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天堂的我爱你》 楔子:我是扬子 宁扬子,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扬子,扬子。 我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性格些许孤僻,也可称作温和。 值得庆幸的是,我有一个比较牢靠的家庭,之所以说牢靠,是因为我敢发誓,就算这个世界所有夫妻都离婚了,我的父母也不可能离婚, 他们之间也并谈不上恩爱,但是很温馨。 我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时常孤单,但我并不感觉孤独。晚上放学后,我不喜欢出去玩,不喜欢看电视,只是喜欢静静的倚在窗边数着房屋 旁边树木的树叶,或者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我只喜欢这样安安静静。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1) 我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写完作业,静静俯在窗边细数着撒落在窗台的余辉。 “啪……啪……啪……”一阵声音传入耳膜。我循着声音望去,在离我家不远处的那块空地上,有一个男孩在拍篮球。 中长的头发,发梢挑染了几丝棕色,一米七几的个头,配上11号蓝球衣和一件迷彩色休闲裤。从侧面看,脸上轮廓分明,皮肤略带黝黑, 想来是没有认真保养着。一抹余辉静静照在他的头顶,犹如天使的光环。 当时的我还太贫乏,贫乏到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看到他时的那种触动。是不是叫做怦然心动? 我将脸紧紧的贴在窗户栏杆上,好奇心促使我想看清他的全部。 如此帅气的男孩,爱打篮球的男孩,在我们村,是未曾有的,那么,他是谁?他从哪里来? 正当我想得出神,只听到“啪”的一声,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站在了我的窗前。 他轻轻敲了敲我的头,说了句“嗨”,然后笑笑,带点邪气,将他那张英俊的脸衬得更加完美。 我傻傻愣住,他却轻巧转身,抱着篮球从我窗边离开。没有回头。我将头伸得更长,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晚饭的时候,枝莲奶奶到我家来串门。打我记事起,每天晚上枝莲奶奶或者妈妈都会互串一下门,聊聊家常,发发牢骚。枝莲奶奶和妈妈 聊家常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安静的坐着。 枝莲奶奶说:“哎,两个今天又在吵架,今天把孩子带回来了。” 妈妈接茬:“怎么又吵了,那孩子再该上大学了吧。” “是啊,前几天高考才考完,也不知道成绩怎么样,两个热门总吵,孩子也没管,孩子弄得流里流气,头发留那长,还弄成个黄毛。”枝 莲奶奶说完咂咂嘴巴。 我插嘴说:“那不是黄色,是棕色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说的是他。妈妈瞟了我一眼,我不敢再说话。静静退去。 原来,他是枝莲奶奶的孙子。 原来他是回来度暑假的。 起先担心他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也会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看来并非如此。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2) 尽管脑袋里一直在想他,但却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尽管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脑袋里却还是一直不停想着他。 至少我知道他姓莫,因为他的爷爷姓莫。 莫什么呢?莫什么呢?当我在本子上横七竖八的写满了莫什么的时候,一根粉笔头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其中一个莫什么。本子上留有粉笔灰。 其实我向来很反感老师拿粉笔砸学生。本来就是穷酸的乡村,不应该这样浪费资源的。这样下去,我们摆脱贫困的日子又要无限延伸。 可我不能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学生,还是一个上课会走神的学生。我只能乖乖的,把头低得比平时更低。 “宁扬子,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尽管我如此卑躬屈膝,班主任却还是不肯放过我。班主任也就是语文老师。 只能说,我是一个语文天才。我抬头看了看黑板上的圈圈点点,钩钩划划,然后回忆了一下刚才老师所讲的只纸片语,便猜出了他所问的 问题,答案更是信手拈来。 班主任很是不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让我坐下。 我面不改色,心里却狂喜。 放学铃打响的时候,老师极不情愿的边收拾书本边说,“马上就要中考了哈,大家抓紧最后的时间复习。还有,不要慌着放学,大家可以自觉自习。” 是的,我已经初三了。是的,马上要中考了。 若是往常,留与不留也巨所谓,但是今天,我不想多留。 我想快点回家,我想看看那个人在不在。兴许今天就能打听到他的名字。 离家老远的,我就听到了篮球声。再走近一些,便看到了那个人影,确实是他。莫什么。 在外面站了片刻,犹豫要不要过去,始终没有勇气,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然后进了屋。 我还是选择了在窗口看他。 今天的我显得很迫切,扔下书包便趴到窗台边。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上面是一件白色的背心,下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裤。不知道是不是服应衬的缘故,我突然又觉得他不是我想象的那般黑。 我只是看得太出神,然后又想得太入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站在了我的面前。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回过神的时候,他正在我眼前挥动着他那双手。手上有点汗液,还有点灰。 “啊?”其实我已经听到了,只是出于惊讶的反应。 “你的眼睛很好看。”他说着,竟笑了起来。我不知道那笑里,是不是带有戏虞。我只知道那笑确实很好看,以至于我涨红了脸。 而他一点也无所谓我的脸是红是白,转身离开。 “喂,你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胆量,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莫白。”他回过头。我看到他眼里有一丝真诚一闪而过。然后留下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一笑。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3) 我没想到会在校门口见到他。 放学后我边想着老师讲的填志愿的事,边走向校门口。有个男生倚在门边,向着来来往往的女生吹口哨。远远的,我便认出,他是莫白。 那些女生害羞的低下头,扭扭捏捏从他身边经过。我是多么的嫉妒。是的,我甚至连扭扭捏捏从他身边走过的勇气都没有,尽管我多么的想。 我只是那样怔怔的站着,直到我看到钱灼灼向他走过去。 钱灼灼是谁?我真的不想说。她有一个有权有势的黑帮老大爸爸,仗着老爸的权势钱灼灼在学校也做上了大姐大。可我从来不把她放在 眼里。并不是因为我的老爸比她的老爸更有权或更有势,只是我从来都觉得我和她不可能有交集,这辈子没有,下辈子也不可能会有。可是因 为莫白的存在,却硬生生的把我和钱灼灼扯到了一起。 钱灼灼走到莫白身边。 莫白撑起身体,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 钱灼灼挽住莫白的胳膊。 莫白揪了揪钱灼灼的脸。 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一定很柔软吧? 钱灼灼羞涩得红了脸。 莫白,此刻的我与你,不过十米之遥,你的眼里,却完全没有我的存在。 我的泪珠儿,落了一地。 钱灼灼挽着莫白离开,在莫白转身的一刹,对上了我的眼。 我惊慌失措的逃逸。 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妈妈叫我吃饭,我都不去理会。爸爸妈妈莫名的叹息,在他们印象里,我从来没有这样调过皮。可是现在不同了, 真的不同了。我的世界,多了一个人了。 哀怨的望着窗外,明知道他不会来的。就知道他不会来,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吗? 枝莲奶奶又来窜门了。 “怎么,孙子考得怎么样啊?”我一听到妈妈说这话,就立刻出来客厅。 莫白,就算我不在你的世界里,我却还是不忍心错过关于你的任何信息。 “恩。。。没想到他还考上了。。。是考上了叫什么。。。。华。。华什么尔的个学校。学校好象还可以。”枝莲奶奶一脸骄傲。 “呵呵,那倒好啊。。。”妈妈说。 。。。 枝莲奶奶说的是华尔,我知道。不过华尔是不能拿还可以形容的,它的知名度仅次于清华北大。 我着实吃了一惊。 莫白那痞子样,我从没想过他会是这样的强者。我好象突然明白了他看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的不屑。我好象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看上钱 灼灼。钱灼灼成绩确实比我好,长得确实比我漂亮。虽然她蛮横霸道不假,可是在莫白身旁,她不也是那样的温婉吗? 或许钱灼灼和莫白真的很搭? 至少比我搭。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4) 昨夜辗转反侧,没能睡好,今天便起得比平时早一些。 我第一个到教室。 但我的抽屉里却有一封信,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情书。我很疑惑,我是最早来的一个,抽屉里怎么可能有信?除非是昨天晚上趁我走之后塞的。 像这样的情书我以前也收到过,我从来都是看都不看便扔进垃圾桶。可是这次,他的信封有些特别。是浅浅的蓝色,嵌上一些白色的雪绒花 。很纯真的模样,我实在喜欢。 我拆开了信。 扬子: 其实本不想打扰到你,总以为这样静静的做着朋友,静静的看着你笑便是莫大的幸福。 当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却发现对你的不舍越来越浓。 你总是那么安静。 安静的说话,安静的看书,安静的笑、。 而我,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无法再忍住不对你诉说, 我怕我对你的感觉犹如火山那样喷发。 mc 信只有短短的几行,但它却带给了我极大的不安。尽管末尾用两个英文字母代替了署名,可我还是猜出了他是谁。mc,不就是暮沉么。肖 暮沉,我的同桌。也是我的班长。 我没想到会这样,从没想过会这样。肖暮沉是段茵喜欢的人,而段茵,是我朋友。 我和段茵认识,也是因为肖暮沉。 那还是初二的时候,一天下课我去卫生间,刚出教室门就被一个女孩堵住。 “帮我把这个交给肖暮沉。”她把一个信封塞进我手里,调皮的朝我眨着眼睛。她的眼睛水灵灵的,像樱桃那么圆。在我沉迷于她眼睛的工 夫,她却已经跑远。我拽着信封莫名了很久,在那之前,我从没主动去接近过肖暮沉。 那个时候,我和肖暮沉还不是同桌。 我不知道肖暮沉是以什么方式把回信递到她手里的,反正第二次那个女孩递回信过来的时候恰巧遇到的又是我。 我不知道这该叫做幸运还是该称作不幸,仿佛很顺其自然的我就成为了他们的信差传递员。然后我知道了那女孩叫段茵,203班,我们是 206班,在同一楼层。 我们开始熟识起来,我不仅仅只是为他们传信了,有时放学后我和段茵会一起玩一下再回家。最多的是在学校的后山,我们一起躺在草地 里望着夕阳西下,聊着许多话题。 她教我怎样躲在课桌下面看小说;她教我怎样在体育课的时候骗老师说肚子疼翘课;她教我怎样把不喜欢的男生的情书撕得粉碎;她教我怎 样在写作文的时候多添些标点符号占格子。。。虽然我都不曾用过。。。但是。。。她确实教了我很多很多。。。 我喜欢和她聊天,喜欢看她没心没肺的笑。我总是想,这么率真的女孩,难怪肖暮沉会喜欢。 我以为肖暮沉是喜欢段茵的。不然为什么,他的回信会那么积极呢? 可是我错了,竟错得如此彻底。而且是我犯不起的错。 庆幸的是,肖暮沉来了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放学的时候,段茵在教室门口。 我感到心虚,慌乱的收拾完东西,顺手把那封信也塞进了书包。如果段茵不是来找我而是来找肖暮沉的,她肯定会坐到我的座位上,我担心 信被她发现。我想,肖暮沉的字迹她是再熟悉不过。 匆匆收拾完东西,我想从后门溜走。 “扬子!这里!”段茵远远的向我招手,我只能乖乖过去。 “茵子,你怎么来了。”我装做不经意。 “哎,难得今天老班走得早,不用自习,就来找你玩啦。”之前还担心她发现了什么,是过来找我算帐的。这样说,我心宽了不少。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我们坐在草地上聊天。 段茵不厌其烦的讲着她和肖暮沉的事。 “茵子,等一下。”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 “怎么啦?”她睁大眼睛望着我。 “我真的不想打扰你,可我实在憋不住了。。。”段茵噗嗤笑了起来,我匆匆向洗手间奔去。 “扬子,你们模拟六的试卷发下来没有啊,我想看一下你的作文。”段茵向我的背影嚷到。 “在书包里,你自己找。”我头也不回的答到。 当我再回到后山草地上的时候,段茵手里就拿着那封信了。信上面湿了一大片,是她的泪。 “茵子。。。”我怯生生的喊她,此时的我,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mc是谁?”段茵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恨。恨? 我沉默。 “不是他对不对?” 我依旧沉默。 段茵腾的站起来,拽住我的胳膊。“你说,你说不是他,你说啊。” 我穿的短袖。她的眼泪顺着我的手腕滑到我的手心,冰凉。炎热的夏季,我却忍不住颤栗。 “茵子,不是你想的这样。。。” “你闭嘴,茵子是你叫的吗?”段茵望着我,带着泪痕的眼神咄咄逼人。 “啪!”我没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段茵当着我的面,将信撕得粉碎,然后转身离去,是那么的决绝。 信我是并不可惜的,写信的人我也并不可惜。可惜的是,段茵,难道我们的情谊只是一直靠那个男人连接着的幻影吗?刚才的那一巴掌, 是那么的用尽全力,让我感觉我们仿佛从来没有做过朋友。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女人为了男人而歇斯底里。 “本来以为来这里可以碰到几个美女,没想到。。。”突然从身后传来的说话声,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抹眼泪。我还不习惯将自己的 眼泪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 “怎么是你?”我回头,看到的是那张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脸,依然带着那种邪笑。仿佛任何的事情都引不起他的波动,不,或许只是我不可 以而已。 “怎么就不能是我。”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脸,确切的说,是摸了摸我脸上的掌印。我可以感觉我的脸发肿了,肢体惯性的缩了一下。 “下手真够狠的。”他说。我从他眼里竟能看到一丝怜惜。 “你等我一下。”他说着,拔腿便跑走。 “莫白。”我对着他的背影喊,可是他的背影已经远去。 莫白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创可贴。 “来,我给你贴上。”他用手轻轻托住我的下巴,我将头调过去,他又狠狠扳过来。 “别动。”他呵斥我。他比我要高出很多,所以得俯下身。他的鼻子,差不多快贴着我的脸了。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扑撒在我 的脸上。他是那样温柔,我深深的沉溺其中,原来女孩所说的比蜜还甜的感觉就是这样。 “好了,走,我们回去吧。”莫白看着我笑。 我摸了摸脸上,很大一块创可贴,我知道,莫白一定是在笑它的滑稽,我却不生气,也跟着笑起来。因为他说,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确实是一起回去的。可我们也算不上一起回去。 莫白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我是故意走得慢的,莫白不是故意走得快的,可他与我的距离还是拉出了很远。实在拉得远了,他就停下来 等我一下,我好不容易快跟上去了,他就又开始大步走。 “我到了。”当我正在猜想他会不会送我回家的时候他喊到。已经到了枝莲奶奶家门口,枝莲奶奶家是在村口的。莫白说完便进屋去了。看 来不用我猜想就有答案了。 我有那么点失望。虽然作好了他不会送我的心理准备。 原来还是一个人回家。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5) 经过后山的时候,我感觉远远有个人影站在那里。我没猜想过会是谁,至少我觉得他不可能是等我。 但他确实是等我。是肖暮沉。 前天晚上偷偷塞给我信,昨天不露声色的观察我的反应,今天是不是就该来向我索要答复了? 我拐了个小弯,想要躲过。他跑过来拦住我。 “扬子,我有话跟你说。”肖暮沉放下拦住我的手说。 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一向婉转的肖暮沉突然变得如此直白。 “你要说什么?”我望着他,眼神充满不屑。其实我不想这样的,至少我曾经把他当过朋友。可我只能如此。 “我喜欢你。”他望着我,眼神真诚。我只被打动了那么零点一微秒。 “你不是喜欢段茵吗?” “不,我不喜欢她。” “那你干吗给她回信?” “因为你。”肖暮沉说。我很诧异,我实在想不出他给段茵回信与否与我有什么关系。 “每次给她回完信,我就得叫你递信,每次叫你递信的时候我都会想方设法的找你说话,看到你笑的时候露出的两个浅浅的酒窝,我感觉很 舒心,所以我总是积极的回信,不过其实我每次回的信都非常简短。我记得有一次不小心触到了你的手,你的指尖竟是那么的凉,让我忍不住 心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你。上次老师叫我排座位,我故意将你和我排到同桌。和你接触久了之后,我发现你竟比我想象的还 要可爱,我真的不能控制的喜欢上你,越来越深。。。” “你闭嘴。”我嚷到,声音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因为你而破坏了我和段茵的友谊,如果你不放弃,我马上向 老师申请换座位。”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出乎意料的冷静。虽然明知道马上就要中考,换座位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这是不是就是天天等待情人来信的女人爱上送信的邮差的故事? 一整天,我都板着脸,没有和肖暮沉说话。 今天我们填志愿。 中考和高考是不同的,高考可以考完之后填志愿。可中考考试之前就得填。 我的第一志愿是华尔一中,华尔一中就是华尔大学的附属中学,就在校内。虽然我知道它之于我来说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第二志愿是北广高中。 第三志愿是川青高中。这个是最贴近实际情况的了。这三个高中有一个共同特性:它们都离华尔大学不远。 是的,无论我上什么高中,都离华尔不远。离莫白不远。 我的心情很沉重,我是多么的想进华尔一中,这辈子,从来没有这般想过。所以我很怨老天,为何让我遇见莫白这样迟,以至于我没有 机会去改变。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6) 下课铃一打响,我便很迅速的收拾书本,我想赶在肖暮沉之前冲出校园。我不想再单独面对他。 有些话,不说开便是个结,说开了,就成了疤。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让人再在疤上撒盐。 却还是有人先了我一步。 “我等你很久了。”说话的是钱灼灼,后面还有几个她的小妹,她们堵住了我回家的必经之路。我看到段茵站在其间。 “段茵,你怎么跟她们在一起?”我不去理会钱灼灼,望着她身后的段茵问到。 “我不跟她们在一起,难道跟你在一起。”段茵说话的时候,我想起了那次,她远远的指着钱灼灼对我说,扬子,你看,那个就是钱灼灼, 她是天底下最爱装b的女人。 钱灼灼是天底下最爱装b的女人。那么段茵,你呢? 钱灼灼走到我眼前,与我面对面的站着。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脸。她的漂亮,确实不是传说的。她没有 酒窝,可是圆圆的脸蛋足以弥补没有酒窝的缺陷,嘴唇微微翘着,睫毛长长的,她的头发烫着微微的卷花,黑黑的,并没有染色。 我差一点喜欢上她。 “你跟莫白住一个村?”她个头稍稍比我高一些,仰起头望着我,眼神充满挑衅,更显得居高临下。 我无言的自卑。 “是跟莫白他奶奶住一个村。”我说,掩藏着自卑却倔强的望着她。钱灼灼,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就算我没有任何资本。 “灼灼,还跟她废话什么,直接上。”其中一个女孩说,然后她上来就一把推向我,我毫无防备被推倒在地。 “你干吗。”我用力拽住她,想要起来反抗,另外几个女生一起扑了过来,我只感觉无数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 “够了,走吧。”我听到钱灼灼说。 就在她们都停下之后,我感觉有个人从我背后走过来,我努力想要支撑起来。 只感觉右耳朵一阵巨痛,然后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在晕倒的那一瞬,我看到了踹我的那个人脚上的那只鞋。那是只美斯特邦威的鞋,那是段茵的鞋。那是我花了三个月存下来的零花钱给她买 的生日礼物。 晕倒的瞬间,整个脑袋里都泛着段茵收到我送给她鞋子时绽放的笑脸。。。一直在我脑中飘散开来。。。 我仿佛听到有人大喝一声“你们在干吗?”。。。 我仿佛听到她们都跑散开去。。。 我仿佛感觉有人背起了我。。。 他的肩膀是那么宽阔,他扶着我的手是那么温柔。。。 直到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7) 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甚至连窗帘都是白色的。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我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地方。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爸爸妈妈都坐在床沿。 “爸爸妈妈。”我想要起身,却支撑不起来。 妈妈赶紧过来扶我,她在跟我说话。她真的在跟我说话。可是我却听不到,我为什么听不到。 “妈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我听不到。。。你大声点。。。”我激动的扯着妈妈的手。妈妈也开始对我嚷,我看到她的嘴越张越 大,可我却始终什么都听不到。 我哭了起来,爸爸妈妈也慌乱了,叫来了医生。 医生在纸上告诉我,因为我的头部受到了猛烈的击打,对耳部的神经有一些影响,过一两天就会好了。 