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苏就炸了[快穿]》 第1章 《再苏就炸了[快穿]》作者:朝邶  靠脸吃饭的人气偶像方灼小少爷,被不明粉丝快递赠送了几本书。  ——阴郁总裁小娇夫、我老攻是星际霸主、腹黑小狼狗总是追我、邪魅王爷替身妻……嗯,全是玛丽苏gay文。  方灼是拒绝的:我是个正经直男!谢谢!  【叮,恭喜您成为位面世界的外挂派送员,以上是您的任务世界。我们的口号是:外挂光荣,男主无敌。  注意:外挂需要亲亲男主才能解锁哦。】  于是。  方灼:你好,要外挂吗?  男主:不要。  方灼:那亲、亲一下可以吗?  男主:……  注意:  1、嘴硬心软少爷受 x 多属性深情偏执攻,攻从头到尾都是一个,1v1。  2、有狗血,逻辑死,谢绝考据。  3、日更日更日更。  4、单元结束不保证be或he,大结局he,不喜欢的小天使勿喷,请绕道。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灼 ┃ 配角: ┃ 其它:第1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01  “疼吗?”  意识模糊间耳边响起陌生的男音。  “不是说爱我爱得要死吗?那就先学会听话。”  嗡嗡嗡的声音在耳边盘旋,本来就疼炸了的脑袋,更疼了。  方灼想说话,想挥走聒噪的声音,却发现自己嗓子被人掐住,双手也被反压在背后,舌尖还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很显然,他被人给揍人了,或者说正在挨揍。  “按照我之前说的做。”那只手终于松懈,陌生的气息贴着方灼的耳朵说:“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方灼费力的睁开眼,还未彻底聚焦,就被对方用力扔到地上。  膝下是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一双皮鞋踩在他面前的厚实的地毯上,方灼像只脱水的鱼,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然而皮鞋的主人正在气头上,没耐心等他喘完气,大力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拉起来。  一张阴沉扭曲的脸闯入他的视野。  “下次还敢反抗我吗?”  男人浑浊的眼里放着冷光,猛地加重手上的力道,方灼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而男人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快慰。  妈的,变态吧。  “回答我!”男人粗暴地推搡。  方灼就跟个破布娃娃似的,随着他的力道晃来晃去,好一会儿才勉力找回声音,“知道了。”  男人满意的松开手,一脚将他踹进浴室,“洗干净点。”  方灼趴在浴室的大理石台面上,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白色的衬衣上全是脚印,脖子是红色的掐痕。他掀起衬衣一看,皮肤上布满了淤青,可以说是被揍得相当惨了。不过,对方打他时刻意避开了脸。  然而这张脸他并不熟悉。  除去这双桃花眼,其余五官都很陌生,整体顶多算是清秀。  方灼懵了,用力拉着脸皮扯了扯,又不甘心的捧起水使劲揉搓。  ……不是化妆。  大概半小时前,他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的东西很别致,也很文艺,是一本本精装书。  方灼平时除了拍戏,就是窝在家睡大觉、玩儿游戏,突然来了个新鲜货,迫不及待的拆包裹翻起来。结果越翻内心越崩溃,竟然全是玛丽苏gay文……  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就睡着了。  醒来发现被人揍了一顿不说,怎么脸也被换了!!!  裤兜里突然震动,下意识掏出手机,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233。  【方灼同志你好,我是233号系统。恭喜你脱离原有世界,成为外挂管理局的一员。你的任务是向主角派送官方外挂,帮助他们走上人生巅峰,完成剧情。】  方灼嘴角一抽,习惯性的嘀咕,“什么破逼东西,恶作剧?”  【这不是恶作剧,你是由法则通过空间媒介召选的派送员。每派送一个世界,你会获得相应的任务点数,等凑够一定数额,你就能回到原有世界。】  方灼愣住,自己明明在自言自语,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监控器,试探地说:“空间媒介是?”  手机一震,【匿名包裹里的书,那也是你即将派送外挂的世界。】  “……”  虽说他翻阅过那些书,但根本没有细看!一来觉得羞耻,二来毁三观。但假如这不是梦,也不是恶作剧的话……他等同于曾将王者攻略拒之门外!!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手机铃声。  方灼把耳朵贴到门上,听见外面的男人在讲电话。  “别说我不疼你,就你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上女人肯定不行。不过没关系,大哥给你找了个男人。保准把你艹得爽上天。”  方灼垂下眼,脑海突然蹦出一个名字:周丞。  他楞了一下,脑子突然尖锐的刺痛,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疯狂的涌入大脑。  方灼被凌乱的记忆碎片冲撞得眼前发黑,好一阵才缓过来,他靠坐在门上,终于确定这不是梦。而此刻,他正住在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  原主名叫许未来,是名义上的小鸭子。他疯狂迷恋着这个叫周丞的人渣,所以特意花钱在周丞常去的夜店买了个少爷的名头。  今天见到人,他又没皮没脸的缠上去,恰逢周丞心情不好,急于找人发泄怒火,直接把他带去了某高档会所。  许未来高兴疯了,还以为周丞要将他介绍给朋友,没想到当头棒喝,周丞竟然让他一个小零去上自己的亲弟弟。许未来当然不干,捧着破碎的心肝的跟周丞吵闹说要回家,然后就被毒打了一顿,最后还被掐死了。  “许未来你磨蹭什么呢,还不滚出来。”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马上就好。”  方灼把手机放到一旁,穿着衣服走到花洒下冲了几分钟凉水澡,终于冷静下,管他什么鬼任务,先离开这破地方再说。  ——  听见脚步声,周丞烦躁的抬起头,到嘴边的怒骂被咽了回去,两眼发直。  别说,这小子湿透的模样还挺诱人,胸前若隐若现,湿淋淋的裤子紧贴着腿部,显得双腿又长又直,也不知道缠在身上该是什么滋味。  可惜了,像许未来这种对他疯狂迷恋的小骚-货,一旦碰了,就会被无止境的纠缠。他没兴趣自找麻烦。  收起轻佻的打量,周丞委以重任的拍拍方灼的肩,“好好干。”  方灼:“……”  方灼被周丞的保镖强押着走出去。  走廊里铺着厚实的地毯,墙上挂着不知真假的名画,头顶水晶灯绚烂,布置奢华。一行人来到走廊尽头,一扇紧闭的房门外。  周丞抄着手,直接抬起腿用力踹过去,木门弹开,撞击在墙上发出砰砰的巨响。  方灼下意识看进去,发现正对着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的轮廓分明,线条深邃,额前的碎发遮住部分眼睛,死气沉沉的双眸漆黑诡异。过分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很不健康,再配上那红润的嘴唇,如同暗夜中刚吸过血的鬼魅。  周丞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如同在看蝼蚁。  从这个小三生的野种被带回周家起,父亲的所有目光就放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嫉妒、仇恨、厌恶,每天都在算计如何让周猝身败名裂,滚出周家。  这不,又想到了新花样。  “周猝,你说爸要是看见你被男人给上了,会是什么反应?”  “周什么?”方灼没听清,下意识问。  周丞难得好脾气的解释,语速很慢,“猝,猝死的猝。”  方灼:“……”什么鬼名字。  “能有什么反应?”周猝波澜不惊,声音沉冷。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周丞提起拳头又放下,骂道:“你有什么好硬气的?对周家来说就是个病秧子,就是个废物。”  周猝不语,勾着唇嘲弄的看着他。  这两兄弟,一个不动如山,一个暴跳如雷,吵起架来还算有看点。  方灼看戏正起劲呢,突然被人从后推了一把,踉跄两步扑到了周猝身上,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  瞬间,心脏猛地紧缩,又剧烈跳动起来,一股酥麻顺着背脊窜上脑门,爽得他差点叫出来。  “这可是我亲弟弟,咱们周家精贵的二少爷。给我好好伺候着,否则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会所。”  周丞丢下一句威胁的狠话,就带人离开了房间,反锁房门后,命人守在门口。  这间屋子就是个密闭的盒子,除了正门连个窗户都没有。而沙发右手边的盆栽上,明目张胆的架着一台摄像机。  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方灼松开手,坐到周猝身边,“二少你好,我叫许未来。”因为刚刚身体的异样,声音有点滞涩。  “……”  见对方不答,方灼干脆一个翻身,分开腿坐到周猝身上。  周猝终于看向他,黑漆漆的眼眸像是淬了毒,带着警告。 第3章 周猝回到周家至今二十三年,除去昨天被周丞接出门,从来没有离开过别墅。人际交往经验为零,别说是男女朋友,炮-友床伴,就是普通朋友都没有一个。  方灼回头看了眼后花园,那地方有只隔着栅栏跟萨摩耶嗅来嗅去得德牧。  春天到了,猫猫狗狗还能跑出去浪一浪,这周猝已经快三十了,还没沾过荤。  说句不好听的,过得简直比畜生还不如。这么下去会变态的。第3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03  别看宅子里就住了周猝一人,伙食却相当不错,顿顿大鱼大肉。今天有客人在,还特意多加了两道菜。  望着一桌美肴佳馔,方灼咽下口水,好几次都控制不住想拿筷子。  又干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楼上还是没动静。  方灼忍不了了,跑去厨房问陈嫂,“陈嫂,二少不下来用餐?”  陈嫂低头擦灶台,“老爷今早打过电话,说二少身体欠佳,中午就不下来用餐了。”  方灼不高兴了,主人家不下来,他好意思吃?  “不吃饭怎么行,我去叫他。”  别墅二楼格局怪异,走廊出奇的宽敞,除去尽头的房间,两边全是大开的落地窗。无论是白天的阳光,还是夜晚的月光,都能毫无阻隔的照射进来。  方灼敲响房门,“二少。”  屋子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响动。  “打扰了。”他拧开门把走进去。  周猝正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方罗盘,在看见方灼时眼眸晃动一瞬,便再次沉寂。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衬衣和西裤,袖子挽上去,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脸色比昨天差些,病蔫蔫的,只有眼睛一如之前深邃清亮。  方灼在房间里看了一圈,视线扫到角落里一条带铐的铁链子时,瞳孔猛地紧缩。  铐子上竟然带着干涸的血!  我的妈耶,这小可怜平时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有人来了。”周猝放下罗盘,突然开口。  方灼回神,竖着耳朵一听,有个屁的人,紧跟着没多久,花园里就响起汽车声。  开进来的一共三辆车,下来的全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他们训练有素的冲进别墅,不多会儿,走廊里响起急促沉重的脚步。  只听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破开。  保镖们鱼贯而入,分列在两侧,一名梳着老板头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戴着大金表,黑皮鞋擦得铮亮。  周猝两只手放到扶手上,背肌挺直,眼神淡漠而凌厉的看向自己父亲。  这气势,八米八不是吹的。  周父一眼就认出方灼就是视频中骑在自己儿子身上的人,大步上前,一巴掌扇了过去。就在方灼要躲开的时候,周猝站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扼住周父的手。  方灼震惊,脱口而出,“你不是瘫子啊。”  昨天这货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任他摆弄,还以为是双腿残疾或者半身不遂呢。  周猝横他一眼,“麻醉剂。”  “哦。”  方灼默默转开视线,看向横在面前的手。  男人的手指白皙修长,看似乎并没有使太大的力气,可周父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没几下子竟然痛得开始抽气。  “父亲,请注意您的身份。”  周猝放开他,从西裤里掏出一张白色的手帕,将每一根指头都擦了一遍,然后将手帕投掷进垃圾桶。  方灼目瞪口呆。  好吊啊。  周父被儿子忤逆,竟也不生气,大概是觉得动手的确有辱斯文,尴尬咳嗽两声,“我已经教训过你大哥了。”  周猝轻笑一声,又坐回椅子上。  周父习以为常,继续说:“阿丞性格莽撞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至于这个人……”说着斜睨一眼方灼,轻蔑和厌恶一闪而逝,“既然你喜欢,就让他留下来。或者你喜欢其他男孩子,爸爸也可以给你弄来。”  方灼:“???”出柜出都这么容易吗!  周猝看了方灼片刻,“他就行。”  周父:“都依你。”  方灼:“……”  留下来就能顺理成章的和周猝朝夕相处,还愁没机会派送外挂?  方灼谄媚的笑,“周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二少。”  在周父眼里,这就是个卖屁股的,连看一眼都嫌多。见他还算有些眼力见,点了下头,沉声说:“你跟我来一趟。”  ——  周家的书房纤尘不染,并不常用。  周父坐在真皮转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咬着一烟,“许未来是吧。”  方灼垂着头站得笔直,看上去很紧张。  “你不用紧张。我说了,我并不反对我儿子跟男人在一起。”周旭峰说:“你从小被抛弃,在孤儿院过得并不愉快,性格畏缩却心比天高。靠着孤儿院的善款和院长资助才考上大学,现在一个小报社当实习记者,转正待定。”  “你调查我!”方灼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周旭峰很满意他的反应,吐了口烟,“给你个往上爬的机会,替我好好监视阿猝。”  “事情结束后,我让你当上报社板块主编,外加一笔足够丰厚的报酬。”  要是没有人脉,光是靠努力要从实习记者到主编的位置,少说五年往上。这条件对一个初出社会的菜鸟来说,无疑是块甜蜜诱人的蛋糕。而且,从他已得到的资料显示,许未来本就是爱慕虚荣的人,他不可能拒绝。  果然,这小子答应了。  方灼:“我同意,希望周先生说话算话。”  周旭峰露出满意的笑容,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滚吧。”  方灼麻利的要往外滚,又突然被叫住。  周旭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显得有些阴沉,“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健康状况,我必须确定你没有任何病症。”  方灼不想多花冤枉钱,辩解说:“周先生,我两个月前刚做过健康检查。”  周父:“阿猝身体虚弱,任何一点小病都能要了他的命。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做父亲的心。”  刚刚谈到周猝的时候,那表情就像在说一条狗。这他妈也好意思自称爹?  方灼有点为周猝打抱不平,一路心情都不怎么好,等他回到房间时,男人已经在床上躺下。  应该是在午休。  为了方便方灼监视,周父并没有让人给他安排房间,直接让陈嫂把被子和洗漱用品送到周猝房间,随后就带着保镖声势浩大的离开了。  方灼在房间里又是铺被子又是洗澡,折腾足足半个多小时。当他出来的时候,周猝依旧维持侧躺的姿势不变。  他抄着手下楼,填饱肚子后,在别墅里上下逛了一圈,发现这栋房子居住的痕迹很少。倒是娱乐设施挺多,视听室、健身房、游戏室,一个不少。  方灼挨个浪了一遍,等他出来时已经将近零点。  陈嫂不住在别墅,知道方灼并不是贵客以后,她态度大转变,直接将他无视,就连晚餐也只做了一人份。  方灼把中午的一道剩菜和饭混炒,吃得肚皮撑起来才洗了碗上楼。  