了看好戏的心情等待着。? 不管欧阳若琪有没有被罚,可皇上等下开口的话,将会代表着他偏向哪里。 风玲珑一直保持着微福的姿势,这么久已然身体有些酸,可是,就算如此,她却一动不动的垂着视线,等待着欧阳景轩的话。 欧阳若琪瞪了眼蝶夫人,随即看向风玲珑,心下一恼,上前一步就道:“皇兄,今天的事情是若琪不对,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若琪身为公主,举止却有失妥当,皇兄罚若琪吧……”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不等欧阳景轩开口,便道:“公主在臣妾宫里,到底是臣妾失了妥当……”她声音就好像无风的湖面,平静的让人听不出她声音深处的情绪,“皇上罚公主,到底对公主大婚不好。依照臣妾看,这罚……就由臣妾代了,也好给媚嫔妹妹赔罪。” 媚嫔脸色一僵,随即道:“皇上,臣妾并无大碍……公主已然知错,臣妾不敢追究!” 风玲珑暗暗拧眉,星眸一沉后恢复平静,却也不再话。媚嫔看似不想追究,可话语里的意思却已然表明了怒意……这在场的人,谁不聪明,岂会听不出。 “阳烁三日后大婚,朕就算想罚,也要看了少府的面子……”欧阳景轩冷冷的看了欧阳若琪一眼,就在欧阳若琪想要话的时候,淡漠道,“玲珑身为皇嫂,又是在你宫中,若琪行为你便有管教之责……这样吧,罚了未央宫半年的俸禄。” 不管大家满不满意这个惩罚,可是,最终的结果是罚了风玲珑。对于此刻在场的大部分主子来,各个都是心满意足的。 “是,”风玲珑不卑不亢的应了,“臣妾谢皇上宽容。” 霂尘暗暗蹙眉,面色却不表露半分。这个是她选择的路,她伤心他陪着痛,她开心他远远替她高兴……可是,他却不能再在她的路上驻足! 一场看似闹剧,实则牵扯太多的事情就这样过去。欧阳景轩仿佛要安抚风玲珑被罚一事,便留在未央宫用晚膳,叶梦菡等人和欧阳若琪、霂尘都退出了未央宫。 方才,是蝶夫人听闻欧阳若琪和托鄂什霂尘去了未央宫。别人知道的多不多她不清楚,可是,她却知托鄂什道霂尘和风玲珑之间的一些事情。不管今日有没有什么,总是要去了才“放心”。 本来是为了抓住风玲珑和霂尘之间的把柄,一方面毁了风玲珑的同时,也可以让欧阳若琪骄纵的性子的有所收敛。可是,还不曾有开场,就被欧阳若琪无巧不巧的将注意力拉偏了…… * 欧阳若琪负气的坐在公主殿的台阶上,微微西垂的太阳映照在她的身上,拉出一道气氛的身影…… 白芷微微摇了下头,吩咐人去给欧阳若琪倒茶,“公主,今日的事情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轻叹一声,“如果不是公主这一出,怕是就算我们出现的及时,贵妃娘娘的声誉也是要被人诟病的。”她见欧阳若琪仰头看行她,淡淡一笑的顿了身子不让她看的太累,“公主想啊……这流言多数都是捕风捉影,如果今天不是媚嫔娘娘被公主的水烫到,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岂不是回头这谣言就起来了?” 欧阳若琪嘟嘴,“可是,我们之前不在,就算梅子身形快的入了屋,难保她们不会三嫂。” 白芷一笑。“不会……”见欧阳若琪疑惑,她笑着道,“皇上来了,也罚了贵妃娘娘,因着公主你的行止不当。若是有人娘娘什么,岂不是让皇上难堪?” 欧阳若琪顿时反应过来,“对啊!”她眼睛一亮,“也幸好三哥来了,要不……以后还是个不清,对吧?!” 白芷点点头,笑着道:“好了,公主喝口茶然后憩会儿,晚上还要去永福宫用膳……公主这样子,怕是太后又要唠叨了。” 欧阳若琪撇嘴,“今天出了这事儿,母后肯定要念叨我。”她起身,“你就去给母后回个话儿,今儿个我不过去了……”不等白芷开口,她就佯装好困的打了个哈欠,“啊……好困,本公主这一觉怕是要睡到明儿个天大亮了。” “公主……”白芷手里端着茶看着欧阳若琪装作听不见,进了寝宫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下,随即摇摇头轻叹一声的给旁边的宫女道,“你去永福宫给太后回个话,就公主劳累歇下了,是明儿个大早去给太后请安。” “是!”宫女应了声,福身后离开。 适时,就见欧阳若琪扒着门露出头,抿嘴笑着看向白芷,“白芷,就你对本公主最好了……哈哈……”笑声的传来,哪里还有欧阳若琪是身影?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马上新历年,西苍的天气大好,就算到了晚膳时分,却也没有丝毫的凉意……微风轻拂过面,反而让人有种舒逸的感觉。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没有在屋内用膳,而是伴着夕阳在九曲桥中央的凉亭里用。豆子和梅子等人都远远侍候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给二人留了空间,却又不会有吩咐的时候来不及。 欧阳景轩给风玲珑布了菜,就好似夜麟国的时候。只是,如今的二人之间气氛尴尬,少了当初明明形势险峻,却心思轻松的境界。 “看你瘦了……”欧阳景轩放下筷箸,“你蛇毒未清,身子本就不好……若琪的事情,让礼部和司礼监去操心,你也不要事事亲力亲为。” 风玲珑浅笑,“若琪是二哥的嫡亲妹妹,你又自宠着……我被她唤一声三嫂,自是要当自家妹子的。” 二人开了口,仿佛气氛缓和不少。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问道:“这气色……”他微微蹙眉,“福东海这些日子没有送汤膳过来吗?” “有!”风玲珑星眸闪烁,“每日都送……就是最近花样少了,吃着有些腻味。” “嗯,这在宫里,到底不比王府……”欧阳景轩仿佛有些苦恼,“要不,我还能给你变下汤膳。” “你如今是一国之君,这膳房还是不要进了……”风玲珑微垂了眸,落在面前蝶上,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东西,这人和她相知相惜以来,倒是将她的喜好摸了个透彻,“你明儿个有空吗?” “嗯?”欧阳景轩轻咦。 风玲珑抬眸看向他,“若琪大婚,便要和霂尘回尧乎尔省亲……臣妾想着,到底是情厚,明日想着将她二人和几位王爷请了到未央宫聚……臣妾许久不曾动手入厨,倒是有些手痒了。” “你这是邀请朕?”欧阳景轩挑眉问道。他见风玲珑含笑点头,心知应该拒绝她,可是,话到了嘴里却成了应允。 什么时候,他才能拒绝她偶尔的要求?明明知道对她不好,甚至……一次的妥协他将要做出更多的伤害,却偏偏他没有办法拒绝。 伴着夕阳的沉淀,二人许久不曾如此单独相处,不仅仅是风玲珑,就是欧阳景轩也是珍惜着此刻,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打破了和谐。就许他偶尔贪心一下,贪心他和她的片刻时光…… 豆子回头看了眼,亭子内,欧阳景轩亲手为风玲珑盛了汤,他仿佛在这刻能够看到皇上眼底的珍惜。就算如此,仿佛都要深深的将他和梅主子的一切刻在脑海里……带着心酸堵塞的心情硬生生的收回视线,看着前方,鼻子猛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下,酸涩难当。 梅子看了眼豆子,淡漠的问道:“豆公公仿佛不太喜欢皇上和主子在一起……” 喜欢?呵呵……他喜欢,怎么会不喜欢?爷儿心里都是梅主子,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梅主子在一起,他怎么会不喜欢?可是……这样的喜欢,却终究是悲伤,又让他如何喜欢? 梅子见豆子没有回答,也就没有继续问。她的生命里只有主子,从不知情滋味,她不懂皇上和主子之间的感情如今是何,她只知道……主子现在不开心。 晚膳过后,欧阳景轩并没有着急走,只是问道:“刚刚用完膳,你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好。”风玲珑应了声。 欧阳景轩示意冬雪拿个披风跟着,怕等下入夜风寒,风玲珑如今身体抵不住那寒气。 二人微微错开半步出了未央宫,一路往御花园行去……风玲珑还记得第一次入宫的时候,他们先来了未央宫方才去的揽月阁。从这里去揽月宫,必然是要经过御花园的……那个时候,秋月正好,御花园内花开的也娇艳,只是,却行色匆匆,无暇欣赏。 如今二人漫步在这径中,一片萧条中微微透了嫩绿,却也不明显。迎春花也已经几近凋零,没有初开时的艳丽和清香。 夕阳的余晖最后星点也隐没在了皇城的彼端,仿佛没有片刻的功夫,天色就暗沉了下来…… 一路上,风玲珑没有话。这里比不得在未央宫,她和这人到底拘谨了不少……虽然,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如今不必忌讳了,反而在避嫌,不如当初不避讳时来的轻松。 风玲珑突然停了脚步,她眸光怔怔的看着前方……看着那些梅树,她努力搜寻着过往来御花园时,有没有见过。 “那些仿佛是新种的……”风玲珑微颦了秀眉道。 “嗯,朕让福东海种的。”欧阳景轩也看向那几棵梅树,不多,只有四株。玲珑入府之时,是初四,他们心相交也是初四……甚至,他去夜麟国接她,也是初四。一直觉得巧合,如今却讨厌这个日子……仿佛,总是寓意着不详。 可是,无巧不巧的……那块地方,只能够种下四棵梅树,是命运还是天定? “本想种些红梅,”欧阳景轩收回眸光看向风玲珑,凤眸深邃的凝着她道,“却在想,你就是红梅,朕又何必让这些外物扰了你的艳丽?”话落,他视线若不经意的倪了眼风玲珑的胸口,那里……因为情动而盛开,因为他和她交合而绽放。 花开甚好,可是……终究要凋零吗? 不,他不许! 风玲珑,我做如此多就为了让你活下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带走你! 感觉到欧阳景轩身上渐渐弥漫出来的戾气,风玲珑暗暗皱眉,一双星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怎么了吗?” 欧阳景轩收回不受控制的戾气,淡然的朝着风玲珑摇摇头,道:“没什么……朕自是希望,这花不凋零,可有办法而已。”话落,他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风玲珑站在原地看着欧阳景轩的没背影,星眸噙着疑惑……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却想了,甚至……了出来?! “梅主子,请!”豆子轻声提醒。 风玲珑看了他一眼,抬步跟了上前,淡淡开口:“没有不凋零的花……不过,花开娇艳,哪怕昙花一现的美丽,终究留在了想要留住的人的心里,不是吗?” 欧阳景轩停住了脚步,偏身看向风玲珑……风玲珑也看向了他,嘴角含笑,美的让人在渐渐入夜的情景下,变的似梦似幻,让人想要抓住,却仿佛眼前的只是幻影……只能如她所,在花开最艳时,深深的刻在心里。 “不,”欧阳景轩轻启薄唇,“朕便要让这花开最艳时,停留在那刻!” * “唉……”欧阳若琪双臂撑着窗棂上,手撑开如花瓣一般拖住下巴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不停的叹息着。 宫里侍候的宫女相互看看,一个个面露怀疑的又看向欧阳若琪,仿佛……那个一向没心没肺,几乎很少叹息的公主今天如此唉声叹气的,实在是让人觉得气氛诡异。 白芷端了茶点进来,看着欧阳若琪的样子不由得抿唇而笑,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她放下茶点,看着欧阳若琪道:“公主,这晚膳不去永福宫用,你也不吃……奴婢给您做了些平日里你爱吃的点,不如吃点儿吧?” 欧阳若琪有些悻悻然的放开手起身,看着外面又是一声轻叹方才转身去了鼓桌,有些懒懒的坐在鼓凳上,看着白芷给她布着点,她喏喏的问道:“白芷,我这样是不是不对的?” “嗯?”白芷将点放到欧阳若琪面前,“公主指的是什么?” “母后让我去用膳,我怕她训斥便不去……”欧阳若琪看着那些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却着实没有胃口,“三日后大婚,以后我便要在宫外了,入宫陪母后的日子也不多……而且,婚后我要和霂尘一同回尧乎尔,这新历年我也无法在宫里过了……”着,她越发伤感起来,“这还是我从出生以来,第一次不在宫里过。” 欧阳若琪耸拉了肩膀,抿了下唇囔囔的道:“我不该任性,你……是吗?”她抬头看向白芷,仿佛在寻求着慰藉。 白芷看着欧阳若琪,鼻子微酸。她的公主长大了,是真的长大了…… “公主,天下父母心……”白芷的声音微微显了囔,“太后平日里对公主严厉,可是,却十分的疼爱公主……怕是公主大婚了,太后也会不习惯没有公主的新历年。“ 白芷这样一,欧阳若琪越发的难过起来,她扇动了下睫羽,然后问道:”白芷,你……我这会儿去永福宫,还晚不晚?” 白芷淡淡一笑,摇摇头道:“怎么会晚呢……公主不管什么时候去见太后,都不会晚,奴婢心想,太后也不会觉得公主晚。” 欧阳若琪顿时瞪了眼睛,眸光晶亮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凳子都踉跄了下倒在地上。 她回头看了眼,也顾不得的道:“那我这会儿就去……”着,便风就雨的提着裙摆就往公主殿外走去…… 白芷看着那粉色的身影急匆匆的,嘴角噙了抹欣慰的笑容,随后也跟了上前。 * 永福宫内,总是透着一股慈祥却又庄重的静缢,这样的静缢并不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而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 宫女们陆陆续续的将晚膳剩下的食物陆续的撤了下去,不过须臾,桌面上已然没有了食物,并奉上了一盏茶。 苏婉仪今天吃的很少……她知道欧阳若琪是怕她责怪方才寻了借口不来。这婚期也近了,她和欧阳景轩私下也了几次,可是,这圣旨已出,托鄂什霂尘又没有犯什么大事,自然这婚是没有办法制止了。 如今,她只能希冀着婚后如果二人发现,托鄂什霂尘不会亏待了若琪,若琪也不会因为那事郁郁寡欢。 “太后,喝点儿茶润润吧……”桂嬷嬷见苏婉仪愁容不展,不由得心下一叹。 苏婉仪摇摇头起了身,缓步到一旁的绣架旁站定,她看着绣架上的绣活儿,微微失了神……以前若琪的绣活儿惨不忍睹才能形容,想不到如今虽然不能巧夺天工,却也已经可以入眼了。 人总是会变的,她认为若琪怕是一辈子都拿不起女红来,却想不到不过数月,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造诣。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越发担忧。 之前她查了若琪在夺嫡前的行踪,虽然她那段时间忙于对付珍妃和欧阳靖寒,可是,事后问及才知道若琪总是去那锦绣坊……开始,她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这次数多了,也就让人生疑起来。 虽然她不能确定锦绣坊的东家和托鄂什霂尘有什么联系,可是……怕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若琪也断然不会天天往那里跑。 “桂嬷嬷……”苏婉仪收回眸光,轻叹一声道,“你,哀家是应该在若琪大婚前告诉她,还是……让她自己发现?” 桂嬷嬷也十分的为难,拧着眉心道:“怕是不管哪样……都对公主来,是莫大的伤害。”她一声沉叹后接着道,“如果大婚前告诉公主,那之前一心想要嫁给少府大人的心就会顷刻坠入冰窟,奴婢怕公主承受不了。可是,如果等大婚后,公主自己发现……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试问……一个女子天生的权利和幸福都不在了,要如何开心?” 苏婉仪顿时拧了眉心,她一直以来的庄重在这刻突然崩塌的只剩下为人母的悲伤,“可是,你要让哀家如何告诉若琪,她是石女?” “太后……” “母后,你什么?”欧阳若琪疾奔而来的兴奋而雀跃下笑容还挂在脸上,她整个表情僵在那里看着苏婉仪,“谁是石女?” ` 210、爱情磨人,几度春? 白芷的神色也因为欧阳若琪的问话而凝着,她看着苏婉仪的神色渐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猛然落下……视线渐渐偏移的看向欧阳若琪,她的唇不停的翕动着,想要让公主什么都不要想,可是,却什么话也不出口。() “母后?”欧阳若琪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苏婉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又一次问道,“谁是石女?” “公主……” “闭嘴!”欧阳若琪厉声打断了桂嬷嬷的话,一双眼睛猛然瞪向她,“本公主和母后话,什么时候容得你一个奴才擦嘴?!” “若琪!”苏婉仪听她如此,亦沉了声。 欧阳若琪再次看向苏婉仪,一直以来的任性在此刻体现无遗,“母后,你回答我?!”她的声音竟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也正因为此,弄的让屋内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同时,心情沉重。 “你都已经猜到了,还问哀家?”苏婉仪的回答也是异常平静,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秘密,在揭穿的这刻,除了开始的害怕和担忧,此刻竟是有一丝轻松滑过。 白芷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明明已经知道,可是从苏婉仪嘴里亲自证实,她的心依旧震撼的无以言语。 欧阳若琪笑了,可是,须臾后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承受不住心中的悲恸而溢出。她一边笑一边哭,腿脚发软的向后退了两步,被白芷扶住后又挣脱,然后才悲伤的看着苏婉仪问道:“这就是一直以来,你不愿意让我嫁给霂尘的原因?你想要找一个可以控制的人,你想要瞒住我一辈子……是不是?” “可以瞒住一辈子吗?”苏婉仪反问的同时缓步上前,就和欧阳若琪一般,也紧紧的盯着她,缓缓道,“结婚后,你自然会知道你的情况。只要不爱,你自然也不会太过在乎……如今呢?哀家一直阻止,可偏偏你还是一意孤行,和皇上合谋……若琪,如今不管如何,就算你是公主,也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不——”欧阳若琪崩溃的嘶吼出声,“不,不,不……”她惊恐的摇着头,身体几欲瘫软。 “公主……”白芷担忧的上前又扶住了她,眼睛也红了起来,却在此刻不知道要什么才能抚慰她的心。 欧阳若琪边哭边摇着头,嘴里不停的抗拒着,眼睛里更是惊恐的不得了。 桂嬷嬷也担忧起来,想要阻止苏婉仪继续,可唇动了下,最后什么也没有。也许,让公主明白如今的情况,才是对她最好的。 “大婚在即,”苏婉仪神色强硬,声音清冷,“已经由不得你……” 欧阳若琪彻底的瘫软在了白芷怀里,一双含泪的眼睛茫然的看着苏婉仪……在着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仿佛都崩塌在了眼前。 * 欧阳景轩送风玲珑回了未央宫,到了宫门口后,却没有进去……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一双星眸有些期盼的看着欧阳景轩。可是,见他并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最后也只是微垂了眼帘,欠身微福的道:“臣妾恭送皇上!” 欧阳景轩在风玲珑垂眸那刻,凤眸深处滑过一抹痛楚,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就被他掩藏的他人无法窥视,“朕看着你进去,便回御书房了。” 风玲珑起身,没有再什么,只是深深的凝了欧阳景轩一眼后,转身进了未央宫……他在解释,亦或者根本就已经无心留在未央宫?其实,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情,她能得,便也能因为情而舍。 “唔!”风玲珑只觉的胸口猛然一紧,痛的她猛然紧了秀眉。 “主子……”梅子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风玲珑,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风玲珑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后,方才感觉那股刺痛渐渐消失。她缓缓睁开眼帘,微微摇摇头,道:“无碍,不用担心……”她见梅子依旧皱着眉,浅笑的道,“这两天身体因为蛇毒一直这样,没有大碍。” “主子,奴婢去请个太医吧?” “不用了……”风玲珑摇摇头,“休息下就没事了。” 梅子见风玲珑坚持,唇翕动了下,却再也没有劝阻,只是扶着她往寝宫走去。 风玲珑刚刚在软榻边儿坐下,灵宠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下子跃到了她膝上,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提溜的看着她,嘴里不停的“吱吱吱”的叫着。 和灵宠相处的久了,知道这东西有灵性,每逢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仿佛它总是有预知一般……只是,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之前那些妃子来未央宫,也已经无事而回,没有道理会在那人了话后,紧跟着来未央宫寻事才是…… 正思忖间,风玲珑猛然凝了眉微微侧脸看去……她耳力本就好,此刻又安静,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抽噎声悲怆入耳,仿佛哭到了她的心尖上。 “冬雪,你去看看……”风玲珑轻倪了眼突然不叫了的灵宠,接着道,“是不是若琪来了?” 冬雪微微疑惑了下,可还是应了声出去……不过,人才到门口,就看见远远的,欧阳若琪和白芷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 “三嫂……”欧阳若琪看到风玲珑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唤出声后就奔了过去,扑倒在风玲珑怀里大哭了起来。 风玲珑抱着欧阳若琪,一双星眸却疑惑的看向白芷,用眼神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芷看着哭的肩膀颤抖的欧阳若琪,一脸的悲伤,也不知道要从何起,只是求助的看向风玲珑……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结果竟然会这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吗?公主任性,却心地善良……为什么老天爷会对公主如此? 白芷不由得鼻子一酸,顿时眼眶也红了起来。她微微垂眸,拿了袖兜里的娟帕轻轻揩了下眼角,随后在冬雪等人的疑惑下,朝着风玲珑微微一福,却什么话也没有。 风玲珑心思玲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从白芷的神色中明白,此事看来对若琪非同可……只是,如今还能让若琪如此伤怀的,怕是和霂尘有关。 朝着冬雪等人微微点头示意了下,众人明白的都退出了寝宫……屋内只剩下风玲珑和欧阳若琪,风玲珑也不吱声,只是任由着欧阳若琪哭。 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悲伤,不但没有停止的意思,更是有哭的肝肠寸断的趋势……风玲珑听着,心都被欧阳若琪哭的拧到了一起,“若琪,发生了什么事,嗯?” 欧阳若琪边哭边抽噎的为诶仰头看着风玲珑,看着她平静而绝美的脸,她顿时又忍不住的嚎哭出声:“三嫂……三嫂……我要怎么办啊……” 风玲珑暗暗凝眸,星眸也凝在了一起,一边用手安抚着欧阳若琪,一边问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有你三哥和三嫂为你做主……”她轻轻扶起若琪,眸光认真的看着她,“告诉三嫂发生了什么事情,三嫂才好给你想办法。” 欧阳若琪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河坝,不停的向往涌着,她哭的已经气息都混乱起来。 风玲珑很有耐心的在等待着欧阳若琪话,可是,她一直在哭,却是一点儿想要的意思都没有。 一旁的灵宠四肢舒展的趴在几上,眼睛一直瞪着,仿佛比风玲珑还要着急的想要知道欧阳若琪为什么会哭的这样伤心? 欧阳若琪的唇不知道是因为想话而翕动着,还是因为抽噎而颤抖着,含泪的大眼睛就这样朦胧的看着风玲珑……她在皇宫里,唯一能话的只有三嫂,可是,这件事情她却不能给三嫂知道。 公主是石女,太后隐瞒不报是欺君……而且,而且…… 泪,越发汹涌的往外流着。欧阳若琪最后却只是咬牙摇着头,哽咽的道:“我,我没事……”她吸了吸鼻子,“母后刚刚因为三嫂这里的事情,将若琪训了一通,若琪觉得委屈……”着,她的泪流的越发汹涌起来。 风玲珑自然不会信欧阳若琪这番言语,只是,每个人都有权利保留自己的**,若琪不想,她自然也不会追问。再次将若琪揽入怀里,只听她柔声道:“若琪,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受委屈也好,或者有什么意外也好……三嫂都会站在你身边。”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微僵了下,她嘴角噙了抹淡笑,“只要是三嫂能力范围内的,你都不需要对三嫂隐瞒什么。” “嗯……”欧阳若琪久久的才闷闷的应了声。她尽量的隐忍着内心的悲戚,仿佛在瞬间的功夫,她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任性的阳烁公主。而此刻,她只是一个意外自身的缺陷,无法在拼尽全力去爱的女人。 * 霂尘进宫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三刻,还有一刻宫门就要关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公主传召…… 御花园内,四处都是宫女手中提着宫灯,染得整个花园一片明亮。因为已然入夜,就算霂尘是既定的驸马,可到底男女有别,此刻欧阳若琪也不好约他在公主殿见面。 霂尘有些随意的把玩着手指的茶盏,眸光幽深的看着对面异常安静的欧阳若琪,淡淡问道:“公主招微臣深夜入宫……不知道所为何事?” 欧阳若琪因为刚刚哭过,就算白芷在霂尘入宫前给处理过,却整个眼睛还和胡桃一样,又红又肿。这样的她落在霂尘眼里,到有几分楚楚可怜之姿,和平日里不符,他不由得心生了疑惑。 “霂尘……”欧阳若琪轻唤了声,往日里觉得唤的最幸福最开心的名字,此刻变得全然是苦涩的滋味,“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霂尘微微蹙了下剑眉,疑惑的看着欧阳若琪,“公主招微臣这么晚入宫……就是为了一个问题?”他觉得此刻的欧阳若琪不对劲,相处这么久,他虽然对她无心,却也知道她脾性。任性由有余,却是个懂礼之人,有公主的傲气,却决然没有骄纵之气,这也是他会愧疚的原因。 欧阳若琪没有心情去揣测此刻霂尘心里怎么想,只是微微点头。她仿佛不知道应该要如何问,微微垂眸,轻咬了下唇,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方才缓缓抬眸,目光灼灼的看着霂尘,问道:“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皇兄……答应皇兄娶我!” 霂尘微微一愣,随即淡淡一笑,坦然的看着欧阳若琪道:“公主不是知道原因吗?” 欧阳若琪抿了下唇,坚定的看着霂尘问道:“我想要亲口证实……你,你,你……”她连了好几个你,却有些没有勇气出下。 “公主想要我亲口?”霂尘接了欧阳若琪的话。 欧阳若琪先是一愣,随即咬唇轻轻点了头。 霂尘审视着欧阳若琪,纵使他对她无情可谈,可到底伤害她不是根本所愿。此刻见她如此,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也不会和下午判若两人。 “若琪,”霂尘没有唤公主,而是声音凝重的唤了欧阳若琪的名字,“能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欧阳若琪暗暗吞咽了下,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没有,我只是想要在大婚前清楚的明白,也好知道我们的关系要怎样开始。” 欧阳若琪太过纯净,了解她的人,都能从她伪装的神情下看出她的内在。霂尘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非要让他亲口,可很多事情,不管是不是亲口,都已经无法改变。 “就如你心中所想!”霂尘缓缓出口,一字一字的,他看着欧阳若琪眼睛里有着什么东西龟裂开来,一抹惆怅滑过心扉的位置,“若琪,你知我心,就如同我知你心……你对我心,就如同我对她心。但是,不管是为你还是为她,我都会对你好的。” 有什么东西划过心扉,钝痛的让她没有办法开口话?欧阳若琪紧紧的咬着牙根不让自己泄露了心里深处的东西,她努力的扬了嘴角,一双灵动的眸子闪烁着光芒看着霂尘……这样也好,他为三嫂,那她陪着他一起为三嫂,霂尘,至此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你的心和……和你的人,都将留给三嫂! 如果有一天,三哥对三嫂不好……霂尘,我会帮你,帮你成全你和三嫂! 时辰悄悄流逝,月影西斜,夜风拂动。 初春的夜仿佛总是带着几分醉人的姿态撩拨着每个人的心扉,不管开心也好,失落也罢,亦或者怀着悲春伤秋的情怀,上天赐予每个人的日和夜,都从来不曾不公过。 翌日。 阳光带着柔和的气息挥洒在皇宫的各个角落,阳烁公主大婚,加上又要临近新历年,朝野上下并无大事,就算是朝堂上,多数也是为了欧阳若琪的婚事和新历年的一些适宜。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豆子见已然告了段落,便提了嗓子吼道,见众人并无事启奏,捏了嗓子喊道,“退朝——”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景轩在众臣三呼万岁的档儿已经步下大殿,从一旁离开。豆子跟了过去,出了偏殿后方才问道:“皇上,是先回龙阳宫,还是直接去梅主子那边?” 今日未央宫设了家宴,宴请欧阳晨枫、欧阳泓钰、欧阳玉琮以及欧阳若琪和霂尘,算是在若琪大婚前,大家一次的聚,昨儿个欧阳景轩也应了风玲珑。这家宴,便设在了午间。 欧阳景轩抬眸看了眼时辰,方才过了辰时,“朕回御书房,你去传了朕的旨意,选若琪过来见朕。” “喏!”豆子应了声,便和欧阳景轩分道儿去了公主殿。 欧阳景轩看了下各地上来的贺新历年的折子,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欧阳若琪便来了。 “阳烁给皇兄请安!”欧阳若琪脸色有些不好的微微一福,知道了那么大的事情,哭了一晚上,又一夜无眠,整个人没有一点儿精神气儿。 欧阳景轩抬眸看了眼欧阳若琪,随后又垂眸,拿过朱砂笔在一本折子上批示了两句后拿起,“豆子,将这个交给司礼监。” “喏!”豆子应了声,接了折子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欧阳景轩屏退御书房内的奴才,方才起身步向欧阳若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方才问道:“朕听你昨夜招少府入夜进宫,在御花园叙?!” 欧阳若琪点点头,在没有人下,她看着欧阳景轩顿觉亲切感,却因为昨日的事,心里对他也生了愧疚,刚刚想要亲近点儿,却又忍下,只是垂眸道:“三哥就为了这个找若琪?” “不是,”欧阳景轩否决,背负了手到一旁坐下,示意若琪也坐,“路都是自己选的,苦也好,甜也罢,既然选择了,不管结果是什么,自己都要学会承受……”话落,他的眸光变得有些深邃起来,菲薄的唇角透着一抹无奈的痛苦。 不管如此做,她恨不恨他……只要她活着,就好! ` 211、公主大婚(一) 宴是风玲珑设的,都是些欧阳景轩在当王爷时亲近的人。; 欧阳玉琮不算,可他从头到尾就对皇位无心,加之身在皇家,自然也明白身在皇家的悲哀……夺嫡之后,谁主沉浮,仿佛看的别是都开。 至于他和欧阳景轩之间的赌约,到最后也不曾完成……当初欧阳景轩敢那么应承,自然也是明白风玲珑不会让他身处被动,就素昂由心想要教欧阳玉琮水染乾坤的画法,自然也是要赌约之期过后。 大家入席后,没有预想的开心和轻松……这皇宫里是秘密最多的地方,也是最为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昨日阳烁公主深夜招少府大人御花园一叙也不曾刻意隐瞒,自然,这大早的,宫里宫外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风玲珑看看霂尘,又看看欧阳若琪,心知这事儿问题出在霂尘身上,又不全然!若琪昨夜离开未央宫后,她就让梅子去打听了若琪之前的去处,是先前从她这里出去后,回了公主殿,最后去了太后宫中……太后不喜若琪嫁于霂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可如今木已成舟,那人已然下了诏书昭告天下,自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就算阻拦,也是无法的。 那又为何? 思忖间,星眸轻动,风玲珑不由得看向欧阳景轩……只见欧阳景轩慵懒的胳膊撑在雕花沉香木椅扶手上,一双狭长的凤眸淡漠如斯,竟仿佛对席间流转的凝重毫无知觉,跟对若琪无法掩饰的悲伤视若无睹。 暗暗皱眉,风玲珑收回视线。她为人虽然谈不上安静,可自从到西苍后,开始的孤军奋战到如今的云里雾里,仿佛沉默成了她唯一能够身处危机和看破而淡然的法宝。 只是,此刻席间这诡谲的气氛着实让人难受……虽在皇宫,可在座的人都是至亲,家宴,又是一个若琪出阁前的家宴,却吃出了悲伤,这事儿那人不管,她却也无法管起。 “三嫂,我有点儿不舒服,先离席了……”宴席过半的时候,欧阳若琪朝着风玲珑声道,随即起身朝着欧阳景轩微微一福,“皇兄,阳烁先行告退!”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道:“豆子,宣了医女去给若琪瞧瞧……这眼见的就大婚了,别病怏怏的上了花轿,给百姓落了闲话,先皇不在,朕亏待了公主。”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只是,此刻没有人有心情笑……而欧阳景轩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活络气氛。 欧阳若琪抬眸看向欧阳景轩,见他朝着自己微微递了个眸光,心下明了,感恩的再次一福后,转身出了未央宫。 这宴本就是为了若琪而办,此刻主角离席,加上今日气氛不对,欧阳晨枫先行告退后,大家都纷纷离了席,只有欧阳玉琮有些踟蹰的仿佛想要问风玲珑什么,最后却被欧阳景轩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吓的也赶忙告退离开了未央宫。 众人都走后,风玲珑方才轻叹了一声,幽幽道:“你不愿我过多参与若琪的事情,我自是不会违背,落了你为难……”她缓缓偏头看向欧阳景轩,“但她到底是你妹妹,虽然不是母妃所出,却自和你情意笃厚……”她欲言又止,微微垂眸敛去无奈,方才缓缓道,“你做事一向考虑的多,到是我多事了。” 欧阳景轩心里一阵苦涩,他起了身,敛去眼底稍纵即逝的无奈和悲恸,没有回答风玲珑的话,只是淡淡道:“跪安吧!” 不同风玲珑行礼跪安,他已然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未央宫……一路疾步回了龙阳宫,路上的奴才行礼,全然不曾理会,只是一进了寝宫后,再也忍不住的血气翻涌,血腥的气息顿时弥漫了整个口腔。 匣子见状,急忙拿了杯盏上前,“皇上……”他一脸的担忧,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身上有病,却不传太医? 欧阳景轩并没有将血吐出来,只是含着犹如夹杂了黄连一般的哭出的腥甜硬生生的吞咽了进去。 匣子站在那里,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如此,却能感受到皇上身上弥漫出来的悲怆,那样的悲伤仿佛将整个空气都渲染,让置身在他周遭的他,因为这样的悲伤而不能自已。 豆子为欧阳若琪宣完太医后回来,就见欧阳景轩如此,顿时大惊的一个箭步上前,担忧的问道:“皇上……” 他接下来的话被欧阳景轩抬起的手制止,豆子暗暗咬了下牙,给匣子示意了下,匣子躬身退了出去,顺势关上了寝宫的门,只是,在关上门的那刻,他看了眼被豆子扶着坐在椅子上的欧阳景轩,满眼的疑惑。 欧阳景轩手捂住胸口的位置,体内的噬心蛊感受到他动了大念不停的翻腾着,以至于勾动了“一步相思”的蛊毒,不稍片刻,他整个人浑身都是冷汗,额前更是密布了一层薄汗。 “皇上……”豆子心急如焚,可是又没有办法。他如今不想要让爷儿去见梅主子,可是,爷儿却贪婪的哪怕针锋相对,冷言冷语片刻也好。 之前还好些,自从爷儿和香兰园的人交合后,如今爷儿是不管明着暗着去见了梅主子,回来必然吐血……这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梅主子回头救治好了,爷儿却…… 豆子纵使心里焦急也无法,之前和福总管商量,最后也没有商量个所以然来……如今爷儿体内两种蛊毒,难就难在从梅主子身上引渡出来的噬心蛊。爷儿必须要救助交合来引渡到别人身上,否则……“一步相思”将会无法引住噬心蛊,在爷儿为梅子引蛊之时,再次回到梅主子身上……这本没有什么,可…… 豆子心里难过,不忍看欧阳景轩艰难的隐忍着两种蛊毒在体内撕扯的剧痛,偏身不敢去看……爷儿是男人,又是九五之尊,之前在王府难,可如今坐拥后宫本就天经地义,却偏偏爷儿因为碰了别的女子,每每不见到梅主子还好,一旦见到就越发的心生了愧疚,以至于一步相思和噬心蛊反噬! 豆子脑子里和心里因为欧阳景轩隐痛的粗重喘息而绞在一起,此刻,他仿佛突然明白福东海一直以来的立场……爷儿的心太,而这样的人,又是站在皇位上的人,又如何能过一直如此下去? * 欧阳晨枫和福东海在翠竹轩的竹林里下着棋,黑白对弈,彼此如胶似漆的绞在一起,仿佛都没有出路,却又谁也无法将对方困死。 “王爷,”福东海落下一子,“如果奴才以后做了什么对不住爷儿的事情,还请王爷多多海涵!” 欧阳晨枫的手一滞,随即落下棋子后淡笑的道:“本王海涵没有用……要皇上体谅才行。不过……”他端过一边的茶浅啜了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福东海,“你认为皇上会体谅吗?福东海,本王劝你还是不要铤而走险……后果怕不是你可以承担的。最主要的是……”他轻倪了眼暗房的方向后,悠悠道,“……他对她用情至深,对她愧疚亦是侵占了他所有的思绪,如果你对她做了什么,怕景轩会痛不欲生!” 他轻叹一声,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是佩服,中间夹杂了些许无奈的同情的缓缓道:“生死有时候不可怕,身体上的痛也可以忍受……可真正折磨人的,是心里承受的痛苦,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锥痛,除了他,没有人明白。” 福东海又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可是,当年娘娘就是因为情爱最终香消玉损,他又如何能让爷儿步了后尘?娘娘临终前,将爷儿托付给他,爷儿如今这样,他又有什么脸面见酒泉下的娘娘? 外面气氛凝重,暗房内意思…… 巫婆看着欧阳景轩黑沉的脸,一脸愁容,却心里始终不明白……当今的男人,那个不是三妻四妾,而他作为皇上,坐拥后宫三千,却如今纠结于行房之事。 只是,先不要谈皇上体内的噬心蛊必须要导出,才不会再次反噬了娘娘,就是他内体的”一步相思”,始于情必须终于情……不能合欢,最后只会害了自己的同时,使娘娘体内的情蛊瞬间发作! 这也是“一步相思”的作用,所谓善恶一念间,情动情终一步间! 豆子脸上全然是悲戚的神情,他看着欧阳景轩那一脸的淡漠,心就要像被尖锐的石头狠狠的刨着……爷儿必须要让梅主子恨他,如今这样……就算梅主子活着,那又能如何?爷儿这样的选择真的对吗? * 斗转星移,转眼便到了欧阳若琪和霂尘大婚的日子…… 唢呐锣鼓的声音震天响,皇上钦赐,托鄂什少府大人迎娶阳烁公主,十里红妆,十六人抬花轿,钦赐的嫁妆更是绵延了数里……这样的恩宠,不仅仅是对欧阳若琪的,也是对霂尘的。 晚上婚宴,四妃偕同太后一同前往。而皇上却破格带了琴嫔和苏嫔二人,这让所有人觉得意外却又不觉得意外。到底是公主出嫁,四妃以下妃嫔出席须得皇上允许,而除了风玲珑,可以,整个后宫没有与之交好之人,自然不会有四妃之外的人出现……但是,如今琴嫔和苏嫔盛宠,这几日侍寝,都是这二人,尤其苏嫔更是新晋的宫妃,夺得盛宠之于,让大家揣测着是苏家将要翻身,还是因为苏婉仪的缘故。 何沐箐一袭大宫女的装束跟在欧阳景轩身后,虽然选秀之时,她以技压群芳的能力和身份不曾入主后宫,但是,却能天天得见欧阳景轩,倒也不是一件遗憾之事……到底,身边的人和枕边的人,到底孰轻孰重谁也不能分个究竟,而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将这两个身份,合二为一!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梅贵妃驾到……” 随着宣门太监奸细的嗓音传来,少府的府邸顿时全部跪伏在地,三呼万岁和三呼千岁,场面极其壮观。 欧阳景轩只是关了礼后,就携带着众妃嫔回了宫,他在这里,众臣拘谨。而玲珑的不曾离席,也徒留了霂尘和若琪的伤心,若琪本就心伤,他又何苦在她心上撒盐? “公主、驸马送入洞房——” 喜娘的声音欢快而喜气的传来,顿时,在一堂哄笑和恭喜剩下,霂尘牵着结了红色绣球的锦缎带着欧阳若琪往内堂而去。 欧阳若琪坐在龙凤锦裘铺就的床榻上,微微垂眸,视线里全然是红色。耳边是远远传来的吆喝声,时不时伴随着龙凤喜烛传来的“啪啪”的爆裂声,每一声就好似一个锤子敲击在她的心里,让她置于云袖中的手,不由得轻轻握紧。 白芷吩咐了外面陪嫁的宫女一些事宜后进了喜房,就见欧阳若琪的手绞着喜服,不由得眸光一暗,轻步上前,声道:“公主,驸马方才叫人传了话儿过来,前面宾客较多……一时半儿也过不得来,公主如果饿了,就先用点儿膳食。” 欧阳若琪摇摇头,没有话。公主的身份不同民间女子,这喜房之内,并不是一定要驸马掀了盖头……多数为了正威,都是公主自行掀起,彰显地位。久而久之的,变成了一个不成的规矩……霂尘如此,自然也是因为此理。 可是,如今她已经无法成为人妻,便让她享受一次……哪怕是因为贪心也好,让他亲自为她掀开盖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喜烛烧成泪,了大片……前面的吆喝声渐渐了下去,白芷看看时辰,已然亥时过半。 不稍一会儿,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近了,不过多是规劝霂尘不要再喝了,而他强硬的自己还没有醉……但是,**一刻值千金,不能奉陪各位了。 因为是公主大婚,之前皇上也交代不许闹喜房,自然不会有人过分为难霂尘,推推搡搡下,众人也就知趣儿的离开了。 霂尘进来的时候,看到欧阳若琪的盖头还没有取,先是一愣,随即示意了喜房内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白芷不放心的看了欧阳若琪一眼,最后带着一声轻叹也退了出去,轻轻的阖上了门…… 霂尘适时走向欧阳若琪,在她身边坐下,看了她好一会儿,方才问道:“等我来掀盖头?” 欧阳若琪轻轻点点头。 霂尘心里愧疚,轻叹一声道:“若琪……”他微微顿了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人带了话过来吗?” 欧阳若琪没有应声。 “我知道,你必然是要等我来掀盖头的……”霂尘倚靠在床帏上,因为喝了不少酒,他俊逸温雅的脸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但是,我不想如今给你希望……至少,这个希望就算要给,也不是现在,你懂吗?” 欧阳若琪沉默不语……只是心里默默的道:可这个希望,我只能此刻贪心的去想……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二人沉默不语,出了喜烛时不时爆裂出来的声音,房间里静缢的可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霂尘坐起身,什么话也没有下,修长的手指捏着喜帕的锦穗往上翻去……只是,在看清喜帕下的脸时,他整个神情都僵在了哪里…… · 212、公主大婚(二) 霂尘坐起身捏着喜帕的锦穗往上翻去……只是,在看清喜帕下的脸时,他整个神情都僵在了哪里……只见欧阳若琪满脸的泪痕,原本画的精致的妆容,也有些模糊起来……从之前深夜她突然招他入宫开始,他就已经觉得她不对劲,后来寻了机会询问了玲珑,却也不得而知。 “若琪……”霂尘微微蹙了剑眉。 欧阳若琪落着泪,却嘴角含笑,哽咽的道:“我……”她咬了咬唇,“我只是太开心了,哪怕……一切都是梦境也好,真的,我只是太开心了。” 霂尘认真的看着欧阳若琪,虽然他们的婚姻某种程度上来是错误的,可是,娶她之初,就算不能心仪以待,他却也不会让她孤独守候。 如今……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同了,明明上一刻,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就算是他,她依旧能够认真对待每一天的阳烁公主。可下一刻,她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变的让人不知所措。 欧阳若琪咬了咬唇,硬生生的将眼眶中再次要溢出的泪水逼了回去,嘴角扯了自认为不会太难看的笑容,声带哽咽的道:“我等下睡偏房……” 霂尘微微蹙眉,虽然在不能真正意义上带给她幸福之前,他是有打算过不和她圆房,可是…… 欧阳若琪不等霂尘应承,人已经站了起来,就往一旁的内室走去。 “你睡这里,还是我睡一旁吧。”霂尘起了身,若琪不想,她倔扭的性子自然是不会,他想要知道,也不急在着一时半刻,“明日辰时过后,要进宫面圣谢恩……早些睡吧。”话落,霂尘抬了步子,往偏房走去。 欧阳若琪回到了喜榻上,坐在那里久久的不曾动,只是看着龙凤喜烛的烛火跳跃着,渐渐的,原本酸胀的眼睛,变的模糊起来…… 夜色沉寂,万般俱籁,春夜的风徐徐拂面,让人微寒之时,却带着薄薄的青草气息,舒畅了人心。 风玲珑一手抚摸着灵宠的毛发,一手拿着绢书看着,这是她昨日从内务府寻来的……昨日内务府收录了一部分新书,有几本是关于大陆上各国野史的,她倒是颇有兴趣,尤其是这本关于苗疆的。 她本就喜爱新鲜物什,曾经在尧乎尔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霂尘从外面回来,多数都会给她带些新奇的东西,讲些他游历地方的新奇事物。自从和亲,她心思多放在勾心斗角和稳固地位上,和那人玩心思,一刻都不得放松,到难得有如此心情和闲情,在这里看书了。 思及此,风玲珑看书的视线微微一滞,嘴角不自知的渐渐露了抹淡淡的苦涩,星眸微转之间,更是掩藏不掉的失落蜿蜒开来…… “主子,早些睡吧,”丫头将香薰炉压了压,“这时辰都晚了,伤了眼睛。” 被丫头这样一,风玲珑到真是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想到那人,她心里便不能静,这书自然也是看不下去了,“嗯。”应了声,她手托住灵宠温暖的身体,随即站了起来,手里的灵宠睡的不安稳,蠕动了下,有些不满的从她手里窜了下去,到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地儿自个儿接着睡。 冬雪铺好了床榻,侍候了风玲珑躺下后,和丫头方才熄了烛火离开了寝宫。风玲珑因为耳力灵敏,近期睡眠又不太好,便很少留人在寝宫内侍夜。 夜越来越沉静,冬雪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旁边点着宫灯在绣着香囊……御花园的花过了新历年就都要开了,到时候放些安神的花瓣给主子定心,也是她的心意。 突然,一阵风滑过,宫灯里的烛火忽闪忽闪的,冬雪微微皱眉的左右看看,一切如常,倒是这一阵犹如鬼风一般的风让人有些脚底生寒。 风玲珑缓缓睁开了眼睛,还不及思考,外间的灵宠就尖叫了声,随即没有了声音。 有着轻轻的脚步声传来,风玲珑没有动,直到那人在通天的幔帐后面停下,她方才轻叹了下,“你来,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吗?”着话,她缓缓起身,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睛灼灼的看着纱幔后面那颀长的身形。 欧阳景轩拿着折扇的手轻拨开了纱幔,跨步上前在床榻上坐下,就算是没有一丝的光亮,彼此也将对方看了个真切,“只是怀念王府时的行径……”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轻勾了给邪佞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 风玲珑越来越怀疑自己是否看懂过这个人,他如今的言语和态度她已经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里是皇宫,你是九五之尊……到怀念起当初了。”风玲珑的话平静的没有波澜,让人听不出她此刻的心境。 欧阳景轩自行褪去了靴子上了床榻,风玲珑反射性的向里面让了让,他的动作到了一半微微一滞,眸光在深夜中灼灼的看着她,心中一阵惆怅……他们的关系,原来已经因为他变的如此疏远。 缓缓躺下,欧阳景轩并没有理会僵在那边的风玲珑,只是淡淡道:“我就是乏了,想来看看你……”声音不轻不重,也让人摸不着情绪。 风玲珑缓缓在一旁躺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躲避……轻轻扇动了下眼睫,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她的幻想,到底身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她嫁于的男人是一国之君,她又如何去纠结在曾经的梦想里?那人,落发为吻便是一生,而这一生,到底是这四方城的牢笼罢了。 什么叫做同床异梦,无论是欧阳景轩还是风玲珑都在此刻深刻的体会到了,安静的寝宫内,竟是灵宠的打鼾声盖过了两个人凝着的呼吸,谁也不敢大气儿,总是心翼翼的维持着此刻的些许宁静。 “主子,今晚睡得可好?”冬雪拧了娟帕递给风玲珑,含笑问道。 风玲珑浅笑的点点头,到不是敷衍。就算是同床异梦,那人在身边,她却也难得睡了好觉,一夜无梦到天明,却不知道那人是何时离开的。 用过早膳后,风玲珑看了时辰,看大约是霂尘和若琪入宫谢恩的时间,也就静等着他们来…… “咦,”风玲珑看看左右,“丫头,你将我的书收起来了吗?” “嗯?”丫头也是一脸茫然,“主子,是您昨晚看的吗?”见风玲珑点了头,她皱着眉道,“不曾啊,昨夜奴婢和冬雪伺候了主子安歇后就退下了,想着主子今儿个还要看的。” 冬雪一听,也奇怪的左右找找,却也不曾看到书籍,“奴婢去问问梅子姐姐。” 不稍一会儿,梅子跟着冬雪走了进来,众人的结果都是没有见过那本书……风玲珑前后思忖过后,也觉得奇怪,却见灵宠不在,方才道:“丫头,你去找找宠儿,看看是不是那东西叼了去。” “是!”丫头应了声,和冬雪拿了松子儿就去引诱灵宠,可那东西本就灵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错了事,躲在未央宫那假山里死活不出来。就在二人奇怪,最后冬雪发现被撕碎了的书页,二人对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霂尘和若琪谢恩后退出了御书房,往永福宫而去…… 他们离开后,御书房内的气氛就笼罩了一层诡谲的气息,人人自危,各个噤若寒蝉的大气儿不敢传一下。 “传福东海。”欧阳景轩声音冰冷。 豆子暗暗咧嘴了下,急忙给匣子使了眼色。 匣子急忙应了声,就奔出了御书房。 何沐箐刚刚好沏了茶进来,聪慧如她,顿时感受到御书房内弥漫的诡谲的凝重。她面不改色,心绪平静的端着茶上前,将欧阳景轩御案一旁的凉茶换掉后,安静的退到一边。 福东海来的很快,他一到,不等欧阳景轩吩咐,就给豆子使了个眼色。豆子多聪明的人,立马会以的让御书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 何沐箐看了眼欧阳景轩后,跟着豆子出了御书房,只是途径福东海的时候,她眼中有着思量。她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发过脾气,方才公主和驸马来谢恩的时候,一切都如常,怎么会…… 门,轻轻的阖上,豆子颇为担忧的看了眼福东海……就在门刚刚阖上的那刻,御书房内顿时传来一声重响,紧接着传来欧阳景轩的怒斥声…… · 213、嘱咐,她给阿爸的信! 欧阳景轩在豆子刚刚把门合起的那瞬间,顺手捞过一旁的东西,也没有去注意什么,甩手就扔到了福东海身上…… 福东海没有躲,不敢也是不想。 只是静静的站在哪里,任由着欧阳景轩顺手抄过的杯盏狠狠的砸在了额头上,随即摔落在地上,“哐啷”的声音狠狠的敲击在心扉上,透着无奈和不认错。 谁也没有话,可是,福东海知道皇上为什么发如此大的火。 “福东海,你好大的胆子!”欧阳景轩怒不可遏,指着福东海就喝道。 福东海淡然的跪倒,依旧不认错,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大理石地面,任由额头上的血带着温热的气息蜿蜒而下,晕染了一道血红的视线。 气氛随着血腥气息的弥漫越来越僵硬,凝重的让人没有办法呼吸。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锐利如刀的看着福东海,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此刻他已经将福东海凌迟处死。 “朕的事情……”欧阳景轩咬牙切齿的问道,“……什么时候由你来做决定了?” 福东海垂眸,默不作声。不是不回答,而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从开始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承担一切后果……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方才开始实施,就被爷儿识破。 气氛再次僵硬起来,欧阳景轩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福东海……他不敢想象,如果昨夜他实在忍受不住的想要去看看玲珑,后果将会变成什么样。 若琪大婚,他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样子,心下有着多少不忍?若琪的秘密,苏婉仪一直极尽的想要隐瞒,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父皇为何如此疼爱若琪,苏婉仪便就当真的因为若琪最的公主吗?虽然若琪不同于皇宫里那些公主皇子一般功利于心,也不曾遗传到苏婉仪半分……可到底,也是父皇对她的愧疚。 而这件事情,早晚必然是要戳穿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方式。 苏婉仪想要将若琪指给成沂翰,只因为成家是苏家一脉,想要控制自当容易。就算他们知道了若琪是石女,想要填房,但也不能去了若琪主母的位置……可是,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不管是因为二哥还是若琪自己,他都不希望若琪过早的知道这件事情……指给霂尘,一方面想要拖住霂尘,一方面想要遂了霂尘的心的同时,如果有个万一,他能护得玲珑周全……另外,也就是,他知道霂尘不会砰若琪,自然,若琪也就不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只是可惜……苏婉仪到底算不过天! 这些事情虽然他有心阻止,可却也不刻意的去制止事情的发生……但是,因为看到玲珑眼底深处的担忧和愁丝,他无法忍住的想要去看看她,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她身边坐一会儿,或者躺一下! 不怕体内的毒发,也刻意的去遗忘这样的一次行为,会要做多少事情来让她相信自己的改变……此刻想来,如果他没有去,后果才怕是自己没有办法承受的。 躺在玲珑身边,本就像躺个盏茶的功夫,可偏偏人就是如此贪婪,一刻想要一盏茶,一盏茶又想一炷香……就这样,他便在有着她气息的香榻上躺了一夜,直到辰时前要上朝了,方才离开…… 如果不是贪婪了这一晚,不是不想要惊动院内值夜的人,怕从门口离开,冬雪已然在门口候着里面动静,他又怎么会想着从那侧的窗子离开? 如果不是……他又如何会发现那本置于几上的书卷,一个关于苗疆和蛊毒的书?!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福东海跪在地上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他从梅主子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大多跟在这位爷儿身边,梅主子走了后,他更是片刻不离……爷儿看似桀骜不驯,整个人整天嘴角挂着那么淡淡的邪魅的笑意,仿佛牲畜无害。可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爷儿十足是个嗜血的人,容不得别人阻碍了他决定的事情。 开始他决定用侧面的方法让梅主子明白自己身上有可能是蛊毒,而爷儿如此也是因为她身上的蛊毒的时候,他就抱了必死的心。 梅主子聪慧冷静,根本无需要点的太透,如今不是她看不透,而是怎么也无法想象已经被整个大陆禁止的蛊毒会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西苍的帝都。如今她只是缺少一个契机,一个可以看透一切,串联起所有事情的契机……真是可惜,算了半天,终究还是错过,被爷儿事先发现。 福东海跪伏在地上,声音平静的道:“奴才让爷儿失望……可是,奴才不认为奴才错了。”感受到欧阳景轩事先越发犀利,他微凛了眉眼的继续道,“爷儿要罚也好,赐罪奴才也罢,奴才是不会认……” 话到一半,福东海突然噤了声,猛然间,一股劲风因为欧阳景轩怒不可遏的动作袭来,他的身体受不住外力之下,整个人被那犀利而狂暴的劲风扫翻在地。 “唔……哇……”福东海只觉得气血猛地翻涌,一口鲜血忍不住的冲破牙关,吐了出来。 “福东海,朕要保她,你却想着法儿将她置于死地……”欧阳景轩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俊颜更是因为愤怒而僵着,满脸阴霾,“你这是想要将朕置于死地?!” 福东海一听,顿时大惊!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和疼痛,翻身就又跪伏在地上,急忙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咚咚咚”的声音随着他惊恐的声音传来,额头本就被欧阳景轩扔出的杯盏砸伤,此刻因为重重的磕头声,更是血肉模糊。 “你出宫吧!”欧阳景轩声音冰冷无情,看着福东海的视线更是没有了一丝怜悯和对过往的怀念。 玲珑他用了他的命来保她……有可能他无法抵御身体里的蛊毒而死,可就算这样……他依旧要保得她活着。身为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却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是失望能够形容的了的。 福东海整个人僵住,一双眼睛因为不可置信而向外凸着,更因为额头上溢下来的血变的猩红而恐怖,“爷儿……” 欧阳景轩收回在他身上的眸光起身,没有片刻停留的从偏殿离开……独留下福东海悔恨和哀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直至消失。 豆子走了进来,他看着地上的血和碎裂的杯盏一圈儿,随后视线落在了福东海身上……他不知道是同情还是该如何表达此刻他的心情。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让梅主子的离开来换的爷儿的一世安康,就算是喜欢梅主子的他都有这样的想法,何况是对爷儿忠心耿耿,又带着褍孝太后临终嘱托的福总管? 豆子走了上前,大致看了眼福东海的伤,好在并不严重,他方才无奈一叹的道:“福总管,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爷儿的脾性他了解,福东海这次的行为,怕是爷儿身边没有办法待了。 突然的变故让皇宫内议论纷纷,福东海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被皇上逐出了宫谁也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平日里受过福东海恩惠的一些奴才,看着他收拾着包袱,一个个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各个站在那里,只能干着急。 豆子看着福东海一下子好像老了几岁,整个人又憔悴的样子,跺了脚就道:“福总管,你就和皇上服个软儿……不行吗?你就真的要走吗?”因为有别人,他也不敢的太明,可同是在欧阳景轩身边久了的人,自然他的意思福东海也是明白的。 福东海摇摇头,不是他不服软儿,主要是他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伤害爷儿……虽然是不得不为,可这件事情终究让他和爷儿的缘分尽了。 豆子就爱你福东海不话,只能干着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离欧阳景轩给他离宫的时间不过就剩下了一个时辰……福总管不能走,走了就靠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着爷儿下去。这后面越来越难,爷儿这两天在放毒,等倒出后就是最后给梅主子引噬心蛊残毒的时候,那之后的日子,要他一个人如何支撑爷儿? 思忖间,豆子眼睛微张了下,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看了眼福东海,什么话也没有的就往外奔去,脚步不停的去了后宫。 到了未央宫后,豆子人还没有跨入门槛,就见风玲珑带着梅子往门口走来,他先是一顿,然后赶忙迎了上前,“奴才给梅主子请安。” 风玲珑见豆子一脸焦急之色,带了些许疑问的问道:“你是为福东海而来?” 豆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这宫里本就没有大秘密,福总管的事情也已经传了个遍儿,梅主子知道也不为其,“回主子,是!” “我正要去寻了皇上……”风玲珑的声音还算平静。 豆子一听,顿时欣喜,“皇上在龙阳宫。” 风玲珑微微点了下头,“你就不要跟着了,本宫自个儿过去就行……”话落,她便抬了步子往外走去…… 豆子没有跟上,心知梅主子怕爷儿想着是自己来烦了她,以至于最后求情不成,反而坏了事。 风玲珑一路往龙阳宫而去,步伐虽然快了些,却让人感觉不到焦急和慌乱。沿途,有奴才行礼,她也只是淡淡应了,整个人给人一种不属于这四方天的气息…… * “启禀皇上,梅贵妃在宫外请见!”匣子硬着头皮在寝宫外通报。方才从御书房回来,皇上就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了何姑姑在里面伺候……这门也关了,不知道里面到底何事,加上福总管的事情,谁也不敢前来打扰。可外面的人是梅贵妃,这个宫里最微妙的存在,他思前想后,加上估摸着娘娘是为了福总管来的,也就硬着头皮来通传了。 寝宫里半响没有声音,就在匣子内心打鼓的时候,里面传来一抹慵懒而噙了些许低哑的声音,“不见。” 匣子的心一拎,暗暗吞咽了下,应了声,“喏!”他微微弓着的身体微抬,看了眼紧闭的寝宫门,心下一叹的转身去了宫外,“贵妃娘娘,请回吧……”他神色有些无奈,“皇上不见。” 风玲珑站在宫门口,视线落在前方那紧闭的寝宫门,星眸略带了些许疑惑的问道:“皇上不舒服吗?”这个时辰,那人应该没有休息……等下若琪和霂尘参见了太后后,还要去永福宫用膳。虽然出了福东海的事情,可按理也不该……总不能他猜到自己要来求情? “没,没有……”匣子的声音有些弱弱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面对梅贵妃的时候,他总有种面对皇上的感觉。明明贵妃娘娘为人平静,也不喜有事没事找奴才麻烦,可是,他就是心生了畏惧。 风玲珑收回视线看向匣子,微微颦蹙了下秀眉……不管那人此刻在寝宫里做什么,她怕是也没有办法见了。可等下福东海就要离宫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直跟着他的人离开他……不管什么错,福东海的出发点一定是为了那人,她不希望他因为一时的气氛,和身边亲近的人疏远了。 风玲珑不想为难匣子,只是淡淡道:“本宫便在这里等吧……等下皇上要去永福宫用膳,本宫也是要去的,正好一道儿。” 匣子脸色有些不好,只是支吾的道:“贵妃娘娘,这临近午时,日头也颇为大,您要不先行回宫,奴才等皇上歇息好了,自会将娘娘寻皇上的事儿禀告。” “不了,”风玲珑道,“本宫便在这里等。”完,她不再理会匣子,只是转身看向梅子道,“你去传了本宫旨意,让福东海退后一个时辰离宫……皇上怪罪下来,只有本宫担着。” 梅子点点头,“是!”她转身快步的往福东海的院落而去,至于主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给福东海求情,她想不通,也不去想,主子做事本就顾虑周全,她就算疑惑,也不会违背了。 匣子一脸的着急,思忖着要如何劝风玲珑离开……虽然皇上不管做什么,或者万一真的宠幸了何姑姑都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管的,也不是后宫嫔妃可以干预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本能的想要劝梅贵妃离开,好似很害怕等下万一自己想的成真,梅贵妃会难过。 风玲珑到没有想那么多,她此刻就只想着福东海拂了圣意,那人寻思着她是来求情的,气头上不见也是正常。可是,她明白是一回事,却不得不求情是另一回事。 只是,风玲珑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并不如自己所想的,欧阳景轩是害怕她求情……只见寝宫的门缓缓打开,欧阳景轩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玉冠束发,单手背负,另一只手拿着不离身的折扇置于腹前,跨着四方步走了出来……而他的身后不过错开半步,是一脸娇羞,满眼都是羞涩而妩媚神色的何沐箐。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算自己亲眼所见也是假的,可风玲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服自己,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后宫女子,上至皇后嫔妃,下至宫女……甚至这普天之下,只要皇上看中的,哪个不是皇上的女人? 何沐箐一身才气,为人又落落大方,如若不是后位牵扯太多,怕这女子也是做得的……如今变成了御前侍奉,欧阳景轩噙了什么心思,便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臣妾参见皇上!”风玲珑星眸微垂的掩去深处的悲伤和苦涩,脸上平静如水的微微一福。 欧阳景轩凤眸轻挑,菲薄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邪笑,拿着折扇的手微微托着风玲珑道:“玲珑怎会在此?” 风玲珑随着欧阳景轩的动作缓缓起身,轻倪了眼朝着她福身的何沐箐后,方才淡淡道:“臣妾来寻了皇上,是为福东海的事情。”她没有迂回,在这人面前,也无需迂回,她的心思他本就看的透彻。 欧阳景轩面色沉了下,只是道:“时辰差不多了,先去母后那边吧……”着,他率先跨了步子,越过风玲珑就往永福宫的方向走去。 风玲珑嘴角只是轻动了下,也转了身跟了过去……她和欧阳景轩只有一肩的错位,轻倪了眼何沐箐后,何沐箐就算不愿,却也知晓礼仪的故意错开了三五步。 “福东海是母妃留下给皇上的,纵使有千错万错,跟在皇上身边二十载有余……”风玲珑偏头看向欧阳景轩那张侧颜。她对他的侧脸情有独钟,许是之前的几次危机,他留给她的都是侧颜的缘故,“……皇上逐他出宫,到底是严苛了些。”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风玲珑,随即道:“跟在朕身边的老人了,可偏偏犯了朕最不想看到的错误……这样的错误,比别人罪加一等。朕不曾杀他……就已经是顾念到母妃了。”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平静的道:“福东海为人谨慎,出发点从来不会去损害皇上……天大的错,怕也不是为了违背皇上……”她轻轻一叹,虽然不知道福东海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却也大致能明白个方向,“皇上,真的就不能原谅吗?”着,她停了脚步,偏身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也停了脚步,看向风玲珑……她眸光灼灼带着恳求,彼此如今无需多言,就算如今的身份和关系微妙,可却都对对方的心意开了个通彻。 他气愤福东海私自做主给玲珑苗疆书籍一事,恼他不懂他对玲珑的心和如今要承受的种种!曾经的专情如今对她反而是伤害,他要如何看着她因为对他的情,而痛不欲生? 宁愿自己痛苦,不想要她的生命在他的面前流失……可福东海却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见欧阳景轩不话,风玲珑轻叹一声,颇为悲伤的道:“到底是皇上身边的奴才,臣妾逾矩了……”她微微一福,适时微风拂来,轻轻吹起了她那鹅黄色的宫装的裙裾,上面绣着的红梅花瓣就好似迎风飞舞一般,配上她发髻上那八尾凤凰吐蕊而出的珠穗轻碰发出的声音,让人瞬间沉浸在了她那淡雅如莲,却清新如兰的姿态中。 “可臣妾还有一话要……”风玲珑微微抬眸,看着欧阳景轩的视线认真而不回避,“皇上贴己的人别人不能参与,就和皇上要推离一般……”她这话的微微一顿,明明的福东海的事情,却仿佛此刻让她感觉在自己。暗暗自嘲一下,她面色依旧平静的道,“臣妾虽然是来替福东海求情的,却也是不想要皇上身边没少了个尽心时候的人……福东海跟着皇上如此久,对皇上的脾性了解甚透,皇上就真的能够舍得?” “玲珑,”欧阳景轩声音有些暗沉,“是不是为了给任何人求情,你都可以用你来逼朕?” 她的话似乎在福东海,却让他知道深意……哪怕她无心,可却还是如此泄露了出来……我要如何,要如何才能让你对朕哪怕片刻的依恋也会变的没有? 风玲珑猛然拧了眉,心扉的位置猛然蛰痛了下,顿时让她觉得背后仿佛溢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不想让欧阳景轩看出端倪,她暗暗咬牙的忍了过去,只是尽力让自己声音平静的道:“臣妾只是不想皇上事后有半点儿机会遗憾……” * 楚凌看着罐子里有些昏昏沉沉的蛊虫,眸光幽深的仿佛和暗房里弥漫的诡异融合到了一起。 风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看着楚凌微顿了下,随即跨步上前,“参见主上!” 楚凌倪了他一眼,随即看着蛊虫问道:“查到了吗?” “嗯。”风云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即将勘察的事情大致挑重点讲了下,随即道,“如果属下没有猜错,藏在苍轩王府的人应该是巫婆。” 楚凌的神情猛然一滞,随即看向风云,“如何讲?” “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感情突变,如今所做的很多事情都透着诡谲……首先,尧乎尔的事情被他控制,竟是过去月余,云苍城内竟是半点儿风声都没有……”微微一顿,他接着道,“根据宫里的探子汇报,欧阳景轩从登基后,基本都是留宿在别宫,对风玲珑越来越冷淡,之前属下想不通,现在想来……欧阳景轩估计是怕风玲珑体内的情蛊苏醒。” 楚凌点点头,这些他也猜到了……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感情,也许别人云里雾里,他却从上次看的真切,哪怕他极力克制,依旧泄露了他对风玲珑的紧张。 “可按照时辰,风玲珑体内的蛊毒应该发作了……”风云眸光变得嗜血而阴森,“情蛊不谈,噬心蛊却是个极难接触的蛊毒,除了蛊女的血别无他法……”他声音一凝,随即嘴角渐渐噙了抹冷笑,“开始属下想不通,可最后发现欧阳景轩悄悄离宫去了苍轩王府的时候,属下突然想到一点……苗疆历代巫婆,都还有一法可以引渡蛊毒,那便是用自身的血养金蚕蛊,用引渡之法,以天人之和引渡到别人身上……所以,我猜苍轩王府里藏的人,有可能是巫婆。” 楚凌认真的思考着风云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没有办法相信,欧阳景轩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身性命用此法来引渡蛊毒。 情蛊无法导引,噬心蛊却是可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楚凌眉眼轻挑了个冷然的弧度,暗暗思忖:欧阳景轩倒出了风玲珑体内的噬心蛊到是好事。情蛊不解,风玲珑就不能对欧阳景轩动情,如果他是能为她做到不顾安危倒出噬心蛊,就也会为了她体内的情蛊,不让她动情…… 呵,如今看来……他倒要谢谢蛊女,在风玲珑身上下了情蛊。 “本座看来要亲自下一趟崖底了……”楚凌淡淡道,温雅如斯的俊颜透着让人舒逸的淡笑,只是,在这淡笑背后的冷血,让熟知的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主上,赤峰崖险峻……下到崖底恐怕……”风云蹙了浓眉。 楚凌微微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只是淡淡道:“如今形势本座太过被动,必须要搞清楚后进行下一步……耐心我有,可是茫然没有目的的等待,本座没有兴趣。” 风云嘴张了张,仿佛还想什么,可最后还是闭了嘴没有话……主上头脑不是他能够揣测的,主上也一般看的比较远,什么事情都不是冲动而为,他又何须提醒? * “唉,若琪这刁蛮公主如今也已经成为人妇……”苏婉仪一身仪态万千,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欧阳若琪,“哀家竟是有些不习惯……” 欧阳景轩率先笑了起来,“若琪性子任性,少府可要多多担待了……” “皇上,太后多虑了,”霂尘抱拳温润一笑,“公主天真灿漫,微臣如获至宝……”他含笑的看向一侧已经绾了发髻的欧阳若琪,眼带了宠溺的道,“微臣甚感皇恩浩荡!” 欧阳若琪听着,微微咬了下唇,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娇羞,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什么,那脸上的酒窝因为嘴抿的越发深,而变得清晰起来。 风玲珑淡淡的看着欧阳若琪,这午膳是为了霂尘和若琪回宫谢恩而办,明天他们会启程前往尧乎尔,因为马上就是新历年,这膳桌上是一片轻松,仿佛之前若琪的不快在一夜之后消失…… 只是,她的心里总是有些隐隐不安,就算若琪表现的极为正常和开心,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她眼底深处有着一层淡淡的愁思。 席间大家聊得开心,风玲珑如同以往只是偶尔搭一句……四妃在位,还有如今得宠的琴嫔和苏嫔,倒显得风玲珑此刻有些格格不入。 “微臣明日和公主启程回尧乎尔,”突然,霂尘含笑的看向风玲珑道,“不知道贵妃娘娘可有家书带予嗦嘎勒部落长?” 风玲珑点点头,浅浅道:“本宫有一封家书托少府大人和公主交给阿爸……”她浅笑,“本宫如今倒是也不便回去,有劳少府大人了。” “娘娘客气!”霂尘着话,眼睛却轻倪了眼欧阳景轩,二人视线相对,不过瞬间,便电光火石。 欧阳晨枫为人细腻,不由得暗暗蹙眉。虽然只是稍纵即逝,可他还是扑捉到了老三和托鄂什霂尘之间流窜的诡异……视线不由得看向风玲珑,能让二人对峙较劲的,怕也只有梅贵妃了。 欧阳晨枫并没有多想,只是收回眸光用膳的同时,偶尔嘱咐几句欧阳若琪…… 午膳一直到未时三刻方才结束,众人随着欧阳景轩离开了永福宫。 “霂尘,我们去三嫂那边拿信吧……”欧阳若琪欢快的提议。 霂尘看了她一眼,眸光中有着感激。欧阳若琪只是没心没肺的拉着他就要走,此刻的她,就仿佛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她…… 欧阳景轩眸光看向欧阳若琪,只是一眼,就将她看了个透彻……这丫头,怕是想明白了什么,只是……再多的明白,也不及心里的伤。 “本宫和皇上有几句话……”风玲珑这样着,众人自然意会的纷纷施礼离开,霂尘和欧阳若琪也到了前面去等。 欧阳景轩快步慢行着,心知风玲珑还想要什么,“朕已经传了话儿给内务府……”他停了脚步看向风玲珑,见她眸光闪过一丝惊讶,“梅贵妃违抗朕的旨意,执意要多留福东海一个时辰来找朕求情,朕怎好拂了你的面子?”他的言语里有着些许嘲讽,“风玲珑,你如此一件件事情求朕,到一件不是为己……朕真想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你为了自己来求朕!”话落,他冷嗤了下,带着何沐箐转身离开了。 风玲珑站在原地,嘴角无奈的笑了下,噙着的全然是苦涩。 …… “风玲珑,你觉得朕会做后悔的事情吗?”欧阳景轩显然被风玲珑不重不轻的话气到。 风玲珑依旧淡然,并没有因为欧阳景轩沉了脸而如何,“没有人可以自行永远不会做后悔的事情,哪怕……皇上翻云覆雨。” 欧阳景轩冷笑一声,“那朕的梅贵妃呢?你有做过后悔的事情吗?” 风玲珑没有话,但是,她看着欧阳景轩的眼神却泄露了她的心思……她后悔动了心,以至于如今再也做不到笑看风云,淡然面对余身。 如果有过轰轰烈烈,她不会后悔……只因,好似还未真正开始,就已经结束的一切,只有她傻傻的沉沦…… ……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愤怒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要如何沉寂她心里翻涌的思绪。 收回眸光,风玲珑朝着欧阳若琪和霂尘走去,三人离的虽然有些距离,可以为视野宽阔,霂尘将那边的情况和脸面看的真切……虽然不知道玲珑对欧阳景轩了什么,他却先替玲珑悲伤起来……尧乎尔的事情,便真的能隐瞒多久? 风玲珑之前并没有写好家书,只因不知道霂尘他们会走的这么急……临时要写,却有着千言万语不知道要从何起。 素手拿了狼毫,簪花楷在笔尖流泻而出,工整而娟秀,笔锋却透着大气的不拘节……阿爸,阿妈,哥哥……她一切安好! 挥挥洒洒的数张纸,写的不过都是思乡之情和对如今安康的诠释,可是,却掩藏了提笔之人的万千心绪。 “路途有些遥远,虽然开春了,尧乎尔却也寒冷,霂尘……若琪身子娇贵,路上要多多心。”风玲珑细心交代,“明日我无法送你们,只盼你们能回来过灯元节。” “三嫂……”欧阳若琪唤了声,猛然哽咽起来。 “傻丫头……”风玲珑浅笑,“这要去见公婆了,你到女孩忸怩起来?” 欧阳若琪死劲的忍着眼泪,心知聪明的三嫂如果看见她如此多愁善感,一定会猜到什么……如今三哥和三嫂之间本已经让三嫂闹心了,她又何必徒增了三嫂的惆怅? “若琪只是舍不得三嫂……” 风玲珑浅笑,“又不是不会来了……” “可是,若琪还不曾和三嫂一起过新历年……而且,灯元节估计也是赶不回来……”欧阳若琪嘟了嘴,“之前三嫂还答应了给若琪做灯的。” “没有嫁的时候,天天惦记着……”风玲珑不由得揶揄起来,“怎么,嫁了却不舍得宫里了?”不等欧阳若琪开口,她接着道,“如果你灯元节赶不回来,三嫂一定将灯做好了,放这等你回来拿……” 欧阳若琪一听,这才破涕为笑,然后看看霂尘道:“我去外面看看梅子和丫头她们……”随即她看向风玲珑,“三嫂,我玩心大,你就将要交代的交代给霂尘好了。”话落,人便带着白芷出去了…… “霂尘,你……”风玲珑待人离开后,方才迟疑的问道,“若琪还好吗?” 霂尘点点头,“一切都好。”不仅仅是他不想要让玲珑担心,就算是若琪亦是。虽然始终不知道若琪到底因为什么,可她进宫后表现的一切如常,他又怎好打破了她的努力? “玲珑,”霂尘轻唤着,“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吗?” 风玲珑浅笑的摇摇头,“要的都写在信里了……阿爸阿妈他们只要安好,我便也没有什么求的。” 霂尘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目光,但是,却快的让风玲珑没有丝毫发现。 “我这边也一切安好,虽然进宫后总被关在这四方天里,却也好在落个清静……”风玲珑转身往一侧的榻走去,人刚刚坐下,灵宠就窜到了她的身上,“以前总想念那广阔的天地,蓝蓝的天和夜空里的星星,来这大半年,却也扭了十数年的习惯……如今到喜欢这份安静,有些记不清曾经疯疯癫癫的样子了。”着,她不哟的一笑。 霂尘认真的看着风玲珑,她言语清透,脸上更是不表露分毫……玲珑本就蕙质兰心,在尧乎尔时,她是戈壁的明珠。可如今呢?不过是一颗蒙了尘土的珍珠,再也不能散发那耀眼的光芒…… “来之前,其实心里也没有底……西苍的局势不比尧乎尔,这里能人异士太多,”风玲珑突然开心的笑了笑,“还好,在让部落一切安康的同时,还意外得到了很多……”她眸光有些悠远,脑海里隐现出欧阳景轩的邪魅的样子,就算如今让她看不透,可她的心至少填满过不是吗? 看着风玲珑的样子,霂尘越发的心涩起来,他不经思考的脱口就问道:“玲珑,如果……不如现在,你还能如此淡然吗?” ` 214、心越发淡漠 “嗯?”风玲珑猛然回神的看向霂尘,一脸的疑惑。, 霂尘猛然惊醒,暗地里冒了冷寒,脸上却没有表露,只是淡笑的道:“没什么……”他男的邪佞的道,“只是因为心生了嫉妒,想要知道如果皇上不曾做到你想要的,你会不会恨他……”言语一顿,他笑着轻叹一声,“算了,假设的问题本就无法考究,也就不为难你去想了……”他抬手抱拳,“微臣告退!” 见霂尘就欲转身离去,风玲珑突然开口:“等等……”她上前一步,审视着霂尘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瞒着我?” “没有!”霂尘含笑回答,表情没有一点儿迂回和隐瞒。 风玲珑虽然心中有思虑,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百转之下,方才交代道:“信中我给阿爸提及捎一些沙枣过来……你和若琪回来便一并给我带回来。” 霂尘微微点头,“如果没有其他事,微臣就告退了……”完,他微躬了下身子,转身离开了。 “主子……”冬雪和丫头进来,见风玲珑一直站在哪里,灵宠在她身边转圈儿仿佛都不自知,不由得颦蹙了眉问道。 风玲珑回神,心里那股不安的情绪又泛了上来,总觉得尧乎尔出了什么事情一般…… “我无事,”风玲珑敛起心绪,见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大好,便道,“出去走走吧。”着,她示意灵宠上来。 灵宠灵活的爬到了风玲珑的手上,一行人便往未央宫外走去……福东海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因什么而起,可是,最后却不曾离宫,而就在风玲珑出了未央宫的时候,一道圣旨下了宫闱,福东海从内务府总管变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里的一员。这也不上是惩罚还是什么,虽然品阶低了,可对于欧阳景轩如今还不曾设立秉笔太监来,他的权利又是极大的……而最为厉害的,当属很多圣旨都会由他起草。 不过,这又明了一件事情,纵使犯了再大的过错,皇上对福东海的宠爱却不曾减少,至少是不忍太过苛责,否则,也不会他胜任这个职位,到底是关系重大的。 “福总管,这都是梅主子的恩情,你好生记着吧……”豆子习惯了喊福东海总管,到一时改不过来,“我去未央宫的时候,梅主子已经得知此事,根本无需我求情什么……” 虽然事情应由风玲珑而起,可这事儿福东海却是欠了她一个人情……福东海不由得手上动作一停,轻倪了眼豆子后,继续整理着自己的物什道:“哼,我到宁愿这事儿成了,皇上要杀要剐我也就认了。” 豆子翻翻眼睛,“这不是没有成吗?” 福东海的动作又是一滞,心里凝重也表现在了脸上……个人安危他有什么好顾的,如今倒是皇上和梅主子两个人痛苦,何不结束了一个,也好过……思绪微微顿了下,他暗暗轻叹一声,如果非要一个人好,他和豆子纵使对梅主子有多少怜悯,自然也是希望皇上安康。 * 御花园内,随着新历年的到来,百花争相斗艳的开着,阳光下,姹紫嫣红的花甚是惹人注目。 笛声婉转悠扬,清脆的声音中透着丝丝柔情,让这御花园更是处处弥漫了春的气息,而这个春,却不是天地间,而是人心和人情。 “贵妃娘娘,皇上有旨,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御花园……”太监恭敬的将欧阳景轩的话复制了一遍。 “大胆奴才……”风玲珑还不曾话,冬雪一脸怒气,“娘娘是闲杂人等吗?” 那太监听了,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请贵妃娘娘恕罪……”他的声音有着些许颤抖的道,“皇上和何姑姑在御花园内绘丹青,皇上吩咐不让人进……奴才,奴才刚刚口误,还请娘娘恕罪!” 冬雪和丫头一听,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风玲珑……只见风玲珑绝美的面容在阳光下平静无波,一双长长的睫羽的眼帘动都不曾动一下。 “既然如此……本宫便不进去了。”风玲珑淡淡完,就欲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那刻,有着什么东西从眼底深处龟裂开了。 这时,原本在她手上的灵宠突然脚下用了力就窜了出去,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下,已经窜进了御花园…… “宠儿!”风玲珑轻唤一声,可哪里还有灵宠的影子。 那守着径入口的太监见状,心下又怕风玲珑进去后扰了皇上和何姑姑的雅兴,又怕那牲畜破坏,这会儿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而就在这里僵着的同时,只听到何沐箐一声尖叫声滑过后,便传来灵宠的叫声……别人听的不真切,可风玲珑耳力清晰,听的明白。 大惊之下,她也顾不得其他,抬了脚就往御花园内走去…… “娘娘,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娘娘……”太监跺了下脚,又气又恼的就追了过去,可是,人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冬雪拽住。 “公公,贵妃娘娘已经进去,皇上要怪罪自然也是要怪罪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跟着了,省的皇上的气儿没出发,祸及了公公……” 太监看着冬雪,一脸的苦楚。这就算不进去,回头皇上怪罪下来,他也难逃其咎。 冬雪顾不得那太监,和丫头使了个眼色后,二人双双往御花园内走去……只是,因为丫头的腿脚不好,却和风玲珑落下了一段儿距离。 那边,御花园的某处观景亭里,欧阳景轩一身雪缎华服背对着风玲珑的方向,他颀长的身躯遮挡了何沐箐的身影,只有风拂过,漫过的翠绿色的大宫女服侍上的轻纱飘动着…… 风玲珑顾不得他们在干什么,只是猛然停住了脚步,只见前方的石径上,灵宠的身体抽搐着,一旁有着血迹……她脸色顿变,顾不得想什么,三步并着两步走的上前就蹲下,看着灵宠那有气无力的眼神,新猛然一痛。 “吱……吱吱吱……”灵宠看到风玲珑担忧的样子,想要努力的撑起身体,却怎么也起不来,总是爬到一半,又整个身体跌落在地上。 微风轻轻拂过,淡淡的血腥的气息弥漫在鼻腔,风玲珑轻抿了下染了淡淡口脂的唇,嘴里全然是苦涩。她轻轻的抱起灵宠,什么话也没有的起身,就欲转身离去,去找太医。 可是,脚步还不曾来得及跨,欧阳景轩冷漠的声音就传来了…… “站住!” 风玲珑的身体猛然一僵,她是停住了动作,却没有回头去看欧阳景轩,只是感受着手上的湿濡和灵宠虚弱的气息。 “来人……”欧阳景轩声音冰冷,“将那个牲畜给朕杀了!” “是,皇上!” 风玲珑嘴角一抹苦涩的笑,她缓缓转身,在转身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淡然,只见她微微一福,声音平静的道:“皇上口谕,臣妾自是不敢违抗……”她不等欧阳景轩话便起了身,一双星眸深远的看着那个手还托着何沐箐的手的人,静静的道,“虽然不知道宠儿如何得罪了皇上,可它如今已经命在旦夕,皇上又何必和一个牲畜过不去?”微微一顿,她言语深处有着一丝嘲讽的道,“皇上金口玉言,亲自斩杀,岂不是污了皇上的嘴?” 何沐箐一脸愤恨的看着风玲珑,视线微垂的看了眼她手里流着血的灵宠,暗暗咬了牙……方才她为皇上画一副丹青,眼见着就要收尾,却不料这个东西突然出现,挠了她的手…… “风玲珑,你这是又在为这个牲畜求情?”欧阳景轩一双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眼底深处全然的犀利的寒光。 风玲珑面不改色,只是星眸里的讽刺越来越越深,以至于最后变换成了悲伤,“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宿命……宠儿虽然伤害了何姑娘,可到底皇上一掌,也算是惩罚了。”她不作辩解,只是强调着这件事,一双眼睛看着欧阳景轩,渐渐的有着失望。 灵宠算是牵这他们二人的宠物,之间也为他们二人化解过很多的危险,可是……只因为灵宠挠伤了何沐箐,扰了他们的兴致,他便能致宠儿于死地。 见欧阳景轩不话,风玲珑又是一福,“臣妾不打扰皇上雅兴,臣妾告退。”话落,依旧不待欧阳景轩话,她便转身,带着丫头和冬雪离开了御花园。 欧阳景轩暗暗自嘲,明明能够越发的伤她,使她对他开始渐渐恨起来,偏偏,到嘴的狠话因为她对灵宠的那份担忧,到底再也不出口。 “皇上,”何沐箐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微微一福的道,“奴婢并无大碍,贵妃娘娘的灵宠也只是贪玩无心,还望皇上不要追究。” 她的话在身后传来,风玲珑的脚步没有听,只是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全然是嘲讽…… “太医,宠儿可好?”风玲珑待太医诊断完了后,担忧的问道。 太医一脸凝重,看了眼已经虚弱无力,进气儿少出气儿多的灵宠,沉叹一声道:“回娘娘的话,灵宠经脉多处已经被震碎,想要痊愈,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下去,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风玲珑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抱希望,可当太医如此,她才发现,原来她的悲伤可以这样重……灵宠是她从苏子骆那里弄来的,可一直陪伴她身边几个月,她对它早就不是当初只是觉得有灵性留在身边,早已经有了感情。 丫头的眼睛开始红了起来,鼻子更是酸酸的,除了风玲珑,就属她和灵宠的感情最深,平日多是她带着灵宠完和给它寻了食物……如今听到灵宠有可能活不下去,她顿时无法接受。 “主子,你一定要救救宠儿啊!” 风玲珑看了眼丫头,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 * 苏婉仪憩后起来,就听桂嬷嬷了御花园的事情,她先是想了下,随后不由得一笑的道:“看来……皇上将何沐箐留在身边,到是别有心意了。” “可不是?”桂嬷嬷应了声,将沏好的茶递给苏婉仪,“只是,这皇上对梅贵妃到越发让人捉摸不透……”着对她冷淡,可她的的请求不管如何,到最后也都应承了。如果对她好,可如今却从不去未央宫,让风玲珑侍寝。 苏婉仪润了口茶,方才缓缓道:“欧阳景轩的心思本就重,否则……也不会连先皇都没有看出来,他一直以来的心思了……”着,放下杯盏起了身,“只是,如果何沐箐得了盛宠,到那中宫的位置玥儿就堪忧了。” 苏家想要重拾威望,那必须就要入主后宫……按照如今玥儿得到的盛宠,只要肚子争气,她必定要想办法将她扶正。 思忖间,外面的宫女前来通报:“太后,苏嫔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是!” 宫女应了声,稍后,就见苏玥一袭蓝色宫装,头绾了飞天髻,簪了翡翠珠花,莲步轻移的走了进来…… “臣妾给太后请安!”苏玥隐隐一福,褪去曾经的羞怯,如今到是落落大方,颇有宫妃的姿仪。 “起来吧,”苏婉仪在鼓凳上坐下,“桂嬷嬷,去将哀家那云露沏了……” “是,太后!” 苏玥在苏婉仪侧对面坐下,二人闲聊了起来……如今都在后宫,又有着姑侄的关系,自然彼此走动也大。 闲聊了片刻后,苏婉仪突然转了话锋,缓缓道:“如今后宫,你和琴嫔二分天下,虽然你盛宠在握,可到底地位不是很稳固……”她放下杯盏,凤目看着苏玥道,“玥儿,要抓住皇上的心,可是要下功夫的。” “是,太后。”苏玥应了声,美眸轻抬,柔声道,“玥儿既然入了宫,自然是心里希冀着能的皇上盛宠……”她眸光坚定,“只是,如今后宫嫔妃各个都是强手,尤其是那四妃,都是皇上从王妃之时就跟着的,玥儿怕她们看不得玥儿得宠……” “联合起来?”苏婉仪接了苏玥的话,见她轻抿了唇点头,不由得噙了些许不屑的缓缓道,“被人不足为虑,不过都是后宫争宠的女子罢了……只是,你要多多留心梅贵妃。” “颐儿也曾提醒,”苏玥颦蹙了秀眉道,“只是,玥儿入宫以来,除了公主大婚的事宜,皇上就不曾入未央宫,之前皇上也少有招梅贵妃侍寝……皇上心思根本不在那里,为何太后和颐儿都让玥儿留意?” 苏婉仪暗暗冷嗤,如果当初不是先皇将颐儿指给欧阳靖寒,那么,如今她到更新完颐儿入宫……虽然玥儿如今心思转变,可到底没有颐儿聪慧,也不懂得如今需要注意什么。 欧阳景轩虽然对风玲珑若即若离,可是,那样的人心思如果真的对风玲珑曾经假象,如今根本就不会做足了戏……虽然她也想不透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光是将她赐住到未央宫,封赐了“梅”字,就已经叫人不得不去看着点儿。 * 箫悦楼。 人声鼎沸的这里从来不会因为什么而有片刻的萧条,随着西苍的赌局越来越诡异,而最后也越来越雷声大雨点,如今倒是那些开盘很大的,少有人问津,平日里一些盘,却人流汹涌。 离墨站在二楼围栏边儿,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永远给人一种冷漠的狂傲。 霂尘坐在后面的藤椅上喝着茶,视线却落在一旁桌面上放的那只墨玉箫……之前不曾注意,方才也才发现,这原本光滑的箫关,竟是有着一道明显的裂痕。 “师兄,”霂尘皱眉看向他,“这墨玉箫……” 离墨没有话,只是一双鹰眸淡漠的落在楼下走走停停的人身上。 霂尘收回磨光放下杯盏拿起墨玉箫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脸上顿时凝重……曾经师父有提到过,这箫可以算和师兄气息连着,如果这箫裂了,那师兄…… 霂尘能让站起身,走向离墨,却见他那冷峻如雕的脸上半点儿表情都没有,“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墨这才收回眸光看向霂尘,只是淡笑了下,接过他手上的墨玉箫垂眸看了眼,淡然道:“只是有些事情到了该发生的时候,自然也就发生了……”他手握了墨玉箫背负到身后,看向霂尘问道,“明天你和公主就要回尧乎尔省亲,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的尧乎尔已经是一片废墟,不需要回尧乎尔,只要出了霞光郡,那尧乎尔事情怕就已经多多少少在流传了……如果不是欧阳景轩派了大批的人来制止这个消息从霞光郡流入帝都,怕早已经是满城风雨了。 “我会带她回尧乎尔。”霂尘的声音平静,心中担忧离墨,却也明白师兄的事情不是他能够参透的。 离墨对这个答案意外也不意外。霂尘回不回尧乎尔,最后欧阳若琪都是要实现知道尧乎尔情况的,而最后欧阳景轩要如何收场,怕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霂尘看着离墨,忍了忍,还是道:“师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答应了欧阳景轩,对这件事情不会插手。”不用霂尘开口,离墨已经知道了他想要什么。不管尧乎尔是不是欧阳景轩下令灭族的,他都不会插手。 她已经快要显现,他不会让任何事情因为他而乱了天数,以至于他寻不到她……这个世上,只要是关乎到她的事情,他都不想做,也不愿意做。 霂尘轻叹一声,苦涩的笑着道:“不管是不是皇上所为,事已至此……皇上有心阻止,我自然也不想让玲珑徒留悲伤……这个仇,在我心里,报不报,最后也是天数。” “你想得通就好,”离墨转身,在藤椅上坐下,“霂尘,她是你的劫,光这一点……已经注定了结局。” 霂尘沉默不语,有些事情就如师父所,万象早已天定,人,不能改变。 * 风玲珑看着越来越没有精神的灵宠,亲手给它为了汤药后,吩咐丫头好生照料,心下难过,带着梅子漫步在未央宫那九曲桥上。 “主子,不如我们回尧乎尔吧。”梅子见风玲珑越来越淡漠,就算没有人话,她仿佛就会变成了隐形的一般。 风玲珑停下脚步,微微颦蹙了眉看着梅子,微恼的道:“这话也能吗?” 梅子垂眸,不答话。她知道不能,作为宫妃,这一生……不管如何,那便再也不能出去,直到死,都是困在这四方天里……可是,主子这样,她怎么忍心看? 之前有皇上的爱宠,那至少可以让主子牺牲,如今呢? 风玲珑站在桥上,垂眸看着锦鲤自由自在的游着,缓缓道:“梅子,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逃不开,懂吗?” “奴婢不懂,也不想懂。”梅子嘟囔着。 风玲珑知道梅子是对她好,也不忍心多做苛责,“我想一个人静静……”话落,她转身往九曲桥深处走去…… 如今春暖花开,池塘里的荷叶也开始发了新芽,九曲桥尽头的停滞周围的树叶也张了出来,只是,看着着春意盎然的一切,她却仿佛枯萎了一般。 “贵妃娘娘如此哀怨,到让在下忘记最初那一脸冷傲的王妃了……” 淡漠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风玲珑抬眸看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墨靠在那其中的一颗树干上,一双墨瞳淡漠的看着她。 微微皱了眉,风玲珑不知道离墨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只是,这么近的距离她都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可见离墨的内功恐怕那人都是无法比拟的。 “楼主好俊的功夫。”风玲珑想归想,可脸上却没有半点儿变化,“楼主入皇宫如无人之境……只是,不知道来本宫宫里,所谓何事?” “娘娘倒是淡定从容。”离墨没有动,只是看着风玲珑那越发沉静的脸,竟是有着某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他不清道不明,想要深思,却又瞬间不见。 风玲珑浅笑,“本宫自然不会认为楼主是来对本宫如何……”微微顿了下,“只是,本宫有些疑惑罢了。” 离墨看看远处,他所站的这个位置是个死角,加上风玲珑喜欢清静,伺候的人也离的远,到不妨碍他谈话,“我来,只是寻了皇上有事,路过这里,想起当初娘娘第一次进宫的情形,便不由自主的故地重游。” 风玲珑依旧浅笑,真诚的道:“虽然是交易,不过……本宫对楼主的帮忙,依旧感恩。” “娘娘感恩,在下不敢当,只是……娘娘一直聪慧,我想不通,为何会甘愿如今形势?”离墨问道。 “楼主是世外高人,却也喜欢探听这些个事情?”风玲珑的笑意加深,虽然揶揄了句,可到底被离墨这么一问,心生了伤感。 “娘娘的能耐,这后宫真要想如何,怕还没有人是娘娘对手……” “可这样得来的结果,并非本宫想要的。”风玲珑打断了离墨的话,敛去了方才的悲伤,含笑道,“如果本宫是这样的人,恐怕楼主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为霂尘来传达此番担忧。” 离墨嘴角浅勾了个若有似无的淡笑,和聪明的谈话,总是不用费力气,“唉,和娘娘话……果然轻松。”着,他起了身,“既然话传到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楼主慢走!” 离墨转身,刚刚欲走却停了动作,再次转身的看向风玲珑,“不知道娘娘有没有想过,动用墨玉的最后一次权利?” 风玲珑星眸轻动,嘴角含笑的缓缓道:“楼主既然送给本宫墨玉,却每每急促要收回权利……这实在不像是楼主风格。” 离墨一愣,随即笑了下,什么话也没有的飞身离开了未央宫,一路往御书房而去…… 欧阳景轩看见离墨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意外,如今这皇宫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倒是比他这个做皇帝的还要自由一些。 何沐箐奉了茶后退到欧阳景轩一旁,视线不由得看向离墨……箫悦楼的楼主虽然神秘,见过的人不多,可那不绾不束的头发和衣服,这普天之下,怕也只有离墨一人。 只是,这人不需要通报和传召,在皇宫来去自如……皇上对其方法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都下去吧……”欧阳景轩突然开口。 “喏!”豆子带着众人退出了御书房,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发现什么了?”欧阳景轩开门见山的问道。 离墨慵懒的用胳膊撑着扶手,“楚凌今早儿在帝都出现,不过……也只是逗留了片刻,就离开了。” “知道去了哪里吗?”欧阳景轩起身,步到离墨一旁的沉香木椅子上坐下。 离墨摇摇头,“楚凌的功夫藏得深……”他偏头看向欧阳景轩,“上次对手,你试出了几成?” “最多五成!” 离墨微微蹙了下剑眉,随即沉默了下,方才道:“楚凌这个人不简单……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多,尤其是他这样野心的。” “可如今他这样的沉浮,我到觉得有问题……”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蹙了眉,“他的目的让人深思。” 离墨眸光深邃的看着欧阳景轩,开口道:“你和他一样,目的都让人深思……” 欧阳景轩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只是,这样的笑容背后,有着太多太多的苦涩。 日转星移,不管是皇宫还是整个大陆上,都在为了新历年而忙碌着……今年不同往日,西苍和日昭同时新君登基,而整个大陆局势也有所变化,原本的三足鼎立,如今西苍越发国强,夜麟国保持了原有的事态,可日昭却今非昔比……此消彼长下,整个大陆仿佛都因为这样的局势,变的不一般起来。 而这里,西苍国因为之前夺嫡的事情一直备受瞩目,如今欧阳景轩依旧分流,那后宫的变化,也成了人们关注的事情…… “圣旨下……”豆子手里拿着圣旨,看着后宫嫔妃们跪地后,方才朗读圣旨,不过都是些因为新历年喜气的话,而最后欧阳景轩会在今夜宿在未央宫,虽然让所有嫔妃抗拒,却也是早已经知道之事。 如今凤鸾宫无主,嫔妃中,属风玲珑份位最高,按照祖规,皇上今夜必须要宿在未央宫,就如同不管皇后得不得宠,初一和十五,皇上都必须要留在凤鸾宫一般。 自从选秀过后,苏玥和琴嫔在后宫可谓是风生水起,这宫里的奴才都是看皇上做事,如今这后宫自然也是这两个人的宫里热闹……如今风玲珑因为祖规,皇上不得不去未央宫,到让很多人看了笑话。 “恭喜姐姐,”叶梦菡朝着风玲珑盈盈一拜,“妹妹在这里先给姐姐拜个早年了。” 风玲珑亦是一福,“妹妹同喜!” 新历年的前一夜为守岁夜,不管是皇宫还是百姓,这一天都会在放完炮后沐浴用膳,然后就会就寝,彰显着一年的忙碌,要在清闲舒逸中度过。第二就是新历年,大家除了互相拜年外,民间都会组织一些活动,比如花集等……皇宫也会安排戏班子以及一些名头,供宫妃和皇上欣赏。 这圣旨一下,嫔妃便会各回各宫开始守岁,自然这年也就提早拜了…… 风玲珑份位高,就算大家如今都不讲她放在眼里,可这礼数在外人眼里还是不能少了,叶梦菡率先开了口,剩余的人自然是纷纷互相拜年。 “臣妾就不扰了姐姐清静,”蝶夫人媚眼轻翻,在西苍第一美人的称号下,美美一笑,都让周遭的人失了颜色,“姐姐喜爱清静,这片刻,到让姐姐劳累了。” 她话这样着,大家不由得都掩嘴而笑了起来。 “多谢妹妹挂心。”风玲珑神色不变,只是悠悠道,“本宫本就喜欢清静,到不和妹妹一般,不喜清静,如今却不得不清静……”见蝶夫人脸上的神情顿变,她依旧静静的道,“就不打扰妹妹难道的欢乐了……”话落,她眸光深深的看了眼蝶夫人,带着冬雪转身往未央宫走去。 她脚步从始至终都不疾不徐,腰板更是直直的,就算蝶夫人那犀利的仿佛要将她咬死的眸光狠狠的落在她的背后,风玲珑依旧淡定自若。 她不喜欢故意找人麻烦,自然,也不会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受着,这不是她! “主子,你没有看刚刚蓝妃的脸上,真是痛快。”玉如掩嘴而笑的道,“贵妃娘娘现在越发淡漠了,可刚刚那一句,的真让人痛快。” 兰妃轻倪了眼开心的玉如,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她就被素娥欺负过,自然看到蝶夫人如此,心里也是畅快。何况,如今她和梅贵妃走的近……这奴才,本也是看主子行事。 * 酉时。 爆竹声声,欧阳景轩带着豆子踏步在已经被布置的喜气洋洋的皇宫径上,四处的红色灯笼和布置的花样极多的绸带,让人看到都喜气不少。 欧阳景轩踏进未央宫,不曾让门口的守门太监通报,只是嘴角勾着淡笑,整个人到像是之前的王爷,不是如今的九五之尊。 “奴才参见皇上……”内院的太监见到欧阳景轩急忙参拜,暗暗责怪守门的人不曾通传。 欧阳景轩看着还忙碌的未央宫人,不由得微微蹙了下剑眉,问道:“你们主子呢?” “回皇上的话,娘娘正在厨房……” “在那里做什么?”欧阳景轩瞬间凝了视线。 太监被欧阳景轩冷漠的声音吓的先是一惊,随即喏喏的道:“回皇上……娘娘,娘娘……今儿个是,是和……和皇上的……和皇上的……”他暗暗吞咽了下,方才继续道,“是和皇上第一次……第一次守岁……所以,想要……想要给皇上准备几个菜。” 好不容易我,那太监已经身体都开始发抖。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视线已然落在了去厨房的方向……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守岁,却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风玲珑做好了几个菜后出了厨房,就见欧阳景轩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立在院里……她没有上前参拜,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耳边是宫女太监参拜的声音,可是此刻,她的世界却只有他,什么都没有了。 从那天御花园事件后,她再也没有出过未央宫,而这人也没有来过……灵宠在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见了踪影,梅子和丫头以及冬雪四处都不曾寻到。 最后,她便不让找了……灵宠本就有灵性,也许它不想在她面前离开,也许有别的原因……不管如何,她都不是个过分强求的人。只要努力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就好! 而那天过后,宫中盛传,他独宠琴嫔和苏嫔,已然有人不满的去太后哪里告状,却独独她一人,仿佛事不关己。 真的事不关己吗? 呵呵,她是因为太过悲伤,已然不想再去……强求的东西,她不要,也要不起……何况,如今还有一恶搞贴身侍奉横在中间,到底有多贴身……她仿佛已经没有权利去管。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风玲珑声音柔和而平静,微微一福之际,垂下的眸子掩去了眼底即将泛出的悲伤。 欧阳景轩跨步上前,亲手扶了风玲珑起身,“你身体本就不好,这些个粗活怎么就自己动手了?”着,他眉眼间有些不满。 风玲珑随着他的动作起身,星眸柔和,只是浅笑的道:“只是想要在这个日子给你做顿饭吃……” 欧阳景轩的心猛然一紧,顿时,血气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冲破喉咙,弥漫在嘴里……他紧紧的压着牙关,一双凤眸更是凝着风玲珑,他不能开口,只怕那就算被吞咽的血气,依旧让心思细腻的她发觉…… 风玲珑见欧阳景轩没有话,心下一阵失落,可那绝美的脸上却也只能笑着,只因为……她和他相处的机会,她怕越来越少。 ` 215、情种初种,喜迎新历年 一旁除了风玲珑身边贴身的人,别的奴才竟是听到风玲珑不曾对皇上用尊称,一个个暗暗咋舌,生怕娘娘在这个守岁夜,被皇上责罚。{ 此刻见皇上良久都不话,一个个更是心都拎到了嗓子眼,纷纷替风玲珑捏了一把汗的同时,暗叹着好不容易皇上来一趟,娘娘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毕竟,这后宫都是看皇上宠爱行事,纵使娘娘如今身份高贵,可到底中宫空缺,谁都有是有机会的……如今琴嫔和苏嫔那么得皇上宠爱,指不定哪天就飞到头上了……话又回来,这中间还有个这些天和皇上暧昧不清的何沐箐。 豆子看着欧阳景轩一眼后,随即垂了头,此刻,所有人都在担忧着爷儿是不是发了脾气,却只有他知道,爷儿心中受不住梅主子那淡淡的一句话,体内的“一步相思”发作了。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就在大家惴惴不安的时候,欧阳景轩托着风玲珑的臂弯,就将她轻轻扶了起来,薄唇轻启的缓缓道:“到难为你了……” 风玲珑抿唇浅笑的摇摇头,一双星眸含情如水,就仿佛要将人化在她的眼波里一般。 “上膳吧。”欧阳景轩淡然开口,随即便在众目下,牵起风玲珑的手,“今儿就不在外面用了,可好?” 风玲珑笑着点头,“好!” 欧阳景轩牵着风玲珑进了寝宫,冬雪早有眼色的去沏了茶端过来,就在他们坐下之际,奴才们也陆陆续续的将膳食端了上来…… 菜色不多,如果按照皇上用膳的规格,这相差甚远,可平平淡淡的几个菜,却让人有种温馨如家的感觉……自古皇家多薄情,守岁的膳食,精致的没有一丝的情感在里面…… 欧阳景轩看着这一桌子菜肴,心下又是感动,又是难过,纵使有多少的情深,此刻都化成了伤……不仅仅是对玲珑,也是对他自己! * 夜麟国。 夜扰一袭火红的袍子站在太子殿的寝宫房顶上,背负的手中握着一支笛子,风吹来,扬起他那如火的缎面儿,就好似盛开的烟火一般。 晚秋和明夏站在院子里,仰着的脖子都已经酸的僵住,他们就这样看着夜扰都快一个时辰了…… “砰,啪!” 随着突然传来的声音,一朵犹如盛开的硕大花朵在有着星辰的墨空中炸开,顿时,映照了夜扰那方才置于暗处的脸……他本就生的女相,又极为美丽,那一双妖娆的桃花眼就仿佛随时随地勾着别人的魂魄一样,随着烟花从绚烂到渐渐光芒消失,他那一直蛊惑人心的脸也仿佛变的黯淡下来。 “唉……”明夏长长的叹息了声后收回仰着的脖子,只是,因为仰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僵硬的收不回来,硬要低头的时候,痛的他低声嚎叫着。 “白痴!”晚秋在一旁骂了声,斜睨的视线更是充满了讽刺。 明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曾反驳,只是嘴里不满的嘟囔道:“你就除了有本事我,你有本事让主子别去想人家妃子才是真的。” 晚秋一听,抬脚就踹向了明夏,明夏不防,只觉得腿弯一麻,险些跪倒在地。 “长的个猪脑子,就只会昏话!” 明夏气不过,站起身就想要和晚秋理论,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干什么,突然……一道飞快的银光朝着二人中间射来……明夏和晚秋反射性的分开,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有着什么东西插入了他们后发的一颗树干上。 二人对视一下,随即茫然看向还立在屋顶的夜扰,不由得纷纷暗暗吞咽了下…… 夜扰轻叹一声,收回看着那弯月的视线,举起笛子开始悠悠吹着……明明是举家欢庆的日子,他却一脸惆怅,孤独的承受着相思苦。 * 二人的晚膳安静而祥和,没有了以往在夜麟国时的轻快,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吃的都有些凝重…… 膳后,冬雪领着两个宫女给风玲珑沐浴更衣,欧阳景轩则在软榻上,倚靠着软垫看着一旁风玲珑之前留下的书籍。她最近越发安静起来,仿佛已经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扰了她的心湖……不管外面穿的如何,她只是偶尔去内务府申请些书籍在未央宫看。 那天,灵宠挠伤宁阳,他只是借由了那牲畜开始决裂,可她却依旧淡漠如斯……就算那东西突然不见,仿佛她也并不在意,只是觉得,个人有个人的去处,就算是灵宠也是一样。 “哗啦”的声响床来……欧阳景轩只觉得内腹有着一团火瞬间遍了全身,他缓缓抬眸,只见层层通天纱幔的后面,是一道绘着百花图的屏风,而那屏风在烛火的映照下,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正在被穿衣的风玲珑,这刻,他好似能够看到她美人骨下方那多开的娇艳欲滴的红梅! “娘娘,可需要点合欢香?”宫女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瓶子,那是圣旨宣读完后,内务府送过来的。 风玲珑轻倪了眼,摇摇头,只是淡淡道:“就点以往的吧……” 宫女有些为难,毕竟今天娘娘可是要伺候皇上的,虽然她们不知道娘娘能不能侍候的上,可规矩是如此的…… 风玲珑见宫女样子踟蹰,不由得浅笑的柔声道:“无妨,去拿吧……” “是,娘娘!”宫女微微皱眉应了声,最后还是去拿了平日里风玲珑喜爱的那个沙枣花的精油。这个是内务府特质的,也是从娘娘初始进宫,便是搭配了全套的……宫中只有未央宫有。有时候,他们做奴才的,也不知道皇上是对娘娘好还是不好,好,却没有侍寝,不好……可样样未央宫的配给都是好的。 “算了吧……”风玲珑突然道,“今儿个内务府除了合欢香,还送了什么?” 冬雪为风玲珑整理着中衣,将放散下来的秀发轻轻捋顺,笑着道:“主子,送了好几种过来,怕是想着主子也不一定伺候皇上……嗯,有梅香,兰花香,还有……”大概了下,最后她才问道,“主子,是要换一种吗?” 宫女听了,也在静静的等候着风玲珑开口。 风玲珑看着落地的铜镜中映照的自己的影子,中衣下,是玫粉色绣了合欢鸳鸯的肚兜,因为还不曾扣起中衣,那美人骨下的红梅,隐隐隐隐的露在外面…… 过了好一会儿,风玲珑就这样看着那红梅,悠悠开口:“今夜用梅香吧。” “是!”冬雪应了声后,示意宫女去取了来。 今日守岁,那人不管如何是要留在这里,她不想让思乡的心扰了二人之间的平静……梅香轻轻落在身上,清新的梅花香气中仿佛带着丝丝傲骨的寒气,这样的香味独特的让人着迷。 “这梅香真好闻!”宫女不由得感叹。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任由着梅花的清香萦绕在鼻间……梅花由于极为难提取精香,故而梅香并不多,而平常百姓家,就算是大户,能用的也是极少。她宫里常常随着沙枣花香送来一些,可她却也只是用过一次……那次,她以为那人会来,可最后他却不曾来。 阖上中衣,风玲珑轻移莲步出了屏风,她站在通天的幔帐后面,隔着一层层的幔帐和那人炙热而深邃的视线空中相对……谁也不曾话,谁也不曾挪开视线,任由着宫人快速的将沐浴的物什撤走,直到“吱呀”一声轻响,门被轻轻阖上,欧阳景轩方才起身,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的大步朝着风玲珑走来…… 一层层的幔帐在欧阳景轩轻挑下变的离风玲珑越来越近,她一动不动,星眸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欧阳景轩,知道他在她面前停下,她方才缓缓抬眸……本就绝美的脸因为披散了秀发变的轻盈而灵动,白色的中衣下是若隐若现的玫粉色的肚兜,那样子,就仿佛跌落在人家的仙子,迷失了方向…… “我有没有过,你这样……可以让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抵御你的魅力?”欧阳景轩的视线深的仿佛一汪古潭,处处有着漩涡,随时将人吞拿殆尽。 风玲珑浅笑,缓缓开口:“有!” 欧阳景轩一听,顿时变了脸。 风玲珑脸上的笑意加深,浅浅道:“是你!”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笑靥如花的脸,这样的她,美的让人无法挪开视线。而更让他没有办法的是,她的言语,只是几个字,已然撩拨的他几乎要忘记,他如今已经不能沉沦在她的美好中…… “怎么了?”风玲珑轻问。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眯了下,视线凝着风玲珑的脸无法思考的道:“玲珑,你不觉得难过吗?” 风玲珑垂了下眸后又抬起看着欧阳景轩,“难过什么?” “难过我没有视线当初的诺言,难过……”欧阳景轩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微有些淡漠,“……我的心,其实一直就没有在你身上!” 风玲珑星眸中快速的滑过一抹刺痛,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快的如果不是欧阳景轩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根本发觉不到。 “伤人,却不至于难过……”风玲珑淡淡道,随即收回眸光,缓缓转身往内寝走去,“其实,早就想过……你身为一国之尊,后宫七十二妃之外,更是娇人三千……难过,又如何难过?”她言语里有着不去掩饰的无奈,“景轩,就算你许我一生一世,却并非一双人,不是吗?”话落的同时,风玲珑人仗着床榻前的脚踏旁,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爱情,本就是那戏台子上的经典桥段……可是,又有多少爱情,能够在经历过后,变的相濡以沫? 她不难过,是因为早就预见。她伤心,却是因为自己陷住太深,以至于想要抽身,却不如这人来的洒脱……霂尘时不时会问她后悔吗?她要如何回答呢? 后悔,不过是后悔心陷的太深……不后悔,只因为心终于有所动。很多事情,本就矛盾,要真真切切的弄个对错出来,却是不容易。 欧阳景轩跟了上前,在床榻上坐下后,朝着风玲珑招了招手……风玲珑并没有忸怩,在她想来,他们之间本就已经亲密无间,又何必血别人那欲拒还迎?真不是她的性子……她不是个矫情的人。 坐在欧阳景轩的腿上,风玲珑鼻间汲取的是这人身上好闻而霸气的龙涎香的气息,他本就是大陆上的四大美男子之一,那一双狭长的凤眸陪着这让人无法忽视的俊颜,就算是她,看了片刻,脑袋也是无法思考的。 “你就不争?”欧阳景轩挑眉问道。 风玲珑笑了,摇摇头。 欧阳景轩仿佛有些气恼的轻蹙了眉,“后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是讨得我欢心?你倒好,不对我用情时,不争,如今对我用情了,却也不争!” “唉……”风玲珑轻叹一声,微微垂眸,手敷在欧阳景轩落在她腿上的手上,“如果那样,便不是我了……”她停顿了下,唇微微翕动,却不曾开口接着什么。 争了又如何?如果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子,她宁愿不争,只是远远看着就好……争来争去,她都争不到心,又争来何用? 欧阳景轩没有话,风玲珑也就在没有开口,二人沉默以对,不来是心意相通还是已经心意相隔……欧阳景轩的俊颜上有着什么东西化开,也幸得风玲珑视线不及,任由着他痛苦的神情肆无忌惮的展露出来…… “景轩……”风玲珑唤着的同时,猛然偏头,而就在这时,欧阳景轩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床榻上,不等她开口,薄唇已然敷了上去…… “唔……”风玲珑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下,可欧阳景轩哪里给她喘息的机会,不会几个来回,已然将她整个人都置身在了他所给予的霸道柔情中。 欧阳景轩的脸色有些难看,那是他体内“一步相思”的缘故,他就如此一边痛哭着,一边深情着的吻着风玲珑……让彼此在这样诡谲的气氛中,深深的沉沦。 这是最后一次,他要将她体内的噬心蛊的余毒清楚干净……而噬心蛊的蛊毒清理干净后,也就代表着情蛊将要渐渐苏醒,至此……他们将会相见陌路…… 玲珑,如果你恨,就死劲的恨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好。你的安好,便是我的大幸……你懂吗? 思绪下,欧阳景轩腰身猛然用力…… “唔……”猛然被侵占,风玲珑全身仿佛痉挛了一般,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迷离着双眼看着在她身上热情挥洒的欧阳景轩,整个人仿佛都沉寂在了他此刻的柔情中。 欧阳景轩俯身,薄唇再次含住了那娇喘的唇瓣,而身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起来…… 风玲珑动情的轻吟着,那哼哼唧唧的声音从交叠的双唇中闷闷的溢出,不多会儿,随着欧阳景轩霸道的纠葛,嘴间渐渐的弥漫了一股疯狂而热烈的血腥气息……风玲珑不及多想,只是她想要去想也是无法,欧阳景轩的上下攻击,早已经让她的脑袋仿佛停止了呼吸,陷入一片他编织出来的柔情中…… 红纱帐暖,火烛狂热的烧着,时不时传来“噼啪”的声响,却无法惊扰了那痴情痴恋的一对人儿……暧昧的声音萦绕着整个寝宫,粗喘的气息夹杂着无法抵御的娇喘,直到低吼声的传来的同时,有着什么东西仿佛将要改变着每个人的人生一半。 翌日。 炮竹声声辞旧岁,春意连连迎新春。 大陆上,不管是皇宫或者大户人家,亦或者普通百姓,在辰时刚刚一过,那代表着吉祥如意的炮竹便成了大人孩用来迎新的物什…… 欧阳景轩看着还在“沉睡”的风玲珑,示意丫头等人来侍候起身的在一旁等着,不要扰了她休息。他则在豆子的侍候下,换了龙袍洗漱了翻后,去了大殿上朝。 朝堂上,众人一个个红光满面,见面都在互相拜着年,在豆子一声喝唱下,众人齐跪,三呼万岁后,便给欧阳景轩拜了年。 今日的朝堂,是新历年的第一个朝堂,因为过年,加上如今四海升平,倒是一片祥和,众人是上朝,不如是来给皇上拜年的。 朝中无事,而接下来一直到灯元节都不用上朝,也是为了忙碌了一年的休整期。 “今日众卿家无事,便早些携带眷属入宫……”欧阳景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 “是,臣等遵旨!”众臣各个笑着应了声。 “无事就退朝吧!”欧阳景轩完,就起身离开了大殿。 今日新历年,之前在宫外立府的各位王爷也已经大早入宫,都在龙阳宫偏殿等候着欧阳景轩,等下一同去苏婉仪那边拜年。 而欧阳景轩等人过去后,各宫的妃子也将由如今执掌凤印的叶梦菡带着前去给苏婉仪和欧阳景轩拜年……一切自有宫中老人安排,倒是一片祥和,有条不紊。 “姐姐,今日新历年,你到还穿的如此素雅?”叶梦菡手里牵着欧阳聪,她一声正红偏淡的宫装,头戴七尾金凤凰簪花,整个人顿显贵气。 相交一旁的风玲珑,她不如每个人宫妃穿的花枝招展的仿佛盛开的牡丹,只是一声粉色宫装,外罩了碧霞烟罗,如杨柳般的纤腰也只是用一条奶黄色镶了绣花边的锦带,整个人看上去和平日里无差异……不过,她头上发髻前的那尾八尾的凤钗,却是让人不得不正视她的身份。 纵使如今叶梦菡执掌后宫,可到底才月余,大家还对皇上的心思没有看个透彻,除了打闹,如今还不曾有什么大的不妥发生…… “梅姐姐向来如此,”兰妃淡淡开口,“蝶姐姐,您是吗?” 叶梦菡面不改色,只是依旧淡笑的点点头,“是啊,姐姐本就是个淡雅的人儿……” “不过,今日新历年,大家都穿的娇艳,而梅姐姐却穿的素雅……”蝶夫人媚眼轻挑,缓缓道,“倒是等下让皇上不得不注意都难……” 她的话成功的引起了那些嫔妃的们的反应,一个个心里合计这怎么就让风玲珑一个人拔了头筹? “唉,臣妾是一贯穿了艳色,倒是回头也想试试梅姐姐的装扮呢……”媚嫔突然掩嘴而笑。 琴嫔轻倪了眼,嘴角勾着冷嗤的不屑道:“媚嫔,等你能有梅贵妃的姿色,再来和梅贵妃比较吧。” 媚嫔也不生气,今天新历年,她也不想讨了没趣,只是笑着道:“臣妾自是不敢比的,这后宫中,又有几个能比?琴嫔,你又何必自己揭了短儿?” 琴嫔不曾嘲讽到媚嫔,却被她讽刺,心下顿时不快,刚刚还想两句,就被一旁的苏玥拽了下,她回头看去,见她和自己使了眼色,想要发作,却又忍下,给了自己台阶下。 “其实,今儿也不管是梅姐姐穿的淡雅……”突然,安好开了声,“冷嫔一直以来便穿的淡,今日也是……” 冷嫔轻倪了眼安好,心知这个人并没有这些个嫔妃的花花心眼,的颇为无心,却将苗头指到她这里,心下不快,冷冷道:“安嫔还是不开口的好。” 安好一听,顿时脸色变了变,却也只能抿了唇,在没有话。 “好了……”叶梦菡突然发了话,“本宫也只是夸姐姐,你们倒好,一个个这大早的话,全都带了刺……如果不收敛下,便各自回宫吧,省的等下到了皇上、太后面前,收不住嘴,坏了大家的雅兴。” “是!”针锋相对的人顿时应了声,一个个愤恼的斜睨了眼和自己过不去的人后,都不出声了。 叶梦菡到底是掌管凤印的人,此刻这番姿态,在明眼人心里都明白,是在给风玲珑打脸。 别人看出来了,风玲珑自然也明白……只是,她比谁都淡然从容,这样的口舌之争,她没有兴趣……最主要的是,最后的火因为琴嫔,却引的歪了。 余光中,风玲珑轻倪了眼侧后半步的蝶夫人,眸光滑过一抹冷笑……在王府中,那人只要是宿在蝶夫人那边,半夜都会寻到枫临轩中,如今入宫,那人也不曾宠幸过她,至于为什么,就只有蝶夫人和那人清楚,她不探究,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一路无话,风玲珑听着身后那些嫔妃浅聊的声音,面容平静的就好似无风的湖面。 兰妃上前半步,轻声道:“姐姐,看你气色有些不好,可是有不舒服?” 风玲珑摇摇头,却眼睛里有着什么东西滑过……清晨起来,洗漱完了后,内务府就送来了汤膳。虽然还和以往一样不曾有变,可那汤膳里,却有了曾经某天的味道。那是那人偷偷摸摸来了她寝宫后,汤膳里便多出的味道…… 以往的汤膳仿佛突然变的苦涩起来,她看着那明明是那人给她开的房子调理身体里蛇毒的汤膳,却瞬间反胃。 喝或者不喝,仿佛都成了难事…… 兰妃看了眼风玲珑,看出她有着什么东西欲言又止,却思忖着此刻也不是话的地儿,也就再没有问什么,放缓了步子,错开了半步。 一行人熙熙攘攘的到了永福宫,还不曾到寝宫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苏婉仪和欧阳景轩的笑声,仿佛到了什么,稍后,便是众人一起的笑声。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各宫的主子已经到了……” “哦?”苏婉仪轻咦了声,随即笑着道,“还不让各位主子进来?” “是!”宫女应了声后,退了出去,稍后,众妃嫔便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众妃嫔福身垂眸,“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话落,一个个便由风玲珑开始,着各自的新历年的吉祥话。 她们见礼完毕后,欧阳晨枫等人纷纷朝着众妃嫔见了礼,之后便都坐下开始闲聊起来。 这人多了,便也热闹起来,何况皇上在面前,那后宫的嫔妃更是一个个卯足了劲儿,不甘示弱的开始展现着自己最好的一面。 除了想来冷漠,心思又被欧阳钧悎带走的冷嫔以及算是欧阳景轩心腹的兰妃外,便只有风玲珑一人,仿佛眼前的一切和自己无关,只有欧阳景轩和苏婉仪提及到她的时候,她才淡淡的,不失礼数的应上两句。 欧阳晨枫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风玲珑身上,这里,除了欧阳景轩和豆子,便只有他最是了解各种强坤……而昨夜的必须留在未央宫,怕是老三已经将梅贵妃身上的噬心蛊清除干净……从此,两个人…… 内心沉沉一叹,欧阳晨枫收回了视线,拿着杯盖的手轻轻锊了浮茶,浅啜了口。 “宁阳这丫头,就你了解哀家的心,到比玥儿懂了!”苏婉仪突然道,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何沐箐身上。 “太后,您又笑话奴婢!”何沐箐脸一红,“方才的事儿,奴婢也只是顺着太后的话的,这会儿也是,是太后意思到了,奴婢不知轻重的抢了娘娘的话儿。” 她的话的不卑不亢,惹得苏婉仪又是一阵儿开心的笑,连连,如果不是欧阳景轩封了你做御前侍奉,怎么都要要到身边的,这样的一个体己儿的娇人,惹人疼爱什么的。 嫔妃们一个个开始附和起来,什么宁阳县主本就聪慧等等,风玲珑只是淡淡笑着,不符合,也不反驳……如今宫里盛传何沐箐的御前侍奉都已经侍奉到了龙榻上,这后宫不管得不得宠的,哪个不看着眼红?此刻附和中,不定心里都骂成了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玲珑安静的听着众人的嬉笑声和谈话声,渐渐的,从开始的平静变的有着一丝哀然。 很多事情,不去想便不觉得有什么,去想了,便觉得越想越多……明明知道不可取,可偏偏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想。 就好比此刻……话题尽数的围绕着叶梦菡和欧阳聪的身上,如今整个后宫,除了欧阳聪这个子嗣,欧阳景轩没有让后宫任何一个人有机会传出什么喜讯……虽然,如今时间尚浅,可那人的心思她如今已经不知道。至少……他,不希望她诞下他的子嗣。 ` 216、为何如此残忍? “梅贵妃今日越发安静了……”苏婉仪突然转了话音道,“今日新历年,看梅贵妃神色有些不好,”着,她笑看着欧阳景轩,颇为笑恼的道,“皇上体力好,可也要懂得怜香惜玉啊。 ” 这话一出,欧阳晨枫等人不由得笑了起来,而那些嫔妃们,刚刚做娇羞状,只是,一个个的眼神瞟向风玲珑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愤恨。 风玲珑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应声道:“侍候皇上是臣妾的本份,倒叫太后看了笑话……臣妾惶恐。” 苏婉仪一听,不免笑了起来,只是有感而发的轻叹道:“如今后宫虽然不算充实,可倒也百花争艳……”她偏头看向欧阳景轩,“皇上子嗣单薄,可要多多努力……”话落后,又笑着看向各位嫔妃,若有深意的道,“这后宫女子,可都是母凭子贵,大家可要和蝶妃一般努力了才是。” 众人娇羞的应了声,一个个烟嘴而笑…… 风玲珑始终面色平静,设置看不出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欧阳景轩撑着喝茶的机会轻倪了眼风玲珑,见她只是神色淡然,心下一片哀然的收回了眸光……昨夜,他就算明明知道自己的放纵有可能会使得她身体里的情蛊越发的早日苏醒,可偏偏控制不了对她的情爱。噬心蛊最后尽数的拔除,从此后……他能对她做的唯一的事情,便是冷漠。 今日内务府照例送汤膳,他却让豆子将断了胎息的药物放入……这个后宫,甚至这个天下,他谁的孩子都不想要,只想要她的……可偏偏造化弄人,想要而不得的滋味,原来是如此揪心。 捏着杯盏的手不由得用了力,只听“咔哒”一声脆响传来,欧阳景轩手中的杯子从手中话落,落在琉璃石的地板上,顿时碎裂开来。 豆子大惊,顾不得杯子,只是眼见的看到欧阳景轩掌心的一道刺目的红…… 杯子碎裂的声音扰乱了所有人的思绪,众人纷纷看向欧阳景轩,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景轩收起手掌,菲薄的唇轻勾了个邪肆的弧度,狭长的凤眸更是微挑的道:“岁岁平安……” 他这话一落,谁还敢什么,甚至也不愿意去想什么。从欧阳景轩到底下奴才,从风玲珑到底下宫女,纷纷起身恭贺吾皇万岁,国泰民安…… 只是,苏婉仪一双凤目轻倪了眼嘴角含笑的欧阳景轩,随后视线淡然的落在了风玲珑的身上…… * 北风呼啸,传来刺骨的寒意。而这样的寒意,却怎么都不如心尖处的冰冷。 欧阳若琪站在马车边儿,看着广阔的戈壁上的荒芜,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处处透着的悲怆仿佛直直戳着她的心扉,让她呼吸困难的同时,渐渐的,鼻子酸涩的厉害,以至于什么时候眼眶红了,视线模糊了,都不自知。 “怎,怎么会……”欧阳若琪没有想到,满怀着回来见瞳部落族长的兴奋心情,最后却落得如此一个悲凉的景象。 霂尘背负着手,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欧阳景轩的动作是快的,竟然在他离开后,将这里的尸体全部埋葬,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偌大的墓场。 寒风飕飕,吹来的已经不是风,而是这么多亡灵的怨气! “走吧。”霂尘的声音淡漠如斯,从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的悲伤,只是,这样的语气落在欧阳若琪的耳朵里,就仿佛一根刺一般。 欧阳若琪踏着木然的步子跟在霂尘后面,穿过一座座只有墓碑却没有姓名的坟墓,她的腿就好似灌了水银一般,提的费力。 就这样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甚至在这个应该是举家团圆,所有人都应该沉浸在幸福中的日子里……欧阳若琪渐渐麻木了起来,就这样木然的跟在霂尘后面,直到在一座坟墓前停下。 亡父,瞳部落大汉托鄂什斐然之墓,儿霂尘血泣立! 欧阳若琪莫名其妙的看着“血泣”二字后,腿一软,向后退了一步。 霂尘将手里的篮子放下,欧阳若琪并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直到此刻掀开上面的红绸,却原来是香烛等物…… “霂尘,这是……” “我的阿爸!”霂尘点了白烛,了香…… 欧阳若琪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整个人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和反应。心里仿佛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和他的距离,已经不仅仅是三嫂和她是石女……仿佛,还有这广阔天地间,一座座无名的墓碑! “若琪,我娶你……”霂尘一切弄好后方才起身,看着墓碑悠悠道,“是因为需要一个理由立在帝都,我不想骗你,是因为不想你对我用情太深。”话落,他缓缓转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若琪,缓缓抬手轻轻为她揩去被寒风吹的冰凉的泪水,继续道,“在大婚前,我就一直考虑要不要带你回来这里……后来,我认为只有让你知道事实,你才能真正的面对我们的关系。” 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若琪,我不想骗你……这一生,玲珑是我的劫,而我,不希望是你的劫!” 欧阳若琪已经泣不成声,如今就算霂尘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已经猜到……这里的一切,是三哥做的,是三哥做的!为什么,为什么……这里是三嫂的家啊,这里有三嫂的家人啊……到底三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好残忍……”欧阳若琪哭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霂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为什么……” 霂尘的心猛然刺痛起来,他看着欧阳若琪满脸的脸上,和悲恸的视线,就好似有一根绳子将他的心狠狠的拧到了一起。是啊,他为什么这么残忍?明明她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他为什么残忍的将她牵扯进来? “我残忍吗?”霂尘突然苦涩一笑,“也许我真的太残忍了……”他喃喃一句后,将欧阳若琪揽进了怀里,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若琪,不要再多我用情,我们……注定了一世都不可能在一起,你懂吗?” 心扉已经颤动的无法呼吸,霂尘嘴角的苦涩越来越深……他残忍的将她拉进了这个悲情的事情,又残忍的告诉她……不要再爱! 欧阳若琪泣不成声,只是不停的哭着,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的都是无边无际的坟墓,悲怆的在风中滑出一道利刃,狠狠的将她凌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甘心,她不相信,她明明看出三哥看三嫂的眼神是充满了那么多的爱恋,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霂尘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抱着欧阳若琪……这是第一个如此相拥的怀抱,也是最后一个。这生他无法偿还,那只能期盼来生……我只愿来生第一个遇见的是你而非她! ` 217、宫宴,百花斗艳! 日转星移,鞭炮的声音开始不绝于耳,整个帝都都陷入了一片欢乐气氛中,孩子穿着新衣,手中拿着风车和让人垂涟欲滴的糖葫芦相互嬉戏着,好不快乐。? 皇宫中,水袖流云,星光香色。 华美宫灯牵出一排排此起彼伏的红水河,此面临着湖水的揽月阁,今晚烛光,星光,水光,交相辉映,衬着湖边的水光山色,分外娇娆。 欧阳景轩高坐园中玉台之上,太后苏婉仪坐在欧阳景轩略次一个台阶之上。风玲珑和叶梦菡陪居在玉台下面左边,而蝶夫人和兰妃坐在欧阳景轩右面下方,之后依次坐着的是后宫的嫔妃,按照等级两边而坐,不同于以往的是,冷嫔这次选择坐在了风玲珑而在的左边,只是,她一如既往的安静冷漠,让人,似乎根本无法感觉她的存在一般。 主位已定,左右两边两边分别是大臣和穿着贵气的宗室大臣命妇和贵女,贵女们一个个打扮的娇艳,头上纷繁的宝石玉器金钗,在月色下,闪出奢华的荧光。 宫婢们穿梭往来,端上一盘盘珍馐佳肴,欧阳景轩和离得近的几位王爷高声谈笑,看上去,一派何乐融融的景象。 今日欧阳靖寒也奉旨入宫,他的身边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傲气的苏颐,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的…… 风玲珑目不斜视,有人话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自有一股由于欧阳景轩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息挥发出来……而正因为她天生的那种王者气息,不管在王府还是皇宫,都成了大家首要对付的对象。 三盏开宴酒之后,很多人的目光聚焦在苏玥身上,只见苏玥轻笑一声,浣扇遮面,似娇羞花蕊,葳蕤生光……在苏家事后,如今凭借着苏婉仪贵为太后,而苏玥又借由这次选秀一步登容,万千宠爱于一身,大家不免揣测,是不是苏家又要翻身。 “启禀皇上,”司礼监掌管太监上前几步,恭敬的道,“现下准备了不少助兴的节目,可否开始?” 欧阳景轩点点头,那太监喏了声后,便开始准备……这开场的多是写皇家舞姬坊出来的节目,而后面,各宫的娘娘和一些贵女们也会准备些节目来助兴,得宠的想要更加的从,而不得宠的想要趁机得宠,置于那些贵女们……目的就更加简单了,只是上次选秀错过或者不曾选上,自然也希冀着在这个大庆的日子里,能够得到欧阳景轩青睐,飞上枝头成为这皇宫后院的主子…… 就在这时,鼓乐响起,有数十名提着琉璃宫灯的女子从远处的戏台后娉婷而出,窈窕身段上着了五色纱衣,脸面上罩着的一层羽罗面纱,在夜风的吹拂里,有九天仙女落凡尘的清灵之感。 阵阵香风袭来,数十名女子排成一列站在场中,接受着众人的打量……这时,只见苏玥走到正中,带着数十名女子盈盈拜倒。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鹂画眉一般的声线,婀娜多姿的身形,几十名花一样娇羞的女子,站在这个充满了柔情的夜空下,让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落到他们身上,仿佛多看一眼,那都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轰……啪!” 随着声响传来,空中陡然爆射出明亮多姿的色彩,无数朵烟花腾空而起,碎裂之后,是锦绣的彩霞织锦,一朵朵流泻而下,焰火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一片,成为一幅一幅连绵不断的绝美仙境画卷。 所有人的视线又从哪些女子身上抬起,仰望真墨空中不停滑过的色彩,所有人都痴痴凝望,看着人面烟花相映红的这一幕,深深沉醉。 “好,好……司礼监通通有赏……玥儿和舞姬等下的舞如果深的朕心,一个个都有重赏!”欧阳景轩带着邪肆而醇厚嗓音回荡在空气里,带着畅然笑意,引得下面的贵女纷纷欣喜不已。望着高高在上的天子,那一双双明眸中,是道不尽的期盼和渴求,若是能长伴君侧,登上那九重凤阙,史册玉牒留名,对一个女子来,是极致的荣华。 而那些已经贵为嫔妃的女子,纷纷眼中对苏玥渐渐有了愤恨和气恼……一个个都暗忖着让苏玥拔了头筹,这司礼监的人又无巧不巧的烟花助威,到让她将所有便宜都占了去…… 当有所求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兵戈四起……风玲珑淡漠的看着,心中的冷然大过哀然。自古以来,不管是天朝还是各个部落,不管是九五之尊还是部落长,身边的女子哪个不是为了让他们多看一眼,而倾尽所有芳华……而她呢?是不屑还是不想?她什么都不是……只是,那人的心若在她身上,她便会争,便会去夺。可是……他的心在哪里? 风玲珑心神因为思绪而颤抖,端着酒杯的手不禁微微一抖,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心虚,饮下一口甘甜的梅子酿,到了愁肠,偏都生了苦意。 酒入心而安神,风玲珑抬眸时,满面红绯瑰丽如花瓣色泽,娇唇翕动了下,看着台上苏玥引领着数十个舞姬翩翩起舞,那样子,就连她都仿佛要看醉了…… 管弦丝竹之声奏起,夜色里,天音渺渺,香粉袭人,一场打着新历年宫宴,却是粉红遍地的盛宴彻底的拉开了序幕。 风玲珑始终淡漠的看着台上表演的各位娘娘和贵女们,纤纤玉指捏紧手中的酒杯,贝齿紧抵住舌尖,感觉到那丝丝痛意传来,她唇角露出若有似无的苦笑,仰头,一杯上好的梅子酿就灌入了嘴里……梅子酿是那人亲手所酿,去年因为夺嫡之事,他并未曾有机会酿得,这些不过都是从王府搬过来,被傅亦珩偷剩下的。 风玲珑突然想起傅亦珩,那个可以兴则能站在云端,而丢则能回归田野的洒脱男子……他仿佛知晓世间所有事,又好似能忘却尘世所有事,而就这样一个男子,让她竟是在此刻有些牵肠挂肚起来。 原来,女子和男子都是一般,在空虚寂寞的时候,总是会去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事…… 冬雪看着风玲珑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心下担忧却因为场合不好提醒,只是踟蹰几分的去倒酒,却终究抵不过风玲珑饮酒的速度,不一会儿,一壶已经空了底子。 “主子……”冬雪抿了唇,到底担心的轻声提醒了下,“您已经喝了很多了。” “无妨……”风玲珑轻轻摇头,示意冬雪斟满。 冬雪无法,心中担忧,却也只能上前斟满了酒。她退到后面,看着风玲珑,心下不解……昨夜皇上来了未央宫,而且,一夜安详,早晨上朝前方才离去……主子昨夜是和皇上置了气儿吗? 思及晨间,御膳房送来的汤膳主子只是看了看,并不成喝……不由得她越发加深了昨夜风玲珑和欧阳景轩置气儿的心思。 风玲珑缓缓端起杯子,视线有些迷离的看着台上琴嫔媚眼如丝的抚琴……那杯酒,入了风玲珑的嘴,也入了欧阳景轩的心。在看到风玲珑一饮而尽杯中之酒后,又连连喝了三杯后劲极大的梅子酿后,欧阳景轩脸上未变,可那狭长的凤眸已然半咪,菲薄的唇角勾着一抹让人看不透,却不愿意去深思的笑容…… 薄唇一抿,欧阳景轩仿佛看着戏台上,则余光全然落在风玲珑身上,看着她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几乎隐忍不住想让豆子过去阻止……而就在此时,风玲珑那种冷傲入梅,淡雅如兰的绝美的脸上突然流露出的脆弱之色,欧阳景轩一怔,就仿佛看到了那个泡在温泉中,护着丫头和那些靠近的毒蛇抵抗的女子,娇弱的宛如冬雪下被压折的孤梅,寂寥的一束盛放在冰天雪地之后,无依无靠,兀自清冷,兀自忧伤。 欧阳景轩的心被扯得一痛,好像有根绳在慢慢收紧他的心口,让他无法呼吸,浑身上下,都随着身体里原本的浊气而沉沉甸甸…… ` 218、宫宴突变,有刺客? 欧阳景轩见风玲珑再一次端起酒杯的时候,到底忍不住的微微朝着豆子示意了下…… 豆子的注意力一直在欧阳景轩身上,而他又是打在身边伺候的,自是看到从头到尾,爷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些花枝招展的贵妃嫔妃身上,而是一直落在梅主子的身上。% 只是,梅主子这喝了一晚上的酒,到底让爷儿的心思再也不能沉淀下去。 “皇上……”豆子躬身在欧阳景轩身边,言语低浅。 “去,给你梅主子送一盅清泉酿。”欧阳景轩淡淡开口,声音也是只有豆子能够听见。 豆子心中一惊,立马暗暗除了眉,不由得踟蹰道:“皇上……怕是,不妥!” “嗯?”欧阳景轩已然余光瞥见风玲珑又喝下一杯,那梅子酿是他亲手酿造,今日宫宴,生怕玲珑因为堆积了太多的心思,加上他的作为心中沉郁的喝了酒,便让人将各位嫔妃的酒盅全部换成了劲道相对要的梅子酿。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一向自制力极强的她,竟是一杯接着一杯,转眼已然下肚了两壶。 豆子偷偷倪了眼左右,见没有人注意,方才压低了声音在欧阳景轩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一脸难色的道:“皇上,您如果此刻忍不住……梅主子聪慧,回头四千串联起来,又岂会想不到?” 拿着折扇的手猛然紧握了起来,思忖着豆子的话,欧阳景轩的被拧的越发的紧……他微微抬手示意,豆子了然的恭敬退到了后面,暗暗一叹。 用了好大的力气,欧阳景轩方才能够不去看风玲珑。梅子酿纵然后劲大,可到底不如马奶酒够劲,加上风玲珑一向有分寸,就算是借酒消愁,断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里失了仪态。 仿佛是自我安慰一般,欧阳景轩微微垂眸,端起面前的酒杯微微仰头,将杯中酒尽数的倒入嘴里,合着那苦涩,缓缓滑入喉咙,带着尖锐的钝痛,蔓延至全身百骸。 “琴嫔的琴越发的犹如其人了,动听飘渺……皇上,谁吗?”就在琴嫔的琴音将要落下的时候,苏婉仪淡笑的道,“唉,难怪惹得皇上欢心,一个她,一个苏嫔,各个都是娇人儿。” “玥儿是太后侄女,端言品正,又是个贴心的主儿……以前她害羞的不曾表露,到让朕如今发掘了她越来越多的优点……”欧阳景轩慵懒的倚靠在龙椅的扶手上,狭长的凤眸轻挑,菲薄的唇瓣更是勾着轻松的邪笑。苏婉仪同时提了琴嫔和苏玥,可他仅仅了苏玥,这让苏婉仪顿时开心不少。 “豆子,”欧阳景轩语气一顿,带豆子上前后,方才道,“将苏嫔叫上来,赐座!” 豆子愕然,但是也没有太多,只是应了声,“喏!” 苏婉仪也意外的惊愣了下,皇上的身边,如今空着的位置除了那母仪天下的后位,再无旁座……此刻,欧阳景轩突然传苏玥上来,是想要做什么,还是…… 苏婉仪面露笑意,看上去仿佛是因为欧阳景轩传了苏玥上来赐座是苏家的脸面,可心里,她却百转千回,想要探知欧阳景轩到底是什么心思,是真的因为被苏玥所迷惑,还是另有打算! 对于欧阳景轩突然的传召,所有人仿佛都有些不可置信,而苏玥,却一脸淡然,嘴角含笑的应承着周围嫉妒目光的同时,暗暗也是极为错愕,她不明白,欧阳景轩此举是何意……她没有天真的以为,这几天来的宠爱和突然的赐座就是对她有着极大的恩宠,她将会有望入主凤仪宫。 欧阳景轩的为人虽然她不是十分了解,可到底旁观者清,加上欧阳靖寒的关系,她不由得也会多注意几分……何况,如今她身在后宫,为妃侍候皇上,又怎么能不揣测君心君意? 欧阳景轩看似邪魅,这些天她却总是能无意的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这个人,要么真如表面一般,要么就是个掩藏的极深的人。可夺嫡的人,有几个如表面一般? 如果她真的想要那个后位,就必须要等到天时地利的时候,借助外力推一把……心里纵有万千疑惑,苏玥却脸色没有表露什么,只是带着娇羞笑意,款款而行的步子走得极慢,她是在争取一个时间,争取让自己想通透欧阳景轩心思的时间,只是……欧阳景轩心思极深,又其实她能够想明白的? 短短一段距离,苏玥莲步迤逦的走出了一个女子所能拥有的极致的风情和魅惑。落在含恨的嫔妃的眼里,各个暗暗咬牙切齿的骂着“狐狸精”的同时,一脸的不屑。 而这些不屑和嫉妒的眼神里,除了嫔妃和那些称羡的贵女们,还有苏颐! 只见苏颐的目光毫不避嫌的看着苏玥,随着她莲步移动,美眸深处的愤恨越来越浓郁……明明是她和景轩青梅竹马,为什么最后为妃的人却是苏玥?明明苏玥什么都不如她,为什么她能够得到景轩的万千宠爱? 欧阳靖寒端着酒杯啜着美酒,一双细长的眼睛微眯了下,寒光乍现的落在了苏颐的脸上…… 可是,苏颐一点儿都没有发觉,只是一双美眸依旧随着苏玥而挪动着,直到余光和欧阳靖寒的视线对上,她猛然心一惊,收敛了眸光的同时,看向他…… “怎么,幻想着苏嫔娘娘是你?”欧阳靖寒冷嗤一声,言语和视线全然都是嘲讽。 苏颐轻抿了下唇,心下因为被欧阳靖寒看透而气愤,却也知道,此刻的场合不适宜和欧阳靖寒闹什么,最后撕破脸,什么都不好…… “她是我送进宫的,”苏颐冷哼,“我为什么要幻想?” 欧阳靖寒笑了,眸光轻倪了眼即将要走到欧阳景轩面前的苏玥,端起就被缓缓道:“看来……我要好好提醒一下你,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府里那个柔弱的人,你真的确定她还能为你所用?” 苏颐暗咬牙根,冷声道:“我们达成共识,各自行事……怎么,难道您忘记了当初的约定?”话落,她冷冷的看向欧阳靖寒。 欧阳靖寒但笑不语,只是,那嘴角的一抹笑,让人看着心生了寒意…… 就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时候,风玲珑绝美的脸上表情不变,只是独自喝着那醇香的梅花酿,一杯接着一杯,从头到尾,仿佛只想放纵自己,不曾去顾虑他人的眸光…… 风,轻轻吹着,音律随着风拂进耳朵里……歌舞还在延续,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那一袭粉色宫装笼罩着一层月辉轻纱的苏玥而吸引,眼里,再也看不到其它。 欧阳景轩眯着眼,看到苏玥缓缓来到身边,视线里竟是宠溺的柔情蜜意,那一张俊颜非凡的脸上更是笑意深浓,落在所有人眼里,都在这一刻明白,宫中盛传的皇上宠爱苏家女,完全不是谣言……甚至,所有人都有着感觉,没落的苏家会因为苏玥要翻身了。 “臣妾参见皇上。”苏玥微微一福,娇媚之姿尽显,一双媚眼如丝,那脸色的笑容更是透着无尽的勾人之色。 “爱妃平身!”欧阳景轩声音柔和,宠溺的看着苏玥道,“赐座!” “臣妾谢皇上恩典!”苏玥又是一福,方才随着欧阳景轩的示意,在他身旁坐下…… 风玲珑缓缓偏头,看着欧阳景轩和苏玥二人相视一笑的样子,心下猛然一空,顿时,有着翻江倒海的苦涩袭来,“唔!” “主子……”冬雪见风玲珑猛然皱了眉,心下一惊,急忙上前一步。 风玲珑轻轻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心口出那锥心的痛却一抽一抽的,怎么都消减不下去…… “梅贵妃可是不舒服?”苏婉仪突然开口,一双凤目好似担忧,实则在看戏的看着风玲珑。 随着她话,身边挨得近的几个嫔妃都看向了风玲珑,自然,欧阳景轩和苏玥也不例外。 风玲珑强忍着锥心的痛,淡笑的摇摇头,声音平静而淡雅,听不出任何的道:“谢太后关心……臣妾并无大碍,只是方才酒喝的有些猛了。” “哦?”苏婉仪轻咦一声,随即笑着道,“没有大碍便好……如果梅贵妃觉得身体不适,可不要强撑着,这身体可是自个儿的,若是伤到身体,皇上可是要心疼的。” 风玲珑听着,并没有去看欧阳景轩,只是起身应了后,重新坐下。 欧阳景轩下唇的凤眸轻眯了下,对于风玲珑方才所有的神情一一落在眼底……纵使心中有多少个不情愿,这个戏,已然不能不接着演下去。 苏玥不管是什么身份,坐在欧阳景轩的身边已成定局……她纵使心里百转千回,想要揣测欧阳景轩的心思,此刻却也只能表明不显山露水,安之若素的享受着欧阳景轩的温柔宠溺和体贴的言语。 一个女子想要抓住一个男子的心,不是光看着眼前的宠爱就能够得偿夙愿的,而是要纵观大局的同时,松弛有度,更加表现在贴心和大度声,偶尔的婉转无奈,更是更能够让男子对你的那份猎艳期许消磨待机,一张一弛,才是胜者之道。 皇上和嫔妃在高台上细语浅笑,和颜缠绵之时,远处台上的一曲歌舞已然休止,照旧没有引起欧阳景轩情绪上太大的任何波动,还是苏玥浅笑的提醒那歌舞已经表演完毕,他仿佛才从她的娇颜细语中回神,一抬手,例行的赏赐赐下,又一名嫡出贵女看着台上缠绵悱恻的帝妃,娇媚的容颜带着失望的神情退到了幕后。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到了台上的帝妃,不由得微微一叹,心思翻转见,合计着明日拜访的名单里,要不要加上苏府……苏丞相随着夺嫡失败而没落,可皇上对参与夺嫡的欧阳靖寒都能宽容,想来苏牧天亦是可以的。 就在众人心思不定中,突然,台上点亮了无数盏明亮的烛火,那些烛火此起彼伏,缓缓升起到空中,连接成了一个硕大的牡丹形状,巧夺天工。 每个人的心思从帝妃身上被拉到了台上,众人看着那烛火的形状,纷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而就在众人惊诧的同时,一朵焰火突然腾空而起,爆射四散后,就仿若九天凤凰出现在眼前,迷花人眼。 “哇……” 众人尚未来得及完全回神,乐声陡起,戏台上,一个偌大的大红牡丹的花瓣一瓣一瓣的缓缓打开,那花瓣雕工细致,宛如真型,甚至透着丝丝沁人心脾的香味,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全部被吸引到上面,此时,那幕后的乐坊司奏出曲乐之声,激昂雄壮中又透着点哀婉缠绵的曲调让大家更加被引起了强烈的好奇,等待着那朵繁复的牡丹,一层层的盛放出它最后的姿态…… 就算整个宫宴心不在焉的风玲珑也不由得偏过视线看向前方的戏台,看向那渐渐要展开完毕的偌大牡丹花,星眸中有着星星点点的疑惑和惊讶感叹缓缓溢出…… 这舞蹈她见过……还的时候,月部落前来讲和,一个舞姬便在阿爸面前跳的此舞……虽然只是开头,可她却能肯定和那一样。而那个舞姬,最后便成了她的姨娘…… 此舞名为“九天花开凤舞”! 其间变换,使得人在观赏舞蹈的同时,还能感受到绚丽多姿的花朵以及宫灯呈现出来的华丽……让人应接不暇。 而这样的舞蹈……据她所知,除了那个姨娘,她还没有听过谁会跳,只因为那支舞是姨娘所创的。 风玲珑不由得心里有着几分紧张,甚至莫名的有着几分期待…… 偌大的牡丹花彻底打开……里面的人缓缓而出,竟是一个妆容精美的女子,一身五彩霞衣,在焰火映照下极致旋转,那团火烧在人眼中,烧在人心上,轻盈足尖踩在花蕊之中,伴随着流云曲声,一曲盛世歌舞,一舞凤凰悲歌终于露出她所有隐藏的端倪。 等到旋转骤停,人们看那一低头一回眸的真身,不由一震……这世间竟然有这等轻灵的仿佛不真切的人儿。只见她三千青丝披散开来,只是用一条细金抹额将头发和脸分开,抹额的中间是一条洗洗的细珠吊坠,随着她的旋转,那吊坠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的声音,就好似泉水落在了深潭里,透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真是人比花娇……”苏婉仪都不由的感叹起来。 风玲珑紧紧的盯着那名女子,就算是隔得甚远,可是,她依旧看的真切这个女子的容貌……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不认识这个女子,却仿佛对她隐隐间有些熟悉,若非要这样的熟悉感从哪里来的,就好似她从这个女子身上看到了姨娘的影子。 怎么会? 姨娘举目无亲,当时到风部落也是月部落送来的舞姬,不过是阿爸看中,便收做了姨娘…… 越来越多的疑惑萦绕在心头,风玲珑盯着那舞姬的视线也从未曾离开过,以至于一旁的冷嫔看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反应。 冷嫔如今心思不在欧阳景轩身上,自然,对于场中的那些尔虞我诈,谄媚嫉妒,全然不会。只是,在欧阳景轩那日在她宫中一袭话后,她至此的视线多是注意着风玲珑……整个宫宴,从头到尾,她都漠不关心,自顾饮酒,却在此舞开始后,风玲珑的眼睛一眨未曾眨,这是为何? 收回眸光,冷嫔不由得的看向那舞姬,只见她就好似仙女一般,手中的五彩腕带绕在一个架子上,开始来回的旋转起来……整个人就好似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采摘。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着那个舞姬,身边的苏玥也被这样的舞蹈吸引……到底都是大家女子,何况如今身为宫妃,每一个都希望自己能够有着独特的一面吸引皇上的注意……而此刻,这个女子明显的吸引了欧阳景轩的注意。 一曲终罢,丝竹的声音在落下时候,那女子飘身落地,带着方才拿了宫灯等物的女子们微微一福,娇声道:“奴婢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愿西苍国强民盛……” 听着他们的唱喝声,所有人方才从刚才的舞蹈中惊醒,一个一个暗暗吞咽了下,心讨这舞姬会不会在欧阳景轩心中留下什么…… 自然,这也是那些宫妃们担忧的。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下,缓缓道:“抬起头来!” “是!”领舞的舞姬应了声后,缓缓抬起头……而此刻全然担忧欧阳景轩会不会对她噙了是心思的人,全然没有注意,此女子得见圣颜,竟是没有丝毫的胆怯。 “上前来!”欧阳景轩再一次开口。 那女子显然有些踟蹰,但是,最后还是微微起身,莲步轻移的上前…… “皇上……”苏玥有些不安的在一旁声的提醒。 欧阳景轩不为所动,只是一双凤眸一直随着那舞姬的动作而动,而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却犀利的仿佛要将什么看穿一样。 欧阳晨枫微微蹙眉,和一旁的欧阳泓钰互视一眼,仿佛都不解欧阳景轩如此是为何……不管是不是看中这名舞姬,依照欧阳景轩的城府,断然不会在武百官面前如此失礼。 而欧阳晨枫到底多了一层顾虑,视线不由得瞟了眼风玲珑,只见她也是紧紧的盯着那名舞姬,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泛滥在眼底深处…… “奴婢参见皇上!”舞姬在欧阳景轩御案前三步的位置方才停下,之前欧阳景轩没有叫停,她仿佛也不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停下,直到看到豆子递过来的怒视后,方才急忙停下行礼。 豆子颇为担忧的看了眼欧阳景轩,若爷儿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容貌而被迷乱了心智断然不能,先不要这舞姬再美,也美不过蓝妃和梅主子,退一万步来讲,爷儿心系梅主子,又岂会被别人迷惑? 风玲珑突然心思微收,不知道是因为她所处的位置还是什么,竟是隐隐约约的看到那女子身上仿佛有着什么东西一般……照道理来,女子那五彩纱衣断然是新做的才是,可是,腿间却有着一道缝隙,那是为何? 正思忖见,就听欧阳景轩传来声音,“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这话问出口,顿时,所有人心中一凛,有些不明就以,有些面面相觑,更有甚者,心中大惊……而就在这时,那女子原本娇柔妩媚动人的脸上突然杀气顿显,就在风玲珑觉得不对的推荐,猛然抽出什么…… 快,一切来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就算反应都来不及。 那女子就好似鬼魅一般,让人只觉的眼前一晃,就已经到了欧阳景轩的面前…… “护驾!”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整个宫宴混乱起来……而原本准备护驾的人,突然被和那舞姬一般,犹如鬼魅般的那些原本举着宫灯的女子窜到了眼前,以至于所有人慌乱的动起手来。 “保护太后!”欧阳景轩大喝一声,手掌微翻,只听“铛”的一声,扇柄碰到那舞姬刺来的匕首上,发出嗡嗡的声音。 欧阳景轩这一下聚集了八成的宫里,本以为能将那舞姬震开,却想不到,那舞姬非但没有震开,反而和他又进了一步…… “啊……” 惊叫声四起,侍卫一边保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婉仪和嫔妃们,一边在抵御着那些女子。而那些不会武功的大臣、命妇和贵女们,一个个尖叫声四起,整个场面混乱的不得了。 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喝声在混乱的揽月宫格外的刺耳…… “欧阳景轩,拿命来!” · 219、遗漏的人,千变的危机 舞姬在被欧阳景轩一掌扫开后,大喝一声,“欧阳景轩,拿命来……” 而就在豆子等人抵挡了不止是方才那些舞姬的时候,转身过来,就见那女子身形犹如鬼魅的再次冲向欧阳景轩…… “皇上……”苏玥的脸都吓的苍白,她一双美眸瞪着,看着那女子直匆匆的朝着欧阳景轩而来,心里的思绪千变万化。 风玲珑站在原地,冬雪护在她的前面,不知道是因为刺客太多,还是因为侍卫太少,亦或者需要保护的人真的也太多,她们这里竟然成了真空的状态。 没有人知道风玲珑会不会武功,至少此刻混乱中是没有人知道的……而冬雪唯一后悔的就是,她没有让梅子来。如果梅子在,主子不管如何,也是不会出事的。 冷姬一直和风玲珑在一起,她虽然武功不高,可是要抵御一阵子刺客还是绰绰有余……只是……冷姬看了眼风玲珑,只见她面色一直沉着冷静,只是一双星眸紧紧的盯着那方才领舞的舞姬,可样子并不是担心皇上,反而对那个女子生出些许的担忧。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来不及细想这是不是又是一场人为安排的好戏,还是真正的绝地刺杀,图谋不轨……毕竟,进入皇宫的舞姬和戏班子都是有司礼监和内务府视线查了又查,而且,也是皇家教乐坊的人,这样的乱子,断然是不应该出现的。 “来人,抓住那领头的刺客!”欧阳景轩拿着折扇的手指向那领舞的舞姬,眸光沉冷的环视众人,“豆子,护送太后回宫。” 豆子嘴唇翕动了下,本想要什么,最后只是看了眼风玲珑后,“喏”了声,向一旁被侍卫保护在中间的苏婉仪躬身道:“太后,奴才送您回宫!” 苏婉仪也被突然的变故吓到,好好的异常新历年的喜庆宫宴,竟然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她拧着眉心看着场中的厮杀,原本清香密闭的宫宴,此刻已经有着浓浓的血腥的气息。 养尊处优的贵妇、贵女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处处都是尖叫之声,而那些宗室朝臣们,大多面有郁色,面对这样悍不畏死的刺客,都纷纷止步不前,玉石桌台被推翻,琼浆玉液在空气里散发出冷幽香气……就就算如此,都掩盖不来来此此刻的疯狂和渐渐越来越浓郁的血腥。 苏婉仪被豆子护送走了,而豆子临走前,快速的和欧阳晨枫递了个颜色后,方才不安的又看向了风玲珑一眼。 欧阳晨枫自然是知道豆子的意思,如今虽然危机时刻,可欧阳景轩看似心思不在风玲珑身上,实则整个过程都不曾离开……如今依然走到了这步,如果在危急时刻,一切前功尽弃,那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直以来的隐忍的布置的一切? 而就在思忖间,欧阳晨枫架开一名此刻,刚刚想要玩风玲珑处挪动,已好备不时之需,却与之同时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宫婢豁然从地上跃起,空中一道寒光闪过,在侍卫们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已经接连砍倒数名宫婢侍卫,满身鲜血的往欧阳景轩和苏玥所站的方向冲过来…… 欧阳晨枫人行到中间,正好和那宮婢遇上,反手便和她战到了一处。而如今难就难在,这些此刻的武功不高,可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的游离,想要刺杀不易,如今只能胶在一起,行成了一种僵局。 欧阳景轩纵观大局,一双凤眸已然眯缝成了一条线……试想,他不过初登基,如今却连连出事,尤其在宫宴上,竟是涌现了这么多此刻,更有甚者,这宫里的宮婢都隐藏着刺客! 欧阳景轩看着一干朝臣宗室的模样,怒由心生……再加上不知何时从何地跃出的越来越多的刺客,正与禁卫军进行激烈拼杀,而且身上着衣甚至仿似宫中禁卫,举止形容都进退有据,一路过来,势如破竹……欧阳景轩不由得怒由心生! 风玲珑的视线终于从那个舞姬的身上回神,她仿佛此刻才惊觉此刻深陷危险之中,本能的……她星眸偏转的看向欧阳景轩,只见苏玥在旁,一脸惊恐,脸色苍白,仿佛怕到了极点。 而一旁的欧阳景轩,一面纵观全局,一面还分神出来安慰她两句……顿时,整个心中一片哀然。 厮杀越来越紧,因为四处涌出来的刺客,竟是宫妃和那些朝臣贵妇们各个都被圈在了刺客堆里,推不能行,进手无缚鸡之力…… “皇上,您……” 看到欧阳景轩仿佛欲要上千做什么,苏玥心乱如麻。她看着越来越多的尸首堆积,有刺客,也有御林军,更有倒霉的那些太监和宫女……她浑身上下,早已是冰凉彻骨,之所以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大半,还是因为心中有个信念在支撑,何况……富贵险中求,这样的机会,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欧阳景轩心中回不去的烙印,她不能放弃。 苏玥咬着唇看着那些和刺客战到一处的宫中的侍卫,他们每一个人单独论起来,不是这群不惧生死的刺客对手,但是,宫中侍卫的人数却是远远胜过那些刺客的。 就像此时一样,无论有多少个侍卫倒在了地上,立刻,就会有洪水一般的人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挡在他们的前面,铸成铁壁铜墙,哪怕那些刺客拼尽了全力,也没有可能得到他们所希望的那个结果! 可正因为如此,苏玥才就算已经害怕到了极致,却还是有恃无恐的站在这里……就算胆寒,就算害怕,她至少知道,她在欧阳景轩身边,那是安全的。 而就在苏玥急转的心思之间……风玲珑知道此刻不是去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她生性善良,看着面前的人倒下一批又一批,心里到底不忍,想要上去帮忙,可刚刚动弹,就被冬雪拉住…… “主子,危险!”冬雪都快哭出来了,此刻这里的情况是进退不能,她只能期盼着御林军和侍卫能够挡住此刻疯狂的举动,更加期盼着梅子能够听闻这里的声音,而来这里。 可是,未央宫和揽月宫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又怎么能听到这里的情况? 冷嫔也站在风玲珑身边,她不清楚风玲珑会不会武功,只是冷着脸看着那些道:“贵妃娘娘还是在这里的好,如果您出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扰乱了皇上的心……对大局有影响。” 风玲珑沉默的看了欧阳景轩一眼后,就收回了眸光。她虽然不忍,可到底不会冲动的去做什么……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她也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既然方才想要出去,那是有完全的把握让自己不受伤……可是,冷嫔的也对,如今刺客已然到了疯狂的程度,她还是留在原地,更胜于帮助他们?! 风玲珑颦蹙了秀眉,星眸环视着那已经杀红了眼的此刻,心下不由得暗忖:是什么样的人,能够不知不觉的在宫中安排这么多的人手,丝毫不露出端倪?什么样的人,又会明知道不能成功,偏偏要让这些人前来送死,或者他的目的是为了扰乱人心,否则,为何那个舞姬自己亲身上去吸引目光,故意露出破绽?她能发现的破绽,那人又怎么会丝毫没有察觉呢? 而舞姬看样子是明明知道这样不妥,会加大了暴露他们的危机,却还是如此疯狂!如今最让人想不通猜不透的却是……一个能够无声无息混入皇宫的人,怎么可能让手下犯了这么致命的错误! 那么,这场刺杀的目的到底为何! 看不清楚的局才是最危险的局,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在突然之间改变了路数,然后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风玲珑思绪翻转,场中厮杀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如今成为执笔太监的福东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而和他一同来的,还有豆子已经有一批的宫中侍卫…… 情况瞬间一边倒了起来,可偏偏,这样的一边倒并不能一下子将所有的刺客就地正法。 那些舞姬的身形每每在刀剑到了跟前的时候,就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在次看见的时候,已然到了侍卫的身后……情况急转而下,除了几位武将和那些王爷,仿佛没有一个侍卫能够对付那些舞姬。 苏玥的心不由自主的拎到了喉咙眼,就算告诉自己,身边的人是皇上,就算所有人都有危险,断然欧阳景轩这里是不会有的,可那种害怕却好像不是来自这里,而是来自那冰冷的血和消逝的生命…… “别怕,朕在这里!”身子忽然被一个力道拥紧,苏玥听见了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她偏头看去,只见欧阳景轩也看着她,菲薄的唇边勾着一抹邪肆的淡笑,递个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玥看着欧阳景轩此刻的温柔妥帖,那样震惊而具有强烈自信的眼神让她的心,被重重的一击,原本所有的骇然和惊惧似乎都被这春风一样的笑意吹散…… 苏玥朝着欧阳景轩露出了一个璀璨明丽的笑容,她虽然不如苏颐美丽,可是,却胜在娴雅轻灵,这一笑,在此刻的血腥中,竟是也让人如沐春风一般泰然,“有皇上在,臣妾不怕!” 那边厮杀的疯狂,这边帝妃却彼此交心……本来也并无什么,可偏偏风玲珑想要去看看欧阳景轩为什么让厮杀在继续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 什么叫做伤? 风玲珑不知道,她只是知道,人的心仿佛可以一下子就死过一回是什么感觉……就好比此刻,空气中的危险已经无所谓,只因为心仿佛已然跌落了崖底。 收回眸光,绝美的脸上更是透着一抹淡然,在此时此刻,所有人惊惧和凝神的时候,她却一副淡然。 欧阳景轩余光瞥见风玲珑所有的神情,心如刀绞,可偏偏此刻这场戏……他为了她,用尽数百人的性命来换,可他却甘之若饴。 他懂她,就如她明白他! 没有特定的时刻,他又如何能让她彻彻底底的相信,他的心已变? 与此同时,苏颐在欧阳靖寒的保护中,视线也落在了高台之上……愤恨的眸光就算是在此刻危险中,她依旧表露无遗。 而此刻,她完全没有想过,当初苏玥进宫,全然是她一手操控……她希望苏玥得到欧阳景轩的宠爱,已好让苏家重新来过,而她有所依仗。可是,她私心里却有不希望苏玥的从…… 看着苏玥依偎在欧阳景轩怀里的模样,苏颐只觉得胳膊上一凉,刺痛感顿时传来……瞬间,她收回了视线,却原来胳膊被一名刺客划伤。 看向欧阳靖寒,只见他嘴角一抹嘲讽的笑,仿佛那一剑是他故意让她受的,也好给她提个醒儿……如今身处何处,又是什么样的处境。 那边,欧阳晨枫已经到了风玲珑的身边,一张俊雅的脸透着恭敬的道:“娘娘,请随本王离开!” 风玲珑轻轻摇摇头,看着欧阳晨枫淡然的道:“王爷,皇上和妹妹们都不曾离开,本宫岂有先行离开的道理?”她浅浅一笑,“王爷的好意,本宫谢过……他日必当备了水酒,来酬谢王爷。” 欧阳晨枫看着风玲珑,心下暗叹……如此女子,身处不惊,断然有武功却依旧做的了淡然以对……这样的女子,勿怪老三用情至深,以至于用生命来护她周全! “王爷,还请护姐妹们周全!”风玲珑浅笑后盈盈一福。 欧阳晨枫急忙偏开身体,躲过风玲珑这一礼,随后道:“娘娘心!”话落,和风玲珑微微点头示意,人依然闪入了御林军中…… 风玲珑看着欧阳晨枫挥洒自如的身姿,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就这样看着大约十步开外,那个玉树林立,挥剑自如的男子。一袭绛紫色长袍,在人群中,指挥着御林军攻击刺客,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干净利落的明快果决…… 风玲珑的心突然响起“醉梦芳华”上初见,他和那人一同出现,救了湖中的她……殊不知当初那人对苏颐的态度,只是欧阳晨枫救起她时,他眉眼中的担忧却不是因为她是那人的元妃,而是他是医者,她只是一个需要被他救的人。 命运是个无法琢磨的东西,曾经,她孤军奋战,在西苍举目无亲……不管是名声还是什么,她一样都不能奢求,唯有相信那人是个良人,终究可以为她护得全族人的安全。 而如今,也许她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至少,在如此危机的时刻,那人的兄弟还能在那人不在意的时候,可以来问候一句。 人不能贪心,而她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如果这一切真的如此作罢,她可以不甘心,却绝不会去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风玲珑收回思绪,可也只是片刻她的脸凝重了起来……只因为,明明已经要节节败退被拿下的刺客,忽然紧紧团在一起,五人剑花疯点,漫天剑光挥舞,一条血路被杀开,直朝着她的方向和欧阳景轩而去…… 风玲珑心中一惊,难道她的判断是错的,这些人,真的有如此的实力?! 而知道快要近了,风玲珑方才发现,每五人组成的刺客中间包裹着两名舞姬……而那些舞姬在刺客的护送下,直直的朝着她和欧阳景轩的位置而去…… “啊……” 不知道有谁尖叫一声,却原来有个宫妃胳膊被划伤,无疑让本就紧张的气氛越发的紧张起来…… 欧阳景轩的心一凛,正欲去到风玲珑处,就见福东海人已经闪到了风玲珑的前面……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那冲着欧阳景轩的人已经到了跟前,适时,欧阳泓钰和欧阳玉琮也已经飞奔过来…… 可是,一切来慢,发展的却是极为的快速,所有的都在瞬间……欧阳泓钰和欧阳玉琮飞身上来的时候,也只是瞬间斩杀了两名此刻,而就在这次,那被圈在中间的两名舞姬,一名先是飞身而起,长剑刺向了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杀,只见他手中的折扇在手中微翻,“铛”的一声,将那舞姬刺来的剑挡了开去……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女子在被他挡开后,袖中剑同时射来,他剑眉轻蹙一下,揽过苏玥就躲开了那袖中剑。 就在这时,剩下的三名刺客奋力的拖住了欧阳泓钰和欧阳玉琮,而失手的那名舞姬专攻苏玥,就在欧阳景轩护着苏玥的同时,那领舞的舞姬再次来到欧阳景轩面前…… 苏玥心早已经忘记了怎么呼吸,只是本能的让欧阳景轩揽着,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着……可是,就在那领舞的舞姬出现的时候,她脑子里猛然有着什么东西闪过,瞬间,眼睛不由自主的扩了扩后,她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件事情。 不知道是本能还是什么,亦或者她就在等着这一刻,苏玥猛然一把就将欧阳景轩重重的往旁边一推,身体迎上了舞姬寒气四射的剑尖…… 而欧阳泓钰的那句“皇兄,心……”就在剑尖没入苏玥的身体的时候,迅速淹没在了欧阳景轩沉怒的吼声和人群狂乱的惊叫声里。 苏玥只感觉疼痛感瞬间麻痹了她所有的直觉,她只觉的耳边的声音变得开始不清晰起来,甚至,眼睛都好似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最后被揽入了欧阳景轩的怀中……而就在此刻,身体上猛然的刺痛促使她神智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苏玥努力睁着眼,微垂的视线落在那穿胸而过的剑上,还留在外面的半截剑身在灯火下发出幽然的光芒,森冷而无情……她下意识的看向被制服的那几个此刻,他们的眼底有着错愕恼怒的神情……视线继续环视,本就已经穷途末路的刺客在最后奋力一击不曾成功后,败象顿显,而宫妃们此刻的注意力全然在了她的身上,以至于看着她的表情不是同情,全然是惊怒交加怒视她的愤恨面孔…… 所有人恐怕都在想,她此刻用的是苦肉计……苏玥暗暗一笑,是啊,她用的是苦肉计,成则荣宠一生,败则黄土一杯。 看来……她是败了……慌乱中,她无法控制身形,那柄剑深深的刺入了她的胸口……呼吸渐渐开始困难起来,她此刻再想,人生在世到底为了什么? 就算身在大富大贵家又如何?最终不过是一枚棋子,不能嫁给自己想要嫁的男人……如今她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她想要站在最高的位置,用尽心机留欧阳景轩在她宫中,每夜的合欢,更是费尽心思的讨好。得到暂时的宠爱又如何,如今还不是香消玉殒,从此天人两隔? 苏玥的视线对上了苏颐的,苏颐满眼都是同情和不屑……她这一生,最无奈的是,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是丞相的平妻,她明明是嫡女,却落得仿若庶女一般不受人重视? 娘的懦弱,她的懦弱,终究造就了如今的一切……人之将死,却原来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命罢了! 也罢,死了也好……至此凡尘中的事情又与她何干? 若是有命能活,她一定会站在最高处,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嘲讽她的人,全部踩在脚底下…… 苏玥收回眸光看向欧阳景轩,只见他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狂乱和心痛不舍……苏玥的眼角,流出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意识沉沉间,她只记得,自己的嘴角,一直绽放着最美丽的笑意。 “皇上,你……你……你没事……没事就……就……好……”苏玥含笑,虚幻了的眼睛了全然是柔情爱意,了最后一个字后,她眼皮沉重的阖上,脑袋更是犹如灌了水银一般,倒在了欧阳景轩的怀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风玲珑整个人站在那里,忘记了方才的危险……不过是千钧一发,如果不是冷嫔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此刻怕是同时倒下的人还有她! “来人!”欧阳景轩的声音沉戾骇然,“传太医……”眸光微转,狭长的凤眸轻眯之际,骇然的光芒大盛,“将这些刺客都杀了,除了那个领头的!” 不用欧阳景轩,欧阳晨枫已经示意了侍卫……此刻的人数越来越少,最后的困兽之斗不够是徒劳无功……剩下的几个人已经被大片的侍卫包裹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就在欧阳景轩一把将苏玥抱起的同时,仿佛老天嫌弃此刻的情况不够危机一般,那领舞的舞姬突然寒光大显,喝出了声…… “欧阳景轩,还我姐姐命来……”舞姬的声音犀利的仿若要冲破云霄,“你将风……” “唰”的一剑挥向了那舞姬,将她还来不及完全出口的话,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若是让着平时,风玲珑一定会觉得奇怪,可是,此刻她的心思全然在欧阳景轩和苏玥的身上,错过了那一刻。 侍卫们开始护送各位娘娘和朝臣命妇们回宫的回宫,出宫的出宫……舞姬已经被打昏带了下去……风玲珑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欧阳景轩抱着苏玥消失的方向。 宫里乱作了一团,宫外帝都的御林军更是在新历年的夜里全城出动……兵马司,京畿司马,都政史,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司礼监大太监都跪在龙阳宫外,战战兢兢担忧不已。 宫宴之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害的如今的从的苏嫔娘娘命在旦夕,所有人都不由得祈福着,祈祷苏玥平安,否则……欧阳景轩圣颜大怒,怕是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起。 “啪!” 龙阳宫内,一声重响传来,跪着的所有人不由得都勾着脖子往里面看着……生怕里面传来噩耗,苏玥香消玉殒,那么,皇上拿他们开刀就是必然的。 “唉,你们京畿司的人,那么多此刻混入帝都,都没有发现吗?”兵部尚书一脸沉戾。 京畿司司马暗暗咧嘴,瞟了眼一旁的司礼监和礼部尚书,闷闷的道:“教乐坊和宫中宴席都是你二人管理,如今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你们脱不了干系……” 听着这些人互相推卸责任,兵马司的人只是冷眼旁观。相对于他们,如今兵马司只是负责查处刺客的来历和帝都还有没有暗藏刺客,到不如他们几个人的压力大! 龙阳宫寝宫内,豆子已经不知道给欧阳景轩换了多少次的杯盏……只要太医的话不对,欧阳景轩手中的杯盏必然是招呼到那些人身上的。 此刻,之前回去的宫妃在微微压惊后,已然也到了龙阳宫……唯独风玲珑不曾到。 叶梦菡见欧阳景轩眉头深锁,不由得上前柔声道:“皇上,苏妹妹吉人天相,太医们的医术又不凡……臣妾相信,苏妹妹一定会安然无恙,皇上不要太过劳神,伤了龙体。” 她的话一落,众嫔妃纷纷应了声,只有兰妃和冷嫔不由自主的相互看了眼……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叶梦菡,这也就是她,若是落在别人身上,怕是此刻心烦意乱的他早已经将来话的人训斥一顿……当然,这也是叶梦菡有恃无恐的地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凝重的就连呼吸声否浅不可闻……时不时传来的“啪啪”的火烛爆裂声成了唯一的声音,也成了敲击众人心鼓的锤子。 突然,内寝有着疾步而来…… 众人同一时间看去,只见一个医女走了出来,在欧阳景轩面前跪下,恭敬的道:“启禀皇上,娘娘醒了……“ 就在她的醒了出口的时候,她只觉得身边一阵风拂过,眼前已然没有了欧阳景轩的影子。 而就在此刻,所有人,包括受宠的琴嫔都知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苏玥怕是经过这次之后,将会恩宠无限!同时,大部分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想,想着为什么那一剑没有将苏玥杀死! 宫中气氛凝重,肃杀处处,而远在尧乎尔的欧阳若琪,亦是沉浸在了悲恸之中…… 欧阳若琪红着眼睛卡着霂尘拿着柴火快速的生着火,所有的动作都极为的纯熟。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儿悲哀,甚至,她有种错觉,二人不是刚刚从那千千万万的个坟墓堆里回来的。 “你烤会火,我去猎只兔子……“霂尘起身,看着欧阳若琪,“你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这谁人是不得不为的事情,可到底不是我真正的本意。”话落,他没有在什么,转身就欲离去。 欧阳若琪急忙起身,喏喏的道:“我给你一起去……” 霂尘停了脚步,看着若琪摇摇头,“我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欧阳若琪知道此刻自己不该如此,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垂眸喏喏道:“……我怕!” 霂尘看看左右,最后一叹,还是带着欧阳若琪一起去猎了野兔…… 大约一炷香后,二人手中拿着一直垂死挣扎的野兔回到火堆,欧阳若琪就看着霂尘快速利落的将野兔的皮毛剥掉,然后清理了内脏,就架在木棍上开始烤了起来…… 欧阳若琪沉默的没有话,霂尘自然也没有开口,只是认真的烤着野兔。 不一会儿,肉香味渐渐散出,明明很饿,可是,欧阳若琪看着那油滋滋的野兔,却一点儿食欲仿佛都没有。 “霂尘,”欧阳若琪终于开口,“这之间会不会有误会?” 霂尘看了她一眼,随即视线再次落到兔子上……幽幽的火光将他温润的脸映照的半个明灭,只见他嘴角苦涩一笑,缓缓道:“我不知道……”微微一顿,就在欧阳若琪皱眉之际,他轻叹一声,“我曾经证实过,更加不相信,可是,他却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不可能……”欧阳若琪还是不敢相信。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霂尘的声音有些悠远,“虽然我知道,尧乎尔的这一天早晚要到来,可是,我觉得,他会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而不是如今这般犀利。” “呲呲”的声音透着一抹无奈,兔子已经烤的差不多,霂尘翻了翻,继续道:“不论是我和他的关系,还是玲珑,他都不该如此……” 欧阳若琪刚刚压下去的悲伤再一次翻了上来,她的心猛然一缩,难受的她垂眸抿了唇,原本晶亮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对于她来,这件事情太过沉重,是不是欧阳景轩做的,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杀戮。 何况,这还是三嫂的家乡……三嫂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为了这里,她虽然傻,可是,也并不是看不出来。如今这里成了这样,三哥怎么忍心? “啪嗒啪嗒”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话落,欧阳若琪吸吸鼻子,仿佛闷闷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入朝为官,又,又为什么要娶我……”明明知道答案,可是,她觉得,霂尘带着国仇家恨,断然不会那么简单。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吧……”霂尘拿过一旁的枯枝扔到火堆里,声音沉闷,“也许是为了她,也许,如今事实无法改变,我只能如此做,一方面,让她在那四方城里能够安然,另一方面,自然也想要证实……” “证实?”欧阳若琪抬起含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霂尘。 霂尘将考好的兔子拿下架子后,方才道:“我认识景轩好几年了,我始终不相信,这件事是他做的……虽然,他一直用各种办法让我相信。”撕下兔子的后腿递给欧阳若琪,见她不接,他又向前递了递,带欧阳若琪接走后,方才接着道,“当然,这也许是我不愿意面对现实。” 欧阳若琪吃着食不知味的兔肉,心下凄然的道:“我不相信是三哥做的……”她所认识的三哥,绝对不是这样残忍的人。 * 风玲珑站在未央宫那颗桂花树下,看着天上的圆月,面色平静。 宫中因为发生了刺客的事情,已经加大了御林军的防卫,外面能够时不时的听到有巡夜的侍卫走过…… 整个皇宫,刺客彻夜不能眠。欧阳景轩抱着苏玥直接回了龙阳宫,而所有太医都被招了进去,每个人心中都明白,如果苏玥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各个的脑袋都有可能会不稳,自然,所有人都是拎着心去救治的。 梅子看了风玲珑一眼,轻叹一声,拿着披风上前给她披上,声音淡然的道:“主子,外面凉,进屋去吧?” 风玲珑摇摇头,“我心里念着苏嫔,让我在这里待着吧。” 梅子没有再话,只是退到一边静静的守护着……原本是个欢庆的日子,却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整个皇宫,从上到下,都被笼罩在了凝重的气氛中,不能自已。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冬雪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看到风玲珑后,径自往这边走来,“主子……” 风玲珑看着气喘的冬雪,也不着急,等她顺了口气儿后,方才问道:“苏嫔醒了?!” 冬雪先是惊讶了下,随即点点头,道:“已经醒了……不过,太医那一剑刺中胸口,虽然不曾伤到心扉,可也难办,如果今夜高烧不退,恐怕……”她后面的话没有下去,自然,也无需下去。 风玲珑轻叹一声,点点头有道:“一晚上你精神也绷着,早些下去休息吧。” “奴婢不累……”冬雪此刻哪有心情去睡觉?看着风玲珑虽然淡然的脸,却明显散发出悲戚,她的心都拧到了一起。 今夜她陪着主子,主子之前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肚本就让人愁苦,可最后,刺客出现的时候,她每每看向皇上……皇上都是护着那苏嫔…… 冬雪想到这里,心下又是一片哀然。多男子薄情寡信,却原来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是如此……思及此,她又觉得自己想的不对。这皇家本就是最薄情的地儿,后宫争宠,历代以来,又有那个嫔妃能够从始至终的得到皇上的爱宠? 思及此,冬雪也是暗暗一叹,去了梅子身边,二人静静的陪着风玲珑…… 丫头站在回廊上,看着这一切,眼睛不由得红了起来……她虽然不知道宫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跟在风玲珑身边十多年,加上此刻苏玥的事情,她就算再蠢笨,也能知道此刻主子有多难过。 四处静悄悄的,风玲珑喜欢安静,加上此刻心情烦闷,让守夜的人都下去休息……此刻院落里的主仆四人不话,倒是在此刻喧闹的皇宫里,成了别有的景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风玲珑眸光微抬的四处转了一圈儿,星眸闪动之际,不由得轻叹道:“既然来了,又何必暗处看我笑话?” 随着她的话落下,丫头和冬雪先是一惊,而梅子已经开始警戒,冷漠的眼睛四处看着…… 适时,一道身影犹如闪电,只觉得眼前一闪,离墨已然飘落在了风玲珑的面前…… “贵妃娘娘又怎么会觉得在下是来看你笑话?”离墨鹰眸微挑,冷峻如雕的脸上透着一抹笑意。 风玲珑浅笑,星眸也挑了下,不答反问道:“总不能……墨楼主是来安慰我的吧?!” “确实不是!”离墨淡笑的道,“只是,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是要来看看的。” 风玲珑浅笑,不再话。 离墨也是个沉默的人,二人就这样站着,视线最后都落在墨空上的圆月上,竟然好似开始“赏月”起来…… 冬雪和梅子互看一眼,二人心中竟然同时都有了个大不敬的想法……皇上既然陪着那个苏嫔,那由离墨陪着主子,至少主子不会太过孤单。 看出彼此眼睛里传递的意思,梅子和冬雪纷纷心头一震,顿时,彼此同时挪开了视线……这样的想法她们怎么可以有?这不是让主子沦陷在世俗的唾液中而死嘛? 他们想什么,自然赏月的风玲珑和离墨不知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离墨收回眸光,看向风玲珑问道:“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皇宫?” “去哪里?”风玲珑问着的同时也收回了眸光。 她问的不是离不离开,而是去哪里……天大地大,当一个人的心遗落在了某个地方,去哪里又能逃开枷锁吗?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身在此处一般? 离墨是聪明人,自然听出风玲珑言语里的意思……莫名的,他心里竟是有着一股反抗的气息,仿佛对风玲珑此刻的话有着抵抗。 “如果想要放过自己,身在哪里都是一样……不是吗?”风玲珑反问,星眸流转出琉璃般的光彩,嘴角有着淡淡的笑,但是,却不如脸上一般淡然,而是带着淡淡无奈的苦涩。 * “哐啷”一声重响传来,随着铁链摩擦铁门的声音刺耳回荡在水牢中,那被活捉的舞姬缓缓抬起沉重的脑袋。 她大半个身体被置于冰冷的水里,双臂被铁链分成了一字型吊在两边,嘴里被塞着布,此刻的她,就算是想要自寻短见都不可能……而不甘心的她,又怎么会放弃自己? 欧阳晨枫带着欧阳泓钰走了进来,二人经过方才的厮杀,身上全然是血……换了一身衣服后,方才来了处于皇宫偏偶的水牢。 “啊,唔,唔……”舞姬眼睛含恨的瞪着眼睛,因为身上的污秽,加上人站在水里,整个人狼狈不堪,看到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后,发了疯的想要向前冲。 欧阳晨枫颇为同情的看着舞姬,有些想不通的问道:“皇上仁慈,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行刺皇上?”他不由得蹙眉,“难道就没有想过,在皇宫大内行刺皇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吗?”微微顿了下,“你如今此般,那是株连九族的……” “呜呜呜……”舞姬突然发狂的笑了起来,因为嘴里塞着东西,竟然听上去犹如鬼魅一般嚎叫,在有着回应的水牢里,异常的渗人。 突然,欧阳泓钰弯曲手指成爪,一股劲风猛然席向舞姬,就见她嘴里的布被他硬生生的吸了出来…… “王爷好强的内力……”舞姬冷嗤一声,眸光含恨的问道,“王爷如此,就不怕我咬舌自尽吗?” 欧阳泓钰眸光微冷,缓缓道:“你要是死了……仇怎么报?” 一句话,让舞姬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欧阳泓钰竟然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透彻。 “你到底是什么人?”欧阳晨枫问道。 舞姬眸光微翻,看着欧阳晨枫的视线变得冰冷,“欧阳景轩的仇人,不共在天的仇人!” ` 220、探水牢,姨娘的妹妹? “欧阳景轩的仇人,不共在天的仇人!”舞姬的声音冰冷的回荡在水牢里,她的视线更是森冷的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魂,随时要了他人的性命。%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互看一眼,纷纷递了个眼神,仿佛在询问对方,印象里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二人和欧阳景轩亲近,虽然不能他们对欧阳景轩所有的事情都了解,可是,二人拼起来,恐怕七七八八也是没有问题的。 “皇上虽然不算宽厚,可到底也不是冷血之人……”欧阳晨枫眸光淡淡,缓缓道,“姑娘从教乐坊到宫里,安排的毫无遗漏,这样的仇恨……本王实在想不通,姑娘和皇上是如何结仇的。” 舞姬冷笑了起来,渐渐的,仰起头开始发狂的大笑着……水牢有回应,这样的笑声犀利的仿佛鬼魅一般凄惨,尤其那回应更是声声敲动着人心,“如何结仇?”她渐渐收住了笑意,双眼猩红的看着水牢外衣着光鲜的两个人,咬牙切齿的道,“灭我姐姐族人,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还能被称之为宽厚?那数千条人名……不过一天就全部成了一杯黄土,竟然不叫冷血?哈哈哈……这简直是我有生之年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陡然变了脸,二人互看一眼,心中依然大致了然…… “尧乎尔据本王所知,除了瞳部落世子无一人生还,你是……”欧阳泓钰蹙眉问道,一双眼睛看着舞姬,已然顿显了杀意。 只见舞姬双眼越发的猩红,看着欧阳泓钰冷哼一声后,缓缓收回了眸光,咬牙切齿的道:“我只恨……只恨我不能替姐姐报仇,”她因为的太过用力,整个水牢甚至能听到她牙齿摩擦的声音,“不能亲手杀了欧阳景轩……” 欧阳晨枫看着舞姬不由得沉叹一声,没有在话,见欧阳泓钰还想要问什么,他轻轻摇摇头,随即转身往水牢外走去…… 欧阳泓钰纵使还有什么疑惑,可也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轻倪了眼舞姬,随即也转身向外走去…… 舞姬听着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脸上的愤恨不但没有褪去,反而越发的清晰……而眼前的以前,渐渐的变成了处处弥漫了血腥气息的尧乎尔,那个姐姐曾经给她,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地方的风部落。 “茉莉,这次我一定会让丹普看上我的……”水仙一脸的笑容,“我这个舞为了他创的,他一定会喜欢,对不对?” “姐姐,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风部落部落长,还是因为喜欢那风沙肆虐,沙枣花飘香的地方……”茉莉无奈的摇摇头,可是,眼睛里却是对姐姐的向往,“真好,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却茫然的不知所谓。” “茉莉,我教你跳舞吧……”水仙脸上的笑越发的深,“等你也学会了九天花开凤舞的时候,你一定也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茉莉默然……她天生对女孩子的东西不感兴趣,一直痴心与武学。她不是没有梦想,只是,她的梦想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疯狂的举动。她想要创立一个门派,想要收很多的弟子,想要称霸武林,甚至做武林盟主……呵呵,一个女子,就算立足都是要比篮子付出更多的努力,何况是要统治整个江湖? 茉莉最后没有学,但是,对水仙所有舞蹈的动作她却了然于心……水仙不会武功,很多动作的完成她需要练很久,甚至是在不停的受伤中进行……她有时候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天不负苦心人,水仙的舞一下子掠获了嗦嘎勒丹普的心,成为了他的妾……名分这个东西,对于他们姐妹来太过飘渺,何况她们也没有资格去争取什么名分。一直以来,水仙都,开心就好,人不要去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不是不上进,而是知足常乐。 可是,她做不到,她在水仙嫁给了嗦嘎勒丹普后,就离开了尧乎尔……十年的沉浮,她如今创立了自己的门派,而就在这时,噩耗随之而来! 茉莉因为身上有伤,加上泡在冰冷的水里好几个时辰,人已经渐渐有些不支,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袋也耸拉了下来…… 她总以为天下就只差一步就在脚下,她创立的门派,她独创的轻功,每一样在武林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可是,在皇宫内,却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茉莉感觉自己的什么在悄然流逝,她不甘心,不甘心如此…… * 龙阳宫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嫔妃已然退去,那之前跪着的几个大臣也已经被欧阳晨枫早欧阳景轩发怒前的一步打发了离去…… 寝宫内,太医各个疲惫,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身形慵懒一下……明黄色的龙榻上,苏玥面如死灰,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躺在上面,原本娇软的双唇也已经失去了血色,干涸的起了一层白皮儿…… 欧阳景轩站在龙阳宫院内,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薄唇随之抿成了一条线。 豆子拿了披风上前给欧阳景轩披上,然后默默的就欲退到一旁。 “有什么话,就……”欧阳景轩轻倪了眼豆子,声音略显疲惫。 豆子忍了忍,最后只是道:“奴才没有什么要问的……爷儿做事自有爷儿的思量,奴才知道爷儿所做都是为了梅主子,也就没有什么好了。” 欧阳景轩反手一下,折扇的扇柄已然敲到了豆子的脑门上……他看着豆子一脸苦恼和不甘的揉着脑袋,薄唇不由得勾了下,只是,这一下太过苦涩,让豆子不忍心去看。 “朕这个皇帝……做的憋屈!”欧阳景轩只是淡淡一句,随即不在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景轩方才问道:“刺客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之前王爷来留了话儿……”豆子看向欧阳景轩,觉得世事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因有果,“虽然身份不算明确,可目的却是因为尧乎尔的事情来的。” “哦?”欧阳景轩颇为意外,他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剑眉,眸光轻挑的看了眼寝宫,随即吩咐道,“去水牢看下。” “爷儿……”豆子有些迟疑。 欧阳景轩却已然转身,往龙阳宫外而去……他并没有让侍卫跟着,只是带了豆子。此刻就算已然是寅时,却皇宫内处处还有着灯火的迹象,因为刺客,这个新历年让西苍的皇宫过的格外不一般。 * 水牢内,风玲珑站在铁栏栅前看着那个已然昏迷的舞姬,星眸轻动……仿佛隐隐间有着什么东西渐渐的回荡在脑海里。 这个舞姬的舞是姨娘的“九天花开凤舞”,她一直觉得舞姬熟悉,却因为那支舞而弄的心神岔开,如今安静……看着舞姬的脸,和那姨娘有着几分相似。 微微皱了秀眉,风玲珑不由得思忖……如果舞姬是姨娘的亲属,为什么会来皇宫刺杀那人? “嗯……”茉莉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不由得轻轻呓语了声。 “你醒了吗?”风玲珑声音淡淡。 水牢里没有任何动静…… 一旁守着牢房的侍卫看看茉莉,又看看风玲珑,不由得躬身道:“贵妃娘娘,夜已深,刺客也已经昏迷……水牢寒气重,还请娘娘回宫吧?” 风玲珑看了那侍卫一眼,却不曾动。 “嗯……” 水牢里又传来一声嘤咛,风玲珑也不话,只是眸光看着茉莉的脑袋微微晃动着…… 方才,离墨走了后,她心里总是在想着今晚的事情……那人还是王爷的时候,为了掩饰心里所想,自然不会树立什么敌人。而夺嫡开始,应付朝中已然分身乏术,又怎么会惹到如女子这般,身上有着江湖气的人?何况,那人登基后,手腕软硬兼施,就算欧阳靖寒由心东山再起,断然那人也不会全然没有察觉……可今晚之事,明明不是预料之中! 她越想越乱,加上舞姬跳的“九天花开凤舞”,心里更是郁结难舒……最后,还是不由得来到了水牢。 思忖间,茉莉渐渐清晰了些许,她努力的抬起沉重的脑袋,借由着油灯的光线看去……只见前方一个披着雪缎绣红梅披风的绝美女子立在那里,一双眼睛看着她,明亮的好似墨空中的星辰,让人有种迷失方向时,寻到了前路的感觉…… “你是……是……是谁?”茉莉艰难的着话,仅仅几个字,她的已经费劲了力气,喉咙更是犹如火灼一般。 风玲珑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是谁?”她眸光微挑的看着茉莉,此刻的她已不如戏台上的她轻灵而脱尘,满脸的血迹已经干涸,又被污水沾染,整个人狼狈不堪,“和风部落族长妾水仙是什么关系?” “我是……”茉莉的神志有些不清,她看着风玲珑的脸仿佛在此刻特别的安心,“我是……” “哐啷……” 风玲珑等待着茉莉的答案,此时,外面传来铁链摩擦铁门的声音…… 茉莉艰难的吞咽了下,就在铁门带着刺耳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她不知道是因为迷糊,还是不甘心,喏动着干涸的嘴唇,艰难的道:“我是……是……她的,她的……妹妹……” ` 221、一朝宠,一朝怜(一) “你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欧阳景轩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前方那就算是侧身,看不清她面容的风玲珑,心下不管多少思绪在翻涌,可脸上却渐渐冷漠。; 风玲珑看了眼茉莉,暗暗轻叹一声后,缓缓转身,朝着抬步下了台阶的欧阳景轩微微一福,声音平静的道:“臣妾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先是轻倪了眼水牢中的茉莉,随即看着风玲珑道:“刺客还不曾尽数清理干净,你这大半夜的来这里……万一有个什么,可怎么是好?” 听似关心的言语落在风玲珑的耳里却不是个滋味,可她却故意忽略了欧阳景轩言语里的些许不耐烦……也许,没有忽略,只是给她或者他找了一个借口。 “让皇上担忧了……”风玲珑没有起身,也没有辩驳,只是道,“臣妾告退!” 话落,她不再言语的起身,星眸就由着星点的灯火的光芒看了眼因为背对着光线而看不真切的俊颜后,又是一福,便双手合住置于腹部的典雅越过欧阳景轩,步伐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的欲离去…… 欧阳景轩嘴角渐渐勾了抹自嘲的笑意,狭长的凤眸轻眯,声音平静的道:“豆子,送你梅主子回宫!” 风玲珑的脚步微滞了下,随即没有管豆子的率先离开…… 外面的月依旧朦胧,仿佛如水一般的晕染在墨空中。今天的星星很多,很安静……一闪一闪的,总是让她想起在尧乎尔的夜。那里离天比这里近,有时候在山上,躺在杂草上面看着星空,抬起手,总有种星辰触手可及的感觉。 风玲珑缓缓抬起手,素雅不曾涂抹蔻丹的柔荑轻轻迎着那朦胧的皎月转动着,只见她娇嫩的唇瓣轻启,缓缓道:“月有圆缺……豆子,你认为人呢?” 豆子刚刚出了水牢,就听到风玲珑这样,心下先是一阵,随即微躬着腰身回道:“梅主子,这么深的问题……奴才不知道。”他抬起身,“已经很晚了,奴才送主子回去吧。” 风玲珑没有应声,只是一直这样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放下……她回头看向豆子,淡然的道:“梅子随本宫回去就好……皇上身边不能没有个伺候的人,你就留下吧。” 豆子一脸的难色,“梅主子,您是知道爷儿的性子,如果奴才不送您回宫,爷儿不舒心,岂不是奴才给爷儿心情添乱?” 风玲珑神色微僵了下,她本就淡然,此刻虽然有所动,夜色下却丝毫不显露。星眸微动,她也没有再什么,转身往未央宫而去…… 水牢本就在偏偶之地,离未央宫有些距离……风玲珑在前面走着,梅子和豆子默默的在后面跟着,一路遇见巡夜的侍卫,倒显得有些诡谲。 豆子暗暗咧嘴,斜睨了眼一脸冷漠的梅子。虽然梅子天性冷漠,可是,夜麟国相处了一段儿时间,梅子冷漠归冷漠,可内心是个热火的人……而这会儿,他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犹如寒冬腊月的冷寒。 暗暗一叹,豆子觉得做人难,做爷儿这样的皇帝更难…… “梅主子,您好生歇息着,奴才告退!”豆子见风玲珑进了寝宫后,方才躬身道。 风玲珑朝着他微微颔首,豆子轻抿了下嘴角,转身离开了……回到水牢的时候,欧阳景轩正好从水牢里出来,他看了眼,加快了脚步,三步并做两步的上了前。 “没有朕的允许……这个刺客不能死。”欧阳景轩声音冰冷,“另外,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见刺客。” “是!”看守的水牢的御林军领命。 欧阳景轩微微侧眸倪了眼御林军,冷声再次强调,“尤其是梅贵妃……”他收回眸光,“懂吗?” 御林军心里一惊,随即应了声。直到欧阳景轩走远,那几个御林军方才起身,看着已经看不清的声音,纷纷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强调不许梅贵妃见刺客…… 欧阳景轩回到龙阳宫的时候,苏玥依旧没有退烧的迹象,他进了寝宫看着太医和医女不停的注视着她还有没有发烧,不免剑眉轻蹙了下。 “皇上,”李太医躬身声道,“娘娘身体本就孱弱,这剑又伤到根本……” “重点!”欧阳景轩对于这些久在宫中的太医的心性不是不知道,不敢放开了用药,多会用一些温和的药物来维持病情,自然,最后错过了就诊也不无可能。 轻倪了眼李太医,欧阳景轩去了龙榻边儿坐下,拿过苏玥的手就开始搭脉…… 欧阳景轩会医术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如今在从二品以上的太医却都是心知肚明的,对于他此刻的举动自然也不奇怪……而那些医女,只当他武功修为极高,这些皮毛的把脉,一般来并难不倒高手。自然,欧阳景轩绝对是修为极高之中的人。 “老臣认为,可以用极寒之物将娘娘体内滞留的虚热排出……”李太医着话,那原本侍候在一侧的别的太医,纷纷面露惊讶,有些看了欧阳景轩一眼,见他视线落在苏玥苍白的脸上,急忙给李太医递着眼色。 李太医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办法是在冒险,可是……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却不多。他在太医院已经十余载,先皇时没有机会,如今新皇又是个心思让人看不透的人,想要上位……那只有在宠妃的身上做章。 成者王败者寇……这是李太医此刻破釜沉舟的唯一打算。而正因为如此的野心,也造就了他以后和苏玥二人联手,所谓狼狈为奸,怕也不过如此! 欧阳景轩测了苏玥的脉象,如今苏玥的身体已经濒临边缘……想要将她医好,怕也只有李太医一途。 眸光微眯了下,看着苏玥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不由得抬起手轻轻拂动着她的面容……这样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充满了怜惜,可是,却谁又能看到欧阳景轩眼底深处的冰冷? 苏玥死不足惜,从头到尾,她不过就只是一颗棋子……一颗能够用来引出噬心蛊,亦能够让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的棋子。 今晚那个舞姬就真的能够近的了他是身吗?不作出万般护你,又怎能够继续下面的戏?苏玥……苏家不管是不是参与这次夺嫡,朕都势必要找了缘由来将苏家大户的势力分散……你便真的认为还有机会? 欧阳景轩的拇指在苏玥干涸的唇上轻轻摩挲着,视线渐渐的变的越发冰冷…… 活也好,死也罢……如今这场戏,你都将会是主角,懂吗? 暗暗冷哼了声,欧阳景轩方才缓缓开口:“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如果苏嫔明日不曾醒来,你们太医院就提头见朕把。” 他的话很轻,可是,却透着不容忽视的戾气,言语里的冰冷杀气,更是让所有人心中一惊,同时有了一个思量:如果苏嫔不醒,命丧已! · 222、一朝宠,一朝怜(二) 尧乎尔地处大戈壁,就算已然是春天,可这里依旧寒风肆虐,只有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方才能够感受到一丝暖意……而入了夜后,狂风大作,截然和午时的天气丝毫不同,那样的风,就好像刀子一样,透过衣服,滑入人的肌肤。, 霂尘将捡来的柴火堆到一起后了火,先是看了眼裹着大氅依旧瑟瑟发抖的欧阳若琪,方才道:“先过来烤火吧……”若琪生在帝都,又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西苍国的国界虽然以北,可帝都云苍城的天气却比较温和,一年四季比较分明,春季便会春暖花开,倒是处处是景色。 在那样的地方生长的欧阳若琪,来了尧乎尔后,立马就开始不习惯,可就算如此……这几日来,她却一点儿怨言也没有。虽然心情是一方面,可到底她是个为爱付出的人,既然选择了嫁给霂尘,她便会明白,不管什么样的生活,只要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便是无谓的。 “我们明天启程回帝都……”霂尘将一旁一点儿的干树枝扔入火堆里,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还送来一股清香的气息。 欧阳若琪本来是在想着什么,听了霂尘如此一后,不免回了神,适时闻到清香的气息,不免看向火堆,疑惑的问道:“这是沙枣花的香气吗?” 霂尘点点头,看着那因为放到火里,枝干而被烧出了油油的东西的树枝,视线渐渐变得有些涣散的缓缓道:“她最喜欢这东西……虽然是尧乎尔天生天长的,可到底喜欢吃这个东西的人不多,可她偏偏爱的紧,那酸酸涩涩的……” 霂尘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看着火光的眼睛越来越深,仿佛回到了从前…… “别的功夫到看你没有怎么学,这轻功却学的格外认真……”每一次看着身穿了粉色对襟甲,头发只是绑了两个麻花辫,带着属于翁主头饰的风玲珑摇摇头。 风玲珑朝着他就娇笑了起来,星眸就仿佛点亮了一般,“我学那么多武功干什么?打架吗?呵呵呵……我可没有兴趣。” “那你学轻功干什么?打不过跑吗?”霂尘翻翻白眼,有些被气笑了的感觉。 风玲珑看着他的样子,“咯咯咯”的犹如银铃一般的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了……我都不打架,跑什么?”她手拿着麻花辫转了身,然后看着前方山坡上那大片的沙枣树,“以后摘沙枣的时候,就不用爬树了。”她撇撇嘴,“上次被阿爸看到我爬树,回去让我抄了整整一本女戒!” 霂尘有些无奈的摇头,温润的脸上却全然是宠溺,“虽然有轻功摘沙枣方便了……可是,武功也是要学的。”顿了下,见风玲珑转头看着她,他又道,“可以不用精通,懂一些就好……女孩子总是要防身的。” 风玲珑撇撇嘴,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她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女子,方才回答霂尘不打架,不过是胡诌的,自然也不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打算学。 她这个人,如果不学就算了,学的时候异常的认真……可是,对于霂尘教的东西,风玲珑一向学的很快,可偏偏武功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分的问题,还她潜意识就觉得自己不用学的那么深,最后,真也只是懂得皮毛,就只有轻功还算厉害。 眼前仿佛浮现起了玲珑当时那娇笑的样子,霂尘的眸光越来越幽深……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不知愁的少女渐渐因为风部落的情况而染上了愁丝?又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原本爱笑的她,变的如今这般淡然? 可是,从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笑起来的她就仿若仙谷精灵,而不笑的她,却仿佛九天仙女……她那样的人,不管任何时候,到处都是话儿……可如今这样一个人,被锁深宫。曾经,他觉得不好,可如今……却发现,皇宫才是对她最好的地方,至少,只要欧阳景轩做的够好,她也许永远也不知道尧乎尔的情况。 欧阳若琪见霂尘失神,垂眸轻抿了下唇,不曾话去打扰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霂尘才开口道:“尧乎尔只是尧乎尔,出了这里……你就将所有的都忘记把。”着,他拿过一旁的树枝就扔到了火里。 欧阳若琪咬了咬唇,想要问为什么……可最后,却因为心动,猛然间明白,便到嘴的话也没有在出口。他们想要给三嫂一个幻想的空间,她又怎么会忍心打破? 时间如白驹过隙,前一刻大家还在因为新历年宫宴上的刺客而被笼罩了惊吓,可如今风平浪静的两日后,渐渐的,所有人仿佛也将那天刺客的事情忘记。 皇宫中,永远不缺乏新鲜的事情将之前的所有压住……就比如现在,苏嫔因为为皇上挡了一剑,虽然命在旦夕,可却获得恩宠。就在所有人都祈祷着她香消玉殒的时候,她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到底让很多看着眼红的人,心中愤恨。 那日刺客行刺,苏婉仪受到惊吓,如今过去两天,也还不曾有所缓冲。太医看了几次,最后却都无法,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可遇到刺客,又怎么会和心病扯上? 后来,欧阳晨枫去看,才听得苏婉仪哀叹声四起,言语虽然不够明确,可到底话里深处的意思是苏玥为了欧阳景轩挡了一剑,这苏家就算有多大的罪孽,也还是希望皇上能够看在苏玥为其挡了一剑上,得意宽恕。 而欧阳晨枫将话传给欧阳景轩后,欧阳景轩立即让福东海起草了旨意,大致也是赦免了苏牧天一家参与夺嫡之事,可这丞相的职位,断然是不会有了……最后言及,苏玥救驾有功,便因此赐封了一个闲职,每月都能领取朝廷俸禄,却再没有些许的实权。 这样的圣旨下了后,所有人都感叹……不管如何,能有一个苏玥这样的女儿,简直就是家门的大幸。 “皇上,娘娘的药好了……”不管外面的言语如何,何沐箐始终不卑不亢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让背后看笑话的人不免揣测纷纷。 欧阳景轩不假人手的亲手端了药,在苏玥一脸感恩和幸福的目光下,一勺一勺的喂着……所有的动作充满了温柔和怜惜。 何沐箐在一旁看着,脸上始终淡雅的犹如初兰,可是,内心却随着欧阳景轩的动作而动,渐渐凝聚了一股莫名的郁气。 她虽然不如苏玥离皇上近,可是……在那剑刺来的时候,她却没有勇气上前!苏玥就真的是护驾吗?不尽然……如今这深宫之中,尤其是苏家的背景已然让她没有了大户的庇佑,那么,唯一的途径就是抓住所有的机会,来让自己的地位越发稳固。 她也许这个是在做一个赌博,可是,她赌赢了……不是吗? 眸光轻眯,何沐箐暗暗攥了下手……聪明的女子,一定不可以让心仪的男子产生任何一点儿不满。就算苏玥如今三千宠爱于一身又如何?那后位只要空着,一切皆有可能! * 风玲珑看着远处的水牢,微微皱眉……从那夜过后,她几次来,这里都是御林军林立,不让任何人探望刺客……是除了皇上手谕,刺客一律不让见。 “主子,”梅子轻倪了眼那些刺客,“奴婢去将他们引开!”只要她将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开,她能保证,凭借主子的武功,还是可以不动声色的进入水牢的。 风玲珑摇摇头,“没用……” “嗯?”梅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风玲珑要见那刺客,可是,她知道,主子做事一向是有目的的。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一双星眸淡然的看着水牢的方向……那日,虽然听的不真切,又正好那人来了水牢,那刺客最后的话仿佛也不曾听的真切。可是,她耳力本就灵敏,事后回想,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她是她是姨娘的妹妹? 如果真是如此,倒也能够想明白为什么她会跳“九天花开凤舞”,甚至,她觉得那舞姬总是有些熟悉了…… 可如果她真的是姨娘的妹妹,为什么会来皇宫刺杀那人?她从见到姨娘开始,就不曾听过她家里还有什么人,而风部落的人都以为姨娘举目无亲,甚至有人,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最是本份,因为没有靠山。 思及此,风玲珑的眉心皱的越发的紧蹙起来,隐隐约约间,她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却又仿佛是个线团,怎么都锊不清楚……就仿佛万般的头绪这个姨娘的妹妹能够给予答案一般。 缓缓收回眸光,风玲珑看看那些御林军,不免揣测起欧阳景轩为什么如此做……刺客必须他手谕才能见,是害怕有人接应她逃走,还是害怕谁和她见面? “梅子……”风玲珑浅声开口的同时转了身,迎着阳光莲步轻咦的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如果一个人阻止另一个人去见第三个人,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梅子被风玲珑的话绕住,可浅思了下,也明白过来,就听她淡漠的道:“不是害怕什么,就是想要隐瞒什么事情的真相。” 风玲珑轻倪了眼梅子,其实她的两种都只能算一种……可是,偏偏却最让人想不通。 她不能保证那人为了不让她见到那舞姬,可是,如果那舞姬真的是姨娘的妹妹,她就算想要回避,却不得不让她去深思…… 风玲珑突然顿了脚步,缓缓抬眸,阳光下的红墙黄瓦总是透着一股冷漠的气息,不如戈壁上的毡帐,让她觉得温暖。 视线所及的地方是龙阳宫的位置……自从苏玥受伤后,迄今过去两日,可是,她却被那人留在龙阳宫养伤……宫里到处疯传,苏嫔经此事后,得皇上万千宠爱,甚至吃药、膳食等琐碎的事情,都是皇上亲力亲为。 她知道,她不应该嫉妒……如果当时那剑刺到了那人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可偏偏……她无法感激苏玥。她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此善妒? “唔……”风玲珑突然觉得心口的位置猛然一刺,顿时,有股什么东西从腹部只窜而上,冲破喉咙蔓延到了嘴里。 她反射性的咬紧了牙关,手不自觉的捂上了胸口的位置,硬生生的将那腥甜的东西挡住,不着声色的吞咽了进去…… 可是,就算如此,跟在后面的梅子依旧注意到,急忙上前两步,眼睛里全然是担忧的问道:“主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风玲珑努力的克制着心扉处的抽痛,缓缓摇摇头,表示无事…… “呦,贵妃姐姐,这是怎么了?”突然,一道带着嘲讽的笑意的声音传来,“这谁人看不得苏妹妹,可也不能气坏了身体啊……” ` 223、一朝宠,一朝怜(三) 梅子听闻,本噙了担忧的眸子,猛然射出寒光的看向声音来处……只见媚嫔带着贴身的大宫女红霞往这边走来,她的身边,还跟着新晋的几位昭仪和达人,那样子,好不得意。() 不同于媚嫔,那新晋的几位后宫新人都因为媚嫔的话脸色变了变,随后朝着风玲珑纷纷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风玲珑暗暗梳理了下气息,方才那不同以往的刺痛感虽然没有消失,可是,却也减轻了不少,“嗯。”她轻应了声,眸光淡漠的落在媚嫔身上,她只是看着媚嫔却也不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媚嫔看着风玲珑的视线,开始,也还能一直胶着不动,可是,渐渐的,她的心开始紧张起来……风玲珑明明视线只是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有着恐惧渐渐的蔓延到了心头。 暗暗吞咽了下,媚嫔不想在新晋的宫妃面前失了态,可是,又碍于风玲珑那好似要将她刺穿的视线,最后只能也随着那些还不曾起身的宫妃福下了身子,“臣妾给贵妃姐姐请安。” 风玲珑莲步轻咦的上前,眸光轻倪着媚嫔一眼,随即收回眸光的道:“大家都起吧……”话落,她视线再次落在媚嫔身上,“媚嫔妹妹,本宫虽然不愿意多言,平日里也任由着大家自由的言语……可是,本宫不得不提醒一下妹妹,”微微一顿,星眸寒光乍现,“做人要本份!否则……就怕回头好没有落到,却让人心生了猜忌。” 话落,她收回眸光,带着梅子离开了众宫妃的面儿,朝着前方走去…… 直到风玲珑走的不见了身影,众女方才暗暗虚了口气。自从风玲珑和亲到了西苍开始,每天关于她的事情就不绝于耳。这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对于她得不得宠也是各有法,而皇上对她的态度,就更加是云里雾里的让人摸不到头脑。 媚嫔是王府里进宫的,虽然也只是九嫔之一,可到底身份和她们那些新晋的宫妃不同……她敢的,她们可不行。 安好轻倪了眼媚嫔,随后道:“我就不陪给位了……”话落,领着随她一起入宫的婢女青鸾离开。 安好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追着风玲珑而去……她是安远大将军的女儿,和傅家颇为有渊源,对于傅亦珩的事情她也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自然,从傅亦珩嘴里,也没有少听到过这个贵妃娘娘的事情。 傅亦珩那个人为人傲慢,就连先皇都不放在眼里……能入的他眼的人,女子大概也就是他大心仪的人,后来还多了个风玲珑。 她没有进宫的时候就对风玲珑充满了好奇,而进了宫的这一段时间,更是觉得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奇女子……不管后宫变成什么样,那人好像都事不关己。开始,她觉得风玲珑对皇上没有想法,可是,最后观察,明明每次她看皇上的眼神都那样深情,而那样的深情,不是有利益心,也不是为了争宠,是由心的。 “主子,安嫔跟着后面好一会儿了……”梅子微微侧脸了下,随即向风玲珑道。 风玲珑嘴角轻勾了个淡淡的笑意,“嗯。”她眸光落在御花园前方的一座拱桥上,“就在那里等她吧。” “是。” 风玲珑的步子依旧不变,最后在拱桥下方停下……现在正值春天,御花园内褪去了冬日相对的萧条,此刻却是百花争先恐后的打了花苞,阳光下,娇艳欲滴。 安好是武将的后裔,自有一股英姿飒爽的风姿,只是,在宫中,她又是宫妃,也不好跑的来追风玲珑……见她停下,心中大喜,上前就福身道:“臣妾给姐姐请安。” 风玲珑缓缓偏身看着身穿一件翠绿宫装的安好,浅笑的道:“安嫔追了本宫,是有事?” 安好起身,浓眉大眼上都是惊讶,不过,转念也不觉得奇怪……傅亦珩,风玲珑是他见过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奇女子。 “嗯……”安好应了声,“臣妾初进宫,姐姐又喜欢安静,甚少有能一起闲聊的机会,今日难得姐姐有雅兴,想要陪伴姐姐御花园一行……不知道……”着,她有些局促起来。 风玲珑在这次新晋的宫妃里并没有对谁有特别的想法,如果苏玥的风头太盛让她不得不去注意,那么,安好则是为数不多的让她注意的人。 当然,注意她不是因为她自身,而是她的父亲安远大将军。 “好。”风玲珑只是轻应了一个字后,便率先转身,往拱桥走去。 安好心中大喜,也急忙跟了上前……不同于别人,她许是初进宫,对别的事情更加好奇,还不曾将心思放到争宠上面,也许,开始她就没有想过争宠,明白后宫还是平平淡淡的才是真。 风玲珑和安好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渐渐的,她们的话题也开始有些深入起来……直到此刻,她方才隐隐约约的知道,这个女子的心根本就不在后宫,而是在战场。 真是可惜……一个有着雄心的人错生了女儿身。 * 楚凌看着面前瓮里的蛊虫,见它的身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跳动着,那沉着而温和的脸上渐渐扬了一抹舒心的笑意,“开来……情蛊已经苏醒了。” 风云看着楚凌,又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瓮,有些不解的道:“主上,如今情蛊苏醒了,那……”他有些顾忌的犹豫了下,接着道,“一牵动的时候,噬心蛊岂不是会反噬?” 楚凌笑了,他本就位列大陆四大美男子之一,如此一笑,整个人面若潘安……如果不熟悉他的人,恐怕都会因为他这样的笑,而拜倒在他的世界中。 “如果本座没有猜错……”楚凌抬起原本在蛊虫身上的视线,看向风云道,“……风玲珑身上的噬心蛊差不多已经解掉了。” 风云顿时色变,“这不可能……” “是啊,这不可能,蛊女已经死了!”楚凌背负着手漫步到院里,这是他落脚的其中一处,如今欧阳景轩派了大批的暗卫来寻他,他自然换地方也换的勤快了许多,“可是,天下之蛊都是出自苗疆,而苗疆历代的巫婆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解蛊方式。” “主上的意思是……”风云蹙紧了眉心,“苍轩王府暗房里的人是巫婆?” “差不多吧……”楚凌这样,是他也不确定。当初蓝梦蝶被欧阳景轩安置的暗房虽然他不成去过,可大抵也是知道里面的构造的。 那个暗房,除了翠竹轩,想要进去别无他法……洞天的上面是悬崖,很高……空当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轻功可以从上而下。 他虽然不能确定哪里的人是不是巫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派去苗疆的人已经证实,巫婆如今不在苗疆,出来的时间前后算算,应该也差不多。 风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从楚凌的嘴里过模凌两可的话,在主上的世界里,只有成或者败,从不会如此的犹豫不决……一直以来,主上的每个决定,甚至成败都让人觉得大快人心,可自从年前的秋猎,三国聚首回来后,主上的心就开始变了……并不是他如今不够狠绝,而是,一个成大事的男子的心却被一个女子牵动着,这不是好的事情。 自然,风云心里只有想,可嘴里却不,也不敢…… “主上,”风云压下心中的无奈问道,“情蛊既然已经复苏,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不用……”楚凌笑着道,“如果本座揣测的没有错,不用我们动手,欧阳景轩会自己断了风玲珑对他的念想。” “啊?”风云不解,“这怎么可能?” 楚凌转身看着一脸惊讶的风云,只是意味深长的道:“风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而这个英雄越大,他的劫也越大。等哪天,你有了心仪的女子的时候,自然会明白本座的想法。” 话落,楚凌“哈哈”一笑,深深的看了风云一样,转身就欲往那不大的屋子走去。 风云先是愣了下,就在楚凌抬脚还没有走两步的时候,他猛然转身问道:“既然如此……那主上呢?”主上如果也是如此,岂不是最后所有人的人都是为了风玲珑一个人转? 楚凌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当时就回答,而是略微的沉思了下后,方才缓缓道:“我不是英雄……我想要的,必须要得到……如果得不到,我便毁之!”话落,他再次抬了脚步,在风云晃神间,人已经进了屋子。 风云依旧在回味着楚凌的话,就如楚凌所讲,他不是英雄,而是一个枭雄……英雄,不管是多大的英雄,都斗不过枭雄,只因为枭雄的心,永远够狠,够毒辣。 * 从新历年到灯元节,所有的地方就好似有着共识一般,都不会有纷争,大陆上,不管是天朝还是部落,都是一片祥和。 云苍城,箫悦楼。 这里不会因为岁月变迁或者各国的变化而有所变化……不管任何时候,只有你想不到的赌局,却没有他箫悦楼不敢摆的赌局。 西苍皇宫新历年宫宴惊现刺客,苏家长女为皇上挡了一剑,如今苏家托苏玥的福,本已经到了绝境,却翻身又让人刮目相看。 家有皇上宠妃,有的时候绝对比一个男子要来的强……何况,苏家那个草包苏子骆,更是让人觉得,生苏玥,绝对不要苏子骆。 离墨站在后院的木棉花树下,因为开了春,木棉花树的叶子又变的翠绿起来,那幽绿色的叶子在光影下,细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的墨袍,有着一股谪仙的味道。 箫声幽幽,因为墨玉箫面渐渐有了裂痕的缘故,箫声听上去有些诡谲的气息……如果不是离墨以内功将裂痕压制,恐怕开裂的箫已然承受不住他噙着怨气和千年来堆积的沉痛而彻底裂成两半。 明日和弄月如今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回廊上的石板上,听着离墨吹箫……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听箫,而是怕离墨一时控制不住,因箫遁入魔道。虽然,离墨本就是千年前掌管魔道之人。 离墨的箫声从开始的婉转动听,渐渐变得哀婉凄凉……每每听到这样的转变,明日和弄月整个人的神儿都是提到最紧张的。好在,没有多久,那箫声再次恢复平静。 二人暗暗吁了口气,不免相视一眼,就听弄月有些不满的道:“这离姑娘现身还有最少大半年的光景,公子每天这样……会不会姑娘还没有见到,他走火入魔了?” 明日没好气的瞪了眼弄月,虽然他不认同,可心里却也有此担忧。 突然,箫声戛然而止,二人猛然朝着离墨看去,就见他的手突然伸出,一朵木棉花轻轻的落在了他的手掌上……二人惊讶,四处看看,最后眸光都反射性的落在木棉花树上,可是,虽然是郁郁葱葱,但却哪里有花?甚至是个花苞都没有…… 而就在此时,离墨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那样的笑悠远而绵长,他眸光褪去了冷漠,柔和的看着掌心的木棉花,缓缓道:“我们快要见面了……你是不是也已经等不及了?”他的声音富有磁性,明明低沉,却让人听了后,心弦被波动。 只是,如今他在等,可终究不到时辰,他猜不出谁是她…… 离墨一声轻叹,缓缓挪动了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捻着花朵置于鼻间,清新的淡淡花香怡人心脾……明明不合时节,它却来寻了他,是不是在怨他,明明相见却不识卿? “公子,”明日不如离墨一般想的多情,而是目光噙了警戒的道,“这木棉花来的蹊跷。” “嗯……”离墨漫不经心的应了声,随即眸光越发的深邃,“看来……很多事情不会按照预期了。” “公子的意思是?”不止是明日,弄月也同时大惊。 离墨手掌微微一叹,不过瞬间,那原本开的娇艳的木棉花便被他用内功震得枯萎了下去,只听他缓缓道:“看来,在我重塑她的魂魄的时候,天界有人做了手脚。”到此,他眼中寒光乍现,棱角分明的俊颜更是布满了阴霾,“如果谁阻止她的重生,妨碍到我和她在一起,那么……我便毁天灭地!” “公子!”明日终究忍不住,就在离墨话落的时候,顿时道,“也许事情不是公子所想……也许,正如公子方才,只是姑娘的一点心意呢?” 离墨冷嗤一声,眸光轻抬之际,视线已然恢复了一片冷漠,“她为我毁尽修为,又如何有能力托付心意?” 一句话,让明日哑然,他和弄月相互看了眼,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沉叹……公子如今只是为了姑娘,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那也只能所有人都不尽人意了。 箫悦楼里一片郁气,而皇宫里却充满了祥和…… 休养了十天,加上皇宫大内的的好药材也都用到了身上,苏玥的伤可谓在苏醒后,好的极快……只是,因为伤在胸口,她如今也不敢大动作,时不时的在欧阳景轩的陪同下,御花园逛还是可以的。 而如今,整个御花园不仅仅是花开的娇艳,而人更是一个个比花娇……皇上经常陪苏玥来此,这后宫的嫔妃,自然出现在御花园的几率也越来越高。 而这些人里,永远不包括风玲珑、兰妃和冷嫔,三人如今不是在未央宫喝茶浅聊,就是相约下棋抚琴,到也过的这后宫中难得的清静。 而这十天,更是将这后宫里的荣宠和冷淡划分的清清楚楚……苏玥独宠皇恩,直到现在还夜宿龙阳宫。而琴嫔虽然如今势头下去,但欧阳景轩的嘘寒问暖也是她人无法比拟。置于叶梦菡,那是有“皇子”在身的,她的地位在别人眼里无法动摇,而因为和欧阳景轩不为人知的关系,更是无人能动摇。 蝶夫人不管如何,到底是离墨心仪的人,加上是叶梦菡的姐姐,纵使姐妹二人有什么事情,看在她为叶梦菡做了两年的戏上,欧阳景轩就算不会对她生情,也断然不会贬她。 媚嫔是欧阳靖寒的细作,她是个审时度势的人,欧阳靖寒倒了后,自然就会想着攀附欧阳景轩,她本是青楼的清倌,可那些青楼里的手段她都是会的。否则,在王府的时候,也不会能让欧阳景轩**了……当然,这个**,到底是欧阳景轩,还是她自己,都已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 苏婉仪喝着茶,一脸的笑容……如今,她有权利去笑。 “玥儿这一招走的险象环生,”苏婉仪声音平静,“可是,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看来……哀家以前是太看她了。” 桂嬷嬷结果苏婉仪的杯盏,应了声,“这样的勇气,怕是二姐也做不到。” “嗯。”苏婉仪在后宫沉浮这么多年,如今还能在欧阳晨枫暗中帮助欧阳景轩下失了皇位后,安心的做她的太后,自然有她的打算,“可是,这还不够……唉,可惜啊,苏家出了个纨绔子弟。” 桂嬷嬷知道她指的是苏子骆,不免也是一叹,“太后,如今到底形势看好,到也不好操之过急。” “嗯。”苏婉仪应了声后转了话题,“知道那此刻是谁了吗?” “皇上下令,没有手谕谁也不能探看,”桂嬷嬷有些疑惑,“可是,这些天来,皇上也没有去过水牢,好像是将最后件事情忘记了一样。” 当然,谁都不会认为欧阳景轩将这件事情忘记了,只是,却一个个参不透而已。 苏婉仪听了,很是奇怪的道:“如今谁和皇上有这样打的仇怨?” 桂嬷嬷摇摇头,表示也想不通,“皇上还是三皇子的时候,自是不会……而出宫立府后,更加不可能……”再到后来,那就是夺嫡,就算有仇,也不会是和外人,“太后,会不会是谁用了什么源头掩人耳目?” “不是没有可能……”苏婉仪这样着,可也不是很认同,“但是,这么多人入宫,而且宫里还有奴才接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永福宫想不通的事情,此刻未央宫同样是一片愁云惨雾,冬雪和丫头看着风玲珑从昨晚和梅子出去后,直到这会儿都拧着的眉心,不由得相视一眼。 “主子,”丫头破着脚走了上前,“奴婢听冬雪,皇宫西南角那边有棵树,长的像沙枣树,我们去看看吧?” 风玲珑轻倪了眼丫头,对那棵树并没有什么兴趣。如今她的心思都落到了那个刺客的身上,倒不是她纠结什么,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而那最后的临门一脚却在那舞姬身上。 见风玲珑兴致缺缺,丫头示意梅子,让她劝劝主子,别一天到晚的惦念着那个刺客了…… 梅子接收到了丫头的示意,只是,出口的话却让丫头直翻了白眼,“主子,既然非要皇上的手谕才能进去水牢,主子为什么不去请皇上的手谕?” 风玲珑看向梅子,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之前苏玥身受重伤,她去龙阳宫不方便。而如今是年跟前儿,举朝不上朝,那人也便没有去过御书房,到难了她。 梅子其实劝风玲珑去请手谕是假,而是希望她能够主动的去找皇上……她虽然平日不爱多言,可是,她却知道,主子每晚在桂花树下看着那宫墙,只是思念着王府的岁月罢了。 她想不明白,主子的性子一向是想要就会去争取,为什么这次反倒是举步不前。 冬雪看看大家僵着,不由得的也道:“主子,奴婢陪你去寻了皇上可好?”她是府里的老人,梅子的心思丫头看不出,她却是能猜到的,何况,她也和梅子的想法是相同的。 风玲珑看看二人,最后轻叹一声,起了身:“那你就陪我走一趟吧……” 冬雪嘴角勾了笑意,和梅子相视点头示意了下,和风玲珑出了未央宫,往龙阳宫行去……风玲珑到龙阳宫的时候,欧阳景轩并不在,苏玥虽然恭谦,却明显的言语里有着主人之姿态,到让冬雪心里不畅快起来。 “姐姐有什么事情不妨先和妹妹,许是在等皇上的空当儿……妹妹可以给姐姐解忧。”苏玥浅笑,她的姿色绝非是后宫里的绝色,最多不过是中庸之姿,可她如今得宠,身上却弥漫了一股后宫女人不会有的女儿姿态,到让人觉得刺眼。 风玲珑端了杯盏浅啜了口,方才缓缓道:“就怕妹妹只能解忧却做不得主……”她放下杯盏,很轻,却磕碰到桌面发出轻响,“何况,如今妹妹有伤在身,本宫怎好劳烦了妹妹……万一因为本宫而损害了妹妹休养,岂不是本宫的罪过?”她微微挑了眉眼,星眸明明淡然,却从深处射出一道寒光落在苏玥身上,“皇上怪罪下来,本宫可担当不起。” 苏玥嘴角的笑微微抽搐了下,若论起心计,她未必是风玲珑的对手,而这份坦然更是不能比拟……此刻被风玲珑看的只觉得心扉一紧,竟是无法言语。 风玲珑给人的感觉总是很淡漠,可是,她那双星眸却全是话儿,只是,看你的立场到底是解读出什么罢了……此刻苏玥被风玲珑盯得整个人浑身不自在,可是,又不想输了气势。到底,她才是得到欧阳景轩恩宠的宠妃,而风玲珑是从王府开始,一直就不受宠的人…… 风玲珑就在苏玥快要坚持不了,喘息声粗重的时候收回眸光,不再言语的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可欧阳景轩却没有回来的迹象……风玲珑纵使有耐心,可被苏玥就犹如防贼一样一直看着,她到底也是不舒服的。 “苏嫔不用陪着本宫……”风玲珑斜睨了眼苏玥,“龙阳宫里,皇上怕是也下了旨意,你能随处走动,本宫到不可以,本宫继续在这里等着,你请自便吧。” 苏玥是真的坐不住了,一个时辰的“陪伴”,她胸口已经传来闷闷的感觉,伤口处更是有着时不时的蛰痛传来……可是,让她离开,她却不愿意。正如风玲珑方才想的,她不放心在眼皮子底下,让风玲珑和欧阳景轩有什么发生。如果是那样,那她那命来博取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可笑至极的事情。 绿萼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口,一边注意着桌面上的二人谈话,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就在风玲珑话自己,她瞥见一抹明黄的袍子进了龙阳宫的正门后,忙不迭的和苏玥悄悄打了个眼色。 可是,她的动作许是风玲珑没有发现,但是,冬雪却早在绿萼动作奇怪的时候,便有了准备……见她给苏玥打了个眼色,她急忙上前一步,“主子,心!” 风玲珑不是傻子,相反,她沉着冷静,更是聪慧异常……绿萼和苏玥的把戏也许是不想得来不易的宠爱消失,可是,她却不想成为她的奠基石。 就在苏玥还来不及动作的时候,风玲珑却突然起了身,往门口走去…… 苏玥没有想到会如此变幻,身体还不及起身,微微一愕下,突然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主子!”绿萼先是一愣,随即大惊的上前。 “唔……”苏玥只觉得胸口的位置猛然一扯,瞬间,有着湿濡的东西溢了出来,不过须臾间,红色的血迹依然渗透了衣服。此刻,她倒不是做戏,而是方才一计不成,本想着对策,却不经意被鼓凳勾住了脚面,整个人便向一侧倾斜而去…… 风玲珑和冬雪听到动静后转身,就看到如此情形,先是微微颦蹙了下眉,明明知道不可,她却还是不忍心的上了前,“快穿太医……” “啊?哦……是!”绿萼凝着眉心急忙应了声。 绿萼刚刚起身,冬雪就见一身影已然到了门口,她暗暗跺了脚,心下祈祷着事情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怎么回事?”欧阳景轩一进来就看到这副光景,大步流星的上前,先是大致看了下苏玥的伤势后,一把打横将她抱起的就急忙进了内寝。 豆子看了眼随之起身的风玲珑,先是躬身了下后,也急匆匆的就欲往内寝走去……可人还没有来得及动,内寝就传来欧阳景轩暴怒的声音。 “传太医!” “喏!”豆子应了声后,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龙阳宫。 风玲珑没有动,也没有走……如今出了事情,她倒是想要走也不能走了。 冬雪心里郁结在一起,看看风玲珑就道:“主子……苏嫔她……”见风玲珑朝着她微微摇头,她心中纵使有多少害怕和担忧,此刻也只能憋着。 太医来的很快,宫里的人都是看皇上脸色行事,如今苏玥得宠,宫里侍奉的哪个不挑着心? 好在伤口只是微微撕裂,并没有大碍……可太医都是唯恐事情不大,甚至害怕无事,万一出了问题后,难辞其咎……往往,病都能大几分,治好了,自然是功劳,治不好,也只能怨怪病情。 风玲珑人也在内寝,看着脸上苍白的苏玥,不免暗暗一笑……在后宫生存的人,一定要有苏玥这样的胆色,敢用自己的性命来搏。 “玥儿……”欧阳景轩坐在龙榻边,俊颜上全然是担忧,“可还是很痛?” 苏玥虚弱的摇摇头,“有你陪着玥儿……玥儿不痛……” 她的声音极浅,可还不曾撤出去的医女暗暗心惊。这皇家最是规矩多,可这帝妃却如同平常百姓家称呼……那医女不由得看了眼苏玥后,不敢多留的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摔倒了?”欧阳景轩有些责怪,“你自己的身体,就这般不知道爱惜吗?” “你别生气……”苏玥眼睛里含了薄薄的水雾,“我只是不心,对亏了贵妃姐姐……”着,她含泪看向风玲珑,只是,泪眼中有着怨气和无奈的询问。 她很聪明,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很聪明。风玲珑暗暗一笑,如果苏玥直接是她将其弄的摔倒的,那人自是不会相信,可是,如今这般,又是如此神色,就算是她,都觉得苏玥是被她推倒的。 果然,欧阳景轩冰冷的眸光已经射了过来,她不会去解释,也不想解释……有些事情,就算结束的莫名其妙,那也必须要结束。 “你来这里干什么?”欧阳景轩并没有纠结在苏玥是自己摔倒还是风玲珑推到上,可是,很多事情,不用言语,一个神情就已经做到了杀人心于无形之中。 风玲珑不卑不亢的微微福身,“臣妾想要水牢一行,御林军言及需皇上手谕,臣妾来寻皇上……见君不在,便在这里等候。” “你见刺客干什么?”欧阳景轩的声音淡漠的几乎没有音调,透着一丝冰冷。 风玲珑的心就好像拧到了一起,本就莫名其妙的心绞痛仿佛总会因为那人的话变得越发不能抑制。她先是忍了忍剧痛,不过须臾,她就感觉到整个后背已经被冷汗沁湿,“臣妾只是好奇……皇上知道臣妾来自尧乎尔,而据臣妾所知,那舞姬的舞只有风部落部落长姬妾会……臣妾不好好奇罢了。” 欧阳景轩听闻,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淡然的弧度后,眸光深邃的缓缓道:“朕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接触刺客!”微微一顿,“朕要寻出刺客,更要找出宫中与之里应外合之人……奈何刺客嘴紧,朕只好引了幕后之人。” 他这话听上去是解释,可落在外人耳里,却仿佛是在警告风玲珑,更有甚至,有可能是在提醒风玲珑什么……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二人视线相对,不过瞬间电光火石。 “退下吧……”欧阳景轩冷然收回眸光,当落在苏玥脸上的时候,却柔和的能将人心融化,只是,吐出薄唇的言语却冷漠的让人心寒,“以后龙阳宫,玲珑你便少来吧。” ` 224、伤到绝处自淡然 风玲珑脸上并没有因为欧阳景轩冷漠的话而有所变化,倒是冬雪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惊讶的微微张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景轩对着苏玥那么温柔的神色…… 她是陪着二人去过夜麟国的,不管是路上还是到了夜麟国,皇上对主子的举止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因为全然没有必要装。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在回来后渐渐变了? 皇上如今的温柔,却是对着主子以外的人……就算如此,至少不是应该有个过程,亦或者有什么事情牵扯吗? “臣妾告退!”风玲珑依旧淡漠如斯,不管那人信也好、不信也罢,如今已经不重要了。什么言语或者神情也许都不如此刻他那一脸的不耐烦和嫌弃来的刺痛人心。 不想要去解释什么,苏玥想要借由她来更接近君心一步,她也能理解……这后宫女子,谁不是这样?如果非要怪,只能怪她终究心软,明明知道苏玥别有用心,却做不到坐视不管。 风玲珑走了,走的让苏玥都心中震惊,她从风玲珑的眼睛里能够看到她对皇上的爱意,可是,她却能转身的如此干脆,甚至,一度让她自己以为,方才偶尔间看到的感情,都是她的幻想。 “玥儿,”欧阳景轩的声音突然传来,“朕让你好好养伤,凭地你在那里坐着?梅贵妃要等,便让她等,你有伤在身,又有朕的话,何须在陪她?” “皇上……臣妾只是……” 内寝因为苏玥的哽咽和委屈,顿时传来欧阳景轩的软言细语。风玲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一双落在前方的星眸就算她极力的想要忍住,却都无法克制那泛滥出来的伤……只是,这样的伤落在了脸上后,竟是心扉忘记了痛,只是,那股无法言语的窒息感让她整个人都无法不去面对。 “主子……”冬雪的眼睛都红了起来,皇上怎么可以如此主子? 风玲珑轻轻摇摇头,“走吧。” 冬雪咬了咬唇,回头看了眼内寝的方向,随即跟着风玲珑离开了。不同于梅子和丫头,对于这样的事情,冬雪本该最应该面对,可是,也许人在太过幸福和开心后,便会无法接受本该正常的事物。 何沐箐从偏殿断了茶水进来,正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注视着风玲珑的脚步直到出了宫门,方才收回视线,看向内寝。她并没有进去,里面皇上和苏玥正在细语,她作为一个很有眼色的御侍,又怎么会在此刻进去? 何沐箐嘴角勾了抹不知道是冷笑还是什么的笑意,只见她缓缓转身,端着托盘再次进入了偏殿后,和里面打理茶叶的宫女浅语了几句,就见那宫女应了声,急匆匆的出了龙阳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灯元节到来的时候,苏玥的伤大好,而风玲珑依旧没有和那个刺客见到面。 不止是她,就算是欧阳晨枫等人,也没有再被允许过进入水牢,到让风玲珑觉得,也许事情不是针对她……只是,就在大家渐渐淡忘了那个刺客的时候,欧阳景轩却在灯元节的前一晚去了水牢,紧接着,便是传出他下旨将其杀掉的旨意。 风玲珑听到的时候,颇为意外,在她想来,如今刺客并没有清除,暗里肯定还是有的,可是,为什么欧阳景轩将她杀死? “主子?”梅子心细,不免也皱了眉,“皇上此举是……” 风玲珑摇摇头,她此刻已经是心烦意乱。自从那次从龙阳宫出来后,她如今只要一想到那人,整个人就好像被陷入了一个黑洞中,心扉疼痛窒息是其次,可那种慌乱感,却是从所谓有。 梅子见风玲珑脸色有些不对,便没有再什么,只是退到了一旁,默默注视着她。 适时,冬雪和丫头将茶点端了上来,冬雪心思细腻,可丫头却并未察觉风玲珑的不对,只是一边将糕点放到桌上,一边笑着道:“主子,奴婢方才听人,少府大人和公主已经到了霞光郡,看来……今天晚上的灯会,他们就能赶回来呢。” 风玲珑心不在焉,对于丫头的话也没有听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若琪回来了?” 丫头点点头,“是啊,从内务府来的消息,应该假不了。” 风玲珑眼中渐渐显了疑惑……就算再快,断然他们也不会回来的这么快。虽然临行前,她有过希望能赶到灯元节,但尧乎尔的礼数繁琐,霂尘又是瞳部落世子…… 一个个问题涌现在心头,落在平日里,也许风玲珑不会如此纠结,可是,偏偏是如今她心思烦乱的时候,就算表面看上去是很平常的问题,都会被扩大了数倍出现在脑海。 不知道是因为心思太过沉重,还是想的太多,风玲珑身上的不适突然又显现了出来……可是,这次不同于以往,没有锥痛敢,只是身上一阵一阵的发着寒气,不过片刻,她的额头就溢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主子?”冬雪率先发现了风玲珑的不对劲,急忙上前,“主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着,不等她应声,急忙朝着一旁就喊道,“请太医。” 门口的宫女听了,先是怔愣了下,直到冬雪又吼了一声,梅子率先出了寝宫,那宫女方才如梦初醒。 梅子出宫门的时候,兰妃正好跨入门槛,可她不顾礼数的直接往外奔去……差点儿因为急匆匆的脚步而扫到了兰妃。 兰妃先是微微皱了下秀眉后,方才看向寝宫的放心,心中疑惑……梅子虽然为人冷漠,可却是个大体之人,像此刻这样的情况,还不曾看到过。 “主子……”玉如也皱着眉,“梅子姐姐急匆匆的是干什么去?” 兰妃一听,转念一想,什么也没有的就往寝宫走去……能让梅子如此的,除了风玲珑不做他想。 兰妃入了寝宫的时候,风玲珑已经全身都被冷汗沁透,她不免也是大惊,和冬雪等人一同将风玲珑扶上了软榻,“姐姐,你这是……” 风玲珑的手捂着腹部的位置,身上一阵寒一阵热的拂过,那种冷热交加渐渐变的越来越频繁…… 医女在梅子的带领下来的很快,本想要请太医一同过来,却当值的不是去了龙阳宫,就是去了别个宫里,却也只剩下医女。 “奴婢参加娘娘……” 兰妃急忙摆手,“免了免了,快来看看姐姐。” “是!”医女应了声,上前跪在软榻的脚踏上,拿了号脉的垫子,就开始给风玲珑号脉…… 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着医女,医女开始的沉着渐渐的因为仿佛不是很确定而拿起再次号脉……就这样几次后,终于兰妃等人急切,兰妃颦蹙着眉问道:“姐姐到底怎么了?” ` 225、怀孕,是好是坏?! 众人着急,可医女却始终不敢断诊,她只是一张素净的脸上微微有着凝重,看着风玲珑那虚弱的样子,抬了手,再次探了脉象…… 兰妃等的急切,梅子等人更是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手机看小说 照她们想,主子就是和这皇宫犯冲……没有进皇宫的时候,就算最早前仿佛也没有如今这般糟糕。 就在众人焦急下,医女终于心下有了脉象……只是,她此刻却不知道当不当,亦或者自己会不会断错了。 “姐姐如何?”兰妃再次问道。 医女起身后先是看了眼越发虚弱的风玲珑,心中思量了下,方才道:“娘娘体寒,恐是体内的蛇毒引起的……”自从上次欧阳景轩放了话,风玲珑体内有儿时留下的蛇毒事情已经不是秘密。 兰妃等人听了,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拧的更紧了起来。 “这毒便没有办法清楚干净吗?”兰妃问道。 医女摇摇头,神色也是凝重的道:“回娘娘的话,贵妃娘娘体内的蛇毒落在一般人身上恐怕早就……”她的声音顿了下,看了风玲珑一眼,方才继续道,“想要清楚娘娘身上的毒素,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个过程很漫长,也不一定奏效。” 风玲珑微微喘息着听着医女的话,因为寒热交加的气息,她的视线仿佛都有些模糊起来,可是,她依旧看出了医女神色间的不妥……这宫里的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她不奇怪,只是,医女肯定隐瞒了什么事情。 这时,就听医女道:“贵妃娘娘的症状奴婢也并没有把握,这会儿院正应该也给太后诊断回来,奴婢却请了院正来给娘娘……” “不用了……”风玲珑打断了医女的话,她因为气力不足,话的声音有些无力,可就算这样,看向医女的星眸却突然一道明亮的光芒滑过,只听她在垂眸的时候,虚弱的道,“本宫的身体……自己清楚,就,不劳烦……劳烦院正了。”她艰难的吞咽了下,再次抬眸看向医女,“医女如果无事,可来未央宫看看就好。” 医女的心一惊,她看着风玲珑那不经意的一眼,仿佛心扉处被什么东西戳到了一样。 暗暗吞咽了下,医女福身应道:“是,娘娘!” “医女如果无视,就退下吧……”风玲珑依旧声音有些虚弱的道,随即示意冬雪跟着医女去拿药。 冬雪是个聪明人,尤其对宫里的东西肯定被梅子和丫头知道门道。当风玲珑方才对医女那样后,她心中依然了然了不少,便应了声后,向医女道:“医女,请。” 医女颇感压力的和两位娘娘福了身后跟着冬雪出了未央宫,路上,二人谁也没有话,就犹如一般宮婢和医女去取药一样,毫无交流。 可是,医女的心却是谨慎的,风玲珑的脉象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晰,可是,她却诊断的应该无差……她不,是因如今宫中变幻莫测,尤其风玲珑对于宫里所有人来,是个敏感的存在,一个拿捏不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回了太医院后,除了药童,一个太医都不曾回来,而个别医女也在看着医经等,见她回来,只是微微抬眸看了眼,谁也不曾过多的交流。 医女很快的抓了三副药,剂量都是温和之物,里面还适当的配给了一些特殊的药草,全然是对风玲珑身体有益的,却此刻又不能明言的药。 冬雪拿在手里,先是垂眸倪了眼后,方才道:“麻烦龚医女了……”话落,她先是顿了下,方才道,“申时过了,还望医女前往未央宫一趟,这娘娘身体不舒服……做奴才的自然是不放心,何况今晚灯元节,也不好让娘娘和皇上扫了兴致。” “我知道了,冬雪姑娘请放心,我一定前往。” 冬雪浅笑,“那就有劳医女了。” “这是应当的。”医女应了声,内心却明白,是福是祸看来是躲不过了。 * 未央宫。 因为风玲珑突然的不适,兰妃在她上了床榻休息后,也就不曾打扰的离开。 回宫的路上,玉如拧着眉道:“主子,你没有觉得,方才那医女言语有些不妥?”她仿佛在回想着之前的事情,嘴里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给兰妃听,“总觉得她好像明明知道些什么,却又不……主子,这样会不会耽误梅贵妃的病情?” 兰妃的步子移动的很,看上去倒像是散步一般,“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姐姐会看不错吗?” 被反问后,玉如不但没有明白,反而越发的奇怪,“既然如此,为什么梅贵妃不问清楚?” 兰妃但笑不语……医女有心隐瞒,而姐姐却仿佛也不想在未知下弄的人尽皆知……不过,不管如何,她不希望姐姐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状况。 思忖间,她的脚步因为视线前方的人而渐渐停下……只见一身月牙白的锦袍的欧阳景轩从一旁的花丛中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色花朵,嘴角含笑的为苏玥戴上……而苏玥含羞带怯,好不娇媚。那样子,不免让人有种“好一对璧人”的错觉。 “主子,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如此肆无忌惮的宠爱一个人呢……”玉如有些酸的道,“这个苏嫔,为皇上挡了一剑,还真是一步登天了。” 兰妃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前方那你侬我侬的人……不如别人,她看的更加透彻。她爱这个男人,却也更加感激这个男人,所以,这个男人让她做的事情,她都是尽心尽力的完成,包括陪伴风玲珑……只是,她不懂,明明皇上爱的人是风玲珑,为什么要做出如今这般姿态,若不是她了解皇上,几乎也被眼前的事情迷惑了……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玉如撇嘴,“主子,回宫吧……省的看着碍眼。” 兰妃听了,先是一笑,随即内心带着怅然的转身取道别的径,往雪岩宫走去……玉如的没错,如今皇上只看到苏玥的笑,又岂能明白风玲珑的痛? 人,要相处才会知道,而她和风玲珑相处的这段时间,切身的体会到这个女子身上的魅力……她安静,却不会让人忽视她。她聪慧,却从来不屑于聪明、手段……她的心和她那一双全是话儿的星眸,只有在看到皇上的时候,才会散发出琉璃一般的光彩,惑乱了人心。 就算她是个女子,都有种被迷惑的感觉,何况被深情以待的皇上? “玉如……” “主子?”玉如上前快了两步,询问道。 兰妃停了脚步,道:“给谢大人传个话儿,就晚上灯元节,本宫做了些点,让他前来。” 玉如先是愣了下,随即应了声。 兰妃没有做什么点,但是,她想要见哥哥一面……如今皇上的心思越来越沉,她如今也有些没底儿……哥哥是皇上的心腹,她想要询问下哥哥的意见。 申时,就算是开春,这午后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些灼热起来。 之前给风玲珑看诊的医女收拾好医药箱,便往未央宫而去……她到了未央宫的时候,风玲珑还躺在床上憩着。虽然没有了之前的冷热交加,可身体仿佛异常的疲惫,心神更是不宁的厉害。 冬雪引了医女进来,医女行了礼后,方才道:“娘娘,奴婢给您号下脉……” 风玲珑应了声,随即给冬雪示意了下。冬雪心思敏捷的点点头,出了内寝,给梅子交代,将寝宫附近看一看,不要让隔墙有耳。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风玲珑的举动,却依旧很细心的照做了。而一向藏不住事情的丫头,此刻也被冬雪打发的去了厨房,给风玲珑炖些滋补的汤膳。 内寝中,医女认真的号脉着,风玲珑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的等待……可是,在医女号脉的时候,她却没有放过她每一个神色。 医女放开了手,随即看向风玲珑,欲言又止…… “本宫有孕在身?”风玲珑淡然的问道。 医女先是惊愕了下,随即点点头,“如果奴婢没有诊断错误,娘娘已有孕体,只是因为时间不长,还不是表现的太过清晰……”微微顿了下,她又道,“许是因为娘娘心思沉重,郁结不开……也有可能是因为娘娘体内的蛇毒,故此,就算还不足月,却也惹得娘娘身体开始不适。” 她这样着,风玲珑的脸色很平静,可是,在一旁侍候的冬雪却是一脸惊讶。不过,她的惊讶渐渐转变成了惊喜…… 这皇宫中,子凭母贵,后来有事母凭子贵!如果主子有了龙嗣,以后皇上开心,指不定就会……她想想就觉得兴奋,可是,当风玲珑的话出口的时候,她整个内心的欢喜都僵住了。 “龚医女,”风玲珑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的欢喜,“午时你明明诊断出,为什么不?” 龚医女默然了下,方才回答:“宫中行事,奴婢不敢妄下言论……”她看着风玲珑那灼灼,犹如穿透人心的星眸,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道,“但是有兰妃在场,奴婢虽然知道娘娘和兰妃交好,可这到底关乎到龙嗣的事情,奴婢不敢,也不能在不曾明确下,让娘娘有个闪失。” 风玲珑看着龚医女,心中不满赞叹这人的聪慧和心。她在龚医女神色异常后,就有所怀疑……之前和那人一起,她第二天都有喝到味道奇特的汤膳,想来多是用来让她不会受孕的。可守岁夜,她二人翻云覆雨了整晚,第二天她却没有喝那人送来的汤膳……方才问医女,不过是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罢了。 可如今证实了又如何? 那人送来不让她受孕的汤膳就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不想要她的孩子……而如今她却珠胎暗结,是好是坏? “龚医女……” “奴婢在!” 风玲珑看着她,是紧紧的凝着她,“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龚医女能否应承了本宫。” 龚医女在风玲珑开口后就大致已经猜到她要什么,可依旧虚心的应声,“娘娘请讲……奴婢能做到的,一定应承娘娘。” “帮本宫保守秘密……”风玲珑一字一字的道,“除了你,不让任何人,包括皇上知道本宫怀孕的事情……你,可否能做到?” · 226、灯元节,端倪突显(一) 虽然已经猜到了风玲珑想要什么,可龚医女在她亲口了后,心中还是一惊,“这个……”宫里的人,尤其是老人,都明白后宫妃子如果有了龙嗣,都是两个极端。要么是大肆渲染,要么是装作不知……但是,这两个的目的都是一个,为了得保龙嗣不被人迫害。 她很就已经进宫,跟着何太医后面已经十余载,这些年看到的弯弯道道的事情更是多不胜数。这也是她午时给梅贵妃把脉,为什么知情不报的缘故。 “龚医女……”风玲珑缓缓收回眸光,声音淡然,“其实,你答不答应此刻本宫不过是图了个心安罢了……”她着,神色间有着无可奈何流泻而出,“你在宫中年岁长了,本宫自然是比拟不上的……” “娘娘……” “只是,本宫想要保住这个孩子,不管多久,能保一天是一天。”风玲珑再次看向龚医女,“本宫能将自己和子嗣托付给你吗?” 龚医女一听,急忙跪了下去,“娘娘严重!” 风玲珑摇摇头,缓缓的就欲坐起,冬雪一见,急忙上前扶了她。她下了榻后,亲自扶起了龚医女,方才声音淡淡的道:“如今本宫还不知道要如何来和皇上提……而如今,医女也知道,苏嫔独宠后宫,本宫自也不好用了这件事情去什么。”微微一顿,就在龚医女想要开口的时候,她接着道,“争宠的事情本宫不会做……不是不屑于,也不是不想。只是,本宫出声广袤的大戈壁,心境自是和天朝不同。” 到此,风玲珑自己都觉得的太过伤感,竟是在一个一点儿都不知根知底的医女面前,泄露了太多的心思。 而龚医女心中却是大震,先皇在位时,她侍候过的后宫嫔妃也不在少数,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嫔妃如梅贵妃一般,就好似不应该在这个皇宫里出现……也许,是她的心境,也许,是觉得她更应该在她嘴里的那个大戈壁上自由翱翔。 风玲珑看着龚医女,仿佛在等她心中思量,又好似因为气力不够只能歇了一会儿,方才继续道:“虽然等肚子突显后,本宫也不能隐瞒什么,到到底如今不是的时候……不仅仅是本宫不想让人觉得依仗龙嗣,更是因为……”微微顿了下,她星眸深处,竟是有着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悲恸的东西溢出,“本宫体内有蛇毒,身体偏寒,也未必能将龙嗣抱住……又何必空欢喜一场呢?” 龚医女抬眸看向风玲珑,原本就绝美的脸上因为染上了一层愁思,竟是我见犹怜,“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为娘娘抱住腹中龙嗣……”不由自主的话不经大脑思考的脱口而出,她此刻就算暗暗后悔自己最快,却也已经追悔莫及。而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可怜起这个女人起了…… 试问,原本翱翔的云雀却被关入了金丝笼,那怎么是一种悲哀和凄凉能够形容的? 龚医女走了,是带着风玲珑怀有龙嗣的秘密。这个秘密,除了风玲珑和近身的大宫女,便只有她一人知道……而自从这次过后,她也变成了未央宫的御用医女,不管风玲珑的大病病,至此再也没有喊过别的医女和太医。 没有人去注意这件事情,毕竟,随着苏玥的得宠,随着后宫的充盈,渐渐的,未央宫真正的做到了被人忽视……只是,这个忽视,却不包括某些看的许是清楚,许是担忧的人。 灯元节对于西苍来,是个不比新历年差的节日。而在这一天,更是一直没有机会出后的后宫嫔妃们,可以请旨出宫的日子……当然,她们出宫都是乔装而行,或跟着皇上,或自行带着宫中的人出行……而随着她们的出行,宫中御林军和京马司的人都会派出大批人乔装潜伏在附近,来保护各位主子。 今年能和欧阳景轩同行的人,并不是祖规的皇后和四妃标准,而是从新历年开始,就和他已经没有分开过的苏玥。当然了,身边也自有最近还风头很盛的琴嫔,以及一个新晋的昭仪。 叶梦菡和蝶夫人带着欧阳聪已经装扮成家丁的几个侍卫在一起,因为蝶夫人的相貌帝都很多人都是见过,出来时,她也为了避免麻烦而敷了面纱,只是,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却始终让周遭的人不免多看了两眼。 帝都的十字大街,从头到尾都有着商贩摆出灯谜供出完的人消遣,而一些吃摊子,更是忙的不亦乐乎。 而相比于帝都大街上的热闹,箫悦楼此刻更是人声鼎沸的没有丝毫的空隙,大的赌局,各种的戏台子,每一处都是挤满了人,仿佛有种整个帝都的人都到了这里一般。 不同于楼下,二楼虽然能够听到那沸腾的嘈杂,可是,环境清幽下,一男一女正在对弈。 “贵妃娘娘倒是找了个好清闲……”离墨落下黑子,杀掉风玲珑大片。 风玲珑浅笑不语,落下白子后,也杀掉了离墨片偶……虽然不能扭转局面,可到底还能支撑一阵子。 离墨又落下一子,“霂尘和公主回来,你却躲到我这里……” “我今天状态不好,不想给二人落下什么心思。”在离墨面前,风玲珑已经渐渐不会去隐藏什么,就好似你明明在人家眼里是透密的,又何必欲盖弥彰? 离墨停了下手,端过一旁的杯盏浅啜了口后,方才道:“你的心太广……如果得不到救赎的条件,那个皇宫,怕是你的终结。”他一阵见血,而他和风玲珑都明白,所谓的救赎,是欧阳景轩。 只是,风玲珑不知道的是,欧阳景轩的心藏得太深,以至于她如今也已经被外在的所有迷惑,看不透欧阳景轩是有多爱她! 风玲珑听后,却只是浅浅一笑,“有些事情,终究是墨公子无法参透的……”着,她眸光微闪的倪了眼离墨,随即垂眸去棋碗里拿了棋子。 离墨先是一愣,随即所有的动作停止,只是看着风玲珑渐渐的鹰眸变的深邃的看不到底,就好似古潭一般,充满了魔性。 方才她嫣然一笑的样子,就好似戳中了他的心扉,那附有烟华的星眸,就好像记忆中她,站在木棉花树下,在他轻唤之时的回眸一眼……充满了让他悸动的柔情。 “你身上有没有梅花胎记?”离墨莫名其妙,更是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 ` 227、灯元节,端倪突显(二) “砰”的一声猛然传来,就在离墨的声音落下,风玲珑还不曾从他竟然知道她身上有梅花胎记的惊愕中回过神,那重重的响声同时将两个人的思绪猛然拉到了楼下…… 嘈杂吵闹的声音在那身巨响后瞬间传来,风玲珑和离墨对视一眼,二人起身去了栏栅处……只见楼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争,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见了血光! 从来没有人在箫悦楼里闹事,或者,在这里闹事的人没有好下场,已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底下的叫嚣声渐渐变成了怒喝,随即,双方人马打的那叫一个惨烈。 离墨没有出声,只是一双深沉的鹰眸轻落在楼下打斗的二人,他没有让人去阻止,自然,这场闹剧也只能继续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风玲珑觉得有些难受的时候,离墨轻倪了眼她隐忍着的难受,在看看楼下……血迹模糊了人的视线,甚至,有人已经被打的脑浆迸裂。 微微蹙了下剑眉,离墨手微微抬起轻动了下,明日和弄月不过须臾,人已经出现在了楼下。 离墨收回眸光,再次看向风玲珑,见她脸色依旧不好,不由得开口了句“得罪了”,就上前一步,抓了风玲珑的手腕,就开始号脉起来。 风玲珑一惊,想要收手,但是,离墨的手明明只是轻轻抓着她,她却好像整个手腕都被他吸住了一样,怎么抽都抽不回来…… 离墨原本冷漠的俊颜上微微有了一丝动容,他看着风玲珑的微微颦蹙秀眉的样子,更是眸光变得幽深起来,“你有孕在身?”他的声音虽然是疑问,却明显的已经肯定。 风玲珑轻抿了下吐着口脂的水润娇唇,顺势将手抽了回来……她暗暗一叹,看向离墨的星眸中闪烁着请求,“还望墨公子能够为我保守秘密。” 离墨为人淡漠,可是,此刻不免也心中担忧……按照他对欧阳景轩的了解,如今这般的时候,他不该让风玲珑有孕才是,怎么会…… “好。”离墨心思百转,却未曾表现出来,只是应了声。 如果离她回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他不能,也不可以在过多的插手大陆上的事情,任何能够影响她命数的,他都不敢有丝毫的冒险。只是,如今离墨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他此刻的犹豫,终究造成了风玲珑那血染梅林的劫数,而他却后悔莫及……如果不是当时霂尘从中插手,恐怕他就算遁入九道轮回,也无法挽回一切。 “多谢……”风玲珑微微一福,“时辰不早了,多谢墨公子陪伴,告辞!” 离墨微微点头,看着风玲珑出了雅阁后转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她头戴蒙纱斗笠,带着梅子和冬雪下了楼梯,绕过还在纠结一起的闹事者,悄然的离开了箫悦楼。 而就在风玲珑的裙裾划出的那一刻,离墨嘴角不由得勾了抹自嘲的苦笑。她又怎么会是风玲珑?他如今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吗?如果风玲珑真的是她转世,又怎么会一直以来,对他丝毫没有片刻的动心,甚至就连分毫的动容都不曾有过…… 收回眸光,转身看向那盘还不曾下完的棋……黑白子交错,方才不曾发现,此刻竟是觉得交错的棋子就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一般。 而此刻的离墨也不曾想到,明明近在眼前的佳人便是他苦苦寻觅了千年的她……更加不知道的是,他耗尽精元只为重塑她的元神,而就在他为她准备涅槃的时候,冤孽的事情,也因为某人的遁入轮回,发生了改变。 大街上,彩灯处处,四处猜谜的人时常传来笑声,好不热闹。 “只待双方心融洽,才可将那情丝结……”琴嫔看着一只花灯,轻柔的念出灯谜,然后看向欧阳景轩和苏玥,含笑道,“这家是字谜……” 欧阳景轩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因为身为王爷的时候帝都人见过他的人颇多,今日出来,包括琴嫔和苏玥,以及他都是微微做了些易容。一来不打扰百姓的乐趣,二来也是为了方便。 “玥儿可猜得出来?”欧阳景轩的声音轻柔如沐春风,那一双含情的眼睛,更是能将人的心都看醉了。 苏玥这些天来,陷入了欧阳景轩那独有的温柔中,已经无法自拔,甚至忘记了她进宫的目的,而那一刻,她也无需记得……宠冠后宫的殊荣,又谁能够比拟?就是那中宫凤仪宫,怕也是她的囊中之物……不仅仅是她,就算是大殿或者后宫的人,至少已经有了七八成的人是如此想的。 而也因为苏玥的得宠,苏牧天顿时咸鱼翻身,就算身上的官职丝毫没有实权,可苏府的门槛,却被攀附的人踏倒了好几个…… “倩!”苏玥略作思忖后,轻笑道。 “夫人好才情……”摊主一听,笑着道,“夫人还可再猜四题……如果全部猜中,便可在店选一样心仪之物,算是老夫赠送。” 苏玥一听,看向欧阳景轩就是一笑,她虽然不是美若天仙,此刻又易了容,可胜在她含羞带怯,那样的笑,自是迷倒了附近一些眼睛。 “想玩便玩吧……今天本来就是带你出来散散心。”欧阳景轩随性的声音充满磁性,那菲薄的唇角勾着邪魅的淡笑,微微挑了下下巴,示意苏玥继续。 “曾经沧海难为水……”苏玥自喃的看着一个灯上的字谜,微微沉吟后开口道,“滩……” 店家含笑点头,等待着苏玥解了灯谜。 这些个灯谜虽然绕人,可苏玥到底是曾经丞相府的嫡女,打又是和苏颐一起在宫中教习,这些个灯谜自是难不倒她……不过盏茶的功夫,她便已经回答完毕,没有一个错误。 “夫人实在是厉害……今晚到此刻,还不曾又一人能够答满无题。”店家显然很开心,仿佛苏玥可以领取礼物,便是他的店面也是沾了喜气和贵气,“夫人请随老夫到店中选取礼物。” 苏玥很开心,她是得宠的妃子,不管是什么礼物,都自然入不得她的眼……可这却不同,此刻她和皇上就好似寻常的夫妻一般,光是这点儿,就让她已然不能自已的开心。 “琴儿陪你进去挑吧,我就在这里等你……”欧阳景轩视线温柔的道,“你们女子一起挑选,你也不用顾了我的意。” “这位公子真是贴心……”那店家的老伴正好忙完过来,听他如此,夸奖的同时还笑着瞪了店家一眼。 店家也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下被内子瞪了,反而开心的笑骂了句,然后引着苏玥和琴嫔进了店内。 欧阳景轩内心突然苦涩起来……就算是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又如何?如果真的让他选择,他到希望和玲珑一起,携手大漠,看日出日落! 嘴角微微一动,欧阳景轩收回视线随意的看着……而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那旁边的花灯摊前,不是那心中念及的人是谁? 风玲珑并没有发现欧阳景轩,从她的位置看去,被许多花灯遮掩,到和欧阳景轩形成了你看卿来卿不见君的无奈。再者,她知那人和苏玥一起,也便没有刻意在这里寻找,生怕自己徒增了悲伤,对那本就有可能保不住的孩儿,添了负担。 “姐,我店里可都是卖喜事物什的……这要是猜对了那个灯谜,可就是相应的好兆头啊……” 风玲珑本就心思不在灯谜上,此刻听的店家给一旁的姐推荐,不免抬眸看向了那红红纷纷的花灯上……猜灯谜固然是娱乐,可是,猜对了有奖,猜不对就要买下花灯,这也是灯元节的节目。自然,店家一是图了个喜庆,二也是做生意的手段。 那女子听闻,含羞带怯的扫过一圈儿花灯,随即指了指一盏玫粉色的,“我就猜那只!” 店家含笑应了声,手扶着花灯就将谜题了……店家的谜题相较于别家有些难度,题目是关于情爱的,答案亦是。可偏偏也难在了这里,明明知晓答案,可却不一定是答案。 果然,那姐谜题猜错,不得不掏了铜钱将花灯买了…… 店家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在递给那姐的时候道:“姐,这盏花灯的谜底是心意相连……姐此刻将花灯买了,自然是要和姐心中所想的公子心意相连的。” 那姐听了,虽然娇羞的红了脸,可始终掩盖不了她的开心,临走前,还让贴身的婢女留下了一串儿铜钱作为打赏…… 风玲珑掩在蒙纱下的脸微微失神……还能怀春真好,我也祝福你和你的他能够心意相通。 “这位夫人,不如也猜一盏吧?”店家见风玲珑站了许久,上前招呼。他是做买卖的,虽然在大陆上不嫌弃商人,可到底贵贱分了等级。而在商的人,为了做买卖,也早已经练就了一声的察言观色的本身。就算风玲珑遮了面,可看她身上的缎面,便已经知道此人非富即贵。 而大家里的女子,要么得宠,要么伤神,无外乎这两种…… 冬雪看了看那些花灯,上前一步轻声道:“主子,来都来了,就当占个喜气吧……” 风玲珑嘴角浅笑了下,倒也不扭捏的随便指了一盏有着水波纹的蓝色花灯,“便这盏吧。” “好!”店家去看了灯谜,“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卿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 风玲珑随着这谜题嘴角渐渐露了苦涩,可是,因为她的面被蒙纱遮掩,倒是也无人能看到。 “夫人,请猜谜底……”店家没有想到她会选蓝色,为了喜庆,相对好猜的都是用红、粉、玫红以及玫粉来做的,蓝、绿、黄色不过只是搭配,谜题也相对较难。一般女子,为了应景也多数女子自然会选择红粉之色,“可以给夫人一个提示,谜底是八个字!” 风玲珑没有出声,并不是她不知道那谜底是什么,而是她不想。 梅子看了眼那花灯,随即和冬雪一样看向风玲珑,不同的是,梅子知道主子猜出来了,而冬雪见风玲珑不话,只以为这帝都的玩意儿,尧乎尔没有,主子不曾接触过。 欧阳景轩用了内力凝聚了耳力,店家的灯谜他听的一清二楚,他视线深邃的看着风玲珑,等待着她的回答,只是嘴角渐渐微扬,不是方才那看似柔情实则无情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 玲珑聪慧,这样的灯谜对她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难度……想到这里,欧阳景轩的笑意加深。可转念,他不满暗暗苦涩,原来……如今的他却也只能这般暗暗窃喜,却换来最终的更伤。 “冬雪,付给店家银两……”就在大家等待风玲珑答案的时候,她却只是淡淡一句,随后再什么话也没有的率先转身,莲步轻移的入了人群。 冬雪看向风玲珑背影,先是和梅子互看了眼,方才掏了碎银子接过店家的花灯,急忙跟上了风玲珑的脚步,“主子,这个灯谜这么难猜吗?”她自己猜不出,虽然以为风玲珑身在尧乎尔,不懂得灯谜,可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样的东西是难不倒主子的。 风玲珑微微停顿了脚步,看着前方河畔,善男信女们拿着花灯在河边放着,掩在蒙纱下的绝美脸上,除了苦涩,便只有心伤…… 情投意合,地久天长……这样的谜底,如今对她已经没有了丝毫意义。 “回宫吧!”风玲珑淡漠开口,“冬雪,你去将那花灯放了,我和梅子在风雨桥边等你。”话落,她已经转身离开。 冬雪撇撇嘴,一边往河边走,一边自喃道:“管他什么谜底,反正都是好的……嗯,希望这个谜底能在皇上和主子的身上应验!”着,她嘴角一笑,将花灯放入河中,还闭眼祈祷了一番。 冬雪睁开眼睛,正想要看看自己放的花灯,可是,不过就是须臾间的事情,她放的花灯却怎么也看不见了……她先是愕然了下,随即开始到处看,可是,怎么也没有蓝色的花灯在附近。 “不会这么会儿,就飘远了吧?”冬雪自喃了下,带着一脸的疑惑和不解,三步一回头的看着河面,去了风雨桥。 而就在她走后,一个打扮成普通百姓的侍卫缓缓走了出来,而他的手中,拿着的花灯竟然是冬雪方才放的那一盏…… ` 228、灯元节,端倪突显(三) 豆子先是朝着那拿了风玲珑花灯的侍卫轻轻点了头示意后,微挑了下巴,让他退下后,方才到了欧阳景轩身边,“少爷,办妥了。{” 欧阳景轩点点头,适时,琴嫔和苏玥也已经挑了物什出来……苏玥手里拿了件孩的虎头披风,而琴嫔手里也拿了个虎头枕头,倒店家大方的见是两位夫人,倒是都个人让选了一件。当然了,她们是宫妃,自然也不会去占了老百姓的便宜,而且两人行,比拼的心理自然也大……本来店家是想着图个开心,却想不到,最后两位夫人一人打赏了一锭银子,到变成了真的开心。 二人出来的时候,见欧阳景轩看着前方的一个花灯摊子,二人好奇也看了过去,竟是有着不少的女子正在驻足,到显得热闹非凡。 “相公,在看什么?”苏玥上前,柔声的明知故问道。 欧阳景轩只是浅笑了下,“看上去热闹,我带你过去看看,嗯?”着,他垂了眸,看着苏玥手中的虎头披风,先是一愣后,方才戏谑的问道,“玥儿是想给生个孩子了?” 苏玥心中本就忐忑,在后宫,那个女子不想要诞下龙嗣?容颜易老,何况每年新晋的宫妃就不计其数,谁能保证自己一直得宠?皇后之位她要,太子……她也要! 选了这件物什,到底是有几分想要探下欧阳景轩的意思,此刻听他这样直白的问了出来,到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欧阳景轩倒也有耐心,只是含笑的看着苏玥,而他这样的神情落在拿着虎头枕头的琴嫔眼中,充满了嫉妒。 过了片刻,苏玥方才抬起娇羞的脸,美眸流转着依恋的柔光,轻抿了下唇角,方才羞赧的道:“相公,哪有女子不愿意为相公延续香火的?”是回答,也是反问。 欧阳景轩笑了,是开怀大笑,“玥儿现在是越来越懂得怎么将问题踢回给我了……哈哈哈……”着,他笑容也没有收敛,拿过苏玥手中的虎头披风就交给了豆子,“玥儿要是想,等你身上的伤彻底好了,便允了你!” 这样的承诺,不仅仅是苏玥惊了,就是琴嫔和豆子都惊了,只是,苏玥是惊喜,琴嫔是惊愕,而豆子是惊讶……如今欧阳景轩心里到底怎么想,已经除了他自己,谁也想不明白了。 “二哥,你三哥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欧阳泓钰站在人群中,他的身边是府里最近相对得宠的一个侍妾,那个侍妾得宠在永远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会去逾矩,也不会有二心。 欧阳晨枫轻叹的摇摇头,“很多事情,一变牵出万变,想来也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了的。”如今和老三亲近的人里,属他最为了解此刻的情况,而对新历年宫宴上的事情开始想不明白,事后琢磨了下,倒也不难猜到。 景轩的功夫是兄弟里面嘴猜不透的,可以,没有人知道他的底到底在哪里,加上他本就为人邪佞随意,更是跟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可是,他却明白,那些刺客根本不可能在几次情况下,近了他的身边,甚至让苏玥有机会替他挨了一剑…… 刺客是真,情况也是真……可是,在景轩发觉那舞姬是刺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让风玲珑看到他在危机时候的心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在苏玥身上……苏玥的那剑也许是个意外,也许,也在他的控制里。这样,就会给她一个独宠后宫的名头,也会让所有人都明白,景轩的心也许开始只是做戏,可经过这次后,是真的宠爱苏玥…… 很多事情,他不得不佩服景轩对机会的把握和不放过机会的临机应变,你永远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以至于他的动作总是快人一步。 以后不管景轩和风玲珑的路是如何收尾,景轩都不欠她的深情,而风玲珑……却欠了景轩一个一如既往。 “走吧……”欧阳晨枫着就欲转身。 “二哥,去哪里?”欧阳泓钰这人性子冷淡,以前只是和欧阳景轩好,后来知道背后一直帮助三哥的人竟然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二哥,顿时对他的态度也亲切了几分。 “若琪和霂尘回来了,怕是这会儿也从宫里回府了,”欧阳晨枫嘴角含笑,“那丫头最爱热闹,这倒好,嫁做人妇了到知道收敛了。” 欧阳泓钰一听,也笑了起来,“估计是觉得搞定了少府大人,这花灯也就没有兴趣了。” 欧阳晨枫和他相视一笑,眼中流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若琪是她同母的胞妹,对于她,他自然是要亲切过别人的。虽然霂尘和她实在有些强制撮合的开头,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驸马府是之前的少府府邸换了牌匾直接立的,霂尘是个随性洒脱之人,若琪也不是多么在乎这些东西,自然二人也毫不在乎。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到的时候,听守门的侍从手,霂尘和若琪也才回来半个时辰,不过,倒是风玲珑先他们一步来了这里…… 欧阳晨枫一听,停了脚步。 侍从不明就里,也停了下来,方才道:“二位爷儿,请随奴才进去吧?” “这梅贵妃在,我们到不好打扰了……”欧阳晨枫有些无奈一笑,看向欧阳泓钰,就连沈爷都无奈了几分,“那丫头从来没有见过黏着我和皇上,却从开始就对梅贵妃投缘,这梅贵妃来了,想来她也没有时间顾我们了。” 欧阳泓钰浅笑了下,点点头道:“看来只能明日朝中见了。” “谁的……”突然起来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锦袍的男主一脸坏兮兮的笑着走了进来,“若琪见不到,我们可以和驸马喝喝酒嘛!”着,用下巴挑了下,众人看去,果见他身后的厮中抱着一只大酒坛子。 “老七,你到是人来,酒也到。”欧阳晨枫摇摇头。欧阳玉琮玩心大,也是众皇子里,唯一一个真正对皇位没有任何想法的人,对于他来,谁做皇帝都没差。 欧阳玉琮嘿嘿一笑,“二哥,刚刚从你府里偷的!” “……”欧阳晨枫无奈的摇头,这苍轩王府里的酒,还是之前酒窖里的梅花酿,一部分搬到了宫里,还有一些老三也没有带走,却这三天两头的也招架不住如欧阳玉琮这般惦记的,早已经去了大半。 欧阳玉琮示意发财树和侍从温酒,他则上前含笑的道:“二哥,你那府里好像还有好玩的……”他的话没有的太透,还是嬉皮笑脸的在,如果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以为他就是在玩,而了解他的人却知道,无心不代表他是傻子。 欧阳晨枫心中一震,可脸上也没有表现什么,只是含笑温润的道:“老七,有些东西不该碰则不碰。” “二哥教训的是。”欧阳玉琮耸耸肩,“走吧,找驸马喝酒去。”着,人率先迈开了步子,往正厅的方向走去,到感觉这里是他的府邸,轻车熟路的。 欧阳晨枫微微示意了下,豌豆了然的上前,“王爷?” “去,给皇上声,我们哥儿几个在驸马府喝酒,看他来不来……”欧阳晨枫含笑道。 豌豆看了他一眼后,应了声,“喏!”随即转身离开,他是欧阳晨枫的近侍,自然明白他的潜意识。而方才欧阳玉琮的话其实已经明显,他都能发现了,恐怕有些人会更容易发现一些。 *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也不知道是自己今天心不在焉,还是若琪从尧乎尔回来后,有些不妥,竟是不上她哪里不对劲……太过安静,甚至有些回避她的目光。 “若琪,路途遥远,你怎么和霂尘赶的这么急?”风玲珑浅声问道。 欧阳若琪如今已作妇人装扮,少了几分轻灵,倒是看上去有着几分娴雅端庄。她嘴角扯了扯,自认为笑容和以前也没有太大区别的道:“三嫂希望我们回来过灯元节,所以……” 风玲珑笑了,“那不过就是思念的情意,你们这么赶,这一来一回的,怕是只有在尧乎尔过了两三天吧?!” 欧阳若琪点点头,她不敢正视风玲珑的眼睛,三嫂的眼睛太亮了,她害怕三嫂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眼神微微飘忽间,她急忙端起茶盏掩饰,嘴里道:“其实,还……还有一个原因。” 风玲珑听了,又见欧阳若琪闪躲垂眸的样子,心中以为她如今为人妇,初经人事,加上自己和霂尘的关系,她只是羞涩,“还有什么原因啊?”她的言语轻快了几分。 欧阳若琪扯着笑,看了眼风玲珑后,又急忙垂眸,“主要是……我在帝都长大的,三嫂也知道,这边气候和尧乎尔不同,他,他怕我不习惯……”着,她抿了唇,明明是紧张,可此刻落在风玲珑眼里,到成了越发羞赧。 若是落在平日,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如此,也会怀疑,只是,今天因为知晓有了欧阳景轩的孩子,心神本就不宁,那体内的不适感间歇性的出来……她到也没有想那么多。 本来,从灯街出来,她带着梅子和冬雪欲回宫的,可到底想念若琪和霂尘,后来马车到了半路,又转到来了驸马府。 许是为了人妇,若琪看上去越发的成熟,倒是让霂尘调教的服帖……看到他们好,风玲珑的心里也是开心的,至少,能够有人好,那总是一切还不是太过糟糕。 二人闲聊着,渐渐的也岔开了话题,欧阳若琪这次暗暗吁了口气……还在霞光郡的时候,霂尘就提到二人早晚见面,三嫂会提什么问题,霂尘也算的精准,倒是将应对也都给她了。三嫂希望她好,她是知道的,而霂尘只是,回避三嫂的目光,故装羞涩,一切都会过关。 如今看来,三嫂恐怕以为自己是害羞了…… 今日回来,本该去看三嫂的,可是,她一是怕自己泄露,二是如今三嫂的阿爸的信笺还没有准备好,她也怕三嫂提起…… 可是,害怕的事情,往往会在你提着心的时候发生。 “若琪,阿爸和阿妈他们都好吗?”风玲珑脸上有着一抹落寞,见欧阳若琪含笑点了头,她轻叹一声道,“我入宫不过两月有余,而今年的探亲时辰也未到,眼看着还有几个月,倒是耐不住性子了……阿爸他们没有给我带回家书吗?”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有,有的……”欧阳若琪的神情有些怪异,“在,在……在霂尘那边。”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若琪,你是不是不舒服?” 欧阳若琪急忙摇头,可转念后,又点了头,“大概是舟车劳顿,有些困乏。” “倒是三嫂疏忽了……” “没事……”话出口,欧阳若琪就有种想要咬断自己舌头的冲动,三嫂都给了自己台阶,她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呢? 风玲珑星眸依旧,淡然脱俗中噙着一抹关心,可是,眸底深处却是浓浓的不解……方才不曾注意,此刻见若琪神情,怎么有种躲避她的感觉? “若琪,是不是风部落出了什么事情?”风玲珑这样问着,那从刺客被抓开始,一直不安的心仿佛越发不安起来。 “啊?没,没有啊……我,我还见过三嫂的阿爸阿妈呢……对了,还有大哥!”欧阳若琪急忙道,“他们本来想要让我带沙枣给三嫂的,可是,可是今年尧乎尔大旱,就算开春的时候开了花……也,也最后被突然的降温将花都冻死了……” 这会儿的欧阳若琪,一味的解释着,却忘记了她面前坐着的人是风玲珑,甚至忘记了风玲珑和亲的时候,沙枣花已经败落,微微结了果实…… 风玲珑看着欧阳若琪,也没有话,甚至疑虑也不曾从表现出来。今年是突然降温使得沙枣花败落了不少,却不会完全没有。之前阿爸带信回来的时候就不曾带,可这次……而且,她并没有提到这个,若琪却从开始的无意到此刻的一直解释…… “无妨!”风玲珑见欧阳若琪有些着急,浅笑的道,“那些个物什不过是我一个念想,到没有那么重要。”着,她偏头过去,“梅子,去寻了驸马将阿爸的信拿来。” “是,主子!”梅子着,就欲动身。 “等一下!” 欧阳若琪突然出声,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暗暗咬牙了下,笑着道:“三嫂,让白芷过去就好了……”她急忙给白芷使了个眼色,“那个,方才底下人过来,霂尘在前厅招待人,梅子不是驸马府的,过去也不太方便……”这个本事她的辞,可是,却不知道前厅霂尘是真的在招待人。而且招待的是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以及欧阳玉琮……只是,就在她让白芷去拿信笺,其实是去找霂尘想办法的时候,欧阳景轩也到了。 风玲珑看着一直慌慌张张的欧阳若琪,正色的问道:“若琪,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三嫂?” ` 229、临摹笔迹,御写家书 “啊?没有啊……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三嫂呢?”欧阳若琪打着哈哈。() 风玲珑没有再话,只是端起杯盏的同时星眸落在欧阳若琪的脸上……若琪性子虽然倔强,可却在先皇和那人的保护下,心思一直纯净,到底没有沾染上皇宫里那些虚伪的东西。 也正因为此,她根本不会撒谎…… 欧阳若琪被风玲珑看的有些怯怯的,那种不出来的感觉再一次布满了心扉,可到底是什么,她始终猜不透…… “三嫂,你吃这个……”欧阳若琪为了掩饰心虚,急忙去夹了一块水晶饺,“母后今天专门让御膳房做的。” 风玲珑看着蝶中的水晶饺,在看看欧阳若琪,随即淡笑的道:“若琪,这个我不吃的……” “啊?哦……对哦……”欧阳若琪觉得自己越忙越乱,一脸苦恼的耷拉了肩膀,闷闷的垂眸道,“三嫂……我,我……”她抿了唇,过了片刻后,方才咬唇道,“刚刚在宫里,因为一件事,我和他发生了点儿不愉快,所以……”她抬了眸,水灵灵的大眼睛轻轻眨巴着,样子好不委屈,“我只是不想让三嫂担心。” 如果此刻白芷在这里,一定会赞叹公主太会随机应变了……只是,这样的随机应变的解释,又能维持多久? 风玲珑微微颦了下眉,绝美的脸上也渐渐凝了起来,娇唇翕动,却最后什么话也没有问。 这边气氛有些凝住,而前厅却笑语声不断,酒杯的碰撞声更是在欧阳玉琮的吆喝下,变的此起彼伏。 而就在大家喝的开心的时候,白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先是朝着大家一福,“奴婢给各位王爷请安。” “欸,白芷姑姑,若琪呢?”欧阳玉琮急忙放下酒杯就问道,随后还向后张望了下,“三嫂也过来了吗?” “回王爷的话,”白芷又是欠了身,“娘娘和公主后在后院闲聊,奴婢是过来寻了大人,公主让奴婢过来取东西来了……”着,她抬眸急切的看向霂尘。 霂尘在白芷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此刻听她完,不免蹙了剑眉,脸上顿显了为难之色。 这里面坐着的都是人精,可白芷的话的不明不白,倒也让人难以揣摩。欧阳晨枫略微沉思了下,视线看向白芷,而白芷的视线始终是噙着急切的看着霂尘…… “各位王爷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霂尘拱手一礼,随即起身随着白芷走出了厅堂,刚刚到了外面,他就浅声凝重的问道,“可是贵妃娘娘要家书?” “嗯。”白芷面露难色,“娘娘聪慧,公主在娘娘面前错误百出……奴婢寻思着娘娘恐怕是感觉到了什么?” 因为回来的急,而他又没有见到皇上,本想着今日灯元节,玲珑自然也是要游玩一番的,错过今晚,明日早朝过后,他自然会和皇上商量,可此刻…… 就在霂尘拧眉的时候,一个厮脚步急促的奔了过来,他刚刚想要呵斥几句,就听那厮道:“大人,皇上来了。” “谁?”霂尘问道。 “大人,皇上来了,已经进了府门了。” 霂尘一听,顿时和白芷相视一笑,就听他道:“幸好。”话落,他看看正厅的方向,“我去迎皇上……” “奴婢同您一起。” “不了,”霂尘摇摇头,“现在皇上的意思是什么还不清楚,来的也蹊跷,你在这里候着。” “是。”白芷应声,可脸上依旧凝着。就如大人所言,如今皇上是什么意思谁也不知道,可尧乎尔的事情公主却知晓了,这俨然早晚都会被梅贵妃知晓,这样下去……她不敢想象,虽然宫中事态万千,但是,让她相信皇上是灭了尧乎尔的凶手,她却没有办法相信。 书写一边,话两头……霂尘急匆匆的去迎接了欧阳景轩,见只有他和豆子,心下不免奇怪。方才听闻逍遥王,皇上身边有着如今得宠的两位宫妃,此刻竟然孑然来了驸马府。 “臣,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看着心事重重的霂尘,已然卸下易容装扮的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少府大人好像不怎么希望看到朕?” 霂尘微微蹙眉了下,随即躬身道:“皇上严重了……就算心里再不想,此刻到确实是希望见到皇上。” “哦?”欧阳景轩挑眉轻咦。 霂尘缓缓起身,视线和欧阳景轩对到一处,“皇上,贵妃娘娘……正在府中!” 欧阳景轩薄唇轻勾,“朕知道。” “那明……皇上也是为此而来的了?”霂尘凝眸问道。 欧阳景轩摇摇头,“一部分原因……”着,他偏头示意豆子,“去,将二哥叫到书房来见爷儿。” “喏。”豆子应了声后,深深的像是看了霂尘一眼后,方才去了正厅的方向。 而欧阳景轩和霂尘一前一后的往书房走去……进了屋子,霂尘大致的讲了风玲珑让他带的家书的内容,欧阳景轩只是略微沉思了下,随即拿了狼毫,蘸了墨,开始提笔…… 霂尘上前,看着欧阳景轩挥洒自如的字体,渐渐的,脸上出现了骇然的看向欧阳景轩。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欧阳景轩一心两用的道,“我的临摹你并不是今天才见过。” 霂尘皱了眉,确如欧阳景轩所,他的临摹他是见过的……曾经相识,他感叹过欧阳景轩的临摹。要如今天下临摹好的人不是没有,可是,却没有人做到,任何一人的笔迹,只要看过后,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不是内行绝非能看出。 玲珑是个内行,一手的簪花楷更是写出了名家风范,而之前的“家书”她却没有看出任何的端倪,可想而知,欧阳景轩的临摹,已然不仅限于临摹了。 就在霂尘思忖间,欧阳景轩洋洋洒洒的一封“家书”已经完成,他吹了吹上面的墨迹,随即让霂尘点了罩灯,将上面的墨香微微烤掉后,又从腰间拿出一个包,捻了些许里面淡黄色的粉末洒到了上面。 “你到准备的齐全!”霂尘冷嗤一声,充满了鄙夷。 欧阳景轩也不介意,将一份明明是刚刚写的,可是却充满了尧乎尔家乡气息的信笺交给霂尘,方才慵懒的道:“这不正也是你想要的吗?” 霂尘冷哼一声的接过信笺,视线看着欧阳景轩噙了几分敌意,“既然这件事情上不想她伤心,那为何如今又做出这般让她难过的事情?” 欧阳景轩依旧嘴角挂着邪魅的浅笑,只是淡淡一声,“有些事情,恐怕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收手了。” 霂尘不是傻子,一听欧阳景轩的话就明白了什么意思,顿时,他气愤的抬了抬拿着信笺的手就咬牙切齿的道:“那你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也是……”欧阳景轩点点头,“你可以不交给她。” 凭借着风玲珑的聪明,今天晚上欧阳若琪的错误百出,此刻如果没有信笺压住她……这件事情,绝对就在这两天内爆发了。 霂尘暗暗咬牙,须臾后,他冷嗤的撂下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后悔!”话落,人转身离开了书房,正好和欲进来的欧阳晨枫擦肩而过,因为太过气愤,竟是没管没顾。 欧阳晨枫看着离去的霂尘的背影,浑身的怒气就算走开好几部,他也感受的清楚。如今虽然是君臣,可这次夺嫡,霂尘绝对是一个景轩布置的意外……而直到后来王府密谈,他才知道,景轩娶风玲珑,竟然从中也有霂尘的功劳。 收回视线,欧阳晨枫进了书房的同时道:“看起来很生气啊……” 他的话,换回的是欧阳景轩无奈苦涩的俊颜。欧阳晨枫一见,暗暗一叹的道:“看来,巫婆的事情已经有人知道了……” 玉琮的话他不相信,那个暗房外面只是一件破旧的杂物房,真正想要进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玉琮如果都能又察觉,恐怕楚凌已经知道了。 “噬心蛊已经导引出,让人送巫婆回去……”欧阳景轩坐在檀木椅上,手中的折扇随意的放到一旁,“楚凌怕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不,自然也是想要看看玲珑体内的蛊能不能引出。” 欧阳晨枫眉头深锁,“这才是令人担忧的。”着,他没好气的看向欧阳景轩,“你明明已经知道,还这样做?” “不这样又能怎样呢?”欧阳景轩的声音有些飘渺,嘴角更是勾着一抹苦涩。 每次看到他如此,欧阳晨枫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同情?一个男子,尤其是身为帝王的男子,专情自古以来便不好,何况和景轩如此的? “有没有想过,她会恨你?”欧阳晨枫突然问道。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而随着这样的笑意,那张俊颜都成了苦涩的,“这不正是我要的吗?” 欧阳晨枫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要的了。他的担忧,所有的所有,景轩已经全部考虑进去,每一件事情,他做的都不会是莫名其妙,都在一步步的将自己的心,推入深渊。 “老五和老七都在,一起去喝一杯吧。”欧阳晨枫着就起了身。 “也好。”欧阳景轩仿佛恢复了从前的随意,起身和欧阳晨枫一起去了前厅。 一坛子酒已经不够,豆子和豌豆去苍轩王府又取来了好几坛子,五个男人,出了欧阳玉琮,仿佛都是心事重重的,一场酒下来,只有欧阳泓钰因为心中警惕不曾多喝,不管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一个个倒是将自己灌了醉,而欧阳景轩也不例外。 欧阳泓钰看着已经醉的舌头都大了的欧阳景轩,微微蹙紧了剑眉……三哥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而三哥的自制力他更是明白的,今天怎么会…… 月影西斜,还不曾舒展开绿叶的柳枝随风轻动,晃得整个月色都跟着朦胧起来。 花灯的大街也已经从热闹非凡渐渐变得沉寂,河面上还残留的三三两两的花灯倍显孤寂。 本该是万般寂籁,所有人都入了梦想的时候,一个身影快速的掠过屋檐,身型犹如苍鹰一般矫捷……只见那影子一直没有停的往前掠去,每一个动作都没有拖泥带水,直到前方的一家带着院的屋舍,那人方才身型旋转,人落到了地上。 “公子……”驼叔见到人影后,急忙上前。 “查到了吗?”霂尘问道。 驼叔摇摇头,“楚凌如果这么简单,也就不会将日昭国变成如今这番地步了……”着,他微微顿了下,仿佛思忖着接下来的话要不要。 “有别的事情发生吗?”霂尘见驼叔的样子,不免问道。 驼叔点点头,“公子,随我来……”着,他人已经率先转身往一处屋子做去。 霂尘微微蹙眉了下,随即跟上……当人进了屋子后,方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个人。 “驼叔,这位是……” 驼叔拿了火折子吹着点了煤油灯,而直到此刻,霂尘方才看清来人,竟然是一个姿色算的上上乘的女子。她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着,头微微耸拉,应该不是睡着,倒像是昏迷着…… “公子可能猜得到这位是什么人?”驼叔问道。 霂尘并没有回答,只是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视线落在女子腰间的一个竹篓上……竹篓不大,口被木塞封着,在女子不懂的情况下,那竹篓却微微动着,仿佛里面放着什么活物一般。 “这是什么人?”霂尘心中微微有了思量,可是却没有出来,毕竟,有些东西是禁忌。 驼叔是霂尘身边的老人,可以,霂尘这些年来游离,交到了许多自己,也有了驼叔这样一个忠心的世外高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是蛊女!” 虽然心中有了思量,可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霂尘依旧有些惊讶。 “蛊女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驼叔摇摇头,方才道:“我也猜不透……毕竟苗疆是大陆上公认的禁地,我们不进去,他们也不许出来。可是,如今她们打破了这样的规矩,恐怕并不是想要做什么,而是发生了什么。” “查到了些什么吗?”霂尘视线警戒的睨着蛊女。 “抓到她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事后也去详查了一番,可是却无果,迹象显示她们出来的不止她一个,可是,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有参考的价值。”驼叔沉叹一声,他是老人,相较于霂尘更要知道之前的蛊毒对整个大陆上的危害,如今蛊女出现在西苍帝都,实在是诡异。 霂尘沉思着,如今事情仿佛被绞入了一个混乱的局,他总觉得有着什么东西拉扯出千丝万缕,可却理不清,也道不明。 “不管如何,应该不止她一个……”霂尘的声音微冷,“苗疆有苗疆的规矩,无果没有巫婆的命令她们断然不会出来,否则就是叛族。”微微顿了下,他看向驼叔,“如今两个可能,要么他们是被巫婆派出来的,这个几乎微乎其微,另外还有一种可能……” “巫婆就算不在帝都,也应该在西苍境内。”驼叔接了后面的话,和霂尘相视一眼后,他拧眉道,“我会着重查一下。” 霂尘微微点头,微微沉思了下,方才道:“听新历年宫宴,有刺客混入皇宫?” “是,人数不少,死伤也较大……”驼叔着,将之前刺客的事情大致而重点的讲给霂尘听,直到最后,他方才略微疑惑的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再等等,而是在昨日将那舞姬赐死了。” “赐死?”霂尘拧眉,仿佛也有些想不通。 “不能算赐死……”驼叔又摇摇头,“倒像是私下解决了。” 这下,就算霂尘想不去怀疑都已经不可能,欧阳景轩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一个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狠手辣的人。这次刺客的事件摆明了漏洞百出,他却开始不管不顾,禁止探望后的昨天,方才将人杀了……这样的作为,倒像是为了做给谁看的。 “宫里的线可靠吗?”霂尘问道。 驼叔点点头,一脸的自信,“我训练出来的人,那是肯定可靠的……” “就是有刺客的时候,也不知道。”每一次摇摇头,出了那间屋子,只是在跨门槛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蛊女。心里猛然滑过一抹心思,随即他无奈的暗暗摇头转身离开,他怎么会觉得蛊女和玲珑有关呢?玲珑迄今为止,除了尧乎尔就是到了西苍,最后在夜麟国……根本没有接触蛊女的机会。 人一旦绕进了一个死胡同,就很难出来,也许是问题,最后却绕成了大问题,也许是大问题,最后却变成了无法挽回的问题…… 就比如对着烛台还在端详着信笺的风玲珑。 如果没有欧阳若琪之前的表现,她恐怕也不会多想,可若琪那会儿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而白芷取个信笺却要那么久…… 虽然都能够解释,而这信笺却是也有阿爸惯用的胡杨树的气息,可为什么她觉得这封信有问题? 思忖间,风玲珑缓缓拿起信笺移向鼻间,她轻轻嗅着,仿佛想要找出到底哪里的不同……而最后,她却是找到了,那就是墨香! 这个墨香的气息虽然不明显,可却还是太新了…… 冬雪和丫头互视一眼,二人都微微皱了眉,随即看向风玲珑的眼睛里,多多少少都是有着疑惑的…… 丫头想的比较简单,部落长惯用的纸笺上都有一股胡杨树的味道,那个也是家乡的气息,主子会心念着倒也不稀奇……可是,之前也不曾见主子如此。 不同于丫头,冬雪到底是今天跟着风玲珑的,也是知道风玲珑有了身孕在身的,她看着风玲珑如此,心下也不免想起欧阳若琪今天的反常。 若是从前公主的性子,没有道理今天回来却不见主子,就算是太后将她绊住,断然也不可能不去寻了主子看花灯……不仅仅如此,仿佛主子的突然到访,公主意外又惊讶,而那样的惊讶不是开心,而是闪躲。 最重要的是,提及尧乎尔的时候,公主的视线总是飘忽不定,仿佛有着什么东西隐瞒一样……这样的举止,实在是让人心有疑惑。 风玲珑缓缓放下信笺,仔细的翻转着纸张,任何看上去都是没有可循之处的,最主要的是,这个笔迹确实是阿爸的……可墨香的味道却不像是有了几日的样子,倒像是就这两天的。 “主子,夜已经深了,早些安歇吧?”冬雪担心风玲珑想的太过入神,损伤了身体和龙嗣,上前规劝道。 丫头破着脚也上了前,“主子,奴婢给您将信笺收起来吧……这都已经亥时了。” 风玲珑暗暗轻叹一声,心的将信笺折好后交给丫头,方才起身去了内寝。该死被衾,听着冬雪吹熄了蜡烛,轻声走了出去后,她才又睁开眼睛……黑暗中,那双星眸熠熠,流转出的却是一抹迷茫的疑惑。 所谓事越多,心越乱……此刻怕是就是她的写照。 仿佛从那人准备登基开始,一切就已经变得不同了……而这个不同明明没有什么联系,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有了那人的孩子,心烦意乱下,却总是把这些明明不相干的全部想要连到一起?! 翻转了下身子,风玲珑只觉得心扉处总是闷闷的,不似之前的锥痛,也不是沉闷,就好似有着什么东西压在心头,让她的思绪总是跟着窒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微微的困倦袭来,渐渐的,风玲珑只觉得整个眼睛都没有办法睁开,那感觉就好似被沉溺在了迷雾中,渐渐的昏眩了过去。 原本黑寂的房间突然起一抹淡淡的红光,那抹红光渐渐的到处流窜着,仿佛失去了方向……只要是碰到了障碍,便会弹回到另一个方向,看上去就好似鬼火一般。 红色的光就这样来来回回,毫无目的的到处飘荡着,大约过了一炷香后,方才在风玲珑的身上落下……渐渐的,暗红光大盛,却也紧紧在床榻上,所有的光线在床榻边儿停止,就好似碰到一股无形的屏障,使之没有办法流窜出去,而外面也确实没有红光,一切看上去诡异而阴森。 那红光就这样亮了好一会儿后,方才渐渐隐了下去,当全部消失的时候,之间风玲珑身上有着一只通体雪白,状似灵宠的仓鼠。它状似,是因为它整整比灵宠了一圈儿,灵宠那雪白的毛茸茸尾巴是通白的,而它确实带着一圈的金毛,那金色就仿佛被细碎的黄金镀染了一样,煞是好看。 东西眨巴着它那紫葡萄色的眼睛,看着风玲珑有悲戚的东西流出,它仿佛想要唤醒风玲珑,开始在她身上爬动,最后还用它那毛茸茸的尾巴不停的撩拨着风玲珑的脸颊……可是,不管它怎么弄,风玲珑却一点儿醒的迹象都没有。 最后东西放弃了,就那样窝在风玲珑的脖颈间,样子可怜兮兮的……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东西仿佛是放弃了等待风玲珑苏醒,最后站了起来,眨巴了下的眼帘,就这样看着风玲珑熟睡的样子,渐渐的,眼睛里尽是溢出了不舍、自责、悲伤和无奈如此复杂的人类的情感。 红光再一次出现,过了一会儿,就见那东西的整个身体在发出红光的同时,还有一圈儿金边,那样的光芒渐渐的覆盖在了风玲珑的身上,直到全部覆盖后,东子的嘴张了开了,瞬间,有着一颗和光晕一样,内红外有一层金色光晕,大有如黄豆一般的东西吐出,渐渐的移动,随着东西的视线,最后落入了风玲珑的嘴里…… 风玲珑站在一片红梅树下,不同于以往,这里不是白雪皑皑,甚至是阳光大好。 看着面前含苞待放的红梅花,她渐渐的出了神……看看左右,环境是陌生的,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可是却又透着一股熟悉感,莫名其妙的。 也不知道站在梅林里多久,久到她的腿脚都有些发酸了,她恍然回事的四处看看……不是一望无际的红梅,也没有一篇的白皑皑,更没有血性的气氛和凝重的空气……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前方,那里隐隐约约的竟是有着屋舍的感觉。 风玲珑抬了脚步,一边凝听着四周的声音,一边脚步往前走去……本来方才看的时候,那屋舍虽然有段距离,可也绝对不是很远。而她就这样走着,走了很久,那屋舍却没有到,甚至再次看去,竟是还如方才那般的距离。 风玲珑停下脚步,在看看周围,最后落在身边的那棵梅树上,竟是她走了半天,其实还在原地……微微张了有些干涸的唇,星眸中全然是凝重。 “有人吗?”突然,有声音传来,风玲珑猛然转身,随着声音来处看去,可梅树的四周根本没有人影…… “有人吗……” 风玲珑颦蹙着眉到处寻找着那个声音来处的地方,可每次看去,声音便会在身后的位置响起。而她转身,那声音就又转到了她的身后,就好像是她的影子一般。 “什么人?”风玲珑视线变得凌厉。 她开口后,变成了一片沉默……只是,风突然拂过,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风玲珑这时举眸看去……方才都是花苞的红梅,就这样在她眼睛慢慢的绽开了……就好似那人和她合为一体的时候,她身上的红梅胎记一样。 眉,已经皱的拧到了一起,风玲珑不是胆之人,可此刻的情形,却让她的心微微沉了下去,就好似秋风滑过一样,明明只是有些凉意,却寒到了骨子里。 “有人吗?” 声音再次传来,风玲珑这次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声音淡然的问道:“你是谁?” 又沉默了,只要她开口,那声音就不见了…… “你不可以,至于你是谁其实也和我没有关系……”风玲珑星眸微动,“这是梦境,我却不可能永远待在梦境里。” “唉……”那人终于不重复那句“有人吗”,而是轻叹一声,好似幸灾乐祸,又好似无奈的道,“你倒是清明……只是,你会经常来的,而到最后,这一生都会待在这里。” 听了那声音,风玲珑依旧不动,因为她发现,不管她怎么动,那声音就在她身后,所以已经没有意义。 “哦,如果这样也好……”风玲珑淡然的道。 “你不害怕吗?”那人疑惑。 “为什么害怕?”风玲珑却不解了。 那人又是一声轻叹,透着无限的落寞,“这里虽然美不胜收,可是,却孤独而冷清,就算是离开人世也走不出这方圆的地方,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风玲珑轻笑,“你一直在这里?” “嗯,我一直在……在等一个人。”那人到这个,却兴奋了起来。 “等谁?” “等你啊……”那人认真的回道,“可惜,你现在只能在梦里过来陪我……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可以真正的来陪我?” 听着那人的落寞声,虽然风玲珑觉得好笑,竟是笑不出来,“我应该和你不认识吧?” “嗯,现在的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那人停顿了下,方才道,“其实也不对,我等到你了,你也不会陪我!” “为什么?”虽然举得自己不可能和这个人的来陪她,可是,风玲珑就是忍不住的问了。 “因为你来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就要走了啊?!” “……”风玲珑暗暗摇头,不再话。 不管这个人是谁,也不管她的是不是真的,这到底是一个梦境,她也没有必要去认真她的言语……只是,此刻的梦境却如那人的一般实现,至此后,风玲珑只要睡着,就会来到这个地方,便会和这个人聊天,直到那人生气了,不和她聊了,她便会被拉回现实。 而到最后……她也确实去了那个地方,结束了余生!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风玲珑走到梅树的树干哪儿,足尖轻点的上了树干,就坐在那上面……白色的衣裙胜雪,那本就绝美的脸蛋儿在红梅的映衬下,更是美不胜收。 “什么问题啊?” 风玲珑听着那人有些软软声音,猜测对方应该年纪不大的女孩儿才是。 “是谁让你在这里等我的?”风玲珑问道。 那边沉默了下,方才道:“我不能告诉你……要不,你知道了,识破了主君的事情,不来了怎么办?” 风玲珑本想,你都了我会来,我肯定就回来想要套取对方是谁,可最后想想,世事虽然变幻莫测,可人的命却是天注定的,倒也真不好逆了天去…… “这个不,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那人轻叹了声后,随即又兴奋的道,“不过,曾经有个姐姐总是叫我木儿……姐姐,我就像盛开的木棉花一样纯洁,所以她总是叫我木儿。” “那我能叫你木儿吗?” “不行!”木儿立马反对,想也不想,仿佛也很生气的道,“木儿只有姐姐可以叫,就算是主君也不行!” “……”风玲珑浅笑,还真是个有个性的丫头,“你那个姐姐叫你木儿,我就叫你棉儿吧!” 木儿撇嘴,想了想道:“随便你吧……反正我们还要经常见面,我知道你叫什么,你不知道我叫什么也挺吃亏的。” 风玲珑这下不由得笑开,虽然她看不到木儿,可是,却发现,这个木儿一定是没有涉世过的纯朴姑娘,否则也不会如此话…… “好了,不和你聊天了,我还要去编草蚱蜢呢……”木儿道,“姐姐了,等我编够救救八十一万个,她就会回来了……唉,实在太多了,”这时,她仿佛苦恼的自喃,“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才编了七十九万个,还差两万……” 风玲珑因为耳力好,那木儿自喃的声音虽然轻,可她也听的清楚,不免咋舌起来……八十一万个草蚱蜢……这个姐姐为什么要木儿编这么多? 还不曾想的明白,风玲珑只觉得心扉处一蛰,痛的她轻呼一声的同时,眼睛也猛然睁开…… “主子?”梅子大步流星上前,“又做梦了吗?” 风玲珑暗暗吞咽了下,看着梅子一脸的担忧,摇了摇头,“不是……”着,她就欲起身,“什么时辰了?” “刚刚辰时……”梅子上前扶起风玲珑,“龚医女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着,她眼睛里的担忧并没有褪去。主子方才的样子,明明是做了梦……期间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怎么突然又做了?只是,这次的是好还是坏? 龚医女听闻风玲珑起愘后,便在冬梅的引领下进了内寝,一番细致的把脉后,她脸上渐渐有了惊讶,随即又繁复把脉了几次。 冬雪有些沉不住气,不明白龚医女怎么又和昨天一样,“可是主子身体不适?” 龚医女摇摇头,看向风玲珑问道:“娘娘可是进补了什么安胎的药物?” 风玲珑脸上显现了迷茫,微微摇摇头道:“除了医女所开,本宫并没有吃别的东西。”见龚医女微微拧眉,她不解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倒没有……”龚医女收回了腕垫,“只是奴婢方才把脉,娘娘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正护着脉息,和昨日娘娘的虚弱来比,竟是大有改善……”她这样,其实算是迂回,按照她把的脉象,贵妃娘娘体内的寒气仿佛被逼到了一处,而子母连体之处没有半点儿异象,龙嗣的脉息更是强而有力。 只是……娘娘的胎息还不足月,照道理不应该能够探得如此胎息才是…… 听风玲珑和子嗣无事,冬雪暗暗吁了口口气……这皇上如今独宠苏嫔,主子有了身孕,就算以后真的失宠了,至少还有皇子、公主陪伴着,总好过孤独。 “有劳医女了……”风玲珑听出龚医女话里有着保留,可是,是好事,倒也她不去深究。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身上的蛇毒未清,体寒本就无法护得子嗣,如果现在报的希望越大,怕是回头失望也就更多。 “娘娘严重了。” “另外,本宫想要知道……本宫身上的蛇毒对子嗣有直接影响吗?”风玲珑凝眸问道。 龚医女摇了摇头,道:“除了致使娘娘体寒外,对子嗣暂时还没有影响。至于以后……”她没有下去,毕竟什么事情都存在着变数,谁知道呢? 风玲珑点点头,示意冬雪送龚医女出去后,方才收敛了心神……只是,收敛后,她想的却是为什么昨日身体明明不好,今日便大好! 思及此,她不免想到欧阳景轩……昨夜开始睡不着,可后来因为被困入了梦境,倒也不曾醒来。这样的情况下,是不是那人来过…… “直到昨夜皇上在哪个宫安寝吗?”风玲珑问道。 苏玥留在龙阳宫半月,如今大好,又加上始终礼数不和,昨日已然是她回香兰园安歇。只是,那人有没有跟去,便不知了…… 梅子摇摇头,道:“应该在龙阳宫……”微微顿了下,她接着道,“院里的奴才嘴碎,昨日他正好去宫门口办事,见只有苏嫔和琴嫔的马车回来,皇上和豆子没有回宫。今早听人是皇上后来去了驸马府……”她回想了奴才的言语后,方才道,“按照那奴才的时辰,皇上去驸马府的时候,我们应该还没有走。” 听着这话,风玲珑不但没有相通心中的事情,反而多了一些……就好比昨日的信笺。 风玲珑抬眸看向梅子,道:“去打听下,皇上昨日什么时辰到的驸马府?” 梅子不解,“主子的意思是……” 风玲珑摇摇头,垂眸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只是觉得想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的……也许,能解开我心中的一些疑惑吧。” 她暂时还不想给梅子她心里的揣测,只是因为觉得有些可笑……那信笺虽然不管是纸张还是气味,亦或者笔迹都是出自阿爸,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不是阿爸写的。但是,霂尘又何必找人临摹阿爸的笔迹来骗自己呢? 梅子应了声就欲离开,虽然她能看出风玲珑心里的乱,可却不知道她乱在何处…… “顺便打听下,那个舞姬是不是还在水牢?”风玲珑突然道。 梅子回头应了,大步的离开。 而等到梅子回来的时候,带回的消息却让风玲珑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你是那舞姬已经死了?”风玲珑颇为惊讶,见梅子脸色也是沉重,她顿时拧了眉。 其实,如果不是昨日大早她的身子就出了状况,本该昨天就知道的,可偏偏先是无暇,后又因为突然知道有了那人孩子的事情,紧接着出宫去了离墨那里,接下来又被若琪的事情扰乱了心神……所有的事情仿佛都让她无暇分身去理会别的事情。 “另外,皇上昨天到驸马府的时间,大概就是白芷姑姑去取信笺的时辰。”梅子再次道。 风玲珑看向梅子,舞姬的死,白芷取信笺的时辰……若琪闪躲的眸光和想要隐瞒什么的错误百出,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到了一起……心里有个声音在,这些都是有关联的,可是她却偏偏找不到关联的地方在哪里,仿佛就是差了一根线,一根串起所有的线。 这时,丫头走了进来,“主子,太后娘娘派人来了话儿,今日阳光大好,苏嫔娘娘身体也大好,便赐宴在御花园,后宫的主子都赐了。” 风玲珑此刻心烦意乱,轻叹一声的点点头,便在丫头的侍候下,更衣绾发。 太后赐宴,又是为了如今皇上身边最为得宠的妃子,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就算不想来,也不能不来。而那些身体不适的,却也要硬撑着来……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现在谁也不想落了妒忌的名声,更加不想得罪了太后和苏嫔。 从此举看来,苏嫔的宠爱已经真正的是冠绝后宫,无人能够比拟……而她到底能不能升到某个位置,就算大家心里排斥,却仿佛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 苏婉仪一身雍容华贵,就算已经上了年纪,可是因为保养得宜,倒也看上去不显老态,却风韵犹存。她和苏玥开心的聊着,就算没有宫妃的一,苏玥也是她的侄女,如今得宠,苏家翻身指日可待,她自然也有开心的道理。 风玲珑出来的不慢,可到的时候竟然是最后一个,就算一向大不咧咧的安好,也已经早早的就到了……众人见她来了,纷纷脸色有着奇异的神色,有看热闹的,也有同情的。 “臣妾给皇上、太后请安!”风玲珑仪态万千,盈盈一福,不管是任何场合,任何目光下,她的身上总是弥漫出别的女子没有的大气,那是天生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也许正因为这股大气太过霸道,以至于就算明明不得宠,可大家依旧针对她。 “朕听闻太医院你身子不适……今日阳光虽好,却也有风,不舒服便不要过来了。”欧阳景轩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杯盖轻轻锊着浮茶,一双狭长的凤眸轻叹的倪了眼风玲珑,只是一眼,如果不是他自制力强,怕就又陷入了佳人的身上。 只见风玲珑身穿雪缎宫装,衣襟和裙裾以及袖口都是蜿蜒而下的梅花花瓣,束腰的是一条金丝腰带,头绾浮云髻,只是斜斜的插着那只欧阳景轩在夜麟国给她买的梅花簪……明明素雅的不起眼,可偏偏穿到她的身上,让人迷失了心神…… 欧阳景轩的话惹来几人的轻笑,是谁都能听得出他的潜意识……这样的场合固然是太后办的,可风玲珑到底为人淡漠还是如今不是她独大少了气势,整日里也不参加嫔妃们的聚,既然如此,就这样的宴也就不要来了,整日里待在你那未央宫好了。 风玲珑仿佛没有听出欧阳景轩的潜意识,只是淡然道:“臣妾只是感风寒……并无大碍。” 欧阳景轩不话了,仿佛对风玲珑的话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可当大家看去,却是因为苏玥着什么,他正偏着头听的认真…… 何沐箐站在欧阳景轩身后,她如今的身份虽然是贴身,可却不是个主子。也正因为如此,她在皇上身边到看的真切……以前就觉得风玲珑这个人不简单,如今看来更甚。不管是谁,这样这样的情况下,恐怕都会借着机会离开,就算不离开,对于这么多恶毒的目光重要尴尬几分,她倒好,淡漠的完全将这一切不放在眼里。 而这样的情况,要么是真的太过淡定,要么……何沐箐悄悄审视着风玲珑,要么她就是真的对皇上无心,对后宫那中宫之位无意。 可是,那不仅仅是荣耀,更是皇上的万千宠爱……真的有女子能够抗拒吗? 最后是苏婉仪打了圆场,让风玲珑落座后,传了膳食。宴上,大家吃的不多,基本都在闲聊,而这样的闲聊,自然也渐渐演变成了针锋相对……如今风玲珑已经没有打击的必要,而苏玥也没有人敢在苏婉仪和欧阳景轩在的时候什么,自然而然,最后拈酸吃醋的嫉妒都发泄到了琴嫔身上。 而这样的结果,也是欧阳景轩预料的,看清这个事实的,却只有冷嫔一人。 “皇上,臣妾听太后,皇上临摹的字就算是本人看了都分辨不出……”苏玥和欧阳景轩本来着丹青,因为欧阳景轩道何沐箐的丹青首屈一指,苏玥不想过多的让他的心思在何沐箐身上打转,便转开了话题。 “玥儿,母后那是夸大朕。”欧阳景轩的一本正经。 苏婉仪却笑了,“皇上自谦可就让哀家觉得是骄傲了……”她半开玩笑的道。 苏玥娇媚而笑,也不知道是为了做给所有嫔妃看,还是真的因为对欧阳景轩无比的倾心,那满脸的心仪竟是让人看不出半点儿虚假,“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就在苏玥问出口的时候,风玲珑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想要听下欧阳景轩如何回答…… “本人看了会不会分辨的出朕还真没有试过……不过,倒是朕看过的笔迹,便能临摹出来,倒是不假……” 欧阳景轩和苏玥后面什么风玲珑不知道,只是,她心知莫名其妙的大骇过后,星眸惊疑的看向了欧阳景轩,仿佛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答案一样。 ` 230、步步为营,处处疑点 欧阳景轩并没有注意风玲珑的变化,只是和苏玥在那里笑着,仿佛故意引来众人羡慕嫉妒的眸光落在苏玥身上,最后也不知道了什么,苏玥已然借故倒在了欧阳景轩的身上。手机看小说 这顿饭大家可谓吃的是心里闭塞,那些新晋的宫妃虽然不至于添堵,却也羡慕的不得了,同时进宫的,却不同命…… 而那些老人,尤其是琴嫔,整个脸都绿了。在苏玥不曾入宫前,她想尽办法的得到盛宠,可却在苏玥进宫后被分走了不少。而偏偏刺客一事,更是让苏玥平步青云…… “琴嫔,我要是你,就会抓住机会,不让苏嫔再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如此。”媚嫔媚眼轻翻,嘴角含笑的浅语中,适时,涂抹了殷红蔻丹的手拿起玉箸,轻轻夹了一开水晶芙蓉糕放到琴嫔的盘子里,“如今苏嫔已经回了香兰园,怕是今天晚上皇上可是要翻牌子的……” 媚嫔的心思琴嫔怎么会不知道,就算是翻牌子,断然也不会想要将机会留给她……可是,媚嫔的话,却又让她心中渐渐觉得有了转机。 而就在这时,苏玥和欧阳景轩不知道着什么,苏玥突然微微垂眸,楚楚可怜的道:“臣妾有伤在身,也不能尽心服侍皇上……”她顿时双眼含了盈光,“臣妾怎么会拒绝皇上呢?” 众人不知道方才二人了什么,以至于此刻这副样子,纷纷侧眸看去……只见欧阳景轩轻叹一声,在众目之下,搂过苏玥,柔声道:“朕今日便翻了牌子就是。” 听到他的话,众人一片大喜过望,纷纷眼中留下了欢喜和期盼的颜色…… 而这里,永远不包括冷嫔,而兰妃虽然心有念想,却也不如众人那般期望……倒是风玲珑,心思因为都落在了欧阳景轩会临摹笔迹的事情上,对现在宴上的人的神色和念想,却是一概不知。 欧阳景轩眸光不经意的划过风玲珑,随即俊颜上带了些许的恼意,仿佛对于他的话,风玲珑一丝期盼的意思都没有,有些恼火,紧接着就见他薄唇轻启的道:“玲珑,可是有所不舒服?” 风玲珑并没有听见欧阳景轩的话,她的脑子里飞转着所有的事情,而就在快要想明白的时候,突然被人轻轻推了下,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断开……顿时,她忘记了场合的皱了眉,回头看去,见冬雪整个脸都拧到了一起,急忙和她使着颜色。 本就因为被打断心情不好风玲珑看到冬雪的样子,思绪混乱下,方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最后,她荀子嘴炙热的那道目光看去,见欧阳景轩那双狭长的凤眸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什么? 星眸微凝,她随即起身一副,心下回想着方才滑过耳边的话,最后道:“臣妾确实有些不适,皇上,太后,臣妾先行离席了……” 苏婉仪微凝了下眉心,缓缓道:“梅贵妃这身体可曾让太医去看一看啊?如今正值春季,这早晚还是寒凉,可不要拖成了大病才好……” “谢太后关心,医女有去,并无大碍。”风玲珑不卑不亢的道。 “医女……”苏婉仪仿佛不解,“没有让太医过去瞧瞧吗?” “只是症,医女可以应付,臣妾也就不曾在寻了太医。” 苏婉仪点点头,“医女到底不如太医看的细致……桂嬷嬷,回头着院正去未央宫瞧瞧。” “是,太后!”桂嬷嬷应了声。 风玲珑却暗暗皱了眉,可此刻也不好拒绝,只能道:“谢太后!” “好了,梅贵妃既然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苏婉仪话落后,风玲珑微微又福了身子,方才带着冬雪、梅子离开御花园,漫步而行……她的脚步不疾不徐,就算在这么多道目光的注视下,她依旧走出了风范,那明明纤弱的背影,却好似冬梅一般傲立。 而就在风玲珑快要走出宴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道随意的声音传来,顿时惹来众人惊讶和嫉妒的眸光……就连风玲珑的脚步,都不得不停下。 “今晚儿朕便去未央宫吧……”欧阳景轩的随意,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翻了未央宫的牌子,甚至,还在他怀里的苏玥都暗暗惊讶。 风玲珑的位置,照一般人来是并听不见欧阳景轩的话的,可是她耳力好,别人不知道,欧阳景轩却知道……他的声音也不重不轻的,正好能让她听到。 风玲珑的脚步只是微滞了下,在众人从惊讶中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又若无其事的莲步轻咦的离开……他来不来,如今却好似也没有那么期盼,甚至觉得,他来反而是一种惺惺作态。他对她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可事后想想,又觉得并不突然。 风流苍轩王,那不是来云苍城之前就知道的吗?除了蝶夫人,又有哪个不是他的红颜知己? 风玲珑走的淡然,可留下的却是数道恶毒的眸光……直到宴散了,仿佛还有人不能从中回过神。 苏婉仪借由身子也困乏了离开,随后欧阳景轩携了苏玥离席,主要的人物走了,各宫的嫔妃还不曾拉帮结派的,也纷纷离开…… 叶梦菡容颜淡漠,仿佛场中的所有都和她没有关系,直到三三两两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方才随着她往末惜宫的方向走去…… “蝶妃姐姐,皇上今儿还真是反常……”媚嫔轻拂了下鬓发,叹息的道,“就苏嫔身子大好,皇上怎么也该去姐姐宫里……最后却去了梅贵妃哪儿,这人啊,就算不得宠,可身份在哪儿,还真是占尽了优势。”着话,她媚眼若不经意的看了眼叶梦菡,见她没有反应,继续道,“唉,这后宫姐妹如今团结一心,可就她落了独……要苏嫔妹妹那也是没办法,到底伺候皇上是本分,可梅贵妃也太自抬身份了,毕竟如今掌管后宫的人,可是蝶妃姐姐。” 蝶夫人轻倪了眼媚嫔,也不话,一张妩媚的脸上,就算不笑都已经倾倒三生。 叶梦菡没有反应,只是淡淡道:“梅姐姐性子淡漠,如今中宫空缺,皇上去梅姐姐那里也是正常的……” 媚嫔心里不屑的哼了哼,她可不认为叶梦菡就真的一点儿不生气。曾经皇上金屋藏娇,就连皇子都诞下了,如今再来淡然如风,骗鬼呢吧。 “蝶妃姐姐的是……”媚嫔轻倪了眼在叶梦菡另一侧的蝶夫人,“蓝妃姐姐最近也变得修身养性起来了……”她的这话明显的就带了几分嘲讽。 毕竟王府的事情她不清楚,之前蝶夫人不曾嫁入王府的时候,欧阳景轩对她的情意可是整个帝都都看在眼里的,后来为妃,欧阳景轩更是大多时间夜宿在她的院落里,可登基后,却一落千丈,可以,除了偶尔的去永乐宫坐一下,从来没有翻过永乐宫的牌子。 蝶夫人心下气愤,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道:“相较于媚嫔妹妹,本宫确实是修身养性了。” 媚嫔冷笑一下,刚刚想要什么,就见有巡逻的禁卫军走过,她到嘴的话没有出口,硬生生的给咽了进去。 倒是蝶夫人却一点儿不为意,接着道:“琴嫔妹妹就不同了,如今能够迎风而走的,怕也只有她一个……倒是我们这些个府里的人,让那些新晋的看了笑话。” 媚嫔没有把蝶夫人气到,最后却被蝶夫人将她气的半死……她和琴嫔从王府就开始斗,斗到宫里,最后琴嫔得了皇恩,雨露尽尝……好在还不曾传来她身子有喜的传闻,否则还不得让蝶夫人笑死? 一路再也无话,跟着叶梦菡的人都没有会自个儿的宫里,全部聚到了末惜宫。而之前走的那些嫔妃里,更是有几个新晋的嫔妃在末惜宫里等着,见她们回来,一个个参拜后,出了来意…… 大致的意思都是以叶梦菡马首是瞻,都愿意跟着叶梦菡。她们这样做,也是经过思量的。如今不管苏玥都么的得宠,可这样的宠又能维持多久? 叶梦菡就不同了,她不管得不得宠,她有欧阳聪这个王牌……看皇上每日必来末惜宫看欧阳聪,就已经知道对他的宠爱了,何况如今已然有了封号,只怕在大点儿,没有意外,随时都是太子人选。 朝堂上,大家会分帮结派,在后宫更是如此……就算明明每个人都想要独大、独宠,可聪明人绝对不会自己单独行动,都会先找到一棵大树,最后在打败自己的敌人后,再来想办法踩着大树的肩膀上去…… 现在苏玥得宠,已经拉过去一些嫔妃,而叶梦菡凭借着欧阳聪,更是拉走了大半,倒是兰妃和冷嫔却一如既往的跟着风玲珑,二人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甚至宫里的现状,也不想参与进去。 “姐姐身子可有好些?”兰妃问道,顺势,视线还看着风玲珑,见她脸色温润透着粉红,倒觉得如她自己所,已无大碍。 风玲珑摇摇头,“医女只是劳神引起,喝了几帖药,已经大好了。” 兰妃这才安心的点点头,微微顿了下,继续道:“姐姐方走,皇上便翻了姐姐的牌子,怕是皇上心疼姐姐,怕姐姐身子医女瞧得不够细致。”着,还嘴角含笑的揶揄道,“姐姐那会儿是不在,要在的话,还可以欣赏一下那些人的嘴脸,一个个气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尤其那个苏嫔,怕是她自己也只是欲拒还迎之举,闹到最后却让姐姐得了好处,心里指不定都悔青了肠子。” 到这里,就连一直没有话的冷嫔都微微含了笑意…… 可是,风玲珑却一点儿开心都没有,之于她来,现在欧阳景轩给她的所有一切都充满了疑点……仿佛,他想要将她困进一个局,一个什么都看不清的局里。 * 欧阳景轩坐在御书房内,御案上堆着的都是年间各个地方报上来的折子,这个时间,基本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皇上找不痛快。 豆子将他手边的凉茶换成热的,见欧阳景轩半天都没有动过折子,方才问道:“爷儿,让何姑姑给您备些点吧?” 欧阳景轩微微摇头,他不曾话,一旁伺候的何沐箐自然也没有下去……只是,她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从送了苏玥回香兰园后,他便在御书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才沉思着什么。 今天一切在她看来,能让皇上去想的,大概也就是风玲珑了……她不如别人的视线一直放在苏玥身上,因为她离皇上近,皇上和苏玥的话虽然不至于全部听的真切,却也听的大概。照道理,风玲珑离皇上的距离虽然近,可绝不可能将他们的谈话都听了去,却偏偏在道皇上临摹笔迹的时候,明显的风玲珑有着反应,而且是大反应……到最后甚至走神…… 这是为什么? 帝都,她以丹青出名,而皇上的真迹却是可遇而不可求。她和苏颐是为数不多知道皇上会临摹笔迹的,甚至将他临摹她的笔迹放到一起,是真真让她分不清哪张是自己写的……曾经一度,她大为惊叹,毕竟男女的笔锋力度不同,光这一点,皇上就已经做到了无人能够比拟的境界。 何沐箐在哪里思绪翻转的想着之前的事情,欧阳景轩的脑子也没有听着……只是,他不敢深想。 噬心蛊虽然如今已经渡到苏玥身上,可一步相思在他体内,可风玲珑的情蛊相互排斥,他想的深,就会牵动一步相思,而与此同时,就算玲珑体内的情蛊本来安睡,也会被牵动…… “豆子,什么时辰了?”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豆子看了看外面的天,又看了看一侧放着的沙漏,方才恭敬的回道:“爷儿,已经过了申时了。”