我问他是真的吗。 他很肯定的回答说是。 我这才安下心来。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左耳确实完全恢复了听力,可是我的右耳,听不到,始终听不到!耳朵里只是嗡嗡作响,不管我怎么用力的拍它,它都听不到了。 医生说,“非常遗憾,根据我们最新检查结果显示,你的右耳耳膜严重破裂。” 我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妈妈告诉我,医生说可以进行修复手术,但是因为破裂比较严重,即使手术,也不能完全恢复,还是会对以后的听力 有影响。长时间以后,可能会,失去右耳的听力。 失去右耳的听力。 失去右耳的听力。 失去右耳的听力! 我请求医生快点给我安排手术。 我还要参加中考。我还要上高中。我必须要上高中。 躺在床上等待手术的时候。我整个脑袋里都是钱灼灼那张漂亮却恶毒的脸,和段茵那双我送给她的美斯特邦威的鞋。整个脑袋整个脑袋都是。 听说钱灼灼家赔了我家一笔钱。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8) 失去的味道,是痛不欲生的。更何况失去的,是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再寻回来的东西。 做完手术我只能安心的在医院休息,我非常的配合着医生的指导,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恢复得更快。 中考的前一天,我出院了。手术还算成功,至少右耳恢复了一半的听力,至少即使我捂住左耳,也称不上聋子。 妈妈说,那天背我回家的人是枝莲奶奶的孙子。就是莫白。 我去枝莲奶奶家找莫白,枝莲奶奶告诉我他回城里去了。 他走了,莫白走了。他怎么可以不等我回来,不等我回来说句谢谢。 我整个人顿时仿佛失了魂。 我回到家,拿出莫白给我买的创可贴。尽管已经用过,尽管脏了,我却没舍得扔。现在,它竟成了莫白留下的唯一纪念品。我看着创可贴 告诉自己,不能灰心丧气。我得好好休息,明天得神清气爽的去参加中考。不为了自己的将来,也得为了你莫白。 这次的考题,我出乎意料的答得顺利。除了英语,英语的听力很多都听得模模糊糊,以致影响了我整套试卷的答题情绪很多地方没有仔细去 阅读就填上答案。 英语失常发挥让我在考场如坐针毡,交卷铃一打响,我便如释重负。 或许钱灼灼家真的赔了我家很大一笔钱,我想。 因为爸爸妈妈突然说要搬家,他们说托人在城里找到了一个地段不算差房价也不算高的房子,他们说我在城里读书,反正他们也在城里工 作,这样挺方便的。 我说无所谓。其实我是高兴的。搬去我读书的城市,就是搬去莫白读书的城市。 莫白。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搬家那天,我去了趟枝莲奶奶家。妈妈说,枝莲奶奶病了。 到枝莲奶奶家的时候,我看到莫爷爷一个人坐在角落,我想他是在抹眼泪。听妈妈说,枝莲奶奶这次病得有点重。 我刻意没有走近。 我说:“莫爷爷,我来看看奶奶。” “恩,在里屋躺着。”莫爷爷说话的时候,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在哽咽。我的鼻子感觉酸酸的。对莫爷爷和枝莲奶奶会心疼,我想是爱屋及 乌吧。 我走进里屋。 里屋很暗,没有开灯。枝莲正努力撑起身体,想要拿床边的水,我疾步过去。 “奶奶,我来帮你。”我将枝莲奶奶扶起来靠在垫背上。因为不关心,所以从来没发现,我以为身体很硬朗的枝莲奶奶其实脊梁早已有些弯曲。我慢慢的扶起她,好象一不小心那弯曲的脊梁就会被折断。 “扬子来了,你们要搬家了吧?”枝莲奶奶说话的时候,喘着粗气。真的要很吃力吗? “恩,”我应到,“奶奶。你要拿水怎么不叫莫爷爷帮忙啊,他就在外面呢。” “哎。。。自从我病了。。。这家里里里外外就都是他在忙活。。。这点小事不想麻烦他。。。他。。。够累的。”枝莲奶奶仍然喘 着粗气,可是我竟从她那喘着粗气的脸上看到了怜惜。 泪水竟啪的掉下来。 枝莲奶奶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傻孩子,你哭什么,奶奶过几天就会好的。”因为长期的干体力活,枝莲奶奶的手瘦得皮包骨,手心被无 情的岁月爬满了老茧。 我可以感觉她的手在发抖。她用力的捏着我的手,割得我生疼。 “我没事,奶奶,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妈妈肯定在找我了。”抓着的手被松开了,我逃也似的离开。 跑出枝莲奶奶的家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或许是因为妈妈说,枝莲奶奶时日不多了。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9) 七月十五号的这天,我很紧张。今天,是拿分数条的日子。 我早早的便回到学校。 “宁扬子,这次考得不错啊,肯定能上华尔的。”班主任笑嘻嘻的说。尽管我平日里和班主任作了不少对,他也给了我不少苦果,可是这个 时候的他,看起来竟不再讨厌。 “呵呵,能考上北广就不错了。”我向班主任露出少有的笑,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想,我是不是真的可以考上华尔? 这对于我而言,将会比中了五百万还兴奋。 七月二十八号,我终于盼来了录取分数线出来的日子。 我兴奋去网吧查询,我以为是没有悬念的。 北大附中524、521(z) 清连中学529526(z) 华尔附中515、514(z) 514?为什么是514? 我是,512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我仅以两分之差与华尔失之交臂,与他失之交臂? 都是因为英语。 假若不是英语听力,我是不是就可以多拿两分? 假若不是右耳不能正常运用,我是不就可以考上华尔? 一切都是因为右耳!因为钱灼灼!因为段茵!因为她那一脚! 我不是那么善良,此刻的我,真的很恨段茵,很恨很恨。恨不能让她尝一下跟我一样的滋味。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10) 我预感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它竟来得那么的快,让人促不及防。 传来枝莲奶奶死讯的那天,天上下着绵绵的阴雨,仿佛在替代枝莲奶奶的亡灵哭泣。 我们一家回去参加枝莲奶奶的葬礼。 葬礼看起来准备得很隆重,在门口聚集着很多人。莫白他爸爸,莫林,请来了一支乐队。我不知道为什么,枝莲奶奶生病的时候他没有及时 回来看望,现在却这般兴师动众。 刚进屋,就看见了莫白。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外面套着黑色礼服式的外套,下身穿了一件黑色牛仔裤。挑染成棕色的那一缕发稍竟又 染回了黑色。 他站在灵堂前,紧闭双眼,双手合十。我从没见过他如此虔诚的模样。 他睁开眼时,看到了旁边的我,我们对峙了短短几秒。他的目光,更加冷漠了,打消了我想说话的念头。 我走过去,闭上眼祷告。 我想起了偷偷哭着的莫爷爷;想起了枝莲奶奶抓着我的手时说她过几天就会好的;想起了她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想起了她那弯曲得好 象随时会断掉的脊梁。 当我睁开眼,莫白早已不在身旁。 我找了很久,在枝莲奶奶家外面的墙角发现了他。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莫白在抽烟,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流泪。我分辨不出他在墙角是为了躲着抽烟,还是为了躲着流泪。 “咳。。。咳。。。”我远远的干咳几声。看到他擦过了眼泪后,我走过去,挨着他身旁坐下。 “你。。。不要难过了。。。”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黑纱,可是我没有,因为我不是家属,我只能算外人。我心里有点不是滋 味。我怕他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暑假的时候,我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奶奶塞给我一百块钱,她说我高考吃苦了,让我买点好东西的补一下。后来爷爷说漏了嘴,我才知 道,那是奶奶起早贪黑去卖菜一个月才存下来的钱,可是一百块钱,不过是我一天的零花钱。!”我看着莫白的侧脸,他继续说,“走的时候 ,我将钱偷偷塞到了奶奶枕头下面,可是没想到,回去后才发现,那钱,又被奶奶塞到了我口袋里。” 他扔掉一直拿在手里却早已没抽的烟。“后来我用这钱去买了个相框把奶奶的相片放在里面。有一天我听到爷爷给爸爸打来电话说奶奶病了 。我问爸爸奶奶病得怎么样,他说只是小感冒,他骗我,他为什么骗我。我没想到,这张相片最后被放大做了奶奶的遗像。我应该回来的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他哭了起来,终于不再掩饰的哭了起来。我伸过臂弯,他如同孩童一般伏在我肩头哭出声来。我也,锥心般疼痛。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11) 我不能参加下葬,因为我不是真正的亲属。 葬礼仪式举行完毕后,我们一家就得回家了。离开的时候,我回头望了望莫白,他也望着我。我想,他只能从我的眼光里看到安慰,却看不 出留恋吧。 “我真不明白,枝莲奶奶生病的时候他儿子不回来看她,现在死了搞得这么热闹有什么用呢。”在公车上的时候,我跟爸爸妈妈说道。 “你别瞎说,他儿子那么有钱,他不回来肯定不是舍不得钱。”妈妈说。 “哎。。”爸爸叹了口气,“是枝莲叫她老公撒谎,说自己只是小感冒的。”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莫白不是说,是他爸爸骗他的吗?难道,他爸爸并没有骗他,而是她奶奶骗他爸爸的? “肯定是因为,枝莲看这几年他们夫妻两找孩子太辛苦了,不想麻烦他们。”妈妈说到。这个时候的我更加糊涂了。 “找什么孩子?”我疑惑的问。 “那时你还小,可能不记得,莫白本来是有一个妹妹的,叫荭荭,和你一般大。小时候还回来过一次,小姑娘可爱极了,可是。。。”妈妈 停顿了一下,一脸惋惜的表情。 “可是什么?”我不依不饶的追问。 “就在8年前的一天,莫白带他妹妹荭荭出去玩,结果不小心走丢了。” “怎么可能?”,我完全被震慑住了,仔细观察妈妈的表情,多希望她是开玩笑的。“那去找了没有?找到没?” “找了啊,找了很多地方,哪里听说有像的孩子就去哪里找,可是找了几年都没找到,夫妻两疲惫了,就渐渐放弃了。。。” “莫白他爸爸妈妈是不是怪他,所以对他不怎么好?” “可能有点吧。”妈妈说完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留下我一个人承受这如惊天雷劈的消息。 我没想到,在莫白的身上,竟有这样的故事。承载着这样的自责,他一定每天每天都过得很辛苦吧。 这就是他会对莫林有偏见而误会莫林骗他的原因吗?这就是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孤傲的原因吗?这就是他对一切都表现得满不在乎的原因吗? 因为他身上背负着债? 刚刚才告别让我心疼的他,现在我再次陷入更多的心疼无法自拔。 扬子: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12) 拿到北广高中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没有半点兴奋,只有无尽的惆怅。 或许这就是人吧,总是这样不知足。说好只要星星,得到了星星,却又想要月亮。可是不是这样的,我想要月亮,是因为只有在月亮上才有 嫦娥。 妈妈说,我们的房子是莫白爸爸介绍的。妈妈还说,莫白家离我们家只不过十几分钟的脚程。 住了快一个月,我竟从来不知道,莫白家就在我每次回家必经的那个巷口的小区里,叫做锦绣苑。 而我家的小区叫做锦玉苑,是同一个开发商。 自从知道了这,我便有事没事就在巷子前后穿梭,进过锦绣苑的时候,总会刻意放慢脚步,忍不住朝里面多望几眼。 尽管如此,我却一次都没能遇上莫白。这是不是就叫做有缘无份呢。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 终于盼来了开学的日子。 虽然不是期盼的学校,心里却还是有那么点小兴奋。猜想自己会不会遇到老同学,会不会交上新朋友。 我仍然背着初中时用的书包,昂首挺胸踏进了教室。哦,属于我的教室,我终于可以投进你的怀抱了。 我突然开始反思,我今天不应该多赖了一下床,起来之后不应该磨磨蹭蹭,坐公车的时候不应该坐过站,否则我不会来得这么晚。 晚到,没有座位了。没有座位了!~ 这是什么学校,难道座位分配都会有错误。我仔仔细细把没有坐人的座位来了个大清查,可是全部都有书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残忍。 “扬子同学,在找什么呢?”正当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竟听到背后有人喊我名字。 在这里,会有谁叫我?猛然回头,看到的竟是肖暮沉的脸。我想起了段茵,想起了右耳,然后又想起了华尔,想起了莫白,只觉心头一痛。 开学的兴奋瞬间随之飘散。 我陡然冷下脸。“你怎么在这里。” “呀,没座位了。”肖暮沉没回答我,而是坏笑了下,说到。 我恨恨的瞪着他,说不出话。 “别担心,我已经替你占好座位了。”肖暮沉说着就拉开了我左侧桌子的椅子坐下,然后指着我右侧的桌子说,“那,那个就是你的。” “我不坐。”我大声叫到,教室里已经有许多同学向这里望到。我讨厌肖暮沉让我做了焦点。 “班主任来了,快快。”突然有冲进教室的同学喊到。 “班主任来了,你快坐。”肖暮沉根本不再估计我火烧般的眼睛,一把将我按在椅子上。 “你。。。。”我愤怒的想要站起来,班主任却果真大架光临,我奈何只能乖乖坐下。 我想用眼睛瞪死肖暮沉,他却拿出杀死人不偿命的笑抵抗。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2) 班主任来就是要同学们做自我介绍的。 “大家好,我是叫韩非非,韩韩的韩,是非的非。我呢,是个韩寒迷,像韩寒的三重门啊,少年啦飞驰啦,光荣日啦,一座城池,就这么飘 来飘去啦,我都看过,还有三重门的电影版。。。” “咳咳咳。”他的话被班主任打断了。 叫韩非非的女孩看了看班住任的脸色,大概明白了七八分,立刻话锋一转,“总之呢,我性格活泼开朗,很高兴能来到18班这个大家庭, 希望可以和大家成为朋友。。。” 她确实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笑。 一头齐耳的短发,中等的个,身材偏瘦,大大的眼睛说话的时候眨巴眨巴的,很可爱。 当她自我介绍完回座位时我才发现,她就坐在我的后面。 我知道为什么,肖暮沉一上讲台的时候,教室里一阵骚动。 然后我就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议论,“就是这个,就他,听说考上了华尔不去上。” “为什么啊?他是不是有病啊。” “谁说的,听说他是为了一个女孩。” 我回过头,说这话的正是那个叫韩非非的女孩。 “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女孩吗?”我伸过头去问到。 “不知道,不过听说好象不怎么漂亮耶。”韩非非竟也不怕陌生,摇头说道。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转回身的时候,肖暮沉正好回到座位。 “喂,肖暮沉。”我喊他。 “该你了。”肖暮沉向我使了使眼色,我才意识到班主任正看着我。 我无地自容的上台。 “大家好,我叫宁扬子,很高兴能在这里和大家认识。” 说完后,我就望着班主任。 “说完了?”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惶回神来才问道。 “恩。”我答。 “再说说你的兴趣爱好。” 我便接着说:“我喜欢看书和听音乐。” 说完后,我又望着班主任。 “完了?”他又问我。 “恩。”我答。 “你。。。你下去吧。”班主任摆了摆手,我能看出其中的无奈。 然后我踩着剧烈的掌声走下讲台。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拍掌,甚至还拍得那么卖力。我觉得我讲得应该没有那么精彩。 “宁扬子,你好牛啊。你没看到,班主任整个脸色都变了呢。”我刚回到座位的时候,韩菲菲掰着我的肩膀说道。从没有陌生人会对我做 这么亲密的的动作,我也从没让陌生人对我做这么亲密的动作。我转过头想要呵斥她,却对上了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给人的感觉是那么 坦率,不掺一点杂质。我竟然萌生一种久违的亲切。 “还好还好。”我笑着回应,还有半句话咽到肚子里去了。那就是,比起你刚才的自我介绍,我这算还好还好。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3) 班主任终于走了。 我凑向肖暮沉。“为什么?”我问他。我对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愤怒,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如此大的牺牲,真的是为了我吗?难道他真 的就那么喜欢我?只是,整个高中一年级有二十个班,为什么就那么巧,他偏偏和我一个班。 肖暮沉合上了正在看的那本书,我看了看封面,是三毛文集。我最喜欢的作家就是三毛,他是知道的。“什么为什么?”他望着我问,眼睛 眨也不眨,我突然有一股恐惧之感。我不自己也不知道在恐惧什么。或许,太重的爱,会是一种附和。就比如说,它已经让我失去了右耳一部 分的听力。这个,肖暮沉是不知道的。 “为什么你不去华尔,要来北广,为什么你会和我一个班?” “北广的樱花好看啊,我等着明年看樱花呢。”肖暮沉说着双臂放到椅背,悠哉的翘起腿。我感觉心里,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发,起身准备 出去。 “你知道没吗,段茵也到北广来了。”肖暮沉突然变得严肃。 “哪个班?”我诧异的问。 “十三班,在东教学楼。”一年级有二十个班,十八,十九,二十,三个班是重点班,在西教学楼。十五,十六,十七,三个班是准重点班 ,也在西教学楼。一至十四班是平行班,在东教学楼。 “哦。”我心不在焉的答到。 段茵,她是冲着肖暮沉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4) “扬子,今天晚上的自习,咱们翘掉吧?”后坐的韩非非拍着我的肩膀说。经过半个月的密切交流,我和韩非非已经可以称得上朋友。 “那怎么行,自习的内容我都安排好了。”我看着书,头也不抬。 “超级激烈的篮球比赛都不去吗?” “我对篮球不感兴趣。” “那你对帅哥总该感兴趣吧?”我回过头,看到韩非非一脸花痴的表情。 我的心里已经有的那个人,是谁都取代不了的。 “不好意思,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对那种自以为很酷的帅哥更加不感兴趣。” 看到韩非非一脸的扫兴,我掠过一丝快感。 “真是的,连华尔附中的超级大帅哥都迷不到你,你的性取向真值得怀疑。” 听到韩非非的抱怨,我突然惊醒。 我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臂,“什么,你说什么学校?” “华尔啊,你没见过,那可是会令万人惊叫的帅哥啊,他比起我们学校这些小树小草。。。” “好,我去。”还没等韩非非说完,我便打断。 华尔,我怎么能不去呢?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了,久到仿若隔了一个世纪。我不能错过任何与他相遇的机会。 “我就说嘛,你跟我装什么矜持嘛。” 我不再说话,韩非非没有看到,我嘴角露出的那一抹难以觉察的笑。 “走吧。”终于熬到最后一节课结束,班主任一离开,韩非非就叫到。 “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书。” “哎呀,看球赛还拿什么书啊。”韩非非夺过我的书放回桌上。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邻桌的肖暮沉问到。 “快走吧。”韩非非拽着我往外拖。然后又冲肖暮沉喊到:“班主任来了就说我们闹肚子。” 肖暮沉无奈的摇头笑笑。 北广中学,离华尔,坐公交只需要二十分钟。 “到了。”韩非非跳下车。 站牌就在华尔的大门口,这些其实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已经在这个门口徘徊很多次了,只是从来都提不起勇气踏进这个门槛。 这一次,我终于踏进去了。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5) 到体育场的时候,球赛已经开始了。 韩非非往最前排跑,我拉住她在中间坐下。坐中间,我可以看见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却看不见我。 一眼便看见了莫白,一身天蓝色的球衣,中长的头发已经理短了些许。右耳竟带上了一枚水钻耳钉,我看不清耳钉的形状,只看得到它 发出的闪闪的光。尽管在人群中,却也掩盖不了他的帅气。我暗暗兴奋得不得了。 “你看,那个就是华尔附中的超级校草,帅吧。”我循着韩非非所指的望去,感觉那个人很熟悉。 “高中的怎么和大学比赛呢?”我说。 “你怎么知道是大学?”韩非非一脸困惑的望着我。 “哦,我觉得他们长的挺成熟的。”我敷衍到。我怎能告诉她,我认识莫白。 “被你猜对了,那两个是大学部的拂袖队和高中部的火箭队。我刚才指的那个就是火箭队的队长冷哲。” “拂袖队?” “恩。” 拂袖,是清风拂袖吗?好特别的名字。 其实我看不懂篮球。我只知道每次看到莫白投中球的时候附和着观众高喊加油。在一阵激烈的叫喊声后,球赛结束了。拂袖队险胜了 火箭队。我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差点输的人是我一般。 我看到莫白向场外走来,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一个女的已经跑向莫白,递给他一瓶水,莫白笑着接过水。那女的我认得,圆圆的 脸蛋,翘翘的嘴巴,一头又黑又长的卷发如同瀑布般倾泻在肩后。那不是钱灼灼还能是谁。 他们,依然在一起。原来,他们一直在一起。我还天真的以为,莫白会因为钱灼灼那样对我而不再理她。原来不会。 钱灼灼的左耳上同样也带着一枚水钻耳钉,这次我看清了,是个月亮,而莫白的,是个星星。两枚耳钉的光芒同时折射进我的视线,仿佛在 嘲笑我这个第三者的入侵。 我的心仿佛被狠狠抽了一下,见到莫白的兴奋顷刻都化作心痛。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6) 这个时候体育场的人已走了大半,我拉着韩非非往外面走。我要快点潜逃。我没有勇气面对他们两人的甜蜜。 “呦,这不是宁扬子吗?”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吓了我一跳。我抬起头,发现是火箭队的队长,正面看见他才认出来,竟是我们中学时的 校草,刚才韩非非说他叫冷哲。因为不在乎,所以从来没去关心,也没刻意去记。原来竟是他!传说冷哲是喜欢钱灼灼的。 那今天莫白和冷哲的比赛,是为了钱灼灼? “扬子,你认识他啊?”韩非非又摆出了那一脸无知的花痴表情。 我没回答。想要跑掉,却已经来不及。莫白和钱灼灼已经望向了这里,远远的,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怎么,要走啊。”冷哲竟然伸手出来拦住我。 “你想干吗?”我愤怒的喊道,真不知道,是一群什么花痴女生,竟然称这种人作校草。 “想干吗,当然是请你去看电影了。”冷哲说着,竟真的掏出两张电影票,朝着我,邪恶的笑。我想,那一定是被钱灼灼拒绝过的吧。 “你滚开。”我没想到,莫白竟一下冲了过来,狠狠甩开冷哲扬在我面前的手。冷哲毫无防备,电影票飘落在地。 “你他妈的,找死吧。”冷哲毫不客气的扑过来,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钱灼灼也冲了过来,她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怨恨,我不寒而栗。