一开门,凌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而周猝侧躺的姿势和他中午下楼时一模一样。  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这样吧。  方灼快步走过去,轻拍男人的脸,冰冷刺骨的触感冻得他把手缩了回去。  此刻的周猝面色青白,像是冰柜里被冻住的死人。  方灼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抖着手去探周猝的鼻息。随后又把耳朵贴近对方的心脏。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样……周猝好像都没有。  “喂,你醒醒。”  “周猝。”  “操!死了吗!”  ……  方灼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想打120,却发现一点信号也没有。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朝楼下跑。  一楼大厅空荡寂寥,阴森幽冷。  方灼打了个寒颤,摸黑找到灯的开关,“啪”的一声,白色光亮将他的心里的恐惧驱散了一些。  他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有线电话,大门又被反锁,于是绕到落地窗前,用力拍打,扯着嗓子大喊:“来人,救命,你们家二少不行了!”  落地窗外,两个保镖坐在草地上抽烟吹牛,听见身后的动静只回头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  他们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管。主家吩咐,无论晚上发生任何事情,都要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方灼脸色很难看的回到房间。  他趴到床边仔细盯着周猝看,兴许是体温太低,周猝浓密睫毛上竟然结出寒霜,他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  四周的冷空气像有生命般缓慢地流动,让人头皮发麻。  “周猝你想出去吗?”他靠近周猝,想获取一点安全感。  “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是为了你才来这儿的。”  床上的人已经昏死,根本听见他的诉求,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连嘴唇都变成了黑青色。  想到对方低如冰封的体温,方灼心里发憷,可是又狠不下心不管。他打了盆热水,用热毛巾给他热敷。累得他胳膊酸痛不说,收效甚微,索性把帕子一丢,较劲似的,死死瞪着周猝。  “操。”方灼咒骂一声,跳上床隔着被子把周猝紧紧抱住。 第5章 方灼没理他,蹭掉嘴角的血,冲着周猝大吼:“你是不是疯了,杀了人你也要坐牢!你才二十几岁,人生不要了?”  他确定,刚刚周猝是真的要杀周丞。他怀疑这人是不是被关傻了,连最基本的道德观都没有了。  事实上,周猝真没有。所谓的道德和底线,早就被研磨成粉,被吹得一干二净。  周猝低头看着手腕上出血的齿印,“我不需要你关心。”  呵呵,老子只关心任务。  “屁大爷关心你。”他抿了抿嘴,解释道:“他要是死了,我也会成为嫌疑人。”  周丞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脖子往楼下跑,心头像被泼了一碗油,焦灼得厉害。他隐隐察觉这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似有挣脱牢笼的趋势。  刚刚要不是许未来,他这会儿怕是已经挂了。  想到许未来,周丞溜到半途的脚顿住。人家好歹救了他一命,放着不管也太畜生了。  一咬牙,扭身倒回去,抓着方灼一起逃命。  方灼想留不想走,没几步就甩开他。周丞焦急,没察觉他的情绪,崩溃的抱着脑袋,“难怪我老子把他关在这儿,原来是有狂躁症!”  方灼木然:“他有狂躁症我也喜欢。”  “……口味还挺重。”周丞催促,“啧,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第5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05  上方传来鞋底摩擦的声音,不徐不疾,却如同霍霍磨刀声,吓得周丞一抖。  他这人情感方面有些极端,恨的时候可以口出恶言,肆意折磨。受了恩惠,不会落井下石,时刻准备报恩。  哪怕这个人喜欢周猝那个野种。  “你如果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趁早打消念头,周猝没钱。”他深吸一口气,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念在你救我的份上,要钱我给你。”  方灼诧异睁大眼睛,周丞见他傻愣着,爆了句粗口急躁道:“而且就他那逼样,能艹你几下?以后恐怕连x生活都没有!”  能艹几下方灼还真不确定,也不打算确定。  “这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懒洋洋的把手插兜里,听着脚步及近,方灼突然咧嘴,“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脚步声戛然而止。  周猝就站在楼梯口,捏着拳头,目光胶着在方灼背上。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跟着周丞离开,眼帘垂下,遮住了其中暗沉翻涌的眸色。  ——  周丞开车载着方灼离开别墅区,半路就把人给抛下,顺带扔了一张支票。  方灼看也没看就揣进兜里,打车去孤儿院,匿名全给捐了。随后回了趟家,带上钱约出债主,把债还了,顺便还从对方口中得知一个意外消息——  带领周家发迹的现任家主,周鹤年老先生,下周三要举办八十大寿的寿宴。  周猝和周丞这一支只是周家分支,真正的周家掌权者远在东郊主宅,现今已经很少露面。  周家的发家史并不是秘密,周鹤年大概生来就是吃风水堪舆这碗饭的,悟性和天赋俱佳不说,还很有市场眼光。学成出师后,他背着吃饭的家伙,直接北上帝都。  在帝都这样的城市,达官显贵多了去,谁都想官运亨通、财运发达。起初周鹤年还得上门求着给人看风水,后来就成了别人抱着金银都难以见上他一面。  周鹤年有了钱,就开始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儿子、亲戚一箩筐。他索性给大家明细分工,除了在亲族中选些资质好的,跟着他学习堪舆,其余的,一部分人负责宣传推广,一部分人则专门负责赚钱,以维持这个庞大家族的开销和运作。  周父就是这最后一种。  既然是八十大寿,周父和周丞是肯定要去的,至于周猝,难说。  方灼阔别债主,直奔超市。  他体温偏高,被太阳一晒汗水狂冒。等他走进超市的时候,浑身几乎湿透。  方灼在酒水区搜刮了几瓶高度数二锅头,又去买了堆小零食,抱着鼓囊囊的书包坐上公交车。  春末夏初,路上葱绿一片。  方灼下了公交车,沿着绿荫道跑了大概一公里才到别墅区。  这个时候,周猝正站在书桌前些毛笔字,方灼一进书房就被纸团砸个正着。  周猝的耳朵动了一下,头也不抬继续写字。  多次被忽视,方灼已经习惯,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买了酒,今晚咱俩喝两杯?”说罢想起周猝身体不好,又问,“你这身体能喝酒吧?”  周猝手腕一顿,毛笔在纸上晕染出一团墨迹,他随手揉成团扔到地上,看样子有点烦躁。  方灼悻悻的摸摸鼻子,厚着脸皮不肯走。能约到最好,不能约到嘛,再想别的招。  他站的有点累,眼珠子转了一圈,瞄准周猝和座椅间的缝隙,侧挤进去,坐在了椅子。一垂眼就看见男人被西裤包裹的屁股。  虽窥不见全貌,但可见一斑,绝对的翘挺马达臀。  方灼羡慕嫉妒恨,恶意的用手指戳了下周猝的腰,“喂,你到底能不能喝啊。”  周猝稳稳的一撇突然就歪了,腰背僵硬,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能。”  方灼:“你声音怎么啦?”听着怪嗖嗖的。  周猝抓起再次作废的宣纸,用力掷出去,心情似乎更差了。  方灼识趣的起身离座,边走边小声嘀咕,“脾气这么烂,以后怎么找男人。”  周猝突然抬头,微眯着眼,眼神如鹰。  方灼硬气地瞪回去,又很快败下阵来,心虚间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将对方锐利视线挡在门后。  ——  为了营造“哥俩好”的气氛,方灼亲自下厨,拌了个口水鸡,又炒了盘花生米。他找不到白酒杯,就直接拿了两个小碗代替。一个碗里倒的是白开水,一个碗里是高度酒。  晚上九点半,他把菜和酒摆好,把人从楼上请下来。  周猝面无表情,方灼笑呵呵的把酒碗推过去,“咱俩能认识也算是有缘分,俗话说好兄弟一口闷,一人先走一碗。”  说完豪放的端起自己的白开水,一饮而下。  周猝也端起碗,放在鼻尖一闻,一股劣质酒精勾兑的味道,他嫌弃的皱着眉喝下去。  虽然周二少喜怒不显,方灼却觉得他今晚心情似乎不错,格外好说话。于是眼疾手快,又给他满上。  果然,周猝虽然拧着眉,但并没有拒绝。  一来二去,两人各干了三碗,皆是面色无常,看不出醉没醉。  方灼探究的盯了周猝半晌,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喂,你头晕不晕?”  周猝抿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突然伸手捏住方灼的脸,“你不是跟着他走了?”  “我就出去溜一圈,这不是回来了么。”方灼握住那只手,“爸爸扶你上楼好不好?”  周猝摇头,“我自己能行。”  他站起来,身姿挺拔,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根本不像喝醉的。但方灼确定,周猝就是醉了,而且还是一喝多,情绪就亢奋,话也变多的那种。  周猝往前走两步,又回头看向方灼:“爸爸,你不跟我一起吗?”  进来上厕所的保镖听到这话一个趔趄,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二少可是对亲爹都没这么叫过的,这他妈是中邪了???  方灼这便宜占得身心舒畅,弯着眼高声“哎”了一声,心花怒放的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留言的小天使,给了我无穷能量哈哈哈哈第6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06  周猝喝醉还挺老实,自己去洗了澡,然后两手贴腿,双脚并拢,木乃伊似的杵在方灼面前。在酒精的熏染下,他的眼睛像是浸入水中的黑曜石,多了温和的润泽,少了往日凌厉。  以前为了工作,大大小小的饭桌酒局,方灼参加过的不计其数,那些个大老爷们,哪个不是喝多了就又吐又闹撒酒疯。  像周猝这么乖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仰起脸,手指拂过男人利落的颚骨,摇头赞叹,“还挺帅。在这儿等着啊,爸爸跟人聊会儿天。”  周猝:“昂。”  方灼憋着笑躲进浴室,坐到马桶上,“说吧,需要哪种特定场景才能派送。”  这会儿周猝喝多了,又这么听话,想让他扮演何种角色配合自己,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方灼有信心,今天就能把外挂派送了。  233:【请自行回忆小说内容。】  “工作太忙,没来得及看。”方灼心虚,谄媚地说:“好兄弟,你就通融通融呗。”  【我跟你物种不同,没得通融。】  “……”  【苏文接吻场景,你就挨个试吧。】  这条信息结束,手机画面直接从聊天界面切换成了贪吃蛇!那条蛇在迷宫里转来转去,每次都直击目标,吃得特别欢。  方灼:“……”  很好,你可以的。  愤怒的将手机扔进黑漆漆的柜子里,关它禁闭。  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好不容易把人灌醉,他绝不会遇到点小挫折就轻言放弃。洗了把冷水脸,走出浴室,周猝还站在那儿。  方灼站在原地酝酿片刻,大步上前,一把将周猝推到墙上,扣住他的后脑勺压向自己,为了营造气氛,他还刻意冷脸,平添了点霸总的味道。  周猝疑惑,“嗯?”  方灼:“……”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诱拐智障儿童的死变态。  他用手遮住那双眼睛,恶声恶气的说:“不许看,脑袋再低下来一点,让我亲一下。”  因为身高差距,方灼只能踮起脚,闻到对方带着酒气的呼吸时略有停顿,但想到“早死早超生”的宗旨,还是义无反顾咬上去。  男人的嘴唇出乎意料的柔软,带着微凉的温度。  方灼花一秒多思考了下舌-吻的必要性,突破心理障碍,伸出舌头舔了周猝的嘴唇,便松手落回地上。 第7章 方灼刚要把人安抚好,就被这人打断了,脸色极其难看。就那么一声不吭的瞪着对方。  两方僵持了快十分钟,麻醉剂药效生效了。眼看着周猝眼神开始涣散,那些人立刻拥上去,把他抬到床上,随后粗暴的拽过锁链,将铐子那头圈住他的脖子。  方灼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这里的人明面上对周猝恭敬,但私底下没把他当人。周父把儿子当成狗,他们也把二少当成狗。  临走前,还有人故意拽着链子甩了几下,嘴里发出逗狗的啧啧声。  闲杂人等稀稀拉拉的离开,房间里沉寂下来。  周猝安静躺在床上,方灼去楼下找来医药箱,动作轻柔的给他清理包扎伤口。然后就坐到一边,掏出手机看233玩儿贪吃蛇,打发时间。  夜幕降临,暗沉的蓝色逐渐将晚霞覆盖,天上升起一轮明月,没有星星。  看着圆盘似的圆月,方灼才知道今天该是月中十五,又联想到周父的种种行为,他兀自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就听见铁链的脆响。  周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坐了起来,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他。  方灼闻到危险的气息,警惕地离开沙发,退到安全地带,几乎同一时间,周猝也从床上下来。他光着脚站在地上,低头看着地板发了会儿呆,似乎意识不清。  方灼不敢靠近,隔着八丈远说:“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声音,周猝猛地扭头看过去。  尖利、凶狠、血腥,各种暴虐的情绪纠葛在其中,方灼吓得倒退几步。正要往外跑,周猝突然冲过来,却被锁链牵制住,只能隔着半米远伸长手臂要抓他。  虽然知道他够不到自己,方灼心里还是害怕,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  刚合上门,门内轰然巨响,铁链在地上拖拉,发出暴躁又急切的铛啷声。  方灼心有余悸的喘了几口气,下到一楼,发现今夜守卫的人比之前多,显然是用来对付周猝的。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眼珠子一转,跑去厨房把之前买的小零食全抱出来,打算找人唠唠嗑。  一开门,就看见有个壮汉正望着天,百无聊奈的抽烟。  “抱歉,你不能出去。”保镖伸手拦住。  方灼一笑,“我没打算出去,就是太无聊,找你聊聊天。”  随后从旁边拉过来一张小几摆到门口,放上零食。  “大哥您站岗辛苦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保镖很快就在方灼的讨好和劝说下,败下阵来。两人一边吃一边天南海北的聊天,直到最后方灼才点明主题。  “其实我挺害怕的,你说二少会不会把链子扯断,跑出来啊。”方灼说话的时候,声音发紧,一双桃花眼泛着雾气,看着的确很害怕。  保镖摆摆手,“哪能啊,那链子是老板特意找人订做的。别说是个人,就算是只熊都不可能挣断。”  方灼拍着胸口,夸张的松了口气,“那就好,二少那样子太吓人了,跟疯了差不多。我刚还担心他会杀了我呢。”  周猝总是一副谁都看不上眼的样子,几个保镖也早就看他不爽了。听方灼这么说,保镖立刻把他划到我方阵营,不屑的嗤笑,“他算个屁的二少。”  方灼:“什么意思?总不会不是亲生的吧。”  保镖压低声音,“我听说他就是个私生子,连族谱都没上。”  关于这点,从周丞对周猝的态度,多少能猜到一点。  方灼对这个消息并不惊喜,又问:“那周二少这是又狂犬病吗?怎么不找医生来看?”  保镖其实也不清楚,但大家平时凑到一起就爱聊些有的没的,自然也讨论过这个问题。  “我跟你说件事情,千万别拿去问人,就当个故事听。”  方灼连连点头,“你放心,我绝对烂在肚子里。”  保镖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语气拖长,跟讲鬼故事似的,“我们哥儿几个讨论过,得出的结论是,周二少就是个倒霉鬼。”  “怎么说?”  “你听说过借运续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顾小九的剑】的地雷,宝贝儿们明天约~第8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08  保镖也就是看过几本风水小说,跟兄弟几个胡乱猜测探讨过,做不得准,他怕方灼会当真,出去乱说,再三叮嘱道:“大周先生很忌讳这个,所以这些话千万别传出去,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你小心……”说着手指往脖子划了一道。  “你的意思是他会杀了我?”  “周家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保镖说:“他们要让一个人闭嘴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见血。”  娱乐圈里最多的就是八卦,方灼以前也听过不少,比如谁被下了降头疯了,谁又养小鬼转运,又或者谁请了颗天珠挡煞避灾……对这些他向来嗤之以鼻,生在新中国红旗下,迷信是要不得的。  但这些东西放到这个世界,却是合情和合理,真实存在。  “你放心,我嘴巴可紧了。”  保镖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突然换了话题,“你跟二少谁上谁下啊?”  方灼面不改色,“我上,他下。”  保镖不信,“就你这身板能能制住他?骗鬼呢。”  方灼:“他中看不中用。”  方灼怕保镖打破砂锅问到底,打了声招呼就急忙收拾完垃圾,开溜了。  等他再上二楼时,走廊里空寂静谧,白色月光铺满了地毯,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方灼揣着扑通乱跳的心脏,朝前方走去。  房门紧闭,和离开时一样。  他推门走进去,看见房间被月光一分为二,一半被银辉笼罩,一半死寂黑暗。被照亮的那边,柜子翻到,椅子也被摔得稀烂,窗户大开,夜风吹动窗帘发出哗啦的声响。  “咦,人呢?”方灼疑惑。  房间里安静得不正常,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巡视了一圈,心里咯噔一声,“跑了???”  刚说完,有人突然从后面的黑暗中扑出来,将他按趴在地。本就不够挺的鼻子恰好撞到地上,当场鼻血横流。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冰凉沉重的铁链从眼前一晃,就缠住了他的脖子。  方灼吓得两腿发抖,嗓音也跟着颤,“周、周猝?”  男人呼吸粗重,高大健硕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浑身肌肉绷起,如同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撕碎猎物的野兽。  方灼举高双手,作投降状,“你看清楚,我没有武器,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保证。”  周猝的呼吸更重了,方灼头皮发麻,他现在命悬一线,只要周猝随意拉紧锁链,他立马嗝屁。  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猝猝,我是你的朋友。”  “我前几天还亲过你呢,结果第二天你就跟我闹别扭,你都忘啦?”  “麻烦你手稳点成吗,别拽链子啊兄弟,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在方灼刻意压低的诱哄中,周猝虽然依旧处于备战模式,但好歹没有再拉拽铁链。方灼试探的转身,见对方没有发疯,悄悄松口气。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周猝的样子,头发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阴翳又暴戾。他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  方灼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明明很害怕,还是仰起脸温声说:“你不舒服吗?是头疼吗?”  青年的手心软嫩,温度熨帖,让人很舒服,也很熟悉。  周猝用额头轻蹭他的掌心,眼里有片刻的清明,眼看着混沌的大脑即将清晰,脑袋里针扎似的刺痛又开始了。  方灼还打算说什么,突然被粗暴的推开。周猝发泄般用力掀翻了钢架结构的大床,又冲去另一边举起半人高的花瓶往地上摔。又是一通凶戾的打砸后,房间如同飓风过境,彻底成了废墟。  周猝仍旧无法安静,剧烈的疼痛让他心里暴躁,忘记了一切,只有本能的发泄才会让他好过一点,便拼命的拉扯铁链,想要挣脱,就连颈部被铐子勒破出血都不知道。  方灼见过不同的周猝,面无表情、高冷别扭,或是瑟瑟发抖缩在他怀里,唯独没见过这样可怕又可怜的周猝。  他走过去,说:“你安静点,我想办法帮你把铐子弄开。”  周猝嘴里发出骇人的低吼,眼里凶光毕现,浑身戒备。方灼脾气也上来了,跟他对吼,“你他妈是发疯又不是聋了,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就不能配合点?!”  周猝确实能听见,只是意识不清想不起青年是谁,下意识觉得会受到侵害。因此方灼凶,他比他更凶,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方灼瑟缩了下,一秒认怂,又想跑了。  他小心翼翼的往门口蹭,周猝猩红的眼睛一眯,动作迅猛,快得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掐住肩膀,摔到了地上。  厚实的地毯早不知被踹到哪儿去了,方灼听见自己骨头被撞得咯吱一声,痛得要死,“周猝我艹你妈!你这个疯狗!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方灼越痛,骂得越厉害,周猝的手劲就越大,实在是那声音太聒噪,吵得他头疼欲裂,只想让这人立刻闭嘴。  于是,他掐住方灼的两腮。  青年脸上的肉又嫩又软,稍一用力,就红了一片。方灼的嘴被迫张开,眼眶泛红,口水顺着嘴角流,样子凄惨。  他疼的想哭,倔强的攥紧拳头,朝着周猝脸上砸去,被对方轻而易举化解,最后两只手都被扣住,压在了头顶,男人还顺便用腿压住了他的膝盖。  这是一个羞耻、屈辱的姿势,方灼又委屈又害怕,愤愤不平。聒噪的人安静了,周猝觉得头也没那么疼了。  看着青年红彤彤的脸,他怔了一下,脑海中闪过某个片段,依稀记得,那双嘴唇似乎很柔软,也很温暖,让人想要一口咬掉,再慢慢品尝,吞入腹中。  方灼绝望地望着天花板,觉得今晚大概要死翘翘了,就连周猝靠近都没察觉,直到嘴唇被凶狠的含住……  周二少大概真的有狂犬病,对着他的嘴唇凶狠撕咬,没有伸舌头,就是很纯粹的咬!  方灼惊恐,浑身都在抖,嘴里的叫骂和求饶全被周猝吃进了嘴里,就连他的舌头也不放过!  狂犬周越咬越欢,一副想要吞下去,又舍不得的样子,总是重重咬上几口,又舔一下。  方灼觉得自己像被倒挂在火山口,拉着绳子的人很恶劣,一会儿将绳子拽上去,一会儿又把绳子往下放,让他在生与死的恐惧中徘徊。  要疯。  周猝真他妈太不是人了!第9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09  别墅外的草地上,保镖围成一圈。  “楼上啥情况,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第9章 周猝脸上毫无波澜,“香的。”  方灼:“……”  话题打住,两人间诡异的沉默。  最终还是方灼打破僵局,“如果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大可不必在意,毕竟你当时神志不清。”  “哦?”周猝反问,“之前那次呢?”  “那,那次你不是喝醉了么,没关系,我很大度的。”方灼有点不好意思,那晚他乘人之危了,太不是东西了。  “我没有断片,分明是你主动亲我。”周猝笑了一声,眼里暗色涌动,“上次没拆穿,是给你选择的余地。”  方灼皱眉,“那你什么意思。”  周猝掐住了他的下颚,抬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眼睛,“这话应该我问你,之前给你机会离开,你为什么不走?”  “你是说……你跟我冷战那几天?”方灼震惊,你不明说谁猜得出来啊,怎么这么别扭,“我还以为你跟我害羞呢。”  周猝紧绷的脸上,有不明显的窘然。薄唇抿了抿,“昨晚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  非要这么说也没错,要不是他自己作死上楼,也不会被按在地上又啃又咬。可他的本意不是投怀送抱啊!  方灼竭力挣扎,“我现在换个选择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周猝垂下眼,拇指摩挲着青年不太光滑皮肤。  这个人不够漂亮,脾气不够好,但对他足够坦然,没把他当成怪物,甚至在难熬的夜里,愿意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周猝觉得自己阴暗无望的人生,突然有了想要的东西。  ——  当晚方灼的被子就被搬回二楼,楼下的所有房间全都挂上了锁……没办法,只能妥协。  然而没两天,方灼就抗不住了。实在是每天早上醒来,那抵在他臀缝间的玩意儿存在感太强,隔着裤子都感觉到形状和硬度。  真被捅一下,不死也残。好好的柏拉图不行么,非要黄-暴。  为了自己的屁股,方灼打算跟周猝摊牌,“坦白告诉你吧,我是直的。”  周猝最近下楼的时间多了,也会去花园逛逛,甚至偶尔还会和保镖聊聊天套话,从中得知一些他们的私事,以验证自己看到的异相。  自从十五过后,他的眼睛发生了变化,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就连夜半的寒症也没再发作。  这些年被抽走的生气正在一点一点,重新充盈他的身体。  他认定,这是方灼给他的奇迹。  此刻听见青年的话,他连眼皮都没抬,手指翻过一页书,“我也是。”  方灼惊叹他的镇定,“我说真的,我靠近你也是有目的的。”  周猝终于撩起眼皮看他,问:“什么目的?”  “反正不是为了你的人。”  “哦。”周猝将视线重新落回书上,“那就是为了我的心。”  方灼:“……”  近几天接触下来才发现,周猝根本不是典型性高冷,大概是对他放下了戒心,虽然面部表情并不丰富,但嘴巴很骚,哪怕是如此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难得。  人才。  方灼阵亡,去了小花园准备遛狗,顺便想对策。  别墅里的德牧,以前一见到周猝就吠,最近却出奇的乖顺,见到周猝就会摇着尾巴跑过去蹭他的腿。  猫狗都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对于阴气、戾气过重的人和物很敏感。自从周猝身披外挂以后,气势上威慑更强,气息却比以往柔和,反而让这只德牧臣服。  周家的花园不大,方灼将狗从狗窝里牵出来,绕着栅栏走,看见保镖正凑在一起说话,声音很低,表情凝重。  他将德牧拉住,蹲到灌木丛里,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死了”、“邪门”一类的话。  “谁死了?”  大家聊得正起劲,突然冒出个人,吓了一大跳,见是方灼,这才松口气。  “是周老先生最看重的大徒弟,周家下一代接班人,被车给撞死了。”保镖队长说,“脑浆都碾出来了。”  周家家族体系庞大,方灼对这个所谓的接班人一无所知。不过最看重的一个死了,必然会从下面的人中重新选取最优秀的人,当做接班人培养。  “新的接班人有人选了?”方灼问。  保镖队长摇了摇头,“还真没有。干这行讲究天赋,可遇不可求。”  “也是。”  方灼如有所思,回去就把事情告诉了周猝。  周猝听后兴趣不大,反而问他,“想不想出去走走?”  方灼做梦都想,最好一走了之,跟周二少彻底拜拜,“什么时候?”问完又觉得不可能,“大周先生肯让你出门?”  周猝勾起唇,手指轻轻摩挲着方灼锁骨上的疤,眼里划过一丝阴狠,“他活不了几天了,自顾不暇。”  “不可能吧。”  哪次见周父不是生龙活虎,吊炸天的样子,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突然想起什么,方灼一怔,天眼能看到人的气运,虽说周猝在十五过后并没有见过那位渣爹,但亲人之间血脉相连,他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  如果周父真的死了,周猝的枷锁自然也就消失了,有了外挂在,他以后的路应该会很顺畅。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这时候不找机会走,等以后周猝彻底强大,他就更走不了了。  “怎么不说话?”周猝摘掉他头上的灌木叶,手指插-入柔软的黑发,顺着滑到青年的后颈。  方灼回过神,眼睛很亮,“我们去爬山吧。”  山上树木繁多,阡陌纵横,又人来人往,跑路逃亡的不二选择。  周猝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静静感受了会儿青年鲜活的脉动,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方灼疑惑的看着他。  “这么高兴?让人忍不住怀疑。”周猝靠近,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怀疑你是不是想要逃跑。”第11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11  方灼没露馅,懒洋洋地说:“我为什么要跑?这地方整天好吃好喝,我恨不得能住一辈子。”  “这房子不行。”周猝揉捏着他的后颈,“到时候你挑一处喜欢的,我陪你住一辈子。”  方灼自动忽略后一句,把他的手从脖子上拿开,“怎么不行?”  “这是个阴宅。”  顾名思义,阴宅是给死人住的,难怪一到晚上就感觉阴森森的,原来他每天都住在死人宅里。方灼后背发凉,有点后悔自己嘴贱。  这时,陈嫂突然从厨房出来,边走边说大周先生来了。  方灼一听见大周先生四个字,就觉得锁骨隐隐作痛,皱起眉头问:“你不是说他自顾不暇,不会管这里吗?”  周猝站起来,嘴角噙着嘲讽,“大概是狗急跳墙了吧。”  方灼揣摩他的语气,怎么也无法从中品出一丝对于亲人的情感,看来周猝是真的恨他老子恨得要死。  “你个不孝子,究竟做了什么!”  周父一进门就扯着嗓子怒吼,面红脖子粗。  短短一个多星期没见,他气色差了很多,胡子拉碴,眼下挂着青黑,嘴唇灰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背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白色唐装,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  “道远,你去看看东西还在不在。”周父沉声说着,走到沙发前坐下,短短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  道远跟周父机缘认识,一个爱财,一个短命,两相一合作,就是整整二十几年。  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个红木罗盘,往地下室去。  地下室的水泥地中,封着一张符箓,一张周猝的生辰八字,这是从周猝第一天住进来开始,就被藏在这里的。  而此刻,地下室的水泥地被翻了个底朝天,别说符箓,连灰都找不到。  “被这小子翻出来了,应该是烧了。”道远回到大厅,对周父说。  周父怨恨地盯着周猝冷笑,“我倒是小看你了。”  为了安抚周猝,让他好好的留在别墅给他续命转运,周父应要求给他找来许多风水堪舆和相术相关的书籍。当然,这些书里的内容半真半假,都是后世人道听途说编撰的。哪怕学会了,也没半点作用。  所以他有恃无恐,随他怎么看,走火入魔最好。  然而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耳光。  符箓是他亲自放的,地点只有他和道远两人知道,怎么可能被找到!周父气急攻心,差点连老血都吐出来。  这几天他越发觉得虚弱无力,一到半夜就浑身发冷,有天早上还险些睡死过去,吓得周丞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到了医院一查,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他这才想到,会不会是周猝这边出了问题。  结果还真是!  这孽子,是反了天了!  “你是怎么找到的?”  周父阴仄仄的盯着周猝,那眼神让方灼心头发紧,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想不通周父怎么会对自己儿子有这么深的仇恨。  “机缘巧合。”周猝说。  周父目光淬毒,扭头看着道远,“去看看其他地方。”  风水五行,缺一不可,除了房屋的位置、朝向、结构以外,屋内各种摆设的属性与方位也很重要。这栋别墅除了藏匿符箓以外,还特意选了阳宅中的阴宅位置,二楼的结构和摆设也全是很讲门道的。  道远上楼不到三分钟就匆匆跑了下来,脸色很难看,“你动了我的布置,谁教你的!”这么下去,就连他自己也会受到反噬!  这小子背后一定有人!  周猝捏着方灼的手指把玩,答非所问,“如果我记得没错,道远师父和周家家主师同出一门。”  道远浑身一震,在他已知的范围内,除了周鹤年还真没人能轻易破他的术。难道是周鹤年?  周父跟他想到一起了,起初震惊、恐慌,但转瞬又觉得不可能。 