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只是思忖着风玲珑为什么只是让医女看了看。从香兰园回来,他让豆子去询问了太医院,是她让医女每日过去一趟,医女回来也没有她是什么难症,太医院的人见并不是什么大病,加上她也不曾传唤,也就不曾过去…… 他了解那人,因为了解,反而生了疑惑。 玲珑性子本不是如此清淡,之前是因为孤军奋战不得不为,如今是因为他的冷漠怕是已经伤了她的心……但是,那人心思虽然细腻,就算是症,断然不会指定龚医女每日看诊,倒像是有什么事情不想别人知道一样。 “给未央宫的汤膳每日还在送吗?”欧阳景轩看向豆子问道。 “爷儿,还在送……之前福东海断了一阵子,是奴才盯着内务府送过去的……最近日子,还是让福东海盯着,应该是没有断的。”豆子认真的道。爷儿给梅主子的汤膳可是为了压制蛇毒的同时,压制蛊毒的,他和福东海哪敢怠慢? “去传了龚医女过来见朕……” 豆子看了眼欧阳景轩,眼中有了疑惑,却还是躬身应了,“喏。” 豆子走后,欧阳景轩方才对何沐箐道:“你也下去吧,等下朕去未央宫,你就不必跟着了。” “是。”何沐箐应了。 欧阳景轩见她脸上多多少少闪过的一抹失落,轻叹一声道:“箐儿,朕如今有难处,你也就担待点儿吧。” 何沐箐听了,心里暖和,也鼻子却酸了,“奴婢明白……” “唉,要是每个人都和你一般明白,朕也就开心了。”欧阳景轩的无奈,可却潜意识的将何沐箐夸奖成了识大体,体谅他的女子,这比许许多多的甜蜜话儿,都能让何沐箐心里开心。 欧阳景轩太过了解人性,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她彻底的为他所有,他更是把握的分毫不差……而就是这样自负的人,偏偏遗漏了最想要把控的……也许,这就是老天的嫉妒,不让一个人完完全全的称心如意吧。 大约一炷香后,豆子领了龚医女过来,这样的举动在宫里不免落了人话……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皇上对风玲珑已经彻底冷落的时候,却翻了她的牌子,甚至亲自了解风玲珑的病情,这让包括风玲珑之内,所有人都越发的困惑,觉得欧阳景轩的心太深,以至于谁也看不透。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龚医女跪伏到地上,恭敬的行礼。 欧阳景轩示意了下豆子,豆子了然的让御膳房内的奴才都退了出去,而他亲自关了门,在门口守着。 龚医女的心随着门被关上的那一声,猛然一颤,如果不是脸是俯着的,恐怕脸上的惊惧已经让欧阳景轩怀疑了…… “起来吧……” “谢皇上!”龚医女缓缓其实,但却始终垂着眸不敢去看欧阳景轩,一是礼节的问题,二是她也不敢看,生怕等下泄露了什么。 “朕听闻,这两天是你去给玲珑看诊的?!” “回皇上,是奴婢!” 欧阳景轩手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折扇,顺势起身问道:“玲珑身体如何了?” 龚医女暗暗吞咽了下,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心里藏得秘密,还是因为欧阳景轩快要走到跟前而散发出来的迫力,声音不仅也打了颤儿的诺诺道:“娘……娘娘只是……只是……感风……风寒……并……并无……并无大碍。” 欧阳景轩在龚医女面前站定,薄唇轻启,话淡然出口:“把头抬起来。” 龚医女心中大惊,“奴……奴婢不敢!” “这是圣旨!” 龚医女暗暗咋舌,她虽然是女流之辈,可却也明白应承了的事情就要做到。何况她也是一名女子,看多了后宫娘娘们的苦楚,倒也希望梅贵妃能够顺利将龙嗣诞下。虽然她和梅贵妃接触不多,平日里多是宫中流言,可接触这几次,她却感觉到那女子身上的悲戚和无奈,还有那不争的淡然,心生了同情……自是更加的坚定了要为她收住秘密的决心。 但是,此刻皇上问及,她却不好不答……只是,她不知道皇上到底对梅贵妃噙了什么态度,而梅贵妃言语不明,却好似就算是皇上,也不一定想要那龙嗣。 龚医女一边快速的运转着思绪,一边缓缓抬头,当看到欧阳景轩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时,她反射性的又垂了眸……暗暗吞咽了下,不免心中也有了思量。 对于龚医女的行止,欧阳景轩倒是也不曾多疑什么,一个平日里难见圣颜的医女来,不敢窥视也是情理之中,“告诉朕,玲珑到底如何了?” “回……”龚医女暗暗咬牙,最后抱着必死的心忍下心中怯意,她想要真话,可是,当梅贵妃那看她的一眼无奈和凄凉浮现在心头的时候,她却再也不出真话,“回皇上,贵妃娘娘是真的风寒,奴婢相信自己的医术。”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眸光更是变得深邃,只听他幽幽道:“如果你的消息够灵通……应该也听闻朕懂医术,甚至不差!” 龚医女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差点儿腿一软的就要跪倒在地,如果不是硬撑着,恐怕已经真的站不稳了,“皇上如果不信,自然可以亲自为娘娘把脉的……”既然已经了谎,她便只能继续。而且,她认为,凭借那淡雅的女子,她认为逃过皇上的探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就算有问题,此刻话已出口,她断然也没有再改口的机会……很多事情,决定了,就注定了不能后悔。 龚医女恢复了镇定,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找她来问梅贵妃的事情,但是,整个皇宫怕是真的能瞒过皇上想要知道的事情并不容易……如今也只能挨过一天是一天了。最多事后被发现,她便娘娘甚至本就孱弱,加上月份,她医术不够精湛,不曾探出便好。反正如今已经横竖这样,该不该隐瞒梅贵妃有孕一事,这欺君的罪名已经落下了…… “龚医女,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欧阳景轩转身,背负着手缓缓道,“什么事情当不当讲,或者是什么时机讲却也是练就了本事……不过,朕要提醒你的是,这天下你的主子只有一人,那便是朕。所谓是伴君如伴虎,朕固然不会昏庸到拿你们的性命当儿戏,却也容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存在……作为医女,你该如何便如何,真当那一天,你忘记了你的主子是谁……大概你的命,也就到了尽头了……” 龚医女一听,“噗通”跪倒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的道:“奴婢不敢……皇恩浩荡,奴婢心念皇上,断然不会做出违背了圣意的事情。”但是,这个圣意是何,却不是她所能参透的。 欧阳景轩的视线落在御案后面的屏风上,那上面是一副双面绣,绣的的是如今西苍的大好江山。而那上面的字,是圣祖提上去的,通体大致阐述的便是勤政亲民。 可是,高处不胜寒……勤政亲民的好皇帝又如何,最终不过也没有办法掌握自己和所爱的命运。父皇是,他亦是。 “退下吧!”欧阳景轩淡淡道。 龚医女吞咽了下,应了声后退出了御书房,直到人已经走远,她恍然惊觉身上出了一层汗,一阵风吹过,整个后背都是凉飕飕的……缓缓转身,看着那若隐若现被回廊和树木覆盖的御书房的位置,她不免心有余悸。 许是已经脱离了那骇然的压迫力,龚医女回太医院的脚步变的缓慢……其实,也不是她想慢,而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她整个身体有些虚脱,腿脚都是软的。 “医女请慢一步……” 突然,一侧传来娇柔温婉的声音,龚医女循着声看去,只见着绿色裙衫的何沐箐缓缓走了出来,“何姑姑不知有何事?” 何沐箐上前,脸上含笑的道:“我这两天身体有些不适,本想要去太医院寻了医女看看,却想不到在此遇到龚医女……如果龚医女不介意,可否给在下把下脉,观测一二?” 龚医女本来想要拒绝,可是却又想不出理由,到底何沐箐自身的身份在那里,何况平日里却也对大家照顾找到,并没有那身份下的盛气凌人,太医院上下,倒也对她颇为好感。 “好。” 何沐箐轻笑的道了谢,二人也没有去别的地方,正好附近有个亭子,便在那里,龚医女给她把了脉…… “何姑姑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时而的脉络有些浅薄……”龚医女收了手,看着何沐箐询问道,“何姑姑是不是最近晚上睡得不好?” 何沐箐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念家或者别的,总是睡不到两个时辰便醒了……” “我给何姑姑开两服安神静心的药,回头何姑姑喝了便会有所改善……”龚医女看看左右,见何沐箐身边也没有个人,浅笑的道,“等我回去开好了,遣人给何姑姑送过去好了。” “反正此刻我无事,便和你一起去太医院吧。”着,何沐箐也就起了身。 龚医女点点头,二人相携的去了太医院…… “医女方才是从御书房的方向来的吧?”何沐箐仿佛闲聊的问道。 “是的。” 何沐箐侧脸看向龚医女,“皇上可是有什么不适?”着,她眉头轻颦,眼中有些担忧。 “那倒没有……”龚医女浅笑,“皇上自是寻了我过去问问梅贵妃的病症。” “哦?”何沐箐微微放下了心后,却又拧了眉,“今日太后御花园内宴,娘娘脸色微微不好,问及娘娘方才得知有感风寒……”她再次看向龚医女,“娘娘没有大碍吧?” “没有,服了药后娘娘已经大好了……”龚医女依旧含笑的回答。 “唉……”何沐箐轻叹一声,“娘娘之前在王府的时候,身体便有些弱。尧乎尔虽然寒冷,却气候干燥,而帝都要湿润上许多……”仿佛忆起什么,她眸光落在前方变的深远,“初见娘娘的时候,在苏姐的醉梦芳华上,娘娘被誉为戈壁明珠,却又那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听何沐箐如此,又见她一脸的向往,龚医女不由得卸下了些许的心房,点头道:“是啊,娘娘却是不同于她人,仿佛总有一股尧乎尔那宽广的豪气和心胸。” “对,就是这样的……”何沐箐显然开心不少,就好似在夸奖她一般,“唉,那个时候就和羡慕娘娘,总觉得时间的铅华不曾沾染她分毫……只是可惜……深宫的四方城,到底困住了她。”她有些伤感,“娘娘午时只是她感风寒,可脸上却明显不好……本我也担忧,此刻听你确实如此,倒也微微安心了些……”着,她又看向龚医女。 龚医女也是轻叹一声,“其实娘娘不仅仅如此……” “哦?”何沐箐心下一惊,停了脚步疑惑的看着龚医女,“可是娘娘身体还有什么大碍?” 龚医女见何沐箐问的认真,她回答的自然也认真,“娘娘身体内有儿时留下的蛇毒,身体极寒,这样的身子怕是……”她看看左右,仿佛脸上有着什么担忧,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这样的甚至怕是想要怀有龙嗣就难了。”她轻叹一声,脸色凝重的抬了步子,仿佛很是同情的道,“我开了药,怕是也不能抵御娘娘的体寒,何况娘娘如今郁结颇深……唉……” 何沐箐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方才在御书房听皇上问及豆子汤膳的事情,又传了看诊的龚医女,思忖着必然是想要问问风玲珑的事情……想来,风玲珑侍寝过几夜却不曾有任何喜讯,皇上心里也存了疑惑。 如果真是这样……风玲珑这个人如今到是真不足虑了。 从太医院领了药物回了房舍,何沐箐叫来宫外的贴身侍婢,如今也随着她做了御前茶点房的宫女的阿暮,在她耳边浅语了几句后,就听阿暮道:“姐,奴婢已经着人弄了……无论是琴嫔还是苏嫔,绝对万无一失。” 何沐箐微微点头,“如今宫中看似平静,怕是有着风云要来……皇上心思太沉,我根本看不懂。但是,有一点,苏玥想要坐那中宫的位置是真……哼,不过是一个叛逆之女,也妄想那一剑能够得到圣恩一世……简直痴心妄想。” 阿暮道:“姐,她以为少了苏颐在前面挡着,又有太后撑腰……殊不知,皇上的宠爱最是伤人,照此以往下去,根本不用我们动手,只要利用得当,那些妃嫔自然都是姐的手。” 何沐箐浅笑了下,只是,那笑容中透着一抹诡谲的戾气……她进宫选秀不是为了做欧阳景轩的贴身侍婢,而是为了母仪天下。不管是才情还是身份,这后宫女子,谁能和她比拟? “想了办法将那舞姬的身份告知贵妃娘娘……”何沐箐收敛了心神,缓缓道。 阿暮应了声,“现在就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时机,可是……时间长了,人就会淡忘,恐怕反而起不到什么效果。” “好!”阿暮眼中也闪过一抹利光,“这两天我会寻了机会……” * 夕阳西斜,余晖仿佛不甘寂寞的大片大片的挥洒在红墙黄瓦上…… 风玲珑拿着书静静的坐在榻上看着,窗户打开,夕阳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散落在她的身上,映照这她半张脸柔和而安详。 丫头将刚刚做好的糕点放到一旁,冬雪给风玲珑倒了刚刚煮好的香茗,“主子,歇会儿吧……别把眼睛看伤了。” 如今主子是有孕在身的人,虽然只有她们贴身的人知道,可也不能让主子和肚里的皇子亏了去……何况主子体寒,稍有不慎都有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她们和主子都没有办法去承担这个意外。 风玲珑没有多少胃口,可也明白冬雪她们的心意,便也放了书籍,吃了几口糕点…… 突然,外面传来三呼万岁的声音。风玲珑手中的筷箸微微滞了下,随即放下,暗暗轻叹一声下了榻……适时,欧阳景轩带着豆子已经跨入了门槛。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阔步上前,不知道是本能还是什么,他上前去扶风玲珑,可风玲珑还不曾被他碰到,便嘴里着“谢皇上”的同时,人已经站了起来。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还僵在那里的手微微卷动了下,随即收回,人也顺势撩了衣袂,在榻上坐下…… 风玲珑在他坐下后,人也到了桌的另一边坐下,示意冬雪去沏茶的同时问道:“皇上是在这里用膳吗?” “不行?”欧阳景轩偏头看向风玲珑,浅疑一声。 风玲珑面容平淡,一双星眸并不回避的看向欧阳景轩,嘴角微微勾了下缓缓道:“天下之事怕是没有皇上不行之理……只是,之前豆子派人来,皇上今天翻了未央宫的牌子,却并不成留话,皇上今日再此用晚膳。” “无妨……”欧阳景轩仿佛看不到风玲珑和他中间突然营造出的一抹距离,只是看向豆子道,“去让御膳房备膳……”他微微顿了下,“嗯,就照你梅主子的喜好备吧。” “喏。”豆子应了声,偷偷的瞄了眼依旧面容平静的风玲珑,心下哀叹一声,转身出了未央宫。如今的梅主子就好似初入王府的她一般,只是,那个时候的梅主子那双全然是话儿的星眸灼目的让人不敢细看,而如今平静如水的依旧让人不敢深看,只因为溢出太多的悲伤,却不如当初那般真的心静。 冬雪沏好茶后放到了欧阳景轩身边,他端起,拿着杯盖轻捋着上面的浮茶,浅啜了口后,方才问道:“医女可曾再来看看你这身子?” “来过了……”风玲珑声音平静,“并无大碍。” “朕看下。”欧阳景轩着,就欲去拿风玲珑的手腕。 风玲珑却没有递给他,只是看着他道:“身体无外乎就是因为蛇毒的缘故体寒……这些天早晚又有些寒意,臣妾初次在云苍城过冬,湿气近体也是常事……”她收回眸光,“皇上无需担忧。”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那视线更是锐利的成了精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想要看穿她的言语下真正的意思……可是,她太过平静,平静的仿佛心如止水般,已然所有的思绪都被锁在了她自己的世界里。 收回手,欧阳景轩倒也不勉强,只是悠悠问道:“你这是在怪朕?!”他是这样问的,自然也是明白玲珑是这样想的。 风玲珑却笑了,笑的悠然……她本就美丽,如今这样一笑,竟是透着微微的凄凉和落寞,仿佛遗失在人间的仙子,充满了无奈的茫然。 “臣妾谁也不怪……”风玲珑这话的时候平静,可是,话尾落下的时候,却有着什么东西在心扉的位置翻江倒海起来,“世间万事,自有他的道理,强求到最后,不过是徒劳伤悲罢了。”暗暗忍下因为内心悲戚而演化成的刺痛,她紧紧咬了牙不曾再话,只怕一开口,内腹翻涌上来的腥甜,会泄露了她所有的情绪。 “好一个不强求……”欧阳景轩猛然沉了脸,“朕心念你病情,过来看你,到是朕多此一举了。” 风玲珑苦涩一笑,不曾话。 欧阳景轩见她倔强如此,气愤的猛然起了身,“玲珑,你又何必如此待朕?你的地位,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朕心目中的位置,也永远有那一席……你还想要什么,你,朕给你……” 艰难的咽下嘴里的甜腥,风玲珑也起了身,星眸茫然的摇摇头道:“臣妾什么都不想要……如果皇上希望臣妾能和后宫那些女子一样,些好听的话给皇上听,看来皇上是要失望了……其实,很多东西已经变了,不是吗?”她微微哀戚,嘴角却是嘲讽,“其实,在变的那一刻,便已经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臣妾不会如夜麟国时,皇上亦是!” 欧阳景轩的心被风玲珑的话不停的剜割着,可脸上却表现出丝丝气愤……天下间还有什么听着所念之人的伤情言语更加能凿心裂肺?又有什么是所爱之人冷漠以对,她不得不如此保护自己的同时,心下生了痛? 一个有心将人逼走,希冀着他再也不来,不惦记着,便不会发现她身上的秘密。 一个有心将人逼得冷漠,明明想要留下,却不得不拂袖离去…… “主子……”丫头的眼眶都红了,她看着无力的坐在榻上的风玲珑,声音微微哽咽了的道,“皇上难得来,您又何必将他气走?” 冬雪上前拽了下丫头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话……随后,她看向面色上全然是悲伤的风玲珑,心下沉沉的一叹。如今主子身上有孕,皇上又是精通医术之人,想要探知主子的身体,怕是随时都能知道……主子如今不能冒这个险,只能和皇上拉开距离。 思及此,冬雪的悲伤比丫头都要浓郁上几分。 皇家到底有什么好?早知道这样,不如当初大家都在夜麟国好了,纵然是变相的人质,可也好过如今,至少大家开心,逍遥…… 夜影浮华,宫中处处点点灯光。 御膳房的膳食摆了未央宫一桌子,风玲珑看着那各色平日里自己爱吃的物什,除了苦涩别无其他。 拿起筷箸,吃着冬雪给她布的菜,入嘴的东西形同嚼蜡,丝毫没有滋味……可是,她却逼着自己在吃,如今就算不为了她自己,也要为了腹中的孩子。 其实想想也是可笑,如今和那人已经形同陌路,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是,却偏偏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倒是有几分非要和那人有着牵扯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样吃了多久,就在气氛太过凝重悲伤下,风玲珑放下了筷箸,示意冬雪替她沐浴更衣,准备就寝…… 浮华一梦,终究抵不过世事难料。 与其在这里纠结,到不如入梦去寻了木儿聊天,总好过悲春伤秋下,落了个西风话悲凉。 “你们都下去吧……今儿个不用值夜了。”风玲珑上了床榻道。 丫头为她盖好了被衾,撇嘴道:“主子,您睡着了,奴婢也就去休息了……”着,偏头看了眼还在收拾沐浴的东西的冬雪。 丫头为人单纯,她的话是真是假风玲珑一看便知,不由得浅笑一声,“我想静静,你们守在外面,我便静不了……” 丫头还想什么,却被过来的冬雪拉了下,最终她忍了忍,有些不满的道:“主子现在把什么都藏到心里……自己一个人静静,还不如大家热闹的抛却所有呢……”见风玲珑要话,她急忙道,“好了好了,奴婢不守夜就是。” 冬雪看着丫头暗暗轻叹一声,丫头虽然话直,可是,却也出了她想的……二人转身,熄灭了烛火后,轻轻出了寝宫。但是,二人却都没有离开,最后在回廊下的美人靠上坐下,纷纷一脸的惆怅…… 没过一会儿,梅子过来,示意二人去安寝,今日她来守夜。冬雪和丫头倒也不曾推辞,二人忙碌了一晚上,到确实有些困乏。 “我寅时过来换你。”冬雪了声后,便后丫头离开了。 外面一片安静,寝宫里也是半点儿声儿没有……风玲珑并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看着幔帐的视线渐渐涣散开来……方才那人过来,思前想后,倒像是故意来给她做一场戏,仿佛想要安抚她,却又有些不耐烦。 辗转难眠,风玲珑被连日来所有的事情都弄得绞到了一起,本来等着那人过来,想要问问他临摹笔迹的事情,这倒好,什么还不曾,她便忍不住的发了“火”。 月影西斜,垂柳随风轻动,一抹人影迅速的滑过侍卫的是身后,在侍卫以为只是一阵风拂过的同时,那人影已然点了坐在美人靠上的梅子的穴位,人闪身进了寝宫…… 而就在人进来的时候,风玲珑原本睁着的眼睛猛然间闭上……她凝神听着,轻的几乎没有了脚步声的步子离她越来越近,就在那人的脚步声上了脚踏的时候,她猛然睁开眼,什么都没有的起身就出了招。 来人一袭黑衣,头脸更是被蒙在黑巾下,见风玲珑二话不的就出了招,手腕轻翻的就挡了回去……而就在风玲珑另一只手袭来的时候,对方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风玲珑不知道来人是谁,见对方又行迹神秘诡异,另一只手反手回来,便和那人的手来回出招的战到了一处……就在数招过后……那人终究抵挡不住风玲珑的攻势,原本噙着她手腕的手只能被迫放开来回挡她。 又是数招,那人仿佛觉得无法站到上风,仿佛又怕引来外面的人,就在风玲珑一招袭来之时,那人借势向后退去,“贵妃娘娘好武功……领教了,告辞!” 话落,那人如同来的时候一般,走的也是干脆。 风玲珑凝了眉下了床榻,出了寝宫一看,四处竟是没有一个人惊觉有了人进来……她视线落在回廊上的美人靠,见梅子“睡”在那里,不由得颦蹙了秀眉。如果是冬雪或者丫头,寝宫内过了二十多招她们没有发觉,可梅子断然不会。 她心中担忧,上前一看,果然梅子被人点了穴位…… 同时,那夜探未央宫的人声音快速的掠过,直到龙阳宫停下,看到站在月影下的颀长身影时,那人上前单膝跪地…… “可曾探出?”欧阳景轩背负着手,视线落在前方问着后面跪下的人。 那人眼中滑过一抹异样的情愫,顿了顿,方才道:“回皇上,奴才不曾探出娘娘怀有身孕……” ` 231、后宫风云起 欧阳景轩显然很意外,猛然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确定?” 那人暗暗一凛,不由自主的被欧阳景轩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惊到,暗暗吞咽了下,坚定的道:“奴才确定!” 欧阳景轩拧了眉看着单膝跪着的人,酒师父虽然不是大夫,可是,因为常年习武,久而久之,对脉息的把控和因为受伤的缘故,都会多多少少的接触一些医术,如果玲珑真的怀孕了,那断然没有探测不出来的道理。, 可是,如果没有怀孕……龚医女的神色为何?亦或者是,玲珑抗拒他把脉的神色又是为何? 她必然不会因为和他置气儿而做出如此,如果真的是因为置气儿,她只会表现的更加无谓……欧阳景轩的眸光深邃不见底,看着黑衣人的凤眸更是一动未动。 她想要孩子他知道……可是,如今不能,也不可以! 这样的话,却又让他如何来? 程昱因为欧阳景轩没有话,他跪在那里也就没有动,只是心绪百转……方才他不成出娘娘有孕的事情,主要原因虽然因为打斗的时候他探知的未必真切,可到底不忍心一个生命就这样损落在他的手里。 在皇宫待得久了,看惯了先皇的手段,如今倒是怀了妇人之仁! 可是,此刻皇上身上弥漫出来的悲伤却又仿佛是自己想错了……难道皇上是希望娘娘怀有龙嗣? 而这样的想法,程昱又执行否决了。不管是在宫外,还是后宫,皇上对贵妃娘娘仿佛都冷淡的很,却从不见上心……多数去的几次,也是因为祖规的限制,可还有多次竟是去了没多久,就拂袖离开…… 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闪进了程昱的脑海,他猛然睁了下眼睛,入目的暗龙绣的靴子仿佛此刻变得刺目……皇上不是认为娘娘和离墨有染吧? 程昱突然觉得吞咽都变得困难起来……离墨的功夫根本不是皇宫里的人能够阻止的了的,至少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他有信心,他的轻功普天之下能够超过他的人不超过无人……可离墨的却甩他甩的轻松,甚至他觉得离墨的轻功已经到了诡异的程度,只要离墨不想,他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衣袍边儿。 而在宫外的时候,娘娘也经常去箫悦楼,仿佛和离墨关系不错……思及此,程昱不由得蹙了眉头,离墨那人在云苍城已经近三年的时间,仿佛除了蓝妃,也就是贵妃娘娘能够入得她的眼了。 一站一跪的两个人各怀了心思,却都和风玲珑有关。这人不能胡想,一旦胡想,那就真真儿是个没有边际的事情了……也幸得程昱为人正直,加上是皇宫金吾卫的统领,自然不会是个碎嘴的人。 * 风玲珑给梅子解了穴位后,见她一脸的凝重,到一旁倒了水给她,方才问道:“可有看清来人?” 梅子回想了下,摇头道:“奴婢还来不及看,就已经被人点了穴……那人不曾惊动任何人,光是轻功就已经了得了。”她看着风玲珑,仿佛有什么想,可嘴唇翕动了下,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风玲珑看着她,微微颦蹙了秀眉,问道:“可是觉得来人有些诡异?” 忍了忍,最后梅子一边注意着风玲珑的表情,一边儿道:“来人的轻功奴婢觉得……”她顿了下,见风玲珑始终脸上平静,方才缓缓道,“奴婢觉得和皇上很像。” “不是他……”风玲珑当即否决,“皇上身上的气息不用近身我便能知道,何况我还和那人对手了几招,不管是从任何方面来看,都不是他。” 梅子听风玲珑这样,也就没有反驳……她本就还不及看清来人就已经失去了知觉,而主子对皇上的了解她并不怀疑,既然已经过过招,看来十有八/九应该不是皇上了。 只是,如果不是皇上,她还真是想不到谁还有如此“风过无痕”的轻功。 主仆二人坐在软榻上百思不得其解,风玲珑如今唯一害怕的便是被人探知了她怀有身孕的事情,方才打斗,那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抓住她的手腕有三五招的空间,就算她故意絮乱了内息,可如果对方是高手,估计还是能窥视一二…… 思及此,风玲珑的心神又开始不宁起来。 皇宫大内,如此武功高强的人绝对不是某个嫔妃身边的……听闻桂嬷嬷身手了得,可方才那人应该是个男子才是…… 夜渐渐在龙阳宫和未央宫双方的沉思中慢慢过去,在东方渐渐泛了鱼肚白的时候,程昱方才倒在床榻上准备睡觉……如今他几乎是日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会去做一些皇上交付的事情。 只是,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没有探知未央宫的主子是否怀孕来的蹊跷。 “程大哥……” 突然,外面传来呼喊的声音,程昱微微蹙眉了下,随即一个翻身,在来人进来的同时,人也坐了起来,“高海,什么事情大惊怪的?” 来人是金吾卫的副统领,一般他和程昱两个人轮流的拎着金吾卫为皇上办事,而欧阳景轩因为有自己的暗卫,如今的金吾卫的职责也从全面变成了光是宫内和某些大臣身上。 “程大哥,蝶妃娘娘有请。”高海眉头紧蹙。 “蝶妃娘娘?”程昱轻咦一声,有些意外。他们金吾卫只是听命于皇上,可以,就算蝶妃此刻传召他,他都可以不去……最主要的是,后宫嫔妃方入宫也就才两三月,照道理应该根本不知道金吾卫的存在。 高海点了点头,“属下也是好奇,还专门问了前来传召的宫女,以为她想着程大哥是禁卫军的人……可是,她却很认真的是寻金吾卫统领。” “我去看看吧……”程昱想了想道,顺势也拿过靴子穿上,“如果当初随了皇上和先皇去西山祭祖的,也许还能窥视了我的身份,可蝶妃娘娘并没有去,我倒也好奇的紧。”话落,他已经站了起身看着高海,“海子,如今皇宫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我们做事除了要心外,看来还要明白如何明哲保身了……” 高海和程昱相继进入金吾卫,二人的感情也十分的要好,听程昱如此,高海先是一愣,想要问什么的时候,程昱已经走了出去…… 微张的嘴缓缓阖上,高海叹气的摇摇头,自喃的道:“这宫外大皇子也已经开始不安分,倒是这后宫如今看来也是暗流汹涌的。” 话程昱,他径自去了后宫的位置,可是因为他不是内臣,自然是不能贸然进了后宫娘娘的地方,只是给那宫女道:“我在这里等娘娘,还望姑娘通传一声……” 那宫女一听,掩嘴“噗嗤”一笑,略带了揶揄的道:“皇上既然能让大人在宫中行走,自是信得过大人……总不成,大人自己信不过自己吧?” 被宫女如此一,程昱顿觉这丫头牙尖嘴利,只是他面不改色的缓缓道:“这不是信不信得过,而是礼数问题……”他淡漠的看着宫女,“还是劳烦姑娘了……” 宫女没有想到程昱竟然一脸的不容置喙。虽然宫中除了太监,男子多数也只有太医能够进入后宫,但是,话是死的,可多数为了表示信任,也没有太过拘谨,何况是娘娘亲召,有人陪伴,也不会落了人口实去,这倒好,这不过一个金吾卫的统领,就能有这样大的架子。 宫女暗暗冷嗤了声,颇为无奈的道:“既然如此,奴婢也只好回复了娘娘……” 言下之意,她会如实的,程昱不识抬举,自己托大自己……程昱也没有反应,只是道了声“有劳姑娘”后,去了一旁的径上静静的等候着。 宫女思忖着怎么娘娘也是要将程昱处罚一番的,可是没有想到,叶梦菡不但没有什么,最后还真的出了末惜宫出来见程昱…… “微臣参见娘娘!”程昱拱手行礼。 “统领免礼……”叶梦菡示意身边的人退下。 程昱轻倪了眼退下的人,面不改色的恭敬询问:“不知道娘娘找微臣是有何事?” 叶梦菡浅笑盈盈,“在宫外之时就听皇上提及,宫中金吾卫之能……本宫今日找寻统领,也是有一事相求。” 程昱暗暗蹙眉,对于叶梦菡的辞并不相信。首先,皇上和他的关系亦师亦友,先不要皇上出府后身份敏感,就算不是如此,断然也不会和他人提及他的道理……皇上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不管一个人如何变,本性觉不会变。重视所有人都曾经的苍轩王风流成性,可他却始终觉得,那不过是楼兰旖梦的幻觉罢了。 “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就好,所谓‘求’……微臣不敢当。”程昱微垂了视线,神态看上去异常的恭敬,“只要是能力所及,微臣请示了皇上后,自会为娘娘办的。” 叶梦菡一听,微不可见的颦蹙了下秀眉,美眸盈盈中透着一抹失望,可那抹失望却消失的也很快,“既然本宫亲自找了统领,自然是希望统领能够尽心……当然,必然也是统领能够做到的。”她浅笑盈盈,“统领能为本宫解决了烦心的事儿,本宫自是会开心,那功劳也一定是统领的。” 她话时,眸光微深的看了眼程昱,仿佛在和他眼神交流着什么。 程昱作为宫中金吾卫的统领,阅人无数,叶梦菡的意思岂有不懂?不过,有的时候,人还是不能太过明白,“是否能做到,自有皇上定夺……”他并不会比叶梦菡的视线,只是声音没有太多情感的道,“金吾卫作为皇上亲卫队,一向只受皇上调遣……其实,娘娘有事来寻微臣,还不如直接找皇上来的快。” 叶梦菡皱了眉,程昱是宫中老人她自然知道,而她清楚他的身份,只是因为无意间得之……本想着今日能够探探他的风,可此人竟是装作不懂她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回绝,甚至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景轩的身上…… “娘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微臣就告退了……”见叶梦菡脸色微变,程昱面无表情的微微躬身了下,就欲转身离开,可走了没几步后,他停了下来,缓缓道,“这宫中的水还很深,如果微臣是娘娘……一定不会在风起的时候,迎风而上。” 看着程昱走远,歆然上前,目露寒光的低声道:“主子,这人脾气很硬……看来,果然是。” “再硬的骨头,都有弱点……只要找到,致命一击才是良策。”叶梦菡的声音平静无波,脸上更是平静的犹如无波的湖面,只是,她的声音落在一旁的歆然耳里,不由自主的轻颤了几分。 “只是,不知道他昨夜去未央宫做什么……”歆然撇嘴,“就如他所,他受命于皇上,也就是昨夜他是受命皇上去的未央宫……主子,皇上如今还真是让人看不懂,要不要让主上……” 歆然的话猛然停住,或自荐叶梦菡眸光犹如两道利光射到她的身上,她嘴角抽搐了下,支吾的道:“主子,奴婢……奴婢不是有意……” “有些事情,不管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得意忘形!”叶梦菡冷嗤一声,随即转身,往末惜宫走去。 歆然暗暗咬了咬牙,仿佛隐忍着什么,最后也跟了叶梦菡的脚步上前,垂眸浅声,以不让同样跟过来的宫女听见的声音道:“主子,奴婢知错……这样的错误,不会再犯了。” * 风玲珑手中拿着鱼食,时不时的洒在池塘里,看着斑斓的锦鲤肆意的嬉戏追逐着……心里却渐渐有了离去的心。如果在皇宫不能保全腹中的孩子,她到宁愿浪迹天涯,笑看人生。 “主子,兰妃和冷嫔到了……是约主子去御花园走走。”冬雪的声音打断了风玲珑的思绪。 风玲珑暗暗轻叹一声,将手中鱼食尽数洒入池塘,看着那锦鲤争相恐后的夺着食物,不由得心下亦是感叹……就算是鱼儿也会为了食物争夺,何况是人? 兰妃和冷嫔是觉得风玲珑如今越发的淡漠,就好似将自己和这个皇宫隔离了一样。二人心照不宣,虽然欧阳景轩没有明,可彼此心中都明白了欧阳景轩的意思……怕风玲珑憋出病来,心中郁结深厚,也便时不时的过来陪陪她,或者拉着她出去走走,好过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 早晨的阳光轻暖怡人,照射在有着晨露的花朵上,晶莹透露,甚是惹人喜爱。 三人漫步在御花园内,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却也能将风玲珑方才郁结的心思驱散不少…… “姐姐,让人备了点和琴笛,我们去那边亭子坐可好?”兰妃建议。 风玲珑点点头,她不愿和宫妃交好,不是本意……只是觉得,到底心胸没有开阔到和那人身边的女子毫无芥蒂。可是,兰妃这人温雅知书达理,不管那人对她如何,她却从事平平淡淡的……偶尔能从她身上寻到贪恋那人的目光,可这世间女子,又有几人不为那人倾倒? 冷嫔她在宫外几乎毫无接触,却想不到在宫中反而交往甚密,这人也不负了她“冷”字的称号,不管什么时候,不争不夺,言语也少……可偏偏对她的心是热的。 这二人,仿佛就是那人离去给她的慰藉一般……上天的恩赐。 “你们的都不对……”突然,隐隐约约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 “怎么不是,我就听是邪教的人想要颠覆我朝……”有一人压低声音道,“听是被四皇子……不对,是被欧阳钧悎教唆的。” 叽叽喳喳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兰妃微微蹙眉,正想要喝止,却被风玲珑轻轻拉了下,她偏头看向风玲珑,见她朝着自己微微摇头,脸带了疑惑,倒也不曾话…… 三人没有再走,冷嫔有武功,而兰妃却是个平常人,但风玲珑耳力极好……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到让冷嫔和兰妃听了个真切。 “你们都的不对……”另一道声音洋洋自得的加入,“我家姐可是皇上的贴身女官……我的消息一定比你们准确。” “阿暮姐姐,那你刺客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人好奇的问道。 那个被称作阿暮的人仿佛得意的笑笑,随即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我了,你们可不能到处去……回头被姐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哎呀,阿暮姐姐,我们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是碎嘴之人?” “嗯……”阿暮视线微凝,缓缓道,“我听姐……那个刺客是尧乎尔风部落的部落长的一个姬妾的妹妹,好像是来找……报仇来了。”找谁,她仿佛只是用了口型,并没有发出声,随后又神秘兮兮的道,“所以,再也容不得她,自然不会想着再去引谁出来,必须要……嗯。”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收拾后,挑眉道,“我猜啊……是怕被谁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会是怕被梅贵妃吧?”有人惊呼。 “啊……”那人轻呼一声,仿佛是被阿暮瞪了一眼,急忙将嘴捂住。 只是,者无心,引导者和听者却有意…… 冷嫔和兰妃双双看向了风玲珑,而风玲珑却一脸淡漠的脸上并没有表现什么……可是,她的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那晚,她并没有听错,那个舞姬的果然她是水仙姨娘的妹妹。 为什么她要来行刺那人,为什么那人又要将她秘密处死……正如这个阿暮所讲的那样,他是怕被自己知道舞姬的身份吗?为什么? · 232、错过,又是错过! 兰妃此刻后悔莫及,不管皇上杀了那个刺客是什么目的,可如今被这些嘴碎的奴才如此一也就算了,可偏偏让姐姐听了个正着……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陪着她在未央宫里品茗闲聊。, 心下急转,她虽然不明白那个刺客的身份到底能产生什么作用,可之前无意中听哥哥,很多事情因为皇上的决定已经无法挽回,哪怕再多的误会,却也仅仅开端的是一个的时候,她就有所警觉,如今看来,不会和那刺客有什么关系吧? 冷嫔自从欧阳钧悎失势后,倒也如今真的是心静如水,可听到那些宮婢所,却不免担忧起来……谁都知道梅贵妃是尧乎尔风部落的翁主,可如今部落长的姬妾的妹妹来找刺杀皇上……就算事不关梅贵妃,可风部落的部落长却脱不了关系,而这一算下来,转了一圈儿和梅贵妃又扯上了关系。 如今在于,这个刺客是什么目的?! 别人看不清,她却旁观者清,皇上对梅贵妃的感情怕是已经深刻到了骨子里,赐死了那刺客,是因为要保护梅贵妃还是什么? 冷嫔总是旁观,可却看不清事态到底是往什么方向发展,皇上对风玲珑的态度更是让她总是觉得自己理解错了欧阳景轩的意思…… “走吧!”风玲珑转身,随即淡漠的继续往方才的目的地走去。 兰妃和冷嫔相视一眼,纷纷移了莲步跟上,只听兰妃浅声道:“姐姐,都是些碎嘴的奴才……你也别往心里去。” 风玲珑浅笑,只是淡然道:“妹妹认为我会想什么呢?”着,她偏头看向兰妃,见她面露沉郁,不由得笑意加深,“不管那个刺客身份是何,皇上决定如何处置……那都不是我们后宫嫔妃应该去想的。” “姐姐教训的是……”兰妃应了声,可是,看着风玲珑脸上的笑,心里却莫名其妙的哀叹起来。明明风玲珑笑的那眼纯净,本就无暇的面容更是因为这样的笑让人挪不开视线,仿佛世间的女子也不过如此……只是,有些感觉,是没有由来的。 * “回禀皇上,一切都在皇上预料之中……”御书房内,一黑衣人垂头抱拳道,“如今事态全部都在暗卫掌控之中,只等皇上做最后一击。” 他的话落下,欧阳景轩原本提着朱砂笔的手微微停滞了下,转念什么也没有的在奏折上批示了“发回重审”后,将朱砂笔搁在了笔搁上,所有的动作不疾不徐,沉稳而内敛。 豆子见他放了笔,急忙拿过一旁的棉绢递了上前……欧阳景轩擦拭了下后,方才起身转过御案,步到三节的台阶下的沉香木椅子上坐下,悠悠开口:“她什么反应?” 那人抬头,先是看了眼欧阳景轩,随即垂眸道:“梅贵妃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哦?”欧阳景轩挑眉轻笑,一双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了下,仿佛对于风玲珑会如此表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黑衣人抬头,对于欧阳景轩,他们是他暗中的手,这只手会做出什么,完全取决于他!也正因为此,需要极强的默契和配合度,如今看皇上此番,到让他有种错觉,觉得皇上如此做,其实就是在和梅贵妃开玩笑…… “她们还在御花园?”欧阳景轩又问道。 “已经回宫了。” “若琪今天还没有进宫请安……”欧阳景轩仿佛自喃的道,过了片刻后,方才道,“去,看看未央宫有没有传了话儿,待若琪进宫的时候,到未央宫一行?” 黑衣人先是微愕了下,随即回答:“皇上,梅贵妃已经传了话儿了。” 他不知道该皇上对梅贵妃太过了解,还是该觉得彼此是个悲哀,总之,如今办事儿的人都觉得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皇上如今进退两难,想了这么多心思就为了让梅贵妃误会他,皇上也算是古今以来的痴情种了。 他的想法,何尝不是豆子的想法? 豆子是欧阳景轩真正的贴身的人,从到大唯一服侍过的主子……就算是他,都没有发现,也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一环扣一环,明明不相干的事情,如今看来,都是爷儿一步步的为了欺骗梅主子而做的万全计划。 包括让梅主子误解爷儿对宁阳县主的暧昧,造成宁阳县主能够知道刺客的事情也变得合理……利用宁阳县主实际的心机来从侧面告诉梅主子刺客的身份……呵呵,他为什么一点儿都不觉得爷儿的计谋如此缜密,只是觉得如此悲伤? 豆子听着欧阳景轩和黑衣人的对话,无非不是把控后宫人的同时,进一步准备将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谁又能知道,梅主子知道“真相”后,不会适得其反的引发情蛊呢? 恐怕,就是爷儿也是没有办法预知的……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你退下吧……” “是!” 黑衣人走了,欧阳景轩却没有动,只是胳膊撑着扶手沉思着什么,一张俊颜上因为没有外人,透出让人难懂的阴霾…… “让福东海拟旨,”欧阳景轩突然开口,“今年的科举将改为殿试。” “啊?”豆子因为思绪乱飞,欧阳景轩的话出口,他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仿佛不明白刚刚明明在梅主子的事情,怎么就跳到了科举上? 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蹙了剑眉,侧脸看向豆子,原本不爽的心情此刻因为豆子的反应沉了脸。 豆子急忙道:“爷儿,奴才这就去。”话落,不等欧阳景轩怒气散出,人已经一阵烟儿出了御书房,顿时,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欧阳景轩一个。 江山的事情他要顾,可是,她……他更要顾。 之后的事情他不知道会变成如何……最坏的打算不过也是她去了,他便跟着。可是,西苍的江山不能在他手中败掉,那他便尽可能的留给二哥一个太平盛世。 菲薄的唇角微微露出一抹苦涩,欧阳景轩轻叹一声,随即起身拿了御案上的折扇,人转身出了御书房,往龙阳宫走去…… 豆子回来的时候,欧阳景轩已经没有了踪影,问了匣子才知道,他更衣出宫了。微微蹙眉,豆子刚刚想要也去换了衣服出宫,却被匣子拉住,“豆公公,皇上交代了,谁您回来了就留在宫中,皇上最多一个时辰便回来……” 豆子不用想也知道欧阳景轩去了哪里,就是因为知道,反而越发担忧……可是,爷儿交代了下来,他自然也不好违背了去。 正如豆子所想,欧阳景轩出了宫后,轿辇就去了苍轩王府。经由欧阳玉琮玩笑话的提了一嘴儿,巫婆如今已经转移了地方……只是,并没有离开王府,甚至都没有离开过翠竹轩,而是从那别有洞天的地方转移到了欧阳景轩制药的地下密室。 怕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大胆,明明已经被人发现,却并没有将巫婆的人转移走。 “如何了?”欧阳景轩开门见山的吻着蒙着面纱的巫婆。 巫婆眉心的摇摇头,“都失败了……”她的神色也异常的沉重,“几乎所有的办法都尝试了,可情蛊并非一般的蛊毒,它依附情根而生,自然为情而绝……” 欧阳景轩缓缓眯缝了凤眸,一双菲薄的唇更是因为戾气而渐渐紧抿成了一条线,他眸光阴沉的道:“几乎……”随着两个字溢出薄唇,他整个身上散发出骇然的寒意,“你的意思是,还有办法不曾用?!” 巫婆沉叹一声,缓缓道:“不算没有用,只是……我也只是在一个苗疆古籍上看到过这样的法,但是有没有成功了,并不知道……因为,尝试过的人,都不见了……” 为什么不见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了,从人间消失了。 她不怕死,只是,如今不解开娘娘的情蛊,会造成皇上身上的“一步相思”亦跟着发作……最后的结果,苗疆是第一个遭殃的,这不是她此行的目的。 其实,她有想过直接让娘娘香消玉殒,只有这样,情蛊自消,自然皇上也不会跟着发作……只是,她没有这个胆量,她不敢用侥幸的心理来挑战眼前这个男人的底线。 “无论成败,只要朕看到你的用心……”欧阳景轩突然道,“朕保你苗疆得存在由朕在位的大陆。” 巫婆心下一惊,先是看了看欧阳景轩,随即转念,暗暗自嘲。她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眼前这个男人? “有皇上这句话……我也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巫婆的话很平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什么结果她不知道,成功与否她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的东西是最可怕的。她不害怕,却不代表不害怕最后欧阳景轩会因为失败而报复苗疆,那她变成了真正的罪人,“只希望皇上能够到做到。” “君无戏言!”欧阳景轩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对于他来,苗疆微不足道,可是,他要玲珑活着,只要她活着,一切便都能够回旋,如果她死了……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时间,在众人心思各异中过去,许是因为科举,不管是皇宫还是整个西苍,都变得忙碌起来。这次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科举,之前的乡试、县试、郡试夺得了举人的才子尽数的涌到了云苍城进行考试,而最后将有会考的大学士选出参加殿试的二十人,再由皇上亲自选出状元、榜眼、探花……可谓对于学子们来,这是终极目标,也是无上的光荣。 而这些天的忙碌里,风玲珑也没有闲着,因为欧阳若琪有意无意的避开她,这样的行径更是让她的心里揣测的多了起来……她是宫妃,不能随意出宫,如果欧阳若琪真的有心躲开她,她到还真无法见到她。 这天,就在会考的当天,欧阳景轩带着何沐箐和豆子微服考场…… 霂尘作为会考的考官之一,这些天人也是忙的见不到踪影。苏婉仪思忖着今日霂尘反正也是忙碌的顾不上欧阳若琪,便传召了欧阳若琪进宫用膳…… 听闻这个消息后,风玲珑带着冬雪出了宫,她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永福宫出宫的必经之路的一个园子在那里等候……等候欧阳若琪。 可是,从午膳开始,等到了夕阳渐渐隐没在了皇城的彼端,风玲珑却始终没有等到欧阳若琪。 “主子,公主会在永福宫用晚膳吗?”冬雪拧眉疑问道。 风玲珑摇摇头,“若是以前的性子自然是不会的,可是如今……”如今她也摸不准儿。 “主子,奴婢不如去打听一下吧?”冬雪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公主由心躲着主子,怕是已经知道主子在等着她,指不定就赖在永福宫里了。 风玲珑想了想后,点头道:“去吧。” 冬雪应了声后便去打听……不同于丫头和梅子,她到底会来事一些,对这些个宫闱的门道也相对清楚。虽然平日里未央宫和外面没有打很深的交道,可是,她平日里也留了心眼,也是结交了几个还算能上话的奴才。大约一炷香后,她便一脸凝重的奔了回来…… “主子,公主已经走了……”冬雪见风玲珑猛然蹙了秀眉,她凝声道,“公主没有用膳,只是请了安后就走了……停下面的奴才,公主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风玲珑突然嗤笑了声,星眸微垂的仿佛自喃的道:“她倒是了解我的性子……知晓我必然会堵她,她便提前走了……” ` 233、疑点,不该躲着她! 欧阳若琪坐在驸马府里的花园里,手里拿着娟帕不停的搅动着,一旁的白芷看到她这样,不免暗暗一叹。 “白芷……”欧阳若琪凝着眸光看向白芷,喏喏的问道,“你我该怎么办?见三嫂不好,可是,躲着她也不好,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白芷也同样拧了眉,若让公主面对聪慧的贵妃娘娘不泄露什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公主和驸马回了趟尧乎尔后,就变得对贵妃娘娘避讳了吧?怎么也是不合情合理,贵妃娘娘必然还是怀疑…… “这样贵妃娘娘只是怀疑,”白芷如今也是没有了主意,驸马因为科举的事情又忙的不可开交,如今也没有个给公主出主意的,“可是,这样怀疑毕竟只是怀疑,总好过公主在娘娘面前泄了底。” 欧阳若琪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今天却总觉得这样不对……她想着三嫂必然会去等她,所以进宫问安后,也没有留下用午膳就离宫了……宫里的人后来汇报,三嫂真的在出宫必经的亭处等她,倒弄得她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白芷……”欧阳若琪眼眶变的微红,“你为什么……为什么三哥会这样对三嫂?”不还好,一,她那水灵的眼睛顿时被水雾氤氲,仿佛只要眨巴下眼帘,泪水就能从眼眶中滚落出来,“三嫂那么好,尧乎尔那么美……三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就是帝王!” 不是白芷回答的,坚定的声音透着嘲讽和无奈,亦或者还噙着些许的恨意…… 欧阳若琪本能的扇动了下眼帘,豆大的泪珠滚落了出来的同时寻着声儿看去……只见霂尘一袭白鹤祥云暗紫色官袍的立在宫门前,一张原本温润的脸在这袍子下,顿时变得威严而肃穆。 霂尘抬步上前,朝着向他微福请安的白芷微微挥手,示意她退下。 白芷看了眼欧阳若琪,眼中噙了些许的担忧,随即退出了院。 “霂尘……”欧阳若琪咬了唇,纵使如今知道了尧乎尔的事情,她却无法在离开这个男子,甚至越发的依恋。也许,她是注定要为三哥的行为还债,也许……她和他就算穷极一生,也真的无法在一起,只能如此。 霂尘上前,将欧阳若琪揽入怀里,没有温柔,却有着心疼,“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该发生的早晚要发生,也许谁也不能阻止。”他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语调,“若琪,你躲着她……她早晚还是要知道的。” “那怎么办……”欧阳若琪哽咽的问道,“我不想三嫂伤心……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在她面前做到不留破绽……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躲着三嫂不合适,可是……霂尘,我要怎么办……” 欧阳若琪慌张的不知道要如何自处,霂尘的心因为她的恐慌而变得绞了起来……他为什么这样残忍?给若琪一个幻想的空间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打破她的梦,捏碎她的纯真……呵呵,他和欧阳景轩又有何不同?欧阳景轩用爱伤害玲珑,他又何尝不是同样伤害着若琪? “若琪,对不起……”霂尘缓缓拧了眉心,抱着欧阳若琪的臂弯不由得微微收紧了不少。可是,愧疚又能如何?最终,他还是无法挽回什么,也许,这就是生在这个混世中的悲哀,而他和若琪,不过是时代的牺牲品罢了。 若有来生,我定当许你一世……这生,是我欠你的。 * “你越来越不开心了……” 风玲珑坐在梅树的树枝上,迎着风,散落的头发和绾发的飘带在风中轻轻舞动,吹落的梅花花瓣在眼前旋动着,如今她倒是爱上了梦中的景象…… “我不开心你不是就开心了?!”风玲珑浅笑,她本就长的美,笑起来总是人比花娇,“这明我来这里替换你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大致也知道了木儿的任务,只要她以后能不管醒着梦着都在这里,木儿就可以离开了。 风玲珑其实不知道这是哪里,有时候在木儿没有出现的时候,她也会尝试着找一下方向,可是,不管她怎么走,最后停下的时候,人一定还是在原地,后来,她也就放弃了。 木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闷闷的道:“其实,我有些矛盾……”她轻叹一声,透着惆怅的声音缓缓传出,“我又希望你能在这里,我可以离开去找姐姐……可是,我的蚱蜢还没有编完,就算我离开了,姐姐也不一定能够找到。”而她没有的真正原因是,她渐渐的不想离开了,她喜欢这个和她话的人,她能从话人身上找到姐姐的感觉,而且越来越浓郁,以至于好几次,她都想要出去证实一下。 可是,她不能……她是作为影子存在的,如果出去了,主君万一知道了,会惩罚她怎么办? 想到此,木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儿,不由自主的还四处看看,仿佛主君派了双眼睛看着她一样。 “每次听你提到她,我都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风玲珑的声音幽幽飘出,星眸落在前方……红梅渐渐在她视线里绽放,然后被风飘落,最后又变成了花骨朵。 仿佛,这个地界被什么东西覆盖了一般,万物都变得循环起来……就好似她每次想要寻个方向去看看,可一旦停下来,又回答了原地。 听风玲珑提到姐姐,木儿顿时兴奋起来,“姐姐是天地间最为伟大的人……我告诉你哦,姐姐可漂亮了,主君和天君都很喜欢她,只是可惜……”她的声音又一次沉了下去,顿时,梅树林里四处弥漫了悲伤的气息。 风玲珑觉得她和木儿的话也整天在重复着,就光木儿到这里欲言又止,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今天又是如此。她没有接着去问“可惜什么”,因为木儿的回答一定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可惜什么?!” 梅树林再次变的静缢起来,风玲珑不知道这次木儿有没有走,可是,她却不想话了……很多事情萦绕在心头,她想要探知,可偏偏每次微微有些眉目的时候,仿佛就被人硬生生的将所有的线索掐断。 如今她身在皇宫,而皇宫却是那人的地界儿……如果那人真的有心想要隐瞒她什么,她却是半点儿办法都是没有的。 “你在想什么呢?”木儿突然问道。 风玲珑收回心思,浅笑的道:“在想还需要多久来替换你。” “哼,你们人类最喜欢撒谎……”木儿一听,顿时不满的道,“所以你们活的累……姐姐过,各界有各界的法则,可是,至少天界和魔界黑白分的清楚,就你们人界,最是灰蒙蒙的。” 风玲珑轻叹的摇摇头,对于木儿嘴里的三界,她始终觉得一切离的太远,太过不切实际……但是,对于这个梦又作何解释?很多事情,却是如此,你可以不相信,却不能完全不相信。 “木儿,主君是天界的还是魔界的呢?”风玲珑微微偏了身子,将头轻轻靠在梅树的主干上,浑身放的轻松,就连视线都轻松的变的涣散起来。 “主君……”木儿刚刚开口,就突然停顿,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冷嗤的道,“我是不会告诉你主君是魔界的的!” 风玲珑笑了,笑的轻松而绚烂……每次心情沉郁的时候,她便喜欢来找木儿聊天,只有这样,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仿佛才不会沉寂在那无法转出的死胡同里。 “你笑什么?”木儿并没有发现自己漏了嘴,只是撇了嘴道,“我告诉你……主君可比天君好多了。天君就是个伪君子……主君可是我见过最帅,最有味道,最会宠姐姐的男人了……哼,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主君只喜欢姐姐一个人。” 风玲珑笑意加深,感觉到丫头的敌意,她缓缓道:“放心吧,我不会喜欢你们主君的……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就是那个皇帝吗?”木儿轻咦过后,冷嗤了一声,“那个人太虚伪了,你还是不要喜欢他了……”着,她仿佛自喃的嘟囔起来,“一个想爱不敢爱的男人,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哼,就和天君一样虚伪……你还不如喜欢主君呢。” 她的话前后矛盾,可是,对于世人来,她的话往往又是最如明镜的…… 风玲珑没有话了,木儿的自喃她只是一笑而之,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也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终止的。 风玲珑幽幽转醒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浅浅的烛火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的响亮。 “主子,您醒了!”丫头完,转身就朝着就欲去剪烛火过长的芯捻的冬雪,“冬雪,我去将晚膳热一下,你伺候主子起身。” 冬雪应了声,先将芯捻剪掉一些后,便过来伺候风玲珑起身。 当一番洗漱过后,丫头端着燕窝粥和几样点走了进来……风玲珑坐下刚刚准备吃,外面就传来了通传声。 “皇上驾到——” 屋内的人像是相互看了看,随即起身去了门外……风玲珑看着那明黄色衣袍的欧阳景轩正大步走来,她微福了身子,垂了眸淡然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上前就欲扶风玲珑,本来对于以往来是个极为正常的事情,可是,风玲珑却在他的手还不曾托住她的手腕的时候,人已经顺势起了身。 欧阳景轩仿佛并没有介意,只是大步进了寝宫,见桌上的几样点还散发着热气,不免回头看向随后进来的风玲珑,“怎么到此刻才用膳?” 风玲珑反射性的看了眼桌上,随即淡然的道:“晚膳的时候臣妾憩了会儿,方才起身……” 欧阳景轩什么话也没有,只是一撩黄袍在鼓凳上坐下,“先过来用膳!” “皇上也没有吃吗?”风玲珑着的同时,在欧阳景轩一侧隔了一个鼓凳的位置坐下。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身边的鼓凳,随即抬眸看向风玲珑,不话,就只是看着。 风玲珑倒也淡定,装作看不懂,只是朝着冬雪道:“去,给皇上备了筷箸。” “是!”冬雪微福应声,转身出了寝宫。 欧阳景轩暗暗一叹,倒也不再强求风玲珑非要做到自己身边,只是道:“朕已经用过膳了……”他轻倪了眼膳食,“你先用膳。” “皇上来可是有事?”风玲珑并没有动手,只是问道。 如今想来也是可悲,他来只是因为有事…… 欧阳景轩听了她的话,何尝不是心中一紧,只是俊颜上却没有表露分毫罢了,“先用膳,过后再!”他的话简短的很,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风玲珑却是有些饿了,如今是一个人吃两个人分,她倒也不想去亏了腹中的孩儿,自然欧阳景轩了,她也不去迂回,拿了筷箸,就在那人面前有条不紊的吃了起来。 大约一炷香后,风玲珑放下了筷箸,白玉碗里的粥是喝掉了,可面前的点不过也就吃了两块…… 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剑眉,随即啊的哦:“如果觉得朕看着吃不进去,那朕在外面等你。”着就欲起身。 风玲珑摇摇头,“有皇上在外等着,臣妾岂不是更不敢耽误?”轻咦的声音落下后,她微微轻叹了声,看向欧阳景轩,“臣妾是真的吃饱了……皇上有什么事情,便吧。” 欧阳景轩明明心知风玲珑心中郁结,如今因为他的手段而种种透露给她的讯息她怕是也想了一些,只是不敢深思……而霂尘带若琪回尧乎尔的举动,他算准了若琪知道后,必然会躲着她,如此一来,她便会想的越多。什么事情都禁不止自己的胡乱猜测,往往没有的事情都能变成有,何况是他想要让成为事实的事实? 欧阳景轩从袖兜中跳出一张折叠的方正的宣纸,隐隐间能看到上面有书写了的印记,他递给了风玲珑,方才道:“这是今日科举的一位举人写的考卷……”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垂眸倪了眼欧阳景轩递过来的卷子,缓缓抬眸道:“后宫不得干政……既然是科举的考卷,关乎社稷,臣妾不敢,也不能看!” “朕允许的……”欧阳景轩又将手里的卷子往前递了下。 风玲珑看了他一眼后方才接过考卷,缓缓展开,从头到尾的细细阅读了一番……本来她也奇怪为什么这人非要让她看一份考卷,可看到最后,她整个眉心都打结到了一起。 “想不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和你一样大胆……”欧阳景轩这样,却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噙了戾气。 风玲珑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卷子,如果除去用语是针对科举,有种感觉,完全就是她在夜麟国时,和这人闲暇时起的改革……天下大一统的改革。 风玲珑认真的将试卷折叠了起来,递还给欧阳景轩,淡然的道:“皇上让臣妾看了这份试卷的意思是什么?” “半月后,将会是殿试……”欧阳景轩缓缓道,狭长的凤眸中流溢出让人看不懂的精光。 今年科举是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因为夺嫡一事,许多官员已经被罢免,百位空缺都不为过……自然,欧阳景轩对这次的科举亦是十分的重视,不但今日微服了科考的考场,甚至将会进行殿试,选出三甲。 欧阳景轩的才华当今恐怕能够与之比拟的少之又少,自然,能入得他眼的人,他怕是会好好的提携一番……只是,当今的局势僵着,而在今日的考题下,却有人如此胆大的逆了形势而为,难怪他格外的关注。 “皇上心中已经有了思量,不是吗?”风玲珑看的清明,当初她出这一系列可谓是有些疯言疯语的嫌疑的话语的时候,这人眼中就有了兴奋之色,如今出了这样一个敢,甚至采极好的人,怕是他已经爱的紧了。 只是……这样的言语对于如今的形势来,却不能明面上讲。 毕竟,夜麟国为了西苍夺嫡,退让了许多。而日昭国内乱,却因为和这人合作,而使得楚凌无暇分身你啊帮助欧阳靖寒……可以,西苍的成败,不管是夜麟国还是日昭国,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地位。 如果这人承认了这位考生的试卷,那就是不仁不义……可如果不承认,丢失了这样一个人才,又实在可惜。 “朕如今想什么,你不知道?!”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却是在反问。 风玲珑暗暗一叹,顿了下后方才缓缓道:“殿试,完全由皇上做主,至于考题……皇上也可以临时起意,甚至打破常规,可以分别列出三题让他们作答。” “哦?”欧阳景轩挑眉,“来朕听听。” 风玲珑缓缓起身,莲步轻咦的走到了窗前,视线落在了墨空上那轮弯月,缓缓道:“天地间万物百生,从一方面来看……皇上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皇上所要之人,可皇上却清楚心中想要什么样的人。规矩都是人定的……皇上是天子,这届科举又是殿选三甲,皇上又何必恪守城规呢?” 其实,这些道理欧阳景轩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可自己决定又是另一回事…… 风玲珑面无表情,虽然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来问她,可她却知道……如此此次殿试没有事情便罢,如果出现纰漏,她怕是难逃其咎。 她可以不,甚至她也知道她的想法这人一定考虑过……可是,在社稷面前,在大想法面前,甚至为了天下的太平,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而有些话,也不得不去。 她和这人也许情分已了,如果这是临门一脚,倒也好……彼此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今晚月色很好,陪朕出去走走吧……”欧阳景轩着就起了身,看向冬雪道,“去给你家主子那件披风。” 冬雪先是看了眼站在窗前的风玲珑,随即才应了声去拿了披风给风玲珑披上。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并肩而行,豆子等人退开五步左右的距离在后面跟着,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人,正因为如此,此刻明明是花前月下,却让人徒增了伤悲。 欧阳景轩不话,风玲珑就跟不话……二人所谓的走走,还真是走走。 豆子在后面不停的瞄着前面的人,嘴里也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惹得一旁的梅子一会儿一记冷厉的眸光射向他,害的他总有种冲动,直接上前给欧阳景轩:爷儿,我看就别走了,你和梅主子走的沉闷,我都快要被梅子的眼神杀死了……您和奴才就都别作践自己了。 可惜,他没有胆子! 就这样,一群人气氛沉重的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欧阳景轩在九曲桥上停下,众人方才暗暗嘘了口气,心知他和风玲珑有话要讲,众人也就退到了九曲桥的入口,也直到此刻,豆子才有闲暇没好气的看了眼梅子……只不过,不看还好,一看又被梅子的一记森冷的眸光给瞪了回来。 “有什么话想要问朕的吗?”欧阳景轩率先开口。 风玲珑的心猛然一沉,瞬间撕心裂肺的感觉袭来……但是,也只是一瞬间,那样的钝痛渐渐消失。 见风玲珑没有开口,欧阳景轩偏头看向她……月光下,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显得如玉一般圆润,就好似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腻而完美,“怎么,没有想要问朕的?” 风玲珑看着在湖中心的月牙倒影,过了片刻后,方才缓缓问道:“臣妾想要知道……新历年刺伤苏嫔的那些刺客是什么人?” “你就只是想问朕这个?”欧阳景轩的声音很清幽,让人听着仿佛是夜晚最舒逸的轻风拂过脸庞一般,可是,渐渐的,那股风染上了寒意,透着冰冷刺骨的寒气划入了心扉。 风玲珑依旧看着湖面那轮弯月……弯月如钩,勾动人心,勾起人的念,“是,臣妾只是想要知道这个。”话落的同时,她收回了视线,微微偏了身体,视线缓缓抬起看向了欧阳景轩。 风玲珑所有的动作都很慢,在月光反射的湖面的映照下,让人看的不真实,却丝毫都挪不开视线……她太美,不是蝶夫人那样让人一眼就惊艳的不能自已的美,她的美不仅仅是外表,还是骨子里的,一瞥一笑中都蕴含了连绵的话儿,让人想要去解读,更想要去探知究竟。 “你在问我想要问你什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风玲珑星眸不动的紧紧的凝着欧阳景轩,“我们了解彼此,却又仿佛在伤害着彼此……我明明懂你,却看不透你,你明明懂我,却避忌去看透我……也许,我们天生就不能站在一起,只因为太累!” 这样的累是因为太懂对方……懂得忘记了原来因为懂了,而心伤了。 “景轩,我这个问题可以不问……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你会回答我吗?” 风玲珑轻唤的声音似流水,似火焰,极端的戳进欧阳景轩的心扉里……明明相爱,如今却因为楚凌不得去爱,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悲哀过此事? “好!”欧阳景轩知道自己不该应承,可偏偏他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如此唤他……他贪恋了,也许此生也是最后一次。 风玲珑其实是希望他拒绝的……因为,拒绝总比骗她来的好。 “阿爸他们还好吗?”风玲珑的声音很轻,甚至是凝着的,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心里翻腾的思绪而变得失去了理智,“我的族人……还好吗?” 欧阳景轩微微眯缝了下凤眸,看着风玲珑那一眨不眨,亮的就好似此刻天际的星辰一般的眼睛,有那么一刻,他只想:对不起,我没有完成对你的诺言,我没有保护好你所要保护的风部落,你的族人,你的家人……对不起。 “少府不是带了家书回来?”欧阳景轩反问。 模凌两可的答案让风玲珑心里五味杂陈,很多事情她不想去想,因为潜意识里抗拒……抗拒她担心的,更加抗拒眼前这个人食言……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就算天朝不援助风部落,依照之前的配给,风部落熬过今年初春应该没有问题,到了夏天,到了秋天……一切依旧会变好。 可偏偏,这样的想法让她丝毫没有底气…… “我只想你告诉我……他们都好吗?”风玲珑轻声问着,视线渐渐和欧阳景轩的绞在了一起。 欧阳景轩暗暗悲戚,明明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着,为什么偏偏他的心在见到她这样的时候,就仿佛在被凌迟着? “他们……”欧阳景轩微微一顿,最终薄唇轻启的开口道,“他们都好!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风玲珑看了欧阳景轩一会儿,明明知道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是不可能的,偏偏还是想要寻找一丝他言语的真实度,“你的,我自是信得。”话落,她微微垂了下视线,轻抿了下唇,随即抬眸就在欧阳景轩不知道是深情还是愧疚的凝视的视线下,缓缓踮起了脚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娇唇落到了欧阳景轩那透着龙涎香气息的薄唇上…… 她没有动,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之于她来,也许这是她和他的告别。 落发为吻便是同心夫妻……景轩,谢谢你给我的记忆,谢谢你给我的美好,谢谢你给我的痛…… 谁也没有想到风玲珑会如此大胆行止,纵使此刻已经夜深,可是,先不跟着的豆子和梅子已经宫人,就是巡逻的禁卫军也不在少数,何况还有那些睡不着,听闻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漫步,前来不知道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还是给别人找不痛快的宫妃…… 欧阳景轩没有动,甚至,他拿着折扇的手缓缓用了力,扇柄发出了“嘎嘎”的声响宣告着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可以不去抱住眼前的人,才可以不去沉迷在她那涂抹着沙枣花口脂的娇唇,才可以不去狠狠的汲取她那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气,才可以不去将探知她身上那娇艳的红梅为他绽放…… 血气在预知下翻涌,欧阳景轩用了全是的内功压制着,一双凤眸已经眯缝成了缝隙,而倒映出风玲珑在波光潋滟下绝美的脸,心碎成偏偏,犹如被风吹落的红梅花瓣,跌落在了冰冷,透着绝望的雪地里。 风玲珑强忍着锥心刺骨的痛,秀眉因为承受那莫名的剧痛已经拧到了一起……鼻子渐渐酸涩起来,她缓缓离开了欧阳景轩的唇,不去看他……在睁开眼睛的那瞬间,人缓缓转身离去…… 一阵莫名其妙的大风吹来,吹起了她身上的披风,露出她那浅蓝色的裙裾,上面朵朵红梅迎风绽开……秀发随着天蓝色的飘带一同拂起,轻轻滑过欧阳景轩的唇瓣……风中却是那欧阳景轩亲手打造的沙枣花的金步摇,撞出“叮呤当啷”的清脆响声,声声敲动了彼此的心,震痛了所有的神经…… 落发为吻,便是同心夫妻……当风玲珑的秀发滑过他的唇瓣的时候,欧阳景轩的眼里,渐渐是无法自制的沉痛龟裂开来。 到底为了什么? 他只是想要好好爱她,宠她,护她……可是,最后他却要亲手的伤她!呵呵,呵呵…… 欧阳景轩想要仰天长啸,这天地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又能如何,不过都是浮华一梦……他想要的只是那一颗戈壁明珠,他想要的只是那嗦嘎勒玲珑,只是被风部落天神赐予了生命的翁主……可最后,他偏偏手握了天下,亲手葬送了她! 血气再也没有办法克制,嘴里已经无法克制涌上来的腥甜,最后冲破了牙关,缓缓的从嘴角滑落……欧阳景轩手下意识的抬起抓住了一旁的白玉石栏栅,修长如玉的手渐渐捏着栏栅收紧,因为太过用力,手指渐渐失去了血色泛了白。 “梅主子……”豆子克制着想要越过风玲珑冲到欧阳景轩身边的冲动,如今爷儿在用力的克制着,他怎么能让爷儿静心布置的一切功亏一篑? “好好照顾他……”风玲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刚刚逾矩的行为仿佛之于她来,毫无在意的必要。 豆子余光瞥了眼欧阳景轩,只是恭敬的应声,“是!” 风玲珑走了,带着含恨看了眼欧阳景轩的梅子走了……而此刻的梅子就算看到了欧阳景轩的不对劲,却也并没有吱声,如果主子和皇上结束了,对她来,再次引起主子的注意是不明智的。 豆子心急如焚,看着风玲珑的身影走出了三丈外后,方才脚步急匆匆的朝着欧阳景轩走去……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示意一旁跟着的宫人留在原地,方才几步上前。 好在欧阳景轩在九曲桥上,就算过往的人由心观看,因为距离甚远,加上夜色黯淡,自然也看不到欧阳景轩此刻的情况…… “爷儿……”豆子急忙唤了声,因为在外面,他举止又不敢有太大的逾矩,留了别人揣测的同时,落下了不必要的麻烦。 欧阳景轩微微抬起拿着折扇的手,而那个常年不离身的折扇竟是硬生生的被他捏的变了形…… 豆子看着欧阳景轩嘴角那暗红色的血迹,心痛难忍的道:“爷儿,您这是何苦?”今天晚上的事情明明可以避免,明明就算没有这会的举动,梅主子已经会对爷儿灭了尧乎尔的事情以后会深信不疑,可为什么爷儿非要自寻了痛苦? 仿佛看出豆子心里想的,欧阳景轩凄凉一笑,“豆子……能痛,朕才觉得还活着,你不懂……” 波光下,欧阳景轩的眼睛已经变得猩红,玲珑聪慧,就算没有实质的证据,可心里已经猜出大概,她这是在和他做好了决绝的准备……明明是他想要的,可最后他却无法承受。 * 风玲珑回了未央宫,一个人站在宫中那唯一整个后宫里和方才她和欧阳景轩同去的九曲桥相呼应的地方,听闻以前未央宫里并没有独立的湖面儿,可是,因为梅妃喜欢,先皇宠爱她,硬是将未央宫和一旁的一个宫殿合并到了一起,给她挖了这么一个一些的湖面,上面架设了九曲桥…… 原来某种程度上,她和母妃还是有相似之处,如今同在未央宫,亦是站在这九曲桥上缅怀和悲恸,和卸去曾经,让自己变的淡然……也许,她们最终的结局也都是一样。 “每次你来,仿佛都是算准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风玲珑突然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 一道身影滑过,一抹身着墨袍,不绾不束的离墨已然在九曲桥尽头的亭坐下。因为他身着墨色,加上亭在湖心,而站在九曲桥外的奴才竟是也看不到那美人靠上已经有人坐下。 “我只是进宫来看看……”离墨声音平静,甚至有些冷漠,“虽然不知道你和皇上了什么,可蛮夷的女子就是蛮夷女子,不知羞耻。” 听他这样,风玲珑不但不生气,反而浅笑了起来,“墨公子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吃味?” 离墨一听,像是微微蹙了下剑眉,随即那如雕似刻的俊颜布满阴霾,到和他那常年不变的墨袍一样,透着冷绝的气息,“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嗯,我也觉得。”风玲珑垂眸浅笑了下,只是,这抹笑不过须臾,就变成了苦涩。 二人谁也不话,倒是离墨自己拿过一旁的酒壶开始自斟自饮,“不喝酒,为什么还摆酒?” “想着你有可能来……”风玲珑这样,当然也只是随口,她不会知道离墨会来,也没有心思去想他会不来,摆放了酒,不过是做给人看罢了。 离墨当然不会去相信风玲珑的鬼话,只是斜睨了她一眼后,淡漠的道:“你甚至薄弱,虽然如今已经渐渐入夏,可到底风凉。” “想不到墨公子还会关心人……”风玲珑着轻倪了眼离墨,之于她来,和离墨认识几乎和那人差不多,而和他的接触也不少。这个人冷漠,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觉得他有些讨厌她,置于是什么原因她也想不通,不过,如今他每每来宫里都要到未央宫转一圈,总让她觉得他有所图。 不过,堂堂箫悦楼的楼主,有着整个大陆上不容忽视的地位,他对她能有什么所图? “介不介意吹首曲子?”离墨突然问道。 风玲珑浅笑,“好!” 笛子是现成的,她上前拿过石桌上的竹笛置于唇边……她的音律在当今世上虽然不能算出类拔萃,甚至没有特别,犹如叶梦菡之于古琴,兰妃之于琵琶之这样专精的,可倒是样样涉及。 她的曲子是信手拈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听过谁吹的,或许是不愿意记起是谁吹的……哀婉的曲调中透着高亢的旋律,温婉的声音中带着穿透人心的凄凉……两种极端的情绪仿佛被她狠狠的柔和到了一起,明明心伤,却要坚强,明明平静,却不得不丢石子入了湖面,惊起一层层涟漪…… 离墨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仰头一饮而尽……他明明是来找蝶儿的,可看到风玲珑在湖边轻吻着欧阳景轩,他却挪不动了步子,甚至跟随着她回到了未央宫。仿佛,最近他来这里来的次数太多,多到完全不是因为受了霂尘所托……呵呵,想他统领魔界的主君,竟也被人间这俗事牵绊…… 夜风萧萧,笛声蜿蜒出一道缠绵的离殇……许是风玲珑太过悲恸,许是听曲的人太过沉静,整个未央宫渐渐的被笼罩一层抹不开,挥不去的愁思。 冬雪走到了梅子身边,先是看了眼九曲桥尽头的风玲珑,方才问道:“梅子姐姐,主子和皇上出去……是不是又置了气儿?” 梅子摇摇头,“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他们站得地方和欧阳景轩他们待着地方有一段距离,他们的言语也轻,纵使她有武功,要比常人听的远一些,却也什么都听不到。可是,看二人言谈,应该是没有什么气儿,可主子离开时身上那抹决绝的悲伤,却是怎么都没有办法让人忽视。 冬雪苦了脸,她听不懂音律,只是觉得风玲珑吹得曲子和以往不同,感觉也是透着一种复杂……但是,具体要表达什么,她并不能完全的明白。 主子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微妙,皇上冷落主子,可科举是大事,皇上却来询问主子,这样的殊荣已经不是恩宠能够解释……可是,如果皇上在乎主子,却又不该是如今的情形。 这边一片迷茫的愁思,而亭那边却也并不会多舒服。 离墨将一壶酒喝完,方才缓缓道:“不要吹了……” 风玲珑却仿佛没有听见,依旧运气的吹着笛子…… 离墨轻叹一声,幽幽道:“你这样会伤了腹中的孩子。” 笛声在离墨的话轻轻落下后戛然而止,风玲珑缓缓放下笛子,一脸戒备和疑惑的看向离墨…… 离墨只是轻倪了她一眼,随即道:“我不需要给你把脉……你吹笛子的气息絮乱不堪,出了心绪混乱外,还夹杂着一抹杂音……如果你还不想被人发现,这笛子还是不要吹了。只要是懂音律,只要是内功深厚的人,都能探知一二。”话落,他起了身,看向风玲珑,“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去苦恼,因为没有意义……”话落,他就欲转身离开。 “如果真的能做到,人还需要烦恼吗?”风玲珑看着离墨的背影,仿佛想要寻求一个安慰,或者一个能够让她舒服一些的解释。 她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淡然,她会心痛,她会难过,她也会不甘心……只是,所有的一起都不及那人一个淡漠的眼神,一个不耐的神情。 离墨没有话,却也没有动,只是墨瞳落在前方,看着被风吹起的湖面翻出波光粼粼,“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本不是庸人,又何必做了那庸人的行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劝风玲珑,有些,太过的接触,他觉得她可怜,也许,他总是能不经意的将她当做了他的她…… “你呢?”风玲珑嘴角露了苦涩,“你明明对世事淡漠,可是……仿佛最近也坐了庸人自扰之事。” 离墨亦是嘴角苦涩的一笑,只是缓缓道:“到底不过都是俗人,跳脱不了这个俗人的本性……”话落,他不在言语,脚下轻点,三两个纵跃后,人已经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离墨离开未央宫后,径直去了永乐宫,自从对风玲珑上了心后,仿佛他对蝶儿总是不经意的遗忘了……人的感情会变,可是他呢? 千年的等待,她早已经烙进了他的骨血中,他又怎么会对出了她以外的任何人产生不该有的情绪? 蝶夫人看到离墨的时候,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她身上有他在意的梅花印记,虽然她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离墨会对梅花印记那么在乎。 “你喝酒了?!”蝶夫人闻见了离墨身上的酒气。 离墨却只是撩了袍服道:“还没有喝的尽兴,便过来你这边寻上两杯。” 蝶夫人轻皱了好看的柳叶眉,疑惑的问道:“你在皇宫喝的?” “嗯,刚刚从龙阳宫过来……”离墨不知道为什么要骗蝶夫人,也许是因为风玲珑有欧阳景轩这个最大的“敌人”,不忍心在给她添了乱。 酒很快就送来,是醇香的好酒……皇宫不缺乏好酒,自然,永乐宫更是。纵使欧阳景轩对蝶夫人态度不明,可这里的配给从来不曾因为她得不得宠而缺少过,甚至,很多的东西都是别个宫无法比拟的,比如好酒。 “给我弹首曲子吧……”离墨突然道,“自从你嫁入王府开始,便没有机会在听你的筝音了。” 蝶夫人奇怪的看着离墨,仿佛有些想不明白……离墨为人淡漠,不管任何时候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勾起他的反应,就算是她要嫁入王府为妃,他明明不希望,却也只是三两句的言语,最后遂了她自己。 有时候她在想,离墨要寻有梅花胎记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是喜欢她,可偏偏大多时候他表现的并不积极。如果不喜欢她,可偶尔展露的在乎又让她迷惑…… 不同于风玲珑的笛声,蝶夫人的古筝显然平静许多……但是,也太过平静,以至于失去了在赏月筑里的灵气。 离墨听着不是滋味,甚至听着她的古筝的声音,脑海里却浮现出风玲珑那张被湖面的波光映照的脸……他不是一个太过在乎女子容貌的人,可偏偏,风玲珑的脸仿佛渐渐的落入了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微微蹙了剑眉,离墨拿着酒杯的手明显的微微紧了紧,而想要平静下来的心却越来越混乱……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溢出,蝶夫人心一惊,勾动着琴弦的手没有收住,只听“锃”的一声,琴弦紧随着断裂……她微微颦蹙了下秀眉,看了眼被琴弦划伤了的手指后,随即看向离墨…… 只见原本握在手中的酒杯此刻已经碎裂,酒混着一丝血红缓缓从握着的手缝中滑落……蝶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你这是干什么?” 离墨垂了鹰眸,墨瞳深谙的看着手中已经碎裂的酒杯,淡淡开口,“我先走了……”他将手中碎裂的瓷片放到一旁,随即起身就欲离去。 “离墨……”蝶夫人拧眉看着欲走的人。 离墨回头,方才脸上的戾气已经被淡漠取代,“无妨……”话落,他没有再多一句的离开了皇宫,脚下施展轻功的回了箫悦楼。 明日和弄月看着一回来就站在木棉花树下的离墨,二人都有注意到离墨手上的伤,可是,却没有人敢上前询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如今天下,恐怕没有人能够让公子受伤,而能让他受伤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姑娘,一个是他自己。如今姑娘还没有出现,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公子自己将自己弄伤的…… 思及此,明日和弄月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就见眼前有个影子闪过,再看向离墨的时候,他的身后跪着魑魅和魍魉。 “退下!”离墨的声音沉戾而嗜血。 魑魅和魍魉没有动,只是抱拳道:“主君如果无法控制,属下只有冒犯……” 只是,他们的话还没有完,只见离墨手掌微翻,一股强大的劲风扫过,魑魅和魍魉的身体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飞向了后面,重重的砸到了墙上…… “噗——” 魑魅和魍魉受不住内腹翻涌的血气,双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的同时,人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明日和弄月一见,先是大惊的瞪了下眼睛,随即二人飞奔到了魑魅、魍魉身边,检查二人的伤势…… 这时,只见离墨缓缓转身,一双原本淡漠无波的鹰眸就好似充了血一样猩红,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是黑沉沉的一片,不同于上次渐渐堕入魔道,此刻的他就好像无法控制的恶魔,随时能够用血祭奠他的灵魂。 明日和弄月大惊,一边扶着受了内伤的魑魅和魍魉,一边警戒的看着离墨…… “收起你们的心思,”离墨开口,声音冰冷的没有一点儿感情,“否则,你们就不要跟着我身边。”话落,他眼中的红光渐渐隐去,最后,视线警告的落在魑魅和魍魉身上,“就算为她堕入魔道我也已经在所不惜。” “公子是见到姑娘了?”弄月大惊的问道。 离墨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他缓缓转身背对了众人,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透着无限失落和有着些许复杂情绪的道:“不曾……” 明日和弄月快速的对看了一眼交换表情,随即明日问道:“那公子……”为什么此刻魔性大盛? 后面的话明日没有敢问出来,方才离墨的警告犹在耳边,他们如今虽然不在魔界,可主君依旧是主君,他们不能造次。 离墨没有再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今天的太过反常,以至于方才自己魔性显现都不自知……怎么会这样? 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的后来,他再次忆起今日,方才知道为什么……而那一刻,他因为她再一次的后悔,后悔看不清她就是她,以至于让她承受了那么多的伤害。 时间如白云过隙,指中沙般的流逝…… 经过那晚后,仿佛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很多人又不上来……只是,看到风玲珑主动勾引欧阳景轩的那些嫔妃们,担心她会得了盛宠的心而因为事后的种种,放了心。 至此,那晚的风玲珑的主动也成了宫中的笑柄,如果之前还有人忌惮风玲珑贵妃的身份,如今可以,就连一些宠妃身边的大宫女,都敢将那晚的事情拿出来当做笑料笑一笑。 而就在这日,欧阳若琪想要寻个机会进宫看看太后,便无意被她听见了碎嘴的宫女风玲珑那晚的事情,气得她当场将那个宫女发配到了浣衣局。 也直到现在,欧阳若琪才知道风玲珑如今过的竟是这样的生活,又是生气又是悲伤的跺了脚,也不去永福宫了,直接奔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正在商讨明日的殿试的相关事宜,欧阳景轩和大学士,六部以及这次的主考霂尘、欧阳晨枫等人商议,突闻外面声音嘈杂,顿时欧阳景轩变了脸。 “你们让本公主进去……” “大胆奴才,如果你敢碰本公主一下,本公主就要了你的狗脑袋……” 外面的叫嚣声越来越大,最后,就连听闻了声音的欧阳晨枫和霂尘都双双蹙了剑眉。 “出去看看,是谁在御书房外喧闹?”欧阳景轩的脸已经暗沉的可怕。 “皇上,臣出去看看!”霂尘不等豆子有所举动,率先起身,不等欧阳景轩话,人已经转身去了外面……当看到是欧阳若琪的时候,他脸色凝重的急忙上前,“若琪,你怎么到御书房来闹?” “我不是来闹的,我要见皇兄。”欧阳若琪扯着嗓门就喊了起来, “若琪,快回去……”霂尘拧了眉,“御书房重地,其实你一个女子能来的?”着,他急忙给欧阳若琪使着颜色。 可是,欧阳若琪平日里被宠惯的任性,平日里倒是也讲理,可一旦脾气上来了,谁的话都不停,非要将心里所想的事情做了,否则没完没了。 霂尘自然了解她的性子,但是也要分场合……明日殿试,皇上异常的重视,今日更是召见了所有相关的人,为明天的殿试做完全的准备,岂会容得若琪胡闹?方才看皇上的脸色,已经骇然,如果劝不回若琪,怕是今天有的她受的。 “不行,我要见皇兄……”欧阳若琪已经跳了脚,本来就憋屈着尧乎尔的事情,如今又听闻宫里就连宫女都可以随意的风玲珑,哪里还能忍受的了?更是将连日来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你给我让开……托鄂什霂尘,你好大的胆子,你凭地什么拦着本公主?” 霂尘微微一愣,嘴角不由得轻倪一抹苦涩,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放了若琪进御书房……可此刻的的欧阳若琪就好似全身都炸了起来的刺猬,管你谁是的就开始刺,全然没有发现因为她着急的话而给霂尘狠狠的刺了一剑。 “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霂尘看欧阳若琪如此,心中就算不明白,可也大致猜到,“如果你为了你三嫂好,你这会儿就先回去。” “我就不回去……他有本事做了对不起三嫂的事情,还有理了?是皇上又怎么了?皇上就可以随便杀人,还是随便杀那么多人……”欧阳若琪已经抓狂,更是气愤之下口无遮拦,“呜呜……唔……唔唔……” 霂尘顾不得礼数的急忙捂住了欧阳若琪的嘴,想要将她拉着离开,可已经晚了。 “让阳烁公主进来,朕倒要看看,你见朕想要什么……”御书房内,传来欧阳景轩沉戾的声音。 ` 235、嚣张愤怒的气焰 所有的声音因为欧阳景轩的话突然静止,甚至就连外面的欧阳若琪一时间都忘记了要如何反应。() 霂尘一脸的凝重,看看里面的方向,在看看欧阳若琪,声音越发凝重的道:“若琪,你先回府……剩下的事情我回去再和你,现在不是耍倔的时候……快回去。”着,他也顾不得礼数的微微推了欧阳若琪一把。 可是,一直以来,从进入尧乎尔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欧阳若琪的心头……她和风玲珑的投缘,让她的心越发的沉痛。天天的躲避更是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如今听的宫里如此的传闻,她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在做到回避、回避、回避……无休止的回避。 欧阳若琪本就是一个急性子,让她忍了这么多天已经是到了她的极限,可以,如今只要有一个导火索,一定能将她这个已经充满了气的气球捅爆。 “我不回去!”欧阳若琪的坚定,她看向霂尘的眼睛更是从所未有的不容置喙,“今天我一定要问清楚三哥,为什么要这样对三嫂!”完,她收回视线不去看霂尘脸上的凝重,只是移动了步子,往御书房内走去…… 此刻的御书房可以更是凝重,那些来商讨明日殿试细节的大臣更是一个个大气儿都不敢喘息一下,纷纷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想要退出御书房……到底是皇家的家事,不管阳烁公主今日为何喧闹,单凭是太后的女儿,苍轩王的胞妹,又得皇上宠爱,最多不过是嘴上的惩罚,亦或者关上个几天,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最后会不会殃及城鱼,他们谁也不能保证,自然心里也随着欧阳若琪的进来,变的惴惴不安。 欧阳晨枫看着进来的欧阳若琪,随即又落在了紧跟其后进来的霂尘,眸光微动,见霂尘无奈的微不可见的摇了下头,亦是一脸的凝重。 “若琪,御书房其实你随便能来的?”欧阳晨枫率先开口,还朝着欧阳若琪使了眼色,“快回去,有什么事情和你三哥,也不能坏了规矩……”他故意不曾欧阳景轩是皇兄,只是了私下里的喊叫,一方面自然是希望欧阳若能够明白他的暗示,另一方面自然是希望欧阳景轩能够原谅若琪一次,“若琪,快退下。” 可惜,欧阳若琪仿佛没有听见,她就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不管任何人的眼神,也顾不得自身或者什么,她如今唯一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是……三哥为什么要这样对三嫂?三嫂和亲,就是为了风部落,三嫂做了那么多,甚至不顾自己的名节,不顾别人的挑衅,都只是为了风部落……而如今,风部落不见了,三嫂又没有三哥的宠爱,以后在后宫如何的凄凉生存,她根本不用想……她看的太多父皇额嫔妃的下场,根本已经不是能用“可怜”来形容了。 没有皇上宠爱的嫔妃那就只能等着繁花陨落,没有皇上关心的嫔妃,最后只能被受宠的嫔妃欺负,甚至就连内务府的那些个奴才,都能看风做事,克扣用度……皇宫看似繁华,可实际上是最为黑暗的地方。 欧阳若琪越想,看着欧阳景轩的视线越来越凌厉,充满了质问,毫不遮掩…… “全都退下!”欧阳景轩的声音沉戾的可怕,一张俊颜冷漠的让人生了寒意。 听欧阳景轩如此,那些商讨的大臣自然一个个如临大赦的行了礼退了出去。可欧阳晨枫和霂尘双双紧锁了眉头,看看欧阳景轩,又看看和他对峙的欧阳若琪,二人都有心将若琪拉走,可照着面前来看,就算若琪想走,恐怕欧阳景轩也已经不同意了。 “皇上,”霂尘面色凝重的抱拳行礼,“公主性子执拗,今日晨起时本也不舒服,怕是此刻性子上来了……皇上是公主的兄长,平日里宠护,自然也是知道公主的性子……今日公主行为确实有失礼之处,臣作为公主夫婿,是臣不曾提醒公主,皇上要罚,就罚臣吧!”着,他一撩袍服,人单膝跪倒了地上。 欧阳晨枫亦是上前正对着欧阳景轩,声音颇为担忧的道:“臣带若琪下去……”着,不由分的上前就去拉了欧阳若琪,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欧阳景轩到底不想罚了欧阳若琪,从到大,纵使太后百般对他冷言冷语,可他却和二哥和若琪亲厚,若琪如今这样,他自然知道是为了何事……不管他有没有纵容她,可到底擅自闯御书房,是大罪! 欧阳景轩不话,欧阳晨枫和霂尘顿时明白,霂尘也急忙起身就欲和欧阳晨枫一同将欧阳若琪扯了出去,这一切不过都是须臾瞬间同时进行的…… “放开我,放开我……”欧阳若琪此刻却哪里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得到答案,“放开我……二哥,霂尘,放开我!” “你们放开她!”欧阳景轩也是真的火了,被欧阳若琪那不顾公主仪态,死劲扭转的样子彻底的激怒。 这下子,欧阳晨枫和霂尘到还真不好硬是拖着欧阳若琪出去了,方才欧阳景轩没有开口,二人当然可为,此刻只能一脸也噙了恼怒的放开了欧阳若琪。 “你,朕今天倒要看看你如此行为究竟为何?”欧阳景轩气的人都站了起来,手愤怒的指向欧阳若琪。 欧阳若琪此刻是气冲破了胆,平日里欧阳景轩只要沉了脸,她就吓的乖巧了,可今天竟是越发的激的她迎风而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三嫂?” “谁是你三嫂?”欧阳景轩声音越发的冷,甚至透着冷嗤。 “梅贵妃是我三嫂!”欧阳若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欧阳景轩话里的潜意思,可一旁的欧阳晨枫和霂尘却双双心中一震。 果然,只见欧阳景轩嘴角冷嗤一声,狭长的凤眸犀利的看向欧阳若琪,缓缓道:“你身为公主,礼仪当作为表率……先不要皇宫中,尤其御书房内不得如此放肆,就算朕容忍了你这点……可却也不得不告诉你,你这一声‘三嫂’不是在帮梅贵妃,而是在害她!” 宫中规矩多,对于如此民间的称呼更是管的甚严……欧阳若琪是公主,加上因为在宫外就如此喊风玲珑了,大家及时不嗤,可也不们什么……如果有人真的要追究起来,皇上是公主的三哥,那三嫂自然是皇后娘娘,如今中宫空缺,却也轮不到风玲珑来承了这个名头。 如果欧阳景轩由心,而有人又有意……自然可以给风玲珑按个居心叵测,想要问鼎中宫的罪名。 欧阳若琪脑子此刻本就混沌,如果平时,欧阳景轩身上的寒意加上话,她也就明白了,可偏偏此刻她不明白,“我为什么是害三嫂?”她冷嗤一声,“害三嫂的是三哥你……” “若琪,住嘴!”欧阳晨枫一个头两个大,他是屋内唯一知道欧阳景轩事情的人,可以,如今的欧阳景轩为了风玲珑,就连自己都能牺牲,就算牺牲若琪,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为什么要住嘴?”欧阳若琪冷笑了下,她一脸失望的看着欧阳景轩,“三嫂在西苍举目无亲,只有三哥一个人……可是三哥呢?在夺嫡之前,各种利用三嫂的聪慧,而登基后,就杀了三嫂全族,就将三嫂置之不理,甚至宫里的奴才都能够欺负到了三嫂的身上……”她越越激动,甚至声音也大了几分,“为什么,为什么三哥要这样对三嫂?” 欧阳若琪不开口也就罢了,当她开了口后,霂尘原本凝重的脸挪向了欧阳景轩,眸子深处也渐渐的溢出了愤怒,一双手更是微微攥起,渐渐的捏紧,让原本就气氛凝重的御书房里,越发的变的剑拔弩张。 欧阳景轩缓缓的眯缝了凤眸,原本阴暗的眸光渐渐变的凌厉,就好似利刃滑过欧阳若琪的脸,只见他薄唇轻启,冷冷道:“来人……” 豆子本在门口,听的里面的声音是暗暗咧嘴,转身进来,“皇上……” “阳烁擅闯御书房不知错……将她关入大牢,听候发落。”欧阳景轩的声音沉冷而凌厉。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就见欧阳晨枫跪在了地上,“皇上,若琪……” “二哥,不要给我求情……”欧阳若琪打断了欧阳晨枫的话,“你们也不要为了我给他跪着求情……打入大牢也好,就算赐阳烁三尺白绫、一杯毒酒也好……阳烁如今只想问皇兄,为什么要如此对三嫂,为什么?”最后的“为什么”,她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吼出来的……如今已经不是痛,更多的是没有办法谅解。 “你还没有资格来质问朕……”欧阳景轩冷冷的一句,代表了她欧阳若琪什么都没有办法问到,“将阳烁带下去。” “皇上……”霂尘心急,抱拳道,“恳请皇上看着微臣的决定上,皇上饶过公主这次的大不敬……允许微臣带公主回府,微臣自当会对公主好言相劝,不会再做出今日之事……”着,也不管欧阳若琪在被胖打断他的话,整个人趴伏在了地上…… 若琪之于他来,如今已经理不清,也分不清是利用还是成全,但是,他对她的愧疚从未曾减少一分。不管今日皇上是真生气还是只是吓唬若琪,对于霂尘来,都不能让欧阳若琪去那大牢……她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忍受得了那牢中的腐臭和湿气? 豆子也跪下了,他脸色苦楚的道:“皇上,请三思啊……公主身子娇贵,又怎么能忍受得了?” 看着殿下跪着的三人,唯独欧阳若琪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一点儿悔意……欧阳景轩那狭长的凤眸几乎眯缝成了一条线。 若琪的举止在欧阳景轩的意料之中,却又在他意想之外……今日她擅闯御书房,事情大不大,不……可却有些事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带下去……”欧阳景轩的声音沉戾的不容反驳。 “皇上……”众人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眸光深谙的滑过众人,冷冷反问:“你们这是都要反了吗?” 这句话太过严重,严重的就算欧阳晨枫都不能再什么……欧阳晨枫只是看着欧阳景轩,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是因为风玲珑的缘故,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景轩一直以来都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他如果不想要让人看出什么,谁又能看到? 欧阳若琪被关入皇宫大牢的消息就好似雨后春笋一般,不过半个时辰,整个皇宫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太后,这可怎么是好啊?”桂嬷嬷一脸的担忧。阳烁公主擅闯御书房,可是,为了什么事情,除了御书房内的人,就只是在门口候着的豆子和何沐箐,别人只是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传出,却不知道了些什么。 苏婉仪的脸色渐渐凝重,只是沉声问道:“打听到是为了什么吗?” “没有……”桂嬷嬷越发着急,“太后,是不是皇上直到了公主的秘密?” 苏婉仪沉思了下,随即摇摇头,“不会……如果是这件事情,断然不会是若琪闯御书房……” “那会为了什么呢?”桂嬷嬷整张老脸都拧到了一起。公主可是她看着生出来的,由于一辈子也就在了皇宫,她对欧阳若琪生出了一抹无法言语的情绪,也许,将她那种永远也无法得到的感情,倾注到了她身上,此刻听闻欧阳若琪被关入大牢,整个人比苏婉仪还要六神无主。 “看来哀家也要去一趟御书房了……”苏婉仪着就起了身。 “太后,不可。”桂嬷嬷急忙道,“公主就是擅闯御书房被关入了大牢,皇上此刻必然还在气头上,太后去了不但不能给公主求情,怕是皇上还会抓住这点,让太后没有办法开口……” 苏婉仪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担心若琪的同时,也着实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妨,哀家只是过去看看,有机会自然是好,没有哀家断然也不会和若琪那丫头的性子一样……”苏婉仪着,人已经往外走去。 当苏婉仪一行人到了御书房前方的时候,脚步就停止了……不是因为有人拦着,也不是因为望而怯步……而是因为前方有一身影跪在那里,明明是跪着,可她背脊却挺得直直的,竟好似霜打不到的梅枝,傲立在天地间一般。 “太后,好像是梅贵妃……”桂嬷嬷举眸看了看前方的人,因为是背对着,加上身上有着披风,头发只是绾了个浮云髻,别了一朵宫花,倒也不是很稀奇。 “是她!”苏婉仪确实肯定。整个后宫里的女子,谁有风玲珑这一身的傲骨? 原来……听闻欧阳若琪被因为擅闯御书房的事情被关入大牢后,后宫纷纷惊讶,揣测的声音更是多如过江之卿……风玲珑自从那晚过后,从未曾离开过未央宫,如今她仿佛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一是心里抗拒着去探知什么,二是也为了保护腹中胎儿。 而就算是她身边的三个大宫女也甚少出未央宫……如今到像是那未央宫和皇宫与世隔绝了一般。可无巧不巧的,今日冬雪去内务府给风玲珑寻基本典籍,人还没有到内务府,这欧阳若琪被关押的事情就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急忙回去给风玲珑通知。 别人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是涉及到欧阳若琪,就算风玲珑有多么不想和欧阳景轩见面,却也不得不来见…… 经过方才欧阳若琪的闹腾,这商议明日殿试的事情被耽搁了下来,风玲珑来的时候,豆子去宣了欧阳景轩的口谕,让众人一个时辰后再到御书房接着商议。 而就在这个空档儿,风玲珑到了……而在盛怒之下的欧阳景轩根本不见,风玲珑也就在这里跪着了,只求皇上放了若琪。 其实,风玲珑对如今她的行为有些不耻,明明知道和那人的关系再也不能继续,可偏偏此时她不得不为。哪怕那人觉得她矫情也好,故意为之也罢,若琪她是一定要求得那人放出来…… 风玲珑在这里已经跪了有半个时辰,可御书房的门还闭着,里面和外面不过一门之隔,却在如今变的千山万水…… 苏婉仪从风玲珑身上收回眸光看向那紧闭的御书房的门,随即让桂嬷嬷去唤了一个太监过来询问了下情况,可以为欧阳若琪的举动,豆子将人都屏退了好远,御书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除了豆子在门口候着,还有谁?”苏婉仪问道。 太监躬着身儿,诺诺的回道:“回太后,何姑姑当时也在。” 苏婉仪像是眉头一拧,心下暗道:这何沐箐话是欧阳景轩的贴身女官儿,可如今到也能接触到了他的核心,看来,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啊。 “宁阳人呢?”虽然何沐箐如今在宫中身份不同往日,可苏婉仪还是习惯性的换了她的封号。 “回太后,在御书房里呢……” 这下,就连桂嬷嬷都拧了眉心,看了苏婉仪一眼,正好和她视线相对上,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好了,你退下吧……”桂嬷嬷声音微微透着冷傲。 太监应了声后退下,桂嬷嬷方才道:“太后,您看……” 苏婉仪先看向还跪在那里的风玲珑,随即淡漠的道:“等下皇上还要商议殿试的事情,自然没有时间理会到若琪……就先让梅贵妃跪着吧。”话落,她暗暗冷嗤一声,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风玲珑不知道后面的人是谁,可是,单凭那隐晦而深谙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便大致猜到了是苏婉仪……若琪被关,如今最为着急的怕是她和太后,可到底后宫有后宫的生存,苏婉仪断然也不会用太后之尊来压那人。只是,那人对她避而不见,她却被苏婉仪越发担忧了几分。 若琪的性子风玲珑太过了解,虽然平日里任性,可很多事情她比别人看的清楚明白,也断然没有做出破格的事情的道理……今天若琪如此,如果她没有估摸错误,怕是十之八/九都是为了她的事情。 一抹哀然滑过心扉,风玲珑薄施脂粉的脸上透着一抹失落……有些事情,看来并不是她逃避,就可以杜绝的。 “主子,先回去吧?”冬雪担忧,御书房本是重地,没有皇上的旨意,后宫女子自是不得来此,何况等下还有商议,先是公主,此刻是主子,落在别人眼里最后的结果不但公主救不了,就算主子都要搭了进去。 这样粗浅的道理风玲珑怎么会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做了,就算明明知道不可为,也不得不为。 御书房内。 何沐箐将沏好的茶轻轻放到御案上,随即和一旁侍候着的豆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默默的退到了一边。梅贵妃在半个时辰前就来了,就这样一直跪在外面……她没有什么,只是恳求皇上对阳烁公主从宽处理。 梅贵妃的话其实的很有技巧,明里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将欧阳若琪放出大牢,处以别的惩罚,可实际上却是希望对公主不再追究。如果皇上应承了,又另有一层好处,那就是打破了如今宫里这些个谣言蜚语。 一直以来,皇上对风玲珑的态度都是让人扑朔迷离的,就好比如今……纵然彼此仿佛走到了决裂,可送往未央宫的药膳却一天都没有断。 内务府那些个奴才都是看人吃饭的……风玲珑不得宠,这药膳恐怕也该是阴奉阳违的,可偏偏别的都做到了,就只有这个一日又复一日的,不曾间隔。 思及此,何沐箐装作若不经意的看向欧阳景轩……只见臂弯撑在扶手上,手里把玩着折扇上的坠子,一双凤眸深沉如海,让人看不透眼底深处的东西。 “豆子,让玲珑回去……”欧阳景轩突然开口,“告诉她,御书房不是后宫妃嫔能来的,这次朕念及她和若琪的感情就不追究了,如果有下次,她便去陪若琪吧。” 豆子看了眼欧阳景轩后,方才躬身应道:“喏。”他起身出了御书房,先是看了眼前方跪着的风玲珑,随即碎步跑了上前,“梅主子,皇上让奴才来传个话儿……”他看看左右,方才压低了声音道,“梅主子,在有一炷香的功夫来商议明日殿试的大人们就到了,您在这里跪着,皇上为难……与其在这个档口儿给公主求情,不如等皇上这边事了,梅主子再过来。” 风玲珑看向豆子,声音不重不轻的问道:“皇上的意思?” 豆子嘴角抽搐了下,摇摇头,“皇上是让奴才过来劝梅主子回去的……后面的话是奴才的,不过,主子您是聪慧的主儿,奴才的话您掂量一二……就算奴才求您呢?”爷儿心中有多么不舍得梅主子在这里跪着,他比谁都清楚,爷儿一面希望梅主子能够回去,一面又希望她能和公主一般闹腾一番,也好有了由头。 可是,他心疼爷儿,有些事情就算知道阻止不了,可他此刻不想看着这一门之隔的两个人如此下去…… 豆子是欧阳景轩贴身的奴才,从开始走到如今,风玲珑对他也还算了解一二……他是率先改了口叫她主子的,可他是那人的奴才,认了她,也确实当了主子。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本宫想去看看若琪……” 豆子和冬雪扶着风玲珑起身的时候,就听她淡淡开口。 豆子轻叹一声,“梅主子,怕是这会儿谁都看不到公主。”他脸色有着无奈的凝重,“但是,公主到底叫皇上一声三哥,皇上也只是气头上,过后不会对公主如何的……” 风玲珑微微颔首了下,星眸转动之际问道:“若琪为了何事做出如此逾矩的事情?” 豆子暗暗咧嘴,随即摇摇头,“当时奴才都被皇上屏退到了外面……”他话并没有全,有些事情多了反而让人生了疑惑,虽然他并不觉得梅主子会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风玲珑没有再问什么的离开了御书房,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深深的凝望了眼那因为豆子出来,微微有了缝隙的红檀木雕花门,心下哀然一片。 * 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三人三骑策马奔腾着…… 领头的是一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马背上,宝蓝色的身影就随着马儿的狂奔变的犹如一阵张狂肆意的风,随着奔跑而变的让人追不到、摸不着…… “吁——” 在那人突然勒了马缰后,白马扬了前蹄嘶鸣一声后,落到了草地上,蹄子还透着不满的来回挪动了几下,方才垂了脑袋,吃起地上的青草。 “主子,不赶路了吗?”在后面跟着的晚秋和明夏跟了上来。 夜扰妖媚的挑花眼轻轻眯缝了下,随即修长的腿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后,人已经飘然落到了草地上……他看着前方海看不到尽头的草地,渐渐的,视线变得深邃起来。 “这边是一派青绿,可再有不超过五里路,便是一片荒芜……”夜扰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忧伤,“脚下路就仿若人生,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变成如何?” 明夏听了,不免蹙了眉。 “在这里悲春伤秋的……谁看得到?”晚秋没好气的嘟囔了声,一脸的不屑。 夜扰听到了晚秋的嘟囔声,可是他没有理会,或者他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反驳……想他夜扰,堂堂夜麟国皇后所处,自出生开始,便注定了以后将要结果夜麟国玉玺,他这样的男子,就算不能让天下女子趋之若鹜,却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生了单相思之情不能自已。 “晚秋……”夜扰轻叹一声,“孤总在想,是不是孤之前太过游戏人生,这是老天爷对孤的惩罚?” 晚秋本来想要反驳几句,可是,夜扰言语中渐渐溢出的悲伤,到让她到嘴的话却怎么也不出口,最后变成了又一次的嘟囔:“老天是不是惩罚主子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知道如今主子带着奴婢和明夏就好像游魂一样……” 夜扰听了,好看的桃花眼先是一凛,随即转身看向晚秋,那妖娆美丽的脸上透着一丝疑惑的问道:“之前是谁在皇宫里闷的慌来着?” “主子,是晚秋!”明夏立马咧嘴道。 晚秋瞪了眼明夏,随即看向夜扰道:“主子,奴婢是闷得慌,可也没有打算去前面那荒芜的地界儿去看西苍风景啊?!” “……”夜扰嘴角抽搐了下,随即一本正经的道,“可是孤想要去看啊。” “那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干嘛?”晚秋垂了眸浅声嘟囔着。 夜扰没有听清,可大抵也猜到晚秋嘟囔什么,“好了,走吧……”他着,去了白马边儿,翻身上了马后,也不管那还不曾上马的晚秋、明夏,双腿猛然一夹马腹,策马便往前方飞奔而去…… “姐,主子如今是着了魔,你老这些有的没得有用吗?”明夏无奈的摇摇头,随即也上了马,紧追着夜扰而去。 晚秋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看着在眼底越来越的那匹白马和那蓝袍的美男子,不由得一声沉叹,“她是西苍帝的妃,不管受不受宠,这都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你又何必执着?如今这般相思,却丝毫没有意义,又是何苦?” 晚秋眸光滑过一抹痛心的怅然,她对主子没有非分之想……有的只是造化弄人,她不能和主子比肩而行…… 夕阳的余光将奔跑的马儿拉出一到长长的影子,仿佛在感悟着人世间那永远不能触及的悲伤和无法忘怀的情感。谁世间男儿多无情? 夜扰苦涩一笑,坐在马背上看着对面的悬崖……夕阳下,西苍的风景和他所立之处的荒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仿若他的心和欧阳景轩的心也有着强烈的反差一样。 欧阳景轩登基以来,不过方才四个月,政绩却已经让人刮目相看……如今可以,西苍俨然有领军大陆上所有国家之趋势都不为过。 只是,和他的功绩一般,他对玲珑那扑朔迷离的感情,也是让人“津津乐道”。他不怀疑欧阳景轩对玲珑的感情,他虽然不能看透欧阳景轩,可是,对此事却异常的肯定。 他不知道欧阳景轩为何要如此对玲珑,他不会去管……不管任何原因,如果他不知道珍惜,那便是他的损失,一旦有机会,那就休怪他趁人之危。 * 西苍国皇宫,御书房。 经过欧阳若琪一闹后,明显的御书房内气氛颇为凝重,就算是商量着国家大事,人人心中不但拎了神儿,还暗暗揣测着向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皇上将公主竟然关到了大牢里。 欧阳晨枫和霂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到底欧阳若琪是一个人的同胞妹妹,又是另一个人的夫人,发生了这样的是事情,二人能够心无旁骛才是出了问题。 “既然如此,”欧阳景轩微微慵懒的撑在座椅扶手上,一双凤眸滑过御案两侧的官员,“明天的考题也就如此定了……殿试是为了选出符合社稷的栋梁之才,各位大人今晚回去依旧要好好合计一下,明日之事可有纰漏。” 众人起身,齐刷刷的躬身道:“臣等遵旨……” “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在那些人的唱中,欧阳景轩已经起身,往御书房一旁的偏殿走去…… 待脚步声消失,众人方才起身,有人互相道了别,率先出了御书房准备出宫,而有些和欧阳晨枫、霂尘交好的,则留下询问了方才的情况。 纵然霂尘和欧阳晨枫担忧欧阳若琪,可从公来讲,到底她太过放肆,皇上有心放过她,可她倔脾气上来了,倒是不罚都不行了。 “多些各位大人关心……阳烁的事情皇上只有定夺,倒是各位大人今晚的心思放到明日的殿试上才好……”欧阳晨枫温雅的道,“永乐年第一次科举,皇上异常的重视,期间容不得半点儿纰漏。” “臣等明白,王爷,我等先行告退了……” 那些大人心知欧阳晨枫虽然这样,可到底心里不会放下欧阳若琪,必然等大家走了后,要去寻了皇上的,自然大家也就没有过多的迂回。 可是,并不如各位大人所想,欧阳晨枫和霂尘没有去寻了欧阳景轩。欧阳晨枫是因为他知道欧阳景轩的事情,自然,有可能若琪这次变成了给她三嫂做了牺牲,而这个牺牲最多不会过了明天就断然要放出来的,也正好消消若琪身上的戾气…… 而霂尘是因为如今他和欧阳景轩微妙的关系,明明是国仇家恨,可却不得不接受。为了保护风玲珑,他却不得不认可欧阳景轩将欧阳若琪关起来这件事情……人都是自私的,霂尘是人不是神,他为了让风玲珑不知道尧乎尔的事情,已经做了太多,渐渐的仿佛成了每一件,都是理所应当。 * 风玲珑人静静的立在龙阳宫外,她从御书房离开后并没有回宫,而是到了龙阳宫的附近,她没有太过上前,所站的位置却又正好能看到御书房到龙阳宫的径……如果欧阳景轩回来,自然她是能够看到的。 冬雪陪在风玲珑身边,时不时焦急的看向那径的方向……她们从御书房过来都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就算是她经常站的,腿脚都已经酥麻,何况是有孕在身的主子? “主子,要不您先回去,奴婢一人在这里等着皇上……”冬雪不知道是第几次这句话,“您如今身子禁不起折腾。” “我的身体我清楚……”风玲珑到底是习武之人,不管功力的深浅,可这些个劳累还是能够承受着。 冬雪的唇翕动了好几下,正想着在劝劝,那边依然传来了宫灯微弱的光芒……她心中又惊有喜,寻着光看去,可不是欧阳景轩往龙阳宫走来? 风玲珑已经抬了莲步,因为不想要龙阳宫的人知道她在等着欧阳景轩,她站的地方离龙阳宫的宫门口还有段距离……待她走近的时候,欧阳景轩已然进了宫门。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门口的奴才见是风玲珑,急忙行礼。 风玲珑先是看了眼院内,随即道:“本宫要见皇上……” 门口的奴才先是对视一眼,随即其中一人恭敬的道:“娘娘请稍等,奴才进去给娘娘通报一声……”着,人便起了躬着的身子,随即跨了门槛疾步走了进去……过了不一会儿,那人又跑的走了出来,看着风玲珑就躬了身,“贵妃娘娘,皇上今日困乏了,就不见娘娘了……”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欧阳景轩会不想见她是她预想的,可是,大牢阴暗,若琪身子娇贵,怎么能在里面过夜? “本宫必须见皇上……”风玲珑口气坚定,就在那奴才为难的时候,她已经跨了步子。 “贵妃娘娘……” 那奴才焦急的就欲去拦住风玲珑,可是却被大步上前的冬雪打开了他的手,只听她冷声道:“大胆奴才,娘娘的身子也是你能碰得的?!” 那奴才一听,吓的大惊的急忙跪倒在地,“贵妃娘娘恕罪,奴才并不是有心碰触娘娘的,只是皇上交代不见娘娘,娘娘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出了什么事情,本宫自然会顶着……”风玲珑的话轻飘飘的溢出娇唇,随即倪了眼那跪伏着的奴才,抬了步子进了龙阳宫。 仿佛知道风玲珑一定会进来一样,欧阳景轩人正背负着手立在院中……只是,他是背对着宫门的,风玲珑进来的时候只是看到他那孤傲的背影。 “臣妾参见皇上……”风玲珑朝着那颀长的背影微微一福。 欧阳景轩缓缓转身,看着淡漠如斯的风玲珑问道:“如果你是为了阳烁的事情来寻朕,那便回去吧……” “臣妾是为了阳烁的事情。”风玲珑缓缓起身,抬了头,星眸毫不避忌的看着欧阳景轩,“臣妾不知道阳烁犯了什么错,可公主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忍受的了那大牢的阴寒?”微微一顿,她接着道,“明日殿试,少府大人作为主考,心思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可如今夫人被皇上囚禁在皇宫大牢……虽然少府大人自然不会对社稷的事情有丝毫偏差,可万一之事不是个人所能控制……”她的声音太过平静,平静的就好似不是来求情,而是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分析一般,“皇上重视此次科举,才有殿试之举,如若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引了此次科举的意外,到底得不偿失……皇上,您呢?”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表面平静,心下却心疼着这个女子……她在御书房外跪了半个多时辰,又在龙阳宫外站了两个多时辰……她就如此这般不爱护自己吗?她从未为自己求过他任何,可从她嘴里出来的请求他却没有任何想要回绝……今日之事,虽然当时他确实发了火气,但他被若琪唤一声三哥,又怎么会对她真的置了气儿?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明少府辜负了朕对他的期望和委以的重任。”欧阳景轩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玲珑,回去吧……朕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会因为你一句请求而更改?” 预知了结果,却依旧因为他的话而失望,风玲珑只是问道:“臣妾想要见见若琪,可以吗?” 可以! 欧阳景轩几乎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只是,在将要冲破牙关的时候,硬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玲珑,不要和朕讨价还价……” 风玲珑对上欧阳景轩微微暗沉的眸光,心下有着什么仿佛在不停的搅动着,钝痛的感觉莫名的袭来,她猛然皱了眉头,差点儿被痛的惊呼出声。 欧阳景轩眼中滑过骇然的惧怕,只见他眸光一凛,几乎就忍不住的想要上前扶住那微微摇晃了身体的风玲珑……而就在他忍不住的时候,豆子突然箭步上前,轻轻扶住了风玲珑,恭声道:“梅主子,奴才送您回宫吧?” 他的话拉扯住了欧阳景轩几欲控制不住的思绪,什么叫做作茧自缚,许就是他如今这般。 适时,守门的奴才快步奔了过来,“皇上,苏嫔娘娘请见。” “传。” “喏!” 意外的插曲让欧阳景轩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他轻倪了眼风玲珑,淡漠的道:“玲珑,朕暂时是不会让你见若琪的……回去吧。” 话落的空挡儿,苏玥带着手里端着放了汤盅的托盘的绿萼一同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苏玥先是给欧阳景轩行了礼,随后朝着风玲珑微微一福,“贵妃姐姐也在。” 风玲珑此刻无心去理会苏玥那方才微福之时滑过的眸光是代表了什么,只是深深的凝了眼欧阳景轩后,微福了身,什么话也没有的转身往龙阳宫走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曾歇着……出门也不知道披件披风,这更深露重的……” 身后传来欧阳景轩柔和的声音,着责怪,却充满了宠溺。 “我给你熬了汤膳,想着你御书房的事情也完了,便过来了……”苏玥的声音透着娇嗔的酥软,不会太过腻味,却又能戳进男子的心中。 “就只是为了给我送汤膳?” 微微的停顿后,传来苏玥诺诺软软的声音,“我是来给若琪求情的……景轩,若琪身体娇贵比不得旁人,就算要罚她,难道就不能换个方式?非要将她关入那阴暗潮湿的地方……” 后面的话风玲珑没有去听,她和冬雪也已经在豆子的“护送”下出了龙阳宫,还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己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更加伤人? “你回去伺候皇上吧,”风玲珑微微停滞了步子,“本宫该有的自知还是有的……” 豆子唇翕动了下,最后忍下想要的话,只是躬身道:“是……奴才恭送娘娘。” 风玲珑带着冬雪走了,就仿佛欧阳若琪在御书房的闹剧一般,她变相的重复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做到,最后却落下了自己越发的伤…… 豆子看着脚步虚浮的风玲珑,心中担忧的抬了步子想要上前,可跟了两三步后,到底没有上前……爷儿的戏如今已经做到了如此,梅主子身上那还没有完全苏醒的情蛊便已经开始噬心诛骨,如若真的任由情蛊苏醒时,梅主子还对爷儿有情,怕不过一两个来回,梅主子就已经无法苟活…… “唉……”豆子沉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风玲珑带着冬雪回了宫,因为风玲珑的突然不适,梅子急忙去了太医院请龚医女……可龚医女临时出诊并不在太医院,正好有值班的太医,而那太医为人颇为热心,并不会因为谁得不得宠而不愿看诊。 太医见梅子心急,不由得道:“龚医女怕是一时半刻回不得来……如果姑娘不介意,老朽去给贵妃娘娘看看吧?” 最近大家都知道,龚医女成了风玲珑的御用医女,每天龚医女都会去未央宫为风玲珑把脉,久而久之的,太医院的人也就不太去未央宫了……今日如果落在别个太医值班,断然不会主动询问。 梅子面无表情的看了太医一眼,随即抱拳道:“多谢太医……”她如此,如此深情,太医已经了然算是被拒绝了,“娘娘因为一直是龚医女照看,突然换诊,总有些事情太医不如龚医女熟悉……不过,奴婢还是替娘娘多谢太医。” 这位太医好就好在为人心眼不多,他主动帮忙了,可被梅子拒绝倒也不生气……置于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假的,那就不是此刻焦急等候龚医女的梅子所能考量的了。 如果今天来的是冬雪,也许梅子此刻的状况就不会如此生硬,而也不会导致以后那无法挽回的错误,终究来自这个太医今日的气愤…… 龚医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梅子二话不的拉着龚医女就疾步往未央宫奔去……到了未央宫的时候,龚医女整个人因为疾步的奔跑而气喘吁吁的。 好不容易顺了口气儿,就见丫头手中拿着一块了血丝的娟帕急忙奔了过来,“龚医女,不好了,主子吐血了……” “啊?”龚医女大惊出声,随即也顾不得顺气的急忙奔进了内寝,就看到一脸苍白如雪的风玲珑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她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也顾不得行礼的急忙开始把脉。 众人拧着眉心等待着龚医女的诊断,可是,就如同第一次一般,龚医女来来回回的数次仿佛都没有办法断脉…… “龚医女,主子到底怎么样了?”丫头是个急性子,她已经忍了半天了,到底再也忍不住的问道。 龚医女看着虚弱的风玲珑,微微凝着视线,缓缓道:“娘娘,奴婢断不出娘娘是为何吐血……”微微一顿,“但是,奇怪的时候,娘娘明明身体孱弱,可腹中胎儿却不受影响,甚至脉象比娘娘的还要清晰。” 风玲珑暗暗吁了口气,她的身体如何她如今也已经顾不上,这样的心绞痛仿佛由来有一阵子,就算之前太医也不曾诊断个所以然来,只是是因为潜伏的蛇毒所致……如今听闻龚医女胎儿无恙,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会不会是蛇毒引起的?”风玲珑虚弱的问道。 龚医女摇摇头,“奴婢不能确定……”她神情凝重,看看风玲珑的腹部后,方才缓缓道,“娘娘,如今因为也就两月,娘娘的甚至并未显露,可再过一两月,又正值夏季,想要掩藏断然不能……娘娘如今身体不适,有没有考虑让太医院的院正来给娘娘诊断一下?奴婢医术到底浅薄,如果误了娘娘的病情,有损了凤体和龙嗣,奴婢承担不起……” 龚医女的话不无道理,如今她也不是怕风玲珑的胎息无法隐瞒,而是真的对她的身体无法把握……风玲珑的脉象已经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了,就算娘娘的吐血只是最平常的郁结在心,也断然没有胎息不受影响的道理。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只怕拖得久了,病成大病,最后不仅仅是龙嗣,就连娘娘也无法保全。 龚医女的心思风玲珑也是能明白一二的,只是,她如今还考虑不了那么远……如今她离知道真相也只是差了那么一步,最后的结果她不能预估,又如何能知道腹中的孩子最后的结果是何? “本宫会考虑医女的话……”风玲珑依旧虚弱的道,“梅子,送了医女回去。” “是,主子。” 龚医女还想要什么,可看到风玲珑一脸的倦意,最后终究忍下,什么也没有,起了身后告辞。 风玲珑闭上了眼睛,此刻她不想话,什么都不想……太多太多的事情堆积在心头,已经不是她所能负荷的……尤其如今她怀有身孕,整个人更是疲惫不堪。 丫头红了眼眶的看着虚弱的风玲珑,紧紧的咬了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如今的主子就好似破败的柳絮,随时都有种消失不见的感觉……她哪里还是尧乎尔那天天充满了欢歌笑语的翁主,又哪里像是隔壁明珠?如今的明珠蒙了尘,却不知道要还有木有机会再现了光芒…… 梅子送了龚医女回来的时候,丫头无法抑制悲伤的急忙出了内寝躲起来哭,她先是怔愣了下,也没有去追,只是急忙进了内寝,见风玲珑正在睡觉,到嘴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就吧……”风玲珑只是闭目养神,可她毫无睡意,不管是冬雪的隐忍,丫头的哭泣还是梅子疾步的声音,她都听的真切。 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风玲珑,梅子方才道:“主子,公主被皇上放出来了……” “哦?”风玲珑有些惊讶,可又没有想象中的惊讶,也许从苏玥和那人提及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若琪会被放出来。 冬雪是聪明人,听了后第一反应是看向风玲珑。她是陪着主子去求情的,皇上的态度那么坚硬,毫无回旋的余地,可如今却放出来了……而就在她和主子离开的时候,稀稀落落的听到了苏嫔为公主求情…… 真是应了那句“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放出来就好……”风玲珑再次闭上眼睛,只是这次闭上的时候,酸涩的湿气被她偷偷的隐藏到了眸底深处。 “你今天怎么哭了?”木儿声音变得有些闷闷的,“你真是辛苦……其实,如果你和他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就分开好了。姐姐,感情的事情最是强求不得了……” “今天你心情不好,我给你讲讲主君的事情吧……” “唉,还是算了……如果你喜欢上了主君,姐姐怎么办?” 木儿不停的自言自语着,她仿佛也随着风玲珑的情绪变得悲伤起来,“你不要难过了,你难过,我也不舒服……”微微顿了下,她接着道,“你这么难过,那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恩,其实,你心中想的和那人想的是一样的,真的,你要相信我……不过,没有用的,你最终还是要来这里,你还是不要和那人想的一样了,最后否则是你比他伤心……” 木儿的话有些让人难懂,仿佛她并不是给风玲珑听的,而是给自己听到,时而叹息,时而惆怅,时而又透着让人难以读懂的思绪…… 风玲珑从头到尾没有话,也许这个梦让她越发的压抑,致使的她不想要在留在梦中……因而错过了木儿最后因为她一直不吭声,终于忍不住出口的话…… “算了,我告诉你吧,其实他是喜欢你的,而且是最喜欢你的……” ` 234、殿试 初晨的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慵懒的洒在大地上,天不过微亮之时,云苍城内已然是一片忙碌。{通往皇宫正德门的路上,更是处处都是一脸肃穆的禁卫军,而在宫门口,则由六部派出的人正在核查着欲进宫的人。 今天对于入宫进行殿试的那些科举学子们可谓是人生最为重要的一天,鸡还没有打鸣,纷纷已经起来,有些淡定从容的,坐在客栈里喝喝茶,或者闲聊,而那些紧张的,在房间里不是来回踱步,就是拿着书左看右看,也不知道究竟想要看些什么。 不管是哪个国家,在帝都一定都会有一到两家的客栈是举人们爱住的,而云苍城自然也不例外…… 蓬莱客栈,在云苍城的名气很大,因为每届的科举前三甲,必然最少有一个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而这家客栈光是状元郎就出过四位,可以是名副其实的状元楼。而举人们凡属家中有些底子的,自然都会住到这里……当然了,也不是你住到这里就不会落第,但是,图个吉利倒是真的。 除了蓬莱客栈,还有一个地方大家也爱住,那就是箫悦楼……并不是箫悦楼和蓬莱客栈一样出过多少科举的三甲,只是这个地方的名气太大,自然那些不相信住个蓬莱客栈就真的有机会飞升的人,又掏得起银子的人,自然这里是首选。 不过,也有人喜欢搞特殊,明明不缺银子,可不管是蓬莱客栈还是箫悦楼他都没有去,而是在一家附近的名不转经传的客栈住下……而这家客栈里,除了他,还有一位穷的叮当响的举人,也一同过了科考,今日参加殿试。 “公子,人家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整理着等下殿试的东西,你……你会不会太轻松了?”一青衫厮勾着脖子看着那不远处的蓬莱客栈,他所站的地方,视角正好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那些准备参加殿试的人的影子。 被他唤了公子的男子着一身浅蓝色的锦缎袍子,袖口和衣襟处都是金线绣的祥云图案,他偏着头手里拿着白玉瓷的杯盏喝着茶,那犹如锦缎一般的墨发只是用同衣袍颜色一般的缎带绾着,中间插着一根白玉制成的骨节簪子。 公子轻倪了眼蓬莱客栈的地方,慵懒的道:“他们紧张,多数是因为殿试……我又不怕皇上,我紧张什么?” 厮一脸受不了的翻翻眼睛,嘴里不由得嘟囔道:“这和怕不怕皇上有什么关系?这是态度问题……公子,如果你不想进入前三甲,奴才看咱们还是回去吧……省的被大公子他们知道了您连前三甲都进不了,最后公子您的面子过不去。” 公子一听,仿佛举得非常有理,皱着眉的同事转过来看向厮……方才只是看了个侧脸,此刻他转了过来,竟是人长的异常养眼,面如冠玉,浓眉入鬓,眼睛是那种有神而有刚毅的,清晰的双眼皮却将那份刚毅微微收敛了几分,高挺的鼻子,唇线清晰……其实,这些分看开也就是觉得样样不错,但是组合到一张脸上的时候,就让人忍不住要感叹一句,这人的五官真是深刻。 “你这话的有道理……”公子一脸的认真,“这考不上是,靠落第了被嘲笑可就是大了……”他浓眉轻蹙,仿佛自喃的道,“可是,这次劲敌太多啊……这西苍藏龙卧虎的,照我这几天观察,那个李煜瀛和陈瑄就是劲敌,而还有几个底子我也摸不透,看来想要进前三甲真的不容易。” “不能进才好呢,我们正好回去……”厮一听,嘴里就嘟囔了起来,眼睛里更是兴奋的不得了,那简直就是巴不得他们公子别中了前三甲。 公子轻倪了眼厮,翻翻眼睛摇了头,随即看了看天色,放下杯盏顺势起了身,“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蓝袍公子带着厮一同去了正德门,此刻已经聚集了好些准备殿试的,正等着进宫了。 “宁公子有礼……”一绛紫色袍服的男子上前行礼,他长的五大三粗的,不知道今天是科考的,还以为他是参加武举考试的。 “陈公子有礼。”宁默沣含笑抱拳,不同于别人,他始终一派轻松。 众人在等候的同时,相互见了礼,在科考过后,这些被留在殿试的人互相也聚过一次,彼此之间倒也不陌生,何况人惜墨客,大家虽然一同竞争,可互相之间也到惺惺相惜,毕竟留在殿试的人,都非泛泛之辈。 最后一个到的是和宁公子一同住在那客栈的那位,他来的时候气喘吁吁,脸色也泛着蜡黄,看上去有着几分病态。 宁默沣看着他微微蹙了眉,问道:“我宗九,你这是身体不舒服?” “唉,怕是昨夜睡觉的时候着了凉,这我今天后半夜的时候光往茅厕走了……”郝宗九一脸凝重的道,“方才让掌柜的熬了药,可别等会儿殿试的时候,有碍了圣颜,做了破格之事。” 宁默沣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这身体不适,乃是人之常情,皇上断然不会因为此而怪罪了你……” 郝宗九可没有他这么心宽,殿试是难得的机会,并不是每次的科举都能有殿试的机会……他寒窗苦读十八载,为的就是他人能够出人头地,不辜负了父母和兄姐的期望。可历年来,科举舞弊也是常有之事,今年他运气好得意殿试,断然不会去担心自己没有送礼而被淘汰,可如果因为身体不适而错过了机会,再等三年不,怕是后面的事情谁也就拿不准了…… 宁默沣和郝宗九同住在一个客栈,后来二人都能得意殿试,倒也比别人来的熟悉。他对郝宗九也是颇为有好感,这人脚踏实地,却也不会如一般穷乡出来的举人一般透着让人生厌的习性,二人这些日子倒是很投缘。 宁默沣拍了拍郝宗九的肩膀,然后从袖兜里拿出一个青釉瓷瓶,打开后倒了一颗药丸递给他,“这是我家传的养生丹,你吃上一颗,也好过等下在大殿出丑。” 郝宗九看了眼宁默沣,随即接过,道谢的同时看着药丸……还不曾入嘴,那清新的香气入鼻,他便感觉舒逸了几分,倒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 “我郝宗九,等下就是殿试了……怎么谁给你个东西就吃,也不怕吃死?” 就在郝宗九欲将药丸送入嘴里的时候,一到冷嘲的声音传来……这不管任何时候,都有派系之分,如今参加殿试的有二十人,这派系就已经分出了四五个。而为首人数最多的就是话的人,还不成开考,就已经加他六个人,而这个人也是宁默沣比较看好的,不管是采和是背景,都很雄厚的李煜瀛。 而派系最可怜的,就是郝宗九和宁默沣,其实他们也没有成立派系,只是同住一个客栈,加上那客栈太过不起眼,大家清楚二人都没有背景,也就没有人拉拢。 郝宗九这个人长的憨厚,可如果你觉得他是傻子就错了,其实这个人很精明……不同于别人,他从开始就不觉得宁默沣简单,至少,这个人太过随意而无所谓,有这份气势的人,身份不一定简单到哪里去。 “嘿嘿,没事……”郝宗九着,就将药丸放入了嘴里,他还没有动作,那药丸就已经在嘴里化了,满嘴的馨香顿时让他精神一震,随即和宁默沣道了谢后,又和李煜瀛寒暄了几句,表示听天命。 其实,他们二十人就算不过殿试,也多多少少能谋个一官半职的,毕竟殿试是额外附加的。可是,如果在殿试被皇上钦点状元那可是无上的光荣,自然,大家也就不甘愿去做那九品的芝麻官儿。 “公子,这个郝宗九还挺有两下子的……”厮看着和人打着哈哈的郝宗九,不免一笑,“不过,他算是识抬举,如果真听了李煜瀛的话不吃那护心丹,看他样子,肯定坚持不到殿试结束。” 宁默沣没有话,只是笑了笑,他是无所谓,不过和郝宗九接触,他倒是觉得这个人有学识也有胆识,不管能不能钦点,只要能让欧阳景轩赏识,不管是身处何位,对他和对西苍都是有好处的。 就在众人寒暄中,时辰到了巳时,正德门打开,霂尘手持黄绢圣旨走了出来…… “圣旨下……”霂尘清冷的喝了句后,看着众人跪伏方才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乐二年科举殿试……”一道圣旨不过是走走形式,言语多为一些鼓励和条条框框的话,众人就算不听也是知道的,可这个过程必须要走,自然众人也只能听着。 “搜身后站到宫门口,等下跟随本官一同入宫……”霂尘收了圣旨的同时,微微扬了下下巴,顿时,有人纷纷上前开始细致的检查考生。 这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检查有没有带作弊工具,还要验明正身……虽然西苍开门,可还是没有开放女子可以科举,而曾经有女子企图蒙混,以至于如今科举都是要验身的。 霂尘等众人验身完毕后,带着参与殿试的人一同从正德门入宫……而那些随行的厮、奴才,都留在了外面。 大殿上,欧阳景轩一身明黄色龙袍,墨发被玉冠绾起,一张透着邪佞的俊颜带着他那千篇一律的邪笑。 武大臣此刻分别在大殿左右,大殿的中间已经摆放了二十张桌椅,上面有着上等的房四宝。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与殿试的举人纷纷恭敬的下跪,每个人都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平身……”欧阳景轩淡淡道,“按照少府大人的安排,大家都在各在的位置上坐吧……” “谢皇上!”众人起身后,有太监将各自带入了自己的位置。 欧阳景轩看着服饰各异,一个个脸上透着紧张和肃穆的举人,薄唇微微勾了个轻而不见的淡笑,凤眸更是随意的划过众人的脸,最后落在了宁默沣的身上。 宁默沣如其他人一样也垂着视线,圣颜对于他们来,此刻还不可瞻仰,虽然他不这么认为,可到底不想节外生枝。 “今日殿试,朕的目的不仅仅是要选出三甲,更希望的是大家对朕出的考题能够领会……”欧阳景轩的声音始终淡淡的,透着些许的慵懒,“朕今日允许你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今日的考题并没有标准,全屏了你们各自的理解和看法。” 话的时候,大学士已经领着人将考题分发给众人,当众人看到桌面上有三个卷着的考题时,纷纷暗暗皱眉,心下有些不解…… “每个人三个试题……”欧阳景轩继续道,“而且每个人也都不一样,朕和众爱卿经过大家之前科举的成绩分别颁布了考题……”环视过众人愕然的脸,欧阳景轩面不改色的又一次视线落在了宁默沣身上,“朕不想看到迂回的言语,今日朕也给大家交个底儿……如今朝中官位空缺之大,求贤若渴,做了状元、榜眼不一定能够胜任那些位置。” 而这话另一层意思就是,就算不是状元、榜眼、探花……也不一定你就落第从头再来。 这样的话无疑给有些人下了一颗定心丸,而欧阳景轩的目的很简单,他要的不仅仅是章做的漂亮的,还需要懂得揣摩圣意,对社稷有用的。 “过程为两个时辰……”霂尘环视过众人,“开始!” 他的话落,豆子将备好的沙漏翻转,同时,就听到“沙沙”的翻动纸张的声音……为了节省殿试人的时间,甚至每个桌案前都配备了一名太监,专门侍墨。 所有人都在看了三张考题后,先行拿出一个自己比较拿手的,就开始执笔下墨,而只有宁默沣坐在那里不动,只是拿着一张考题一直看着…… 为他侍墨的太监偷偷的看看左右,然后颇为疑惑的看向宁默沣,两个时辰写三个考题,可谓是时间紧而又紧,哪里容得他如此荒废? 倒不是宁默沣自己托大,认为他能够用很短的时间来完成考题,只是……他的三张考题太过诡异……第一张上面画了一个圆,还不是很圆的圆。第二张上面更简单,就只是中间有一滴墨,就好像不心滴上去的……到了第三张,哈哈,直接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宁默沣不认为他的考题和别人一样,在他想来,怕是如此无字的考题也只有他有……想起方才欧阳景轩的话,每个人是针对性的考题,只怕他之前科考的考卷欧阳景轩很是“看重”啊。 过了盏茶的功夫宁默沣还是没有动,就脸给他侍墨的太监都已经暗暗着急了起来……可宁默沣却一点儿都不着急,索性放下了考题的纸张,随即和那侍墨太监对视起来…… 欧阳晨枫和霂尘相对一眼,随即二人纷纷看向了监考的大学士,三人都是一脸茫然……这里面的考题他们也不清楚,昨日商议到最后,结果是针对性的出三题,分别作答。只是,这题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都是欧阳景轩出的,他们也只是方才上朝的时候,大致听闻提及仿佛这个针对性还透着玄机。 给宁默沣侍墨的太监被他盯得有些奇怪,他是奴才,到底眼前的人有可能以后在朝为官,虽然他看着他是没有希望了,但也还是回避了目光,心下自己揣测起来。 宁默沣不提笔,他这个侍墨太监也乐得轻松,别人一副忙碌,也就他们轻松的各噙了心思……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此刻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如果宁默沣在不提笔,那可真是回天乏术了,此刻就连侍墨的太监都不免着急起来。 宁默沣最后暗暗一叹,他真的很想抬头看看欧阳景轩,从开始到现在,欧阳景轩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他……纵使他之前大言不惭,今天也不用出了这样左右为难的考题给他啊……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默沣终于在侍墨太监眼巴巴的目光下拿了狼毫蘸了墨,顺手拿过一张宣纸落笔……他落笔很快,然后停下的也很快……三张考题,他洋洋洒洒的只是写了半张纸,或者只有几句话。 侍墨太监不认识字,可是见宁默沣写了几句话后就将毛笔落在笔搁上,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也太儿戏了吧? 其余的人都奋笔疾书着,因为时间太紧,没有人注意到宁默沣这边,可宁默沣倒是落得清闲,无所事事的看看那些人凝重的表情,暗暗一叹……成则三甲,败则关入大牢……不管成败,他最后都不落好,他这是吃饱了撑着,真正是做着自讨苦吃的事情。 * 风玲珑看着坐在对面的欧阳若琪,经过昨晚的牢狱,虽然不过是数个时辰,可明显的她变的沉默了少许…… “三……”欧阳若琪被风玲珑看的浑身不自在,刚刚开口的话到一半,先是顿了下,随即改了口,“不要问我昨天的事情,问了我也不会。” 风玲珑摇摇头,“我不问……” “啊?”欧阳若琪反射性的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面色平静,只是缓缓道:“你不,我也不一定不知道……”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风部落出了问题,从你给我家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看着欧阳若琪龟裂了的表情,继续道,“纵使家书的纸张和笔迹都没有破绽,可那不是阿爸写的……”微微一顿,她问道,“若琪,我只想知道,我给阿爸的信笺,你交到他手上了吗?” 欧阳若琪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我没有……”见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眉,她急忙道,“因为我没有去,是霂尘去的风部落送的信。” 经过昨天的事情,霂尘算到今天三嫂一定会找她,之前躲避多多少少三嫂也没有那么在意,可经过昨天她大闹御书房,三嫂必然会想到是和她有关……这次不能逃避,而也逃避不了。三嫂直接下的懿旨召见她……她如果再躲就太过明显。 霂尘已经将三嫂会问的事情大致揣测了一番,也正如霂尘所预料的,三嫂无非问的就是家书、风部落和昨日之事……凭借三嫂的聪慧,断然是能将事情联系到一起的,而她不会撒谎,尤其在三嫂面前撒不了……霂尘给她,要么拒绝回答,要么推到他的身上…… 而对于三嫂的揣测,她不承认也不反对……有的时候,真真假假才会让人越发看不清,越看不清自然也就不能肯定心中本已经肯定的事情。 只是,霂尘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或者有些事情,从头到尾已经布置好,而他和若琪,不过是整件事情的一颗好用的棋子罢了…… * 欧阳景轩站了起来,背负着手缓缓布下阶梯,人在来回的走着,他的脚步很轻,有些已经答题到无我境界的人竟是没有发现他从中穿过。 欧阳景轩最后在宁默沣的面前停下,宁默沣也不意外,只是装作看不见……此刻他开口,必然是要打扰到别人作答,让欧阳景轩不能选出贤能的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不过,那侍墨太监想的却是,这个人也太过傲慢了,不答题也就算了,皇上在他面前都站了好一会儿,他倒好,一副悠然的样子,也不去看皇上,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欧阳景轩看了眼一旁没有任何字迹的宣纸,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了下,最后什么话也没有的离开,走向了霂尘等人的地方。 如宁默沣一般,众卿只是默默朝着欧阳景轩行礼,随即众人都不经意的看了眼宁默沣,他依旧一副悠然自得,就方才写了一会儿后,一直这样坐着。 郝宗九写完第二个试题后,反射性的看了眼一旁的宁默沣,见他不动,不免暗暗蹙眉,想要提醒他,可碍于殿试,他不能造次……方才出了客栈的时候身体还是不舒服,可吃了宁默沣给的药,虽然也没有大好,可至少不会一会儿虚汗的,倒也能用心作答,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心知今日能否胜出全凭了皇上喜好……可到底不愿意看到宁默沣如此自暴自弃。 两个时辰在紧张的气氛下过的很快,当然,对于宁默沣来过的就有点儿慢了……时辰到了后,霂尘敲了下铜钟,顿时,侍墨的太监纷纷提示不能落笔了。 霂尘环视过众人,有人脸上有着松了口气儿,有人是一脸苦恼,当然也有人是虚汗满脸,倒是神色各异。 考卷全部收上来后,参与殿试的人被人带到了大殿外等候,而昨日在御书房内共同商讨的那些大臣则开始逐个看考卷……他们分为了三波,分别由大学士、霂尘和欧阳晨枫带领,先是组里讨论,遇到好的后,或者无法定夺的,采取交换和商讨的形势进行分编,然后再由欧阳景轩看。 “将宁默沣的考卷给朕……”欧阳景轩淡漠开口。 众人对宁默沣已经不抱希望,用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就答完的考卷根本不用看,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欧阳晨枫将宁默沣的考卷找出,他并没有看内容,可只是看到上面只有几行字的时候,不免也蹙了剑眉……之前听景轩提及,他对这人也颇为关注,只是一个不重视殿试的人,纵使有才,也太过狂妄。 欧阳景轩接过考卷,看着上面寥寥数笔的语句,先是嘴角一抹邪佞的笑意,而后在看完后,那笑意瞬间抵达了眼底……宁默沣是狂妄,可是,这人狂妄的有本强。 天下归统,清者清,却不得不为之! 好一句清者清却不得不为…… ` 236、盛世状元郎 欧阳景轩就这样看着宁默沣的考卷,看了好一会儿后,嘴间渐渐扬起了一抹笑意……如今的西苍不仅仅需要能治国的人才,更需要有野心的人才。, 一场殿试,里面外面都是紧张异常,里面参与阅卷的各位大人在认真而紧张的看着那除了宁默沣之外的考题,时不时的浅声交谈,仿佛对于这次大家的言论极为有兴趣……就连欧阳晨枫和霂尘都不免被其中几分言论所吸引。 人外面,更是一片凝重,宫女在外面摆放的,暂时用来果腹的糕点水果无人问津,只有几人因为紧张流了许多汗,顿觉口干舌燥的喝了几口茶。 成败就这一次,对于十年寒窗苦读的他们来,这完完全全的是决定命运的事情。 郝宗九多拿了一杯茶到宁默沣的面前递给他,一脸凝重的道:“默沣,你方才考试为何不作答?” 宁默沣不同于别人,他不管什么时候仿佛都轻松自然,毫不在乎。见郝宗九一脸凝重的样子,他笑了笑,喝了口茶后猛然凝了脸色,随即垂眸看了手中的茶盏,由衷的赞叹一声,“好茶……云中芽果然名不虚传。” 郝宗九一听,无奈的翻翻眼睛,“你到这会儿还有心情赞这茶……”着,气恼的端起杯盏就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纵使他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入嘴的噶甘甜清香也让他为之一愣。 “不错吧?”宁默沣挑了挑媚眼,“这可是贡茶,一般人可喝不上……”着看看左右,“这些人真是浪费啊。” 郝宗九又喝了口,嘴里嘟囔了声,“谁和你一样?现在每个人都紧张的不行,等下可是决定命运的时候……天子门生,那不是就行的。” “你呢,紧张吗?”宁默沣问道。 郝宗九沉叹一声,“不紧张都是假的……不过,刚刚也尽力而为了,不管如何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些年了……只是如果落第了,倒是对不起乡下的父母。” 宁默沣但笑不语,只是拍了拍郝宗九的肩膀,“问心无愧就好。” 他这边和郝宗九闲聊一派轻松,而以李煜瀛为首的派系却总是不经意的看着他们两个……其中有一个穿着暗红色缎袍的男子冷嗤一声道,“那个宁默沣,简直拿殿试为儿戏……” 另一人冷哼了声,“也好,少一个对手,我们总是多一分把握的。” 先前话的人声音开始不屑,“你将他当做对手我可没有……”微微一顿,他收回眸光,“这次殿试的名额,我听伯父本来没有他,最后还是少府大人觉得可以通融一下,方才加的他……方才看他样子,怕是皇上出的考题他完全就参不透。”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着,李煜瀛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殿试不是儿戏,不是少府大人试试就试试的,参与殿试的人,最后都要经过皇上定夺,既然皇上允了,这人必然有可取之处……否则,方才殿试,皇上断然不会特别注意他。 如果不是他想的,那么,就是他先前的试卷有什么特别的言论让皇上注意…… “陈公子,”一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眼睛看着四周,却和旁边的陈瑄道,“看来大家都是胸有成竹啊。” 陈瑄只是淡笑,“能参与殿试的,都绝非泛泛之辈。” 是不是泛泛之辈欧阳景轩没有考虑,从殿试完毕后,别人的考卷他还没有看,可在他看来,至少方才他看众人看试题的样子,估摸着和宁默沣一样,知道将考题需要排序联系的人并不多……也正如他所想,在最后看完考卷后,二十人,加上宁默沣不过也仅仅六人明白了这次考题的意思。 “皇上,这是按照这次大家的论点方向做出的分类……”霂尘看了眼身边是三个太监手中捧着的放着作答题目的考卷,“按照皇上的意思,只有这五份符合皇上要求,皇上是否要先行批阅?” 这次的殿试,能够得到封赐的都将会是天子门生,不管以后身居何位,那都是要高人一等的……但也因为此,绝不容的有半点儿掺假。 欧阳景轩只是大略的扫了眼剩余的十九份的考卷,题目是他针对个人的特点而出的,至于他们个人能不能参透,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宣了科考的举子。”欧阳景轩在看完最后一份考卷后淡漠道。 如今除了宁默沣的,参与监考的人都有看过那十九份的考卷,大致心中也有了估摸谁能有望……只是,这个状元之人却谁都不能估摸到底是谁,只是大家几乎都认为,不管是谁做那状元,都和宁默沣没有关系。光凭他藐视圣言一条,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欧阳景轩坐在大殿之上,大理石的地面映照着参加殿试的二十人的跪地垂眸的样子,“今日的殿试结果朕十分不满意……”他的声音透着慵懒,可是,落在众人心里,确是犹如当头棒喝。 没有人敢喘大气儿,所有人鼻观心的同时,心下揣测着欧阳景轩的意思。 “陈瑄……”欧阳景轩开口,同时视线落在穿着白袍的陈瑄身上。 “草民在。”陈瑄声音还算沉静,他应了声的同时,跪伏在了地上。 欧阳景轩手中拿着陈瑄的卷题,“治国先治民……” 大殿上,时不时回荡着欧阳景轩的声音,他钦点了几个人的考题做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有李煜瀛、陈瑄、郝宗九、成沂翰等等人,渐渐的,不管是各位大人还是参与殿试的人,心中不免都有所了然,怕是三甲都会从这三人这里出。 宁默沣依旧一派轻松,只是跪在地上实在是时间太长,他有些无聊。 “宁默沣……” 欧阳景轩突然开口唤了宁默沣,就在所有人微微惊讶的时候,只见宁默沣不疾不徐的跪伏了下,“草民在。” “你很无聊?”欧阳景轩挑眉,俊颜微微冷了下来。 宁默沣平静回道:“回皇上,草民只是在思忖着他人作答的问题,相比之下……草民实在是有点儿儿戏。” “你还知道?”欧阳景轩又是一句轻咦。 宁默沣倒也不害怕,只是回答:“回皇上,草民知道。” “你来,这次殿试,通过朕方才问的问题,谁最有资格做状元郎?”欧阳景轩突然转了话题。 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暗暗心惊,不明白皇上问宁默沣此举是何意。 倒是宁默沣缓缓抬起头,不避讳的迎了欧阳景轩的眸光看去,微不可见的淡笑道:“其实草民本不该在出现在殿试……更加不该被皇上注意致使皇上问草民这个问题。”微微一顿,他倒是一脸自信,不卑不亢的道,“既然两种不该都出现了,自然第三种不该也就顺理成章了……” “哦?”欧阳景轩凤眸轻眯了下,“你的第三种不该。” “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从皇上看了草民的答案不曾有所反应时,草民就已经知道,这个状元郎非草民莫属了……” 宁默沣的话无疑就像是给众人平静的心湖丢下了一枚石子,惹得处处涟漪扰乱了一切。 “自信是好,可有时候自信只会让自己盲目……” “草民却认为,自信总好过不自信……至少,皇上是认同草民的法的。” 静,偌大的大殿静的就连呼吸的声音仿佛都不见了。谁能想到,宁默沣会在大殿上和欧阳景轩对上,甚至完全不退让…… 而直到此刻,有些心如明镜的人才反应过来,欧阳景轩之前拿了宁默沣的考卷,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甚至嘴角仿佛含着淡笑。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有太过注意,最直接的问题是所有人都认定了宁默沣将无缘三甲。 李煜瀛一个派系的人心中五味杂陈,不管皇上心里怎么想,此刻宁默沣如此大胆的行径他们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希望龙颜大怒。 可惜,事与愿违……一阵子凝重的无法无息的气氛过后,就传来欧阳景轩爽朗的笑声。 “好一个宁默沣……”欧阳景轩着,眸光凌厉的看着宁默沣,“倒是从头到尾将朕怎么想的摸了个清楚……”微微一顿,他面色顿时大寒,“可你却忽略了一点,从古至今没有一个皇帝希望被人揣摩的。” 宁默沣不但不担心,反而笑了起来,“如果这个至今包括皇上,草民无话可……只能草民无福,看到皇上所想之事能够实现。” 宁默沣的话就好像哑谜,所有人都开始臆测起他的考题到底是什么,而欧阳景轩到底又看中了他什么。 霂尘和欧阳晨枫对视一眼,二人对宁默沣的印象也只是在科考的时候那份言论大胆的行,今日的考题他二人也是不知,此刻却也好奇起来。 欧阳景轩嘴角勾着邪魅的淡笑,微微示意了下,豆子了然的从后面上前,随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明黄色缎面的折子…… 豆子上前一步,先是一番走过场的辞,最后方才翻开折子,“殿试恩科选有能之才……”又是一番简单辞后,大家的心渐渐提起。 豆子环视过众人,最后方才缓缓道:“恩科探花郎为陈瑄……”殿下的人随着他名字的喊出,越来越紧张,“榜眼为李煜瀛……” 李煜瀛没有预想的开心,甚至皱了眉。 郝宗九先是看了眼宁默沣,随即闭了眼睛,有种认命的态度。他纵使希望自己能够得到状元称号,可方才宁默沣的一番话,他却觉得,这个状元到非他莫属了。 “活的本届恩科状元的是……”豆子不知道是自己惊讶了,还是故意让气氛越发紧张,竟是停顿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状元郎是郝宗九。” 所有人惊愕的看向郝宗九,就连郝宗九自己都猛然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向豆子,最后看向姿态慵懒的把玩着扇坠的欧阳景轩,仿佛这是一个梦一般。 而这些惊讶的人里面却不包括宁默沣,他很平静,仿佛真的他能不能是状元一点儿都不在意。 欧阳景轩起身,缓缓走到宁默沣的正前方,悠然问道:“很意外?” 宁默沣淡笑摇头,“不管时不时状元……草民始终是皇上心目中状元最佳的人选。” 他的话太过狂傲,狂傲的就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有些不可一世。可是,他却又太过自信,自信的仿佛天下舍我其谁…… 欧阳景轩没有生气,反而扬了薄唇,“如你所讲,朕喜欢有自信的人……”他面色突然一凛,就在众人五味杂陈的时候,他缓缓道,“永乐二年恩科殿试,宁默沣被封殿元,任左相。” 无疑,欧阳景轩的话又成了一颗扔进湖心的石头,不仅仅是泛起涟漪,已经让人是波涛汹涌。 殿试状元郎,某种意义上就是殿元,欧阳景轩将殿元和状元分开,也不无不可,那相当于这届有两个状元郎,而宁默沣这个状元,显然要被郝宗九高上许多……最主要的是,其余人的官职都是后面将会是吏部和翰林院编排了空缺后交予皇上定夺,而宁默沣却是大殿之上钦赐册封,甚至平步青云的成了一品大员。 不仅仅是参与殿试的人,就算是武百官也是各个面面相觑,甚至欧阳晨枫和霂尘都有些意外。 不过,话又回来,宁默沣作为此次钦赐的殿元,成了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这样的官职倒也让人能够释怀。 * “三甲出来了?”苏婉仪修剪着盆栽,声音淡淡。 “是四甲……”桂嬷嬷道,“这届恩科,皇上选了两位状元郎,为了区别,将殿元和状元区分开了……” “哦?”苏婉仪一愣,凝眉看着桂嬷嬷。 桂嬷嬷点点头,“前面的消息来了,今儿晚上皇上赐了宴,大家对这位宁殿元可是议论纷纷,殿试的考卷除了皇上也没有人见过……而且,当时皇上就赐封了左相一品,这也是开了先河了。” 听着桂嬷嬷的话,苏婉仪整个神情都拧到了一起,这一届双探花倒是听过,可双状元从古到今还没有……甚至当场赐封官品,这欧阳景轩是要做什么? “王爷呢?”苏婉仪问道。 “王爷和皇上去了御书房,还不曾出来呢。”桂嬷嬷知道苏婉仪问的是是欧阳晨枫,“方才王爷来了话儿,等事了回来永福宫。” 欧阳晨枫是苏婉仪亲生的,虽然他一直醉心于医术,对皇位并不上心,可对如今政局以及苏婉仪如今的心思却了然于心,想要让幕后和老三只见化干戈为玉帛那是不太可能了,到底是上一辈堆积下来的恩怨。可如今很多事情无法改变,他却想要让幕后明白,这西苍只有交到老三手里,方才是最上策。 御书房内,欧阳晨枫和霂尘在,翰林院和吏部尚书也在。虽然一般来,都是由翰林院和吏部编排了空缺交给皇上,再由皇上定夺三甲与进士的官位,可如今西苍经过夺嫡后,太多空位缺口,倒也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过程…… “二哥的意思是将郝宗九放到户部,将陈瑄也任户部郎中……”欧阳景轩喃喃道,他端了一旁的茶盏,修长如玉的手指捻动杯盖捋着上面的浮茶,沉思了一会儿后,方才道,“不妥……郝宗九家底单薄,方法哦户部怕是无法胜任。” 这个问题欧阳晨枫也有考虑过,可如今空缺,也就户部尚书空缺,其他的位置倒是埋没了他这个状元之才…… “皇上的意思是?”霂尘也同意欧阳晨枫的话,他见欧阳景轩疑虑,不免问道。 欧阳景轩看向了吏部尚书,问道:“吏部如今左侍郎是不是还空缺?” “回皇上,左侍郎因为调往州郡,目前还空缺。”吏部尚书起身回答。 欧阳景轩又沉思了下,方才道:“将郝宗九放到吏部……”他微微一顿,“吏部是朝廷重中之重,官员的审核都在这里,侍郎一职虽然不比一部尚书,倒也是个肥缺……而且,以后也是有升迁机会的嘛。”着,他含笑看向吏部尚书,“葛老,你是不是?” 葛老倒也不介意,笑着道:“皇上的是……微臣倒也希望能放了手,乐得几天清闲。” 欧阳景轩含笑收回眸光,吏部掌管着官员升迁和核定,葛老是三朝元老,为人更是刚正不阿,私下里二人关系也是亦师亦友,偶尔开个玩笑倒也不伤大雅。 御书房内一阵商谈,最后定下郝宗九为吏部侍郎,李煜瀛为户部尚书,陈瑄为刑部侍郎,成沂翰被分到了兵部做郎中……成沂翰的父亲是兵部尚书,他耳濡目染对用兵和兵法都是有着一定的掌握,之前苏婉仪要将欧阳若琪指配给他,多多少少也是看中了兵部尚书的耿直,成沂翰纵然油滑一些,可也是个能掌控之人。 而胜于的殿试人员,在科考到殿试中间的一段时间里,欧阳景轩已经将这些人的底细摸了个透,至于那些人能够在什么位置上,也多多少少考虑到了自身的背景。 殿试的事宜一直到过了未时方才商议了个大概,众人也是有些累了,趁着晚宴还有一个时辰,大家也就去了松松筋骨。 箫悦楼右侧的茶楼,参与殿试的人此刻都聚集在里面……几家欢喜几家忧,倒是成了最为得意的天子门生的宁默沣是一点儿没有在意,只是天大的烧饼砸到了郝宗九身上,让他几乎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二十人,宁默沣的背景对众人来是最云里雾里的,他故意引导了人们去猜,最后有猜是户公子哥的,有猜家中经商的,可谓是五花八门。而郝宗九的背景太过简单,这样的人就算做了状元,对于某些人来,也不足为虑。 可偏偏今年恩科,一个客栈同时出了两个状元,一下子整个客栈都变得蓬荜生辉,报喜的一个接一个…… “默沣,如今在座的也只有你有了官位,”有人过来套近乎,“大家是同年恩科,以后宁丞相还要好好照顾弟了。” 有人开了先河,自然跟着的也不少。丞相是一品大员,如今在座的不管是谁,怕是官儿也暂时超不过宁默沣,自然之前多多少少看他不对眼的,此刻都来先打个招呼,已好不要被穿了鞋,影响仕途。 “哼,什么玩意儿……”暗红色长袍的男子冷嗤一声,看向李煜瀛,“我就搞不懂了,皇上这是怎么选的?这一个殿元一个状元怎么看都不是那个料……” 李煜瀛轻倪了那暗红色长袍男子一眼,淡漠道:“祸从口出。” 那暗红色长袍男子还想要什么,最后却闭了嘴。 李煜瀛喝着茶,视线不经意的看向宁默沣,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从头到尾表现的太过从容,仿佛从头到尾就已经肯定了他必定是状元一般。他的考题到底是什么……他又回答的是什么? 微微眯缝了下视线,李煜瀛暗暗有了思量,微微抬了手,身边的厮急忙上前,就听他低声道:“给舅父一声,想办法看看宁默沣的考卷。” “是,公子。”厮应了声,悄悄离开。 与此同时,离墨视线落在人影攒动的雕花窗内,幽幽道:“去查下宁默沣的底。” 明日微微蹙眉了下,反射性的看向茶楼的地方,随即应了声。 茶楼那边,殿试过了,如今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大家到也轻松的饮茶闲聊,等待着入宫享宴。 宁默沣静静喝茶,有人来话就应付几句,可从头到尾都有些漫不经心的。 身边的厮东子见宁默沣身边终于没有人了,方才上前,拧着眉问道:“公子,你不会真的在西苍做丞相吧?” “什么真的假的?”宁默沣斜睨了眼东子,“本公子如今可是官拜一品,你真的假的?!” 东子听了,整个眉心都拧到了一起,“你这样……心大公子回头来了,敲断你的腿。” “不会……”宁默沣倒是一脸自信,“不要忘记,我现在可是西苍的左相,大哥来了也不能对我怎么样……” 东子一脸不屑,对于宁默沣好好的世子不做,跑西苍来参加科举已经是觉得他胡闹了,现在倒好,还真让世子考上了,还是钦赐的殿元,天子的得意门生……真搞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 东子搞不懂,可宁默沣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来西苍参加科举,只有一个目的罢了……只不过,这个目的想要实现,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 欧阳若琪此刻在未央宫如坐针毡,她手里拿着绣盘,眼睛却时不时瞄向风玲珑……只见风玲珑坐在绣架后面,不染蔻丹的手指捏着绣花针,一针一针的穿过绣布,那姿态平静如水,淡雅如兰,如果不是她此刻心事重重,一定会好好的赞叹几声。 风玲珑是个有耐心的人,而欧阳若琪却恰恰相反,她是急性子,有什么东西憋不住……风玲珑留了欧阳若琪等霂尘忙完,若琪倒是找了好几个借口,可最后都被风玲珑一句“三嫂一个人,陪陪三嫂”给挡了回去。 “绣样不喜欢吗?”风玲珑突然抬头看向欧阳若琪,美丽的脸因为噙着淡笑而让人无法挪开视线,“这沙枣花的绣样我是喜欢的紧……”微微一顿,她嘴角笑意加深,“你有机会是四五月回尧乎尔,一定要让霂尘带你去山头看沙枣花……满山的花慵懒的绽开,风一吹,那就是漫山遍野的香气,不同于兰的清香,不同于牡丹的大气,也不同于芙蓉的淡雅……”她的脸上渐渐有了向往,仿佛回到了那片种满了沙枣树的山坡,“可是,它却有能让人为之着迷的特质……”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那张因为向往而变的越发美丽的脸,一双星眸就仿佛她见过的最美丽的星辰……这样的三嫂,要如何让她告诉她,尧乎尔不在了,那片沙枣林也已经萧条了,整个尧乎尔如今不是令人向往的宽阔,而是让人无法靠近的荒芜。 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霂尘没有了家人和族人,三嫂最想要保护的家人和族人也没有了。三嫂牺牲自己来保护的哪怕广阔无垠的尧乎尔,已经没有了……没有了…… 悲伤滑过欧阳若琪原本应该晶亮的眼睛,她拿着绣盘的手渐渐用了力,竹子制成的绣盘被她捏的“嘎嘎”左相,惊扰了一旁侍候的人。 白芷焦急的看向欧阳若琪,然后看向风玲珑,当风玲珑眼中滑过的那抹精光是那样的探究人心的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急忙道:“娘娘的绣样精细优雅,公主这一手的绣活儿怕是回头不知道绣出个什么呢……” 欧阳若琪猛然回神,反射性的看向白芷,见白芷急忙和她使了眼色,她方面才反应过来,嘴角努力的扯了扯,也道:“对啊……这个绣样太好看,我怕将三嫂的绣样给毁了……”她心下不知道风玲珑有没有看破什么,一阵着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情景,急忙转移了话题,“三嫂的绣活儿这么好,那次醉梦芳华三嫂却故意用了些入不得眼的给人看……” “公主,那个都是奴婢绣的……”丫头撇了撇嘴,接了话儿道。 “啊?”欧阳若琪一听丫头接了话,急忙也就借坡下驴,“丫头的糕点做的那么精细,怎么绣活儿和我有一拼啊……” 丫头翻翻眼睛,“公主,人也不能十全十美啊,如果我样样拿手,梅子不是越发的没有地位了……” 风玲珑本是借着绣活儿引发了话题,这倒好,又被欧阳若琪因为绣活儿岔开。不过,有些事情不需要得太多,只需要揣摩便好。 “娘娘,公主,少府大人请见……”适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福身道。 风玲珑收回审视欧阳若琪的眸光,淡淡道:“传。” “是!”宫女应声出去,不一会儿,霂尘一身白鹤踏云的官服走了进来,“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少府大人有礼。”风玲珑淡淡而笑,将所有的心思埋藏,“刚刚还和若琪提及你……”她仿佛不经意的看了眼欧阳若琪后,方才看向霂尘道,“本宫今日画了绣样儿,刚刚提及尧乎尔的沙枣花开的时候最为醉人……还着让少府当然带着若琪去看看呢。” 霂尘眸光闪过一抹一眼,不过稍纵即逝,只是含笑道:“娘娘又思乡了……如今恩科事了,娘娘何不如和皇上请旨,回尧乎尔看看?”他的从容,甚至表现出一抹期望。 风玲珑和霂尘虽然就算在尧乎尔也聚少离多,可到底是青梅竹马,对于霂尘她太过了解……了解的竟是比那人还要更甚。可也正因为如此,霂尘的言语和神情,在此刻她噙了认真下,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如今回去……”风玲珑脸上显现了一抹怅然,“不知道是不是物是人非了。” 听她如此,霂尘心中一惊,倒也反应的快,“确实和娘娘离开的时候比已经物是人非了……”欧阳若琪听他如此一,先是惊讶了下,随即就听霂尘接着道,“那是因为天灾,尧乎尔处处受灾,而如今皇上拨款修复和送了物质,倒也是一片繁荣……如果今年老天爷开恩,怕是尧乎尔又会变回受灾前……” 风玲珑听了,只是轻叹一声,“如今住了亭台楼阁,松软的床榻,到怀念起尧乎尔的毡帐和那铺了毛皮的躺椅……”她垂眸惆然一笑,随即抬眸,已然恢复了神情,“少府大人是来接若琪的?” “是,微臣来接公主,今日恩科,皇上赐宴怕是不知道到什么时辰,微臣先行送了公主回府……” 风玲珑点点头,倒也不阻拦。 “三嫂,我先回去了,等回头我进宫再来看你……”欧阳若琪急忙道。因为太过急切,神情显得有些诡异。 风玲珑仿佛没有发觉,只是笑着点点头…… “微臣告退!”霂尘行了礼后,带着欧阳若琪离开了未央宫……回去的路上,他询问了今日的事情,若琪的到和他猜的差不多,如今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他能在查出某些事情之前,玲珑不会正面的知道。 风玲珑在欧阳若琪走了后,继续坐在绣架后面绣着东西,晚膳也只是简单的用了些,还是因为考虑到腹中胎儿的缘故。 月上柳梢头,皇宫处处宫灯起,冬雪将蜡烛亮了点儿,放到风玲珑身边,看着她绣的东西,暗暗一叹。 如果真如主子心中揣测的,那以后主子该如何是好? 揽月宫觥筹交错,欧阳景轩以及这次殿试的二十人,加上武大臣推杯换盏,众人虽然拘谨,倒也喝了个尽兴…… 后宫之于揽月宫,明显的静缢许多。 四妃的宫殿都是独自一人,而九嫔开始,院落便已经分成了主殿和东西厢,一个嫔位带着两个九嫔以下的宫妃同住一个院落。 苏嫔纵使如今盛宠连连,可宫里的规矩自然不能坏了……因为欧阳景轩这两日忙于殿试恩科,倒也后宫不曾走动。昨日她去给欧阳若琪求情,因着欧阳景轩还要商议考题,若琪放出来后,她也就会了香兰园。 其实,昨天那个情她可以不去求……一来,她到底是若琪的表姐,二来,她听闻风玲珑去求情未果,她想要去看看,皇上的心到底在不在她的身上。 想到此,苏玥嘴角不免微微勾起一丝淡笑,那是得意……她去求了,景轩便应承了她。新历年宫宴那一剑,她走的太险,可如今却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思忖间,她手不经意的放在了腹部的位置,她如今独宠圣恩,只需要怀上龙嗣,依照如今的恩宠,她让自己的孩子被赐封为太子恐怕也是有可能……到那个时候,一直空缺的凤仪宫,那便只有她能够入住。 “绿萼……”苏玥悠悠开口,“去太医院请了李太医过来。” “是,主子。”绿萼应了声后,去了太医院。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李太医就来了,如今苏玥得宠,在皇宫里,所有人都是看着皇上态度做事,苏玥传召,自然来的也快。 “微臣参见娘娘。” “免了……”苏玥声音幽幽,“找太医,本宫今日来身子依旧有些不适,你给本宫看看。” “是!”李太医上前,将垫着手腕的软垫放于桌上,待苏玥将手腕搭在上面后,方才探了手指在上面…… 过了好一会儿,李太医方才道:“娘娘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概,只需要多加静养,再不出十日就会完全痊愈了。” 苏玥收回手腕,美眸翻转的看向李太医,问道:“本宫除了伤口处,其他可还好?” 李太医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只是道:“皇上吩咐太医院用了好药,娘娘身体并无大碍。” 苏玥微微蹙眉,“可本宫最近只觉腹部畏寒,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样李太医还不明白的话,那他可就真是在皇宫白混了,“请容微臣再为娘娘探一下脉象。” 苏玥嘴角微微勾了淡笑的再次落下了手腕,李太医恭敬的上前把脉了会儿,方才恭敬的道:“娘娘身体怕是因为这次剑伤留下些许寒体,微臣给娘娘开一些滋补的药物静养,娘娘日后断然不会再出现腹部畏寒的现象……”话不需要太明,大家在宫中都是聪明人,而李太医作为之前为苏玥剑伤断诊的太医,某些程度,二人已经是走到了一条线上。 苏玥听后,缓缓道:“本宫能活着,有多半的原因是要多谢李太医……” “微臣不敢,只是尽责而已。”李太医急忙回道。 苏玥嘴角勾笑,“李太医也不用太过自谦……”她微微顿了下,从榻上起来,踱了步子的道,“太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本宫如今想要什么……皇恩浩荡终究谁也不能保证长远,可本宫此刻可以和李太医交个底儿,”她转身看向李太医,“有本宫在的一天,李太医迟早是要坐上那院正的位置的。” 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苏玥想要怀孕,而李太医想要坐上院正的位置,可谓是一拍即合。 只有的关系看似不牢靠,可在皇宫则不然,外臣和后宫本就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谁都想要有自己的派系来保得富贵荣华的长久,这是亘古不变的**。 * 风玲珑一直坐在绣架后面,五尺见长,两尺见宽的绣品渐渐要收尾……可最后的一步也是最难的,明明眼看着要好,怕是没有一两个时辰也是完成不了。 冬雪看了看天色,上前道:“主子,已经不早了,今日怕是也完成不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风玲珑摇摇头,“我今天必须要完成。” 冬雪皱了眉,看了眼那绣架,心中其实是期盼着风玲珑不能完成的……有些事情,存在个念想总是好,如果万一得知的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便是心伤。 “揽月宫那边结束了吗?”风玲珑穿着绣线的同时问道。 “方才梅子姐姐去看过,那边还正热闹,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冬雪如实着。 风玲珑不话了,垂了眸专心的绣着收尾的部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夜深,后宫处处静缢的仿佛万物陷入了静止。 揽月宫的宫宴也渐渐接入尾声,许是恩科及第的人太过开心,一个个今晚喝了不少,到最后甚至有几个需要被人搀扶。 今日显然欧阳景轩比较开心,席间和宁默沣多次交谈,而宁默沣的观点和他不谋而合,这让他多多少少都有了惜才的心思…… 欧阳景轩起了身欲离开,临行前走到宁默沣身边,若有深意的浅声道:“朕惜才,也能纵才……但你要记住一点,朕能放你在这个位置,也能让你离开……”着话,他偏头看向宁默沣,眸光深邃,“不要想着后路,朕既然能收你做门生,自然你的底细朕也是清楚的。”话落,他收回眸光,单手背负着离开了揽月宫。 欧阳景轩的离开,众人也开始渐渐散去,可宁默沣却站在原地久久的不动。 “宁相,还不出宫吗?”郝宗九调笑的道,“唉,如今你也还没有个府邸,看来我们两个还是要结伴去那客栈住着了。” 宁默沣收回心思邪魅一笑,“那掌柜的如今见了你我倒也客气,再住上几日也是无妨……”着,和郝宗九二人笑着抬步往宫外走去…… 只是,在途径了一座拱桥的时候,宁默沣不经意的看了眼右手方向……宫灯昏暗迷离,月色下,整个后宫就仿若一座巨大的牢笼,透着悲哀和无奈。 “看什么呢?”郝宗九有着几分醉眼迷离的跟着宁默沣视线看去,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宁默沣收回视线浅笑,“没看什么……走吧。” “哦……”郝宗九拧了眉心,又看了眼后宫的方向,随后一脸茫然的和宁默沣离开了皇宫。 欧阳景轩回到龙阳宫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三刻,整个皇宫静缢的让人觉得沉闷。 突然,欧阳景轩正欲跨入龙阳宫门槛的脚步停下,随即缓缓转身朝着左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颗垂柳树下,梅子手中拿着东西正站在那里。 微微蹙眉,欧阳景轩示意豆子上前询问。 豆子喏了声后急忙朝着梅子的方向奔了过去,“梅子姐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作甚?” 梅子一脸冷漠,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豆子,“这个是主子交给皇上的……主子言及,这是送与皇上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最后一份!”着,不待豆子反应,将手中的东西塞入他的怀里,随即冷漠的看了眼欧阳景轩后,转身离开了。 豆子微微蹙眉,看了看梅子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心下好奇风玲珑送的是什么……而此刻的他如果知道风玲珑送的东西里的寓意,怕是坚决都不会给了欧阳景轩…… ` 237、试探他 豆子拿着东西跑的转了回去,随着欧阳景轩进了龙阳宫方才道:“爷儿,这是梅主子送来的……”他却省略了梅子的最后一份礼物的话。 欧阳景轩结果豆子手中的东西的同时,微微示意了下,豆子心中明白,急忙去将寝宫的门关了起来……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欧阳景轩迫不及待的将那长条形的锦盒打开,拿出里面卷在一起的东西…… 豆子心中好奇,走进一看,竟是一卷裱好的绣品,“梅主子的绣活儿外面可是各纷纭,想不到给爷儿送来的竟然是绣品。” 风玲珑的刺绣到底好不好谁也不清,最多的传闻就是醉梦芳华上,她送出去的那些绣囊……可是,事后她也有送欧阳景轩香囊,那绣活儿可是精细的紧,只不过,这是不是她绣的,仿佛却没有人问过。 欧阳景轩的心其实是有些紧张兴奋的,就如同他给风玲珑的礼物并不多,可以交心的礼物也不外乎那最珍贵的鲛人泪和他亲手买的梅花簪以及那个做的有些四不像的沙枣花金步摇。 而风玲珑送给欧阳景轩的东西就更为简单了,不过就是一直香囊。入宫前,欧阳景轩天天佩戴在身上,如今却是被收于了锦盒中,冲了他最珍惜的东西。 豆子期待的等待着欧阳景轩展开那绣活儿,一双眼睛也是噙着兴奋,完全忘记了方才梅子冷漠的言语…… 欧阳景轩彻底展开,只是一眼,他就看出这绣活儿绝对不亚于那宫中绣娘的手艺,处处惊喜,跌跌起伏的用线更是让人不免赞叹……他视线先是大致扫过一眼,最后首先落在了那一旁的诗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上,最后,再次滑过绣样的时候,他凤眸一凛,顿时只觉得内腹的血气猛然涌了上来…… “噗——” “爷儿……”豆子反射性的叫了声,急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一只手撑在一旁的桌面上,一只手死死的捏着绣活儿,因为太过用力,整个手都变得惨白。 “爷儿……”豆子将去拿了药给欧阳景轩喂了两颗,随即拧着视线看向那还被欧阳景轩攥了一头的绣活儿……因为角度问题,加上此刻的绣活儿是垂着的,他只能看到上面被欧阳景轩喷了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欧阳景轩摁着桌面的手不停的用着力,渐渐的,肌肤摸着漆面的桌子发出渗人的声音,“梅子方才还了什么?” “啊?”豆子先是惊疑了声,随即眼珠子一转想要换个辞。 “她了什么?”欧阳景轩问的咬牙切齿,“!” “爷儿……”豆子有些欲哭无泪,如今爷儿看了梅主子的绣活儿就已经成了这样,那要是听了梅子交代的话,岂不是…… 豆子不想,但是,被欧阳景轩那渗人的视线盯着,他只能支支吾吾的道:“梅子……梅子……这个是……是梅主子给爷儿的……第一份礼物,也是……也是最后……最后一份……”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和蚊子哼哼一样。 欧阳景轩笑了起来,他的笑因为豆子的话而凄凉,加上嘴角那渗人的血迹,更是透着一股悲怆,“好,好……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好,好,好……这本就是我想要的……好……哈哈哈……” “爷儿……”豆子鼻子酸涩的看着欧阳景轩,眼眶都红了起来,“您这是何苦?”着,他眼中不免湿润起来。 他是爷儿身边最贴身的,爷儿的心他也是看的最清楚的……明明是为了梅主子,可最后却被梅主子伤,爷儿这都是做的什么事儿? 如今看着爷儿如此,到不如当初和福东海合谋,也好过如今双方痛苦。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欧阳景轩终于缓缓收住了凄凉的笑,然后双眼失去了光泽的将手中的绣活儿缓缓拿起放到桌面上,修长如玉的手指就仿佛抚摸着风玲珑的脸颊一般,轻轻的滑过绣面儿,嘴里喃喃自语:“这是她送与我的,我却将其弄脏了……”他的声音空洞的不像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也不像那曾经狂傲不羁的苍轩王,“怕是以后她知道了,会气怪我不珍惜她的心意……” 这样的欧阳景轩让豆子已经哭了出来,他是个太监,这辈子恐怕也和那男女之情绝缘了,可如果是爷儿这样的,他到宁愿不懂,不知,也不交心。 “爷儿,奴才给您擦,时辰不早了,奴才先侍候您休息吧。”豆子偷偷抹了下眼泪道。 欧阳景轩摇摇头,他手指划过那些染了血迹的地方,脸上全然是自恼,“她聪慧,心如明镜……一直都是。朕针对她的脾性,将她一步步的推离朕……”有什么东西滚热的滑过脸庞,渐渐的顺着脸颊而下,最后滴落在绣面上,“呵呵,她就算到如今都认为朕只是为了这江山……如果朕那么残忍的告诉她,一切不过是手段,她会不会将朕恨之入骨?” 豆子哭的已经不能收住,不停的用袖子揩着眼泪。 “恨之入骨……这不都是朕想要的吗?”欧阳景轩自嘲的嗤笑一声,“这不就是朕的目的吗?” 豆子又揩了把眼泪,方才道:“爷儿,梅主子以后会明白爷儿的心意的……”他难过的眼泪就好似控制不住一般,“何况,尧乎尔的事情和爷儿无关,以后……” “呵呵,怎么无关?”欧阳景轩打断了豆子的话,“父皇如果不是不想当年母妃的事情在一次发生,让人有可乘之机,又怎么会提前将尧乎尔灭了?”呵呵,一切不过是一环扣一环,不管他夺嫡还是不参与,最后的结果尧乎尔都不许灭亡。这个就是父皇的手段,不容得有半点儿牵绊皇位的东西存在。 * 未央宫内彻夜点着火烛,因为夜深人静,那火烛时不时发出的“啪啪”的爆裂声格外的响亮。 “主子,还是歇下吧。”梅子轻声劝慰。 已经过了五更天,可风玲珑丝毫没有任何的睡意,也许事情明了了,反而让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突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放弃了尧乎尔的一切,和亲到西苍只为了保护风部落和族人,可最后呢? “你下去吧……”风玲珑声音淡淡。 梅子没有动,可以她此刻大约知道主子屏退了众人要干什么……方才将东西送去给皇上的时候,她偷偷看了主子给皇上的礼物。 那是一幅用绣线画出的气势磅礴的悲伤,广阔无垠的地界上,毡帐破败,沙枣花树更是起了丝丝烟雾,甚至有个别的几颗已经倒在一旁,部落的旗帜亦是破败……之前她没有看过主子的绣活儿,一直也都是冬雪在身边侍候的,一直的忙碌还是主子特别交代,冬雪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她们提及过。 “我想一个人静静……”风玲珑声音淡淡。 梅子最终还是应了声退了出去。 风玲珑走到榻边儿坐下,她以为已然沐浴更衣过,犹如上等丝绸般的秀发就这样散落在背后,一袭粉色的绣缎中衣,素净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脂粉,在烛光下,就仿若粉雕玉琢一般。 视线轻轻落在前方还不曾收走的绣架上,渐渐的,星眸涣散成了一片荒芜…… “哈哈哈……阿爸,你追不到我……哈哈……” 戈壁摊上,穿着尧乎尔翁主的大红开襟对袄的风玲珑策马奔腾,头上的环佩因为奔跑而发出“叮呤当啷”的脆响,迎着风,就仿佛风铃般的流淌出悦耳的声音。 嗦嘎勒丹普也是笑声一片,雄厚的声音没有半点儿虚假,他甩着马鞭追着风玲珑,眼中全然是宠溺……那是他的女儿,他最骄傲的女儿,戈壁上的明珠。 周围传来欢呼声,大家一面吆喝着,一边欢歌笑语的着篝火,架起整只的羊…… “幺儿,快来祭天了……”拉姆茨芢双手置于唇边,脸上全是笑容的朝着已经远去的嗦嘎勒玲珑呼喊着。 “阿妈……”嗦嘎勒玲珑猛然勒了麻将,脸上的笑容在夕阳下绚丽的仿佛要将夕阳比了下去,“我回来了。”吼着的同时,她一甩马缰,等着细绒马靴的脚猛然夹了马腹,马儿吃了痛后,便往着人群奔去…… “阿爸,你这次又输了,哈哈哈……” 夕阳、微风下,全然是嗦嘎勒玲珑的笑声,渐渐的感染了整个风部落的人,大家欢歌笑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所有的画面在风玲珑的眼中定格,她猛然眸光一聚,原本平静的脸渐渐变的森冷。 风玲珑起身,走入内寝屏风后面,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人走了出来……不是方才的随意,此刻的她将秀发绾起,身上也已经换上了夜行衣。 从未曾想过,轻功最后的用途是用来她夜探龙阳宫……风玲珑嘴角一抹冷嗤过后,人已经快速的闪过未央宫,往龙阳宫而去…… 虽然她甚少出宫,可宫中暗哨的地方她几乎是全部知道,这也多亏了她耳力较之常人要灵敏上许多…… 夜深人静的皇宫就是一做大牢笼,阴森而恐怖,处处透着诡谲的气息的同时,仿佛还渐渐溢出一抹血腥的杀气。 风玲珑的轻功虽然不能是上乘,可她本就在宫中,对于那些后宫的侍卫来,她只要心一二,并不会被发现,可是到了龙阳宫的时候,显然她的心就要加倍,甚至很多倍……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探,如今那人由心欺瞒她,她就算想要知道也是无门……风玲珑星眸微动,墨夜下,她的眸子就好似天上的星辰,亮的让人着迷。可也因为这样的眼睛太过明亮,以至于只要是内功深厚的人,都能微微感觉到。 风玲珑从腰间抽出一个东西,当绕过眼睛系在脑后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一条薄如蝉翼的缎带,绑在眼睛上,不会影响视线,可也能遮掩些许她眸中的精光。 风玲珑看看左右,微微提气,人依然上了高墙……可是人刚刚站到上面,脚下险些不稳,竟是因为内腹流窜着某种气息,致使他无法站稳。 眼见着就要摔倒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晃动依然到了她的身边,风玲珑大惊的微扩了下眼睛,耳边传来清浅的声音…… “主子,是奴婢!” 风玲珑站稳看去,竟是也是一身夜行衣的梅子……她不但没有惊喜,反而全然是惊讶。出来的时候,她仔细走了一段,确定是后面真的没有人的时候,才过来龙阳宫的。梅子怎么会在这里? 疑问滑过脑海,却听梅子道:“奴才从主子寝宫出来回房换了衣服就到这里等了……”她知道,主子一定会夜探龙阳宫,看看皇上的反应。 此刻什么已经无用,二人的谈话甚至能引起周围的禁卫军的注意。 风玲珑抿了下唇,看梅子眼神就已经知道她是不会回去的……最后无法,她也只好微微点了下头,随即示意她万事心。 那人的武功有多高,她和梅子都是见识过的,虽然不能是全部。 二人微微点头示意了下,随即一前一后的猫着腰就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什么人?” 突然,一声厉喝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人影快速的出现,收手的动作更是急如闪电,直取风玲珑的面门…… · 238、别如此逼我恨你! 风玲珑先是一惊,随即在那人飞身过来的时候,她手起凝聚了掌力就朝着来人拍去……不过一个照面,她挥开那人后,一把抓住就欲去和那人纠缠的梅子,低声道:“走!” 梅子偏头看了眼风玲珑,随即看了眼那又欲过来的人,朝着风玲珑点点头,二人翻身就欲离开…… 风玲珑和梅子都是冷静之人,既然被人发现,自然不会继续探视下去,第一个反应都是离开龙阳宫……宫妃夜闯龙阳宫,那已经不仅仅是罪,而直接可以当做刺客拿下。, 风玲珑赌不起,如果就只是她一人,她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也能赌景轩一丝不忍。如今有梅子在,她不敢赌……人就是这样,自己的事情无所谓,可涉及到身边的人的时候,往往变的踟蹰起来。 梅子和风玲珑的武功也许不是最高的,可要躲几个禁卫军,在不暴露身份下离开还是容易的。只是,二人都没有想到,跟着她们的人如此难缠……而她们又如何想得到,此刻拦截她们的根本不是禁卫军,而是金吾卫和布在龙阳宫周围的暗卫? 交手不过是在瞬间,风玲珑和梅子二人都不恋战,二人此刻都有着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快速的离开。只是,二人想的好,却实施起来一点儿都不容易……不要是离开,就算是挪动身体渐渐向后退都几乎不可能。 打斗声渐渐引起周围巡夜的禁卫军的注意,周边越来越多的人围拢了过来……不一会儿,就听到外围传来恭敬的呼声,紧接着从龙阳宫宫门方向过来的地方让出一个过道…… 风玲珑和梅子各打一掌后,将和自己对峙的人隔开,随后二人背靠着背,就在众人呼喊着“参见皇上”的时候,梅子凝着声道:“主子,您先走。” 风玲珑没有先走,因为她走,梅子被抓她脱不了干系是一,二是她留下,反而有一线生机。 欧阳景轩穿着中衣,身上披着明黄色的披风,一双凤眸凌厉的看着被围住的两个人,“梅贵妃能不能给朕一个解释……你和梅子这是如何?” 欧阳景轩的话落下,顿时,周围的人一片惊讶,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儿的“刺客”竟然是风玲珑和梅子姑姑。 风玲珑并不意外欧阳景轩能够一眼看出是她……他对她的了解,恐怕就如她对他一般。 “臣妾今日送了件礼物给皇上……”风玲珑边,边扯下脸上的蒙面黑巾和眼睛上的薄纱,声音淡漠如斯的道,“实在好奇得紧,想要看看皇上的反应。” 欧阳景轩一听,微微动了下下巴,豆子看了眼风玲珑后,什么也没有的转身奔回了龙阳宫,不一会儿,就见他手中拿着一个东西走了过来,然后交给了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垂眸轻倪了眼卷的好好的绣活儿,看着风玲珑问道:“你的是这个?” 风玲珑先是看了眼欧阳景轩手里的东西,随即看向他……她想要看看他的反应,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到。 “朕看了……”欧阳景轩声音平静,“不过朕却也想问问,梅妃送这个给朕是什么意思?”话落,他凤眸轻轻眯起,眼底深处泛出一抹骇然的精光。 风玲珑微不可见的颦蹙了秀眉,随即缓缓道:“皇上睿智,会不懂得臣妾的意思?” 二人一问一答,语速很快,表情都只是微妙的反应,却让周遭的人听了个云里雾里…… “呵呵,”欧阳景轩冷笑一声,“你想表达什么,朕没有心情知道……此刻朕只是想要知道,梅贵妃和梅子二人如此打扮,就仅仅是为了夜探朕的反应?”话落,他的声音然后冰寒刺骨,“还是梅贵妃觉得朕有所决定,是打算来谋刺朕?” “……” 欧阳景轩的话一落,不仅仅是风玲珑,就是梅子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而周围的禁卫军更是反射性的拿起了手中的矛,纷纷举向了风玲珑。 风玲珑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星眸在火把和宫灯的映照下格外的亮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亦或者,今晚皇上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俊颜冷漠。 风玲珑垂眸浅笑了下,她自讪聪慧,本以为试探的礼物终究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却想不到,也许从头到尾都落入了他的计谋之中……她始终忘记了,从开始,他就太过了解她,以至于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和他玩计谋,她始终忘记了……从最初的最初,她就没有赢过! “皇上要如何做?”风玲珑缓缓开口的同时抬眸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缓缓转身,侧身对着风玲珑,视线看向前方的缓缓道:“来人,将梅子关入宗人府,梅贵妃暂时圈禁在未央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宫半步。” “是……” “皇上何不将臣妾也打入宗人府?”就在禁卫军应声的同时,风玲珑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来,“光是关了梅子,皇上的计谋还是不能实施,又何苦寻了下次机会呢?不过是多此一举……皇上,您臣妾的对吗?” 欧阳景轩再次转回身,一双凤眸犀利的锁在风玲珑那张平静的脸上……就算梅子已经被人压住,就算她明明知道保不住梅子,可她依旧平静。 “朕想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有些事情无法改变,不仅仅是你,甚至是朕这个皇帝可以改变和控制的。”欧阳景轩的声音平静的犹如无风无浪的湖面,只是,他出这个话的时候,心在滴血。风玲珑的蛊毒,是他没有办法控制的,而尧乎尔的灭亡也是他没有办法改变的。 “那皇上何不明明白白的给臣妾了结果……也许,此刻皇上就能明白,臣妾最终明不明白!”风玲珑的声音已经平静,甚至没有去看被禁卫军架着的梅子,仿佛梅子的死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朕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只可惜,事与愿违……”风玲珑轻笑,只不过是冷笑,“就好像皇上言及,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哦?”欧阳景轩轻咦一声,“那只能你不愿意去过那舒心的日子。” 他言语里的嘲讽毫不遮掩,甚至严重的讨厌也不是装出来的,每一样都像一根利刺一样戳进风玲珑的心里,就算到了最后,她站在那梦回日月的地方,每每触碰到那个地方,都痛彻心扉。 “是啊……就好比臣妾非要将皇上会临摹的事情和阿爸的家书扯到一起……”风玲珑心如刀绞,那种剧痛不是她能够忍受的,渐渐的,血气翻涌过后,一抹喊着甜腥的滋味渐渐的顺着嘴角溢出,在灯火下,触目惊心。 “主子……”梅子大惊的看着风玲珑嘴角的那抹刺红,想要挣脱钳制,可是却被禁卫军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的后腿弯处狠狠的踹了一脚,顿时她痛闷一声,腿脚一软的跪在了地上。 欧阳景轩依旧面无表情,看着风玲珑的视线不是冷,而是淡漠……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什么感情都没有了,那所能表现的也只有冷漠。 “我所要保护的都已经无法保护了,是吗?”风玲珑的声音噙了几分悲怆,“你告诉我……”她的言语没有了君臣,她直面的是当初那个在王府竹林,曾经给她许下“一世繁华,三生无忧”的欧阳景轩,是轻吻着她的发,给她“落吻为发,便是一生夫妻”的人。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俊颜平静无波。 风玲珑嘴角勾了抹苦涩的笑,“唔……”她只觉得心猛然拧到了一起,什么反应还来不及做,一口鲜血“噗”的从嘴里碰出…… “不要逼我恨你……”声音绝望的溢出,风玲珑只觉得嘴里的腥甜控制不住的往外溢着。 突然,焦急声,慌乱声……所有的声音夹杂到了一起,风玲珑只觉得绞痛的巨大痛苦下,她眼前一黑,定格在最后的视线是欧阳景轩那微微蹙眉,冷漠的神情。 * “咔!” 明日和弄月同时心一惊,二人相视一愣,随即双双翻身下了榻,来不及多想的人已经冲出了门,就往斜对面的离墨的房间奔去。 “砰”的一声,明日和弄月几乎是撞开门进去的……房间没有点烛火,只能就有外表微微的月光看到里面几乎和夜融合到一起的离墨正站在桌前。 明日急忙掏了火折子去点了蜡烛,随即屋内光线微弱的化开一道道影子,他急忙上前……只见视线所及,原本就裂开一道微弱的细缝的墨玉箫,俨然已经开了大口子。 “怎么会这样?”弄月反射性的大叫,随即和明月的反应一同看向了离墨。 离墨没有话,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棱角分明的俊颜的脸部线条僵直僵直的……他微微眯缝了鹰眸,看着那开裂的痕迹,渐渐的,手缓缓攥起…… 明日的眉头已经紧紧的锁到了一起,他再次看向那墨玉箫,凝声道:“禁锢了姑娘元神的箫开裂,到底是对姑娘不吉的预兆,还是姑娘将要破茧而出的征兆?”话落,他看向离墨,“公子,如今就没有一点儿办法寻那一寻吗?” 离墨此刻的心比明日和弄月都要焦躁,他一向不将世事放在眼里,可如今却拿她的事情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入趟皇宫!”离墨话落,一把抄起桌上开裂的墨玉箫,明日和弄月只觉得眼前一晃,已经没有了离墨的身影。 此刻皇宫内可谓是寂静中有着慌乱,已经是寅时三刻,太医院的门被敲开,前前后后来了两拨人,一拨是永乐宫的奴才蓝妃娘娘痢疾,着了太医前去看诊。这波人还不曾离开,欧阳景轩派来的人就过来了…… “梅贵妃身体不适,皇上着太医院的人前去看诊。”老人是个脸生的太监,不是龙阳宫的,也不是未央宫的。 太医院的人一听,也不敢耽误,另一位值夜的太医就欲前去,却被闻讯起来的龚医女拦住,“木太医,我去看看未央宫的主子吧……梅贵妃一向是我看诊的,对娘娘的病体,我也了解一些。”着,她不等木太医反应,人已经急匆匆的去拿了医药箱。 对于传讯的太监,他哪里管是谁去看诊……宫里的奴才都是看皇上脸色行事的,今晚的事情他在一旁也是有看的,虽然不知道梅贵妃为什么会那般装扮去了龙阳宫,可和皇上的言语中大概也是能揣摩个一二,这梅贵妃已经彻底的失去圣心,恐怕以后无望了…… 龚医女人跟着太监一同去了未央宫,心中一面嘘唏自己不曾离宫,一面还有些后怕。因为如今心中揣着风玲珑的秘密,她本就不太出宫,如今倒是越发的不愿意出宫,生怕有个意外的时候,未央宫里去了别的太医或者医女……如今梅贵妃的身子已经渐渐要显,既然梅贵妃还没有想要要如何做,她自然是不能表露的。如果被别人探知了,不仅仅是梅贵妃和未央宫,就算是她也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灭九族的。 宫中在黎明前仿佛陷入了一种怪圈之中,处处透着诡谲的气息。 离墨的声音在皇宫中翻飞,他一路直奔了永乐宫……适时,看着宫内的人来来往往的,他微微蹙了下剑眉,随即一个翻身,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到了寝宫。 “娘娘这不是吃坏了东西……”寝宫内隐隐约约的传来太医凝重的声音,“倒像是……” “是什么?” “是中了寒毒的迹象……” 离墨听闻,顿时眉心蹙紧。 寝宫内断断续续的传来声音,寒毒分的种类极多,如果一般所见的,倒也好解。 离墨看看左右,突然听闻有脚步声传来,他身形微转,人已经隐没在了回廊的梁柱上……鹰眸如炬,之前一人脚步匆匆的端着什么东西朝着寝宫的方向奔来…… 宫女面色凝重,脚步急促却手上及其的稳妥……可是,在快要到了门扉处的时候,她只觉得一股阴寒的气息传来,她本能的停了脚步的左右看看,可却什么都没有,最后只听里面一声焦急的声音传来,她急忙应了声,跨入了门扉。 离墨在宫女进入寝宫后,从一侧的柱子后面缓缓走除,眸光微凛了下,人飘然离开……他去了未央宫,许是心中有种莫名的声音,许是全凭了本能,当他的脚步在未央宫九曲桥尽头的凉亭一侧停下的时候,他皱了眉。 他仿佛又一次的莫名其妙的来了未央宫……这为什么? 离墨想不通,可来都已经来了,看看左右,不同于永乐宫的凝重,仿佛这边更加的阴沉沉的。 微微蹙着眉,离墨猛然看向宫门口那两个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太监,他身形微动,不过须臾,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那太监身后不远处的树后面。 “唉,这梅贵妃怎么就不知道好歹呢?” “对啊,皇上虽然对她不好,可平日里的配给却什么都不少,这明皇上多少也是念及王府时候的……可现在被梅贵妃一闹,这未央宫以后的日子可真是难过了。” “真是搞不懂……别人都想尽办法的得到圣心,梅贵妃却好像想尽办法的将皇上推远……” “人啊,就是奇怪……不过,梅贵妃是蛮夷之地的人,她的想法,我们哪能理解?” 离墨在暗处微微蹙眉,这皇宫里的奴才踩失宠的妃子也是常事,可像这般……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偏了头,看向烛光黯淡的寝宫,墨瞳微深。 过了好一会儿,离墨拉回视线,暗方才嚼舌根的两个太监突然不话了,适时就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是冬雪神色匆匆的从宫外进来,疾步朝着寝宫走去…… 离墨身形微转的跟了上前,他轻功本就高超,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何况此刻未央宫的人谁也不会心思放在警觉上……只是,离墨人还不曾接近寝宫,一个人影突然滑过,他微微蹙了剑眉的同时,人也跟了那个人影出了未央宫。 程昱其实很奇怪,离墨去永乐宫还能理解,到底是皇上交代过的。可如今每次入宫,只要是他发现的,他都能看到离墨来未央宫,这到底为何? “墨楼主仿佛越来越将皇宫当做箫悦楼一般自由了……”程昱的话透着几分嘲讽。他可以不管皇上交代的离墨去永乐宫的事情,也不是他能管的了的,可如今离墨总是往未央宫跑……恐怕不合适。 不管皇上如今对未央宫的主子噙了什么态度,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不管如何,皇上除了下过对未央宫保护的命令,还不曾有别的命令。 金吾卫是皇宫内的暗卫,各个武功卓绝,除了他恐怕没有人能够看到离墨片偶的衣袂……就算是他,如果离墨噙了心,也是根本不可能发现的。 离墨微微蹙眉,手不仅捏了下墨玉箫,对于程昱的突然出现,他不仅眸光深谙了起来……不过,也只是瞬间,他便又恢复了冷静,只是深深的倪了眼程昱,随即什么话也没有的,转身飞身离开…… 不过几个纵跃,离墨已经在眼底消失。程昱没有去追,要追也追不上……只是,对于离墨的行径他越来越好奇…… 程昱并没有深想,有些事情他想不明白,也不在他的职责之内。他收回视线,随即飞身又回了未央宫,只是没有下去,而是坐在墙头看着里面……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微弱的白光将墨色一点点的拨开,直到此刻,龚医女方才一脸疲惫的除了寝宫。 程昱见状,人飞身出了未央宫,就在龚医女离开未央宫后往太医院走的一个径岔口处拦住了她…… “陈统卫?!”龚医女惊吓了下后,方才看清来人。 金吾卫在皇宫行走,程昱还有另一个身份,明面的禁卫军宫内统领。 程昱看着龚医女问道:“娘娘的病情如何?” 龚医女稳了稳心神,回道:“娘娘气血虚弱,脉象……” “结果是什么?”程昱微微皱眉打断了龚医女的言论。 龚医女暗暗吞咽了下,“娘娘身体需要静养,不能再动肝火。” “除此之外呢?”程昱问道,眸光更是凌厉的看着龚医女。 龚医女心中大惊,许是做贼心虚,她总觉得程昱仿佛知道些什么,“没,没有了……” “哦?”程昱轻咦,随即缓缓道,“看来龚医女的医术实在让本统领堪忧,本统领应该回禀皇上,让院正去给娘娘瞧瞧才好……”他看着龚医女变换的脸色,接着道,“或者,让刘太医去看看也是好的……” 这下子,龚医女的脸色彻底的变的难看起来,先不要院正,而那个刘太医却是个看女病的太医,如果让他们去看了贵妃娘娘的身子,那娘娘有孕的事情恐怕再也不能隐瞒下去。 龚医女心思百转,一面合计着要如何应对,一面又要思忖着程昱到底是炸她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龚医女暗暗咬了牙,随即面色一正的道:“统领如此关心贵妃娘娘,倒是让我颇感意外……如果统领不相信我的医术,那统领还是给皇上报备后,让院正或者刘太医给贵妃娘娘看看吧……告辞!”话落,她故装了不满的神色一冷,再也不作停留的越过程昱离开。 程昱倒是没有再拦着龚医女,只是偏身看着有些絮乱,却故装镇静的脚步的她,渐渐的,视线变得深邃起来……看来,梅贵妃是真的有孕在身。只是,为什么皇上要探视?是否和离墨有关? 太多的问题萦绕在程昱的心头,他是武将,却也因为跟在欧阳枭云身边二十余载,对宫中沉浮看了个透彻,可如今却看不清这新帝和妃子之间这诡异的氛围…… ` 239、初醒便闻噩耗 “你都已经睡了很久了,快点儿回去吧?” “哎呀,你不回去,以后就不能来这里了……我还要去找姐姐呢!”木儿嘟囔了声音,“你回去吧,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木儿见风玲珑靠在梅花树上一动不动,顿时生了气,猛然跺了脚,就看到那漫天的红梅花瓣飞舞,就好似下了一场红雨一般,此刻在风玲珑的眼前丝毫不美丽,有的只是凄凉和悲怆。() “恩……”轻吟的声音传来,风玲珑猛然拧了眉心,她瞬间只觉得闹到仿佛要裂开一般,那样的蛰痛让她整个人变得清醒起来。 冬雪端着铜盆进来,就看到风玲珑痛吟的声音,她急忙放下铜盆上前,“主子,主子……” 风玲珑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下,过了会儿,缓缓睁开眼睛……只是,刚刚睁开,强光蛰的她又闭上了眼睛。 “主子……”董璇见风玲珑睁开眼睛又闭上,先是焦急的唤了声,随即朝着外面吼道,“来人,去请了龚医女前来。” 外面传来应答声,随后冬雪又拧着眉看向风玲珑,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风玲珑方才适应了所有,缓缓睁开了眼睛。 龚医女来的很快,风玲珑不过初醒一会儿她就来了,她来的时候神色凝重,当给风玲珑把脉完后,方才暗暗吁了口气儿,“娘娘凤体虽然还是虚弱,可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她话这样,可心里却疑惑起来。不知道梅贵妃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以至于胎息如此诡异?不管梅贵妃的身体如何,那胎儿的气息仿佛都是有的,虽然会随着母体变的有些虚弱,可脉象上看并没有什么大碍。 “有劳龚医女了……” “娘娘严重。”龚医女收回把奶的物什后方才道,“娘娘如今身体还是虚弱,切记风寒和久坐久站,如果无事,娘娘多多休息方为良策……” 风玲珑虚弱的点点头,随即问道:“本宫时不时的出现心绞痛,随即血气反应,是为何故?” 龚医女沉吟了下,道:“奴才至今只能看到娘娘的体内隐藏着蛇毒,可那样的毒又仿佛不影响胎息……置于娘娘所,奴婢并没有发现异状,就只是在娘娘昏迷当晚,有探出念念的脉息很弱,可置于的脉息并不成维持很久……”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越发奇怪。 虽然不能她的医术比院正高,可她能够保证,并不会比院正差到哪里去……可梅贵妃的身体,她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却又不上是哪里……如果是中了毒引起如此脉息,却也不过去,她那天凌晨回去,将梅贵妃染血的衣物置于水中,给猫狗做了实验,猫狗引用后,她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状。 吐血有时候虽然和病情无关,时而也会因为心虚收到太大的悲恸或者迫力而致使血液不畅,淡绝非梅贵妃这般。 风玲珑淡淡一笑,“无妨……”她轻倪了眼一旁的冬雪,冬雪明白的上前道,“龚医女,奴婢送你出去。” 龚医女朝着风玲珑行了礼后,随着冬雪一同出了寝宫……看着外面灼灼的骄阳,龚医女意有所指的道:“娘娘虽然舒心,可她的身子我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娘娘的病是心病,冬雪姑姑万事要掂量一下才好。” 冬雪听闻,鼻子一酸的点点头,“这事怕是根本瞒不下去……” “能瞒过一刻是一刻吧。”龚医女也是沉叹一声,“能拖过娘娘身体虚弱的时候,倒也好些。”话落,她偏头看了眼难过的冬雪,随即离开了未央宫。 冬雪在外面恢复了好一会儿的情绪方才转身进了寝宫,她湿了帕子给风玲珑擦了把脸后,正欲让人给风玲珑弄些吃食,却被她叫住。 “冬雪,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风玲珑轻倪了眼外面的光线,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阳光大好的射进屋内。 “主子,已经过了午时了……”冬雪扯着嘴角浅笑。 “是昏迷了一响午还是不仅仅如此?”风玲珑是心细之人,她看看左右,“梅子和丫头呢?” 冬雪的心一惊,嘴角努力的扯着微微的弧度让自己保持冷静,“梅子,梅子姐姐……她,她昨天值夜,所以下去休息了。那个丫头姐姐……她,她在厨房里。” 风玲珑为诶拧了下秀眉,随即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已经五天了……”冬雪的神情在风玲珑那灼灼的目光下有些绷不住的道。 风玲珑缓缓坐起身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有……”冬雪本能的反应。 风玲珑这下子更加确定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梅子出了什么事情?”那天晚上是她和梅子在一起的,她在昏迷,就算梅子不在身边,那也断然没有丫头也不在的道理。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梅子出了事情,丫头生怕她看出端倪,便只有冬雪在屋内伺候。 冬雪不话,她想要隐瞒,可是知道根本隐瞒不住……主子聪慧,又对她们了解,一个眼神就已经能够揣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思及此,鼻子猛然酸涩的厉害,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主子……”东西哽咽的唤了声。 “梅子怎么了?”风玲珑的心猛然提了起来,方才她那么试探,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噙了一些期盼的,可如今就连那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冬雪忍不住的哭了出来,眼睛被水雾覆盖的工业道:“主子,梅子姐姐她……她走了……她离开了……”她的话有些不清不楚,见风玲珑微微苍白的脸凝到了一起,她哭喊出声的道,“皇上梅子姐姐夜探龙阳宫,欲行刺皇上,所以,所以……被处死了……” 轰—— 风玲珑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一记闷雷炸开,她等着星眸摇着头,“这,这不可能……” “是真的!”这话不是冬雪的,是丫头,她破着腿走了进来,脸上全然是泪痕,“就在昨天,昨天奴婢听闻了梅子姐姐被处死的消息,有去求皇上,可是……” 风玲珑看着丫头那越发不利索的腿脚,猛然站了起来就欲上前,可是,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加上人本就躺了五天,期间都只是有喂一些汤膳和药物,并没有吃东西,此刻一站起来,顿时她只觉得天昏地暗的,眼睛黑星乱冒。 “主子……”冬雪和丫头双双上前扶住了风玲珑。 冬雪哭着道:“奴婢不想给主子,可是,奴婢看到娘娘想来问及,奴婢的心就好痛……”平日里,梅子虽然冷漠,可她知道,她是外冷,心是暖的,不管任何时候,她都像是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和丫头姐姐,如今…… 丫头也哭了起来,她一边揩着眼泪一边道:“主子,皇上杀了梅子,梅子夜闯龙阳宫刺杀皇上,怎么会这样……” 风玲珑缓了一阵儿,那眩晕的感觉方才缓缓散去,她艰难的吞咽了下,方才道:“我……我不相信……皇上在哪里?”她咬牙问道,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她也不知道是身体太过虚弱还是什么,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丫头和冬雪一边揩着眼泪一边对视了一眼,二人却只是默不作声。她们怎么会知道皇上在哪里?冬雪心里难过,一边暗暗后悔自己没有办法绷住,一边害怕主子去训了皇上…… 梅子姐姐夜闯龙阳宫,就算是梅子姐姐一个人的决定,可也有连带责任,主子本也逃不开,皇上不曾追究,如果此刻主子找了皇上……冬雪的泪止不住的流着,突然六神无主起来。 风玲玲看看二人,随即撑着昏眩的身体再次从床榻上起身,不顾冬雪的上前,一把将她推开,绝美的脸上有着从所未有的冷寒,“替本宫更衣!” ` 240、冲上大殿 “替本宫更衣!”风玲珑脸上全然是坚定。手机看小说 “主子……”冬雪又揩了下眼泪,哽咽的道,“龚医女了,您不适宜下了床榻……您这是更衣要去干什么?” 风玲珑闭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后睁开,她眸光陡然犀利的看着冬雪,一字一字的清晰道:“更衣!” 冬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一旁的丫头,最后,却还是一动不动。方才了,是忍不住,可此刻回想起来,她怎么可以让主子置身在这样的情景里? 丫头看了看风玲珑,最后撇过身,声音呜咽的道:“主子,奴婢连妹子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最后,只是在她的枕下发现了这个……”着,她从腰间抽出一张纸笺交给风玲珑,“梅子,……如果有哪一天她遭遇到不测了,只求,只求有机会回到尧乎尔,她……”丫头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她只想要葬在沙枣树下,,只有那样,才能一直陪着主子……” 风玲珑颤抖的拿着纸笺看着那上面平淡的寥寥数语,她的心就好似被猫爪子狠狠的挠着……看墨迹,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可是,从开始梅子仿佛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从来,她不愿与过多的言语,可是,她却是心最细,看的最明白的一个…… 泪,溢出眼眶打在纸笺上,墨迹渐渐的被晕染开来……风玲珑闭上了眼睛,她不能如此哭泣,她只能将悲伤深深的吞咽下去,哪怕吞咽的时候,就仿佛千万道利刺滑过喉咙。 “替我更衣!”风玲珑的声音不上是悲伤还是平静,她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泪已经隐没,剩余的只是因为悲愤而残留下的微微猩红。 冬雪最后还是给风玲珑更了衣,白色的纱裙,里面也是白色的抹胸……因为红梅的胎记绽放,隐隐约约还能从那纱裙中隐现。 沙枣花的口脂,简单的绛云发髻,鬓间是那在夜麟国的夜市中,欧阳景轩为风玲珑买的那只梅花簪……不值几两银子,却曾经是她珍惜的。 “主子……”冬雪看着铜镜中平静的脸,“梅子姐姐已经走了,您……您要保重自己,否则,梅子姐姐走的也不会安神的。”她是受着西苍皇家教育出来的,对于皇上的圣旨赐死一个奴婢,虽然心里悲伤,可却到底不会认为有何不可。 在冬雪的心里,夜探龙阳宫已经是,不管是不是个人行为,风玲珑和未央宫都会受到波及……如今梅子姐姐走了,她不希望主子又受了责罚。 “我去去就回……”风玲珑平静的起身,“你们都待着宫里,不许跟着。” “奴婢陪您……”冬雪忍着眼泪,明明知道此行的危险,可依旧义无反顾。风玲珑之于她有知遇之恩,一个奴婢能跟到一个好主子不是容易的,可她很幸运。 “主子,奴婢也去……”丫头坡着脚上前,眼睛里更是有着眼泪在打转儿,“如今梅子不在了,奴婢便只剩下主子……我们是一起来的,主子不能丢下奴婢。” 仿佛还记得秋猎回宫,在霞光郡那次的遇袭……那么多刺客找找毙命,在她身边的,永远只有梅子和丫头。每一刀,每一剑,她们相扶与共,纵使最后快要绝望,却彼此都不曾放弃过…… 风玲珑视线从丫头脸上落在冬雪的面上,她还这么,甚至比丫头还,还不到及笄之年,豆蔻的年华却已经明白了人世的浮华沧桑……她聪明、伶俐,却独独忘记了对主子忠心却不应该付出太多的感情。 如今,事情已然渐渐明朗,她的命运她几乎已经预见,可却又怎么舍得将她一并带入那没有了回头路的地方? “主子,你不能扔下奴婢……”冬雪着就哭了起来,她是做奴才的,最是要懂得观察主子的脸色,“不管如何,奴婢也和丫头姐姐一眼,要在主子的身边。” 也罢……生死有命。 风玲珑点点头,缓缓道:“走吧!” “是!”冬雪和丫头双双一福,二人揩去脸上和眼角的泪水,随着风玲珑一同出了未央宫。 因为过了午时,一般来,这个时间欧阳景轩不是在龙阳宫憩,就是在御书房批示折子。风玲珑先是去了龙阳宫,守门的宫人他不在寝宫,她便又去了御书房…… 何沐箐刚刚将御书房的香换了出来,就看到风玲珑带着冬雪和丫头缓步走来,她心中一凛,随即上前,微微福身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风玲珑对何沐箐这个人不上好却也不上话,偶尔的几次接触,她认为这个女子极为的聪明,至少,懂得避其锋芒,“皇上可在御书房?” “回娘娘的话,皇上不在御书房……”何沐箐声音透着几分淡然,“皇上方才携着苏嫔娘娘去了大殿。” “大殿?”风玲珑轻咦了声。 何沐箐点点头,“恩,也就在娘娘来之前的半个时辰,皇上才携了苏嫔娘娘前去……” 风玲珑听完,不曾什么的转身就离开了御书房,往大殿走去……大殿是国之重地,后宫女子除了国家庆典或者祭祀的时候,方才会去大殿一同参拜,平日的时候,就算是能去,也只是皇后偶尔因为特殊原因可以前去。当然了,也并不是没有例外,就比如议的事情不是重要的事情,而携带的又是宠妃,这些都不是不无可能的。 既然能够携带苏玥,在风玲珑想来,怕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此刻悲愤的急需要寻求一个解释的她,却没有看到何沐箐眼中滑过的一抹笑意。 大殿上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却是苏玥的外祖母来了。苏玥的外祖母是依附在西苍的一个国的大户,是依附,可却有很微妙,因为地处的缘故,那确实西苍的一个门户,如果哪天和西苍决裂了,西苍很容易会背腹受敌。 苏玥有这样一个外祖母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而一直以来对母亲的懦弱行事的她并没有深究过自己的身世,只是认为母亲娘家还算富裕,可到底是什么,她不愿意了解,母亲也不愿意深,自然她不知道母亲家的地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何沐箐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渐渐影现出一抹诡谲的笑意的同时,转身往一旁的御茶房走去…… “姐,皇上在大殿简介靖国夫人,这会儿梅贵妃去……”阿慕的话还不曾完,就被何沐箐的一个眼神制止,她看看左右,最后跟着进了御茶房,将门关住后,方才问道,“梅贵妃平日里行事有分寸,怕是……” “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何沐箐嘴角冷嗤了下,“昨日梅子被皇上处死,而梅子是和梅贵妃一同从尧乎尔来的,何况还是伺候了好多年的,感情自然亲厚,今日初醒,就来寻了皇上,怕是为了她……这样的情况下,人往往会失去理智,除非梅子对她不重要。”话落,她冷哼一声,随即瞥了眼阿慕,“今天也正好看看皇上的心意……梅子夜探龙阳宫,你认为是私自的行为吗?” 阿慕摇摇头,奴才做事,尤其是贴身奴才,都是看主子行事的…… “可是,梅子一口咬定在自己的行为,而皇上也就认为她是自己的行为,甚至连审理或者例行的问话都没有了,就让豆子赐了毒酒……”何沐箐着,脸色渐渐阴寒,“皇上对梅贵妃的态度一直是云里雾里的让人看不清楚,这件事情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不管如何,今日她不冲大殿便罢,如果冲了,那就能看出,皇上的态度到底为何……何况,还有一个也急于想要置她与死地的苏嫔?!” * “靖国夫人严重了……”欧阳景轩笑声爽朗,“能得到靖国夫人一句诺言,朕已然深念迟驰国……” 靖国夫人连忙摆摆手,老态的脸上有着微微威仪,“皇上严重了……苏嫔娘娘得皇上照拂,老身要谢才是当前。” 二人你来我往的一阵客气后,一旁的苏牧天和张氏对视一眼,张氏随后看向坐在欧阳景轩一旁的苏玥,嘴角有了欣慰的笑容。如今女儿成了得宠的皇妃,母亲因为此也来了云苍城,曾经横在母女之间的东西也代表着烟消云散。母亲能够承认她平妻的分位,日后玥儿有母亲照拂,也就不会是没有靠山的了。 苏牧天的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他如今虽然还能拿着朝廷俸禄,可却是个无权无势的……曾经指望苏颐如今是指望不上了,却没有想到,那个总是不敢向前,懦弱性子的女儿苏玥如今才大放异彩。此刻靖国夫人来西苍承认了他也就是承认了玥儿,只要玥儿运用得当,就算是凤仪宫,她也是能坐得的。 众人闲聊,因为牵扯到两国交好,大殿上有着不少的朝臣,而今年恩科新晋的四甲也在殿上,到彰显了欧阳景轩对他们的重视。 宁默沣静静的听着殿上人的对话,在他的眼里,欧阳景轩有野心,也有能力……一个迟驰国凭地能让皇上如此重视?呵呵,恐怕到底为何,也只有皇上心里明白……纵使迟驰国是门户之地,却还不至于让皇上能够在这里耐着性子迂回。 思忖间,殿上的人闲聊到民土风情,就听到苏玥掩嘴而笑的道:“臣妾到是喜欢那沙漠之地……漫天黄沙在风中席卷,倒别有一番风情。”着,她眸光羞怯的看了眼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薄唇轻勾了个宠溺的弧度,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看着苏玥透着浓情蜜意,那种我心中的事便只有你知的感觉,不语言表。 宁默沣悄悄的看了眼苏玥,随即垂眸……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沙漠之地他不知道,但是,如果西苍想要统一大陆,那便必须要从沙漠之地的西南面开始……随即长驱直入,方为上策。 不知道欧阳景轩真正心意的人,只看到了他对苏玥的绝宠,当场应承了将会亲手打下黄沙之地,携手她看那云卷云舒的漫天黄沙。 而直到欧阳景轩心意的人却明白,如今大陆上的和平,怕最多也就今年,明日开始,欧阳景轩必然会开始他的宏图霸业。 就在大家聊着那黄沙之地、苏嫔之宠的时候,大殿外一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跪倒在中央喏声道:“启禀皇上……梅贵妃求见!” 所有人停了话语,互相看看后,微微蹙了眉头。 不同于苏玥,因为靖国夫人在场,她在也在情理之中。可此刻风玲珑大殿求见,还是这个时候,到底是不合适…… 欧阳景轩面不改色,只是看向那太监道:“不见……告诉她,大病初醒就好生歇着,有什么事情,朕回头了再去看她。” 他的言语已经有着几分体谅,先不要是风玲珑,就算是一般宫妃听了,断然也会先行退下,可偏偏风玲珑今天反常,非要面见君颜……一句回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 宁默沣微微摇头暗暗叹息了声,和他站的进的郝宗九偷偷挪了两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难……”宁默沣只是回答了一个字,就在郝宗九疑惑的时候,果见那太监瑟瑟的走了进来。 “皇上,贵妃娘娘……今日必须要见皇上……”太监身体抖得厉害,因为欧阳景轩骇然的眸光,就是身影都抖了起来。 “放肆!”欧阳景轩眸光深谙,“什么时候容的她如此放肆?” “臣妾如此,不过也是之前皇上惯的……”淡淡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只见风玲珑脚步轻盈,白色的衫裙在因为她的挪动变的几分空灵,而那裙裾处绣上的紫苑花随着她的脚步轻动,就好似被风拂过了的花海,着实醉人眼帘。 这大殿上大部分人都是及见过风玲珑的,不过大半年的光景,她的言论可谓是无人能及……就算如今苏玥得宠,却每日关于她的言论也是不少。 可也有个别的人是没有见过她的,随着她的走进,纷纷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不由得暗叹一声,好一个风华绝代,却清幽如兰菊的女子。光是她面对众人的目光的这份淡定从容,就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她给人一种大气凛然的感觉,有种舍我其谁,睥睨天下的霸气。 宁默沣看着风玲珑,眼中的情绪变幻莫测,仿佛就算是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理清他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谁能想到,他只是好奇她的遭遇来了西苍,谁又能想到,他只是想要看看她知道了一切后的神情?本以为自己能够淡漠的看待,却原来,当绝对进京赶考时,他其实心里最想的,只是想要见见她,见见那个多年前拿着马鞭追着他满油菜花地跑的那个女子…… 曾经的她欢声笑语,如今的她淡定从容……却都掩藏不掉她身上那股风华,让人忘却了时间和年华,只想要沉浸在她的世界里,探知她的一切。 “臣妾参见皇上……”风玲珑微福了身子,可是,星眸却一刻都不曾离开过欧阳景轩,从跨入大殿开始,她就和他对峙着。 “风玲珑,你好大的胆子……”欧阳景轩的声音沉戾的可怕,“大殿岂是你随便闯的?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会罚你?”如果一个字代表着一把利刃,他只觉得此刻已经万箭穿心。 她走的那么从容,可看着他的眼睛那样的不需要掩饰恨意……玲珑,恨吧,用你的所有来恨我……只有这样,也只能这样。 “臣妾并不怕皇上责罚,”风玲珑的声音平静的让人害怕,“不合乎礼仪臣妾也只能向各位歉,可臣妾有一事,容不得半刻延迟,只想要问清楚,方能解去心中沉郁。”不待欧阳景轩开口,她接着道,“臣妾只希望皇上能够为臣妾解惑,稍后如何责罚,任凭皇上处置。” · 241、开口,未曾相知时…… 大殿上的人全部的视线都落到了风玲珑的身上,她一身白衣,裙裾处的花儿也是素雅,脸上淡施薄妆却掩盖不住她以为身体虚弱而溢出的苍白。% 她鬓发只是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只是斜斜的插了一只梅花簪,整个人素雅的不像是如今后宫身居高位的贵妃娘娘,只是,她和欧阳景轩对峙的气势,却又透着凛然天下的倨傲,容不得他人忽视。 靖国夫人微微偏头到一旁,就听苏沐风用只能她听到的声音道:“她是皇上为王的时候的元妃,如今的贵妃娘娘……” 靖国夫人眼睛微微一凛,随即点点头表示了然。纵使在迟驰国,嗦嘎勒玲珑的事情也是多多少少有耳闻的……想不到这个女子就是那戈壁明珠?! 思忖间,靖国夫人眸光微微眯缝了下,眼底深处射出骇然的光芒,只是那抹光芒只是稍纵即逝,快的就连她自己仿佛都不知道。 不同于大殿上或是抱着看好戏,或是噙着好奇,更或者有着什么思量的人,欧阳晨枫想的担忧了许多……纵使这些天他和景轩不曾言及梅贵妃的事情,可此刻却有种事情要收尾的感觉。 “好……”欧阳景轩就是众人心思翻转的时候,缓缓启了薄唇,狭长的凤眸凌厉的看着风玲珑,幽幽道,“朕就让你问!” 风玲珑依旧淡然的微微一福后起身,星眸盯着欧阳景轩一动不动的问道:“敢问皇上,臣妾的贴身大丫头梅子……是不是被皇上赐死?” “是!”欧阳景轩没有任何考虑,甚至没有片刻的停滞。 风玲珑的心只觉得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拧了下,痛的她微微皱了秀眉,更是忍不住的抿了嘴,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御座上那人气宇轩昂,旁边的苏玥明艳动人……她怎么会一直相信,这个人对她有情,就算如今没有,可曾经是有的,也正因为一直相信着,她从未想过他会动她身边的人。 是她的自信,是她的执着害了梅子……如果不是她那样想要知道一个答案,是不是她还能想明白,有些事情如今的她已经无能为力? “为什么?”风玲珑原本灼灼的星眸变的黯淡如死灰,她的眼睛透着失望和绝望的看着欧阳景轩,此刻,她的眼里没有了大殿上所有的人,甚至没有了那人身边的佳人,只有她和他,“你明明知道她对我的重要……为什么?我来这里,就只有她和丫头,你明明知道。” 没有尊称,没有悲伤,她所有的情感都被失望覆盖,不仅仅是对欧阳景轩的,也是对她自己的…… 欧阳景轩的脸上被一片阴霾覆盖,他冷漠的看着风玲珑,眼中丝毫没有感情,“你这是在质问朕?”微微一顿,他冷嗤一声,“怎么,朕赐死一个宫女,还需要经过梅贵妃的同意?”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欧阳景轩言语里的怒气,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往往给人一种桀骜不驯,却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了他……从三皇子到苍轩王,再到西苍帝,他的手段不容他人忽视。 “皇上……”苏玥微微颦蹙了眉,一脸担忧的倪了眼风玲珑,随即柔声道,“贵妃姐姐大病初愈又听闻梅子的事情,断然是乱了心绪……臣妾还请皇上不要气恼了姐姐……” 靖国夫人嘴角微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淡笑,那样的笑很轻,看着苏玥又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心下暗道:玥儿聪慧伶俐,一点就透,只要有能力抓住欧阳景轩的心,他人为后,怕只是早晚的事情。 大殿上的人渐渐窃窃私语,在许多迂腐的大臣眼中,风玲珑闯上大殿本已经不该,如今却是来质问皇上梅子姑姑的事情……梅子夜探龙阳宫欲图不轨,皇上开恩,只是将梅子赐死,不许任何人谈论这件事情,已经是对风玲珑莫大的恩赐,可她却不知好歹的来质问皇上…… “皇上要杀一个宫女,臣妾自是不能干预。”风玲珑嗤笑一声,绝美的脸上因为失望到绝境变的凄然,“可你却杀了我视如姐妹的人……”她嗤笑了声,随即星眸迸发出凌厉骇然的目光,缓缓道,“臣妾敢问皇上,到底为什么要赐死梅子。”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咄咄逼人的眸光,心扉的位置不停的收缩着,痛的全身的神经仿佛也跟着收缩期了。可是,他的脸上却不表现分毫,只是越发的冷厉。 “梅子夜探龙阳宫欲行刺皇上……”话的人是豆子,他心中急切这两个人逼迫的彼此最后都发了蛊毒,心下咬了牙道,“梅贵妃此刻质问皇上,到让大家心里疑惑了去。” 风玲珑看都没有看豆子一眼,只是看着欧阳景轩疑问道:“是吗?” “玲珑,”欧阳景轩突然轻唤了声,随即起身,背负着手步下阶梯,而原本大殿上赐座的人,纷纷也跟着站了起来,就听他脚步缓慢,声音亦是缓慢的道,“今天的事情……朕当做没有发生过……”微微一顿,“豆子,送梅贵妃回未央宫……”他在风玲珑面前停下,“你就待在未央宫里,好好的给朕想想……你现在的举止。” 风玲珑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心中的疑虑因为种种已经到了临界点,因为那晚的夜探龙阳宫面对这人的言语,如今醒来的初闻噩耗,所有的事情逼的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是不是臣妾不退下,皇上也要定臣妾一个连带之罪?”风玲珑话落的同时,微微偏了脸看向微侧前方的欧阳景轩,“亦或者,臣妾应该谢皇上恩典,只是将梅子赐死,却不曾将臣妾处罚?” 大殿上的气氛陡然变的凝重起来,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的大气儿不敢喘一下。此刻帝妃在大殿之上为了一个大宫女恶言相向,甚至还是在迟驰国靖国夫人的面前,实在是有损国体。 宁默沣微微蹙了眉,他认识的嗦嘎勒玲珑是一个大气的人,纵使时而耍了翁主的性子,断然也不会这般没有分寸……他来云苍城之前,本来以为尧乎尔的事情已经在这里传开,可来了后才发现,不仅仅是云苍城,就算是霞光郡都很少有风声。这明什么,有人在故意将事情压下来,而有这样能力的人,在西苍一个是欧阳景轩,一个也就是离墨,可二人不管是谁,目的是什么? 宁默沣想不通,而对于风玲珑更加的疑惑……如今面前的人许是因为生病,许是因为梅子被赐死,可不管如何,这个人太过淡漠如斯,和他记忆中那个笑容就好似戈壁朝阳的玲珑翁主不同…… “你今天是不是非要逼着朕罚你?”欧阳景轩咬牙切齿,仿佛方才的隐忍再次爆发了出来。 风玲珑嗤笑了下,眼中嘲讽的看着欧阳景轩,这个曾经在夜色下轻吻她的发,告诉她“尧乎尔的习俗我懂,落吻为发,便是一生夫妻……”人,如今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是她太傻还是太过想要抓住一根浮木,以至于真正的他,她从头到尾都不曾看明白过。 “皇上新宠在怀,又哪闻旧人哭?”风玲珑的声音很轻,甚至是甚至微微向前倾倒,只是给欧阳景轩的听的,“如果皇上看不得……何不直接赐死臣妾?这样……皇上再也不用担心尧乎尔事情突发,也不用担心臣妾知道什么,您是吗……沾满了尧乎尔鲜血的侩子手?!”话落,她眸光凌厉的看着欧阳景轩,看着他微微僵硬了的脸部线条,心,瞬间跌入了悬崖,“臣妾想要知道,为什么……皇上要如此做!” 欧阳景轩背负的手微微攥紧了下,尧乎尔的事情,无需给她的清楚和明白,一直以来,他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让她自己去猜,去想……只有她自己想的,猜的,方才不会去怀疑什么。而只有这样的仇恨,她才不会将她的心始终放到他的身上…… 多么可笑,明明爱她如自己的骨血,片刻不能离开,可如今他却要使尽手段,却只为不让她的心中有他……哈哈哈,多么可笑?! “蛮夷叛乱,朕不过平之!” 风玲珑笑了,依旧笑靥如花,动人心弦,“皇上好光明的言辞……那如今,臣妾成了蛮夷叛乱之女,到是不想被赐死,都不行了……” 所有人除了欧阳景轩不知道风玲珑了什么,只是大家都看到欧阳景轩顿时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臆测的时候,就听欧阳景轩沉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朕就成全你……” 风玲珑脸上毫无惧色,只是淡笑的看着欧阳景轩。她被誉为西苍第二的美女,她有着戈壁明珠的称号,她此刻用尽生命来笑对着他,竟是让人有种昙花一现,刹那芳华的错觉…… “皇上,请三思!” 不知道是谁率先下跪求情,紧接着亦是有人跟着下跪……这些人多数是欧阳景轩还未曾登基的时候的亲信,之前率先开口的是欧阳晨枫,随之谢常青等人也开了口,而新晋的殿元更是紧接而下…… “皇上三思,”宁默沣眼底深处有着浓浓的担忧,他偷偷倪了眼此刻却在笑的风玲珑,暗暗腹诽了句后,开口道,“贵妃娘娘乃是皇上之前的元妃,是皇上心仪的枕边人……而梅子夜晚不当之举并不能证明事情与梅贵妃有关,皇上睿智,事情早已经查清楚,此刻却因梅贵妃一句怒气之言而做连带之罪,着实让微臣深感惶恐。” 宁默沣的言语犀利,可却又不是正面什么……但是,话语却游离在悬崖的边缘,看似及其的险峻,但也能起到提醒的作用。 其实,宁默沣在赌,赌尧乎尔的事情是欧阳景轩在制止流入云苍城。如果真的是他,不管他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并不希望风玲珑死。 “皇上……”苏玥下了台阶,先是看了眼风玲珑,后也在一旁跪下,“臣妾愿意为贵妃姐姐担保,此事断然不会和姐姐有关……臣妾请求皇上原谅姐姐的言语不当……”着,她梨花带雨的就跪伏到了地上。 豆子还站着台阶上,看看大殿上的情形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他同样不知道梅主子给爷儿了什么,可他却明白……事情彻底了没有回转。 大殿上的气氛僵着,那些没有求情的人,多数都不是很喜欢风玲珑这个人……当然,他们不喜欢自然不是因为这个人的自身,而是她的身份背景。一个和亲的公主,又是一个来了西苍就声名“远播”的,自然而然,对于那些迂腐的老臣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人身居后宫高位,而经过梅子一事,大家更觉得她就是个隐藏的祸害。 还有一部分,因为派系的不同,自然而然也是乐得看到风玲珑失势的……对于皇上的云里雾里的态度,大家始终忽略了风玲珑从王府开始就“不得宠”的事实,许是她身上无形中从淡然溢出来的傲然,让人总是忍不住的将她当了敌人。 靖国夫人看看左右,她是迟驰国的人,对于西苍她本该表达什么,可如今却也开了口,“皇上,梅贵妃纵使有言语不当,却也不至于赐死……”她浅浅笑了下,接着道,“这事情本不该老身上一二,可苏嫔娘娘如此担保,老身只能逾越的个情。”着,她扶着沉香木的凤头拐微微屈身。 风玲珑从头到尾都只是看着欧阳景轩,她将所有人的求情都充耳不闻……人的一生总会因为一两件事情做出一些极端来,甚至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就如同她此刻一样。 “我的目的,你一直都清楚……”几个字溢出眼眶,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的溢出眼眶,滚落在脸颊上,最后在嘴角晕染开来,咸苦的发涩,“如今我又有何目的能让我支撑?” 一句反问就和刀子一样插入了欧阳景轩的心里,他的痛无人能知,而风玲珑的痛,他加倍的加注到自己身上……世界上还有什么痛能够如此痛,他已经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这一刻他只想告诉她,尧乎尔的一切是他思量的不够,她身上的蛊毒也是他思量的不够……纵使他翻云覆雨,可始终没有办法掌控她的一切,没有办法! 他甚少见到她哭,她坚强的面对所有,就算是孤军奋战,就算是面对那令她恐惧的毒蛇,就算是面对死亡和生死离别的画面……而此刻,她在哭,只是对他绝望和失望。 “来人,看在靖国夫人的面子上,先将风玲珑关入大牢……”欧阳景轩的话噙着复杂的情绪,没有人能够理清楚他到底是愤怒还是无奈,失望还是失落。 这是欧阳景轩的目的,而又何尝不是风玲珑的目的? 从他登基以来,一切的变化恐怕早就注定了今日……尧乎尔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她无从得知,今天大殿上没有霂尘的身影……也许,有他,她会清楚的更多。 只是,那又如何? 身死却不如心伤,他就像一个烙印落在了她那梅花胎记上,从此如影跟随,一遍遍提醒着她的可笑……她用风部落,用尧乎尔做了赌注,输了……不仅仅是族人,还有她的心,她输的一塌糊涂。 皇宫大牢,前后不过数日,先是备受皇上宠爱的阳烁公主进去走了一遭,紧接着是备受争议的梅贵妃也被打入了里面,仿佛顷刻间,皇宫风云顿变。 “今日大殿上的事情,朕要在大殿外听到任何言语,诛九族!”欧阳景轩的话沉冷的就好似三九寒天,冻得人血液都几乎无法流淌。 欧阳晨枫拧着眉心,一脸担忧的看着欧阳景轩,不同于别人,宁默沣却注意到了他和别人要么明哲保身,要么诺诺应对,要么一脸惆怅的不同。 “皇上如何处置臣妾,臣妾断然不会反抗……”风玲珑的身后站着两个欲要押着她去天牢的禁卫军,可她脸上始终平静,除了方才那溢出的绝望和失落,“臣妾只求,不要动臣妾身边的人!” 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她,她也只是深深的看了眼他,随即转身往外走去……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就算在此刻,她的脚步也是轻盈动人,随着她的走动,那裙裾上的花朵一片片的在风中拂动,美不胜收。 只是,那不如进来时候的绝美,而如今成了凄美。 “玲珑,”欧阳景轩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从你到西苍,开口求朕的次数颇多,却从未曾为自己求过朕……”他不知道自己是要给彼此越发无法挽回的绝境,还是奢望着什么的问道,“如果朕给你这个机会,你会求朕什么?” 苏玥还跪在地上,听着欧阳景轩的话心里顿时然乱了心湖,荡起层层涟漪……就算是她如今得到盛宠,可却还是不能摸清楚欧阳景轩对风玲珑到底是个怎样的态度。仿佛也从来没有人能够看清,他对她到底如何?! 而此刻,他的声音太过魅惑动人,仿佛能够直达人内心的言语……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纵使此刻的情形对于她的想法有些可笑。 但是,苏玥始终觉得,如果此刻风玲珑提出什么,皇上都会答应,不管任何…… 风玲珑停住了脚步,她看着大殿外那绚丽的骄阳,星眸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站着,也不知道多了过久,仿佛让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呼吸,只觉得岁月静长的时候,她缓缓开口:“臣妾求皇上能让时间倒退,臣妾未曾和你相知之时……”话落,她不作停留的抬了步伐,跨出大殿,毅然往大牢的方向而去……如果不曾她还是当初的来西苍的她,是不是她不会将所有的希望最后都放到他的身上?是不是他也不曾登基,还能为她守得片刻的安宁? 没有如果的世界,她却一直相信如何…… “翁主,许多事情天命注定,你纵使想要改变,却也拗不过早定的天数……” “乌克玛,为什么?”穿着宝蓝色对襟长裙,头戴缀满了五彩主子的翁主头冠的嗦嘎勒玲珑眨巴着眼睛好奇的偏头看着一旁的乌克玛。 乌克玛在尧乎尔被称之为神婆,她不是中原跳大神的那种神婆,而是尧乎尔族人的一种信仰,还的玲珑翁主是她的常客,因为那不同的两个梦境,玲珑翁主将中喜欢来问问她为什么会这样,而她的脑袋里总是装着尧乎尔人没有的奇怪念头。 在乌克玛代代相传下,千年前三界的斗争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当年的天君和魔君本就打的不可开交,而到底是天君做主宰还是魔君,仿佛成了千年前最为变幻莫测的事情。可偏偏当时的一个意外,让这场战役提前结束…… 她不知道玲珑翁主是不是那个意外,只是知道,她的降临,给风部落带来了吉祥,也带来了灾难。 “乌克玛,我想要改变那些不能改变的事情……” 乌克玛没有再哈,她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一般除了祭祀的时候,她很少和人接触,而玲珑翁主是个意外……这个意外不过是因为她的那仿佛千年前的事情,又好似预知未来的提示一样的梦境。 “不要试图去改变天意,那样……天会发怒,而族人会受到惩罚。”乌克玛的话一遍遍的回荡在耳边,“不要试图去改变天意,那样……天汇发怒,族人会受到惩罚。不要试图去改变天意……” 风玲珑闭了眼睛,泪水从紧闭的眼眶中溢出……一发不可收拾。 * “公子,这是宫里刚刚传来的消息,估摸着假不了……”驼叔看看那边儿好奇的看着他们的欧阳若琪,随即压低了声音道,“梅贵妃擅闯大殿,还和皇上对上了,最后幸得靖国夫人开口,否则……梅贵妃就被赐死了……” “怎么会这样?”霂尘整个脸都拧到了一起,眼睛里更全然都是担忧。 驼叔摇摇头,“不清楚……大殿上的事情,听闻没有人敢提及。” 霂尘紧紧蹙了剑眉,看了驼叔一眼后,随即转身走向欧阳若琪…… “怎么了……”欧阳若琪扇动了下睫羽,莫名的担忧起来,“是不是三嫂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霂尘脸上顿变的,除了三嫂怕是没有别人了。 “估摸着她为了梅子的事情,闯了大殿……皇上正在议事,震怒之下,将她打入了大牢。” “啊?”欧阳若琪可是去过那大牢的,又阴暗又处处霉腐的味道,简直一刻都待不下去,“三哥怎么把三嫂打入大牢了……”着,她气恼的就跺了脚,“我进宫去找三哥。”着,她就欲走,白芷都来不及拉住她。 霂尘大步上前,一把将欧阳若琪拉住,“你去不合适……”他眼中落了更甚的担忧,“之前为了她的事情,你便和皇上置了气儿,昨日又因为梅子的事情和他大吵一顿,你此刻进宫,怕是也控制不住情绪,只会愈演愈烈。” “那怎么办?”欧阳若琪跺了脚,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我先去寻了王爷看看……”霂尘示意了下白芷,白芷明白的点点头,他方才看向欧阳若琪道,“你先在府中等着,恩?” 欧阳若琪本来还想要跟着去看看,却被白芷轻轻扯动了下,她最后忍下的点点头,不想让霂尘加重负担。 昨日因为梅子的事情,她进宫和三哥理论,可人已经都死了,她理论到最后还有什么用?今日霂尘因为她心情沉郁,便和三哥告了假不曾入宫上朝,可偏偏又出了事儿。 欧阳若琪看着霂尘和驼叔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子难过,言语都哽咽了起来,“三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就非要将三嫂也逼死吗?” 白芷鼻子也是一酸,心中哀叹一声……如若有半点儿法子,她认为,女子都不要进了那皇宫,只要进去,便是伤。 话霂尘,他除了驸马府后,便一路去了苍轩王府,听闻欧阳晨枫还不成回府,他转道儿就去了皇宫。因为他身居少府一职,加上是驸马爷,就算不是入宫的时辰,却也不曾有人阻拦他,他倒是一路去了大殿。 霂尘人到的时候,大殿慢慢出了人,他心知和迟驰国的靖国夫人商谈结束,自然而然的不曾上前,而是寻了偏角等候人散去,在寻了机会找欧阳晨枫。 “霂尘?”郑岱研一脸疑惑的看着霂尘,见他转身,脸色凝重,心中了然的看看左右,“你可是为了梅贵妃的事情来的?” 霂尘点点头,“事态怎么会发展如此?”他和郑岱研都是驸马,而因为欧阳景轩的关系,身为驸马,有着雄心壮志却不得舒展的郑岱研方才能入朝议政,而他为人爽快,自然和霂尘也就投机,私下里二人关系倒是很好。 郑岱研看看左右,他虽然是武将,可头脑却也精明,确定了附近没有隔墙的耳后,方才低声大致将大殿上的事情挑了重要的了后,脸色也凝重的警告道:“这事儿到此为止……看得出,皇上对梅贵妃有情,方才有最后一问。如今只需要皇上顺了气儿就好,如果有人去求情,我认为是下策。” 郑岱研对风玲珑不熟悉,可也没有少听欧阳凝玉提及……可以,他能入朝议政,多多少少还有风玲珑的功劳,自然对她也是有着一份感恩。 一问事关风玲珑,霂尘有些拿不准儿,他轻倪了眼大殿处,见欧阳晨枫和宁默沣以及三两个大臣走了出来,他收回眸光道:“郑兄可否帮在下一件事情?” 郑岱研是聪明人,可以也很精明,他回头看了眼,就知道了霂尘的心思,“你去南书房偏殿等候,我请了王爷过去……” “多谢!”霂尘由衷而谢。此刻皇上名下了旨意,郑岱研还能为他解惑后帮他寻了欧阳晨枫过来,实属不易。 郑岱研浅笑的摇摇头,“心为上!”见霂尘朝着他点了头,转身寻了隐蔽的径往南书房行去,他方才收回了深远的目光,转身往欧阳晨枫的方向走去…… ` 242、深夜探牢 霂尘站在南书房偏殿里,久久的不见欧阳晨枫过来,一向有耐心的他竟是耐不住的来回踱步着……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外面方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渐渐走近,他面色一凛,人已经迎了上前。 欧阳晨枫跨步进了偏殿,看着急切的霂尘,明知故问的问道:“你不是在府中陪若琪,怎么进得宫了?” “王爷又何必取笑在下?”霂尘苦笑了下,“我进宫是为了大殿上的事情。” 欧阳晨枫自然知道他是为了风玲珑,可如今风玲珑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了然……景轩做到这一步,又惹了这么长时间,指不定此刻“一步相思”已经发作成什么样子,他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帮不上任何忙。 “霂尘,”欧阳晨枫语重心长的道,“有些人和事都已经不是你能够插手的……”微微一顿,他接着道,“国之面前,个人恩怨是!” 这样浅薄的道理霂尘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如今在朝堂上,可是,他留在云苍城,最大的目的只是她…… “今日之事,我可以给你交给底!”欧阳晨枫微微沉思了下道,“皇上有些行为无可奈何,可他是从大局着想。”霂尘是聪明人,他相信他回头微微思量后,自然是明白他话的意思。 “王爷,”霂尘拧了眉,“我只想知道,他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欧阳晨枫沉叹一声,看着霂尘好一会儿方才道:“只会比重,不会比你轻……本王言尽于此,至于剩下的事情,你要如何做,本王不管。可是,他到底是一国之君,万事你都要三思而行。” 霂尘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看着欧阳晨枫,眼中渐渐泛起了一抹隐忍的无奈,“是君也是男子,曾经让我佩服的欧阳景轩已经不复存在,今日之事我听王爷的不插手,如果他负了她,家国在我面前也只能抛之脑后!”话落,他向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王爷,我先行一步。” 欧阳晨枫看着霂尘离去的背影,微微喟叹了声,喃声道:“你的隐忍……之于他来,又怎么能抵得过一二?”嘴角苦涩一笑,他摇摇头,人也大步流星的离开,往龙阳宫行去。 正如欧阳晨枫所料,此刻欧阳景轩蛊毒发作,豆子手中的药吃了大半瓶,可半点儿遏制的效果都没有,只见他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双原本云淡风轻的眼睛,充满了血丝,胸襟前更是被大片的血迹晕染,狼狈不堪。 欧阳晨枫进来看到这幅光景,他先是蹙了下眉,随即箭步上前拿了欧阳景轩的手腕就开始把脉……可因为蛊毒乱窜,他的脉象混乱的根本探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看着他强自忍着痛苦的样子,欧阳晨枫便已经能够想象,那是怎样一个无法抑制的痛。 而如今,不仅仅是身体的上的,还有心上的…… “今日的局面,你就没有后悔过吗?”欧阳晨枫声音凝重。 欧阳景轩没有话,充血的眸子就好似厉鬼一般,视线落在前方,骇然而森冷。 欧阳晨枫轻叹一声,“这样天大的一个谎言,结果就只是要保住她的命……当初我就不该任由着你胡来,也便不会有今日。” 这是此刻豆子心里想的,可是他不敢……这话也就是欧阳晨枫,落在别人身上,值不得要受着多大的怒火呢…… * 霂尘出了皇宫后,先给守在宫门口的驼叔交代了声,让他去府里给欧阳若琪知会一声儿后,便一人策马去了箫悦楼。 宫内的事情影响不到宫外,而欧阳景轩幽灵,对于风玲珑在大殿上的事情只字不许提,自然没有人敢惹怒了天子,到使得如今云苍城内一片宁静。 霂尘没有去箫悦楼的前楼,而是径直绕到去了后院儿,人还未到,那变了音的箫声便传入了耳膜。他微微蹙眉了下,随即一个翻身,人已经落在了后院……只见已然展露了新芽的木棉花树下,离墨终年不变的墨袍和墨发不绾不束,手持着同样为墨色的玉箫在浅浅而吹…… 离墨的音律很高,这是在霂尘的眼里是这样的……而此刻的箫声虽不至于难听,却音律诡异的让人脚底透了寒意。 他没有打扰离墨吹箫,只是静候着,直到一阕终了,他方才大步行了上前…… “有事?!”离墨放下箫的同时看向霂尘,虽然是疑问,却已经肯定。 “师兄的箫声……”霂尘轻倪了眼离墨手中的笑,本只是个反射性的动作,却正好看到那箫身上开裂的缺口……难怪方才的箫声不对,如今箫身上裂开这么大,师兄还能吹的完整,不可思议。 离墨将箫置于桌上,随即撩了袍服在一旁坐下,示意了下霂尘后,方才又问道:“从宫里过来?!” 霂尘点点头,“师兄听闻了宫中的事情?” “没有!”离墨否决,先不要有没有人,就他今天前楼都未曾去。可霂尘如今如此急切的事情还有事吗? 霂尘脸色微凛了下,随即在离墨对面坐下,缓缓道:“我今日来,是想要求师兄一件事情……” “关于风玲珑的免谈!”离墨淡漠开口。 霂尘拧了眉,“我就是为她而来,师兄却堵了我的口……” 离墨拿出两只杯子给彼此倒了水,幽幽道:“大陆上的事情我如今不会管……也不能管!” “为什么?”霂尘微微有些急了。 离墨轻倪了他一眼,只是淡漠道:“没有为什么……”如今风玲珑墨玉的权利也已经用完,至于蝶儿那块,他自是有办法让她这个期间没有办法用……可以,墨玉已然全部收回,他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等待她的出现。 视线微垂,落在了墨玉箫上……那裂痕越来越大,他不知道是她要破茧而出,还是有了什么未知的意外,而他如今唯一能够明确的,就是不能再插手大陆上的事情,以防万一改变了她的命格。 “霂尘,她是你的劫数,我劝你也趁早打消了对她的念头……”离墨淡漠道,“皇上和她之间的事情,已经不是你能够插手得了的。”他没有去查欧阳景轩为何如此对风玲珑,可他能够明确的知道,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感情只会比霂尘的深。 霂尘拧着眉心奇怪的看着离墨,仿佛眼前的人让他有那么瞬间觉得陌生……不是因为师兄的无情,而是因为师兄眉宇间隐现出来的多情。 “我不求师兄别的,”霂尘淡淡道,“只求有个万一的时候,师兄能够应承我,让我救她!” 这话别人听不懂,离墨却一下子就听出了霂尘的意思。他们是一门的师兄弟,师傅也只有他们两个徒弟,虽然他只是借由掩饰身份,可不能否认这层关系的存在……师傅仙游时的话忧记耳边,那个时候,师傅就已经算定了霂尘的命格。 “如果这是你想的,那我便应承你……”离墨的声音微微凝重,看着霂尘的墨瞳也变得深远,“霂尘,我不得不提醒你,如今你也有你的责任所在。” 霂尘苦涩一笑,“世间哪来的双全?师兄尚且不能做到的事情,又何必强求我去做?” 离墨原本拿起杯盏的手微微停滞了下,随即抬起浅啜了口海底露,入嘴的清爽却不能将心中的迷雾拨开,只听他幽幽道:“天各有命!” * 看似一片平和的皇宫却被沉戾的气氛笼罩,风玲珑闯大殿的事情,纵使大家不,可却私下里悄悄传开……风玲珑被打入大牢,未央宫闭宫,进出不得,不过是皇上登基方才五月,这个皇宫就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 春暖花开,御花园姹紫嫣红,花娇美却不如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后宫嫔妃们娇媚,真真儿是人比花娇满面红。 叶梦涵拿着汤匙舀了甜汤喂着欧阳聪,耳边听着嫔妃们叽叽喳喳的着今日风玲珑的事情,她嘴角微不可见的轻勾了下,随即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娟帕,给欧阳聪擦拭了下嘴角,示意奶娘将其带到一旁玩后,方才悠然道:“苏嫔妹妹也了,皇上这事儿不许议论……你们倒好,这是将皇上的话听不进去。” 众嫔妃顿时住了嘴,相互看看后,一个新晋的,和叶梦涵一个派系的婕妤嘟囔道:“蝶妃姐姐,这大家也不曾讨论殿上的事情……不是在关心梅贵妃吗?” “是啊,是啊……”顿时,一些嫔妃七嘴八舌的符合着。 蝶夫人端起杯盏喝了口茶,拿着娟帕微微擦拭了下嘴角,方才道:“这关心各位恐怕也就不必了,落到有心人耳力,终究落下话柄……大家总不至于为一个失了势的人,承担一些不该有的罪名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微微福身,“是,蓝妃姐姐!” 蝶夫人收回视线,娇媚的脸上透着淡淡笑意,她本就有西苍第一美人的称号,时不时的故弄一下姿色,顿时让周遭的女子都失了颜色,她看着叶梦涵道:“臣妾有些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叶梦涵微微点头,二人如今心照不宣,而她又覆了原本的美貌,和姐姐多数时候也是不能明,“本宫也有些乏了,也先行了……” “臣妾恭送蝶妃娘娘,蓝妃娘娘!”嫔妃们纷纷施礼。 “姐姐对此事有和看法?”叶梦涵看了眼一旁的蝶夫人轻声问道。 “风玲珑如今看上去不足为惧,”蝶夫人淡然道,“倒是苏嫔,势头太劲。” 叶梦涵眸光落在前方,纵使如今她覆了人皮面具,可那一双明眸无法掩饰,“我到不如此认为……”微微一顿,她嘴角冷嗤了下,“我在皇上身边日久,对于他多多少少还是能拿捏一些的……虽然如今看不透,可他决然不是个被美色迷惑的人。” 蝶夫人看了眼叶梦涵,随即收回眸光道:“苏嫔不管是不是假象,如今是绊倒风玲珑的机会……”她话锋微转,眉眼微露了杀气,“我观察很久,自从灯元节那日开始,未央宫看诊的便都是龚医女,早晚都会去……不管是什么病,一个贵妃娘娘,断然没有天天都是医女看诊的道理。” “这事儿我也成旁敲侧击的问过景轩……”叶梦涵沉思的缓缓道,“倒不是龚医女愿意,或者未央宫如何,而是皇上的意思。” “为什么?”蝶夫人不解。 叶梦涵摇摇头,“这事儿如今我也拿捏不准……”轻叹一声,“明明此刻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苏嫔,而按照她这样的势头,更是有着凌驾在你我之上,可偏偏我们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风玲珑,这是为何?” 蝶夫人对此也是想不通,王府的时候,彼此暗地里的那些事儿也没有少做,如今入了宫,明明不应该关注,却如梦蝶所言,始终将她作为首要的,这是为什么? 见蝶夫人沉默了,叶梦涵也在没有话……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质能够让自己深陷囫囵?又如何能够让主上如此心心念念,吃吃不曾动手? 百思不得其解的叶梦涵回了末惜宫,途径能够看到未央宫的径时,他驻足观望了片刻,只是喃喃自语了句:“这是褍孝太后生前的宫苑,就算殁了,先皇也不曾将这儿赐给任何一个宫嫔居住……可如今他将未央宫给了风玲珑,甚至赐了‘梅’字……是单纯的紧紧因为她喜欢梅花,而不能为后,给她的补偿……还是别有深意?” 日转星移,仿佛老天都感受到了宫中沉郁的气氛,原本白日的骄阳落了山后,竟是渐渐笼罩了乌云,将整个夜色笼罩的黯淡无光,处处阴霾。 龙阳宫原本的黑寂因为欧阳景轩的苏醒而被起了一抹烛光,豆子上前扶起他,担忧的问道:“爷儿,感觉如何?” “朕无碍。”欧阳景轩有些虚弱的应了声,在豆子的搀扶下下了龙榻,看看左右,微微蹙眉问道,“巫婆来过?” 豆子拧着神儿点点头,“爷儿抑制不住,王爷怕爷儿出事,便偷偷的将巫婆接近宫了……”想想那会儿情形,他心有余悸,“也幸得王爷明智,巫婆,爷儿要是在晚上个一时半刻,一步相思入了心扉,那可就真是雪上加霜了。”他言语间有些逾矩的责怪,面色颇为担忧,“爷儿这会儿是真的无碍?” 欧阳景轩微微摇头,“送出宫了吗?” “给爷儿处理了后就送出去了……”豆子去湿了拭脸的帕子递给欧阳景轩,“王爷哪敢将人置于皇宫?”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擦拭了把脸后簌了口,“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三更天了……”豆子道,“之前太后和苏嫔娘娘都有来过,奴才给挡了回去……倒是爷儿今日忙碌的不曾去看王爷,拉着乳娘来了几次,最后还是蝶妃好言相劝的才回去。” 欧阳景轩听着豆子的话,最后问道:“宁阳呢?” “县主来过,奴才让下去休息了……爷儿今日不想要人打扰,也撤了寝宫外的奴才。” 欧阳景轩点头,对于豆子的办事他倒也放心…… “爷儿,您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豆子见欧阳景轩起身,急忙问道。 “朕去大牢见见她。” “……”豆子急切的上前,“爷儿,这好吗?” “朕就是偷偷过去一趟……”欧阳景轩道,“给朕更衣。” 这个衣要夜行衣,豆子就没有见过哪个皇帝在宫中备夜行衣的,可爷儿没办法,大多时候他便只能偷偷的去看两眼梅主子……要躲过宫中的禁卫军和金吾卫以及一些人的暗哨,多数时候也不得已。 不一会儿功夫,豆子就给欧阳景轩换好了衣服,他还是担忧的问道:“爷儿,您的身子真的不碍事儿?” 欧阳景轩拿起折扇就欲挥了过去……豆子身子灵活的一歪,倒也没有被打上,只是脸上有着不甘和不满。 欧阳景轩离开后,豆子也随后出了寝宫,唤来匣子在宫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叨扰了“皇上”,随即出了龙阳宫,去寻了福东海。 福东海还没有安寝,他拿着一本书在看,倒也不是什么四书五经,是一本关于蛊毒的……可他研究了数月,一点儿突破都没有,来来回回的都快要把书翻烂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福东海先是将书籍藏了起来,随即就见豆子走了进来。 “爷儿如何了?” 豆子点点头,“王爷带人进了趟宫,幸好来得及……只是,我如今担心你的法子不行。” “不行……不行你有好的办法吗?”福东海瞟了眼。 豆子语塞,过了会儿方才拧眉道:“巫婆也了,意志力强的人无用……何况爷儿体内有‘一步相思’牵着。” “那也总好过什么办法都不试。”福东海老脸凝重,“这事儿王爷也觉得可行,你别在爷儿面前泄了底就好。” 豆子在一旁长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茶喝了口才嘟囔的道:“我看根本就没有用……爷儿这会儿刚刚醒,就去了大牢。” 福东海先是一愣,随即也能理解,“那蛊才下,应该没有这么快。” “希望有用,否则你这是逼着爷儿将你杀了……”豆子哼了哼,“这次可没有梅主子给你求情。” 福东海苦涩的笑了笑,他这把年纪了,能看到主子的心愿了了,爷儿登基,他也没有多少求的了……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就是梅主子和爷儿只见的纠葛。 不过,巫婆今日给爷儿下了“断念”的心蛊,只要能够牵制住“一步相思”倒也让爷儿少受些痛苦。 * 龚医女蹲在地上,将风玲珑的臂弯通过铸铁的栏栅置于她的膝盖上,然后便把起脉来…… 大牢不同于别的地方,这里是宫中的牢房,戒备森严,进来的,多数也别想出去……之前公主是个例外,今日风玲珑就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风玲珑如今有身孕在,加上身体里有蛇毒未清,就算她孕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护着,可大牢阴寒,哪里能让她如此折腾着? 龚医女躲了白日,入了夜后就来过几次,可不得进入……她心中担忧风玲珑的身子是一回事,更怕如今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滑了胎,她作为未央宫进出的医女,难辞其咎。 好在此刻换班的侍卫受过她一命之恩,见到是她,虽然为难,却也放了进来…… “龚医女,劳烦你如此费心了……”风玲珑的话很平静,平静的在这空荡荡的大牢里让人瘆的慌。 龚医女看了看脸色也平静如水的风玲珑,心下不免在想,到底有何事能够让如此淡雅清心的女子,不顾礼数的闯上大殿? 如果仅仅是因为梅子,那么……有这样的主子,是做奴婢的福分,就算梅子为她死的,倒也是没有了那么多的抱怨。 “娘娘身子虚弱,倒是没有大碍……”龚医女抬了手,言语隐晦的道,“只是……”她看看阴寒的大牢一圈儿,面露担忧,“这样的地方,娘娘如此委屈,始终不好。” 风玲珑听出龚医女言下之意,她缓缓站起,轻轻抚摸着腹的位置,淡然道:“如果出不去,那也便只能都交代在这里了……倒是你,为了我受了委屈。” 龚医女摇摇头,“奴婢不过是尽本分罢了……”她暗暗一叹,“只是,无论娘娘要保重。” 风玲珑是聪慧之人,就算龚医女不,她自也是明白的,“龚医女安心,本宫自会爱惜。” 龚医女抿了下唇点了头,方才拿起地上的药箱,“奴婢先行告退了……希望明日看诊的时候,奴婢不需要寻了法子到这里来看娘娘。” 风玲珑嘴角浅勾了抹笑的点点头。 龚医女还想要什么,最后忍住什么话也没有,只是福了身转身出了大牢…… 夜色下,龚医女走的匆匆,而就在她走了后,欧阳景轩从一旁的树影下缓缓走了出来,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下,射出两道精光。 待龚医女走远,欧阳景轩方才去了大牢,守门的侍卫见有黑影过来,反射性的就拿了矛指向他,大喝一声,“什么人?站住!” 欧阳景轩没有停下,只是背负着手上前,守门侍卫看清来人,先是惊愕了下他如此装扮,随即单膝跪地垂首恭敬道:“参见皇上。” “起来吧……”欧阳景轩淡漠一句,“打开。” “是!”侍卫应了声后就起身去打了牢房的门,只是,一旁方才放了龚医女的侍卫,心中暗暗打鼓。 龚医女方才离开,不管皇上此行目的为何,恐怕都是看见了的…… 欧阳景轩跨步往牢门走去,刚刚越过那侍卫的时候,他停了脚步,只是淡淡一句,“龚医女要来就让她来……不要让人知道是朕吩咐的。” 侍卫对视一眼,内心震惊,急忙应了声……直到欧阳景轩进入牢房,开门的侍卫将门关上后,守卫的人还不曾从惊愕中缓过劲儿……只是,他们却明白了一点儿,皇上看来是不打算将梅贵妃放出去,但是,却不允许有人怠慢了去。 ` 243、使计,知她有孕在身 “哐啷”的声响在空寂的大牢里变的诡谲,尤其是在这样万般俱籁的深夜。 风玲珑淡然的转身看去……因为角度问题,她并看不到牢门口。微微颦蹙了秀眉,生怕是龚医女出了什么事情,她不由得眉心拧的紧了些,就连星眸都情不自禁的显现出担忧之色。 脚步声缓缓传来,渐渐的,风玲珑眼中的担忧变成了微微的抗拒……甚至,就连心中都是抗拒。眸光微凛,只见转角处一抹身影出现,不是预想的黄袍,也不是贯穿的白袍,却是一袭夜行衣! 欧阳景轩步子淡然的走到风玲珑所在的牢房前,因为新帝登基,之前皇宫大牢的囚犯要么处决了,要么发配……如今倒是空荡荡的大牢只有风玲珑一人。 风玲珑没有话,也没有行礼,甚至没有愤怒和恨意,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星眸落在欧阳景轩那张俊颜上,一动不动。 “将牢门打开……”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是!”跟进来的侍卫应了声后,垂眸不去看风玲珑的上前开了牢房的门。 欧阳景轩微微抬了下手前后摆了下,那侍卫了然的躬身退了出了牢房,将那厚重的大牢铁门闭上…… 又是“哐啷”一声,这样的声音重重的砸在两个人的心上,就仿佛一块巨石落到了心扉处,突然让他们举得大牢中的空气都凝结到了一起。 时间在彼此“对峙”中缓缓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沉长的让欧阳景轩和风玲珑都觉得岁月静长的失去了心性…… “你何必来?”风玲珑轻叹一声的缓缓转身,她看着那起了青苔的墙角,嘴角微微勾着一抹若隐若现的苦涩。 欧阳景轩抓着折扇背负的手微微紧了下,随即淡然道:“你可以将此当成一种习惯。” 风玲珑轻笑了下,“一国之君有这样的习惯不好……” “恩。”欧阳景轩应了声,“倒也只是你。” 风玲珑嘴角的笑越发的苦涩,她也只是淡淡应了声,随即道:“皇上身体来此为何?”话落的同时,她缓缓转身再次看向欧阳景轩。而转身的那刻,眼底的苦涩已然被掩盖,所能表现的除了平淡,便是淡漠。 “就是来看看你……”欧阳景轩微微慵懒的倚靠在铁栏上,狭长的凤眸微微凝着,在黯淡的油灯的火光下,变的幽深,深的就仿若千年古井,怎么都无法看到深处。 风玲珑垂了下眸,随即淡然道:“无需要看……都很好。”微微一顿,她接着道,“本就喜欢安静,此刻到真的安静了,心也就静了。” “喜欢安静?”欧阳景轩轻咦了声,“如果放你回那广袤的戈壁,一匹骏马,一片沙枣林……你还能如此?” 风玲珑神色不动,只是看着欧阳景轩的星眸变的深远,过了一会儿,方才幽幽道:“如今就算给臣妾一片戈壁、一匹骏马和一片枣林……”她嫣然一笑,却笑意将在嘴角不达眼底,“……臣妾也是无法如皇上预想了。” 欧阳景轩心中一动,涩然一片却也只能忍着……看似慵懒的靠着,实则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不过是怕一时蛊毒犯了,他抑制不住的泄露出来。 “你变非要和朕如此?”欧阳景轩轻叹一声。 风玲珑涩然垂眸,“人虽然都有**,皇上却不觉得您**太大?” “玲珑,”欧阳景轩轻唤一声,“这就是政治!” 风玲珑抬眸,眼底终究无法平静下去,有着恨意缓缓溢出……她忍着心扉处那莫名其妙的抽痛,只是咬牙缓缓道:“可你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我期望的不过就是风部落片偶的宁静,你明明知晓我为此的努力,你却硬生生的斩断了我唯一的念想……” 欧阳景轩缓缓起身,许是风玲珑身上溢出的悲伤让他无法幽然,许是他想要让自己痛,至少比她还要痛方能告诉自己,他的心还可以为她痛的走向风玲珑…… “我不来和亲……风部落是天灾!”风玲珑的语气很平静,可是,落在欧阳景轩的心里却波涛汹涌,“而我和亲了,如今却是**!你让我如何自处?”她眼中白日里显现的绝望再次溢出,“我成了侩子手,我成了你促使这一切的元凶!” 欧阳景轩在风玲珑面前停下,他缓缓抬手,指腹滑过那如缎般的秀发,随即缓缓落下……指腹轻轻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最后停滞在她的嘴角,轻轻的摩挲着她因为昏迷还有些微微干涸的唇瓣,“玲珑,有些事情,朕无力改变……” “如若不是和你相知,我想我早该察觉这一切……”风玲珑垂眸,入目的是那人白皙的手腕,他的指腹很温暖,更是润滑如上好的玉,碰触在她的脸上十分的舒逸,这是,这只舒逸的手却沾染着尧乎尔整个族人的血。 欧阳景轩的手滑过风玲珑的唇瓣来到下颚,突然,他手猛然握紧,随之将风玲珑的脸微微抬起,两道视线上下对视之际,他缓缓道:“就算如此,也无法改变尧乎尔的命运,玲珑,你懂吗?” 父皇早就由心将尧乎尔灭了,父皇的病情加快了这样的决定是一,而他和玲珑的感情更是坚定了父皇的决定!尧乎尔如今各个部落壮大,如非是这次的天灾,使得多个部落只能明哲保身的话,恐怕这个战役早在两年前就会爆发。 但是,一切却都让人预想不到……他的考虑不周,他的预防却都不如父皇暗地里培植的势力,一切都变得不堪一击! 而如今……他却只能用这件事情来让她恨他! “这件事情……”风玲珑忽略因为欧阳景轩气恼而加重了手上力气而传来的痛楚,只是冷嗤一声道,“不该你来做,至少……不该在你登基的时候做!” “为什么?”欧阳景轩轻嗤的疑问。 风玲珑突然觉得她在欧阳景轩面前很可笑……是啊,为什么?他以往的一切都是假的,从来,交心的人便只有她一个,他需要的只是时机,一个能够不用费太多力气,能够一举歼灭尧乎尔的时机。无疑,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夺嫡的时候,这是最佳的机会。 “玲珑,你这么聪明,会想不明白为什么?”欧阳景轩挑了眉眼,眼中有着嘲讽的缓缓放开风玲珑的下巴。 无需掩藏,也无需解释……欧阳景轩给了风玲珑自己去想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那是让她越想越深。 欧阳景轩太过了解风玲珑,就算不过是不到一年的相处,真正相知在一起的时间不足三月,可对于他来,已经足够了解一个他想要去了解的人。 风玲珑闭了眼睛,每一句话都是证实着她的猜测,她想要欺骗自己,却原来这么难…… “皇上为什么不直接将我一并除了……”风玲珑缓缓睁开眼睛,“那样,岂不是更好?”她眸光陡然间变的凌厉,“一个尧乎尔,一个茉莉,一个梅子……不多我一个,不是吗?” 欧阳景轩侧过了身不去看风玲珑,只是淡漠道:“玲珑,人不该贪心……”他的言语略带同情,“朕给你如今高位,朕不让消息落入宫中,便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你却偏偏追根问底……”到最后,他言语里有着叹息。 风玲珑笑了,笑的凄然,“好一句不该贪心……呵呵……”她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眼前这个人是她所爱的,甚至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的,他此刻却告诉她,不该贪心! 许是太过悲愤,许是人濒临了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风玲珑突然手掌凝聚了内力,出手如电的就朝着欧阳景轩一掌劈了过去。 欧阳景轩身形微微一侧的躲开了风玲珑的掌风,只见他拿着折扇的手微微翻转,已然挡住了风玲珑攻来的势头,“你这是作何?” “杀了你!”风玲珑咬牙切齿,随即另一只手攻了过来…… 欧阳景轩再次轻易躲过,只见他俊颜冰冷的道:“你是打算弑君?” “是!”风玲珑的话落下的时候,便紧跟着是一招攻来。可是,她武功本就不高,何况对手是欧阳景轩,她的每一招一式在他的眼中,都太过轻易躲开。 连续攻了输招后,欧阳景轩拿着折扇的手挡着风玲珑一只手,另一只手翻转,已然抓住了她另一只手腕,食指和中指无巧不巧的落在了她手腕脉搏出…… 风玲珑气急,被折扇挡住的手翻转一下,随即让开了欧阳景轩,顿时以及面门手刀挥过,直直的劈向欧阳景轩那张布了阴霾的俊颜,迫使他只能松开她的手腕,人向后微微褪去。 二人分开,风玲珑原本失去的理智渐渐拉回,她星眸微凛的看着欧阳景轩……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对峙,只见她突然身形微转,就在欧阳景轩还来不及消化他把出的脉象的时候,只听“撕拉”一声,传来锦帛裂开的声音。 一片雪白的纱缎带着紫色的绣花在黯淡的灯火下从欧阳景轩的面前飘落,适时,传来风玲珑冰冷刺骨的声音,“我贪心也罢,贪念也罢……我们从此情断……” 欧阳景轩看着那纱缎在面前飘落在地上,心中的苦涩将整个知觉蔓延,“我们?”视线看着那纱缎上,他的声音仿佛都变得幽远起来,“玲珑,你始终没有看头……从来,就没有我们,只有你!”话落,他抬起眼帘,凤眸只是轻佻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深深的看了眼风玲珑后,转身往牢门外走去。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背过身……从此两不见,之于她,亦或者他,都是最好的。有一种生命方才从身体里悄悄流逝,就好像抽空了她的心,无痛无恨,却涩然。 “哐啷”的声音传来,厚重的铁门合上后,大牢再次的恢复了静缢……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过脸颊在嘴角晕染开来,咸涩的滋味滑过味觉,让整个心都苦了起来……风玲珑闭上眼睛,任由着泪水洗刷着心灵,任由着血气翻涌,在嘴间与泪水融合到一起,给她的茫然信任狠狠的戳上一道,撕裂她就算大殿之上和那人对峙,还希冀着为她开脱的心。 * 欧阳景轩站在大牢门前很久,因为大牢质地的缘故,里外的动静如果都听不清楚,就好似方才进入大牢前他的话总是风玲珑耳力灵敏,却也不曾听到分毫,就如此刻大牢内是动静,他也听不到点点。 守着大牢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立在原地,每个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大牢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只是知道,此刻谁要是惹得皇上注意,那绝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也不知道如此过了多久,久到侍卫绝对如果在如此片刻,他们都会被凝重的气氛压迫的气绝身亡的时候,欧阳景轩终于开口,“朕不需要嘴碎的奴才……” 侍卫一听,众人急忙跪在地上,“臣等未曾见过有任何人来过大牢。” 欧阳景轩走了,直到消失,守着大牢的侍卫方才暗吁了口气,纷纷站了起来。 “望哥,您皇上这是……” “少话总是每错,皇家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议论的。” “唉……恩!” 侍卫们相互看看,最后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抓长矛,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只是,一个个心里却都不平静…… 欧阳景轩从大牢离开后,一路避过巡夜的禁卫军和金吾卫的暗哨回到了龙阳宫,豆子等候多时,见他回来方才暗暗松了提着的心,急忙给欧阳景轩更衣。 欧阳景轩微微抬手示意了下,豆子原本抖开的中衣僵在那里,疑惑的问道:“爷儿,已经快要五更了,这离上朝还剩下一个时辰,您不歇会儿吗?” “去,将龚医女给朕带过来!”欧阳景轩冷漠的道,“别让人知道是来龙阳宫的。” “啊?”豆子轻咦了声,以为欧阳景轩错了。 “去!”欧阳景轩声音更冷。 豆子虽然有疑惑,可也看出欧阳景轩脸色不好,不敢多问的急忙放下中衣,悄然离开……他如今是内务府的副总管,虽然福东海被撤掉了,他到也没有提成正的。只是,身为皇上的心腹,半夜想要用法子在人不知鬼不觉下让龚医女出诊,那是轻而易举的。 龚医女跟着宫女行走在径,她看看左右,突然皱眉道:“这儿不是去环贵人寝宫的方向……” 那宫女看了眼龚医女,没有话,只是继续向前。 龚医女眉心拧紧,又走了会儿后,眉心拧紧的道:“姑姑?” 宫女回头看了眼,道:“龚医女,人就在前方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等下到了自个儿问……”微微一顿,“这宫里的事情,少言多行,龚医女是老人,自然就不需要我提醒的。” 龚医女拧着眉,“你不是环贵人宫里的?”因着新晋的宫妃较多,也并不是每个入宫后都会宣了医女太医的,何况也不一定寻到她,不认识倒也情理之中。 宫女只是淡淡一笑,下巴微挑了下,示意找龚医女的人就在前方。 龚医女微抿了下唇,看了宫女一眼后,方才行了上前……因为天色沉暗的缘故,加上四处寂静,她不由自主的心悬了起来。行了有十数步后,隐隐约约的看到前面立了个人,她微拧了眉心的上前,“请问……” 话没有完,龚医女停下了言语,只因为原本暗处的人向前行了两步,她隐隐约约的看出了来人。 “龚医女,皇上有请……”豆子话噙了几分傲然,看着龚医女的神色也透着审视,“走吧!” 龚医女在看清豆子的时候,心里就已经七上八下的,此刻听闻是皇上宣召,更是一颗心跳的“突突”的。 暗暗吞咽了下,龚医女凝声问道:“豆公公,不知道这么晚了……皇上寻了奴婢何事?” 豆子嘴角微微勾了冷嗤,“龚医女等下可以亲自问问皇上……亦或者,龚医女心里已经有了思量?”他到底是欧阳景轩身边的人,而龚医女是未央宫这段日子的御用医女,怕是这事儿和梅主子有关系。是好则好,出了什么岔子,她还真是兜着走不了。 龚医女整个心都拧到了一起,她脸色不好的看看豆子,随即跟着他后面往龙阳宫走去……只是,二人走的却都是写径,而且,一路上也不曾遇到过巡夜的禁卫军,顿时,龚医女整个心更是紧的悬到了嗓子眼儿。 当龚医女被豆子悄然带入龙阳宫的寝宫,她跪伏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更是忍不住的颤抖着……避开禁卫军,在覆盖了带帽斗篷下被送入……而接下来的一步就是,明日会在宫里发现她的尸体。而那个新晋的环贵人,也会莫名其妙的惹上祸端…… 寝宫内安静的氛围让龚医女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因为跪伏在地上,她什么都看不见,四周的黑寂更是给她的心里无形的笼罩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恐惧。 “朕刚刚去了大牢……”欧阳景轩幽幽开口,“就在龚医女离开的时候。” “皇、皇上……奴婢,奴婢……”龚医女听了后,身体越发的颤抖起来,不停的吞咽试图来让自己稳定一些,“奴婢只是……只是……只是去……去看看……看看娘娘的……娘娘的身子……” “恩,结果呢?”欧阳景轩垂眸,手指下意识的把玩着扇坠儿。 龚医女脑子急速的运转着,嘴里支支吾吾的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音来……最后,她心一横,也是死,不也是死,如今也只能拼着皇上只是诈她了,“回,回皇上……娘娘,娘娘身体……身体依旧……依旧如往日……只是……只是身体……虚……虚弱……并无……并无大碍……” “哦?”欧阳景轩轻咦一声,菲薄的唇微微勾了抹笑意,上挑的凤眸射出骇然的利光落在龚医女的身上,幽幽道,“朕替她把了脉……” 龚医女一听,顿时抬了头……黑暗中,她对上欧阳景轩那双犹如猎豹一般锐利的眼睛时,整个人顿时虚脱的瘫坐到了地上。 欧阳景轩起身,背负着手缓缓走向龚医女,“朕上次有问及你……可是,你却选择了欺瞒朕。”他在龚医女面前停下,没有预兆的,一脚将她踹翻,“今天朕给了你机会,你却还是不。” 龚医女只觉得那一脚将她的内腹都几乎踢散,可就算如此,她也只能隐忍着剧痛努力的爬起跪在地上,“皇上饶命……” “现在才知道怕……恩?”欧阳景轩轻叹,“你是朕的奴才,却偏偏做了违背朕的事情……”他的声音悠远而无奈,“朕不想她怀孕,甚至亲自配了绝息的药,你知道吗?” 龚医女此刻已经六神无主,她是医女,她见多了后宫这些事情,明明知道她不应该插手,可偏偏在梅贵妃求她的时候,她看着那双无助和无奈的眼睛时,拒绝的话便再也不出口。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而最后的结果断然是自毁前程。 自古以来,后宫里弑杀嫔妃子嗣的事情就多不胜数,可是……却从未曾听闻皇上会亲手断了妃子胎息的事情?皇上不允许梅贵妃有子嗣,这是为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也仿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梅贵妃要隐瞒此时了……龚医女心中震惊,如果皇上不允许,断然不会让梅贵妃知晓,可梅贵妃如此做,却是明白的? 后宫秘闻本就多,可龚医女却从未曾听闻如此之事…… “皇、皇上……”龚医女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奴婢,奴婢只是……”她狠狠的同样了下,最后咬牙道,“娘娘求奴婢暂且不提,奴婢……奴婢只是不忍心拒绝娘娘,如果……”她咬了咬唇,“如果皇上要责罚,就请责罚奴婢吧!” 欧阳景轩闭上了眼睛,菲薄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他方才那瞬间根本就没有能十分肯定她的胎息,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希冀着她没有身孕,可偏偏再一次事情不再他的掌控之内。 欧阳景轩拿着折扇的手紧紧握起,“嘎嘎”的声响此刻格外的诡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龚医女觉得凝重的她不能所以的时候,只听他咬牙切齿的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 244、孩子的去留?! “这个孩子……不能留!”欧阳景轩的沉痛,咬牙切齿的道,“不能留!” 龚医女只觉得整个身体被抽空了一般的瘫软的抬身,因为适应了黑寂,她亲清晰的看清欧阳景轩那称沉痛的脸……明明的那样决绝,为什么却是这样的神情? 龚医女突然忘记了害怕,只是沉浸在了欧阳景轩无法抑制的痛苦之中……皇上不愿意梅贵妃有孕,拿掉孩子不过一碗药的事情,可为什么他却仿佛迫不得已般的痛苦?更何况……如今大牢阴暗,无需做什么,怕梅贵妃的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就在龚医女思绪翻飞的时候,黑暗中,传来欧阳景轩悲痛万分的声音…… “她如今有了孩子,甚至已经三月有余……你让朕怎么还能将其硬生生的从她身上夺走?”到后,欧阳景轩言语变的愤怒而犀利。 要龚医女不震惊那都是假的……她顾不得礼仪的跪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被黑暗笼罩的欧阳景轩……皇上此言,竟是根本不是不想要梅贵妃的孩子,而是有着迫不得已的难言之隐,不能去要? 为什么? 夺嫡事了,如今皇上势力遍布,太医院偶尔有道消息,却也是欧阳钧悎和欧阳靖寒成不了大事……时局已定,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左右的了皇上? 空间再一次变的静缢,除了粗重的呼吸声,便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豆子守在门外,他看看被关闭的门,脸色凝重……虽然他听不真切里面的声音,却大抵也从那断断续续中听了个大概,组合一下,自然也就明白。 如果真的如爷儿的想法,那岂不是…… 豆子总觉,爷儿翻云覆雨,却,每每对梅主子这件事情上无法掌控……是注定还是劫数? 寝宫内,龚医女只觉得气氛凝重的越来越没有办法呼吸,她心跳加速的同时,忍了忍,最后提着心凝声道:“娘娘胎息也就三月有余,奴婢……奴婢这就回去配一碗药……事后,事后……时候奴婢知道如何做!”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一样。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就在龚医女认为这样下去,自己会窒息而死的时候,他缓缓道:“不要告诉她……朕知道了的事情……你之前如何做,便还是如何做……” 龚医女方才那样问,其实已经是在试探皇上的心意,可当听到他如此,心中还是震撼不已。 “下去吧……”欧阳景轩仿佛疲惫不堪的完后,微微摆了下手,转身往一旁的檀香木椅走去,缓缓坐下……就在龚医女面前,有些无力的坍塌了傲然的肩膀。 “是,奴婢告退……”龚医女跪伏好后行了礼方才起身向宫门口褪去……在出去的那刻,她借由外面微弱的宫灯光线看向坐在那里无力的欧阳景轩,突然觉得,这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年轻天子,变的仿佛死寂一般。那种无力,让她有种不出来的感觉,就好似她做了天大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了此刻。 龚医女在多年以后,方才明白为什么当初皇上如此沉痛,仿佛留与不留梅贵妃的子嗣都是件极大的痛苦……那个时候,她也才知道后悔,可是,世间却没有后悔药可食。 龚医女被豆子悄悄带离,就在接她的那个地方,豆子放下她冷冷道:“龚医女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也是不需要杂家提醒你什么……但是,有句话却不得不,今晚儿的事情,龚医女就烂在心里好了,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龚医女心有余悸的应了声,“豆公公放心,奴婢这个分寸是有的……” 豆子点点头,随即示意龚医女可以离开了。 龚医女回到太医院的时候已经东方吐了鱼肚白……许是沉郁的皇宫让老天爷都觉得伤感起来,竟是初晨的时候空中开始飘了细雨。 入春以来,这是云苍城的第一场雨,温暖的气候因为雨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寒凉的气息。 未央宫被封了宫门,除了日常的配给,宫门不得再开……以前梅子会武功,要真想出去探听点儿什么,倒也不是不无可能,可如今梅子被赐死,忠心于风玲珑的奴才却是一个都不会武功,如今只能在未央宫里,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干着急。 “别哭了,哭有用吗?”丫头将手中的湿绢递给冬雪,仿佛一夜间长大的她脸上是去了往日的笑容。 冬雪接过湿绢揩去眼泪,抿了下唇道:“如今主子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主子身子哪里受得了那阴寒潮湿的地方?”她看看那细雨,心中越发伤心,“这天儿也像是作对一般,竟然……竟然开始下雨!” 丫头的心狠狠的拧了下,世间没有后悔药吃……如果有,她只希望昨天她不会那么沉不住气!如果不是主子去了大殿,就算和皇上对峙,是不是也不会这样严重? 想着,丫头的鼻子也酸涩了起来……可是,她强自忍着,如今未央宫闭宫,她是最大的,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在任由着往日的性子耽误了事情。 “会有办法的……”丫头坚定的道,“主子聪慧,我们就算只有万分之一,我们也一定不能在这里自怨自艾。” 冬雪本来平日里最有注意,可是,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到底年纪尚,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此刻见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丫头变的沉静,她本能的点点头,然后问道:“可是,我们宫门都出不去……来送配给的人就和哑巴一样,连个话都不肯,这如何是好?” 正着,突然未央宫的宫门被打开……冬雪和丫头先是一怔,随即二人反射性的上前,竟是不顾已经渐渐下大的细雨。 “公公,可是……” “未央宫里的奴才,除了冬雪和丫头,剩余都退出未央宫!”来的内务掌管各宫奴才配给的马公公斜睨了眼话的丫头,随即淡漠的道。 “公公……” “丫头姑姑,您也别喊公公了……”马公公翘着兰花指翻了翻眼睛,“这皇宫里的事情,杂家先不要不能,就算能……也得杂家知道才行。”微微顿了下,他沉叹一声,“平日里姑姑待杂家不错,杂家能给姑姑的,也只能是这话儿是豆公公传的……豆公公是什么人?那是皇上身边儿的,是内务府的总管……”他撇了下嘴,示意那些个奴才快点儿,继而道,“这话杂家也就只能到这个份儿上……两位姑姑就自求多福吧。” “快点儿快点儿……这是没有吃饭还怎么着?”马公公看着拖拖拉拉的人,翻翻眼睛,不再理会丫头和梅子的,指着众人就嚷嚷着。 到底有些奴才和风玲珑有些主仆情谊,加上丫头等人平日里待下面人也不薄,有些人想要告个别,可却苦无机会……最后,也只能含着不舍和无奈的心情离开了未央宫。 在奴才都撤掉后,未央宫的门再一次阖上……原本因为风玲珑的突然打入大牢而变的死寂的未央宫,这下子彻底的变的安静,仿佛在昭告所有人,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 “玥儿这琵琶弹的又精进了一层……”苏婉仪笑容典雅,“主要是如今这份心境……恩,做何事,都是这心境左右,你当初就是少了这。” 弹着琵琶的苏玥羞赧一笑,将琵琶放到一旁后道:“太后提醒的,臣妾一直都记在心上。” 苏婉仪含笑的点点头,她亲手布了点到苏玥的碟子里,问道:“对于梅贵妃的事情……你有何看法?” “臣妾没有看法。”苏玥淡淡道,“都是伺候皇上的,臣妾只要尽心伺候好皇上……那便是好的。” 苏婉仪听了,满意的点点头……欧阳景轩不同别人,如今苏玥能够看清楚形势,她只能,苏玥前途无量……不恃宠而骄的想要左右皇上的心思来兴风作浪,她的路会走的更远……站的位置也会更高,那个时候,如今想要得到的,都会得到。 “只是臣妾有些不懂……”苏玥看看左右,苏婉仪明了的点点头,示意了下桂嬷嬷。 “都下去吧!”桂嬷嬷了声,随后跟随着寝宫内侍候的人走了出去,她将门关好后,就听苏玥缓缓道,“就算梅贵妃擅闯大殿,对待宫妃无非是那几样,要么就是打入冷宫……为何皇上却将梅贵妃关入大牢?” 苏婉仪浅笑,昨日大殿上的事情众人欧阳景轩吩咐不让人提及,可到底嘴上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置于为什么将风玲珑打入大牢,梅子只是个影子,怕是和尧乎尔有关。 欧阳景轩果然是成大事者,至少……比欧阳枭云要狠! * 楚凌站在帝都郊外的崖边,看着对面的荒芜,不免笑笑,“夜扰倒也是个多情种……” 风云看了看对面,空无一物,“主上的意思是……夜扰是为了风玲珑?”之前他和主上来此,无意间发现夜扰策马到对面,他们也就没有出现,如果夜扰是为了风玲珑,那还真是有意思了。 楚凌浅笑不语的转过身,问道:“消息准确吗?” “应该不假……”风云道,“宫里来的消息,未央宫的闭宫,除了风玲珑王府带进去的奴才,剩下的都已经被内务府召回,怕是欧阳景轩……” 风云的话没有完,被楚凌抬起的手制止,只听楚凌淡笑道:“噬心蛊的毒解了……如今便是情蛊,情蛊当初蛊女只是为了怕本座对她起了心思下的……呵呵,倒也帮本座做了事情。” 风云恭敬的看着楚凌,可心中不以为然……对于风玲珑,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女子长的颇为有姿色,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吸引人的特质,但让天下家除离墨外的三大美男子同时对她倾心,对于他来,想不通。 “本座如今需要等一个契机……” “主上的意思是?”风云不解。 楚凌但笑不语……他需要等欧阳景轩彻底的对风玲珑决绝,那么……便是他带走风玲珑的时候。而至于风玲珑身上的情蛊,他自会在带走她后,想办法解掉。 风云仿佛看出楚凌的想法,不由得问道:“主上如今想要带走她并非难事,为何……” “人带走容易,可心呢?”楚凌冷嗤一声,“本座要的不仅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如果不讲她心中的人拔除,本座做这么多事又为何?” 风云垂了头不话,只是,心里骇然……如果之前他决定主上只是对风玲珑有心思,那么,此刻他却明白,主上对风玲珑而是一种毁灭性的占有! * “皇上,公主已经从天亮宫门开了后,就跪到这会儿了……”豆子偷偷瞄了眼欧阳景轩,随即给何沐箐示意了下,她了然的退了出去,“这外面可是下着雨的,公主身子哪里受得了?要是日后落下病根了,还不是皇上和王爷操心?” 欧阳景轩不为所动,只是拿着朱砂笔批注着奏折,仿佛将豆子当做了空气。 豆子暗暗一叹,看着欧阳景轩淡然的样子,心情沉重,“爷儿,您这是何苦?” 欧阳景轩终于有了反应,他放下朱砂笔到笔搁上,随即抬眸看向御书房外……御书房的门没有关,能看到回廊外细细的,却密集的雨打在初生的绿叶上,将枝叶洗的干净不染铅华。 “霂尘呢?”欧阳景轩淡然问道。 “少府大人在给公主打着伞……”豆子沉叹,“可公主倔强,来来回回的也将少府大人手中的伞打落了好几次,二人正僵着呢……”着,他偷偷瞄了眼欧阳景轩,“爷儿,这就算雨淋不着,可地上潮湿,公主这腿怕是……”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即转了口,“何况……不看少府的面子,着王爷……”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豆子,他顿时住了嘴,“让她去看,你带着去……霂尘就别让进了。” “喏!”豆子应了声,急忙的出了御书房。 欧阳景轩有些疲惫的躺靠在御椅上,一双狭长的凤眸看着外面的落雨,渐渐深邃了起来……他给她配的药她不曾喝下,如今受孕,到让他如何忍心扼杀他和她的孩子? 欧阳景轩闭上了眼睛,将眼底泛出来悲伤尽数的掩盖……给孩子一个机会,如若他/她挨得过这次,那是上天的意思,不管以后如何,痛苦也好,绝情也罢……都是他的命! 何沐箐端了另一杯热茶进来,脚步很轻,动作也很轻的将御案上那已经微微凉却的茶盏换掉…… “宁阳……”欧阳景轩眼睛不曾睁开的唤道。 何沐箐欲转身的动作停下,“皇上有何吩咐?” “你明日……”欧阳景轩睁开眼睛看着她,“……如此伺候朕,觉得委屈吗?” 何沐箐含笑摇摇头,“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分,又怎么会觉得委屈?”话落,她微垂了下眸,掩去眸底化开的羞涩。 欧阳景轩眸光幽深的看着何沐箐,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你和朕相识多年……朕的心目中,你一直是知书达理的女子,拿捏分寸也是拿捏的极好。先皇封你为县主,多少都是因为你这性子……” 何沐箐抬了眸,一双眼睛不解的看着欧阳景轩,仿佛不懂他此刻这个何意。 “昨日……梅贵妃来过御书房?”欧阳景轩突然又转了话题。 何沐箐轻抿了下唇,已然明白了欧阳景轩的意思,她垂眸回答道:“贵妃娘娘昨日是来过御书房……奴婢告知娘娘皇上去了大殿,娘娘不听奴婢劝阻就……”着,她放下手中托盘急忙跪下,“娘娘行事一向有分寸,是奴婢不曾去想过多,以至于……”她跪伏着磕了头,“请求皇上责罚。” 欧阳景轩没有话,也就任由着何沐箐在哪里跪着……他微微起身拿过茶盏,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杯盖滑动着上面的浮茶,杯盖碰触着杯沿发出“呲呲”的脆响,在静缢的空间变成了迫力重重的落在何沐箐的心上。 欧阳景轩浅啜了口茶,茶是贡茶,清香的紧,可喝到嘴里却苦涩难当,“宁阳……不管朕如今对后宫的那些妃子有什么想法,可到底她们是主子……”他放下杯盏,“你以后也是要做主子的人,如果这点儿容人的雅量都没有,那就太让朕失望了。” 何沐箐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一直以来,她认为自己做的隐秘,至少很多时候她根本不用出面,只要借由宫女的嘴传出去,自然后宫有的是人对付风玲珑…… “皇宫是朕的宫寝,如果皇宫里的事情朕都无法掌控……又何谈掌控这大好河山?”欧阳景轩起身,转过御案步下三阶阶弯腰将何沐箐扶起,他看着她故装淡定的脸,幽幽道,“朕不管,是因为朕有着目的……也就由着你去做,可有些事情如果是了分寸,那这皇宫也就不是你待的地方……懂吗?” 何沐箐在欧阳景轩微眯的眸光下下意识的点头,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欧阳景轩已然转身朝着御书房外走去……她呆立在原地,久久的不能回神。 皇上刚刚的意思是……他借由后宫之手,想要废了风玲珑? 御书房内气氛诡谲,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悲伤一片……欧阳若琪之前在这里被关了几个时辰就已经受不了,此刻看着风玲珑衣衫单薄的在这里,她一声“三嫂”过后,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风玲珑从铁栏杆的间隔中探出手,轻轻的拭去欧阳若琪脸颊上的泪珠,淡淡道:“你这爱哭的样子……到不像我认识的若琪了。”着,她安慰的嘴角微勾了笑意。 欧阳若琪听闻她如此,不但没有止住眼泪,反而哭的更凶了起来,“三嫂,三哥怎么可以将你光到这里?” 风玲珑浅笑,“叛乱蛮夷之女……本就该是阶下囚。”她收回冰凉的手,嘴角一抹苦涩,“倒是我自己非要究根问底,害了梅子。” 欧阳若琪将身上的披风退了下来,心中突然庆幸方才听了豆子的话去换了衣衫,此刻的斗篷倒是干净的……她上前,就从间隔中塞了进去,“三嫂,你将这个披上……”着,她受不住的抽噎了下,泪就和断了线的珍珠串儿,不停的向外涌。 风玲珑浅笑的点点头,上前任由欧阳若琪给自己披上……她如今倒也没有什么矫情的本钱,孩子本无辜,是她非要带来这个世上的,纵使父母成仇,她又如何忍心让腹中的胎儿因为自己的怨恨而无辜逝去? “看我我,就回去吧……”风玲珑依旧浅笑,“虽然条件差了下,可到底心情平静……”见欧阳若琪不懂,她微微一叹,末了问道,“若琪,给我讲讲你见到的尧乎尔吧?” 到这个,欧阳若琪哭的越发凶猛起来,她本能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若琪,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又何须欺瞒我?“风玲珑轻轻一叹,她侧过了身,看着那的一个窗户,娟绸覆盖只能微微看到光线,听到雨声,却看不到,“人总是噙了几分贪念,明明既定的结果,却还奢望着有一线希望……”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她来的目的本来是想要劝慰三嫂,可她没有办法遏制自己的悲伤,以至于反而让三嫂越发忧伤,“三嫂,我……” “罢了……”风玲珑淡淡道,转回了身看向欧阳若琪,“回去吧。” “三嫂……”欧阳若琪上前,两个胳膊穿过间隔就抱住了风玲珑,“我这就去求三哥,求三哥放了三嫂……若琪什么都不要了,若琪只要三嫂好好的。” 风玲珑闭了眼睛,将眼中氤氲的水雾掩盖,“走吧……” 欧阳若琪放开了风玲珑,她吸吸鼻子,红着眼睛道:“三嫂,你等着,我一定会求到三哥,三哥一定不会舍得让你在这里的……”话落,她忍着哽咽声深深的看了眼风玲珑,随即跺了脚,转身向大牢外奔去。 风玲珑看着那本该不知愁滋味的背影如今染上了悲哀,心中不免凄然,“劳烦豆公公照料公主……” 一直侍立在转角处的豆子听闻躬身,“喏……奴才谨遵梅主子懿旨。”话落,他抬身看了眼风玲珑,见她一脸淡漠,仿佛像风,不经意间就能吹散。 “哐啷”的声音在雨声下越发诡谲,大牢再次恢复平静,就像风玲珑的心一样……没有了任何的波澜…… ` 245、转机?打入冷宫! 春雨下的越来越大,初晨时不过是细雨,可到了午后,俨然成了磅礴大雨,稀里哗啦的雨点拍打着云苍城每个角落,以往东西两条大街的热闹,也变得萧条起来。() 宁默沣打着伞站在丞相府的院内,微微仰头看着沉郁雾霾的天空,听着雨滴打在伞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若有所思起来。 厮九子坐在庭院回廊上的横板上,就这样看着宁默沣许久,最后终于受不了的道:“公子,我怎么以前没有发觉,你这么有雅兴?” 宁默沣轻叹一声,“这样的天气大牢恐怕更为阴暗潮湿,她的身子指不定受不住……” 九子翻翻眼睛,撇嘴道:“那是皇妃,和公子你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依照我看,您还是给皇上告书,辞官咱们回去才是道理。依照我看……这西苍待不得,早晚有事儿发生。” 宁默沣一听,不免笑了起来,“你倒是看的明白。” “那是,也不看看我家公子是谁?”九子微微扬了下巴,一脸的傲气,“不过,公子,你还是认真考虑考虑我的话吧……这外面出来也两三个月了,大公子回头派人来请公子,知道公子在这里当了丞相,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 宁默沣将雨伞收起放到台阶上,随即也在九子身边坐下,他们那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人也随性许多……当初王父去风部落提亲,他估摸着那随性的女子怎么都会答应,毕竟在他们那里,她能得到更多的自由,何况他身为王父之子,韬武略虽然不能无人能及,却也是大放异彩的……姑娘们多的是挣破头抢他,而嗦嘎勒玲珑倒好,竟然回绝了。 昨日大殿之上见到那女子,以前不能释怀的事情,后来也就想明白了……那个女子是无法抓住的风,却也是无根的雨,这样的女子只是给她一个随性的天地根本不能成全她的天性。 只是可惜……如此佳人,因为世俗而被蒙上了灰尘,当日的戈壁明珠也已经黯淡无光。 可偏偏,他天生怜惜女子,尤其是让他能看得过眼的女子…… 九子一看宁默沣的样子心中就猜了个大概,一脸无奈的道:“公子,我……” “不得不提醒你,那是皇妃!”宁默沣接了九子的话,沉叹的摇摇头后道,“我去找宗九喝两盅解解寒气,你让府里的人将各方送来的礼轻点一下,大家喜欢的就自个儿留着,不喜欢的就扔库房去吧。” 九子看着随着话已经步出庭院的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如何的自喃道:“你到大方的很……真不知道公子是贪玩还是别有目的,早晚捅出个篓子,看回头怎么收场。” 这边一脸幽怨,宁默沣独自一人去寻郝宗九喝酒,他倒也随性,身为丞相,却身边侍候的人都没有……可是,到了郝宗九的府邸,却被告知他去了吏部。 宁默沣一愣,不解这大雨天儿他在吏部做什么?好奇心驱使下,他想着反正也无事,闲下来就想要去想宫里的事情,伤神不如去找郝宗九。 郝宗九确实在吏部,不仅仅是他,吏部尚书和其余的两个侍郎也都在,看到宁默沣来,纷纷起身行礼,“参见丞相。” “不知宁相前来,有失远迎……”吏部尚书上前鞠躬哈腰的十分热情,这帝都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个新晋的殿元是皇上喜爱的宠臣,什么事情都能参与,也能上话儿,要是和他关系交好了,自然仕途也是光明的。 “李尚书不必多礼,本相过来寻郝侍郎的,”宁默沣着看了眼郝宗九,“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妨碍各位公务?” “不会不会……也没有什么大事,宁相寻了郝侍郎就去吧。”吏部尚书急忙道。 郝宗九看看宁默沣就知道他噙着什么心思,不过也不识破,上前和尚书告了假后,和宁默沣一同出了吏部。 “是出了什么事情?”宁默沣问道。 郝宗九点点头,脸上颇为凝重的道:“查出醉王府账目不对,现在还在核查……”宁默沣是丞相,倒是也有权知道吏部的事情,“现在事情出在……” “出在欧阳靖和苏府上?”宁默沣这人很聪明,可以他的头脑和欧阳景轩差不多,纵观全局十分强大,最主要的是,他知道欧阳景轩想要什么,自然,对事态看的也就更为清楚。 郝宗九惊讶的看向宁默沣,“你知道?” 宁默沣笑了,打着伞和郝宗九并排走在落雨的石板路上,雨水微微沁湿了他们的衣袂,二人却毫不在意。 “这件事情棘手啊……”宁默沣仿佛看好戏一般的道,“如今苏嫔娘娘盛宠正浓,这醉王府还好,可苏府嘛……” “这也就是尚书大人苦恼的事情。”郝宗九笑着摇头,随即看看左右问道,“这是去哪儿?” “箫悦楼。” “那今儿个的酒你请……”郝宗九的认真。他这人不气,如今也是有俸禄的人,可箫悦楼的酒,还真不是他那点儿俸禄能够造的起的。 宁默沣笑了,“我请!” 其实,和知己喝酒就算是一般的酒肆也能喝个开心,可今儿个不同……宁默沣心中有事,还非得在箫悦楼喝。 就算是雨天,箫悦楼里也是人声鼎沸的,这里稀奇古怪的赌局绝对不缺乏掠获人眼球的,就比如二人一进来,就看到了今日新开的局——关于梅贵妃的。 宁默沣想要上前看看,可被郝宗九拉走了,他的话讲,他们为人臣子,怎能妄论皇家事情,还参与赌博?最后无法,二人也就没有理会,去了楼里的酒馆喝酒。 这天下,传消息最快的一个是酒馆茶肆、一个是乞丐窝,想要知道什么东西,你就往越大人越多的酒肆钻就对了,就比如这会儿…… “梅贵妃还真是个人物,这不管是先前王府还是如今皇宫,不得圣恩,却总是话题不断……这样的女子幸好不是我娘子,否则我每天光为她……” “得了吧你,”有人打断了男子的话,“那么美若天仙的女子,你想的着吗?” 在箫悦楼有一个别的酒肆没有的好处,那就是这里话可以随便,只要你别不怕死的带出箫悦楼就好。自然,这样也有坏处,那就是漫天胡吹的人会将有价值的消息覆盖。 宁默沣和郝宗九胡聊着,可耳朵没闲着,将附近的话听了个大概,无非就是臆测风玲珑出不出得大牢的事情……而从这里衍生出来的话题,那可谓千奇百怪。 “在想什么?”郝宗九见宁默沣沉默不语,不免好奇问道。宁默沣这个人他是很佩服的,试想一个人在大家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只用短短数句话将殿试的考卷答了,还能得到皇上青睐亲封了殿元,怎么能不叫人佩服? 宁默沣收回视线,道:“走吧!” “啊?”郝宗九看看桌上,“这酒你要了不少,还不曾……” 只见宁默沣拿起两个还满着的酒壶一个塞给郝宗九,顺势起身道:“以酒为伴,以雨倾心,岂不乐哉?” 郝宗九摇摇头,颇为深远的道:“天下狂气有十斗,你却带走七八分。” 宁默沣随性是假,是觉得消息听的差不多是真。 正准备出箫悦楼,宁默沣突然停住了脚步,就在郝宗九疑惑之际,他微微仰头看向二楼的位置……可是,他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看什么?”郝宗九四处看看,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宁默沣嘴角含笑,眸光幽深,“没什么,走吧……”话落,他嘴角一侧勾了抹若有似无的冷然。没有人喜欢被人在背后注视,当然他也不例外。 离墨直到宁默沣离开,方才淡漠道:“去查下宁默沣的底细……” 明日应了声,转身离开。 离墨随即也转了身,就听弄月问道:“公子,你要出去?” “恩。”离墨应了声,人已经消失在了门扉处。 弄月一脸的凝重,公子这会儿出去能去哪儿?必然是去宫里……可这大白天的去宫里做什么? 离墨是如同弄月所讲去了宫里,也没有去永乐宫,也没有去未央宫,而是径直往大牢的方向而去……看那样子,对皇宫的地形可谓是了若指掌。 他身形最后在大牢前不远处的一颗足够隐藏声音的槐树后面站定,纵使雨下的大,可从箫悦楼到皇宫,他那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上竟是雨点不沾半分,足见他内力深厚。 大牢门口有着四个身穿斗笠的侍卫,他们那样子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人劫狱还是风玲珑出不得来,神情看上去毫无紧张可言。 突然,离墨神情微凝,微微偏身躲过了一侧能够看见他的径,凝眸看去……就见一女子背着药箱,打着油纸伞匆匆往大牢门口走去…… “龚医女,你怎么大白天的过来了?”侍卫颇为惊讶的左右看看。 “我想着下这么大的雨,自然不会有人过来……”龚医女面露担忧,“我担心娘娘身子……”她看看左右没有半点儿人影,不免道,“我很快就出来。” 那侍卫虽然为难,可最后还是放了龚医女进去……只是,就在龚医女进去时,众人只觉得有一股诡异的风滑过。许是做着明面上不能明的事情,众人反射性的四处看看,可到处静缢的除了雨点敲打万物的声音,便没有任何异常。 “龚医女,快点儿。”那和龚医女交好的侍卫点了下头后,将牢门闭了起来。 其实,昨夜他们得到了皇上的暗示,龚医女过来放行,但如今事态,大家宫里当差的自然也能明白,皇上不希望别人知道,这里自然也包括龚医女本人……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昨夜龚医女秘密被带进龙阳宫的事情。 “娘娘……”龚医女看到风玲珑后,急忙将药箱放下打开,从里面端出一个汤盅,“今儿个寒气重,奴婢熬了驱寒的汤膳,您趁热喝点儿。” 风玲珑看着龚医女忙碌的样子,心里愧疚的接过,“你这会儿来此,会不会惹来麻烦?” 龚医女唇翕动了下,随即摇摇头,“外面雨大,想着也没有什么人,奴婢放心不下,拖不到晚上过来……”着,她一边等着风玲珑喝补胎驱寒的汤膳,一边给她把脉着。 一如既往,身体寒气重,可胎息却平稳不曾受到任何影响……对此,龚医女始终想不通,就算吃了什么护住胎息的药物,她也断然能查出一二,可偏偏…… “可有什么不妥?”风玲珑见龚医女失神,不免问道。 龚医女摇摇头,含笑道:“娘娘放心,胎息平稳并无大碍,只是娘娘甚至孱弱,这……”她看看大牢四周的铸铁墙壁,声音噙了惆怅,“这里始终比不得宫中,不是长久之计。” 风玲珑淡然,她倒不是太过在意,“本宫还有一事劳烦龚医女……” “劳烦不敢当,娘娘请讲!”经过昨夜,龚医女可算是看清了如今宫中真正的局势……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对梅贵妃如此,可她却能够肯定的是,在皇上心上的人不是苏嫔,而是梅贵妃。 自古皇帝多情便不是好事,大殿上的事情她也有了耳闻,如果是因为尧乎尔……她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皇上和娘娘有缘无分。 “本宫担心未央宫,可否劳烦龚医女去看看?” “娘娘尽管放心,”龚医女回道,“未央宫如今虽然闭宫,可皇上病不曾对冬雪和丫头两位姑姑做什么,配给也是按照日常送进去的……除了和外界断了联系,便没有什么改变。” 风玲珑听闻,点点头,“多谢。” 二人在那轻声的言语着,离墨站在视线死角处剑眉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蹙到一起……方才在侍卫开门的瞬间他闪身进来,前后不及思考就如此做了,待进来后,竟是听闻风玲珑有孕在身? 莫名的,离墨只觉得心扉处腾出一道火焰,仿佛要将他的怒火烧一般……置于他为什么会生出怒火,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娘娘,奴婢先走了……”到底是白天,龚医女不敢多做停留,见风玲珑点头,她告辞离开。 离墨身形犹如鬼魅一般,他轻倪了眼风玲珑后,随着龚医女的步伐闪身出去,一如方才,侍卫依旧只觉得一阵阴风侧过,却不曾看到半点儿声音。 * 欧阳若琪已经在龙阳宫外跪了很久,最后霂尘无法,也变陪着她一起跪……可是,欧阳景轩憩,所有人一律不见。 苏婉仪听闻气急,带着桂嬷嬷来了龙阳宫。她到不是气欧阳景轩不见欧阳若琪,是气欧阳若琪被风玲珑迷惑,竟是为了她前前后后就这样跪在雨中,完全不顾自己的身子。 “桂嬷嬷,去……给哀家将公主拉起来。”苏婉仪面色沉凝的道。 桂嬷嬷应了声就前去拉,可欧阳若琪倔强起来,那便是先帝在的时候,也是顶头迎风上的……可桂嬷嬷是个会武功的人,要真想要拉她起来却不是难事,只是,公主身子娇贵,又岂是她能够造次的? “皇兄今日不见阳烁,阳烁便长跪不起!”欧阳若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已然不是倔强,就是坚定了如果欧阳景轩不放风玲珑,她便一直这样耗着。 苏婉仪气急,大喝道:“桂嬷嬷,给哀家拉起公主!” 桂嬷嬷是苏婉仪的乳娘,主仆二十余载,怎么会不明白苏婉仪的意思?只见她这次还真是用了力,一把抓了欧阳若琪胳膊就将其拉了起来…… “啊!”欧阳若琪吃痛的惊叫一声。 桂嬷嬷还来不及反应,一到掌风就已经席面而来,她顾不得其他,反射性的避让……欧阳若琪已然到了霂尘的怀里。 “桂嬷嬷,纵使太后吩咐,可你对公主如此不知轻重……”霂尘的脸色阴寒的犹如三九寒窟,“……难道眼里就没有主子奴才之分了吗?” 桂嬷嬷一听,哪里能承受这样的罪名,“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奴婢……奴婢不是……” “少府大人竟然如此爱惜若琪,为何还由得她再次胡闹?”苏婉仪冷嗤一声,“还是……这从头到尾都是少府大人的计谋,只是为了将事情闹大,蛊惑若琪对皇上如此逼迫?” 霂尘并没有对苏婉仪的冷言冷语动容,而是一撩袍服跪倒,淡定从容的道:“公主和梅贵妃感情真挚,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微臣劝解不了公主,是微臣别有用心自然也有着太后思量,只是,公主是太后所处,公主的性子自然是太后最为了解……太后都无法扭转的事情,微臣纵然担忧、心疼,却也只能如此陪着。” 他不卑不亢的回答着,眼中却有着对皇家的愤恨……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明明应该狼狈,可他身上无形中弥漫出来的骇然,硬生生的让人无法去注意到他的狼狈。 欧若琪再次跪倒,坚定的道:“今天见不到皇兄,阳烁不起……谁来都没有用!” 欧阳晨枫和欧阳玉琮双双打伞正好到了龙阳宫门口,听闻院内欧阳若琪故意朝着寝宫门吼着的声音,二人蹙眉相视一眼后,急忙上前。 “若琪,休得胡闹……”欧阳晨枫声音较往日沉了几分,“快起来!”着,他和欧阳玉琮双双上前去拉。 欧阳若琪挣扎的不起了,纠葛下,寝宫门缓缓打开…… 豆子撑了伞疾步奔了过来,倒也顾不得给各位主子请安,急忙道:“公主,皇上传……”话落,他急忙上前给欧阳国企撑了伞。 欧阳若琪被雨水冲刷的脸顿时一喜,急忙起身,可是人刚刚起来,就觉得腿脚软了下,险些栽倒,幸亏霂尘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 “真的?”欧阳若琪吞咽了下,脸上顿时有股滚烫的东西滑过,竟是激动的落了泪。 豆子点点头,随即看看众人,“皇上传了话儿,除了公主,一律不见……太后,奴才让人送你回宫。”着,示意了下跟着他同来的匣子。 匣子是机灵人,急忙上前躬身道:“太后,奴才送您回宫!” 事已至此,苏婉仪倒也不担心什么了,终于风玲珑……有着尧乎尔横在中间,纵使若琪求得什么也是枉然,只要玥儿行止得当,那凤仪宫终究只能她坐。 欧阳若琪随着豆子往寝宫走去,对于知晓如今情况的欧阳晨枫沉沉一叹,换来太监去给霂尘去了衣袍到一旁的偏殿换上,三人在那边吃茶等着欧阳若琪的同时,想要等待结果。 霂尘的脸色不好,他平日里温润而雅,此刻也不知道是因为冲刷了太多的雨水还是行踪沉郁,整个人气色变的阴寒。 欧阳晨枫上前,“本王探下脉……”也不等霂尘回答,他径自捞了霂尘的手腕便开始把脉起来……到底是练武的底子,身体侵入寒气这么久,却也不曾有和异状,只是他心里郁结难舒,照此下去……倒会成了心病。 “这到底怎么回事?”欧阳玉琮本就逍遥,平日里对宫里的事情倒也不关心,这前一刻还风平浪静的,后一刻就一切变得暗流汹涌。 欧阳晨枫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只是道:“帝妃的事情也不是我等能够去讲的……若不是若琪性子执拗,这事儿你我都插不进手。” 欧阳玉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悲哀…… * 龙阳宫寝宫内,欧阳景轩倚靠在明黄色锦缎的绣靠上,狭长的凤眸轻轻落在已经被何沐箐带到侧殿换了干净衣服的欧阳若琪,缓缓道:“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欧阳若琪红着眼睛看着欧阳景轩,忍着欲哭的情绪哽咽的道:“大牢阴寒,那是阳烁待过的……不管梅贵妃犯了什么过错,请皇兄宽容……”着,她的泪就用处了眼眶,人也跪伏了下去。 欧阳景轩没有开口,也没有让欧阳若琪起身,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朕念着她是从王府过来的……可偏偏她将朕对她的好当成了筹码,让西苍在迟驰国这样一个国面前失了礼仪……” 欧阳若琪跪伏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光可鉴人的白玉砖上……落在她以前的性子,欧阳景轩如此的话,她断然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反驳一番,可此刻她不能,她不能激怒了三个,害的三嫂只能在大牢里待着。 “朕给了她机会,偏偏她和朕执拗……”欧阳景轩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语调,“如若后宫每个宫妃都如她这般……朕如何服众?” 欧阳若琪就这样听着,轻轻的吸着鼻子,咬着牙隐忍着不去反驳,“阳烁求皇兄开恩……梅贵妃身体本就寒,又如何能经得起大牢那阴森的地方?”她抽噎的道,“梅贵妃远离家乡,孤身来此……如今梅子离开,丫头也不在身边伺候,阳烁恳求皇兄开恩,饶过梅贵妃……阳烁愿意已性命担保,梅贵妃绝对没有下一次……” 欧阳景轩不话,只是听着欧阳若琪哽咽的一遍又一遍的为风玲珑求情,她从未如此卑微的恳求过谁……不管是先皇还是他,谁又舍得她今日如此? 何沐箐站在欧阳景轩的侧后方,她抿了下唇,心中期盼着欧阳景轩不会答应了欧阳若琪…… “阳烁求皇兄了……”欧阳若琪整个人几乎都已经趴到了地上,她不停的求着,可欧阳景轩却不开口,她的声音隐隐间噙了绝望。 “是不是朕答应了你……”欧阳景轩看着欧阳若琪猛然起身,那娇俏的脸已经被泪水沾染的一塌糊涂,“……将梅贵妃放出大牢,你便不再管她的事情?” 欧阳若琪心里噙了期望,生怕欧阳景轩改了主意,急忙点头,“是。” 欧阳景轩沉默了下,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欧阳若琪的心都因为紧张和期盼的几乎忘记了跳动的时候,他方才幽幽道:“那好……”他眸光变得深幽犹如古井,一眼看不到底,“豆子……” “奴才在!”豆子上前。 “传了朕旨意,”欧阳景轩声音平静,“摘除风玲珑贵妃头衔……打入冷宫!” ` 246、情变,一变万变(一) 一屋子的人都因为欧阳景轩的一句“打入冷宫”而忘记了反应,欧阳若琪只觉得身体被抽空的虚软瘫坐到了地上,双眼空洞的看着欧阳景轩,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她打就喜欢的三哥,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暴君。? 何沐箐嘴角微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样的笑意,瞬间抵达了眼底……方才的担忧更是觉得是多余的。自古以来,进入冷宫的妃子除了褍孝太后,谁出来过? 豆子眉心蹙了下,算是最为镇定的一个,却也心中骇然,“喏!” “不,不……不是这样的……”欧阳若琪猛然回神,“三哥,你怎么可以将三嫂放入那个地方?”泪再次簌簌而落,惊慌失措的欧阳若琪嘴不停的翕动着,却不知道要什么。 欧阳景轩轻倪了欧阳若琪一眼,淡漠的道:“送阳烁出宫……”他微微一顿,“这也是出嫁的人了,除了给太后请安,皇宫以后还是少进的好。”话落,不在给欧阳若琪求情的机会,他转身往内寝走去…… “三哥,三哥……”欧阳若琪哭喊出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三嫂……三嫂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三哥……”犀利的哭喊声透着挣扎的声音,她绝望的看着将要隐没的明黄色声音,哭的不能自已,就连嘶喊的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豆子难过的不忍心去看,记忆中,公主什么时候哭的这样伤心绝望过?他撇过头,手扬起墙后摆动了下,拦着欧阳若琪的太监明了的拉着她往外面而去…… 雨稀里哗啦的下着,打在外界的万物上,也落在人的心上……雨水已经冲刷不掉浮华尘世的铅华,更加洗不掉落在人心上的阴霾。 风玲珑听着选址太监的言语,面色冷漠,不管是大牢还是冷宫,如今对她来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她心已凉,只要不见他,也许就是好的。 “风玲珑,走吧……”太监怪异的声音透着诡谲的音调回荡在空荡荡的大牢中。 风玲珑默不作声的轻移了莲步跟随着那太监出了大牢,她站住牢门口,看着犹如数万道细碎的珠帘的雨嘴角微微扬了个淡淡的弧度,这样的弧度,仿佛噙着释然。 “姐姐……” 风玲珑和那太监走了没几步,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就见兰妃脚步急匆匆的迎着他们走来,适时,一把红色绸面儿的油纸伞落在了风玲珑的上方…… 玉如适时将手中的伞挡在了兰妃的身上,顿时,她的身体暴露在了雨中,不过须臾,雨水就将她打湿。 “雨这般大,你来这里作甚?”风玲珑嘴角有着淡然的笑意,星眸滑过兰妃紧皱的秀眉,轻叹一声道,“回去吧。” “怎么会如此……”兰妃哽咽了声,“皇上怎么会将姐姐打入冷宫?”在她眼里,皇上爱姐姐如命,怎么舍得先是将她关入大牢,随后又将她打入冷宫?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风玲珑抬手,轻轻将兰妃抓着伞柄的手握住,随即将雨伞推了回去……雨冰冷的落到她的身上,却不如心间来的冷寒,“不要追根问底……不要成为众矢之的,这也是我能唯一留给你的话。”她的声音平静的甚至连那细雨的声音都不如,嘴角微勾,嫣然一笑的道,“好好照顾自己……”着,她倾身上前,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他日如果何沐箐入了后宫,避之。”话落,起身,不再有任何言语,只是深深一眼,她便跟了太监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兰妃只觉得鼻子微酸,眼睛仿佛被什么晕染了视线,看着远去的身影心也跟着酸涩起来……庄园一个淡雅如菊,傲然如梅的女子,本该得到皇上千般恩宠,为何落到这般田地?是她看错,还是她意会错了……她是皇上的布在后宫中的人,可偏偏如今看不懂皇上的心的,也是她!这样的她,又如何为皇上排忧解难? “主子……”玉如也颇为难过的轻唤了声,“如今这可怎么是好?” 兰妃没有话,因为不知道要如何,如何回答。 风玲珑就这样淡然的在雨中走着,脚步没有半点儿凌乱,哪怕雨水已经将她打湿…… 皇宫中永远不缺乏看戏和落井下石的人,风玲珑因为阳烁公主的求情,皇上“格外开恩”的将其提出大牢,打入冷宫……这样的事情,不过片刻,已然在宫中传遍。 冷嫔和媚嫔、琴嫔站在一处,媚嫔和琴嫔自然是一脸的开心,不管风玲珑有木有正面对付过她们,可看到她倒了,那种心情是一种长期受了压制而迸发出来的。 冷嫔不同,她明白欧阳景轩的意思,何况她对他没有什么念想,倒也此刻除了些许疑惑,别无其他。她看看媚嫔那一副挑衅的样子,暗暗冷哼了声,随即迎了上前,朝着风玲珑盈盈一福,“臣妾给姐姐请安!” 引领的太监心中不满,可到底他是奴才,冷嫔是主子,就算心里不满行经太慢,却也不能什么。 风玲珑朝着冷嫔也施了一礼,随即淡淡道:“一个剥去头衔封号之人,不敢承了冷嫔一礼。” “臣妾只是以姐妹之礼行之……”冷嫔声音淡淡,将风玲珑扶起的同时,取下身上的斗篷披风覆到风玲珑身上,“臣妾别无能为姐姐做什么,这件斗篷是臣妾亲手缝制的,如今就赠与姐姐,日后如是还能念及臣妾,便有个念想。” 她这样,风玲珑自然是不好在推托了去……宫中她不愿拉帮结派,只因那人的后宫,她不想做那犀利之人。和她交好的不过是兰妃和冷嫔,可到底她这人来了西苍后,心思较重,倒也不曾真真儿的敞开心扉。而今日,她二人还能以礼相待,倒也让她明白,这后宫到底还有情分在。 “多谢妹妹了……”风玲珑也改了口。 冷嫔难得的扬了扬嘴角,她以为是旁观者,这些时日倒也看清风玲珑这人,更加明白,这人吸引皇上之处……不过都是她身上那股如同皇上一般的淡然傲气罢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许是就是的如此。 “苏嫔娘娘,奴才还要前去豆公公处复命,娘娘您看……”太监终于忍不住的开口,这大雨天的,她们还到是拉起了家常不成? 冷嫔倒也不和太监计较,只是朝着风玲珑又是一福后偏开了身,让风玲珑和那太监离去…… 苏玥站在毕竟径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她身着绣金斗篷,飞天髻上是珠圆玉润的玉簪流苏璎珞,画着精致的妆容,仪态万千的俯视着前方径上略显狼狈的风玲珑。 如今的她集万千宠爱,可确如所有后宫妃嫔一般,无形中将这个曾经王府元妃,如今头衔压了众人的风玲珑心有余悸。可风玲珑现在被打入冷宫了……以后还有谁能够阻碍到她? 看着渐行渐远的风玲珑的阴影,苏玥缓缓开口:“有查到龚医女和风玲珑之间的秘密吗?” “没有……”绿萼摇头道,“之前大家都没有在意,奴婢去问的时候,院正也才发现龚医女给风玲珑没有开药方,药都是亲手抓的,没有经过药童。”微微一顿,她意有所指的道,“之前是没有人注意,,可如今奴婢想来,她实在有所不妥。” 苏玥浅笑的收回视线缓缓转身,“去叫李太医来给本宫瞧瞧,本宫只觉得头有些晕眩……” 绿萼先是微微怔愣了下,随即了然的应了声。 李太医来的很快,苏玥让其把了脉后,屏退了宫人,就听李太医道:“娘娘甚至已经有了好转,已然比先前几率大上许多。” 苏玥一听,顿时大喜,“哦?可是当真?” “微臣不敢大话……”李太医躬身行礼道。 苏玥心中欢喜的紧,问了些接下来需要注意的方向后,方才询问道:“本宫听闻龚医女给风玲珑的药都是亲自抓的?!” “回娘娘,是的……”李太医声音微沉的道,“先前倒也没有人注意,她开了药方夹在上一日的方子中,而药确不曾有人碰过。” “依照李太医看……风玲珑是为何病?”苏玥问道。 李太医沉吟了下,方才道:“药方不过都是写养生之物,并不能从中看出什么……可依照微臣看,怕是不简单。”只是,这个不简单到底为何,却也不是他能够参透的。 苏玥轻笑了下,“那李太医可有办法能够让龚医女开口?” ` 247、情变,一变万变(二) 李太医听闻,先是垂眸沉思了片刻,方才摇摇头道:“龚医女从便在宫中,虽然平日里并不为人知晓,可对宫中的事情了解、明白不少……想要让她开口,恐怕难。” 苏玥听了后,画了妖媚眼线的眼角微挑,顿时眸光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只听她缓缓道:“是人……就有弱点,本宫不相信,龚医女一点儿弱点都没有。” 李太医心思急转,他垂着的眼帘微抬了下看着那雍容华贵,明明只是嫔位,却一派直逼正宫的气势……本就受宠,在经过新历年宫宴后,大难不死更是宠冠后宫。 “李太医……” “微臣在!”李太医躬身。 “如果这点儿事情你都没有办法……就算让你当了院正,怕也是无法统管太医院的吧?”苏玥的慵懒而缓慢,她眸光犀利的看着李太医,仿佛要将他那老姜的心看穿一般。 在皇宫,除了大殿,当属后宫最为勾心斗角,拉帮结派。如今她得到皇上宠爱,又有太后撑腰,只要怀有子嗣,那中宫的位置谁还能和她争? 这样的道理,苏玥相信,李太医是个明白人。而他如果依附了她,那太医院,早晚还不是他的? 李太医确实是个明白人,自然,他也明白如今苏玥的势头,更加了解,他现在想要做院正几乎是不可能……当然了,如果有后宫得宠的娘娘给皇上吹吹耳边风,却结果就不一定了。 “微臣多谢娘娘赏识……”李太医急忙跪倒在地上,“微臣订单鞠躬尽瘁的为娘娘排忧解难。” 苏玥笑了,“李太医严重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她能运用的好,曾经一切的一切,她都能加倍拿回来。 “启禀娘娘,沐国公携欧阳夫人求见!” 适时,外面有宫女传来通传的声音。 “宣吧。”苏玥应了声,随即看向李太医道,“李太医先下去吧……” “是!”李太医起身,他深深的看了苏玥一眼,二人目光相对交了底后,他退了出去。 不过须臾,苏牧天带着苏颐走了进来,二人先是行了君臣之礼后,苏玥方才起身去服了苏牧天,“爹爹这么大的雨怎么还来探望女儿?” 苏牧天满脸堆笑的道:“臣送靖国夫人去永福宫和太后聚,颐儿许久未见娘娘,也是想念的紧,臣便一同带进宫,在这雨天儿给陪娘娘解解乏儿。” 苏玥听了,莞尔一笑的让了苏牧天落座,示意绿萼上茶后,方才在对面的座椅上坐下,“有劳爹替女儿操心了……”着,她眸光微偏的落在了苏颐的脸上。 今非昔比,曾经誉满帝都的丞相府苏二姐如今不过就是依附在醉王府的人罢了……而曾经不被人看入眼的苏玥,却已经成了盛宠的后宫娘娘。 不过是一眼,苏颐便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当初,她和娘的算计是让苏玥进宫来对付风玲珑的同时,将苏家翻身,以好让她回到景轩的身边……可如今倒好,她一面虚与委蛇,一面找来靖国夫人做靠山,可以,如今的苏家一切以她马首是瞻,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而落成这样的结果后,欧阳靖寒更是对她不满……她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个“好”姐姐,竟是有这样的心计? 苏玥收回眸光,仿佛将苏颐眼中的愤怒没有放在眼里,只是和苏牧天闲聊着。她不傻,只是当初傻的以为总有一天父亲会对她上心一些……只是可惜,以为父亲的筹码都压在苏颐身上,也才有了苏家的落寞,更有了她的入宫为妃。 聊了片刻后,苏牧天起身道:“臣去永福宫等候靖国夫人,颐儿就留下和娘娘做个伴儿,稍后和臣一同出宫。” 苏颐微微一副,苏玥也含笑应了声,二女目送苏牧天离开后,原本“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苏玥不话,只是双手叠在一起的放于腹部,一双施了妆容的魅惑眼睛落在门扉外,看着那微微了些许的雨,嘴角始终含着盛气凌人的淡笑。 “你仿佛忘记了当初的约定!”苏颐咬牙道。 苏玥笑了,她缓缓转身,看着那种比自己明明美丽却憔悴几分的脸,悠悠道:“光凭这一点……本宫就能给你掌嘴……”看着苏颐顿变的脸,她嫣然一笑,“当然了,你是本宫的妹妹,这里没有外人,本宫自然也就不会和你计较那么多……”着话,她莲步轻移,下巴微微扬了个傲然的弧度,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道,“只是,本宫不得不提醒妹妹一句,这里到底不比苏府,话还是心些的好……”话落,她正好站在了苏颐的视线正前方。 苏颐看着苏玥的样子,有股想要撕烂她脸的冲动,但是,到底在欧阳靖寒身边待得久了,有些要忍的,她本能的就忍了下来,“姐姐果然有宫妃的风范……”她的声音咬牙切齿,“就是不知道,姐姐如果没有我的帮助,这样的海市蜃楼还能维持多久?” “什么意思?”苏玥偏头看向苏颐,到底是从受欺压惯了,就算此刻明明已经反过来,廷尉苏颐的话,不由自主的还是弱了几分。 苏颐嘴角冷嗤一分,她偏身看向外面的细雨,幽幽道:“方才妹妹进来之时,看到有太医出去……是姐姐不舒服吗?” 苏玥没有回答。 苏颐嘴角勾了冷笑,“还是……姐姐想要让太医查什么?”话落,她转了身,美眸深深的看着苏玥。 苏玥微微眯缝了眼睛,冷笑的道:“本宫是有些不舒服……妹妹想哪里去了?” “哦,是吗?”苏颐仿佛早就料到苏玥会这样,她看着苏玥嘴角勾了惋惜的笑,幽幽道,“本来今儿个梅贵妃……哦,不对,是风玲珑被打入冷宫,妹妹想要来解解姐姐心中的困惑的,可既然如此,妹妹也只能希望解解好好养身体了……毕竟,如今姐姐盛宠极浓,这身体养不好,如果回头影响了以后怀有龙嗣,那可就不好了……”话落,她深笑的俯身,“妹妹告退。” 不等苏玥话,苏颐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等等!” 就在苏颐欲跨门槛的时候,苏玥突然开口出声,“你那话什么意思?” 苏颐笑了,她转世看着苏玥的时候,就连眼睛都在笑,“妹妹没有任何意思……妹妹告退!”眸光幽深的一眼,她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苏玥气得顿时攥了手,她狠狠的看着苏颐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已然烧了起来……她明明爱的是皇上,却霸占了靖寒。如今将她推给她心爱的人,就只为了打成她自己的私欲……苏颐,你不给我,我也能查得出来。而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从一开始,你就错了,错在不该将你的希望放到我的身上。 因为……我会成为你的噩梦! * “进去吧!”太监将冷宫的门打开,示意风玲珑进去。 风玲珑先是站在冷宫门口看了看,灰败的一切在雨中越发显得凄凉……而冷宫本身的牌匾也是斜斜的挂在那里,之前叫什么,字迹因为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而变的模糊不清。这里是冷宫,从来没有人修葺,一年复一年的灰败让这里成了华丽的皇宫里最为不堪的存在。 风玲珑收回视线走了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冷宫的一切看上去瑟冷的让人生寒……她的脚步踏在满是腐坏的落叶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就仿佛到了深山老林的泥泞路上。 “吱呀……砰!” 风玲珑停下脚步转身看去,掉了漆的红被阖上,至此她和外面两重天……如果能够忘记悲恸,如果可以忘记梅子,如果可以不去念想着冬雪和丫头……她如今这般倒也好,不去想不去念,也许就能忘记她曾经对他那样刻骨铭心的倾心过。 风玲珑收回视线,左右看看……冷宫并不到,入眼的除了破败失修的寝宫,便是一个四方不大的院落……而寝宫的旁边有一个巷,她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那们阖着,门栓看上去仿佛落了锁。 雨淅沥沥的下着,风玲珑的身子早已经湿透,此刻倒也不觉得落在身上的雨点有寒意…… “咕咕……咕……”一阵乌鸦的呜鸣声传来,紧接着三两只振翅而飞,传来“嘎嘎,嘎……”的声响,将冷宫的萧条渲染的越发明显。 风玲珑收回在乌鸦身上的眸光,随即踏步去了前面的寝居……纵使她觉得此刻的雨能够将她浇醒,可她不得不顾忌腹中的胎儿。 破败的寝宫里面却没有想象中的凌乱,至少,风玲珑觉得那铺了草席的床榻并不是太过烂,而一旁的被褥虽然有些旧,霉味也重,可好在并不是不能用……只要太阳出来,拿出去晒晒,还是能够承受的。 “谁!”风玲珑检查着屋内东西的时候,突然停住动作,话出口的时候猛然看向了门口。 率先进来的是墨色的绣暗纹的靴子,带出那一声犹如泼墨一般的的颀长身形……风玲珑看到离墨的那刻,倒不是意外,而是觉得有些好笑。 “墨公子还真是将皇宫当无人之境……这冷宫倒也来得。”风玲珑嘴角含笑的微微福了下身,“倒是我此刻这般狼狈的样子,让墨公子看笑了。” “本来我是来看笑话的……”离墨上下打量了下风玲珑后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可是,当看到你如此从容,甚至仿佛解脱了一般,我却笑不起来了。” 风玲珑浅笑了下,看看左右,“如今倒是招待不墨公子水酒……也只能失礼了。” “有些可惜……”离墨轻叹一声,随即道,“等我一炷香的时间。”话落,不带风玲珑什么,他人依然飘然离去。 风玲珑倒也不去想离墨的意思,离墨是高人,深不可测。