我知道我是斗不过她的,无论是打架,还是争男人。 “冷哲,你干吗,你他妈的给我放开。”钱灼灼狠狠的骂到,跑过去扯住冷哲。 我也毫无防备,我没想到一场架就这么莫名奇妙的打了起来,竟还是因为我。可是,真的是因为我吗?我想,或许我只是导火索而已。 “走吧。”我对韩非非说。 “哎,人家是因为你才打架的,你怎么这样啊。”韩非非说着,却还是不得不跟着我跑了出去。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7) “真没想到,这两大帅哥你都认识啊。”在车上,韩非非依然唧唧喳喳说着。 “不熟。”我冷漠的应到。其实本来就不熟不是吗。 我还在想着莫白刚才冲过来的神情,真的,至于那么愤怒吗?假如等下他发现我早已离去,他又会怎样? 到家的时候,爸爸妈妈竟都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着,没有看电视。 “你们在干吗?”我莫名其妙。 “扬子,你过来。”爸爸说。我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我心头一紧,出什么大事了? “你老实告诉我们,你在学校是不是谈恋爱了。”妈妈望着我说。 谈恋爱?一个人的单恋,算是谈恋爱吗? “没有。”我说着,就要回房间。 “你还撒谎,别人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爸爸说着,狠狠掷下手里的烟。 “谁打电话?说什么了?”我更加迷惑了。我从没告诉过谁家里的号码,更别提男生。 “是个男生,问你回家了没有,问他是谁他就挂了,再打过去也不接。”妈妈说。 “我不知道是谁。”我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平静。我想可能会给我打电话的只有肖暮沉,可我确实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我家号码。 “你还嘴硬。”爸爸说完,抓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朝我扔过来。烟灰缸砸在了我右腿的肘关节上,我豪无防备,跪倒在地。 泪水肆虐的滑下。 “你干吗打孩子。”妈妈跑过来扶我,我甩开妈妈的手,倔强的站起来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终于不再平静,开始带着泪水咆哮。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漠,这么狠心,就是因为我不是男孩子吗? 回到房间,反锁住门窗,躲在被子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出来。仿佛哭得大声些,就可以哭去所有的伤心。 晚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爬起来在pptv里搜出了魂断蓝桥,这是我一直想看的。 看着电影哭泣,再骗自己,这是为电影流的泪,会不会好受些?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8) 走在学校的阶梯上,脑袋里还在回想着玛拉的脸,在火车驶向她的那一刻,那张被特写的惨白而圣洁的脸。回过神的时候,看到了走在前 面的肖暮沉。 “肖暮沉,你等一下。” “嘿,扬子,真难得,主动和我打招呼。”肖暮沉显然还没发现我那张已经变形了的脸。 “你干吗打电话到我家里去?”我怒视着他。 “我倒想打电话去你家呢,那也得知道号码啊。”肖暮沉嬉笑着回答。 “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肖暮沉一脸无辜的样子,不像撒谎。 “没事了,走吧。” 我摸了摸还在疼痛的膝盖。不是肖暮沉,那还能是谁? 课间。 同学都在教室里活跃。我却依然整个脑袋都是玛拉和罗伊。 我的笔,无聊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蓝桥恋魂 我轻轻踏上这滑卢铁桥 生怕惊醒你沉睡的灵魂 我挚爱的人啊 你为何狠心弃我而去 摊开手心的象牙雕吉祥符 那是你圣洁的笑魇 与我滑落的泪滴 碰撞出世上最美的音符 此刻 你的灵魂仿佛已与我紧紧缠绕 永不相离 写完之后,又觉得实在是不好。刚好看到班主任进来,便随手扔进垃圾桶。 “同学们,有谁想要加入校文学社的,可以在我这里报名。” “老师,我要报名。”韩非非立马举手喊到。 “恩,好。”老师应。 “扬子,你不是那么好的文采吗?你快报名啊。”韩非非在后面小声叫到。 “我没兴趣。”我是喜欢文学,我也很想要进到校文学社。可是,段茵不是也喜欢文学吗?如果我们都进了文 学社,那不就意味着得经常碰面。 为了避免与她纠结,我只能远远躲过她。并不是我息事宁人,只是,不屑于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争夺。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9) 放学后。 到了华锦站我便下了车走回家。 我恨不得一步作两步迈。实在不想回家,昨天被烟灰缸砸到的膝盖仍在隐隐作痛。 走过锦绣苑的时候,习惯性往里面张望。 “是在望我吗?”声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回头,额头竟撞到了他的肩膀。我一抬起头,就对上了他的下巴,惊恐的腿后几步。 那张英俊的脸终于完全印入眼帘。 虽然幻想过千万变,但是当他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还是那么近距离时,我的心终于忍不住狂跳不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平息了好久才说出话竟还是有些结巴。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我的家在这里,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他又是一脸戏虞的笑。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低下头不再说话。 “敢在我跟别人打架时抛下我的女生,你可是第一个。”他始终在笑,他的笑里仿佛有一种能量,吸去了我的灵魂。 我继续往前走,莫白也跟了上来。 “你打架又不是因为我。”我恢复了一脸的平静说。 “如果不是冷哲欺负你,我会过去吗?” “那是因为他想跟你抢钱灼灼!”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着莫白大声嚷到。他明明是在掩盖,为什么要把我当个傻子。 “扬子。。。”莫白被我这突然的转变怔住了。 “钱灼灼带人打我的时候你是知道的对吧?”我的分贝始终没有降低。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此刻的莫白在我面前竟唯唯诺诺起来,他是在替钱灼灼歉疚吗? “你知道,你是知道的,那你为什么还跟她在一起?”我想到了我的右耳,我即将失去的右耳。虽然在莫白面前我很想平息,可我却怎么都 平静不下来。 “可是她没有动手。”莫白说。这是莫白说的,这是我爱着的人说的。 钱灼灼带着人打我,让我失去了右耳的听力,可是她没有动手。莫白,假如我告诉你,我失去了右耳,是钱灼灼她让我失去右耳的,你还会 这样替她说话吗? 我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瞬间都碎成了粉末,怎么会,这样痛。 “我到了。”我头也不回的走进小区,留下莫白在我身后。 我甚至都没有放下书包,就跑到窗前。莫白已经不在楼下了,巷子的路上也没见到他的身影。呵,我太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他会为了我这 一席话伤感好一会呢。原来他这么急切的就回家去了。这时电话铃突然响起。 我接过电话。“喂,” “喂,扬子。”我听出来声音,是莫白。 “怎么会是你。”莫白,他出现的时刻,他所做的事情,总是让我感到惊讶。 “你到家了吗?” “恩,刚到。” “对不起。”我没想到,莫白竟也会说这种话。 “干吗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我突然发觉我根本无力与他的温柔抗争,我自己的温柔,更是令自己无法想象。 “你周末有事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我周六早晨在你家楼下等你。” “还是不要了,你就在你家楼下等我吧,” 我怕爸爸妈妈看见。莫白,他们是认得的。 “那好。” 本来我是想说不去的,我怕我面对着他会不自然。可我忤逆不了自己的感情,忤逆不了自己的心。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0) 醒来的时候,爸爸妈妈意外都不在家。天助我也。 我在衣柜翻了翻去,终于搭配出了一套满意的衣服。下身一件粉色及膝短裙,带点白色的小碎花,然后穿着一双黑色中长袜,脚上是平 板鞋。至于上身这件衣服,是我刚买不久的。一件纯白色长袖,上半部分带着像荷叶的褶皱,衬托出我那刚刚发育的胸部,腰部紧紧束起,便 怎么也遮掩不住我腰身优美的弧线,袖口两边各有一根绸缎质地的线,我将它们系成两个蝴蝶结。 在镜子面前绕了一圈又一圈。原来爱情的力量可以把一个不修边幅的人变成一个爱臭美的人。 我挎上从来没拎出过门的包,在镜子前绕了最后一个圈,满意的出了门。 莫白坐在长凳上塞着耳塞。 “莫白。”我叫了一声,他没应,应该是没听到。我走到他眼前,“莫白。”我又叫到。 他猛然抬头,拉下耳塞。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暗暗高兴,看来我的精心打扮得到了预想的效果。 “我们去欢乐谷,你穿成这样干吗?”莫白却突然改变神态说到,我震惊了一下,原来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那我回去换下。”我尴尬的说着,心里有点委屈。掉头就要回去。 “走啦,换什么换。”莫白一把抓过我的手,就向车站跑去。我就那样被那抓着,也不挣脱,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侧脸,就这样奔跑, 我感到莫大的幸福。 华锦站到欢乐谷坐车大概要两个小时。 莫白坐在我右边的座位。在我的左边,是一个穿着邋遢的男子,可怜的我,还穿着裙子,我往右边挤了挤。 “想占我便宜就直说嘛。”莫白坏笑到。 “你。。。”我愤怒着想要发作,他却一把将我拉入他的怀抱,“放开!”我挣扎着。 “不想被占便宜你就别动。”莫白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望了望右坐那个邋遢的男子,也是,要是被他占便宜,还不如被身旁的男子占便宜, 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男子。 可能是昨天晚上由于兴奋过度失眠,靠在莫白的怀里,我只感觉一阵倦意袭来,然后眼皮重重的闭上。 睡梦中仿佛感觉莫白穿过我的发丝,然后有温柔的抚摩着我的脸。挣扎着睁开眼,他却在专心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肯定是我的错觉。 “还没到吗?”我问莫白。 “下一站就是了。” 我抬起身,却看到了他胸口的一滩口水。他也看见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个。。待会我带回去帮你洗一下。” “你经常随便带男生的衣服回家吗?”莫白他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 “没有。。。我。。。”我别过头,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总是有办法让我不知所措。 “走吧,下车了。”他粗鲁的扯过我的手。 我怎么就是生不起气来。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1) “走,上去吧。”这个时候的我们,站在过山车下面。 “那个,这个东西也太幼稚了吧,我们去玩别的好不好?”我战战兢兢。 “你想玩什么?”莫白一定等待着我说出一个令他震惊的答案,我不会令他失望的。 “旋转木马。”我脱口而出。 “你脑袋进水了吧。”莫白拖着我不由分说上了过山车。 我没告诉他,我有重度的恐高症。 “啊,”人群中一阵阵尖叫声,当然,也包括我的。 我的身体在天空中仿佛要被空气划成两半。 下了过山车。 我只感觉头昏目眩,双脚忍不住发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莫白赶紧过来扶住我。 “你怎么了。”我从莫白询问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可是我不忍让他担忧。 “没事,就是有点。。。”晕字还没说出口,便倒在了温柔的怀抱。 醒来的时候,又是白色的被单,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 “你醒了。”莫白急忙凑了过来。 “我怎么了?”我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游乐场。 “你还问,你有恐高症怎么都不告诉我?”责问的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我怕扫了你兴。。。”我低下头轻声说,宛若做错了事的小孩。 “傻瓜,怎么会呢。”他伸过手来,轻轻抚弄着我遮住眼睛的刘海。我突然感觉内心一阵慌乱,立刻大声说到:“我没什么大碍了吧?” “没事,医生说好好休息下就可以了。” “那好,那我出院了,”说着我便翻身起来,趁机推开了他的手。 我努力的撑起笑脸,掩饰心中的不安。 莫白,他现在还是别人的男朋友,不是吗?他是钱灼灼的男朋友。可是他为什么突然会对我这么好?难道他真的如我喜欢上他那样喜欢 上了我? 尽管我深深的喜欢着莫白,尽管我幻想过和他在一起。可是在我心中,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他帅气,他有钱,他成绩好,他受追捧, 他甚至可以不用低头看我一眼。我以为,只是把他放在心里的最深处,让他以这种方式属于我就够了。可是现在,他竟然就在我的面前,深 情的凝视着我的眸,宠溺的叫着我傻瓜,温柔的抚弄着我的发丝。 我害怕!我害怕这只是老天赐给我的一个梦,一个美好却残忍的梦。我害怕梦一醒来莫白就会如同飘絮般飘散,然后,离开我的世界。 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无法接受!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2) “我送你回去吧。”站在巷子口,莫白说。 拒绝的话哽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我望着莫白的眼,心里又是恐慌。眼泪莫名其妙的就落了下来。 “扬子,你怎么了。”我任由莫白擦拭着我的眼泪,不回答。 突然,一双唇轻轻覆上了我的唇。 我挣扎着,双手捶打着他的身体,但他却始终不肯放开。我已经自己的心在说,不要挣扎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不由自主的停止了挣扎 ,这时双手却不知该何处安放,我将掌心紧紧贴住墙壁。 我静静闭上了双眼。 我感觉到了淡淡的烟草的味道。他的舌头犹如蛇一般轻轻滑过我的齿,然后触到了我的舌尖,我只感觉全身一阵酥软,任由他的舌在我的嘴 里穿梭,然后轻轻吮吸着我的舌根。。。 我猛然推开莫白。 他楞住了,然后顺着我的视线回头,看到了钱灼灼。 “我先走了。”我埋下头,无地自容,准备仓皇而逃。 “宁扬子,你他妈的狐狸精,你给我站住。”钱灼灼嚷着朝我奔了过来,拽住我,胡乱的拉扯着。 “钱灼灼,你给我放开。”莫白过来想要掰开钱灼灼的手,可是没有用,钱灼灼,是拼了命的拽住我的。 “莫白,你竟然对着我大吼大叫,你竟然为了这个女的对我大吼大叫。”钱灼灼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而我,任由他们拉扯着,始终不说一个字。 “灼灼,你先放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莫白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他看着钱灼灼的眼睛突然变得温柔,我心头一痛。 钱灼灼放开了我。 “你先回去吧。”莫白看着我的眼睛,恢复了从前的冷漠。 他对钱灼灼说,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她想的怎样?不是她想的那样,那又该是怎样? 我就知道,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可是我没想到,这个梦竟然醒得这么早,令我措手不及。 我头也不回的转身。始终没说一句话。 我摸了摸自己的唇,十六岁的初吻,就这样献了出去。然后带回两行泪水。 在小区的小超市,我买了一包烟,中南海。莫白抽的就是这个,我看到过。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3) 踏在校园的路上,踩到落了一地的法国梧桐树叶,校内清洁工匆忙的扫着好象怎么都扫不尽的落叶。 我才知道,原来秋天来了。我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 这时有一片树叶吹落,在空中旋转了几个圈,仿佛在与风抗挣,最终还是落下。我拾起来放在手心,我要留着它,把它夹在日记本里,写 下昨天的日期,写上莫白和我的名字,纪念那个吻。 走进教室,气愤好象很不对。同学们仿佛都在对着我指指点点,然后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他们都怎么了?”我一边翻出日记本放进落叶,一边问旁边的肖暮沉。 “当然是在议论着我们的宁大作家啦。”肖暮沉说着,递过来一张报纸,确切的说,是校园报。 “干嘛?”我不解。 “你自己看。” 我顺着肖暮沉指着的地方看。 蓝桥恋魂 宁扬子(1)年(18)班 我轻轻踏上这滑卢铁桥 生怕惊醒你沉睡的灵魂 我挚爱的人啊 。。。。。。 这。。。这不是我前几天扔进垃圾桶的诗吗?怎么会在校园报上了? “怎么样,扬子,惊喜吧。”这时,后坐的韩非非说,一脸得意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我真的是,有惊无喜。 “这可是我进入文学社推荐的第一篇文章,竟然这么顺利的被社长一眼看中,他果真是慧眼啊。” “非非,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以后希望你不要这样了。”我尽量保持冷静。 “扬子,怎么拉,你的文章发表了,难道你不高兴吗?”韩非非虽说是一根筋,却也看出了我心里的不高兴,可是她却不知道我为什么 不高兴。我也不可能让她知道。 “没有啦,谢谢你了。”我掩饰到。我看到了段茵的文章。 “肖暮沉,”我叫到,将报纸停留在这一页递给他,“你看。”我说。 肖暮沉看了一会,扬起笑脸,“想不到啊,段茵的文章也发表了。” “哎,对了,你和她不是好朋友吗,怎么没见你们联系了?不会因为我争风吃醋吧?”肖暮沉露出一脸自我陶醉的表情。 “臭美。”我阴着脸不再同他说话。看来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总认为如果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仇恨的话,实在太渺小了。我总以为,或莫白,或肖暮沉,他们总有一个人会帮着我去恨。可是现在我 才明白,自己的仇恨,始终就是自己的仇恨。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4)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也必须相信。 放学。 整理好书本刚走到教室门口,我就看到了她,段茵。手里拿着那份校园报。 “宁扬子,你藏得可真够深的。”说话的语气,依然那么咄咄逼人,好象我欠她般。我真的欠她的么?还是她欠我? “我有什么可藏的?”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会在她面前软弱。 “扬子,等我一起啊。”肖暮沉在这个时候冲了过来。 “段茵!” “肖暮沉!” 他们在享受着校友重逢的喜悦。我像个外人一样站在旁边。 “你怎么在这里?”段茵在肖暮沉面前竟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就是我曾经喜欢过的率真,在仇恨中进化之后就被成了不折不扣的虚伪。 “我在这里读书啊,呵呵,跟扬子一个班。”肖暮沉丝毫没察觉到此时段茵正用仇恨的眼光注视着我。 “怎么巧啊?”段茵,笑得灿烂。 “就是啊。”肖暮沉望向我。 “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扬子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跟你说呢。”段茵不让我离开。 “那肖暮沉你先回去吧。” “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扬子,我走了。”他向我挥挥手离去。 我不明白,他们明明相处得这么融恰,为什么就不在一起?什么是爱情?难道爱情就是折腾?就是让明明可以在一起的两个人偏不在 一起?还要扯进第三个人一起折腾? “有什么就快说吧。”我别过脸,看都不看段茵。 “你真的就要这样死缠着他?”这次,她的语气却让我意外。虽然也没有很和善,但至少不咄咄逼人。 “我没有缠着他。” “你哄傻子呢?全市那么多学校,你们就偏到了一个学校,全校那么多般,你们偏就在一个班?别他妈告诉我你们真的那么有缘。”她终于 又冲了起来。 “我也是上学的时候才知道他和我同班的。”我还在解释,我是多么的希望她相信我的话,也许这次她相信我,我们就都可以放下仇恨。 “你别他妈的给我废话了,是不是丢掉一只耳朵还不够教训啊?”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嘲弄,我突然有种想扑上去撕烂那张嘴的冲动。 “段茵,为了肖暮沉我已经失去右耳了,这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还想怎样?”这是我第一次在段茵面前如此失去控制。 原来,以为会最一辈子朋友的人,变成仇人,只不过需要一瞬。 “我只警告你离他远点。”她抛下这句话便转身走掉。 我留在原地,只感觉自己心里仿佛重重的压着一块石头,无法喘息。 突然,她又掉转过头。 “最后,我劝你一句,最好离莫白也远一点,否则钱灼灼是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她终于离去的背影,我全身虚脱,颓败的跪倒在地。 “扬子,”一双脚立定在我的眼前,我抬头。 原来肖暮沉没走。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5) “到底是怎么回事?”肖暮沉蹲下身来,面向着我。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我垂下头,不看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又怎样?你能回改历史,能让我的耳朵好起来吗?还是,你可以帮着我恨她?”我望着肖暮沉,我知道他无能为力。我们都无能为 力。 “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我不知道他是自言自语,抑或是在跟我说。我没有作答。可我在心里说,是的,我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秋天,晚上的风已有了丝许的凉意,我们就那样僵持了很久,久到我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我感觉内心的凄凉慢慢消散之后,才缓缓支撑起 身体,手掌因为支撑着身体,留下了许多凹凸不平的草的印记。 “我送你回家。”肖暮沉扶住我。 “不用了。”我冷漠拒绝,一个人走掉。 