第11章 周猝对他的坐姿和吊兮兮的表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安静地陪他一起看无聊的综艺节目。  方灼:“……”  啧,看来这剂药不够猛啊……  他一咬牙,掰起脚丫子放在鼻尖闻了闻,不臭呢。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男人终于转过头,正无表情的看着他,眉眼平淡,没有丝毫厌恶。  方灼咬着后槽牙,没忍住问他:“你不是有洁癖?不觉得我这样很恶心?”  周猝视线一转,落到青年通红的耳朵上,说:“不恶心,挺可爱的。”更真实,更鲜活。  方灼暗叹,这才是真爱啊。  个屁。  他笑了下,开始抠脚。  方灼家境好,家里住着别墅,配着管家,父母从不骄纵,在品德和教养方面十分严格。  像抠脚这种不卫生的事情,还是他第一次搬上了台面。可周猝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不嫌弃不说,看他的眼神反而越来越灼热。  方灼维持住抠脚大汉的表情不崩,脸越来越红,额头开始冒汗,都是被男人的眼神给烧的。  “那啥,咱们去九灵山怎么样?”方灼说。  “你确定?”周猝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  方灼莫名其妙,“当然。”  “好。”周猝终于把目光移开,走向门口,叫来了一个保镖。  方灼竖着耳朵听。  周猝说:“去帮我买点东西。”他从西裤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保镖。  保镖一看,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捏在手里,转身就走。  十分钟后,保镖回来了,没见到周猝就把袋子给了方灼,让他提上去。  方灼看了眼二楼方向,暗戳戳的打开一看——  丝滑超薄套、花香型润滑、消毒湿巾纸……哦,卖家还附赠了一张教学光碟,和一张便签:  祝你们有个激-情的夜晚,欢迎下次光临。  作者有话要说:  求投喂留言、收藏,者要饿死了:(第13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13  方灼还不至于蠢到送自己羊入虎口,他掂了掂纸袋,东西相互碰撞,哐啷作响。  趴在客厅里的德牧听到声音,竖着耳朵坐起来,歪着脑袋盯住方灼手上的东西。方灼又摇了摇,德牧嗷呜一声冲过去,两腿扒住他的胸口,尾巴都快摇断了。  “想要?”  嗷呜嗷呜。  方灼笑了,大手一挥,“赏你了,走,放你狗窝去。”  德牧连跑带跳跟在后面,像只基因突变的小鹿斑比。  方灼弯下腰,正准备投放就觉得后脑勺一凉,下意识回头往上看,男人穿着一身黑,不知道在阳台站了多久。  德牧像被按下开关,不跳也不嚎了,见站在高处的大魔王打了个手势,扭头,张嘴夺下方灼手里的东西,撒腿就跑。  不到半分钟,方灼就看见那只蠢狗把袋子叼到周猝面前。  周猝还破天荒的摸了摸它的狗头,德牧忘乎所以,高兴地在地上打滚,完全忘记楼下还站在狗窝前的老父亲。  方灼:“……”  儿砸,你知不知道你周爸爸裆里藏了一条龙!这不是送我去死吗!  “上来。”周猝留下话,进屋。  方灼假装没听见,不多时,不孝狗儿子又跑下来,仰头咬住他的t恤使劲拖。  周猝不在房间,在影音室,里面关了灯,投影幕被拉下来,已经开始播放电影。  方灼看见了那个罪恶的袋子,袋子敞开,旁边还扔着光碟包装纸。那一刻他的心脏猛跳,两腿发软,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周猝将屏幕光调了一下,画面柔和很多。  两个男人一起那种钙片,没问题都能看出问题。  方灼怵得心里发紧,“我不看,你自己慢慢看吧。”  说着转身想跑,被男人一把拽回去,牢牢扣在怀里,“跑什么?以后我们会有很多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你要学会适应并且享受。”  “……”你怕是对享受有什么误解。  方灼索性闭上眼睛,打算把电影睡过去。  周猝掐着他下巴,手指揉着唇瓣,当初咬伤的地方已经结痂脱落,只剩下一些白色印记。  “你这表情是希望我亲你?”  方灼猛地睁开眼,用力瞪他。  电影已经开始,两个美少年男主在沙滩上你追我赶,笑得阳光又恣意,但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出现不和谐的画面。  这应该是一部同性故事片。  方灼放松警惕,投入剧情,直到画面切换到了烛光晚餐。  画面里的两人吃着西餐,你喂我,我喂你,很快就喂到了一张椅子上,最后又从椅子上滚到地毯上。他们把刀叉一扔,相互撕扯,融为一体。  这样撩人的片子,比单纯的表现男人间的肉-欲,更能让人接受。更何况方灼自己就演过这样的电影。  画面并不色气,反而很隐晦,只是气氛暧昧到极致,像是一枚火星飞入空气中,连带着画面之外的现实世界也被点燃。  影音室的音效很好,四面八方都是电影里纠-缠的申吟。  方灼面红耳赤,背后的男人呼吸开始急促,灼热的气息全数喷进他的领子里。  “反感吗?”周猝声音低哑。  “反感不至于,就是怪尴尬的。”方灼忍了忍,还是说了出来,“你小兄弟对怼到我了。”  “……”  气氛陡然从尴尬变得怪异。  方灼抬高屁股,也觉得自己太过直接,为了缓解气氛,他决定谈点严肃的话题,“你的梦想是什么。”  周猝:“……”  周猝:“没有。”  方灼难以置信,“你不想跟周丞争夺财产?不想成为周鹤年的关门徒弟?不想掌控整个周家,成为人上人?”  “你希望我成为这样的人?”周猝的下巴搁在方灼的肩上,偏头看着他。  青年的下颚线条柔和,睫毛很翘,眼角的弧度微妙上扬,每当他笑的时候,眼睛能弯成月牙,嘴唇一咧,露出一口白牙。  并不是惊艳的姿色,却让人很舒服。  见他发呆,周猝勒紧手臂,“回答我。”  方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因为周猝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晌他才回神,讷讷说:“希望啊,到时候你吃肉,我就跟后面喝汤。”  周猝眼神微黯,不是没有听出其中的敷衍,惩罚性的咬住青年柔软的耳垂,用牙齿研磨,沙哑的声音像是沾了蜜糖,“如你所愿。”  方灼心慌慌,隐约觉得事情发展方向似乎不对,但又纠不出错。很快,他的思绪就被身体异样的感觉击溃。  周猝的手指细长有力,带着薄茧,轻易就能挑起并掌控他身体的欲忘。  方灼顽强挣扎,“我真的不行,我他妈喜欢女人!”  “我算过你的命,断子绝孙,你只有喜欢男人的命。”  “二、二少,有没有人说过你嘴很毒。”  “就你说过。”  青年的身体很青涩,眼睛被欲-望沾上潮湿。周猝神色阴沉,死死盯着他,腮帮子咬得鼓鼓的,因为克制,浑身肌肉绷起,脖子上的青筋突突跳着,硬是把身体里出笼的野兽拦下来。  方灼寡欲,在这方面胃口不大,此刻被伺候到一半,对方突然收手不干了,整颗心像陷阱羽毛堆里,哪哪都痒得难受,甚至想伸手把周猝撤离的手拉回来。  好在他清醒,及时打住。  周猝身上,衬衣西裤依旧一丝不苟,就连表情也是克制禁欲的,唯独眼睛里黑压压一片,又是那副想要吃人的神色。  方灼手忙脚乱,连裤子拉链都没拉,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躲到一楼大厅的角落里,掏手机的时候手在颤抖,就在刚才,不,甚至现在也是!三两下就被弄得邦邦硬不说,他居然还觉得周猝的手让他很舒服!  这怎么可能??  他难道也是那种靠下半身思考的渣??  这一晚,方灼没有上楼睡,他抱着德牧坐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发呆。  窗外风雨飘摇,雷电大作,每一次劈下来都像是要破天裂地。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地平线的时候,方灼将脑袋从德牧肚子挪开,身上不知被谁搭上的薄毯滑了下去。  “许先生。”  背后传来粗哑的男音,方灼吓得连清晨反应都没了。  一名黑炭脸的保镖,正站在他背后,手里举着卫星电话,“大少找你。”  方灼狐疑的接过。  “今晚八点,让周猝去一趟主宅。”周丞语气恶劣,“让他穿正式一点,别到时候丢老子的脸。”  方灼说:“你跟周猝不是不对付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你以为我想搭理他?!”周丞咬咬牙切齿,“老爷子前几天放话,让所有20岁以下的男青年,在今晚八点前必须到主宅一趟。其中特别点名让周猝也去。”  “不是,他一个快30的老腊肉,去跟一群20岁的小鲜肉混在一起干什么?”方灼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对周猝会不会太过残忍?” 第13章 不是看不出,而是看不见,就是没有。  无论气运好坏,只要是活人,就不可能没有。  除非,这人气数已尽,是个死人。  ——  方灼正在角落啃西瓜,啃完又去装了一盘子草莓过来,张嘴轻轻一咬,红色的汁水顺着手指往下滴。  张胖子正在跟周丞聊天,看这一幕,心头发痒,“哥,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小子就是之前总缠着你那个小零吧?”  周丞不太想搭理他,随口应道,“嗯。”  张胖子摸着三层的下巴,眯起眼睛,“吃起来怎么样?”  周丞:“没吃过。”  “没吃过?!”张胖子惊讶,上次听说他哥把人从会所带走,众人还暗中打赌周丞一夜能干几次。  结果竟然没干?这怎么行!他可是赌的周丞一夜三次,赌金十万呢,今天就是赌局结算日了!  钱赔了是小,可给了钱周丞却没干事儿,这就不划算了。更何况,这小鸭子现在还是周猝的人,他就更想做点什么了。  张胖子眯起绿豆眼,招来两个跟班,悄声说:“今儿身上带药了吗?”  “带了,张哥您看上谁了?”  “你右手方正吃东西那小子,今晚试试他。”  周丞在神游,没听见,直到看见跟班走过去,趁方灼不注意,把一颗白色片剂放进果汁杯里。  药片在里面连个泡都没冒,眨眼间分解完毕,方灼没发现异样,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刚咽下去,就看见周丞疾步走过来,打掉他手里的杯子,“吐出来,杯子里有药。”  方灼当即脸就绿了,拔腿就往卫生间跑。  周丞也气得不轻,扭头指着张胖子说:“回头跟你算账。”  他一路跟着方灼走进卫生间,掐着他的脖子压在水池边,让他自己想办法吐出来。  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作响,方灼把手指伸进喉咙,没几下就吐出一滩胃消化的食物,酸臭熏天。  周丞有点恶心,正想避开,被方灼一把拽住,“你别走,待会儿给我指是谁干的。”  方灼把胃吐空了,漱干净口,拽着周丞走出去。  之前散乱喧闹的大厅,一片安静。  周猝跟在周鹤年身边,站在大厅正南方的阶梯平台上,一眼就到自己搜寻许久未果的人,正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从卫生间方向走来。  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太过鲜明,方灼第一时间就把手松开。  周丞不明所以,揉着被捏过的地方发脾气,“拽什么拽,别拿你的脏手……”  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的人已经走到离他四五米开外。  周丞:“……”  方灼朝他露出无辜的表情。  周鹤年在台上侃侃而谈一番,像在场的人致谢以后,便宣布了今晚的重磅——  他决定收周猝为关门弟子,并且刚刚在楼上已经移交了家主之位的信物。  场下一片哗然。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凭什么!  周鹤年微眯起眼,扫视着众人,“大家若有异议,可以提出来。”  然而下面的人再不爽,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忤逆。周鹤年在周家有绝对的话语权,别说是私生子,他就是选个瞎子聋子掌家,也没人敢反对半句。  曾经有人公然反对过上一位被选定的接班人,结果第二天,那人在街上走,一辆车子横空而出,把他的脑袋碾得稀巴烂。  无论是不是巧合,这都让人心生恐惧。  大厅里鸦雀无声,没人再敢闲话,以后怎样暂且不谈,至少在老头子还活着的时候,他们需要表面要顺从。  ——  回程的路上,方灼觉得特别压抑,周猝的脸一直绷紧,就连出租车司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  两人到家,周猝直接上了二楼。  方灼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不太想理,如果周猝直接问他为什么跟周丞凑到一起,他一定会解释,结果这人给他甩脸子!  呵呵呵,他方少爷也是有脾气的!  掏出手机开始抱怨,“真是难伺候,这么点事情也能跟我闹。“  233难得没玩儿游戏,回复很快,【他是主角,他最大。你要包容他。】  “那谁来包容我!”方灼气愤道:“究竟什么时候结束,老子现在很烦,很想撂挑子。”  无意间的抱怨,触发了“进程询问服务”,手机连震三次。  【外挂使用中。】  【剧情线:三颗星。(总数五颗星)】  【感情线:三颗星。(总数五颗星)】  第一次知道,233居然有数据播报功能。  方灼看了半天,没看懂,“感情线是啥玩意儿?这几颗星哪儿来的?”  那个医生小哥那次以后再没来过,别墅也没有通讯设备,倒是偶尔会有一两只鸽子落在阳台上……难道是两人背着他飞鸽传书。  【据监测,从你第一次偷亲开始,周猝已经和你成功建立感情线。】  方灼:“……”  三颗星,感情线已经到了中间阶段,非要具体点的话,他和周猝现在正处在热恋期……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热恋??  “阿三哥,打个商量,改成兄弟情行不行,一定要是男男爱么?”  【抱歉,这是由宿主决定的。】  方灼:“之前亲他全是为了任务!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不愿意,等这具身体死后,你会以灵魂的状态永远飘在任务世界。】  “凭什么?”  回家的路已经迈出,剩下的路再难他也要走下去,要不他爹妈要哭死的。  其实要拿下周猝很简单,周猝缺什么,他就给什么,总之就是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  做到这三点,狂犬变忠犬。  落地窗外,几个保镖挤做一堆,惊恐的看着青年的脸,愤怒、丧气、抵触、平静,最后是神采奕奕,充满希望。  伴随着这些表情的同时,他们还看见青年对着一个老旧,并且没有信号的砖头机自言自语了将近两分钟!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阵凉风吹过,几人吓得跳起来,倒退三尺,生怕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跑出来,沾到他们身上。  方灼调整好心态,接受了现实,顺便对送菊花这件事有了初步打算。  周猝是肉食动物,要让他的感情达到顶峰值,不是柏拉图或者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就行的,菊花迟早要送。至于他本人,呵呵,身体弯了怕什么,内心笔直就行。  反正这身体也不是他的,肛就肛吧,怕个屁。  这么一想,对周猝身下那条蛰伏的龙也没那么抵触,害怕了。  ——  二楼,卧室。  黑色修长的人影背对着门口,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很高大,一路延展到门口,像只安静趴伏的巨兽。  方灼已经摸到灯开关的手缩回去,他有点怂,害怕看见周猝阴沉的脸。  “二少你还生气吗?”  周猝正在解衬衣扣子,闻言手顿了一下,转身朝浴室走去。  “我跟周丞是在卫生间碰到的,他精力不济,顺手扶了一下。”方灼跟在后面解释,说完眼转一转,开始抹黑,“周丞那人你也知道,就知道花天酒地,大概是身体消耗过度,一脸肾虚,站都站不稳,我爱心一泛滥,没忍不住就同情了他一下。”  卫生间的空间不算很大,一下子挤进去两个成年男人,空间就更显小了。加上周猝无声无息的威慑,方灼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喂,你说句话啊。”  “是吗。”  仅仅两个字,就让方灼暗暗松了口气,说明周猝开始软化。  周猝把衬衣扔进脏衣篮里,露出精壮颀长的身躯,他皮肤瓷白如玉,每一块肌肉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浓黑的睫毛下,被灯光打出一片阴影,遮掩了他真实的情绪。  方灼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尴尬地挪开目光,“要我帮你搓澡吗?就当是赔罪。”  周猝准备解裤子拉链的手顿住,说:“出去。”  方灼厚脸皮往上凑,“我搓澡手艺很不错。”  周猝突然直起腰,转头直直看过来,“你还帮谁搓过。”  “我自己啊。”方灼挽起袖子,准备开干。  他大少爷一个,哪会搓什么澡,不过是想到周猝肯定没被人伺候过,自己要当他的第一次。  周猝拧紧的眉并未舒展,突然提议,“把衣服脱了,我也帮你搓。”  “你说啥?”