他既然一炷香,怕是一炷香后回来,她倒是也趁这个时间先此番收拾一下…… 风玲珑先收拾着,而离墨出了冷宫后,一路就往宫外而去……只是,人还不成到宫外,就被人拦截住了。 “你倒是阴魂不散……”离墨微微蹙眉的看着前面的程昱。 程昱浅笑,只是道:“皇上让我再次恭候墨楼主……墨楼主,皇上有请!” 离墨暗暗轻叹一声,倒也什么话没有的和程昱一同往龙阳宫而去。二人走的都是僻静的径,加上下着雨,宫里无事的倒也不出来行走,二人一路上不曾需要闪避任何人。 欧阳景轩见到离墨的时候,只是微微抬了下眸,随即拿过一旁的青花釉瓷的酒壶倒了两杯酒,“去过冷宫了?” 离墨在一旁坐下,拿过一杯置于鼻下轻嗅了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你便知道我愿意为你当这个中间人?” 欧阳景轩轻笑,只是有些苦涩,他也一饮而尽了杯中酒后,方才缓缓道:“当我欠你的人情吧。” “如今我到是真好奇起来……为什么?”离墨墨瞳变的幽深。 欧阳景轩垂眸,为彼此又倒了酒后,将自己的一饮而尽,眸光适时变的深远,薄唇轻启的幽幽道:“只能……终究注定如此,我也无力改变。” 明明相爱,却要分开……这样的痛和苦,除了他,没有人能够明白。 离墨看着欧阳景轩的样子突然心中一紧,仿佛,在他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种无奈的分开,承受在心中的爱将这样的无奈无限的扩大,以至于整个心扉承受不住,所有的神经也便跟着痛了起来。 “我准备好了她的衣物,以及一些必需品……”欧阳景轩示意豆子拿了出来,随后道,“当然,一壶好酒是必不可少的。” “你倒是将所有事情都算了个透彻……”离墨轻倪了眼豆子放到一旁的东西,“既然能算透世间事,为何还让她有机会怀孕?” 到此,欧阳景轩整个人都仿佛置身在了冰冷的空气中……是真的意外,还是他刻意的不想去深究?他便真的在怀疑后,没有办法探知吗? 可是,在程昱去探查过后,他便潜意识的想要忽略……只因为她想要一个孩子,而他也希望她有他的孩子! 呵呵…… 欧阳景轩苦涩的勾勾唇,幽然道:“离墨,你有过将一个女子放到心尖上吗?” 离墨视线微眯了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将杯子放在桌上后起身,拿过一旁欧阳景轩为风玲珑准备的东西,只是淡淡道:“缘浅缘深……却在心中。”他的脚步缓缓停下,眸光微微胧到了一起,“我若是你,宁愿一起死,却也不想这般活着,何苦?” “你看的透彻……”欧阳景轩反问道,“你呢?便真的如此认为?” “……”离墨嘴角渐露了一抹笑意,只是,那抹笑太淡,淡的太过冷然而自嘲。 是啊,他呢?是否也是宁愿一起死,却不想痛苦的活着?千年……他看尽尘世间的沉浮,他痛苦的等着,却不愿意和她一同灰飞烟灭,为什么? 不过是太多太多来不及补偿,不过是太多太多的话来不及开口,不甘心她香消玉殒,不甘心他和她就这般结束……活着,才有机会,死了,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 世间痴情人,尘世妄作为……若天要亡她,他便逆天,命要灭她,他就改命,其实,他和欧阳景轩是一类人,不甘愿认命的人! “等她出现的时候,我便告诉你,我的答案……”离墨走了,就如来时一般,走的无声无息。 程昱人在外面候着,等离墨离开后,豆子唤了他进来…… “参见皇上!”程昱单膝跪地抱拳。 欧阳景轩拿过一旁的酒壶,毫无预兆的就掷向了程昱,程昱只是本能的去抓住了酒壶,然后有些凝重的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手指捻动着酒杯,眸光幽深的看着程昱道:“酒师父……你和朕已经又有很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 程昱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凝着声道:“已经有半年了。” “恩……”欧阳景轩点头,举了举酒杯示意了下后,一饮而尽的道,“朕将你当师父,不管如何变都是。朕一直觉得酒师父是聪明人……如今倒也证实了。” 程昱暗暗吞咽了下,喝了口酒后,方才道:“知道瞒骗不过皇上……只是……”他的话没有继续,被欧阳景轩微抬的手制止。 欧阳景轩放下杯子起身,背负着手踱着步子走到门扉处,看着外面依旧细细的雨,缓缓道:“仅此一次,下次朕会亲手结束了你。” 程昱的心一惊,急忙跪伏在地,“臣……不敢!” 欧阳景轩声音清幽的道:“将人布在冷宫附近,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他顿了下,“你和朕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朕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剩下的事情你便拿捏着。下去吧……” “是!”程昱起身离开,只是,君心难测,他到底明白了几分,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 风玲珑换了离墨拿来的衣衫,当出现在离墨面前的时候,离墨那冷漠的脸竟是微微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样看来,倒是你我可以凑合着配成一对儿……”离墨难得戏谑的道。 只见风玲珑一袭逶迤坠地的白色长裙站在屏风边上,虽然不至于离墨那边不束腰带,却也一层外罩的宽大绣锦袍子松落在身上,而那一头还有着雨水的三千青丝却不绾发髻,犹如瀑布一般垂落而下,到真和离墨有着几分呼应……一白一墨,就好似时间最纯净和最暗沉混合到了一起,让人不免衍生出了想法。 “墨公子在此刻调笑,岂不是有落井下石之感?”风玲珑在离墨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太过冷静而面对的后果便是更多,此刻,她只想一醉。 离墨不再话,只是在风玲珑一杯酒饮完后在为她续上一杯,此刻在他看来,也许风玲珑一醉,反而能够清晰的看懂自己如今的路。 “有什么心愿想让我帮忙吗?”离墨问道。 风玲珑苦涩一笑,“墨玉最后的机会已经用了,我还能让你帮何?” 离墨的动作一滞,“便当朋友帮忙吧。” “那我希望你帮我杀了他呢?”风玲珑星眸灼灼的看着离墨。 离墨只是轻倪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道:“如果这是你想的,那我便帮你将他杀了……如何?”他挑了眉眼,视线变得深谙。 风玲珑轻笑了下,再次举杯饮尽杯中酒,方才声音悠远的道:“那又如何呢?那广袤的戈壁的光景,回不得来了。” 离墨突然心莫名的一紧,看着风玲珑问道:“当初我让你用墨玉的权利来保尧乎尔,你却拒绝……后悔过吗?” “后悔?”风玲珑笑了,笑的放肆,就好似回到了戈壁,就好似在纵马奔腾,穿越胡杨林,穿越那结了一串串的沙枣的枣树林,“我后悔什么?”许是喝了酒,许是堆积的沉郁终究爆发出来,她眼带红润,声音苦涩嘴角却在笑的道,“后悔自己的路走错了吗?” 离墨轻蹙了剑眉,声音变冷的道:“你该后悔,所信非人!” 风玲珑听后闭了眼,将又一杯酒倒入了嘴里,“我只后悔……对他用情……”绵长的话带着苦涩很痛楚,心扉处的沉痛再一次传来,可却不及那多日来不愿意去想而面对的痛。 离墨不曾话,只是微微偏了头……透过残破的窗棂,他的视线变得深远…… 欧阳景轩站在院落里,任由雨水将他打湿,还有什么能比她一句“后悔对他用情”来的更让他清醒?活着还是同死,如今却原来如何都让他不甘心,不甘心他们方才开始,就已经结束。 ` 248、问世间情为何物 离墨和风玲珑不再话,二人拿着酒盅不停的在喝,好在欧阳景轩准备的不少,倒也够二人驱寒的同时,沉淀堆积在心里的阴郁。手机看小说 二人你来我往的喝着,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点落在屋檐瓦片上的声音,倒也有着别一番“风情”。 “我带你离开吧?”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后,离墨并没有思考就脱嘴而出。 风玲珑星眸已经染上了几分微醺,她迷离的看着离墨,嘴角嫣然一笑,悠然道:“我初入冷宫,你带衣衫给我换,还在这里和我光明正大的喝酒……现在竟然想要带我走?”她笑意加深,本就因为微寒的身子染上了酒意的脸变得绯红,此刻落在离墨眼里,越发的动人。 离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本该风玲珑的事情他不管,是因为霂尘。而如今上心,却也是霂尘……师父这么久就收了霂尘这一个凡胎,师父临行所托,他到还真不好完全不管不顾……本来只是无奈之为,如今他入宫的次数越多,却来看风玲珑的时间越来越长。仿佛去证实蝶儿是否就是心中的她,已经没有来看风玲珑重要。 风玲珑眸光微垂,长长的睫羽落下,就和蒲扇一般在眼帘下方打出一道阴影,“走,还是不走……有区别吗?一个没有了根的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着,她举了杯,一饮而尽杯中酒。 离墨不再话,只是拿着酒杯站了起身走到窗前,破败的窗棂在雨下有种不出的离殇和惆怅……许是风玲珑的伤感染到了他的心头,以至于他方才竟是总有将她当做她!千年了,他是不是太过寂寞,以至于如今竟是由了心? 这样如何是好? 离墨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捻着酒杯到了唇边,酒香甚浓,却没有办法勾起他的念想…… 老天爷仿佛也因为太过悲伤,雨了大,大了,却不曾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苏婉仪站在永福宫回廊上看着那被雨水打的青翠的竹叶,缓缓道:“这场春雨下的还真是时候。” “唉,可惜苦了公主……”桂嬷嬷老脸拧到了一起,本就松垮的肌肤变得狰狞起来。 苏婉仪轻笑了下,方才声音微微沉冷的道:“若琪那丫头,从在先皇的宠爱下长大,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如今到也是时候让她吃点儿苦头,省的以后不知道天高地厚。” 桂嬷嬷依旧凝着脸,轻叹的道:“太后心里心疼着,奴婢是知道的……只是,这雨天跪了那么久,公主身子娇贵……”她欲言又止,又是沉沉的一叹。 欧阳若琪到底是苏婉仪亲生的,因为她是石女的缘故又从宠爱的同时,对她心生了愧疚。她的指婚更是让苏婉仪操碎了心,可最后,她还是嫁给了托鄂什霂尘! 如今看来,要么二人不成圆方,要么就是霂尘不介意若琪是个石女是事实……可是,一个男子便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夫人不能同他共赴**吗? 今日若琪从御书房到龙阳宫,她先前听了便没有前去,是真的不心疼她吗? 她需要霂尘欠若琪更多,只有如此,不管将来如何,若琪始终有一筹码在手……只是,如今的苏婉仪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始终低估了一样,那就是欧阳若琪对霂尘的感情,以至于当她看着已成为的事实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 “王爷,若琪如何了?”霂尘拧着眉心看着欧阳晨枫。 欧阳晨枫先是收回了在欧阳若琪身上的银针,随即轻叹的道:“怒极攻心,加上淋了雨身体寒气侵入……本王已经施了针,等下让豌豆去宫中抓了药过来,只要晚上不会引发高烧,便没有什么大碍。” 霂尘点点头,示意白芷好好照顾欧阳若琪后,和欧阳晨枫出了寝居,往正厅走去…… “如今事情怕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欧阳晨枫就算明明知道事情的起因,却也担心不已,“若琪就不要让她进宫了,皇上那边,我会寻了机会问问,看看能不能格外开恩。” “王爷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她一面?”霂尘拧眉问道。 欧阳晨枫摇摇头,“皇上已经有了防备,冷宫附近布下了金吾卫,怕是一般人都是没有办法进去的。” 霂尘的眉心拧成了个疙瘩,心中一抹念头滑过,却被欧阳晨枫开口的话浇灭,“不要试图暗暗进去,皇上的轻功多多少少你也是能够窥测一二的,而皇上的轻功却是如今金吾卫的首领传授的。就算皇上如今有过之,可你便真的能保证进得去?”微微一顿,他声音微沉,“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她和若琪,万一被抓,岂不是让她越发的处境危险?” 欧阳晨枫喝了口热茶,接着道:“本王想着倒是更加担忧你……”他轻叹一声,心中猜测着这一切,包括若琪在内,是不是都是欧阳景轩开始就预算好的,“你不帮她,便是对她好。本王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南书房的话依旧有用,但是,具体怎么做,那便只能看你自己了。” 欧阳晨枫如今是什么都不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如今便已经觉得辛苦,那景轩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也不过如此了。 欧阳晨枫离开后,霂尘又去看了欧阳若琪,从龙阳宫哭喊着昏厥了过去,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却还不曾醒来,她看着她微微燥红了的脸颊,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我去趟箫悦楼,如果若琪醒来,你让人去找我。”霂尘朝着白芷道,待白芷应了声后,他又深深的凝了眼欧阳若琪,方才转身离开了驸马府,往箫悦楼而去。 霂尘到箫悦楼的时候,离墨并不在,听明日和弄月,也已经出去好几个时辰了,可还不曾回来。他微微蹙了剑眉,看看二楼左右,最后视线落在了放在桌面上的墨玉箫。 霂尘走了上前,将墨玉箫拿起,那开裂的地方竟是比上次还要大了些,照此下去,这箫怕是用不得多久,便不能用了。 从他认识离墨开始,墨玉箫就在他身上,可如今箫身开裂,怕是师兄心中也是难过的,“这箫为何会开裂?” 明日和弄月相互看了眼,明日道:“开始只是缝隙,我们也没有注意,待看到的时候,也已经开的大了。” 霂尘没有再话,只是看着墨玉箫微微失了神……玉本有灵性,尤其是跟在一人身边久了,便越发的有了主人的心性。墨玉不同于别的玉种,这样的玉本身就透着较重的灵性,如今开裂的人为还是…… 想了良久也不曾有结果,霂尘将箫放下,看看时辰竟是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外面的天色也因为下雨而阴沉沉的,仿佛黑夜都提前来到了。 明日和弄月退了下去,霂尘的离墨的师弟他们是知道的,也就由着他在这里等。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离墨回来,交代明日去置办一些平日里能用的和一床被衾,话音方才落下,他微微蹙了下眉,询问道:“霂尘过来了?” “已经等了公子一个时辰了……”明月回道。 离墨微微点头,示意明日和弄月去置办东西,他则上了楼。到了楼上,入眼的是霂尘一袭青衫长袍的立在窗前,打开的窗户外是朦胧的已经华灯初上的光景,微弱的光线下,细雨就好似断了线的珍珠,斜斜的落下。 听闻声响,霂尘回过身,看着离墨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师兄是从皇宫来?”见离墨没有话,他知道自己估摸的对了,“师兄可曾去看看他?”着,他迎了上前,顿时闻到些许的酒意,不由得微微拧眉,“师兄喝酒了?” 离墨鹰眸深深的看着霂尘,并不隐瞒的道:“我刚刚从冷宫来,只是先前带了酒进去,和她对饮了一阵儿……”不带霂尘话,他继续道,“你担心的是事情暂时还好,如果想要去看他,我等下会送些东西进去,你便一起吧。” 霂尘心中感动,眼睛微微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他一撩袍服的单膝跪下,声音凝着的道:“霂尘谢过师兄。” 离墨弯腰将霂尘扶了起来,冷峻如雕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漠道:“先不要忙着谢,今日过后,我也不会再去冷宫,那个地方,你也便不要在惦记着……”他看着霂尘紧蹙的眉心,依旧淡漠的道,“尽人事听天命……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她已经猜到所以,怕是也得到了证实……一个无根之人你惦记的多,只会让她痛苦。” 霂尘何尝不知道,可他留下是为了她,而最后的结果她依旧如此,要他如何做? 离墨走到一旁,拿了茶壶正准备倒茶,视线突然落在了墨玉箫上,动作顿时僵住……他将茶壶放下,一把捞起墨玉箫,看着上面的裂纹,淡漠的脸也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她的魂魄便锁不住,如此下去……许是还等不到他找到她,她轻则不能恢复真身,重则灰飞烟灭。 249、药物都是安胎的 “师兄?”感受到离墨身上溢出不同寻常的气息溢出,霂尘微微皱眉。{ 离墨回神,微微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适时,明日将他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他方才道:“走吧!” 霂尘应声,吩咐明日代为去驸马府通知一声会晚些回去后,人便和离墨一同入了宫……这次,他并不是以少府、驸马的身份入宫,倒是和离墨飞檐走壁,一路在雨中飞奔至冷宫的方向。 就在快到冷宫的一处片偶之地,离墨停住的同时抬了手,幽幽道:“我去将这里的人引开,你进去……待一切妥当,你给我讯息,我好让寻了机会让你出来。” 霂尘点点头,就见离墨的身子在雨中犹如鬼魅一般的窜了出去……离墨并没有隐藏行迹,而就在这薄弱的地方,派守的金吾卫发现了他,顿时,二人纠葛在一起,也就在这个空档,霂尘已经悄然无息的进入了冷宫。 风玲珑坐在床榻边儿上,星眸透过未曾关起的破漆门看着外面的细雨,视线清透的没有一丝杂质……可偏偏如此,越发让人觉得她浑身透着悲伤,只因为那原本都是话儿的眼睛里没有了任何。 深远的视线因为院中一青衫颀长的声音伫立而渐渐收拢了回来,当看清来人的时候,风玲珑微不可见的颦蹙了下秀眉,随即缓缓坐直了身子……当确认了是真人而非幻觉的时候,她拧眉起身,莲步轻移的行了到门口处,“你怎么来了?”她着,嘴角微微扯了抹笑意。 霂尘行了上前,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微凉还是因为屋内弥漫的酒气,她的脸嫣然一片,煞是好看。只是……他上下再次打量了圈儿,以往在尧乎尔,她多数穿着都是艳色,许是戈壁儿女的热情,许是她的性子使然。而来了西苍后,她收敛起了她所有的笑容,更是压制着她本该的性子,淡然、从容以对,仿佛万事孤身一人却也能傲然天下。 是师兄太过了解她,还是师兄懒得去想什么,只是寻来了白色的衣裙给她?只是,她那一头如丝如缎的秀发却学了师兄的随意,竟是也不曾绾起……他从未曾讲过这样的她,明明记忆中她热情开朗,可此刻看着她如此,竟是有种静的不忍打碎的感觉。 “担心你……便求了墨楼主掩护,来看你。”霂尘的话听似平静,可却隐藏了太多的太多的言语不能,也不知道要从何表达,“你还好吗?” 风玲珑浅笑,“除却你和皇上合手骗我之外,一切都好……”微微一顿,她侧了身子示意霂尘进来,“只是没有想到,你也会骗我。” 霂尘将手中的东西放置到那破败的桌面上,手拎着包袱结扣处微微一顿,嘴角滑过一抹涩然后,缓缓道:“不骗你……你要我如何?”话落,他的手微微松开,视线落在包袱上,嘴角苦涩一笑,“这里是楼主为你准备的一些用物……如今倒也只能他在这里来去自如。” 风玲珑回转过身,霂尘的一句“不骗你要我如何”竟是让她的心跟着也刺痛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上登基前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那便是皇上早就预谋好的,只等夺嫡成功之时,一举拿下!”如今已经真相揭露出来,风玲珑问的直接,霂尘自然也无需在隐瞒什么? 风玲珑笑了,只是苦笑。她那样信任那人,将整个风部落交给他,而他却用她的信任行事,所谓的帮衬,是不是一开始就已经布下的棋局……掩人耳目的输送人过去?就算先皇知晓,怕也只是认为他只是为她,不是吗? “还,还……”风玲珑不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只是觉得心口窒息的难以呼吸,沉闷的厉害。 “没有……我回去的时候,整个尧乎尔,人畜都没有生还!”霂尘完后转身,看着风玲珑那种记忆中烙印的最深刻的脸,眼中也泛了痛楚,“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措手不及,就算是瞳部落都不曾想到天朝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征服尧乎尔,毫无戒备……这样的情况下,别的部落又怎么能抵得住天朝军队压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三国形势上,尤其西苍的夺嫡更是掠获了所有人的视线,在这样的时候,谁能想到? 风玲珑面色变的平静,许是心在瞬间死了,许是她还在慢慢消化这个消息……不管如何,她和他已经步入了尽头。 手不经意的放在了腹的位置,风玲珑再次转过身,她微微跨了脚步出了寝居,站在屋檐下看着斜斜落下的雨……看了好一会儿,她探出另一只手,接着从屋檐瓦片上滴落的犹如珍珠一般的水滴…… 明明已经入春,可这一下雨,便冷的不得了……滴落在掌心,就好似冰锥一般。 “你这是干什么?”霂尘出来凝了脸,“如今你这般不懂得照顾自己,让我如何能离开?” “我不会死,至少现在不想……”风玲珑收回手,她知道霂尘在想什么,“报仇……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你我二人能够做到的。”她看着手中的水滴,仿佛就算那么少也能映照出此刻她的容颜,“我还想回去看看那片戈壁,那个种满了沙枣花的林子……也想摘点儿沙枣花做香囊,还想吃点儿那酸涩的果子……这么多事情未做,我怎么舍得离开着尘世?” 她和那人,如今唯一的连线倒也成了腹中的孩子……当初她想要那人的孩子,不过是想他们之间应该有些什么。如果当初便知道有今日,又怎么会不喝那人送来的汤膳? 生下孩子是苦,不生……如今孩子在她腹中已经三月,她又怎么舍得如此狠心剜去? “走吧,”风玲珑轻叹一声,“看也看过了,我心意你也知晓了……走吧。好好对若琪,不要辜负了她一片深情……”她转世看向霂尘,“否则,你又和那人有何分别?岂不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害了若琪的终身?我认识的霂尘不是这样的,好好待她,就当让我在此了却了一桩心事。” “你便没有别的话同我了吗?”霂尘伤怀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摇摇头,绝美的脸不施脂粉,风轻轻吹来时扬起了她那一头青丝,淡然的明明在面前,却让人有种千里之外的感觉。 霂尘自嘲一笑,他眸光深谙的道:“你便如此,偶尔欺骗一下我都是那般不愿……可我便是喜欢你这样,从一直都是。”暗暗吸了口气,他眸光坚定的看着她缓缓道,“不管你如何想,不管你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风玲珑摇摇头,她不怀疑霂尘的言语有半点儿虚假,她缓缓道:“霂尘,我不会走。” “为什么?”霂尘压低声音嘶吼,“难道还是为他?” 风玲珑再次摇头,“我有了身孕,我有了他的子嗣……” “……”霂尘猛然眼眶扩了扩,他先是惊讶,随即一脸的不可置信,到最后一抹悲恸席上……所有的表情不过是瞬间,一个人的感情仿佛在瞬间也变幻莫测起来,“你……你有了他的孩子?”他确认的艰难,每个字的咬牙切齿,见风玲珑点头,他低头想要掩饰某种的泛滥成灾的痛,咬牙问道,“他知道吗?” “不知道……” 霂尘猛然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风玲珑,明明知道,她此刻这些就是为了断绝他的念头,可偏偏他的心无法做到,“我去告诉他!” “恩,去吧……”风玲珑反应的淡然,可霂尘的欲转身的脚步却再也抬不起来,“也许这样我会死的快点儿,这个孩子也就不用出世。” 霂尘比了眼睛,世界上最痛的原来不仅仅看着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为妇,还有看着那人待她不好时,她告诉你她怀了那人的孩子……手猛然间攥起,“嘎嘎”的声响传来,透着诡异,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手都已经失去血色而发白,额头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对不起……”风玲珑此刻这是唯一能和霂尘的,“走吧!” 霂尘缓缓睁开眼睛,本就微微猩红的眼睛此刻红丝密布,只听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如此,我更需要带你离开……哪怕倾尽我所有。”话落,他不再停留,人隐没在雨中的同时,微微提气上了院墙。 好在离墨就在外面,否则此刻他这般出去,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 苍轩王府,暗室。 满室诡谲的气息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豆子挥了挥手看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巫婆身上……只见她趴在桌上,她的手和脸、脖子,只要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有毒虫一类的攀附着,他微微拧眉,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 就算是明明知晓这些情况,可每次看到,他都没有办法释然…… “嗯哼!”豆子站在还算安全的位置重重的咳嗽了声。 巫婆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同时,就见一直黑色的蜘蛛的几个毛爪子在她的眼帘旁,她面色不变的一把抓住,随即撇到了一旁的瓮里,“豆公公。” “我是来问问进度如何了?”豆子是出公办事,便顺道来一趟王府,倒也不是欧阳景轩交代,是他心急如今的形势下去只会越来越恶劣。 巫婆一脸的凝重的叹息摇摇头,“还是没有进展……”她深意也跟着沉重起来,“情蛊本就是苗女拿手之物,每个人的养蛊方法不同,解法更是千奇百怪……先前有噬心蛊压制本以为能解,可如今看来,她当初下的时候便用了极端,一时半会儿想要解开……”接下的话她在没有,也无须再,只是转念问道,“皇上身上的‘断念’可有作用?” 豆子微微摇摇头,“怕是效果不甚明显……“ “皇上体内有‘一步相思‘,本就是为了引噬心蛊的同时遏制情蛊的,‘断念’怕是在一步相思下无用……“巫婆叹息一声,转身过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豆子,“这个药给皇上服了,将断念引出来吧……如果情蛊不解,怕是皇上回头有可能做了自己后悔的事情,如今一切倒也白费了。” 豆子接过瞄了眼,随即道:“有劳费心加快速度。” 巫婆点点头,“我会的。” 豆子微微点头示意后离开了暗室,随即轻车熟路的除了翠竹轩去了前厅,“奴才给王爷请安。” 欧阳晨枫先是示意厅里侍候的人退了出去,方才问道:“怎么?”他如今也是急切的紧,这样下去都不知道闹到什么地步收场。 豆子摇了下头,沉叹一声的道:“难!” 欧阳晨枫面色越发凝重,“如今这般,就算你在冷宫打点再好,她怕也身子受不住……那地方,冬季寒冷,夏季闷热,就算是个男子去了怕都是落了一身的病痛……他便直接将她禁闭在未央宫便好。”他沉叹的在一旁坐下,“这下倒好,做戏可真是做了全套。” 豆子看看左右,最后躬身上前,以自由欧阳晨枫能够听到的声音悄声道:“王爷,梅主子有了身孕……如今只有冷宫是最安全的了。” 欧阳晨枫听闻,先是眼睛扩了扩,随即看向退后的豆子,见他微微又点头加重了他心中疑惑的答案,“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本王同你一起入宫。” 豆子摇摇头,“王爷,不妥……”他面色凝重的道,“依照奴才想,如今便只有那里最安全……王爷可仔细想想。”他躬了身,“奴才回宫了……奴才告退。” 欧阳晨枫微微颔首,直到豆子离开后,他才沉静下来想想……正如豆子所讲,如今却是也只有冷宫最安全……就算是在未央宫,只要她不离开,便是没有了封号,怕后宫的那些人也惦念着。人不怕对手,可却怕一直暗暗惦念着你,早晚在你疏忽的时候咬你一口。如今的风玲珑容不得半点儿损伤,不仅仅情蛊,还有她腹中的龙嗣……只是,景轩怎么会有机会让她怀有子嗣? 唉……如今倒是生不生都成了难,倒也能够理解,为何先前进出未央宫的一直是龚医女,在没有别人。怕是在龚医女第一次进未央宫就已经查出,只怕是风玲珑猜测出景轩的心意,容不得她还有龙嗣,便也隐瞒了下来。 后宫之人,靠子嗣上位是常有之事,怕她只是念想着和景轩有个联系……可偏偏这个联系,来的不是时候。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许是这个孩子便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待到情蛊解去,有龙嗣在,景轩修复和她之间的关系,自然也要容易许多。 * 不过是三两天的事情,后宫便发生了翻天动地的变化,皇上为王时的元妃被打入冷宫,后宫不管受不受宠的人都仿佛暗暗舒了口气儿……而接下来,大家一个个想尽办法的得到欧阳景轩的青睐,毕竟如今四妃空缺,而皇后的位置更是挂在那里仿佛和大家招着手。 只是,连着数日的细雨蒙蒙,整个后宫仿佛被笼罩在了一个诡谲的怪圈中,始终走不出来,以至于后宫嫔妃想的多数计策却都无用。 苏玥的伤大好,可欧阳景轩以对她身体好为由,“强忍”着想要宠幸她,到让后宫的人觉得苏玥的恩宠再也无法比拟,就在人人都担心四妃和皇后之位的时候,欧阳景轩却丝毫没有去想这些,一直也就这样搁置着。 大殿上的事情因为春季而忙碌不堪,和迟驰国签订了条款后,欧阳景轩在宁默沣等人的协助下开始筹划征服一些边地,就这样,春季悄悄流逝,已然到了夏季。 这日,知了的鸣叫声在午后格外清脆,后宫女子也已经成厚重的繁服换成了较为清凉的绫罗绸缎,翠鎏烟纱,一个个是妖娆多姿。 “娘娘,苏颐求见!” 苏玥正在憩,她没有吱声,绿萼便朝着那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只是跪在那里,垂着头不话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苏玥方才悠悠“转醒”,她在绿萼的侍弄下起了声,方才那宫女才又通报了声,就听她道:“传吧。” “是!”那宫女应了声后起身去了寝宫外传唤,可只是须臾便又回来,跪在地上回道,“启禀娘娘……苏颐她……她……”她脸色有些不好的不知道要如何。 苏玥拿着杯盏喝着茶,轻抬眸倪了眼那宫女后问道:“吧。” 宫女暗暗吞咽了下,方才诺诺的道:“苏颐走了……奴婢听闻外面的姐姐…………她嫌等的时间长,便,便走了……” “岂有此理!” 随着苏玥的话落下,只听到“哐啷”一声,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那还烫着的茶水就这样溅到了通传的宫女身上,烫的她差点儿尖叫出声,可最终只能忍住。 “苏颐好大的胆子,本宫传唤竟然这个态度……”苏玥气急。 宫女瑟瑟发抖,生怕祸端引到了自己身上……一旁的绿萼朝着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急忙将地上的碎片收起后退了出去。 “主子,苏颐怕是绝对娘娘非要知道风玲珑的事情,便拿了乔……”绿萼道。 “哼,”苏玥气急,一双美眸阴戾的看着前方道,“风玲珑如今被关冷宫,皇上便没有再提过他一句……已经是等死的人,苏颐便以为本宫真的非知道不可吗?” 这东西,人要有了念想就会惦记着,何况龚医女做的如此天衣无缝,更是让人心生了疑惑,风玲珑到底和龚医女之间有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是什么,变成了一根刺戳在苏玥的心里,不拔掉,她每每碰到都会想起。 可偏偏,任凭着李太医如何查,甚至想要抓住龚医女的弱点都无法……龚医女是个孤女,被之前太医院一太医带入宫中成了医女,而她如今无欲无求,就连生死也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本来,宫中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死了,只要做的好,倒也不会引起怀疑……可偏偏如今欧阳若琪因为上次雨中长跪不起落下了病根,每次入宫非要龚医女帮忙看诊,这也求得皇上下了旨意,龚医女可不去任何宫里看诊,只为欧阳若琪看……而欧阳若琪那性子任性,偏偏不许龚医女抓药留方,是以后让后人看到,倒成了她一个任人嘲笑的事情,这更加加大了想要探查的难度。 苏玥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睁开后声音稍稍恢复的道:“绿萼,去……你亲自去给本宫请苏颐。” “是,主子。”绿萼应声离开。 苏颐没有走远,应该她走的很缓慢……苏玥的性子她太了解,就算如今三千宠爱在一身,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点儿耐不住的性子想要和她斗,还差得远呢。 身后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颐微微偏头向后了下,随即收回视线,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正常起来…… “欧阳夫人请留步!”绿萼见苏颐还不曾走出宫门口,急忙唤了声后加快了步子上前。 苏颐并没有打算离开,自然让绿萼追上,“何事?” 绿萼暗暗冷笑了下,可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分毫,“主子让我来请欧阳夫人……”她瞟了下视线做了个请的手势,“欧阳夫人请随我来吧。” 苏玥得宠,连带着绿萼这个大宫女在宫中行走都傲然几分,就算是一些昭仪、达人这样的主子见了她都要客气几分,可苏颐却一点儿都不买账。 以前的身份放不下是一回事,而苏玥如今想要知道她这里的秘密又是另外一回事。 见苏颐不动,绿萼忍了忍后朝着她微福了下,“欧阳夫人请吧。” 苏颐和绿萼一同再次回到了香兰园,进了正厅后,她也不朝着苏玥请安,在她的眼里,苏玥就是个软弱的傀儡,以为自己能够得到盛宠就脱离她的掌控,简直是痴人梦。 “你们都退下吧。”苏玥声音淡淡。 侍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绿萼将门关上,然后守在了门口。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苏玥想要将气势拿住的道,“本宫宣你……不过就是等了片刻,竟然就离开了。” “妹妹不想打扰姐姐憩,以防在外面待着,姐姐不好意思……如果妹妹叨扰了姐姐休息,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要罚妹妹?”苏颐这样着,嘴角含笑,眼中更是全然是嘲讽,“不知道姐姐今日宣召妹妹有何事?” “本宫是何事宣了妹妹,妹妹会不知道?” “请恕妹妹愚钝。” 苏玥暗恨在心,思忖着等下套了消息后,再寻了机会对付苏颐。这样想着,便不想和她迂回什么,开门见山的问道:“本宫想要知道你心里知道的秘密……” “姐姐想要知道……就是这个态度?”苏颐面不改色的看着苏玥精致妆容下多变的脸。 苏玥深深吸了口气,牙龈暗咬的扯了扯嘴角,缓缓道:“妹妹既然能再次站到这里,那明就是想要告诉本宫……此刻又何必为难?” 苏玥的对,她来是要告诉她……风玲珑就算关进冷宫,她也是不甘心的,只有让她尝到更多的痛苦,她方才能稍稍解去一点儿心中的沉郁。 “姐姐不是一直在查龚医女用药吗?”苏颐从袖兜中拿出一张纸笺,“虽然不能是整个药方,可却被妹妹无意间知道用药里的两味,姐姐倒是可以看看!” 苏玥起身上前拿过纸笺展开,“菟丝子……紫苏!” 苏颐笑了,“姐姐近日和李太医走的近……” 苏玥脸上顿变,她看着苏颐,不明白为什么她查不到的事情苏颐可以,甚至她和李太医走的近苏颐也是知道…… “姐姐不用这样看着我,”苏颐轻笑,“姐姐和李太医走得近是为了什么妹妹不知道,但后宫的事情无非也就那些,怕是这两味药姐姐也在近些日子和李太医相处中多多少少的听过。” 苏玥是听过,只是不太记得是作何只用的…… 苏颐见她神色便猜到了大概,随即幽幽道:“看来姐姐忘记了……”她笑着微顿了声音,美眸紧紧的凝着苏玥缓缓道,“这两味药……都是安胎的。” · 250、设计探查 苏玥呆呆的坐在那里,从苏颐走了后就这样坐着,过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动一下……她的手里还拿着苏颐给她的那张纸笺,一时间仿佛也不知道要如何自处或者如何面对。? “主子,”绿萼眼睛转了转道,“您……皇上知道不知道?” 苏玥呆滞的看向绿萼,过了好一会儿房子皱了眉头,“去,宣李太医,就本宫头痛。” 绿萼明白过来,应了声后就去请了李太医。李太医如今可算是和苏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听闻苏玥传唤,来的也是极为的快。 “微臣参见娘娘。”李太医行了礼后,苏玥示意宫人都退下。 绿萼带着众人福身后退下后,苏玥方才将手中纸笺交给李太医,“李太医看看……” 李太医躬身接过后展开,当看到上面的两个药草名字的时候,先是惊愕的抬头看向苏玥,方才问道:“娘娘这个是从何处得来?” “本宫是从何处得来先不……李太医就,这两味药的用处是什么?”苏玥压下心中的凝重,希冀着李太医能够给出不同,或者意外的答案。 李太医又看了两味药,方才道:“紫苏和菟丝子都是安胎的药物,性温和,体寒之人用之。”着,他面色凝重的看着苏玥微变的脸,带来揣测的问道,“娘娘,这两味药可是龚医女处寻得?” 苏玥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本宫现在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从龚医女处得到,有心人竟然将这个送到本宫手里,其目的不管是好心还是噙了别的心思,怕都只有一个目的,希望本宫能够想办法除掉风玲珑。” 李太医听着苏玥的分析点点头,“娘娘明智。”他微微顿了下,方才继续道,“娘娘可知道皇上是否知道此事?” 苏玥摇摇头,“本宫也是刚刚知晓。” 李太医又是一阵子沉吟,过了会儿眉心紧蹙的道:“按照年月,龚医女也就是在新历年后和未央宫走的密切,就算那个时候刚刚探出喜脉,如今也已经五六个月了……风玲珑的肚子也已经尽显,娘娘和不想办法去下冷宫探寻一番?” 苏玥摇摇头,道:“不妥……本宫之前和风玲珑就不交好,她被关入冷宫后也是不曾去过,突然过去必然引起他人怀疑。”她踱了步子,神色凝重,“如果皇上还不知晓这件事情,本宫去了岂不是给了风玲珑契机?李太医不会忘记了当年先皇在位时,皇上的母妃褍孝太后的事情吧?” 李太医也面色凝重了起来,当年先皇将还是梅妃的褍孝太后打入冷宫,后来因某种机缘去了冷宫后,又将其放了出来,还盛宠更浓,竟是几次皇后之位都摇摇欲坠。 如果皇上也和先皇一般,那倒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娘娘的意思是……”李太医没有接下去,和苏玥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认为这个女子胆大心细,是个能成大事之人。 果然,苏玥心中已然有了思量,“本宫不去,可兰妃和冷嫔却偶尔结伴同去……兰妃更是每次都会做些点进去……” 李太医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如今风玲珑在冷宫,倒是成了三不管地带……就算有心杀她,可为了避嫌,谁也不会真去做。但是,如果想办法在兰妃送进去的点里下了容易滑胎,或者能导致死胎的药物,那就不同了……不仅仅防患于未然的让她没有机会产下龙嗣,甚至有可能大出血的一尸两命! “微臣明白娘娘的意思……”李太医躬身,“微臣这就去着手办。微臣告退。” 苏玥摆摆手,看着李太医退下,方才拿过李太医放到桌上的纸笺,寻了火折子将其烧掉。 话李太医从香兰园一路回了太医院,看看左右,去寻了今日值班管事的太医,“葛太医。” 被唤作葛太医的人看了眼李太医后继续书写着自编的医书,随口问道:“李太医有事吗?” “我方才去香兰园给苏嫔娘娘看诊,遇到一些问题不解,还望葛太医赐教……” 葛太医手上的动作未停,直到将那一句话写完方才搁了笔问道:“封,去看看药房里给木贵人熬的药好了吗?” “是,老爷!”封应了声后退了出去。 葛太医这才问道:“李太医有什么话就吧。”他们这些人,常年在宫中,所谓君心难测,自然也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何况,太医院里的这些年资久的太医,各自的秉性谁知道个一二? 李太医倒也不迂回,开口道:“葛太医对女病甚有研究……” * “皇上,宁相请见!”匣子进了御书房后通报。 欧阳景轩正在御案前作画,他神情专注,仿佛匣子的话并没有听到。 豆子看了眼欧阳景轩,随即朝着匣子挥挥手,匣子了然的退了出去给宁默沣汇报:“宁相,皇上正在憩,请稍后片刻。” 宁默沣看了眼御书房,他的角度无巧不巧的能够看到欧阳景轩明黄色龙袍的一角,他浅笑的点点头的同时收回视线,人也就到了一旁回廊外看看景色。 御书房在龙阳宫和大殿的中间,因为风水的缘故,皇宫内桥楼阁庭宇相互辉映,到造就了龙阳宫和御书房能够纵览美景。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豆子亲自出来通传,“宁相,请。” 宁默沣点点头,随即转身和豆子一同进了御书房……经过风玲珑的事情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如今正值盛夏,仿佛人们都已经遗忘了那被关在冷宫的女子。 他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忘记,可是他却没有……不仅仅因为这个女子曾经的回绝让他心里惦念着,也因为此番出访夜麟国,见到夜扰太子。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默沣恭敬行礼。 欧阳景轩只是抬了下手,视线依旧落在他所做的画上,淡漠开口:“起来吧……豆子,赐座。” “谢皇上。”宁默沣在一侧坐下,倒也没有开口,只是等待着。 欧阳景轩拿过一旁专门用于批阅奏折的朱砂笔,然后在画中轻点后搁笔,嘴角竟是看着那方才落笔的方位微不可见的扬了邪魅的笑意,“豆子,去让福东海将这幅画裱了……告诉他,必须亲手!”欧阳景轩拿起画布交给上前的豆子。 “喏!”豆子应了声后就急匆匆的出了御书房。 因为刚刚画完,上面的笔墨和颜料并不成干透,豆子一方面将画不至于让他人看到,另一方面却也不成将画合起……可就算如此,宁默沣还是无巧不巧的看到了些许。 白色的衣裙没有任何装饰,只是那胸口美人骨下绽开的红梅格外的刺眼,就好似有着什么东西要破胸而出,太过灼目以至于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不到脸,可宁默沣竟然第一反应是认为欧阳景轩画的是风玲珑? 暗暗自嘲的笑笑,怎么可能? 当时决绝的画面仿佛还历历在目,如今后宫依旧,皇上独宠苏嫔,而那空缺了的中宫和贵妃之位至今无人填补。 “夜扰怎么?”欧阳景轩喝了口茶,随即微微蹙眉的看向不远处的何沐箐,“去换了……” “是!”何沐箐应了声,上前接过茶盏后就去冲洗沏茶。 “云中芽一向是皇上喜爱之物,皇上如今喝不惯了?”宁默沣在欧阳景轩面前相对还是比较随意的,他如今不仅仅是天子门生,更是欧阳景轩的心腹,一个征服整个大陆的心腹。 某种程度上,宁默沣和欧阳景轩是一类人,如果开始他来参与科考只是对风玲珑好奇,加上闲着无聊,那么现在他作为西苍左相,却是为了那种征服而溢出的澎湃感。 “微臣回来的时候,夜扰让微臣带了东西回来……”宁默沣道,“不过,微臣没有带进宫……如今怕是什么东西也是送不到冷宫的。” 欧阳景轩脸色微变了下,随即恢复的道:“回头让豆子过去拿吧……” 宁默沣笑了,但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了话道:“夜扰答应了皇上的条件,他可以为西苍牵制日昭,甚至在最后,他也可以依附西苍,只有一个条件……” 前有矛盾的话让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看来是没有的谈了?” 宁默沣先是怔愣下,随即了然的道:“微臣估摸着不管如何,皇上自然也不会应承了夜扰……不管那后宫女子是谁,可到底是皇宫里的人,是皇上的人……如果夜扰要了她方能应承皇上的事情,岂不是有损国体?” 欧阳景轩没有话,甚至平静的脸上让人看不到他任何心思。 何沐箐将刚刚沏好的茶放到御案上,随即退到了一旁。 “下去吧!” “是!”何沐箐应了声后退下,只是在转角处,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宁默沣。 御书房里的事情继续着,欧阳景轩想要打破如今身在皇位的限制,那就必须要让大陆上诸国分裂的情况改善,而这样的过程需要时间,更需要如今韬光养晦的夜麟国的支持。 而夜扰的条件只有一个,欧阳景轩给他开的条件他通通可以不要,只要风玲珑……甚至可以以任何身份出现,只要她到海悦城做“人质”。 这个条件看上去可笑,可知道夜扰对风玲珑心思的人却一点儿都不认为……如今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决裂被罚冷宫,只要去了海悦城,不管是什么身份,那最后都是她和夜扰了算,别人已经再也无法插手。 照道理,一个打入冷宫给的女子换的夜麟国的支持对于西苍来是一本万利,可如今欧阳景轩不同意,便让人深思……纵使从头到尾都是宁默沣回绝的,可如今西苍朝堂上的人谁不知道,对揣摩圣意来,宁默沣要第二,便没有了第一人。 何沐箐一边走边思忖着……仿佛看似平静了的皇宫实则暗流汹涌。不管苏玥多么得宠,可如今还只是九嫔之一,就连四妃都不曾上,何谈皇后之位? “姐,怎么了?”阿慕看何沐箐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免问道。 何沐箐摇摇头,在榻上坐下,可脑子去没有听……合计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去将皇上赏赐给苏嫔娘娘的吃食送过去……” 这事儿本来是何沐箐去做,阿慕是聪明人,顿时了然的应了声后看向何沐箐。 “给娘娘,我惦念着她,可御书房事多,甚忙。” “是,姐!”阿慕应了声后,去拿了吃食往香兰园而去。 就如何沐箐预料的,不过一个多时辰后,苏玥便派人来传了话儿,寻了由头要见她……只是,她还不曾去,就被豆子拦住。 “何姑姑,皇上要和宁相去御花园坐,你带人前去先打点一下,皇上和狞笑稍后就到。” 何沐箐面不改色的应了声,见豆子走了后,方才让前来传话的人先去给苏玥知会一声。 那人也将豆子的话听了,固然苏玥重要,可皇上更为重要,那人也不好什么,便只是吩咐闲暇了去下香兰园后,离开了。 何沐箐带着阿慕前去拾掇,也就刚刚摆弄好,欧阳景轩和宁默沣就到了,二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着御书房的话题,倒也不避讳周边的人。 何沐箐沉静的侍候在旁边,自从上次事情后,欧阳景轩明显的对她疏离了不少,虽然依旧承诺她日后会进后宫,可也二人少了暧昧,多多少少如今让她觉得,风玲珑就算是在冷宫也是个祸害。 看今日,倒也确实有了苗头……那么,她就必须要想办法借助别人的手来除掉她。 * 风玲珑站在冷宫那一方院内,只是孤零零的几棵树在那边,倒也能避避灼阳……如今肚子已经显现了起来,好在学了离墨如今活的恣意,不注意看却也被不束的纱裙掩盖了大半。 冷宫岁月匆匆,转眼就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人在离墨偶尔来下棋消磨时光下,倒也过得飞快……人入了冷宫,便仿佛和这繁华的皇宫成了相隔的两地,兰妃和冷嫔偶尔来探望,她心满意足,到底在这无情的地方,还生了多多少少的情分。 “嘎……” 鸟儿惊叫而过,风玲珑抬眸看去,就见一五彩的鸟雀一飞冲天,然后急速的掉落……就在她担忧之际,那念儿扑腾了翅膀再次飞了起来。 风玲珑嘴角含笑的偏头看去,就见屋檐上有一只较大的鸟儿在那边,“它学会飞了……就要离开你了……”着,一种莫名的伤感滑过。 她抬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腹,隆起的腹里孕育着她和那人的孩子……随着一天天的成长,她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和腹中的孩子自处。 风玲珑嘴角苦涩的勾了下,收回视线往寝居内走去……冷宫无人来,兰妃和冷嫔除了来的时候能带些吃食倒也不敢带别的。可离墨倒是大胆,什么东西都敢深夜的时候带进来……上到被褥等物,下到吃食水酒,如今便也会带些安胎的药物和药膳过来。 时而她也会在和他下棋之时开了玩笑,如若不是失了开端,他这般殷勤,到叫她的心也被勾引了过去。 离墨只是淡然,仿佛什么话也激不起他任何心绪……看看屋内纵使依旧破败,可四处干净整洁,所需物品齐全的冷宫,风玲珑嘴角越发的涩然起来。 时间仿佛总在静缢中流逝的特别快,仿佛上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就已经日暮低垂。 “咕咕,咕咕……” 鸟儿在日落后回巢,囫囵的声音仿佛彰显着一天的结束。 宁默沣直到在皇宫用了晚膳后方才离宫,何沐箐也直到此刻方才下去歇息……简单的用了点儿餐,她和阿慕交代了几句后,人变往香兰园而去…… 可人还没有到香兰园她的脚步就猛然停下,反射性的躲到了一颗数的后面……微微稍顿了下,何沐箐悄悄漏了头脸出去,就见欧阳景轩进了香兰园。 微微紧了眉,她暗暗吸了口气……暗道一声好险,她又看看香兰园的宫门,暗暗吞咽了下紧张,随即转身匆匆离开了。 而就在她走后须臾,不远处……程昱悄悄走了出来,看着何沐箐远去身影的眸光渐渐变的深远。 欧阳景轩从香兰园出来已经过了戌时,他屏退了身后伺候的人,独独留下豆子漫步在皇宫径上,“她来了吗?” “爷儿,程统领派人传了话儿,来了。”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下,菲薄的唇角轻勾了个冷然的弧度,“还是没有记性啊……”着,他突然停了脚步,看着前方建造的一座楼阁,还未曾完工,却主体已经架好,只等着刷了漆雕了梁柱。 这是在宫中建造的一处禁地,里面将会藏征服大陆的所有卷宗……只是,除了豆子之外,却没有人真正能够明白欧阳景轩建造这里到底为何! “爷儿,雕刻已经完工了,要不要上去看看……”豆子看了眼那庭阁问道。 欧阳景轩没有话,可已经抬了脚步往那边走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二人已经占到了被称之为“思月亭”的庭阁最高处…… 欧阳景轩四周转了转,最后在一处停下……举眸看去,入目的竟是冷宫的方向,而他所站的位置,却正好能够看到冷宫那方院,和寝居的门扉。 黑夜下,冷宫内烛火黯淡的犹如萤虫,印在窗棂上,那纤细的身影仿佛又瘦弱了几分…… 豆子寻着欧阳景轩的目光看去,当看到那烛火下的人影时,不免暗暗沉叹的退到了一偶,不去打扰欧阳景轩。 爷儿如今除了偶尔去给梅主子看身子,便也只能在这里远远的看着她……这下倒好,梅主子的情蛊不发作,而爷儿身上的一步相思却是日日夜夜的折磨着爷儿,就算如此,爷儿却是开心的。 能为梅主子痛,至少还能痛! 欧阳景轩静静的站在那里,旁人看了,只以为他雄心壮志的想将天下踩于脚下……可是,有了天下却失去她,他宁可用整个天下来换回她。 “楚凌那边回话了吗?”欧阳景轩在那烛火熄灭后问道。 豆子回道:“没有……” 欧阳景轩不再话,却也没有动的意思。 楚凌开出条件,他要一个统一的盛世……那他便给他!纵使他明明知晓楚凌意不在此,可只要一星半点儿的机会他都必须要尝试。 就这样,欧阳景轩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久到夜深人静,四处无声。 突然,庭阁下方有人影闪过,欧阳景轩适时收回视线,先是轻倪了眼,随即转身下了庭阁。 “皇上!”来人单膝跪地恭敬惨败。 “东西呢?” 来人从袖兜里拿出一样卷轴的画双手送了上前,欧阳景轩拿过后展开……竟是他今日在御书房做的画。 豆子微微瞄了眼,都在帝都宁阳县主的丹青绝妙,可如果和爷儿这副梅主子的画像比起来,可就少了魂了…… “退下吧!”欧阳景轩声音淡淡。 “是!”来人就和来时一样,不过瞬间人已经离开,只是在离开的同时,和豆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豆子心中了然的微微点点头。 “想去就去吧……”欧阳景轩看都没有看二人一眼,带来人走了后开了口。 豆子嘴角抽搐了下,“爷儿……您让福总……福东海回来吧,如今这般,奴才一个人有时候也照应不上……” “你下去吧,朕去趟她哪里。”话落,欧阳景轩已然转身,避过了宫中暗卫和御林军的巡夜,往冷宫而去。 ` 251、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欧阳景轩道冷宫的时候,离墨也正好过来,二人撞了个正着,最后都只是看了眼显然沉寂的寝居后,双双离开……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身影翻飞的躲过御林军和金吾卫,一路往宫外而去。() 二人刚刚落在宫外,瞬间,一墨一明黄的身影就对到了一起,不过须臾,二人就已经战了数十招,在一次对掌后分开。 离墨立在哪里,他那墨瞳和夜混染到一起,就连整个人也都置身在了夜色中。他看着对面那穿着龙袍气宇轩昂的欧阳景轩,过了片刻后方才缓缓道:“她刚刚睡下你便过去……就不怕她发现了。” 欧阳景轩嘴角噙了抹苦涩,“如今我到没有你来去自由……”自嘲的声音透着些许掩不住的悲伤。 离墨没有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收回视线往大街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一个女子的心伤了,你便用整个天下来换,也是换不回来的。” 话落的时候,尽头已经没有了离墨的声音,方才最后的话,他竟是用传音入密。 欧阳景轩看着前方,菲薄的唇角渐渐露出一抹涩然……如今不这般,他还能如何? 时光匆匆而过,盛夏的云苍城仿佛今年比往年都要热上几分。 冷嫔和兰妃相约去冷宫看望风玲珑,如同每一次,兰妃都带了些亲手做的点和香茗。可到,入了冷宫后,风玲珑却拒见任何人。 如今风玲珑的肚子已经尽显,就算是穿着宽松的衣衫也已经无法遮掩……她到不是不相信兰妃和冷嫔,只是,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兰妃和冷嫔估摸着风玲珑心情不好,却也不曾强求,只是冷妃轻声道:“妹妹给姐姐做了些糕点,就搁在檐下……” 屋内没有人应声,兰妃轻叹一声,和冷嫔转身出了冷宫。 二人离开冷宫没多久,不远处的树后便有人走了出来,脚步匆匆的往香兰园走去…… “启禀娘娘,”方才躲在暗处的宫女跪在地上,垂眸声音诺诺的道,“兰妃和冷嫔确实带着糕点去了冷宫……不过,只是片刻便出来了,食篮却没有带出来。” 苏玥纤细的手指捻着杯盖捋着浮茶,听了后只是喉咙里慵懒的溢出“恩”的声音,便摆了摆手,那宫女应了声后退了出去。 苏玥浅啜了口茶后将杯盏递到一旁,绿萼上前接过问道:“主子,那管不管用?” “如今本宫和李太医在一条线上,本宫的事情他自然会尽心尽力……”苏玥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绿意盎然,悠悠道,“不管她有没有,只要她吃了那糕点,没有便罢,有的话,怕也是保不住的。”着,她眸光微深的深谙了下。 李太医买通了兰妃宫里的宫人,将滑胎的药物放入了她给风玲珑做的糕点上……只要风玲珑吃了,不管皇上知不知道,亦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怎么查自然也查不到她身上……最重要的是,防患于未然。 * 风玲珑开了门,将兰妃送来的食盒拿了进去……她没有吃,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显了的缘故,竟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拿起绣夹,继续着方才的绣活儿……孩子生了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她想要给孩子做几件衣裳。 绣花针戳在绢布上,风玲珑手上的动作停止,她轻叹一声的放下绣夹,抚摸着隆起的腹随即站起……走到窗前,不染蔻丹的素手轻轻搭在窗棂上,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绝美的脸上渐渐透出一抹向往。 “如果娘亲带不走你……”风玲珑轻抚着肚子,声音幽幽道,“你也一定要相信,娘亲有一天终究会回来接你。”嘴角苦涩一笑,“许是那个时候,你已经不认得娘亲……已经不愿意和娘亲走了。” 风微微拂面,扬起那不成绾起的秀发……如今她和外界相隔,却又不曾隔开。从来不知道,一直冷漠,对万事都不上心的离墨会在这个时候成为出现在她面前最多的人。有他的照拂,不仅仅是她,丫头和冬雪也不曾受苦……只是,表面的苦却又怎么能抵得过心扉处的? 与此同时,思月亭上,欧阳景轩站在最高处,仰望着冷宫的方向……这座庭宇建的极高,不在上面站着,根本无法得知你的目光所及能在哪里……可这里到底是藏匿重要卷宗的地方,被列为禁地,却是谁也不敢上去的。 豆子认为爷儿为了梅主子可是想尽了办法,建造重要一座庭宇,就只是能够光明正大的看着冷宫……只是可惜,近些日子梅主子都不曾到院中,只是偶尔站在窗前遥望,却也让人看不真切。 豆子在想,爷儿这般不曾看见梅主子也有大半月了,这还能忍多久? 果然,当天过了三更后,爷儿就换了夜行衣,一路往冷宫去了…… 欧阳景轩的动作极轻,纵然风玲珑耳力灵敏却也丝毫听不得声音,何况如今叹息压制,她仿佛睡的总是比往日来的要沉上许多。 欧阳景轩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走向床榻,在边儿上轻轻坐下,以不让风玲珑有感觉的动作拿起她的手腕,修长如玉的手指顺势搭上了他的脉搏……如今胎息已经六月有余,经由离墨暗中照顾,她身体并无异样,纵然这么多天不来看她,他心里还是能够放心的。 想要将风玲珑的手放下,可我在手里,柔软的触感到底让欧阳景轩心生了几分不舍……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欧阳景轩终将不舍压下,把风玲珑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腹部。 看着那隆起的腹,欧阳景轩的手不由自主的探了上前,可就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他的动作硬生生的僵在了哪里……这里孕育着的是她和他的子嗣,注定是储君的孩子……未来的西苍皇帝。可是,他却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安好。 手指抽动了下,欧阳景轩涩然的勾了嘴角,一双狭长的凤眸缓缓闭了起来……仿佛在肚子舔舐着伤口,过了许久,他才在静缢中缓缓睁开眼睛,同时收回手起了身。 他不敢在去看风玲珑,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舍不得离开……欧阳景轩大步流星的外外面走去,脚还不曾跨出,他突然停了动作。 微微偏头,视线凌厉的落在食盒上,先是微微蹙了下剑眉,随后转身走了上前……打开食盒,他看着里面已经凉却了的一壶香茗先是微微拧了下视线,随即探手拿出一块糕点。 许是心生了心,许是他如今容不得半点儿意外,本能的将糕点置于鼻下轻嗅了下……清新的糕点的香气让人垂涎。只是…… 欧阳景轩眸光猛然一具,拿过糕点置于视线下看了一会儿后,又放于鼻下轻嗅了会儿,顿时紧紧的拧了眉心。他反射性的又回到了床榻,再次将风玲珑的手腕拿起……就算着急,可他还是噙了轻,不让风玲珑有所反应。 当检查并无异常后,他提着的心方才慢慢放回胸膛。 糕点里竟然有滑胎之物……虽然剂量不重,可也足以让她不需时日就无法保住孩子……欧阳景轩眸光中射出骇然的利光,心扉间全然都是后怕。看那食盒,玲珑应该还不曾动…… 欧阳景轩不由得又后怕起来……将她放在冷宫,让豆子暗中打点,托付离墨照顾,就只是为了保护她,如果这样她都能受到伤害,他要如何原谅自己? 起身,欧阳景轩将食盒里香茗提出,先是将其倒入了院中后,又将糕点尽数打包好方才离去……这一切弄好,回到龙阳宫的时候,已然是过了五更。 翌日。 欧阳景轩颁布圣旨,任何人不得去探望冷宫中的风玲珑,违者斩立决! 对于这道圣旨,明眼的人都知道是专门为冷嫔和兰妃下的,毕竟风玲珑入了冷宫已经三月有余,除了她二人寻了机会偶尔会过去,倒是谁也不愿意去看风玲珑,给自己寻了晦气。 而相隔一天,又一道圣旨颁布,何沐箐被封四妃之一,赐住水华宫……这无疑让所有人惊呆的同时,仿佛有了一个意识,盛宠的苏玥如果怀上了子嗣,那中宫之位必然是她的。 顿时,后宫风云再次暗流汹涌,叶梦涵仿若事不关己,可暗地里却和蝶夫人同仇敌忾,利用整个后宫女人的心态,将后宫搅和的是成了一团乱。 而欧阳景轩对此仿佛也由着他们,在处理朝政,和宁默沣、欧阳晨枫等人商量大计,开始征服部落的同时,逼的欧阳钧悎不敢露面,而他和欧阳靖寒断了联系,两边都孤掌难鸣,到让如今的西苍渐渐走向正轨,以后怕是就想有所作为,也已经不行。 与此同时,霂尘对朝政消极,因为欧阳若琪经由上次求情过后,娇弱的身体到底落下了病根,他如今也无心朝政,倒也有了缘由陪着若琪。二人仿佛亲近了许多,可也只有彼此心里明白,风玲珑横在中间,如今这般光景,怕是永远也不能有所改变。 大殿之上因为征服而一片激烈,后宫因为争位争宠更是闹得一片欢腾……苏玥得宠可地位不曾升,倒是有苏婉仪在背后支招,如今圣眷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的浓郁。 置于何沐箐,她封了妃后,除了偶尔欧阳景轩会过去,却多数也不会去她哪里……可有阳平郡王在,欧阳景轩倒也不好太过冷落了去,何况如今是多事之秋。 只是,后宫如今各个宠爱都有,可谓是雨露均沾,却没有一个嫔妃传出喜讯,太医院的人也因此变得忙碌起来,可查不出任何问题。 后有人怀疑皇上不想让后宫之人有孕,大家都留了心思的在自个儿的宫殿里寻找有没有什么物什可以阻止自己受孕,却都以未果终落。 而这些人纵然有千方百计,却也抵不过欧阳景轩不想碰她们,更不想她们有孩子和风玲珑的孩子争夺什么,重演夺嫡的局势。 从头到尾,除了需要引出“噬心蛊”碰过苏玥,欧阳景轩在风玲珑进了冷宫后,全部用的是幻情……试问,不曾碰过,又何来的子嗣? 就在欧阳景轩着手征服,后宫风云四起,冷宫静缢如往常下,时间犹如指间的沙子渐渐流逝……仿佛夏天的光景还来不及记住,一阵秋风滑过,已然是天地间一片萧条荒芜。 风玲珑在冷宫这么久都不曾发现,原来竟然那道一直被关着的门后竟有如此一番天地……地上铺满了落叶和往年落下的花朵的腐物,她一袭不绾不束的白色长裙和秀发在秋风扫过的同时微微扬起……她步入里面,通过巷后就是比前院要大上几个开外的院落,零零散散的种着梅树,很多,多的仿佛和一片梅林一般。 风玲珑怔怔的站在梅林的前方,她左右看看,随即莲步轻移的踏在腐物上进入了梅林……由着心,也不看方向,她就这般的走着,直到一颗梅树前停下……她惊愕的看着那颗梅树,竟是每次梦中,她和木儿聊天的时候,经常坐的那株。 她转身,隔着交错的梅树向前看去……却是冷宫的房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想不到梦中百转千回的梅林,竟是藏匿在冷宫之中……而木儿,早晚有一天,她会来这里,却原来都是真的。 左右看看,风玲珑星眸微动,尝试的唤道:“木儿……木儿……” 没有人回应,风玲珑也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自从进入冷宫后,她竟是再也没有做过有关于梅花的梦……而木儿也从她的梦中消失了。 是不是如木儿所讲,她来了,木儿就可以走了? 风玲珑得不到答案,她有些怅然的看看梅林,到底是和她梦中相处了好一段时间的人,如今却没有了踪影,心中失落感顿生。 自从发现了这片梅林后,风玲珑每天都会到这里看看,开始不过是片刻,渐渐的,除了缝制一些孩子的衣物鞋帽,倒也多数的时间会在这里…… 纵然身在冷宫,对外面的事情风玲珑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偶尔离墨来,多数陪她消磨时光的同时,也会讲一些外面的事情……如今西苍兵强马壮,又有足够的金银消耗,不过才半年的时光,已然征服了好几个部落,西苍如今是大陆上最大的国家也不为过。 风玲珑每每听到这些,都只是淡淡一笑,而这一笑下,却隐藏了多少对尧乎尔的歉疚,多少对阿爸、阿妈和大哥已经族人的愧疚。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怨恨也早已经随着时间沉淀在心底,已经忘却那都是骗人的,可如当初那般也不尽然……风玲珑看着那片梅林,眸光平静的没有任何涟漪,只是手轻轻敷在隆起的腹上,心扉处戚戚然然。 她不去想那不切实际的事情,如今身处冷宫大腹便便却也不能成就任何。 一抹哀戚染上了杏眸,眸子渐渐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风玲珑看着眼前的梅林嘴角渐渐上扬,那抹笑透着自嘲的凄凉…… * 欧阳景轩站在思月亭上遥望,如今的风玲珑已经不喜在前院待着,倒是每日必去后院的梅林……那片梅林知道的人甚少,母妃当年从冷宫出去,一怒之下将未央宫内所有的梅树吩咐宫人连根拔起,至此未央宫再也没有梅花,倒也不符合前后两位梅妃所在。 只是,父皇将那些梅树尽数的移植到了冷宫,更是种了许多,后院也成了一片梅林……从外面看,时许还能看到梅花点点……而他所做的梅子酿的梅花和梅子也是从冷宫这里采摘。 风玲珑不是个安分的人,可如今心思不在,竟是到现在才发现冷宫的别有洞天……按照时辰计算,她生孩子的时候怕是梅花已经开了,满院的红梅煞是好看,那个时候……她身上的情蛊是不是能解去? 欧阳景轩收回视线背负着手步下了思月亭,豆子见他下来,急忙跟了上前,“爷儿,宁相在御书房等候。” “朕出宫一趟,让他先等着吧。”欧阳景轩淡漠的完,大步流星的往龙阳宫走去,换了便装后,单人单骑的出了皇宫,往苍轩王府而去。 巫婆看见欧阳景轩也不意外,只是如今压力越来越大……已经过去大半年,可试验了那么多,毫无结果,最主要的是……风玲珑有孕在身,那是龙嗣,不到完全她不敢随便尝试。 “培植的如何了?”欧阳景轩撩了袍服在一旁榻上坐下,他也不害怕暗室里的虫蚁,只是一双凤眸盯着巫婆。 巫婆比欧阳景轩初见的时候越发难看了几分,许是终日和蛊为伍,被其侵蚀,如今这好似腐烂了一般,甚是渗人,“还需些时日……” “再有两月,她便要生了……”欧阳景轩声音沉冷,“你是想要朕的孩子无情无爱吗?” 巫婆急忙摇头,“我一定会尽力在娘娘生产前培植好能够解去情蛊的解药……”如今她又换了法子,虽然复杂,可目前看来,也唯有此道。只是,先前的一次培植的幼卵却在成功前夕死掉……如果这次还培植不成功,那娘娘是真的要生了。 欧阳景轩俊颜被阴霾笼罩,如今逼巫婆也是无法,上次便是逼得太紧,以至于之后失败,“朕不想她有事,也必须朕和她的孩子变成无情无爱之人。” 他的声音沉远的仿佛远方飘出来了,巫婆被他的言语的触动了心弦……天下男子多负心,何况是一朝天子?可是,这么久,几乎一年的光阴,她便看着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情深,经历了这么久也不曾丝毫改变,痛的始终是他。 “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巫婆多余的话也没有,只是坚定的看着欧阳景轩,面对如此绝望而深情的男子,苗女理应倾尽全力帮助,不为其他,只为他的一往情深。 * 宁默沣在御书房里的茶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和豆子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如今宁默沣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就算是豆子也都礼让几分,只是,豆子觉得如果爷儿是看不透的人,那宁默沣就是让他看不懂的人。 他明明有种雄才大略,可却愿意屈居人下……纵然,没有爷儿这样的靠山他也难有作为,可他仿佛太懂爷儿,以至于他对这人总噙了几分心。 就在豆子思忖间,外面传来脚步声,作为一个跟在欧阳景轩身边十余载的他来,不需要认真听也知道是他,“皇上回来了。” 宁默沣起身的同时,欧阳景轩一袭雪缎长袍跨进了御书房,“臣参见皇上。” “免了!”欧阳景轩挥挥手,人在御案后的龙椅上落座的同时道,“默沣,宗九那边怎么回话?” “已经全部查明,醉王府的事情只要皇上想要除去,随时都可以。”宁默沣回道,“置于和欧阳靖寒勾结的部落,基本常青和鸿俊也已经控制。” “这件事情先放一放……”欧阳景轩听完后道,“朕回宫之时去了趟霂尘的绸缎庄,听……日昭那边有异状?”话落,他凤眸凌厉的看着宁默沣。 宁默沣却不惊不惧,淡笑的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上……”话落,他面色一凛,转口道,“日昭帝身边好像有高手,臣担心有变。” 日昭国经过陆少云和楚凌的争斗后从三足鼎立变的弱与西苍和夜麟国,这次欧阳景轩打算全面统一,用的是恩威并施……夜麟国有风玲珑牵制,加上夜扰爱美人不爱江山倒也好,日昭国陆少云到底不想就如此艰难夺回的江山变成西苍的附属,可如今的日昭风雨飘零,又没有办法和西苍对着干……陆少云的应允不过是表面,如今他身边出现高人,倒是将西苍的态度摸了个顺,借机想要谋取一些,出乎了欧阳景轩的意料。 “你和成沂翰去趟日昭国,”欧阳景轩拿过一旁的宣纸,豆子有眼色的立马上前研墨,他提了狼毫蘸了墨便在纸上疾书,“将朕的亲笔书函交予陆少云……记住,必须要亲手交给他。”话落,他不再话,只是快速的写着什么,写好后,他微微吹了下墨迹,交给豆子去漆封,“将高南带上吧,成沂翰自己保护自己没有问题,你……朕还真有些不放心。” 宁默沣嘴角抽搐了下,虽然不以为然,可也没有拒绝……只是,让禁卫军统领保护他,会不会大材用了?不过,这个问题见仁见智,对于欧阳景轩如今的宏图霸业来,怕是十个禁卫军统领也不及他一人。 豆子将信笺漆封好了后递给宁默沣,他接过拱手道:“臣当幸不辱命。” “默沣,辛苦你了……”欧阳景轩道。 宁默沣只是一笑,“臣期待和皇上共襄盛举的一天……”微微一顿,他若有深意的道,“希望在那天到来的时候,皇上没有任何遗憾!”话落,他深意的一笑后躬身,“臣告退。” 直到宁默沣走了,欧阳景轩方才道:“太聪明的人,朕不喜欢……” 豆子心中微凛了下,不解的看向欧阳景轩。 “宁默沣这个人,一旦有一天成为敌人,那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欧阳景轩的话深意而深远,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后起身,“替朕更衣。” “皇上,您这是……”豆子疑虑,这会儿不去大殿,爷儿更衣自然不会再换一套白袍而是龙袍,可…… “朕去趟冷宫!” 豆子越发的惊讶的看着欧阳景轩,纵然最近少去,多数是在思月亭遥望,可每次爷儿去都是悄悄去的,今日为何…… · 252、大出血,她和他的诀别 欧阳景轩到了冷宫并没有让人通传,而是径自走向后院……他站在出口的地方,看着风玲珑着一袭白色云锦衣裙逶迤拖地的立在梅林下,一头的青丝没有绾起,纤弱的背影安静的立在那里,轻风吹来,扬起如丝绸锦缎般的秀发,在落叶满地的萧瑟宫殿里徒增了几许孤寞。 太多时候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她,就算见也只是夜深之时,他却看不见她那淡若似水,灿若星辰,全然是话儿的眸子…… 风玲珑站在那里没有动,从欧阳景轩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从上次兰妃和冷嫔来过后已经过去半年,这冷宫便只有离墨偶尔来一下,却再也无人如此光明之大的出现。 和离墨相处的久了,那人身上有种淡淡的,却高深莫测的气息是她熟悉了的,而此刻……就算不曾回头,身后人的是谁,经过这么久她却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是悲哀还是什么? 风玲珑置于腹部的手微微紧了下,腹中的孩儿仿佛感受到她的情绪,适时踢了她一下,那种内心澎湃而清冷的矛盾思绪顿时让她微微酸涩了鼻腔。 “爱妃好雅兴……”欧阳景轩淡漠开口,“就算身在冷宫,却也能悠然自得。”他看看面前的梅林幽幽问道,“喜欢朕‘送’你的这片梅林吗?” 风玲珑看看梅林,如今还未入冬,这梅树的花骨朵都还不曾打,“不知道孩子出生的时候,我还能不能看到这梅林盛开……”在冷宫这么久,如今大腹便便的,她不认为欧阳景轩会不知道她有了身孕,至于他为什么不处理,她不想去想,从来她就没有看明白过这个人。 离墨能够进出冷宫,武功高强是一回事,可真的欧阳景轩也不知道吗?恐怕未然……只是为何不管,那也不是她能够考虑的事情。 欧阳景轩跨步上前,风玲珑缓缓转身,二人四目想多,是淡漠还是怨恨仿佛谁也看不清楚对方的心……人的心可以在瞬间走的很近,也可以在瞬间拉开万里……可如今如果问他如果回到当初,他是不是还如此做……欧阳景轩的答案是绝对的。 他痛着,却好过她离开人世……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如果死了,便一切都回不到当初。 “你如此喜欢这片梅林,等龙嗣诞下后,朕便赐你十里梅林长眠……”欧阳景轩的声音淡淡,一双凤眸轻佻了个嘲讽的弧度。 风玲珑面不改色的只是微微一福,“谢皇上赏赐……”她起了身,星眸冷漠的看着欧阳景轩道,“只是,皇上为何如此肯定腹中胎儿是龙嗣?” 欧阳景轩浅笑,只是笑容停在嘴角没有丝毫的温度,“龚医女是宫中的医女,纵然她能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多久?” 风玲珑面色微变,“皇上将龚医女如何了?” “你认为呢?”欧阳景轩不答反问。 风玲珑面露骇然,随即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里多多少少的噙了哀然:“皇上本就不想要我的子嗣,为何知晓后不下其手?” 欧阳景轩微微侧身,看着那偏落的夕阳,眸光深邃的道:“朕不想要是一回事,可如今龙嗣已经存在……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朕?”他轻轻冷哼了下,“龚医女作为朕的奴才,知情不报……那便是欺君。” 风玲珑涩然一笑,“皇上今日来,就只是为了稿子龚医女因为我被受罚……亦或者,被赐死?”她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可是,欧阳景轩却是了解她的,知道此刻的言语已经深深的伤害到她……他无法知道巫婆能不能在她生产之前配出解去情蛊的解药,可如今他必须要让她心中对他的恨意更浓……如若不是如此,生产之时,玲珑必然承受不住情蛊所带来的噬心之痛,那之前做的一切,依旧是白费。 * 离墨看着霂尘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蹙了下眉,落下黑子后问道:“可是公主有事?” 霂尘看了眼离墨摇摇头,随即落下白子,“有药王的药已经好多了……”微微一顿,他沉叹的道,“不知为何,近日总是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进不得宫,玲珑也不想见他,他纵然担忧和思念却也无法……这半年来,多是师兄代为转告了书信进去,可却从来不曾带出只字片语。 霂尘的心思离墨岂会不懂? 离墨落下黑子,轻倪了眼一旁的墨玉箫,已然开裂的更大,如今却是无法吹奏完整的一阕,“在生产前,怕都不会有事……置于生产后,他如今也无法估算欧阳景轩的心思。” 霂尘的心猛然一窒,那强烈的不安因为离墨的话填充了整个心扉,“师兄……” 离墨眸光凝聚,将霂尘接下来的话尽数的给逼了回去,“我不会相帮!”如今依然到了关键时刻,如果他估算的不错,她不过两月便能出现,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允许有半点儿差错……以至于如今他也已经不踏足,对风玲珑那莫名的情绪他不想理会,只安安静静的等待时间的到来,等她破茧而出! 霂尘深深吸了口气,他眸光凝聚的道:“霂尘如果没有记错,除了墨玉,还有一样可以让师兄能够答应一个条件……” 离墨微微蹙眉,墨瞳深谙的看着霂尘。 “我的命!”霂尘缓缓道。 离墨却微勾了唇角,“那也得我收才行……” 霂尘拧了眉,“师兄!” “你什么都无需,风玲珑和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你,也便断了这个念头吧。”离墨话落,人也起了身,一把捞过墨玉箫,撩了袍服去了箫悦楼前楼。 霂尘凝着脸,看看已经没有了身影的门扉,最终也只能起身离去……回到驸马府,看着夕阳下欧阳若琪坐在椅子上,白芷给她盖了绒皮毯子在膝盖上,不免眸光黯淡。 经过雨中求情,若琪的腿变落下了病根,天气寒凉的时候关节都痛的厉害……这个曾经任性却只懂得笑的阳烁公主,不知愁滋味的她如今却安静了许多。 “你回来了?!”欧阳若琪含笑看着霂尘,依旧是那张清秀的带着两个深深酒窝的脸,依旧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只是,因为太过清澈,她想要由心的开心却做不到,也泄露了出来。 “恩……”霂尘上前,在欧阳若琪面前半蹲下,“今天好点儿吗?” 欧阳若琪含笑的点点头,“二哥来看过,药王的药很好,已经微微有好转的势头了……”她微微一顿,问道,“墨楼主答应帮三嫂吗?”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虽然二人至今相敬如宾,可她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突破的,至少,她知道了霂尘竟然是离墨的师弟。 霂尘不曾回答,只是淡笑的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用膳……”着,他起了身,一把打横的将欧阳若琪抱了起来,随即吩咐道,“白芷,让厨下备膳。” “是!”白芷应了声,就看着霂尘抱着欧阳若琪着什么离开……她的鼻子微微酸涩起来,就连眼眶都跟着红了起来,如果没有梅贵妃,是不是公主就能够如此幸福,而不是假装的? * 风玲珑站在梅树林前,直到夕阳没落在皇城的尽头,她都未曾动……欧阳景轩被她气走,亦或者二人就算经过这么久,也还是两相生厌……十里梅林长眠,呵呵,若是如此,倒也好……只是,她却再也没有办法回到那片戈壁,再也无法和阿爸、大哥骑马射箭,和阿妈一起跳飞天舞…… 十里的梅林,怕是她因为选择的错误,终究孤寂长眠……阿爸阿妈会不会原谅她?大哥会不会责怪她?风部落的族人,整个尧乎尔的亡魂会不会怨恨她? 风玲珑收回视线,缓缓转身往前面走去……她的脚步不在淡然从容,她的脸上不再是伪装的淡然,而全然成了冷漠……心是不是还会痛? 或许…… 岁月匆匆,带走的是曾经的蜿蜒思念,却挥不去如今的淡淡离伤……秋去冬来,本以为去年的西苍已然是冷过往年,却不想今年更甚,那刺骨的寒风就好似刀子一样,滑过破败的窗棂,冷到了人的心扉。 风玲珑站在窗前看着那冷宫内的萧条,手附在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天气阴沉沉的有些让人透不过气,就好似整个暗沉的天空要压下来一般。 风玲珑收回眸光落在冷宫的院落前,许是因为龙嗣的缘故,自从那人那次离开后,冷宫外面就出现了已陈黎为首的禁卫军在保守着,许是因为在这后宫之中有人对龙嗣下手,许是……她没有继续想下去,就算到如今心静如水,却每每想到他,心扉处便总会传来沉闷的窒息感。 “站住!”外面突然传来陈黎的喝声,“没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 每天听到这样的话好几次,这些日子以来,也确实被陈黎挡住了很多人,不管事实,是不是和风玲珑交好的一律不让进……本来平静的冷宫,最近倒也变的“热闹”起来。 苏玥气愤的将桌面上的杯盏一把扫到了地上,在李太医面前炸开,“你,为什么?” 李太医一脸的愁苦,想来想去也觉得意外,“娘娘,是不是风玲珑根本就没有吃那些糕点?” 苏玥意外愤怒一脸的狰狞,一双挑了眼线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李太医,咬牙切齿的道:“如今看来……皇上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了风玲珑有孕的事情……”否则怎么那么巧?就在送了有问题的糕点进去后的第二天,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准去冷宫探望? 开始,她本以为皇上对风玲珑深恨痛绝,可如今看来,竟是为了保护她? 一件事情想明白了,自然有太多的事情也就跟着透彻,苏玥眼睛瞪了瞪,突然问李太医,“如今后宫没有子嗣的讯息……李太医,你认为皇上是什么想法?”不待李太医回答,她紧接着给出可能性,“是因为只想要风玲珑那个贱人的孩子,还是因为后宫没有子嗣,皇上只能要她的孩子?”她希冀的视线看着李太医,眼中全然是抗拒不想要的答案的眸光。 李太医想要让苏玥心宽一点儿,可如今二人在一条船上,他不得不提醒她:“蝶妃入宫便又子嗣,皇上更是对大封王的王爷宠爱有加,只要不是有特殊的事情耽误了,几乎每日都会看望王爷……” 苏玥的身体顿时无力的倚靠在了座椅上,仿佛灵魂被瞬间抽出来了一样……可是如果是前者,皇上为什么要那样对风玲珑,又将她打入冷宫?是只是想要子嗣还是什么? 她不想去想过多的东西,可此刻不得不去想……连日来,后宫的人惊闻风玲珑有了子嗣,纷纷想了办法想要进去探查,可是却不得法。甚至,有人半夜派了有武功之人进去也是不得法,纷纷被禁卫军给拦了下来。 甚至,就算是阳烁公主和逍遥王和风玲珑如此交好,也是任何人不得入内……陈黎为首的禁卫军就好似一道铜墙铁壁,谁也不得其法的进入,就算是太后亦是。 苏婉仪不仅仅身为太后不能进去,甚至夜晚派遣了桂嬷嬷探入也是不得其法,就如苏玥所想,如今的冷宫已然是铜墙铁壁,除了皇上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 可是,他们却哪里知道,陈黎为首的禁卫军,都是对欧阳景轩誓死忠诚的暗卫?他们都是跟着欧阳景轩一路走来,武功最高,最为忠心的暗卫,如今只有这些身边知根知底的人,欧阳景轩才敢放在冷宫四周。 而夜晚,更有金吾卫在前挡住第一关,如果挡不下,方才是暗卫出场……所以,现在的冷宫是铜墙铁壁,一点儿都不为过。 外面寒风肆虐,人心更是波涛汹涌。天气暗沉了下来后,越来越沉,连着两三日都不曾有好转的迹象,甚至越来越沉,压得整个皇宫都透不过气儿。 风玲珑站在梅树林前,看着这几日慢慢打出的梅花樱子,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扬了起来……怕是再有几日,这梅花就要开了,真好,还能看到这片梅林的花开。 “棉儿,你看惯了这梅林盛开的场景,我到因为置身在这里太久,如今却是期盼多了几分……”风玲珑自喃的道,星眸微微闪动的收回视线,拢了拢大氅,转身往前面走去。 适时,陈黎送了饭菜过来,她将屋内的的火盆的旺了些后什么话没有的就往外走去,可人还不曾跨出门槛就停了下来,她仿佛隐忍着什么,就在风玲珑疑惑的看着她的时候,她暗暗咬牙,方才偏身过来道:“少府大人让我带个话,如若诞下龙嗣后,你想要走,她就来……就来接你走!” 风玲珑看着陈黎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什么,不免淡淡一笑,“你喜欢霂尘?!” 陈黎顿时尴尬而局促,“我,我不喜欢他!” 风玲珑柔和的道:“那人派你在这里是信任你,你这样做……岂不是在背叛他?” 顿时,陈黎的脸上变得十分难看,她先是忍了忍,最后嘴唇翕动了下,却什么话也没有出来的气愤离开了…… 风玲珑嘴角一抹苦涩,鱼和熊掌从来都不能兼得,对任何人都是! 夜风呼啸的仿佛一只怪兽要侵吞整个世界,黑暗笼罩了天地的同时笼罩了人心,风玲珑躺在床榻上,心里总是莫名其妙的不得安心,仿佛有着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外面的风刮的越来越大,除了值守的人,已经没有人愿意出门。 可就在深夜时分,欧阳景轩和豆子二人匆匆避开了宫中人视线的离开了皇宫,一路急行的往苍轩王府而去……就算到了苍轩王府,二人也不曾从正面进入,而是寻了后院偏僻的地方飞身越墙进入了翠竹轩。 这个府邸本就是欧阳景轩之前的,加之他的改造,哪里会容易进入怕是就算欧阳晨枫也是不知道的。 “什么情况?”欧阳景轩见到欧阳晨枫后问道,可脚下的步子却不曾停。 “如果没有意外,怕是今天引了情蛊到体外的幼蛊就能苏醒,但是,意外弟妹心中念着的人是你,必须要你的血来养足三个时辰……”欧阳晨枫着拧了眉,“可如果不成功,怕是你的血液以后也无法偎毒。”也就是,这次不成功了,景轩的血液幼蛊将不会喜欢,自然也无法制作解药。 “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了……”欧阳景轩站在暗房的入口处,声音凝重面色深远。昨日他去冷宫给玲珑把脉,玲珑怕是不出五日就要生了,他根本没有犹豫的余地。 欧阳晨枫是医者,自然也是明白风玲珑看日子差不多是要生了,成败可以也就看今晚了…… 欧阳景轩推门进入,欧阳晨枫和豆子都没有跟进去,只是分散到暗处,不让在节骨眼儿上出现什么乱子。 巫婆见到欧阳景轩进来,她也没有行礼,只是眼睛中略显了激动的拿过旁边的瓮就道:“皇上,我有信心,这次至少七成的成功几率。” “那就是还有三成不一定成功?” “……”巫婆先是怔愣下,随即道,“蛊虫的成活率不高,没有十成的把握,计算最普遍的蛊毒亦是……七成,已经是很高了。” 欧阳景轩虽然明白,可是,此刻他本能的拒绝任何的失败……这直接关系着他和玲珑的同时,还有他们的孩子。 “开始吧……”欧阳景轩不耽误时间的道,他不是个犹豫不决,拖泥带水的人,如今也容不得他如此做。 巫婆应了声后,将欧阳景轩领导半躺的藤椅上,随即拉过他的手腕,拿出匕首看了他一眼后,毫不犹豫的在他手腕的脉搏上拉开了一条口子……都蛊女心狠,却也不假。 巫婆戴上麋皮后拿出幼蛊,随即心翼翼的放到了欧阳景轩划开的脉搏处……只见那幼蛊闻到了血腥的气息后,顿时有人水蛭一般附在了欧阳景轩的肌肤上,只见欧阳景轩肌肤上的血管同时也开始映现了出来,甚至能够看到血液渐渐的流逝…… “过程会很痛苦,以防皇上会用内功反噬幼蛊,我会将皇上弄晕!”巫婆除掉麋皮手台后,手指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细的银针,不带欧阳景轩话。一针疾而快的没入了他的眉心,不过须臾,欧阳景轩只觉得眼皮沉重,人已经昏厥了过去…… 与此同时,冷宫外突然变的嘈杂起来,陈黎几步人已经进了冷宫的寝居,就见风玲珑痛吟的想要从床榻上撑起来,“你怎么了?” “我,我……”风玲珑忍着腹部剧烈的绞痛的感觉,满脸都是汗的朝着陈黎道,“我……我好像要……要生了……恩……” 陈黎先是大惊了下,纵然在欧阳景轩底下做过各种事情,可这生孩子的事情她可是半点儿也不懂,“你,你等等……我去寻了皇上……”着,她就转身往外走去……可是,却被风玲珑拉住了胳膊,“怎么了?” “先,先找太医……”风玲珑忍着剧痛吃力的喊着,“不对……先,先找……找……找接生嬷嬷……” “啊?哦,哦……”陈黎急忙应声就往外面跑去,可就算到了此刻,她也不忘记吩咐人死守着冷宫,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的同时,吩咐人先去寻了太医和接生嬷嬷外,她急匆匆的去了龙阳宫。 外面的守卫见是陈黎,虽然依然是深夜却也还是硬着头皮先进去通报了福东海,福东海如今虽然还不曾恢复以前的地位,可也已然在龙阳宫内侍候。听闻陈黎来了,他估摸着是冷宫那边出了事情,急忙扯过一旁的袍子一边走一边穿着往外走去…… 此刻,暗沉了几天的天空终于承受不住的开始星星点点的飘了雪花,福东海却也顾不得身上穿的单薄,急匆匆的去见了陈黎,“可是那边出现问题了?” “福总管,主子要生了!”陈黎的脸色不好又着急,“皇上呢?” 福东海一听,也是先怔愣了下,随即道:“那边有了消息,皇上出去了……皇上不是还有几天才到吗?” 陈黎顿时六神无主,“那怎么办啊?” “我出宫去寻了皇上,你去冷宫盯着,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什么岔子,否则谁也好不了!”福东海急忙完,转身去换了衣服,顾不得其他的出了宫。 陈黎到了冷宫的时候,老嬷嬷和太医已经到了,可陈黎没有在,那暗卫也没有敢让接生嬷嬷他们进去。 “你们跟我来!”陈黎领着太医和老嬷嬷就进了冷宫,如今梅主子要是生,如果没有意外,怕是蛊毒也能解了,这之后梅主子的荣宠其实苏嫔表面能够比拟的? 太医和老嬷嬷进了寝居,顿时被和外面萧瑟完全不同的景象弄的怔愣了下,可转念一想,以为是风玲珑占了龙嗣的光…… “还愣着干什么?”陈黎大喝一声,“如果出来什么事情,你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太医拿了红线出来让接生嬷嬷系到了风玲珑的手腕上,先是一阵子把脉后,开了药物去让人熬制,他则退了出去。 到底是女子生产,先不要是风玲珑生的是龙嗣,他不能瞻仰外,这男子看血腥的事情也是有了忌讳……陈黎关了门,看着宫女在老嬷嬷的示意下一盆接一盆的水送了进去,又看看冷宫的门外,心急如焚。 血越下越大,屋内传来老嬷嬷气恼的声音,还有风玲珑那生孩子时无法遏制的声音…… “啊……恩……啊……” “用力啊,你倒是用力啊……别光把力气放到叫什么……用力……” 风玲珑浑身已经被汗死沁透,腹部的阵痛夹杂着心扉处的剧痛,两处的痛让她渐渐意识有些模糊,甚至忘记了忍着那痛苦带来的更多的痛苦。 莫名的,脑海里闪过从嫁给欧阳景轩到进入冷宫的片段,仿佛一年的经历要在这片刻的功夫全部走完……而所带来的点滴的痛苦更是犹如骇浪一般滑过。 适时,太医吩咐人熬好的药送了进来,老嬷嬷让其喂风玲珑喝下,好生产的时候不用那么费力……可以快一点儿。 “啊……” 风玲珑在一阵剧痛后,痛苦的叫了出生……适时,夹杂着老嬷嬷叽里咕噜的谩骂声。对于她这样的老嬷嬷,给宫中娘娘接生自然有赏赐,可如今给冷宫的女人接生,可以就是个晦气的事情,以后如果有哪位娘娘要生了龙嗣,自然都不愿意她接生的…… 想到此,老嬷嬷多多少少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风玲珑用力。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从开始的雪已然变成了鹅毛大雪……风玲珑随着腹痛阵阵,她美人骨下的梅花变的殷红的娇艳欲滴。 与此同时,冷宫后院含苞待放的红梅竟是在鹅毛大雪下奇迹般的缓缓展开了花瓣,在不过须臾就已经白雪皑皑的世界里,那红梅刺目的就仿佛被血染透了一样…… * 福东海在外面来回的踱着步子,他看看时辰,在看看天色,东方渐渐吐露的鱼肚白让他越发的心焦……梅主子阵痛已经快要一个时辰,而皇上如今不得苏醒,那幼蛊也还最少要偎半个时辰。 “我先回宫看看……”福东海看向豆子道,“你在这里等着,不管结果如何,让爷儿速速回宫。” 豆子知道耽误不得,急忙点了头…… 欧阳晨枫拧了眉,看看暗房,最后无法的道:“本王和你一同去……”如果有个万一,他到底比那些太医要尽心一点儿,如今倒也顾不得这些个礼仪,如若风玲珑有事,不仅仅是景轩,怕是整个西苍都会动荡,何况如今的局势容不得景轩有事。 福东海和欧阳晨枫离开后,豆子一个人一边担忧着事情有突变,一边着急的来回踱着步子,不停的看着暗房,听着里面的动静……安静,太过安静,以至于他绝对落雪的声音仿佛都清晰的能够听见。 天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银装素裹而提前亮了起来,就在晨光微微显露的时候,暗房的门终于打开……豆子急忙迎了上前。 欧阳景轩神情苍白,微露的疲惫让他整个人都看上去毫无精神。 “爷儿……” 欧阳景轩嘴角露了抹释然的笑意,他手中有一个青花瓷的瓷瓶,里面是幼蛊合着他的血制成的情蛊的解药……他可以告诉她所有,可以看着她诞下他和她的孩儿…… “爷儿,梅主子寅时突然阵痛,陈黎来了话儿梅主子要生了!”豆子顾不得别的,如今解药拿到手,倒也不需要去做戏。 欧阳景轩一听,先是俊颜顿变了下,随即什么话也没有的急忙往府外奔去……马匹早已经准备好,二人想也未想的上了马,策马往宫中奔去。 宫门口的暗卫已经准备好了龙袍,见欧阳景轩进来,他将龙袍递上,欧阳景轩直接罩在了身上,一路提了气施展轻功往冷宫而去…… “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 此刻的冷宫外已经围了一层又一层,大家初醒便听闻冷宫的风玲珑难产,几次断了气息,纷纷噙了异样的心情来了冷宫。 欧阳晨枫顾不得男女有别,已经和刚刚赶到的龚医女一同给风玲珑诊治,可身体上的虚弱不足以诞下龙嗣……就在众人不知道要如何的时候,欧阳晨枫当机立断的出保大人。 就在众人惊愕的不知道要不要听从的时候,风玲珑一句保孩子让所有人释然…… 风玲珑感激的看着欧阳晨枫,仅仅一句话,让他却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拒绝她……孩子是我爱他的时候有的,就当结束我们之间的痛苦好了…… 欧阳晨枫来怔愣过后来不及什么,风玲珑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生孩子……从头到尾,就来欧阳晨枫也来了,可那人却从头至尾不曾来。外面的那些宫妃,不管是噙了什么心思,可也来了,而他没有来! 这样也好…… “哇——” 洪亮的孩啼声震彻了冷宫,外面一夜绽开的红梅在风吹来的时候,花瓣洒落了一层,落在白雪上,让人心生了悲怆的凄美。 风玲珑虚幻的轻动了下眸子,看着老嬷嬷在用锦被包裹着龙嗣,她想看一眼,却连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偏头看了眼门口,最后嘴角勾起一抹绝望的笑,眼睛终究无力支撑的缓缓闭起。 景轩,曾经的承诺不过都是过往云烟,到底是我错了……错在将你放到了心里…… 就在风玲珑闭上眼睛的那刻,外面传来“参见皇上”渐渐蔓延的声音,欧阳景轩顾不得管那些参拜的人,只是手紧紧的捏着那解情蛊的解药的瓷瓶,大步的跨了进寝居……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龙子!”老嬷嬷没有想到欧阳景轩来了,顿时含笑的恭喜着。 欧阳景轩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一双凤眸凝到一起的看着床榻上仿佛被血沁透的风玲珑,那原本的白色云锦中衣更是被侵染的斑斑点点,就好似一大片的红梅花瓣落在了白雪上,染得整个世界都凄凉而华美…… 欧阳景轩只觉得腿脚猛地一软,不是豆子眼疾手快,他险些栽倒在地上……硬撑着身体,他拖着就仿佛灌了水银的双腿,眼睛看着风玲珑身上的血而变的猩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在心扉的位置狠狠的戳上一刀。 所有人忘记了反应,就连老嬷嬷脸上报喜的兴奋也突然变的凝重,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皇上……”豆子红了眼睛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只是拖着沉重无比的身体向前,一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的艰辛。 “玲珑……”欧阳景轩轻柔的唤了声,人在床榻边儿上坐下,不顾那一床的污秽,也不顾身上穿着的是天子龙袍。他的手微颤颤的抬起,看着那苍白如雪风玲珑的脸,他的手越发的颤抖起来,“我来了……玲珑……你看看我……我来了……”泪,就这样溢出了眼眶,他看着在眼前朦胧了的人,声音颤抖的道,“我拿来了解药……我们再也不用如此……你看看……你看看……你睁开眼睛看看……” 欧阳晨枫不忍心看的别过了脸,屋内除了知情的人,剩下一个个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仿佛看到天子落泪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玲珑……”欧阳景轩轻柔的一声一声的唤着,他俯下身子在风玲珑的耳边,“你看看……只要你睁开眼睛,我可以解释……我对你的不好,尧乎尔……所有的所有我都可以解释……玲珑……你醒醒……你看看我啊……” 欧阳景轩的身体因为悲恸也颤抖了起来,他微微抬头,微凉的薄唇附在了风玲珑苍白而夹杂着干涸了的血迹的唇上,他闭上眼睛,泪滚烫的滴落在风玲珑紧闭的眼睛上,可是,却再也温暖不了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 “啊——” 长啸的声音在欧阳景轩仰头的瞬间悲恸的划过所有人的耳膜,里面知道情况的,外面不让进不知道情况的,紧忙赶来的霂尘和欧阳若琪更是一脸的骇然。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嫩巩固操控天下却操控不了她? 那他还要这个天下干什么? 那他还活着有什么意义……没有了她,他还活着有什么意义?! “啊——” 又是一声悲痛欲绝的长啸,欧阳晨枫大惊,适时豆子和赶进来的福东海也是同时一惊,只听几乎同时的一声“皇上”后,“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了欧阳景轩的嘴。 老嬷嬷和方才打下手的宫女已经惊呆的忘记了反应,福东海和豆子双双上前,掌心凝聚了内力的同时覆到了欧阳景轩的身上,欧阳晨枫亦是一手用内力给欧阳景轩疗伤的同时,抓了他紧紧捏着那解药的手腕把了脉…… ` 253、以命换命,她原来是她! 苏玥等人披着大氅站在冷宫门外,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到皇上的叫声惨烈的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般。% “大胆,你们谁敢拦着本公主!”欧阳若琪心急如焚,瞪着拦着她的禁卫军就吼道。 “对不起公主,”陈黎心里也是着急,可是,她职责所在,“属下不能让公主进去……不仅仅如此,没有皇上的口谕,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着话,她若有所指的看着“当宠”的苏玥一眼。 “让开!”霂尘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他眸光微凛,“陈黎,你是要和我打一架吗?” 陈黎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只是稍纵即逝,只听她声音平静的道:“虽然我打不过少府……可少府大人确定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轻松的进去吗?” 面前的暗卫人数虽然不多,可霂尘想要轻松的进去却也是不可能……公主再大,却也大不过皇上,皇上的口谕她不听,别人可不敢造次,用所有人来拖出霂尘,霂尘可以根本进不去。 “姐姐有和看法?”叶梦涵和蝶夫人站在一起,她轻声的问道。 蝶夫人美艳的脸因为寒气微微有些嫣红,如果不是此刻的氛围,大家见了,必然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她……那便是倾国倾城。而这样美艳的脸庞下却是有着暗沉的颜色,“我们的担心从来不是无的放矢……只是,大家始终还是敌不过皇上的心。” 叶梦涵一听,心情沉重……不同于别人,她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自然也明白蝶夫人此刻言语的意思……皇上的宠爱才是最无形的刀,随时都会让那个人成为众矢之的,随时背后都有一只手等待着将你推入地狱。相反,皇上的漠视和厌烦,变成了保护那个人最佳的保护伞……后宫的女子,不会将心思放到一个不得宠的人身上。 也正因为此,没有人知道风玲珑竟然怀孕,等到知晓的时候,却已然成了定局…… 相较于众人翻腾的心思,兰妃和冷嫔除了担忧,倒也算平静……她们之前虽然没有得到风玲珑的明,可大家也是能看出她那日渐隆起的腹部,只是心照不宣的谁都当不知道,生怕因为自己无意间将事情败露,让风玲珑和龙嗣有了危险。 可是,一觉醒来,皇城处处白雪皑皑,落了一院子冬花让人心生了凄凉……还不及去感叹万物的悲怆,便突闻了冷宫的事端,可里面到底怎么个光景,除了风玲珑生孩子时的叫声,便没有任何。 外面疑虑重重,冷宫里却是悲愤而凝重。 豆子和福东海渐渐的已经嘴角溢出了血丝,欧阳晨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论内功,欧阳晨枫和豆子不及福东海,可三人若真在江湖,那都是个顶个的江湖好手,偏偏此刻因为欧阳景轩的心灰意冷的要自断经脉,他们三人只能强硬的用内功扭转……继而遭到反噬,三个人只觉得内腹仿佛被硬生生的来回撕扯一般。 先前来的太医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他只觉得心尖儿都打了颤抖,渐渐的身体也跟着颤抖……明明是大雪飘飘的冷天,可是,他却全身是汗。看着床榻上那面如死灰、破败的犹如残叶的风玲珑,眼睛里渐渐的溢出了恐惧。 龚医女手上还有风玲珑的血,此刻已经干涸的凝固,她一双眼睛红红的看着床榻上的人,眼泪不经意的掉了下来……这个如风如水的女子,怎么会如此的凋零了? 老嬷嬷手中抱着龙嗣,许是感受到此刻寝居内的凝重和压力,孩子哭得嗓子都已经沙哑,可是,他却依旧在哭,任由着老嬷嬷怎么晃怎么哄都没有用。 所有人的宫女都跪在地上,她们惊恐的看着此刻的欧阳景轩,仿佛看到的不是那个风度翩翩,嘴角勾着邪魅笑容的皇上,而是看到了一个陷入绝望,一心求死的男人。 世界上什么距离最遥远? 那是我们明明彼此相爱,却不得不分开……是我们明明再有一步就能在一起,你却离我而去,后会永无期……那是我只想要牵着你的手,却发现……再也无法。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落发为吻便是终身夫妻……你们部落的传统,我懂! 我的心很,的只能装下一个人,她生我便生,她死……我便更!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渐渐的露出一抹笑意,那样的笑落在众人的眼中,是那样的俊美,仿佛并立的其他三位美男子也不及他一分……可是,在给他输送内力的欧阳晨枫、豆子和福东海却脸色顿时骇然,三个人顾不得自身的安慰,齐齐再次运输了内力,只见三人嘴角的血不受控制的从嘴里往外溢着。 玲珑……你等我。那条路又黑又冷……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走? 如果还有来世,我便不喝那孟婆汤,我去寻你……让所有的痛我来承受,你只要静静等着我就好…… “三哥!” “皇兄……” “皇上!” 突然,门口站了几个人,欧阳泓钰和欧阳玉琮一脸骇然,宁默沣和霂尘更是一脸骇然,除了霂尘,剩下的所有人纷纷上前,来不及想,手中凝聚了内力的就齐齐的朝着欧阳景轩输送内力,以来稳住他此刻逆转的经脉。 霂尘看着床榻上的风玲珑,一双如戈壁明亮皎月的眼睛依然成了死灰,他嘴角渐渐的溢出了笑,那样的笑苦涩的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已经不仅仅是绝望所能形容的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此刻顾不得君臣礼仪,顾不得人言可畏,他只是走了上前,最后在床榻边儿,腿脚终于受不住的一软,跪在了风玲珑的面前。他的手颤抖的就算抬起也是用了好一会儿,最后想要去摸摸风玲珑,可是,他却不敢碰,生怕最后的结果让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 “玲珑……”霂尘嘴唇颤抖了起来,他仿佛想要什么,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就好似什么东西勒住了他的脖子一般,他来回的看着,眼睛不知道应该放到什么地方,只是嘴不停的张着,最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啊啊”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会成这样……为什么…… 不会,不会……我过的,等孩子生了,我就带你出宫,我们可以回尧乎尔,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尧乎尔的天地依旧是我们的家……玲珑,玲珑…… 喉咙里出不来的声音让霂尘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悲痛欲绝的看着面前已然灰败的人,泪从猩红的眼睛肿溢了出来……滚烫的触感滑过冰冷的肌肤在嘴角晕染,咸涩的滋味混合着血腥的气息,竟是因为太过悲恸,内腹受损的溢出了血。 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人,包括苏婉仪为首的后宫嫔妃,所有人看着里面的一幕,仿佛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欧阳若琪努力的从轮椅上起来,白芷搀扶着她往风玲珑的面前走去,眼中的泪已经泛滥,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都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皇兄就不会把三嫂打入冷宫,如果不是她,霂尘就不会不上朝,不知道宫里的情况,都是她……是她害了三嫂,是她! “三嫂……”欧阳若琪哽咽的喊着,她挣脱了白芷,腿不受力的跌倒在霂尘身边,她害怕的抬起了手,想要给风玲珑捋下凌乱的头发,当指腹触碰到风玲珑那冰冷的脸颊的时候,她猛然缩回了手…… 寝居内是孩提的哭声,中间夹杂着悲愤的声音。另一边,欧阳景轩强自想要让经脉逆转,可欧阳晨枫等人怎么能允许他如此做? “啊……”豆子嘶吼一声,随即一股内力推入了欧阳景轩的身体里,“噗”的一声,鲜血溅洒了周边的人,适时,众人齐齐发力,欧阳景轩的身体一软,倒在了风玲珑的身上…… * 离墨看着手中的墨玉箫,他站在雪中,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就仿若置身在明亮世界里的黑暗。 明日和弄月站在旁边,也都看着离墨手中的墨玉箫……之前的裂痕竟然一夜之间不见,墨玉箫还是那支墨玉箫,仿佛从来就也过。 “呵呵……”离墨嘴角一抹自嘲的冷笑,“千年的等待算什么?”他墨瞳深谙,就好似被笼罩了黑雾一般,“算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明日、弄月。 明日和弄月对看一眼,纷纷悲伤滑过了心头……照这样看,姑娘出现,那都是假象,而这一等,谁知道是不是又一个千年,公子还能在红尘中这样等下去吗? 最后的时刻,他已经什么都没有做了……为什么最后她还是没有出现?离墨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了下,痛的他猛然“唔”的哼了声。 明日和弄月心中沉叹,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还是要如何劝解。 风悄悄吹来,扫落了在木棉树上是浮雪落在三人的头上,冰寒的气息已经不能让此刻的心情沉郁的人有丝毫的感觉。 离墨紧紧握着墨玉箫,鹰眸闭了起来,他仿佛不想将那深深的痛楚泄露…… “离墨,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你会不会一直等我?” “阿墨,我想要那朵花……哇,好漂亮啊……” “离墨离墨,你快看……我种的红梅开花了……好美啊,这个是世间最美的花了……咯咯咯……” “我帮你去看看……天君没有见过我,我去最合适了……阿墨,我想要帮你,你就让我去吧……” “离墨,你知道吗?从天庭看这里,我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能看到我种下的红梅,一年比一年开的好……当时我总在想,如果我能在你身边就好了。” “阿墨……停手吧,够了,够了……” “如果非要一个结果,那就我来结束它……这样不好吗?” “呵呵……”离墨的脑海里不停的闪过她所有的一切,她本就是花灵塑造,她热情奔放,她纯洁善良,她心里有他,可他的心里却有天下……一个天下如何能够抵得过一个她?可是,为什么要在她破败的倒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他才能明白。 “哈哈哈……哈哈哈……”离墨突然仰天长啸,顿时,原本下着雪的天空越发的阴暗起来,就好似他的怒火感染了天地,他的悲恸化作了漫天飘落的雪。 明日和弄月只觉得内腹一阵子翻腾,顿时,受不住的喉咙一甜,血冲破口腔,溢出了嘴角。 也不知道离墨这般笑了多久,最后冷漠的脸上染上了挥不去沉痛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而手中的墨玉箫只听得“咔哒”一声,竟是在掌心的位置,断开成两半。 “公子……”弄月大惊的唤了声。 明日也瞪大了眼睛……外力将箫身弄断,姑娘凝聚在里面的魂魄可就……还不曾想完,就见地面的雪上一滴,一滴的滴落着什么,不过片刻,那一片已然被猩红替代。 明日和弄月惊愕的已经不能反映,公子竟然要以血祭祀,逆转天意? “公子,不……”弄月的话没有完就被明日拉住,他悲伤的看着离墨,公子用千年的时间来等待,就在快要和姑娘重逢的时候,却一切有了变数。公子已经不能再等一个千年,那便只能用他的灵力来逆天。 断裂的箫体因为离墨的血渐渐链接到一起,本来通体墨色的墨玉箫中间掰成了血红,渐渐晕染到两端,竟是变成了诡谲的色彩。 突然,有动静传来,明日和弄月双手反身就欲阻挡来人,可那人对箫悦楼仿佛太过熟悉,以至于二人还来不及动作,来人已经到了离墨的身边。 霂尘看着雪上的血,却只是一眼便不曾去理会,只是看着离墨缓缓睁开眼睛……如同地上的血一般,猩红而骇然。 “走!”离墨声音冷漠。 霂尘却一动不动,“无意间听了一件事情……”他的眸子也是猩红的,就在欧阳景轩昏倒的那刻,他起身从宫中出来,,“玲珑最后一次墨玉的权利,是用来保我?!” 离墨没有话,霂尘其实只是猜测……对风玲珑的了解的猜测! 先前两次分别用在了狩猎时候的解毒和后来帮欧阳景轩,还有一次,却始终没有用……开始他就怀疑过,依照玲珑的聪慧,必然可以用离墨来保风部落,可看师兄行径根本没有,百思不得其解,偏偏在最后一刻,他看着玲珑面如死灰的容颜才想到。 不过,此刻看师兄的样子,想来他猜的并不错…… “没有记错的话,时候贪玩偷听了你和师父的谈话,”霂尘继续道,“这天地间没有你救不了的人,但是,你同样会收取另一个人的性命!” 离墨原本猩红的眸子变的越发幽深,就好似幽冥地狱一般射出骇然的冷光,握着墨玉箫的手依旧在滴着血,只听他的声音也仿佛噙了血腥的冰冷一般,“我不想让你死,你认为你能死的了?” 霂尘笑了,“可如果我想让我自己死,就算神仙也没有办法……”他微微顿了下,那惨烈的笑容就好似冰锥一般戳入离墨的视线,“我要玲珑活着,我要师兄将他带离皇宫……我用我的命,换取她墨玉最后权利你不曾实现,我用我的命……换取她!” 离墨眸光猛然一聚,仿佛反应过来,刚刚想要做什么,霂尘却摇了头道:“我来之前,已经吃了剧毒,回天乏术的剧毒!”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他手中捏着一颗药丸,“这个是你送我保命的……如今却也只能延续我不过今日……”他在离墨的面前吃下,“师兄,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还能做你的师弟。” 离墨没有动,只是蹙眉看着霂尘将那救心丹吃下……一般的毒或者心脉受损,那颗药都能护住心脉可以让伤势不会蔓延至心扉,可霂尘了解这个药性,自然不会让这粒药救他。 就如霂尘讲的,如果一个人想要让自己死,是很容易的…… “她活着痛苦,死了有时候是个解脱。”离墨的声音微微冰冷。 “她还不曾回去看看那广袤的天地,如何解脱?”霂尘反问,随即转身抬步,只是走到回廊处,他嘴角苦涩的笑着道,“纵然她恨他,可却还愿意生了那孩子……那明她爱着他。活着纵然痛苦,可活着……才有希望。” “你便知道她一定会死?”离墨问道。 霂尘微微向后侧了下脸,声音不知道是平静还是不平静的道:“她……已经死了……就在今天早上……” 弄月和明日一脸骇然,却见离墨也拧了眉眼。 从欧阳景轩将冷宫彻底的圈禁后,他便没有去过……以龙嗣为本,将所需物品送进冷宫倒也可以光明正大,加上霂尘越来越沉溺的心和他对风玲珑已经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便没有再去过。 怎么会…… * 皇宫内愁云惨雾,突发的情况让不知情的人措手不及,可大家却明白了一点……风玲珑不受宠,恐怕是内有乾坤。 欧阳景轩还昏迷着,欧阳晨枫和太医轮番断脉,都是内息絮乱,悲恸攻心……这已经不仅仅是心病了。 “王爷,梅主子已经暂且安置在未央宫了,”福东海面色有些不好,因为欧阳景轩内力的反噬,疗伤的众人多多少少的都受了内伤,豆子尤为严重,这会儿也是昏迷不醒,“陈黎等人都在寝宫内外把守着。” 欧阳晨枫点点头,回头看了眼还紧握在欧阳景轩手中,装着情蛊的瓷瓶,声音沉沉一叹的拉回视线,“如今已经这般,她的身子不能出了任何意外……另外,皇子呢?” “皇子在龙阳宫的偏殿,奴才不敢将其交给任何人……”福东海是从欧阳景轩的母妃就跟着的老人,对宫中人的手段不是不知道,这么的孩子,如果出了意外,就算最后的结果是夭折怕也是无奈之举。何况,如今爷儿能不能活下去的希望,也只有这皇子了。 欧阳晨枫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听福东海了后点点头,“后宫那边也是要看紧了的,如今皇上昏迷怕是出了乱子。” “是!”福东海应了声后转身出了寝宫。 欧阳晨枫吩咐太医守着欧阳景轩后出了寝宫……外面的雪还在下,地上已然是厚厚的一层,听闻了宫中事情,大臣们各个心有心思的站在外面。 皇上登基一年,如今正是多国交战的时候,如果皇上此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先不要之前征服的那些国,怕是蠢蠢欲动的日昭会联合诸多国反噬,到时候西苍岌岌可危。 宁默沣身边站着郝宗九,因为上次去日昭,和成沂翰关系倒是不错,二人听闻冷宫出事的时候他也在,纷纷围拢到了一起想要探听点儿什么。 可宁默沣只是脸色凝重的摇摇头,先不要他确实不知道情况,后来也只是随着托鄂什霂尘等人一同进去的,来不及细想,就已经看到欧阳景轩要自断经脉,便只能上前帮手……后来才知道,风玲珑生产大出血,死了! 思及此,他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仿佛无法将床榻上浑身是血,脸面失了颜色的风玲珑和那个策马奔腾的嗦嘎勒玲珑联系到一起。 如果开始只是玩心才会来的西苍,可后来跟在欧阳景轩身边,那人睿智确实有了辅助的心里,自然对他的心里也就揣摩了几分……看来,他揣测的没有错,风玲珑果然是欧阳景轩心中藏得最深的女子。 “宁相!”欧阳晨枫从寝宫出来,打断了宁默沣的思绪。 “王爷!”宁默沣躬身。 欧阳晨枫看看武百官,声音有些凝重的道:“宁相留下,剩下的人都退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了下,方才躬身行礼的纷纷退离了龙阳宫。只是,在将要退出去的时候,李煜瀛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眼正在和宁默沣话的欧阳晨枫,眸底深处滑过一抹深意,随即跨出了宫,同时加快了几步到了郝宗九的身边,“宁相可有皇上为何如此?” * 未央宫内悲痛欲绝,冬雪和丫头怎么也没有想到,阔别七月,换来的竟然是主子香消玉殒。 冬雪和丫头为风玲珑擦拭着身体,每一下都包含着伤心欲绝的悲伤,只听丫头边哭边道:“主子,等您下葬了,奴婢就去陪你……如今尧乎尔便只剩下了我和世子,奴婢觉得孤单。”她吸吸鼻子,“我们从一起长大,我和梅子一同陪你在西苍……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个……” 丫头不停的着,反反复复的气势不过就是那么一句话。 冬雪早已经泣不成声,听丫头了,她也哽咽的道:“奴婢也丫头姐姐一起陪着主子……主子不会孤单的……” 二人哭着,宫里临时调过来保护的人各个心神了悲怆……如今外面守着的人,都是欧阳景轩的心腹,自然也是知道皇上对风玲珑的感情是何,可事与愿违,只是差了一步! 一步相思……如今到真是贴切了。 风吹着雪花飘落,冷宫的梅花开的越发娇艳……合着雪一片一片飘落……梅林的深处,仿佛有人抚琴而唱,只是那词曲太过悲伤,痛了人的心,凉了人的意。 如果我们只是擦肩而过,为什么留下了太多遗憾? 红梅花瓣洒落成雨,惊艳了所有视线……我和你,还能不能回到过去,从开始就不曾交心交情? 如今冰冷的夜,我们依旧忘却了红尘漫漫,行走在孤寂的黑暗? 悲伤逆流成河,心痛哀怨成风……化作了漫天的雪飘落,凉了身,凉了情,凉了心! 龙阳宫和未央宫仿若陷入了被诅咒的轮回,总是相爱却不得不分开,纵使爱如骨血,最后也只能落得阴阳相隔…… 悲愤的心,伤痛的情……笼罩在漫天落下的雪中,压在人的心上,透不过气。 离墨人立在未央宫的墙面上,就算是风玲珑被打入冷宫,他也是经常来这里……所谓忠人之事,他受风玲珑所托来照顾那两个丫头,倒也不曾想到,数月之后再相见,却是这般光景。 如今她已然不能出现,霂尘的命终究如师父所讲,不管如何逆转,都会陨落在风玲珑的身上……既然如此,到底是兄弟一场,他便遂了他的心愿,让他安心的去。 离墨身形微转,人已经到了寝宫之内,竟是门口守着的暗卫不曾有一个人有所察觉。 冬雪和丫头陷入悲伤之中,偌大的寝宫只有她们两个的哭泣上……昏暗的烛光下,风玲珑的脸色苍白的丝毫没有血色,只是那张脸安详的仿若睡着了一般。 离墨的脚步很轻,加上冬雪和丫头都没有武功又陷入悲伤,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有人在靠近……他暗暗轻叹,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因为走动而轻轻飘着,他竟是突然想起风玲珑初入冷宫,他带了欧阳景轩准备的衣裙给她换,当时的她竟是也随性的不绾不束。 女子的头发是珍贵的,除了自己的夫君外不能披散……可他是随性冷漠之人,自然也不会多想了去。只是后来无意间和她言及,她的话竟是和他一般。 他不绾不束,是因为从她在他身边开始,就每天亲手为他绾发束袍,可她不在了,他便一直如此……而风玲珑,她却是因为她的发簪都是欧阳景轩置办,如今就算装扮的再美却也只是徒劳伤悲罢了。 离墨的脚步不疾不徐的走了上前……只是,在冬雪和丫头身后还有两三步的时候,他猛然停住了脚步,顿时,鹰眸射出骇然的光芒。 冬雪到底比丫头有危险意识,在感受到离墨的气息的时候,她猛然回头,刚刚想要喊的声音却因为看到是他,而硬生生的噎了回去,“墨楼主?” 离墨没有理她,只是大步上前,在冬雪一句“你想干什么”的惊恐言语中,他微微拉扯了风玲珑刚刚换上的裙衫的衣襟,顿时,那绽开的红梅,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映入了眼底…… ` 254、她的遗书痛了谁的心? 有什么东西仿佛要冲破胸膛,离墨看着风玲珑那美人骨下绽放的红梅的墨瞳变的沉戾,就好似一场暴风雪要来一般,骇然的让冬雪和丫头都忘记了反应,只因为他身上溢出的悲愤竟是和比她们还要强烈。 离墨的手开始颤抖,纵使寻她千百度,可在身边,他却一点儿感应都没有……是他爱的不够深还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血,顺着嘴角渐渐溢出……离墨的手只觉得一麻,原本手中拽着的衣襟话落,将视线和梅花胎记阻隔。他缓缓上移了视线,看着风玲珑那种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迹的脸,顿时又有一股血气上涌,不受控制的从紧咬着的牙关溢出,滴落在了风玲珑那雪白的织锦宫缎上,渐渐晕染开来,就好似雪地上飘落的红梅,扎眼,却惑人心扉。 冬雪和丫头忘记了悲伤,仿佛被眼前的一幕惊的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离墨双眸充血的看着风玲珑,看着从和她相遇开始,到冷宫经常的陪伴,一切都犹如昨日方才发生……只是,如今佳人已然香消玉殒。 他微微的摇着头,不绾的墨发垂落,遮掩了他冷峻的如雕似刻的俊颜上的悲伤……如果不是霂尘求他,如果不是霂尘用命换命,他就不会来此一趟……就算他以血封印逆了天又如何,她不出三日,那本就孱弱的魂魄就会烟消云散,再也不能重聚的投胎。 离墨心有余悸,那种后怕让他的心笼罩了浓浓的惊恐挥之不去……他俯身,缓缓将风玲珑抱起…… “墨楼主,你要干什么?”丫头瞪了眼睛上前一步。 “滚!”离墨的脸上阴寒的吓人。 “你放下主子……”冬雪也挡在了前面,“你要带着主子躯体去哪儿?” 离墨眸光陡然一暗,轻眯之下射出骇然的利光……突然,他身体里仿佛散出什么,冬雪和丫头还来不及惊叫,已经被他那霸道的内力震飞,适时,人犹如破败的枯叶飞了出去,瞬间昏厥了过去。 外面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相互看看后闪身进入,“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一个字还在嘴里不曾完全的溢出,进来的人就看到分别两边倒在地上的丫头和冬雪一动不动,看样子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着。在看向那床榻,上面空空如也,却哪里有风玲珑的遗体? 进来的人大骇,顾不及去思考为什么遗体不见了,只是本能的急忙出去禀报……顿时,整个皇宫,以至于整个云苍城都进入了警戒的状态,兵马司和京畿司出动了所有人,就在大雪纷飞的野外,挨家挨户的搜查。而出城的几个城门,更是提前关闭,所有人一律不准进出。 欧阳晨枫整个眉心已经凝成了疙瘩,这景轩还不曾醒来,风玲珑的遗体却被人盗走……岂不是雪上加霜? “王爷,会不会是楚凌?”也就方才醒来的豆子捂着胸口,气虚的疑惑问道。 欧阳晨枫思忖了下,他不知道是不是,可如今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鸿俊,你和常青带人去霞光郡走一趟,看看有什么异状。” 汪鸿俊和谢常青听后,双双抱拳应声:“是,王爷!” 欧阳晨枫看着二人离开后,又看看内寝的方向,面色凝重……此刻他是左右不能离开这里,那些太医他不信任,如果景轩有个好歹,确实也不是太医能够应付的。 暗暗沉叹一声,听闻外面传来脚步声,欧阳晨枫收回眸光看去,见是福东海。 福东海本能的先看了眼内寝的方向,方才朝着欧阳晨枫道:“奴才已经查了……给娘娘催生的药物不是平常的剂量,多了三分……” 催生的药物本就伤体,多了三分那便是仙人怕也帮不了忙……风玲珑产子大出血,倒也可以解释了。 欧阳晨枫面色越发的凝重,看着福东海问道:“怎么处理了?” “奴才让他自行了断了……”福东海回道。如果梅主子真是打入冷宫的妃子也就罢了,诞下龙嗣后,她的死活谁管?可如今不是……爷儿此刻昏迷,待醒来后不管会不会跟着梅主子离开,却也不会放过放药的太医。 太医是宫中老人,自然也是能权衡轻重,他自己死了,总好过全家跟着陪葬…… 话间,外面有太监进来汇报:“启禀王爷,冬雪姑姑和丫头姑姑已经醒了,正在宫外候着。” “让她们进来!欧阳晨枫急忙道。” “是!”太监应了声退下,不一会儿,冬雪和丫头脸色都有些苍白的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王爷!” “起来回话!”欧阳晨枫在二人起身后方才问道,“可曾看到是谁带走了你们主子?” 冬雪还不曾话,丫头就摇了头道:“奴婢不曾看到……奴婢和冬雪刚刚给主子换好了衣衫,就觉得身后有异状,可还不及看人就被一股强劲的风扫的昏厥了过去……”着,她眼眶发红,哽咽了声音的接着道,“醒来就被告知主子的遗体不见了……” 冬雪心中微惊,她们二人明明看到是离墨,为什么丫头姐姐不知道……可既然丫头这样了,冬雪自然不会去戳穿,也同时应了声不曾看到。 欧阳晨枫纵然看人精准,可却想不到丫头和冬雪会骗他,加上心中本就因为欧阳景轩的事情压着,更是心绪沉重。何况,冬雪和丫头的言语半真半假,伤心也是真的,到让人真是无法怀疑了去。 回到未央宫,冬雪和丫头直到走进内寝,冬雪方才问道:“丫头姐姐,您为何……” “主子不应该在这四方天的皇宫里……”丫头的神色有些悠远,悲伤的样子覆盖了曾经的天真,“有人带走主子也好,不管去哪里,都不应该留在这里……主子应该和苍鹰一样翱翔在尧乎尔的天空,应该和繁星一样,点缀广阔无垠的墨空……不管如何,主子都不应该留在这里。”嘴角苦涩一笑,“生前主子不能离开这里,如今走了却能离开了……不过也好,至少她的身体自由了。” 冬雪被丫头的神色和言语弄得鼻子又是一算,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着……也许,只有丫头姐姐才知道主子最想要的是什么……主子离开了是好,最少,带走她的人是墨楼主。 墨楼主虽然对主子谈不上好,可主子入了冷宫以来,却也时常带主子的消息给她们,还照顾她们……想来,有墨楼主在,主子也终究会回到广阔的天地的。 冬雪闭了眼睛,蓄满了眼眶的泪水被尽数的挤了出来,滑过脸颊,悲恸了心。 突然,“唔”的一声传来。冬雪猛然睁开了眼睛,之前丫头站着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她本能的左右看看,最后落在屏风后面的衣橱地上,腹部插了匕首的丫头身上…… 冬雪的眼睛猛然间瞪大,她张着嘴想要发声,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发布出来……她摇着头,眼里就和破了堤的水死劲往外涌着,渐渐模糊的视线更是和地上丫头的血混到一起,变成了锥心的痛。 拖着虚软沉重的身体走向丫头,她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血,哭着问道:“丫……丫头姐姐……丫头姐姐……你忍忍,我,我……我去找太医……你……你忍下……我这就去找……”破碎的声音哽咽的传来,竟是一个完整的字都没有。 丫头拽住了冬雪,她虚弱的摇摇头,眼睛里全然是灰败的色彩,“不……不要……不要去……”她无力的耸拉了下眼皮,嘴里已经溢出了血,“主子……和……和梅子……都……都走了……我……我想……想陪……陪她们……”不过是几个字,她已然的气喘吁吁,稍稍停顿歇息了下,她继续道,“我……不想……不想让……让皇上……知道……知道主子……她是……是被离……” 最后的话没有完,丫头嘴角渐渐蔓延了一抹形容不出来深意的笑,她努力的看了眼冬雪,随即眼皮沉重的缓缓闭上,彻底的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冬雪呆呆的看着丫头,忘记了哭,只是看着她好久好久,久到万物都沉寂了……包括她。 你们都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打大家路上有个伴儿也好……有有笑的永远在一起…… 冬雪嘴角绽开了最舒心的笑,她躺在丫头的身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雪已然停了,时而风吹过,扫落了树枝上的浮雪,洋洋洒洒的落在人的身上,到底是冰冷了肌肤,还是寒了心? 苏婉仪披着狐裘大氅站在门扉处,看着依旧暗沉的天色,幽幽道:“筹谋了这么久……还抵不过风玲珑的一死。”她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早知道如此,哀家将其想办法杀了,岂不是好?” 桂嬷嬷没有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她知道,太后不需要她的回答。 “先皇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苏婉仪又是冷嘲一笑,“还是知子莫如父?这么多皇子里面,恐怕就那个贱人的儿子,他才当做是自己的儿子。”到这里,她眼底滑过一抹悲哀,“可他这么了解儿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风玲珑……岂不是一了百了?” 又是一阵子的停顿,就听苏婉仪接着道:“这江山他要交给欧阳景轩,可又怕风玲珑左右了欧阳景轩……事事被他算尽,可却算不到那贱人的亡期,算不到今时今日……这父子两个还真都是痴情种,对那喜爱红梅的女子情有独钟,这就是个魔障……不知道风玲珑诞下的麟儿是不是也是如此。” 桂嬷嬷抬眸看向苏婉仪,应该是高兴的脸却带着惆怅……也许,太后争夺的从来就不是这后宫的地位,而是先皇的心。只可惜……先皇的心太深,深的太后触摸不到。 * 楚凌背负着手站在回廊上,听着跪在面前的人的回报,温雅如玉的脸上渐渐被阴霾笼罩,“你什么,再一遍?!”他的声音咬牙切齿。 来人感受到楚凌身上溢出的骇然,心中一凛,看了眼他后垂眸道:“风玲珑因难产大出血……死了……” 楚凌没有话,甚至除了方才的表情在没有多余的神情,他在消化着来人递来的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渐渐的嘴角溢出了一抹笑意,“红颜祸水……死了倒也好。”他的声音冰冷,可眼底却有着不自知的悲恸,那样的悲恸瞬间在眼底泛滥开来,牵动了心扉,窒息的让他呼吸困难。 楚凌微微抬手摆了下,来人躬身行了下礼后方才离开。他缓缓转身,背负着手步下回廊,站在院落中……随着他的步子,传来“嘎吱嘎吱”的雪被压的严实的声音,就好像有着什么东西随着这个声音紧紧的勒着他的心扉,让他极为的不舒服。 风云依旧站在回廊上,他看着楚凌孤傲的背影心生了继续感慨……主上的兴趣一直不是他所能够理解的。就好比当初的日昭,看上去是不得日昭誓不罢休,可最后丢了,也不失落伤心。后来对风玲珑感了兴趣,千方百计的让欧阳景轩对其不好,致使风玲珑心中将欧阳景轩拔除……可最后,主上却也不曾在做多余的事情,看似如果能得到最好,得不到就毁之。 可此刻看来……主上对风玲珑并不是仅仅想要占有,亦或者仅仅是想要欧阳景轩添堵,而是心里也确实放了那女子…… 不过,不管放没放,风玲珑也已经死了,这也好……主上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 * 欧阳若琪看着霂尘嘴角怎么也擦不掉血,一边哭一边儿害怕的道:“霂尘,你不要吓我……霂尘……你怎么了……”她转头就朝着身后的奴才吼道,“太医呢,请的大夫呢……” “公主,白芷姑姑已经进宫去请太医了……”婢女惊恐的看着霂尘,诺诺的回答,“大夫也已经有人去请了。” 欧阳若琪根本就没有听那婢女的话,只是焦急的给霂尘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可是,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染的猩红,她的手和袖口更是被霂尘的血染得看不到了本来的颜色。 霂尘摇头,他虚弱的看着欧阳若琪道:“没用的……”他吃的是剧毒,他服下护心丹也只是想要见见若琪。如果玲珑是他一辈子的牵挂,那若琪就是他一生的债,“若琪,让他们都出去……我有话想要和你。” “好,好……”欧阳若琪哭着朝着身后侍候的人吼道,“你们都出去,都出去!” “是!”侍候的人应了声,纷纷退了出去,只是关门的人看着霂尘嘴角那触目惊心的血,心下不由得哀然。 “都出去了,霂尘,他们都出去了……你想要和我什么?”欧阳若琪哭的越发厉害,“你……我听着……” 霂尘抬了手,冰凉的指腹轻轻拭去欧阳若琪脸颊上的泪珠,她哭着,他就这样擦着,仿佛不知疲倦,“别哭……”他面色凄然,“我不值得你为我哭。” 欧阳若琪没有话,也许所爱人的一句“别哭”才是这世间最为催泪的,她咬了唇,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却拒绝去深思。 “如果有来生,就不要对我用情……”霂尘看着欧阳若琪哭的越发厉害,只是隐忍着不想发出声,他嘴角微微勾了抹和煦的淡笑,“如果有来生,让我开始……男女间的情爱,不应该女子主动,这生错了,下一世我们从新来过。” 欧阳若琪彻底崩溃的哭了出来,她不能遏制的哭出了声……白芷领着太医站在门外,想要推门的手终究停下。 从到大,公主的悲伤是从知道了自己是石女开始,公主的无奈是知道了驸马的心没有离开过梅娘娘……公主从的教义不允许她如此放肆的哭,可是此刻……她再也无法遏制所有的情况的爆发。 太医面色沉重,一个风玲珑的死仿佛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应……本以为漠视的君心悲痛欲绝,本以为对公主宠爱有加的少府仿佛也厌倦了尘世。 多红颜祸水……这风玲珑如果当其第二,也就无人敢做第一了。 屋内沉浸着绝望的悲恸中,霂尘看着欧阳若琪的视线越发的无力,渐渐皇上的瞳孔最后噙着的都是愧疚……玲珑他无法不救,许就如师父所有,他终会进入魔障无法脱身。 如果有来生……若琪,我会去找你,还你一个繁华荣宠的一生…… 霂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就在最后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尧乎尔湛蓝的天,广阔的地,飘香的沙枣花,还有扬着笑容,策马奔腾,穿着尧乎尔翁主的大红对襟裙甲,头戴琳琅珠佩制成的发饰的嗦嘎勒玲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欧阳景轩面色苍白的站在冷宫后院的梅林前方,一夜盛开的红梅,一夜尽数落败,铺满了白雪一层,竟是分不清树下的是雪,还是红梅…… 他无力的转身,适时一阵风吹起了他的大氅,寒风刺骨的灌入衣襟,手中的纸笺随着风轻轻飘落在雪上……风卷云舒,梅花瓣渐渐被风扫起落在纸笺上,渐渐的覆盖了那娟秀的簪花楷的字体。 景轩: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来你我依然天人已隔。 从来西苍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疑惑那有着诸多传闻的西苍三皇子到底是如何一个人,人未到,虑未解,箫悦楼的一场赌局却将你我圈进了一个圈套里。 不出开始是谁先引了谁的注意,也不来是谁先动了念以至于令我万劫不复……匆匆岁月一载有余,想来都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曾经尧乎尔风玲珑的翁主,戈壁明珠,追究抵不过沧桑蒙尘如鲛泪,若问此刻我是是否恨你……却原来不恨! 无爱则无痕,无痕则无恨……来简单,却万念一线间。 对于天下苍生,你是明君。对于我和族人,你却非明君……我前面有大我,而大我下只能牺牲我,这是君王之道。 偏偏我明白这君王之道……以至于我无恨,却做不到无痕。 既然如此辗转悱恻不得思量,便唯有一途方能解决……一人的损落,总好过相看两厌。 “吱呀……” 欧阳景轩神情漠然的出了冷宫,福东海看了看里面,心里哀伤……他看着两代主子在这个地方陨落,看着两个帝王的情从此埋葬。 欧阳景轩站在冷宫门前没有动,只是眸光轻轻落在前方,一场大雪落了红梅,开了君影草……他嘴角微微扬了抹笑意,行了上前,在君影草前蹲下。 一串串的白色君影花苞就好似铃铛一般,娇艳欲滴……初见风玲珑,她就好似纯净的君影草,清新如兰,却蕴藏了他人不得知的内涵。 欧阳景轩看看左右,一排排的君影草竟是只有这株开了花……他探了手,将雪一点点的刨开,就如初次祭祖,她为了探知惊了马儿的原因,在哪里刨着伏苼草一般,心翼翼,异常的专注。 福东海看着欧阳景轩的动作,难过的偏过了头……从醒来,他只是问了梅主子,之后便没有再过一句话。冬雪和丫头的死,梅主子的遗体就好似凭空消失不见,少府大人的暴毙……整个西苍都仿佛被笼罩在了诡谲的悲伤中。 爷儿一心想要遂了爷儿去,好在他来了冷宫拾掇,发现了梅主子留下的信笺……固然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想来也是唯一能够支持爷儿犹如行尸走肉的活下去的唯一。 我给孩子取名单子一个“沅”……源于初,始于元! 欧阳景轩看着手里的君影草……嘴角的笑意加深,只是眸光变得深远。 君顾盼影不离,待得伊人消瘦,忘了韶华一幕…… “圣旨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风玲珑为孝元皇后,孝元皇后之子欧阳沅为纯元太子……”豆子拿着明黄色的卷轴深远洪亮而平静的念着,“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抱着襁褓中的欧阳沅从龙椅上起身,下了侧面的阶梯往偏殿走去……孩子很乖,这么的他还不知道人间的愁苦,亦或者……他生来就不懂! ` 255、少府殁,带不走的伤 欧阳若琪跪在灵堂前已经几天,不吃不喝,目光更是呆滞的没有一点儿以往的灵动…… 白芷将熬好的粥捧了过来,人还不曾跨进门槛,就看着欧阳若琪被抽空了灵魂的样子,心中涩然。() “公主,多多少少吃点儿吧……”白芷声音也略带了沙哑,“等下祭祀就要开始,公主身子要紧啊!”着,她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起来。 欧阳若琪没有话,只是保持着手中烧着纸铂,不快不慢,就仿佛设定好的速度一样。她眼睛空洞的没有一丝情绪,不悲不喜的。 这些天欧阳晨枫等人也来看过,可她就好似和外界隔绝了一般,也不倒下,也不理会。 白芷从伺候着欧阳若琪,哪里见过这样的她?鼻子猛然又是一涩,顿时,眼泪悄声无息的溢出了眼眶。 “白芷……”欧阳若琪空灵的声音沙哑的传来,“霂尘,下一世他一定会去找我……”她的嘴角渐渐露了笑容,可是,却让人一点儿都不开心,“下一辈子,我不想生在帝王家了……”她嘴角渐露的笑又收了起来,轻轻扇动了下眼睫,涩痛感让她不由自主的轻皱了下眉,“我想要去那片繁华过的戈壁看看,我想要和他一起骑马……他,沙枣花开了特别香……风微微吹拂的时候,香的醉人……” 白芷看着欧阳若琪随着话也变换的表情,有开心有苦恼,有难过有向往……这样多变的表情莫名其妙的让她害怕起来,“公主……” “恩,他这辈子对三嫂割舍不下,只能欠了我……”欧阳若琪笑的开心,疲惫而虚弱的脸上因为这抹笑却变得灿漫,“他下辈子还我,还我一生的情深……” “公主……你别吓奴婢!”白芷轻轻扶了下仿佛摇摇欲坠的欧阳若琪,双眼通红含着泪。 适时,外面传来到了通报声…… “皇上驾到——” “太子驾到——” “太后驾到——” “苍轩王、锐王、逍遥王到——” 听着外面一声声的通传,随着院子里的奴才跪伏三呼万岁、千岁的声音,欧阳若琪终于有了反应……她停了手上烧纸铂的动作微微偏头看去……只见已经将落雪扫干净的石径上,明黄色的身影手中抱着被正黄色襁褓裹着的欧阳沅朝着正厅走来……生活稀稀落落的人穿着素雅,脚步仿佛都十分的凝重。 缓缓收回眸光,欧阳若琪又继续着之前的动作,视线无焦距的落在前方,除了手里烧纸的动作便没有了其他……没有参拜,没有任何,也随着他们在灵堂里做着已经无谓的事情。 霂尘是驸马,理应下葬皇陵,可欧阳若琪不愿意,她寻了能够遥望尧乎尔的方向的山劈了陵墓……欧阳景轩也允了。 所有的礼节从简,欧阳景轩抱着欧阳沅站在霂尘的陵墓前,一张俊颜一点儿的表情都没有,就仿佛随着风玲珑的死,他如今的心也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躯壳带着欧阳沅…… 风微微拂动,就算今日已经出了太阳,可空气中还是噙着湿冷的气息,尤其在这已然因为冬天而荒芜的山上……玲珑的遗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其实,他的心里是不希望找到的……这样,他还能告诉自己,她有可能还活着。这样……他带着沅儿才能还有一丝活下去的信念。 她从来不曾为自己求过他,就算是帮助风部落,也只是用了计谋逼他和引诱他……大殿之上,她一句“求皇上让时间倒退,臣妾未与你相知时”让他如何应承? 临别,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照顾沅儿……死了解脱哪堪活着痛?玲珑,我带着沅儿会有等到你的一天吗? 欧阳景轩嘴角微微苦涩了下,深邃的凤眸收回视线,他垂眸看了看已然睡着的欧阳沅,随即转身…… “三哥后悔过吗?”欧阳若琪突然开口,她看着碑上托鄂什霂尘这几个字,手指轻抚,“做了这么多,最后却还是失去了……” 欧阳景轩听了脚步却没有话,只是眸光越发的深邃。 欧阳若琪笑了,笑的灿漫的就仿若当初,“活着……就真的这么重要吗?其实,如果活着痛苦一辈子,我却宁愿只开心一刻……人生苦短,又何必为难自己的同时为难别人?” 欧阳景轩依旧没有话,只是抱着欧阳沅的手微微紧了下。 “三哥……”欧阳若琪哭了,声音也变得哽咽,“你……那条路上黑不黑?我怕……我怕的不是黑,是找不到他……” “痛或者快乐都没有绝对,”欧阳景轩的声音幽远,“选择什么样的路,到底自己需要承受什么,往往自己也无法控制……做自己认为对的,就好!” 欧阳景轩走了,和欧阳若琪的谈话也是云里雾里,仿佛欧阳若琪精神失常了一般……可是,欧阳景轩不这样认为。他知道若琪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如果没有沅儿,他难道不是和她一个想法? 不能同生可以同死,这也是一种幸福和开心…… 苏婉仪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欧阳若琪,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原本风韵犹存的脸也变得憔悴,“若琪……去歇息会儿吧?” 欧阳若琪木讷的摇摇头,随即缓缓问道:“母后……如今这般结局,您开心吗?”话落,她缓缓抬眸,看向苏婉仪那张从记忆起,就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脸。 苏婉仪猛然皱了眉,沉声喝了声:“若琪!” 欧阳若琪却笑了,笑的嘲讽,却不知道是看苏婉仪讽刺,还是在自嘲,“父皇在的时候,你执掌后宫,操控着后宫那些嫔妃的生死,和珍妃都斗得你死我活……”她看着母后变色的脸,嘲讽的笑意越深,“父皇薨了,你看似清心寡欲,却依旧操控着后宫,看着三哥痛苦,看着三嫂和三哥生离死别……好了,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若琪,你什么呢?”苏婉仪不知道是不是被欧阳若琪那讽刺的笑和言语刺痛了神经,还是因为中了她的心思,她在女儿面前莫名的惊恐什么。 “我什么?”欧阳若琪仿若自喃的垂了眸,嘴角渐渐显了苦涩,“我什么你不知道吗,母后?”她抬眸,眸光充满了恨意的看着苏婉仪,“为什么,为什么……三哥有难言之隐不能对三嫂,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还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为什么?” 苏婉仪“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做了起来,她凤目一瞪反射性的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什么还重要吗?”欧阳若琪嘲讽一笑,“三嫂已经死了,霂尘也已经死了……而我……也将要死了。” “若琪……”苏婉仪看着欧阳若琪眼中的绝望,一种恐惧蔓延在了心头。 “霂尘,我们下辈子一定会在一起的……我不想等了,我想早一点儿和他在一起……”欧阳若琪着,缓缓抬起手,就在苏婉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手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若琪,你吃的什么?”苏婉仪快步上了前,眼睛和脸上都被惊惧取代。 欧阳若琪笑了,笑若繁花却落了幕,“母后,你你对父皇有情……可真的吗?”她只觉得内腹剧痛传来,痛的她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嘴角渐渐溢出了血,可看着苏婉仪的视线却充满讽刺,“爱一个人,是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看着他开心,你就能开心……可是,你对父皇的爱,参杂了多少苏家的利益?”她凄惨的笑了笑,落在苏婉仪的眼里格外的刺目,“母后,你知道吗?” 欧阳若琪哭了起来,她好痛,不仅仅是因为内腹的绞痛,还有心痛……血开始不停的向外溢出,就好似她帮霂尘擦拭一样,母后也哭着为她擦着,嘴里喊着传太医的同时告诉她,她不会让她死……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婉仪惊惧的问道。 欧阳若琪没有回答……就在霂尘死后她才从二哥那里知道,原来三哥爱三嫂爱的那么苦……她本以为自己对霂尘的爱已经够深,可和三哥比起来,又算如何呢? 欧阳若琪哭的越来越凶,许是胸口有一股劲憋着气儿,她哭着指控道:“今天的一切都是母后亲手造成的……别人母后不心疼,若琪呢?若琪死了……你会心疼吗?” “若琪,不要,不要……”苏婉仪一边哭着一般惊恐的看着欧阳若琪嘴里吐得越来越多的血,“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母后不会让你有事的……” 欧阳若琪笑了,她眼中落着泪,嘴角却勾着笑,“我吃的毒无药可解……呵呵……母后,你知道吗……我只是想要在你面前死,因为……我恨你!” 一句“我恨你”硬生生的将苏婉仪坚强的心撕裂开来,她忘记了反应,只是看着欧阳若琪那绚烂的笑容……仿佛一朵花,想要在最绚丽的时候凋零,留给人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印记的同时,让你却永远没有机会再拥有。 云苍城被笼罩在了悲伤中,方才放了晴的天又阴沉沉的仿佛压了下来,漫天的的雪是几百年来不曾有过的,大片大片落下,好似要将整个云苍城淹没。 接二连三的死讯让朝野上下心情沉重,只是一步……就差那一步就能够改变这一切,可偏偏那一步人算不过天。 巫婆心情凝重,开始为了苗疆,如今却看到这样的结局也心伤难忍……纵使带着欧阳景轩的承诺离开,可她依旧不舍了这痴情的男子。 “苗疆有一种蛊……叫做‘绝情蛊’,与其如此心伤,皇上何不绝了情断了念?” “不……”欧阳景轩淡淡一笑,“想她固然痛,可那样的幸福也不是外人可知的。” 巫婆不再言语,只是留下轻轻一叹的离开……时间痴情男子,怕是欧阳景轩认了第二,这天地间再也无人可以做那第一。 日夜交替,不过转眼就到了新历年…… 西苍皇宫巨变,可却不曾影响欧阳景轩征服的脚步,他放出大量暗卫操控了许多国的官员,一直以那些国家看似依旧,实则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因为风玲珑殁,宫中在新历年并没有大肆的庆贺,只是内务府在福东海的带领下,将宫中清扫修葺了下便无其他。 自从欧阳若琪随着霂尘离开后,苏婉仪也整个人消沉了下去,从此除了必须便没有出过永福宫,只是在厅堂里设了佛缘,从此青灯古佛的修了身。 欧阳若琪那“我恨你”的三个字就仿若一把匕首插在苏婉仪的心上,纵然过去两月有余,却只要一碰,就痛彻心扉,眼前更是浮现她临死的时候那永不原谅的恨意。 随着永福宫的与世隔绝,原本“受宠”的苏玥仿佛一落千丈,人如果从来没有在高处自然只是会向往却不会贪婪,而她在高处待过,如今却跌落,那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一切都是假象,直到如今后宫的人才明白过来……从来皇上只为一人情深,那就是风玲珑。 叶梦涵看着欧阳聪在那边玩耍,美眸渐渐笼罩了一层不清道不明的戾气……突然,欧阳聪不心滑倒,奶娘急忙上前扶起,可叶梦涵没有反应,只是紧紧的盯着。 “母妃……”欧阳聪哭着喊着,“母妃不理聪儿……聪儿要去找父皇……” 叶梦涵嘴角噙了抹冷意,就在欧阳聪要去找欧阳景轩的时候,她猛然回神,随即眸光变得柔和的道:“聪儿要去找父皇?” “母妃不理聪儿,聪儿要找父皇……”欧阳聪用手背擦着眼泪,已经两个多月不曾见过欧阳景轩的他,一下子将情感爆发了出来。 “好,母妃带你去找父皇……”叶梦涵起身,拉着欧阳聪就出了末惜宫,却正好碰到来寻她的蝶夫人和琴嫔。 “姐姐这是要去何处?”琴嫔看了眼还抽噎着的欧阳聪问道。 “母妃要带聪儿去找父皇。”叶梦涵没有回答,倒是欧阳聪率先纯真的开了口。 蝶夫人和琴嫔对视了一眼,随即双双道:“臣妾和姐姐一同吧。” 叶梦涵这会儿倒也不介意她们两个跟着,如今龙阳宫事态是何谁也不知道,有两个人当保护自然是好的。 三人带着欧阳聪到了龙阳宫,刚刚到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下,叶梦涵皱了下眉心冷冷道:“本宫带着王爷要见皇上,你们谁敢拦着?” 侍卫面无表情,其中一人冷冷道:“为保护太子安全,龙阳宫内除了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 三人一听顿时骇然,先前是因着风玲珑刚刚死,众人也不敢在欧阳景轩悲恸的时候来捋了胡须,可如今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加之还在新历年内……众人想着今年宫宴不曾办,皇上的心情怎么也不该太过悲伤。 可如今侍卫却拦着不让进,而理由竟然是保护太子安全? 谁想要害太子? 自然是后宫那些不希望欧阳沅长大成人的,而其中大家思忖着叶梦涵更甚……毕竟欧阳聪是长子,如今风玲珑殁了却被追封了皇后,欧阳沅变成了嫡子。嫡庶在民间本就有着差别,这皇家倒也还好,能者,得圣心者得之。 可偏偏,风玲珑的死让大家都明白了皇上对她的感情不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而龙嗣也更不不是在临生前那两月才知道的……这欧阳聪昔日众人忌惮的以后的身份,顿时化为乌有。 叶梦涵气急,“如果本宫一定要进呢?” “杀无赦!”侍卫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几个字却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警告。 欧阳景轩下旨,白芷入宫照顾太子,龚医女提升为副院正,专侍太子。龙阳宫没有手谕者一律不准入内,强闯之人杀无赦……不论是谁! 侍卫有恃无恐,甚至有种架势希冀着叶梦涵闯,那他们就直接将她就地正法了……如今龙阳宫的人都是欧阳景轩的亲信暗卫,可以,不管命案,龙阳宫都犹如铜墙铁壁。明面是暗卫组成的太子亲卫队,暗地里则是以程昱为首的金吾卫,四周是高南布下的禁卫军不间断的巡逻,想要无声无息的进入龙阳宫,怕是如今的离墨都要费上一番心思。 “哇……”欧阳聪突然哭了起来,“我要见父皇……” 侍卫微微蹙了眉,对叶梦涵等人自然有用,可一个方才三岁多的孩子讲,纵然有天大的道理怕也是讲不通的。 就在这时,欧阳景轩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抱着醒着的的欧阳沅,不同于欧阳聪,纵然还,他却仿佛没有任何神情,对哭声毫不反应,只是眨也不眨的看着欧阳景轩。 “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 “聪儿给……给父皇请安……”欧阳聪哽咽的着,一双眼睛里全然是泪的可怜兮兮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看着欧阳聪的视线没有丝毫感情,落在叶梦涵身上的视线更是没有任何波澜,如今他除了面对欧阳沅,仿佛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死物,不需要任何感情。 “龙阳宫不许进不知道吗?”语气淡淡的话溢出薄唇,欧阳景轩轻倪了眼欧阳聪后面无表情的,“来人……将今天想要进龙阳宫的人通通杖责二十……”就在众人惊骇的时候,他继续道,“将贤王送去雪岩宫兰妃处,就先在那里教养吧。” “皇上……”叶梦涵等人惊恐的跪在了地上,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景轩,“臣妾知错了……只是聪儿想念皇上,臣妾不忍心她哭泣……”话不曾完,只因为欧阳景轩微微蹙了眉看了眼欧阳沅后眸光骇然的看向她。 欧阳景轩见叶梦涵不话了,方才眸光再次看向欧阳沅,见他抿了下嘴的闭上了眼睛,方才冷然道:“都待下去吧……如果你们觉得二十太少了,那就翻倍吧。” 琴嫔一听,顿时道:“皇上,臣妾……” “再翻倍!”欧阳景轩的声音沉冷的比这阴沉沉的天气还要让人心生了寒意。 蝶夫人没有话,只是看着欧阳景轩心抱着欧阳沅的样子……一直以来,他只是为了蒙蔽她们的眼睛,其实……从开始她就是对的,他的心里落了风玲珑,便再也没有其他人。 曾经为了梦蝶可以义无反顾的欧阳景轩,如今竟然紧紧是为了闯了宫门就罚了板子……呵呵,风玲珑就算是死了,也该满足了。 叶梦涵不信的还想要什么,却被蝶夫人拉住,她可不想为了两个愚蠢的女人多挨了板子……一旁的欧阳聪见欧阳景轩不理他,还让人将他送到雪岩宫,顿时哭的撕心裂肺的。 只是,这样的声音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侍卫带的远了…… 叶梦涵不甘心的看着欧阳景轩,风玲珑入了冷宫她要暗地里和苏玥斗,如今苏玥不用斗了,却要和一个死人斗……在这皇宫几载,曾经的呵护不在,如今却要为了个死人轮了板子? “如今你竟然要对我用板子……”叶梦涵凄凉一笑,“景轩,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吗?” 欧阳景轩一听,顿时凝了眸,视线冰冷的看着叶梦涵:“如果你安分,我答应母妃的便永远不会变,甚至你骗我的那些……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蝶儿……”他不顾身边有人,声音变得越发冰冷,“你让我太失望了……” 叶梦涵骇然,就连身边的蝶夫人也是一脸的惊讶,除了一旁的琴嫔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欧阳景轩在什么外,她们两个那几乎一样的眼神都渐渐溢出了惊恐。 “带下去……”欧阳景轩眸光扫过叶梦涵后,手轻轻拍打着欧阳沅,随即转身往龙阳宫深处走去。 欧阳沅仿佛感受到了欧阳景轩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息,不安的在襁褓里蠕动了下,随即又沉沉睡了过去……对于一个两个多月的婴儿来,他的世界来不及去思虑大人的讯息。 叶梦涵等人因为强闯龙阳宫挨了板子,甚至欧阳聪都被送到了雪岩宫兰妃处照料,顿时,欧阳景轩这一记敲山震虎让那些以为可以趁着新历年微微放肆下的后宫嫔妃纷纷止了心思。 何沐箐站在远处看着龙阳宫,她在皇上身边时候过半载,可却都不曾看透过这个男人……明明知道他隐隐间流露出的时候,却在担忧之时还是出了手……后宫的主子……呵呵,如果是一个虚位,却不得再见圣颜,她做着娘娘又有何意义? 缓缓转身,何沐箐带着阿慕离开……后宫是一个炼炉,可以将你炼的犀利而失去了理智,也可以让你变得空洞的没有了任何的**…… * 霞光郡溶洞。 离墨手中拿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乳石,正面看去,竟是一个犹如人骷髅般的样子……他看看躺在一旁的风玲珑一样,鹰眸收回的看着那人儿,眸光渐渐变的黯淡。 魑魅和魍魉适时进来,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在见到离墨手中拿着的人儿乳石的时候,纷纷眼中有了微微的惊喜。 相较于他们两个,弄月和明日可就没有那么开心了……养鬼来救姑娘,不管结果如何,公子都会受到极大的伤害……这也就算了,怕就怕养不活鬼。 唉,世事难料,谁也想不到风玲珑竟然是姑娘的转世……公子为了姑娘不再插手大陆上的事情才造就了风玲珑的离世,因为霂尘的以命换命才公子才去了皇宫……这一切不能是因果循环,却仿佛命中注定了一般。 “启程吧!”离墨接过魑魅和魍魉手中的东西后将人儿放入其中,随即将血印封住的墨玉箫也放了进去。 明日和弄月点了头,大家一起出了溶洞,离墨抱着风玲珑上了马车,明日和弄月赶了马车朝着东城门而去…… · 256、春去秋来五余载 【第三卷】:仍忆前世,辟芷幽香惹人驻;回念今生,木棉夺目望人怜。()如果她是为他来那一世,那么他这一世便是为了等她……离墨。 红梅花落雪满天,三宫九阙顿失颜。西纱窗下帝王泪,黄土垄中知是谁。未负苍生已负卿,只教生死作别离。来生若有相见期,青灯烛影亦相随……欧阳景轩。 两个人之间的相遇是缘,相守是分……欠你的,我还;缺你的,我补……可是,当人的心欠了,缺了……是否能还,能补?! *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夜扰手中捻着一直梅花簪,这是他新打造出来的,如今这技艺倒也拿得出手……只是和那些细金师傅比,到底还是差了些精髓。 适时,一阵风吹来,落了满院的槐花……那白色的花瓣就好似精灵一般飘落在夜扰那红色的袍子上,点缀的就好似梅中寻了芳踪一般。 笛声悠扬传来,落了悲伤的情怀在其中,每每想起当年伊人在亭中遥望,便总是能想到初见时,她举弓拉箭英姿飒爽…… 夜扰妖娆而美丽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问此红尘闫肃,为何偏种下痴情蛊。 这风云飘摇已然五载,却始终忘不掉初次听闻她殁时,那心如刀绞的痛楚……如若当初不曾应承她,不想将岁月用来等待那三年又三年,是否一切的结局都会不同? 每每他问自己,最后却得来的不是答案,而是一场无法消去的怅然……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负了天下也罢,终究不过一场繁华。 笛声戛然而止,夜扰缓缓垂了手,妖魅的桃花眼轻轻眯缝了下,顿时射出骇然的不同于脸上那绝美的寒光,就仿佛地狱的勾魂使者。 “明夏,那边战事来消息了吗?”夜扰声音沉冷的问道。 明夏行了上前,他以为主子没有看到他,却原来早就知道他来了,“已经来了话儿,如今正绞着呢,听有人帮着,陆少云倒也能抵得住西苍。” 夜扰听了后,不免挑了眉眼,“哦?”随即就见他嘴角噙了笑的道,“竟然有人能够抵得住宁默沣的攻势……有意思。” “不过,日昭将这人保护的紧,根本不知道是谁……”明夏耸耸肩又道,“上次那个什么神算子,开始不也逼的宁默沣节节败退?可宁默沣和西苍帝不过几个回合也就摸清了那人的特点,一举拿下……奴才还以为西苍就完蛋了呢,想不到又出现了个高人。” 夜扰眸光深了深,缓缓道:“你去找陆少云,告诉他……朕如果帮他,愿不愿意将他皇宫里的那株依米花让给朕。” “主子为了盆花帮他……”明夏嘴角抽搐了下,随即翻翻眼睛嘟囔的道,“奴才看主子是想要暗地里找西苍帝不痛快……这倒好,一面帮一边倒的。” 夜扰一听,眸光顿时一凛的看着明夏,吓得他急忙后退了几步道:“当奴才什么都没……” 晚秋适时端了茶水出来,正好看到明夏这一幕,不由得冷冷道:“明夏,主子现在是皇上,你怎么还没大没的?” 明夏撇撇嘴,悻悻然的道:“你不也是……还是主子长主子短的……” “你……” “好了!”夜扰有些头疼的拧了下眉,随即对明夏道,“去,看看陆少云什么意思。” “是,奴才这就去。”明夏完,还和晚秋做了个鬼脸,随即人除了正阳宫。 明夏将夜扰的意思传达给了陈哲耀后,陈哲耀便领命连夜策马往日昭国而去。 五年的时间长不长短不短,可对于一个强国来,足可以让他征服一切想要征服的……曾经在西苍夺嫡,日昭夺位上,陆少云和欧阳景轩是盟友,大家互相牵制最后能够一举赢得大局。可如今局势不同,欧阳景轩要这整个天下…… 这个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利益面前,敌人有可能是朋友,有可能朋友是敌人。 西苍皇宫,已经入了春的皇宫处处红梅花瓣飘落,将整个皇宫渲染成了一片迷醉的景象。 “殿下,这板子还是免了吧……”豆子看看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太监,狠狠的等了他一眼后道,“奴才将他逐出了宫去。” “豆公公,不要啊……奴才知道错了……”那太监一听,急忙磕了头,他如今已经净了身,出宫还能干什么?家里还有这弟弟妹妹的等着他养活呢。 豆子翻翻眼睛,没有理他只是对着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的看着书的欧阳沅,“殿下……”他是算着殿下虽然心冷,可也不是个随便处罚奴才的主子,“西子也是初犯,这一打也就残了,不如至今将他撵出宫岂不是更好?” 欧阳沅斜睨了豆子一眼,面无表情的缓缓道:“豆公公……” “奴才在!”豆子急忙嬉皮笑脸的应了声。 欧阳沅轻叹一声的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一旁,犹如墨染了的瞳仁扫了眼西子后看向豆子,“你这给底下奴才求情的招儿也该改改了……”他嗤了声,随即示意那些人,“打吧……还要孤在一遍?” 明明是稚嫩的声音,明明只有五岁的孩子……可欧阳沅许是因为从襁褓开始就是欧阳景轩一手带大的,许是因为欧阳景轩的气势感染了他,许是他天生就该如此,竟是没有人敢忽视了他的任何话。 宽大的行刑板凳已经架好,已经有内务府的人将西子架到了刑凳上并将他的双臂和双腿固定在上面…… 豆子看着西子那张脸因为害怕就哭的那个惨烈啊,最后终于忍不住的道:“殿下,就别打西子了……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欧阳沅冷漠的看了眼豆子,缓缓:“那你替他挨罚吧。” “……”豆子嘴角抽搐了下,看着西子无奈的一叹,随即朝着欧阳沅道,“殿下还是打他吧。” “恩。”欧阳沅应了声点头,随即眸光认真的看着西子,“这内务府的总管也发话了,孤就算有心保你,也不能让人孤寻乐私去……”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打吧!” 话落,就听犹如雨点儿落下的板子声“噼里啪啦”的打在西子的屁股上,顿时,惨烈哀嚎的声音犀利的传来…… 欧阳沅看都没有看西子一眼就转身往前面走去,豆子无奈的叹息了下,随即跟了上前……适时,就听到欧阳沅道:“行了,就打到这儿吧……”微微一顿,俊美非凡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道,“将西子发到御膳房吧……虽然你迫不得已,但东宫不要犯了错的奴才。” 西子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是痛的,此刻是泪流满面的好不狼狈,“奴才谢殿下开恩……奴才谢殿下开恩……” 欧阳沅没有了任何话,只是的脚步不疾不徐的出了东宫,往御书房走去…… 豆子跟在后面,从太子住到东宫开始,他就从爷儿身边到太子身边侍候了……这秋去春来的五年多的时间,他看着太子一点点长大,看着爷儿一天比一天冷漠,只有在面对太子的时候才能微微露出一丝还能算是情绪的情绪。 豆子心中涩然,不仅仅因为欧阳景轩,也因为欧阳沅……太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梅主子体内情蛊的缘故,从到大他不会笑,对谁的感情也是冷冷淡淡的……就算是对爷儿,也只是稍微好点儿,却没有一般孩子对父亲该有的感情。 内心沉沉的叹了下,二人已经到了御书房……一路上的侍卫和奴才见到欧阳沅纷纷行礼下跪,可他就如豆子所想一般,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太子到——” 外面传来通传的声音,欧阳景轩原本冰冷的视线变的柔和了起来,就见原本在御书房内议事的人纷纷起身,在欧阳沅进来的时候纷纷惨败,“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起吧。”欧阳沅许是从到大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对于众臣的参拜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后随即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了下,欧阳沅顺势起身,随即在一旁的作为上坐下,“你们继续,孤就只是听听。” 欧阳景轩继续和众臣商议着如今日昭的形势,欧阳沅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也不话也不表示什么,仿佛御书房里的一切都被他隔离了出去一般……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才传来大臣起身躬身行礼的声音,随即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 欧阳景轩看向欧阳沅,他面色平静不由得心中涩然了下,“今天陪朕一同用膳?” “恩,好。”欧阳沅懒懒的应了声后起身,随即道,“日昭那边又有变故?” “恩。”欧阳景轩应了声,适时探出手。 欧阳沅先是看了眼欧阳景轩的手,过了须臾片刻后,方才将手递了过去,随即父子两个人一同往外走去,就听他缓缓道:“宁相上次的计谋儿臣看了,应该没有遗漏……” 欧阳景轩眸光看向前方,神情漠然的道:“朕要的不是征服……” 欧阳沅抬头看了眼欧阳景轩,随即收回眸光道:“父皇就真的认为母后没有殁吗?”他的声音越发的冷,“就算将天下攥在手里,如果母后真活着,她不想,父皇又如何能找到?”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抹笑意,一双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缓缓道:“没有见到她,我不愿相信……如果,她想要躲着我,那我宁愿有可寻找的机会。” 不是朕,是我…… 欧阳沅抬眸看了眼欧阳景轩,他生来薄情寡性,加之母后生了他后就大出血殁了……纵然父皇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只是因为母后的遗体至今不曾找到。 可他对母后的印象太浅,浅到只是龙阳宫里处处挂着的母后的画像……他不知道见到母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如今问他,他并不如父皇来的想念。 可就算如此,不代表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见见母后…… 欧阳沅微微皱了下眉心,俊美的脸蛋上微微显露了一抹一眼的神色,就算如此,却也不是很大,让人不注意都看不清楚。 看着一大一,一个明黄一个正黄的背影滑过,叶梦涵和蝶夫人站在原地,神情不上的哀怨。 一直以来,叶梦涵和蝶夫人都知道欧阳景轩长情,可却不知道竟是长情至此。 “你……如果欧阳沅不心殁了……会如何?”蝶夫人美眸看着欧阳沅微微变冷。 叶梦涵嘴角噙了抹冷笑,“如果……呵呵,欧阳沅会出现这样的如果吗?”先不要他身边明的暗的保护的人,就算是欧阳沅自己,也是个聪明至极的,想要骗过他的眼睛做些什么,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蝶夫人当然也只是,她收回眸光往旁边的径走去,随即叶梦涵也跟了过去。二人没有再提欧阳沅的事情,而是闲聊着,多数离不开后宫。 从五年前风玲珑殁了后,后宫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冷宫。 欧阳景轩除了上朝多数地方就是待在龙阳宫带欧阳沅,就算是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也是将其带在身边,可以,欧阳沅在搬入东宫之前,基本和欧阳景轩寸不离身。 而后宫,欧阳景轩一步都不曾踏入过……所有人的人都仿佛被打入了冷宫的嫔妃,大家依旧勾心斗角,却已经只是打发时间,变成了没有目的的勾心斗角。 只是,她们还能如何? 叶梦涵和蝶夫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迎面走来的兰妃和冷嫔,不免冷嗤的一笑道:“看看,这都是谁……”蝶夫人瞟了下眼帘,“这和皇后交好的不也和我们一样,空守了宫门?” 叶梦涵冷嗤一声,只是不屑的瞟了眼兰妃和冷嫔,什么话也没有……但是,她的表情却更甚。到底是有了欧阳景轩“孩子”的人,自然她人比拟不上的。 兰妃只是淡笑的朝着二人福了福身,冷嫔只是看了眼也不曾做什么……如今的后宫着好听都是主子,的难听还不如前殿侍奉的奴才,看着头衔高又能如何?如今后宫谁主沉浮皇上也不管,开始大家还斗得你死我活的,如今不过就是言语上逞逞能还能什么? 到底,这后宫可怜的不是她和兰妃,可怜的是那些希冀着皇上还能注意她们一眼的那些妃嫔……不过,这些人再可怜也没有苏嫔和何妃可怜。 一个两个的都是有了皇上的恩宠无边的,那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了。 兰妃缓缓起身,看着前方道:“冷嫔,有些人的心里匮乏,我们要理解。”完,她继续道,“梅子还在凤仪宫等着,我们走吧……” 冷嫔嘴角微微一笑,微微偏头就看到叶梦涵和蝶夫人两人回转身气愤的看着她们……什么叫打脸?如今的兰妃当属深谙此道。她、冷嫔和别个宫妃不同,二人心里一直明白,皇上心里的人是皇后,也一直明白二人和皇上之间保持着什么样的关系……自然,事情发生了,她们比别人悲伤,可却五年来没有这些人难过。 而凤仪宫,皇上的寝宫……后宫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如今也只不过她和冷嫔能去陪陪留守在里面,五年多来一步都不曾出来过的梅子。 谁能想到……当初梅子没有死,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后的而做的假象罢了。而谁又能知道,皇上将梅子一直安置在冷宫,只等皇后身上的情蛊解了后,便成为一国之母,能在皇上身边平起平坐的人? 皇后的位置,从来都不可能是外人的,纵然苏玥那么得宠皇上都不曾给过她半点儿奢望那个位置的言语……只因为,从头到尾,能做西苍国母的,就只有风玲珑。 只是,造化弄人,终究错了一步……一步错,步步错。 * “春风到人间花开透,幽香四溢百花满月楼……花满心时亦满楼。”离墨手中拿着纸笺,嘴里浅声捻着上面娟秀的簪花楷书写的字体,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笑,“她倒好,如今种种花酿酿酒,我在这里给她守着人……唉,到真成了打下手的。” “公子,有道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弄月还故意沉叹一声,仿佛有些无奈一般。 离墨将纸笺心翼翼的折好后置于秀逗,随即拿过一旁的竹箫就起了身,“你这贫嘴到学了她几分……” “嘿嘿,姑娘教得好。”弄月倒也嬉皮笑脸的映衬着。 明日手里打包了几分吃食,见离墨和弄月准备走,先是一愣,然后紧忙的跟了上前,“公子,去哪儿啊?” “你回去给她送吃的,我和弄月去堵个人……”完,鹰眸深深的倪了眼明日,离墨嘴角浅勾了下带着弄月走了。 明日耸耸肩,看着如今依然绾发束袍的公子轻叹一声,不免嘴里嘟囔的道:“怎么也是个统领魔界众人的,如今倒好……这跑起腿的事情,做的还真是欢快。”撇了撇嘴,他领着吃食上了马,一路往前些日子刚刚租的别院而去…… 匆匆岁月五载有余,公子养鬼来救姑娘,中间波折耗时近三年方才姑娘转醒……所谓世间事有因就有果,也幸得姑娘当初养了那牲畜。 灵宠的内丹在姑娘体内护着欧阳景轩的孩子,如今到也保姑娘元神还有一缕不曾散去,公子方才可以施养鬼来凝聚被公子以血封印的姑娘的灵魄。 如果不能将姑娘救回,公子逆天而为,还不知道这天下苍生会因为此造成什么样的变数……到时候姑娘就算回来,怕也因为背负了苍生而罪孽深重了。 明日“吁”的一声勒停了马,跨腿下马后在门上不规律的敲了数下,不一会儿,有人前来开了门…… “姑娘呢?”明日问道。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翠色纱裙的不大女子,听明日如此问,精灵的指了指身后那站在树下的女子,“姑娘了,让你先在这里待着……她在想事情,还没有想通呢。” 明日皱了眉,看看手中的食盒道:“这岚斋的水晶糕可要趁热吃,等下就不好吃了……” 那女子眨巴了下眼睛,很认真的:“你可以等姑娘想明白了,再去买一次。” “……”明日嘴角抽搐了下,倚靠在门扉处,看着前方树下那穿着锦绣双蝶钿花衫,外罩白色云纱,三千发丝绾了涵烟芙蓉髻,只是斜斜的插了支合菱玉缠丝曲簪的女子,不过就是如此简单的装扮,也只是从身后看着她,都能让人有一种被深深吸引的感觉。 “明日,我此刻不想吃水晶糕了……”女子声音轻柔,里面却夹杂着继续戏谑的道,“听闻御香斋里的叫花鸡做的很好……刚刚芸儿,那味道可是一绝的。”着,女子缓缓转身…… 阳光铺泄而下,微风轻抚了女子那飘逸的云纱……就算是如今已经相处了甚久的芸儿,依旧无法从女子身上那股韵味的美丽中脱身。 芸儿觉得她已经见过天下见多数女子,体态丰盈、纤细如扶柳的……可以算是阅历很深了,可可偏偏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美得和姑娘这边,灵时如牡丹,静时如白兰,雅时如爪菊…… “姑娘,你就别在折腾我了。”明日一脸佯装的苦笑,将手中的提篮拿了上前放到石桌上,方才道,“公子和弄月已经去围姑娘想要拖住的人了……不过,为什么?” 女子嘴角浅勾了一抹淡淡的笑,一双犹如墨空繁星的眸子滑过一抹狡黠,看着明日就道:“阿墨昨天晚上坏了我的事……不让他消耗下,今儿个指不定又坏了我的事情。” “……”明日一听,顿时明白姑娘是故意折腾公子,不由得心有戚戚焉,这天下,怕是敢如此玩弄公子的,也便只有姑娘一人了。 ` 257、负了天下不负她 “姑娘,等下是去皇宫吗?”芸儿问道。手机看小说 女子淡笑不语,只是看着那通透犹如水晶一般的水晶糕……这日昭的帝都就算是战事的时候也是一片繁荣,陆少云还算是个枭雄,至少将几乎一蹶不振的日昭国弄的如今这般光景也是不宜的。 “不去,”女子声音淡淡,“不出今晚儿,陆少云必定会来找我。” 芸儿耸耸肩,撇嘴道:“倒是让陆少云白白占了姑娘的便宜……” “……”女子听了芸儿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她微微抬眸,那星辰一般的眸子落在芸儿身上,淡淡道,“你这话要是被阿墨听到了,必然罚你。” 芸儿暗暗吐了吐粉舌,随即笑着道:“有姑娘在,公子罚了奴婢,姑娘不心疼吗?” 明日翻翻眼睛,随后斜睨了眼芸儿,嗤笑的道:“你就是仗着姑娘宠你……早晚有一天,公子会想了法儿的让你知道,没大没的后果。” 芸儿朝着明日就做了个鬼脸,随即一脸得意的道:“姑娘,我去泡壶好茶……” 女子笑着点点头,拿起一只水晶糕……白皙如莲的手指不染蔻丹,吧水晶糕在指间,竟是不知道是谁让谁映衬的越发惑人,“这水晶糕就好比如今的日昭,看似外表坚固,却内在已然软化……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少云不是草包,就不知道宁默沣能不能拿下这次。” 明日垂眸道:“姑娘帮陆少云赢了这两次,只要拦住夜麟国那边想要联盟的人,撑过今晚,宁默沣怕这次想要攻进来,就难了……” 女子放下水晶糕,绝美的脸上因为阳光而镀出一层薄薄的光晕,星眸轻眯了下,嘴角含笑的道:“不要看了宁默沣,能够成为西苍帝如今最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不是等闲之辈。”话落,她眸光微微深了下,仿佛有着什么东西从眼底泛滥出来,可却很快的被压了下去。 明日笑着道:“姑娘这样,想来陆少云今天晚上必然是要来的……” 女子抬眸,看了眼芸儿提来的茶壶一眼,随即看向明日道:“你去看看阿墨回来了没有?” “好。”明日笑着应声,便转身出了别院。 话那头离墨和弄月,二人从岚斋出来后,便直奔了东城门的城门口……二人在城门口外半里处的一个简易的茶寮坐下喝茶,一边看着因为战事而套到都城的百姓,一边悠然自得的等着要拦截的人。 如今离墨不似西苍时,那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在风玲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打理,他本就位列四大美男子之一,如今打理的没有那么随意了,又增了抹随性的洒脱。 “公子,你知道姑娘要拦的是谁吗?”弄月勾着脖子一直看着,可也没有目的性。 离墨摇摇头,“不知道。” “……”弄月一脸我无奈的问道,“那我们拦谁啊?总不能随便抓一个吧?” 离墨笑了,悠闲的喝着茶,缓缓道:“她只是气恼我昨天坏了她的事情……这是想着法儿折腾我,自然她托人带给我的纸笺的也是含糊其辞……只是,她倒是想要让我来这一趟是真,无关乎能不能挡住谁,而是想要看看,夜麟国的探子回去后,夜扰有没有派人过来。” 弄月可以没有那么精明的头脑,他翻着眼睛叹息的道:“公子和姑娘如今这般话就不嫌累吗?白了多好,二人猜来猜去的……也就亏得公子懂姑娘。” 离墨嘴角微微勾了笑,一双鹰眸渐渐的变的深邃起来……他懂吗?如果懂,千年前又怎么至于那样的结果收场?如果懂,他和她冷宫相处那么久,又怎么没有丝毫发现?如果懂,冷宫之时明明觉得自己对她动了心,为什么不去深究面前的人不是别人,而就是她? 如果不是霂尘强硬的以命换命,他会去带她吗?不会,不会……那样的情况下,他万念俱灰的逆天之行,以血封印她的魂魄,又怎么会去管那皇宫里发生了什么? 眼底渐渐有着一抹苦涩和自嘲泛出,他一向自持最了解她,最懂她……可最后原来他懂得只是片面,而不是全部的她。 如果养鬼也无法唤起她被打散的魂魄? 有时候,他真的不敢去细想,每次想起她有可能在这天地间烟消云散,他都会因为后怕,心扉处有人被冰锥刺痛。 离墨沉默不语,弄月自然也不去主动开口,就配置他这样坐在茶寮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眼睛像是无意的看着那些城门处进进出出的人。 突然,弄月眼睛一亮,急忙压低嗓音道:“公子,你看!” 离墨深邃的眸光渐渐变的淡然,他眸光随意的看向弄月示意的地方,果然见一男子骑着马往茶寮而来……他收回眸光,和弄月都表现的若无其事。 来人下了马就道:“来壶茶和上点儿点心,给爷儿的马喂点儿草……”着,他从间拿出一块碎银子就抛给了茶寮的二。 “好叻,爷儿您先坐着,茶和点心马上就来……” 来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不一会儿茶和点心就上来了,就听那人拿起一块烧饼就问道:“这帝都怎么这么多人啊?” 二反射性的看了眼城门口,随即苦笑着道:“如今西苍都快要打到附近的郡县了,这些都是难民来避难的……”他轻叹一声,“好在皇上爱民如子,下了旨意不允许将难民挡在城外……”着他给那人拿了杯子倒了水,嘴角含笑的道,“皇上真是好的没话,也就因为如此,很多来避难的人都去军营了,要和皇上一同抵御外敌……” 那人听着笑笑,随即咬了一大口烧饼,在二去忙了的时候点点头。 离墨端起茶盏浅浅的啜了口,直到那人离去进了城门他方才起身。 弄月也起了身,在桌上放了碎银子后和离墨一同离开了茶寮,往城门口而去……二人出来的时候没有骑马,离墨想要看看如今日昭的形势到底有多严峻,弄月则是走马观花的看看。 回去的时候,二人发现难民越来越多,弄月不由得笑笑道:“姑娘料事如神,看这个形势,怕是皇上不找姑娘都不行了。” 离墨却只是笑笑,很浅很淡,一双墨染的眼睛幽深的看不见底,“怕是不见得。” “恩?”弄月不解。 离墨淡笑不语,只是在路过一家脂粉铺子的时候,买了盒木棉花的香粉,随即带着弄月回了别院。 二人刚刚到了街口,就看到来寻的明日,听闻是姑娘让来寻的,离墨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弄月撇撇嘴,给一旁的明日道:“公子这样子,还真让人心酸。” “唉,一个情字了得啊……”明日故作深沉的叹息一声。 随即,弄月捂嘴笑了笑,二人急忙跟了离墨的脚步回了别院。 “给你买的……”离墨将方才买的香粉递给那白纱女子,“据日昭属这家脂粉铺子有名。” 女子打开闻了闻,淡淡的木棉花的香气清幽,可是…… “如果你送我梅花香粉或者是沙枣花的……我会更喜欢。” 离墨先是一愣,随即挑眉道:“玲珑,这天下间已经大半落入西苍……西苍帝不允许任何人制作以梅花和沙枣花相关的东西,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他着,还无奈的摇摇头。 风玲珑笑了,一边阖上香粉盒子,一边儿道:“恩,所以要夺回来……” 离墨听了后认真的看着风玲珑,他想要看透她这话深层次的意思,可是,风玲珑脸上淡雅的除了那狡黠的淡淡笑意,却是什么都没有……三年的时间,他用三年来养鬼解开封印的同时,将她的元神凝聚。可是,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误,他没有办法将她千年前的记忆唤醒,也没有办法让她彻底的忘记西苍的事情。 他无法窥知她对西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她没有提过,但是,他知道……他并没有能完全的将她的记忆抹去。 千年前,他的雄图霸业横在她和他之间。 而如今……一个欧阳景轩横在了她和他之间。 “放到我箱子里……”风玲珑将脂粉盒心翼翼的交给一旁候着的芸儿手中。 “是,姑娘。”芸儿应了声后离开。 风玲珑这才看向离墨问道:“有什么发现?” “你猜的不错,夜麟国的探子回去,夜扰就派了人过来……”离墨提了水壶给风玲珑的杯子里添了水,“只是,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风玲珑浅笑了下,缓缓道:“夜扰那性子,怕是会来帮陆少云的……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条件。” “我带你去看看?”离墨建议。 风玲珑端起杯盏喝了口,星眸闪动了下后防线杯盏点了头,“也好,反正时光甚是无聊。”着,她缓缓起了身,和离墨一同离开了别苑。 明日等人没有跟去,一般只有的情况下,自然他们是不会跟着去碍眼的……再了,有公子在,他们乐得轻松。 “趁着公子和姑娘不在,我们不如去御香斋吃叫花鸡……”芸儿提议。 “一天就知道吃!”明日翻翻眼睛。 “可是我也挺想去的……”弄月一脸无辜,“和公子在茶寮一直喝茶,我都快变成水做的了。” “你以为你是女子啊?”芸儿一脸受不了,“还水做的呢……” 三人笑笑骂骂的也出了别院,和离墨、风玲珑去了反方向的御香斋。 话离墨和风玲珑,二人倒也不着急,一路悠闲的走在帝都大街上……男的俊逸非凡,女的绝美贤淑,一墨一白的身姿到底惹了人们的注意……只是,大家想要看真切风玲珑的面貌的时候,却也只能从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已经那灿若繁星的眸光判断,只因为她的脸被面纱遮掩。 离墨带着风玲珑一路到了日昭国的皇宫,和大多数皇宫一样,这里的建造也基本大同异,对于两个经常在各个国的皇宫“游荡”的人来,自然是轻车熟路的。 离墨的轻功怕是当今世上无人能及,就算揽着风玲珑的腰一同走,皇宫对于他来,也是如履平地……二人很快的到了御书房,寻了正好能避过下面巡视的御林军的位置,离墨悠闲的躺靠在了黄瓦上。 风玲珑的耳力本就好,自然也无需倾听,她也学了离墨躺在黄瓦上,一面儿享受着阳光,一边儿等待着…… 不一会儿,底下就传来“启禀皇上,夜麟国都尉陈哲耀陈大人请见。” “传!”陆少云的声音显然显得有些兴奋。 陈哲耀被太监领了进来,只是抱拳微微躬了身,“夜麟国都尉陈哲耀参见日昭帝。” “免。”陆少云含笑道,“赐座。” 经过五年多的沉浮,如今的陆少云也不是昔日的阿蒙,他就算残暴,却也懂得政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如今西苍进攻凶猛,他能保证五年多来不曾倒下,已经可以证明,当初楚凌还真是看错了陆少云。 离墨和风玲珑躺在房顶上听着底下的谈话,无非那些场面话先走个过场后,自然是谈到正事……只是,风玲珑怎么也没有想到,夜扰的条件竟然只是要日昭国皇宫那株珍贵的依米花。 依米花纵然是番邦珍贵植物,世间怕是不超过五株,可断然也没有理由因为这个而和西苍撕毁盟约,帮了日昭才是…… 离墨看着风玲珑沉吟思忖的样子,眸光渐渐变的深邃起来……她和前世长的已然不同,虽然同样美的让人无法挪开视线,可如今的她越发聪慧。 只是,尘世间的一切将她的的灵动覆盖,如今的她太过冷静,以至于有的时候他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风玲珑感觉到了离墨炙热的眸光,她缓缓偏头过来,星眸对上那深邃的眸子,缓缓道:“还不曾看够?” 离墨笑了,缓缓道:“见仁见智……够或者不够,看的不是表面。” 风玲珑浅浅一笑,对于离墨如今这般倒也已经习惯,“走吧。” “好……”离墨应声,随着风玲珑一起起身。 风玲珑突然脚下没踩稳,只听“啪嗒”一声,传来黄瓦相撞的声音…… “什么人?”突然,底下传来声音,紧接着,有御林军就往这边涌来。 风玲珑一脸歉疚的看着离墨眨巴了下眼睛,只是,那歉疚脸上半分也没有……离墨摇摇头轻叹了下,随即一把揽过她的腰,脚下轻点,就是御林军围拢过来的是,已然带着风玲珑飞远。 “回头我还是和你学学轻功吧。”风玲珑道,回头看了眼那聚集了的御林军,“指不定哪天需要用到。” “你永远不会需要用到……”离墨声音淡淡的犹如陈酿的酒,醉了人心。 风玲珑只是浅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离墨的意思,有他一直在她身边,她却是不需要。 二人出了日昭国皇宫后,倒也没有回去别院,只因为二人都了解芸儿那爱吃的性子,只要二人离开,指定芸儿拉着明日和弄月去吃东西了。 “这也快到午膳了,”离墨看看天色,“去抓芸儿他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用膳?” 风玲珑双手置于腹部前方,随着走动。那云纱轻轻飘动,“你又知道他们在哪里?” “御香斋。”离墨回答的没有丝毫疑问,“昨儿个我听到芸儿到哪儿的叫花鸡不错……那丫头怕是没有解馋。” 风玲珑听了,笑了起来,“你倒是了解……”微微一顿,“那我们就去御香斋好了。” 离墨没有反对,应该是如今风玲珑所的一切话,不论好的坏的,对的错的,他都不会反对……如果天下的人都背弃了他,他就会站在她身边背弃天下,这怕是如今对他最好的写照。 * 陆少云听着御林军的汇报,紧紧的拧了眉……他和陈哲耀都不知道方才的人听他们谈话听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 来人轻功高强,他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陈哲耀面色也微微凝重,“看来……日昭帝的皇宫,也不是最安全的。” 陆少云怎么会听不出陈哲耀言语里的讽刺?可如今日昭风云飘零,夜麟国虽然并没有插手西苍的事情,淡如果能够站到日昭这边,日昭并不一定就真的输了。 陆少云面色一沉,沉声道:“陈都尉请放心,”他眸光变的深谙,“虽然不知道方才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绝非西苍的人。” “哦?”陈哲耀没有想到陆少云如此肯定,不由得问道,“日昭帝就如此肯定?” 陆少云虽然不能确定,可心里也有了个底……如今日昭还能勉强胜了宁默沣,那每每都戴了蒙纱斗笠的女子功不可没。如果是她,他倒也不担心,如果一个想要害了日昭的人,自然不会帮他。 “代为朕回复夜麟帝,他的条件朕允了……只是,”陆少云微微顿了下,方才道,“夜麟国地处炎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将那依米花养活。” “这就不劳烦日昭帝操心了,”陈哲耀起身,“皇上既然提了此要求,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日昭帝需要操心的了……告辞。” 陆少云浅笑的微微颔首,直到陈哲耀出了御书房,他方才渐渐收敛了笑容,眸光沉暗的道:“来人……” 有侍卫走了进来,“臣参见皇上。” “追到人了吗?”陆少云问道。 侍卫面色凝重,偷偷的抬眸看了眼陆少云后急忙垂了头道:“回皇上,不曾……”就在陆少云要发火的时候,他赶忙道,“虽然御书房四周有灵雀喜爱的香气,有人来了自然会沾染,灵雀寻了气味会追到……可是,这对于高手来,并不管用。” 灵雀再快,却也快不过轻功绝顶之人……而那被灵雀追的人自然也会发现灵雀,一旦发现,想要拜托,只需要将身上灵雀喜欢的香气覆盖,那便可以了。 来人一看轻功就是高强之人,他不仅仅没有杀了灵雀,甚至让在灵雀爪子上绑了纸笺回来……只是,这事儿他可不敢给皇上,指不定看到那挑衅的言语,皇上盛怒,遭殃的不是那人,而是他。 * 风玲珑和离墨道了御香斋后直接就定了一间临窗的雅间,二人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芸儿三人,可也没有打招呼,只是径自被二带上了楼…… 倒是芸儿他们,没有想到离墨和风玲珑会来这里用膳,三人一心想着幸好他二人没有看到,赶紧吃了回别院…… 这是风玲珑的趣味,闲暇的时候吓吓芸儿他们。她故意当做没有看到,自然不会认为芸儿他们三个会看不到自己的主子…… 离墨点了一只有名的叫花鸡,又点了些菜……待叫花鸡上来的时候,他倒也不嫌弃油腻,怕将手弄脏,只是用湿绢抹了手后,就拿了匕首给风玲珑去切…… 风玲珑看他如此,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叫花鸡没有这般吃的……”她也用湿绢抹了手,然后直接就拽下了一只鸡腿,“如果让你去戈壁吃烤全羊,你这般吃,怕是肉都没有了。” 离墨有些悻悻然的放下匕首,看着风玲珑研究着那只鸡腿,然后好整以暇的躺靠在椅子上,悠悠道:“你穿成这般,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吃……” 风玲珑看看身上这套衣裙,嘴角含笑的:“到底不如尧乎尔来的轻松自在……”话落,倒也没有管,就犹如当初在尧乎尔一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倒也不怕离墨看了笑话去。 离墨很喜欢此刻的风玲珑,就好似回到了千年前……她的道理就是道理,别人不能反驳。只是……不知道是尧乎尔在她的记忆中是最深刻的痛,还是欧阳景轩,许是两者都是,以至于他无法抹干净过去…… 离墨也扯开一只鸡腿,示意了下风玲珑后,也大口的咬了起来……他对此不陌生,千年前,她经常去偷了人家鸡鸭回来烤,惹得周边百姓只跳了脚……她一边勾引他和她一起去偷,他还要一边给那户人家留下银钱。 记忆这个东西有时候是件很讨厌的事情……离墨自认为他不是感性之人,天下间运筹帷幄之中,可偏偏如今看她如此,总是能不经意的记起仿佛已经忘记了的事情。 “在想什么?”风玲珑问道, 离墨浅笑,“在想……如果芸儿知道你是故意的,会不会气恼那只鸡还有一半没有吃?” “不会!”风玲珑回答的肯定。 “恩?”离墨微微疑惑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笑着道:“她一定已经带回去了……” 芸儿却是舍不得,也却是将叫花鸡带回去了,只是路上不心被绊了,不是明日眼疾手快她一定会跌倒……只是,她手中的叫花鸡没有幸免,掉在地上,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流浪狗给叼走了,她那个气啊,气了一路,回了别院也是不甘心的。 明日和弄月其实搞不懂,芸儿这么爱吃的一个奴婢,姑娘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呢? “你,姑娘把她送走让她生气,还是那只狗叼了她的鸡生气?”弄月问道。 明日嫌弃的看了眼弄月,觉得这问题太过弱智。 弄月撇了撇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姑娘会喜欢芸儿呢?” 明日笑了,“芸儿的武功和梅子差不多,而她爱吃和爱做,甚至爱笑……都和丫头差不多。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有冬雪的沉稳……” “那明一点。”弄月总结了明日的话,“还是公子不喜欢的一点……那就是,姑娘有可能对过去很多事情都没有忘记。” “……”明日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要什么。 * 西苍,云苍城。 欧阳沅穿着白色雪缎的袍子带着豆子在大街上逛着……时不时的进一件铺子看看,却也不知道要买什么,或者寻找什么。 豆子跟在后面,如今的云苍城还是那个云苍城,只是……却已经没有了六年前大家闲暇常常聊起的苍轩王妃,也不如五年前,大家纷纷议论的孝元皇后。 欧阳沅突然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上停下,他眸光淡淡的落在一件玉器上…… “公子,是不是看中了这块玉石?”摊主是个买卖人,自然对上门的人的心里一般也是能够摸得精准的,见欧阳沅从站在这里就开始看着那块玉石,急忙推荐,“这块玉石……” “中间的是鲛人泪?!”欧阳沅淡淡开口,随即接过摊主递了上前的玉石。 “公子真是识货,”摊主一脸堆笑的道,“这鲛人泪虽然不大,可贵在鲛泪被玉石包着……形成犹如星辰一般的眼睛的样子,可谓是独特的世间怕是难有第二块了……” 摊主滔滔不绝的在哪里着,可欧阳沅基本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那块玉石…… 摊主看对方虽然是孩,可一点儿也没有看不起。当然了,他也是因为欧阳沅身上那名贵的雪缎,那可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穿得起的,必然是大富。 “付钱。”欧阳沅也没有问价钱,只是将玉石握到掌心的同时,声音平静的道。 豆子应了声,也没有问价格,只是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十两的金锭子放到摊位上,随即看也没有看一眼一脸惊愕的看着那金锭子的摊主,跟着欧阳沅继续向前走去。 摊主吃惊的拿起金锭子在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金后,不免惊愕的张了嘴看向欧阳沅……虽然他挣了钱,可他此刻却是想的不知道是谁家少爷,跟了个傻奴才。 十两金子,都可以买下他这一个摊位了。 又看了看离去的欧阳沅和豆子,摊主心安理得的将金锭子揣进了怀里,然后一边摆弄着摊位上的东西,一边寻思着等收摊了给内子一个惊喜。 欧阳沅就这样在东西两条街上来回的转了圈儿,最后也就买了那块玉石后在什么都没有买……弄的豆子也不知道这位主子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回宫吧。”欧阳沅淡淡的了句,随即率先抬了步子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豆子回头看了看繁华的街道,随即也跟了欧阳沅一同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只是他加快了几步跟上了欧阳沅,不免好奇的问道:“殿下,您今儿个是出来视察民情的?” “如今西苍需要吗?”欧阳沅反问,稚嫩的声音里总是噙了几分清冷。 “……”豆子嘴张了张,嘴角抽搐了下不知道要怎么。 我的个太子殿下,奴才的意思是问您,您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奴才只是变了个法儿问而已。 豆子不知道这太子脑子里想什么,仿佛这个世间除了爷儿,也没有人能够明白太子的心思里到底隐藏了多大的智慧。 “参见太子殿下!” “父皇在吗?”欧阳沅看了眼御书房尽头问道。 “回殿下,皇上不在御书房内。” 欧阳沅点点头后转,又去了龙阳宫,得到的答案也是不在。微微皱了下眉心,他看看龙阳宫的宫门,又看下皇宫西面的方向,最后抬了步子往思月亭走去…… “你在下面等着吧。”欧阳沅给豆子着,人就已经跨着步子上了木质的阶梯。 一层一层,最后到了最上面的亭子的时候,他举眸远远的看去……视线所及正好是冷宫的方向,可是,因为目光所及有限,他并看不清冷宫内具体是个什么光景。 缓缓抬了手,欧阳沅摊开掌心看着已经被自己捂热的玉石,他渐渐的眸光变得不出来的复杂……他从仿佛就没有很浓郁的感情,别人的喜怒哀乐他都不能很强烈的感受到。 在龙阳宫里,看了那么多母后的画像,知道父皇因为母后的殁去而悲痛欲绝,至此没有了笑容……他知道,可是,却没有办法感受到那种强烈的伤痛。 有时候,他也会想要有正常的情感,可最后在强烈,仿佛也只是轻飘飘的滑过心扉…… 今天是母后的生忌,每年的今天,父皇都沉浸在那样绝望的悲伤中,比平日更甚。他感受过,却感受不到那种痛……听龚医女,母后生他的时候生了几个时辰,最后太医只能保一个,二伯父要求保母后,可母后坚持保他……他时而也会看一些关于情感类的编外书籍,他想要去感受那种人应该具有的感情,可不管他如何做,都没有办法拥有。 “应该不开心的,应该不舒服的,不是吗?”欧阳沅看着那玉石,“明明知道此刻的情感应该是不开心,可我却并没有……母后,父皇不开心,我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开心……如果你如父皇所讲,并没有离开,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另一只手从腰间的香囊中拿出一件物什放到了玉石旁边,竟是当初欧阳景轩送给风玲珑的鲛人泪。 这颗鲛人泪豆子是父皇从冷宫寻到的,母后据是从大牢直接被打入冷宫的,除了头上的梅花簪和这颗鲛人泪,什么都没有带到冷宫……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将母后打入冷宫,也没有人给他过,更加没有人敢违背了父皇给他。 父皇只是,上一辈子的恩怨不应该他去烦恼,而父皇和母后的痛,也不应该他承担……但是,父皇明明知道,他根本不懂得心痛。 手轻轻的攥了起来,欧阳沅目光又落在了冷宫的方向,他看了一会儿后,将鲛人泪和玉石放进了香囊,转身下了思月亭……这里的出现,只要上来的人都会明白,父皇就算将母后打入了冷宫,可父皇的心,也一直是在母后身上的。 “殿下……”豆子见欧阳沅下来躬身了下,随即问道,“皇上方才派人来传了话儿,今儿个就不和殿下一同用膳了。” “父皇还在冷宫?”欧阳沅微微皱眉了下,往年父皇都会出来陪他一同用晚膳,算是给母后庆生,今年为何? 豆子看出欧阳沅的疑惑,他垂头道:“皇上人在梅林。” 欧阳沅没有再话……如今整个皇宫处处红梅树,可真正能被称得上梅林的,是父皇在母后遗体消失后,在皇宫于沐拓山之间种上的十里梅林。 “你下去吧,孤想一个人走走……”欧阳沅仿佛突然能微微的感受到一点儿添堵的感觉,却不知道是因为父皇不能和他一起为母后庆生,还是因为他脑袋里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豆子看了看欧阳沅,唇翕动了下,想什么,可到底什么也没有,只是应了声后退了下去。 欧阳沅独自走着皇宫的径上,出暖花开,入眼的都是姹紫嫣红……他听过不少关于母后明明只是在西苍一年带半载的时间里的传奇,当然,触及到敏感的事情,倒也没有人。 时而他自己也会想,母后如果真的活着,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会是个什么心境? 纵然和父皇日夜相处,仿佛对于他来,感情也不是预想中的强烈,那对于母后呢? 欧阳沅停了脚步,他看着路边儿再次打了花苞的君影草,然后蹲下身看着……那一串串洁白的铃铛别致而玲珑,如今这皇宫,处处可见梅树,也能处处可见这君影草。 君常伴如影相随,只是伊人已去,空留恨…… 欧阳沅突然心间微微有些涩然,那样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就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让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 欧阳景轩站在梅林深处,手持竹笛缓缓垂着,他眉宇见是沉沉的痛和淡淡的忧伤……曾经他为激怒她许下十里梅林,如今却梅林依旧佳人不在。 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了下,顿时,笛声变的高亢起来……梅叶纷纷被注入了内力的笛声震落,洋洋洒洒的就好似下了一场绿色的雨,滴落在欧阳景轩四周,飘落在他的发顶和肩头。 他从来没有陪她过过一次生辰……那一年春花绽放时,他将她打入冷宫,她的生辰,他仿佛从不知道。 嘴角一抹自嘲滑过,笛声戛然而止,欧阳景轩眸光环视四周飘落的梅叶,薄唇轻启的自喃道:“五年了……玲珑,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我面前?” 一声叹息滑过,竟是悲伤了梅林中的鸟儿,纷纷振翅飞了起来…… 风玲珑站在窗前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微微出了神,她仿佛很久都不曾如此静心的看着夕阳缓缓落下。 “姑娘,”芸儿兴奋的声打断了风玲珑的思绪,她含笑的道,“公子已经做好了。” “哦?”风玲珑颇为意外。 芸儿蹦跶的上前,扯了扯风玲珑的衣袖就道:“等下你千万别笑出来……要不,公子一定会生气的。” “生气?”风玲珑浅笑的轻咦了声,“那我倒要试试……”从醒来开始,她就没有看到过离墨生气,不管她做任何事,他都只是淡笑的,恩,如此甚好。等她真要是故意闯祸了,他便也只是一句,还可以再闹大点儿…… 风玲珑嘴角的笑渐渐蔓延到眼底,她跨出了门槛去了前厅……今日是她生辰,离墨在芸儿的起哄下要给她亲手做长寿面,就是不知道那无所不能的离墨,到能不能做出。 而当风玲珑看到的时候,真的印证了一句话……世间无完人,就算是无所不能的离墨,想要做出一碗长寿面也是不行的。 风玲珑先是抿唇笑着,但是芸儿已经忍不住了,接着是明日和弄月也憋着……最后却是风玲珑也憋不住的掩嘴笑了起来,星眸看着那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问道:“你确定这是长寿面?” 离墨拧了眉,先是眸光犀利的滑过明日和弄月,最后淡淡的倪了眼芸儿,见三人都止住了笑,方才一脸认真的看着那面糊糊道:“这是万本归元……” “……”明日和弄月从来不知道公子这么能扯,还万本归元呢? 风玲珑抿嘴忍着笑,星眸微弯成了月牙儿的道:“这碗我不吃……你吃!” “你确定?”离墨问着的时候,眼底滑过一抹失落。 风玲珑可不是没有注意到离墨的失落,淡还是认真的点点头,“你确定我吃了这样的万本归元后,能长寿而不是归元?” “……”这下话离墨哑口无言。 芸儿眼睛来回的转动着,看着在姑娘面前好像永远都矮了一头的公子,不免解围的道:“好了好了,公子的心意我们和姑娘都看到了……置于姑娘的长寿面,还是我和明日、弄月准备吧。”着,示意了下那两个憋笑都憋的脸色涨红的明日和弄月。 “对对对,这些我们做就好了。”明日和弄月跟着芸儿急忙的出去,留下了二人的空间。 风玲珑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轻倪了面前那碗和面糊一样的长寿面,悠悠道:“你从未曾做过这些吧?” “恩。”离墨有些闷的应了声后,也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 风玲珑嘴角微勾了下,却看不出是开心还是涩然,“你又何必为我做这些……”着,她缓缓抬眸看向离墨,只见他那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滑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只是太快,稍纵即逝,她还来不及认真的去分析那是何意,就已经消失不见。 离墨面色变的平静的道:“有些事情,想做了,便做了……难道非要有为何?” 他的反问让风玲珑漠然,确实……很多事情,去做不过是由了心,却又哪里来的为何? “接下来想要问的,到因为你这句话,怎么也无法问了……”风玲珑微微叹息了下,“你总是知道我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以至于太多时候我反而看不清你,不明白的为什么也就越发的多。” 离墨听后却笑了,他只是淡淡道:“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却要明白的真切……我做所有,只是想要让你快乐……” 如今繁华,在他眼中都不及一个他,宁负天下,他也不会负了她。 ` 258、梦境还是现实 离墨对她的心思,风玲珑懂,因为懂,有时候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仿佛总是抗拒这样强烈的情感。 暗暗苦涩的笑了笑,风玲珑眸光在垂眸的时候黯淡了下,这样的黯淡只是稍纵即逝,快的仿佛就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一般。 离墨不想逼风玲珑,如今她千年前的记忆没有,而在西苍的记忆他又不知道还保留了多少……只是见她提到欧阳景轩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异状,就只能告诉自己,也许他抹去的还算干净……可尧乎尔,欧阳景轩到底在她心里留下过无可磨灭的痛,那样的痛彻心扉便真的是他可以抹去的吗? 心里涩然,离墨表面却丝毫没有表露……他相信她不曾忘记欧阳景轩,倒不如相信,他终究可以在她心里留下位置,留下能够慢慢替代欧阳景轩的位置。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三年的清心守候,两年多的朝夕相处,风玲珑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动心?世间如离墨这般的男子,明明孤傲冷绝,却愿意在你身边做他从未做过的事情…… 风玲珑嘴角微微勾了下,似乎是苦涩,似乎又是心满意足…… 外面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芸儿和弄月的争闹声,只是在快到当门口的时候,二人的声音停止。 “姑娘,芸儿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芸儿含笑的道,随即将面放到桌上,却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就在离墨那碗面的旁边,顿时一碗紧致的面条,一碗面糊糊成了强烈的对比。 风玲珑看了眼那两碗面,又看了看芸儿,不免抿嘴看着离墨笑了起来……离墨倒也无所谓,这被芸儿故意比对能让风玲珑笑,到也算是值得。 “明日、弄月……”明日和弄月双双朝着风玲珑抱拳,笑着同声道,“祝姑娘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风玲珑含笑的微微点头了下,浅声缓缓道:“芸儿怎么也还下了碗长寿面,你们两个倒好,今年就这样空落着?” 明日和弄月笑了,随即就听明日道:“长寿面里的两颗蛋是我和弄月做的……想着不管送什么东西给姑娘也不及公子送的,也就省下了……倒是姑娘在意的是心意。” “油嘴滑舌……”风玲珑娇嗔的骂了句,随即接过芸儿递过来的筷子挑了面吃了口,那两颗蛋也分别吃了下算是到了心意。 离墨起身,去了一旁的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回转,“想了许久却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让你开心……”他将锦盒打开,里面竟是一只通体白如凝脂,造型犹如风玲珑当初那只灵宠的缩版本的仓鼠的东西,“虽然你现在苏醒,可气力始终不如从前,到底是这身子之前留下的……”他将东西取出,然后在风玲珑身前蹲下,细心的将那东西放入风玲珑腰间的香囊里,“这东西虽然不上多灵性,可到底和你贴合……” 离墨将抽绳拉紧,缓缓抬眸看向风玲珑,一双墨染如沉寂的夜的眸子在风玲珑视线中点了点点星光,“我养鬼的事情你也知道,戾气太重始终怕伤了你……这东西我寻着不易,你便配在身上。” 风玲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着,酸酸涩涩的……一双星眸更是看着离墨目不转睛,最后嘴角微微勾起了淡淡的笑的点点头道:“好。”仿佛她怕离墨不信,接着道,“我在它在!” 离墨笑了,他缓缓起身看了那面,因为这前前后后的也过了盏茶的功夫,倒也陀到了一起,不免一笑的睨了眼芸儿,方才缓缓的悠悠道:“看来这面也是没法吃了……今儿个就让芸儿解解馋好了。” 芸儿脸一红,撇了撇嘴角道:“这面姑娘反正也是吃了的,意思到了就好……你们是吧?” 明日和弄月翻翻眼睛,对于芸儿总是拖他们下水的事情他们表示很不满……有时候想想,还是魑魅和魍魉好,就在暗处,倒也乐得轻松。 风玲珑浅笑的和离墨对视了眼,随即缓缓起身,“我去换件衣衫……” 离墨微微颔首,“好。”他目送着风玲珑离开方才收回眸光,面色也变得冷漠的问道,“什么消息?” 他的话落,魑魅和魍魉就仿佛鬼魅一般的从门外窜了进来,随即单膝跪地躬身道:“主上,日昭久攻不下,有可能西苍帝会亲临!” “哦?”离墨笑了,微微沉吟了下,随即道,“他来不了。” 魑魅和魍魉抬头看着离墨,仿佛不解。只是,没过几天后再次有了消息传来,他们方才明白离墨的什么意思。 离墨微微抬了手,魑魅和魍魉躬身垂头了下后,随即起身,人再次隐没在了暗处。 风玲珑换了衣衫和刚刚准备出门,就被通报的人拦住了脚步,是陆少云派人过来传了话儿,将会在一个时辰后到访…… 风玲珑掩盖在蒙纱斗笠下的嘴角勾了笑意,眸光变的深远的缓缓道:“他到查的快。” 离墨却微微蹙眉,冷冷道:“回复了日昭帝,今日没空。”话落,他眸光变的深谙,冷嗤的道,“如今这主客的位置好似反了……” 来人是陆少云的心腹,听出离墨言语下的意思后老脸一红,随即欠身道:“公子的话我会带给皇上,今日之事到底是我皇欠妥,还往公子不要见怪了去。”他若不经意的看了风玲珑一眼,随即欠身道,“告辞。” 离墨等人如今出门时倒也都易了容,因为风玲珑沉睡三年用药的缘故,肌肤倒也不好用了这些,也便出门的时候遮了面,到底众人心思都不喜太过张扬,何况曾经离墨和风玲珑都是这大陆上可以的上的风云人物。 “陆少云这人狂妄倒也有几分本事,你倒好,一向性子冷漠,到生了气……”风玲珑浅笑,“走吧,这气要生,我们芸儿的饭还是要吃的。” 芸儿听了后,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个什么,随即撇嘴道:“公子,在不走,这天色可就暗了……” 离墨眉眼微挑,嘴角含了笑的道:“这陆少云想要先给你下马威,倒也寻了个理由……”话落,他睨了眼芸儿,“走吧。” 众人一行去了外面,倒也不是非要到外面吃什么,而是离墨觉得,几个人在别院里显现了孤寂,生怕风玲珑心中念起在尧乎尔的时光…… * “这个如何?”兰妃抬了抬手中的一块羊腿,见梅子眼中的鄙夷,不免撇了嘴道,“我倒是从下在那边长大,也是能烤的出你的手艺……”着,她睨了眼冷嫔,“瞅瞅,她的还不如我呢。” 梅子嘴角淡淡露了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那时候和主子、丫头……”她神色暗了暗,随即缓缓道,“经常偷了部落里的羊去烤……那时候年岁还,主子又要闹腾,部落长也是无法,只好赔了双倍的赢钱给失主。”微微顿了下,她看着火光中被烤的油光发亮,发出“呲呲”的声音的羊腿道,“后来,失主听闻是主子想要的,倒也乐得让偷……倒不是为了部落长那两倍的赢钱,而是被主子偷过的人家,来年羊总是被往来来的丰实。” 兰妃和冷嫔看向梅子,她们两个是第一次在凤仪宫给皇后生忌做些什么,许是梅子太过孤寂和想念皇后,许是……很多时候,人活着,真的需要某种慰藉。 “皇上坚信姐姐不曾离开……”兰妃声音有些悠远,“不管如何,我到真希望姐姐是真的不曾离开过。”长长的叹息了声,她仿佛回忆起当年那桂花树下长站的女子,她裙裾轻动,头上那简单的金步摇随着风儿发出“叮呤当啷”的脆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因为她而变的安静。 她如何能想象到,那样一个沉静如水的女子,竟然也会做出梅子口中的行径?听那感觉,风玲珑本该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她热情洋溢,她活力四射……可偏偏,王府暗流汹涌,到底掩盖了明珠芳华。 冷嫔为人本就沉默,欧阳钧悎的事情过后更甚……她得皇上暗中嘱咐下和风玲珑交好,后来到真的喜欢上那清雅宁静,不屑于后宫风云的聪慧女子……可惜,天妒红颜,到底挨不过盛宠无边,落得香消玉殒。 皇上心中有念想,梅子亦是……兰妃心里怕是也噙了这样的想法,可她不认为,那样一具凉透了,带着绝望的遗体,又如何还活着? 灵异的书籍也是看过,可她更希望风玲珑已然去了……她如何和皇上一般深爱,两人之间的鸿沟已然落下,有何苦在尘世苦苦纠缠? “太子殿下到——” 就在一阵子沉默后,外面传来太监独有的奸细嗓音。 兰妃和冷嫔相视了眼后看向梅子,随即三人反射性的看向凤仪宫的宫门口……果然见一着了雪缎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三人起身,兰妃和冷嫔施了半礼,梅子福了身的同时道:“殿下安好。” 欧阳沅也朝着兰妃和冷嫔施了半礼,身影平静而透着一丝距离的淡漠道:“两位娘娘有礼……”随即他起了身,看看那木架子上架着的羊,随即淡淡道,“孤只是经过附近,闻得有香气飘出,就想着过来看看。”着,他眼中颇为好奇的看着那烤的甚香的羊肉问道,“梅子,这便是母后家乡的物什吗?” 梅子微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笑,“回殿下,是的……主子以前在尧乎尔最喜这,虽然也吃不到几口,可却甚是喜欢烤来分给一些贫苦的孩子。” “孤能一起吗?”欧阳沅问道。 梅子点点头,“殿下如果喜欢,自然是可以的……”太子是主子愿意用性命留下的,虽然她不知道皇上到底为了什么和主子成为如今这般地步,可太子是主子的孩子。 当初皇上将她关在凤仪宫,她并知道自己在哪里……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浑浑噩噩,她不知道外面天日,甚至没有半点儿消息让她知道……只是重见天日的时候,外面已然风云变色。 主子生下太子因为大出血而饮恨而终,冬雪和丫头随了主子而去……她到也想,可却被皇上一句,主子还活着硬生生的留了下来。 五年多了,五个春秋交替,日夜更换,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绝望,还是接受了这样等待却没有目的的日子……只是看着太子一天天长大,看着他时而来凤仪宫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话,甚至没有表情。 开始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毕竟如今她守在这凤仪宫等着主子也不出去,而太子一直皇上亲手抚养教导,来时多数和皇上来看看便走了……直到今年的新历年后,也不知道为何,太子竟是经常无事了就会来这里走走,也不是去未央宫,也不是去冷宫。 欧阳沅看着大家烤着肉,到底是个孩子,就算身份显贵,可因着是风玲珑的孩子,三人倒也不甚拘谨。时而兰妃将快要考好的肉递给欧阳沅,欧阳沅先是看看肉,在看看兰妃,虽然不知道此刻应该是什么情绪,可还是接过…… “殿下可以试试这肉,”梅子淡淡笑着道,眼睛里全然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心疼和宠溺,“奴婢用的是主子惯用的秘制方法,倒也入味。” 欧阳沅点点头,接过梅子送上来的匕首,动作堪称灵活的削了一片下来,就在肉快要话落的时候,匕首的尖部已然落在了那肉的中间……他的动作利落而干净,从去年开始,他就已经和欧阳景轩开始习武,到这些简单的是事情也是信手拈来。 吃了那肉,果然是肉嫩汁美,比御书房的御厨送到东宫的烤肉可要好吃许多。 欧阳沅点点头,看向梅子淡然的道:“很好吃……” 梅子突然心间酸涩了起来,她不是个喜欢将感情表露在外面的人,可是,太子才这么,可是,他却有什么都不表达出来……明明只有五岁,却仿佛已经经历了人世间的沧桑一般。 是因为在主子腹中时的感受,还是这皇宫中终究是将人磨的没有了任何的棱角? 时间仿佛静止,从未有过的安详因为欧阳沅的加入也变得让人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兰妃和冷嫔心有念想,如今这后宫如同虚设,倒也沉闷,却不想今日娘娘生忌,能这般安详。 欧阳沅看看天色,随即道:“时辰不早了,孤送两位娘娘回去吧?” 冷嫔其实挺想笑的,可是,却心里酸涩起来,只听她轻叹一声道:“谢过殿下……”她顿了顿,又道,“殿下不曾带奴才,还是我和兰妃姐姐送殿下回东宫吧。” 着,冷嫔起了身,就在欧阳沅惊讶的时候,她竟然将他抱了起来,“多有得罪……”着,和兰妃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同朝着凤仪宫外走去。 梅子笑了,这次却不是那隐隐约约淡淡的笑,她起身微福:“奴婢恭送太子殿下,恭送两位娘娘。” 欧阳沅想要挣扎的下来,他从三岁有意识和思想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让人抱,就算是父皇亦是……可此刻却被父皇的嫔妃抱着,怎么想都不舒服。 可冷嫔好像就是杠上了,怎么也不让欧阳沅下来……冷嫔是个有武功底子的人,加上欧阳沅就算在冷漠到底也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她要是真的存了心,欧阳沅也还是没有办法的。 “殿下,”冷嫔一边制着欧阳沅的动作,一边儿道,“您虽然贵为西苍储君,可殿下可曾想过,你亦是个孩子?” 欧阳沅渐渐的软化了动作,也停止了挣扎……他一双如墨似星的凤眸认真的看着冷嫔,也不顾来往的宫人和禁卫军的压抑的注视。 冷嫔轻叹一声,缓缓道:“皇后娘娘是我这生见过最为传奇的女子,如果她在这里,她怕是看不得你如此的……孩子,有时候需要有孩子的样子,纵然很多时候我们身不由己,却也要明白,不管你如何走这条路,都必须要走。” 兰妃心知冷嫔的想法,也笑着道:“殿下,皇后娘娘是个随性之人,你这边随了皇上,怕是娘娘心里落了不快……冷嫔妹妹的对,太子方才那般不是很好?” 欧阳沅撇了脸,他没有话……她们知道些什么?难道他就不想要正常人拥有的情感吗?可是他没有……不管他怎么做,他都感受不到。 一路默然的回了东宫,豆子在宫门口翘望着,当看到冷嫔和兰妃送了欧阳沅回来,心下到底落了口气儿的急忙上前,“奴才给两位娘娘请安。” “免了。”兰妃含笑道。 豆子看了眼被冷嫔放下来的欧阳沅,心中大惊,倒也脸上没有表现太多。 兰妃和冷嫔朝着欧阳沅行了半礼后往后宫转身而去,倒是欧阳沅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身影隐没在了黑暗中,方才缓缓道:“豆公公,父皇回来了吗?” “皇上已经回来了,听闻您在凤仪宫也就不曾派人去寻……”豆子回了话儿,“皇上交代,如果殿下累了便歇息着,不用过去寻他了。” 欧阳沅看了眼豆子,可最后还是抬步往御书房行去…… 东宫因为是储君的寝宫,坐落在龙阳宫和御书房的中间儿,去那边倒也方便。 欧阳沅进了御书房的时候,就示意了众人退下,不过须臾的功夫,御书房就剩下了御案后面正在拿着朱砂笔批示的欧阳景轩,和站在原地的欧阳沅。 一大一谁也不话,就这样僵着……最后,却是欧阳景轩暗暗轻叹一声,搁了笔抬眸看向欧阳沅道:“有话就问吧。” 欧阳沅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又过了片刻后,方才缓缓问道:“父皇为什么觉得母后一定还活着?”着,他微微皱了眉头,“父皇就从来没有想过,这是自欺欺人吗?”微微一顿,他的声音仿佛微冷的道,“如果父皇觉得母后不曾殁了,为何又种下那十里的梅林?” 欧阳景轩从来不认为他和风玲珑之间的事情可以瞒骗儿子多久,可他方不到六岁,要让他如何接受那不是理由的理由? “因为朕心里念着她,她便活着……”欧阳景轩的答案模凌两可,“是自欺欺人也罢,不过都是见仁见智。”他起了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火的映照下变的威严,他在欧阳沅一旁的沉香木椅子上坐下,缓缓道,“你今日想明白了什么?” 欧阳沅缓缓转身,看着欧阳景轩,丝毫不避让目光的道:“儿臣想到……儿臣如今这般,如果母后在世,他日见到母后时,儿臣应该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者……”他垂了眼帘,仿佛思考着此刻应该是什么心情一般的缓缓接着道,“或者,母后见了儿臣的冷漠,会是个什么感情?” 欧阳景轩不是没有想过,可当初玲珑诞下沅儿的时候情蛊未解,蛊毒到底对沅儿有了伤害,变成了无情无爱之人。 向后巫婆都有来过,可这母体带出来的蛊,就算是苗疆也是无解…… 欧阳景轩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起来,最后射出两道深邃的光芒,只见他薄唇轻启,缓缓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丝毫的感情……你现在问了朕,那明你已经开始在意。”他的话绵长而深远,就好似服自己一般,“等你母后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又如何确保你真的没有任何对她的情感?” “可问题在于,母后会站在儿臣面前吗?”欧阳沅眸光淡淡,却紧紧锁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只是心里默默的道:玲珑一定会站在他的面前……国仇家恨,这样的强烈的一切,她又如何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夜渐渐沉了下去,月影轻动,柳枝乱颤,仿佛天地间都陷入了死寂。 风玲珑微微有些不安的颦蹙到了秀眉,渐渐的,呼吸也变得不畅而粗重起来……她仿佛被一阵旋风拖进了一个黑洞,她想要出来,却怎么也出不来。 “啊……” 那黑洞里有着什么叫声传了出来,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让她忘记了挣扎,只是来回的看着,她想要找到声音的来处,也想要找到出口,可却她不管怎么走,始终还是在那黑洞之中…… “不管你做什么,本王都不会在帮……” “风玲珑,你就是个麻烦!” “你知道梅开二度的意思吗……”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落发为吻,便是一世夫妻……玲珑,本王的心只有你懂……” 一句一句的话在耳边表过,风玲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想要寻找到出口的心也越发的急切……而就在她被声音洗礼的几欲崩溃的时候,她终于寻到了出口。 只见漫天的红梅花瓣夹杂在白雪中飘落,好美……风玲珑忘记了身处的环境,她缓缓的探出手,摊开掌心……一朵完整的红梅正好落在她的掌心上…… 突然,狂风大作,扫起了雪和红梅,顿时,天地间变色。 “魔君,交出她……”有谁在话,伴随着他的话就仿佛天地都要别他毁灭了一般,“只要你交出她,从此天界和魔界互不干扰。” “她?”有什么淡漠的声音划出一道嗤嘲的讽刺,只听那人缓缓道,“她我不会交,而这三界……我却会要。” 风玲珑突然害怕了起来,那绝美的脸上变得惊恐,她想要逃开,可就如方才在黑洞里一样,怎么都逃不开,她看着那风云变色,听着那短兵交接,渐渐的,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浓郁。 “别怕……这不是你的错……”一道柔和的声音透着宠溺的传来,“就算没有你,天界和魔界的战争也迟早要来的……别怕。” 风玲珑紧绷的身体因为这道声音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只是,她那紧皱的眉心却怎么也舒展不开。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风玲珑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胸口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剑,她倒在黑袍男子的怀里,她眸光虚弱的看着那男子……竟是渐渐的,那轮廓变成了离墨? “唔……”风玲珑只觉得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开来,她猛然睁开了眼睛,气喘吁吁的坐了起来,竟是一场噩梦将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姑娘?”外面传来疑惑的声音。 “没事……”风玲珑吞咽了下,“我只是有些睡不着。” 芸儿微微皱了下眉,透过房内微弱的光线她能看到风玲珑坐在床榻上……方才她是等着姑娘睡着了才回房的,可没有多久,就听到姑娘房里仿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起身,姑娘已然醒来。 “你去歇着吧。”风玲珑翻开被衾下了榻,“不用侍候了。” 她这样,芸儿就算不愿,也知道风玲珑倔强,既然开了口,断然不会有让她拒绝的余地,只能道:“是……姑娘等下也早些安歇。” “恩。”风玲珑应了声,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去了一旁的屋子。 她拿了披风披上,缓缓推开窗……墨色的天空上皎月光滑,四周的繁星更是闪闪发亮,一切静缢的让人舒逸。可偏偏,她的梦困扰的让她无法适从。 已经两年多了,自从醒来,她就一直交替着做那个梦…… 风玲珑收回了视线,渐渐的,心扉处泛出一抹沉痛就仿佛猫爪子在上面死劲的挠着,鲜血淋漓……西苍,那是她这辈子也没有办法抹去的痛,欧阳景轩,不会有太久,我们就会见到的……那个时候…… 风玲珑眸光变的阴暗而狠绝,星眸就好似被乌云笼罩,没有了半点儿光芒。 翌日,日昭国的天气变的有些阴沉沉的,竟是仿佛要有春雨来到。 风玲珑起了身,在芸儿的时候下净面后,就带了蒙纱,和芸儿一同出了别院。 “姑娘,公子方才开着我们呢?”芸儿提醒。 风玲珑浅笑了下,缓缓道:“你还愁着他不跟过来?” 芸儿撇了嘴,回头看了眼果然跟过来的离墨,不免嘟囔的道:“这公子自个儿跟过来的,哪比的上姑娘喊得?你瞅瞅公子那脸阴沉的……明日和弄月都快要被他身上的戾气射得万箭穿心了。” “就你贫嘴。”风玲珑嗔骂了句,也就停了脚步,待离墨行了上前后道,“你是从哪里个我找来的丫头?” 离墨看了眼吐了吐粉舌的芸儿,随即淡笑的道:“不喜欢?那就打发了她走……” “……”芸儿站在眼底,顿时心里腹诽道:亏我还给姑娘你好话,现在看姑娘生气,便调转了来挤兑我。 风玲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恩,倒是可以考虑。” “姑娘……”芸儿跺了脚。 风玲珑笑了起来,落在蒙纱外面的眼睛笑的成了月牙儿…… 众人一路笑的去了集市,这世间打探消息自然是集市、茶寮酒馆这些地方,风玲珑想要知道如今形势,这些地方是最佳的选择。 五人分开两桌要了茶点,风玲珑坐的位置正好是这露天茶肆的死角,架着日昭国市井认识风玲珑的人可以没有,她也就摘了面纱,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那些人议论。 “你这消息已经不对了……”有一个拿着锄头的中年大汉道,“我侄子是校尉。昨儿个晚上回来吃饭,听西苍的攻势会少上许多……” “哦?”顿时,一堆人围了过去,纷纷七嘴八舌的问着。 那中年大汉悠闲的断了茶碗喝了口茶,方才缓缓道:“听我侄子啊……西苍之前征服的几个部落,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联合起来在西苍的后方放了把火……这下宁默沣这边应顾不暇,救援的人因为是去了那边。” “啊,真的啊?”众人顿时唏嘘的看着那大汉。 大汉点点头,“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他顿了顿,故装神秘的道,“按照目前形势,如果宁默沣得不到救援,这仗怕是必败了……” “西苍国强,尤其这五年来更是……”一年纪颇大的老者并没有那么开心,只是就事论事的道,“就算是西苍要去处理后方的火,可想要腾出一部分人来帮助宁默沣,倒也不是不可。” 老者看上去很有学识,在众人中仿佛地位也是颇高的,至少他开了口后,众人也就都看向了他,等待着他的分析。 风玲珑静静的喝着茶听着那老者的分心,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浅声道:“老者熟读兵书,可惜了……” 离墨却不以为然,只是一双鹰眸轻倪了眼那老者,缓缓道:“这世间可惜的事情自然不少。”他微挑了眉眼问道,“怎么,喜欢了?” 风玲珑只是淡笑了下,随即将蒙纱戴起。 离墨浅笑了下,几乎在风玲珑起身的同时起身,随后明日结了账,无人继续在街道上走着……这样来来回回的几家,倒也将如今的形势听了个大概。 西苍的后院是着了火,如今宁默沣却是暂时得不到援助……如果夜麟国愿意帮日昭,自然宁默沣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风玲珑回去的路上问离墨:“你的看法呢?” “欧阳景轩非等闲之辈,他是我见到过最适合做皇帝的人……”离墨微微一顿,先是睨了眼风玲珑,见她没有异状,接着道,“有爱百姓的柔,又对付内政的刚,更有对付强敌的杀伐果决……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风玲珑笑了下,一双星眸偏过的看着离墨。 离墨却但笑不语……只是可惜,那样一个雄才伟略的人,却终究难过美人关。只是,她已然不是他能够染指的了的了。 风玲珑见离墨故装神秘,倒也就没有在接着问,只是转了话题的道:“不知道陆少云此刻有什么想法……” 离墨笑看着前方,“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随即随着离墨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别院转角的必经之路竟是变的人来人往……如果不是住在这里的自然不会在意,可风玲珑在此住了几日,知道这个时辰这条路上行人极少,要么是不出门的妇孺,要么家中男丁已然出去劳作和喝茶…… “他来了?”风玲珑虽然是在问,却已经肯定。 一行人依旧不疾不徐的向前走,待到了跟前的时候突然有人拦住他们的去路,就听对方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风玲珑笑了,气笑的……这陆少云鸠占鹊巢到弄的比主人还主人。 “我们是住在这里的。”风玲珑浅笑的回答,她看了眼离墨微皱的眉头,暗暗叹息了下。 问话的人像是一惊,随即看着离墨那身墨色的缎袍和风玲珑的蒙纱,顿时反应了过来,急忙问道:“二位可是住在此间的?”着,他摊开手掌示意了那一径院落。 风玲珑点点头,问话的人急忙行礼退开,“方才不知是姑娘,还望莫怪……我家少爷已然在里面等候,请。” 离墨冷漠的收回眸光,方才因为那人对风玲珑的不敬而显现出来的片刻戾气也已然被冷漠取代。 风玲珑和离墨一同进了别院,果见陆少云就在院中那石桌旁坐着喝茶,看到二人进来,却也只是放了杯盏,而他的身边,作者样貌风情万种,不论是服饰还是头上那配饰,都彰显了华贵的女子,也是如今日昭皇帝最为宠爱的晴妃……慕晚晴。 慕晚晴当年听从了风玲珑了的话,她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将风玲珑的意思做到最好……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如今不仅仅宠冠六宫,更是直逼了皇后的位置,整个后宫可以都以她马首是瞻……如今陆少云倒也却是摒弃前嫌,将她和楚凌之间的事情忘记,对她可谓是恩宠有加,就像类似于今日,他都会将慕晚晴带在身边。 “日昭帝来访,民女有失远迎……”风玲珑这样着,可没有半点儿恭敬,甚至连礼也不曾行。 “大胆,”陆少云身后的大太监不带陆少云话,就已经喝声而出,“见了皇上不行礼……啊……” 话不曾完,只听那大太监惊叫一声,顿时痛的不停的哀嚎了起来…… 突见异状,众人惊愕……可是,陆少云却看到了离墨方才手中那星点的寒光划过……这人好俊的功夫。 “皇上,那是你的皇上,却不是我的……”风玲珑当然知道是离墨出的手,方才他已然忍了外间的人,此刻如果还忍着这死太监对她出言不逊,那才是让她奇怪的,“自然,行礼他还不够这个资格。” 风玲珑的话的狂傲,不仅仅是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就算是慕晚晴和陆少云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慕晚晴看着这个蒙纱的女子,她第一眼就觉得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当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就更甚……这样明亮的眼睛,在她记忆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回忆。可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西苍孝元皇后生储君时殁了,这是整个大陆上都知道的事情……如果但是不是日昭和西苍已然开始有磕碰,自然他们是会去惦念一番的……而且,如今夜扰愿意和日昭合作,不也是等着这样的机会?为风玲珑找欧阳景轩不痛快的机会…… 风玲珑任由着慕晚晴看,仿佛对她的视线毫不在意,只是在弄月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她如今体寒的厉害,先不要以前的蛇毒未清,因为要救活她离墨养了鬼,致使她身体越发的不能沁入寒气……就算是开了春,那石凳也是坐不得的。 风玲珑眸光轻抬的落在了陆少云的脸上,紧紧一个眼神,已然是气势压到一起的让陆少云暗暗蹙了眉。 风玲珑倒不是非要如此,可这世间她不会在允许有人欺负她,自然,也不会让这些有心欺负或者想要欺负人好过。 “不知道日昭帝到访我这寒舍有何事?” · 259、放心,我永远在你身边 陆少云嘴角勾了浅笑,眸光幽深的看着风玲珑,不仅仅是慕晚晴觉得风玲珑这双眼睛熟悉,就算是他亦然……只是,这世间多的是想象之人,仅凭一双眼睛明什么,那都是无稽之谈。 “朕来找姑娘何事……姑娘难道不知道?”陆少云的声音淡淡,不轻浮,不急躁,倒也有了一国之君的风范。 风玲珑只是浅笑,接过芸儿递过来的茶浅浅的喝了口,随即看着上面的浮茶怔愣了会儿,方才抬眸看向陆少云道:“民女倒是确实不知。” 陆少云的脸色微变了下,但也只是须臾就恢复了…… 风玲珑就真的不知道陆少云找她何事?自然非然……她引了陆少云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有的时候主动权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如果她率先出来,那就是她想要帮陆少云。而陆少云出来,就是他想要找她帮忙,这里的差距可就大了。 陆少云紧紧的凝视了圈儿风玲珑,随即眸光挪向旁边一直没有话的离墨……离墨这个人看上去长相普通,并无出奇之处,可和这女子一般,他的眼睛里蕴藏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就算是他,也看不懂、看不透这个男人。二人喜欢着一墨一白,明明有着强烈的对比,却莫名的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主要是他们二人身上,都散发出那种睥睨天下的淡定从容的感觉。 收回视线,陆少云看向风玲珑道:“如今西苍和日昭交战正酣,先前得姑娘提点边关,朕听闻边关将领提及,姑娘用兵如神……”微微顿了下,他浅笑,“朕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要帮日昭,可对于日昭目前的状况来,姑娘的帮助犹如雪中送炭。”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神情淡然的抬了杯盏又喝了口,只是那口下去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眉…… “我帮你换一杯。”离墨适时开口。 风玲珑偏头含笑的轻轻摇了下头,随即将杯子交给了一旁的芸儿。 陆少云眸光微变了下,也只是瞬间隐藏了不快,当做没有看到风玲珑和离墨之间对他的无视,继续道:“姑娘帮日昭的心朕明白,姑娘有什么愿望希望朕为姑娘视线,尽管……” 风玲珑笑了,她星眸淡淡的看着陆少云道:“帮日昭的心……我可没有。”她清明如明镜,陆少云打了什么主意她还是能猜到一二的,“只不过,想早点儿结束这纷争的心倒是有。” 陆少云也笑了,缓缓道:“不管如何,朕礼当要谢谢姑娘……” 风玲珑但笑不语,顿时,场面变的尴尬起来。 慕晚晴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只是看着风玲珑的视线没有转移过……她方才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这个女子是嗦嘎勒玲珑,那她身边的男子是谁?为什么天下间的男子对她都能如此宠爱? 心里滑过一抹苦涩,她从就将玲珑当做自己的假想敌,以至于走了那么多弯路,最后还需要她亲手将她拉出泥沼……这样的一个女子,胸怀天下的同时,以德报怨。如果眼前的人正的是玲珑,对她来,是多么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事情? 只是可惜,天妒红颜……再多的爱宠不过是过眼云烟,化作最后黄土一杯。 “不知道可否和姑娘单独谈谈?”陆少云开口问道。 风玲珑微微沉吟了下,道:“好……请。”她率先起身,就见离墨也跟着起了身,她浅笑的道,“无妨,你便在外面等,可好?” 一句“可好”,一道明亮的视线……离墨还有什么不能答应呢? “好……”离墨柔声道,“我就在外面。” 风玲珑含笑的点点头,随即率先抬步往前面的厅堂走去…… 陆少云紧跟其后的进去,慕晚晴和众多乔装的侍卫都留在了外面,也彰显了诚意。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慕晚晴含笑问道。 离墨轻倪了她一眼,只是淡淡道:“你无需知道。”他的声音里透着冷漠的拒人千里的意味。 慕晚晴讨了个没趣,倒也不再话,只是静静的等候着……陆少云今天的目的她是知道的,虽然昨日快报,西苍边陲出现意外,欧阳景轩拨了人马去救援,如此一来,便是两线作战,就算是如今的西苍也非明智之选。 欧阳景轩为人精明,运筹帷幄,自然也是知道弊端和利之间的平衡……如今和日昭的暂时吃紧,如果一旦松懈,想要在找到机会就又是一番长时间的部署,实在不利于西苍。 陆少云担心,欧阳景轩会在大家都以为他要顾及后院失的火而将日昭暂且搁置的时候,暗地里派兵增援,一举将休整的日昭拿下。 可如今形势,不管是边关还是陆少云,都对宁默沣一筹莫展,这也才有了今日之行。 慕晚晴若有所思的端起了杯盏,浅啜了口后悠悠道:“本宫虽然不曾见过姑娘的面目,可姑娘那双眼睛本宫却和熟悉,和本宫相识的一位姐妹……”她眸光凝着离墨开口,“……很像。”她到底心中有了疑惑,想要看看那女子的身份,纵然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心安,自然也是希望能揣测出她的身份。 可惜,慕晚晴从离墨脸上什么都没有开始,就算那深邃的墨瞳也未曾变换一下…… “哦?”离墨浅笑,只是那样的笑僵在嘴角不抵眼底,“这世间竟然还有人如她一般,有此明亮的眼睛?”轻咦声后过去,他幽幽道,“谁比她的眼睛明亮,我就挖了谁的……” “……”慕晚晴只觉得脚底瞬间溢出一抹寒气直冲了心扉,她嘴角微微抽搐的扯了个尴尬的笑意,“幸好,她已经在五年前离世了……” “哦?”离墨又是一声轻咦,“那还真是可惜了。” 慕晚晴抿了下唇,随即垂眸去端了茶盏喝茶来掩饰自己内心不出来的恐惧……眼前的男子对方才那女子不管是神情还是话都轻柔的仿佛怕吓到她,而不面对她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是无谓的,甚至,不允许有任何一人比这女子强上分毫…… 暗暗皱眉,慕晚晴心下落了凉意。 外面气氛诡谲,屋内到还算“和气”,至少,陆少云此行的目的达到,风玲珑愿意帮日昭度过目前的难关,置于以后……那是后话。 陆少云此刻也不能奢望太多,走一步看一步……何况,夜麟国不在他侧方趁火打劫已经是这次的意外收获了。在得到眼前女子的帮助,日昭度过眼前的困境应该是没有悬念的。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陆少云问道,见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又急忙解释,“以后怕是合作几乎较多,总是姑娘姑娘的叫,终归是不太方便。” 风玲珑看着陆少云片刻,方才缓缓道:“我单子一个离……” 陆少云到不是非要知道风玲珑的名姓,听闻她这样,也点了头道:“离姑娘,朕就先告辞了……离姑娘启程的时候,朕定当亲自送行。” 风玲珑不多言语,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了然,随即和陆少云一同出了厅堂。 众人见二人出来,坐着的纷纷起身。 慕晚晴率先上前,先是看了眼风玲珑后,方才看向陆少云,“皇上……”见陆少云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她接下来的话也便没有。 “起驾,回宫!”陆少云道,随即和风玲珑微微颔首示意了下后,带着慕晚晴等人,离开了别院。 原本拥挤的别院顷刻间变的安静下来,风玲珑在向前的木椅上坐下,她缓缓解下面纱,就见她嘴角笑容淡淡,一双星眸更是熠熠生辉。 “姑娘这么高兴,一定是和陆少云谈妥了?”芸儿试探性的问道。 风玲珑笑容加深,“的我好像什么时候都不开心一样……”她着,看向了一旁审视着她的离墨,含笑道,“你倒好,吓的姐姐话都不敢。” 离墨不以为意,有些人你越是回避她越是猜忌,不如一次性让她害怕,她便不愿意去想,“省的麻烦。”微微顿了下,他挑了眉眼道,“你到还愿意认这个姐姐……” 风玲珑眸光微微有些黯淡,缓缓首都哦啊哦:“如今我亲情单薄,便也只剩下这个姐姐了……” “是我不好,不该提。”离墨生了愧疚。 风玲珑摇摇头,眸光落在前方渐渐变的涣散……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便无力改变,有些人,在记忆中已然存在,就永远无法抹去。 离墨看着沉默的风玲珑,他不知道她此刻脑子里想的什么,因为不知道,往往她就在面前,他却感受不到她……这样无力的感觉他从未有过,却因为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变幻莫千……一切都变得抓不到摸不透。 风玲珑收回视线看向离墨,嘴角微微露了笑的道:“什么都道歉……岂不是和我相处起来很累?” “怎么会?”离墨淡笑反问。 “我认识的离墨本该是傲视天下,没有任何牵挂……”风玲珑轻叹一声,“漠然一切,不会被任何人牵绊……可如今,你为了我却……”她又是一声轻叹,收回视线却没有继续下去。 “那你又如何不知道我如今乐在其中?”离墨和风玲珑很少议论这个问题,仿佛几年来的相处,大家也渐渐的习惯了对方,“五年又半载的朝夕相伴,你认为我的耐心到底能持续多久?” 风玲珑不是不懂,离墨如今看她的眼神以及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因为看在眼里所以放在了心里,自然而然的也就生出了一抹不知道是抗拒还是害怕的情绪……人的心伤了到底能不能愈合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仿佛她不知道要如何倾心了。 离墨没有再等到风玲珑的答案,他也不想逼她……千年的耐心不是风玲珑能够了解,三年的等待她苏醒也不是她能够明白,而两年多的朝夕相伴,那样的开心又岂是她能够理解的? 千年前的痛,一次就够了……他只想要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开心就好。她可以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不管是剑指天下还是笑傲山林,他……永远都在她的身边。 * 西苍边陲镇,祥泰镇。 祥泰镇和之前被欧阳景轩征服的大漠部落紧邻,这里是最早前征服的部落,六年来,一直在西苍的庇佑下安分守己,也算是丰衣足食,比之之前的生活,百姓到底还是要富裕上一些。 就在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这里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致使番邦的人群情汹涌,以至于演变成了如今这边和西苍再次水火不容…… 有朝官过来调解,想要理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引起的,可到了后,还不曾有所动作,就被人暗杀在驿站之中……甚至,随性的几名侍卫也都惨遭毒手。 这件事情成了整件事情的爆发点,祥泰镇镇长生怕朝官因为在他的地头上出了事情而无法和朝廷交代,二话不就集结了兵甲对大漠部落宣了话,如果不交出杀害朝官的凶手,就血洗大漠。 大漠的汉子都是血气方刚的,哪里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叫嚣?何况,镇长平日里鱼肉百姓,那些人早就看不惯了,此刻更是气愤到了极点,这三句话不投机,顿时兵戎相见,结果自然是无法收场。 这再次成了契机,不知道是谁揭竿而起,顿时将群情汹涌的大漠汉子也集结成了一个对抗镇长的队伍,渐渐壮大……造成了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谢将军,您看……”镇长一脸苦涩的完大概的状况,然后看着刚刚到也没有休息的谢常青,瑟缩的问道,“这事儿怕是有人在后面挑。” 谢常青冷漠的看了镇长一眼,只是轻哼一声道:“若不是给了可乘之机,对方有哪里来的机会?” 镇长缩了下脖子,想什么又不敢。谢常青可是皇上登基后最为亲信的一批人里的,如今在日昭的战事如胶似漆的时候被指派到这里,心里怕是也有火,自然他不会迎了风头上前找骂。 “将边关的地形图拿过来。”谢常青到真的是懒得骂这镇长,所谓天高皇帝远……如今西苍的版图已然是五年前的一倍,想要在每个位置上都能安排到最合适的人选那是不可能的。 镇长将地形图拿了过来,谢常青铺到桌面上就开始研究起来……大战如果没有粮饷一切都是空谈,就算大漠如今比之前富裕,可想要真的和西苍对着,没有强有力的后盾最后都是空谈。 可如今形势,摆明了大漠背后有人支持,而这个人,怕也就是挑起祸端的人…… 这边谢常青研究着接下来的形势,而就在祥泰镇紧邻大漠部落的地方,有一人悠闲的坐在树丫上喝着酒,时而朝着祥泰镇深处看一眼,仿佛在等着人。 夜色渐渐弥漫开来……渐渐的,虫鸣的声音也黯淡了下去。 适时,有狂奔的马蹄声传来,惊扰了歇息的鸟儿振翅而飞,顿时饶了一夜的安宁。 “吁……”来人就在那坐了人的树的前方勒停了马。 来人一声黑色夜行衣几乎和暗黑的地界儿融合到了一起,他的脸被黑布蒙着,就露出两个不算大,却炯炯有神的眼睛,“主上。” “恩,”树上的人轻轻应了声,“来的是谁?” “谢常青!”来人回答,“欧阳景轩派我来协助……”话落他仿佛有些不甘,“我本应该去宁默沣那边,是不是欧阳景轩对我已经起了疑心?” “应该只是个巧合。”树上的人也不着急,只是淡淡道,“你我一直不曾联系,而你这些年来为西苍尽心尽力,纵然欧阳景轩有通天的本事,还能查到你的过去?” 来人只是应了声,虽然心中还是觉得不妥,可也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谢常青打算兵马一到,就会对大漠进行一次围剿……他的目的很简单,不想放弃。” “哦?”树上的人轻咦,显然有些意外。 来人嗤笑了的冷哼了声,沉冷的道:“欧阳景轩如果当初征服是迫不得已,如今便是他迫不及待……他始终认为风玲珑没有死,自然想要将这天下翻个遍。” 树上的人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后,方才道:“本座也认为……她没有死。” 来人心下一颤,暗暗责怪自己错了话……主上对风玲珑的心思让人摸不清,可听风云的意思,怕是如今得不到了,反而主上没有了追求……主上这人有傲视天下的本事,可偏偏行事无法让人看透,以前他们只认为主上只是一时兴起,可如今怎么觉得主上做的一切,某种程度上进入和欧阳景轩不谋而合? “主上,接下来……”来人沉默后问道,“……要如何?” “乱,”树上的人给出一个字后浅笑了下,“越乱越好。”只有让欧阳景轩应接不暇,他才有可能快一步找到风玲珑。 * 翌日。 日昭的春天格外的舒爽,就算微微阴沉,也不会有寒意袭来…… 风玲珑看着芸儿收拾包袱,耳朵里还要听着她嘟囔的声音,不免笑了笑道:“你倒是喜欢上了这里……不如你留下,我们走。” 芸儿一听,耸拉了肩膀,闷闷的道:“姑娘都走了,我留下干什么?”她将细软放进了包袱道,“其实,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大家天天也很轻松,干什么要去帮日昭……日昭和西苍他们喜欢打就让他们去打,谁本事谁赢。” 风玲珑抿唇笑着,芸儿是个有时候很天真的丫头,她向往着没有纷争的生活,喜欢轻轻松松的过每一天……可是,这世间到底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 大家东西收拾妥当后就放上了马车,芸儿坐马车,明日和弄月赶,风玲珑和离墨则上了马……风玲珑喜欢骑马,每每策马奔腾,总能让她想起在尧乎尔的一切,那种肆意而张狂,不受拘束的感觉。 “姑娘,我们这样走了,陆少云会不会气到?”明日甩了马缰问道。 风玲珑隐在蒙纱兜里下的嘴角微微露了笑意,缓缓道:“我是去帮他,他有何可气?何况……如今我早去一天必然好一天,他只会开心。” “就是便宜了他……”弄月撇了嘴。 风玲珑听了,不免无奈的摇了下头,“这谁占了便宜,不能光看表面……”着,她双腿夹了马腹,马儿在她的驱策下,往城门外行去…… 一路五人,倒也不急,悠闲的出了城门后就往两国交战的暮蓝郡而去……只是,人刚刚出城行了不到五里,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风玲珑隔着薄纱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老者,一眼就认出了是昨日在集市上的那个,她微微疑惑了目光,随即看向了离墨。 “不想你太过劳累,就请了顾老,”离墨倪了眼那老者,“若是你介意,我便另外安排了他去处。” 顾老一听,急忙道:“姑娘,老朽虽然没有大才,可却也在年轻时熟读兵书……姑娘的事情公子也给老朽了,既然是前去暮蓝郡,姑娘如果不嫌弃,何不戴上老朽?”微微顿了下,他轻叹的道,“老朽如今孑然一身倒也没有牵挂,只是人老了,孤独了,也就想找给跟随。” 风玲珑听了后不免乐了,一双星眸含笑的看着顾老道:“你倒是从他嘴里听的要如何让我收了你……” 顾老“嘿嘿”一笑,略显了苍枯的手捋了下山羊胡子道:“老朽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姑娘,也是却是想要寻个倚靠……人老了,总怕哪天突然就走了,落得一生凄凉。” “顾老没有家人?”风玲珑问着的同时跨腿下了马,她动作利落,随着她腿滑过,那洁白的纱裙也跟着绕了一个弧度,飘逸的落在了地上。 顾老点点头,脸上难免一丝怅然滑过,“老伴去的早……就留下一女,可女儿和夫家在一次出门被山贼杀了……”到此,他面色沉痛。 风玲珑上前微微俯身托起了老者的手,他的手粗粝的有些铬手,柔滑的指腹轻轻摩挲这那干枯的手,她含笑道:“既然了无牵挂,顾老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一路同行吧……” “老朽怎么会嫌弃?”顾老被风玲珑的动作和话弄的感动的红了眼眶,“承蒙姑娘收留,老朽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了。” 风玲珑浅笑着,适时探出车帘子的芸儿跳下了马车上前,“顾爷爷,你和我一起乘马车吧……省的我一个人在里面清闲的无聊。”着,已然拉着顾老的手就往马车走去。 顾老心中感慨,以至于后来他回想起来,都觉得这辈子活了这么久,同意墨公子来帮风玲珑,是他人生里做的一个很正确,又很重要的决定。 一行人本来五个,如今多了个顾老……这一路上可谓是笑笑的。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从日昭帝都到暮蓝郡,风玲珑等人走走停停的用了六天的时间,到暮蓝郡的时候,表面上看还算祥和,仿佛也不曾为了战事而有所困扰。 离墨已经派明日先行一步的到了暮蓝郡,给众人寻了个清雅幽静的住处。 风玲珑喜欢清静的地方,许是因为三年的沉睡,许是因为那一年的皇宫生活……平日里虽然多见她笑,可却依然安静了性子。 一切安顿好了后,风玲珑带着芸儿出去走一圈儿,他们到的消息,并没有视线只会如今前方军营的人,可以那些人知道他们要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突然,风玲珑停住了脚步,她看着前方隐隐传来的声音和嘈杂,不免微微拧了下眉,正要让开,就见那声音已然近了…… “救命,救命啊……”女子的声音惧怕而焦急的传来,“啊……救命啊……” 风玲珑举眸看去,就见一穿的褴褛的女子不停的向前奔跑着,她的身后有着几个壮汉家丁手中拿着棍棒在追赶她,她沿途还朝着看热闹的人求救着,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搭把手救她。 如今是乱世之秋,谁也不想惹了事端上身。 风玲珑眸光微微凝了下,就见那女子已经跑到了自己跟前,急忙拽着她就可怜兮兮的道:“姑娘,姑娘……救救我吧……” 许是这个女子真的没有了力气只能病急乱投医,许是因为后面的人已经追到了身边,她没有办法,只能抓到谁求救就是谁……只见她看到大汉已经到了近前,惊叫一声的就躲到了风玲珑的身后。 “他妈的,臭娘们……跟老子乖乖的走,否者有你好受的。”那领头的大汉举着棒子就喝道,随即看向风玲珑和芸儿发狠的道,“你们最好不要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就见芸儿翻了眼睛对着那女子道:“我姑娘,你能别拽着我们家姐的一幅吗?这可是上等的云缎……你就是赔了自己也是赔不起的。” 此刻已然有了围观的人,风玲珑本就是个不爱惹人注目的,此刻见那女子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得轻叹,问道:“我也只是弱女子,又如何能救得了你呢?” “不,不……”女子眼睛里已然氤氲了水雾,她一脸惧怕的像是看了眼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大汉,随即又看向风玲珑道,“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就算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姑娘的……”她着就哭了出来,“他们是曹恶霸家的家丁……我要是被他们抓走,就只能去做曹恶霸的禁脔……求求你了姑娘,救救我……” 风玲珑微微拧了眉心,对于女子的遭遇她很同情,可这几年来,她已然管的太多……她又能管的了多少? 见风玲珑仿佛犹豫,那几个大汉先是对视一眼,随即就发狠的道:“快让开,否则把你们两个娘们一起带走……” “你嘴巴吃屎了吗?这么臭……”芸儿一听对方张口就是娘们的,气的直跳脚,“今天我们还就不让了呢,看你能怎样。” “你们自找的,爷儿还能不要了……”领头的大汉冷嗤一声,双手往前一摆动,就冷冷道,“将三个人都给曹爷带回去。” 他身后的人一听,立马就和恶狗扑食一般的迎了上前…… 芸儿哪里是个肯吃亏的主儿?就算她肯自己吃,也不能让风玲珑吃了……顿时,她人已经迎了上前。 芸儿开始只以为这几个人就是个普通恶霸家的家丁,可动起手来才发现是个练家子,开始她还能应付,紧接着就显现了下风。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眉,回头看了眼一直紧紧的拽着自己的女子,寒了声音的道:“不想死的就放手。” 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射性的在风玲珑那逼人的寒气下松了手…… 风玲珑上前帮了芸儿,有她的加入,显然芸儿没有那么吃力……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闻讯赶来的还是本来就在附近的另外一拨人赶来,顿时,芸儿和风玲珑就吃劲儿起来。 风玲珑的武功并不高,若要遇到高手光自己还能想了办法逃走,可有芸儿便不行……芸儿的情况基本和风玲珑差不多,此刻倒也让两个人落了尴尬的境界。 风玲珑看了眼那些家丁,随即趁着空挡的时候给芸儿一个颜色,芸儿了然的点点头,二人就欲寻了机会带着那女子离开…… 而就在这时,“啊”的一声尖叫声传来,风玲珑反射性的回头,就见一大汉手中的棒子马上就要和那褴褛的女子挨到,她没有去想,只是本能的探手就去拽了那女子…… 时迟,却事情发生在瞬间。 就在风玲珑去拉那女子的时候,本纠缠着她的几名大汉,分别从不同角度对她袭击……风玲珑一把将那女子甩到了一边,顾不得她的惊叫声,一边躲着攻击……只是,同时出手的人太多,她不管从那个方位躲避,都必然无法全身而退。 可往往事无绝对……就在风玲珑认命的准备挨了那一脚的时候,只听一声哀嚎声传来的同时,她人已经被一个强有力的臂弯揽入了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夹杂着男子那深如海的深邃,风玲珑就在被揽入的那一刻,嘴角蔓延了笑意…… “她也是你们可以碰的?”离墨眸光变的嗜血,声音冷的犹如三九寒天的冰窟,“杀。” 仅仅一个字,明日和弄月已然双双动手,而本就因为刚刚离墨为了风玲珑而被他内力震到的人就内腹受损,此刻哪里经得起明日、弄月和芸儿三人的联手? 不过片刻功夫,之前还嚣张的人已然在哀嚎声过后,躺的横七竖八……置于风玲珑,早就在离墨一个“杀”在出口后,被离墨揽住那如扶柳一般的纤腰离开了现场。 “生气了?”风玲珑感觉到身边的人沉默的溢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免轻笑的问道,“这样子到不像是生我的气。” 离墨摇摇头,他确实不是生风玲珑的气,他是在生自己的……他就不该由着他在陌生的地方闲逛,这才出去多久,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不是他感到的及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都让魑魅和魍魉跟着你,你怎么就打发了他们?”离墨轻叹的问道。 风玲珑握了离墨的手,声音不疾不徐的道:“只是让他们去边关看看,也不曾想到就惹了麻烦……”她本不想管,可事情到了跟前儿了,总不能真的袖手旁观。 见离墨不话,风玲珑倒也不怕他生气,就只是用了老用的招数道:“我这般,不也是因为有你,我还能有什么后顾之忧?” 对于这样的话,离墨是真的没有办法在去想什么,除了愧疚,他对她有的更多的是堆积了千年的念和爱,“我是怕我来不及……” “可你会吗?”风玲珑星眸灼灼的看着离墨。 离墨笑了,嘴角的笑意开始蔓延,直到眼底泛出了心甘情愿,“放心,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片刻受伤的机会。”他的声音低沉而好听,透着些许的沙哑和激动,只因为风玲珑言语和眼神中的坚定的信任。 风玲珑听后笑了,“因为如此,所以我从未担心过……”她看看左右,也不知道自己被离墨带到了哪里,不免问道,“这是哪儿?” 离墨左右看看,摇摇头道:“差不多是我们住处的附近……” “他们想来也解决完了,走吧。”风玲珑了后就率先抬了脚步,对于那些人的生死她根本不看在眼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间,她需要的不是心怀仁慈,而是争取,争取所有的她想要的。 * 欧阳沅坐在东宫的院子里抚琴,古琴的旁边有着好几只笛子,他喜欢听却不喜欢吹,只是偶尔和宫里的乐器师父学学琴……不喜欢吹,是因为从听父皇的笛曲太过悲哀,而无意中从豆子哪里得知,父皇和母后可以是从笛而定情的,他便更不喜欢了。 一曲抚罢,欧阳沅没有了心思,只是跳下了板凳看看大好的天,就想着出去走走……近日君影草开的甚好,他每日都会去看看,至于为什么,大约是那次那个东西给了他不一样的情感吧。 只是,那次过后,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依旧是无情无爱无痛…… “殿下,是去御花园吗?”豆子问道,可心里却也肯定。 欧阳沅点了下头,那已然显现了俊逸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只是带着豆子往御花园的径走去……沿途遇到行礼的人,都只是摆摆手示意下,不想话。 如今战事吃紧,他偶尔也会去御书房和大殿上听听,可多数无聊……父皇要给他一个太平盛世,如今这些他到也不需要去了解……他需要的是如何治理以后的西苍。 思忖间,欧阳沅已然到了君影草的附近,他左右看看,随即皱了下眉头问道:“豆子,怎么少了几株?” 豆子左右看看,是发现少了,不由得茫然道:“奴才这就着打理御花园的尚宫问问。”着,他微微躬了身后转身离开。 欧阳沅看着那空了塘子的地方,走了上前蹲在地上,那心里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袭来……他认真的看着旁边的君影草上如灯笼一般的花苞,想要找到方才那失落的情绪,可却在他没有认真品尝的时候,消失不见。 欧阳沅抿了下嘴起身,沿着种了君影草的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君影草消失了几株而失落,还是因为父皇对母后的情而失落……只是,他仿佛喜欢上了那样的感觉,甚至贪恋起来,哪怕只是点滴。 突然,欧阳沅停住了脚步,他看向前方,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视线深处映照着穿着各色的身影……本想要转身离开,可偏偏在动作的时候,有人提及了他。 欧阳沅皱了下眉心,最后还是朝着那些人走了过去……随着走进,渐渐的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话。 “兰妃姐姐,你们就不要气着苏嫔了……”琴嫔声音怪里怪气的道,“人家苏嫔可是得了盛宠过的,你们这般拿着太子话,不故意找她添堵吗?” 兰妃冷了脸,“琴嫔,你话注意点儿……什么叫本宫拿着太子话?本宫什么时候拿着太子话了?” “是是是,兰妃姐姐没有……主要啊,之前冷嫔抱着太子,你们二人一同陪着回了东宫,这事儿啊……如今都知道,到是妹妹我一时嘴快,错了……” 兰妃气急,一旁的冷嫔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可苏玥就不行了……她是如今后宫落差最大的,加上五年前突然身体破败,太医也查不出个什么,如今倒是撑着苟延残喘……可后宫的女人闲着就喜欢的就是踩她这种从上面落到地上的人,五年来,倒也习惯。 偏偏今日出来晒个太阳,硬是遇到了兰妃和冷嫔,那之前宫里的传闻落入耳里始终有气,便了几句,却不巧被不怕事的琴嫔听到,如今倒好……她还不曾寻了舒心,到添堵上了。 “琴嫔又何必我?”苏玥冷嗤一声,随即轻咳了起来,她吞咽了下方才道,“如今这后宫也就亏得琴嫔还能笑的出来……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我就不懂了。” 琴嫔怎么会听不出来苏玥的嘲讽,可她噙了不快就是要踩着人才舒服,自然就当没有明白的道:“我自然有开心的理由……不用去巴结太子,但也身体好,能吃能喝能睡的……” “既然琴嫔能吃能喝能睡的……那孤就下了旨,琴嫔从此刻开始,便和猪一同生活吧。”琴嫔的话被欧阳沅打断,顿时,所有人寻了声看去,就见欧阳沅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琴嫔。 · 260、断定,西苍的计谋 “参见太子殿下。手机看小说 ”众嫔妃朝着欧阳沅行了半礼。 欧阳沅也淡漠的行了半礼的道:“各位娘娘有礼……”随即他缓缓抬起看着脸色各异的几个嫔妃,最后落在脸色已经惨白的琴嫔身上,“琴嫔娘娘……最近孤的传闻比较多?”他皱了下眉头,“为何孤没有听闻?” 着,她走到一旁坐下,然后看着苏玥那病怏怏的样子问道:“苏嫔娘娘身子不好是要多出来晒晒太阳的……”他脸认真,“只是,在亭子里坐着就会惹了一些腥气,到底有违了娘娘想要出来透透气的初想。” 苏玥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欧阳沅这话听着像是在帮她骂了琴嫔,实则是两个人一起骂了……就好像她是快腐臭的肉专门惹苍蝇一样。 琴嫔嘴角抽搐着,可也不敢什么……先不要欧阳沅是太子的身份,如今后宫又如同虚设,太子就算要惩治一位娘娘,怕是皇上根本不管,甚至还要更严厉。另外,方才欧阳沅了让她陪猪一起的话,她哪里敢接着造次加深了这个? “多谢太子关系,本宫自当谨记太子的言语……”苏玥嘴角努力的扯了笑容的道。 欧阳沅点点头,随即看了眼一旁的兰妃和冷嫔,态度明显的要好上一些的问道:“孤让御膳房晚上在东宫备了篝火,如果两位娘娘不弃,可一同前往……”微微顿了下,他接着道,“孤等下邀了父皇通往,纵然没有那戈壁的广阔,可那意境想来还是好的。” 兰妃和冷嫔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由得暗笑了下,随即微微点头道:“本宫得太子殿下邀请,自当前往……” 适时,豆子急忙跑了过来,先是朝着四位宫嫔行了礼,随即走到欧阳沅面前道:“殿下,奴才已经问到了……那几株君影草是皇上亲手挖的,种到十里梅林了……” 欧阳沅点点头,随即起身朝着各位道:“孤就不叨扰各位娘娘了……”着,他微微点了下头,带着豆子离开,嘴里还道,“父皇这会儿可是在十里梅林?” “应该是……”豆子也不能很肯定。 “恩,孤去寻他……”欧阳沅的声音还能飘到亭子,“今儿个孤邀请了兰妃娘娘和冷嫔娘娘去东宫,孤去寻父皇,你去御膳房准备下,让准备了篝火和羊……” “……”豆子先是愣了下,随即道,“奴才派人过去御膳房就好,奴才还是陪着殿下一同去十里梅林吧。” 欧阳沅知道豆子不放心他一个人过去,也不勉强的点点头,“好,孤就在前方等你。” “喏。”豆子应了声,不放心的交代,“奴才盏茶的功夫就回。” 欧阳沅点点头,他虽然年纪,可倒也知道君无戏言……何况,他现在想要找回一些正常孩,或者是正常人的感觉,他想要感受豆子不是恭敬,而是真正的关心是什么样子的。 这边欧阳沅等着豆子,之前亭子里的几个人此刻倒是各个脸色神色不同…… 苏玥本就身体不好,此刻也已经气到内伤……曾经的万千宠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的后宫除了女人之间互相毫无目的,也根本不可能有目的的争斗还有什么? 绿萼见苏玥要起身,急忙上前搀扶,“主子……” “没有听到方才太子的话吗?”苏玥冷嗤一声道,“本宫还是回香兰园的好,至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留在这里让人看了笑话去。” “苏玥,你谁呢?”琴嫔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更是无法遏制。她当初用了那么多力气留住皇上的心,可最后都是一场空……她不过是皇上转移后宫人对风玲珑的注意力,只是想要将大家的阴谋诡计转嫁到她的身上的工具罢了。 她不是傻子,一个庶女走到如今她靠的不仅仅是幸运,而是懂得时机为自己创造有利的条件……可最后,都抵不过皇上的心。 苏玥没有理会气怒的琴嫔,只是被绿萼扶着离开……琴嫔多的是气愤,那她呢? 那么多个日夜朝夕相处,那么多个日夜把酒言欢……他宠她入股,她刻他入髓……本以为她只是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本以为她只是想要告诉苏颐,她想要的一切如今都在她的手里。可到头来,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楼兰春梦,梦醒了才发现,一切来得突然,消失的更是枉然…… “唔……”苏玥只觉得心口的位置那长年累月的绞痛突然传来,痛的她身体一软,如果不是绿萼扶着,险些栽倒。 “主子,主子……”绿萼看着苏玥嘴角溢出的血,先是惊愣了下,随意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兰妃和冷嫔本已经朝着反方向走去……廷尉绿萼的叫声不由得回头看去,就见有宫人手忙脚乱的在那边动作。 “唉,这苏嫔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兰妃轻叹一声,“这般攻心呕血也不少日子了,看着太医也没有个良方。” 冷嫔只是冷冷的睨了眼就收回了眸光,只是清冷的道:“这些个当初给皇后添堵的人,都应该死……只不过,就这样死太便宜她们了,如苏嫔这般才更好,否则她们一个个怎么会明黄皇后的痛?” 兰妃看向了冷嫔,仿佛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人……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是欧阳钧悎的细作,后来欧阳钧晧事败,她看透一切,在后宫倒也安分……再后来也和风玲珑交好,先前想不通,可事后也明白怕是皇上授意的……一切仿佛也都是因为皇上授意才有了后来的些许,只是,她从那天冷嫔抱太子,她才认为这个人也许她一直没有看懂过。 表面的冷漠,可却内心热情似火……她有着别人不能明白和看透的热火,就仿佛此刻,她对苏玥的愤恨,仅仅是因为对风玲珑的关心。 * 欧阳景轩拿着铲子在细心的载着君影草,围着一棵红梅树栽下一圈儿……娇艳欲滴的白色的一串串的的灯笼样的花朵因为刚刚移栽过来有些耸拉着,可就算如此,他也看的出神。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眉偏头寻着声儿看去……十里梅林是禁地,除了他,便也只有沅儿会过来。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欧阳沅带着豆子走了过来……欧阳沅看到欧阳景轩的时候,示意豆子在那等着,他跨着步子走向了欧阳景轩。 “父皇……”欧阳沅喊了声后实现看向那围着梅树的君影草,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他看君影草时候的心情,心扉处那种失落的伤感又一次传来,只是,淡淡的,又是很快消失不见。 欧阳景轩蹲下身子,以平视的角度看着欧阳沅问道:“寻了父皇有事?” 欧阳沅收回视线看向欧阳靖,点点头道:“今儿个晚上儿臣让御膳房备了膳食,邀了兰妃娘娘和冷嫔娘娘过去,父皇有空的话,一同用个膳吧。” 欧阳景轩轻勾了下唇角,狭长的凤眸也微挑了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你这些日子好像和她们两个走的较近?” “恩,”欧阳沅点点头,“儿臣觉得,后宫里怕是真的关心儿臣的,也就她们两个了……” “听,冷嫔还抱了你?”欧阳景轩这话的时候明显的有几分吃味。 欧阳沅看着欧阳景轩先是想了想,随即走了上前,腻进了欧阳景轩的怀里…… 欧阳景轩的心仿佛在瞬间融化,甚至,那凤眸中闪烁着点滴的盈光……沅儿因为玲珑体内的情蛊未解就生了出来,以至于他大就少了正常的情感。如今虽然也在摸索阶段,可贵在他愿意,他想,他有**去做…… “好。”欧阳景轩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不过瞬间就抵达了眼底。他一把将欧阳沅抱起,如今他比一年多前要重上许多,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的有了酸涩的感觉。 * 离墨同风玲珑往别院走去,一路上二人着如今日昭和西苍的事情,离墨听着风玲珑的见解不由得开了玩笑,“我这辈子怕都不和你为敌……你这想法就和那狡诈的狐狸一样。” 风玲珑听了后抿嘴笑了,她看了眼离墨的同时跨步进了门扉,“在狡猾的狐狸不也有猎人的存在?”微微一顿,“这世间本就万物相克,没有谁真正能做到天下无敌……” “那你呢?”离墨问道。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停了脚步的看着离墨浅浅咦了声,“恩?” “和你相克的是什么?或者……”离墨微微顿了下,“或者是谁?” 风玲珑眨巴了下星眸看着离墨,须臾过后她笑了下,问道:“不,应该问你希望是什么,或者……你希望和我相克的是谁?”她的声音平静也绵长,透着一点点娇嗔,却又笼罩着不清道不明的无奈,“你喜欢我出的是你,还是欧阳景轩?” 离墨笑了,只不过是可笑。他鹰眸深邃的看着风玲珑,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是谁……因为,总有一天,你的心会告诉我。”话落,他看向院内正看着门口的他们二人的四个人,微微蹙了下剑眉,最后视线落在一双眼睛怯懦的看着他们,方才集市上那褴褛的女子。 风玲珑也挪了视线看去,见到褴褛女子也在,不由得微微颦蹙了下眉,不过也只是转瞬就变的并无多余表情。 芸儿一看两位主子的表情就知道了,她不应该将这个女子带回来……在接触到明日和弄月的眼神的时候,她撇了下嘴角,随即迎了上前,“公子,姑娘……” 风玲珑点点头,随即看向那褴褛的女子。 那褴褛女子也算是个有眼色的人,仿佛已经感受到风玲珑和离墨的不快,急忙上前,“噗通”一声,人就跪在了二人面前,“李梦蓉叩谢公子和姑娘的救命之恩……”着,就开始磕头,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看着她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风玲珑面色平淡,只是问道:“你是怎么惹上那恶霸的?” 李梦蓉一听问及那曹恶霸,顿时声音抽噎的垂眸道:“因为兵荒马乱,我和阿爹从边关镇逃到暮蓝郡,可没有想到……阿爹路上生了病,因为没有钱,阿爹就……就走了……”她抬了袖子轻轻揩了下眼泪,一双泪眼朦胧的仰着头看着风玲珑,“我卖身葬父,却不想被那曹恶霸欺骗……他将我阿爹的遗体直接跌入了悬崖,就……”她泣不成声,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他抓了我回去做七十八房妾,我不从就将我关在柴房,幸好砍柴的阿哥见我可怜,就将我放了出来……” 风玲珑面色依旧平静的听着李梦蓉的,从头到尾眼中没有过多的同情,也没有半分怜悯的情绪溢出。直到李梦蓉哭哭啼啼的将大概的来龙去脉了个清楚,她方才缓缓道:“你身世倒也可怜……” 李梦蓉一听,急忙磕了头道:“如今天下之大,却没有梦蓉藏身之地……梦蓉只恳请姑娘收容,梦蓉做牛做马定当报答姑娘的恩情。” “我并不需要人做牛做马,”风玲珑偏了身抬脚,随即到一旁的铺了棉垫的椅子上坐下,缓缓道,“你也无需做牛做马的……弄月……” 弄月上前,“姑娘?” “给了她银钱,打发她走吧……”风玲珑的声音始终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弄月看了李梦蓉一眼,随即应了声,“是,我这就去拿。” “姑娘……”李梦蓉跪着转了身,朝着风玲珑跪伏在地上,呜咽的道,“姑娘救了梦蓉,还请姑娘收下梦蓉吧……姑娘,求你了……” 风玲珑看了离墨一眼,随即有些无奈的笑了下,道:“你阿爹既然被曹恶霸扔入悬崖,想来你也只能置办衣冠冢了……我给你银钱你置办,你自己也就不要在暮蓝郡待着了,去帝都吧……” 李梦蓉哭的已经泪眼模糊,就连那脸上也是处处泪迹,只听她哽咽的道:“我离开了姑娘这里,想来那曹恶霸誓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拿了姑娘的银钱……我,我也是……”她手背唔了唇开始哭着,那样子越发的让人心疼起来。 芸儿在一旁看着她的样子眼睛都红了起来,一旁的明日也是暗暗一声沉叹……如今这战火连连,处处可见如李梦蓉一般可怜之人,可到底他们能够救得了多少?怎么不能将所有人都收了吧? 适时,顾老从外面走了进来,就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先是怔愣了下,随即快步上前朝着离墨和风玲珑微微躬身了下,走到明日旁边问道:“怎么回事?” 明日微微点头示意了下,顾老倒也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自然也就明白怕是姑娘出去遇到的,也便没有出声。 弄月拿了银钱出来,他不如明日一般稳重,倒是将一包银钱往李梦蓉面前一递,道:“这里有银票和碎银加起来过百两,怎么也够你去帝都置办一个院,衣食无忧了……”见李梦蓉并没有打算拿,他翻了翻眼睛,“我家姑娘有芸儿就够了,到不需要你伺候,你拿了银钱,倒也乐得一个人逍遥。” 李梦蓉怯懦的拿过银钱,可眼中那种绝望渐渐溢出,最后含着泪看着风玲珑,仿佛等着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是,风玲珑没有话,她只能绝望的闭了下眼睛,将眼眶里的眼泪都挤了出来,随即唇角因为忍着哭而哆嗦着磕了头,“梦蓉谢谢姑娘救命之恩……梦蓉若有来生,定当报姑娘之恩……”边,她连着磕了三个头。 李梦蓉无力的缓缓的站了起来,拿着银钱袋子的手也仿佛很无力一般的转身…… “等等。”风玲珑突然开口。 李梦蓉眼中已然成了死灰一般,只是本能的回头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轻叹一声,“算了,我在这边还会待一阵子,你便留下吧。” 李梦蓉一听,原本灰败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急忙就跪倒在地上,“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她磕着头,声音急切,“梦蓉定当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姑娘……” 风玲珑没有在话,只是起身往房内走去,边走边道:“芸儿,你领着梦蓉去换套衣衫。” “是,姑娘。”芸儿是心善之人,见风玲珑留下了李梦蓉,一边想着她不会被那个什么曹恶霸欺负,一边想着自己也有个伴儿的上前扶了李梦蓉起身,“我带你去梳洗一番换件衣衫……姑娘喜欢干净。” “恩,好……”李梦蓉含泪扬了嘴角,“谢谢芸儿姑娘。” “叫我芸儿就好了……”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推让的进了芸儿的屋子,明日看着两人的背景微微蹙了下眉,弄月却翻了眼睛嘟囔道:“这李梦蓉就是抓了姑娘心软吧?” “唉,姑娘这样……不行啊?!”顾老也看着李梦蓉褴褛的背影摇摇头,“姑娘如此心软,怕以后是要吃亏的……”他这样并不是没有道理,只要聪明些的人都懂得用可怜来伪装自己,以后人多了,这很多事情就不容易控制了。 暗暗一叹,他回头看向风玲珑的屋子摇摇头,倒也没有再多什么……他到底也只是跟了姑娘一路,姑娘决定的事情公子都没有意义,他一个下人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是,他这些天的相处,却喜欢姑娘为人的淡雅聪慧,不希望她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喜欢她打发了就是,何必勉强?”离墨皱眉道。 风玲珑取了面纱,给彼此倒了茶道:“看着可怜,便收留个一阵子吧。” “她怕那曹恶霸,我派人送她去帝都便是……”离墨如今倒是受不了风玲珑一点儿不快和委屈,就算是勉强也是不愿意。 风玲珑笑看着离墨那样子,不免揶揄的道:“你如今这般,是越发没有箫悦楼楼主的样子了……”她顿了下,喝了口茶方才道,“芸儿一个人有时候也没有个话的,你也知道,她那嘴哜哜嘈嘈的,我陪着不过,不陪着又看她无聊,留个人给她,我也亲近。” 离墨一听,不免摇头笑了笑……一想那芸儿也确实如此,“等下用膳过后,我陪你去郡外看看,恩?” 风玲珑点点头,“恩……省着你不放心。” “……”离墨被风玲珑一眼看透,倒也只是挑了下眉眼道,“确实不放心。” 风玲珑只是但笑不语。 片刻后,顾老拿了一张如今两国交战的地形图进来,铺在桌上和风玲珑研究着,最后的结论是,“就算如今西苍两边交战,怕是宁默沣也不好对付。” “顾老认为欧阳景轩会派人过来增援吗?”风玲珑问道。 顾老摇摇头,对于风玲珑唤几国皇帝的名讳倒也不好奇,只是道:“西苍帝是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城府最深的皇帝……他睿智,运筹帷幄……如果站在西苍的角度,我认为西苍帝如果统一了大陆各国,到也不失一件好事。” 风玲珑笑了,“顾老来听听?” “最简单的看,就是看五年前和五年后……”顾老的脸上有了笑意,“百姓不喜欢纷争,而结束这个唯一的办法那就是统一……只有这样,才会有一个太平盛世。如今除了日昭到夜麟国之间的还不曾征服,而夜麟国可以已然超脱整个大陆,倒也不去做过多的事情……纵观天下,只要是西苍管理的地方,这五年来,哪个地方不是百姓丰衣足食?” “如若如此,为何大漠这次揭竿而起?”风玲珑反问。 “怕是有心人挑拨了……”顾老心如明镜。纵然如今立场不同,可他打心里还是佩服欧阳景轩这个传奇的人物……他一直认为,一个痴情而专情的男子,必然是有大作为的。 风玲珑浅笑了下,又问道:“那顾老又为何认为夜麟国已然超脱在大陆之上,对战事只存了观望?” 顾老一愣,确实……他看到的是表面,并不能证明什么。 “姑娘的意思是……”顾老疑惑。 风玲珑只是缓缓道:“事事无绝对……夜扰一直存观望态度,不过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动了干戈,一旦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的兴趣,怕如今的局势又会被打破。”夜麟国韬光养晦,隐藏了真正的势力,到底是想要迷惑欧阳景轩,还是想要迷惑大陆上所有人? 顾老也在沉思着风玲珑的话,他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姑娘的意思是……”见风玲珑只是笑笑,他也没有继续下去,但是,心里却有了个了然。 “这天下不是任何人的天下,”离墨缓缓道,“想要凝聚这个天下,不过只是一个众人都想要,或者都想维持的共同点罢了……”着,他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 欧阳景轩征服这天下是为了她,夜扰对这天下仿佛存观望态度或者想要帮助谁,不过也仅仅是为了她罢了…… 今日用膳风玲珑和离墨单独是在房里用的,用过后二人谁也没有带的就出了别院,往郡外走去……如今因为战事颇多,进出郡城很严,幸好风玲珑手上有陆少云钦赐的通关令牌,倒也去哪里都方便。 二人双骑一路往军营的方向而去,不过二人并没有进军营,只是附近下了马后去了一边的山丘……站在那山丘上,远远的还能看到宁默沣驻扎的营地,有着寥寥炊烟升起,竟是到了这个时辰才用膳。 “转了一圈儿,你怎么看?”离墨看着前方的炊烟问道。 风玲珑星眸微凝了下,缓缓道:“应该是有援军到了……”她声音有些迟疑,“只是,日昭这边却一点儿都没有探到,太过诡异。” “如果分整为零了呢?”离墨反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风玲珑眸光聚了下,顿时明白,“欧阳景轩或者宁默沣试图迷惑日昭,所以化整为零,只是批量的分波抵达……那样,一来可以躲过眼线,二来也可以攻其不备。” 离墨含笑点点头,对于风玲珑的聪慧,一点就透,他不需要怀疑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迷惑日昭,明明没有人,却装作有人唱一出空城计拖延时间……” “这样,日昭不敢主动出战,”风玲珑接了话,“而宁默沣也有足够的时间等大漠的事情了了,在整合,一举攻下暮蓝郡。” “恩。”离墨点了点头,“你认为是哪种?” 风玲珑笑了,“不管是哪种,怕最后宁默沣都做了无用之功……” 这样的自信,让离墨看着风玲珑怔了神,这个天下,如果她想要,他都想要送给她,只要她喜欢的,他便愿意让她去做……哪怕,所有的一切,逆了天! * 东宫要弄篝火烧烤,这下子还真是让御膳房的人忙的人仰马翻的……太子的膳食皇上要求的可是比他自己都要精细,如果有什么意外出现,那整个御膳房都吃不了兜着走。 从选羊开始,便是那不大不的精品绵羊,然后腌制,准备一切,待可以放在架子上烤的时候,也已经天色微暗了下来…… 欧阳沅本想叫梅子一起,可梅子婉言拒绝了,她如今基本已经不出凤仪宫,怕看到未央宫时不知道要若何撑下去…… 欧阳沅也不勉强梅子,她是母后身边唯一的人了,对她,就算是他都敬重几分的。 兰妃和冷嫔不如后宫那些嫔妃一般,基本是见不到皇上的面儿,她们偶尔倒是还能在凤仪宫见到……可就算如此,同席用膳,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欧阳景轩倒也无视了兰妃和冷嫔,除了开始让她们两个起身后,便会问下欧阳沅近几天的功课,还有希望他多去御书房和大殿走动,到底这以后的西苍是要他接手的,他希望给欧阳沅一个太平盛世,可不希望欧阳沅将这个太平盛世带向衰竭……毕竟,这到底关乎着黎民百姓。 欧阳沅从倒也彰显了他的聪明,毕竟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谁也不是笨人,各个是睿智聪慧之人,他又怎么会差了去? “父皇,你尝尝。”欧阳沅拿了匕首划开一块肉递给欧阳景轩,“儿臣让御膳房的人按照梅子姑姑的方法烤的……梅子姑姑,这是母后惯用的腌制手法。” 欧阳景轩接过,看着那金黄剔透,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羊肉不免眸光变的深邃……曾经他也有想过,待到登基之时,她母仪天下,他便带着她回尧乎尔风部落……他想要和她一起策马奔腾在宽阔的戈壁上,想要一同去看看她喜爱的那片沙枣树林子,想要闻闻那花香和放一颗酸涩的沙枣到嘴里…… 可原来,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办法掌控,不仅仅是她,还有他和她所有的一切。 用道尖戳了块放入嘴里,入口的香味更是透着让人垂涎……欧阳景轩眼前仿佛浮现了风玲珑的身影,她穿着尧乎尔那对襟甲,头戴环佩和珍珠编织的翁主的帽子,围绕着篝火翩翩起舞……随着她的舞动,那环佩发出“叮呤当啷”的脆响,煞是惹人心动。 “景轩,我的舞只为你一人……”风玲珑含笑的朝着他道,随即犹如蝴蝶一般,那妙曼的舞姿让他忘了今时今日,忘了年岁…… 欧阳景轩的视线变的深邃不见底,那篝火窜起的火苗映照在他那深邃的瞳仁上,仿若变成了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如果跌入,必然会被烧的粉身碎骨…… 兰妃和冷嫔相视了一眼,二人没有话,只是看着那烤架上被火烤的发出“呲呲”声的羊,心下突然沉重起来。皇上坚信皇后未曾离开……可当初皇后明明已经冰冷了身体,就算如今遗体都不曾找到,可真的便还活着吗? 不过,人有个念想总是好的……如果不是这个念想,怕是皇上此刻也已经随着皇后去了。 欧阳沅看着欧阳景轩那深邃的容颜,他努力的想要从中感受到什么,可偏偏就在要感受到的时候,仿佛一下子又走远了一般,怎么都抓不住那不属于他的情绪。 欧阳沅悻悻然的坐在一旁,手一转,将匕首插回到靴筒里的匕首套中,随即示意豆子给他却割肉…… 豆子看了眼欧阳景轩,暗暗一叹,应了声后就去割肉,可人还没有动作,就见欧阳景轩起身,人已然在经过豆子的时候,将他手中的匕首拿走了。 “我给你割吧……”欧阳景轩没有自称了朕,只是一边割着肉一边道,“你娘亲如果在,怕是不会让你等着,我这个爹,到始终做的不合格。”着,他将那肉片成了块放到欧阳沅面前的盘子里,然后顿了下身,眸光柔和的看着欧阳沅,“我总在想,如果你娘亲在,你是不是也是如今这般没有任何情绪?”自嘲的勾了下嘴角,“应该不会……你娘亲聪慧,总是有办法让你明白,人的七情六欲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欧阳沅心里一紧,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可偏偏依旧是瞬间就消失不见,“爹又何必妄自菲薄?”他嘴角努力的扯了也许是笑的动作道,“娘亲不在的时候,爹却给了沅儿很多……爹觉得沅儿少了娘亲,可如果沅儿只有娘亲,那爹教导沅儿的那部分,岂不是没有?” 欧阳景轩笑了,“我一定可以找到你娘亲……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团聚。” 欧阳沅点点头,纵然他不知道此刻真正应该表达什么感情,可却也知道常理,此刻应该给父皇一个明确而坚定的答案。 篝火旺盛,肉香飘散……冷嫔和兰妃心中却涩然,她们不敢想象,如果风玲珑真的已经不在人世间,皇上要如何? * 月影浮动,风吹扶柳乱颤…… 风玲珑在芸儿的服侍下安歇了下来,她并没有让李梦蓉进屋子服侍,至少,她还没有打算让李梦蓉看到她的真容。 “姑娘,我便先歇下了,”芸儿将东西收拾好后走到烛台前,“有事了您就唤一声就好。” “好。”风玲珑闭了眼睛,同时芸儿灭了烛台走了出去。 李梦蓉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将脸上的污秽也洗了干净,露出清秀的脸倒也是个美人胚子。她见芸儿出来,迎了上前,好奇的问道:“姑娘不需要人侍夜吗?” 芸儿笑着摇摇头,“姑娘不喜欢人侍夜……我就住隔壁,姑娘有什么也就会唤了我去。” 李梦蓉皱了眉,“我不困,我就在门口给姑娘侍夜吧,万一姑娘口渴什么的,我也能搭把手……”着,她就欲往门口走去。 芸儿急忙拉住李梦蓉,先是看了看那屋子,随即轻声道:“姑娘耳目很好,你在外面她睡不着……”顿了顿,她笑着道,“放心啦,姑娘一般晚上也没有需要侍候的……你看,院子里都没有人看着,明日他们都去睡觉了……姑娘了,只有睡得好,第二天才有精神……”她一边絮絮叨叨的着,一边儿拉着李梦蓉就离开了。 李梦蓉没有话,只是时不时的转头看向那屋子,眼睛肿滑过一抹一眼的光芒,却很快的闪过,快的就连她自己都仿佛没有知觉,何况一旁正淳淳教诲的芸儿? 夜,万般俱籁,万物仿佛都陷入了死寂中。 乌鸦突然不合时宜的“啊”了一声,打破了沉寂的同时,就见有人站在别院的黑暗中,那人目光精锐的四处滑过,在确定了没有任何人的时候,顿时手一扬,就见有一只通体是黑色的信鸽振翅而飞……那人看着信鸽飞走后,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 大约又过了盏茶的功夫,确定没有任何异状后,那人方才转身离开那阴暗的地方……而就在那人转身的时候,另一侧有一人眸光炯炯而犀利的看着那个那人方才站的位置。 一夜无话,翌日清早,风玲珑起身洗面后就和离墨出了别苑,依旧没有带任何人。 芸儿和李梦蓉聊着女儿家的事情,倒也却是因为李梦蓉的到来变的欢乐几分。 明日和顾老还在研究着地图,他们必须要一举拿下接下来的一战,否者很多事情都会成为变故……弄月一脸的心不在焉,耳朵里听着明日和顾老的言论,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李梦蓉,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犯冲,他不知道为什么,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女子。 一天就在大家仿佛无所事事中度过,风玲珑和离墨不在,可以他们几个确实也是无聊……晚膳见二人还不曾回来,芸儿那爱吃的性子就立马提议大家去大街上的酒楼吃。 李梦蓉一听要出去,顿时一脸的瑟缩,眼中更是有了惊怕溢出…… “放心,有我们在,那个什么曹恶霸的不敢将你怎么样。”芸儿微微挑了下巴保证,还看向明日和弄月,“你们对吧?” 明日浅笑的点点头,弄月什么也没有表示,倒是顾老和和气气的应了声。 五个人热热闹闹的出了别院,李梦蓉心里还是担忧会遇到曹恶霸的人,反而没有在别院里放得开,是不是的眨巴着眼睛看看左右,生怕遇到了那些人。 芸儿并没有注意到李梦蓉那的惧怕的动作,倒是顾老为人心细的发现,走到了李梦蓉的一侧道:“我老头子在你身边,也能帮你挡着点儿。” 李梦蓉感激的看了眼顾老,随即仿佛稍稍能够安心一点儿…… 而就在她们刚刚离开别院不久,有一身影鬼鬼祟祟的先在附近看了看,随后到了别院的门口,看看那门头,然后提了气……人落到院子里后,他先是左右看看,确定是真的没有异常后,视线最后落在了风玲珑的屋子,然后脚步微提的快步上了前…… ` 261、几处相思几处忧愁 来人的速度又快又疾,不过瞬间,人已经到了那屋子前……来人十分的心,就算明明知道此刻屋内没有人,可还是认真的倾听了下,然后又左右前后的看看,确定真的没有人的时候,心翼翼的推开了门…… “吱呀”的轻轻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变的格外的刺耳……来人先是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凝眸看向前方,只见那已经微微开了的缝隙中间,有一蒙了面纱的白衣女子正伫立在哪里,一动不动的就好似一个雕像一样。? 来人瞳孔扩了扩,眼睛里显现出惊愕,他来不及细想的转身就想走,可当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涨到他后面的墨袍男子的时候,他眼中的惊愕瞬间扩散开来…… “不知道朋友是谁?”风玲珑幽幽开了口,“我这径想来就是不算破败,倒也引不来侠盗的青睐……”她缓缓挪动了莲步上前,声音未停的道,“何况,这间屋子之前控制数月,我不过租借了两三日罢了……想来朋友也不是冲着之前的人来的……” 来人眸光凝聚,隐在蒙面巾下的脸已然阴暗,他的视线在离墨和风玲珑之间来回飘动着,寻找着可以离开的出路…… 风玲珑和离墨岂会看不出他的打算?可二人一点儿都不担心,这天下间能和离墨的轻功比拟的,照离墨的法,怕是只有他还不曾完完全全探过底的欧阳景轩和楚凌……而至于三人到底谁更胜一筹,那就难料了。 风玲珑倒也不管来人是何想法,只是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坐下,星眸微微抬起,冷漠的看着来人道:“我劝你不要想着逃……因为你没有机会。”微微一顿,“告诉我你是谁,我便放你走。” 来人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不知道是对风玲珑他走不了而不屑,还是对她问他身份而冷嘲,只听他声音故意压沉了道:“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着,他身形微转的就往墙头跃去…… 与此同时,风玲珑轻叹一声,就见离墨身形微动,人已经到了那人的身后。 那人明显的惊愕的瞪了下,仿佛没有想到离墨会这样快……只是,心思急转的同时,他人已经越到了一旁别家的屋顶……离墨冷嗤一声紧跟上前,不过几个纵跃,风玲珑已经看不到了人。 风玲珑索性拿了旁边石桌上之前顾老看的书悠闲的看了起来,夕阳甚好,又没有入夏,此刻的风正是凉爽,阳光的余晖也是暖和,照在人的身上尽像是只温柔的手抚摸着一般,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离墨人就回来了……风玲珑头也没有抬,只是问道:“没抓到?”她虽然这样问,可却噙了几分戏谑的缓缓抬眸看向离墨。 离墨走到一旁坐下,摇摇头道:“对方是个死士……” 风玲珑听了后微微颦蹙了下秀眉,“竟然是死士?!” “我抓到他就发现了异状,可已经来不及制止……”离墨的箫悦楼也养了许多死士,自然对这些东西要极为敏感,可对方显然在他追的时候见逃走无望,就已经煨了毒。 风玲珑沉默了下,方才缓缓道:“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西苍的人,还是日昭的。” 离墨沉默,这倒也不好……若是放到以前,就算这人死了,他也是能够从他记忆中得到一些什么,可如今……因为养鬼本就是魔界大忌,他身为魔君却知法犯法,已然不仅仅是逆天这么简单了。如今他倒是带着千年前的记忆,某种程度上,也只是同玲珑一般的凡胎肉躯罢了。 “他们也出去了,我们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离墨问道。 风玲珑扇动了下眼睫,“你又要做饭?” 离墨的脸微微尴尬的红了下,也幸好有人皮面具,加上夕阳的余晖,倒也并没有让风玲珑看出来,只见他唇轻启的道:“我学什么都是有天分,”他的理所当然,更是一脸的傲然,“那天的长寿面是第一次,谁都有第一次嘛!” 风玲珑抿嘴笑着,她看着离墨那老神在在的强调的样子,最后到底没有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我来吧。”话落,她人已经起了身。 “你手如今碰不得凉,”离墨起身将风玲珑拉住,“还是我来吧。”微微顿了下,他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道,“那个……你指导。” 明明听上去和看上去都充满了滑稽的事情,风玲珑此刻却笑不出来了……她凭地什么让眼前这个男子对她好到如斯?男子的手本不该沾染了那阳春水,可偏偏他因为她,甘之若饴。 “阿墨,你不要对我这么好……”风玲珑的声音有些深远,透着绵长的忧伤,“你对我这么好,要让我怎么办?”她的鼻子仿佛都微微酸涩起来,星眸被氤氲出的薄薄水雾沾染,嘴角的不知道是苦涩还是什么。 “你什么都无需去想,也不要有任何负担……”离墨一双鹰眸深深的凝着风玲珑,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给她压力,他只是想要单纯的对她好,想要让她开开心心的,想要她能够重拾以前那无忧无虑的快乐,“对你好,是因为这样我也能够开心……某种程度上,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你。” 风玲珑微微扇动了下眼睫,不管离墨此刻的是不是如此,可她的心都因为他的话渐渐的拧了起来……她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过心痛的感觉,而这样心痛的感觉曾经是那眼的痛彻心扉,痛的她不愿意再有,不愿意记起。偏偏……离墨的话让她痛了,一如她为其他的人再痛。 如果这世间的痛是如此轮回,她宁愿不曾动情过,宁愿……也没有人对她动情。 离墨看着风玲珑眼中溢出的悲伤面色一紧,他的心甚至也在瞬间就被拧紧,他探出长臂将风玲珑揽入怀里,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道:“就这般……你什么也无需想,所有的一切由我来想……你我都不能预知明日会发生什么,又何必为难自己,将沉痛留在当前呢?”他视线落在前方,一向冷漠的眸子因为风玲珑而溢出复杂的情感,这个天地间能有人左右的了他,那便只有她,“喜欢你不是我的决定,只是……”他脑子里将千年前木棉花树下精灵般的身影和在冷宫中,那清雅幽静的人儿融合到了一起,悠悠的了下半句话,“……你太有吸引力,以至于我的心,替我做了决定。” 风玲珑没有动,任由离墨抱着,三年的等待她纵使在沉睡中,却也能感受到来自他的日夜守护……两年多的朝夕相伴,身边有如此一个男子守护,又真的一点儿都不会动心吗? 只是……动心是什么?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眉,脸颊轻轻的靠在了离墨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竟是随着它渐渐沉沦了下去…… 明日弄月等人回来的时候,就见风玲珑的屋子了烛火,众人惊讶了下,芸儿随即蹦跶了上前就喊道:“姑娘和公子回来了吗?!” 风玲珑依旧带着面纱,顾老等人也不奇怪,如今有李梦蓉在,怕是姑娘最终还是不会带着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让她看了面容去。 “我回来就不见了人,到让我和阿墨都饿了肚子去……”风玲珑故意开了玩笑。 芸儿却一点儿都不受骗,微微扬了下巴道:“我才不信呢……公子如果是自己我还相信,可有姑娘……”她嘿嘿一笑,“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公子哪里舍得啊?” 顾老等人适时也到了,听芸儿这样,顾老捋着山羊胡子不免也笑了起来。 李梦蓉朝着风玲珑和离墨就是一福,笑着问道:“姑娘是何时回来的……早知道我们就不出去了,也省的姑娘和公子少了吃食。” 风玲珑淡笑的道:“我酉时尾回来的……” “那不就是我们刚刚走的时候?”芸儿惊讶的道。 风玲珑眸光深深的看了眼李梦蓉,随即看向芸儿轻咦了声,“哦?” 芸儿点点头,就哜哜嘈嘈的开始着为什么会出去,巴拉巴拉的个不停……李梦蓉在一旁时不时的也跟一两句,可是,纵使她努力的想要掩饰,眼底深处都有着一抹诡异的眸光溢出。 离墨只是静静的在哪里提笔作画,他如今手下的画基本就两个主题,一个风玲珑,一个变色踏雪寻梅……可不管这两种,都是那水染乾坤的画法,若是那天将他这几年作的画一字在水中排开,那可真是一副动了的绝美画卷。 他们在那边着,离墨倒也好像并不关心,只是安心作画,直到收了尾的时候方才将手中染了朱丹的毛笔递给风玲珑,“最后一笔……” 风玲珑收回视线,同时明日等人都围拢了过来……除了李梦蓉外,这里的人都知道,离墨每次最后一笔留的地方都不同,而纵观每一幅画都已经是完整的一幅,却看不来到底哪里缺了一笔,而这所谓的“最后一笔”,也就成了离墨给风玲珑的一个考题般。 风玲珑接过了丹青笔,缓缓挪步走到了离墨的身旁,她先是看看整幅画,最后却是一笑的道:“你这真是越来越难了……”话落,她缓缓下了笔,就在众人凝目之际,她在那坠花的璎珞上缓缓勾勒了一枚血珠。 这时,大家方才恍然大悟,竟是之前刚刚到暮蓝郡,风玲珑救了李梦蓉那日所带璎珞上的血珠……因为当时打斗,那颗血珠也正好遗落了。 “妙,妙……妙啊。”顾老捋着山羊胡子由心的佩服道,“公子心思缜密,姑娘蕙质兰心……哈哈哈,果然是妙。” 明日上前将镇纸拿掉后,取了画含笑道:“加上这一副已经是八十二幅了……”他若有深意的看着风玲珑道,“姑娘,等到了一百幅的时候,我们便去了江边,看看这些画公子到底里面藏了些什么玄机。” 水染乾坤,遇水便会晕染成另外的一副画儿,就好像有了灵气一样。而离墨要画够一百幅,不知道到时候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为什么要到江边看呢?”李梦蓉一脸不解的看着大家。 顾老也是不知,不免也好奇了起来。 “因为啊……”芸儿傲娇的晃了晃,随即就在李梦蓉一脸期待的时候道,“……不告诉你,哈哈……” 李梦蓉一听,娇嗔的跺了脚,“芸儿,你好坏。” “哎呀,现在告诉你都没有了期待了,”芸儿收了笑道,“就像我,现在觉得都没有什么新鲜感了……”着,她看向了风玲珑道,“姑娘,方才我们去外面用膳,听闻今日外间大街上有夜市,等下出去逛逛吧?” 风玲珑看了看离墨,就听离墨含笑道:“想去我便陪你去……” 风玲珑含笑的点点头,她那一双星眸因为笑意而微微弯成了月牙儿,璀璨的让人深陷其中。 李梦蓉看着风玲珑,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眼睛,明明你看不到她内心,可是,却觉得她的视线最为柔情似水,仿佛全是话儿的对你着一切你想要听的。 如果她是公子,倒也被如此娇人儿迷醉……就是不知道,竹剑来时,可曾和这娇人儿遇到? 既然要去夜市,众人也就准备了下,一家老老少少的就出去了……彼此跟的也不近,离墨陪着风玲珑,顾老因为是老人家,也和芸儿他们走不到一起,便和他们两个相伴,适时些关于边关战事的事情。 “明日大早,我和阿墨先去军营,”风玲珑出自己的想法,“你们便在这里先等着。” 顾老点点头,“恩,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微微一顿,“我们一路走来故意留了行踪,不仅仅让日昭帝看,也是做给西苍探子看的……只是不知道那些个探子准备什么时候……”他的话没有完,前面已然一阵子躁动。 离墨等人停下,他又将风玲珑护着往边上站了站,随即认真去听,竟是有谁在闹事,横行霸道的人来一阵子尖叫声夹杂着哭叫声传来。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声音淡淡的道:“这曹恶霸在这边鱼肉乡民,简直烦心。” 顾老本来是勾着脖子看,此刻听闻风玲珑话,不免问道:“姑娘是如何知道是曹恶霸?” 风玲珑看了眼顾老,微微摇摇头没有话,倒是一旁的离墨解释道:“她耳力较之常人灵敏,加之练武,自是能听到……顾老以后要是和弄月她坏话,可是要心点儿的好。” 顾老的嘴角抽搐了下,急忙解释道:“我老头可都的是姑娘好话……没有,没有过……” “他是逗你的。”风玲珑笑着道。 适时,那打斗的声音已经临近,风玲珑反射性的看向明月的那一边儿,就见李梦蓉脸色未变的看向那喧闹的地方,嘴角总是若有似无的勾着一抹不屑和冷漠。 收回视线,风玲珑暗暗浅笑了下,偏头对离墨道:“回去吧?” 离墨点点头,给了明日暗号后,牵着风玲珑的手就往一旁的巷子走去……顾老回头看了眼那渐渐近了的喧闹人群,也急忙转身跟了上前。 明日在接到离墨的暗号后示意大家也回去,芸儿纵使爱玩儿,可也是个有分寸的丫头,自然知道风玲珑不想惹了麻烦节外生枝,也便没有什么,急忙拉着一旁的李梦蓉跟着明日和弄月往前方巷子走去…… 李梦蓉一脸惊慌的跟着芸儿走,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巷子却眼中生了异样,她心思急转着什么,突然,她的脚被自己的衣裙绊了下,只听“啊”的一声惊呼,她整个人就向着前方倒去……而就在她倾倒的瞬间,芸儿猛然停住了脚步,一把拦在她的胸前,就将她倒下去的趋势硬生生的给拦住了。 “你没事吧?”芸儿关心的问道。 李梦蓉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异样,脸色微凝的急忙摇摇头。 “快走,那是曹恶霸的人……”芸儿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无意,看了眼又近了一下的人道,就见李梦蓉脸色大变,她沉叹一声,急忙拉着她闪进了巷子。 黑暗的巷子外面是有摊贩挡着,那喧喧闹闹的声音渐渐近了跟前,紧接着又划过…… 明日凝眸看了眼后收回视线,看着跟前的三人道:“走吧。” 弄月耸耸肩,转身就跟着明日后面走,随即轻叹的撇嘴道:“如果不是姑娘和公子明日要去军营,不想徒生了事端,我就好好的教训一下那恶霸。” 明日笑着道:“没事,你可以这会儿去……我们当做不认识你。” “……”弄月嘴角抽搐了下,撇嘴道,“明日,你现在可是和姑娘学坏了。” “你认为姑娘坏?”明日轻咦了声,“你玩了……” 见他二人斗嘴开心,芸儿很快的也就加入了,倒是李梦蓉只是在一旁浅笑却不话……她并不是插不上嘴,而是心里噎着事儿。 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看巷子的尽头,方才还嘈杂的声音这会儿已经听不真切……本来一切都做足了准备,她也成功的道理那女子身边,可却几日就只是知道她名中有离外什么都不得知,最要命的是,今日一切计划泵业临时起意,却想不到不仅仅竹剑不一定得手,月菊这故意绕了曹恶霸生的事端也没有利用上。 她看着前方,听着耳边三人毫无防备的嬉闹声暗暗皱了眉,不知道兰馨有没有得手?他们这趟出来也前前后后有了一个时辰,想来应该是得手了…… 李梦蓉心里这样想着,一行人已经到了租住的别院,不过片刻,就听到风玲珑屋子传来异动,众人惊讶的过去,就见风玲珑站在一锦盒前方眉心紧锁。 “姑娘,怎么了?”明日率先问道。 风玲珑只是沉叹一声,眉头锁的更紧,倒是一旁的离墨凝重的道:“陆少云给的边关布兵图不见了。” 众人一听,顿时一脸惊愕,尤其是顾老,嘴抖的想要什么,却什么也不出来……而就在大家惊讶之际,李梦蓉一脸疑惑的不懂大家在什么的时候,眼底深处滑过一抹笑意。 * 祥泰镇的战事已经如胶似漆,大漠汉子勇猛,谢常青倒也一时半刻拿他不下。 “谢将军,”外面走来一个士兵打扮的人,看到谢常青后显示抱拳一礼,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帝都八百里加急。” 谢常青先是一愣,随即上前一把接过信笺,先是看了眼上面铜蜡的封印,随即心的打开,就有着烛火看去……快速的扫完一圈,不由得面色诡异而凝重。 郝宗九和成沂翰相互看了眼,随即二人问道:“可是有何事情?” 谢常青面圣凝重的走到烛台旁,将手中的信笺引了火后放入火盆中,看到烧的成灰后方才转身看着二人道:“皇上密函,对大漠寻安抚,不得强攻进取!” “……”成沂翰和郝宗九相互看看,显然对这样的法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 郝宗九上前一步,看了眼已经成灰的火盆里的纸,不免拧眉问道:“这次大军压境,大漠只需要一举拿下,宁相那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为何……” “是啊。”成沂翰也急了,“皇上将我派遣到这边,宁相那边的战局只能僵着,如今却又安抚……”他一脸的不甘愿,“早知道如此,我和郝尚书也就不用过来了。” 谢常青看着如今一个已经是兵部尚书的郝宗九,一个是帝都都尉史的成沂翰沉沉一叹,“皇上的心思从来也不是你我等能够揣摩的透的,既然皇上如此传了手谕,我们便遵旨就是……” 郝宗九和成沂翰互相看了看,最后一脸沉重的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是夜,万般俱籁。 大漠和祥泰镇交界处,有着残留的硝烟还不曾尽,给这样的夜色带来了一丝诡谲的同时,透着渗人的阴森。乌鸦时而从夜空中滑过,扰乱了所有的沉寂,更是将这阴森的氛围提高到了让人心惊的程度。 适时,有一黑影滑过,他一路速度极快,时而停下左右观察,见并无异状后继续前行,直到一座被废弃了的破庙出停下,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跟踪后闪身进了破庙。 “参见主上。”来人朝着负手站立在一个破损来的佛像的人单膝下跪抱拳,他抬眸看着那伟岸的背影道,“欧阳景轩来了密函,攻打便安抚。” 那人听了,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抹淡淡的笑,随即缓缓转身,黯淡透进来的月色的余光映照在他温润而让人舒逸的俊颜上,那丝淡笑更是给他添了几分祥和。 “欧阳景轩……果然不容觑。”楚凌的声音幽幽而深远,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溢出,倒是因为嘴角那抹笑,给人感觉了几分赞赏,“只是,有些事情已然起了开端,怕就不能结束了。” 来人看着楚凌有些不解,因为楚凌身形的缘故,正好挡住了原本可以探照到他脸上的光,倒是他看不清楚凌,楚凌也看不真切他。 “这两天本座会去一趟日昭和西苍的边境,”楚凌悠悠开口,“这边事情会交给风云,如果有什么异常,你便和他联络吧。” 来人一听,不由得微微拧了下眉,随即问道:“敢问主上,可是那边战事会出现意外?” 楚凌淡笑,只是道:“只是听闻日昭出现了一位奇女子,好奇,便去看看。” 来人听了楚凌的解释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仿佛他认识的主上应该不是这样的……此刻的主上倒像是个流连花丛的登徒子。 楚凌突然眸光一凛,俯视的看着来人,嘴角轻勾了温柔的笑的问道:“怎么,你觉得不妥?” 那人陡然心一惊的急忙垂了头,“属下不敢。”他微微平视了视线的道,“属下定当和风云处理妥当这里的事情,不让主上操心。” “不用……”楚凌缓缓背过了身去,他抬眸看着那残缺了的佛像道,“只有残缺了的,才会让人记忆深刻……这里的事情不需要强求,主要是你的身份不能暴露,我暂时还没有打算让欧阳景轩知道你。” 来人看着楚凌的背影,先是漠然了下,随即垂眸应了声,“是!”当再次抬头的时候,楚凌已然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破庙,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翌日,阳光普照的暮蓝郡迎来看似祥和,实则暗流汹涌的一天。 风玲珑因为丢了边关地图,已然容不得她和离墨第二天就去,已然连夜就直奔了军营,而之前原本打算将明日等人留在暮蓝郡,也计划打乱,一并带了过来。 边关的将领是个四十多岁的大汉,五大三粗的到一看就是个武将。他是之前楚凌逼宫的时,就站在陆少云一边儿的,陆少云登基后,顿时官升三级,从以前的一个副将,变成了如今的大元帅。 “离姑娘的意思是……”冯绍海一双虎目微微一凛,“……现在暂时按兵不动,等三日后夜晚在对方意识最薄弱的时辰突然攻击,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风玲珑点点头,一双星眸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道:“而这个时间的把握,就要靠冯大帅把握了。“她微微一顿,起了身踱了步子道,”如果我没有观察错误,他们每隔一天就会佯装进出一批人,而就在当天的晚上,不管有没有进出人,都会是防守较为薄弱的时候……“ 风玲珑的认真,冯绍海听的也认真,待听到最后,眼睛顿时一亮,拍案而起的道:“离姑娘所没错,“他一脸的敬佩,“离姑娘虽然没有在军营,可却好像之前的战乱丝毫没有逃过姑娘的眼睛……”如果向前他是因为皇上八百里加急的信笺对这位离姑娘有不敢不遵从的态度,此刻一番长谈下来,他已然是对她真的佩服起来。 “那这几天大帅可要把握时机了……”风玲珑淡淡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既然我已然阴沉了日昭帝,自是会尽心尽力。” “本帅先行谢过离姑娘。”冯绍海抱拳一鞠,随即起身道,“我已经名人为姑娘一行人备了毡帐歇息,请。” 风玲珑半福了身子后,和冯绍海示意了下,带着众人离开了大帐…… 一日无话,转眼到了晚上,军营的生活到不似想象中的那么艰苦,纵使如今日昭国库储备并不充裕,可重要在陆少云这个人不是昏君,懂得利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来让现状变的更好。他在宫中节俭,甚至因为战乱已经四年不曾选秀,将储备下来的银两尽数拨给了军营,使得军营的男儿各个感念圣恩,一直对西苍的攻击也才有了最爆发的抵御。 月上柳梢头,营中四处有着别样而有序的安逸。 风玲珑许是因为连夜的赶路困乏的厉害,在用过晚膳后就早早的歇下了。离墨则带着明日和弄月不知道去了何处……顾老兴致冲冲的去和将领们一起闲聊,想要了解目前状况的同时,也是想要看看有什么对策。 “梦蓉,我有些困倦了,先睡了……”芸儿声音已经迷迷瞪瞪的,睁着死劲撑开的眼皮儿看着还在摆弄着绣活儿的李梦蓉道,“你给顾老缝完衣服也早点儿睡吧。” “恩。”李梦蓉应了声,“我弄完给顾老送过去就回来睡……” “哦……”芸儿的声音已然迷糊的听不清。 李梦蓉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过须臾呼吸就均匀了下来,不由得嘴角一笑,随即摆弄着手中的东西…… 夜渐渐安静下来,外面的巡守的侍卫有规则的穿插的防守着,远处还有一些人正在嬉闹的谈笑着什么并没有安歇……李梦蓉手中拿着缝补好的东西四处张望了下,看见顾老后将衣衫给他,然后就往她和芸儿的帐篷走去。 李梦蓉边走边四处看着,她默默的记着每一对巡守的侍卫的规律,顺带着记着四周的环境已经驻守的人到底有多少…… “梦蓉,”有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李梦蓉先是惊吓了下,随即一脸无辜的看向那声音来处,“弄月?!你吓死我了……” 来人正是弄月,他走了上前,先是看看左右方才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我刚刚给顾老缝补衣衫,送过去后就迷了路……怎么都找不到我和芸儿的那帐篷。”李梦蓉着,气恼的还拧了眉头。 弄月疑惑的看了看她,随即道:“我带你回去……”也不等李梦蓉反应,他率先转身往芸儿的帐篷走去,边走边道,“虽然我们有日昭帝的令牌,可这到底是军营,你以后如果迷路了,就找个人问问,别在军营里胡乱走动,否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让姑娘为难。” “恩,我知道了……”李梦蓉垂头诺诺的道。 弄月偏头看了她一眼,也就没有再多什么,见她送回帐篷后,又浅声交代了几句,方才转身回了不远处自己的帐篷。 李梦蓉轻手轻脚的躺在毡榻上,闭了眼睛,想的不是弄月方才的话,而是今天晚上所讲的一切,用力的记在了脑子里……三天后日昭就要有所行动,她要怎么办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消息传递出去? * 笛声悠扬而绵长,时而高亢犹如高山流水,时而低吟犹如溪水长流……可不管是高亢还是低吟,挥不去的都是离殇和那思念堆积的痛。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着,眸光深远的看着前方,一盏宫灯照亮不了十里梅林,就仿佛他永远也看不到尽头那里,有没有她的身影。 玲珑……你到底还活着吗?是我自我欺骗,还是…… 欧阳景轩沉痛的闭上了眼睛,笛声适时戛然而止,随着笛音的落下,满树的梅树叶子轻轻飘落……落下的总是带着凄凉而孤寂的悲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景轩方才缓缓睁开眼睛,随即捞过一旁架在梅枝上的宫灯,缓缓的往皇宫走去…… 宫灯将他本就颀长的身影拖得长长的,落在铺满了梅叶的地上,越发显现的萧索起来……可即便如此,这十里梅林也成了欧阳景轩每日必来的地方,不管多晚,不管多早……这是他送给她的,他期盼着她能回来,期盼着她能看到这里,哪怕是恨是怨,都好! “爷儿……”福东海见欧阳景轩回来,上前接过宫灯问道,“方才太后来人问了话儿,逍遥王弱冠礼要如何办?” 欧阳景轩停了脚步,看着前方龙阳宫那被笼罩在月色里的庄严肃穆,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抹淡淡的笑意,悠悠道:“转眼……玉琮也都二十了,若琪也已经走了五年……” 福东海心下难过的涩然,阳烁公主和逍遥王年岁相当,二人虽然各自的母亲为敌,二人关系却一直要好,如今本也到了公主桃李年华,本该是儿女绕膝,可却……他暗暗沉叹了声,不免酸了鼻息的暗忖:许是公主如今才是开心的,和驸马同穴而眠,也好过如今这尘世间的纷纷扰扰。 欧阳景轩抬了脚步,淡淡道:“明日宣了几位王爷进宫商议一下吧……”微微一顿,他淡笑着道,“玉琮不喜拘束,想来也是不想要大办的。” 福东海应着声,侍候了欧阳景轩安歇后退了出去……如今爷儿倒和梅主子一般,都不喜人在寝宫内侍夜,也不知道是爷儿想要安静,还是怕他人扰了他梦中寻了梅主子。 轻叹一声,福东海在回廊上的美人靠上坐下,经过五年的岁月,他已经老了许多,仿佛以前在王府那股子斗劲儿也少了些许,总觉得人生苦短,到头来不管努力与否,最后都落得这边相思各天涯……当年主子和先皇是,如今爷儿和梅主子亦是。 “唉……”福东海沉叹一声,不免喃道,“真不知道是着情磨了人,还是人磨灭了情……” 欧阳景轩缓缓睁开眼睛,耳边隐隐约约是不停的重复着福东海的话……他不成磨灭了情,情也不曾磨灭了他……从来他都不曾变过,将她放在心中后,便再也没有变过。待沅儿舞象之年,如若他还是奢望了她活着,倒也没有了任何意义。而那时沅儿已然能够手握天下,那他对她的承诺便已经实现……那时,也是他随着她而去的时候……只是,她会怪他自己欺骗自己的苟活十五载吗? 欧阳景轩缓缓闭上眼睛……又是一夜的失眠,如今的他,除了想她,却已然不敢在黑寂的夜中一人独睡,是在怕什么? 嘴角一抹自嘲微微勾起,欧阳景轩的心涩然的已经痛得习惯,痛得麻木……他总在感受着那曾经一步相思那痛彻心扉的痛,可如今却想要痛也不得。 一步相思,一步的距离……伊人已逝,又拿来的一步相思? 玲珑,你告诉我,你还活着吗?是我在自己做着那自己骗着自己的事情吗? “唔”的一声轻轻的闷哼声,欧阳景轩猛然撑起身体,只感觉内腹一阵翻涌,一股血气已然冲破了喉咙,从紧咬的牙关中缓缓溢出……黑暗中,一道猩红的血迹因为挂在嘴角,却也变的异常刺目。 欧阳景轩只觉得心扉的位置犹如刀绞一般的剧痛传来,让他竟是一时间无法忍住,瞬间,冷汗沁湿了他的后背,就连额头上也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外面的福东海听得里面动静,只听“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过后,须臾,他人已经到了内寝,“爷儿……”他先是惊恐的拧了眉,随即上前手指运了内力的封住了欧阳景轩几处大穴后拖住了他,不由得伤感的道,“爷儿,您这是何苦……何苦折磨自己?” ` 262、围点打援,援兵覆没 翌日。% 因着欧阳玉琮弱冠礼,已经许久不曾将几个兄弟叫到一起商谈什么的欧阳景轩传了口谕,让欧阳晨枫、欧阳泓钰、欧阳玉琮以及欧阳宗泽齐聚了御书房。 “皇上看上去脸色不好?”欧阳晨枫看着欧阳景轩微微苍白的脸拧了眉,“可曾传了太医?”问着,他上了前,示意欧阳景轩让他看看。 欧阳景轩摇摇头,嘴角噙了一抹看不出心情的笑意,缓缓道:“朕也是医者,二哥莫非忘记了……” “可医者难自医。”欧阳晨枫的话的低沉,视线紧紧的盯着欧阳景轩,仿佛话还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欧阳景轩却只是笑笑,“心病需要心药医……能医朕的心药不在,二哥纵有国手之称,却也医不了朕的病。” 听欧阳景轩如此讲,欧阳晨枫到也不好什么,只是沉叹一声回转了身,看着御书房外那一排排的君影草盛开的大好,“可皇上如今这般不爱惜自己,纵然他日有了心药,却已然医不好身上的病痛……” 欧阳景轩没有话,欧阳晨枫便再也没有话……五年前的变故让整个皇城都变得死气沉沉,仿佛从风玲珑、托鄂什霂尘、欧阳若琪离开后,有的一切都变了,变得让人措手不及,变得让人不得不去接受。 就在二人的沉默中,欧阳泓钰和欧阳玉琮先后到来,欧阳宗泽也紧跟其后而来……不在是那个曾经腻在母妃身边的八,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今也到出落的稳重不少。 “臣弟参见皇兄。” “八来了……”欧阳景轩浅笑,“赐座。” “谢皇兄!”欧阳宗泽的声音依旧带着没有脱去的稚气,可那一张透着俊逸的脸却多多少少的显现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纵使所有人都不,而知情的人也不愿意,欧阳宗泽却已经意外的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如今这被他唤了皇兄的,却真正是他皇叔父。 只是,无人去,他也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朕今天叫了兄弟来,一是大家好久也不曾一起谈谈心过,朕忙于政务倒也疏忽了大家,”欧阳景轩声音淡淡的道,“正好马上玉琮也要行弱冠之礼,这也是成了大人,该纳妃的时候了……”着,大家笑了起来。 欧阳玉琮玉面一红,起身抱拳躬身,“臣弟谢皇兄关怀……这行弱冠之礼嘛……”他抬身看着欧阳景轩笑着道,“臣弟性子不喜拘谨,也承蒙皇兄落了‘逍遥’二字,就一切从简吧……至于纳妃嘛,臣弟还望皇兄能给臣弟自个儿做主的机会。” “瞅瞅……”欧阳景轩一听,看看欧阳晨枫道,“老七先是将朕安抚一下,这就讲上条件了。” 众人一听,不免哈哈笑了起来,倒也其乐融融。 一阵子商量后,欧阳景轩也同意了欧阳玉琮的话,就在皇宫里设个家宴热闹热闹……因着太后如今吃斋念佛,已经许久不曾出永福宫,欧阳晨枫便也提议了太后一人赴宴倒也轻巧,这后宫的主子不如一并,也不要太落了单调。 欧阳泓钰听了后,急忙符合,欧阳玉琮倒也觉得如此甚好……欧阳景轩最后也就允了,在揽月宫为逍遥王的弱冠之礼设宴,着后宫之人全部参加。 而这样的消息无疑给了后宫一道符咒,一道让她们足可以兴奋的忘乎所以的符咒……五年多来,欧阳景轩不曾再踏足后宫,除了已然人去楼空的未央宫和冷宫,他最多去的怕就是那风玲珑没有来得及住的凤仪宫。如今听闻设了宫宴不,还各宫的主子都能赴宴,自然一个个从听闻消息的时候,就已经为了之后赴宴而做着精心准备,希冀着能够勾引了欧阳景轩的心,继而打破如今的局面。 何沐箐站在院子里,不同于其她嫔妃,她听闻后就一直站在那里,迎着朝阳看着前方盛开的花,不由得嘴角渐渐勾了抹冷嗤的弧度。 “主子,赴宴您打算穿什么?”阿慕上前问道,“奴婢寻了配饰,一定让主子艳压群芳。”她嘴角含笑,眼中有着幻想,并没有看到何沐箐嘴角的冷嘲越来越浓郁的道,“哼,那晚各宫的娘娘怕是都卯足了劲儿的想要在皇上面前出彩,一场宫宴下来,谁主沉浮还不一定呢。” “不用刻意打扮,”何沐箐的声音幽幽传来,“就照平日来便好,不失礼于逍遥王就好。” “……”阿慕一听,先是楞了下,随即拧眉问道,“主子不打算吸引皇上的视线吗?” 何沐箐又是嘲讽一笑,她反问道:“如今谁能吸引的了皇上的注意?” 阿慕没有话,只是抿了抿唇……她不认为世间男子痴情,可偏偏五年多来,自从孝元皇后殁后,皇上不曾染指后宫半步……若皇上心中有孝元皇后,为何偏偏当初做出那些让人费解的事情?如果心中没有,却又有男子放着后宫佳丽不管不顾吗? 皇上还是苍轩王时,明明风流成性,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阿慕想不通,纵使之前御前御茶房中侍候半载有余,却也不能明白内里乾坤。毕竟……为王时,欧阳景轩有盛传的蝶夫人。为帝时,有着金屋藏娇,甚至有了子嗣的叶梦涵。 和何沐箐有相同想法的,这后宫除了兰妃便只有冷嫔,她二人本就已经看透,何况不管对欧阳景轩噙了什么心思,却早已经不奢望任何。 剩下的人,不管曾经有没有等过恩宠的,都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准备中,到显得叶梦涵和蝶夫人有些心不在焉…… “姐姐怎么看?”叶梦涵看向蝶夫人,私下里,她已然唤了蓝彩蝶为姐姐,倒也如今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蝶夫人浅浅的啜了口茶,一双娇媚的美眸流转出琉璃般的妩媚光芒,只听她声音轻柔却透了冷漠的道:“妹妹觉得皇上会回心转意吗?” 叶梦涵笑了,摇摇头,“不会!”她回答的肯定。景轩是什么样的人,如今这后宫里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曾经的朝夕相处,她懂这个人,看似随意,却认定了一件事情,很难回头。就好比对她,他许是已经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些什么,可偏偏不愿意去深究,也不想去查什么,只是因为他曾经答应了梅妃要照顾她。 蝶夫人点点头,“恩,不会……所以,无用之功做了没用……至于几位王爷的心思,自然是希望借由这次让皇上的心能够打开,不要心里牵念了那已经逝去的人。”她放下杯盏,美眸微微深了下,一抹嗤嘲滑过,“只是,一个人的心如果随着死了的人死了,又怎么能打开?”她出这话的时候眸光轻眯了下,眼底全然是恨意。 叶梦涵看着蝶夫人,她知道姐姐假戏真做的喜欢上了景轩……只是可惜,景轩却永远也看不到姐姐,至少有她在的时候。 “这次苏嫔和琴嫔听闻最是积极,”叶梦涵缓缓道,“毕竟是曾经得宠过的人,自然不想要放弃任何机会……”微微一顿,她接着道,“只需要对她们略加提点,自然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妹妹的意思是?”蝶夫人疑惑的看着叶梦涵。 叶梦涵笑了笑,问道:“琴嫔擅琴故而得封,而苏玥虽然不能精通各种,却不管是琴还是琵琶,亦或者舞姿都是在后宫能数得上的……”微微顿了下,她故意卖了关子的问道,“姐姐可知道,那尧乎尔女子最擅长什么?” “这乐器嘛……应该是胡琴,至于舞……”蝶夫人对此却还真不知道。 叶梦涵笑了,笑的深邃而悠远的缓缓道:“飞天!” * 白芷为欧阳沅换好了衣衫后含笑问道:“皇上正在和几位王爷商讨逍遥王弱冠之礼的事宜,殿下可要去听听?” “孤就不去了,”欧阳沅道,“孤今儿个想要出宫走走,白芷姑姑不如一同陪孤去走走?” 白芷摇摇头,“殿下还是带着豆公公去吧,”她笑着道,“奴婢等下还要去永福宫陪太后念经呢。” 欧阳沅点点头,“恩,也好……”他神色淡定自若,“如果太晚了,白芷姑姑就不用等孤了,有豆子侍候着就好。” “好。”白芷含笑应了声,不同于她人,她打下伺候太子,虽然知道太子对感情的事情薄弱不解,可他心里却对她噙着关心,到底开心。 自从公主走了后,她除了和太后吃斋念佛外,便也只能将太子当做寄托……否则,都不知道这一生漫长的岁月,她要如何走下去…… 看着欧阳沅和豆子离开后,白芷才收拾了去永福宫……没有了以往隐隐笼罩的戾气,也没有了曾经的勾心斗角,更加没有了心情看皇宫风起云涌……如今的永福宫,安详而静缢,萦绕的佛香弥漫,静心咒、大悲咒更是时时传来,一宫都陷入了那清心中,变的寡言寡欲。 苏婉仪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不再是过去那光线而威严的太后,如今的她穿着朴素,佩戴更是,手上总是拿着一串儿佛珠,仿佛对世事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奴婢参见太后。”白芷福身行了礼。 苏婉仪浅笑的道:“白芷来了啊……来,晨枫早上进宫刚刚给哀家送来一本佛经的手抄本,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是!”白芷含笑的上了前,倒也没有以往君臣的拘泥,和苏婉仪研究起佛经来。 桂嬷嬷断了茶点进来,从最初的无奈叹息,到如今也接受了一切的改变,见苏婉仪和白芷聊得兴起,她时而也会擦上两句自己的见解。 不知不觉得,已然快到了午膳,福东海前来通传,皇上和几位王爷午膳会到永福宫用,皇上已然让御膳房备了膳食…… 苏婉仪听了倒也开心,“玉琮的事情最后怎么了?” “回太后,”福东海躬身回道,“皇上应了王爷的请,打算在揽月宫设了家宴,没有外人,就皇家的人。” “哦?”苏婉仪一听,显然有些意外,她看着福东海确认的问道,“可有后宫嫔妃?” “皇上念着太后,怕太后没个话解闷儿的,倒也已经穿了话,后宫嫔妃都参加。”福东海的声音没有太多波动,只是透着恭敬。 苏婉仪听了,越发开心,“恩,哀家知道了……” “是,奴才告退。” 待福东海走了后,苏婉仪方才老有安慰的道:“皇上终于肯敞开心扉了……”她笑叹一声,“哀家总在想,如果皇上长此以往下去,到让哀家如何下去的时候面对先皇和列祖列宗?纵然孝元留下储君,可到底如今皇上子嗣稀薄……” “是啊……”桂嬷嬷也是一脸笑意,“只要皇上肯见后宫的主子,想来也是好的开始。” 苏婉仪认同的点点头,还不忘双手合起的默默念了个“阿弥陀佛”…… 一旁的白芷可没有苏婉仪如此的安心,她在公主走了后便在龙阳宫侍候,皇上对孝元皇后就真的能忘怀吗?那么刻骨铭心的爱和痛,又岂是其他女子能够代替的? * 风玲珑和离墨下着棋,风玲珑持白子,离墨持黑子,二人在军营中消磨着时光……因为计划将在两天后,此刻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他们两个事儿下棋,事儿到附近走走,倒也清静悠闲。 明日和弄月在一旁侍候着,芸儿已经跑到军营的膳房去了,李梦蓉也被拉了过去。顾老年纪大了,到更喜欢和那些将领们谈谈如今的局势,几个人倒也将这里当做的自己的地方。 “姑娘,你看……”芸儿兴奋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简朴的木质盒子,看上去倒是有点儿像寻常人家的脂粉盒子。 风玲珑见芸儿兴奋,微微轻嗅了下道:“梅花粉?” 芸儿眼睛一亮,顿时点了头,“恩,就是梅华粉……” “这是哪里寻来的?”风玲珑颇为好奇,因着如今西苍控制了过半的天下,这梅花和沙枣花研制的口脂、胭脂和花粉一类的已然少见,甚至可以不见。而会研制这两种花型的师傅更是多数被欧阳景轩笼络,这也就造成了纵使日昭和夜麟国的人能寻到梅花等物,却无法研制。 芸儿在风玲珑旁边一坐,得瑟的看了看离墨后方才道:“是厨房的大娘给的……”她放到风玲珑面前,“我可是用我和梦蓉给她帮忙换的呢……”她看向也喊了娇羞笑意的李梦蓉道,“不过,这还多亏了梦蓉,大娘想要给大家缓缓伙食,可偏偏她能做的都做了,倒也没有了新奇的招儿,梦蓉给她做了几道,她一开心,就将藏着的花粉给了我们一盒……我打开一闻,竟然是梅花粉。” 风玲珑听了后,掩在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了笑,星眸璀璨的看了眼李梦蓉后,拿起一旁的花粉打开轻嗅了下,清新扑鼻的香气夹杂着一股薄薄的清凉,她眸光不由得黯淡了下,却也只是稍纵即逝便恢复了笑意的道,“竟然是覆了雪的红梅……真是难得。” “是吗?”芸儿没有想到竟然是红梅胭脂的,“我就这成色怎么这么好看……” “谢谢。”风玲珑看向李梦蓉道。 李梦蓉一听,急忙慌乱的摆了手,娇羞的含笑道:“如果姑娘喜欢,那我就去给那大娘多帮忙。” “一盒足够了……”风玲珑含笑的让芸儿收了起来,看了还不曾下完的棋给离墨道,“出去走走,回头再下可好?” “好。”离墨应承,随即起了身,“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众人一听,各个含笑的应了声,“是,公子!” 离墨到无所谓,倒是风玲珑无奈的摇摇头,随即二人出了毡帐,没有目的的,慢步行走在军营,最终往能看到西苍军营的山脚走去…… 毡帐那山脚,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驻扎的毡帐,离墨缓缓道:“后日如果你我计算无误的话,那个地方驻扎的想来应该是日昭了。” “虽然逼近的不多,可也好过如今这个地形只是善守不善攻来的好……”风玲珑淡淡道,“西苍如今的地形是善守善攻,如果日昭能够夺回来,纵然不能逼退西苍,却也不乏能让西苍添堵。” 离墨听着风玲珑悠悠而平静的言语,不由得偏头看向她……他眸光深邃,想问什么,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转口道:“只怕如今的日昭抵不过西苍百万雄师……何况,大漠的事情一旦解决,这边关想来也就岌岌可危了。” “就是不知道挑起大漠和西苍纷争的人是谁?”风玲珑缓缓道,“也不知其目的,若是不想西苍独大,想来也不会如此善罢甘休,更何况……”风玲珑星眸闪烁,偏头看向离墨,“对方竟然能在这样的形势下挑起大漠和祥泰镇之间的矛盾,想来不是泛泛之辈。” “话虽如此……”离墨的声音微微顿了下,话尾也因为犹豫而微微拖长了些,稍顿后,他缓缓道,“到底欧阳景轩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如今他并没有激进,否则……日昭必亡。” “如今可不一定……”风玲珑的眉眼轻轻挑了起来,噙着一抹狡黠。 离墨每每看到她如此,便仿佛都能沉醉在他的世界里,天下纵然诱人,却又怎及她眉宇间那轻轻一笑? 时间如指中沙,转眼已然夜幕降临……众人用过晚膳后,除了巡守的侍卫,剩余的人要么在毡帐中研究着明日之事,要么已然早早安歇好替换下半夜的巡守。 风玲珑和离墨又下了一阵子棋后也便准备歇下,见李梦蓉还不曾回来,风玲珑不免问及先一步回来的芸儿:“梦蓉不是和你一起?怎么她不曾回来?“ “大娘那里还有一盒梅花口脂,梦蓉见姑娘喜欢梅花之物,便惦念上了……“芸儿将打了温水的铜盆放下,边湿着棉绢便笑着道,”这会儿被大娘拖着学做菜呢,等学会了,就将那口脂给梦蓉。“她将棉绢递给风玲珑继续道,“我念着姑娘和公子怕是也快下完棋了,便先一步回来侍候着。”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星眸淌出一抹愧疚和无奈的道:“那脂粉我也只是留着,倒也不常用,梦蓉又何必这么晚了还折腾?” 芸儿笑着道:“她念着姑娘救命之恩,平日里也寻不到机会报答姑娘分毫,这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可不能放过了……”她结果风玲珑手中用过的棉绢,又道,“姑娘,你就让梦蓉做吧,省的她心里落下不安,反而不好。”她将棉绢放下,铺了毡榻后道,“我侍候姑娘睡下后去看看。” 风玲珑点点头,倒也没有再什么。 芸儿侍候了风玲珑安歇后,人变去了膳房,还没有走到跟前儿,就听到大娘惊叹的声音,她笑了笑,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就见李梦蓉端着一盘寿桃,“梦蓉好手艺。” “芸儿,你来了……”李梦蓉甜甜一笑,“姑娘歇下了吗?” “恩,我等姑娘歇下了才来的……”芸儿看看左右,“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芸儿,你去歇着吧,这里我忙得过来,”李梦蓉道,“我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我们都在这里,回头姑娘要是喊人侍候也喊不到人……” 芸儿一想也对,而且大娘那兴奋劲儿,就如李梦蓉的,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呢。她看看左右,最后撇了下嘴角也就应了声,除了膳房回了毡帐。 大娘送了芸儿离开后又反了回来,就开始和李梦蓉研究着那些点的制作……渐渐的,夜深人静,除了偶尔巡逻的侍卫和膳房里传来的声音,四周寂静的就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好了……”李梦蓉看着刚刚出锅的双子酥长长的舒了口气,笑着看依旧兴奋的大娘道,“我把我会的都已经交给你了,大娘,”她摊开手掌,“梅花口脂。” 大娘一晚上学了不少点的做法,着实开心,边将身上藏掖着准备给女儿的口脂也给了芸儿,还笑着感叹的道:“李姑娘的这些糕点做的精细,到不是作坊能够比拟的,李姑娘一定是在大家待过吧?” 李梦蓉一听,脸色微微变了下,随即隐去的道:“以前我阿爹在大户人家做厨子,我大是在厨房里长大的……” “呦,那就难怪了。”大娘一听,顿时一脸的佩服的道,“那可是耳濡目染的,难怪手艺精细了……好了,这都过了三更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耽误了李姑娘这么久,我都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大娘。”李梦蓉含笑道,“我们各取所需……”她娇俏的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了膳房。 已然过了三更,外面一片寂静,偶遇巡逻的侍卫,李梦蓉拿了腰牌倒也没有引起任何躁动。许是因为过了睡意,许是因为心中藏掖了事情,她此刻确实没有一点儿困倦…… “前方何人?” 听闻喝声,李梦蓉举了举腰牌道:“我是离姑娘的侍婢。” 喝声的人上前,先是看看李梦蓉,随即又看看腰牌,方才道:“更深露中的,姑娘无事还是早些安歇吧……否则若是不长眼的将姑娘当了刺客伤了,可就不好了。” “好,好的。”李梦蓉急忙点点头,然后朝着她和芸儿所住的毡帐走去…… 李梦蓉心中焦急,明日便是日昭有所行动的时候,可她偏偏一点儿消息都传不出去……竹剑也是丝毫没有消息,不知道那日是什么情况? “咕咕……咕……咕咕……” 李梦蓉猛然停住了脚步,她左右看看,却没有在听到方才的布谷鸟的叫声。本以为她因为太过焦急而产生的幻听,可刚刚抬了脚步,那轻轻的鸟叫声又一次传来……这次,她听的真切,甚至已经锁定了声音来处。 四处看看,见此刻正是侍卫交叉巡守的真空状态,她想也不及想的迅速闪避到那声音来处的方向,就见一侍卫模样的人在那里,李梦蓉先是大惊了下,正想要出手,那人急忙做了个手势,她方才将势头收住。 “竹剑呢?”李梦蓉问道。 