肖暮沉不再坚持,只是,他跟在我的身后。 他跟着我走出校园,跟着我上了公交。我们前后而坐,没说一句话。 在华锦站下了车。 “你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不,我要送你到家门口,不只今天,以后的每天每天都是。”肖暮沉看着我,我从没见过他如此坚定的眼神,这是在还债吗?还是在同情 我? “这事轮得到你吗?”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看见了前面说话的人。 是莫白。 在斜靠在墙角,旁边散乱的扔着几根烟头。看来他等很久了。 “莫白,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上次他和钱灼灼和好后,不会再见我了,至少不会刻意等我。 “扬子。”莫白的眼神浑浊不清。 “你就是莫白?”肖暮沉挑起眉毛。 “就是我。”莫白也毫不示弱。 面对情敌,如果说女人向是冲锋陷阵的士兵,一开战便剑拔弩张的喊着杀啊;那么男人就像狙击手,安静的等待着将对方一招击毙。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6) “你们继续,我走了。”我掉头就走。 “等一下。”莫白拦住我去路。我望着他,面无表情。“我送你。”他说。 “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让你送。”我仰起头望着他,装作一个强者,可是其实我的胸口快要窒息。 他缓缓放下拦住我的手,望着我,一脸不可置信。 对,他一定不敢相信,现在跟他说话的是我;他一定不敢相信,我会对他如此咄咄逼人。可是,能怎么样呢?这就是我,我就是这样一个 人,既然给不了我所有,就不要给我一丁点。我不想要! 我就那样坚定的掉头。我想,他们两个一定在同时目送我。 打开家门。我看到了坐在桌边悠哉的喝着酒吃着花生米的爸爸。就他一个人。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像爸爸这样平常喜欢悠哉悠哉的,遇到一点事又喜欢发脾气的性格,妈妈是怎么能忍受的。除了因为我,没 见妈妈对他红过了脸。也对,除了因为我,也没见爸爸对妈妈吵过。 我应该算是一个很小肚鸡肠的人,毕竟心里现在还在记恨着。 “扬子,来,过来坐。”爸爸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招呼到。 我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妈妈呢?”没看到妈妈就会问,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还没回呢。”他轻轻咂了一小口酒,然后说“扬子啊,你不觉得你段时间回来得都很晚吗?” 我沉默着。 “一直以来,妈妈和我都觉得你是个乖孩子。你还小,不该想的事情就不要想,不该做的事情也不能做。。。” “我知道了。”我越听越感觉心烦。 我回到房间,关上房间门的同时,我听到了爸爸放下筷子后沉重的叹息声。 拉开抽屉,那包中南海完好无缺的躺在抽屉里,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召唤,我向它伸过手。 那支烟被夹在我左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间,我点燃它,看着红色的火焰将烟一圈一圈化为灰烬。我放在唇边,轻轻吸了一口,只感觉头微微 泛晕,忍不住咳嗽。 莫白,就是这样将它吸进嘴里,然后穿过喉咙进到肺里。他,是什么感受?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7) 我特意很早来到教室。赶在还没有一个同学到来之前。 我把自己的桌子和韩非非的桌子作了调换,我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和肖暮沉邻桌了,我不想再被他监视着随时观察着我的表情。 换好之后,我就跑出了教室,直到上课铃打响,我才冲进教室。 果然不出我所料,韩非非没有发现课桌掉包。我跑到她的面前。 “韩非非,你坐错位置了”。这时,肖暮沉也回过头来看着这一幕闹剧。 韩非非前后左右的看看。“扬子,你疯了吧,这明明是我的座位啊。” “我没疯,不信你看看抽屉,都是我的书呢。” 韩非非翻起抽屉,更是一脸疑惑。 “扬子,你搞什么鬼?” 正在这个时候,老师走到了教室门口。 “老师来了,你快坐回去吧。”我一把拽起韩非非,自己坐了上去。 “哎。。。你。。。”这时候老师已经走上了讲台,韩非非只好无奈的坐下。 我一阵阴笑过后,更多的是惆怅。我们班本是可以自行换座位的,但是就目前情况而言,最愿意坐到这里来的只有那些花痴女生。 放学后。我坐在校园的长椅上,韩非非头枕着我的双腿,她的短发已长长了些许,顺从的耷拉在我的大腿上。我的大腿上是有点肉的,韩 非非枕着一定很舒服,我想。 我们一同沐浴着夕阳洒在脸上,手上,腿上,然后洒遍全身。 “那个人是你对吧?”韩非非头依然枕在我的腿上,正面望着我,眼睛睁得老大。 “哪个人?” “让肖暮沉放弃华尔的那个女孩。”韩非非可以20秒钟不眨眼睛。 我觉得如果我也正面望着她场景会很怪异,所以转移了目光。 “你心虚了。”她说。 “没有。”我回答。其实是有的。我才知道,我是会骗人的。在自己也不愿意面对的时候。 她终于把头拿了起来。我大腿发麻。 “你还没有回答我上个问题。”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也许是的,但我不确定,他在我面前也不说实话。” “你们以前就认识?” “恩。” “他喜欢你?” “他是这样说的。” “那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你喜欢那个叫莫白的?” “恩。” “有多喜欢?” “我的心里,只有他而已。”说着句话的时候,我终于敢正面看着韩非非,不再眨眼睛。 “那就好了。”看到韩非非的笑,我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 “非非,他不行的。” “为什么?”韩非非望着我等待答案。 我不知道何以启齿。难道我该告诉她,肖暮沉真的很喜欢我,不会放弃我的?或者,难道我该告诉她,只要段茵不放手,怎么也轮不到 你?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8) 周末的天气很不错,有阳光。我喜欢秋天的阳光,不如夏天炙热,不如冬天刺骨,不如春天暧昧。 “扬子,其实你应该狠狠拒绝肖暮沉的。”韩非非说话的时候,扬着脸望着我,阳光扑散在她纯净的笑脸上,格外好看。若是段茵也能如韩 非非这般扬着笑脸对我说“扬子,你应该狠狠拒绝肖暮沉的。”,是不是一切的一切,便会有所不同。 “非非,我不是你的情敌,永远都不会是。”我望着韩非非一字一顿的说。 “不,扬子,你是我的情敌,一直就是,还很强大呢。”伴随着夸张的笑脸,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觉得此刻的韩非非特别的伟大。不,她一直就很伟大。 走进韩非非的家,发现了一件让我很震惊的事。 韩非非的家很大,格外格外的大。两层楼的复式小洋房,至少有两百平米。 我一眼就注意到了楼房前的那个小花房。 许多片细长的花瓣,夹杂着细而长的花蕊,散开来。我从没见过这么红的花,红得像血。 我伸出手去想要摸。 “不能乱动,它可是有毒的。”我胆怯的缩回手,循着声音,我看到了一张帅气的脸。 灿烂的笑,像极了莫白。不同的是,莫白的笑里,怎么都掩藏不住淡淡的忧郁,但眼前这张脸上没有。这或许就是家庭幸福与不幸福的差 别。 那男生走过来。 “扬子,这是我哥哥,韩怔飞。”韩非非一脸坏笑。 “韩非非,你骗我家里没人。”我咬牙切齿,却只能小声嘀咕。 “我没说家里没人啊,我只是说爸爸妈妈不在家而已。”韩非非一脸坏笑。 可是我不知道她有哥哥。 “是不是很好看。”韩怔非说话的时候并不看我,只是看着花。 “红得像血。”我也只是望着花。 “这个是曼珠沙华,花开叶落,叶开花落,花与叶生生世世,永相交错。所以又称彼岸花。” 永相交错。 “就像爱情?”我望着韩怔飞的眼睛问。 “那要看像什么人的爱情了。”他也对上我的眼睛。这小小的细节没被韩非非发现。 扬子:重生意味着沦陷(19) 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彼的人和一个叫岸的人,上天规定他们永不能相见。但是他们却心心相惜,相互爱慕。终于有一天他们违背天 条偷偷私会。天庭给了他们一个残酷的惩罚:将他们分别变作一朵花的花朵和叶子,只是这花异常奇特,花开叶凋,叶长花谢。有花不见叶, 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交错。 韩怔飞给我们讲到。 听完韩怔飞的故事,我没由来一阵伤感。 这时候韩非非家的保姆出来叫我们吃饭。 “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盆。”进屋的时候韩怔飞对我说。 “哥,你好偏心,你怎么不送我?”韩非非嘟着嘴,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我可没见你喜欢过它。”韩怔飞不一为然。 果真是一对兄妹,斗起嘴来都如同孩童,我婉尔一笑。 “扬子,其实那莫白确实挺帅的。” 美食也没能堵住韩非非的嘴,她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在咀嚼着。 我白了她一眼,继续吃饭。在帅哥面前还是要有所矜持的,虽然我对他任何没有非分之想。 “你刚才说谁?”韩怔飞干脆放下碗,睁着夸张的大眼睛望着韩非非。 “莫白。对了,跟你一个学校的,说不定还是一届的呢。” “岂止一届,我跟他就差没穿同一条裤衩了。” 我突然红了脸,韩怔飞也觉察自己说错了话,安静了好一会。 “你真的认识莫白?”我趁着韩非非上厕所的时候,朝着正在研究时尚杂志的韩怔飞凑过去。 “当然,我们是一个寝室的。” “你们一个系?” “不是。” 韩怔飞这时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扬子,你是不是想追人家啊?” “我。。。” “当然是哪。”我没想到韩非非这么快就跑了出来,还偷听到我们讲话,我感觉无地自容。 “现在追他可是最好的时机。” “什么意思?”说话的还是韩非非。 “他和钱灼灼的关系正在分裂呢。”韩怔飞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我想他是不喜欢钱灼灼的。 他还没把钱灼灼哄好?还是,我一直就在误会他? “把你寝室的地址给我好吗?” “当然没问题,扬子,我支持你追他。不过他可是超级难追的哦。” 我让他写在了我的手上,然后记在了心里。我要的是韩怔飞寝食的地址,也是莫白寝室的地址。 离开韩非非家的时候,我手里捧了一盆彼岸花。 扬子:桂花二度开 (1) 去找莫白的那天,天上下着零星的雨,秋雨带着丝丝寒意。 我没有打伞。它就在我的书包里安静的躺着。 我拿着韩怔飞写给我的地址,站在了寝室的门口,莫白寝室的门口。 他背对着我,站在极小的阳台上,安静的抽着烟。 “莫白,”我走进去,唤他。 他转过身,诧异的望着我,在阳台边缘狠狠的摁灭烟,将烟头远远的扔了下去。 “扬子,你怎么会来?”我看得到他眼里的惊喜,但是仿佛还夹杂着一些痛苦。可我不知道痛苦产生的源泉。 “我想你了。”我对他说,我想他了。我以为自己从来都不会向任何人说出这句话,我以为对莫白也不会,但是我错了。这个世界有很 多东西其实是不受自己所控制的。 他望着我,眼睛一眨不眨,我感觉他的眼里就快渗出泪花。 “莫白,我想你了。”我又说了一遍,语气淡漠,却不容怀疑。 莫白走到我身前,轻轻拥住我,我用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际,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这样面对面拥抱。十六年来,我的心里从来没有感觉这样 塌实过。如此的塌实。 我以为,他的世界,只有我而已。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轻轻松开自己贪婪的双手。转身的时候,我们同时看到了钱灼灼。 她挽着胳膊靠在门口,斜倪着眼看着我们,反常的安静。 “莫白,我们约好晚上去看电影的。”她说话的时候,只是望着我。 我多么希望他会说“你做梦去吧死女人,我喜欢的是扬子,你不要再缠着我了。”面对着钱灼灼轻蔑的眼神,我多么希望莫白可以这样说 ,挽回我最后一丝的尊严。 他却只是回答,“马上就去。”他说,马上就去。接着又说,“但我现在得送她回家。”他对着钱灼灼,把我称作她。我讨厌,我讨厌被 被人称她,更讨厌被莫白,被我喜欢的人称她。 “她自己有脚,会走的。”钱灼灼当着我的面挽住莫白的胳膊,他没有挣脱。 我强忍住泪水,奔出了寝室。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虽然他从没说过喜欢我,可是他也从没拒绝过我啊?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他我们要如此待我?难道是想和钱灼 灼合伙玩我?他是故意叫来钱灼灼给我做样子让我放弃他? 其实真的不必,只要他莫白亲口告诉我说他喜欢的是钱灼灼,我宁扬子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缠着他一分一秒,我会永永远远彻彻底底从他生命 中消失。我绝对做得到。 我不明白,不明白,始终都不明白。 扬子:桂花二度开 (2) 雨已经越下越大。我一路只顾奔跑,泪水参合着雨水滑落,我只想快点逃出人群,找个安静的角落放声哭泣。 在出华尔的大门口,我被迎面跑过来的人撞倒在地。 我虚脱的倒在地上,使不出力气爬起来,也使不出力气看撞倒我的人,我就那样摊坐在地,被奔跑的人溅了一身的水。 “喂,宁扬子,是你啊。”我抬起头,擦了擦眼睛。面前的,是冷哲。 我以为他会狠狠奚落我一顿,或者干脆就着人群踩我一脚,然后踏着我的身体走过。 可是他没有。 他背起了我在雨中奔跑。 我从没尝过这种感觉。 我木讷的看着他将我背进一间房子。我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尽管我想过。我和他确实不熟。 他拿来干毛巾,替我擦拭着已经全部打湿的头发。我望着他做事的样子,我从没见过他这样一张冷俊的脸,其实他真的,很好看。我突 然觉得他不是想象的那样让人讨厌。 “你快去洗澡吧。”他把毛巾往床边一扔对我说。 我用双手捂住身体,警觉的看着他。 “你全身都湿透了,你要是想感冒呢,就别洗。”他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倔强的,没有去。 我穿着湿透了的衣服,萎缩在床角。我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渐渐降下去。降下去。 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我冲着在吃着泡面的冷哲喊到“冷哲。。。送我回家。” 冷哲跑过来坐到床沿,“报地址吧。”他说。 “锦玉。。。”我只感觉头一阵热,便倒了下去。我想撑起身体来,告诉冷哲我家在锦玉苑。可是任我怎么努力,却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隐约感觉到他在翻我书包。 我听见他说,“傻啊,有伞都不知道用。” 我又听见他说“看来没有手机。” 最后我听见他说“我惨了。” 然后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扬子:桂花二度开 (3) 这晚我做了一个梦。 是海与沙滩的梦。我站在海的中央,茫然的望这四周,然后我看到了莫白,他站在海滩,奋力的向我挥动着右手。我大喊着莫白,莫白,却 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渐渐下沉,一直沉一直沉,直到我什么也看不见。 醒来的时候,天已微亮。 睁开眼,我看到的是一间黑色系的房子。黑色的被子,黑色的床单,连窗帘都是银灰色的。我记得,这是冷哲背我来的地方。 房间内,却没看到冷哲。 我下意识的掀开被子。我穿着的不是自己的衣服,竟不是自己的衣服。是件男士的睡衣。我的头嗡的一下似要爆炸。 我冲出房间,是一间很大的客厅。 “冷哲,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出来,冷哲。”感冒并没有完全康复,我还是拼尽了力气喊到。我会跟他拼命的。 “臭丫头,一大早,你嚷什么嚷?”冷哲从我隔壁的房间出来了,顶着一头鸟窝头和一双惺惺的睡眼。 “混蛋,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什么了?”我指着我身上的睡衣。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候,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女人突然出现。 “宁扬子,你他妈的烦不烦,本少爷昨夜没睡好。”说完,他就砰的关上门。 “冷哲,你这混蛋,你开门,你出来给我说清楚。”我毫不气馁的捶打着门。 “小姐,你误会我们家少爷了。”这时,旁边的女人说到。 “怎么误会了,他连我衣服都脱了。” “小姐,你的衣服是我换的。” “什么。。。你换的?”我犹如当头一棒,顿时就没了底气。 “你别看我家少爷平时一副很凶的模样,其实他心地很好的。” 我表面跟着恩恩啊啊,心里却想,他要是心地好那真是见鬼了。 “我是他们家请来的保姆,可是少爷总是在夫人不在家的时候叫我回去,嘴里说是看着我在眼前晃心里烦,其实啊,他是不想我这把老骨 头累到。” 这可真是稀奇了。 “昨天夜里,少爷叫我买些感冒药再买套女生的衣服过来。我一过来,就看到躺在少爷床上的你,哎呀,我说这小姑娘怎么穿着湿透的衣服 睡着了,少爷就赶紧叫我给你换了睡衣。你高烧一直不退,嘴里还在胡话,少爷给你了喂药,又不停的给你敷冰。大半夜你的烧终于退下去, 少爷才肯去睡的。” “姑娘啊,我可从没见我们少爷这么细心过。”保姆望着我,话语中充满深意。 我没太反应过来。 我怀疑冷哲是别有用心。 “阿姨,我上学要迟到了。”我说着就往房间跑。 “姑娘,衣服我都搁你床头了。” 我穿好衣服,才想起了自己的衣服。 “阿姨,我的衣服在哪啊?” “在阳台上晾着,还没干呢。” “没事,我拿走了。” 我慌忙扯下衣服塞进书包奔出了门外。我又不是傻子,把我的衣服留在这里,下次来就只能到垃圾堆去找了。 扬子:桂花二度开 (4) 雨已经停了,只是还带有些冷冷的风。 冷哲的家是很大的一个小区里很大的一间别墅。 在这里,我看到了很多桂花树。 桂花却都已在风雨的摧残下凋谢,落了一地,树上残留的些许花心颜色也已暗淡。我想起了前几天桂花还处处飘香。 我扬起头,闭上眼,向着桂花树拼命的深呼吸,却再也闻不到桂花的香。 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即使你再怎么留恋。 我还没来得及哭,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莫白的爸爸,莫林。 他站在他的车旁,他的旁边,又站着一个女的,很有气质的模样。女的和莫白妈妈年纪一般大,但她不是莫白的妈妈。 我听到莫白的爸爸说“我知道,他是的,一定是,对不对。” 那女的回答“你别做梦了,他是我的,与你无关。”他们看起来好象都很气愤。然后他们将声音压低下去,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 最后那女的扬长而去。 我慌乱的跑出小区。天哪,难道莫白他爸爸。。。 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发现。我的神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出了小区我才发现,竟是这里,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学校了。 扬子:桂花二度开 (5) 在教室门口,迎接我的是从未见过的壮观场面。 爸爸妈妈,班主任,还有几个代课老师,齐刷刷的围在教室门口,校长也亲自大驾光临了。 想想也是,向来乖巧的我,突然失踪了一晚,必然是会兴师动众的。 我真想躲起来。 妈妈却“及时”的看到了我。 “扬子,你终于来了。”妈妈朝我奔了过来,一把抱住我。 “你去哪了,把我们急死了。”爸爸也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某某某一群。 “爸爸妈妈,我昨晚上不小心淋雨感冒晕倒了,被同学救起来背去他家了。”我想起刚才的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什么,感冒晕倒了,扬子,现在怎么样了?”妈妈在我身上东摸摸西摸摸。 “妈,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了,快进教室吧,别耽误了上课。”爸爸此语一出,妈妈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了手。 “扬子,听说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你去哪了?“我还没坐到座位上,肖暮沉就问我。 “干你毛事啊。”我扯着嗓子喊到。 肖暮沉瞪着眼珠子望着我,我怀疑他想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说脏话,那又怎么样? “宁扬子,你一大早发什么颠?”吼我的是韩非非,也只有她敢这么吼我。 我感觉自从我和韩非非换了座位,她和肖暮沉就越走越近了,而我和他们越走越远了。 是啊是啊,我一大早发什么颠,肖暮沉没有惹我。惹到我的不是他,我也不知道究竟谁惹了我,只是感觉一肚子火。我要是不发泄出来, 我怕我的肚子就要爆炸了。 我不再吱声。 爸爸妈妈和老师的交流终于结束。老师向教室里走进来,爸爸妈妈向校门口走出去。 看着爸爸妈妈相互搀扶的背影,我内心一阵荒凉。 我现在是不是太颓废了。 “宁扬子,你出来下。”下课铃一响,韩非非就冰着一张脸说。 我默不作声的跟了出去,她是想替肖暮沉报仇了吧。我是没力气去和她争吵的,我这样想到。 “扬子,我知道你昨天去找莫白了,他是不是把你怎么样了?” 我睁着眼睛望着韩非非,眼里涨满了泪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说啊说啊,”韩非非摇晃着我的肩膀。“他要是欺负你,我不会放过他的。” “非非,对不起。” “傻丫头,说对不起做什么。” “我不该那样骂肖暮沉。” “呵呵,没事,我巴不得你对他再凶点,我就在一边做好人。”韩非非擦着我的泪水。 “你跟我说,你和莫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韩非非的眼睛,是那么的纯洁,给人以温暖,我终于将昨天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就说吧,我没看走眼,咱们的阿哲草草比莫白那混蛋好多了。”这是韩非非听完之后的总结。 我突然羡慕起了韩非非那种没心没肺的幸福。 扬子:桂花二度开 (6) 在华锦站下了车,站牌下,我看到了两尊雕塑。不,不是雕塑,他们是我的爸爸和妈妈。 我跑过去。“爸妈,这么冷的天,你们在这里干嘛啊。”我心如刀割。 “扬子,我们怕你再有什么事,就在这里接你。”妈妈说。 “我没事,没事的,不用你们接。” 我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向家走去。我突然发现,自己在日渐长大,爸爸妈妈却在日渐衰老。 “扬子,救你那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啊?”吃饭的时候爸爸问我。 “男生。”我如实回答。 “你到一个男生家里住了一晚上?”爸爸的语气突然变了调。 “爸爸,是初中的同学,我和他不熟,他只是正好路过而已,再说他家里还有大人在呢。” “甭管他男生女生,扬子,这回你可要感谢人家啊。”妈妈插嘴到。 “妈妈,我已经谢过了。”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他们宽心,绝对是善意的谎言,何况,我在心里确实谢过了。要我跟他说出来,不如叫我 去撞墙。 “扬子啊,这个周末,你请人家到家里来吃饭,我们一定要当面谢谢他。”母亲一语,我口中的食物无心再下咽。 “妈妈,我和他又不熟,再说他是华尔附中的,不是我们学校的。” “那小伙子成绩不错啊,那更要请来了,可以带动带动你。” “妈妈。。。” “好了,就听你妈妈的。”