方灼掏掏耳朵,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周猝也就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点,在其他人面前,永远都是高岭之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帮他搓澡。  不可能,不敢想。  周猝重申,“我们一起洗。”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谢谢这两天小天使们给我灌溉的营养液,么么扎~ 第15章 “你没病吧。”  “没病。”周猝将瓶盖盖上,装回锦盒里,妥帖的放进西服口袋,“还有话就说。”  周丞按住眼底的惊恐,紧张的握住膝盖。  其实在很久以前他根本不怕周猝,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周猝权当他放屁,会有不屑,但从不会出手反击。  在他看来,这就是只纸老虎。  自从许未来出现以后,一切就变了。周猝第一次动怒,并且动手差点掐死他,还有给许未来下药的张胖子,等周丞第二天回头找人算账的时候,张胖子已经卧床不起,命根子断了,手指粉碎性骨折,这一辈子都废了。  他没有证据指明事情是周猝干的,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周猝的底线是许未来,为了许未来他可以睚眦必报,不顾因果。  “张家的人现在恨你恨得要死,多注意安全。”周丞有很多话,都被吓进了肚子里。  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顿了下,转身向着周猝鞠了一躬,“以前的事情……抱歉,我不求你原谅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没多久,周猝也走了。他手插-进兜里,触碰到变形的手机,改变路线去了临街的手机卖场。  拿到新手机,设置好密码,下好微信,周猝重新点开方灼的头像。  之前的信息内容已经没了,不过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发出一条信息,【约什么?】  方灼已经等得要睡着了,被突然震动的手机吓得心脏直跳,看到砖头机还是游戏界面,这才去看另一部手机。  “装得还挺像。”方灼看完评价道。  他故意停顿片刻,回复道:【你说呢?害羞jpg】  周丞摩挲着手机屏幕,又拿出兜里的锦盒看了看,【没见过面,不知道你身体素质怎么样,经不经得住操。】  方灼看到那个“操”字,激动的走来走去,连这种词都用上了,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  方灼:【随便操。】  这条短信如同石沉大海,直到周猝的车停到花园。  c:【:)】  方灼:“……”莫名的瘆人是怎么回事。  周猝去楼上换了衣服,来到花园时,手上多了一杯鲜红的西瓜汁。  夕阳的柔光轻洒在青年的脸上,在黑色睫毛上留下淡淡的光点,听到脚步声,睫毛微微一颤,眼帘掀开朝他看过来。  方灼把手机切换到微博,“回来啦。”  “嗯。”周猝把西瓜汁抵到他嘴边,“喝了。”  方灼不疑有他,抱着杯子张开嘴唇。  鲜红色的液体缓慢的流入口中,混合在其中的血液会被分解吸收,与青年的身体融为一体。  这个认知让周猝的呼吸有些急促,口干舌燥,眼底隐隐闪烁着兴奋和满足。  方灼悄悄观察他,暗暗咂舌,几条微信就气得大喘气,我好怕怕啊。  淡定的喝完,舔了下嘴唇,砸了咂嘴,觉得味道有点怪,“你加什么了?”  “什么也没加。”周猝将目光从青年润泽红艳的唇上移开,体内的汹涌仍旧无法平静,以至于声音带着不正常的暗哑,“我听保镖说你最近在网络上交了新朋友。”  方灼被这声音酥了一把,又舔了舔嘴唇,“是啊。”  “什么样的人?”  “很好的人。”  周猝眯了下眼,手已经摸上青年的后颈,不轻不重的柔捏,“有多好。”  方灼歪着头想,“无法形容的好。”  周猝半垂着眼,温柔的问,“比还我好吗?”  方灼不怕死,“一样好。”  周猝意味不明的点了下头,转身进了屋。他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清楚的看见青年身上笼罩着一层很淡的气。  周鹤年在世的时候说过,他身上的灵气罕见,如果实在找不到办法救方灼,可以试试用血温养他的魂魄,说不定能保住性命。  这方法是老爷子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治标不治本,效果不明。现在看来,这个办法确实有效。  或许,他可以开餐了。  周猝低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杀气腾腾。  c:【明天晚上十点,景悦,山水间包厢。】  作者有话要说:  emmm……之前不吃,是因为猝猝觉得方灼要死了。  另外,风水方面是瞎掰的,别考据啊啊啊第18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18  第二天傍晚,周猝打电话回来说要跟人谈事,晚点回来,让方灼自己早点休息。  方灼嘴上好好好,转过背就避开保镖司机,揣上钱包偷溜了。他到了景悦私人会所,进门问前台否有预定。  预定有,在三楼,超级豪华间。  方灼拿上房卡,一路欣赏着长廊两边的高仿画,迎面遇上服务人员,还心情颇好的点头打招呼。  山水间在走廊尽头,里面古色古香,天花板上的灯罩镂空雕梅花,隔断是蜀绣山水的四折屏风,红木沙发上,放着蚕丝软垫。再往里是休息间,休息间里除了带浴缸的卫生间,只有一张超级大的床。  方灼坐到床上,没心情体验床垫软不软,一会儿扣指甲,一会儿抓头发,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原地绕圈。  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我好紧张。  他盘腿坐在床上找233说话,“用后面那啥是不是很疼啊。”  233很郁闷,因为宿主已经跨入高科技手机行列,它依旧只能玩儿砖头机。  方灼接着吐槽,“你说他怎么还不来,早日早解脱啊,玩儿我呢吧。”  “周猝下周就三十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到时候生日,把自己包成礼物送给他。”  233:【晚了。】  方灼被这两个字吓住,僵着不敢动,随后就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  “周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周猝的声音很平静,一点没有约-炮的兴奋。  方灼更想跑了。  滴滴两声,房门被推开,走廊里的光照进来,穿过客厅蔓延进里间,刚好能照见方灼光溜溜的半条腿。  方灼缩起腿往床头蹭,抱住膝盖告诉自己,不怕不怕,屁股一撅,眼睛一闭,这晚上就过去了,很快的。  周猝没开灯,黑色的人影高大挺拔,在昏暗中像极了饥饿觅食的凶猛野兽。皮鞋摩擦着地板,发出细微的声响,让人压力颇大。  “你是c吗?”方灼紧张得浑身绷成了一条线,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不是。”周猝已经在扯领带。  方灼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继续发挥演员的基本素质,无论有多困难,我都要演下去。  “那你是谁?”  周猝手拿着领带没丢,开始解衬衣扣子,慢条斯理的说:“你猜。”  对方难得幽默,方灼不想笑,想哭。  为了个破任务,他把自己送上了老腊肉的床,老腊肉成精了,不但会说冷笑话,力气也很大,还用领带把他的手绑起来,固定在头顶。  周猝从正面压上来,方灼的眼里的惊恐不多也不少,抖着嘴皮慌乱道:“二、二少,你,你听我解释,我……”  周猝不想听他解释,只要一想到被欺骗,背叛,他的心就像架在火上炙烤,恨不得把这人一起拉入火焰,哪怕被烈火烧死,皮肉也能紧紧黏在一起。  “想过背叛我的后果吗?”周猝抚摸着方灼的脸,很轻,眼底是浓黑的阴霾。  方灼瑟瑟发抖,咬着嘴唇不说话。  “如果c不是我,你会跟他上-床吗?”修长的手指已经抚向方灼的后颈。  周猝真的很喜欢这个动作,充满了掌控欲,也充满了危险,用力一拧,后脑脊柱断裂,华佗再世也救不活。  方灼说:“不会。”  “你在骗我。”周猝用力掐住他的腰,手指几乎陷入皮肉中,方灼疼的龇牙咧嘴,“我没有,二少我好疼,你先松手……”  再忍忍才能解释,万一周猝知道是误会,又像以前一样纯睡觉怎么办,不能白演这么一场。  他要让这辆车失控,刹不了车。  周猝没有心软,只要一想到青年会在其他男人身下申吟,他就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杀了,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骗子一口一口吞下去。  “既然没有这个打算,为什么跟我聊下去?嗯?”周猝的怒气滔天,“许未来,你当我是什么?”  我当你是我大爷。  方灼求饶,“周猝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然而求饶没有用,周猝凶狠的堵住他的嘴,舌头在嘴里乱搅一通,两人的唾液融合在一起,方灼被迫吞进肚子。  不够,这样简单的触碰交融根本不够!  周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藏在昏暗背后的眼睛很亮,也很贪婪。他抓住青年的衣服,撕扯扒开,带他上车,一路疾驰,每次经过路障,车子都重重摇晃。随后又是一路匀速行驶,搞得方灼不上不下。  生平第一次坐车,方灼很不适应,浑身疼痛,四肢都要被折断了。周司机虽然是新手,技术却很过硬,开了没多久就把人弄得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泪。  “二少,能停一下吗。”方灼抓着床单,喊的撕心裂肺。  周猝咬住他脖子上的软肉,“不能。”  “二少我要死了……”  “不会,你说过你很耐-操。”  “……”  周猝把人折腾到凌晨两点,将人抱去浴室清理一番,躺回床上,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很亢奋,憋了三十年,一朝开荤,不是三五次就能解决的。 第17章 他先进浴室打开花洒,用钥匙反锁上门,作出自己正在洗澡的假象。然后蹑手蹑脚下楼,趁着陈嫂端早餐出去的空档,溜进厨房,藏进了储物柜里。  没多会儿,周猝也下楼进来了。  方灼心如擂鼓,抱着膝盖用脑袋顶开一点柜门,透过窄小的缝隙看出去。  起初的榨汁流程没有任何问题,直到他看见,周猝从自己的腕表里取出一块刀片……  “哐”的一声,方灼激动得忘了处境,脑袋狠狠撞在柜子上,整个橱柜都震了一下,周猝警惕的收起刀片,将袖子放下去,一把将藏在里面的人拽了出来。  看清是谁,周猝脸沉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方灼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不断播放着方灼划破自己手臂的画面,好半天说不出话。  原来自己喝的西瓜汁里,一直掺着周猝的血……  周猝以为青年被吓着了,轻轻抱住,手指揉着他的头发,“别怕,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为,为什么啊。”方灼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周猝在他头顶吻了下,“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别慌,也别害怕。”  方灼点点头。  “你的气运早就断了,具体多早我不清楚。”周猝眉头皱紧,又松开,“但每天喝一点我的血,能有所恢复。”  方灼很快反应过来,俗话说气数已尽,要么是已经死了,要么是快死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死了?不是这样的,周猝,这具身体……”解释的话被卡在嗓子,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出声。  方灼急的抓头发,换了个说法,“周猝,我……”不是许未来。  结果同之前一样。  就好像有某种无形的规则,在限制他说出真相。  怎么办,不解释清楚,周猝一定会继续伤害自己,不能这样,不能。  “我不能再喝你的血。”方灼紧紧攥着男人的袖子,“我没办法给你解释清楚,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死。”  周猝没底气拿青年的命去赌,所以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以沉默表明立场。  方灼撸高他的袖子,手臂内侧的伤口不深,却是触目惊心。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有点红,“周猝,你听我的话,别再伤害自己行吗?”  “我只是在救你。”周猝态度冷硬,把杯子放到方灼唇边,诱哄着,“乖,喝了。”  “我不会喝的。”  “喝了。”  “周猝!”方灼气得浑身发抖,盯着他一字一句威胁,“你再这样我就离开这里。”  “想走是吗。”周猝低笑着,薄唇勾出浅淡的弧度,“我给你的自由,是基于你听话的情况下。”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却透着令人战栗的冰冷。  方灼警惕起来,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箍住了腰,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回神,人已经倒挂在了男人肩上。  “你干什么!”  周猝用力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把你关起来,直到你不想走为止。”第20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20  方灼说的是气话,没想坑自己,真要被关起来,没了行动自由,最后一颗星星就要怎么摘。  周猝把人扔到床上,高大的身躯耸立在前,威慑如同大山压顶。  方灼干笑,“二少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周猝开始扯领带,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很性感。  “恭喜你,你成功了。”  方灼苦着脸,“我也是为你好,你以后别再那样,我能陪你到长命百岁的。”  领带滑下来,搭在男人手里,并没有立刻把人绑起来。  “长命百岁。”周猝反复咀嚼着四个字,阴沉沉的表情被愉悦取代。  兜里的突然一震,方灼眼睛发光,按耐住先要掏出手机的冲动,继续说:“我知道你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有些东西,眼见不一定为实。”  “我没办法告诉你真相,但你要相信我。”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谁能让周猝信任,除了方灼不会再有别人。被那双坦诚的眼睛望着,男人心里的坚壁有些动摇。  “我信。”  方灼松了口气,正准备下床,整个人一惊,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那东西每天晚上都要怼他好多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中了男人的兴奋点。  方灼的手腕还是被绑了起来,等再松绑的时候,人已经累成一滩烂泥,浑身黏糊。  周猝抱他洗完澡,又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方灼挣扎坐起来,正要去裤子里摸手机,就听见“咔嚓”一声。  房门被反锁了。  方灼光脚咚咚咚的走过去,用力拧把手,拧不开,什么鬼,他被关起来了吗??  “周猝你给老子把门打开!”  男人的声音自门后响起,“我说了,关到你不想走为止。”  “我都说了那是气话,气话!”方灼暴躁,“而且我们刚刚不是和解了吗!”  都说床头吵架,床位和,他们刚刚和了整整三次,下床就不认了?  “那是你潜意识的回答。”男人声音沉沉,想起青年所谓的气话,又要上火了。  方灼:“……”  多读书就是好,说出来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方灼咬死不承认,“你想多了,我都被你吃干抹净了,还能上哪儿去,打死我也不走。”  说着把耳朵贴到门上,竟然听见男人在低笑。  周猝这人吧,大多数时候都是板着脸,实在高兴也顶多只是弯下嘴唇,笑得很含蓄,这是方灼第一次听他笑出声。  “你刚刚笑了吧,看在我逗你开心的份儿上,放我出去呗。”  周猝的唇角压了下去,曲着手指在门上敲了下,转身走了。  方灼硬是从那一声轻响中听出了“想得美”的意思。  “猝猝越来越皮了。”方灼叹了口气,去拿手机。  黑白屏上啥都没有。  方灼:“阿三哥,你玩儿我呢。”  233:【没有,是信息发送到半,被主系统截回去了。】  方灼:“……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233:【周猝的情感在刚才的确有剧烈波动,但他出门以后就平静了。】  方灼:“……”  他可以确定,刚刚那一瞬间,他错失了一个亿。  