那人四处看看,方才道:“死了!” “……”李梦蓉微微一惊,“怎么会如此?” “那日你传了消息后竹剑寻了时机想要去偷布兵图,可惜却被发现了,”那人声音凝重,“因为对方武功高强,我估计竹剑甩不开只能服毒自尽了……”那人顿了顿,仿佛释然的道,“幸好月菊这次得了手。” 李梦蓉心中哀然,虽然他们都是死士,可到底平日里一起训练,多多少少相互之间还是有着同门之谊,此刻廷尉竹剑死了,她不免难过了起来。 “消息呢?”来人显然情绪没有李梦蓉波动的那么厉害。 李梦蓉收敛了心思,随即从袖兜中将之前就准备好,可却一直没有机会递出去的纸笺交给了来人,“明天离姑娘和日昭将会对西苍进行出击,消息要尽快传递到主子手上。”微微顿了下,她拧眉道,“另外,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改了行军布阵图,离姑娘非常人,几天相处下来,她极为聪慧,能不能在这短短两日内做了什么改动,我也不能保证。” “恩,我明白。”来人点了头将纸笺心的塞入腰间后问道,“可曾探出那一行人是什么人?” 李梦蓉一听,顿时拧了眉心道:“我至此都没有见过离姑娘的面容,平日里进房侍候也都是芸儿……我有心打探,可离姑娘太过聪慧,我不敢做的太过,怕显现了端倪……置于墨袍公子,我到如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姓,就算是随身的厮,也只是知道叫做阿日和阿月……顾老的本命也是不知道,芸儿同样。” “这么神秘……”来人不免喃了句,随即抬眸道,“我先走了,你行事一切心……” 李梦蓉点点头,见来人离开后,方才观察了附近的形势,然后心翼翼的,在没有被发下的情况下,往毡帐而去…… 一夜无话,转眼天明。 因为晚上三更过后有所行动,一大早的,众将领便已经开始忙碌……离墨和风玲珑参与其中,大家研究着所有的程序,以求做到万无一失。 芸儿和李梦蓉毡帐风玲珑后面,听着他们在那里商讨,都显得一脸的迷茫。 到了午膳,一切事情方才商议到了尾声,风玲珑和离墨等人没有和将领们一起用膳,而是起身告辞…… “今夜的行动我和离姑娘会参与其中,”离墨点点头,“阿月和阿日会跟着冯大帅……如果众位没有意见,便三更时分,按照离姑娘部署的行事。” 众人听闻后,纷纷点头,“好。” 离墨和风玲珑带着人双双离开,离三更还有六七个时辰,这个空档他们也无需去操心什么,自然也就不需要留在大帅的毡帐里听着他们研究。 “怎么了?”离墨感觉到风玲珑的心不在焉,关心的问道。 风玲珑微微摇摇头,“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夜仿佛不会如预期一般顺利。” 离墨笑了笑,“你就是操心……”他随即一叹,“如今也是尽人事听天命,你身子不好,操劳的多了总是不适,”微微一顿,“今晚何况你我也同往,有事情了随机应变就好。” 风玲珑点点头,领着众人回了毡帐。 * 宁默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茶听着底下的人汇报着日昭的情况,不免嘴角勾了淡淡的笑的道:“我不去找冯绍海的麻烦,他到好……来找我的了。” 陈黎一声不吭,仿佛不管是来人的汇报还是宁默沣的话她都不上心,只是过了会儿后,方才冷冷道:“我们能送探子去那边儿,他们就能送探子来我们这边……宁相仿佛一点儿都不意外消息来的太容易?” 宁默沣听了后,不免皱了眉头的看着陈黎,“我陈黎,你不相信你自己就算了,总不能不相信你训练出来的死士吧?”他无奈的翻翻眼睛,“我你这女子怎么整天就和我唱反调?” 陈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皇上已然暗中派了援兵过来,我们就应该静观其变,等待援兵,一同歼灭冯绍海。” 宁默沣也不生气,只是反问道:“那今晚的偷袭呢?” “……”陈黎漠然以对。 宁默沣邪魅一笑的勾着嘴角又问道:“我们都被打散了,还要援军干什么?” 陈黎一听,鼻子里哼了声后偏头到一边,仿佛看着宁默沣都烦,可是,他的话又不无道理,“不管如何,两手准备……如果对方真的大军压境,我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但是,不主动出击,等待所有分散的援兵到了在行动,那是万全之策。” 陈黎一听,脑子里合计了下也确实如今情况如此,可她也不认同也不否认,对于宁默沣如今那傲视一切的性子,她就是看不惯。明明是一个官,如今却做着武将做的事情,她怎么都不服气。 宁默沣也由着陈黎在哪里置气,因为他知道,不管陈黎如何性子,可大事面前还是冷静的。此刻见她不吭声了,也知道她其实是默认了他的言语,“通传下去,整军,三更后准备迎战。” “是!” 宁默沣看着人下去通报,嘴角微扬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的同时,眸光变的深邃不见底……陈黎的话不无道理,消息是来的太过容易……如果对方是个陷阱,那今晚如果轻举妄动必然会损失不。可如果是真的呢?对方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这一仗恐怕就难了…… * 李梦蓉手中拿着绣活在缝制着,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和离墨一同下棋的风玲珑,心下暗暗揣测她为何如此淡定从容……纵然今晚的胜负对她来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可她也亲临,难道一点儿就都不怕吗? 收回视线,李梦蓉借由着油灯的光线继续着手中的绣活儿,慢慢的等待着三更的到来……许是因为等待显得时辰过去的特别慢,许是因为无法预知今夜的局势而带来的茫然只是心中不安,她不知道为何,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离,竟然也有一股莫名的不安传来。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毡帐内的众人猛然起身,倒是风玲珑和离墨一脸淡定自若的继续着手中未曾下完的棋…… 李梦蓉看看外面奔走的侍卫,又看看还在下棋的二人,不免嘴张了张,可什么话也没有的又闭了嘴。 “这一步走的甚好,”离墨看着棋盘上错综交错的黑白棋子,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双墨瞳深深的凝视着风玲珑道,“围点打援……我倒是入了你的套,弄得满盘皆输。” 风玲珑星眸染上一丝淡淡的笑意,“那也要你肯让着我才好……”她看看外面,虽然什么都看不到,“走吧,怕是整合的也差不多了。”着话,她也起了身,朝着顾老等人道,“你们三人便在毡帐中等着,想着也歇息不了,便一同在这里吧,等事了了,有个什么也不用手忙脚乱的。” 顾老点点头,“姑娘和公子一切心,”着,看向明日和弄月道,“你们两个亦是。” 众人点了头,倒也没有太多言语的就出了毡帐…… 芸儿等人送了四人出去,看着外面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心情不免沉重。 “公子和姑娘为什么也要跟着去……”李梦蓉眼睛里全然是担忧的问道,“出了主意便好,为什么……”着,她竟是一脸要哭了的样子。 顾老看看她,沉叹一声的回了毡帐,芸儿拉着她也进去后,方才道:“姑娘的计谋是铤而走险,有可能随时要改变策略,自然要跟过去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公子在,就算形势险峻,公子带姑娘离开是没有问题的。” 李梦蓉抿唇点点头,心中却不由得大骇……离姑娘如果改了攻略,岂不是主子要入了圈套?这样想着,不由得心一凛,却也已经无法,只能祈祷着一切顺利。 而李梦蓉的祈祷是有用的,至少,不管是日昭还是西苍,两边在谁都知道对方却又不知道对方下对峙着,仿佛战事一触即发,又仿佛仅仅只是对峙,不会发生任何。 与此同时,离墨和风玲珑带着数人已然在对峙的同时悄悄启程,因为人数少,又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加上并没有骑马,一路隐蔽的避开了西苍的眼线,直直的往西苍境内的华玉郡奔去。 而整件的计划,从头开始就不是两军对垒,而是大军引了西苍的注意力后,离墨等人将分散支援的援军尽数覆灭,让西苍大军在无援军支援下,在大军逼近,一举拿下华玉郡。 这也是离墨方才和风玲珑下棋的时候所的围点打援……分散开的援军因为不能让日昭的探子发现,每次的人数不超过五十人,如此他们十人,再加上分散赶到的明日和弄月以及暗处的魑魅魍魉……想要将陆续赶到的援军尽数覆灭,并不是不无可能。 一行人在五更过后已然到了华玉郡的城门外三里,众人寻找了遮蔽物掩藏了身子后,风玲珑方才凝眸朝着城门处看去…… “按照前几天的推测,怕是一个时辰后,第一批援军就会到。”离墨声音淡漠的道。 风玲珑眼中滑过一抹狡黠,缓缓道:“就是不知道会有几批……” 离墨看向风玲珑,笑着轻声道:“只要斩断了这一大批的,时间就足够了……下一批也是在三日后,华玉郡却已经失守。” ` 263、弱冠之礼引事端 李梦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她手里拿着的绣花针已经停顿了很久,时而惊醒的绣几针,保准有一针是戳到自己的…… 就在不知道到少次的“咝”声后,芸儿终于皱了眉头,疑惑的看着李梦蓉问道:“梦蓉,你怎么了?” “是啊,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顾老也搭了话,“梦蓉啊,你先休息吧,这仗怕是一时半儿也玩不了,这眼看着就天亮了……” 李梦蓉皱着眉摇摇头,脸上都是不安的道:“就是因为快天亮了,怎么姑娘和公子他们还没有回来?” 顾老和芸儿也双双皱了眉,确实比预期的要晚了许多…… 众人沉默,仿佛越发的让气氛凝重起来,顾老和芸儿是真的担忧离墨和风玲珑等人,自然李梦蓉不是……昨天传递了讯息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安,自从他们离开后更甚,这样的不安不但没有减少,只会越来越多……训练的时候,他们都会训练危机感应,如今这般,竟是和训练时候的感觉一样。{ 这次他们梅兰竹菊四人探日昭消息,如今竹剑已经死了,如果消息有误……李梦蓉越想神情越发凝重,到落在芸儿和顾老的眼里成了担忧。 这边气氛凝重而僵着,日昭和西苍两军更是对峙了一晚……一晚日昭没有上面将领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底下的人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这样僵着。 反观西苍,开始宁默沣和陈黎还没有觉得有异,可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东方渐渐吐露了鱼肚白的时候,方才越来越觉得不对。 整军待命,却也只是和他们对峙……这不是冯绍海的性格。 “宁相,恐怕是诱敌之策……”陈黎面色沉重的看向一旁的宁默沣。 宁默沣没有话,只是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样子仿佛对此刻的形势一点儿都不在意一样。 九子也看着宁默沣,就连他都看出问题了,他不信公子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陈黎见宁默沣久久的不话,面色越发的沉的再次问道:“不知道宁相此刻的对此时的形势有什么看法?”她估计加重了此刻,就是想要听听他此刻的意见。 宁默沣淡漠的收回眸光,随即看向陈黎……只是视线渐渐形成了一股漩涡,将所有的淡漠吸食殆尽后,很沉了深如古潭一般的神色,只听他缓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目的不在此……” 陈黎一听,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九子,此刻什么时辰了?”宁默沣没有回答陈黎,而是转口问道。 九子看看天色,又看看一旁的沙漏,方才道:“公子,已经快要寅时三刻了……” “寅时三刻……”宁默沣垂眸低喃了句,就在陈黎快要爆发的时候,他方才缓缓道,“今天是第二批援军分散出华玉郡的日子……”他抬眸看向瞬间拧了眉头的陈黎问道,“……是吗?” 陈黎是个聪明人,宁默沣这样一就明白过来,“宁相的意思是……日昭大军只是吸引我们注意的幌子,而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化整为零的援军?” 宁默沣没有话,只是遥望着远处依然对峙了三个时辰的两军,“怕是没有假了……”话落,他就见陈黎转了身给,不由得微凝了眉头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带人去华玉郡。”陈黎脚步不停的道。 宁默沣无奈的翻翻眼睛,“你认为日昭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 “……”陈黎停了脚步看向宁默沣,“宁相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就让将士们还没有来得及上战场,就折损到半路上吗?” 宁默沣脸上全然是苦涩,他自然明白将士如果如此死的不明不白的,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战场是什么样子就折损了,对于他们是莫大的悲哀。可是,如今的形势,他棋差一招,已然是注定了结局…… “你希望如今对峙的将士血洒这里吗?”宁默沣的话不重,只是悠悠的溢出,却透着压人心扉的沉重。 是啊……日昭如果真的参透了他们的计划,那此刻已然注定了西苍的颓势……一旦陈黎带人返回华玉郡,那么,日昭大军就会为了牵制住他们而逼近,到时候……眼前这些还没有足够能力确保打过日昭的西苍将士,就有可能血染了华玉郡和暮蓝郡之间。 陈黎陡然觉得全身都变的凝重起来,仿佛所有的神经都被压迫了一样……那种明明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多前那个大雪纷纷的日子……她听着冷宫里的女子嘶声竭力的叫声,她感受那个女子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诞下龙嗣后没有了声音……她看着皇上悲恸绝望的仰天长啸,她看着皇上自绝经脉的想要和那已经随风破败了女子一同离开这纷纷扰扰的尘世……明明什么都在眼前,她却无力的什么都做不了。 宁默沣和陈黎一起已经很久,二人行军作战,某种程度上已经有了惺惺相惜的感情,而他又是见证了五年前事情的人,自然也能感觉到来自陈黎身上那股不甘和痛苦。 上前,轻轻拍拍陈黎的盔甲,宁默沣悠悠道:“死士的行径已经暴露,如今的形势对我们不利……谢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如今看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着,他又拍拍陈黎的肩膀,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自嘲的道,“难得碰到一个对手,你可以当做这是一个更大的挑战。” 陈黎面色一直凝着,也不理会宁默沣,只是视线看着前方,仿佛要将视线所及的所有东西都生吞活剥了一样。 宁默沣此刻没有过多的时间安慰陈黎,如果真的犹如他的预料,接下来的事情他所有的都要重新部署,就算不能赢得这战,但是也必须要稳住形势,不能输得一败涂地。 这边紧张着,而风玲珑那边也不轻松。 纵使他们的人都是个中高手,刻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的战斗力并不弱? 短兵交接,一切不过在刹那间发生……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只是,已经拦下了三拨人的风玲珑等人,到底体力不支。她可以算到化整为零,却算不到彼此进入军营的时间相隔多久,或者他们之间的距离真正相隔多远……也就造成了此刻在伏击了第一波后,发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第二波就紧跟其后,而后面的时间越来越紧,第三波方才倒下,第四波就到了…… “你休息会儿,恩?”离墨拧了眉看着风玲珑额前的那细细的薄汗,“按照我们的的观测,这应该是今日最后一拨……我来就可以。” 风玲珑星眸微凛的微微摇摇头,离墨一方面要打斗,一方面方才为了照顾她已经体力透支,此刻能对敌的人数已经仅仅剩下他和魑魅、魍魉,她怎么能…… 看出风玲珑的心思,离墨淡淡一笑的道:“你在这里我会更安心。” 风玲珑看看眼前的形势,知晓此刻也耽误不得时间,只能微微点头,“你心点儿……” 离墨给了风玲珑一个安定的眼神后,就加入了战场……只是,这次离墨和风玲珑都没有想到,第四波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以至于本就已经战斗力不行的众人,变成了穷途末路。 魑魅和魍魉已经受伤,而面前的人还有三十多人,离墨以一敌十固然轻松,却架不住其余的人将己方的人一个个铲除…… “离姑娘,”有受伤了的将领凝眸看着风玲珑道,“恐怕眼前形势不妙。”他回头看了眼离墨一人带着已然伤重的众人在抵御,心情沉重。 风玲珑也拧了眉,看看天色已经开始渐渐大亮,等下华玉郡城门一开,来往百姓和人员碍事,自然不好,刻目前情况根本不能速战速决…… “离姑娘心……” 就在风玲珑凝神想着对策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喝传来……风玲珑收回视线,就见一到寒光透着杀气侧面而来,可是,她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只听“乒”的一声利刃相撞的声音滑过后,“噗嗤”一声,是利刃划破肌肤的声音,可风玲珑却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 “铛!”的一声适时传来,顿时,碰撞出火花,只听离墨一声“撤”后,魑魅和魍魉拉了已经受伤的人就开始撤离…… 风玲珑忘记了反应,她的手不经意的落在了离墨的后背上,哪里已经是湿濡一片……随着奔跑,空气中透出一抹血腥的气息,那样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渐渐的,使得那些血仿佛沾染了她的衣裙。 一切来慢,方才发生在瞬间,就在风玲珑回神的时候,那刀剑已经到了跟前,甚至是两个……离墨投掷出的紫竹萧只是将其中一柄打掉,而依然快要到了风玲珑近前的却已经没有办法……离墨大惊,一个飞身过去,忘记了所有应急的对策,却只是用身体护住了风玲珑,而那砍下来的一刀,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风玲珑看着手中猩红的血,像是凝注的吞咽了下,随即等着眼睛看向离墨道:“你……你受伤了……” 离墨垂眸,给了风玲珑一个淡淡的,柔和的笑意轻声道:“没事,只是伤……你睡会儿,一会儿我们就到军营了,恩?” 风玲珑却哪里有半点儿睡觉的意思,她被离墨打横抱着一路飞跃,眼前的视线颠簸下却全然是手中的湿濡,她那白色的衣袖已经被沾染的也湿濡了起来,仿佛可以挤出血水来一般…… “啊……”风玲珑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迸裂出来,她看着手中的血呼吸也越来越沉重,甚至仿佛手中的湿濡仿佛在记忆中曾经存在过一般。 离墨见风玲珑沉痛的样子,顿时停下了脚步,他焦虑的看着风玲珑上下,嘴里更是焦急的问道:“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着,他更是眼中都噙了焦虑的半蹲了身子就想要检查……可是,此刻风玲珑身上处处血迹斑斑,因为他身体颠簸方才溢出的血更是将她的衣裙沾染的处处湿濡,根本分不出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亦或者……是她的。 离墨这样想着,心下越发焦急,整个眉心都拧到了一起,当看到风玲珑脸色上的痛苦的时候,他急忙拿起她的手腕就把了脉,嘴里还着轻柔的话:“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恩?玲珑……话……” “我好难受……”风玲珑的声音悲恸的仿佛到了绝望,她的心扉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腹部更是阵痛的厉害,她整个人都好像被拉入了无底洞一般,让她莫名其妙的陷入了那种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环境里……只是满眼仿佛都是血,“好多血……” 离墨看着风玲珑脸色那沉痛的绝望,加之探脉除了心绪混乱外,并没有其他一样,再见风玲珑的手捂着胸口的位置,顿时心中大骇…… “主君!”魑魅和魍魉上前,像是看到离墨背后的伤口心中一惊,又见风玲珑神情不由得脸色凝重的道,“鬼压不住了……” 离墨什么话也没有,只是手指凝聚了内力后,封了风玲珑的大穴……只见风玲珑眼睛顿时涣散后,眼皮沉重的闭上,他方才又将她抱起,冷声道:“回去!”话落,他人已经提了内力全程加速的玩日昭军营而去。 只是,他们出来的简单,回去可就不简单了…… 宁默沣左思右想,就算有日昭大军的牵制,也断然没有理由有人前去了华玉郡他们却丝毫不知……如果是那样的话,西苍的一切岂不是海市蜃楼,而皇上训练出来的暗卫以及锐王训练出来的将士也都是表面看着好看? 而就在宁默沣想不通的时候,却无巧不巧的林子里蹿出一直地鼠……这个附近,因为连续的祸乱和战争,可以就算是虫蚁都已经甚少,那么肥硕的一直地鼠却肆无忌惮的在附近觅食岂不是怪哉? 吩咐人开始巡逻费劲,果然见到一条穿了林子的地道…… “大家既然如此喜欢西苍的地方……来了就不要走了。”宁默沣眸光深邃的看着前方的人。 魑魅和魍魉对视一眼,随即眸光阴冷…… “不用看了……”宁默沣依旧淡笑,背负着的手微微动了下,顿时四周陆陆续续的显现了不下百人的士兵,“你们现在这个状况……确定可以走得了?” 日昭国同来的几人面面相觑,先不要他们此刻已经折损了四五人,就算没有,彼此经过一夜的恶战也已经筋疲力尽,却哪里有力气对付眼前这几欲百人的队伍? 日昭国的几位纷纷看向魑魅和魍魉,仿佛等待着他们二人拿主意……有人又回头看看,在看看左右,突发发现身边竟然没有同来的离墨和风玲珑的身影,不免担忧的同时,看着眼前的形势想来没有了活命的希望,一个个不由得心里泄了气。 “上!”宁默沣眸光陡然一凛,声音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却对那些日昭的人来,成了不可挥去的一到催命符。 “杀……” 有长啸的声音传来,宁默沣眉目轻凛的同时偏头看去,只见仿若粮仓的位置了火光,而那杀气腾腾的声音更是从远处传来。 “哈哈哈……”日昭其中一人大笑了起来,“用我等几个人的命换的日昭大胜,也值得了……”他一边仰天长啸,一边心里不由得佩服起离姑娘,天下女子聪慧的人不少,可却将所有事情都算计到里面的人不多。 她竟然早就想到宁默沣会在这里拦截他们,早早的就拍了明日和弄月想办法在被拦截的时候烧了西苍军营的粮仓,而日昭大军以粮仓起火为讯号,顿时大军压境……在宁默沣暂时拦截他们的时候,顾不得前方而一举扰乱阵脚。 所有的一切都算无遗漏,这样的奇女子这天下人恐怕是谁得而大幸之。 宁默沣岂会不明白此刻的情况,他视线微凝,顿时人已经回转了声……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短兵交接的碰撞声,哀嚎声更是随之传来…… 双方打的不可开交,离墨却已经在两边交战的同时,抱着风玲珑施展了轻功往日昭军营而去……对于他来,天下人的命都不及风玲珑一个,那些人的死活他无暇顾及,自然不会去浪费了时间。 魑魅和魍魉寻了机会离开,他二人本就是影子,轻功更是了得,如果想要打未必打得过,可想要逃,却轻松自若。 一场风玲珑策划的日昭和西苍的战事在第二天夜晚来临前渐渐结束……西苍夜晚援军配给不到,又让风玲珑所有计谋扰乱了阵脚,节节败退,被逼近了华玉郡……而这样并没有结束,要在三天后的援军再次抵达前结束华玉郡的占领,冯绍海自然不会给宁默沣修生养息的机会,接二连三的举兵压境……最终,将宁默沣和西苍大军逼退到了华玉郡之外。 这一仗不管对西苍还是日昭都打的艰难,可最后以日照大获全胜并收复曾经失去的华玉郡,对于日昭来,可谓是举国欢庆的一件事情。 冯绍海退下盔甲,先是洗漱一番后方才去了风玲珑的大帐,因为之前偷袭援军昏迷,如今已经过去两日有余,却丝毫不曾有苏醒的迹象……因为这次从头到尾的策略都是风玲珑献出的,冯绍海和军中从上到下的将士对她都是十分的敬佩,如今她昏迷不醒,不免也让人心生了担忧。 “冯大帅,”明日见冯绍海来,微微示意,“姑娘还不曾苏醒。” 听闻后,冯绍海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的大帐,面色有忧的问道:“公子可好?” “公子的伤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明日抱拳,“多谢冯大帅关心。” 冯绍海沉叹一声,又看了眼那看不到里面的大帐,方才道:“华玉郡已经占领,不知道公子的意思是先将姑娘安置在华玉郡,还是……先行返回暮蓝郡安歇?” “公子方才有交代,大帅来了后知会一声,等下我们启程会先回暮蓝郡……” “这样也好。”冯绍海点点头,“军中所有军医,可到底军营不能让姑娘安歇好……等下我便派人送你等抢完。” 明日摇摇头,淡淡的含了笑道:“不用了,如今华玉郡还有太多事,我等就不劳烦了大帅了……” 冯绍海一听,倒也不勉强……几日的相处下来,对于离姑娘一行人的性子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离姑娘为人淡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她身边的那位公子和手下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就算是那位顾老,也对边关的一切有着独到的见解。至于那两个丫头嘛……如果他没有看错,恐怕都是泛泛之辈。 这样一行人虽然他不知道来历,可既然皇上信任,想来也是真心棒日昭的,否则也就没有这一次额的逆转乾坤了……只是,这一行人对如今形势太过了解,能是己方朋友自然最好,一旦成为敌对,怕就是个麻烦了。 冯绍海这样想着,却也只能这样想,如今的形势容不得他对有功之人猜忌…… * 华玉郡大败,宁默沣五年多来唯一败仗,带着人马不停撤退,最后不但让出了华玉郡,甚至只能在华玉郡相邻的沐溪镇安营扎寨……是相邻,却也已经是百里开外的地方。如今形势,怕是想要再夺回华玉郡,恐非易事。 这个消息很快的八百里加急的传回了西苍帝都云苍城,欧阳景轩听着来人的战报,手中拿着宁默沣言辞有着愧疚的书柬,菲薄的唇角不由得微微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想不到……冯绍海还能让宁默沣吃了败仗,不容易……”欧阳景轩仿佛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看完信笺后将手中的宁默沣的书信示意福东海拿给欧阳晨枫。 欧阳晨枫大略的看过后微微蹙了下眉心,不由得道:“这样狡猾的打发……不像是冯绍海的个性。” “恩。”欧阳晨枫应了声的同时,欧阳泓钰已经接过了信笺。 “近两百人的精卫竟然几乎尽数覆灭……”欧阳泓钰的声音有些凝重,随即看向欧阳景轩,仿佛有些想不通。 毕竟这次因为大漠的动乱,他担忧华玉郡外的战事吃紧,便先后派了精卫过去,却想不到如此不堪一击……是日昭有他不知道的高人,还是他训练出来的精卫真的不堪一击? “听闻……”欧阳景轩的声音有些悠远,“日昭有个奇女子相助,这一切有可能都是那女子的功劳?” “奇女子?”欧阳泓钰不解。 欧阳景轩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听闻凭空出现,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朕向后派出两拨人去查探,却还不曾近声就已经折了,日昭对此女子可是保护的紧啊。” “我倒也有所听闻……”欧阳晨枫点点头,“只是,这天下间仿佛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何人,之前的来历。” 欧阳景轩笑笑,倒也不以为意,“好了,让默沣吃点儿亏也是好的……这今年他太过自负,对他不是好事。”着,他随即起了身,“今儿个是玉琮的弱冠礼,倒是都这个时辰了,朕还没有见到他?” 到欧阳玉琮,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不免相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 欧阳景轩倒是被他们这一笑弄的莫名其妙,“可是老七又闯了什么祸端?” “那倒没有……”欧阳晨枫笑着道,“他这几日神秘兮兮的,我入宫之前问及他一同入宫否,他方才开心的要先去取个物什,是给他三哥的礼物。” 欧阳景轩听了,微微蹙了下剑眉,狭长的凤眸更是微凛的看着欧阳晨枫,神色间有些不解。 “我就问了,今儿个可是你弱冠礼,凭地你给你三哥送礼物,而不是你和你三哥索要礼物?”欧阳晨枫故意学了当时的语气,“老七便了……我就是因为想要三哥的礼物,才要先给三哥送礼……到时候三哥指不定一开心,就应了我所请呢。” 话落,欧阳泓钰在一旁都不免笑了起来,“我正好在城门口遇到老七,他一人一骑的往城外去了,还吼着让我给三哥知会一声,他最慢一个时辰后就到。”微微一顿,他笑着摇摇头,“老七一向鬼心眼儿多,这会儿我倒是好奇他给三哥准备了什么,又想要和三哥索要什么呢……” 欧阳景轩听了,无奈的笑笑:“他今日弱冠,真要是想要和朕要了什么,朕还能不给他?”微微一顿,“玉琮看着顽劣,可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还能提出什么天大的要求了去?”他嘴角噙了笑的道,“总不能要了朕这皇位……那朕也允了他便是!”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听了,顿时“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皇位臣弟可不改要……” 欧阳玉琮的声音从外面突然传来,紧接着就听到一连串的参拜和恭贺的声音,欧阳景轩等人举眸看去……就见他手中拿着一只被黑布笼罩了的东西走了过来…… 欧阳玉琮进了大殿之后,将手中东西往旁边一放,随即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含笑道:“臣弟参见皇兄!” “起吧……”欧阳景轩含笑道,仿佛难得好心情的看着欧阳玉琮道,“这人啊,经不住……一就到。”伴随着御书房内的笑声,他接着问道,“听你二哥和五哥,你给朕寻了礼去?” 欧阳玉琮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道:“我寻得一件好物什,想着三哥一定喜欢,便拿来和三哥交换点儿什么……”着,他咧嘴一笑。 欧阳景轩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恩,倒也公平……不过,就要看你的东西朕感不感兴趣了。” “保证三哥感兴趣!”欧阳玉琮的笃定。 这下子不仅仅欧阳景轩感了兴趣,就连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都是一脸的好奇……经过风玲珑的事情后,恐怕这世间能让欧阳景轩感兴趣的,就只有和风玲珑有关的一切了,难道……玉琮手中寻了什么和孝元皇后有关的东西?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如是想着,不由得互视一眼。 见大家的兴趣都提了起来,欧阳玉琮嘴角勾了抹神秘的笑后,将之前放到地上的东西拿起递给欧阳景轩,“三哥看看,如果三哥不感兴趣,我今晚儿就自罚三杯。” 欧阳景轩凤眸中微微透着一抹疑惑,接过欧阳玉琮手中的东西后垂眸,就在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双双视线也因为好奇而凝着的时候,他掀开了蒙着的黑布……只见是一直类似于鸟笼的笼子,只是,里面不是鸟儿,而是一只通体白的没有一根杂毛,类似于仓鼠却眼睛是紫色的东西。 “灵宠?”欧阳泓钰不免惊叫一声。 是的,笼子里的东西确实是一只和当初风玲珑所养的灵宠一模一样的东西,可却没有后来的大,倒像是刚刚开始在王府时圈养的那般大…… 只见灵宠趴在笼子里,仿佛对欧阳玉琮将它关在笼子里一事非常的不满,它懒洋洋的四脚摊开的趴着,见黑布被取掉也不动,就只是提溜着它那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看着欧阳景轩,一动不动的。 欧阳景轩眸光深锁,一双凤眸幽深不见底……光凭外表和他的感觉,这个东西的就是玲珑手中的宠儿,只是,那只灵宠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 “不对,这个和皇后手中的那只一样,却了一圈儿……”欧阳晨枫凝视着道。 欧阳玉琮应了声,“恩,就是了一圈儿,倒是和开始在王府的时候差不多大。” 三人在那里议论着,欧阳景轩却紧紧的凝视着笼子里的灵宠,灵宠开始还看着他,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卷了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就将自己圈了起来,有种不想看见欧阳景轩,或者不祥欧阳景轩看它的感觉。 欧阳景轩转身,将笼子放到御案上,随即打开探了手一把捞过灵宠……灵宠突然尖叫一声就想要逃,可是欧阳景轩手快,一把拽住了它那大尾巴,就听到“吱吱吱”的声音犀利的回荡在御书房内。 欧阳玉琮等人相互看看,再看看那想要逃走的灵宠,不由得感叹一声:“果然是个灵性的牲畜,竟然用乖巧来骗三哥,等着机会逃跑……” “我看是它怕三哥……”欧阳泓钰冷不丁的道,“你别忘记了,三哥天生和动物都是排斥的。” 欧阳晨枫不免笑着摇摇头,随即看去……就见欧阳景轩眸光暗沉的将东西扔到了御案上……对,是用扔的。 “如果你敢逃,我就直接将你扔到锅里煮了……”欧阳景轩的声音清冷的传来,没有一丝感情。 就见那滚了几圈后就想溜走的灵宠果然停了下来,然后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就朝着欧阳景轩捏了嗓子的尖叫一声……顿时惹来欧阳玉琮的大笑声。 欧阳景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死了的牲畜如今又活着,还变成了初见时候的大,可他可以肯定,眼前这只灵宠,就是玲珑手中那只……难道,这东西真的有灵性? “皇上,已经申时三刻了,是不是可以前往揽月宫了?”福东海看了看天色后询问道。 “恩。”欧阳景轩应了声,随即看着那灵宠道,“来人……”匣子上前应了声,“将宠儿连带着笼子先送去龙阳宫。” 匣子嘴角抽搐了下,应了声的同时就去抓灵宠……可灵宠到底是有灵性的东西,它哪里肯让匣子碰,只见就在匣子的手快要抓到它的时候,它跐溜一下,窜到了欧阳景轩的肩膀上,然后讨好的用它那毛茸茸的尾巴扫着欧阳景轩的脖颈。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眉,随即摊开了手,灵宠就窜到了他的手上,先是不甘心的朝着他炸了下毛,随后不情不愿的蜷曲了身子窝在了他的手上…… “果然是有灵性的东西。”欧阳玉琮眼睛一亮的道。 欧阳景轩转身往外走去,众人跟了上前的同时,他一边轻轻抚摸着灵宠柔软的毛发,一边问道:“玉琮想要和朕交换什么?” 这话出来,那便是他喜欢了这灵宠…… 欧阳玉琮先是嘴角一乐,随即道:“臣弟这事儿其实某种意义上算是个不情之请。” “哦?”欧阳景轩轻咦了声,面色不改的道,“来听听吧。” “臣弟恳请皇兄能够允许醉王……”欧阳玉琮顿了下,最终道,“允许醉王能够入军营……”欧阳宗泽的身份纵然大家不,可如今也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他自己自然也是知道。如今在王府,夹在欧阳靖寒和欧阳景轩中间,始终影响他的前途。 “宗泽让你过来的?”欧阳景轩问道。 “那倒没有……”欧阳玉琮轻叹一声,“皇兄应该知道宗泽,他如今也不是那腻在母妃身边的孩童,这身份如今又尴尬,臣弟是看着他喜爱兵书,不想因为尘世的凡俗落了他性子。” 欧阳景轩视线落在前方,一旁的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看了他一眼,却谁也不曾话。到底是敏感的话题,欧阳玉琮已然开了口,他们再,显得逼迫了皇上。 “容朕想想吧……”欧阳景轩淡淡道,随即给福东海道,“去东宫请了太子,顺便派人去琳琅寰宇给贤王穿了话,这时辰也不早了。” “喏。”福东海应了声后离开。 * “主子,您确定要那曲子吗?”珊瑚将宫装套在了琴嫔的身上,仔细的打理后不免心下有些不安。 琴嫔看看铜镜中的自己,艳红色的宫装,紧致的妆容,发绾了双云髻,一只孔雀展翅的金步摇……整个妆容简单而不是华贵,雍容而不会显得喧声夺人,“自然……本宫练了那许久不曾用上,想不到时隔五年,却终有机会让本宫展示。” 珊瑚暗暗叹息了声,道:“可主子到底阁下了五年,这才几天的功夫,奴婢生怕……” 琴嫔眸光陡然一愣,射出两道骇然的利光,“今天就算本宫不能拔得头筹,自然也不会让苏玥那个贱人出了彩去……哼,这几天香兰园夜夜有鼓乐之声传出,想来她是想要借由了这次逍遥王的弱冠之礼的宫宴重新掠获皇上的目光……哼,本宫怎么能让她如愿?”她着话,鼻子里总是传出嗤嘲的声音,一双利眸更是隐隐间透着不满。 珊瑚不敢在多什么,如今后宫已然这般德行,其实她搞不清楚……这些个主子到底还在争抢什么?皇上都不来后宫,大家斗个你死我活的有用么? 当然,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不敢出来的……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珊瑚看看天色提醒道,“我们也该过去了……” 琴嫔收回沉戾的眸光,又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微微勾了一抹淡淡的笑后,方才收回视线的往外走去…… 琴嫔除了寝宫往揽月宫走去,一路上,就见那平日里不管争不争的后宫里的嫔妃,各个都是用尽了心思将自己好好装扮了一番,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样,难得见皇上一面,自然都希冀着今天能够拔得头筹,掠获了皇上的心。 琴嫔暗暗冷嗤了声,对于这些宫妃的想法微微不屑……有本宫在,你们想要出彩,也要看本宫同不同意。 思忖间,琴嫔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睛渐渐噙了冷嘲的看着前方就算用脂粉也覆盖不住苍白容颜的苏玥…… 苏玥也停住了脚步,她眸光微微凝起的看着琴嫔,二人的视线就在空中相对,渐渐都溢出挑衅和嘲讽。 琴嫔抬步上前,同时,苏玥也抬了步子,二人在分叉径的尽头交错处停下……两双眼睛,顿时犹如电闪雷鸣的对峙到了一起。 “今天晚上,我会告诉你,什么是跳梁丑……东施效颦!”琴嫔冷嗤一声道。 苏玥嘴角微微勾了一笑,一脸泰然的缓缓道:“哦?我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输的太难看……最后因为羞愤而吞金自饮。” ` 264、怒火,飞天之舞 苏玥和琴嫔二人眸光瞬间冷寒,视线碰撞出骇然的火光,仿佛顷刻间就要将人吞噬了一般。 路过的些许妃嫔各个窃窃私语,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纵然今日难得,没有人不希望可以再得圣恩,可却因为曾经未曾拥有,反而相较于苏玥和琴嫔二人,要来的好些。 这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尝过个中滋味,有期盼和向往,却没有势在必得吧?! “臣妾参见蝶妃、兰妃……”有嫔妃声音柔和的道。 苏玥和琴嫔双双收了视线,随即看向声音来处……之间叶梦涵一身暖红色的宫装和蝶夫人一身枚红色宫装的双双站在那里,因为二人如今品阶都算是高的,这些艳丽的正色倒也穿得,加上二人都是美貌之人,尤其蝶夫人还有西苍第一美人之称,在这样艳丽的颜色下,更是衬托的犹如娇艳盛开的牡丹,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失了颜色。 “时辰也差不多了,”叶梦涵的声音淡淡的,仿佛永远就那样,没有勾心斗角,也不去理会欧阳景轩到底如今宠幸谁一般,“你等还在这里,是想要皇上等着吗?” 苏玥和琴嫔朝着叶梦涵微微一福后起身,然后二人又相互看了眼,随即转身往揽月宫走去…… 这边暗流汹涌,东宫却一片凝重。 欧阳沅眨巴了下眼睛,看着豆子在那里忙活了半天也没有搞定,不免皱了下眉头问道:“豆公公,你认为……你还能弄好吗?” 豆子背脊溢了冷寒,嘴角抽搐了下转身,他扯了嘴角一脸尴尬的道:“那个……殿下,奴才好像弄不好了。” 欧阳沅看了眼那已经惨不忍睹的东西,随即冷漠的收回视线道:“弄不好就算了……走吧!”着,就转身往外面走去。 豆子先是一愣,随即眼巴巴的看着欧阳沅的背影问道:“殿下,这就不管了……不是您这是要送给王爷弱冠礼的礼物吗?” “都被你弄成这样了,还怎么送?”欧阳沅步子不停,就在要跨门槛的时候转头看向豆子道,“算了,回头在寻到好玩的物什了,在送给七叔好了。” 豆子回头看看那被自己无意弄掉地上的东西,不免有些自责起来……这个是他之前和殿下去长街上无意间看到的,一个手摇的型织布机,做工和原理都很精细,想着逍遥王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物什,殿下买了送给逍遥王的,却被他…… “唉!”豆子惋惜的又看了眼那一堆散架的东西,随即转身急忙追了欧阳沅而去…… 因为摆弄那物什,时辰已经有些晚了,欧阳沅带着豆子出了东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过半,待到了揽月宫,就已经酉时三刻,所有嫔妃都到了场,就连欧阳景轩等人和苏婉仪也已经到了。 “儿臣参见父皇,”欧阳沅不卑不亢的参拜,“沅儿给太后请安。” “起吧。”苏婉仪一脸慈祥笑意的看着欧阳沅,见他起身后朝着他招了招手,“沅儿过来,让哀家看看……”待欧阳沅走近,她仔细端详了翻后道,“哀家也有月余不曾看到沅儿,倒是长大不少……越来越有你父皇当年的风采了。”着,她笑着看了眼欧阳景轩,“唉,看着沅儿都这般大了,陡敢岁月不饶人啊……” 欧阳景轩浅笑,也是宠溺的看着欧阳沅,随即回话道:“母后还年轻,到了显老的话……母后这般,岂不是也拉带了朕?”微微一顿,他故意开了玩笑的道,“朕倒是觉得不管是母后还是朕,都还年轻。” 他这轻松的话一,顿时惹来众人的笑意。 欧阳聪坐在皇子的席位上,因为欧阳景轩子嗣单薄,加上欧阳沅已然册封太子,不管是琳琅寰宇还是如今这坐席,到都显现了他孤单。 欧阳聪如今已经七岁,已然有了自己的思想……从当初父皇的疼爱到如今父皇的眼中只有欧阳沅一人,他的心里落下了不甘心和伤心。再观太后,太后仿佛从来不曾正眼看过他一次,不要抱了,就连软言细语,甚至一个和蔼的眼神都没有给过他…… 欧阳聪抿了下嘴,收回伤心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对面宫嫔席位上的叶梦涵……只见母妃只是和身边的蓝妃着什么,好似她的注意力也不在他的身上……从他住到琳琅寰宇开始,好像他的身边除了乳娘,便只有贴身侍候他的孟子了。 垂了视线,欧阳聪将心里的伤感微微隐藏了下,可是,到底年纪尚,却哪里是能隐藏的了的? 孟子站在后面,见欧阳聪如此,也是一阵子难过……他是王爷住到琳琅寰宇后,内务府配给给王爷的,开始的时候,王爷天天闹着要见皇上,可皇上如今心里便只有太子……唉。 一阵轻叹中,欧阳景轩吩咐了开席,陆陆续续的有菜肴美酒端上,他率先举了杯庆贺过后,也算是正式开了宴席。 “臣弟谢过皇兄……”欧阳玉琮含笑起身,双手托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开了玩笑道,“今儿个虽然是皇兄在场,可到底是臣弟的弱冠礼,臣弟便托大了……母后,各位兄弟,太子殿下……各位娘娘……”他让身后的发财树倒了酒,随即举了杯子,“今日玉琮弱冠,倒也承蒙皇兄设了宴……玉琮先干为敬,大家今儿个也就随意了。”他微微一顿,余光看到苏婉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动声色的开着玩笑道,“玉琮为人随性不拘节……各位娘娘的礼物可不能太过死板,回头儿玉琮不喜欢了,各位娘娘们可落不到好。” 顿时,又是惹来一阵的笑声……仿佛,这个原本有些沉重和压抑的宫宴,因为欧阳玉琮没大没又打趣儿的话变的松落起来。 欧阳玉琮的心思欧阳景轩又怎么不懂?只见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狭长的凤眸轻轻落在了四仰八叉的躺靠在他膝上的灵宠,眸光变的幽深起来…… 欧阳沅观察细致,不久的功夫他就发现父皇时不时的会看一眼腿上……微微疑惑的同时,倒也不吱声,只是应和着苏婉仪的话。 他心如明镜一般,七叔从那天开始想着要热闹的弄个宫宴他就猜到了……不过,哪国的皇帝不是后宫充盈,子嗣也颇多?他倒好,除了一个见了他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掉身就跑的哥哥,剩下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纵然父皇这般也是念着母后,可他也不希望父皇这般,整日里除了政务,便只剩下了思念母后……他不能体会,可也会想,父皇如此爱着母后,为什么最后母后却在冷宫香消玉殒? 这样的感情他不懂,就算想要去懂也不得其法…… “沅儿,你尝尝这个?”苏婉仪宠溺的将一糕点放入了欧阳沅的碟子里,如今的她许是经历了欧阳若琪的死而改变,许是佛经的感化,不管是面相还是内在,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祥和。 欧阳沅乖巧的点点头,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情感表达…… 只是,这样的画面落在了欧阳聪的眼里,却变得格外的刺目。可不过比欧阳沅大了两岁的他却哪里会知道,苏婉仪不喜欢他,仅仅因为他不是欧阳景轩的孩子,甚至是她设计下的产物?欧阳沅不会领情,不过是对世间万物没有感情罢了…… “今儿个王爷弱冠之礼,臣妾便也助个兴……”叶梦涵轻倪了眼欧阳玉琮,看着欧阳景轩轻柔一笑,“就为皇上、太后和王爷献上一曲好了……” “蝶妃娘娘的琴曲当属天下之冠,”欧阳玉琮挑了眉道,“谁人不知,那残月天下间能弹之人甚少,可娘娘确实驾驭的轻松……” “承蒙王爷夸奖,”叶梦涵淡淡一笑,“本宫被王爷这般一,倒是奏出美妙的曲子却也对不起这残月古琴了。”着,她缓缓起身,随即步上了琴台。 眸光如水,叶梦涵对着欧阳景轩轻柔一笑,没有过多的情感,非要什么感情,却仿佛不是那男女之情……芊芊玉手轻轻搭在琴弦上,一边轻抚,一边手指微微弯曲勾动了琴弦,顿时……那犹如潺潺流水般清澈见底,犹如山坳回音般透人心扉的琴音时而气势磅礴,时而清幽雅静的传来,落在场内所有人的耳朵里,竟是跟着琴音渐渐的走入了她那柔和而端详的世界。 欧阳沅看着叶梦涵,他对她没有任何情感,可却下意识的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也许他不明白不喜欢到底应该是怎样的一个感情,可就是觉得这人虚伪,而且已经虚伪到了一种境界。 收回在叶梦涵身上的眸光,欧阳沅看向欧阳聪,这个是他唯一的兄长,曾听闻父皇还不曾顺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的,之前父皇也是极为疼爱,可自从母后走了后,便也仿佛落了冷……可偏偏,他的母妃,也就是蝶妃娘娘仿佛对他也感情淡漠的紧。 叶梦涵一曲终了,也算是开了个头,渐渐的,那些个宫嫔一个个的都跃跃欲试的出来表演才艺,美其名曰是为了给欧阳玉琮的弱冠之礼增添几分喜气,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五年多来难得见到皇上,各个都是卯足了劲儿的想要博得皇上的欢心,好能够得到圣恩眷顾。 欧阳玉琮本意就是如此,现如今兄弟几个也希冀着能有宫嫔分担一些欧阳景轩的情感,纵然不能将他对风玲珑的所有思绪都拉走,也好过如今一个人独自饮了寂寞,以孤寂长眠。 兰妃和冷嫔自顾的听着,看着,对于这一切只是暗笑在心……只有真正走出这座宫墙的心,方才能够看到,皇上的心又岂是你们这些个人能够明白,能够看得懂的? 孝元皇后蕙质兰心,一声超脱的淡然又岂是你们一些歌舞就能够表演的了的? 收回视线,兰妃不由得视线落在了何沐箐身上……不同于那些个争相恐后的想要表演的宫嫔,仿佛她对这一切毫不上心,她是看懂了如今皇上的心,还是有着别的打算? 兰妃想不通,注视了会儿后,就在话母后去偏头看向她的时候微微一笑的拉回了视线……方才那一眼,淡漠中噙着冷嗤,了然中噙着嘲讽……却想不到,她竟是这些人里最为明白的人。难怪当初皇上曾经夸赞她是聪慧之人……只是,被自己的聪慧误了前程。 突然,兰妃微微皱了眉,偏头看向此刻正在台上弹琴的琴嫔,不由得微微一愣……她竟然弹得是《十面埋伏》。 果然,不仅仅是兰妃,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由得停了嘴边儿的话看向琴嫔……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了起来,一双菲薄的成更是微微抿了下,那一双如深海般深邃的眸子就这样看着琴嫔,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思绪都看穿一般。 《十面埋伏》本是琵琶曲,却因为上下两阙的节奏不同,在经过处理变成琴曲后两手的配合要比琵琶更要难上许多……纵使是叶梦涵,因为未必能将两阙全部弹完。 何况,十面埋伏太过容易将弹奏之人的情绪拉到里面,如果一旦控制不好思绪,很有可能被反噬…… “唔……”琴嫔迫于求成,平日里在寝宫内练的时候因为心情使然,并无此刻般迫切,到也还好,此刻却因为急于表现,竟是已经渐渐承受不住琴声和琴曲的反噬,内腹渐渐开始翻滚般的撕扯。 琴嫔只是知道欧阳景轩每次去兰妃哪里都喜欢听那十面埋伏,以为他喜欢,自然也就去练了……刻当年还不曾练成,就发生了风玲珑的事情倒也搁浅了下来,五年后短短数日就想要拾起,显然是太过为难自己。 “铛”的一声滑过……就见琴嫔轻呼了一声,手指的指腹被琴弦拉出了一条的口脂,一滴鲜血就在烛台下滴落在琴声之上。 欧阳景轩眸光淡然,缓缓道:“琴儿能将这十面埋伏一口气弹到第二阙实属难得……赏。”淡淡的话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可是,只要方才注意了他的人都知道,是他射出的银针将琴嫔弹琴的动作制止的。 琴嫔眸光落处,有着嘲讽的笑意噙上了那些妃嫔的嘴角和眼眸,她手垂落时在云袖中攥了攥,最后忍下心中翻腾着的所有思绪缓缓福身,强忍着波动的情绪,轻柔的道:“臣妾谢皇上夸奖……只是,臣妾学艺不精,倒是扰了皇上圣听……” “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欧阳景轩的声音已经淡淡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灵宠的毛发,就在灵宠想要张嘴咬他手指的时候,他看也不看,手灵巧的躲过,随后就拽了它的尾巴欲将它甩出去。 如今没有丫头接着,灵宠也不是傻子,两个前爪揪住那龙袍不放,到让欧阳景轩微的动作没有得逞。 琴嫔谢过欧阳景轩赏赐后退下,在行径苏玥身边的时候,明显的看到她眸光中的冷嘲,心下大怒,却此刻又不能发作,只能隐忍着坐下。 接着安好助兴的表演了剑舞,倒是使得方才的气氛松落了不少,随之又有人表演了歌舞乐器,直到苏玥见没有人表演了,她方才拖着微微有些沉重的身子上了前…… “臣妾近日在宫中无事,便排了一段舞蹈……皇上太后和王爷不弃,臣妾便表演了去……”苏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就算曾经盛宠,如今落得和后宫所有女子一般,她此刻的神情却依旧可圈可点,倒也有了盛宠不骄,冷落不自惭的大家风范。 “苏嫔多才多艺,倒也是后宫里知晓的……”苏婉仪话这样着,嘴角蔓延了淡淡的笑意,纵使如今已然不管这尘世纷扰,可苏玥到底和她是本家,自然她要上心一些也是常理之事,“就是不知道苏嫔今日跳什么?” 苏玥微微一福,“臣妾卖个关子……”她眸子含情脉脉的看向欧阳景轩一笑,“等下便知。” 苏婉仪笑着点点头,却也不曾再多问。 倒是欧阳景轩兴致缺缺,对于苏婉仪和欧阳玉琮心照不宣的合谋下的宫宴也不排斥……只是,他的外在别人可以参与,可他的心,却只有他和玲珑可以左右……失去了玲珑的心,已然是死的,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躯壳,倒是他自己都不能左右了,他人又如何能够? 叶梦涵和蝶夫人相视一眼,二人只是嘴角微不可见的轻轻勾了下,随即看向了舞台……只见原本明亮的宫灯被熄灭,整个舞台的落入眼底的是一片黑暗。 就在有宫嫔声议论的时候,那被熄灭的宫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舞台中央,只见苏玥已然换了装束。 原本的宫装退了下去,一身粉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灯笼裤,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在宫灯的光线下折射出淡淡光芒。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竟是光着那巧而精致的玉足…… 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她在舞台中央站定,手中的竟然拿的是琵琶。 众人先是不解的看着她,最后落在那收了脚腕的灯笼裤下的玉足,不免纷纷蹙了眉心,仿佛对于她一个宫嫔如此举动越发的不解。 欧阳景轩的眸光因为苏玥的装扮而微微凝起,当她的起首动作摆好后,更是整个思想幽深的仿佛千年的古井,深不见底的同时,溢出幽幽的寒光。 只见苏玥右脚抬起支在左腿腿弯的膳房,随即整个身体微微向左侧弯曲……琵琶举到了脑后,收手手指已然搭在了琵琶弦上……竟是飞天舞的起舞式,反弹琵琶伎乐天。 欧阳景轩的眸光越发的幽深,渐渐的变成了一道漩涡,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吸纳殆尽。 “铮……” 琵琶的琴弦被拨动,一声清脆的声音溢出,安静的揽月宫顿时被笼罩上了一层诡谲的气氛。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剑眉,先是和欧阳泓钰对视一眼,随即二人眼中都有了凝重的色彩……这飞天舞出自尧乎尔凰部落,而跳这飞天跳的出名的更是凰部落的翁主拉姆茨芢,也就是风玲珑的母亲。虽然是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教习她飞天舞的人难道没有告知她,这飞天舞的来历吗? 琵琶声起,一旁的乐师开始合了曲子,只见苏玥一百年弹奏着琵琶,一边迎风舞动……一曲充满了尧乎尔风情的飞天舞,在她腰身柔软地扭动着下扰乱了所有人的视线。 苏玥眉目含情,眼神美丽而又妖娆的时不时勾魂摄魄的看一眼欧阳景轩……许是以为她胜券在握,许是以为欧阳景轩已然被她的舞姿吸引……她一颦一笑间,尽显了芳华。 裙摆与手上的飘带以为苏玥的边跳边弹奏的动作同时飞起,有凭虚御风,飘然飞升的感觉。 苏玥如仙女般翩然起舞,所有的动作都恰到好处,所有的眼神更是妩媚动人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让整个飞天舞在她舞动下,看起来就好像是羽化升仙的飘逸。 整个揽月宫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种一样的宁静的美渐渐弥漫出来……看着苏玥的飞天舞,竟是让人有种几家欢喜几家忧忧的感觉在众人视线中不同的表现出来。 苏婉仪皱了眉心,对于苏玥今日会跳飞天舞也是她始料不及的……她离着欧阳景轩颇为近,他身上溢出的冷寒气息就好似要将这明明已经渐渐入夏的热气儿给硬生生的冰冻了起来。 欧阳沅偏头看看欧阳景轩,再看看孩子随着曲乐舞动的苏玥……单从这舞姿上看,苏嫔娘娘当选今晚之最,可如果这飞天舞……他的眉心皱了下,纵然如今的尧乎尔已经覆灭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寻找踪迹,可却也有史书记载了曾经的相关。而母后因为是尧乎尔风部落的翁主,自然他想要知道某后的事情也会翻看一些典故……对于飞天舞,纵然不曾亲眼看过,却也是知道这舞的出处的。 欧阳沅收回眸光,冷漠的视线下仿佛已经对苏玥的下场有了定论…… 适时,苏玥一曲飞天舞落下,只见她背对着欧阳景轩等人,随即抱着琵琶缓缓旋转勾身,形成一个扭转的倾斜舞姿,手指适时挑动着琵琶弦,她一双美眸流光溢彩的射出勾人的媚惑光芒,最后落在欧阳景轩身上,声音轻柔的缓缓道:“夜楼明月弦,露下百花鲜。情多意不设,啼罢未归眠。大漠定若远,一言动经年……” 这下子,在场的不管有没有见过飞天舞的,或者知不知道飞天舞的,因为苏玥的一首曲词纷纷了然的看向了欧阳景轩……曾经,大殿之上,皇上手拥但是盛宠的苏玥在怀,亲口许诺“打下大漠黄沙之地,携她一同看那漫天黄沙”,如今卿开口,君可还记得曾经许诺? 欧阳晨枫拧了眉心,当日大殿上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他是其中一个……甚至,他还是了解全部之人。 此刻苏玥一曲飞天舞已然引了皇上不快,一句“大漠定若远,一言动经年”却是已经将皇上心中所有的悲恸提到了一个顶点。 当初,孝元皇后去了大殿质问,最后一句“只盼从未与皇上相知”更是犹如冰锥戳入了皇上的心……此刻,苏玥的言行,完完全全的就是提醒着皇上当年所有的事情,提醒着皇上每天都不能忘却的痛。 欧阳景轩的视线已经眯缝成了一条缝隙,他看着前方的人,一张俊颜被阴霾笼罩……渐渐的,他身上弥漫出来的骇然的气息开始顺延,将整个揽月宫都笼罩在他的沉戾之中。 原本还在媚笑的苏玥渐渐收住了笑容,她抱着琵琶的手也渐渐紧了起来,一双勾勒出惑人的眼线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的欧阳景轩……因为光线和远近的关系,她其实看不真切欧阳景轩此刻到底是什么神情。可是,周遭笼罩着她的凝重气氛却让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疯狂跳了起来,就好似紧张,又好似惊恐,却有夹杂着莫名的情绪的要跳出胸腔一般。 “大胆……”欧阳景轩的声音沉戾的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般,他那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凝聚成了冷然如冰锥的锐利,“谁让你跳飞天舞的?” 苏玥一听,“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身体不自觉的瑟瑟发抖起来,抱着琵琶的手更是紧了紧,“臣妾……臣妾……”她恐慌了起来,本就因为身体不好而苍白的脸显得越发的苍白,“臣妾只是……只是因为……”从不曾想过这舞会让欧阳景轩不喜欢,便从来没有编排辞,而所有的辞都是再得圣恩后的娇嗔的言语,此刻被欧阳景轩冷言一问,竟是不知道要什么,只是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臣妾不知道……不知道这个舞……这个舞是飞天舞……”着,她眸光盈盈,竟是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在宫灯的光线下,变的楚楚可怜,“臣妾不知道……不知道这个舞是……是不能……不能跳的……” 苏玥的表情无辜的就仿若变的茫然,就好似她真的不知道这个舞是飞天舞,而飞天舞又代表了什么…… 欧阳景轩的面色已经暗沉的犹如被狂风骤雨洗劫过的深海,波涛汹涌的毫不掩藏的表露出来,“来人……”他薄唇轻启,声音没有丝毫感情的道,“苏玥宫宴对孝元皇后不敬,削去嫔妃份位……”他看着苏玥的脸上渐渐化开惊恐和害怕,声音幽远而缓慢的仿若要将人的灵魂凌迟处死一般的道,“将其打入大牢……任何人不得探望,否则同罪并罚。” 苏玥只觉得全身猛然像是被抽空了以昂扬,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忘记了所有反应的看着欧阳景轩……仿佛,一下子不认识眼前的人是不是曾经在她耳边软言细语的人,是不是那个和她在龙惟中翻云覆雨的人,是不是那个对她宠爱的仿佛整个天下都会给她的人…… 不会,不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过他喜爱她的,她为了他曾经脸性命都不要,他他会对她荣宠一生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皇上,你不可以这样对臣妾——”苏玥就和疯了一样,就在有人架住她的时候厉声朝着欧阳景轩吼道,“皇上曾经对臣妾过的话都忘记了吗?曾经要对臣妾好都忘记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臣妾……臣妾曾经救过皇上的……” 欧阳景轩冷嗤一声,“你认为只要朕不想,有谁能伤的了朕吗?” 冷漠的话让苏玥的眸子变的绝望,最后她求助的看向苏婉仪……却见苏婉仪只是拧着眉心,见她看向她,竟是撇过了脸,仿佛对欧阳沅着什么。 苏玥被人往外拖着,她的喉咙只觉得沙哑的竟然一个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只是看着周围投递过来的眸光,心渐渐跌落,一直下坠的仿佛无底的深渊……那些目光有幸灾乐祸,有嘲讽,有不屑,还有冷漠……曾经她盛宠在身的时候,那些巴结她的嫔妃此刻更是眸光恶毒的看着她,仿佛全世间的人都在看着她的笑话。 苏玥被带走了,原本还算和谐的宫宴顷刻间变的凝重的让人无法呼吸,所有人大气儿的都不敢喘息一下,生怕欧阳景轩的怒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欧阳沅这时才看到欧阳景轩身上是什么东西,他曾经听闻梅子姑姑讲过,母后养过一只牲畜,仿佛就和父皇手中这只差不多……只不过,那只已经死了?! 没有理会揽月宫中凝重的气氛,欧阳沅走了上前,就站在欧阳景轩身边看着那只刚刚因为欧阳景轩怒火下的身体动作差点儿滑落而前爪死死的抓住龙袍的灵宠,一双眼睛微微噙了好奇的看着它,对它竟是有种不出来的亲切感,就好似它曾经陪过他很久一样。 灵宠咕噜着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欧阳沅,眼睛里竟然溢出可怜兮兮和一种亲切的视线…… “父皇,它是什么?”欧阳沅开声。 顿时,揽月宫中的气氛仿佛缓和了不少,众人提着的心也因为欧阳沅的话而渐渐落下,好似知道皇上的怒气也会随之消除一般。 “今儿个就散了吧……”欧阳景轩一把提了灵宠的尾巴就递给欧阳沅,随即弯腰一把将欧阳沅抱了起来,在一阵子“恭送皇上/皇兄”的呼声中,转身离开了揽月宫。 灵宠在欧阳沅的手里不停的“吱吱吱”的乱叫着,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兴奋,就在欧阳沅一脸好奇的时候,它那爪子不停的袍着他的衣衫。 “闭嘴!”欧阳景轩心情烦闷的开口,顿时,灵宠就闭了嘴,只是嘴里发出不满的“唔唔”的声音,卷了尾巴窝在欧阳沅的中。 “这是母后的那只宠儿吗?”欧阳沅问道。 “恩。”欧阳景轩只是轻应了声。 欧阳沅一脸不解,“不是已经死了吗?”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灵宠,缓缓道:“当时是要不行了,只是最后到底是死了还是怎么了谁也不知道……”他这话倒也没错,当初风玲珑一觉起来,灵宠就消失了,不管哪里都没有找到,而后来也就没有回来过,便只以为死了。 欧阳沅没有再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灵宠,灵宠也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眼中还闪过狡黠……他为什么有种曾经和它朝夕相处的感觉? * 风玲珑看着全身上下的血迹渐渐拧了眉心,她那绝美的脸上更是有着凝重的惊恐,染了血的手下意识的敷在腹部的位置,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动作却不得而知。 “用力啊……”有谁的声音传来,透着不耐烦和焦躁,“你倒是用力啊……你别光顾着叫啊……用力顶……用力啊……” 风玲珑的眉心紧到了一起,她喘息的看看左右,哪里都没有人……垂眸而看,只见她那白色的衫裙已然被鲜血染得红红的,腿间更是有湿濡不停的溢出,就好似从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要被抽离一般。 “哇——” 耳边突然传来孩提的哭声,随即,面前的一切变成了白雪皑皑的天地,不过瞬间,就将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染成了白色。 有什么东西在风中飘落,然后渐渐的将白雪覆盖成了犹如流淌成河的血一般的红……风玲珑的眼前渐渐变成无尽的黑暗,耳边的孩提哭声也越来越远……她想要抓住什么,可什么都抓不住,最后只能被吸入那黑洞中,跟着旋转旋转…… “啊——”风玲珑突然一声惊叫,随即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含着惊恐的看着视线所及的一切,呼吸都变的严重起来。 “玲珑……”离墨担忧的声音轻柔而凝着的传来,他微微俯身看着额头都是惊虚的冷汗的风玲珑,鹰眸轻凝起来,“玲珑?” 风玲珑听闻轻唤,本能的微微移了头看去……视线从虚幻渐渐凝聚的对上了离墨的眼睛,她茫然的微微转动了下瞳仁,方才暗暗吞咽了下,“我……我怎么了?” 离墨听风玲珑声音,不由得一颗悬着的心缓缓落入了胸膛,“没事,你只是昏迷了……”他见她想要动,上前弯腰将她扶了起来,随即朝着外面道,“芸儿,热了药端进来。” “姑娘醒了吗?”外面传来芸儿紧张而兴奋,还夹杂着期盼的声音。 “恩。” 芸儿一听,顿时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谢天谢地……姑娘终于醒来了,我这就去热药……”着,人已经转了身。 李梦蓉看着那紧闭的门,她的视线渐渐透着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西苍和日昭这次战争,西苍落败,某种程度上是她传递的消息有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没有被戳穿,可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将离姑娘杀了,却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找到…… 如今离姑娘醒来,却是不知道等下日昭又会有什么举动? 李梦蓉没有动,就连外面等待的顾老也没有动,许是离姑娘脸上长的丑陋,不愿意让人看到,许是有别的原因……仿佛她从来不愿意将真面目示人? 就在疑惑间,芸儿已经热好了药断了进去,见风玲珑面色苍白,虚弱的躺靠在离墨的怀里,心下大喜,“姑娘,你终于醒了……都快担心死芸儿了。”着,她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 风玲珑朝着芸儿微微笑了笑,虚弱的道:“有你家公子在……怕是阎王……都不敢收了我去。” 芸儿一听,原本阎王激动而溢出的眼泪硬生生的给收了回去,破涕为笑的道:“姑娘还会开玩笑,明没事了……” 离墨示意芸儿将药给他,他接过后,细心的尝了药的温度后,方才让风玲珑喝,“药有些苦,我剂量已经拿捏的比较轻了……你忍受着些,否则你体寒,终究会伤了心扉。” 风玲珑微微眨巴了下眼睛算是明白他的话,随即喝着那比黄连还要苦上几倍的药……她就算是能忍之人,可药入了嘴后,竟是也不由得紧紧的拧了眉心。 看着她隐忍着难以下咽的药,离墨心疼的也耿直拧了眉心,仿佛那药喝进的不是风玲珑的嘴,而是他的……待药喝完后,他拿过一旁的蜜饯放了一颗到风玲珑嘴里,“虽然解不去苦涩,倒也能缓解缓解。” 风玲珑轻笑的点点头,随即问道:“你背后的伤……” “姑娘都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芸儿率先开了口,“公子背后的伤都已经结痂了。” 风玲珑愧疚的看着离墨,如果当初她的计划能够再完美一点儿,是不是他就不会受伤? 看着她眼中的愧疚,离墨的心拧到了一起,“那些都是皮外伤,无碍……”他的声音轻柔,内心却越发的凝重。看着她眼底的愧疚,他的心底也溢出了愧疚……因为养鬼而用了她还不曾散去的胎息,无需他抹去她的记忆,让她忘记曾经生过孩子的事情,对她真的好吗? ` 265、梦境里的是什么? “哐啷”的声音在夜晚变得渗人,苏玥被之前带进来的侍卫一把推搡到地上便没有起来,她眸光空洞的落在前方,入眼的昏暗和鼻息间的腐臭的气息仿佛此刻她已经感受不到,只是冰冷的地板渗入肌肤的时候,透着的凉意让她的心都变得寒冷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眼睫轻轻扇动,苏玥一脸的痛苦,仿佛对如今这一切都无法理解和明白……曾经的沧海桑田,曾经的耳鬓厮磨,曾经的甜言蜜语……如今都幻化城了冰冷的视线和那意思情感的波动都没有的冷漠,甚至,这之间夹杂着是一种厌恶,仿佛她就好似他人生最大的污点一般。() 方才他什么? 如果他不想,这世间没有人可以伤的了他……也就是那一剑,她只是自作多情的挡了,而他也只是做戏的认真了吗? 滚烫的泪溢出了眼眶从脸颊滑过,在唇角晕染开一丝咸涩的滋味,她不能明白当日那般的恩宠为什么会在一夕间变的没有,更加不能明白,为什么她的一曲琵琶舞让她落得这般田地……嘴角渐渐蔓延开笑意,苏玥的眼中含着泪绝望的泪。 她便真的不知道这舞是飞天舞吗? 不尽然……当那舞姬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所谓的琵琶舞便是尧乎尔独有的飞天。这样的舞充满了西域风情,她有怎么会不知? 只是,她还是铤而走险的想要搏一搏……以至于最后的结果变成了万劫不复。 “唔……”苏玥只觉得心扉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勾抓了下,顿时,她只觉得气血上涌了出来,冲破喉咙,蔓延过口腔的溢出…… 苏玥沉重的喘息着,她垂眸借由着黯淡的油灯的光线看着前面的湿濡,黑红色的血在这样黯淡而充满了潮湿腐臭气息的大牢里,竟是变的让人骇然。 缓缓抬起手,轻轻揩了下嘴角,素白的手上顿时也被黑红色的血染了大片……她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仿佛一次比一次的血吐的要黑上几分,心口也要痛上几分……苏玥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而短粗,当最后陷入昏迷的时候,仿佛心扉被猫爪狠狠的不停的挠着,以至于她承受不住的昏厥了过去…… 末惜宫。 叶梦涵看着挂在树上的鸟笼,里面豢养着一直通体都是白毛,只有头顶有着一撮五彩羽毛的鹦鹉……那鹦鹉时而喉咙里囫囵出闷闷的声音,仿佛有些害怕叶梦涵的注视一般。 “启禀娘娘,蓝妃娘娘求见。”有宫女通报的声音打断了叶梦涵不知道想什么的思绪。 叶梦涵缓缓收回在鹦鹉身上的眸光,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是!” 宫女应声后碎步去请了蝶夫人,不过须臾,蝶夫人就带着素娥走了进来……叶梦涵微微示意了下,歆然明白的点点头后,示意侍候的人都退到了不打扰的位置。 “姐姐可是为了苏玥的事情而来?”叶梦涵问道。 蝶夫人点点头,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中透着点点笑意,“妹妹的这招果然是精妙……” 叶梦涵只是笑笑,双手交叠的之余腹部上方的往一旁的桌走去,“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依旧念想着,我也没有办法。”她眸光微凛了下,随即恢复平常的轻柔淡然,“只要有**,就会有弱点……任何人,都不例外。” “那妹妹呢?”蝶夫人状似无意的问道,随即在叶梦涵的对面坐下,拿了茶壶和杯子,被彼此倒了茶的时候,美眸微微抬起,射出审视而犀利的光芒,“妹妹有**吗?” 叶梦涵并不着急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杯子浅啜了口后,方才缓缓道:“是人,就有**……只是,每个人的**不同。”微微顿了下,她嘴角含笑的看着蝶夫人,眼中却射出微微凌厉而深远的光芒,“但是,聪明的人懂得将自己的**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而愚蠢的人,就如苏玥一般,不懂得韬光养晦,以好一击必中。” “可正因为这样……”蝶夫人笑若繁花一般灿烂,“妹妹才能开始计划的铲除……只是,我不明白,妹妹到底希望得到什么?”至少,蓝彩蝶心里想要的,不是景轩……这一点,她知道,而彩蝶也知道她知道。可彩蝶到底是想要什么? 叶梦涵只是轻笑了下,“姐姐聪慧,可以猜一猜……” 蝶夫人摇摇头,喝了口茶后方才道:“我不猜……有些事情与其废了脑筋去猜,还不如坐观其变。”微微顿了下她问道,“接下来妹妹想要对付谁?” 叶梦涵微微沉思了下,随即摇摇头,“如今这后宫不管对付谁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对付苏玥,不过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罢了。” 蝶夫人嘴角加深了笑意,没有在问什么,可对叶梦涵的话,却丝毫不相信。 * 昏睡了几日,风玲珑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散了一般,她在离墨的搀扶下起身,芸儿给她披了披风,戴了面纱后……离墨微微拖着她,缓步的除了寝居。 “姑娘……”众人上前,顾老上下打量了下风玲珑,含笑放心的道,“姑娘气色虽然还不是很好,可到底醒过来了就好。” 李梦蓉急忙点了头,一双眼睛喊着雾气的上前,“姑娘终于想来了,都快急死梦蓉了。” 风玲珑眼睛微微扇动了下,表示她知道了,只是虚弱的道:“我真是身子不好,如这般情况倒也不是第一次……你看,阿日和阿月就淡然很多。” 李梦蓉看看明日和弄月,最后收回眸光还是激动的落了泪,“姑娘怎么出来了……虽然依然入了夏,可这夜晚的天儿还是微微有着凉意……” “一直躺着,有点儿僵了……”风玲珑浅笑的道,“我出去走走,你们便歇下吧。” 李梦蓉想要什么,却被芸儿拉住,只听芸儿道:“姑娘醒了就没事了……我们去歇息吧,有公子在,姑娘也就不用我们操心了。”着,她还神秘的笑了笑。 离墨面色不改,倒是顾老“呵呵”的笑了起来,随即也跟着道:“唉,我老人家是跟你们年轻人耗不起了……我还是洗洗睡吧……”着,他嘴角含笑的去了自己的寝居。 芸儿随后也拉了一副又是担心又是激动又翕动着唇欲言又止的芸儿就也跟着走了,最后还不忘提醒离墨,要好好照顾风玲珑。 “你们也下去吧……”离墨淡淡开口。 明日和弄月相视一眼,应了声,却谁也没有动的意思。离墨背后的伤虽然已经结痂,可那一刀落下的结实,都已经见了脊梁骨……如今公子因为先用血封印,随即又在养了鬼逆天,已然没有了魔界的灵力……他身上的伤可就犹如烦人一眼,是要慢慢愈合的,万一这么晚了遇到什么事情…… 离墨自然知道他们两个的担忧,只是鹰眸微凛的道:“他们跟着就行了,下去休息吧。”话落,也而不再管明日和弄月,已然拖着风玲珑往外走去。 明日和弄月又是相视一眼,却也没有动了……而离墨嘴里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在暗处的魑魅和魍魉,有他们两个在,倒也却是不用担心。 夜,因为战乱变的静缢。 离墨和风玲珑缓步走在月光下的弄堂里,因为太过静缢,仿佛二人的脚步声都听的真切。 离墨微微偏了视线看着风玲珑,她视线一动不动,一双星眸在月光下尽显了韶华……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事情遮掩了流光,那本就惑人的溢彩却被蒙了尘。 风玲珑就这样没有目的的往前走着,脑子里仿佛总有什么想要冲破,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缕想要冲破的东西……她方才做了什么梦?为什么醒来的时候是那么绝望和痛苦? 还记得昏迷前,她看着手上和染红了袖口的血,脑子里总觉得有过这样的一幕……就好似她的全身被血沁透了一般,处处红的让整个视线都变成了凄凉一般。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阿墨为了救她的事情吗? 那又为了什么,她会有全身是血的一幕? “阿墨……”风玲珑收回了迷离的视线,偏头看向离墨,见他疑问的看着她,方才道,“我方才醒来前仿佛做了个梦……可是,梦里是什么,我记不起来……” 离墨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剑眉,淡淡的,轻柔的问道:“你昏迷这么久,因为续命我又用了逆天的法子……你会有一些扰乱了心神的梦境也是常事……不要想的太多,恩?”他停了脚步,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抹无奈,“如今的你心神很难宁静,如果你在去想这些,便更加不能宁静……玲珑,我不想你如此。”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她自然也明白离墨的意思……她以为续命,如今心扉和身体都造成了一定的迫力,平日里如果她想事情想得多了,晚上也就会做梦,只是,到底梦了些什么,多数的时候也是记不得的。 “阿墨,我是不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记忆?”风玲珑着这话的时候,手下意识的覆上了腹,只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动作。 离墨眸光微微深了下,可只是瞬间就恢复了神色的道:“如果那些记忆是痛苦的,你又何必为难自己非要记起来?有没有丢失,你不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你的心……” “我只是好奇……”风玲珑垂了眸,“纵然我现在想了过去的事情总会扰了心绪……可有些事情,我又如何不去想?”她轻叹一声,缓缓转身拖着虚弱的身体往前轻轻走着,声音更是淡淡的溢出,“尧乎尔的一切……西苍的所有,纵然我知道你很多事情不愿意让我记得,但隐藏在记忆里的有些东西,有些时候就算抹去,也是会痛的。” 离墨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风玲珑那纤弱的声音,墨瞳渐渐在黑寂下化开痛苦……如果当初他能够对她有一丝的感应,知晓她就是她,是不是最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纵使箫悦楼不能和西苍的千军万马抵抗,可要保得风部落的人周全,却是易如反掌……如果他早一刻找到她,那她最后的所有痛苦都不会承受。 曾经对饮而谈,曾经对弈而论人生……却不知,卿便是伊人。是他的悲哀还是上天对他不珍惜她的惩罚? “阿墨……你无需自责……”风玲珑声音幽幽传来的同时缓缓转身,一双星眸微微闪烁着流光看着离墨,嘴角含了笑的道,“如今有你陪伴,我已经觉得是三天对我的厚赐了。我想做什么能够义无反顾,是因为知道,任何时候你都会在我身边,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你都不会离开我。” 离墨跨步上前,轻轻将风玲珑揽入怀里,一双墨瞳溢出的悲恸不是常人能够理解……他宠爱她多年,她却因为他的雄心想要帮他,而落得最后只能在她和天君的面前死去来化解天界和魔界的仇怨。 他寻她千年,孤独了千年……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一次成为他眼前冷冰冰的尸体…… 曾经茅庐前,箫声萦绕在她那孤独的墓碑前不能散去,他发誓,纵然扰的这天地间不得安生,也要将她的魂魄重塑,他封印魔体,只为在轮回的尘世等她,寻她……却因为他的天眼被封,就算她在面前他也认不得她…… 当知道她就是她的时候,他那一刻是多么的害怕……就算是此刻想起来,他都心有余悸。 用了她的胎息来养鬼,致使他封印的魂魄和她已然散去,仅剩下的精元融合,耗费了三年她才能醒来……而这三年,竟是比他等了那千年还要难捱。 他每天都看着她,生怕她醒不过来……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他是魔君,他有着和天君抗衡的能力,可偏偏,不能左右的了她。 她醒来前,他废了力气抹去她对西苍的记忆,可就如她所,抹去了又如何?残留在心里的痛是抹不去的……当时自私的不希望她记起欧阳景轩,虽然她的心扉承受不住那样大的悲恸也不得不为……可便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呵呵,到底,他不想她前世的记忆里有天君……这一世的记忆里有欧阳景轩。 他害怕了……害怕她不再属于他,害怕她会离开他……更加害怕,千年前的那一幕,会再一次发生在眼前。 感受到离墨身上溢出的思绪,风玲珑的心不由得一动……他的不安来自于她吗?为什么?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轻抿了下唇的轻轻道:“我不会离开你……”她的是实话,纵然心中有着什么东西嘘嘘乱乱的,“如今的我是因为你而活过来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离开你?” 离墨放开了风玲珑,他眸光深邃的凝着风玲珑,黑寂仿佛被他那墨瞳渐渐吞噬殆尽,以至于笼罩在他的眼睛上,变的让人沉沦,“我要的……从来不是如此。”他不想她离开,可是,却不是因为他给了她生命,她方才不离开。 风玲珑抬手,她取了面纱的浅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对我如此好,我又如何会离开?没有资格……是因为我碰不到一个比你对我更好的人……” 离墨笑了,是由心的笑,纵然脸上覆着人皮面具,风玲珑都能够感受到他满脸都是笑意…… “对你好,是因为我想走进你的心里……”离墨轻叹一声,其实,我懂你……你却一直没有懂我。只是,我愿意给你时间,哪怕又是一个千年,哪怕进入你的心需要日夜更替的渗透,我愿意……我要的,只是你不去抗拒我的走近,这样……便好。 * 宁默沣在吃了一次败仗后突然喜欢上了养白鼠……陈黎觉得,这个人一定受不了打击的疯了…… “呲呲……”宁默沣看着笼子里的白鼠,嘴里发出类似的声音逗弄着。 白鼠仿佛就像是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的傻瓜一般,红红的眼睛瞪着宁默沣,就在他微动的时候,又好似受到了惊吓的在笼子里来回的窜着,还发除“吱吱吱”的尖叫声。 陈黎翻翻眼睛,终于忍受不了的问道:“敢问宁相,对于华玉郡的事情,宁相就打算如此作罢吗?” 宁默沣头也不回的继续逗弄着白鼠,嘴角勾着随意的笑的道:“我们吃了败仗,恐怕皇上已经收到消息了……下一步怎么做,当然等皇室指示了……我只是为人臣子,有些事情我是想不到的。” “食君俸禄,担君之忧……”陈黎咬牙切齿,“宁相身居高位,皇上又将如此大任交托给宁相,宁相不觉得应该想君之想吗?” 宁默沣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的起身,回头看向气怒的陈黎,一脸无辜的问道:“你这意思是……我应该揭竿而起,将皇上推下龙椅,然后我自己做?” 噗…… 陈黎觉得自己早晚能被宁默沣气的吐血,“你……你竟然大逆不道的出这个话!” “这不是你的意思吗?”宁默沣越发无辜。 “……”陈黎气的不出话,她什么时候示意他造反了? “哼!”陈黎气呼呼的朝着宁默沣就哼了声,随即转身就走了…… 宁默沣耸耸肩的回头,继续逗弄着他的白鼠,嘴里还一副怎么就找不到懂他的人的样子,“唉……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皇上如今两边牵制,摆明了是想要引人出来……你这般急躁,真是不知道皇上当初怎么会觉得你是个能重用的人……女人啊,有时候还真是不可理喻……”他嘴里有的没的了一堆,最后就在白鼠快要被他“折磨”的要冲破笼子的时候,他猛然动作一僵。 “皇上到底要引谁?”宁默沣缓缓直起身子,微微蹙了剑眉的自喃道,“这天下间还能引起皇上是注意的人已经不多了吧……会是谁呢?” 到底是君心难测,众人宁默沣能够将欧阳景轩的心思大部分猜透,可有些事情却不是他一个不曾问情的人能够了解和明白的…… 就在他思忖着欧阳景轩到底想要引谁出来的时候,正在夜游的离墨和风玲珑遇到了一个神秘高手…… 来人一身夜行衣,面遮了黑巾,在隐没了越过的房檐下,他就好似和整个黑寂融合到了一起……如果不是那闪烁着的眸光太过精锐,离墨甚至觉得就算是他,也很难发现对方。 风玲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遮了面纱,她的角度同样也是隐没在黑暗中,没有光线下,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对方却能是除了她的脸,能够看清她深深的白色衫裙…… “如果是来寻我们的,倒是可以露面了……”风玲珑声音清冷的道,“如果不是,我们就算是叨扰了。”话落,见对方没有动静,她冷眸的收回眸光就欲转身。 “听闻……日昭大军这次能够得胜,甚至是占领华玉郡……都是姑娘的功劳?!”来人的声音清幽的就好似一汪清泉,通澈见底。 只是,明明应该是让人舒服的声音,出的话却让人有些厌烦…… 风玲珑停了动作浅笑,只不过是冷笑,而淹没在黑寂中面纱下的笑意却不是对方能够得知的,“看来,是冲着我来的……”仿佛是自喃一般的完,她疑问道,“就是不知道你仅仅是好奇……还是西苍派来打探的了?” “好奇。”那人回答的淡然,“当然,不是对日昭和西苍的战事因为姑娘而有输赢的好奇……而是对姑娘自身,有着好奇。”着,那人渐渐走出了黑寂,只见他一双平静的眸子在月光下,却让人觉得犹如猎豹一般犀利。 风玲珑依旧浅笑,“好奇……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 “哦?”那人笑了,“可我这人有个毛病……有什么事情落在心上了,就一定要知道。” “那恐怕就由不得你了……”开口的不是风玲珑,而是站在一旁,从那人来了后一直没有话的离墨。如今的他,甘愿做风玲珑身后的男人,只要她想惹的麻烦,他便替她摆平,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他便替她夺得。 那人显然对离墨的话不置可否,“能不能……何不试试?”着,不给离墨和风玲珑开口的机会,人犹如离弦的箭已然窜到了风玲珑面前。 风玲珑眸光猛然凝聚了下,身体向后一倒,躲过了那人想要抓她面纱的举动,适时,人也已经被有你的臂弯拉走,拥入了熟悉的怀抱…… 离墨眸光冷寒的看向那人,他轻功了得,出手如电,纵然只是一招,对于行家来,就已经知道他并不是泛泛之辈。 “女子竟然掩藏了容貌……你如此这般,不谈于理不合,难道你就没有顾虑一下她的想法吗?”离墨的声音透着冷意,凝着的话没有太多的语调,平缓的就仿佛他没有情绪一般。 那人轻嗤了一声,“在我眼里……只有好奇了,就需要去验证。”话落,他再次出手,这次,根本不给风玲珑躲避的机会,每一招都是只取了她的面门的同时,挡开离墨的攻势。 离墨眸光阴冷,却不疾不徐的拥着风玲珑一边躲避的同时,一边架开那人的攻势……他并不着急退步,一个人的武功完全可以泄露那个人的来历…… 风玲珑被离墨拥着,对于那人的攻势丝毫不担心……纵然对方武功高强,可离墨想要带她离开,还是易如反掌的。她凝聚着视线想要从那人对招中寻得来历,可是,她发现,他的每一招都不同,门派路数极为的杂乱,甚至,中间还夹杂着他对各派武功修改的招式。 风玲珑颦蹙了秀眉的同时,微微在离墨的怀里做了个动作……离墨对她的一切都十分了然,就算是一个细微,也明白她的意思……顿时,他格挡开男人后,拥着风玲珑就离开了…… 离墨的轻功到底有多厉害,仿佛并没有人印证过,只是,那人轻功仿佛也是颇高,可就算如此,在离墨用着风玲珑离开后半盏茶的功夫,依旧那人跟丢了…… 那人站在房檐上,看看左右,哪里还有离墨和风玲珑的身影? “好厉害的轻功……”那人轻声自喃的感叹了下,眼中闪过精锐的光芒,就如同离墨和风玲珑一般,他也没有看出他们的路数。 离墨的武功博大精深,那是千年来各门各派的精髓,何况还有那他身为魔君时期的修为,又岂是那人能够参的透的? 那人又四处看了看,确定真的追丢了后他掩盖在黑巾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想不到,这日昭竟然还藏龙卧虎,看来又得欧阳景轩烦心的了。 他冷嗤一声,随即飞身下了屋檐,合着月光,漫步在曾经还算是熟悉的暮蓝郡的巷子中…… 那人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离墨和风玲珑方才从暗中出来,看着那已然没有了人迹的巷,二人相视一眼后,放所住的别院的巷走去…… “猜出那人是谁了吗?”离墨问道。 风玲珑眸光微微凝聚成了一道不出道不明的光芒的缓缓道:“楚凌……” 离墨轻笑的勾了嘴角,她这般聪慧冷静,有时候他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怅然,“虽然他的武功路数杂乱,可天下家能够在我手下走这么多招的人不多……” “他那双戏谑却透着冷然的眼神我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风玲珑脑子里有着曾经狩猎时,楚凌和她对弈声的眼神,就是方才那般。 一个人可以骗人,可是眼睛却骗不了……那人是楚凌的话,显然她以后不能光遮了面纱。幸好这是晚上,想来他也估不到她竟然还活着……可那人就和狡猾的狐狸一样,不得不防。 翌日。 风玲珑起身的时候气色大好,洁了面后,她并没有覆了头纱,而是戴了蒙纱斗笠……芸儿好奇,她了昨夜的事情后,急忙也同意。 公子为了姑娘做了那么多,如今姑娘锋芒太露,一个个的都被姑娘吸引了来……如果看到姑娘惊人的样貌,岂不是一个个都来争抢? 虽然有人争抢,明姑娘人气好,可到底不能让人窥视了去,否则公子就太亏了…… 李梦蓉做了早膳到大厅中,见风玲珑蒙了斗笠出来,不免好奇的看着风玲珑,那样子仿佛不解,又好似疑惑,“姑娘今天怎么……”她不解的看看一旁的顾老。 顾老却只是看了眼,并没有太多疑惑,随口道:“方才听明日,姑娘脸上起了疹子,估计是怕难看吧……”他解释的道,“女子都注意那容貌,倒也不稀奇。” 李梦蓉疑惑的点点头,随即转身出去…… 芸儿侍候风玲珑和离墨用着早膳,就听风玲珑道:“如今宁默沣不动,到不是西苍等不到援兵……冯绍海能够一举拿下华玉郡,那也是天时地利与人和下,抓住了时机,一刻都不曾错过,否则也是个难。” “只要日昭能够守得住华玉郡,西苍想要进攻怕也是难……”离墨将一只水晶饺放入风玲珑的碟子,如今他已经养成了习惯给她布了吃食,倒也乐在其中。 风玲珑吃着离墨夹的吃食,吃了几口后便没有了胃口的摇摇头……离墨劝着又吃了几口,她实在吃不下了,方才就在那剩下的东西吃了起来,倒也一点儿不介意那是风玲珑吃剩的物什。 芸儿也早已习惯离墨和风玲珑的相处方式,待二人吃完后收拾了东西就退了出去……如今战事稍稍的平息,两国的人都处在整顿期间,他们也乐得轻松的在暮蓝郡休息。 这日,离墨见风玲珑心情大好,见天气也是不错,加上芸儿已经嚷嚷了好几天,他便让明日和弄月准备了纸鸢,大家去了暮蓝郡和华玉郡的交界处放纸鸢……其实,那地界儿也就是之前日昭大军驻扎的地方,地势宽阔,正是放纸鸢的好去处…… 芸儿和弄月两人边吵边争着高低,最后芸儿输了一筹,心里沉默的一直瞪着弄月,弄得弄月一直得瑟的在那边儿笑…… “姑娘,提好了……”顾老一手拿着纸鸢,一手拿着狼毫笔含笑的将纸鸢递给风玲珑。 风玲珑看了眼上面的题诗,是一首之前夜麟国有命的诗人的诗词,讲述的就是和心爱的人放纸鸢的意境,倒也符合了此时此刻…… 风玲珑看着纸鸢,不免想起了在尧乎尔的时候……因为尧乎尔处处戈壁,一眼看去处处宽广,每到入了春夏的时候,阿爸总是带着她去那山丘放了纸鸢……那个时候,霂尘已经去学艺去了,心里想着,等到他回来了,一定让他给她带一些天朝那精致的纸鸢…… 往事如烟逝去,所有的一切已经都追不回来……纸鸢的线在手里,却能寄托多少相思? “父皇,你的纸鸢放的好高……”欧阳聪的声音兴奋的传来,“太子弟弟,你也来一起玩啊?” 欧阳沅坐在一块大石上,的雪缎袍子将他的脸映衬的越发如玉一般凝脂光滑,他抬着头看着欧阳景轩手中的纸鸢,随即兴致缺缺的道:“你放吧,我不喜欢。” 欧阳聪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就算很,却已经知道了察言观色……他微微抿了下透着粉嫩的唇,原本兴奋的心情也因为欧阳沅的兴致缺缺而变得冷静了下来。 欧阳景轩侧眸看了两个人一眼,最后手指微微一动,暗风筝线突然断裂,之间蝴蝶式样的风筝瞬间没有了拉扯力度的飞走了…… “不喜欢,恩?”欧阳景轩看向欧阳沅问道。 欧阳沅摇摇头,却没有话。 欧阳景轩到底是带着欧阳沅大的,就算不能猜到儿子所有的心思,可也确实能猜个大概……近些日子,他仿佛想要寻找一些情绪,也就会去寻找一些关于玲珑的事情,这找的多了……便渐渐仿佛有了些许的感情。 就好比此刻,他明明是想要放纸鸢的,可却和自己赌了气不愿意放……至于原因,怕也只是因为某本书籍上记载,儿时的纸鸢,多数都是娘亲带着放的。 欧阳景轩单膝蹲下,在和欧阳沅视线平齐的时候缓缓道:“你娘亲如今不能带你放,却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得已……我便先代替,可以吗?” 欧阳沅摇摇头,他了解此刻父皇的心思,但是,有些事情他想要去感受,而感受的结果,却发现那样的感觉有些不舒服……至于怎么个不舒服,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难受的上不上下不下的。 突然,灵宠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浑身的泥土就这样窜到了欧阳沅的身上,还四仰八叉的就瘫倒在他那雪缎的袍子上,好不舒服。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欧阳沅也拧了眉头……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就见他一把拎了灵宠的毛茸茸的尾巴就是一丢,一脸嫌弃的道:“上次就警告过你,如果这么脏往我身上蹭,我就将你的毛拔了去和羊一起烤!” 灵宠一听,短时背脊拱了起来,然后全身的毛都扎了起来,瞪着紫葡萄色的眼睛就看着欧阳沅,张了那嘴就“吱吱吱”的厉声叫了起来,仿佛对他的冷漠非常的不满。 “豆公公,去……把它直接扔了……最后是它再也回不来的地方……”欧阳沅撇了嘴道。 之间灵宠瞬间收了炸起的毛,随即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呜鸣声,仿佛是不满,又好似可怜兮兮,倒是惹得一旁的欧阳聪笑了起来。 “父皇,这个真好玩……下次也能送我一只吗?”欧阳聪眼巴巴的看着欧阳景轩。 到底是蓝梦蝶的孩子,不管他的父亲是谁,因为母妃,他总是噙着一份愧疚……欧阳景轩点点头,随即道:“宠儿怕是世间仅有的了,回头父皇着人给你挑了灵性的牲畜送到琳琅寰宇……” 欧阳聪心里有些失望,可没有去表现,如今父皇只是冲着太子弟弟,都已经许久没有理会他了……今儿个还是正好在父皇和太子弟弟出宫放纸鸢的时候巧遇到了,方才带他一同来的。他不敢要求太多,怕太子弟弟不开心,就觉得他想要抢父皇,威胁他的地位…… 孟子在一旁侍候,将这一切看的真切,心中一边儿替欧阳聪伤心,一边儿不免对欧阳沅起了怒意……皇上子嗣单薄,太子已经得了不能比拟的圣恩宠爱,为什么就不能分给主子一点儿?甚至,太子更是让皇上时不时的迁就他……这自古以来,哪有皇上迁就太子的? 这样想着,正好看到欧阳景轩不顾自身的袍子的帮欧阳沅擦拭着袍子上方才灵宠沾染的泥土,心里越发涩然……以前没有太子的时候,皇上都没有这般宠爱过主子…… 孟子看着欧阳景轩对欧阳沅细心的样子,在看看欧阳聪一脸眼巴巴的看着,心里就酸涩的厉害。 “还放吗?”欧阳景轩在处理了欧阳沅身上的泥土后轻柔的问道。他看着欧阳沅的视线也变得柔和,沅儿很像他,可是,那双眼睛却和玲珑一模一样,纵然没有感情,却闪烁间溢出流光,让人想要将整个世界都给他一般。 欧阳沅看看豆子和福东海手中拿着的风筝,二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心里知道,他们是不想父皇失落……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的跳下了石头,“来都来了,就放吧……”话落,他看向一旁的欧阳聪道,“王兄一起?” 欧阳聪笑着摇摇头,“刚刚一直在放,有点儿累,我休息一会儿……” 欧阳沅点点头,随即去和欧阳景轩放纸鸢,而豆子和福东海更是颠着步子就去举了纸鸢……欧阳聪坐在方才欧阳沅坐着的石头上看着他们在那边放,的脸上有着失落传来。 皇宫是看皇上做事的地方……福东海和豆子又是父皇的亲信,自然父皇的意思更是贯彻的彻底。他不放,不是累了,只是不想变成陪衬,还是根本没有人注意的陪衬…… ` 266、心思,千变万化 欧阳景轩对欧阳沅最大的想法就是太过聪明,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已经博览群书,古今中外可以无所不通,纵然是他,有时候也会因为他的提问而变得哑口无言。, 许是因为没有感情的缘故,他的世界也就只有书籍能够带给他一丝的乐趣……倒是孩子喜欢的事物,他是半点儿也不喜欢。 今日本也无事,看到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在那边做纸鸢,便也想着将沅儿带出来放……他太过冷静沉着,没有孩提本该有的经过。 这个,也是欧阳景轩的愧疚……不仅仅是对风玲珑,也是都欧阳沅的。 “纸鸢飞的高不高,取决于放它的人……”欧阳沅看着迎着阳光飞舞的纸鸢,就算相隔甚远,也能看到上面描绘的图案,不过是一幅踏雪寻梅,“可如果风筝线断了呢?”着,他手猛然一拽风筝线,就听微弱的声音传来的同时,纸鸢已然在视线中渐渐飘远……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剑眉,一旁侍候的福东海和豆子对视一眼后看着欧阳沅,不免都是暗暗一叹:殿下这般思绪清明,倒是浪费了爷儿今儿个这一番心意。 欧阳沅在众人思忖下从飘走的纸鸢上收回视线,转身微微仰头看着半蹲着的欧阳景轩问道:“如果母后就和这纸鸢一样……原本抓在父皇手中的线已经断了,那要如何?” 欧阳景轩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着欧阳沅那灼灼的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悠悠道:“我便找她回来……” “找不到呢?”欧阳沅有些咄咄逼人。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抹笑意,“那便一直找……终究会有一天找到的。” “如果父皇找到的时候,纸鸢已经在另一个人手里重新牵了线呢?”欧阳沅仿佛想要逼欧阳景轩面对什么,不要整天和那梅林与风玲珑的画像为伍一般。 欧阳景轩那狭长的凤眸渐渐变得悠远起来,只是,是一种柔和的光芒,“如果是那样……”他笑了,笑的让人迷醉却透着点点失落的无奈,“我便默默的守护她……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不需要的时候……就只在她的身影中,一边留恋,一边忘却……” 欧阳沅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他仿佛能够解读父皇此刻的心境和情绪,可是,偏偏体会不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和怅然。 “沅儿……”欧阳景轩指腹轻轻蹭了蹭欧阳沅的脸颊,柔软细腻的肌肤触感再告诉他,这个是他和玲珑的孩子,是他如今唯一的寄托,“我其实不能确定你母后是不是还活着……可是,人重要有个念想坚定自己走下去不是?也许如今的你不能体会父皇的想法……但是,父皇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切实的体会到人本该有的情绪,不管是好的不好的,是开心的还是伤感的,亦或者是期望和绝望……纵然父皇不喜欢你承受人间的痛苦,可依旧希望你能够体会到这样五味杂陈的感情。” 欧阳景轩笑了,笑的慈祥和轻柔,“因为,这个才是人生……也知道那个时候,你会明白,纸鸢就算飞走了……如果那是你心爱之物,你一定会想着找她回来的。” 欧阳沅莫名其妙的点了头,好似认同了欧阳景轩的话,可心里……他只是觉得空的完全体会不到。 “既然不想放了,等下去二伯那边……去年研制的梅子已经得吃了。”欧阳景轩浅笑着道。 欧阳沅点点头,就见欧阳景轩起身,拉了他的手,往回头走去…… 豆子心里酸酸的,偷偷别过头抹了把,然后去抱了灵宠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前。 一旁的福东海去了欧阳聪身边,“王爷,今儿个就不放了……皇上着去苍轩王府寻些梅子带回去,王爷不如一起?!”话是这样,其实就是告知欧阳聪,今天不放纸鸢了,可以走了。 欧阳聪看了看一旁的纸鸢,又看了看天际……方才被欧阳沅折断的纸鸢已经没有了踪迹。的心里一阵子失落,可却也已经懂得需要掩藏情感。 收回视线,欧阳聪跳下了石头,就往自个儿的车辇走去……只是在上车辇的那刻,他忍不住的朝着欧阳景轩的车辇看了眼,又看看被欧阳景轩抱了上车辇的欧阳沅,方才在孟子的搀扶下上了车辇。 一路从郊外往苍轩王府而去……前后两辆车辇倒也不疾不徐的,到了苍轩王府的时候,也已经快要到了晚膳的时辰,欧阳晨枫索性留了众人在王府用膳。 “玉琮的要求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欧阳晨枫由着自己的几个孩子和欧阳沅、欧阳聪去玩,孩子都,倒也还没有太多的礼数,他和景轩心里想的一般,希冀着由平常的情感一点点的感化欧阳沅,换新他被情蛊残留而压制的情感。 欧阳景轩端了杯盏,拿起杯盖就捋了捋上面的浮茶,浅啜了口后方才缓缓道:“宗泽的身份不便公开……不管当年的事情谁是谁非,一个孩子总归没有错。” 一句话,欧阳晨枫已然知晓了欧阳景轩的意思,“想来玉琮也是高兴。” “老四的踪迹还没有找到?”欧阳景轩问道。 欧阳晨枫摇摇头,“自从三年前大哥的事情再一次败露后,老四就再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了……”他暗暗沉叹一声,一个被人惦记了的人,还是一个那么容易上钩的人却不出现,那如今也就只有一个解释,已经死了。 如果真是如此,来也是糟心之事……不管如何,到底是兄弟,纵然入不得皇陵,可如果身首异处,便也太过凄凉了。 欧阳景轩没有在话,只是喝着茶仿佛沉思着什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后,方才问道:“苏颐如何了?” “那到不知……”欧阳晨枫微楞了下后回答,他到底是男子,苏颐是大哥的妻子,他倒也不好过分的探究了去,总是要避嫌才是。 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唇角,随即道:“苏牧天那个老匹夫,苏玥得宠之时就不能安神,后又想着欧阳靖寒还有作为……导师左右摇摆的没有定性。”微微一顿,他放下杯盏,“如今苏玥入了大牢,我倒要看看,他还指望翻出个什么天来。” 欧阳晨枫轻叹一声,“楚凌这人行踪诡谲,几次在眼底溜走……如果不是你发现的及时,怕是大漠如今又不是这般光景了。”他是苏婉仪所出,到底有一般苏家人的血统……而苏牧天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纵然是他,也不想在多半句好话。 如今的景轩已经够难了……他不想在给他添了心堵,坏了兄弟之情。 正想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子疾步的声音,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双双朝着门扉处看去……就见一个太监疾步走了进来,就跪倒在地上,甚至来不及参拜就道:“皇上,王爷……不好了,太子,太子殿下受伤了……” 他的话方才落下,顿时就觉得一阵风从身边滑过,再看时,视线里却哪里还有欧阳景轩的影子? 欧阳晨枫看了眼欧阳景轩已然出了门口的身影就问道:“怎么回事?” 太监身子瑟缩了下,方才苦着脸道:“刚才,几位爷儿和郡主在和贤王玩耍,太子觉得无趣就去了池塘边儿,因为马上就是开了莲花的季节,池塘里已然打了花苞,太子怕是看着心喜,就着了豆公公去打捞几只上来……”他吞咽了下,又急忙道,“就在这时,大家嬉闹到跟前儿,郡主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推了贤王一把,贤王脚下没有站稳,就撞到了太子……”他一脸的苦楚,生怕等下罪下到了他的身上,“太子因为离着池塘太近,最后就被撞的跌落了,因为奴才们离得还是有些距离,就也没有来得及……救上来的时候,就见太子额头被……被池塘边儿的尖石个刮伤了……” 了解了下情况,欧阳晨枫先是沉了下脸,随即什么话没有的就往有着莲花的池塘边儿飞奔而去……之前的苍轩王府,本就是为了符合欧阳景轩风流成性,整日吃喝玩乐来建造的,到处都是桥流水的。后来欧阳晨枫住了进来后,觉得风景宜人,倒也没有改造,加之一个姬妾十分喜欢莲花,他也就由着她种了一池塘…… 欧阳晨枫的心也拧了起来……别人不知道景轩对太子的宠溺到底有多深,可他是知道的。景轩纵使自己千刀万剐,也断然舍不得沅儿受一点儿伤,此刻却因为玩耍而让欧阳沅见了血,不知道他那滔天的怒火下要有多少人遭殃。 此刻到不如欧阳晨枫想的,他赶到的时候,就见欧阳景轩从怀里拿出止血散先是给欧阳沅止了血,随即又为他探了脉,怕是见没有太大的伤害,方才在欧阳沅耳边细语的问着什么…… 欧阳沅面色平静的摇摇头,“儿臣无事……” 适时,豆子已经拿来了衣物,欧阳景轩倒也不假人手,自己给欧阳沅换了干净的衣衫后眸光方才微凛的滑过一旁站着的四五个孩子,各个因为欧阳沅受了伤,大气儿不敢喘息一下的在那边儿站立着,只是一双双眼睛勾着看着欧阳沅额头被包了绢布的地方,随即又瑟瑟发抖的看上面色看不出有没有生气的欧阳景轩一眼后,怕的急忙低了头。 “皇上,”欧阳晨枫撩了袍服就单膝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之前闻讯而来的那些王妃姬妾们也纷纷的跪在地上,就听他道,“臣兄请求皇上责罚。”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接过豆子递过来的棉绢给欧阳沅擦拭着头发……他的动作十分认真,也不是一个帝王对儿子般,更像的是一个父亲对儿子一般。 欧阳晨枫心中忐忑,纵然最后是欧阳聪撞了沅儿跌入湖水中,可到底是欣先撞了欧阳聪,方才有最后的事情发生…… “二哥何罪之有?”欧阳景轩终于开口,又细致的看了看欧阳沅却是没事,方才起身看向欧阳晨枫,“二哥和王妃就起身吧……孩子们的玩耍,偶尔磕碰一下倒也是常事……你我兄弟,时候玩耍时不也经常有碰撞?” 这话一出,欧阳晨枫心中涩然……纵然过去这么多年,久的仿佛他都忘记了,可皇上却还记得当年。能得兄弟如此,他又有何求? 欧阳景轩示意了下欧阳沅,见他摇头,他暗暗一叹的也就只是牵了他的手,方才对欧阳晨枫道:“今儿个就不在王府用膳了……改日吧。” “臣,恭送皇上,太子殿下!” “臣妾恭送皇上,太子殿下……” 欧阳景轩带着欧阳沅离开了苍轩王府,径自往皇宫而去,二人上了车辇后,倒也谁都没有开口话,仿佛对方才发生的事情都在深思,又谁都不想提及一般。 车辇进了皇宫后,欧阳景轩吩咐先去了东宫,就在欧阳沅要下车辇的时候,他方才问道:“今日之事是谁引起的?” 欧阳沅停了动作的转身看向欧阳景轩,先是沉默了下,方才道:“是父皇!”话落,他没有再什么,就掀了车帘,在豆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进了东宫。 欧阳景轩掀开旁边窗口的帘子,看着欧阳沅的身影进了东宫后,方才放下帘子道:“送贤王回琳琅寰宇……” “喏!”车辇外传来福东海恭敬的声音,随即,车辇便朝着琳琅寰宇的宫门而去…… 琳琅寰宇虽然是圈着东宫而造,可宫门却离东宫有些距离,当初建造之人倒也费了番心思,明明近在眼前,在观景台上就能纵览东宫一切,可宫门却背道而驰,想要抵达东宫并非一步之遥。 欧阳聪坐在车辇内一直忐忑着,方才在苍轩王府的时候,见到欧阳沅受了伤,他都快要吓死了……父皇那边宠爱太子弟弟,想来他是逃不过一顿罚了。 下了车辇,欧阳聪看着前面车辇前站着的欧阳景轩,怯怯的走了上前,“父皇……” “聪儿,朕只问你一事,”欧阳景轩眸光淡淡的落在欧阳聪脸上,缓缓问道:“今日的事情是和硕郡主不心,还是你不心?” 欧阳聪的心“咯噔”了下,一双眼睛怯怯的看着欧阳景轩,诺诺的道:“儿臣……儿臣不心被……被和硕……和硕郡主撞了下……所以……所以就撞到了……撞到了太子弟弟……” 欧阳景轩眸光微深了下,随即淡淡道:“回宫吧……朕等下吩咐御膳房送了晚膳过来。” “儿臣……儿臣谢父皇!”欧阳聪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怯懦的道,“儿臣恭送父皇。” 欧阳景轩没有再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了下,转身离开了琳琅寰宇…… 直到欧阳景轩的身影看不到,欧阳聪才带着孟子进了宫门……因为欧阳景轩子嗣单薄的缘故,这偌大的琳琅寰宇却只有他一人在住,每每回到这里,都有着无限的孤独感传来。 坐在美人靠上,欧阳聪显得很沉默,他想着欧阳景轩最后问他那话的意思……是不相信他,还是想要将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主子,”孟子给欧阳聪泡了香茗端了过来,见欧阳聪一脸伤心的样子,不免也难过了起来,“您就别生气了……”他沉叹一声,“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皇上自从有了太子后,这眼里还能有谁?皇上那话……您就别往心里去,啊?” “孟子……” “奴才在!”孟子鼻子酸涩的应了声。 欧阳聪看着他道:“在没有太子弟弟的时候……父皇每日都会来看我,可自从有了他后,父皇便再也没有看过我了……” 孟子看着欧阳聪的样子心里难过,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是不是如果太子弟弟不在了,父皇就会对又和以前一样好了?”欧阳聪问道。 孟子看着欧阳聪一脸的认真,先是惊愕了下,随即眼中闪过一抹骇然的光芒的点点头,“主子也许的是对的……”皇上子嗣单薄,如果太子不见了,那么主子就是唯一的皇子,而这大好的西苍自然是要交给主子的,“不过,这事儿,主子也就只能想想,有些事情是只能想不能做的……毕竟,主子您还。” 者有意,听者有心……欧阳聪到底也是聪明人,孟子话里的意思纵然没有全部明白,却也听出了个大概……他,可母妃可以帮他,而欧阳沅没有幕后。父皇纵然喜欢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都跟着他…… 想着,欧阳聪眼睛里闪烁着不符合年龄的恶毒光芒,那是一种又长年累月堆积出来的嫉妒而散发出来的。 * 风玲珑躺在床榻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这两天只要一睡着,她就会做噩梦……可是,醒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不记得,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她满眼的都是鲜血,方才从她的身上流出来的人,不过瞬间就将她那白色的纱裙侵染的处处血迹,最后都分不清衣衫原本的颜色。 轻轻扇动了下眼睫,星眸在黑夜中流光轻动,溢出的是更多的沉思……她过去到底还有什么被遗忘了?为什么她总觉得梦和她的过去有关?除了欧阳景轩,她记忆中还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 一个个问题滑过脑海,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想的深了,她胸口就会传来闷闷的,仿佛要窒息的感觉。 风玲珑知道,这是离墨在她身上养了鬼凝聚了魂魄的关系……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死了,离墨却可以让其活过来……虽然这世间能人异士很多,可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很损伤逆了常规的那个人吧? 平日里观察,仿佛离墨不如记忆中那边云淡风轻……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离墨如此相随,可她某些时候,还是希望将过去的记忆全部找回,哪怕更痛,更加的恨! 风玲珑缓缓闭上了眼睛,对离墨的行为又能够理解……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心仪的人痛苦,纵然是离墨,也是不能做到免俗,而她,又何必因为过去,而伤了离墨的心?! 不想接着想下去,让养着的鬼有机会侵蚀她的神经……暗暗吐纳了内息平稳了思绪后,风玲珑便准备安睡。 只是,有些宵却总是喜欢和人唱反调,在你想睡的时候,突然出现。 风玲珑耳力极好,纵然那人轻功高强,可在她尴尬运行了周天调息下出现,倒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活该对方不能得逞。 手已然抓住了一旁的物什,就在那门栓轻轻启开后,风玲珑缓缓睁开了眼睛,就在那人轻轻的推开门进来的那刻,她手中的东西飞了出去的同时,她起了身,拿过一旁的斗笠戴上后,抓了披风,一个旋转的同时系好披风,人也已经到了来人的面前…… “姑娘好警觉……”来人眸光微聚了下,含笑挑衅的道。 风玲珑眸光猛然一凛,手中的动作快如闪电的就攻向了来人……可是,她的武功到底和来人相差甚远,不过三两招,就已经只能躲避的份儿。 风玲珑心中暗暗奇怪,照道理房间里有如此动静,就算离墨他们来得慢,理应芸儿也已经到了……而此刻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使了阴招。 来人仿佛看出风玲珑拖时间的心思,不免眉眼轻佻了下,缓缓道:“断魂香……怕是就算是头牛,也是瞬间就会昏迷。” 风玲珑一听,眼中顿显骇然,一边躲避着来人攻击她的招式,一边冷静的去想着要如何脱身……听声音,应该就是那晚之人,如果真的是他,岂不就是楚凌? 她不能落在楚凌手中,否则她还活着的事情便会不出三日,弄得整个大陆皆知……如今不是她和欧阳景轩碰面的时候,至少……她还没有准备好! 风玲珑心思急转,可手下动作不停,就算如此,她也很难在招架住楚凌十招…… 而就在风玲珑心中焦急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就在楚凌几乎要抓到风玲珑那蒙纱斗笠的时候,她的身体被带入了熟悉的怀抱…… “阿墨……”风玲珑声音微微有些喘息的唤了声。 离墨落在风玲珑身上的手微微紧了下,示意有他在,没事……随即他才看向楚凌,一双鹰眸深谙不见底,“是自己走,还是永远留下?” 楚凌眸光落在离墨身上,他想不通为什么离墨没有中“断魂香”,纵然心里思绪翻转,可他面色平静的道:“断魂香纵然是武功高墙之人也是不能幸免……你到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微微一顿,他眉眼轻佻了下,“是走是留……那就看看阁下的本事了。”话落,他人已经攻了上前。 离墨此刻已经发了极大的火,如果不是他曾经服用了药王的千年冰蚕,他岂不是中了楚凌的道儿……如果是那样,玲珑岂不是危险? 思及此,离墨身上顿时溢出骇然的气息,一手揽着风玲珑,一手出手如电,手中的竹萧挥舞的生风,招招都是取了楚凌要害而去的杀招…… 楚凌不敢大意,看离墨招式就摘掉他已然起了杀意,而他自然也不想过多的恋战……毕竟,来日方长。 只是,他进来的容易,想要走就不那么容易了……他给众人下了断魂香,可在暗处的魑魅和魍魉自然是没有被迷到……只是,不到最后危机的时刻,他二人一般是不会出现,惹了人怀疑。 楚凌看着两个混上上下都黑的仿佛和夜色混合到一起的人,在看看射出骇然的杀气的离墨,最后嘴角冷冷一勾,道:“来日方长……姑娘的面容既然引起了在下好奇……怕是早晚有一天是要看一看的……后会有期……”话落,他人已经施展了轻功跃上了房顶。 离墨示意魑魅和魍魉跟上去,他却没有动……他生怕这是楚凌的调虎离山计,如今他容不得风玲珑在他身边受到半点儿伤害。 “他有没有伤到你?”离墨担忧的凝着声问道。 风玲珑微微摇了摇头,“你来的及时……否则,倒是被他看了面容去,倒是麻烦。” 离墨面色越发凝重……玲珑担忧的是她没有死的事情被散出,而他担忧的却不是。楚凌曾经明明有机会置欧阳景轩于困境,却偏偏最后只是静观其变,原因开始想不通,可后来他养鬼为玲珑续命的时候,却导出了她体内的蛊虫。 欧阳景轩自然不会给她下蛊,而这世间最为可能的,便是楚凌。 至于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欧阳景轩痛苦,还是意在她……就不是他能得知了。只是,防患于未然,他不允许心术不正的人在她身边……早晚会除了问题。 “折腾到这会儿……你也不曾睡着吧?”离墨问着,却是肯定。 纵然玲珑耳力极好,可楚凌绝非泛泛之辈,如果就算落在平时,怕她也是听不真切……可却能够在楚凌进来之时,已然装备好,想来是不曾睡,或者凝神的时候…… 离墨拿了杯子倒了茶水给风玲珑,“魑魅和魍魉已经去追了,你等下就先安歇着,我便在这里……恩?” 风玲珑取了蒙纱斗笠,露出她那绝美而淡然素净的脸,她接过茶杯坐下,“本就睡不着,倒是被这一闹,更加没有了随意……”她喝了口茶,方才继续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你我也已经大好,明日大早就离开吧。” 离墨也正有此意,听风玲珑了便顺着点了头,道:“日昭和西苍怕是还有一战,你是帮,还是不帮。” “帮!”风玲珑淡淡一个字,至于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有时候她自己也是不知道。 离墨也许比风玲珑自己都能看的清楚她怎么想,至少……这会儿她想什么,他是知道的。 该来的总会来,他害怕也是会来……离墨有时候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在想,风玲珑和欧阳景轩见面的那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亦或者,他能承受什么? “睡吧……”离墨开口,“睡不着便憩会儿,总是不能这般,你的身子受不住。”他声音轻柔,透着让风玲珑安心的低哑。 风玲珑心知离墨担忧她,也便不僵着,微微点了点头放下茶杯后,转身去了床榻,放了幔帐后躺下……被衾温暖,却到底不抵离墨那温柔之语……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她只需要和过去做个了解,便一心的向前看吧。 许是安心的缘故,纵然不困,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风玲珑便幽幽睡了过去…… 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离墨没有动,又过了一炷香后,确定风玲珑真的睡熟了,方才缓缓起身,往门外走去…… “主君!”魑魅和魍魉同时躬身,“跟丢了。” 这是离墨预料之中的事情,“召集了人,在附近郡城寻找楚凌……”离墨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情感,“杀!” 魑魅和魍魉对视一眼后,同时应了声,随后在离墨的示意下,隐没在了暗处。只是,二人心中不免都是凝重……如今不同以往,主君的灵力已经不复存在,想要找楚凌这样一个人,怕已经不是易事。 主要的是,主君如今的杀戮越多,怕是以后回归神格的机会……也就越来越渺茫了。好在如今天君也已然转世为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翌日。 风玲珑起来的早,芸儿等人中的断魂香也已经散去,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大明。 芸儿和明日、弄月都是警觉的人,顿时明白自己找了道儿,却也不曾声张,只是收拾了东西放上马车,时不时的警觉的注意着过往。 顾老和李梦蓉也只能打打下手,二人除了奇怪自己怎么会起的比平日晚外,倒也不曾有什么疑惑。只是帮忙收拾了东西后,众人一同去了华玉郡。 暮蓝郡和华玉郡相隔不远,众人早上启程的,到了晚膳时分也就到了……不同于暮蓝郡,华玉郡要繁华上一些,只是被战事祸乱,如今倒也有着几分萧条。 “离姑娘和公子能够来到,本帅开心至极。”冯绍海抱拳就打了招呼,“我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厢房,如果不嫌弃,便在军营里住下,总好过街上的客栈来的安静和安全一些。” “那就叨扰冯大帅了。”风玲珑淡淡开口。 “离姑娘严重了……”冯绍海是武将,为人本就豪爽,加上能一举攻下华玉郡,风玲珑的当居首功,他也是敬佩的紧,“稍后安排了晚上,离姑娘和公子不嫌弃,就也在军营用吧。”他心知风玲珑不喜他人见了她容貌,倒也就不一同用晚膳的话。 风玲珑微微颔首,随即半福了下身体,声音淡然的道:“有劳!”话落后,她起了身,和离墨带着人离开了。 “这个离姑娘还真是奇女子……”身边一副将满脸的好奇,“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什么身份?” “好奇心有时候不是好事,”冯绍海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副将,“只要她真心实意的帮日昭就好……至于身份,皇上都不考究,你我又何必操了那个心?如果是引起离姑娘反感,可就是你我的罪过了。” 副将想想也是,笑了起来,“这两日整顿,军中上下都在提离姑娘……都要要神话成仙了……不过,这女子光看眼睛,就觉得摄魂夺魄的,想来也是个如仙子般的美人儿。”微微顿了下,“倒是让我想起我那丫头,大在军营里长大,如今就和个疯丫头一样……要是有离姑娘半分的稳重和女子的样子,我到安慰了……” 听他又开始唠叨自己的女儿,冯绍海翻翻眼睛,无奈的摇摇头,随即走向了沙盘,和几个副将一起参谋起过几日的战争。 风玲珑的到来,对冯绍海和日昭的大军来简直就是一个莫大的帮助,而众人的商议的策略在风玲珑的改动和完善下,变成了稳赢不输的计谋。 这边紧锣密鼓的开始计划着,宁默沣那边倒也没有闲着……只是,如今敌方消息传不出来,而华玉郡的城门又防守的厉害,倒是有些被动。 宁默沣的被动多多少少是来自如今地势对他们不利,而如果再退,就到了下一个郡城……那可就是真正的西苍的地界儿……如果是那样,倒是这半载的仗白打了,倒让将士们士气也低落了去。 开战前夕,四处无异样,倒像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风玲珑和离墨用过晚膳后就去了街市上买些脂粉簪花儿,芸儿和明日、弄月陪着,顾老去和那些将领研究着计划,李梦蓉又被那厨房里的大娘给叫了去……众人倒是一点儿要大战的感觉都没有。 李梦蓉陪着大娘做着给还在商讨军情的将领们的夜宵,她倒是认真忙碌。大娘看着她,心里是越看越喜欢,不由得嘴角也裂了笑…… “咕咕……咕咕……” 外面传来鸽子的声音,李梦蓉好奇的问道:“大娘,这外面仿佛有鸽子?” “是啊……来的时候就有了,每天来来去去的,成群结队的,我偶尔抓几只给大家炖了汤……”大娘一边做着糕点一边道。 “哦?”李梦蓉顿时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也去弄几只来,给姑娘和公子还有顾老炖个汤。” “恩,去抓吧……多得很……” 李梦蓉应了声,随即回头看了眼认真忙碌的大娘后出了厨房……她看着那些鸽子,认真的寻找着什么,如果这个如大娘所是之前留下的,应该有主子的信鸽在内才是……她想着,心下雀跃又紧张,只是期盼着别信鸽都被炖了。 突然,李梦蓉眼睛一亮,看着一只灰色的鸽子微微歪着脑袋,不停的在竹棍上来回的移动着,仿佛在等待一般。她没有动声色,只是随便扑腾了几下,可是惊得鸽子纷纷飞了起来,好半天,她一只也没有抓到,倒是惹得周遭的侍卫一脸的笑意。 故意佯装生气的跺了脚,李梦蓉狠狠的瞪了眼看过来的侍卫,随即转身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后,她又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麻袋,那样子简直就是要网的……可这来来去去的,好不容抓到一只,却在抓另一只的时候,甚至一扑腾,那只抓在手里的鸽子就飞走了…… “哈哈哈……”侍卫这下子再也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李梦蓉气恼的跺了脚,“有什么好笑的,没有见过抓不住鸽子的啊?” 一旁临近的侍卫实在看不过眼了,道:“李姑娘,不如我帮你吧。”见李梦蓉也不吱声,知道她在生闷气,也就上了前,不一会儿就抓了四五只扔进了李梦蓉的麻袋里,“够不够?” 李梦蓉娇羞的一笑的点点头,“谢谢……”随即拎着麻袋转身进了厨房,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侍卫们的揶揄的笑声。她眸光猛然一凛,嘴角微微勾了抹淡淡的冷笑,人跨进厨房的时候,却已经变了一副脸面。 与此同时,离墨和风玲珑站在城门附近,二人微微仰头看着天,也也不知道看着什么……突然,离墨猛然飞身,在落地的时候,手中已经捏着一只“咕咕”叫着的鸽子。 二人对视一眼,离墨将藏于在鸽子翅膀下方的纸条抽了出来,风玲珑接过,大致扫了眼后嘴角微微一勾,“几句话倒是概括的详细……”话落,她将纸条又交给了离墨。 离墨扫了眼后,将纸条还原后又放到了鸽子翅膀的下方,随即手一扬……鸽子顿时振翅飞离。 看着鸽子飞走的方向,离墨方才问道:“就是不知道这次宁默沣输了,要让出什么出来?” 风玲珑面色平静,缓缓道:“同样的计谋别人能够上当两次,宁默沣恐怕不会……明日也只能做两手准备,不管他信不信,都将他逼退到紫光郡!” ` 267、好奇,亲自会会是谁?! 宁默沣不是常人,就算受到了李梦蓉的飞鸽传书也不成全部信了部署……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他如果再败,已经不仅仅是丢人这么简单了。? 而是关乎到将士们的性命,和西苍的领土……所以,这次他分别作了两种部署,一方面应对李梦蓉报信的作战方式,一方面一相辅相成的形势,进可攻,退可守,就算发生突发的状况也能给另一方应急之用。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风玲珑也做了两手准备,甚至,将他会考虑的东西尽数考虑了进去,以至于宁默沣这一战又失了先机,被冯绍海带领的日昭军队逼退,失去了本属于西苍的郡城紫光郡。 这一战,让所有人都重新评估了日昭大军,甚至,评估了冯绍海的作战能力……毕竟,知晓风玲珑和离墨的人,也不过是双方对垒的人和一些个别知情人士。 夜扰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颇感意外,他那一双魅惑的桃花眼轻眯了吸啊,落在前方开的五彩斑斓的依米花上,幽幽开了口:“想不到……陆少云还有这本事?!”他的话慢悠悠的,听不出一点儿赞赏,倒是有着一丝嘲讽。 明夏撇了嘴,随即道:“如果日昭帝真有那本事,也就不会割爱的希望主子不参与,最好能帮他了……”微微顿了下,他看着夜扰嘴角那淡淡的笑意,不由得心里不以为然,“难道,主子真打算帮日昭帝?” “明夏!”晚秋微微皱了眉喝止了明夏,“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论?” “无妨……”夜扰声音淡淡,透着慵懒,收回在依米花上的眸光看了晚秋一眼,随即又看向明夏道,“不是帮……朕和欧阳景轩之间的恩怨也只有玲珑一个,却和国家无关……某种意义上,我也希望看到大陆上所有国家的统一,只有这样,百姓才能真正的得到安居乐业。”微微一顿,他邪魅的勾了嘴角,顿时那妖娆的脸上透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思绪,“只是……如今统一还是有些早了。” 听夜扰如此,明夏和晚秋对看了一眼,显然对他的话有些不解和茫然。 “主子的意思是……”晚秋迷惑的问道。 夜扰但笑不语,缓缓偏了身子看上空中那抹骄阳,“盛极必衰……只有真正懂得什么时候韬光养晦,什么时候力挽狂澜的人……才能称之为王者!” 欧阳景轩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可是,就算如此,这天地间也有他没有办法掌控的事情。曾经他在想,如果玲珑不曾殁,是不是如今的苍生会是另一番景象? 这天下纵然好,他和欧阳景轩却都不爱……如若有一知心人常伴左右,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才是逍遥自在。而天地间的疾苦又和他们何干?纵情山水间,遥望苍穹端……这样的日子才是世人无法触及的梦幻。 只是可惜……老天爷看不得人有如此逍遥,给了你一样,必然会拿走你一样。只有在鼎盛之时,急流勇退的人,才当之为聪明之人。 “亦珩,我去集市上将这绣样卖了……给你打壶酒喝,可好?”上官雪回头看了眼正在专心致志的磨菜刀的傅亦珩问道。 傅亦珩停了手里动作,一脸认真的思考了下后偏头看向上官雪,很是茫然的问道:“为什么……我感觉我现在你的男宠?” 上官雪抿唇一笑,然后也收了笑容的认真点点头:“差不多……你是本夫人豢养的男宠。” 傅亦珩一愣,随即点了头,“我也是这样觉得……”微微顿了下,“那一壶酒不够,两壶才行。” “想得美……”上官雪挑了挑眉眼,将绣样都抱了起来,方才道,“我还但因了焕儿买两串冰糖葫芦和买一个摇摇鼓……你这个做爹的,整日里杀猪卖肉的,最后看到漂亮姑娘就半卖半送……焕儿都了,爹的钱都被骗了!” 傅亦珩一听,有些不满的道:“这也不能怪我啊……焕儿每次和我出去都,爹,你看,那个女子的屁股一扭一扭的……那个女子的脸和天仙一样……” 上官雪听着傅亦珩满嘴的混话,哭笑不得,“你就一天到晚的胡,回头焕儿要是变成了纨绔子弟,我和你没完。” 傅亦珩放下了菜刀起来,一把将上官雪抱住就在她脸上亲了口,“我这是教儿子早点儿明白女人……省的回头看到美丽的女子就把持不住,反而坏了事情。你也知道,如今我们这般,哪里经得起儿媳妇瞎闹腾。所以,只能让焕儿早些明白,这漂亮女子就只能看看。” “就你歪理……”上官雪被傅亦珩毛手毛脚的弄得心痒痒,气恼的推开他,“整天没个正经……我走了。” “好!”傅亦珩含笑应了声,“我等下收拾完了去接你。” 上官雪应了声没有停脚步,倒是在栏栅围住的院里被傅子焕吓了一跳,气的她直跺脚,骂了声,父子两个人就知道欺负她,回头不给他买糖葫芦了……傅子焕一听,急忙了好话,还陪着上官雪一起上了集市。 傅亦珩双臂环胸的倚靠在门扉上,嘴角含笑的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粗布麻衣,清茶淡饭,这就是如今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平静而舒心,不用去理会世间的纷纷扰扰,也不用去管如今政局天下的祸端。 他逃避也好,他不上进也罢……他觉得如今这般挺好。 垂眸加深了笑意,傅亦珩起身继续去磨了刀……以前的鸳鸯软剑如今成了这菜刀,变化大了,不过却心清明了……不是坏事! * 冯绍海连着胜了两仗,不但夺回了华玉郡,还将西苍的紫光郡也占领,可想而知他是多开心了……就在胜利过后,稍加整顿了下,他就下令犒赏三军,顿时,所有人欢呼雀跃的好不开心。 风玲珑对此没有兴趣,只是和离墨等人去街上看看……纵然她不能心怀天下,可也不想看到日昭大军占领了紫光郡后,会对城中的百姓出现鱼肉的事情。 不过,好在冯绍海为人耿直,他手下的将领自然也跟从,进城后,除了会对一些玩死抵抗的人使用一些过激的手段,到一切也还好,并没有看到战火后的荒芜。 转了一圈儿后回了城中暂时居住的别院,芸儿已经准备好了膳食,风玲珑和离墨随便吃了点儿后,就打发着芸儿和大家吃饭去了。 适时,明日走了进来,和芸儿过了个擦肩后到了离墨跟前,“公子,魑魅来了消息,人已经离开……” “哦?”离墨轻咦了声,显然有些意外。 明日看了风玲珑一眼,随即道:“大漠那边变了风向……恐怕,是去那边了。” 离墨听了后,面色不改,只是眸光变的幽深起来。他点点头,不曾什么,只是示意明日退下。 明日微微躬身后退下,就听风玲珑道:“楚凌这个人我虽然接触不多,可是却也了解这个人很是执着……不达目的是个决不罢休的人,跟了一路我们便防了一路,突然离开……大漠的事情想来不简单了。” 离墨点点头,脸色不变,却心里思绪翻转。如果能让楚凌回去,恐怕是大漠的事情已经平复下去,不仅仅如此,有可能从了附属变成了真正的西苍版图……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不但低估了欧阳景轩,恐怕也需要将现在的形势重新评估一遍。 离墨想着,心中突然涩然起来……做了这么多,只是希望她的心能渐渐有他的位置,如果到了最后都没有,他要如何? 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不敢去想……他选择了从前最不屑的事情,逃避!是的,逃避……他害怕那一天的到来,要么心伤,要么……毁天灭地的痛蔓延每个人! “阿墨……”风玲珑轻唤了声,见离墨猛然回神,不由得微微颦蹙了下秀眉,“在想什么?” 离墨迅速的收回心里的思绪浅笑的摇摇头,顾左言他的道:“只是在想楚凌。” 风玲珑没有戳破离墨的谎言,和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对他如今的思绪虽然不能全部熟悉,可也摸透了七八分……他方才那神色明明是不安,明明是害怕失去什么? 这天下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害怕? 曾经他……以前有却消失,如今却失而复得。而这,便是我害怕的…… 风玲珑不由自主的抬了手,轻轻握住了离墨那修长的手掌……他的手掌有些冰凉,不似记忆中那人的手掌般温暖。她不知道以前离墨的手是不是这般,可现在确实凉的……哪怕已经入了夏。无意间曾经听明日过,他因为养鬼而阴气太重,所以较之以前会冰冷一些,是没有大碍,可她每次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仿佛都比前一次要细微的凉一些。 许是心理作用,许是切实如此……可不管如何,她如今想要留在他身边,不是为了愧疚,只是是人都会累,而她在他身边不会……只因为她知道,不管任何时候,他都会在她身边……任何时候! 是夜。 月上柳梢头,战后的紫光郡并不如往日般宁静。外面时不时有囫囵着声音的乌鸦滑过,仿佛要宣告尘世间被荼毒的生灵的悲哀一般。 李梦蓉看看熟睡了的芸儿,随即从被衾中探出手,手指微转……一抹银光滑过,只听一声细微的闷声传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芸儿……”李梦蓉故意唤了声,可久久的没有人回音。她眸光陡然一凛,随即翻身而起,轻轻的穿了鞋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四周一片静缢,就算有人做过,也多是夜间巡视的士兵……因为风玲珑的关系,众人看到李梦蓉后也没有什么反应,任由着她四处走动着。 李梦蓉也并没有东张西望,直到一处阴暗的死角处方才停下……紫光郡本来就是西苍的领地,而他们去日昭之前就住在紫光郡,对于紫光郡的一切,可以就算哪里有个狗洞,她们都是一清二楚的。 先是注视了一会儿,见没却是安全后,李梦蓉方才隐身到了一旁的角落,手在墙面上缓缓摸了下,最后在其中一块儿青砖上停下……她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将砖缓缓抽出,然后探手进去摸了一通,当摸到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她眼睛陡然一亮,顺势抽回手…… 突然,她只觉得一阵风滑过,还来不及反应,手中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李梦蓉大惊,刚刚想要开声,就听有声音传来,“梦蓉,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明明是轻柔的声音,可是在黑寂的什么都看不到的暗影下,却仿佛勾魂的地狱之声。 李梦蓉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听声音就算看不见人,她也已经知道是离姑娘……她是什么时候跟着她的,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知道?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离姑娘的武功大概就和芸儿差不多,甚至没有明日和弄月的武功高,如果离姑娘在身后跟着,她应该有感觉才是…… “我是武功不高……”风玲珑仿佛猜到李梦蓉此刻在想什么一般的道,“可是,忘记告诉你,我轻功不弱……不过,就算如此,我要跟着你,恐怕你也是能发现的。”微微一顿,她好像要将李梦蓉心里的压迫力承受到一个顶点方才幽幽开口接着道,“我今儿个到不曾费了力气,都是他在在跟踪你,我落了个轻松,什么也没有做。” 李梦蓉这时才看到一身墨袍,和墨夜已经融合到了一起的离墨,“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事情败露,她也没有什么好迂回的。 风玲珑浅笑了下,掩盖在蒙纱斗笠下的脸透着一抹柔和,“从你抓住我向我求救的时候……”见李梦蓉脸上骇然,她解惑一般的缓缓道,“你当时慌不择人,但是,人的求生本能会指引一个人找到对自己当时情况来最有利的……街市上站着的人不少,也不缺乏嫉恶如仇又有武功之人,可你却都不曾理会,仿佛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跑到我跟前……不过,你也算做的可以,每每都弄的自己仿佛迫不得已,最后眼见着逃不掉了,就顺势抓了身边的人。” 李梦蓉没有话,不过,对风玲珑的分析却不免有心佩服。 “当时我便不打算救你……虽然不知道你目的,可想来也和我有关,我这人不喜欢麻烦……”风玲珑轻叹一声,“而且,我从来不相信巧合,这时间巧合的事情十之八/九都是人为制造的。自然,我便对你留了心思……我对芸儿很了解,她开始便知道了我的想法,断然没有理由带你回来,可偏偏……当我回去的时候,你在我面前,甚至,知道我弱点的让我不得不留你下来……你也算是观察入微了,不过就是街市上的瞬间,你已经窥得。” “梦蓉承蒙姑娘夸奖。”李梦蓉冷笑的了话,随即问道,“那姑娘又如何断定我是来你身边窥视军情的?” “你太着急了……”风玲珑轻叹一声,“我虽然知道你别有用心,可却不知道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或者窥视什么……可偏偏,你听闻我手中有日昭帝给的行军布阵图后,便耐不住了性子……这不是一个好的死士应该有的沉着。”她轻轻动了身子,看着外面被月光映照的树荫斑驳了影子到地上,轻缓的道,“第一次不成,我第二次故意留下了行军图……为了不让你有所疑惑,我甚至留下的是真的。” 李梦蓉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甚至,还能听到她牙齿打磨的声音,仿佛心里有着什么东西要冲出一般…… 风玲珑星眸微微有着悠远,好似不知道脑子想着什么的缓缓道:“本来,我还想不到对付西苍的突破口在哪里……既然行军图不见了,那你的身份就不难猜,也因为此,我故意做任何事情,甚至和冯大帅商讨军情的时候,也不避讳你。”微微顿了下,她叹息一声,“其实,我到希望我估错了……想着芸儿孤单,有你这个伴儿也是好的。” 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明了,李梦蓉以为自己一切顺利而心,甚至所有的一切都天衣无缝,却想不到……这些都是离姑娘的计谋。 她本应该从竹剑死的时候就应该有所警觉,可偏偏离姑娘所做的一切更是无迹可寻的让她以为她做的毫无遗漏……也正因为此,才有了宁相的两次大败。 “华玉郡那次,也是姑娘故意安排吗?”李梦蓉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些鸽子是宁相所养,宁相这人深思熟虑,更是想的极远……他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也才会留下这些鸽子来掩盖信鸽的存在。她不相信,离姑娘就算这个也已经看透。 风玲珑偏头,隔着蒙纱深深的看着李梦蓉,仿佛对她的垂死挣扎有着嘲讽,又仿佛对想让她死个清楚明白而皇后开口:“你一定不知道……我认识宁默沣,甚至,在他还不是西苍帝的得意门生,殿元丞相之前,我便认识他了……” 李梦蓉死了,她身为死士,从来不会去想如何活,而是会考虑在什么时机下,她必须要死……就算风玲珑告诉她所有,她依旧死不瞑目。因为她不够成熟,因为她……西苍接连丢失了两座郡城,吃了两回败仗! 芸儿看到李梦蓉的尸体的事情心情复杂……她也早就知道了她是西苍的细作,可就算如此,她有时候也会想,也许因为姑娘对她的好和信任,她能够改观了念想,跟着姑娘。 只适合可惜…… 芸儿不忍心再看的别过了头,倒是顾老沉沉一叹,对于风玲珑不让她见了面容是何意,也就不奇怪了。 明日和弄月显得淡漠许多,他们对于想要对离墨和风玲珑不利的人,都心存了淡漠,明日倒好,也还能表现的淡然一些,弄月却做不到,平日里对李梦蓉也多加阻挠,其实,他心里也和芸儿想法一样,希冀着她能够明白,她在姑娘面前就犹如跳梁丑。 “知道是什么吗?”风玲珑见离墨一直在研究李梦蓉手中寻到的那个瓷瓶,不由得颦蹙了秀眉问道。 离墨盖了瓶子,鹰眸变的幽深的缓缓道:“这一瓶下去……日昭三军恐无一人活命。” “……”风玲珑拧了眉,“你确定?” 离墨点了头,他虽然不等医术,可到底和药王关系密切,一些新奇的东西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孟婆草。 顾名思义……孟婆孟婆……喝了后便会去见孟婆。当日药王给他提及的时候,过世间未必有这味草,可毒经上却有记载,甚至药性和药的气味都是有记载的。 当日他也是噙了好奇,活了千载倒是头一次听闻,便也注意了几分,却不料……今日今日能够看到。 “弄月……”离墨收回在瓷瓶上的眸光唤道。 弄月上前,“公子?” 离墨将瓷瓶递了给他,道:“找人将这个送去给药王……”微微顿了下,“找细心之人,不能有误。” 弄月接过,“是!” 风玲珑待弄月走了后方才问道:“可是什么新奇的物什?”她星眸闪烁,“你这般心,想来是药王也寻的久的东西了。” 离墨点点头,“还不能完全确定,倒是要让他看了后才知道……只是,就李梦蓉手中便又这许多,不知道西苍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之处还好……否则,给了机会也就成了难事。”微微顿了下,“给药王看是不是他想要的是一,二也是希望有解药,也就不会有意外时,手忙脚乱。” 他这样着,可真正的意思却不曾……曾经欧阳景轩和玲珑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不想从演一遍,他必须将一切能够想到的都杜绝出去,防患于未然。 * “咳咳……咳……咳咳咳……” 空寂的大牢传来不停咳嗽的声音,还随之传来回声,变的渗人。 “哐啷”的声音传来,苏玥艰难的撑着自己的身体,脸色苍白的往门口处看去……只见一道刺眼的光芒射了进来,随即又传来铁门被关上的声音。 苏玥被方才的强光刺到,在光线没有了的同时反射性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举眸看去……虚幻的视线里是明黄色的衣袂,一步一步走下来的秀金靴透着沉稳的步子,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心头。 是什么东西瞬间糊住了视线,苏玥眼眶中的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她模糊的视线就这样就着微弱的光芒看着那明黄色的声音一步一步的靠近,最后在她的眼前站定。 苏玥没有起身,只是污秽了的手撑着地面,落着泪看着视线能够触及的地方……那明黄色的绣金龙袍,那紫金靴子上的绣金龙……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却恍如隔了千年、万年一般。 欧阳景轩俯视着苏玥,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她到也还能撑着,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纵然已经入了夏,可到底大牢阴暗,加上苏玥身上有噬心蛊的缘故,她本不该能活这么久。 “臣妾……”苏玥声音猛然一顿,一红刺心裂肺的痛楚传来,她才赫然记起,如今她已经不是宫妃,“民女参见皇上……”着,她撑着身体跪伏在了地上,声音里全然是哽咽。 欧阳景轩没有话,依旧静静的看着她……过了许久,仿佛听不得她哭泣的声音,这会让他烦躁一般的缓缓开启了薄唇,幽幽道:“这么久了……想清楚了吗?” 苏玥身子猛然一震,随即缓缓抬头看向欧阳景轩,模糊的视线仿佛透着一丝惧怕,又好似透着一抹不甘。 欧阳景轩知道苏玥是聪明人,一个敢用自己的命来博的人,不会是投机取巧之人,“想明白了……你便应该明白,纵然朕有放过你的心,怕是你也活不成。” 苏玥的身体彻底的瘫软,她跪坐在哪里,身子犹如飘零的残叶,随时都有可能被吹落,凄凉的飘荡在空气中,最后变成腐烂的肥料。 “为什么……”苏玥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起来,一双泪眼糊住了所有视线,只剩下盈盈的油灯光线在泪水中闪烁,摇曳出别样的色彩,“做了那么久的傀儡,是不是应该有个原因?”着,她抬了头,一双眸光含恨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从头到尾……朕的心里,从来就只有她一人。”微微顿了下,他悠悠道,“因为不能的原因,朕只能狠心的将她退离,甚至……逼她恨朕。” 自己想象是一回事,听欧阳景轩是另一回事,甚至……他还的如此沉重和悲恸。那种明明淡淡的声音溢出来的悲伤,仿佛让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 “所有的一切,都是朕一手导致的……”欧阳景轩的声音依旧慢悠悠的传来,仿佛他也突然陷入了五年前的所有,看着风玲珑的绝望和渐渐失落,看着她的念想和不解,“而后宫所有人,便成了朕的一枚棋子……只是,你更加幸运罢了。” 这样的幸运她宁可不要! 苏玥脸上的愤恨越发的浓郁,可就算如此她也只能忍着,受着……这个后宫,本来就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地方,甚至,比战场都要残酷几倍。 一个看皇上脸色,一个看皇上宠幸,更是看皇上心的地方……三宫六院七十妃,不过都只是为了这个男人在活,一切都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上。 “苏颐的计划朕知道,你的不甘心……朕也看到的。”欧阳景轩看着苏玥脸上的不甘和愤怒继续道,“可你始终没有看透,这个后宫的繁华不过是表象。如今看明白了……倒也不算枉死。” “皇上爱孝元皇后……可是,最后的结局,我不过是步了孝元皇后的尘罢了……”苏玥笑了,笑的渗人而凄凉、苦涩,“想来,我倒也不冤……至少,我是带着皇上曾经的宠幸离开的……”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剑眉,“你错了……她不曾离开,只少,不曾离开朕的心,但你不同……你,从来就没有走进过朕的心。” 苏玥最后的一根神经也在欧阳景轩冷漠绝情的话下被崩断,她痴痴的看着他,浑身无力……可就算如此,心口的沉痛就好似要将她的心扉凿烂一般,渐渐溢出的痛让她不由得痛闷出声。 “所谓对你的宠幸……不过也就是你初入宫的那次罢了。”欧阳景轩轻叹一声,“朕不想背叛她,可却不得不为……朕以身喂毒,不过是用你来引了毒气,不让她沾染罢了……” 什么叫做痛?苏玥觉得此刻才是,也直到此刻她才恍然,身体突然的破败是为了何?而太医查不出来又为了何? “后来……”欧阳景轩看着苏玥脸上的情绪一点点的化开,接着道,“朕没有再碰过你,甚至后宫所有人……你们只是吃了朕调配的幻情罢了……”看着苏玥捂着胸口忍受不住剧痛的样子,他声音依旧平静的着,直到苏玥最终承受不住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瞪着眼睛不甘心的缓缓朝着一旁倒去……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只是微微垂眸看了眼龙袍上的血迹,随即冷漠的转身,朝着大牢外走去……她早该死,她的存在无时无刻提醒着他曾经对玲珑的背叛,哪怕是迫不得已…… “哐啷”的声音再次传来,大牢再一次的恢复了安静……只是,这一次是真的安静。 欧阳景轩站在大牢的前方,阳光轻柔的洒在他的身上,将他那如玉般的俊颜映照的柔和……只是,衣袂上的斑点血迹,别的越发刺目起来。 苏婉仪站在前方,她看着欧阳景轩,最后落在他龙袍上的血迹上……仿佛已经预知了什么,不过是晚了皇上一步来,终究连玥儿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传了朕的旨意,”欧阳景轩淡漠道,“苏玥照昭仪的规格安葬,不入皇陵,入苏家祖坟……” 福东海瞳孔扩了扩,最后躬身应道:“喏!” 欧阳景轩走了,他不是没有看到苏婉仪,可是却当没有看到……这也是算给她见苏玥最后一次,给苏玥更换了衣衫的恩赐。 一个死后被封了昭仪却不得入皇陵的女子,本就已经是悲哀……而入了苏家祖坟,那便是苏家的悲哀。欧阳景轩不仅仅在警告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宫嫔,也在警告苏家,他欧阳景轩的的天下,容不得过去大户弄政。 欧阳景轩用这样让人不得不心寒的方式告诉蠢蠢欲动的苏牧天,这个西苍是欧阳家的,所谓的苏家女必为凤女,也是欧阳家给的。 苏玥死了,在入了大牢后拼着气力见到欧阳景轩后吐血而亡……这个消息在后宫犹如雨后春笋一半的蔓延开来,之前想要在宫宴上引起欧阳景轩注意的宫妃一个个变的沉默,尤其是琴嫔,似有一种恍如隔世,心有余悸的后怕在午夜梦回中萦绕。 欧阳沅对于后宫中的事情都是了解,可却不想管,那些都是父皇妃子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管不到。 只是,豆子偶尔会侧面询问:殿下,如果皇后娘娘在宫中,你还如此想吗? 欧阳沅撇了嘴角,回答:那母后在吗?不在我想来何用? 豆子到没有被欧阳沅的回答噎到,不仅仅如此,甚至还有些开心……殿下如今已经渐渐对人类正常的情感开始有了慢慢的启蒙,不管是从书中得来,本该有的感情,还是来自爷儿,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启禀太子,贤王求见。” 欧阳沅微微皱了眉,随即看了眼豆子,方法疑惑最近欧阳聪怎么经常会来东宫……以前的他不是总在琳琅寰宇待着,要么只去末惜宫的吗? “想来王爷也是念着殿下一人,兄弟间单薄,总不好生疏了去……”豆子只能这样道。 欧阳沅别看年纪,因着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关系,他打聪明,何况和欧阳景轩朝夕相处,对这人间百态也是提前看了个透彻。此刻他心如明镜一样,有道是无事献殷勤……就算不是王兄,怕也和他身边的人有关。 欧阳沅想着,示意了太监通传,待欧阳聪进来后,他起了身迎了上前,待欧阳聪行了礼后方才看着他道:“孤正要去御书房,王兄也一同吧?!” 欧阳聪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道:“太子弟弟有事忙就去吧,我也只是闲着无聊,想着这两天太傅的课业不重,寻着你一同下棋……” “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去寻了父皇……你我以后也是要理会朝政的,王兄这般抗拒御书房可不行。”欧阳沅着,就朝着欧阳聪示意了下,然后率先抬了步子。 自从放过纸鸢后,欧阳聪便三天两头的往东宫走,意图太过明显……欧阳沅思虑着本也是兄弟,父皇自然也不是他一人的,没有道理因着母后的缘故,父皇冷落了后宫不,就连王兄也一并冷落了。 豆子跟在欧阳沅后面,偷偷的揩了下眼角……心里那酸涩的感觉就仿佛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一般,渐渐扩散开来。当年,梅主子也是这般善良……殿下纵然淡薄了情感,到底心里善良的让人心酸。 欧阳聪回了神,只是转身看着已经走到了东宫宫门口的欧阳沅的身影,渐渐的,眼睛里有着一丝迷茫,“孟子,你……太子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睛里的迷茫越来越浓郁,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竟然有种心里暖暖的感觉。 孟子冷笑的勾了勾嘴角,贴近了欧阳聪声的道:“还能有什么?去了御书房,皇上的眼里都是谁?又做给谁看?”着,他眼中不免有了气愤的颜色。 欧阳聪被孟子如此一,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欧阳沅的意思,不免脸上也有了气恼,“走吧。”他压了压心中的不快,也跟了上去,和欧阳沅一同往御书房走去。 从住到琳琅寰宇后,欧阳聪就没有来过御书房,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不得而入……御书房是朝政重地,没有宣传不得入内。可是,跟着欧阳沅身后,却是一个拦阻的人都没有,这让欧阳聪的心里越来越添堵,有着一口气怎么都没有办法纾解出来。 “儿臣参见父皇……”欧阳沅参拜后,见御书房内欧阳晨枫等人也在,他也一一行了晚辈礼。 随后,欧阳聪也行了礼,就听欧阳景轩道:“沅儿来的正好……”着,他看了眼欧阳晨枫,方才继续道,“宁相连续战败,朕到是有了兴趣……正好先前你曾过想要出去走走,这次便合了这个机会,随同朕一同吧。” “恩?”欧阳沅不解的看着欧阳景轩,“父皇的意思是要去紫光郡?” 欧阳景轩点点头,却原来,方才收到宁默沣八百里加急的传报,不过又一次战役,他不但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将紫光郡丢失……对于这样的消息,不仅仅是欧阳景轩,就算是欧阳晨枫等人也是骇然。毕竟,虽然这次抽调了不少人去大漠,要和日昭硬碰硬不行,却也没有理由连着失去两座郡城才是。看到加急的信报后面,才知道,日昭出现了以为离姑娘,用兵如神,更是方法有预知一般,对西苍的情况可谓是了若指掌,甚至……对宁默沣的策略和想法也是了解的透彻。 对此,不仅仅欧阳晨枫、欧阳泓钰好奇,欧阳景轩也是来了兴趣……宁默沣的能力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能让他吃了一次亏可以是宁默沣轻敌,可是第二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就绝非意外,而是对方对他行事很了解,甚至……对他会做如何不能百分之百的了解,可最少也是了解的狠透彻。 欧阳聪就站在那里听着众人的商讨,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甚至……心里想着为什么他要和欧阳沅过来自取其辱?孟子的对,欧阳沅带他来御书房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以为想让他见见父皇,其实只是为了羞辱他,告诉他别不自量力! “父皇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欧阳沅沉默过后问道。 · 268、挥不去,梦魇常伴(一) “明日!”欧阳景轩嘴角微勾的道。() 其实,如今西苍的版图已经不是任何一个国家可以比拟,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威胁到……其实,胜败对欧阳景轩来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大陆上所有的地方都属于西苍管辖的时候,他……是不是找她更容易点儿? 欧阳沅偏身看了眼欧阳聪,想了想后还是问道:“王兄一同吧……儿臣路上也有个伴儿。” 欧阳景轩面不改色,只是看向了欧阳聪,仿佛在询问他的意思。 欧阳聪心知自己这会儿应该拒绝,一个御书房已经够了,不该还一路相伴的自取其辱。可是,他到底是贪心了,他也不过是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明明清楚欧阳景轩也许并不愿意,可他还是点了头,“太子弟弟邀约,儿臣自然不会拒绝。” 欧阳景轩点点头,“恩,也好……”话落,他看向欧阳沅道,“朕和你叔伯还有事讲,你和聪儿先去东宫,等下朕和你叔伯一同前往,便在那边用膳吧。” 欧阳沅点点头,朝着众人行了礼后,转身和欧阳聪出了御书房。 待人走了后,欧阳晨枫收回视线看向欧阳景轩问道:“皇上不想呆贤王同去?” 欧阳景轩摇摇头,转身朝着对面的椅子走去,随即坐下后方才道:“这次朕带沅儿同往,一来沅儿整日在皇宫,到底被书籍和人言局限,对他以后继位不好……二来,”他微微顿了下,眸光变的深邃的道,“我想带着他去碰碰运气……”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对看一眼,二人心知欧阳景轩所谓的碰运气是为何?其实,如今真正相信孝元皇后还活着的有几人?恐怕……除了皇上,就算是太子,都是不信的。 不过,这话二人也只是想想,却谁也不会去……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又是之于欧阳景轩,往往执着的程度已经不是他们所能体会的了。 翌日。 欧阳景轩着欧阳晨枫为代国掌监,他则和欧阳沅轻装上路,身边带的人也只是福东海和豆子……欧阳聪最后到底没有去成,半夜突然发了高烧,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样的身体状况,自然不适合上路。 只是,这高烧来的奇妙,就算是太医也检查不出来到底为何……最后只能是寒气侵体,加之夜间不注意方才使然。 欧阳聪身体不适,自然不适合长途跋涉……听上去是一件惋惜的事情,可这内里的乾坤,恐怕也就欧阳晨枫看的透彻。 欧阳景轩的医术有多高欧阳晨枫没有深究过,恐怕只会比他高,不会比他低……如果想要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生病,就算是对他来都并非难事,何况是欧阳景轩? 这事确实是欧阳景轩做的,话题是欧阳沅提出来的,他自然不忍心拒绝……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加之此行出去带着不方便,他只能想了办法的留下欧阳聪。 欧阳沅不管有多么聪明,可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也无法参透欧阳景轩的心思,自然也不曾去怀疑什么,只是有些惋惜。可惋惜的情绪,不过也是他认为此刻应该有的,而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欧阳景轩四人一路乔装而行,走走停停的,倒也不着急赶往紫光郡……如今大漠的事情已经平定,谢常青留下郝宗九和李煜瀛在祥泰镇处理后续和遗留的问题,他则带了一半兵马,披星戴月的往紫光郡外,宁默沣驻扎的地方而去…… 这些话来简单,可前前后后也是近一个月的时间,谢常青抵达西苍军营的时候,欧阳景轩和欧阳沅也已经到了附近的镇——沐溪镇。 只是,一路上因为并不曾声张,宁默沣等人只是知道皇上要来,可到哪里了……却是无人知晓。 “爹,”欧阳沅穿着医生丝缎的白色锦袍,他看看左右,最后一双晶亮的眼睛落在同样是白袍,易了容的欧阳景轩身上,“你确定这样……就能等到想要等的人?” 欧阳景轩只是淡笑了下,端了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后,方才缓缓道:“如果有心……他自然会知道。” “如果等不到呢?”欧阳沅问道。 “那我便不去叨扰了……”欧阳景轩话落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蔓延,最后缓缓偏头看向茶肆的门口,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只见茶肆门口,傅亦珩一身棉布袍子站在那里,往日那邪肆而英俊的脸上透着几分山野的痞气,可是,却不会让人觉得他粗俗,倒是给人感觉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豆子等人随着欧阳景轩的视线看去……纷纷惊讶了下,就见傅亦珩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没有什么表情的欧阳沅,随即淡然的在欧阳景轩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欧阳景轩率先开口。 傅亦珩邪佞的笑着道:“却不似好久不见……”着,他接过豆子倒得茶,先是嫌弃的看了眼,随即道,“竟然没有酒……二,来两坛子上好的竹叶青。” 欧阳景轩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剑眉,随即淡笑的道:“一看……就是胃缺酒。” “哈哈……”傅亦珩笑了,“我上次喝酒还是上个月的事情……贱内管得严,不给。”他倒也不介意表达自己惧内,看到酒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掀开了酒坛子,先是大口喝了几口,方才道,“好酒。” 此时,豆子和福东海已经拿了另外的坛子倒了酒碗,欧阳景轩微微示意,一口饮尽后方才道:“本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再见……” “我曾经过,人都是有劫数的。”傅亦珩淡淡一笑,也是一口饮尽后道,“当初你不以为然……最后呢?”他不由得苦涩一笑,“不过,到底我也看走眼了……开始那些流言蜚语在坊间传得热闹,你到底还是心思太深,就算是我,都猜不透。” 欧阳景轩只是轻勾了下唇角,仿佛不愿意多,随即转了话题道:“查到对方是谁了吗?” 傅亦珩先是一愣,随即布满的撇嘴,“你就知道我来是为了这事儿?” “你好奇心重……不过也只是对我的事情罢了。”欧阳景轩垂眸,声音淡然,“宁默沣连着吃了败仗,纵然你不理会,可到底在你地头附近,你必然会对对方产生好奇……而我能等到你,自然你是为了这事儿,否则,如今谁又能打扰到你的逍遥?” 傅亦珩嘴角露了一抹苦涩,随即又偏头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欧阳沅,凝视了会儿后,方才道:“沅儿和她的眼睛真像……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他,以后会碎了多少女子的心。” “你还是操心焕儿好了,”欧阳景轩摇摇头,“她倒是由着你带着孩子胡来。” “人生在世还是放松点的好……”傅亦珩收回视线,“对方不简单,我查不出是谁……甚至,对方的迷雾总是能让你走的越来越远,最后整个方向都是错的。” “哦?”欧阳景轩颇为好奇,能让傅亦珩露出这样无奈的表情的,这世间不多。 傅亦珩耸耸肩,随即拿了酒坛子道:“这酒干完了我可就走了……如果你能寻回她,就到舍下来坐坐吧。”着,也不管欧阳景轩的意愿,举了酒坛子,一口气豪爽的将酒干完后,朝着欧阳景轩就是深深一笑,“期盼有那么一天……” 傅亦珩走了,就和来的时候一样,风风火火的,又让人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欧阳沅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他冷然是一回事,而审视这个和父皇其实是兄弟,之前有可能做了西苍帝,却为了一女子而甘愿一生平淡的人…… * 离墨看着风玲珑精神仿佛不好,不由得问道:“又做梦了?” 风玲珑点点头,整个眉心都拧到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做梦越来越频繁,可梦中到底都梦到了什么她却在醒了后丝毫不知,只是一身的冷汗相伴的同时,是心有余悸的害怕和痛苦。 “如今日昭和西苍的战事胶着,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离墨担忧的看着风玲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人在了西苍境内,而听的多了西苍的事情,扰乱了心神。 “是啊,姑娘……”芸儿率先开了口,“如果姑娘担心着你,和公子可以不必走远,附近走走也好过整天闷在屋内。” 顾老点了头,表示赞同,“姑娘最近心神总是惦念着如今的战事,这人想得多了,自然也就会神情紧绷……” 风玲珑看看芸儿,又看看顾老,倒觉得他们的也有道理,“也好……” “听沐溪镇的荷花节就在近日……姑娘倒是可以去看看……”顾老微微思虑了下后道,“荷花素有出淤泥不染只清高素雅,许是姑娘一圈儿回来,心也就静了。” ` 269、挥不去,梦魇常伴(二) 夜扰悠闲慵懒的坐在马上,任由着马儿自己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身后跟着的明夏和晚秋也就变得没有目的,只是随口聊着,眼睛也到处看着…… “吁……”明夏突然勒停了马,他四处看看,最后朝着前面那红衣美男道,“主子,这再往前,可就到了日昭和西苍的交界处了……” 夜扰也勒停了马,四处看看,最后那一双桃花眼落到了界碑上……果然,上面刻着日昭和西苍交界处只剩下十里路。, 晚秋轻轻夹了马腹,驱马上前问道:“主子,还往前走吗?”再走就到了紫光郡,如果已然是日昭的地界儿,纵然他们和两国战争无关,可到底不好给人了闲话去……如今主子对日昭的想法不明,对西苍亦是,去了紫光郡到显得两边都不讨好。 夜扰沉思了下,看看前方道:“方才茶寮里那些人可是沐溪镇的荷花节要到了?” “如今战事连连,怕是这荷花节也没有人赏荷花了……”明夏也上了前,“主子,这一出宫也已经数十日了,要不……回宫吧?” 晚秋看了明夏一眼,意思仿佛在:这次算你识相,不跟着主子后面瞎掺合。 只是,晚秋和明夏到底不是夜扰,就在二人意神传递了讯息的时候,夜扰缓缓道:“朕还是去看看吧……反正,如今日昭和西苍打的不可开交,夜麟闲着无聊,我就看看热闹好了……”就在那二人一脸为难的时候,他转口道,“我们不一定非要如此去嘛……” 明夏和晚秋对视一眼,最后当三人从一处废弃了的茶肆出来的时候,纷纷已经换了脸面和行头……夜扰一张浅薄的人皮面具将他那妖娆的俊颜掩盖,看似平凡的一张脸因为那一双桃花眼到显得不平凡起来。 明夏有些不高兴,自然因为他脸上那张人皮面具……为什么主子和晚秋就算变了模样也是别有风情,他倒好,可真正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厮,专门衬托主子和晚秋的。 三人心思各异的往沐溪镇而去,明夏和晚秋这个时候才明白了一件事情……也许,主子对那个帮了日昭的离姑娘感了兴趣,只是……为什么,他们就想不通了。毕竟,主子和风玲珑有三年之约……纵然这三年又三年已经是没有尽头的事情,可主子还在等着…… “她不是食言之人……总有一天,她会赴我三年之约!”夜扰曾经在月下着这样的话,满树的槐花就这样飘落在他那鲜红的衣袍上,染了韶华一梦,辜负了人间无数。 * 宁默沣发现欧阳景轩的时候已经是他到了沐溪镇,见过傅亦珩后的第三天……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是算了日子,觉得人应该到了,就开始四处查。如果不知道的人变算了,知道的,他有心去查自然是能查到的。 “微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宁默沣恭敬行礼。 欧阳景轩正在摆弄茶道,只是抬眸轻倪了眼宁默沣,随即淡淡道:“起来吧……”微微一顿,“过来坐。” “谢皇上。”宁默沣起身后到欧阳景轩一旁坐下,适时,欧阳景轩递了杯茶过来,他低身接过,又道了声谢。 欧阳景轩给欧阳沅也倒了一杯,方才给自己倒,喝了口茶后润了润方才道:“比朕预算的你晚了两天……”他缓缓偏眸,目光犀利的看着宁默沣接着道,“是战事太紧,还是你的敏锐能力降低了。” 若放在一般人身上,欧阳景轩这样的话足可以让对方吓的茶泼掉,人也跪倒在了地上。可是,宁默沣不是别人……他不仅听完没有改脸色,甚至还悠闲的将茶喝掉,道了声“好茶”后,方才放下杯子看向欧阳景轩,缓缓道:“傅亦珩在沐溪镇,皇上来了自然是要先见见他……臣自然是要确定了皇上见过了,方才前来。” 豆子和福东海不约而同的看向宁默沣,心里都只有一个念想:不愧是天子最得意的门生……简直就是爷儿肚子里的蛔虫。 欧阳沅也看着宁默沣,实在的,他不是很喜欢宁相,也许他身上有种让人摸不透的东西,也许,他太了解父皇……这样的人如果是友当然是最好,如果是敌人,那才是麻烦。 不过,他很欣赏宁相的能力,作为一个臣,却能够引领三军打仗,并不输于那些在战场上多多少少有着很多功勋的将军元帅……不过,欣赏能力是一回事,喜不喜欢他……是另一回事。 欧阳景轩和宁默沣谈着边关战役的事情,欧阳沅也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他饱读诗书,到底都是书籍上死的,此刻听着,却是鲜活的用兵以及战役的技巧,他自然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欧阳景轩和宁默沣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晚膳,就算上了膳食后,二人依旧还是交谈着……欧阳景轩偶尔会停下来问问欧阳沅的意思,欧阳沅倒也一一作答,并不显得为难。 宁默沣对欧阳沅几次的作答都心下暗暗佩服……到底是在皇上身边儿养大的,加上父母都是世间少有聪慧之人,他年纪就能有这番大人都未必想得透的观点,实在是难能可贵。 夜,如期而至。 战争虽然影响了附近的百姓的生活,可如今日昭和西苍都在休整,一个不敢贸然的再次进攻,必须要将两座挣到手的郡城先打理好方才好做下一步打算,否则,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随时都有可能崩塌。而西苍,谢常青大军虽然已经到了,可要夺回紫光郡,却也不是做就做的事情……加上到了荷花节,考虑到附近百姓生活多是靠此次集市换取或买卖一些物什来维持一年生计,自然,他们也不会因为战事而看到百姓疾苦。 双方如此,到造就了如今表面看上去的平静而祥和的太平盛世。 夜越来越静,沉静如水的夜色让一切都归于了寂静,祥和流转的气息更是让人安心的进入了梦境…… “你是谁……你是谁?” 风玲珑四处看着,听着有孩童在前方问着她,她想要看清楚对方是谁,可走进步,对方就退几步,始终维持让她看不清的距离…… “你是谁?” 风玲珑微微皱了眉,“你是在问我吗?” “恩,你是谁?”孩童再一次问道。 风玲珑努力的想要看清问话的孩童的样貌,可不管她怎么看,都有一层迷雾笼罩着她的视线,“那你是谁?” “是我先问你的……”孩童有些不满,“你应该先回答。” 风玲珑听了,淡淡道:“那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了……” 孩童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先是一愣,随即撇嘴道:“我不知道我是谁……可是,有人给我,你知道我是谁,那你能告诉我是谁的同时,告诉我你是谁吗?”就和绕口令一般的言语在孩童的嘴里的异常清晰。 风玲珑皱了眉,“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孩童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四处变的万般寂籁。 “喂,你还在吗?”风玲珑举目看了看,轻声问道。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她,她好奇的向前走去……一直走一直走,都没有看到那方才话的孩童,也没有听到有离开的脚步声。 风玲珑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她屏气看着附近,“你还在吗?”依旧没有人回答她,她渐渐颦蹙了秀眉,突然…… “啊——”风玲珑尖叫一声,只见她脚下踩着的竟然是一滩血,那滩血渐渐蔓延成河,最后将她一身的白色纱裙全部染得红红的……突然,腹部传来绞痛,她痛闷一声的拧了眉心,随即她整个人因为腹部传来的痉挛般的疼痛而倒在了血泊中。 风玲珑想要喊出声,可嗓子里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怎么都喊不出来……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紧接着,整个腿都能感觉到热烫的湿濡,空气中更是弥漫了浓郁的血气…… “不,不……啊……”风玲珑紧紧的逼着眼睛,眉心打结到了一起,她不停的摇着头,想要挥去梦中那残忍而恐怖的画面,可偏偏她怎么都挥不掉。 “玲珑……玲珑……”离墨蹙着眉心看着风玲珑,他一脸的担忧,随即就见他手中的竹萧开始变黑起来,不由得越发担心,“玲珑,你醒醒……玲珑……” “啊——”风玲珑惊叫一声,猛然坐起的同时,睁开了眼睛,绝美的脸上全然是因为梦魇而惊出的冷汗。她大口的喘息着,星眸瞪着前方不知所措,就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硬生生的抽离,可是,是什么东西,她却不知道。 “玲珑……”离墨扶着风玲珑的香肩,看着她惊恐的样子心下担忧,随即拿了她的手腕开始把脉,除了气虚外,就是气血混乱,到都是做了噩梦后的反应。 风玲珑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了神,她艰难的吞咽了下,看向离墨,星眸中有着不自知的悲恸和无法扭转的绝望,“阿墨……好多血……我梦到我身上……身上好多血……” · 270、初次见面,眼高于顶 离墨听风玲珑这样,不由得心一紧……纵然因为养鬼的事情利用了玲珑的胎息,致使她会忘记曾经和欧阳景轩有子嗣的事情并非他开始所想,只是,到了后来……他一方面不想告诉她,另一方面,确实也不能告诉她,他生怕影响了护着她灵魄的鬼死了,以至于她从此灰飞烟灭。? 他必须要等鬼将她的灵魄修复完整方才能去冒那个险……如今,他怎么敢?又怎么愿? “这次带你出来,就是为了你能够好好的放松……”离墨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让人安心的舒缓,“你到越发紧张起来,如此,还来这里作甚?”他轻轻问了句,随即一声轻叹,“玲珑,如若你心里念着西苍,想要去见他……我便陪你,你又何必在这里折磨自己?” 风玲珑看着离墨,轻轻抿了下唇后,倚靠在了他的怀里,轻声道:“去又如何?那样束缚着自己……我宁愿和你浪迹天涯……” 离墨的心一紧,探了手将风玲珑那纤弱的身体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一双鹰眸透着无奈和茫然,“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才能让你快乐……如何才能让你忘记过去的痛苦?我试图抹去过去的一切,可你的意志到底太过坚定。”他自嘲的一笑,有时候觉得如今的他太过可笑,明明知道她也许一直记着欧阳景轩,可偏偏总是不愿意承认,“你这般痛苦,让我如何?”他轻问,满脸都是苦涩。 风玲珑环住了离墨的腰身,她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似乎是花香,又好似是青草的气息,却又好似都不是……可就是这样的气息,总是让她能够安心。 “我不想痛苦……所以,我也在寻求着方法。”风玲珑在离墨的怀里蹭了蹭,“只是我怕……怕我一直沉迷在梦魇中出不来。” 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离墨的心就仿佛被绳子狠狠的勒住了一般最后拧成了一团儿,“不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就算用尽所有,我都不会让你心中的担忧发生……” 风玲珑咬着唇点点头,因为离墨的话,她不安的心渐渐开始平静下来……只是,这样的平静下,仿佛因为遗忘了的某些东西,而变得空落落的。更因为那不成遗忘的,变得涩然…… 翌日,阳光大好。 许是最近不管是西苍还是日昭都在休整,双方倒是平静的仿佛太平盛世。 沐溪镇荷花节是附近有名的集市……如果不是战事,就算是日昭的百姓也是会来参与,或在集市上卖些自家的物什,或是来兑换一些想要的东西。而沐溪镇最出名的莲子羹和藕粉也是这段时间最为受欢迎的,因为不贵又香甜,自然而然来赶集市的人,也会吃上一碗。 “味道还是不错……”离墨尝了一口藕粉,随即看向风玲珑,“你尝尝?” 风玲珑点点头,随即微微挑开斗笠声的蒙纱,用了调羹浅尝了口……入口即化的柔和和香甜柔软却是一般藕粉不能比拟的,“沐溪镇的藕粉果然名不虚传……” “不到这里却也吃不到这滋味,”离墨淡笑着道,“这都是农家用了特质的手法研制的,但却研出来的藕粉不能过两夜,否则就失去了这润滑的口感……” “公子一看就是行内人啊。”摊主听着离墨的话笑的开心,将切好的一盘糯米冰糖藕放到了桌上,“二位可在常常这糯米藕……不是我自个儿吹,今年我家收成的藕香糯的很……保证二位吃了,回头还念着再来吃一次。” 风玲珑浅笑的道:“如果真如你所,回头必然会再来……” “店家,这些藕帮我打包起来!”就在风玲珑话的档儿,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不同于一般孩童,他声音过于平静,仿佛没有情绪一般。 风玲珑微微拧了下秀眉看去……只见摊位前一个大约不到四尺高的男孩站在那里,他身上缎面虽然不是大富之人,却想来家境不错。他身边看上去并没有随从和厮,这张口就将锅里那些藕都打包了,就算他有钱付,怕是也没有办法拿吧? “这位公子,”摊主确认的问道,“您是这锅里的都要?” 那孩童点点头,一张就算没有张开,却已经能够遇见眉目清秀,俊逸儒雅的脸上没有表情的道:“恩,这些都要……”着,他从腰间的香囊里就掏出了一粒十两的银锭子放到摊上,“不用找了……另外,藕不需要切,但需要逐个用油纸包……” “好叻……”摊主开心的揣了银子,就和贱内一同开心的打包起来。 这摊位上不仅仅离墨和风玲珑一桌,还有两桌吃着东西,见这孩童出手阔绰,不免纷纷惊讶……要知道,沐溪镇到底是个镇,加上战事的缘故,有钱人也甚少来参加这次明显比任何年份都人少的荷花节。突然来了个出手阔绰的孩,各个都好奇的看了起来。 离墨对这些莫不关系,这个世间如今可以得到他关心和多看一眼的,怕也只是和风玲珑有关的事情了。 可风玲珑却透着蒙纱看着那孩童,方才他话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她记忆力向来好,如果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应该能记起才是,可偏偏她怎么想也记不得。 风玲珑一直凝视着那孩童,被看的久了,那孩童微微皱了下眉头,也偏头看向了风玲珑……他见她遮挡着容颜,不免凝着黑漆漆的眼睛问道:“你已经看我很久了……是有事吗?” 其实,除了离墨,基本附近的人都在看他,可那些人的目光就只是好奇,但风玲珑看他的视线却不同,明显的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离墨微微蹙了下剑眉,偏头看了眼那孩童,随即也带着不解的看向风玲珑,“有何不妥?” 风玲珑微微晃了晃头,随即看向那孩童道:“我只是好奇……如果你分开装藕只是为了方便拿,不合理。可如果你合起来包也拿不走……既然左右都是不好拿,为何你选择了繁复?” “我什么时候我要拿走了?”孩童反问道。 不仅仅是风玲珑愣了下,就是离墨也不免好奇了起来,看着那孩童……就如同第一眼打量,除了长得珠圆玉润,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剩下倒也没有特别之处……如果非要特别,仿佛他话都不太有情绪。 “倒是我好奇心中了……”风玲珑涩然一笑,心里莫名其妙的趟过一抹失落,仿佛心扉一下子空了一般。 那孩童淡漠的收回眸光,适时,摊主也已经将东西全部打包好了,他看着孩童问道:“公子如果不好拿,地方又不远的话,不如我帮着公子送过去吧……” “城郊废旧祠堂……将这些都送过去吧。”孩童淡漠的完,随即看了眼风玲珑,转身离开了。 摊主微微愣在原地,在沐溪镇的人都知道,城郊废旧祠堂住着一些老弱病孺,她们很多是没有了生活能力,就连讨饭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却想不到这孩童竟然是帮那些人买的。 风玲珑笑了,“这孩童倒是聪明……”她不由得的看了眼那正要出了人群的孩童,也明白了他的想法。逐个打包,送过去也好分,自然那些人拿着这黏兮兮的糯米藕也不会染了脏污,如果整体打包过去,自然会被哄抢,也无法做到分食均匀。 离墨看出风玲珑的想法,随即从腰间拿出碎银子放到桌上,“去看看是谁家孩子,有这般聪慧和胸襟?” 风玲珑微微颔首,嘴角含笑的起身……他永远不需要她多什么,总是第一时间的知道她的想法。身边有这样一奇男子相伴,是上天给她第二次生命后,额外赐给她的礼物。 欧阳沅晃悠悠的看着沐溪镇的民风,如果不去想如今两国对垒,这里的淳朴真的会让人心都平静许多……他一直走着,左右看看,最后走向了荷花塘的方向。 因为还早,荷花塘附近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有泛舟湖上采摘莲蓬的,有女子采了荷花准备回去研磨脂粉的……到确实是一番平静的景象。 欧阳沅看了一会儿后,缓缓转身看着离他不过五六步的风玲珑,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凝着她道:“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有事吗?” 风玲珑颦蹙了秀眉,纵然她没有故意隐藏了行踪,可一个看上去不过五六岁大的孩童竟然知道她跟着他? 离墨也对欧阳沅起了越发浓郁的兴趣,有这样的机警,已经非一般孩童能够比拟了。 欧阳沅看了眼离墨,当视线对上的时候他微微皱了下眉心……莫名其妙的,他不喜欢这个墨袍男子,墨袍男子给他一种比父皇还要沉重的气息,那种气息不是因为敌对,也不是因为不认识,而是来自于心上的,而是来自于对方的强大! 至于他为什么觉得墨袍男子强大,许是因为他身上对身边白衣女子的在乎……一种他只能在父皇身上感受到,那种对母后的气息。 “没有事,只不过好奇罢了……”风玲珑淡淡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性子如今冷淡,和不熟悉的人甚少交谈,何况是个孩子,可偏偏对这个孩童有着极大的兴趣,许是他那熟悉的声音。 欧阳沅看着风玲珑,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想划船……能一起吗?” 风玲珑一听,心里竟然有意思雀跃,“当然可以。” “不过……”欧阳沅看向离墨,“他不行!” 离墨微微蹙了剑眉,刚刚想要话,却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风玲珑点点头,“好!”她随即看向离墨,还不曾开口,就听离墨道,“我另外租了船在你们附近……”他看了眼欧阳沅,接着道,“这湖中宽广,你和他一起总是不放心。” “恩……”风玲珑知道离墨的意思,她和一个孩童,不管谁出事之于他来,都是不好的。 风玲珑和欧阳沅租了一条船后,离墨独自也租了船……两条船一前一后相离不过三丈,不会叨扰到前面的二人的同时,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离墨也能第一时间抵达。 风玲珑是安静的人,欧阳沅倒也不是多话的孩子,二人在船上到显得异常安静。 “夫人的孩子真乖……”摇船的船夫看了眼欧阳沅后对着风玲珑道,“这长的也好看,我还不曾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呢。” 本来是一句讨好化解沉静气氛的话,却让风玲珑和欧阳沅同时蹙了眉头。 “她不是我娘,”欧阳沅冷冷道,“我娘已经去世了。” 船夫一听,顿时愕然,随即的反应就是,风玲珑是欧阳沅的后娘…… 风玲珑虽然被船夫误解有些不开心,可当道欧阳沅是她孩子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丝雀跃。只是,在欧阳沅冷漠的言语后,心不由得失落了起来……再到他他娘去世了,莫名的,她心里有着一丝酸涩。三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却发生在瞬间,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孩子有如此多的情感,可心里就是不由自主的仿佛能够产生很多一般。 风玲珑透着蒙纱静静的看着欧阳沅,她一直在观察,可却看不到他脸上有什么表情,不管什么,都是冷冷淡淡的,“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她看着他久了,竟是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不上来是长得像谁还是从心里的亲近感。 欧阳沅看向风玲珑,“你呢?” 风玲珑微微一愣,随即看出欧阳沅眼中的坚定,心知他这是交换条件,不由得嘴角莞尔一笑的道:“林离……” “袁阳殴……”欧阳沅也开了口,正好船经过荷花茂盛的地方,他俯下身子,一手抓着船边儿,一手拽了荷花花径,用力一提,硬生生的扯断了花径后,他先是看了眼,随即递给风玲珑,“送给你。” 风玲珑探手结果,不染蔻丹的手指犹如羊脂玉的缎面儿,握在绿色的花径上,不知道是花径衬托了她的指,还是她的指衬托了荷花……竟是让欧阳沅和船夫都看呆了。明明不见容颜,偏偏却因为这接过荷花的动作而倾倒了视线。 天下间总有那么一种女子,她身上的气质优雅如莲,高贵如丹,清幽如兰……世间万物,只要她想比,不过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间,就能使之拜倒。 “能看看你的面容吗?”欧阳沅突然开口问道。 · 271、约定 听欧阳沅这样,风玲珑先是怔愣了下,随即就见船夫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她…… 船夫是沐溪镇本地的人,荷花节就靠着乘船带着赏花采莲的人游湖赚点儿铜钱。()因着每年荷花节人都比较多,周边郡城都有大户人家的千金姐来赏荷花,他倒也不是没有见过一点儿失眠的人。只是,他从来没有载过风玲珑和欧阳沅这样奇怪组合的人罢了。 “你为什么想看我?”风玲珑浅笑的问道。 欧阳沅偏头想了下,随即看着风玲珑摇摇头,脸上全然是平静的道:“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好奇吧?”他这样没有错,他对这些感觉是没有的,只是因为看的书籍多了,也会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有什么样的情绪,只是,他不知道你要的情绪真正发生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仿佛对欧阳沅这样的回答有些愕然,也有些不懂……其实,白了,不是对他的言语不懂,而是对他的表情。是好奇,可他的脸上却一点儿好奇的神色都没有。 “可以看吗?”欧阳沅问道,这次,他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就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迫切的情绪。 风玲珑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他言语熟悉,而相处了这片刻,她更是对袁阳欧丝毫没有介怀的东西,仿佛他想要看她,她变想要给他看…… 只是,这样的心理情绪,到底没有战胜理智,“暂时不可以……”风玲珑轻声道,带着一抹无奈。如今在西苍的地头上,为了不让百姓受了疾苦,自然暗处会有宁默沣派出来的人,如果被看了容颜去,纵然并无大碍,却始终不好。 有些事情,如今还不是解决的时候。 欧阳沅听了后,心里滑过一抹失落,这样的情绪他却是抓住了的……想当初,在皇宫的时候他偶尔也是能感受到这样的情绪的。 “我会在沐溪镇逗留一阵子,能找你玩吗?”欧阳沅在失落的感觉滑过后,不由得问道。 风玲珑点点头,“我在这边也会逗留几天……”她浅笑,“你来找我可以,但是,不许带任何人!” “不行,”欧阳沅想也不想的拒绝,“我还,家人必然不会放心我一个人出来……不过,我可以让他们保持距离,在到了身边之后,退出相应不会打扰的距离。” 风玲珑眸光猛然一凛,虽然她觉得袁阳欧聪慧,可到底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如此条理分明的理解了她的意思的同时,做出相应的回答……她不由得重新审视起欧阳沅来,这样的孩童,怕是一般大户人家也是无法教导出来的。如果是这样……那他此刻身上的装扮要么是为了掩人耳目,要么是他从开始就已经知道伪装。 “你今天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风玲珑故意装作不懂的问道。 欧阳沅摇摇头,他看看四周,除了游湖的就是采摘莲蓬、莲藕的,“我看不见他们,可一定有人在附近……”他收回视线看着风玲珑,一脸认真的道,“你可以试试!” “……”风玲珑如果真的去试了,岂不是伤了这孩子的心?她挺喜欢他的,而他身边有人也才当属正常,“不需要了……” 欧阳沅点点头,“恩,也好……省的万一双方误伤了可就不好了。”着,他转口问道,“就明天吧,明天未时末我们还在这里见,可好?” 风玲珑微微沉吟了下时间,明日下午倒也无事,随即点点头,笑着应声道:“好!” “我不带人,”欧阳沅看了眼远处站立在船上的离墨,“你也不带……恩,我也可以让他跟着,不过要远一点儿。” “为什么?”风玲珑好奇的问道。 “我不喜欢他……”欧阳沅的声音透着一抹身为太子的独断和冷漠,“就我们两个人,可以吗?” 风玲珑莫名的被欧阳沅的话暖到了心里,那是一种好像从心扉中透出的暖意,一下子蔓延到了全身……她点点头,“好!”应声完了后,她侧眸去看了离墨一眼,适时,离墨也看了过来,二人眼神隔着斗笠上的蒙纱在空中对视了下后,她收回眸光,“船家,靠岸。” “好叻……”船家应了声,就朝着岸边划去。 风玲珑突然的转变让欧阳沅也凝了神,只是他本来就没有太多情绪,此刻就算心中有着什么合计,倒也不曾表露出来。 船家莫名的被原本轻松的氛围感染的有些紧张起来,他反射性的四处看了眼,手下摇桨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突然,“哗啦啦”的声音突然出现,紧接着,就见四五个黑衣人从水中窜了出来,带着水珠子在空中划了个圈儿后,已然有两人落到了船上……船夫惊叫一声,忘记了反应,就见一道寒光突然划向了船夫,风玲珑顾不得细想,手中一条白色的长绫就和蜿蜒的蛇一眼划出,一把将船夫推入了荷塘…… 一切来慢,实则发生在瞬间,就听“噗通”一声,船夫掉下荷塘的时候,另外三个人也已经齐齐的落到了船上,其中两人刀发出渗人的寒光,齐齐的往欧阳沅身上砍去……风玲珑顾不得多想,手猛然揽住了欧阳沅的身子抱起,随即一个旋转避开了那两刀。 与此同时,另外一人一刀横向了风玲珑,风玲珑来不及避让,只能抱着欧阳沅的身体外后一推……后面就是荷塘,唯一的落点必然是二人都跌入……此刻风玲珑心里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怀中的家伙会不会游泳。 风玲珑突然甩出白绫,她想要勾住一旁的船杆来让她找寻一个落点,可她甩出白绫的同时,一左一右的两柄亮晃晃的刀已然逼近,另外,又有一人将她抓住的白绫一刀挥断……只听“撕拉”一声,她抱着欧阳沅整个身子朝着后门仰去……而她却也不能有任何抵抗,只因为前面和左右都是那逼近的刀! 欧阳沅一脸平静,仿佛对此刻的危险并不在意……不过确实也不在意,只因为在风玲珑的怀抱里,他感受到了一种父皇仿佛都给予不了他的东西,只是,是什么却不知道,仿佛书籍中他也没有见过如此的描述…… 风玲珑抽回被斩断的白绫,手中一绕圈住了已经到了跟前的钢刀,随即用了力的往旁边一甩……那拿着钢刀的人受不住惯性的拉力的被拉出了船。 适时,风玲珑认命的准备着落水,可就在衣裙仿佛沾染到水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落入了坚实的怀抱,随即一个旋身,她已经和欧阳沅落入了之前离墨的船上……离墨紧张的护着风玲珑,看着那黑衣人已然和几个打扮朴素,状似游湖之人或者泛舟的人打到一处,不过须臾的时间,因为人数和武功之间的差距,那五人已然尽数被捉。 适时,离墨等人也已经上了岸,风玲珑一直没有放开欧阳沅,就那样抱着。五岁的孩子对于风玲珑来,如此长时间抱在怀里其实是有些吃力的,可偏偏她忘记了怀中的重量。 到了岸上后,离墨先是看了眼孩子风玲珑怀里的欧阳沅,随即看着那押了黑衣人的几个人已经乘坐一旁的船离开,但有两人朝着他们而来。 “参见少爷!”两个人对着欧阳沅毕恭毕敬,只是,脸色颇为沉重。 如果方才不是风玲珑拖延了须臾的时间,他们必然来不及救太子殿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风玲珑这时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欧阳沅,随即将他放下后在离墨身旁站定,就见欧阳沅眼中滑过一抹更为浓郁的失落后,他淡淡道:“起来吧。” 那两人起身,随即朝着离墨和风玲珑施了礼,“多谢二位保护少爷……”话的人唇翕动了下,仿佛还想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能让太子看入眼的人,必然也不会看中他接下来言谢的言语,某种意义上,如果对方是世外高人,岂不是亵渎了? 欧阳沅示意两个人让开点儿后,方才看向风玲珑道:“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风玲珑看着欧阳沅期待的眼神,不免问道:“你不怕吗?” 欧阳沅摇摇头,“你不会让我受伤……”他看了眼离墨,“他武功很高,”他又看向风玲珑,“我身边的人也不差劲。” “可发生刚刚的应接不暇的时候呢?”风玲珑又问道。 欧阳沅先是沉思了下,随即道:“那就等我到了你身边,他们在退下吧。” 风玲珑笑了,随即点点头,“好……明日未时末,我在这里等你……” 欧阳沅点点头,随即深深的凝了眼风玲珑后,转身随着那两个人离开了……风玲珑没有动,只是看着欧阳沅的背影,一直消失在眼底深处的时候方才收回。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孩子?”离墨也没有收回眸光的问道,言语里透着一丝不满。 “恩……”风玲珑浅笑的收回视线看向离墨,“只是觉得让人心疼……”微微一顿,她接着道,“我知道,你是恼我方才,就不要拿他事了……好吗?” 离墨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看向风玲珑,一双鹰眸里有不舍又无奈,“你这身子,若是落到水中怕是要大病一场,你自己明明知晓,却也不管不顾……” “可我知道你会在我身后……”风玲珑轻柔的一句话,将离墨所有的气恼都消除殆尽,“你怎么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离墨又是一声轻叹,纵然气恼,却此刻心里都被风玲珑的话充盈的满满的,纵然有再多的情绪,他也只想看待此刻那一丝柔情蜜意。 “走吧。”离墨看了眼因为突然出现的刺客而混乱的荷塘,随即收回视线,牵了风玲珑冰凉的手,便离开了荷塘。 他们刚刚走,欧阳沅的脚步就被豆子拦住了……豆子紧张的上上下下的好好检查了一番欧阳沅后,见他是真的没有半点儿损伤,方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殿下,你快要吓死奴才了……”豆子着,鼻子就一酸,“殿下万一有个闪失,您让奴才怎么给爷儿交代?” 欧阳沅轻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的笑落在豆子眼里有些涩然,就听他淡淡道:“不是有父皇安排在暗处的暗卫嘛……”微微一顿,他抬了步子就往前走,“好了,又没有大碍,不要扰了孤明日游历的心情。” “啊?”豆子一听,先是怔愣了下,随即追着欧阳沅就跑了过去,“殿下,您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奴才有些不明白……还望殿下为奴才解惑?” 欧阳沅轻倪了眼哈着腰的豆子一眼,随即道:“孤明日还会来,你也别跟着……”微微一顿,也不管豆子已经僵住的脸色,继续道,“不是父皇和谢将军、宁相商讨着事情嘛,你就给孤听着,明儿个孤回来了,要听听结果。” 豆子那脸苦的简直比苦瓜还苦,他声音诺诺的道:“殿下要是想要知道……明儿个回来问福总管就好了,奴才还是和殿下一起来吧?” 欧阳沅猛然停住了脚步,看着豆子的视线有些冷漠的道:“孤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命令。”话落,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今儿个的事情谁也不能和父皇提,谁要是提了,孤就将他丢河里去喂鱼……” 一直跟着欧阳沅的两个暗卫相互看看,随即相视一眼的看向豆子,豆子此刻自己都苦着,哪里有心思去看那两个人,“殿下,这不好吧?” “如果豆公公觉得跟在孤身边不好……”欧阳沅瞟了他一眼,“孤可以和父皇了,让你回到父皇身边……” 豆子所有的话都被噎了回去,开什么玩笑?如果他被殿下赶走了,那他也不用回龙阳宫了,直接跳井就行了……爷儿身边哪里需要没有用的人? 可这到底关乎到殿下的安全,纵然有暗卫跟着,可谁知道那会儿的两人对殿下有没有企图?万一是居心叵测,岂不是结果更糟? “对了,”欧阳沅突然问道,“方才的人是谁?” “还不曾审问……”豆子的话刚刚落下,就见前方有人急忙奔了过来。 来人先是神色凝重的看了眼豆子和那两个暗卫,随即恭敬的朝着欧阳沅道:“启禀主子,方才被俘的五人都服毒自尽了。” “死士?”欧阳沅脸有些凝住。 来人点点头,“是!” 欧阳沅微微拧了下眉头,随即道:“回别苑。”话落,他率先抬了步子,最后在豆子的搀扶下上了车辇后,方才道,“派人通知镇长,另外,看看集市上有没有日昭混进来的细作……” 旁边有人应了声后,欧阳沅方才进了里面……听着马蹄奔跑传来的声音,他微微拧了眉头,左思右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父皇等人都易了容,而他在深宫中第一次出宫,他们此行又极为隐秘,照道理不该有人来行刺他才是……欧阳沅想了一路也没有想通,到了别苑的时候,他急匆匆的奔了进去,可当看到欧阳景轩和宁默沣正在对弈的时候,他将到嘴几乎出的话又咽了进去。 欧阳沅走了上前,在欧阳景轩一旁站定,看着棋盘上黑白子交错,竟是谁也寻不到出口…… “集市好玩吗?”欧阳景轩顺口问道。 欧阳沅收了在棋盘上的目光,淡淡道:“想着因为战事,不如往年来的热闹……”微微一顿,随即道,“宁相已经在此驻扎月余,城南处的难民为何一直没有处理?” 宁默沣浅笑了下,微微透着邪气……先不要他对欧阳景轩都噙着几分狂傲,对欧阳沅就更是了。不过,他这人狂傲却不自大,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在什么位置,不会逾越了去…… “殿下想要听微臣如何解释?”他着,手中黑子落下。 欧阳景轩倒也由着他们在对话,时而插句嘴的落下白子……你来我往的,一直胶着,却是一时半儿的都分不来胜负。 “宁相有几种解释呢?”欧阳沅在豆子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孤想听听。” 宁默沣一听,先是手中的棋子僵在半空停顿了下,随即一脸认真的看着欧阳沅道:“那臣此刻还没有解释了……”这个太子,秉承了欧阳景轩的优良传统,精明的很,他可不想在皇上面前被圈了进去,自己自讨苦吃。 欧阳沅一听,翻翻眼睛,仿佛对宁默沣会这样也不意外,“孤今日在镇中转了一圈儿,固然战事还不曾祸及百姓安危,可如今荷花节上人烟寥寥,不知道宁相打算战事了了后,如何看法?” 宁默沣看着期盼凝着脸,也不知道是因为欧阳沅的问题还是此刻欧阳景轩落下的棋子……就这样静静的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后,他落下黑子的同时道:“这是皇上需要操心的事情……”他抬眸看了眼欧阳景轩后,视线最后落到了欧阳沅脸上。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欧阳沅冷嗤一声,“宁相到推的干净。” 对于欧阳沅的嘲讽,宁默沣心有凄焉……他觉得,他一个臣如今变成了武将,有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欧阳沅。因为他老是看他不顺眼,为了彼此不会相看两厌,所以他只能背井离乡……恩,就是这样的。 他心思急转,在场的人倒是都明白……九子更是忍不住的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公子和太子怎么看都不对盘,二人一见面就要抬杠……可太子到底是个孩童,也就算了,偏偏公子多数时候都被太子的一时语塞,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唉……”宁默沣轻叹一声,“不如,殿下指给微臣一条明路?”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抹淡淡的笑意,若有似无的透着一时邪魅,他凤眸轻眯了下,拿过一旁的折扇打开,轻轻扇动着,到想要听听欧阳沅这次会出什么惊人之言。 “依照孤看……”欧阳沅故意拖了下话尾,“不如战事了了后,宁相就在这里安家好了……恩,一方面对宁相因为战事失利而造成的后果可以起到一种弥补的作用,另一方面,宁相恣意惯了,那帝都的大家闺秀想来是不适合宁相的,也许可以就近娶上一位美娇娘,回头父皇和孤便一起给宁相正婚……恩,想来宁相的脸面也是极大的。” 欧阳沅在哪里自顾的着,宁默沣的嘴角已经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他就想不通了,几个月不见,欧阳沅这个恶魔怎么还是个恶魔,一点儿就没有长进呢? “那个……”宁默沣想了半天,最后却发现怎么都不合适,要么只能自己跳到坑里,要么就是被欧阳沅拉进去,最后想想还是看相欧阳景轩道,“皇上,臣觉得……也许可行。”算了,还是他自己跳吧,省的欧阳沅还要挖了心思的让他跳。 欧阳景轩一听,不免嘴角的笑意加深,随即看向欧阳沅问道:“可是今天出去……看到适合宁相的女子了?” 这话虽然是在问,可明显的已经肯定。所谓知子莫如父,这下宁默沣可是真的一脸僵硬了……这,这是个什么事儿啊?太子,您才多大啊,就别操心微臣的事情了啊?! “看到是看合适了……”欧阳沅点点头,“可他身边有个不错的男子,加上那女子风韵优雅淡然,怕是宁相配不上。” 噗…… 宁默沣本来想要掩饰自己方才心思而端着茶在喝,此刻听欧阳沅这样一,一口水没有憋住的就喷了出来,幸好欧阳景轩眼疾手快,折扇挡道了他和欧阳沅的面前。 一阵子慌乱,这下可好,本来胶着的棋子越发的胶到了一起……整个棋盘因为宁默沣喷水,吓的急忙起身就要请罪的时候,碰到了棋盘,然后黑白子可就真的混到了一起。 一乱处处乱……最后,宁默沣跪在地上,心里腹诽着欧阳沅的同时给欧阳景轩请罪,而不远处的陈黎却笑得开心。想要看宁默沣的窘态,怕是只有欧阳沅能够搞定。 欧阳沅嘴角难得的勾了一抹淡淡的笑,而就是这抹笑,欧阳景轩整个人忘记了反应……他凤眸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一直盯着欧阳沅嘴角的那抹笑,就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不,甚至比发现宝藏都要让他开心超越十倍,百倍。 豆子和福东海也惊呆了,二人看着欧阳沅嘴角的那抹淡淡的笑意,随即对看一眼,二人鼻子一酸,险些激动的哭了出来。 宁默沣发现气氛凝住了,不由得偷偷抬眸,反射性的落在欧阳沅的嘴角,看着欧阳沅看着他窘态的样子的笑意,也不由得怔愣了起来…… 欧阳沅终于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嘴角那淡淡的一抹笑收了回去,随即下意识的看向欧阳景轩问道:“父皇,怎么了?” 欧阳景轩的心瞬间有千斤重……沅儿虽然有了一丝笑意,可到底他的心还是感受不到真正的情感。微微摇摇头,他嘴角勾着一抹邪魅的淡笑的道:“无事,你和默沣见面,倒是一刻都不得闲……”着,他示意宁默沣起身,随即也起了身,“豆子……” “皇上……”豆子躬身。 “给沅儿换了衣衫,”欧阳景轩轻倪了圈儿院内的人道,“今儿个晚膳就在军营用吧。”话落,他也转身进了屋子去换了沾染了茶水的衣衫。 宁默沣看着欧阳沅,欧阳沅也看了他一眼,随即淡漠的转身离开…… “公子,”九子拿了棉绢给宁默沣,“你老是被太子压着……是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宁默沣接过棉绢的同时瞪了眼九子,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茶渍,一边儿后道:“我这是不屑和一个五岁的孩童计较……” 九子一听,一脸的不认同,倒也不戳穿宁默沣,只是道:“不过,刚刚太子竟然笑了……真是难得。” 宁默沣的动作微微一滞,若有所思了起来,须臾过后,方才道:“派人去查下,今儿个殿下在集市上遇到谁了……” 九子点点头,临了了句:“公子,您这就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哈哈……”话落,他就在宁默沣想要踹他的时候,转身溜了。 * 西苍帝都,皇宫。 如今的后宫越发的清闲起来,之前皇上在宫里,大家还有着一丝念想,现在皇上出宫了,倒是一点儿念想都没有了…… 叶梦涵看着欧阳聪在那边练字,渐渐的……视线变得迷离起来,仿佛看着的人不是一个孩,而是幻化成了某个人。 欧阳聪感觉到叶梦涵的视线不对,反射性的抬眸看着她,端详了一会儿后,方才问道:“母妃,可是儿臣写的不好?” 叶梦涵一个激灵的回过了神,反射性的看了看那一旁写好的宣纸,虽然不至于太过好看,可胜在工整,字体也已经一板一眼的有了笔锋,“已经提高不少……” 欧阳聪一听,顿时开心的抿了嘴,眼睛里也有着因为叶梦涵的夸奖而迫切的期待。可是,当他再次看向叶梦涵的时候,见她神情变得虚幻,不由得心又往下落…… “主子,”歆然走了过来,先是朝着欧阳聪微微一福,随即俯身在叶梦涵耳边低声道,“来信了。” 叶梦涵微微凝了下视线,随即给欧阳聪道:“母妃有事先回宫一趟,你好好练……等下晚膳了母妃过来陪你用。”着,人起了身,给一旁的奶娘和孟子交代了下后,转身离开了。 欧阳聪眼中有着失落,一旁的孟子不免跟着难过起来,急忙道:“主子,娘娘也只是有急事……奴才先陪您练字吧。”微微一顿,他又道,“这再有不到两个时辰也就该晚膳了,娘娘也就来了……” 欧阳聪收回视线看了眼孟子,随即视线落在宣纸上。孟子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到他,心里反而越发不舒服起来……父皇心里只有太子弟弟,母妃仿佛在父皇不喜欢他的时候也不喜欢他了。 如果母妃是因为父皇的喜爱不在她身上,可他又看不到母妃喜欢父皇……就算是和母妃交好的蓝妃,也是喜欢父皇的,那样的感觉,他却在母妃身上感觉不到。 孟子见欧阳聪如此,只能叹息,心里也越发涩然起来……如今到不仅仅怨恨起欧阳沅,也怨恨起叶梦涵来。在他想来,主子如今这般,纵然是欧阳沅抢走了皇上的喜爱,蝶妃娘娘也是有责任的。 叶梦涵只觉得背脊突然凉了下,反射性的回头看看,身后除了跟着的宫女太监,也并无异状。她回转过身,微微颦蹙了下秀眉后,步子状似不疾不徐,实则加快了几分的回到了末惜宫。 到了末惜宫后,歆然和叶梦涵进了寝宫关了门,随即歆然才去衣橱里泛出一个盒子,拿了随身的钥匙打开铜锁,将里面的信笺交给了叶梦涵。 叶梦涵接过,展开……她快速阅览完了后,眸光猛然凝了下,随即恢复平常,然后示意歆然拿了火折子过来,将信笺放到火盆里烧掉了。 “主子……”歆然看着那即将烧为灰烬的信笺一眼,后看向叶梦涵问道,“可是已经收到了。” 叶梦涵点点头,确定了眼信笺烧完了后,方才缓缓道:“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事……” * 风玲珑站在院中,看着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沐溪镇映照的格外迷人,星眸不由得渐渐变得迷离起来,“这里真的很美……” 离墨看了眼天边,晚霞将半个天都映照的落了绯红,就好似荷塘里娇艳欲滴的荷花一般,却是迷醉了人的视线,“若是你喜欢……”他垂眸看向风玲珑,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本就绝美的容颜变的比天边的彩霞更要醉人,“……我们便在这里多住上几日。” 风玲珑收回眸光摇摇头,偏头看着离墨笑着道:“你这般由着我……回头指不定要做多少事情来弥补我的任性下的问题……” “我从不担心这些,我担心的只是……”离墨一笑,“只是怕你不舒心罢了。” 风玲珑浅笑了下,随即收了视线往一旁的厨房走去,“我去做饭。” “我来洗菜。”离墨接的顺口,做的也顺手……这些年,偶尔他们二人也会放下明日等人,独自出去几日,她身子因为养鬼寒气太重,冰凉的东西他自然是不会让她碰的,如今到练就了洗菜切菜的功夫。 这边炊烟刚刚升起,西苍军营里的膳房也已经了火,宁相有重要客人到,吩咐了厨下备了好酒好肉,自然厨下的伙夫可是卯足了劲儿的。 欧阳沅带着豆子在军营里四处转着,平日里看战事典故、兵法都是纸上谈兵,此刻站在军营里,到底是有着几分好奇。 欧阳景轩也由着欧阳沅四处转着,他则听着宁默沣和谢常青关于日昭和西苍如今局势的看法以及解决方案。听到最后,他看向宁默沣问道:“同样的计谋两次,你便输掉了两个郡城……是那位离姑娘太过了解你,还是你如今太过自负?” 被欧阳景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宁默沣暗暗咧嘴了下,随即道:“如果第一次是我太过自负,那第二次臣认为,离姑娘仿佛对臣很了解。甚至……对臣要如何打,如何应对都一一算到。” 谢常青点点头,“臣虽然不在跟前儿,可来了后听宁相和陈黎了情况,倒是也觉得如此。” 欧阳景轩手下意识的把玩着扇坠儿,那已经陈旧的退了颜色的扇坠就在他那修长如玉的手中来回的被捋动着……沉思了片刻后,他突然看着宁默沣问道:“今日沅儿见了谁查出来了吗?” 宁默沣摇摇头,“还没有消息回来……” 正着,外面突然传了通报声,宁默沣和欧阳景轩对视一眼后,他转身出了帐篷……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宁默沣走了进来,一脸的凝重。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谢常青率先问道。 宁默沣看了眼谢常青后,看向欧阳景轩道:“来人汇报,太子今日去集市遇到袭击……” “……”欧阳景轩先是怔愣了下,随即面色变的暗沉。 “对方有五人,在太子泛舟荷塘的时候行刺,幸好当时和太子同舟有一女子周旋了片刻,暗卫方才及时救了太子……”宁默沣的声音也颇为凝重,皇上和太子前来是秘密,一路更是乔装改扮,怎么会被别人知晓?最主要的是,对方派来的是死士,他们连是谁都不知道,“可打听了一圈儿,没有人知道和太子同舟的女子是谁,只是知道那女子一袭白衣,面带了蒙纱斗笠……” “福东海,去找沅儿过来。”欧阳景轩面色凝重的道。 福东海应了声,急匆匆的去除了帐篷,不一会儿便随同欧阳沅、豆子一同进了帐篷。 “父皇找儿臣?”欧阳沅问道。 “沅儿,”欧阳景轩示意欧阳沅到身边,方才问道,“朕听闻你今日遭人行刺?” 欧阳沅看了眼豆子,就听欧阳景轩叹息一声的道:“豆子一直和你一起,便是想要告诉朕,也是没有机会……”微微一顿,他接着道,“这么大的事情,你能让豆子和暗卫不开口,还能让泛舟荷塘的人都闭了嘴吗?” 欧阳沅收回眸光,淡然道:“儿臣是遭人行刺,可想来事有蹊跷,便不曾给父皇……”他面不改色的道,“儿臣身边有暗卫跟随,一般人也落不到好……儿臣和父皇来此行踪隐秘,又岂会无缘无故遭人暗杀?” 欧阳景轩眸光深邃,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心里想什么他一眼就看了出来,“和你同舟的女子是谁?”他眸光微凝,“你是在护着她的身份,不想让朕知道?” 欧阳沅心知怕是荷塘上的事情父皇都知晓了,想着也瞒骗不过,只好道:“那到不是……只是儿臣和她明日有约,今日之事父皇知晓了必然担忧,怕是不会让儿臣过去了……” 欧阳景轩一面思忖是对方死士的来历,一方面疑惑的凝着欧阳沅……沅儿向来性子冷淡,就算是和他也有着一份生疏夹杂其间,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竟然沅儿可以为了她瞒骗了他? 欧阳景轩思忖片刻,好奇那女子之于,也不想断了欧阳沅好不容易有的念想。今日他回来,和默沣言语时就有着几分轻快,后来更是嘴角噙了淡淡笑意……难道都和那女子有关? 思忖间,欧阳景轩道:“明日朕和你一同过去……” ` 272、终究抵不过一句“不想” 欧阳沅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不行!” 欧阳景轩蹙了眉,宁默沣等人更是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要什么,只有豆子在那里暗暗咧嘴,好想给皇上殿下就算是他都不许跟着。, 当然,这话儿豆子可没敢,指不定这位主子回头出个什么幺蛾子折腾他,他防不胜防之下,还是明天多派些暗卫跟着殿下算了。 “为何?”欧阳景轩问道。 欧阳沅淡淡道:“我和她有约定,如果父皇前去,岂不是儿臣失约?” 欧阳景轩越发对这个女子好奇起来……沅儿在宫中,纵然对外边的尘世了解甚少,可到底是开了眼界儿的孩童,加上饱读诗书和奇闻杂谈,倒也不会是毫无见地。也因为此,他平日里多数派着暗卫暗处跟着,倒也不阻碍了他日常的生活…… “可你今日遭到行刺……”欧阳景轩的声音有些拧着,他不敢想象,失去风玲珑之后,如果沅儿有什么万一,他还能如何?! 欧阳沅仿佛不介意,只是道:“她能够保护儿臣……再,儿臣身边明日会多带些暗卫。”微微一顿,他看向宁默沣,“今日荷塘出现行刺的事情,镇长那边豆公公已经派人只会,想来有宁相再次,他也断然不敢马虎了去……明暗都有了人,”他复又看向欧阳景轩,“父皇又何须担心?何况……儿臣倒是想要知道,是谁知道了儿臣和父皇的行踪。” 条理清晰,话头头是道……如果不是了解欧阳沅的人,恐怕都以为这番辞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 宁默沣总觉得欧阳沅不像是五岁的孩子,太过冷静,太过睿智,以至于如果不去看欧阳沅,他总是会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五岁,“就算太子殿下想要知晓……断然也没有理由舍身犯险的道理。” 欧阳沅视线看向宁默沣,如黑曜石一般的瞳仁微微滑过一抹亮光的问道:“宁相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是不相信谢将军的暗卫?” 宁默沣一听,顿时语塞,想了想最后也就没有话,视线看向了欧阳景轩,等待他定夺…… 谢常青倒是憋着笑,如果不是此刻的问题有些严峻,他恐怕都能笑得出来。宁默沣这人一向狂傲,当然了,他也有狂傲的本钱,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也是带着几分狂气而行……可偏偏太子殿下仿佛是他的克星,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将他噎的不出话来。 欧阳景轩此刻是左右为难……那个女子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沅儿有分辨好坏的能力,他也相信沅儿的判断。最主要的是,沅儿如今有了迫切和情绪的反应,这个是他贪恋的……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出现,他到宁愿沅儿一辈子没有情感。 这本就是个矛盾的心里,可最后……欧阳景轩看着欧阳沅眼中闪烁的期待的时候,他还能拒绝什么? “朕可以同意,”欧阳景轩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只不过……你的距离不能超出暗卫五丈之内。” 欧阳沅合计了下,然后点点头,“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随即示意欧阳沅先和豆子等人出去后,他方才对宁默沣道:“陆少云必然不会知道朕来了这边,夜扰如今态度虽然让人觉得左右摇摆,可对沅儿自然不会下了杀手……”纵然他不愿意承认,可也明白,沅儿到底是玲珑的孩子,夜扰没有道理对他下手,“如今能养得起死士的排除了其二,便只剩下两人。” 宁默沣和谢常青对视一眼,最后宁默沣道:“如果排除新势力的话……一个是楚凌,一个是箫悦楼。” 欧阳景轩点点头,自从五年前玲珑去了后,霂尘紧跟其后,离墨便也消失了……只是,剩下一座箫悦楼在云苍城内,直到如今依旧屹立不倒。离墨和霂尘到底什么关系他不清楚,可仿佛自从玲珑去了冷宫后,他便甚少去蓝彩蝶的寝宫……许是对玲珑产生了不该有的念想,最后在玲珑和霂尘离开后,他也消失在了云苍城。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如果离墨对玲珑生了心思,为后后面他便没有去过? 如果当时他在,是不是玲珑就不会离开? 欧阳景轩的视线变得茫然和空远,宁默沣和谢常青也没有话,二人都是欧阳景轩身边的人,自然,也明白此刻的皇上在想着什么。 “宗九那边来消息了没有?”欧阳景轩回过神后问道。 谢常青道:“大漠的事情郝尚书和成将军已经收了尾,如果没有意外,就会拔营来这边……”微微一顿,他仿佛想到什么,接着道,“想来那边暗处的人在大漠没有什么作为,有可能会赶来沐溪镇……只是,按照时辰来算,应该没有这么快。” 欧阳景轩沉思了下,道:“对方太过心,倒是细作是谁……这次也不曾拔掉,始终是个祸害……”他沉吟片刻,突然微微勾了菲薄的唇角,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变的深谙,“朕想着寻找玲珑,到始终忽略了后宫……” 宁默沣和谢常青默然,到底是牵扯到后宫的事情,二人也不好多什么。 “想来朕这个皇帝从做王爷的时候就做的窝囊……”欧阳景轩嘴角爬上一丝苦涩。 宁默沣和谢常青一听,双双撩了袍服,单膝跪在地上,纷纷心里沉重的垂了头。 “明明知道细作就在身边,可偏偏有只能由着她们……”欧阳景轩苦涩的垂了眸,“总以为朕能翻云覆雨,最后不过是牵绊一生罢了……到真不如某些人来的逍遥自在。” “皇上心系天下,由着不得不为……”宁默沣抱拳道,“皇上乃是有大容乃量,牺牲我成就大天下,这份苦,”他抬眸看着欧阳景轩,一双眼睛溢出熠熠的光芒,“天下人不懂得,可皇上知心之人,懂得就好。” 欧阳景轩心中涩然……宁默沣作为天子得意门生,怕是最为了解圣心之人……是啊,玲珑临别的那封信笺,不就是宁默沣这番话? 可……一个天下怎抵得过她眉眼间一点朱砂? * 三个菜一碗汤,两碗米饭……菜都是附近农户送来的,风玲珑和离墨也不曾去住客栈,便在一家农户的后院里的房子里住下,附近的人都是淳朴之人,倒也热情。 “你每日陪着我吃这些青菜豆腐的也不嫌清淡。”风玲珑退了蒙纱兜里,一双星光般的眸子含着揶揄的笑看着离墨。 离墨先是给她布了菜后方才夹了块豆腐放入嘴中,仿佛享受人间最美味的东西一样,细嚼慢咽的吃完,方才含笑道:“吃食美不美味,有时候不在于原材料……而是在于和谁一起吃,是由谁来做。”他着,嘴角的笑意加深,到不是为了讨风玲珑开心而,是有感而发。 纵然珍馐百味放在面前,可千年来没有她……那些都不过是食不知味。有她在身边,他又怎么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不美味的? 风玲珑有时候总觉得如果没有尘世的纷扰,她一定能和离墨相知相惜……纵然如今这般,她的心,仿佛都在他不经意的言语中渐渐沦陷。 “竟然吃饭也不等我……” 突然,外面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透着十分的不满。紧接着,就见一个穿着犹如乞丐,手中还应景的哪个树杈拐杖,上面追了个葫芦的男子走了进来。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就见那乞丐二话不的,大不咧咧的就在风玲珑的对面坐下,然后也不嫌弃离墨的抓过他的筷子,就开始夹菜往嘴里送,“快饿死我了……这沐溪镇的人真是太没有同情心了,尤其那几个大户……怎么荷花节也是个好日子,有个好兆头的也不打赏点儿膳食……我整个一天都没有吃完,气的我直接在他们的井里下了点儿料。”他自顾边边吃着,那形象,简直让人皱眉。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桌面上就已经被风卷残云的……几道精致的菜,就已经见了底。 风玲珑轻叹一声,刚刚想要起身,就听离墨道:“我去端……”他看着那乞丐一脸僵硬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微微勾了笑意。 “竟然还留了后招……”乞丐很不满的道。 风玲珑没有理会他,过了会儿,离墨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几样菜的备份放到桌上后道:“玲珑怕你今日乞讨不到,便给你留了……想着不需要一起端过来,怕碍了你面子。” 离墨这样,乞丐嘴角咧到了耳根子,可心如明镜似的,“我看她就是想看我如何反应……你还真是个记仇的女子。”他撇了撇嘴,看着风玲珑就道,“我就搞不懂了,当初怎么也是离墨怎么我就怎么做……怎么你这仇就记到我身上了?” 风玲珑不打算理会乞丐,只是自顾的吃了起来,那吃饭的样子,好看的就和画儿一样…… 乞丐觉得无趣,最后也不去看风玲珑,直到等着风玲珑吃完了,看着她戴了蒙纱斗笠端了吃完的碗碟出去,听着离墨细心交代让她放在那边,等下他过去洗后,方才对离墨道:“这不公平……”当初三国狩猎,她中了毒怎么也是他解得,最后成了他是坏人? 离墨轻笑,“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而言……”他微微一顿,看着乞丐那一脸吃瘪的样子问道,“怎么就想起做起乞丐来了?” “最近被人盯得紧,”乞丐一到这个事情就窝火,“想想我怎么也是三不管的药王,现在被人追着,太丢脸了。” 离墨听了,不免微微蹙眉。药王的武功不高,可他轻功世上还真是少有……自然,知道的人不多,是因为没有人真正的去追过他。他学轻功,自然是为了逃跑,一个对医术和毒药都深有研究的人,对于很多人来,是求之不得,更是梦寐以求。 “竟然有人能迫使你乔装易容……”离墨轻笑一声,“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对方是谁……” 药王一听,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门口的位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楚凌……”微微一顿,“不过我也不能完全保证……只是,这一路躲着,倒是像他的风格。” 离墨眉心微蹙了下,楚凌一直找药王的行踪他是知道的……至于目的就不为人知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送去给你的药瓶研究出来了吗?” 一到这个,药王的眼睛陡然一亮,“你是从哪里寻到的孟婆草?” 离墨将经过大致了一遍,最后道:“想来寻到这个人并不知道这是何物,只是发现毒性很大罢了……”微微一顿,“这些日子我派人四处打听和寻找了一番,并未曾打听到。” “唉,孟婆草毒经上记载也是甚少……”药王叹息一声,“当初师傅不曾寻到,如今有这些,我已经很开心了……正好,这些日子就在你身边避一避,也好研究一下……如果成功了,不如直接给西苍的那些人弄一些,日昭不就赢了,省的你们这么麻烦。” “……”离墨无言以对,有时候和药王话,他总是觉得不再一个尘世间。药王的除了醉心于医术和用毒,倒是平常事都显得简单许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离墨轻叹一声,转口道,“这几日我和玲珑还会在沐溪镇,你不如先去紫光郡,明日他们都在那边,有芸儿在,你也不无聊。” “就怕我打扰到你和她……”药王不满,“见色忘友,你便是典型。” 二人在屋内聊着,风玲珑则站在院内,倒不是他们的事情她听不得,而是不想让离墨因为要顾忌她,而话避讳。 药王和离墨聊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从屋内走了出来……离墨去厨房洗碗碟,药王则走到了风玲珑跟前,看了眼离墨,见他进了厨房后,方才含笑道:“离墨这辈子怕是都没有为任何人做过这些……” “你想什么便直接好了。”风玲珑声音淡然而深远,倒是让人听不出此刻的情绪。 药王嘴角抽搐了下,轻叹一声的道:“我只是想要问问,你如今到底是何想法?” 风玲珑沉默了,过了会儿,方才缓缓道:“他是我不想离开的人……”她的是实话,纵然心中对欧阳景轩有着不愿意承认和忘记的东西,可是,如今心中便真的没有离墨的存在吗?两年的朝夕相伴,五年日日夜夜的守护……很多事情,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 药王听后,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着一丝忧愁,“这样真的好吗?你和离墨,或者是……”他微微一顿,“是和你心中不曾遗忘的那人,这样的情况岂不是最后让你两难?” 他不认为风玲珑真的对欧阳景轩一点儿记忆都没有……离墨对风玲珑做的事情虽然匪夷所思,可是,到底他也曾看到过祖师爷留下的典故中的记载,用养鬼来凝聚人的魂魄不散。至于抹去一个人的记忆他不知道成功的可能有几成,可他却能肯定,风玲珑不曾遗忘。 风玲珑好像对药王觉得她不曾遗忘欧阳景轩一事也不奇怪,她沉默了阵子,缓缓道:“也些事情……不是不曾,而是不想!” 药王沉默了,他年轻时本就为情所伤,对于风玲珑的话他不用去深思也能明白,只因为只有同样经历的人,才能够明白旁人的心情。 离墨站在厨房门口,附了人皮面具的脸上隐隐透出一抹异样的情绪,那双犹如墨染的眸子更是犹如鹰隼一般,锐利而灰暗。 药王和风玲珑仿佛都感觉到了离墨,一个偏了视线,一个缓缓转了身……药王有些后悔逼着风玲珑出这样的话,倒是风玲珑却一脸的淡然。 她不想欺骗离墨,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欺骗他……对于欧阳景轩,他是切实的存在,而对于离墨,却是谁也不能比拟的朝夕守候。若要分清楚如今她到底偏向离墨还是欧阳景轩……也许,她的心如平静的湖面,没有太多的涟漪,才致使如今,她无法放下任何。 药王走了,离墨没有提方才的事情,就如风玲珑所料,很多事情无需……因为他想要了解她,所以,她的任何事情,他都用心了。 就算心伤又如何?就算不甘心又能怎样? 到底是千年前他不懂得珍惜,千年后不能一眼认出她……所有的后果,他便都愿意承担,只要……离墨心中涩然一笑,卑微的忖道:只要能够陪在她身边,一切就是好的。 翌日,阳光依旧大好,就算经过了昨日荷塘之事,今日的百姓依旧风采奕奕的赶着船泛着舟,一旁的集市上也是百姓们忙碌的身影。 风玲珑和欧阳沅约在未时末,那也是下午的时间,早上无所事事,她和离墨便也去了一趟城南……不过二人没有走近,只是在外面看了看,最后便在附近买了些馒头包子的,让店二送了过去。 “你这般,到不知道自己是帮西苍还是日昭了……”离墨打趣儿的道。 风玲珑浅笑,“百姓总是无辜……” * 楚凌站在一座山头上,如今入了夏,山野间微风习习,啥事凉快。 “主上,不近前了吗?”风云看了眼远处的镇问道。 楚凌没有话,也凝着远处的镇,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幽幽道:“没有想到五鬼就这样败了……今天如果行事,恐怕越发不易。”之前是寻了机会,何况还在欧阳景轩未知的情况下都不曾成功,今日的防守必然严密,等着请君入瓮。 风云轻叹一声,其实,他现在完全不知道主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已经越来越看不明白,主上到底目的是什么,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凌又看了会儿后,他方才收回视线缓缓转身,随即背负着手往山下走去……其实,现在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仿佛失去了目标,又好似在追寻着什么。 风玲珑之于他来,如鲠在喉……不管是拔除还是吞下去,仿佛都变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伤……这道伤,来的莫名,却无法去的莫名,最后便也只剩下了那左右难以释怀的情。 这个世间,他想要的很多,可最后却仿佛又都不是他想要的……直到风玲珑出现。他以为自己只是为了找欧阳景轩的不痛快,却原来,一个淡雅如兰的女子,却在猎场上英姿飒爽,在棋局中掌握乾坤的时候,就已经扎在了他的心间。 楚凌站定,他看着前方一望无垠的山脉,嘴角微微勾了抹阴鸷的笑容……这天下,如若他想要,不过挥手间。风玲珑如果真的殁了便罢,如果还活着……那也只能是他的,哪怕不爱亦是。从来,他对这个世间他期盼想要的就只是抱着,得不到便毁之…… 可为何此刻竟是想要她还活着? 楚凌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更是不愿意承认,有些事情……已经超脱了他自己的掌控。 时间渐渐推移,日头转眼到了正中,又渐渐朝着西方移动…… 欧阳沅换了一身衣衫,随即看了眼豆子,“你这般表情作何?”他叹息一声道,“父皇都允了,怎么……孤还要征求豆公公的意见?” “奴才不敢……”豆子嘴里这样,心里可不由得腹诽了起来,这爷儿是同意了,可也只是表面……指不定此刻外面是什么光景呢。 欧阳沅心情有些期待,这样的感觉让他又好奇好充满了迫切,接踵而来的各种情绪虽然对别人来也许不以为意,可对他来,那些都是新鲜的。他没有注意豆子的神情,只是换好衣衫后,人就出了别苑,往荷塘走去…… 到了荷塘边儿的时候,正好是未时末,欧阳沅左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到了昨日泛舟的地界儿……他跨步走了给过去,人还未到,风玲珑就转了过身。 “你到准时。”风玲珑轻笑一声,看着欧阳沅那晶亮的眼睛,她心情总是莫名的好了许多。 欧阳沅点点头,“我喜欢守约的人,自然,自己也不会失约……”微微一顿,他问道,“我们今日干什么?” 风玲珑不由得一愣,仿佛被欧阳沅的问题问住了……毕竟,相约的是欧阳沅不是她,“你想做什么?” “恩……”欧阳沅倒是很认真的想了起来,昨日已经泛舟过,他自然不想重复的,“你会做纸鸢吗?” 风玲珑点点头。 “那我们放纸鸢好了……”欧阳沅不知道为什么,对风玲珑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脱口而出这样的话,他自己其实内心是有些奇怪的,“放完纸鸢,我们可以在空旷的地儿烤只鸡什么的,你觉得呢?” 风玲珑被欧阳沅大人一样的言语和神情弄得不由得一笑,却还是点了头道:“好。” 离墨远远看着,他眸光深邃的看看左右,来来往往的人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特色,仿佛就是沐溪镇的人一般……可是,他们走路太过轻盈,一看都是内家功夫的高手,想来……今日这附近怕都是这孩童的人。 他是谁?沐溪镇附近竟然有如此了得之人? 离墨正沉吟着,就见风玲珑和欧阳沅转身准备离开……他不曾多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二人一同离开。 就在他们刚刚走了后,不远处有一白衣长袍的男子背负着双手看着离开的风玲珑,直到渐渐要消失在眸光深处,他方才道:“知道这人来历吗?” “查了,只是一对夫妻慕名来参加荷花节的……”一旁的福东海道,“只是从何处来的,却没有人知道。” “知道叫什么吗?”欧阳景轩问道。 福东海摇摇头,“附近的人淳朴,倒也没有多问,只是觉得夫妻人善,便也就叫着公子、夫人……”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剑眉……这样的情况下,要么是二人确实没有问题,要么就是掩藏的太深。 “爷儿,要跟过去看看吗?”福东海问道。 欧阳景轩摇摇头,“让暗卫跟着就好,等下到了哪里再过去……她身边那男子不简单,扰了沅儿的兴致可就不是我所愿了。” “是!”福东海应了声,暗暗一叹……主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儿情绪,不管是爷儿还是他和豆子,这心里可都紧着呢。 话两边,风玲珑和欧阳沅一路去了集市先买了做纸鸢的东西,随即就去了城南那处空旷的地界儿……选在这里,一是附近到底难民较多,纵然容易让人钻了空子,可反过来想,欧阳沅身边跟着的人也好乔装打扮的保护。 风玲珑打心里喜欢欧阳沅,自然是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只是,她用了假名,心里到底有些愧疚。 风玲珑以前和霂尘在尧乎尔的时候经常放纸鸢,阿爸更是做纸鸢做的极好,她纵然以前甚少亲手做,到此刻做起来却也不陌生…… “你一个人出来,父亲不担忧吗?”风玲珑绑着纸鸢的绳子,看了眼欧阳沅问道。 欧阳沅神情淡然的回答:“爹繁忙,没有多少时间陪我……我就只能带着家中家丁和护院一同出来。” 听他这样,风玲珑心生了几分怜悯,还不曾话,就又听欧阳沅道:“不过……我也不怪我爹,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爹不曾续弦,对我更是关爱,纵然忙碌也不曾落下照顾。” 风玲珑听了,微微点了下头,却不知道心里此刻是什么滋味,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制着,让心扉添堵的厉害。 纸鸢扎好后,风玲珑便陪着欧阳沅放,因为今日无风,倒是纸鸢极为难放,几次不成功后,风玲珑最终只能求助离墨。 离墨不用风玲珑多什么,便拿了纸鸢,朝着风玲珑微微颔首后,人便用了轻功,带着纸鸢一同飞身……适时,风玲珑和欧阳沅跑,终于将纸鸢放飞了起来…… 离墨落地后,看着奔跑的一大一奔跑的人,嘴角不由得渐渐蔓延了苦涩……纵然玲珑不记得曾经诞下麟儿一事,却潜意识里,和孩童有着几分亲近感,却是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他养鬼用的她胎息,使得她不记得曾经生下孩子一事,不知道要如何怪他?! 风玲珑和欧阳沅放着纸鸢,随着二人的跑动,风玲珑脸上的面纱不由得微微飘荡着,欧阳沅适时正好偏头……虽然不曾看清全貌,可正好看到风玲珑面纱不及飘落的时候的下颚,他不由得忘记了跑动,只是站在原地。 风玲珑疑惑,也停了下来,那纸鸢因为没有了拉力渐渐飘落,最后挂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树干上,“怎么了?” 欧阳沅心中一阵失落的摇摇头,“只是好奇……”他没有继续下去,方才看到风玲珑的下颚,恍惚间,他竟是有种看到母后的感觉。 他心里也是念着母后的吧? 否则,为什么会想要和她放纸鸢?又为何在她身上想要寻找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二人怔愣在那里,远处的大树后面,欧阳景轩站在那里,看着风玲珑的背影,渐渐的,眸光变的深邃起来…… “爷儿?”福东海感觉到欧阳景轩的不对劲,不由得问道。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一双凤眸轻轻眯缝了起来,深邃的视线变的越发深邃,就仿佛一口古井般幽幽的透出阴鸷的光芒。 福东海不解的看向风玲珑和欧阳沅,不明白欧阳景轩身上溢出的气息是为了那般? “福东海……”欧阳靖突然开口。 福东海急忙应了声,“爷儿?!” “是不是朕太过思念她了……”欧阳景轩的声音悠远的仿佛从远古透出来的一般,噙着悲伤和痛苦,“为什么……我看那白衣女子,竟是觉得她是玲珑?” 福东海顿时愕然,随即猛然看向了风玲珑,那种感觉就好似已经确定了白衣女子就是孝元皇后一般…… ` 273、身份,竟然是她?! 福东海看着白衣女子,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不由得看向欧阳景轩,心里暗暗思忖着,看来爷儿是真的太思念孝元皇后了,以至于太子殿下觉得亲近的女子,认为有可能就是她。{ 欧阳景轩看着白衣女子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不见底,他有那么一颗冲动,想要上前拂开她那面纱,看看面容下的女子,是不是她…… 而就在这时,风玲珑不由得微微颦蹙了秀眉,随即偏头看去……入眼的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有三三两两的难民沐浴着阳光的同时,闲聊着如今的局势。 离墨微微蹙了下剑眉,先是和偏过视线看向他的风玲珑对视一眼,随即微微颔首的装作若不经意的朝着风玲珑和欧阳沅走去…… 离墨的接近让沉思着的欧阳沅回了过神,就算不能切切实实的明白讨厌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可他却知道他不喜欢墨袍男子……如果可以,他很想直接下令将这个人发配到边疆去,也许可以拐带了林离回宫,就算不能和宁相指了鸳鸯谱,至少也可以留在宫中和他做个伴。 欧阳沅虽然聪慧,可到底是个孩子,有些东西是由着本能行驶,此刻知晓自己仿佛很喜欢风玲珑,却那种感觉从何而来,或者这样的想法是什么情绪他却不得而知。 “时辰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风玲珑蹲下身问道,透过面纱,看着欧阳沅那粉雕玉琢的脸,她心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舒心着。 欧阳沅看看天色,随即道:“该用晚膳了……你不打算和我用了晚膳后,再让我回去吗?” 风玲珑浅笑,“我蒙着面纱,你和我用膳不方便。” “那就让我看看好了!”欧阳沅的理所当然,当然了,用晚膳的目的他也是想要看看风玲珑的样貌。 风玲珑摇摇头,“不可以……”她抬手,拿出丝帕将欧阳沅额头那薄薄的汗擦拭掉后道,“有些事情总是要留些念想才好……就好比,我纵然好奇你的身份,可却不去问,只因为问了……也许我们就不可以这样相处了。” 欧阳沅多聪明,风玲珑这样的话一,他就明白……也许他见了林离的样貌后,就不能和她再见面了。 “可我们好要一起烤食物的……”欧阳沅有些孩子气的道,这样的情感不是他之前拥有的,此刻就这样任性的了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有这样的机会的。”风玲珑轻抚了下欧阳沅的头,心中溢出不舍的情绪,那样的情绪致使她想要将欧阳沅揽入怀里……虽然最后忍住了,可失落和不舍的情绪越发的浓郁。 风玲珑牵着欧阳沅的手腕沐溪镇内走去,离墨跟在后面几步,在三人经过那颗大树的时候,他微微偏了视线看去……风吹着树叶窸窸窣窣的传来声音,那边却哪里有什么异常? 离墨鹰眸微深了下,收回视线一路跟着风玲珑和欧阳沅,只是,他增加了戒备几分。如果对方是来保护这孩童的,断然没有偷窥之理,如果不是保护的,而是昨日那黑衣人一伙的……想来是要伺机行事。 不管如何,此刻让玲珑和孩童在一起总是不好,不管是谁出了什么意外,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一路进了镇的城门,风玲珑送了欧阳沅回荷塘的边儿,二人一路上都比较沉默,倒是都没有什么话。 “明天还能来找你吗?”欧阳沅问道。 风玲珑摇摇头,“我明日一早便走了……”微微一顿,“我只是过来看荷花节的。” “我以后要去哪里找你?”欧阳沅又问道。 风玲珑沉吟了下,只是淡淡道:“如果我们有缘……我想,我们就算没有相约,也是会见到的。” 欧阳沅点点头,认真的道:“我和你是有缘的……” 风玲珑笑了,微微点了下头后道:“是你先走,还是我?” “附近都是我的人,你不用担心,你先走吧!”欧阳沅看看左右道。 风玲珑又点了头,再什么话也没有的转身和离墨一同离开了……直到他们二人消失不见,欧阳沅脸上方才隐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无奈。 欧阳景轩和福东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二人到了欧阳沅身边的时候,远远的看着已经走远的白色身影,二人脸色都有着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父皇倒是跟了儿臣一路……”欧阳沅的声音淡淡的,明明应该是生气的语气,可偏偏这会儿吐露出来的言语却是平淡。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剑眉,有些吃味的道:“就算和朕……你也不曾如和那女子一般亲近过。”微微一顿,“朕倒确实好奇的紧,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欧阳沅微微仰头看着欧阳景轩,因为易了容,他看到的并不是本来的父皇,也不知道是谁的人皮面具,“如果儿臣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让宁相两次战败的那位。” “啊?”福东海本能的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她?” 这个揣测显然也让欧阳景轩微微愕然,之间他微凝着视线,牵了欧阳沅的手就往回走去,“你这是想要和她在一起,还是想要窥探她的身份?”他的心里有些失落,却是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份,还是因为欧阳沅的目的。 欧阳沅摇摇头,“不全是……开始是无缘无故的想要和她亲近,后来知晓了她名字,加上宁相的形容,想着十之八/九就是她……”微微一顿,他眸光闪烁的道,“和她在一起,儿臣有种很轻松自在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别的情绪……虽然都很淡,可难能可贵的是,有了情绪。” 欧阳景轩停了脚步,他偏头看着欧阳沅,眼中泛出一抹悲伤…… 欧阳沅也仰头看着他,嘴唇翕动了下,想什么却没有……如果告诉父皇,他方才不经意的看到林离的下颚,恍惚间竟是有种看到了母后的感觉,会不会反而增加了父皇的负担? 最后,欧阳沅还是没有告诉欧阳景轩这个发现,毕竟……他没有见过母后,所有的也只是从父皇那满寝宫母后的各种神态的画像中见过。不过一个下颚,又能证明什么?这世间想象的人都很多,又何苦是下颚呢? 欧阳沅和欧阳景轩一路往别苑走去,最后,欧阳景轩却是没有进别苑,而是吩咐了福东海和豆子,转道儿去了傅亦珩那乡间的茅舍。 上官雪没有想到欧阳景轩会来,不过,想着如今战事又仿佛并不意外,“我去做饭。”她含笑完,便转身去了一旁的厨房,让傅子焕给沏了茶。 傅子焕难得老实,自然也不是因为知道欧阳景轩的身份,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孩会和欧阳沅一样,面无表情,不管他什么做什么,他都冷淡的不起任何一丝涟漪。 傅亦珩看着欧阳沅暗暗沉叹一声,道:“焕儿,你带沅儿去玩,别走远了,就在院内就好。” “哦……”傅子焕应了声,可却没有动,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让欧阳沅动。 欧阳沅倒是干脆,直接往外面走去,傅子焕最后嘴角抽搐了下,一脸受不了的翻翻眼睛的跟了出去。 “焕儿被我和他娘宠坏了,倒是你也别介意。”傅亦珩嘴角抽搐了下道。 “你我还需要这些个话?”欧阳景轩淡笑的道。 傅亦珩嘴角勾了抹邪魅的笑容,一双眼睛有着脱离尘世的淡雅和不染尘埃的脱俗,“来找我……有事?!” 是疑问,实则已经肯定。二人的身份心照不宣,有些事情他也要看的透彻许多……景轩这人能力无人能比,可偏偏有时候认死理。不过,他又何尝不是?否则,也不会在雪儿入宫后,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不过,那老头也亏得还没有做出更多的缺德事儿,雪儿倒是原封不动的最后又到了他身边,也算是大幸。 “有些事情我不好出面……”欧阳景轩看着杯中的浮茶,悠悠道,“想你帮我去探一探。”他缓缓抬眸,眸光精锐的看着傅亦珩,“当然了,这也要看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我自然是不会勉强你的。” 傅亦珩嗤笑一声,冷声道:“欧阳景轩……话你都开口了,我还如何拒绝?” 欧阳景轩嘴角微微勾了浅笑,“我帮你那么多……总是要还一点儿的嘛。” 傅亦珩嘴角抽搐了下,冷冷道:“你来我都不应该去见你……”他撇了下嘴,随即问道,“吧,什么事情?” “去探探她到底是谁?”欧阳景轩话落的时候,眸光变的深邃起来。 “她?”傅亦珩先是疑惑了下,接着问道,“离姑娘?” 欧阳景轩点点头,“她身边的人不简单,我也知道不容易……不过,我想要知道她的身份,倒是无关日昭和西苍的战事。”微微一顿,他接着道,“不出意外,明日我默沣和常青就会对西苍出战……我想要这个时间里,你能探的出来。” 傅亦珩缓缓靠在了椅背上,他眸光噙着审视的看着欧阳景轩,“用一场战事来探一个女子到底是谁……亦或者仅仅是容貌……你会不会太儿戏了?”微微一顿,他声音里噙着某种东西的道,“你除了对她噙了太多心思,想不到……也会对别的女子有了心思。”他的话道最后有些嘲讽。 “那你又怎么知道不是她?”欧阳景轩反问。 傅亦珩不话了,只是看着欧阳景轩许久,就这样凝着他审视着他,许久后,方才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是她!” “也许吧……”欧阳景轩自嘲一笑,他如今还敢有什么想法?又敢噙了什么奢望?他只是不想要放过任何的可能,任何……哪怕细微的让他觉得可笑,“沅儿愿意和她亲近,而她身上有种气韵让我觉得熟悉……另外,他身边跟着的墨袍男子武功不弱。” 这个傅亦珩当然知道,之前他也想要探知一下离姑娘是谁,可几次后都成了无用之功,他也就懒得继续了。这次欧阳景轩开了口,他到不好拒绝,也只能再去探一探了……何况,如果那离姑娘真的是风玲珑呢? 如果真的是,他突然不敢预想西苍以后是个什么光景…… “如果离姑娘真的是她……”傅亦珩仿佛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就没有和沅儿相认吗?纵然和你有着天大的误会,断然没有自己孩子都不认的道理。” 欧阳景轩心中的一根弦被崩断,仿佛最后一点儿希望都要被傅亦珩打破了一样……亦珩质疑的,也是他今日下午看到所想的。纵然玲珑和沅儿五年多未见,可母子连心,她本又聪慧,又如何会认不出沅儿? 暗暗自嘲一笑,欧阳景轩幽幽道:“是,自然是好……不是,是西苍的劲敌,也是要先查了究竟的。” * 风玲珑和离墨回了院后,拿了银钱给农家住户,也就休整了东西回了紫光郡。 芸儿和明日等人见二人提前回来了,不由得都纳闷了起来,“姑娘和公子不是明日才回来吗?” “因为战事,荷花节也没有多少人,到少了兴致……”风玲珑只是淡淡道,随即取了门萨斗笠问道,“这两日可有异状?” 芸儿摇摇头,“那倒没有……到底两边儿都不想百姓之后受苦,怕是要等荷花节完了。” “顾老,你有何看法?”风玲珑看向顾老问道。 顾老捋了下山羊胡子,笑着道:“那就要看看他们如何想了……”他着,看看离墨和风玲珑,“听药王,昨日姑娘和一孩童泛舟,却被人行刺?” 风玲珑哭笑不得的垂了下眸,“他倒是嘴快……”她随即抬眸问道,“顾老提及此事,想来有关系?” 顾老和明日互看一眼,然后就听明日道:“得到可靠消息……西苍帝有可能来了。”着,他眸光不由得看向离墨,后面的话欲言又止。 纵然风玲珑不知道欧阳沅的事情,可是他们都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是西苍帝来了……很有可能,昨日那个孩童就是欧阳沅。毕竟,沐溪镇附近都不可能有这样一个气势的孩童,身边有那么多暗卫。最主要的是,他临危不乱,听人描述仿佛是一点儿的都不害怕。 当然,他们知道这些,还多亏了药王乔装改扮成乞丐……而消息最灵通的,当然也在乞丐堆儿。 离墨猛然视线一凛,因为是孩童,加上玲珑难得心情好便也不曾多想,如果这样来……袁阳欧……岂不是反过来就是欧阳沅? 他们想着欧阳沅的事情,而风玲珑的脑子里却转着西苍帝……他来了吗?不过才是两战,他便来了吗? 风玲珑的心猛然一紧,那样的感觉,从醒来后就不曾有过,就好似被一根绳子狠狠的勒住了一般,无法喘息。 所有人都想要忽略此刻风玲珑的情绪,可偏偏没有办法忽略……有些事情,一味的躲着避着不是长久之计,冥冥之中总有那么一道绳子牵着你,让你没有办法躲避命运即将而来的种种意外。 离墨此刻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仿佛一瞬间他忘记了喜怒哀乐一般,他只想要知道风玲珑此刻是什么心情……有时候,他不想去信天命,可最后却发现,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天地间又有谁能够逃得了天命? “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风玲珑问道,她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倒是不知道听闻这事儿后,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云苍城传了消息过来,欧阳晨枫成为监国,欧阳景轩携同……”明日着,看了眼离墨,见他并没有打算制止的意思,接着道,“携同太子欧阳沅,一同离开帝都。” 欧阳沅……袁阳欧……风玲珑心下一片凄凉,却是不出是什么?想不到,她相处了两次,颇为喜欢的孩童竟然是那人的孩子……呵,是不是该觉得有缘呢? 风玲珑没有再话,所有人也就没有接着,气氛一度僵着。 顾老到底对之前的事情不甚了解,被这样的情况弄的有些茫然的看看你看看他的,最后却也是想的明白,怕姑娘和西苍帝颇为有渊源……只是,如果真的如所想,为何姑娘如今要帮着日昭对付西苍? 离墨朝着明日和弄月看了眼,二人点点头,随即和芸儿、顾老示意了下,四人行了出去……明日最后将门关上的时候,他还不放心的看了眼风玲珑。 只是,那一眼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不仅仅是对风玲珑,也是对离墨……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最后离墨打破了沉静的问道:“你作何打算?” 风玲珑嘴角一抹涩然,有些事情堆积到心里,原来不碰便无谓,一碰……却原来是那么的深刻。她缓缓转了视线,最后落在离墨那张深刻的俊颜上,淡淡一笑的反问道:“我如果做了决定……你会支持吗?” 离墨涩然一笑,“会……”他没有过多的考虑,“不管任何决定。” “如果是离开你呢?”风玲珑又问。 离墨微微僵了下,眼中有着什么东西涩然的散开,最后化作了疼痛,“我不知道……”他自嘲一笑,“玲珑,我不是圣人,不能决定所有的事情,自然,也无法预知将来发生的事情我会如何面对。”他眸光凝视着风玲珑,和星眸紧紧的绞在一起,苦涩的接着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伤害你,却是真的。” 风玲珑星眸闪烁,氤氲出一抹湿润,她的心在因为知道了欧阳景轩竟然就在沐溪镇而痛楚着,也因为离墨的话,而伤感难过……她到底要欠多少人的情深,才可以达到那一个又一个的目的? “你这样……让我又如何能够离得开你?”风玲珑轻叹一声的道。 离墨微微勾了唇角,“如果是这样……我到愿意的更多,好让你无法离开。玲珑,人都是自私的,纵然可以付出所有,可始终会有一个目的。”他无奈的涩然一叹,“只是,如果一旦有什么东西要离开的时候,真的能抓得住吗?”当年,你就在我的面前迎上那一剑,你就那样倒在我的怀里,最后犹如昙花一现的笑成了记忆的永恒……纵然我能够统领三界又如何,始终……无法换回你。 凡人常常世事变迁,颇多无奈……却又如何了解天地间无奈的事情的真谛在哪里? “他做了让你无可原谅的事情,你恼他却不恨他,这样的矛盾纵然我想要让你遗忘也是不行,”既然开,离墨索性也不藏掖着的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你无法原谅的事情,你会如何?” “你的出发点是为我好,不是吗?”风玲珑淡淡的反问一句。 离墨觉得,他这一生如果还能有遗憾,也许就是将来万一她在没有及其他的时候深刻的爱上别人,自此两难。这个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也不是他愿意她承受的。 只是,她会记起他吗?她会离开他吗? 这样的问题不能想,想多了便是伤和痛……离墨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会逃避问题的。 “想做什么就做吧……”离墨淡淡道,“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变成如何,我又如何强求不了自己的时候,却在强求于你?”微微一顿,他将风玲珑揽入怀中,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的同时,眼中泛出痛楚的缓缓道,“如果你真的离开我……我想,我会生不如死,也有可能……杀了他……呵呵,可谁知道呢?情爱本是这天地间最难懂的东西,它超脱三界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控制。它或许是一把利刃,有可能对外,有可能就对了自己……可没有尝试的时候,谁又知道?” 风玲珑的心涩然的痛了起来,她不是铁石心肠……一段再痛苦的感情在一份朝夕相伴,不需要回报的感情中也会融化。也许……她天生就是用来伤人的。 “阿墨,我们立下一个约定……”风玲珑淡淡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必然是我的心已死,或者他以亡……”那么多的痛在心里,她如何会走向他?那么多的恨,是要用血来祭奠的。 离墨将风玲珑拥得紧了几分,他这一刻就如平常人一般患得患失……在多的言语那都是空谈,谁又能知道,真正发生了那些事情的时候,会如何做? 翌日。 西苍大军在宁默沣的指挥下挥军直上,足有不将紫光郡夺回誓不罢休之势……如今的西苍已经整合了谢常青麾下十万大军,光是人数上,对于日昭来,就已经是个容不得忽视的事实。只是,一个攻一守到底有着劣势的分差,就算宁默沣想要攻打,也并非易事……何况,有风玲珑这个“军师”在日昭,宁默沣不仅仅要的是战术,更是要斗智斗勇。 而就在两边大军打的如胶似漆的时候,夜扰一脸泰然的一边喝酒赏月看阳的悠然乐哉,一边儿听着明夏晚秋汇报着如今战事的情况……经过几日的打斗,他总结出一个问题,日昭哪位神秘的离姑娘仿佛对西苍很了解,不仅仅是民情等,对人也是了解。 而宁默沣最初节节败退,如今有谢常青大军到了后仿佛顶住的并不吃力……可偏偏不急于一下子将日昭打出紫光郡,这样的打法不像是宁默沣那找到机会就踩死人的打法,倒像是噙了什么目的一般。而当他听有可能欧阳景轩在这里的时候,好似有些想不通的问题,也就容易想得通了…… “朕到觉得……如今不是在紫光郡和沐溪镇……”夜扰微微挑了妖魅的桃花眼,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上更是弥漫出一抹光芒,透着浓浓的迫切和希望。 “主子,那应该是在哪里?“明夏见夜扰不话了,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夜扰嘴角微微勾了抹笑,那样的笑邪魅的颠倒三生,“像是六年前……三国猎场。“他眸光微深,“这下……人可也算是齐了……” 明夏听的一脸雾水,看向晚秋,也是一脸的茫然,二人都不知道此刻夜扰的话想要表达什么。 夜扰的神色明显的兴奋了少许,他嘴角微勾的道:“你们留在这里……”话落,也不等二人发问,人依然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夜扰身形掠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在日昭和西苍战事不远处停下,而促使他停下的,却不是因为前方胶着的战乱,而是此刻那两个纠缠到一起的白色身影…… 看了好一会儿,见二人还是难舍难分,夜扰微微蹙了眉心的问道:“二位,需要帮忙吗?” 两个白影相对一掌的分开,随即看向夜扰…… 夜扰看着二人,一个易容一个蒙面……他嘴角微勾的道:“想不到……这天下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这么多,倒是让人刮目了。” 欧阳景轩听着夜扰那酸不唧唧的言语微微蹙了眉,适时,他猛然回头,就见那和他相对的身影猛然掠了远处,落下一句“后会有期”后,几个纵跃,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底。 “如果你不帮忙,会更好些!”欧阳景轩的声音冷漠的就算是在夏季,都让人觉得全身冰凉。 夜扰耸耸肩,一双桃花眼微勾的道:“西苍帝易容在此……不知道是为何?” 欧阳景轩懒得理阴阳怪气的夜扰,冷漠的收回眸光就往沐溪镇的方向走去……夜扰看看前方胶着的战事,随即也转了身跟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你跟着我作甚?” “反正无聊……”夜扰悠悠道,“既然遇上了,下盘棋打发下无聊。” 欧阳景轩停下脚步,眸光深邃的看着夜扰,“你到眼尖的很……”他为了方便行事可是易了容的,而且,脸上那人品面具做的精细,就算面对面,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 “只是很多事情凑巧的发生了……”夜扰嘴角勾着魅惑的笑,“自然,也就一通百通了。” 欧阳景轩深深的凝着夜扰,一双凤眸阴鸷而深谙,“你想什么?” 夜扰继续笑,“你怀疑什么,我就想什么……”微微一顿,“欧阳景轩,你不用对我表现出仇视,至少……我们现在还是盟友。当然了,也只是现在……以后,如果证实了什么,就不好了。”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剑眉,夜扰的何意他明白……如今不管如何,夜麟国韬光养晦也只是为了当初一诺,如果离姑娘真的是玲珑,夜扰自然也就成了敌对。 “如果是这样……”欧阳景轩淡淡一笑,“我到宁愿如此……江山对我来,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 夜扰一愣,仿佛看不懂欧阳景轩。如果江山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宁愿毁掉江山也只希望玲珑不曾殁……那么,当初又何必做出那么多? “我发现……我一直没有看懂过你。”夜扰的声音有些悠远,看着欧阳景轩的视线也变得深思起来。 欧阳景轩看向天边,远处的厮杀声仿佛成了此刻最动人的乐曲一般萦绕在耳边,只见他薄唇轻启的缓缓道:“我无需人看懂……只要她懂,就好。”苦涩一笑,他抬了步子,往沐溪镇走去。 此刻,他需要的是等……等亦珩的消息,等他证实她是不是她! * “砰”的一掌,傅亦珩被离墨的内力推出了数丈远,险些栽倒。 风玲珑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轻风拂动,微微扬着她脸上的面纱,可却让人窥视不到分毫的面容。 傅亦珩暗暗唾了口,最后眸光微凛的看着离墨道:“我竟然在你手中走不过五十招……”他嗤笑一声,却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嘲讽离墨,“当今天下如此武功之人不多,那为数不多的几人我却也是知道……”他眸光微微一深,冷冷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箫悦楼主竟然为一女子甘愿走进尘世……倒是让我越发好奇起来。” 离墨微微蹙眉,风玲珑更是猛然间紧锁了眉心,仿佛对傅亦珩的揣测十分的惊讶。 见二人没有反应,因为隔的距离有些远了,傅亦珩倒是看不到那微微的神情变化,只见他一把扯掉了蒙面的布巾,幽幽看着风玲珑道:“故人相见……就打算一直如此的藏掖着吗?” 离墨没有想到这粗布麻衣之人竟然是傅亦珩……这个仿佛在人们的视线里已经被淡忘,甚至超脱了世俗的人。 “却是不知……你是何故人?”离墨没有话,话的是风玲珑,她声音冷然而疏离。 傅亦珩面色有些受伤的样子,微微蹙眉却转口道:“看或者不看……事实无法改变……如果这个是你的选择,我可以尊重你,只是……”他声音拖了下,微微顿了后方才道,“你帮日昭,本也是为了和他最后的相见,藏掖着已然没有必要。我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他而非我所愿。”话落,他深深的凝了眼风玲珑,随后视线落在离墨的脸上,有些问题想不明白…… 傅亦珩最后走了,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离墨会和风玲珑在一起,为什么五年前风玲珑没有殁,却销声匿迹了五年,直到如今方才出现…… 不过……这些问题又和他有何干系?那恩怨纠葛早就和他无关,如何解决,自然也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今日一行,是念着景轩的兄弟之情罢了。 傅亦珩刚刚离开,远处的树干后面微微有个人影晃动了下,一双鹰隼般阴沉的眼睛滑过一抹光芒,从傅亦珩的身上最后落在了风玲珑那蒙纱斗笠上,嘴角渐渐泛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 274、水染乾坤,万卷画曾经 “可以让他不知道的……”风玲珑轻叹一声道。, 离墨眸光深远的看着远去的傅亦珩,悠悠开口:“对你有心的人,怕是都聚集到附近了……”他收回眸光看向风玲珑,“欧阳景轩、夜扰……楚凌!”他微微一顿,“这天下间数得上的四个男子齐聚,最后的目标都是你……而你的心,你的人,却只有一个。” 风玲珑沉默不语,只是眸光落在了前方……莫名的,一抹伤感滑过,离墨的话让她切实的感受到了悲伤。 风玲珑缓缓转身,朝着前方战事的地方而去,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却不知道要如何理得清这份情绪。事情不到跟前,也许谁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面对……一个她,如何承受得起那么多人的心思?呵呵,她不过是尘世中飘零了的沙枣花,留有余香,却最终只会香消玉殒。 离墨看着风玲珑的背影好一会儿,最后才轻叹一声的跟了上前,纵然知道所有事情,纵然明白也许早让她知道一刻,早让欧阳景轩知道她一刻,都是对他不利的。可偏偏,他没有办法看她伤心,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自己心伤的同时,让她能够抵达自己的目的更进一步。 云海天涯两茫茫,醉笑陪伊三万场,不诉离殇……这样的梦,也许从千年前他选择的错误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一切悲伤的结局。 风玲珑和离墨走了,树后的人缓缓走了出来,却原来是方才和欧阳景轩打到一处的楚凌……拖延时辰,让傅亦珩这个旁观者探得离姑娘真正的身份……她,果然没有死! 楚凌嘴角渐渐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光最后从风玲珑身上落在离墨的身上,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不理天下事的离墨,竟然是他! 如今多了他一个,有些事情此刻看来却不好解决了。 微微凛了下眸光后,楚凌收回视线缓缓转身,走了会儿后从腰间拿出一只自由指头粗细长短的竹哨子置于嘴边,一声刺耳的鸣笛声滑过天际的时候,一只鹰隼展开双翅的飞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拿出腰间早就准备好的字条绑在鹰隼的脚上,随即手一挥……那鹰隼便一声厉叫后,飞走了。 新的战争方才开始……既然这个天下不如她来得重要,那他便毁了这天下! * 夜扰慵懒的一边儿喝着茶一边儿下着棋,和欧阳景轩下棋他基本都是输的……这个人心思深沉,更是诡谲,他懒得去猜。 可是,今天他随便下下就赢了两句,着实没有意思的紧,不由得道:“不下了……”着,人也起了身,背负着手走到窗前,看着沐溪镇下的熙熙攘攘的百姓道,“给你传消息的人是谁?”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端了杯盏浅啜了口后,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视线落在那零零散散的落了黑白棋子的棋盘上,沉思了片刻后方才道:“你已经确定了的事情,还需要问我吗?” 夜扰偏头看了眼欧阳景轩,不满的道:“这些年不见……你倒是变的阴阳怪气的了。”微微一顿,他轻哼一声,“欧阳景轩,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有些事情既然变了,那就是一局新棋,最后谁输谁赢谁也不一定。”他眸光复又落到了外面,“只不过,这次好像我们都输在了起点。” 夜扰的话什么意思欧阳景轩明白,如果离姑娘真的是风玲珑,那她这五年在哪里?而和她朝夕相处的那个墨袍男子是谁? 其实……心酸又如何? 他本就只想她活着……如果她如今开心,他就已经开心了,不是吗? 欧阳景轩思忖间,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随即听到福东海迎合的声音,欧阳景轩和夜扰双双朝着珠帘看去……就见一身粗布麻衣的傅亦珩走了进来。 傅亦珩没有想到夜扰在这里,先是一愣,随即微微示意算是打了招呼……他现在超脱世俗,就是一个老百姓。自然,对夜扰“不认识”,对欧阳景轩,也不过是兄弟朋友的情分罢了。 “是她……对吗?”欧阳景轩淡淡笑着问道。 傅亦珩嗤笑一声,“你是已经肯定了,才让我去走这一趟……我倒好,傻呵呵的就去了。”着,他极为不满的就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的轻倪了眼夜扰,“甚至,她身边的是谁,你也已经知道。” “恩。”欧阳景轩轻应了声,“知道……但是,不敢肯定。”他猜到,只是因为结合了所有的事情…… 沅儿甚少和人亲近,绝对不会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有太过亲密的举动,甚至噙了迫切这是一。二是,当年玲珑的“遗体”不见了后,离墨紧随着也在没有出现过。 至于三,他来了后,和默沣详细的了解过前前后后的战术,一个人可以了解西苍,可以了解默沣,可是……如果两个人都了解,甚至是个女子,那这天下间他不敢过多的保证,可是,玲珑却是可以。这也归结于后来他无意间知道了默沣参加科举的目的。 而最后……他却不知道要怨恨那情蛊还是感恩。因为情蛊的关系,沅儿没有了人本该有的情感,而因为情蛊的母体亦是玲珑,沅儿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因为母子天性的使然,还有那情蛊割不断理还乱的因素。 所有的事情已经指向明确,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他可以看任何人都看错了,可偏偏对她不可能看错……这天地间能够入了他心的人便只有他,试问,一个人自己心里迫切想着的是什么都会不知道吗? 只是,当初霂尘在得知玲珑去了后,去箫悦楼一趟是为何? 丫头和冬雪为何帮着离墨欺骗二哥,甚至为了保守住秘密自缢? 这五年来……他们又在何处,为何如今才出现? 所有的问题排山倒海的涌了出来,最让欧阳景轩不解的是,从那日他跟着沅儿去见她的时候……所有的一切,虽然看出玲珑是喜欢沅儿的,却没有丝毫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亲切感,是没有认出来还是…… 欧阳景轩微微轻蹙了下剑眉,还有这太多的问题没有想清楚,他却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不是怕心痛的无法自制,而是怕……他的出现,会不会造成她再一次的伤害。 “唔……”欧阳景轩闷哼一声,原本抚着桌面的手猛然抓住了桌檐,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就捂住了胸口,他只觉得一口血气瞬间上涌,让他想要忍都没有忍住的冲破牙关,缓缓从嘴角溢了出来。 夜扰微微蹙眉,傅亦珩的手已经搭在了欧阳景轩的脉搏上,可还没有探到脉息的时候,欧阳景轩已然抽回了手腕,“我没事……”他暗暗运行了一个周天后,缓缓道,“老毛病了,只要一想她便会如此……” 夜扰冷嗤了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那妖魅的桃花眼轻轻一勾,冷冷的看了欧阳景轩一眼,随即拂袖离开。 不曾确定也就罢了,如今已经确定离姑娘就是风玲珑,他那心雀跃的哪里还能在欧阳景轩这里待得住?他除了酒肆后,就一路往紫光郡而去……可是,到了紫光郡的时候,人却扑了个空。 “唉……”芸儿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是自己感叹还是给寻来的夜扰感叹,“这天下家战事连连,有些人啊……就只知道儿女情长,置天下于不顾……唉。” 夜扰嘴角抽搐了下,懒得和奴才争论什么,到底他是一国之君,也断然没有道理和一个奴才去太多纠结。 明日和弄月互看了一眼,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脱离了预料……毕竟,他们预计的都不会这么快。只是可惜,不管是夜扰还是楚凌,更或者是欧阳景轩,都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夜扰走了后,明日轻叹一声的道:“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如果公子真不想让他们知道,有的是办法,非要如今这般。” 弄月悻悻然的在一旁坐下,他胳膊撑在桌上,手托着腮的道:“公子的想法,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就没有看透过……不过,有一点我倒是看的很透,如果姑娘的心和以前一样变了,有可能最后……唉,”他长叹一声的摇摇头,“不好啊不好。‘ 弄月的话明日明白,到弄得芸儿和顾老一头雾水,尤其是顾老。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弄月不想明白,而是不明白……他有时候在想,为了血印和养鬼,公子逆天封了魔心,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最惨的不是天君和欧阳景轩,也不是姑娘,而是公子……不过,这事儿还真不是他们能够操心的了的,谁知道公子心里怎么想? 却是,没有人知道离墨是怎么想的,就算是风玲珑也是看不透……风玲珑觉得欧阳景轩是个难懂的人,可是,离墨之于她来,更是难懂。 风玲珑静静的抚着琴,她只是面纱覆面,却不曾带蒙纱兜里,一双星眸落在离墨身上,只见他唇轻轻阖着,一双鹰眸微垂,棱角分明的俊颜上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手中握着染了蔻丹胭脂色的朱砂笔,轻轻在画上勾勒着什么…… 离墨的画基本没有一副是让人一眼看上去是完整的画,明日和弄月总是,如果等画齐了所有,置于水面儿上,才能够领略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水染乾坤“。 风玲珑是“水染乾坤“画法的高手,可是,却也好奇起来…… “一片远空,不变地俯视着大地。曾有人在这里依然,也怡然地唱着前朝曲,穿过那月下的河流走向远方;也有人在这里,面对纪年末的断瓦残垣,在旷野中感受到天地间的救赎;曾有人在漂泊中,找到一袭安身立命的所在;也有人在动荡中指点江山,编织出一则又一则璀璨又荒凉的传奇。”风玲珑幽幽开口,随着琴音长了起来,“君相思意,卿诉缠绵伤……万物重生、枯萎又重生,人来来去去分分离离,千劫如花,再大的苦难也化成了袅袅婀娜的姿态。逝去的痛苦镂刻不灭,回忆却哀而不伤……” 离墨的手停下,他看着面前那将要盛开的红梅花嘴角一丝苦涩,只听他缓缓道:“一个宁愿醉卧十里梅林忘尽前尘,一个情深不渝三生三世苦等成灰。前世今生几番轮回注定不变的结局。是缘还是劫?或许,是劫亦是緣。” 他虽然一笑,随即继续落笔……离墨没有去看风玲珑,而琴音戛然而止,他只是淡漠从容的落下那画中红梅,或开或不开……花开娇艳终究不过刹那芳华,人在心空对于他来已是枉然,也许,从开始他便应该执着,也许,在最后他就应该放弃……可如今还没有到最后,谁又知道呢? 风玲珑轻叹一声,“阿墨,我们走吧……” 离墨没有停下手中动作,仿佛没有听到风玲珑的话,只是静静的勾勒着画中的所有,直到落下最后一笔,然后搁下笔后方才看向风玲珑问道:“去哪里?” “哪里都好……”风玲珑从来不曾想过逃避,此刻却不想去管过去的事情,她不想离墨伤心,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你的心呢?”离墨轻倪了眼风玲珑的胸口,曾经他为那梅花胎记寻遍天下,如今却已经飘零待落,仿佛生命也将走到了尽头。 风玲珑缓缓拿掉面纱,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的缓缓起身,“问我的心……何不问问你?”她的重生本就他一手给予,他因为太过明白她,以至于她没有任何能够满骗过他。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他,因为不想让她尴尬或者难过,选择装作什么都都不知道。只有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只是,他在骗他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心也会痛? 就是因为问了我自己,我才不想这样带你走……我不希望以后你在有我的生命中,会伤感、会惆怅……玲珑,你懂吗? 离墨心思百转间悲伤流转,可脸上却一点儿也不曾表现出来,只是淡淡一笑的道:“还有最后一幅……今天不去理会那些事情,就索性一并画了,晚上去看,好不好?”他转了话题的问道。 风玲珑暗暗一叹,最后点点头,“好……”她复又转身在琴架后面坐下,二人没有在话,一个抚琴,一个作画……仿佛,彼此心里都明白,也许,属于二人静悄悄的时光将要逝去,接下来会变得如何,谁也不知道。 夜幕降临的时候,日昭和西苍双双息战,经过几日的连续战争,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这样的局势下去,不出一天,日昭必败。因为……日昭和西苍对决,耗不起的就是时间和人。 这边战事吃紧,陆少云在帝都皇宫犹如锅上蚂蚁,焦急不堪……时间和距离的问题,他并不知道风玲珑的身份已经暴露,只是,他却明白,谢常青的大军一到,这次的开战恐怕凶多吉少。 那边为着国事愁眉不展,这边众人为了风玲珑也是心思不一。 夜扰想的到底简单,他就是想要见见风玲珑,想要看看她……想要问问,是否还记得三年之约? 楚凌的心思没有人知道,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风玲珑噙了什么样的心思,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而欧阳景轩……他也许是唯一和离墨一样的人,想要上前一步,却又害怕逼的风玲珑选择的不是她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 月影稀疏,却在沐溪镇通往紫光郡的溢出湖泊上,起了众多火烛……亏得天公作美,无风无波,使得一切看上起都那样和谐而美好。 顾老听闻离墨的画全部做完,心下兴奋不已,芸儿也是好奇的不得了……倒是明日和弄月的心情极为沉重。 风玲珑站在湖边儿,顾老就在她的身旁,而所有的画作已然准备好,离墨和明日、弄月负责铺,芸儿负责将排好的编号投掷给三人,以做到在水沁透了前面画作的同时,后面的画也已经铺好,这样……在晕染开的时候,才能达到“水染乾坤”最为壮观之举…… “怎么会这样?”顾老当看到前面的画卷在密集的火烛下开始有了变化的时候,一双眼睛都直了…… 之间从左上角开始,阳光渐渐挥洒而下,木棉花缓缓绽开……一身着蓝色衫裙,头上绑着两个的发髻的女孩儿张开双臂的随着落下的花瓣迎风舞动着…… 风玲珑慢慢挪动着身子,就这样看了过去……这么多的画卷拼凑成了一个关于女孩儿成长的故事,一幅幅的犹如身临其境。 不知道为什么,风玲珑的心开始痛了起来,看着那蔓延了的画卷鼻子酸涩的离开,瞬间,眼眶红润的氤氲了水雾,那烛火映照下的画卷变的迷离起来…… 离墨和弄月、明日已经飞身落到了岸边,芸儿并不知道全部画作到底讲了上面,急忙施展了轻功就到了开头哪里……可是,前面的画作已经晕染的看不清了,她只能从半中央看起…… 风玲珑的脚步仿佛下意识的在挪动,当最后站长结尾,那漫天的红梅片片落下,铺就了白雪皑皑的天地,一座孤坟,一个伫立的墨色身影,一只置于唇边的紫竹箫……天地间在水将画作晕染了那一刻,她的心仿佛都崩塌了一般,那样的悲伤,让她绝望和无奈,更让她心生了愧疚。 顾老沉默了,他活了大半辈子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画,倒是和风玲珑不同,有的只是感叹…… 芸儿人也已经走了到近前,她看看风玲珑,又看看离墨,最后视线落在了明日和弄月的身上,仿佛在寻求着答案……为什么,她觉得画中的女子就是姑娘,而最后伫立在那没有碑的孤坟前的墨袍男子就是公子呢? 如果是这样……那座孤坟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而公子那边落寞又是什么? 就在众人心思翻转的档儿,风玲珑含泪的星眸缓缓转动,最后落在了离墨的脸上……睫羽轻轻扇动了下,眼中承载了的泪水终于无法让眼眶留恋的落下。轻轻滑过脸颊,最后在嘴角晕染开来,是一丝咸涩还是无奈的苦涩? 离墨抬手,轻轻拭去风玲珑脸颊上的泪珠,嘴角涩然的道:“能让你感动……明这幅画我画的还算成功。”他的言语轻松,却一点儿沉重的气息都没有,更像是揶揄一般。 顾老想要开口什么,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可刚刚张了嘴,声音来来不及出,就却明日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嘴就拖到了一旁,然后面色沉重的使了个眼色。 这时,就听风玲珑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这些场景好熟悉……可是,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木棉花,飘雪的红梅林,甚至那座孤坟她仿佛都是有印象的,却此刻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有些事情该遗忘的就会遗忘,有些事情该记住的就会记住,不要去强求……”离墨这样着,却暗暗自嘲一笑,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怎么能要求她做到呢? 对不起……本不想今日让你看到,可是,我却害怕,今日不让你看,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天地万物,都有自私的一面,我,也不例外。 离墨的心在滴着血,可他却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如今的他也是矛盾的,一面不想为难她,一面又不希望她为难自己……原来,当一个人想要付出的时候,是如此的抉择两难。 战争一触即发,本就胶着的战事更是打得火热,日昭如今得到喘息后虽然得了有利的方面,可到底这一切归功于风玲珑。 如今欧阳景轩等人齐聚,离墨由着风玲珑,到造就了如今这事态的让人看不清也道不明。 但是,很快局势有了变化……冯绍海突然战术又变的变幻莫测,甚至诡谲的厉害,将宁默沣和谢常青打的节节败退。 对于此,陆少云和日昭的百姓是高兴的,可对于其余的人来,简直是想不通。毕竟,如今欧阳景轩在西苍军营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他和宁默沣都在的情况下也能输的这样惨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西苍根本就不打算抵抗。 楚凌站在远处的山头上,看着西苍军营里炊烟袅袅升起,不由得面色暗沉的道:“想要逼她……呵呵,欧阳景轩,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吗?” 风云看看远处,随即收回眸光的问道:“主上的意思是……欧阳景轩再逼风玲珑?”见楚凌没有吱声,他微微蹙眉的问道,“可是……这样岂不是白白的让陆少云占了便宜?”二十天的时间,西苍已经又失去了两座郡城了,照这样下去,很快就打到了沧澜郡,那是一个缺口,如果在继续打,可是三国交界处的必经之地,最后如果夜麟国起了什么心思,便是背腹受敌了。 风云讲的什么楚凌没有认真听,只是嘴角渐渐蔓延了一丝笑意,只是那样的笑意停滞在嘴角不曾蔓延开来,只见他眸光微凛的道:“去帮日昭一把。” 风云不解的看向楚凌,就听楚凌缓缓道:“既然你想要逼着她,那我就帮你一把……”他收回眸光转身,一面走一面道,“在沧澜郡外调集死士,如果风玲珑有想要去见欧阳景轩的话……”他眸光猛然一暗,“杀!” 风云猛然紧蹙了剑眉,对于楚凌的话越发不解……这主上到底是想要风玲珑,还是不想? 他想不明白,只是因为他不懂楚凌到底要干什么……如果风玲珑真的要去见欧阳景轩,那离墨一定在身边。对于离墨这个人,不仅仅是他,就算这大陆上所有的人恐怕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底在哪里。 楚凌停了脚步,看着前方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不见底……一个风玲珑,凭地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所有的人? 仿佛有着一根线将几个人牵扯到一起,可偏偏……谁也找不到那根线到底代表或者预示着什么。 * 风玲珑脸上覆着蒙纱站在山坳上,看着前方,竟是种种思绪涌上了心头……曾经在哪里,他护着她浴血奋战,霂尘挥剑来助仿佛都是昨日之事。 “你让我去见,就不怕我这一去不回头吗?”风玲珑轻叹一声道,随即转身看向一旁靠在树上的离墨。 离墨手中把弄着竹萧,他鹰眸微垂的问道:“不让你去,让你心中惦记着……”他抬眸,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岂不是更糟糕?” 风玲珑又是一声轻叹,“你这般,让我如何去见?” 离墨微勾了唇角的轻笑,“那你去见的时候,便要想着我此刻的伤感……许是,你回来的能够快一点儿。”着,他起了身,上前将风玲珑揽入怀里,眸光深邃的落在前方,久久的不曾话,只是静静的感受着风玲珑的一切。 风玲珑也没有话,任由着离墨紧紧的拥着她发,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两个人都有种错觉,以为时间静止的时候,离墨缓缓道:“走吧……我送你过去……”着,他将她放开,随即转身的同时,拉住了风玲珑的手。 风玲珑抬了步子,看着牵着的手,嘴角一丝苦涩的笑意滑过的同时,收回了眸光……原来,那个曾经在箫悦楼初见,对事实淡漠的离墨只是掩藏了内心火热,他也会患得患失。 * 欧阳沅看着欧阳景轩,脸上没有情绪的问道:“父皇,再退下去就是沧澜郡了。”他不解,为何父皇会一味的让着日昭,是因为林离吗? 欧阳景轩静静的摆弄着茶道,离玲珑和他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而他过去,不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沅儿,”他轻唤一声后抬眸看着欧阳沅,“如果你母后活着,却不认识你了,你要如何?” 欧阳沅想也没有想的道:“不知道,要等事情发生的那刻才知道。;”他没有情绪,自然不会明白到底会发生什么,而知道的,都是书籍典故上记载的。 欧阳景轩轻叹一声,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许是不愿意承认当年她背负了那么多下还为他诞下麟儿,许是……因为太过痛苦,太过绝望,而使得她不愿记起? 所有的疑问直等到相见的那刻,所有的心情却在这一刻变的沉寂,因为不敢去想,怕一切来得突然萧索,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欧阳景轩缓缓偏了视线,看着一旁的一个瓷瓶……五年多的日日夜夜,他就看着这个瓶子,就差那么一步……倒也应了“一步相思”的蛊。 欧阳沅觉得父皇最近都变的很奇怪,自从去了傅叔叔家后,他就仿佛越来越沉默……甚至,有时候看着他流露出一种浓郁的无奈和哀伤。这样的父皇虽然常见,可却又好像哪里是他没有见过的。 那个林离到底是什么人? 有个声音呼之欲出,可是,欧阳沅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欧阳景轩将那瓷瓶置于袖兜中,他微微偏了视线交代:“你和豆子都留下照顾沅儿,吩咐默沣对日昭进攻的时候,让常青去沧澜郡外等着,不管出现任何异状,杀无赦。” 福东海微微凝了下视线,随即应了声。 “告诉默沣,打闹就好……像要的东西早晚还是可以拿回来的,倒是不急在这一时。”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是!”福东海继续应声。 “儿臣不能随着父皇一同去吗?”欧阳沅突然问道,“父皇是不是去见林离?” 欧阳景轩看着欧阳沅,眸光深邃的让人看不到他心里到底想着什么,“我是去见林离,可是……你不能同我一起去。” “为什么?” 欧阳景轩不想骗欧阳沅,可是,有些事情他如今却不得不为,“两国交战……这次相见,为公!” 欧阳沅不话了,他不是个任性的孩子,至少,他不懂得此刻应该有失落和不满的情绪。 福东海和豆子相视一眼,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便没有其他……曾经的情,如今的怨,却不知道最后伤的是谁? 欧阳景轩一路策马朝着和风玲珑约定的地方而去,二人相约在沧澜郡外五十里处的思乡亭,作为三国交界处,思乡亭到也名副其实。 欧阳景轩手中拿着那常年不离身,却因为乔装改扮而收了起来的折扇背负着手,风轻轻拂动而过,扬起那已经陈旧了的扇坠儿轻轻随着衣袂飘荡着。 他比相约的时间早到了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却成了他经年以来,过的最慢的时间。 在面色沉静实则焦虑的等待中,时间一点点推移,欧阳景轩看了看天色和树影,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剑眉,此刻已然过了约定的时辰。 风玲珑是什么样的人欧阳景轩很清楚,她纵然偶尔有避缩,可却断然没有真正退缩的时候……欧阳景轩剑眉渐渐蹙了起来,看看左右,风平浪静的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最后,欧阳景轩看着左前方眸光猛然一凛,随即出了思乡亭跨身上马,朝着哪个方向猛然夹了马腹,马儿吃了痛,微微扬起前蹄嘶鸣了声后,就朝着前方奔去…… 欧阳景轩的心拧了起来,纵然她身边有离墨,可楚凌这人的心思隐晦,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西苍人日昭如今的战事,还有玲珑。 想到此,欧阳景轩只觉得背脊一阵子发凉,明明是盛夏,却觉得浑身犹如置于冰窟,生怕心中担忧的事情发生……他用了夹了马腹,策马出去有十多里路后,方才看到远处,有着人影纠葛到一起。 欧阳景轩顾不得其他,催促了马儿就往前奔去……就在快要接近的时候,他眸光猛然微扩……就见同时两把剑纷纷朝着风玲珑一前一后的砍去…… 欧阳景轩来不及去想什么,甚至,所有的一切都出自本能……只见他甩出手中折扇,顺势,脚蹬了马镫飞起,脚尖在马背上轻点,人已经犹如离弦的箭朝着前方飞去…… ` 275、相见不如怀念 只听“铛”的一声,折扇瞬间在利剑下变成了两半,而上面那扇坠也因为剑锋滑过变成了飘落的红色碎末……染了风玲珑的视线就仿佛碎成了一片细密的红网。; 风玲珑忘记了反应,一双星眸看着那散落的红色的碎末僵在原地,仿佛在那一瞬间,她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反应。 与此同时,之前被挡开的人身边的替补已然一跃上前,手中的钢刀齐刷刷的就砍向了风玲珑……欧阳景轩还在空中未曾落下,离墨身边被四五人围绕的脱不开身,眼见的那第二刀就要劈在风玲珑身上的时候,之间欧阳景轩已然软剑在手,只听那剑身在内力下一阵龙吟后,已然缠住了其中一个大汉。 适时,离墨也已架开一旁的人,一把将风玲珑揽入了怀中……飞身一个旋转,手中的竹萧运用了功力的挡住了另一刀…… “铛”的一声,钢刀硬生生的被离墨注入竹萧的内力震断,手持钢刀的大汉只觉得虎口一阵子涩麻的痛感传来,他反射性的松了手,钢刀另一半跌落的同时,虎口处竟是溢出了血。 风玲珑反应过来,她反射性的看向离墨,只见那持着竹萧的手也显现了红色,那紫竹的箫身更是有着血迹蜿蜒而下…… 离墨整个面色冷然,身上散发出骇然的利光,那样的光芒仿佛要将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殆尽一般。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纵然她此刻依旧白纱蒙面,可那一双露在外面的星眸璀璨依旧……记忆中……不,甚至不是记忆中,日日夜夜的就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眸子前……那一双满是话儿的星眸是他贪恋而沉沦的根本。而这一刻……那一双眼睛里,却只有对离墨的担忧…… 涩然和痛楚滑过心扉,痛的欧阳景轩几乎忘记了呼吸,甚至忘记了此刻置身在危险之中。 人在最危险的时刻,反射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而她,此刻的眼中便只有离墨。 这样的认知方才让欧阳景轩明白一件事情……原来,他根本放不下,纵然她活着,他也是希望她在他的身边活着!是自私还是执念?原来……他已然分不清楚了。 因为欧阳景轩的加入,让那些原本围阻离墨和风玲珑的人微微停顿了下动作,众人相视一眼,仿佛在交换着意见……不过须臾,就见众人眸光一寒,瞬间,又一次的刀光剑影爆发出来。 离墨不敢在让风玲珑一个人对敌她,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挥舞着竹萧御敌的同时,鹰眸深邃的倪了眼挥舞着软剑的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的武功很高,这个他是知道的……可他甚少看到他出剑。一个内功修为极高的人,手中任何的东西都是一件利器,而欧阳景轩那常年不离身的折扇便如他手中的竹萧一般。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是清楚那折扇对他的意义……或者,不是折扇,而是折扇上的那扇坠。那是欧阳景轩对他母妃所有的念想,也是一直以来,他恨先皇,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同时敬爱着先皇的物什。 那是欧阳景轩母妃倾注了对欧阳枭云和对他的所有…… 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风玲珑并没有挣脱开离墨,只是手中的匕首一面保护自己的同时,一边伺机御敌着。 两大绝顶高手合力抗敌,这对于天下间任何人来都绝对是一件足以成为恶梦的事情……不管是欧阳景轩还是离墨,此刻全然一身冷寒的气息,招招出手都是杀招,不留任何余地。 欧阳景轩将对风玲珑和离墨之间的暧昧的伤痛更是全部倾注在了剑尖上,挥舞的整个软剑不停的发出龙吟般的声音……而伴随着的,便是惨叫和痛楚的呻吟声。 空气中渐渐被血腥的气息渲染,浓郁的让人闻了有种作呕的想法……欧阳景轩、离墨和风玲珑的身上都沾染了血迹,却是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还是敌人身上的。 当最后两人一个被欧阳景轩软剑缠绕了脖颈,一个被离墨的竹萧抵住了大穴的时候……只听几乎同步的两个人的惨叫声传来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平静。 猎猎风声将衣袂翻卷,传来瑟瑟的声响。 欧阳景轩站在那里,手微微垂着,软剑上有着血迹顺眼着剑身蜿蜒而下,最后在剑尖凝固成了血珠……再到血珠不堪重负的从剑尖滑落到地上……人命在这一刻,甚至连蝼蚁都不如。 天地间一片安静,晚霞将整个西边的天映照的鲜红,就仿佛被血洗了一样……风在动,人却不动,一个个就好似被点了穴一般。 欧阳景轩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更不知道此刻应该如何面对……仿佛,来之前想好的一切,甚至演练好的所有,都因为这一场突变的意外变的毫无意义。 离墨不曾开口,是此刻他没有立场开口……明明知道心伤,却依旧不舍她为难……而此刻,站在这里,他的心思就已经复杂的不能自已,那下面呢? 风玲珑没有话,却是突然觉得,有些事情真的已经久远,远的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记忆模糊了,还是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太多,亦或者……她不能在一个人心伤之后,让另一人伤痛。 原来,不过是一场不得不见,却又原来……世事变迁,变得多了,却又不成变。 佛曰:万变不离其宗。 想来不过如此! 欧阳景轩缓缓转身,风微微扬起他那如锦缎一般的墨发,有几缕滑过他那温润如玉却透着刚毅的俊颜上,一双狭长的凤眸沉静如无风的海面,实则暗地里却已经波涛汹涌的泛起骇然的浪花。他薄唇轻轻阖着,最是嘴角有着微不可见的颤动,他要用多大的力气才可以如此沉浸的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凝结的情况下,去看她…… 她活着,切切实实的活着……让他不能去想太多只因为生怕他都控制不了自己。 欧阳景轩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翻涌上来的血气冲破牙关的溢了出来,甚至,此刻他不敢开口话,只能硬生生的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血腥气息强迫的吞下。 风玲珑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前方……一边的余光滑过离墨那看似镇定,实则她知道他已经有着悲伤溢出的脸。另一边,她看着欧阳景轩那已然不知道要如何去控制情绪的凤眸的时候,竟然发现人可以两伤。只是,是情伤还是心伤,她却早已经分不清楚。 * 欧阳沅站在院中,豆子和福东海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二人都不知道这位主子的脑子里这会儿在想什么?如果爷儿的心思难猜,可到底偶尔有了表情的时候他们还是能窥视一二的。可这位主子是没有表情的,真正的喜怒哀乐没有,你完全不知道他想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要如何下手解决。 夕阳已经偏离,余晖洒落在院内的角落,风有些大,可到底是夏天,倒是凉快不少……只是,吹得那树叶沙沙作响,扰乱了人的心神。 “福总管……”豆子轻轻的怼了下福东海,声音压到最低,唇形几乎不动的道,“你……今儿结果是好的,还是不好的?”相对于去猜欧阳沅此刻的心思,他更想知道的是爷儿去见梅主子是个什么情况。 豆子没有想到梅主子真的没有殁,最主要的是,五年后的今天,竟然绑着日昭打西苍……他不能理解。纵然当初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可到底是误会。就算爷儿来不及解释,以梅主子的聪慧断然不可能这么多年来寻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才是啊。 福东海轻倪了眼豆子,什么话也没有。 在他认为,不管今天的结果如何,恐怕都不会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曾经的伤那么重,不管是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罢,可一个人的心死过一次,真的能愈合到从前吗? 别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梅妃主子当年被先皇所伤后,纵然自己痛苦,却也不愿意继续……因为一次太痛,痛到不敢继续向前。 而梅主子,可比当年梅妃主子要痛的更为多。 哪怕……那都是爷儿故意而为。何况,现在还有一点,梅主子身上的情蛊有没有解开,而爷儿那万事独揽的性子,又会解释什么? 福东海到底是伺候过两代主子的人,也算是将这世间的情爱看的透彻,虽然没有算的全队,却也七八分有之…… * 离墨站在远处,看着山坳上那一双白色的身影迎风伫立,嘴角一抹苦涩蔓延开来……他鹰眸微微的变的幽深不见底,将眼底深处所有溢出的酸涩和沉痛都一一掩藏。 他此刻担忧,却宁愿相信……她,纵然记不起千年前的一切,可她看到那万卷的“水染乾坤”的时候,那悲恸的心情依然告诉他,他是刻在她心底最深处的。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并排而站,二人足足已经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却还是谁也不曾话。也许,二人都怕开了一句口的时候,下面的话却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可就算一直如此站着又如何?真的能将所有问题解决吗? “当你不见了的时候……”欧阳景轩率先开口,所有的开场白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而他想象了无数遍如果相遇,他会是什么反应也在这刻变的可笑之极,“我就在想,如果和你相遇的那天、那一刻,你和我应该是如何反应。”不管是如何反应,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此的平静,如此的冷漠,如此的隔阂……始终,他从头到尾都太过自负了。 风玲珑没有话,蒙面的白纱在风中微微飘动,时而会将她的面容印刻出来…… 欧阳景轩缓缓转身,他一双凤眸深深的凝视着眸光平静的风玲珑道:“玲珑……”轻唤一声后,他突然不知道要如何继续下面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缓缓的,甚至卑微的道,“玲珑,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太多的言语此刻倒不如切切实实的他想要表达最直接的想法,他想她,想的快要发疯,想的时时刻刻的都在绝望中生存,想的想要抛开尘世间的所有,随风而去…… 风玲珑的心猛然一紧,可也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只听她淡漠的道:“承蒙皇上想念,民女深感惶恐……”她淡漠的偏身,星眸没有过多情绪的对上欧阳景轩那深邃的眸光,继续道,“皇上今日约得民女一见,不知道所谓何事?” 欧阳景轩俊颜瞬间僵住,他看着风玲珑眼中的冷漠,心窒息的几乎没有办法呼吸,过了片刻后方才收回一点儿思绪的蹙眉,嘴角苦涩的自嘲一笑的道:“我和你……却已然必须要有事了吗?” 风玲珑收回眸光看向远处,纵然心中那涩痛的感觉清晰可见,可却也已经无法抵得过他欺骗她、甚至利用她所带来的一切。弑爱只恨、灭国之仇……任何已经抵不过这所带来的一切。 欧阳景轩已然没有勇气下面的话,当倒在血泊中的她就那样绝望飘零的显现在他的眼底的时候,他已然承受不住任何。 “今日……我们就不应该见。”风玲珑的声音空灵的传来,“知道,也应该装作不知道。至少,你我都能好过一些……”微微一顿,她嘴角噙了抹若有似无的涩然的继续道,“欧阳景轩,当你决定不帮的时候,就不应该帮。至少我们不会相见两厌……也不至于以后放生那么多事情。” “落发为吻便是一生的夫妻……”风玲珑嗤笑一声,“你我一生的夫妻已经缘尽……在你出那些决绝的话的时候,你我就再也不可能了。”她复又看向欧阳景轩,星眸流动出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如今的我已然不是当初的风玲珑,却还是那最初的风玲珑……只是,这颗心,却再也不会为你付出了。” 欧阳景轩薄唇翕动了下,却最后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或者……在这样冷漠的神情下,他要什么。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觉得一切都变的让他措手不及? 明明逼她这么久,明明想好了所有……可为何此刻所有的话都不出了? “如果……我可以解释呢?”欧阳景轩最后哀然的问道。 风玲珑摇摇头,眼底深处泛出一抹她强硬压制,却没有办法压制的痛,“有意义吗?” 是啊,有意义吗?一切已经发生,当你将一个人的心硬生生的碾碎后,你还能将那颗心恢复如初吗?不可以……也不可能!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眼中那噙着恨意的痛,他突然在想,这样也好……如果这是她选择的,那他倒是可以成全她。 “沅儿呢?”欧阳景轩涩然的问道,除了沅儿,他不想为自己任何,也不想去挽留曾经的那份带着太多裂痕的伤。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对欧阳景轩突然问道欧阳沅颇感意外,只听她幽冷的道:“你的孩子,却来问我?” 一句反问,将欧阳景轩的心彻底的打入了地狱……她竟然决绝的就连他们唯一的牵扯都已经不愿意承认了。呵呵,是他的悲哀还是他曾经的绝对而需要承受的后果? 风玲珑缓缓转身,她看着远处那伫立在风中的墨袍男子,星眸变的深远了些许的道:“过去的,当我死的那刻已经彻底的随着去了……欧阳景轩,不要再见了,如果想了那遍怀念着好了。再见……”她眸光猛然射出一道骇然的利光,“……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剑尖相向。” 再也没有言语,风玲珑抬步而动,不疾不徐的走向离墨,最后,和离墨回头看了眼一直没有动的欧阳景轩,双双离开了…… 不管是相见的时候的场景,还是此刻的远去的背影……都是欧阳景轩不能预计的,甚至从来不曾想过的。太多的话来不及,甚至一句解释也已经不出口,甚至,她为了和他彻底的断掉关系,就连沅儿都不认了吗? 是什么东西糊住了视线,朦朦胧胧的就仿佛梦境一般……欧阳景轩嘴角蔓延开一抹悲伤凝聚的笑意,那样的苦涩,涩的他的心都跟着痛了起来。 相见不如怀念……今天,他来是为了什么? “玲珑,”欧阳景轩喃喃自语的看着越来越远的声音,涩然的道,“难道……为了让你活着,我的代价便只能是去你吗?”朦胧的视线越发的浓郁,将前方远去的身影晕染的几乎成了一个剪影,“可是,纵然如此心痛,当看到你切切实实的站在我的身边,和我话……证明你没有和我阴阳两隔,我却依旧开心……”如果,这个是他和她之间的命运使然,他不甘心。如果是上天注定,他却要如何? 玲珑,如果一切能够从头开始……我,是不是还能有机会站在你的身边?以一个从此恩怨两清的身份? 此刻欧阳景轩如此问着自己,而当那一天的到来,彼此恩怨两清的时候,他们才恍然大悟……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轨迹,根本不是二人能够改变的。甚至,就算是与此相关的人都才明白,有些事情,你在努力的同时别人也在努力,你在阻止的时候,别人也同样在阻止……很多事情,非要个所以然来,那只能是归结于“命运”二字。 五年前,红梅染了白雪皑皑的天地……他抱着浑身血染了白色衣裙的她悲恸仰天长啸。 五年后,风吹草动,绿树茵茵……他和她比肩而站,他依旧悲恸,却亦开心着……至少,她活着。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不是吗? 欧阳景轩眼角迷离了色彩,抱着酒坛子仰起头就往嘴里灌着……酒坛子的口子太大,以至于一半入了嘴,一半顺着脸颊两边流淌到了衣袍上,顷刻间,浑身沾染了酒气。 “酒不醉人……人自醉……”欧阳景轩放下酒坛子,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随后躺下…… 月色如钩,墨空就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了的魔鬼,笼罩在人的视线深处,压抑的欧阳景轩没有办法呼吸。 曾经,他翻墙而过,就只为渐渐她……为她披星戴月立中宵……那样的时光…… “真是爽快……哈哈哈……”欧阳景轩就这样躺在屋顶的瓦片上,举起手中的酒坛子,再次将里面的酒倒下……他闭着眼睛,任由着酒冲刷着他的肌肤,当酒气蔓延的时候,他才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痛苦的滋味。 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风玲珑,今生不管我负你,还是你负我……昨日的欧阳景轩已随着你去,今日之后……我便遂了你的愿。至于你我还能不能在一起……又岂是你一个人了算? 欧阳景轩一个人在屋顶上喝着酒,院子里,福东海、豆子、欧阳沅、宁默沣等人都站在那里,明白的不明白的,一个个眼中都噙了复杂的情绪。 “父皇如此,到让孤觉得……他今天见的不是林离,而是……”欧阳沅一双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看着那月光下隐隐约约的白影,在众人面色各异的看着他的时候,缓缓出下半句,“……母后!” 宁默沣微微蹙眉,福东海和豆子瞳孔猛然扩张,纷纷露出神色各异的惊讶表情看着欧阳沅。 欧阳沅收回视线,淡漠的看了眼一边儿的豆子,随即转身,什么话也没有的回了屋子。 豆子先是僵楞在原地,然后看向一旁的福东海,见福东海蹙紧了眉,他方才反应过来的急忙也跟了进去……站在门扉处,他看着欧阳沅在床边儿不知道翻找着什么,当最后翻出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香囊的时候,他眼中不自知的溢出了悲伤。 欧阳沅面无表情的看着香囊,最后看向豆子问道:“知道这个的来历吗?” 豆子木讷的点点头。 “据是母后在冷宫的时候给我缝制的……”欧阳沅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颗面如墨染,里面有着水光流转的鲛人泪,还有一颗是他又一次去集市的时候买的,玉石中间也含着鲛人泪的泪玉,“其实,我那么不喜和人亲近,却独独初次见面,就对她生了好感……无意中见到她的下颚,就觉得熟悉……”他握住两颗鲛人泪,视线看向了豆子,见他眼眶都红了,不由得皱了下眉头道,“孤在父皇寝宫看母后画像看了这许久,却始终不如父皇来的眼厉……” 欧阳沅的声音里透着一抹不符合年龄,更不符合他以往情绪的自嘲,他紧紧的攥着手,玉石铬的他手都生了疼,可是他却没有反应的垂眸道:“豆子……” “奴才在……”豆子上前,鼻子酸涩的厉害。 “母后是不是……”欧阳沅视线落在了那香囊上,“是不是不想要认我?”就算开始母后没有认出来,可后来就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吗?母后那么聪慧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名字只是反过来了而已? 豆子一听,差点儿眼泪没有掉出来,“殿下,怎么会呢……皇后娘娘怎么会不要殿下呢?您可是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那可是怀胎十月诞下的……” 欧阳沅抬眸看着豆子,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儿上渐渐隐现了一抹质疑,虽然很淡,却足以让豆子整个心都被捏碎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欧阳沅问道,“母后会来找我吗?” “……”豆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不是皇后娘娘,又怎么会知道皇后娘娘的想法?不知道,他又如何回答太子呢? “你也不确定,不是吗?”欧阳沅有些气恼的收回眸光,将手中的鲛人泪一同塞进了香囊,手捏了捏,本想负起的扔掉,可惜,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教育,亦或者是他内心的某种道不清不明的渴望,都不允许他这么做……当然,更多的是行踪那蔓延出的情绪……一种叫做“不舍”的情绪。 * 风玲珑站在窗前,眸光落在墨空中的皎月上,四处的静缢将她笼罩,一抹银光倾泻而下,映照在她那绝美而淡雅的容颜上,透出丝丝哀愁。 话的再决绝,却都欺骗不了心……纵然再淡然,却也管不住心破碎的地方,所以出的爱恨交错的情绪。 轻抿了下唇,风玲珑缓缓转身,看着屋内被那幽幽的月光流泻而下的淡淡光芒,她的心也随之绞了起来。 突然,一抹箫声缓缓传来,风玲珑转身……视线微微寻找了番,最后落在院中那垂柳树下,一身墨袍的男子身上……离墨此刻仿佛和夜混淆到了一起,看不清却又能清晰的感应到他。 他的箫声绵延而悠远……就仿佛远处山谷倾泻而下的瀑布,明明有着独有的轨迹,最后却始终改变不了命运的融入山涧溪流,最后落得一身的怅然哀伤。 风玲珑静静的听着,直到箫声突然在转折的时候戛然而止,她方才收回了神。 离墨缓缓偏身,黑暗中于风玲珑视线相对……凝视了会儿后,他眸光方才从深邃不见底的悲伤中渐渐变得淡然,只听他柔声道:“想着你睡不着,便陪陪你……” ` 276、战事已定,谁是谁的劫?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离墨,其实,她根本看不着,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哪里有个人影,一双如鹰隼般的利眸透着某种不愿意让她看到的情绪的正看着她。{ “阿墨,你如此……又何苦呢?”风玲珑轻叹一声,索性转身出了屋子,往离墨所站的地方走去。 离墨没有动,等到风玲珑道了跟前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动了眸光……月光倾泻而下,树影斑驳了痕迹的洒落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韶华的光芒,那样的光芒明明平静的让人不知所措,可偏偏又静缢的让人无法去多想什么。 “只是想着你必然睡不着……”离墨轻叹一声,“倒是我也睡不着了……想着很多事,不仅仅是你和欧阳景轩之间,还有这天下。”微微一顿,他的声音依旧平静而缓慢的道,“这天下其实和我有何干系?箫悦楼超脱所有,不管这天下谁来执掌,对箫悦楼来,都是没有差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风玲珑轻轻着的同时,微微垂了眸,视线落在离墨垂着的手上竹萧上……渐渐的,思绪有些迷离。 竹萧的上面有着几处划痕,虽然细微,甚至此刻光线暗淡,可偏偏她还是看的清楚。那划痕是齐面,是今日下午留下的……思及此,风玲珑不由得隐现出那折扇被利刃削成两半,那扇坠随风飘落成碎末的样子,心下不由得一紧……有些事情,背负的多了,人就会变得不知所措。 “这不是为你……”离墨又是一声轻叹,上前一步将风玲珑揽入怀里,缓缓道,“有些事情,开始也许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你不懂,我不明……只是,我们都在奢望一个结局,一个能够平衡的结局。” 只是……不负如来不负卿的结局便真的可以达成吗?如果可以……千年前就早已经应该尘埃落定,不应该是如今,他等候千年却依旧只能如此。 风玲珑没有话,谁也不能预估到结局……如果可以,当初她就不会对欧阳景轩沉落了一颗星,最终无法挽回尧乎尔的一切,甚至还落得如今。 * 楚凌听着来人的汇报,手中拿着的紫砂手壶轻轻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在来回间,被烛火映照的微微发了幽冷的光芒。 “确定?”半响,楚凌方才幽幽吐出两个字轻咦的问道。 来人看了他一眼,随即垂眸道:“因为相隔甚远,听不到二人谈话……可是,从风玲珑表情和最后的结果来看,想来是不好……另外,城内有探子回报,欧阳景轩大醉一场。也因为此,宁默沣退出了前面,谢常青一人抵御的同时,等待着接下来的打算。” 楚凌嘴角微微勾了抹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停留在嘴角转了一圈儿后,渐渐蔓延到眼底……从深远的视线里翻了出来的时候,变成了冷然的灼目,“他到了吗?” 来人先是微微滞了下,随即明白楚凌问的是从祥泰镇那边来的人是不是已经和西苍大军汇合,“还不曾,人已经被欧阳景轩叫停在了沧澜郡,恐怕是……欧阳景轩已经预估了这次再败?”他有些想不明白,之前的战事日昭看不明白,可他们确实真真切切的明白欧阳景轩只是为了逼风玲珑和她一见,就是不知道这一见后,是成是败? 楚凌沉吟了下后,微微抬手示意了下,来人明白的恭敬应声后退了出去。 屋内一片寂静,时而火烛传来“啪啪”的声音,透着让人无法呼吸的压抑。 风云不知道楚凌这会儿在想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是越来越不懂这位一直跟着的主子。楚凌如今就算是他,都觉得是一个迷,就不要别人了。 “她是对欧阳景轩没有了丝毫情感……所以才情蛊没有发作吗?”楚凌悠悠的问道,可风云却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楚凌不需要他回答。 楚凌又是一阵子沉默,最后又自喃的道:“蛊女已经死了……这天下间谁还能解去情蛊?”他摇摇头,仿佛觉得不可能,“如果能,欧阳景轩就不会痛苦折磨多年,如果不能……那五年的时间,纵然情蛊不复发,她断然也不会如此轻松才是。” 风云静静的看着楚凌,一边儿听着他的自喃,一边儿自己心里合计着前前后后,好像是没有听过风玲珑有异状,难道……她体内的情蛊已经解了? 可情蛊除了蛊女能解,谁也无法解去才是……除非,相爱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死了,那情蛊方才不攻自破。 总不能是因为风玲珑五年前的“死”,所以情蛊解了吧?毕竟,她是没有死的。 楚凌都想不通的问题,自然,风云那是更想不明白……最主要的是,如今这事儿变成了成一个恶性循环,仿佛所有人都知道,却所有人都不知道。 风玲珑身上曾经有蛊毒这事儿,风玲珑不知道,当然……离墨也不知道。当初风玲珑香消玉殒的时候,他利用养鬼来凝聚她被打散的魂魄和养了被他封印到墨玉箫里的灵魄配合风玲珑但是残留的胎息来使得她保留了一线生机……最后他知道风玲珑内力有异样,可到底是什么异样他当时并没有太多心思放到上面……他要的,不过是风玲珑能够活下来罢了。 以至于最后情蛊消失,倒也不曾注意……加上风玲珑醒来后,除了因为身体因为养了鬼而体寒的厉害外,并没有别的异样,离墨也就不曾想起当初那微弱的细节。 翌日。 战争的号角再次吹响,这次……冯绍海利用这些天的士气一鼓作气的挥军而下,最后彻底的将西苍大军逼进了沧澜郡内……五年前日昭的领土,再一次完整的回到了日昭。而陆少云下令犒赏三军的同时,也下旨不在进攻。 陆少云是聪明人,如今的日昭能够取胜是一脸离姑娘……当然,离姑娘就是风玲珑的事情他很意外,毕竟,当年风玲珑殁在西苍皇宫的事情是大陆上都知道的事情,可具体原因,却不得而知。 如今风玲珑不带活着,甚至还绑着日昭“打败”了西苍,对于此……陆少云虽然好奇,可那些内里的问题他却聪明的不去探知。有些事情,朦朦胧胧的反而好,何况,这落到好处的人是他,他断然没有激怒了某些人而遭到反噬的道理。 战争的暂时停歇,对于百姓和军营里的士兵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知道内情的人却是明白,大陆上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真正骇然的惊涛骇浪,将在几位决定了这天下间的命运的人身上即将到来…… 夜扰坐立不安的在思乡亭来来回回的转着,他就和一个愣头青一样,不停的四处张望,最后又故意淡定从容的在美人靠上坐下,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竹笛,一边又偷偷的四处看着,那一双妖娆魅惑的桃花眼中,溢出不语言表的迫切和想念的兴奋。 当白色的身影在眼底最深处隐现的时候,夜扰那一刻其实之前所有的思绪和紧张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片空白。纵然知道她活着,纵然已经暗地里看着她很多次……可是,在她切切实实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夜扰才发现,原来,他的思念和想念比想象中的还要多一分。 风玲珑在亭子外站定,一双星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绝美的面容未敷蒙纱的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竟然有种遗世孤独的感觉。 夜扰的面相是四大美男子之中最为女相的,他的俊美是那种就算是女人也要失色三分的人,可是,在此刻,甚至在记忆中,夜扰觉得,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人可以美过风玲珑。她的美,早已经不是局限在外在,而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让人一眼千年的忘却了繁华尘世,只想与她比肩而立,笑看风云…… “你来了……”夜扰淡淡一句,竟是透着不出的激动和涩然。三年之约,如今却是三年又三年……他之前总以为,这个三年已经不仅仅是三年,而是三年三年又三年……这样的等待,他注定了一世的孤独,却又不得不如此思念。 风玲珑嘴角轻轻扬了一抹淡淡的笑,这世间,若是论着她和谁在一起才是最心静的,恐怕除了夜扰,别无二人。他和其他人一样用了心思,可偏偏他却明白自己最想要什么,甚至,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以至于,这样一个人他淡雅的让人涩然,却心舒的让人向往。 “你倒好,一国之君四处逍遥……”风玲珑微微打趣儿的道,瞬间,彼此否仿佛回到了六年前,欧阳景轩夺嫡之战的时候,他和她在夜麟国皇宫的种种。 夜扰从袖兜中掏出一样物什递了上前,“一直后悔当初最后一次去西苍的时候不曾完成这件雕刻的物件儿……想着下次有机会了给你,还能寻个机会看看你。可是,这一等……竟然已经流年飞逝……”他嘴角微微勾起,继续道,“今日约你来,倒是只是想要好好看看你,顺便将这物什给你……这三年之约,你可要记着,你已经欠我两次。” 风玲珑的鼻子酸酸涩涩的,阳光倾泻而下的落在夜扰手中的无声是行……那是一款孩拳头大的水晶,阳光下,被照得五光十色的甚是绚烂,隐隐间,她还能看到上面雕刻的物什竟是一颗沙枣树……只是,暗沙枣树隐没在阳光下的时候,变的越发五彩。 曾经,夜扰负起的拿了很多冰块来雕刻,只是想要让她开心一笑……当时心境不同如今,倒是现在没有了当初那份淡然和迫切,有的,只是残缺了的伤口。 “一见面就送了我这……你这是想要让我拿了东西就走?”风玲珑微微挑了眉眼的问道。 夜扰一听,急忙攥了手,俊美的容颜上有着一丝窘迫的收了手,急忙道:“那可不是……我只是,只是……”他暗暗撇嘴了下,一脸傲然的微微偏头道,“只是刚刚想着这事儿,一见到你太激动就拿出来了。”他确实是这个原因,只是没有的是,他害怕……再一次的错过又会造成当初的遗憾。 那样的遗憾他不怕,不管风玲珑活着还是远去……他都只是在想她。可是,当一个人的心渐渐没有了想念的方向,那种空虚寂寞,竟是让他尝试了害怕的滋味。 风玲珑看着夜扰这别扭的样子,抬步进了思乡亭,示意芸儿和晚秋明夏一起,随即在美人靠上坐下……夜扰不知道哪里打听来她不能受凉,竟是早早的在美人靠上落了软垫,此刻也些许洒落的阳光照耀的微微透了暖意。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风玲珑看着一直没有动,只是偏眸看向她的夜扰笑着问道。 夜扰撇撇嘴,最后竟是有些情窦初开的样子的在风玲珑一旁坐下,拿过一旁的食篮打开,里面温着一壶茶,和一些点……他不假人手的摆放到了一旁,随即取了杯子倒了茶,一杯递给风玲珑时道:“今年的荔枝红格外的香甜,之前还想着,你也没有机会喝……却心里始终存了念想,将最好的几株的新芽炒干后就存了起来……这次你们这般闹得欢腾,我也就索性回宫去取了来,刚刚来之前沏好了一直温着……你尝尝,和当初的味道可有不同。” 风玲珑看着夜扰那桃花眼中闪烁的迫切和紧张,微微勾着唇角接过的轻抿了口茶,顿时,荔枝的甘甜清香混合着茶香在嘴间蔓延,瞬间窜入了百骸的舒畅让人忍不住想要喝第二口。 “仿佛……”风玲珑在后味中仿佛尝到了不同的滋味,不由得疑惑的看着夜扰。 夜扰见她尝出来了,不由得眼中的兴奋浓郁了起来,“浇茶树的水,是用梅花瓣沁泡过的……只是,这里多数都是各色的梅花瓣,却不止是单单的红梅。”他眸光凝视着风玲珑,试探性的道,“你也是知道,如今想要寻了红梅却是不易,纵然夜麟国和西苍并无太多冲突,可到底也不好违背了去。” 风玲珑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听到此而黯淡了神色,只是若不经意的喝茶的同时,转了话题……和夜扰之间,她哼轻松,至少不会有国事家事的纠纷,也没有那沉重的情念,倒也彼此二人话也能少许揶揄几分。 “这个笛子……”风玲珑见夜扰拿出笛子,不由得微微惊愕了下。 夜扰点点头,“恩,就你送的那只……”他指腹轻轻滑过笛子上坠的同心结,轻叹一声,随即挑眉含笑的看着风玲珑道,“总想着这结要是你打的就好了……不如……回头你给我换一个?你看,这也陈旧的很了……纵使和我这俊美的外表和身份不符……” 风玲珑抿唇笑着,听着夜扰那一点儿国君的样子都没有的耍赖言语,缓缓道:“你这从太子成了国君,到这脸皮也是见长了……” “那可没办法……”夜扰耸耸肩,“这也是我和你朝夕相处了数月得出的结论,想要让你的心里能有我片偶的位置,到不能和其他人一般走了寻常路,另辟捷径才是真道理。” 风玲珑“噗呲”的笑了起来,她用手掩嘴的垂了下睫羽,抬起的时候,不由得摇摇头道:“夜扰……你没变!”她突然收了笑意,星眸深深的凝视着夜扰,“世事变迁,改变的人和事太多……可你没有变,这让我还能寻到一丝曾经,真好……” 至少,这样她不会彻底的迷失,不会随着心的冷却而浑身漠然。 夜扰也收住了笑,凝视了会儿风玲珑后,突然问道:“既然这样……让我在你身边,是不是你能寻回的曾经就更多?”因为他喜欢她,甚至,就这样不经意的惦念了六年的时间,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欧阳景轩和她,才是看的最透彻,最明白的一个人。 也因为此,纵然五年前她殁了,他最后在悲伤和沉痛下,方才能够压制住所有,不对欧阳景轩和西苍开战……欧阳景轩厉害,西苍国强,可到底抵不过夜麟国和日昭联手。这也是他如今一直中立,不管是日昭还是西苍都不希望他出手,也都想要拉拢他的原因。 “你觉得可能回到过去吗?”风玲珑问道,言语中有着几分不愿意让别人窥探到的哀然。 夜扰笑了,只不过是苦涩的笑……是啊,过去的事情又怎么能再回去?就算是他,明明知道如此恋着她没有结果,却也已经回不去。 不管是欧阳景轩还是离墨……他赫然发现,原来他都比不上。因为……他没有在玲珑最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出现,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 这世间万事都逃不开机遇二字……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丢失了,也恐怕在寻不回来。 “那你有什么打算?”夜扰再次问道,一双桃花眼敛去了往日的玩味,有的只是认真。 风玲珑喝了口茶,荔枝的甘甜让她的味觉有着一丝变化,茶的清香更是让她的神经也变得清明起来,“你懂我的……” 夜扰苦笑,心中暗忖:他宁愿不懂……不懂至少可以任性的想要囚禁她,不懂……至少可以强制的让她履行对他的三年之约。毕竟,那三年之约里只有欧阳景轩,却没有离墨。 “我不喜欢逃避……有些事情,该解决的必须要解决,哪怕最后是两伤,也只能痛着面对。”风玲珑幽幽开口,一双星眸闪烁着熠熠的光芒,只是,那抹光芒犹如蒙了尘的明珠,纵使是宝物,却也让人一眼看不穿究竟。 就是这样一个她,让夜扰沉迷的无法自拔和忘却……当初猎场,她孤立无援下树立自己的威信,多的欧阳景轩和众人的青睐,赢得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却也失去了想要的东西,只是不自知。 “你后悔过吗?”夜扰轻问,这也是他五年多来,日日夜夜想要问问她的问题。 风玲珑摇摇头,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的道:“以前恨,可现在不恨了……只是,纵然不恨了,有些事情却不得不为。”她偏头看向夜扰,“夜扰,你懂吗?” 他懂!因为懂,他心疼了…… 如果可以,他到宁愿她如今和离墨比翼双飞,从此笑傲江湖,不问俗世朝堂,也许……那样的她,比如今开心。如今她心已经裂开了万千缝隙,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完完全全的将那些缝隙全部修补好。 夜扰心疼风玲珑,这样的她让他此刻有种冲动,希望有种办法可以让她失忆……哪怕,就连他也不记得了也好,这样,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回归原点,而她,也能够开心一点? “知道吗……”夜扰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微风徐徐的轻轻扬起了他的发梢,只听他声音悠远的传来一般,“曾经我觉得你太辛苦,那样辛苦,为何不待在我的身边……我没有鸿鹄之志,可却有一念之心,为了你,有些可又不为的事情我愿意去做……”微微一顿,他收回视线看向风玲珑,“而如今,我觉得你更辛苦,却觉得你不应该待在我身边,而是我想要陪在你身后,让你在某种寂寞或者迷茫的时候,可以回头看看我。” 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只可惜,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只会造成你的愧疚。”他复又看向前方,不去看风玲珑的道,“我这些其实也是自私的,我想要你记住我……至少,有一点儿愧疚的记住我也好,我害怕……你和他们的纠葛越来越多,最后,就算是片偶的地方,我也落不下了。多可笑……”他自嘲的勾了好看的唇角,一双魅惑的桃花眼里却溢出哀然的在劫难逃的无奈和向晚,“我如今也需要卑微至此。” “也许,人生在世……就是来渡劫的。”风玲珑心中确实愧疚,可此刻却不能安慰夜扰……因为她知道,她的安慰,只会让他越发心伤。 这时间还有一种叫做知己的东西……可以有男女间情爱的存在,却永远不会逾越了男女间的那份情爱,然后藕断丝连的牵扯下,他们彼此心中有着对方,却不需要长相厮守,也没有永恒的承诺。 风玲珑起了身,缓缓步入到有阳光的另一面,看着前方一望无垠的树林道:“曾经从夜麟国回来的时候,总觉得这一段路是最长的,想要穿越回到沧澜郡却是那么困难。”他本可以不来接她,却来了……什么原因她如今已经不想深究,只因为有一人浴血奋战的为她,最后却随着她损落。 不管是霂尘还是欧阳若琪,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如今没有那些阻挠,想要踏入沧澜郡那样简单……却步履沉重了……”风玲珑嘴角涩然一笑,缓缓转身看着夜扰道,“我会回西苍,至于最后的结果,或者如今我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她浅浅一笑的微垂了下视线后,挑眉问道,“你能,回夜麟国,还是继续如此不务正业的四处游荡?” 还有什么伤不能在风玲珑那笑靥如花的容颜里化开? 夜扰不知道,他只是知道,她如今还愿意为他笑,那就是他的劫,也是他的念。 “我也不知道……”夜扰挑了好看的眉眼,顿时,那颠倒三生的容颜越发的让人沉醉,“恩……也许会怕你遗忘了我,不经意的爬上墙头的看看你,也许……我左拥右抱的作用温柔乡在龙椅上,看尘世百态。” 风玲珑笑了,那样的笑瞬间抵达眼底,她抬了步子转身离开,边走边道:“我突然知道为何我不喜欢你了……想来你那不正经和我曾经太像,没有新意。恩,夜扰……你可以考虑改变下风格……”微微一顿,她的步子已然出了亭子,“如果不着急,明日午时我在云来客栈等你……”话落,她微微停顿了下步子转身,朝着夜扰那一脸惊讶和兴奋的脸绚烂的一笑后,转身离开…… 就如夜扰所,也许……她需要他来提醒自己,有些事情可以变,有些事情,却不能…… ` 277、他和她的情 战事结束,西苍一败再败着实让所有人惊愕了眼,可明白的人明白,不明白的人也无需明白,不过是三五天的闲聊,打打牙祭的闲话罢了。{ 欧阳景轩坐在沧澜郡的别苑里,到这座别苑,倒也着实有些让人怀恋。第一次是三国狩猎回来,风玲珑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跟着大队离开,自然,她也是知道欧阳景轩在这里有事情,故意而为……在这个别苑里住了一阵子,二人怕是那个时候已然生了解不开的情。 再次的时候,便是去夜麟国做质子,途径这里又歇息了两三日……沧澜郡作为西苍通往日昭和夜麟国,以及猎场的必经之路,如今到成了隔城守望的地方。 “爹……”欧阳沅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声雪缎在阳光下映衬的脸粉嫩如玉般光泽润滑。他微微加快了步子上前,看着欧阳景轩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他漆黑的眸子微微亮了下道,“听闻云来客栈的饭菜不错,我要过去,你去吗?” 欧阳景轩看着欧阳沅,眸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悠悠道:“是你娘约了夜扰去那边吧?” 欧阳沅点点头,被欧阳景轩识破了心思倒也无所谓,脸儿全是淡然的道:“我就去看一眼……大打扰娘。” “你去不别扭吗?”欧阳景轩问道。 欧阳沅摇摇头,“我不别扭……”反正娘现在又不记得我,他心里补了句后,很淡定从容的道,“我倒是觉得爹会别扭!” 豆子和福东海暗暗咧嘴的看着这位主子,心里哀嚎……奴才的殿下呦,可不待这样刺激爷儿的……好不容易大醉一场的看着和没事人一样,总不能再醉一场吧? 二人心里担忧的看向欧阳景轩,到看欧阳景轩一脸没事人一样的拿过一旁的杯盏捋了下浮茶后递给欧阳沅,薄唇轻启的缓缓道:“我不别扭,怕你娘别扭……” 欧阳沅接过茶水喝了口后放下,撇了下嘴道:“我能叫娘为娘吗?” “不能……”欧阳景轩淡淡道,“以后吧,是你娘,不管你叫不叫倒也跑不掉。”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一点儿也不顾虑欧阳沅怎么想。他不知道为何玲珑不承认沅儿,甚至,那神态就仿若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诞下过孩子一般…… 许是太过痛苦,醒来时很多事,她都记不清了吧? 欧阳景轩如此想着,纵然未曾得到证实,可他也只愿意如此这般的想……他不想逼她,毕竟……曾经他只是希望她活着,不是吗? 上天已然厚待他,他还有何所求? “那就以后吧……”欧阳沅在一旁坐下,虽然有些伤感,可却不是正常一般那么浓郁。 经过这次,不仅仅是欧阳景轩,就算是豆子和福东海,都是庆幸的……这世间有因才有果,当初情蛊害的欧阳沅没有了人类基本的情感,如今遇见此般事情,虽然伤感,却也到不会如一般的孩子一般来的痛苦……是好是坏,却也原来已经分不清楚。 豆子心下沉沉一叹,倒是也看不懂风玲珑如今作何想……就算和爷儿之间有误会,总不能牵连了殿下啊。 “爹不去,我自个儿去了?”欧阳沅眼中有着一抹淡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迫切。他倒也想的明白,虽然母后如今不是认识他,就或者是因为和父皇之间有什么化解不了的东西不能认他,这些其实都没有关系,他和母后可以先从做朋友开始。 毕竟,他之前的生命和记忆里也没有切切实实的母后,两个人可以从第一步重新开始相处……恩,就和之前游荷塘,放纸鸢一样。大家只是朋友,可以不去想以前的关系嘛…… 欧阳景轩浅笑了下,探手想要去桌上抓折扇,可手却抓了个空……他动作未僵的赫然才记起,折扇在那天已经坏了,母妃留给他的扇坠儿也碎了,想来就连母妃都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不能纠结在过去,以至于后来都失去了…… “带着豆子不方便……你带谁过去?”欧阳景轩着起身,走到一旁的一个圆竹匾里,看了看晾着的几根竹子,一根根的拿起对着阳光看了看后,随即示意福东海了下,手中还拿着一根竹子不曾放下的对欧阳沅道,“默沣也不行……这在你娘手里吃了这么多亏,心里憋屈着呢,谁知道去了会不会想不通?” 宁默沣觉得自己来的太不是时候,欧阳景轩这人典型的自己不好过,也要别人不好过……自己的伤疤撕裂了,也要硬生生的将别人的伤疤扯破。 欧阳景轩眸光落在宁默沣身上,他知道有人来,到不知道是宁默沣……见他表情的不自然,他薄唇轻勾了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淡漠的接过福东海递过来的匕首的同时道:“默沣啊,你不是该在整顿吗?” 宁默沣抬步进了院子,朝着欧阳景轩和欧阳沅就行了礼,“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 欧阳景轩淡漠的轻倪了他一眼的同时,道:“这会儿没有这么多礼数……”话落的同时,只见他手中的匕首翻转后,“咔”的一声,原本有三尺有余的主子,被砍成了不到两尺的长度。 宁默沣看了眼那主子,他是行家,自然知道欧阳景轩要干嘛,“臣是来问问皇上,人马暂时先留在沧澜郡,还是班师回朝?” 欧阳景轩看看主子两边的削口,淡漠道:“先留下吧……让常青留下就可以了,你和宗九还有沂翰带着帝都禁卫军先回去吧……”他抬了眸看了眼宁默沣后,走到之前的位置坐下,放了手中的竹子和匕首后方才继续道,“朕和沅儿随后回去,帝都那边儿朕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给二哥传了手谕,回去后,你去渐渐二哥吧。” 宁默沣听了后颇为奇怪,仿佛不明白欧阳景轩骨子里卖的什么药,“皇上的意思是……已经知道……” 下面的话宁默沣没有出口,只听欧阳景轩淡漠道:“还为时过早,不过,未雨绸缪的事情总是要做的……朕现在身边可用的人不多,你倒也不是最适合的,相对而言,还是可以的。” 宁默沣暗暗翻了眼睛,心中有股冲动想要上前和欧阳景轩打一架解解气……当然了,他只是想想。于公,一个是君他只是臣,当然不能以下犯上。于私……他是天子门生,到底矮了一截。再了,他打不过欧阳景轩,这个虽然没有比试过,他却是有自知之明的。 “承蒙皇上错爱……”宁默沣扯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微微躬了下身,余光就看到欧阳沅那漆黑的眸子里有着对于他来,已经很严重的鄙夷。 活该你娘不要你……宁默沣心里恶毒的想着,不过,这个还只是他和欧阳沅这屁大点儿的孩子有过节的随便想想,也是他别样的心疼欧阳沅的一种方式。 宁默沣突然嘴角勾了抹狡黠的笑意,好死不活的就朝着欧阳沅问道:“殿下,这臣马上也要回帝都了……您前阵子不是,要给臣介绍个女子的吗?” 一句明明懂却装傻的话,同时将欧阳景轩和欧阳沅噎住……宁默沣这人报复心理重,就算是皇上太子的,只要寻到机会,也是会反击的。可这人才华横溢,又却是是个能才,又懂得一个度在哪里,以至于五年多来,欧阳景轩和欧阳沅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人,可又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人,这样的情绪太过矛盾,父子两人倒是想到了一处。 欧阳沅想要去云来客栈,欧阳景轩自然不方便去,豆子和福东海自然也不方便……宁默沣亦是,别人欧阳景轩又不放心……最后的结果就成了,欧阳景轩易容陪着欧阳沅去,只是到了后,他没有和欧阳沅在一起,只是一个人拿着匕首在一旁的雅间儿在竹子上刻孔……孔刻完了,又在上面用雕刻刀雕了梅花,落了诗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抚笛箫。” 看着笛身上的簪花楷……欧阳景轩嘴角微微一扯,都他临摹笔迹已然难辨真假,这笛子他无心却下意识的落了簪花楷,到像是玲珑给他刻的一般了。 欧阳景轩想着,不由得垂眸浅笑的摇摇头,只是,那凤眸深处泛出的是一丝苦涩,倒不如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来的轻松潇洒。 人一旦爱上做戏,便自己成了一个戏子……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真真假假的却是分不清楚了。 * 风玲珑坐在临窗的位置,离墨怕打扰到她和夜扰许久,也只是在一旁的雅间坐定……此刻到是成了一道珠帘阻挠了视线,不过仅仅的五间雅间,除了风玲珑那间,剩下的三间却都成了为她而来,却不得同饮一壶酒。 夜扰一进客栈就发现了异常,不过,没有敌意他就也不曾在乎……径自询问了二后,就被二引领到了风玲珑的雅间。 “你到来得早……”夜扰身边没有带人,晚秋的心思他懂,却不能挑明了,为了不让这事儿被挑明了,自然,尽量还是避免吧。 “我本就住在这里,何来早晚?”风玲珑星眸轻动,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道。 夜扰看着风玲珑那笑靥如花的样子,不由得轻叹一声,“你以后还是不要对着我笑了……”他见风玲珑茫然,随口解释,“我生怕做出你不喜的事情,最后你欠我的三年之约没有机会实现。” 本他这样一,风玲珑颇为伤感了下,倒也只是压在了心里。今日一别,相见怕是遥遥无期……以后的事情谁也预估不到,也不上,生死两茫茫,又何必在离别在即,又了伤人之话? 风玲珑和夜扰闲聊了会儿,夜扰方才问道:“你今日约我来……不会是为了道别吧?” 风玲珑点点头,随即从随身的香囊里拿出一件物什后递给夜扰,“三年之约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实现不了……你昨日既然开了口,我倒也不好拒绝了去,昨夜便编了这……” 夜扰垂眸,宝蓝色的结在她素白的受伤异常的显眼,可他也眼尖的看出这个结不是同心结,“这不是同心结。” “如意结……”风玲珑浅笑,“纵不能同心,却盼得你如意,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才有鬼……夜扰一双妖娆魅惑的桃花眼噙着不满,看着那如意结,纵然心里不愿,可有胜于无。他见风玲珑有要收回去的势头,一把拿过如意结,不满的嘟囔道:“你便哄哄我开心也不行?” 风玲珑浅笑,“当你是知己,便不愿意哄你了……” 这话听着让人伤感,夜扰也确实伤感。如果他的心狠硬点儿,他便也可以一争,可最后的结局便怕只是陌路……如果不争,从此便也在没有机会,只是成了那知己。 不过,有舍有得……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竹笛是风玲珑所赠,如今上面的如意结也是她亲手绑上……这人曾经过,他本属张狂,那正红色落在他身上,不但没有女气,反而多了几分威严,她更喜他着蓝色,却不是因为容颜衬得那色越发狂傲几分,而是让她总有种心静的感觉。 赠人欢颜,他明白她的意思…… 离别,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让人怅然,至少这次夜扰觉得,他这趟的出行回宫,没有太多的遗憾。想念的人还活着,知道她心中会给他永远留下片偶位置,这就足够了。 马蹄声慵懒的远去,笛声悠扬,纵然吹不散那对她的情,可夜扰已经心满意足…… “驾!”夜扰厉喝一声,双腿猛然夹了马腹,马儿吃了痛,扬了前蹄嘶鸣一声,在他的驱策下,已然远去。 风玲珑站在门扉处看着那红衣身影渐渐远去,她心中感念夜扰带给她的一切……如今只盼望他能放下她,回到那最初见到时,一脸的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他。 离墨静静的立在一旁,在夜扰远去的同时收回视线看向风玲珑,淡淡道:“了了一桩心事……”他言语里透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风玲珑浅笑的收回眸光,看向离墨淡然道:“夜扰并没有表面来的洒脱……”话落,她微微转了身,“看也看够了,不打算出来好好看?” 离墨仿佛并不意外风玲珑的言语,看向她看的地方,就见欧阳沅走了出来,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风玲珑那张绝美的脸……之前看的都是画,虽然知道母后有戈壁明珠,西苍第二美女之称,可到底没有想到,真正的人就站在面前,并没有敷面纱的脸那绝世容颜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父皇纵然丹青比那何妃更要高上几分,却始终画不出母后身上那份淡然。 离墨看着欧阳沅不意外,只是一双鹰眸渐渐变得幽深……之前风玲珑和欧阳沅相处,到底二人还不知道他是谁,而如今他心知肚明,欧阳沅便是玲珑的孩子,想来欧阳沅也已经明白,眼前的人是她母妃……想到此,他心中渐渐泛出一股矛盾的心里,终究让他觉得这尘世间太多的事情,已经无法掌控。 风玲珑看着欧阳沅,心中依旧对他有亲近感,可想到是那人和不知道哪位妃子生的孩子,心中便生了抵触的心理……可再不愿,看着欧阳沅那眼中灼灼的光芒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又软了下来。 “这个算是有缘吗?”欧阳沅问道。 风玲珑浅笑的点点头,“如果除去你刻意打听我在这里……基本上算是的。” 欧阳沅倒是一点儿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这世间巧合的事儿谁的清楚?我来寻了你,也能算得上是缘分……”他着,就上了前,“你能陪我聊聊吗?” 离墨看着欧阳沅,欧阳沅从头到尾也不曾看他一眼,就算是之前彼此还不知道是谁的时候,他就对他产生着抗拒,倒也是天性使然。他收了视线看向楼梯处,纵然一眼看去没有任何人,他却知道,恐怕欧阳景轩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风玲珑点了点头,明明想要拒绝,可却半个拒绝的字都不出口,“好……” “前面有个茶肆,就去哪里吧。”欧阳沅手指了指视线所及,那个供三国来往的商旅暂时歇脚的茶肆。 风玲珑回头看了眼,随即又点了头……欧阳沅就自顾的拉了她的手,依旧不曾理会离墨的带着风玲珑就往外走去…… 风玲珑回头和离墨微微示意了下,也就随着欧阳沅一同离开了……待二人走远后,欧阳景轩方才缓缓下了阁楼,手上的竹笛却是已经做好,也取代了从到大那不离身的折扇。 欧阳景轩下来的时候已然褪去了面上的易容,一双狭长的凤眸随着每下一阶楼梯,看着离墨便深邃了一分……他想过很多,却从来没有想到,离墨这样的人会喜欢上玲珑。虽然,他明白,玲珑身上有着的东西,总是可以淡淡的吸引到任何人。 和欧阳景轩五年后第一次见面,不同于以前二人的立场,此刻到有些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日昭和西苍的休战,离墨也预知了这一天的到来和开始……和欧阳景轩相交两年有余,不能对这个人全然了解,却是五成以上还是能够知晓的。更何况……之于风玲珑,欧阳景轩并没有瞒过他什么。 非要愧疚,便也是他信任他,将玲珑交给他,而他却带走她五年有余……只是,之前的玲珑已经殁了,如今的玲珑已非当初。 到底是他自私的留了玲珑在身边,还是他千年前逆天而行的等待,只为这一刻……就算是他,竟是也已经分不清楚了。 欧阳景轩和离墨二人在一楼的大堂要了壶茶,乡野的地方,倒也没有什么好茶,幸得是新茶,倒也入得了嘴。 “不问问为什么?”离墨轻倪了眼欧阳景轩,随即视线垂下的同时,正好看到置于桌上的竹笛,看那开口,便知道是新的。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一侧轻轻一勾,淡淡道:“你做事……别人又能问得了什么?”心中有怨,可是,他到底不是个性子外漏之人。 离墨亦是浅笑了下,只是缓缓道:“救她,我用了三年……”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淡漠的看着离墨。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玲珑才是你一直要找的人吧?!”是问,可是,他已经肯定。 如同离墨对他,他之于离墨来讲,亦是了解了五六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引起离墨如此上心,就算是霂尘,怕是纵然有着颇为不一般的关系,也不能让离墨如此以待。 如果,离墨开始就喜欢上了玲珑,他相信。只是,因为这份喜欢,而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却不相信了。 “无意间从蝶儿那边听闻,你对她的一切……仿佛也只是因为你无意间得知了她身上那梅花胎记……”欧阳景轩静静道,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开始想不明白,那日去见玲珑,你在身边也是想不明白……这些天静下心来想想,倒也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了。” 双方都是聪明人,可以,某种程度上如今是亦敌亦友……敌,只不过是站在风玲珑的事情上。友,却是除了风玲珑外,二人始终还是相知相惜的知己。 “她是我要寻找的人……这确实是我花了很久来救她的主要原因。”离墨的眸光渐渐的便的深邃,“可是,两年多的朝夕相处……”他停了话,嘴角一抹欧阳景轩从未见过的涩然渐渐隐现了出来,“我如今倒是不是只是念着她曾经在我脑海深处的东西,就仅仅因为和你同心罢了。” 这不知道是可悲还是渡不过去的劫数。 开始非要寻她,那是藏着千年前的爱和悔恨……而如今,纵然不是千年前的纠葛,他却仅仅已经变成了单纯喜欢上如今的她。 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她,始终是他的劫。 * 风玲珑看着欧阳沅忙前忙后,也不假人手,那动作有些笨拙,却显然是想要尽力做好,“你从来不曾做过这些,到也愿意。” 欧阳沅一脸淡然,老神在在的道:“虽然我不是第一个给你做这些的,但是,我想做了后,你能记住我……”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的看着欧阳沅,如果此刻面前的不是一个孩子,她断然以为,她又要亏欠了一份真情。 “你也别太大负担,”欧阳沅将倒好的茶放到风玲珑面前,“自然点儿相处就可以了,我只是想要这样做,也不是非要你心中一定念着。”得简单,纵然他情绪不够,可此刻还是有种瑟瑟的感觉。不过,他觉得这是好事,有感情了,还有母后了,他赚到了。 只是,他想过那么多有可能母后活着的情形,却也想不到,母后根本不记得他……不过没有关系,从此刻记住就可以了。 “你喝喝看,怎么样……”欧阳沅漆黑的眸子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垂眸倪了眼面前欧阳沅亲手沏的茶,随即朝着他淡笑的点点头,抬了杯子置于唇边,浅浅的啜了口…… ` 278、目的 入嘴的苦涩让风玲珑心下莫名其妙的酸涩了起来,那种酸酸的感觉更是让她不由自主的酸了鼻息,仿佛稍稍忍不住就会红了眼眶一般。, 只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她不知道,只是知道,此刻看着欧阳沅,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空落感传来…… 这个茶沏的不好,不管是茶叶的量还是水的温度都不是最适宜的,也是风玲珑喝过最难喝的茶……可是,却是让她从未有过感动的茶。 这样的情感很微妙,明明眼前的孩童和她没有关系,却因为某种关系她对眼前的孩童始终生了一份怜悯……也许,是因为他那微微透出的孤单,母妃离开了的时候的落寞。 欧阳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风玲珑,等待着她的回答……他的心里有点儿紧张,这样的情绪以前没有过,此刻却也不曾注意,只是因为这样的情绪紧紧的凝着风玲珑。 风玲珑浅笑的点点头,“好喝……”她又啜了口,不似方才的苦涩,仿佛留在嘴间的就只有茶香,“虽然茶水的火候掌握的不够,可重在沏茶的人的心境……茶道,有时候光有手艺是不行,而重在沏茶人的心思。” 欧阳沅似懂非懂的微微偏头看着风玲珑,“没事,”微微撇了下嘴角,“这次有心境没有手艺,下次给你沏茶的时候,一定会二者兼备的。” 风玲珑放下茶杯,笑着问道:“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来给我沏茶?” “不全是……”欧阳沅道,“我第一次沏茶,想着让你第一个喝。恩,来找你主要是想要和你放纸鸢……不过,想着不是时候,这里到底不是放肆的地方。” 风玲珑越发心疼器欧阳沅来,他明明还只是个孩童,却依然仿佛心胸知晓天下事一般……只有的孩子,是因为皇宫使然,还是因为他的娘亲早已离去的原因?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陪你放纸鸢……”风玲珑淡笑的认真道,一双星眸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欧阳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的点点头,“那可就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出现什么情况,这个是你和我之间的约定,一定不能改变。” “一定!”风玲珑认真的点头。 欧阳沅抬了手,风玲珑看了眼,就听他稚嫩的声音却老成的传来,“击掌为誓,如违此誓……”他停顿了下,最后道,“你便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风玲珑笑意加深,就连眼底都噙了笑的点点头,“好……”她抬手和欧阳沅连着击掌三次后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欧阳沅一听,心中滑过朦朦胧胧的满足感…… 远远的,欧阳景轩透过开了的窗看着前方模糊的两个身影,眼中有着一抹期望和稍稍的欣慰。 “她不记得太子了……”离墨轻倪了眼那茶肆后淡淡道,声音平静而冷漠。 “我知道。”欧阳景轩开口的同时收了眸光,“她恨的是我,自然不是沅儿。”微微一顿,他凤眸微凛的问道,“只是,到底是她的孩子,总是有几分亲近感……只是,我不明白,她是不记得,还是彻底就是忘记了。” “不记得她和你有一个孩子……甚至,不记得冷宫的事情。”离墨到不打算瞒骗欧阳景轩,为了风玲珑,他做了不少事情,可这些都是她心里深处的魔障,一日解不开,不管是她还他,亦或者欧阳景轩都没有结果,“她的记忆仅仅是停留在了你将她打入大牢……” “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欧阳景轩蹙眉道。 离墨看着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就好似要将天地间的一切侵吞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道:“我救她……用了她残留的胎息,她的生命中便没有那个孩子的任何记忆。” 欧阳景轩猛然紧了眉眼,凤眸凝着一丝不解的看着离墨,仿佛在询问着什么。 “更多的我不会,也没有办法……”离墨一脸泰然的淡漠的道,“至于你如何想,想要如何想,那便是你的事情,我也不会给任何建议。可有一点,我希望你是明确的……”微微一顿,“我救玲珑三年,和她朝夕相处两年,之于你来,也许没有那么多风雨和刻骨铭心,可是,她,我不会放手。至于你想要让她回到你的身边,那是你的能力和本事,她想不想回……”他眼底深处泛出一抹涩然,却稍纵即逝,快的就连他自己仿佛都没有察觉到,“那是她的意愿,不管是你还是我,谁也不能决定。” 欧阳景轩心思百转,离墨用了什么方式救活玲珑的他不知道,可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怕其间纠葛的事情颇多,也已经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这时间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之又多,玲珑在他怀中没有了生息他绝对不会探错……到底他还不是个庸手,在她眼中也有着国手之称。如果连一个人的生死都无法断定岂不是笑话?何况还涉及到她,他更是期盼了更多,可事实告诉他,她真的没有了气息。 离墨此刻的言语倒是坦荡君子之为,却也是一一个和他相交多年亦师亦友的人所给出的最大限度的言语,只是,他也给他了明白,玲珑,离墨不会放手,可玲珑的心,却只有玲珑一人能够掌控。 他何尝不是如此想?可是,就算如此想了,心中就真的没有奢望吗? “我不会强行她在我身边,”欧阳景轩淡淡开口,“可是,她在你身边,我怕是不愿意看到的……纵然希望她好,她开心便罢,但人心总是噙了贪念,以至于被世事纷扰,不是吗?”他微挑了眉眼,继续问道,“你呢?如果玲珑回到我身边,你便真的能如此淡然?” 离墨沉默了会儿,方才偏了头看向那远处的白色倩影,缓缓开口道:“从我寻到她那一刻开始,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任何!”不管结局如何,所有的伤他来承受,所有的痛他也愿意挨着……至于能不能过去那到坎儿,谁又知道呢? 纵使他是魔君,却也掌控不了天地间的轮回变数……也许,待得寻到天君那一刻,这天、地、魔三界,方能真正的得到解脱和结果。 欧阳景轩如果不是心里再也容不得任何人,如果他不是爱着风玲珑已然深入骨血,他想……为了离墨这段不清的交情,看着离墨此刻的神情和他言语里那挥不去的无奈和伤的时候,他会选择放弃。 可惜,这世间容不得如果,也容不得他放弃。 “我失去起点,如今不得不会到起点……恨也好,爱也罢……”欧阳景轩的声音颇为悠远,“总是有一份情念在她心中,如此便好……”总好过她对他彻底的漠视,也许,那才是曲终人散终须了的时候。 这样的结局,欧阳景轩不愿意看到……甚至,他一度想要在风玲珑留下位置,坐下极端的事情,就算血染了梅林十里,他却也只是笑着问她:心痛了?那便好…… * 楚凌背负着手看着那斜阳映照了整个湖面落了红,一双温润的眸子微微深了深,随即嘴角噙了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有些事情,早已经注定,如今就算是改……便可以了吗?不管是以前还是如今,他做了那么多,不过只是要将事情明朗化罢了。有些事情,既然是无法扭转的结局,世间的人又何必苦苦的强求? 楚凌嘴角的笑意微微加深,眸子里更是泛出一抹从未有过的诡谲,那个样子,仿佛已然胸有天下事,只待握乾坤。 “主上,”风云突然走了过来,“人来了。” 楚凌微微眯缝了下视线后收回眸光,缓缓转身看向前方恭候的人,随即眸光微深了下后,一切恢复了淡漠雅然的走了上前。 “参见主上。” 楚凌轻笑了下,“宗九,这大白天的过来……你倒是也大胆。”他一掀衣袂的在旁边长凳上坐下,轻倪了眼郝宗九。 郝宗九恭敬的垂眸道:“晚上属下就要随着宁默沣等人一同整合拔营,怕是来不及和主上道别……” “这就走了?”楚凌颇为奇怪。 郝宗九抬眸,“欧阳景轩下令,除谢常青外了,所有人拔营回帝都,他和欧阳沅也会稍后回去。” 楚凌一听,仿佛也明白了欧阳景轩的用意,只是淡淡道:“回去后我会找人和你联络,你还是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培养你在欧阳景轩身边这么多年,总不能临了收网了,你却坏了事情。” 郝宗九一听,不但没有生气,甚至微微惶恐的垂了头道:“是,属下明白……知晓回帝都后无法和主上见面,这才来此一见。”微微顿了下后,他问道,“属下只是想要问问主上,那离姑娘就是风玲珑,为何这次主上不直接动手?” “你认为这天下谁能同时应付西苍和箫悦楼?”楚凌问道。 郝宗九愕然,随即复又垂了头。 楚凌拿过一旁温着的茶壶倒了茶,悠悠道:“回去吧……出来的久了也不好。不要看了欧阳景轩和宁默沣,都是两只狐狸……” 郝宗九仿佛还想问什么,可最后看了眼楚凌的脸色后,欲言又止,转了话应了声后离开。 风云看着郝宗九的背影暗暗一叹,他知道郝宗九这次冒险来的目的,是想要问问主上,如果真的想要风玲珑,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掠到手,为何就这样耗着?纵然着天下没有人能够同时应付西苍和箫悦楼,可是……有风玲珑在手,西苍和箫悦楼再厉害有何用? 没有人明白楚凌如今想什么,只是,楚凌自己明白如今他想要做什么……他要一个完完全全的风玲珑,如果得不到,那便大家都不要好过,否则……只有他一人如今孑然岂不是不好? ` 279、她对他的念! 欧阳沅不舍的和风玲珑告别,他以为他没有正常的情感会漠然一点儿,却原来不是。? 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母后的时候,他便有了亲近感,甚至不看她面容,也心存了几分好感和好奇。如今面前的人明明是他未曾殁了的母后,偏偏,他这会儿只能装不知道…… “你一定要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欧阳沅仰头看着风玲珑道。 风玲珑含笑的轻轻点点头,“好……”她微微一顿,随即卸下随身带着的璎珞佩环递给欧阳沅,“以此为信,他日履行了承诺之时,我会拿回。” 欧阳沅垂眸看了看风玲珑素手那件环佩,是一只镂空样式的弯月形状的玉佩,底下搭配了水蓝色的璎珞,很普通,可他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一开暖白玉缺口打造的。 伸手结果环佩,入手的温润和微微暖意让欧阳沅越发确定了此玉是暖白玉……暖白玉者,宫也!西苍独有……而此玉是皇家之物,常人不得佩戴。 欧阳沅缓缓抬头又看向风玲珑,最主要的是……暖白玉产量极少,还不曾打磨时就已经送入御玉房,民间不可能有。那么是不是……这玉在母后身上,就一直不曾离开过? 手缓缓将月牙形状的暖白玉握紧手心,欧阳沅轻轻扇动了下眼睫,方才道:“我等你。”话落,他嘴角努力的扯了扯,纵然不是笑,但是,他觉得他笑了…… 转身进了客栈,欧阳沅看了眼和欧阳景轩对坐的离墨一眼后,方才朝着欧阳景轩道:“爹,走吧。” 欧阳景轩轻轻点点头,视线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骨干踏进门槛儿的风玲珑。 风玲珑微微有些惊讶,她想到欧阳沅身边必然有人跟着,却没有想到是欧阳景轩……不过,那惊讶转瞬就消失殆尽,她漠然的看了眼欧阳景轩后,随即朝着离墨道:“我们也走吧。” 离墨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和风玲珑一同去了后院的客房收拾东西……纵然大家都明白彼此的路是一条,可偏偏,心生了异状,就算是一条,也却是背道而驰。 欧阳景轩牵着欧阳沅的手往沧澜郡的别苑走去,路上,欧阳景轩的脑子里思忖着和离墨的谈话……如果过去是因为情蛊他不得不为,而如今,他和离墨便成了一样,谁也不敢冒险的告诉她沅儿的事情,谁又知道会不会损落了她的生命? 菲薄的唇微微抿了下,唇角隐现了一抹苦涩。直到如今,欧阳景轩不得不承认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注定……许多事情,尤其是关于她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他所能够掌控的。 “属下参见皇上!”陈黎抱拳恭敬行礼。 欧阳景轩把玩着手中的竹笛,眸光落在竹笛上的簪花楷上,狭长的凤眸微微深邃了下,就见他薄唇轻启的道:“鸿俊呢?” “回皇上,”陈黎抬眸,“汪统领尾随宁相之后……”微微顿了下,她继续道,“事出突然,他让属下前来给皇上报备一声。” 欧阳景轩听了,嘴角微勾了个若有似无的弧度的缓缓抬眸,眸光深谙的看着陈黎问道:“怎么……现在都不需要朕指示什么,便都可以自行行动了?” 陈黎一听,急忙跪下,垂头道:“事出有因,还请皇上原谅汪统领不报之罪。”话落,她再次抬头,一脸平静中透着隐隐焦虑的道,“属下和汪统领收到线报,宁相此次返回帝都恐怕是不太平……汪统领生怕路途中除了叉子,所以只能尾随。” 欧阳景轩再次垂眸,视线最后落在了那月牙儿的暖白玉的璎珞上,眸光柔和了几分……他这个的来是做爹的,大的来是西苍的男人,和自己的孩子抢东西,这算不算太过分? 心下这样想着,嘴角便扬了笑意,那样的笑瞬间抵达眼底,使得那凤眸变的柔情似水起来,就好似能把世间万物都看的融化了。 陈黎怔怔的看着欧阳景轩,多久了?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见到过皇上如此笑,是从心里发出来的,而不是冷笑……视线微微下移,视线先是滑过竹笛,最后也落到了那佩环璎珞上,微微疑惑了下,又释然了起来。这天下能让皇上如此舒心和开心的,怕只有孝元皇后了……这挂坠是孝元皇后送给皇上的吗?想来是的…… “让鸿俊回来……”欧阳景轩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捋了下璎珞的穗子,虽然竹笛拿在手中不必折扇来的舒服和习惯,可好在有玲珑的物什相伴,倒也舒心不少。他抬了眸,视线落在陈黎身上的时候已然恢复了淡漠的道,“朕有部署,他私自主张行事……岂不是坏了朕的事情?” 淡淡的话,好似戏谑一般的出,可是,陈黎却心中猛然一震……所有人都以为如今孝元皇后的出现,皇上心思已经都在皇后身上,想来最近发生的某些动作的事情他并没有在意,却原来,皇上始终是皇上……那个他们曾经跟随,执手画江山的那个人。 “是!”陈黎应声,“属下这就去追……”着,她就起了身。 “去都已经去了,突然走了到引起怀疑了……”欧阳景轩悠悠的话让陈黎猛然停住了脚步,就在她转身看向他的时候,他方才微微勾了一侧的嘴角道,“就让鸿俊跟着吧,派人传了话儿给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跟着观察着就好了。” “是!”陈黎恭敬的应声。 “恩,下去吧……”欧阳景轩话落的同时,再次垂了眸,手指已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月牙儿的暖白玉擒在指间,指腹轻轻摩挲着表面的润滑。 这是引亲之礼……当初一块归还了父皇,一块儿她便一直留着,却没有想到她至今还戴在身边。只是,这玉想来已然破损,如今着月牙的形状也是经过后期打磨,只可惜暖白玉一次成型,二次打磨却因为改变了玉的纹路而只是容易出现裂痕,这月牙儿却是因为不好处理纹路,打磨的并不精致。 欧阳沅正好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欧阳景轩在那里把玩着环佩璎珞,心中有着一丝丝微弱的情绪滑过,那样子已然够表达他的不满了。 听闻脚步声,欧阳景轩抬眸看去……就见欧阳沅走了进来,随着他的脚步,最后落到了身边。 “爹,娘都已经启程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待着吗?”欧阳沅晶亮的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眼竹笛上缀着的东西,撇撇嘴,“虽然我身上有娘的鲛人泪,可这个是娘亲手送给我的。” “只是一个承诺……还会拿走的。“欧阳景轩淡淡道,”爹这笛子空落,配上倒是极好的。“ 豆子想笑,可是又不敢,只能偏过头忍着,适时正好对上福东海那一脸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的表情……这天下,爷儿想要什么没有?如今到是和殿下争起东西了。 欧阳沅不满欧阳景轩解释的,可想想父皇可怜,四年母后这么多年,最后却见母后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想来是心里难受得紧,也只能将这曾经的引亲之礼和母后编织的璎珞随身携带,聊表慰藉了。 这样想着,欧阳沅也就宽慰了许多,倒也释然了。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欧阳沅再次问道。 欧阳景轩浅笑了下,随即问道:“你想要先一步抵达云苍城,还是紧随你娘身后?” 欧阳沅想了想,随即回答道:“紧随其后吧,这样……我能见见娘,父皇也能偷偷瞄两眼。” “……”都与欧阳沅如此毫不掩饰的出他的心事,欧阳景轩从来没有觉得,原来儿子太过聪明了,也未必是好事。 * 风玲珑和离墨带着芸儿、明日、弄月和顾老一路启程朝着西苍的帝都云苍城而去……如今没有战祸的纷扰,众人也不赶时间,倒是一路悠哉乐哉的行着,抵达霞光郡的时候,都已经是近一月之后。 一路上,风玲珑依旧带着蒙纱斗笠,除了核心的几个人,倒是依旧这天下知晓风玲珑还活着的人并不多。 过了霞光郡后,便是云苍城的南郊,不过五十里的间隔,阔别五年半,除了芸儿和顾老,他们所有人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坐在茶肆里,微风轻拂而过,扰乱了所有人的心思。 明日和弄月给芸儿、顾老讲解着有关于进了云苍城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二人倒是听得认真。 风玲珑和离墨一桌,二人浅聊着无关痛痒的事情,听着明日沉稳的话和弄月是不是戏谑的言语,风玲珑时而摇头轻笑。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此去经年已然心扉尘埃……风玲珑看着前方,依稀记得曾经在次遇到刺客的事情,触目惊心的一切让她心下一片哀然。 梅子因她而死……丫头和冬雪也已然自尽身亡,霂尘和若琪相继殁了……这天地间曾经的一切,仿佛都已经和她生生的断开,让她想要找寻丝毫的牵绊,都已经成了枉然。 “走吧……”风玲珑收回心思的道。 离墨应了声后拿了碎银子放到桌上,众人上了马往云苍城的方向而去……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欧阳景轩和欧阳沅带着福东海和豆子也到了这间茶肆。 因为欧阳景轩做王爷时大多人见到过他,除了欧阳沅,依旧三人都易了容,不仅仅为了行事方便,也好途径各郡县的时候,方便巡察民情民生。 “几位爷儿,需要点儿什么?”二一边拿着茶杯一边倒着茶的道,“店虽然简陋,可来往歇脚的人都会坐一会儿,如果几位爷不曾来过这里,的给几位爷儿推荐几样可好?” “好。”欧阳景轩淡淡吐出一个字,随即眸光深深的落在远方……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可他却看着,就好似眼中已然勾勒了人影。 四人跟了一路,这会儿到是不着急了,前面就到了帝都,左右不过人也已经到了。 可是,这刻欧阳景轩的心却是沉重异常,之前迫切是希望她回来……可如今真正的回来了,却反而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定。 不曾发生的时候觉得他可以做到只要她活着便好,哪怕心伤和痛苦……可如今跟了一路,看着她和离墨之间的软言笑语,竟是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如曾经想法一般。 “爹,你在想什么?”欧阳沅偏头问道。一路上,他纵然没有情绪,可还是渐渐生了不喜欢的感觉,娘如今不记得他,也因为恨爹明明知道他们跟着,却漠然以对……对于此,欧阳沅心中渐渐腾起的情绪始终让他不喜。 欧阳景轩收回眸光,浅笑了下道:“只是想着,回去后事多,到不如外间自由了……”这天下,如今他到觉得亦珩看的最为透彻。所以,如今所有人都在局中,只有亦珩裹着逍遥的日子。 欧阳景轩离开帝都三月终于回来,不仅仅对于朝中人觉得开心,后宫的那些嫔妃纵然得不到雨露恩宠,可也是开心的。 “主子,皇上已然进了南城门了……”阿暮上前到何沐箐的跟前,轻声提醒,“后宫的娘娘们都已经开始打扮,您再不装扮,就晚了。”怎么也是难得一次出现在皇上面前,纵然有苏玥的前车之鉴,可为了以后的荣华和恩宠,铤而走险的人大有人在。 何沐箐面无表情,五年多年的封妃注定了如今她的结局……欧阳景轩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可以给她想要的,却要让她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 老死在宫中,不如寻了平常百姓家……呵呵,曾经参不透的,如今却看的明白,可又有何用? “皇上的眼中还能有谁?”何沐箐淡淡开口,适时,有一片木棉花瓣掉落,她视线随着而动,最后落在地上,幽幽道,“又何必自寻了烦恼?”轻叹一声,她上前蹲身捡起那掉落的花瓣,白色的花边儿微微泛了黄,纵然还不是落花的季节,却也已然挡不住红颜憔悴。 阿暮看着何沐箐的样子,心下哀然的轻叹一声……面前的人,还是曾经在帝都享有盛名的宁阳县主吗?那些青年才俊为一画空守三日夜的才女吗? 何沐箐落了手中的花瓣,缓缓起身道:“走吧……不想见,也总是要有君臣之礼的。”她率先抬了步子,带着阿暮千万正德门迎接回朝的欧阳景轩和欧阳沅。 放眼看去,除了一向冷淡的冷嫔,还有素雅的兰妃,一个个都装扮的艳丽多姿,就算是叶梦涵也是稍稍做了装扮,作为如今妃位最高的她,双云髻上簪着七尾的凤凰展翅金步摇,尽显了尊贵。 何沐箐在妃位上站定,目不斜视的落在前方青石砖的路面上,神色平静淡然……如果回到曾经再来一遍,她断然不会入宫,也不会为了入后宫而做那么多事情。 欧阳景轩曾经过,她是聪明……可惜,始终没有看透。 是啊,经过苏颐的事情,她就应该明白,在他心目中,始终不曾有她,而风玲珑亦或者叶梦涵,都不是她所能比拟的。 欧阳聪站在叶梦涵的身边,三个月不见,如今的他又高了一点点,脸也微微张开了少许,不同于欧阳景轩离宫时的模样,如今到是显现了几分精明。 “皇上到——” “太子殿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百官和后宫嫔妃们纷纷跪伏在地,三呼万岁后三呼了千岁,声浪竟是要冲破云霄的感觉。 欧阳景轩抱着欧阳沅下了马,他一双狭长的凤眸滑过左右的人,淡漠的了句:“都起来吧。” “谢皇上!” 众人起身后,欧阳景轩和欧阳沅便往欧阳晨枫处走去……先一步得到消息,风玲珑真的没有死,他竟是忧喜参半。喜的是,景轩坚持的没有错,皇后真的没有殁。而忧的是……如今风玲珑和离墨在一起,甚至不记得太子,这如何是好? 欧阳景轩看看众人,视线连落到后宫那边一眼都没有,只是淡淡的道:“都退了吧……”微微一顿,“苍轩王、贤王、逍遥王留下。” “是!” 众人应声后,有序的开始一边儿往宫外退去,一边儿往后宫散去……只是,后宫的女子,除了何沐箐外,所有人都不免看向欧阳景轩。只是,里面有人是噙了期盼的眼神,有人是疑惑,甚至……有人噙了不解。 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比肩而行,众人一同去了御书房,三月不见,有些家产总是要先聊聊,最后方才聊到了正事。 “朕让默沣带回来的话儿,二哥的进度办的如何了?”欧阳景轩问道。 欧阳晨枫点点头,“已经按照皇上的意思部署好了……只等到时机到了便可。” 欧阳景轩看向欧阳泓钰,“你那边呢?” “一切准备就绪……”欧阳泓钰回答,“只是,有些地方臣弟觉得还不够完善,想要做到真正的滴水不漏,怕回头还需要皇兄指点。” 欧阳景轩点点头后,道:“明天我随你去军营一趟。” “是!” 见二人的事情落定,欧阳玉琮不等欧阳景轩点名就开口道:“江湖上的人臣弟能打点的也已经打点,只等着瓮中捉鳖。” “那些人朕不担心……也只是起到辅助的作用。何况……”欧阳景轩微微垂眸浅笑了下,随即戏谑的言道:“你逍遥王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如果这些人都搞不定,到让朕看了。” 顿时,御书房内传来一片笑声,欧阳玉琮撇嘴,刚刚想什么,突然眼睛一亮,随即蹙眉看向欧阳景轩问道:“皇兄的折扇……改为竹笛了?” 这是,大家也才注意到御案上摆置的果然是一只竹笛,璎珞的穗子垂落到桌面下,看上去到也没有什么特色。 “这次出去,无意中折扇断了……”欧阳景轩并不打算详细,只是道,“那折扇陪着朕久了,想着也没有任何能够真正做到让人一直念着。” 莫名的,欧阳玉琮心中微微泛起了涩然……三嫂的事情,对三哥始终打击太大了。 * 箫悦楼,还是曾经那座箫悦楼……不管外界变幻莫测,这里依旧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赌局开的层出不穷。 风玲珑站在二楼栏栅出,俯瞰着下面的人,面前浮起初到西苍时,这里的赌局…… “主子,赌王爷不入洞房的赔率已经超过三十了。” “主子,如果王爷真的不入洞房,去了赏月筑要怎么办?” 梅子和丫头的声音不经意的在耳边响起,风玲珑偏头看去,空落的地方却哪里有人影? 脚步的窸窣声传来,风玲珑收敛了心思的看去,就见离墨断了托盘进来……箫悦楼还是那个箫悦楼,楼主还是那个楼主……只是,曾经不绾不束墨发和墨袍的离墨,如今倒是每日有她绾发和束了腰带。褪去了曾经淡漠的随意,如今却是和人世间男子并无二样。 “这许久不再,楼里有人打点却也去不了后院……倒是落了厚厚的灰尘,想来要有一番功夫打扫。”离墨将托盘放下,含笑道,“倒是我存放的海底露保存的甚好,这会儿解解渴可以要的……”他倒了茶后看向风玲珑,“要不要下盘棋?” 风玲珑看了眼那期盼和棋碗,抿嘴一笑的道:“这就不是灰了?” 离墨看了眼,随即道:“到不是只有这一副……”着,起了身又走了出去,半盏茶的功夫人就折了回来,然后摆放了棋盘等物,“这上面有人洒扫,其实那棋子应该不成落灰,可到底五年不碰的东西,还是不要沾染了晦气。” 风玲珑走了过去坐下,先是品尝了口海底露,入口的馨香带着试试凉意滑过唇舌后落入心扉,顿时让人全身舒畅,“这存放的却是更有滋味了……” “不同于一般的茶,时间就了就是陈茶……海底露不管是新鲜时还是存储过后,都别有滋味……”离墨淡笑的解释,“只是,此物甚少,就算是想要存放这么久也非亦是。” 风玲珑嘴角一抹涩然,是啊……如果不是他们离开这么久,又岂能尝到如此滋味?如果不是沉淀了这么久,又岂会明白,有些事情放不下便是放不下,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就会淡忘或者漠然以对。 不染蔻丹的手指捻了白子落下,风玲珑脑子里的思绪却在翻飞着……她不知道这次的回来对不对,或者,不知道能不能化解心中的伤痛和仇恨。只是,她需要解决,而非逃避……不管最后如何,总不能给终身落下了后悔。 思及此,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滑过曾经这里,他为了避人耳目的等她再次,将她揽入怀中时候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而就是那样的声音下,她彻底的迷失了自己,以至于最后,她的伤却再也无法抚平…… · 280、遗忘了什么? 欧阳景轩出宫三月方才回来,苏婉仪在永福宫摆了宴,没有旁人,也就兄弟几个坐到一起……如今看来,倒是冷清不少。, 不过,倒也确实变成了一个宴,没有过多的繁缛节,兄弟几个和母后一起吃吃饭,家气息浓郁。 苏婉仪在这皇宫已经半辈子了,从最初的东宫到后宫,权利蒙蔽了她所有,而欧阳若琪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从那之后,她的心真的归于了平静,也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欧阳枭云曾经和她携手与共,最后却对她若即若离……女人,一旦因为权利蒙蔽了心,那才是悲剧开始的时候…… 而这场悲剧,最终以孤独到老收场……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沅儿这次出去可有什么收获?”苏婉仪看着欧阳沅淡笑的问道。 欧阳沅放下手中的筷箸,晶亮的眼睛看着苏婉仪认真的回答:“回太后,沅儿这次出去随着父皇有探访民情民生,如果是自身的话……沅儿偶尔会有一些情感,算不算?” “真的啊?”苏婉仪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即示意欧阳沅到她身边,她上下左右的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道,“沅儿有了情感,真正是这次最大的收获了……” 欧阳沅仿佛感受到了苏婉仪的激动,本能的微微勾了下嘴,自己不知道,可落在众人的眼泪,顿时激动的不语言表,甚至,苏婉仪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欧阳聪静静的看着欧阳沅,置于膝上的手攥了攥后放开,嘴角也含了笑的道:“太子弟弟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笑,父皇您看……还有酒窝呢。” 欧阳景轩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欧阳沅展露些许的神情,可纵然如此,每一次看到还是激动的了得,他眸光深邃的看着欧阳沅,最后菲薄的唇角也渐渐露了笑意,一双凤眸更是越发的深凝起来…… 膳后,众人告退,苏婉仪留了欧阳沅在永福宫听听他讲外面的事情,当然了,主要是看到欧阳沅有了感情,心里欢喜的紧……曾经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和梅妃的儿子如此相处,更加的将欧阳景轩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孙子来宠爱着。 苏婉仪有时候也会给自己找借口,觉得是欧阳晨枫没有世子只有郡主,她自然就偏爱了欧阳沅几分……可是,不一会儿就被自己推翻,她喜欢欧阳沅,那是打心里的喜欢,更是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的喜欢。 孟子带着欧阳聪往琳琅寰宇走去,一路上,他感觉到主子的不开心,不由得心下添堵,主仆二人就这样一路什么话也没有的回了宫寝。 “主子,奴才见您在永福宫也没有怎么吃,不如奴才让厨房给您在弄点儿?”孟子试探性的问道。 欧阳聪摇摇头,一双眼睛落在前方,渐渐的溢出了悲伤的道:“孟子……” “奴才在!”孟子上前一步。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欧阳聪问道,“不管是母妃还是父皇,就算是太后也不喜欢……至于二伯父五叔他们,谈不上喜欢和不喜欢,仿佛对我除了必要的恭敬外,什么都没有。” 孟子被欧阳聪这样一,鼻子酸涩了起来,他想要宽慰几句……可来来回回的那几句,也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欧阳聪手握着扶手的位置,不自觉的手渐渐攥紧了扶手,眼中含了愤恨的道:“这一切都是欧阳沅造成的,都是他……” 孟子一听,先是一惊,随即奔到寝宫门口左右看看的就关了门,他转身到了欧阳聪什么,压低了声音的道:“主子,祸从口出……有什么,咱私下里,啊?” 欧阳聪虽然年纪,可在皇宫这个千奇百态的皇宫里,还有什么锻炼不出来? “孟子……本王记得你上次过,”欧阳聪虽然愤怒,可到底声音也压低了些的道,“是不是有办法让他……”他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眼神变得阴戾起来,甚至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孟子看着欧阳聪,先是想要看看主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一时气愤,还是真的想要去做……最后,当看到欧阳聪眼中的坚定的时候,他点了头,俯身上前,在欧阳聪的耳边轻声低语了起来。 * 风玲珑站在木棉花树下,开了的木棉花溢出幽幽的清香,很淡,却怡人心脾。 “却想不到这后面别有洞天……”风玲珑含笑的看看左右,“清雅幽静,和前面的声音隔绝,倒是别有洞天。” “你喜欢便好……”离墨含笑道,“明日和弄月给你打扫了这件,不大,却紧挨着我的房间……帝都到底不比外面自由,有些事情要是突发了,我也不会赶不及。” “好。”风玲珑淡淡应声。 “你先憩会儿,路上也不曾睡个安稳觉……”离墨示意了下芸儿后,接着道,“魑魅和魍魉就在暗处,明日和弄月我也留下,等下我出去半点儿事情,想着你醒来的时候也就差不多回来了。” “这里我并不陌生,”风玲珑浅笑,“你到弄得我好似第一次来一般。” 就是因为你不陌生,我才不放心……离墨心里只有想着,可嘴上却道:“你这容貌没有办法改,帝都能人较多,认得你的人也不少,你总是要当心了才是。” 风玲珑知道离墨是在关心她,微微点头后道:“好。” 离墨点点头,在风玲珑和芸儿进了房间,又等了会儿,见芸儿蹑手蹑脚的出来后方才离开……五年又半载不曾回来,箫悦楼藏匿于帝都里的人必须要召集起来,否则除了乱子可就不是他想看到的了。 权利这个东西,如果没有得到最多就是个**。一旦得到了,让再放下,那便是不舍……人要是不舍了,就会做出许多本身不会去做的事情。 “参见公子!” 离墨看着面前的人,放眼看去,各式服装都有,不超过三十人……这些人此刻看着一个个极为恭敬,可在各个领域里,单个拉出来,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离墨视线再一次滑过众人,最后落到最前面靠左边第一个人身上,淡淡道:“煜瀛五年多不见,这朝中地位也是今非昔比了……” 李煜瀛一听,恭敬的躬身道:“都是公子培养的好……属下不敢居功。”他们这些人,每一个人都是离墨培养的,但是,离墨却从来不会管他们要干什么,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有一点,你的主子到底是谁你要认清楚。 离墨在一旁坐下,“大家都坐吧……”他微微顿了下,看大家陆陆续续的坐下后,方才道,“今天让大家过来,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只是看看大家五年来都做了些什么……”他视线落在李煜瀛身上,“我知道大家的心都没有离开过箫悦楼,可是,有些事情我不喜欢看到的,我之前没有回来,那便算了……”他收回在李煜瀛身上的视线,鹰眸犀利的一个个的滑过,犹如利刃一般的穿透着众人的心的同时,声音淡漠而缓慢的道,“箫悦楼当初出现在西苍,便是在这里生了根,至于我为什么这样,你们也都是清楚的……不需要我重复了。” “是……”众人恭敬,五年多来,有人偏离的轨道的,纷纷一脸的凝重。在他们的心中,箫悦楼就好似一座永远也挪不开的大山重重的压在心头,不管他们在哪个领域如何的呼风唤雨,都在箫悦楼面前是枉然。 “有些事情,当不当做我不管……可是,你们的根在哪里?”离墨的眸光陡然一冷,“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亲手培养的人需要我亲自清理门户。” 李煜瀛等人静静的听着,一个个心里都有了思量的同时,心下一片凝重。李煜瀛算是当中比较晚在离墨麾下的,可是,却没有人可以质疑他的忠心……这么多年来,他努力靠近朝堂的核心,自然也是希望公子回来的这一日。 “公子,”李煜瀛起身看向离墨,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原本常年不离身的墨玉箫变成了紫竹箫上一眼,随即道,“如今您回来,是打算……” 离墨微微勾了下唇角,眸光落在李煜瀛身上淡漠的缓缓道:“别无其他,你们该如何还是如何……只是,不要犯了箫悦楼的底线,”他这话,眸光犀利的滑过众人,“从你们离开我身边的时候,我是第一次,这次,是最后一次。” 所有人的心一紧,纷纷垂眸。只是,有些人的心一旦变了,那压在心里的大山反而成了他越发想要逃离的阻碍。 * 咕咕……嘎……咕咕咕…… 乌鸦停在房檐上,不停的呜鸣声叫的人心压抑,片刻的功夫已经扰乱的人心不得安宁。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有着什么东西将她硬生生的坠入了黑暗中,四处都看不到一丝光亮。 突然,有声音在身后传来,风玲珑转身,可声音依旧在她的身后……她试验了几次后都是如此,根本逃脱不开。 “你不用找我了……反正我在你后面,你又看不到。” 风玲珑停住了脚步,置身在黑暗中的她微微有些凉意从脚底涌入了心扉,她凝着视线,星眸努力的看向前方,可却除了黑暗,便什么都没有了,“你是……木儿?” “你竟然还记得我?!”木儿兴奋的叫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风玲珑见真的是木儿,不由得微微颦蹙了眉的问道:“我记得……最后你给我你过些时候就要走了吗?不是去找你姐姐了吗?” 木儿叹息了声,仿佛透着伤感的道:“我也不知道……出了梅林后,我就被困到了这里,也没有看到姐姐,也没有了光亮。” 风玲珑感受到木儿的悲伤,心里一紧,竟是也生了浓浓的伤感,“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木儿撇嘴,“估计主君也没有找到姐姐,我就只能在这里等着。也许,这里是个结界,姐姐有一天会在这里出现吧……”她这样着,可是,听声音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风玲珑下意识的转身,可是,她没有看到任何,除了黑暗就还是黑暗,“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久了?”她回想着最后一次梦见木儿的时候,那个时候梅子都还不曾离开她。 “你都不记得许多事情了,倒是还记得我走了去找姐姐……”木儿突然没有了悲伤,兴奋的道。 风玲珑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我不记得很多事情了……什么意思?” “你不记得和我一起的梅林在哪里,也不记得……” 风玲珑猛然睁开眼睛,木儿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可是,却切实的不在了。 “姑娘,你醒了……”芸儿的声音传来,“是我动作太大,惊扰到姑娘了吗?” 风玲珑没有应声,只是努力的想着方才最后木儿的话,她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她记不得了?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没有印象?纵然离墨想要让她忘记许多,她都不曾切切实实的忘记过……那木儿嘴里的忘记是什么? 她什么时候真正的去过和木儿相遇的梅林? 许许多多的问题在风玲珑脑子里萦绕的散不开,渐渐的,就好似一张被编织的细密的网彻彻底底的罩住了她,怎么都拨不开。 “姑娘?”芸儿上前,疑惑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闭了下眼睛,努力的沉淀了下心思后睁开,随即缓缓起身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的声音虚软无力,透着几分沉重。 芸儿看着风玲珑问道:“已经是酉时了……”微微一顿,她看着风玲珑一脸的疲惫,不由得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风玲珑摇摇头,心扉有些沉闷的吞咽了下后,抿了唇角下了床榻,看看外面已经落了夕阳的天色,问道:“他还没有回来吗?” “公子已经回来了……”芸儿笑着道,“见姑娘睡的香甜,就不曾打扰……不过,公子,等姑娘醒了,也差不多该用晚膳了,公子就连姑娘睡到什么时候都是了如指掌呢。” 风玲珑浅笑了下,有些苦涩,因为那个梦境,她的心神不管如何,都凝聚不起来。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风玲珑下意识的看去……就见墨袍的衣袂随着踏入的墨色绣了暗纹的靴子进来,紧接着带着离墨那颀长伟岸的身体。 “估摸着你差不多该醒了……”离墨浅笑的道。 风玲珑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可就算如此,也无法掩饰心里的不安和慌乱。 离墨是心细之人,尤其是对风玲珑更是如此,不过细微的一个表情就已然看出不妥,“怎么了?是又做恶梦了,还是……” 风玲珑摇摇头,看着离墨道:“一个很久不曾在梦中出现的人又出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不管什么时候做梦,都预示着什么。梦里的人我有许多事情遗忘了……”着,她垂了眸,略微思忖的片刻,离墨那双鹰眸中有着什么东西泛了出来。 就见风玲珑又抬了眸,星眸灼灼的看着离墨问道:“阿墨,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记不得了? ` 281、帝都谣言再现 离墨鹰眸深处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就算是他自己都不曾发现,更何况风玲珑?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离墨,想要寻求答案,可是,她却不奢求……为了让她和过去彻底有个了断,他甚至想要将她的记忆抹去……只是,她的意识太过坚定,以至于他没有做到。? “算了……” “我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风玲珑看着离墨,离墨视线凝着风玲珑……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芸儿和站在门口的明日和弄月对看了眼,思忖着公子这是想干嘛的时候,就听离墨缓缓开口:“如果我给你了你遗忘的事情,你能保证承受得住吗?” 风玲珑看着离墨,见他那淡漠的俊颜微微凝重,渐渐变得越发凝重,不由得心跳漏跳了一拍的道:“如果是如此沉重的事情……我不想听任何人嘴里言及。”她收回视线,在气氛凝重下缓缓道,“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离墨苦涩一笑,看着风玲珑冷静的样子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如今,不管是他还是欧阳景轩,谁又敢开口告诉她? 也许,只有当她自己发现的那一天,他和欧阳景轩才能真正的从起点开始……只是,千年前和如今的欧阳沅,起点上,谁又能更胜一筹? 这就好像是一个局,困住了欧阳景轩也困住了离墨,而这个局的引线就是风玲珑,她自己不知,却依然将天下的命运系在了几人的爱恨情仇上。 风玲珑那样,并不是逃避或者想要做什么,只是,方才她看到了离墨眼中不想让她看到的伤,那样的伤下,让她如何还能问出口?她纵然有多少理由,却也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去伤害离墨。 她不是个心善的人,可却绝对不愿意先去伤害身边的人……尤其是一个无怨无悔为她付出这么多的人,她如果只为自己舒心的去伤害他,那她和别人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找了个更好的借口,可好的逃避幌子罢了。 晚膳吃的很简单,不过确实箫悦楼的厨子做的,味道就算是阔别六年,可依然如初。 “想不到一个人可以在这么久的时间里什么都不变……”风玲珑打趣儿的道,“也是难得。” 芸儿一听,鬼灵精怪的挑眉道:“我姑娘,您这是夸人家呢还是贬低啊?”她话一出,顿时笑声传来,“姑娘一直不变的,是觉得好吃如初多些呢,还是责怪五六年了厨艺没有长进多些呢?” “呵呵呵……”顾老捋着山羊胡子笑了起来,“姑娘这缓解气氛缓解的倒是恰当,不过啊,我老头吃东西却也不挑,加上没有之前的比对,此刻却是觉得甚好。” 风玲珑浅笑,她本就生的绝美,以前身上总有一股戈壁上洒脱的超然,如今却演化成了淡然……这样的转变一个似火,一个似水,明明是截然不同、背道而驰,可硬生生的叫她弄出了个和谐,更是融合的恰到好处,如此一笑下,真真儿是美不胜收。 顾老觉得,姑娘这样的女子根本已然不是美所能形容,她吸引如此多的人跟从,倒是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抹淡然甚是迷人……当然了,这样的感觉只是对男子,如果是女子,怕多的是嫉妒。女子多数都会因为自身没有的,而选择去羡慕别人的,最后变成了要不得的嫉妒。 这样想着,顾老又觉得不对,想想男子有时候若是有这样的心里,才真正是要不得……而这样的想法,在不久后的将来,顾老就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 “皇上是如何想?”欧阳晨枫落下一子在石桌上的期盼上,眸光轻倪了眼对面执子的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淡然落下一子,随即缓缓道:“二哥心中有了答案,又何须问朕?” 就是因为有了答案,他才想问……欧阳晨枫轻叹一声,“听宁相……娘娘好似不认识太子?” “恩……”欧阳景轩应了声,到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只见他落了子后,端过一旁的杯盏轻轻捋动着浮茶,动了两下后手上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下,缓缓道,“她以为某些不得不面对的原因不记得沅儿了……”啜了口茶,他放下杯盏后看向欧阳晨枫道,“其实,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不管如何,她活着总是开心的,不记得沅儿不是因为怨恨我也是开心的……好在沅儿心宽,纵使如今有了情感会不舒服,可也能理解。”这一点,始终让他心疼,对这个孩子,他噙了太多太多的愧疚。 欧阳晨枫又是一叹,“倒是不知道要如何你……” 欧阳景轩微勾了菲薄的唇角,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了个淡然的弧度的道:“这样也好,待一切都解决了,可以从头再来……” “你便真的认为可以从头再来吗?”欧阳晨枫不给欧阳景轩回避的机会,“如今她身边有离墨,那人是个莫测高深之人……又朝夕相处了五年又半载……”他微凛了视线,“他人我倒是不担心,可离墨这人,还真由不得我对此事不看好。” 欧阳景轩涩然,反问道:“那要如何呢?放弃?还是继续伤害?” “你可以告诉她事实!”欧阳晨枫没好气的道。当初不得已也就算了,如今呢? 是啊,如今呢?情蛊解了吗? 看着欧阳晨枫突然微变的神色,欧阳景轩心下了然,“朕也不知……”他眸光微微深邃了下,幽幽道,“如果不动情,想来也是无碍的吧?” “解药……” 欧阳景轩再次摇头,“如今不知道她体内有没有情蛊,到不知道这解药能不能用……到底也是蛊,有情蛊在时自然是好的,如果依然解了呢?”毕竟她明明躺在他怀里渐渐变得冰冷,可如今她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离墨到底有没有解掉她身上的蛊毒,不得而知,如今到需要巫婆再来一次才好。 欧阳晨枫落下一子,轻叹的道:“造化弄人……不知道皇上和娘娘还要走多少弯路……” “弯路不怕,最怕的是……”欧阳景轩垂眸落下一子,适时掩去了眼底深处的涩然和一抹不安。 经过那一年深切的痛,五年又半载的等待和期望……时间,已然无法磨灭他心中的任何,只是,到最后的结果呢?如果她最后留给他的只是背影,这样的伤,他要如何承受,又如何能承受的起? 欧阳景轩身上溢出的悲伤让欧阳晨枫的心情沉重,如果用情如此深后,换来的都是伤,如今他算是好……一切循规蹈矩,姬妾虽然不多,却也纷纷和睦。王妃是持家有道,贤良淑德的名门之后……纵然如今不得子嗣,可膝下女儿天真灿漫,有几分若琪的影子,倒也足矣。 落下一子,欧阳晨枫缓缓道:“如若如此,我到宁愿皇上和娘娘没有如今的重逢……纵然一辈子的念想,倒也好过再次受伤。” 心扉便真的可以承受如此之重的两道伤吗?自伤已然让人无法承受,何况来自比生命还要重要之人赋予的伤害? 欧阳晨枫出宫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三刻,月上柳梢头……他在听了宁默沣的汇报的时候已然心情沉重,如今到是越发的如此。他此刻却是不知道应该风玲珑红颜祸水,还是景轩情深似海……这样的事情,本就是无法分得清楚。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情,却也不能让女子都承担了去。 欧阳晨枫回头看了眼巍峨的红墙黄瓦,沉沉一叹,对着一旁的豌豆道:“本王在想……如果娘娘还恨皇上,早就该回来,便不是如今。如果不恨……可皇上那样子,怕是心里已然没有了底,才会时不时失神的时候,透了继续茫然和不安。” 豌豆是奴才,又是个太监,谈不上六根清净,可对男女之情早在做阉人的那刻就已经断了差不多,皇上的事情他跟在主子身边倒是了解的透彻,可偏偏他没有办法去感受那么多。 “主子,依照奴才看……”豌豆上前低声道,“这情爱的事情,除了当事人,没有人能够操的了那份儿心……您呢?” 欧阳晨枫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你这狗奴才,倒是了句爷儿爱听的话……走吧,回府。” 豌豆“嘿嘿”一下,应了声,“是!” 欧阳晨枫前脚刚刚走,欧阳景轩后脚就换了夜行衣,避开宫里的眼线和暗卫出了宫,一路往箫悦楼而去……本来,他是噙了当初王府偷香的事情来瞄两眼风玲珑,解解眼馋的,谁知道,到了箫悦楼,却前前后后的没有看到风玲珑,离墨也不见……冷不丁的就听到芸儿给弄月抱怨风玲珑和离墨出去也不带她,他才一脸沉郁的离开了箫悦楼。 出了箫悦楼后,欧阳景轩也不曾后直接回皇宫,而是背负了手就去了欧阳泓钰的府邸,去干嘛?换身衣袍去夜游,指不定来个偶然的相遇也是不错的…… 为了三哥做的不要太刻意,欧阳泓钰决定和欧阳景轩一同,二人一起去夜游……美其名曰看看如今帝都的风貌和民情民生,实则是想要和风玲珑有个接触的机会。不管好坏,总不能因为害怕结果,最后脚步停滞不前……人要是一旦踟蹰了,那只会越来越害怕跨出第一步。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都不是退缩的人,哪怕明明知道结果会伤到自己无法承受,却还是不想欺骗自己,只想要得到一个哪怕是心碎,也需要的答案。 欧阳景轩在一个摊位上停下,如今西苍繁荣,纵然这次和日昭的仗败得“一塌糊涂”,可是,却不曾过多的影响到百姓的生活,这到底归功于欧阳景轩这些年来的治理。 如今百姓认识贤王欧阳泓钰的人很多,可这摊贩换的人过多,加上欧阳景轩也甚少出来,倒是真正认识他的人不多,而那些认识的,自然也在接受到欧阳景轩的眼神后,不敢过多的表现什么。 “这个发簪多少银钱?”欧阳景轩手中拿着一只精细的发簪,老远他就已经看到了,是一个梅枝样子的发簪,头处雕刻着一朵梅花……这样的物什应该如今民间少见,能见到的,多也是不知道欧阳景轩霸道行为的。 摊贩是个年纪不大的弱冠男子,他听欧阳景轩问及,急忙道:“只需要三十钱……” 欧阳景轩还没有怎么,欧阳泓钰笑了起来,“不过就是一根普通的梨花木雕刻的梅花簪,最多五钱,三十钱?是不是狮子大开口了?” 弱冠男子一听,脸色秀红了下道:“这些都是我闲暇时雕刻的……祖上是雕刻师,因为家道中落,如今我也只是弄些物什了。” 欧阳景轩将发簪握进了手里,一双凤眸看着弱冠男子问道:“听你口音,倒是有几分思路,不像是一般的雕刻师。” 弱冠男子一听,羞赧的垂眸笑了下后抬眸道:“爹一直希望我能出人头地,打在我学习家族手艺的时候,也是请了夫子的……后来过了乡试,却因为家里突然出了不能预估的问题,便如今只能一边儿卖点儿雕刻凑点儿银钱,边等着明年的科举考试。” 欧阳景轩轻勾了下唇角,微微颔首示意了下欧阳泓钰。 欧阳泓钰点了头,随即从袖兜里拿出一锭足足五两的银锭子放到摊位上,随即和欧阳景轩一同离开了摊位…… 弱冠男子看着那银锭子,心尖儿都在打颤,他拿起后仔细看了看,当看到底部烙印的“永乐通宝”后,方才诧异的看着已经远行而去的欧阳景轩。 以后,当他入得大殿时,看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大殿的龙椅上的男子的时候,还能清楚的记得今日之事……只因为这银子在之后不仅仅为他迎娶了一位美娇娘,更是让他有贤内助的同时,得以安心的备考。 欧阳景轩和欧阳泓钰将东西两条大街都转完了也不曾看到风玲珑和离墨的半点儿影子,欧阳泓钰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清冷的他竟然有点儿想笑,“我三哥……这时辰也不早了,不会是我们走岔了,三嫂和墨楼主已经回去了吧?”这在兄弟几个眼里,风玲珑这几年是被离墨带走了也不是什么秘密,回想起当初二哥问丫头和冬雪,想来这两个丫头是知道的,就是没有。后来有可能就是生怕泄露了马脚,加上以为风玲珑殁了,方才自缢的跟了去。 欧阳景轩凤眸微凛,看看左右还不曾打烊的酒楼茶肆赌坊的,暗暗一叹,道:“时辰不早了,回去吧……”他不经意的又看了看左右,方才收回略微不甘的心情带着欧阳泓钰转身离开。 二人不过刚刚走了须臾,也就是刚刚拐了转角的时候,风玲珑头戴蒙纱斗笠的和离墨一同从方才欧阳景轩停留的茶馆的门内走了出来…… 微风习习,轻轻吹动了风玲珑面前的蒙纱,隔着蒙纱她的视线朦胧了几分,好在一旁有离墨,倒也不担心什么。 “这一趟下来,明儿个指不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呢……”离墨打了趣儿的道。 风玲珑浅笑盈盈道:“当初我也是如此走过来的。” 离墨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道:“是啊,当初你还未曾入云苍城,可关于你的事情便不少……到底是戈壁明珠,和亲们就是个惹是非的事情,何况还有另一位的影响力。” 风玲珑嘴角的笑变的有些涩然,她微微偏头看向离墨道:“本不想我念着他,你却总是提他……” “我不提,却也在你心里。”离墨的声音颇为平静,“其实,有些事情不回避没有办法,可你如今回来本就是为他,我不提……让你压在心里,倒不如出来。” 风玲珑的心有着一抹悲伤滑过……也许,她的情感本就太薄,以至于伤了后无法愈合。明明知道离墨的心,却没有办法还于他同等的情。 也许,就如他所讲,有些事情,总得等尘埃落定了才能去真正的想的透彻…… “回去吧。”离墨淡笑,顺势牵了风玲珑的手就往箫悦楼走去,他需要主动的去增强他的存在,他从踏入帝都的那一刻开始,心,原来就已经开始不安了。 风玲珑垂眸轻倪了眼牵着的手,她没有挣脱,任由着离墨拉着她缓慢的走在渐渐沉寂的夜色下,往箫悦楼走去……只是,心里有着一抹异样的感觉滑过,莫名的忆起当初,那人也想如此放肆,可偏偏,事不由人……最后不过是在夜麟国的那段岁月,才有了些许的放肆。 时光匆匆而过,到底是谁惊艳了岁月和浮华?还是没落了尘世中,徒留了繁华一梦? 风玲珑思忖间,突然停了脚步,视线落在侧方那已然打烊的店铺……曾几何时,霂尘在这里易容乔装,只为了默默守护?如今却是已然黄土一杯。 “我已经让明日准备了香烛纸钱,明儿个便去看看霂尘和阳烁公主吧……”离墨淡淡开口。 风玲珑心中感动,他永远可以想到你的前面,也明白你此刻的心情。如果是先遇到他,也许……她那狭的心扉空间里,便住进的是他吧? “芸儿有件事情的对……”风玲珑浅笑的道,“如果我有一天真的被你感动了,必然是你这犹如发丝一般的心思。” “如果是这样……我并不介意多用点儿心思。”离墨含笑道。 风玲珑轻笑出声,“走吧……” 离墨点点头,拉着风玲珑继而往前走去……箫悦楼依旧人声鼎沸,这里拥有和俗世无关,不管离墨有没有离开过,这里都是如此。 而就在离墨和风玲珑二人双双踏进箫悦楼的时候,一抹身影从一侧的巷子里缓缓走了出来,那人眸光柔和中带着阴沉的看了眼“箫悦楼”的匾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只是,这抹笑停滞在嘴角不曾扩散开来,在暗夜下,透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翌日。 西苍的天气格外的好,听闻近些日子都是如此,是近些年来,同期难得的好天气。 只不过,这个好天气却没有蔓延到箫悦楼。因为一场谣言,因为一台赌局,整个箫悦楼可谓是犹如三月天的天气,突变的让人应接不暇。 离墨站在二楼,看着赌台上的墨写的条幅,鹰眸微微一凛的同时,视线变的深谙。 虽然昨日高调了点儿,想着谣言必然出现,可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箫悦楼拿他开了赌局……之前没有先例,却是离墨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大家开赌局的,何况,如此一个神秘莫测的人,人们心中总是会噙了几分胆怯,生怕万一惹了事情。 这样的情况压迫下,如果是一旦有人开了,便会引起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这个疯狂程度,已然超越了当初欧阳景轩迎娶风玲珑时,入不入洞房的赌局。 离墨身边的女子是谁?红颜阮如玉,枣花处飘香。漠上剑影处,明珠耀四方。 这场赌局算是开的有意思,一副打油诗,让人揣测不到开局的人是谁,而押注的名字却不公开,只是写了自己落款的纸笺放入存放箱中。如果想要赔率高,下面还有一问……可谓是局中局,赢了,便是意想不到的赔率,输了,就算前面一问对了,也是无用。 这样的心思着实让箫悦楼来往的人引起了兴趣,五年多未曾出现的箫悦楼主的赌局,还是关乎到身边白衣女子的……主要是,第一问聪明人已然想得到,茫茫大陆,猜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猜得到?那有可能的是,这个女子是大家熟知的……只是,到底是身边的人,还是只是曾经印象里出现过的,就不得而知了。 而接下来的一问是,离墨会不会和这女子比肩而行超过三月? 对方显然是冲着风玲珑而来,而由此可能的,当今天下不外乎那几人……欧阳景轩可以出下一问,可却不会让人去猜测了风玲珑的身份。但是,楚凌便不同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这两问,却是都可以同时出现。 离墨鹰眸轻眯了下,缓缓开口的道:“去查下……是不是楚凌已经到了。” 暗处的魑魅和魍魉出现,应声后离去……适时,楼下突然有人压住。 “我押离墨和女子绝对超不过三个月!” ` 282、父子二人频繁出现 “我押离墨和那女子不能比肩超过三个月……押一千两黄金!”稚嫩的声音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传来,就见欧阳沅将一张上面写了一千两黄金的宝通银号的银票放到了桌上,一双犹如黑曜石一般晶亮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的看着看庄的人。() 看庄人在议论声中回过神,随即道:“公子,这要押后面一条……也是要先回答前面的问题的。” “那前面这条,我再押一千两白银……”欧阳沅面不改色,只是从身后的人手中接过面额一千两的银票和一张纸笺扔到押宝箱里,随即道:“她是谁不重要……这些金子银子也不重要,我目的只是后面罢了。”话落,他转身就带着来人离开了。 豆子易着简单的容跟了欧阳沅出去,嘴角抽搐的道:“奴才的殿下呦,这要押……也不用押这么多啊?这岂不是引起别人注意?” “母后又不是让这些人拿来开玩笑戏的……”欧阳沅哼了声后继续道,“我押一千两黄金、又押足一千两白银,这些人自然要考虑到赔率的事情,不会贸然下注。” 豆子先是一愣,随即合计着为什么他和太子的着重点不同?如今不是应该不引起注意才是吗?这样,皇后娘娘自然也有着几分安全……否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回头指不定有多少人找娘娘麻烦,岂不是不好?再了,这里是哪里?可是天子脚下,就算他易了简单的容,可是,认识殿下的人不少,殿下此刻下注了,必然会引来不少人的关注的。 “有时候,事情不能害怕大,大了未必没好处……”欧阳沅看着豆子,仿佛看透了他心里想什么,只听他缓缓道,“要是事情真的大了,我到觉得甚好呢。”他眸光亮了亮的继续道,“豆公公,这天下,要起安全,哪里最安全?” “皇宫!”豆子想了下后道,虽然皇宫也不安全,可要真心实意的保护一个人,那就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伤害其的。 “皇宫中最安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欧阳沅又问道。 豆子这次想也没有想的就道:“让当然是爷儿的寝宫,龙阳宫了。” 欧阳沅微微扯了扯嘴角,很轻很淡,却足以表达他此刻想要表达的东西。 豆子猛然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恍然大悟的道:“殿下的意思是……”他收了声,“奴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深层次的呢?” 欧阳沅心情很好,决定就在箫悦楼对面的酒馆用膳,一边儿等着风玲珑出来……他闹这么大的动静,母后一定会听闻消息的。 豆子看着欧阳沅那的背影,突然有种看到了时候爷儿的样子……爷儿时候便是仿佛心知万事,看透一切的傲然样子,和主子倒是如出一辙。 欧阳沅和豆子在酒馆里点了几个点一壶茶在等风玲珑……虽然在酒馆里喝茶有些怪异,可到底是个公子,自然二也就没有想太多。 果然,没有过半个时辰,风玲珑便带着蒙纱斗笠,身后跟着芸儿的出了箫悦楼……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云苍城的所有流言蜚语仿佛风玲珑都没有放在心上。 看到风玲珑,欧阳沅就起了身,虽然如今母后不认识他,他平日言语也只能冒犯了些许,可基本的礼仪他还是要做的。 风玲珑看到欧阳沅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这今日成了赌局是她始料不及的,而欧阳沅会下注,她就更加没有想到,“你做这多,就是想要见我?” 欧阳沅认真的点点头,“那箫悦楼我不想去……”他微微扬了下巴,想想又觉得对面坐着的是自己母后,这样是大不敬,随即收了回来,有些悻悻然的道,“我不喜和你一起的那男子。” 风玲珑没有如何呢,倒是一旁的芸儿抿唇的没有憋住笑的笑了出声,见欧阳沅眸光冷冰冰的看向她,她猛然一僵……他的眼神还真是犀利,不愧是以后将要成为帝王的。 “你如若是个年龄相仿的男子,到让我能多想了去……”风玲珑带了些许揶揄的道,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西苍的太子,也知道是那人已故的皇后所生,到没有排斥敢,反而多了几分亲近,起话来自然也就轻松许多。 欧阳沅见芸儿不笑了,收回视线看向风玲珑,撇嘴道:“我是很喜欢你,不过……就是很亲近的喜欢!”后了,他怕母后想多了,还不忘加了一句。 豆子在一旁撇撇嘴,不知道要如何来表达此刻他身为一个奴才的想法和心思……面前的是梅主子,不同于他记忆中的,如今更是美了几分,那种出水芙蓉胜海棠的美是一种轻柔和炙热的结合,怕就算是蝶妃或者蓝妃在梅主子面前,那也是要逊色了去的。 不过,想想倒也心酸,明明是母子二人,如今却开着犹如最陌生的熟悉人的玩笑……暗暗一叹,豆子有些不忍心直视。 后来想想,他觉得自己也可怜……虽然他易了容,可梅主子聪慧,怕是只要一眼就能够认出他了,可偏偏,从进来到后来走,梅主子也不曾正眼瞧过他,让他着实后来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添堵的不行。 欧阳沅来寻风玲珑没有什么事儿,就是跟了一路,虽然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可到底没有好好的坐在一起过。听闻五叔今入宫时提及,昨日父皇有出宫……不过,他观察,怕是父皇没有见到母后,今儿个在大殿之上,上朝的时候那都是漫不经心的。 欧阳沅认为,父皇有时候太过矜持,见面……就大大方方的,告诉离墨,妻子可是他的! 当然了,欧阳沅也只是过过干瘾的这样想着,到底是受了太傅教导的,如此大胆的行为怎么能做?不过,父皇是皇帝,他做……应该也没事吧? 看着欧阳沅时而盯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风玲珑抿唇浅笑了下,问道:“想什么?” “想父皇有没有机会和你比翼双飞……”欧阳沅一点儿也不避讳的了出来,那佯装的一脸纯真灿漫,就连豆子都惊讶的下巴差点儿掉了,“我刚刚将我的身家都押到赌注上了,还欠了内务府一千两白银……” “……”风玲珑哑然,随即问道,“你是太子,俸银应该不少,一千两黄金和一千两白银应该对你造不成负担。”微微一顿,她故意道,“何况,这西苍都是欧阳家的,太子还需要和内务府借银两?” “父皇勤俭,我自然也要以身作则……”欧阳沅的认真,“而且,前段时间刚刚实行了新政,不论皇亲国戚还是百姓商贾,借了朝廷的银子是一定要还的。我身为太子,更要以身作则。” 这个新政到不是欧阳沅胡诌,却有其事。不过,要他和内务府借,那就是张口就来的谎话了……虽然俸银是有减少,可东宫里的宝贝可不少,随便拿出一件那都方才所押的银钱。 豆子从来不知道,一向连情感都不知道为何物的太子殿下,这撒谎起来可是捻手就来。 “恩,你这样是对的……”风玲珑软软的了句,倒是佩服起欧阳沅,竟然给自己的父皇找女子,还这么贴心。 欧阳沅气势磅礴的了一番谎话,可到了风玲珑这里就像是弹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又给他弹了回来,他后来问母后这件事情,母后只是一脸云淡风轻的回答:反正你父皇已经将你练就的什么都能承受了……你是未来的西苍帝王,是要统领整个大陆的,这点儿事情还记这么久,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再后来,欧阳沅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母后在他心目中是那样沉着冷静,笑容轻柔如何须春风一般的优雅女子,最后在现实中却变成了如此这般让他觉得一切不过都是幻觉,母后对他如此是因为爱他才表现出的独特。 后来,有一女子给欧阳沅:这叫做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不懂,不耻下问,最后被那女子嘲笑,他一气之下,就那女子就抓进宫里了。 不过,这也都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后话,他就不在这里表了。 临近午膳,风玲珑索性就在酒馆和欧阳沅一同用了午膳,用完后,欧阳沅方才表现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给风玲珑,最后带着豆子回了宫。 “豆公公……” “奴才在。” “方才孤表现的那可怜的样子,你觉得到不到位?”欧阳沅冥思苦想了会儿后问道。 豆子很想,殿下,你表情淡的就算是认真看都不太看明白……不过,一想到欧阳沅打因为情蛊残留的毒素而致使的情况的时候,心里沉叹了下,道:“皇后娘娘聪慧,想来是看得懂的。” 欧阳沅停了脚步,他仰头看着躬着身子的豆子,一脸冷漠的道:“豆公公,你着骗孤的本事,是越来越退步了……” “……”豆子无言以对,扇动了眼帘的看看欧阳沅,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是,奴才没有殿下聪明,无法骗到殿下……” 而此刻豆子的心话儿却是:梅主子那么聪慧,殿下你这点儿心思,怕梅主子早就揣测的透彻了。 * 风玲珑和欧阳沅分别后心情格外的好,让芸儿回去给离墨了声后,她便独自带着芸儿一同在云苍城的大街上逛着……时隔五年过,物是人非。如今的帝都倒是比她当年越发的繁华灿盛,可偏偏少了以往那份有着期盼的斗志和迂回中的期盼。 走着走着,风玲珑就不经意的走到了苍轩王府对面的那条巷子……就算是过去这么多年,却原来,箫悦楼到王府的这条路,她就算不去想,也是如此的熟悉。 “姑娘,前面好像是大院儿了呢?!”芸儿好奇的勾了勾脖子道,因为还有段儿距离,加上角度问题,她并不知道那正对着的是什么地方,只是举得门头气派,还有侍卫把守,想来应该是朝官一类的。 风玲珑收回视线,看了芸儿一眼,随即转身……这次,她到不是朝着街市走去,而是往东郊的方向缓缓而行。 夏尾的阳光轻轻滑过,随着白衣身影的轻轻滑过,落下意思寂寥的感觉。面上的浮纱轻动,微微垂落的视线里,终究有着化不开的惆怅的悲伤而过……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芸儿问道。 风玲珑抬眸,看着渐渐要到东郊的路上,淡淡道:“阿墨应该在那边等着了……” “啊?”芸儿有些不解的咦声,刚刚不是她回去姑娘要逛逛就先不回箫悦楼了吗?怎么这会儿姑娘却公子在等她? 风玲珑脚步不停,却轻轻开口:“芸儿……有时候我在想,是我真的了解阿墨,还是他的心思在我面前放的太透,以至于我总是那样轻易的猜透了他所想,他所做。” 芸儿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道:“我到觉得是姑娘在乎公子,所以才会知道公子想什么……”她微微偏了头,想着风玲珑和离墨在一起的神情,不由得眼中含笑,脸上有着向往的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般配的就是公子和姑娘了,不管是样貌还是才识上,都是绝配。”她蹦跶到风玲珑身边,脸上透着精灵般的笑容的道,“姑娘,如果我要是能够遇到公子这样的男子……就算让我爱一世,却轮回百世,我都是愿意的。” 风玲珑停下脚步,偏头隔着蒙纱看着芸儿脸上那抹向往……为什么,这话听着如此熟悉?为什么……这样的神情就好像在记忆中出现过?是她给谁过?欧阳景轩吗? 不……风玲珑第一时间反驳了自己的想法,这样的感觉就好似她看离墨画的千卷“水染乾坤”的画一般,明明很快的一个故事,可偏偏让她心痛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遗忘的事情会和这个有关吗?难道……她所遗忘的根本就不是如她所想,和欧阳景轩有关,而是和一段她自己根本不记得的事情有关?而这个事情……和离墨有关! 风玲珑的心猛然一紧,那样窒息的感觉是她陌生的,可是,却是又让她迫切的想要知道、 “姑娘,姑娘……姑娘?”芸儿瞪着眼睛疑惑的看着风玲珑喊道。 风玲珑猛然回神,“恩?” 芸儿皱了眉,“姑娘,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 风玲珑摇摇头,道:“刚刚只是想事情想的出神了……走吧。” “哦!”芸儿悻悻然的应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如今的姑娘心事重重的,反正,就是给她不开心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因为回来了西苍,还是因为欧阳景轩。 心中哀然一叹,这有过去的和没过去的就是不一样……顾老的果然是老姜言论。只是,公子太吃亏了,虽然是相处了五年多,可大半时间姑娘都是沉睡着的,怎么都觉得吃亏在起点上了。 风玲珑和芸儿一路噙着各自的心思到了东郊的城门,果然……离墨手中提着一个篮子立在城门口,明明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经过,可他偏偏给人一种遗世孤独的感觉。 “来很久了吗?”风玲珑问道。 离墨浅笑的摇摇头,道:“你让芸儿回去知会一声,我便估摸着你要晚会儿了……我也刚刚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风玲珑知道离墨在撒谎,这样的谎言他经常,明明知道她不信,却也不曾停止过……而她明明知道他撒谎,却也不曾戳穿过……一个为了你好的男子,你没有任何理由,不是吗? “走吧。”风玲珑开口收到。 离墨点了点头,看向芸儿道:“弄月等着你去清潭雅居品茶……这里就不用跟着了。” 芸儿笑笑,微微福身应道:“是……芸儿就不打扰公子和姑娘了。”话落,她还深意的看了风玲珑一眼,方才好心情的转身离开。 风玲珑微微勾了唇角的摇摇头,随即和离墨二人出了东郊,一路往欧阳若琪和霂尘立身之处走去…… 欧阳若琪是公主,而霂尘是驸马,二人本该葬入皇陵,可被皇家绑了一身的若琪不愿,加上她知晓霂尘对尧乎尔,尤其是瞳部落愧疚,便将他葬入遥望尧乎尔的山头,随后得欧阳景轩允许,她殁后也和霂尘同穴而眠……欧阳若琪一生顺风顺水,不管是欧阳枭云还是欧阳景轩,两代西苍帝都对她宠爱有加。只是,造化弄人,老天爷终究是看不过人太过幸福。总是在给予你某些的时候,会剥夺你一些。 山风有些凉,帝都内的好天气仿佛并没有延续到山上……看这样子,竟是好天气将要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霾滑过。 上香,敬酒……风玲珑看着那荒岭中紧紧相连的两座墓碑,心神了涩然的同时,星眸微动之间,已然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有什么东西桎梏着心扉的位置,风玲珑几乎承受不住的闭上了眼睛……这辈子,她最亏欠的亲人是阿爸、阿妈和大哥姨娘们,还有风玲珑所有的族人。而她最对不起的人,是霂尘和若琪……这样的沉痛压在她的心上,纵然知道有些事情避无可避,在所难免,可是……她却不能因为她的理解,而放下所有。 一抹滚烫的泪珠溢出紧闭的眼眶,滑过脸颊的时候,被山风吹的冰凉……就好似冰锥戳入了心扉一般的沉痛。 离墨焚烧了香烛后起身,深深的凝了眼墓碑,随即揽了风玲珑入怀,缓缓道:“对阳烁公主来,这样会她或者,只会比她们生着的时候快活……”霂尘这一生因为玲珑是他的劫,再生时,这个劫难必须要渡。而如今,和阳烁公主同穴而眠,不管是阴曹地府,还是来世为人……他们都将携手以共,成为让人称羡的佳偶。 风玲珑微微点头,只是,心中那因为愧疚而蔓延的悲伤不曾减少一分……也因为此,有着她此刻不能察觉的恨意,也是多了一分。 风轻轻吹拂而过,离墨轻轻揩去风玲珑脸颊上的泪水,缓缓道:“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去想那些你想不通,也道不明的心思。”他的声音明明很清淡,仿佛分一吹就散了一般,却落在人心间上,变的异常沉重,“玲珑,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你的身后,始终有我……去做吧。” 离墨的话好像真的被风吹散了一般,风玲珑想要抓住他此刻的情绪,却因为消失的太快,她没有来得及……回去的路上,二人沉默的随也不曾话,有些事情,一旦环境变了,就真的变了。 * 欧阳景轩处理完政事已然是酉时过了,听闻早朝过后没多久,欧阳沅就带着豆子出了宫,直到午膳过了后方才回宫,心中好奇,便让福东海备膳在东宫。 听着欧阳沅讲着帝都上发生的事情,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眉,随即变的淡然……先后两次,每次入得帝都云苍城,便能被人摆下赌局,到不知道是她和这太过有缘分,还是怎地? “去查下……”欧阳景轩示意了下福东海。 福东海到底是在欧阳景轩身边二十多载的老人,欧阳景轩没有明,可他已然明了的应了声,“是,奴才这就去查!”知晓梅主子身份的人虽然不少,可也不多,如今消息封锁的也好,不管是爷儿还是离墨都是暂时不愿意别人知道梅主子还活着的事情。 离墨是如何思考,想来是不想让梅主子和爷儿扯上关系,而爷儿……自然是不希望梅主子如今身份曝光,一方面坏了梅主子的清誉,一方面落了好给离墨。 而如今最希望梅主子身份暴露的,怕是除了楚凌,便无他人了……福东海想不通,就算是爷儿亦是如此。没有人知道和窥视出楚凌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要着大好的山河,断然不会东挖一角,西掘一块的。如果他的目的是梅主子,仿佛又不是……那感觉,就恨不得梅主子死活不管,那名誉就更不会在乎了。 白了,福东海觉得豆子的再理……那楚凌,就是个心里扭曲的变态。 福东海走了,豆子布了一轮菜后,也就退到了门外……爷儿和殿下用膳的时候,多数到是不喜欢人伺候着,就喜欢和平常百姓家的父子一般。 听完欧阳沅讲解完了去见风玲珑的事情,他突然偏头问道:“父皇,您晚上还出宫吗?” “……”欧阳景轩微微愣了下,随即知道必然是泓钰的……他倒是不知道,泓钰什么时候学的和老七一般,喜多嘴了。 “父皇,”欧阳沅认真的道,“七叔,想要攻陷一个人的思想和念想,一定要频繁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管喜欢也好,厌恶也好……对方必然会留下印象。而遇到你为她做的某些事情的时候,她就会自然而然的想到你。”一口气了不少,他稍稍喘了口气儿的继续道,“儿臣决定,以后每天在母后面前绕一圈儿,回头如果哪天想起儿臣的时候,母后一定是愧疚非常的,那么……儿臣就有谈判的筹码。不如,父皇也效仿儿臣……” 欧阳景轩蹙了剑眉问道:“你七叔什么时候给你的这些?” 欧阳沅一脸认真,撇了下嘴的道:“就昨个儿晚上……”见欧阳景轩好奇,他解惑的道,“儿臣从太后处回了东宫,七叔就在东宫的房顶上喝酒,等着儿臣。” “……”欧阳景轩再次无言以对。只是,他心里却渐渐笑开,虽然他有治国之能,揣度人心之事,却对情感上到底弱了。以前游戏人间,“流恋”万花丛的时候,怎么觉得他这方面着实有天分的。可如今,被欧阳玉琮的方式一比对,果然还是差了些。 晚膳过后,欧阳景轩决定就按照欧阳玉琮的话……不管以后如何,先努力了在。就算以后玲珑真的和离墨在一起了,到底心里有了些许他的位置,倒也是开心的。 风玲珑没有想到只是因为离墨有事出去了趟,她不过一人在箫悦楼前楼的茶肆里坐,竟然会碰上欧阳景轩……这个时候,他多半不是在妃嫔的宫里,就应该在御书房,却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间,箫悦楼的茶肆相对来是比较幽静的,多数人都喜欢去酒肆或者戏台子那边,来这里坐的人寥寥无几,雅楼更是只有欧阳景轩一个。 不过,风玲珑不会真的认为箫悦楼会如此萧条……想来是欧阳景轩包了这里。风玲珑暗暗轻叹一声,转身欲离开,就听身后传来慵懒的声音,“来了……就一起饮杯茶吧?!” 风玲珑停下,又转了过身,隔着蒙纱看向在哪里摆弄着茶道的欧阳景轩……他的手很好看,犹如玉一般润白细滑,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捻着紫陶杯盏就好似一件上等的雕刻品。 欧阳景轩倒也不逼着风玲珑,狭长的凤眸轻佻的抬起,看了眼风玲珑后又落下,淡淡道:“玲珑,既然决定要回来报仇……如果连面对我都觉得困难,又如何能走下一步?”他的声音太过随意,以至于风玲珑觉得她听的不真切,更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语气深处,包含了什么。 最后,风玲珑还是走了过去,在欧阳景轩对面坐下……适时,欧阳景轩将洗好的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将面纱拿了,”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凝着面纱下,被烛火映衬虚影,不自觉的道,“让我看看你……好吗?” ` 283、彼此的心对方懂! 欧阳景轩的声音噙着几分卑微,风玲珑纵然不想去探知他言语里的深意,可到底最后还是缓缓的拿下了蒙纱斗笠…… 风玲珑面色平静,星眸微垂,缓缓抬起的看着欧阳景轩……依旧是那个记忆中的人,可是,却多了几分空灵的同时,失去了往日掩藏着的狡黠。,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毫不避讳的深深凝着……纵然有些事情不能解释,可是,却无法能够改变他对她的情,从未曾变过。 风玲珑对上了欧阳景轩深邃而炙热的眸光,没有往日的心悸,却依旧心痛。人,尤其是人心,一旦被伤害了,想要愈合,怕是难。 端起杯盏,先是闻了下茶香,然后浅啜了口,就听风玲珑悠悠道:“皇上来箫悦楼煮茶,还需自备茶叶,倒也……”她缓缓抬眸,看向欧阳景轩的同时,下后半句话,“……悠然自得。” 是嘲讽还是赞扬欧阳景轩这会儿不介意,只要风玲珑还愿意和他话,那就是好的,“沅儿回宫提及这里开了个赌局,我便过来看看……到是这茶却非我从宫中带来,你和离墨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会偶尔过来坐,福东海就在这里存了茶。” 风玲珑为了拉开距离,故意称呼欧阳景轩为皇上,欧阳景轩佯装不知,又去了尊称的拉近了距离,二人这字上的心思,别人没有看透,彼此到是看了个透彻。 风玲珑的话少,一直如此,欧阳景轩倒也不是话多之人,便也没有什么,二人就这样静静品着茶,直到欧阳景轩拿过一旁的竹笛起身到了窗前,举笛到唇边轻柔的笛声幽幽溢出,弥漫了空静。 风玲珑微微偏头看去,她视线所及正好是欧阳景轩的侧面……不同意其他人的俊逸,他从前总是透出几分邪魅,如今到也变得淡然内敛。 渐渐的,风玲珑的思绪被欧阳景轩拉入了他的世界……还记得曾经在王府的时候,他砍竹做笛,邀她一曲却被她回绝,想来竟然仿佛是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只可惜物是人非。 “你明明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风玲珑声音淡淡的道,“如今这般,又是为了何?” 笛声戛然而止,欧阳景轩缓缓放下笛子后转身,一双狭长的凤眸轻轻落在风玲珑脸上,没有太过伤感,也没有太过炙热,只是淡淡道:“玲珑,想要报仇,你有没有想过从服从朕开始?” 他换了称谓,纵然明明知道玲珑对他是皇帝一事从未曾在意过……当初,为了风部落,可她的心里,他便只是她所喜的欧阳景轩。而如今……呵,出去那层过去,他在她的眼中,编制时一个仇人。 风玲珑没有立即回答,沉吟了片刻后方才道:“与其和你回宫,在对付你的同时还要提防后宫的那些嫔妃,倒是有些麻烦……”她仿佛真的很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想想还是算了,到不如我在帝都里,皇城外来的自在。” “……”欧阳景轩就没有想到风玲珑会用这个理由来回绝,先是微微愣了下,随即菲薄的唇角浅扬了个肆意的弧度,就好似回到了当初那“名声大噪”的苍轩王一般的悠然道,“你这般,到让我觉得你如今还在吃醋。” “……”这下,还风玲珑无语了。恍然记起,仿佛她在欧阳景轩面前就从来没有占过便宜。 欧阳景轩回到了风玲珑对面坐下,适时,炉上的水也开了,他放下竹笛拿起,随即给彼此添了茶。 方才风玲珑不曾注意到笛子,后来因为角度也是只能微微看到那璎珞下,并看不真切挂坠。此刻,见欧阳景轩的竹笛上竟然是她给欧阳沅的信物……微微颦蹙了秀眉,她看向欧阳景轩问道:“你笛子上着挂坠……” “那日我看沅儿把玩,觉得甚好就拿了过来……”欧阳景轩眸光深邃的看向风玲珑,“恩,那日折扇坏了,上面的穗子也没有了,笛子做成正想着无东西匹配,到正好。”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星眸看着欧阳景轩的肆意无谓,倒是不好多什么,只能等回头看到欧阳沅了,再问问。 * 蝶夫人看着手中的纸笺,一双美眸盯着上面的字一遍又一遍的,最后那美丽的脸庞都变的扭曲而狰狞起来。她的手渐渐颤抖,就好像那纸笺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东西一样。 “主子……”素娥见蝶夫人的样子,不由得好奇的轻唤了声。 蝶夫人猛然攥了手,那纸笺就被她死死的握进了手里。因为用了力,她手都泛了白,甚至,处处“呲呲”的声音,落在不远处侍候的宫女的耳朵里,一个个噤若寒蝉。 素娥一见,心中顿时仿佛明白什么的朝着那伺候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人应声后纷纷退了出去。 素娥上前将门关上后返了回来,一脸担忧的看着蝶夫人问道:“主子,可是……” 蝶夫人摇摇头,紧紧的咬了牙将手探了过去,素娥看了眼,随即拿过她手上的纸笺,展开看完后,眼睛因为惊讶瞪的老大的道:“这,这,这……”她看向蝶夫人,“这怎么可能?” 蝶夫人眸光轻眯了下,嘴角微微勾了个狠戾的弧度,“这个世间,还有什么不可能?”她紧紧的攥了手,一双美眸射出啊忽然的光芒。 “可是……”素娥一脸迷茫的问道,“这个是谁告诉主子的?” 蝶夫人的视线已经眯缝成了一条线,缓缓睁开的时候,不但戾气没有减退,反而越发的多,“将纸笺烧了……随本宫去趟末惜宫!” 素娥皱眉问道:“主子是打算告诉蝶妃?” 蝶夫人冷嗤一声,缓缓道:“你认为……她会不知道吗?” 素娥眉心皱的更紧,一边儿了火折子将纸笺烧了放入香炉,一边儿疑惑的问道:“主子觉得蝶妃和那人有没有关系?” 蝶夫人眸光猛然阴冷了下,就连嘴角都是噙着不屑。 素娥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一脸凝重的上前,压低了声音的看着蝶夫人问道:“主子觉得……蝶妃会不会知道您其实已经……”她声音凝重的压了压,“已经起了疑心?” ` 284、天花,情两难! 蝶夫人没有回答素娥,只是轻倪了她一眼后,率先抬了步子朝着末惜宫走去……因为欧阳景轩回来,后宫的女子又开始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时不时的在外面晃动一下,期望着和欧阳景轩来个偶然的相遇。手机看小说 看看天色,墨空中一轮不太圆的皎月高高而挂,轻柔的洒在皇宫的每个角落,映衬的这一个个心思深沉的人反而变得灰暗起来。 素娥提着宫灯在前面引路,二人的步子倒是悠然并不着急,就好似和往日一般悠闲的朝着末惜宫走去,到蝶妃那儿也是如往常一般的串串门。 叶梦涵没有就寝,听闻蝶夫人来了,不由得先是微微颦蹙了下秀眉,随即道:“传。” “是……”宫女应了声后退了出去,须臾,蝶夫人便带着素娥走进了寝宫。 歆然让人奉了茶,然后便和素娥一同退了出去,将寝宫的门关上。 “姐姐这么晚了来是……”叶梦涵声音轻柔的问道。 蝶夫人浅浅一笑,顿时,媚惑的容颜透出让人意乱神迷的色彩,只听她淡淡道:“只是皇上回来了,倒是反而更加睡不着,就到妹妹这里坐坐……”微微一顿,她一双美眸看着叶梦涵熠熠生辉,“也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安歇,过来看看,见烛火亮着,就让宫女通报了。” 叶梦涵一听,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毕竟,蝶夫人实际是她双生的姐姐,私下里二人也是称呼如常,走动更是常有,倒也不会多加揣测了去……而心里微微的担忧,也就减下去许多。 蝶夫人和有叶梦涵二人闲聊着,因为天色已晚,倒也不曾聊太久,蝶夫人就离开了……只是,二人状似不曾聊什么太过深入的东西,其实,各自噙了心思的将自己想要问的都问了出来,只是,有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怕也只是她们自己清楚。 “主子。”歆然将茶递给叶梦涵问道,“蓝妃今日来是……” 叶梦涵浅啜了口茶,方才缓缓道:“估计是想探本宫的底吧。”她淡淡道,“她如今怎么想,本宫有点儿猜不透了……”她陷入沉思,回想方才蝶夫人那些言语,云里雾里的让她摸不清头绪,不由得让她心生了疑惑。 歆然没有打断叶梦涵的思绪,只是,她隐隐间觉得今天有点儿奇怪。主子刚刚收到了消息,蓝妃就来了……毕竟已然戌时过了,这个时间过来,也就太奇怪了。 叶梦涵所想也是如此,可是,蓝彩蝶一晚上所的话虽然是在套她,她却并没有发现蓝彩蝶有半分异常,是为了何?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叶梦涵的思绪,她还没有来得及想,就听到外面传来宫女焦急的声音:“娘娘,琳琅寰宇传了话儿过来,王爷突然高热,”宫女喘了口气接着道,“孟子派来的人,王爷一直喊着娘娘……” 叶梦涵微微紧了下秀眉,随即起了身道:“本宫走一趟。” “是!”歆然应了声后去拿了薄披风。 叶梦涵带着熙熙攘攘的宫人一路到了琳琅寰宇,里面已经聚集了几个太医正在诊治,无外乎都是高热受寒,脾脏侵入外力寒气致使,只要用几帖药便好。 可是,这样的情况已经从下午持续到了晚上,到了这会儿后便是愈演愈烈…… “母妃……母妃……”欧阳聪难受的紧紧的闭着眼睛,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他痛苦的呻吟着,嘴里一直喊着叶梦涵的名字。 “蝶妃娘娘到——” 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声,随即叶梦涵已然跨入了门槛,顿时屋内的人跪了一屋子,纷纷唱喝着娘娘千岁。 叶梦涵没有理会,只是径自走到了床榻边儿坐下,看着欧阳聪难受的样子,她轻轻的托了他的手,柔声道:“聪儿,母妃在这里……” 欧阳聪仿佛感受到了她一般,艰难的睁开眼睛,迷离的视线将叶梦涵的脸映照的格外虚幻,他的呼吸有些粗重,艰难的缓缓道:“母妃……”他只不过吐出两个字,就已经喘息的不行,“……我,我好难受……” 叶梦涵眉心紧了下,随即拧了视线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就沉声问道:“你们没有听到王爷难受吗?还在那里跪着干什么?” 太医一个个一个激灵的急忙应了声,“是是是,臣这就给王爷看……”着,众人就跪伏着上前,又是给欧阳聪把脉,又是观察着他的视线等…… “聪儿乖,一会儿就没事了,有母妃在这里陪你,就不难受了……”叶梦涵的声音柔和的就好像催眠的一般,让欧阳聪的眼睛越来越迷离,最后眼皮沉重的合上。只是,在视线的最后,他看着叶梦涵脸上那并没有过多担忧的样子的时候,他的心灵有着不出的滋味。 孟子跪在一旁,一边儿看着欧阳聪,一边儿焦急的看看太医……下午的时候,主子虽然觉得有些不适,可并没有这样严重,怎么到晚上就成了这般? “呀!” 不知道是谁惊讶的叫了声,顿时,将本就凝重的气氛变得越发凝重……叶梦涵眸光阴冷的看着那个惊叫的太医,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因为敷上了一层阴霾,透着让人无法呼吸的窒息。 “你叫什么?”叶梦涵的声音更沉,有人从古森林最深处溢出来的一般。 那太医暗暗吞咽了下,方才一脸怯怯的看留言欧阳聪的的脖子,随即诺诺的垂头道:“回禀……”他吞咽了下,“回禀娘娘,王爷他……他……他好像是得了……”他看看左右的太医,见其二人也是一脸的凝重,知晓怕是已经诊断出了,“王爷他怕是得了天花……”他完,视线怯怯的落到叶梦涵的脸上。 后宫这位主子一直就是威严在外,却贤良淑德,从来不会去争抢什么,以至于从接掌凤印开始至今,都不曾出现什么偏差。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位主子,却传闻对亲生子嗣并不亲厚,尤其是在皇上得太子之后……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纵然如今储君已立,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自然,也不可能真正的放弃欧阳聪这个皇上的长子。 这样想着,太医一个个心里自危了起来,生怕叶梦涵一个火气蔓延到了他们身上…… 叶梦涵也孟子是同时一愣,谁也不曾想到欧阳聪竟然得了天花……这可是要闭了宫门,有可能因为此而殁了的。 “治……”叶梦涵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几个太医,愤怒的道,“如果你们治不好,本宫就让你们统统人头落地……听到了没有?!” 太医们一个个心里暗骂了声倒霉,却纷纷倾身应了……只是,这天花传染,谁也不想因为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而最后自己跟着后面倒霉。 * “皇上,你该回宫了……”风玲珑淡淡道,随即起了身,什么话也没有,只是深深的凝了眼欧阳景轩,转身就欲离开。 “怎么,被我到痛处了?”欧阳景轩的还慢悠悠的,透着几分邪魅的雅然,一双狭长的凤眸深深的凝着风玲珑那因为微转而荡起的纱裙。 风玲珑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缓缓转身看着欧阳景轩,一双星眸透着的全然是淡漠,“是到我的痛处,还是皇上的呢?”她冷然勾了勾唇角,“皇上的后宫那是皇上的,我和离墨,那是我们的关系……到底我一个死过一次的人,皇上还能用之前的种种来束缚我吗?” 欧阳景轩心中微微一愕然,但是,俊逸的脸上却半点儿都不曾表现出来,只是看着风玲珑浅浅勾了菲薄的唇,缓缓道:“既然如此……你还要报生前的仇,岂不是自相矛盾?”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星眸看着欧阳景轩的时候也是微微起了变化,只是,太淡,以至于她自己都不曾发现。须臾过后,她也浅浅一笑,“有些事情本就是矛盾的,就好比皇上曾经和如今对我一般……”她笑靥如花的轻轻挑了眉眼,留给欧阳景轩一个颠倒三生的笑容后,飘逸的转了身,随后带上了蒙纱兜里,消失在了欧阳景轩的眼底。 欧阳景轩甚至很还感觉到空气中那清幽的一抹香气,似梅花,似沙枣花香……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如今的沙枣花已然落败,可沙枣已然结了串串……她可曾再回到尧乎尔那片天地上看过,他为她亲手种下的那十里沙枣林?梅花未开,她又是否知道,通往沐拓山那十里梅林,和君影草亦是他亲手种下,年年白雪皑皑的覆盖了梅林的时候,他都期盼着终有一日,她立在红梅林下,让那梅花朵朵染了她的眉眼,落了满世的芳华? 皇后睁开眼睛,欧阳景轩涩然一笑,随即掏了银两起身,只是,人还没有来得及走,明日走了进来…… “皇上,公子有请。”明日还算恭敬,却微微透着淡漠的道。 欧阳景轩眉角微挑了个邪肆的弧度,“今日晚了……明日朕在清潭雅居设宴,邀你们家公子和姑娘一同。”话落,不等明日回答,他深深的凝了眼,最骄傲轻勾着淡淡的笑,越过明日离开。 欧阳景轩行到雅阁一侧的时候,眸光隔着珠帘轻倪了眼楼下的赌局,凤眸微深了下,随即拿出两张银票,和方才等风玲珑时写好的纸笺,一张银票和纸笺在他手微微一挥之下,不偏不倚的落入了第一问的箱子里,随即他微微提了内力的道:“我赌她和离墨,超不过三个月……”话落的同时,一张轻飘飘的银票落入了赌桌中间,又是一千两黄金! 所有人一面惊愕的看着银票,一面感叹着下注之人的内力修为竟是已然到了摘花飞叶如此高的境界。 欧阳景轩眸光轻抬,深深的凝着对面,纵然什么都看不到,他依旧知道,此刻离墨和风玲珑必然在看着他……他勾唇一笑,用了传音入密,“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抚笛箫。” 风玲珑的心弦猛然一动,她看着欧阳景轩朦胧的声音转身,避过箫悦楼人的视线离开,她的心竟然空落落的一时之间只剩下了他临别时的那首诗…… ` 285、东宫出事端 “今晚儿你就和他一直一起的?”离墨轻问,面色不改的看着风玲珑,一双鹰眸更是没有过多的情绪的轻倪了眼之前欧阳景轩所站的位置。() “恩。”风玲珑并不回避,应声道,“想着你出去了,便去茶楼坐坐,他却在……倒也不好直接走了。” 离墨看向风玲珑,唇角浅扬了个淡淡的弧度的道:“你到解释的清楚……”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眸光也变得深邃起来,就仿若墨空中忽明忽暗的星辰,让人迷恋了几分,“我从来不会去怀疑你什么。”他的声音很淡,透着微微轻叹声。 风玲珑星眸流转的微微一笑,“恩,你这样解释,我是懂的……”话落,她抿唇笑了起来。 离墨微微一愣,随即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你如今倒是开起我的玩笑得心应手。” “和芸儿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的……”风玲珑意有所指的完,嘴角的笑意蔓延到了眉眼,“你今日事情办得如何?”她转了话锋的问道。 离墨点点头,“到底都是箫悦楼的老人,我五年多不在,虽然有人心生了异象,却也是因为我不在的缘故……这两天的整顿,倒也又变回了正轨。”他微微顿了下道,“时辰也不早了,你这两日换了地方,倒也浅眠了不少,早些安歇吧。” 风玲珑点点头,和离墨一同往后院儿走去,人刚刚踏出回廊,一阵微风轻拂而过,落了鼻间全然是淡淡的木棉花的清香……适时,风玲珑眼前晃过白影子,她本能的抬了手,一朵飘零的木棉花正好落在了她的掌心。 月光倾泻而下,木棉花柔和的落在风玲珑的眼底,不由得让他脑子里总是不经意的想起曾经木儿给她的话……似梦非花云烟处,海市蜃楼海云天。 人的一生虽然由了天命里所归,可是,太多的人为变数,终究给最后的命改变了。 风玲珑躺在床榻上,想着今日欧阳景轩给她的话,倒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她觉得前尘往事没有意义,又何须报仇?如果想要报仇,那前尘没有意义,岂不是自欺欺人了去? 缓缓闭上眼睛,风玲珑暗暗轻叹一声,却是丝毫没有了睡意……自从踏进云苍城开始,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仿佛总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却又逃避着她。到底是什么,她遗忘的又是什么? 风玲珑想不通,不由得紧紧的皱了秀眉,闭着的眼睛也微微颤动了起来……莫名的,却是脑海里映上了欧阳沅那种不会有太多表情,却极为会“耍心眼儿”的那张脸…… * 欧阳景轩刚刚回了皇宫,就听闻琳琅寰宇的主子出了事,问及什么,却是听闻欧阳聪得了天花,如今高烧不退,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天花这病在西苍感染的人并不多,而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多是最后因为治疗不当就夭折了……谁也没有想到欧阳聪竟然染上了天花。 “爷儿,那病传染,您……”福东海见欧阳景轩要过去看看,急忙劝阻。 欧阳景轩轻倪了他一眼,脚步未停的淡淡道:“到底是朕的儿子,不过去看看像什么话?何况,朕信不过那些太医院的人……他们都是治不死就好,哪里真的肯用心?”如果万一惹祸上身,那才是大事,治不好,最多受了责罚。这些人的心思,不是这世世代代皇宫里常见的吗? 福东海还想什么,却还不曾开口,就有个太监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看到欧阳景轩就“噗通”一声跪倒,“皇……皇上……”他喘息而急迫的道,“太子殿下他……他……” “你这狗奴才,太子怎么了?”福东海气恼的就怒骂了声。 那太监被一骂,反而脑子清楚了,急忙道:“太子殿下他,他生病了……太医,有可能也是……也是和琳琅寰宇的主子一样。” 欧阳景轩凤眸微凛,顿时,俊颜变的骇然而冰冷,甚至没有片刻的迟疑的人已经一阵风的掠过,匆匆施展了轻功往东宫而去…… 福东海看了眼白影,随即看向那太监就问道:“怎么到现在才报?”他气恼的想一脚踹翻那太监,“,晚上太子都做了什么?” 明明晚上的时候还和爷儿一起用的膳,怎么爷儿出宫一趟,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太监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脸上全然是骇然之色的道:“启禀福总管……奴才,奴才不知道……皇上离开后,太子就带着……带着豆公公出去了……回来,回来听闻王爷得了病……想要去看……可是,可是……”他因为紧张害怕声音越发的颤抖起来,“可是突然觉得不……不舒服……豆公公就……就宣了太医……” 福东海皱了眉,听太监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急躁的甩甩手,随即也快步流星的朝着东宫折去……到了东宫的时候,已然寝宫跪了一屋子,甚至,所有人都凝重的瑟瑟发抖。 这琳琅寰宇的主子得了天花,大家还能噙了侥幸,可是,这东宫太子也是得了天花,那恐怕就不是尽不尽心的问题了,而是如果真的治不好,陪葬的人看此刻欧阳景轩凝重而骇然的气息就已经知道了。 豆子也跪在地上,一脸哭丧着,如果殿下真有个什么,他就算是死,也是不足惜……只是,他怎么对得起爷儿对他的信任?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跪着人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他只是手指搭在欧阳沅的脉搏上静静把脉着,甚至,他完全不顾虑他有可能被传染,一边儿把脉,一边儿俯身在欧阳沅的耳边轻声低喃着什么。 所有人看着欧阳景轩的样子,心中更是哀然……五年前的事情出了后,大家也才明白一件事情,不管皇上对风玲珑到底为什么噙了之前那般,可是,封后,立子嗣为储君一举,早已经奠定了所有的一切。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皇上对太子的宠爱不减,甚至……一刻比一刻深厚,这样的情感,又怎么能容得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 所有人心中惴惴不安,莫名其妙的都想到了五年前冷宫的事情……纵然大家不曾亲眼看见,可是,后来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家心中都有一副景象,那就是皇上悲伤欲绝的样子。 如今皇上的念想就只剩下了太子,如果太子……所有人不敢想下去,一个个噤若寒蝉,提了心。 福东海疾步走了进来,先是奔到床榻边儿看了看欧阳沅的情况,随即看向一旁的豆子就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太子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 286、选择,中毒? 豆子凝着脸,看了眼给欧阳沅正在诊治的欧阳景轩,方才压低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了一遍……原来,欧阳景轩出了宫后,欧阳沅就去了种植了君影草的地方,本来,倒也没有什么,可后来听闻琳琅寰宇的主子生了病,就连末惜宫的主子也惊动了,欧阳沅担忧欧阳聪,就也想过去看看……可人还没有到门口,就听闻了欧阳聪是染了天花,豆子哪里还敢让欧阳沅进去……那天花,孩童本就感染的容易,大人也还好些,如果太子进去,有个万一,他就算是死也是难逃其咎的。{ 欧阳沅倒不是任性的孩童,听闻天花后,纵然担忧,却也表现出了一国储君本该有的沉着冷静,这大概和他天性有关,加上长年在欧阳景轩身边,又出入御书房和大殿,倒也耳听目染了不少。 后来听闻太医等人束手无策,欧阳沅心想着太医怕是招揽了祸端,也不一定会用心给欧阳聪看,就思忖着派人去到宫外寻了欧阳晨枫进宫。不过,这还没有来得及去让人寻了欧阳晨枫,莫名其妙的,欧阳沅就觉得头昏脑涨的不舒服,豆子哪里敢怠慢,急忙就传了软辇将不舒服的欧阳沅送回了东宫,这刚刚传了太医,竟然被告知有可能和琳琅寰宇的主子一样,有可能是染了天花…… 豆子着就落了泪,这殿下打可怜,如今好不容易梅主子寻到了,虽然还不是时候相认,可到底有个念想,如果是因为天花就这样……就这样去了,爷儿怎么受得了? 福东海听完,眉心拧的紧紧的看向欧阳景轩,只见他将欧阳沅轻轻放平,随即淡淡道:“传苍轩王。” “喏!”福东海应了声后急忙退了出去……他也顾不得让人去喊,自己拿了腰牌就出了宫,施展了轻功就往苍轩王府奔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然和欧阳晨枫双双施展轻功到了皇宫。 “参见皇上……”欧阳晨枫进门就欲参拜。 “免了!”欧阳景轩话落,看向太医等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太医等人唱喝完后,纷纷暗暗吁了口气的退了出去,紧接着,在福东海的示意下,屋内的奴才宫人除了豆子和他,也都尽数的退了出去。 所有人退出去后,欧阳景轩方才看着走近前的欧阳晨枫道:“我断了下沅儿的脉息,有些不正常……二哥可以看看,我怕因为我心焦和担忧,看不准。” 欧阳晨枫点点头,也不怠慢的直接在床榻边儿坐下,然后就拿了欧阳沅的手置于膝上开始把脉……他静心的断脉着,欧阳景轩等人一个个都拧着表情在他们眼里来应该是痛苦,可是,却因为欧阳沅本身没有太多情感而并看不太清楚的脸,一个个的心都凝重而担忧焦虑。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欧阳晨枫数次抬手后重新断脉,直到最后一次把脉过后,看着欧阳景轩凝重道:“沅儿好似不是染的天花……” “他中毒了!”欧阳景轩缓缓道,言语肯定的没有丝毫疑惑和迟疑。 欧阳晨枫本也不是十分确定,听欧阳景轩如此一,倒是也不怀疑自己的断脉有误了,“不知道是什么毒……看上去仿若和天花一般,外表看着也和天花无异……”如果他们不是练武之人,到也一时会被这景象迷惑,如果错过了诊断的时机,怕是最后耽误了太子的病情。 欧阳景轩终有国手之称,后来因为风玲珑身重蛊毒的缘故也是对毒少有研究,但是……欧阳沅这样的状况,他只不过是断出了不是天花,而是中了毒,却是中了什么毒,丝毫没有头绪。 福东海和豆子二人相视了一眼,显然没有想到欧阳沅是中了毒……而这样一,显然欧阳聪也极有可能中了毒。可这到底是为什么?谁想要害欧阳聪? 福东海和豆子都是经历过世事变迁,大风大浪之人,很快想到,也许有人本就是目标在太子殿下身上,只是因为太子殿下身边防备甚是严密,苦唔下手之机,最后只能就有着欧阳聪来消减身边人的戒心。 好歹毒的心思……福东海紧蹙了眉,已然显现了老态的脸上透着阴霾。如果所有人都当了天花来治,怕是耽误了太子殿下的病情。这一石二鸟之计,最后终究落得西苍无后……如此心思,这天下怕也只有楚凌一人了。 想到此,福东海的眉心都拧的打成了结,生怕五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如今爷儿和梅主子之间比离墨多了的联系,还是剪不断的就是太子殿下,如果出了个万一,要爷儿在面对梅主子活着,他们的孩子就夭折了,要如何活下去?又如何面对梅主子? 顷刻间,在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商讨着欧阳沅身上染的毒为何物的时候,福东海和豆子已然千思万想了一遍,各个心中凝重的就好似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怎么都透不过气气来。 “二哥的意思是……”欧阳景轩看着欧阳晨枫,狭长的凤眸微微凛着,渐渐深邃的眸子透着一抹不出来的深意。 欧阳晨枫微微点点头,“如今不知道沅儿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这毒是否厉害,或者有什么期限……这样耗下去,孔生了变故。”他微微一顿,轻叹了声,“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是,不管如何,如今保住沅儿才是紧要。” “是啊,爷儿……”豆子哭着道,“不如,奴才这会儿就去寻了梅主子……”这天下不管什么病或者毒,那药王都能有办法。而就如王爷所,这天底下恐怕能驱动药王的便只有离墨,而能驱使离墨的,如今看来,梅主子是不二人选。 虽然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如果殿下有个好歹要如何下去? 欧阳景轩苦涩一笑,他摇摇头道:“二哥怎么会认为我是因为此而不去?”他如今还能将什么当筹码?不管如何,又怎么会用沅儿的性命来博呢? 欧阳晨枫轻叹一声,他当然不认为,可是,有些事情,只有寻到了适当的机会才能去,不是吗?景轩是聪明人,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是,此刻他心中担忧沅儿,自然也就未曾考虑那么多。 * 琳琅寰宇内灯火通明,欧阳聪身上的红点越来越多,太医一面儿担忧自己被感染,一面儿在叶梦涵的怒火下想着办法,可是,数个时辰过去了,却依旧一筹莫展。 “娘娘,要不……您求皇上过来给主子看看吧?”孟子心急如焚的跪在地上,一边儿偷偷的抹着眼泪,“听闻,太子也是感染了天花,可那边儿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过来,指不定皇上已经有了办法……”着,他跪伏在了地上,泣不成声的道,“奴才求娘娘了……” 太医们一听孟子的话,急忙也跪下搭了话儿的道:“娘娘,皇上有国手之称,甚至……医术超过臣等,还望娘娘三思。”他们这样,自然也是为了保命,如果皇上来了,出了个什么意外,他们也无需承担太多。 叶梦涵拧着眉,看看难受的一直呻吟着的欧阳聪,随即起了身道:“你们好好的给本宫看着王爷,如果在有个什么,本宫一定会让你们陪葬……”她阴戾的完,随即拂袖离开,匆匆往东宫而去。 到了东宫门口,人却被拦住,这如今东宫和龙阳宫一般,不是皇上和太子允许的人,是一概不得入内,不管你是谁。而皇上也颁下口谕,如果有人硬闯,可以不通报,不看任何人,直接押下。 “本宫请见皇上,你们去通报一声……”叶梦涵心中气愤,一双美目在墨夜和宫灯的映照下,变的异常沉冷,“启禀皇上,本宫是为了王爷而来。” 门口的侍卫看了眼,最后一个领头的人道:“娘娘,皇上不在东宫……方才已经离开了。” “大胆!”叶梦涵气恼的喝道,“皇上只是了不允许随随便便入东宫,难道,还让你们撒谎骗本宫吗?” “属下不敢!”侍卫顿时退后一步垂头微微躬身道,“皇上方才已然和苍轩王离开……” 叶梦涵还想什么,福东海走了出来,先是朝着她行了礼,方才缓缓道:“娘娘,皇上和王爷确实刚刚离开……琳琅寰宇的主子的病情,皇上也已然了解,如果有解决的方法,皇上自然不会厚此薄彼,还请娘娘放心……另外,还请娘娘回到王爷身边,以防落了单。” 叶梦涵纵然有天大的怒火,可对福东海却不能发。不仅仅他是梅妃身边的老人,也更是跟在欧阳景轩身边从到大的……何况,她有今日,也多亏了福东海的庇佑。 “福总管……”叶梦涵神色凝着,看看侍卫,随即走到一旁。 福东海跟了上前,微微躬身,“娘娘可是还有事?” 叶梦涵转身看着福东海,这是宫中为数不多知道聪儿并非景轩孩子的,她也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不管如何,我喜不喜欢……”她凝眉顿了下,仿佛十分的纠结,“可是,我不喜欢聪儿有事。” 福东海看了眼叶梦涵后垂眸,“娘娘的心思奴才明白……只是,皇上已然和王爷去寻了方子,如果能够寻到,自然不会落下王爷。” 叶梦涵微微颔首了下,随即道:“多谢福总管……” “娘娘严重了。”福东海急忙道。 叶梦涵不曾再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了下,随即带着歆然离开了东宫,往琳琅寰宇走去…… 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东宫太子和琳琅寰宇的王爷双双染上天花的事情不胫而走,就和雨后春笋一般,在后宫弥漫开来,甚至惊动了太后。 苏婉仪到了东宫的时候,兰妃和冷嫔也都到了,而之前已然在永福宫住了有一阵子的白芷也随着苏婉仪匆匆而来,一个个面色凝重,却因为欧阳景轩交代为了防止感染为由,福东海将一干等人都劝了回去。 苏婉仪担忧的不行,又听闻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都去寻了配方解药,心下焦急,却也拿出了身为太后的威严,将一干人等都打发的回了寝宫,她也不曾多留的回了永福宫,倒不是害怕传染……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却是生怕给欧阳景轩造成了过多的负担。 白芷没有离开,她一直照顾着太子,后来到了东宫后,也才偶尔去了永福宫陪太后念经诵佛,如今出了这事儿,她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能静心? 到底本就是东宫的人,福东海也就不曾拦着,何况,如今太子身边确实也需要一个除了豆子外,可心的人。 * 风玲珑一直辗转难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和欧阳景轩的谈话使然,只是觉得躺在床榻上后,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却不知道。 风玲珑睁开眼睛,掀开被衾的下了床榻,直接屐了鞋拿过一侧的披风就起了身……她也不曾出去,只是开了窗在窗前,看着沉静的墨空,却是越发的不安。 突然,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似乎是笛声,又仿佛不是……她天生耳力极好,如果静心的时候,很多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她都能听得真切。 笛声渐渐清晰了不少,听曲风,倒像是召唤着什么一般……突然,风玲珑的心一动,一双星眸在月光下变的流光溢彩的溢出某些情绪后,她微微颦蹙了秀眉,朝着声音来处的方向看去……入眼的都是青砖青瓦,风轻动,掠过树影斑驳了视线,却也沉淀了心。 风玲珑疑惑,可是,到底回转了身去换了衣衫,随即轻手轻脚的从窗口掠出后,施展了轻功随着笛声的指引而过……只是,那笛声不管她走多远,仿佛距离依旧,却是不成拉近分毫。 风玲珑停下了动作,她静静的凝听了下,笛声的距离好似也停了下来……她继续,笛声继续拉开距离。直到快要到帝都一处有着湖泊的树林的出,那笛声戛然而止。 看看左右,风玲珑最后视线落在了湖面儿旁边的白色身影上……依旧是晚上的那身,墨发被一根骨节白玉簪子束着,轻风微微拂动,微微扬起了墨发的发梢的同时,衣袂轻动。 欧阳景轩缓缓转身,一双狭长的凤眸透着深邃的看着风玲珑,“你来了……” 风玲珑想着是他,可当真看到是欧阳景轩的时候,到底心生了后悔。本该是安寝的时辰,她却能闻得他的笛声而来,倒是真真儿应了他那句“不曾忘”了。 “我来,倒不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来……”欧阳景轩见风玲珑表情,就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风玲珑走了上前,在欧阳景轩一旁站定,先是深深的凝了他一眼,随即偏身看着湖面儿上的波光潋滟,缓缓道:“有事?” 欧阳景轩也偏过身,同样视线落在湖面儿,只是,他看的不是那波光粼粼,而是落在了风玲珑在湖面儿上的倒影,“恩,来找你,是想要请求你一件事……”他收回眸光看向风玲珑,见她疑惑的微颦了下秀眉,缓缓道,“沅儿中了毒!” ` 287、比肩而立,是伤是情? 风玲珑听了,猛然转过身看着欧阳景轩,一双星眸透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见他面色凝重,不由得颦蹙了秀眉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欧阳景轩微微摇了下头,随即视线收回继而复又落在湖面上,轻叹的道:“晚膳的时候我和他一同在东宫用的,之后便出来寻你……”微微一顿,他这话怎么听着好似如果不是出来寻玲珑,沅儿就不会出事一般? 轻轻一叹,欧阳景轩看向风玲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风玲珑摇摇头,“我知道。” 欧阳景轩微微一愣,看着月光将风玲珑的脸颊映照的半个明灭,心中不由得一动,随即暗暗涩然一笑的收回眸光道:“我回去后,就听闻沅儿生病……你也知道,我医术不弱,可沅儿的病,我只是探出中了毒,却是什么毒,丝毫没有头绪……”他轻叹了声,“倒不是非要来寻你,可是……我怕耽误了沅儿的病情。” 风玲珑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涩然,欧阳沅纵然可人,可这打的储君,又得欧阳景轩如此呵护,他的母亲就可想而知了……只是,来了帝都后,甚至,在进入西苍后,竟是丝毫没有听过太子的母后是谁?只是听闻是孝元皇后所处,可这孝元皇后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懂医术……”风玲珑淡淡道,“皇上有国手之能,如果皇上都束手无策,来寻我有何用?” 欧阳景轩复又看向风玲珑,眸光深邃,俊颜却平静的缓缓道:“到底我对毒不甚了解……否者,当年你在猎场的时候,又何须用墨玉来换取解了那七虫七花之毒?” 风玲珑是聪慧之人,欧阳景轩提到当年猎场一事,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心中大致已然明白,“药王如今不在附近……就算寻了,最快恐怕也要三天。” “我会和二哥轮流给沅儿施针,让毒暂时控制在一处……”欧阳景轩道。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微微点头…… 湖边儿,二人比肩而立的着欧阳沅中毒的事情,远处,离墨一身墨袍立在夜幕中,远远看去,就好似和墨空融为了一处……那会儿,玲珑房间有了动静,他便也醒了。之后她悄悄离开,他担忧有事,便也远远的跟着。虽然心中有着异样的念想,可到底不想左右了她的思绪,也只是远远跟着,直到到了这边…… 欧阳景轩立在湖边儿,他也就停了脚步。不知道是害怕玲珑的耳朵听到声音,还是怕欧阳景轩察觉他竟然尾随其后……只是,看着二人在静缢的湖边儿站着,时而对望,时而沉吟的样子,心里到底不舒服了。他不知道他们什么却是这样的时候,已然微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离墨转了身,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皎月,心中一片哀然……如果有一天,她依旧选择了欧阳景轩,他要如何?如果她就算想起了千年前,依旧选择了欧阳景轩,他又要如何?每天,他都不停的问着自己,最后却都给不了自己答案……原来,落入了尘世中的三情六欲,他也不过是俗人一个罢了。 夜幕越发低垂,欧阳景轩送了风玲珑回了箫悦楼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除了箫悦楼的前楼,四处静缢的让人觉得害怕。 风玲珑依旧从窗户进了寝居,随即闭了窗户后就躺在了床榻上,越发没有了睡意……此刻,她想的不是欧阳景轩,也不是尧乎尔的仇,而是欧阳沅身上的毒,甚至,她害怕,害怕会见不到欧阳沅,害怕他如此的时候,就已经殁了……想到殁这个字,风玲珑的心猛然一颤,竟是犹如被千万根针狠狠的刺入一般的绞痛。 缓缓闭上了眼睛,风玲珑就这样憩着等了天明……当天边方才露了鱼肚白的时候,她就起了身,一个晚上,几乎没有睡的她,星眸微微透着疲惫。 “吱呀”一声,门轻轻打开,芸儿走了进来,见风玲珑立在窗前,不由得先是一愣,随即放下铜盆问道:“姑娘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 “我睡不着,便起来了……”风玲珑淡淡着的同时转身问道,“阿墨起身了吗?” “公子今日也起身的早,正在厅里和顾老下棋呢……”芸儿拧了娟帕递给风玲珑,“公子交代,姑娘如果起身了,一同去穆祥斋吃早膳呢。” 风玲珑擦拭了脸,随即又簌了口后芸儿给她梳理了一番,换了衣裙后出了寝居……不过,她去寻了离墨并不曾去穆祥斋,而是到了木棉花树下坐,让明日和弄月去前楼随便弄了些吃食。 “有话?”离墨眸光深邃的凝着风玲珑。 风玲珑点点头,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离墨了,倒也不曾有半点儿隐瞒,“我应承了他……” 离墨没有想到风玲珑会如此毫不遮掩的就给她了昨夜的事情,感动之余,听闻是欧阳沅中毒,倒也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了魑魅和魍魉去寻了药王。不管玲珑如今记不记得欧阳沅,不管将来如何,到底……欧阳沅是玲珑的孩子。 风玲珑感激的看着离墨,“谢谢。” “你的事情本就是我的事情……”离墨眸光越发深邃,“你答应了的事情,也就是我答应了,既然如此,你又何须和我言谢?再……”他微微顿了下,“你为他人的事情谢我,到弄得仿佛我们之间生疏了一般。” 风玲珑看着离墨,星眸微动的道:“倒是不知道,冷漠淡然的箫悦楼楼主,原来也是这般心思敏感……”她轻叹一声,随即笑靥如花的道,“我对你谢,不是因为欧阳景轩……仅仅是因为你无条件的支持我,阿墨,你懂吗?” 纵然不懂和心有不安,有你这句,我又能求得什么? 离墨嘴角微微勾了抹淡淡的笑,缓缓道:“你,我便懂。你不……我不想去猜。” 风玲珑笑着点头,他的想法她懂,就如她想什么,他也懂……只是,有时候往往彼此因为某种原因而忽略了罢了。 “姑娘……”适时,明日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离墨后,随即给风玲珑道,“宫里来了人,请见姑娘。”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不解的看向明日,就听明日道:“听来人,太子病中昏迷,嘴里不停的喊着林离、林离……”着,他看向风玲珑,眼中有着不出的情绪溢出。 ` 288、娘,沅儿想你! 风玲珑颦蹙着秀眉,心里有着不自知的担忧的看着明日问道:“来人还了什么?” 明日看了眼离墨后道:“……如果姑娘不介意,希望姑娘能进宫一趟。{不过……”他复又看向离墨,“皇上有交代,这事儿希望公子一同去。” 欧阳景轩如此做,一是不想借由欧阳沅生病的事情大做章的让风玲珑如何,他不希望他们的再次开始,中间夹杂着过多以后挥不去的杂念。二嘛……他也不想离墨多想,到底这事儿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也不想让人以为他的心思是歪的。 到不是他怕人……而是怕人了他对玲珑的感情。 “我便不过去了……”离墨静静道,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疑惑或者不愿,“等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进宫,我倒是也放心的。” 风玲珑星眸闪烁的看着离墨,眼中有着难以自制的感谢,太多的事情不用她开口,他便已然了解,太多的事情他更是怕她尴尬,率先做出了让步。有时候她总在想,如果万一有一天她弃他而去,他是要如何的伤心,才能表达那时候的沉痛? 轿辇快而沉稳的一路往皇宫而去……熟悉而陌生的环境在飘动的窗窗帘若隐若现的映入眼帘,风玲珑通往皇宫,却此刻想的是离墨。就好似在箫悦楼的时候,她想的却是欧阳景轩一样…… 风玲珑闭了眼睛,就在轿辇缓缓进入皇宫正德门的那刻,她的心猛然“咯噔”一下,就好似瞬间跌入了万丈深渊……心口更是痛的窒息的让她呼吸都变的沉重起来。 紧紧的抿了唇,死死的咬着牙,风玲珑手摁着胸口的位置,那种莫名其妙的紧迫感和沉重感就毫无预兆的排山倒海的侵袭而来,以至于让她所有的思绪都变的一片空白。 “姑娘,东宫到了……”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他看看左右,示意抬轿子的人直接入了东宫,外面片刻也是未曾停留。 不算如此,就算到了东宫后,轿辇也是一路往寝宫而去,径直的就入了寝宫大堂,在抬轿辇的人出去后,有门合上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来,“姑娘,您可以落脚了。” 风玲珑猛然闭了下眼睛,压了压心中的窒息感后睁开了眼睛,随即缓缓起身落了轿……隔着蒙纱斗笠,她看看左右,虽然大致的摆设一样,可是,到底东宫透着一股未来帝王的那股子阳刚气息。 豆子看着白衣女子,眼前的就是梅主子,可他却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想想他这般就已经够难了,爷儿平日里要有多难啊? “姑娘,这边儿请……”豆子躬了身,态度极为的恭敬。不管如今这人是什么身份,可他们心中,她就是西苍的孝元皇后。 风玲珑微微偏头,隔着蒙纱看着豆子,几年不见,他身上少了当年的微微浮躁,变的到有几分福东海的沉稳。她微微点了下头,随着豆子一同进了内寝。 欧阳景轩坐在欧阳沅的床榻边儿,不假人手的亲自给欧阳沅换着帕子,时不时的探着他的脉搏。一旁的欧阳晨枫时不时的给欧阳沅施针,阻挡着毒气攻心…… 二人见风玲珑莲步轻移的走了进来,第一个反应都是微微怔愣了下,随即都起了身。 风玲珑看看欧阳景轩后,朝着欧阳晨枫微微点头示意了下……纵然知道风玲珑的事情,可欧阳晨枫依旧有些如梦似幻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怔愣在原地。 风玲珑朝着欧阳晨枫微微点头示意了下,随即走了上前…… 欧阳景轩适时让开了位置,和欧阳晨枫示意了下后道:“我和二哥去趟琳琅寰宇,沅儿就先拜托你了。” 风玲珑微微点了下头,对于欧阳景轩要去琳琅寰宇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介意,叶梦涵有个儿子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如此宠爱那个孩子,倒是最后被欧阳沅抢占了位置。 思及此,风玲珑接过豆子拧了的湿绢为欧阳沅换上后,方才开口问道:“太子的娘亲是如何不在了的?” 豆子动作微微一僵,看了风玲珑一眼后,随即透着帕子道:“娘娘去的时候,皇上伤心……虽然封了后,可这事儿后来皇上怕太多人议论,变不让提了……”他的平静,故意忽略了时间,倒也是真话,不曾骗了风玲珑。 在得知梅主子还活着的时候,皇上便留了心,加上后来和离墨碰面后,又不知道为何,不让殿下和梅主子相认,如今弄得大家明明知道却装着不知道…… 风玲珑听闻,掩盖在蒙纱下的嘴角微微勾了下,只是,透着的是苦涩,一双星眸落在欧阳沅的脸上,有着的却是担忧,“我一个人再此便好,你们都出去吧?!” 豆子看了眼欧阳沅,随即躬身应了,带着屋内的宫人尽数的退了进去,就连刚刚去端了药的白芷,也拦在了门外…… 白芷看着床榻边儿坐着的白衣女子,先是深深的凝视了一眼,随即看了眼豆子,在接受到豆子暗示的眼神后,退了出去方才轻声问道:“她便是殿下口中的林离,林姑娘?” 豆子点点头,心中哀然……殿下如今病重,就算是这样,还记得爷儿交代的,如今不能让梅主子还活着的事情透露出来。殿下也就五岁多不到六岁,一个孩童却如今要先承受失去母后没有情感的人生,如今微微有了,也知道了母后活着,却不得相认…… 想到此,豆子就一阵子心酸,眼泪也就忍不住的掉了下来,他急忙撇过头到一旁,扯了袖子就揩了几下。 白芷看着豆子,又看看已然闭上的宫门,不由得再次疑惑的看向豆子,“这个林离是谁?这次殿下和皇上出去的时候认识的吗?” * 风玲珑褪去了蒙纱斗笠,又给欧阳沅换了帕子……随后将带来的凝香丸给他为了两颗后,不由得轻叹一声,“你心思想着将我弄进宫来,瞅瞅你自己都中了毒……还是太子,如果我进宫了,岂不是要被人吃了?”她半开玩笑的着,“你喊着我来,倒是自己睡的香……恩,如果你不醒来,我等下走了,可就不会在进宫了。” 风玲珑自言自语的着,一边儿给欧阳沅不停的换着帕子,看着他脖子里和手上起的犹如天花一般的红斑水泡的时候,心疼的鼻子酸涩的厉害,就好像被人狠狠的用针扎着心一般。 欧阳沅吃力的缓缓睁开眼睛,但也只是睁开了一条缝隙,他虚幻的眼睛微微动了下,风玲珑模糊的脸渐渐的印象在了眸子深处,他心中一喜,吃力的张了口:“娘……沅儿好想你……” ` 289、担忧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一双星眸看着欧阳沅……眼中透着微微的不解。而这样的不解,不是因为欧阳沅此刻竟然唤她娘,而是听到这一声“娘”的时候,她心中有雀跃和激动,就仿佛一直照料在身边的孩子,突然开声喊了她一般的欣喜。 欧阳沅的视线越来越虚幻,因为凝香丸的片刻清醒也渐渐的又陷入了昏迷。只是,在昏迷前,他依旧努力的撑着眼帘,看着风玲珑那张绝美而担忧中噙着疑惑的脸,扯了下嘴角喊道:“娘,你不要走……” 风玲珑猛然回过神,看着欧阳沅痛苦的样子,又给他喂了一颗凝香丸后轻声道:“我不走。” 欧阳沅的眼睛最后吃力的扇动了下后,眼缝细细的看了眼风玲珑后,最后承受不住的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欧阳沅,原本犹如陶瓷一般精致的脸上也已经渐渐有了隐隐约约的红斑出现……如果是一般人,光从外观和他的反应上看,都必然以为是天花,如果耽误了病情,怕是难了。 轻叹一声,风玲珑拧了帕子将欧阳沅额头的那块换掉,这不拿还好,一拿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她先是俯身上前,生怕自己看错了,当看到那细细密密的疹子的时候,她赶忙转头看向通往外面的门扉处,“豆子,豆子……”本能的声音喊得异常顺口,就算是她也不曾发现。 “哐当”一声,豆子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闻风玲珑喊就急忙奔了进来,和他一起的白芷也急匆匆的跟了进来,当二人转过屏风的时候,豆子脚步不停的上了前,而白芷整个人怔愣在了那里,看着风玲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白芷看着风玲珑,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睛花了……她死劲的闭上眼睛后又睁开,那白衣女子不是孝元皇后是谁?她暗暗吞咽了下,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太子要见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皇上会下旨不许任何人谈论关于孝元皇后的人,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白芷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着,她一边儿担忧着欧阳沅,一边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要如何,只是视线时不时的看向风玲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娘娘真的没有殁,竟然是真的…… 豆子看了看欧阳沅,见他额头上已然是细细密密的红色斑点,中间还夹渣着黑色的血脉线路,不由得心中一凛,只是转头对着白芷道:“你在这里照顾殿下,我去寻了皇上……”着,他人已经急忙奔了出去,一路往琳琅寰宇而去。 到了琳琅寰宇,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也刚刚才给欧阳聪施了针,而欧阳聪是天花还是中毒一事,二人也不曾对叶梦涵等人提及,只是正在寻了药王。 “启禀皇上,豆公公请见。” 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对视了一眼,二人脸色顿变的转身就往外走去…… 孟子和叶梦涵看着二人什么话也没有留下的就匆匆离开,二人的眼中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恨意和冷寒。孟子在欧阳景轩的声音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缓缓收回视线落在欧阳聪的脸上,渐渐的,视线越发冷厉起来。 叶梦涵感觉到空气中噙着不出来的异样,她收回视线就落在了孟子的脸上,一双美眸陡然变的犀利,随即摆了摆手……歆然看了眼孟子后,示意寝宫内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直到“吱呀”一声,门合上后,叶梦涵方才冷冷问道:“聪儿并不是染了天花……是不是?” 孟子的心猛然一惊,他惊恐的看向叶梦涵,但是,随即视线急忙垂了下去,“娘娘,奴才不知道……只是,太医和皇上都主子得的是天花。” 叶梦涵冷笑一声,“大胆狗奴才……”她看着孟子“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她冷嗤的道,“还不?” 孟子趴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的颤声哽咽道:“回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太医和皇上是这样的……奴才也不知道……” 叶梦涵皱了眉,她看着孟子,心里暗忖在是自己多心了还是什么。她视线偏移的看向依旧高烧不退,身上的红斑水泡也越来越多的欧阳聪,从表面上看,却是是天花无异,可是,为什么她总是隐隐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 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回到东宫后,一路径直去了寝宫,路上,已经听了豆子了此刻欧阳沅的情况,二人也耽误不得。 风玲珑担忧的美目都凝重了几分,一双好看的秀眉更是不自知的紧紧的颦到了一起,一张只是略施了脂粉的脸上更是担忧表露无遗。 欧阳景轩出手如电,欧阳晨枫为欧阳沅把脉,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不过须臾,欧阳沅额头上的红斑微微消失了些,而那些黑线也渐渐的隐了下去。 风玲珑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后背因为惊吓和害怕,竟是溢出了一层薄汗,这会儿松了气儿,方才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沅儿还不曾练及内力,凝香丸到了体内因为性子太冲,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没有大碍……”欧阳景轩眸光微微凝着风玲珑,轻柔的道。 风玲珑抿了下唇,颇为担忧的问道:“我喂了他三颗……” “无妨!”欧阳景轩微微轻扬了下嘴角,“凝香丸本就是护了心脉,药王的药倒是比我和二哥施了针还要管用,只是一时间沅儿消化不了。”他回眸看了眼欧阳沅,之前的难过此刻倒是少了不少,“谢谢。” 风玲珑抿了下唇角的摇摇头,将剩余装着凝香丸的瓷瓶递给欧阳景轩,“这些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她看了眼欧阳沅后淡淡道,“阿墨已然派人去寻了药王,如果没有意外,怕是三天内就到帝都了。” 欧阳景轩倒也没有客气的接过凝香丸,以前他曾经在离墨处寻到一些用来抑制蝶儿的病情,后来霂尘送给玲珑的也到了他手里,不过,大部分也是到了蝶儿那边。药王的药得来不易,就算是凝香丸也是不多……沅儿的病情还不知道要等几天,有这个,总是多了一份保障。 “我送你出宫!”欧阳景轩心知风玲珑要离去,也不挽留的淡淡道。 风玲珑摇摇头,“我还是坐轿辇出去就好……你是君,送我……岂不是落了人口实?”她话这样,可最主要的是不想引起他人注意,更不想他后宫那些嫔妃知晓了什么。 欧阳景轩自然一眼看穿了风玲珑的想法,他也不勉强,只是吩咐了豆子送了风玲珑离开…… 风玲珑点点头,又和欧阳晨枫微微示意了下后拿过一旁的蒙纱斗笠戴上,隔着蒙纱看了眼欧阳沅后转身离开……直到她出了视线,欧阳景轩方才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你刚刚留她,她其实也可以不走的……”欧阳晨枫淡淡道。 欧阳景轩收回视线,不放心的又给欧阳沅把脉了下,确定凝香丸起了效果后方才缓缓道:“不想她为难……也不想我们的开始又参杂了什么,最后就算是输了,也输的不甘心。” 欧阳晨枫沉沉一叹,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也不假人手的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后道:“你就不怕这样越来越没有机会?到底离墨和她朝夕相处……而你呢?” 欧阳景轩看向欧阳晨枫,嘴角微微一勾,“我和她有沅儿!” 欧阳晨枫一愣,随即摇头笑了起来,“恩,这个筹码倒是离墨怎么也比不上的……” 白芷一直在寝宫内,听着二人的谈话彻底的打消了有可能方才那白衣女子只是和孝元皇后长的一模一样的想法,乘着欧阳景轩话落的档儿,她微福了身子后问道:“奴婢敢问皇上……方才那女子是……”她迟疑了下,咬牙问道,“可是孝元皇后?” 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对视了一眼后点点头,嘴角一抹苦涩的道:“是……” 白芷瞬间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只听她喃喃的道:“公主和驸马泉下有知……一定很开心。” 寝宫内陷入了一阵子沉静,渐渐的气氛变得悲伤起来……一步错步步错,欧阳景轩总在想,如果当初他不曾对玲珑用情,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可是,要如何不用情,她就是那样一个时时刻刻都能让你注意到的人,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已经在你心扉生根发芽的人,不是吗? * 风玲珑坐在轿辇里,进宫和出宫的心情不同……来时,她心里念着的却是曾经宫里的一切,出去时,她放不下的是欧阳沅。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欧阳沅如此上心,她是女子,纵然如今和欧阳景轩已经没有了关系,可不是也该会去想欧阳沅的母亲的事情吗?却倒是有种将欧阳沅当了自己孩子一般的担忧着…… 轿辇到了箫悦楼,风玲珑下了轿辇后径直就去了后院,一路上,押注的人对她投以疑惑的视线她完全看不到,只是一身傲然的步向了后院,心……却不曾带回来,留在了东宫那唤了她“娘”的欧阳沅的身上。 “公子,已经确定楚凌就在附近……可是,却怎么也查不到踪迹。” 风玲珑停了脚步,她耳力本就好,人还在通往后院的五行阵中就已经听得真切,当听到明日提到楚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颦蹙了秀眉。 “他在暗,到真是难办……”离墨的声音微微有些迟疑。 明日拧了眉,“如今就怕魑魅和魍魉接了药王过来的时候,他会从中作梗……” 离墨一听,微微蹙了剑眉,正在沉思的时候,他眸光微微偏离的看向右侧,随即起了身道:“那就要看看宫里的情况是他所为,还是意外了……” 风玲珑听后,脚步不自知的走了出来,她拿掉斗笠的同时递给欣喜走了过来的芸儿,随即莲步移向离墨问道:“阿墨,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有可能不是宫中的意外?” 离墨摇摇头,“不一定。”到底皇宫的水有多深也他和玲珑都是知道的,可是,不排除这中间有楚凌推波助澜。最主要的是,他如今不知道楚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这大好的江山,凭他,绝对不会如今才动手。如果目的在玲珑,又做的许多事情让人费解…… 思忖间,离墨看着风玲珑脸色凝重,暗暗一叹的柔声道:“欧阳沅不会有事的……”他这样,便算是给了她保证。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她彻底的遗忘了怀胎十月……可是,对欧阳沅那天性的感情,却是如何也摆脱不掉的。 ` 290、混乱的局扰乱了谁的心? 风玲珑并没有因为离墨的保证心就放了下来,那不是不相信离墨的的,而是她心里那种毫无由来的牵挂……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担忧欧阳沅,明明没有关系,可是,那莫名的喜欢,还有那声“娘,沅儿想你”不停的萦绕着她的脑海,不想去想,偏偏已然落入了心扉,挥之不去……就好似烙印上了一般。 离墨看着风玲珑若有所思,他了解她,心知她心里在想什么。欧阳沅是她的孩子,他不介意。可……欧阳景轩呢?这样的思绪里,有欧阳景轩吗? 嫉妒本就是可怕而又要不得的,他身为魔尊更是要不得……如果哪天魔障将他所有的神经侵袭,那绝非是他想要的。 风玲珑若有所思的在一旁坐下,眼见的弄月拿了一旁的软垫已经先一步的放下,他见风玲珑坐下后方才退到一旁,众人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离墨。 离墨的视线却落在风玲珑的脸上……他微微沉吟了须臾后,在他一旁坐下,同时,明日等人倒也知趣儿的纷纷默默离开。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会对欧阳沅有一些特殊的感情?”离墨声音淡淡问道。 风玲珑微微偏头看向离墨,一双星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阿墨……” 离墨轻缓的摇了下头,鹰眸深邃的凝着风玲珑道:“我懂你,所以我知道……”微微一顿,他轻叹一声的问道,“你便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对他如此吗?”他这样问着,心里却矛盾着。一方面他有他的骄傲,就如同欧阳景轩一般,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困住风玲珑,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害怕她知道了所有后,会离他远去,甚至不愿意给他一丝的机会。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的摇摇头,“我想过……”她实话实,“我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那样的熟悉感到底来源于什么,或者是起源于哪里,我却不得而知。”她素雅绝美的脸上微微隐现了一抹苦恼,“每每想的深了,我心中便焦躁起来,只有放弃……”她奇怪的看向前方,落入眼底的是那开的甚好的木棉花,“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好事有些事情之前我便控制不了,如今亦是?” 离墨嘴角勾了抹微不可见的苦笑,他没有给风玲珑解惑,不想是一方面,不敢却是另一方面……如今已经到了帝都,纵然欧阳景轩也生怕他担忧的事情会发生,所以提前下了旨意不许任何人议论孝元皇后的事情,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不是吗? 离墨静静的看着风玲珑的侧脸,她太美,尤其是沉静的时候,那样的美总是勾动的他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她的世界里……魔界的美女很多,有时候纵然是他也是看花了眼。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忘记了……他的视线只会跟着她转,他真的忘记了,以至于后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是深刻的映着她的模样。 再转世,她变了模样,没有了以前的轻灵,多了几分稳重和淡然……明明不同的美,明明不同的性子。他有时候也会为自己,他看她是千年前的她,还是如今的她,亦或者……两者因为是她,所以他才动容? * 楚凌坐在院中,修长的手指中间擒了一粒黑子,眸光落在已然交错的棋盘上,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落下……随后,他起身到了对面,从棋碗中拿出一粒白子,又沉思了许久后落下。就这样周而复始的,直到棋盘上白子黑子交错到一起,谁也没有出口,俨然成了一局死棋…… 风云远远的看着,主上这盘棋已经下了足足两个时辰了,这如今棋子交错了整个棋盘,却是不曾经过主上如此自己和自己对弈成这样的局面过。 楚凌站在棋盘中间,两边的棋碗几乎都空了,看着棋盘上交错的所有黑白子,幽幽的开口道:“风云,你认为这棋能解吗?” 风云是粗人,可是,对下棋一道还是深有研究,主要是跟在楚凌后面这么多年,就算是看,也看会了。他走了上前,细细的研究了圈儿会,摇摇头道:“主上这次的棋局好像故意让两边胶着,看上去明明平静,却一步一步的将两边扯到一起,纠缠不清,最后要么两和,要么两败!” 楚凌笑了,温润俊雅的脸上透着一抹欣赏,“你到看的真切……”微微一顿,他抬眸看向风云问道,“如果将这两边,白子比作欧阳景轩,黑子比作离墨……你认为最后他们两个会如何选择?” 风云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可最后还是摇摇头,“属下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不管是欧阳景轩还是离墨,都是深不可测的人,二人的想法也非常人能够理解和猜透,不管是两和还是两败,都不过是一线间。而这个线……如今看来是风玲珑。可主子会让这条线就这样在二人中间轻松的周旋吗? 风云不愧是跟在楚凌身边多年的人,对楚凌的心思倒也明白几分……就在心思翻转的时候,就见楚凌突然拿走了棋盘中的一粒白子,风云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的看向楚凌。 楚凌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淡雅笑容,他的俊美属于稳重,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男人魅力,嘴角总是勾着温润的笑,而正是因为这样的笑,迷惑了太多人放下了心防,“如果……”他嘴角的笑意加深,适时,眸光也是变得幽深不见底,就好似万年古井一般深谙的让人心生了寒意,“……这个是风玲珑呢?” 风云本就心惊,听到楚凌的话后,他急忙垂了视线的再次落到棋盘上,所有的一切也就明白了……成也风玲珑,败也风玲珑,从头到尾,这个局只有一个关键,那就是风玲珑。 楚凌将那粒白子送到眼前,眸光微垂的看着,嘴角透着一抹邪魅……最后,他将白子纳入了掌心,握起后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只是,走了半截后,他微微偏头看去……只见一行白鹭滑过天际。 风云也不由自主的看去,随着那行白鹭缓缓挪动着视线,最后落入了左侧……欧阳景轩和离墨都在找主上,可是,又有谁知道,主上就住在苍轩王府一旁的人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如果在多一分别人不知道的保护伞,那就是双重的保护。恐怕,离墨和欧阳景轩怎么也没有想到……不管多么厉害的人,都有自负的一面,可偏偏,主上将人性看的太过透彻。也许是因为无欲无求,也许是因为大彻大悟。 风云收回眸光落在进了屋子的楚凌的背影,眸光变的深远起来……一直萦绕纠结的问题,再一次回到了脑海。主上对风玲珑,到底噙了什么想法? 没有人能够告诉风云,就好似离墨也欧阳景轩也一直看不透一般。 “还没有查到?”欧阳泓钰听着来人的话,反问了句后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坐在御案后面沉思着什么,他如果是楚凌会如何做?又如何来猜透他的心思?思忖了片刻后,他方才缓缓抬眸看向暗卫道:“帝都内所有地方都严查了吗?”不待那人回答,他又问道,“包括苍轩王府、箫悦楼……左右附近,甚至就在其中?” 暗卫听了后微微一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个道理他懂,可是,他虽然没有严加仔细的查,却也有大致排除……心里这样想着,他却垂头道:“属下会至二次彻底的排查一遍。” “不了……”欧阳景轩慵懒的开头,“将人都分散到周边,尤其是霞光郡。” 他这样一,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纷纷露出不解的情绪,甚至有着疑问。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下,狭长的凤眸微凛的缓缓道:“打草惊蛇了,反而再找就难了……现在只需要排除他不在周边就好。”如果沅儿的事情和他无关,他还能忍他一阵子,如果有关……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欧阳景轩眸光猛然一眯,顿时射出骇然凌厉的精光。 欧阳晨枫从头到尾没有开口,直到欧阳景轩微微摆手,暗卫退了出去后方才道:“晚上我悄悄回府一趟。” “他肯定在二哥附近。”欧阳景轩的肯定,“二哥到无需探了……”他随即看向福东海,“琳琅寰宇那边怎么?” “回皇上,那边还没有动静……”福东海微微抬了下眸子后复又垂下道,“不过,奴才想着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三哥觉得是那边出的问题?”欧阳泓钰疑惑的问道。 欧阳景轩摇摇头,“不能肯定,不过问题应该不简单……不管是障眼法还是欲盖弥彰,不管幕后黑手是谁,其目的绝对不是聪儿,而是沅儿。” 欧阳泓钰拧着眉头,“后宫的人应该没有这么大胆子……楚凌纵然神通,想要无声无息的进入皇宫下毒,也不应该是易事……”他自喃着,先是看了眼欧阳晨枫,最后看向欧阳景轩,对自己的想法不由得一凛,到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就被欧阳晨枫制止了。 “如今不管是何原因,我倒是更加担忧药王能不能赶回来……”欧阳晨枫眉心紧紧凝着,暗卫派出去许多,可不管是楚凌的行踪还是药王的,亦或者离墨的,几方的搅合到一起,谁也不知道最后谁赢谁输。 欧阳晨枫的担忧不无道理,药王觉得他这辈子最不该认识的人就是离墨,而跟着离墨后面最不该认识的就是风玲珑……自从和这两个人扯到一起后,他整天就是乔装改扮的各种躲避着。 就好比现在……药王一身褴褛的抓着虱子窝在乞丐堆里晒太阳,那蓬头垢面的简直比乞丐还要想乞丐。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洗过澡洗过脸了,最多就是到河边儿漱口一下。这头发打结的估计回头就算用了他秘制的香油精都整理不了,脸上那一脸的污渍,更是让他都不忍心看河面儿映照出来的自己。 “再有十里就要进帝都了……那边儿大户人家多,回头好好要点儿吃食,老子我都快要饿死了。”有人吵吵着道。 药王轻倪了他一眼,随即翻了眼睛道:“拉倒吧,妈的……我昨儿个就讨到半个馒头,还没有来得及吃就掉地上了,谁知道一条恶狗扑了过来,就给我叼走了……唉……”他一脸惆怅的仰望着天空,无限幻想的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抚摸着肚子道,“如果这会儿能有一只蹄髈就好了……”着,他还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大口的口水,肚子也很给面子的“咕噜噜”的响了起来,惹得大家自娱自乐的哈哈着。 突然,笑声被诡谲的气氛渲染的凝重,乞丐们一个个警觉的四处看去,最后落在远处快速本来的几个黑衣人身上,他们一个个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刀,不往别的地方跑,只是冲着他们就狂奔而来…… ` 291、杀戮 药王面色佯装的和那些乞丐一般,透着茫然的惊恐的同时,仿佛有些不明就里。? 可是,他的心思已然翻转,就在那些黑衣人提刀往他这边儿冲过来的时候,他左右瞟了眼,想要寻求等下最佳有利的位置……只是可惜,他们左右都是空旷的地界儿,完全没有躲得地方。 思忖间,那群黑衣人已经快要到了跟前,就在所有乞丐一个个心里凝着,一脸紧张的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阵子错综交织的马蹄声远远的传来。 所有人,包括黑衣人也停了脚步,纷纷看向马蹄声来处……只见又一拨黑衣人骑着骠骑快速而来,人数竟是在第一拨人数的一倍之上…… 先前的黑衣人纷纷对视了一眼,见彼此双方还有一些距离,纷纷暗示了眼后,各个就在那骠骑朝着他们近前的时候,飞身而起……手起刀落,已然有赶不及逃离的乞丐惨叫一声的趴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后,瞪着眼睛,不甘心的没有了气息。 药王暗暗皱了眉,一边儿大吼着大家赶紧逃跑,一边儿好像不舍同伴的看了眼,也踉跄着步子跌跌撞撞的逃离,那样子,简直和一个真正的乞丐没有二样。 身后还有惨叫声传来,药王这人天生没有什么同情心,可也许是做乞丐做出了感情,竟是听到后面的惨叫声的时候,心里升起了一抹悲哀。 骠骑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就是兵刃交接的声音……药王不知道这两拨人是什么人,可是,想来也和他有着关系,否则,不过是一般乞讨的人,又怎么会惹了这些个一看就是杀手的人? 药王边跑边回头看了眼,将两边的人已经战到一处,因为都是黑衣蒙面,竟是分不清哪边儿是哪边儿的人……真思忖着两处人马的来处,突然,药王惊叫一声,人就被一股外力拉扯到了一旁,他反射性的看去,却被人一掌击在后颈,他两眼一黑,甚至来不及反抗也看不清来人,人就昏厥了过去。 血腥的气息弥漫了空气,过往的人已经远远的避开,当衙役赶来的时候,四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有乞丐,也有黑衣蒙面人,一个个死状恐怖,都是一刀结束了生命,手法干净利落。 风玲珑听闻了此事后,脸色变得煞白,秀眉瞬间紧紧的皱到一起,只是星眸沉着冷静的问道:“有魑魅和魍魉的消息吗?” 明日摇摇头,“暂时还联系不上,不过,弄月已经去通知公子了……”微微一顿,“他们两个人公子有办法联系到。” 风玲珑点点头,一面儿担忧着药王,一面儿想着那两拨人到底都是谁的人?如果是欧阳景轩的,断然不会此刻才到,如果是楚凌的,那么第一拨人又是谁的人? 风玲珑双手交叠的置于腹部,步子来回的踱着,莫名的,手渐渐变成了抚摸着腹部,好似里面有着什么东西需要她保护和贪恋一般…… 芸儿沏茶出来,就看到风玲珑若有所思的站在一侧,不由得看了眼明日,见他微微摇头示意了下,她转头道:“姑娘,过来喝些茶水吧?” 风玲珑没有动静,只是垂着眸看着自己的手……她之前没有发现,也是今日才注意到,仿佛她总是不经意的将手呈这样的姿势放着……为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风玲珑偏头看去,就在明日和芸儿见她动作好奇的时候,二人也渐渐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须臾,就见离墨带着魑魅和魍魉还有弄月走了进来。 风玲珑急忙走了过去,先是看看魑魅和魍魉,随即看向离墨,星眸中透着疑问。 “药王没事。”离墨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读懂风玲珑的想法,他淡淡勾唇道,随即示意风玲珑跟他来。 风玲珑带着疑惑,看了眼魑魅和魍魉,见二人点头后她跟了离墨前去,当转过院到了后径厢房的地方,离墨推开其中一间,众人走了进去,沿着蜿蜒的道,一会儿阶梯,一会儿用到,走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众人到了一间密室,就听到里面有嚷嚷的声音传来…… “丫丫个呸的……就不能好好带我过来吗?还要打晕我……哼,离墨,今天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没有空!” “放心,我不需要你做什么……”离墨的声音在药王的嚷嚷声中落下。 药王先是怔愣了下,随即就见一道木门被拉开,蓬头垢面的药王看着离墨就跳了脚,仿佛被他的话刺激的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一般。 离墨却对他这样没有丝毫的感触,只是冷冷道:“不是一定能瞒天过海吗?哼……你当楚凌和欧阳景轩都是是什么人?” 药王瞬间泄了气儿,就见他吹胡子瞪眼的嘟囔的道:“哼,如果不是到了这里我粗心大意,你们就真的能找到我吗?” 离墨只是淡漠的轻倪了他一眼,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了口道:“魑魅不是让你沐浴更衣了吗?” “回头还伪装麻烦。”药王撇嘴,一脸老顽童的样子,就想要和风玲珑话。 风玲珑却只是一脸嫌弃的微微颦蹙了下秀眉的冷冷道:“不管是楚凌还是欧阳景轩都已经知道了你伪装乞丐,你以为你这次还这样出去,会不被发现?” “……”药王一听,嘴角抽搐的将到嘴的想要和风玲珑热络一下的话给硬生生的又逼了回去。 风玲珑上前一步,星眸沉静的看着药王道:“这次找你来不是离墨的意思,是我……”见药王疑惑,风玲珑将欧阳沅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下,“这事儿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药王这会儿到不纠结和风玲珑抬杠,而是一脸吃惊的看着离墨,他虽然不太清楚这皇宫里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欧阳沅是风玲珑和欧阳景轩的孩子,他可是清楚的紧……离墨这是要干什么?不但陪着回来云苍城,甚至还要让她频繁的和那父子二人接触,这不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不医!”药王别扭的道。 风玲珑听闻,微微皱了下眉头的道:“其实……最后的结果都是你要医,还不如落了我这个人情。” 她不明白为什么药王会和离墨关系好到有种让人费解的程度,只要离墨开口,仿佛药王从来不会拒绝…… 药王看向离墨,见他不话,内心沉叹一声,看了眼风玲珑后,拉过离墨,避开能让风玲珑听到的程度后方才轻声问道:“你这样做就不怕自己后悔吗?” 离墨浅浅的勾了下唇角,淡淡的笑意透着苦涩,“如果不这样做……她以后会后悔。”欧阳沅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了她一生?当她知道后,她会后悔,便会恨他……他岂不是走了欧阳景轩的老路? 一句话,让药王就算有再多的话也已经问不出口,这时间的情爱他不懂,可是……在他面前趟过的相爱之人却一个又一个,可到最后,离墨却是让他觉得最为沉重的。 “你想好了……便好。”药王轻叹一声后,深深的看了眼离墨方才看向风玲珑道,“我去沐浴更衣……记住了,你可欠我一个人情!”他傲娇的翻翻眼睛,随即轻哼一声的去洗澡换衣服。 风玲珑嘴角微微勾了抹舒心的笑,几天来一直拧着的心也微微松落了下……有药王在,欧阳沅的毒必然可解。 ` 292、逼问,探测她的蛊毒 “启禀皇上,一共遇八人,斩杀五人,逃走一人,抓住二人……”御书房下,有一男子垂头道,“但是,药王却没了踪迹。” 欧阳景轩听着,狭长的凤眸微微一凛的问道:“经过?” 淡淡的两个字落在男子心扉上,就好似一块石头压了下来一般,他暗暗吞咽了下后,恭声将之前的情况大致的描述了重点的了一遍。 欧阳景轩嘴角微微轻扬了下,好似喃喃自语一般道:“药王已经安全进京了。” 男子听闻后微微惊讶的抬眸,不过也只是一眼,就又垂了下去,不敢藐视了圣颜,“皇上的意思是……药王有可能已经被离墨接走?” 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只是道:“退下吧……找楚凌的人不能停,也不需要找到,朕只要知道他必须在朕的控制之内就好。” “是!”男子应声,在欧阳景轩的示意下退出了御书房。 福东海一直在旁边没有话,直到男子走了后,方才躬身询问道:“皇上,奴才吩咐轿辇去接……” “就在正德门等着便好。”欧阳景轩着也起了身,“派两顶过去……想来药王必然是要一同过来的。”话落,他人已经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福东海应了声后就亲自去办了,风玲珑纵然不会面目示人,可到底不能让人窥视了去……如今不管爷儿和梅主子是如何自处,可到底无关社稷,只关乎他们二人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 福东海脚步匆匆,蝶夫人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在眼底消失不见,她也没有收回眸光。 “主子……”素娥收回视线看向蝶夫人,“您……是不是她来了?” 蝶夫人摇摇头,一双美眸噙着让人深思的神色的缓缓道:“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到底不曾亲眼看见,对不不能十成确定的事情,如今都不能认真。” 素娥点点头,眉目间却有些似懂非懂的偏头看着蝶夫人……突然,她眸光顿变了下,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主子,琴嫔来了。” 蝶夫人面色不改,甚至眼睛都没有瞟一下,只是嘴角微微勾着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在娇媚的容颜下足够倾国倾城,“纵然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可这宫中耳目众多,到底谁也不可能不盯着皇上……此刻皇上匆匆去了东宫,福东海又去了正德门,多多少少自然心思急着的,都会知道风声的。” 琴嫔这次还真不是蝶夫人所想知道什么,经过苏玥的事情后,她已经收敛很多……她想来,怕是如今皇上看谁都不过眼,怎么她还是个主子,在本家也还是娘娘,位尊显贵。如果一旦落到苏玥的下场,那就得不偿失了。她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纵然争宠,可是,却也明白有些时候需要收敛,韬光养晦。 而此刻会途经这里,到底是巧合……她去看欧阳聪,正好她的琴坏了,寻思着琳琅寰宇离御书房还算近,就想着寻福东海来讨一张前阵子兰竺国进贡的那张“皎月琴”,因为涉及到尊贵,那乐器房的管事太监也是做不得主,她只能过来寻了福东海。 不过,如今后宫女子的乐子也就剩下了互相挤兑,这在这儿碰到了蝶夫人,琴嫔那张善妒的嘴脸到底还是忍不住的漏了嗤嘲的傲慢,“臣妾给蓝妃姐姐请安。” “琴嫔这安就免了……”蝶夫人依旧不看琴嫔,只是清幽淡冷的道,“这心里不愿,本宫也不想看着遭烦心。”话落,她斜睨了眼琴嫔后,就欲从另一侧转身离开。 “不知道蓝妃姐姐到此有何事?”琴嫔轻佻了眉眼看着蝶夫人那妖娆多姿的背影。 蝶夫人停了脚步,嘴角微微一勾的转身,媚惑的杏核眼轻轻微挑了个让人心神无法凝聚的弧度的深深看着琴嫔。她本就被誉为西苍第一美人,一瞥一笑之间都透着绝代风华,只是,如今这却无人欣赏,不管是欧阳景轩,还是离墨。也许,从她选择欧阳景轩的那刻开始,她就已经注定了今天这一步。 “怎么,”蝶夫人的声音轻柔的就好似湖边的水被微风微微荡起了一层涟漪,“琴嫔这会儿是打算揶揄本宫两句,还是嘲讽本宫两句?”她心中有着怨气,平日里倒是伪装的极为好,却也不成透了几分,此刻不知道为何,竟是无法抑制那窜上来的火焰,“先不要你只是嫔位,而本宫是妃位,你便没有能力可以对本宫任何……何况,如今你我都不过是苦等后宫那宫闱之内的人罢了,你又有什么可以来炫耀?” 琴嫔没有想到蝶夫人今天竟然如此犀利,不管是当初王府还是后来皇宫,不管是真的还是她伪装,却从来不曾她不开口,蝶夫人就已经如此过,竟是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话回来……”蝶夫人偏了身体,眸光落在前方龙阳宫的位置,“本宫入宫以来一直如此,倒也没有太多的落差,就是不知道琴嫔这上上下下的,什么想法。”她嘴角冷嗤的勾了个嘲讽的弧度后深深的倪了眼琴嫔,随即带着不屑的转身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刚转身的蝶夫人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了下脚步,幽幽的道:“事态万千,变幻莫测……你如今倒还有心思落在本宫身上,本宫真不知道该夸你单纯,还是该你愚蠢……” “你……”琴嫔一听,彻底的恼了的瞪着眼睛道,“蓝妃,你谁愚蠢?” 蝶夫人冷嗤一声,却没有理会气恼的琴嫔,径自带着素娥离开了…… “主子这样给琴嫔,岂不是……”素娥走到半路的时候问道,“岂不是让她有了先机?” “琴嫔不是表面看的那么愚蠢和易怒。”蝶夫人淡淡道,这些年来,如果她还没有摸清楚欧阳景轩身边这些女子的心性,那她还真是白白隐忍了这许久……以前她就奇怪,为什么欧阳景轩明明知道每个人的特点和谁是细作,为何还会留着她们?开始她想不通,后来觉得是为了风玲珑,可如今……又怎么不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亦或者,是想要装楞充傻? 一代帝王,不仅仅要有胸襟和雄才伟略以及敏捷果断,还需要隐忍……忍常人不能之忍。 * 欧阳景轩看着已经彻底昏迷不醒的欧阳沅,轻轻抚摸了下欧阳沅的脸颊,却不敢有所用力,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碰触到……此刻的欧阳沅哪里有当初风玲珑初见时那犹如瓷器一般的圆润光滑?他身体只是被蚕丝织就的被衾覆盖着,全身的红色水泡根本穿不得衣物,而蚕丝被衾温暖而轻,不会对他身上造成过多的负担。 看着欧阳沅如此,欧阳景轩的心都拧到了一起……这辈子,他生命中只有风玲珑最为重要,而欧阳沅,是他们之间的延续和连接,那是一种牵扯了心的纽带。看着欧阳沅如此,他心如刀绞,却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豆子在寝宫门口不停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的勾着脖子看看前面东宫的宫门口……也许是因为等待太过让人心焦,也许是心里太过担忧殿下,他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直到宫门口看到轿辇进入,豆子猛然停住了脚步,随即急忙迎了上前……他到了福东海身边,先是和他眼神询问了下,见福东海点点头,他提着的心方才放了回去一半。而那一半儿,估计得等到确定了欧阳沅无事,他才能尽数的放下。 轿辇进了寝宫的时候,欧阳晨枫也到了……待他进入后,寝宫的门也便关了起来,外面看上去并无异样,可是,四周光暗卫和金吾卫就明的暗的处处都是,此刻就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进东宫,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风玲珑和药王下了轿辇,药王天性洒脱,对于那些显贵无感,自然也谈不上看到欧阳景轩等人的时候有意识的需要行君臣之礼,到底他不属于西苍,君也不是他的君。 当然了,此刻谁也不会去纠结这个……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药王口气有些傲然,甚至听在他人的耳里有着几分命令的口气。 欧阳景轩本看着戴着面纱的风玲珑,凤眸对上那双星眸的时候,他总是无法自已的被她吸引着,亦或者……被她那淡然冷漠刺痛着。听闻药王的声音,他收回视线看向药王,“有劳了!” 药王没有什么,只是转身进了内寝…… 所有的人都被留在了外间,东宫是储君的宫殿,纵然没有龙阳宫奢华,可却也不是其他宫殿能够比拟的。某种程度上,这里甚至比凤仪宫奢华上几分。 因为地界儿宽大,此刻药王进了内寝给欧阳沅诊治,众人在外面各据一方,倒是气氛有些诡谲。 “能和你谈谈吗?” 有轻柔温雅的声音传来,风玲珑偏头看去,当入眼的是欧阳晨枫的时候,眼中有着一丝失落一闪而过,快的让她根本来不及察觉。 风玲珑微点了下头,随即就跟着欧阳晨枫往一旁的偏殿走去……只是,她在途径欧阳景轩的时候,脚步微停了下,星眸偏了两分看去,掩盖在蒙纱下的唇翕动了下,想要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的收回视线,进了偏殿。 欧阳景轩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风玲珑,方才欧阳晨枫和她话的档儿,如果不是欧阳晨枫的身体真好挡住了他的视线,想来方才风玲珑那稍纵即逝的失落,必然看的清楚……只是,有些事情偏偏如此错过。以至于后来,兜兜转转的心让彼此变的都不确定起来…… 欧阳晨枫看着风玲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可到底还是有些不真实……上次她戴着蒙纱斗笠,他也只不过隐隐间看到她的轮廓,不同于这次,那双眼睛露在外面,却是记忆中一般狡黠而聪慧,平静如水中透着稳重。一切如旧……可如今却没有了当初那股子轻灵,就好似被抽空了灵魂的一具躯体。 “方才总在想,你会不会答应……”欧阳晨枫浅笑的道,“毕竟……我们都是你抗拒的吧?!” 风玲珑星眸微动,淡淡开口道:“有些事情不是抗拒就可以回避的……不是吗?”她深深的凝了眼欧阳晨枫后,缓缓走向一侧,她打开窗,露出外面一片竹林。曾经听那人过,东宫偏殿后面有一片竹林,时候他会来这里挖竹笋,倒也不是他有多爱吃,就是觉得有趣。 有些事情,也许不该忘……如今她却忘记了。可离墨想要让她忘记的,她却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甚至这不经意的事情,“我回来,也许对大家都好,也许……对大家都不好。王爷其实想要问的,不过如此。” 欧阳晨枫笑了,“不……我不想问这些。”他见风玲珑微微疑惑的偏头看向他,他缓缓道,“你和景轩的事情,我当年不过问,如今就更不会过问,我不过是想要知道两件事情……也许这两件事情你很难回答,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个明白。” “王爷请讲!”风玲珑对欧阳晨枫这个人还是颇为有好感,不仅仅因为她曾经在醉梦芳华的时候,他救他出湖的“救命”之恩,也因为他那宽阔的胸怀和不争的淡然和胸襟。 欧阳晨枫对风玲珑对他的称呼也不纠正,那不过是虚的东西罢了,“沅儿是景轩的孩子,至于沅儿的母后殁了的事情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风玲珑点点头,“初见时,已经知晓。” 欧阳晨枫微微勾了下唇角,眸光深邃的问道:“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你心地善良,却你我都清楚,并做不到能对曾经和自己有过瓜葛的男子和别的女子所出的孩子做到倾心以对。” 被人窥视了心思,风玲珑到底有些不喜,不过……欧阳晨枫的也是事实。她不是圣人,有着最平凡的七情六欲,做到倾心以对确实不可能。 看风玲珑神色,欧阳晨枫紧接着问道:“你如今对沅儿……是何情感?” 风玲珑猛然拧了眉心,一双星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是啊,如今她对欧阳沅是何情感?如果有异心,为何知晓他生病后心会沉重,为何会担忧药王无法前来?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她心里不停的问着她自己,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甚至,她本能的抗拒的去想。 “另外……”欧阳晨枫并不急于想要从风玲珑处得到答案,有些事情,他可以不管,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景轩做了这一切后,却只能远远而望,“我还想要知道……这些年来,你想过景轩吗?”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眉,沉吟了片刻,好似在想如何回答,又好似本能的反抗回答,“想过……”她最后如实以答,“不过,多数不是想过去的情,倒是念及对他的恨多一些。” 欧阳晨枫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随即又问道:“那是之前你离开后……再见景轩的时候呢?” 风玲珑眉心蹙的微微紧了点儿,看着欧阳晨枫的视线纵然没有回避,可是,她的心已经开始逃避这个问题……有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可到头来发现,却还有着千丝万缕在纠葛着,这样的情形,让她一个直面问题的人,到底选择了不去认真选择。 欧阳晨枫身处皇宫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察言观色,何况……问这两个问题,他本就噙了目的。此刻见风玲珑如此,心中顿时了然了几分,“不管你是何想法……”他微微顿了下,“有过痛彻心扉,或者窒息难受的情形吗?” 风玲珑抿了下唇,看着欧阳晨枫摇了摇头……欧阳晨枫没有风玲珑预想的失落和无奈,甚至,在她眼里,竟是好似看到了一丝舒心和开心? “你有没有想过……”欧阳晨枫挑眉问道,“爱恨本就一线之隔,有时候,人往往分不清这之间的界限?”他眸光深邃的盯着风玲珑,不将她所有的情绪都遗漏掉,“我并不是认为你此刻对景轩还噙着什么情感,只是,我不想你们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尧乎尔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当时发生,你都应该明白,那是早晚的趋势。也许,你希冀着风部落能够躲过,可聪慧如你,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风玲珑眸光微深了下,缓缓道:“知道……可是,为人子女,便真的能够做到淡漠一切吗?” 欧阳晨枫怔愣了下,随即苦涩的勾了下唇,轻叹一声的道:“我只希望……你们不会再做出让自己有机会后悔的事情。” 风玲珑没有接话,她只是回过了身看向外面……翠绿的竹子交错在一起,竹叶有些泛了黄,依稀记得那人一身白袍立在竹林中做笛,邀她一曲。 世事变迁,纵然心中有着什么,如今也该淡了……风玲珑这样想着,轻启了唇瓣的缓缓道:“有些事情,不管后悔与否,终究是要用来沉淀的……我和他,王爷想来也是操心不上了。” 欧阳晨枫沉叹一声,刚刚想要什么,却瞥见立于偏殿处的眸光景轩那明黄色的身影……他话到嘴边儿却在此刻不知道要如何出口,只是化作了一声轻叹。 欧阳晨枫离开了偏殿,临行前给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就见欧阳景轩凤眸中滑过一抹激动的欣喜。 “你确定?”欧阳景轩传音入密的问道。 欧阳晨枫回头看了眼风玲珑,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欧阳景轩神色间的变化的也用了传音入密的缓缓道:“七八分是确定的……想要全部确定,想来还是要进一步证实。” 欧阳景轩点点头,欧阳晨枫离开后,他才看向风玲珑,过了好一会儿后,方才缓缓道:“关于尧乎尔的事情……”他暗暗沉叹一声,“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抱歉的话,我不想!” ` 293、局中局 一切化为尘土,来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是因为他而死……纵然父皇当年动的手,难道就不是因为他吗?欧阳景轩苦涩的暗暗一笑,狭长的凤眸凝着一动不动的风玲珑,眸子透着一抹伤恸,却也只能自伤的忍着。 风玲珑并不意外欧阳景轩会这样,作为一个帝王,如果连承担的责任心和魄力都没有,又如何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又如何让这个国家变的昌盛繁华? “皇上的行为也只是为了西苍,又何须向我抱歉?”风玲珑眸光收回,淡漠的落在欧阳景轩身上,“彼此的立场不同,就如皇上一言一行首先想到的是西苍,而我……本该先想到的是尧乎尔风部落,可偏偏当时太过信任,以至于忘记了皇上的是国家……国在前,家在后……又何况,皇上的加如此之大,又怎么能操心的过来呢?”她淡淡一笑,星眸微微闪烁出柔和的光芒。 只是,这样柔和的光芒却透着疏离的淡漠,以至于欧阳景轩内心苦涩之于,只能想着至少她还愿意和他,愿意和他谈。 “有些事情,我始终认为……该知道的时候必然知道,不该解释的时候无需解释。”欧阳景轩话语轻柔,透着几分邪魅,“玲珑,你是聪慧之人,从来都无需我多什么。可再聪明的人,也有疏漏的时候……我言尽于此。”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的看着欧阳景轩,原本这些天萦绕在心中的事情不免因为他的话而变得再次纠结起来…… 欧阳景轩没有多什么,很多事情他不,是因为不屑。一个男子有男子的担当,如果如今玲珑已然对她冷却,他却只是想要纠结在过去,就算留住了她,终究也走不到最后。不想在参杂任何了,只想要好好的和她一起……不想以前的事情在重演,只想要能够开始的没有那么多的心计,也没有那么多的利益取舍。 “皇上,殿下醒了……”适时,外面传来豆子恭敬的声音,他本不想打扰爷儿和梅主子,可殿下迷迷糊糊的,嘴里嚷嚷着找爷儿,“殿下还不曾太过清醒,可在找皇上。” 欧阳景轩应了声,深深的凝了眼风玲珑后道:“玲珑……”他唤了声风玲珑的名字,可后面的话却在唇边儿打了转儿后不曾出口,最后暗暗轻叹一声声道,“去看看沅儿吧。”话落,他深深的凝了眼风玲珑后,缓缓转身。 风玲珑也随着欧阳景轩的步子莲步轻移的除了偏殿,二人在正厅里的人的注视下,一同去了内寝的方向……豆子躬着声在内寝的门口等着,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他心头总是沉重的不行。 他就不明白了,爷儿冷静,殿下却是个孩子,怎么也能做到?他就指望着这会儿梅主子进去了,殿下脱口来个“母后”什么的,想来也能加快梅主子那闭合的心扉敞开的速度。 这样想着,豆子也转了身,尾随着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进了内寝,欧阳晨枫和福东海也跟着一同进去……欧阳沅是醒了,不过,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而药王正在给他金针过穴的引出毒血。 药王见众人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后,随即手法迅速而精准的一针扎在了欧阳沅的气海穴上,“他只是暂时醒了,想什么就吧,指不定以后……”后面恶毒的话他还没有来得及,就被风玲珑那凌厉而警告的眼神给逼了回去,他悻悻然的撇撇嘴,冷哼一声的起身走到一旁就开始写药方子,拿起毛笔的时候,还有些不满的看了风玲珑一眼。 风玲珑收回视线看向欧阳景轩,他俊颜平静,倒也没有因为药王的话生气,也是不知道他是知道药王嘴毒,还是如今有求于药王,倒也忍下了。 “父皇……”欧阳沅吃力的喊了声在床榻边儿坐下的欧阳景轩,随即努力的抬了眼帘,视线朦胧的看着风玲珑,抿了干涸的嘴。 风玲珑被欧阳沅这样看着,心里不免就酸涩了起来,甚至想要上前抱抱他的冲动都涌上了心头,只不过她到底不是个情绪化的女子,还是忍住了。可这样的情况下,欧阳景轩方才的话涌上了心头,她想要想的清楚,却是发现每每一想到类似的问题,她就会心烦意乱的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欧阳沅有些失落的从风玲珑脸上收回视线,他虚弱的看着欧阳景轩,纵然不能明白父皇的心情,可他也不过才有了情绪,就已经仿佛难过,那父皇这么多年是怎么撑过来的,知道母后还活着,甚至在别的男子身边的日子,又是如何过的? 欧阳沅心疼起欧阳景轩,这是他以前没有过的情感,好似这次中毒后,又多了几分之前不曾体验过的情感,只是,这份情感里……他对母后的依恋虽多,却不及心疼父皇。 欧阳景轩不敢触碰欧阳沅,生怕将他的肌肤弄坏了。纵然皇宫内有着大量而好用的西域生肌膏,到底那东西不如自己的肌肤来的完美……沅儿是他和玲珑的孩子,他只希望,一直是他原有的。 “疼吗?”欧阳景轩的声音轻柔而慈爱,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满是心疼的问道。 欧阳沅微微晃动了下眼睛,“沅儿不疼……”他轻抿了下唇,气息有些粗重的看着欧阳景轩问道,“父皇,刚刚那老头……我活不过三日。” 欧阳景轩到没有什么,风玲珑一听,顿时星眸微凛的偏头看向药王……那样子,倒像是护犊一般。 药王暗暗翻了翻眼睛,撇嘴道:“喂喂,我明明的是如果我不来,你活不过三日……”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欧阳沅,“怎么话只一半?” 欧阳沅虚弱着,可一点儿也不服输的道:“我就只听到了你我活不过三日……之前的话怕是我还没有清醒呢。” “……”药王一时语塞,想要什么,突然发现躺着的不仅仅是个病人,还是个屁大点儿的孩童,后又忍下了,总不能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和一个孩童计较吧?! 如果不是心中担忧着殿下和皇上以及梅主子的事情,豆子这会儿指不定都能笑出来……殿下别看平时没有感情,可记仇是天性估摸着,那会儿药王见爷儿和梅主子进来就故意了恼人的话,殿下不反击,那才是奇怪。 不过,看着梅主子这样护着殿下,就算不知道……这母子天性,想来是规律,不管任何情况下,都是割舍不了的。 欧阳景轩看着欧阳沅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唇角,到底是长在身边的,儿子心里怎么想他也是知道。想要药王难堪是一方面,不过……想要看看玲珑对他紧张,倒是真的。 欧阳沅心满意足的闪烁着眸光,如果不是中毒,想来这样的光芒会炫目的多。他看向风玲珑,眼中透着几分奢望的问道:“你上次不会离开的……” 风玲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会第一句话如此问她,微微沉吟了下,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的时候,就听欧阳景轩轻柔的道:“她不离开,如何去找药王?那岂不是三天后你就真的……” 药王面色暗沉,看看风玲珑后,朝着欧阳景轩哼了声,继续斟酌着写着药方,嘴里不免嘟囔着“好人难当。” 欧阳沅听了后,看向风玲珑,他已经没有了力气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 风玲珑有些感激的看了眼欧阳景轩后,朝着欧阳沅微微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怕欧阳沅失落,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此刻嘴角那微不可见却透着满足的笑如此心情抒怀……她只是此刻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一切,如果……她和欧阳景轩一起的时候便怀了子嗣,她的孩子是不是也该如此大了?或者……还要稍稍大上一些? * 楚凌最近爱上了和自己对弈,黑白子在手中,就好似操控着欧阳景轩和离墨一般…… 风云远远的站在一侧,看了看天色,原本大好的阳光竟是微微有些暗沉下来,到似乎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主上今日的棋局已经下了足足两个时辰,可如今还是如胶似漆的……仿佛这次对弈,极为的难。 正想着,楚凌突然轻叹一声……风云看去,就见他手中的一粒白子突然在掌心化作了粉末,竟是硬生生的被主上将其震碎了。 “主上?”风云大步流星的上前,一脸疑惑的看看棋盘,今天的棋局进不是胶着的,而是黑子略胜一筹,“这……” “有些事情……看来已经偏离了方向了!”楚凌眸光轻轻眯缝了下,射出两道骇然的精光,他手掌摊开,风滑过后,将那白色的粉末吹的到处都是,“哼,本座做了这么多,如果是这样的结局,那还倒不如将她杀了!” 风云一惊,看向楚凌,心下不解……不过就是一盘儿棋,为何主上仿佛的却是如今的局势,亦或者是将要发生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他总觉得主上有些和以往不同,可到底哪里不同,他又不上来。 “主上……真的要杀了风玲珑吗?”风云不确定的问道。 楚凌眸光微深,眸底深处有着一抹沉戾返了出来,透着让人脚底生寒的气息,只见她缓缓睁开微眯的眸子,幽冷的而缓慢的道:“杀,或者不杀……就要看离墨如何做了。”他齿冷的轻哼了声,“本座到不信,他就真的一点儿都没有看透……” 风云满脸的迷茫,看着楚凌的眸光是越来越不懂…… * 药王开了药房后,豆子就去了太医院抓药,他也没有找别人,而是找了龚医女。 龚医女拿了药方按照数量抓完后,脸色顿变,又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比对了药方每一味药的分量,最后一辆疑惑的看着豆子问道:“豆公公,这药……”她暗暗吞咽了下,“这药是给太子殿下服用的?” 豆子点点头,对于龚医女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可以,这宫里对爷儿和梅主子以及殿下事情知道清楚的,除了爷儿身边的人,也就是龚医女了。 龚医女脸色顿变的道:“可是……这,这药房每一味药都没有问题,这样的剂量融合到一起,那就是有问题了。” 豆子先是愣了下,随即也皱了眉。爷儿懂医理,可这药方爷儿也是没有看的……爷儿看了,到底能不能用也有个准儿,此刻倒是一时让他拿不定主意了。 看看左右,又运行了一个周天倾听了下,确定附近没有隔墙耳后,豆子才压低声音的给龚医女道:“这药房是药王开的……” 龚医女的眼睛瞪了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豆子,见他点头,她半响方才反应过来,先是又看了看药房,后又一脸疑惑,就听她喃喃自语的道:“难道……是以毒攻毒?”殿下身上是中了毒,并不是天花她这两天也是有和皇上以及王爷会诊的,琳琅寰宇的那位王爷也是同样,如果殿下好了,自然那位王爷也就好了。 想到此,龚医女有些私心的也凝了声看向豆子,有些忐忑的压低声音道:“豆公公,琳琅寰宇送药过去了吗?” 豆子是什么人,龚医女这话问出口,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还不曾……这事儿皇上没有交代,你我做主了,到底不好。”纵然那孩子不是爷儿的,可到底也是皇家血脉,他们想要容王爷的命来试验也是不妥,“如今只能等下我伺机问了皇上再做定夺。” 龚医女凝着眉头,也只能这样的点点头道:“一定要先让皇上确定了……”如果殿下出了什么万一,皇上指不定伤心的真的就跟着皇后娘娘走了,那如何是好?! 豆子是稳重之人,听了龚医女这药物有问题后,也自然不敢直接给欧阳沅服用。他拿了药包就离开了太医院匆匆往东宫而去,再次进去的时候,欧阳沅已经又一次的陷入昏迷,而药王又将所有人赶出了内寝。 豆子一见,倒是开心,也就不用寻思着如何给皇上,又要碍着药王的面子了。 “爷儿……”豆子压低了声音,然后将药王之前写的药方交给了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结果扫了一眼,先是微微蹙了下剑眉,随即道:“就照药王所,三碗水煎成一碗端进来……” 豆子唇翕动了下,还想什么,最后忍了忍,也就没事的应了声,“喏!” “药王嘴里出的话虽然不中听,”风玲珑这时淡淡开口,“可既然来了,就不会做出对太子不好的事情……放心去煎药吧。” 豆子一听,彻底的放了心,他躬身就应道:“喏!” 风玲珑微微蹙了眉心,“豆公公又何须行如此礼?”风玲珑身体在豆子躬身的同时偏到一旁。 豆子神色微微僵了下,随即反射性的看了眼欧阳景轩,刚刚一开心,倒是忘记了,梅主子如今不是这宫里的“主子”,他却行了君臣之礼。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了下,豆子又躬了半身的拿着药包出去煎,福东海在他出去后将门合上,人也就没有动的站在了门扉处。 欧阳晨枫手中拿着一本书,看还是没看除了他自己怕是也没有人知道。只是,偶尔他的视线若不经意的落在风玲珑的身上,温润的眸光中总是透着几分疑惑。 景轩的心思他大致明白,可如今风玲珑的想法他有些猜不透……至于为何她记不起沅儿,他更是无法明白。 暗暗轻叹一声,他收回视线的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籍,适时,就听欧阳景轩打破了沉寂的道:“沅儿已经稳定不少,劳二哥带副药去趟琳琅寰宇可好?” 欧阳晨枫抬眸,和欧阳景轩对视了眼后点点头离开……福东海看了眼二人后,也随着欧阳晨枫出去,守在了门口。 众人在的时候本就气氛尴尬,此刻倒是是没有好点儿,反而越发凝重起来……这个是欧阳景轩始料不及的。 风玲珑走到一旁坐下,掩盖在面纱下的唇微微抿了下后道:“等下药王落诊了,我……我是要离宫的。” “恩,我知道。”欧阳景轩也走到一旁坐下,和风玲珑并排,中间却隔了一个椅子,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 “欧阳沅哪里……” “我会解释。”欧阳景轩微勾了下薄唇,凤眸看向风玲珑道,“不会让你在他心中落了坏印象。” “恩。”风玲珑应了声,“你这人反正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欧阳景轩嘴角僵了下,随即苦涩一笑的道:“如果骗人也算是能力的话……想来,我是有的。”否则,又怎么会将你骗得曾经那么伤心和绝望呢? 气氛又恢复了平静,欧阳景轩没有在话,自然风玲珑也没有。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豆子药煎好了后,药王也已经将欧阳沅身上的毒倒了大部分出来,就在豆子喂药的同时,他一脸随意的道:“这药早晚各一副……皇上睿智,又听闻懂得医理,想来我方才会用到什么方法,在皇上看了药方后,也是心中了然了。”言下之意,明日他是不会来了。 “有劳药王。”欧阳景轩抱拳道。 药王到是收了欧阳景轩这一礼,于公,他和欧阳景轩没有关系。于私,是看在离墨和风玲珑的面子上……倒是和欧阳景轩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时辰也不早了,姑娘,走吧?”药王看了眼风玲珑后,率先上了一直停靠在正厅中的轿辇。 对于药王的举动,欧阳景轩也是能理解的,到底离墨和他的关系,如今此刻彼此也是心存了芥蒂的。他朝着风玲珑微微颔首了下,浅笑的道:“今日的话……虽然我不愿意逼迫你,倒是希望你能够想想。” 风玲珑没有点头也没有抗拒,只是微微颦蹙了下秀眉…… 适时,药王一把掀开帘子看向风玲珑,“他给你什么?”唉,他就嘛,离墨就是笨……不管风玲珑想着对欧阳景轩有什么想法,记不记得欧阳沅,可这样接触下去,早晚出问题。 ` 294、梦中梦(一) “风丫头,走了……”药王有些没好气的斜睨了眼欧阳景轩,随即催促着风玲珑。? 风玲珑看了药王一眼后,朝着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示意了下,不作停留的上了轿辇……如同来的时候一样,两顶轿辇直接从东宫的寝宫出去,一路往出宫的方向而去…… 轿辇随着走路微微颠簸出悠悠的晃动,风微微轻抚滑过轿帘,露出皇宫的处处景色落入眼底……风玲珑若有所思的微微垂着眸,常常的眼睫就好似扇子一般细密的在眼睑打出一道影子,掩去了星眸中流转的思绪。 有些事情不去想,也不觉得,可如今细细想来,却又好似云里雾里,一切反而变得让人摸不清头绪。 风玲珑微微轻叹了声抬眸,微微偏头看去……适时窗上的帘翻动了下,她的视线深处落了一人的身影。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她还是看的真切……那双眼睛透着疑惑和探视,甚至,有着一丝恶毒溢出。 轿辇晃晃荡荡的出了皇宫,宫外有离墨备下的轿辇,药王和风玲珑转了轿辇后,一路回了箫悦楼,而就在二人进了箫悦楼的时候,斜对面的一家酒楼里,楚凌一声青衫长袍立在二楼雅间珠帘后面,一双温润却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透着一抹淡笑的微眯了下。 风云一旁侍立着,方才底下人传来的话还来不及就被主上制止,看了眼箫悦楼,他嘴又张了张,却被楚凌抬起的手再次制止。 “让人去看下,现在赌局如何了?”楚凌淡淡开口。 风云应了声,“是!”他深深看了眼楚凌,饭菜暗叹一声的转身离开,过了会儿后,复又进来的躬身道,“因为欧阳景轩和欧阳沅的赌注太大,现在倾倒向主上预计的一方了。” 楚凌微微勾出一笑,“让赌注拉回来……” “啊?”风云不解,“这……” “离墨现在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心思和想法,那本座就帮他一把。”楚凌嘴角勾了抹冷笑,“如今他到底不是的当初那个他……逆了天,哼,他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风云听的奇怪,可又不敢问。 楚凌挥了下手示意风云去办事,只是嘴里道:“欧阳景轩的人估摸着知道本座的行踪,本座知道……这事儿由着他们,欧阳景轩喜欢和本座玩这样的游戏,本座也就陪着他……省的做起事来缚手缚脚的。” 风云微微惊愕了下,他没有想到主上竟然知道他要的事情。不过,惊讶归惊讶,他到底是见过风浪的,应了声后转身出了雅间。 楚凌适时也收回了视线,缓缓转身正欲去鼓凳上坐下……突然,他动作一滞,随即转身朝着箫悦楼的房檐看去……果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动作犹如闪电一般的朝着后方窜去。 楚凌眸光一凛,拿出别与腰间只有两指长,犹如洞箫一般模样的东西置于唇边……犀利的声音刺耳的划出,不过一声,就见那白色的东西尖叫一声后,朝着原路惊慌失措的窜离。 楚凌收起了玉箫,拿过一旁的面具敷在脸上,转身就出了雅间,追着那白色的东西一路而去…… 灵宠先是停顿了下,当看到楚凌的身影的时候,那紫葡萄色的眼睛透着惊恐和惧怕。它叫了声,急忙上蹿下跳的就开始了“逃亡”一般的游离。 东西身子,明明随意找个地方躲起来怕是一般人也是寻不到。可偏偏楚凌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东西躲到哪里,他都能第一时间赶到……灵宠最后无法,看着箫悦楼的方向眸光竟是流转出一抹悲伤后,急忙逃窜的进了宫。 皇宫并不是一个躲避的好地方,可灵宠仿佛知道,只要进了宫,楚凌就算知道,也是不会追来的……果然,灵宠的想法是对的。 欧阳景轩看着脚边儿的灵宠,见它爪子不停的刨着他那暗纹的绣金靴,微微蹙了下眉的摊开了手掌……之间灵宠“蹭”的一下子就窜了上去,然后在他掌心中蜷缩了渗透,大而毛茸茸的尾巴将自己圈了起来,竟是瑟瑟发抖着。 欧阳景轩微微拧了下眉心,灵宠是通了灵性的牲畜,再次出现,倒也不腻歪着,时不时的不见了踪影,就在你以为它不见了的时候,它又窜到你身边上蹿下跳的。从前就算是怕他,也不过是和他对峙着,什么时候见到过它如此这般? 灵宠仿佛感觉到了欧阳景轩的疑惑,它从大尾巴中探出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欧阳景轩,随即又透出一抹乞求的眸光落在欧阳景轩眼底,他竟是也莫名的伤感起来。 “没有见到她?!”虽然是疑问,可看灵宠那可怜的样子,欧阳景轩已经证实了。 灵宠耸拉了脑袋又趴在了欧阳景轩手上,眼皮耸拉着。 欧阳景轩轻叹一声转身,走向内寝看了看欧阳沅,又把了脉确定药效已经开始发挥的时候,他方才道:“方才她在这里几个时辰却不见你,这会儿倒是着急了。” 灵宠一听,哼唧了声,就听欧阳景轩接着道:“好好在宫里待着吧,回头我过去的时候,便带了你过去。” 灵宠一听,顿时从欧阳景轩手里站了起来,甚至全身的毛也炸了起来,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紧紧的锁着欧阳景轩,那样子仿佛在警告着他,如果不带它却,它就会如何一般。 * 夜色沉静如水,万家灯火明亮,却映照不了外面变天儿起的凉风窜入身体的刺骨。 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的想着,偶尔有经过的野猫在房顶拉出长长的影子,喵呜的声音透着一股让人心惊胆寒的寒气,就仿佛勾魂使者一般。 一女子身着一身水蓝色的纱裙,踏着白色的靴子,手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晃动着,娇俏的笑容就算是天上的皎月也被比了下去。 女子的身边儿跟着一只通体都是白色的仓鼠,一双眼睛是紫色的,犹如深海里的琉璃一般,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宠儿,”女子突然停住脚步,然后示意那东西到身边的时候,她勾着脖子就一边儿看着什么一边儿道,“好像前面就是蓝沁池了……” 东西蓝蓝的趴在女子身边,一双眼睛瞄了她一眼,显得极为不屑。 女子倒是没有注意东西的神情,只是自顾的道:“你……他在不在?” “主人,你流口水了……”东西竟然开了口,声音透着不屑,却和婴孩般清脆好听。 女子反射性的擦了擦嘴角,见是干干的,不满的看了东西一眼,“哪有?” 东西蜷了身体没有兴趣的趴在一旁,哼哼唧唧的道:“你这样偷看天君洗澡……魔君知道吗?” “……”女子一听,顿时无语的翻翻眼睛的道,“什么叫做偷看?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看……欸,不对!”她撇了下嘴角,“我明明是来头天令的。” “没事,你可以慢慢看,反正我是不会笑话你的……”豆子直接忽略了女子后面的话,“听闻天君貌美不输给魔君,就是不知道二人谁更胜一筹。”着,它停顿了下,看向勾着脖子的女子就问道,“对了,你喜欢魔君,是不是因为他的美貌?你一直是个看脸的人,只要长得好看你就都喜欢……恩,如果天君比魔君长得好看,你会喜欢天君呢,还是继续喜欢魔君?” “魔君!”女子想也没有想的回答,“你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一线牵……恩,虽然我喜欢看美貌的男子,可是,我是不会喜欢上除了魔君意外的男人的。” ` 295、梦中梦(二) 东西听了风玲珑的话也不吱声了,有些无聊的蜷缩着身子打着盹儿……其实,主人和它在这里根本看不到蓝沁池的情形,因为离得远,当然也是看不到天君的,跟别偷天令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可他们也不能往前去,只要进了三里的范围,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天君的……东西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女子,随即就真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去睡了。 女子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可她在看什么,估摸着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哎呀……宠儿,你别睡啊。”女子微微抬了抬脚,很不道德的一脚将东西踢的滚了个圈儿。 东西呲牙咧嘴的就朝着她炸了毛,那一副只要再惹它,它就扑上前咬死你的样子着实可爱的紧。可就算它气的要命,女子也不曾理会它,只是勾着脖子道:“你到前面帮我去看看啊……你不是有伪装术吗?” 东西鼻子里“呼哧呼哧”的,瞪着那紫葡萄色的眼睛就张大了嘴,就在它准备尖叫表示不满的时候,就见那女子从香囊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一扔,东西顿时张大的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急忙窜了过去,一口接住了那东西,然后就欢天喜地的开始吃了起来。 “你帮我去看看前面……晚上奖赏你十颗!”女子眼中滑过狡黠的光芒的偏头看向东西,它正开心的吃着东西,然后又看看女子,有点儿不接受她的条件。 女子撇撇嘴,星眸转了下道:“嗯,那就……多加五颗。”话落,她急忙又道,“不能再多了。” 东西到也是个识时务的,一听就欢天喜地的蹦跶到了风玲珑跟前,“主人可不能骗我,否则我会很生气的。” “好啦好啦,知道了……”女子眼中滑过一抹狡黠,嘴角的笑意透着透着一抹东西看不懂的笑意。 东西在吃的东西下折了腰,和女子“一言为定”后,很欢快的就去了……不过,虽然它有伪装术,可面对的人可是天君,那可是三界五行和魔君比肩,不一定谁胜谁负的男子,它自然也不敢靠的太近,在还有一里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据天君容貌俊逸非凡,身上更是透着一股让人迷恋的气质,只要一眼就能让天下众生为之倾倒,不过……又据性格不好,睚眦必报,这一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心动的,一旦动心了……嗯,还是据,未必是好事。 东西勾着脖子努力的看着,只是可惜啊……碍着天生的限制,就算它已经到了一里外,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最多隐隐约约的看到前面蓝沁池里溢出的袅袅水雾,还有那犹如丝缎般的墨发在水面儿上的样子……一声暗叹,东西只能悻悻然的回去了,想着主人会不会给它十五颗墨崖黑松子。 回到方才女子站得地方,东西发现主人不在了……顿时,东西惊慌失措的在周围方圆一里的地方找寻着,可哪里都没有……最后急的东西都有想要去蓝沁池找的冲动的时候,女子突然从一棵树上垂下了脚。 “我就知道,你找不到……”女子翻翻眼睛,“为什么你的视线永远是下面,从来不会是上面呢?” 东西仰起头,看着磕着瓜子的女子,气恼的再次炸了毛。可女子好像一点儿也不想安慰它,它最后朝着她就呲牙咧嘴了下,收了炸的毛,气恼的朝着来时的路窜走了。 女子耸耸肩,“宠儿,你等等我啊……”她跳下吱呀,施展了轻功就一路追了灵宠而去。 等到灵宠到了茅屋的时候,女子也已经到了,灵宠一见,决心不去理她,然后就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开始睡觉…… “好了,我错了!”女子有些闷闷的,“下次不再逗你了……”见东西不为所动,她撇嘴道,“好了好了,多给你五颗,总共二十颗,当赔礼道歉好了。” “噌”的一下,东西瞬间窜到了女子的身上,那一脸讨好的样子,简直和刚刚判若两种样子……典型的为了吃什么都好。 “唉,偷不到天令……”女子一边儿给东西数着黑松子一边儿道,“我还给阿墨,最多一个月呢。看看这马上都一个月了,我连天君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东西可不关心这个,只关心女子有没有给它少给一颗……它咕噜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恨不得女子因为烦恼而多数个一两颗给它。离开魔界好久了,以前在魔界的时候,主人虽然也气,可时不时的还是会给它一两颗,现在在天君这边儿,它都是几天才有一颗,想想都觉得和主人来是亏大了。 就在东西想着的时候,突然女子停了动作,“等等……”她猛然想起什么的瞪着东西,“你刚刚的果壳扔哪里了?” 东西开心的数着黑松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抬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女子……女子一见,有种想要掐死东西的冲动。黑松子除了魔界墨崖上有,这天地间哪里都没有,如果被天君看到…… 女子想死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这会儿还来不来得及的急忙就奔了出去……东西一见,风卷残云的将黑松子扫进了自己的皮囊中后也跟着女子窜了出去。一人一宠,纷纷祈祷着还来得及……只不过,事与愿违,当那穿着白衣,谪仙风逸的男子手中拿着松子壳的时候,女子脑子急转的合计着要如何应付的时候,那白袍男子缓缓转了过身…… 风玲珑凝着眉心,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就在那男子将要转过身,她微微看到了一点点侧颜的时候,她猛然一惊的睁开了眼睛。 “你好久没有在我这里睡着了,今天睡得好吗?”木儿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你睡着了我好无聊……刚刚你做了什么梦啊,好像很好玩一样。” 风玲珑看看左右,发现她所处的位置竟是五年后和木儿再次相遇的地方。暗暗吞咽了下,她想要回想起方才的梦,可却好像又模模糊糊的,只是里面有了曾经梦境中的白袍男子……不过,是不是和那人一般,她不知道,只是感觉应该就是他。 “只是做了些奇怪的梦……”风玲珑有些无力的道,嘴角溢出一抹无奈。她此刻本就在梦中,却又在梦中睡着做了梦…… “其实,你应该努力记住的。”木儿的声音有些软软的,甚至有些嘟嘟囔囔,“你的梦以前就有给你提示的……其实,要么是发生过的,要么是将要发生的……嗯,我能感受的就是这样。” 风玲珑一听,不免若有所思起来,“你……我梦中的都是发生过的和将要发生的?”她再次确定。 “我不能全部保证,不过,最少七八成应该是的。”木儿的话多多少少有些迟疑,她如今被困在风玲珑的梦里出不去,也不能去找姐姐,她觉得是她能力有问题,或者,因为没有达成什么,她的灵力在退化,“不过,也有可能我的不对……” 风玲珑被木儿不确定的话弄的心思烦乱,她如今不仅仅被木儿的扰乱了,还有她现在的梦境,大部分的时候是记不得的,为什么?以前好似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也就是从这几年开始……就算是和木儿的会面,醒来的时候,很大一部分她也是记不起来的。可每每回到梦境,就又记起和她过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木儿提醒道。 风玲珑眼缝死死的凝了下,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隐隐间穿透窗棂上的缝隙漏了进来,她又闭了下眼睛后再次睁开,视线落出,是离墨正在提笔写着什么的身影。 离墨突然停了动作,缓缓转身看向风玲珑,嘴角微勾了抹温润的淡笑的道:“你醒了……”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离墨,如今的梦虽然记得不清楚了,可是,曾经的梦她还是记得的……白雪皑皑的天地间,红梅花瓣就好似血一般的飘落,墨袍男子和白袍男子举剑对峙……她有时候会想,那墨袍男子是离墨吗?那白袍男子呢?有没有可能是欧阳景轩? 缓缓做了起身,离墨已然搁笔去拿了披风给风玲珑穿上,“今儿个外面变了天,风寒的紧,我已经让明日他们去准备火炉了……没有想到这两天天气变的快,地龙倒也不曾挖好。”他轻叹一声,将带子系好,“如今你这身姿,半点儿罩不住寒气……回头让驼叔给你弄两件上好的貂毛大氅,也好避避寒气……” 风玲珑点点头,因为寒气中的缘故,以往他们都在天气炎热的地方。西苍到底地处北面,到了冬季相较于夜麟国和日昭国都要寒上几分,“你这发和袍子便只有散落着?!” 离墨浅笑了下,笑意瞬间抵达了眼底,“这发只能你绾,袍子便也只能你束……” 风玲珑浅笑着往铜镜前走去,拿过沉香木的梳子给离墨轻柔的梳着头发,“若是有一天……”她的动作一滞,“嗯,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便就又变回从前那不绾不束发和袍子的离墨吗?” “嗯,”离墨轻应了声,“就还那样……”他的话中有着几分落寞,好似已经预知了风玲珑要离开一般。 风玲珑被他身上溢出的悲伤震动了心扉,她接着给离墨绾发,悠悠道:“自从回来,你越发不自信了……你这般,会让我觉得你是在一步步的想要将我推开……” 离墨嘴角隐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苦涩的淡笑,却转了话题的道:“药王今天会制药,怕是没有办法陪你去宫里了,如果你放心不下欧阳沅,让芸儿陪你过去吧。” 风玲珑给离墨绑了发髻,用一根墨骨玉簪别住,淡淡道:“我今天不过去……这两天应该没有大碍。”她看向铜镜,星眸在铜镜中和离墨相对,“今天你陪我去趟清潭雅居,好吗?” 离墨微微蹙眉,可还是胆的应声,“好……”他心里纵然奇怪风玲珑为何要去那里,可她想要去的地方,他都愿意陪着,不是吗?不管哪里是闲聊风花雪月,还是刀山火海。 “我去见见……”许是心意相通,风玲珑浅笑的却解了惑,“我去见见苏颐!” ` 296、轨迹,渐渐清晰 清潭雅居是云苍城人墨客一起习弄墨的达官贵胄最爱去的地方,这里环境如名,清新脱俗,是西苍帝都难得几十年来,一直屹立不倒的茶肆酒楼。() 风玲珑和苏颐第一次的“相见“可以是起源在这里,纵然那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阔别近七载,苏颐约她在此相见,倒是真真儿物是人非了。 风玲珑戴着蒙纱斗笠,隔着蒙纱看着面前这个才气依旧,却明显的容颜透着沧桑的女子,轻轻喟叹了下,缓缓问道:“不知道姑娘寻我何事?“ 五年多的时光,从风玲珑殁了后,欧阳景轩便仿佛再无顾忌,任何事情都碎了心意,心狠手辣,一度被人称之为最温柔的嗜血暴君。他总是在云淡风轻的时候,已然不知道对谁伸了手……不管是苏家,还是一向体现兄弟之情的欧阳靖寒。 而她……呵呵,苏家倒了,太后从欧阳若琪殁了后便修身养性,咏经诵佛不再理会。而欧阳靖寒彻底倒了……到最后就算是苏玥也倒了,苏家……彻彻底底的颠覆了。 她总在想,欧阳景轩留着她一条命,不过就是为了让她痛苦……他总是,有时候死了反而比活着痛苦。那个时候她又在想,风玲珑之后,会不会有一个女人,能够再次走入他的心里?他的回答,让她意外……不会了,他的心少的只能装下一个人罢了。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不仅仅让欧阳沅下了重注,就连欧阳景轩亦是……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对于一个天天或者痛苦,以欧阳景轩的痛苦来稍稍慰藉一下的她来,她却是知道,那日下注的人是他。 “以为你今天还是不会来……“苏颐垂眸,啜了口茶。她到底是大户出生,就算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可她身上那股傲气依旧,“寻了你不少天,却都被拒绝了。” 风玲珑浅笑了下,只是掩盖在薄纱后面苏颐看不到,“只是好奇……曾经西苍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找我来何事?” 苏颐放下杯盏笑了笑,“倒也没有多么重要的,就只是好奇……“她眸光微抬,深深的看向对面的风玲珑,想要透过面纱看看里面那张面容,可惜,她除了隐隐约约的轮廓,什么都看不到,“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墨楼主倾心。” 风玲珑笑了,虽然苏颐依旧看不见,“难道……你不是因为西苍帝和西苍太子殿下对我有了兴趣而好奇?”她轻声疑问着,看着苏颐微变的脸,她接着道,“或者……你甚至好奇,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他们如此注意。” 苏颐的脸色变的越发不好,她一双美眸看着风玲珑拿隐隐间的轮廓,心生了一种方法许久前挤压的恐惧。这样的迫力,从前是风玲珑给过她的……是不是因为她和风玲珑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相似,欧阳景轩才会对她注意? 心里这样想着,苏颐不由得严重溢出星点的恐惧。 风玲珑垂眸,随即起身走到床前,看着外面零零散散的人群,她缓缓道:“人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未知……之所以害怕,亦是如此。”微微一顿,她嘴角勾了抹冷然的笑意,“苏姑娘,你就不该如此执着的非要见我。”话落,她缓缓偏头看向苏颐。 苏颐的心一震,纵然她看不到白衣女子的眼神,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一种穿透了她心扉的眸光将她尽数的展露了出来? 风玲珑走了,在苏颐还来不及真正却探究她的身份的时候……就如她所,苏颐不该找她! 有时候,人的忘性很大,你不提,就不会记起。可一旦你提了,哪怕曾经芝麻绿豆的事情都会涌上心头……她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可当有些事情在轮回中纠结的时候,就需要从别的地方寻求某些突破口来战士的慰藉自己。 而……苏颐,首当其冲! 只是,风玲珑此刻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下的事情太过巧合,以至于这次和苏颐接触后,她会知道一些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事情,也接触到了一些她后来想想,宁愿不知道的事情。 可天命便是如此,每走一步,都有它既定的轨迹……即便你能力通天,最后不过也是回归了那个点。 * 琳琅寰宇内一片安静,孟子喂着欧阳聪药物,这是龚医女按照豆子先前给她的药王的药方抓的,亲手熬了后让人送过来…… 孟子斜睨了眼一旁等候将药碗收回去的医童,心里忐忑不安的看了看黑乎乎的药汤,心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这药纵然太子管用,可主子却未必能用,万一主子有个三长两短…… 孟子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就连拿着药碗的手都开始抖动了起来。 “孟子公公,再不给王爷喝就凉掉了……药效会减去几分。”医童提醒的道,“龚医女,不能让药汤凉过五分。” 孟子看看医童,又看看渐渐疑惑的看着他的叶梦涵,最后暗暗咬了咬牙,祈祷着不会出了意外的将药喂进了欧阳聪的嘴里。 意外欧阳聪的病情比欧阳沅重,加上照料上到底不如欧阳沅,此刻的他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一般了。可药入了嘴,苦涩的滋味依旧让他拧了下眉头。 “母妃……”欧阳聪气若游丝的唤了声,只有一条眼缝的视线模糊的看着前方身着燕砂红宫装的叶梦涵,透着几许期待。 叶梦涵上前,“药喝了就好了,嗯?”不太温柔,可足以让欧阳聪心安的话让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最后,他义无反顾的将那苦涩的汤药尽数喝完。 医童将药碗收了回去,因为药方的保密性,任何能让别人探知的东西都不能留下,故而有了他在这里等候。跨出了门槛,他回头看了眼被屏风遮去了视线的內寝,眼底透着一抹淡淡的诡谲的转身离开。 “可有异样?” 雕花的檀香木屏风钱,有着檀香从香炉中袅袅升起,薄薄的烟雾下,一旁坐在椅子上的人手中拿着杯盏垂着眸……他一手拿起杯盖轻轻锊着浮茶,发出细微的“呲呲”的瓷器碰撞的声音,让整个宫殿变的异常沉重。 “王爷除了依旧对蝶妃娘娘产生爱而不得的情绪外,并无异样。”之前送药的医童恭敬的回话,“倒是孟子公公,我总觉得他好似心情沉重。” “哦?”那人动作微滞了下,嘴角溢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只听他随即问道,“药渣弄到了吗?” “弄到了!”医童嘴角勾了勾,随即从袖兜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递了上前,“恐怕不全,可也十之七八了,置于剩下的几味,明日再想想办法。” ` 297、心如海深 那人听着药童的话,不由得蹙了下眉心,随即抬起杯盏啜了口茶后方才缓缓道:“万事心了……龚医女也不是省油的灯。能在皇上身边儿露上脸面的外间人,怕也就只有她了。” “是……”药童应了声,“公子,您这么关注太子和王爷,到底是要站在那一边儿?” 那人嘴角含了笑,眸光露出一抹深意的看着药童问道:“你觉得公子是站在那边儿?” 药童翻翻眼睛,看看那人身后站着,不停的翻着眼睛的九子,最后咧嘴一笑的道:“中立!” “咚”的一声突然传来,就见那药童急忙捂住了头,痛的“哇哇”直叫的吼道:“吼,公子,您不是不打的的头了吗?” 宁默沣复又拿起杯盏啜了口,缓缓道:“话始终不长脑子……我如果中立,还管这些个事情干什么?” 药童一脸苦恼的揉着脑袋,愤愤的道:“公子,你站在皇上一边儿,直接和皇上要药方子就好,还费这么大的气力……”他嘟囔了下后看看一脸悠闲的宁默沣,“公子没事了的就回去了。” 宁默沣轻挑了眉眼的倪了下药童,“嗯”了声后又垂了眸静心的喝茶,脑子里却思忖着前前后后的事情。直到药童走了,他方才轻叹一声的道:“九子,去将消息找两个可靠的人送出去……” “公子,你认为他们会上当吗?”九子撇嘴问道。 宁默沣一怔,随即摇摇头,“不会!” 九子一听翻了眼睛的沉叹道:“那不是做无用功吗?”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宁默沣反问,“皇上盯得紧……再了,如果什么都不做,怕是会被起了疑心。” 九子叹息了声,看着宁默沣就问道:“公子,大皇子都来了好多封信笺了,你这也不回一次,每次都是我在那里敷衍了事……你倒好,在西苍一待就是六年,这会儿都还上瘾了。”他看看左右,声音嘟囔了起来,“我看你来凑热闹是假,明明就是对翁主念念不忘……” 宁默沣陡然面色一沉,眸光看向九子的时候变得深谙几分。 九子暗暗咧了嘴,急忙道:“我先去办事……”话落,人一溜烟的已经消失在了宁默沣的眼底。 宁默沣看着已然空落的门扉处,眼底深处翻出一抹深意而复杂的光芒……他收回视线起身,背负着手步出了门外,外面阳光大好,却仿佛映照着他的心变的越发阴暗起来。 九子平日里虽然油嘴滑舌又不满意宁默沣一直待在西苍,可办起事情来绝不含糊,不过两三个时辰,宁默沣希望知道的人,他已经通过各种办法,隐晦的让对方知道…… 很快,宁默沣的丞相府邸引来了三三两两拜访的人……只是可惜,他想要见到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宁相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次纵然吃了败仗,将日昭国先前夺来的领地都失去了,可却不见盛宠衰败,反而皇上对其越发信任。自然,平时也就会寻来许多对他阿谀奉承的人,以至于今天这门面倒也不奇怪。 敷衍了事后,送走了前来攀附的人,宁默沣微微蹙了剑眉。 “公子,您看……”九子也是拧了眉。 宁默沣沉默不语,他眸光看向外面……此刻已经夕阳低垂,日暮见晚。都没有来,如今倒是让人越发觉得这事儿透着让人深思的东西了。 宁默沣微勾了唇角,邪魅的笑容不曾抵达眼底,只听他缓缓道:“算了,他们不来,我就去寻下王爷吧……”着,他就起了身,“不是还有两三味还不曾寻到吗,那就给弄全了去。” 九子寻思了下,宁默沣人已经跨出了门槛儿,他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轻叹一声的嘟囔道:“公子,您去找王爷,我倒觉得还不如直接进宫去看太子呢……” 宁默沣一愣,看向九子合计了下,“咦,也是……找皇上比找王爷要来得快。”走就走,这一主一仆的就又进了宫,直奔了东宫。 美其名曰:探望太子殿下! 欧阳沅已经好了些许,药王开的药也已经起了作用,只是因为要逼毒,他上吐下泻的着实辛苦……欧阳景轩每每看到欧阳沅虚弱的样子,就心疼的不得了,整个俊颜都拧到了一起。 “启禀皇上,宁相请见……”有太监前来通报。 欧阳景轩一边儿拿着银针为欧阳沅施针,希望能够将他的不舒服减轻点儿,一边儿眸光未动的淡漠道:“传!” “喏!” 太监出去后片刻,宁默沣走了进来,他掀了衣摆请安后走了上前,先是看了看欧阳沅的情况,随即道:“太子看上去很辛苦……” “琳琅寰宇那边的事情如何了?”欧阳景轩精准的又一针扎入了欧阳沅的穴位,随后轻倪了眼宁默沣,“看来没有成效?!” 宁默沣嘴角抽搐了下,“对方很心,”他微微蹙眉,“想来这些诱饵还是不足以让他们以身犯险。” 欧阳景轩微勾了下薄唇,露出一抹淡然却透着深谙的笑意,只见他菲薄的唇轻启,缓缓道:“有些事情不能单单看表面……如果一点儿诱饵就能让他们忘乎所以,也就不会在朕身边隐藏这么多年了。”他缓缓收了针,接过福东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后起身步向外面。 宁默沣看了眼沉睡的欧阳沅后也跟了出去,就见欧阳景轩背负着手,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然拿着一只竹笛……笛子的质地不算最上乘,可那上悬挂的玉却是西苍皇家专用的暖白玉,价值连城。有一次,他无意中看到了上面的刻字,娟秀的簪花楷……那是风玲珑的笔迹。 宁默沣收回眸光,如今的风玲珑断然不会给欧阳景轩刻了此,皇上又是临摹高手……他暗暗一叹,有些东西沉淀了,方才知道自己付出的在某些人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只是,至今他不明,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琳琅寰宇那边有人和楚凌的人接触,聪儿被利用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要有收尾的人,”欧阳景轩缓缓道,下意识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竹笛的面儿,“这人是朕还是楚凌,现在都是为之过早,其实,朕倒也不想着那么快就有了结论。” 宁默沣一听,显然很奇怪,“皇上的意思是……”他微微一顿,“可林姑娘……”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点到为止。 欧阳景轩淡淡一笑,“是劫是怨,其实不仅仅是朕看不懂,就算是楚凌和离墨亦是……她是关键,朕不想伤害她,离墨也不想,可楚凌的心思朕不懂也看不明白。”微微一顿,他眸光微眯的看着已然隐没了余晖的夕阳最后的一缕光线映照天边的红霞,“其实,楚凌恐怕某种时候是在等,等朕和离墨为了她做出什么,他好渔翁得利……只是,他始终没有想到,他有棋子,朕便没有吗?”他冷嗤一声,宫中这么多年,他容着这些人为何?不过就是等那一天真正的来临。 宁默沣觉得自己错了,他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如果当年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之间有着诸多外人不能理解和了解的事情,那么,如今欧阳景轩便不会让这些事情再次发生。 只是,一次伤已然悲痛欲绝……二次呢?为了风玲珑,欧阳景轩怕是宁愿承受了所有也是愿意的吧?哪怕,真正的将她推离,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人双宿双飞?! * 风玲珑裹着披风站在木棉花树下,原本不好的天气到了傍晚渐露了阳光的余晖,可也已经为时已晚的让人贪恋,却扑捉不到。 离墨方才问她,既然不愿意让苏颐知道她的身份,又为何去见……是啊,此刻想来也是觉得,她为何如此做? 风玲珑嘴角隐现了一抹苦涩,她缓缓垂眸转身……不过她也是滞留了俗念,她不过也是希冀着曾经的万般,如今都需要一一追回罢了。 星眸落出,是离墨那总是不变的墨色身影,风玲珑总想问问他,为何如此偏爱墨色……可却从不曾有机会去问。也许,她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也许,她心中那莫名其妙抗拒知道答案的心。 “你回来了……”风玲珑浅笑的上前。 离墨看着这样的笑,纵有多少心思也被融化的彻底。他微微点头,嘴角噙了笑的道:“刚刚先去后面看了药王的进度,他,不出意外……今夜就能配出解药。” “真的?”风玲珑显然有些讶异。之前虽然老头儿留了药方子,可到底不是根治的,想着这解药怎么也是要三五天,却没有想到这么快。 离墨含笑的点点头,“知晓你心中担忧,他自然也不好拿欧阳沅的性命开了玩笑……”微微一顿,他和风玲珑一同往前楼走去,“今日赌局好似有些僵着了。” 风玲珑浅笑,“这两日下重注的人较多,虽然大家心中奢望,可到底无能为力与之抗衡……” “赔率倾向于你会离我而去!”离墨的淡然,仿佛是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情。 风玲珑看向离墨,不知道他此的目的是何……还不及去问,就听离墨缓缓道:“刚刚让顾老去下了注,嗯,都快要将我箫悦楼的整个身家都压上了。”他半开了玩笑的继续道,“如果输了,可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风玲珑轻叹的摇摇头,实话,她听不出离墨言语里的话有几分是玩笑,有几分是实话……但是,可以保证的一点是,她不会离开他。 她倒不是有多少自信,而是……纵然欧阳景轩的话她想明白了,可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她不想纠葛在那痴缠不清中。 “你这下注,到让整个局面变的不同了……”风玲珑站在二楼栏栅处俯视而下,看着楼下那一个个兴奋的身影和脸面,微微摇头轻叹,“就是不知道开着赌局之人,心存了何念?” 离墨走了上前,一双鹰眸深邃的看不见底的缓缓道:“如果我告诉你……开这赌局之人,是楚凌……”他复又看向风玲珑,“你会如何?”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不过须臾她却释然一笑的缓缓道:“还真是阴魂不散……”她偏身,“既然你已经知晓,却还让他如此做?” 离墨的眸光幽深的仿佛千年古潭一般,他静静的凝视着风玲珑好一会儿,最后缓缓开口,“我就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当然,最想的是,我想要知道,你如何选择。”他收回视线落在楼下,“玲珑,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有太多的事情如今我无法和你解释。你经常在……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句话你是给自己的,但是……我却当真了。”至于我为什么当真,呵呵,如果你忆起千年前的事情,必然会明白。 风玲珑也看向了楼下,熙熙攘攘的人围着如今西苍最大的赌局热闹的不得了,可这样的热闹下,让她却觉得身边的人越发的孤寂。 这样的感觉不是莫名的,而是这两年的相处下来,她时时刻刻的感受到的……离墨的心中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她知道。只是,这个秘密到底有多大,她却无法预估……只是知道,必然和她有关。 水染乾坤画千幅,墨韵往事心别伤……那千卷画作,离墨想要表达什么?而她又为什么会因为那些画而黯然神伤?风玲珑想不明白,却隐隐中觉得那和她有关。 木儿这几日仿佛变的沉默,她想要探知一些却醒来后也记不清多少……只是依稀记得,梦中她变的嗜睡,仿佛做着梦中梦……而那梦中梦中,有她想要寻求的答案! ` 298、太子和小王爷的斗争 是夜。% 沉静如水,万般俱籁,焚香清音。 欧阳景轩一身明黄色龙袍立于东宫的院内,手持竹笛缓缓而吹……他本就武双全,继承了放你梅妃和欧阳枭云身上所有的优点。只是,曾经狂傲不羁,随性洒脱的三皇子早已经被那邪魅怡然的苍轩王取代,而不管是三皇子还是苍轩王,都已经被一段情,一段时光蹉跎了所有,只剩下看似未变,却早已经物是人非的欧阳景轩! 而他,仅仅是欧阳景轩……不是西苍帝,更不是可以随时改变这天地间命运的人。 “父皇……” 虚弱的声音的传来,可就算如此,欧阳景轩瞬间听见,笛声戛然而止后转身看去……月光在云层后面朦胧的倾泻而下,映照在欧阳沅那虚弱的脸上,本身的圆润光滑也因为红疹变的有些渗人。 欧阳景轩眼中滑过一抹心疼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在门槛儿处蹲下先是上下打量了圈儿后,沉声朝着一旁的豆子就冷声问道:“太子不过刚刚苏醒,你便让他下了榻,有个好歹,你和朕怎么交代?” “噗通”一声,豆子跪倒在地上,低头不语,倒也没有认错,也没有辩驳什么。 欧阳沅看了眼豆子后依然被欧阳景轩抱进了怀里,就听他缓缓道:“儿臣只是在里面闷了,便着了豆子出来……听闻父皇笛曲,想着悲伤的紧……”他没有继续下去,以前不懂,仿佛这次一病,情绪便又多了几分,他方才唤了父皇,只是不想父皇继续沉浸在悲伤里。 欧阳景轩本来想要跨进寝宫的步子停了下来,他看看欧阳沅,最后索性让豆子进去拿了敷面的披风给欧阳沅披了,抱着他去了院中坐下,“出来透透气也好,药王言及也不碍事,到是之前朕担忧过了。” 欧阳沅轻抿了下嘴,干涸苦涩的滋味让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心,“父皇是在想念母后了吗?!”稚嫩的声音虽然是疑问,可明显的已经肯定,“沅儿其实可以病的严重一点儿,甚至……” “如果是这样,朕到宁愿不见她。”欧阳景轩轻叹一声的道。 欧阳沅沉默了,什么事情仿佛都瞒不过父皇。 欧阳景轩看着那被乌云遮掩了大半的皎月,温润却透着桀骜的脸上有着不清楚的无奈,“你明明知晓,却还以身犯险……”他有些几分责备的道,半响不见欧阳沅应声,他收回视线看向他,缓缓道:“如果父皇最后没有去呢?如果结果不如你所想呢?” 欧阳沅继续沉默,最后在欧阳景轩灼灼的精光下,轻抿了下唇的缓缓道:“那儿臣就告诉母后所有的事情……”微微一顿,不等欧阳景轩开口,他继续道,“父皇太过在乎母后,以至于所有的事情都畏首畏尾……不能这是父皇不对,可是,儿臣却不愿意等。” 欧阳景轩嘴角勾了抹苦涩,也许……沅儿的世界才是他想要的理想世界,可以肆无忌惮,也无所顾忌。他好像看到了儿时的他……是什么让他如今变得如此? 暗暗沉叹一声,不过是因为一个“情”字,他转不出罢了。可却无怨无悔……只因为那人是她,是唯一一个以“情”进驻他心间的人。 “如果用你来换取什么……父皇宁愿就保持着如今这般。”欧阳景轩手指摩挲着竹笛上的暖白玉,“你安好,她活着……便好!”他心伤没有关系,甚至,他就一直如此一边儿想着她和别的男子一起,一边儿自己骗自己,只要她活着就好。 欧阳沅不能体会欧阳景轩的话,纵然如今他有了些许的情感涌了出来,可依旧不能切身体会那些东西,到底想象的和现实无关……他从来不认为他如此做能瞒骗过父皇,只是没有想到,他在父皇面前根本无所遁形,不过一举一动一念,父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以至于父皇在第一时间去找了母后。 王兄突然染了天花他当时确实是心急,可去琳琅寰宇的路上想了颇多……加上近日身边暗卫的行动透着让人深思的举动,思前想后,他最后倒也铤而走险了。 如果王兄真的是染上了天花,那他也便有可能真的无法抵御,可如果不是……只是他的手段,到反而好。他到底还是噙了心,想着在宫门口询问下便好,却不想,他已然在闲逛之时就已经落入了圈套,到底是他不愿意将王兄想到那般罢了。 染了也好,到底任性了一回……纵然母后也不曾如何陪伴他。 “下次再不要如此做了……”欧阳景轩垂眸将福东海和白芷刚刚上来的茶点看了圈儿,最后视线落在那碗药上,他也不假人手的端起,随即递给欧阳沅,“喝了吧。”微微一顿,等欧阳沅接过后就听他继续道,“想来解药这一两天也就好了,这事儿朕还不想声张,你知道的变暗暗观察着,也正好算是个机会。” “嗯!”欧阳沅应了声,可是,那声音有着几分诡异。 欧阳景轩却仿佛心情大好的微勾了唇角的同时,眉眼也上挑了几分,狭长的凤眸微深,透着几分好笑的看着欧阳沅。 福东海和豆子对视一眼,最后都有些又伤感又好笑,倒是白芷心疼欧阳沅的瞪了豆子一眼……当然了,她不敢瞪福东海。 “殿下,含一片枣花梅片吧……”白芷从一旁拿了盒子出来,一打开,那透着沙枣花香甜气息的梅花花瓣递到了欧阳沅面前,“那些个东西奴婢也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用,想来这个可以的……含在嘴里能消了苦味。” 欧阳景轩眸光变得深邃,欧阳沅探出手捏了两片入嘴,满口的清香瞬间将药的苦涩驱赶,倒是比蜜饯还要好上几分。 “白芷姑姑,这个是……”豆子好奇,倒是问出了欧阳景轩和众人的疑惑。 白芷含笑,“昨儿个见殿下吃药苦涩,又想着不知道那些解了味儿的东西能不能用,就去找了梅子姑姑……去年夏天的时候皇上曾经托人带了沙枣花回来,梅子姑姑就腌制了冬天用来泡梅花瓣了。”她抿嘴看了欧阳沅一眼,“这不用食用,又能驱散了药味,想来是极好的。” 欧阳沅吐了嘴里的花瓣,点点头道:“白芷姑姑最是会为孤着想了……”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豆子不满意了,可也无话可。这人有时候输,就输在了先机上……他不知道梅子姑姑哪里有。想到梅子,豆子突然脑中滑过一抹想法的看向欧阳景轩,可欧阳景轩只是一眼便看透了他的想法,递给他一个若有似无的眼神后,他犹如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欧阳沅吃了药王的药后已经微微转好,虽然体质虚弱可到底能走能动了……欧阳聪身上感染的“天花”却是要重几分,不过,琳琅寰宇渐渐传出的消息也是有了好转……这样的情况,可真真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何沐箐站在御花园荷花池前,看着池面儿上那已经寂寥了的荷叶,面色平静如这无风下的池水一般,安静祥和。 一旁传来几个嫔妃闲聊的声音,因为欧阳景轩如今不去后宫,加上东宫太子和琳琅寰宇的王爷同时染上了“天花”,这御花园除了这些个闲置的人,到还真没有人过来,话却也就肆无忌惮了。 “媚嫔姐姐,您,安昭仪和洛达人谁的在理?”一身披了鹅黄色翠柳烟丝披风的女子挑了那娇媚的丹凤眼看向媚嫔问道。 媚嫔容貌依旧,仿佛不光谁主沉浮她都能安之若素一般。只见她轻挑了娇媚的眼睑,视线落在了站在那边儿的何沐箐缓缓道:“本宫不知道……这议论储君和王爷的事情,本宫就不参与了。”她声音轻缓,一瞥一笑之间媚态尽显,“你们这么想知道……本宫看啊,还是问问何妃的好。到底……”她笑意加深,话尾故意拖长轻轻顿了下,惹得一旁的嫔妃一个个好奇心提起来了,她才收回视线看向那些嫔妃缓缓道,“到底何妃也是如今着后宫里最为淡然了事,聪慧异常之人。” 有好奇心重的嫔妃果然去问了何沐箐,其实,她们倒也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从她入了后宫开始,也就不得宠。后来也不太参与大家的议论或者什么事情,仿佛和这后宫格格不入。 只是,这次何沐箐却开了口…… “安静的日子纵然难过……却也好在静心。”何沐箐悠悠开口,“不管是储君,亦或者王爷,都关乎朝政……后宫不得议政,大家就算是闲了,最好也不要去参与。”轻倪了前来问话的两个嫔妃,她收回视线的缓缓道,“你们聊着吧,本宫先行回宫了。”话落,人已然转身,带着阿慕往水华宫而去。 “臣妾恭送何妃姐姐……” 何沐箐没有理会身后的人,更没有去管身后的人如何想的,她们不过都是在局里没有跳出来的人罢了。 去往水华宫的路上,何沐箐在一座拱桥上站立了会儿,视线所及不是龙阳宫,而是东宫和环绕着东宫的琳琅寰宇……以前不知道先祖为何要如此安排皇子的住所能够纵览东宫,如今却是明白了。 不管多么狠辣的帝王,终究会有一个心仪,希望继承大统之人。而这个人,帝王在他继承大统之前,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窥视他位置的所有人都尽数的铲除或者消弱。而帝王的子嗣,自然是人中龙凤……一个个心思掩藏的太深,那么,就要丢出最够的诱/惑,他们才能露出马甲,继而在储君登基之前,一个个铲除。 何沐箐收回眸光,微微眯缝了下后转身下了拱桥,置于腹部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下……这天下,从来就只有风玲珑的孩子能够做,或者……欧阳景轩要这天下,只是为了风玲珑。只是可惜,她不知道,在这样的理由下,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为何当初会走到哪一步。 脚步跨进了水华宫的门槛,何沐箐一路未停的往寝宫走去,许是心思想的多了,她今天到底有些心神不宁,“都下去吧……” “是!”宫人应声微福后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吧……”何沐箐有些疲惫的坐在软榻上,心里有些哀然。 阿慕嘴翕动了下,想要什么,可最后被何沐箐淡淡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微微一福的转身出了寝宫。 何沐箐就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软榻上,什么也没有做……时而传来的蜡烛“啪啪”的爆裂声将寂静打扰,也扰乱了她一湖心水。 “何妃娘娘深夜寂寥……着实让人看着心疼啊……”突然,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来。 何沐箐猛然站了起来,心惊胆颤的四处看看,凝着的视线变得惊吓的问道:“谁?是谁?出来……” 有一人影从挡着內寝的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来人身约八尺,仪表堂堂,一身夜行衣不但没有将起的风华掩盖,反而透出几分阴寒的冷魅。 “你是什么人?”何沐箐往后退了下,可生活就是软榻,她不经意的往后一倒,重重的坐在了上面,“来……” 何沐箐后面的话没有来得及,就见之前那人手微扬,她已然被点了穴。 “我要是你……”那人声音依旧缓慢,找了一个不会在窗前出现剪影的位置缓缓坐下,“就绝对不会喊人……我既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来,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你喊人。” 何沐箐不能话也不能动,她只能用眼睛的余光看向那人……她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这人能够肆无忌惮的展露他的容颜,想来是如他所的。最主要的是……就算这个时刻,他却依旧选择了寝宫内唯一的死角处……外面看来,她依旧在软榻上端坐,并无异样。 微微动了下眸子,算是同意了……就见那人手再次微扬后,何沐箐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了下,发出一声闷声。 “你是什么人?”何沐箐凝眸看着那人。 那人浅笑了下,“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你有机会离开这个牢笼……”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何沐箐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聪明,不是一个会在特殊情况下,就随随便便被唬弄的人。 那人依旧笑了下,微微慵懒的胳膊撑着椅子扶手,眸光幽深的看着何沐箐缓缓道:“你没有利用价值……骗你何用?” “如果我没有利用价值……”何沐箐冷笑一声,“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笑意加深,只是那笑停滞在嘴角的摇摇头,“我出现在这里,只是觉得你的念想更加迫切罢了……对于我来,这后宫任何一人,甚至叶梦涵也在我能用的范围内。”微微一顿,他眸光越发的深,“是人就有弱点,而我最大的优点,却是找到别人的弱点!” 何沐箐抿了唇,没有话表示什么。 “你可以考虑……不是时间不会给你太久。”那人就这样一直笑着,看着何沐箐的视线透着一份玩味,“不过可以先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这辈子最大的羁绊和导致你今日的人……”他故意顿了下,然后才缓缓出,“……还活着!” “……”何沐箐整个脸在瞬间僵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你的是谁?”到底,她忘记了冷静。 就如那人所,是人……就会有弱点!而何沐箐可以冷静如斯,甚至可以一心想着离开皇宫,可是……却听不得一个人,那便是风玲珑。 那人只是但笑不语,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方才缓缓道:“你心中了有答案,又何须再来问我?”他嗤笑一声,“如今,还想要出宫吗?”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他缓缓起了身,“太子和王爷之间的斗争方才开始……自古皇家储君本就是众矢之的,你好好想吧!” 那人离开了,何沐箐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离开的……没有从门窗,只是隐没在屏风后面,就突然不见了。而那一刻,她不能动的穴位也适时解开。 何沐箐去了屏风后面,又进了內寝……四处并没有任何的异状! “怎么会这样?”何沐箐自喃了声,突然后怕的心有余悸了起来。只是,那人留下的话,却很快的驱散了她心中的害怕。 风玲珑还活着吗? 突然,何沐箐脑子里窜入了一个身影……没有任何预兆的,那白色身影就在她想着风玲珑是不是还活着的时候,这样不经意的闯入,以至于思前想后,仿佛她已然证实了一般的喃喃自问:“她就是风玲珑?!” * 风玲珑微微皱了眉,许是因为心事多了,她这几日总是辗转难眠,睡着后多梦却又记不起梦中事情,如此这般的让她极为的苦恼…… 试过几次后都无法入眠,风玲珑索性起了身披了薄氅的出了屋子……外面已然没有月色,墨空黑压压的随时有种要压下来的感觉。突然,她星眸微凝的向一侧看去……只见木棉花树下有着什么东西在哪里动着,纵然声音轻微可她却听得真切。 风玲珑好奇,缓缓走了过去,就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在哪里窜动着,看到她来,猛然停住,然后立起了身子,那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在黑夜熠熠生光的看着她。 “宠儿?”风玲珑疑惑的唤了声。 “吱吱吱……”灵宠尖细的叫了声,“蹭”的就窜上了风玲珑的身上。可是,因为风玲珑身上薄氅的面料光滑,它窜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往下掉,嘴里不甘心的溢出“吱吱吱”的声音。 风玲珑不客气的一把抓住了灵宠毛茸茸的大尾巴,然后就看着它被她倒拽着张牙舞爪的样子,星眸溢出开心,嘴角含笑的道:“你尽然还活着……”她挑了眉眼,“东西倒是精灵的很,尽然找到这里来了。” 灵宠不动了,仍由着……活着只能接受现实的让风玲珑提着它的尾巴晃动着它。 风玲珑许是终于发现了自己如此灵宠很怨念,摊开了另一只手,将灵宠放好,手指轻抚着它的毛发的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灵宠纵然通灵,可离墨这后院好似不懂如何进来的人,没有办法进来。这……应该也是包括这些个牲畜的吧? 灵宠在风玲珑手中蜷缩着身子,听她问了,才若不经意的看了眼木棉花树的方向……风玲珑随之看去,看不清,却也能依稀看到远处房顶上,一白色身影伫立。 风玲珑显然有些讶异,她看看那白色身影,又看看手中一副赖着她就不走了的灵宠,最后还是提了气飞身而起,一路去了欧阳景轩那边儿。 远了看不清,近了才看到房顶上竟然还有一个食篮,旁边有着两个坛子的酒……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心中懊恼,欧阳景轩这是算准了她一定会来。 欧阳景轩从一旁拿过一个垫子放到风玲珑脚边儿,“这天寒,怕你着凉,就带了垫子过来……嗯,可以先喝点儿酒暖暖身子。”着话,他启开了一个坛子,然后打开食篮,里面有着一个壶,他将那坛子酒倒了进去。原来那不是食篮,竟是一个温着炭火的温酒壶。 风玲珑在垫子上坐下,她轻轻抚摸着灵宠的毛发,视线落在前方……如果今日有星辰相伴,想来这气氛应该是诡异才是。 片刻过后,欧阳景轩将温好的酒倒入酒盏后递给风玲珑,“这梅子酿还是当初王府里的……没有亦珩去偷,是多了个玉琮,这也没有剩下几坛子了。” 风玲珑垂眸浅尝着,当初依稀记得的味道,只是更见浓郁醇厚了几分……她暗暗苦涩一笑,索性仰起头将杯中酒尽数饮尽。 “宠儿之前来寻你,”欧阳景轩又给风玲珑倒了一杯,“却不曾见到你……着了急,回宫后就挠了我的衣袍。”他拿过一旁不曾温的酒,打开封口后直接饮了一口,入嘴的梅子香气透着酸涩。 曾几何时,他也总是这个时辰翻墙而入的去寻她?如今倒也时辰依旧,可他和她不是一墙之隔…… 二人没有在话,就静静的喝酒,灵宠则在风玲珑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呼呼睡了起来……一点儿到没有客气的就如曾经。 两坛子酒饮尽,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 “回去吧。”欧阳景轩淡淡开口,然后看向灵宠。 灵宠本来谁的舒逸,可就被欧阳景轩那明明很淡的眼神看了下,明明它闭着眼睛,可还是猛然惊醒,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欧阳景轩一会儿后,又期盼的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没有话,欧阳景轩已然摊开手……灵宠懒洋洋的在风玲珑身上四仰八叉的伸了个懒腰,随即悻悻然的边看着风玲珑,等待着她的挽留,边慢吞吞的往欧阳景轩那边走去……可惜,直到最后,风玲珑都不曾一句让它留下的话。 灵宠难过的在欧阳景轩手上蜷缩了起来……它不停的抬头看着风玲珑,可是,最后换来的却只是远去的背影。 “她如今心结解不开……”欧阳景轩指腹轻柔着灵宠的前爪子,“给她一段时间……到底她抗拒的是我,不是你。” 欧阳景轩在风玲珑身影不见后不曾离开,而是在等……等离墨的出现。 离墨不过在须臾后就来了,坐在风玲珑先前的位置,没有话,却看着灵宠……以前因为不曾窥视了玲珑的身份,却不得知这东西。现在想来……怕灵宠就是当初她从墨崖那枯荣洞里捡来的那颗蛋幻化来的,只是后来她带上了天君那里,他不曾看到过孵化出了什么。 只不过,这东西和她一起转世了,灵性仿佛还在,却是不知道这灵性剩下几成…… “有进展吗?”离墨收敛了心思看向欧阳景轩问道。 欧阳景轩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曾经还能摸清几分楚凌,如今却是完全无法摸清了……”他微微一顿,“倒不是他的心思,而是他的行踪。”明明已经在掌控的范围内,可好似却每每在他以为彻底掌控的时候,最后扑了空。 离墨嘴角微勾了抹冷嗤的弧度,“你倒也舍得用自己的子嗣来吊……” 欧阳景轩面不改色,只是微微垂眸,轻轻顺着灵宠的毛发的缓缓道:“那不是我的子嗣……自然是舍得的。” “到底是你欧阳家的血脉……”离墨轻叹一声,他从前和欧阳景轩之间的关系就已经不清,如今到更是亦敌亦友,更加理不清了。 欧阳景轩听了后但笑不语,只是幽幽问道:“药王的药带来了?!”是疑问,他看着离墨的时候倒是肯定的很。 离墨探手入怀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欧阳景轩,“每隔两个时辰,每次递增……服用七次后,就可消毒。”微微一顿,他继续道,“因为时间有限,药材又不好取,故而只有一个人的分量……”言下之意,不管是欧阳沅还是欧阳聪,只能救一人。 “无妨!”欧阳景轩淡笑。毒是琳琅寰宇下的,那边儿自然会寻了合适的机缘给欧阳聪解毒。 离墨深凝了眼欧阳景轩,最后起身就欲离开……脚步还不曾跨出,身后传来言语。或者,是传来传音入密的话…… “今日此般,想来他自然疑心了些……”欧阳景轩看似不曾话,离墨看似依旧离开,“这些天我会想办法牵绊住他的视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离墨没有回音,人已经到了箫悦楼的后院……他在脚步站定的那刻,微微偏头看了眼后面,纵然墙面儿挡住了视线……先将楚凌消灭,这件事情上,他和欧阳景轩达成了一致。不管玲珑最后做出如何的抉择,楚凌都是大患,必先除之…… 某种程度上,他不觉得这事儿是首要,可是,楚凌最近的行止他已然摸不透……如果不是逆天而为,他还能看出他暗藏的命格,可如今却也只能凭空揣测,到底多了几分忧虑。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欧阳景轩过去的路,他是断然不会走。而千年前他的错误,如今必然他也不会去犯……唯一解决的途径,就是将一切危机斩杀在萌芽之中。 “和他谈妥了?!”风玲珑站在寝居窗前看着离墨。 离墨收回视线,先是深深凝了眼风玲珑,随即步了上前,倒也不曾进屋,就站在窗外道:“都已经过了子时,还不睡?”言语里有着几分责怪,却更多的是宠溺。 风玲珑摇摇头,“睡不着……”她沉叹一声,“感觉从来没有一件事情可以让你和他同时忧愁,可如今楚凌就好似我们彼此心间的一根刺,不除之不快。”她微微颦蹙了秀眉,星眸看着离墨透着无奈的问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离墨摇摇头,纵然是他……也是想不明白。 “也许……是这天下,也许……”离墨看着风玲珑,缓缓道,“……是你!” 风玲珑眉心皱的更紧了些,她缓缓偏了身子,余光是几乎要和墨夜染到一起的离墨的墨袍,“我去做诱饵,岂不是更好?” 离墨瞬间蹙眉,“不行!”他声音沉冷,“这之间存在太多不稳定的事情,何况……我们如今对楚凌可以处在未知,又如何让你去?” “可除了如此……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风玲珑偏头,星眸灼灼的看着离墨。 离墨看着风玲珑,他无言以对……却是,玲珑如果做诱饵,是最快解决楚凌的方式。只是,这样的方式……不论是他还是欧阳景轩,谁都不会同意,更不会去想,又如何去做? ` 299、天君和她的渊源 “没有,不是吗?”风玲珑缓缓偏身,星眸微动的看着前方平静的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与其长时间出现的变故,不如一次了断。手机看小说 [][].[][].[]” 离墨看着风玲珑,鹰眸透着坚定的缓缓道:“我不会同意!”微微一顿,他眸光深邃,“欧阳景轩也不会同意……” 风玲珑缓缓转身看向离墨,星眸闪烁面色凝重,“不先解决了他……很多事情都会缚手缚脚,根本没有办法进行。” “你不用了……”离墨偏过身不去看风玲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千年前,如果不是他应了她去帮他探测天君,又怎么会有千年前的伤,又怎么会有千年的等到成了如今胶着的状态? 这样的事情他不允许,也不能看到再发生一次……若是有些许意外,要他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她?! 离墨身上散发出骇然的阴霾,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的看着他,久久的不能言语,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方才轻叹一声的柔声道:“罢了……你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只身犯险。” 听她如此了,离墨那紧绷着的脸部线条方才微微缓和了些。他缓缓偏身看着风玲珑,轻叹一声的道:“楚凌纵然狡猾,可如今这件事情上我和欧阳景轩达成一致……对付他我们不留余力,知道吗?” 风玲珑乖巧的点点头,绝美的脸上却微微笼罩的一层担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诡谲,就好似一张看不清的网,同时的将他们几个人收到了里面,而那收网的人,却是楚凌。 夜,沉浸的没有了一丝声响。 风玲珑辗转在床榻上,纵然时辰已晚,可却没有半分的睡意,直到丑时过了,方才渐渐有些睡意……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木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一点儿无聊而溢出的寂寞。 风玲珑看看左右,最后在一侧的树墩子上坐下,心情有些不好,“我每天能来这里,是因为你?” “我也不知道……”木儿撇撇嘴,“我只是知道,好像我们之间有着什么牵扯着,我困住了你,你也困住了我。”微微一顿,她突然声音轻快的道,“你今天晚上能不能不要睡觉了?” “恩?”风玲珑不懂,看着前面若有似无的光线,平静的脸上透着一点点迷茫。 木儿没有话,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她诺诺的道:“反正……你今天最好不要睡觉,我怕你心情会不好?!” 风玲珑依旧不解,不过还是应承了木儿,“好……今天便陪着你!” 木儿听她这样了,也没有多少开心,就好似这是一件特别纠结的事情一样,“你现在还是一醒来就不记得梦里的事情了吗?” “恩,”风玲珑应声,“既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的有点儿印象,恩科是要想起来,却不容易。” 木儿轻叹一声,“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梦中梦造成的呢?” 风玲珑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好像从最近才开始出现梦中梦的……是我们原因呢?” “我不能告诉你……”木儿撇嘴,她在地上用麦秸秆画着圈圈,“其实,你这样天天出现在我这里也是不好的,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她撇嘴,心里知道风玲珑体内被养了鬼,可这个也是她不能的。 姐姐以前就经常,她这张嘴最是灵验,出来的很多事情都会出现问题……之前和她梅林的事情,可后来竟然也发生了变故。 风玲珑不是个特别好奇的人,至少,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好奇而造成身边人的负担。木儿不能,她也就没有再问……只是静静的等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木儿没有在和风玲珑话,四处一片静缢,风玲珑感觉她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木儿突然喊了声“你要睡”的时候,风玲珑却已经由不得自己的闭上了眼睛…… “唉,终究是劫数,逃不了。”木儿轻叹的声音传来,最后就听她喃喃自语的道,“你们这些尘世里的人,怎么就这么牵扯不清呢?” 木儿的话风玲珑听不到了,梦中……身着了水绿色纱裙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根竹子,身体通白的东西蜷缩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看了女子一眼,然后慵懒的再次趴下。 “主人,你看到了吗?”东西好似是做任务一般的时不时的问一句,一点儿也不抱希望。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捏着竹子的手死死的用了力,一张美丽的脸庞透着紧张,那星眸灼灼的闪烁出光芒的看着前方……再一点点……再一点点…… 女子因为紧张,心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渐渐的咬了下嘴唇,竹子不已经的低垂了下,正好戳到了东西的身上,只听“吱吱”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女子惊吓一跳的同时看向东西,它那如雪一般的毛发,竟是被染了血迹。 女子惊诧的看着东西,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急忙蹲下身子就将东西抱进了怀里,然后从百宝袋里翻找着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想要找的东西…… “哎呀……”女子急切的一把扯下百宝袋,就将其翻了个底朝天的将里面的东西尽数的都倒了出来,“宠儿,你忍着点儿,我找金疮药,你等等啊……”她一边儿安抚着东西,一边儿用手拨拉着百宝袋里倒出来的一堆东西,嘴里嘟囔的,“了不要这么多东西,装了这么多,最后找个药都找不到。” 就抱怨着,突然一只犹如玉一般温润的手递到了面前,手指间还捏着一只羊脂玉的瓷瓶,就算瓶塞子没有打开,都能闻到清幽的气息。 女子停止了动作,缓缓抬头看向那手的主人,当视线里落入一章温润儒雅,俊逸非凡,嘴角勾着一抹随和而温润的笑意的脸的时候,她痴痴愣愣的脱口而出,“天君……” === 嫡妃从明天开始会暂停更新,这个消息对大家来是个愤怒的消息,可对月下来,却是个沉重的让月下难过的事情。 原本答应了这个月日更八千,最后却因为一些不能抗拒的问题必须要停更……昨天早上,月下就接到暂时停更的消息,可依旧在更新,只因为在交涉中。而今天……却不得不遗憾的,月下无力挽回! 原因,牵扯的多了,原谅月下无法,只能,这个已经不是月下可以控制的。 在这里写四年,就算是生病、旅游亦或者有段时间住院,中间断更的日子都屈指可数,可却从来没有一次是未知的……因为月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更新嫡妃。 我不知道要如何乞求大家的原谅,也不知道大家要如何看到嫡妃的突然终止,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月下只会比大家还难过……而此刻,月下也只能一声“对不起大家!” 月下在这里承诺,如果以后有机会继续持续走完嫡妃,月下欠大家的日更八千,会继续……我爱你们!谢谢大家对嫡妃这大半年来不离不弃的支持,谢谢大家! 【今天的更新算是给大家一个天君初步的交代,本不该是这里的情节,只是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继续……】 另:《豪门危情:总裁太霸道》持续更新! ` 嫡妃什么时候更新会在群里通知,想要知道的可以进群,群号:2404902进群验证信息填写:【嫡妃】 300、梦醒,情两难! 白衣男子看着蹲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他的女子,温润俊雅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笑意,一双如海却溢出轻柔的眸子噙着那女子看不懂的思绪。()[][].[][].[] 女子有些木然,天君的突然出现,甚至如此的笑都让她忘记了反应……如果不是手里的东西痛吟的蠕动了下,她几乎反应不过来。 “拿去!”淡淡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白衣男子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背着阳光下的笑意。只是,那抹笑太淡,淡的让人察觉不到。 女子轻呡了下唇角,一双星眸熠熠的看着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擒着的白玉瓷瓶,眼睛里划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后一把拿过的抬眸,笑着道:“谢谢天君!” “不用……”白衣男子收回了手背负了去,微微偏身,眸光淡然的落在远处的道,“等它好了,本君会找你算账的!”他话落,又侧睨了眼女子后转身,幽幽的话也随之传来,“还有,不要在到这边儿来窥探,否则……到时候天君真的要发火了,你可就没有今天这么幸运了。” 女子听了后,颇为奇怪的微微拧了下秀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聪慧的星眸落到欲离开的白衣男子的背影上,“什么叫到时候天君就真的要发火了?你不是天君吗?”不可能啊,她虽然没有见过天君,虽然也不知道天君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她的灵性很高,这个人明明就是她这些天来一直跟着的人,明明就是天君啊…… 白衣男子嘴角微微勾起,明明是这样若有似无的淡笑,却醉了不远处的霞光,“是,亦或不是……世间事,本来就真真假假的让人开不透彻,何况是天界?” 佛禅的道理那女子不懂,这会儿自然也没有时间让她去纠结过多……她抿了下唇,看着话落的时候,已经飘然远去的白衣男子,先是握了握手中的瓷瓶后,给东西上了药。 天界的物什就是好用,所谓的“药到病除”绝对的管用。只不过,外伤是好了,东西受伤的心灵一时间难以治愈,它就好死赖活的窝在女子的手里,死活不肯下去…… 女子无奈,看了眼方才白衣男子远去的方向,不知道是自喃还是问着东西的道:“你……他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他到底是不是天君呢?”如果是,他好像确实不如传闻里的那般冷傲。可如果不是……他明明就是啊?! 东西没有话,它可是有品格的灵物,有些东西它能感觉到,可惜……不能!倒不是怕死什么的,而是怕她陷入万劫不复。 唉…… 东西叹息了下,整个身子都窝在了女子手心里……这天君的话充满佛偈,她根本就不会明白!万物相生相克,自然天界也不例外。身为天君,更是如此……毕竟,万物之主如果偏向了那一边儿,都不是好事。 东西那紫葡萄色的眼睛有些耸拉无力的看了眼女子,最后大尾巴一甩的将整个脑袋都裹了起来……它担心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的,一定不会! 身子莫名的颤抖了下,女子感觉到后收回视线,担心的看着东西问道:“还不舒服吗?”她苦了脸,“他给的药很好……等下应该就没有事了。”抿了抿唇,星眸滑过愧疚的道,“我们今天不跟了,我们回去吧……”着,她将散落的东西尽数的收到了百宝袋后起身,有些不甘心的又看了眼男子离开的方向后,方才转身带着东西回了茅屋。 东西蠕动了下身体,五味杂陈的……它自身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它想到万一担心的事情发生,这天下三界怕是要大乱了!想到此,它莫名的竟然有些兴奋起来……如果能让天君相生相克,这天下间不知道是什么个光景。 只是后来,东西觉得当初它就不应该那么想……因为,当时它真的一点儿都兴奋不起来,它只是希望时光能够倒退,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样,也许就没有天君的逆转回升,也没有魔君的千年守候……更没有主子的千年沉沦渡劫。 风玲珑眼角有着晶莹溢出,绝美的脸上渐渐露出悲伤,渐渐的龟裂成了万劫的痛苦…… “别怕,有我在!” “你过来……” “如果你敢过去,我就让这天地尽毁!” “你们收手吧,我求你们了……” “哼!已经晚了……” “不——” “玲儿……” “玲儿……” “玲儿……” 天地间的昏暗尽数的席卷着风玲珑所有的思绪,撕心裂肺的叫声从三个方向传来……她倒入了那身着墨色袍子的臂弯中,溢出的鲜血将衣襟染了个透彻。 漫天的梅花就和下了血雨一样的飞落,她看着那种如雕似刻的脸和充满绝望的墨瞳,嘴角笑靥如花,“你一定要好好的……”她眼中落下泪水,“阿墨,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不——” 狂风肆虐起漫天的飞雪和梅花花瓣,有什么东西在耳边滑过,随之而来的咆哮声和打斗的声音让她置身在无边无际的夜? “别怕……我陪你……” 轻柔的声音就好似世间最美的情话,让她那置身在黑暗中的恐惧的心变的温暖起来。 “玲儿,如果我不曾和你相遇,你一定要等到我……如果我不曾认出你,你一定要坚信我会来找你……玲儿,我爱你……” 风玲珑紧闭的眼缝中溢出越来越多的泪水,滚烫的滑过脸颊,蜿蜒而下的落入嘴角,苦涩了整个心扉……她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向了她,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去抓。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就让她来结束……结束他们四人之间的一切,结束整个三界的灾难吧。 “不要来找我了……”她嘴角含笑的吐出几个字,眼中蓄满泪水,嘴角却含了笑,“别了……” “不——” “呜……”风玲珑眼睫在颤抖着,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苦乐出声。她好痛苦,她想要醒来,可是,却怎么也醒不来。 “唉,”木儿轻叹一声,人飘到了风玲珑面前,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喃喃自语,“你到底是爱天君还是魔君呢?”她偏了头,蹲在风玲珑面前,嘟着嘴手指头划着地上松软的泥土,声音有些喏喏的道,“你竟然就是姐姐的转世……姐姐没有骗我,会来找我的……可是,现在姐姐成了这样,我却一点儿都帮不上忙……”她着,难过的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地上,“如果不是我玩心起来,进入你的梦境,我都认不出姐姐……为什么呢?”她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风玲珑痛苦的哽咽的样子,一脸的无措,“当时天君封印了我们所有人,就连他也是……嗯,其实天君自己估计也记不得了吧?” 木儿娇俏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和无措,“姐姐最聪明了,我被困到了姐姐的梦境里……是魔君想要留给姐姐一个机会吧?” 风玲珑开始喘着粗气,她的泪流的越来越凶猛,她渐渐抿了唇,抿的紧紧的,以至于泛了白…… 木儿看到她如此,害怕的急忙推了推她,试图将风玲珑摇醒,“姐姐,你快醒来……你继续去想,会伤了元神的。”她焦急起来,口没遮拦的道,“天君元神已经分裂,魔君根本抵挡不住……你快醒来啊……要是元神回归了,姐姐又要如何选择啊……姐姐,快醒来!” “玲儿……” 温柔的呼唤和木儿焦急的声音融合到了一起,风玲珑缓缓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落入一个精致的人儿,瞪着大眼睛正看着她。 “木儿……”风玲珑本能的唤了声。 木儿眼睛顿时发光,“姐……”她叫出口的话被硬生生的噎住,她抿了下唇后道,“你,你还好吧?” 风玲珑看着木儿,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现身在她面前,“你……” “我是看你陷入梦境里,所以……”木儿好似看穿了她的心事,撒了谎,心虚的解释道。 风玲珑点点头,因为脑子里的混乱还没有散去,她此刻的心情沉重极了,“木儿,我梦见他了……”她脸上有着绝望的痛。 木儿眼睛里闪烁着骇然,“什么……什么意思?你梦见……”她的心提了起来,“……谁了?”姐姐,你千万不能看到天君元神分化的两个人,不能,千万不能啊…… 风玲珑脸色沉重的闭了闭眼睛,缓缓道:“离墨……” 木儿提着的心顿时滑落道了胸膛,暗暗吞咽了下,眼睛里有着开心的道:“你是记起什么了吗?” 风玲珑摇摇头,她记不得梦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这次却清晰的记得她倒在了离墨的臂弯里,清晰的看到他绝望的容颜和撕心裂肺的叫声……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风玲珑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木儿好一会儿,方才问道:“木儿,我的梦……代表了什么?我的前世?” “嗯……”木儿点点头,随即撇了嘴的开心道,“你记起来了,这是个好的开始,嗯!”只要姐姐坚定的和魔君在一起,那一切就都会变好的…… 窗外细雨绵绵,枝丫上有着麻雀躲避不及细雨“叽叽喳喳”的叫着,清晨如此的在不经意中到来…… 风玲珑站在窗前,她视线有些没有焦点的落在前方,渐渐的茫然而涣散。这次醒来……她竟然没有将所有的梦都忘记! 他……是她前生的恋人吗? 风玲珑缓缓抬眸,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长廊下,那墨色的身影上……她静静的看着离墨,和他那深远的墨瞳射出的视线融合到了一起,心,莫名的被刺痛着。 他……就这样一直在等着她吗? 那千幅的水染乾坤……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容颜,而他却是! 等候,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她很清楚……可曾经她的等候不是为他,而是欧阳景轩!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没有认出她来,所以才会那样的疏离?! 如果当初他认出她来……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痛苦? 黑雾弥漫中,那轻柔到绝望和噙了一抹希望的声音是他吗?那伸出来的手……是他吗? 别了……一句别了,可他却还是跟过来了吗?! 风玲珑的心不停的收紧着,眼底更是渐渐的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上天真是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如果不曾记起,为何要让她今日的梦境将他记了个真切?如果要记起,为何当初会如此她半点儿也记不起来?和他决斗的白衣男子是谁?在她耳边话的人又是谁……为什么她只是隐约的知道这样的存在,可却始终记不起他们的容颜?! 风玲珑轻轻抿了下光润的唇瓣,星眸看着离墨轻轻颤动了下,眼底溢出不知所措…… 离墨从那边走了过来,他没有打伞,雨水却半点儿也不曾落到他的身上,“听芸儿,你今日起来甚早……”他看看风玲珑脸面,微微蹙眉道,“你脸色越发不好……让老头儿给你看看好了。” “无碍。”风玲珑轻轻道,“怕是听得落雨,心中有些沉闷的休息不好……”她嘴角轻轻含笑,“你这大早风尘仆仆的,可是又去探了楚凌?!” 离墨点点头,倒也不隐瞒,“楚凌最近的性子越发让人看不懂……”他微微一顿,随即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瓷瓶,“是你送去宫中……还是我随了人过去?” 风玲珑垂了眸,落在离墨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擒着的瓷瓶……梦中,那手迫切的想要抓住她,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心,就好似被千万根针狠狠的扎了一样,风玲珑暗暗咬了牙,不让自己在离墨的面前表现出不妥,“让人送过去吧……”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悠远,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现今的情况,她竟然害怕起来。 可……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离墨微微蹙了下剑眉后舒展开来,他收回手垂眸,“不去看看欧阳沅吗?”他抬眸,视线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疑惑的看着风玲珑,“他怕是希望你过去吧?” 风玲珑抬眸,星眸微动的淡淡道:“太深的感情到时候只会得到更多的伤害……”她转身,“阿墨,你懂……不是吗?!” 离墨捏了下瓷瓶,嘴角一抹苦涩……可是,我更懂的是,我不想看到你伤心,却又无法对你放手。千年……他竟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两难…… “我着弄月送进宫吧。”离墨着,就转了身。 风玲珑的唇翕动了下,她转身想要叫住离墨,可话到了嘴边儿,到底给咽了进去。 “问世间情是甜是苦……”药王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看着离墨的背影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的语重心长的道,“看你们两个就知道了。”他摇头叹息了声,偏头看向风玲珑,“你们两个,如果被那些痴男怨女的看到,我老头保证……他们一定不想在谈及感情了。看看,简直比吃黄连还要苦……” 风玲珑斜睨了眼药王后转身就欲关窗,却被药王眼疾手快的一把挡住的道:“风丫头,我话你别不爱听……人的心就巴掌大点儿,不能装太多的东西……所谓早死早超生,嗯,可都攥在你手里啊!”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冷然道:“,总比做要容易……药王当初不是如此?” “……”药王一听,顿时气得跳了脚,“好心没好报……”话落,他拂袖就转身准备离开,见风玲珑没有打算叫他,心里越发的气的停了脚步的回头就气恼的道,“风丫头……”他话到嘴边儿,突然停住,看着风玲珑淡然的样子,不免渐渐平了心气儿的道,“罢了,我还是不要理会你们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老头儿……”风玲珑叫住药王转身的势头,缓缓道,“不管如何……我和他都已经不可能了。”微微一顿,她嘴角涩然,“何况……我和阿墨之间,也许很多事情也已经不清楚了。” 药王有些听不懂风玲珑的话,虽然从相识以来,他也没有听懂过几次,可这次明明听着简单,为什么他觉得她的话深层次的东西太多?! 雨,渐渐下的有些大了,噼里啪啦的落在房檐上的瓦片上,叮叮咚咚的就和敲鼓一样,有节奏的落在人心上…… 欧阳景轩背负着手,手指下意识的摩挲在竹笛上临摹的簪花楷,一双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涩然的弧度,看着雨的眼底深处渐渐溢出一抹哀思。 “爷儿,”福东海躬身道,“左相传了话儿过来,琳琅寰宇那边怕是紧了些,要不要……”他微微抬眸,感觉欧阳景轩并没有听他话,也就先停了下来,不去打扰他的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欧阳景轩方才微微收回涣散了的目光,悠悠道:“那就在末惜宫加上一剂药……”他转身看着福东海,“另外,叫酒师父过来见朕。” “喏!”福东海应了声,转身离去。 适时,豆子从內寝走了出来,眼神瞄了下福东海后躬身道:“爷儿,殿下身上的红疹已经退了……” 欧阳景轩听闻,转身就往內寝走去……果然,欧阳沅身上的红疹已经褪去,那之前起来的水疱也开始有消匿的迹象。他顿时脸色噙了抹释然的淡笑,俊颜在这抹笑下,变的越发迷人起来。 “爷儿……”豆子看着熟睡的欧阳沅道,“这殿下见不到梅主子,心中怕是添堵了……”他暗叹一声,如今这都是什么事儿? 爷儿不,殿下不能……梅主子如今又是误会重重,身边更是有着离墨这样一个劲敌……爷儿难道就不担心吗? 欧阳景轩俯身,轻轻在欧阳沅的脸蛋上亲了下,声音轻柔的道:“父皇好似越来越无用了……”菲薄的唇角勾了抹自嘲,“如果父皇以后放弃你母后……你会怪责父皇吗?!” “……”豆子猛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景轩,就好似听到了什么骇然的事情一样,“爷,爷儿……”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豆子,只是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欧阳沅的脸颊,心疼的看着这个打儿就没有感情的孩子,眼中全然是愧疚。 一直以来……他要的只是她能够好好的活着!如果,她能幸福下去,那便是好的……他又何必纠结在过去的种种当中,让她陷入两难之境?! 欧阳景轩缩回了手,缓缓起身的给豆子交代,“好好照顾太子……”话落,他已然跨了步子往东宫外走去。 豆子一脸苦逼,眼睛里更是不理解的看着欧阳景轩明明洒脱却透着无尽的悲伤的背影,心里不免腹诽起来:明明爷儿根本就放不下梅主子,为什么不争取?明明爷儿是这世间最爱梅主子的,对梅主子也是最好的,为什么…… 豆子咬牙转头,却正好对上欧阳沅那双漆黑的眼睛……他先是眨巴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咧嘴问道:“殿下,您……什么时候醒来的?” “父皇进来的时候……”欧阳沅淡然道,在豆子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的时候,缓缓做了起身,看着已经没有了人影子的内勤门口,脸上有着淡的根本看不到的情绪。 豆子将张开的嘴努力的阖上,暗暗咧了下,审视的看着欧阳沅,想要看看他此刻是什么感觉……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不是这位主子掩藏的好,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表情可以显露出来。 “殿下……”豆子想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什么好。总不能……殿下,皇上也是无可奈何,您节哀吧?! “父皇为什么?”欧阳沅的声音很平静,“他好似已经决定放弃母后了……” 豆子没有话,只是躬身下去,生怕从没有表情的主子脸上看出一点儿意外的哀伤。 欧阳沅却显示的很安静,他没有去找欧阳景轩质问,也没有去找风玲珑……就好似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假的,他不需要母后,母后也从来没有在他生命里出现过。 东宫的主子的“天花”好了,欧阳景轩吩咐了御药房将“药”也送去了琳琅寰宇给贤王欧阳聪,没两日,那边的主子也好了……一场两个主子得了天花的意外,仿佛也正常的变的好转。 欧阳景轩坐在御书房内看着奏折,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也下了好几天了,也不见停下来的势头…… “启禀皇上,”外面有太监的声音传来,“夜麟国送来拜帖!” 欧阳景轩手中提着的朱砂笔微微一顿,随即放到了笔搁上,“宣!” 有夜麟国的来使递上了拜帖,上面言及数年的战争停止,夜扰欲来拜会西苍帝的同时,商讨修年之好……更是言及,会约了日昭帝陆少云一同前来。 欧阳景轩合了拜帖,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肆意的弧度的淡笑了下,“有意思……” “皇上?”福东海将换了的茶盏放到御案上,看着欧阳景轩面露疑惑。 欧阳景轩将拜帖给了福东海,他快速的阅览后微微惊讶了下,“这……” “宣了苍轩王!”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太监应了声后退下,半个时辰后,欧阳晨枫急匆匆的进了宫,许是因为太过着急,有着些许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 “参见皇上!” “二哥不必多礼……赐座!”欧阳景轩着起了身,微微摆手,众人明白的尽数退出了御书房,他顺手将夜扰的拜帖给了欧阳晨枫。 欧阳晨枫看过后,也拧了眉,“再次开战是早晚的事情……夜麟帝这是想要做和事老儿?!” 欧阳景轩勾唇摇摇头,“夜扰不傻,不会牵扯进来……”当年为了夜麟国上下,他能忍着放开玲珑,如今自然也不会用夜麟国开玩笑……虽然,当初大部分原因是玲珑的心不在他身上。 “陆少云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不可能……”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如今,我们不过是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罢了!” “楚凌!”欧阳晨枫肯定的道。 欧阳景轩一撩袍服的在欧阳晨枫一旁坐下,眸光深邃的看向他缓缓道:“强者生存……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陆少云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贪图一纸合约能够起到多大作用……可如今,楚凌是心头大患,他不除,怕是变数太多。陆少云是个明白人……” “夜扰……”欧阳晨枫不明白,一向保持着静观的夜麟国为什么参与进来。 欧阳景轩微微沉默了下,方才道:“为了玲珑!” 欧阳晨枫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听着欧阳景轩的话点着头……听到最后,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景轩,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见欧阳景轩一脸平静的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顿时气恼的拍了桌面儿就起了身,“我不同意!”他的声音坚决的不容置喙,面前的人已经不是西苍帝,而仅仅是他的兄弟。 欧阳景轩很平静,悠悠开口:“只有这样……才能够一绝永患!” 欧阳晨枫猛然偏头看向欧阳景轩,“是为国还是为私?”他气恼的咬牙,“我当初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种下蛊毒,才会有了这些年的痛不欲生……如今呢?你又为了她甚至罔顾生命……景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欧阳景轩嘴角苦涩一笑,缓缓抬眸,坚定的眸光对上欧阳晨枫的质疑,“给她一个太平盛世……” “你都薨了,谁来给?!”欧阳晨枫气急,忘记了禁口,对于他这样一个温润的人来,可见欧阳景轩的话对他打击多大?! 欧阳景轩眼中有了迷离,“西苍交给二哥我放心……这天下有夜扰从中周旋,我也相信他乐得给她一个幸福的天地。” “可风玲珑没有了你!”欧阳晨枫咬牙切齿,“谁来给她幸福?” 欧阳景轩笑了,笑的释然而梦幻,“不是还有离墨吗?” “……”欧阳晨枫竟是无言以对。他看着欧阳景轩心痛的眸子,却淡笑的容颜,心中不知道该敬佩还是愤怒……这是怎样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才能致使他如此心甘情愿的付出,只为对方安好?! 雨渐渐下的了点儿,仿佛老天都在替欧阳景轩悲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那相许的仅仅是一人的时候,何其沉重而哀然?! “西苍的雨总之太过柔美而落了淡淡的忧伤,”风玲珑轻叹一声,“芸儿,我们到前面坐坐吧。” “是,姑娘!”芸儿打着伞,眼睛娇俏的四处看着,因为雨了不少,这东西两条街上的行人也多了不少。 到了打了斗笠梭子茶肆,风玲珑寻了视角不错,却又让人不太注意的角落坐下,隔着蒙山看看棚子里唯一的一个饮茶的人一眼后,就听一旁的芸儿喊道:“老儿,上壶茶,弄几个点。” “好叻……姑娘稍等。” 茶肆的老儿手脚麻利的就沏了壶茶,顺便儿送了两盘点……常见的栗子糕和核桃酥。 芸儿吃的开心,风玲珑也只是微微挑了蒙纱浅啜了茶……茶不是什么好茶,也是常见的麦芽茶,市井里大家最喜欢的,便宜爽口。 风玲珑虽然出生富贵,后来风部落没落了却也是个王妃,养尊处优的她却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些个粗口的东西,许是她天生就不应该在那样的生活里…… 风玲珑缓缓放下茶杯,柔荑芊芊不染蔻丹,可纵然如此,却也是一双惑人的手……这样的手,身上的缎面儿,哪一样都彰显了她不是普通人,惹得那之前唯一的茶客频频注视。 “走吧……”风玲珑淡淡开口,起了身。 芸儿应了声,放了铜钱儿就跟着风玲珑一同离开了…… 直到他们走了很久,才听那唯一茶客缓缓道:“唉……他们抛了这么大一个诱饵,本座还真是心动!”他无奈轻叹的着的同时收回视线落在面前的核桃酥上,“你,本座也就是想着看看运气,就碰上了……这是去呢,还是放过呢?”话落,他抬了头,竟是视线落在了那茶肆的老儿身上。 老儿一边儿收拾着方才风玲珑那边儿的杯盏等物,一边儿笑着和那茶客道:“主上,这就要看她在主上心里的位置了……” “很高!”茶客的很认真,随后轻叹一声,“可惜……我在她心中的位置不高!” “主上一直都在,宁负天下不负自己……”老儿将脏了的杯盏等物放到水盆中,样子就好似自顾自的干这活儿,认真去看,他话的时候,嘴并没有动,“既然如此,属下认为,还是可以一试!” “那这是个陷阱……”茶客沉叹,仿佛很纠结,眼睛里却有着锐光射出。 老儿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把东西都洗好后,他才转身开了口:“主上如今灵力恢复……还有主上做不到的事情吗?” 茶客笑了,“没有!”他眸光变得深邃,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许多……离墨本来有灵力,可惜,为了救玲儿逆天养了鬼,以至于如今灵力不能用也不敢用。 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离墨,你始终输了! 他眸光微深的从腰间拿出个碎银子随手的扔到了桌面儿上,就听那老儿感恩戴德的欢送着将他送出……他打着黄油纸伞,漫步在细雨朦胧的街道,时而会驻足观望一下,时而也会疾步而行,到像是个家人家的公子,玩不得高雅的物什,却也能装一装雅致。 离墨站在箫悦楼的二楼,站在窗前,视线落在下面……看着风玲珑和芸儿进了箫悦楼后,视线远远的落在了正在一家卖面谱摊位前面的那位茶客,墨瞳微深了下,听着楼梯处的声音渐近的时候,收回了眸光转身。 “回来了……”离墨淡淡的开口,温润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风玲珑微微点头,看了眼窗外问道:“可曾跟来?” 离墨点点头,眼中有着担忧的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风玲珑浅笑的亮了眉眼,星眸微闪的侧身走去栏栅,看了眼底下的赌局,缓缓道:“这又持平了……”轻叹一声,她转头看向离墨,“就不怕输了?” 离墨眸光变得很深邃的凝着风玲珑,缓缓道:“输了你……要这箫悦楼有何用?要这一切身外物……又有何用?!”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她不该问……明明知道他对她的情,不是吗? 离墨暗暗一叹,不该这样逼迫她的……他转身走向窗口,微微侧身不让外面的视角可以落到他的身上,他看着脚步明显比方才稍快的那位茶客微微蹙了下眉心,“不对……” “嗯?”风玲珑轻咦,莲步微动的去了离墨身边。 二人看着楚凌转身离开,双双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就里的时候,外面传来动静…… “公子,姑娘……”明日颇为平静的道,“听闻夜麟国来了拜帖,夜扰和陆少云会在近期内来云苍城!” “哦?”离墨看向明日,见他点头,他那冷峻如雕的面容透着一抹深思,“我去趟皇宫……”他偏头看向风玲珑,“一同去吗?” 风玲珑心扉一动,几乎不加思考的就想要点头,可到最后到底忍住了……如今大家心照不宣,个人恩怨下自然国家为重,不除楚凌,对大家都是心扉上的一根刺。 摇摇头,风玲珑轻柔道:“我便不过去了……” 离墨深深的凝视着风玲珑,纵然想要欺骗自己,可刚刚她那本能的反应太过明显,“一同去吧……” “嗯?” “总要拿回欧阳沅手上的玉佩不是?!”离墨寻了缘由给风玲珑,随即不由分的牵了她的手,就走了出去。 明日视线落在牵着的手上,暗暗一叹,直到注视着二人下了楼梯方才自喃的摇头:“公子如今是在干什么?难道是要推着姑娘去欧阳景轩身边吗?” “怎么可能……”弄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公子等了姑娘千年,如果就这样放手,岂不是这千年成了一个笑话?!” 明日偏头看向耸肩的弄月,不但没有释然,反而心情越发的凝重……他就不懂了,姑娘就算失去了灵力,可怎么也不可能死心塌地的爱上一个凡人不是? 摇摇头,明日轻叹的道:“算了,公子的事情我们瞎操心了也没有用……去找了芸儿和顾老,今儿个去翡翠行用食好了,怕是公子和姑娘在宫里用膳了。” 弄月点点头,和明日一同往后院走去…… 外面的雨竟是听了下来,松松落落的别有一番风情。 离墨和风玲珑的车辇刚刚入了皇城的门儿,欧阳景轩就得到了消息。他不意外……消息放出,他就在等离墨的到来。只是,多日不见的她也跟着来了,到底有些意外,心中却也噙了几分迫切……放手是一回事,想要见见她,倒是心中的奢念。 不过,当面前只有离墨一人的时候,欧阳景轩觉得……这女子的心思,尤其是风玲珑的,他始终抓不准。 “她去了东宫……”离墨颇为大方的给欧阳景轩解惑,“按着时辰,晚上便一起用膳吧。” “你到大方……”欧阳景轩颇为没好气看向离墨,慵懒的用胳膊支撑了整个身体的重量的倚靠在座椅的扶手上。 离墨冷笑,“和你比起来……倒是自愧不如!” 欧阳景轩听了后,很是认同的点点头……这世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奇妙,一件事情,一个人……往往都可以让某些相干或者不相干的人成为朋友或者敌人。 而他和离墨如今倒是有些敏感,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却又是朋友,也是敌人! “你也可以更大方些……”欧阳景轩的言语噙了戏谑,嘴角的笑意更是透着几分让人看不懂的邪魅,就好似回到了那狂傲不羁的苍轩王一般,“将我的退让给她听……” 离墨笑了,依旧是冷笑:“你可以继续大方,这样的事情我到甘拜下风!” 欧阳景轩也笑了,没有辩驳什么……有离墨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他如今做什么事情,都能放心,也可以放手一搏! 玲珑,对不起……别无他愿,只愿你一生都不知!就这样恨着,也好…… ` 301、爱你是最忧伤的梦 欧阳沅看着风玲珑,看了很久后收回视线,沉默的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吩咐了豆子去备了茶点,“去趟凤鸾宫,将姑姑做的糕点拿过来。; [][].[][].[]” 豆子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看向风玲珑一眼后,顿时明白了欧阳沅的意思,“喏。”他应了声后退下,出了寝居门槛儿的时候,他还一脸阴郁的看了眼欧阳沅,心里哀然。 殿下这是不想梅主子知道梅子还活着,他是也决定无条件的支持爷儿了吗?如果父子两个在这个上面达成了共识,岂不是真的将梅主子推给了离墨?! 豆子心里想着,不由得越发沉郁起来,低着头就匆匆往凤鸾宫而去…… “呀,哪个不长眼的……”豆子猛然撞到了人,心里不爽快的他顿时就想大骂,可抬头见是宁默沣,顿时将到嘴的话给咽了进去,赔了笑脸的就道,“奴才给宁相爷请安……” 宁默沣嘴角一侧噙了审视的笑意的打量着豆子,好整以暇的道:“豆公公这急匆匆的是做什么去?” 豆子暗暗腹诽了句,打着哈哈的道:“殿下着了奴才去凤鸾宫梅姑姑那里去拿了点心……”微微一顿,他抬眸看着宁默沣,“宁相爷这是要寻了皇上?”不待宁默沣回答,他有接了话,“皇上正在御书房。” “不,本相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宁默沣挑眉,看着豆子身上,心下暗笑。 “这……”豆子微微迟疑了下,“殿下这会儿心境不好,怕是宁相爷去了,也只能扑个空了。” “哦?”宁默沣听了后,轻咦了声,“如此……本相就不过去东宫了。”话落,他转身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豆子见宁默沣走远了,也才转身往凤鸾宫的方向走去……待他走的远了,宁默沣又从另一条径转了过来,看看远去的豆子一眼后,转身去了东宫。 宁默沣并没有让人通报,而是寻了僻静的地方飞身上了屋檐……拜欧阳景轩的信任所赐,对宫里的暗桩暗卫,他还算是了解的透彻。就算是神出鬼没的金吾卫,他也是躲避的从容。 “身体好些了吗?”风玲珑看向欧阳沅问道,这些天,她纠结在梦里看到离墨的情形,那千幅的水染乾坤的剧情就好似也清晰了不少。可是,就在梦醒时刻,她脑子里回转的却又是欧阳景轩的影像……微微抿了下唇,她星眸平静如水的看着欧阳沅精致的脸儿,竟是发现,可以不去想,见到了他反而更是想念的紧,甚至超过了欧阳景轩。 “还好。”欧阳沅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感情泄露出来,亦或者是,他那微微起的情感,经过这次后,又消失不见。 风玲珑点点头,看着欧阳沅好一会儿,到嘴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还记得要陪我放纸鸢吗?”欧阳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风玲珑点点头。 欧阳沅起了身,“我派人备下车辇,就今日吧……” 风玲珑颦蹙了秀眉,“今日?”她偏头看看天色,“已然申时末了,你确定?” “是啊……都申时末了。”欧阳沅走到门口,看着霞光已然在西方一隅之地染上了彩带一般的线条,的脸上有着不清楚的东西悄然滑过,“可如今今日不去,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他的声音极,的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到。 可惜,风玲珑耳力本身就极好,倒是将欧阳沅的话听了个真切,“就在宫中吧……”她走了上前,迎上欧阳沅转过来的目光,“御花园东边那块空地极大,倒是玩片刻也是无妨。” “你知道?”欧阳沅疑问。 风玲珑微微怔愣了下,随即眼底滑过一抹苦涩后点点头,“对皇宫,知道一些……” 可惜,这一些里,不包括我……欧阳沅抿了下嘴,最后道:“算了,下次吧。到底你在宫中也不方便……”着,他正好睨到豆子提了食篮走了进来,“豆子回来了,你尝尝凤鸾宫姑姑做的点……孤很喜欢吃。” 莫名的疏离从自称上显现,风玲珑心细如发,虽然知道欧阳沅有可能只是不经意的,可到底心里噙了落寞。 糕点入嘴即化,顿时有梅花香气溢满了所有的触觉……风玲珑觉得这味道熟悉,可却又本能的抗拒着去探知什么。 “好吃吗?”欧阳沅犹如孩一般的疑问着,虽然,他本就是个孩童。 风玲珑点点头,就见欧阳沅又递过来一个盘子,“尝尝这个……这个是孤很喜欢的一道枣花糕。” 刚刚因为放在食篮中,风玲珑心思又不在,直到这会儿递到了跟前儿,才闻到淡淡的沙枣花的香气……她先是一惊,随即缓缓探手去擒了一块送入唇边儿,轻轻咬了口…… 鼻子猛然间一酸,风玲珑的心刺痛的不能自已。她抿了唇,嘴里融化开的糕点却是没有咽进去…… “阿爸……你追不到我……哈哈哈……” “驾——” “哈哈哈……玲珑,慢点儿……”嗦嘎勒丹普扬着鞭子追着风玲珑策马在辽阔的戈壁上,和煦的风拂面,送来的尽数都是沙枣花那甜蜜的香气。 “阿爸,今年的沙枣花开的正好,想来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风玲珑将脸勾到沙枣花的位置嗅了下,满满的香气让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明明是一个丰收年,却因为一场天灾,一切都变成了泡影……迁移,寻找,祈祷,仿佛整个尧乎尔都陷入了慌乱和恐惧中。 唢呐的声音,吉祥的喜乐,大红的火烛……原来,此刻都变成了讽刺。 “不如方才那梅子酥好吃……”风玲珑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入一旁的碟中,轻叹一声,“我不喜香气过重的。” 欧阳沅听闻,垂眸看了下,“孤倒是甚为喜欢,因为这里有孤的一份念想……”着,他抬眸看着风玲珑,“母后很喜欢这花,孤听闻的多了,也就迷恋上了这物什。” 风玲珑微微蹙眉,“皇后喜欢这花?” “是啊!”欧阳沅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的道,“母后不仅仅喜欢沙枣花,还很是喜欢梅花……”他好似的无心,在风玲珑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所以,父皇才会将将沙枣花定位了西苍国的国花,除了皇家,不得私种。”他偏头,“所以,父皇才会在皇城与沐拓山之间种下十里梅林……” 风玲珑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后恢复了平静,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她的思绪,使得她添堵异常。这个人……才是他真心想要付出的人吧? 豆子侍立在不远处,他一直观察着风玲珑神情,希冀着殿下的话出口,聪慧的梅主子能够想明白什么……只是可惜,梅主子的心思就和爷儿一般掩藏的极深,他竟是窥探不出分毫。 “启禀殿下,皇上来了旨意……”外间,有太监传来通传的声音,“今儿个晚膳就在东宫用。” 欧阳沅收回在风玲珑脸上的视线看向外面,“孤知道了。” “是!”太监应了声,转身回了御书房回报。 离墨放下杯盏,淡漠的问道:“不打算让太子和她相认吗?” “事情了了吧……”欧阳景轩手指摩挲着竹笛,入手的暖白玉透着一股温温的气息,就好似人的体温,“到底是她愿意保的,想着她心里纵然怨恨我,可沅儿是无辜的。” 离墨沉默了下,方才道:“放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待他如己出!” 欧阳景轩一愣,随即冷笑的道:“就怕你高攀不起沅儿。” “……”离墨沉默不语,二人仿佛现在达成了共识,可是就玲珑的问题上,都却一改常态的幼稚起来,倒也出去让人笑话。 “时辰不早了,走吧……”欧阳景轩握紧了竹笛的同时起身,一撩袍服的率先往外面走去…… 离墨和欧阳景轩,一黑一白身影不疾不徐的往东宫而去。二人言谈平静,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落到他人眼里,多了几分疑惑的同时,让人深思。 突然,欧阳景轩停了脚步,看着迎过来的宁默沣,先是微微蹙了下剑眉,随即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邪肆的弧度的审视着这个在他身边五载,明明雄才伟略,却甘愿屈就的人。 “臣,参见皇上!”宁默沣鞠躬进礼。 “起吧……”欧阳景轩淡漠应声,“宁相此刻进宫是……” 宁默沣起身的同时笑了笑,“臣就是闲来无事找皇上下盘棋……既然墨楼主再次,臣就告退了。”着,他嘴角噙了笑意的看向离墨,眸光却渐渐变深。 此刻面前的都是什么人?一个欧阳景轩,城府极深的人。一个离墨,看透世间事的人。何况,宁默沣的心思也没有去可以隐瞒,怎么可能逃得过二人的视线? “朕和离墨正打算去东宫用膳,你无事就一起吧……”欧阳景轩话落,就已然率先抬了步子。 “是,臣遵旨。”宁默沣躬身应了,看着离墨就是深意的一笑,随即随着二人去了东宫。 风玲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宁默沣,想着也都是相识的人,自然也就不曾盖了头面,此刻倒好……却是有些措手不及。 “林姑娘有礼!”宁默沣好似根本不认识风玲珑一般的微微行礼。 风玲珑欠身了下,“宁相有礼。” 宁默沣笑看着风玲珑,此刻眼前的人是林离,不是在西苍后,他倒是看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久闻林姑娘,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风玲珑不知道宁默沣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可既然是欧阳景轩和离墨带过来了,自然也不会真正疑心了去,“宁相谬赞……女子才是久仰宁相大名。” 二人一来二往的互相奉承着,欧阳景轩等人已然落了席位……因着有风玲珑,屋内侍候的人出了福东海就是豆子,外加一个门口递菜的白芷,大家倒也松落。 几个回合下来,宁默沣被风玲珑逼得半句话不得,不由得微微一愣的看向欧阳景轩……心里不免腹诽,这嗦嘎勒玲珑如今倒是越发的口齿伶俐了。 席间,离墨和欧阳景轩闲聊着,无外乎是如今局势的问题,可却又不会深沉次的去聊什么……宁默沣作为臣下,倒是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吃着,偶尔和欧阳沅斗个嘴,言谈间,颇为后悔当初太子给他要做媒的时候,他拒绝了。 当然了,在欧阳景轩不经意的一眼后,他觉得这生也就只能这样晃荡的虚度……想要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本就不容易,何况能匹配他的人,这世间本就不多。 风玲珑倒是席间甚是安静,倒不是为别的,而是看着欧阳景轩和离墨坐到一起,她的思绪就陷入了那夜的梦境……甚至,多年来,一直纠缠她的景象好似也变得清晰起来。 一白一墨的身影举剑对峙,她站在中间……白雪翻飞,红梅飘落,席卷的狂风已然分不清天地间的衣袂相胶着是为了何?也已经看不清落在雪上的是鲜红的血,还是艳丽的红梅花瓣…… 楚凌手持玉笛轻轻吹着,内力灌注其中,硬生生的将花园里的槐花震得纷纷掉落……铺了一院子的白,就好似刚刚落了雪一般。 风云远远站着,嘴角抽搐的看着满地的槐花,心下哀叹一声……这人算不如天算,主上机关算尽却也忘记了他自身如今是这大陆上的公敌。 笛声突然戛然而止,楚凌缓缓放下手中玉笛,不曾回头的问道:“探的如何?” “回禀主上,”风云抱拳躬身,“前方来报,夜扰已经启程,陆少云恐这一两天也会启程……是拦截还是直接……”他没有继续下去,可意思已经很明显。 楚凌听了,嘴角微微勾了抹邪魅的淡笑,温润如玉的脸上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的缓缓道:“既然他们想要来找死……那也只能由着他们。”微微一顿,他眸光显现出了暗沉的戾气,“欧阳景轩不死心,本座就让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什么才叫是与天斗,注定惨败的结局!” 风云皱着眉看着楚凌,对他这样的话仿佛有些不能理解,可是,又好似可以明白……主上一生风云变幻,这样的自信自然是有的。 看看灰暗的天空,雨早已经停歇。 楚凌再次举笛置于唇边,幽幽的笛声缓缓溢出,绵长的让人渐渐有些心痛的感觉…… “哈哈……呵呵呵……” “玲儿,前面再不要去了。”白衣男子看着前面犹如蝴蝶偏偏而飞的身影,轻叹的摇摇头,手指擒到一起,一抹光速从中滑过的挡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气恼的停下了脚步,跺了脚转身看向白衣男子,“好的不许用法力的!” 白衣男子摇摇头轻叹一声,示意了下女子身后,女子疑惑的回头……突然,一阵巨浪翻飞,有什么物什从地下钻了出来,翻腾起硕大的浪花,“哗啦啦”的就涌向了女子。 女子吓的朝着后面就退了两步,绝美的脸蛋儿被面前的九头怪物吓的花容失色,差点儿将手里的东西给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传来,那九头怪物想要攻击女子,却被一道无形的墙阻碍了势头,那硕大的身体顿时如遭电击的跌落回了那潭水之中。 女子过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后面竟是已经到了幻界……看似平坦的地面,有可能是关着猛兽的浅潭,有可能是囚禁着亡魂的海市蜃楼。 这里,就是天界上的幻界……原来,就在这里?! 女子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一双星眸迸射处好奇的光芒……都天界繁华美丽,却唯独片隅之地充满了邪恶的幻灵……就是这里吗? 白衣男子轻叹的摇摇头上前,看着面前那道他设下的结界,轻叹的道:“这里是三界罪恶之源,以后没有我跟着……你便不要过来,懂吗?” 女子手指轻抚着东西的毛发,眼睛提溜的一转的偏头看向白衣男子,“听,里面有一只多足虫,药效极好……” 白衣男子眸光锐利的看穿了女子的心事,却还是点点头。 “那……”女子抿了下唇,心都提到了,“那你能给我吗?” 白衣男子笑了,“给你……不是不可,不过,你要陪我一载。” 女子心里合计了下,反正已经都上来大半载了,也不差这朝夕。哼,只要能拿到多足虫,在偷到天君的那颗鲛人泪,她就可以帮助阿墨了。 “好,一言为定。”女子精灵的挑了眉眼,嘿嘿一笑,“不要一载,天界这么好玩,你对我又这么好……就算是一直待下去,我也是愿意的啊。”她笑意加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了什么的转身,垫吧着步子就开心的往回走去。 白衣男子眸光深邃的看着女子,渐渐的,嘴角的笑收敛了过去……玲儿,希望我不会后悔,你也不会后悔! 笛声突然变的骤急,原本还顽强的在树上的槐花瞬间纷纷跌落……犹如漫天的雪花急速的降落,在楚凌身边落了厚厚一层。 玲儿,你有后悔过吗?后悔你的行为成就了三界的灾难……你想要逃,你想要别了……也要我允许! 笛声缓缓停止,楚凌周身散发出骇然的戾气。他微微眯缝了眸光,往事在神格恢复的那一瞬,尽数的涌上了他的脑海……难怪初见时,他如止水的心就因为她而慌乱。难怪初次对弈,他总觉得她的棋路透着让他熟悉的种种……却原来,他们有着这样的牵扯。 欧阳景轩,离墨……呵呵,千年前的一切,都应该要结束了。想要和平的解决,怎么可能?! 风玲珑不由自主的身体微颤了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扉的位置溢出,充满了愧疚和难过…… “怎么了?”离墨轻声问道。 欧阳景轩和宁默沣也同时看向了风玲珑,一个是如今想要关怀却只能忍着,一个是纠结了五年之久,仿佛还在继续纠结。 风玲珑掩去了内心絮乱的气息,轻轻摇了下头,淡然的道:“无事。” 离墨点点头,随即道:“时辰也不早了,回去吧,嗯?” 风玲珑点点头,她内心那涌出的思绪来得突然,她好似感受到了什么,可是,却又抓不住头绪。 欧阳沅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没有话,也没有表示什么……刚刚他就坐在母后身边儿,母后思绪里的混乱他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母后是淡雅冷静之人,方才是怎么了? 他微微疑惑的看着风玲珑起身后也随之起身,和欧阳景轩对视一眼,还不及话,就见一个白影子速度极快的窜了过来,风玲珑仿佛形成了本能,手就在那白影子窜到身上的时候,接住了它。 “吱吱吱……”灵宠躁狂的叫着,不停的扒着风玲珑的襦裙,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惊吓,仿佛想要给风玲珑什么,可苦无无法开口。 所有人都看着灵宠诡异的行径,今天风玲珑入宫,欧阳景轩本还奇怪着牲畜为何不曾出现,此刻看到它的样子,不由得微微蹙了剑眉。 离墨是知道灵宠心性,知晓它就是曾经被玲珑带上天界的那东西……虽然跟着而来,如今不能开口,但是灵性还是不少。此刻它这边躁狂,怕是不简单…… 离墨暗暗皱眉,他因为给玲珑体内养了鬼一事,加上不堕入轮回转世……他如今天眼无法开,之前是认不得她的转世,如今到是也无法看懂这东西到底要表达什么。 灵宠见大家都疑惑的看着它,仿佛有些绝望的四仰八叉的就倒在了风玲珑的掌心里,眼睛里闪烁出一抹可怜兮兮的光芒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到底和它有几分相知,却也不想众人担忧,便什么也没有问的道:“我出去走走……”话落,她去拿了遮面斗笠敷上,抱着灵宠就走了出去。 离墨和欧阳景轩对视了眼,离墨微微点头,远远的尾随在后面……他轻功极高,对皇宫又甚为熟悉,加上是夜间,他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风玲珑轻抚着灵宠的毛发,漫步在皇宫别苑的径上,灵宠在她走错的时候,便会用爪子轻轻挠她一下……就这样,她七转八拐的,被带到了未央宫。 风玲珑蹙眉看着紧闭的宫门,漆红的大门上有着金黄色的门钉,威严壮观。这里住过两代的梅妃,可却都没有好下场…… 自嘲的一笑,灵宠刨着她的衣衫,风玲珑垂眸看了眼,最终还是暗暗提气……人飘然落在了未央宫。 死气沉沉的宫殿不见当日的人气儿,处处透着死亡的气息让风玲珑的心也开始下沉。梅子,丫头,冬雪……鼻子不经意的一酸,她停了脚步,看着寝宫门的眼睛也被氤氲出的水雾遮挡了视线。 灵宠突然跳下了风玲珑的手,直直的朝着那颗欧阳景轩母妃种下的桂花树而去……风玲珑看着它好一会儿,方才转身走了过去。 灵宠在刨着什么东西,因为东西前爪太短,半天也没有挖到什么……风玲珑突然“噗嗤”的笑了起来,看着灵宠炸毛的样子,她悠悠道:“可还记得当日你刨了那珠子……”她着,面容不由得免得哀婉,“当初,他们三人还在,如今到只有你我了。” 灵宠炸起的毛发放了下去,好似野颇为伤感,然后继续刨……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候,才见它刨出一件物什。 风玲珑微微皱眉的蹲了下身,看着隐隐约约露出来的锦盒一角,不由得颦蹙了下秀眉…… “我去拿东西过来。”风玲珑起身,径自去了厨房拿了铲子过来,轻轻的沿着那锦盒边缘挖着,不一会儿功夫,就挖出一个香木做成巴掌见宽的锦盒。 心中疑惑,风玲珑看看灵宠又看看那锦盒……当初在未央宫也有近一载的岁月,如果这东西一直在此,断然没有宠儿此刻才发现的道理。 风玲珑带着疑惑的心情去开了锦盒,离墨远远的看着,也凝了视线……黑漆漆的夜,未央宫没有半点儿光线,当锦盒打开,里面黑通通的景象让她一时间竟是寻不到该寻的东西。 “砰”的一声传来,灵宠将那锦盒撞掉,就见一颗通体漆黑的珠子滚落了出来…… 风玲珑捡起置于面前端详了片刻,拧眉疑问:“鲛人泪?!”这颗珠子就是那人送于她的那颗鲛人泪吗?可好似又有些不同…… 风玲珑起了身,转身就往外走去,这里光线暗淡,看不仔细……宠儿既然带她来寻这个,自然是有用意。 提起出了未央宫,风玲珑刚刚站定,就看到一人隐没在暗处看着她。微微皱眉,她本想转身就走,可那人却开了口…… “姑娘请留步。”何沐箐开后的同时走了上前,她在风玲珑面前停下,借由着一点点光线看着面前的人,嘴角噙了笑。 风玲珑淡然的看着何沐箐,经过几年,她倒是变得沉静不少…… “姑娘可是从未央宫出来?”何沐箐明知故问,倒也不需要风玲珑回答的径自道,“偶遇姑娘倒也是大幸,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话?” “我和你不认识。”风玲珑淡然开口,声音里没有半点儿情绪。 何沐箐嘴角勾笑,“姑娘认识楚凌吗?” 风玲珑蹙眉,手中的灵宠仿佛也开始不安起来,“不知道此话怎讲……” “楚凌来找过我,目的在于姑娘……”何沐箐开门见山的道,“不知道,这样可否能和姑娘一谈?” 风玲珑为人淡然聪慧,纵然夜色沉暗的没有半点儿光线,可她没有感觉到何沐箐身上溢出异样,那言语到真像是寻她……只不过,如果楚凌寻过她,怕她已经知晓她是谁了吧?! “好。”风玲珑并不担心什么,她知道离墨跟在不远处…… 何沐箐是一个人,身边就连阿慕也没有带。她带着风玲珑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只是在未央宫通往御花园的一处径中间的凉亭里……这处凉亭四处空荡荡的,方圆半里都没有明显的遮挡物,平日来的人少,自然也是因为暴露在视线下。可此刻却也是不同,何沐箐带着风玲珑来此,多多少少也是怕被别人听到。 “我想,依照姑娘的聪慧,也应该明白我已经猜到了姑娘的身份……”何沐箐言语淡淡,“虽然不知道姑娘经历了什么变故才会如今这般,可还能见到姑娘活着,倒也是一件幸事。” 风玲珑没有话,对何沐箐的话也不予评价和否决。 “姑娘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何沐箐噙了些许心思的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蒙纱下的神色淡漠,悠悠开口道:“上次入宫虽然神秘,可有心思的人自然也是能猜出个端倪……只不过,有些人愿意相信,有些人不愿意。”她偏头看向何沐箐,“娘娘是聪明人,何况,得到了楚凌的证实。” 何沐箐笑了,只不过是苦笑,“先前我一直不懂,他为什么愿意为了你付出……现在,也许我能明白一些。” “楚凌吧……”风玲珑淡淡开口的同时收回视线,对于何沐箐话里的意思,她本能的抗拒的去追究。 灵宠在风玲珑手里蠕动了下,仿佛对她不愿意去深思何沐箐的话表示不满,可它那提溜的眼睛看了眼左侧方的黑寂处,最后甩了尾巴将身体给裹了起来,仿佛不愿意在理会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情感。 “姑娘此刻想要听的楚凌,还是皇上?”何沐箐笑着,眸光却深深的看着风玲珑,虽然入眼的是那蒙纱,可她却好似和风玲珑对视着一般。 风玲珑轻叹一声,“娘娘无需将我还当成敌人……”她淡淡开口,“我随娘娘过来,只是想要听听楚凌寻了娘娘是为何,到底,这关乎的不是个人。” 何沐箐听了,心中越发的哀然……她虽然抗拒,可却希望风玲珑想要听的是欧阳景轩的事情。也许,五年她看清了太多的东西。包括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所有……她不是高尚的人,更加不是大度的人,相反,她很自私,自私的想要离开这个牢笼。而如今能让她离开的不是楚凌,也不是欧阳景轩,是她……风玲珑。 嘴角的涩然越发的明显,为什么她以前没有看明白,欧阳景轩对她的情又怎么会如外表所见……这样的女子,淡然的好似风一般,让人舒逸却又飘渺的女子,欧阳景轩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舍弃?那样若即若离,明明她在身边看的真切,可却不愿意承认…… “在楚凌的事情之前,我还想要问姑娘一个问题……”何沐箐的声音有些哀然,“这个问题如鲠在喉,困扰了我五载之久……” 风玲珑轻叹一声,“请。” “姑娘……”何沐箐不敢去看风玲珑,“姑娘爱过皇上吗?” 风玲珑听了,好似不意外这样的问题,却又觉得何其残忍…… “爱过,以生命在爱!”风玲珑的声音淡的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可生命结束了,不是吗?” 何沐箐看向风玲珑,她眼睛里闪烁着惊讶的目光,明明刻骨的痛,可她却的如此轻松……难道,她真的不爱欧阳景轩了吗?真的和离墨在一起了吗? 黑暗中,离墨和欧阳景轩分别站在两处,大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可是……却谁也不曾看向对方。 爱过,以生命在爱……可生命结束了…… 是伤的离墨,还是欧阳景轩,他们两个人却分不清楚。也许,他们两个人都伤了……而更伤的人,是那夜风下纤弱的身影。 欧阳景轩猛然抓了胸口的位置,心扉处那久别的刺痛感凶猛的袭来,顿时,血气上涌,一股腥甜冲破喉咙,在嘴间蔓延开来,灼痛了味蕾。 鲜血从牙缝中挤出,缓缓冲嘴角滑下,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缓缓眯缝了起来,想要掩去眸底深处的痛苦。如果有一种伤叫做……爱过,却已经死了……那他也许此刻应该高兴。至少,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不会因为他而悲伤。 离墨缓缓偏身,看向欧阳景轩的位置,突然,他微微抬手,指间一抹银光滑过之时,他扬了手……银针不偏不倚的刺入了欧阳景轩的大穴,他顺势传音入密,“我们的事情,事后在解决……如今需要面对的是楚凌,你如果这样自残下去,你就不担心玲珑吗?” 欧阳景轩手成了爪的狠狠抓着心口,他暗暗运用内力运行了周天后稍稍平息了一下,可心扉中的刺痛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离墨站在暗处,离后一步到来的欧阳景轩有点儿距离,他微微蹙眉感受着欧阳景轩的不对劲,再次传音入密,“药王还没有走,明天让他看看吧?!” “不需要……”欧阳景轩咬牙道,“我这是老毛病了。”微微一顿,他嘴角涩然,“药王的嘴我信不过……” 离墨没有再什么,欧阳景轩绝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何况他自己也是个医者。 何沐箐和风玲珑并没有聊很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你将这些告诉我,就不怕楚凌找你报复吗?”风玲珑淡淡问道。 何沐箐笑了,“你和他都这么聪明,又怎么会做事情做的处处破绽呢?”她人本就漂亮,妃子的头饰和服饰更是将她装扮的雍容华贵,此刻她笑靥如花,纵然是黑夜,也是醉了芙蓉胜过牡丹。 “你也很聪明……”风玲珑淡淡道。恐怕,此刻十丈之内,除了欧阳景轩的人马,怕连个虫蚁都进不得来。 “只是,已经晚了……”何沐箐的眸光有些悠远没有焦点。 风玲珑淡淡道:“至少,你比很多人都清醒。”她起了身,“时辰不早了,娘娘早些安歇吧。” 何沐箐起了身,朝着风玲珑就是盈盈一拜,纵然被躲过,她这一礼却施的到位,“娘娘慢行……”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却也没有纠正何沐箐的言语。到底,没有了意义的事情,又何必纠结的放不下?! 风玲珑抱着灵宠回了东宫,一路上总有那么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她不由得轻叹一声……明日这皇宫,怕是要多出几个冤魂出现了。 “宠儿带你去了哪里?”欧阳沅见风玲珑回来,好奇的问道。 “未央宫。”风玲珑淡漠的道,并没有看到欧阳沅眼中微变的神色,随即掏出那枚漆黑的鲛人泪……之前没有光线,此刻到看得真切。不同于欧阳景轩之前给她的那刻鲛人泪,里面有着水光的显现,这颗鲛人泪却仿佛有着火光一般……也许,这个不是鲛人泪,只是类似。 “鲛人泪?”欧阳沅疑惑,顺势从香囊里拿出另一颗。 风玲珑看去,微微皱了下眉,随即舒展开来……她既已还他,他给了谁,又和她何干?! 适时,离墨和欧阳景轩双双走了进来,二人的视线先是都落到了欧阳沅的手上,最后又落到了风玲珑手上。不细看,都看着以为是想同的,可细看却又不同。 欧阳景轩疑惑,据他所知……鲛人泪只有一颗,那未央宫里又出现的是从何而来?还是在母妃种下的桂花树下? 不同于欧阳景轩,离墨的脸色顿变,他大步上前,一把拿过风玲珑手中的鲛人泪细细看了片刻后,鹰眸深谙而沉戾,“竟然出现了……”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不解的看着离墨。 “这有何不妥?”欧阳景轩问道。 离墨攥了手,鲛人泪被狠狠的攥入了掌心。他没有回答欧阳景轩的问话,只是狠狠的攥着手,猛然闭上了眼睛…… 天君出现了!他竟然也来了…… ` 302、一生只有一次 离墨的手渐渐收紧,掌心里的鲛人泪仿佛只要再多用一分力气就会被碾碎一般……他就这样平复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睁开了眼帘,只是,那墨瞳深的好似和外面没有一点儿光线的夜色融合到了一起,沉戾到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 风玲珑走到他身边,星眸轻动的轻轻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离墨缓缓偏头,眼中溢出沉痛的看着她,甚至,忘记了场合的将她揽入了怀里,“当初的事情……我不会让重蹈覆辙……”是承诺,也是害怕的声音就好似一根刺,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里。 风玲珑几乎在离墨抱住她的那刻就想要挣脱开来,可却在最后一刻忍住没有动。她能切实的感受到欧阳景轩那幽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绝了她心里的所有想要挣脱的念想,也好! 欧阳沅皱了眉头,嘴更是抿的紧紧的,一脸不满意的看向欧阳景轩,见他不为所动,他那眼神顿时看向了灵宠…… 灵宠平日里和欧阳沅关系也是极好,此刻接收到他的视线后,它莫名其妙的“吱”的一声犀利的叫声,已然从风玲珑的手心里挣脱,掉到了地上。 豆子一见,一脸的身同感受的抖了下……看着灵宠的眼神也变得佩服起来。一个牲畜能有如此灵性,也是他今生开了眼界。 灵宠从风玲珑手上“掉”了下去,终于拉回了离墨的思绪,他面不改色的放开风玲珑,倒也不介意欧阳景轩的目光的幽冷垂眸,摊开手掌看向手中的“鲛人泪”,最后视线落在风玲珑身上,“这个物什我先保管。” 风玲珑什么也没有问的点点头,只是看着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灵宠,微微颦蹙了秀眉的同时蹲了身子,轻轻将灵宠抓到掌心,见它一脸痛苦的样子,心生了不舍,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的样子,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疑惑的弧度,眸光也渐渐的变得幽深不见底……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样一幕有些熟悉?! “时辰不早了,走吧。”离墨突然开口。 风玲珑轻抚了下灵宠,看着它滚动着眼珠子,轻叹一声的起了身,走向欧阳景轩,“宠儿就先麻烦你照顾。”她着,递了上前。 灵宠的爪子拼命的拽着风玲珑的衣裙,可最后也架不住欧阳景轩不温柔的一提……就听不满的“吱吱吱”的声音在东宫寝宫里回荡开来。 欧阳景轩眸光微微落在灵宠身上,它本还想要挣扎,可接受到他的实现后,顿时悄处处,眼睛里都是可怜兮兮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淡然的收回视线看向欧阳沅,“我答应你的事情会记得……”她完,微不可见的勾了唇角,随即收回视线,覆了斗笠,和离墨一同离开了东宫。 空气中少了馨香,欧阳景轩心中顿时空落的厉害,久久的都不能平复。他指腹嘶磨着灵宠的毛发,灵宠被摸的舒服了,索性四仰八叉的就在他的大掌里开始睡觉。 “父皇,”欧阳沅在欧阳景轩身边儿坐下,“儿臣记得,父皇过……鲛人泪只有一枚。”如今在他手里,又为何在皇奶奶的旧居,也就是母后的旧所里找到另一枚? “只有一颗……”欧阳景轩收敛了思绪的道,“方才那个应该不是。”他将手中的灵宠递到一边儿,豆子急忙上前接过,好生伺候着,这祖宗可是梅主子的宠物。 欧阳景轩起身,背负了手不想院子,欧阳沅跟了出去,就听他幽幽道:“那桂花树的年代不过十数载,可按照刚刚那锦盒来看,怕已经有些年月了。” “那怎么会……”欧阳沅迷茫了。 欧阳景轩也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那东西来的蹊跷。如果,那物什本就在未央宫中,断然没有灵宠到今日才会去寻了出来……之前玲珑主子未央宫这是一。至于第二点……托了父皇的照拂,这宫中宝物他熟知,如果还有一颗这样的主子,断然没有他不知道到的道理。 离墨方才的神情也甚为奇怪……主要,还有一点!他看了那珠子后,脑子里仿佛总是出现一些奇怪的片段。但是,他却不能深思,一旦想得多了,那片段就猛然中断……可不去想,渐渐又会消失不见。 如此怪异的情况,是他没有遇见过的。 那颗珠子处处透着诡谲的气息,离墨那么一个淡漠冷静的人,在看到那个珠子的时候,明显的都已经不能控制情绪了……那颗珠子,到底牵扯了什么? 离墨站在木棉花树下,指间擒着那颗从未央宫里,灵宠挖出来的珠子……他眸光深深的落在上面,就算一切都黑暗的无法看到什么,可渐渐的,他眸底却倒映出了火光。 明日和弄月的脸色也极为的不好,二人站在回廊那边儿,相视一眼,就听弄月疑惑的问道:“暗凕火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日摇摇头,脸色沉重,“暗凕火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他着,面色更加沉重,脑子里全然都是千年前那场战争后,三界生灵涂炭的样子。 “难道是……”弄月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明日,仿佛等着他一盆冷水将他泼醒,他没有办法面对这个事实。 明日再次摇摇头,“暗凕火珠是在皇宫发现的,可是……却偏偏是未央宫里。我也不能欧阳景轩是天君的转世,毕竟……未央宫之前可是姑娘住的地方。” 弄月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欧阳景轩的可能性很大不是吗?”他看着明日,有些欲哭无泪,“当年封印三界,天君堕入轮回道重生,按照今生的种种,欧阳景轩的可能性岂不是最大的?!” 明日看向弄月,眼中有着警告的道:“没有证实的事情不要瞎猜……”他看了眼离墨,见他还凝眸看着珠子也没有反应,方才继续道,“天君如果真的是欧阳景轩,事情会变成什么我不清楚。我只是知道,如今欧阳景轩和公子要联手对付楚凌……也许,事情还有什么变故,谁也不了。” 明日称叹一声,视线担忧的落在离墨身上,“不管天君的转世是谁,可如今倒是可以证实……天君出现了,也在这一世。” “真是讨厌……阴魂不散的。”弄月气恼的嘟囔了声,“公子为了不转世,做了那么多,那个天君呢?他倒好,坐享其成……” 明日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离墨好一会儿后,抬步走了上前,“公子?” 离墨手微动,暗凕火珠已经被握进了掌心,“当年这颗珠子成了三界无法磨灭的惨痛,如今出现……却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公子觉得天君会是谁?”明日问道。 离墨眸光变得很深谙,“相由心生,分为善恶……轮回道什么事情都能发生,谁又能清楚和看的明白?”他自嘲的一笑,“纵然是天界之主的天君,怕也是无能力操控轮回道的乾坤扭转。”话落,他转身进了屋子,留下一个无奈的背影。 离墨的话让明日有些迷茫起来,可深思了片刻后,倒也想明白了一二……人心为二,二者合一。善念和恶念本就让人捉摸不定……只是,如果轮回道中真的出现了什么异状,岂不是如今的形势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时光如梭,暗凕火珠的突然出现仿佛也成了记忆中的事情,只是,到底这个东西影响了多少人,那也只有这些人自己心中明白。 “夜麟帝、日昭帝到——”西苍皇宫大殿外,此起彼伏的传报声从宫门口到大殿,一路而来。 欧阳景轩一身华服锦缎的明黄色龙袍加身,如缎般的墨发被一镶嵌了大颗夜明珠的玲珑羽冠绾起,一只竹骨白玉簪将其固定,整个人玉面噙笑,自有几分从慵懒中透露出来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就在夜扰和陆少云步入大殿的时候,欧阳景轩起了身,步下阶梯和二人拱手,“二位,别来无恙。” “西苍帝亦是别来无恙。”夜扰和陆少云纷纷拱手。 满大殿的官员纷纷行礼,自然,欧阳景轩等人也是要在大殿上走一走流程的…… 夜扰如今虽然为帝,可那一身红的好似溢出血来的红袍在他娇媚过女子的容颜下,总是让人有时候心猿意马的跑了神。他如今倒是淡然许多,只不过,那些个看他就和看女子一样的目光,他还是很介意的。只见他那双魅惑的桃花眼微翻的扫过众人后,没有一个人再敢将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陆少云已经不是昔日阿蒙,曾经被楚凌这个丞相逼宫的几乎毫无退路的人,如今也是一个能抵御西苍百万雄师的。日昭和西苍两国争斗多年,他此刻的出现,到着实让大殿上的西苍臣子们一个个侧目。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面色较为平静,到底是和欧阳景轩亲厚之人,对个中缘由还是多多少少清楚的……只不过,这夜扰一直心思不在,总是不经意的看看外面的天色,好似一副和人有约的样子。 “朕在揽月宫备了午膳,日昭帝和夜麟帝不介意的话,就一同用个便饭吧。”欧阳景轩的谈话告了一段落,也算是过场走完了,自然私下里有些事情,就不是这些个大臣能够参与的,“宁相作陪吧。” 话落,众人都起了身,三呼万岁后,欧阳景轩带着夜扰和陆少云,宁默沣紧跟其后的一同离开了大殿。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也随后离开,剩余的大臣方才三三两两的陆陆续续的散去。只是,有那么两三道目光看着从内堂离去的欧阳景轩等人,视线变得诡异而让人看不懂。 “郝尚书,哥几个看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一同去清潭雅居聚可好?”李煜瀛甩着膀子就走到了郝宗九跟前儿。 李煜瀛人长的五大三粗,可却学识渊博,当年也是榜眼出身,虽然和郝宗九、宁默沣开始不是一个阵营的,可后来因为多方接触,倒也能到一起,偶尔一起喝个酒谈天论地一番。 郝宗九收回视线,看向也走过来的成沂翰,不由得一笑的道:“我俸禄都被老娘收了……” 成沂翰听了,摇摇头,“今日我做东。” “那成!”郝宗九笑着就跟着二人走了。顿时,原本还肃穆的大殿,顷刻间变的萧条安静。 欧阳沅从后面的帷幔走了出来,的身影站在光可鉴人的白玉石地砖上,将他那身影倒映出了一个较长的暗影。他视线看着已经远去了的三个人,平静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漠和成熟,就听他缓缓道:“宁相上次有可能是谁?” 豆子回想了下,嘴角抽搐的道:“此三人都有嫌疑……” “……”欧阳沅皱了眉头看向豆子,冷哼一声,“宁相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孤也敢耍!”着,他又是一声冷哼,转身离开了大殿。 豆子先是看了眼远去的三个人,最后暗暗咧嘴的急忙跟着欧阳沅一同离开…… 欧阳沅没有去揽月楼,而是背负着手就在御花园里走着,脑袋里想着事情。他和父皇不同,父皇对母后一味的退让,最后的结果真的有可能是母后带着对父皇一生的误解在离墨的跟前。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可是,父皇的一片痴心他也不能打破。 