爸爸说。 我真够悲惨。要我去请冷哲到家里来吃饭?太滑稽了。 我给韩非非讲了爸爸妈妈要请冷哲去家里吃饭这事。韩非非听得一愣一愣的笑。 “非非,这回你可得救救我了。”我多希望韩非非能帮我想出可以搪塞过去的办法。结果她相当不配合的说“扬子,没事的,今天我掩护你 过去找他。” 下午最后一节课我们光荣的隐退了。我跟老师撒谎说我头又晕了,老师叫韩非非送我回家。 我第一次向老师撒谎竟是为了冷哲。天。 扬子:桂花二度开 (7) 我们到华尔校门口的时候,放学铃正好打响。 非非,我说,他哪班的。 十八班。非非说。 这也太巧了吧。 我拉着韩非非一路狂奔。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准备去拦截杀人凶手的英雄。 在十八班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了冷哲。他背着画板,手臂搂着一个女生的腰。 我走过去“我还以为华尔有多好呢,原来一样这么恶心。”我说话的时候,眼睛狠狠盯着他那搂着别人腰的手臂。 韩非非轻轻扯着我的袖子。我不去理会。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被他搂着的女生骂我。 冷哲一只手插在裤兜,冷着眼睛笑,像个旁观者。却始终没放开另一只手。 “冷哲,你把你那手给放开。”我继续趾高气昂。 我相信这个场面一定在被许多人误会着。 “你找死吧?”那女的说着一巴掌就要向我甩来。我不躲闪,她要是真的敢甩我我就跟她拼命。是的,我可以随时和任何人拼命,为了我那 颗高傲的心。 手掌未能落下,被冷哲狠狠抓在手里。然后他抽出了挽着那个女生腰的手臂。我就知道他会,我赌的。 “既然扬子小姐叫我放开我就放开咯。”他依然露出那嘻皮的笑。 “你先走吧。”他对那女生说完就不再回头,那女的跺着脚离开了。我露出胜利者的笑。 “扬子,你疯了。”韩非非说。她不明白,我不整冷哲两下,我心里不痛快。 “扬子小姐,这么快就想我了啊。”冷哲将他一只手臂搭上我的肩。 “不要用你搂过别人的手来碰我。”我冷冷甩开。 “哦,那我换一只。”他又准备将另一只搭上来。 这时韩非非说“我们找你是有正事的。” 他好象比较听韩非非的话“什么正事?” “扬子他爸爸妈妈邀请你周末去他们家吃饭。”韩非非说话的时候,我没有插嘴。我说不出口的话,就让她去代劳好了。 “请我吃饭?不会吧?丈母娘大人这么快就想见我了。”冷哲一脸痞笑的看着我。 我羞红了脸。 “你不想去就别去。”我说完气冲冲的准备走掉。 他扯住我的手腕说“报地址。” 我们都没带纸。 他叫我把地址写在了他画纸的右下角。那是张空白的画纸。 我和韩非非走在回家的路上。 “扬子,我怎么觉得冷哲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啊。” “他看谁都是那么邪恶。”我没好气。 “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啊。”韩非非突然冒出一句。 “你别瞎说。”我捂住韩非非的嘴,他要是喜欢上我我就去跳江。 扬子:桂花二度开 (8) 当冷哲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很惊讶于他是不是曾经跟踪过我。他竟能如此轻易的找到我家,我以为至少他需要我到楼下去接。 “宁扬子同学,看到我不用那么惊讶,我是有约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臂扬过头,靠在我家的门框上,露出他招牌式的笑。说句良心 话,样子很酷。 “扬子,是不是你同学来了?”在厨房忙活的妈妈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恩是。” “你还杵在门口做什么,快招呼人家进来坐啊。” 我极其不满却又极其无奈的放行。 妈妈真的是很夸张,弄的菜可以媲美我们家的年夜饭了,我很有先见之明的叫来了韩非非。 “阿姨好。”天,他在我妈妈面前竟乖巧的打招呼。 “哎呀,小伙子人长得帅不说嘴还甜,哪像我们家扬子从不知道喊人。”我活了十六年,妈妈从来没有夸过我漂亮。 “妈妈,他只是给我喂了几口药外带敷了几次冰而已,你不用对他这么好。”望着冷哲得意的笑,我的内心受到莫大的撞击。他好不容易在 我心中塑造的美好形象瞬息荡然无存。 “来来来,吃饭了。”妈妈扯过冷哲坐在她身旁。真怀疑她是不是利用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扬子,非非,你们也过来坐啊”总算有人还记得我们。 挖噻,有我最爱糖醋排骨,我真是太开心了。 我伸出去的筷子却被另一双筷子压住。我和冷哲两双筷子同时压着那块排骨,抢来抢去。爸爸妈妈都在低头吃饭,没有发现餐桌上的风起 云涌。 “挖噻,阿姨,有糖醋排骨耶。”韩非非喊完,毫不客气的夹起了那块我争夺良久未果的排骨。 朝我眨眨眼睛,我们会心一笑。 不吃排骨也罢,这次我换换口味,我吃鱼,鲫鱼我也是喜欢的。 然而这小子真的很不识相,我们的筷子便又夹向了同一条鱼。 这次却被妈妈看到了。 我是她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她怎么也该偏向我吧。 可世事难料。 “想吃鱼啊,来,阿姨给你夹。”然后那一条鱼就把我妈友好的夹进了冷哲的碗里。 最终我不得不就着眼前的那盘豆芽吃完了整碗饭。 阴谋,阴谋,冷哲他这样插足进我们家一定有什么阴谋。 扬子:桂花二度开 (9) 吃完饭爸爸妈妈就忙活着收拾了。我和韩非非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其实我一点都心不在焉。我拉长了耳朵等待着冷哲主动向妈妈请辞。 他在我和韩非非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突然一个急转身坐在了我的旁边。 “宁扬子同学,今天晚饭吃饱没?”他的表情绝对不是关心。 “托你的福,没饿着。”我依然盯着电视。 “没事没事,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我真为他的无耻气结。 我故意将脖子伸长,冲着厨房喊到:“呀,你要走了啊,我帮你开门。” 妈妈闻声出来,“这么快就要走了啊,多玩一下啊。” 我偷偷阴笑。 “不了,阿姨,回去还要作功课呢。”冷哲白着眼望着我。 真虚伪,他会做功课? “那。。。扬子,你送一下同学。” “妈我。。。”我还没说完,韩非非相当配合的说“扬子,我知道你怕黑,我陪你一起去。” 然后我们三个人就一起走在昏暗的巷子里。 我故意让韩非非夹在中间,冷哲却故意窜到我身边耳语到“这么爱吃豆芽,难怪长得像豆芽菜。”说完露出他那强大的不可攻破的邪恶的笑。 “冷哲,你欠揍。”我用小手捏成拳头挥向他,被他一把捏住。他的手很大,将我的整个拳头紧紧包住。 “你给我放开。” “嘿嘿,不放。” “放开。”我继续挣扎。 “我就不放。” “好了,你们别闹了。”非非说这话的时候,我抬起了头,然后看到了莫白,后面跟着钱灼灼。 我听到钱灼灼在后面嚷着“莫白,你给我站住。”莫白却还是大步的往前走,直到看到了我们。 五个人全部静止。 “哟,真巧,来见丈母娘都能遇到你们。”最先说话的是冷哲。 “是啊,怎么回事啊扬子。”韩非非也跟着参合。 “他住这里而已。”我低声对韩非非说到,我想冷哲也是听得到的。 莫白望着我,却不说话。或许,他在等着我解释。我却不想解释。 “冷哲,我们走。”我轻声唤到,我只能这么温柔。 “好的,宝贝。”冷哲非常配合的搂住我的肩,我没有拒绝。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莫白的表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让我痛了千次 万次,凭什么就不许我让你痛一次?尽管此时此刻,我的心也在痛,我也会忍着痛让你尝尝痛的滋味。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痛,但至少他没有阻拦。 我就那样被冷哲搂着,然后与他擦肩而过。我听到了韩非非沉重的叹息,却不知道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莫白,或者是为了我们。也有可能是 为了所有人。更或者是为了爱情。 爱情。 这是我第一次想到这样沉重的两个字眼。 我对莫白算是爱情吗?我和他之间又有过爱情吗? 在冷哲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覆在我耳边说:“有空别忘了去我家拿衣服。”然后狡黠一笑钻进车内。 我暗自得意,看来他还不知道我相当有先见之明的已经将衣服带回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去阳台看了一下被妈妈晾着的衣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没有内衣内裤。我顿时感到心慌意乱。 “妈,你把我内衣放哪去了?”我偷偷问妈妈。 “哪有什么内衣,你拿回来的衣服都晾上面了啊。” 不会吧,老天竟对我如此残忍。 扬子:桂花二度开 (10) 我一直没空,因为快要期末考了,为了给妈妈争光,这段时间我相当的奋发图强。 当我再次站在冷哲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月后了,也是在一场绵长的秋雨过后。 我没有按门铃,直接很用力的捶在他家大门上,捶完之后我又觉得我不该这么虐待自己,毕竟那是很厚很厚的防盗门。 我扬着手,犹豫着要不要再敲的时候,门就开了。 门里出来一个女生,就是上次在冷哲学校遇到的那个女生。她朝我恩哼两声,白着眼走了。我不知道她恩哼着有什么意义,挺浪费唾沫的。 所以我没理她就进屋了。 冷哲坐在一张画面前,头都不抬。我走过去,看到了那张画。是张人体画。 我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呀,是你来了。”他终于抬头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来拿衣服。”我觉得我应该快点离开这里。 “在我房间里。”他望着我,示意我去拿,我不肯动。 “看来是想要我亲自拿给你了。”他轻笑着,他的笑总是这样,让人愤怒不起来,只能是气愤而已。 我气愤的看着他进去房间,也不骂他。 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一把将袋子甩过来,说“拿着你的东西快点滚出去吧。”语气不轻不重。 我没接住袋子,里面的衣服就这样掉了出来,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冷哲,你这个混蛋,你别以为人长得帅点,家里有钱点就了不起,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用了超分贝的声音。 “哪里惹我了?你难道就不知道我等了你一个月吗?”冷哲冷漠的言语和惊人的回答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我。。。我回去了。”我不再解释,掉头就向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门锁却有了动静。。。门被打开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个女人,看上去极有气质,黑黑的头发挽成一个簪束在脑后,一套修 身的淡蓝色正装,穿在她身上丝毫不显古板,倒是添了几分女性的风韵。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眼熟。她就是上次我在别墅外看到在和莫林争执的那个女人! “妈,你回了。”她竟是冷哲的妈妈! 冷哲看到他妈没有太大的惊讶,就如同她妈看到我没有太大的惊讶。 扬子:桂花二度开 (11) “这是我同学,宁扬子。”冷哲对他妈妈说。 他妈妈只是望了我一眼,这样就算打招呼。然后掠过我,看到了我身后的画。我猜度着她有没有看出来那不是我。 “薛姨呢?” “我让她回去了。” “叫她过来。” “哦。” 他们母子两对话的时候,我就像空气。傻傻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直到他妈妈进了房间。 “我该走了”。我对刚挂完电话的冷哲说。 他望了一下我,也不说好还是不好,就转过头去。 他妈妈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 “你留下来吃饭吧。”说话的时候望着我,却没等我拒绝,就重新关上了房间门。她不是在跟我商量。 我只感觉莫名其妙,她的眼神明明是不欢迎我的。为什么又要留我吃饭?难道她知道我发现了她和莫林的事,想灭口?想到这里,我不寒 而栗。 “我妈留你吃饭?”冷哲用看怪兽的眼神看我,好象比我受的打击还大。 “好象不是,那我走了。”我说着就想跑。 “站住,小丫头,我妈留你吃饭你都敢跑。”我被他一把擎住。 薛姨就是上次见到的保姆。 薛姨去做饭的时候,我就在冷哲的画室看他作画,这次不是人体画。 这是一件令我惊讶的事,他在画的,是一株曼珠沙华。他竟然也知道这种花。 我看着他作画时的安静面庞,与平日截然两人。长长的睫毛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留在侧脸,我竟有些痴迷。我清楚的看到在他那张画纸的右 下角,写着我家的地址。 饭桌上,异常的安静,从头到尾都没人说一句话。真是个让人窒息的家庭。 冷哲他妈妈放下碗筷的时候说,“阿哲,你送她回去,到我房间来拿钥匙。” 然后冷哲就跟着进了房,我看到他碗里的饭还没吃完。我碗里的饭也没吃完,但我还是放下了碗。 冷哲拿了钥匙出来后,终于又恢复了那张嘻皮笑脸。 他说,“美女,你真荣幸,还可以坐我妈的车。” 出了门,我终于发现了空气是个多么美好的东西,可以自由呼吸又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在等着冷哲从车库出来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桂花的香味。 我以为它们已经离我而去,可它们竟在风雨结束,太阳重新升起之后,再度开放。虽然已不如先前耀眼,却也是那么坚定的从树枝将它的香 味飘散开来。 我闭上眼,贪婪的吮吸的空气。我甚至可以听见整片桂花树在风中摇曳着身姿对我微笑。那笑声在我脑中不断回荡着,回荡着。我的心境忽 尔明朗起来。 “犯什么傻呢,上车。”冷哲粗俗将我唤醒。他说,犯什么傻呢,我想,我是从这天起,就喜欢上了犯傻这个词。 “真丢人,还得开我妈的车送你,等过了期末考,我就用我自己的车送你。” “你有车吗?”我惊讶的问。 “暂时没有,寒假就有了,我妈说了,我期末考得好的话就送我一辆。”冷哲说话的时候,一脸得意。 他一直把我送到楼下。 我绕到他面前,轻轻敲了敲,他摇下车窗。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扬子小姐,又怎么了?”。我婉尔一笑,说“冷哲,谢谢你。” 他的表情只僵了那么几秒便又恢复了不可一世,却还是没能躲过我的眼睛。 我旋转身,步履轻盈的上了楼,在楼梯的拐角处,我听到他冲着我的影子喊到:“注意安全。”然后听到车子绝尘而去。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不再讨厌他,冷哲。 扬子:似是宛而非(1) 冬天到来的时候,我毫无防备。 我没曾想到,早上一醒来,天上便在扬扬洒洒的飘着雪。雪并不是很大,却丝毫影响不了我兴奋的程度。 我跑下楼,在草地上捧起一捧雪,轻轻的舔食,刺骨的冷立即从我的舌尖传递到我的脑神经。我却一点都不害怕。我张开双臂,作出一个欲 飞的姿势,扬起头,静静闭上眼,感受着雪花落在我的脸上,鼻子上,嘴巴上,还有些钻进我的颈项。 然后我屁颠屁颠的跑上楼给韩非非打电话。 “韩非非,你起来你起来,下雪啦,下雪啦。”我在电话这头手舞足蹈。 “扬子,你干什么呢,现在才五点呢。”我听到韩非非在电话那头扔闹钟的声音,然后她挂了电话。 我们在学校门口碰到了。 “扬子,下雪了下雪了。”韩非非比我笑得还欢,她穿着毛茸茸的长外套,可爱极了。 “是啊是啊,好漂亮的雪。”我附和她说。 我们在校门口给对方拍打着身上的雪。肖暮沉就走过来了。自从上次我那样骂他,他就没怎么跟我说话了,可我从来没跟他道过歉。我觉 得,只要韩非非不生我气就够了。 他说,”你们在干什么呢。”说话的时候望着韩非非笑。他说的是你们。我以为他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对。我承认我的自私。 我觉得每一个女人都会是这样。只要是真心存在过于自己世界里的男人,即使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即使是不在乎他的存在的人,也会在乎 他的离开。再怎么善良的女孩,即使她可以微笑着祝他幸福,但是在内心深处,却还是会又那么一丝怅然若失。 或许我也没有必要为自己徒增伤感。肖暮沉仅仅只是说过喜欢我而已,一个人,或许只会爱上一个人。但是他可以喜欢很多人。我是他最 先喜欢上的女生,却不是他最后爱的女生。 或许我应该替韩非非高兴。 扬子:似是宛而非(2) 我有很久没有见过莫白,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想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和钱灼灼在一起。 晚上放学后我在锦绣苑的门口等他。我蹲在莫白蹲过的那个角落里,从书包里拿出了那包中南海。我试过三次了,每次都呛得难受。 我装模作样的点上烟,刚点上,就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抢了过去,他竟然真的来了。我极力压抑住心里的兴奋装作不在意的抬头。 看到的却是冷哲的脸。 我的烟已经被他叼在嘴里。他挨着我坐下。 “怎么,不是你要等的人,让你失望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望着黑暗的前方,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站起身来,就准备要走。 他拉住我的手腕说:“陪我一会儿。”我低下头,在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参杂了无数悲伤,看不到从前的高傲。我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 我重新挨着他坐下。 “你见过我爸爸吗?”随着烟雾吐出的一个圈,他突然问我。 “没有。”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表情。 “你当然没见过,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爸爸。我从一出生就跟着妈妈姓!我出生十六年他从来没在我的世界存在过!”冷哲说着说着突然咆哮起来。 “冷哲,你。。。你怎么了?”我抱住他的手臂,避免他太过冲动。 他扔掉烟蒂,说“今天我看到我妈和一男的在一起了。” “你妈妈。。。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不应该这样。。。”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安慰很牵强。 “那如果,他就是我的亲生爸爸呢?”冷哲突然望着我,眼神可怕得好象要吃人。 我不敢回答。 我一直以为,莫林和冷哲的妈妈只是情人关系而已。 我心里感觉很堵,看到冷哲这样的伤心,我却不能告诉他说这个人我也见过,这个人我认识,这个人是莫白的爸爸。我不能说,不能说。 他说,既然他抛弃我,为什么又要重新出现,他说,既然他抛弃我妈妈,他为什么又要来找她?他说,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话,字字压在我的心间。此刻的我,多么的想要帮他分担哪怕一丁点的痛。但是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残酷,谁的痛就得谁自己完完整整 的承受下来,逃避不了一丝一毫。 人们往往会去记住第一这样的字眼。比如说,第一个让自己笑的人,第一个让自己感动的人,第一次做饭,第一次同人打架。 但是我却一直记得,冷哲是第二个在我面前哭的男孩。 我也一直记得那晚他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其实我不想打扰你,只是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扬子:似是宛而非(3) 这场短暂的雪停了之后,期末考试便接踵而至。 突然发现在期末考前最后一个月奋力冲刺是个很明智的抉择,手里的成绩单向我证明了这一点。 我,韩非非,肖暮沉,在操场上。 肖暮沉背靠着一棵梧桐树,面朝我们。 梧桐树上的叶子早已掉光。 “扬子,挺不错的。”肖暮沉望着我说。这个时候我觉得消失很久的那种眼神好象又突然出现了。 肖暮沉在我们班乃至我们学校毫无悬念的是第一,可是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韩非非拿了班上第二。我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式考到了 我的前面,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嫉妒。 因为肖暮沉说,你别看韩非非平时每次考试成绩都不好,其实她挺聪明的。 然后我就看见韩非非害羞的低着头在那里笑,也许她就是为了这句赞赏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我突然就想到了冷哲。他跟我说,期末他考的好的话他妈妈会送给他车,他还说他要用那辆车送我回家。可是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就没再找 过我。我不知道他现在和他妈妈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找到莫林,我不知道他妈妈到底有没有给他买车,我都不知道。可是我都想知 道。 出了校门口我和韩非非就背向着背头也不回的说开学见开学见。其实我们都知道不会等到开学见。 肖暮沉终究是跟着韩非非走了。 我突然感觉一学期结束,就像一场戏散了上半场,下半场开幕的时候,会不会又添加什么新的人物呢? 扬子:似是宛而非(4) 当我还在被窝里美梦的时候,我就接到了韩非非的电话,韩非非说,她哥说彼岸花花落叶长了,场面很壮观呢。 我闭着眼睛说恩恩。 她说你不打算来看看吗? 我说好好,我马上去。可是当我倒在床上便又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我穿好衣服准备去韩非非家。电话铃突然又响了。 我接起电话说:“马上来了马上来。” 电话那头说“你要去哪啊。”是个男生的声音,我一时听不出来是谁。但我还是说,我要去看彼岸花。电话那头说,彼岸花早就没了。我说 我看叶子。然后我突然就猜到是谁了。 “冷哲,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我觉得男生都很聪明,总是很有办法弄到别人的电话号码。 “嘿,你还没忘记我呢。”他说话的语气又活脱脱一个混混了。“扬子,过来看我赛车。”这回,他没叫我扬子小姐。他的心情听上去好象 还不错。看来他妈真给他买车了。 “我要去看花呢,”我说。 “看毛的花呢,你不来大爷我就输了,新马路,你快来。”说着他就把电话挂了。 新马路我知道,从我家坐车过去得要半个小时呢,比韩非非家还远。那条路虽叫新马路,其实却破得狠。 我掂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去看叶去看赛车。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的天平就由韩非非那边偏向冷哲这边了。 到了新马路。老远的就看见了冷哲那辆鲜艳红色的跑车。 “一个大男生,买辆红色的车不闲丢人啊。”我还没有完全走近便打趣到。 我听见他说“和花一样,很红。”我还没来的及对他这句话做任何评价,就看到了他身后的莫白,当然,钱灼灼也在。 我心里不由得一紧。见到莫白的紧张和冷哲的明知如此而为之让我的心情复杂起来。 钱灼灼说,“真是到哪里都阴魂不散。”我知道她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我本来不想理她,莫白却喝了一声“闭嘴!”