不行,得赚回来。  方灼取过智能机,开始淘宝。  楼下大厅,每个人都仰着头往二楼看,想从那些细微的响动中听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一见周猝下来,大家立刻回到忙碌状态,没事的也在找事干。  黑炭脸平时大多数时间都跟着方灼,两人关系不错,此刻他有点担忧,硬着头皮走到周猝面前。  “周先生,您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许少他是个成年人,这样关着恐怕……”  周猝像是听了冷笑话,“他那人记吃不记打,总要多收拾几回才能老实。”  方灼这种人就像是棉花,看着软乎,拿捏起来尤为费劲,力道重了轻了都不行。只有掌握好技巧,才能让他乖乖的。  周猝还在探索。  方灼同样也在探索,当天下午,他下单的乐高拼图到了,整整两千多块,能拼到吐血。  于是接下来几天,方灼主动被关禁闭,除了吃饭睡觉,被周猝绑在床上嘿嘿嘿,其余时间都窝在房间里拼图,必须要赶在周猝生日前完成。  周猝在七岁以前是过生日的,无论工作多忙,多累,周妈妈总会在12点前,为他买一块小蛋糕,点上蜡烛,让他许愿。  这样的画面,在他后来的人生中再没有出现过。  可是今年不太一样,他如今名声在外,即便不想声张,也有人上赶着登门送礼,索性在别墅搞一个小型的宴会。  宴会当天,各界齐聚,包括一些周家旧人,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代表着归顺。  在那些人对着周猝低头哈腰的那一刻,方灼就收到了消息,剧情线满了,五颗星齐活。  周猝亲手给方灼换上白色的衬衣,把领口扣得严实,手指拂过青年手腕,上面有一圈红色的痕迹,捏着他的下巴亲吻,嘱咐说:“别喝酒。”  方灼心说我今晚有大惊喜,别说酒,就是白开水都得少喝,否则关键时候跑厕所就糟了。  周猝拉着他下楼,丝毫没有避讳两人的关系,等于是公开出柜了。  参加宴会的人,个个笑容满面,心里究竟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方灼跟着周猝走了一圈,就自己回到楼上休息,他把巨大的乐高图拖出来,用毛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满意的看着自己杰作。  为了这拼图,手指头都要磨没了。  “阿三哥,你说今晚能咱们能走吗?”  233今晚也有点紧张,没玩儿游戏,【不确定,你加油。】  方灼咽了咽口水,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世界,希望能圆满。  解开衣领,走到阳台透气。 第19章 方灼不肯走,把衣服推给周猝,“要走一起走。”  周猝勾唇,揉-捏着青年的耳垂,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先走,我等你带人来救我。”  他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看人的时候都有重影,走不出去的,只会成为累赘。  “我不走。”方灼想骂一句傻逼,他清楚男人的意思。  “之前说好陪你到长命百岁,如果你的生命要终结在这里,那我陪你。”  这说的是真心话,周猝死了,他的最后一颗星星也摘不到了。  任务失败,他就算不死,留在这世界也就没有意义。  被火焰烘烤的空间里,周猝的表情从惊喜到狂喜,眼睛里复杂澎湃的感情几乎要溢出来,本来就急促的呼吸,更加焦灼沉重。方灼惊讶,没想到能意外戳中男人的点。  很好,继续。  “我们这样也算是死亦同穴了。”方灼说着也有点伤感,这剧情好虐啊。  他努力吸了一口气,嘴巴瘪了下,“说不定下一辈子又能遇见呢。”  周猝的心狂乱跳动,他把方灼的脑袋按在胸口,想用力把人揉进身体里,还想要狠狠地吻他,进入他,让他像自己一样兴奋躁动。  听着男人几乎要爆-炸的心跳声,方灼隔着裤子摸了摸震动的手机。然后轻轻回抱男人的腰,再见了,周猝。  安静闭上眼睛,开始等死。  然而,死没等来,等来了消防员。  方灼一脸懵逼的被戴上氧气罩,放上担架,抬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2点要蹭玄学,接下来两三天应该都是这个时间。emmm……大家可以起床再看。第22章 风水大佬小娇夫22  医生从来没见过这么执着于手机的病人,而且那还是个砖头机。  方灼被又一次按回担架上,委屈的盯着被医生,用嘶哑的声音恳求,“要不你帮我拿下吧,就在左边的裤兜里。”  医生摇了摇头,“手机什么时候看都一样。”说完重新给方灼戴上氧气罩,随后用担架上的固定带将他绑住。  “你刚刚吸入式浓烟过多,请尽量减少说话,避免加重呼吸道创伤。”  方灼的确吸入不少,哪怕是周猝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也一个人逼逼,现在被抬放到安全的地方,他才发现嗓子有股灼烧感,又干又疼,嘴里也有颗粒感。  他瞪大眼睛捂住脖子,“医生,我不会哑巴吧。”  医生:“不会,但是请你先安静休息一下,等到医院我们会为你做全面检查。”  方灼点点头,又问,“二少呢?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人。”  医生:“……在另一辆车,请你安静。”  方灼松了口气,望着车顶想自己为什么没走,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检查已经结束,咽喉轻微烧伤,其余没有大碍,反倒是周猝后颅内有血块,去往医院的路上就昏迷了,目前住在加护病房。  方灼趴在玻璃上看了周猝两个小时,自己回了单人间,把手机翻了出来。  【剧情线√。】  【感情线√。】  【离开倒计时:24小时。】  方灼双手用力握住手机,盯着屏幕上的三行字看了很久,“为什么是24小时。”  233:【刚经历生死,你需要调整,便于更好的接洽下个任务。】  方灼两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舔了下嘴巴说,“算了,就当放个短假,好好做一天自己吧。”  233沉默了很久:【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一直ooc。】  “是么。”方灼挠了下脸,还真是。  不过学无止境嘛,再多几个世界下来,他的演技就能登峰造极,以后拿影帝分分钟的事。  说到影帝,方灼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也想不起上一届影帝是谁,甚至连他自己是否被提名、获奖都不知道。  “卧槽,阿三哥,做任务不会影响我的智商吧?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失忆了。”  【不会,智障已经是最低等级,不能再降。】  方灼:“……”  多新鲜,阿三哥竟然会怼人。  他哼哼唧唧,转过背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周猝是在第二天醒来的,他运气不错,血块没有压迫脑内神经,只需要静养等淤血散去就行。  为了方便包扎,男人的碎发被剃成了平头,显得面部线条更加凌厉。  进来输液送药的小护士个个面红耳赤,想搭讪,又不敢,从头到尾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灼在一旁看好戏,时不时揶揄的冲周猝挑下眉,周猝薄唇紧抿,一把将人拉过来,“不生气?”  方灼任务完成,说话随性很多,往男人身上一靠,懒洋洋的说:“我为什么要生气,说明我眼光好啊。”  周猝绷着脸低哼一声,耳朵微红,眼角和唇角都是压不住的愉悦。  啧,闷骚。  当天下午,方灼回了趟家,在厨房忙活三个小时,亲自给周猝熬了锅黑鱼汤,据说对伤口恢复很有帮助。  周猝用餐慢条斯理,方灼就托着腮盯着他看,眼睁睁看着男人吃了三碗饭,还把一保温桶的汤全喝了下去。  啧啧,还好周猝自己有钱,要不然他还真养不起,太能吃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方灼下楼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生日蛋糕。  他插上小蜡烛,点燃,“给你补过生日。”  烛光跳跃在青年眼底,周猝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伸到他嘴边。  方灼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保镖,纠结了下,还是用手掩住,张嘴含-住,柔滑的舌尖绕着男人的手指,将奶油舔干净。  手指继续搅动,方灼意识到男人想干什么已经晚了,周猝直接把他拽上了床,压在身下。  方灼推他,“你不能剧烈运动。”  周猝低头亲吻他的嘴唇,“试试就知道了。”  窗外刮起了微风,树叶摇曳,沙沙声和病床吱呀声缠在一起,缠了将近两个小时。  交响曲一结束,保镖就拿着干净的换洗衣服走进来。  周猝近期的药有嗜睡的副作用,方灼陪他躺到半夜,悄悄把腰上的手臂挪开,坐了起来。  他摸了摸男人的脸,目光仔细描摹着英俊的五官,“猝猝,我要走了。”  “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你要好好的啊。”  手机的震动,提醒离开时间到了。  据说猫狗死前,为了不让主人伤心,都会找个隐秘的地方,安静的偷偷死去。方灼觉得自己大概也是这样,毕竟相识一场,他不想悄无声息的死在周猝怀里。  这对于他,或者周猝,都太过残忍。  淅沥的雨滴落下来,昨晚没下的雨,延迟到了今晚。  方灼躲在桥洞下,把身体藏在半人高的野草后,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慢慢阖上了眼睛……  周猝被一道雷给惊醒,心悸得厉害。怀中还有青年的余温,人却不知去向。  他猛地起身打开灯,巡视一圈后,疾步往卫生间走去,里面昏暗一团,窗外雨水随着狂风飘进来,湿了一地,衬得窄小的空间越发安静,压抑。  方灼的失踪让所有人始料不及,谁也没想过他会偷跑。  周猝病号服都没换,淋着雨跟保镖一起在大街小巷到处找人。  三个小时后,方灼的尸体还是被找到了。  他湿淋淋的躺在脏乱的桥洞下,已经冰凉。  周猝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心脏被掏了个窟窿,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雨越下越大,伤口早就被雨水冲开,崩裂,血液混着雨,顺着后颈流淌。  他走过去,低下头说:“怎么躲在这里?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起来,跟我回去。”  周猝跪到地上,用力亲吻青年的嘴唇,怎么也吻不热。  他的眼睛红了,去摸青年的手臂、肚子、腿,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没有生命的冰冷。  怎么会呢,明明之前还笑着为他过生日的,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就走了,说好了要长命百岁的。  “骗子,你这个骗子,既然要骗为什么不骗久一点。”  “许未来你能不能别睡。”  “我求你了……”  ——  方灼醒来的时候,脑子有点混乱,死亡和离别的压抑感还在,堵在胸口很难受。  他在地上坐了很久,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人,空气中飘着隔夜酒的味道,就是一个宿醉现场。  下意识去兜里掏手机,掏到一手瓜子,嫌弃的丢开,继续掏,卧槽,阿三哥不见了。  方灼慌忙爬起来,不小心把脚边的人给踩醒了。  那人揉着眼睛坐起来,“老大啊,怎么起了?不是说咱们今天不开工吗?”  方灼看了那人一眼,想起这人是赵七,原主的左膀右臂。  现在是星际3400年,原主名叫宋岩,脾气暴躁蛮不讲理,因一起特大盗窃案被判重型,在押运途中,拼死逃脱到了一号矿星。  说是矿星,其实资源早就枯竭,由于地处三个星系相交界处,地理位置特殊,属于三不管地带,无论是星盗还是逃犯,都爱往这里扎堆。  这颗贫瘠的星球上,到处都充斥着暴力和掠夺,只能拿拳头说话。 第21章 隔壁东街的人有事没事跑来抢劫、打砸,原主不但不管,还带着兄弟看热闹。  他除了身体有毛病,心理也有,就爱看人被欺负。  别人越痛苦,他心里越爽,每次看完热闹对他等同于一次x高-潮,而且还上瘾。  不是一般的有病。  想起这些烂事,方灼就头疼,问赵七,“咱们手底下一共多少人。”  “236个。”  方灼哇的一声,立马来了精神,“这么多?”原来我还是个小霸王。  “是的,最近又新加入了几十个,全是冲着你来的。”  方灼的手在扶手上敲着,“分配下去,每十个人一组,五个人一班,在各个街口24小时轮班巡逻,东街的人要敢过来,往死里揍。”  赵七很诧异。  方灼淡淡解释,“以前是我糊涂,既然收了钱就要办事,才能可持续发展嘛。”  赵七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事情布置下去了。  一号矿星的居民,并不是每个都是犯罪分子。其中有当年内战时战败方的士兵和遗孤,也有被诬陷背黑锅,或得罪权势的良民。  他们千辛万苦逃到这里,虽然被迫遵守血腥的生存法则,但那颗想要安定的心一直都在,甘愿花钱买平安。  可惜倒霉,偏偏遇上个垃圾街霸,大家心里不满,甚至动了把人搞死的念头。  然而这两天他们发现,自己交的保护费,居然开始起起作用了,东街的小瘪三一踏入西街地盘,就被揍得嗷嗷叫。  关于民众的反应,赵七全都记了下来,一字不落的跟方灼报告,等到他啰嗦完已经两小时过去了。  方灼见他闭嘴,感觉又活了过来,“我的小奴隶怎么样了。”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刚派人接回来,已经给你送上床了。”  方灼急吼吼的站起来,“我先去看看。”  赵七合上报告,从裤兜里摸出十来个安全套,一股脑全塞过去。  “老大你好好玩儿,不够我再给你弄两个来。”  大兄弟,别说一把,你老大我半个都用不到。  方灼心里苦,揣着套套走进房间,全冲进了马桶。  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逆天,床上的人皮外伤已经痊愈,方灼知道他没睡,把手伸了过去。  男人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正常人该有的紧张和不安,镇定得可怕。  方灼没有深思,对着小奴隶的反绑后腰的手又捏又挠,背过身小声嘀咕,“怎么样?”  通讯器上出现一段数据波长后,233发来信息,【无法判定。】第24章 我老攻是星际霸主02  方灼在上次抓了男人的手,没感应后,就一直派人打听,最近几天是否有重伤或重病,离死不远的男性。  可惜没有,只有这个小奴隶。  所以他把大希望都放在这人身上了,结果他妈竟然不是?!  不,不对,系统的回答是:无法判定。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答案,小奴隶依旧是嫌疑人。  方灼烦躁的抓扯头发,“那上个世界确认目标的方法,这个世界还有效吗?”  【当然,派送员和主角只要肢体接触,就一定会有特殊感应。】  方灼松口气,心累的揉了揉眉心,下意识想躺下放空发呆,突然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扭头看过去,视线正好对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冷寂、桀骜、幽深,一看就不是善类。  经过上一个世界,方灼对危险的敏感度已经很高。  按耐住没来由的心虚,伸手推了把男人的脑袋,“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男人抿着唇,不说话。  方灼不敢和他对视,别开眼转移话题,缓和气氛,“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还是不说话。  “不说算了。”方灼眼珠子转了一圈,灵光一闪,“那我叫你蛋蛋好了。”  男人下面那两坨给他的印象很深,而且这个名字真的很可爱啊。  “蛋蛋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干什么。”方灼示完好,又面露凶相,“但如果有人问你今晚的事,你要告诉他们,我把你干得很爽。”  说完担心男人不配合,又威胁说:“否则我就杀了你。”  死人脸终于有了反应,嘴唇微动,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方灼听出了嘲讽的意思,“找抽呢你。”  “你可以试试。”男人的声音波澜不惊,有些沙哑。  好听,绝对有做声优的潜质,方灼咂咂嘴,还没回过味来,就见被绑得好好的人,竟挣开束缚坐起来。  他第一时间去拔靴子里的防身匕首,刚摸到刀柄,手腕一痛,匕首被男人截过去,抵在了他脖子上。  方灼想到那两个被砸出脑浆的可怜虫,小心脏吓得要爆了,口头却很冷静,“外头可都是我的人,你把我弄死了,你也走不出去。”  男人眼底泛起冷光,把刀往下一按,鲜红的血从伤口溢出,顺着白皙的脖颈往下流,显得那一块皮肤异常艳丽。  方灼的淡定装不下去了,浑身僵硬,脸色苍白,“蛋……不,同志你别冲动,我们可以和平谈判。”  