欧阳沅突然停了脚步,好在父皇和母后有他,就算现在他不能和母后相认,可到底是母后的孩子,有了这一层的牵连,父皇和母后的情分就断不了……当务之急,处理了楚凌的同时,夜扰来参合上一脚自然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欧阳沅的眼睛里全然是光芒,看的豆子都呆滞的站在了原地,仿佛他幻觉了一般。 “殿下?”豆子实在是不想打扰欧阳沅,可是,看着不远处的走来的欧阳聪,他也只能声提醒。 “孤看到了。”欧阳沅淡淡开口,随即迎了上前,“王兄。” “参见太子殿下……”欧阳聪神色有些不自在的急忙低头。 “王兄不必多礼。”欧阳沅淡淡道,“孤听闻王兄自从病了后,身体一直欠安,可曾好些?” “已经好多了……”欧阳聪神情依旧不自然,急忙道:“我还要去母妃宫中一趟,如果太子弟弟没有事情,我就先过去了。” 欧阳沅点点头,也没有阻拦。看着欧阳聪离开了,他方才悠悠道:“王兄在这样继续下去,以后……”他轻叹一声。 “殿下,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为……”豆子却是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何况,欧阳聪的身份别人不知,他跟在爷儿身边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 欧阳沅看了眼豆子,没有话,去了一旁的凉亭歇……平静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倒是心情颇为复杂。 如今事态看父皇神色和不按常理的举动就已经知道,怕是楚凌不好对付。赌局如今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不过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个赌局是楚凌设下的,他的目的怕不是逼着母后离开离墨才是。 “箫悦楼的赌局的局面如何了?”欧阳沅问道。 豆子躬身回答:“基本还是胶着……” 欧阳沅没有在话,脑袋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 此刻箫悦楼难得的安静少许,因为最近没有大的赌局,来往的人多数也是听听曲儿喝喝茶,大厅中的人倒是少了些许。 风玲珑站在二楼窗前,手轻轻抚着窗棂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面色平静如水,一双星眸渐渐失了焦点…… “姑娘,姑娘……”芸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就听到楼梯处传来“蹬蹬”的声音。 风玲珑转身,微微颦蹙了秀眉的看着气喘吁吁的芸儿,“怎么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芸儿喘了口气儿方才道:“姑娘,夜扰来了……”她一愣,“不对不对,夜扰送来拜帖,在清潭雅居等你。” “哦?”风玲珑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约了何时?” “未时三刻。”芸儿笑着道。对于夜扰,她还是挺有好感的。这个人比女子都要漂亮许多,而且对姑娘也没有过分的非分之想,不会危害公子。 风玲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点儿,这几日,她梦中的情景微微清晰了不少,可却也一直没有什么大的突破,只是明白了那千幅画卷里的女子是她,梦中的墨袍男子是离墨外,倒是并没有实质性的追溯。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心中无法挥去欧阳景轩的影子,却渐渐进驻了离墨,两难的她竟是第一次生了逃避的心思…… 听闻夜扰前来,她倒是真的开心。那人睿智,心思更是细腻,也许……她能够寻求到一丝突破,拨开心中沉郁。 “哼,皇上这千里迢迢的哪里是来商讨正事的,明明就是借花献佛的……”晚秋看着夜扰细心的摆弄着已经开了花的依米花,冷哼一声。 明夏翻翻眼睛,“主子的事情你就不要一天到晚瞎操心了……你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吗?”他突然跳开,躲过了晚秋的毒手,不满的道,“主子这也痴痴念念的好几载了,如果真的能够放下,也就不用到现在了不是?!” 晚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让她承认主子心里一直对风玲珑念念不忘,她做不到……思忖间,眼底一抹白色的身影滑过,她偏头看去,就见风玲珑带着蒙纱斗笠,一声白色如雪的襦裙,踏着莲步缓缓走了过来。 风玲珑在晚秋的面前听了下,就听明夏行礼嬉笑的道:“姑娘有礼。”话落,他和芸儿微微点头示意了下。 “主子在里面……”晚秋的口气有些声音的道,眼睛只是瞟了眼风玲珑后就挪开了。 风玲珑知道晚秋对她有敌意,也不曾介怀,微微点头示意了下,交代了芸儿在外面等候后,轻挪了步子进了雅间。 夜扰没有动,只是看着风玲珑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他静静的隔着面纱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动作优雅中透着随意的取掉斗笠,露出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绝美到让人无法挪开视线的容颜。 “纵然是我……”夜扰的声音有些绵长悠远,“在你面前也变得自惭。”他勾了唇角,妖魅的脸上荡漾出一层层的迷恋,“玲珑,不见相见,见了便远不曾远去……这如何是好?” 风玲珑垂了眸浅笑着,抬起眼帘去了夜扰对面坐下,视线落在依米花上,“这花是……”她微微凝眸看着,不由得微微颦蹙了秀眉。只见花开一对,花色呈现七彩,样子好似蝴蝶翩翩而非,煞是好看的紧。 “依米花……”风玲珑抬眸看向夜扰,等待证实。 “你认识?!”夜扰有些意外。 风玲珑浅笑,星眸微动的看着那成对的花,悠悠道:“曾经听闻过……”只不过是在梦中,“想不到,真的有。” 夜扰向前推了推,“用了不少心力终于开花,想着等花落之前一定要让你看到,便有了这次之行……”他眸光深邃,嘴角噙了苦涩的淡笑的道,“一生只有一次……为君而开,为卿而放。” 风玲珑缓缓抬眸,星眸深处有着愧疚溢出。 夜扰摇摇头,“我不是为了让你有负担,只是觉得此生还能又一次真心实意的为卿开放,也是我之幸事。”微微一顿,他深深的凝着风玲珑,“纵然,卿为他人而开……” “夜扰……”风玲珑想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儿却一个字也不出来。有时候,不做反而是最好的,做得多了,反而是中负担。 云苍城西郊一处枫叶林,如今时节不对,再过个两三月,这里枫叶红了,云苍城和霞光郡附近的人极为喜欢到这里来游玩……就算是夏日,这里的人也是不少。 楚凌易过妆容,孤身在林子里穿梭着,就好似寻找着什么……直到枫林深处他方才停下了脚步。他看着一棵只有三四丈,却已经枯死的枫树,嘴角渐渐蔓延了一丝诡谲的笑意。 夜扰讲着上次分别之间发生的种种,虽然分别的时间并不长,可讲的事情却也不少……风玲珑和当初在夜麟国皇宫一般,静静的听着,只是,少了当初那份期盼,如今却多了一份无奈。 “感觉好似回到了从前……”风玲珑悠悠开口,不染蔻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依米花,这个一生只为一次的花。如果,人也是如此,那是好还是不好。 “你今天心事重重……”夜扰淡淡开口,“一直以来,你掩藏的极好,为何今日……”他桃花眼微微聚起,深深的凝着风玲珑,眼中难掩心疼,“大国面前,个人恩怨需要先搁下,你一定很辛苦吧?” 风玲珑轻笑,星眸微动的摇摇头,“事有轻重缓急……尧乎尔的事情纵然重要,可也已经是风中尘埃。总不能因为我一己之私,成就红颜祸水的乱骂之名。” “你从来不在乎那些个名头的虚实,不是吗?”夜扰一针见血。 被夜扰看破了心事,风玲珑轻叹一声,“人总是会变的……” “可你不会!”夜扰亦是一声轻叹,“我听欧阳景轩提及了最近的事情,今日看你神色仿佛也有些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至此?” 风玲珑摇摇头,梦境里的事情,到底如今她不曾理清。何况,这事情她不想将夜扰牵扯进来,只会越来越复杂…… 躺在床榻上,风玲珑视线透过黯淡的光线落在置于鼓桌上依米花……就算没有光线,那花落在眼底却开的娇艳异常。 短短月余的花期,对花一前一后盛开,却同时凋零……生不能同时,死却能一起,这大概也是一种情爱的向往境界。 缓缓闭上了眼睛,风玲珑却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离墨和欧阳景轩将她看的紧,偶尔她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中,可不过片刻,人已经被离墨带回……如今和楚凌这般胶着,她心里的不安随着每天的梦境也越来越强烈,甚至,她渐渐的害怕上了睡觉。 突然,风玲珑星眸猛然凝聚,她凝了声听了外面动静后,猛然坐了起来,掀开被衾就下了床榻。她停顿了片刻,顺手捞过一旁的带帽披风就披上,脚步极快的出了寝居,朝着声音来处飞身而去…… 夜风随着风玲珑的速度变得大了起来,吹得她的面巾和脸贴合到了一起……她追着打斗的声音飞奔而去,莫名的,心也提了起来。 “欧阳景轩,你和离墨联手……哼,你就真的能做到风玲珑和他在一起?”楚凌的掌风又快又急,每一掌都蓄满了强大的内力。 欧阳景轩俊颜冷漠沉静的没有意思表情,一掌隔开楚凌袭来的掌风,冷漠的道:“我不介意!” “哼,真的不介意,就没有今日之事,没有今世之劫……”楚凌手掌翻转,食指和拇指相叠,就见银光闪过…… 欧阳景轩微微侧身,暗银光几乎贴着他的面颊而过。顿时,凤眸微暗,他掌心蓄满了十成的内力朝着楚凌挥了过去…… “砰”的一声,楚凌没有避让的硬生生的接住了欧阳景轩蓄了十成内力的一掌……欧阳景轩瞬间蹙紧了眉心,心下暗惊,面色却沉着冷静的再次提了内力的涌入掌心。 楚凌淡漠以对,仿佛对欧阳景轩如此的内力丝毫不以为惧,他冷哼一声,“先不要你身上有蛊毒……就算没有,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他着,瞬间提升了内力。 顿时,欧阳景轩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力气势凶猛的朝着他而来,就在他要被震飞的瞬间,一只带着霸道绵长的手掌贴在了他的后心…… 顿时,源源不断的内力,一前一后的从欧阳景轩汇集。两道内力都是极为刚劲的,欧阳景轩如果不是自身修为极高,在两股内力相撞的时候,早已经内腹被震碎。 离墨轻倪了眼额前已经溢出冷汗的欧阳景轩,用了传音入密的道:“稍后我微收内力的时候撤掌!” 欧阳景轩没有回话,离墨淡漠的收回视线的同时微微撤了内力,欧阳景轩顺势将他的内力汇集顶出,在将楚凌的手掌张开的同时,他也收气顺了内息。 离墨和楚凌相互对峙着,许是气场太过强大,许是夜风太大,二人衣袂翻飞,墨发飞扬……二人的视线从微微的凝视道最后的对峙,顷刻间,杀气腾腾。 “别来无恙!”楚凌嘴角噙了温润的笑意,俊逸的脸上透着睥睨天下的冷傲气息。 离墨冷峻如雕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表情,只见他唇瓣轻启的冷冷道:“却是……别来无恙!” 楚凌微微勾了嘴角:“想不到……你还是寻来了。” “我更加想不到……你会为她做到如斯!”离墨的声音越发的冷。 “那要怎么办呢?”楚凌自嘲一笑,如果不是黑夜,却是将他眼底的无奈尽数的暴露了出来,“谁让当初丢了东西……” “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你认为能找回?”离墨冷嗤。 楚凌笑了,“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不是吗?” 离墨脸色顿变,原本就暗沉的脸色变得更加冷绝,浑身上下全然都是嗜血的气息…… “现在还不是你我对决的时候……”楚凌冷笑一声,缓缓偏移了视线,落在了嘴角挂了血迹欧阳景轩身上,“有些事情,是错误就是错误……既然放手,就不应该恋恋不舍,对你,绝非好事!”他冷漠的勾了唇角,“是忠告,也是警告……后会有期!”话落,他人一个旋身,已然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离墨深深的看了眼楚凌消失的地方,随后收回视线看向欧阳景轩,眸光噙了审视的看着他,“你中了蛊?!” 欧阳景轩内息已然行了一个周天,气息已经恢复,他微微张了嘴长相要回答,视线突然越过离墨看向后方……只见风玲珑裹了一件水蓝色的带帽披风,站在不远处的房檐之上,正看着他们这里。 微微蹙眉,他突然发现,这里离箫悦楼并不是很远……他怎么忘记,她的耳力极好,这样的距离,她就算不去认真听,都有可能听见。心里懊恼,却也已经无济于事。 “我先回宫了……”欧阳景轩收回视线淡漠道,和离墨微微点头示意了下,他已然转身离开。 离墨微微蹙眉,微微侧头向后睨了眼,随即看向欧阳景轩的方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方才转身,上了屋顶。 “夜露有些重,你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离墨看着风玲珑微微蹙眉,言语里有着责怪,眸子里却是无奈的心疼。 “听闻打斗声,正好见你离开,便过来看看……”风玲珑淡淡解释,“他怎么会和楚凌对上?” “景轩去寻了夜扰,怕是回宫途中遇到的……”离墨解释,随即揽了风玲珑那不盈一握的纤腰飞身而起,一同回了箫悦楼。 “早些安歇吧。”离墨对今晚的事情暂时不想多,欧阳景轩身上的蛊毒的事情他需要探究一下,至于楚凌……暗暗沉叹一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天君的转世,甚至,已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和部分的灵力。 风玲珑娇唇翕动了下,想要问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问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寝居。 离墨看着风玲珑进去后,并没有回房歇息,只是转身步到了木棉花树下,在石凳上坐下,看着面前一盘不曾下完的棋,墨瞳渐渐变得幽深,好似一潭千年古井,沉戾的透出骇然的气息。 他又一次的想错了……欧阳景轩不是天君的转世…… 离墨微微蹙了剑眉,冷峻的脸部线条紧紧的绷了起来。千年前,天君爱她如命,否则也不会有那场提前到来的混战……不得即毁灭,这是天君当年的话,如今想来,到和楚凌有几分相似之处。 如果天君真的是楚凌,如今他灵力不再,纵然看出他虚拟真身,却也无能为力……一切的计划,仿佛都被打乱。试问几个凡夫俗子,纵有奇才和武功高强,又怎么能敌得过楚凌的灵力? 离墨从腰间取出暗凕火珠,墨瞳幽深的落在上面,渐渐的,火光在眸底深处隐现出来……如果前年的因必须千年后来尝,看来,也只有为此一图了。 夜色沉静如水,前一时辰还狂风大作,后一时辰却已经安静的月色正好。 欧阳景轩拿了装着丹药的瓷瓶打开,倒出两颗放入嘴里……入嘴即化的药顿时溢了满嘴的芬芳,经由百骸,内腹的气息片刻之后也舒缓了许多。 “爷儿是遇到楚凌了?”福东海拧了帕子递给欧阳景轩,老脸上有着担忧。 欧阳景轩接过,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后点点头,随即陷入了深思的缓缓道:“几载不见……楚凌的内力大增。”他缓缓摇摇头,“恐怕……就算是朕身体未曾欠安,也难敌他手。” 福东海一听,顿时瞪了瞪眼睛,“这……”别人不知道,爷儿的功夫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平日里隐藏了真正的实力都少有人能抵过,怎么会……楚凌的功力再深,爷儿也不至于难敌才是。 “楚凌的内力霸道却绵柔,源源不断……我和离墨联手也只是打了个平手。”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挑了个疑惑的弧度,“也许,他并没有出全力。” 福东海的面色凝重,“爷儿,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这次的计划有可能还是有变故?” 欧阳景轩轻笑,眸光深深的看着福东海道:“朕怎么允许这次还有乱子出现……楚凌纵然诡计多端,可架不住朕抱着一死之心,不是吗?” 福东海听后,顿时垂了头,脸上有着难掩的悲伤,他想要劝,可是……他要从何劝,又如何能劝的了?看了看上了龙榻的欧阳景轩,他手遮到了火烛的后方,神情悲伤的收回视线,吹灭了火烛,悄悄退出了內寝。 欧阳景轩久久不能入睡,他缓缓睁开眼帘,凤眸淡淡的落在床幔上,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如果,那个梦是真的,他是不是更加应该有了放手的理由。 菲薄的唇角一侧渐渐勾了抹自嘲的笑意……欧阳景轩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也会纠葛在梦境中,就只为和她见一面。 眸底深处溢出痛楚,心扉处传来阵阵刺痛,欧阳景轩缓缓闭上眼睛,昨夜的梦再一次的浮现在脑海中……漫天的飞雪,红梅花瓣飘落。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离墨,用自己的身体迎上了楚凌的利剑……一句“对不起”,一句“放手”……却都不是为他,而是为了楚凌和离墨。 如果他看到的是她的前世,那么,他如今算什么?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却全然是苦涩的滋味……他在一旁,看着他们对决,看着她堕入深渊……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是,换回的却只是她绝望的一眼,和一句“别了”…… 别了?!和谁别了?!是楚凌还是离墨?不管是谁,却都不是他! “玲珑……”欧阳景轩沉痛的喊出风玲珑的名字,嘴间的呢喃成了深夜里唯一能够陪伴他的。 渐渐的,欧阳景轩带着沉痛陷入了昏迷……繁华落尽,金黄色的银杏叶洋洋洒洒的飘落……白衣男子持剑挥墨,不出的潇洒风流。 身后有窸窣的动静,男子突然剑尖挽出一个剑花的转身,就听到“啊”的一声惊叫,剑在一着粉色纱裙的女子眉心一分处停下,只要有一丝的迟疑,那剑必然深深的没入她的脑袋。 繁花洋洋洒洒,就在女子惊恐之时,有一朵轻轻飘落在了剑尖上,花色呈现七彩,犹如蝴蝶翻飞的停落在哪里,引了女子所有的思绪…… ` 303、谁的好,谁的坏?! 女子看着剑尖上的七彩花瓣,微微偏了头,凝视了片刻后方才收回思绪,就听她“呀”的一声,急忙跳开,看着男子手中的剑,一抹红霞染上了白皙的脸颊。 [][].[][].[] “你,你怎么突然就转身了,你没有看到刚刚就差一点儿就……”女子气恼的瞪大了眼睛,手里还比着伤到她的手势,鼻子里哼哼的道,“是天君就了不起啊,就可以罔顾人命……哼!” 白衣男子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上次不是过,不要到处乱走?” “是你约我过来的啊?!”女子一听,顿时眼睛等的更大,“是你这里花开了,我要是喜欢,就过来看的。” “……”白衣男子微微蹙眉,“我约你过来的?” 女子点点头,撇了嘴的道:“喂,是天君也不能话不算数的……虽然我要过来是我自自话同意的。”她最后声的嘟囔着,嘴角撇了撇,星眸偷偷的瞄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的神色有些肃穆,他轻叹一声,最终道:“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如果你还不离开,我就会送你回去!”他话落,见女子还想要辩驳,他只是冷淡的道,“这个回去,就不会是茅屋了……”他深深的凝视了眼嘴张在那里的女子一眼,冷漠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欸……”女子想要去追,可是,还没有跑两步,就被白衣男子一挥手洒下的结界给拦住了,她跺了脚,气恼的道,“气鬼……明明你自己之前也没有反对的,现在又来和我傲!” “天君没有直接杀了你,我已经觉得很意外了。”灵宠翻翻眼皮儿,爪子扒在布袋口上,颇为不屑的看了看女子后,看向离去的白衣男子道,“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个天君有些怪怪的?” “我看是精神有问题。”女子嘟囔了声,看着地上那七彩的花瓣,蹲了下去就捡起放到了手上,“这个花真好看……也不知道有没有种子,我们带回去种。”她想着,嘴角就笑得开心起来,“阿墨一定会喜欢的……” 灵宠再次受不了的翻翻眼睛,“君上那里颜色都很单一你没有发现吗?不是黑就是白,要么是红的……你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五彩斑斓的东西?你认为君上会喜欢吗?” “一定会!”女子得意的晃荡着脑袋,星眸挑衅的看着灵宠就道,“因为是我种的,他一定喜欢!”她着,就开心的笑了起来,人也顺势躺在铺满了银杏叶的地上,看着四处飞舞的繁花,眼神渐渐变的迷离的道,“如果阿墨在就好了……这里真好看。嗯,那天天君,这里是天界一个很奇特的存在,可以将人间任何的花草树木都可以临摹到这里,让四级开放的花朵可以顷刻间全部盛开……”她抬了手,接了一朵木棉花,“我想阿墨了……” “那就回去啊……我想,君上一定也希望你回去。”灵宠趴在地上,前爪子不停的刨着。照它的想法,这天界万物可都是有灵性的,指不定就能挖几个宝物什么的,回头傍身可以做盘缠。姐实在不靠谱,要是哪天真的惹恼了天君,它可是还要开溜的…… “喂,你别挖了……”女子坐了起来,“这里都是花花草草的,你能挖到什么宝物啊?” “也是!”灵宠抖了抖身子,将爪子上的粘着的土在女子不注意的时候抹到了她的裙衫上,“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千足虫你又没有本事擒住,暗凕火珠那是天君镇三昧真火的东西,我看你是一点儿也没有机会……” 到打击女子,灵宠简直是不有余力。主要是,自从第一次见到天君,他竟然不如传闻一般冷漠的给它治疗伤口,它就开始不安。姐也只是好奇,要是真的玩出个三长两短的,它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救命恩人,离墨君上?! “哼,有志者事竟成!”女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道,“我一定可以给阿墨拿回暗凕火珠的……”她眼睛亮了亮,“不如,回头在遇到天君了,我就让他带我再去看看那千足虫。阿墨了,天地万物都有相生相克的特性,毒蛇出没方圆三里内一定会有解毒蛇的药草……同理,想要克制千足虫,一定也是有办法的。” 灵宠一直不明白姐是哪里来的自信,但是,每次看到她脸上兴奋和噙着希望的笑容的时候,它就不忍心打击她。而不打击她的后果就是,它一般会首当其冲的倒霉。 “咦,天君怎么又朝着这里来了……”灵宠疑惑的看着远方,“好像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它很没有道德的提醒着女子。 女子暗暗咧嘴了下,正想着是硬撑的留在这里挑衅天君还是快快的逃跑的时候,白衣男子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那个……”她踟蹰了下,急忙道,“我马上就走。” “刚来就走?”白衣男子微微蹙眉,温润俊逸的脸上透着一丝疑惑。 女子和灵宠双双怔怔的看着白衣男子,然后在对视一眼,仿佛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你……你不是,只需我待半个时辰吗?”女子嘟囔的了声,语气里全然是不满,“用不着你拐弯抹角的赶我走,我自己走。”不待白衣男子话,女子嘴角一勾,很假的笑了下,俯身就一把拎了灵宠的毛茸茸的尾巴转身离开了。 白衣男子并没有挽留女子,只是看着她远远的离开,过了许久,他含笑的面色方才缓缓收敛了起来,“你既然不愿意我和她接触,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的看不得她着急。” “她不属于天界,你又何必动了尘心?”远处,一个背对着白衣男子的另一位白衣男子缓缓开口,“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如果动心,应该知道事态会很严重。”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一丝的警告,也没有分毫的劝。 “你现在是在控制我的意志吗?”白衣男子眸光微冷的道。 “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控制你……”远处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否则,也断然不会如此。” 白衣男子听后,面色越发的暗沉,“可惜,已经晚了……在你招惹她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你明明知道她不行,为何又非要执着呢?”远处的声音轻叹一声,“你有你的使命,你也应该知道……一旦你抗拒了这个使命,我就会出现。” “那又如何?”白衣男子冷嗤一声,“我早晚会能控制自如,而不是你来控制我!” “你错了……”远处白衣男子停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你动我则动,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最后只是看谁的意念更深……可不管如何,都不是好事。” “那我现在就去杀了她,一了百了!”白衣男子面色陡然一沉。 远处没有了声音,白衣男子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远处的人已经消失的时候缓缓转身看去,就见那男子幽幽的声音传来,“我不阻拦你……” 白衣男子微微愕然的看着远处的男子,“你一向最看不得我杀人?!”他气恼的道。 “事有轻重……”远处的男子微微一顿,突然嘲讽的疑问,“怎么,不舍得?” “她只是贪玩,就算是魔君也不曾试图将她的灵魂污染,这里是天界,竟不如那魔界了不成?”白衣男子的有些激动起来。 远处的身影缓缓转动,最后狭长的眸光轻轻落在白衣男子身上,圆润俊逸的脸竟是和白衣男子一模一样,“你不舍得……那便我去杀!” 白衣男子大惊,“你从不杀人!” “可她会霍乱三界……” 白衣男子闭了眼睛,“我去……”他咬牙完,缓缓转身离去,却没有半点儿平日里指点天下,睥睨三界的样子。 看着白衣男子离去,一直站在远处的白衣男子轻叹一声,只听他喃喃自语的道:“她已经渐渐将我们两个分体,照此以往下去……天界必乱。到时候,三界的祸端纷争必然会起……”他苦涩一笑,“杀她……呵呵,我于心何忍?!” 紧闭着的眼缝缓缓的溢出泪水,风玲珑陷入了梦魇之中……她摇着头,想要起来,不想要面对那样的痛苦,可是,却被那黑寂的漩涡拖住,怎么也醒不来。 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襟,漫天的红梅在白衣男子挥舞的剑下纷纷飘落……她看着离墨绝望的嘶吼,束发的飘带在风中滑过,他一头的墨发顿时四处飞舞,整个人看上去悲怆的让人舍不得放开他。 “不要为了我……起纷争,我不要……”她艰难的出话来,可是,却无法阻止已经风起云涌的变故。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不该贪玩,她不该! “啊……”绝望的声音将她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突然有声音传来。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声音真好听,明明依旧是冷漠的,可是,落在她的耳朵里就好似天籁一样……他总是这样,冷漠的看着她做着一切可笑的事情,却总是在最紧要的时刻出现,冷漠的帮她后再次冷漠的离开。他从来不曾对她有过炙热的行止,他就和一道清泉一样缓缓的注入了她的心里……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明白,她的心已经变了?!就连她自己,也直到这一刻才发现? “别了……别来找我……”女子绝望的看着黑洞上的那只如玉无暇的修长的手,嘴角笑靥如花。如果她的死能够换来三界纷争的停止,她愿意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从紧闭的眼缝中溢出。风玲珑甚至难过心痛的抽噎了起来……他到底是谁,是谁在梦里一直会陪着她,她到底是谁? 缓缓睁开眼睛,依然清晰了许多的梦境让风玲珑整个人都神情疲惫……脸颊上还有这湿濡的感觉,眼角更是酸涩的厉害。她轻轻扇动了下眼睫,长长的睫羽上的水珠将眼睑再一次润湿。 为什么最近她的梦变的清晰,却也只是那一幕?持剑的白衣男子到底是谁,那个在她耳边轻喃的人又是谁?她为什么没有见过他们? 风玲珑再次闭了眼睛,嘴角一抹苦涩……如果那时前世,她如今又如何能见过那两个人?那离墨呢……为什么……他还是他? “咚咚”的声音轻轻的传来,紧接着芸儿询问的声音娇俏的传来,“姑娘,您醒了吗?” 风玲珑闭了下眼睛,平复了下内心的悲恸的缓缓起身,擦拭了下眼角和脸颊上的泪迹后应了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芸儿端了铜盆进来,湿了帕子递给风玲珑,“刚刚听到里面有动静就想着姑娘差不多要醒了……”她看看风玲珑,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得皱眉问道,“姑娘可是又做那梦了?” 风玲珑的手一顿,一抹哀然顿时涌上心头……曾几何时,丫头也是如此问她的。暗暗自嘲一笑,心中愧疚顿生……大国面前,个人恩怨是,可是,每每想到他们,她就被愧疚包裹着不能自已。 “阿墨在吗?”风玲珑轻声问道。 “公子出去了,”芸儿笑着道,“不过,公子姑娘醒了估计会找他,让姑娘先用了早膳,他大概巳时就回来了。” 风玲珑点点头,随口问道:“他可是入宫了?” “咦,姑娘怎么知道的?”芸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之前听弄月问了声,公子回答是去宫中一趟呢。” 风玲珑轻轻抿了唇,没有再什么……昨夜那人好似受了伤,也不知道如何了? “你看上去气色不太好?!”离墨端了杯盏轻睨了眼欧阳景轩,随即垂眸拿了杯盖锊了下浮茶后啜饮了口,“昨天内伤很重?” 欧阳景轩摇摇头,微勾了菲薄的唇,眉眼更是邪肆的挑了个冷傲的弧度,“只是心有所牵,乱了内息。” 离墨沉默了下,“蛊毒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多年前落下的,”欧阳景轩的轻描淡写,依旧不想太多,“昨日楚凌的内力有异,你发觉了吗?” 看欧阳景轩不想多,离墨也就不曾接着多问,“嗯……”楚凌如果真的是天君转世的,那么,他恐怕灵力真的恢复了一些,否则,欧阳景轩一个凡人,又怎么会探出有异?!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欧阳景轩问道。 离墨放下杯盏,沉默了会儿后,墨瞳幽深的看着欧阳景轩片刻,方才缓缓道:“先听听你的想法吧……” “不正常,也非常人,就算有奇遇,断然不可能和我们二人之力也才打个平手……”欧阳景轩冷漠的道,“还是楚凌没有尽全力之下。”他眸光微翻,狭长的凤眸射出一道犀利的精光的看着离墨,“宠儿在未央宫里挖出的那颗珠子是什么?”他突然转口问道。 离墨微微蹙眉,“你想知道什么?” 欧阳景轩拧了眉心,手指摩挲着竹笛的缓缓道:“那个珠子出现后,我感觉许多事情仿佛已经不能按照常理出现了……”微微一顿,他眸光凝视着离墨一动不动的不放过他任何表情的道,“那颗珠子根本不是鲛人泪……它叫暗凕火珠?!”他缓缓的,一字一字的清晰的吐出几个字。 纵然离墨心思深沉如海,可被欧阳景轩如此缓缓的出暗凕火珠的名字的时候,还是不由得眸光微深,如雕似刻的脸更是有些微微动容。 竟然是真的……欧阳景轩暗暗喃了句,昨夜的梦清晰的滑过脑海。 苍穹之上,烟雾缭绕,琳琅寰宇,处处巍峨。 “你知道我这生最恨的是什么……”白衣男子面色沉冷,“呵呵,想不到,我不但给人做了嫁衣,还是给你?!” 一旁站着的犹如双胞胎一样的白衣男子默不作声,他淡漠的道:“我们本就同心,不管是谁动心,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不一样!”白衣男子闭了眼睛,“她只有一个,不是吗?!” 是啊,天下再大,女子再多,可她只有一个…… “怎么了?”离墨看着发怔的欧阳景轩,疑惑的问道。 欧阳景轩回神,摇摇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离墨蹙眉,“你从何得知?” “如果我告诉你……是在梦里呢?”欧阳景轩挑眉问道。 “……”离墨有些愕然,“梦中?!”他见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眉心蹙的更紧……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先前有过类似的梦吗?” “不曾……”欧阳景轩摇摇头,“也不算,偶尔会有一些怪异的梦境,可多数醒来时也记得不大真切。自从暗凕火珠出现后,好似梦境就变得频繁起来,里面的画面也相对清晰不少……只是,都断断续续的,没有太连贯的东西。” 离墨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看了许久,久到欧阳景轩一脸沉冷的蹙了眉头,他方才收回视线……暗凕火珠是天界神物,当年天君见玲儿饮剑,悲愤之下堕入轮回道。只是之前封印了许多人的灵力,甚至为了能转世和玲儿同在,用暗凕火珠收了玲儿的魂魄注入,使得他只能将玲儿的精元封印在墨玉箫中。 暗凕火珠出现,天君神格必然开始恢复,昨夜看楚凌之态倒是吻合……毕竟,在神格不曾恢复的时候,楚凌对玲珑的霸占之心来的太过蹊跷。 可如果楚凌是天君的转世,欧阳景轩如今梦境为哪般?他又是谁? 和暗凕火珠有关,他必然是天界之人……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和暗凕火珠有关,是吗?”欧阳景轩再次问道,视线也变得幽深不见底。他不信什么鬼怪之谈,可是,如今的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容不得他不会想。只要有机会危害到玲珑的,他都不得不先一步的考虑周全……这次,他不允许五年前的事情重蹈覆辙。 “或许……”离墨无法给欧阳景轩完全的答案,毕竟,如今他天眼以闭。天界和魔界的事情不管如何,这点上,他和天君还是能够达成共识,不扰乱人界,“明日我会带药王过来……”着,他就起了身。他必须要先确定楚凌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是天君,那么,他如今只能先忍痛割爱。 欧阳景轩微蹙了眉,“这个蛊是我自己种的,无妨……”他也起了身,“何况,苗疆的蛊,怕是药王也是束手无策的。” 离墨发现他其实从来没有看懂过欧阳景轩,不管他到底是三界中的那一层,他作为一方之君,都没有看懂他。撇去千年前的情缘,这一世,至少欧阳景轩让他汗颜了。如果,没有前年的等候,如果没有痛彻心扉的爱恋,他也许会选择放手。 原本还不错的天气突然变得有些阴沉沉的,离墨还没有回到箫悦楼就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站在后院的回廊上,他看着打着油纸伞站在木棉花树下的风玲珑,久久的不能回神…… “你回来了?!”风玲珑发呆了片刻后看到了一直看着她的离墨,嘴角笑靥如花的勾起绚丽的笑容,感染的星眸闪烁出惑人的光芒。 离墨走了上前,“落雨了,怎么不回房?” “不大,觉得景色也美,便着芸儿取了伞……”风玲珑着,手缓缓抬起,伸出伞外……适时,一朵木棉花被风吹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手心。 “嗯,因为是我种的,阿墨一定会喜欢……我想阿墨了……” 脑海里陡然涌上一道绵柔的声音,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邪魅,缓缓的收回手,看着手心中躺着的木棉花,竟是有那么一刻幻觉……好似,这也是她的梦境…… 风玲珑偏头看向离墨,星眸深深的凝视着他,久久的不能回神。她,以前是爱着他的吗?所以……他在她的梦中的容颜和如今一样。 “阿墨,我有事情想要问你……”风玲珑着话,轻叹一声,莫名的,她觉得她不该问。 “关于你的梦境?!”离墨不等风玲珑开口,率先问道。他的声音轻柔的能将人心融化,可却又透着一抹无奈的悲伤让人不忍心直视。 风玲珑点点头,他总是不需要她任何,便能猜出她所想……是一份几年来的朝夕相处,还是他太过懂她?! 离墨视线落在了前方,细雨半点儿沁不到他的身上……曾经不绾不束的墨发和墨袍如今打理的有条不紊,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邪肆的冷漠,多了几分贴心的气息。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本就是你的记忆?”离墨的声音幽幽传来,是时候告诉她一些千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事态发展的已经不受控制,如果有一天有意外发生,他不想如千年一般,措手不及。 风玲珑点头,“本不以为,可和你画的千幅画卷结合,我……”她轻叹一声,“我曾想过,这有可能是前世的记忆。只是……” “只是为什么我会和记忆中一般,为什么我记得的那么清楚?”离墨接了风玲珑的话。 “嗯。”风玲珑隐身。 离墨嘴角噙了一抹苦涩,“因为我等了你转世千年……” 风玲珑面色一凛,不解而茫然的看着离墨,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识?! 离墨自嘲一笑,“如你所想那般……我活了千年,就只为等你。”他缓缓转身,墨瞳凝视着风玲珑道,“可是,当你在我面前,我却看不到……以至于错过的最后,再一次的让你受到伤害。”他自嘲的笑了起来,“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我的太过自负,才致使你不停的受到伤害。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我空有翻云覆雨之能,却不能保你一世周全……” 风玲珑鼻翼微动了下,心中那酸涩痛苦瞬间涌上了心头,她清晰的记得她倒在离墨的臂弯中,鲜血染红了衣襟的同时将他那墨袍沁透……他绝望的嘶吼着,他那千年不变的淡漠眸子里全然被血丝覆盖,他就好似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泪,就这样落了下来……自从梦境清晰开始,她好似就变得多愁伤感起来。 “那个白衣男子是谁?”忍了半天,风玲珑问出心中的疑惑,从头至尾,她只是看到了那白衣男子的轮廓,好似相识又好似从未见过。只是,那毁天灭地的眼神,还有那痛苦的叫声又为哪般? 还有那轻柔的呢喃到底是谁…… 所有的问题一下子涌了上来,风玲珑竟是不知道要从和着手。 离墨摇摇头,那白衣男子是天君……可天君如果不是楚凌那会是谁他如今不知道。如果是楚凌,他要如何告诉她,曾经一个她爱过,而爱她逾生命的男子是如今的楚凌?! 细雨潇潇,暗沉沉的天色就好似要压了下来一样。皇宫四处安静的好像被禁锢了一般,后宫的萧条更是在这样的天气下变的明显起来…… 叶梦涵看着欧阳聪,渐渐的抿了娇唇,久久的不能拉回心思。 本来,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最后为什么她走上的还是这条道路?姐姐是如何知道聪儿不是景轩的孩子的,她是怎么知道的? 暗暗吞咽了下,叶梦涵眸光呆滞的挪向欧阳聪,她不知道欧阳聪方才听到了几分,如果全部都听到了,岂不是……不,不……她的计划不允许失败! 蝶夫人拿着杯盖轻轻滑动着浮茶,浅啜了口茶后,缓缓道:“妹妹如今有什么打算?” 叶梦涵缓缓收回思绪,看着在一侧静静看着她的欧阳聪道:“聪儿,你先下去。” “是,母妃。”欧阳聪应了声,看了眼蝶夫人后转身离去。出了寝宫,他方才变了脸色的看着前方,“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面色惶恐的急忙道:“奴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欧阳聪的脸上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戾气,他紧紧的抿着粉嫩的唇看着前方,仿佛世间万物都欠了他的一般,“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孟子瑟瑟发抖,在皇宫中,就算是贴身的奴才,一旦知道了主子的秘闻最后的下场都不会会好。就听“噗通”一声,他跪倒在地上,“主子,这里……这里不是话和发火的地方,还是……还是先回宫吧?” 欧阳聪紧紧的攥了手,他抿着唇等着眼睛,渐渐的,他笑了起来,“呵呵……你刚刚看到了吗?本王的事情就算被姨娘知道了,母妃可一点儿都不担心呢,不是吗?” “主子,奴才求您了……”孟子“咚咚”的磕着头,脸色全然是骇然的惊惧。 欧阳聪到底是宫里头长大的,虽然年纪还,可还没有因为愤怒而冲昏了头脑……他紧紧的咬着牙,回头看了眼末惜宫寝宫的方向,嘴角抽搐了下,转身离开了末惜宫,往琳琅寰宇走去。 突然,欧阳聪停了脚步。 孟子心一直提着,生怕这主子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他见欧阳聪停下,正想要却一番,就看到前面亭子里,欧阳沅正在抚琴。 平心而论,太子殿下虽然得皇上万千宠爱,可是,不得不的是太子殿下各个方面真的高于主子甚多……如今想来,皇上不喜欢主子也情有可原。 孟子在欧阳聪看向他的时候,急忙收回了眸光,“主子,我们回宫吧?”他打着伞的手微微颤抖着,这要是一不留神的被太子看出什么端倪,那他这辈子也就真的毁了……这做奴才的,和主子的关系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到好,东窗事发后,他死了也就算了,要是呗连累了九族,那可怎么是好? “孟子……”欧阳聪声音沉戾的喊了声。 孟子心怀不轨,生怕欧阳聪看出什么,急忙垂头,“奴才在……” “你在想什么?” 孟子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道:“奴才什么都没有想……”他悄悄抬头,正好迎上欧阳聪犀利的眸光,急忙道,“奴才在想,主子还是不要去太子殿下那边儿,奴才怕此刻主子心中火气无法抑制,出了……出了乱子。”他担忧的抬眸,一脸的忠诚。 欧阳聪看着孟子良久,这宫里的奴才看主子吃饭的道理他不是不懂……经由上次事败,父皇虽然没有明,可宁默沣的话里已经听得明白,他们的事情虽然做的投机取巧,可是,并没有瞒过父皇。从那之后,他身边的人就已经明白,他彻底的和储君无望,因为……就算他机关算尽,费尽心思,也根本不可能动的了欧阳沅分毫。 今日去给母妃请安,却不曾想到正好听到姨娘起当年的往事……他,今日不是父皇亲生?!呵呵,他不是……那么父皇时候为什么对他百般宠爱,为什么?! “殿下,王爷在那边儿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豆子将刚刚做好的点放到石桌上,轻声道。 欧阳沅从欧阳聪站在那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可他没有理会……王兄平日里心思掩藏的深,今日仿佛无法掩藏怒火,不知道为何? 手指微顿,琴声戛然而止,欧阳聪接过白芷递过来的湿绢擦拭了下手,方才站起走向了欧阳聪。 豆子急忙拿了油纸伞给欧阳沅遮上,一同向前走去……还不曾到近前,就听孟子参拜的声音传来。 “给太子请安。”欧阳聪微微收敛了下心神的躬身。 “王兄不必多礼,”欧阳沅看看他身后,“王兄是从末惜宫过来?!” “是!”欧阳聪忍住内心翻腾的思绪的道,“今日天气不好,我去看看母妃身子可安好……” 欧阳沅点点头,“嗯,蝶妃娘娘身子一直欠安,尤其到了下雨天儿……王兄孝道。”他淡淡的收回视线,“相请不如偶遇,今日落雨别有滋味,不如王兄和孤一同用了午膳可好?” 欧阳聪心中烦躁,想要拒绝,最后还是点了头,“好。” “豆子……” “奴才在!”豆子上前一步。 “让御膳房备了膳到这里……”欧阳沅淡然的吩咐,听豆子应了声后转身往亭子走去。 都皇家无亲情,但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欧阳泓钰关系亲厚,纵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一直惺惺相惜。欧阳景轩子嗣单薄,欧阳沅也就欧阳聪这个兄长,虽然他并不能切实的感受所谓的亲情,可到底不想生疏了去…… 本来,二人年纪都不大,只是孩童。可因着身在皇家,到底没有平常人家亲厚。倒是欧阳沅虽然天生没有情感,可是,念着欧阳聪是唯一的兄弟,倒也平日里希冀着欧阳景轩能够重视他。何况,他生来为储君,可却对权利没有丝毫的念想,这国兴,是谁为帝又何妨? 豆子听着欧阳沅只能的声音,心下暗叹一声……太子殿下心存仁厚,就和梅主子一般,虽然看透一切,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他暗暗沉叹一声,不知道该是佩服还是无奈。 “豆公公……”白芷从一旁走了过来,看了欧阳沅一眼后,方才道,“皇上让人传了话儿,今儿个带殿下出宫用晚膳。” “嗯?”豆子眼睛一亮。 白芷嘴角噙了笑,轻声道:“是在箫悦楼设了宴,请夜麟帝和日昭帝听曲儿。” 豆子一听,顿时也笑了起来,急忙点了头,“去回了话儿,殿下知晓了。” 白芷含笑点头的离开,临行还看了欧阳沅一样……殿下自从和皇上出去后,偶尔就有了些许的表情,太后见了也是欢喜的不得了。这开始她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娘娘还活着,想着怕是和娘娘有关。她想想也是开心的紧,殿下又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娘娘了,这脸上的表情都又快看不到了…… 细雨绵绵,一直不曾停歇,可也不曾下大。 风玲珑坐在回廊上的美人靠上看着细雨潇潇,平静的脸上淡然的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心思,只有那一双原本应该全然都是话儿的星眸,此刻有着几分茫然…… 千年…… 她微微颦蹙了秀眉,视线缓缓落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通往前楼回廊上的离墨身上。思念的滋味她最是清楚……曾经在夜麟国皇宫的等候,未央宫中的期盼,不过数月,她都已经度日如年,千年那该是一个如何的守候? 可是,她的心变了……她要如何来偿还这份情? “我不想用前世的所有来羁绊住你……玲珑,人都是自私的,三界的任何都逃脱不开,尤其是情爱!” 风玲珑收回了眸光,她轻抿了唇收回视线,缓缓起身正欲走向离墨……人不过转角的功夫,离墨已然到了她跟前。 “景轩设宴在箫悦楼,都是认识的人,等下一同用膳吧?”离墨轻声问道,好似晨间的事情不曾发生过……她没有猜到,而他也没有过。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离墨,过了片刻方才问道:“你明明不愿意我见他,为何……” 离墨涩然的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唇角,缓缓道:“我不想你有遗憾……我也不想因为我的羁绊让你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微微一顿,他墨瞳微深的自嘲了下,“不是我大度,而是我无法看到你不开心……无法看到如今淡然的你,失去了曾经的笑。” “我和他不可能了……”风玲珑缓缓偏身,绝美的脸上淡漠如斯,“纵然没有这些前尘往事,有着家国恩怨在里面,我和他纵然有再多的可能,也已经变成不可能了。” “如果那都是误会呢?”离墨轻问,墨瞳深深的凝着风玲珑。 ` 304、人与天斗,笑话! 风玲珑没有当即回答离墨,只是看着前方的细雨从房檐落下,形成了一道道好看的犹如珠帘一般的景致……过了片刻,她方才悠悠道:“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就算回头,也已经不是当初……” 这话着好似在回答离墨,可落在离墨的心里,者无意听者有心……五载尚且抵不过这句话,况且千年?嘴角微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自嘲,他轻叹一声的道:“不管如何,你开心就好。()”没有任何事情,能抵得过你安好快乐,不仅仅他如此想,就算是欧阳景轩,亦是。 夜色在细雨中变的迷离,箫悦楼前的红灯笼在这样的夜色下却变得有几分孤寂。 欧阳景轩箫悦楼宴请夜扰和陆少云,那不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只是故交罢了。陆陆续续的菜肴上来,大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方才真正的开始了闲聊…… “怎么不见玲珑?”夜扰憋了一个多时辰,到底没有忍住的问了出声,还若不经意的睨了眼欧阳景轩,那样子,完全有着幸灾乐祸的心理。 欧阳景轩看都不看夜扰一眼,对于这种自己得不到,也看不得别人好的心眼儿,他觉得和夜扰同桌都拉低了身份…… “玲珑?”陆少云微微蹙眉,一脸茫然的看着夜扰,随即看向欧阳景轩,仿佛不解。 欧阳景轩没有话,倒是离墨开了口,“她方才有些不适,是等下大家谈到正事的时候过来……”他轻睨了眼欧阳景轩,表示无妨后,纷纷了明日,“去叫姑娘过来……”微微一顿,“让魑魅和魍魉戒备方圆三里。” “是,公子。”明日应了声后退了出去,盏茶的功夫,外面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陆少云凝着心思,不知道大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为好奇的朝着门口看去……就见一白女女子款步而来,头上覆着蒙纱斗笠,“林姑娘?!”他轻咦了声,看向众人,仿佛有些不解的最后视线落到了离墨身上。 风玲珑拿掉蒙纱斗笠,微微甩动只见,一头青丝如瀑布一般扫过,头上的玲珑环佩发出“叮叮”的脆响,煞是好听。 欧阳景轩、夜扰和离墨是以一种迷乱的眸光静静的看着这不过一个微笑动作,却被风玲珑一动之间做出风情万种的样子而痴迷着。而一旁的陆少云则瞪大了眼睛看着风玲珑那张薄施粉黛的绝美容颜,一时间竟是忘记了要如何反应…… 西苍皇后不是殁了五载了吗?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少云闭了眼睛又睁开,就见风玲珑淡漠如斯的朝着他们走来,样子平静优雅却透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柔美,那种美中又透着英气,刚柔并济的清雅之美就好似牡丹和兰花最好的结合。 风玲珑并不在意陆少云的眸光,她只是在离墨和夜扰中间淡然坐下,星眸轻轻滑过的看着陆少云,微微点头示意了下,算是打了招呼。 “这……”陆少云指了指风玲珑后看向欧阳景轩,仿佛寻求答案。 欧阳景轩暗暗自嘲一笑,颇为慵懒的道:“林离……”见陆少云更为惊讶,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道,“也就是风玲珑。” 陆少云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此刻他的惊讶了,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欧阳景轩殁了的皇后,更是帮了日昭打西苍的那个神秘的林姑娘……那……他看向离墨,一通百通的明白,风玲珑之前身边的墨袍男子,看来是离墨了。 只是……风玲珑未曾死,为什么和欧阳景轩决裂,又和离墨在一起? 陆少云百思不得其解,更是不明白此刻的情况是怎么个情况的看向了夜扰…… 夜扰轻眯着桃花眼,在离墨和欧阳景轩面前肆无忌惮的欣赏着风玲珑的美,一双桃花眼里更是满满的情意,一点儿都不遮掩的道:“玲珑,为什么同样一身的白,你却穿出了不同风韵……你,这要如何是好啊?!” 这个“如何是好”落在离墨和欧阳景轩耳里,纷纷蹙了剑眉的看向了夜扰,可他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的,依旧直愣愣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面颊微微一红,轻叹一声的微微摇了下头的道:“夜扰……” “当我什么话都没有……”夜扰笑着道,声音魅惑的能酥了人的骨头,“我就是有感而发而已。”他收回在风玲珑身上迷恋的眸光看向冷着脸的欧阳景轩和离墨那张绷着的如雕似刻的俊颜,一点儿自知都没有的道,“人既然都到了,那就谈谈正事吧。” 陆少云收回疑惑的眸光道:“我们如今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我想……在楚凌不除的情况下,我们之间和平之约应该还是生效的。”作为如今三国里最弱的一国,他如今首先要确定的自然是这个。 而这话自然问的不是夜扰,如今夜麟国独善其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不参与各国之间的吞噬。陆少云在话落的时候,视线直直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挑了个邪肆的弧度,菲薄的唇却透着冷漠的道:“我想,在大家坐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很明白了……”他缓缓转了话锋,轻睨了眼风玲珑后道,“楚凌如今迟迟不肯懂事,除了有私心外……”他面色陡然凝重的看向疯了,“……恐怕也想一次性解决这些所有的问题,一劳永逸。” 箫悦楼内灯火通明,魑魅和魍魉面无表情的犹如幽灵一般的在已箫悦楼为中心的方圆三里的地方巡视着……明日和弄月各自带了福东海和豆子也在周遭防守着,一个个面色肃穆,不敢懈怠。 欧阳沅并没有参与欧阳景轩等人的商讨,对于如今的事情,他参与不合适,而他来的目的自然也不是参与这个。 风玲珑在之前欧阳景轩等四人饮酒的时候,其实是在二楼陪着欧阳沅吃饭,一大一吃完一同绘画题诗,倒也是风雅有趣的过了一个过时辰…… 欧阳沅手里还拿着毛笔,看着已经绘到一半的美人图,微微皱了眉心,轻声自喃道:“怎么画都画不出父皇画母后的风韵……”他看着手持竹笛,着了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裙裾上绣着娇艳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的美人图又是一声轻叹…… 只见美人图上,美人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可是,却独独少了一股母后身上淡淡的韵味,那一双星眸更是有些哀婉,不似母后这般明明平静,却让人能感受到她的内心。 恐这世间也只有父皇能够将母后神韵临摹出来,纵然是他日思夜想着,就算对着母后……却也只能画出皮毛,无法得了那精髓。 “殿下,喝口茶吧?”芸儿沏了海底露端了上来,“姑娘吩咐将最嫩的挑了出来,应该不会太过重味。” 欧阳沅看了芸儿一眼,点点头,将毛笔放在笔搁上,走了过去,“芸儿姐姐,给我讲讲林姑娘的故事吧?”他声音稚嫩,加上脸儿已然长的心疼,犹如陶瓷娃娃一般粉嫩,此刻嘴甜的喊了芸儿姐姐,顿时惹得她开心的不得了。 不远处的顾老本来在看书,见芸儿点了头,也索性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道:“是啊,跟着公子和姑娘身边也大半年儿了,公子竟然有这样大的家产也是到了云苍城才知道……老儿我今儿个也沾沾殿下的福气,听听姑娘的故事。” 芸儿挑眉,大眼睛转了转的就了起来……她的故事很简单,基本就是离墨和风玲珑在一起后,离墨是对风玲珑有多么多么的好,风玲珑对离墨有多么多么的倾心……当然了,这里添油加醋的成分是有的,至于有几成,大概也就只有讲故事的芸儿自己心里清楚。 顾老听的是津津有味,那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也因为笑意折痕更加的深了起来。欧阳沅听了了然无味,甚至,为数不多的情绪也都变成了生气和郁闷。他只是想要听听母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可不是想要听母后和离墨之间的事情…… “孤有些饿了……”欧阳沅冷不丁儿的冒出一句。 顾老和芸儿先是一愣,芸儿随即反应过来,“奴婢都忘记了,方才姑娘还在炉火上顿了银耳莲子羹,是等下给殿下润喉的呢……殿下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端。”着,人风风火火的就去端了银耳莲子羹。 顾老到底是走过数十载的人,欧阳沅纵然没有表情也会隐藏心思,但是,到底是个孩童,他还是看出了一二,“殿下好似不太喜欢听到姑娘和公子之间的事情……”方才,芸儿到二人的时候,殿下明显的不愿意听,可当道姑娘一人的时候,他的样子明显的迫切。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对姑娘的心思不仅仅是西苍帝,恐怕这个太子也是喜欢的紧啊…… 但回头想想,姑娘这样一个绝美聪慧的女子,有人喜欢也是自然的。 欧阳沅不想要在听风玲珑和离墨之间的事情,发现芸儿后面也专挑了二人一起的事情,仿佛是故意的……他也就没有再提让芸儿继续讲下去的**。不过,他不傻,并不是看不出来芸儿是故意的…… 哼,母后就是他的母后,不管父皇如今怎么想,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等事情了了,他就不行他出真相,母后能够忍心的不认他! 欧阳沅放下银耳莲子羹的走去方才未曾画外的美人图上,看着上面神韵不及真人的美人图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在上面提了诗词,加盖了印章后亲手裱了起来……带墨香微微散去,他见不会晕染了,方才卷起的交给芸儿,“这个送给林姑娘。” 芸儿含笑接过,心里却在想……好在你是个孩子,如果和欧阳景轩一般的美男子了,公子还真是危险。现在已经能看到的就多了两个了……她想着,看着欧阳景轩等人商议的地方看去……我要是公子,就将姑娘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这个办法可行,可是……”夜扰面色凝重的看向陆少云,又看看欧阳景轩和离墨后,方才缓缓道,“你和玲珑虽然都赞同,可我们三人却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陆少云不解……风玲珑做诱饵固然危险,可一个楚凌终究抵不过他们四人联手。最后的结果很明显,而这个办法,也是最有效最快的……至少,如今他看来是如此的。 “我们四人联手,未必是楚凌的对手……”欧阳景轩突然开口,声音轻缓而慢悠悠的。 不了解他的人,一定认为他这会儿是在开玩笑,可惜,在座的每个人都很清楚,此刻欧阳景轩根本不可能开玩笑…… 这些人里面,可以陆少云对楚凌是最了解的……曾经多年的压迫下,他对楚凌这人了解透彻。楚凌这人武功深不可测,可欧阳景轩这个人的深藏不露和离墨的莫测高深亦是当今谜团……何况,夜扰一手的弹指神功和银针刺穴更是并称双绝,再不济……也断然没有四人联手却打不过楚凌的道理。 “景轩的话是有可能的……”离墨同意的道。 如果楚凌的灵力渐渐恢复,试问他们这些人如何和他斗?人与天斗……岂不是笑话?! 夜扰沉默不话,只是视线落在离墨身上……自从和风玲珑相遇后,他联想前后,却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她和离墨有了深交。可如今看来……如果欧阳景轩愿为风玲珑万死不辞,那么,离墨一定也是不可以不计后果为其挡风遮雨的。 这样的深情并不相识朝夕养成的……如今倒显得他俗念太多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这个办法吧。”风玲珑轻缓开口,她不想也不愿再这样拖下去,时间越久,她的梦境也会越来越清晰,她不想有什么意外来让她举棋不定,造就了多人的伤害。这不是她所想,更不是她所愿…… 欧阳景轩和离墨同时看向了风玲珑,二人都是熟知她的人,也清楚她的每一个决定并不是冲动,而是深思熟虑过的…… “不行!”欧阳景轩和离墨同时开口,“我不同意!” 陆少云不话了,最是嘴角一侧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淡笑,一双戏谑的眸子轻轻划过,最后落在风玲珑身上,“还是从长计议吧……”他微微一顿,意有所指的道,“关心则乱,我不想到时候三个人的心思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如果是那样,怕就算是能赢,也成了输!” 沉默,五人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直到欧阳沅过来,才打破了沉寂…… 欧阳沅走向欧阳景轩,在他一旁坐下,看看凝重的场面,稚嫩的声音传来:“入虎穴未必得虎子……”他看向陆少云,“日昭帝这个道理应该也明白。”微微顿了下,“我刚刚在外面听了会儿,觉得天下家国的事情,如果要一女子才能解开,怕是失了诸位的颜面……楚凌此人诡计多端,其实,不一定非要用非常办法,为什么不进复杂的问题简单去面对?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欧阳沅,陆少云微微蹙了眉心……欧阳景轩睿智,风玲珑聪慧,他们的孩子这么就已经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机智……假以时日,必然有大作为。 陆少云看向了风玲珑,见她星眸噙了赞赏,可那样的赞赏只是欣赏,却并不是为人母后的自豪……这又是为何? “就这样办吧……”欧阳景轩淡淡开了口,“我回去琢磨一番,明日公众再聚……”微微一顿,他接着道,“二位今夜可要心了。” 夜扰和陆少云纷纷蹙眉,虽然欧阳景轩的是事实,可二人不免还是心有不甘的冷哼道:“夜麟国和日昭国二帝在西苍帝都出了什么乱子,怕是你这个西苍帝也难逃其咎。” 欧阳景轩但笑不语,只是探手抱了欧阳沅起身,“我先行一步……”话落,他轻睨了眼风玲珑后,淡然的转身离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风玲珑没有去看欧阳景轩,甚至在他们相继离开里动也没有动。 离墨看着瞬间仅剩下二人的地方,幽幽开口,“早些安歇吧……接下来的日子怕是紧张。” 风玲珑点点头,和离墨一同起了身。她拿过斗笠戴上,和离墨一同往后院走去……细雨已歇,外面有些雾气蒙蒙,皎月也被厚厚的云遮挡着,露出微瑕之光。 行到回廊上,风玲珑叫住离墨问道:“你也知道,如今只有我出去引了楚凌,才能最快的解决……” “昨夜你也看到了,”离墨淡淡开口,墨瞳幽深的看着风玲珑,“欧阳景轩的功力如何,想来你应该是知道些的,却抵不过楚凌三成功力。纵然加上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风玲珑沉默了,就听离墨接着道:“千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次发生,懂吗?” 风玲珑依旧沉默,突然,脑子里滑过什么,猛然瞪了下星眸的看着离墨问道:“什么意思?千年前的事情……那白衣男子是……是楚凌吗?”她踟蹰的出楚凌的名字,莫名的就紧张了起来。现在已经够乱了,如果那白衣男子真的是楚凌,让她情何以堪?! 离墨摇摇头,“我不能确定……”他剑眉微蹙,看着房檐上滴答下来的雨水,幽幽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呢,暗凕火珠出现,明他也就出现了……” “他?”风玲珑不解的问道。梦中的景象并没有全部清晰,对白衣男子的身份也更是一知半解的好似知道,可努力去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有着微微的轮廓,好似俊逸非凡。 光从外表来,楚凌不得不承认十分的吻合…… 离墨涩然的勾了下嘴角,眸光深深的凝着风玲珑,缓缓吐出两个字,“天君!” 楚凌坐在美人靠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的自斟自饮着……雨停了有一会儿,月色微微薄薄的从厚厚的云后射出,他靠在廊柱子上,抬眸看着……温润俊逸的脸上有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意。 往事如烟……如果能早一点儿想起这一切,也许他就可以不用费这么多功夫,更加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如此纠缠,他又落了一步。 缓缓收回眸光,楚凌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适时,他眸光看着酒壶上渐渐失了神…… “天君,你都没有名字的吗?”女子笑靥如花的看着他,嬉笑的道,“我叫玲儿……你呢?” “我没有名字!”天君冷漠的道,斜睨了眼玲儿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想要亲手结果了她,可到底不忍心,“回去你该回去的地方……”他收回视线,“天界不是你应该待的。” 楚凌眸光缓缓收回,明明一直是他陪着她的,为什么……最后她的却还是魔君?难道,和他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个骗局,都是为了暗凕火珠和千足虫的精元吗? 嘴角自嘲的一笑,楚凌又倒了一杯灌入最终,醇香的滋味滑过喉咙,徒留下满嘴的苦涩……他逆天而行,将玲儿的魂魄重聚,最后却在人界慢了一个凡人,后又让离墨捷足先得! “咔哒”一声脆响传来,酒杯应声而裂。 楚凌眸光幽冷的落在前方,掌心突然用了力……只见那碎裂的酒杯瞬间成了粉末。他缓缓的摊开手掌,轻柔的夜风将其吹落,独留下碎末和掌心的猩红混合在了一起。 放下酒壶,楚凌正欲起身,就见风云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主上,”风云恭敬的道,“欧阳景轩已经回宫,夜扰和陆少云也已经回了别苑。”微微一顿,他接着道,“前方戒备森严,我等方圆三里外就已经被拦住。” 楚凌淡淡勾唇,温雅的脸上全然是柔和的笑意。这样的情况他不意外,别人不知道,想来离墨是猜到了一些的,何况他身边魑魅和魍魉一直都在。 “真是阴魂不散……”楚凌皱眉的幽幽开口。魑魅和魍魉本是魔界双魂,属于三界却超脱轮回,有这两个人在,如今他在灵力还没有彻底恢复前却不能有大动作……只是,如今变数极多,虽然离墨如今灵力消失,可什么时候恢复,谁又知道?! 风云轻皱了下眉的看向楚凌,不解他此刻的意思,“主上……” “无事。”楚凌开口,随即道,“本座亲自去探一下。” “主上是要去别苑?”风云看着欲离开的楚凌急忙问道,刚刚想什么,就听楚凌头也不回,脚步未停的道,“皇宫!”他听闻,到嘴的话也就没有。 欧阳景轩今日此举就是个明晃晃的陷阱,主上此刻要是去别苑,纵然能全身而退,想来也不是轻松容易的事情…… 楚凌一路借由着昏暗的夜色到了皇城脚下,眸光锐利的划过四周后,微微提气,人已经到了红墙那端。他狡黠未停,专挑死角阴暗的地方行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人已经坐到了末惜宫的內寝之中。 叶梦涵猛然惊醒,她先是没有动,静静的感受了片刻后方才凝眸,猛然坐起的就朝着软榻的方向看去……只见隐隐约约中,有个人影安之若素的坐在那里。 “谁?”叶梦涵凝眸问道。 “我!” 叶梦涵先是怔愣了下,瞬间瞪大了眼睛,就连呼吸都在顷刻间变的急促起来…… “怎么,很意外我会过来?”楚凌自顾的拿了一旁的茶杯,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轻倪了眼已经昏迷的歆然幽幽道,“蝶儿,你仿佛都快要忘记我的存在了……” “没……没有……”叶梦涵凝了声的回答,声音有些怯懦,“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忘记……忘记主上……” 楚凌轻勾了唇角淡漠一笑,眸光锐利的穿透黑寂落在叶梦涵身上,“那样就好,到怕着让我多费唇舌了。”他轻轻放下茶壶,纵然很轻,可依旧发出一声闷响。 这样的声音就像是挑断了叶梦涵紧绷情绪的刀尖儿一样,让她整个人瞬间都陷入了一种恐惧之中。 楚凌浅啜了口茶,仿佛嫌弃这样的气氛还不够紧张凝重,故意不话,一直悠悠的开始品起茶来,“嗯,不错……这些年西苍越发繁荣,这云中芽也是越发的让人向往……只是有些微凉,失了几分甘醇的香气。” 叶梦涵闭了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方才平息了那惊恐和惊讶的思绪的缓缓睁开眼睛,下了床穿了绣鞋的走了过去,在楚凌面前盈盈一拜,“参见主上!” “起来吧……”楚凌轻笑一声,“欧阳景轩的妃子朝着我跪拜成何体统?” 听出楚凌言语里的嘲讽,叶梦涵抿了下唇后缓缓起身,看着黑集中楚凌那俊逸的轮廓,她垂眸问道:“主上已经好几载都不曾面见,今日是……” “也没有什么,”楚凌放下茶杯,“就是到宫中来办事,忽然想起你来了,就来看看……”微微一顿,他抬了眸落在叶梦涵那易了妆容的脸上,缓缓道,“欧阳景轩对你也算是尽到了心力,你心里还记着有我这个主子,倒也不容易……” 叶梦涵至于袖中的手微微攥了下,不曾什么。 “彩蝶前段时间回话还提及你,”楚凌微微偏身再次拿起茶壶亲自倒了茶水的幽幽道,“只是,听你最近和欧阳聪的关系越来越生疏了?” 叶梦涵心猛然“咯噔”了下,一双美眸直直的盯着楚凌,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怎么……也是欧阳景轩的兄弟,他断然没有加害之礼。”他嘲讽的笑了起来,“只是,那么容易看破的计谋,你也任由着他去做,岂不是将欧阳景轩当了傻子?” 叶梦涵一听,原本提起的心缓缓放了下去……方才,她真的害怕他已经知道聪儿是他……她暗暗吸了口气,平静的道:“我当时并不知道,也是在听闻他得了天花的时候方才知晓的。”微微一顿,她疑惑的看向楚凌,“这……难道不是主上安排的吗?” “哼……”楚凌冷哼一声,“一眼就能看破的把戏,你认为会是本座吗?” 叶梦涵心下疑惑,这件事情心照不宣,她自然不会去问聪儿……而外间得来的消息,宁默沣一直在暗查楚凌派到宫中的人是谁,难道……她的思绪仿佛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都兜不出来。 楚凌轻睨了她一眼后收回视线,冷漠的道:“最近我会交代彩蝶做一些事情,你全力配合就好……这次事了,我就放你自由。”他突然一笑,“当然了,如果你愿意留在欧阳景轩的后宫,我也不会勉强你……” “主上……”叶梦涵不解的看着楚凌。 “这个皇宫反正你也是熟悉的,走不走也没有什么多大的意义。”楚凌看着叶梦涵,仿佛一眼将她看穿的道,“反正,你的心思也已经不在本座这里,就留下好好伺候欧阳景轩好了。”如果,你能独善其身的逃过。 叶梦涵心里瞬间噙了迫切的思绪,可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蛰伏在皇宫已经十载,就如主上所,她对这里太过熟悉,以至于不想离开了。 楚凌走了,就和来的时候一样悄声无息,如果不是软榻上那几上的茶杯,叶梦涵几乎以为自己方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有所动作……主上是真的要和景轩对上了吗? 她轻抿了唇瓣,缓缓走向床榻,轻轻撩开通天幔帐,白皙的柔荑纵然啊黑夜中亦是能看出她的纤长……如果真的如此,最后不管谁胜谁负,其实都和她无关又有关不是吗? 景轩对母妃有一份承诺,自然是不会对她如何……而聪儿打封王,纵然最后真的和储君无缘,她自然也不用老死宫中。 如果楚凌胜了……叶梦涵缓缓在床榻边儿坐下,她有聪儿,不是吗?! 渐露的皎月又被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乌云给遮了个严严实实。龙阳宫内,灯火如萤,时而传来的火烛“噼啪”的爆裂声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爷儿……”福东海推门进了寝宫,见欧阳景轩负手而立在窗前,走了上前,“如爷儿所料,末惜宫果然有人进出。”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缓缓眯起,直到成了一条缝隙的时候,猛然两道寒光乍现的射出后缓缓睁开。菲薄的唇瓣一侧勾起一抹邪佞的淡笑,就见他薄唇轻启的缓缓道:“后来去了哪里?” “看方向,不是水华宫就是永乐宫。”福东海略微沉吟了下道。 “水华宫……永乐宫……”好似自喃一般,欧阳景轩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宫殿的名字后,嘴角的笑意加深,只是,这笑意僵在嘴角,不达眼底。 福东海没有接话,这水华宫住的是何沐箐,而永乐宫是蓝彩蝶……不管那人是不是楚凌,都仿佛使得整件事情越来越诡异起来。 夜色越发的暗沉,三更的更声刚刚敲过,皇宫中有着一前一后的身影提着宫灯在微湿的石头径上疾步行走着…… 阿慕见何沐箐脚步焦急,不解的看了眼她的侧颜,脚下也加快了几分。本来,她不解主子为何大晚上的出来,可当看到方向是去龙阳宫的时候,面色一喜,心想着主子这是终于想通了吗? “公公,劳请通报一声……”何沐箐朝着躬着身子的匣子道,“本宫求见皇上。” 匣子看了眼何沐箐,暗暗有些无奈……这几年来,后宫的这些个妃子是越挫越勇,明明知道打皇后薨了后,皇上便不近女色了,她们倒好,乐不疲此的来试探,希冀着自己是个例外。 匣子暗暗叹息了声,开口就道:“回禀娘娘,皇上已经就寝了……娘娘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儿,便天明了可好?” 何沐箐微微皱眉的看了眼院内……突然暗暗自嘲。她真的是太急切了,这已然过了三更,皇上就算没有安歇,断然也不会在这个时辰让她入了龙阳宫……不对,应该是如今龙阳宫,后宫的女子,又有谁能进来?! 何沐箐缓缓转身,正欲离去,就听身后传来福东海的声音,“娘娘慢行一步。”话落,他人已经加快脚步的上了前,“娘娘,皇上已然在宫中等候。”他压低声音,话落的时候若有深意的看了眼何沐箐。 何沐箐是聪慧之人,福东海的话她顿时明白了意思的微微颔首,“有劳福公公。” “不敢……”福东海躬身,“奴才恭送娘娘。” 何沐箐什么话也没有的转身离开,回去的脚步依旧急切,远远的落在暗处的人眼里,就好似半夜妃子求见皇上被拒一般……加上此刻她垂眸深思的神情,更是加大了这样心思的揣测。 回了水华宫,何沐箐吩咐阿慕在寝宫门口守着,她径自转身进了寝宫……外间无人,她踏步进了內寝,果见欧阳景轩一袭雪缎华袍的坐在软榻上,微微垂眸摩挲着手中竹笛,视线不经意的落在那半片儿暖白玉上,若有所思。 “臣妾参见皇上……”何沐箐盈盈行礼。 “起吧。”欧阳景轩声音淡漠的没有一丝感情,他眸子抬都没有抬的看着竹笛上临摹的簪花楷,合计着回头在做一支,需不需要软磨硬泡的,或者厚着沅儿的脸皮去求得她亲手题字。嗯,那至少身边有她的所赠的物什儿,做事起来也有底。 缓缓抬眸,见何沐箐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欧阳景轩方才收敛了心神的道:“坐吧……”他轻轻叹息,“如今你也是明白人,你的想法朕也知晓……待事情了了,朕便给你自由,任由海阔天空。” “臣妾谢皇上恩典!”何沐箐再次福身后起身,心中有不出的涩然,只是,这之后,全然释然。 “坐吧……”欧阳景轩淡漠的道,“楚凌今天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何沐箐坐下,缓缓着楚凌的计划,最后道:“他将先发制人……有可能要将皇后还在世的消息传出去……”她微微皱了眉心的看着欧阳景轩,等待着他的回答。 欧阳景轩眸光微凝的微微垂落,深思着何沐箐方才的话,渐渐的,眸光变冷的道:“看来……他已经知道你和朕站在一起了。” “啊?”何沐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景轩。 “不管是他方才的利用箫悦楼赌局舆论还是玲珑还活着的消息,每一样看似都是在逼朕,可却是在逼迫你来找朕……”欧阳景轩缓缓道,“想来,你从出宫去龙阳宫开始,楚凌就已经知道了。” 何沐箐听后,脸色骇然而惊恐的吞咽了下。原本淡然冷静的眸子里更是溢出害怕的看着欧阳景轩,“那……” 欧阳景轩微微沉思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楚凌应该不会对你做出什么,朕会让金吾卫在附近巡守……”看着何沐箐渐渐安定下来的心,他接着道,“你早些安歇吧,朕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实现。” 何沐箐原本提起的心渐渐回落在了胸膛,纵然和这人无缘无分,可是,他的话却让她安心甚至觉得安全……只是,这样一个男子,不属于她也不属于这后宫的任何一个女子,仅仅属于风玲珑! 看着欧阳景轩离去,何沐箐嘴角渐渐溢出苦涩……这天下间,大概也只有像风玲珑这样淡然却一心为他,从不曾有过他念的女子,能与之般配吧? 305、暗凕火珠,梦回天界 欧阳景轩回了龙阳宫,福东海就端了刚刚沏好的茶上前,躬身问道:“爷儿,娘娘如何?” “楚凌的计谋。? ”欧阳景轩淡淡开口,浅啜了口茶后眸光变得深谙,冷峻的脸上布满阴霾,“这宫中看来楚凌布下的人不少……宣程昱和高海过来。” “喏。”福东海应声,急匆匆的离开。 一炷香过后,就见程昱和高海双双赶来,“臣,参见皇上。” “起吧。” “谢皇上!”程昱和高海起身,就听程昱问道,“不知道皇上深夜叫臣前来由何事?” “彻查金吾卫和暗卫人员,”欧阳景轩淡漠的道,没有管程昱和高海二人顿变的脸色,接着道,“朕要从太子得了天花开始到今夜所有的值班人员和巡守人员的名字以及背景。”微微一顿,“事无巨细,包括换班。” 程昱和高海互看一眼后,纷纷躬身应道:“是!”二人心中惴惴不爱起来,金吾卫和暗卫是天子在暗处的手脚,如果里面有人出现问题,那就不是事,他们两个人难逃其咎。 “这件事情暗暗进行,除了你们二人,谁也不能知道。”欧阳景轩再次交代。 程昱和高海应声,见欧阳景轩摆了摆手,二人躬身道:“臣,告退!” 直到二人离开,福东海方才不解的看向欧阳景轩……金吾卫是先皇留下的,先皇谋略,怎么可能让里面有害群之人出现?暗卫是爷儿最私密的一只队伍,人员更是精密,甚至可以,没有一个不是誓死效忠的……如果这里头出现异状的人,会比金吾卫出现更为恐怖! “明日一早宣谢常青、汪鸿俊、陈黎过来见朕……”欧阳景轩淡漠开口。 “喏!” “你下去吧……”欧阳景轩着,人也起了身往內寝走去。 福东海躬身待欧阳景轩进了內寝方才起身,一张老脸上全然是担忧……楚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如果,今日之举,他未雨绸缪在数年,甚至更久之前……这样的人,岂是能用“恐怖”二字能够表达? 夜色沉醉了万物,处处死寂。 已经过了子时,夜扰和陆少云却兴致勃勃的还在下棋……二人从箫悦楼回来后,这你来我往的谁也不退让的下了好几盘,双方有输有赢。 晚秋给二人换了茶盏后退到一旁静静侍候着,明夏和陆少云的贴身太监熙子二人大眼瞪眼的看着,百般无聊的不知道这两位主子打算下到什么时候…… “你们都退下吧!”夜扰慵懒的开了腔,“明夏,那那哀怨的眼神在这样看着朕,朕都以为你迷恋朕已经多年了……朕可无福消受啊。”他抬起修长白皙的玉指,食指和中指间擒着一枚黑子微微晃到面前,凝视着棋盘,看也不看明夏一眼。 明夏差点儿没有一口血给气吐出来……他算是发现了,主子只要看到人家老婆心情就好,一好什么玩笑都能开?! 陆少云含笑的轻睨了眼明夏,视线滑过熙子的时候微微免得凌厉,“都退下吧……” 明夏等三人应了声后,纷纷退了出去……适时,夜扰擒了黑子落下,顿时杀掉一大片的白子,也杀出了一条血路,顿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好棋!”陆少云不吝啬的夸奖,擒了白子想也没有想的落下。 夜扰一看,妖冶的桃花眼轻轻挑起,面如娇花颜如玉的脸上更是透着莫测高深的笑意,“日昭帝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的真是极好的……”微微一顿,他嘴角勾了冷然的笑的道,“可却顾首不顾尾……”他又落下一子。果然,白子的后方又被杀掉一片……纵然白子依旧掌控着有利地形,可黑子这一落,白子不得不回头纠结后方。 陆少云轻叹一声,缓缓起身,拿了杯盏边走边锊着浮茶的道:“左右都不能十全十美,破绽百出……如今倒是这样胶着。”他停了踱着的步子,浅啜了口茶的道,“一个楚凌,我们四人联手却都束手无策……真不知道是我们牵挂太多,还是束缚了手脚。” 夜扰慵懒的倚靠在绣了大多牡丹的臂枕上,妖冶的脸上透着深意的笑的道:“四个人,除了你了无牵挂,剩下我们三人为的不过都是一个风玲珑罢了……”他一点儿都不介意出自己对风玲珑的念想的道,“这样的感情,你一个成天只知道厮杀的人来,不懂!” 陆少云微蹙了眉心,转身看向夜扰冷嗤一声,“一个女子罢了……天下间美貌的女子多不胜数,何况你自己就貌美如花了……”他言语里透着嘲讽。 夜扰先是一愣,也不生气的摇头轻笑,缓缓而言:“天下女子众多,貌美之人更是不在少数……可这天下,风玲珑却只有一个。” 陆少云无法感受夜扰嘴里所谓的“唯一”,只是,邪肆如欧阳景轩,冷漠如离墨,性子诡异如夜扰……三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都喜欢上了风玲珑一人,他着实想不明白……哦,不对,还有一个冷血变态的楚凌!嗯,天下间四大美男子可都集全了……这让天下女子情何以堪?! 直到此刻,陆少云也才明白慕晚晴对他全盘托出……为什么对风玲珑耿耿于怀了。有一种人,也许天生就是遭人嫉妒的,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也会被人视作敌人……的就是风玲珑这样的女子。 “其实……如果楚凌对风玲珑也是有着心思,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反利用?”陆少云疑惑的看着夜扰。 夜扰微微蹙眉,轻叹一声,仿佛和陆少云话简直是在考验他的智慧一般,“感情也是要分很多种的……我的成全,欧阳景轩和离墨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深思……可楚凌这个人,至少从目前一起以前的做法来看,绝对是我得不到,便毁之……如此,我等赌不起。” 陆少云步了回去,放下杯盏的看了还不曾下完的棋,沉叹一声的道:“看来也只有从长计议了……” 夜,越来越深。 离墨坐在木棉花树下的石凳上,看着手里的暗凕火珠,墨瞳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如果他不曾失了灵力,倒是可以通过这个一观究竟,只是可惜…… “主君!”魑魅和魍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了出来,二人双双单膝跪地,抱拳恭敬的道:“恳请主君让尔等探视!” 离墨没有看他们,只是淡漠的道:“这是天界之物,你们动了……那便是烟消云散了。” “尔等不怕!”魑魅和魍魉双双回答,二人的声音坚定的没有一丝迟疑。 离墨缓缓抬眸,同时,将暗凕火珠攥入了掌心,墨瞳幽冷的看着二人冷嗤的道:“千年不曾回魔界洗礼池进行重生,你们认为如今可以敌得过暗凕火珠带来的反噬?”他冷哼一声,“纵然烟消云散,你们也不可能窥探出毫厘……” 魑魅和魍魉默不作声,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垂了头。其实,这个道理他们懂,可是,如今和楚凌这样胶着不是长远之计……如果楚凌真的是天君转世,如今开始恢复灵力,假以时日,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魑魅和魍魉纷纷看向了离墨……如今的事态陷入了一种轮回的境界。如果姑娘之前不曾香消玉殒,主君自然不会养鬼来逆天而行,如今使得在人界彻底的消失了灵力。可是,如果当时不那样做,姑娘再次转世,有可能就会打入轮回道,纵然当年天君耗尽精元保得姑娘魂魄,如今也是无济于事…… 一切的因和果,早已经注定…… 魑魅和魍魉二人脸色沉重,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到底要如何继续……二人偷偷的看向离墨,心中不免又有了一个担忧。在人界,姑娘喜欢的是欧阳景轩,回到千年前,姑娘的心里到底是天君还是主君,谁也不准……万一姑娘那个时候真的已经变了心,那主君如今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都退下吧……”离墨起了身,背负着手回了寝居,只是到了回廊的时候,又拐了脚步去了风玲珑的寝居。 已经夏末,一场细雨虽然并没有变得多冷,可更深露中,她却总是喜欢开着窗就寝…… 离墨轻叹一声,轻声步入寝居,动作极慢的光了窗户后,去开了门……正欲离开,置于腰间的暗凕火珠突然躁动了下,他微微皱眉,顾不得其他的急忙一把擒住已然灵动了的暗凕火珠,回头看了风玲珑一眼,见她并没有苏醒的迹象,急忙退出了寝居,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寝居走去。 魑魅和魍魉还不曾离开,看到离墨脸色凝重的样子,不由得相互看了眼,纷纷有些不解…… 离墨回了房间,手里的暗凕火珠已经躁狂的厉害,在他的掌心不停的跳动着……他如今没有了灵力,却也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只能死死的攥着,任由着灼痛感渐渐的传来……血,更是顺着褶皱的手心开始“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然铺就了一层…… 风玲珑不安的扭动着,那种有什么东西仿佛要将她拉去深渊的感觉,不停的让她的身体往下坠着…… “姐姐,姐姐……”木儿死劲的摇晃着风玲珑,不想让她陷入梦中梦中,可是,看着她渐渐迷离了的视线,她知道,她根本阻止不了,“姐姐,你不能睡……你要是睡了,可就真的会伤了你自己的。” “姐姐……”木儿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风玲珑,急的站了起来团团转着,最后着急的直跺脚。 姐姐身子虚弱,如今陷入梦中梦中,更是损耗的厉害……常此以往下去,对身体有着极大的伤害。先去不知道她就是姐姐的转世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她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木儿没用……”木儿急的哭了起来,“姐姐要好好练习法术,我却一点儿也不用心,如今倒好,想要用的时候,却不知道要怎么将姐姐给叫醒……这可怎么是好啊?!” 木儿用尽了办法,可怎么都弄不醒风玲珑,最后只能坐在她身边浅浅哭泣着,看着风玲珑的眉心渐渐紧了起来…… 万里苍穹,处处楼台阁宇。仙乐票票,让人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清泉,处处通畅…… 玲儿抱着灵宠四处看着,星眸就好似星辰在闪烁着,希冀着发现什么好玩的的,“今天可是天界的大事……嗯,真是热闹……回去应该让阿墨也给魔界设定一个节日,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很开心的玩耍了。” 灵宠一点儿都不想理会玲儿的想法,看着她今天还为了故意混淆天界众仙的耳目,换了一件白色的衫裙,肩披着落纱,头上的飘带随着走动飘扬着……嗯,光看表面,是有些仙气的。 其实,它想不通,主子一个魔界的人怎么可以在天界这么肆无忌惮的……虽然她天生灵力能够掩藏本性,但那也只是对付仙,像天君那样的大仙,一眼就看穿了。 “欸欸,你看,你快看哪……”玲儿太过激动,手一拍…… “吱吱吱”的惨叫声传来,灵宠掉到了地上,张牙舞爪炸着毛的就看着风玲珑,那远远的紫葡萄眼瞪的大的就好像要吃人一样 “对不起……”玲儿一脸愧疚,“我真的不是无心的,就是……就是太兴奋了。”她蹲了下去,指了指一侧道,“我不是看到有松果了嘛……我也是为你兴奋的啊……”她的煞有其事。 灵宠气恼的趴在地上,脑袋还晕乎乎的,都是被玲儿刚刚一兴奋那一掌拍的。它只是个灵宠,还没有净化呢……她一个有灵力的人,先是在它身上戳一棍子,现在又狠狠的拍了它脑袋……回头要是没有灵性了,它一定会赖着她一辈子的。 “好了好了……”玲儿将灵宠抱了起来,“我去帮你摘好不好……这次不用你劳动,我帮你,而且都克扣你的松子儿……” 灵宠还是懒懒的不想搭理玲儿,它跟着主子有段时间,可是了解她脾性的很。这会儿要是搭理她,等下还会变成她自己劳动。 玲儿看看仙乐飘来的地方,轻叹一声,决定还是先去安抚灵宠……她没有想到天界竟然也有松果,还以为等到灵宠的食物没有了,她要想办法下人界呢。魔界现在是不能回去,如果回去了,被天君知道了,那就前功尽弃了……现在好了,天界竟然有! 玲儿蹦跶的到了松树林,环视一周……才赫然发现,之前远没有看清,原来松树虽然多,可有松果的可不多。主要是,她刚刚摘了几个,里面都是空的! 灵宠郁闷的趴在地上看着玲儿上蹿下跳的,颇为哀怨的收回视线的道:“你还是下来吧……要是被那些仙看到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不是位列仙班的仙了。” 玲儿这人有一股犟劲儿,非要将这几棵树都看一遍才甘心……最后当全部看完后,确定没有的时候,一脸恼怒的跺了脚,“都没有……那还在这里种着,不是骗人吗?” “天界本就不产松子……”悠悠的声音淡漠的传来,“这几颗书也是本君从人界带回的而已。” 玲儿和灵宠先是怔愣了下,随即双双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就见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后有着红色璎珞的缎带随风而动着…… “天,天君……”玲儿有些苦恼的抿了唇。怎么又碰到他了……不会又要赶她走吧?可是,她还没有看到嫦娥跳舞呢…… “我记得上次就已经给你过,”天君瞬间到了玲儿面前,“在苍穹七彩这内,不得进入。” 玲儿哀怨的沉叹一声,“你就是专门堵我的吧……”她撇了撇嘴,“今天是天界的大日子,你不是应该在主殿接受朝拜吗?”她不满的嘟囔着,“我也只是好奇的想要看看,又不是想要偷你什么东西……” 听着玲儿的义正言辞的,灵宠都觉得有些脸红,好想这会儿提醒它这位主子……你来天界除了好玩,就是为了偷东西的! 天君微微蹙了下眉心,“三刻之内消失……否则,我会亲自送你离开。”他冷漠的完,转身背了过去。 直到此刻,玲儿和灵宠方才看到,那璎珞是系在一只翠绿的玉笛上的。那玉笛光可鉴人,润滑平整,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她曾听,南山曾经出现一个妖魔,它盘踞在一片竹林久久不离开,将附近的人都吃了个精光。 后来,天君派了天兵围剿,那妖魔被收后,竹林里大方绿光……最后就被寻到了一方足足有万年的古玉,通体呈现翠绿色,纵然厚实,却也光可鉴人,从这边看到那边儿。 “你这玉笛就是南山发现的那块吗?”玲儿兴奋的问道。 灵宠顿时有种想死的心,它看着天君身上散发出来的骇然气息,急忙一缩了身子,就钻入了玲儿的裙裾内……它着不钻还好,一钻反而出了事。 天君面色沉冷的道:“出来!” 灵宠和玲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直接大刺刺的左右看着,是不是还有人藏在附近,一个则是悄悄的从裙裾里探出脑袋四处看着……当视线对上了天君那凌厉的眸光的时候,它吓的差点儿想要装晕。 灵宠不满的从玲儿的裙裾里钻了出来,最后蜷缩在玲儿的绣鞋上,眼睛里都是不满的看着天君,可是又没有胆子造次,只能悄处处的用大尾巴将自己的脑袋给捂了起来。 灵宠的怪异和天君之间玲儿没有发现,只是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天君问道:“你让谁出来?” 天君微微蹙眉的看了玲儿一眼,什么话也没有的就欲离开,“你只剩下了一半的时间。”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你那支笛子是不是南山那块翠玉做的呢?!”玲儿看着天君的背影问道。 天君缓缓听了脚步,轻叹一声的转眸看着玲儿,随即看看时辰,心知他等下就会路过这里,只能回答:“是!” “能借我看看吗?”玲儿一兴奋就去了天君身边,再一次将无辜受害的灵宠给踢到了一边儿。 天君轻倪了一眼刚刚想要呲牙叫的灵宠,它顿时也只能忍了痛的没有叫。收回眸光,他颇为无奈的看着玲儿,只能将手中玉笛交给她,“这边事了,我会去茅屋寻回!你还有一刻……”他拧眉提醒。 玲儿心翼翼的接过翠玉笛,心里兴奋,开心的也忘记了要去看嫦娥跳舞的事情,爱不释手的拿着翠玉笛就喊了声灵宠,匆匆离开了。 玲儿前脚刚刚离开,和天君长相一模一样的白衣男子走了过来,他看着先前的天君,微微嗅了下空气中,方才缓缓道:“她来过这里?!” “嗯!” 白衣男子皱眉,“你又让她走了……” “我过,你不能对她动心!”空了手,先前的天君本能的握手,却手中已经空了。 白衣男子气恼,“我是天君,喜欢一个女子难道都不能有自主权,还要看你的想法吗?” “我本就是你想法之一……”先前的天君轻叹一声道。 白衣男子气恼,“哼,可你不是主宰我所有思绪的想法!” “唉……你又何必执着……你常此以往下去,必定心性不受控制,就不怕我反噬了你?!”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视线落到了先前天君的已经空了的手里,“你的玉笛呢?” “被她拿走了……”他淡漠回答。 “我看是你也喜欢上了她吧?!”白衣男子冷嗤。 先前的天君微微蹙眉,“你对她动心,我自然会跟着动心……给她,那不过是你的意愿。”他轻叹一声,“炽,你不能在对她起任何念想……我也会从我这里切断你对她的所有想法!” “渁,你已经对她起了守护之心,你能做得到吗?”炽目光含了愤怒的紧紧盯着渁,一模一样的俊颜上,透着爱而不得的沉痛。纵然他掌管天界,可也有情爱的权利。佛曾过,这天地间,三界之内,唯独一样纵然是操控一切的天君也是无法控制的,那便是……情爱! 被称为渁的男子指腹轻动了下,惯性想要去紧握一下翠玉笛,却发现手中空空,顿时,有种失落的情绪划上心头,“炽,我对她起了守护之心……也是因为你对她动了念。”他的声音绵长而悠远,眸光落在远处,正好捡到玲儿看到百花仙子,看着那漫天洒落的成千上百的各色花瓣怔怔出神…… 时间人都羡慕天界繁华,不生老死。可是,又怎么能体会位列仙班的苦楚?他动心,炽动念……炽动了念,他则动了心。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他在劝他的同时,何不劝劝自己? “她不属于这里……”渁淡淡收回眸光,“今日事了,我便送她回魔界,省的他日一发不可收拾。”话落,他转身离开,并未曾去宴会所在,而是隐没了在松林深处。 炽看着渁的北影,就好似看着自己一般,海市蜃楼。他脸上渐渐显了痛苦,嘴角一抹苦涩的道:“渁,你明明知道……你已经做不到!”他知道她是魔界上来的又如何,他知道她的目的又能怎样?只要她得不到,她便会一直留在天界,总有一天,她的心会变……只要变了,他就能想办法将她位列仙班。 “炽,这个念头你不该有……”渁的声音远远传来,“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天界之主,岂能以身犯法?!” 炽嘴角一抹冷笑,“我是……你呢?!” 渁听了脚步,一阵风滑过,松针就和雨一般的在那白色身影边儿滑过,犹如置身在剑雨之中,“我……我从来就不配那天界之主的位置。否则……”他嘴角微微勾了自嘲,“……我也不会成为水系天君。” 天界有两主,心生一心,人生两体……这是天界的秘密,亘古以来从未变过。从开天辟地,众生动乱后这天地间便被划为三界。各自执掌,不得干预。 可是,随时岁月的变迁,人界已然为了“统一”从来不惜大动干戈,何况如今都保有灵力的天界和魔界? 为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动乱之初,天君变分为水火二君,相生相克,缺一不可。人不可缺善念,也不可无霸气冷绝……自然,天君更需要将其尽数接纳。火属炙,水属柔……二君在被选之后,将会同心休息,至此无法分割却又不被外人得知! 天地间,都以为天君只是一人……却从来不知道,天君本有水火。这本没有什么……可偏偏,到了他们这一届,出了乱子,却谁也无法狠下心! “炽,你会后悔吗?”渁突然问道。 炽微微皱眉,“我掌控天地,又何来后悔?” “可是……”渁轻叹一声,“……人会后悔!”他抬了步子,什么话也不想的大步流星的离开。虽然他们位列仙班,甚至比魔君有着更强大的能力……可是,都抵不过一个情字。 玲儿如果始终如一爱的是魔君,那么……也许结局还好一些。如果使得他们二人心生裂痕,那将是天地魔三界的大患……这样的后果,他和炽谁也承担不了,可是,如今却谁也狠不下心。 渁闭了眼睛,微微摊开手掌,意念轻动……一直如血一般的血玉笛出现在手里。他缓缓睁开眼睛落在手上的血玉笛,嘴角一抹涩然……炽的东西,他如今拿的倒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炽微微蹙了剑眉,负手朝着宴会走去,只是用意念道:“你我心生想通,你能拿到我的东西本来就正常……”他嘴角微勾了一抹笑意,意念轻动……渁身上的玉佩已然落到了他的手里,“回头用我的血玉笛来换!” 话落,炽嘴角的笑意加深,意念再次转动,人已经到了宴会…… 仙乐飘飘,万里苍穹都被笼罩在了欢天喜地的气氛之中。玲儿坐在茅屋前的朱藤椅上,手里是从渁手上拿到的那只翠玉笛……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嘴里念念有词的。 灵宠轻倪了她一眼,无聊的趴在一旁,紫葡萄色的眼珠子却四处乱飘着,“主子,我好饿……” “你也看到了,刚刚那松林都没有松子啊。”玲儿漫不经心的道,“不如,我给你吹一曲……你幻想一下吃就好啦?!” 灵宠斜睨了眼玲儿,随即又趴在了地上,想着放在拿着翠玉笛的白衣男子……它为什么总有种感觉,这个天君喜怒无常的呢?嗯……有时候明明对主子冷漠,可是,它却可以感觉到他是在关心主子。而有时候……他表现的很欣喜,也很关心主子。好像都很关心主子,可是,为什么表现的不同呢?! 笛声绵长而悠扬,时而如泉水叮咚清澈,时而如高山旷野幽静……这南山翠玉制成的笛子果然不同凡响,一曲下来,竟是让人静心的同时,气通百骸,就好似吃了灵丹妙药一样。 一阕吹罢,玲儿缓缓防线翠玉笛,脸上的神情透着悠然和呆滞,“宠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好像被坠入了一个深渊……” 灵宠蹭的一下窜到了玲儿身上,微微立起,短短的前蹄子蜷起,好奇的看着她,“我听了是全身贯通,好像注入了灵力,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感觉?” 玲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心里添堵的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出,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 适时,悠扬的笛声如火一般席卷而来,玲儿颦蹙了秀眉的四处张望了下,却哪里有人?这里是天界,每个人都有多多少少的灵力,想要设下屏障也不是难事……她想了想,索性也不去找了,拿了手中的翠玉笛,就寻了缺口开始和那炽热的笛声融合到了一起…… 来也奇怪,方才的不舒服,在这次和这笛声和鸣后,竟是顷刻间消失不见,甚至全身百骸都无比的顺畅……玲儿嘴角噙了笑,在对方的笛声渐渐停止后,她也停了下来。 “何方高人?”玲儿猛然起身,灵宠再一次很悲剧的被她无情的摔到了地上,她却一点儿都没有发觉,星眸灵动的四处看着,“多谢高人相助……可否现身,容玲儿拜谢?!” 静! 四处在玲儿声音落下后,极为的安静! 玲儿瞪了须臾,抿唇左右看看,见依旧没有人影的出现,不由得撇了嘴的嘟囔道:“搞神秘……哼!”她负气的坐下,垂着的眸子正好看到灵宠弓着身子,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一副随时要攻击她的样子的瞪着她…… “干什么?”玲儿有些茫然的看着灵宠发火的样子,“我又没有惹你,干什么对我发火?!” 灵宠的气儿顿时灭掉了……它气恼的在地上一趴,大尾巴一甩的将自己蜷了起来,不打算在理会风玲珑。它一定是前世造孽了,这辈子转生才会被这个珠子给幻化出来…… 看着这一人一牲畜的样子,远处的渁不由得失笑了下。突然,他眸光渐渐眯起,看着玲儿很不客气的一把揪住灵宠的大尾巴就将它倒着抓了起来,不由得微微蹙了下眉心…… “跟我生气是吧?”玲儿煞有其事的威胁,“信不信我这一扔,就将你扔到轮回道里?!” 渁顿时凝了下眸子,不及细想,人已经站到了玲儿的面前…… 玲儿和灵宠怔愣的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有一瞬间,一人一宠觉得都是自己眼睛花了……这个时辰,天君不是应该在宴会上吗?! 渁也发现了自己的冲动,不由得微微皱眉,只是轻睨了眼玲儿手中的翠玉笛道:“我来拿笛子……” “可是……你答应的时辰还没有到……”玲儿扇动了下长长的眼睫道。 “……”渁竟是一时无言。他作为天君,竟然因为她有可能只是戏谑的一句话就不管不顾的现身出来,“本君有急用……用过之后在给你拿过来。” 玲儿微微偏着脑袋,视线微垂的就落到了渁手上拿着的那只如血一般的血玉笛,然后再看看渁,默默的将手中的笛子交给了渁。 “多谢!”渁淡漠的了句,转身就欲走。 “等等……”玲儿追了上前,轻倪了眼渁手上的血玉笛,抿唇问道,“这个血玉笛也是你的?” 渁轻倪了眼血玉笛,脑海里是炽的言语,他暗暗轻叹一声,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正面回答玲儿的话…… 玲儿嘴角含笑的看着渁拿着两只颜色各异,却都是上好质地的玉笛离开的渁,眼睛里有着迷幻的色彩的道:“天君如果一直都是那样爱笑的,温润尔雅的就好了……他有时候怎么会冷冷淡淡的呢?”她偏了头,脸上浮现了一抹娇羞。 灵宠还在她的手里挂着,一脸不满的打击道:“回魂了,回魂了……你这样看着天君,就不怕魔君知道了生气?” “不会……”玲儿缓缓道,嘴角含笑,“阿墨知道……我心里只有他!” 渁的步子没有停顿,几个瞬间已然消失在了玲儿的眼底深处……可是,玲儿那句“阿墨知道我心里只有他”却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记住你的话……永远也不要动摇! “炽,渁……今日我们将天君之位传承给你们,该的,该如何做……在数千年的道行修炼中你们应该已经尽数了解。如今,我们唯一要的就是……”先君面色沉重,“盘古辟地之处,天道轮回,经历之使必然会出轮回之劫。我们预估便在数百年之内……你二人心性不曾尽数磨合之时,千万要心行事,切记不可让外力将你二人心分为二……” 渁轻叹一声,莫名的想起数百年前,先君受命之时的言语……如果玲儿真的是他和炽的劫数,他只能痛下杀手! “我会远离她,你不要强迫她离开……”炽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声音里全然是痛楚。 渁没有话,只是持着翠玉笛在窗前吹着……偌大的皎月犹如布景一样悬挂在窗外,柔和的月光里,时而能看到嫦娥舞动,玉兔沉思。 “她回到魔界,离墨和我们之间的仇怨依旧继续,有可能现在就会爆发出来……”炽企图出各种理由来让渁改变心意,“你我如今不适合和离墨争斗!” 笛声依旧幽幽使然,渁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炽的言语一般…… “渁……”炽无力的喊了声,看着渁的背影,那视线更是有着幽怨和不甘,“明明你也不舍,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手猛然拍向了一旁的桌子,上面的血玉笛弹跳了一下,瞬间将他暴躁的气息收拢了回来。 笛声戛然而止,渁缓缓放下翠玉笛,幽幽道:“你可以当我是嫉妒……她不能留!”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儿神情,可是,背对着炽的俊颜行,有着沉痛渐渐从眼底龟裂开来。 炽怔愣的看着渁,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是同心,他动念,他则动心,又怎么会是动了嫉妒之情?这个情绪,他们身为天君不应该有…… 渁收敛了龟裂的痛苦,恢复了淡漠的神情的缓缓转身,看着炽温润俊逸的脸上透着的无奈,缓缓道:“她为离墨而来,目的亦是千足虫和暗凕火珠……你认为,你能和玲儿走多远?”他问的平静,甚至,有些残忍。 炽微微张了嘴想要回答渁的话,可是,愣是在他犀利的眸光下,什么话也没有出来……是啊,他,他现在都无法肯定玲儿的心,也没有办法确定她有没有可能对他动心,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306、情爱,无人能掌控 渁看着炽渐渐沉默,轻叹一声,手微微一扬……一抹红光滑出的同时,炽本能的扬手接住,就听渁缓缓道:“道理你我都懂,你的意念凌驾我之上……我再多,最后决定的,其实还是你!”他轻倪了眼炽后,转身离开,淡漠的表情从头到尾都不曾有丝毫的变化。?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那深邃的眸子深处,有着什么东西再次龟裂开来。 炽没有动,只是紧紧的捏着血玉笛站在那里……再次看着渁淡漠的离开。他和他惺惺相惜,二人缺一不可。与其他是天君,倒不如是渁辅佐下的天君。渁就好似他的警钟,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狠狠的敲醒他一切不理智的思绪。 只是……炽嗤嘲一笑,眸光变得迷离的看着远去的白色身影,不知道是自喃还是给渁听的缓缓道:“你我能掌控一切,可是……这个是你我谁也不能控制的。挥剑斩情丝……我不舍,你舍吗?” 渁的脚步变得有些迟疑,最后缓缓停下,头也不回的道:“我舍不舍从来不是紧要的……”微微一顿,不待炽开口,他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便只能送她离开!”话落,他微微侧头回眸看了眼,虽然视线所及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依旧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收回眸光。 苍穹云端,清脆的笛声悠悠传来,时而绵长,时而激进……渁远远站在云端隐没处看着玲儿手持着竹笛在那里吹着曲子,一旁的灵宠蜷着身子,有几分享受。 她是集天地之精华而生,不管她的命在何处……可落在魔界,是魔君之宠。光凭这点,不管是他还是炽,便不能动情动念动心……虽然魔界和天界的争斗一触即发,虽然魔界和天界的比拼在所难免……可是,也断然不能在这个时候。 人界如今形势诡异,如若这个时候天界和魔界大动干戈,必然会造成风云莫测的结局。先君有云:三界之初,人界虽然没有灵力,却因为隔在魔界与天界之间,形成缓冲作用,不得将其变成混乱,否则天地将亡! 突然,渁微微蹙了剑眉,一双淡漠的眸子射出锐利的光芒的看着玲儿,手掌微翻,翠玉笛已然到了掌心,他持起置于唇边,微微吐气……昂扬的笛声顿时将玲儿的笛曲掩盖,只见她脸色煞白的突然停止了吐气,那绵柔的笛音戛然而止。 灵宠慵懒的抬头看向玲儿,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又吹一半?!”它声音里明显的有不满的情绪。 玲儿的呼吸微微急促,她左右看看,想要寻找什么,可什么也看不到……可是,耳边那突然变得柔和的笛曲却没有停止,而她刚刚因为被曲子凝结住的思绪也在这平和的笛声下渐渐平复了下来…… 到底是谁? 玲儿凝着眸到处看着,可是,就和上次一样,她谁也看不到……有些失落的收回视线,她嘟囔的道:“天界的人都是这样奇怪……帮人也不敢现身,是多怕被我知道啊?!” 灵宠转了下眼睛,身子“嗖”的一下突然蹿的没有了……玲儿大叫了几声,它却也没有回头。 “宠儿……”玲儿一跺脚,提了裙摆就想要去追,可灵宠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就追不上。 渁看着直直朝着他而来的灵宠,眸光微暗,俊逸的脸上全然是冷漠。只见他手微扬,一道无形的结界顿时挡住了灵宠的去路……他淡漠的看着灵宠想要寻找突破口,最后却没有办法寻得,懊恼的炸毛就“吱——”的怪叫了声,转身往玲儿身边跑去。只是,它一跑三回头的,仿佛十分的不甘心。 渁嘴角微微勾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听着灵宠呲牙咧嘴的朝着玲儿“诉苦”的样子,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少许……眸光深深的凝视了眼玲儿,他最后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此刻出去,她定然知道是他帮她稳定了心神……能遏制在萌芽中的误会,还是消除来得好。只要炽微微有了决定,他便会送她离开天界……对天界或者她来,都是一件好事。 如果最后她被迫堕入轮回道…… 渁微微自嘲的勾了下唇角,到底……他也不舍! 玲儿听着灵宠因为焦急而“吱哩哇啦”的声音,微微颦蹙了秀眉,“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灵宠听了,先是停了言语,随即瞪着它那紫葡萄色的眼睛怔怔的看着玲儿,最后无力的耸拉了脑袋,就窜了回去……哼,它瞎操心什么?它现在的灵力还要看神物维持呢,要是回头因为泄露了天机就被打入轮回道,那就太可怜了。 玲儿也没有太纠结灵宠想要表达什么,毕竟,它这样的行为很多,也不奇怪。如果每次她都要纠结,一定会每天只能对着它……看看灵宠回来的方向,她抿了嘴的勾着脖子,希冀着能看到什么,可是,最后入眼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到。 “唉……”玲儿自喃的叹了气的道,“如果阿墨在就好了,他灵力那么高,一定知道是谁?!”突然,她顿了顿思绪的偏了头,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如果阿墨在,她方才的情况,阿墨就能解决了啊,根本不需要这个不敢现身的人来解决嘛! 这样想着,她也就释然了,索性垫吧着步子就转身回去,思忖着要用什么方式来吸引天君的出现……吹笛子看来是不行了。在天界动了音律太耗心神,她灵力不够,容易入魔障。最后,天君没有引来,她自己被打出原形可就不好玩了。 渁突然嘴角噙了笑意,耳边轻飘飘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停了脚步,手在面前滑过,一面天镜浮现在眼前,就见玲儿正心翼翼的从百宝袋里掏出一颗黑松子丢给灵宠,灵宠十分的不满的接过,眼睛却巴巴的看着那百宝袋。 手再次微动,天镜消失,渁淡淡道:“来人……” 不过须臾,有天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他拱手单膝跪地,恭敬的问道:“天君?!” “去人界给本君找一些松子上来……”渁淡淡道,“就送到主殿。” 天兵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后来想想天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口误?他应了声,随即一道光线滑过,那天兵已经消失不见。 渁回头看了看,穿越层层迷雾……只见那穿着水绿色烟纱裙的玲儿,正和灵宠嬉戏,那一脸的笑容,就仿佛骄阳一般……让人沉醉其中。 炽看着主殿御案上的一袋东西,显示微微蹙眉了下,随即拿起那红绸绣了梅花的锦袋打开,里面竟然是一袋子满满的松子儿……他微微蹙眉,这天界长青的东西有一部分无法存活,纵然活了,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迫使着最后不能如人界和魔界一般的成长。就好似渁重的那一片松树林……火了,有了松果,却都没有松子儿。 “渁的东西吗?”炽微微凝眸了下,左右看看后,手微扬,一道结界设立在周身。 意念轻动,炽闭眼片刻……当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渁已然坐到了主位之上。 炽先是楞了楞,随即撇嘴道:“你既喜欢,炽你来,我到愿意逍遥……” “我已经过来许久,你结界未设,我不曾出来罢了。”渁淡漠的道,言下之意是他等的有些累,只能先寻了结界里唯一可坐的地方先休息一下。 炽微微一愕,手里的物什捻动了下,随即将东西抛向了渁,“你一天到晚清闲,还好意思这些个。”他哼了声,“你最近怎么迷恋上了种松树?!”他着,轻睨了眼渁接住的松子袋儿。 “无聊。”渁回答的简洁,甚至有些不情愿。 炽倒也没有多想,只是道:“我……” “你想要去看看她?!”渁打断了炽的话,幽幽的眸光轻轻落在炽的脸上。 炽有些不自在,他身为天君,这点儿克制力都没有,却是有些不过去……可,他已经忍了好些个时辰不曾去见她了,已经到极限了……想着,他的脸不由的有些燥热,俊颜上也染上了一抹绯红的色彩。 渁静静的看着炽,就在炽以为他要阻止他的时候,就听渁淡漠的道:“也好……也许,你能看得明白接下来的事实。”他轻叹一声,眼睑微垂。他不舍,又如何迫使炽将玲儿从心扉排除?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偏偏,他先动了念! 明明知道她跟着他身后许久,可是,他却故装不知道的让她跟踪……在灵宠不心被她弄伤,看到她焦急到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心存不忍的现身。 某种意义上……他不该出现自己的错误让炽来负担,不是吗? 渁的身影渐渐隐没,他手里还紧拽着那袋天兵从人界寻回的松子……不同于魔界的黑松子,这个东西,灵宠吃了只是果腹,毫不可能有灵力的增加,倒是耽误了它的修行…… 炽远远的站着,看着玲儿心翼翼的从百宝袋里又拿出一颗黑松子给了灵宠,嘴角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也不着急出现,而是等着灵宠将黑松子解决了才故意露了声音走了出去。 灵宠急忙将黑松子的果壳也急忙吞了进去,样子有些滑稽,可好在在炽到了跟前的时候“毁尸灭迹”了…… 玲儿看到炽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一亮,“天君,你怎么过来了……”她星眸微动了下,正好睨到他手里拿着的血玉笛,“你……”她抿嘴而笑的指了指血玉笛,“……是过来让我试试这个的吗?” 炽微微一愣的看了眼手里的血玉笛,就听玲儿接着道:“嘿嘿,我是不会介意变成这支的……”翠玉笛已经试过了,血玉笛也是极品,都试试都是不亏的嘛! 炽看着玲儿看着血玉笛,星眸都发了光的样子,倒也没有深究她的言行的将笛子递了上前,“你对这个很感兴趣?”他微微挑眉,眸光深邃的凝着玲儿。 玲儿看着通透的血玉笛已经两眼冒光,对炽此刻并不是那么淡漠的神情也没有注意,只是探出柔荑接过,一脸的爱不释手…… 灵宠的注意力也在血玉笛上,它看着那通体如血的笛子微微向后退了退,莫名的……对这个东西产生了恐惧的看向了炽。 炽微微收敛了对玲儿过度炙热的眸光,静静的看着她,见她那素手轻轻滑过血玉的时候,微微蹙了眉心……血玉有灵性,且嗜血。一般来,心生了什么,便会被其放大……他微微蹙眉的看着玲儿星眸中的光芒,心下越发是拧了眉心。 “你不能吹!”炽暗暗一叹,见玲儿想要试试音,不由得声音微凝的缓缓道,“血玉伤人,你是女子……不适合。” 玲儿听后,有些失落的抬眸看着炽,心中有些失落,可却也知晓这个道理……尤其,她本生在魔界,如果吹了这血玉笛,魔性就会大增,到时候在天君面前就太危险了。 噙着万般不舍,玲儿将血玉笛交还,“天君,那你能吹一曲吗?”她真的很想听听血玉笛的音质,不知道是血玉是否如传闻中戾气极重? 炽本想要拒绝,但是却在看到玲儿那星眸微动的时候,到底心生了不忍的点了点头接过血玉笛……他在驾驭血玉笛的时候分神来控制她体内的魔性,应该是无碍的。 玲儿大喜,倒是灵宠急忙蜷缩了身子,用大尾巴将自己的耳朵捂得紧紧的……它灵力不够,还是不要听的好…… 炽将血玉笛置于薄唇边儿,缓缓的音律渐渐溢出……清幽的、冷然的……亦或者是沉重的,仿佛从血玉笛里出来的曲乐都透着一股摄神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瞬间沉浸在吹笛的人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玲儿怔怔的看着炽,这张几乎和离墨不相上下的俊颜因为此刻的专注和认真变的越发迷人……适时,夕阳的余光微微洒落在他的身上,更是透出几分迷人的色彩。 炽的笛曲清幽而缓慢,不同于翠玉笛出来的音质,随着曲风的渐入,玲儿的心神开始渐渐絮乱起来……他微微闭了下眸子,顿时,有一道无形的灵力注入到玲儿体内,为她微微稳住了心神。 适时,一直站在很远处的渁手指为何,就在炽为玲儿注入灵力的同时,一抹强光划过他的指间,在炽睁开眼睛的同时,瞬间注入玲儿的天灵。 感受到玲儿的心绪渐渐恢复后,渁深深的凝视了眼她,另一手中捏着的锦袋微动了下,淡漠的转身离开……人界常:只羡鸳鸯不羡仙……却不过如是! 一曲终罢,炽缓缓放下了血玉笛,看着已然没去大半的晚霞,不由得轻轻一叹……如若是他和玲儿终究和这晚霞一般,就算绚烂的陨落,也许,他也会不枉此途。 只是,天界一日,人间三年……想来有这么几日的相处,到底也比得过人间鸳鸯。只不过,这余生却是让心苦等了去…… “玲儿,你有想过就留在天界吗?”炽突然问道,声音悠远的好似幻觉一般。 灵宠依旧捂着耳朵,外界的声音尽数的隔离……否则,断然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发生。至少,玲儿在失神的时候,还有它清醒的能够提醒她。 “嗯?”玲儿一脸茫然的看向炽,他淡然的俊颜上有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刚刚你什么了?” 炽偏头看向玲儿,良久都没有话,最后只是暗暗自嘲一笑的淡淡道:“没有……”他已经无法在重复一遍,“没事就不要到处乱跑,你到底只是刚刚到天界数日的仙,很多禁地再要随意踏入,本君定当不饶……”话落,他转身欲离去,只是临行时,一个白色的锦袋从他的方向飘过,落在了玲儿的脚边儿。 灵宠被锦袋碰到了皮毛,它一惊,猛然站起弓了身体炸了毛,一副要攻击的样子……可当看到身边的锦袋的时候,里面飘出的香气顿时吸引了它,它瞬间转变的就抱着袋子,用前爪子开始刨着袋子口,企图将其打开。 玲儿有些不解的看着炽,嘴角微撇,闷闷的腹诽着:哼,都女子翻脸比变天快,我看……天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着,玲儿看向了灵宠,正好看到它将袋子口扒拉开,露出里面的松子……她微微惊愕的眨巴了下眼睛,随即看向了炽的背影,渐渐的,开始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炽嘴角微微勾了抹淡淡的笑意,脚步未停的一直吵着远方走去……那松子儿,是他刚刚将袋子还给渁的时候,偷偷用了转移**“偷”了少许……嗯,反正天界种不活松树,想来渁少了点儿松子,断然也是无所谓的……炽嘴角的笑意加深,人随着走路渐渐消失在苍穹之间。 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缓缓走了出来,他看着炽消失的地方片刻后,眸光落在远处玲儿处……只见灵宠抱着锦袋拼命的逃着,玲儿则在后面拼命的追着……眸光渐渐变得深邃,淡漠的嘴角也勾起一抹随意的笑。他缓缓转手,手里的锦袋,待到他抬步欲离开的时候,原本还算鼓囊的锦袋已然瘪了下去…… 适时,远处灵宠突然惊叫一声,爪子攥着的锦袋突然坠落,它却身体因为冲刺收不住势头的窜了出去……而那因为突然重了的锦袋却已经到了玲儿的手里。 灵宠站在不远处,可怜兮兮的转动着眼睛,始终没有想通,为什么它会将锦袋给送掉了……而从头到尾刚刚摸到锦袋的玲儿,却一点儿也不知道,那锦袋比方才重了不少。 天界的生活是悠闲的……想要拿到想要的,心急是不行的。 灵宠虽然现在灵力没有提升,可好在有天君给的松子儿,这温饱问题是解决了……玲儿的心思也就多了几分玩味。而她最近最喜欢玩的就是笛子……因为音律能静心却也能扰乱心神,她体质和灵力问题,在天界动了音律容易遁入魔道。可每到这个时候,就有一股清冽的笛声悠悠的注入她的心扉,使得她渐渐平复了扰乱的心神……开始,她没有发现,可后来渐渐的发觉,那曲子不管是几阙,最后都落了同音的笛曲,有可能是从天君手里的那两支笛子里出来的,要么是血玉笛,要么是翠玉笛……可不管是哪个,应该都是天君在帮她…… 玲儿想着,嘴角不由得抿了开心的笑容,就见她躺在草地上,随后摘了一朵身旁的黄色花放到鼻息间嗅了嗅的道:“宠儿……你……我能不能用自残的方式来逼天君现身啊?”她都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天君了,这天君都近不得身,还什么去找千足虫还有暗凕火珠啊?! 灵宠抱着松子吃着,斜眼看了下玲儿,随即继续吃……它实在是懒得和这位主子交流,她自从上了天界后,估计地势太高,有些无法供给,脑子不够用了……每天想的问题都幼稚的哪里是那个魔君捧在手心里,认为汇集天地灵气,从而全然是灵气的她啊?! 玲儿看着几乎触手可及的天空,轻叹一声的缓缓道:“我想阿墨了……我觉得我特别没有用,都二十天了,我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每天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异想天开。唉……”她沉叹一声的闭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猛然睁开眼睛的偏头看向灵宠,“你,我今晚儿偷偷的用幻境和阿墨见见面,会不会被发现?” 灵宠眼睛里全然是惊恐,它身体向后退了几下,才缓缓道:“你想死,我还想要幻化成人呢……” “没义气!”玲儿气恼。 灵宠翻了眼睛,“送你去死就是叫有义气……” 玲儿默不作声了。在天界使用幻境和魔君见面,恐怕幻境还没有打开,已经被天兵天将包围了……她其实也就只是,她只是很多天没有见到阿墨了,想他了而已。 渁看着一脸苦恼的样子,深邃的眸光变得越发的深,就好似轮回道一样,透着将人碾的魂飞魄散的漩涡,“炽,你也看到了……她的心里只有离墨,你的数天不出现,不过是让她越发的想念离墨而已。”他没有直接出,玲儿更加想念的是从炽手上得到千足虫和暗凕火珠,已然是嘴下留情。 炽一脸的痛苦,他自嘲一笑的问道:“我不舒心,你就好过吗?” 渁微微沉默了下,方才缓缓道:“我天性淡漠!” 炽偏头看向渁,眸子里全然是复杂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他道:“只让我试一次……如果这次,她还是心里念着离墨,我便亲手送她下去……” “然后呢?”渁冷漠的看向炽,“才有了和离墨对决的机会?!” 炽被渁逼得闭了眼睛,最后咬牙道:“好,我派别人去……”微微一顿,“但是,我要一次机会,只要我输了,我就心服口服的放她离开,从此你我二人也不用担心会同心分裂了!” 渁知道,该拒绝的……可是,脱出口的话,却是应承。也许……他的心里也是不愿意她的离开吧?! “唔……噗……”欧阳景轩猛然起身,手捂住胸口的位置,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外间侍夜的福东海听到动静,先是微微怔愣了下,急忙起身,一个箭步进了內寝,“爷儿……”他大惊,瞪了眼睛看着欧阳景轩嘴里的血不停的往外溢着,赶忙上前,掌心凝聚了内力的就贴到了欧阳景轩的身上。 源源不断的内力平缓而急促的送入欧阳景轩的体内,可是,他嘴里的血却还是不停的向外溢着,渐渐的绘成了一条线……福东海大急,微微用力,内力又加重了几分的送入他的体内,可是,却一点儿都不见好转。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福东海思忖着要不要喊外面侍夜的人去唤了欧阳晨枫前来,就见欧阳景轩微微抬手示意…… “爷儿?!”福东海收了内力的扶着欧阳景轩,看着他苍白的脸,拧了眉新的问道:“可是蛊毒又发作了?”他询问之间,一脸的担忧,“爷儿,您不行先将解药吃了……梅主子那里……”他顿了顿,咬牙道,“众人梅主子的蛊毒不曾解,如今依照奴才看,梅主子大致也是不会毒发的。” 欧阳景轩听后,顿时,又是一股血气上涌,冲破喉咙,血腥的气息快速的蔓延过口腔后,从嘴角缓缓溢出,看的福东海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朕方才不是蛊毒发作……”欧阳景轩虚弱的缓缓开口,“倒是被你这话气的发作了……”他有些哭笑不得。方才做梦,梦中情景反噬方才使得内息大乱。福东海一句“梅主子大致也不会毒发”明明是好事,却到底触动了“一步相思”的蛊毒,使得其发作了。 欧阳景轩暗暗自嘲一笑,甘愿放手和不得不放手……原来承受的东西太多太多! 福东海心神了愧疚,急忙道:“是老奴方才口没遮拦……爷儿,奴才先去给您打水擦洗一下。” 欧阳景轩没有话,微微颔首的倚靠在床帏上,狭长的凤眸虚弱的眯缝了起来,俊颜上更是透着一抹不清的思绪……好似无奈,好似疑惑,更好像是茫然。 梦中,他好似一直不停的对着镜面儿话。同样的白衣如雪,同样的样貌……纵然和他如今不同,可他却切实的感觉到那被唤作“渁”的人便是他?! 为何会如此?! 仿佛从那暗凕火珠被灵宠挖掘出来后,他就开始不停的做梦,甚至梦境能将他反噬……这到底在预示着什么?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欧阳景轩收回思绪的微微偏头,见福东海脸色凝重的湿着棉绢,缓缓道:“明日早朝后,朕会独自去趟玉琮那里……东宫那边儿,给朕好好看着。” 福东海的动作停滞了下,随即又将棉绢的水拧掉,“爷儿,您一个人去会不会……” “不会!”欧阳景轩知道福东海在担心什么,“楚凌现在还没有完全的计划将我们四人一举拿下,他那样自负的人,断然不会冲动行事。” 福东海点点头,为欧阳景轩擦拭着嘴角的血渍,随即又拿了干净的中衣给他换上,方才凝重的道:“爷儿,您这次到底是作何打算?”他心中没地儿,爷儿这次虽然是破釜沉舟,可爷儿真的甘愿将梅主子拱手让人吗?! 福东海的心思欧阳景轩还算看的透彻,听他如此问,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抹淡笑的缓缓道:“有些事情……你不懂。朕,以前也不懂……如果能早点儿懂了,也许……”他眸光渐渐变得迷离起来,“……就不会有今日之果了。” “爷儿……”福东海无奈的唤了声,“梅主子早晚有一点会明白爷儿的苦心的!” 欧阳景轩摇摇头,“不管结果如何,是朕所愿还是如朕所想……朕都不想让她知道。她开心着就好……朕,别无他求了。” 福东海的唇翕动了几下,有什么话想,最后看到欧阳景轩俊颜上渐渐龟裂开来的沉痛,到底他将到嘴的话再也不忍心出来……不管是当年梅妃主子还是爷儿,二人难道都要困在情字之间,承受其苦吗?梅妃主子,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爷儿…… 曙光悄悄的在东方射出一道道微弱的光芒,当东边儿露了鱼肚白,明明还微沉的天空渐渐露了晴。 “宗九,这次的事情你就替朕巡守的去看看吧……”欧阳景轩胳膊撑着龙椅的扶手,样子颇为慵懒的淡然道,“该惩治的惩治,该办的办……朕眼里容不得这样的贪官。” “臣,遵旨!”郝宗九行到中间跪地领旨。 欧阳景轩凤眸轻抬的落到李煜瀛的身上,“煜瀛啊,你就和宗九一同去吧……” “臣,遵旨!”李煜瀛亦领了旨。 大殿之上,人人心中揣测,天子在夜麟帝和日昭帝同在云苍城之际为何有如此大的动作……可转念又想,天子虽然事事仿佛不上心,自从孝元皇后殁了后,又变的冷绝嗜血,可到底对天下百姓还是极为上心的。如今沧澜郡出了那么大的案子,天子秉性自然是要办的。 只是……让郝宗九主事,却让李煜瀛跟着,着实让大家疑惑。到底,郝宗九和李煜瀛分别是两个派系……皇上如今是想要分割宁默沣的权势吗?到底是功高盖主了……众人思忖着,纷纷看向了宁默沣。 宁默沣倒是从头到尾面不改色,嘴角始终噙着那若有似无的淡笑,样子平静的不像是被天子妒才……好似此刻大殿之上的事情和他丝毫没有关系一般。 “众爱卿既然无事了,退朝吧……”欧阳景轩慵懒的道,随即在匣子的唱喝声中起身,在三呼万岁下,人已经离开了大殿,往御书房而去。 欧阳景轩道了御书房没有一盏茶的功夫,谢常青、汪鸿俊和陈黎就到了…… “属下参见主子!”三人见欧阳景轩屏退了内侍宫女,福东海又闭了门,顿时转换了身份。 “宫里的事情都听了吗?”欧阳景轩依旧慵懒的问道,样子虽然看上去和往日无异,可眼底深处却有着一丝疲惫。 三人先是对视了一眼后,纷纷垂头……楚凌功力深厚,他来往宫中自如能理解,可他们到底是疏于防范了。最主要的是,如今暗卫里有可能出现不轨之人,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回禀主子,属下已经听福总管了……”汪鸿俊面色沉冷,“此时属下定当彻查。” 欧阳景轩摇摇头,“宫里的安慰都是我亲自选的……出错的几率应该不大。”微微一顿,他缓缓道,“我今日叫你们来,是希望金吾卫里的细作不被找出来。” 汪鸿俊等人一听,纷纷愕然的抬头看向欧阳景轩…… “主子的意思是……”谢常青蹙眉问道,“引蛇出洞?!” 欧阳景轩淡淡一笑,缓缓摇头道:“应当不止一人……引蛇出洞的把戏我却没有时间和楚凌玩。”微微一顿,他接着道,“总是要留一个传递消息的。” 谢常青和汪鸿俊相视一眼,二人立即明白过来。 欧阳景轩不知道后面的变故有多少,但是,从这几日的梦境来看,他总有不好的预感发生……他现在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让楚凌先出手!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快的找到机会反噬…… 一直没有话的陈黎缓缓抬眸,英气的脸上透着较一般女子要多几分冷漠,“这件事情,属下去办!” 欧阳景轩微微沉吟了下,微微颔首。 谢常青和汪鸿俊却蹙了眉心,二人都不觉得这件事情陈黎合适……到底是女子,而且她不管是武功还是各个方面,都比他二人要弱上许多。 陈黎面无表情,冷冷的道:“女子容易让人疏于防范,最主要的是……女子有时候会感情用事!”那么,就算抓错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谢常青和汪鸿俊二人都没有了言语。 欧阳景轩薄唇一侧轻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宫中的生活倒是让你们失去了敏锐的嗅觉……”他半开了玩笑,可落在三人耳朵里,纷纷惶恐的跪伏在了地上,“都退下吧!”微微一顿,“箫悦楼附近你们就不要出现了,将人都撤回来吧……”那边离墨自然会做万全,他做得多了,反而多此一举之下,让楚凌思量更多。 欧阳景轩起了身,“常青,你去趟苍轩王府……”着,他将一旁的一份信笺递给了他,“将这个交给二哥。” “是!”谢常青接过,见识火漆封印的,不由得微微一惊,“属下定当送到。”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摆了下手后,径自先行离开了御书房,前往龙阳宫更衣……一袭白袍,常年不离手的折扇也已经变成了一只极为普通的竹笛。 而原本翠绿的竹笛经过时间的流逝,渐渐一不如当初翠绿,尤其那刻了簪花楷的地方,更是有着别与他出的色彩,那都是欧阳景轩若不经意的摩挲掉了的。 欧阳景轩没有骑马,只是坐了车辇一路朝着逍遥王府而去……若问这世间谁最逍遥惬意,当属欧阳玉琮。不同于胞兄欧阳靖寒的雄心和野心,他从就已经知道,这天下和他无关……而他需要做的,不过是中立,谁也不帮,谁也不害。不管是胞兄为帝还是他人……他这个逍遥王爷倒也是当定了。 如今天下到底谁主沉浮,基本和他也是无关……当然了,他这生敬佩两个人,如果事落到这而人身上,到也还是愿意放弃逍遥快活的日子的。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欧阳景轩,一个则是他唯一承认的嫂子……风玲珑。 “三哥今天竟然还有时间到我府上?”欧阳玉琮嬉笑的道,“我还以为……夜扰和陆少云来了,三哥整天要忙于国事呢……” 欧阳景轩轻笑的摇摇头,“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欧阳玉琮疑惑,他缓缓道,“上次我听闻你前段时间云游,认识一仙骨道风的道长?” 欧阳玉琮先是怔愣了下,随即道:“云起道长?!” 欧阳景轩点点头。 “三哥怎么想起问他……”欧阳玉琮奇怪,皇子当中,三哥是最不信这些个的。 “你去寻他,多久能带到帝都?”欧阳景轩不答反问。 欧阳玉琮微微沉吟了下后,摇摇头,“道长是世外高人,能不能遇到那是要靠缘分……能不能随我来帝都,那我也不能保证。”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剑眉,如果这个什么云起道长真的如玉琮所言,前能预知,后能窥视过去……到有可能解解他的梦境到底为何? “三哥寻他是……”欧阳玉琮挑了眉眼问道。 欧阳景轩正要回答,突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启禀皇上,爷儿……外面来了一个白发老道,是求见主子。” 欧阳玉琮和欧阳景轩一听,二人相视一眼,就听欧阳玉琮问道:“白发老道?!” “爷儿,他他是什么云起道长……” 307.307、前世情,今生债! “云起道长?!”欧阳玉琮吃惊的看着管家,显然有些意外。; 见管家点点头,他看向欧阳景轩,不知道是笑还是什么的表情,“三哥,这……”他微微一顿,挑了眉眼就道,“我估计是三哥要找道长,道长早就已经未卜先知了。” 欧阳景轩微微勾了菲薄的唇角,一抹邪肆的淡笑若有似无的,只见他薄唇轻启的缓缓道:“如若如此,我到正要刮目相看了。” 欧阳玉琮笑了起来,“我亲自去接道长……”他着,一甩袍服,人已经跨出了门槛。 欧阳景轩慵懒的坐在主位上,手指摩挲着竹笛,最后竹笛在手中打了个旋儿后,被他置于一旁的桌上……他端了茶盏,捻起杯盖轻轻锊着上面的浮茶浅啜了口。所有的动作淡然而优雅中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有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欧阳景轩不疾不徐的抬眸……狭长的凤眸微凛,就见欧阳玉琮带着一身着青色道袍,腰间系角花穗子暗黄色腰带,手持浮尘的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走了进来……这老者看那满头的银丝和严重沉淀的锐利,便已经知道年岁不……可他红光满面,肌肤光润却又好似少年白了头……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微微加深了少许,一双凤眸深邃如海,表面平静无波,暗地里却思绪万千……一身仙风道骨,果然是个世外高人。 “道长有礼!”欧阳景轩起身,倒也没有一国之君的架子的拱手行礼。 云起道长一见,面色未惊,却临危不乱的偏了身躲过了欧阳景轩的一礼,“贫道乃是方外之人,皇上这一礼,受不得。”他一语双光,一方面道破了欧阳景轩的身份,另一方面却也明这一礼和欧阳景轩身份无关,只是他不沾染尘世俗礼罢了。 欧阳景轩若不经意的轻睨了眼欧阳玉琮,见他微微摇头,心知他身份并不是欧阳玉琮告知,“道长客气!” 云起道长微微轻笑了下,没有过多的恭敬,甚至微微透着一点儿距离感……只是,这个距离感却让人又觉得不是疏离,而是一种敬畏。 欧阳景轩面不改色的在椅子上坐下,依旧一副慵懒的样子,他眸光淡淡的落在云起道长身上,见欧阳玉琮将其引领入座后,方才缓缓道:“刚刚海河七弟谈及道长,却想不到相请不如偶遇……” 云起道长对欧阳景轩的客套话只是报以一笑,随后他捻着胡须缓缓道:“贫道一生云游四方,倒也居无定所……相请不如偶遇,皇上倒是的在理。”微微一顿,他也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的道,“不过……这次到不是偶遇。贫道云游,算得云苍城中如今祥云环绕,倒也想一观。” 欧阳景轩并没有多想,以为云起道长的只是客套话,刚刚想要开口,就见欧阳玉琮诺了下唇,他微微眯缝了下视线看了过去…… “那个……三哥,我还有事,我就先出去了。”欧阳玉琮一笑,然后示意了下,人也就转身离开了。 欧阳景轩直到欧阳玉琮离开,外面的管家顺手关了门方才看向云起道长,“看来……道长是有话对我?!” 云起道长微微一笑,“贫道是专程来找皇上的……”微微一顿,他意有所指,“不过是随了皇上的意念罢了。” “哦?”欧阳景轩轻咦,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邪肆的弧度,“看来……道长是为了解我之梦来的了?!” 云起道长但笑不语,只是点点头。 “道长有话请讲……”欧阳景轩倒也不客套的道。 “皇上可否将最近的事情与贫道一听?” “无妨……”欧阳景轩眸光微深的缓缓道,“之前我虽然偶尔有梦,可倒也是常见,日有所思罢了。最近开始,每日梦境频繁,甚至连贯……”微微一顿,他将梦境的内容大致串联了一下后道,“倒像是鬼怪杂谈,不过是在万里苍穹之上罢了。” 云起道长面色不改的微微点头,“皇上继续……” 欧阳景轩将最近的梦境大致的讲了一遍,倒也不曾提及暗凕火珠的出现,到底,那个东西看离墨言行,仿佛牵扯的也多。 云起道长听了欧阳景轩话落后,面色渐渐的凝重…… “道长,可有解?”欧阳景轩凝眸看着面色有些奇怪的云起道长问道。 云起道长缓缓起身,询问道:“皇上可否让贫道卜上一卦?” 欧阳景轩静静的看着云起道长,他眉眼间已然出现了一股子煞气,他看不懂方外之人这样的气息代表着什么,可是,倒也明白,这怕是不祥之兆…… 微微点头,欧阳景轩就见云起道长从帆布袋中拿出龟壳,将三枚铜钱放入后微微晃动,然后将铜钱撒了出来……两乾一坤,大吉之卦。 云起道长嘴角噙了笑意,只是这样的笑意又带着一抹涩然的缓缓抬眸……他认真看着欧阳景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仔细细的将他的脸打量了一遍后,方才缓缓道:“晚了……如若贫道能够早几年就窥破天机,也许……万事都有一线生机。”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眉头,虽然他不懂玄学,可到底也是看过一些书籍,知晓方才卜卦的卦象是大吉之卦,为何……云起道长言语中好似无奈?! 正想要问云起道长话中含义,却见云起道长蹲身捡起铜钱后转身就欲离开……竟是什么话也不打算留下。 “道长?”欧阳景轩起了身,疑惑的看着已然开了门的云起道长的背影,不同于方才进来时的伟岸,此刻明显的有几分褴褛。 “前世情,今生债……”云起道长跨出门槛,声音飘渺的传来……他脚步不停,视线落在前方不动,只是留下这六个字。 “前世情,今生债?!”欧阳景轩呢喃了一句,凤眸微微变的幽暗起来……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欧阳玉琮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看内堂,见已经没有了云起道长的身影,不由得微微蹙眉问道:“三哥,云起道长已经走了?!”他不待欧阳景轩回答,又接着问,“道长怎么?” 方才他接收到道长暗示,想要和三哥一谈……到底是世外高人,想来是知道三哥有事寻他……只是,三哥到底和道长有什么事情不谋而合了?! 欧阳景轩微微摇头,“什么都没有……”那六个字看似简单,实则道尽玄机。 前世情,今生债……是指什么?!他和玲珑前世有情,却不得善终吗? 欧阳景轩的眉心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他视线缓缓落在前方……如果是这样,那今生他债偿还了……是不是还有来生可以再续?! 欧阳玉琮见欧阳景轩神情鬼怪,撇了撇嘴,思忖着怕是三哥不想知道,所以才什么没有什么……他翻翻眼睛,嘟囔了声后就道:“三哥今日可在我府中用膳?不如我着人去将二哥和五哥一起喊来……”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随即转身去拿了竹笛的道:“就在这里用膳吧。” 欧阳玉琮耸耸肩,眸光滑过一抹促狭后应了声,就转身出了府,“发财树,你去请二哥和五哥过府用膳。” “主子,那您干什么去?”发财树纳闷了,都他去请了,主子还出府干什么? 欧阳玉琮笑笑,眸光晶亮的神秘道:“当然是请另外一个重要的人了……”他摆了摆手,“快去快去……”话落,他已经跨身上了马,扬了马鞭就往箫悦楼而去。 风玲珑看到欧阳玉琮的时候,微微蹙了眉心,“不知道王爷过来……” “三嫂,我们这样话,就见外了吧?!”欧阳玉琮看着面前覆了面纱风玲珑,眸光晶亮的道,“想不到最近出去后,竟然错过了不少事情……玉琮更加没有想到……哦,不对,是更加开心的是,三嫂还活着?!”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星眸看着欧阳玉琮,只是淡淡转身的道:“你我相交,可以……” “你却不是以我三嫂的身份!”欧阳玉琮含笑的看着纤瘦的人,嘴角透着邪肆的弧度,已然褪去曾经的稚嫩的他,更是言语里有着几分狂狷邪魅。 风玲珑没有应答,欧阳玉琮倒也不介意的上前道:“那……既然玲姐姐还不嫌弃我这个朋友……”他言语转变极快,瞬间三嫂就变成了玲姐姐,“玲姐姐可否赏脸到府上聚?” 风玲珑偏头看向欧阳玉琮,和五年前一般,他的脸上依旧没有权欲之心。身在皇家,尤其是欧阳靖寒的弟弟,他能够打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不容易。也正因为此,许是这些人里,他活的最为恣意潇洒。 “我……” “放心,轿辇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欧阳玉琮挑了眉,“玲姐姐这样的女子,自然是不可以让外人觊觎的。” 风玲珑暗暗一叹,她本身是要拒绝,却到让欧阳玉琮抢了话,到不好拒绝了。微微点头,她淡然的道:“仅此一次!”如今事态,她断然有自己入虎穴的想法,可在离墨还不曾有太多防范下,如果她贸然行事,不但住不到楚凌,甚至有可能出现岔子,这不是她想要的。 欧阳玉琮点点头,也不为难风玲珑……如果三嫂和三哥和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不着急。 风玲珑让芸儿去给离墨了声后,就带着芸儿上了轿辇,一路往逍遥王府而去……她是第一次到逍遥王府。当初封妃之时,也是欧阳玉琮封王的时候,加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倒也没有机会来见见他的府第,甚至彼此真正能静心下来闲聊也是屈指可数。 正值夏末秋初,逍遥王府里的构造因为由着了欧阳玉琮的性子,倒是处处是景,美轮美奂…… “那是……”风玲珑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远处一座假山微微怔神。 欧阳玉琮笑了起来,“这个就是之前在宫中想要和玲姐姐讨画,最后玲姐姐不愿,三哥随便敷衍的给我扔了的那幅画……”他笑的随意的道,“后来见府里这个地方空挡,正好发财树收拾东西,就看到还不错,让人临摹了下来……玲姐姐,你看如何?!”他着,意有所指的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那假山,明明应该遗忘了的往事,仿佛总是能断断续续的回到脑海…… “这画甚是丑……”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的看着风玲珑画的画,俊颜上全然是挑衅和嫌弃。 风玲珑倒也不生气,只是持笔缓缓作画,神情含笑的淡淡道:“爷儿嫌弃妾身画的丑倒也是合理的……到底,爷儿那些红粉知己画的都是要被妾身好的。” 欧阳景轩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玲珑这是在吃本王的醋?!” 风玲珑依旧淡漠如斯的不曾有过激的神情,轻轻勾勒着,声音淡而轻柔的道:“如果爷儿觉得妾身是在吃醋……那妾身便是在吃醋好了!”她手微微一滞,将毛笔放到笔搁上,偏了头,笑靥如花的看着欧阳景轩就道,“如果……这样能满足爷儿的自尊心的话。” 欧阳景轩一愣,随即气恼的一把将风玲珑拉了起来,人也跟着后面打了个旋儿,顿时,寝居内传来琳琅环佩的叮叮当当的声响,煞是好听。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搂得紧紧的,她都能切实的感受到他心扉的跳动,脸色微微娇羞,星眸轻动的看着他就道:“爷儿,您这是恼羞成怒了不成?!” “嗯,是!”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勾的挑了眉眼,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眸光渐渐变得炙热,“玲珑,本王有没有告诉过你……女子娇嗔挑衅男子的时候,是一种变相的邀请?” 风玲珑脸色微微染了红霞,轻推了下欧阳景轩,没有推开倒是感受到了他某个地方的“炙热”。脸颊更是红润,她气恼的嗔怪的道:“爷儿,您自己……如今不到时候!” 欧阳景轩轻叹一声,“本王真是自作自受……怎么就让你这个番邦蛮夷女子给拿下了,如今还落得能看不能吃的地步。” 风玲珑浅笑的微微垂眸,只是须臾的动作,却传递了太多的讯息,直接撩动的欧阳景轩心有不甘却又不能有所动作。 “唉,本王需要去冷静一下……”欧阳景轩着,就欲放开风玲珑,可是,那胶着她的视线却炽热的仿佛要将人灼伤。 风玲珑轻轻拽住了他,微抿了下娇唇,就在欧阳景轩欲离开的时候,她微微踮起了脚尖儿,就在他刚刚好侧过去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冷静了吗?”她垂眸羞赧的问道。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那羞涩的样子,不同于平日里的淡漠冷然,私下里,她倒是偶尔也会大胆的“挑衅”他,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因为某些原因依旧不能对她造次,而她也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唉,你认为呢?”欧阳景轩无奈的轻叹,他都需要用内力来遏制身体上的反应了,能冷静吗? 风玲珑抿嘴笑的越发开心,看到欧阳景轩无奈的样子,她总是能开心不少,“嗯,妾身觉得爷儿此刻已经冷静不少了……”她着,挑了星眸的就看了眼欧阳景轩,见他俊颜越发无奈,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适时,更是轻敲的躲开了他想要搂着她的动作,人已然又到了桌前,“妾身这画虽然难看,却是要完成的……”言下之意,爷儿您就不要打扰了。 欧阳景轩任由着内腹那流窜的火气,微微一天的道:“磨人……可爷儿如今还真拿你没有办法。”他见风玲珑嘴角勾着一抹促狭的笑,心里顿时觉得不满,就在风玲珑还得意的时候,人已经猛然被抱起…… “啊……”风玲珑轻呼一声,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欧阳景轩已经抱着她在她之前做的鼓凳上坐下,将她纳入了怀里,以暖昧的坐姿坐着。 笔尖上的墨滴到了宣纸上,风玲珑却来不及管,整个人又是窘迫又是羞赧的想要下去,可被欧阳景轩紧紧的禁锢着,她逃脱不开。 “爷儿就不怕等下更不能冷静了?”情急之下,风玲珑有些口没遮拦。 欧阳景轩却听得舒心,“爷儿乐意不冷静……”他将风玲珑抱的更紧了点儿,“何况,爷儿自从被你俘虏了后,什么时候也没有冷静过!” 风玲珑抿了唇,她刚刚想要什么,就听欧阳景轩又开了口,“嗯,你还是不要动的好,否则等下我真要是不冷静了……可就顾不得后果了。” 这句话成功的让风玲珑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欧阳景轩身上某处让人羞赧的行为,甚至,他凤眸底下的光更是处处透着危险。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欧阳景轩过了许久后方才一叹的道:“不知爷儿以后会不会成为柳下惠……不是坐怀不乱,是坐怀也乱不了了……” “嗯?”风玲珑不解的看向欧阳景轩,星眸噙着疑惑。 欧阳景轩又是一叹,也没有给风玲珑解释什么意思,倒是拥着她上前提了笔……适时,二人都看到了宣纸上的黑墨。 “妾身的画本就丑,这下可好……”风玲珑转移了话题的轻叹一声,“倒是白白浪费了妾身半个时辰。” “爷儿来补,可好?!”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勾,索性又醮了墨,顿时,大手一挥,肆意几下,那原本滴墨的地方,成了气势磅礴的山峦。 风玲珑画画不丑,甚至可以她天资聪慧,加上嗦嘎勒丹普对她又极为宠爱,任由她学识。何况,还有托鄂什霂尘这样一位良师?! 可是,在欧阳景轩这随意的几笔下,风玲珑不得不承认,她的画却是有些“丑”了,少了精髓中的洒脱,却多了几分束缚。 “这样就可以了……”欧阳景轩放了笔,“嗯,你我同作的一幅画……回头让豆子给裱起来,就放到爷儿书房好了。” 风玲珑绝美的脸上隐隐间有什么东西龟裂开来,顺着星眸深处渐渐蔓延到了心扉……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撕裂着她的心扉,猛然间的痛苦让她不由自主的颦蹙了秀眉。 欧阳玉琮看风玲珑脸色,不由得暗暗咧嘴……他本意是想着让三嫂能多想想和三哥之间的过去,企图能撮合回去,不让三哥这么痛苦。可这会儿见风玲珑神色不对,他怎么感觉有点儿帮倒忙的趋势发展?! “启禀王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适时,管家的声音不远处传来。 欧阳玉琮暗暗松了口气儿,将你陪了笑脸的道:“玲姐姐,我们先用膳……”话落,他轻睨了眼那假山,也不提这事儿了,急忙迎着风玲珑就往前厅而去。 风玲珑一路上若有所思,临近前厅了,方才听到里面有谈笑的声音传来……微微颦蹙了秀眉,她耳力本来就好,如若不是心思不在,早也应该听到。此刻人已经站在了门外,倒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了。 欧阳景轩坐在主位上,和风玲珑对视而望……渐渐的,凤眸变的深邃。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是明白时日无多,越发的就对她的贪恋多了一分……他也不是不会贪心的去想,哪怕一日,甚至片刻就好,能与她携手漫步,看看花落花开。 可惜,如今这些都成了奢侈……就连比肩而坐都是妄想。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没有想到欧阳玉琮会去将风玲珑叫了过来,二人先是一愣,欧阳泓钰本也生性淡漠,到没有多大反应,欧阳晨枫却是人率先起身,让了位置出来的道:“稀客!” 风玲珑跨了门槛,微微半福了身子算是见礼,倒也没有将屋内的人和皇上王爷挂钩。她本不是矫情的人,这桌面儿虽然有六张椅子,而他们只有五人,可到底欧阳晨枫已经表明意思,她要是抗拒的坐了别位,到显得她心中多想了去。 见风玲珑在欧阳景轩身边坐下,欧阳玉琮暗暗舒了口气,还偷偷的给欧阳晨枫递了个颜色……这位二哥,心思缜密,怕是算准了三嫂的心思。 发财树和管家亲自上了菜,也不假人手……到底风玲珑如今活着是事实,可却也不适合人人皆知。 “沧澜郡那边派郝宗九和李煜瀛通往,会不会……”欧阳晨枫席间突然问道。 欧阳景轩池了筷箸给风玲珑夹了一块牛肉,“七弟府里的厨子不错,你尝尝……”他动作随意,话也的随意,也没有看欧阳晨枫,继续淡然的给风玲珑布菜的道,“不管谁是楚凌的细作,亦或者两个人都是,这次事情牵扯不到帝都,他们倒是会尽心的去办……”他见风玲珑将那牛肉放到了嘴里,甚是大喜的挑了眉眼,“支开他们一阵子,这边儿事情也就好运作。” 兄弟三人都看到欧阳景轩脸上的笑意,纷纷有些怔愣……五年多了,欧阳景轩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舒心的笑?! 欧阳晨枫等人视线微微偏移的落在风玲珑身上,依旧的容颜,却是更加淡然。这世间如果还有一人能够让欧阳景轩动容,怕也只有她了…… 欧阳晨枫收回视线,“你上次,最少是两人,如果其中一人不是……岂不是朝中还有?” “如果是这样,倒也要留着……”欧阳景轩笑着看向欧阳晨枫,“不管明暗,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是佛之上乘。” “可如今楚凌再暗,何况三哥如今……”欧阳泓钰刚刚想要什么,接触到欧阳景轩警告的眸光后,他不自觉的看了眼风玲珑,随即暗暗咬牙道,“这样让人牵着走,太过恼火了。” 欧阳玉琮很赞同的点点头,“唉……也不知道这个楚凌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句话顿时让场子冷了下来,欧阳玉琮有些不解的来回看看……他这是出去段时间,就已经好像和大家的言行有些合不到一起了?难道……是他太不关心当前的时事了?! “其实,你心中也知晓,我去……是最便捷的。”风玲珑突然开了口,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夜长梦多……” 欧阳景轩沉默,好似在考虑风玲珑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欧阳晨枫拧了眉,欧阳泓钰一脸认同,欧阳玉琮面露迷茫的时候,他方才缓缓道:“他同意了……我便同意!”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心,不再话。如今到好……离墨和欧阳景轩相互在推,最后的结果却也是这样耗着。 一顿午膳吃的倒也轻松,可风玲珑却心里藏掖着事情,如果不是欧阳景轩给她布菜,她估摸着能进嘴的东西不多。 “如果你心里想的还是楚凌的事情,我便明确了……我不同意。”欧阳景轩轻叹的道。 风玲珑面纱被风微微吹动着,秀发轻拂,蓝白相间的彩带也跟着微动……她听闻声音,缓缓转身看去,欧阳景轩手持竹笛在身后不远伫立。 微风轻轻扬起他那雪白的衣袂,竹笛上的玉佩璎珞也跟随着轻轻飘动着……那是她给欧阳沅的信物,不知道何时到成了他竹笛上的佩饰。犹清晰的记得,他之前只喜欢把玩折扇,若有所思的时候,总喜欢抚摸了那扇坠儿……只可惜,常年不离手的东西,那次为了给她挡一剑,坏了…… 逝去的,就是逝去的,不管你如何留恋,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欧阳景轩走了上前,背负了手,看着前方开得正好的殷红的木芙蓉,“等下七弟备好轿辇,便先送你回去……” “嗯!”风玲珑没有过多的话,如今的二人,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已经无言以对。 风玲珑微微收敛了眸光欲转身离去,却不曾想到眼角余光落到欧阳景轩手上……白衣翻飞,手持翠绿色的玉笛,上面有着红色的璎珞锁着轻风微动……她缓缓皱了眉心,为什么这么一幕竟好似极为的熟悉,就好似在梦中曾经出现过一般。 风玲珑静静的盯着欧阳景轩的手,如若此刻他手里的笛子不是竹笛,她几乎觉得这个全然就是梦……缓缓抬眸,星眸渐渐溢出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那张脸……几乎,她将那举剑和离墨对峙的白衣男子和他重合到了一起。 欧阳景轩感觉到风玲珑的怪异,微微蹙眉看着她,“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他声音听着淡漠,可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担忧。 风玲珑向后退了两步,怔怔的看着欧阳景轩……不,不会的……如果那白衣男子是他,岂不是前世纠葛不清,如今又到了今世?! “你……“风玲珑暗暗吞咽了下,企图让自己保持冷静的问道,“你可曾……”她没有继续问下去,要如何问?问他前世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一剑贯穿了她吗? 怎么问…… 风玲珑暗暗自嘲一笑,她的梦境,离墨的千年之身,仿佛事事都透着诡异……如果,如果他也和千年前有关……她不敢想下去。纵然白衣男子的相貌她始终没有看清过,或者醒来后就记不得了。可是,如果他也和千年前有关,让如今本已经复杂的局势要如何继续下去?! 欧阳景轩凤眸微凛,看着风玲珑的表情上的不淡漠不冷静,他微微蹙了眉心,“你想到了什么?” 风玲珑星眸微动,急忙转身,“我先行一步。”话落,她人已经抬了莲步,飘然而去。 “前世情,今生债……” 云起道长的话浮现在脑海,欧阳景轩凤眸不由得轻轻眯起……自从暗凕火珠的出现,他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做一些奇怪的梦,是不是……她也如此?方才,她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是不是他曾在她梦中出现过?前世情……他和她到底有怎样的情,才落得今世如此? “主子……”暗卫恭敬的单膝跪地。 欧阳景轩看着远去的风玲珑的身影,缓缓道:“去查下……云起道长可曾离开帝都?!” “是!”暗卫应声后隐没。 欧阳晨枫远远的看着,待暗卫离开后,他方才走了上前,“是有何不妥?!”微微一顿,他看了眼风玲珑消失的方向,“听老七,你今日找了云起道长?!”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欧阳景轩倒也不隐瞒。 “和她有关?!” 欧阳景轩看向欧阳晨枫,“算是,也不全是……”微微一顿,他接着道,“我去趟箫悦楼。” 欧阳晨枫笑了,“和她通往岂不是更好?!” “二哥又何必如今还拿了我寻开心……”欧阳景轩轻叹一声,转身离开,“申时三刻夜麟帝和日昭帝要进宫,二哥闲来无事便也来宫中一行吧……”话音落下,他人已经转过径转角,独留下一抹翻飞的衣袂罗若欧阳晨枫眼底。 欧阳晨枫沉沉一叹,不由得自喃道:“当初你以身试蛊,我便后悔不曾强行阻止……如今你以身犯险,我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劝阻。”他沉沉一叹,声音里有着无奈。 问世间情为何物……呵呵,如今想来,他枉此一生。许是有一段和景轩一般的爱恋,倒也觉得人生不会虚度了…… 幽幽的笛声仿佛穿透人心,忧伤的笛曲更是撕裂着人的神经……楚凌站在槐树下,树上的槐花早已经坠落的几乎不剩。 突然,笛声戛然而止,就见他眸光微聚,温润的俊颜上陡然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喃了句,嘴角一抹冷哼。试图揣测天意,真是枉费了这么多年的道行。 玉笛在手中微微翻动,原本雪白通透的玉面儿竟是微微渗出了红色犹如血丝一般的纹路。楚凌看着玉面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然,“玲儿,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你种的因,总是要有个果的。”他缓缓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正欲转身之时,风云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上……”风云脸色幽冷,“一切已经按照主上所的布置妥当了。” “嗯。”楚凌微微应了声,眸光也随之变深的缓缓道:“如今……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 风云抬眸看了眼楚凌,随后又道:“另外,宫里来了话……怕是欧阳景轩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我们的人,有可能这次会一网打尽。” “本都是棋子罢了……”楚凌眸光幽冷的道,“他只有动作加快,本座才能更快的让他明白,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风云莫名的脚底生了寒意,最近的主上仿佛总有些奇怪,可是,哪里奇怪他不上来……只是,更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如今他们就在帝都,欧阳景轩反而没有任何动作?他今日顺道打探了一番,倒不是如他所想的是欧阳景轩有什么大动作,那感觉倒像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主上在云苍城内。 楚凌轻睨了眼风云,见他神色,已然料中大半……暗暗冷嗤一声,他负手进了寝居……虽然如今他灵力只是恢复了一两成,可要拦下结界阻挡凡人还是搓搓有余……离墨,本君这次不会先发制人,本座会等……等你灵力恢复时,让玲儿明白,这天地间没有所谓的争夺,不过是他心存了仁念罢了。 楚凌突然停下脚步,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管是玲儿千年前那肆无忌惮的笑声,还是如今风玲珑那淡漠如水的平静,不停的交错在他的脑海里……久久的无法挥去。 狂风四起的舔抵,红梅花瓣犹如血一般飘落。他看着手中的冰魄剑直直的从玲儿的后背贯穿,鲜血瞬间染红了天界和魔界之间的结界。漫天的雪混合着红梅,凄厉的让人忘记了呼吸…… “别打了,我求你们!” 楚凌的手猛然攥了起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入离墨的臂弯,眼睁睁的看着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堕入轮回道! 轮回道……对于人界来,也许这里是重生的机会。可是,不管是天界还是魔界之人,堕入轮回道的下场往往只有一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他怎么可以让她粉身碎骨,怎么可以让魂飞魄散?! 他逆天而行,强行将她的精元凝聚,用他之魂魄融合才能换得她一个转世重生……一路上的孤单他怎么忍心?! 纵然明明知道,就算他身为天君,也未必能够使得她在轮回道中重生……可那是他唯一之途。 千年……呵呵!他陪她轮回前年,却错失了先机。因为她的精元用他的魂魄凝结,使得他无法在第一眼就认出她来……唯独那心中想要她的信念坚定着。 一个离墨已经够讨厌……却不曾想,如今人界又多一个欧阳景轩。 玲儿本事多情种幻身,可多情亦是绝情……不是吗?! 楚凌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射出两道骇然的精光。 皇宫,御书房。 “臣已经将所有人都彻查了一边,甚至这些天的巡查人数以及方方面面尽数查过,”程昱垂眸道,“暂时未曾查到有可疑之人……” 高海也面露了沉重,“如今宫中的金吾卫都是先皇留下的,”他抬眸,看着御案后面的欧阳景轩,凝神道,“怕是不易查!” 欧阳景轩听着程昱和高海的汇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深邃的淡笑,“没有查到……那就接着查!”他眸光变得幽冷起来。 程昱和高海对视一眼,双双应声,“是,臣告退!” 二人退着身子离开,刚刚到门口,就见一人疾步匆匆而来,朝着二人微微施礼后,疾步进了御书房,“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看着福东海微微蹙眉,“何事惊慌?!” 福东海凝了下神儿,暗暗平息了下气息方才凝重的道:“皇上,云起道长死了!” 308.308、声东击西 欧阳景轩眸光猛然一凛的看着福东海,声音透着一抹冷然的问道:“你什么?!” “云起道长死了……”福东海沉重的又了一遍,随即从袖兜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笺步了上前,将其递给欧阳景轩,“皇上,这是在云起道长身边找到的。{” 欧阳景轩接过,收回视线展开纸笺……他快速的浏览了一番后微微蹙了眉心。 福东海看着欧阳景轩俊颜上的线条凝住,不由得看了眼那张纸笺后问道:“皇上……” “道长怕是仙逝了……”欧阳景轩微微一叹的将手中纸笺递给福东海,“是泄露天机,大限将至。”他起了身,明显的声音里的凝重气息越发的重,“没有想到,他走的竟是如此之快。”微微一顿,他在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不明白为何? 前世情,今生债……这样的六个字到底是多大的天机? 风玲珑只觉得浑身无力,好似有人不停的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可她认真去听时,到处又寂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微风习习,入了初秋,明显的她的身子寒意加重了许多。往年快要入秋的时候,离墨便会带她去较暖的地界儿,今年倒是也无法过去…… “姑娘,公子送了炭火和狐裘大氅过来,”芸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风玲珑拉回视线看去的时候,她人已经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看,也让人做了软垫子和被衾,里面都用了上等的狐毛,暖和的紧呢。” 风玲珑嘴角微微勾了笑意,心思不在。 芸儿放下东西,见风玲珑脸色有些苍白,顿时大惊的上前,“姑娘,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风玲珑浅浅一笑的摇摇头,“无事……”微微一顿,她问道,“阿墨人呢?” “公子出去了,”芸儿道,“听弄月,估摸着要入宫一趟。” 风玲珑点点头,转身朝着內寝走去,“药王已经走了吗?” “嗯,已经走了,”芸儿点点头,“走的也听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玲珑没有继续问,只是点了点头,听着芸儿絮絮叨叨的着有的没的的事情,她原本恍惚的情绪仿佛才能稍稍的平静一些。 “姑娘,”明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子求见!” 风玲珑和芸儿对视一眼,仿佛对欧阳沅此举有些疑惑。 “在哪里?”风玲珑问道。 “太子派了轿辇过来,”明日的声音从门外再次出来,“前来的人,太子不想给皇上惹了麻烦,也不能出宫……可是想姑娘的紧,所以……” 风玲珑一直不解,不仅仅她对欧阳沅有着一股奇怪的好改,好似他也极为的黏着她……这是为何?!看看外面又渐变的天气,她思绪微滞了下,到底应了声。 “姑娘……”芸儿拿了披风给风玲珑披上,“需要去给公子送个信儿吗?” 风玲珑摇摇头,“等下我和他一同回来就好……”楚凌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夜扰和陆少云不可能长时间的留在西苍,事情必然是要有个解决的。 芸儿点点头,陪着风玲珑上了轿辇后,她便随着一同入了宫。 楚凌站在一家酒肆的二楼饮着酒,看着低调的奢华的轿辇从面前经过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薄薄的笑意……他眸光微聚,适时风玲珑挑开窗上的帘子正好视线落到他这里,他朝着她笑意加深,不似方才的冷然,倒是多了几分由心。 风玲珑随着轿辇的晃动微微偏着头,一直看到无法看到楚凌的时候方才收回视线,平静的脸上渐渐被疑惑撕扯开来……他在云苍城,甚至这样大刺刺的出现?! 一路噙着疑惑入了宫,除了几个信任的人,欧阳沅将一切不相干的都屏退出了寝宫。 “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欧阳沅淡漠的道,脸上的表情淡的就算认真去看,仿佛也感受不到。 风玲珑点点头,问道:“今日找我来……应该不是光是想我了,这么简单吧?!” 欧阳沅微微偏了脑袋,点点头,又摇摇头的道:“算是,也不算……”他走到风玲珑一边儿坐下,“我就是好奇那日灵宠带你去未央宫挖出的那颗珠子是什么?” 听欧阳沅提及,风玲珑才猛然忆起那颗珠子的事情……这些天,她竟是遗忘了那颗珠子?! 欧阳沅看风玲珑神色,微微皱了下眉心的问道:“你也不知道吗?” “不是鲛人泪?!”风玲珑疑惑的看向欧阳沅。 “应该不是……”欧阳沅从腰间拿下锦囊,取出里面的鲛人泪递给风玲珑,“鲛人泪是海底珠,属水性,看的时间长了,能看到里面有水纹流过……”他又向前递了递,“不信你看!” 风玲珑下意识的接过,看着那曾经在她身上许久,在欧阳景轩登基后,成了唯一陪伴她的鲛人泪,渐渐的……星眸变得迷离起来。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风玲珑默默的问出,不经思考。等话脱嘴后,她微微颦蹙了下秀眉的看向欧阳沅。 “这是我娘的遗物……”欧阳沅淡然道,好似没有看到风玲珑脸上微凛的样子,接着道,“嗯,也不能是遗物……算是娘留给我的念想吧?!”如今母后没有殁,而父皇,这颗鲛人泪是母后“临终”前放到他身上的,他这样并没有错。 只是,母后不会认为父皇在她“殁”了后,将鲛人泪又送给了他虚幻不存在的“娘”吧?! 欧阳沅眸光犀利的抓住了风玲珑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一抹冷然和悲伤交杂的情绪,暗暗一叹……书中果然的没错。如果一个人要是先入主的认定了一件事情,那不管什么指引都能给指引的偏了…… “你好像从来没有对我娘好奇过?!”欧阳沅突然问道。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收敛了心神的看向欧阳沅,淡然的问道:“这是你今天的目的?!” “嗯?”欧阳沅突然被她这样一反问,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 风玲珑星眸紧紧的凝着欧阳沅,纵然他也不过是个孩童,可许是在深宫长大,又是那人的孩子,到底睿智聪慧,可孩子心性,她还是了解了几分,“你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那未央宫中的珠子,倒是想要让我对这颗……”她微微抬手了下,“……鲛人泪感兴趣。或者,你是知道了什么,希冀着让我明白欧阳景轩如今所念?!” 欧阳沅这下是听明白了,母后是觉得他在挑衅她?! “算是,也不全是……”欧阳沅倒也不辩驳的道。 风玲珑到没有想到,需要和一个孩子,甚至是那人的那只谈论这些个问题,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悲伤,“你不适宜和我谈论这个问题……”她将鲛人泪递了回去,“好好收着,到底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 欧阳沅并没有接过,只是道:“送给你了……”他看了眼鲛人泪后看向风玲珑,“你我投缘,你上次送我贴身玉佩,这就算是我的回礼好了。”他的一本正经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 风玲珑反而是愣了……那玉佩只是押在欧阳沅这里的,他日实现承诺,自然是要拿回。什么时候变成了送于他的?她看看手中微微透出些许凉意的鲛人泪,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没有记错,那并不是送你之物。”风玲珑淡然道,“何况,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我岂能夺人所好?!” 欧阳沅却并不在意,“都是重要之物,便这样吧……”他微微声音透着威严,倒是端起了西苍太子的架子,“你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好奇我娘的事情?”他转移了话题,好似不甘心的又问一遍,又好似仅仅为了转移风玲珑对礼物的注意力。 “我的事情都听了?!”风玲珑暗暗一叹,倒也不和一个孩子较劲儿,将鲛人泪先行收起,思忖着回头和欧阳景轩换取便好。 “你的事情父皇从来没有瞒骗过我。”欧阳沅静静道,“从就没有瞒骗过……可以,我是打听的故事。”微微一顿,他接着道,“西山祭祖,狩猎,前往夜麟国做质子……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风玲珑微微惊讶的看着欧阳沅,先不要他的娘亲和她某种意义上是敌对,就算不是,欧阳景轩断然也不会将这样的事情给自己的孩子听…… 不对!风玲珑猛然想起什么,她和欧阳景轩已经毫无瓜葛,一场重生,如今她该考虑的是为风部落复仇,考虑的是离墨的千年情……她和欧阳沅的娘亲,不应该还是敌对。 “他倒是大度……”风玲珑淡淡道,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嘲讽。 欧阳沅有些挫败,他因为出生后本就无情,却不想母后淡然如此,竟是任何都不起波澜……想来他没有情感,怕是遗传了母后。 气氛一时间僵住,豆子在门口站着,里面的谈话声他也听得,此刻倒是不由得一叹……主子怕是不想看到爷儿一味的退让,又决定想要侧面给梅主子一些纠葛的情绪。可梅主子仿佛真的对爷儿丝毫没有了想法,淡漠的让人心寒。 豆子暗暗撇嘴,视线看着又阴沉了下来的天气,不由得轻叹一声……他收回视线缓缓偏头看向寝宫内,就见风玲珑微的一动。顿时,他蹙了眉头……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他到底是跟着爷儿身边久了,对梅主子一些的习性也是了解的……只是,这天儿虽然微寒了下来,却也不至于冷。可方才梅主子那微颤的样子,显然是有些寒气入体…… 急匆匆走来的脚步声拉回了豆子的思绪,他收敛了眸光下了台阶,就听那急忙赶来的太监道:“豆公公,皇上来了话儿……是御书房事未了,殿下的贵客当先在东宫用膳。”微微一顿,他有些好奇的看了寝宫的方向一眼,“膳食皇上亲自下的菜色,稍后就到。” 豆子点了点头,示意那太监可以走了,见他还噙着好奇的依旧想要看看里面的动静,微微冷了脸,“这宫里的规矩是不懂了吗?还是你想要调到东宫来,让杂家好好的调教一番?!” 那太监一听,顿时脸吓得都白了,急忙道:“奴才不敢,奴才告退……”他着话儿,人已经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谁人不知道,皇上对东宫这位主子那可是宠爱的紧,不管你有没有心,如果暴露出半点儿对东宫觊觎或者不轨,那失踪的亡魂里,一定有他一个。 豆子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了寝宫,“启禀殿下,皇上来了话儿……”他着,看向风玲珑,躬身恭敬的道,“墨楼主被事情羁绊着,皇上给姑娘和殿下备了膳食……待那边儿事了了,墨楼主来接姑娘一同出宫。” 风玲珑倒也不意外,微微颔首,“有劳公公了。” “不敢!”豆子急忙道,偷偷的看了眼欧阳沅,眼神儿递出把握机会的鼓励。 这边儿闲聊着天南地北,虽然因为欧阳沅想要提醒风玲珑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有时候会变得气氛诡谲,可也好过御书房……此刻的御书房内,如今在这大陆上,都是雄霸一方,甚至谁要振臂一呼都是能掌控着天下间喜怒的人,一个个面色沉重。 陆少云一对三,虽然他有万全的良策,可也抵不过一个风玲珑。 夜扰一直默不作声,魅惑的桃花眼微垂,大红色的缎袍透着妖娆的气息的弥漫在阴郁而凝重的气氛中,“商讨来商讨去……都是个没有结果。”他微微抬眸,视线滑过对面的离墨和欧阳景轩,“如果只有此一图,那便用了日昭帝的方法吧?!” 陆少云微微惊愕的看向夜扰,昨天他们下了一夜的棋都没有个所以然,就算方才的两个多时辰里,他也一直和欧阳景轩、离墨统一阵线,怎么…… 欧阳景轩和离墨双双沉默,谁也没有话。 夜扰微微收敛了眸光,也不管陆少云那一脸的惊讶的看着他,只是缓缓道:“其实,你们两个也明白,只有这一图……” 离墨墨瞳变的幽暗起来,他冷嗤一声的缓缓道:“那又如何?”他浑身上下散发出骇然的戾气,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一场血腥来。 欧阳景轩依旧沉默不语,他考虑的事情不会和陆少云一样简单,也不会和夜扰一样左右为难,更没有离墨的先知下有的愤怒……他只是单纯的在想,楚凌为什么会那么想要得到玲珑。 楚凌和玲珑的接触,是最多的,当属大婚那年狩猎之行……可是,那个时候,玲珑一心想要和他捆绑到一起,加上世事变化莫测,她的心思全然在了一边儿自保,一边儿还需要揣摩他的心思上,更不可能和楚凌有过多的焦急。楚凌的势在必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欧阳景轩回想着过往的种种……仿佛莫名其妙的,楚凌就对玲珑上了心,甚至有着势在必得的想法……不,不对!是不得便毁的想法! 不管如今玲珑心中对他是爱还是恨,或者已经无爱无恨……但心里想来也是对离墨有了情。她,他是了解的……动了心,便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无论如何,断然也不会和楚凌在一起……最后的结果…… 欧阳景轩缓缓的眯缝了眸子,眸光寒光乍现,不同于离墨身上的骇然,他浑身上下渐渐溢出一股让人从脚底就开始感到阴冷,渐渐的蔓延到全身百骸,直透心肺的冰冻。就好似瞬间将空气凝结,所有人都置身在了冰窟之中。 陆少云和夜扰相互看了眼,纷纷视线落到了欧阳景轩的身上,缓缓皱了眉心…… 欧阳景轩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冷寒的气息也渐渐散了过去,狭长的凤眸滑过夜扰和陆少云,最后视线落在离墨身上,“那便如此吧……” 陆少云和夜扰愣了,离墨猛然转过脸看向欧阳景轩,冷声问道:“你想要五年前的事情重蹈覆辙?!” 欧阳景轩俊颜沉冷而毫无表情,片刻后,菲薄的唇角一侧微微勾了下,露出阴狠的气息,“总被他牵着鼻子走……岂不是笑话?!” 离墨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墨瞳渐渐变得幽深,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有你,五成!”欧阳景轩依旧的淡漠。 离墨陷入了沉思,许是二人如今的目标一致,倒也心意相通的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欧阳沅找了玲珑入宫,如今倒是一件优势。入宫的是本人,出宫的是谁……却不是外人得知。毕竟,为了保护玲珑如今的身份,东宫能够接近玲珑的人都是自己人,而不能接触的人,又如何得知是不是她?! 陆少云有些茫然,他仿佛不太明白此刻欧阳景轩和离墨的转变……倒是夜扰仿佛能够明白,欧阳景轩心里想的是是什么。 “希望你这次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夜扰虽然不明白欧阳景轩的计划是什么,可大致却也猜到。估摸这是李代桃僵,声东击西! 欧阳景轩嘴角苦涩一笑,“不过也是破釜沉舟罢了……”他并没有万全之策,只是凭着上次和楚凌交手,以及离墨言行举止上大致参透了一些东西罢了。他看向离墨,缓缓道,“你不要介意为好。” 离墨涩然,不管欧阳景轩和千年前有没有关系,楚凌都是他首要的心腹大患……当初他内魔心生,虽然最后善念凝聚了她的精元,可转世到底噙了太多的怨念才会落得如今狠绝。于公于私,他和楚凌对上也是早晚的事情……欧阳景轩能做到为她甘愿承受一切,他又如何不能?! “我心同你!”离墨缓缓完,起了身的道,“你准备一二,一同去东宫吧。”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颔首,叫了福东海进来吩咐了几句后,众人一同踏着刚刚点的宫灯,一路往东宫走去……也直到此刻,陆少云方才明白了欧阳景轩要做什么。只是,他不由自主的看向离墨,仿佛有着不清的情绪在心头滑过…… 离墨为人冷傲,在整个大陆上都算是有所共识的。可唯独对风玲珑情有独钟……句不好听的话,到底是欧阳景轩的妃子,不管为何而死,又为何复活的,这个事实始终不能改变。不过……好似这样的观点,便只有他一人。 到底事不关己,陆少云也便没有深思……后来,待一切尘埃落定,当从夜扰嘴里听到他们三人之间……不对,是加楚凌四人之间的纠葛的时候,他才不免唏嘘,事事本无常! 风玲珑静静的听着离墨的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直到他完,她方才缓缓道:“宫中细作极多,我在宫中不方便……”她的话明显的有几分不愿。 离墨心中却因为她的话有着几分畅快,到底等了千年……为她,他能放下所有,却不代表真的没有嫉妒。虽然知道她也许并非因为他所想,只是单纯的不想要留在宫中,可他还是新生了快乐。 “我和他都能相信你做的很好……”离墨淡淡道。 风玲珑轻轻一叹,缓缓转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星眸渐渐和墨空融合到了一起,“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离墨摇摇头,“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纵然我不露出破绽,那另一个我呢?”风玲珑一针见血的问道。到底是攸关生死,就真的能有人做到如此? “有!”离墨静静道。 风玲珑转身看向离墨,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笃定。到底是欧阳景轩的皇宫,而此刻要偷天换日的人必然是也出自皇宫…… “欧阳景轩的暗卫,陈黎。”离墨静静道。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所谓孽缘,怕陈黎也是!不过是欧阳景轩派去看守霂尘的,却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这么多年来,她以为她藏得深,到抵不过欧阳景轩一双锐眼。 风玲珑微微皱了眉,纵然过去事情还有许多记不清,可陈黎这个人印象还是较为深刻的。曾经和欧阳景轩去夜麟国做“质子”,倒是后来听闻那人提及暗卫里有一人和他做了场戏,后来才知这人便是陈黎。只是,入宫后,见其冷然高傲,倒也不像是能够做戏的女子。 “阿墨,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 突然,有轻柔淡漠的声音传来,风玲珑微微蹙眉,反射性的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身着白色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薄施粉黛。同样的祥云发髻上仅仅缀着一只并蒂海棠步摇,简直和她如出一辙,就仿若照着铜镜一般。 离墨偏身看去……上下仔细的好好打量了一番陈黎,不由得一声赞叹,“欧阳景轩的易容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能了。”微微一顿,他走路上前,在陈黎不及防范之初,手指划过她的面颊,就听他缓缓道,“薄如蝉翼,果然上乘。” 风玲珑莲步轻移的走了上前,适时,欧阳景轩跨步走了进来,就听他缓缓道:“五年间倒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做下这人皮面具……却想不到,真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一切都有天意罢了……”离墨若有所思的道。微微一顿,他看了风玲珑一眼,随即看向欧阳景轩,“陈黎的身份在宫中特殊,平时倒也鲜少随意走动……”他暗暗苦涩一笑,只是淡淡交代,“她身体极寒,倒是要操了几分心思。”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表示了然,随即示意了下陈黎,一同走了出去,留给离墨和风玲珑一个独处的空间。 欧阳沅站在外间看着陈黎许久,不由得喃喃自语,“孤到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仿佛有些懊恼,这母后如今倒是变了法子在了宫中,可却因为身份的转变,他如今却不好用一些心思和母后些这和那的事情。 好在父皇决定出手,倒也不用他费心了…… 夜色寂寥,万物陷入沉寂之中。 风玲珑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今日意外的入宫,却是出不去了……不仅仅如此,如今站在龙阳宫内,竟是恍如隔世,有些可笑。 “福东海将西殿已然换了新褥和被衾,想来应该还算舒逸……”欧阳景轩看着穿着陈黎衣衫的风玲珑道,“明日让白芷送些你换洗的衫裙,暂时你便先在龙阳宫住一阵子。”他的还噙着几分心翼翼,虽然是如今形势所迫,可到底他心生了忐忑,生怕她不安心。 风玲珑轻叹一声,点了点头的转身朝着西殿走去……只是刚刚走了两步,人便停了下来,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的缓缓转身,又走了回去。 欧阳景轩凤眸微凛,里面有着隐隐希冀的光芒溢了出来,正想要询问,就见风玲珑从袖兜中掏出物什递到了他跟前…… “太子将这暂时放于我这里,”风玲珑神情淡然,星眸更是没有丝毫涟漪的道,“此物到底对你有特殊意义,放在我这里不合适。”着,她将鲛人泪向前递了递。 欧阳景轩垂眸,轻倪了眼那黑幽幽却透着圆润光泽的鲛人泪,眸光不抬的缓缓道:“这本是我送你之物……”他抬眸,视线紧紧的胶着风玲珑的道,“你便留着吧!”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眉,“它是太子娘亲之物,不是我的!” 欧阳景轩薄唇一侧勾了抹若有似无的涩然,“它……从来便只是你的。”他暗暗一叹,不再解释的缓缓道,“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话落,他率先收回了视线,转身朝着东殿的方向走去。 风玲珑举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微微凝着星眸看着那身着明黄色锦袍的背影,心中竟有千千结。缓缓收回手,她微抿了下唇瓣转身,踏着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沉重的步子,往西殿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风玲珑转身的那刻,欧阳景轩听了脚步,听着渐行渐远的步子,他的心仿佛跟着离开……飘到了西殿。 世事无常,未登基前,他曾幻想他日大权在握,保她族人周全时,能与她在龙阳宫携手夕阳,他吹笛,她抚琴作画,怕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最后到底棋差一招,输了父皇如海心思,落得他不得不将她推离……龙阳宫,这个寝殿,从来便只有她一人能够踏入。却偏偏最后染了尘埃…… 如今她入得此殿,却也只能东西各一方,来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幸的是她终于进了这里,不幸的是……终究天各一方。 笛声悠悠,绵长的回荡在夜色下……朦朦胧胧的月光早已经被又暗沉下来的天色掩盖的几乎不见。欧阳景轩执笛吹着,曾经的曲,却不是曾经的情。 犹记得苍轩王府翠竹轩内,他砍竹为笛…… “听闻玲珑翁主不但能歌善舞,更是对中原化有所深究……能不能为本王吹奏一曲?!” 她面色淡漠,挑眉含笑却声音清冷的回他:有所深究不代表精通……如果王爷听闻无误,应当知晓,妾身不会吹笛! 欧阳景轩眸光变得暗沉不见得底,视线和夜色依然融为一体……夜麟国皇宫中,她站在月色下吹着他亲手做的笛子,笛曲悠悠诉着对他的情意以及信任。 她不仅仅会吹,甚至有很深的造诣! 他举笛和鸣,应承她一生荣宠,三生繁华……可到头来,不过事事都是一场空。 欧阳景轩缓缓闭上了眼帘,掩去眸底深处溢出的沉痛……纵然如此,她依旧心念与他。未央宫中,她从不曾半点儿为难与他,不过都只是一些计谋,也只是为了想要见见他。而他……却只能带给她更多的伤害…… 内腹有什么东西开始翻涌,一股腥甜在嘴间蔓延开来,顺着嘴角缓缓溢出……笛声有些断断续续,可音律却不曾有丝毫停歇。欧阳景轩嘴角一抹苦涩……明明知晓她耳力极好,怕是这样的笛声已然扰了她的梦境,却依旧停不下来…… 人都是贪心的,他也不例外! 明明知道相思苦,苦却无法不相思! 风玲珑站在内殿的门内看着院中的身影,夜风微微吹拂,扬起那人发带轻飘,更是将竹笛上那玉佩下的璎珞吹得有些凌乱。她轻轻拢了拢披风,一头披散下来的青丝犹如瀑布一样柔顺的躺在背后,远远看去,她不动,犹如一幅静止的仕女图。 福东海早早的发现了风玲珑站在那里,心下五味杂陈的收回了眸光看向欧阳景轩……嘴角的鲜红就算在不甚明亮的夜色下,也变得刺目。 爷儿如此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风玲珑转身,走了没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她暗暗一叹,索性也不去睡了,便在前方榻上坐下,拿了一旁的火折子了灯,拿过一旁的一本史记看了起来。 笛声悠扬,倒也不过片刻就停了下来。 欧阳景轩站在原地没有动,福东海急忙走了上前,悄悄掏了帕子递了上前……他擦拭了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后,方才转身进了寝殿。 “睡不着?!”欧阳景轩有些明知故问。 风玲珑头也不抬,只是翻动了书页的道:“耳力灵敏,睡不着。” “倒是我叨扰了……” 风玲珑终于有所反应的微微滞了下,缓缓抬眸看向欧阳景轩,“你明明知道会叨扰,却依旧如此做了。”她的眸光在灯火下变的熠熠生辉,本就全是话儿的星眸此刻更是掩藏了许许多多的言语。 欧阳景轩微楞,虽然明明知道是这么回事,可风玲珑就这样毫无掩饰的了出来,颇为让他意外,“嗯,如你所讲,到真是故意的。”撩了袍服,他在一旁坐下,“我这里只有云中芽,倒是性属了凉寒,不适宜你此刻饮用……”好似自喃一般,他话落后看向福东海,“让去御茶房将夜扰带来的荔枝红拿些过来。” “喏。”福东海应了声,急匆匆的离开。 风玲珑也不阻止,她身体寒气如今很重,就算只是刚刚入秋,可在西苍到底不比温和地界儿,离墨不在身边,她自己总是要自醒一二的。 “如今宫中烧了地龙,就不怕别人起疑?”风玲珑淡然问道。 欧阳景轩轻笑,“龙阳宫中没有细作。” “可听闻金吾卫和暗卫之中已经出了乱子……”风玲珑淡淡道,言语里有着些许冷嗤。 欧阳景轩这下彻底被噎住了,片刻怔愣后,有些气恼的道:“那是我允许的。”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须臾后,淡然的收回眸光再次落到了书上,有些随意的附和道:“倒也无需和我动怒……楚凌为人阴险,防不胜防,心为上。”微微一顿,“如今也只是刚刚入秋,倒也没有冷寒的厉害,地龙的火还是先熄了吧。”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 风玲珑放下了书册,视线落在外面道:“如今我在这里本已经不妥……”她偏头看向欧阳景轩,“我下午入宫,楚凌是看到了的,否则,断然这事儿我也不会应承。”她看着欧阳景轩面色微变,心中大致了然的道,“楚凌在云苍城,可显而易见……你和阿墨都不曾发现。” 本来,凭借这里是欧阳景轩的地界儿,而他的本事她也算清楚。何况还有离墨和箫悦楼……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凌在云苍城犹如无人之境,着实让人费解,甚至不安。 欧阳景轩面色有些不好,帝都的戒备和巡查不仅仅是是他,还有离墨。可如今二人谁也没有发现楚凌就在帝都,这已经不是耻辱的问题,而是关乎到方方面面……他能够猜到楚凌的神出鬼没,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就在云苍城。 风玲珑到显得平静许多,“阿墨临行的时候,我已经给他了……”她淡漠的收回视线,“行径那边儿,自然他要有所举动,否则,这戏怕是已经不需要演了。” 离墨飞身在附近滑过一圈儿后,再次落在了车辇上,掀起了帘子进了内室,“无人。” “怕是早就离开了……”陈黎淡淡道,声音竟是和风玲珑如出一辙,纵然是离墨明明知晓,都有些错觉。 “照你看……楚凌今日出现是故意还是无意?”离墨像是闲聊一般询问着。 陈黎眸光微微深远了几分,“有可能……他便在云苍城内。”微微一顿,她接着道,“唉,想来他今日倒是有几分示威的成分。” 离墨微微勾了唇角,眸光渐渐幽深的道:“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他如此心急,到让我高估了他……” “嗯?”陈黎不解,轻咦的看向离墨。 离墨但笑不语,只是转了话题聊了些别的……却又精巧的避开了陈黎还不能完全知晓的事情。 车辇在马蹄声下轱辘轱辘的转动着,就在月影尽数的呗乌云掩盖的时候,空寂的大街上,一抹身影从一旁的胡同里走了出来,看着已然远去的车辇,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楚凌背负着手,手中攥着的玉笛发出幽冷的光芒。 好一个离墨……纵然失了灵力,却依旧能够洞悉天命。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是如何,你能否猜个准确?! 楚凌冷嗤一声,缓缓转身,微微提气……人犹如大鹏展翅般纵身上了屋檐,几个纵跃后,人已经被夜色吞噬……只是,就在他刚刚离开不久,不远处有一人影在光影的暗处微微轻动,只见那人眸光清冷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微微勾了唇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凌,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309.308、声东击西 欧阳景轩眸光猛然一凛的看着福东海,声音透着一抹冷然的问道:“你什么?!” “云起道长死了……”福东海沉重的又了一遍,随即从袖兜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笺步了上前,将其递给欧阳景轩,“皇上,这是在云起道长身边找到的。? ” 欧阳景轩接过,收回视线展开纸笺……他快速的浏览了一番后微微蹙了眉心。 福东海看着欧阳景轩俊颜上的线条凝住,不由得看了眼那张纸笺后问道:“皇上……” “道长怕是仙逝了……”欧阳景轩微微一叹的将手中纸笺递给福东海,“是泄露天机,大限将至。”他起了身,明显的声音里的凝重气息越发的重,“没有想到,他走的竟是如此之快。”微微一顿,他在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不明白为何? 前世情,今生债……这样的六个字到底是多大的天机? 风玲珑只觉得浑身无力,好似有人不停的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可她认真去听时,到处又寂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微风习习,入了初秋,明显的她的身子寒意加重了许多。往年快要入秋的时候,离墨便会带她去较暖的地界儿,今年倒是也无法过去…… “姑娘,公子送了炭火和狐裘大氅过来,”芸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风玲珑拉回视线看去的时候,她人已经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看,也让人做了软垫子和被衾,里面都用了上等的狐毛,暖和的紧呢。” 风玲珑嘴角微微勾了笑意,心思不在。 芸儿放下东西,见风玲珑脸色有些苍白,顿时大惊的上前,“姑娘,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风玲珑浅浅一笑的摇摇头,“无事……”微微一顿,她问道,“阿墨人呢?” “公子出去了,”芸儿道,“听弄月,估摸着要入宫一趟。” 风玲珑点点头,转身朝着內寝走去,“药王已经走了吗?” “嗯,已经走了,”芸儿点点头,“走的也听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玲珑没有继续问,只是点了点头,听着芸儿絮絮叨叨的着有的没的的事情,她原本恍惚的情绪仿佛才能稍稍的平静一些。 “姑娘,”明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子求见!” 风玲珑和芸儿对视一眼,仿佛对欧阳沅此举有些疑惑。 “在哪里?”风玲珑问道。 “太子派了轿辇过来,”明日的声音从门外再次出来,“前来的人,太子不想给皇上惹了麻烦,也不能出宫……可是想姑娘的紧,所以……” 风玲珑一直不解,不仅仅她对欧阳沅有着一股奇怪的好改,好似他也极为的黏着她……这是为何?!看看外面又渐变的天气,她思绪微滞了下,到底应了声。 “姑娘……”芸儿拿了披风给风玲珑披上,“需要去给公子送个信儿吗?” 风玲珑摇摇头,“等下我和他一同回来就好……”楚凌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夜扰和陆少云不可能长时间的留在西苍,事情必然是要有个解决的。 芸儿点点头,陪着风玲珑上了轿辇后,她便随着一同入了宫。 楚凌站在一家酒肆的二楼饮着酒,看着低调的奢华的轿辇从面前经过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薄薄的笑意……他眸光微聚,适时风玲珑挑开窗上的帘子正好视线落到他这里,他朝着她笑意加深,不似方才的冷然,倒是多了几分由心。 风玲珑随着轿辇的晃动微微偏着头,一直看到无法看到楚凌的时候方才收回视线,平静的脸上渐渐被疑惑撕扯开来……他在云苍城,甚至这样大刺刺的出现?! 一路噙着疑惑入了宫,除了几个信任的人,欧阳沅将一切不相干的都屏退出了寝宫。 “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欧阳沅淡漠的道,脸上的表情淡的就算认真去看,仿佛也感受不到。 风玲珑点点头,问道:“今日找我来……应该不是光是想我了,这么简单吧?!” 欧阳沅微微偏了脑袋,点点头,又摇摇头的道:“算是,也不算……”他走到风玲珑一边儿坐下,“我就是好奇那日灵宠带你去未央宫挖出的那颗珠子是什么?” 听欧阳沅提及,风玲珑才猛然忆起那颗珠子的事情……这些天,她竟是遗忘了那颗珠子?! 欧阳沅看风玲珑神色,微微皱了下眉心的问道:“你也不知道吗?” “不是鲛人泪?!”风玲珑疑惑的看向欧阳沅。 “应该不是……”欧阳沅从腰间拿下锦囊,取出里面的鲛人泪递给风玲珑,“鲛人泪是海底珠,属水性,看的时间长了,能看到里面有水纹流过……”他又向前递了递,“不信你看!” 风玲珑下意识的接过,看着那曾经在她身上许久,在欧阳景轩登基后,成了唯一陪伴她的鲛人泪,渐渐的……星眸变得迷离起来。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风玲珑默默的问出,不经思考。等话脱嘴后,她微微颦蹙了下秀眉的看向欧阳沅。 “这是我娘的遗物……”欧阳沅淡然道,好似没有看到风玲珑脸上微凛的样子,接着道,“嗯,也不能是遗物……算是娘留给我的念想吧?!”如今母后没有殁,而父皇,这颗鲛人泪是母后“临终”前放到他身上的,他这样并没有错。 只是,母后不会认为父皇在她“殁”了后,将鲛人泪又送给了他虚幻不存在的“娘”吧?! 欧阳沅眸光犀利的抓住了风玲珑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一抹冷然和悲伤交杂的情绪,暗暗一叹……书中果然的没错。如果一个人要是先入主的认定了一件事情,那不管什么指引都能给指引的偏了…… “你好像从来没有对我娘好奇过?!”欧阳沅突然问道。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收敛了心神的看向欧阳沅,淡然的问道:“这是你今天的目的?!” “嗯?”欧阳沅突然被她这样一反问,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 风玲珑星眸紧紧的凝着欧阳沅,纵然他也不过是个孩童,可许是在深宫长大,又是那人的孩子,到底睿智聪慧,可孩子心性,她还是了解了几分,“你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那未央宫中的珠子,倒是想要让我对这颗……”她微微抬手了下,“……鲛人泪感兴趣。或者,你是知道了什么,希冀着让我明白欧阳景轩如今所念?!” 欧阳沅这下是听明白了,母后是觉得他在挑衅她?! “算是,也不全是……”欧阳沅倒也不辩驳的道。 风玲珑到没有想到,需要和一个孩子,甚至是那人的那只谈论这些个问题,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悲伤,“你不适宜和我谈论这个问题……”她将鲛人泪递了回去,“好好收着,到底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 欧阳沅并没有接过,只是道:“送给你了……”他看了眼鲛人泪后看向风玲珑,“你我投缘,你上次送我贴身玉佩,这就算是我的回礼好了。”他的一本正经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 风玲珑反而是愣了……那玉佩只是押在欧阳沅这里的,他日实现承诺,自然是要拿回。什么时候变成了送于他的?她看看手中微微透出些许凉意的鲛人泪,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没有记错,那并不是送你之物。”风玲珑淡然道,“何况,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我岂能夺人所好?!” 欧阳沅却并不在意,“都是重要之物,便这样吧……”他微微声音透着威严,倒是端起了西苍太子的架子,“你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好奇我娘的事情?”他转移了话题,好似不甘心的又问一遍,又好似仅仅为了转移风玲珑对礼物的注意力。 “我的事情都听了?!”风玲珑暗暗一叹,倒也不和一个孩子较劲儿,将鲛人泪先行收起,思忖着回头和欧阳景轩换取便好。 “你的事情父皇从来没有瞒骗过我。”欧阳沅静静道,“从就没有瞒骗过……可以,我是打听的故事。”微微一顿,他接着道,“西山祭祖,狩猎,前往夜麟国做质子……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风玲珑微微惊讶的看着欧阳沅,先不要他的娘亲和她某种意义上是敌对,就算不是,欧阳景轩断然也不会将这样的事情给自己的孩子听…… 不对!风玲珑猛然想起什么,她和欧阳景轩已经毫无瓜葛,一场重生,如今她该考虑的是为风部落复仇,考虑的是离墨的千年情……她和欧阳沅的娘亲,不应该还是敌对。 “他倒是大度……”风玲珑淡淡道,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嘲讽。 欧阳沅有些挫败,他因为出生后本就无情,却不想母后淡然如此,竟是任何都不起波澜……想来他没有情感,怕是遗传了母后。 气氛一时间僵住,豆子在门口站着,里面的谈话声他也听得,此刻倒是不由得一叹……主子怕是不想看到爷儿一味的退让,又决定想要侧面给梅主子一些纠葛的情绪。可梅主子仿佛真的对爷儿丝毫没有了想法,淡漠的让人心寒。 豆子暗暗撇嘴,视线看着又阴沉了下来的天气,不由得轻叹一声……他收回视线缓缓偏头看向寝宫内,就见风玲珑微的一动。顿时,他蹙了眉头……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他到底是跟着爷儿身边久了,对梅主子一些的习性也是了解的……只是,这天儿虽然微寒了下来,却也不至于冷。可方才梅主子那微颤的样子,显然是有些寒气入体…… 急匆匆走来的脚步声拉回了豆子的思绪,他收敛了眸光下了台阶,就听那急忙赶来的太监道:“豆公公,皇上来了话儿……是御书房事未了,殿下的贵客当先在东宫用膳。”微微一顿,他有些好奇的看了寝宫的方向一眼,“膳食皇上亲自下的菜色,稍后就到。” 豆子点了点头,示意那太监可以走了,见他还噙着好奇的依旧想要看看里面的动静,微微冷了脸,“这宫里的规矩是不懂了吗?还是你想要调到东宫来,让杂家好好的调教一番?!” 那太监一听,顿时脸吓得都白了,急忙道:“奴才不敢,奴才告退……”他着话儿,人已经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谁人不知道,皇上对东宫这位主子那可是宠爱的紧,不管你有没有心,如果暴露出半点儿对东宫觊觎或者不轨,那失踪的亡魂里,一定有他一个。 豆子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了寝宫,“启禀殿下,皇上来了话儿……”他着,看向风玲珑,躬身恭敬的道,“墨楼主被事情羁绊着,皇上给姑娘和殿下备了膳食……待那边儿事了了,墨楼主来接姑娘一同出宫。” 风玲珑倒也不意外,微微颔首,“有劳公公了。” “不敢!”豆子急忙道,偷偷的看了眼欧阳沅,眼神儿递出把握机会的鼓励。 这边儿闲聊着天南地北,虽然因为欧阳沅想要提醒风玲珑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有时候会变得气氛诡谲,可也好过御书房……此刻的御书房内,如今在这大陆上,都是雄霸一方,甚至谁要振臂一呼都是能掌控着天下间喜怒的人,一个个面色沉重。 陆少云一对三,虽然他有万全的良策,可也抵不过一个风玲珑。 夜扰一直默不作声,魅惑的桃花眼微垂,大红色的缎袍透着妖娆的气息的弥漫在阴郁而凝重的气氛中,“商讨来商讨去……都是个没有结果。”他微微抬眸,视线滑过对面的离墨和欧阳景轩,“如果只有此一图,那便用了日昭帝的方法吧?!” 陆少云微微惊愕的看向夜扰,昨天他们下了一夜的棋都没有个所以然,就算方才的两个多时辰里,他也一直和欧阳景轩、离墨统一阵线,怎么…… 欧阳景轩和离墨双双沉默,谁也没有话。 夜扰微微收敛了眸光,也不管陆少云那一脸的惊讶的看着他,只是缓缓道:“其实,你们两个也明白,只有这一图……” 离墨墨瞳变的幽暗起来,他冷嗤一声的缓缓道:“那又如何?”他浑身上下散发出骇然的戾气,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一场血腥来。 欧阳景轩依旧沉默不语,他考虑的事情不会和陆少云一样简单,也不会和夜扰一样左右为难,更没有离墨的先知下有的愤怒……他只是单纯的在想,楚凌为什么会那么想要得到玲珑。 楚凌和玲珑的接触,是最多的,当属大婚那年狩猎之行……可是,那个时候,玲珑一心想要和他捆绑到一起,加上世事变化莫测,她的心思全然在了一边儿自保,一边儿还需要揣摩他的心思上,更不可能和楚凌有过多的焦急。楚凌的势在必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欧阳景轩回想着过往的种种……仿佛莫名其妙的,楚凌就对玲珑上了心,甚至有着势在必得的想法……不,不对!是不得便毁的想法! 不管如今玲珑心中对他是爱还是恨,或者已经无爱无恨……但心里想来也是对离墨有了情。她,他是了解的……动了心,便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无论如何,断然也不会和楚凌在一起……最后的结果…… 欧阳景轩缓缓的眯缝了眸子,眸光寒光乍现,不同于离墨身上的骇然,他浑身上下渐渐溢出一股让人从脚底就开始感到阴冷,渐渐的蔓延到全身百骸,直透心肺的冰冻。就好似瞬间将空气凝结,所有人都置身在了冰窟之中。 陆少云和夜扰相互看了眼,纷纷视线落到了欧阳景轩的身上,缓缓皱了眉心…… 欧阳景轩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冷寒的气息也渐渐散了过去,狭长的凤眸滑过夜扰和陆少云,最后视线落在离墨身上,“那便如此吧……” 陆少云和夜扰愣了,离墨猛然转过脸看向欧阳景轩,冷声问道:“你想要五年前的事情重蹈覆辙?!” 欧阳景轩俊颜沉冷而毫无表情,片刻后,菲薄的唇角一侧微微勾了下,露出阴狠的气息,“总被他牵着鼻子走……岂不是笑话?!” 离墨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墨瞳渐渐变得幽深,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有你,五成!”欧阳景轩依旧的淡漠。 离墨陷入了沉思,许是二人如今的目标一致,倒也心意相通的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欧阳沅找了玲珑入宫,如今倒是一件优势。入宫的是本人,出宫的是谁……却不是外人得知。毕竟,为了保护玲珑如今的身份,东宫能够接近玲珑的人都是自己人,而不能接触的人,又如何得知是不是她?! 陆少云有些茫然,他仿佛不太明白此刻欧阳景轩和离墨的转变……倒是夜扰仿佛能够明白,欧阳景轩心里想的是是什么。 “希望你这次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夜扰虽然不明白欧阳景轩的计划是什么,可大致却也猜到。估摸这是李代桃僵,声东击西! 欧阳景轩嘴角苦涩一笑,“不过也是破釜沉舟罢了……”他并没有万全之策,只是凭着上次和楚凌交手,以及离墨言行举止上大致参透了一些东西罢了。他看向离墨,缓缓道,“你不要介意为好。” 离墨涩然,不管欧阳景轩和千年前有没有关系,楚凌都是他首要的心腹大患……当初他内魔心生,虽然最后善念凝聚了她的精元,可转世到底噙了太多的怨念才会落得如今狠绝。于公于私,他和楚凌对上也是早晚的事情……欧阳景轩能做到为她甘愿承受一切,他又如何不能?! “我心同你!”离墨缓缓完,起了身的道,“你准备一二,一同去东宫吧。”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颔首,叫了福东海进来吩咐了几句后,众人一同踏着刚刚点的宫灯,一路往东宫走去……也直到此刻,陆少云方才明白了欧阳景轩要做什么。只是,他不由自主的看向离墨,仿佛有着不清的情绪在心头滑过…… 离墨为人冷傲,在整个大陆上都算是有所共识的。可唯独对风玲珑情有独钟……句不好听的话,到底是欧阳景轩的妃子,不管为何而死,又为何复活的,这个事实始终不能改变。不过……好似这样的观点,便只有他一人。 到底事不关己,陆少云也便没有深思……后来,待一切尘埃落定,当从夜扰嘴里听到他们三人之间……不对,是加楚凌四人之间的纠葛的时候,他才不免唏嘘,事事本无常! 风玲珑静静的听着离墨的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直到他完,她方才缓缓道:“宫中细作极多,我在宫中不方便……”她的话明显的有几分不愿。 离墨心中却因为她的话有着几分畅快,到底等了千年……为她,他能放下所有,却不代表真的没有嫉妒。虽然知道她也许并非因为他所想,只是单纯的不想要留在宫中,可他还是新生了快乐。 “我和他都能相信你做的很好……”离墨淡淡道。 风玲珑轻轻一叹,缓缓转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星眸渐渐和墨空融合到了一起,“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离墨摇摇头,“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纵然我不露出破绽,那另一个我呢?”风玲珑一针见血的问道。到底是攸关生死,就真的能有人做到如此? “有!”离墨静静道。 风玲珑转身看向离墨,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笃定。到底是欧阳景轩的皇宫,而此刻要偷天换日的人必然是也出自皇宫…… “欧阳景轩的暗卫,陈黎。”离墨静静道。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所谓孽缘,怕陈黎也是!不过是欧阳景轩派去看守霂尘的,却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这么多年来,她以为她藏得深,到抵不过欧阳景轩一双锐眼。 风玲珑微微皱了眉,纵然过去事情还有许多记不清,可陈黎这个人印象还是较为深刻的。曾经和欧阳景轩去夜麟国做“质子”,倒是后来听闻那人提及暗卫里有一人和他做了场戏,后来才知这人便是陈黎。只是,入宫后,见其冷然高傲,倒也不像是能够做戏的女子。 “阿墨,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 突然,有轻柔淡漠的声音传来,风玲珑微微蹙眉,反射性的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身着白色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薄施粉黛。同样的祥云发髻上仅仅缀着一只并蒂海棠步摇,简直和她如出一辙,就仿若照着铜镜一般。 离墨偏身看去……上下仔细的好好打量了一番陈黎,不由得一声赞叹,“欧阳景轩的易容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能了。”微微一顿,他走路上前,在陈黎不及防范之初,手指划过她的面颊,就听他缓缓道,“薄如蝉翼,果然上乘。” 风玲珑莲步轻移的走了上前,适时,欧阳景轩跨步走了进来,就听他缓缓道:“五年间倒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做下这人皮面具……却想不到,真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一切都有天意罢了……”离墨若有所思的道。微微一顿,他看了风玲珑一眼,随即看向欧阳景轩,“陈黎的身份在宫中特殊,平时倒也鲜少随意走动……”他暗暗苦涩一笑,只是淡淡交代,“她身体极寒,倒是要操了几分心思。”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表示了然,随即示意了下陈黎,一同走了出去,留给离墨和风玲珑一个独处的空间。 欧阳沅站在外间看着陈黎许久,不由得喃喃自语,“孤到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仿佛有些懊恼,这母后如今倒是变了法子在了宫中,可却因为身份的转变,他如今却不好用一些心思和母后些这和那的事情。 好在父皇决定出手,倒也不用他费心了…… 夜色寂寥,万物陷入沉寂之中。 风玲珑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今日意外的入宫,却是出不去了……不仅仅如此,如今站在龙阳宫内,竟是恍如隔世,有些可笑。 “福东海将西殿已然换了新褥和被衾,想来应该还算舒逸……”欧阳景轩看着穿着陈黎衣衫的风玲珑道,“明日让白芷送些你换洗的衫裙,暂时你便先在龙阳宫住一阵子。”他的还噙着几分心翼翼,虽然是如今形势所迫,可到底他心生了忐忑,生怕她不安心。 风玲珑轻叹一声,点了点头的转身朝着西殿走去……只是刚刚走了两步,人便停了下来,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的缓缓转身,又走了回去。 欧阳景轩凤眸微凛,里面有着隐隐希冀的光芒溢了出来,正想要询问,就见风玲珑从袖兜中掏出物什递到了他跟前…… “太子将这暂时放于我这里,”风玲珑神情淡然,星眸更是没有丝毫涟漪的道,“此物到底对你有特殊意义,放在我这里不合适。”着,她将鲛人泪向前递了递。 欧阳景轩垂眸,轻倪了眼那黑幽幽却透着圆润光泽的鲛人泪,眸光不抬的缓缓道:“这本是我送你之物……”他抬眸,视线紧紧的胶着风玲珑的道,“你便留着吧!”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眉,“它是太子娘亲之物,不是我的!” 欧阳景轩薄唇一侧勾了抹若有似无的涩然,“它……从来便只是你的。”他暗暗一叹,不再解释的缓缓道,“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话落,他率先收回了视线,转身朝着东殿的方向走去。 风玲珑举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微微凝着星眸看着那身着明黄色锦袍的背影,心中竟有千千结。缓缓收回手,她微抿了下唇瓣转身,踏着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沉重的步子,往西殿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风玲珑转身的那刻,欧阳景轩听了脚步,听着渐行渐远的步子,他的心仿佛跟着离开……飘到了西殿。 世事无常,未登基前,他曾幻想他日大权在握,保她族人周全时,能与她在龙阳宫携手夕阳,他吹笛,她抚琴作画,怕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最后到底棋差一招,输了父皇如海心思,落得他不得不将她推离……龙阳宫,这个寝殿,从来便只有她一人能够踏入。却偏偏最后染了尘埃…… 如今她入得此殿,却也只能东西各一方,来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幸的是她终于进了这里,不幸的是……终究天各一方。 笛声悠悠,绵长的回荡在夜色下……朦朦胧胧的月光早已经被又暗沉下来的天色掩盖的几乎不见。欧阳景轩执笛吹着,曾经的曲,却不是曾经的情。 犹记得苍轩王府翠竹轩内,他砍竹为笛…… “听闻玲珑翁主不但能歌善舞,更是对中原化有所深究……能不能为本王吹奏一曲?!” 她面色淡漠,挑眉含笑却声音清冷的回他:有所深究不代表精通……如果王爷听闻无误,应当知晓,妾身不会吹笛! 欧阳景轩眸光变得暗沉不见得底,视线和夜色依然融为一体……夜麟国皇宫中,她站在月色下吹着他亲手做的笛子,笛曲悠悠诉着对他的情意以及信任。 她不仅仅会吹,甚至有很深的造诣! 他举笛和鸣,应承她一生荣宠,三生繁华……可到头来,不过事事都是一场空。 欧阳景轩缓缓闭上了眼帘,掩去眸底深处溢出的沉痛……纵然如此,她依旧心念与他。未央宫中,她从不曾半点儿为难与他,不过都只是一些计谋,也只是为了想要见见他。而他……却只能带给她更多的伤害…… 内腹有什么东西开始翻涌,一股腥甜在嘴间蔓延开来,顺着嘴角缓缓溢出……笛声有些断断续续,可音律却不曾有丝毫停歇。欧阳景轩嘴角一抹苦涩……明明知晓她耳力极好,怕是这样的笛声已然扰了她的梦境,却依旧停不下来…… 人都是贪心的,他也不例外! 明明知道相思苦,苦却无法不相思! 风玲珑站在内殿的门内看着院中的身影,夜风微微吹拂,扬起那人发带轻飘,更是将竹笛上那玉佩下的璎珞吹得有些凌乱。她轻轻拢了拢披风,一头披散下来的青丝犹如瀑布一样柔顺的躺在背后,远远看去,她不动,犹如一幅静止的仕女图。 福东海早早的发现了风玲珑站在那里,心下五味杂陈的收回了眸光看向欧阳景轩……嘴角的鲜红就算在不甚明亮的夜色下,也变得刺目。 爷儿如此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风玲珑转身,走了没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她暗暗一叹,索性也不去睡了,便在前方榻上坐下,拿了一旁的火折子了灯,拿过一旁的一本史记看了起来。 笛声悠扬,倒也不过片刻就停了下来。 欧阳景轩站在原地没有动,福东海急忙走了上前,悄悄掏了帕子递了上前……他擦拭了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后,方才转身进了寝殿。 “睡不着?!”欧阳景轩有些明知故问。 风玲珑头也不抬,只是翻动了书页的道:“耳力灵敏,睡不着。” “倒是我叨扰了……” 风玲珑终于有所反应的微微滞了下,缓缓抬眸看向欧阳景轩,“你明明知道会叨扰,却依旧如此做了。”她的眸光在灯火下变的熠熠生辉,本就全是话儿的星眸此刻更是掩藏了许许多多的言语。 欧阳景轩微楞,虽然明明知道是这么回事,可风玲珑就这样毫无掩饰的了出来,颇为让他意外,“嗯,如你所讲,到真是故意的。”撩了袍服,他在一旁坐下,“我这里只有云中芽,倒是性属了凉寒,不适宜你此刻饮用……”好似自喃一般,他话落后看向福东海,“让去御茶房将夜扰带来的荔枝红拿些过来。” “喏。”福东海应了声,急匆匆的离开。 风玲珑也不阻止,她身体寒气如今很重,就算只是刚刚入秋,可在西苍到底不比温和地界儿,离墨不在身边,她自己总是要自醒一二的。 “如今宫中烧了地龙,就不怕别人起疑?”风玲珑淡然问道。 欧阳景轩轻笑,“龙阳宫中没有细作。” “可听闻金吾卫和暗卫之中已经出了乱子……”风玲珑淡淡道,言语里有着些许冷嗤。 欧阳景轩这下彻底被噎住了,片刻怔愣后,有些气恼的道:“那是我允许的。”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须臾后,淡然的收回眸光再次落到了书上,有些随意的附和道:“倒也无需和我动怒……楚凌为人阴险,防不胜防,心为上。”微微一顿,“如今也只是刚刚入秋,倒也没有冷寒的厉害,地龙的火还是先熄了吧。”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 风玲珑放下了书册,视线落在外面道:“如今我在这里本已经不妥……”她偏头看向欧阳景轩,“我下午入宫,楚凌是看到了的,否则,断然这事儿我也不会应承。”她看着欧阳景轩面色微变,心中大致了然的道,“楚凌在云苍城,可显而易见……你和阿墨都不曾发现。” 本来,凭借这里是欧阳景轩的地界儿,而他的本事她也算清楚。何况还有离墨和箫悦楼……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凌在云苍城犹如无人之境,着实让人费解,甚至不安。 欧阳景轩面色有些不好,帝都的戒备和巡查不仅仅是是他,还有离墨。可如今二人谁也没有发现楚凌就在帝都,这已经不是耻辱的问题,而是关乎到方方面面……他能够猜到楚凌的神出鬼没,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就在云苍城。 风玲珑到显得平静许多,“阿墨临行的时候,我已经给他了……”她淡漠的收回视线,“行径那边儿,自然他要有所举动,否则,这戏怕是已经不需要演了。” 离墨飞身在附近滑过一圈儿后,再次落在了车辇上,掀起了帘子进了内室,“无人。” “怕是早就离开了……”陈黎淡淡道,声音竟是和风玲珑如出一辙,纵然是离墨明明知晓,都有些错觉。 “照你看……楚凌今日出现是故意还是无意?”离墨像是闲聊一般询问着。 陈黎眸光微微深远了几分,“有可能……他便在云苍城内。”微微一顿,她接着道,“唉,想来他今日倒是有几分示威的成分。” 离墨微微勾了唇角,眸光渐渐幽深的道:“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他如此心急,到让我高估了他……” “嗯?”陈黎不解,轻咦的看向离墨。 离墨但笑不语,只是转了话题聊了些别的……却又精巧的避开了陈黎还不能完全知晓的事情。 车辇在马蹄声下轱辘轱辘的转动着,就在月影尽数的呗乌云掩盖的时候,空寂的大街上,一抹身影从一旁的胡同里走了出来,看着已然远去的车辇,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楚凌背负着手,手中攥着的玉笛发出幽冷的光芒。 好一个离墨……纵然失了灵力,却依旧能够洞悉天命。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是如何,你能否猜个准确?! 楚凌冷嗤一声,缓缓转身,微微提气……人犹如大鹏展翅般纵身上了屋檐,几个纵跃后,人已经被夜色吞噬……只是,就在他刚刚离开不久,不远处有一人影在光影的暗处微微轻动,只见那人眸光清冷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微微勾了唇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凌,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310.309、情怀,情话,情心! 风玲珑做梦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几天就能有所成效的事情,竟然前前后后的拖了十数天都没有任何的进展。{甚至,楚凌的行止越来越奇怪,而离墨和欧阳景轩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来越不敢掉以轻心。 “在想什么?”欧阳景轩看着站在院中的风玲珑,如今她的脸上覆着他刚刚做好的陈黎的人皮面具,到是偶尔可以出来,却也只能在龙阳宫的范围呢。 欧阳景轩不想困住风玲珑,虽然知晓她性子淡然,倒也不怕窝在寝宫之内……可还是希望她能在龙阳宫里不会太过拘谨。为此,他这几日,将龙阳宫前前后后侍候的人尽数的清查了一边,不管是明面儿伺候的,还是暗地里的暗卫……甚至,龙阳宫附近他将金吾卫尽数的撤掉,全部换上了绝对能够信任的暗卫。 “在想楚凌到底在想什么?!”风玲珑静静道。这几日,离墨带着陈黎也曾经过一次宫。上次匆忙,有些事情还不能事无巨细的交代,上次交代的同时,也听闻了离墨起那夜回去的事情。 楚凌如此肆无忌惮的出现,断然不是简单的…… 欧阳景轩沉默了片刻后看向她,“你有和想法?!” 风玲珑摇摇头,“我和她接触不过也是狩猎的时候,仿佛那个时候还一切正常……只是,从何时不正常了,到是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打算让夜扰和陆少云先行回国了。”欧阳景轩淡淡道,“如今楚凌藏而不露,纵然此刻三国交好不会起了纷争,可也架不住楚凌暗地里挑事。”他淡然的着,“楚凌为人我倒是了解几分……”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贯是他最喜爱的方式。 风玲珑点点头,倒也认同。 “想出去走走吗?”欧阳景轩突然问道。 风玲珑偏身看向欧阳景轩,“方便吗?” “去东宫走走,还是可以的……”欧阳景轩淡笑的道。 风玲珑微微一愣,最后点点头,“也好。”如今已经在了宫里,听福东海,欧阳沅打情感意识便没有,纵然和欧阳景轩也是不亲切,多数不过是觉得应该如此,便如此了。听到此,她莫名的有些难过。一个孩童,不管是生在哪里,失去了该有的快乐那都是悲惨的。 “你好像很关心沅儿?”欧阳景轩若不经意的问道。 “还好……”风玲珑淡淡出声,心扉却莫名的滑过一个念头……如果他和她当初有子嗣,是不是也该是欧阳沅一般的年纪了? 突然,风玲珑听了脚步,微微颦蹙了秀眉的同时,星眸微动了下……仿佛有着什么东西转变不过来。就好似一根神经紧紧的拽着,明明发现那里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怎么?”欧阳景轩回头看去,见风玲珑停了脚步,面色微凛,倒是表现出了身为一国之君对臣子的冷然。 风玲珑摇摇头,姿态恭敬中透着英姿的拱手抱拳,“无事!” 欧阳景轩有着一瞬间的征神……这一刻,他竟是将他的玲珑真正的看成了陈黎。他收敛了心神的转身朝着东宫的方向继续走去,从容淡然的道:“红墙黄瓦半壁城,朝霞万罗一片天……”他轻叹一声,“这皇宫虽大,如今朕能去的地方竟是也仅仅剩下了东宫。” “三宫六院十轩……”风玲珑淡然道,“皇宫里,哪里是皇上去不得的?” 欧阳景轩眸光微深,“未央宫……冷宫!” 风玲珑抬眸看着欧阳景轩从容而行的背影,“未央宫乃褍孝太后曾经寝宫,皇上有何去不得?倒是那冷宫……臣认为,皇上确实去不得。”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抹邪肆的淡笑,默不作声的背负着手跨入了东宫的门槛。 二人刚刚进入,就听到叫嚷的声音,仿若豆子在教训什么人。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狭长的凤眸猛然射出凌厉的精光落在前方……果然,一个太监正被架在宽凳上,像是要被用刑。 豆子眼尖,还没有开打就看到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进来,心下一凛……回头看了眼坐在藤椅上看书的欧阳沅后,转身就朝着欧阳景轩行了礼,“奴才参见皇上。” “皇上……皇上饶命啊……”被架在宽凳上的奴才一见欧阳景轩来了,原本就已经惨白的脸变的越发的白,就好似被沁过白粉一般。 欧阳景轩冷漠的看了那太监一眼,随即看向放下书,朝着他行礼的欧阳沅问道:“怎么回事?”东宫里的奴才亦是福东海从内务府千挑万选出来的,受罚的事情本就少见,何况是当着沅儿的面儿。 欧阳沅倒是淡然,“这奴才在儿臣宫外鬼鬼祟祟的好几天……起初倒也不曾理会,却不想他真是胆大包天的竟然意图窥视儿臣行止。” 欧阳景轩的脸已经彻底的冷了下来,他那狭长的凤眸的眼尾一条,顿时,骇然的利光直直的射向那太监……吓的那太监一个激灵,人从宽凳上已经滚了下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只是路过的,不是有心试探太子殿下的……皇上饶命啊……” 欧阳沅轻睨了他一眼,“父皇既然来了,就一切交由父皇定夺吧。”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个是欧阳景轩对这些年来欧阳沅身边的人的唯一准则。经由风玲珑的事情,他可以允许他的身边有细作的存在,可绝对不允许欧阳沅身边有。 “杖毙!”短短的两个字吐出菲薄的唇,淡漠而冷绝,没有丝毫的情感在里面。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风玲珑,“你先在这里等着……” “是!”风玲珑淡漠,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个奴才一眼。 “噼啪、噼啪”的声响不绝于耳,惨叫的哀嚎声撕心裂肺的传来……风玲珑从头到尾都冷漠的没有看一眼,只是默然的站在原地等着。 豆子亲自监管着执行杖毙,他看着每一板子落下,那太监如杀猪一般的哀嚎声溢出的时候,他都想要看看,就在他身后不远的这位主子此刻是什么表情。梅主子天生淡漠,或者是被形势所逼的淡漠……可淡漠的表面下却是菩萨心肠,真实不知道爷儿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让梅主子在跟前儿看着血腥的场面。 “父皇,”欧阳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对于那被杖毙的奴才更是没有任何的同情心,“你让母后就这样看着?!”他打在宫里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母后都已经离宫五年了……何况,之前虽然在宫中,听闻也不曾经历过这些个事情。 “她总是让我意外……”欧阳景轩看着院中的风玲珑,犹如陈黎一般,她对这样的事情也是如此冷漠以对,甚至,眉宇间显现一抹不屑。是她学的太过惟妙惟肖,还是他真的从来没有看透过她,以至于错失了一次,便是终身?! 外面哀嚎的声音渐渐了,直到停止……豆子亲自探了鼻息,确认已经断气后,吩咐人将其拖走丢到乱葬岗,然后让人讲地面儿上的血渍清理干净。冷漠的仿佛刚刚死的不是一个人,而仅仅是一条狗。 欧阳景轩和欧阳沅走了出来,一大一,一明黄一浅蓝色袍子,在不甚明媚的阳光下,就好似两个神抵一般。 风玲珑的视线落在欧阳沅身上,莫名的,她竟是觉得他有另一种熟悉的感觉溢出……如若不是知道自己不曾有孕过,她几乎觉得,欧阳沅是她和这人的孩子。 “还习惯吗?”欧阳沅微微仰头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收敛了眸光微微垂头,“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还好!” 欧阳景轩颁了旨意,命令陈黎成为贴身伺候。这样的旨意让人生疑却又觉得合情合理……福东海年事已高,豆子如今伺候太子欧阳沅,欧阳景轩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会武功,还需要十分忠心的人。 谢常青和汪鸿俊都是最佳人选,可如今二人在朝为官,自然不能入了内宫。何况,跟随在欧阳景轩身边的,那自然是太监……光着一个条件,这二人便已经不行。而陈黎是女子,又忠心与欧阳景轩十数年,对其也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所有条件下,倒也成了最为合适的。 “陪朕走走吧……”欧阳景轩轻睨了眼风玲珑,严重有着心疼和不舍一闪而过。 “儿臣也去!”欧阳沅有些想要腻在风玲珑身边,心中也着实懊恼,为何之前不曾多到父皇寝宫走动,如今想要过去和母后玩耍倒也合情合理。可惜……他本就淡漠,和父皇也不“亲厚”。如果现在他突然常去龙阳宫,倒让有心人看了岔子。 欧阳景轩摇摇头,“你便在宫中,我晚膳过来陪你用。” 算是条件,欧阳沅只能应允…… 风玲珑朝着欧阳沅微微欠身后,跟着欧阳景轩离开了东宫……本来只是随意走走,此刻风玲珑倒觉得好似东宫的事情反而是一场戏,一场需要她在场,演给别人看的戏。 跟着欧阳景轩,风玲珑开始并无所觉,最后当径渐行渐偏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到了冷宫。熟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她微微皱眉的看看左右,明明陌生,为何竟好似熟悉的不得了? “吱呀……”残破的冷宫大门发出经久失修的声音。 欧阳景轩微微等尘土散落后,方才率先跨入了冷宫……如今后宫,虽然依旧繁华,各宫的嫔妃娘娘衣着光鲜,可谁都知道,纵然他们身处寰宇楼阁,却不过犹如置身冷宫。 清冷的宫殿没有一丝人气……空气中甚至传来微微腐朽了的气息,让人作呕。 风玲珑左右看着,实现不受控制的最后落到前方破烂的房屋上,不由得听了脚步……她为什么对此这样熟悉?就好似曾经在这里住过一般。 欧阳景轩的脚步没有停,而是穿过一旁的甬道,轻轻推开了一扇不大的门后走了进去……风玲珑收回疑惑的视线,也跟了上前…… 不同于前院的萧条,后院虽然也是落叶满地,可却依旧能看到那盎然的景色下,有着何种壮观。 “这些梅树早前是种在未央宫的……”欧阳景轩着,去了一侧,轻轻拉开一扇地窖的门板,飞身落下。须臾后,他从脸面拿出一个酒坛子,密封的好好的,“早前梅果结的甚好,朕便经常拿来酿酒。倒是这两年,这里的梅果不结了……”他开了酒坛子,顿时,醇香的酒气带着梅果的酸甜的气息缓缓溢出,醉人的紧。 风玲珑静静的听着,也不接话……前尘往事就这样慢慢溢出心扉,渐渐迷惑了双眼。 “以前为皇子的时候,我总是恣意人生……虽然无心帝位,可却也知道,父皇宠溺,加上对母妃的那份儿愧疚和爱怜,这储君之位,我不争,自然也是我的!”欧阳景轩着,一把抓了酒坛子,就将那清香怡人的梅子酿缓缓的倒在梅树下面,“后来,事不遂人愿……天有不测风云,尤其是在这皇宫深院内,更是如此。”他将酒尽数的倒完后,放下酒坛子转身,深深的凝视着风玲珑…… “发生了不可抗拒的事情,朕当时欠缺了考虑便和父皇决裂,”欧阳景轩轻勾了唇角,倒是从他俊颜上看不出半点儿后悔,“其实,我开始想不通,可后来想通了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晚了。”只是,什么事情晚了,他不,自然风玲珑也想不到…… 欧阳景轩负手而立,视线越过风玲珑,最后落在停靠在墙头上的麻雀身上,缓缓接着道:“我和父皇太过相像,甚至脾气秉性亦是……他能想到的,朕自然也是可以想到。可朕能知道的,父皇自然也是明白。只是可惜……知子莫若父,到底我还是忘记了一点……他不仅仅是君,也还是父!”所以,他赢了天下,却输了她。 父皇从他们决裂,将他封了没有封地的王开始,一切就已经在谋划……逼他为敌,甚至逼迫他主动迎娶风玲珑,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一个套一个的局。 而他看不透,只是因为愤怒蒙蔽了双眼……海宇被救一事,想来母妃是告诉过父皇。而他当年去尧乎尔一事,自然也是瞒骗不了父皇的……从头到尾,当风部落递和亲柬的时候,父皇其实就是故意将她欲赐婚给欧阳靖寒。父皇在逼他,逼他主动来讨要这桩赐婚。 其实,一切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元妃自然不会成为他以后的威胁,而风玲珑成为了元妃,依照他对海宇的想念和报恩之心,不管发生了任何,他自然也不会废了这个元妃。顺理成章的,就算最后他娶了蝶儿,母仪天下的也只是一个没有娘家势力的风玲珑罢了。 可千算万算……父皇漏算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会爱上风玲珑。也正因为此,原本可以留在他登基有来灭掉尧乎尔的行动,成了父皇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风玲珑默不作声,前尘往事不去想便不会觉得沉重,可如果想了……那就不仅仅是沉重,而是撕心裂肺。尤其身处冷宫……她莫名的有种熟悉和期盼,甚至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渐渐流逝,将原本还满满的胸腔,瞬间挖成了空的。 “和亲,是个意外,却在必然之中……”欧阳景轩轻叹一声,缓缓背过了身。许是无法面对风玲珑,许是生怕他在她的面前泄露了太多的心思和情绪,“只是,会发生后来的一切,确实不是在我掌控之内。” 风玲珑依旧默不作声,微薄的人皮面具下的脸淡漠如斯,只是一双眼睛透着深远的光芒……她此刻穿着的是陈黎惯穿的劲装。少了飘逸的裙裾纱幔,竟是别有一番韵味。而这韵味下,透着的却是一抹沉痛。 风玲珑此刻要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过去已经过去……她不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 背后的凝重的气息让欧阳景轩涩然的垂了眸,纵使没有人可以看到,他还是第一时间掩去了眸底深处溢出的沉痛。内腹的血气开始翻涌,“一步相思”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曾经的痛苦。 “有些话,我本不想问……”欧阳景轩的称呼变了,“只是,又怕不问,便再也没有机会。” “无情自然无爱……”风玲珑不待欧阳景轩问出,淡淡开口道,“恨,也许亦是谈不上了。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做,也必须做罢了……” 血气终究不能在控制之下瞬间涌了上来。欧阳景轩紧咬着牙关,不让涌到嘴里的血溢出分毫……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能控制了翻涌的血气,将满嘴的腥甜再次吞咽。 “这样也好……”欧阳景轩缓缓开口,还能看到嘴间隐隐约约的猩红,“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放心什么,她永远也不必知道…… “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欧阳景轩着,缓缓转身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心中轻叹,那么绝情的话溢出唇瓣的当刻,她竟然就后悔了……只是,有些事情已然容不得她后悔。她欠离墨一个情深,欠族人一个交代。 “力所能及,自当应承。”风玲珑强自压着心里渐渐溢出的无奈的酸楚,语气依旧淡然的道。 “如若有一天,我无法顾及西苍所有的一切……”欧阳景轩凤眸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你帮我带着沅儿离开这皇宫。”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不解的看着欧阳景轩。就算正要有什么意外,欧阳沅身为西苍储君,之后也是要继承大统的,岂有让她带走的道理? 欧阳景轩仿佛看穿了风玲珑的心思,缓缓道:“我已经交代了遗照,如是这次事了我不曾如何便罢……若是有个万一,二哥继位。”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良久方才嘴角微微显现了一抹冷然的笑意的偏身,“太后曾经费尽心机希冀着二皇子登基,可最后偏偏是你……如今听闻太后一心向佛,倒是你如今又想着让皇位交予他了。”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嘲讽,当初非要这皇位的理由如今成了笑话,而欧阳景轩当初的目的到底为何,却是她已然无法得知,也不需要得知的的事情。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虽然看不到她真正的神情,却也明白此刻她神情身处的嘲讽……本来争夺皇位是为了蝶儿,可却也不是非争不可。后来因为对她的许诺,到有了不得不争夺的念头。可到头来……那份许诺反而成了他争夺皇位最大的笑话。 “我应承你……”风玲珑淡淡道,“虽然我并不希望你在此次有个什么万一,可如果我答应你才能让你安心的话……”她偏身,再次看向欧阳景轩,“倒也无妨。”只是,就是不知道欧阳沅的母妃泉下有知,你将他交予我,会作何感想?! 得到风玲珑的许诺,欧阳景轩释然一笑。他了解她,就算有再多的不愿和抗拒,只要是她应允的,都会做到……就算一生都无法让沅儿和她相认,可常此相伴,想来沅儿也是开心的。 出了冷宫,欧阳景轩并没有回龙阳宫,也许是今日阳光太过轻柔风没有丝毫的凉意,也许是气氛太好,以至于他不舍结束。 风玲珑跟着欧阳景轩,以一个贴身陪侍的身份……不远不近的跟着。 欧阳景轩怕是太久没有踏足后宫的地界儿,以至于进来的时候还一片风平浪静,可出去的时候,处处莺莺燕燕,有意无意的出现,希冀着能够得到他一点儿青睐。 出去何沐箐,上至曾经王府里颇为嚣张的媚嫔,下至后来选秀入宫的安达人等人,一个个打扮得体的出现,倒也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只是,欧阳景轩在她们行礼过后,看都不曾多看一眼的就让其退下了。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兰妃和冷嫔二人本去了凤鸾宫和梅子话儿,此刻正欲回宫就听闻皇上踏足了后宫,本来就奇怪,可这就碰上了。 “起来吧。”相较于别的嫔妃,欧阳景轩对兰妃和冷嫔显然和颜悦色了几分。 “谢皇上。”兰妃和冷嫔淡然起身,二人都不免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陈黎。不同于别人,到底要对二人参拜,可陈黎这人生性高傲,加上又是替皇上办差的,多数时候倒也不将嫔妃们放到眼里。 “凤鸾宫那边儿可安好?”欧阳景轩问道。近些时候,因着楚凌的事情,他倒也不曾去过凤鸾宫。 “回皇上,一切安好。”兰妃微微福身回话。 欧阳景轩点点头,倒也没有接着深问……既然不想让玲珑知晓之前的事情,那么,梅子还活着的事情,便先瞒下吧。 “都退下吧……” “是!”兰妃和冷嫔双双行礼,“臣妾告退!”二人起身后,微微后退了几步,方才转身离开。 直到走得远了,兰妃才若有所思起来,“不知为何,总觉得陈黎今日的神色有些不对……太过淡漠冷然。” 冷嫔看着前方,亦是缓缓道:“陈黎为人孤傲,甚是瞧不起后宫嫔妃。可今日的陈黎太过冷漠,甚至冷漠的让人觉得她无视了所有的一切……”她回想着方才看到的情形,冷漠的脸上透着一抹狐疑,“她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姐姐?!”兰妃偏头看向冷嫔,带着疑惑和肯定的矛盾。 冷嫔点点头,突然有些自嘲的勾了唇角,“被梅子的言语的,我倒是此刻见不得淡然的人了……” “唉……”兰妃沉叹一声,“姐姐也已经走了这么久,可那样的一个女子,怕是这一生都要留在人的记忆中,无法散去了。”她着,语气越发的沉重起来,“姐姐在我们心中便都是挥之不去……皇上的苦,可想而知了。” 就算到了今日,她都能清晰的记得冷宫那日……雪覆盖了天地,冷宫红梅一夜绽放,却一夕尽数飘落。他抱着她已然冷却了的身体,撕心裂肺,欲震断筋脉随着而去……那凄厉痛苦的叫声,将整个皇宫都敷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哀然。 冷嫔轻轻一叹,“希冀着姐姐能够有灵,让皇上早日能够走出来……” “我却不愿。”兰妃突然道,“皇上本就是深情之人,他和姐姐的爱恋虽然短暂,却刻骨铭心……如果这一生只有一次动心,我到宁愿皇上就这样下去。” 冷嫔看了眼兰妃,不同于她,她本就心不在皇上身上,自然一切也就看的淡然……可兰妃,虽然明知道不可,可到底还是爱上了皇上。 这世间,最让人无法琢磨的便是情爱……而最让人心生了无奈的,便也是此。一段情,你若爱了他却不爱,或者明明相爱却不得不分开,都是这世间无法释怀的伤。 微风轻拂,吹得君影花上犹如铃铛一样的花苞四处乱颤着…… 风玲珑立在十里梅林的深处,她左右看着……纵然还不曾入了冬,可她却能够想象得到这里当梅花都绽开的时候,是怎样一个惑人的场景。这里就是传闻中的十里梅林吗?他为何带她来这里?!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今年梅花绽开了……”欧阳景轩轻抚了一颗梅树的枝丫,嘴角一抹苦涩,“这里每一颗都是我亲手种下的……整整十里的红梅树,每一棵都不假人手。” 风玲珑星眸微动的四处看看……她知晓他迷恋梅花,尤其是红梅。母妃曾经被冠以“梅”字,便是因为自身喜梅,而那性子,也是和梅树一般,傲然雪中,却孤芳斗艳。 “你不该带我来这里……”风玲珑的声音幽幽传来,她只是丢失了部分记忆,可不代表全然记不得。 “可这里……却只有你能来。”欧阳景轩微微张了唇道,只是声音太,以至于纵然风玲珑耳力极好,也却没有听到分毫。 “曾经有人给我……希望我赐她十里梅林长眠。”欧阳景轩缓缓道,方才冷宫一行,他已然知道,那里的记忆,她怕是半点儿也是记不起来,“后来,她走了……我亲手种下这十里梅林,只是希望她能看看,哪怕最后长眠再此的人是我。” 风玲珑的心猛然像是被利刃剜割了一下,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纵然过了这么多年,纵然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依旧有能力让她痛。 欧阳景轩……如今你我这般,我却情何以堪?! 欧阳景轩轻轻一叹,许是觉得大限将至,许是怕不,便永远没有机会……他退让,却希冀着她以后偶尔能够想起他。在他长眠再此的时候,她能偶尔来慢行几步,一杯梅子酿,几粒梅子果,也是好的。 转身,看夕阳已然慵懒的垂落……因为靠近沐拓山,梅林到底阴寒了几分。欧阳景轩生怕风玲珑身子吃不消,便暗暗带着不舍的道:“回宫吧。”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跟随着欧阳景轩的脚步一路回了宫……临行前,她坐在马背上回首而网……十里梅林就算此刻也已经壮观的让人贪恋,待得红梅花开,飞雪飘落之时,这里的光景怕是就算是伤,她也想要来看看。 “总会有机会看看十里梅林同时绽放的样子……”欧阳景轩若有所指的道,“走吧……”话落,他双腿轻轻夹了马腹,只听马儿嘶鸣一声,已然扬了蹄子。 风玲珑收回视线,同时也是挥鞭,马儿吃了痛的也跟着欧阳景轩而去……她本事戈壁儿女,曾经策马奔腾,到后来因为种种,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此刻心里那一抹贪恋下,她不由自主的不停挥鞭着…… 欧阳景轩眸光微微一深,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抹笑意的也扬了鞭子……顿时,一白一黑的两匹良驹飞驰的朝着皇宫而去……夕阳垂落,将二人二骑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不过瞬间,已然隐没在了尽头。 东宫。 欧阳沅有些悻悻然的坐在香木制成的椅子上,时不时的看看外面的天色,更是随意的问道:“父皇和母后还没有回来吗?” 豆子躬身,“皇上和梅主子还没有回来……”他偷偷睨了眼欧阳沅,见他有些苦闷,心里大喜,“看时辰,怕是也快回来了。” 欧阳沅没有应声,只是晶亮的眼睛再次看了眼寝宫外,见还是没有身影,不由得有些气恼。 豆子和白芷对视一眼,二人见欧阳沅表情深刻,心中更是欢喜的不得了……主子如今息怒渐现,到底是和梅主子有关。只要他人爷儿和梅主子的误会释然了,主子怕是也就成了一个正常人了。 白芷心中越发高兴,思忖着晚上去永福宫陪太后诵经念佛的时候,必然要了殿下此刻的气恼,让太后也跟着高兴高兴…… “皇上到——” 突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嗓音的唱喝声,欧阳沅一听,立马跳了下椅子,急忙道:“白芷姑姑,备下温水给母后清洗。豆子,吩咐传膳……” “是!” “喏!” 白芷和豆子双双应声,二人相视一笑后,就转了身出去办事……只是,二人回来的时候,一个个看着寝宫内凝重的气氛,纷纷暗暗咧了嘴。 “母后为何先行回了龙阳宫?!”欧阳沅气恼。 欧阳景轩轻睨了眼欧阳沅,手间的笛子微转了下,缓缓道:“我过来陪你用膳,甚少带人。”就算是福东海,有时候也是独自去做了事情。 欧阳沅一听,更是气恼的很,“事有例外。” 看着欧阳沅脸上的不开心,欧阳景轩眸光渐渐变得深邃……当初玲珑体内有情蛊,以至于沅儿落地便绝情。如今有了些许情感,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可到底是个好的开始。 “等下用完膳,你和朕一同去龙阳宫吧……”欧阳景轩淡淡开口,“许久也不曾检查你的功课了。”微微一顿,他偏头看向豆子,“派人去琳琅寰宇传了话儿,戌时到龙阳宫,朕要看看王爷和太子二人近期的功课。” “喏。”豆子应了声,偷偷瞄了眼欧阳沅后,转身离开了寝宫。 欧阳聪听着来传话太监的言语,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有些诡谲起来。若是以往,父皇主动问询功课,他自然是欢喜的,可…… “主子……”孟子轻轻提醒了下欧阳聪。 欧阳聪回过神的道:“本王知道了,下去吧。”太监退开后,他顿时一脸拧着劲儿的道,“父皇怎么突然要看我们的功课了?太傅这些天不是父皇都没有问询过吗?” 孟子心里打着警,暗暗吞咽了下,躬身道:“主子,娘娘所的也还做不得数……这么多天了,想来蓝妃娘娘并不曾什么,皇上也是不知道的,您可要自己提个醒儿,不能泄露了不妥。” 欧阳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里到底不安。他也不过是不到十岁的孩童,众人皇家学识以多,可心性还不曾磨练到万事不惊的地步。 看看时辰,已然是酉时过半,他闭了眼睛,努力的让自己沉静的道:“替本王沐浴更衣。” “喏。”孟子急忙应了声,吩咐了人放了沐浴的物什,伺候着欧阳聪沐浴更衣后,时辰已然差不多。 欧阳聪带着忐忑的心去了龙阳宫,到底是“做贼心虚”,他明显没有往日那么迫切的希望得到欧阳景轩的注意。 好在欧阳景轩的心思也确实在欧阳聪和欧阳沅的功课上,几个问题下来,二人答的也都算稳妥。 “父皇,如果无其他事情,儿臣就先行告退了……”欧阳聪的心一直提着,生怕欧阳景轩那双犀利的眸子看穿什么。 “朕安排了夜食,等下用过在回宫吧。”欧阳景轩淡淡道,听不出亲切,却也没有很疏离。 欧阳聪微微抿了下唇,正思忖着要如何回绝的时候,就听欧阳景轩又问道:“聪儿可是哪儿不舒服?” “怕是夜间着了凉,儿臣此刻有些微微晕沉。”欧阳聪急忙摸杆子而上的道。 果然,欧阳景轩允他先行退下,还吩咐了孟子去太医院请院正亲自去琳琅寰宇看看…… 欧阳聪微微红了眼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他知晓了自己不是父皇的孩子之后,父皇会对他流露出如此的关怀……如果,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继续可以当做是父皇的孩子,可以和欧阳沅争宠?! “儿臣谢父皇……”欧阳聪的声音明显的有几分哽咽。 欧阳景轩微微轻叹一声,缓缓道:“朕只有你和沅儿两个孩子,子嗣单薄……朕虽然无暇对你们多加照拂,可你们兄弟二人他日若是能够比肩而立,朕也甚感安慰。” 一句语重心长的话欧阳景轩许是的无意,可落在此刻欧阳聪的耳朵里,竟是有着不出的感怀……以至于后来的后来,他更是成为了欧阳景轩意想不到的一步棋。 “王兄今日好似心不在焉……”欧阳沅敏锐的发现欧阳聪的不对劲。 欧阳景轩但笑不语,转了话题的问了些方才他觉得欧阳聪回答的不是很好,想要看看欧阳沅如何作答的问题。 夜食很快的就送了过来,米粥,几色糕点和一些食,每一样儿都精致的很。 福东海在欧阳景轩的示意下,微微躬身的和豆子退了出去,顺势将门缓缓合上,二人分别站了左右……只是,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回头看了眼,虽然门已经关上,什么都看不到。 “此刻也没有外人,将那人皮面具取了吧……”欧阳景轩的声音淡淡传来,“虽然精细,可到底带着不舒服。”着,他下意识的走了过去,探手就欲去帮风玲珑取掉脸上陈黎模样的易容面具…… 311.310、“幸福”的一家三口 欧阳景轩的手几乎触碰到风玲珑脸颊上的肌肤的时候,她淡然的向后退了退的道:“就这样吧……”她星眸轻落在欧阳景轩僵在半空的手,暗暗一叹的抿唇淡然道,“等下我还想出去走走……拿来拿去的倒也不方便。, ” 欧阳沅看了眼欧阳景轩后看向风玲珑,适时开口:“儿臣也想出去走走,虽然今夜夜色欠缺,可好在此刻无风,倒也舒逸……父皇难道不想出去走走?!” 欧阳景轩嘴角自嘲一笑,他缓缓放下手道:“我不去了,等下你和玲珑一同去走走也好。” “一起吧……”风玲珑脱口而出,许是想要掩饰方才的尴尬,许是今天跟着欧阳景轩身后到底有了潜意识的心思,她星眸轻动的看着欧阳景轩道,“也好看看宫中如今的形势。” 欧阳景轩的手已经垂落,他看着风玲珑,犹如蝉翼一样的人皮面具并不能影响一个人的神情……她还是她,依旧淡漠如水。只是,那体内潜藏的火热,如今却是为谁而绽放?! 明明应该是没有其他人打扰的一家三口的夜食,本该是温馨而开心的,却此刻谁也不作声,倒是显现了几分尴尬。 欧阳沅心里沉闷,他不解大人之间的事情……可是却明白父皇很苦。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恨母后的,到底不曾殁,却不认他,也不理会父皇。可父皇,这些都是母后身不由己的……这个身不由己到底为何他不知道,只是此刻知道,怕是母后其实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想去哪里走走?”欧阳景轩放了布菜的筷箸,凤眸深邃的看着风玲珑问道。 “去御花园走走吧。”风玲珑随口道,方才也只是一时想要缓解尴尬才那样,可如今宫中都在这人的掌握之中,去哪里不过都是做做样子。 欧阳景轩垂眸浅笑了下,“嗯”的应了声后,夹了一块虾仁饺到欧阳沅碗里,“这两日御花园里的茶花也都开了……宠儿怕是最近在里面乐不思蜀呢。”微微一顿,他视线再次落在风玲珑身上,“近些日子,它倒是和春熙走的近了……春熙开心,又央着我从王府里移植了些品种过来。可宠儿也不喜,就扒着那红色的茶花不放。” 风玲珑浅浅一笑,像是忆起了往事……那年初雪,宠儿怕是入了冬不适宜,宁是每天都无精打采的。可后来无意发现园子里多了几株茶花,它倒是瞬间就精神了。后来才听闻,那是先皇赐的……王府到来不及观赏,却都被宠儿糟蹋了个遍。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嘴角那抹淡淡的,狡黠的笑,凤眸渐渐变得深邃起来……纵然此刻看的不是她那张云淡风轻中透着些许灵动的脸,可能见到她笑,倒也满足的不得了。 欧阳沅静静的吃着,非礼勿视这词儿此刻他可是很认真的做着……过了好一会儿,估摸着父皇也看够了,他方才抬头道:“宠儿最近也不到儿臣那里去,想来都在父皇宫里了?!” 风玲珑看向欧阳沅,嘴角又是一笑,下意识的道:“宠儿怕他,倒是想来……可进不得来。”话落,她突然一愣,发觉自己这话的太过随意暧昧,到像是此刻一家人随意交谈一般。 欧阳景轩的视线越发的深邃,深的好像漩涡一般,随时想要将风玲珑的一切吞噬到他的身体里。他静静的看着她,菲薄的唇角也不自知的本能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这一幕……倒是他想了五年多。虽然只是无意,可也好过从未发生过。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如此心翼翼的奢望和满足着? 父皇和二哥都,他看似柔和无害,可骨子里的那股子张狂邪魅的傲气,却是霸道的不得了……只是,他对她,仿佛从来只剩下卑微的奢求。 欧阳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只是点点头,“宠儿很怕父皇,可好像又喜欢黏着父皇……”他对一个牲畜会有这样的灵性有些不解。奇谈怪志的书籍倒也没有少看,什么蛇女报恩,狐女媚心什么的,偏偏没有见过灵宠那东西的事迹。 风玲珑笑了笑,对于灵宠的灵性她记忆中不多,可也不少……曾帮她骗欧阳景轩,大殿之上为给她解围故意挠伤他人的事情屡见不鲜,“曾听豆子,仿佛只要是牲畜都是怕他的……”她着,轻睨了眼欧阳景轩,全然不知此刻的话方式随意的就好似本该如此。 三人边吃边聊,虽然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可到底三人之间的尴尬不见,彼此更是聊得舒心随意…… 夜色想是也不忍心叨扰了此刻的和谐的画面,原本被乌云遮住的月色,竟是也悄悄的露了脸……月牙如钩,月色柔和的将三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 到了外面需要避讳,欧阳景轩和欧阳沅前面走着,风玲珑和豆子、福东海后面跟着。可到底是有差别,豆子和福东海下意识的微微和风玲珑错开半个身子,不敢比肩同行。 到了茶园附近,过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做大宫女打扮的春熙悠闲的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眼睛不停的看着晃动的茶花树转动着,嘴里还念叨的道:“奴婢的祖宗,你这样弄下去……奴婢也来不及给你折腾啊?!”她语气轻快,颇为无奈。 这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皇上对殁了的孝元皇后痴心不改,顺带着只要是孝元皇后身边的人事物都恩宠的不得了……尤其是这个曾经陪伴孝元皇后身边的牲畜更是。试想……现在能碰到皇上御手的,除了太子殿下,怕也只有这东西了。 “吱——”突然,灵宠尖叫一声,“嗖”的就窜了出来,在春熙还来不及反应下,就见那的白色影子飞快的往欧阳景轩的方向而去…… 春熙赶忙起身,刚刚想要喊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欧阳景轩一行人,急忙闭了嘴的跳下石头,踩了步子就上前行了礼。可这礼还没有行,她就见灵宠弓着身子,扎着毛的狠狠看着欧阳景轩…… 原来,灵宠先一步窜了过来,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想要跳上风玲珑的身子,可到了半路,就被欧阳景轩那凌厉的警告目光给赫然制止。它气恼不过,又不敢造次,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和欧阳景轩对峙…… 欧阳景轩感觉到身后的风玲珑微微轻叹了声,他淡然收回眸光,微微意识了下……就见灵宠不情不愿的跳到了他的手心,可那样子却一点儿都不稀罕,甚至很不满。 “奴婢参见皇上,太子殿下!”春熙急忙回过神行了礼。 “下去吧。”欧阳景轩只是淡漠道。 “是!”春熙应声后微福了下,随即转身退离了御花园。 竹笛在手中打了个旋儿后,欧阳景轩将其别在了后腰,随即抬了步子继续向前走,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灵宠柔滑的毛发……这已经入了秋,灵宠性子有些懒,打那年王府的意外后,如今冬季在御花园中也都会备上不少的茶花供这东西驱寒。 这一晃……就已经五年多。犹记得那年,他翻墙只为抱抱她,有时候想要和她同榻而眠,自然要将这东西扔了出去……到也有些被扔的仇视,最后家伙在玲珑走了后,回来到和他有了些许仇视下的感情。 灵宠被摸的舒服了,渐渐的也就放下了恼怒的心情,大尾巴一甩的将自己蜷成了一团儿,就安心的在欧阳景轩温热的掌心睡了起来。 夜色正好,轻柔如水。欧阳景轩等人漫步在御花园中,一圈儿下来,倒是一个人也没有……风玲珑暗暗奇怪,如今后宫冷清,这御花园本也是她们爱来的地方,今夜倒是安静的很。 而她哪里知道,在众人刚刚出了龙阳宫的时候,福东海就已经吩咐了匣子将御花园里不相干的人都尽数驱逐,而周遭更是不允许嫔妃等人的靠近……难得如此和谐的画面,自然欧阳景轩不想被毫不相干的人打扰。 “去前面的亭子坐会儿吧……”欧阳景轩视线落在前方假山上的亭子微微偏头问道,看似相似在问欧阳沅,实在是问了身后的人儿。 风玲珑并没有什么,福东海上前一步躬了身,“奴才这就去准备。”话落,他人已经急匆匆的离开。 待欧阳景轩等人一圈儿下来到了那假山上的亭子的时候,里面已然准备妥当……温炉,软垫子,一些吃食和一壶温在炉上的荔枝红。 这假山当时建造的时候本就以五行之位建的,从底下能看到亭子的一角儿,却看不到全部,就好比此刻风玲珑坐在内里,只要不是上得这假山,倒是外面看不到她。 “好像之前不曾看到过这里……”风玲珑坐在温软的垫子上,一旁置放着温炉,星眸微微转过,倒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同。 “后来在建的……”欧阳景轩不假人手的提了茶壶,拿了杯子给风玲珑倒了茶水,“有时候想要和沅儿会话儿,这里倒也方便。” 风玲珑微微点头表达了谢意,碰了茶杯浅啜了口……一晚上吃了不少物什,确实有些口渴。 “这个是御膳房新来的御厨做的,”欧阳景轩亲自夹了一块香桂枣糕到风玲珑碟中道,“虽然比不得之前王御厨,可好在喜欢研究新花样儿……你尝尝合不合口?!” 风玲珑本没有心吃,可看到欧阳景轩那份隐忍的期盼,到也不好拒绝了去……她垂眸夹起,微微咬了一口……所有的动作在顷刻间停止,好似万物都在瞬间变得静止了一样。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甚至……熟悉的伤痛。 风玲珑轻轻抿了下唇瓣,嘴角还残留着沙枣那绵长的香气……曾经,丫头最喜欢将沙枣碾碎成沫放到锅盔里,总是这样的锅盔吃起来甜甜的,香香的,好吃的不得了。 后来,丫头又觉得锅盔都是穷人家的人吃的,实在难以天天送到翁主的大帐内……她便又合计着将沙枣置入糕点中……可到底是粗糙的东西入不得细,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才能有后来的枣糕。 “合口吗?”欧阳景轩问的心翼翼,他那狭长的凤眸微微凛着,透着微微的紧张。 风玲珑缓缓垂落了筷箸,轻抿了下唇角的缓缓道:“味道合口……却不合心。”她视线低垂的落在香桂枣糕上,视线深处有着沉痛,“其实,你不必做这么多……有时候做得多了,便会想得多。想的多了,却怕会是越发无法的释怀。” 欧阳景轩对风玲珑的话也不太意外,“你又何尝知道……我就是为了让你不释怀?” 风玲珑抬眸看向欧阳景轩,仿佛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话。 “佛曰: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真真假假,世事无常!”欧阳景轩幽幽道,“在乎了,便会去想,不在乎……却也不会不想,不是吗?”话落,他视线落在墨空,就好似问的不是风玲珑,而是他自己。 风玲珑轻叹,“人心无常……”仅仅四个字,道出了如今她和欧阳景轩之间最根本的问题。缓缓起身,她走到一边,面色平静的道,“有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没有那些个事情阻隔,你我不曾有过彼此的揣摩,会不会好一些。”她微微顿了下,接着道。“后来想想,倒也不全然是……我自在霂尘的熏陶下,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无奈却不是不想……”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我所想?”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问道。 风玲珑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怕是为时已晚了。”她如今身边有离墨,她不能负了他,何况还有那梦境中的白衣男子……已然事情乱的让她无法去认真思考情归何处。只因她欠了离墨一个重生,欠了他一个前年的守候…… 欧阳沅想要开口,可却被欧阳景轩轻睨的视线给制止。 “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欧阳景轩起了身,示意福东海将这里的东西都撤掉后,转身带着众人下了假山。他今天了太多,也逼迫了她太多,这不是他所想的。 “儿臣直接回东宫了。”欧阳沅在御花园岔路口的时候道,他看了眼风玲珑后,又道,“儿臣明日要去太傅那里,就不过来给父皇请安了。” 欧阳景轩点点头,看着欧阳沅带着豆子走远了后,才转身往龙阳宫走去……而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不久,御花园远处的树下,一穿着绛紫色的宫装,头绾堕马髻,发髻上插着一只掐丝银鎏金带款蝴蝶花卉的金步摇,整个人隐没在树影下,竟是看不清是谁…… “最近好像皇上太过于安静了,你觉得是吗?”叶梦涵看着渐渐隐没的身影道。 歆然微微拧了眉心,缓缓道:“主子,您的意思是……皇上最近有些反常?” 叶梦涵微微点头,在欧阳景轩的身影看不太清楚后缓缓转身往末惜宫走去,她沉默不语,一双美眸在黑夜下变的深远而迷茫……他如今到底是什么想法? 她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一直认为她是了解这个在身边一同好几年的男子的,甚至,觉得她能够抓住他的一切,可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假象。他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梅妃,而他对风玲珑的好,才是真正发在内心的。 “宫外来消息了吗?”叶梦涵在踏入寝宫后问道。 歆然摇摇头,“这些天也十分的安静……来也奇怪,”她微微偏头,“本来想着夜扰和陆少云来了,怎么也会有一场恶斗,却如今反而粉饰太平,一切都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叶梦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嘴角微勾了抹冷然的道:“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帝都长街上,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飞快的掠过屋檐,二人的动作犹如闪电一般的滑过,让人还来不及看个真切,已经消失不见。 前面的身影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见后面的人始终穷追不舍,嘴角一抹冷嗤后,暗暗提气的加快了动作。他在屋顶上不停的纵跃,最终,将身后的人引到了城郊一处废旧的破庙前的空地。 “朋友,你这样跟着我……是为何?”陆少云看着身后刚刚落地的黑衣人,嘴角一抹冷然的笑意,视线变得杀气腾腾。 黑衣人看着陆少云,只是片刻,他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抽出腰间软件,“刷刷刷”的就朝着陆少云急攻而去…… 陆少云微微皱眉,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上来就是杀招,微微拧了眉心的同时,已然掌心聚集了内力,和黑衣人战到一处……开始,他还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在数招过后,他才发现,这人武功高强的他有可能根本不是对手。 312.311、受伤,谁的局困住谁? 陆少云那边儿情况并不是很乐观,而夜扰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没有想到,当今天下竟然还有此等高手他丝毫不知。% 红色的衣袍犹如大伞一样翻飞,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擒着银针,夜色滑过,发出渗人的光芒……夜麟国皇家的摘叶落花天下闻名,而夜扰的一手暗器更是用的炉火纯青。只是可惜,对方仿佛专门来对付他的,不仅仅对他的暗器丝毫不惧。 夜扰在树林中缓缓落下,翩然的红袍也随着垂落……斑斓的树影下,他绝美阴柔的容貌透着一抹阴冷,那飘然之姿更是勾人心魄。若不是个男子,怕是让天下间的男子都能为他疯狂。 “楚凌为了对付我们……好还真是废了心思。”夜扰冷嗤一声的看着蒙面的黑衣人,“你臂弯上那么大一块磁石,想来是花费了不少的。”他好似自问自答的道。 黑衣人并不曾答话,只是手中的长剑微微一翻,顿时溢出几个剑花……不等夜扰再次话,他人已经犹如离弦的箭冲向了他…… 夜扰不敢大意,如今身上的暗器无用武之地,他身上又没有任何的武器,自然……这也是他为何引这个人来了树林的关系。 “不自量力。”夜扰微微嘴角一勾,冷嗤一声后一个旋身,两手已经有着数片树叶,只听“嗖嗖”的声音滑过,有没入树干的声音传来。 黑衣人的武功极高,对于夜扰的手法更是了解,他不由得微微蹙眉,猛然想起什么的问道:“既然你臂弯上有磁石,为何……你的剑不受干扰?!” 黑衣人依旧没有话,手再次一抖,顿时,长剑带着剑光直直的朝着夜扰的面门而去…… 夜扰手掌微翻的隔开长剑,顺手弯下树枝,臂弯灌注了内力,以树枝为剑的和黑衣人战到一处。只是,他到底不是擅长剑术,如今暗器无用,而他轻功虽高,可到底不想还没有打就逃跑。这不但有碍了他的面子,更加有损了夜麟国国威。当然了,这些都是假的,他是想要看看这个对他好像甚是了解的人到底是谁。 黑衣人和夜扰对招的动作越来越快,夜扰想要从对方的武功路数上看出对方的来历渐渐也变得茫然……对方的武功多而杂,可招招却十分的精湛,好似都学过多年一般。 “哐当”一声突然传来,夜扰只觉得虎口一麻,手中的树枝也瞬间脱手……桃花眼微微聚拢的看着黑衣人,他只觉得右手麻涩的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你不是我的对手……”黑衣人冷漠的完,就见他长剑急速超前自取夜扰胸膛…… 这边儿胜败几乎一定,陆少云那边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武功本就在夜扰之下,何况这个黑衣人和对付夜扰的黑衣人不相上下。 阴沉沉的剑尖儿指在陆少云的喉咙前,他身上已经有多处伤痕,只要黑衣人微微一动,他必然命丧黄泉…… 陆少云面不改色,在生死的关头,到底表现出了一国之君该有的霸气和沉着。 “你不该来……”黑衣人的声音冰冷的丝毫没有温度,“主上根本不会对付日昭国……日昭,从来就不是主上想要的。”他冷嗤一声,微微抖手,剑已然向前刺去…… “铛”的一声脆响在凝重的气氛下变的格外的刺耳,只见已然划破了陆少云喉咙上肌肤的剑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打的偏离了方向,剑尖因为收不住势头的直直的插入了陆少云脸颊一侧的泥土里。 陆少云顺势一个翻滚,人已经起身。待黑衣人反应过来,拔剑相向的时候,一把竹箫突然出现在视线内……剑和竹箫相对,顿时,那黑衣人绝对抓剑的手麻涩涩的,想要撤开,却又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根本无法撤离。 离墨鹰眸暗沉,嘴角微抽了下,只听“砰”的一声传来,黑衣人犹如离弦的箭向后飞去,重重的砸在了破庙的柱子上。“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破庙因为承受不住黑衣人突然的重量,竟是有点儿像是要坍塌的趋势。 黑衣人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他眸光阴冷的看向离墨,就在陆少云想要上前抓他的时候,他猛然起身,也不留恋的飞身离开…… “不用追了。”离墨开口道。 陆少云面色暗沉,身上更是泥土和血渍交汇的脏污不堪,“没有想到,楚凌手下的人竟然如此厉害?”开始,他还不相信欧阳景轩的,如今到不得不相信……这些人的武功就已经如此之高,可想而知楚凌的身手了。 离墨看了陆少云一眼,淡淡道:“走吧……”话落,他率先抬了步子。 “夜扰呢?”陆少云问道。 “我已经派人去救了……”离墨淡淡开口,脚步未停。 夜晚的箫悦楼依旧灯火通明,只是后院难得也是如此。 夜扰和陆少云都算是对箫悦楼有一定了解的,可二人没有想到,相较于前楼的嘈杂,后院竟然还有如此一片安静的房舍。 夜扰的伤要比陆少云严重不少,主要也是他噙了想要试探对方的心思,许多情况下,门户打开的任由对方的剑在他身上划开口脂…… “主君!”魑魅和魍魉一身黑衣,脸也因为黑色的斗篷遮住,完全看不清二人的脸面。 离墨微微摆手,魑魅和魍魉双双退下。 陆少云好奇的看着魑魅和魍魉离开的地方,有些讶异二人的轻功……方才他都没有眨眼,他们是怎么消失在他眼前的?! “夜扰如何了?”离墨看了眼紧闭的屋舍问道。 明日摇摇头,“很严重……”他轻叹一声,“弄月已经去寻药王了。” “给他处理一下伤口,我进去看看……”离墨示意明日后,转身进了屋舍。 夜扰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一向恣意绝美,容不得半点儿不完美在他身上的他,此刻却是污秽不堪,整个人犹如陨落的昙花。 离墨持持了夜扰的手腕,凝眸探着他的脉息……微弱的几乎快要没有了的脉搏让墨瞳渐渐变得幽深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楚凌的灵力又回来了不少。 放开夜扰的手腕,离墨淡然的探手入怀拿出一个墨色的瓷瓶,他从里面到处一粒如血一般的药丸,擒在指尖半响都不曾动。就在他微微喟叹一声,正欲将药丸放入夜扰嘴里的时候,他动作猛然停止。 魑魅和魍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内,二人双双跪地,“请主君三思!”着,二人双双抬眸,视线一个落在了那红色的药丸上,一个则落在了离墨脸色。 看着离墨的魑魅一脸凝重的道:“魔界之物岂可用在人界?主君明明知道,如今已经是大逆,如果在这样下去,发生什么……主君不能控制,那要让姑娘一人如何是好?” 离墨墨瞳变的幽深起来,嘴角微微一抹无奈的缓缓道:“他日如果我遭了天谴……她身边至少还有爱着她,护着她的欧阳景轩,不是吗?” 魑魅面色越发凝重,“欧阳景轩是凡胎**,又怎么能和天君抗衡?千年前的事情,姑娘为主君付出那么多,天君已然心生了怒怨,才会有今日的集齐天地之怨念转世的楚凌……如果无法化解此,姑娘只会虽生犹死。” “主君请三思……”魍魉也急忙道,脸色亦是变得凝重。 离墨摇摇头,“夜扰对她有着不同的意义,我怎么能看着他眼睁睁的离开?”微微一顿,他接着道,“他被楚凌灵力所伤,就算是药王……也是无力回天?!” 魑魅和魍魉自然是知道……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是……” “没有可是。”离墨轻叹一声,不再有任何的犹豫的将手中药丸喂入了夜扰的嘴里,随即,就见他手掌微翻,掌心贴在了夜扰的胸膛心扉之上……此药乃是上百种魔界之虫的血汇聚而成,人界的人吃了,虽然呢是大好,可却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其带来的药性。 片刻,半盏茶……一盏茶…… 离墨视线渐渐变得凝重而疑惑。就连一旁一直紧紧看着夜扰的魑魅和魍魉也是双双觉得奇怪,按理……一般人吃了这药后,都会有所反应,为什么他好似完全吸纳了后,没有丝毫的反应?! 离墨缓缓松开了手,冷峻如雕的脸上透着一抹不清的情绪,“他前世……怕也不是人界之人!” 魑魅和魍魉瞬间瞪大了眼睛,纷纷看向了离墨,寻求解释。 离墨起了身,背负了手左右踱着步子……这药性,如果是凡胎**,纵然是天生奇骨,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反应。前世,夜扰不是魔界之人,那就是天界的…… 离墨眸光渐渐幽冷起来……如今已经混乱的局势仿佛越来越乱。 方方面面都已经明确的告诉他,楚凌就是天君的转世。可偏偏,欧阳景轩竟然在暗凕火珠出现后,也会出现一些怪异的事情……这些,本他并不在意,可后来云起道长因泄露天机而亡的事情,确确实实又和欧阳景轩有关…… 他曾想,是否欧阳景轩也是天界之人,可却又觉得不妥……天君所爱,纵然是没有公诸于世,自然也不会有别人爱上。这是天规,也是天谴……天界无法控制情感,可是,却可以画下天君的结界。 欧阳景轩如果真是天界之人,断然没有转世会爱上玲珑的道理……而夜扰,他倒像是合理。爱上,却退让……只是,如果真的是,那场战役后,有多少人一同堕入了轮回道?! 这就像是一个局,将所有人莫名其妙的都牵扯了进来。而牵扯进来的人,一个个却都让人看不清……离墨因为失去了灵力,自然是看不懂,可楚凌呢?楚凌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欧阳景轩和夜扰有可能都是千年前在他堕入轮回道时一同转世的?! 楚凌微微蹙了眉心的看着面前回来的两个人,原本温润的俊颜渐渐溢出一抹阴毒狠戾的气息。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渐渐有些颤抖起来,二人谁也不敢抬头,甚至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好一个离墨……”楚凌嘴角微微抽搐,眸光越发的阴冷的道,“如今你到不需要我来逼你了……”他冷嗤一声,眸光里的寒光大显。 跪着的两个人偷偷的相互瞄了眼,二人依旧没有话,也不敢询问楚凌接下来的行动……只是,这次不曾将夜扰和陆少云杀了,怕是事情会有变。 “风云……”楚凌淡漠开口。 风云上前两步,“主上。” “给两国递了消息过去……”楚凌嘴角微勾出一抹阴寒的笑意的道,“本座要乱……不管如何乱,都要先逼迫夜扰和陆少云回国!” 风云抬眸看了眼楚凌,随即抱拳应声退下。 楚凌微微抬手,原本跪着的两个人心微微松落了点儿,纷纷恭声退下……顿时,还算热闹的院里,只剩下楚凌一人。 月影西斜,一层云雾渐渐的遮上了那如钩的月牙儿…… 楚凌持笛而吹,悠远的笛声在朦胧的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哀婉,却又透着深深的迷恋渐渐沉陷。千年前不曾有的结果,他今生要得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他就不相信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只是因为愧疚离墨,仅仅是这样! “啪”的一声轻响,轻轻的碎裂声传来,玉笛上渐渐开裂了一道缝隙……笛声依旧没有听,楚凌只是微微眯缝了眼睛,硬生生的用内功将开裂了的玉笛的缝隙制止,不让那因为承受不住他内心悲怆的气息继续蜿蜒。 突然,笛声戛然而止,楚凌轻轻眯起了眼帘,就听到细微的声音传来,那玉笛到底承受不住的继而开裂,断成了两半。 楚凌垂眸,视线冷然的落在玉笛之上……他喜欢笛,天宫之中更是收藏了许许多多的笛子。却不想她也喜欢笛子,每每站在他的收藏面前,都爱不释手的不想离开…… 楚凌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千年前的事情他仿佛被什么禁锢住,有些记忆竟是消失不见。可却仿佛并不影响他的灵力回归…… 一句“别了……”,她怎么敢?! 楚凌猛然睁开视线,眼睛猩红的落在前方,他手上微微用力,顿时,玉笛成了挥,在一阵清风拂过后,四处飞扬……别了,她还没有给他答案,怎么可以别了?! 楚凌缓缓动了手,掌心里还属于的粉末尽数的落到了地上……玲儿,你如今爱谁,我可以不管,甚至,我会等你灵力恢复的那刻……我要你一个答案,我只要你一个答案,是我……还是离墨! 风玲珑微微喘着粗气儿,自从在龙阳宫开始,她就莫名的开始不做梦,每天也睡的甚是安稳。可此刻,她额头渐渐溢出冷汗,仿佛被梦魇狠狠的禁锢着怎么也无法脱身,甚至,渐渐的溢出痛苦的呻吟…… 欧阳景轩听的声音,猛然睁开了眼睛,微微顿了顿,确定并没有听错,立即会开被衾就翻身下了榻,甚至来不及穿鞋,就这样急匆匆的往西殿奔去……随着人走进,那嘤咛的痛苦声变的大了几分,他脸色顺便的一个箭步进了西殿。 “不是……不是……” 风玲珑嘴里呢喃着什么,她仿佛想要抗拒,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开来。 欧阳景轩上前在榻边儿坐下,先是上下急速的打量了一圈儿风玲珑后,方才轻轻推了他,柔声却年终的喊道:“玲珑,玲珑……醒醒,玲珑……” “不是,不是……”风玲珑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眉心越拧越紧,“不是这样的……不是……” “玲珑,醒醒……玲珑?!”欧阳景轩有些急切,他从来没有讲过这样的风玲珑,脸上全然是骇然和痛苦,甚至是抗拒。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玲珑……” “不要……”风玲珑绝望的痛吟了起来,甚至,她的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欧阳景轩见叫不醒风玲珑,只能将她纤弱的身子纳入怀里紧紧的抱着,试图让她的神经渐渐缓解下来,“没事,没事……一切都有我在……玲珑,不管任何事情,都会没事的……”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玲珑,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欧阳景轩的怀抱还是他的言语,风玲珑果然渐渐平静了下来……不管是害怕的呓语还是颤抖的身体,都慢慢的平复。 欧阳景轩见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心中沉痛,却不舍得她有半分痛楚,“你如此,要我怎么办?”他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将怀里的人微微抱紧了些。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欧阳景轩的身体有半面儿都麻痹他才微微回过神。方才因为着急,也不曾理会姿势,此刻一切安静了下来,他才发现,二人此刻竟是如此的暖昧……他半撑着床榻,她在他的怀里……而她的手,竟然因为姿势问题……竟是压在了他那里…… 313.312、隐忍,是需要自制力的! 风玲珑在欧阳景轩怀里睡得渐渐安逸,方才被梦魇拖着的沉重也缓缓的平静了下来……欧阳景轩知道此刻不该有什么邪恶的念头,可偏偏软香在怀,他脑子可以不去想,身体却不能不去想。? “唉……”欧阳景轩轻叹一声,微微动了下,想要将风玲珑放下。可偏偏刚刚一动,她眉心就紧了起来,到底不忍心她难过,结果也便只能他“难过”! 夜,慢慢兮…… 欧阳景轩此时也才发现,他的自制力原来可以这么好。想念的人在怀里,身上的馨香不停的往鼻间窜,那柔软的触感已经那就算刚刚挪动了下,也不曾挪开的手……每一样都让他的忍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一夜,明明此刻已经过了三更,可偏偏欧阳景轩觉得时间开始倒退……这天儿也怎么都亮不了。要他希冀着亮,却也是骗人骗己。眼见这快要六载,他已经多久没有如此轻轻拥着她到天明了?纵然心中灼热难忍,可他却也不希冀天亮的太早…… 过了五更,外面有着窸窣的声音传来。 福东海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在去了东殿没有看到欧阳景轩的人影的时候,就已然拿了龙袍在西殿外等着……看看天色,已然寅时过半,里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不免微微蹙眉。 “福总管,一惊寅时三刻了,”匣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个……皇上今儿个早朝要退了吗?” 福东海看看西殿的方向,没有应声。匣子也是在龙阳宫和御书房伺候的久了的人,问过后,自然也不会紧跟着问,只是静静的侍立在外面等着…… 福东海进了西殿,人才进去,还不及跨步,欧阳景轩轻轻的声音就传来过来,“今日朕便不过去了……”微微一顿,“你让二哥代为主理一下,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用来扰了。” “喏。”福东海也是轻声应了,随即抬眸看向里面……虽然实现被万里江山图的屏风给阻隔了,可他嘴角却溢出了笑意。 不管昨夜情况如何,爷儿和梅主子能够进一步,他也是开心的。 福东海退出后,一切又变的静缢起来。欧阳景轩一夜未动,任由着风玲珑在他怀里睡得舒逸。狭长的凤眸微微低垂,他看着风玲珑那安静的面容,菲薄的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隐忍下腹的火热需要自制力,却也没有他贪婪她的气息来的让他无法克制…… “你这么磨人,曾经的你是否知道?”欧阳景轩轻叹的悠悠道,那是一种又甜蜜又无奈的涩然。 他纵有控天下之才,却也没有护她之能……如果可以,这次就当是一个终结。如果能护你,便算是还了你当初情深,可好? 欧阳景轩心中涩然,看看从窗纸中隐隐约约透出的晨曦的光芒,微微喟叹了声,再多不舍,也只能放下……她放轻了动作,将风玲珑放回到了床榻,为她盖上了被衾后,方才欲起身离开。 只是,人刚刚起身,腿脚半壁一软,险些没有站稳的就栽倒了下去。 欧阳景轩撑住了床榻边缘,第一反应的回头看去,见风玲珑没有转醒的迹象,稍稍安心了点儿。待麻痹了的半边儿腿脚微微缓和了下,他再次轻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当欧阳景轩行到了外面,风玲珑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星眸没有半点儿睡意,甚至连丝毫的朦胧感都没有。她早就醒了,只是,她没有办法面对此刻的情形。欧阳景轩拥着她多久她不清楚,只是知道……她很久已经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没有梦,更加没有出现梦中梦……一切静缢的就好似还在王府,那人半夜越过高墙,只为和她同榻而眠的日子。 微微轻叹了声,风玲珑扇动了下眼睫,星眸也落了黯淡……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阿墨几日也不曾入宫,外面的形势她全然不知。 “夜扰的伤势如何了?”陆少云神情有略许的疲惫的问道。 离墨摇摇头,“还不曾醒来……”他淡漠的拿了茶壶倒了茶水,此刻秋风滑过,扫落了黄叶四处乱飞,自有一分萧瑟在心间滑过。 陆少云眉心紧蹙,之前他不太相信楚凌如今的能力,到底是曾经日昭国的相爷,他和他明争暗斗了也算有数年,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可如今看来……楚凌不仅仅一直暗藏着自己的实力,甚至,平日里他所见到的的,不过是他的分毫罢了。 “墨楼主如今觉得该如何做?”少了之前的激进,陆少云神色认真的看着离墨,一脸的虚心讨教。这天下家甚少有人能让他佩服,可欧阳景轩算一个。他这人掩藏的太深,你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他每一步走的到底是何目的,可最后你总你意外的发现,这个人会给你带来惊喜。 而离墨,作为整个大陆上最神秘的组织——箫悦楼的楼主来,他自身就已经因为箫悦楼而神秘了。何况,经过昨晚,他对离墨这个人已经不仅仅觉得是神秘,而是诡异。先不他自身,就是那两个救下夜扰的人,都充满了诡异。 不过,探究别人的私事他没有兴趣,如今又是多事之秋,齐心才是首当其冲。 “如今虽然中间出现了纰漏,但总体还是按照景轩预估的在走……”离墨着,墨瞳微深,“怕近期内,日昭和夜麟都不会安神。” 陆少云一听,嘴角微微勾了抹冷嗤的道:“作战不同比武……纵然楚凌手下有多少能人异士,可也绝对不可能两国同时对抗。那结果,便只有输!” 离墨淡然的轻勾唇角,眸光微挑的看着陆少云问道:“如果……景轩计划没有此呢?!” 陆少云一听,顿时怔愣住……是啊,这一切都是欧阳景轩的计划。每走一步,都在和楚凌完着心思,看谁的心思更高一筹。可事实证明,欧阳景轩的每一步,算准了所有人的想法……楚凌甚至按照欧阳景轩的预估,对他和夜扰进行分离暗杀。而离墨和那两个人的出现,自然也不是偶然,这一切都是欧阳景轩的计划…… 接下来,楚凌为了比他和夜扰离开,自然要让日昭国和夜麟国乱! 只有两国乱了,他们才不能坐视不管,必须要返回……那么,在逐个击杀自然好过如今他们抱作一团。只是可惜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楚凌的想法,事无巨细的都被欧阳景轩算准。 “欧阳景轩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陆少云疑惑,“楚凌这人我接触了那么久,他的心思我也最多能够猜透一二,可欧阳景轩却是能尽数猜到……” 离墨没有做声,手指浅啜了口茶,一双鹰眸深邃如海,平静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公子,公子……”弄月的声音焦急的传来,“夜扰又吐血了。” 离墨瞬间聚拢了视线的看向弄月,想都没有想一撩袍服就起身朝着内室走去……陆少云的脸色也变得不好,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只是,还没有到门口,就被明日拦住了。 “陆公子,药王诊治,不太方便。”明日的话简单明了,一切事由都推给了一向性情古怪的药王身上。 陆少云心中虽然担忧,可也不好硬闯,只能面色凝重的立在那里,等待里面的消息。 “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药王手指捏着从夜扰穴位上拔出的银针,上面的颜色显现了微微的盈光,“他体内的气息极为的奇怪……明明已经薄弱的回天乏术,可就因为那么一股气息护住了他的心脉,怕是再重的伤也是没有办法让他死了……只不过……”他微微疑惑了下,视线最后看向离墨,“我也算是对一切药理都有个大概研究,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我将血珠喂他了……”离墨的淡漠。 药王一听,愣在哪里好一会儿,方才又疑问道:“你刚刚什么?我一时没有听清楚……” “我将血珠喂给他了。”离墨声音微沉的再次道。 药王的嘴角开始不停的抽搐着,好半响都不能回神……最后,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把拿过夜扰的手腕就开始把脉,发现并没有应该有的异常后,一脸狐疑的看着离墨。 离墨没有出声,如今他倒也还真不知道要如何……灵力被养鬼尽数封印,很多东西他也失去了感应。虽然他千年寻觅已然耗损了精元,可要在血珠喂给夜扰后,他身上的属性也应该是能看到的。只是可惜…… “这千年前,到底你们备了多少后招?!”药王有些不能理解。 千年的事情他记不清,可也知道自己是离墨当初安排的棋子……不管是天君还是魔君,那次战役后都耗损的厉害,而随着姑娘堕入轮回道,天君和魔君二人不甘心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最后双方面都为了千年后的重遇做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如今这个万全……谁也不知道到底达到了几成。 魔君这边儿,因为一直是幽魂的魑魅和魍魉不曾转世,倒是和离墨一同等候千年……而他和明日、弄月则是借由了姑娘的灵气,不停的转世寻找,直到了这一生……想想这些年的兜兜转转,最后却又和天君对上,真是不知道这次的结果是何了…… 知道了夜扰伤势的症结点在哪里,药王对症下药,夜扰的伤势明显的好了少许,只是,因为伤势太过严重,纵然有血珠护体,可如今想要好起来,怕也非易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离墨终于从夜扰的屋舍走了出来。陆少云一个箭步上前,下意识的看了眼屋内,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夜扰怎么样了?” “难!”离墨微微一顿,随即朝着一旁的明日道,“去宫中,和皇上讨要这几位药。”着,他将一张折起的纸笺递给了明日。 明日将接过后,不敢耽误的急忙离开。 陈黎站在不远处,身后站在芸儿,二人面色都有些微微担忧。不同于外间,后院是离墨运用了极为复杂的五行阵构造,一般人想要进来不容易,陈黎倒也不需要那么在意的去模仿风玲珑。 皇宫,末惜宫。 叶梦涵听着来人的言语,微微抿了下唇,最后去了桌案……她动作平静而柔和的提了笔,醮了墨后在宣纸上开始勾勒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张看似简单,却颇为繁复的图画好。 微微垂了下上面未干的墨迹,叶梦涵神情多多少少有几分凝重……她静静的看着图纸好一会儿,方才转身将其递给了来人,“箫悦楼的后院机关很多,虽然都没有伤人的,可想要进去基本不可能。这个是我唯一知道的途径,五年多离墨不在帝都,想来也是没有改变过的。” “蓝彩蝶给出的图也是这幅,只是微微有些不同……”来人接过图纸大致的扫了一遍,他不懂五行八卦,倒是也看不明白,“想来主上应该是明了的。”他朝着叶梦涵微微点头,将纸折好放入怀中后,转身离开。 叶梦涵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杏眸轻轻眯了下……欧阳景轩,你不要怪我……既然大家都得不到,那也就让她死了好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至少……风玲珑死了,你不用看着她和离墨双宿双飞。 叶梦涵轻眯起的眸光寒光乍现,眼底深处有着浓浓的杀气…… 风玲珑只觉得浑身微寒了下,她面色平静的四处看看,一切如常,到没有一点儿诡异之处。正微微颦蹙了秀眉之际,外面传来匣子的声音。 “陈统领,”匣子微微躬身,“皇上要出宫一行,副总和让的来通知陈统领一同前往。” 风玲珑回过神,“知道了。”她微微收拾了下身上的衣着,夸张颇为干练的步伐朝着御书房御书房而去。 二人双骑一路往宫外急行而去,到了箫悦楼后,二人径自去了后院…… 先前一步回来的明日已经将药送去了厨,晚秋和明夏一脸凝重的熬着药,生怕夜扰在西苍出了什么乱子。 欧阳景轩轻睨了眼并无大碍的陆少云后,看向离墨问道:“夜扰情况如何?” “这几位药下去,应该能有好转……”只是这个好转是什么程度,现在谁也不上。 “我进去看看……”欧阳景轩话落,人已经朝着屋舍走去。 弄月想要拦住欧阳景轩,只见他凤眸微微轻挑了个凌厉的弧度,他将是心中一惊,本能的移到了一旁……待人进去后,方才惊觉自己刚刚的举动。 弄月看向离墨,见他并不为所动,也就默默的不曾吱声…… 欧阳景轩径自去了床榻,先是和药王微微点头示意了下,随即在床榻边儿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夜扰的手腕上,须臾过后,看向药王道:“我用内力将他体内的药性散开,还请药王施针。” 药王深深的凝着欧阳景轩,魔界的血珠欧阳景轩不懂,只以为是药效化不开……可是,按照医理来,却是有个懂医术又武功上乘的人来划开药性,他配合施针,那血珠容易流窜夜扰全身百骸。 “你知道需要经由那几个穴位吗?”药王询问。 欧阳景轩点点头,随即将夜扰扶了起来,人已经在他身后坐下……手掌渐渐凝聚了内力,只见他凤眸微凛,手掌已然贴在了夜扰的后背……一股强劲的内力从夜扰的百会穴经由神庭到人中……一路灌输而下。 因为每一个穴位都是人身大穴,力道重一分有可能夜扰就会当场毙命,可要是轻一分,那药效却又无法散开……这也就是欧阳景轩为何在用内力灌输的同时,需要药王施针的缘故。 二人配合无间,人体四十二大穴走完,已然是一个时辰由于之后……当欧阳景轩收了掌的同时,药王也已经收了针,二人见夜扰脸色微微恢复了少许,不由得都暗暗吁了口气。 “早就听为西苍帝一手医术有国手之称,今日得见,倒是老朽当初看了……”药王由衷佩服,方才那一套下来,就算是离墨怕也是没有万全的把握,这也才一直耗着不曾进行。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示意了下,没有什么,只是起身走了出去。 “夜扰如何了?”风玲珑凝眸问道。 欧阳景轩微微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走向离墨和陆少云,朝着二人就浅浅的低语了两句后,方才如平常一般的了话,“我先行回宫……”微微一顿,他回头看了眼陈黎后又道,“沅儿想念,你可否和我一同回宫?” 陈黎不解欧阳景轩接下来的行动,却也只是点点头。 “我觉得不妥……”突然,离墨墨瞳微深的开了口。 314.313、意想不到 “嗯?”欧阳景轩轻咦的看向离墨,神情有些微微的不解。 离墨起身,先是看了眼风玲珑后,方才道:“若是她不在了,”他轻睨了眼陈黎,“怕是楚凌的计划会有变。” 欧阳景轩听后,菲薄的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轻挑了个肆意的弧度的道:“怕是她不走……楚凌才不会肆无忌惮的来。” 离墨和欧阳景轩四目相对,二人眸光交错之际,已然电光火石的传递了许多的消息。后来,离墨想到今日,才赫然发现,不管最后谁输谁赢……其实他们的心都是一样的,只是想要让玲儿开心快活,别无其他。 “既然你这么肯定……”离墨收回了视线的道,“那便如此吧。”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示意了下风玲珑和陈黎,三人一同离开。只是,来的时候是两人两骑,走的时候多了一座车辇。 楚凌背负着手远远的看着,直到欧阳景轩一行人消失在眼底,他方才缓缓收回视线,看向了箫悦楼…… “主上,您看蓝彩蝶和蓝梦蝶谁画的图是对的?”风云站在楚凌身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楚凌温润的脸上透着一抹笑意,眸光变得幽深不见底的缓缓道:“都有可能是对的,也自然都有可能都是错的……”他冷嗤了下,“梦蝶不曾来过这里,可欧阳景轩却多多少少也曾给她过关于离墨这里……倒是蓝彩蝶……”他微微顿了下,嘴角一抹冷嗤,“欧阳景轩还是王爷的时候他,她应该是偶尔会来这里的。” “那看来,应该是蓝彩蝶的图是对的。”风云当即道。 楚凌但笑不语,只是眸光变得阴冷……他看了看天色,转了身离开。 风云一见,有些不解的急忙跟了上前,“主上,此刻不行动吗?”陆少云和夜扰都受了重伤,欧阳景轩又回了宫……此刻动手应该是最佳时机才是。 楚凌脸色依旧挂着温润的淡笑,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一路悠哉的漫步在帝都大街上,听着贩们的叫喊声……直到一家吃馄饨的摊才停了脚步。 “二位爷儿,是吃点儿馄饨还是喝点儿茶水?”摊主见有人上门,急忙甩了布巾上前擦桌子。 “一壶茶,两碗馄饨。”楚凌淡淡开口。 风云不明白此刻楚凌怎么还有闲情大庭广众的吃馄饨和喝茶。虽然两个人易容了,可离墨和欧阳景轩是什么人,他可是很清楚。 “主……”风云刚刚想要开口,就被楚凌一个眉眼扫过,立马住了嘴。 “二位,你们的茶……馄饨马上就好。”摊主手脚灵活,为人和善的将茶壶放下后,又去下了馄饨。不一会儿,馄饨下好了,他端了上来,视线滑过周遭的人,一边儿拿了风云给的铜钱,一边儿声对楚凌道,“箫悦楼里有不少的死士。”话落,他人已经抓着铜钱走了。 风云微微一愣,不解的看向楚凌,见他神情自若的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到嘴的话儿也就合着馄饨吞了下去…… 二人吃完后,继续在大街上走着,这一路下来,二人走走停停的也收到了不少的消息。风云也直到此刻方才明白了楚凌一直以来的人脉和消息到底都是些什么。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人竟然并不是临时安排的,而是早在许多年前,他在日昭国还不曾官拜丞相的时候。 醉仙居二楼的雅间儿,有一年过而立的男子手持茶盏的品着茶,他和一旁的人谈笑风生的着什么,就在楚凌和风云的身影经过的时候,他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继续和身边的人谈笑这。 “唉,如今四海升平,三国帝君都在云苍城中聚首……若是这太平盛世能够长此以往,倒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有一蓝衫长袍男子轻叹的道,顿时,一旁有人附和。 “陈探花,听闻你已经将治水之道的言论上了折子?” 陈瑄放下手中茶盏,只是淡笑的道:“还不曾……”微微一顿,他颇为无奈的道,“皇上今儿个又罢了朝堂,倒是还没有机会。”微微一顿,他看看天色,“宁相约了在下未时入宫面圣,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他着就起了身,“各位先在这里聊着,我入趟宫,你们也先别走……等下我备了酒席,不容晚上一同用膳畅饮。” 众人一听,顿时附和的同意了。谁人不知,这永乐一年的探花十分的好客。当初欧阳景轩新登基,第一年的科举也是格外的重视,不仅仅殿试了三甲,更是亲收了宁默沣这个殿元,一度成为佳话。 可这佳话里,其他三人都是平步青云,倒是陈瑄这个探花郎当初是什么位置,如今还是什么位置……这样的结果下,每个人都是衣着光鲜,府邸打开,迎朋接客的。倒是这位探花郎时常囊中羞涩,只能偶尔出来和几位风雅之仕闲聊,吃吃酒罢了。 陈瑄对此仿佛也不在意,也没有当初那一副雄心壮志……恐怕是五年多来差不多性子也给磨平了。何况,后来再一次的科举,虽然没有殿试,可三甲如今也是混的风生水起的,都不如他这般落魄。 “麻烦通报一声……就陈瑄请见宁相。”陈瑄和善的看着丞相府的守卫,一脸的笑意,让人看了倒像是来求宁默沣办事的。 侍卫斜睨了眼陈瑄,对于这个探花郎他们也是认识的,“陈大人稍等片刻。”着,就在陈瑄含笑点头下转身进了丞相府。 大约盏茶的功夫,宁默沣带着九子就走了出来。陈瑄有时候觉得宁默沣这个人如果也是一方君王的话,绝对不输当今皇上。不管是气势还是才识,亦或者他那狂妄不羁却又狠绝的性子,都是君王必备的要素。 “参见宁相。”陈瑄急忙点头哈腰。 宁默沣含笑道:“陈大人何必多礼……请吧。”着,他收回了视线,转身就上了车辇。 这丞相的车辇那可是两匹骏马,陈瑄的就一匹,虽然同时走的,可到宫门口却落下了。宁默沣倒也好整以暇的瞪着陈瑄,看着陈瑄的车辇到了,他嘴角更是微扬了一抹邪佞的笑意。宫门口的守卫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陈瑄这人没有官架子,探花郎做了五年,却也没有什么多大见地,久而久之……就连宫门口的守卫也噙了几分看笑话的心。 “让宁相久等了……”陈瑄有些不好意思。 宁默沣嘴角溢出勾了抹邪魅的淡笑,“陈大人严重了……”着,他已然率先往宫门走去。 到了御书房外头,却听匣子回报,欧阳景轩在东宫陪太子,让先等着,可这一等那就等到了戌时。眼见着天就要蒙蒙黑了,宁默沣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时不时和匣子还上两句,倒是陈瑄有些坐立不安,一直不停的看着外面。 “皇上驾到——” 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喝声,宁默沣慵懒的站了起来,陈瑄却好事被什么扎到了屁股,猛然的就弹跳了起来,“臣,参见皇上!” 欧阳景轩摆摆手,在御案后坐下后淡漠道:“两位爱卿请起。” “谢皇上。”宁默沣和陈瑄双双起身。 “陈爱卿的折子已经写好了?”欧阳景轩明知故问。 陈瑄急忙回道:“回皇上,昨日就写好了……今早皇上罢了早朝,故此不能及时呈现给皇上,是臣的错。所以,特地下午央了宁相一同,来请见皇上。” 欧阳景轩听着,轻睨了眼已经憋着笑的宁默沣后才缓缓道:“听陈爱卿的话……是在责怪朕今儿个罢了早朝?” 陈瑄一听,吓得“噗通”一声,人就跪倒在白玉石铺就的地面儿上,吓得微微发抖的道:“回……回皇……回皇上……臣,臣不敢……臣,臣……臣绝无……绝无此意!”他吓得就连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熟知朝堂上事情的人都知道,陈瑄有才识,也有能力。只是可惜了……他这一张嘴,和市井的人沟通的就很好,可和朝堂上的人,甚至对欧阳景轩,总是也能得暗讽明嘲的。所以,五年了,欧阳景轩这么赏识才能的情况下,也是没有升官。也就是因为欧阳景轩赏识他的那点儿才识,否则……怕是不但官做不了,怕是连命儿早就没有了。 欧阳景轩懒得和陈瑄之间扯谈,冷漠的斜睨了他一眼,懒懒的道:“行了,起来吧……将折子呈上来。” “是……是!”陈瑄吓的一头冷汗,就连脊背都在冒汗。他微颤颤的起身,从袖兜里讲折子取出后,交予了风玲珑。 风玲珑淡漠的将折子交给了欧阳景轩后,再次退到了一旁…… 欧阳景轩打开折子,先是大略的扫了眼后,边看边问了几个关于这次水利方面的问题。陈瑄到底是个人才,条理分明,各个方面也都考虑的周全。 欧阳景轩听着,点着头……问了最后的问题后,俊颜上全然是满意,“陈爱卿啊……若不是你有某些别人不能及的才能,朕真的想直接丢你去边关守城门去。”半开玩笑的话落下,他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陈瑄一脸尴尬,倒是一旁的宁默沣也笑了起来…… 欧阳景轩阖起了折子,“行了,这事儿朕会好好考虑,一定按照你折子里的方法细细琢磨的。”他甩了甩手,“你们两个也都下去吧。” “是!臣告退……”宁默沣和陈瑄双双抱拳应了声,随即双双退出了御书房。 到了外面,陈瑄对耽误了宁默沣两个时辰深感抱歉,想要邀他一同去醉仙居用膳……可被宁默沣回绝了。陈瑄倒也不勉强,那样子好似生怕宁默沣去一样…… “下官那就先行告退了。”陈瑄还算有礼的朝着宁默沣微微躬身了下,起身含笑的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那刻,他和宁默沣深深的看了一眼,虽然快的电光火石,可二人彼此间已然传递了消息。 御书房内,欧阳景轩拿了折子示意了下风玲珑也离开了。 风玲珑跟在欧阳景轩身后四五步,她视线淡漠,可偶尔也会下意识的看一眼他手上的那陈瑄递交上来的折子。对于任何人来,水火无情,可却又生生不息。不管是强大如西苍,还是弱如一个部落,相较于火来,水更为重要……方才御书房内,她听欧阳景轩和陈瑄谈话,竟是有意将南边的水通过沟渠往北边调……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却不得不……如果成功了,那造福的有可能不仅仅是西苍的百姓。 “你在想什么?”欧阳景轩感受到身后的人的怪异,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薄薄的笑意的问道。 风玲珑视线微深,看着眼见就要到了的东宫,话音淡漠的道:“属下只是在想方才陈大人的言语。” 欧阳景轩偏头看了眼后面,“你有什么看法?”到底是谈论一些政务,他也没有那么避讳。 “异想天开!”风玲珑给出四个字,就在欧阳景轩微微挑了眉角的时候,她接着道,“却令人佩服。” 欧阳景轩笑了,他的玲珑想来聪慧,几个问题已然能够看到此次谈话内容的实质性……只是……狭长的凤眸轻微的眯缝了下,菲薄的唇角的笑意透着一股深意,“也许,你看了陈爱卿详细的介绍,你会更加诧异。” 话落,他突然停了脚步,将手中的折子交给了风玲珑。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眉心,不解的看向欧阳景轩。虽然此刻她的身份是陈黎,可断然也没有权利看大臣上的折子,还是如此大的事情。 “看看吧,无妨……”欧阳景轩一点儿都不介意,“上次听常青,你曾经也给他过这样的言论。当时也还被他嘲讽异想天开……既然如此,那你就看看陈爱卿的言论,你们是不是有不谋而合的想法。” 陈黎不知道此刻欧阳景轩是故意给暗处那细作听的,还是陈黎当初确有此事。可此刻她却也不好回绝,只能恭敬的接过,“是!” 欧阳景轩背负着手,看着又微微暗沉了几分的天色,也不急着去东宫……只是等着风玲珑看完。 风玲珑本带着几分疑惑和学习的心态看着这个折子……可是,当真正看了这里面的内容的时候,她瞬间眼睛微扩了下,待看完后,有些不解的看向欧阳景轩。 “是不是觉得……”欧阳景轩眸光微深,嘴角的笑意耐人寻味,“朕方才的几个问题,问的很犀利?!” 风玲珑努力的平复着汹涌的心情,凝着神儿将折子阖好后恭敬递还给欧阳景轩。如果方才她疑惑这个折子固然里面内容重要,可也不至于让欧阳景轩拿着出来……此刻,也许明白了。 “走吧……”欧阳景轩淡笑的转身,“朕了要陪沅儿用膳,想来朕不到,他也就一直等着。” 风玲珑恭敬的应声后,和欧阳景轩一同跨入了东宫……可方才看到内容的心,久久的不能平复……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布下这样一个局的? 315.314、守株待兔,不该参与! 箫悦楼的夜晚永远都是云苍城里最为显眼的。? 如果春楼接的就是夜客,引得就是想要流恋温柔乡的男子……那箫悦楼绝对是男子更为向往,希冀着能从此处得到更多利益和权利的地方。 “有没有感觉到……今天箫悦楼的气氛有点儿不对?!”有人喝着茶,看着赌局上的几个赌注,最后落到了关于离墨身边那神秘女子身份的上面,“我就不明白了,那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人……这样的赌注,怕是打箫悦楼开办以来,都不曾有过了。” 一旁的暗红色长袍的男子笑笑,“是什么人都不是你我能够参与的……不仅仅一个离墨我们惹不起,听西苍帝也参与进来了。” 先前话的男子点点头,颇为认同的收回视线哪像暗红色长袍的男子,“这事儿来也奇怪。谁人不知道……自从孝元皇后殁了,皇上可就从此不近女色了。如今倒是有个人能替代孝元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我却是对那女子好奇的紧。” 暗红色长袍男子但笑不语,看着大厅里嘈杂的人群,三三两两的闲聊的同时也会开一些的赌局……照道理,喜欢赌的,自然要去赌坊,可偏偏如今的人喜欢玩个刺激和新鲜。这天下,上至各国的君王,下至黎明百姓……在箫悦楼里,没有开不出的赌局。 “这个局你敢开,我就敢跟。”突然,有人吵吵嚷嚷的喊道。 随着这人的话落,顿时有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好不热闹。谈话的二人束了耳朵去听,最后方才东拼西凑的听出个所以然来……二人顿时对视一眼,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箫悦楼的赌局没有个限度,可到底如今还没有人用各国的君王来开设赌局……今儿个这些人竟然是性质高昂的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新局开……”庄家突然登高一呼,“赌局为……西苍帝、夜麟帝、日昭帝三君多久的时间内再次决裂。赌局期限,一载!” 这也就是,只要在一年内的时间,大家都可以下注……而超过一年后,这个赌局将由出庄人赔付。这是个几乎没有太大赢面儿的赌局,出庄的这个人是谁,顿时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越来越好玩了……”暗红色长袍男子嘴角微勾了下,若有所思的道,“难怪阿沣不愿意回去,在这云苍城里,多的是乐子。” 一旁的男子看了眼暗红色长袍男子,不由得一笑的道:“宁相如今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现在的地位,可以只要有了异心,西苍必定陷入囫囵之境。”微微一顿,他收回视线,看着涌着上前想要下注的人们,不由得轻叹一声,“皇上这人我一向佩服,知人善用……最主要的是,他知道什么人可以用,什么人不能用。” 暗红色长袍男子淡漠的勾了勾唇角,不知口否。 箫悦楼前楼热闹非凡,仿佛所有事情都无法影响到这些人的兴致。而此刻前楼嚣张而随意的气氛,和后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离墨坐在木棉花树下独斟独饮,被绾起的墨发在轻风下带着同样是墨色的缎带微微飘动着……风玲珑不在,他就好似五年前一般,淡漠的让人觉得冷漠。 时间一点点推移,离墨微微抬眸看了眼天色……墨瞳瞬间和墨空胶到了一起。已经戌时三刻了……想来欧阳景轩也快要送了陈黎回来,却不见楚凌有任何动静,难道这次预估有误?! 离墨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擒着酒杯抬起,微微张了唇,将酒杯里的酒尽数灌入嘴间……辛辣中透着淡淡的梅花香,醇厚的酒液绵长的让人不舍吞下。欧阳景轩如果他人隐居不为帝,做做蜜饯,酿个梅子酿……想来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只是,身边如无知心人相伴……想来,再多的美好也是空寂。 “公子……”明日手里端着一盘儿菜走了过来,“夜扰已经醒了。” 离墨一点儿都不意外,欧阳景轩离开后,听药王言词,他就已经知道夜扰已无大碍……如果不是欧阳景轩本就医术高明,加上内力强厚。若无楚凌的出现……他几乎认为,欧阳景轩才应该是天君的转世。只是可惜,单单从性情上来,楚凌更像。 突然,离墨眸光微微一凛,随即恢复的淡漠。他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放下,片刻过后,他垂落的眸子微微轻动,嘴角微勾了抹冷嘲的淡笑。 “唔”的一声痛闷声传来……离墨顿时眸子里寒光乍现,微微示意下,魑魅和魍魉身影微动,已然到了院子外面。 空寂的地界儿半个人影都没有,魑魅和魍魉对视一眼,随即分别两个方向追去……可追了大概有三四里后,二人停住了脚步,双双返回。 “主君,”魑魅和魍魉同时开口,“不曾追到人。” 离墨缓缓抬眸,鹰眸滑过魑魅和魍魉后,淡淡道:“楚凌如果真的来探,自然是要有万全准备的……”着,他轻轻摆手。 魑魅和魍魉不再话,再次隐没在了暗处。 适时,回廊处有声音传来。离墨偏头看去……就见欧阳景轩和陈黎装扮的风玲珑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看来……人已经来过了?”欧阳景轩见离墨神色,不免问道。 离墨微微颔首,“如你所料,来过……仅仅是试探。” 欧阳景轩听后,眸光变得幽深,菲薄的唇角也是缓缓溢出一抹诡异的笑意,那样的笑透着一抹深邃的凝重。 “仿佛……楚凌的每个决定,你都知道?!”离墨问出疑问,视线仅仅的盯着他,不遗落丝毫的表情变化。 欧阳景轩笑了,只是,笑意并没有扩散开来,只是停在嘴角附近的道:“我如果告诉你……楚凌如今心里想什么,很大一部分我都好像是有感应一般,你信不信?!” 离墨微微一怔,视线明显透着微微惊愕的看着欧阳景轩,“这不可能。”先不要是楚凌是天君转世,就如今他灵力已经渐渐恢复,即将回归神格……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猜透天君的行为? “并不是全部,”欧阳景轩轻叹的摇摇头,“只要是关于玲珑的,我便丝毫感应不到。” 离墨看着欧阳景轩的视线越来越深,这样的情况纵然是他也是揣摩不透……他不是没有想过,在堕入轮回道后,天君灵魄一分为二过。可是,这样的可能性根本没有……如果真是那样,天君便会在轮回道消失,不但没有他的转世,就连用他精元凝住的玲儿的灵魄也不可能有机会转世重塑。 “事情……”离墨缓缓道,“仿佛越来越诡异了。” “确实。”欧阳景轩冷嗤一声,狭长的凤眸微凛的看着离墨问道,“你还是不打算出暗凕火珠的用处?”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发生的偶然或者巧合。而就算会发生,也不可能在离墨这样的身上…… 暗卫回报,曾经离墨在紫光郡外,绘千幅水染乾坤画卷……千幅,他到底想要给玲珑表达什么?自从暗凕火珠出现,他又想要隐瞒什么?! “你我相交,从开始你便清楚一点,”离墨收回在欧阳景轩身上的眸光,“有些事,你不可问。” 欧阳景轩薄唇轻勾了一个肆意的弧度,凤眸渐渐变得深谙的缓缓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他见离墨想要反驳,接着道,“曾经,我也认为我这一生不会做后悔的事情。” 离墨看向欧阳景轩,轻缓的摇了摇头,“你错了……”他嘴角笑意加深,墨瞳却全然被痛苦覆盖,“我做过一件至今都让我后悔的事情……也许,当初我不任由着事情的发展,就不会有今日!” 欧阳景轩和离墨四目相对,二人眼底仿佛都蕴藏了极多的心事,却又好似彼此能够看透对方……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一个叫做风玲珑的女子。如果,千年前,没有出现过一个叫玲儿的女子……是不是,彼此能没有丝毫隔阂的成为知己,亦或者敌人?! 一顿晚膳吃的其乐融融,欧阳沅最是开心……如今这样的局面胶着,到也不影响他和风玲珑增进感情。当然了,这个所谓的“增进”也只能是相对而言了。 “孤想上去走走,你陪孤吧……”欧阳沅看着面前的思月亭一眼后,转身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看着这座亭子,犹如御花园中许多的地方,这里……也是她仿佛记忆中没有的。主要是,这亭子看上去是经久都不曾修葺,却又不染片点尘土落叶。 豆子暗暗咧嘴了下,躬着身子步上了前的提醒欧阳沅,“殿下,这思月亭除了皇上和殿下,任何人是不得上的。” “孤的旨意……”欧阳沅微微挑眉道,突然又觉得不妥,随即道,“你也跟着吧。” 如此而来,倒也不会太过怪异。 豆子暗暗咧嘴,心知太子是希冀着让过去的事情能够在梅主子的心里落下印象……待得他日梅主子忆起的时候,也好知道,爷儿曾经在这里修建这座思月亭,不过就只是想要看看她罢了。 三人一同上了思月亭。欧阳沅找了专门能看到冷宫方向的位置……因为天黑,加上他个头,却是也看不到那边儿的景象。倒是风玲珑站在那里,视线落在远方的时候,竟是微微怔了神…… 如果之前欧阳景轩不曾带她去过冷宫,也许她还不知道那个方向的尽头是什么。可此刻……站在这里,纵然冷宫被暗沉的墨夜笼罩的根本看不清,只能有个微微的轮廓,她却确确实实的将那里看了个清楚。 这座亭子……是意外还是故意的?! 为何最佳的视线落处,竟然是冷宫? 这个亭子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又有何意义? “这个亭子,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风玲珑淡淡开口询问。 豆子看了眼欧阳沅后,微微躬身道:“回姑娘的话,是用了二年初春的时候。” 永乐二年初春……风玲珑微微蹙眉。她所有的记忆里,便对那个时段的记忆最为模糊,甚至根本记不起来……离墨,她已经昏迷不醒,可却又好似某些印象在脑海划过。 不绾不束的墨袍墨发的离墨和他对饮,举棋落子的在一间仿佛微微残旧,却里面的物什有些奢华的屋子里……残旧的样子到有些如冷宫一般,可那繁华却又不是。 见风玲珑微微陷入沉思,不仅仅是欧阳沅,就连豆子的心都凝了起来,眼睛里更是迸射出希冀的光芒……可当最后风玲珑眸光变得再次平静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眸底纷纷显现了失落和失望。 “启禀太子殿下,皇上已经回宫……”适时,底下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欧阳沅趟过些许的失落,“下去吧……”一点儿成效都没有,回头怕是父皇知道了,也是要责怪他的。父皇如今那样子,根本就不想母后记起什么。 三人一同往东宫的方向走去,可人还没有到,就见福东海急匆匆的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欧阳沅疑惑的看着远处脚步急促的福东海,淡漠的喊道:“福东海!” 福东海一愣,见是欧阳沅,急忙转了身过来,躬身行礼,“殿下?” “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后宫?” 福东海下意识的眼角看了眼风玲珑后,应了声,“皇上去了末惜宫,奴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欧阳沅眨巴了下眼睫,有些反应不过来。 豆子更是暗暗咧嘴的偷偷瞄了眼风玲珑,细心的他明显的感觉到一旁的人微微动了下……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这福总管的一剂猛药,梅主子倒是有反应了,可这反应过后,岂不是更是和爷儿走远了?! 哎呦,我的福总管,你就不能话婉转一些……或者,你去就好了,干什么拖着爷儿出来啊?! 欧阳沅到底还,加上对情感的事情也不甚理解……此刻听福东海了,只是觉得母后听到后必然不开心,却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那个……”欧阳沅微微顿了下,随即才道,“陈黎,你和孤回宫,孤还有几个剑招不曾领会。” “时辰已晚,殿下还是早些安歇的好。”风玲珑声音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她对欧阳景轩去了末惜宫一事有什么反应,“属下先行告退,明日得空再和殿下研磨。”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欧阳沅还想要什么,最后却也忍住的点点头,“那好吧,你下去吧。” “属下告退!”风玲珑微微行礼后转身离开,往龙阳宫的方向而去。 欧阳沅等人看着风玲珑的背影,唯一能给出的感觉就是“平静”!她走路平静,背脊挺直的也很平静,甚至……就连给他们的感觉都是从头到脚的平静。 “福总管,爷儿怎么会去了末惜宫?”豆子上前就问道,心里暗暗腹诽了福东海不知道多少遍。 “爷儿去和蝶飞摊牌!”福东海冷漠的道。 豆子一愣,“那你刚刚怎么不清楚?” 福东海斜睨了眼豆子,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透着一抹笑意的道:“这样岂不是更好……”微微一顿,“刚刚你不是也感受到了些许的反应?有些事情……我们做奴才的,要替主子都铺好路。”他冷然的收回眸光,什么话也没有再的朝着欧阳沅微微躬身后,转身去疾步去了末惜宫的方向。 豆子被福东海的半拉话吊着,一脸不情愿的看着夜幕下疾驰的福东海,“老狐狸,话也不全了……” “豆子,你要多和福东海学学。”欧阳沅眸光微亮了下,含笑的转身朝着东宫走去。 如果母后真的吃味儿了,那父皇怕是今晚回去有的添堵了。 末惜宫。这里自从欧阳景轩登基以来,就备受关注。欧阳景轩金屋藏娇诞下一子,登基后侧缝四妃和之前王妃平起平坐,欧阳聪方才一岁有余便加封爵位,可谓是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只是这个曾经门庭若市的后宫宫殿,在风玲珑殁了后,也变成了犹如冷宫一般的地方…… 安静的正殿上没有半点儿声音,欧阳景轩正坐主位,眸光淡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叶梦涵,久久的不曾话。 歆然端了刚刚沏好的茶走了进来,“皇上请用茶!”话落,她放下杯盏后退了出去,最后将门阖上……只是,在仅剩下一个分析的时候,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叶梦涵。 “哐当”的声音滑过,正殿再次恢复安静。 欧阳景轩依旧不话,只是放下摩挲着的竹笛到桌上,端过茶水,指尖擒着杯盖缓缓提起,狭长的凤眸轻睨了下水上面的浮茶,用杯盖轻轻滑动着…… “呲呲”的声音透着迫人心扉的压力在空寂的正殿里格外的渗人,让跪在地上的叶梦涵的脚心都沁了寒意。 叶梦涵什么时候如此跪过?自从得了癔症后,欧阳景轩对她愧疚万分,甚至舍不得她受丝毫的委屈……待到封妃,她更是荣宠有加,几乎不曾跪过。 欧阳景轩浅啜了口茶水,随即放下杯盏,眸光微抬的看着叶梦涵道:“蝶儿,你可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何?” 叶梦涵抬眸,杏眸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芒的摇摇头,不曾话,微微噙着倔强的脸上却是有着难过。 欧阳景轩起身,缓缓步向了叶梦涵,微微垂眸……睥睨的视线透着一抹失望。他半俯了身子,探出修长的手,将叶梦涵缓缓扶了起来。 就在叶梦涵心中微凛的时候,欧阳景轩手缓缓移到了她的脸颊上,就在她不解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缓缓撕了下来。顿时,露出叶梦涵那张原本的脸……不,应该是蓝梦蝶原本的脸。 纵然经过岁月的摩挲,这张脸依旧景致的好似神抵。不同于蓝彩蝶极致的妖娆,此刻未施粉黛的蓝梦蝶更是多了一份清雅。被誉为西苍第一美人的她,从来都不负这个称呼……只是可惜了这张脸下,她暗藏了这么多年的心机。 蓝梦蝶微微抿了下温润的唇瓣,她缓缓抬眸,一双如水的杏眸噙着一抹灼灼的光芒的看着欧阳景轩,“景轩……”她轻声呼唤,有些不解他的行为。 欧阳景轩微微眯缝了下凤眸,失望和愤怒渐渐在眼底深处交汇处一股无奈,“蝶儿,我给过你无数次的几乎……你不该参与的……” 蓝梦蝶心中猛然一惊,芳华绝代的脸上透着微微的疑惑的问道:“景轩,你在什么?” 316.315、讶异,吃醋?! 欧阳景轩看着蓝梦蝶那一脸的无辜,许是因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这样的表情下,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了怜惜。? 母妃在世的时候,那个会毫无闺秀之格的女子会爬到树上摘取槐花,一脸满足的放一颗到嘴里的人突然闪现在欧阳景轩的脑海里…… “景轩,你尝尝……很甜很香的。”蓝梦蝶一袭粉色的裙装,层层叠叠的幔纱就和波浪一样在风中微动,头上的环佩叮咚,悦耳的让人忘却了时光。 欧阳景轩微微垂眸看着她那素净的柔荑递过来的白色花,微微蹙了眉心,“你总是吃这些个东西,就不怕吃出点儿问题?” 蓝梦蝶笑靥如花的抿了下唇,一双杏眸晶亮让人灼目,“才不会呢。梅妃婶婶了,这些个花瓣都是能吃的……嗯,你不是还经常喝梅花茶吗?”她擒着槐花又向前递了递,“你尝尝,真的很想很甜呢。” 欧阳景轩在她期盼的眸光下,情不自禁的微微张了嘴,就见蓝梦蝶兴奋的将槐花送入了他的嘴里。轻轻的香气在嘴间蔓延,他身为西苍最得宠的皇子,谁人敢给他吃这些个粗糙之物? 可偏偏,蓝梦蝶从来没有将他当做过一个皇子,只是将他当做了亲人……仅此而已。 欧阳景轩微微向后退了半步,静静的看着蓝梦蝶……自登基以来,快要六载。记忆中,在她拿下人皮面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见过。依旧美轮美奂的容颜,依旧是当初那股轻灵的气质……只是,曾经毫无杂质的眸子里,渐渐染上了岁月赋予的尘埃和算计。 蓝梦蝶被欧阳景轩看到心里有些毛毛的,置于云袖中的手也不自觉的渐渐攥了起来,企图让自己平静的面对此刻诡谲的气氛,“景轩……”她轻轻唤了声,眼中渐渐显现出一抹惊恐的惧怕,就好似当初王府暗格中,将要陷入疯癫前的她的反应一样。 欧阳景轩的眼里没有怜惜,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看着蓝梦蝶。须臾后,他缓缓转身,视线无意间落到桌面上的竹笛上……暖白玉安静的躺在桌上,底下的璎珞安静的垂落在桌面儿一旁,有些乱。他步了上前,下意识的整理好后,方才缓缓道:“你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 无头无尾的话让人丈二摸不到头脑。 静,安静!整个空间都因为再次的安静变的越发凝重,使得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久久的,蓝梦蝶方才痴楞楞的看着欧阳景轩问道:“景轩……你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她的声音里透着不安的情绪,甚至,有些凝重。 欧阳景轩再次转身看向蓝梦蝶,狭长的凤眸透着一抹幽冷的光芒射向她,犀利的直透人心,“你就真的不懂我在什么?”他跨步上前,俊颜全然是冷漠。 蓝梦蝶被欧阳景轩逼得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她想要冷静,可是,欧阳景轩身上的气势太过骇然,“我,我是真的不明白……景轩,你,你今天怎么了?”她的脸上越来越多的不安几乎让她的神情陷入了崩溃的状态,可欧阳景轩却不如从前,满眼的心疼和愧疚。 欧阳景轩听了脚步,冷嗤一声,眼底全然是嘲讽,“楚凌去箫悦楼的五行图……”他看着蓝梦蝶眼底慌张的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是你画的?!”是疑问,却已经肯定。 蓝梦蝶手中抓着的最后一跟稻草也瞬间被折断,她不停的催眠自己不是这件事情,可偏偏是! “我,我不懂你在什么……”蓝梦蝶摇着头,“谁是楚凌?什么……什么是五行图?” 欧阳景轩看着蓝梦蝶的视线变成了失望,满满的失望。曾经那么天真无邪的女子,曾经母妃临终前对她的托付……一直以来,不到最后,他不愿意如此逼迫他。到底是母妃收养的孩子…… “蝶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欧阳景轩眼底的失望已经蔓延到了俊颜上,“这么多年,你的任何事情,朕愿意让你骗着,本也无伤大雅。本以为你会明白,与其破釜沉舟,不如在朕的身边……至少,此生朕不会让你有半点儿伤怀,不会让聪儿受欺负。可偏偏……你不愿意安分守己。” 一个“朕”字,欧阳景轩已经表明了他和蓝梦蝶之间的关系彻底的被打破。曾经那个不管任何,都要护她周全的欧阳景轩已经不负存在了。 蓝梦蝶渐渐的恢复了神情,不再是方才那楚楚可怜,一脸噙着愤恨的看着欧阳景轩,“护我周全……不让我有半点儿伤怀?呵呵……”她眸光突然变得狠戾,“欧阳景轩,真的没有吗?”她因为憋着气怒,胸口一起一伏的道,“是谁在龙阳宫外冷眼相待?是谁置我们母子不管不顾?曾经你答应过梅妃婶婶的,你答应过要好好照顾我的……可是,你如何照顾我的?”她到最后,声音变得凄厉,“最后就将我照顾到欧阳枭云的龙榻上了吗——” 欧阳景轩眸光陡然一凛,却也只是瞬间就变为平静,继而成为越发失望的冷嘲,“这个龙榻……难道你就没有用了心计?”他轻咦出声,话语里有着无法言语的痛心,“难道,不是想要掩饰什么?!” 蓝梦蝶瞬间僵住,脸上狰狞的表情因为僵住的表情显得格外丑陋。 看蓝梦蝶这样的表情,欧阳景轩最后的一点儿奢望都不见了。父皇遗物中他寻到一封信笺,他不愿意相信,可最后多方的查探下,甚至从太后苏婉仪的身上也曾试探……处处的破绽让他不得不去查当年的事情。 和父皇的决裂,为他欲夺皇位……如今想来都可笑至极。 欧阳聪……呵呵,怕应该叫楚聪吧?! “你,你……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什么?”蓝梦蝶突然抓狂了起来,“啊……啊——不是,不是这样的……啊——” 犀利的叫声在野望的末惜宫格外渗人的传出,外面伺候着的奴才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侍候在门口的福东海面无表情,一旁的歆然整个脸都变得煞白煞白的,忐忑不安的时不时的瞄着紧闭的寝宫的大门。 末惜宫外,蝶夫人一袭蓝色宫装华服的站在外面,绝美的容颜淡漠如斯的看着末惜宫,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叫声时不时的落入耳里,却不见她有丝毫的动容,就好似这一切都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主子……”素娥暗暗吞咽了下,心翼翼的看向蝶夫人,脸有些煞白的道,“我们,我们还是回宫吧?”不管此刻末惜宫出了什么事情,可最好都不要烧到他们身上……也不知道那个叶梦涵会不会招供出主子。 蝶夫人不为所动的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置于云袖中的手指上的指甲已经嵌入了肉里都不自知……欧阳景轩开始动手了吗?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吗?呵呵,她们都错了,这个后宫曾经最聪慧的女子是风玲珑,而如今,是何沐箐。 只有看透了人,才能得到解脱……可惜,晚了! 末惜宫里的叫声已经戛然而止,一切寂静的让人好似被笼罩在了云雾缭绕的黑洞里…… 欧阳景轩的手禁锢着蓝梦蝶的纤弱的脖颈,菲薄的唇角噙着狠戾的道:“上次沅儿身上的毒……是你下的时候,朕就已经让宁默沣做出许多事情来警告过你。朕以为,你会收手……可惜,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悔改。”他着,手上微微用了力,“蝶儿,你便真的认为朕不会杀了你吗?” 蓝梦蝶吭也不吭一声,窒息的感觉渐渐传来,她那白皙绝美的脸上渐渐有着不自然的红色隐现出来……她的手抱着欧阳景轩的手腕,眼睛微微睁开的想要表达什么,嘴依旧却紧紧的抿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蓝梦蝶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的时候,她方才艰难的道:“那……你你就……你就杀……杀了……杀了我……”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冷绝的弧度,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溢出薄唇:“我不会杀了你……至少,不是现在!”他缓缓的松了手劲儿,“你一直都明白一件事情……活着,有时候真的比死了还要痛苦。”他彻底的松开了手,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从此,朕不会在为你做任何事情。母妃自然也不会怨怪朕……而你!”菲薄的唇角溢出一抹冷漠,“你会后悔……很后悔!”他眸光暗沉的紧紧凝着蓝梦蝶,“从你和楚凌在一切的那夜开始,你就该明白后悔的滋味,却偏偏……一错再错的做出这些。” 欧阳景轩看着蓝梦蝶脸上龟裂开来的表情,冷漠的收回视线的转身一把拉开了寝宫的门,大步流星的离开…… 蓝梦蝶整个人僵楞在了原地,杏眸失去了往日灵动的光彩,灰败而绝望的落在了前方一个点上……他竟然全知道。他对她所有的事情,包括楚凌,包括曾经上了先皇龙榻的事情……还有,聪儿的真正身世。 蓝梦蝶的身体瞬间瘫软,就好像被人抽空了灵魂一样,缓缓的顺着墙壁慢慢的跪坐在了地上…… “主子?!”歆然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光景,显得脸色不好的急忙上前,还不及安慰几句,福东海的声音从寝宫门口传来。 “传皇上口谕,”福东海面无表情,“末惜宫今日起闭宫,不管宫内还是宫外之人不得随意进出。外着御林军,暗着金吾卫把守宫门,钦此……”他冷漠的完,回头看了眼寝宫,不在留恋的转身也跟着已经远去的欧阳景轩离开了末惜宫,身后顿时传来“哐啷”的闭宫门的声音。 欧阳景轩背负着一路往龙阳宫走路,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竹笛,渐渐的……握着竹笛的手也变紧了不少。 “咔哒”一声脆响传来,欧阳景轩猛然停住了脚步,俊颜上有着一抹惊慌失措一闪而过。就见他手转了上前,看着那笛子上的裂缝,眉心紧紧的蹙到了一起。 福东海也远远的停了脚步,他愕然的看着方才没有控制住情绪的欧阳景轩,然后视线落在了随风飘着的璎珞上,老脸上有着一抹沉重。这次的试探是最后一次,蝶姑娘的事情让爷儿寒了心。可此刻因为此,损伤了这段时间一直陪伴爷儿的笛子,爷儿怕是自己越发的无法原谅自己了。 纵然是自己所做,那簪花楷也是自己刻上去的,可到底系着梅主子的物什……怕是爷儿早就催眠了自己,认为那笛子就是梅主子送于他的了。可此刻,竹笛到底承受不住爷儿的怒火,开了裂。 “爷儿,”福东海急忙上前,“王府今年的竹子格外的好,奴才这就去砍伐些来。”着,就欲转身离开。 “不用了……”欧阳景轩垂眸看着开裂的笛子,嘴角一抹苦涩,“就算做再多……都不是她送的,不是吗?” 曾经王府竹林,他邀她一曲作为定情……如今想来,却成了如此明晃晃的的讽刺。 福东海听了脚步,看着欧阳景轩身上溢出的孤独,心里生了不忍。爷儿从来不不想要争夺什么,纵有奇才,却也是安之若素。偏偏,当想要争的时候,太多的外力干扰的他不得不放手。 唉…… 福东海暗暗沉叹一声,随着欧阳景轩一同回了龙阳宫。 龙阳宫内清幽而安静,处处没有一丝的声响。没有人会对欧阳景轩报以温柔一笑,娇俏的言语也只会显现在梦中和回忆中……如果从来一遍,欧阳景轩在想,是不是片刻的欢愉,也好过如今他的痛苦。 显然,不是! 纵然他痛,他却不想她痛。纵然他死,他也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这样便好! 踏进寝宫,欧阳景轩情不自禁的看向西殿的方向……隐隐的烛火透着微薄的光线,她还没有安歇吗? 欧阳景轩转身去了西殿,脚步也放轻了不少……就在他想要跨入门槛的时候,就见风玲珑转身出了屏障,顿时,四目相对,二人竟是在这一刻忘记了反应的彼此对望着。 曾经沧海难为水……再多的情怀仿佛在这一刻都被遗忘,彼此的眼中……便只有彼此。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安歇?”欧阳景轩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着的安静。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捏了下,恍然记起笛子方才他放在了外间的桌上。 风玲珑微抿了下唇,“睡不着……”自从住在龙阳宫后,她甚少做梦,虽然不知道为何,却也终于能睡个安稳。可偏偏,今日左翻右翻的怎么也睡不着。 想着这人还不曾回来,便起身想要去一侧的偏殿看会儿书籍,却不想这人却在门口。方才,竟是没有听到他脚步声…… “正打算去偏殿看会儿书。”风玲珑你开口解释,可解释了后,心里不免一叹。他又没问,到显得她太多迫切了。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脸上显现的微微尴尬之色,轻勾了下唇角道:“正好,我也正想要去翻一个典故。”着,他微微侧身,“一起吧。” 风玲珑星眸微动的看向欧阳景轩,轻抿了下唇角,微微点头的抬了莲步……她知晓他怕是看出了她方才的尴尬才如此的。有什么典故要看,断然也不该先来这里。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一同往偏殿走去……风玲珑的步子不疾不徐,欧阳景轩自然也就随着她缓步的走着……安静的空间,安静的两个人,彼此的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股异样的香气悄悄窜入风玲珑的鼻息,那样的香气不是这人身上的龙涎香的气息,而是一种淡然如兰的香气……心里陡然有着一种失落的情绪滑过,风玲珑没有去想为何,只是觉得心扉处仿佛被添堵了什么,难过的很。 感觉到身边的人的异样和迟疑,欧阳景轩的脚步微微渐缓,最后刚刚跨入偏殿就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风玲珑。