这让我和冷哲都挺惊 讶的。但是我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我总不能去说“莫白谢谢你跟你女朋友说叫她闭嘴。”我觉得钱灼灼做得出来的事我做不出来。 扬子:似是宛而非(5) “来,到大爷车上来,陪大爷欣赏胜利的果实。”冷哲拍着他那红得像花,像彼岸花的跑车对我说。 莫白望着我,眼神里能喷出火,我慌忙移开眼睛。 “我不去了,你注意安全。”我对着冷哲说。 “好,那我自己走了。”冷哲一脸不满的上了车。 莫白也上了自己的车,钱灼灼冷笑着看了我一眼,相当默契的钻进莫白的车。我突然有些后悔。 莫白和冷哲,好象都不在乎输赢,又好象都在乎输赢。其实我希望莫白赢,真的。 比赛开始了。 冷哲在起点上比莫白快了那么一点,莫白加大了马力追上去,就差那么一点就追上去的时候,两辆车几乎同时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回转头去,看了看和冷哲一起的那群朋友,他们在那里高声呼喝着,兴奋的吹着口哨。我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本以为至少要等一个小时,但是很快,他们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内。他们不是从终点线回来,而是从起点线回来。 远远的,我只看到冷哲那辆车,泛着火红的光如同一匹劣马奔驰而来。我错愕的站在原地,身后的那群人也突然安静。 车上载着钱灼灼和莫白。钱灼灼不停的喊着,“莫白,你坚持住,坚持住啊,冷哲,你快,你快啊。” 我预感事情不妙,我冲上去,扯着车子问,“怎么了,他怎么了。” 车子不肯停,也没人肯回答我的问题。冷哲只在车里冲我喊了一句说,“扬子,快去医院。”我立刻冲上最近的那辆摩托车,扯着靠在旁 边的人说,“快,去医院。” 那个人说他叫阿端。 阿端的车技很不错,我们到医院的时候,莫白刚好被抬上担架。 我看到了血。很多很多的血染在白色的布上,然后迅速蔓延开来,像彼岸花那样红。 “莫白!莫白!”我拼命的叫他,拼命的摇他,我甚至觉得只要能再看一眼他望我时的冷漠眼神我都会感到满足。可是他不肯睁开眼睛,他 不理我。 “你滚开,你别碰他。”钱灼灼一把拽开我,她的身上也有血,手好象也被擦伤。我被她甩到地上,我没有力气爬起来,我觉得自己全身的 骨头好象都软了下来,没有一丝力气动弹。 “扬子,”冷哲过来扶起我。 “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拽住冷哲问。他躲过我的眼睛,无声的低下头。 扬子:似是宛而非(6) 莫白被推进了急救室。 在急救室门外,钱灼灼狠狠的拽着冷哲的领子说,“他妈的是谁弄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冷哲像失了魂般愣在原地一句话不说,也不 反抗。 钱灼灼说,“冷哲,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想过去扯住她,可是我没有力气。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 “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钱灼灼冲过去拽住医生的袖子激动的说。我和冷哲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病人脑部受到撞击,失血过多,要尽快联系家长,大量输血。” “那你快输啊,快输啊。”钱灼灼说。 医生迟疑了一下说,“目前这个血型医院的库存恐怕不够。” “那就输我的。”钱灼灼将手腕挽得老高,她的手腕处处都是伤痕。 “这要血型对的人才可以输的,最好尽快联系家长。” “你快给他爸爸妈妈打电话啊。”我终于忍不住冲钱灼灼嚷到。 钱灼灼拨出电话,我看到她的手抖得厉害。 打了两个电话之后。 她说了一句“他爸爸在外地开会,他妈妈手机打不通。”然后就晕了过去。 “他是什么血型?”冷哲问。 “ab型。”医生回答。 然后冷哲说,“抽我的吧。” 他很深沉的望了我一眼然后跟着医生去抽血。 我将钱灼灼扶起来靠在椅子上。 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好象就要崩溃一样,体内的血液仿佛停止了输送,思维停止了运转。我傻傻的坐在急诊室外面的椅子上,忘了怎么去哭, 怎么去笑,我甚至忘了去回忆和莫白在一起的种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从来就没有体验过如此的麻木。 我甚至在心里跟老天说,只要你让他醒了,他跟钱灼灼在一起我都无所谓了。让我死我也无所谓了。 只要他能醒来,让我死也可以。 冷哲从抽完血出来,脸上泛白。 我们安静的坐在外面等着最后的宣告。 惶若隔世,医生终于出来了。 他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只是暂时昏迷,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但是要注意保持安静。” 冷哲露出一个舒心的笑之后,扑通一下倒在我面前。 “冷哲,冷哲。”我喊他,钱灼灼只顾往急救室走,不理会我们。 我只能叫来医生。 透过病房的玻璃,我看到莫白被转到了护理病房。就在我的隔壁。可是我却不能过去,冷哲还没有醒来。 “扬子,老大怎么样了?”阿端急冲冲的推门而入。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过一会就可以醒。” 我焦急的在门内跺步。 “老大,你醒了。”我听到阿端喊。立刻跑到床前。 冷哲却突然窜起来,揪住阿端的衣领说“他妈的,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 阿端吱吱唔唔的说,“我。。。只是想让他输,没想到会这样。。。” “你他妈的混蛋!”冷哲狠狠的推开阿端骂到。 “老大。。。我只是不想看到那娘们再在你面前趾高气扬。”阿端突然气愤了起来。 冷哲不再说话。 良久,他小声说了一句“我早就不喜欢她了。”声音很小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我还是听到了。 扬子:似是宛而非 (7) 我和冷哲一起去隔壁房间。 钱灼灼来开的门。 她堵在门口,说“你们还来干什么?”说话的样子好象是我害莫白成这样的。我一点也不想跟她吵,我只想知道莫白怎么样了。我向病房里 伸了伸头,看到了莫白他爸爸,他正好也好到了我。 “是扬子啊,你来看莫白。” “是我,叔叔。”我和冷哲一起走了进去。 冷哲也看到了莫林,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沉重而痛苦,钱灼灼没有察觉,莫林更不可能察觉。我却看到了他紧紧握住的拳头。我的心揪成一 团,我很怕他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责问莫林。 或许冷哲是个聪明的人,或许当他得知莫白血型的时候便已猜出了一切。一个出乎意料可以是巧合,两个出乎意料便绝对是有来由。 “这位是?”莫林看着冷哲问我。 “哦,他是我同学,也是莫白的朋友。”我抢着说。我不知道亲生父子之间是不是真的有别人所说的那种心灵感应。 “他还没醒呢,医生说恐怕要昏迷几天了。”此刻的莫林让人感觉还憔悴。天意真的很弄人,每次见到他都是在很不好的场合。 我走都床头,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莫白,心如刀割。 他是那么的安详,灯光扑打在他圣洁的面庞上,他就是我心目中的一切。我努力压抑内心的悲痛,尽量不让莫林看出端倪。 “叔叔,莫白醒了的话,麻烦你告诉我一声。”我忍住眼泪说。 “恩。” 我回过头,冷哲似乎还在欲罢不能,不肯移开脚步,莫林已经生疑。我急忙拉住他说“我们走吧。”他这才不情愿的跟着我出门。 “你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离开医院的路上,我终于想起来问冷哲。 “我不知道。。。有人。。。在他车上做了手脚。”冷哲的回答让我犹如当头棒喝。 “是谁,是阿端对不对?” 他不回答,算是默认。 钱灼灼说过,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扬子:似是宛而非(8) 之后我去过医院几次。莫白的爸爸妈妈在那里的时候,我就可以进去看看躺着的莫白,但却不好久留。 莫白爸爸妈妈不在那里的时候,就是钱灼灼在那里守着,她从来都不会让我进去,她总是骂我是妖精。其实我不是妖精,我要真的是妖精我 就可以用法力让莫白醒过来,即使用尽千年修为我也在所不惜。 现在我一点都不恨钱灼灼。我觉得她是伟大的,不管她做了多少坏事,至少在面对莫白的时候,她是真心的;至少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她是 真诚的。 而我呢?我是个胆小鬼,害人精而已。 天再次下起了雪,这次的雪好大,像鹅毛那样。 我好想去看看莫白。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去韩非非家,我也是该去看看彼岸花的叶了。虽然我的彼岸花也长叶了,但韩非非说,她哥说的, 一大片一大片彼岸花的叶在下雪的时候是绝美的景象。 韩非非家大院的门没关,但是院里没人,我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走了进去。 我看到了一番令我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景象。 成片的彼岸花叶,绿若脆竹,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伴随着飘扬而下的雪,显得晶莹剔透。良久才让我回过神来,方才记起去按门铃。 来给我开门的是韩怔飞,他仿佛显得很惊讶。他说:“扬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壮观的场面的啊。”我笑着说到。 “扬子,扬子来了?”伴随着韩非非的声音,我听到她跑向门口的脚步声。 “亲爱的,你怎么来啦!”显然韩非非现在很兴奋,她一冲上来就抱住我。 “好啦好啦,我快喘不过气了。” “你看看谁在我家。”韩非非说着便让开路,给我一条视线。 我看到了比刚才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壮观得多的场面。 肖暮沉在她家。她的爸爸妈妈,还有肖暮沉三人全都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着。 这感觉真他妈像做梦!看来人还真的不能做不请自来这种事,确实,今天来之前没和韩非非打招呼。 我突然感觉很尴尬。因为肖暮沉也用很惊讶的目光看着我,有一些急切,仿佛怕我误会了什么。韩非非的爸爸妈妈也被的我突如其来弄得 不知所以。 “叔叔阿姨好。”我勉强露着笑脸。 “哦,是扬子来了啊。” “你不是说让我来看彼岸花的吗?”我望向韩怔飞说。 “恩,是啊。走吧。”韩怔飞立刻心领神会。 “你们去,我马上来。”韩非非说。 韩非非的妈妈向着我的背影说:“扬子,留下来吃午饭啊。” 我回过头笑着说,“恩,好,阿姨。” 扬子:似是宛而非(9) “莫白的事,你知道吗?”,我和韩怔飞单独在外面的时候我问他。 “知道。”韩怔飞看着我,脸上呈现出悲伤的表情。“听说是冷哲搞的鬼。”他说。 “不,不是他。”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为他辩护,可是我觉得冷哲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他不应该被人冤枉。 “钱灼灼是这么说的。” “她冤枉了他。”我说,“你看过莫白,他怎么样了,他醒了没有。”我说着说着就开始激动,情不自禁的摇着韩怔飞的手臂。 “想不到啊,你们两什么时候绞合到一起了!”远处传来韩非非调侃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抽回自己的手。 “没,看到这叶子太漂亮了,激动着呢。”我向韩怔飞使了使脸色笑着说。他立刻附和说“是啊是啊。” 他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韩非非撒谎。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她撒谎。我只是觉得,她偷偷把肖暮沉叫到她家里来还不告诉我, 我有一些气愤,心里感觉些许的不舒服。所以我也不想告诉她关于莫白的事。我想我是比较小心眼的。 “这花也看了,我该走了。”我看着他们兄妹两说。 “你疯了,你才刚来,我妈还让你留在这里吃饭呢。”韩非非她一脸夸张的表情,她一定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突然有点事。”我努力找着可以快点脱身的借口。 “扬子,你疯了吧,肖暮沉马上就出来了。”韩非非说。 她说到了我的痛处。我觉得她提到肖暮沉后我的心里更憋得慌。 “真的,我有急事,下次再来找你。”我说着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院门。 我用尽力气跑啊跑,一口气跑了好远路,回过头看,没有人追过来。 眼泪刷的就滑了下来。 我是个像疯子一样的女孩,我是个会让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女孩,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觉得这个世界就像在戏弄我一样。 我以为不会喜欢自己的人,他偏偏又喜欢上了自己,我以为他会好好对我,他却偏偏又在两个女生之间摇摆不定。我以为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因为一个男生就让我失去了右耳,升了学校我以为重新找到了一个好朋友,我以为要一辈子珍惜的好朋友她却瞒着我追喜欢我的男生。我 本来拼命讨厌的那个男生,好不容易有了好感,他的心里却又喜欢着视我如仇人的女孩。我以为可以永远不变喜欢我的那个男生,被人轻轻一追就去了别人家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作戏。 而我是什么?我只不过是个玩偶而已!玩偶! 为什么喜欢我的人不能全心全意喜欢我?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能真心真意接受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都离我远远的。 扬子:似是宛而非(10) 又走到了那个地方,那个失去我初吻的角落。我情不自禁的停留。 雪还在洋洋洒洒的下着。我任由它在我身上飘落,不去拍打。 我轻轻蹲下身。积雪已经很厚。我伸出食指,在雪地上重重的写上宁扬子三个字,顿了顿,想了想,又在旁边写上了莫白。看了又看,终于 满意的站起身来。突然听到身后踩着雪的嘎吱的急切的脚步声。我还没来的及回头,便被一把抱住。 我吓了一跳,大白天的,竟碰上了流氓? “放开放开,”我拼命的挣扎着。那人的力气很大,死死抱住我不放。 我感觉到他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呼出的气息触到了我的耳根,他覆在我的耳边轻柔的说,“别动,是我。”生音是那样的熟悉。 我怎么可能不动。我猛着转过身去,终于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脸。是他,真的是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活生生站在面前 的他,我仿佛觉得他从来就没有倒下过一样。 “怎么会是你。” “你还说呢,我住院你都不知道去照顾我啊。” “我去了,钱灼灼不让进。”我低下了头,一肚子的委屈之感。 “我一醒了马上就跑来找你了。”莫白笑着说。 我也只知道笑。 “扬子,”莫白唤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好严肃。 “怎么了?” “你知道吗,扬子,我总以为我可以很轻易的放弃你,可是当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满脑子里竟全部都是你。” 我突然觉得害羞。 他突然抱起我说,“说,你为什么要钻到我脑袋里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娇嗔的拍着他的肩膀。 莫白抱着我甩起来,我们愉快的在雪地里转着圈圈。我被甩到空气里,甩到飘洒的雪中,我觉得我就快要和空气融为一体,和雪融为一体,和幸福融为一体。 人生的跌宕起伏真的是很难预测,前一秒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伤心的人。 可是这一秒,我真的找不词来形容我的心境,我想跳,跳得身体四分五裂也没关系;我想笑,笑到脸部抽筋也不在乎;我想叫,叫到喉咙 沙哑也无所谓。 这一刻,上帝毫无保留的赐予了我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幸福。 扬子:似是宛而非(11) 幸福的时候,所有的辛酸便会被抛诸脑后。 “扬子,来,我们去一个地方。”莫白放下我的时候,我的头还有些晕厥,站不太稳,没关系没关系,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没关系。 “去哪去哪。”我兴奋的说到。 “你跟我来。” 莫白拉着我开始奔跑,我们一起奔跑在雪里,作为这个上最幸福的俩个人,去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一路留着我们幸福的脚印,是 两个人的,我终于不孤单。 “扬子,你看。”我们停在了一个喷泉前。 是喷泉,泉底经过精心的设计,所有的水注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形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参合着飘扬的雪,我惊呆了眼。 “好漂亮啊。”我忍不住要捂住嘴巴。 “刚才我急忙跑出来,才发现身上没带钱包,我只能跑到你家。”莫白说着看向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和我一样怎么 也掩饰不住的兴奋。“扬子,我真高兴,发现了它,它就像你一样,让我心底一亮。” 我也真高兴,真高兴。我们紧紧相拥,好象这辈子,不,或许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莫白把我送到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下来。 我们挥手告别,他让我先上楼,我却坚持让他先走。 宁肯我看着你的背影失落,也不要你看着我的背影难过。 开了门,家里一片黑暗。我以为爸爸妈妈都还没回来。开了灯,猛一抬头,爸爸妈妈,都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开灯啊?”我一边换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你过来。”爸爸说,语气很不对劲,给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唯唯诺诺走过去。 在茶几上,我看到了那包中南海。 爸爸望着中南海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低下头不说话,对于不会解释的事,我向来只会沉默,不会撒谎。 “小小年纪,我叫你不学好!”他突然腾的站起来,甩了我一巴掌,我毫无防备。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我。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干吗打孩子。”妈妈又过来护住我。 “都是你宠的,都宠成这样了,你还护着。”他对妈妈也吼到。 我捂着被打得疼痛的脸,倔强的不肯落泪,也不说话。 “你看看你这段时间,每天这么晚回来,我早就打过电话去你们学校,你们放学根本没这么晚!”爸爸说着,狠狠的将中南海掷到垃圾篓。“你说说,你都干什么去了,你说说!”他依然不依不饶的嚷着。唾沫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安静的走回房间。 “让我发现有下次我打断你的手。”他冲着我背影嚷到,我关上房间门的一刹那他说“你这个寒假就别想再出去了,给我好好呆在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悲伤,只是脸上还有些痛。 晚上妈妈来敲门,说是来给我冰敷,我没有开门。我听到妈妈离去时长长的叹息声,这是唯一让我心痛的。 听到他们都睡去了之后,我悄悄打开了房间门,捡回了那包中南海。 扬子:当爱成往事(1) 我再次重获自由的时候,是在开学。 其间莫白打过电话来,但每次爸爸妈妈都在旁边望着,我只能随便支吾几句。冷哲也打来过一次,不过是我妈妈接的。 我站在校园的小路间,停下脚步,肆意的呼吸着冬末的新鲜空气,想要补回寒假里遗失掉的自由。 韩非非却突然蹦到我跟前,猛然推了我一下,眼神里带些幽怨的说,“宁扬子,你怎么回事呢,叫你几声都不理人。” “我没听到。”我笑到,装做若无其事的说,我想我也不该再计较她与肖暮沉的事。只是,我确实没听到她喊我。 “哦,我还以为我哪里得罪你了呢,我给你打过电话,是你妈接的,她说你去亲戚家住了?”韩非非望着我,等待答案。 “恩,我去表姐家了。”并不是刻意想帮助妈妈撒谎,只是这样揭穿,我担心韩非非对妈妈产生想法。“快走吧,要迟到了。”我不想韩非非 再有疑心,便扯过她的手腕走向教室。 我私下向老师申请了换座位,远远的坐到了前排。我骗韩非非说,寒假电视看多了,眼睛有点近视。 其实我换座位,有一部分是想避开韩非非和肖暮沉。但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感觉自己右耳的听力已经开始下降了。 最后一节课,韩非非去参加文学社的会议。 放学的时候,韩非非回到了教室。但是她却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座位,远远的,我看见她朝我走过来。我安静的收拾着书本。 “扬子,有件事跟你商量。”韩非非按下我手中的书,故做神秘到。 “什么事?” “你加入我们文学社怎么样?”我没想到,韩非非会突然提到这,我楞了片刻回答:“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没兴趣。” “扬子,你就加入吧,你看你这样的才女,应该为校园文学作点贡献嘛。”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我问她。 韩非非微微晃了晃身体,将背靠在我的桌上,慢慢低下了头,“其实是。。。我们社长。。。他拜托我。。。”渐渐的就没了声音。 “你们社长是谁?” “你不认识的,但是应该听说过。”韩非非好似抓到一丝希望般亮了眼睛。 我突然感到有些不耐烦,因为韩非非寄人篱下的懦弱。“我问你叫什么?”我差点吼出来,我看到刚收拾好东西的肖暮沉诧异的望着我。 “米尖。” “哦,知道了。”校园报上经常有他的名字的,只是因为不关心,从未去对号入座过。“非非,你告诉他,我没兴趣。”说完,我拎起书包,走掉。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我回了头。我看到肖暮沉轻轻拍了拍韩非非的肩膀,是在安慰她么?他真的,喜欢她了? 扬子:当爱成往事(2) 我怕我再这样不肯放弃心中的结,连韩非非都会离我而去。我觉得我再也没有勇气和他们一起走路。 一个人走出去。在校门口,我看到了那只向我挥动着的手臂,还有他身旁那辆火红的车。心中的不快便消逝了大半。 “宁扬子同学,”冷哲摘下眼镜叫到。 “你怎么来了!”我掩饰不住的笑,这怕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兴奋,这或许就是感情的微妙之处。 “本大爷来送你回家。”他并没有像电影里的男士很绅士的帮我开门然后弯下腰请我进去,而是兀自坐上了驾驶。心底滑过一丝失落。 “上车啊,难不成还想我抱你上来。”冷哲说道。 我气愤的坐到后座。 “扬子同学,近来可好?”