男人因为那个字额角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半阖着眼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把你的身份情况说一下。”  说话间指腹嗜血地划过刀口,像极了拷问特务分子的冷血军官。  方灼打了个激灵,老实报告:“身高182,体重70公斤,天蝎座,口味偏辣……”  陡然感觉脖子上一凉,对方好像不爱听这个呢。  方灼抿了下嘴,挑他爱听的说,“目前整个西街都是我的地盘,手底下就二百多号人,还算忠心,存款没有,武器装备为零。”  几句话就把老底抖得干干净净。  “我叫庄续。”  男人站起来,刀尖将方灼胸前的扣子一颗颗挑开,露出白皙的胸口,“把上衣脱了。”  方灼咽了咽口水,不愿意。  庄续眼睛一眯,半个字没说,方灼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就留了条内-裤,表现很积极。  在这破地方,他是只披着狼皮的兔子,而现在,庄续是剥皮人,刀尖正在他身上慢条斯理的滑动,像在找什么。  庄续神色晦暗,这小子身上没有任何芯片植入的伤口,也没有部队身份编号,应该不是来抓他的人。  “我听说你最近在找人。”庄续的刀划过青年后腰凹陷的线条,吓得人屁股夹得邦硬。  “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方灼鸡皮疙瘩掉了一床,快哭了,“哥,我错了,我给你钱行么,大哥的宝座也可以让给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你了。”  庄续漠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挑起那堆衣服,丢到他背上,“什么人?”  “比我命还重要的人。”方灼突然明白过来,抱着衣服坐起来,“你放心,我找的人不是你。”  庄续对他没有信任,拿出一管黑乎乎的药剂,“喝了。”  方灼对这类东西有点阴影,小心翼翼的问,“什么东西?”  “能保证你对我忠心的东西。”男人手指灵活,一把匕首都要玩儿出花了,威胁的意思明显。  方灼只好硬着头皮把一股怪味的液体喝了下去,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早知道这人芯子是黑的,他就不该把人带回来。  也不知道星际时代有没有后悔药卖。  门外,赵七一直在听墙角,听了半天,里面一点声没有。  想起关于庄续的传闻,他心头一跳,连忙扯着嗓子喊起来,“老大,要帮忙吗?”  帮个几把忙,你老大我现在生不如死。  方灼看了庄续一眼,也扯着嗓子喊:“滚去烧水,老大我要洗澡。”  赵七一肚子黄水,“这么快就干完了?着啥急,今天反正不开工,继续干呗。”  方灼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求你憋说话了行么!  顶着庄续如有实质的目光,暴躁的吼道:“废什么话,让你烧就烧!”  不到半小时,公共澡堂的热水烧好了。  方灼走在前面,庄续跟在后面,明明相貌平平,穿的也是老医生的旧衣旧裤,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矜贵。  赵七瞅了两眼,自叹不如。  有的人,哪怕没有皮相和金装,也能风度翩翩,气质逼人。  一号矿星的居住条件并不好,即便是原主这样的街霸,也要和兄弟们挤在集体宿舍,共用一个澡堂子。  方灼洗澡洗的很快,还特意让人准备了一套新衣,和一笔现金,用来送瘟神。  瘟神洗完澡,穿上新衣,揣上现金,没往门口走去,而是径直回了房间。  方灼目瞪口呆:“……”这是打算赖上他了??  “老大别愣着啊,赶紧的。”旁边有人拽了他一把。  方灼把目光投向四周,兄弟们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了圈。  有些人心里越痛苦,越要掩饰,原主就是这样。每次干完,总要拉几个兄弟夸夸其谈,吹自己有多厉害,有多猛,把人弄得有多爽,以此麻痹自己。  久而久之,大家养成了习惯,不用喊,一个个自觉排排坐,等着老大一讲雄风。  方灼干巴巴的说:“就那么回事儿吧。” 第23章 方灼听得正起劲,突然有种被窥伺的感觉,很强烈,扭头往后一看,门外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赵七也跟着看了一眼,回头继续说:“各个街区的人都收到了这份悬赏,只要能找到人,赏金五千万星币。”  他越说越激动,“而且不管身上有任何罪名,一律赦免,还外加一套首都星海景别墅。”  方灼翘起二郎腿,“配老婆孩子么。”  全场哈哈哈哈起来,“老大真骚。”  方灼“啧”一声,全场闭嘴。  他说:“这事我们不插手。”  话音刚落,就有人激动反对。  “为什么?那可是五千万呢!”  “是啊老大,还能获得赦免,难道你想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哎,小伙子们还是太年轻啊。  既然是军方的人丢了,自然该军方找,再不然也有星际警察,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而且赏金还高得这么离谱。  方灼说:“一名位居后方的指挥官,怎么会脱离队伍,还被敌军发现,并且击落。”  赵七听明白了,“有猫腻?”  方灼没说是或不是,语重心长,“天上不会掉馅饼。”  真要是掉下来,一个不好,就能把人砸死,他惜命,更何况,现在有更重的事情要做。  又跟大家随便掰扯了几句,方灼匆忙回到房间,想确认自己的猜测,结果推开门,庄续根本不在。  床铺上留着自己被抢走的匕首,和庄续穿过的衣服,地上还有一双高帮军靴。  难道跑了??  方灼着急转身,一头撞在男人赤倮的胸口上。  胸肌结实,滚着水珠,一看就很有弹性,光是看着就想上手摸一摸,方灼也这么干了。  下一秒,他人就被捏住胳膊扔了出去。  方灼揉着屁股站起来,疼得直抽气,说话却很有底气,“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说明你离死不远了。”庄续嘴里说着凉薄的话,继续擦头发。  方灼一瘸一拐走过去,翻出刚刚接收的那张照片,“这是你吧。”  “不是。”庄续把毛巾一扔,拿起床上的衣服。  男人的个子一米九往上,身姿颀长,穿衣服的时候两手举高,后腰的肌肉被拉伸,背脊得线条漂亮得近乎完美。  方灼捏着通讯器,舔着干涸的嘴唇,又走了。  一号矿星不但矿产枯竭,住房紧缺,就连网络都没普及,只有作为扛把子的涛哥那儿才能联网。  去的时候,方灼从赵七那儿搜刮了瓶葡萄酒。  回来时,手里空空如,他跟涛哥换了两小时上网时间,从星网上下了1g的照片,外加一份艾伦少将最全面的身材数据报告。  当天晚上,方灼脱离大集体,在大家暧昧艳羡的目光中,回了自己房间。  他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躺在地上,一副“老子死也不走”的固执表情。  庄续面无表情地躺下,关灯,只要青年不发出声音,他也并不是不能忍受。  没有东西打发时间的黑夜是很难熬的,方灼在心里数数,时不时掐一把大腿,很艰难地熬到凌晨两点。  这是人类睡眠最深的时候。  他坐起来,从屁股下面摸出一条软尺,悄无声息地爬上床。  大兄弟,咱们今晚好好扒个皮。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明天入v啦啦啦,会有三合一掉落,谢谢大家一路支持,么么哒(づ ̄3 ̄)づ╭~  另外谢谢【顾小九的剑】和【璨】的地雷。第26章 我老攻是星际霸主04  方灼跪在床上, 拉着软尺将男人从头到脚量了个遍, 和资料上的各项数据都能对上,掉马无疑了。  倒是还有最后一项没有测量, 那是一个很尴尬, 很敏感的位置。  资料上, 关于庄小鸟的数据令人匪夷所思,竟然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  方灼实在是很好奇, 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犹豫间, 眼前的黑暗被光亮瞬间驱散。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人睁不开眼, 一个晃神, 就被掀翻在床。  庄续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清明, 根本不像睡过觉的。  “你没睡啊?”方灼一脸复杂,“那刚刚我……”  庄续眸光一暗, “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给你量个尺寸, 做两套衣服。”方灼深吸口气,露出委屈的表情,“对你好也有错?”  庄续拿起掉在床上的软尺, 一圈一圈, 将青年的手给绑了起来, “说真话。”  方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腕被捆绑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的身体竟然有很微妙的感觉,还有一丝难言的的渴望。  渴望庄续能把他绑得更紧、更牢。  方灼悄悄夹紧腿,“骗你天打雷劈。”  老天摆明了要作对,这话刚落,天上一声巨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庄续似笑非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方灼叹了口气,坦白说:“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你的身份。”  庄续眉头微蹙,示意他继续说。  方灼:“没了。”  庄续:“……”  身体里的感觉还是没压下去,方灼身体在床上扭了一下,翘起二郎腿,遮住某个位置,“能先放我去尿个尿吗?”  庄续没吭声。  方灼憋红了脸,坐起来,把手伸过去,“你赶紧给我解开,再等就尿床上了。”  庄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庄续!你这是不道德!”  “我他妈……”方灼喊到一半,突然卡壳,脑子里白光一闪,泄了。  这具身体是不是有毛病,什么都没干,就完了!方灼脸黑成了锅烟灰,羞耻,悲愤。  庄续自然也看见青年裆部湿了一团,脸上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直接把人从床上拎起来,丢去了卫生间。  方灼用牙齿把手上的软尺咬掉,蹲到墙角呼叫系统,“你跟我说,这具身体还有什么毛病是我不知道的!”  233:【人物相关,无可奉告。】  方灼痛苦的抱住头,难道原主之所以对男人、女人的亲密接触感到恶心,是因为他喜欢被男人强迫?  所以刚刚在庄续绑他手的时候,才会有那种羞耻的渴望,不过这次出来得快,应该是这具身体之前没有经验,太过生涩的缘故。  “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方灼崩溃的咬手指,“你说庄续会不会以为我是尿裤子了?”  233表示同情,【你可以跟他解释清楚,说你只是早-射。】  方灼:“……”  方灼:“求你快闭嘴吧。”  卫生间空间狭小,就一个马桶一个洗脸池,还臭烘烘的,方灼反倒觉得这里很安全,恨不得能在呆一辈子。  “我不想出去。”  【你必须出去,就算艾伦和庄续是同一个人,也不代表他就是任务目标。】  “……”方灼:“你不能让我缓缓?”  【你不好奇这次派送的外挂究竟是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一条充满腥味的小鱼,方灼是猫,胃口被勾了起来,挠心挠肺得让人难受。  他咬紧牙走出去,一抬眼就看见庄续,也不知道在厕所外面站了多久。  他的视线滑过方灼的脸,落到下面,嘲弄地勾起唇。  方灼:“……”  方灼脸颊烧得绯红,径直越过,去柜子里找出裤子,当着庄续的面,抓住裤腰往下扒。  他弯腰,把腿放进裤腿,往上提的时候还跳了两下。然后顶着大红脸,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地盘,像只受惊的蜗牛,钻进被子,不肯出来。  庄续在原站了很久,眼神晦暗不明,喉结滚动,他舔了下干涸的嘴唇,经过地铺上鼓起的大包时,停了下来。  方灼竖着耳朵,听到脚步声在旁边停住,浑身的肌肉都陷入了紧张。  好在对方只停留了几秒,也并没有掀开被子,让他难堪。  这天晚上,地上的人依旧很聒噪,庄续却满脑子都是那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和青年微红的眼角,他难得忍耐,没把人丢出去。  方灼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庄续不在。  他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鞋都没顾得上床,就匆匆忙忙跑出去,抓住的瘦子问:“庄续呢?”  “一大早就看见他出去了。”瘦子一副被吓到的表情,“老大,你买的这小奴隶脾气挺大,我问他去哪儿,甩都不甩我。”  方灼很着急,“记得他往哪个方向去的吗?”  瘦子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好像是往城北方向。”  方灼着急上火,“派人去给我找!” 第25章 那一个个怪异的眼神,让方灼头皮发麻,他怕被看出破绽,连忙补上一句,“老子今天心情好,这事就算了。”  “老大!”赵七头一个不答应,“这种人不教训教训,长不了记性。”  方灼看了他一眼,“那把人杀了,永绝后患?”  赵七抿了抿唇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们是混混,但绝不会草菅人命,也没有那个资格。  方灼欣慰,手底下这些看着横,其实都是好宝宝,外表坚硬,内心柔软。  就是不知道旁边这位大兄弟,心里是个什么情况。  方灼身子一歪,靠在庄续身上,仰头将嘴唇贴近男人的耳朵,“我都看见了,你们刚刚递小纸条。”  庄续对青年的观察力有些惊讶,转瞬就回复平常,反问,“所以呢。”  方灼:“……”  一点也找不到威胁人的快感。  “艾伦少将。”方灼突然郑重,毕竟眼前这个,可是个要征服星辰大海的男人,“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他抿了抿嘴,压低声音,十足的真诚,“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庄续没有否认身份,冰冷的眼底多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你拿什么支持?”  方灼心想,画大饼谁不会,“我现在和未来的全部家当。”  ——  西街整条街的保护费数目不小,满满一袋子,一回大本营,方灼就拖着袋子进了房间。  房间里衣柜后面,有个嵌入式保险柜,他将保险柜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塞进袋子里。  听见脚步声进门,他故意把背后空荡荡的保险柜亮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然后把蛇皮口袋抛了过去。  庄续下意识伸手接住,袋子很沉。  “全给你。”方灼说:“还有金条,不过你要稍微等下。”  原主表面渣,内里却有颗少男心,从十五岁起就开始攒老婆本,通过坑蒙拐骗抢,积攒到他酒精中毒死亡之前,足足有十根金条。  这件事情就连心腹赵七都不知道。  方灼先去把门关好,反锁,钻到桌子下面,撬开一块松动的地板砖。  地板砖下面有个坑,里面有个木匣。  “这个也给你。”方灼把木匣放到庄续面前,眨了下眼,“我这诚意够吧,尤其是这金条,纯度9999,不信你咬一下试试。”  庄续打开箱子,入眼是一封信。  方灼一时有点懵,庄续看了他一眼,把信封拿起来拆开。  ——给我未来的老婆。  卧槽,怎么忘了这茬!  方灼黑着脸,伸手要抢,手指不小心碰到庄续的手指,被电了一下,没忍住哼了一声。  声音很小,像柔弱小动物的呜咽,让人有种想要抱住揉一揉的冲动。  庄续猛地一把推开他,嘴唇紧抿,他捻了捻被碰过的手指,有很轻微的刺痛感。  方灼没拿到信,屁股往后挪,“你别想太多,这是以前写着玩儿的,不是给你的,我对你是基于粉丝对偶像的崇拜。”  “你也看到了,我把老婆本都贡献出来了,这诚意够了吧。”  庄续沉沉的目光落在方灼脸上,“我记得在此之前,你根本不知道有艾伦克里斯这个人。”  方灼:“……”  看来之前的感觉没错,庄续当时就是在门外偷听!  好在他脸皮厚,肚子全是瞎扯淡,“自从听兄弟们说了你的光荣事迹,我就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你了。”  庄续拨弄着小木箱里的金条,“是吗。”  方灼一看见他嘴角的弧度就头皮发麻,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看到我真诚的眼神了么。”  庄续放下箱子,站起来,两人的落差一下子增大,黑色的影子将青年笼罩着。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一个吻啊,我只想要一个吻,方灼嘴唇动了动,不敢说真话。  “你想多了,如果非要说想要什么,那就是来自偶像你的注视。”  庄续说:“我正在看着你。”  方灼说:“这哪够,我还想要更多。”  庄续敛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太贪心得来的东西,不一定受得起,你确定想要?”  