只见她完全没有发现欧阳景轩停了下来,只是径自走到书架前,翻着藏于龙阳宫的一些典故书籍和十几部失传的书籍。却是不知道要要翻拿个,只是这个拿起来后,又放下……甚至书名都未曾看清。 欧阳景轩就站在原地看着风玲珑,久久的不能回神……随即微微蹙眉的看着她,轻轻问道:“玲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试探性的问道,却不想自己对风玲珑的称呼不自知的转变。 风玲珑手中还拿着书,偏头看向欧阳景轩……心扉里的悸动随着那一声“玲儿”竟是雀跃的不能言语。她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久久的不能回神。而因为那一声称呼,她猛然间惊觉……她方才那样的失神,是因为他去了末惜宫吗? 317.316、一曲笛音,缠绵情怀 风玲珑颦蹙了秀眉的收回视线,拿着书卷的手微微紧了下,仿佛对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愕然。() 欧阳景轩步了上前,凤眸上下打量了圈儿风玲珑,见她神色怪异,眉眼间透着一抹心不在焉的迷茫和不愿,不由得蹙了剑眉的再次问道:“可有不舒服?”着,他顺势一把抓了风玲珑的手腕,修长如玉的手指已然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脉息平稳中透着微微的絮乱,心扉的跳动有有些超乎了正常……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凝神探脉着……刚刚想要深入的看看风玲珑身体是否有异样的时候,风玲珑猛然缩回了臂弯,有些慌张的道:“我没事……” 风玲珑向一旁褪去,想要躲开欧阳景轩,可却忘记了身旁就是柜子,人一退之际,差点儿就撞了上去,幸好欧阳景轩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拉住……顺势往回一带,风玲珑已然撞进了欧阳景轩的胸膛。 静! 静的空间里就连呼吸的声音都不可闻,只有那如雷的心扉跳动的声音让两个人一时间都忘记了反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玲珑整个人僵在了那熟悉的怀抱,熟悉的臂弯中……久久的不能反应过来。只是那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在鼻间,醉了心神。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鼻间的馨香让他几乎不能自制的想要一把将娇软的人儿狠狠的纳入怀中……可就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深深的折断了自己的思绪。他只是怕,怕就算这样的情况都变成了奢侈的抗拒。 风玲珑就这样僵楞在欧阳景轩的怀里,星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之前的落点渐渐失了神…… “玲珑,你让我怎么办?” “玲珑,我想要你……” “玲珑,就这样便好……就这样让我轻轻的拥着你便好……”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往事一幕幕,顷刻间就在脑海里滑过。半夜的枫临轩的墙头,那人坐在上面,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他,他此生从来没有想过会受到如此折磨,却甘之若饴。他轻轻的抱她入怀,告诉她,许她一生荣宠,三生繁华…… 轻轻扇动了下眼帘,风玲珑星眸的光点渐渐聚焦……眸底深处更是有着渐渐的悲伤溢了出来。她为什么会和他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他要毁他族人?!他曾应承过她,护她族人周全的,不是吗? 鼻尖微酸,眼眶也随之渐渐变得红润……这样的情形不该,也不能贪恋。可为何……一晚上无法平静的心在看到他的那刻平复了下来?为何嗅到他身上那淡淡的兰花香的气息的时候,竟然心生了嫉妒……为何此刻,她不舍也不愿的离开这宽厚而温暖的胸膛……这一切都不该。她如今应该心心念念的是离墨,和离墨的千年情缘,她纵然记不起,可也会心痛不是吗? 感受到了怀里的人的矛盾的情绪,纵然有万般不舍,欧阳景轩还是轻轻放开了风玲珑……只是,一双狭长的凤眸深处,有着太多的悲伤。 本以为苦尽甘来,却因为噬心蛊他们不得不形同陌路……因为楚凌、因为离墨在她身上养的鬼……他不能告诉他,他欧阳景轩的后宫从来只想要她一人。他欧阳景轩的天下,从来只有她能母仪天下……他欧阳景轩的后嗣,只有她可以生……他欧阳景轩的爱,只有她能配拥有! 可这一切,他只能忍着!忍着不给她,沅儿是他和她的孩子……忍着不告诉她,欧阳聪不是他的孩子。甚至,不能去解释,风部落,甚至整个尧乎尔,都不是他下旨杀的! 可是,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是吗?! 欧阳景轩心如刀绞,沉寂的“一步相思”在几次的翻涌的情绪下依然苏醒。他心痛,可是,却不是来自一步相思的蛊虫,而是来自于太多的无奈和放手…… 一阵子的血气上涌,欧阳景轩猛然咬紧牙关不让涌上来的血冲出。他眸光微微噙了血丝的直勾勾看着风玲珑,好半响,方才压住内腹翻涌的血气,硬生生的将嘴间的腥甜尽数吞下后,方才开了口:“想要找什么书卷,我帮你。” 风玲珑也感觉此刻的气氛有些诡谲,微微抿唇沉思了下,垂眸缓缓道:“铭心制。” 欧阳景轩凤眸微扩了下,却什么也没有的转身去了一旁的书架,从上面抽出一本还颇为崭新的藏蓝色书皮卷看了眼,交给风玲珑,“你怎么会知道这册铭心制?” “方才你去送陈黎的时候,沅儿的。”风玲珑默默接过,轻声道。 欧阳景轩眸子里滑过一抹异样的情愫,菲薄的唇翕动了下,想要什么却最终没有,而是转口道:“我将灯挑亮一些……”着,他去了御案一侧,将烛火挑亮,示意风玲珑的道,“这里看书较为亮堂。”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心的看着那个位置,什么也没有的只是朝着那个位置的对面走去…… 欧阳景轩蹙了眉心,“你身子不好,那边火光不行,不要碍了视线。” 风玲珑轻睨了眼那边儿位置,只是淡淡道:“那是君位。”四个字落下,她落了视线,打开了书卷。 “……”欧阳景轩到嘴的话到底被吞咽了下去。她还是她,什么时候的思绪都是如此清晰……纵然,他对她来,他从来不是君,只是他的夫。一个只希望和她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夫! 欧阳景轩也拿了一本书卷走了过去,将沉重的烛台硬生生的提起的推向了风玲珑一侧……也没有理会风玲珑的无奈拧眉的样子,径自坐下,开始看书。 烛台两侧……一个他,一个她,两卷书!却谁的心思都不在书卷上,半响不曾见翻过一页…… 欧阳景轩暗暗一叹,如此和她静坐,让他如何看得进去书卷?何况,这些书卷不是他看过的,就是他撰写的。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打了三更的更声,欧阳景轩就算贪婪此刻明明诡谲凝重,却不愿意打破的气氛,可也明白,已经太晚了,她该歇息了。 “已经子……” “今日陈大人的折子……”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同时开口,二人到一半,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对方。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示意她先,她面色平静,却内心起着她想要忽视的层层涟漪的道:“陈大人折子里的事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这人竟然用了这样的方式,让陈大人将所得的消息尽数的递回到了他的手上……而因为言谈中及的却是是如今朝堂上不容刻缓的事情,到也不会让人疑心了去。 欧阳景轩薄唇轻勾了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得意,却更多有些无奈,“未雨绸缪……”他缓缓道,“当年科举,殿试三甲朕便已经留心了可用之人。”微微一顿,他接着道,“不管是宁默沣还是陈瑄,都是绝对的状元之才……可宁默沣胜在懂君意。收为殿元,天子门生倒也无可厚非……而陈瑄的言论太过大胆,不得不,也是我很喜欢的。” 风玲珑静静听着,对于当年科举一事她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可我听闻……宁相那届科举,郝宗九是状元郎?!” 欧阳景轩点点头,“嗯,是他!”他凤眸轻挑了个邪佞的弧度,“他有经世之才,可偏偏有让朕看不懂的心。故此,在殿试之前,我便和陈瑄见过……也是那个时候,陈瑄成了我暗处的一枚棋。” 胆大妄为,言论不管不顾,甚至重装帝王本该早就被贬……可欧阳景轩自登基以来,极为的爱才怜才,才有了陈瑄没有被贬,却身为探花郎一直还只是个侍郎的缘故。这样的人,最容易让人忽略……自然,也最容易从是市井之人那里知道一些别人无法知道的事情。 而明面上,欧阳景轩宠幸宁默沣更是无可厚非……那样一个能能武的全才,又是揣摩帝王心思的高手,他不得君心,谁得?! “这次沧澜郡的事情……你派郝宗九和李煜瀛前往,也是别有用心吧?”风玲珑星眸轻动的问道。 欧阳景轩含笑点点头,他的玲珑,总是一点就透。 风玲珑收回在欧阳景轩脸上的视线,微微偏眸看向烛影落出,沉思了片刻后缓缓道:“朝中有细作,不仅仅是宫女内侍,甚至有可能是御林军以及金吾卫。”微微一顿,“楚凌这人事事未雨绸缪,从来不介意放长线钓大鱼……那么,朝堂之上自然也会有他的人。”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微微颔首,凤眸中全然是对风玲珑的赞赏。 “那郝宗九和李煜瀛谁最有可能是楚凌的细作?”风玲珑看向欧阳景轩,“亦或者,你怀疑的是他们二人都是?” 时光倒流,岁月静好。 曾经夜麟国别苑,那淡雅的女子和他细细着当今天下的局势……他只是引导一二,她便举一反三,一通百通。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不见底,就好似一股缠绵的漩涡,想要将面前的人狠狠的吸纳进他的身体,永远也不分开……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炙热的眸光盯的有些心里隐隐溢出一抹一样的情绪,她视线急忙偏离,脸颊两侧也染上了不自知的红润。 欧阳景轩视线越发不能自控的迷恋着……白皙如凝脂,红霞落漫天!这样一份光景,又是他深爱着的女子,叫他如果不为她心悸?! 唉…… 欧阳景轩暗暗一叹,就在风玲珑有些尴尬窘迫的时候,他收敛了炽热的眸光,缓缓道:“或许是其一,或许二者都是!”他微微一顿,继续道,“而朝中,自然还有……” 风玲珑大惊的看向欧阳景轩,“岂不是这天下看似是欧阳家的,一不心,却是楚凌全权控制?!” 欧阳景轩静静点头,眉心也稍稍凝了下的道:“楚凌心思极深……这一切看似为了天下,却如今想来,不过是为了……”他话到一半停了下来。 风玲珑没有问他为了什么……纵然她不想拖大,可如今至少表面上看,他是为了她。 烛火跳跃,时而传来“啪啪”的爆裂声打破不经意的沉静。 欧阳景轩看看窗外夜色,收回视线道:“依然过了子时,早些睡吧。”微微一顿,他又道,“这偏殿里倒是有些书卷,你要是无聊,随时过来看就是。” 风玲珑点点头,她本意也不是过来看书,不过是心烦意乱罢了。倒是此刻,一阵谈论后,她那焦躁不安的心,瞬间平复了下来。 欧阳景轩送了风玲珑回西殿,就在她跨入门槛的那一刻,他视线微深的道:“我去末惜宫,只是去证实一件事情罢了,并无其他。” 为何解释?也许只是不想这片刻的平和也变成了奢侈吧…… 风玲珑身子微微一僵,缓缓转身看向欧阳景轩,平静的面容上没有田铎的情绪的道:“这些事情……你不该像我。”话落,她半福了身子,转身进了内殿。只是,在转过身的那刻,她嘴角渐渐隐现了一抹舒心的笑意,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欧阳景轩直到风玲珑进去,身体隐没在屏风后面,方才嘴角一抹涩然的自喃轻语道:“除了对你解释……我不需和任何人。” 月光如镜,风轻如水……一夜无话到天明。 翌日,云苍城艳阳高照,倒是入秋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欧阳景轩大早的去了早朝,风玲珑换了装束带了人皮面具后从西殿传来,正想着要出去走走,视线却不经意的看向东殿的方向……那人登基之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松落,倒也不曾来过这东殿。如今在这龙阳宫里住了数日,却也不曾去过…… 风玲珑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东殿那边儿走去,许是因为昨夜太过暖昧,让人心生了遐想。思忖着的档儿,她人已经跨入了东殿的门槛儿。 微微怔愣了下,风玲珑见自己依然站到了东殿的正寝,不由得暗暗自嘲了下……正欲要退出去,星眸微动之间,视线却被安静的躺在软榻上的璎珞吸引了眸光。 抬步走了上前,风玲珑的视线从璎珞缓缓向上……成了半壁的暖白玉,一支依然磨的失去了本色的竹笛。只是……这竹笛上有着裂缝。 她知道这笛子便是取代了那人常年不离身的折扇的竹笛,只是……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开裂了?思忖间,她赫然忆起,昨夜的时候,他手中并未曾拿笛子。那……便是去送了陈黎到从末惜宫回来的中间坏的了?! 微微颦蹙了秀眉,风玲珑缓缓探出手,将竹笛拿了起来……只听“咔哒”的轻响传来,竟是那裂缝处又开裂了些许。微微惊愣了下,风玲珑皱着眉心的打量着竹笛,思忖着放下的时候,却被上面两行的簪花楷吸引了眸光。 那字迹……如果不是她知道这绝非她所书,就算是她……也不会认为这不是她书写上去的。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抚笛箫……”风玲珑轻轻念着上面的诗句,渐渐的怔了神。 “不用王爷出手,妾身也不会摔倒。” “嗯,本王知道……只是本王没事做,看不得王妃处身危险,情不自禁……” 墨空繁星下,是谁噙了戏谑的声音扰的她羞红了脸颊,依偎进了那坚实的怀抱?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白衣男子衣袂飘飘,懒着怀里的人儿眉眼间都是轻挑的神色,却一本正经的问道,“怎么……王妃不明白本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玲珑不染蔻丹的柔荑轻轻抚摸着那诗词的地方,那里比别的地方要颜色暗淡一些……是那人也如此经常的摩挲才会如此吗?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陷入沉思的风玲珑却完全没有听见,只是痴楞楞的看着开裂的笛子,久久的不能回神…… “陈统领,你怎么会在皇上寝宫里?”太监奸细的声音讶异的传来,“呀,你竟然拿皇上的物什?”他一脸的惊讶的在笛子和风玲珑的脸上来回的转着,就连看着她的神色都变得诡异起来。 风玲珑暗暗蹙眉,并没有将笛子放下,只是淡漠的道:“皇上的笛子坏了,命我拿去给豆公公交由内务府修理。”她的平静,没有任何慌乱的神情。 太监本来是来打扫东殿的,此刻听了,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适时,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风玲珑暗暗蹙眉了下,却坚实豆子…… 豆子见风玲珑在东殿也是微微愕然了下,刚刚想什么,就见她手中拿着竹笛,此刻倒是没有惊讶了,心里暗暗惊喜的想着是不是梅主子终于和爷儿更近了一步的时候,就听那太监将风玲珑的话转诉了一遍,那感觉完全就像是看好戏。 豆子偏头看了眼风玲珑,继而道:“皇上是让陈统领送来的……杂家此刻无事,就自己过来取了。”他着,一脸不耐烦的看着那太监,“行了,都什么时辰了,东殿还没有打扫好,是等着杂家将你送去内侍监吗?” 那太监一听,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没有跪下去,急忙不敢管那笛子和风玲珑的事情,前去洒扫了。 豆子本来是给欧阳沅来取东西的,可此刻倒也顾不得了,先接过风玲珑手中的笛子,装模作样的了两句,二人双双出了东殿。 风玲珑倒也没有太在意,能进来东殿洒扫的太监,自然不是心怀不轨的……可后来,她却也没有在见过这个太监,再到后来的后来,她无意间才听闻,一直给皇上洒扫的王公公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被赐死了。 豆子后来的话是这般:不能让任何威胁到姑娘的人事物存在……这个是爷儿交代的。 “姑娘,这笛子……”豆子虽然听闻了昨夜末惜宫的事情,可这笛子破损了到还真不知道。不过,梅主子就算弄坏了,怕是爷儿也开心,至少梅主子愿意动他的物什便是好的。 最主要的不是这笛子坏了……而是……豆子眼睛里划过一抹诡异的笑意,而是梅主子愿意去爷儿的寝宫,那代表着是不是又转好了一层?! 318.317、一曲笛音,缠绵情怀 风玲珑微垂了星眸,视线落在那开裂了很大口子的竹笛上……这本就是一般竹子制成,倒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非要它特别,不过是御手之用罢了。 威威摇摇头,风玲珑抬眸看向豆子道:“方才就开裂了……”顿了下,她轻叹一声,“拿起看了眼,倒是开的更大了。”她言语中有着不自知的微叹,视线再次垂落的时候,就见豆子微微翻转了下,视线正好落在了那簪花楷上。 “唉……”豆子轻叹一声,听闻这笛子本身就坏了,微微有些惋惜的道,“爷儿自从扇子坏了后,便做了这笛子。”他又是一叹,“内务府乐器库里不少上好的笛子,可偏偏,爷儿喜欢这个喜欢的紧。”他抬眸看向风玲珑,“往日在王府的时候,爷儿便喜欢青竹,时常都在竹林里削竹做笛,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可如今到了皇宫,到底不比当初悠闲了……这笛子,也是五六载来唯一做的。跟了爷儿这许久,到底还是坏了。” 开始的惋惜到最后渐渐成了悲伤的情绪,豆子也不知道是在自怨自艾还是故意给风玲珑听的。他自喃,却又映射着什么。可要他映射着什么,言语里到更多的是对欧阳景轩的叹息…… “姑娘,”豆子垂了手,神色始终噙着微微的恭敬的道,“爷儿今儿个朝中怕是事情颇多,回来还是较晚的。”微微一顿,他看了眼东殿的方向接着道,“我也只是过来看看,倒也没有什么事情。既然爷儿的笛子坏了……”他垂眸又看了眼,随即接着道,“我正好有事出宫一趟,听闻今年苍轩王府翠竹轩的青竹长的甚好,到正好去寻些回来。”话落,他微微示意欠身了下,转身离开了。 风玲珑站在原地,倒也没有话,就看着豆子转身刚刚想要离开,最后又转了回来。正暗暗颦蹙了秀眉之际,就听他道:“到忘了,这笛子虽然破损了,可这上面的物什还在……姑娘就先替爷儿保存着吧。”着,他二话不的将开裂的竹笛递了上前。 风玲珑本能的接过,当微凉的触感在指尖蔓延的时候,恍然记起……这东西不该豆子送去东殿吗? “奴才告退。”豆子赶忙了声,人就转身离开了。只是在转身的时候,他嘴角有着诡谲的笑意划过……福总管也了,有些事情是要靠激的。 昨夜爷儿去了末惜宫,梅主子明显有着一丝异样的情绪变化。今儿个早晨就去了东殿……就是不知道,等下是不是还有让人心头畅快的事情发生? 想着,豆子的脚步也快了几分,倒也不去寻了欧阳沅要的东西……只是快快的回了东宫,去和欧阳沅禀报了此时。 欧阳沅一听,立马着人就去了苍轩王府砍竹子……这欧阳晨枫上了朝,王府里的管家看着东宫的奴才那可劲儿的在翠竹轩里砍竹子,有些傻眼的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虽然这竹子本来就欧阳景轩种下的,可到底这王府欧阳晨枫住的时间要长……期间也算是亲力亲为的打理这些竹子,此刻被砍伐一同,管家着实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敢怒不敢言。 “差不多了吧?”有太监一脸疑惑的看着地上的一堆竹子问道。 一旁年纪大点儿的太监看了眼,一脸愁苦的皱了眉道:“这殿下就交代让砍些竹子回宫,倒是没有砍多少……” “要不,在砍点儿?”太监建议的道,“反正,多了就可以放到御膳房做竹筒饭。少了……怕是殿下不开心。” “那就再砍一些吧……”年纪大的太监点点头的道。 王府管家看着已经有些凌乱的竹林,暗暗翻了眼睛,硬着头皮就上前道:“几位公公,”他看看众人,“这殿下要竹子,宫中自然是有的……可既然要王府里的竹子,怕是皇上和殿下想要做几支笛子。”微微一顿,他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竹子就又道,“这……怕是差不多了。” 几个太监听了,想想也对,便也作罢的将砍下来的竹子收拢好,倒了谢后离开了……独留下管家在翠竹轩里,看着那一片狼藉,嘴角不停的抽搐着。 大殿之上,欧阳景轩听着朝臣的言论,视线落在折子上……无非是沧澜郡那边儿的事情越来越棘手。 “宁相有什么看法?”欧阳景轩抬眸,视线落在嘴角始终含笑的宁默沣身上。 宁默沣出列,微微躬身道:“回皇上,臣并无看法。”微微一顿,他挑了眉眼道,“各位大人都的有理,只不过……臣认为,皇上既然派了郝大人和李大人前往,想来事前应该能得到圆满解决的。” “皇上,臣弟也如此认为。”欧阳泓钰突然出列,“臣弟认为,皇上知人善用,自打登基以来,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已然永乐六年,可却从来不曾出现过如今这般光景。”他眸光冷漠的轻睨了几眼方才挤兑郝宗九和李煜瀛的几个人一眼,“各位大人如今言论,岂不是在陷害皇上嫉闲妒才?” 那几个人一听,顿时吓得跪倒在了地上,纷纷大呼“微臣惶恐”! “行了……都起来吧。”欧阳景轩声音慵懒的道,“这件事情容朕在想想……沧澜郡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如果现在在出了什么幺蛾子……朕对不起的倒不是自己,而是这天下百姓。”微微一顿,他看向难得来上朝的欧阳玉琮道,“老七啊……” “臣弟在!”欧阳玉琮步了上前。 “你近期本也打算云游,那便替朕顺便儿走一趟沧澜郡吧。”欧阳景轩淡然道,“沧澜郡是三国交界处的边境,如今虽然天下太平,夜麟帝和日昭帝也在帝都做客。可到底不能觑了去……” “是!”欧阳玉琮应了声。 “好了,没有其他事就退朝吧。”欧阳景轩着看向欧阳晨枫等人,“二哥、五弟还有宁相随朕去下御书房。”话落,他人已经起了身,在唱喝三声万岁下,已然离开。 御书房内,气氛有些诡异。 欧阳景轩浅啜了口茶水后,在放下茶盏的同时,好似不经意的问道:“默沣,听闻……大皇子来了帝都?”话音落下,他轻抬了凤眸,视线有些冰寒的看着宁默沣。 宁默沣嘴角依旧勾着淡淡的笑意,放下杯盏的道:“是!”微微一顿,他眸光幽深的对上欧阳景轩的视线缓缓道,“数日前到的,不过……也没有来找我。” 欧阳景轩缓缓靠在了椅子上,微微沉吟了片刻后,方才问道:“他是来抓你回去的?”轻咦的声音里透着一抹试探。 宁默沣嘴角的笑意加深,看了眼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这一对冷热不同的王爷后,方才看着欧阳景轩缓缓道:“这个成分多一些……不过,怕是也不尽然。” 欧阳景轩微蹙了剑眉,就听宁默沣又开了口,“不过……话回来,这次大哥来,还不曾正式露脸,想来是想要看看西苍。不过,我最后会不会回去,某种程度上,看的不是大哥,而是……皇上您!” 欧阳景轩笑了,菲薄的唇角勾起笑意的后缓缓蔓延到眸底,“想来……你已经知道了朕的心意。” 宁默沣微微点头。本为她而来,可留下……却最终为了一个能让他信服的欧阳景轩罢了。一个男儿,有时候不一定要站在最高的地方来体会高处不胜寒。而是……这一生想要寻求一个能不用言语,给他广阔天地让你发展的知己。 无疑……欧阳景轩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让他甘愿辅佐甘愿退让的人……何况,他们那里最为受到大家喜欢、最敬重的动物就是狼。狼天生的野性和领导的气息都是族人最为崇拜的……而狼,那情有独钟也是部落里许多人的向往。无疑……欧阳景轩也是最佳的诠释。 得到宁默沣的言语,欧阳景轩放心了下来,狭长的凤眸微挑的看了眼欧阳泓钰后,和欧阳晨枫微微点头示意了下……随即就听他道:“朕已然下了帖子,就在你府上碰个面吧。” 宁默沣不意外的点点头,当下朝欧阳景轩留了他们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是为了这个事情。对于欧阳景轩的心思,他向来揣测的准确…… 欧阳景轩回了龙阳宫换衣衫,他先行去了西殿,见西殿没有风玲珑的身影不由得微微蹙了下眉心后,转身去了偏殿的书房。 站在门口,欧阳景轩看着那站在书架前的声音,不由得微微出了神……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风玲珑转身看着他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了过来。 跨了步子进去,欧阳景轩轻倪了眼风玲珑手上拿的铭心制一眼后,淡淡道:“我有些事情要出宫一趟。等下让沅儿和豆子过这边儿来可好?” 风玲珑摇摇头,“不用了,”她微微一顿的道,“上次听沅儿,他到不长来龙阳宫……你不在,来了岂不是奇怪?”顿了下,她接着道,“这边儿书籍颇多,看看书倒也打发了时间。” 欧阳景轩暗暗轻叹一声,从来她的思绪总是如此清晰地不会去感情用事……明明如今艰难,可偏偏他却希望她能有些性子也好。 “好,我会尽快回宫……”欧阳景轩轻声道,不去想,是不是可以当做如今二人关系依旧呢?! 风玲珑微微点头了下,星眸轻动之际,缓缓道:“去看看夜扰和陆少云伤势如何了……我有些担心他们。” “那边儿事了,我便过去看看。”欧阳景轩应了声,又交代了两句后,转身离开。 风玲珑看着离去的明黄色的身影,久久的站在原地不能回神……明明一切都是骗局,为何……为何如今却看似情深,确实情深?! 风玲珑收回视线转身,不染蔻丹的柔荑轻轻滑过书卷……白皙如凝脂的手指搭在那暗红色的卷宗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因着欧阳景轩不在宫中,自然御膳房也不会有人过来布膳……风玲珑因看着欧阳景轩写的铭心制出了神,到了午时,却也并不觉得饿。 午时刚刚过,外面传来脚步的声音。 风玲珑微微抬眸看去,先是凝神听了会儿后,放下铭心制她轻轻起了身走到门口,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欧阳景轩喜静,除了贴身的人,就算是洒扫的太监宫女也是在规定的时间进来打扫。所以她在寝宫内倒也不会让人怀疑了去。 可此刻欧阳景轩不再,来人是…… “姑娘,我是豆子。”外面传来豆子的声音。 风玲珑微微凝眸了下,转身走了出去,见豆子手里抱着几根竹子和拎了个食篮,她微微颦蹙了眉心的问道:“这些是……” “给爷儿送来的竹子。”豆子不以为意的道,“这个是姑娘的午膳……”着,他打开将里面的碟子都取了出来,“爷儿临走的时候,怕是姑娘看书忘记了时辰,也不会自个儿去吃。便让奴才如果午时过半,姑娘还不见出去用膳,就让奴才准备了姑娘爱吃的送过来。” 风玲珑没有应声,只是听着,看着桌面儿上的几个蝶……星眸渐渐变得悠远了起来。如若当初这般,又如何能走到今日? 心扉滑过一抹苦涩……纵然当初如此,可尧乎尔始终是西苍的心头大患。早晚……不是还要走到这一步?! 豆子偷偷的看着风玲珑,她本就淡雅如兰,如今敷上了人皮面具,到是他更加看不懂梅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了。 “奴才就先行告退了……”豆子静静的退了下去,行到门扉处,还忍不住的又看了风玲珑一眼,暗暗一叹的转身离开。 夜,在不自不觉中来临……皇宫四处上了宫灯,点缀的整个夜色也变得沉静起来。 风玲珑将铭心制的几册都看完了,不得不……作为一个君王,欧阳景轩是她所知里最为称职和合格的。纵然这几年为了西苍版图连连征战,可他铭心制里所讲的并不是无道理的。 这天下,只有统一了,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突然,幽幽的笛声缓缓的传来……风玲珑抬眸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依旧这样看着。就这样僵持这动作有半盏茶的功夫,她方才缓缓起身,出了偏殿。 墨空中月光皎洁,温润的光线倾泻而下的落入院中那吹笛的人的身上……孤影伫立,一支竹笛,那缠绵至尽的笛曲就好似穿透人心的魔音,深深的敲入了风玲珑的心里。 风玲珑手扶着门边儿,星眸一动不动的看着欧阳景轩……他一旁的石桌上有着匕首和被剜割下来的竹子的碎末,想来,这笛子是他刚刚做的。 西苍三皇子欧阳景轩得盛宠不衰……后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被册封了王爷,却无封地的禁锢西苍帝都云苍城。终日风流,邪魅的让天下间女子都为之倾倒。他无不擅长,却到底精通什么,没有人知道…… 曾经,来西苍的路上,她手里拿着调查来的他的事情微微怔神。不管当时谣言如何,可一个打儿就盛宠不衰的人来,她从不认为欧阳景轩这个人简单。故此,她孤注一掷的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倒了他的身上。 本以为能够淡漠的只是为了部落……后来才发现,这样一个男子,能能武,上知古今,下晓人。一手丹青妙笔不论,更是吹的一手的好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爱上了中原的的化,更是乐器深有研究。可偏偏所以虽然喜爱却不及对笛子的偏好。甚至……她心里总有种感觉,她生命中的另一个人,必然是吹笛的高手。 曾经,以为霂尘是。后来才惊觉……这个命中注定的人是他! 笛声悠悠,仿佛诉着不能的缠绵情怀。笛声高亢,仿佛在泄愤着爱而不得。欧阳景轩的笛曲渗透人心,让人不自觉的跟着他的笛声走入了他的世界……只是,他的世界里太过悲伤,以至于让风玲珑几乎忘记,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以为,他的世界里一直都有一个她。 笛声突然戛然而止。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嘴角适时溢出一丝血迹。他垂眸看着手中刚刚做好的笛子,凤眸微深的一声轻叹……又裂了! 他一撩袍服的坐下,将开裂的竹笛置于一旁,顺手拿了一根不曾开孔的笛子,又开始剜割起来……他动作专心娴熟,一如风玲珑记忆中王府的景象。 “听闻王妃通晓中原乐曲,不如送本王一曲如何?” “既然王妃不愿,那就本王送王妃一曲算了……” 风玲珑嘴角微微勾了抹薄薄的笑意,如今想来那一幕,到觉得好笑起来。 突然,欧阳景轩缓缓转过身,视线正好落到风玲珑嘴角那抹笑上……原本已经下了刀的竹子的地方,顿时留下破损。 美人一笑倾城倾国……此刻纵不是美人本貌,可她确确实实是在对他笑! 319.318、亲手所赠,是情是伤?! 风玲珑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收回视线,和欧阳景轩凝了眼,也不知道是因为窘迫还是什么,转身就进了寝宫。? 月光韶华,天地间一片静籁。 欧阳景轩看着手中又废了的笛子,却不如方才一般心情糟糕,反而极为的爽朗。他为她从来不能淡定自若,而她如今肯为他而笑……倒也抒怀的紧。 欧阳景轩看看桌面儿上还没有穿孔的竹子一眼,方才对着福东海道:“让传些膳食过来。” “喏。”福东海应了声后退了出去。 欧阳景轩回头看了眼,寂寥的夜色下,处处沉静。他收回视线,从石桌上又拿了一根竹子就开始凿孔……当最后一个凿好后,就见福东海已经带着御膳房的太监带回了膳食。 待他们布置好了,福东海吩咐那几个人退下后,欧阳景轩方才起身抬了步子进了寝宫,径自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风玲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柔和的月光,星眸渐渐变得没有了焦点。 “你晚膳也还没有用,我传了些膳食。”欧阳景轩淡淡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风玲珑收回视线看向欧阳景轩,本想要不饿,却看到他凤眸中噙着的期待的时候,到底不出口……微微点了下头,她莲步轻移的出了偏殿,外面鼓桌上,放了十来样蝶,倒是比中午的时候还要丰盛上许多。 “这许多?”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 欧阳景轩一撩袍服的坐下,“我也还没有用,便一起吧。” 风玲珑看看欧阳景轩,娇唇微张了下,到底什么也没有的点了头坐下。 席间,欧阳景轩神情略带慵懒而随意的给风玲珑布着菜,看着她将自己夹的菜都吃掉了,菲薄的唇角有着一丝笑意瞬间抵达了眼底。他继续着,风玲珑便也吃着……他看着舒心,自然整个人也都愉悦起来。 “方才去箫悦楼,”欧阳景轩见风玲珑吃的差不多饱了的时候轻启了薄唇道,“陆少云的伤势并无答案,夜扰也好了许多。”微微一顿,他放下筷箸,拿了镶金丝边儿的白瓷梅花并蒂碗盛了汤后放到风玲珑面前,“这是我让御膳房熬着的,你喝上一些……”微微顿了下,见风玲珑颦蹙了下秀眉,心知她饱了不想喝,“这里我放了药材,你身体寒气重,有些好处。” 风玲珑抬眸看着欧阳景轩,“药王也曾开过些许药膳,却不见改善。”意思是喝了也没有用,这会儿她饱的喝不下这汤。 欧阳景轩岂有看不穿风玲珑心思的道理,只是淡笑的道:“里面放了几位药,怕是药王也寻不到……”睨了眼汤膳,他又看向风玲珑道,“喝了,等下我要去下乐器库,正好带你去散散步。” 风玲珑见欧阳景轩神色不容置换,微微抿了下唇的道:“好。”她收回视线,有些苦恼的看着那汤……又看一眼欧阳景轩,最后神情落了些许不愿的将汤喝了干净。 欧阳景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的淡笑,见风玲珑乖巧的喝完,就连凤眸深处都溢出了欢快,“走吧……” 风玲珑有些苦恼的起身,随着欧阳景轩出了龙阳宫。许是吃得多了,许是被人强迫不愿,就连一旁的福东海都能感受到,这梅主子身上好大的不愿啊。就是不知道是爷儿那汤膳还是什么? 福东海垂眸忍着笑……那汤膳里的药材可都是爷儿这些日子寻到的。而那汤膳更是从今早儿就在御膳房有专人看着熬上了,直到晚膳才能起炉。那味道虽然不重,可到底没有一般汤膳好喝……就是不知道梅主子有没有忆起当初未央宫内,他每日亲自送过去的汤膳。 突然,福东海的思绪一滞……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那汤膳里,爷儿可都是放了止息的……梅主子现在本身就已经想不起殿下,回头更想着自己不曾有过身孕,那岂不是让殿下越发伤心? 风玲珑看着琳琅满目的乐器,光是笛子就摆放了许多,她下意识的去了笛子的方向,素手轻轻抚摸过这些深宫的珍藏的淡淡开口:“这里有这许多笛子,为何却要自己做?” 欧阳景轩随时拿起一只,通体都是黑的,竟是和离墨之前那只墨玉箫有几分相似,“许是曾经拥有过,后来不在变觉得没有任何可取代吧。”他悠悠道,“就如离墨,墨玉箫破损后,他宁愿手中一支竹箫,却也不会在弄墨玉制一支。” 风玲珑微微偏头看去……落入星眸深处的是欧阳景轩那张俊美无涛的侧脸。她其实不懂,如果那千幅水染乾坤是真的,离墨断然没有时不时的提及欧阳景轩的道理。而如果这人真的没有任何误会的和她依旧如王府后末,夜麟国之初一般,就不该提及离墨。 她如今……到真的看不懂了。 欧阳景轩眸光深深的凝着风玲珑,最后只是微勾了唇角,不曾什么的放下笛子,转身去了一旁的古琴的地方,“这里本有两床,一床残月如今在末惜宫,我倒也就不拿回来了。还有一方追月……” 风玲珑走了过去,不明白欧阳景轩为何提及这个。残月琴是琴仙堕入凡尘之物,而和追月之间有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曾经她见识过叶梦涵弹残月古琴,真正儿是一方好琴。 “福东海……”欧阳景轩轻抚了下琴弦的道。 “奴才在!”福东海上了前。 欧阳景轩收了手,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追月古琴缓缓道:“将这……去送给楚凌。” “喏!”福东海应了声后抱了琴就欲离开。 风玲珑微微皱眉,直到福东海离开了乐器库方才不解的问道:“已经找到楚凌的落脚地方了?” 欧阳景轩摇摇头,“没有……”微微顿了下,“他自然会来取。” 风玲珑星眸透着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对于他的自信,她一向清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断然不会轻易出手。 “有喜欢的物什,就顺便带了出去吧……”欧阳景轩不想风玲珑想太多关于楚凌的事情,“这里倒是有不少珍藏。”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见他神色无异,暗暗一叹的摇摇头,“你不也,这些个到底不如自己亲手做的……” 欧阳景轩听了,嘴角微微勾了抹笑容的道:“也好……走吧。” 风玲珑点头,二人一同出了乐器库。就在门缓缓关上的那刻,只见置放笛子一处的角落里,有一蒙了些许灰尘的盒子微动了下,滑了下来…… 有管理乐器库的公公前来关门,正好听的声响,不由得微微蹙眉了下,“幸好皇上已经走了……你要是在皇上在的时候滑下来,指不定杂家要跟着后满倒霉了呢。”着,他一把抱起那盒子,却不心的将盖子弄得掉到了地上……顿时,露出里面通体碧绿,却痛彻的能看穿一切的晶莹剔透的翠玉制成的笛子。 回龙阳宫前,欧阳景轩带着风玲珑一同先行去了东宫看望了下欧阳沅后,二人才折返回了龙阳宫。 夜色如水,月如镜! 欧阳景轩拿了原本置于石桌上的竹子和利刃进了寝宫,风玲珑在一旁看书,他则专心的凿孔,二人看上去竟是墨空与月色最佳的结合。 “陪我吹一曲吧……”欧阳景轩将一支笛子递到了风玲珑面前。 风玲珑怔怔看着,本想要开口,却猛然间又忆起王府之时……觉得此刻开口,到显了暖昧的微微点头了下,放下书卷,接过了竹笛。 欧阳景轩率先试了个音,随即悠扬蜿蜒的笛曲缓缓溢出……风玲珑亦是乐中高手,听了他一阕的笛曲后,心中大致了然的找了缝隙插了进去,顿时,成了二人的和鸣。 岁月静好,缠绵的笛曲从开始的仅仅是二人的一曲和鸣,到最后成了渐渐诉了彼此心事的桎梏。风玲珑想要放,却放不下……欧阳景轩想要停,却停不了。 哀婉的笛曲就好似即将里面的情人在诉着无尽的伤怀,高亢之时,却又好似二人爱的难解难分……直到三阙吹罢,笛音缓缓停下……二人都变得默不作声。 是什么禁锢了彼此的灵魂?又是什么萦绕着想要破茧而出?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剑眉,一双狭长的凤眸渐渐溢出疑惑的光芒……为何……为何这样的一幕他竟是好似熟悉的曾经周而复始的出现过?可是,他能够确定,没有! 之前不是没有和玲珑一起和鸣过,可却从未曾如此刻这边,如此的直透心肺,就好似爱了千年,最终只能劳燕分飞一般…… 风玲珑整个人也僵在了哪里,拿着竹笛的手越攥越紧,不能自已。方才的她就好似陷入了那梦中梦一般的感觉……想要醒来却醒不来,明明清晰的好似自己在踏过梦中的一切,可偏偏,安静下来的时候,什么也不知。 “我,我有些累了……”风玲珑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的猛然起身,什么话再也没有的转身就往西殿走去。 欧阳景轩缓缓偏头头,凤眸深邃的看着在眼底越走越远的背影,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苦涩……若是有前世今生,是不是你和我也曾如这般和鸣过?如是如此,为何是前世情,今生债?! 难道……前世我亏欠了你太多太多,所以今生我纵然痛苦的不能言语,却也不能和你相伴到老吗? 风玲珑的心乱糟糟的,她方才就好似被梦魇拖住了一般,那样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惊慌中。自从在龙阳宫开始,她便没有在做梦,为何……为何刚刚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紧紧捏了下笛子,风玲珑有些疲惫的在软榻上坐下,视线落出,有着一抹嫣红划过……她偏头看去,见识那破损了的笛子上的璎珞,下意识的,她抬了手拿了起来…… 风玲珑星眸静静的落在暖白玉上。芸儿讲,那本来一直就在她身上,可不知道为何,破损了……她便用那半块叫人打磨了出来,此刻呈现月牙状,倒也好看的紧。 放下手中新作的竹笛,风玲珑轻轻摩挲着那暖白玉久久的不能回神,而方才不安的心情,竟是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暗暗轻叹一声,风玲珑指尖轻轻滑过玉佩下面的璎珞,缓缓将开裂的笛子放下后起身,卸去脸上的易容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上了床榻。 夜,渐渐暗沉,当外面打了三更的时候,风玲珑也不曾入睡。就这样过了五更,听着外面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她知晓那人怕是要起身准备上早朝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一个时辰,外间窸窣的声音渐渐平静……风玲珑一夜无眠,索性也就起了身的步了出去…… 安静的空间就好似被黎明前的猛兽吞噬了一样,透着渗人的气息。 风玲珑左右看看,视线最后落在了榻上的矮桌上的竹子……看着那剩余了还没有凿孔的两根竹子,她走了上前,柔荑轻轻滑过,最后视线落在了其中有一根凿了一半儿空的笛子上。 缓缓拿起,风玲珑偏头看去……外面的天儿还没有大亮,只有东方渐渐起了一点儿鱼肚白,有几道曙光不甘寂寞的从那边儿射了出来。 风玲珑看了会儿后,收回视线,也就坐在了一旁拿着上面的匕首开始凿孔……没有欧阳景轩的灵活,却也不失精准。待笛子剩余的孔都凿好了后,她看着手中的笛子,嘴角微微勾了抹笑意的起身去了西殿。 从那只开裂的笛子上卸下玉佩璎珞,风玲珑在手中笛子尾部又开了两个孔,将璎珞系到了上面……一切到像是本能的反应一般的做完后,她才赫然惊觉。 “我在做什么……”风玲珑喃喃自语了声,视线偏过落在开裂的笛子上,无巧不巧的,上面那簪花楷的字句映入了眼帘。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抚笛箫…… 风玲珑鬼使神差的在竹笛上刻上了这两句的诗词,心中也跟着默念了一边……突然,莫名的,心扉处一抹疼痛划过,瞬间,就好似窒息一般的剧痛更是排山倒海的袭来。 “唔……”风玲珑轻轻嘤咛了声,面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欧阳景轩适时踏入寝宫,反射性的先看了眼西殿的方向,听闻里面有痛苦的嘤咛声,面色瞬间一边,大步流星的就往内殿走去。 “玲珑……”欧阳景轩见风玲珑手中紧握着竹笛,申请痛苦的扭到了一起,面色骇然的一个箭步上了前,将摇摇欲坠的风玲珑一把纳入了怀里。 “疼……”风玲珑咬着牙,闭着眼睛呻吟的吐出了一个字,她整张脸都已经变成了惨白,就好似铺就了厚厚的一层粉一般。 欧阳景轩见她如此,心痛如绞的一把打横的将她抱起的置于床榻上,先是封了她挤出穴道后,方才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开始屏气凝神的号脉起来…… 福东海跟了进来,眼前这般光景,纵然是他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爷儿……”福东海看着面色惨白的风玲珑,不由得皱了眉头,脸色亦是变得沉重。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欧阳景轩方才收了手的道:“去将朕的针包拿过来。” “喏!”福东海应着声,人已经转身去了东殿,不过须臾,人便折返了回来。 欧阳景轩打开针包,修长如玉的手指擒着金针,快而准的扎进了风玲珑的挤出穴道上,见她面色平缓了许多,方才收了针。 “爷儿,梅主子这是……” “悲恸入心,引发了心绞痛。”欧阳景轩声音微微悠远的传来,一双凤眸紧紧的凝着风玲珑,片刻都不敢挪开。只是,他的心跟着痛,而且是痛上十倍,甚至百倍。 福东海默不作声的不再问什么,只是静静的侍候在一侧。 “出去吧……”欧阳景轩片刻后缓缓开口,“朕想静一静。” 福东海面色越发凝重,“喏。”他看了眼欧阳景轩,转身轻轻的离开了西殿。 欧阳景轩抬手,轻轻抚摸着风玲珑的脸颊,缓缓开口:“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让你痛到攻心?”他着,凤眸中溢出难以言喻的悲伤,“是我……还是离墨?!” 视线微微轻动,欧阳景轩看着她另一只手中攥着的竹笛,就算方才痛苦万分,她也不曾放下……俯身上前轻轻拿出风玲珑紧握着的笛子,入目的月牙状的暖白玉和那嫣红的璎珞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眸子和心扉。 听豆子言及,破损的竹笛在她手里,他倒是不好要回……这挂件本就是她的,不过是他厚了脸皮的从沅儿处拿来的罢了。 嘴角一抹自嘲滑过,欧阳景轩视线猛然间落到了那两行的簪花楷上……若是别人,怕是根本认不出这出自谁的手。可他是临摹的高手,纵然夹克乱整,到底自己还是能认出来的。 这支笛子……他翻转了一下,见上面并无裂缝,视线“嗖”的犀利落下软榻的方向,之间桌上有一只微微变色了的竹笛,软榻上亦是有一支。 那这支是…… 欧阳景轩垂眸,赫然发现,竟是他凿孔了一半的那只笛子! 剩余的孔是她凿的吗?这上面的璎珞是她亲手系上的吗?那娟秀的簪花楷……也是她亲手刻上去的吗?明明答案如此明显,可欧阳景轩却自己问着自己…… 如果你是因为此才会痛极攻心,那是否……这一切是为了我?! 欧阳景轩脑子里思绪划过,瞬间,他抬了眸,视线紧紧的落在了风玲珑的脸上……眸底深处,更是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汇着,理不清理还乱! 320.319、暗流汹涌 夜扰经过两三天的休养伤势已经大好,虽然依旧看上去身体虚弱,却已然能下榻走动。手机看小说 陆少云看着夜扰这张比女子还要美艳上几分的脸,微微透着苍白,有着病态的俊颜倒是让他不免多看了几分。纵然知晓他最是厌恶别人将他当做女子,可到底这张脸…… “嗖”的一声滑过,硬生生的将陆少云的思绪扯断。只见他身子猛然微偏了下,躲过了那枚直直飞来的银针,瞬间过后,一声细的“呲”的声音传来,那银针已然尽数的没入了他身后的窗棂上,只留下点点痕迹散发出幽幽的寒光。 夜扰冷漠的收回视线,妖娆的桃花眼微凛了下,冷冷道:“明夏,你回去一趟。” 陆少云心有余悸的收回视线,看向夜扰的目光也变得正常了起来。 “主子……”明夏拧了眉,如今楚凌就在西苍,甚至就在身边儿。可大家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他。如此诡谲的情况下,主子怎么让他离开?那主子身边岂不是就仅仅剩下晚秋一人,万一…… “回去和陈哲耀碰个面,”夜扰着,起身走到一旁拿起狼毫就在纸上写下数笔的同时道,“我离开的时候,曾经交代他了一件事情,看看如今办得如何了。”他微微吹干了纸上的墨迹转身,将信笺递给明夏。 明夏还想什么,最后忍了忍,看着夜扰那微深的眸光,到底什么也没有的转身离开了…… “你有什么打算?”陆少云问道。 夜扰嘴角微勾的缓缓道:“那就一次清理干净好了……省的事后麻烦。”话落,他视线陡然变的阴冷而冰寒。 陆少云对这样的夜扰很陌生,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人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笑里藏刀的……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那回事,“那就分头行事吧。” 夜扰点点头,陆少云亦是微微颔首了下,起身离开了夜扰的屋舍。 离墨进来好似修身养性一般,终日除了出去,就在木棉花树下一人独自弈棋。落叶纷飞,有着一片绿色飘落在他那墨色的袍子上,竟是显现的多了几分寂寥。 陆少云的脚步停了下,他不是个喜欢静下心来欣赏什么美好事物的人。可方才的夜扰和此刻的离墨,不免都让他滞留了视线……为何,明明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他此刻竟是看出了一些相同之处?以前为何不曾发现? 微微停滞的思绪在离墨缓缓抬眸的时候,陆少云猛然惊觉了过来,点头示意了下,他收回视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箫悦楼。 日昭国和夜麟国两位帝王如今不再欧阳景轩安排的别苑住,而是住进了箫悦楼……在云苍城里可谓是大家如今谈论最多的事情,各方臆测也随之而来。 西苍是个言论相对还是较为自由的地方。欧阳景轩并不介意这些个臆测的出现,只要不是恶意散播危及朝廷和某些人的言论,他大多时候也只是吩咐暗卫引导。 表面平静的云苍城,老百姓们一如既往的一日复一日,可敏感的人已然发现,渐渐的有些事情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丞相府邸,宁相闭门谢客,这在宁相府外徘徊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宁默沣远远的看了眼大门口的方向,微微蹙眉的道:“你……本相都收了那么多礼了,也没有办个什么实事,他们怎么就还乐不疲此的我那给我府里送东西?” “公子,问题你收了后也没有找他么麻烦啊。”九子翻翻眼睛的道。 宁默沣蹙眉,一脸不解,“是吗?我不是之前才收拾了那御史大人的吗?” 九子扯嘴假笑,“你那是借刀杀人!你做了好人,有些人做了坏人……” 宁默沣想想,觉得也对,“行了,你就在这里开着,别给我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了。”着,他转身操着后花园走去。 秋风轻拂起莲花池里层层涟漪,远处的九曲桥上,一袭白袍的男子手中拿着鱼食儿正在喂着锦鲤,那样子好不悠闲乐哉。 他的身侧,一身英气中透着淡漠气息的女子视线静静的落在前方,仿佛失神,却又好似只是凝望着什么…… 宁默沣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视线静静的落在那女子身上,总有种一眼前年的感觉。曾经,那万里黄沙的戈壁上,女子身穿红色皎月绒的双开襟的袍子策马奔腾,那头上的环佩珍珠叮咚作响,在风下煞是好听……那刻他在想,若是她能嫁与他,想来二人必是携手走天涯的最佳良配。 可惜……他竟然遭到了退婚! 后来,尧乎尔因为天灾没落,而曾经也算是富庶的风部落更是岌岌可危。听闻她和亲天朝西苍,他忍不住的想要来看看……一路上,她的传闻有好有坏,不免让原本只是玩玩的心思变的有些迫切。试想,他堂堂一方的皇子,又何须来西苍做着相爷?可偏偏,因她识得欧阳景轩,这一待就是近六载。 “还没有到吗?”欧阳景轩静静开口询问,腰间别着的竹笛上璎珞随着他转身轻轻飘动。 “大哥的性子我也捉摸不透……”宁默沣收敛了在风玲珑身上的眸光,淡然回道,无视了欧阳景轩眼底的警告。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下剑眉,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的看向风玲珑道:“外面凉意较重,让默沣带你回暖阁先休息可好?” 风玲珑微微点头,随即转了身。 宁默沣亲自送了风玲珑去暖阁,吩咐人送来茶点后就屏退了不相关的人,“你要有什么吩咐,管家在外面。” 风玲珑点点头。 宁默沣淡笑的微勾了唇角,转身离开了暖阁……只是,在跨出门槛的时候,他停了脚步的微微向后看去的问道:“其实,我有一事一直不懂,还请赐教。” 风玲珑面色不改的看着宁默沣,“请讲。” 宁默沣索性转过身的看向风玲珑,“你……对过去的事情是全然不记得,还只是选择性的不记得了?” 风玲珑不解的看着宁默沣,缓缓开口:“不懂宁相想要问什么?” “哦?”宁默沣笑了,“问问当初枣树林里持鞭相向……问问西苍皇宫里的爱恨情仇。”他着,嘴角勾了抹笑意,眼睛里更是有着一抹戏谑划过。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缓缓道:“当日聚婚,只是觉得你我仅仅一面就论及婚嫁,可笑而已。” “那和欧阳景轩呢?”宁默沣直呼了欧阳景轩的名字,毫不避讳,“那算是素未蒙面!” “情非得已。”风玲珑只是给出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宁默沣这人的才识胆色她都见识过,也领教过。虽然西苍和日昭的战役上,他屡屡失败,不过是她赢在她知道他的先机上。如果宁默沣早知道林离就是她的话,怕是不容易。 “好一个情非得已……”宁默沣微微点头,又问道,“那深宫之中,你是情非得已……还是心甘情愿?”他话落,见风玲珑星眸微动了下,嘴角的笑意加深,“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但是,我需要的是你认证的回答。就当交换一个秘密,我也做一回碎嘴长舌妇人罢了……你认真回答我的那刻,我也给你曾经的一个故事,可好?” 风玲珑眼中渐渐显现了迷茫的色彩,她看着宁默沣一脸的胸有成竹,仿佛觉得她一定对他的那个秘密十分的感兴趣一般。 “我不是个好奇的人……”风玲珑轻叹一声。 宁默沣笑了,笑得张狂而肆意的转身,抬了脚步的离开,只是声音幽幽飘来,“世事无绝对……嗦嘎勒玲珑,你不是不好奇,只是抗拒有些事情披露在你的面前罢了。” 风玲珑的面色顿时大变,没有人喜欢自己被如此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别人面前,宁默沣的话毫不留情的将她心里的那块抵触彻底的撕裂开来,暴露在空气中……就是在逼他,逼她去找他! “家弟话一向口没遮拦,作为兄长的我……在这里给姑娘致歉。”突然,一抹青色长衫的男子一脸随意的倚靠在门框上,幽幽的视线看着风玲珑,嘴角透着一抹笑意,却让人觉得冷然。 风玲珑视线落在那男子身上,那看上去大概已过不惑之年,却一身气宇轩昂的气势不输欧阳景轩那股王者的霸气。此人来无影,她纵然方才有些失神,可却断然没有人都到了跟前却不自知的道理。 “你是宁默沣的兄长?!”风玲珑虽然是在疑问,可明显的已经肯定。 来人淡笑垂眸了下,缓缓点头,“翁主,别来无恙……” 风玲珑微微蹙眉的看着来人,就听来人缓缓道:“翁主的事情虽然在下不是十分了解,可到底还是耳闻不少……”微微一顿,他起了身,“只是,没有想到十数载不见,倒是物是人非了。” 确定了来人的身份,风玲珑暗暗一叹,不想纠缠在这些个问题上,淡淡道:“皇上在花园等候,你好像来错了地方。” 宁默元淡笑,“我是来找你的……”微微一顿,他跨步走了进来,“想听听你的想法。还记得……从,你就是个心思敏捷,一直有自己的言论和想法的女子……” 暖阁里气氛陡然变的诡谲,花园内,秋风瑟瑟而动,吹落了有些不甘寂寞的黄叶缓缓坠在了地上,徒增了几分萧条之色。 “皇上的意思是,大哥回去找她?”宁默沣轻咦的问道,显然有些意外。 “估摸着是吧……”欧阳景轩俊颜平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手微微一扬,剩余的鱼食尽数的落到了池塘里,引得那一池子的锦鲤蜂拥而至,“纵然是锦鲤,也会为一食而争……朕一直不懂,为何你们愿意安在偏隅之地,毫无野心。”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争夺的……”宁默沣浅笑,“至少我们过的随意才是真正想要的。” 欧阳景轩点点头,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视线落在远处的道:“是啊……一个随意,朕也想要。”亦珩如今虽然没有了锦衣玉食,可却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倒是快活的紧。他羡慕,也是曾经想要的生活。 可偏偏,不能遂了人愿…… 欧阳景轩就这样在九曲桥上站着,过了申时,他轻轻一叹的道:“怕是也谈的差不多了。”着,人转了身正欲步向暖阁的方向,就见风玲珑走了出来。 “见过宁默元了?!”欧阳景轩轻咦,见风玲珑微微点头,他薄唇勾了抹笑意的道,“先回宫吧。” “好。”风玲珑一身,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眼嘴角噙了笑意的宁默沣,也只是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的和欧阳景轩悄悄离开了相府。 直到二人离开,宁默沣嘴角的笑意方才缓缓收敛了起来,就听他道:“大哥看来最近也是太闲了……”话落,他偏过身,就见宁默元从假山的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宁默元面色沉冷的走了上前,轻睨了眼宁默沣后,冷声问道:“打算时候什么回去?” 宁默沣蹙眉,“同一个问题已经问了五年多,大哥不烦?” “父皇年迈,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宁默元的声音更加冷了几分,“一个嗦嘎勒玲珑就让你如此,真是丢了宁家的脸。” 宁默沣不以为然的道:“大哥不还是为一个大嫂几乎丢了整个宁家?” “……”宁默元浑身上下顿时散发出骇然的戾气,“他们的事情你管不了,你以为你告诉了她当年的事情,就能有所缓和?” “总好过有情人因为此不能走到一起……”宁默沣不以为意。 宁默元冷嗤一声,“就怕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不如你所想。” 宁默沣听了,先是僵楞了下,随即上前一步就抓住了欲离开的宁默元问道:“大哥,是不是大嫂和你了什么?” “放手!”宁默元冷嗤一声,见宁默沣不放,他微微用了内力,将他震出了三步开外,冷嗤的反问,“你认为……我会为了他们的事情置心儿于不顾吗?”他冷哼一声,收了视线看向前方道,“能的,该的我都已经给嗦嘎勒玲珑了……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发展,那就不是我,也更加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了的了。”话落,他偏头看向宁默沣,“你可以不回,不过……不要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宁默元走了,置于是仅仅离开了相府还是西苍,宁默沣不知道……只是知道,大嫂既然给大哥了什么,大哥怕是此行的目的就是玲珑……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神秘? 回宫的路上,风玲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进了龙阳宫后,欧阳景轩放在问道:“可是有何不妥?”宁默元娶的妻子是楼兰女子。楼兰女子天生异禀,有着知古看今的本领。他今日约见宁默元,某种程度自然也是为了那梦境之事……可后来他久久不出现,他便知道怕是去寻了玲珑。 前世情,今生债……暗凕火珠,离墨的诡异,以及楚凌的不同寻常。每一样如今都透着让他想不明白的诡谲……他需要理清。 风玲珑缓缓在软榻上坐下,神情凝重的道:“他没有很多……”她微微一顿,星眸看向欧阳景轩道,“只是,夜长梦多,想要有所突破,便需要尽快解决楚凌!” 楚凌看着面前的追月古琴,一双眸子渐渐幽深不见底,就好似古井一般,随时要周遭的一切吞噬殆尽。 风云不解的看着那床古琴的问道:“主上,欧阳景轩送来这古琴是何用意?” 楚凌嘴角微勾了一抹冷然的笑意的道:“从那日刺探箫悦楼的时候,本座就估摸着蓝梦蝶的身份已经被看穿了……” 风云脸色顿变,一脸的惊诧的不知道要什么。好半响,方才支支吾吾的道:“这……这怎么可能……” “想不到这么多年的暗线功亏一篑!”楚凌冷嗤一声的道,“只不过……欧阳景轩和本座比长线,呵呵……可笑至极。”他冷嗤一声,手微微一扫……一股劲风朝着那追风古琴扫去,顿时,传来“咔哒”的响声,那古琴应声而裂。 风云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楚凌身上溢出如此的骇然戾气,想要开口询问两句,却最后也硬生生的忍住,生怕怒火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欧阳景轩,这事儿本是我和离墨之间的事情……你一人界君王本君倒也不想解决。可既然你如此急不可耐,看来……本座如不合了你心意,怕是不妥! 楚凌俊颜的线条渐渐变得僵硬,一双眸子更是溢出森冷的光芒…… 龙阳宫内气氛凝重,离墨和欧阳景轩默不作声的垂眸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风玲珑静坐在那里,等待着二人的答案。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盏茶,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风玲珑轻叹的声音在空寂凝重的寝宫里格外的震撼人心。 欧阳景轩和离墨几乎同时抬眸看去……二人视线在瞬间胶着风玲珑,不愿意放开。 “就如此吧……”风玲珑不想再等,也怕更多的变故。 欧阳景轩和离墨默不作声,二人不解……为何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离墨的心情沉重的不能言语,不同于欧阳景轩,他切实的明白如果在等下去,楚凌的灵力一旦全部恢复……恐怕再也无力回天。 缓缓闭了眼睛,离墨心情沉重的不能自已。他如今灵力尽失,无法抗衡天君……难道,就真的要玲儿来面对吗?纵然天君不会伤害她,可千年轮回,他已经不能保证什么?! “好!” 是谁的声音如此空洞的传来?仅仅一个字,让人的心都跟着拧到了一起,痛彻心扉? 风玲珑和离墨双双看向欧阳景轩,烛火下,他俊颜淡漠如斯,一双狭长的凤眸深远的让人看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可是,风玲珑在这一刻心却痛了…… 321.320、心甘情愿,却错过! 那深宫之中,你是情非得已……还是心甘情愿? 风玲珑脑子里猛然窜起宁默沣在相府问她的话,她星眸落在欧阳景轩看似平静的话,置于云袖中的手,竟是缓缓的攥了起来。手机看小说 离墨静静的看着风玲珑,风玲珑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欧阳景轩的视线则是淡淡的落在地上……三人的感情,也许从开始就注定了悲伤。 离墨暗暗自嘲的笑笑,不管千年前,她对他的感情是如何,可千年后,她灵力尽失,不复当年记忆……她如今的心里,不是他,也不是楚凌,而是欧阳景轩。 “既然你决定了,那便如此吧……”离墨缓缓开口,总有多少不情不愿,他此刻也只能孤注一掷。 不管结果如何,哪怕……她不再爱他,他始终不能看着她再次死去,不是吗? 风玲珑微微收敛了眸光看向离墨,方才在欧阳景轩身上接收到的悲伤还不曾散去,就看到他嘴角那一抹无奈的沉痛……这一刻,他想要知道宁默沣嘴里的秘密,却发现……也放不下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追逐。 心渐渐缩紧着……纵然不曾然,她也明白,就算经历过这么多,却也不曾对欧阳景轩真正放下过。可是……让她离开离墨,也仿佛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人的心里到底能放进去多少人?她一直期待一生一代一双人……可最后,她却同时爱上了两个男子吗?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眸底滑过的一抹悲伤,暗暗自嘲的笑了下,淡淡道:“那这件事情便如此安排……”微微一顿,狭长的凤眸微微深了下,只见他薄唇亲启的缓缓道,“陈黎和玲珑在三日后换回身份……” 风玲珑收敛了心神的点点头,离墨默不作声的凝着墨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如你所想……怕是楚凌一直都知道,二人的身份对调了。” 他灵力随着时间在恢复,就算一切天衣无缝,怕是想要看出陈黎是不是玲珑还是应该很容易的……毕竟,千年前,他到到底为了她,才导致了那场战役。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去睡吧?”欧阳景轩看向风玲珑,外面适时传来敲打三更的声音。 风玲珑知晓欧阳景轩和离墨怕是要针对接下来的事情重新商定,什么话也没有的径自起身,和二人示意了下,回了西殿。 素手轻轻撩开通天幔帐,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的风玲珑走到窗前,她也没有灯,只是推开了窗,让淡淡的月光倾泻而下……她从不担忧,不愿面对不代表什么也看不出来。那人不想她出事,自然,离墨亦是。这世间这二人联手,怕并没有做不成之事……只是,她始终想不明白的是,楚凌是为何? “还没有安歇?”欧阳景轩的声音轻轻传来,好似生怕惊吓了风玲珑。 风玲珑缓缓转身,黑暗中……她星眸轻轻的落在了欧阳景轩的脸上。因为光线的缘故,欧阳景轩看她倒是清晰,而她看他也只是一个轮廓。可就算如此,她却清楚的知道,他那双深邃的眼深深凝视着她…… “谈完了?”风玲珑轻问。 “嗯。”欧阳景轩淡淡应了声走了上前,月光轻轻的挥洒在她的身上,就好似一层薄薄的沙一般,将她的脸衬托的越发柔和细腻,“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安寝,想着你心事重重,怕是还没有歇下。” 风玲珑转了身,微微投头,星眸和那皎月对上,缓缓道:“一直倒是坚定,可此刻真做了决定,反而忐忑了起来。”顿了下,她轻叹的收回视线,“到不是害怕危险,而是……”她声音停顿,只因为到底忐忑什么,竟是她自己也不甚清楚。只是,心里有着隐隐约约的不安,仿佛害怕看到结局。 欧阳景轩静静的看着风玲珑侧脸好一会儿,最终……在她惊愕下,将她拉入了臂弯,拥入了怀里。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就让他任性妄为一次,就一次!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汲取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欧阳景轩得到的不是满足,而是越发无边无尽的痛楚……曾经,她在他耳边娇嗔的低语,在他身下缠绵悱恻的嘤咛……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可偏偏为何造化弄人? 风玲珑没有动,任由着欧阳景轩抱着……从头到尾,只有微微的惊诧了下,便安静的在他怀里。也许……很多事情将要物是人非,她也不想去管过去的事情,贪恋了这片刻的美好。 “如果……”欧阳景轩凤眸缓缓睁开,视线微深的轻轻开了口,“我是如果……等楚凌的事情了了,你我都安好,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 风玲珑没有应声,也没有反驳。 欧阳景轩嘴角一抹苦涩,“纵然千山万水,不过是一杯黄土送终……我从不怕死,却怕死在你的前面。”他轻轻着,“纵然你不会为我悲伤,可我却怕无法保护你。玲珑……有些事情,并非我所愿,却已经没有任何必要解释,懂吗?” 风玲珑心扉揪了起来,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一抹涩然的过了许久方才道:“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经变了。” 是啊,一切都已经变了。 曾经他许诺她“一世荣宠,三生繁华”,可却将她亲手送入绝望的冰窟。 如今她由心报复,却发现终究抵不过家国为大,只能如今这样胶着……只是,她不懂,他的情到底有多深或者多浅,才能让她如此左右徘徊? 夜色沉醉如水,终究抵不世事韶华落定了尘埃。 欧阳景轩已经去上早朝了,风玲珑起身的时候也已经辰时过半。她梳洗了一番,将人皮面具戴上后,换了衣着便去了大殿。她纵然此刻是欧阳景轩贴身侍卫的身份,可到底是女子,不得上大殿听闻国事。 风玲珑在离大殿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寻了下朝的大人能够注意的地方站下,静静的等着…… 欧阳沅和豆子远远的走了过来,见风玲珑站在那里,二人纷纷觉得奇怪,就听豆子不免疑惑的喃了句:“梅主子在那里做什么呢?” 欧阳沅没有回答,只是径自走了上前。 风玲珑见到他,率先恭敬的行礼,就听欧阳景轩随意的道:“陈统领怎么会在这里?” “回殿下,属下在这里等宁相下朝。”风玲珑的声音平静而淡漠。 欧阳沅奇怪,“嗯?” 风玲珑道:“属下找宁相有些事情,有些问题需要他代为解惑。” “哦。”欧阳沅不知道什么事情,可想来母后应该是找宁默沣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那孤陪你一起等吧?!” “……”风玲珑微微皱了下眉心。 豆子暗暗咧嘴了下,急忙上前声道:“殿下,这不合适。” 欧阳沅当然知道不合适了,“今日早朝父皇会谈一些关于沧澜郡的事情,怕是一时半儿的也完不了……”微微一顿,他老神在在的道,“这样吧,你随孤去龙阳宫等吧,正好孤也要等父皇。”话落,也不等风玲珑话,他径自给身后的豆子道,“你吩咐了人在这里等着。” “属下还是亲自在这里等着吧。”陈黎暗叹一声的道,给了欧阳沅一个不许胡闹的表情。宁默沣的样子,想的事情有可能就是深宫里的事情,如果欧阳景轩和欧阳沅在,自然是不可能再的。 欧阳沅抿了下嘴角,看看还算暖和的天色,最后也只能悻悻然的应了声,自己带着豆子离开了。 就如欧阳沅所,今日的早朝显然比往日都要长了许多,过了巳时风玲珑才见大殿的方向有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宁默沣一身大红色的飞鹤祥云的丞相官府,和一边儿的人谈笑的走了出来,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风玲珑却故装不见的和极为官员在闲聊着。 风玲珑走了上前,“宁相!”话落,她拱手朝着几位大人微微行礼,“各位大人好。” 陈黎的地位基本等同谢常青和汪鸿俊,虽然是女子之身,可朝中许多官员也不敢觑了去,见她打招呼,一个个急忙也打了招呼。 “不知道陈统领……”宁默沣嘴角一抹邪佞的笑意的左右看看,意思是在询问着。 风玲珑淡漠的看向宁默沣,“在下有事请教宁相,不知道可否移步?” “哦?”宁默沣一脸茫然,就听一旁的几个官员已经开始纷纷寻了缘由离去。 待身边没人了,宁默沣方才淡笑的问道:“看来……你是想通了?” “相通不至于……”风玲珑淡淡道,“只是觉得,该明白的事情还是明白的好……否则,不就成了宁相嘴里的逃避事实吗?” 宁默沣笑着点点头,一脸的邪佞气息。看看左右,他最后道:“宫中话怕是不方便……” “未时三刻,未央宫……我等宁相!”陈黎淡淡开口。 宁默沣微微一愣,随即皱眉,“未央宫那是后宫……不好吧?” “宁相要真忌讳,昨日就不该和我那些话。”风玲珑深深的凝视了眼宁默沣后,意味深长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宁默沣站在原地,看着风玲珑有模有样的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加深……真是好奇,如果你知道后,如今的局面将会如何? 宁默沣转了身往宫门外走去,他倒不是好心的看不得欧阳景轩如今这般,只是想要看看,风玲珑到底是不是还如当年一般,敢爱敢恨……人,总要给自己一个彻底放弃的理由不是? 风玲珑回了龙阳宫的时候,欧阳景轩还没有回来,听闻和欧阳晨枫、欧阳泓钰在商量关于水利工程的事情。陈瑄虽然是欧阳景轩安排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可他这次提出的南水北引却是是造福百姓的事情。欧阳景轩想要在和楚凌正式对上的时候,将一切事情安排好……他日,如有个万一,不管是欧阳晨枫还是欧阳泓钰继位,都能是个繁荣的太平盛世。 欧阳沅在龙阳宫传了膳,单独的和风玲珑在前殿吃了后,方才去了御书房。 风玲珑一直心事重重,那种破茧见光明的感觉除了迫切,更多的是对位置的彷徨和不安……时辰已然未时。她见欧阳景轩还不曾回来,心里竟是微微松落了些。留下片字只语,她一路躲过宫中暗卫的去了未央宫……好在前些日子为了行事方便,欧阳景轩将宫中暗卫和金吾卫的分布都给她讲解了一番。 看看左右,闭了眼睛静静聆听了片刻,确定左右无人后,风玲珑微微提气,人已经一跃而进了未央宫。 熟悉的景致在阳光下变的柔和,巍峨的宫殿,孤零零的桂花树……九曲桥上的凉亭,池塘上的荷叶…… “主子,奴婢今儿个给您好好的做几道菜……” 丫头突然含笑的朝着风玲珑走来,身边儿梅子一脸冷漠,可眼睛里却蕴藏了一丝笑意……冬雪从远处抱着花篮走了过来,直嚷嚷的喊道:“丫头姐姐,你要的菊花花瓣我采来了……今日是不是做菊花酥?” 风玲珑的视线渐渐变得深远起来……一抹苦涩在嘴角滑过。上次来未央宫,宠儿带着她在桂花树下挖了那珠子出来,因着是晚上,自然也没有好好看看这里。仿佛除了萧条了点儿,一切都不曾变化……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寝宫的方向,红漆的大门已经有些破旧,经久失修给这萧条更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忧伤。缓缓抬步,收回视线的往九曲桥上走去……因为已经入秋,虽然阳光正好,却在水面上有着微寒的气息缓缓袭来。 风玲珑站在凉亭里,看看左右,嘴角不由得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时的离墨,每次来了都极为喜欢在这里待着,到确实是一处避人耳目的好地方。 突然有声音传来,风玲珑偏头看去,就见宁默沣一袭绛紫色长袍的落在宫门口那里。 宁默沣四处看看,没有看到风玲珑的影子不由得微微蹙眉,又环视了一圈儿后,视线最终落在凉亭这边儿……他踏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当看到风玲珑的时候,不免失笑:“这里果然是未央宫里的死角。”着,他四处看看,微微蹙眉,“这里太凉,你这身子怕是承受不住?” 微微颦蹙了秀眉,风玲珑不解的看着宁默沣。 宁默沣微耸了下肩,随意的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欧阳景轩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少……嗯,当然了,你也可以理解为,我这人观察入微。” 风玲珑星眸微动,对于宁默沣这样的傲慢倒是也并不介意,“其他地方到底不方便话……这里四周都是池塘,就算有人想要探听,也不甚容易。”微微一顿,她接着道,“我身体自己知晓,平时都有注意,这片刻倒也还好。” 宁默沣微微点头示意了下,看看左右,确实这里是未央宫里最佳的谈话地方。 “想要从什么时候听起?”宁默沣问道。 风玲珑微微皱眉,在亭子里踱步了几下后,最后轻叹一声的道:“就从你觉得可的地方吧……”微微一顿,她接着道,“过去的记忆我虽然未曾丢失,可经历生死后,到底有些东西也模糊了。” 宁默沣一撩袍服在一旁的美人靠上坐下,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昨日相府我问你的问题。” 风玲珑缓缓偏身,看着池塘被阳光折射出的波光洌滟,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心甘情愿……却错过!” 宁默沣眸光变得越发深邃……好一句心甘情愿,却错过! 问世间情爱几何,不过都是兜兜转转……最后真正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到底又有多少? “如今形势,不知明日几何,”风玲珑转了身,星眸平静如水的看着宁默沣道,“不管结局如何,总是要明白的。”她喟叹了一声,“从同意和亲,到和那人相知,这都并非我所料……可那段日子,不可否认,我是开心的。纵然是等,漫无目的的等……却又可等之人。那种心间溢满的知足,已然抵消了等的空虚……” “可偏偏,等到最后,落得国破人亡。”宁默沣淡淡接了话,见风玲珑面色微动,他嘴角噙了笑,“怎么……接受不了我这样的法?” 风玲珑轻叹的摇摇头,再次背过了身,“尧乎尔的灭亡是早晚的事情,我看得清楚……只是不愿意面对。其实……不过是不希望是在那人的手里罢了。”本以为他懂她,最后却是伤她最深的,她又如何释怀?! 宁默沣微微眯缝了下视线,嘴角勾了抹邪佞的笑容的缓缓道:“既然你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先从冷宫开始!” 322.321、真相是残酷还是梦? 冷宫?! 风玲珑转身,颇为不解的看向宁默沣。 宁默沣却只是渐渐收敛了嘴角邪佞的笑意,用最简单直接的言语讲诉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没有任何人,包括没有欧阳沅,只有风玲珑和欧阳景轩。 漫天的鹅毛大雪,一夜尽数开放的红梅……凄厉而撕心裂肺的吼声,绝望的自我了断,碎了整个世界的芳华。 风玲珑静静的听着,她看着宁默沣的视线渐渐变的迷茫起来……冷宫?!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冷宫……这个女子是谁?能够让欧阳景轩如此撕心裂肺? 宁默沣并没有理会风玲珑脸上越来越多的疑惑,只是静静的讲着那凄美的故事……他至今都记得,那白衣的女子浑身是血,犹如破败了的柳絮凋零在冰冷的角落。那白袍男子抱着她,撕心裂肺的仰天长啸,痛苦淹没了整个冷宫。 自断筋脉……作为一个习武之人,没有人会如此做。可是,那一刻,他本能的想要追随了她去……精致的瓷瓶在手中变的刺目,在红梅染透了大片的雪地的时候,他嘴里的血染湿了衣襟。如果……时间的爱恨追随是痛彻心扉,怕也不过如此。 风玲珑的鼻子酸涩了起来,星眸渐渐被氤氲的水雾遮挡了视线…… “这里是以男为尊的世界,何况是一个帝王?”宁默沣幽幽道,“本以为我处男子专情,当看到欧阳景轩的时候,却不过莞尔一笑,巫见了大巫。”他缓缓抬起视线,看着风玲珑脸颊上的泪水,一抹涩然划过心头,“那日飘雪红梅落,往事如风梦断魂……” 风玲珑的心房仿佛被什么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有着什么东西顷刻间涌了出来,可是,却又絮乱的理不清任何。有着支离破碎的记忆也随之而来,她想要抓住,偏偏尽数落了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那,那女子是谁?”风玲珑屏气凝神,星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宁默沣,想要他给她一个答案。 宁默沣轻笑,有着嗤嘲的讽刺,却又噙着万般无奈,“这世间,有些人的心很很……到只能装下一个人,便没有了其他人的位置。”他静静的道,“风玲珑,你认为……此人是谁?” 风玲珑只觉得腿脚一软,向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宁默沣……冷宫?!她曾经在冷宫待过吗?为什么她一点儿影响都没有……是啊,她虽然意志坚定,离墨虽然因为她意志不能将她所有的记忆都禁锢,可她切切实实的也有些东西记不起来了。 为何会如此?! “我为什么会在冷宫?”风玲珑屏气问道。 宁默沣淡笑的摇摇头,“这……怕是你得问问欧阳景轩了。”微微一顿,他起了身,背负了手的走到一旁的围栏边儿,看着萧条瑟缩的未央宫,缓缓道,“未央宫,先帝在位时,因为梅妃不曾将这里赐住给任何嫔妃。欧阳景轩登基,之于先帝,这里对她的意义更加非凡,甚至超越了凤鸾宫……后位的悬空,未央宫的梅贵妃……你一向聪慧,可到底应了那句当局者迷。” 风玲珑渐渐抿了唇,往事一幕一幕的瞬间涌上了心头,她瞪着眼睛,眼泪不停的向外涌着的看着宁默沣,这一刻,她仿佛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宁默沣轻叹一声,缓缓道:“如果没有家国仇恨横在中间,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欧阳景轩为何那般对你。可是……我能够肯定的是,他如此必然是有原因。冷宫的那一幕,得见的人怕都不容想象,这天地间男子的情感也可以如此。五载有余,我亲眼看着皇上终日在龙阳宫中吹笛诉相思……他不讲,我却不忍。”他眸光陡然变的凌厉,“你理应知晓,我族人只要认定了一人,不论男女,将会终身随护……楚凌的事情,虽然我并帮不到太多,可也知道,世事无常……这样的误会,我到不忍心看了。” 宁默沣偏头,神情透着一抹复杂的道:“问问他吧……”他嘴角一抹涩然,“万事求个明白,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挥鞭在戈壁策马奔腾的嗦嘎勒玲珑……一个被誉为‘戈壁明珠’的风部落翁主。”他微微一笑,收回视线,淡然的转身离去…… 秋风萧潇,垂落了旧叶翻飞,落在了池塘上,孤寂了整个宁默沣的世界。 每个人的存在有他一定的价值,而他……就如大哥所,那个地方困不住他的雄心,以至于被西苍困住了一生。是他命中注定,到不如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言尽于此,风玲珑和欧阳景轩最后的结果是何,或因他而变得一帆风顺,亦或因他的言语而遗憾终生。怕也都是听命如此! “那日白雪飘零,红梅落……伤心之人欲断肠。他日红梅十里,雪纷纷……君影相伴意相随!”远远的,宁默沣的声音缓缓飘来,在空旷的未央宫中变得格外的伤感。 风,吹干了脸颊上的泪。风玲珑僵楞在原地,宁默沣的言语不停的撕扯着过去的记忆……瞬间,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却又谜团重重。 千年前的一切被一个离墨困住,五年前的沧桑被欧阳景轩搅乱……家国情仇,爱恨始终,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却深深烙印在了骨血。 欧阳景轩飘身落下,远远的看着风玲珑久久的不能回神……忙过一切后,他回龙阳宫寻不到她半点儿踪迹。那一刻,他像疯了一样吩咐御林军去找,却不知道应该让他们找什么……她不懂,他多怕一切还不曾安排妥当,她就陷入了楚凌的诡计之中。这样的沉痛,他无法承受第二次……他没有办法,看到她在他的生命中在逝去一次。 那样的痛彻心扉,他无法在撑过第二次! 抬步向前,一步一步的靠近……就和五年前一样,忐忑和奢望并存的思绪将他左右的无法前行。欧阳景轩在九曲桥中央停下,夕阳微斜的洒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玉冠折射出柔和的光芒落在他温润如玉的俊颜上,渐渐龟裂开…… 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菲薄的唇渐渐抿成了一道缝隙……如果时光倒退,岁月静好,还是那王府枫临轩,是不是他此刻能淡然以对,风流倜傥的从她的身后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喃数句情话儿,解解相思之苦? 欧阳景轩暗暗自嘲的一笑,到底抵不过世事无常的他,如今也只能这样看着。 “玲珑……”欧阳景轩轻唤了一声。 风玲珑缓缓偏了视线,星眸静静的落在欧阳景轩的身上,就这样一眼仿若千年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她将她曾经梦中某个身影契合了起来。 “别怕,有我……”是谁在迷雾重重的后面对她轻柔出声,“不管哪里,我陪你……别怕,有我!” 眼睫微动,星眸闪烁出迷茫和迫切的矛盾。风玲珑缓缓抬了莲步上前,在欧阳景轩身前站定,微微仰头,对上他那醉人的视线……就这样看了不知道多久,她又上前了一步,脸颊轻轻的靠在了欧阳景轩的胸前,听着他心扉肆意跳动的声音。 静! 欧阳景轩觉得静的他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扉跳动的失了常……如果方才的念想成真,是不是他也能奢求这样的梦不会醒? 手有些紧张的微微攥了下,随即缓缓抬起……欧阳景轩轻轻拥着风玲珑那纤弱有致的身体,夕阳在二人的是身上打下一层层光影,和谐的就好似美丽的画卷一般。 没有人愿意打扰这一刻的沉静……福东海远远的看着,总以为爷儿和梅主子之间不管兜兜转转多久,最后都能够在一起,他纵然当初多么不愿,可如今却如此坚定的相信着。也许,走过一生,看多了当年梅妃对先皇的情感,却无法接受如今爷儿和梅主子这边的折磨。 夕阳渐渐西垂,隐没在皇城边儿的另一端,最后的余晖将整个皇城罩上了一层华丽的红纱,就好似十里铺就了红绸,他梦想着终将他重新迎娶,给她最高最华丽的仪式,告诉苍生……他欧阳景轩的妻从来只有风玲珑一个,而他的后位,也只有她能坐。 “我想走走,你陪我好吗?”风玲珑轻轻的声音如风一般飘来,不经意的,就好似又飘走了一番。 “好。”欧阳景轩想也没有想的应了声,管他什么楚凌,管他别人的目光,管他所有人的揣测……她开了口,他便应承她。剩下所有的事情,以后哪怕用了十倍甚至百倍要了填平这次的任性,他也甘之若饴。 福东海到底是跟在欧阳景轩身边多年的人,爷儿有什么想法,一个眼神,他已然了解……酉时,皇上口谕,所有人闭宫不得出,一炷香之内,出宫之人就近回避,所有侍卫、太监、宫女全部背路而立,垂眸闭眼,违令者……斩! 皇宫,依旧是这个皇宫。身边的人依旧是身边的人……夕阳还是那抹夕阳。 风玲珑目不斜视的走在皇宫的径上,她缓缓穿过御花园,站在思月亭的下面抬眸而望……豆子曾经过,这里是禁地。 “上去看看,可以吗?”风玲珑没有看欧阳景轩,只是开口淡淡问道。 “好……”欧阳景轩脱口而出,明明知道有可能泄露了上面的景致,此刻却贪心的如此答应了。 风玲珑抬步而上,一步一步的,越往上,她的心思越凝重了起来……当她站立那日和欧阳沅上来时站着的位置的时候,举眸看去……确确实实是冷宫的方向。 宁默沣没有……冷宫的人是谁?可却偏偏了他的心位置的只能装下一人,这个人是谁…… “那里是冷宫?”风玲珑淡漠的问道,神情间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欧阳景轩微眯了凤眸的看去,就好似回到了五年前一般……他远远的,静静的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虽然看不清,可却也心满意足,“是!” “这个亭子,那处处风景到都不如看了冷宫的景致,”风玲珑缓缓道,“不知道的,却以为只是为了冷宫而建。” 它,本就为冷宫而生!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自嘲,不曾应声,只是暗暗一声沉叹。 夕阳的余晖最后在亭子上滑过后彻底的隐没,虽然贪心的希冀着就此岁月静好,可欧阳景轩到底不忍的道:“风已经有些寒了,方才你站在亭子里本就时间颇久,回去暖暖身子,用了晚膳后,我在陪你出来走走……可好?” “去看看冷宫吧。”风玲珑不应反而自顾的岔开了话题……宁默沣的话勾勒出淡淡的影像在脑海中滑过,她的心迫切的想要寻求一个突破口,她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什么,而她丢失的又是什么?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的看着反常的风玲珑,他没有动,只是问道:“你和宁默沣约在未央宫的?”他是揣测,可是,此刻却仿佛肯定了。 风玲珑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反驳。 欧阳景轩瞬间凛眸,紧了眉心,生怕她的身体等下会承受不住的出现什么……她能重生,本就是离墨用了歪门邪道的东西,纵然不喜,可不得不承认,就算这样,他却也不想她出了什么意外。 “我没事,就想着四处走走……”风玲珑偏头,覆着人皮面具的她掩去了所有的绝代芳华,“你如果不喜或不愿,那便算了。” 好一句不喜,又好一句不愿……对于她,欧阳景轩纵是倾尽所有,也是甘之若饴,可偏偏一个她,他无法看清走下去的路。 风玲珑仿佛看透了欧阳景轩的心思,淡淡道:“就算你不去,我也是想要过去走走的……”话落,她已然率先下了思月亭,不疾不徐的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爷儿,梅主子她……”福东海一脸担忧的问道。 欧阳景轩俊颜暗沉,布满阴霾的咬牙切齿的道:“将宁默沣……” “如果你迁怒于任何人,我便等下只能出宫了。”风玲珑悠悠的话不经意的传来。 欧阳景轩气急,他一生气,忘记她耳力极好……方才的声音正常人是听不到,可她可以。 福东海暗暗咧嘴的看向风玲珑一眼,最后眸光落在欧阳景轩身上……不用爷儿开口,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可惜,欧阳景轩赌不起……风玲珑看似平静淡漠,可倔强起来的时候,纵然是他,也是拗不过的。 欧阳景轩只能抬了步子向前,跟着风玲珑到了冷宫……距离上次过来,不过过去数日。白雪翻飞落,红梅争相开……那是怎样一个光景,又是如此一个悲恸? 风玲珑轻轻推开破败的门,那屋舍里已然处处结了蜘蛛网……柔荑轻动,拨开迷雾一般的地界儿,视线落在了那较为破败的床榻上,空寂的一切……纵然什么都记不起,可从踏入屋内的那刻起,竟是有着不出的熟悉。 缓缓移动了视线,她走向了那已经落了漆面儿的八仙桌,上面有一残棋和一个酒盅,两只酒杯……想来当初是有人在这里对弈的。只是,这盘未下完的棋,是为何? 手轻轻拿起一粒白子,风玲珑缓缓下在胶着的黑白子中间,顿时……无法突围的白子杀掉了几方一大片,却也冲出一番天地。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欧阳景轩轻轻开口呢喃,抬眸看向对面,隐隐约约的人影恍惚的滑过……那人墨发墨袍,不绾不束,竟好似离墨?! 他为何会在这样的记忆里?! 风玲珑的手不经意的摸向了自己的腹,平坦的腹有着微微的触感,却是本应该属于陈黎劲装上的佩饰……为何,为何她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好似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抽离了一般? “用力啊……你倒是用力啊……” 风玲珑瞬间紧了眉心,耳边有着什么声音诡异的传来。她闭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的想要将那声音摇掉,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用力啊……你别关把劲儿用到叫上了啊……你倒是用力啊……” “唔……”风玲珑突然轻哼出声,头就好似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 欧阳景轩一个箭步上前,看看风玲珑睁开的眼睛里全然是狰狞,吓的脸色苍白的道:“走……”话落,也不顾风玲珑愿不愿意,一把打横的将她抱了起来,施展了轻功的就往龙阳宫而去。 宁默沣的话,冷宫里断断续续的声音,甚至因为他的话而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影像……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风玲珑紧紧的看着欧阳景轩。 “我是不是曾经在那冷宫里过?”风玲珑不顾其他的问道,看着欧阳景轩紧绷的脸部线条,她视线都拧了起来。 欧阳景轩轻睨了她一眼,淡漠的道:“怎么可能?”微微一顿,他接着道,“若是你曾在冷宫,怎么可能上次带你去的时候,你一点儿都没有印象?”他落在了龙阳宫,在侍卫还来不及看的时候,人已经一闪进入了内殿。 轻轻放下风玲珑,见她面色已经变得平静,之前那股诡谲也已经消失,方才沉声问道:“是不是宁默沣和你了什么?” 风玲珑看着欧阳景轩,她也不吱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过了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听她缓缓问道:“欧阳沅是谁的孩子?他的娘亲……是谁?” 323.322、真相,来势汹汹!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狭长的凤眸渐渐眯缝了起来,深邃的视线变成了两道精光溢出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对峙着,她在等,等他给她一个答案……纵然依旧想不起来,即使他不愿意回答,可他逃避的太过明显。 时间一点点过去,久的让风玲珑认为漫长的仿佛过去了整整一季……可就算如此,她没有半点儿妥协,就这样一直看着欧阳景轩,等待他的回答。 “他是已殁皇后的孩子……”欧阳景轩缓缓开口,声音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皇后是谁?”风玲珑也是淡淡的,面色平静,一双如水的星眸却熠熠生辉的看着欧阳景轩,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想收纳到眼底。可惜,他一向是个心思深沉的人,纵然此刻有什么想法,断然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 欧阳景轩缓缓偏过身,视线落在了外面……宫灯将整个夜都染得通红,就和当初在夜麟国别苑的时候,他和她在院中看着蜿蜒了的宫灯一样。安静,祥和的让人觉得一切安好,便只是如此就好。 “我深爱的人……”欧阳景轩久久过后,方才缓缓道。 风玲珑瞬间凝了视线,原本已经理清楚的所有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又瞬间崩塌,原本已经渐渐要豁然开朗,却因为欧阳景轩如此无奈却缠绵至极的话彻底的崩断了那根将要穿起整个故事的线。 欧阳景轩拿着竹笛的手微微握紧了下,一双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暗沉的眸光就好似一道漩涡要将事件的不快尽数的碾碎,“我爱她……甚至护她于危机之中。可偏偏,最后她还是香消玉殒……”他面前仿佛出现了五年前冷宫的一幕,风玲珑又有如破败的柳絮完全没有了生息。 万里冰封雪降,都抵不过那红梅落下时的刺目……他恨,恨天地不愿意多给他片刻的时间。恨万物玩弄他于股掌,他却反抗不得…… 风玲珑的心猛然收紧了下,明明知道有什么东西好像错了,可偏偏她了解他……因为了解,知道他此刻的并没有半点儿虚假。他是真的爱那个女子,那个为他生了欧阳沅的女子……他的皇后。 欧阳景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了风玲珑身上溢出来的痛楚他却只能无视着……最后一搏,只要他们赢了,玲珑,我便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你若还爱我,是生也好,死也罢……你我一起面对。 如果这次注定他将要面对生死,又何必将这一切都告诉她……落的最后她的伤悲?! 欧阳景轩嘴角一抹苦涩的笑意划过,缓缓睁开凤眸的时候,已然是一片平静的道:“这个问题不要再问……玲珑,有些事情是错过还是终究最后能够挽留我不知道,如今,有楚凌……过后有你的家国,不是吗?”缓缓落下疑问,他偏头看向风玲珑,见她平静的脸上透着一丝丝让他痛彻心扉的痛楚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痛了,甚至痛上百倍,千倍…… “我让福东海去传膳。”欧阳景轩咬牙收回视线,“等下我还有点儿事情,你就先用吧。”话落,他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龙阳宫,留下风玲珑一个人在那里站着,久久的不能回神。 御书房内,气氛诡谲而沉戾。 福东海感觉自己都快要喘息不过来了……这样的气氛,五年前他经历过一次。那次,就和今日一样,他几乎将所有爷儿隐忍的事情都差点儿用计告诉了梅主子。那日过后,从爷儿时候便不曾离开他的他,却离开了爷儿很久。其实,若不是当初梅主子求情,怕是爷儿会直接杀了她…… 方才去给梅主子用膳食,见她神情平静中却透着冷然,那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梅主子不是个闹腾的人,有事情的时候就和爷儿一样喜欢藏掖在心里。这样的人太过于平静了,最后做出的事情总让人措手不及…… “启禀皇上,宁默沣请见!”外面传来匣子的通传声。 福东海看了眼欧阳景轩凝着的神经,半躬着身子就去了门口:“宁相,皇上有请……” 宁默沣轻倪了眼福东海,两个人的视线快速的交流了下,他微微点了下头后走了进去……福东海看了眼,将御书房的门阖上,人也就守在了门口。同时,示意匣子等人向后退开距离。 宁默沣站在御案前不愿的地方,也不行礼,也不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菲薄的唇更是轻轻的阖着,透着冷绝肃杀的气息的看着宁默沣,嘴角轻嗤的冷冷道:“是谁给你这个胆子,让她知道当年的事情?” “皇上!”宁默沣回答的极为淡漠,对于欧阳景轩身上的戾气一点儿也不害怕。 欧阳景轩冷哼一声,“就算是朕,也不曾想过要给她这些,你竟然敢……” “有什么不敢?”宁默沣反问,嘴角的邪魅透着一股冷然,“她,我当曾经有人……你,我亦是当了知己。有些事情,过分的退缩的结果只会是不得和生生的看着放弃……欧阳景轩,你又如何知道,当年的她就希望你如此做。又如何能知道,她如今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冷嗤一声,“你认为对她好的,未必是好的。” 没有君臣的礼仪,没有君臣之间的阻隔……此刻的宁默沣就好似一头将要发狂了的狮子,“你能想象,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她听到你抱着冷冰冰的尸体几欲自绝经脉的时候的沉痛和不舍吗?她那明眸就好似绝望了一般的在落泪……就仅仅是听到,甚至还没有感受到那一切都是因为她!” 欧阳景轩所有的怒火在瞬间被熄灭,却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痛苦……宁默沣和他不同,他因为在乎,顾虑的自然就多了。 嘴角自嘲一笑,欧阳景轩眸光轻眯了下,缓缓道:“默沣,你永远不懂……那种看着爱着的人有可能在你面前一点点陨落的痛苦……” “但我知道,就算幸福只是流星一般划过,也总好过终日的折磨。”宁默沣冷嗤一声,深深的凝了眼欧阳景轩后转身,刚刚抬步想走却停了下来,“你就没有想过或者不甘吗?” 御书房恢复了安静,没有人知道宁默沣和欧阳景轩谈了什么,只是知道……自打那夜过后,宁默沣就突然告病罢了早朝足足三日。 这件事对于许多朝堂的人来,必然意味宁默沣和欧阳景轩之间出现了什么不能达成一致意见的事情,可落在风玲珑的心里,到底不同于别人。 欧阳沅看着若有所思的风玲珑,示意了下豆子让众人退后点儿后,方才平静的问道:“你有心事?” “嗯。”风玲珑难得不曾避讳的应了声。 欧阳沅有些意外,“来听听?” 风玲珑偏头看向欧阳沅,就这样看着他好一会儿,那种从第一眼开始就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你想你娘亲吗?” 欧阳沅点点头,“虽然感情不是很强烈,可到底还是想的……” “为何你没有情感?”风玲珑微微疑惑,“从初见你的时候便觉得奇怪,后来倒是想问,却也一直没有机会。” 欧阳沅心里藏了心思,看看左右,最后还是道:“听豆子,娘亲怀我的时候中了蛊毒,因为没有来得及解,所以我生下来后就没有了情感……可如今已经有好转了,比较淡的情绪还是能感受到的。”稚嫩的声音里噙着一丝生怕风玲珑愧疚的急迫解释。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眉,瞬间也就散去,平静的再次问道:“你希望你娘还活着吗?” 欧阳沅抬头,一双晶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风玲珑,久久的不能回神的点点头,“不仅仅希望娘还活着,还希望她就在面前,在父皇身边……”他的声音有些悠远,远的充满了迫切和贪婪的奢求。 风玲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随即岔开了话题的闲聊了些其他……看着欧阳沅眸底那很淡很淡的失落的时候,她的心也莫名的跟着紧了起来…… 宁默沣什么都没有,淡淡给她讲了冷宫的故事。他还,欧阳景轩的心太,的只能放下一个人……推开冷宫那扇破败的门,有着虚幻的影像在脑海里不停的转着,虽然始终理不清,可那腹部传来的空落落的感觉是什么? 欧阳沅五岁半,按照离墨的法,她从昏迷到醒来也是大概这么久……她几乎死了,是离墨用养鬼的办法锁住了她的魂魄才得再生……所有的一切纵然依旧想不起来,可串联起来…… 风玲珑的心渐渐跟着思绪收紧了起来,那种心慌意乱的情绪排江倒海的传来,让她几乎不能控制的身体也随着瘫软。 “你怎么了?”欧阳沅见风玲珑神色不对的轻问。 风玲珑回过神,微微摇头了下,看看外面时辰,已然是巳时过半,想来那人也该下早朝了……这想着还没有断,就看到龙阳宫外面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欧阳景轩跨步进了内殿,见欧阳沅在,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剑眉的同时,看着风玲珑平静的道:“离墨那边在准备,午膳过后,他会带陈黎入宫和你对换。”微微一顿,他看向欧阳沅,“你也在这里用了膳在回东宫吧。” 欧阳沅点点头,心知今日是风玲珑和陈黎又要对调回来的日子,心中纵有不舍,也明白这次的事情容不得一点儿纰漏…… 午膳吃的有些凝重,不仅仅因为前晚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之间的种种……那过后,欧阳景轩仿佛就在躲避风玲珑,虽然一切如常,可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冷漠的抗拒,让风玲珑几乎认为,她就不该自作多情的去问这些事情。 午膳用过后,欧阳沅带着豆子返回了东宫,下午太傅有课,他自然不能在此等候着……落了别人臆测。 时间一点点过去,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之间的气氛也随着越来越诡异。福东海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个人,暗暗一叹,竟是不知道要如何来评此刻…… 随着离墨带陈黎入宫的时辰越来越近,风玲珑最终打破了沉寂的缓缓道:“宁默沣罢了朝堂,是和那日和我交谈的事情有关吧?!”是疑问,她显然只是平铺直述。 欧阳景轩拿着杯盖的手微微一滞,随后又轻轻撩拨着浮茶浅啜了口茶水后应了声,“嗯。”她聪慧,如果反驳,怕是想的更多。 风玲珑嘴角微微轻勾了一抹默然的笑意的后缓缓道:“欧阳景轩,等下出宫,怕是接下的事情也繁复的很……”微微一顿,“不论输赢,如此和你和平相处想来也是不可能了。我倒是有一件事情一直如鲠在喉,希望能得以解惑。” “你!”欧阳景轩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他放下杯盏看着风玲珑,凤眸渐渐深邃。 风玲珑偏头看向他,视线对峙了会儿后,方才道:“当年,你可曾对我交付过真心?” 欧阳景轩没有想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他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方才直视她的缓缓道:“曾经……” “这是唯一的机会,不管真假,我便信了……”风玲珑浅浅而笑,因为等下就要直接和离墨回去,她并没有带人皮面具。她本就生的美丽,又自有一番轻灵的飒爽,那是中原儿女身上没有的。此刻星眸灼灼的看着欧阳景轩,更是霍乱了人的心神,“他日纵然再有解释的机会,怕也已经晚了。” 风玲珑这会儿在搏,搏欧阳景轩这个赌注不敢赌……人生有着一次次的错过,也许家国仇恨横在中间,可就如宁默沣所讲,人总要有个明白不是? 就如风玲珑所想,欧阳景轩不敢赌……宁默沣怕是这世间最为了解他的人。他不愿也不甘……放弃,不过是情势所迫。可是,到底顾虑太多,他怎么忍心在出所有真相后,他最终只能在他面前消失? 那太残忍……不仅仅是对她,也是对他! 微动的声音传来,欧阳景轩和风玲珑都知道离墨和陈黎到了。 风玲珑却还在等欧阳景轩的答案…… 到底,欧阳景轩落了话……交付过! 只是微微张了唇却没有任何声音,风玲珑实现落在他的唇瓣上……星眸渐渐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懂的迷雾。 交付过还是一直在交付?! 宁默沣,他的心太,的只能装下一个人便装不进任何人……那么,这个交付,是曾经还是如今都是?欧阳景轩,我还有仅仅的一些不透彻,理清了……除去家国仇恨,你我之间又添了一笔爱恨情仇! 风玲珑覆上了蒙纱斗笠,随着离墨走的时候,回头透过薄纱深深的凝视了眼欧阳景轩……只是一眼,她却不知道,原来不管是曾经还是如今,他们始终在不停的错过和擦肩而过。 离墨带着风玲珑漫步在帝都大街往箫悦楼而去……只见他墨瞳深邃不见底,冷峻如雕的俊颜上透着一抹深意。 两个人谁也没有话,就这样静静的走着……一直到进了箫悦楼,谁也不曾开口。 “阿墨,”最终,到底风玲珑轻唤出声,“你有心事?” 离墨偏生看向风玲珑,“不是我,是你……” 风玲珑微微垂眸,就见离墨上前一步,轻轻拿掉了她头上的蒙纱斗笠,露出她薄施脂粉的容颜,墨瞳深深的凝着她的星眸,缓缓道:“想问什么,便问吧。” 风玲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他总是这样,明明不愿,却因为看不得她徘徊而让自己痛着……摇摇头,她不想问。有些事情,就剩下最后一层薄纱,只要轻轻点下就会破。 离墨嘴角一抹苦涩,他静静的凝着风玲珑道:“宁默沣带你去未央宫的事情我知道,他罢了朝堂的事情我也知道……如果还猜不出你此刻心思落在了什么上面,我又何谈爱你,懂你?”微微一顿,他眉宇间透出悲伤,“玲珑,是不是有些事情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离墨,如同面对欧阳景轩的悲伤,她此刻面对离墨的悲伤的时候,心扉也那般的揪痛着……如果欧阳景轩的心很,那是不是……她的心太大,大的竟然可以装下两个人? 对于这样的自己,风玲珑突然厌恶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离墨又是自嘲的微勾了唇角,千年前的事情和如今纠葛到了一起,她理不清楚了,就如同千年前一样,面对他和天君的时候,她再次对情感茫然了。 离墨微微闭了下视线,缓缓转身步向木棉花树,幽幽开口:“楚凌已然开始行动,夜麟国和日昭国先前步下的防守不堪一击。到底楚凌和陆少云也还是要被迫回去……欧阳景轩的计划周密,却抵不过天命。”他神色里有着越发的凝重,“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总不好让自己抱憾不是?” 风玲珑忍了忍,到底问了出口:“欧阳沅是……” “你的孩子!”离墨想也没有想的开口,仿佛也顾不得她知道了真相,体内的鬼是不是能承受得起她的情绪的波动,“是你和欧阳景轩的孩子……” 纵然已经有了准备的心理,可风玲珑听到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怔愣到了那里……看着离墨的背影,仿佛对这样的答案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324.323、无法承受 离墨嘴角涩然,看着木棉花树的视线也变得深远起来,“当年的事情到底纠葛了什么,我不清楚……我不曾认出你来,自然当时也不关心。()何况,有霂尘夹在中间……对你,我始终噙了抗拒。”提及当年,他嘴角的自嘲越来越深,“如果当初便知道你身上的梅花胎记,我断然不会让之后的所有事情发生……寻了你这么久,最后却只能擦身而过。” 风玲珑的心悲伤到了极点,看着离墨的背影……初见他时,他那墨发和墨袍不绾不束,狂妄不羁下是冷漠的心。如今的他,墨发和墨袍终有人为他打理,却到底争不过那曾经的伤。 离墨闭了眼睛,静静的道:“玲儿,当年的事情我悔恨莫及,一如当日霂尘来求我救你一命时,我看到那绽开的红梅胎记……当年一役,我怕寻你不到,便将红梅打入你体内……到到底,我还是不曾第一时间寻到你。” 风玲珑面色沉痛,“你不要了……”她秀眉紧皱,“阿墨,你不要了。” 离墨睁开眼睛缓缓转身,看着风玲珑脸色的痛苦久久的不能平静。他走了上前,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缓缓道:“我只是想要让你明白,有些事情……并非我所愿,可为何偏偏我和你总是在错过?开始不该是这样,我们明明可以很好……”着,他将风玲珑轻轻的揽入了怀里,许久许久,久到他不想将她放开。 风玲珑闭着眼睛,感受中离墨狂肆的心跳,嗅着他身上弥漫出来的痛楚,每一样,都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戳在了她的心扉。 离墨视线幽远的落在了前方某个点上,缓缓道:“他日之事我已经无法控制……这是我和楚凌之间的事情,本不该将你和欧阳景轩纠缠在内。”微微一顿,他嘴角自嘲的勾起,却平静的道,“欧阳景轩从来不曾负你,纵然我不愿意去深究,可他为你能做到死都不怕……”他嘴角的自嘲越来越深,“将你交给他,我是放心的。” 暗凕火珠已经蠢蠢欲动,楚凌的灵力已经又恢复了一层……不要凡胎**的欧阳景轩,纵然是他,怕是如今也已经不能有半点儿余地。欧阳景轩能将她放手托付与他,他又有何不可? 从来,对于她来,他和欧阳景轩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只要她安好,便好! “尧乎尔的事情……”离墨轻轻顿了下,明显的感受到怀里的人有微微的僵一下,嘴角涩然的道,“包括风部落,你都不要怨恨了欧阳景轩。事情不是……”他就连眼底都成了自嘲,“不是他做的。” 风玲珑整个人僵楞在了那里,她挣脱了离墨的怀抱,星眸不可置信的噙着再次确定的疑惑的看着他,就连呼吸都屏了起来…… 离墨轻抚着风玲珑的脸颊,她曾经那么开心的在他身边笑,将整个魔界都带的有了活力……经历了世事轮回,如今的她已经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淡然以对。这样的她,让他心疼…… “不是欧阳景轩下令的……”离墨轻轻开口,拇指的指腹轻轻落在了风玲珑的唇角,墨瞳幽深,“是欧阳枭云下的命令……欧阳景轩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你伤心?他比谁都明白,风部落对你的重要……” “为什么?”风玲珑惊愕的看着离墨问了出声。却不知道是问为什么欧阳枭云动手,还是为什么欧阳景轩要骗她。 “你这么聪慧……早晚会想明白为什么?”离墨虽然不知道欧阳景轩为了什么,可他却明白,一切都只是为了她。 离墨垂了手,“去休息一会儿吧……”他微微眯缝了眸光,“晚上夜扰和陆少云回来用膳,也是当做辞别……” 风玲珑还想要问什么,离墨却缓缓摇了头。为欧阳景轩做到此,不过是想要在他死后能让她有所托付……如若这个是她的天命,那么他一定倾尽所有,不让楚凌灵力如今回归。 离墨不想多讲,风玲珑纵有疑惑或者悲伤也只能尽数的吞咽而下。她点点头,娇唇轻抿了下,转身回了已然月余不曾回来的屋子。 走时不过是初秋,如今却已经深秋……处处的落叶随着风洋洋洒洒的飘落。 离墨静静的看着风玲珑进了屋子后,方才转身,视线再次的落在了木棉花树上……本还颇多的叶子,竟是顷刻间纷纷坠落。 到底……天命,不可违! “公子……”明日和弄月双双从前楼走了进来,明日看了眼风玲珑的寝居后,探手入怀的掏出一封信笺,“这个是刚刚有人飞镖顶在公子的画上的……魑魅和魍魉已经去追了。” 离墨收回视线的结果明日手中的信笺,缓缓展开看了眼后,嘴角一抹冷嗤。 明日和弄月对视一眼后看向离墨,离墨将信笺交给了明日,二人迅速的看完后,纷纷眼底有着惊诧的复又看向了离墨,“公子……” “果然不出欧阳景轩所料。”离墨的声音暗沉的可怕,他轻轻眯缝了下视线后看向风玲珑的寝居,“就按照之前商量的计划吧……”楚凌从头到尾就知道此玲珑非彼玲珑,他不出手,不过是想要等灵力恢复,等着伺机而动,不让他有机可乘罢了。 离墨的视线变得深远,如雕似刻的俊颜透着沉重……过了许久,他方才收敛了眸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暗凕火珠已然擒在了之间……如果非要走到这一步,那怕是也只能玉石俱焚了。 风玲珑坐在寝居内,芸儿一脸的担忧的道:“姑娘,你别不话啊……” 轻叹一声,风玲珑看向芸儿问道:“顾老呢?” “顾老最近和宁相颇为投缘,这两日宁相不曾上朝,倒是天天邀了顾老前去弈棋……”芸儿有些奇怪的道,“我怎么觉得,宁相这个人这么奇怪?” 风玲珑收敛了视线,问道:“夜扰的伤势好了吗?” “已经大好了……”芸儿道,“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最近他和日昭帝的行径都很奇怪。” 风玲珑没有话,芸儿虽然武功不错,可到底不抵高手……这些个事情,自然也不会和她的太多。何况,还要和陈黎一起演戏,离墨也担忧她知晓的太多,反而误了事情。 从开始,欧阳景轩就已经猜到楚凌会认出她们的身份,只是不能确定什么时候猜到……这本是一个局中局,大家都以为对方不知道,或者知道……在加快着己方的布局。 只是,楚凌到底有何能力,为何可以让夜扰受了那么重的伤?夜麟国之行,她知道夜扰武功不低,纵然不敌也不至于受了那么重的伤。 所有的问题好似理清楚了,可此刻又混乱了起来……阿墨明明知道却不愿意给她,是为什么?看他神色,显然楚凌不是泛泛之辈,难道……也是和他一样,是千年之身?! 风玲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猛然站了起来,就想要出去寻了离墨……她是当事人,何况这次由她来引? “姑娘……”芸儿见她要出去,急忙喊道,“外面起风了,你披个斗篷……” 风玲珑却顾不得的开了门就行了出去,就见离墨转身,微微蹙了剑眉的看着她。 “什么都不要问……”离墨率先开了口,打断了风玲珑所有到嘴的言语。 风玲珑微微一滞,星眸微凝的看着离墨道:“楚凌是不是同你一样?”见离墨神色微动,她微微寒了面色的再次问道,“阿墨,我只有知道了所有,也许才有一线生机……” 可我认同了欧阳景轩,却不想让你知道千年前……你曾因为天君愧对于我。 离墨心里紧跟了一句……当年她就理不清,如今让她理清简直是笑话。如果非要留下一人来照顾玲儿,他宁愿是欧阳景轩…… “我不会让你陷入囫囵之境的。”离墨的声音空远的让人抓不住,“若是你能记起,那是天意……若是记不起,也是天意。” 她如今本就是转世之身,虽然有千年前的影响,可却始终看不到天君的面容……他又何必徒增了她的烦恼。待得他日,她和欧阳景轩百年之后……离墨的思绪微微顿了下,心中涩然一紧。若果百年之后,她能魂归真元,那也是她的造化,或许……他和她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如今这些不过都是奢求罢了…… “阿墨……”风玲珑绝美的脸上渐渐无法平静,如今的事情已经超乎了她的能力,她看不透更加想不透。 不仅仅欧阳景轩的谎言,还有楚凌的存在……突然,风玲珑星眸微动,嘴角轻抿了下,脑海里上过欧阳沅今晨在龙阳宫的话…… 听豆子,娘亲怀我的时候中了蛊毒,因为没有来得及解,所以我生下来后就没有了情感…… 如果离墨所言不假,而她揣测也并非有误,那欧阳沅便是她和欧阳景轩的孩子?!如此,她当初是中了蛊毒? 她并不知道…… 风玲珑缓缓转身来回踱着步子,面色沉吟着却不得缓解。 沅儿是皇后所处……她是我所爱之人! 欧阳景轩的话和欧阳沅的话交织在了一起,风玲珑的脚步渐渐停止,一双星眸深的好似看不到底了一般……她当时中了蛊,欧阳景轩那时那般对她,是不是因为蛊毒?蛊毒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下的? 风玲珑的气息有些絮乱起来……一通百通,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突破口的涌上了心头。 曾经在未央宫中,每每想起那人便会心扉剧痛难忍……是和那个有关吗?曾经在药王书籍上看过苗疆蛊毒的一些注解,其中最为苗女喜欢的便是情蛊……如果她身上中的是情蛊,是不是才会导致最后欧阳景轩不愿她痛,只能让误会持续下去……只有不爱了,情蛊才能不发作不是吗?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如今她为何又安然无恙?! 问题一个个的接踵而来,风玲珑缓缓看向离墨……纵然对离墨的情感不够深,可到底对…… 风玲珑的思绪瞬间停止,她看着离墨静静的忘记了反应。她心里有他……这个答案无可厚非。 “我曾经种过蛊毒……”风玲珑缓缓道,“怕是楚凌下的。”这天下,尤其是在当时,能做到的怕只有楚凌。 离墨微微蹙眉,回想当日用鬼凝聚她的元神的时候,她咳血出来的诡谲,经由风玲珑这样一,他不由得点点头,“好似如此……” “那我身上的蛊毒……”风玲珑微微凝了神。 “怕已经解了……”离墨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欧阳景轩那般做。还有那日和楚凌交手后,他为他把脉时,体内的气息十分的诡异。 风玲珑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全然是苦涩……世事弄人,造化弄人。兜兜转转记载终究错过……是否和离墨所,有些事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物是人非,却早已经回不到当初?! “玲珑……”离墨见风玲珑神色凋零,不免皱了眉心,生怕她体内的鬼不安生。 风玲珑缓步走了上前,静静看着离墨,缓缓道:“恢复我的记忆吧……”她紧紧的凝视着他,“我想要知道一切,我更想要明明白白的参与这次的事情。”她想要知道怀胎十月的艰辛,她想要感受那人的痛楚还有离墨的陪伴……她的世界已经不完整了,也许,这次事后,便永远也不会完整了。 离墨闭了下眼睛,唇轻轻的抿成了一条缝隙,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的缓缓道:“曾经,我想要封住你所有的思绪……自私是一方面,可到底不忍心你的记忆存留在过去里痛苦。”他渐渐咬了牙,“但你对他的意识太过清晰和坚定,以至于从开始的只有些许到如今除了欧阳沅的事情,你几乎都已经记起……” 风玲珑默不作声,她的心因为离墨的话就好似呗猫爪了一下,揪痛的厉害…… “可真正的原因,不是自私,不是害怕你伤心……”离墨苦笑的向后退了一步,“而是不敢……是不敢!”不敢让她记起,生怕鬼经不起她的意念,生怕她在他的面前倒下再也醒不来……再也的痛苦,他千年前承受了一次,千年后又承受一次,让他如何在承受第三次?! 325.324、依米花谢,人去人非 风玲珑静静的站在箫悦楼二楼的窗前,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摊贩的叫卖声在耳边划过,绝美的面容上透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沉重。() 六载的怨恨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可笑,虽然不曾经由那人证实,虽然只是她的揣测和离墨的臆测,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让她如何面对? 风玲珑微微动了下星眸,缓缓转身朝着一旁的栏栅处走去……她垂眸而下,箫悦楼里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赌局层出不穷……而先前赌她将会离离墨而去的赌局虽然依然下注的人寥寥无几,可却是箫悦楼自开办以来,这个赌局的赌金确实最高的。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赌局是楚凌设下的……楚凌已然猜到了她的身份,只是,她想不到的是五年前兜兜转转了这么多的事情。 嘴角滑过一抹自嘲的笑意,风玲珑轻轻抿了唇瓣……如果,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沅儿是她的孩子,怕是他也知道。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他时而流露出来的依恋和不舍…… 风玲珑的心猛然被刺痛了起来,她不是一个好娘亲,她不但不记得他,甚至,她总是在提醒着自己抗拒他! “他的心很,的仅仅能装下一个人……”楚凌的话不停的在耳边和脑海里萦绕着,风玲珑沉痛的闭上了眼睛,置于云袖中的手也渐渐攥了起来,指甲陷入肉里都不自知。 “姑娘……”芸儿端了点心上来,见风玲珑浑身都散发出悲戚,不由得痴楞楞的唤了声。 风玲珑缓缓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微微抿了下唇的缓缓睁开眼睛。已然变的平静的视线落在楼下的人群身上,缓缓微动,最后视线落在前方的楼梯…… 曾经,她带着丫头前来,那人在这里等着,只是淡淡一句“如果我我是专门来等你的,你信吗?” 他,沅儿是皇后所处…… 他还,皇后是他深爱的人…… 凤鸾宫一直空置,未央宫,梅贵妃……其实,所有的一切都那样的明白,可她却偏偏什么都看不透。 缓缓转身,风玲珑的心情沉重而复杂,“我累了……”她轻移莲步,下了楼往后院走去。 穿过院落,视线和正在吹箫的离墨对到一处,二人视线在空中纠葛在一起,是情是源还是无奈,没有人可以理的清楚。 也许,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千年的差距……而是,明明你在面前,却无法感受我的心。 风玲珑缓缓收回视线,不疾不徐的步子透着一抹沉重的回了寝居。 已然许久不见的依米花开的依旧娇艳,那七彩的花瓣缭乱了她的视线,更加扰乱了她的心。风玲珑躺在床榻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有些事情纵然醒来依旧会忘记,可她想要寻个明白…… “姐姐,你很久都不来看我了。”木儿见风玲珑来了,微微嘟了嘴,那样子娇俏又委屈。 风玲珑静静看着木儿,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龙阳宫的时候不会梦到木儿,开始她本以为那边因为是真命天子的居所,可事后想想,却又觉得诡谲…… “姐姐,你在想什么?”木儿开心的奔了上前,眨巴了下眼睛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有些歉疚的道:“木儿,我想探知一下千年前的事情……”如果她没有猜错,梦中梦里的场景,包括从到大,她一直做梦的那梅花漫天白雪皑皑的天地,有可能也和千年前有关。 木儿一听,摇摇头,“姐姐,你看不到了……” “为什么?”风玲珑不解。 木儿依旧摇摇头,撇了嘴道:“嗯……好像是天君的灵力已经开始恢复了,之前的梦境的结界自然也就要关闭了啊。”她歪着脑袋,嘴角有些不情愿的道,“不仅仅如此,有可能结界随时也看不到木儿了……” “怎么会这样?”风玲珑上前握住了木儿的手,颦蹙了秀眉。 木儿垂头,“天君灵力恢复了,主君的灵力却消失了……主君已经架构不起结界,所以,此消彼长下,我们也就会消失。”她着,突然抬头,眼角含笑的道,“不过没有关系啊……等主君灵力恢复,我们就不可以不被困在姐姐的梦境里了。” 木儿后面了些什么风玲珑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不能自已……天君的灵力恢复?天君是谁?还有……木儿嘴里的主君是谁? “木儿,天君和主君都是谁?”风玲珑星眸微凛的看着木儿问道,“他们都是谁?” “天君就是天君啊……主君,主君就是主君啊……”木儿一脸茫然的看着风玲珑,仿佛对于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奇怪。 风玲珑眉心皱紧了不少,她静静的看着木儿,知晓这次怕是已经问不出什么了。缓缓转身,在云雾缭绕的梅林里缓缓踱着步子,风轻轻吹拂,微微扬了裙裾和发带飘动着…… 木儿跟在风玲珑的后面,摁着她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走着。突然,风玲珑停了下来,她吓了一跳,差点儿收不住势头的摔倒。 “主君和天君他们都喜欢穿什么样的衣袍?”风玲珑问道。梦境中,总有一白一黑的身影在纠葛着,那白色身影一剑从她背后刺穿到前面,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的同时,她倒在了那墨袍男子的怀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清过两个人的样貌,虽然最后从梦中梦中知晓那墨袍的男子有可能是离墨,却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木儿想也没有想的回答道:“主君喜欢穿墨色的袍子,从我幻化开始,我就没有见他变过……和主君不同,天君喜欢穿白色的……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姐姐给我的呢!” “我给你的?”风玲珑星眸微动,面色有些凝结起来。 “嗯,对啊……”木儿点点头,“姐姐以前很开心,可自从去了天界回来后,就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姐姐就是让我编蚱蜢,编够了就能见到你……果然,姐姐从来没有骗我。” 风玲珑听着木儿的话,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无法接受这样的言语……如果真是这样,那离墨便是木儿嘴里的主君,那天君是谁? “唔……”风玲珑痛呼了声,眉心瞬间蹙紧,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帏上的纱幔,急促的呼吸着。 “猜到了?”淡淡的声音响起,透着一抹深远的无奈。 风玲珑偏头看去,就见离墨立在窗前,背对着她,那背影萧索的让人心疼。缓缓坐了起来,看看站在不远处,一脸忐忑的芸儿,她下了床榻,静静的看着离墨的背影。 不同于以往,她这次的梦清晰可见,包括木儿的,还有她揣测的…… “你是木儿口中的主君!”风玲珑凛眸,“那天君是谁?” 离墨没有开口,只是缓缓转身看着风玲珑,冷峻如雕的脸上渐渐龟裂开沉痛,“一个你也许曾经爱过的人……”是啊,也许……她的心思,他没有看懂,天君也没有看懂,不是吗? 风玲珑猛然紧皱了秀眉,一脸的疑惑和不可置信……如今已经够乱了,为何还夹杂了这么多的不可思议?如果只有今生,是不是她只需在欧阳景轩和离墨身上纠葛?可如果牵扯了前世,里面难道还要在加进来一个天君吗? “天君到底是谁?”风玲珑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声音,可是却抗拒着…… 离墨看着风玲珑,在她凌厉的眼神下,在芸儿一脸茫然下,他缓缓的,艰难的道:“楚凌!” 风玲珑只觉得腿脚一软,险些栽倒在床榻上。她闭了下眼睛,沉痛的心翻江倒海的涌动着……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 如果是楚凌……她不敢想下去,她更加无法面对这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风玲珑有些绝望的扶着床帏,她微微喘着气儿,无法接受这样诡谲的事情。 离墨看着风玲珑的样子,心疼的想要将她揽入怀里……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可偏偏是如此。如果这天地间只能有一人照顾她,那他只能放手……也断然不能让她和楚凌在一起。 经过轮回道的天君,已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挚爱玲儿,愿意为她提剑而战,为她禁锢了精元的天君了。 “这也是为何我不愿意让你以身犯险的缘故……”离墨神情间的痛苦更深,“他不仅仅是楚凌,欧阳景轩对付不了,如今的我也……” 他没有继续下去,可风玲珑也已经明白。梦中木儿的话清晰的隐现在脑海里,离墨如今的灵力不复存在了。 “公子,夜扰和陆少云到了。”适时,外面传来明日的声音,打破了此刻凝重的僵局。 离墨应了声,看着风玲珑道:“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就算不能护她周全,可护她离开躲避一时,他和欧阳景轩也许还是有机会的。 风玲珑闭了眼睛摇摇头,“如果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那么,就由我来结束!” 曾经和气,木棉花树下,白衣的女子也曾如此淡淡的道:如果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那么,就由我来结束?! 离墨嘴角一抹苦涩,世事轮回终究逃不开定数…… 夜麟国和日昭国被楚凌的人分别攻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在这边纠葛这楚凌的同时,他竟然还能分身乏术的让两国不得安生。 夜麟国就算了,夜扰已然猜到他那个一向对他很好,甚至世事无争的大哥夜晗在和楚凌里应外合,那日昭国呢? 到底是大家觑了楚凌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势力。 “这次不曾帮到你……”夜扰看着风玲珑,夜光倾泻而下,笼罩了二人一层无法言语的哀愁。 风玲珑摇摇头,虽然这段时间她在宫中,可外面的事情还是了解的……夜扰和陆少云消耗了多少楚凌的势力,争取机会让离墨和欧阳景轩布置她明白。 “谢谢你……”风玲珑由衷道,不仅仅是对六年前,也是对如今。 夜扰淡淡一笑,桃花眼轻挑了个邪魅的弧度,妖冶的脸上有着一抹苦涩的缓缓道,“你知道……我从来想要的就不是你的谢。” 犹记得夜麟国皇宫,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她的日子……他网罗天下间好玩有趣的东西,就那样看着她在想念欧阳景轩的空挡,对他展露一丝笑容,也极为的满足。 幽幽的笛声缓缓传来,风玲珑静静的吹着……一如当初。 夜扰嘴角渐渐噙了笑,妖冶的脸上也渐渐变得释然……世间得一知己,足矣! 一曲终罢,风玲珑缓缓放下竹笛偏身看向夜扰,静静的道:“负你三年……又三年,夜扰,你恨过,怨过吗?” 夜扰含笑的摇摇头,“沧澜郡外便过,从不悔,也不愿……至少,你给我这样一个希望,这样……便好!” 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得到善终,至少他想过,念国,奢侈过……这样就是好的。 风玲珑的鼻间有些发酸,星眸渐渐氤氲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想约他来生,却知不行。千年前的事情她不完全知道,却也明白是她欠下的债……已然还不清,又如何为他许下承诺?! 今生看不透,负了那人……不知来生是不是能还,她又如何能为他许下任何诺言?! 夜扰走了,披星戴月的离开了云苍城……一场三君对唔楚凌的战争看似无疾而终,可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楚凌经由这次虽然表面看上去并无大碍,实则却已经伤了元气。 风玲珑看着渐渐凋谢的依米花,微微凝眸静静的看着……夜扰离开,依米花谢。他曾,依米花一生只开一次,也只为一人绽放…… 涩然悄悄滑过心扉,风玲珑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夜扰留给她最后的沉重, 夜影西斜,万般俱籁。 楚凌目光充血的看着前方,俊雅的容颜渐渐透出一股戾气。 “主上……”风云看着楚凌如此,微微凝眸轻唤了声。 楚凌眸光微眯,顿时射出两道骇然的精光的看着前方,嘴角透着一抹诡谲的笑意的缓缓道:“看来……欧阳景轩和离墨是打算动手了……” 风云不解,“主上的意思是……”他见楚凌已然恢复正常,不由得暗暗啧啧称奇。 楚凌冷嗤的勾了勾嘴角后转身,“通知他们,拖住欧阳景轩……”离墨,本君倒要看看,千年后,玲儿的归宿到底在你还是在我?! 楚凌身子微旋,人然后一跃而起的出了院,消失在了风云的面前…… 月色如钩,月影下一抹身影飞快的掠过,直直的朝着箫悦楼而去……突然,他微微凝气,飘身落在屋檐上,看着前方负手而立,几乎和墨空融合到一起的声影,嘴角透了一抹冷嗤。 离墨缓缓转手,夜风月影下,犹如谪仙一般清风道骨,却又好似魔鬼,准备随时侵吞人世间的一切…… “天君,好久不见!”离墨淡淡开口,鹰眸微凛之际,墨瞳变的幽深不见底。 楚凌冷嗤一声,“千年……对人界的时间来,却是很久。”他嘴角微微勾了抹淡淡的笑意,透着嘲讽。 “看来……”离墨眉角微勾了抹冷然,“……天君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三五成了。” “只是一成,应该对你来都是致命的。”楚凌冷然应对。 离墨默然,“如今……确实!” “放心,”楚凌微微挑眉,“我和你的事情,早晚会有所解决……”他眸光陡然一凛,“当初我为她自甘堕入轮回道……如今你为她甘愿散尽灵力,你我,倒也为此扯平了。” 离墨微微勾了唇角,透出一抹冷然的笑意,眸光更是嘲讽的看着楚凌缓缓道:“天君,你错了……” 楚凌面色暗沉。 “以前我不懂,至少如今我懂了……可你始终却都不明白。”离墨眸光微微透着一抹讽刺,“天君,看着如今的你,我倒是有些看到了千年前的我。” 楚凌听了,面色越发的沉。 “你我纵有对玲儿赴死的心,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是不是他想要的。或者……”离墨着,面露了一抹自嘲,“或者我们从来忘记了,对她,不应该是占有……而是,放手!” 楚凌冷嗤一声,“离墨,你认为你这话我就会放手吗?笑话……我和玲儿当初天界本已成了定局,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再次介入,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吗?” 离墨摇摇头,却不是正规楚凌的话,而是对他执着的可笑,“所以,当初我也错了……”这个世间,不论贵贱,不问亲疏。真正从开始之初就为玲儿着想的,从来只有欧阳景轩一个。 他明白的太晚,纵有多少的原因,也不及一次的放纵……终究有了如今的一切。 欧阳景轩开始那句话便是对的……喜欢的,不一定非要在身边。有时候,伤害反而对她更好…… 他,始终是看的最明白的! 这次,他和天君不知道谁能走到最后,亦或者最后同归于尽……将玲儿交给欧阳景轩,他放心。就和欧阳景轩明白,将玲儿讲给他,欧阳景轩也放心一般。 楚凌没有见过这样的离墨,千年前没有,千年后如今的人界也没有……他微微眯缝了视线,想要看穿他,可惜,他太过冷然。 “回去吧……”离墨淡淡的道,随即转身,“你现在想要踏进箫悦楼见到玲儿,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让你见到。” 楚凌嘴角微微抽搐,一抹利光射向离墨的背影……他今天再次就是为了等他!箫悦楼的后院虽然只是奇门遁甲阵,可是去有离墨身边的魑魅和魍魉架设的结界……就是因为如此,所有至今只要离墨不允许的,都没有人能够进入后院。 他灵力纵然稍有恢复,可偏偏……不能冒险! “你认为玲儿会一辈子躲在箫悦楼里?”楚凌冷嗤一声。 326.325、我在,你如何下手? 离墨停了脚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嘲的缓缓道:“你认为我会给你机会吗?”他缓缓转身,再次看着楚凌,一双墨瞳漆黑的和夜融合到了一起,深邃而骇然。? 楚凌冷嗤,温润俊雅的容颜上有着一抹睥睨,只听他冷然道:“曾经……你已经给过我机会,不是吗?”他话落,眸底滑过越发深的讽刺。 如果千年前没有离墨的纵容,又如何有玲儿和他的相知? 离墨微微蹙了剑眉,墨瞳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就好似浩瀚的墨夜,让人摸不到边际。 “离墨,”楚凌嘴角渐渐扬了抹冷笑,“我们……何不拭目以待。这次,无关于天界和魔界……只有我和你的战争。”话落,他深深的凝了眼离墨后,转身翩然离开。 离墨站在原地没有动,墨瞳一直看着楚凌消失在眼底深处,方才缓缓的自喃道:“天君,你还是不明白……选择权不在你我手里,而是在玲儿手里。这次……我不想逼她,我不想让千年前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你我之间的公仇私怨……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离墨,是我看不清还是你看不懂?”突然,远远的一道声音缓缓的飘来,透着嘲讽的悠悠道,“千年前你我虽然表面看上去暗潮汹涌,实则相安无事……天地间,本来就是相生相克,断然没有一处独大。而战争本因她而起……又怎么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冷嗤的声音落下,离墨的眉心蹙的紧了起来…… 楚凌的话并不是一点儿道理也没有,甚至,某种意义上,他的确实如此……魔界和天界的斗争兜兜转转了几万年,却最后都是无疾而终……那一次,玲儿命损,天君凝聚精元堕入轮回道,他甘愿逆天人界等待千年……呵呵,不过都是一个“痴念”罢了。 就算是如今的欧阳景轩,也只是逃不过那世间任何人也无法掌控的痴念。 离墨转身回了箫悦楼,风玲珑还没有睡,一个人在院子里正在吹笛子……那是她从宫中带出来了,做工精细却随意,一看便知是出自欧阳景轩之手。 离墨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抽出竹箫合了风玲珑的笛声……一高亢凛然中透着绵长的情怀,一低沉哀婉中纠葛着涛涛的情意,是谁失了先机,又是谁终究错过,如今依然没有人能够的清楚。 风玲珑如今虽然已经知晓了所有,但那都只是推测出来的,没有得到欧阳景轩亲口的应答,更加在如今封住记忆下不能去感受当时的种种……纵然忧伤,却无法追回当初的锥心之痛。 就如……风玲珑如今虽然知道了某些千年前的事情,可却再也寻不回那份无奈。她歉疚离墨,她抗拒欧阳景轩……最后不过都出自一段情罢了。 笛声悠悠而止,箫声缓缓落下……离墨立在回廊出口,风玲珑站在木棉花树下……一如曾经,二人对视一望。 可却没有了当初的笑容和单纯的只是眼中有对方……如今,太多的羁绊让二人不敢,也不能将所有的自己让对方知道。 “早些睡吧……”离墨轻叹一声的道。 风玲珑摇摇头,“阿墨,你陪我会儿话好了。” 离墨微微凝了视线,最后到底还是应承了。 明日沏了壶茶后示意众人推开,风玲珑和离墨持黑白子月下对弈,就听风玲珑缓缓问道:“方才你是去见楚凌了吗?”有些事情不通,便一直也想不通,如今通了,倒是一通百通了。 离墨“嗯”了声后,落下黑子,“想着他今天回来箫悦楼探视,便过去先行堵他了……”着,他拿过一边儿温着的茶壶给风玲珑斟满了水。 风玲珑观着棋局,此刻黑白子交错竟是显现了僵局……她沉吟了好一会儿后,将白子落下,也只是微微杀出一片天地,“反正他进不得来,为何……”问话出口,星眸微抬的落在了的脸上。 离墨俊颜淡漠如斯,月光韶华落在他的俊颜上,总是有着不出的柔和和让人安心的东西在。他先是轻睨了眼风玲珑,随后到棋碗里拿了棋子落下,再次将风玲珑的棋路堵死后,方才悠然道:“故布疑云。”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垂眸看了圈儿棋局后,眉心皱的越发的紧了些……离墨今日的棋路狠绝凌厉,不给她一点儿喘息的机会,稍有不慎,将会满盘皆输。 “是故布疑云……”风玲珑再次落子,杀掉一片黑子的同时缓缓疑问,“……还是如今你设下抵挡楚凌的阵式无法抵御?”话落,她眸光陡然变的犀利的看着离墨。 离墨嘴角微勾了下,墨瞳深处透出一抹赞赏……他垂眸落下黑子,再次将风玲珑的路子给堵死了去后,缓缓抬眸问道:“你今天一下子知晓了如此多的事情,此刻到还有心思分出来担心我……”微微一顿,他言语里透出一抹揶揄的道,“你如此这般……让我如何能放得下你?” 风玲珑心情沉重,“许是我自私……”她着,缓缓起了身,在院落里踱了步子,“不管对你还是对欧阳景轩,此刻我都想不明白,或许是因为记忆中少了,所以……这样的人生不完整,便心也无法完整。” 离墨眸光轻眯了下,坐在那里……视线落在期盼上,过了许久后方才缓缓道:“千年前的记忆,我没有办法让你忆起,除了你的梦境,不仅仅是我,就算是天君也是无法让你记起的。”微微一顿,他嘴角的自嘲越发的深,“五年前的记忆,不是无法让你忆起,而是我不敢……” 风玲珑转了身,看着离墨的背影,星眸轻动下,感受到了他的悲哀和无奈…… “玲珑,不是不敢让你记起,而是害怕……一切不在我的掌控之内。”离墨无奈的轻笑了一声。他灵力如今尽失,如果鬼有任何异动,他要如何来保她? 经由玲珑法,他揣测欧阳景轩只是为了保她,就甘愿承受那么多……他又如何能冒这个险? 龙阳宫内,笛声悠悠传来,月影西斜,不过是寂寥一人。 陈黎冷漠的站在回廊下看着欧阳景轩独自一人在哪里吹着笛子,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福总管,皇上和娘娘每日晚上就如此?” 福东海看了眼陈黎,撇了眼角道:“差不多吧……” 陈黎翻翻眼睛,“这么好的机会,皇上怎么就错过了呢?” “你懂什么?”福东海斜睨了眼陈黎,对于主内主外的两个人来,平时交集不多,可彼此关系还是不错的……到底都是欧阳景轩身边儿极为信任的人。 “我再不懂,也比你懂!”陈黎冷嗤一声,斜睨了眼福东海后收回视线的问道,“至少,我有懂得机会,你有吗?” “欸……”福东海一听,顿时沉了老脸,“陈黎,你这是对我残缺的人身进行攻击是吗?” 陈黎偏头,冷眼看了下福东海,没有话的收回视线。 福东海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心里不满,却也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儿让皇上心里不舒服。 他没有过……呵呵,他是真的没有过吗? 福东海嘴角一抹苦涩划过,以至于陈黎看着他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察觉……还记得,那是一个落雨的季节,他就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躲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河边儿传来,他好奇不过,终究还是冒着雨奔去看了眼……可这一眼,就是如今的一辈子。 那个时候,如果他知道那女子的笑只为了一个人,是不是他也许不会再参与进来这些爱恨情仇? 陈黎收回眸光,冷嗤一声的道:“看来……福总管果然和传闻一样,心中是有着人的。” 福东海猛然回神,看着陈黎的眸光微微起了杀意。 “你不用那么看着我……”陈黎冷嗤,“我既然都能知道的事情,你认为皇上会不知道?”微微一顿,她嘴角的冷嗤越发的深了点儿,“皇上容你,信你……你认为,就丝毫没有一点儿你对褍孝太后的情意吗?” 福东海的面色越发的沉戾,过了好久后,方才慢慢收敛了起来……他冷嗤一声,没有话的转过了视线。 气氛,微微有些僵硬。陈黎冷然的也收回了眸光,不再言语……这个时间,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明白……情爱有多伤人! 陈黎看着欧阳景轩全然是孤寂哀伤的背影,微微眯缝了下眸光,竟是也被笛声勾起了前尘往事…… “吱吱吱”的声音突然传来,欧阳景轩笛声戛然而止,他眸光微凝之际,就见灵宠窜了出来,在他周身不停的环绕着。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他示意了下,灵宠“嗖”的就爬到了他的手上,立着前爪就不停的“吱吱吱”的乱叫着。 突然,就听闻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福东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不过须臾的功夫,一片火光渐渐的将墨空映照了个通红。 “走水拉……走水拉……”外面传来惊叫声,“乐器库走水拉……” 福东海急忙奔了进来,“皇上,乐器库的方向走水了。”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去看看。”虽然里面都是些乐器,可到底有些上古的好玩意,更有许多都是易之物,如果损失了,到是可惜。 灵宠在欧阳景轩手心里十分的不安,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更是透着焦躁的不停的刨着欧阳景轩的龙袍,将腰间的丝绸都刨的起了毛。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别了竹笛到腰后后,手轻轻抚摸着灵宠的毛发企图让它安静下来……可不如平常一般,只要他稍稍安慰一下,自然也就好了,今日的灵宠显然内心极为的狂躁。 火光越来越大,围观的人和救火的人闹哄哄的围了一层又一层…… “皇上到……”匣子唱喝了一声,顿时,嘈杂的人群纷纷退让开来,跪伏在了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回事?”欧阳景轩凝眸,狭长的凤目最后落在了乐器库的掌事太监身上。 掌事太监瑟瑟发抖着,跪伏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了半天也没有出个所以然来…… 欧阳景轩眸光微沉,“先救火。” 他一声令下,大家齐齐动手,可这火势不见,竟然有可能蔓延的趋势……福东海见这样刮的是西风,如果截断不了,有可能会祸及未央宫,顿时也急急赶过来的豆子带着一些武功微高的侍卫们,施展了轻功开始截断西走的火苗。 灵宠的眼睛里映照的全然是火苗,它看着熊熊的火焰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可就在大家救火渐渐疲惫的时候,它猛然窜出了欧阳景轩的手。 “宠儿!”欧阳景轩凝声叫道。 灵宠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张望了过来……眼睛更是直直的和欧阳景轩对上,那样子仿佛是在寻求,又好似是在乞求,看的赶来的嫔妃们一个个惊奇的紧。 “宠儿,回来……”欧阳沅也微微蹙了眉。 灵宠一动不动,身边救火的奴才一个个生怕踩到了它,纷纷绕开了走……谁都知道,这东西可是孝元皇后的宠物,皇上都喜欢的紧,别火没有救到,将它招惹了,回头吃不了兜着走。 “宠儿……”欧阳景轩见灵宠不懂,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了下,视线透出一抹警告。 灵宠在原地打了转儿的“吱吱吱”的不停的叫着,叫了一会儿后,就听“吱——”的一声厉叫声滑过后,那的白色身体,“嗖”的一下,犹如离弦的箭飞窜了出去…… “宠儿!”欧阳景轩大惊,没有想到灵宠会违抗他的话,一时不查之下……竟是让宠儿窜进了火场里。待他想要将它抓住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欧阳沅蹙了眉心,他也跨步走了上前,微微扯了扯欧阳景轩的衣袖就仰头问道:“父皇,宠儿会不会有事?” 欧阳景轩不知道……上次宠儿命悬一线,最后到底还是存活了过来。可这次……他眉心紧蹙,竟是有些不安起来……这次的不安是因为太过在意还是真的有事情发生? 微微摇摇头,欧阳景轩凤眸微眯的缓缓道:“希望它没事。” 欧阳沅的眉心也隐隐间透出担忧和不安,对于没有情绪的他来,竟是焦急起来……宠儿是母后的,可母后还没有回来……宠儿一定不要有事。 乐器库走水,让整个皇宫都不得安宁,火势也一直到了五更后,方才渐渐被熄灭……人群已然渐渐散去,这次的走水就连已经不管世事的苏婉仪都给惊动了,直到火势灭掉了,方才安歇下。 “皇上……”福东海洗漱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 欧阳景轩凝眸看着他,“灵宠找到没有?” 福东海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有可能不在乐器库中。”如今的乐器库已经被烧的杂乱,基本能烧的都已经烧没了,而那些不走火的物什也还没有清查,现场乱的无法辨别。灵宠极,加上身形灵活,他想着那牲畜灵性极高,想来应该是能逃脱的。 欧阳景轩微微摆手了下,示意福东海退下。 “喏!”福东海应声退后,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了下来问道,“皇上,今儿个早朝……” “罢了!”欧阳景轩缓缓道,“宁相三五日不上早朝,身体不适……身为国之栋梁,朕当然是要亲自过府看看的。” 福东海嘴角抽搐了下,应了声,“喏!” 皇宫走水的事情天不亮就传遍了大臣的耳朵,一个个在宫门口等着宫门开了后上朝,也想着探知下哪里走水,又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外面有太监通传,皇上今日不早朝,是要去探望一下卧病在府的宁相。 顿时,宫门口就和炸开了锅一样,一个个交头接耳……有绝对皇上对臣子关怀的,自然也有人吃味儿的,更有人心生了嫉妒不满的……认为皇上纡尊降贵,宁默沣太不像话了。 众人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又各自上马上车辇、轿子的打道回府…… 适时,天边儿渐渐露了鱼肚白,一抹曙光慵懒的透出云层。 “姑娘,你昨儿个也没有怎么睡,怎么不多睡会儿?”芸儿打了水,拧了绢布递给风玲珑。 风玲珑接过,淡漠的道:“睡不着……”如今不做梦了,反而睡不着了。 芸儿撇了撇嘴,“姑娘从宫里回来后,好像心事就多了……”她轻叹一声,眼神里巴巴的有着话想要问,可看着风玲珑那淡然的脸,竟是问不出。 风玲珑轻睨了芸儿一眼,知晓她想问什么……如今她自己都无法理清和感受那么多,又如何给她能清楚? 风玲珑洗漱了翻后出了寝居,见晨曦大好,便想着出去走走…… “去哪里,我陪你过去?”离墨柔声问道,就好似昨天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般。 风玲珑微微摇头,“我去下相府……听闻宁相生病卧榻,去看看。”她着,嘴角微微含着笑意。 顾老一听,也是“哈哈”的笑了起来……这宁相到底有没有病了,他最清楚。这几天,他每天下午都会去相府弈棋,当然……对手不是别人,真是被传卧榻不起,不曾上朝的宁默沣。 “好,那就让魑魅和魍魉远远的跟着你好了……”离墨开口。 风玲珑也不曾拒绝,微微点头……用过早膳后,带着芸儿,覆了蒙纱斗笠,一路慢行的往相府而去…… 327.326、直面逼问,是谁在逃避? 宁默沣悠闲自得的躺在摇椅上,享受着初晨的阳光……秋风徐徐,香果为伴,好不乐哉。 “公子,”九子翻翻眼睛,看看丫头们陆陆续续的给她又是茶水又是糕点的搬到他一旁的桌上,声音里透着酸不溜溜的语气的道,“你你,明明是卧病在府才罢了早朝的……可要是让人看见你这般,皇上一定扒了你的皮。” 宁默沣一听,一点儿不以为意的咬了一口香梨的囫囵的道:“皇上现在才没有心思来我府邸里看我是不是病了呢……”哼,一个楚凌已经够让他闹心了,现在还多个风玲珑,他不焦头烂额就算不错了,哪有闲情管他。 “可话也不是这样的啊……”九子一把将宁默沣想要去拿糕点的盘子给端走了,“我可是听了,皇上今儿个罢了早朝,是要来看看公子……你这位国之栋梁。” 宁默沣嗤笑了出声,眼睛里渐渐射出一抹异样的光芒,就好似是在九子愚蠢一样,“嘚,本公子不吃了还不成……”着,他索性拿过一旁的书籍就开始翻看了起来。 要这西苍当朝丞相,天子门生,殿试殿元之才看的什么书……九子简直有些无言以对。你,要是别人看到西苍的相爷,他的公子看的竟然是……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书,真不知道脸往哪儿搁。 “公子,你还是继续吃东西吧……”九子将糕点放回了桌上,顺手就去抽了宁默沣的书,“我看你这书还是不要……欸欸……公子!” 宁默沣猛然坐了起来,合起书很认真的看着九子就道:“我……你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人安静会儿了……去去去去,去一边儿玩去……买物什还是看戏喝茶都算本公子的,滚!”他一脸不耐烦的骂了声,复又躺了下去的开始看。 九子顿时苦了脸,耸拉了肩膀就转身欲离去……可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袭白袍的欧阳景轩的时候,他嘴里顿时打了个滚儿,嘴里支支吾吾的颤声喊道:“皇,皇上……” “这个游戏你昨天就玩过了……”宁默沣的声音懒懒的传来。 九子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一把拽了拽宁默沣的衣袂,就听他颤声道:“奴才,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默沣放下书,心里合计着九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玩笑开的也越来越逼真了的时候,就看到欧阳景轩背负着手朝着他走来……他一个激灵,险些没有从藤椅上掉了下来。 “皇上……皇上怎么来了?”宁默沣急忙起身,躬身作揖,“臣恭请皇上安。” “免了吧……”欧阳景轩淡漠的了句,让人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好坏,只是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捻了一粒葡萄入嘴,“嗯,入嘴即化,满口香甜……果然是你处的圣品佳果。”就在宁默沣嘴角微微抽搐的时候,他接着道,“九子……” “奴才在!”九子赶忙跪着转了身。 “有好的就去送点儿到箫悦楼……嗯,就宁相请楼主吃的。”欧阳景轩随意编排了个由头。 九子暗暗偷笑的看了眼宁默沣,赶忙应了声,“是,奴才这就去……” 宁默沣起了身,脸色有些不好的道:“皇上,您这会儿怕是应该在早朝吧?” “朕罢了……”欧阳景轩的随意,“听宁相病的越来越重,朕体恤臣子,当然要亲自来看看了。” 之前也没有见你去看五皇子,只是见你派了御医……哼,不安好心。 “朕本来想着派御医过来,可听闻太医院的人,宁相脾气大的很,将御医都赶回去了……”欧阳景轩缓缓抬眸看向宁默沣,“想着朕也算是被人称之为国手,便过来看看爱卿。” 宁默沣暗暗腹诽了句,急忙道:“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欧阳景轩突然收敛了嘴角的邪魅,一副冷然的看着宁默沣。 宁默沣暗暗咧嘴,就知道欧阳景轩今天来是要算账的。他索性也不等欧阳景轩话,在一旁坐下的道:“皇上,有什么事儿……您就直。”微微一顿,他接着道,“不过,大哥已经走了……他,嫂子出门的时候就交代了,只要皇上约他见面,就要赶紧走。什么泄露天机嫂子会有损身体……现在嫂子可是有孕在身,经不起折腾。”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没有想到宁默元走的这么快。 看欧阳景轩神色,宁默沣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假……什么体恤,什么来看望都是假的,不过是接口罢了。 “皇上……”管家适时走了进来,朝着欧阳景轩躬身了后就朝着宁默沣道,“箫悦楼姑娘来了。” 宁默沣眉眼微挑了下,第一反应就看向欧阳景轩……果然见他神色见顿时迸射出迫切,只不过稍纵即逝,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那个……”宁默沣正了正色,“臣先行去招待来客,皇上请稍等片刻。”着,一本正经的就对管家道,“沏茶!”话落,也不管欧阳景轩面色变沉,径自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皇上请稍后,奴才这就去给您沏茶。”管家躬身了后,急忙去沏茶,等回来的时候,就觉得院内大好的晨光被覆上了一层凝重的气息。 欧阳景轩冷寒着脸,背负着手立在院中,看着飘零的落叶在风中轻轻落下,竟是染了一身的孤寂……相较于他,宁默沣此刻心情大好。 “今天怎么会来我府中?”宁默沣看着风玲珑,一脸的笑意。 “听闻你卧病不起……”风玲珑浅笑,星眸中更是有着笑意的缓缓道,“看来,果然是为了那事……那人和你置了气儿。” 宁默沣轻笑,“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风玲珑点点头,“多方凑起来的……”她面色突然变得一丝无奈,星眸微垂,长长的眼睫就和扇子一样微微颤动着,“但是,我感受不到过去的种种……唯一心中能够忆起的都是醒来时落下的那份恨意。”对他的那份情意虽然还在,可却无法感受宁默沣所的那份撕心裂肺。 宁默沣一听,却笑了,“你在自欺欺人!”他总是如此毫不遮掩的直直的将风玲珑想要掩藏的给刺穿,展现在他的面前,受他嘲讽。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抬眸看着他……仿佛对他这样的言语不解。 “你今天来……是想要知道什么,或者,还是想要从我这里寻求到什么?”宁默沣拿了杯盏,手指捻着杯盖轻轻滑动着浮茶,那“呲呲”的声音就像是警钟一样,一下一下的落在风玲珑的心里。 宁默沣浅啜了口茶水,缓缓放下杯盏后,方才看着风玲珑,眼睛里牵着含笑的审视……他在逼她,逼她承认此行的目的。 风玲珑被宁默沣看的几乎无所遁形,却是……又是几乎一夜未眠,她在想千年前的事情,想五年前的事情。最后,她抗拒……抗拒去想那千幅的水染乾坤,抗拒去想五年前的种种。 “你猜的对……”风玲珑的声音悠悠传来,就好似空谷黄鹂,明明动人却有着让人难掩的悲伤,“我害怕真正忆起的那日,却又明白,有些事情已经避无可避。” 宁默沣心中哀然,如果这世间有种情爱无私的神灵,他觉得非他莫属了…… “走吧,”宁默沣突然起身,“我带你去寻求你想要的答案。” 风玲珑微微蹙眉,见宁默沣神色,面色突然一凛的问道:“他在府中?” “你果然一如既往的聪敏。”宁默沣神色诡谲,“别人嘴里知道的,都是假的……何不听他自己?” “他沅儿是已殁皇后的孩子……” 宁默沣轻笑,“所言不假!” 风玲珑仿佛将最后心里的一点儿疑惑也已经释怀,可是,就如宁默沣的,这些都是别人口中知道的……那人不曾对她亲口。 看风玲珑神色,宁默沣自然知道欧阳景轩那人怕是别扭了起来……暗暗一叹,一个楚凌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让那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睥睨男子如此忌惮?! 宁默沣微微转了身,面色凝重……他了解欧阳景轩,换位思考,如今能够威胁到他的,怕也只有估计风玲珑才会至此。 到底为何…… “走吧。”宁默沣眸光微凛了下,踏了步子就往外走去,看到外面侍候的芸儿的时候,他嘴角含笑的道,“九子,带芸儿姑娘去尝尝本相家乡的东西……”不等芸儿开口,他就率先堵了她的嘴的道,“嗯,听闻芸儿姑娘对美食很有研究,倒是可以品尝一二。” 芸儿又不是傻子,知道宁默沣是想要支开她……她先是看了眼风玲珑,见她点头了,方才微微高傲的扬了眉眼的道:“那我就去尝尝吧。” “芸儿姑娘请……”九子含笑的引了芸儿离开。 宁默沣带着风玲珑径自往内院而去……到了一处拱门处,上面苍劲有力的笔力挥洒出“君望楼”三个大字,一看就是名家之笔。 “皇上钦赐的……”宁默沣淡淡道。 风玲珑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手的临摹更是出神入化。可真正看过他挥墨的,多数都是在感叹。 “我就不进去了……”宁默沣开口道,“能不能让皇上开口,就看你的本事了。”话落,他深深的凝望了眼风玲珑后,转身离开了。 宁默沣没走多远,就看到已然落了叶的垂柳树下站着一墨色身影……他颇为头痛的轻叹一声,走了上前,“墨楼主这是擅闯民宅?” “皇宫我都去得……何况这区区相府?”离墨的声音悠悠传来的同时转身,一双墨瞳深谙的让人觉得冷寒,那如雕似刻般的俊颜更是微微凛着,布满阴霾。 宁默沣陪着笑,“是是是,墨楼主所言极是……这天下间,却是还没有墨楼主去不得的地方。”微微一顿,他也收敛了笑意的道,“只是,不知道墨楼主今日之行……所为何事?” “宁相睿智,怎么……能看到玲珑心思,到看不出我所为何事了?”离墨冷嗤一声。 宁默沣讨了个没趣,暗暗撇嘴,面色却不改的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能看出皇后娘娘的心事当然也是因为此。”他以为如此,离墨会有所面色,却没有想到他只是冷嗤了下,并没有表示什么。 离墨缓缓偏身,看着垂柳的纸条在水中滑出一道道水波纹,潋滟了视线的同时,缓缓道:“等他二人谈完,烦请转告欧阳景轩,我在箫悦楼等他!”话落,他轻睨了眼宁默沣,“她想要见他,我不会阻止……仿佛,宁相的气度了不少。”他轻笑了下,墨瞳变的幽深的同时转身,飘然离去。 宁默沣面色微沉,心知离墨暗自嘲讽他比欧阳景轩的气度很多……所谓知心了解,也不过如此。 后院内,风吹枝叶动……虽然已经深秋,可今日的阳光正好,处处透着微暖的气息。 欧阳景轩静静的看着风玲珑,轻叹一声缓缓道:“宁默沣果然是多事之人……” “嗯。”风玲珑轻轻应了声,心扉中换过一抹针尖划过的锥痛。 欧阳景轩缓缓转身,侧对着风玲珑道:“有什么话,以后再吧……”他的声音透出淡漠的疏离,“不管是你想要知道的,还是已经猜到的……” “为什么?”风玲珑面色沉静的就仿佛洞房夜初见。 欧阳景轩不敢去看风玲珑,生怕一个把持不住,什么都泄了底,“没有为什么。”微微一顿,他冷然的轻勾了菲薄的唇角,“你不也过,过去的……始终是过去的。” “可有些事情要如何过去?”风玲珑突然不沉静的问道,一双星眸更是噙了愤怒,“尧乎尔,风部落……我阿爸、阿妈还有大哥……还有族人?” 欧阳景轩默不作声。 风玲珑置于云袖中的手渐渐紧握了起来,“当初你许我一生无忧,三生繁华又如何过去?”她屏气凝神,声音中透着不容忽视的气愤。 欧阳景轩渐渐蹙了剑眉,对于风玲珑犀利的指控,他无言以对……她总是可以用最简单的言语,将他凌迟的无法直面。 缓缓偏身,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凝了起来,缓缓问道:“如今就算我给你一生无忧,三生繁华……你,能接受吗?”他突然凝了声,一步步上前,在风玲珑面前站定,“你能不愧对离墨,或者,毫无芥蒂的和我在一起吗?你可以面对我三千后宫,甘愿母仪天下吗?” 一个个问题直面的抛出,风玲珑被欧阳景轩逼得后退了一步…… “你如今想的,甚至知道的……”欧阳景轩渐渐阴沉了脸,凤眸更是深邃不见底,“不过都是听、揣测……风玲珑,如今就算我告诉你,我愿意为你做这一切,可你就真的还能如当初一样,甘之若饴的为我付出吗?” 欧阳景轩冷嗤一声,“一个记忆残缺,一个甚至记不得自己有过子嗣的人……何来质问我这些?” 从来,风玲珑都不是欧阳景轩的对手……欧阳景轩太过了解风玲珑,以至于要如何能将她所有的一切奢望打断,他太过清楚。 只是可惜……一如他所,一个记忆残缺了的人,已非当日。 “那如果当有一天记起了呢?”风玲珑星眸中亦是噙了冷然,“那刻你要让我如何面对?” 欧阳景轩顿时哑口…… “欧阳景轩,今日我来寻宁默沣,想要知道……至少我愿意直面过去,可你……却害怕面对未来了,是吗?”风玲珑星眸紧紧的凝着欧阳景轩,不想错过他任何的情绪。 欧阳景轩却笑了,只是嘲讽的笑,却是不知道在自嘲,还是在嘲讽风玲珑,“那离墨……你将置他何地?” 风玲珑怔愣在哪里……方才被欧阳景轩逼问的失去了理智,此刻他如此冷嘲的问出离墨的时候,她整个人陷入了无法运转的境地。 五年的朝夕相伴,千年前的纠葛……她不是冷血的,她怎么可能毫无知觉? 风玲珑的步子渐渐向后退着,星眸更是因为惊慌而不知道要看向何处的到处转着…… 欧阳景轩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滑过一抹自嘲……明明……明明她已经在朝着他走来,为什么他还要推开他? 可是,他又能如何? 万一……这次他死了,要让她一个人如何面对这样的结果?! “啾——” 突然,一道犀利的声音划过天际,欧阳景轩面色猛然一凛,还来不及细想,就看到风玲珑面色免得诡异起来…… 欧阳景轩惊骇,大步流星的上前一把拉住了风玲珑的手腕,就见她的眸子里渐渐溢出诡谲的光芒,“玲珑,屏气!” 328.327、翠玉笛现,灵宠不见 “玲珑……”欧阳景轩惊呼的声音溢出的同时,他掌心顿时蓄满了内力,贴到了风玲珑的背心上……只见他面色阴沉而凝重,狭长的凤眸中蓄满了担忧。? 那刺耳的声音不间断的传来,风玲珑的神情越来越痛苦,纵然有欧阳景轩为她护住心脉,她也因为这刺耳的声音弄得整张脸都渐渐扭曲,甚至,痛苦的嘤咛出声…… 欧阳景轩的面色越来越凝重,看着风玲珑脸上的痛苦,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只见他狭长的凤眸微微一凛之际,他放弃了自我保护心脉,将所有的内力凝聚到了掌心,为风玲珑一边儿护住筋脉的同时,另一只手抽出一根银针……就见银光在朝阳下滑过,已然精准的刺入了风玲珑的穴道。 风玲珑被那刺耳的声音折磨的神志终于在欧阳景轩内力凝聚下渐渐变得平静……欧阳景轩却因为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风玲珑身上,内腹被那魔音侵袭,顿时翻腾起来,一口血气不受控制的涌出喉咙……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蔓延了嘴间,冲出了牙缝……一丝血迹,已然挂在了嘴角。 “皇上?!”宁默沣在外面发现不对,推了君望楼的门就冲了进来,见此情形,先是大惊……随即一个箭步冲了上前,不及细想的掌心凝聚了内力的就贴到了欧阳景轩的背心上。 宁默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风玲珑和欧阳景轩神色更是一脸茫然。只是,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很清楚此刻的情况……如果二人心脉受损,必定会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那刺耳的声音越来越犀利的时候,突然,一道清幽的箫声缓缓溢出,每一个点都直直的切入了那声音,硬生生的将其打断。 欧阳景轩暗暗吁了口气,俊颜凝重,一双凤眸更是透着骇然的杀气的溢出…… “玲珑……”欧阳景轩轻轻唤了声,收了掌势的同时,拔出方才扎入风玲珑穴道的银针,就见风玲珑犹如破败的柳絮,毫无生机的瘫软了下来。 宁默沣大惊,欧阳景轩已然一把接住风玲珑的身体,打横将她抱起的转身就往寝居的方向走去…… “砰”的一声,欧阳景轩硬生生的将门踹开,就听他冷声道:“护关!” “啊?!”宁默沣先是一惊,随即急忙道,“皇上,你心脉已经……”他的话到了一半硬生生的被欧阳景轩一道凌厉的目光给吓的吞咽到了嘴里,支支吾吾的声自喃的出后面半句话,“……已经受损,如果前行用内力帮娘娘恢复心脉损伤,你只会自损……” 欧阳景轩已然将风玲珑放到床榻上,他在她身后盘腿而坐,凝声道:“除了离墨,任何人别让靠近。” “是!”宁默沣悻悻然的应了声,睨了眼风玲珑后又看了眼欧阳景轩,退出去的同时关上了门,心里就合计……这会儿如果风玲珑醒着,就应该看看欧阳景轩那张这天下除了她没有别人的嘴脸。 宁默沣心里腹诽着,暗暗摇摇头后,就看到九子和芸儿也急急的走了过来,二人一脸茫然中透着焦急的看着她,仿佛在询问着…… “九子,吩咐金木水火土四周防范,任何人不得靠近君望楼。”宁默沣有些慵懒的吩咐。 九子一听,有些骇然的看看宁默沣……金木水火土可是公子最隐秘的五个人了,就这么被调出来了? 看出九子的疑惑,宁默沣拧了眉心的沉了声,“快去……”话落,他看向芸儿道,“还请芸儿姑娘在正厅等候。” 芸儿哪里肯走,看着宁默沣背后紧闭着的门,一脸的戒备…… “如果你想让你家姑娘出手,你断然可以留在这里。”宁默沣冷嗤一声,也不理会芸儿,径自示意了九子去办事。 芸儿微微嘟囔了下嘴,想着怕是风玲珑不舒服……而且,看宁默沣也不想是趁人之危的人,到底是一国之相,她也就不满和不情愿的出了君望楼。 寝居内,欧阳景轩面色凝重的布满了阴霾,看宁默沣神情,想来方才那声音只有他和玲珑,还有离墨听到了…… “唔……”一口淤血随着轻哼的声音从风玲珑嘴里吐了出来,挂在嘴角,凄厉而刺目。 欧阳景轩的面色越来越沉,此刻他需要一个内力极大的人来护住风玲珑的心脉的同时,他好施针……可宁默沣的底子他大致还是了解的,想要在不走火入魔的情况下护住玲珑的心脉没有十全的把握…… 为今之计,他只能先行撑着,撑到离墨赶来! 离墨和楚凌分距一方,一人手中玉笛在手,一人持箫而立……两道声音都灌入了极大的内力的在空中对撞,不过两阙下来,离墨嘴角已然挂了鲜血…… 突然,两道声音戛然而止,离墨的身体撑不住强大的反噬的向后退了半步……就听楚凌的声音传入迷的飘了过来。 “离墨,就算有魑魅和魍魉……”楚凌冷嗤一声,“你认为如今一个没有恢复灵力的你,能如何抵挡我?” 离墨冷然,“可你依旧近不得玲儿身边……”他的声音里也充满了嘲讽,“就算你灵力恢复又如何,玲儿不记得你……她如今心里只有我和欧阳景轩,却没有你半点儿关系。” 他的话直直的戳入了楚凌的痛处……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他又何须在等?! “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楚凌咬牙切齿。 离墨嘴角勾了笑,墨瞳更是深邃了起来,“那我们何不拭目以待……”他和欧阳景轩做了这么多,就是不希望玲珑记起过去,又怎么会让楚凌轻易得逞?! 冷嗤一声,离墨缓缓恢复了平静……转身往相府而去。 用的,总好过去感受……只要玲珑没有那份感受,不管是五年前还是千年前的事情,对她的伤害都能够降到最低。天君,你想要让玲儿记起来,也要我们同意……如果过去注定是一场悲剧,我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墨楼主!”宁默沣见离墨终于来了眼睛一亮,可当看到他嘴角的血迹的时候,微微惊愕了下,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欧阳景轩和离墨都受了伤……而且,欧阳景轩仿佛知道离墨一定回来。 “他们人呢?”离墨着,擦了下嘴角的血迹。 宁默沣回头看了眼,“好像林姑娘受伤比较重……”他话才出口,离墨已经大步流星的越过他进了寝居。他撇撇嘴,只能感叹一声的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欧阳景轩见离墨来,凤眸中迸射出一丝希望……此刻的他已经面容苍白,额头更是溢出细密的冷汗。 “我数三声,换手……”欧阳景轩微喘的道,声音里全然是疲惫。 离墨微微点头示意,上前准备…… “一、二……三……” 当欧阳景轩第三声落下的时候,二人几乎瞬间一个收一个进……不曾让风玲珑体内的真气有所变故。 欧阳景轩暗暗吞咽了下,神情疲惫的他微微喘息了下后从怀中掏出几枚金针转到了风玲珑的前面。他拿着金针的手有着明显的紧张,看着离墨的视线也变得极为的凝重的道:“几处大穴都有危险……”他的声音有着不自知的颤音,只见他喉结滚动了下,接着道,“期间有可能会对你造成反噬……问题就在这里,一般习武之人,一旦遇到外力反噬的时候,都会本能的想要反抗……” 离墨看着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开始吧。” 欧阳景轩颔首,修长如玉的手指擒着金针滑过,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忧还是紧张,看了眼离墨后,方才眸光一闭,迫使自己沉着冷静后方才睁开眼睛……只见几枚金针快而精准的刺入了疯了该了百会穴等大穴上。 当所有都刺入后,欧阳景轩的掌心都溢出了一层薄汗……倒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医术和判断,而是生怕有个闪失。而这个闪失,造成的就是风玲珑真的香消玉殒,回天乏术。 离墨的嘴角不停的溢着血,就在欧阳景轩又拿出一根金针后,他咬牙点点头,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的时候,在欧阳景轩一针下去的同时,撤了掌心的内力…… “噗……” 离墨迅速偏头,一口鲜血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的从嘴间喷出。 欧阳景轩瞳孔扩了扩,一针扎进离墨的心脉,将他逆转的内力硬生生的截止后,方才抽回金针,“你我这次损伤,怕是有一阵子好不了了……”他的声音适时凝重的传出。 离墨没有话,一双鹰眸幽邃不见底……恐怕,这个才是楚凌的目的。 “见机行事吧……”离墨的声音虚弱的传来,嘴角一抹涩然。 寝居内突然一片安静,离墨和欧阳景轩自行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微微平复了一下内腹的絮乱真气后,依旧没有人话……这样下去,二人心知肚明,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而之前楚凌和陆少云暗中配合所做的一切,如今看来……对楚凌不但没有造成过多的影响,甚至还使得夜麟国和日昭国跟着后面凌乱不堪。 “皇上……”外面传来宁默沣的声音,他见久久的没有动静了,试探性的问了句。 “进来吧。”欧阳景轩虚弱的应了声。 “吱呀”的轻响传来,宁默沣走了进来,先是上前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风玲珑,见她原本就白皙的脸此刻失去了血色,惨白的渗人,不由得微微蹙了下剑眉后,方才看向离墨和欧阳景轩。 二人此刻的情形比风玲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神色冷然中透着虚弱,除了是醒着的,光看那张渗人而苍白的脸,还以为是死人呢……宁默沣什么时候见过离墨和欧阳景轩这般光景,心中疑惑重重,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启禀皇上,福总管来了。”外面适时传来九的声音,“有要是禀报。” 欧阳景轩应了声后看向离墨,“她此刻不易搬动,需到两个时辰后,待她气息平稳了才可以……”微微一顿,他看向宁默沣,“朕会暗中调派人过来,期间心戒备。” “是!”宁默沣应了声。 欧阳景轩偏头看向风玲珑,他想要摸摸她那脸颊,却因为离墨在,到底忍了下来的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寝居…… “什么事?”见到福东海后,欧阳景轩淡漠问道。除了脸色苍白了不少,一切就好似没事人一样。 福东海看看欧阳景轩,见他神色不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跟着他的脚步走着的同时道:“乐器库已经轻点,基本里面的东西都烧了……纵然没有全毁的也破损不少。”微微一顿,他接着道,“只是有一样却丝毫未损,奴才在一旁发现了这个……”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件物什交给了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接过,脚步也随之听了下来……一眼看去,手中东西就好似一个不规整,不曾经过打磨的红宝石。可是,细细看去,里面有着灵光,竟是有着犹如猫眼一样的图形,只是不是常见的蓝黑色或者绿黑色,而是紫色的…… “这东西奴才倒是听闻过,”福东海神色有些疑惑的道,“听闻得道高僧如果圆寂,会幻化出舍利子……奴才去了书籍库查阅,却是和这东西外形看上去极为的相似,只是……” “只是,乐器库怎么会有圆寂的高僧……”欧阳景轩眉眼微凛的缓缓出福东海不敢的话。 福东海默然的躬了身,等候欧阳景轩接下来的言语……这乐器库突然走水本就已经蹊跷,可如今什么都烧毁了,甚至价值连城的几件玉器雕琢的乐器也是有不同程度的破损,试问……为何那一支翠玉制成的底子却安然无恙? 仿佛适时都透着诡谲的气息,如今的每件事情又好似在预示着什么,但又然人无从而知。 “回宫看看。”欧阳景轩话落,人已经上了车辇,一路往皇宫而去。 入了宫门,欧阳景轩径自去了乐器库的地方……因为走水蹊跷,如今周遭已经被御林军封锁起来,不得让人靠近分毫。 远远的,欧阳景轩就看到一抹的身影在四处转着,仿佛在找寻着什么…… 欧阳景轩大步流星的行了上前,看看犹如废墟一般的乐器库为诶蹙了下眉心后看向欧阳沅,“在寻找什么?” 欧阳沅眉头也是皱了下,很轻却彰显着如今他微微的思绪,“儿臣在找灵宠……”他脸一沉,“昨夜灵宠冲进来,后来便一直不见,儿臣吩咐人拿了茶花和松子引诱,也不见踪迹。” 欧阳景轩眸光微凛的同时,看向废墟……突然,想到什么,他从腰间拿出那红色的犹如舍利子一般的东西仔细观察,当视线对在那紫色的猫眼上的时候,他瞬间紧蹙了眉心。 如果…… 欧阳景轩心情沉重的不能言语,如果真如他所想,岂不是这舍利子一般的东西,是灵宠幻化?! “将那笛子拿过来给朕瞧瞧……”欧阳景轩凝声道。 “喏!”福东海应了声,转身就去拿了一方锦盒过来…… 欧阳景轩结果锦盒,缓缓打开……欧阳沅更是好奇的抬起了头,他也是刚刚过来不久,到不知道乐器库里竟然还有东西残留下来。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锦盒的盖子被打开的那刹那……他视线微微聚拢的看着那笛子。通体的翠绿却晶莹剔透,明明是一方翠玉制成的底子,却偏偏能从这边儿穿透到那边儿。不但如此,这玉面儿更是透着一股宁心的作用…… 西苍是产玉的大国,如今大陆上,可以好玉都是出自西苍,自然,身为皇室的欧阳景轩,也是懂玉的高手。 欧阳景轩缓缓拿起翠玉笛,入手的温润透着一抹沁透人心的凉意……而那种感觉,让他就好似身体运行了一个周天一样的舒逸。 微微皱了眉头,欧阳景轩缓缓挪动着脚步,细细打量着这支笛子……为何,竟有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支笛子,甚至,没有从乐器库里见到过。 他打出入皇宫各处,如果有这样一支上好的玉笛,断然没有他不知道的道理…… “父皇?!”欧阳沅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一双犹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里噙着审视。 欧阳景轩听了脚步,俊颜微凛的缓缓道:“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落。” “喏!”福东海应声,急忙吩咐了人开始再次的翻查。 一如欧阳景轩,他也觉得太过奇怪…… 欧阳景轩右手拿着笛子,左手拿着那枚红色的舍利子,狭长的凤眸左右看看,心中的疑惑更甚了起来:宠儿昨夜焦躁不安是因为这支翠玉笛吗?如果是……或者,如果这枚舍利子是凌冲的,那它保护这支翠玉笛又是为何?! 329.328、笛音萦绕,挥不去的情 灵宠有灵性,从开始欧阳景轩便知道……如果它这次的目的是这支笛子,是为了什么?六年前的阴阳珠,前阵子的暗凕火珠……再到此刻的翠玉笛,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一个个疑问从脑海划过,欧阳景轩的眉心也越蹙越紧了起来,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因为凝眸而眯缝成了一道缝隙,射出两道凌厉的精光落在手中温润的玉笛上。? 欧阳沅疑惑的看着欧阳景轩,看看身边的豆子,他不由得喃声问道:“豆子,父皇这是……” 豆子也看不懂,只是摇摇头道:“奴才也没有见过皇上如此过……” 福东海带着人还在找寻着乐器库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遗落,欧阳景轩却深深的陷入了手中的笛子里,最后只是落下一句话道:“朕先回宫。”话落,他人已经大步流星的往龙阳宫而去…… 豆子觉得有些诡异,给欧阳沅了声后,就去寻了福东海,“福总管,我怎么觉得爷儿有些不对……这里我和殿下看着,你跟着过去看看。” 福东海看了眼已经远去的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示意了下,转身也跟着一同回了龙阳宫……当他到龙阳宫的时候,就听陈黎道:“皇上,任何人不得进入寝宫。” “……”福东海微微惊愕了下,对此很是意外,脸色的疑惑也越来越深了起来。 陈黎见福东海脸色有异,不由得担忧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刚看皇上脸色好像有些不对。” 福东海摇摇头,“从宁相哪里出来就如此了……我进去的时候听闻梅主子好像也去了宁相府里,想着是不是梅主子和爷儿有什么摩擦,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陈黎微微点头,一脸的疑惑看着东殿的方向,冷漠的视线里有着微微的疑惑…… “唔……”欧阳景轩不受控制的轻哼出声,鲜血顺势冲破牙关在嘴角流下一道刺目的红。 他眸光微凝的紧紧握着翠玉笛,在运行了一个周天后,方才稍稍的抑制了腹内因为内力反噬而翻搅的气流。 “爷儿……”福东海到底担忧的在门口轻唤了声。 欧阳景轩面色惨白,一双凌厉的凤眸也渐渐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见欧阳景轩没有话,福东海放心不下的直接进了东殿,就见到欧阳景轩扶着软榻的扶手,微微弓着腰,那样子仿佛极为的难受。他脸色顿变,大惊的一个箭步上前,入目的是欧阳景轩嘴角的血迹的时候,他申请里的骇然越发的多了起来,“爷儿……” “朕没事……”欧阳景轩轻轻开口,气若游丝。他方才因为要抱住玲珑的心脉,被那刺耳的声音反噬了心脉而已。 福东海又是悲伤又是气恼的道:“爷儿,梅主子如今已无大碍,您就将‘一步相思’的解药服用了吧?” 欧阳景轩缓缓睁虚闭着的眼睛,凤眸已然恢复了平静的道:“和蛊毒无关……” “就算无关,可到底伤身。”福东海急的直想跺脚,见欧阳景轩脸色越发的不好,也不管那许多,去了内殿就拿了一个瓷瓶出来,“爷儿,吃了吧?” 欧阳景轩眸光微距,摇摇头……在软榻上坐下后缓缓的将房产在宁默沣处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下。 福东海嘴张了张,不知道要什么是好……最后,他渐渐的收回了瓷瓶,一脸沉重,默然的站到了一旁。 相府。 离墨修长的手指在风玲珑的脉搏上搭了会儿,见她气息已然平复了许多,心知她的心脉已经护住……暗暗吁了口气,他嘴角一抹涩然的喃声道:“这样下去……要如何能护你周全?” 暗暗沉叹一声,离墨吩咐了在外面侍候的芸儿去备了车辇,带着风玲珑一路回了箫悦楼…… “公子?”明日和弄月见风玲珑神情虚弱,不由得纷纷上前,一个个疑惑的看着离墨。 离墨不曾话,只是将风玲珑安置到床榻上后,吩咐芸儿好生照顾后退出了寝居,“你们看着……”他眸光陡然一愣,“我出去一趟。”话落,不等明日和弄月反应,人已经飞身出了箫悦楼,一路往云苍城南边儿的方向飞驰而去。 听声辩位,方才那声音就是从这边儿传来的……天君肯定就在这个方向。 果不其然,就在快要接近城门出口的时候,一处不大的院落后巷的地方,楚凌一脸含笑的看着离墨……那样子,竟是早就等候他来。 “看来……你知道我回来。”离墨声音微冷的道。 楚凌微微点头,温润的俊颜上透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的道:“近两日发现……我颇有吹笛的天赋。”他言语间透着一丝玩笑的道,“嗯,今日试验了下,看来成效还是不错的。” “你就不怕她会心脉尽碎而死吗?”离墨冷嗤一声。 “怎么会?”楚凌反问,“有你和欧阳景轩在……怎么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当然可以如此做了。你是吗……魔君?” 离墨嘴角一抹冷嘲……楚凌的对,如今这般,不管是欧阳景轩还是他都会倾尽所有的去护住玲珑。这本没有什么,可却因为此大量的消耗二人的内力,不用得到最后……他们都会因为心脉尽损而无法抵御楚凌。 “仿佛,你总是将问题想得很容易……”离墨走了上前,冷冷道,“不要忘记……有些东西我已经拿到手,到最后……就算是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楚凌陡然变了脸色……有灵宠那东西在,暗凕火珠竟然被离墨先行一步拿到手……这已经给既定的结局增加了无数的变数。 “天君,今日我来,只是想要给你一个警告……”离墨声音变得阴暗,“你不要逼我!” 楚凌没有话,只是和离墨双眼对峙,眸光渐渐陷入了一个既定的环境里……就好似回到了千年前,二人举剑对峙之初,天地间随之风云变幻。 “快看,这天儿怎么变了……”有人纷纷喊了出声。 众人看着原本还阳光大好的天空瞬间被乌云弥漫,原本是午时,却好似已然要入夜了一般。 “太奇怪了……”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唉,也不知道预示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要影响了来年的收成才好啊……” 议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接上所有的百姓一个个都停下了手里的物什事件的,三三两两的围到一起讨论了起来。 钦天监的官员更是一个个手中拿着仪器开始专心的测着,纷纷对这样的天气转变,噙着一丝不解和担忧。 昨日皇宫乐器库突然走水,已经大半天了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此刻竟是风云变幻莫测,仿佛适时头透着诡谲。 欧阳景轩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站在龙阳宫前方的回廊中,看着好似漩涡扭转到一起的暗沉天色,微微蹙了剑眉…… “皇上,奴才去钦天监看看。”福东海道。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示意了下,福东海走了后,他突然眉心微紧了下,只觉得手中的翠玉笛好似微动了下……他开始并不甚注意,可再次微动的时候,他凝了眸。 看看笛子,在看看天空中越来越大的漩涡……欧阳景轩突然眸光微滞,竟是看得到乌云中仿佛有着两道影子在纠葛着。可是,当他再次凝眸看去的时候,又仿佛消失不见…… 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仿佛半个时辰,又好似一个时辰后方才渐渐又散去,露出骄阳的午后。 “爷儿,”福东海带了钦天监写的纸笺回来,“您看?!” 欧阳景轩接过后展开,凝眸快速的看完后淡淡道:“天生异象,怕是有事情要发生……”他这样着,心中却有所保留。按照这些天的情况来,怕有些事情已经不入表面看的容易了。 夜晚,在帝都百姓对天气变幻的议论声中渐渐来临。 欧阳景轩带着欧阳沅去了永福宫用膳,欧阳晨枫等人也一同作陪。如今苏婉仪不理世事,兄弟几个倒也每个月都会来永福宫用膳,陪陪太后。 膳后,欧阳沅被苏婉仪留下陪她话,欧阳景轩等人则离开了永福宫。 “今日的天气变化有些诡异……”欧阳晨枫着,看了欧阳景轩一眼,“听,你今早去宁相府中发生了一些意外?!” “嗯。”欧阳景轩倒也不回避的应了声。 “身体可还有异样?”欧阳晨枫凝了眉,“等下我在看看……” 欧阳景轩点点头,心知欧阳晨枫如今因着风玲珑的事情也无法帮上手,心中添堵,便也不拂逆了他的意思,让他不快,“泓钰,你们便先回去吧……”微微顿了下,他又看向欧阳玉琮道,“你去箫悦楼看看,可有什么异状,有的话就让人进来给朕通知一声。” 欧阳玉琮看看欧阳晨枫,抿了嘴角的点点头……现在,大家身份敏感,到也只有他却方才能让人注意力点儿。 回了龙阳宫,欧阳晨枫给欧阳景轩把脉后,见内息虽然絮乱,可并无大碍方才稍稍放心。 “二哥……”欧阳景轩收了手,看着欧阳晨枫缓缓道,“最近好似你心事重重?” 欧阳晨枫轻笑,“我心事重重又怎么比得过你?”他着,言语中透着一抹无奈的道,“不管是这天下还是沅儿,你就好似交代后事一样都已经弄的妥妥当当……”他轻轻一叹,视线凝重的看着欧阳景轩问道,“景轩,就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吗?” 欧阳景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缓缓起了身,背负着手看着墨空中独独的皎月,没有半点儿星辰,就仿若他一般的孤独,“世事难料,我以不负当年的自负……直到今日我才明了,很多事情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 欧阳晨枫默然,轻倪了眼欧阳景轩手中的翠玉笛问道:“这是……乐器库仅存的那件?!” “嗯……”欧阳景轩抬起,月光下,那玉笛越发的透亮,“以前不曾见过,多次去乐器库也不曾看到……可却偏偏对它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曾经它就是属于我的一般?” “哦?”欧阳晨枫疑惑的看了眼欧阳景轩背后还别着的那只竹笛,知晓之前的坏了,如今的倒真的是风玲珑刻了的字,那玉佩和璎珞也是她亲手所系的,“可曾试过音律?” 欧阳景轩微微摇摇头,“先前有试,可气息不足倒是没有吹响……”他自嘲一下,想一支笛子他如今受伤都无法吹响,如若他日真的和楚凌直面对决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保护了玲珑几成。 想着,欧阳景轩缓缓抬起手,翠玉笛置于唇边……意外的,这次倒是吹响了起来。不同于以往知晓的玉笛和他曾经用过的所有的笛子,这支笛子竟是有着强大的魔力,随着他吹的时候,一股气流从他鼻息间流窜到全身百骸,之前内腹还有的不适,也渐渐有了好转…… 欧阳景轩凝眸,不曾停的继续吹着,闭了眼睛静静的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发现絮乱的气息果然好了许多,不由得微微骇然的缓缓停止…… “怎么了?”欧阳晨枫疑惑。 欧阳景轩摇摇头,看向欧阳晨枫问道:“方才我吹笛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有何不妥?” 欧阳晨枫凝神想了下,微微摇摇头,“不曾……只是觉得此笛子的音色极好,胜过一般玉笛。” 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翠玉笛在手中打了个旋儿后依然落到了左手上,他探出右手递向欧阳晨枫道:“你在探视一下脉象!” “好……”欧阳纷纷虽然奇怪,可还是依言把了脉,不过须臾,他眸光微张了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欧阳景轩道,“如果你方才内息絮乱有五分,那此刻已经不足三分!”他凝了眸,作为一个医者,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 欧阳景轩抬了玉笛,“方才在吹笛的时候,感觉到内腹有股温润的气息流窜,开始不以为意,后来却极为的舒逸……试探了下,竟是好似笛音的缘故。” 欧阳晨枫惊愕的看看晶莹剔透的翠玉笛,在看看欧阳景轩,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果真如此的话……到是一件宝物。” 欧阳景轩的思绪却不如欧阳晨枫这般惊喜,皇宫中相继出现不同诡谲的物什,一定有所警示或者预示……前世情,今生债……云起道长的话怕是并不简单。 夜色沉静如水,四处静缢,只有幽幽的笛声缓缓传来…… 欧阳景轩手握翠玉笛,站在龙阳宫的院内缓缓吹着……心脉受损的气息已然恢复了九成。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自行运走着周天来接纳那股气息,在运行大周天后……顿时身体轻松舒逸。 思绪渐渐变得沉静起来,随着笛声渐渐的转变,欧阳景轩整个人好似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某个地方……处处云雾缭绕,广袤无垠的天地间一个人都没有,静缢的让人觉得凝重。 欧阳景轩随着思绪而动,他走着犹如棉花一般的云层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前方有笑声传来。 “天君,你这是赖皮!”有女子笑着娇嗔道,“明明好,不许用法力的,你犯规了。” “你设定的界限根本就是为了困住我的……”男子声音微沉,明显的透着一丝淡漠,“我身为天君,一举手投足之间,根本不可能完全没有丝毫法力。” “对啊,你才反应过来吗?”女子憋着笑的道,“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有机会赢你啊……我不管,你了要让我去看百花仙子的百花园的……” 一声轻叹声传来,就听那男子悠悠道:“我就不带你去了……”他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什的抛给女子,“你带这个去百花园……我会让人只会百花仙子一声。” “欸欸,你不带我去啊……”女子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被男子也摆了一道。 果然,就听男子淡然道:“条件只是让你去百花园,可并没有……我会带你去。”话落,男子嘴角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淡漠的笑容,深深的凝视了眼女子后,转身离开。 女子在原地气的直跺脚,“哼……阴阳怪气的,一会儿对我热情的不得了,一会儿又拽的让人讨厌!”她气恼的哼了声,朝着远去的白色身影就吼了声,“天君,你是坏蛋!”她见白衣男子也不理会她,气的嘟了嘴的囔囔道,“有本事回头不要对我热着一张脸……哼,我会一点儿都不稀罕的,哼!” 女子气恼的转身就离开了,身边有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却没有动,而是看着欧阳景轩的方向,紫葡萄色的眼睛久久的不能回神……直到女子喊了声,它方才转身追了女子而去。可却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它就是觉得好似有人在附近。 欧阳景轩猛然睁开了眼睛,笛声也戛然而止……一双凤眸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330.329、事与愿违 欧阳景轩缓缓放下翠玉笛,狭长的凤眸渐渐变得深邃的和墨空融合到了一起,让人看不到他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 福东海和陈黎对视一眼,他随之走了上前的微微躬身询问道:“爷儿,可是有何不妥?!” “你们都下去吧。”欧阳景轩淡淡道,“朕一个人走走……” “这……”福东海担心欧阳景轩身体,虽然欧阳晨枫临行前爷儿内息已然稳定,没有什么大碍,可到底不太相信那一支笛子会有调理内伤的功效。 欧阳景轩偏头侧睨了眼福东海,淡漠的收回视线背负了手,人已经跨步出了龙阳宫…… “福总管,”陈黎冷漠的看了眼福东海道,“在皇宫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不会认为主子会出什么意外吧?!” 福东海冷嗤,“据……金吾卫和暗卫里都已经有细作了。”话落,他冷哼了一声,也拂袖离开了龙阳宫,远远的跟在欧阳景轩身后。 欧阳景轩漫步在皇宫径上,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思月亭……微微抬眸看去,月光无暇,轻轻洒在上面,别有一番朦胧。 前世情,今生债……若是前世他亏欠了她,理应得到今生如此爱而不得的报应。 欧阳景轩收敛了眸光,转身缓缓漫步在御花园内。因为已经深秋,纵然是皇宫内也是萧条一片,只有那秋菊开的甚好。 “媚嫔姐姐,这松针菊可真漂亮……”安好看着一株绿色的菊花道,“想不到月色下,竟是它比过那些娇艳的菊花。” 媚嫔妖娆的轻轻扶了下鬓发的道:“有些东西和事物可不能光看了表面,”她笑意加深,“不起眼的,也会在不经意中成了翘楚。” 顿时,嫔妃们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今天风云变色,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月色正好,难得死气沉沉的后宫,竟是在菊花园里设下了宴,大家聊些无关痛痒的,做做诗词歌赋,弹弹曲儿的,好不乐哉。 “唉,也不知道蝶妃姐姐如今如何了……”有嫔妃了嘴儿,纷纷偏头看向了蝶夫人和何沐箐。如今宫中四妃,兰妃一直与世无争,从孝元皇后殁了后,除了和冷嫔走的近,便也不太理会什么。自然,如今叶梦涵被软禁在了末惜宫,众人心里不免想要知道,一个高傲的何沐箐、以及和叶梦涵走的近的蝶夫人心里是如何想法。 蝶夫人一脸淡然,娇媚中透着无法比拟的美貌丝毫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一笑的缓缓道:“本宫倒是有过去看过,可惜……任何人都进不去。” 欧阳景轩下了闭宫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她一直以来所揣测的果然不假,欧阳景轩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何沐箐淡漠如斯,对于这些人对她莫名的敌意也能理解……就如同当初所有人对风玲珑那莫名的敌意一般,怕是大家觉得她是个威胁。 只可惜,如今的她只想离开这个四方城……哪怕终身如此孤身一人,远走天涯,笑傲山河,怕也是好的。 “大家今天出来是赏花,不要扰了性质……”兰妃难得的淡淡开口,“虽然皇上已经不理会很多事情,可大家也不要自寻了烦恼不是?”着,她轻叹一声,不管众人异样的眸光,视线轻轻落在了远处欧阳景轩的身影上。 到底都是观察入微的人,众人纷纷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欧阳景轩已然抬了步子朝着这边儿走来。 除了蝶夫人、何沐箐和兰妃以及冷嫔,剩下的所有嫔妃一个个都急忙检查着自己的易容,暗暗恼恨自己晚上出来的时候没有精心打扮,错失了良机。 “臣妾参见皇上……”众嫔妃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欧阳景轩淡淡应了声,视线落在何沐箐身上,“你陪朕走走吧。” “是!”何沐箐轻应了声,声音和表情让人看不出她是平静好事暗爽在心。 蝶夫人微微颦蹙了下眉心,一双美眸微凝的看了眼淡然的何沐箐后收敛了视线,直到欧阳景轩和何沐箐走了后,方才缓缓起身…… 身边已经传来不满和拈酸吃醋的抱怨声、嫉妒声,迪夫人嘴角一抹冷嗤的缓缓道:“本宫有些困乏了,就不陪各位妹妹了……”着,她带着绿芜转身离开。 蝶夫人的离开,兰妃和冷嫔也就没有多留的错步离开……他们几个走了,那议论的声音可就肆无忌惮了起来。当然,无非就是自己吃不到,只能踩踩别人的痛处来寻找一些心理平衡。 媚嫔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的脸色挂不住,看着远去的欧阳景轩和何沐箐,心里有着愤恨却又不敢造次……毕竟,有琴嫔的前车之鉴,她又不是嫌弃活着不畅快。 “皇上是有话要对臣妾?”何沐箐陪着欧阳景轩走了好一会儿,看着前方竟是去冷宫的径,不由得开口问道。 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只是跨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着,仿佛在沉思,又好似想着要如何来:“事了后,有什么打算?” 何沐箐听了脚步,看着欧阳景轩依旧跨着平静的步子,嘴角微微勾了抹淡笑的跟了上前,“离开,已经是对臣妾最大的圣恩。” “嗯,这个是玲珑应承了你的……不算。”欧阳景轩嘴角微微勾了笑意的道,“有什么想要朕应允你的,便,能做到的,朕便允了你。” 何沐箐看着欧阳景轩,人将自己置身事外了后,才能看清楚看明白……这人,从来都只是对一个风玲珑好罢了。欧阳景轩是什么样的人,这六载她已经深刻的体会……不是当初那温润和煦的三皇子,也不是风流不羁的苍轩王,而是杀伐果断,剑指天下的冷绝的男子。 他的笑、他的情、他的念、他的伤……都仅仅来自一个叫做风玲珑的女子。 “只想着离开这四方城,竟是想不到别的要求……”何沐箐淡淡笑了起来,“父亲和娘亲自然有皇上庇佑,家族虽然如今不如从前,可到底有着世袭的爵位,我也心无牵挂……真要有什么请求,也许,希冀着皇上的痴念能够分给我未来的他一些,我也想要感受一下,真要被人放到心尖儿上,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 欧阳景轩薄唇一角的笑意加深,瞬间抵达眼底的道:“如果这样可以……朕到不介意将这样的一份心境,让那个人感同身受。”他半开了玩笑,“倒是好的拿去便好,那些不好的……便算了。” 何沐箐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许多,人生如果噙了痴念,害人害己……索性,她看明白了。或许,是欧阳景轩让她,给她机会明白,很多事情不要过于执着,只有放开,才能海阔天空。 站在冷宫的门口,欧阳景轩并没有进去……也不知道是没有勇气还是因为什么,就觉得,如此看看便好。 “朕从来不是善男信女,”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眯了下,“这后宫,看不懂、看不透的人太多……那边一直如此的执迷不悟吧。” 何沐箐的心微微一惊,她偏头看向欧阳景轩,月光下……他俊颜冷漠,却透着一丝阴霾的戾气,渐渐的变成了狠绝的杀气。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心中哀叹一声……多少红颜葬送在了这深宫大内,执迷不悟,最后换来的不过是百世哀罢了。 风玲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离墨没有离开……一直就守在她的身边。看到风玲珑缓缓睁开了眼睛,墨瞳深处明显的有一丝松落……而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风玲珑轻轻扇动了下长长的睫羽,看着离墨的脸从虚幻渐渐变得真实,微微颦蹙了秀眉的哑声问道:“我在哪里?” “箫悦楼……”离墨轻轻开口,见风玲珑神色有些虚幻,知晓她的思绪还没有聚拢。 风玲珑偏头左右看看,见却是是自己的寝居,微微闭了下眼睛,适应了下后,她成了身体就想要起身……离墨急忙上前扶了她。 “我让芸儿温了清淡的粥和药,你先靠一下,我去取来……”离墨也不知道风玲珑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让芸儿他们也下去休息了。如今大敌当前,他一个人熬着就好,众人陪着,到底帮不上忙。 风玲珑微微点头,轻轻扇动了下眼帘,就看着离墨那墨色的身影已然滑过门扉……不一会儿的功夫,手中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先将药喝了……”离墨亲手喂了风玲珑喝药后,方才拿过一旁的粥碗,轻轻吹着喂了风玲珑。 入嘴即化的软香中透着一股清幽的药香,如果不是当年欧阳景轩给她备了太多的药膳,她怕是也一时吃不出来…… “欧阳景轩让人从宫中送过来的,”离墨只是一眼,就看透了风玲珑的心思的道,“今日你损了内腹,宫中到底有些好物什。” 风玲珑微微点头了下,继续吃着……直到吃完了,她方才疑惑的问道:“今日那声音是……” “楚凌。”离墨淡淡道,“他现在三不五时的想要搞些动作,怕是已经伺机而动了。” “那不正好?!”风玲珑轻笑,只是那抹笑透着一抹担忧……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欧阳景轩和离墨的。 离墨放下碗,缓缓道:“今日楚凌能够用传音入密的方式想要摄住你的心神,可想而知,他已经不受我们控制……玲珑,你便真的想要如此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风玲珑淡淡开口, 离墨轻叹一声,没有在劝什么,只是转了话题,交代了今后需要注意的方向后,从腰间将一粒物什掏了出来,“将这个吃了。” 风玲珑疑惑的看着离墨手中类似药丸却又圆润如玉的东西,“这是什么?” “楚凌想要侵入你心脉的时候,也许它能够抱你……”离墨淡淡开口,神色无意的将东西递到了风玲珑嘴边儿,示意她张嘴。 风玲珑微垂了下视线后看了下离墨,见他点头,她微微轻启了唇瓣……那东西就好似有灵性一般,不待她和离墨有所动作,已然滑入了她的嘴间,不进咀嚼的滑入了喉咙…… 微微皱眉,风玲珑只觉得怪异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离墨看她样子,嘴角微微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的道:“好了,你今天身子受损,再睡会儿吧……”微微一顿,“我便在外间回廊上憩,有何不妥,你唤我一声便好。” 风玲珑被离墨这样着,好似一抹困倦顿时袭了上来……眼皮更是沉重的厉害的缓缓昏睡了过去。最后,她的思绪仅仅停留在离墨嘴角一抹笑容,眼底却透着不舍的深深的凝视着她的墨瞳深处…… 离墨轻轻的放了风玲珑,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衾后深深凝视了她许久,方才转身离开了她的寝居。 月色已然有些迷离,云层将韶华的月光也遮掩的七七八八。 明日站在前楼通往后院的回廊上,看着木棉花树下寂寥的身影,脸色透着的是无可奈何的沉重……公子将自己的精元放入了姑娘的体内,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护姑娘之万一,可他呢?! 已经没有了灵力,又没有了精元……若是和天君对上,岂不是万死都算是少的了?!回头被天君挫骨扬灰了去,要整个魔界如何自处?又让他们这些陪着他身边人界千年的人如何自处?! 明日的脸色越发的沉重,他不怪姑娘……到底,错不在她!可是,如果公子有个万一,又要让他如何面对姑娘? 明日背过了身,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涌出……滚烫了心。 皇宫,末惜宫。 蓝梦蝶极为不安稳的睡着,她的手紧紧的拽着被衾,一张绝美的容颜因为噩梦而变得扭曲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蓝梦蝶凝着眉心的摇着头,原本扭曲的脸变的狰狞起来,仿佛梦中有着穷凶恶极的魔鬼在追着她一般,就连抓着被衾的手也因为用劲儿而变得发白起来。 适时,有人轻轻挑开通天幔帐的缓缓靠近,直到在床榻边儿站定,看着蓝梦蝶因为噩梦而变得狰狞的脸,嘴角微微勾了抹冷嘲。 “啊——”蓝梦蝶突然惊叫一声的弹坐了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头全然被冷汗侵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梦蝶终于稍稍平复了惊恐的心的闭了嘴,狠狠的吞咽了下……可口干舌燥的因为这一下的吞咽,竟是好似喉咙被火灼了一般。 蓝梦蝶想要下榻去寻些水喝,可刚刚掀开了被衾,本就是余惊未消的紧绷思绪在看到榻边儿立着的人的时候,“啊”的一声倒吸后,一双杏眸惊恐的瞪大的看着来人,“你,你……你……”她你了半天,却是个所以然也没有出来。 楚凌嘴角微微勾着薄薄的笑意,上了脚踏,一撩袍服的就在榻边儿坐下,缓缓道:“你还真是出息了……”他悠悠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捻了蓝梦蝶的发丝,嘴角的笑意变得让人臆测连连的同时,为诶抬眸,视线阴冷而深谙的看着蓝梦蝶,缓缓道,“想不到……我楚凌算计了所有人,却独独被你倒打一耙的给算计了。” “你,你什么……”蓝梦蝶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我,我不明白主上……主上的……主上的意思……” “呵呵……”楚凌淡淡一笑,放开了蓝梦蝶的发丝的收敛了眸光落在前方……通天的幔帐一层一层的交叠着,就好似迷雾,让人看不到视线尽头的景致,“你就是笨……蓝彩蝶就要聪明许多了。”微微一顿,他复又看向蓝梦蝶,“她如今心思向着欧阳景轩,纵然明白不会有任何回报……可却明白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不会触及了我的底线,可你呢?!” 蓝梦蝶的脸色变得惊惧起来,被楚凌那深谙的视线看的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着,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楚凌的视线越来越深,深的就好似嗜血的深渊,随时结束对方的生命,“蓝梦蝶,你知道吗……因为你,我原本预定的计划也被迫停止了……”他的声音变得咬牙切齿,眸子里更是迸射出阴寒而嗜血的光芒。 蓝梦蝶屏气看着楚凌,身体一点点的向后移动,直到被抵在了床帏上,她无处可退,方才紧张的吞咽了下的道:“我……我……” “你是如何做到的?”楚凌想不明白,八年前,蓝梦蝶是如何做到将他开身却不让他知道的,“!” 蓝梦蝶整个人僵楞在那里,原本美丽的眸子里以为惊恐和后怕而变得涣散起来,她想要忽略楚凌的是欧阳聪的事情,可偏偏……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就是这个。 楚凌见她不吱声,嘴角微微抽搐了起来,原本温润的俊颜更是被阴霾笼罩……他一把掐上了蓝梦蝶纤细的脖颈,瞬间用了力道,几乎用了所有的愤怒沉冷的低吼出声:“……欧阳沅是怎么回事?” 331.330、阴差阳错,偷天换日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蓝梦蝶做着最后的挣扎,“聪儿,聪儿的事情主上不是很清楚吗?” 楚凌冷嗤,眸光淡淡的看着冷漠的,渐渐的变的深谙不见底。% 蓝梦蝶到底抵御不了楚凌的身上弥漫出来的迫力,闭了眼睛吞咽了下,娇媚的容颜在黑暗中变得惨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楚凌有可能放弃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那双似雾非雾的深邃眸子,缓缓道:“如主上所料……”她样子像是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欧阳聪是主上的孩子。” 楚凌的脸瞬间变得暗沉,就好似狂风暴雨覆盖了一样……虽然已经猜到,可是,到底还是噙了一份念想的以为不会如此,却想不到…… “为什么会如此?”楚凌的声音咬牙切齿,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想而知,此刻的他有多气愤。 当年,他凝固了玲儿的精元堕入轮回道,洒下一道符咒不得在她那一世破了童子之身。这道符咒,不仅仅是为了保她轮回道中平安,也是为了让他能够尽快感应到她…… 一直以来,他都在怀疑,为何当初第一面的时候他并未曾对她在意……他今日在冲破灵格的时候遇到阻碍,方才知晓已然失去童子之身的神情。想来也是极为可笑……今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失了童子之身! 想到此,楚凌整个人都仿佛被冰雪覆盖,随时要将蓝梦蝶五马分尸、凌迟处死都不够解恨……今日冲破灵格,他就有办法让风玲珑恢复千年前的记忆,可如今的变故,却硬生生的将他的计划打乱。 “,什么时候?!”楚凌咬牙切齿。 蓝梦蝶此刻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不管如何,楚凌不会放过她……她已然有了这个自知。 下了床榻,蓝梦蝶拽过挂在架子上的披风披上,走到鼓桌前,倒了杯茶缓缓喝着……她不疾不徐,脸色有着复杂的神色,静静的感应着楚凌那道要将她的背脊射穿的凌厉的眸光。 “那日……”蓝梦蝶放下杯子,缓缓道,“我和姐姐一同回去,正逢主上闭关修炼……”杏眸微眯了下,眼底适应了黑暗的看着前方的富贵牡丹的屏风,她娓娓道来当初…… 那是一个夏雨未歇,花开灿漫的季节,一切时光正好,总让人心生了几分留恋。 欧阳枭云委派欧阳景轩微服出巡已经好几日……蓝梦蝶一个人在宫里甚感无聊。她有着兰妃殁前留下的懿旨,不受宫中规矩的约束,自然,出宫也是自由的。 蓝梦蝶天生爱玩,本想着偷偷出宫去寻了欧阳景轩,便装病闭门锁宫……欧阳晨枫听闻她病了,想着欧阳景轩临行前的交代,自然也会过来看看,后来才知道,是丫头胡闹,也就任由着她去了。 来话也巧,欧阳枭云后来紧跟着也拍了欧阳晨枫去附近的郡县办公,蓝梦蝶听闻最少也是要一月左右才能转回,顿时开心。待欧阳晨枫走了后,她也就换了行装,一路追着欧阳景轩而去了……可这人没有追到,却碰到了姐姐蓝彩蝶。本来的计划,自然也因为这样的突变而改变。 “妹妹现在可还好?”蓝彩蝶看着一脸娇俏,明显的忘记了自己目的的蓝梦蝶幽幽问道。 蓝梦蝶确实有些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她身上被主上种了清心咒,纵然她会往,到最终,这道符咒也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命数。 “主上让姐姐来寻我的?”蓝梦蝶试探性的问道。 蓝彩蝶摇摇头,“主上最近在日昭国忙着国事,哪里有闲情理会你这里?”她嗤笑了声,“我是出来办事,正好和你偶遇的。” “那也太巧了……”蓝彩蝶撇嘴,“我本来是追着欧阳景轩过去的,你这倒好,我更加追不到了。” 蓝彩蝶一听,嘴角笑了起来,就和照镜子一样的两个人此刻眼底都蕴藏了一抹让对方看不懂的神色。就听她缓缓道:“这次的事了,如果没有意外……怕是西苍帝就要传下储君的位置了。”微微一顿,“你应该明白,主上其实不太想要让欧阳景轩做西苍的储君。” “可主上也希望他做……”蓝梦蝶撇嘴,娇俏的样子透着一份灵动,“王者,自然只有王者的对决才能够满足。” 蓝彩蝶只是淡笑,不曾对蓝梦蝶的言语给予评价,只是淡淡问道:“我正要回去,一起吗?” 蓝梦蝶思忖着也已经很久不和主上联系,趁着这次机会,倒是也好见了面后商讨一下接下来要如何做……她点点头,“好。” 蓝彩蝶微笑的点点头,“那就一起吧。” 为了方便,蓝梦蝶和蓝彩蝶二人微微易容了后,纷纷戴上了蒙纱斗笠,二人双骑的一路飞驰的往日昭国而去…… 蓝梦蝶以为来了就能见到楚凌,却不想他正好闭关修炼阶段,不允许任何人觐见。 好在欧阳晨枫那边儿不会回去那么早,加上欧阳景轩这次微服出巡的时日也较长,蓝梦蝶倒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岔子,索性就时不时的拿着蓝彩蝶的身份在四处招摇着。 可眼见着时间一天天的逼近,她如果再不敢回去,欧阳晨枫回来寻她不到,有可能就会发现什么端倪……他是个聪明人,就算没有发现,回头要是给欧阳景轩知道了,自然也会发现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隐藏的事情。 不想功亏一篑,又不甘心白来一趟,到底……蓝梦蝶决定,见楚凌一面。 可这一面……恰逢楚凌走火入魔,而她的贞洁也成了这次意外变故下的牺牲品。 时候,楚凌昏迷,蓝梦蝶偷偷离去……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偷偷摸摸的经过楚凌的练功禁地,而楚凌醒来后,竟是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过往记忆里蓝梦蝶不想要提及的事情,可虽知道,从日昭国离开后不久,她在宫中一次意外竟是发现了身子的不妥……该来的葵水晚了半个月不曾来,她担心之于,偷偷出宫寻了城中大夫把脉,却把出的是喜脉。 蓝梦蝶心知这件事情如果一旦被发现,不仅仅是她,楚凌所有的努力也都将功亏一篑……适时,恰逢无意中知晓了皇后苏婉仪的毒计,正好,她将计就计,才有那也和欧阳枭云的所有。 蓝梦蝶的手抓着杯子,紧紧的捏着,几乎将其捏碎…… 楚凌为人未雨绸缪,凡属发誓要忠于他的人,他都会每个人身上种下清心咒,就算想要背叛,可最后的结果都根本逃不脱……只要楚凌想,随时可以让你的心思转变成向着他。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来,她要装疯卖傻,博取欧阳景轩同情的原因…… 只是,当时她没有想到,欧阳景轩会因为兰妃一句嘱托,和欧阳枭云拔剑相向,最后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楚凌的脸色已经暗沉的和这黑暗融合……当年的事情,如今来反而是有些映像。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何他走火入魔后血气不曾扭转的使得筋脉受损……如今看来,却是阴阳调和后的缘故。 天地间,所有的事情有因有果,如若当年不是蓝梦蝶的误打误撞,他有可能当时就因为冥冥中强行回归神格而自断筋脉而亡。可因为她……如今他却无法冲破那一层,让事情的变数一层一层的变的就算是他也无法掌控。 蓝梦蝶感觉到楚凌的不对劲,缓缓转身,在黑寂中,她只能看到他的轮廓,“主上,这么多年来……我抱着这个秘密一直这样走下去,当年事情,虽非我所愿……可是,难道主上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 是,她怕死了……开始之初,她一致认为死了是解脱。可后来发现,她不想死……否则,当年就不会故意陷入苏婉仪的圈套,一错再错。 楚凌看着蓝梦蝶的样子,恨不得亲手结束了她。 “本座当年不曾让你回去,你却私自做主……”楚凌的话阴寒的让人惊秫,“怎么,如今才知道害怕吗?”他所有的计划一步一步,一环一环……纵然对千年前的事情还不曾忆起,可做的所有事情已经在为等待玲儿的回归而作者完全的准备。 甚至,蓝彩蝶身上的梅花胎记…… 想来也可笑,当初却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让蓝彩蝶身上落下了犹如胎记一般的梅花……如今想来,怕已经是在为离墨认不出玲儿做着准备。只可惜,离墨差了一步,他又何尝不是?! “我今天不会杀你……”楚凌声音冷冷的道,“欧阳景轩将末惜宫闭了,不就是想要看看我如何做?”他冷嗤一声,缓缓起身,“蓝梦蝶……”他轻喃了声蓝梦蝶的名字,嘴角微微勾了抹笑的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后,淡漠的背负着手离开了末惜宫。 蓝梦蝶整个人就好似被抽空了一样,腿脚一软的瘫软到了地上……方才,就在方才……她几乎出了欧阳景轩可能已经知道了欧阳聪的身份……可是,她不敢。 如果了,她几乎能够看到楚凌让她生不如死的情形…… 蓝梦蝶缓缓闭了眼睛,姐姐得对……她将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从五年前,风玲珑“殁”的时候,她就应该转变了想法,她早就应该为今日的到来未雨绸缪。可惜……她将欧阳景轩对她的好和对兰妃的承诺看的太过重要。 黑夜下的皇宫就好似巨型的怪兽,朦胧的月光下,琳琅寰宇却好似最为沉寂的一角。 楚凌站在欧阳聪的寝宫内,看着纱幔围绕着的床榻上睡着的欧阳聪,一双深谙的视线变得越发暗沉起来…… 许是他身上的戾气太过沉重,弥漫了整个寝宫,就算是熟睡中的欧阳聪也感到了不安……只见他眉心紧了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本能的朝着楚凌的方向看去……只是,入目的除了微微晃动的通天幔帐,却什么也没有。 楚凌离开琳琅寰宇,突然的变故迫使他要将所有的计划打乱……而想要唤醒风玲珑记忆的计划更是需要搁浅。 但是,夜长梦多……楚凌深谙这个道理。 欧阳景轩他从来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人界的帝王罢了……可离墨,他不得不防。 虽然如今他灵力尽失,可暗凕火珠在他手上,随时都能有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如果他寻了两败俱伤的想法,纵然他是掌管天界的天君,怕也抵御不了暗凕火珠在魔君体内出现的能力。 楚凌站在琳琅寰宇那高高的假山上,视线落在前方……从这里看去,几乎将东宫的景致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了抹阴沉沉的笑意……他淡漠的收回视线,已然提了内力,在皇宫犹如无人之境的快速穿越,不一会儿的功夫,在几个纵跃下,人已经翻出了城墙。 欧阳景轩远远的看着,手中的翠玉笛微微颤动着……只见他微微蹙眉,菲薄的唇角轻勾了一抹冷漠的轻嗤一声,缓缓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话落,他淡漠的收回眸光,微微抬手…… 须臾,黑暗中有人出现,一身的夜行衣在黑夜中,除了那一对眼睛闪烁着精光外,和黑色全然融合,“参见主子。” “派人打琳琅寰宇,任何人不得和贤王有所接触……”欧阳景轩着话的同时,声音变得阴寒了起来,“无论任何人,格杀勿论。” 那人微微一愣,随即询问道:“殿下偶尔会去寻了贤王弈棋……” “太子那边我自会交代!”欧阳景轩冷漠的道。 “是!属下告退!”那人应声后,如出来时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欧阳景轩踏着淡定自若的步子朝着龙阳宫而去……守候数日,终究还是等到了楚凌前来。哼……既然玩的是攻心计,楚凌……就看看最后我们谁更高一筹。 日转星移,翌日的阳光游戏盒慵懒,不由得使得秋风染上了几分萧索的寒意。 欧阳沅寻宠儿不到,心中不快,便带着豆子一同去了箫悦楼寻风玲珑…… “怎么不吃?”风玲珑夹了一块水晶糕放到欧阳沅的蝶里,星眸看着他的时候,噙了几分轻柔,“是不是不合口?” 如今,已经知道欧阳沅是她的孩子,虽然不及念起那十月怀胎的心悸和生他时候的那种痛,可那从初见就生了的好感,却是天性的母子连心。 “这是你自己做的?”欧阳沅偏头看向风玲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却又不出来。 风玲珑轻轻颔首,“嗯。” 欧阳沅听了后,心中有了微微的喜悦,这样的情绪甚至弥漫到了脸上…… 风玲珑看着他开心,微微失了神……这是她的孩子啊,可是,她却对他丝毫没有印象。心中一抹酸涩划过,紧接着鼻子一酸,风玲珑瞬间眼眶里就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如果不是掩藏的快,欧阳沅抬眸欢喜之际,怕是已经发现了。 “很好吃……”欧阳沅赞叹了声,他出宫的时候已经用过膳了,可听闻母后自己下厨弄几个点,本想要让人送去宫中给他,却不想他心有灵犀的过来了,整个人感觉都幸福的很。虽然那样的幸福他也不知道有多少…… “真希望每天都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膳食……”欧阳沅搁下筷箸的看着风玲珑,墨黑而晶亮的瞳仁熠熠发光的看着风玲珑,有着一丝奢望的迫切。 风玲珑心疼,纵然明白如今不是和他相认的最好时机,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微微张开臂弯,想要抱抱欧阳沅……这次的事情如此复杂,如果不得善终,她宁愿保持如今这般的关系。 沅儿因为她,已然没有了正常的情感……她不想,不想他复又失去她! 欧阳沅不知道风玲珑今天怎么了,可她这样的怀抱他是喜欢的。不同于父皇的有力,母后的怀抱轻柔而馨香,那淡淡的梅香就和那十里梅林一样……让人忘却了岁月,只觉得一切静好。 “你今天很奇怪……”纵然幸福的仿佛要晕了,欧阳沅还是敏锐的发现了风玲珑的不同,“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他揣测的问道。 风玲珑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淡然的反问道:“你认为我该知道了什么?” 一句反问让欧阳沅微微皱了下眉头,纵然聪慧,可到底还是个孩子……风玲珑这样了,他不由得垂了眸,暗忖着自己怕是想多了。 “带你去放纸鸢……好不好?”风玲珑突然开口,声音里噙着悠远的绵长思绪,仿佛向往,又好似无奈。 欧阳沅偏头看向风玲珑,抿了抿唇,正想要什么的时候,就听她悠悠道:“不讨回任何……欠你的依旧欠你,只是觉得今日天气虽然不是很好,却让人有种想要去郊外走走的冲动罢了。” 欧阳沅听了,微微瞪着下眼睛的询问,“真的吗?” 风玲珑浅笑的点头,“真的。” “那……”欧阳沅心中大喜,风玲珑陪他去放纸鸢,又不作偿还的数儿,他只是开心的,“那能叫父皇一同吗?” 风玲珑微微愣了下,最后却还是笑靥如花的点了点头。 “奴才这就回宫去寻了爷儿……”豆子见风玲珑点头,顿时欣喜的完,人已经转身离开了箫悦楼。 风玲珑看着欧阳沅嘴角微微抿出的笑意,心里滑过一抹舒逸……如果,如果这次的事情了了,娘亲手为你做纸鸢,只要你想……天天都陪你放纸鸢,可好? 心中这样询问着,风玲珑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顿时,一抹哀然滑过心扉,刺痛了神经。 332.331、郊外温馨,是别是缠?! 离墨看着风玲珑笑靥如花的绝美容颜,远远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意……因为爱她,所以懂她。{ 如果这是甜蜜的伤,他想……玲珑也是快乐的。 缓缓转身,吩咐了魑魅和魍魉远远跟着……纵然知道楚凌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可防范还是必须。甚至,此刻他大度的在想……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叨扰了他们一家三口难得的温馨。 嘴角一抹自嘲滑过,就听顾老呢喃的道:“情字伤人,自古谁也逃不掉啊……” 离墨微微蹙眉了下,偏身看向顾老……冷峻如雕的脸上透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将整个俊颜都笼罩了起来,就好似一道坚固的墙,谁也无法窥视他的内心。 顾老也只是感叹一声,见离墨看着他,一脸无辜的道:“我……我只是有感而发……” 离墨收回了视线落在前方,一抹龟裂的情绪从眼底深处划开,就好似硬生生的要将他那脸上坚固的城墙给瓦解一样,“千年前……就已经逃不过,何况如今……”他声音清幽的让人觉得空远,却又如一根针带着属于他的悲伤狠狠的扎入了别人的心里……刺痛了别人的同时,也狠狠的凌迟了自己。 顾老默不作声,虽然离墨的话不曾听的太过真切,可他话尾里的悲伤他却是听的清楚……以前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到也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可如今,不过是大半年儿的功夫,看着姑娘和公子以及西苍帝之间的恩怨纠葛,却发现……如果一生有这样一次痛彻心扉和甜蜜,倒也不枉此生。 许是天公作美,许是就算是老天爷也觉得这样的机会怕是不多,甚至有可能成为最后的绝唱……竟是原本有些阴沉沉的天气,渐渐云彩散去,骄阳露出了明媚而温暖的光芒。 欧阳景轩坐在舒适的车辇里,看着欧阳沅和风玲珑在挑选着纸鸢,菲薄的唇角渐渐扬了一抹笑意……纵然这样的平静的幸福有可能是昙花一现,就和海市蜃楼一样,可他依旧这样深深的迷恋着。 “就这个吧?!”欧阳沅一脸认真的指着一只蜻蜓形状的纸鸢道,“虽然没有爹做的好看……可临时起意,也就只能凑合一下了。” 风玲珑看看纸鸢摊子上的纸鸢,嘴角笑靥如花,在蒙纱斗笠下透着一抹醉心,“好,就这个……”她顺手有拿了一只燕子的和蝴蝶的,询问了价钱后给了碎银子,带着欧阳沅和纸鸢一同回到了车辇上。 “爹,你看……”欧阳沅眼底明显的有着一丝的兴奋。 欧阳景轩倒也耐心,结果欧阳沅手里的纸鸢翻看了一阵子后方才道:“太过粗糙,倒是没有我做的精致……” 风玲珑摘下蒙纱斗笠的同时,嘴角噙了抹笑意,星眸微动的滑过欧阳景轩,好似在他太过自以为是,“皇上丹青妙笔无不精通……就算和名家相比也不遑多让,倒是和这摊贩比起来,也不怕落了身份。” 欧阳景轩微微挑了眉眼,一脸不以为意的道:“我这是能够放下身段儿……在了,这百姓是我的百姓,我就算比……怎么会落了身份?!” 风玲珑微微一愣,随即抿嘴笑了起来,“你这样子要是让如今朝堂的人看了,真不知是怎么个光景。” “没事,”欧阳沅老神在在的道,“没有人敢笑话爹的……”着,他一脸认真的看着风玲珑,煞有其事的解释道,“因为爹的眼神丢过去后,那些人一个个只能噤声的垂头。” “噗嗤”一声,风玲珑掩嘴就笑了起来,仿佛能够想到那般的光景,倒是觉得有趣的紧。 欧阳景轩看着她笑的开心的样子,微微慵懒的倚靠在了长形的扶手靠垫儿上,狭长的凤眸微眯了下,视线深处有着挥不去却又不愿意展露更多的迷恋。 郊外风和日丽,轻风微微拂面,倒是个放纸鸢的好天气。 豆子和福东海手脚麻利的将车辇上带出来的茶点水果摆放在桌上,风玲珑和欧阳沅已经去放了纸鸢,欧阳景轩那就是个跟班的在左右“伺候”着,倒是其乐融融。 “唉……”豆子长长的叹息了声,看着那笑声来处,他鼻子竟然酸涩了起来,“若是一直就这样下去……就好了。”他着,声音竟是也更着哽咽了起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最后成了这般。” 福东海本来想要骂两句豆子的,可听他这样一,心里也更着酸涩了起来……看着那开心的三个人,他只是有感而发的道:“爷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纵然是海市蜃楼、昙花一现,对于爷儿和梅主子来,也许都是开心的吧。 至少……痛苦的回忆里,总有那么一丝甜蜜支撑着。 总感觉他们的想法太过消极,可谁都知道……有些事情不受控制,终究是看到了故事的开端,却猜不到结局…… “掉下来了,掉下来了……”欧阳沅的叫声传来,“娘,掉下来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开心还是太过“得意忘形”的指着快要掉落的纸鸢就叫了起来。 风玲珑忘记了反应,她任由着纸鸢缓缓坠落……只是星眸怔怔的看着欧阳沅。 欧阳沅仿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喊了什么,只是有些苦恼又有些得意的道:“哈哈,都掉下来了……平局!”着,他就微微勾了唇角的偏头看上了风玲珑。 风玲珑和欧阳沅的视线相对到了一起,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听他这样淡淡的一声,她的心竟然好似被融化了一样。 鼻子微微酸涩,星眸被氤氲出来的水雾遮掩了世界一片朦胧……纵然不记得十月怀胎,纵然不记得生下他那刻的幸福,可是,他一声“娘”却叫到了她的心坎里……这样的声音,对她来,仿佛成了世间最动听的。 欧阳景轩静静的看着风玲珑,看着她嘴角的笑,眼底的泪,心中瞬间哀伤……如果,能够从头开始,在给他一次机会……玲珑,我总在想,我当初会不会还做那样的决定。 答案依旧是肯定的……他怎么忍心看着她因为爱他,而身心受着蚀骨的剧痛,最后香消玉殒?! 可如今,看着她和沅儿,他却发现,不管是如何的结局,他都没有办法承受…… “我能喊你娘吗?”欧阳沅仿佛发现了方才自己的错失,有些心翼翼的看着风玲珑,可眼睛里却有着淡淡的迫切溢出。纵然不够明显,可对他来,已经是情绪抵达了极致方才能够表现出来。 拒绝的话风玲珑怎么能够出口……她是欧阳沅的娘亲啊! 微微点头,风玲珑硬生生的将眼底的水雾给逼了回去……如果选择了痛,那就让她和能承受的人来,沅儿已经失去了母爱,她要如何伤他?! “真的吗?”欧阳沅显然有些不可置信,就好似幸福来的太过快,太过容易,让他觉得太不真实。 风玲珑再次点头,“真的……”她轻轻道,缓缓蹲下了身体的看着欧阳沅,抬起未染蔻丹的柔荑轻轻抚摸着欧阳沅的脸颊,悠悠道,“如果你愿意,那便如此喊吧……” “我愿意的!”欧阳沅开心的情绪渐渐从脸色隐现,他再次确定了风玲珑不是开玩笑的,更是高兴的扑到了风玲珑的怀里,甜腻腻的喊道,“娘,娘,娘……”喊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是哽咽了起来,从未哭过的他,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珍珠,簌簌的往下落着。 欧阳景轩的鼻子也酸了起来……就算结局无法预知又如何,片刻的欢乐,不管是对谁,也是以后最为珍藏的记忆…… 豆子不停的抹着眼泪,也抽噎的哭个不停,“福总管,殿下终于和梅主子相认了……我好开心啊……呜呜……” 福东海斜睨了眼豆子,一脸冷嗤和不屑的道:“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哭什么呢,比殿下哭的还凶……” “我就哭,你管得着我嘛?呜呜……我就是个无根的,本来也就是半个娘们儿了……”豆子哭的更凶了点儿,“又不是你伺候殿下的,是我……你都不知道,以前还好,后来殿下知道梅主子是皇后娘娘后,他每天那期盼的眼神,还有看到梅主子的时候的贪恋,你都不知道……”他着,索性坐到了已经枯了的草地上,不停的用袖子揩着眼泪。 福东海没有话,心里也添堵的很……他和豆子想的不一样。如今这般,他不知道等事情发生后是如何的光景,自然,想的也多……到不愿意这一幕发生。 如果从来不曾拥有,只算痛苦,却不会深入骨髓。可如果曾经拥有过,最后消失……那才是痛彻心扉。他不想殿下和爷儿承受,也不想梅主子承受……如果注定了结局,他到宁愿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皇宫,琳琅寰宇。 欧阳聪敏感的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看了眼孟子,冷冷一哼后,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主子,”孟子急忙跟了上前,“皇上有交代,……您不能随随便便的出了琳琅寰宇。”他的声音里有着微微颤动的声音,生怕这主子又发了火。 “父皇禁了末惜宫的宫门,如今又要禁了本王吗?”欧阳聪气恼的朝着孟子就吼了出声,“本王今天就要出去,看谁能够拦得住本王……” 孟子心有戚戚焉的咬咬牙,就是挡在欧阳聪的前面,“主子,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如今宫中事情您也知道,您又何必热闹了皇上呢?” 欧阳聪不是皇上所出,一向相敬如宾的末惜宫也被皇上闭了拱门……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了然的很!摆明了就是皇上已经知道了欧阳聪并非皇子,如今还不曾捅破这层窗户纸,那是皇上仁慈……加上了皇家的颜面问题。可要是欧阳聪继续这样闹下去,万一皇上一发火……将这事就办了,他们跟在身边儿的奴才,怕是一个都落不到好下场。 欧阳聪到底是宫里长大的,怎么会看不透孟子的心思……他抬起脚就揣到了他的膝盖上,听着一声痛呼的同时看着孟子腿脚一软的跪倒在了地上,他冷冷道:“狗奴才,本王的事情你也敢管……哼!”他冷冷哼了声,不予理会孟子的就逾过他欲离开琳琅寰宇。 可是,人到了宫门口,就被突然出现的黑衣带同色斗篷的人给拦住了去路…… “王爷请回,”黑衣人声音里没有半点儿感情,平静的就好似僵尸在话一样,“主子交代,王爷就暂时待在琳琅寰宇。” 欧阳聪知道此人是宫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也是欧阳景轩身边儿的亲信,可此刻他气在头上,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就是要硬闯的想要出去…… 可惜,别他仅仅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纵然不是,怕也不是暗卫的对手……暗卫倒是也不管不顾,只要欧阳聪冲上来,他就很无情将他打回去,只是张力上他把握的极好,断然不会让欧阳聪受了伤。 看着摔倒在地上,浑身污秽的欧阳聪,暗卫冷冷道:“宫门主子交代不闭,可如果王爷还是要硬闯……那就只能得罪了。” 话落,他冷漠的收回视线,人再次消失……可孟子和欧阳聪都清楚,只要欧阳聪有所动作,他就会神出鬼没的出现。 “主子,回去吧……”孟子一脸凝重的上前扶了欧阳聪,“皇上如今不曾什么,那就是个机会……总不能,总不能主子自断了后路不是?!” 欧阳聪起身,一把甩开孟子,转身就回了寝宫……他是父皇的子嗣,他是!他眸光溢出凶狠,跨了门槛进了寝宫的同时,冷冷问道:“送膳食的是谁?” “还是御膳房的鲁子。”孟子不解的看着欧阳聪,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欧阳聪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去了一旁,拿了宣纸就冷冷道:“侍墨!” “喏……”孟子急忙上前研磨,眼睛里透着好奇的看着欧阳聪。 欧阳聪提了狼毫醮了墨,就开始疾书起来……不一会儿,写完落笔。他将毛笔置于笔搁后拿起写好的纸张,放到孟子起的蜡烛上轻轻烘干了湿墨后,缓缓道:“将这封信吩咐鲁子送去给太子……”话落,他眸光微深的看向孟子,“就将之前父皇赐下来了的琉璃珠给他。” “啊?!”孟子一听,显然有些不在状态的惊愕。 欧阳聪却收回了视线,冷冷道:“没有重金,怎么会有贪婪之人?!” 孟子暗暗吞咽了下,应了声,“喏。” 就如欧阳聪的法,鲁子纵然明白如今不能从琳琅寰宇里泄了任何事情,可当看到璀璨夺目的琉璃珠的时候,他到底还是决定铤而走险的将欧阳聪的书信带了出去。 只是,欧阳聪猜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鲁子虽然将书信带出去了,可是却并没有打算送去东宫给欧阳沅,而是寻了机会,偷偷的放进了御书房的柴炉里,烧掉了…… 鲁子看着手里的琉璃珠,嘴角噙了笑意的自喃的道:“如今的局势,谁会惹了一身骚?哼……就算你翻过了个天儿,怕是这天下也是太子的……如果站不准队,我就是傻子。”着,他手一握,将琉璃珠握到了掌心,一脸得意的出了御膳房。 “听了没有……”有几个太监围到一起着宫内的道消息,“我听末惜宫那边的人传的,是蝶妃娘娘的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 “啊?!”一阵子到吸声传来,众人纷纷声的问是不是欧阳聪,见那太监点头,就有人道,“难怪皇上如今对贤王冷漠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先前,谁都知道皇上宠溺欧阳聪,只要政务不忙,每天都会去末惜宫看望他,可自从太子出世,皇后殁了后,就好似皇上再也没有看过了,对他的态度也是极为的冷漠。开始大家还揣测不出原因,如今看来,倒是应该如此…… 鲁子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着,嘴角微微勾了抹淡淡的笑意的离开了……如果他们的是真的,那他扣下这琉璃珠的事情,看来是十拿九稳了…… 越想越开心的鲁子的步子都垫吧了起来,那样子,一脸的人得志。 天色见晚,夕阳也已经落到了西边,慵懒的洒下了剩下的余晖。 “起风了……我送你回去吧?!”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道,余光滑过欧阳沅,眼底有着一丝失落刺痛了他的眼睛。 风玲珑看看欧阳沅,欧阳沅抿着嘴角也看着她,她嘴角微微勾了柔和宠溺的一笑,缓缓道:“我还欠你一次……”如果可以,我不会让你失望。 欧阳沅心知风玲珑的是什么,微微垂眸的点点头,“我今天很开心……”他抿了抿嘴角,“以后,只有我和爹在的时候,我就喊你娘……好不好?”话落,他抬眸看向风玲珑。 风玲珑微微颔首,“好!” 风玲珑和欧阳沅对视着,二人没有在话,心里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想法……希望,以后有机会,不用避讳,他可以一直唤她娘亲! 333.332、灵宠内丹,护她周全 意外的,风玲珑和欧阳景轩带着欧阳沅在郊外放纸鸢,一直平静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度让暗处的魑魅和魍魉也觉得诡异…… 夕阳西陲,福东海和豆子收拾了物什后方才恭敬的上前,“皇上,姑娘……都收拾好了,可以回去了。”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看了看眸底滑过失落的欧阳沅,心中有着些许的惆怅后,看向风玲珑道:“我先送你回去……” 风玲珑点头,拉着欧阳沅的手转身上了车辇。 宽大的车辇,外面看上去极为的朴素,内力却奢华舒逸。不如来时的轻松自在,回去的时候明显的车辇内变得沉默不少……就这样一路到了箫悦楼的时候,三个人都没有上几句话。 “我进去便好,”风玲珑轻轻开口,“你带沅儿回宫。” 欧阳景轩并没有反对,微微点头了下后轻启薄唇吩咐道:“豆子,送了玲珑进去。” “喏。”豆子外面应了声,送了风玲珑进去。 欧阳沅轻叹一声,看着欧阳景轩的大眼睛里透着一抹无奈的问道:“父皇,母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和她的关系?!”虽然是疑问,可他却已经肯定了七八分。 欧阳景轩也没有隐瞒的点点头,就在豆子回来的时候,他缓缓开口,淡然的道:“只是知道了,却还没有寻回对你的记忆……” 欧阳沅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却还是微微失落了下……他很清楚,如今他已经渐渐有了情绪,虽然不多,可却深深的感受到了母后对他的不同。 一路回了皇宫,就和回来时三人一般,欧阳景轩和欧阳沅也极为的沉默……父子二人都不是痴傻之人,自然明白今日风玲珑的举动不是心血来潮。 就是因为这样,欧阳景轩的心情渐渐的沉到了谷底……她想要破釜沉舟,也要看他允许不允许! “父皇和儿臣一同用膳吗?”欧阳沅下了车辇的同时问道。 “不了,”欧阳景轩淡淡开口,“还有些折子不曾处理,晚膳你就一个人用吧……”微微一顿,他又道,“去和太后一起用吧,听闻这两天你也走动少了。” 欧阳沅微微点头,“好……儿臣等下就去永福宫。”因为心事多了,最近他虽然照旧请安,可单独陪太后用膳的机会是少了不少……今日心间倒也耐不住那寂寞,就和皇奶奶一起吃好了。 豆子微微欠身了后,陪着欧阳沅往永福宫走去……欧阳景轩看着他们走远了,方才收回视线问道:“琳琅寰宇那边儿去看看。” “喏!”福东海应了声后,转身离开。 欧阳景轩则径自去了御书房,意外的,宁默沣却在里面等着。 “臣,恭请圣安!”宁默沣躬身行礼,见欧阳景轩微微抬手了下,又顺势起来。 “等很久了?!”欧阳景轩问话的同时,在御案后面坐下。 宁默沣淡笑,倒也没有是或者不是,只是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折子放到了欧阳景轩面前,“沧澜郡那边儿传来的消息……另外,陈瑄那边儿也回了消息回来。” “嗯。”欧阳景轩淡淡应了声,拿起折子展开……从头到尾的扫过一遍后,嘴角微微勾了抹笑意的道,“果然!” 宁默沣点了点头,在欧阳景轩示意下在一旁落座,“情理之中却意料之外……”他淡淡开口,“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是刮目相看,还是当初你就有所察觉?”欧阳景轩放下折子,一抹冷然在嘴角微微蔓延了开来的道,“从上次祥泰镇,朕就在想……你这人看着表面随意,和谁关系都还不错,朝堂上的人基本上对你也是敢怒不敢言。你这样的人,断然应该和谁都亲近,却对谁都不会交心……” 听欧阳景轩这样一,宁默沣不干了,撇嘴道:“皇上,臣对皇上的心可是比真金还要真的……” “你也不用急着辩解。”欧阳景轩慵懒的倚靠在椅子扶手上,看着桌面儿上放着的那支翠玉笛缓缓道,“要你和郝宗九是因为试前的情意,朕还真不信……可后来你们有一阵子,倒是关系确实不错,他的心也真的在西苍,朕也就有一阵子放下了戒心。” 宁默沣轻叹一声,“皇上后来又注意,怕是因为我和郝宗九走的太近,不符合了我的性子。” 欧阳景轩点点头,“某种程度,你和朕很像……朕只要换位思考下,就明白了些许,在仔细推敲一下,自然也就知道了……” 宁默沣嘴角勾了抹淡淡的邪笑,缓缓道:“当初,皇上初登基,第一次科举自然是招贤纳士……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见那次受重视的程度。”微微一顿,他接着道,“纵然我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可到底也是噙了目的的,自然也就无聊的揣测了有可能进入三甲的几个人。”他笑意加深,“李煜瀛祖上三代都效忠西苍,虽然为人狂妄自大,看上去又胸无点墨的……可却恰恰相反。成沂翰身为兵部尚书的嫡长子,有如今一番作为也是能够理解……陈瑄为人圆滑,老好人。可某种程度,这样的人也是因为家境是商人世家,出来一个学子却也是家门大幸,可却也注定了他的仕途不通畅……” 欧阳景轩点点头,这三人确实一眼倒是能看穿……可会不会被利用,那就是另。 “至于郝宗九……”宁默沣垂眸笑了下,“臣倒不觉得贫寒之人就一定可疑,到底古今有许多贫寒的举子高中头甲,光宗耀祖的。”他收回看向前方某处的视线落在了欧阳景轩身上,继续道:“只是,一个人从到大身上蕴含的东西那是无法改变的……郝宗九虽然一直很极力的掩饰,却总有泄露了的时候……”他着,笑意加深。 “这就是你经常和他去喝酒的原因……”欧阳景轩淡淡的,懒懒的下了真正的原因所在。 宁默沣咧嘴一笑,对于欧阳景轩会知道也不意外,“只是,其实皇上也已经有了定夺,为何还要让他和李煜瀛去了沧澜郡,臣想不透彻……” “不过是方便下手罢了。”欧阳景轩着,俊颜微微一凛,“日昭国和夜麟国有没有消息回来?” 宁默沣摇摇头,面色也有些沉重的道:“显然,皇上估错了楚凌真正的势力……”不仅仅将夜扰和陆少云逼了回去,甚至如今胶着没有任何回报,显然楚凌纵然是三方作战,实力也是搓搓有余。 欧阳景轩紧蹙了剑眉,若真是如此,有些事情怕是存在着更大的变数…… “皇上,”福东海适时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宁默沣微微示意了下,将一封信笺交给了欧阳景轩,“这个是贤王交给送膳食的鲁子的。” 欧阳景轩看了眼福东海后,接了信笺展开……不过是寥寥数语,“暗卫拓写的?” “是!”福东海应了。 欧阳景轩嘴角一抹冷哼,狭长的凤眸也透出一股冷然的气息的缓缓开口道:“鲁子呢?” “还不曾惊扰,”福东海恭声道,“想着皇上另有打算。” 欧阳景轩微微抬手了下,福东海了然的微微躬身退到了一旁,就见他看向宁默沣缓缓道:“你出宫了去趟苍轩王府,”他起身,毛笔醮了墨的缓缓道,“将这封信带给二哥。” “是!”宁默沣应了声,知晓欧阳景轩这是要准备展开对楚凌的攻击了…… 万事是否具备,如今也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行不是最好的时机,可谁知道呢?! 宁默沣离开后,欧阳景轩也没有顾上用膳,见天色已然黯淡,他径自回了龙阳宫,换了夜行衣后,又离开了皇宫……他谁也没有带,福东海和陈黎佯装他还在寝宫的样子侍候着,到是唱了一出空城计。 欧阳景轩出宫后一路去了箫悦楼,倒也没有从正门进去,就在不远处的屋檐上等着,拿了风玲珑亲手雕刻了簪花楷的竹笛缓缓吹着……须臾,墨色,几乎和黑夜融合的离墨已然飘然而至。 欧阳景轩听了下来,笛声仿佛还有余音未了,就听他缓缓道:“一切计划提前……” 离墨微微蹙眉的看着欧阳景轩,仿佛不解,“虽然做不到万全把握,可断然也不能……如此草率!”冷峻如雕的脸上透着一抹沉重,担心的事情仿佛到底发生了。 “怕是等不到我们准备了……”欧阳景轩缓缓背过了身,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有,索性坐下,掩去了身形,“玲珑有心破釜沉舟!” 离墨瞬间紧蹙了剑眉……就算已经猜到,可听到欧阳景轩如此,却无法接受。 风玲珑有风玲珑的想法,如今的局势,本就因为她而起,自然她想要因为她而结束……不管是千年前的事情还是如今,不管是离墨还是欧阳景轩,都成了她不能抉择却又非要抉择的。是逃避,不如她想要为他们两个人做一些事情…… 心中滑过哀戚,离墨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墨瞳深处有着无可奈何的道:“只能如此了!” 欧阳景轩到显得平静许多,或者是他已经忘记了要将情绪表露在脸上,有什么痛和苦只会默默的隐藏,然后在无人的时候,亲自舔抵那已经溃烂的伤口。 “给你看一样东西……”欧阳景轩着,从腰间暗处一颗不规则的红色的东西,竟是在墨夜下,发出一丝红光,朦胧却诱人。 离墨微微蹙眉了下,也坐了下来,接过后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后,看着那红石中间犹如猫眼一样的紫色,心中不由得大惊……这东西,看上去倒好像魔界宠物的内丹。 “你从哪里得来的?”离墨拧眉看向欧阳景轩。 见离墨如此深情,欧阳景轩已然知道他怕是知道的……便将宫中乐器库烧着的事情了一遍,包括灵宠冲入了进去都了,唯独隐瞒了翠玉笛的事情。有些事情他还想不明白,可却并不认为离墨会告诉他……最后的结果有可能和暗凕火珠一样,不了了之。 离墨拧了眉,看着手中的东西,声音变得沉重的道:“这有可能是灵宠的内丹。” “哦?”欧阳景轩虽然有猜过和灵宠有关,可却没有想到,离墨也是如此认为。 离墨将内丹给了欧阳景轩,示意他看那猫眼的地方,“宠儿是天地间的灵物,它体内有内丹也属正常……只是,它非要进入乐器库是为了什么?!” 欧阳景轩静静的看着内丹,此刻想的却不是灵宠而是那支翠玉笛……能够随着他吹奏的时候医治好他的内伤的一支笛子本就诡异,如今几乎证实这内丹就是灵宠,那么……它当时进去,照道理应该就是为了那支笛子?! “这我也暂时没有想通……”欧阳景轩微微凝眉看向离墨问道,“如今宠儿内丹出现,是不是……” 离墨微微摇摇头,“一般来,内丹应该是双的……这里只有一颗,宠儿想来应该并没有大碍。” 欧阳景轩听闻,心中微微松落了不少,“这内丹可有奇效?”他突然问道。 离墨视线落在内丹上,过了许久,方才缓缓道:“只对它的主人有效。”魔宠忠心,它是玲儿幻化出来的,如今又跟着玲珑,自然对玲珑是有效的。 欧阳景轩一听,顿时大喜的递了上前,“等下交给她吧……” 离墨点点头接过,随即起身,倒也没有什么的转身一个纵跃,人已经飘然而去…… 风玲珑坐在木棉花树下看着棋局,见离墨回来,她浅浅一笑,“见过他了?!”虽然方才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想来离墨此刻去是去见欧阳景轩的。 那人睿智,竟然她行止“可疑”,怕是他已经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了…… 离墨点点头,在风玲珑对面坐下,将手中的灵宠内丹交给了风玲珑,“他叫我去,是为了看看这个东西。” 风玲珑微微一愣,看着离墨手中递过来的东西,轻轻颦蹙了下秀眉,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 “内丹。”离墨淡淡开口,却不曾是灵宠的,“你将这个服用了……”他将灵宠内丹放到风玲珑手心,“这个有护心脉的功效,你服用了后,虽然不能保的完全,可却总是好的。” 灵宠虽然也受轮回道的影响,却深深的灵力并不曾尽数消失……它又是玲儿的魔宠,却是在天界孵化出来,集结了天地魔三界的灵力,他日要是有个意外,保她生命一息不被打散倒是应该可以。 风玲珑看着手中的内丹,莫名的,竟是有种熟悉的感觉溢上了心头……当视线对上那紫色的猫眼的地方的时候,星眸不由得微微一凝的问道:“这是什么的内丹?!” “不知……”离墨摇摇头,随即缓缓道,“你既然已经决定,我和欧阳景轩自然是全力配合。”他轻叹一声,“事已至此,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他着,凝着风玲珑的视线变得深邃不见底的悠悠道,“如今,我和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只有你的危险降到最低,我们才能更加安心的对付楚凌。” 风玲珑本还想问什么,可听离墨这样,倒也不好问了……她微微点头了下,将那内丹缓缓放入嘴间。不及她反应,那入嘴的内丹不受她控制的瞬间滑入了喉咙……就在皱眉之际,她只觉得心扉处有着一团暖暖的火焰包围着,好似灼热却又舒逸的紧。 离墨见她神色微微有异,探了手拿过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上面……过了片刻后,他不由得皱了眉心,墨瞳深深的凝着已经渐渐接受不住内丹入腹而起得热流,额头开始渐渐溢出了汗珠,整个神情仿佛也陷入了虚幻之中…… 离墨骇然,猛然收了手并了双指封住了风玲珑心脉的几处穴道,见她晕厥后,一把打横将她抱起的进了寝居……用内力为她化解着体内升腾的气息。 他没有想到,她体内竟然还有一颗内丹……二者相吸,陡然间的炽热根本不是她能够承受的了的…… 风玲珑的脸色渐渐由白转红,又在离墨的内力纾解下,渐渐恢复了平静……见她气息已经稳定,他方才收了内力,将她放平到床榻上。 离墨看着风玲珑的脸色有些沉重,灵宠的内丹有两颗,可如今都在她的体内……岂不是……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只是墨瞳深处有着一丝悲伤的哀然。 天界数月,陪伴在她身边的一直是灵宠……如果,等她忆起千年前,要让她如何面对,灵宠不在了的事实?! 鹰眸渐渐眯缝了起来,离墨看着风玲珑的视线也变得幽深不见底……灵宠冲进火场绝对不是为了幻化,天君灵力未曾抵达极致,他的灵力也消失了,它根本无法幻化,这一点,它自然是清楚的。那么灵宠进火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334.333、宁静致远 清幽的笛声弥漫在龙阳宫内,欧阳景轩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在那翠玉笛上微动,落在福东海和陈黎的眼里,竟是不出的契合。 “总觉得主子拿这支笛子的时候,比以往都要让人看着舒服……”陈黎抱剑在胸,视线微微带着沉思的继续道,“竟是觉得以前主子所用的笛子都是废的。” 福东海跟在欧阳景轩身边儿二十几载,要了解程度,怕他认了第二,还真没有人敢有人认第一。就如陈黎的,爷儿用这支笛子画面太过和谐……那是一种飘逸如谪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抵一般,让人忍不住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起,爷儿本身就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奇才,可听了翠玉笛吹出的曲子后,他竟是有种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的怅然感……而这样的感觉太过飘渺,以至于他觉得不真实。 突然,笛声戛然而止,就见欧阳景轩缓缓放下了笛子,轻叹了一声。 福东海赶忙上前,“爷儿?!”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眼中有着一丝惆怅滑过的缓缓道:“陪朕出去走走吧……” “喏!”福东海应了声,陪同着欧阳景轩一同出了龙阳宫,漫步在黯淡月色下的皇宫径上。 欧阳景轩有些没有目的,随意的走动着……却是不知不觉的到了冷宫。 看着前面的一片萧索,在深秋的夜下,总是透出几分渗透到心里的无奈和悲恸。欧阳景轩抬了步子,不假人手的轻轻推开了冷宫那已经残破不堪,经久失修的大门…… “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下变的格外突兀,就好似拉锯一般,刺耳的紧。 欧阳景轩缓缓抬了步子走了进去,脚步踏在落慢了枯叶的地上,细微的发出“呲呲嚓嚓”的声音的同时,他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犹记得那年深秋,她轻轻依偎在他怀里,和他聊着当局的形势着古今奇谈……她本就是个聪慧的女子,更是琴棋书画样样拿手,就和他一样……他们单独一起的时候,除去那翻云覆雨的畅快,她的娇柔灵动的笑,也成了他贪婪的。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玲珑总是能给他带来最大限度的感动和迷恋……世间这样的女子本应该得到最美好的情感和呵护,可偏偏,他一次一次的伤害着她。 站在风玲珑初入冷宫时,最喜欢站的地方,任由着夜风萧瑟的滑过脸颊上的肌肤,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朕总在想,要不要直接将她点了穴道,然后就那样抱着她好了……”欧阳景轩好似自喃一般的着,“后来发现,朕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倒是伤害了她。”他嘴角一抹苦涩,“福东海,想来你应该是能明白朕的……” 福东海只是微微躬身,并没有回答欧阳景轩的话。当年,他是爱上了梅妃,可那是入宫前的事情……甘愿陪伴她一生,甘愿不让她知道,只是默默的陪着,看着便好……有些爱,就如爷儿的,不需要出来的,只要自己明白就好。 “那段时间,离墨经常过来……”欧阳景轩缓缓道,“朕嫉妒的都快要发疯了……却又只能巴望着他来陪陪玲珑。”他嘴角一抹苦涩的笑意,透着丝丝自嘲,“玲珑生性并不如表面看着清心,她在那片广袤无垠的戈壁上,曾经策马奔腾,又怎么会是一个安静的人儿呢?”他着,仿佛眼前出现了风玲珑……哦不,当时应该是嗦嘎勒玲珑,身穿双开襟的红色骑装,足蹬翘头羊皮靴,头戴着翁主的环佩叮咚的帽饰,在那四周飘着沙枣花香气的戈壁上,挥舞着马鞭,策马奔腾…… “你是没瞧见,”欧阳景轩的嘴角的笑意加深,那是由心,的瞬间弥漫了眼底,只是在眼底深处打了个旋儿后,变成了苦涩的回忆,“当初在猎场上,苏颐向她挑衅,她忍让再三后被激怒……当时那比试,真真儿是让人看着畅快。”他视线里透着赞赏,更多的是对爱人的那种向往的崇拜,“朕在想,如果要和她比试骑射,不运用内力的话……指不定朕还输了呢?!” 福东海的心狠狠的就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他看着欧阳景轩脸上的笑意,心里就更痛……爷儿,你这是何苦让自己痛啊?!! 欧阳景轩的视线越来越深,深的就犹如漩涡,将着平静的也硬生生的让龙卷风给侵袭了一般…… “那个时候,朕其实并不曾对她动心,更多的是欣赏她掩盖了自己的韶华,淡然以对如今的形势……”欧阳景轩继续着,好似要将他的一生都倾诉下来,“不管是苏颐的挑衅,还是祭祖时候的种种,她都能做到淡然以对,不让自己陷入对方给她挖出的陷阱里。朕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淡若的女子……后来,猎场看她那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了。” 欧阳景轩着话,脑海里就能映现出当时的情景,清晰可见……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会随着当时的情形而变化着。他一直知道,他的记忆里一直有她,可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将她的所有记得如此清晰。 “真正让朕动心的,大概也便是她中毒去跑温泉的时候……”欧阳景轩微微蹙了眉头。 当时,看着里面躺着那么多的蛇的尸体的时候,他心惊胆颤,忆起儿时她救海宇的时候……不过也就是个孩子。再坚强,也因为生命有可能的陨落而落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当时就那样瞪着眼睛,一边儿大吼着不许人进来,一边儿用金钗抵着自己的脖子……纵然是死,她也不能让别人毁了她的清白。是为了自己,何尝又不是为了他不被别人诟病,用她来做章?! 他当时抱着她,一剑斩杀那蛇王的时候,她所有紧绷着的情绪瞬间崩塌。至今,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嘴角微微勾了笑,苍白的面容上有着一抹释然,对着他仅仅了一句,便晕厥了过去…… 幸好是你! 好一句“幸好是你”! 他欧阳景轩一生顺风顺水,纵然和父皇决裂,可依旧是那个恣意妄为,风流倜傥的他……身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纵然是父皇宠他如天,却也会算计与他。母妃虽然爱他,可到底抵不过爱父皇,最后陨落了性命…… 可她的一句“幸好是你”,那是一句由心的依赖他,信任他……和家国无关,和风部落无关,只是为他! 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已然眯缝成了一条线……他当时就抱着她那虚软的身体,就那样抱着她,心里怕极了她突然会从他的怀里渐渐流失了生命……许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淡定从容的面对一切,偶尔会和他耍一些无伤大雅的心思的女子。 福东海看着欧阳景轩脸上的痛苦,好想“别了”……可这样的话他却开不了口。 “狩猎回来,”欧阳景轩脸上的痛苦又加了一成,“她心知我有部署,故意让那直入的剑在她本已经虚弱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重重的伤……” 你明明可以躲过的,为什么不躲?他当时气恼。 而她,却只是虚弱的淡淡了句:你不是想要留下来吗?! 他还能什么……左右的一切也抵不过她为他去想,纵然她也是为了族人,可她淡漠视线深处有着的那丝丝隐藏的迷恋,让他又怎么会看不懂。 她如他一般,在这场争夺的较量中,已然失了心。 本以为二人可以相携与共,可偏偏局势不准……他除去做戏,总要翻了墙头去看看她,那个时候总在想,建造府邸的时候,多亏了这仅仅的一墙之隔,方便了她和他。 她不是忸怩之人,和他交了心后,也不会作出一些虚伪的附和和讨好,她就是她……一个爱着他的的她。所以,她总能做到用最自然的情感将他拴的越来越牢固,让他的心彻底的沦陷…… “我愿意画地为牢,你可愿意甘愿沉沦?!” 和她情到浓时,天人交合的时候,她总会在配合他的占有夺取的时候,揶揄他两句。 娇态百出的她就好似陈年老酒,轻易的醉了他……真正的应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开始有多美好,后面就有多痛苦……她画地为牢,他甘愿沉沦,以至于最后的结局是那样的痛! “当时就想着,反正就那样痛着吧……至少,还能为她痛着,那样就好。”欧阳景轩响起风玲珑在大殿上,星眸看着他就平静的没有了任何情绪。 他:玲珑,你从来没有为自己开口求过朕。只要你开口,朕便允你一个承诺…… 到底,看不得她对他彻底的绝望。纵然不希望她有事,可看着心爱的她,他却也自私的希冀了什么。 她当时却只是笑,只是那笑容全然是冷漠的疏离:求皇上让时间倒退,臣妾未和你相知之时! 未和你相知之时…… 一句话,终究困扰了他午夜梦回,六载,甚至长眠都不能散去! 欧阳景轩轻叹一声,收回了视线,转身朝着那寝居走去……越发破败的地方,如若不是当初离墨的帮助,他纵然由心,又如何能够完全闭得过宫中眼线?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已经落了尘土的棋子,这里没有变过……就如当初他拿着她的绝笔离开的时候。 欧阳景轩环视了四周一圈儿,总能看到风玲珑的影子……她一身白衣,身披白色的狐裘大氅,一头青丝不绾不束的披散在身后。她轻抚着凸出的肚子,那里有着她和他的孩子…… 是该庆幸的……沅儿活了下来! 是该感恩的……她,并没有香消玉殒。 “将这里打扫出来……”欧阳景轩淡淡开口,“过去的,总是要过去了……”如果可以,他宁愿她一辈子都不要记起当初遗落了的事情,也许这样,她能够将他忘记的更加快。 转身,欧阳景轩出了冷宫的寝居,踏了步子去了后面的梅树林……不大,却也有二三十株,入冬后,那红梅一个个在雪中争相斗艳,虽不及沐拓山那十里梅林的壮观,可到底是别有韵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年的雪太大,还是悲恸太深……冷宫的梅花只打那年后,便开的不好了……寥寥无几,总是透着几分寂寥,让人不忍去看。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梅枝上,如今还是光秃秃的一片的梅树亦如此刻欧阳景轩的心里,什么都空了……嗖都要清空!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去留恋,才能放手一搏……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如今,他仅仅是希望她活着,只要活着……便好! “爷儿……”福东海到底忍不住,他偏了头,悄悄的揩了把眼角的湿润后,方才上前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您还是随着奴才回宫歇息吧。” 意外的,欧阳景轩没有反抗,微微点头道:“也好……”他声音轻落的太过悠远,“这里总要是关的,过去,也总要是了断的。”他自嘲的微微一笑,转身拖着沉重的身子离开了冷宫。 自从,冷宫被封,没有人再进来过……后来听闻,今年的冷宫的梅花开的特别好,都涌出了墙头。风一吹,墙上的浮雪带着红梅的花瓣儿飘落,美不胜收。 只是,那样的美景,却也只能在墙外欣赏,而本该要欣赏的人……却都不见。到让那美景辜负了去…… 夜色朦胧,宁静致远。 万里苍穹上笛音袅袅,一白衣男子站在天涯之巅,持笛而吹……轻风微微拂过,吹去了他那发带和衣袂,透着一份不可亵渎的超然。 “我是发现了,你每次只要拿着翠玉笛的时候,就开始装深沉……”玲儿坐在云朵上,腿耷拉着来回晃动着,身边儿的东西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继续找了舒服的地方开始睡。 笛声没有停,白衣男子也没有动,只是笛声渐渐变得有意思哀婉在里头…… 玲儿疑惑的看着白衣男子,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角,双手交叉的放到脑后,就这样躺在云朵上,喃喃的道:“而且,只要你拿着翠玉笛的时候,就好像有些讨厌我……不喜欢我跟着你,也不喜欢陪我玩。哼……天君就了不起啊,变脸比掌管雷电风云的四神都要快。” 笛声悠悠停下,一声轻叹声溢出白衣男子那菲薄的唇瓣,透着一抹无奈,“你今日来又要做什么?”他没有转手,只是那深邃的眸底有着一抹复杂的情绪滑过。 “你昨日要带我去碧波潭的……”玲儿闷闷的完后坐了起来,嘴角撇了撇,“你每次都这样,话不算数……昨天你可是好要亲自带我去的!” 渁微微皱眉,炽昨天是答应了她……可今日临时有事,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脱不开身。 “我等下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渁轻叹一声的缓缓转身,看着玲儿那不满的样子,嘴角竟是微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淡笑。 “对嘛,你就应该多对我笑笑……”玲儿跳下了云朵,兴奋的就走了上前扯了渁的衣袖道,“我看你下次都不要拿翠玉笛了,这个笛子阴阳怪气的,把你都弄的阴阳怪气了……虽然,我还挺喜欢你的深沉的,可你每次深沉的时候都不太理我,这个我不喜欢。” 她直言着自己的喜好,竟是一点儿都不避讳。 渁静静的看着玲儿,她那一双大而明亮的星眸清澈的就好似碧波潭里的水,能一眼看穿最深处的所有,“好……”不由自主的,他应承了她。却是不知道在回答她不深沉了,还是回答她带她去碧波潭的事情。 “你也承认你是阴阳怪气啊?!”玲儿扇动着无辜的眼睛,星眸如水,嘴角抿着笑意。 渁一愣,随见渐渐的黑沉了脸…… 就听“吱”的一声尖叫传来,灵宠吓的从云朵上掉了下来,一脸鄙夷的看着玲儿的同时,心里不免哀嚎……生怕天君一个不快,直接将他们扔到老君炉里给用三昧真火给火化了。 玲儿却没有感觉到渁身上溢出的沉郁的气息,而是上前直接就拉了他的手,哜嘈嘈的道:“别等下有事了,你先陪我去……我完了我就不缠着你了,然后让你好好办你的事。”她的一脸轻松和所以然,也不管灵宠那翻了眼睛不屑她的样子,径自拉着渁就离开了。 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任由着玲儿拉着走……视线只是微微垂落的看着她那纤细的柔荑紧紧的握着他的大掌,微凉的感觉就好似一股清泉,从他的指尖渐渐注入了他的心扉。 后来,渁总在想……如果没有这一次的“牵手”,是不是他就能够秉公处理当时的混乱,不让自己也陷入那样的僵局中。是不是,天界和魔界也就可以维持剑拔弩张的平和一走万年…… 纵然他是天界之主,可到底还是无法掌控时间所有,以至于后来的后来,许许多多的事情都不受控制的悄然发生……纵然后悔,已然莫及。 “你想什么呢?”玲儿突然问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因为我拉着你,你害羞了吧?!”她停了脚步,认真的就开始打量起渁来,嘴角还噙着老神在在的笑意,自然,少不了几分终于逮到机会揶揄的得意。 335.334、情意绵绵,分不清你我 渁被玲儿这样一问,微微怔愣了下,立马抽回了手……神情有着隐藏的些许尴尬和窘迫的微微蹙了眉心的冷声道:“还去不去?” “去……”玲儿故意拖长了尾音的点着头,一脸憋着的笑暴露了她此刻的想法,“当然要去了……要不,某些人的手被我白牵了,回头指不定一发怒,天界大乱还来找我算账呢。% ”着,她得意洋洋的转身就往碧波潭的方向走去,那样子,就和人得志了一样。 渁看着玲儿的笑脸,蹦跶着离开的欢快……渐渐的,视线变得深邃起来。手间还传来微凉的气息,许是她出生在魔界的原因,纵然汲取了天地之精华,到底着了寒气入体……一抹心疼滑过心扉,他嘴角微微勾了抹自嘲的冷笑。 渁,你一面儿劝着炽,一面儿却无法割舍的想要去宠爱她……你和炽本就同心,如今这般,岂不是让彼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情爱若是能够掌控,他和炽又如何会到今天这般地步?! 渁嘴角一抹苦涩的缓缓转身,不过瞬间,人已经消失不见……待玲儿发现的时候,已经到处都没有了影子,气的她直跺脚。 “气……”玲儿气恼的跺脚道,“不就拉了你的手吗?!至于跑的这么快啊……别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害羞,或者是爱上我了呢……哼!”她气的就大吼着,也不管附近有没有人经过。 灵宠一窜,趴到了她的手上的道:“不知羞……” “什么?!”玲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反问道。 灵宠在玲儿的手里蜷了起来,懒懒的道:“我是你不知羞……天君喜欢你,我看你是脑子被昨天的核桃给夹了。” 玲儿一听,翻翻眼睛,也不以为意的冷哼的撇撇嘴道:“我就脑门被核桃夹了,怎么着……大不了我们不去碧波潭……反正,我又不是特别想去……”她着话,言语里有着慵懒的威胁。 灵宠一听,气的立马站了起来,浑身的毛发也跟着一根根的竖了起来……它就没有见过这么讨厌的主人,它怎么就是被她给幻化出来了?!整天威胁它! 见灵宠真的生气了,玲儿咧嘴“嘿嘿”一笑,“好啦好啦,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看把你给气的……”她一脸觉得真正气的人其实是你吧的样子,敷衍的安抚了几下灵宠后,又道,“你,我们是自己去还是去找天君啊?” 灵宠懒懒的趴在风玲珑的手上,也不给意见……它总觉得的现在的事情很奇怪,可是,它很多东西不能…… “算了,我们去碧波潭外面等着……”玲儿突然灵光一闪的道,“哼,我就不相信,他不来!” “如果他不来呢?”灵宠仿佛天生就是来打击玲儿的,总在她兴奋的时候,给泼点儿凉水。 玲儿不以为意的道:“那结果要么我们硬闯,被守门神兽打的残废了……他就一定来了啊。或者是……我们直接回茅屋,不进去了。” 灵宠不话了,它就知道,主人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看着玲儿和灵宠絮絮叨叨的对掐的离开,渁从远处的云层后面缓缓走了出来,如果不是认真看,还以为他也是一坨云呢。 嘴角微微勾了抹笑意,直到玲儿走远了,他方才转身朝着主殿的方向而去…… 炽还在处理着政务,渁隐身走了过去,听着底下的人汇报着当前的局势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由得道:“这事儿怎么成这样的结果了?!” 炽面不改色,只是用心意相通着话,“事情出乎意料,可也是个机会……一个让赤焰再次沉寂的机会。” “那倒是……”渁淡淡的应了声,随后道,“那我去吧……” “你?!”炽微微皱了眉心。 “你留下,我去。”渁再次道。 炽沉思了下,先是示意殿下的人离开后,方才看向渁摇摇头,“赤焰属火,你去不合适……”微微一顿,他脸上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的道,“这次,我去……你便看着这里。最近几方神君蠢蠢欲动,我怕赤焰这次也是一个幌子……” “可是……”渁有些迟疑。 炽却一脸坚定的道:“就这么决定了……”他话落,突然想到了什么的道,“不过,有件事情,你要帮我!” “关于她的,你就不要提了……”渁淡淡开口,直接掐断了炽的后路。 炽一脸不满,“你明明知道,除了她,我也不会让你帮我什么。” 渁没有开口,只是微微轻叹一声,“炽,你已经坏了规矩……” “难道你没有吗?”炽冷嗤一声,“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心念相牵的……谁也逃不开。” “那以后呢?”渁收回视线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看着万里苍穹缓缓道,“你我到底是两个人……”一个她,如何分?! 炽沉默了,他嘴角一抹涩然过后,缓缓道:“我们并不是没有办法分开……不是吗?” 渁微微蹙了眉心转身看着炽,就见炽凝眸看着他,缓缓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只要你我从轮回道中走一圈,便分了……” “那天界呢?”渁的眉心皱的更紧。 “自然有新一届的炽和渁的诞生!”炽淡淡道,嘴角渐渐勾了一抹笑意。 渁一致认为,炽为了成为天君,努力了万年……这一生,也没有人可以动摇他天君的霸主之位。可是,显然他错了……不是没有人,只是那个人之前没有出现过。 “好……”渁应了声,他觉得,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炽已经有了决定,那么,结局仿佛也就不那么担忧了。不管他们堕入轮回道洗礼分身后,玲儿的心里是谁,那一个人都将黯淡收场……应该,是他吧?! 渁暗暗自嘲一笑,转身离开了大殿…… 到了碧波潭,渁远远的就看到玲儿抱着灵宠在一颗树上睡着,那样子,简直是有恃无恐…… 前面的神兽坐在碧波潭的两边守着,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圆的看着玲儿,仿佛很看不惯玲儿的无视,却又觉得她胆子忒大,觉得好奇。 “吼……”神兽发现了渁,低吼嘶鸣一声的同时,吓醒了玲儿。 “啊——”玲儿由于一惊,整个身子就从树上滑落了下来。 灵宠倒是尖的很,“嗖”的一窜,爪子已经抱住了一个树干,晃悠悠的蹦跳了下来,安全着陆……可玲儿显然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等反应过来,想要运用灵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玲儿闭了眼睛,只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的时候,突然……身子一轻,一股清冽的气息窜进鼻间,舒逸的让人忘记了方才所有的惊恐。 玲儿缓缓睁开眼睛,落入眼底的是渁那好看的下巴和轻抿的薄唇,她忘记了反应,只是跟着他旋转的动作静静的迷恋着他脸上的冷漠……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冷漠的时候,竟是比笑着的时候迷人?!难道,她天生就喜欢不笑的人吗? 不对啊,离墨也不经常笑,可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有笑……她可喜欢了。 “看够了没有?!”渁已然落在了地上,面色阴沉的冷冷问道。 玲儿一听,猛然惊醒了过来的从他手上挑了下来,窘迫的瞬间就红了脸,还强词夺理的道:“我,我哪有看你……我,我……我就是……” 渁轻睨了她一眼,冷嗤一声的道:“我你在看我吗?!”话落,他收回视线,越过脸色渐渐变得僵硬,然后又龟裂开来的玲儿,示意了下灵宠,见它窜了上来,随即手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一同进了碧波潭。 灵宠在渁的手里很乖巧,可又明显的有些瑟瑟发抖……它是魔界的灵宠,虽然在天界幻化的,可身上带了魔性,生怕被天君看透,直接不让它二次幻化的将它丢到轮回道里了。 “去吧。”渁淡淡开口。 灵宠先是看看渁,也没有动的闷闷开口道:“我灵力不够,碧波潭我撑不过来……” 渁嘴角微微勾了抹若有似无的淡笑,“你倒是和你那主子一样得寸进尺……”他着,手间已然多了一粒红色的药丸一样的东西,“吃了它。” 灵宠那紫葡萄色的眼睛顿时一亮,将那药丸吃了后,也不等渁话,已然窜进了碧波潭…… 玲儿老神在在的背负着手走了过来,微微扬着下巴,哼唧的问道:“你事情办完了?!”见渁不理她,她依旧厚着脸皮的道,“那个……刚刚谢谢你啊……” “你少烦着我,就当谢谢我了。”渁一点儿情面都不给的冷冷道,就转身去了一旁的梅林。 玲儿撇了撇嘴,哼了声后跟了上前……灵宠二次幻化要好一阵子呢,她可不想一个人玩。何况……她还要给阿墨办事儿呢,一定要祥和天君搞好关系才行。 玲儿想着,舔着脸跟了上前,进了梅林后,猛然间被梅林深处的美景给吸引了……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左右就好似幻觉一般须臾间盛开的梅花,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处…… “好美……”玲儿嘴角透着痴迷的笑容,视线落在了一株红梅树上。 也不知道魔界的红梅花开了没有……阿墨还,要给她种很多很多的红梅,也不知道现在都活了没有……玲儿的视线越来越深,看着红梅绽开的样子,她忍不住的走了上前,抬了手想要抚摸。 “别碰!”渁转身就看到了玲儿想要动那红梅,急忙喊了声,可是已经晚了。 “咝”的一声倒吸声传来,玲儿瞬间皱了眉心,看着指腹上渐渐溢出的雪,一脸痛苦。 渁急忙上前查看了下,见已经出现,不由得也蹙了眉心的道:“这是幻境,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摸?!”他气恼的责怪着。 玲儿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仿佛忘记了手指上的疼痛,星眸中更是溢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渁见了,暗暗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瓷瓶,为了一颗给玲儿,又拿了一颗碾碎了洒在流血的手指上,冷冷道:“天界的环境都是相生相克的,你修为不够,不能碰……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吧?!” 玲儿垂眸,默不作声。 渁的声音越发的冷,“你作为灵宠的主人,它在幻化之时你出现血光……就不怕它幻化失败?!” 玲儿的头垂得更低,闷闷的道:“天君,你……你能不能帮帮宠儿……” 灵宠本来就是魔界的,在天界幻化已经是气急,如今二次幻化,她又出了血光……它一定会失败的。 “不行。”渁有些僵硬的道,见玲儿抬眸的时候,眼底已经蓄满了泪水,他不由得轻叹一声的道,“不是我不愿意,是不能!”他作为天君,帮助魔界魔宠进行幻化所引起的效应他无法预估,“最多,我可以允许他再次来碧波潭进行幻化。”只是,能不能幻化成功,就只能看它的造化了…… 玲儿心里也是明白的,她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视线垂落在已经止了血,甚至开始愈合的伤口上,心情沉重。过了许久,方才听她闷闷的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欧阳景轩喃喃开口,气息渐渐絮乱的不停的喃着,额头更是溢出薄薄的冷寒。 “爷儿,爷儿……”福东海轻轻推着欧阳景轩,焦急的喊着,“爷儿,醒醒,醒醒……爷儿……” 欧阳景轩猛然睁开眼睛,他微微喘着粗气儿的看着床幔,久久的不能回神……脑海里依稀有着那万里苍穹,云烟雾绕,一女子浅浅而泣的自责着害的灵宠的幻化失败。 “爷儿……”福东海皱眉看着欧阳景轩,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欧阳景轩缓缓起身,就在福东海又要询问的时候,他抬了手制止了他的疑惑……掀开被衾,福东海已然上前拿了靴子给他穿上,他下了龙榻在屋内来回的走动着,不让脑海里的记忆在焦急中消失。 天君……炽……渁……玲儿……灵宠…… 脑海里的几个字词不停的滑过,欧阳景轩的眉心也越蹙越紧。天君为什么是有两个?其中和他有关系吗?玲儿的他每次都拿着的翠玉笛……是灵宠保护的这支吗? 所有的疑问都在拧到了脑海里,欧阳景轩的眉心也越蹙越紧,他想要探知梦中的一切,却无从探起…… 前世情,今生债……云起道长的是不是梦中的一切?! 暗凕火珠的出现,他就偶尔能梦到一些零碎的画面,如今却是清晰的能够知道梦中的人的名字和一些事情……这些,到底和他有什么联系?! 福东海静静的观察着欧阳景轩的神色,从方才起来,已然鸡打了鸣,仿佛爷儿也没有想通……爷儿到底梦到了什么,脸色这样凝重?! “替朕更衣,”欧阳景轩突然道,“朕要出宫一趟。”如今,也许能给他解惑的人只有离墨。 风少:50: “喏……”福东海应了声,去拿了雪缎的袍子给欧阳景轩换上,吩咐人打了洗漱用水,伺候的用完后,欧阳景轩早膳也不及用,一个人就匆匆踏着蒙蒙亮的天色出了宫门。 离墨没有想到欧阳景轩这时来寻他,微微疑惑却还是整装欲去寻他…… “怎么了?”风玲珑从寝居内出来,她这些天睡的不踏实,离墨这边儿有了动静,她倒是听的真切。 离墨看着风玲珑,倒也不隐瞒的道:“欧阳景轩找寻。” “是为了计划的事情吗?”风玲珑问道。 离墨摇摇头,“暂时不知。”微微一顿,他接着道,“这个时辰他来倒是怪异。” “一起去吧……”风玲珑淡淡开口,“你们的计划只有我清楚了,伤害才能减到最低。” 离墨想想,最终点点头…… 二人一同飞身,速度极快的往欧阳景轩笛声来处而去……远远的,就见一白衣男子手持竹笛缓缓而吹,那样子,犹如谪仙,让人觉得只能远观,不能亵渎。 风玲珑的脚步微微有些迟疑,她看着欧阳景轩的背影,莫名的,脑海里竟是滑过一丝景象……就好似也是如此的天色下,远远的,有着一白衣男子持笛而吹,曲乐哀婉中透着无限的惆怅……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伤感。 离墨也停了脚步,回头看向风玲珑,墨瞳微微噙着询问。 风玲珑摇摇头,和离墨一同再次抬步,往欧阳景轩的方向而去…… 欧阳景轩没有想到风玲珑也来了,看看离墨,到叫梦境中的话无法询问……这些事情太过诡异,他不想给她造成心里负担和压力。 “不是计划的事情?”离墨轻咦出声,看着欧阳景轩神色,他已然知晓他猜对了。 欧阳景轩微微收敛了在风玲珑身上的视线,淡淡道:“不是。”话落,他看向离墨道,“不过是私人的事情……你们来的时候没有想到,此刻却想到了,倒也不需要了。” 离墨蹙了剑眉,墨瞳犀利的就好似要将欧阳景轩的内心看穿一样,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因为我在……不方便吗?”风玲珑淡淡开口,星眸从容的看着欧阳景轩。 不同的样貌,可那一双全然都是话儿的星眸却如出一辙……玲儿,就是玲珑吗? 欧阳景轩暗暗思忖,却没有答案。 微微摇摇头,欧阳景轩缓缓道:“再多的计划,你已经决定了,我们也只能配合……不占主导了,不是吗?” 他的反问,让风玲珑默然。从来,他都是那样的将她所有的心思看穿…… 离墨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并没有多话。就听欧阳景轩道:“有些事情我还没有理顺,等我理顺了,再来找你证实……”话落,他又看了眼风玲珑,方才道,“我先行回宫了。”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已然转身飘然离去。 离墨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视线深处有着一抹复杂的情绪溢了出来。 看欧阳景轩身上,恐怕他想要证实的事情……不是和灵宠有关,就是和如今人界无关……如是如此,那他知道了什么?或者,他隐藏了什么? 336.335、臆测赌局,失了开端(一) 欧阳景轩回了皇宫,等待上早朝的人也还没有散去,见他回来,一个个纷纷停了脚步,等待着…… 福东海远远的看到了欧阳景轩,急忙上前询问:“皇上,还上早朝吗?” 欧阳景轩轻睨了一样那不曾散去的大臣,收敛了视线的同时,淡漠的道:“罢了!”他这会儿回来,等下离墨必然会跟来。手机看小说 果不其然,不出一个时辰,离墨果然飘身而至…… 离墨轻睨了眼桌面儿上的两只茶盏,墨瞳微深了下后缓缓道:“看来……你在等我!” 欧阳景轩拿起温着的茶壶,亲自给离墨斟了茶水的缓缓道:“刚刚有她在,到底有些不方便……想着你疑惑,断然也会来寻我……” 离墨一撩袍服的在一旁坐下,轻睨了眼色泽极好的云中芽,端起浅啜了口后,方才缓缓问道:“找我何事?!” “想问问有关于前世的事情……”欧阳景轩淡淡开口,“之前,我见过云起道长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后来,道长送我六个字后就仙逝了。” 云起道长有通古晓今的能耐离墨是知道的,云起道长仙逝的事情他也有耳闻,只是不知道竟然和欧阳景轩有关。照道理来讲,纵然泄露天机,最多也只是折寿,怎么会报应如此之快?! “然后呢?”离墨淡淡开口。 “他送我了六个字……”欧阳景轩缓缓道:“前世情,今生债!” “哦?”离墨显然意外的紧的看着欧阳景轩,见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得微微蹙了下健美的问道,“你到今天才来找我,想来应该是摸索到了什么!”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了昨夜的梦境……只是,他将许多重点都隐藏了去,单单是讲了梅林之中,灵儿手被刺破的事情。 离墨心知欧阳景轩有所保留,有可能是因为不方便,有可能他有他的考量。他微微沉思了下,最后看着欧阳景轩问道:“你认为,你前世是和一个叫……”他微微迟疑了下后,继续道,“叫玲儿的女子相识相知,而这个玲儿有可能就是如今的玲珑?!” 欧阳景轩点头,并不机会让离墨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离墨没有在开口,过了许久后,方才缓缓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梦境是为何……但是,我能可以确定的事情是,玲儿……就是玲珑。”他的声音到最后有些无奈,现在还不知道欧阳景轩到底知道了些什么,甚至,他的身份更是一无所获……如此告诉他,某种意义上,他在赌,都这个失了开端的赌局,最后能有一个好结果。 如今看来,欧阳景轩也有可能是千年前的人,甚至也是在天界颇为有权利的……否则,他实在想不出,除了碧波潭一侧的幻境林子,哪里还有他方才的那等美景。 离墨的话让欧阳景轩微微惊愕,虽然离墨给他了肯定的答案,可他却一点儿都不开心……因为,梦中,陪在玲珑身边的,不仅仅是一个渁,还有一个炽。 “你有这样的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离墨眸光深邃的看着欧阳景轩,想要从他眼底探知一些什么,最后却发现,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欧阳景轩看着离墨的视线也噙了几分凝视,离墨这个人太深,如今虽然是要坦诚才能对付楚凌,可他却隐藏了很多他也无法得知的事情。 “不久前有过,你也清楚,不清晰……清晰的也就只有昨夜的梦境。”欧阳景轩缓缓道,“我想知道的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和前世有关吗?” 离墨看出欧阳景轩想要试探他,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是……”他应了声,干脆的让欧阳景轩有些意外,“千年前的一些爱恨纠葛,终究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他看出欧阳景轩的疑惑,接着道,“我不属于这里……甚至应该,我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这个人界。” 纵然有心理准备,可听离墨这样出来,欧阳景轩还是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 “千年前,我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而眼睁睁的看着她香消玉殒的瘫软到了我怀里,我费尽心思,千年等候,就只为找到她的转世……”离墨的视线越来越深,深的让人无法看穿他此刻的心思,“只是,因为逆天,到底没有了天眼,我无法第一时间认出她……” 这个她是谁,欧阳景轩知道。 “那你后来又是如何认出她的?”欧阳景轩凝眉问道。 离墨嘴角划出一丝苦涩的无奈,“应承了霂尘,救她!”仿佛,往事一幕幕的涌上了心头,未央宫内,他欲带她的尸身离开,却无意间看到她美人骨下的梅花胎记……若是,若是当初就能发现,若是不是当初纠结在蓝彩蝶的身上,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不同?! 他想的如果太多了……过去的事情,又如何能够再一次的回转?! “当初的事件……”离墨的声音有些悠远,“我和楚凌都不希望这生找寻不到她,便在她的身上落下了梅花胎记……可偏偏,阴错阳差,我们彼此谁也不曾看穿。”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变得深邃不见底,他眼底深处溢出骇然的光芒。如此荒唐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切实的发生在了他的身边,而之前一直想不通离墨和楚凌为何对她如此这般仿佛也有了解释。 犹记得当初……她在他身下承欢,那原本呈现即将绽开的红梅朵儿竟是如真正的梅花一样绽放……当时,他就觉得奇怪,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何不妥。 离墨目光深邃的看着欧阳景轩,微微窥探一声,“若是我当初告知你,我对蝶儿的好,全然因为无意间看到她腰间的梅花胎记,你是否有机会告知我她也有?” 如此私密的事情……离墨就这样不加修饰的问了出来,视线看着欧阳景轩也越发的沉,等待着他的回答。 337.336、臆测赌局,失了开端(二)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离墨一双如墨的眼睛淡淡的看着欧阳景轩,可眼底深处那溢出来的迫切却丝毫不遮不掩的……他想知道,这最后一个“如果”! 欧阳景轩微微垂眸,他仿佛也在认真的考虑离墨这个问题。 可是,从他问出口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他不想,也不愿此刻和这个人生了嫌隙出来……到底,他怕了,怕最后二人之间的一点儿问题,都将结果加注在了玲珑身上。 “不会……”淡淡的声音到底传来,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适时欧阳景轩缓缓抬眸看向离墨,幽幽道,“我当初本就不打算动她……不管如何,她到底是救了海宇之人,我欠她一份活命的恩情。当时并不知道父皇那老狐狸的计谋,到想着母妃平日里最是重情义之人,这恩情她是还不了了,那便我来还……”微微一顿,他嘴角一抹自嘲滑过,“何况,当日我赶到,亲眼看着她护着海宇的样子……她还那么,明明自己拍的要命,却那样紧紧的护着完全不认识的海宇,我不动容那都是骗人的。” 欧阳景轩的声音一直很轻,虽然这件事情鲜少人知道,可到底有人对当时的情况有所窥探……可他却从未和人如此坦诚的提及当时的事情。 他是皇子,还是先皇当初嘴宠爱的皇子……从出生开始,几乎就教养在龙阳宫中,更是随时随地出入御书房。纵然为了兄弟间的情意,他后来有心藏了自身本事,也几下母妃的话……勿以恶而为之,勿以善而不为。母妃是个良善的人,可惜这生为了爱情妥协了太多,也无奈了太多…… 想到此,欧阳景轩眸光微暗的垂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手上的杯盏竟是被他捏的有些微微颤动,仿佛多一分的力道,那便碎了。 他这一生,因着母妃受尽父皇宠爱,自然,也招来万般嫉妒。幸得母妃的教导下,纵然做不到兄亲弟恭,倒也让五弟泓钰对他死心塌地。二哥是个治国之才,可惜心不够狠,到底是医者父母心……想到此,欧阳景轩微垂的凤眸中又是滑过一抹自嘲……二哥是医者父母心,那他呢?!玲珑每每都他是国手,那一手的医术虽然不被多人知晓,可这太医院的人,到真有几个能和他睥睨?! 可他不似表面这般随意,他到底是父皇亲手教养的,那骨血里的狠劲儿如果不是母妃,怕是比那欧阳靖寒还要多上几分。或者,他不是不狠,只是……做的不似欧阳靖寒那般外漏罢了。 欧阳景轩的思绪有些飘离,离墨倒也不急,只是静静的啜着茶水等着……最后一个如果,欧阳景轩回答的坚定,到让他有耐心等等他的解释。 “后来,她倒是因为蛇毒而殇了……”欧阳景轩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动的拿了杯盏上的盖子,看着嫩绿的茶叶在水底一根根的立着,嘴角含了笑,“我是心狠之人,当时虽然因为海宇起了恻隐之心,可这人到底是去了……许是好奇吧……”他落了话,端了杯盏浅啜一口,却蹙了剑眉。这茶水烫了便破坏了茶的滋味,可凉了,倒也不好喝……便和那情爱一般,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 欧阳景轩放下杯盏,有些慵懒的倚靠在座椅上,再次幽幽开口道:“当时听闻她族里要用古法将她续命,当时到底还,那些个也只是在古籍里听过,便留下了……一个已经殇殁的人,要如何起死回生?”他不知道是在自问还是什么,只是眼神复又淡淡的落在了离墨的身上。 离墨鹰眸轻眯了下,没有回答,只是又啜了口茶水,倒似不在乎那茶以凉。 “可偏偏,她活了……纵然身上落下了蛇毒未清之苦,可到底是人保住了。”欧阳景轩到这里,眼睛里雀跃出一抹兴奋的光芒。倒不是当初如此这般,只是如今庆幸罢了。 “后来我倒也没有出面,只是暗暗的观察了她……”欧阳景轩的话明显的不似方才那边沉重,轻快了几分,“嗯,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她醒来后想着一族繁荣或是有什么既现的要求,我便回宫后暗暗帮她应承了。虽然当初储君未立,我母妃和父皇又在冷战之中,可我到有这个能力帮她实现了心中所愿……可偏偏,她醒来后没有和人提及过想要什么,也没有愿望,就问了句海宇是否还活着……”他仿佛又陷入了当初的情景中,他偷偷的隐在暗处,就听她和身边照料的人:那孩子有没有事? 照料的人颇为气恼: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拼死去救你至于吗? 可他是个孩子! 她撇嘴,眼睛里娇俏的不像话的东西溢出…… 可你自己也是个孩子!照料的人不屑的冷哼。 她当时就只是笑,可我到底年长一些,总不能见死不救……只是,我当时也没有想到那蛇凶猛。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人天天在这些戈壁上生活,这些蛇蚁毒虫的也多见,我也就没有想那么多。 着,她看着照料的人脸上渐渐显现了怒意,她倒是颇为识趣儿的嘿嘿一笑,挑了眉眼道:嗯,其实如果当时我知道那蛇那般厉害,我是一定不会以身试险的。 照料的人看她的一脸坚定,加上事情也已经发生,她也醒来了,并不成计较太多的岔开了话题…… 他当时就这样看着她,听她最后的,不气反而笑了……这女孩倒是识时务的很,看她眼睛里明明就是,嗯,再来一遍我还是会忍不住救得。 就这样,他也没有真正的现身,倒是心下决定,他日如果有能帮到她的,倒是不管万难,也是要帮的……这才有了最后,他时局诡异下,仍旧将她从父皇那里要来,做了他的妃的事情。 “因着这事儿,我和父皇要了她……”欧阳景轩视线落在外面那微薄的阳光落下的影子上,又是自嘲一笑,“只是,当初那灵动的姑娘倒是如今因着族人变的冷静。可到底孤身一人,纵有当初我暗中相助,却多次还是万险……”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看向离墨一笑,“许是命中注定,你那墨玉平时便藏的紧,到送了她三次机会。” 想起当初,离墨也是一笑,“当时倒是因着你的面子……虽然我不管这人界诸事,可就如欧阳晨枫所言,这西苍你坐,才是最为合适。” “嗯,打我也是这样想的……”欧阳景轩接了句,倒也不怕离墨知道他的心思,“可后来,发生了蝶儿的事情,加之对方是我挚爱的父亲,一时间到忘记自己的抱负了。”他想想到处,提剑在雨中欲弑君,如今想来,到底年少轻狂。 “可后来,想要争……却也不是抱负,就想着要一定将那老头拉下来,不让他能顺心的传位便好。”欧阳景轩轻叹一声,“偏偏,太多的故事不走剧情……我只是想要帮帮她,还了当初海宇的恩情……我本打算,事成之后,给她一族人的繁华,就算要灭尧乎尔,也等她百年后,让我子孙去做……自然,当初也要保全她的清白之身,否则事后她若寻得良人,到底不好……可偏偏,我最后还是被她那一而再再而三的心思给引了注意。” 欧阳景轩想到此处,往日的种种一下子就回到了心头……翠竹园拒笛,枫临轩墙头,到落了许多美好回忆。 “嗯,后来狩猎,她英姿飒爽的赢下局面,我便想……完了,这个女子悄悄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心里,这以后还怎么放?”欧阳景轩着,嘴角的笑意更甚,“嗯,那是我想着还是保持距离,让她自己去搏吧……我之前救她数次后,便过不再相帮!” 可那温泉之中,一句“幸好是你”,他就已经知道……再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了。 回程路上,她为他甘愿受伤,他就知道……此生,再也逃不开这个聪慧的女子。她知道,一个男子只有爱上了这个女子,才会真正的去帮她……而她更明白,只有她先爱上,才能全心全意的让他爱上他。 他们二人之间的情爱,本来的诡谲,却早已经深刻骨血,却是再也无法舍去…… 离墨知道,那是……欧阳景轩已然爱上了她。当时带着药王去救她,欧阳景轩眼底的担忧不是装,也不是做戏,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后来回帝都,倒是因为时局,我不好和她太过……可我这被母妃教导的情爱理念,却是一下子迸发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下,我便再也克制不住。”欧阳景轩到这里,眼中兴奋大胜,颇有几分挑衅离墨的样子的看着他,“嗯,当时就庆幸,这元妃的院落和我那里是一墙之隔……我到也做起了宵的行径,总是翻了墙头和她‘私会’。” 离墨的脸已经冷了下来,虽然如今不是千年前,虽然也知道玲珑和这人千万次的亲密,可偏偏……这会儿是一点儿也听不得他们之前的好。 欧阳景轩也没有管离墨那德行,继续道:“可我到底不敢真的将她怎么了,当时也想着不愿她委屈……后来发现,每当她情动,倒是那梅花胎记艳丽无比,就好似发现了宝贝一般。”他看着离墨越发黑的脸,心中大喜,自然表面也没有故意去装的显露出来。 嗯,离墨……便让我得意得意吧,怕是我也就只能得意这一次了……以后,玲珑跟了你,我泉下不知道要黑多少次脸呢?! 离墨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黑脸归黑脸,也没有话,只是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再后来,我和她到底做了那事儿……嗯,彼时我快‘输了’,看似烦闷,可开心的紧。”欧阳景轩悠悠着,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悸动。 她是他第一个女人,嗯……他也是她第一个男人。唯愿此生终得一心人,落发为吻,便是彼此一生。 “想来也奇怪,她那梅花便是那个时候开了……变成了永不凋零。”欧阳景轩到此,脸上是笑,可眼底却是从深处渐渐溢出来的沉痛。 他们彼此交心,深深相爱……却命运捉弄,倒是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便是去夜麟国先前的那几日。 “这样的私密……只为我而绽放,我又怎么会和外人?”欧阳景轩轻咦一声,凤眸淡淡的看着离墨,是问他,也是问自己。 不会……真真儿是不会的! 他爱她渝生命,她是他的命…… 离墨依旧沉默不语,过了好半响,他方才恢复了平静的缓缓道:“当年的事情,给你如今倒也无妨……楚凌是前世之人的转世,怕是也爱惨了她……甚至为她凝了精元而甘愿堕入轮回道。他的身份很大,嗯……至少是我的宿敌,万年来,我们多有接触,可那次却是最惊心动魄的。” 欧阳景轩没有插话,只是皱了眉心……一句爱惨了她,一句甘愿堕入轮回道! “她不愿我们争斗,为我挡了一剑……”离墨神情陡然变的痛苦,那是欧阳景轩在他身上从未曾见过的,“嗯,是他刺的!我但是怒急攻心,只攻不守……可那是他倾尽一剑,我就算不死,怕是元神也要受损,届时,我方打乱……后果不堪设想。”他微微闭了下眼睛,慢慢的啃噬着心底溢出的痛楚。当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然猩红一片…… “那是楚凌倾注了所有的一剑,纵然是我,也是有半数以上抵挡不住的……何况是她?!”离墨轻咦,却嘴角苦涩,“她就那样倒在我怀里……漫天的雪和红梅渲染了天地,可怎及她衣襟上那大片的红?”他痛苦的着,看着欧阳景轩,“你见她殁,却是已经殁了……我却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在我面前缓缓闭上了眼睛。欧阳景轩,我当时的痛……只会比你多。” 欧阳景轩没有想到,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番牵扯……为爱等千年是怎样一个寂寞?他不过是区区五六载已经决定生不如死。 看着心爱的人为了自己而陨落又是怎样一种悲恸?他当时只是看到她闭着眼睛在那堪为破旧的榻上就已经天地间一片灰暗,只想随着她去了…… “我当时恨不得和她一起走了,”离墨咬牙,“可不行!我要她活着,便同你心……我为她甘愿逆天,甘愿落入尘世千年等候……欧阳景轩,你不懂!” 离墨眸光乍寒,却语气微微平静了下来,“你刚刚激我,我不是不知道……”他冷哼一声,“嗯,你死了倒好,她也不用为难,我自然也有办法让她将你忘记,好好的和我重塑千年前的情缘。”着,他颇为不屑,“可是,欧阳景轩……我不想再为她做决定了,我想让她自己选。” 欧阳景轩那狭长的凤眸渐渐眯缝了起来……他和离墨,二人惺惺相惜,可也因为这份情感,对彼此还是颇为了解……离墨的话,他懂! 离墨想让玲珑自己来选,选中的人……活着!没有选中的人,这次的危险……就去! “不要让她记起当初种种……”欧阳景轩淡淡开口,没有任何的情绪,“虽然她已经从所有的事情上联系到了,可还是不要让她恢复记忆……我不想……她痛苦!” 话不多,多也无益! 欧阳景轩懂离墨的意思,离墨自然也明白欧阳景轩所想……这人是抱了必死的心,他不想玲珑记起过去,是因为害怕她负疚,害怕她已死相随! 欧阳景轩太过了解她了……甚至,比了解自己更甚! 因为入冬,这阳光仿佛总是透着几分慵懒……凉风徐徐,有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风玲珑披着狐裘大氅坐在回廊上的美人靠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籍……却是半天也不曾翻一页。欧阳景轩这人她了解,嗯,虽然她不曾真正的却将所有记忆拾起。 可是,为何他事先不沅儿是她所处? 还有……沅儿是她所处,那皇后…… 风玲珑星眸微动,秀眉也渐渐颦蹙了起来。他们好似还隐瞒了很多事情……可她却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理清楚! 风玲珑看不进去书,索性放下……一旁芸儿急忙上前问要不要用盏茶,她摇了头起身,就在那一方院里来回踱步着。 她在想……今早欧阳景轩找离墨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人是个勤政爱民的人,这不是大事,罢了朝堂不过去……毕竟,如今夜麟国和日昭国战事吃紧,他要调度支援,因着那两国如今的情况和他颇有关系。 明日和弄月相互看了眼,然后视线落在了要去相府的顾老身上……这如今事事诡谲,就这老头一天到晚的倒是安逸的很。 顾老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弄月暗暗冷哼了下,故意嘟囔道:“天都要变了,顾老还有心情去下棋。” 顾老也不生气,只是呵呵一笑的站定,缓缓道:“老头我今天不去下棋……是要入宫面圣!” 他的话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顾老……包括风玲珑。 顾老什么时候和欧阳景轩有关系了? 弄月扇动了眼睫,一脸的惊讶的看看左右的人,仿佛想要寻求解释……可一个个都茫然的紧。 顾老这人见大家疑惑,又是一笑,也不解释,径自抬步就欲离去…… 这时,就听风玲珑缓缓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轻柔的和风一样,好似随时不注意就散掉了,“顾老是要那人商讨夜麟和日昭如今的战局?” 338.337、臆测赌局,失了开端(三) 顾老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一笑的道:“姑娘心思不在老头子这里,倒是什么事情却都瞒不过你。? ” 风玲珑嘴角微勾,眉眼微动溢出一抹灵动的笑意,就听她缓缓道:“我和你一同进宫!” “啊?”顾老有些意外,惊讶出声的看看风玲珑后,又看向明日和弄月,见二人也是一脸惊疑,倒是心下也就无所谓了。 这公子的贴身两侍显然不想姑娘进宫和皇上多有牵扯……可这尘世间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别人谁能插的上手?!何况,公子仿佛也有意让姑娘自己决定,到底强扭的瓜不甜。他是过来人,公子爱姑娘至深,不愿她脸上有半点儿愁苦,倒是希望她开心,不停的一步步退让。 “好。”顾老含笑点点头,“我就在门口等着,姑娘好了便出来……”话落,他没心没肺的一笑,转身去了前楼。 风玲珑带着芸儿一起的,虽然知晓了很多事情,可有些东西如今不避倒也成了尴尬。 顾老犹如往常一样,在车马里和风玲珑谈天地,聊古预今……无外乎,最后的话都到了如今日昭国和夜麟国的战事上。 “姑娘是什么时候猜到老头子和西苍帝有所认识的?”顾老有些好奇。 风玲珑浅浅一笑,星眸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的道:“顾老是个远离尘世心的高人,之前虽然跟随我和离墨,也对当时日昭和西苍的战事颇为有建树……可是,宁默沣这个人我很了解,他这人自负而高傲的很。” 顾老赞同的点点头。 “可偏偏,顾老和他一见如故……”风玲珑嘴角的笑意加深,“嗯,当然了……顾老的才识是宁默沣欣赏的。可他这人不管琴棋书画还是雄才伟略,当今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左右,倒是因着那自负的性子,怕只是欣赏自己。” 顾老依旧赞同的点点头,只是嘴角的笑意也是越发的深了起来…… “是曾经一站,你们二人惺惺相惜我倒也能理解,可偏偏……” “可偏偏,有些事情,宁默沣不想隐瞒姑娘!”顾老笑呵呵的接了话,“既然姑娘已经猜到大概,我老头子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请!”风玲珑星眸微转的看着顾老。 顾老含笑道:“我曾给姑娘,如今我老头子是孤家寡人一个,倒是不假……只是,之前老头子我却是西苍人。” 风玲珑不意外,能和宁默沣相交,如今那人又宣他入宫……怕是之前在这里的本事不。 “老头我当时在西苍官拜右相,辖下偶尔会兼了那兵部的事情……” 顾老的话缓缓出口,风玲珑纵然已经知晓些许,却还是惊讶的微微涨了娇软的唇,星眸溢出惊喜和疑惑,更多的是敬佩的光芒,“顾……是啊,我怎么就没有去想,十五载前,西苍那极富盛名的右相顾朝夕?!” “一顾夕朝,万凰过……权倾天下,玩世心!”风玲珑呢喃起当初那流传的言语,微微垂了眸。那是她还,可对于这位西苍右相却是印象深刻。纵然是偏远的尧乎尔,这位右相可也是如雷贯耳。 他能能武,一届状元却在三年之内,不显山露水的就坐到了相爷之位……不比宁默沣,到底是新君登机,急需改朝换代。顾朝夕却是真真儿的凭着自己的能耐坐上去的……而就是这位三年前的状元,三年后的右相,却又惊人的去督了一场当时颇为艰难的战役,一战让天下人刮目相看。谁人不能武?偏偏,这位相爷可以! 再后来,天下太平,西苍更是日渐昌盛。先帝在位虽然不得是仁君,却也很有建树……这位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不是个贪恋之人。他性情古怪,本游戏人间,可最后因一女子终究成为如今这般……一份爱,诞下子女,那本事最快活的事情。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亦或者天妒他才能,到底因为一次意外,这位相爷成了孤家寡人。自此后,他辞官游历,纵情山野……后人也渐渐遗忘了这个曾经几欲能和皇权比拟的人。 顾老好似也想起什么,见风玲珑脸上有些哀愁,到宽慰她道:“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了。老头子如今放下了,也淡了……否则,那皇宫断然是不会在进了。” 风玲珑抬眸,“勾起顾老的往事,是我的不对。” “之前想不通,后来也明白了……”顾老一脸释然,到不像是掩盖悲伤的道,“人生如果没有那般痛彻心扉的爱过,恋过,通过……到是枉在世上走了一遭。虽然最后他们都离开了我,我也自暴自弃过……可如今想来,只要我心中有他们,他们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顾老,仿佛他的言语的不是自己,也还隐射着她……爱过,恋过,通过……眸光陡然一暗,外间传来已经抵达皇宫的通传声。 顾老拿出宁默沣给他的令牌,马车可不检,人可不下……一行人随着马车隐没在了皇城的那端。 楚凌一袭白袍锦缎负手而立的看着马车在眼底消失,温润俊逸的脸色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笑意就如冬日暖阳,给人舒逸,却又暗暗透着冰冷。 “主上,”风云一步上前,“要不要直接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就……” “不用。”楚凌淡淡开口,“如今还不是时候……”天象异变,仿佛千年前有什么事情他也遗忘了。这样的异变如果不处理妥当,有可能之前所有的准备都会功亏一篑。 “吩咐攻打夜麟和日昭的人,加紧进攻!”楚凌再次开口,看着那城门复又关闭,嘴角微微勾了抹冷然的笑意的道,“欧阳景轩竟然还想要分神去帮夜扰和陆少云……哼,我倒要看看,一面是国,一面儿是她的时候,你要如何……” 欧阳景轩,我等着你的出手……那个时候,我会让她明白,你的爱是多么可笑! 微微眯缝了下眸子,瞬间又恢复平静。楚凌收回在皇城上的眸光,转身大刺刺的在云苍城里闲逛了起来…… 只是,跟在他身后的风云暗暗撇嘴,对他的做法仿佛有些不太认同。如今郝宗九那边儿事态紧的很,回头就算在欧阳景轩去协助夜麟国和日昭国分出兵马,他们在西苍各处边关起事,没有了内应,怕也是有些捉襟见肘。 欧阳景轩倚着檀木椅子的扶手慵懒的坐着,一旁福东海心伺候着……见茶水渐凉,便又换上一盏。见火盆里的火星子不暖了,便添置一些,万事都亲力亲为,生怕那些外面侍候的奴才笨手笨脚的,扰了欧阳景轩的思绪。 “我爱她,并不比你少……”离墨缓缓道,“可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那便是因为爱她,为她做了决定。因为爱她,任由她随了性子……只因为我们不曾爱过,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对她最好。” 这是离墨临行前,给他留的最后的话……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微一勾,一抹笑意划过……却不是释然,也不是嘲讽,多的是无奈的苦涩。 “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般做。”欧阳景轩在离墨跨出门槛的时候,轻轻落下一句话。 离墨也只是微微顿了下,没有什么的就走了…… 欧阳景轩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次重来,他是不是还愿意以万般痛苦来换她一朝一夕的安好?答案是肯定的……哪怕能再痛,更痛一些,他也愿意看着她活着。嗯,活着便好……活着,才有万般可能。 哪怕那个可能他已经无权参与,也有可能再也参与不上…… “皇上……”福东海轻轻出声打断了欧阳景轩的思绪,“顾老来了。” 欧阳景轩收敛了心神抬眸,“宣!” “喏!”福东海应了声,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顿了下后,偷偷观察着欧阳景轩的神色,继续道,“那个……梅主子也进宫了。”他见欧阳景轩眉眼间不自知的溢出喜色,又接着,“不过直接去东宫了。” “……”欧阳景轩瞬间黑了脸。 福东海是欧阳景轩身边的老人了,这如今话带到了,可不想祸及什么,急忙转身去宣了顾老。 如今万般难,三国加上一个箫悦楼对楚凌都没有什么办法,欧阳景轩自然是以正事为主……倒也压下了想要去看看风玲珑的冲动。虽然,清晨的时候,已经见过一面。 “草民参见皇上!”顾老礼仪到位。 欧阳景轩起身,亲自扶了顾老起身,“顾老不必客气……” 顾老倒也受得起欧阳景轩这一扶,若追根溯源……他还算是欧阳景轩儿时的老师。 “朕今日请顾老入宫,事非得已……还望顾老海涵。”欧阳景轩悠悠开口,当年的事情,他虽,可也了解一二……这皇宫成就了顾老,却也毁了他! 顾老释然一笑,目光熠熠生辉,“皇上和娘娘倒真是贴心之人……这娘娘来时,也到是颇为担忧。” 欧阳景轩一听,心里开心的紧……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可偏偏和顾老这样一,他也觉得他们就算是如今,也是心心相通的。 顾老这人圆滑,如今这般,欧阳景轩也知道他意思并非宽慰他,而是告诉他……对这皇宫和之前的事情,是真真儿的放下了。 “事关如今局势,那朕也就不和顾老客气了……”欧阳景轩也不迂回,见顾老含笑点头,便让福东海去拿了如今三国比邻的地图。 御书房内,对于如今战局,欧阳景轩和顾老心思到位的商讨着……风玲珑入宫,倒也没有闲着。 想要彻底的知道过去的事情,也许,她该从后宫的人下手! 欧阳沅听闻她想要去后宫走走,也是高兴的……遂问了她想要去哪里?他以为母后怕是要去未央宫,要么怎么也该去去那本该属于她,也一直是属于她的中宫凤鸾宫的。可是,风玲珑开口,要去的竟然是水华宫……何沐箐的寝宫。 “这……不好吧?!”欧阳沅喏喏的问道。 风玲珑浅笑,如今知道这和自己一见如故的孩子是自己的,心下更是喜欢……虽然还不曾忆起那十月怀胎的辛苦,可却那份骨血的情意,是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有何不好?”风玲珑脚步不停,幽幽问道。 一袭凉风袭来,微微拂动着风玲珑面上的薄纱,那雪白的大氅也是被掀开了一侧的角落,露出里面那繁花似锦的缎面儿上栩栩如生的红梅,煞是好看的紧。 欧阳沅苦着一张脸,仿佛也能猜出风玲珑几分想法……可是,如今他倒是懊恼起当初想要和母后相认的心情。一直以来,他不知道,父皇的苦,和母后的痛。 “要不先去凤鸾宫走走吧……”欧阳沅那犹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一转,“那里有个人,怕是母后……母亲想要见得。” 被欧阳沅唤作“母后”,风玲珑明显的微微震了下……纵然已经知道,可却没有了那份心情。就好似你明明在局中,可偏偏你不知道! 欧阳沅也是懊恼的不行,却不想在解释这些事情……父皇抽空和他一谈,虽然没有很深,却明白一件事情。如今他跟着父皇,也许……再过不久,他就要跟着母后了。 虽然他想着母后,也喜欢和母后一起……但那前提是,身边有父皇才行! 见欧阳沅不大的情绪却溢出几分气恼,风玲珑想着到底是孩童,心里怕是不喜她和那人后宫的人都有接触,也就罢了,“嗯,那就先去凤鸾宫!” 欧阳沅一听,顿时开心了不少,拽了风玲珑的手,就带着一般内侍宫女往凤鸾宫的方向走去……豆子急急跟着,心里也是开心的很。 这后面的事情谁知道是怎么个光景,就算爷儿抱了必死的心,怎么这也要让梅主子心里对爷儿的好还记着几分……要不,爷儿太可怜了。 只是,豆子此刻想不到的事情是……纵有万般计划,也都抵不过一个意外!当欧阳景轩薨了的时候,他那梅主子是记得了,只是她却用了一辈子去记,到不是欧阳景轩想要的。 后来,豆子总在想,那日梅林雪落……那样的光景比六载前冷宫还要美艳夺目。只是,血染了衣襟的人,却是反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天在作祟,还是人在造孽! 风玲珑和欧阳沅站在凤鸾宫的前面……这个曾经苏婉仪掌权,后来新帝登基,却一直空落的地方。 她来过一次,也就仅仅一次!那年秋意正浓,皇后宣召贵妇贵女在凤鸾宫中设下宴,一是贺她皇家新嫁妇,二是伺机将那人打压。 院内仿佛安静而诡谲,如今欧阳景轩鲜少来后宫,这中宫又空置六载,不负当年繁荣景象,却让人生了几分冷宫的意味。 豆子也紧张了起来,这里安静,可却住了人。除了平日里洒扫的宫人外,还有一人……至今不曾离开这里半步,心里有着执念,明明知道不可能,却依旧在等。就和爷儿一般,一直在等着! 可这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梅主子和殿下竟是一直就在门口站着也不进去……暗暗咧嘴,豆子舔着脸的上前两步,轻声提醒道:“那个……还进去吗?”他本来想要换一句梅主子,可到底还是在当前形势住了嘴。 欧阳沅没有回声,只是抬头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仿佛感受到了,垂眸含笑的看了看他,不想他失落,微微颔首,拉着他的手跨步进了凤鸾宫…… 梅子这辈子都噙了奢念,可却也知道……主子和丫头她们都走了,她只是苟活在世罢了。一度,她看着眼前同她一般,眼睛里溢出惊愕、不可置信、欣喜、茫然、喜极而泣的氤氲了水雾的女子,不知道要如何去走下一步。 泪,不经意的溢出眼眶。在初冬,滚烫滑过脸颊的时候,竟是刺骨般的灼痛在心。 风玲珑下意识的放开了欧阳沅的手,艰难的一步、一步的走向梅子……她不是没有想过,丫头和梅子以及冬雪的死都是假的,她们还活在某处。可是她知道,那都是自己骗自己……而当眼前的人在面前真实的站着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开心的疯掉……却原来,那也是一种心痛。 “主子……”梅子含泪福身,这一礼,当今圣上也受不起。 风玲珑闭了眼睛,她似乎在努力的平复心情,万般的思绪狂涌而出,竟是让她忘记了心扉上的疼痛…… “朕已经将她杀了!” 那人冷漠的容颜,冰冷的言语历历在目…… 风玲珑缓缓睁开眼睛,微微弯腰扶起这个外冷内热的女子,嘴角噙了笑意,却因为泪水而一片咸涩,“梅子,真的是你?!”短短几个字,颤抖的几乎没有完整的声音。 梅子重重的点点头,亦是激动不已,“主子,是奴婢……是奴婢……” 风玲珑再也没有言语,和梅子紧紧的抱到一起,脑子里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滑过……深深的刺痛着她的思绪。 那人负手而立,她总觉得他变了,而他也确实变了……可每每夜间沉睡的时候,她总觉得嗅到了他身上那独有的龙涎香的气息。 有什么想要破茧而出,好似万般的马儿奔腾着……风玲珑猛然间头痛起来,那就好似有无数银针都深深的扎进了她的脑中一般。 “唔”的一声痛闷传来,风玲珑到底忍不住那股子剧痛,只觉得两眼猛然骤黑,抱着梅子的手也变的无力,瞬间……她的身体犹如破败的柳絮一般坦然而下。 梅子大惊,“主子!”她反射性的就要去抱…… 可有人比她更快,一抹明黄已然而至,将快要瘫倒的风玲珑揽入了怀中! 339.338、臆测赌局,失了开端(四) 欧阳景轩本正和顾老在商讨夜麟国以及日昭国的战事,突闻欧阳沅带着玲珑去了凤鸾宫,他甚至来不及多想,人便施展了轻功而去……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当在宫门口,看着风玲珑因为过分悲伤而要冲破记忆的时候,他一张俊颜骇然,就见那娇软的身子已然倒下…… 不及细想,欧阳景轩一把打横将风玲珑抱起,脚步不停的就往寝宫而去,同时冷声开口:“福东海,去将那药拿过来!” “喏!”福东海不用欧阳景轩是什么,已然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金针在手,欧阳景轩剑眉紧蹙,修长如玉的手指擒着金针,看着脸色煞白的娇人一脸的凝重…… 欧阳沅眼中也显了惊惧和担忧,看看风玲珑,又看看欧阳景轩问道:“父皇,母后她……” 欧阳景轩没有开口话,只是眉心蹙的更紧。与此同时,没有多话的手指翻飞,几枚金针已然落在了风玲珑的几处大穴上。 “嗯……”痛楚的嘤咛声溢出风玲珑的唇瓣。金针过后,她的脸色不但没有好点儿,甚至越发的白了几分。 欧阳景轩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一旁的梅子几乎忘记了呼吸,从方才那霎时间的快乐一下子全被眼前风玲珑的昏迷痛楚而取代…… “皇上……”梅子忍不住开口。 欧阳景轩没有回应,适时福东海拿着一只青釉瓷瓶大步走了进来,他一把抓过后,就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出来…… 梅子等人只觉得顿时屋内一片芳香,那香气却又透着一股子冷寒……让人着迷的同时,又有着一股脚底生寒的惧怕。 药丸入嘴即化,欧阳景轩顺势再次金针过穴……可是,纵然他是国手,此刻对风玲珑那越来越痛苦的神情和苍白的脸也是束手无策。 所有人的心都凝了起来,不知道刚刚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幅光景。欧阳沅粉嫩的嘴已经抿成了一条线,一向自擅冷静的梅子神色也被担忧覆盖。 欧阳景轩那如玉的俊颜更是拧动的变形,就听他沉冷开口道:“去请离墨!” “我去!”豆子着,人已经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顾老在外面候着,虽然如今和风玲珑关系匪浅,可此刻到底是在后宫,避嫌总是要的。只是,他不停的勾着脖子向里面看着,眉心也紧紧的皱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离墨来的很快,听闻风玲珑出了事,他甚至没有等豆子,已然先一步施展轻功而来……他出没后宫也没有什么妥不妥,避开宫中眼线的同时,不少片刻功夫,人已经落在了凤鸾宫寝宫内。 “什么情况?!”离墨着话,大步流星的已经到了榻前,看着风玲珑苍白的脸,听着她那嘤咛出的痛楚,眉心瞬间拧到一起,一张冷峻如雕的俊颜笼罩了一层冰寒。 欧阳景轩神色凝重,将方才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就见离墨的眉心紧紧的蹙成了一个“川”字。担心的事情始终发生了……这个是离墨此刻唯一的想法。 “都出去!”离墨淡淡开口,听不出声音里的好坏和潜藏的意思。 欧阳景轩倒也什么都没有,摆摆手的同时起身,拉着欧阳沅和众人一起出了寝宫……只是,在临行前,他深深的凝视了眼风玲珑。 所有人退出了寝宫,站在宽大房檐下,一个个神情凝重而担忧。 欧阳景轩此刻却平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一双狭长的凤眸轻轻落在院内……阳光慵懒挥洒而下,院内大多的树木和花已然凋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株花草在冬日下傲然挺立。 因着凤鸾宫已经很久没有主子居住,后来梅子又不喜有人时不时的来打扰,这里的花草到还是当年苏婉仪离宫时的模样,内务府没有新置。 此刻,阳光本来大好,可却透出冷然的萧条,徒增了内心几分惆怅。 感觉手心里的手微动,欧阳景轩垂眸看去……对上欧阳沅愧疚的神色。他心里担忧里面的人,可多少却在此刻有几分开心……沅儿如今的感情倒是越发的多了起来,让他不免在难过之下,有着几分欣慰。 外间平静,寝宫内却凝重异常。 魑魅和魍魉双双跪在地上,神色凝重的劝着离墨,“主君,让属下来吧!” 离墨没有理会,只是扶了风玲珑起身后坐在她的身后,随即淡淡开口:“我容不得一点儿意外……” “可是……”魑魅拧眉看向离墨,顿了顿,到底最后道,“主君,如今是非常时期,如果您因为姑娘体内的鬼再次出了什么岔子,要如何对付天君?!” 离墨沉默了下,最后一抹异常的神色滑过墨瞳,却稍纵即逝,“可我也容不得她有半点儿闪失。”也许,此刻他才能明白欧阳景轩的话……只有她活着,才有万般可能。殇了,却只有一种可能……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随了,却也是两隔! 不再言语,离墨已然开始动作……魑魅和魍魉知道多无益,只能双双起身,紧紧凝视着离墨,有万一的时候,拼了魂飞魄散,也要保得主君和姑娘。 时间一点点过去,盏茶、一炷香……一个时辰,数个时辰…… 欧阳景轩的耐心几乎被耗尽,凤鸾宫外传来夜麟和日昭探子的消息,可此刻他却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只是一直在那里站着,从开始到最后,一动不动。 顾老暗暗沉叹一声,倒也没有让欧阳景轩吩咐,遂去和福东海了声。 福东海点点头,看了欧阳景轩一眼后,带着顾老同去了宫外……这顾老是什么人毕竟大多数人不知道,三国之间的事情又是绝密,没有皇上身边儿的人,却也是无法处理。 发生的所有事情欧阳景轩都知道,可此刻他什么话也不想……顾老去解决,自然是最好。他心怀天下,那人曾过,个人恩怨是,国为大。他本该先去处理,到底不是光是国,也关系到她……可是,如果她有什么意外,这家国天下对他来,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梅子在一旁默默流着泪,这个坚强而冷漠的姑娘,经过六年前的事情,看似依旧,却早已经变得脆弱……大喜大悲下,她仿佛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一直在东宫等着风玲珑的芸儿见她久久不回,心下生了疑惑,便偷偷留出东宫……因为身上有欧阳沅给她的令牌,倒是去了哪里也没有人阻难。一路上,就听到有人起今日凤鸾宫的怪异,随后,她噙了些许疑惑的打听了下,也直直的往凤鸾宫而去…… 待到门口,就见顾老和福东海和两个侍卫打扮的人着什么,她疑惑上前,却被福东海发现…… “芸儿姑娘是来找娘……林姑娘?!”福东海着,神色有些诡谲的看了眼宫内后继而道,“林姑娘在内间,可因为到底是皇后居所,如今又被下了禁令,芸儿姑娘多有不便……还请回东宫等候。” 芸儿不是个吃素的主儿,一听福东海这样,更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是离墨的人,自然就想着欧阳景轩和风玲珑是不是在内间“增进感情”?见福东海拦阻,极为不愿,刚刚想要胡搅蛮缠几下,却见顾老急忙过来。 “芸儿姑娘,”顾老声音也是急切,“你就先听福总管的,此刻到真不是欢闹的时候……嗯,芸儿姑娘想什么老头也是知道的……”他微微一顿,倾身上前轻轻道,“公子也在里间,你到不用太过担忧。” 芸儿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倒是不知道,原来公子也在…… “好了,我知道了。”芸儿撇撇嘴,朝着福东海就皱鼻子撇了下嘴,然后转身恨恨的离开了。 顾老轻叹一声,复又转身听那二人言语,到了最后,他只是给二人一个字……拖! 阳光已然居中,午时无风,到是暖和的让人生了几分困倦。 楚凌一袭白袍,俊朗如谪仙。他听着身后女子的汇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温润的弧度,煞是好看的紧。待那女子话落,他眉眼轻挑了下,缓缓道:“嗯,如此来……倒是个契机。” “主上可是有新的计划?!”女子试探性的问道。 楚凌只是一笑,“风玲珑今天这个宫……进的好!” 女子没有接话,只是等着楚凌接着解惑……可惜,楚凌却一句话没有,转身飘然离开。女子不懂他的话,当懂了的时候,这风云变幻,已然是另一副天地。 直到夜幕低垂,离墨一口鲜血喷出……风玲珑苍白的脸色方才微微稍缓。 听得里面动静,欧阳景轩几乎是同时转身就进了內寝……看到离墨神情凝重,微微也透了苍白,不由得大惊,上前一步就执了他的手把脉。只见他脸色顿变了下,手掌凝聚了内力,一掌落到了他的后心…… “噗——” 离墨顿觉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冲破喉咙,来不及忍着,已然喷薄而出。 隐在暗处的魑魅和魍魉脸色大惊,可当看到离墨脸色悠悠好转时,不由得放了心,转身彻底隐匿。 欧阳景轩看着离墨,俊颜凝重的道:“豆子,带沅儿回东宫用膳,顾老也便一起吧……福东海和梅子也都先行退下!” 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怕是他和离墨之间有什么话要讲,纷纷行礼退下…… 欧阳景轩又给离墨施了针,见他神色又继而大好方才收回。他去了一边儿鼓凳坐下,一双凤眸只是扫了眼躺着的风玲珑后,就看向了离墨缓缓道:“可能再次封了她记忆?!” 离墨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嘴角一抹苦涩。 欧阳景轩蹙眉,如今情况……明显的是她看到梅子后,下意识的意欲冲破封锁的记忆造成身体负荷。若是这样,他反正是要离开的……到希望她真正的将一切忘记了。 “如今我灵力不复,能安置下已经吃力,想要再次封锁……”离墨欲言又止,可后面的话却不用再。 欧阳景轩面色平静,可那一双凤眸深处却是惊涛骇浪,“如此,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离墨苦涩勾唇,在欧阳景轩一侧坐下,只是幽幽道:“有……”就在欧阳景轩面色有着一抹迫切的时候,他的话再次打击了他,“由楚凌来封!” “……”欧阳景轩微微张了下菲薄的唇,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什么。 “楚凌的灵力已经逐渐恢复,”离墨缓缓道,因为方才耗了太多心神,却有几分无力和苍白,“其实,我有件事情始终不懂。”着,他垂眸深思,“照道理,楚凌的灵力如今应该至少恢复七八成或更多……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做什么,不是你我如今可以制止的。可他却好似还在等……”着,他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默不作声,不管前世是什么,其实他除了那晚的梦境什么也都不知道。只是,那样的梦境仿佛有什么东西遗落了,他还没有找到……而离墨的思虑,自然也不是如今他一个“凡人”可以知晓的。 “奴婢/奴才参见兰妃、冷嫔娘娘!”外间,传来福东海和梅子的声音。 兰妃和冷嫔时而会过来看看梅子也不足为奇,今日一是听闻了外间传言,二是也确实好些天不曾走动,便相携的来了凤鸾宫。 二人看着福东海,心忖着欧阳景轩必然在,只是……二人有些不明,这皇上鲜少来这里。 “梅子,”兰妃上前一步,看看了火烛的寝宫,不由得颦蹙了眉问道,“可是皇上在内?!” 梅子冷漠,对这二人却因着一份情谊还好,“是!”她没有回避。 兰妃和冷嫔疑惑,还不及问话,就听福东海幽幽半躬了身子道:“两位娘娘还是请回吧……”他抬眸,“皇上在此间,多有不便。” 兰妃和冷嫔并不生气福东海的态度,只是双双看了眼寝宫的方向,随后和梅子了声回头再来看她后,双双转身带着宫婢离开。 出了门,冷嫔面色平静的道:“总觉得那位林姑娘有些特别。” “如果是故人……到是了了一桩心事。”兰妃淡淡开口,眼中却有着惆怅,“只是……怕都是贪念了。” 冷嫔没有开口,只是回想着这些天来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了计较,却也怕是自己贪念了,不曾出来。 “看到了吗?”蝶夫人淡淡开口,一双娇媚的杏眸中噙着复杂的情绪,那妩媚的脸上更是有着一抹冷笑滑过,“如今这局面,到真让人期待最后的结局。” 素娥脸色也是冷然,“主子,奴婢到希望她就这样死了好。皇上再惦念着,和活人一辈子还就斗不过死人吗?!” 蝶夫人没有接话,只是嘴角有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滑过……她收回眸光,缓缓转身往自个儿寝宫走去,只是心下越来越沉。以前,她以为可以,如今倒是不确定了……那人并不如表面看的温润邪魅,实则是个心狠的主儿……风玲珑已经死过一次,如今失而复得,如果再死了,怕是他会用整个天下来陪葬。 女子一生,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人真心……可她总有美貌才华,却不得那份挚爱……蝶夫人心扉间只觉得一阵子抽痛,窒闷的无法呼吸。 月光韶华,风影轻动。 凤榻上的人儿微微娇喘着嘤咛出痛苦的破碎声,欧阳景轩和离墨谁也不曾开口,只是二人紧紧的盯着那榻上的人儿,心如刀绞。 今晚如果过不去,不用楚凌动手,她便已经香消玉殒……而这次,便是真的! 其实,这里没有谁比离墨更加清楚,就算撑过今晚,有可能她的身子也就破败了……不该!他不该退让,不是他退让,她就不会有机会冲破那封锁的记忆…… 懊恼再一次划过心扉,他本以为经过千年前,对她所做的事情,他三思而行,不会再后悔,可此刻明显的他后悔了。他凭地放任她自己选择?! “如果……”欧阳景轩突然开口,声音平静的和他凤眸深处的痛苦完全相反,“如果撑不过,就将她送去给楚凌吧!” 离墨没有应声,也没有看欧阳景轩,只是冷声道:“她会更加痛苦!”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瓣微勾,“只要活着就好……何况,计划本就如此,不是吗?” “你从开始就打算将她推给楚凌?!”离墨显然没有想到,瞬间偏头,墨瞳如利刃一般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只是摇摇头,“不……楚凌不适合她!”微微一顿,“纵然千年前他爱她逾过生命,可如今……不适合!” 他起了身,也不管离墨视线的在凤榻边儿坐下,俯身就在离墨愤怒的视线下,薄唇轻轻在那微微干涸了的娇唇上落下一吻,继而微微抬起,却不曾离开过多,凤眸紧紧凝着皱着眉心昏睡的风玲珑脸上,幽幽道:“可如果只有他能保她,那……就这样吧!” 340.339、臆测赌局,失了开端(五) 离墨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要冲了出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想当年,他也算是天地间一个人物,在情爱面前,虽然不得什么,可至死不渝却是要得的。手机看小说 但是,此刻听欧阳景轩一句“如果只有他能保她,那就这样吧……”,不由得心生了怆然的悲恸。 “玲珑这样不会快活!”离墨咬牙,因为方才又一次的耗损,他几乎心力憔悴。如果这个时候楚凌来袭,怕是结果让人更加悲怆。 欧阳景轩轻轻撩拨了下风玲珑脸颊上的乱发,他也不介意离墨看着……这人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在位时不二的后,可如今……却要生生将她推给别的男子,他的痛只有他自己清楚。 “楚凌会让她忘记所有的,不是吗?!”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从头到尾都没有偏离风玲珑,他只想要好好的看着她,将她所有的一切再一次深深地烙印进骨血里。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先要去寻她,不让她如今生这般艰苦的走到他的身边……如果可以,他愿意同她携手天下,纵情山水。可是,却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如玉的手指轻轻勾勒着风玲珑的脸颊,菲薄的唇角渐渐溢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如果可以……如果……原来,不是心无所念,而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想的不过就是一个“如果”,痴念和贪心的,也只是一个“若果。” 夜色沉醉的让人忘记了世间哀愁一般,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所有的过往都不是痛楚。 夜扰魅惑的容颜透着几分苍白,那妖冶的桃花眼轻轻眯缝着,明明显现了几分憔悴,却精锐的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行军的军医正在给他肩胛上裹伤,今日一战,双上伤亡惨重,真真儿是敌损一千己亡八百。这样的打法,早晚是两败俱伤。 明夏一脸承重,帐篷突然被掀起,他反射性的看去,就见晚秋眉眼间微红的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和一碗米粥走了进来。 “皇上,已经处理好了……”军医恭敬的道,“皇上这伤不能在被撕裂了,否则……”他没有接着下去,夜扰平日看着随和,可那一记眼神着实让人心惊的很。 夜扰微微抬手,军医暗暗一叹的退出了营长。晚秋伺候着他将汤药和米粥用了,见她一脸欲言又止,他又岂会不知道她想什么? 可如今,战事吃紧,骑虎难下……相较于日昭那边,楚凌将更多的经历放到了夜麟这边。其实,想来也是有据可循,楚凌出生在日昭,虽然被陆少云阴了,可只是无心与此。他想要日昭,怕不是难事。可夜麟不同,对于一个未知的,人总是有欲、望将之先行除去。 “主子……”明夏跺了脚,可后面的话也被夜扰一眼给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朕的笛子呢?”夜扰突然开口问道。 明夏先是一愣,随即气恼的不行。如今这般了,主子竟然还有心思去管那破笛子…… “奴婢去拿!”晚秋却是一反常态的极为安静,收拾了汤膳的碗转身出了帐篷,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人就拿着一只笛子折返了回来。 夜扰看到那笛子的时候,明显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他就那样摩挲着,嘴角渐渐噙了笑意……笑意瞬间抵达眼底,在如今战事吃紧下,他难得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年,”夜扰悠悠开口,不知道是给明夏和晚秋听的还是在自喃,“我为了国放弃她,到不是真的想放弃,只是因为她心里只有欧阳景轩……我知道。尽管用了那许久时间,天天和她朝夕相处,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眼底的眸光越发柔和了几分,如今身上多处是伤,不能用了力气,到是这笛子也好久不曾吹了。 “如今,我又为她举国抵抗,多少是有私心……可你我都知道,那人是个祸害,不除……这大陆上,早晚没有安神的时候。”