冷哲说话的时候,调过头望着后座的我,样子滑稽极了,我觉得我报复到他了,突然竟不再生气。 “被关禁闭了。”我憋起嘴回答,是的,即使是像我这么不可爱的女生不满的时候当然也是会憋嘴的。 “呦,难怪岳母大人不让你听电话。” “冷哲你这混蛋,你再胡说我下车了。” “我不会停的,你跳吧。”这回他头也不回,但是我后视镜里看到了他阴险的笑。 “卑鄙。”我骂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不知道,其实我一点都不生气。 冷哲在我家楼下停了车,这次让我万分意外,他竟帮我开了门。如同小生一般俯下身说:“扬子小姐,请。”正在我得意的享受着公主般的 待遇时,我听到了妈妈夸张的喊叫声。 人不幸的时候,所发生的不幸是不由你猜想的。妈妈刚好下班,骑着她那辆破助动车。 “阿哲啊,你怎么会来了。”妈妈完全视我为无物,脸上的肉笑得堆成一团。 “哦,阿姨好,我刚巧在路上遇到扬子,顺路载她回家。”冷哲相当乖巧的迎合笑着。 他们两不去进军好莱坞真的是对资源的严重浪费。 “哦,这孩子真懂事。” 听着他们寒嘘,我站在旁边不知所以,他们什么时候如此熟识了。 “扬子同学,那我走了。”冷哲跟我打招呼的时候,冲着我眨了一下眼睛,我心底一惊,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看到。 望着冷哲的车子渐渐变成红点,我这才转身跟上正在上楼的妈妈。 “我总感觉这个冷哲很眼熟啊。”妈妈说。 我笑到:“你不会忘了吧,他来家里吃过饭的。” 妈妈却说:“我第一次见他就感觉很眼熟。” “那我就不知道。” 我没再多想,世界虽说很大,有时却也很小,要说妈妈以前见过冷哲也不是不可能。 扬子:当爱成往事(3) “真是太过分了!”刚从文学社开完会回来的韩非非怒气冲天的拍着桌子,我望过去,正好她也望着我。我起身走了过去。 “怎么了?”我坐在肖暮沉的座位上,问她。 “他们竟然把我开除了。” “谁,谁把你开除了?”我诧异的问到,难道是。。。 韩非非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很多同学在偷视着我们。“出去说。”她说,我跟在她身后走出教室。 “我被文学社开除了。”她说着竟掉下来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韩非非落泪。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不肯加入文学社?那个叫米尖的也太小气了吧?” “不,不是因为你。” “那是为什么?”我更加疑惑了,韩非非已经在文学社呆了一学期了,一直干得好好的。 “都是段茵这个坏蛋。”我没想到着件事会跟段茵有关。 “段茵?” “对,都是她在社长面前说我在文学社毫无作为,谁不知道,她和那个社长有一腿。”韩非非气呼呼的抱怨。我却是越听越糊涂。 韩非非是不知道我和肖暮沉是与段茵认识的,但是段茵一定知道韩非非与我和肖暮沉是认识的,或许,或许她也知道韩非非和肖暮沉在一 起了。她这是在报复吗?报复到韩非非身上,是因为肖暮沉?还是因为我? 看着韩非非哭泣的样子,我心里难受极了,无论如何,她是我的朋友。我暗暗告诉自己,这件事,不能善罢甘休。 放学的时候,韩非非还在闹着情绪,我们一边走着我一边安慰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拦在了我面前。 “宁扬子。”他叫到,看来他是认识我的。这时候韩非非复在我耳边告诉我,他就是米尖,然后似乎很紧张的跑掉了。我欲追上去,却被米 尖伸手拦住。 “你做什么?”我毫不客气的问到。 本以为人会如其身份和其名一样个性且帅气,看到他的真面目却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一张国字脸,一头学生头,还戴着一副眼镜,如果不是 下巴处那两块格外突出的颧骨,其实也算得上几分清秀。 “你就是宁扬子吧。”他微微笑了笑,我发现他竟还有酒窝,我对有酒窝的男生向来没什么好感。 “对。”我尽量将头扬得高高,不就是他开除掉韩非非的么,虽然是听信了谗言,却也是帮凶。 “真人就如同文章一样,有一种高傲的气质。”他说。他这番拍马屁的话确实让我有那么一刻飘飘欲仙,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你找我有什 么事?”我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往车站走,哪知道他却追上前来,“我想请你加入我们文学社。” 我定下脚步,望着他,慢腾腾的说:“韩非非真的就那么没用吗,连我对文学社没兴趣的意思都没转达清楚。”毕竟他是搞文学的人,听明 白了我的弦外之音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当我再次移动脚步的时候他又跟了上来。 “你愿意在清风上面发表文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加入文学社呢?” “因为一个人。”我边快步走向车站边回答。 “谁?” “段茵。” “她怎么了?你和她有过节?” 我回过头,望着他的眼睛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我说:“有仇。”然后上车。 那一刻,我从米尖的眼睛里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仇恨,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属于他的震惊。 扬子:当爱成往事(4)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习惯一个人走来,一个人走去,这样一个人走来走去。路人只看得到我昂首挺胸的走过,他们只能看到我表面 的高傲。可是却没人关注,在我昂首挺胸的这一路,满地遗失着那个叫做孤寂的东西。 不是从来不去抱怨的人,就代表不会疼痛。只是知道没人会理解,没人会分担,所以习惯了不去说,以为这样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即使是自 己也不会再发觉,可是原来,其实它从不曾离去。 又到了那个地方,锦绣苑。又想起了那个人,莫白。我习惯把对一个人的思念称作想起,我说过,我是不喜欢想念这个词的。我痴痴的站在 那个角落,因为不习惯于带手表,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腿有些麻,心有些疼。可是,他没出现。 原来爱情不是这样。原来不是你想起他,你需要他,他就会出现。原来不是只要出现,他就会一直存在于你的世界。至少莫白他不是这样, 他总是,陡然出现,又蓦然消失,而我,总是还来不及做准备。 回到家,爸爸妈妈都在客厅看电视,只是望了望我,说了句厨房有饭。完全漠视了我的归来。也好也好,漠视吧,忽视吧,全都无视我好了 ,这样我也不需要掩藏着落寞强颜欢笑了。不需要因为害怕谁的关心而装出一副一切安好的模样,不需要,不需要,这样最好不过了。 饭菜还有些热,有我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可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回到房间看书。 正当我在走神的时候,突然听到某种响声,像是从枕头底下发出来的。我掀开枕头,一支粉色的手机躺在下面。还在闪烁着的闪光灯提示着 有未读信息。我拿起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是爸爸。 我打开短信。爸爸说:扬子,看书不要看太晚了,早些休息。我的心像是突然梗塞了般,眼睛呆呆的看着这条来自爸爸的短信。呆呆的看着 ,直到视线模糊,直到已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原来,我哭了。我怎么,就哭了? 这个世界上的人,无论是谁,无论再怎么说爱你,他们都会铭记你对他一点一滴的伤害,他们不会无数次的原谅你,可是除了父母。只有父 母,即使你再怎么去伤害,即使他们再怎么心痛,即使他们说对你彻底失望,即使他们说再也不认你,可是只要你稍一回头,你就可以看到, 他们依然向你敞开着双臂,依然在等你转身。哪怕即将面对的,是再一次的伤害,即使你对他们的伤害永无休止,他们,也从不会秉弃你,从 不会。只是这个道理,我明白得有些迟。 我打开房间门。妈妈已经不在,只有爸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背影叫人心疼。我走了过去,叫到:“爸爸。”,他回过头,望着我, 目光竟有些呆滞。是的,这是在他扇过我一耳光之后,我第一次叫他爸爸。我突然觉得好可恨,可恨的是我自己,我的爸爸,竟会因为我叫了 他一声爸爸而欣喜,可悲的是我,还是他? “扬子。”爸爸看到我,掐灭手里的烟放到烟灰缸,就是上次爸爸用来砸我的那只,它没有碎。再次看到它,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 “爸爸,你怎么还没睡呢。”我走过去不动声色的坐在了他旁边。 “哦,我看你房间灯还亮着,我想等你睡了再去睡,呵呵。”爸爸说着,憨憨一笑。 我鼻子酸酸的。 “你快去睡吧,我现在就睡。”我帮爸爸关掉了电视就回到了房间。我不能叫他看见我的眼泪。 我关掉了灯,躲在被窝里把弄着手机。编辑好了短信,却提不起勇气按下发送键。 发吧发吧,我对自己说,大拇指放在发送键上,心就跳得更快了,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最后,我终于闭上眼睛按下了发送键,然后,迅 速将手机关机。 我没有勇气面对结果。 短信是发给莫白的,我说:周末有空吗。 扬子:当爱成往事(5) 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手机。等待开机的时候,心里很紧张,紧张是因为在乎。 按下开机键。。。开机图片。。。等待搜索。。。 可是,没有未读短消息。没有。我的心犹如沉到了冰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家门,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车站,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学校,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象要虚脱了。如果说,我可以 接受任何人视我为无物,可是我不能忍受莫白如此待我,一刻都不能忍受。 我拼命猜测着他为什么没给我回信息。或许,他没看到?或许,他太忙了?或许,他回了我没收到?可是,一千万种他不回信息的理由都抵 不上一条他应该回信息的理由:他爱我。除非他不爱我,那么,任何一个他不回我信息的理由都是成立的。 在教室门口,我又看到了那个人,米尖。我直接略过他向教室走去。 “宁扬子,你等等。”他又拦住了我。 我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会,绕过他。 “周末你有空吗?”他说。 “没有。” “周末你有事吗?” “没有。”我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功能。 “那我周末再约你。”他说着放下手臂,我甚至没有直视他一眼便进了教室。 “扬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韩非非装模作样的摸着我的头,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是看不出什么毛病的。 “我没事。”我整理着书本,韩非非看到我书包里露出的那部手机,一把夺了过去。 “嗨,谁送给你的,从实招来。” 我苦笑了两声回答:“除了我爸爸还能是谁。”伸手去抢我的手机。 “你等一下,等一下,我先把号存了。”她拿着我的手机笑嘻嘻的跑回座位,我看到,肖暮沉也存下了我的手机号。 扬子:当爱成往事(6) 终于盼到周末,本以为可以睡个懒觉。结果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我并没有养成晚上睡觉关手机的习惯,我无所谓辐射。我一直想,即 使某天三更半夜莫白给我发来信息我都不会责怪他扰我美梦。 是个陌生号码。知道我手机号的人区区可数。难道,是莫白换了手机号? 我按下了接听键。我说:“喂。”然后等着对方说话。 “喂,宁扬子吗?”声音很陌生,我猜不出是谁。 “对,是我,你是谁?” “我是校文学社社长米尖。” 靠,阴魂不散。韩非非就是这么无脑,竟为了背叛她的人出卖自己的朋友。 “你有什么事?” “你到湖滨公园来一趟好吗,我在这里等你。” “不好意思,我要睡觉。” “没关系,你再睡一会也可以,我们等你。” 他说的,是我们。那么,除了他,还有谁? 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清醒得不得了。我还是决定去一躺湖滨公园,就当是为了韩非非。 远远的,我就看见段茵和米尖坐在长椅上,两人离得很近。看来,韩非非所说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实在是出乎意料,难道段茵不知道米 尖要见我?如果知道,那她又有什么目的? “宁扬子,你来了。”米尖打着招呼就要站起来,我清楚的看到段茵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她自己站了起来。 “扬子,好久不见。”她,笑得灿烂。 只是迟疑了那么几秒,我便回过神来。我决定陪她演完这场戏,她不是喜欢演戏么,那我就勉强一回,给她当配角好了。 “呵呵,是啊。”我亦笑魇如花。 “扬子,你和段茵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其实她也是很希望你加入文学社的。” “是吗?”我说话的时候望着段茵。 “是啊。”尽管段茵极力隐藏,却掩饰不住她的不情愿。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她的主意,那我断然不会答应。不过,既然她并不情愿,我就甘愿一搏。 “那好。后天,我就加入文学社。” “真的?真的?你可不许反悔。”米尖显然没想到我的态度会急剧转变。兴奋的笑的时候,又露出了那两个酒窝。我看到段茵的小拳头捏得 紧紧的,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 她说:“米尖,既然扬子都答应了,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先回去吧,我和扬子还想叙叙旧呢。” 米尖走的时候,我看到他回了好几次头,望的都是我。 “你一定要和我过不去是吧。”段茵坐在长椅上翘着腿说。她一个人占据了椅子的大半位置,没打算让我坐下。 “到底是谁先和谁过不去,你为什么要招惹韩非非?” “是她自己无能。”她一副不屑的样子令我觉得很可笑。 “她再怎么无能总要比某些思想不单纯的人好。” 我说着,就要走。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我说“宁扬子,你可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我不会要你好过的。” 我冷笑两声,不理她。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需要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那又会是怎样的代价?我有那么一丝害怕,我害怕我承受不起。 扬子:当爱成往事(7) 星期一。 刚到学校我就接到了米尖的电话,他说,早自修的时候去文学社报道。 我到文学社的时候,十来个人围坐着一张用几张小桌子拼成的会议桌。米尖在最顶端,段茵在他旁边。我走过去。米尖看到我,立刻面露 喜色,他站起来,望这我对大家说:“这位就是我们文学社的新任编辑,宁扬子,大家热烈欢迎。”掌声响起。只是那些掌声里,我分不清真 假。 终究,我还是进了文学社,顶替了韩非非的位置。 会议结束得很快,早自修还没下,我加快脚步走向教室。穿过操场的时候,我突然定住了,我看到了韩非非,她挡住我的去路。 “非非,你怎么翘课了?”其实,为什么,我是知道的。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韩非非看着我,眼神严肃得让我有些惧怕。“为什么我让你进几偏不进,现在我被赶出来了,你却要进,为什么?” 面对韩非非的质问,我低下了头。我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我怕她在我面前掉眼泪。 “非非,其实,我和段茵早就认识的。”我抬起头看着她的脸说。她并没有哭。 “所以呢,是你联合她一起将我赶出文学社的?因为你觊觎我的位置?” 我真的不是一个擅于解释的人。“不,不是这样的,”我说,“我和她是有仇的。” “有仇?有什么仇。” “她喜欢肖暮沉。” “所以,她是在报复我?”韩非非说这话的时候探询似的望着我,我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我们都不再说话。 加入文学社了是不假,但是除了米尖强烈的召唤,我从没主动去过文学社。 现在我的手机又再因他的召唤而响起。这个时候我正和韩非非坐在草坪上晒太阳,我果断的挂了电话。当它响起第三遍的时候韩非非不耐烦 的说“你就接吧。” 我接了。 “喂,扬子啊。”他一点都不生气。 “有事吗?” “放学后你到文学社来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我应完一声“哦”就挂了电话。 “什么事?”韩非非趴在草地上,为了躲避阳光眯着眼睛看着我。 “让我放学去趟文学社,说是有事商量。” “哦。”韩非非应了声就不再说话,我看得出她心里还有些疙瘩。 扬子:当爱成往事(8) “有什么大事要商量呢?”我将书包甩在米尖面前,不耐烦的说。 每次因为和段茵横眉竖眼产生的不愉快,私下我便都在米尖身上发泄了,他也是好脾气,从不对我动气。我有时候就在想,真不知道她 段茵何德何能,摊上这么好的男生。 “我们学校和其他几所重点高中要联合举办一次篮球比赛,这事你知道吧。” “不知道。”我向来不关心这些新闻。 “根据学校的要求,我们文学社需要为这次比赛写一篇稿,弘扬一下我校的体育精神。” “所以呢?”我不想听他继续罗嗦。 “所以,我们文学社决定派出一位成员亲临观战。”米尖说话的时候,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 “随便派谁,别派我就可以,我只负责编辑。” “根据大家的商议,选的就是你。” “我对篮球一窍不通。” “没关系,我相信你可以将这场篮球比赛写得绘声绘色。当然,主要是要写我们校队。” “怎么不叫段茵去。”她不是最爱凑这种热闹的么。 “她是想去,但是那节课她们班有一次摸底考,老师不批准。” 原来,是别人不要的豆腐渣留给我。 “我也不去。”我拎起书包就要走。 米尖却突然说:“段茵说,只要告诉你比赛场地是华尔大学的体育广场你一定会去。” 我停下身,怔了一下。为什么是它。是啊,为什么是它,明明知道,只要和华尔沾上边的东西我就没勇气拒绝,只要与他沾上边的东西我就 没办法远离。 “什么时候?”我问他。我看见了他脸上的笑,他,抓住我的软肋了。 “星期三下午四点。” 扬子:当爱成往事(9) 星期三,我来到了华尔大学的体育广场。 在体育广场的门口,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钱灼灼。她背对着我,走在前面。我故意放慢脚步,想要拉远和她之间的距离。她一回头 ,却还是看见了我。她站住,看着我。我也站住,看着她。 她等着我走过去。我,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她用高傲的眼神望着我。本来我是可以做到蔑视她的,我想。但是我看到了她耳朵上的那枚耳钉。 “你不是也来了么?”我依旧迎视着她的目光,我怎么可以低头。输也要输得有尊严,不是么? “我可不是来给谁加油的。”她说着朝我妩媚的一笑,然后覆过我的耳边,“周末,他和我在一起。”她说完便转身离去,留给我她那妖娆 的背影。 她知道,她是知道的。她看过我的短信。那他呢?他看过没? 走进体育广场就看到了正在做着热身的冷哲。 “嘿,扬子,你怎么来了。”他跑过来,揽住我的肩膀,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 我无声的打落他的那只手。 “你是不是来替我加油的啊。” “是啊,”我笑着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刻意的,但是我说话的时候,确实是望了望钱灼灼。我在想,她会不会在乎是否失去冷哲的爱呢 ?即使,她不喜欢冷哲。 “那你看好大爷我怎么夺冠。”冷哲说话的时候也望了望钱灼灼。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谁人都道不明白。 在大家奋力的喊着加油的时候钱灼灼只是安静的坐着,真不知道她来做什么。 差不多到了六点,比赛才结束。 “怎么样,大爷表现怎么样?”冷哲笑着走过来,尽管他脱下外套,只穿了一套短袖的球衣,身上却还是不断冒汗。 “恩,还不错。”我答到,将手里的纯净水递了过去。冷哲接过水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这水本来是买给自己的,只是专注于比赛忘了去 喝,看到他为了比赛累成这样,大发慈悲一次。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冷哲喝过一口水,暧昧的说到。 “你少臭美。”我说到,又望了一眼钱灼灼,座位上的人已然空无。 扬子:当爱成往事(10) “我该回去了。”我捡起冷哲随手扔在地上的瓶子然后望着他,示意他不要随地扔垃圾,他无奈的耸耸肩。 “等一下。”他说。 “怎么?”我看着他问。 “你得陪我去看场电影。”冷哲说着,变戏法般拿出了两张电影票。 这场景,似曾相识。只是其余的两个人,一个未到场,而另一个,提前退场。 完全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熟识之前和熟识之后让人产生的态度却可以有天壤之别。 这次,我答应了。我接过电影票,是乱世佳人,和我所钟爱的魂断蓝桥一样,费雯丽是女主演。 当我正在为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华尔却没能遇到想遇到的人而懊恼时,他出现了。就在我和冷哲看完电影出场的时候,他和钱灼灼出现在了 我们面前,应验了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句古老的谚语。 他们刚好准备进来,挡住了我和冷哲的去路。 莫白看到我时的眼神,有一些惊讶,仿佛还有一些内疚。 钱灼灼笑了笑轻佻的说:“想不到你们进展得还挺快的嘛。”她似乎在为了我拣了她的剩菜而自得。 “那当然。”冷哲应着,拉过我的手向前走去。我不挣扎,我多想他快点带着我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离开这这个总是让我尴尬的人。 可是,在经过莫白的时候,他伸出手来,扯住了我的手。他的眼神,我好害怕。 他喊我:“扬子。”他的手用了几分力到,他是怕夺不过冷哲,我知道。我的手腕有些疼。 钱灼灼显然被莫白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们。 “你放开她。”冷哲冲过来,向着莫白的脸上打了一拳。莫白拉住我的手反而更紧了。 “莫白,你有什么资格,全世界你最没资格这样对她。”冷哲说。 莫白看了看我,然后看着冷哲说:“她愿意的。”他说我愿意,他凭什么说我愿意,愿意这样被折磨。 “你放p。”冷哲吼到。 “你给我再说一遍。”莫白也愤怒了,他甩开抓住我的手,一拳头挥向冷哲。 “莫白,不要。”我喊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扑过去,挡在了冷哲面前。 那一拳,真的好重。幸好我替冷哲挨了,我想。 “扬子!” “扬子!” 冷哲和莫白同时叫到,冷哲狠狠扒开莫白,抱我上车。我看到在原地落魄的莫白,我好想对他说,莫白,你怎么能用这么重的拳头打冷 哲,你怎么能打他,他是你的亲弟弟啊。幸好我挡了这一拳,我怕冷哲会恨你。 我还想说,莫白,其实我一点都不怪你。 扬子:当爱成往事(11) 还好,伤势并不是很严重。 出了医院的门,冷哲突然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一脸关切的看着我说:“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我忍住痛笑着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傻,干嘛要帮我挡着一拳。”冷哲有些生气的加快了脚步。 我低下头轻声说:“不能让他打你的。”我不知道,冷哲有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或许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路我们都很沉默,此刻的冷哲,内心一定很沉重。而我,明知道他的苦,看到他那么痛苦,看到他在人面前还装出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 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禁怜惜。 脸上的伤还在痛,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莫白怎么样了,在我倒地的那一刻,他内疚的神情深深的印在我的脑里。 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渐渐睡着。 被铃声吵醒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时间概念已经模糊。就在我伸手去摸手机的时候,铃声停了。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莫白的号码,尽管 我并没有储存。 竟是莫白给我打电话。我看了看时间,快凌晨十二点了。 我没有拨过去,我不太喜欢选择这种比较直接的方式,而是给他发了信息。我说: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他又打了过来。我接了。 “是不是吵到你了?”莫白说。他没有问我是谁,那就是说他知道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怎么的,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发抖。 隔着电话,我仿佛感觉一阵凉意传递到我的身上。 “没有,你有事吗?”说话的时候,扯动着嘴边的肉,不自觉有些疼痛。 他仿佛是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出来一下好吗,我就在你家楼下。” 虽然冬天已经快结束,但是冬末的晚上寒气还是很重的。 天真的很冷,我真的很累,脸真的很痛,心真的很怕。但是我想去。 我打开窗帘,望了望楼下,他就站在那里,抬着头望着我的窗口。其实,他根本看不见黑暗的房间里的我。我挂了电话,并没有告诉他是 去还是不去。 我只是披了件外套,连客厅灯都没开,借着手机灯穿着拖鞋就下楼了。 莫白就站在我的面前,背朝着我,望着窗口,搓着双手。 “莫白,我叫到。”尽管声音很轻,却还是划破寂静的夜空。莫白回过头来,借着小区的灯光,我看得出,他的眼里有血丝,我怕他哭过。 他轻轻抚摩着我的脸,问我疼不疼。我说不疼。真的感觉不到疼了,肉体的疼又怎能抵挡住内心的欣喜呢。莫白,他不是来看我了么。 “对不起。”他说。 每次听到他对我说对不起,就感觉心里布好的防线瞬间崩塌,爱情就是将人变得健忘和不争气的最好武器。 扬子:当爱成往事(12) 他抱住了我。 我不知道他是以什么身份抱住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被他抱住。 我没有挣扎,我也不想挣扎。就当他喜欢的是钱灼灼好了,就当他离不开钱灼灼好了,就当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好。那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呢,只要现在他抱住的是我就好了,只要他现在丝毫不留余温的抱着我就好了,我又何必去奢求更多呢。我完全陶醉在这种拥抱中,不能自拔 。 在莫白放开我的那一刻,我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问他:“你爱我吗?” 很多人说,问男人爱不爱自己是做女人的一大禁忌,此话一但问出口,就是两人感情的终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只是,他没有回答我。 他缓缓的坐在旁边的花坛上。他说:“扬子,你不知道吧,我本来是有一个妹妹的,可是在我八岁那年,她丢失了。” “这不能怪你的。”我说。这事我听妈妈说过的。 “第一次见到钱灼灼的时候,我觉得她的那双眼睛像极了我的妹妹,高傲的看着身边的人,眼底却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凄凉。”莫白完全陷入 了他的感情之中,没有太头看我,他不知道此刻我的心情宛如刀割。 “每次我想要吼她,想要骂她,想要离开她,一看到她的眼神,充满高傲的敌意,没有乞求的言语,却比乞求还让人怜悯的眼神。。。我实 在。。。实在不忍心。” 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理由。那么,怜悯,算不算一种爱呢? “扬子,”莫白叫到,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睛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晶莹的光芒。“我和钱灼灼在一起,因为我和她是同种人。可是扬子, 你的世界,是那么单纯,是那么简单,无论我怎样想,我觉得我自己怎么都进入不了你的世界。” 原来如此。他和钱灼灼,是同类人,他们同样有钱而高傲,他们同样有资本桀骜不羁。可是我没有。 “天冷了,回去吧。”我打断他的话。 我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没有拉住我。其实,我多么希望他能够拉住我。我多么希望他能说,扬子,你误会了,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这个 意思,我是想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爱钱灼灼,我爱的是你。 可是他没有拦住我,没有说任何话。那么,我没有误解对吗?他确实是来跟我告别的是吗? 呵呵,呵呵。 终于还是这样的结局。我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呢,我们根本就没有开始过。我从来没有机会在他面前撒娇;从来不能去看他的篮球比赛然后 光明正大的喊声莫白加油;从来不能在寒冷的冬天和他背靠背坐在草坪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从来不能挽着他的手臂一起去看场电影。。。这 些钱灼灼都已经坐过千遍万遍的事情,我却从来没有机会去做,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 只是花了那么一秒,只是贪恋的多看了你一秒,便注定,这辈子都得万劫不复么。 扬子:当爱成往事(13) 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间,春天到来了,草开始转绿,树已然萌芽。 可是我不高兴,我的心境配合不了这鸟语花香的意境。因为,我右耳听力,正在严重下降着。春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在嘲笑着我 的失意。 明天有一批稿必须交上去,所以放学之后,我不得不留在文学社工作。 门外突然响起了喊叫声,我侧耳仔细听,终于听清楚,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很急。紧接着,冲进来一个人,竟是阿端。 “扬子,”他看到我,似乎很激动。 “怎么了?”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他。他说:“阿哲出事了。” 我的心里一惊,“出什么事了?” “他被钱灼灼绑架了!”天。钱灼灼,果真还是不肯放过他。 “在哪。”我感觉自己一下慌了神,跑过去扯住阿端,死死的拽住他的袖子。“你快带我去,快带我去。”我嚷到。 我们一起上了阿端的摩托车,这次,他开得更快了,我紧紧的抱着他,一句责备的话不说。 车子停在了西郊的废弃工厂,阿端看着我,示意就是这里了。我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速来西郊废弃工厂。收件人是莫白。然后和 阿端一起冲了进去。 我看到了冷哲,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死死的绑住,只是嘴巴并没有像电影大片里那样被塞住。脸上有伤。 钱灼灼看到了我们,冷哲也看到了我们。 “冷哲,冷哲。”我冲着他喊到。 他扬起头,冲着我笑了笑,他说:“扬子,我没事,我好好的,你快走。”他扬起头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吃力,一定很痛吧。 “既然来了,就凑凑热闹吧。”钱灼灼说着,头一偏,她身边的那群人就过来围住我和阿端。 “阿哲,阿哲。”阿端叫到,“钱灼灼,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你放了阿哲。”阿端挣扎着要到冷哲旁边去,却被几双大手按住。这回钱灼灼 身旁的不是那些小弟小妹,看来,她是要动真格的了。 她朝着阿端走过来。捏着阿端的脸恶狠狠的说:“你放心,我是绝饶不了你的。”她甩开阿端的脸,大喝一声:“打。”一群人便向阿端 冲过去。 “阿端,阿端。”冷哲在椅子上面挣扎着要起来,钱灼灼只会了一个手就按住他,动弹不得。 “不要打,不要打。”我跑过去想要扒开围着住端的人,却被一把推开,头重重的撞上旁边的柱子。 “钱灼灼,老子饶不了你。”冷哲说。“怕是没那机会。”钱灼灼毫不在乎的坐在椅子上翘着她的腿冷观着。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面前的这两个人曾经有着爱和被爱的关系。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对阿端的厮打终于结束了。那响声,像是,骨头碎掉的声音。 扬子:当爱成往事(14) 我呆呆的望着阿端,他爬着站了起来,走过来扶起我。他的腿,跛了。 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钱灼灼怎么可以如此蛇蝎心肠。 我站了起来,泪水就这样滑了下来,我冲着钱灼灼嚷到,“钱灼灼,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没有力气支撑自己,阿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他还是扶住我。 “阿端,阿端。”冷哲在那边喃喃的念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别人残害却无能为力,这一定比自己被残害更心痛吧。 “不用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了。”钱灼灼看向冷哲说。 “你要干嘛你要干嘛!”我和阿端一起挣扎着,却根本抵不过那么多人。 钱灼灼叫人从绳里抽出阿端的一只手。将手掌按住在桌上,手心朝上,手背朝下。她笑着看着我们“既然你已经变成了瘸子,那就废他一只手好了。”她说的那么轻巧,好像只是要杀死只蚂蚁。 “不要,不要。”我尖叫到,“你要废就废我的手吧,废我的,废我的。”我说。因为,他被按住的是右手,他不能失去右手的,他是要画画的,他画的彼岸花那样好看,他怎么能失去右手。 “有些东西,不是别人能替代承受的。”钱灼灼把弄着手上的刀。 她扬起手,向着冷哲的手心刺去。 “钱灼灼,你在干什么?”莫白的喝声惊动了所有人,大家的动作全部都静止。 只是,有些事情,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刀,已经刺下去了。 莫白的出现,夹杂着冷哲那一声狂叫,惊动了所有人。 我用尽全部力气想要推开身边的人,可我推不开,推不开。 “冷哲,冷哲,”我声嘶力竭,“莫白,你快救他,快救他啊。”我又冲着莫白喊到。 钱灼灼无措的望着莫白,显然,她没想到莫白会来。莫白想要冲过去,却也被拦住。 不能这样下去,真的不能这样下去,冷哲的手已经流满了血,好红好红,我怕他会死掉。 “莫白。你快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他是你弟弟啊,他是你亲弟弟。”我悲痛欲绝的时候,终于还是将这个自己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过的秘密说出了口。 钱灼灼,阿端,莫白,包括冷哲,全部都惊呆了。冷哲不知道我知道。 “骗人,别相信她。”钱灼灼说。 “我说的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莫白,难道你不记得了吗?上次,就是赛车的那次,你出了车祸失血过多。钱灼灼,难道你也忘了吗?当时莫白需要大量失血,医院的血库却缺血,当时你晕了过去,你不知道,其实是冷哲给莫白输的血,是他输的。你们知道吗?你们放过他,放过他。”我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莫白冲过去,一把推开钱灼灼。钱灼灼没有反抗,颓败的倒地。那群人一下子聚拢过来,钱灼灼说:“别动。”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她是不是已经明白,自己做错了些什么。 莫白没有说话,扯下自己的衬衣包住冷哲的手。 我和阿端一起过去。看不到冷哲的伤口,只是看着那块被血浸染的衬衣布,我的心,被揪得生疼,好象自己的心口也被插过一刀。 “快,去医院。”莫白说着扶起冷哲。冷哲甩开莫白的手,说:“我还能走。”,自己向外走去。 我看了看莫白,他也看着我,皱着自己的眉头,虽未出声,我却能体会他此刻的心境。我和莫白走出工厂的时候,莫白已经和阿端在外候着,他们靠在莫白的车边。莫白不明所以的望着冷哲。冷哲扔掉手中的烟头,不耐烦的说:“开门啊,是不是不想要我坐你的车啊。” 莫白给他开门的时候望了望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浅浅的笑意。 扬子:当爱成往事(15) 冷哲的手,并没有完全废掉。只是医生说,他的手心怕是得留下了一个疤。 陪着冷哲从医院出来,我才想起我的稿子还没处理完,出来的时候太匆忙,电脑还没来得及关。告别了他们,我一个人又赶到学校。 文学社只剩下米尖一个人,他刚好准备离开,他看到了,问我“扬子,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哦,我还有一些稿子没处理完。”我回答着走进去。“电脑怎么关了?”我诧异的望着米尖。 “是我帮你关的,我以为你忘了关。”他说。 “哦。”我启动电脑。 “那你忙,我先走了。”米尖打过招呼就消失在我面前。 我拿出u盘,打算直接把稿件拷贝出来带回家去弄算了,可是我竟发现储存稿件的文档不见了。查遍了 电脑,不是被转移,不是被复制,它就是不见了,连回收站里面都没有。文档里,存的可是这个月全部的文 稿,其余的暂时可以先不考虑,可是下一期的校园报,明天就得交稿了,现在一个稿子都没有,我该怎么 办,该怎么办?到底是谁做的?我进来的时候只有米尖一个人在文学社,难道是他? 我忐忑不安的播通了他的手机。 “喂,扬子。”他听起来是在公车上。 “米尖,你有没有动过我的电脑?” “我说过,我帮你关的啊。” “除了关掉,没做别的了吗?”我试探性的问。 “扬子。你说什么呢?我做为文学社的社长,是不会随便做不该做的事的。到底怎么了?” “哦,没事。”我没回答他就挂掉了电话。不是米尖,又该是谁?我想到了她。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时 间和精力去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最主要的是,我需要稿子,需要稿子。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冒名顶替,我没有其他办法,我一时也写不出那么多篇稿子。我匆忙的跑回家里, 从书架里挑出了自己以前写过的一些文章。署上了韩非非、肖暮沉和我自己的名字,还有一篇署上了米尖的 名字,然后拷贝到了u盘,明天,只能靠这些救我了。 扬子:当爱成往事(16) “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韩非非和肖暮沉齐刷刷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最新一期的校园报,指着文章标题下的署名瞪着眼睛看着我。 “非非,你出来。”我带着韩非非走出教室,我趴在走廊上给她讲明了事情的原委。 “这肯定是段茵搞的鬼。”韩非非听完插起腰大骂起来。 “宁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转过身,看到米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将校园报甩到我面前。“为什么这么多水分,这不是原来的稿件吧?”他从来没这样在我面前大吼大叫过。 “你嚷什么呢,还不都是段茵搞的鬼。”韩非非不服气的替我辩解到。 “这关段茵什么事啊,到底什么回事?”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把稿子弄不见了。”我说着低下头,没有证据,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在那一刻,我从走廊上看到了段茵,她正在楼下,站在操场上扬着头看着我们,她一定是大老远过来看热闹的。 “段茵,段茵,”韩非非也看到了楼下的段茵,她跑下楼去,我和米尖跟在后头。 “段茵,我们就知道是你搞的鬼。”韩非非揪住段茵不肯松手。 “你干什么?”段茵不耐烦的拉扯着。 我走过去说:“段茵,我的稿件文档,是你删掉的吧?” “文档?什么文档?我不知道啊!”她说着,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但是我却从她眼底隐藏的笑里看出了真实答案。 “你放开她,段茵不是这样的人。”米尖站出来为段茵说话,甚至从韩非非手里拉过了段茵。 “是啊,没有证据可不要随便诬陷好人。我看你是故意想借机让你的好朋友韩非非在校内文学界走红 吧,谁都知道,她根本写不出这么好的东西。宁扬子,你这可是假公济私哦。”段茵也跟着一唱一喝。或 许,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的,或许,米尖当初那样求我进文学社就是一个阴谋,他们就是想让我在文学社 里死无葬身之地。他们想毁坏我的名誉,让我在校文学界再无立足之地。 我苦于没有证据,我懊恼没有提防她。 “段茵,你真够卑鄙的!”我咬牙切齿的离去。 就在我怒气冲冲的上楼的时候,电话响了,我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直接挂掉了,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理会。它一直不断的响,最后我索性关机。 扬子:当爱成往事(17) 老师正在兴致勃勃给我们讲着周公梦蝶的故事的时候,课堂被突然冲进来的人打断。冲进来的是我家对门的邻居,李叔叔,他跟我爸在一个工地干活,关系挺不错。他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我。他甚至没有走过来,直接站在原地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扬子,你爸走了。 教室里突然就炸开了锅,同学们都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没太缓过神来,坐在座位上呆呆的看着李叔叔。 “你还坐着干什么,快跟我回去啊。”李叔叔一把将我抓起来,差不多是拖出教室的,校门口竟然有车等着。 “李叔叔,你刚才说我爸走了是什么意思?”我依旧不太能理解般,带着求证的眼神问他。 “你爸今天上工,从工地上摔了下来。”摔了下来?那走了的意思,就是死了吗?我爸死了?怎么可能,简直就是不可能。 “叔叔,你开玩笑的吧。”我没有办法相信,这绝对是个玩笑,哪怕是我爸跟我开这样天大的玩笑,我都不会再生气了,只要它是个玩笑。 “扬子,你爸临走之前想看你最后一眼,我拼命打你电话,可是你一直关机。。。”李叔叔的表情看起来也很难受。 是啊,我一直关机,我恨透我自己,我为什么就要关机呢? “爸爸,爸爸。”我趴在李叔叔的是身上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切实在像是梦境, 我见到了我的爸爸,他躺在医院里,几个医护人员在等着我来看他最后一眼,他,就要被送进太平间了。我见到了我的爸爸,他安静的躺在白色的床上。脸上血肉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轮廓,他从多少层的楼上摔下来的? 我不相信,躺在我面前的是我爸爸,但我不得不信。妈妈递给我爸爸的手机,手机的屏幕已经被摔碎,但是还看得清楚上面的字。是一条未编辑完的短信。 他说:扬子,其实爸爸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对待你。看你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文学社的事总是忙到那么晚,爸爸真的很心疼,扬子,要是实在吃不消,文学社咱不做了。今天早点回家,我给你弄你最爱吃的。。。 爸爸,你是想说弄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对吗? 我没法想象,我从来没去想象过有一天爸爸会突然离开我,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我也只是一个不喜欢将爱挂在嘴上的女孩,在爸爸面前,我总是那样的任性。可是爸爸,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为什么你不听我再多叫你几声爸爸再走,你不是那么喜欢听我叫你爸爸吗? 爸爸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将我的中南海摔到垃圾桶了,再也没有人拿烟灰缸砸我了,再也没有人对我瞪着眼睛说怎么这么晚回家了。爸爸对于我而言,就像我世界里的擎天支柱,现在支柱没了,天是不是要塌了。 爸爸在一片哭喊声中被推进了太平间。我扶起晕倒的妈妈朝回家的路走去,妈妈什么都不说,只是泪水像串成串的珠子般绵延不绝,我找不到安慰的词语。现在,我们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拿出勇气面对现实。 生命是顽强的,却也是脆弱的。对于人类而言,死亡一辈子只会面对一次,但是或许,死亡会一直伴随着我们。 命运是平等的,却也是不公的。它不会因为某人喜欢活着便让他永久的活下去,它也不会因为某人想死而立马让他死去。 你以为会永远陪伴你的人,也许下一秒就会以某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消失,而你,无能为力。即使你随他而去,却也追不回曾经的时光。 我一直以为,我相信妈妈也一直这样以为,即使全世界的夫妻都离婚了,爸爸妈妈也不可能离婚。原来,我们的以为是正确的。只是我们不知道,有一种让他们分离的方式,比让他们离婚更加残忍。那就是,爸爸死了。 我再也没有机会在他面前认错,再也没有机会叫他爸爸。我以为我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机会叫他爸爸,我以为这样的时间永远不会有尽头,以至于在他生前,我竟是那样吝啬于喊他。现在,我恐怕只能在他灵前默默颔首。 他死了,我的爸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