夜扰轻叹一声,脑子里回荡的都是风玲珑那娇俏却冷然的脸。 她仿佛只有对着欧阳景轩的时候会有过多的情绪波澜,那一双全然是话儿的星眸,也好似只有对着欧阳景轩的时候,会喜怒哀乐。 他嫉妒,嗯……是真的嫉妒! 如果再来一次,他先遇上她,要有多好?! “主子就没有想过,这一战……”明夏再次欲言又止,有些事情不能多,多了反而是伤。可是,让他不,他不甘心。 风玲珑凭地让主子如此操心?! 夜扰并不是不知道如今晚秋和明夏的心思,可知道又如何?!想他夜扰,一生恣意,从来顺风顺水的……可偏偏,出了一个她。他不怨,因为有这样一个人,人生仿佛也才完美了不少。 只不过,这一切事情里,唯独一件,让他伤了心……那个打和他玩的最好,走的最近,最为忠心的大哥夜晗,终究还是背叛了他! “西苍可有消息过来?”夜扰转口问道。 晚秋点点头,从怀中抽出两封信。 夜扰微微不解,不明怎么一下到了两封,可当有一封娟秀的“夜扰亲启”的字样映入眼帘的时候,他欣喜若狂的有些不能自已。放下笛子,顾不得欧阳景轩商讨的正事,他汲汲慌慌的打开了风玲珑的信笺……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心翼翼的,生怕将里面的只字片语给撕坏了。 展开信,是那人娟秀的簪花楷,他急忙阅读了一遍,又细细的品读了一遍……心里所有的嫉妒,所有的所有的,自己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情绪,都被最后那句“我心里永远有你的位置,虽然无关情爱”所占据。 无关情爱纵然让人伤感,可他还是走进了她的心里,不是吗?只要这样,便好!他不是贪婪之人。 当号角在一次吹响,当那犹如红霞一般妖娆舞动的人影在战马上带着他那夜麟国大好男儿奋力厮杀的时候,风云变幻,却是所有人都没有猜到结局是如此这般。 夜扰猜不到,陆少云更是猜不到……纵然是慕晚晴,当听闻那凄厉的结局时,竟是也悄悄的落下了泪。只道一句:上天,不公平! 西苍,云苍城。 楚凌静默在院中,不同于以往,如今的他倒是越发安静起来,也越发的不急不躁,仿佛所有的事情他都有着极大的耐心。 风云也对这个主上是越来越不懂……明明唾手可得,可他偏偏在耗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我在等……等他们求我!”楚凌突然静静开口。 风云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已经渐渐习惯这位主子最近的行止怪异,怕是方才都能被身后的台阶给绊倒。 主上就好似身后也长了眼睛一样,每每他在想什么,主上都知道! 楚凌缓缓转身,轻睨了眼风云后,默然的往外面走去……院中桎梏的气息让他沉闷,他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仿佛,千年前的天界里,还有一个人,可那个人是谁,他怎么都无法忖度出来……只是,每每想到那个“虚拟”的人的时候,他就心思难安,更加觉得仿佛有什么变故出现。 风云想要跟着,被楚凌微微抬手制止……此刻他只想独处,想要理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牵扯还不曾理清。 风玲珑痛楚的嘤咛了声,只见她眉心微微颦蹙了下后,眼睑微动,那眼睫也跟着颤了起来…… “玲珑……”轻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却透着焦虑的在耳边响起。 风玲珑撑着头痛欲裂的不适,努力的扇动了几下眼帘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是雕梁画柱,幔纱微动,枣花香气弥漫,通天的幔帐更是在眼前变的迷雾重重。 视线最后定格在榻边儿的男子脸上……不是本该预料的人,却又是意料中的人。 “阿墨……”风玲珑有气无力的轻唤了一声。 离墨鹰眸中滑过一抹欣喜,“你醒了……你终于醒来!”终于的欣喜雀跃的就好似他统治了天地,甚至比那更甚。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姑娘,你终于醒了……呜呜呜……”芸儿站在榻边儿,喜极而泣的开始抹着眼泪。 上次被顾老骗着走了,后来才知道姑娘出了事儿……而这一睡,竟是过去数日。这些日子以来,公子和欧阳景轩不停的给姑娘运送了内力疗伤,加上皇宫大内的好药都给用上了,可就是不醒……就算是公子都几尽绝望了,幸好……幸好姑娘还是醒了。 风玲珑听着芸儿哭哭唧唧的着这几天的事情,她失了血色的娇颜上透着一丝疑惑的看着离墨。她那天昏厥的有些诡异,虽然她如今身体不见大好,可断然也不应该那样的情况下直接晕了。 离墨脸色平静,只是起身道:“梅子在外面煎药,我去端!”话落,也不等风玲珑言语,人已经转身出去…… 最后,药不是离墨端进来的,是梅子和欧阳沅,这曾经的故人,此刻再次见面却不敢勾起太多的往事,生怕当日的情形再次发生。 “我来喂!”欧阳沅老神在在的就要亲自动手。 梅子对这个主子喜爱的紧,却汤药过烫,也不敢真的让欧阳沅喂。好在这位殿下虽然有心为母后多做点儿事情,却也不是个执拗无理取闹之人,最后到底退开,让梅子亲自动手。 芸儿有些吃味儿,梅子还活着,她当然为姑娘开心,可是,心里却有些女孩儿家的嫉妒生起……心想着,平日这活计可都是她伺候着的。如今倒好,她成了“闲人”。 离墨从凤鸾宫出去后,径自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欧阳景轩正在和几个心腹大臣商讨着关于郝宗九等人处理沧澜郡的事情。众臣各执一词,问题僵持不下,最后在欧阳景轩一声“朕觉得就按照宁相所的办”而终结。 最后,有陆陆续续的大臣退出,离墨见并没有退干净,倒也不着急,只是隐没了身形,不让人发现。 御书房内,欧阳景轩留下了欧阳晨枫、欧阳泓钰、欧阳玉琮和宁默沣以及再次官拜右相的顾老顾朝夕。如今局势看似日昭、西苍、夜麟三分天下却楚凌独大,顾老如今放下一切,重拾朝堂本来有些不妥,可到底抵不过家国重要,遂也就答应了欧阳景轩所求。 至于时候,他是继续游戏人间还是游历天下,欧阳景轩落了话,随他……如今却是为了好办事,官衔是一定要给的。 御书房内的气氛有些诡谲和凝重,虽然欧阳景轩话没有,可众人心中都揣测了几分……至于对不对,大家心照不宣。 宁默沣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意,事情办得差不多,他就估摸着欧阳景轩要谈此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也许,还是因着那如韶华而过的女子。 “朕留下诸位,想来诸位也是心有所猜了。”欧阳景轩话总是透着几分慵懒,就好似当初那没有任何能真正入了眼的苍轩王一般,“朕诏书也已经写好了……”着,他仿佛变戏法儿一样的,手中突然多了一卷明黄,那是圣旨!天子专用! 众人心里越发凝重了去,尤其是欧阳晨枫。 突然,有微风轻动,只见欧阳景轩手持了黄绢一跃而起,那东西已然落到了上方“勤政爱民”的匾额后面。 “那是朕的遗照,”欧阳景轩飘然落下的时候,背负了手,一双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邪魅却冷然的弧度,“上书,朕一旦有任何意外,着苍轩王欧阳晨枫继位!” 简短的言语,没有过多的修饰。 欧阳晨枫却已经离座,掀袍跪下,一脸凝重的道:“皇上三思……皇上收回成命!” 欧阳泓钰和欧阳玉琮紧随其后的跪下,欧阳泓钰打就奉欧阳景轩为马首是瞻,虽然知道,欧阳晨枫亦是同阵营,可他明白……三哥这次是抱了必死的心。 而欧阳玉琮心中哀然,和欧阳靖寒同胞,本不应该和这位三哥有过多焦急……可性子使然,这天下他没有兴趣。谁做皇帝对他来,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经由若琪后,他却也真心对这位三哥交心。 早知道如此,上次就不该帮三哥去查那些劳什子东西……如今倒好,三哥更加有恃无恐的想要……去死! “三哥,这不是最好之法!” 不是皇兄,不是皇上,而是三哥……欧阳玉琮心里郁结沉闷,抱拳抬眸看着欧阳景轩,“事情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三哥,你不能……” “朕还没有死呢。”欧阳景轩淡淡打断了欧阳玉琮的话,只是笑着道,“二哥和五弟、七弟都起来吧……”他悠悠开口,“那遗诏,不过是以防万一,朕不想……那万一来的时候,西苍措手不及,让那些有心人钻了空子。” 这话不假,却让大家心情更为的沉重。 顾老和宁默沣这如今的左右相安之若素的坐在椅子上,仿佛对此刻的情景视而不闻,只是纷纷拿过一旁的杯盏,竟是浅啜了起来。 不过,顾老这人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后来游离也是敛去了光芒,如今做什么倒是不显山露水的,可心里却已经转着……这如今的局势还没有难到皇上要以身去搏,想来,其中还有许多猫腻,是皇上和公子知道的,而别人不得知的。 思忖间,顾老落了杯盏盖子的时候,视线若不经意的滑过对面宁默沣…… 宁默沣暗暗腹诽了顾老几句,想要佯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可那欧阳景轩几个人表现的兄亲弟恭的,着实让他有些觉得刺目。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 宁默沣仿佛用了多少力气方才咬牙恨恨的瞪了顾老一眼,随即放下杯盏起身,掀衣袍跪地,“皇上,臣有话!” 欧阳景轩凤眸轻眯了下,在所有人目光或淡然、或惊疑、或不解的看着宁默沣的时候,轻启薄唇道:“宁相可也是劝朕收回旨意?!” 妈的,欧阳景轩你这个狐狸……宁默沣越发气不过的暗暗骂了声,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的道:“回皇上,不是!” “哦?”欧阳景轩轻咦一声,并没有太多情绪。 宁默沣心里有骂了几遍,方才咬牙切齿的道:“皇上所担忧之事,想来臣家嫂有效劳之处……只是,家嫂家规甚严,又有家兄那狗腿之人,怕是不太好请。” 欧阳景轩眉眼间幻化出一抹让人察觉不到的笑意,“那宁相此刻言语……是拿朕开涮的?!”他话明明听着轻松噙了几分促狭,可落在众人耳里,却是冰冷而沉重。 宁默沣呲牙咧嘴了下,淡然道:“自然不敢……臣只是这样一,只是觉得,万事皆有可能,如果不去试试,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可试了……怎么也是多一个。”话落,他抬眸,对上欧阳景轩的视线,君臣此刻到不是君臣,眉眼间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大的仇恨呢。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宁相既然担君之忧……朕怎好拂了爱卿的好意?” 欧阳景轩,你去死!宁默沣又暗暗骂了句,心里着实气恼……他跟了欧阳景轩,身为他族,自然是一心一意。可如今这人竟是拿着他们族的族训来反将他一军,他怎么能不气?! 可是,嫂子那边就算想来,大哥那关都不好过……到底是有损嫂子身体的事情。唉,罢了,应都应了,只能希冀着一切平复后,能有两全之法。 341.340、臆测赌局,失了开端(六) 御书房的人在宁默沣开了口后散去,虽然欧阳晨枫等人不知道欧阳景轩和宁默沣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可显然气氛缓和不少。{ 出了御书房,欧阳玉琮好奇心大,就去挽了宁默沣的胳膊想要打听,顿时让所有侍卫和宫人纷纷侧目到了他们身上……这西苍虽然男风不大,可达官贵人之间有养男宠的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可这两位,一个王爷一个丞相,如此勾勾搭搭的,还真是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反应。 “宁相,你和三哥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你那嫂子是有什么能耐?好像三哥稀罕的紧啊……”欧阳玉琮本就玩心大,对新奇的东西又极为的好奇,何况如今关乎到西苍和欧阳景轩,他自然更加上心了几分。 宁默沣冷着脸抽回了胳膊,眼神更是冰冻三尺的警告的看着欧阳玉琮,冷冷撂下一句“无可奉告”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落下欧阳玉琮直跳脚,嚷嚷着宁默沣竟然比他一个王爷的架子还大,回头定要找了错处公报私仇……自然,这些都是玩笑话。如今处处气氛凝重,谁也明白,此乃多事之秋。 离墨在众人离开后,犹如鬼魅一般进了御书房……欧阳景轩见到他,眼睛先是一亮,见他点头,顿时心中大石微微落下。 福东海不需要欧阳景轩,已然退了出去,顺势关了御书房的门。 “什么时候带她出宫?”欧阳景轩问道。 离墨微微蹙眉,心里有了思量的道:“在等等吧,现在也不知道身体如何……”他担忧的要比欧阳景轩担忧的多。经过这一次,鬼纵然被镇住,可怕后面的麻烦不。最主要的是,他耗损太多,未必能够保的玲珑万全。 “你来是……”欧阳景轩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离墨沉吟了下,方才继而道:“你的想法,也许可行。” 欧阳景轩瞬间蹙了剑眉,一双凤眸微凛的看着离墨……他知道,离墨这人不会谎,也不会妄自菲薄。正因为如此,他这步退让,到底将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奢望也打碎了。 沉默,成了两个曾经呼风唤雨,自傲睥睨的两个男子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谁也没有再开口,谁也明白对方心中的沉重和无奈。 空气仿佛被凝结成了冰块,纵然有暖炉也丝毫没有热气,就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会无法抵抗的侵袭而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时光停滞,岁月无痕……离墨方才轻叹一声,墨瞳幽幽的看向始终垂眸看着御案上那只竹笛的欧阳景轩,问道:“不过去看看她吗?” 欧阳景轩不曾东,视线落在那笛身上的簪花楷上,轻启薄唇淡淡道:“不了……” 离墨微微蹙眉,仿若不解。 欧阳景轩收敛了视线看向离墨,缓缓道:“先拖一拖吧……等默沣回来再。” 离墨方才就在外面,虽然里面的话没有听的真切,可欧阳玉琮纠缠宁默沣时的言语他倒是听了,前后合计,也是了解了个大概,“怕宁默元未必肯。” “关乎天下苍生,如今倒也不仅仅是私人的事情……他会考虑。”欧阳景轩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着仿佛胸有成竹,可脸色却过于平静。 离墨也不多言语,只是微微颔首了后起身,什么话也没有的离开了御书房。 岁月静好,只是暗涌却让人不及欣赏。 风玲珑醒来已然过去半月,这寒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刺骨起来。她身子本就因为养了鬼而发寒,好在如今居住在凤鸾宫里,了地龙,倒也不甚难过。 只是,凤鸾宫空置这许久,如今突然了地龙,宫内外臆测纷纷。虽然如今多多少少有人知道,那赌局里的女子,估摸着就是风玲珑……纵然没有人明白,为何那殁了的人会突然复活。可这天下间的奇闻异事不少,自然也不外乎多一件。 可还有人不知道的……后宫如今如同虚设,就算有心想要问问欧阳景轩,但也得能得见圣颜才行。至于朝堂上,有那酸腐的老臣自然会觐见言语,无外乎中宫空置多年,皇上纵然有心,也应该昭告天下,不能私藏了女子在内,辱没了列祖列宗云云…… 可欧阳景轩这人一向邪魅不羁,他要做的事情自然不管你是谁,也是无法反驳。 最后,后宫有嫔妃不甘心,又对凤鸾宫里的人实在是好奇,一个个借由着去太后寝宫问安的档儿,状似不经意的旁敲侧击,纷纷将那心里的不愿和不甘,借着谈话吐了出来。 苏婉仪是什么人,那是在先帝继位后,数十载屹立不倒的后宫之主。听的这些人的言语,她哪里会猜不到她们想什么?无外乎想要她为她们做主,去看看那凤鸾宫里的人是谁…… 但是,经过欧阳若琪一事,苏婉仪收敛了性情是真的。若琪的死对她打击甚大,何况后来欧阳景轩的恭孝也却是打动了她……就如欧阳晨枫所言,与其老死不相往来,何不母慈子孝?! 这事儿来也蹊跷,她没有问,自然白芷也没有多什么……此刻听众嫔妃在这里挑唆,白芷心里着急,生怕苏婉仪会当众应承了,后面为着这事儿,皇上和太后又闹的不愉快,那便不好了。 “哀家已经不管后宫的事情好些年了,”苏婉仪声音平静而有些疏离,“皇上如今这般,哀家也是劝过的……可当年皇后殁殇了,皇上悲恸欲绝,哀家倒也不好真的逼迫了什么去。”微微一滞,她放下手中杯盏的接着道,“你们身为后宫女子,本该为皇上解忧,可如今皇上也多不去后宫,难道……你们自己就没有责任吗?” 嫔妃们没有想到苏婉仪突然转了话题,甚至冷了声音,一个个竟是忘记了应对,只是都反射性的垂了眸。 苏婉仪凤目微凛的滑过嫔妃,继续道:“皇上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难道……如今不管那凤鸾宫里的女子是谁,倒也让皇上上了心思。如此,继而对大家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她着话,声音又柔和了几分,见几个嫔妃已经看向了她,她浅笑着道,“嗯,你们也是聪明之人……如果这个女子真能让皇上有所属,以后雨露均沾的事情……怕也是能求得的。” 这样的话一落,谁不高兴?! 这里的女子,自从进宫后,除了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子得见圣颜,到宫中坐,却又哪个人上过龙榻,伺候过那俊逸的当今天子? 如果这女子真的能让皇上放开对先皇后的爱宠,某种方面,倒也是一件好事。 白芷暗暗吁了口气,对于苏婉仪不显山露水的就将这些嫔妃的心思给打发了,心里也不免生了佩服。到底是在后宫城府了这些年的,纵然先皇当年爱梅妃,却也不曾撼动过太后昔日地位,没有些许手段,怕是如今不在此了。 请安问好后,嫔妃们也就纷纷退了出去……苏婉仪适时淡淡开口:“白芷啊,那凤鸾宫里的女子给哀家听听。” 白芷心惊,自然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太后,可若是那人便本就是皇后,不知道…… 苏婉仪起了身往外走着,这阴郁了几天的天气,今儿个阳光大好,无风,却是暖和的紧。 白芷默默的跟在后面,不知道要从何起……却听苏婉仪淡淡开了口。 “以前,我和梅妃争,如今想来……最后不过浮华一世。她走了,先皇也走了,只落下哀家孤身一人。”苏婉仪悠悠着,白芷不解她为何到这个,却也不曾插话。 “先前想不明白,经过若琪那丫头的事情后,哀家倒是明白了……这女子,怕是穷极一生,那荣华富贵不过都是空虚,唯独一心,那是实在的。”苏婉仪笑笑,看着墙头那新移过来的梅树,眉眼间倒是有了几分释然,“皇上是梅妃之子,虽然以前风流,可哀家知道这人的心不动……唯独后来冷宫事后,哀家才知道,皇上爱那淡雅聪慧的女子太深。试问,一个愿意抛开家国,只愿意以身相随的爱……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对一个女子上心?还是住在了凤鸾宫……那可是他一直留给那个女子的啊!” 白芷默然了,到底事情瞒不住太后:“太后猜到了……” 苏婉仪莞尔一笑,纵然年逾近半百,可依旧风韵犹存,容颜让人看不出到底的年岁。 “想来也是觉得奇怪,是有这样想,可听你这般一,到是证实了……”苏婉仪眉眼间有着几分错愕,最后却都被笑容取代,“既然故人依旧,哀家自是要去看看的……也好了了那些嫔妃的念想。” 白芷明白苏婉仪的意思,可却又怕皇上不愿,明显的有几分迟疑…… “你这丫头!”苏婉仪见白芷样子,不由得被气笑了,“嘚,哀家倒也不着急,你去寻了你那主子问问,哀家再去不迟。” 白芷被戳穿了心思,不由得脸一红,却依旧福身应了。 苏婉仪看着白芷匆匆离去,轻轻一叹,暗暗忖道:若是那人还活着,这天下倒也好了……也便不要在生了事端才好。 风玲珑没有想到,一顿晚膳,昔日故人都到了……还有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苏婉仪。她本想见礼,可如今身份确实尴尬,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婉仪来前也听白芷大致了些情况,虽然心里对风玲珑跟着离墨不愿,可到底因为失了记忆,也只能作罢,“林姑娘不必多礼……今儿个听的皇上弄了个宴,哀家也许久不曾出了那宫门,就贴着脸过来聚聚。” “太后严重……”风玲珑星眸微垂的一福。 “无关地位,大家就坐吧。”苏婉仪不好多,径自坐下,只是眸光落在风玲珑身上数眼,心生道:这女子越发成迷,让人心生了好奇了。 宴是名副其实的宴,白芷等几个亲近的人亲自在凤鸾宫里的厨做的晚膳,大家吃喝也到舒心开怀。 苏婉仪不知道欧阳景轩计划的事情,欧阳晨枫等人又是掩藏的个中好手,自然这宴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聊。 膳后,众人告退,欧阳景轩没有走……只是吩咐了豆子带着不情不愿的欧阳沅回了东宫。 月光如水,晚上的气温凉薄了许多。不用欧阳景轩吩咐,福东海已经径自去将地龙的火弄的更加旺了些…… “身体好些了吗?”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风玲珑浅笑的点了下头,因为在此封住鬼,她之前的记忆又浅淡了些……虽然对于如今的状况以及揣测出和欧阳景轩的种种不曾忘记。 微微沉默了下,欧阳景轩亲自煨了手炉给风玲珑,“再有两天,默沣就要回来了……” 风玲珑心不由得突然沉了下,不出是为什么,就好似不愿意宁默沣回来……却又只能期盼着事情落幕。 欧阳景轩亲手煮了茶,继而道:“如果有解决之法,那就还按照之前的做……如果没有,便只能改。”微微一顿,他视线停滞在茶盏上,“如果改,不管任何决定,我也只希冀一点……你好好的活着。”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星眸不解的看着欧阳景轩。总觉得他最近心事重重,她在宫中,倒是却不常见他……至少,养伤的这些日子,加上这次,她统共见了他三次。倒是沅儿每天都过来陪她。 不出有什么事情发生,却觉得好似是一种离别的伤…… “你是想要和楚凌两败俱伤?”风玲珑轻咦的问道,目光灼灼其华,星眸深处有着什么东西溢了出来。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了下,转身之际已然隐藏了所有情绪,只是淡淡开口道:“不会。”他回答的很轻,却也很坚定,就在风玲珑疑惑中透着不信的思绪的时候,接着道,“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做,也必须要去做……怎么会想着和他同归于尽?那不傻吗?” 风玲珑没有回答,只是心下越发的沉。欧阳景轩她了解多少,亦或者应该了解多少……她现在理不清楚,也只是知道,如今这般的日子她觉得闷,仿佛有什么想要溢出,却又被堵塞着。 梅子对过去的事情不愿意多谈,到底横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冬雪,彼此到也只是念着在尧乎尔的时候……纵马恣意,谈笑人间。 “陪我到外面走走吧……”风玲珑着,已然起身。 欧阳景轩显然不愿,皱了下眉道:“外面风寒……” “没事,多披个大氅便好。”风玲珑浅浅一笑,“你的,离墨送过来的……都是千年狐裘,暖和的紧。”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嘴角的笑,一时间怔愣的忘记了所有,只听得她又问了一句“出去走走可好”,他便忘记了所有,点了头。 可是,到了外面后,欧阳景轩就后悔了……不该一时迷了心窍就应承了她。外面起了风,就和刀子一样划过肌肤,他怕她经受不住。 想了想,欧阳景轩还是去拉了风玲珑的手,随即用自身的内力去续了她的体温…… 风玲珑本想挣脱,可那暖意袭来的时候,她忘记了所有动作,只是停下脚步看向那人……温润俊逸的脸庞,狭长的凤眸,菲薄的唇……每一样,都好似记忆深处,却又遗忘沧海的。就这样被他牵着手,她竟是心悸难当,片刻有那想要依偎在他怀里的冲动。 “在想什么?”欧阳景轩柔和的声音传来,眸光炙热的就好似着了火。这人就在跟前,许是最后阴阳相隔,这一微微的碰触,也能让他腹热难当。 风玲珑垂眸,“在想……过去,还有未来!”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后,在没有多问。他怕问,继而奢望,又怕多问了,再也放不开,“想去哪里走走?” “就在这里吧,”风玲珑也微微收敛了心思,“不想覆面纱了……”虽然,很大程度已经是多此一举。 欧阳景轩心里欢喜,他也想多看看她……这些天,他很少来这里,可是,这人却又哪里知道,他其实每晚都有来。 在她睡后,他就在榻前一站一宿。又是忍不住了,也会上了凤榻,将她睡穴点了,随后将她拥入怀里,佯装这人是自愿的……也有时候忍不住,也会在她唇间脖颈里唇舌流连忘返,却不敢用了大力气,生怕在这人身上留下痕迹,惹恼了她…… 暗暗轻叹一声,欧阳景轩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牵着风玲珑的手,漫步在凤鸾宫里。有水的九曲桥不敢去,那边儿水汽冰凉,他怕她身体承受不了……倒是偌大的宫殿里,也没有多少地方可去。 纵然如此,他心里也是快活的…… “景轩……”风玲珑突然开口。 “嗯?”欧阳景轩轻咦,就和当初二人方才相知一般。可是,心里却酸涩难当,一句呼唤,已经让他思绪瞬间就要崩塌。 风玲珑轻抿了下娇唇,星眸偏移的看向一侧,那人俊逸的侧颜映入的同时,她缓缓道:“如果可以,在你管辖下,让尧乎尔的事情不要在发生,可以吗?” “好!”欧阳景轩想也不想的应了,凤眸也深深的凝上了风玲珑。 风玲珑接着道:“如果可以……能让我看到一个太平盛世吗?” 欧阳景轩没有立即回答,她言语里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人用简单的言语,在告诉他……这天下不得无君,而君更不可去做那两败俱伤的事情…… 342.341、臆测赌局,失了开端(七) 欧阳景轩在想,虽然从开始,到后来……他都认为西苍便只有他能继承了那皇位。% 可这天下不是他的命,百姓安乐纵然是他想要的,却只有她……才是他的命! 郝宗九那边的事情一了,陈瑄提出的改革一旦定了,这西苍便没有任何国家能够左右……就算他哪一天走了,有二哥和五弟在,他这天下交的放心。而他也确实想要给玲珑一个太平盛世,只有这样……她和离墨,许是才能纵情山野,过那策马奔腾,笑傲天下的事儿。 “一直在骗你,你便还愿意相信我给你的承诺吗?”欧阳景轩缓缓轻咦,嘴角确实蔓延了一抹戏谑的淡笑,那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溢出让人迷乱了心的妖冶。 一直以来,风玲珑总觉得这大陆上四大美男子各有千秋,可最后却发现,他们在她眼里都变成了一种……不管是变态的不明所以要得到她的楚凌,还是一直甘愿相让和等待的夜扰,亦或者明明冷淡世事却因为千年等待而甘愿堕入凡尘的离墨……以及,这个面前邪魅如斯,睥睨天下的王者欧阳景轩,不过都是一种对某些事物的执念罢了。 而她呢?! 风玲珑淡淡收回视线,却不经意的落在了欧阳景轩擒着她手的那如玉手指上……他到底是过去的皇子,如今的一国之君,却不似离墨那真真儿是无茧的双手,他的掌心有薄薄的茧子,那是练剑留下的。可也因为如此,他的掌心让她有着不出的心疼…… “自是不信的……”风玲珑轻叹一声的道。不管是他为她还是有其他原因,他从始至终确实是骗了她。 “嗯。”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嗔不恼,反而眼底绽出一抹舒心的笑意,“不信自然是好。” 风玲珑颦蹙了秀眉,倒是她气恼了起来,一把挣脱了欧阳景轩的手,不经思考,反射性的道:“欧阳景轩,你的命……是我的!”她的言语很急,一双星眸更是娇嗔了起来,那样子,本该是仇恨的言语瞬间成了情人间的磕碰。 欧阳景轩静静的看着风玲珑,有那么一刻,他的脑子里什么也想不来,只是看着风玲珑的样子……他的命,从来便都是她的! 下一刻,两个人仿佛都惊愕了当下……欧阳景轩大手托着风玲珑的后脑向自己拉近,他就这样情不自禁的贪婪上了她的唇舌和嘴里那甘甜中透着一丝药苦的气息。 是什么东西从心扉里炸开,风玲珑只是瞪大了眼睛,忘记了思考……而欧阳景轩却是凭借着本能,深深的索取着她嘴里所有的美好。那是一种疯狂下不愿去想,也不管不顾的念想。那也是一种压抑在内心,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思念……这个人,是他的妻,是他的后……可偏偏,却又不是! 风玲珑微微挣扎了下,心里两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仿佛想要沉迷在欧阳景轩如此的攻势和吸吮下,却又知道,这不应该…… 欧阳景轩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任由着风玲珑挣扎,却依旧狠狠的吻着她,甚至不让她有半分的退缩……人都有私心,他也有。即将的离别他不知道是怎么个光景,或许是一生,或许还能再续前缘,谁知道呢?!可他如今便就想这样……也许,只有这样了,他还能心存了一丝活下来的念想……他了,他还有许多不曾做,他还想去做。 如果楚凌事情了了,他有幸还能和她纠缠……那不管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他再也不愿意放开! 欧阳景轩的霸道终于让风玲珑的反抗停歇了下来,也只能被动的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继而随着他而动着……她不知道这样的感觉算不算得可耻,可他的行为,让她的思绪停留在了那数个翠竹轩与枫临轩墙头的夜晚,沉迷在了夜麟国那为数不多,却深刻了终身的日子…… 月影浮动,寒风刺骨,却也不曾将两个唇舌纠葛在一起的人分开,许是天地间也突然悲哀了起来,为这一对爱而不得的人。 梅子站在廊下,偷偷的抹着眼泪。 那时,她初闻主子殁殇了后,她提着剑指着皇上……那一刻,她发狂的几乎就将剑送入了不躲不避的皇上的胸膛……却是最后,被豆子硬生生的挡下。 她还记得,豆子那般哭着,他护着他的主子他的爷儿,哭着吼道:“爷儿比梅主子还苦,爷儿的痛苦你们都不知道。” 她发了疯,哪里顾的了豆子什么,只想要杀了皇上后,随着主子和丫头她们去了……那样,奈何桥上,大家也不孤单。 只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很多事情真的让人不知所措……就算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也未必是真的。 谁曾想到,皇上为了主子甘愿以身试毒,身下蛊虫?又有谁会知道,皇上为了主子能够不对他再动情,甚至恨他……做了那些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事情?! 情爱是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有尝试过……却看了主子一年浮华,看了皇上六载悲伤。 此刻,她竟是有种,不行……主子就和皇上一起吧。不能同生,能够同死也是幸福的……不是吗? 可偏偏……皇上,只有活着,才有万般可能。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梅子又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主子如今的状况皇上那夜找她深谈……经过初见,主子想要冲破记忆而昏迷的事情后,她又怎么敢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主子?! 她那夜问皇上:你这样不傻吗?你这样不苦吗? 他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人,轻轻坐下,拂了她的睡穴后将她轻轻纳入怀里,缓声道:“为她做的……便不傻。能为她做,又何来苦?” 梅子背过了身,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却如今看着皇上这般,总是不能自已。 福东海也是轻叹一声,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爱……也不过如此了。他本以为他对梅妃已然倾尽所有,如今和爷儿相比,却是巫见大巫了。 而此刻悲伤的,又岂会只有梅子和福东海?! 那凤鸾宫的墙头上,一抹黑影伫立在那里,墨发墨袍……就好似和黑寂的夜融合到了一起。只是,那一双如墨的瞳仁淡淡的散发着复杂的光芒。 离墨看着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吻在一处,没有嫉妒,没有生气,却都是悲哀……只是,就真的没有嫉妒和生气吗?也许是有的,只不过如今更多的是对天地间,甚至千万年来,魔界与天界僵持不下的纠葛。如若不是,又何来如今这一切…… 离墨收回视线,他许是装的,许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此刻所见……最后,也只能转身飘然而去。就算要争,就算要夺,那也是一切尘埃落定后。 欧阳景轩,想来我们彼此也有着最后的共识…… 西苍如今的安静,倒映衬着夜麟国和日昭国的战事连天。 相较于夜麟国如今的死撑,日昭国更是黔驴技穷,几乎被逼的失去战局。而就在陆少云一筹莫展的时候,西苍暗地里突派军队支援,突袭后方,扰乱了楚凌的人的计划……楚凌的人完全不知道这批人是怎么抵达的,自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仿佛他们从天而降,和陆少云那边儿的人前后夹攻,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不过两三个来回,已经将楚凌的人打的溃不成军。 而夜麟国几乎也是如此……完全效仿了当初楚凌的人的突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正是打了楚凌的脸。 楚凌背负着手站在院内,看着天色,嘴角温润的淡笑始终不曾散去…… 风云暗暗咧嘴,他很怕主上如此的笑,往往这样笑的时候,他总觉得会风云变色。 “欧阳景轩下的一招好棋……”楚凌的声音幽幽传来,不是讽刺,而是一种作为敌对的敬佩。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天下欧阳景轩是个祸端,却想不到……欧阳景轩竟然可以将他所有的一切都计划在里面,甚至,偷天换日! 好一招障眼法……楚凌暗暗轻叹一声。只是,随后他微微蹙了眉心,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他如今身份不同,纵然神力不曾完全的恢复,可自然也不是一个凡界之人可以完全揣度的……欧阳景轩,到底是什么人?! “离墨手中那暗凕火珠寻到了吗?”楚凌问道。 风云暗暗咧嘴,“还不曾……”他顿了下,接着道,“那边儿,离墨随身带着,从未曾又一刻放下,不得机会。” 楚凌没有再话……暗凕火珠是天界之物,他如果神力完全恢复,自然想要,便能凭借意念夺回。可偏偏如今不行……那东西有天地之精华,更有魔界想要的精髓。如果离墨最后用了它来冲破封印,那是一件麻烦事。 思来忖去,楚凌眸光不由得变的深邃起来……也许,那最后一法,不得不用了。 皇宫,御书房。 宁默沣轻睨了眼脸色不好的宁默元,只觉得喉咙发痒的咳嗽了声,急忙道:“皇上,臣和顾老还有事协商,先行告退……” 欧阳景轩坐在御案后面,菲薄的唇角轻挑了个肆意的弧度,微微摆了下手后,宁默沣不作停留,看也不看宁默元投递过来的杀人目光,一溜烟的跑了…… “噗嗤”一声传来,有女子娇笑了声。 宁默元的脸色越发不好,斜睨了眼身边儿穿着端雅,却那笑意豪爽的女子,脸色更是阴沉沉的。 “能邀请到大皇子和皇妃来此,是朕的荣幸。”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宁默元冷哼一声,“我们一点儿都不想来……” “谢皇上邀请!” 宁默元的话落下,他身边的女子也同时话音落下……顿时,他黑着脸就瞪了下那女子。那女子也不介意,只是撇了下嘴,朝着他挤眉弄眼了下,眉眼间倒是有几分讨好之意。 欧阳景轩看着这女子,心下不免暗赞一声:果然是位佳人,到无非宁默元如此上心了。 “朕让默沣邀请大皇子和皇妃前来的意思……想来,二位也是有所了解的。”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哼,是邀请还是胁迫?”宁默元冷哼,“上次来时,到没有想到皇上有这等本事,如若上次便知,你和西苍,甚至天下的事情,又和我何干?!” 欧阳景轩有些愧疚,却也只能压下,“用了不当的方法邀请大皇子和皇妃前来,到底是朕失了气度……可如今不得不为,倒也不能拘了节不是?” “哼!”宁默元又是一声冷哼,倒是没有在什么。 宁默元身边的女子探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什么话也没有,只是脸上的表情极为的丰富……看着他这样子,宁默元依旧生气,却最后也只是扯开了衣袖,气恼的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欧阳景轩轻叹一声,颇为愧疚的道:“到让皇妃为难了。” 司徒宛心含笑摇摇头,“皇上会来找,这一劫逃不过……”她悠悠开口,“这是前世欠下的,自然是要还的。”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看着司徒宛心,又一个提及前世的…… “皇上不要开那个口。”司徒宛心含笑道,“宛心也只是欠下皇上一事,如果皇上问及前世,那皇上想要我做的事情,怕就不行了……” “皇妃是聪慧之人。”欧阳景轩含笑道,对于她看穿了他的心思有几分敬佩。 司徒宛心只是笑着摇摇头,也不解释她为何能看穿……前世是那般人物,她怎么能看穿?不过是这一切,都是这人前世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不过,就算那么紧急之下,他也能留下几招后手来以防不测,到底是让人有种佩服的。 可是…… 司徒宛心嘴角滑过一抹狡黠的笑意,眼底更是灵动起来……这人前世就落下后招,她也怎么都要好好学学。 “另外……皇上的事情宛心不会拒绝,哪怕会对宛心有不好。”司徒宛心依旧含笑道,“所以,宛心附加了一事,希冀着皇上能够应承。” “你既拿她事,朕又怎么会不应?”欧阳景轩轻咦一句,一双狭长的凤眸看着司徒宛心,竟是从外到里,将她看了个透彻。 前世不管他是谁,或者安排了什么,可如今司徒宛心的话显然是今日一事,是前世她欠他的……而她偏偏又拿玲珑项,不得是什么事情,他却不得不应承。 “皇上爽快之人……”司徒宛心嘴角咧开,“其实,事情很简单,只是希冀皇上应承一门亲事……关于太子殿下的!”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想也没有想的就回绝了,“不行。” 司徒宛心微微一愕,显然没有想到欧阳景轩会回绝的这么快…… “玲珑是我命,可沅儿是她为我生的唯一子嗣,”欧阳景轩幽幽解释,“虽然玲珑如今不复记忆,可朕懂她……自然,她不希望孩子被既定了路。何况……关乎身边贴心之人?” 司徒宛心一听,莞尔一笑的道:“那皇上可以放心……我也只求一个机会。”她神情灵动,挑眉道,“我只求太子殿下的一个机会……到时候,我会将人安排到他身边,如果他们能**的,不管对方身份和出生,我只求皇上不干预。” 欧阳景轩这次并没有回绝,只是垂眸沉吟了下,最后微微颔首,“好!” 司徒宛心听他首肯,眼底深处滑过一抹雀跃……只是,欧阳景轩没有想到的是,她安排在沅儿身边的女子来头有些骇然,这什么礼节规矩在那女子眼里通通是个……嗯,是个屁!当然了,这不雅的字都是那女子傲娇的的…… 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沅儿明明打在宫里长大,这礼仪更是念得紧,最后却硬生生的被那女子的天马行空的举止给弄得只能待在她身边……以防祸害其他人。 当然了,那都是以后的以后,将来的将来的事情……那个时候,谁知道谁是谁,又谁的身边是谁呢?! 和司徒宛心达成了协议,欧阳景轩也算是落了心……她有能力镇住玲珑体内的鬼,自然,他们的计划也就依旧,也就没有那将风玲珑推给楚凌一。 只不过,这事儿离墨做了也是极大的损伤,自然司徒宛心的伤害也是不……这也是为何宁默元不愿意的缘故。只是可惜,宁家有条不成的规矩,那就是心属之人能得一愿。欧阳景轩拿的就是宁默沣身上的……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宁默元当初为了司徒宛心几乎将宁家赔上,那一愿已经用完了……如今是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离墨和欧阳景轩在凤鸾宫院内弈棋,宁默沣和宁默元两侧观望……可谁此刻的心思都不在这棋盘上,都在那寝宫内的施术上。 司徒宛心虽然应承了,却并不是有万全的把握就一定能将风玲珑体内的鬼镇住……好在机会极大。不过,众人心里还是不安…… 宁默元是因为司徒宛心,离墨和欧阳景轩由于风玲珑,而其中,欧阳景轩和宁默沣又念着二人,更是心力憔悴。 “朕输了……”欧阳景轩手中擒了一子,久久不落后淡淡开口。 离墨并没有话,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寝宫门的方向,传来了声响……几乎同时,所有人起身,就在门大开的时候,众人已经施展轻功到了门口。 “如何?”欧阳景轩沉声凝着的问道,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司徒宛心。 343.342、臆测赌局,失了开端(八) “你有没有怎么样?”宁默元几乎是和欧阳景轩同时问出口的。 他自然不去担心风玲珑,只是怕司徒宛心因为这次而损伤了身体。 司徒宛心的神色有些疲惫,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她只是给了宁默元一个安心的眼神后,看向欧阳景轩点头:“幸不辱命!” 就在司徒宛心落下话后,离墨已然一个闪身进入了寝宫,倒是欧阳景轩不曾动,只是看着她须臾后,缓缓道:“如果大皇子和皇妃不介意,皇妃可否容朕一探脉象?” “皇上是国手,自是无妨!”司徒宛心莞尔一笑,眼底全然是灵动一片。倒是一旁的宁默元有些不满,却也不曾开口什么。 “得罪!”欧阳景轩淡淡开口后,修长如玉的手指已然落在了司徒宛心的手腕上……他静静的探脉着,神情一片认真。 宁默元和宁默沣二人都是有些凝着,司徒一族虽然天赋异禀,可到底如今这些已然脱离了他们的认知……对于司徒宛心到底有多少伤害,谁也不清楚。 大约盏茶功夫后,欧阳景轩缓缓收了手,就在宁默元凝着眉眼,一脸不满的看着他的时候,司徒宛心缓缓道:“看皇上神色,想来宛心并无大碍。” 欧阳景轩从司徒宛心眼底读懂了一些东西,只是嘴角微微扬起的颔首了下,缓缓道:“耗损了一些心力,到确实无大碍……”话落,就见司徒宛心眸底深处滑过一抹感激。他暗暗一叹,眸光微动间,知晓司徒宛心明白他的心意后,他方才偏头睨向福东海道,“去将凝香丸取来。” “喏!”福东海应声,也不耽误的转身离开。 “凝香丸有固本还原功效,朕研制多年,还望皇妃不要拒绝。”欧阳景轩开口,言语和神情间有着不容置喙的霸气。 “宛心谢过皇上。”司徒宛心自然不会拒绝。 “完事了……我们可以走了。”宁默元黑沉着脸上前,一把将司徒宛心揽入怀里。同时,眸光冷漠的轻睨了眼宁默沣,冷哼一声。 宁默沣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忖:这真真儿是里外不是人。 “等等。”司徒宛心开了口,眸光噙着一丝乞求的看着宁默元道,“我想等娘娘醒来……可以吗?”话落,她见宁默元欲开口回绝,又急忙道,“我不放心……等娘娘醒来,我也有几句话要和她……完,我们就走,好不好?” 宁默元想要拒绝,可却又无法架得住司徒宛心那一脸期盼,虽然气恼,却总是心中不忍,只能点头应允了……其实,虽然欧阳景轩什么话也没有,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对心儿的伤害呢?! 暗暗沉重的叹息了声,他只能故装了不满意的道:“你便在这里等娘娘醒来,我……”他着,眸光冷然的看向宁默沣。 宁默沣暗暗咧嘴,急忙上前道:“大哥,我让你打……不还手!” “哼,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还手。”宁默元着,已然一跃,几个纵跃下,人已经出了凤鸾宫。 宁默沣脸就和吃了黄连一样,苦的不得了,颇为幽怨的看了眼欧阳景轩,任命的跟了过去…… 司徒宛心嘴角微微露了笑意,看着方才宁默元消失的地方,缓缓道:“皇上,如此的情意,你便不想吗?何必推开?!”话落,她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黯淡一笑,悠然道:“每个人对待情爱的处理方式不同……何况,你我却走的是不同的路。朕不知道你这次耗损多少,可皇宫内有一些灵丹妙药,都将赠予皇妃……朕祝皇妃和大皇子福寿安康,白头偕老。”微微一顿,他加重了语气的道,“这些,都是朕的肺腑之言。人生在世,能够携手夕阳,真的是难得……” 司徒宛心静静的站在原地,心生了悲伤之情。司徒一族因为天赋异禀,她所有会探知许多事情……也会遗留一些前世的记忆。 天界和魔界一场大战,那位居水位的天君当时也只是:这场战役,他们都没有看懂……他们为她而战,最后伤的不过还是她。 她只记得当时便问:如今依然覆水难收,玲儿心意已然大乱,不清她心里有谁……许是都有,许是都没有。 水位天君依旧淡漠如斯,只是眼底划开一抹悲伤: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放纵了自己,这一切不会发生。 她劝慰:你和火位天君同心,他动了情念,你自然也是无法。 只记得当时水位天君摇摇头,嘴角一丝苦涩:不……是我沦陷了,他才跟着沦陷。最后相辅相成,轮到如今一发不可收拾…… 她皱眉问:那天君来找女子是为何? 看水位天君神色,明明是无力回天,又何必来找她……何况,她不过就是个虾米,找她也没有用啊?! 只是,后来等到最后的最后,她恍然明白,最后水位天君给她留的话的意思……那人用了所有灵力护着玲儿在轮回道里不被击破灵体,他用他来护了她! 只是,那又如何?! 从头到尾,其实玲儿的眼里纠结的不过都是魔君和火位天君……而他,从来只是一个替身,不是吗? 司徒宛心轻叹一声,有种不管经历多少,欧阳景轩这位水位天君的转世,最后都会落得惨淡收场。一个从头到尾,就是隐没在暗处的人,又如何争得过天命所归?! 不管是离墨,还是如今火位天君转世的楚凌,只有风玲珑在二人身边……才有欧阳景轩希冀的活下去的希望……除非,有扭转的天命。可这……谈何容易?! 风玲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过了……原本一直还算得上祥和的夜,却在今夜变得森冷。黑漆漆的天空,没有半点儿星光。就算是月牙儿,也仿佛不愿意露出丝毫……整个天地间,都被切实的笼罩在了黑暗中。 宁默沣和宁默元一架,最后以宁默沣重重的挨了宁默元三拳而落幕……大内的好药在不久后,也以各种形式送去给了暂时住在凤鸾宫偏殿的司徒宛心。自然,不是成药,多是汤膳等物……司徒宛心不想宁默元过分担心,这份心欧阳景轩懂。 只是,宁默元便真的不知道这位爱妻的心思吗?怕不尽然!只不过,她不希冀他担忧,他自然也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这份心,他们都是亦然的。 “嗯……”风玲珑轻吟了声,眼帘微动,拧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火烛光线不甚明亮,耳边突来一声火烛爆裂的“噼啪”声,她微微紧了下眉,就听一道关切的声音传来…… “玲珑?!” 风玲珑有些疲倦,缓缓又闭上了眼睛,须臾后,方才再次睁开……入眼的一切是这两天熟悉的,可却仿佛又透着一丝陌生。 “阿墨……”风玲珑轻唤,嗓子里却好似火灼一样,有些刺痛感传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离墨上前扶起风玲珑,俊逸的脸上全然是担忧。方才他探过她的气息,那养在她身上的鬼再次沉寂,应该并无大碍。 风玲珑摇摇头,气色虽然不好,可到底星眸纯澈,应该是已经彻底被镇压了。 离墨心中大快,可听风玲珑下一句言语,竟是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这里不是箫悦楼,是皇宫?”风玲珑轻咦,却言语里已经肯定。这雕梁画柱,龙飞凤舞,如不是皇宫,又哪里敢用? 离墨微微点头,正要开口解释,就见风玲珑微微蹙眉,“我好像又遗忘了什么……”她神色有些不对,“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离墨微微启唇,却不知道要如何。 欧阳景轩正断了一碗药进来,可脚步方才跨入门槛,就听得风玲珑淡淡而无奈的声音,嘴角一抹苦笑滑过……狭长的凤眸微眯了下,掩去眸底深处溢出的沉痛。 “皇上,有一事宛心自作了主张。”司徒宛心那会儿神色有些闪烁的道,“娘娘的有些记忆,我依照先前离墨之法,又给封住了。” 欧阳景轩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碗,神色间那苦涩不出是为自己悲哀,还是为他和她的情……这样也好!没有了她偶尔露出的牵挂,他更加能放手一搏,不是吗? “福东海……”欧阳景轩轻轻开口。 “奴才在!”福东海急忙上前。 欧阳景轩收敛了神色间溢出的所有情绪,抬眸之际,已然一片平静。他将手中药碗递了给福东海,淡然道:“送去给她……” “爷儿!”福东海着急的看了眼药碗。 欧阳景轩却是将其直接放到了福东海手里,随后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黑夜下,宫灯蜿蜒,映照着那人明黄色的身影匆匆,却透着孤寂。 欧阳景轩回到龙阳宫后,甚至不及进入寝宫,顿觉内腹翻涌,一股血气已然冲破喉咙……甜腥的气息已然在嘴间蔓延,渗透牙关,在嘴角一侧溢出一道鲜红刺目的痕迹。 “皇上……”匣子本是见皇上回来,急忙去沏茶,回来就见欧阳景轩如此,吓的差点儿没有将茶盏给打翻了。好在这些年,他虽然虽不的皇上身边的心腹,可倒也贴近,多多少少见过几次。 欧阳景轩微抬了下手示意无妨,他闭了眼睛,内力运行了周天后缓缓平息了翻腾的气息,方才睁开眼睛道:“下去吧……” 匣子看着欧阳景轩眸底射出的骇然精光,心下一惊,急忙“喏”了声,匆匆退了出去……只是,在退出去那一瞬间,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眼欧阳景轩,神色间有着一抹诡谲滑过…… 沉寂的夜被一股清幽的笛声打破……欧阳景轩手持翠玉笛缓缓而吹,那内腹原本已然压制不住的气息竟是渐渐舒缓,甚至有一股暖流滑过,通达四肢百骸。 翠玉笛有治疗内伤或者伤痛的功效,欧阳景轩也是后来多次后试验而成。可是,后来却发现,仿佛也只有他用了方才如此……不管是欧阳晨枫还是福东海他们,故意逆袭了内腹气息,吹来却丝毫没有用处。 一曲过罢,欧阳景轩垂眸看着翠玉笛……之前他不够静心,这次吹来,却仿佛思绪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息,更是在身体里不停的流窜着。 前世…… 欧阳景轩微眯了下眸子。司徒宛心应该是知晓他前世的许多事情的……主要是,如果离墨和楚凌都是前世之人,而玲珑亦是……那他到底是谁?! 思忖及之前那次清晰的梦境,欧阳景轩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如果那梦境中的男子其中有一人是他,是不是他也楚凌当初也有什么纠葛? “启禀主子……”突然,有声音打断了欧阳景轩的思绪。他转身,微微一动,人已经到了轻功内。 “什么情况?”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回答:“如主子和墨楼主所料,她……果然是楚凌身边的人。” 欧阳景轩手指摩挲着翠玉笛,嘴角一抹笑意变得危险,更让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绝对那原本应该因为地龙而暖和的琉璃石地板,突然变成了冰块,让他如临冰窟。 “藏掖的可真深……”欧阳景轩淡淡开口,“只是,他却不像是当初就知道玲珑还活着。” 黑衣人皱眉,“属下也是无法想通……”他抬头,“主子,会不会是后来买通的呢?” 欧阳景轩摇摇头,“谁知道呢?”他微微轻哼了下,“不过,就算是后来买通的,却也是能人……毕竟,她和玲珑相处记载,本不该如此。离墨身边,如果有所需,按理应该不会不得满足……” 黑衣人再次沉默,不知道要如何应答。 欧阳景轩微微摆了下手,黑衣人只是躬身一下,人已然隐没在黑寂之中…… 夜晚的皇宫,沉寂却又处处暗涌。 凤鸾宫四周,不仅仅是金吾卫和暗卫把守,陈黎和汪鸿俊更是亲自轮班,日夜颠倒。虽然不能保的万全,可却想要轻易进来,却是不易。 风玲珑已经再次睡去,宁默元和司徒宛心倒是雅兴甚高,在偏殿弈棋。可显然司徒宛心棋艺不佳,经常输……常常有娇嗔耍赖的声音传出。 欧阳景轩坐在凤榻边儿看着风玲珑那已然渐渐恢复了血色的脸,又给她把脉了下,确定已无大碍后,方才悠悠开口:“明天你便带她出宫……不能再拖了。” 离墨点头,“我身边养了一只狼崽子却不自知,倒是惹了笑话……” 欧阳景轩收了手,将风玲珑那纤细白皙的柔荑放回被衾内,方才起身道:“倒是防不胜防。”微微一顿,他眉眼间一抹沉戾滑过,“却也是一个契机……” “你想冒险?”离墨蹙眉。 欧阳景轩凤眸看向他,“有何不可?”菲薄唇角渐渐勾勒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有入虎穴之心,我们便为她直捣黄龙!” 离墨也笑了,“如今……到是唯一之途了。”着,他墨瞳深处有着一抹不清的复杂情绪的看着欧阳景轩,“景轩,你便不怨吗?” 欧阳景轩微微一愣,随即明白离墨所指。他眸光微动了下,有什么东西从眸底深处稍纵即逝,就见他薄唇轻启的缓缓道:“不怨……今生便这般吧。如有来生,景轩必不相让!” 离墨没有话,只是心里有种不出的东西在溢出,“还是那句话,最后让她选择吧……”欧阳景轩,纵然你想死,怕楚凌也不屑于和一人界之人计较。最后,不过是我和他的斗争。 嗯,如果有来生,如果我不曾灰飞烟灭……来生,自然也是不会相让的。 思绪微微一顿,他眉眼滑过一抹笑意……他是魔君,又怎么会有来生?如果这次事了,有幸得以生还,那他也便不会相让……最多,同一起点,公平竞争。 如今,她有欧阳景轩的子嗣。可他有她的记忆,不是吗?起点,倒也没有看出谁差了谁…… “阿墨……” 突然,风玲珑传来一声呓语,将欧阳景轩和离墨的思绪扰乱。 “阿墨……你看那里是什么……”风玲珑嘴角荡漾出一抹欣喜,“是……”是什么,她嘴里呢喃的很轻,却是不曾让屋内的人听的真切。 离墨大步上前,想要听清楚她呓语什么,风玲珑却嘴里不停的唤着“阿墨阿墨……”,言语里甚是兴奋。 欧阳景轩的心微微沉了下去,一张冷峻的脸上有什么东西龟裂开来……她再一次渐渐将他遗忘。不同上次,还有那恨落在心中……这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记忆里,渐渐将他从她的生命里,尽数排除…… 原来,希望是一回事,可如今面对,却是另一回事。 344.343、臆测赌局,失了开端(九) 离墨静静的听着风玲珑嘴里的呓语,渐渐的,他的眉心蹙到了一起,脸上有什么东西龟裂开来……她此刻的,竟是当初的事情? 这样的认知,让离墨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只是怔愣的看着风玲珑……这张脸不是当初的脸,虽然比之更加娇媚美丽,却独独少了一份当初那样的灵动。? 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灵动! 只是,经历了那么多……她其实心性里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她害怕了当初那样的性子会造就更多的错误,如今才会变得这般沉稳内敛吗? “阿墨……你就让我去嘛……”玲儿嘟着嘴,在离墨身边蹦来蹦去,娇俏的脸儿上全然是祈求,那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离墨却只是轻睨了她一样,淡漠的回绝:“不行!” 玲儿一听,哼哼唧唧的就扯住了离墨的袖子甩了起来,声音更是软软糯糯的,“我又不是去玩……我是想要去给你找寻你需要的东西啊……你想想看啊,如果我找到了,回头你就可以打败天君,然后……三界也就不是如今这个光景了,是不是?” 离墨被玲儿那软糯的声音弄的心痒难耐,可是,还是依旧坚定的再次回绝:“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甚至你不合理的要求……就算是要将我那大殿烧了,我也任由着你的性子。可是,这次不行……” “阿墨……”玲儿皱着鼻子,那一双水灵灵的星眸噙着灼灼的光芒看着离墨,嘴儿更是嘟的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离墨这人一向杀伐果断,尤其统领魔界之后,更是性子冷然到了让人不能靠近。可这一切偏偏让这个丫头给扰乱了一池春水,如今是什么脾气和手段,到她的身上,都是丝毫没有用。 可是,她要去天界玩,自然他会用尽办法保的她数日不被天君和天界的那些顽固之人看出什么端倪。可这丫头不是……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他如今想要和天界一争,必须要那暗凕火珠的帮助的同时,还需要几件天界神物的帮助。所以,她这次去天界的目的不单纯,他怎么可能由着她胡来? 他不怕天君,也不怕魔界和天界斗争……毕竟,千万年来,这是宿命,谁也不能更改。可他不怕这个,却怕她有丝毫损伤,他不想看到她受伤……她到底懂不懂,明不明白? 这样想着,离墨气恼了起来,一把甩开了玲儿,大步流星的就往前走去。 身后的人委屈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前面那墨色身影冷酷到底的离开……她气恼的一跺脚,恨恨的道:“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就自己去……” “你敢!”离墨猛然停住了脚步转身,一双墨瞳暗沉的看着玲儿,那气势,就好似如果她敢一个字,就直接将她碎尸万段。 玲儿虽然平日里对离墨喝五吆六的,可是,离墨真的要生气了,她还是很怕的…… 见他不是吓吓她,心里不快,可还是先软了下来。一脸狗腿的跑上前,扯了离墨的袖子就垂眸哼哼唧唧的道:“阿墨,我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着,她缓缓抬眸,一双星眸就这样熠熠生辉的看着离墨。 离墨暗暗叹息了声,这样她让他如何能生气? 轻轻将玲儿娇软的身体纳入怀里,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颇为无奈又叹息着的道:“玲儿,你应该明白,我可以应承你所有……可是,伤害你的事情,我不愿意看到。” 玲儿听着离墨那轻缓的心跳,闷闷的声音传来:“我知道……可是,我也只是想要让你开心。”她抿了抿唇,“我知道,天界和魔界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你便一天不会真正的开心……” “可这事儿已经旧藏千万年,就算我无法做到,也是情理之中,懂吗?”离墨轻叹的道,“何况,我一介魔君,最后却要你去天界周旋,我岂不是无能?” 玲儿听了后沉默了下来,离墨懂她,所以……他知道如何,能让她打消念头。 她不想他不开心,可更加知道,身为一介魔君,他有他的骄傲……她能容忍自己如何胡闹都可以,却不能容忍自己讲他的骄傲碾碎。 “我想吃梅子糕了……”玲儿甜糯的娇嗔道。 离墨嘴角难得的荡起一抹浅笑,轻叹声传来的同时,轻轻拉开玲儿,大掌握了她的手,一同步向了大殿…… 这人的笑只为她绽放,只因为她,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的紧。 魔君不会笑,可是,却愿意为她而笑……玲儿心中甜蜜的很,就连吃的那梅子糕都觉得不酸了,甜甜的,就和涂抹了蜂蜜一般。 只是,后来二人都不知道,这本该搁浅的事情,会因为一次玲儿无意中听到的事情再次改变……她想要为他做些事情,最后,她骗了离墨。 她只是告诉她,听天界银河美不胜收,她想要去看看。顺便儿,看看那颗蛋在那里能不能孵化出来……离墨不疑有他。毕竟,那些天,她听了好多关于银河的事情,还有书籍中过宠物蛋孵化可在天界进行,那会有可能孵化出意想不到的东西。 离墨应承了,给了玲儿十天为限……只是,将在外不由帅。玲儿上了天界后,也就没有在期限里回来。离墨几度想要上去找人……偏偏奈何身份不许。他又怕会将玲儿的身份戳穿,天界的人会伤害她……自然不曾造次。 而那个时候,离墨也才知道,玲儿上天界真正的目的……原来,那丫头竟是用了幻术将一封留给他的信笺藏了起来,而她也知道自己的灵力只能保的那信笺十几天不出现……正好争取了时间。 她想要为他做些事情,可他何尝想要看到她置身在危险……先斩后奏,好一个鬼灵精。 离墨看着风玲珑沉睡的样子,思绪不停的翻转着……当初,他就应该不管不顾的去天界将她抓回来。如果,他知道她会扰乱了天君的心里的涟漪,如果,他知道她从头到尾,都心心念念的想要给他找寻那几样东西。 只是……纵然他和天君二人,都只是在此事上看到了开端,没有预测到结局。以至于最后,他们都输了……输的不是天地,而是她! 欧阳景轩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双狭长的凤眸看着风玲珑久久不能收回……明明听着她心心念念的喊着离墨的名字,可他却贪婪的一边儿痛不欲生,一边儿想要多看她几眼。 寝宫外,司徒宛心轻轻叹息了声,想要跨进的步子最终缩了回去,一脸的沉重和悲伤。 宁默元冷哼一声,“别人的事情你操心的很……没有见你这么紧张我!”他心里不快,心儿的身体如今如何他不知道,他怕,怕这个女子会因为管了里面的人,自己大大受损。 司徒宛心回头看了眼宁默元,什么话也没有的就依偎在了他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默元,你我能在一起……追根溯源,是要谢谢欧阳景轩的。” 宁默元猛然蹙眉,冷哼一声道:“关他什么事?!”他又是轻哼一声,越发不满。 司徒宛心轻叹一声,没有解释……有些事情不能解释,就和她不能告诉如今的欧阳景轩,他的前世是水系天君,和楚凌分管着天界。也不能,风玲珑在千年前就是那“遗落”在天界的魔君挚爱玲儿……只因为,一份情,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四个人! 若问她,当年的玲儿到底爱的是谁? 呵呵,谁知道呢?! 就连她自己……也许都不知道吧?毕竟,她从来没有分清楚过水系天君和火系天君,而她也从来没有认真去考虑过,魔君和天君之于她来,到底谁是如何的存在…… 最后那场天界和魔界的大战,玲儿死了……魔君悲恸,火系天君又何尝不是?只是,他们从来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从头至尾都默默的在身后……在玲儿开心的时候从不出现,在玲儿悲伤和有危险的时候,默默的出手,却只是甘愿做着火系天君的替身。直到……在玲儿魂飞魄散的那一瞬间,他不假思索的堕入轮回道,给火系天君有足够的时间去做那凝魂的事情。 她临危受命……每一世都抱着这个使命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可如今等到的是这幅光景……她伤心! 她想要告诉风玲珑所有的所有,哪怕遭了天谴……可偏偏,这个男人是个人物,他仿佛预测了所有可能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为了报答她,给她每一世的情爱圆满。却也让她发下毒誓,如若违背了他的意愿……她所爱之人,将会遭受十八层炼狱各种疾苦,永世不得超生! 是人,就会自私……不是吗? 别人不知道十八次炼狱是何等恐怖,可是……她知道!他让她亲眼看着那些人的痛苦八十一天,让她切身体会着那些人的痛不欲生……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忍心让默元却忍受? 这个男人,就这样默默的付出,哪怕所有的痛苦都这样承受着也是甘愿……上天不公平,这样的男子,他们怎么忍心?! 感受到怀里的人的悲伤,宁默元到底不忍心在去责备什么……他的妻子,从嫁给他的时候,就过不是吗?她,有一件事情,这辈子她一定会去做,哪怕伤了自己……如果她要去做的时候,他不允,那她也只能不嫁给他! 他应承了……虽然没有问过是什么事情! 他一直在回避着所有,他也一直心的应对着所有的一切不让她有机会接触这件事情……可她来时路上,这是天命!就和她会和他相遇,和他相爱! 月影西斜,映照的不过都是些落寞的人的声音越发落寞……除了那一抹苍凉的身影相伴,别无其他。 何沐箐看着站在前方孤傲的身影,心下生了悲怆……她是宫里为数不多已经看的清楚的人,正因为如此,此刻看着那人远远的看着冷宫的方向,竟是又生了几分割舍不下的贪恋。 让阿慕留下,何沐箐独自上前…… 人还没有走到,欧阳景轩已经微微蹙了眉,向侧后方轻睨了眼,见识何沐箐,也便没有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何沐箐缓缓见礼。 “起吧……”欧阳景轩开口,便没有了声响。视线依旧看着前方冷宫的位置,也不曾让何沐箐退下,也不曾什么。 也许,他真的太寂寞了,寂寞的害怕一个人……身边突然出现了个何沐箐,竟是想要让她陪一阵子。嗯,无关情爱,就是觉得,此刻不是一个人,想来也不是让人觉得凄凉…… 何沐箐也不曾开口,也这样静静的看着冷宫。这几天的天气阴晴不定,冬日的气息也是越来越重……冷宫的梅花已经打了花苞,虽然是寥寥无几。那年的雪和红梅花瓣,是这宫里人难忘的一幕……因为那天,风玲珑殁了,欧阳景轩悲痛欲绝的几乎跟着去了。 “娘娘身子可见好?”何沐箐缓缓开口。凤鸾宫里的人是谁,她心知肚明。因为如今她想得明白,她们倒也没有太过瞒着她。 “嗯,差不多好了……”欧阳景轩开口,嘴角明显的有着一抹笑意。 何沐箐知道,这人的笑,尤其是这样由心的笑,从来只给那聪慧冷静的女子。她曾经嫉妒,如今也是……可心境不同了,她如今更多的是敬佩。 “那便好……”何沐箐笑着道,“只是,皇上和娘娘如今这般,不苦吗?” 欧阳景轩没有话。 何沐箐轻睨了眼欧阳景轩后,复又看向了前方。今晚月色偶尔隐现,却也是朦胧的紧……映照的那冷宫鬼魅的很。 “皇上,娘娘不记得了,何不让她记得?该如何选……是爱是恨,不该是让娘娘明明白白的自己决定吗?”何沐箐心里悲恸,因为这个男子她不得,也因为那个女子这个男子不得。 “你不懂……”欧阳景轩开了口,“她如今身体不允许她记起过去。” 不是帝妃,而是知己间的谈话。何沐箐心里一笑,想不到……他们也有如此心无旁猿的一聊的时候。 缓缓收回视线看向欧阳景轩俊逸的侧颜,何沐箐悠悠道:“男子的天下和所有,女子都不懂……女子想要的,是一个男子终其一生的爱和宠。”微微一顿,她嘴角一抹涩然,声音确实充满了憧憬的道,“荣华富贵都是过往云烟……只有心有所属,而对方亦是对自己如是,那才是快活。”她嘴角的涩然变成了释然,“皇上明明爱娘娘逾过生命,却何苦如此彼此折磨呢?爱有时候是成全,可很多时候是占有……因为,相爱的人,只有占有对方了,才能真正的快乐。” 欧阳景轩微蹙了剑眉的收回视线,凤眸噙着几许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何沐箐的情绪滑过……他看着她,却见她眉眼间没有了当年的算计,只是淡淡的释然。 “如果娘娘不爱皇上……皇上的爱,便应该是成全!”何沐箐嘴角荡出如昙花般的娇美笑容,“可如果娘娘也是爱着皇上的,皇上的爱……应该是不避不让,不退缩的占有!”她话落,微微朝着欧阳景轩一福,“臣妾告退……”着,她自行起了身,又道,“这声‘臣妾’,将是最后一次在皇上面前自称。以后,怕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而这一切,谢谢皇上和娘娘,让沐箐明白,何为爱逾生命,何为生死相随……事了,沐箐将会离宫,从此……天地之大,也终会有一人对沐箐如此。” 何沐箐离开了,是在欧阳景轩的注视下离开的……曾经她日夜希冀的注视眸光,如今却是了了最后一桩心愿。 皇上,娘娘……沐箐祝福你们!终有一天,会雨过天晴……你们终究会幸福。不求三生三世,但愿此生只羡鸳鸯不羡仙! “朕是自私的……怎么会对她没有占有之情?”欧阳景轩轻轻呢喃,看着远去的何沐箐,就好似她还在身边一般的着,“这次事了,只要朕不死……就算是上天入地,朕也是要让那克制着她记忆的东西消除。爱恨……自然朕是要她给朕一个明明白白!” 可是,如果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又何必徒增了她的悲伤? 如果他最后薨了,她和离墨一切……其实也是好的。嗯,至少……离墨也会爱她逾过生命,也会希冀着她不受半点儿伤害,希望她快乐的过着淡然的日子。 只是……如今却是又要苦了沅儿。 垂眸间,欧阳景轩掩盖了眼底所有的悲伤……待得抬眸的时候,那一抹刚刚想着的身影,竟是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父皇……”欧阳沅仰头唤了声。 欧阳景轩浅笑,“都知道了?” 欧阳沅点点头,垂眸,有着些许的悲伤滑过,“听豆子,母后有可能又忘记我们了……嗯,比上次忘记的还要多!最后有可能是彻底的……就好像母后的生命中,我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话落,他仰头,好似寻求着欧阳景轩的证实。 欧阳景轩蹲下身子,微微颔首,“沅儿会很伤心吗?”问着,他轻叹一声,“父皇突然希望,你还是如过去一般的好……至少,没有任何的情绪去面对如今的状况。” 欧阳沅却摇摇头,稚嫩的声音响起:“儿臣有些伤心,虽然不强烈……可也不想回到过去。因为,儿臣那样就不明白父皇的伤心……” 欧阳景轩见他如此,心扉就好似被利刃划了几道口子,“你恨母后吗?” 欧阳沅摇摇头,“儿臣和父皇想的一样,母后可以不记得儿臣……只要……”他抿了抿嘴,“只要母后活着就好。相对于母后忘记儿臣,儿臣更怕母后如记忆中那样……永远离开儿臣。” 欧阳景轩眼底滑过大痛,一把揽过欧阳沅,紧紧的抱入怀里,生怕他看到他的悲伤……玲珑是他的命,而沅儿,是他命的延续…… 沅儿,对不起……父皇也许不能陪到你大婚。玲珑就算不记得你,她和离墨……也会好好待你。直到你遇到生命中的那个她……只希望,你和你的她,可以好好的一起,就算有风雨,却不会有生离死别! “父皇,”欧阳沅被欧阳景轩抱的生疼,他却一声不吭,只是平静的道,“我听宛心姐姐……您答应她,你应承了儿臣一门婚事……儿臣不抗拒,可却有一个要求。” “好!”欧阳景轩应声,他放开欧阳沅,凤眸静静的看着他,“你……”想要给儿子办成最后一件事情。 “如果儿臣最后和那女子情投意合,父皇要亲自证婚!”欧阳沅认真的着,一双不符合年龄的淡然的眸子看着欧阳景轩,有着不能拒绝。 345.344、臆测赌局,失了开端(十) 翌日。{ 按照计划,离墨携风玲珑悄然离宫回了箫悦楼。就如来时,没有人知道凤鸾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知道,如今为何又恢复了平静。 昨夜冷宫外,欧阳沅要求欧阳景轩答应他,他大婚时,必须他亲自证婚……纵然年纪尚,可睿智聪明的他,也已经嗅到了如今的不同,已经从欧阳景轩身上溢出的决绝的悲伤。 有些事情,纵然没有母后……身为一国之君的父皇也是要承担的,这个欧阳沅很清楚。可是,没有看到母后和父皇一起,他不甘心! 赌局依旧,还有不过数日就要结束……仿佛被人遗忘的赌局,却因为高额的赌资,其实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那白衣女子的身份,明白人明白,糊涂人糊涂……可切切实实的从不曾被人遗忘过。 欧阳景轩最后没有明确的应承欧阳沅,因为……他不愿意在各种无奈下欺骗了风玲珑后,又来骗他们的儿子。纵然,他有万千个理由。 欧阳沅最后也没有逼迫欧阳景轩,只是了一句:父皇,请为儿臣和母后尽最大的努力! 这句话,欧阳景轩应承了……他也不舍他们,哪怕,最后的结果他不一定能再次和玲珑携手夕阳。 原本早上还大好的天气,在午时的时候,突然阴沉了下来……今年西苍入冬,气候虽然不能暖和,却也不曾见雪。这天气一阴沉下来,不过半个时辰,处处乌云密布的,竟是好似一场风雪会不期而遇。 钦天监的人在预测着,寒风刺骨……可并不一定会有雪落。 苏婉仪拢了拢大氅,凤目睨了下天际后对着身边儿的白芷道:“那位主子离开了……皇上心里不好受吧?” “是!”白芷扶着苏婉仪,声音沉叹。 “唉……”苏婉仪也是叹息一声,“皇上和那人的事情啊……哀家如今也管不上。只是……哀家心里怎么就觉得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太后,怕是因为这天儿阴晴不定的。”白芷劝慰道,“皇上和娘娘的事情,终归有解决的方法……奴婢心想啊,这兜兜转转的,明明是殁了的也能复活,皇上和娘娘一定能得一个圆满的!” “哀家看着皇上这么多年来的清心寡欲的……倒也希望你这丫头定了结局。”苏婉仪笑着道,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颇为惆怅的叹息了下,“嗯,若是若琪那丫头还在,想来也只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白芷点头,嘴角笑着,眼底有些悲伤,“公主自是希望的……公主打就喜欢皇上这个哥哥,后来,又和娘娘投缘。他们能最后在一起,公主九泉之下,怕也走的越发安心。” 苏婉仪点着头,眼底有着继续泪光……她想那丫头了。如今没有人气她,也没有人甜甜糯糯的缠在她的身边,她孤独啊…… “哀家想若琪那丫头了,”苏婉仪轻叹一声,微微垂眸了下接着道,“陪哀家去看看她吧。” “是!”白芷应了声,“奴婢这就去吩咐。” 苏婉仪点了头,白芷便匆匆离去,不出一个时辰,一切准备妥当后回来,陪着苏婉仪一路从简的去了欧阳若琪安葬的地儿。 寒风刺骨,山坳处尤甚。 苏婉仪下了轿辇,拢了拢大氅,看着前面已然荒芜了的山头,心中也跟着附近的景致变的荒凉起来……她未曾指婚前,苏家也是西苍大户。指婚后,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如今的太后……可谓是荣华富贵一生,却偏偏,女子最想得到的东西,她从来没有得到。 丈夫的宠爱,子女承欢膝下……苏婉仪暗暗沉叹一声,让随性的人留下,只是带着白芷和桂嬷嬷上前。 “太后,您看……”桂嬷嬷突然出声,眼底也是好奇的看着前方。 苏婉仪和白芷本都垂着眸看着脚下的路,听闻桂嬷嬷言语,二人反射性的抬眸就朝着前方看去……就见那命名孤零零却有相伴的墓前,一披着白狐大氅的女子静静的立在那里。 白芷只是瞬间就已经猜到那人是谁,可是……她仿佛有着什么思忖不明白。 “是不是……”苏婉仪的声音也有些疑惑。 “奴婢看着像!”桂嬷嬷着话的同时还点着头,来加重众人的想法。 三人因为是从官道上来,这和那墓的距离还有一段儿,加上三人话声音也轻,倒是没有惊扰了墓前的人…… 风呼呼的吹着,将风玲珑原本敷在头上的氅子上的帽子都吹落了下来……她静静的看着墓碑,一个欧阳若琪,一个托鄂什霂尘。 脚步声渐渐传来,风玲珑微微蹙眉,不知道这个时间谁会来这里……微微蹙眉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却是苏婉仪等三人,她微微愕然了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苏婉仪三人走了上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从白芷处,她也算是大概知道如今的风玲珑怕是不认得她们,心疼欧阳景轩的同时,也是无奈二人多磨。 “林姑娘怎会来此?”苏婉仪含笑问道,就算是山野之中,她那一份威仪都显露无疑。 风玲珑不曾搭话,只是眸光淡漠的收回,转身就欲从另一侧的道离开……她是和离墨上来的,想要一个人静静,就让离墨在下山的道那里等她。 “林姑娘请留步。”苏婉仪的话不疾不徐的传来,见风玲珑停了脚步转身看向她,一脸冷漠也不介意,只是示意白芷和桂嬷嬷在原地等着,她独自上前,“我有几句话想要和林姑娘单独谈谈,不知道可否方便?” 虽然是疑问,可到底是下惯了命令的人,言语里有着几分不容置喙。 风玲珑暗暗颦蹙了下,却也不曾什么,只是朝着一旁的平台走去…… 苏婉仪紧随其后的也去了那平台……山风在此处仿佛也大了些,却是视野开阔。虽然时值入冬,处处荒凉,可站在这里,到有几分荒凉中那松柏傲立的壮观。 “听闻……林姑娘如今已经不记得前尘许多事情了?”苏婉仪率先开口,一双犀利的凤目凝着风玲珑。 风玲珑不曾看她,只是静静开口:“太后有什么想的,就直接吧。” 苏婉仪笑了,“你果然还记得……”她仿佛自喃,又好似在疑问风玲珑。 风玲珑偏头看了眼苏婉仪,对于这个人,如若不是风风雨雨,她其实还是佩服的……一个在深宫多年的人,却始终不曾忘记自己是国母的同时,也是家里的母亲。光是这一点,她觉得若琪是她的女儿,也是一种幸福。 “既然都记得,为何要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苏婉仪不解的问道,不待风玲珑回答,又紧接着道,“放心,今天在这里见到你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皇上……” 风玲珑不知道苏婉仪在想什么,可她在这里,被苏婉仪撞见了,凭借这人宫中多年的经验,骗她……已经没有必要。 “他如今的想法,想来太后也是知道的。”风玲珑淡淡开口,“虽然我和他之间的过往已经是过往……所谓的爱恨情仇,到头来不过都是虚虚幻幻。”她的声音轻的就好像被风一吹就散乱了一样,“如今天下战乱四起,有些事情该解决的终究是要解决……” 苏婉仪微微皱了下眉心,随即舒展开来的看向前方,“当今天下……能让皇上心乱,且骗到皇上的人,怕也只有你了。” 风玲珑神色平静,那绝美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犹如雨后春荷一般,明明绽放却又内敛的涟漪。她没有话,许是不清楚那份悸动,许是如今不敢去直面…… “只是,你如此做,皇上知道了,就怕更为伤心。”苏婉仪轻叹一声。 风玲珑嘴角浅笑,可那样的笑只是停滞在嘴角,久久不曾散开,“伤心……也好过殇去。这个西苍,甚至这个天下……都不能没有这样一位君。”她星眸微深,看着那微微晃动着的松柏,神情有着几分韵动,“太后是聪明之人,本不该叫停玲珑。” 苏婉仪一听,却笑了,“我叫停你……不是太后的身份,只是一位母亲的身份。”她轻叹一声,藏掖在心里多年的话此刻竟是想要出,“我恨梅妃,只因为她得到了先皇的那份宠爱。我恨景轩,只不过是那人的儿子……却无关他个人。许是天意,晨枫和若琪都极爱这位兄弟,我心里看着嫉妒,自然也就恼怒几分……”她看向风玲珑,“但是,爱恨本就一线。景轩这个孩子……我自然也是喜欢。” 风玲珑看向苏婉仪,淡然道:“那太后便更不应该捅破这层窗户纸。” 苏婉仪认同的点点头,却道:“是不应该……不过,却不想稀里糊涂的。你这样决定,我自然是全力支持……就和你所,不管是太后还是母亲的身份,之于景轩来,我不希望他因为你而做出于国于民都不好的事情。可是,私心来讲,我不希望你出事……因为,你是景轩的命!无关家国。”微微一顿,她随后道,“今日的事情我会当没有发生过,不管是桂嬷嬷还是白芷,她们自然也是三缄其口。只是,玲珑……家国面前虽然要牺牲我,可最后……你便不会后悔吗?那人,还有沅儿!” 会不会后悔风玲珑不知道,她这一生,前半生无忧无虑,后半身……嗯,这几年怕是已经过完了后半身。若是非要有人牺牲,她如今希望是她……那人有家国的责任,这天下也不应该因为她而战乱四起。 她骗了欧阳景轩……她是还在失忆,可也仅仅是之前那部分不曾记起的。而后来推敲出来的所有,她还是记得的……因为记得,所以,这次她必须失忆! 苏婉仪回了白芷身边,风玲珑淡然的走向下山道……就好似这一切真的都没有发生过。 后来,桂嬷嬷和白芷也没有提及在这里见到过风玲珑。桂嬷嬷本来就是苏婉仪的奶娘,万事都以她的想法为自己的想法……而白芷,总有心成全,可到底明白,之于国来,欧阳景轩不能薨殁。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她也只有死后向公主负荆请罪。 “走吧。”风玲珑淡淡开口。 离墨墨瞳幽深的看着她,久久不能释怀,“玲珑……” “阿墨,”风玲珑打断了离墨的话,“你既然应承了我,就不该在来劝我。”微微一顿,她又道,“千年前的事情我虽然想不太起来,可是……我心里曾经有过天君,这个是事实。” 离墨眸光微微黯淡了下去,很快却又遮掩殆尽。 “你知道……我如今的记忆只会慢慢恢复,置于能恢复多少,你我都不上。”风玲珑站在风口,任由风吹着她的大氅发出猎猎风声,“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如今……我们都只能面对,才能让事情尘埃落定。”她神色平静的不起任何波澜,“天界和魔界的事情,你,我还有楚凌……不该让欧阳景轩参与进来。”话落,她轻睨了眼离墨后,抬了步子,往山下走去…… 在昏迷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万里苍穹,楼台环宇,仙乐飘飘。有人持笛为她而吹,有人带着她看风起云涌……他忽而冷漠,忽而热情,可不管如何,都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的出现着。 她爱离墨……仿佛,同时也喜欢着那个人。 人的心如果可以分成两半,是不是就是她这样的? 离墨曾经过,她出生在并蒂莲上……因为是并蒂莲,所以,她心分成了两半吗? 这样的认知……让她无法接受! 如果这个事情因为她而起,那……也就只能让她来终究。不该是欧阳景轩…… 离墨和风玲珑下了山,二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她已经不是千年前那个时时刻刻缠在他身边的玲儿,也是如今他错过了开端的风玲珑……其实,他和楚凌,谁也不见得好。 玲珑如今是转世之人……她的心,遗落在了人间。却又在如今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纠葛在他和楚凌之间。 那日,她醒来的时候求他……让他陪着她演一出戏。一出让欧阳景轩以为她彻底的忘记他的戏……他疑惑,她却如千年前那边娇嗔的唤他。他惊喜的不知道要如何自处,甚至疑惑,她怎么会突然对千年前某些言语如此朗朗上口……她却告诉他,灵宠的两颗内丹如今都在她体内。这次的昏迷,内丹冲破了她某些意识…… 惊喜之余却多了几分不出来的怅然……三个男子,却只有一个她!不和这天下一般,可以一分三,而她,独独只有一个! 楚凌猛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犹如猎鹰一般犀利而发出骇然的光芒……原本温润的脸上,更是透着一股凛然的气息,好似嗜血,却又好似君临天下的霸气。 他收了打坐的姿势下了榻,缓缓步向屋外,看着云层滚滚的天色,眸光渐渐变得暗沉起来…… 她要醒了! 楚凌此刻脑海里飘过这样一个念想……没有开心,反而紧蹙了剑眉。他神识还不曾完全恢复,甚至,不能控制的时候,她还不能醒! “风云……”楚凌淡淡开口。 须臾,风云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主上?!” 楚凌冷然的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冷冷道:“通知下去,计划提前进行。” “主上的意思是……”风云不敢妄加揣测,生怕如今已经变得不同的主上的心思,他揣测错误。 楚凌并没有生气,只是声音更加沉冷了几分的道:“风玲珑不能再在离墨或者欧阳景轩身边……” 这话,风云已然明白,“是,属下这就去办!” 楚凌微微颔首,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玲儿,待我一切布置妥当,当你真正醒来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你的心,到底在哪里? 楚凌眉眼微勾了抹淡淡的弧度,转身回了屋子,片刻过后,一身白袍,玉缎绾发,手持一炽红如血的笛子,人转身出了院…… 随着他离开,那原本笼罩在院上虚拟的结界,也渐渐消失。 适时,风云已然清点人数,按照先前的部署,准备一击…… “派人通知芸儿,主上准备动手!”风云冷漠的吩咐,“引风玲珑去前楼……另外,伺机引离墨离开箫悦楼。” “明日和弄月……不好对付。”有人凝眸。 风云嘴角勾笑,“这个就要看芸儿的手段了……”他着,眸光一沉,“难得不是他们两个,而是主上的,一直隐没在暗处的那两个神出鬼没的人。”他眸光突然变得狠戾,上次交手,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他却讨不到任何好,就已经知道对方绝对高出他不是一个档次,可惜……他们的对手是主上。 思忖间,风云探手入怀,那里有一道主上赐予的锦囊……主上,那两人出现的时候,只要将锦囊里的东西撒在他们身上,他们并会全身瘫软。 想到此,风云嘴角的笑容蔓延开来……竟是有种血液沸腾起来的感觉。 346.345、臆测赌局,失了开端(十一) 天气阴沉的就好似要压下来一般,空气中更是有着冰寒的湿气传来。? 寒风刺骨,竟是看上去有一场雪要不期而遇…… 风玲珑拢了拢大氅,听着离墨着这些天来需要注意和格外心的事情,她神情淡然,却记得认真。虽然大家都有了赴死的心,可却没有人真的愿意去死。不到万不得已,大家都希望能活着解决最后个人的恩怨情仇。 “我等下就去部署,”离墨冷峻如雕的容颜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切待定后,我们便主动出击。”被动不如主动,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风玲珑微微点头,绝美的脸上有着的也是淡然。 离墨吩咐明日和弄月留守,更是留下魑魅和魍魉在暗处保护风玲珑……他不知道楚凌什么时候动手,或者,根本不知道楚凌如今的灵力恢复几层,所以至今还在拖着。 夜麟国和日昭国的战事如今已经有所改善,欧阳景轩暗中派去的人将楚凌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一边儿倒的局势,虽然不能雷厉风行的逆转,却也已经挽救了颓败的局势。 可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去两国帮忙的将士都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甚至……是从哪里出现的。毕竟,西苍边关和帝都驻军根本未动。 对此,出了惊疑之外,感觉到后怕的人却是陆少云……他后来闲暇会想,如果当初两国之战,这些人的出现,日昭国如今已经成为历史长河里的一笔。欧阳景轩开始,就没有打算吞并日昭国,只是……让战事蔓延的同时,他恐怕从头到尾就在逼或者引诱楚凌出现。 “姑娘,进屋吧,外面冷……”芸儿撇着嘴,“这宫里有地龙,这里没有……你这身子在外面久了,到底不好。” 风玲珑微微颔首,在芸儿的陪同下,进了屋子。 “你去煮壶茶来。”风玲珑淡淡开口,随即去了桌案,亲自研墨,左手提了衣袖,右手拿了狼毫醮了墨,在先前铺好的宣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芸儿应了声,很快的煮了茶放到桌案一旁的几上,正想开口,就听风玲珑道:“你去找弄月玩去吧……我不出去。” 芸儿悻悻然的“哦”了声,知道姑娘性子,也就没有打扰,只是将屋内的火炉捅得更旺盛了些后,人悄悄的出去,顺手光了门。 风玲珑静静的作画着,脑子里思绪万千……其实,她不知道想要画什么,就这样凭着感觉画着……直到一个时辰后,她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星眸微动,看着画上的人轻轻出了神。 只见画卷上……女子的发不绾不束,随着清风微微飘动。她身上披着大氅,那已然高高隆起的肚腹格外的惹人注目。而她的前方,一抹身影伫立,明明是荒芜一片,可那人背负的手却拿着一方折扇。 嘴角一抹涩然划过,风玲珑将毛笔置于笔搁上,轻轻卷了画卷放入了一旁的瓷桶中。 这里一片安静,那前楼通往后院的回廊上,明日手中噙着酒杯,看着阴郁的天色诗兴大发的就吟了一首,顿时被弄月嘲笑一通。 芸儿也是笑着捧着肚子,直一介武夫就不要装人了。惹得弄月也笑到不行……两年多近三年的光景,三个人关系亲密无间,这公子和姑娘在沉静中找寻对方,他们三个却是大口喝酒大声去笑的增进感情。今天天气不好,弄月就去寻了酒来喝,一面儿暖暖身子,一面儿打发时光。 三个人都知道,这样的快活怕是不多了,不管楚凌胜了还是几方赢了,最后指不定谁笑到最后。毕竟,一个风玲珑横在中间,谁也不能再如过去一半的恣意。 “至少我还能吟,你们两个呢?”明日翻翻眼睛,受不了这两个人,“怎么也是跟着公子和姑娘许久的……”话落,他颇为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弄月翻翻眼睛,正想要反驳两句……突然,他猛然站了起身,一脸肃穆。几乎同时,明日亦是如此。 芸儿被两个人神叨叨的样子弄得有些茫然的眨巴了眼睛,“怎么了?” “有人试图闯阵!”弄月声音微冷的道。随即和明日对看一眼,二人微微点头了下,就听明日道,“芸儿,通知姑娘。” 话落,明日和弄月已然闪身从后院出了箫悦楼。 看着面前呈现“人”字站开的黑衣人,明日和弄月已然抽出腰间软剑,二人微侧了身体,给对方一个眼神……他们从千年前就已经开始伺候主君,早已经不需要言语就能明白对方所想。虽然如今投胎转身不得灵力,可要对付眼前的人,不能绰绰有余,却好在暗处还有魑魅和魍魉。 争斗一触即发,没有任何言语……风云面色冷寒,只是手轻轻一挥,身后的人已然一个个提着刀剑冲向了明日和弄月。 明日和弄月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冲破主君设下的阵的,可是……对方是已经渐渐恢复了灵力的天君,而如今主君已经不负灵力,无法在阵法上再加结界,这些人进来,倒也不足为奇。 刀剑碰撞,在阴冷的天气下火星四溅,不过才不到十个回合,众人在“叮叮咚咚”的刺耳声响中分开两侧。 明日和弄月身上显现了血迹,二人胳膊和胸前、背后,都有或大或的伤口,正在溢着血。他们两个人快速的对看一眼,谁也没有想到,对方这次来的人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强。 明日面色微寒,手指微勾的噙在嘴边儿,一声响彻云霄的口哨滑过……不过须臾,面色冰冷,没有丝毫表情的十数人提剑落在二人身边。 风云微微免了脸色,却也只是瞬间就消失殆尽。只听他冷冷道:“欧阳景轩能算到主上,难道……你们认为,主上算不到他会算到?”轻咦的声音透着一抹冷嘲和不屑。 明日和弄月已然脸色顿变……果然,阵法中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原来,里面还藏匿了高手隐没了气息,就是在等他们全部出来。 “看来……今天只能是一场恶斗!”明日冷声道。 弄月嘴角微勾,一如往日一般嬉皮笑脸的道:“好在你我共战!” 刀剑无眼,欧阳景轩的死士纵然武功卓绝,可却到底架不住人多。何况,风云带来的人,也全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明日和弄月渐渐变得吃力,最主要的是,他们几乎同时发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流逝,就好似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 “刷刷”的两剑过去,二人已然是强弩之末。就在又一名死士倒下的同时,两柄亮晃晃的剑,已然架在了他们虚软的脖颈上。 风云冷哼一声,微微抬手示意,已然有一队人抽身而出,跃入了院内…… 明日和弄月并没有反抗或者试图阻止,这些人……对于魑魅和魍魉来,命如蝼蚁。只是,此刻二人都仿佛遗忘了一点……楚凌不管如何都已经恢复了些许的神识,对付离墨也许还要有片刻犹豫,到底牵扯两界。可对付魑魅和魍魉……可就不会有任何余力。 里面打斗的声音机会不过须臾后就停止,明日和弄月本来嘴角噙笑,可却在盏茶过后,那些进去的人又出来的时候,傻了眼……魑魅和魍魉就和两具死尸一样,被四个人拖着。 “院内找不到人,怕是离开了!”有人朝着风云汇报。 风云瞬间皱了眉,主上将这明暗保护的四人,甚至暗处欧阳景轩派过来的死士都摸得透彻,如何在最快的速度下将这些人制服……今天来的人,是专门训练过的。可如果最后还没有将风玲珑带走,岂不是功亏一篑? “屋内必然有暗道……”风云冷冷道。 那人抬头,“已经找了!” 明日听后,嘴角一抹淡笑。今天公子临行就已经交代,出现任何情况,均一人带走姑娘……想来,芸儿已经带着姑娘走了。 思忖至此,内腹里翻腾的气息再也忍不住,他只觉得腿脚一软,半跪在地的同时,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几乎不过须臾,弄月亦是。二人在血吐出后,面色渐渐变得暗沉……只是瞬间,毒气便开始扩散起来。 “剑上有毒……”弄月只是本能的以为,伤口被剑上萃的毒染了。 风云听了后,只是冷哼一声。眼前的两个人,经过刚刚的打斗,已然毒气攻心。微微示意了下,原本凝神拿剑架着二人的黑衣人推开,就听他缓缓道:“死……也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们的人剑上没有毒,”他嘴角微勾,“只是……” 只是什么,风云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明日猛然间瞪大的眼睛,瞳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惊恐骇然。 “走。”风云冷漠的道,只是,在临走前,他还很好心的了一句,“其实……只是之前主上还没有心带走风玲珑,否则,你们根本拦不住!”就如此刻一般,前后战斗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尘埃落定。 风云带着人走了,他只是带走了魑魅和魍魉,却没有管明日和弄月。二人中的是剧毒,这样的毒因为效力太快,芸儿也只是之前才下到酒里的。 和这些人相处了这些年,她虽然一直摸不准离墨的心思,可是,风玲珑偶尔的习惯和弄月、明日她还是颇为了解的。 送风玲珑回屋,她喜欢在冬季的时候煮茶,自然,撑着那个空挡,她可以去酒窖里下毒。而送了茶水过去,风玲珑喜静,她不作陪的情况下,天气寒冷,明日性子淡然稳重还好。可弄月却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必然会提议喝两盅暖暖身子……而他,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拿酒的人自然不是他,弄月必然会主动请缨。不管他们有没有怀疑过她,可此刻,弄月自己拿的久,谁又会有防备? 其实,她下的毒是很烈的毒。如果离墨在,怕是一口,甚至气息都瞒骗不过他……那人的底子到底有多深她不知道。主上将所有一切都算计了进去,他好似知道这些人会什么时候大致做什么事情一样。就是这样一个契机,其实,是经常有的契机,只是,主上选择在今日动了手。 风玲珑看着前面吹笛的男人,他肌肤胜雪,手持着那鲜红的血玉笛,看上去妖冶中透着清幽……就如梦境深处一般。只是,她仿佛模糊了什么,又好似记起了什么。只是,总觉得这人拿着这血玉笛的时候,不该是这样的神情。 “玲儿,好久不见!”楚凌放下笛子,声音适时悠悠传来,透着几分让人听不懂的思绪。好似有开心,有激动,甚至还有几分微微的悲伤。 这样的称呼……曾经那人也无意中如此唤过她。 风玲珑暗暗颦蹙了秀眉,淡漠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涟漪的道:“好手段……”她微勾了唇角,轻睨了眼一旁的芸儿,见她神色间有着少许愧疚,心里到底暗忖了三年来的朝夕相处,落了点儿感情。 楚凌温润的脸上勾着淡淡的笑意,他缓缓道:“不是好手段。而是有些事情是天意……”他也轻睨了眼芸儿,随后解释,“她会出现在你身边,不是我所想。甚至……从开始她不是我的人。”他背负了手,缓步上前的同时继续道,“离墨用了方法来寻你,自然,我也在那危急时刻做了些事情。她不过是我凌霄宝殿前的侍婢罢了……自然,我灵力恢复了,她的神识也就渐渐回归。” 简单的解释,风玲珑却已经了然……虽然至今为止,她对前世今生的事情还并不曾贯通的透彻。 风玲珑随着楚凌的靠近开始往后退着,他们的计划不是如此的……也不该是此刻她入虎穴。 楚凌停了脚步,看着风玲珑退后的样子微微蹙了剑眉,脸上一抹哀然滑过,“你怕我?!”他轻咦,却带着悲伤。当年一战,不管她心里是爱离墨多还是他,可是……她不愿意看到他们任何一人受伤。而如今,她怕他! 风玲珑已然有了前世微末的记忆,这个他当时就已经感知到……也正是如此,他必须要将她带回到身边,虽然此刻并不是最佳时机。可他已经容不得半点儿失败,他不能允许在她灵格恢复的时候,眼中看到的人不是他。 “楚凌,”风玲珑唤了声,突然停住,微微垂眸了下后道,“也许,应该唤你为天君。”她星眸看着他,“先不论千年前的事情我记不得太多……纵然记得又如何?时过境迁,什么……都不同了。”她清幽的道,试图拖延时间。 可是,她的心思又怎么能瞒骗得过楚凌? “没用的……玲儿,离墨根本赶不过来!”楚凌浅笑的打破了风玲珑心里的想法,“而欧阳景轩……一介凡人,你认为他在我面前,能有什么作为?” “哦,是吗?” 突然有声音传来,却不是风玲珑。那声音平静低沉,透着一股阴鸷的冷然。 楚凌和芸儿顿时变了脸色,风玲珑却微勾了唇角……只见林子深处,一抹墨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你一个人算,又怎么比的过我们两人?”离墨冷漠的声音缓缓溢出,不过瞬间,人已经到了众人的面前。 楚凌之前的神色稍纵即逝,就在离墨瞬移到面前的时候,他仿佛也已经了然,“你魔化了暗凕火珠?!”是疑问,却是肯定。 方圆数里,都是他的人。有任何一个不属于他人的气息存在,他都会知道……纵然是不曾失去灵力的魔君离墨。可是,他魔化了暗凕火珠,那本是天界之物,自然……他的气息也便会和他接近。 离墨没有回答,只是手掌微动,就在风玲珑一声“不要”中,芸儿的身体犹如离弦的间,呈现了弧度的飞出,狠狠的撞到了一棵树干上。 “砰”的一声巨响,芸儿回弹的重重落到地上,一口鲜血喷出,人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少的奄奄一息。 风玲珑看着那全然没有生还可能的人,心里突生了悲伤……如果千年前的战场如今还需要再来一次,她宁愿不曾被凝聚灵魄,宁愿烟消云散。 “恭喜魔君,灵力冲破枷锁……”楚凌的不痛不痒,仿佛对于离墨灵力在暗凕火珠下冲破一点儿都不介意,“只是不知道……最后,在没有天界三物的协助下,能游离天地间多久。”他嘴角的笑渐渐加深,那清雅俊逸的脸上,溢出一抹嘲讽。 暗凕火珠虽然是天界之物,可对魔君来,却也是大有益处。只是,到底二界并不能相容,如果没有天界关押的三种至恶的神物来幻化他体内的灵丹,不需要多久,他都根本无需出手…… 自然,这也是离墨一直以来,明明暗凕火珠在手,却始终不曾魔化合体的缘故! 他如果死了倒也不怕玲儿孤身一人……可是,楚凌还在,天君也即将归来,最后谁是他的对手?又有谁能护得玲儿周全? 本来,若是千年前,他倒也不怕天君不护玲儿……可如今,他全是戾气,显然是在轮回道中突生了变故。 “这个……就不劳天君操心了。”离墨冷嗤一声,从头到尾,纵然心思翻转,却面色平静冷漠,“试问,一个不能管辖天界的天君,又如何能阻止得了我去取那三物?”他亦是冷嗤一声,“还是天君认为,除了你之外……如今代管天界的诸人能拦的了我?” 楚凌依旧在笑,收回在离墨身上的视线看向风玲珑,没有回答离墨的话,却是问她:“玲儿,你可愿回到我身边?”他此刻在想,如果她愿意,由心的愿意……也许,这场本该在千年前就解决的战役,可再次沉寂千万年。 可惜,她淡漠的神情不复当年灵动,却又让他此刻看的真切…… “希望你不会来找我!”楚凌轻叹一声,“那样……我怕我会不知道要如何待你。”话落,他嘴角的笑意突然变得诡异而邪魅。 适时,离墨脸色竟是顿变,“楚凌是幻化之身!” 风玲珑听闻,先是看了眼离墨,随后看向楚凌……却原本应该在面前的人,正在渐渐的消失…… 离墨面色沉凝,声音也是凝重的道:“欧阳景轩那边儿出事了!” 风玲珑“唰”的一下看向离墨,脸色煞白的瞪大了眼睛……只是瞬间,她顾不得去想什么,转身就施展了轻功欲往皇宫而去。 离墨瞬移涌过她的腰身,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然消失不见……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地方,只剩下萧索的风在吹,和芸儿那已然渐渐失去了气息的破败身体。 347.346、从开始,就错了! 皇宫内一片混乱,可这样的混乱却又是在宁静中进行,仿佛只是应该知道的人知道,不应该知道的人却依旧过着自己那看似繁华却单调的日子。? 离墨和风玲珑在御膳房和龙阳宫内并没有找到欧阳景轩,二人仿佛有预感一般,径自匆匆去了东宫……果不其然,此刻的东宫处处充满了血腥的气息,周遭更是尸体还来不及处理。 谢常青带着人将整个东宫列为禁地,就算是闻讯而来的苏婉仪都不得而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知道的时候,这里已经被管制。 风玲珑面色苍白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最后,视线落在了寝宫内。她急忙走了上前,入目的是豆子那苍凉的脸色和身上大片的血迹……欧阳晨枫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只见他凝神正在给豆子施针,可是,整个脸色凝重的没有半点儿轻松。 所有的计划明明算无遗漏,可是……最后好似他们在算计楚凌的同时,楚凌也同时在他们措手不及下算计了他们。而他最大的能耐,便是纵然此刻离墨魔化了暗凕火珠,也无法看穿的幻境。 楚凌用分身拖住了他们,因为就算是他们都认为,他的注意力应该在她的身上……可是,却不是!本该一场在方才地方的打斗,却平静终止。 “梅主子……”豆子微微张开了原本紧闭着的眸子,血水将他的眼睑遮挡的几乎无法完全睁开,他吃力的抬手,好似想要抓风玲珑。 风玲珑上前,并不嫌弃这人是个阉人,也不怕他身上的污秽的抓住了他的手……不过瞬间,她的手就被他不停往外流的血给染得鲜红。仿佛,他全身上下都是伤口,却因为大片的血迹,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地方…… 豆子死死的抓住风玲珑,他死劲的喘着粗气儿,想要开口什么,可是,却又无发出,只是不停的颤抖着嘴唇,看着风玲珑的视线也越来越紧。 欧阳晨枫面色凝重,他轻睨了眼风玲珑,最后,闭了下眼睛的,睁开的时候,仿佛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决定一般……只见他擒着银针的手微翻,那针已然刺入了豆子的大穴。 微微稳定了内腹剧烈的撕扯,豆子感激的看了眼欧阳晨枫后,握着风玲珑的手依旧没有松,只是更加的紧的咬牙道:“梅……梅主……梅主子……”不过是几个字,他就已经快要将所有力气用完,他的眼睛猩红的不像话,却是不知道是因为血迹还是最后的挣扎,“殿……殿下……被……被带走……走了……皇上……皇上已经去……去……呃……去……追……了……” 风玲珑还来不及惊愕还是如何,就见豆子费劲全身力气在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睛猛然一瞪,全身顿时犹如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的瘫软到了一旁。 “豆子……”风玲珑悲伤的唤了声,可却再也没有人嬉笑的回应她。 豆子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只是攥着风玲珑的手就算是最后也没有松开。仿佛透着不甘心,还有那来不及替欧阳景轩一句话的遗憾。 欧阳晨枫闭上了眼睛。身在皇家,本应该早已经看惯了生死……可却原来,就算是一个奴才,有时也会让人悲伤。他本来进来是想要和景轩商量一些事情,当东宫这边出现异常的时候已经晚了。沅儿被带走,这里的死伤惨不忍睹。甚至,他们根本没有听到过多的打斗…… 有什么东西滚烫的溢出眼眶,滚落在脸颊上,苦涩了唇间?风玲珑不忍看着豆子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不由得闭了眼睛,将那蓄满了眼眶的泪水尽数的挤了出来……本该是他们要主动出击的,为什么会成这样的局面? 那人明明算了楚凌所有的举动,甚至不可能的……可终究算不到他今日意不在她! 风玲珑反握着豆子,悲伤在此刻克制不住的死劲往外涌着……那种悲伤,是从心中切切实实的溢出来的,无需记忆的枷锁,更不需任何的渲染。 离墨站在寝宫的门口……剑眉也渐渐蹙了起来。只是,看着风玲珑脸上的悲恸,他周身渐渐弥漫了一股沉戾的雾气。 欧阳晨枫反射性的看去……眼睛微扩了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在他还惊愕离墨周身那眼睛能及的黑雾的时候,只听他冰冷的撂下一句“麻烦王爷照顾玲珑”后,人就这样大刺刺的消失在了欧阳晨枫的面前…… 纵然是见惯了不寻常的事情和闻尽天下奇事的欧阳晨枫,此刻不免也怔愣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离墨凭借着体内暗凕火珠对天界人事物的感知瞬移到了楚凌面前,入眼的一片狼藉让人惨不忍睹……只见那恣意潇洒,睥睨天下的欧阳景轩此刻正趴在地上,那明黄色的缎袍,代表着生杀大权,翻云覆雨的权利的袍子,此刻全然是血和污秽。而他那一头墨发此刻也散落了开来,上面有着些许的枯草和落叶…… 欧阳景轩显然受伤极重,可就算如此,他依旧努力的撑起身体,那冷峻的容颜此刻看上去异常的骇然。那原本一声的污秽和狼狈,却是让他看不出半分本该有的萧索,徒增了几分深睨的霸气。 “你不是我的对手……”楚凌不屑的冷哼一声,好似无心对欧阳景轩做什么。他缓缓转身看向离墨,嘴角浅笑,“魔君,从开始……我的目的就不是玲儿。欧阳景轩纵然是惊世之才,能将我所有算尽,却偏偏他算到最后,还是遗忘了有个人,他从头到尾不想去算计……你,是吗?” 离墨的脸色暗沉,冷漠的收回视线走向欧阳景轩,只是一掌打在他的后心,掌心微微用了力……顿时,将他那被楚凌震得偏移的内腹恢复。 “你对付他……不觉得失了身份吗?”离墨冷嗤一声,顺势封住了欧阳景轩几处大穴,视线噙了询问。 欧阳景轩微微摇头了下,示意已无大碍,只是一双凤眸微眯的射出骇然的利光的看着楚凌,“交出沅儿!” 楚凌无心对欧阳景轩如何,就如离墨所言……如今的他,对付欧阳景轩确实失了身份。否则,他只需一掌,纵然欧阳景轩武功盖世,也只有死路一条。 “回去告诉玲儿……”楚凌神色淡然冷漠,“想要欧阳沅活着,她来换!” 离墨微蹙了剑眉的同时,就听欧阳景轩冷嗤一声,“她已经忘记所有,你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就会来换?” 楚凌笑了,看着欧阳景轩的视线却是冷嘲,“哦,是吗?”他轻咦一声,就在离墨微微变了脸色的同时,他悠然开口,“到底是她儿子……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是一声冷哼,他视线看向离墨,“今天这架我们不用打,你现在也打不成。”他的声音十分的笃定,“三天!三天后霞光郡溶洞来找我……否则,等着替欧阳沅收尸的同时,玲儿,你们同样保不住。” 话落,楚凌一声狂笑,嚣张的在二人面前几个纵跃后,已然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离墨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嘴间顿觉血腥的同时,一抹温热已然冲破紧闭的牙关,挂在嘴角…… 欧阳景轩眸子里尽数都是无力的愤怒,从出生到如今,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无力。那种,不管你用尽所有,都没有办法和天斗的无力! “他故意震伤我的内腹引你来救……”欧阳景轩咬牙切齿的道。 离墨没有吱声,对于欧阳景轩为什么能将楚凌所有的心思都猜透这一点他不知道,只是,很显然……楚凌对欧阳景轩的心思仿佛也是了若指掌。而这样的两个人,如果没有那人天君的身份,到底谁会赢,谁也不知道。 “先回宫!”离墨咬牙,他本就刚刚魔化了暗凕火珠,体内所有的灵力还不得控制。楚凌是算准了这些,而此刻也无心恋战。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离墨强行将欧阳景轩瞬移回了皇宫……当二人就这样再次出现在欧阳晨枫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去惊愕了。 东宫内一片凝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暗中保护东宫的和几个当事人没有人知道……欧阳景轩封锁了所有消息。太子被劫持,这不是事。 欧阳晨枫为欧阳景轩施针后喂了精元固体的丹药,方才环视了三个不话的人问道:“能……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风玲珑面色平静,好似方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越是冷静,心里的事情装的也就越多。 “楚凌提了什么要求?”风玲珑没有回答欧阳晨枫,只是看向欧阳景轩,一双星眸明明淡漠如斯,却透出不容人回避的坚定。 欧阳景轩对上风玲珑的视线,二人视线在空中相对的那刻,仿佛一切都变得虚无……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骗你,你也骗我……倒也公平了……”欧阳景轩不答,只是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抹自嘲。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星眸深处滑过一抹异样的轻睨了眼离墨。就听离墨涩然道:“是楚凌的。”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微勾,冷笑的道:“风玲珑,你如果这么想死……我还做这许多干什么?”他起身,竟是一甩袍袖的离开了东宫。 被楚凌用了灵力弄死的金吾卫和暗卫此刻已经被清理干净,除了空气里还蔓延着的些许的气息,仿佛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 “聪儿还在不在?”欧阳景轩一边儿退下身上全然是血迹的龙袍,一边儿换上福东海拿过来的白袍换上。那一头凌乱的发也微微倒弄了下,随便用一只白玉簪子绾起。 福东海跟着欧阳景轩出了东宫,面色凝重,“还在!” 欧阳景轩冷嗤一声,“楚凌是认为朕不会用聪儿去换?” 福东海一听,面色越发凝重,“奴才确认为……他根本不在乎!” “嗯。”欧阳景轩应了声,到让福东海一时间不知道要什么。 这次一战,虽然他所有事情都算无巨细,明日和弄月也并无大碍。可是,他们还是漏算了……离墨纵然和楚凌能够一较高下,却偏偏,楚凌从头到尾所做的都是障眼法,他开始的目的就是沅儿。 有沅儿在手,先不论玲珑,首先他陷入了两难! 不管玲珑去不去,他都无法决定了……不是吗?! 欧阳景轩翻手一掌,只听“砰”的一声,一颗落了叶子,光秃秃的大树应声而倒……与此同时,御林军纷纷拿了刀剑,被这一声吓到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见是欧阳景轩后,一个个脸上带着骇然,在福东海的眼神下,纷纷退下。 “主上……终于还是动手了。”蝶夫人面色凝重,妩媚的脸色渐渐被担忧取代的看向东宫的方向。如今,她们几乎都成了弃子,可以,主上不对付她们,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有什么被老死在宫中,终日不得圣颜来的惩罚或禁锢更大? 欧阳景轩回了龙阳宫,方才一战,他几乎就是挨打的份儿……虽然被离墨施救后没有什么大碍,却到底内腹损伤,如今加上郁结在心。 他在生自己的气! 顾虑不周……甚至,没有看出她在骗他!如果不是被悲伤蒙蔽了眼,楚凌今日的计划,未必能成功!不知道为何,他对楚凌所想仿佛能够了解通透……许是,那个梦境里,他能找寻答案。可偏偏,经过那次后,他却再也没有任何关于那万里苍穹的梦境。 有时,他是想要问问离墨过去的事情的……可心里有个声音制止他这么做。仿佛,某些东西,就算是最后败了,也是不能拿出来一般。 皇宫静默的就好似被这阴沉沉的天气压抑的快要粉碎一般,寒风大作,就连宫人也变得瑟缩了几分。 离墨看着风玲珑,从欧阳景轩离开后,她没有话,一直垂着眸,“我先回去一趟!”他微微一顿,“楚凌既然给了三天的时间,这时间里……应该是不会有事。” 风玲珑抬眸,眼中也是有着微微的愧疚。 离墨涩然一笑,“你不用对我愧疚……从前,你便性子强硬,如今虽然生的淡漠了,却是成了最好的掩护……玲儿,你始终是聪慧的,到底比我们冷静的多。” 风玲珑只是抿了唇,看着离墨嘴角的涩然,她的心扉猛然抽痛了下,就好似被皮鞭狠狠的抽了几下……如此光景下,他此刻怎会愿意离开?离开,不过是想要给她空间! 离墨起身,看向欧阳晨枫,“有劳王爷了。” “不敢!”欧阳晨枫开口,心中总有万千疑惑,此刻却也知道不是询问的时机。 离墨离开了,他便静静的陪着风玲珑……景轩方才的话的意思他其实不大懂。只是,沅儿被掳走,豆子也去了,此刻这冷宫里处处森冷,她的身子怕是吃不消。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风玲珑缓缓起身,“我在冷宫等他,二哥可否代为通传一声?”她嘴角轻抿了下,接着道,“就……我会一直等到他来为止!” 欧阳晨枫微微张了嘴,此刻的惊愕相较于方才看到离墨那般离开回来更甚。到底,离墨这人从来就是个迷,而眼前的人……他不由得鬓角抽动了下,仿佛也成了一个迷。 风玲珑见欧阳晨枫微微颔首,星眸滑过一抹自嘲的转身,将大氅上的帽子戴好后,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龙阳宫内,欧阳晨枫来的时候,苏婉仪也在。 毕竟宫里发生了事情,不同于别的人,她多少还是知晓的……欧阳沅被人掳走,还是在皇宫大内。不要这西苍的面子都丢尽了,光是皇上唯一子嗣一事,都让人心力交瘁。 “如让哀家知道是谁做的,哀家誓当诛他九族!”苏婉仪风韵的脸上因为生气而扭曲,可见已经气到不行。 欧阳景轩起身扶了苏婉仪,“朕自是不会让人伤害沅儿……母后身子要紧,给朕无后顾之忧。” 苏婉仪压下心里气怒的点点头,交代了两句,见欧阳晨枫匆匆赶来,想着是要商讨,自然不会留下让二人费心……也便离开了。 “她呢?”欧阳景轩在苏婉仪离开后,便有些疲惫的开口。 “离墨先行回箫悦楼了,”欧阳晨枫一双视线紧紧盯着欧阳景轩,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皇后托我过来给你带给话……她在冷宫等你。” 欧阳景轩面色平静,不话,也没有表情……到让欧阳晨枫摸不准他此刻在想什么。 “另外,皇后还……”欧阳晨枫再次道,“她会一直等到你去为止!” 欧阳景轩依旧面不改色……到让欧阳晨枫意外。他一直不懂景轩这个弟弟,他仿佛是透明的,却往往没有人能够看懂他。可是,他爱风玲珑逾过生命,这已经不是秘密。如今不该是在他开口的时候,他就应该火急火燎,飞奔而去吗? 此刻倒好,他淡漠如斯,仿佛此刻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 时间仿佛静止,空气凝结的让欧阳晨枫有些郁结在心,添堵的喘息不了。他看着欧阳景轩始终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想他的话,还是在想沅儿被掳走一事……可最后,他到底没有忍住的开口问道:“景轩,你不过去看看她吗?” 欧阳景轩依旧没有动,甚至脸色没有变一下。 这下,欧阳晨枫也生气了,“沅儿的事情你们两个需要解决,你退我进,我进你退……你们之间到底让人看不清楚。”他冷哼一声,“可你我都知道,此刻外面风寒的紧,马上就要入夜,那地儿本就阴寒……她身体吃不消。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好了……想去还是不想去,我话也带到了!”话落,他生气的一拂袖子,转身离开了龙阳宫。 欧阳景轩偏眸看向欧阳晨枫,凤眸深处,有着不清楚的伤感……渐渐蔓延开来! 家国天下与她,他从来都分得清楚!可是,他看不懂她……他原来没有看懂过她!这样的悲伤涌出的时候,那刻,他只觉得痛!很痛!比曾经那蛊毒发作,爱而不得还要痛! 348.347、这一次,让我决定好不好? 风玲珑脚步急促,也施展了那不太好的轻功。好在那些天跟着那人身后扮陈黎的时候,对宫中暗卫的岗哨十分了解,一路到了冷宫,竟是没有碰到半个人阻拦。 熟悉的景致却又陌生的一切……风玲珑站在那颗画中的树下,轻抿了唇瓣。 除了那大腹便便,仿佛……一切如旧。就好似亘古不变一般…… 寒风,簌簌而吹! 扬起大氅和那裙裾的一角,那白色一群上落落的红梅花就好似不甘寂寞的绽放开来。 细滑的柔荑微动,轻轻抚摸着树干……时间太久,那上面曾经她划下的东西已经被风吹日晒,树木长大而撑得变形。 如果知道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她当初应该死了便好!这样,所有的事情又何须在重演一便? 风玲珑心中猛然一痛……顿时,她紧咬了牙关。不是好,就这样罢,让她来带走所有的伤不好吗?可最后……千算万算,这么多人,却还是不能对付楚凌一人吗? 思忖间,风玲珑星眸微动,透出一抹无奈的神情……又怎么能对付的了他呢?离墨的灵力如今是靠暗凕火珠。可那东西没有三种至恶的神物来辅助,不过到头来都是枉然。而其他人不过是血肉之躯,又怎么能抵抗得了如今渐渐恢复了神力的天君? 风玲珑闭了眼睛,刺骨的寒风让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那落在树上的柔荑也已经被冻得通红僵硬,可她却没有收回来。 也许,当初的平静下的痛,如今再次袭来的时候,已然是不知道要如何痛!欧阳景轩,你这是在逼我……你知道吗? “你若是不想要珍惜你自己,还指望谁来珍惜?”突然,冷嘲的话从背后响起,一如当年一般,冷漠中透着嘲讽,“风玲珑,你便知道我不忍,所以便这样一直站在风中吗?” 气恼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随着欧阳景轩的话溢出……风玲珑缓缓转身,风扬起她的发丝的同时吹的她身上的大氅咧咧作响。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嘲讽……可是,却没有了当初的痛和恨! 欧阳景轩,你做的这一切是想要让我感激和愧疚吗?不,我一点儿也不会感激和愧疚!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你凭什么决定我要继续的路?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星眸中闪烁的愤怒,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瞬间被打败了……面对楚凌,那个有着无边无际能力的男人,他在他面前突然渺的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只蝼蚁,他一翻手间就能命丧当场!可是,他虽然觉得无力,可却没有那种心扉深处溢出的彷徨。 “玲珑……”欧阳景轩来时所有的怒气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只是抬了脚步上前……只是,长臂微深后,已然将那日思夜念的人儿狠狠的纳入了怀里,紧紧的拥着,不想有一刻的松开,生怕这一切都是梦。 二哥走了后,他想了很多……那会儿被离墨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她记起来了,她什么都记起来了。本该是兴奋而激动的,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面对!这个人,她欺骗他,只是想要再次用他她自己来了解这一切。 风玲珑,我用了大半载的时光让你来恨我,我又用六载的时间来痛不欲生……才换的你如今的平安!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践踏我对你的情意?! 鼻子瞬间酸涩,星眸氤氲了薄薄的水雾,可嘴角却渐渐勾起了笑……原来,她是如此想念他这样霸道的拥抱! 风玲珑闭了眼睛,鼻息间全然是欧阳景轩身上的龙涎香的气息……可却还夹杂着些许的血腥。她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她也知道楚凌不曾伤他,不过是因为那天君的身份不屑和平凡的人一般计较。 她那日昏倒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仿佛将她前世今生都演练了个遍。可却依旧荒芜的精神竟是架构不起所有的一切。 司徒宛心问她,如今这样的情况要如何做? 她只是求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已经冲破了鬼的枷锁,已经彻底的醒来! 司徒宛心却问她:你这样又何苦?你明明知道,这样的情况下,鬼对你的身体伤害有多大! 可就因为如此,她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管是天君也好,魔君也罢……甚至这人,她都不该让他们因为她做出有损自身身份的事情,不是吗? 泪,就这样不停的涌出,染湿了欧阳景轩胸前的袍缎。风玲珑脸颊紧紧的贴合着这人的胸膛,听着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而跳动的心…… 欧阳景轩闭了眼睛,从在沧澜郡外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虚幻。自从这人回到西苍以来不过也是虚无的……只有此刻,她切切实实的在他的怀抱里,也切切实实的是他的玲珑,他的所爱,他的命! “你如果真的那般做了,我会恨你,你懂吗?”欧阳景轩咬牙切齿的道,抱着风玲珑的手臂又紧了紧,仿佛想要将她彻底的揉入自己的身体里,方才甘心。 风玲珑身上被这人桎梏的有些生疼,可却也一声没有吭。对于他的话,亦是如此……此刻,要让她如何去,就算她不去做,可她也已经活不过多久了。 记忆的枷锁能够冲破,不过是因为对他生了执念!在看到梅子的那刻,还有什么能阻止她想要记起一切?这里,包括她对他的误会,包括他对她的爱,还有痛! 景轩,那样承受的你……可曾想过,我终有一天记起的时候,你要让我身处何地?如何面对?! 感受到怀里的人的颤抖,欧阳景轩有些慌了……他下巴蹭着风玲珑的发顶,随后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落发为吻,那便是同心夫妻。这个是她族里的信仰,亦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承诺…… 可是,这样的举动没有让风玲珑止住哭泣,反而越来越哭的凶了。这下,欧阳景轩哪里还有心情去悲伤和气恼她的行为?他一把将风玲珑拉开,看着她含泪的星眸和因为不能释怀的气恼和自责,整个心都被撕裂了一般。那样的痛,是不能形容的……因为,他愿意这样的痛,只有这样的痛,才能让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玲珑,眼前的人,爱他不比他爱她少! 吻,轻柔的滑过眼角和脸颊,欧阳景轩细细的吻去风玲珑落下的泪水后,狠狠的噙住了那一还在微微颤抖的唇瓣。他这个吻不温柔,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霸道……他狠狠的吸吮着风玲珑,唇舌纠缠在一起,都没有办法诉这么多年来的爱和痛! 风玲珑依旧抽噎着,她闭了眼睛,从开始的被迫,到最后沦陷在欧阳景轩的一切里……渐渐的,生涩却又不回避,大胆的想要告诉她,她也痛! 这个吻在风中变的炙热起来……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仿佛谁也不愿意放开对方。只因为,他们一旦放开,所要面对的,是此刻两个人都没有办法承受,却又必须要面对的! 吻,越来越深,炙热的风玲珑已经无法呼吸……她的泪一直就没有听过,却原来不知道,曾经纵情戈壁,后来淡然看所有风云的她,可以如此哭的肆无忌惮。 欧阳景轩终于在风玲珑呼吸急促的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缓缓的放开了她,他垂着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而男人都闭着眼睛……一个在默默落泪,一个菲薄的唇角勾了抹不知道是恨还是无奈的无奈! “非要如此吗?”欧阳景轩仿佛呢喃的问了句,随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竟是猩红一片的看着风玲珑,对上她也睁开的泪眼朦胧的视线,“就非要如此吗?”他嘶吼一声,微微推开了风玲珑。 风玲珑抿了唇,嘴里尽数是那人的气息夹杂在咸涩的泪水中……他睿智,他运筹帷幄,所有的一切都能算计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此刻她任由他吻着不去反抗,他已经猜到了她的目的。 泪,落得越发汹涌。心扉就好似被凌迟了一般,痛的她已经不能呼吸……对这人的爱恨情仇,从来都是平静下的波涛汹涌。她爱这个男子,爱到可以选择遗忘国仇家恨,爱到想要为他留下一个子嗣……最后用命来还了尧乎尔,风部落的所有! 可是……事与愿违!千年前的纠葛,如今只能面对……而一切的一切,本因为她而起,她又如何忍心让他为她继续受着伤害? 还有沅儿……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她又如何不去救?! “景轩……”风玲珑轻轻唤着他,星眸的朦胧将他俊逸却已经逐渐消瘦的容颜晕染成了虚幻,“这一次,让我决定,好不好?” “不好!”欧阳景轩回答的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那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噙着暴怒的看着风玲珑,“风玲珑,你想也不要想……你,我不会让去!沅儿,我也一定要救!” “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风玲珑沉痛的垂了眸,垂落在大氅内的手更是紧紧的攥着,将手心都抠破了却不自知,她只是星眸坚定的看着欧阳景轩,咬牙问道,“如今的楚凌已经不是当初的楚凌……不仅仅是你,就算是离墨也不可以,你到底明不明白?”她着,泪水被强硬的吞了回去,只是眸子里有着不容置喙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笑了,他往后退着,一步一步……他的视线没有离开风玲珑,只是嘴角的苦涩的笑渐渐蔓延开来。 “风玲珑,我便不该来!”欧阳景轩这样着,突然觉得自己更加的可笑。他明明知道她有可能所有的一切都记起,他明明知道,二哥她在这里等他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逼他。可是,他却不忍心她在这里受冷,甚至……明明知道来了的后果,他却依旧忍不住来了。他想她,疯狂的想她…… 风玲珑闭了下眼睛,掩去心里所有的痛。这个人,从来看她就和透明的一般……那日醒来,她生怕他会看出端倪,故此才有梦中的呓语!她在逼他离开的同时,是在扰乱离墨的眼。 离墨知道她不曾忘记,却并不知道……她将所有的一切都想了起来。 当在若琪墓前,苏婉仪告诉她,她是这人的命的时候……她需要多少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平静以对,甚至,丝毫不显端倪? 没有人知道,就如没有人知道这人的苦一般。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与其最后拼个两败俱伤,不如她去找楚凌!他,不会伤害她,不是吗? “你来了,就已经知道,”风玲珑嘴角也是涩然,“想要救沅儿,就只有我去!” 欧阳景轩竟是无言以对!不仅仅是他知道,甚至……离墨也知道! 可是,让她去换沅儿,他不愿!可三日后,要如何?楚凌的话,不是玩笑……是真的!就算没有玲珑去换,沅儿会死,而她……也依旧会到楚凌身边! 两难的境地,纵使他翻云覆雨又如何?他如何才能和天斗?! 这……没有答案! “何况,我们的计划本就如此……只是,如今需要换的沅儿出来!”风玲珑声音噙了几分乞求,“景轩,若我是你的命,沅儿何尝不是我的命?”她为了生他,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些个日夜以来,和他为数不多的相处,却看着他那丝毫没有情感,一切只是他觉得应该是如此表情或者心情……她在醒来的那刻,她的心有多痛,他知道吗? 沅儿若是有半点儿损伤,他和她,都是痛不欲生! “风玲珑,你是要让我将心挖出来给你吗?”欧阳景轩嗤嘲的冷声问道。 风玲珑没有生气,突然也没有了悲恸,“你是想要让我将命给你吗?” 欧阳景轩笑了,笑的自嘲被悲戚……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风玲珑的身子捞过,狠狠的吻住了她! 霸道、狂狷、疯狂……所有不该在这个男子身上的情绪和该有的都在这一瞬间尽数的爆发了出来,他张狂的狠狠的吸吮着风玲珑嘴里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她的灵魂! “喂,你怎么老突然变的这么闷啊?”玲儿手里拿着一把狗尾巴草,一边儿拽拽的斜视在手持翠玉笛的渁,一边儿哼哼着。 渁只是轻睨了她一眼,冷漠的道:“你也有安静的时候,不是吗?” 玲儿一听,不置可否。然后眼睛一转,就在渁沉默的时候,突然走到他身后,将那一堆的狗尾巴草狠狠的扫落在他身上……看着她阴沉沉的脸,笑的开怀。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滑过,风玲珑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她是并蒂莲上的灵,千年前的两段情已经让天界和魔界陷入混乱,如今……还要带上他吗? 曾经的爱她如今记不得那份悸动,可是,这个人……她不想他受伤!如今的她,不是离墨亲手采择下的并蒂莲的灵,也不是那在天界玩耍的玲儿……而是这人的妻子,这人的后! 欧阳景轩放开了风玲珑,一双凤眸紧紧的锁着她半响后……最后,微微弯腰,一把打横的将风玲珑抱起,施展了轻功翻转在皇宫内……直到,将她放在了凤鸾宫的凤榻上。 欧阳景轩并没有多留,只是吩咐了梅子好生照顾,并让福东海派人烧了地龙后,便离开了……他不愿意留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风玲珑没有留欧阳景轩……她在他走后,就这样静默的坐在凤榻边儿上。不过刚刚离开,却又到了这里……来不过也是讽刺。 “主子,福总管送来了汤膳。”梅子知道太子被掳走,此刻宫内能探知一些的,谁不是心情沉重,“皇上方才去了厨下,是驱寒的。” 风玲珑没有拒绝,纵然胃口全无心情糟透,还是默默的喝了汤膳……就好似多年前一般。 原来,记忆你以为遗忘了的时候,却都深深的埋在心扉深处。从来不曾有半点儿离开……只因为,和那人的一切,她下意识的都愿意记着。 他在发火,她知道。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约他在冷宫的目的……那里,她诞下沅儿!她用她的方式告诉他,以为爱他,所以……沅儿只能她去救! 可他为她的心,她又如何不知道呢? 外面已经是黑寂一片,寝宫内四处着火烛,时不时的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惊扰了一室的宁静。 “呼呼”的声响渐渐传来,梅子看了眼外面,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主子,起风了。”梅子感叹一声。虽然这两天看天气沉郁下来,想着是要变天儿了,却不想,这天变,皇宫里也是出了乱子。 梅子担忧欧阳沅,也担忧面前的人,见她从被欧阳景轩送进来后就一个字没有,心里着急,却也明白,主子是想要静一静。 纵然主子不记得一切,可是,太子是她的骨肉……那份骨血的亲情,她想来也是如今切身体会的。这样想着,梅子心扉竟是滑过一抹涩然…… 风玲珑起身,脚步有些踟蹰的往外走去……她不知道为何,就是有一种强大的冲动。 当门被拉开,那狂肆的寒风迎面的时候……风玲珑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的同时,嘴角却渐渐爬上了一抹笑意。纵然有些苦涩,却是由心的漫过脸颊,在眼底弥漫开来…… 欧阳景轩站在院中,怔怔的看着突如其来对上的视线。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来,正如她不知道为何想要出来看看……也许,两个人从来都懂对方,虽然没有任何言语! 349.348、亏欠,不仅仅是他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相视一笑,原来……当千帆过尽后,他们还能如此心有灵犀。()也许,只有他们彼此,才是最为了解对方的。 “怎么知道我来了?”欧阳景轩轻声开口。 风玲珑嘴角浅扬,笑颜如花的脸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一双星眸更是仿佛将整个黑沉沉的夜都点亮了一般,“心……告诉我的。”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情话让欧阳景轩做所有的一切都甘之若饴……他的玲珑,总是用这样的心思来让他妥协,一次一次……可是,不管是她还是沅儿,都是他的命,让他如何取舍? 轻叹一声,欧阳景轩已然一个闪身上前,适时结果梅子拿来的大氅给风玲珑裹上……就听风玲珑悠悠问道:“你的伤……用药了吗?”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如今有那翠玉笛在手,倒是任何伤也无需担忧了……几曲过后,他被楚凌打伤的内腹已然全部好了。 “唉,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是好……”欧阳景轩轻轻的拥着风玲珑,将门口所有的寒风都为她挡掉的同时,轻轻一叹,“你便非要这样逼我吗?” 风玲珑脸色竟是涩然,“我去,总还有机会……可沅儿……” 话没有继续下去,两个人之间也无需多什么。从来,他们都明白对方心里所想,却又仿佛从来没有看懂过对方。也许,这个就是爱情,因为在乎,所以明明看懂的,却因为关心则乱。 风猎猎作响,这样的狂风在冬季的夜里总是透着几分诡谲。 也不知道保持相拥的姿势多久,久到风玲珑总以为会发生点儿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彼此都明白,纵然如今想念对方的紧,却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横在他们中间。不仅仅是沅儿,还有离墨,甚至……楚凌这个天君的转世,亦是。 她对千年前的所有记得并不是多么真切,只是忆起当初那场战役和曾经在魔界的种种……至于最后去了天界和天君的某些事情,倒是记忆里不曾丢失,可是,却又明显的缺失了一块。 思绪混乱,加上如今沅儿在楚凌手中,她心思总是不能全神的去想过去的事情……何况,这人如今性子上来,到时时刻刻的和她生气。 思及此,风玲珑心中也是不畅快……当年的事情他骗她,害她恨了那么久,魂归黄泉。可再次相遇后,这人却又没有了当初那霸道的性子,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愿意将当年的事情出,让她和沅儿之间的相处短暂的没有多少快活。 她没有生气吗?有!只是,她又能如何?这人为了她生生吃了那么多苦,她心疼……可再心疼,沅儿不能置之不理。 她知道,他也知道……故此,他是生她的气,实则是自己的。 风玲珑思绪翻滚,欧阳景轩又何尝不是? 他想要她!从知道她记忆恢复的那刻……他就疯狂的想要她!软香在怀,他虽然不是纵容自己欲念的人,可自己心爱的人在跟前,他又怎么会不动心动念? 可如今……不妥! 沅儿危险,先不要她有心去换已然扰的他不知所措。就一个离墨,他又怎么做出不如他的事情来? 大家都知道她恢复了记忆,离墨明明有万千言语却也离开,给她和他独处的时间。他到不能忍了吗?这么多年来都忍了过去,如今便迫不及待了吗? 欧阳景轩放开风玲珑,狭长的凤眸凝着她的同时,缓缓开口:“福东海,去将朕藏在未央宫里的酒拿来……朕要和玲珑,”微微一顿,“还有离墨好好喝一场!” 风玲珑微惊,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惊觉有人在墙头上……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听力,如今却是被情绪左右的没有了半分冷静。 墨色的声音旋身而下,离墨一脸淡漠的看不出他此刻的思绪……不悲不喜,甚至,没有过多的东西从他身上溢出。就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也仅仅是风玲珑初见时,那个冷漠如斯的冷魅男子。 火炉上温着梅子酿,三人对饮,言谈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最近那不变的话题……楚凌! 想来也是可笑,三人最不愿意提及的人,如今坐下,却是必然要走的话题。 “魑魅和魍魉被带走,”离墨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楚凌的意图很明显……如今我身边就这两个千年前带出来的人还复又灵力,他们不再,我们很多时候会缚手缚脚。” “明日和弄月……” “无碍!”离墨开口的同时看向风玲珑,“本就知晓芸儿是内奸,大家自然也噙了心。弄月这人平日里看着毛躁,正事上自然不会含糊。” 风玲珑微微放心,如今一事,已经渐渐有人陨落……她秀眉颦蹙,想到豆子临终前的眼神,她悲恸的不能自已。 欧阳景轩和离墨都知道她想到了豆子,二人却什么都没有,只是双双噙了酒杯抬起示意了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是不是已经决定三日后去换?”离墨率先开口,依旧平静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问这话的意图是什么。 风玲珑点头,欧阳景轩却不曾表示……两难,如今这里的人,没有人比他更难。 离墨看了风玲珑一眼后“嗯”了声,“楚凌提出的时候,我便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微微一顿,“你渐渐恢复意识,如今的到还好,过去的……在如今局势未定下,对他总是有些威胁。他着急了,才会沉不住气的在冲不破那层神识的时候,想要将你放到身边。” “他便不怕我恨他吗?”风玲珑悠悠开口。 离墨嗤笑一声,“过去的玲儿,心里有一个他不是吗?” 风玲珑再次颦蹙了秀眉,星眸落在离墨脸色,看到了今晚他第一次变脸……虽然很淡,可那悲伤却深深的刺痛了她。 离墨收回视线落在欧阳景轩身上,已然又是一片淡漠,“三日后玲珑去换沅儿……”他开口,不顾欧阳景轩紧蹙的剑眉,“我会伺机救出魑魅和魍魉……其实,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让玲珑去楚凌身边,我们反而能够不缚手缚脚。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楚凌不会伤害玲珑。” “可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愿意让自己的女人留在别的男人身边……”欧阳景轩幽幽的声音就好似从地狱里冒出来的。 离墨却微勾了唇角,只是缓缓道:“可我们更不愿意看到她死或者伤!” 两个男人,没有人比他们此刻更痛。明明都是负手天下的人,却偏偏眼前无力的只能妥协。 “便这样吧……”风玲珑最终开口,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将所有的思念,苦涩尽数合着酒吞拿殆尽。 她亏欠了这几位男子,不仅仅是景轩和离墨,还有那个曾经天界里,任由她胡作非为的他…… 夜色沉郁,凤鸾宫里的地龙却烧的极旺。 三人对烛对饮,东倒西歪的已经有五六个酒坛子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福东海将欧阳景轩藏匿在未央宫里的梅子酿尽数的搬到了凤鸾宫……这些都是后来从苍轩王府启出来的,剩余的不多。后来,偶尔皇上也会去十里梅林采摘一些最好的梅子来酿,却是每年只有一坛子。他知道,那是皇上在数着对梅主子的思念…… 今日,他将酒都启出,明明是该开心的,他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也许……这酒虽然是开心,却也透着几分诀别。这里的三人,最后谁会殇殁了,谁知道呢?或者,有可能最后都一起去了……其实,如今想想,也是好的。至少,他们心里为了彼此,是开心的。 翌日,天气越发的阴沉沉的。钦天监预测了今日会有雪,却不知道会不会有雪落…… 如今这般,风玲珑的身份倒也没有什么好藏掖的,毕竟她恢复了记忆,而欧阳景轩也不是个怕人诟病的主儿……但他并没有正式将她带到众臣和嫔妃的面前。见到的,行个礼,见不到的,也便先当了传。 风玲珑去见了苏婉仪,这次是她以一国之后的礼数来见的……不管以后是是非非,她和这人这三天,便好好的吧。 后宫是个藏掖不住消息的人,众人听闻皇后突然“活”过来了,纷纷臆测连连。可被欧阳景轩一句“不得妄论皇后”给打住,谁都害怕这个年轻却狠辣的主儿。毕竟,琴嫔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蝶夫人心中嫉妒,她以前是蓝梦蝶的替身,后来因为身上的胎记很大程度成了风玲珑的替身……这世间,没有人愿意做替身。可如今,她看着面前依旧平静如水,却让人看出绝世风华的女子,竟有种一眼千年的感觉。 要开心,这后宫里自是兰妃和冷嫔最为开心,何沐箐却也是一脸释然……不管前尘种种,后世浮华,这二人如今还能在一起,真好。大家本想和风玲珑体己的话,可奈何如今那二人时间也不多,就连离墨都涩然的暂时放了手,让二人有独处的机会,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可却也知道,帝后重逢,多的是话要讲,也自然没有人让人惹了厌烦。 “带你去一个地方……”欧阳景轩薄唇噙了浅浅的笑,人已经一个翻身上了马背,顺势朝着风玲珑递出了手。 风玲珑垂眸看了眼,手轻轻搭在那人如玉的手掌上,只觉得他微微用力,人已经落横落在他的前面,被他禁锢在怀里…… “驾!”欧阳景轩双腿夹了马腹,马儿吃了痛,嘶鸣一声,扬着四蹄往宫外而去……风玲珑就这样看着这人俊逸邪魅中透着淡然的容颜,而欧阳景轩,时不时回给她一个深邃炙热的眸光。 当欧阳景轩缓缓勒停了马,翻身下去后将风玲珑抱着落下时,风玲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让人迷醉……绵延了不知道多长的地界儿,入眼的都是梅树。如今已经入了冬,梅树上都打了细碎花苞,虽看不出真正颜色,她却知道,那都是红梅树。 昨夜的大风将一些花苞打落在地上,安静的躺在树边儿的君影草旁,相得益彰。君影草是个坚韧之物,冬日亦能在雪中傲然开放。它没有树干的雄伟,却犹如冰山雪莲一般挺立。 “十里梅林……”风玲珑笑了,言语里没有了当初的涩然,有的尽是心酸。 “这里多数都是我亲手种下的……”欧阳景轩幽幽开口的同时,牵了风玲珑的手往内走去……褐色的树干,多彩的君影草的花苞,两道白色身影……天地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只有他们二人。 风玲珑偏头浅笑的看着欧阳景轩,笑骂着道:“你这是想要让我也为难!” 欧阳景轩也是笑,神情间是宠溺也是无奈,“总不好就我一人无奈了去……” “嗯。”风玲珑收回视线轻应了声,适时垂眸,看着二人的脚步心扉添堵的无法喘息。 “玲珑……” “嗯?”风玲珑抬眸轻咦,一双星眸灼灼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停了脚步,也亦用这灼热的视线看着她,缓缓道:“你是聪慧之人,知晓我带你来的目的……”微微一顿,他眉宇间划过继续悲伤,“从种下梅树到开花,我在这片林子里整整五载。每一次都是我孤身一人……待得这次梅花开,君可否与卿同赏?” 风玲珑微微抿了唇瓣,他在逼她,她知道。可是……她却再也无法开口伤他。能不能……仿佛,不仅仅是他无法决定的,也是她! 是悲也好,是伤也罢……千年前亏欠了天君和魔君,千年后,亏欠了他,却是早已经不清楚。 “有个念想,人都愿意抱着……哪怕徒劳无功。”风玲珑淡淡开口,回避了欧阳景轩那灼热的视线后转身,看着不管从任何地方看都绵延数里的梅林,那人有多悲伤,她就有多痛,“可是景轩……我们都不是那样的人。” 欧阳景轩嘴角苦涩,“可人会变……”他如今变得对那些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希冀着发生如果和惊喜。 风玲珑闭了眼睛,迅速的掩去了眸底的悲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微平复了心情,缓缓睁开眼睛的同时,掌心微微传来刺痛。竟是刚刚太过悲伤,生怕溢出情绪,那本就没有留甲的指却将掌心抠烂。 暗暗深吸了口气,风玲珑缓缓转身看着欧阳景轩,“景轩,我们暂时的视线不多……你就真的要让我们都这般凝重吗?” 欧阳景轩笑了,他聪慧的人儿,知道如何让他放下不能解决的问题……她不想,他又何尝愿意浪费这六载来,短暂的和睦?! 风,轻柔的吹着,虽然刺骨,却也不及那狂风阴寒。 欧阳沅淡漠如斯的看着对面的人,见他看他,视线冷然的撇过,随即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楚凌有些好笑,悠悠开口:“到没有欧阳景轩儿时有趣。” 欧阳沅不理会,继续练着字。他在宫中教习除了太傅,还有欧阳景轩,打一手好字……上到名家,下得到欧阳景轩真传,临摹也是有模有样的。 楚凌径自煮茶,也不扰了欧阳沅练字……和欧阳景轩以及玲儿的事情,他并不打算迁怒到这个孩子身上。他不想玲儿恢复了神识的时候怨恨他。只是,楚凌这人先前重重劣迹斑斑,出狠话来,倒是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其实,你为什么一定要破坏父皇母后的感情?”欧阳沅突然停了动作的问道,一双眼睛透着疑惑,“依照你这般,怕是天下间女子都会趋之若鹜的。” 楚凌倒也不含糊的点点头,却悠然道:“可天下女子里,只有一个风玲珑……” “……”欧阳沅有些无语凝噎。 楚凌轻叹一声,继续道:“有些事情你不懂……等你大了就明白了。男子虽然多数三妻四妾,亦有薄情寡义的。可那不过是没有遇见一个她……当遇见了,你就会觉得,世间除了她在你的身边,你的人世都将暗淡无色。” 欧阳沅是不懂,却懂伦理。只听他冷哼不屑的道:“可那前提是不破坏别人鹣鲽情深的前提下!”他话落,不想和这人话。父皇对他都颇为忌惮,他可不曾妄图让他以为他几句话而放弃什么。 反正,后日母后来时……他也不回去!与其让这人和母后独处,还不如他也留下……帮父皇看着母后的同时,也不让这人有机可乘! 想到此,欧阳沅暗暗一叹……其实,他更不愿意母后来换他。反正,这人是不会真的杀了他! “如果她后日不来……我虽然不会杀你,可我会杀很多和你相仿的孩子,做成你的模样送去给他们!”楚凌只是一眼,就看到了欧阳沅的心思。 欧阳沅微微气恼,瞪着眼睛冷声道:“你认为父皇认不得?” “可你和你父皇都不会忍心那些孩子为你们而死……不是吗?”楚凌含笑问道,那一脸的笑容让人沉迷。他到底是四大美男子之一,一身的温儒雅是其他三人没有的。 只是可惜……是披了羊皮的狼! 欧阳沅不打算在和这人话,是真的不打算……他讨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仿佛世间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350.349、平静,只身前来换人 漫天的红梅花夹杂在纷飞的大雪中,美轮美奂的景致直让人忘记了呼吸。 风玲珑一身狐裘大氅下是大红色的宫装,头戴九尾金凤钗,薄施粉妆……夹杂在这天地间,不但没有被瑰丽的场景给比了下去,甚至相得益彰的不知道是天地间的红梅和雪映照了她那绝世容颜,还是她那风华绝代让那天地间变的韶华光芒。 “你来啦……”有谁娇俏的喊了声,看着前面手持翠玉笛的白衣男子,嘴角的笑荡开了来,瞬间,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白衣男子面色平静淡然,只是眉宇间仿佛微微露出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悲伤和抗拒。这样的矛盾,她从来没有见过,只是觉得让她心不由得一动,有种想要冲过去抱住他的念想。 “你今天不开心?”原本娇俏的声音变得淡然中透着蕙质兰心,“嗯,你是该不开心的,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可是,我也不想的。” 白衣男子轻叹一声,一瞬间已然到了风玲珑身边儿,将她轻轻的揽入了怀里,有些无奈的道:“还好……”他这样着,让她只以为之前闹腾的事情只是事。 其实,也就是事……因为她闯的最大的麻烦根本不是在天界的胡作非为,而是扰乱了他和炽的一湖心水。 风玲珑被白衣男子拥着,心里那种莫名的悸动迅速扩撒开来。男子俊逸非凡,一双如眼睛明明淡漠如斯,她却不敢去直视。只觉得那视线此刻多看一眼,她就会贪婪他的怀抱…… 雪越下越大,红梅花瓣儿在一阵风后又被吹落了一层。洋洋洒洒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却孤独了两个人的身影……再也的悲伤莫名其妙的传来,让风玲珑的心里一紧。 “玲珑,我该拿你怎么办?”拥着她的人的臂力突然变得紧了起来,身影无奈却透着宠溺和深深的爱恋。 风玲珑的心一下子就被触动了起来,鼻息酸涩难当……不过须臾,有什么灼热滚烫了脸颊。 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不甚明亮下的烛火映照的床幔和通天的纱幔之间层层叠叠出来的斑驳印记。风玲珑轻轻扇动了下长长的睫羽,一双氤氲了水雾的视线却清明的很。 很久已经不做梦了……今天的梦境祥和的没有任何戾气,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直看不清脸的白衣男子,最后竟是变成了那人。 风玲珑再次闭上了眼睛,心里思忖着和这人快乐的时光不多,竟是梦境里也希冀着那一直看不清脸面的天君是那人。原来……千帆过尽,她不管前世今生,她想要和这人有几天的快活。可时间匆匆,偷来的幸福也原来让人酸涩的承受不住。 突然,有笛声浅浅传来……风玲珑耳力本就极好,此刻心里虽然悲恸,却是想着梦中男子持笛的样子,想起那人曾经在王府砍竹做笛的样子,竟是不知道此刻是幻听还是真的听到。 缓缓睁开眼睛,凝神去听……却是真的有断断续续的笛声传来。怕是有些距离,到让她听的不是特别真切。 风玲珑起了身,梅子在外间听得动静急忙进来,“主子?” “睡不着……”风玲珑轻叹一声,“出去走走。” 梅子知道主子心里沉闷,过去的结如今解没有解开已经不重要,而是她和皇上之间……她暗暗叹息一声,一直以来的冷漠倒也不曾溢出太多的情绪,只是俯身给风玲珑穿了羊绒靴。 梅子伺候着风玲珑穿了衣,拿过白色狐裘大氅披上,掌了灯一同往外走去…… 风玲珑暂时还是住在凤鸾宫,离墨并没有将她接回去。心中不管如何想,总是希冀着她最后有几分快乐。 欧阳景轩没有让她去龙阳宫,自然他每天都待到很晚才会去……不想把持不住的此刻要了她,只怕最后的分开,让彼此越发的痛苦。 “参见皇后娘娘……”龙阳宫外的守夜侍卫和宫人见风玲珑前来,纷纷行礼的同时,就有人欲进去先行一步的通报。 风玲珑微微抬手:“本宫自行进去就好,不要扰了皇上雅兴……”话落,示意大家噤声后,她留了梅子在外面,一个人独自进了龙阳宫。 跨国门槛,风玲珑却再也一步没有办法挪动……眼前的一切除了没有那纷飞的大雪和红梅飘落,竟是和她方才的梦境如出一辙。 白衣男子手持翠玉笛侧立而吹,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伤溢出……无奈和苦涩交杂其中,竟是透着让人不出的悲恸溢出。 风玲珑的心口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出,却又不来是什么?只是,她此刻却做了方才梦境里没有做的事情,率先上前,从那人身后拥住了他…… 欧阳景轩没有动,笛声却戛然而止! 风玲珑脸颊贴着他的后背,轻抿了唇瓣的同时,气恼的道:“你是故意引我前来的。” “嗯……”欧阳景轩轻应了声,“算是,也不算!” 风玲珑没有话,等待着欧阳景轩解释。 “想着一直以来,如此这般的等待着日复一日,有时候也会气恼你就算是灵魄也不愿回来和我见一见……”欧阳景轩缓缓垂了手,“后来,知道你不曾殁殇的时候,害怕却多于开心。这样的心境下,总认为我们最后不会再有可能。后来,知晓你对前尘旧事都忘记的差不多的时候,更是失落到绝望……却又为此开心。那样的痛,只有我一人便够了……” 感受到拥着自己的人的身体微微颤抖,欧阳景轩不想,却怕没有机会了,“本来已经不噙奢望了,可偏偏你记了起来……先前你从各个方面已然知道了过去的事情,记起来了,你却从来不问。我知道,你心里也苦……生怕我因为你的愧疚悲伤而越发悲伤。可风玲珑,你知不知道……我们太短太短,短到我也想有逆天的能力,能将你圈禁起来……也希望能够和楚凌对欧阳聪一样,不管不顾。” 风玲珑闭了眼睛……虽然明明知道这人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眼底溢出的悲伤。 “其实,你我都明白,楚凌不一定会对沅儿出手。可偏偏,明天之行,我不愿也好,你无奈也罢……甚至,离墨亦是独自在夜中啃噬自己的伤口。可我们谁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是……我们没有办法去打破既定的结局。”风玲珑缓缓睁开了眼睛,“人生的无奈太多,我们……却也许不是最无奈的。”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噙着一抹冷嗤,“风玲珑,你为何欠下这许多情债?”以至于我如今想要任性的疯狂,却不得不考虑你的同时,想到离墨的忍让。也许,我们从来就不该开始,这样……你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为难忧伤。而我要亲手将你送去给另外一个男人……不是为了沅儿,而是为了你心中的那份没有办法。 夜色静如水。难得今夜无风,虽然空气中飘动着几分寒意,却并不刺骨。 翠玉笛微微流转是淡淡的光芒,可此刻陷入无力的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只见那抹光滑顺着翠玉笛微微萦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最后,隐隐的将二人缠绕起来的同时,分别岔开两尾,注入了二人二人心扉。 后来,有守在龙阳宫四处的暗卫想起今日之事,各个啧啧称奇,从未曾见过一方笛子能够有这样的光华……就好似皇上的心,皇后的灵,想要将二人缠绕。 两人的寂寞和一个人的寂寞有何不同?大概也只有离墨自己清楚…… 无月的夜,他在木棉花树下自斟自饮。对面放着另一只酒杯,也满了酒,却始终没有人喝……其实,他没有这么大方,大方的让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独处三日。可如今,他却再也看不得她深藏眼底的悲伤……原来,人要是伤心了,尤其是为了另一个人,可以退到如此地步,将自尊践踏,不过也是想要成全罢了。 明日和弄月的伤不轻,不过好在当日芸儿的酒并没有喝,他们也不过都是皮外伤。离墨虽然不是国手,箫悦楼里却又药王留下的最好的金疮药。何况,欧阳晨枫也亲自来诊断过,大内的好药更是送来不少…… 二人此刻也是睡不着,明日是三日之期,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何况,此刻主君的样子,他们两个心里不好受…… “我到觉得主君还是放手算了。”弄月哼唧着,“如今姑娘白了就是个凡人,就算有些许过去的记忆和模糊的感觉,可到底不是曾经的姑娘……哪里会记得起对主君的刻骨铭心?与其这样辛苦,不如主君做了结界,让姑娘魂魄重新在并蒂莲上重生呢。” 明日没有开口,只是涩然的笑了下……重生的她,又怎么会是主君心里的她?大家做了这么多,就只是因为心里的人,始终就那一人……被占了,纵然有着灵魂,却也不是她。 毕竟,和如今的风玲珑不同,再次重生并蒂莲,开出什么要的灵魂……全凭了天意! 翌日。 连续阴沉的天气竟是破晓的时候露出继续照样的霞光,慵懒了所有人视线的同时,也让空气中弥漫了淡淡的暖和气息。 风玲珑一袭锦澜缎面儿袄,外罩狐裘大氅……三千青丝也只是简单的绾了一个流云髻,斜插了一只白玉制成的梅花簪。容颜不施粉妆,就算如此,也是已经是风华绝代。有些人,经历了岁月也许改变的是容貌,可有些人,沉淀的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气息,惊扰了浮华,扰乱了一湖春水,潋滟绝代。 “就到这里吧……”风玲珑轻轻开口,坐在马上却不曾回头去看身后那一墨一白的两道身影,“送远了,反而是伤,何必?” 欧阳景轩和离墨面色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此刻心里想的什么,仿佛谁都是心潮暗涌,却又谁都平静的接受着此刻…… 默默的看着风玲珑纵马而去,欧阳景轩想起当年……那还是先皇还在,她初初入府不久的一次三国狩猎上。这人百步穿杨,纵马骑射……风姿酌华,扰的多少人的视线都跟着去了? 那个时候,他心里也曾想过,这样的女子……纵然一辈子留不住,可如今是他的,也是好的。原来,当初便已经既定了自己的结局,想来也是活该。 欧阳景轩有些自嘲的暗暗笑了下,看着那一人一骑越发远了的时候,方才缓缓开口:“之前的约定依旧算数……若是你我有一人,那便将对方想要对她的好一并用了。若是我们都死了……看来也只能希冀楚凌做得更加狠绝点儿,将你我都从她的记忆中抹去。”他着,眼底却是有几分释然,“想来,他的能力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若是我们都活着呢……”离墨轻轻开口,从头到尾,视线也没有离开过风玲珑。 欧阳景轩笑了,“想来,你我都不愿意放手。不过,最后选择权在她手里,我们倒是卑鄙的事情做来也是平凡的很……” 离墨也笑了,偏头的同时对上欧阳景轩也看过来的视线,二人又是相视一笑,就听他缓缓道:“想来也是一副让彼此为难的光景……可真到那时,谁放弃都是错。”微微一顿,他似乎想到什么,“嗯,为了公平……我不已魔君身份,只是离墨。当然了……”他收回视线,嘴角透着的笑让人觉得复杂,“到那天,我还活着的话……” 暗凕火珠对于他来,有利自然有弊!若是他日侥幸,有限的岁月里……玲儿,我也只能一争! “驾——”离墨双腿猛然夹了马腹,马儿吃了痛,顿时扬了前提嘶鸣一声后,纵蹄狂奔,不一会儿,带着离墨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欧阳景轩的视线里。 最后一搏,他们都有默契的没有将这一切告诉风玲珑……既定的结局,哪怕与天斗,放弃,从来不是他们应该有的人生。 风玲珑感到溶洞的时候,风云早已经领着人在等候……只是,出乎意料的,他们都没有想到风玲珑如此平静的只身过来换人,甚至,没有一个来接欧阳沅的。 风玲珑下了马,在风云的带领下去找了楚凌……虽然知道楚凌未必会做出伤害欧阳沅的事情,可当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她还是微微惊讶了下。 只见欧阳沅手中拿着木剑,正在比划着什么……楚凌悠闲的煮茶品着,时不时冷眼嫌弃的看两下他的同时,还给他纠正一下错误。自然,末尾总是要加上一句,“欧阳景轩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欧阳沅也不气恼,当然一定原因是他情绪本就不多……可难得在敌方的时候,他不急不躁,甚至心思沉稳的觉得反正多学点儿总是没错。楚凌将他的武功要教授给他,他不学那是自己傻。 “嗯,这剑不错……”楚凌突然眼睛一亮的赞赏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没有发现风玲珑已经到了,还是不想扰了欧阳沅将这一系列挥舞完。 “母后!”欧阳沅突然唤了声,突然收起了剑势就想要奔去风玲珑身边,可突然有什么打到了他的膝盖,一个踉跄,他险些栽倒,好在昨日和楚凌学了一套轻功,稳住了身形。 “没有练完就必须做到心无旁骛!”楚凌着起了身朝着风玲珑走去,看着她心疼的样子,心下有着几分陌生却又熟悉的东西滑过的同时道,“欧阳景轩就这样放你过来?” 风玲珑并没有回答楚凌,只是朝着欧艳艳微微点头了下,欧阳沅得到巨大的鼓励,心中更是泛起一抹弱的欣喜的点了点头,起来继续练剑。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风玲珑淡然开口,走向楚凌的同时,看着桌面儿上的那壶茶。 茶香四溢,却透出几分她不该熟悉,又不得不熟悉的气息……那是溶洞里的些许物质。来之前,离墨将当初用鬼养她将逝灵魂的事情来,这气息是那溶洞里的物质,偶尔离墨也会为了镇压她身体里的寒气用到。 楚凌是千年前的那人,虽然记不大清她们之间的纠葛,可有些东西既然苏醒了,也自然没有必要真的去回避。 坐下,楚凌已然拿了杯盏给她斟茶…… “你不打算让欧阳沅回去?”楚凌浅笑的问道。 “能和你学到东西,也是不错。”风玲珑淡淡回答,“何况,与其回去后他还要分神照顾,不如留在我身边……到底是我的孩子,你也不会残忍了去。” 楚凌觉得很有道理的点点头,“但你好像忘记一点,我虽然渐渐恢复神识,可这躯体还是楚凌的……楚凌该有的冷绝,倒也不会少了去。” “那就要看你对我的执念有多深了!”风玲珑淡然的完,持了杯盏喝着热茶。不知道楚凌在里面还加了什么,本来颇寒的身子,竟是在茶香入口后,暖和了起来。 “鬼熟寒,我花了些力气在溶洞里提取了克制之物……”仿佛看出风玲珑的疑惑,楚凌淡淡开口。 “这就是你来溶洞的原因?”风玲珑话落,一双翦水的星眸淡淡落在楚凌身上,嘴角噙了笑,“你这般……到不像你了。不像千年前的你,也不像如今的你……” 351.350、手段,他是她的劫数(一) “哦?”楚凌轻咦一声,视线轻微的瞟了眼欧阳沅,见这孩子也沉得住气,竟然还在安心的练剑,对他们的谈话好似充耳不闻。% 风玲珑放下杯盏,嘴角的笑意不曾敛去的道:“对于以前的你,仿佛少了份稳重和平淡,对于现在的你,却又多了几分祥和……楚凌,你的目的不光是我需要回到你身边这么简单。” 一语中的! “还是以前的你可爱一点儿……嗯,有时候若是笨点儿,其实没有那么多烦恼的。”楚凌轻叹一声,“人会变,何况历经一些你我不能把控的事情……玲儿,其实如今这般不过是一个执念而已。” 风玲珑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听着。离墨和那人今日看着平静,她独自来,二人不愿,便不远不近的在身后跟着……二人都是骑术很厉害的人,她自然甩不开。而心里也不想甩开…… 后来,快到跟前的时候,她本以为二人回做出些什么,可最后没有。她了解那人,也懂离墨……这样的平静,是暴风雪欲来的前奏。 “谁是谁的执念,这天地间都有定数……得或者不得,都是心魔作祟。”楚凌话平静,让人感觉一点儿都和如今的局势不同,“最后的结果也根据个人的执念落下一定的定数……其实,道理还是很简单。”他眸光陡然深邃的凝视着风玲珑,“玲儿,只要你一心一意的留在我身边,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惜,你不会……纵然是此刻,你也在想,欧阳景轩和离墨的作为。” 嗤笑一声,见风玲珑星眸微动,却一脸平静,楚凌继续道:“没有用……欧阳景轩纵然对我了解深透,可惜到底天人有别,你懂吗?” 风玲珑这下子脸色微微变了…… “离墨想要救魑魅和魍魉来在一定时候辅助他来对付我,就算我是楚凌,这样的情况也是要防备的,何况如今我的身份不同?”楚凌又是一句反问,却不需要风玲珑回答,“欧阳景轩如果能留,我便留,不能……其实我在引起日昭和夜麟国的战争的时候,已经是罪孽深重,那云上的天地怕是已经成了未定的结果……纵然不屑和一介凡人来动手,可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 “你就不怕我恨你吗?”风玲珑的声音微微有几分颤抖,虽然极力的忍着。 楚凌又是一笑,轻睨了眼停下动作的欧阳沅后道:“怕……所以我不曾对欧阳沅做什么,甚至让他有机会强大。”着,他垂了眸,仿佛自喃,“嗯,其实也是想要让他成为一个能够接替欧阳景轩的人……有事情是必然的,可如今天下局势不能大乱!”他复又抬起眸淡淡的看着风玲珑,“这一世,如果你不能到我身边,其实我怕……怕最后一切都变成了毫无意义,你也不懂!” 风玲珑突然沉默了,楚凌身上溢出的悲伤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或者,潜意识里觉得不管是以前那人还是如今这人,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前尘的事情她并没有理清楚,也许需要一个契机,可这个契机让她有一点疑惑……就比如,此刻石桌上放的这一支通体如鲜血染透,却晶莹剔透的血玉笛。 昨晚,她看到了那人手里的翠玉笛,梦境中曾经两支笛子都曾出现过……可却是同一人拿着!如今分成了两方……她问了那人,那人了灵宠在乐器库走水当晚的事情。灵宠有灵性,却非要保护翠玉笛,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你来了,我会送欧阳沅回去……”楚凌着已经起了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风玲珑,对上她微微颦蹙的眉眼,“你想要保护他,他想要替欧阳景轩看着你……其实不必。你明白,我想做的事情,你阻止不了……何况,一方幻术,我就能瞒得过你。” “我不要回去,我要在母后身边!”欧阳沅突然开口。 风玲珑也起了身,“也好!”她却是应了,“我和沅儿独处一会儿,可好?” 楚凌只是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屋舍……风云出去后,很是好奇他为何会一步步的退让,他却只是回答:她恢复了记忆,便让她和欧阳沅独处一会儿吧……嗯,其实,有时候分别是痛苦的。只有痛苦了,她如今才能激起曾经的神识,才能想起他……这样,他至少不会如现况般纠结的输在了开端。 “母后……”欧阳沅扇动了下眼睛,看着面前缓缓蹲下的风玲珑,言语里透着几分局促。 风玲珑轻轻将欧阳沅揽入怀里,“对不起……母后一直不曾记起你。”她着,眼睛里顿时溢出悲伤,“甚至,在醒来的那刻,也不曾去认你……”泪,灼烫了脸颊上的肌肤,蜿蜒而下的在嘴角晕染开来。 才相聚,便要分开……对他们残忍,对沅儿何其不是?! 欧阳沅明显的身体有些的僵硬,如陶瓷般粉嫩的脸上幻化出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悦,甚至,眼睛都亮了起来,“母后是记起沅儿了吗?不是揣测出来的,是真真切切的记起沅儿了吗?” 风玲珑已经不能言语,只是轻轻的点着头,嘴里不停的着“对不起……” “沅儿不要母后对不起,沅儿不要母后……”欧阳沅心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破茧而出,他声音变得激动异常。也许是这些年来所经历着欧阳景轩的一切,他仿佛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沅儿只要母后和父皇在一起,沅儿不要娘对不起……” 风玲珑的泪就好似溃堤一般,不停的向往涌着。她想要劝慰几句,可最后发现自己都悲伤的不能自已,要如何去安慰怀中的孩子?他那样聪明,就和那人一样,明明很,却淡漠如斯的因为她的原因没有了情感,此刻明明是悲伤,却只是激动了起来……他是她和那人的孩子啊,要她如今如何放手? 欧阳沅突然觉得鼻子酸涩难当,当视线被陌生的东西糊住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排山倒海的难过一下子席卷了全身,就好似暴风雪一般的洒落,“母后,沅儿不要离开……” 哽咽的声音让风玲珑的心一震,她惊诧的放开欧阳沅,泪眼看着眼前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的他,心里亦是有那疯狂的喜悦溢出……可紧随而来的是,她越发沉重的悲伤。人便是如此矛盾,想要得到,却又害怕得到……她看不到儿子如此悲伤,却又喜悦着他终于有了正常孩子的情感。 “母后就真的要留在这里吗?”欧阳沅哭着问道,“沅儿也不离开,死也不离开……楚凌是很坏,可是沅儿还是有办法让他不对付我的。他的武功我学的很快,我一定会有办法带着母后回去的……” 风玲珑的泪流的越发的凶猛起来,她轻缓的摇着头,“只有你的离开,母后才能放手一搏!” “不是……”欧阳沅瞪着眼睛人,任由着那陌生的泪水将实现模糊,“母后来时明明不是这样想的。此刻是因为楚凌的话……沅儿知道!” “……”风玲珑沉痛的闭了眼睛,这不是她射向的结局,她淡漠了性子,她能够做到醒来却不认沅儿,可为何此刻却将悲伤带给了他?她也是自私的,她想要告诉沅儿,他的母后已经记起来了,可是,却忽略了漫漫人生里,如果他和那人都不在了,留下他一个人要如何? 母子二人也不知道这样哭了多久,知道风玲珑轻声一句“沅儿,你便不想好好和母后几句话吗?”而停止了下来。 可如今的形势下,欧阳沅纵然聪明,意识冷静淡然……可他到底是个孩子!是个有奢望,有期盼,希冀着和父母在一起的孩子…… 这边儿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离墨和欧阳景轩并没有停歇。二人兵分两路,一边儿扰乱楚凌的视线,一边儿去将魑魅和魍魉带回。 可是,如今三个人斗智斗勇,欧阳景轩和离墨却输在了先机和天机之上!楚凌却输在了……人心! “爷儿……” “参见主子!” 欧阳景轩凤眸微垂的看着面前的人,修长的腿在马前一个漂亮的弧度滑过后,人已经飘然落地,“都准备好了吗?” 福东海微微点头,“一切都按照爷儿的吩咐,细化了多次,万无一失。” 欧阳景轩视线看向陈黎和汪鸿俊,“你们那边呢?” “回主子,亦一切按照主子的吩咐安排妥当。”陈黎和汪鸿俊双双抱拳。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一双狭长的凤眸射出骇然的光芒……这样的光线,纵然是福东海和汪鸿俊这样常年在这人身边的人,都从未见过。那不是一切胸有成竹,而是一种不成便会毁天灭地的感觉。 陈黎和汪鸿俊相视一眼,正要话的时候,有声音突然传来,二人只是一凛,已然同时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暗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几个纵跃后,已然到了近前。 “参见皇上,”程昱单膝跪地,垂眸恭敬道,“一切已经按照皇上吩咐,设点在路途等待太子殿下……”他着,抬眸有些不解,“只是,臣不明,为何是让宁相在左侧?” 宁默沣的武功有多高他不清楚,只是,就算再高,双拳难敌四手。别的几方都部有暗卫和金吾卫,却偏偏左侧只有宁默沣一人。 欧阳景轩并没有解释,楚凌在宫里还有人。这次,他不仅仅要救出沅儿的同时带走玲珑,还要将楚凌的人一网打尽!纵然是和天斗,那他又有何不可?他不也是真龙天子吗?天之子……到还真不能和那神人一决了吗? 思忖间,风微微扬起欧阳景轩的墨发,翻飞了一枚的同时,他手上的翠玉笛上的璎珞也跟着飘了起来……他将竹笛上的璎珞系到了这上,纵然想要带着那人刻下的竹笛,可如今容不得半点儿闪失。翠玉笛到底有何神力他不知道,却明白……这一战,也许这支笛子能帮的上忙。到底是灵宠那牲畜用命护着的东西…… “所有人按照先前布置就绪。”欧阳景轩俊颜冷漠,“这次……我要楚凌的左膀右臂!” “是!”所有人齐齐应声后,在欧阳景轩微微摆手之下,纷纷去办了自己的事情。 三天前,得知她记忆有可能复苏,听的楚凌三日限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筹谋着今日。 沅儿在楚凌手上,不管是他还是玲珑断然都不可能置之不理。就算彼此料到楚凌未必会真对沅儿做出什么……可万一呢?他和她已经容不得有半点儿隔阂了,六载前的事情,他不会再让重复一次! 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滑过冷厉的同时,已然翻身上了马,勾了马缰的同时夹了马腹……朝着陈黎和汪鸿俊方才的方向而去。 风云正清点人手,按照主上意思,风玲珑一来,恐夜长梦多……当晚将会离开溶洞附近。而为了拖住欧阳景轩的脚步,欧阳沅,则必须要回去! 只是,风云没有想到的是,欧阳景轩来的这么快……快到他觉得就算是布置人手都来不及。 横剑在胸,风云嘴角一抹冷嗤……主上如今是这般人物,他手下的死士早已经被附有了他人不能得知的力量。武功,有时候不是决斗时唯一的条件。 “西苍帝这是干什么?”风云还是先礼后兵的问道,只是,眉眼间都是冷嗤。 欧阳景轩面色冷漠如斯,没有半点儿表情,“来取你的命……”他的声音幽幽的,让风云想要笑,可是,他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风云冷嗤一声,挽出两个剑花后,人已经直直的朝着欧阳景轩而去。 陈黎和汪鸿俊冷嗤一声,同时提剑迎上……凝重而血腥的战场一触即发。风云甚至还没有到欧阳景轩的面前,已然被二人拦下……顿时,双方跟来的死士就和不知道痛一般的纠葛到了一起。 空气中渐渐弥漫了铁锈的气息,将本来难得的温暖一下子洗染的阴沉了起来……黑压压的乌云下,仿佛天都要压了下来。 冰刃的碰撞声,血肉被划破后的呲呲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杀红了眼睛,一个个不知道生死! 欧阳景轩就在马背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切,随着风云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一直隐没在暗处……或者,三天前的那个和风玲珑置气的时辰里,他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将人悄悄的调到了这里……只为今天! 突如其来涌入的人让风云有些暗暗惊愕,可却依旧没有打乱阵脚,只是一边儿抵御着陈黎和汪鸿俊双双的攻击的同时,只会着那些曾经闯入箫悦楼阵图中的人。 死亡的人数渐渐增加,欧阳景轩这边儿人数众多却也架不住风云身后的死士那诡谲到不行的打发……可就算这样,双方都没有停止的趋势。 显而易见,双方的人都是死士。不战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收手。 欧阳景轩身下的马儿有些不安起来,他的视线也已经眯成了一道缝隙……他微微看看天色,仿佛此刻关心的并不是面前的生死成败,而是时间! 从战斗开始,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陈黎和汪鸿俊已经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反观风云,虽然不轻松,可却以一敌二的情况下,身上多数不过是皮外伤。 欧阳景轩的眉心不自觉的蹙紧了些,一双深邃的瞳仁已经暗黑的好似和阴沉沉的天气融合到了一起。 “这是干什么……”突然,有悠悠的声音传来,声音平静清淡的好似眼前不过是一出戏一般。 “哐啷”一声传来兵刃被硬生生折断的声音……就见陈黎和汪鸿俊受不住那被反噬的力量,两个人向后疾步踉跄的退去……好几步后方才稳住了身形。 “主上!”风云见是楚凌,眼睛里明显的滑过一抹兴奋。 “欧阳景轩,你便这么迫不及待?”楚凌冷嗤一声,“是想要接欧阳沅回去……还是,想要顺道将玲儿一同接回?” “自是要一同接回的!”欧阳景轩冷嗤一声,神情间微微溢出傲慢的嘲讽。 楚凌笑了,“就凭你提前在这里做了准备?”他轻咦一声,眉眼间一惊冷漠了下来。 欧阳景轩亦是勾唇浅笑,不同于楚凌的温润,多了几分邪魅的肆意,“能不能带走朕的后和太子……何不试试?”话落,他不给楚凌话的机会,只见脚尖在马磴子上微微一点,人已经犹如离弦的箭,直直的朝着楚凌而去。 楚凌仿佛并没有心情和欧阳景轩开大,只是微微提气,就在欧阳景轩冲到面前的时候,他人已经在数步之外。 “那天的教训……看来不够!”楚凌语气噙了几分惋惜。 欧阳景轩手掌微翻,翠玉笛已然横在了胸前,只见他薄唇轻启,冷漠的道:“好似不够……”话落,他再也没有和楚凌纠结在言语上,只听楚凌冷嗤一声“找死”后,一白一玄青色的身影交融到了一起。 天地间突然越发的黯然失色起来,甚至,原本只是微微的风渐渐变成了狂风……四处砂石飞舞,将原本掉落在地上的旧叶吹得四处狂飞…… 陈黎看着眼前犹如龙卷风一样的形态的东西微微张了嘴,汪鸿俊反应飞快,已然一把将她拉到了数丈之外……之前欧阳景轩骑来的马吠狂的嘶鸣一声后,朝着相反的方向就四蹄狂奔而去……而还在打斗的死士们挨着那龙卷风近的,却无一幸免的被席卷到里面。不过须臾,有惨叫声传出的同时,那被卷入的人已经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飞落……尽是一个个七窍流血而死。 这样的情况惊呆了周围的人,所有人都看着欧阳景轩和楚凌打斗而出现的异状,一个个忘记了反应。 欧阳景轩手持翠玉笛,楚凌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只是,二人随着交手,两个人的内腹都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不停的撞击着……那样的沉痛,终于让楚凌顺手拿出了血玉笛来抵抗,想要结束这场战斗。 可是,开始的容易,结束却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不同于三日前,欧阳景轩在楚凌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可如今,他就好似被赋予了什么一般,竟是能在他手下走上数百回合都不曾落败。纵然看样子,他神情扭曲凝结的比他要痛苦万分…… 欧阳景轩只觉得自己的内腹就好似全部移位了一样,虽然知道翠玉笛有灵宠守护,也许能和楚凌一搏。可此刻的情况却是他也没有想到的……狂风四起,将他和楚凌卷在其中,二人分分合合数百下,手中的笛子已然发出嘶鸣的声音……更让他奇怪的是,楚凌手中的笛子仿佛有些熟悉,甚至,随着打斗也会发出声音。 甚至……两只笛子在不曾吹奏下,和出了一阕曲谱! “吱——” 刺耳的声音突然传来,欧阳景轩眼中顿时滑过一抹异样的思绪……与此同时,只见楚凌眉眼间滑过冷然的同时。一红一绿的两支笛子对上的那刻,又瞬间分开! “砰”的声音传来,天地间仿佛也跟着这声颤抖了几分。 “噗——” “主子!”陈黎和汪鸿俊大惊的瞪大了眼睛。 就见欧阳景轩脚步快速的向后退去,鲜血染红了衣襟……直到陈黎和汪鸿俊双双用了内力,才将他向后倒退的脚步制止。 内腹的翻涌让欧阳景轩几乎昏厥过去,一双凤眸已然充血的好似要流出血来……他嘴角挂着血丝,还在向下落着,那红红的视线,缓缓的,吃力的抬起……看向楚凌。 楚凌手持血玉笛背负着手而站,相较于欧阳景轩,他好似没有分毫损伤。至少,表面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调虎离山计!”楚凌冷嗤一声。 欧阳景轩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眉眼间都是沉戾的咬牙道:“玲珑便暂住你这里数日……楚凌,不要妄图离开!” 楚凌冷嗤一声,“你们想死,我到不能不成全了去……”原本温润的脸上依然被嗜血的杀气取代,“转告离墨,就算他救得了魑魅和魍魉……就真的有能力和我一较高下吗?呵……简直笑话!” 352.351、手段,他是她的劫数(二) “走!”楚凌冷然的收回视线,没有理会欧阳景轩,甚至此刻没有对他赶尽杀绝的转身施展了轻功飘然离开。() 风云带着死士紧随其后,他知道,主上怕是明天不会走了……欧阳景轩和离墨不解决,也许,永远会是主上和风玲珑之间的结。 楚凌回答溶洞一旁的屋舍的时候,阴沉沉的天气好转了些许。仿佛上天已然知道他的作为,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他,杀戮太重的后果。 可如今,他已经没有收手的可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必然是要一做到底!待得他日回归神格,谁要是阻挠了他一掌天地……那他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风玲珑安静的站在院内,神情虽然平静,可透着淡淡的悲伤……一双原本轻灵而淡漠的星眸微微发红,染上了愁思不能舒缓! “果然好计谋……”楚凌冷嗤一声,“到底是关心则乱。不过是漏洞百出的事情,偏偏,看着你和欧阳沅之间到心里卸下了防线!” 风玲珑微微垂眸,对于楚凌嘴里的嘲讽心下有着一丝难过。也许无关现在,只是沉睡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听不得他如此这般的语气。 “至少……我不曾走,我留在这里了,不是吗?”风玲珑缓缓转身看着楚凌,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方才一战,他也出了些气力。 只是,那人是如何算的他如今这样一个人的弱点的? 风玲珑不知道,欧阳景轩也不曾对她……甚至,今日会有这样的计划她也不知道。直到楚凌得到通报,欧阳景轩率人在他的重要之地惹事,这人去了后。 那人了解她,了解到她从踏入这里开始,会做的每件事情……包括,想要让沅儿留下,包括最后被楚凌的心思扰的必须要让沅儿先行回去。 “看来……我就不该心慈手软。”看风玲珑微微释然的样子,楚凌妒火中烧,“你便真的认为如果我不想,欧阳沅就能离开?” 风玲珑颦蹙了秀眉,“是不能……可你也不愿意看到我恨你!”她有恃无恐。 楚凌笑了,笑的有几分哀然,“玲儿,你如今心里可有我?你的心里有欧阳景轩,甚至有离墨……却独独没有我!其实,恨也是好的……不是吗?”他着,声音冷了几分,就连看着风玲珑的视线也变得阴沉。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微微抿了唇角,“何必?”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楚凌“呵呵”一笑,却不知道是自嘲好事嘲讽风玲珑,“如果……他是你的劫数,我不介意毁了他!”话落,他人已经转身往外走去,仿佛此刻待在这里一刻,都会有忍不下的冲动将风玲珑活活勒死! “主上!”风云微微气喘的奔来,先是看了眼院内的风玲珑后,方才压低了声音道,“欧阳沅不曾截住!” 楚凌站在门边儿,嘴角一抹笑意的转头看向风玲珑……虽然风云的声音很低,可这样的距离,这人耳力又好,自然是听到了的。 “我能抓住他一次,就能抓住他两次……懂吗?”楚凌原本只是想要看看风玲珑神情,见她星眸深处的笑意,刺痛的他忍不住这样着,“不要忘记了,东宫那许多人,甚至有那个太监舍命相护……在我眼里,不过都是蝼蚁!”他转了身,不想在看到风玲珑任何的表情,抬了脚步的大步流星的离开。独留下风玲珑在院内,不喜不悲,只是看着已经空落了的门扉处,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红颜祸水……想来的便是她了! 欧阳景轩受伤颇重,离墨拿了丹药给他,显然却并没有大用。好在他本身是医者,宫内又是各种好药不断,想要稳住伤势不难……难就难在被那诡谲的风沙和楚凌掌风震的混乱的内腹。 “他们二人如何了?”欧阳景轩稍微稳了下内息后问道。 离墨微微点头,“已然转醒!” 欧阳景轩释然的嘴角微勾了一抹笑意,“经过今天一役,想来楚凌不会带她离开……接下来的目标,怕我是首当其冲。” 离墨蹙眉,“你伤势如今不能硬碰,何况……” “无妨!”欧阳景轩淡淡开口,视线下意识的看了眼手中的翠玉笛。 离墨也垂了眸看去,之前就颇为奇怪……三天前和楚凌一战,他应该受伤很重才是,可晚上去凤鸾宫的时候,他有探了他的脉象,被他移回的五脏六腑不但没有丝毫损伤,仿佛身体里还有着一股气息在萦绕着。那样的气息,他不得是熟悉,可也绝对不应该属于这里。 “你这笛子……能否借我一看?”离墨问道。 如今形势已经到了最后一搏,欧阳景轩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径自将笛子递了上前的同时道:“灵宠就是为了保护这个死掉的……”见离墨微蹙了剑眉,他继而道,“之前没有发现,后来偶然才知道,我在吹这笛子的时候,身上不管是什么伤,仿佛都能复合。” 离墨眼中滑过一抹骇然,心中的疑虑大增。他仔细的看着翠玉笛,那东西在他手上并没有任何的特殊。可既然是灵宠舍命相互的东西,必然不会简单。脑海里滑过许久之前……听闻当初三圣母被天尊压着在某处,后被救出时出现了两方极为难得的玉。一红如鲜血,一翠如海底藻。之后,被天君将起拿回,置于做了什么用处,他不得而知……可这两方玉石是三圣母被压只是染了她灵力的,被带回天界,自然不是凡物。 思忖间,离墨眸光看向欧阳景轩,“你到底是谁?” 这样的问句显然将欧阳景轩问住,他蹙了剑眉,不答反问:“你也认为……许是我和千年前有关,甚至,有可能是天界的某个人?”虽然是问句,可那一双凤眸中明显的写着肯定。 离墨并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后,方才微微颔首,“我有这样的疑虑。甚至,你有事情瞒着我……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的东西。如果你真是天界的某位人物,不能,那也许是关系到很多厉害的关系,在你转生的时候,就给自己下了禁锢的念力。”这个,他能理解,只是,如今猜不透欧阳景轩是何人物,便让未知越发的变成了不能肯定。 一度,他揣测有可能欧阳景轩便是天君转世。毕竟,天君为玲儿甘愿堕入轮回道……如今彼此又爱着,种种迹象纵然他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只是后来,他这样的臆测随着楚凌的灵力恢复,就被击碎了。和天君交手数次,他自认不会看错。 将翠玉笛交还给欧阳景轩,这被天君拿回的翠玉欧阳景轩能用……想来当初应该也是一位不容觑的人物。只是,不管他是谁,此刻都是一介凡人,要如何对付楚凌,除了相当的智谋,却并没有大的帮助。 暗凕火珠,他并不能控制自如,最后就算是有魑魅和魍魉在,想要和楚凌一决怕也不行……经过今日之事后,楚凌怕是已经不会再做迂回。就算是逆天而为,他又有何不管?能坐上天君的位置,就如人界皇位一般,手上早已经多的是马革裹尸了。 “沅儿确保这次不会有问题?”离墨有些担忧的问道。到此,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什么都无须,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已经心意相通至此…… “沅儿所处的地方暂时不会出问题,”欧阳景轩道,“而同一件事情,楚凌为人,一而再……不屑为之。”他不知道为何随着如今时间的推移,他对楚凌越来越了解,甚至能将每个环节都好似能看透一般。可是,对方显然也是如此……二人一边儿要想着对方下一步的同时,还要多想一步自己要如何应对后,再次反过来想对方的心思。 这就像是猜谜游戏,明明到最后乏味了,却偏偏随着深入,变的欲罢不能。而如此最大的弊端,就是谁如果有须臾的不冷静,那将会输的万劫不复。 而在这个游戏里,关心则乱……楚凌今日算是尝到了这个词带来的所有。 风玲珑默默吃着饭,楚凌没有话,她自然也不会去……心里在合计着欧阳景轩下一步会怎么做。其实,她没有信心猜透那人的心思,从来,都是他将她看个透彻,她却总是迷茫了几分。今日过来,先是要求沅儿留下,后到母子相认再到悲伤欲绝的放他离开……其实不过都是一出戏。一处她认为那人会用得到戏! 其实,今日对沅儿来有些残忍,可好在他安全和以后那只有微毫的机会,也总是要博取的。 “你身子寒,喝些汤膳……”楚凌冷漠的盛了汤放到风玲珑面前,语气不是之前的怪异,也没有过多的温柔,确实是噙了几分怒意后的气。 风玲珑也没有拒绝,了声“谢谢”后就端了碗开始喝。她身子不好,如今不是和自己过不去的时候,很多事情还来不及做,她不能让身体里的鬼将身子拖垮了。楚凌如今到底是有神格的人,自然也不会害她,下午的一盅茶已经明显的身体舒逸许多。 看着风玲珑乖巧的将汤膳喝了,楚凌倒也没有逼迫她多喝点儿,就又径自吃了起来。虽然生气,可到底和风玲珑二人同桌用膳,心里还是快活的,竟是一口气吃了三碗饭方才停歇。 “等下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沐浴……”楚凌着就起了身,“早些休息。” “嗯!”风玲珑应了声,并没有多余的话。如今要真和楚凌什么,不觉得虚伪吗? 楚凌眼底滑过失落和一抹异样的纠结,可这些在风玲珑看向他的时候已经尽数收起。只见他再什么话也没有的就转身离开了。 夜色沉戾。因为下午一场争斗,原本微微露了阳光的天儿又变的沉了起来,甚至……在半夜里狂风四起,怒啸的声音听着犹如鬼魅一眼,让人觉得渗人的紧。 风玲珑睡的很香,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汤膳的缘故……还来不及去想之后的问题,她就觉得眼皮沉重的睡了过去。 “主上!” 外面,有人轻声参拜,声音很,被狂风给掩了过去。 没有人应声,只是门在“吱呀”的声响后被推开。顿时,风肆虐的将屋内的纱幔给吹了起来,更是狠狠的灌入了寒气。 楚凌将门阖上,脚步不疾不徐的走到风玲珑床榻边儿,垂眸而下……没有任何光线下,她睡梦平静,秀眉舒展,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溢出。 缓缓在床榻边儿坐下,楚凌有些微颤颤的探手,轻轻的滑过风玲珑绝美的脸颊……不同于欧阳景轩和离墨那如玉光滑的手,他的手指微微粗粝,有着薄薄的茧子。离墨不曾转世,一身的功夫是千年前就带着的。而欧阳景轩不过是儿时练剑,却也只是在掌心出有过茧子……可到底是皇子,那薄薄的茧子早在岁月里消失了。 风玲珑被楚凌碰触的有些不安的颦蹙了秀眉,楚凌急忙缩回了手……眼底滑过一抹自嘲。因为堕入轮回为她凝了精元,他寻她的每一世过的并不是很好。吃苦受累的事情那也是常有……这是天谴,他不怨。 如今她心里有欧阳景轩,那是千年前的记忆不曾回来……回来了,她便会忆起那些个人日日夜夜,他在天界陪她疯的日子。她就会明白,她如今对他如此冷淡,是亏欠了他多少。 其实,她想要给离墨暗凕火珠和三种至恶的神物他愿意给,这样她心里就不会念着离墨了。只是阴错阳差,他还不及严明,事情就出了。那日,他的剑没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其实暗凕火珠就已经带了出来,不及给却已经真正意义上的来不及了…… “玲儿,”楚凌的声音轻柔中透着几分诡谲,“只有你记起了过去,我们才能重新开始!这次,谁也不能阻拦我……不管是谁,我都会杀!欧阳景轩或者离墨……都逃不开,你懂吗?” 微微一叹,楚凌神色见有着一抹痛苦的收回了视线,他看向暗沉的门扉处,继续自喃的道:“今天,我本在想……如果你不做这些,我明日就带你离开这里。不管是离墨还是欧阳景轩,我都放过他们……嗯,离墨服用了暗凕火珠,最后他如何,只能看造化了。我也不想回归神格了……就这般好了,你在我身边,我在你身边……我终究是有办法让你忘记他们的。” 嘴角一抹冷厉滑过,“可最后呢?”他声音变得冷了起来,“欧阳景轩和离墨想要做的事情,凭如今的我就真的不知道?欧阳景轩在了解我,可到底是凡人,你懂吗?”他着,看向风玲珑,“你这般,是在逼我……逼我只能让你想起千年前!” 风玲珑依旧睡的安稳,一向极好的耳力在这刻仿佛无用,更是睡的踏实的好似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外面的风越发犀利张狂起来,“呼呼”的风声滑过,有雪花夹杂其中……原本也只是片片印迹,可还没有半个时辰,整个天地就仿佛变成了雪的世界。 风依旧大作,雪从细细的雪沫已经变成了大片片的雪花……好似须臾间,天地变的一片白。原本暗沉无色的夜,也因为雪的缘故,微微发了亮。 楚凌没有走,依旧坐在风玲珑的床榻边儿。风玲珑也奇怪的一直没有醒……只是安静的睡着。没有任何的动静,呼吸均匀,亦是一夜无梦…… 雪从半夜开始,一直下一直下,当初晨到来的时候,天地间已经是白雪皑皑的一片。 西苍虽然地处偏北,可一夜之间如此大的雪还是甚少的……就算是当年风玲珑殁了的时候,却也不及这次的雪来的让人觉得太过意外。 皇宫内,宫女太监在内务府的带领下将径上的雪都扫到了一侧。只见大家一脚深一脚浅踏着,那雪厚的已经没过了脚腕。 欧阳景轩一夜未睡,就看着这场雪一直不停的下……甚至,就算是此刻,也不曾有停下来的迹象。只是微微了少许…… 外面有身影急匆匆的赶来,到了近前,见识福东海,欧阳景轩不由得心下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 “爷儿,”福东海上前停下,“冷宫的梅花开了……”他眼底有几分兴奋。六载前的那日,红梅尽落。后来,那梅树仿佛也是感知了一般,竟是连着不曾在开花……就算后来开了,不过也是寥寥无几。 “爷儿,还不少……”福东海嘴角噙了笑,“是不是代表着,您和梅主子……”他想一切都会好起来,可话还不及,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面前已经没有了欧阳景轩的影子。 福东海心里也高兴,虽然现在的局势不是特别乐观,可这是个好兆头。想着,他也转了身,疾步往冷宫的方向而去……到了冷宫,他就见那白色身影在梅树之下,微微风吹来,扫落了红梅花瓣和浮雪,染了那人一身的繁华。 “梅林的红梅怕是也开了……”欧阳景轩缓缓开口,“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心里总是噙了奢念的想要带她去看。上次去的时候,只是微微打了朵儿芽子……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我承诺她的。”话落,他转了身,“背马,去梅林!” 353.352、血染梅林(一) 马蹄扬起雪花纷飞,白色的马、白色的身影、白色的天地……若不是那一头的墨发,欧阳景轩仿佛被隐没在了天地间。() “吁——” 欧阳景轩在十里梅林外勒停了马,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景致,仿佛也只是初见一般,美不胜收的让他凤眸中微微噙了些许的惊讶。 只见蜿蜒十里的红梅林一夜盛开,不同于往年,总有些含苞待放的噙了几分慵懒之姿……今年,竟是开的如此绚烂。 欧阳景轩渐渐收敛了眼底的惊讶和喜悦,腿划过弧度后翻身下了马……脚步踏在雪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他就这样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走着,视线环绕着身边的美景,心里却没有来时第一眼的喜悦,反而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悲伤。 欧阳景轩突然停了脚步,就这样站在微微飘落一些红梅花瓣的雪上许久不曾回神……这一幕,为何熟悉的然他觉得害怕?甚至,他突然抗拒起眼前的美景,只因为心扉深处那莫名其妙的悲伤吗? 突然,一阵风袭来……洋洋洒洒的垂落了花枝上的浮雪的同时,也吹落了一树的红梅花瓣。欧阳景轩怔怔的看着,天地间的雪和红梅融合到了一起,似乎是交织成舞,又似乎痴痴缠缠的互诉着离殇……心口的位置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爆裂了出来,那种悸动的沉痛让欧阳景轩一双凤眸充满了血丝。他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缝隙,整个俊颜上沉痛的不能自已。 “唔——” 欧阳景轩闷痛的轻呼出声,手一把抓住了胸口的位置,因为过分的痛苦,微微弯了腰身……脑子里滑过什么样的场景,仿佛一眼千年的闪过一般。 “喂,你是不是性子有问题啊?”有娇俏的女子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嗯,为什么前一刻你还和我笑,后一刻再遇见,就冷冰冰的啊?” “你看,你看……这里的花开了……好美啊……” “喂,你看,这个极恶的东西到底有多厉害……哼,我才不怕呢……因为你有在啊……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这东西果腹吧?” “欸欸欸……你别走啊……开不起玩笑,哼!” “我要走了……你都不挽留我一下吗?真绝情……” “其实我在上面挺开心的。可是,我心里有人,我不能再在这里了……嗯,这样挺好的。我感觉你也挺纠结的,一会儿对我热情的很,一会儿对我冷冰冰的……这下我走了,你可不要太想我哦!”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的,对吧……有机会的话,如果你们能和平相处个几天的话,要记得来喝喜酒哦……” “你就是这样来准备祝贺我婚礼的吗?” “你们住手!” “你们不要在争了……阿墨,好吗?” 欧阳景轩随着脑海里闪过一句句那女子的话,整个脑袋就好似要炸开一样,痛的他根本无法克制…… “别怕!我陪你……”是谁轻柔的了声,看着那女子堕入轮回道后,也紧跟了其后?他仿佛嘴里还着什么,可是,却被一片黑暗的漩涡吞噬殆尽…… 声音也随着那漩涡不见,欧阳景轩原本撕裂的神经也稍稍得到了缓解。 沉重的呼吸带着身体的波动,嘴里的热气哈出,染了视线朦胧……欧阳景轩双眼通红,眼底深处滑过一抹因为沉痛而噙着的戾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雪还在下,红梅花瓣却飘落的已经少了许多……暗暗吞咽了下,欧阳景轩闭了眼睛,内力行走一个周天后,絮乱的气息方才微微平复了少许。因为出来的急切,翠玉笛并没有带,好在此刻也只是思绪混乱下引起的内腹不畅快,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欧阳景轩凝眸看着这样的情景,思绪里却全然是方才脑海里滑过的言语……那个女子是谁?是在和他话吗?是不是玲珑和他的前世?前世情今生债……前世,是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吗?刺她一剑的人是他还是那话陪她的人是他? 所有的一切混乱的在脑子里滑过,欧阳景轩却觉得那两个人都是他,却又都不是他…… 凝眸继续深入着梅林,欧阳景轩的脚步依旧不疾不徐……六载了,他亲手种下梅林,每每冬日开了花的时候都从这头走到那头,总是期望着能和她不期而遇……虽然一切都是奢念,却偏偏一直期待着。 雪、红梅飘落在发顶肩头,君影草不因大雪儿萎靡,甚至傲然了几分。 孤傲的身影夹在着踏雪的声音,一步一步的向前而去……突然,欧阳景轩停下了脚步。只以为一切都是奢念,却原来,还有无边无际的幻觉。 只见视线的前方,风玲珑一袭白衣似雪,鲜红的大氅被风吹起,头发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上面只是一只碧华簪束着发。她就好似和这梅林一般,和这天地间的雪和红梅花瓣一般……绽放了欧阳景轩的视线。 “玲珑……”一声情不自禁的浅唤溢出欧阳景轩菲薄的唇,竟是有着几分黯哑,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都只是幻觉。 可刚刚唤出声,他就发现了不对……眼前的人不是幻觉。可是,她那冰冷的视线和有心底溢出的厌恶是为何? “玲珑?”欧阳景轩有些怯懦的又唤了声,随后凤眸凌厉的滑过四周,最后落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风玲珑身边儿的楚凌身上,“你对她做了什么?” 楚凌不似以往一般的温润,一张俊颜上透着一抹冷寒的气息,就和天地间的冰雪一般,“昨日你机关算尽……可却依旧漏算了一样。”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心中疑惑不解,却也不曾开口询问,只是视线时不时的看一眼风玲珑……可每一眼,他都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更深一层的厌恶。 心不由自主的在抽痛在和,纵然知道是楚凌对她做了什么,可真正看到这样的眼神的时候,他竟是无法克制的心如刀绞。 “救魑魅和魍魉,甚至派了很多人来扰乱我人的视线,最后让宁默沣带走欧阳沅……”楚凌嘴角浅笑,却全然是冷嗤的看看左右,“宁默沣和欧阳沅应该是藏匿在梅林下的别有洞天吧?昨天我就一直在想,你救走欧阳沅其实不过是多此一举,可你却仿佛有恃无恐的认为你凭借离墨必然能和我一决高下,就算不能完胜,可两败俱伤还是有可能的……”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或者,他根本没有听,只是实现微垂的看着风玲珑的手缓缓从大氅里移了出来……方才就觉得她手中藏匿了什么,却原来,是一把剑! “你利用我对玲儿的心来制止我接下来的行动,呵呵,真是可笑……”楚凌又是一声嗤笑,“其实,我本来想,只要你们没有动作,只要你们安分了,我便仅仅是带她走。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没有,只是看着欧阳景轩的视线透出诡谲。欧阳景轩是玲儿这一世的劫数,只有让玲儿亲手杀死他,她才能忆起千年前的种种……他本不想这样做,到底欧阳景轩是真龙天子,杀了他有驳了天意。可惜,有些事情他在算,欧阳景轩也在算……算到最后,依旧成了劫数的局面! 玲儿会恨他吗?呵呵,自然不会……他会将她这一世的所有记忆抹去。虽然,他如今神格并不曾完全归位,可这点儿能力还是有的。 楚凌在什么,欧阳景轩听进去的并没有多,只是一双凤眸一直看着风玲珑……原本全然都是话儿的星眸此刻被一层不清楚的思绪笼罩。她厌恶着他的同时,仿佛纠结痛苦着,那样的痛苦,随着看着他的时间越长,越浓郁。 楚凌对她做了什么,不用去想,心中已经清明一片。只是……何其残忍?! “你是要让她亲手杀了我?”欧阳景轩的声音很平静,至少,比楚凌和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他偏移了视线看向楚凌,当接触到他眉眼下那一抹笑意的时候,他已然肯定。 “你真的很聪明……本来,我如今是有神格之人,你不应该能步步算计和看透的。”楚凌幽幽道,对于这一点,他也仿佛并参不透,“欧阳景轩,如今是两个局面,自然……你也有两个选择!”他着,温润如玉的脸上透出一抹笑意,那是由心散发出来的诡谲的笑意,“要么,让她杀了你……要么,她会死!”最后一个字,他的很轻,却犹如大锤一样狠狠的砸在了欧阳景轩的心里。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如果这是你爱她的方式……楚凌,我从开始就不该存一丝想法,若是不成,便让她留在你的身边。我错了……离墨得对,你也许,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你。” 楚凌笑了,笑的张狂,随之而来的风仿佛也变的犀利了一些,将漫天的雪和红梅花瓣扫落交织成通天的幔帐,“已经晚了……”他眸光陡然一厉,“若是没有昨日之事,一切都会好!” 话落,他嘴角冷嗤一声,微微探手拂过风玲珑的背脊…… “欧阳景轩,拿命来!”风玲珑一声厉喝,原本隐匿在大氅中的剑突然挽出一个剑花,带动了雪沫的飞快往欧阳景轩的方向而去…… 欧阳景轩的功夫比风玲珑高出许多,他只是悲恸的看着风玲珑,提了内力向后移去,“玲珑……”轻轻的呼唤带着记忆的长河,一双凤眸紧紧的凝着风玲珑,他不相信,他们最后的结局是如此这般。纵然是想要和楚凌玉石俱焚,却从未曾想过,这样的事情让她来承担。若是楚凌能够抹去她的记忆也就罢了,如果……如离墨这般,终究有一天想起的时候,她要如何面对所有的一切? 风玲珑并没有因为欧阳景轩的呼唤而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剑花四起,一剑快似一剑,那绝美的脸上更是透出冷绝。 剑在雪花中飞舞,欧阳景轩却只是避让着。他一遍一遍的呼唤着风玲珑的名字,他希冀着能够唤醒她……如今,他唯一之徒只能是拖延时间,等待离墨的感知,能够感到这里。离墨如今灵力恢复了一些,也许,他能够制止楚凌。 是他大意了……以为所有人爱她之人都和他以及离墨一样,就算自己再痛再苦,也见不得她受半点儿伤害。 “啊——”风玲珑突然在欧阳景轩沉痛的又一声“玲珑”的呼唤后大叫一声,她停了手里的动作,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欧阳景轩,里面有仇恨亦有抗拒,也有深深的迷恋,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就好似四面八方有人狠狠的拉扯她的心扉一样,痛的她一下子就涌到了脑海,继续狠狠撕扯着。 看到风玲珑痛苦的抱着头的样子,欧阳景轩骇然一惊,“玲珑……”他喊了一声后,已经顾不得危险或者后果的大步上前就想要看看她。 “唰”的一声,风玲珑的剑再次指向了欧阳景轩,原本高高沉痛的脸又一次被方才的厌恶取代。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如方才一般,急急的出剑。 看着几乎抵在面门上的剑,有雪花和红梅花瓣在静止下飘落在上面……欧阳景轩心里有什么东西扩散开来,不确定,却因为害怕而抗拒的去猜测。 “唰唰唰”的剑声带着凌厉的呼啸,风玲珑随着攻击,一步步的将欧阳景轩逼退着……欧阳景轩任由着她手里的剑在面前挥舞,偶尔有几次,因为沉痛和看着她如此的心痛竟是忘记了闪躲,那犀利的剑锋滑过他的衣衫,留下一道道红色的血印染红了雪缎。 风玲珑手中的剑没有停下,可看到欧阳景轩身上的血迹的时候,她的神情再一次的陷入了痛苦…… “啊——”风玲珑就和疯了一样的胡乱的挥舞着剑,她脑海里有着什么东西滑过,一下一下的让她脑袋都好似要炸开一样。 “欧阳景轩,幸好是你,幸好是你……”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本王知道,落发为吻……那便是同心夫妻……” “唔”的一声沉痛传来,风玲珑只觉得内腹一阵子反应,有血气涌上的蔓延了嘴间,顺着紧咬的牙缝溢出。 “玲珑!”欧阳景轩大惊失色,脸变得苍白几分,再也顾不得生死的上前一把将几乎摇摇欲坠的风玲珑揽入了怀里,顺势如玉的手指已然搭上了她的脉搏。 风玲珑的脉象絮乱不堪,已然是走火入魔的迹象,这样下去……她轻则全身瘫痪,重则筋脉尽断而死。脸上骇然失色,欧阳景轩已经顾不得其他的就开始输送着内力给风玲珑,却无论如何也稳不住她已经开始错位的筋脉。 “啊……”风玲珑突然又是一声嘶吼,星眸瞬间充血,突然反手一剑挥去……欧阳景轩不避不让,硬生生的挨了她这一剑,只因为他动,她有可能砍下了自己的手。 剑锋犀利,欧阳景轩肩头一剑入骨三分,可他却好似一点儿也不知道痛一般,只是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内力…… 风玲珑微微安静了些许,只是一双眼睛黯淡失色毫无聚点。 “景轩……”突然,风玲珑轻唤一声,声音嘶哑的好似破锯子一般。 看到风玲珑认得他,欧阳景轩凤眸中滑过一抹惊喜,可这喜悦还来不及触及,就见风玲珑眼中已经是一片沉戾。 楚凌从头到尾没有动,只是看着这一幕一幕,就好似一个看客看着一台戏一般。而就当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纠结在企图唤醒和被唤醒已经再次沉沦之中的时候,他的嘴角渐渐蔓延了一抹笑意。 风玲珑再次挥舞了剑身,欧阳景轩紧紧蹙着剑眉一直在避让着……他还不能死,没有等到离墨来的时候,他不能死! “玲珑……”欧阳景轩一边儿躲避着风玲珑的剑锋,薄唇轻启的一边儿道,“我们便真的要如此结局吗?纵然我能算天算地,甚至有可能在未来的数天里找到对方楚凌的方法,却这点儿时间,上天都不愿意给我们吗?”他到最后,言语里除了不甘的愤懑,多的却都是悲伤。 风玲珑的剑锋微微停缓了少许,可须臾后,再次凌厉……她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不停的纠结着,杀、不杀,方法此刻都已经由不得她做主,一切都只是意念。 有猎猎风声传来,不过瞬间,离墨已经带着魑魅和魍魉到了……他看着眼前的情形先是微微蹙眉,随即眸光沉冷的看向了楚凌,“你竟然对她用了祷念!” 楚凌眸光一凛,嘴角一侧邪肆的勾起,“只有她和今生做了了断,才能记起过去……不是吗?” 离墨怎么会不知道,可祷念之术太过残忍,将人性里最微末的,甚至曾经有过的念想扩大到自身失去了意识的地步,可如果对方原本意志坚强,那就会现实和意念共存,最后的结果已经不仅仅是痛不欲生可以形容的了。所以,纵然他知道,可却从未曾想过让玲儿用这样的方式记起过去…… “欧阳景轩,你不要过来——”风玲珑再一次抱着头嘶吼出声,泪已经从眼眶中溢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杀了他,可是,这个不是她想要的,“你不要靠近我——”她看着欧阳景轩根本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由得大吼。 “噗!” “玲珑!” “玲儿!” 欧阳景轩和离墨同时大惊出声,就见风玲珑一口鲜血喷出,将白皑皑的雪染成了红梅飘落。 风玲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脸色苍白如雪,没有半点儿血色,映衬着她嘴角的血变的格外刺目。 欧阳景轩仿佛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痛一般的想要上去,可一旦靠近,风玲珑整个人就会变得沉戾……许是她的意志力太强,每每随着剑提起对着欧阳景轩的时候,她整个脸上的表情就在痛苦和抗拒、狠戾和厌恶中快速转换着。 这样的情况欧阳景轩经过方才给她把脉已经知道,这是她强行的想要回归记忆而使得内腹筋脉逆转,这样下去,她会死!她死了,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离墨比欧阳景轩更加知道此刻的情况代表着什么,他来不及细想,只是撂下一句“玲儿只剩下半个时辰的功夫,你拖住……”,当他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然在魑魅和魍魉虚影合体下和楚凌打到了一处。 雪纷飞的下着,因为内力的变换,红梅洋洋洒洒的落了漫天……就和千年前一样,同样的梅林,同样的雪落,魔界和天界大战,只为一个她。 如今,依旧是当初的人,依旧为的是一个她……可是,如果这次她死了,便再也没有机会重生。 欧阳景轩就这样看着风玲珑痛苦,慢慢的拖着,他的意志力几乎被风玲珑那矛盾的痛苦击溃,甚至,心里已经抱了想死的念想。 他没有办法看到她如此痛苦……他方才再次趁机给她断了脉,她的内腹撑不过半个时辰,最多不超过一炷香的功夫。 离墨因为有暗凕火珠加上魑魅和魍魉的帮助,此刻和楚凌战的难舍难分,可就算如此,离墨心里知道,他如今不是楚凌的对手。最主要的是,他没有时间了…… “啊——”犀利的叫声时不时的传来,风玲珑如此淡漠的一个人,能让她这般的控制不住的大叫,可想而知,此刻她不管身心上,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欧阳景轩一袭雪缎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身上交错的伤痕有深有浅,可他此刻痛的却不是伤口,而是心……让她这般痛苦,他比她更要痛上几倍,甚至几十倍。 “离墨,欧阳景轩……来不及了……”楚凌的声音突然冷漠的传来,“就算你们时间拖过了,玲儿因为意志力太过强,她最后唯一一途,就是自损心脉!” 那代表着……她会在沉痛的纠结下,为了保全欧阳景轩,而自杀! 这样的结果,此刻梅林中的人都知道。 欧阳景轩忘记了闪躲,六载前……他为了让她活着,甘愿种下一步相思,哪怕再痛,他也只想要让她活着。六载的痛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可如果再来一次,他给离墨,他还想要那般做。因为只有这样,才有万般可能……哪怕,这个可能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风玲珑的手在颤抖着,心里不停的撕扯让她整个思绪都涣散了起来,仿佛一切都是本能……杀与不杀之间,落在雪落花飞的景象之下的,全然是她嘴角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的衣襟。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破茧而出,却不及细想……欧阳景轩只是知道,他没有办法承受这一幕。 “动手吧……” 三个字,是沉重还是解脱,亦或者着不甘的绝望。 风玲珑摇着头,可剑却没有放下……血不停的从嘴角溢出,她想要什么,却脸色渐渐被杀气覆盖。 欧阳景轩缓缓走了上前,狭长的凤眸深处满是悲哀。他此刻突然能切实的体会当初冷宫她最后合眼的那刻,绝望却是能为他做最后的事情而解脱的欣慰。 玲珑……离墨曾经过,这次你死了,便不会再有重生。可我不同……我在来世等你,可好?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下意识的在他走向剑尖的时候想要缩回去,他缓缓抬手,一把握住了剑身……鲜血胳膊了掌心缓缓落下一滴一滴的鲜血,却在寒冷的天气下渐渐冰冻…… “砰”的巨响传来的时候,欧阳景轩只看见墨色的声音犹如断线的风筝飞过…… “呲”的声音传来,那是剑尖没入了肉里的声音。 风玲珑瞪大了眼睛,她思绪在这一刻停止无法去思考,却知道想要抽回剑……欧阳景轩狠狠的握着剑身不让她抽回,因为太过用力,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剑几乎将他的手掌一分为二。 心扉处传来刺痛,剑身一下一下的深入着……直到穿透了后背…… 354.353、血染梅林(二) 离墨刚刚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他嘴角还挂着血迹,一双墨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剑从心扉处没入,没有半点儿回旋的余地。 其实,当他和楚凌交手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结局……玲珑的执念太深,祷念对她来不一定起到预期的作用。最后的结果就会导致此刻这般……她无法承受现实和念力的拉扯导致内腹受损走火入魔。想要救她,那只有欧阳景轩死……他想要争取时间,却原来,他除却她,也能如此无力! 风“呼呼”作响,比他和楚凌方才决斗的时候还要大了许多……雪和红梅在大风中狂肆的飞舞,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 天界和魔界大战,也是在梅林,也是大雪纷纷的天气……就好似和今天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当日的天君一剑刺向他,他并不想躲,玲儿却以为他躲不过的突然横在了中间。那一剑,是从背心直通到了前面,也是在心扉的位置。 而今日……玲儿持剑,欧阳景轩却强逼着这一剑贯穿他的心扉。目的不同,最后却只是为了制止这一切…… 悲伤从心口溢出,他一双鹰眸阴沉骇然……不愿意玲儿离开他是一回事,可看着欧阳景轩如此,他心中依然升腾起了无法磨灭的嗜血的杀气。 楚凌也停了所有动作,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带风玲珑来梅林之前,甚至是须臾之前,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让她亲手将欧阳景轩杀了……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和这生了结,才能义无反顾的回到过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悲恸的心情溢出? 他竟然看不得欧阳景轩如此这般,心底更是有个声音在咆哮着,欧阳景轩不能死……可偏偏,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给风玲珑的剑是加持过灵力的剑……不要没入了心扉的位置,就算是贯穿了内腹,他都必死无疑! “父皇……” 稚嫩透着一抹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破了此刻万般俱籁的沉静。欧阳沅瞪大了眼睛的看着这一幕,风玲珑手里拿着剑,欧阳景轩手紧紧抓着剑身……而那从他手到剑尖的位置,尽数的没入了他的身体。 欧阳沅的脚仿佛被灌了水银的钉在那里……他被楚凌接回后并没有回宫,而是被藏匿在了十里梅林下的别有洞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这样一番天地。之前就听闻豆子无意中到过,当年有一批死囚最后没有了踪迹。他到了里面的时候,后来才联系了起来……怕是父皇将这些人带来修建了此处洞府。 里面有藏着的梅子酿,还有许多腌制的梅果……洞府里全然都是梅子的香气,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梅花。只是干涸了却保存完整,就好似初开在枝丫上一样。 本来和楚凌在底下斗嘴,可刚刚的动静太过大,就好似钦天监的地动一样。他和楚凌到底还是出来了想要看看……却没有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幕。 “爹——”欧阳沅再也无法平静,嘶吼一声,身体就开始大步的踩着雪想要上前。 可是,他到底是个孩童,已经过了膝的雪将他前进的动作阻碍,不过才跑了两三步,他整个人已经扑倒在了雪地里……瞬间,泪肆虐的往外涌着,灼痛了脸颊,冰冷了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娘……你为什么要杀爹……呜呜……”欧阳沅大哭了起来,他顾不得起来,就这样往前爬着。 宁默沣也愣住了,他呆滞在原地的看着,甚至能看到欧阳景轩嘴角一抹释然的笑。他只觉得脚底升起浓浓的寒意,将他整个身体都冰冻了起来……明明,前日夜里,欧阳景轩还给他讲解着详细的计划。明明,一切都预测到了,一切都天衣无缝。为什么……会变成这般? 风玲珑不是已经全部记起来了吗?怎么还会杀他…… 所有的问题在宁默沣脑海里回旋,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此刻的情形。直到欧阳沅不停的站起又趴下,哭喊的声音悲凉了整个梅林……他飞身上前,一把将欧阳沅抱起,却不敢让他去欧阳景轩的身边,只是狠狠的摁住他挣扎的身体,鼻子也跟着酸涩起来。 欧阳景轩喘着粗气儿,他看着风玲珑眼底那不可置信的样子,还有依旧和方才一般纠结的沉痛的时候,他薄唇微微扬了扬……可因为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消失,他的笑变的苦涩而无力,“别怕……”他费力的道,不过两个字已经气喘吁吁。艰难的吞咽了下,他看着风玲珑忽而清醒却瞬间又被控制了思绪的样子,眼底有着一抹安心滑过,“我没事……别怕……”这些痛,都让他带走就好了,剩下的,楚凌应该能处理的很好。 欧阳景轩突然湿润了视线,原来,他此生还能经历过这样一次的痛……当初,是她的死,如今,却是他自己! 他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洒脱,他也是贪心的……他想要她活着,因为有万般可能。而那个可能,他私心里希望是和他有关的。可如今,一切都要没有了……什么都会没有了! 泪,滚烫的溢出,灼烫了冰冷的脸颊,欧阳景轩就这般落了泪,只因为他不舍……以后的生命里没有了她,不管是过奈何桥还是来世,原来想想都觉得孤单。这样的孤单,他害怕…… 呵呵,他害怕孤单! 六载……他已经孤独了六载! 他已经不愿意在一个人……却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老天不公平……欧阳景轩红着双眼的看着风玲珑,嘴角微微颤抖了起来。血从心扉处顺着剑身的缺口缓缓向外溢着,只要他在狠心一点儿拔出……他就不用看着这人痛苦。 风玲珑闭了眼睛,也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灵识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她竭力的想要冲破……也不知道是无法面对此刻的情景还是如何,她从不曾有这样的迫切想要冲破一直封锁的一切。 “父皇,母后……为什么……呜呜……娘,为什么……为什么要杀爹……”欧阳沅的声音不停的传来,已经语无伦次。哽咽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一声一声的戳进了欧阳景轩的心里。 “沅儿,对不起……”欧阳景轩费力的着,他就算脸偏头看一眼欧阳沅的力气都已经没有……如果不是剑身架着,此刻恐怕他已经瘫软在地,“不要怪母后……是父皇自己动手的。” “放开我,放开我……宁默沣,孤命令你放开我……”欧阳沅不停的挣扎着,他想要过去,他要过去,他要陪在父皇身边。 宁默沣的脸已经拧成了一团,悲恸不下与欧阳沅。可是,他不能放手,他知道,欧阳景轩此刻不想让他切实的看到这一切…… “楚凌,我杀了你!”离墨咬牙切齿的冷嗤一声,手中竹箫突然翻转,只见魑魅和魍魉相视一眼后,微微颔首,就在这纷飞的雪和红梅下化作一道黑影。 原本的竹箫突然变了色,黑雾萦绕,一层一层……最后竟是变成了当初离墨手中一直拿着的那支墨玉箫。 楚凌并没有理会离墨,纵然有魑魅和魍魉的精元,最多离墨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何况,他身体里还有不定时爆发的暗凕火珠? 他的视线从剑身没入欧阳景轩的胸膛开始就没有挪开过,仿佛曾经天界里有些不明的东西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玲儿……”天君手持利剑,一脸惊恐的看着剑身没入了玲儿的身体里,看着她倒在了离墨的怀里。 “你们别打了……求你!”玲儿倒在离墨怀里,一脸恳求的看着他。在他还不曾给她答案的时候,她吃力的偏转了头看向了天君。 看着犹如破败的柳絮倒下的身体,天君再也无法冷静……啸天剑剑指万里苍穹,引渡天界之凝就想要劈向离墨。他怨、他恨……最后因为魔界和天界千百万年来堆积的一切造就了今日的结果。 “不要……”玲儿悲戚的喊道,声音细若游丝,一双星眸灼灼的看着他。 天君这一剑却再也没有办法劈下! “答应我……好吗?” 天君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心在抽痛着。原来,痛是这样的感觉…… “好,我答应你!”天君咬牙道。 玲儿嘴角含了笑意的看着天君,这一眼,噙着愧疚和无法割舍的情感……虽然他有时候对她笑颜以对,有时候冷漠如斯,可是,她发现除了阿墨之外,她也喜欢上了这个天界之主。如果战争因为她而起,那就由她来结束。 黑暗的轮回道让玲儿瑟瑟发抖,可想要将这场战役终止,便只能如此做……可是,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她很害怕。这里好黑…… “别怕,有我!”轻柔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抹白色身影已然堕入了轮回道,“炽,我的能力有限,想要救她,便只能和你之力……曾经你过,当有一天,我们必须要解体的时候,只能从轮回道里走一遭。本来你我分属天君,堕入轮回倒也没有什么。可如今,你我精元都要分解用来护她周全,想来变数谁也不知道。可你我同心同念……想来,目的是一样的。” 是什么声音从深远的地方飘来,楚凌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景轩……只是在离墨一个飞身袭来的时候,他突然左手翻转,竟是在他的周身立下结界。 离墨不妨,亦没有想到楚凌的神格瞬间恢复,结界之强大根本不是如今的他可以抵御的…… “砰”的声响传来,墨玉箫当接触到那结界的时候,巨响声过后,离墨的身体已经被反噬开去! 宁默沣微微蹙眉,到底因为司徒宛心的缘故,对于眼前的一切还是有一定的认知……只是,大嫂临走时交代,欧阳景轩会有一个大劫数,能不能过都关乎楚凌这个人。如今看来…… 欧阳沅依旧哭喊着,嗓子已经嘶哑到没有了声音。对于一个初尝了情感滋味的他来,这两天仿佛经历了人生所有的悲恸。和生母生离,此刻又和生父死别。人生的悲剧,怕也比不过至亲至爱的生离死别! “爹……”欧阳沅张口喊出来的全然是破碎的声音,一双泪眼狠狠的盯着前面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位置。至于那边儿离墨和楚凌如今如何,他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会。 欧阳景轩已经渐渐默了生息,他纵然还有想要的话,可却力不从心。只是看着满天的雪和红梅交错成了这人的身影,就如同她今日白衫红氅一般,惑乱了他的视线。 “玲珑……”欧阳景轩有气无力的轻唤了声,也是最后一声,看着她星眸渐渐的清明,那一刻,他只想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情,“楚凌……帮她抹去关于我的……我的……所有记忆……” 楚凌没有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这一刻,他思绪万千,脸色骇然却已然没有了回头路! “渁,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炽站在轮回道嘶吼,却已经没有任何生息来回答他。 失去了精元的天君,一个意外就会永世不得超生。何况……一个将所有精元都渡给了魔界之人的天君?轮回道中,最后是怎样一个光景谁也不知道,可玲儿在里面,渁做出了牺牲……他必须要去找玲儿! 是天意还是造化弄人? 楚凌眉目间一点朱砂隐现,风滑过衣袂飘飘,他暗暗咬牙,手指间捏了诀,欲给风玲珑洗去所有今生记忆…… 离墨骇然,天君已然回归神格高达七八成,这样下去……这天地间,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不——”风玲珑突然悲恸的大叫,她星眸含泪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终究灵识冲破一切障碍,“景轩,景轩……啊——不——”她握着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泪在看着欧阳景轩灰败的脸已经不能克制的死劲的往外涌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握着刺入他胸膛的剑? 风玲珑死劲摇着头,她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不能! “玲珑,忘记我吧……”欧阳景轩用最后的力气艰难的吐出一句言语,最后,嘴角一抹笑缓缓扬起,“他给你抹去了记忆,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了……”不用害怕面对眼前的一切,不用害怕所有的经年你我的不停错过和无奈的擦肩。 一道光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向风玲珑……适时,离墨猛然蹙眉,墨玉箫在手间打了个旋转后置于唇边,一曲魔音顺势而出,竟是将那光影突然打的溃散开来。 “离墨,你这是做什么?”楚凌冷漠的问道。 离墨听了箫声,没有看他,只是看着风玲珑悲痛欲绝的样子缓缓道:“她不会愿意忘记他……至少,此刻纵然痛,她也不想!”这样的感觉,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能了解。 千年前,他就这样硬生生的看着她血染了衣襟,倒在了他的怀里……纵然痛苦,可他却不愿意将她遗忘。所以,他用千年的等待来惩罚自己。 楚凌沉了脸色,风玲珑既然能冲破祷念,那如果将这样的悲伤常驻心扉,以后就算抹去了她的记忆,早晚有一天也会出现问题……何况…… 突然,楚凌的思绪一滞,视线几乎同时和离墨朝着欧阳景轩的方向看去……只见方才被墨玉箫打散的光影渐渐凝结扩散,竟是将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同时笼罩在里面。 离墨蹙了剑眉,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为何。楚凌却也脸色骇然失色,一双沉戾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欧阳景轩…… 欧阳沅已经悲伤的晕倒在了宁默沣的怀里,宁默沣对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到底是超乎了他的能力范围,只能如此看着,知道福东海到了跟前,一脸骇然的支吾的了半天话,他也没有听真切一个字。 记忆的缺口就好似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撕裂开来……欧阳景轩只觉得身体沉重的好似跌入了万丈深渊,却又有一股力量死活不放开,让他的身体一直不停的往下坠着,心却落在了那股力量上面。 “渁,你后悔过吗?”是谁在话,声音雄厚而绵长深渊。 “从甘愿为他轮回十世,每一世不得善终……就没有后悔过。”渁手持着翠玉笛,负手而立,“天尊又何必到这个时候来问?”他着,嘴角一抹冷笑。 天尊亦是浅笑了起来,“可最后……你还是没有得到她,就不后悔吗?” 渁笑了,“我爱她,并不是为了得到她……何来后悔?” 天尊沉默了片刻,“可你和炽本同心同念,如今一个堕入魔障,一个永世不得超生……对于天界,你二人失责!”他的声音沉重。 渁眸光微微一暗,“天尊在渁继位水系天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渁是多情之人,又何苦此刻用责任来让渁临行还要愧疚……” 天尊轻叹,“你和炽之间,不过都是执念作祟。轮回道里,本就会将心底最为盼望的事情无限放大,才有了你们这一世的纠葛。本来,我以为你们最后能够解决,可最后却原来不过都是奢望罢了……也罢,天界之主只能在选,魔界想来离墨也是交代了后事。这一切,都应那女子一人而起……本尊留不得她!”话落,他的声音变得阴戾。 355.354、血染梅林(三) 欧阳景轩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他贪恋的看着风玲珑最后一眼,身体已然向后倒去…… 剑从他的身体里渐渐拔出,风玲珑整个人彻底的崩溃……她没有办法面对此刻的一幕。她杀了他,这样的认知更是让她无法面对。 “景轩——” “皇上——” 风玲珑的声音和福东海的同时传来,福东海凭着本能的向前冲去,却硬生生的被那光影给弹了回去……只听“噗”的一声,福东海跌落在地上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 离墨哀伤的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样也好,他走了,她怕是也无法独自而活。那他呢?强自将墨玉箫借由魑魅和魍魉规整,不过是用了最后的念力,最后的结局也是一死。嗯,这黄泉路上,三人就这样永世不得超生也是好的。至少他们三人相伴,想来也是一番争夺,到不会有片刻寂寞…… 自嘲滑过嘴角,离墨发现一个千年他已经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不停的妥协,不停的相让和不舍。从来,这情爱的事情,不管天界还是魔界,都不如这天地间的一方人看的透彻。 楚凌突然笑了起来,从的笑声到渐渐仰天长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风玲珑抱着欧阳景轩的脖颈和脸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久到她拾起了方才掉落了的剑的时候…… “玲儿,你想随了他去,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楚凌突然收住了笑声,身上溢出骇然的狂怒。 离墨看向了楚凌,看着他已经冲破了楚凌的幻境恢复了炽自身的面貌先是一怔,随即嗤笑一声,“恭喜天君归位神格……”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像是恭喜,倒像是嘲讽。 楚凌……不,此刻应该已然是归位的炽冷然一笑,没有了千年前天界上那杀伐果断却总是嘴角勾笑的样子,有的,只是嗜血如魔的骇然气息。 只见他手掌微翻,手中瞬间捏了个诀的微扬了指腹,又一道光影打向了笼罩在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周身的气罩上。 可是,并没有如预料的,他对那气罩竟是毫无破坏的能力! 炽不由得沉戾了眉眼,一抹阴鸷滑过……渁,既然已经选择放手,却还想着她跟着你一起死吗?思忖间,又是几道光影打向那光罩。 离墨冷嗤一声,墨玉箫在手中翻转,一阕魔音刺耳传来……福东海和宁默沣顿时只觉得浑身被笼罩在痛苦之中,不过须臾,已然内腹受了巨大的伤害。 炽,眉眼越发的阴沉,不知道何时,手间已然持了血玉笛……本应该是仙乐,却双双堕入了魔道。离墨本属魔界不足为奇,可偏偏,身为天君的炽,亦是如此。 天地间风雪肆虐,红梅更是被二人的乐曲震得飞落……就好似下了一场红雨,惊艳了人的视线的同时,灼烫了悲伤的心。 “这一切,都应那女子一人而起……本尊留不得她!”天尊的声音响起,渁脸色变得骇然…… 适时,风玲珑已然提了剑,她视线却紧紧的看着欧阳景轩,空洞的只剩下一个念想……嘴角微扬,绝美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悲哀。这尘世既然容不得你我,那么……我们便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寻得一方容身之地。 “宁相,代为将沅儿转交二哥……”风玲珑的声音空洞的传来,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欧阳景轩,“二哥一定会待他如己出,我和这人,也是放心的……”剑已然架在了脖子上,甚至,白皙的脖颈间微微显现了红。 她知道这人不想她跟着而去……这人为她能或者已经付出了太多,这样的情况下,让她如何能苟活于世?不管是离墨还是楚凌,一个个都想要封锁了她的记忆,让她忘记了这个人……虽然离墨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可那个一直也用各种来让她觉得亦是爱着她的楚凌呢? 现在……就是这人也是希望她忘记了他吗? 欧阳景轩,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就没有想过,没有了你,我的人生还要如何继续下去吗?泪滚烫了冰冷的面颊,风玲珑嘴角却笑靥如花……你想我忘记你,我偏偏冲破了楚凌的加持。你想要封锁我的记忆活在这个世间,我偏偏死在你的面前。我要你生生世世的都对我愧疚……这样,你的下一世,才不会如此轻易的离开我! 宁默沣和福东海此刻根本听不到风玲珑什么,他们一边儿用内力抵御着离墨和炽的魔音,一边儿用功护住欧阳沅的心脉,已然无暇能分神。 风玲珑嘴角的笑意绚丽如盛开的红梅,炽看着她脖颈上的红,已然惊慌失措,却不心漏了一节,让离墨趁虚而入的断了他的诀。 剑锋利无比,风玲珑就这样笑着看着欧阳景轩,任由着剑身缓缓的滑过脖颈上的肌肤,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天尊请手下留情!”渁大急,本平淡如水的脸色变得惊恐而失措,“如果天尊执意要杀她,那毁天灭地的事情,不是炽一个人可以做的!”他沉了脸色,“天尊应该明白,我亦是有那个能力……最后,火系天君和水系天君双双堕入魔道,天尊就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吗?” 天尊又沉默了片刻,“渁,十世的不得善终和尝尽人间所有痛苦的你,已经没有了重塑真身的机会。” “如果条件是她,渁就算逆天堕魔又能如何?”渁冷嗤一声,突然面色一沉,浑身上下散发出沉戾的气息,“若有人动她……我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他着,眉眼冷然,“天尊,我们何不试试?” 天尊隐没在天地尽头的眉眼滑过一抹笑意,只是这抹笑意稍纵即逝,“渁,你的能力是我赋予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回不去了!” 渁嗤笑一声,虽然明明知道天尊是在激他,可是……他却是无法平静。他做尽一切就只为了她活下一命,不会烟消云散在天地之间。到头来,如果她依旧死了,岂不是一切都是枉然? 有什么东西在渁的四周萦绕开来,眉宇间一点朱砂若隐若现……当初为了救她,用十世尝尽悲苦和不得善终来换取,到头来还是着了这老头的到儿,岂不是终其一生也是活在痛苦的炼狱当中? 风玲珑最后用力想要割破脖颈的动作突然停止,只见欧阳景轩身上有强光溢出,渐渐的,整个人被金光笼罩。原本身上的伤口奇迹般的渐渐愈合,所有的一切就好似幻梦一般。 离墨和楚凌已经停止了对峙,那原本笼罩在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身上的光罩渐渐被那金光取代而散去…… 楚凌的脸色不好,却眸底深处依旧滑过一抹释然的淡笑,虽然快的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风玲珑手中的剑因为手上的无力跌落在了雪中,她就这样痴痴愣愣的看着欧阳景轩身上的光越来越盛……最后,那原本胸口的剑伤竟然也已经开始愈合。 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金光笼罩下,风玲珑就好似回到了过去……她带着灵宠偷偷的去看天君沐浴更衣,虽然很远什么也看不到。她偷偷的想要去偷天界神物,却最后都被那冷漠的人抓了回来,然后几天都不理她。 思绪翻转,她踏着细碎的步子跟在离墨身后,软软糯糯的声音总是要求他这个要求他那个,他虽然无奈,最后却都是宠溺的答应了她…… 魔界和天界的一切场景在瞬间交织起来……她记起来了,她终于记起来了! 天君向她求爱,可她却惊恐的逃回了魔界……答应给他的答案一直没有给,才有了天界和魔界那次提前的大战。 她爱着离墨,却也对天君噙了念想……只是,这样的念想很奇怪。她喜欢和那个总是对她笑的人玩耍和腻到一起,却对那个冷漠的对她的天君噙着几分戏谑的好奇。她总是问他们,如果不是一模一样,而且又很荒唐的想法,她还以为天界有两位天君,或者天君其实是孪生呢。 就和这个答案成了迷一样,她带着对天君不清不楚的情感逃回了魔界……当看到离墨的那一刻,她赫然发现,有些人在心底已久,就算迷茫,却原来也不曾遗忘…… 欧阳景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对上的是风玲珑那悲伤中透着喜悦的神情。他在众目的惊愕下缓缓坐了起来,一把将风玲珑揽入了怀里,只是声音微微变的沉冷的道:“谁也不能将你带走……”霸道的言语透着不放手的占有,就好似他感知到了风玲珑已然在他恢复神识的同时,忆起了过去一半。 “渁,欢迎回来!”炽的声音透着复杂的情绪。 欧阳景轩拥着风玲珑起身,不同于炽,他是带着渁所有神识回归的欧阳景轩。 “我回来……你应该不开心!”欧阳景轩的淡漠,手轻轻滑过风玲珑的脖颈,那剑伤竟是也瞬间愈合,没有半点儿的痕迹。 掌心微微用力,欧阳景轩将风玲珑推了出去,“魔君,劳请代为照顾……有些事情,怕我和他要先行解决!”他言语平静而冷漠,睥睨天下的霸气缓缓溢出,让人不容忽视。 离墨不解此刻情景,他早就猜测欧阳景轩亦是天界之人,可如今看来……仿佛和天君的渊源极大。 “代为……恐怕这话不合适。”离墨冷嗤,也眉眼间却因为欧阳景轩的复活而噙了几分喜悦,“照顾她,从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情。” 风玲珑看向离墨,神情复杂。前世和今世的记忆融合到了一起……一个是前世深爱之人,一个是今生不能负了的人,原来,从头到尾,她都在纠结着。并蒂花开……却开出了她两种心思吗? 压下心里此刻不该去纠结的东西,风玲珑看看炽,又看看欧阳景轩,仿佛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滑过,却依旧不能整合……突然,欧阳景轩手掌微动,翠玉笛突然被持在手间。 风玲珑紧紧的盯着欧阳景轩掌心的翠玉笛,最后又看向了炽手中的血玉笛,仿佛瞬间明白过来……天君竟然是有两个人! 在天界那么多个日夜,她明明发现了不对却从来没有深思过……一直以来,那总是变着法儿哄她的天君手持的是血玉笛。而一直冷漠以待却不曾拒绝她一天到晚无理的要求的,其实是这人的前世……只是,为什么天君会有两位? “竟然天君有两位!”离墨的声音在风玲珑耳边响起,透着一抹疑惑的同时,看向了风玲珑。 风玲珑微抿了唇瓣摇摇头,示意她亦是不知……她也仅仅是凭借了两支笛子的揣测罢了。何况,楚凌如今面貌已经是炽,可欧阳景轩……还是欧阳景轩! 炽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只是用意念和他对话着,“我方才回归神格便一直在想,你我本同心同念,为何我始终记不起还有一个你……”他自嘲一笑,“渁,你甘愿轮回十世悲苦来换她一世祥和,到底最后还是被你自己破坏了。” 欧阳景轩没有话,他能此刻冲破禁锢的灵识醒来,除去天尊的激将之外,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炽的回归神格。如他所,他们同心同念,如果炽不能回归神格,他纵然想要阻止天尊,也是无法。 “炽,你忘了初衷……”欧阳景轩轻叹一声,持着翠玉笛的手已然背负了过去。如今冲破轮回枷锁,他虽然不如炽一般的神格全部恢复,可前世今生的所有,他已然记得真切。 炽听闻,嗤冷一笑,视线缓缓看向风玲珑……她如今已经恢复了记忆,却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是什么东西在心口划开一道深深的泪痕,纵然是回归了神格的他,也觉得痛苦……千年前,他为她一战,当剑尖划入她的身体,狠狠的刺穿的时候,她可知道他心念已然成魔?! 她不知道……她那一刻,出了乞求他停战,便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哪怕只要多一眼,也许,今日的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多么可笑,天君堕入魔道,至此枷锁常在……他,已经无法控制他的行径! 眸光变得微微猩红,雪依旧在落,红梅花瓣依旧在飘……总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千年前的所有的所有。她倒在离墨的怀里,对他最后不舍和无奈一笑。她拉着渁堕入轮回道,尝尽疾苦……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是将她的精元收集凝结。 可曾有人想过他的感受? 可此刻……却每个人都希冀着他的退出,甚至让他做着感同身受的事情。 风玲珑被炽看的心慌,她本事并蒂莲上的生灵,心生了并蒂并非所愿……可就是因为如此,她千年前才会生怕让天君继续下去,偷偷回了魔界。 “天君……”风玲珑轻启了微微透着干涸的唇瓣,星眸灼灼的看着炽,“放手吧……”她知道,这人已然心生了魔障,这样下去,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如今的离墨和此刻回归神格的欧阳景轩是不是他的对手。 炽笑了,从开始的浅笑突然变得疯狂的“哈哈哈”的仰天长笑。 离墨和欧阳景轩还好,到底是如今身份不同。可风玲珑也只是恢复了记忆,那千年前的力量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回归。此刻炽的笑声直直的传入心扉,震得她刚刚被欧阳景轩修复的一切又混乱了起来……何况,她来之前被楚凌加持了祷念,此刻竟是隐隐约约的又有了被牵制的动向! 离墨脸色骇然,正想要为风玲珑稳住思绪的时候,就见欧阳景轩突然手一挥,一道金光注入风玲珑的体内的同时,他已然在宁默沣、福东海和欧阳沅周身下了结界。 离墨嘴角微微一笑,有抹涩然划过,却多多少少也心安了不少……就算没有完全恢复神格的天君他如今亦是无法打过,何况此刻天君已经完全恢复? 只不过,此刻看来……有欧阳景轩在,未必是他们一直预想的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炽也不知道笑了多久,就在欧阳景轩冷漠的神情下缓缓停了笑声,“你是要和我作对?”他着,沉冷的视线落在了欧阳景轩身上,一双利眸等待着他的答案。 欧阳景轩依旧神色如常,此刻的他不仅仅是这西苍的君主,还是那曾经甘愿在背后的水系天君渁,“你明明知道……从来,我都不想和你争!” “可她呢?”炽冷嗤一声,咬牙问道。 这个她,在场的人都知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到了欧阳景轩身上……宁默沣和福东海的思想就比较简单,至少,不管欧阳景轩为何会复活,又如今是什么人,他始终是他们的君,自然,他们明白,牵扯到风玲珑,他们不会相让。 离墨微微蹙了剑眉,从来没有人知道天君竟然是有两位。一位在明,一位在暗。恐怕,就算是天界,知道的人都是少之又少……原本千年前以为只是和一人在争夺,却原来面对的有可能是两人!而其中一位,却是如今玲儿这世的劫! 离墨心里有着不出来的滋味,有些东西渐渐蔓延的时候,赫然发现……原来,什么都在变! 风玲珑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星眸一动不动……当炽问出话的时候,她的心竟是紧张了起来。只是,心扉深处,却又抗拒着知道答案。 欧阳景轩目不斜视的看着炽,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只是,这样的笑只是僵在嘴角,不曾扩散开来…… “从来,我都是背后之人,”欧阳景轩的声音淡淡的,“可……炽,你如今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纵然杀伐果决,却心存善念的天君吗?”话落,他眸光渐渐浮现了冷意。 356.355、血染梅林(四) 炽没有回答欧阳景轩的话,虽然只是淡淡一句,他却无法作答……呵呵,二人同心同念,纵然他如今这般,可最能看懂他心事的人,还是渁!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缝了下,深远如天之涯的眸子让人看不到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风肆虐的吹着,扫落浮雪的同时,扬了一地的红梅花瓣,妖冶至极。() 风玲珑被欧阳景轩加持了念力微微平稳了思绪,她紧紧的咬着牙关不做声……如今,不管什么,对谁来,都是伤!她只是星眸看着炽的时候,变的异常复杂……也许,有什么东西,此刻已经渐渐明了……可是,她却不能深思,只怕炽看出了什么。 只是可惜……有些心念动了,到底最后还是落了这几个天地间翻云覆雨的人的眼底…… 炽嗤笑一声,是自嘲还是嘲讽没有人看得懂,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伤如人界之人的情感。 “玲儿……”炽唤出一声后,方才视线从欧阳景轩身上缓缓抽离,最后落在被离墨拥着的风玲珑身上,“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原来,从头到尾,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他的声音哀婉的就和一跟针一样扎进了风玲珑的心里,纵然有些东西变了,可他曾经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不敢忘怀…… 炽就这样看着风玲珑星眸深处微微滑过愧疚的悲伤,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淡笑……风将他如墨的长发刮的翻飞,却并没有影响到他那谪仙的风姿。天君本就是天界第一美男子,他是集齐所有赋予而成……此刻,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及一个她。 他以为他痴迷在万里苍穹浩海的广阔里,他以为他陶醉在那无上至高的法力和权利中……他以为,对情爱他不会感兴趣。毕竟,仙娥各个貌美……只是,爱你就在那不经意中。那刻发现,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你,你在我眼中,便是最好的……你走之后,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不管别人再美,再聪慧,我也没有心思去动了情念……只因为心里只有一个你! 炽嘴角的自嘲化开,渐渐的,渐渐的就在风玲珑颦眉凝眸之际,渐渐在俊逸非凡的脸上蔓延开来……直达眼底,渗透到深处。 他因爱堕魔……那便为爱而战! “玲儿,我喜欢你……”那夜他还只是有着不完全的天君记忆的楚凌,他站在风玲珑的床榻边儿,静静的看着她因为加持了祷念的汤膳而熟睡的娇人儿,脸色有着复杂的神色缓缓道,“却仿佛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这次一战,我会让你亲手结果了欧阳景轩……因为,她是你的执念。只有你亲手结束了他,你才能和这一世的情缘了断……我给你抹去记忆的时候,你也才能不会被尘世牵扯。”微微一顿,他仿佛想着什么,过了好久,方才缓缓道,“我心里有些不安,毫无由来的……不管这次成败如何,玲儿你必须要在我身边。你不明白,我如今心念已然渐渐成魔……当我得不到你的时候,我宁愿所有人都得不到!” 是什么东西冲破了记忆的枷锁,炽看着风玲珑的视线渐渐变得狠绝冷然,所有的东西就好似要在这一刻颠覆一样。 欧阳沅还在昏厥之中,宁默沣和福东海隔着他们看不到的结界看着眼前僵持着的四人……心,渐渐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风玲珑没有动,一直保持着在离墨臂弯里的姿势。不是她不想动,而是此刻凝重悲伤的气氛让她忘记了所有,脑海里只是不停的回闪着千年前的记忆。离墨,一冷一热的天君…… “渁,”炽缓缓开口,“从玲儿堕入轮回道开始,你便抱了必死的心……却在最后,你还是心存了一丝贪念。”他着,视线偏移,再次看向了欧阳景轩,“如若不是,便不会有这十世的轮回,便不会有这最后一世你对她的执念而产生的纠葛。”他嗤笑一声,眸光冷厉,“你方才明明死了……十世已过,你不该回来!” 是,他不该回来……他用十世来换取她一世祥和。最后一世得不到圆满,他最后就会魂飞魄散。可到底天尊仁厚,不忍最后结局这般。若不是天尊对玲儿动了杀念,他已然彻底退出……不管是离墨也好,炽也好,不管是谁,只要用心的爱着她,便好! 他没有想过,炽心念已然堕入魔道……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她的问题,还有整个六道三界! “你是否还记得曾经你在大殿之上给我过的话?”欧阳景轩衣袂翻飞,白袍上全然是斑斑血迹。就和此刻梅林的天地一般妖娆,“开始,你我要分身,本就要堕入轮回道走一遭。是生是死是轮回,谁也无法保证……可是,却因为她,你我同心同念不曾化解,却硬生生的分化了你我之间当初所受天命。”他的声音开始很平静,到最后话落的时候,已然变的和冰雪一般寒冷。 炽面不改色,只是一双眸子渐渐变得猩红。欧阳景轩起了杀念,他知道,只是可惜…… “你认为,凭你如今还不曾冲破神格枷锁加上一个想要靠暗凕火珠来暂时提了灵力的魔君和我斗?”炽冷笑一声,手中血玉笛已然渐渐散发出猩红的光芒和落了一身浅薄的红光。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轻叹一声,“炽,你始终不明白……”他的声音有些哀然,“当初接位之时加持的念到底为了何。” 炽听闻,仰天大笑了几声后,看向欧阳景轩的视线变得冷漠,“如今一然堕魔,再来和我谈这些……怕是晚了吧?!”话落,他手掌猛然一紧,血玉笛微翻,已然划出一道诀。 离墨将风玲珑一把退至身后,墨玉箫翻转之际,墨瞳沉戾。 欧阳景轩始终未动……前世今生的记忆让他此刻仿佛越发的冷静和泰然。有些事情,缘起缘灭……千年前和玲儿相遇是缘起,后来天界魔界一场大战是缘灭。如今不过是执念之果……天尊问他可曾后悔?他如何后悔?不管是炽还是玲儿,都是他的责任……甚至,三界六道,他身为水系天君,也是责任。 天地间想要的东西太多,便成了魔障。他千年前给自己布下一切,甚至让司徒家的人代代紧随转身,不过是怕十世内寻得玲儿,做出了过多的杀念。可最后,到底他还是杀戮太重……因为玲珑的殇殁,他战角长吹,直至她再次出现。 楚凌沉寂五载,不过也是前世落下的加持……他要他们所有人在这情爱肆虐的人界来结果了所有。只是,人心贪欲太重,才会有此刻三人的对峙。 不……如今想来,离墨不曾转世,他用了千年来不停的从愧疚中赎罪。如今落不下的,到成了他和炽。 “魔君,”欧阳景轩淡淡开口,“玲儿便暂时交由你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风玲珑一样,哪怕一个余光都没有,“有些事情,怕你插不了手。倒是让魔君见笑了……” 离墨心知欧阳景轩的话的意思。天君既然是两位,那各个方面应该都是不相上下的。这场决斗,最后到底谁胜谁负……谁知道呢?但是,欧阳景轩既然有心保护玲儿,那便不能让楚凌胜出。可想而知,最后的结局,又回归到了原地…… “虽然不愿以你之交代行事……”离墨嘴角一抹自嘲滑过,他护她本就和任何人无关,“却在此刻,我只能回你一句……定当幸不辱命!” 欧阳景轩神色不动,“那便多谢了!” 风玲珑眸光微微一暗,她纵然恢复了记忆,可也已经不是千年前那个只是知道玩耍的人……她不仅仅是玲儿,还是这人的妻子风玲珑。 那刻,她不能控制自己,他却握住剑硬生生的让她“杀”了他……他怎么忍心如此对她?!浓浓的悲伤滑过心扉,就好似有一根绳子狠狠地勒着一般,明明悲伤,却不知道要如何去悲伤,只是硬生生的痛着。 而此刻,他一心赴死,难道……还想要在抹去她记忆一次吗? 什么东西再次滚烫了脸颊,风玲珑惊吓的本能垂了头,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离墨身后,被他护着,心里悲恸难当。一个是千年前的爱人,一个是这世逃不脱的执念……他们在决定任何事情的时候,想过她的感受吗? 他们只是觉得如此这般的是为了她好,可他们有没有想过她想要如何做,想要怎么做? 泪水“啪嗒”的滴落在了雪地上,不过瞬间就微微出现了一个坑晕染了周遭的冰冻。风玲珑嘴角却噙了笑,这一刻,她仿佛才觉得……也许这样也好。你们做着你们认为的对的,那她不配合,岂不是辜负了? 是时,欧阳景轩手掌微翻,随着翠玉笛盈光环绕,天地间顿时被笼罩了一层骇然的气息直直的让所有人笼罩。 炽面色一层,亦是嗤冷,“到底逃不开最终宿命……渁,想要动手,也要看看你此刻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住!”话落,他手掌也是微翻,红光环绕,顿时天地间被风雪覆盖,迷茫了所有人的视线…… 离墨护着风玲珑向后退开数步,他现在灵力不复当初,一位天君的念诀都已经无法抵挡,何况两位?思忖间,已然天地昏沉,那暴风雪就好似要将所有人和物都要覆盖了一般。 欧阳景轩面色已经沉冷异常,就在离墨已经护着风玲珑到了他认为可控的位置的时候,突然,他飞身而起……手中变招之际,已经和炽战到了一处。 不同于昨日,欧阳景轩到底没有回归神格和灵识,能拖得楚凌片刻,不过是凭借着有灵宠加持的翠玉笛罢了。方才被天尊一激,他强行归位,一身神格纵然不及此刻的炽,可却心如明镜,也不如炽心生了魔障。 二人的斗争显然有着毁天灭地的强大,不同于当初炽和离墨动手,魔界和天界本就是宿敌,倒也不曾违背了天命所归。如今。火系天君和水系天君站到一处,不仅仅是十里梅林承受不住二人的念诀,就算是云苍城内,也受到了不的波及。 雪下得越来越大,已经没过了大人的膝盖,甚至还没有停的趋势……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这样的雪,对于云苍城的人,甚至整个大陆都是没有见过的。 “叮叮咚咚、霹雳哐啷”的声音不绝于耳。炽已经开启了狂怒,双眼猩红如血,手上的血玉笛更是跟着他的执念堕入魔障,变的诡谲异常。 欧阳景轩的嘴角已经挂上了血迹,他和炽相对一掌后分开……在空中几个旋转后落在了一棵红梅树上。只见他翠玉笛在手掌间微翻,薄唇微启,一阕清心咒已然缓缓溢出。 大慈大悲的加念就好似祥和的光一般的随着他的吹奏而溢出,渐渐扩散开来……天地间狂怒的风雪稍稍停歇了下来,他突然眸光一沉,笛音一转,激扬的战鼓好似适时敲响。 炽并没有动,只是站在雪地里冷眼看着欧阳景轩……他手持血玉笛背负着手而站,直到笛音再次转变的时候,他才冷然道:“你念力不够了……” 话落,他不给欧阳景轩任何机会,人犹如鬼魅一般飞向了欧阳景轩。就在大家还来不及看清的时候,欧阳景轩身形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 所有人张了嘴想要喊出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出来变的无声。没有人去注意,倒是离墨皱了眉……他方才的几阙根本不是为了对付楚凌,而是给天地间加持了祥和,不让这翻争斗对人界的影响。 这……才是一个天君应该做的事情! 离墨眸光暗沉的扫过炽,嘴角一抹冷嗤的用了念力传音,“天君,你如今堕入魔道……我魔界却不敢收你。纵然欧阳景轩今日败在你手,我将会用最后的余力阻你入界!” 炽听闻后冷嗤一声,却不如离墨一般传音,只是张狂的道:“今日过后,三界六道将都在我掌控之中……我倒要看看,谁能阻碍我!”话落,他眼睛越发的猩红,就好事被血染出来的一般。他看着欧阳景轩,心中所有的默念被离墨一句话尽数的逼了出来。至此,三界六道,要么经由他统治,要么将经由他来毁灭。 嘴角一抹诡异的笑滑过,炽手中已然捏了诀,只见天地间再次风云变色,纵然是被结界保护这的宁默沣等人,也因为这样的魔障而变得痛苦异常。 “噗——”宁默沣最终受不住的喷出了血,可就算如此,他的手还贴在欧阳沅的心扉上,源源不断的内力送入,不愿他心脉被震断。 欧阳景轩脸色顿时骇然,他顾不得方才被炽打伤的内腹,翠玉笛已然再次持在唇边……祥和咒一遍一遍的吹着,一双凤眸凌厉的看着炽,你来我往,就在大家看不到的情况下,二人已然对战几百招。 血再次染红了衣襟,欧阳景轩却不为所动,面色沉冷的一直吹着……渐渐的,有一道强大的结界渐渐的将两个人的身影笼罩在里面。 炽脸色微变的看着欧阳景轩,想要化解他此刻的加念的时候,已然是来不及…… 与此同时,离墨也变了脸色。 一直被他护在了身后的风玲珑也发现了不对。虽然她念力本就不多,可还是强烈的感受到了什么……心不安的狂肆跳动着,她微微推开离墨的同时,瞪着星眸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他要……他要干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抗拒知道答案又迫切的想要知道颤抖着。 离墨的眉心已经紧紧的蹙到了一起,他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早就听闻天界天君每届更替繁琐。开始只以为是因为要多方考核……如今想来,是因为有两位天君,要起到相互制衡怕是极为费一番功夫。而欧阳景轩这位天君又不是外人得知的,恐怕某种意义上,他还起到监督的作用…… 这个曲子他略有耳闻,本以为只是传,却原来是存在的。 同生共死!呵呵,本应该是多美美好的四个字,那是一种誓言的尽头……可此刻,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美好。用在欧阳景轩和楚凌身上……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原来,量位天君的存在,从开始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难怪,他从醒来为玲儿疗伤后就将她推给了他。难怪……刚刚他一眼都不看她。难怪……他要让他代为照顾……方才,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局。只是,他就如楚凌所,心生了贪念,他想要试一试可不可以不共死,却发现根本无法。 欧阳景轩加持的曲子越来越深,那结界也越来越厚……炽的内腹开始不停的反应,鲜血从紧闭的牙关溢出。 随着结界越来越厚,金光彻底的将欧阳景轩和炽笼罩,外面看去……竟是只是模糊的影子。 “不要,不要,不要……”风玲珑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最后,想都没有想,只是凭借着本能的冲了过去……他醒来还不及认真的看她一眼,他就算此刻,都没有看她一眼,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她? 不可以…… “玲儿——”离墨惊骇,一个飞身就欲去将风玲珑抓回来。可是,一切一切晚了,他只来得及将风玲珑被结界弹回来的身体接住。 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裙,和那红色的大氅仿佛要融为一色……离墨猩红了双眼,想要为她护住心脉,却发现他现在的灵力根本不足来弥补被同生共死打出的伤害。 外面发生了什么,结界里面无从得知。欧阳景轩和炽嘴角的血不停的往外溢着……二人神色都痛苦难当。 “轰”的声音传来,结界内仿佛传来刺耳的爆裂声。风玲珑气若游丝的看着已经什么都看不到的结界内,泪不停的向外涌着……为什么,为什么过了千年,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改变,又回到了原点? 离墨焦急的脸色都变得扭曲,他想要救下风玲珑,却发现力不从心。原来,还可以更加无力,原来……最后他们的命运就只是这般吗? 一抹红色的声音突然突兀的出现,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他看着结界下的情况,又看了眼倒在离墨怀里的风玲珑,片刻的怔愣竟然让他有种错觉,就好似千年前他守护时的那个场景……除了悲恸,天地间没有了任何情绪。 是什么念让这四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无法逃脱命运的纠葛?是什么让他们痴痴缠缠,直到生命尽头方才罢休? 357.356、大结局(一)恭喜归位 来人思忖间,嘴角一笑……他不也是如此?虽然,除了他,没有人看破心思。手机看小说 他不过是渁的一颗棋,是离墨的一段念……他的转世本就是奉着使命而来。是渁还是离墨,如今早已经不清楚……也许,他其实本就是借由了这二人,只是为了跟随她罢了…… 三年又三年的等待。本以为枯燥乏味,所以认为这个期限会让他放下……后来,这三年之期他不愿意断,不过也是执念一场罢了。 他本就她触摸过的第一支红梅,他本就生着为取悦她,为她解乏……如今想来,一切倒也水到渠成。 可是,这人要死了……离墨没有任何办法。而被困在结界里的两位天君更是生死未卜。 “夜扰,我能相信你吗?”离开西苍回去的前一夜,欧阳景轩找他长谈,他本想拒绝,可那刻却是什么话也无法开口,只是微微点头。 欧阳景轩告诉了他所有计划,甚至详细的让他以为这些事情并不是将来有可能发生的,而是在欧阳景轩身上已经发生的,所以他才能事无巨细的着所有……他和陆少云的回去,本就是错乱楚凌的视线。所有人都以为是楚凌在牵制着他和陆少云,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欧阳景轩的计划。 举国对抗,开始想不通楚凌竟有如此能力……如今想来,却也一切明了。 一份情爱,若只是男女双方也许是大幸。如果在多了人,那便是不幸……梅花花开花飞落,雪落落地落满伤,想来,的不过就是此刻。 “不——”风玲珑嘶哑的看着那已经升腾起强烈金光的结界,她星眸从期盼渐渐变的灰败起来。排山倒海的绝望再一次疯狂的袭来,比方才那剑还要悲伤,还要沉痛万分。 为什么……解决不该是这样的…… “欧阳景轩,我恨你,我恨你……”风玲珑嘶吼着,只觉得胸口的位置就好似被千万个匕首凌迟着异样,痛的她无法呼吸。 “噗”的一声传来的同时,离墨偏了头,鲜血死劲的向往涌着……风玲珑的激动致使他内力反噬,内腹就和翻了个个儿一样,处处错位。 宁默沣和福东海早已经晕厥了过去,纵然有结界的保护,此刻强大的念力,已经让他们二人无法承受…… 外面悲痛欲绝,结界内全然是死亡的气息。不管是欧阳景轩还是楚凌,二人发衣翻飞,全然被鲜血染红。 欧阳景轩依旧在吹着“同生共死”,一阕一阕,一共九阙……当最后一阕吹完,不管是他还是炽,二人都将会消失在这天地间。 天尊既然有心重选天君,而玲儿有离墨照顾……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欧阳景轩凤眸深处滑过悲伤……其实还是不舍得。他方才一直不敢看她一样,哪怕一个余光都不敢……他怕,怕自己也生了强烈的贪念,致使心生了魔障,堕入魔道。那么,这天地间,还有谁能阻止他和炽?纵然是天尊也是不可以的…… 他只能忍着,冷漠着一如天界之时,他故意对她冷眼相待一样……继续做着狠心绝情的事情。可谁又知道,这天地间,没有人比他更加爱她,没有! 欧阳景轩嘴角的血浓稠的往外溢着,染的翠玉笛也变得猩红一片……他眸光阴冷的看着已经无法支持的炽,只见他单膝跪地,血玉笛撑着地面。他想要反抗,纵然他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却失了先机。他和渁本就同心同念,二人灵力相当,谁失了开端……对方就落了下风,他们二人都明白。 这也才有了欧阳景轩故意落了弱,让炽失了防备…… “你明明爱她,你就甘愿将她送给离墨吗?”炽瞪着猩红的眼睛,满嘴的血,咬牙切齿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只是静静的看着炽,他的目的他很清楚……最后一阕,只剩下半片乐章。他如今的灵力未必能够撑得过。可他只能一拼……他不能让炽威胁到她。 缓缓闭了眼睛,欧阳景轩依旧在吹着,不顾内腹沉重的伤…… 炽的眼睛里再次迸发出骇然的杀气,他支撑着血玉笛欲起身,只要一招,甚至一个碰触,他这曲必然无法完成……渁不管从灵力还是体力方面,都已经无法支撑。 这样的想法让炽的眼睛深处溢出的狠绝越来越盛,可他只是刚刚一动,那萦绕在周身的杀伐诀就将他打回了原地……不要打断欧阳景轩的吹奏,就算是碰触,也是不可能。 他一切算的如此精细,他用和他的同心同念将所有的一切都算到了……炽眼中有着不甘和越来越浓郁的气怒,“渁,你真的要看着我们都死吗?”他咬牙切齿的瞪着眼睛,“你便以为你我都烟消云散了,玲儿就能安然无恙吗?哈哈哈……”他大笑着,随着笑声血还不停的向往溢出,“你不要忘记了,离墨服下暗凕火珠,他命不久矣……何况,”他视线陡然一冷,“玲儿身上还加持着我的祷念。纵然她如今冲破,可我死了……她就真的能安然无恙吗?” “唔……”欧阳景轩紧皱着眉头,他知道炽是故意这些来分散他本就渐渐无法支持的神元,他明明知道不能受干扰,可一听到她,他便无法不去想。 炽见已经收到了效果,嘴角一抹冷哼,“你我都死了,玲儿身上的祷念不仅仅会毁了她……甚至,还有欧阳沅!”到这个,他突然冷嗤一笑,“是啊……你们的孩子!你无法彻底恢复神格,就只是因为你和她有了个孩子……不过,也没有关系了,反正你我都死了,以后就算谁的生死,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噗……” 一口鲜血急剧的喷出,笛声戛然而止……就在最后一节的时候…… 欧阳景轩身体再也无法支撑笛曲的反噬而跌倒,就在最后一刻,他相拥笛子撑住身体,却听到“咔哒”一声脆响传来……翠玉笛从中间断裂开来。 “哈哈哈……”炽大笑了起来,看着欧阳景轩苍白的脸色和那满嘴的鲜血形成强烈的对比的时候,他眼中的阴毒大显,“渁,你输了!”他缓缓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拖着沉重无比又剧痛难忍的身体走向欧阳景轩,“翠玉笛断,从此,同生共死你便再也无法驾驭……至此,这天地间想要阻止我的人,便再也没有……” 原本金光大胜的结界渐渐的薄弱开来,外面的人也模模糊糊的看着里面的景象……没有预期的玉石俱焚,却更加揪痛人心。 风玲珑想要起身,想要上前……她不能,不能让楚凌伤害那人……可是,她的内腹被结界震的全部错位,就算离墨加持了念诀也于事无补。此刻,她除了嘶哑的吼叫,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渁,结束吧……”炽的声音冷冷传来。 “不——”风玲珑听闻,嘶吼一声,再也承受不住的眼前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 “想要杀他,也要看看我愿不愿意……”离墨放开风玲珑,人已经起身。风吹一枚,墨袍墨发翻飞,一股由墨玉箫而凝出的黑气渐渐笼罩了周身。 炽嘴角微勾,只是轻睨的看了眼离墨,充血的眸光里全然是不屑……少了渁的阻挠,这天地间还有谁能够阻挡他? 炽再次看向了已经垂死挣扎的渁,嘴角的冷厉更深,“受死吧……”话落,只见他手掌微翻,指尖捏了一个诀的挥向了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眼中显现了绝望……到头来,一切都是徒劳…… “砰”的巨响突然传来,欧阳景轩的身体彻底的被打出了他所营造出的结界……结界散落的犹如漫天的花雨,纷纷合着雪和红梅一同飘落。 而就在同时,离墨一个飞身上前,半空接住了欧阳景轩破落了的身体……所有的一切来得太快,本以为清明,却最后僵持至此。 不等离墨接住欧阳景轩安然落地,炽手中已经再次捏了诀的挥向二人……这一次,没有任何的余力,他要离墨和欧阳景轩……死! 突然,有漫天的花香传来……炽打出的诀硬生生的被红梅花瓣交织出的一张网给挡住。突变的情况不仅仅让炽惊愕,就算刚刚落地的欧阳景轩和离墨也微微扩张了视线。 有花香缓缓传来,对于在场的人都不陌生…… “梅香!”离墨嘴角挂着血丝的缓缓开口。 欧阳景轩此刻已经无力开口,他还能硬生生的承受中炽的一击,不过是心里存了想要看看那人一眼罢了…… 雪中,风玲珑静静的躺在那里,染了血的白裙和鲜红的大氅刺目却让她妖娆的如雪中绽放的红梅,迷醉了人眼的同时,让人不舍这尘世……对不起,到底没有能力继续保护你。玲儿,沅儿……对不起…… “梅?!”离墨突然轻咦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惊愕的看着前面萦绕着红梅花瓣……愕然想起什么,朝着方才夜扰的方向看去……只见他那一双桃花眼不舍的看着风玲珑,可身体已然渐渐消失。 “主君,请将梅对她的守护一并给她……”夜扰视线缓缓看向离墨和欧阳景轩,嘴角绽放出妖冶的笑容后,只见一道强光划过,直冲云霄后,瞬间打入了欧阳景轩的身体。 “吼”的一声长啸,就在炽再一次惊愕的时候,欧阳景轩在那道光注入身体后,全身红梅花瓣飞舞,将他那染血的白袍硬生生的画出几道妖冶的魅惑。 后来,当有人想起这不同寻常的大雪天,还有人兴奋的道,天神怕人间疾苦,就在所有人以为雪不会停,要成大灾的时候,那道光的出现,没有一炷香的时辰,雪便停了…… “啊——”痛苦的声音伴随着欧阳景轩手中的一道诀而传来,炽不甘心的看着这一切……明明算尽天机,最后却始终失在了先机。 渁在堕入轮到的时候,就已经下了结界,当他冲破神格,一直守护玲儿的红梅将会在危机之时,助他一臂之力……哈哈哈哈……原来,从那刻开始,他们已经不是同心同念! 万丈黑洞的深渊的不甘而痛苦的声音原来越远,炽的恨和痛,仿佛也随着堕落而渐渐消失。 欧阳景轩墨发飞舞,天地被他隔开……纵然今日炽比死,他还是给他留了足够的尊严。 “恭喜天君归位!”突然,有浑厚的声音响起,却又飘远的让人抓不住在什么地方。 欧阳景轩面色沉冷,只是狭长的凤眸轻轻抬起,如古潭一般深邃悠远的眸子看向了万里苍穹的深处,“天尊何必如此笑话?”他冷嗤一声,“我神格有没有恢复我难道不知道?何况……火系天君和水系天君如今这般,想来也是天界的耻辱……天尊先前不久已经决定,要另选了吗?”话落,他冷哼一声,欲转身离开。 “天君真会笑……”天尊打着哈哈,“我方才不过也只是想要激起你想要回归神格的心情罢了。天界易主,那是大事,怎么会是我一人就能决定的事情……” 欧阳景轩脸色微冷,顿觉天尊这老头着实不要脸的很。 不话,欧阳景轩继续走……他牵挂的事情还不曾解决,他没有心情和这老头在这里家长里短的。 “天君请留步……”突然,前面有三位先人挡住了欧阳景轩的去路。 欧阳景轩看着三人,眉心紧蹙,却没有话,倒也没有在再抬步。 “天界一直双君,虽然不得外人知……但,你可知道这是为何?”其中一蓝裙女子缓缓问道。 “互相制约!” 蓝裙女子笑了,微微摇摇头,“那是因为……水火不相容,纵然千亿年,这天界始终无法将其融合。” 欧阳景轩蹙了下剑眉,不曾接话,只是冷然的看着对面的三个人。他们三个,已然不管天界之事,今天显然是被天尊那老头请来的…… “二主直管虽然利处颇多,可却也弊端极多……这也是为何每十万年到百万年之间,便会有新的二君出现的缘故。权利,不管是三界六道,都是会让人乱了心神……”蓝衣女子继续道,“终其这么多界的水火二系天君,我们始终找不到任何方式来融合你们……直到玲儿带着魔宠偷偷上了天界,你和炽动了情念。” 到这里,如果欧阳景轩还不明白,也就枉为天君和那西苍国的帝,“从头到尾,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不过都是你们促成的!” 蓝衣女子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欧阳景轩冷嗤一声,“好计谋……” 蓝衣女子轻叹了下,看看身边的两位,一个秃顶眉毛掉的很长,一个一脸书生气儿,在她看来的时候,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微微颔首。 “计谋到算不上,”蓝衣女子淡淡一笑,“只不过,我们只是没有阻止她在天界……只是将她身上的魔性让其他人看不到而已。其实,后来如果不是你注意到她,甚至先出手帮了她,又怎么会有后来的炽对她一见倾心?” 欧阳景轩皱了眉心,如今神格恢复,他对前尘往事自然是清楚……那日,灵宠被她无意弄伤,他就远远的看着她倒弄自己的百宝袋想要寻找什么,可最后因为手忙脚乱的,什么都找不到。他知道她已经跟在他身后很久了……来也奇怪,同样是天君,她仿佛每次跟踪的都是他……他看她焦急的样子,到底没有忍住的赏赐了瓶药物让她治愈灵宠。如今想来,缘起缘灭不过从那时开始…… 所有的一切已经发生,现在来追究也是徒然。到底,不过是他和炽的缘故……他们明明知道,玲儿分属魔界,可偏偏由着她胡来。 “我们自相残杀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欧阳景轩到底还是冷了声,“这天界之主,依照我看……你们还是另选吧!”话落,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左侧方的位置。 天尊哀叹一声,还是缓缓走了出来……是老头儿,看上去确实仙风道骨的一副好皮囊。甚至,他从外表看去,和欧阳景轩也不遑多让。俊颜深目,唇红齿白……要是落在人界,还不知道是那家公子哥儿呢! “水火相容靠的是一个情字……你和炽同为情儿堕入轮回道,如今为情同生共死……”天尊见欧阳景轩冷了脸,急忙将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给收了起来,“同生共死,你始终没有参透这里的真谛……这个曲子,并不是每一届的天君都没有动过邪念想要吹过。可是,没有人可以吹响……因为,这需要一个情念。你能吹,是因为抱了保护情儿同生共死的心,自然是一连九阙,你都能吹。而最后一节你听了,也是因为心中动了情念……” 欧阳景轩的眉心皱的更深,此刻所有神格恢复,那最后的危机和千钧一发也就变得有几分惊心。当年随了玲儿而去之时,如果不曾下了轮回咒在她最喜欢和常伴的梅枝上,今日…… 仿佛看透了欧阳景轩的心事,只听天尊边摇着头边道:“不会……如若最后你烟消云散了,炽也会。他最后的心念被魔障了,无法动了情念……最后,只能和你同死。自然,这一直以来的水火相容,也便失败了……” 欧阳景轩的面色一黑,对于炽如今的下场他太过了解,正真因为如此,被这几人从千年前就开始玩弄着实心里不爽。 “想要改变炽的命运,你只有重掌天君一职……”天尊有些不怕死的再次开口,“自然,我们四人,也将不会在出现在你的面前……”他突然面色有了几分威胁,“包括,不去动她!” 这个她欧阳景轩不需要想也知道天尊暗指风玲珑,他冷嗤一声,“如今,你们动的了吗?”他身上集结了炽的能力,他不是不知道……这天地间,真的能想要阻止他做什么事情的人,恐怕已经屈指可数! 天尊嘴角抽搐了下,还不及什么,就听那蓝山女子含笑的缓缓道:“天尊不可以……我却可以!” 358.357、大结局(二)曾经的伤感同身受 欧阳景轩听了,只是微微眯缝了下狭长的凤眸,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道:“你们又何必如此逼迫我?” 他似乎有些无奈,可眉眼间却渐渐隐现了一抹狂狷的怒火……如今的他,不是渁,也不是炽。, 二人本就同心同念,虽然炽到最后心生了魔障,和渁到底是曾经这方天地的主,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 “其实,道理很简单……”欧阳景轩背负了手偏身,看着万里苍穹上一望无际的飘渺,缓缓道,“我为她而生,自然亦会为她而死。这天地间万物本就相生相克,三界六道截然如此,谁也逃不过这天地间自有的定论。”微微一顿,他收回了视线,“天圣母乃天地之母,想要杀了她自然是易如反掌……可这天界,怕是渁也无法回来了。” 蓝衣女子轻叹一声,“你这也是在威胁我?” 欧阳景轩浅勾了抹淡淡的笑,菲薄的唇透出邪魅的冷然。如今他是渁也是炽,但也不是渁不是炽。十世轮回,虽然是天圣母和天尊之间的计谋,让水火两系天君融合。可有些事情能够算计,有些事情,纵然是天地之目的天圣母也是无法掌控……他如今不仅仅是渁,实则还是那西苍的主,欧阳景轩。 他有他的执念,纵然不会如炽一般堕入魔障,受到永世洗劫之苦,却也不是放则放。 “佛曰:放是缘灭,不放是缘起执念……放与不放,不过是缘起缘灭。”欧阳景轩缓缓转身,视线淡然的看着天圣母,“这天界我掌与不掌,都是责任……天尊开始逼迫渁强用了意念苏醒,便是看到我心中之责。不仅仅是对于她,也是对于这三界六道。炽若是不能阻止,融合了我之灵力,必然天地间是一场翻天覆地的浩劫……”他嗤冷一笑,“可天圣母有没有想过,若这天下没有她,我便真的愿意担这责吗?” 天圣母没有应声,容颜上却有着淡淡的忧虑…… “不会!”欧阳景轩坚定的答道,“没有天下盛世,没有万年康泰……千年来,不管是我和炽,还是离墨。亦或者天界和魔界……都不同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天尊和天圣母相视一眼,却谁也不能反驳。 “万物相生相克,天君本有强大能力,所以才有这场浩劫……”欧阳景轩继续道,“天尊能够在我等未曾归位前重选,不过是有着监督一职。天圣母有掌控之能,不过是天地之母……可若是无天君呢?你们的作用便也成了枉然。” 欧阳景轩到最后,声音微微冷了少许。 “如果水系天君和火系天君已然融合,这天界不可一日无君……”天尊神情颇难的道。 “有些事情,天尊有没有想过,可以不用插手?”欧阳景轩挑眉看向天尊,“实然,如今天界也无二君,天尊还是该颐养天年的好……”话落,他薄唇一侧微勾,眸光深邃的滑过四人后,淡淡道,“恕在下有事在身,无法相陪……告辞!” 一道白光滑过,欧阳景轩已然消失在了这万里苍穹之上…… 天尊皱眉看向天圣母,“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因为不满而生气的瞪了眼睛。 天圣母却笑了,缓缓道:“如今天君归位,又无二君一……自然,你是该颐养天年了。”她着,笑意加深,“只不过,我们这位君,如今不再是会让我们左右的了。这三界六道,又有谁能挡的了他?”着,她转了身,欲离去。只是,走了数步后停下,转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天尊道,“不过,有些事情到底还是不能纵容……这如今魔君依旧还在人界,天君怕是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灵力神格还是鲜少用的好。” 天尊点头,“这个分寸,那二人怕是都有分寸的……”他突然也释然了,“折腾了这么多年,我也是该休息休息了……”微微一顿,他看着天圣母道,“听闻圣母府中茶仙种得一种新茶,不知道有没有幸讨得一杯?” 天圣母笑笑,转了身飘然而去……只是远远的飘来一句,“我要讨得茶仙的一盅茶都不易,那仙子脾气执拗的很,新茶可是宝贝的紧呢。天尊若是觉得能讨得,府上随时欢迎做客。”话落的时候,苍穹之上早已经没有了那蓝色衣裙的女子和她做下两位护法。 云苍城以及方圆五百里左右都是一片白雪皑皑,自开国以来,西苍百姓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大的雪……这样的灾情直接影响了许多百姓的生计,致使一场天灾带来的灾难无法避免。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兵分两路,一个带着物资前往其他郡县,一个留守受灾最严重的帝都镇守……可就算措施应急而对,却依旧无法避免许多突发状况。 百姓被大学冻死的牲畜不计其数,欧阳晨枫作为国事代掌开了国库赈灾,可因为这场灾难带来的悲伤,却是大家始料不及的。 瘟疫……悄悄的蔓延! 风玲珑看着魑魅和魍魉正在为离墨疗伤,一双星眸敷上淡淡的忧伤…… 明日和弄月在一旁悄悄的擦着眼泪,看着离墨暗沉的脸色,不忍心看的偏到了一侧。他本就服下暗凕火珠,加之并无天界三物的加持,如今经历了梅林一战,早已经耗损了所有的心神。 “姐姐,”木儿喏喏的扯了下风玲珑的衣袖,“主君会有事吗?” 风玲珑微微摇头,神情淡漠的没有任何表情。那日大战的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她并不知道,只是在醒来之后,人已经被魑魅和魍魉带回了箫悦楼。 离墨的伤很重,魑魅和魍魉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二人因为本就无魂无魄的缘故,倒也并没有大碍……置于那人和天君最后如何了,她不知道。只是后来听魑魅和魍魉提及,夜扰来了,最后消失了……然后,天地间便归于了宁静。 宁默沣和福东海带着沅儿回了皇宫,沅儿因为悲伤过度始终不愿意醒来,太医用了好药也是无法。她在床榻边儿陪了七个日夜,却不见转醒……这些天,她静静的听着关于大陆上的事情。日昭国国君陆少云扫荡了国内不平,却也大伤元气。夜麟国失了国君,因为夜扰嫔妃甚少,又没有皇后,太上皇最后辅佐了夜扰后宫里一位地位甚低的皇子做了太子。只是,太上皇痛失爱子,和太后几乎一夜白发…… 西苍天灾甚重,好在平日里国家被欧阳景轩打理的有条不紊,加之国库充盈,倒也应急得到。只是,有一郡县从冻死的牲畜身上突发了瘟疫,如今有蔓延之势,颇为棘手。 欧阳晨枫派了太医院前往,不得其法,欲这两日招欧阳泓钰回来,让欧阳玉琮顶替欧阳泓钰前去赈灾,他自己则去染了瘟疫的郡县看一看……到底是医者,心怀了天下。 箫悦楼比往日萧条了许多,毕竟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可在这里醉生梦死的人也不少,从来不缺千金买醉之人…… 所有的事情风玲珑听着,她贵为西苍国母,想要知道什么,还真不是难事。可是,那又如何?她不知道那人的事情……从那日过后,所有的一切都和那人无关。仿佛,那人从来没有从她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他是天君!那个拿着翠玉笛,始终一脸冷漠,不太情愿搭理她,却总是在她闯祸惹事时无奈蹙眉,伸出手帮她的那人…… 谁都不知道,天君竟然是有两位……纵然那时她疑惑过,奇怪过,却又如何能想的明白?若不过他的出现,她也许就不会纠结在离墨和他之间,到底是噙了顽劣的心思。 暗暗一叹,风玲珑收回视线缓缓转身出了箫悦楼……石板路上的雪已经清扫干净,温暖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而下,透出温暖,却暖不了她的心。 千年前,不顾她想要终结一切的心,他跳下轮回道陪她……只是淡淡一句“别怕”让她心生了留恋。六载前,他不问她意愿,径自背下她的仇恨,甚至以身尝蛊,却最终各自天涯。如今……他握住她的剑直直的刺入他的心扉,可曾想过天人永隔,她忆起时的痛苦? 最后倒好,一声交代没有,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他就好似消失了一般。 风玲珑星眸微垂,滑过一抹恼怒的气愤……欧阳景轩,你回了天界便好,你永远不要回来……纵然回来,看我会不会原谅你一次又一次! 缓缓停住了脚步,风玲珑只觉得心扉添堵的慌。纵然气恼,可她还是希冀着他只是神格恢复回了天界……却不愿意他消失在这三界里。天涯分离,至少还有思念……可天人永隔呢? 那没有她的五载有余……那人是带着如何的沉痛和悲伤一日复一日的过来的? 你痛过,便要我如此痛着吗? 风玲珑只觉得鼻间酸涩的厉害,一阵寒风袭来,仿佛直直的冷到了心扉…… “姐姐……”木儿感觉到风玲珑身上的悲伤,微微嘟了嘴软软的道,“他会回来的,主君也会醒来的……殿下也会没事的……”她着,不由得抿了嘴,感觉这话连自己都服不了。 风玲珑嘴角滑过一抹涩然,暗暗轻叹一声,“走吧……”话落,她率先抬了步子往皇宫走去。 皇后本在六载前殇殁一事举国知道,可如今皇后依旧活着,皇家自然有一套法……而如今百姓又忙着抗灾,自然大家的心思也就很容易被拉走,不会纠结在皇后为何复活一事的真伪上。 风玲珑回宫后并没有回未央宫,从那日回来后,她就不曾住在凤鸾宫,那里住过短暂的日子,如今想来却都是伤和痛。倒是未央宫曾经的所有,都让她心里满满的……至少,那里有那人曾经甘愿为她所做的一切。 “姐姐,去看看殿下吗?”木儿扇动了下眼睫。 “先去趟御书房吧。”风玲珑淡淡开口,如果沅儿有任何动静,自然有人前来汇报,如今西苍“天灾”面前,她不想在那人不在的时候,让局势发展恶劣。 欧阳泓钰到底是跟在欧阳景轩身边许久的人,处理事情虽然没有欧阳景轩杀伐果断,可也是一板一眼的遵循了他一贯的作风。何况,欧阳晨枫不在,有宁默沣和顾老在旁协助,倒也并不手忙脚乱。 “参加皇后……”众人见风玲珑进来,纷纷行礼。 风玲珑淡淡一笑,“私下就免了……我过来就是看看那边的疫情如何了?” 三人一听,均是愁眉不展。 见此,风玲珑也不由得颦蹙了秀眉,“再得不到有效控制,怕是疫情会越来越严重了……” “若是三哥在……”欧阳泓钰突然停了嘴。平日里,他本事淡漠之人,除了欧阳景轩鲜少有能让他上心的事情。此刻也是因为形势难,一时竟是忘记欧阳景轩此刻在风玲珑面前着实不宜提及,“三嫂……” “无妨。”风玲珑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是悲伤亦或者什么,“那人医术高明,有他在,确实有可能解了眉之急。”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这里,宁默沣是知道那日梅林之事的……虽然,最后也昏迷了过去,可有司徒宛心的缘故,前思后想,倒也明白了一些他人所不懂的。 就在御书房内一片凝重之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疑惑之际,就见福东海疾步跑了进来,“梅主子,殿下醒来了……” 风玲珑一听,星眸中瞬间划过喜悦,想也没有想的,只是凭借着本能的依然起身就疾步往外走去…… 欧阳泓钰等人互视了一样,不确定的又看向福东海,见他笑着点头,众人纷纷嘴角噙了笑的也跟了出去。连日来的愁云惨雾,此刻也才稍稍见好。 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后,福东海从梅林回来就在东宫伺候着。白芷和梅子也都日夜更替的照看着欧阳沅,众人连日来沉重的心情,也在他开口喊着“父皇、母后”时变成了惊喜。 欧阳沅刚刚醒来,精神还不是很好的坐在那里,一张如陶瓷般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无喜怒哀乐的欧阳沅。 梅子和白芷相视一眼,二人竟然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劝慰。如今皇上到底如何了,没有人知道……那日回来的人也是三缄其口,只是皇上会回来……可到底是贴身之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知道些许的。 欧阳沅垂着眸,脑子里始终滑过梅林里,欧阳景轩手握着风玲珑的剑,在自己的心扉上狠狠的刺下的场景……他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父皇还要这般做,他只是知道,母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的疯癫悲恸,还有他冲破所有的情绪一下子让他无法承受。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欧阳沅抬眸看去……就见白色衫裙点缀红梅、披着大氅走进来的风玲珑。微微扇动了下眼睫,嘴也跟着抿了起来。 风玲珑到了欧阳沅跟前儿,就半蹲了身子,上下打量了圈儿,见确实是醒了,星眸顿时氤氲了浓浓的水雾,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没有人知道这些天她撑得多辛苦。那人消息全无,沅儿和离墨双双不醒,西苍灾害连连……她从来不知道,她脆弱至此,每每无人之时,都是以泪洗面。 可纵然这样,她也不敢让他人知道她的悲伤,只能这样撑着……那人不再,他的国,他的兄弟亲人,他的百姓子民都在……那也是她的责任。 泪,滚烫了脸颊,风玲珑闭了眼睛,将欧阳沅狠狠的揽着,嘴里不停的喃着“对不起……”。 欧阳沅没有动,任由着风玲珑抱着自己,一双如黑晶石的眼睛轻轻扇动了下,竟是不知道要如何话,也不知道要如何动作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母后……应该比他还痛吧? 父皇就那样抓着她的剑,她眼睁睁的看着手中剑刺入了父皇的胸膛…… 欧阳沅适时的抿了嘴,可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本能的,胳膊也抱住了风玲珑,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彻底的让风玲珑这些天来的坚持瞬间瓦解。 她恨,她怨,她怒……那人凭什么来决定她的人生?纵然是为了她好,可他可曾想过她的意愿?独自活着,纵然有千般万般的可能,可这些可能如果没有他,又有什么意义? 泪,汹涌的一如决堤的河坝,一发不可收拾……风玲珑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在欧阳沅面前太过失态。她为人母,却不曾尽到一位母亲的责任,又怎么可以在沅儿目睹了那样一幕的情况下,让他看到她绝望崩溃的样子? 欧阳泓钰等人站在寝宫门口,看着相拥而泣的风玲珑和欧阳沅,纷纷心中酸涩难当。一旁伺候的白芷和一向淡漠的梅子都偏了头悄悄的擦拭着眼泪……皇上和皇后,仿佛总在不停的错过,明明他们相爱逾过生命。 是什么悲伤染得整个东宫都变得阴沉沉的? 又是什么让每个人的心添堵的无处发泄,直到……空气中有着什么东西是所有人迫切却又此刻害怕的东西在流转着? “三哥!”欧阳泓钰率先发现了欧阳景轩,惊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生怕是他产生的幻觉。 欧阳泓钰的一声惊呼,惹得所有人一惊,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东宫院中,一袭白袍独自伫立,风微扬起那人衣袂墨发,竟有股遗世孤独的落寞溢出。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只是一双深邃的凤眸透过众人让开的缝隙,看向了身体猛然一僵的风玲珑。 风玲珑几乎以为是自己太过想念那人,模糊的视线才会出现了那人的影子……直到白芷哭笑着急忙道:“娘娘,是皇上……真的是皇上……皇上回来了……”她方才惊觉,原来真的是那人。 359.358、大结局(三)美人生气很麻烦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的视线在空中相对,在相撞的那瞬间,天地间仿佛没有了其他,独独剩下彼此……可这样的视线相对并没有所有人预计的那样,饱含了浓浓的思念。? 欧阳景轩抬了步子,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前,他并没有走的很快,却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的迫切……他想她,疯狂的想她! 那日,梅林一战,他得夜扰,也便是千年前一直相伴在玲儿身边的那红梅树散尽灵魄将他几欲和炽一同魂散了的神格聚拢,才有了最后的水火二系天君的融合。 他需要重回执掌天界,纵然不愿被天尊那老头和天圣母摆布,可他却也明白,只有在高位,才能护得她周全……一如在西苍!皇位他不是非争不可,可偏偏只有皇位能够让她不受任何伤害…… 想到此,欧阳景轩的脚步微微迟疑了下……是不受伤害吗?她纵然淡漠,却一直深深悲伤,以至于最后纵然红梅相伴,却也保不得她一缕魂魄,等到他拿到蛊毒的解药。是天意还是人为,始终……他们在不停的错过。 可纵然如此,他也必须无奈的接受……天圣母的对,如今这天地间想要阻止他做任何事情的人已经没有。但是,天下万物,无论三界六道,相互制约本是天地之气,而如今能够制止他的,天圣母却是有办法。即便没有,想要在他手下伤的她也是有办法的……他就算心有不愿被人摆布千年,可依旧还是要执掌了那天君之位……何况,这人想要天下盛世,想要万民祥和安乐! 天界千年无君,虽然对于天界来不过数年之久,却也堆积不少事情……他只能不眠不休的处理。临行,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去做……只能忍下相思蚀骨的情,只能看着她越发淡漠,就仿若回到了她那年初入王府的时候,明明心里藏掖了太多的事情,却依旧能够冷眼看待身边所有。 他喜欢如今她这般冷静,却也怀念当初天界那个总会给他惹了麻烦的女子…… 越过欧阳泓钰等人,没有理会众人一直看着他惊喜的目光和宁默沣噙了审视有些恶毒愤怒的视线,跨了高高的门槛后,却是再也无法走动一步……只因为,风玲珑就在他跨过门槛的那刻,冷漠的收回了视线,没有理会自己脸颊上的泪痕,只是径自给欧阳沅擦拭了下,然后起身就将欧阳沅抱了起来…… 欧阳景轩心扉因为风玲珑的动作有些忘记了跳动,那样的窒息明明刺痛却让他欣喜若狂。这个人如今是他的妻,她抱着的是他们的子嗣……多少次梦中都有着希冀,她抱着或牵着沅儿走向他,满眼的都是……情意绵绵。 “玲……”欧阳景轩开口的话还来不及尽数脱口,风玲珑已经淡漠的抱着沅儿,在所有人或惊诧或噙笑的视线下,越过欧阳景轩,不疾不徐的出了寝宫。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的转身看去……正好对上欧阳沅还含着泪的视线,不过只是一眼,那家伙已然将自己的脸埋进风玲珑的脖颈中,竟是有些懒得理他! “……”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菲薄的唇更是缓缓抿着,一张俊颜上透着的全然是让人心生了避让的寒气。 宁默沣这人最懂欧阳景轩,立马退开几步,嘴角微勾,眼中也是噙着看好戏的态度,微微躬身道:“臣还有事,臣告退!”话落,也不管欧阳景轩有没有开口,径自起身就追着风玲珑而去,还远远的传来叫嚷的声音,“殿下,上次我们不曾下完的棋局还算不算……嗯,既然算,臣就随您一同将棋局解决了……” 欧阳景轩的脸更黑了,就算一向对他和风玲珑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太过参与的欧阳泓钰都有些被他身上的寒气逼的暗暗咋舌的同时,摸了摸鼻子,嘴翕动着想要宽慰两句,却又不敢开口。 “咳咳……”顾老倚老卖老的轻咳了两声,见欧阳泓钰看过来,以为他要劝慰两句的时候,却听他老神在在的道,“这天气乍寒,老臣如今身子也是见不爽……”着,他一脸认真的躬身,“皇上,容臣回府憩,明日早朝,臣等皇上决策!”话落,他就在欧阳泓钰怨念的视线下,也离开了东宫,直到出了门,方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本来就够冷了,现在皇上回来是准备将东宫变成冰宫吗?”他自喃了句,摇摇头,直接出了皇宫,去了箫悦楼。 欧阳景轩站在原地没有动,宁默沣那人脸皮和脾性一向如此,顾老到底再次入宫是帮欧阳景轩的……二人这样一走,倒是让欧阳泓钰颇为尴尬的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虽然三哥一向和他关系很好,可到底是帝后之间的事情,他横插在中间不合适……只不过,他此刻走,好像也不合适…… 左右为难的欧阳泓钰暗暗咧嘴了下,硬着头皮就道:“那个……皇兄不在的时候,因为天灾闵行镇突发了瘟疫,二哥已经带着太医院……的……人去了……”他看着白色衣袂翻飞,嘴角一抹淡淡的笑,难道,“三哥还是挺着急的嘛,我还以为就这样还要耗一会儿呢!” 阴郁的心情难得染上了一抹笑意,欧阳泓钰见欧阳景轩消失在了东宫的宫门口,也就看看左右侍候的宫人,最后视线落在一直在当隐形人的福东海身上,“你这老奴,将自己完全给隐匿了。” 福东海一笑,躬身回道:“王爷,爷儿回来,本期盼着梅主子能够开心……可显然,梅主子落了气。王爷到底是爷儿的兄弟,可奴才只是个奴才……总不能顶风而上!再了,奴才已经老了,您也不能看着奴才就扫了老虎尾巴不是?” “……”欧阳泓钰一听,气不打一出来。这福东海是指着他们几个将三哥的气给磨完了……微微的寒风袭来,欧阳泓钰哼了声,气恼的骂了句后,一拂衣袖,转身也离开了…… 外面的阳光大好,照的人暖洋洋的,微微扫去了冬日的寒冷。 风玲珑抱着欧阳沅就这样走在宫里的径上,面色平静。欧阳沅也十分乖巧,就这样搂着她一声不吭,不问不,静静的陪着。 沿途有御林军和一些宫人,见到二人,纷纷退到一边儿,高呼着“参加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可风玲珑却依旧不话,任由这些人是跪着还是起身,也不理会。 脚步不自觉的走向了冷宫的方向,入了后宫,自然会遇见那些独守空闺的后宫嫔妃们。一个个脸色有着不愿,心中也是疑惑风玲珑复活,可到底该有的礼数,谁也不会少了…… “天气虽暖了少许,”兰妃和冷嫔已经淡笑的迎了上前,“姐姐这也不曾多着件衫?”兰妃有些嗔恼。 风玲珑浅笑,她本就长的绝美,此刻如此淡然一笑,正好阳光透过荒芜的枝丫,在她脸上打出斑驳的影子,竟是美的让兰妃微微一愣…… “皇上回宫了!”风玲珑淡淡开口,看着几位嫔妃脸上露出的惊讶和欣喜,“怕是等下就会朝这边儿来……”话落,她视线里收进的更是那些嫔妃眼底的欣喜若狂。她依旧淡漠如斯,只是淡然的看着兰妃和冷嫔道,“兰妹妹和冷妹妹可否陪本宫去趟冷宫?” 兰妃和冷嫔相视一眼,随即都是微微噙笑的点了点头……冷宫对后宫嫔妃来,其实是个禁忌,没有哪个嫔妃愿意去冷宫。可如今,纵然后宫繁华,却不得皇上临幸,早已经不是冷宫似冷宫了。何况,如今冷宫反而成了禁地,那是皇上思念风玲珑之处,倒是比任何一处嫔妃的宫殿来的要金贵许多。 风玲珑再次看向那些嫔妃道:“皇上回来,大家都是这后宫里为皇上排忧解乏的娇人儿……本宫身体不好,心力怕也是无法周旋,以后倒是指望妹妹们同心。到底……这后宫冷清,沅儿也便聪儿一个兄弟,倒是孤寂了去……”话落,她淡淡收回视线,“本宫言尽于此,皇上那边儿,自然会有本宫周旋,各位妹妹们倒是都有机会。” 嫔妃们不知道此刻风玲珑意欲何为,兰妃和冷嫔却是蕙质兰心之人,虽然不甚明白,却比这些个听闻皇上要来已经兴奋的忘记思考的人要来的清明。 风玲珑抱着欧阳沅在兰妃和冷嫔的陪同下去了冷宫,欧阳沅冷眼看着那几个嫔妃,脸儿都皱了起来……初醒来,这先是哭了一场,此刻又卷入父皇和母后的“争斗”中,他也是够了!不过,父皇也是活该! 欧阳沅心中愤愤,最后索性不去看的收回了视线……正好,余光瞥见远处白色身影翻飞,却被一帮子行礼的嫔妃给拦住了去路…… 欧阳景轩看了看远处已经渐行渐远的人,微微蹙了剑眉,一双凤眸微眯之际,透着不快。 安好等人独守空闺六载有余,如今皇后发话了,也就顾不得此间有什么猫腻,径自道:“皇上回来,臣妾等人不曾远迎,还望皇上恕罪!”她本是大方之人,可也耐不住空闺寂寞,此刻风玲珑发话,她心中亦是噙了莫大的期盼,“方才皇后姐姐言及,要带兰姐姐和冷姐姐走走,让臣妾等人好好伺候皇上……”着,她微微垂眸,尽显了娇羞。 安好开了头,剩下的嫔妃自然也是一个个不甘落后。之前皇上不入后宫是因为皇后,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也明白皇上极宠皇后。如今皇后发了话,怕是以后雨露共沾之事有了盼头,自然谁也不愿意落了后。 欧阳景轩听着嫔妃们一个个嗲出了新高度的声音,眉心皱的更紧,视线从头到尾都随着风玲珑移动,直到出了视线方才气恼的收回:“皇后如此的?”他轻咦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有大胆的嫔妃已经娇羞的回应,“回皇上,皇后娘娘希冀姐妹们……”她着,脸颊上染了红霞,“希冀着姐妹们好生伺候皇上!” “……”欧阳景轩的脸再次变成了阴郁的! 可这些个一时间被幸福来的太突然的嫔妃没有发现,只是见欧阳景轩并没有离开,以为真的有机会,一个个已然拥了上前……希冀着他陪自己回宫用膳坐下棋弹琴等等的理由五花八门的,自然,最后的目的都是希冀着能拐着皇上上了凤榻的。 欧阳景轩的脸已经越来越黑,先不要之前他就是个杀伐果断,看似随和实则狠戾的人。如今这般身份,这天地间还能有谁放在眼里?本一门心热的回来,如今遇了冷脸,他心中本就已经不快……此刻倒好,风玲珑弄了后宫嫔妃来堵他! 越想脸越沉,欧阳景轩只是冷冷的撂下一句,“晚上朕设了宫宴,各位‘爱妃’就一同前往吧……”话落,他已然冷漠的越过众嫔妃,大步流星的往冷宫而去。 冷宫今年的红梅开的极好,虽然经过那日大雪已经落了不少,却如今还是娇艳了眉眼,一如当年。 兰妃和冷嫔心中好奇,这皇上回来了,皇后好似不但不开心,反而有推离的趋势。 欧阳沅去摘了朵梅花,示意风玲珑微微蹲身,然后将那红梅斜插在她的发髻间,顿时映衬的她白皙如雪的肌肤娇艳了几分,“母后真好看!” 风玲珑浅笑,星眸微动,“要不怎么会生出沅儿这般俊美男子?”她语气有着几分狡黠的灵动,惹得兰妃和冷嫔都掩嘴而笑,直附和了声。 风玲珑轻轻抚摸了下欧阳沅的脸颊,随即起身拉了他的手,视线不自觉的看着那娇艳欲滴的红梅……这些天,她总会做一个梦,本就伤感的现实变的越发感伤。 “她常此这般靠着红梅树,仿佛每次都会在这一棵上……她许是自己没有发现,可她被任何人的执念都要深。正因为如此,我附有天地之灵气,才能幻化成仙。” “主君,有些事情梅无法去做,可主君可以。” “主君甘愿为她,我又怎么会有半分犹豫?” “我化羽成仙不过是因为主君对她心生了保护执念……从天界到魔界,她每每对望的梅树,里面都附有了我之魂。虽然不该,到底也是对她生了贪念……” “只是恨自己念力太浅,最后并不能帮主君一直守护她……好在,最后还能为她守护主君,也算是梅功德圆满了。” “主君,梅虽然生了贪念,到底也是因为主君的加持……好在主君爱她逾过生命,梅就算消失在这天地间,也是值得了……” 风玲珑心中大恸,淡然的脸上透出一抹掩饰不去的悲伤……夜扰原来就是她在天界一直靠着的那颗梅树。他最后竟然甘愿随她回了魔界……他羽化成仙,那是多大的造化才可以? 轻抿了唇,风玲珑心中愧疚,却已经来不及对他一句,三年又三年的等待……她始终负了他! “母后是不是很生父皇的气?”欧阳沅仰头问道。 风玲珑收敛了心思,垂头对上欧阳沅,“沅儿呢?” 欧阳沅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有,不过应该没有母后浓郁。” 风玲珑嘴角勾了抹自嘲,“没有人愿意接受别人安排的人生,纵然是千般万般好……”她淡淡开口,“你是吗?欧阳景轩!” 原来,本站在身后的兰妃和冷嫔在风玲珑陷入对夜扰的悲伤的时候悄然离开,欧阳景轩就站在不远处……她知道,只是,不曾破。 欧阳景轩被风玲珑一句噎得本要开口的话又吞咽了回去……他气恼她将那些嫔妃安排给他。可不过是一件事,他都如此生气,何况他六载前安排了恨,六载后又安排了让她“杀”了他! 风玲珑轻叹一声转身,朝着欧阳景轩走去……没有之前的冷漠,却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在欧阳景轩两步外的位置停下,风玲珑一双星眸静静的看着他问道:“上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听她关心,欧阳景轩顿时大快,深邃的眸子里泛出的都是笑意的点点头,“都处理妥当了。” 风玲珑点点头,“他呢?” 这个他是谁,欧阳景轩知道,“这件事情……” “嗯,我知道,是不能的。”风玲珑倒也明了。天君是两位,这就算是天界的人都是没有人知晓的……如今楚凌何去何从了,怕也是秘密。可她却知道,这人如今已经重掌了天界,只是着身份,怕是发生了变化。 欧阳景轩心中突然又沉闷了起来,风玲珑的聪慧本是他喜的,可此刻竟是讨厌起来……还是天界时,那个整天闯祸的玲儿来的可爱,至少他此刻不会面对她的聪慧而无措! 想来也是可笑,一个西苍的皇帝,也是如今天界的君……竟然会出现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如何应答的局面。 “玲儿……”欧阳景轩软软的唤了声,倒也不怕颜面尽失。在她的面前,他从来都是弱者。 可显然,面对这个聪慧的强者,欧阳景轩发现示弱也是徒劳……最后,只能实现下意识的看向欧阳沅。可欧阳沅倒好,直接撇过脸不去看他,表明立场……他现在和母后是一伙儿的! 360.359、大结局(四)你出墙一寸我挪墙一尺 欧阳景轩再次沉了脸,俊颜上全然是一片阴霾。手机看小说 看看欧阳沅是打定主意不想帮他,他也只能暗暗一叹的再次唤道:“玲珑……” 嗯,换了个称呼!原来,他这一国之君词语能够匮乏的除了喊名字,不知道要如何话! 风玲珑轻叹一声,微垂了敛去眼底不清的思绪后抬眸,轻轻问道:“能不能和你讨要几样东西?” 欧阳景轩没有话,只是从袖兜中掏出三枚不大的瓷瓶,“本来早就该回来了,拖了几日……你是知道的,纵然我是那般身份,那三样物什也是不易得到。”他的婉转,却私心的确实想要风玲珑心疼。 天界并不是如外界所言的那般祥和,万物都是相克相生的。再吉祥的地界儿,自然也是有穷凶恶极的东西出现。不如离墨所需要来镇住暗凕火珠的三个极恶之物的灵丹精元。 风玲珑微微垂眸看着那修长如玉的手中安放的瓷瓶,心里到底滑过深深的触动……千年前,如果不是这些个东西,也许很多事情不会发生。 自嘲一笑,“你便知道我一定会要。”风玲珑着,抬眸看向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薄唇浅扬,狭长的凤眸深处透出一抹骄傲,“你的心思……我什么时候不知道过?”离墨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如今人界,都是你心里无法割舍的一个人,也是特殊存在的。看着他烟消云散你自然是不愿,何况,我怎么会容忍一个人因为你消失后,成为你心中永远根深蒂固的存在?! 这些话,欧阳景轩自然不会和风玲珑,她如今聪慧,可有些事情上依旧是执着认死理……虽然和离墨还有一场君子之战,但是也不能再次输在天意上。 “我去看看他……”风玲珑着,拿过欧阳景轩手里的东西。她此刻暂时不想和这人待在一起,想念是一回事,生气却也是另一回事。有些事情始终横在中间,他和她都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陪你……”欧阳景轩心中一涩,却也知道此刻不该是任由着她去做的时候,“到底那日帮了大忙,何况以后我和他之间公私牵扯甚多,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不用了。”风玲珑淡淡开口,捏了捏欧阳沅有些不安的手,“离墨怕是醒来的时候,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你……” 如今这人归位神格,重掌天界神君……魔界和天界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纵然因为一个她二人联手,却也不能排除了彼此间的间隙。何况,离墨怕是最不愿的,就是这人此刻的“施舍”,他宁愿死,这份恩情也是不能欠下的。自然,也是于公于私…… 欧阳景轩岂会不明白风玲珑此刻的意思,但是他有他的执着。离墨不能死,至少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死! 他自私也好,他霸道也好……总之,千年前的渁已经死了。那种甘愿在人身后为他人做嫁妆的事情他是再也不愿意做了。这个天下,乃至三界六道,没有人可以从他身边抢走她……否则,他便大开杀戒,灭了三界六道! 思及此,欧阳景轩的神情已经变得阴戾,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缓缓眯缝了起来,里面有嗜血的寒光乍现。 “父皇……”欧阳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欧阳景轩,有些怯懦的唤了声,仰着头,瞪着眼睛审视眼前明明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风玲珑轻叹一声,“你又何必?”他心里想什么,她知道。 欧阳景轩觉得自己就是找不痛快,明明看不得她为难,却又忍不住的让她为难……情爱一事,他始终没有参透的透彻。 “我今日不跟便是……”欧阳景轩轻叹一声。 风玲珑微抿了下唇,想什么,却也只是翕动了下唇角,最后到底什么也没有的拉着欧阳沅离开了…… “晚上我设了宫宴,你记得回来!”欧阳景轩的话轻飘飘的从身后传来,有着一抹不自知的期盼。 风玲珑停顿了下步子,却什么也没有,最后拉着欧阳沅消失在了欧阳景轩的面前。 风玲珑离开后没多久,兰妃和冷嫔就走了进来。二人刚刚也只是退到了门外,里面的谈话听的真切……她们知晓皇上深爱着皇后,却哪里见过他如此这般的卑微? “皇上就人后着皇后姐姐这般去了?”兰妃是欧阳景轩心腹之人,明白皇上心里这会儿不痛快,却也忍不住的问了出声。 欧阳景轩眉眼一挑,菲薄的唇勾了抹若有似无的邪笑,一如当初王府时的恣意,就听他语气略带了慵懒的缓缓道:“朕有何不敢?”嘴角的笑意蔓延到眼底,“到底还是朕的后……她想出墙,朕就有着她,大不了朕辛苦点儿,她出墙一寸,朕便挪墙一尺!” “……”兰妃和冷嫔相视一样,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雾霾,仿佛顷刻间烟消云散。 “兰妃和冷嫔各自回宫吧……朕今天晚上会在揽月阁摆下宫宴,你们就一同过来吧……”欧阳景轩淡淡撂下话后,径自离开了冷宫。 外面,福东海恭候这,见他出来,急忙上前,“爷儿……”他试探性的先问了声,然后大着胆子,着性子的试探性的问道,“奴才给梅主子和殿下备了轿辇……梅主子和殿下去箫悦楼了。” “嗯。”欧阳景轩脚步不停,轻应了声表示自己知晓,“备马。” 福东海一听,顿时大喜,“爷儿是要去找梅主子?” “谁朕是要去找她?”欧阳景轩淡淡撂下话,看着福东海面色一僵,他却一脸无谓的淡漠道,“朕只是去箫悦楼……” 这不都一样吗?福东海暗暗翻了眼睛,这爷儿如今身份不同了,怎么变得……思绪被欧阳景轩淡漠丢过来的一记眼神吓的缩了回去,他急忙了声后,就去备了马。 风玲珑前脚才到箫悦楼,欧阳景轩紧随其后的就到了,不过,他却是不是来“找”风玲珑的,只是在到雅阁喝茶听曲儿的。 皇上来了……不,是天君来了,明日和弄月亲自伺候的。如今这位主儿已经不单单是西苍帝,还是可以在主君身体不好之时,趁人之危的天君。虽然,他们是有些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还是要盯紧点儿。主要是,现在姑娘和这人牵扯不清……之前就已经难办,如今倒是越发难了。 “离墨不在,这茶都变得索然无味了……”欧阳景轩微挑了眉尾,“嗯,想不到到了这人界,本君和他倒是也惺惺相惜了成了君子之交。” “……”明日和弄月不曾应声,只是都暗暗翻了眼睛。 欧阳景轩哪里看不穿二人的心思,这伺候是假,来盯着他是真,“就是不知道……魔君得我如此恩惠,要用什么来还我这份恩情?” 明日黑了脸,如今这般情况,他们还真想骨气点儿他的恩惠他们不稀罕……可是,没有那三样物什,主君会死。此刻听欧阳景轩这番话,他也只能郁结在心的忍着,别无他法。 弄月这人脾气暴躁,遇到事情也不如明日沉稳,听到欧阳景轩的话后,就暴跳了起来,“我看你是指望着主君不纠结姑娘吧?哼……我看你是白日做梦!” 欧阳景轩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笑,“嗯,天界到不比你魔界,终日难得有阳光之时,确实适合做梦!” “……”弄月被欧阳景轩一句话噎得无言以对,只是气恼的鼻子里哼了声,偏头看向一侧,决定不去看欧阳景轩,省的自己找不痛快。 后院内,风玲珑亲手将三粒颜色各异,却鲜艳之极的极恶内丹喂与离墨。是时,魑魅和魍魉双双动手,为离墨推宫过血,不一会儿,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离墨那日梅林受伤虽然颇重,却根本不在伤势,而是在服下暗凕火珠后,用了灵力导致身体无法负荷天界神物的反噬导致。此刻服下这三粒内丹,自然会压下暗凕火珠透出的反噬之气,渐渐融合。不同于欧阳景轩,如今是融合了炽和渁所有的灵力,自是强大的天地间已经几乎没有对手。可此刻的离墨却不同,他是借由了天界神物和极恶,怕是以后想要从他手中讨得便宜,也是难! 欧阳景轩从天界带下这三物,救离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屑和不是和自己同等级别上的人争。何况,事关风玲珑,他要的是绝对性的压到,而不是某种意义上的想让! 离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药服下去的一个时辰后,风玲珑并不知道欧阳景轩跟了前来,只是抱着因为初醒加上事情颇多下废了心力而睡着的欧阳沅,静静的等着离墨醒来…… “醒了……”淡淡一句,轻柔的仿佛沉睡千年后的飘渺。 离墨看着风玲珑,墨瞳微深。虽然他这些天没有醒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当然,方才她亲手喂下他内丹,他也是知道的。 墨瞳渐渐变得深邃起来,离墨缓缓起身,看了眼睡在榻上,头枕着风玲珑腿的欧阳沅,手轻轻一拂……风玲珑顿时颦蹙了秀眉,就听他缓缓道:“只是让他睡的熟一些……”话落,他起身,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道,“我带你离开!” 看着离墨一脸的认真,风玲珑并没有对他的话有太多的情感表达。没有丝毫的想要去拒绝,自然,也没有一点儿赞同。 “我应承了那人,晚上的宫宴我会出现……”风玲珑淡淡开口。 离墨听了,自嘲一笑,“那人君子,到显得我人了。” 风玲珑皱着眉,“离墨,有些事情不是你们两个就可以解决的了的……”她轻叹一声,“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如今,能解决的,其实只有我!” 离墨沉默了。 她的很对,其实这件事情他历经人界千年也已经看得明白……情爱之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他和天君,或者他和欧阳景轩争得你死我活的又能如何?最后的关键,还在她身上…… “他让我欠下这份情,倒是让我想人,都不能人了。”离墨苦涩一笑,如果此刻他非要带玲儿走,其实是可以的。而玲儿也自然会跟他走,哪怕她心里割舍不下欧阳景轩……千年前,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她是他亲手从并蒂莲下摘下,就已经注定了根本。而天君是她并蒂的心思,变是无法割舍的命脉……根和命脉,之于她来,两难! “他在前楼,一起过去吧……”离墨淡淡开口。 风玲珑微微皱眉,却也只是瞬间恢复了平静。点点头,将欧阳沅轻轻放下,拢了拢盖在他身上的大氅,和魑魅魍魉点点头示意了下,她和离墨一同去了前楼。 皇后还活着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之前欧阳晨枫对此也已经作了解释。这皇家的事情一向是扑朔迷离,百姓们虽然好奇,却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至于曾经疑似和离墨走的极近的白衣戴蒙纱斗笠的女子有可能就是那殁殇了的皇后一,也渐渐有人起了兴趣,却被欧阳泓钰杀鸡儆猴,安了辱没皇后名声的罪名给入了狱,之后如此的人便少了。 离墨不想给风玲珑名声造成困扰,自然此刻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带了她出现在前来……如今他灵力恢复,甚至更加强大,不过捏了个诀,二人已经出现在了欧阳景轩的面前。 欧阳景轩正在拿杯盏倒茶,仿佛知道二人会过来一般,“到底在人界,魔君还是不要给我表演的好……怕受到惊吓!”他的随意,甚至几分玩味。抬眸,视线意有所指的滑过离墨后含笑落在风玲珑那冷着的脸上,嘿嘿一笑,打趣儿的道,“我就是无聊出来转转……你是知道的,我以前转着转着,也是习惯性的来箫悦楼听听曲儿喝喝茶的。” 他这是实话,可却也是骗鬼的话!当然,风玲珑不是鬼…… 风玲珑没有理欧阳景轩,只是径自在一侧坐下,端了杯盏喝了口茶,却觉得茶香中噙着曾经熟悉的淡淡花香,不由得奇怪的凝了眸。 “下来的时候,去了你那茅舍,取了些过来。那些是好东西,你如今身上鬼加持,身体寒了去……”欧阳景轩眸光深深的看着风玲珑,嘴角始终噙着邪魅的笑,“这本就有驱寒的功效,而且能替代鬼和灵宠的内丹融合……等时机到了,我便将鬼给你取了。” 风玲珑没有话,只是静静喝着茶。 离墨眸光幽深,想要开口,却最后吞咽了下去。如今他的能力,为玲儿取了鬼护她周全根本不是问题……可问题在于,这些能力某种程度上是欧阳景轩给的……这人的目的太过明显,就是为了让他在某些时候明明可以,却无能为力。 比如……此刻! 其实,不是他人,是欧阳景轩这个人人! “晚上我在宫里设了宫宴,你一起来?”欧阳景轩淡淡问道,视线看着离墨,不是挑衅,是征询。 离墨也是明白人,到底如今玲儿只是意识恢复,并不是灵力恢复,二人想要护着她,自然是要在人界一段时间的……三界六道有自己的规则,之前动用灵力是迫不得已。如今自然他们还是要和正常人一样生活……除了武功和人界相关的,能不出现还是不要出现好。否则扰乱了规则,最后受损的不是他们,而是玲儿。 “我便不过去了,”离墨淡淡开口,“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话落,他看向风玲珑,“夜扰那日交代了一些事情,既然他如今已经不在,我还是要去为他做的。” 想要勾着玲儿的心,你天君会,我也会! 欧阳景轩但笑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风玲珑微微颔首,嘴角的笑意散开,却让人觉得没有温度。此刻心里却有些后悔……他当初如果知道自己是这般身份,和玲儿有这样的牵扯,跟离墨谈什么君子之约?如今倒好,他也不知道自己挪墙的速度有没有玲儿出墙的速度快! “嗯,这场仗……看来是持久战!”离墨端起杯盏,用了念力。 欧阳景轩脸色未变,淡淡回应,“没事……至少她还是我人界的后,我的妻。我只要心着点儿,不让她出了我的墙头就好。” 离墨一听,倒是也一脸不为意的道:“经历这么多,我也已经看开了……”他故意顿了顿,就在欧阳景轩心里腾起一抹希望的时候,他煞有其事的道,“什么脸皮什么尊严的都是虚的,有时候要不择手段。她出不了你的墙头,大不了我挖墙角进去……” 这下,欧阳景轩是真的没有憋住了,瞬间脸就黑了。 风玲珑虽然不知道二人怎么了,却也知道这安静的片刻,二人必然是暗暗了什么……欧阳景轩的脸这么黑,嗯,这局离墨看来赢了。 “我去看看沅儿醒了没有!”风玲珑放下杯盏起身。 欧阳景轩变脸比变天还快的立马嘴角噙了笑,“我在这里等你和沅儿一起回宫……” 风玲珑顿了下,忍了忍,最后还是点了头。 风水轮流转,这下换离墨黑沉了脸……千年前还好,如今在人界,就如欧阳景轩的,他首先输掉了先机。玲儿是这人如今的妻,西苍的后! 361.360、大结局(五)废除后宫 风玲珑以为可以和这二人“和平相处”,可原来她还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二人如今身份不同,虽然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实则已经暗流汹涌。 已经因为她起过一次战争,她着实没有兴趣在来一次……累! 风玲珑淡漠的离开,欧阳景轩和离墨到也没有什么,直到她走远了,二人之间原本的祥和瞬间被一股阴郁的凝重取代。 欧阳景轩在天界时本是个淡漠清冷之人,可到底如今还带着炽的念和欧阳景轩自身的东西,清冷有之,却多的是邪魅使然。 “天君玩的好手段。”离墨淡淡开口。 欧阳景轩最是轻笑,“没有办法……这天地间就她一个落了心里。也放弃过,也纠结过……如今,若是不争到显得我不够爱她。” 离墨微勾了唇角,“天君的在理。” 欧阳景轩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双狭长的凤眸淡漠如斯,没有任何情绪的道:“其实,你我之间,或者是天界和魔界之间,并不是没有一个平衡点。相斗了这么多年,天界想要收复魔界虽然是一直以来的使命,可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魔界的存在也是在警醒着天界……” “天君清明。”离墨夸奖着,却语气里明显是嘲讽。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长久以来,两界大动干戈也没有停止过。 “所以,我就在这里找了个平衡点……”欧阳景轩突然邪魅一笑,“她在,自然我也不好找了魔界的麻烦不是?” “……”离墨对于欧阳景轩兜了个圈子才到正题上虽然无语,可也不奇怪。如今这人能力已经超然,加上人界十世所累积的种种,早心生了霸道念头,可就如他所,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落了心头,“天君何不退出,我自然也不会在寻了天界的麻烦。” 欧阳景轩轻叹,“唉,看来第一回合谈不拢了。”他仿佛十分苦恼的起身,然后一脸认真的道,“怕是沅儿也醒了,我们就先行回宫了……”话落,他飘然淡定的离开了。 离墨坐在原地没有动,这就是无奈。他们怎么争,玲珑怎么反感不想理……可她和欧阳景轩人界还有牵扯,甚至有孩子! 轻轻叹息了声,离墨微垂的眸子深处滑过一抹无奈…… 明日和弄月对视一样,弄月颇为气恼的就道:“主君,你便就这样放弃了?” 放弃,不曾输便放弃,怎么可能?那是他亲手从并蒂莲上采摘下来的啊……离墨轻轻感叹着,论世事无常,却又怎抵得过这情爱? 欧阳景轩身份不同,只是暗自拍了暗卫远远的吊着风玲珑和欧阳沅后,人便先行回了宫……只不过进了宫门后也就没有走,在里面等着。等到风玲珑轿辇回来了后,迎了上前。 可惜,风玲珑直接带着欧阳沅回了未央宫……将某人就扔哪儿了。 欧阳景轩脸色微沉,可也知道风玲珑心中着实有气。六年前的事情还好,气就气在他抓着她手中剑自残……虽然当时颇多无奈,最要便是不想看到她生不如死的痛苦和纠结。看着她死,还不如他死了算了……但只要的道理彼此都明了,偏偏落在谁的身上都会生气。自然,同样的情况发生,若是玲珑这般做了,他也会恼她。 就是因为知晓,他此刻有些无措,不知道如何面对…… 守门的侍卫和巡逻的御林军见皇上被皇后撂下了,纷纷咋舌,这人可是西苍的帝,杀伐果断,冷血的很。六年前的种种和六年间的一切交杂在面前,众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皇上爱惨了皇后…… “爷儿,未央宫的地龙已经挖好了,这会儿通了火……”福东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声道,“可这到底是新挖的,气味重,梅主子怕是身子受……不了……” 话没有完,福东海就见欧阳景轩火急火燎的往未央宫的方向大步流星的奔去,嘴角不由得噙了一抹笑意……只是,笑容中透着一抹酸涩。若是此刻豆子在,怕是要好好的拿爷儿大打趣儿。想着有梅主子在,倒也有恃无恐呢。 福东海心中涩然,想念那嘴碎的豆子就鼻子酸了起来…… 欧阳景轩去了未央宫并没有看到风玲珑,扑了个空。询问之下,才知道她人刚刚到了宫门口,就被何沐箐拦住了,随后二人去了水华宫。 虽然已经还知道了何沐箐如今的心思,可他到底不放心,也就转身去了六载来,除了凤鸾宫和未央宫外,从未曾踏足的后宫宫殿。 “妹妹想要的事情我知道,”风玲珑见何沐箐抿唇,有些嗫喏的不知道要从何起,不由得先开了口,“这事儿怕是等下那人宫宴的时候要。” 何沐箐扇动着眼睫看着风玲珑,明显的眼睛里有着激动,“姐姐不怨念我吗?”她问。 风玲珑淡漠如斯,轻缓的摇摇头,“那人当初噙了要让我断了心思的念头,我包括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是他的棋罢了……要怨,也只是怨他。” 欧阳景轩前脚踏入水华宫,不让宫人通报就听到风玲珑的第一句,心中窃喜,这人始终了解和明白他的心思……可还不及跨脚就听到第二句,顿时沉了脸。 许是因为他而变得气氛凝重,何沐箐等人朝着他的方向开来,顿时一惊,急忙起身参拜。 欧阳景轩却冷着一张俊颜大步流星的上前,一把拉起风玲珑,颇为不温柔。 欧阳沅刚刚想要扯住,就见欧阳景轩凤眸带着警告的看着家伙,冷冷道:“你回东宫准备,晚上宫宴,你一太子如今这般要如何?”话落,自然不会给家伙机会缠着母后,他就想要拉着风玲珑离开。 可他却漏算了一件事情,他可以警告任何人,偏偏有一个人是不受控制的。 风玲珑想要抽回手,他这是干什么……二人之间的事情,还要弄得天下皆知才好? 心中越发气恼,风玲珑也就抽手的动作加重了几分。欧阳景轩怕伤了她的手,也就放开了……不过,他索性微微俯身,一把打横的将风玲珑抱起就往外走去,轻飘飘的落下一句,“沐妃不要忘记晚上的宫宴……如皇后所,今晚朕会如你所愿。” “谢皇上隆恩……恭送皇上、娘娘!” 身后传来何沐箐喜极而泣的声音,一声恭送唱喝的自然也就极为诚心……倒是一旁的欧阳沅嘟了嘴,气鼓鼓的迈着腿就出了水华宫,正好遇上福东海,他气恼的就一脚揣在了他腿上,然后气愤的离开了。 福东海嘴角抽搐,心里越发的想念豆子起来……如果他在,这一脚应该揣在他腿上的。 “景轩,放我下来!”风玲珑颦蹙着秀眉,也没有挣扎。知晓这人此刻心中想法,若是她挣扎,到底在宫人侍卫面前扫落了他的颜面。 欧阳景轩没有医生,只是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一双凤眸暗沉的可怕……他脚步微快,路过未央宫也没有进去,路过凤鸾宫也没有进去……径自就将风玲珑往龙阳宫抱去。 风玲珑暗暗轻叹一声,也就任由着他了……到底,也是她贪恋了这人的怀抱。可她如今不是那个只是为了风部落而来,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风玲珑了。而是带着前世的记忆的风玲珑…… 星眸微动,静静的看着欧阳景轩的侧脸,他长的本就好看,以前邪魅中透着淡漠,如今却因为身份不同,眉宇间有着无法隐藏的霸道。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人脾气这么不好?动不动就掉了脸子…… 欧阳景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脚步,眸光深邃的看向风玲珑……开始,风玲珑也没有注意到,就这样静静的和他对视着,脑子仿佛空了一般,只剩下本能的这个动作。 欧阳景轩喜欢风玲珑这样看他,每次都能从她淡然中看到对他的喜爱……这人前世闹腾的紧,他有时候烦了,就会撂下她一个人在云层后面大叫大跳,适时还顺带着骂他两句,着实大胆的紧。如今她性子清冷淡然,到不是本身就这样……经历过那么多,开始是逼迫自己从容以对,后来倒是不得不如此了。 心中哀然,欧阳景轩的心都拧了起来……也对这人的占有的心情越发的霸道起来。 “好看吗?”欧阳景轩淡淡的话溢出薄唇。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秀眉,倒也没有慌张的收回视线,只是淡淡道:“天界之君,大陆四大美男子之一自是好看的。”微微一顿,她嘴角微勾了抹笑,“不对,如今倒是仅剩下两大美男子了……” 欧阳景轩又抑郁了,这人就是知道如何给他找不痛快!他一生气,自然也想找些平衡,何况,下腹那团火不碰到她还能忍着还能装作没有……这一路抱过来,软香在手,鼻间也全然是她的气息,还能忍得了吗? 其他的君子之约……这人是他的妻他的后,他有权利! 当一个人某些地方控制了思绪后,纵然是强大如天君,冷静如欧阳景轩,也会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比如,直接进了寝宫,然后将风玲珑用最后的意志力轻轻放到龙榻上……不等她起身,人已经整个儿压了过去。 风玲珑倒也没有挣扎,就紧紧的看着这人压下,然后从她的眉眼细吻着一路向下,在她唇舌上留恋了会儿,就迫不及待的扯了她的衣襟,在那为他绽放而开的红梅胎记上,细细的吻了好一会儿。 风玲珑感觉到腿间有硬物抵着,她和这人情爱虽然少,可到底也是为这人生了孩子的,这会儿是什么情况,她心知肚明。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因为局势问题,这人每每偷偷摸摸的去了枫临轩,便将她从头到脚的吻个遍,明明已经难受的紧,也只是忍着。他不想她以后名声有什么诟病,这也是他表达对她的宠的一种方式。 她是戈壁女子,生性到底比中原女子要豪放些许,每次被这人撩拨的起了念想,这人就停了动作,想着也是气愤的很……可转念一想,这人也憋着难受,到不是她一人忍着,也就心里平衡了。 那是,这人紧紧的抱着她,冷哼的就道:“风玲珑,你便乐着吧……将本王逼迫至此,你也算是第一人。回头爷儿去了别人的香闺,你就知道心塞了。” 她却只是淡笑,仰着头就着能亲到的地方就亲一下,惹得这人又气又恼却又欢喜的紧,总她就只会用这招……然后,最后免不了又只能不进行最后一步的亲热一番解解馋。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记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可是,有些东西却陌生了。 感觉到风玲珑的不用心,欧阳景轩气恼着看着剩下的人罗衫半解,露出里面绣了红梅的肚兜和那隐隐约约的雪白肌肤,心下一阵气恼。她如今心中有结,他便这般不能忍的要逼迫与她吗? 做了起身,那腿间的硬物不甘心的还仰着头,欧阳景轩却也只能无奈的忍着……静静的为风玲珑将衣衫拉好,他轻轻开口:“还有一个时辰宫宴也就开始了,我让福东海给你送身衣服过来……等下传点儿膳你先垫垫,宫宴上怕是也没有什么机会吃东西,我怕你饿到。” 风玲珑起了身,轻轻应了。知道这人忍得难受,可心里有些东西放不下,那便是二人之间的隔阂……解决不了,彼此都明白,无法走到最后一步。 “我先去传膳……”欧阳景轩生怕自己又一把将人推到,有些想要落荒而逃的就起了身。可是,人才有动作,细滑的柔荑已然扯了他的手腕。 欧阳景轩偏头看着风玲珑,幽深的凤眸已经染上了难掩的火焰…… 风玲珑轻抿了下唇,最后到底微垂着眸探了上前,在欧阳景轩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道:“景轩,因为一个人,想去一座城。因为一个人,怕去一座城。这座城变成了心里的魔障……” 欧阳景轩听了,一把甩开风玲珑,见她身子受不住惯性的微微侧面倾去……忍着想要去扶的冲动冷眼看着她,微微一哼,“你心里想什么我明白,我心里如何想你也清楚……不管你是玲儿还是风玲珑,这辈子都只能和我纠缠,你懂吗?”他着,凤眸微凛,“你这世虽然不一定是为我而来,可我这一世,却是为了等你!” 话落,他猛然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寝宫。 风玲珑轻叹一声,他……不明白她想要什么。他没有耐心的听她完最后一句“只因为怕城里再没有你……” 欧阳景轩虽然生气,可还是亲自去御膳房传了几样风玲珑爱吃的点,亲手弄了食材药草在炉火上煨了汤膳,等宫宴结束后那人可以喝。 沉着脸陪着风玲珑用了点儿点,他回来后也没有顾上吃东西,此刻也是饿了,连着吃了两碗粥就着吃了几块枣糕。 福东海送了宫宴的裙衫过来,是风玲珑不及穿的后服。大红的缎面儿上是五位绣娘用金线绣出来的凤舞九天,华丽的让天下多少女子为之趋之若鹜? 白芷亲自给风玲珑梳妆打扮的,木儿和梅子就看着……梅子生性冷漠,又一个人在凤鸾宫里那么久,除了和风玲珑初见时的激动,如今倒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倒是木儿叽叽喳喳的不停的着,颇有几分当初丫头的风范……只不过,木儿没有丫头一手的好厨艺。 “娘娘真美!”白芷看着铜镜中的风玲珑,由心赞叹。 风玲珑肤若凝脂,一双星眸顾盼生辉,因着大红的宫装,更是衬着红颜娇媚。九尾凤钗别在发髻郑重,凤嘴里有着几缕流苏垂下,和额间花钿相呼应着,华贵之余不失妩媚动人。竟是比那西苍第一美人的蝶夫人更要妩媚上几分。 当这样的风玲珑出现在一身明黄色龙袍是欧阳景轩的面前的时候,他有那么一刻想要将宫宴取消了……他不想别人看到她这般美貌,这样的美,如红梅在雪中绽放,应该只属于他一个人。 她是他的后,更是他的妻……其实,他在置气什么?不管如何,这人都和他牵扯不清了……光是这点,他就赢过离墨不是? 缓缓走了上前,欧阳景轩在风玲珑面前站定,狭长的凤眸渐渐变得深邃……眼底深处更是溢出浓郁的占有,这样的占有,噙着毁天灭地的霸道。 “终于……有幸还能看到你如此装束的站在我的身边……”欧阳景轩声音低沉而透着嘶哑,是激动也是感动。冷宫那一刻,看着鲜血染了他的衣襟的时候,从未有过的绝望排山倒海的袭来。那刻,他只有想要跟随了她去的念想…… 如今,在这人面前,他有的只是希望,希望此生相伴,天上人间羁绊永远不退…… “朕的后,可愿陪朕笑傲天下?”欧阳景轩突然打趣儿的问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龙阳宫内的人都是心腹,这帝后之间的事情都是清楚的……此刻见欧阳景轩这样问了,纷纷看向风玲珑,又是期盼又是害怕的瞪着她的回答。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到,如果皇后此刻拒绝了,皇上的怒气一定会蔓延今晚皇宫每个角落。 “有何不可?”风玲珑只是轻轻反问一声,顿时,所有人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欧阳景轩薄唇一侧噙了温润的笑意,他探了手,直到风玲珑缓缓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方才笑意渐渐蔓延到了眼底…… 仪仗队开道,欧阳景轩牵着风玲珑的手步向揽月宫……因为灾害,这次的宫宴并没有太过奢华。可也并没有随便……毕竟今晚的事情都很多人来,是一场诀别,也是他唯一能给她们的。 所有人惊艳的看着那一明黄一正红的两道身影,上至百官和嫔妃,下到宫人侍卫,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只有一个感觉……天生一对!同样的气势,同样的睥睨的淡漠,同样的俊雅绝美……而那相牵着的手,更是宣告着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人再能插足一般…… 后宫嫔妃们心中五味杂陈,一个殁了的皇后都可以独占皇上的身心几载,何况如今这般美艳动人的活人?除去几人已然看透世事,大部分的嫔妃心中有羡慕亦有嫉妒,甚至,已经有盘算着什么的心思的人极力的掩藏着自己。 可这一切,当欧阳景轩淡漠的出今晚宫宴的目的的时候,除去几个已然知晓或猜测到内情的人淡然以对,剩下的人都变了脸色。 “后宫六载朕不曾去过……除去皇后,朕从王府开始到后宫,便也只因为某些原因宠幸过一个人。”欧阳景轩着话的时候语气是云淡风轻,不仅仅是大臣和嫔妃们惊愕,就算是风玲珑也是,“褍孝太后是朕之亲母,自便教育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自然,耳濡目染下,朕也只愿意将所有给一位女子。”他着,看向风玲珑,“宫中那次宠幸,倒也是无奈之举……”他轻叹一声,并未做太多解释,“朕对其他女子不感兴趣,倒也不能耽误了各位去……所以,朕决定,废除后宫!” 气氛陡然变的凝重起来,风玲珑淡漠如斯的不曾表现什么,从大臣和嫔妃那里投射过来的恶毒和怨恼的视线她也概然不去应对。这人此举虽然有违帝王常理,可如果真如这人所……不曾宠幸任何人,而那唯一被宠幸过的也被赐死了,那欧阳聪是如何来的? 媚嫔等人更是惊愕,虽然皇宫中众人确实不曾被宠幸,但……王府中她们可是确实被宠幸过的啊?! 仿佛看透很多人的心思,欧阳景轩倒也不怕被人法诟病,只是淡漠的道:“朕有国手之称,想要让人误会些什么,应该不是难事……” 他的话,顿时让很多人都变了脸。风玲珑也是微微颦蹙了秀眉,她没有想到欧阳景轩会如此做,甚至毫不留情面的了出来……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还希冀着的心一下子被硬生生的勒断。 大臣们也已经乱作一团,本该是后回来,帝也出现是喜事,此刻却让人异常沉重。 “可贤王……”有大臣问道,顿时,场面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欧阳景轩,仿佛心中有着什么东西想要冲破出来。 风玲珑颇为淡漠了,欧阳景轩既然方才那般了,想来这件事情也是内有乾坤……只是,叶梦涵当初在王府隐匿在这人的院落里,想来应该是极为重要之人。 “蝶妃是故人所托,聪儿是故人之子……”欧阳景轩依旧一脸平静淡漠,“朕不过是代为照顾罢了。”他嘴角微勾,凤眸滑过大臣和后宫的嫔妃,将众人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炽是故人,倒也不是虚假之言。 蝶夫人淡淡笑着,妩媚的脸上带着让人觉得心寒的嘲讽……果然,他什么都知道。可是,却一直不……他用他的方式替风玲珑报复着,让她们心生了奢念,却只能看不能得。欧阳景轩,你真是好狠的心! 362.361、大结局(六)带着孩子偷跑了 {"rerl":"rder_enter/dedt_hapter.ht?k_id=01602&hapter_id=8526004"} 363.362、大结局(七)你是风儿我是沙 {"rerl":"rder_enter/dedt_hapter.ht?k_id=01602&hapter_id=852204"} 364.363、大结局(八)没脸没皮谁不会? {"rerl":"rder_enter/dedt_hapter.ht?k_id=01602&hapter_id=8529"} 365.364、大结局(九)四人行,两人傻眼! {"rerl":"rder_enter/dedt_hapter.ht?k_id=01602&hapter_id=852865"} 366.365、大结局(十)谁是大谁的毒和药 {"rerl":"rder_enter/dedt_hapter.ht?k_id=01602&hapter_id=8568221"} 3667.365、终章 {"rerl":"rder_enter/dedt_hapter.ht?k_id=01602&hapter_id=858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