这话怎么怪嗖嗖的,方灼摸了下后颈,庄续的眼睛顺着落在上面,纤细修长,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掐断,皮肤也很娇气,被青年一搓,红一大片。  气氛凝固下来。  方灼是不知道该怎么答,庄续是没兴趣继续话题,凌厉的目光攫住青年,将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全部尽收眼底。  “老大,涛、涛哥来了!还带了一群人。”赵七的声音如同救火,打破沉闷,传了进来。  方灼撇了眼男人庄,不用说,肯定是他给招来的!  涛哥的排场很大,背后黑压压跟了一片,梳着脏辫,穿着一身黑色朋克。  他手里甩着根链子,上面挂着铁钉,一看就知道杀伤力巨大。  方灼咽下口水,笑嘻嘻的走上前,“涛哥,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涛哥没耐心寒暄,“一小时前,我的军械库被盗,丢了台军方通讯器。”  “谁这么大胆子!”方灼很愤怒,随后想到什么,又皱起眉头问,“您这是怀疑我干的?”  “你没那个胆子,但不代表别人不会把东西藏在你这里。”涛哥说完直接下了命令,“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方灼知道,庄续不会蠢到把东西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没多担心,吊儿郎当的站在那儿,还特意给涛哥和自己点了根烟。  涛哥抽不惯劣质烟,吸了两口就扔了,紧接着一个小弟高高兴兴捧着个小木箱出来。  “涛哥,通讯器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箱金子。”  方灼嘴上的烟被惊掉了,那可是他勾搭庄续的重要道具!  “涛哥,那是我的。”方灼说着把手伸过去,被涛哥甩了一链子,钉子从皮肤上刮过,留下来一排血痕。  庄续眉头蹙紧又松开,抿着嘴没说话。  涛哥没想到能有意外收获,眼神不悦地看向方灼:“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涛哥跟你说过,有好东西得先孝敬我。”  我孝敬你大爷!  方灼疼得牙齿打架,恨不得呸他一脸,捂着手臂说:“当然记得,可涛哥这……”  悄悄看了眼庄续,男人一如既往,只是眼里的情绪比平时更为凛冽。  真是惊喜,方灼压住上翘的嘴唇,“可这是我的老婆本,不信你看里面还有一封给我未来老婆的信……”  能留下一根是一根吧,总比全被这傻逼拿走强,还能顺便刷一波好感度。  涛哥还真把里面的信拿了出来,看了两眼,还给方灼,“等你娶媳妇,彩礼涛哥给你出。”  方灼挤出僵硬的笑容,“那就谢谢涛哥。”  很快,涛哥的下属前来报告,“大哥,没有。”  涛哥掂了掂手里的小木箱,逗狗似的拍拍方灼的脸,“宋老弟,哥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了。晚上请你喝酒。”  “好的好的,涛哥慢走。”  方灼目送人离开,低头看了眼自己腥红的指缝,和滴在地上的血,转身往回走。  众人顾不得深思老大藏私房钱的事情,急急忙忙跟上。  都是糙爷们,平时受个伤擦擦酒精,有药抹药,没药就随便包扎一下,如同往常一样,小弟直接用酒精给老大冲洗伤口。  方灼疼地都要把牙咬碎了,“嘶,轻点!”  小弟吓得浑身颤抖,倒酒精的手不稳,时急时缓,方灼的疼痛也跟着时轻时重,能把人折磨死。  一脚踹开人,看向庄续,“你来。”  庄续看着他,青年脸色苍白,嘴皮被咬破,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他敛眸,接过小弟手里的酒精。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识趣的把空间留给两人。  其余人一走,方灼立马哭了,太他妈疼,就像是用刀在皮肤上缓慢划过,尖锐的,火辣的,带着恶意的凌-虐。  再疼下去,怕是要废了,他大概会成为第一个断臂派送员。  庄续没直接用酒精冲洗,而是拿了块小破败,沾湿了一点点的给他擦。  方灼咬紧牙,眼珠子到处找寻目标,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很快就发现男人垂着眼时,睫毛又长又浓。  一个没忍住,伸手捏住轻轻一扯,一根睫毛黏在指腹上。  庄续手上一重,痛得方灼闷哼一声,眼睛又红了,“你他妈不能轻点?!”  这还是青年头一次用这样凶狠的口吻,一点威慑力没有,睫毛湿哒哒的,眼睛瞪得很圆,眼角还留着哭过以后的绯色。  庄续视线一转,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金条比命重要?”  方灼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可那是我要给你的。”  那双眼里没有欺骗和掩饰,没有算计和贪念,他只是在陈述自己心里的想法。  在庄续生活中,这样的人几乎没有,深邃暗沉的眼睛探究更浓了。  方灼瑟缩了下,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忙又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遇到了困难,我希望那些钱能帮到你。”  “可惜现在都没了。”  “操,陈涛真他妈不是东西,那可是老子十五岁就开始攒的!”  方灼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庄续屁反应没有,反倒是对最后一句感兴趣,“十五岁?”  难得对方能插话,方灼立刻把黑历史都抖了出来,“那会儿年纪不大,听人说娶老婆贵,就一门心思攒钱,结果攒到后来成了习惯。每年必须攒够两根金条,否则我会寝食难安,浑身难受。” 第27章 听起来就好热血呢,方灼自顾自的感动,庄续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车子抵达,庄续突然笑了一声,“你的梦想很多。”  “就两个而已。”方灼低头看了眼自己装鸟的笼子,“生理需求和梦想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同时进行啊。”  停车场里,小弟们正在等候老大凯旋。  涛哥是个笑面虎,与虎谋皮,被挠一爪子是迟早的事情,见两人毫发无损,大家纷纷松了口气。  “澡堂子的水已经烧好了,老大你赶快去洗吧。”  方灼不想和庄续脱了衣服比大小,就自己先回了房间,他不敢上床,就坐在地铺上,一下一下的按着通讯器发呆。  淋浴间门外,有两人看着。  经过这一两次,大家也看出来了,这买回来的小奴隶大概是技术很行,把老大伺候得神魂颠倒,否则也不会这么久还没把人给踹了。  为了避免再出现今天这样找人找翻天的事,自愿跳出来一批人,轮流负责看守。  庄续还不知道自己能有这种待遇,他打开花洒,仰起脸,水顺着脸颊和头发,流过背脊和腰身,闭眼时,眼前突然晃过青年那两条白花花的腿,还有他背对自己是时,透过宽大的背心隐约能看见的蝴蝶骨……  男人眉头皱了下,把水切换成了凉水。  快要起反应的身体恢复平静,可惜事情没完,青年很不听话,在他脑海跳来跳去,一次又一次回放当时被亲的画面。  嘴唇湿润柔软,带着一点虾肉的甘甜,碾过的时候,似乎还伸出一点舌尖。  “想要我的注视吗。”男人的手指摸向嘴唇,眸色暗沉下来,长长的睫毛敛下,遮住了情绪。  房间里,方灼的通讯器突然有消息提示。  他楞了一下,激动的点开。  【外挂派送中。】  方灼:“不对,刚刚明明提示了两次。”  233:【后一条被撤回了。】  方灼:“原因呢?”  233:【不明。不过这次解锁很顺利,宿主好厉害呢。】  方灼一听见这个,立刻得意起来,“脑残偶像剧很多类似的,被激怒的亲吻,被设计的错吻,哦,还有摔到一起,嘴巴正好对上嘴巴的呢。”不能更脑残了。  233:【期待下次哦。】  “你期待个什么鬼。”方灼说着抓了抓身上,觉得有点痒,“阿三哥,原主是不是对海鲜过敏,好痒啊。”  【我帮你扫描一下。】  通讯器的画面变成了健康扫描,不到半分钟,233发来消息:【没有过敏,不过你的细胞现在很活跃。】  “美少年变身吗?”方灼没忍住又抓了两下,白皙的胳膊上留下很深的红痕,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方灼愣住,什么情况?他又抓了一下,直接抓破了皮。  皮肤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破皮开的皮肤缓缓地往中间延伸,直至长合。  “哇哦。”  “阿三哥,我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  “我好想突然有了复原能力,原主是不是有牛逼的身份没有揭露?比如某个神秘种族走失的小王子。”  【剧情相关,无可奉告。】  方灼看着已经完好无损的皮肤,又挠了下脸,越挠越痒,而且被挠过的皮肤有些发烫,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怎么越抓越痒,好想把肉抓烂。”  庄续进门,恰好听见最后一句,然后几看见少年背对自己,把衣服拉高,反手用力的抓挠。  听见有人进来,方灼如同找到救星,“庄续你帮我挠一下,快点,痒死了。”  青年白皙的背上,一条条的红色痕迹异常扎眼,这是在故意勾引他吗?  庄续移开目光,正准备经过,被一把抓住,青年的手心烫得出奇。  方灼直接把前面的衣服也给拉起来,“别愣着,快点啊,我一个手挠不过来,大不了下次你痒痒我帮你挠。”  庄续还是没动作,倒是脸色沉了下来,一把抓住青年的手,不让他继续。  他死死盯着青年正在愈合的皮肤,“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落到矿星之前,庄续每周都会亲自去一趟实验室查看项目进度,那是专门为他的基因问题而设立的研究机构,其中还包括一项秘密研究,细胞的高速分裂和自行修复。  这项研究目前处在停滞状态,因为无论宇宙如何发展,生物的细胞分裂、老化,都是正常的新成代谢,细胞修复恰好与之相背。  而眼前的现象告诉他,这个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一旦实现,哪怕是脆弱的普通人,也可以变得强大。  方灼也知道自己不正常,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痒痒痒,干脆在地上打起滚来。  庄续会把他按住,“除了后背和前面,还有哪里不舒服?”  方灼可怜巴巴的指了指下面,“这里也很痒。”  就好像浑身爬满了蚂蚁,方灼下意识想了下这个画面,卧槽,好吓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庄续忽略他的话,“你是实验室逃出来的?”  问完就知道这不可能,首先实验室没有人体试验,其次他早就从旁打听清楚,宋岩就是个没爹没妈的普通人,从小就在街头混,并没有无故失踪过。  方灼烧红了眼睛,肩膀被固定,他的身体依旧在地铺上各种扭动摩擦,那种热烘烘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大脑反应变慢,开始无法思考。  他茫然地四处看,发现四周的一切开始模糊,最终被黑暗取代。  庄续盯着昏迷过去的人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把他抱到了床上,盖上被子。  方灼突然大叫一声,一脚踹出去,“我日啊!”  庄续惊险的侧身,那一脚从他裤-裆擦过,强忍着将人扔下床的冲动,用撕成布条的衣服将青年不老实的手脚绑了起来。  方灼不确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身处异度空间,眼前的一切真实得可怕。  空中飘着黑色的灰烬,四周的建筑不是倒塌,就是正在被大火燃烧。  有一群人类,正在用火-枪到处喷射。  有人惨叫着从房子里逃出来,随后巨大的火焰喷过去,那人身上着了火,不停的在地上打滚。  这是一场可怕的,灭绝人性的屠杀。  方灼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躲起来,可是身体动不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是灵魂状态,正被另一个力量控制着,紧紧黏在一个小孩身上。  小孩只有四五岁,孱弱的身躯正蹲在原地堆瑟瑟发抖,眼睛里全是恐惧。  方灼看见一个男人冲了出来,把小孩抱起来,飞快躲进了不远处的废墟里。  男人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口,眼睛血红,他用粗糙的手给小孩擦干眼泪,漆黑的脸上露出笑容。  “孩子,我们不是肮脏的异种,我们只是受到神的眷顾。”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孩子。  方灼清晰的看见,男人的伤口正在愈合。  小孩颤抖地抓住男人的衣服,“爸爸,为什么那些人要杀我们?”  “因为他们心里住着魔鬼,魔鬼恐惧我们的存在。”男人用额头抵住小孩的,轻声说:“从此以后,你也是个人类,但你的心不能让魔鬼扎根。”  男人的额头出现蓝色的光,光芒一点点的扩大,将小孩包围。  “我亲爱的孩子,如果还有族人幸存,你能遇到,并且成为伴侣,你的记忆和沉睡的基因将能复苏。”  男人的声音很轻,透露着绝望和哀伤,“如果不能,你将和人类一样,拥有普通的体魄和短暂的生命。”  小孩眼神发直,随着男人的声音落下,他眼珠子一动,昏睡过去。  搜查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男人回头看了眼,在孩子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突然站起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方灼从来没见过这么残忍的画面,火舌将一个人活生生的人缠绕,甚至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焚烧声。  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人类,正看着火焰中挣扎的人说话。  “两小时后,这颗星球就要夷为平地了,我们的动作要加紧。”  “慌啥,没剩几个了,先抽根烟。”  “喂,红外线检测附近有人。”  几个人突然静默,跟着红外线的指示朝着小孩的方向走来。  方灼想把小孩叫醒,可他没有实体,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人走过来,把小孩和他团团围住。  “这是人还是异族?”  “管他的,划一刀试试。”  匕首划过孩子娇嫩的肌肤,血流了出来,伤口没有立刻愈合。  “是个人类小孩。”  “人类怎么会在这里?”  “说不定是被绑来的,听说异族生育率很低,经常偷人类的孩子,自己抚养。”  “这种恶心的种族,烧死都是便宜他们了。”  说完其中一人用力摇晃小孩,“孩子你醒醒。”  小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意识到身上疼痛,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起来,然后就被扇了一巴掌。  “不许哭,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儿?”  小孩捂着红肿起来的脸,害怕的说:“我是被一个叔叔带来的。”  “我叫宋岩。”  方灼猛地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开始分解、模糊,又重新清晰,他发现自己正在躺在房间里。  身上让人抓心挠肺的痒不见了,也不发热了,浑身轻松,像是脱胎换骨。  庄续看见昏迷的青年突然醒来,咧嘴痴笑,像是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  他起身走过去,“你醒了。”  方灼收起笑,想起身,这才发现手又被绑住了,想到自己无法克制的癖好,暴躁的挣扎,“解开,快解开。” 第29章 在来到一号矿星之前,在他的认知中,这里是犯罪分子的天堂。但来了以后,他发现,这里的大多数人是在本分过日子,他们并不想刀尖舔血,打打杀杀。  譬如眼前这位。  “老七,你当初犯了什么事?”  赵七楞住,穿线的手抖了下,“开车撞死了人,故意的。”  庄续知道,这不是全部答案,他没有继续追问,拿着线回了房间。  床上没人。  身体变小以后,周围的每样东西都变得巨大无比,方灼用卫生纸将关键部位围起来,顺着床单滑到地上,新奇的到处摸摸看看,突然后背被撞了一下,他扭头一看,是一双大皮鞋。  他大喊:“庄续。”  庄续伸出两根手指,掐着方灼的腰,把他拎起来,重新放到了柔软的床上,然后朝他怀里塞了一个线团。  “自己量。”庄续看了眼满身灰尘的青年,手指动了下,想把他扔进水里洗个澡。  方灼笨拙的给自己测量,可惜手太短,“你帮我量下呗。”  庄续没养过宠物,更没养过人,对于如今脆弱得能一下子捏死的迷你青年,有点束手无措。  方灼固执的举着线头,脖子都快仰断了,“你快点。”  庄续黑着脸,伸手接过去,“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说完觉得自己答不够悲痛,方灼小脑袋一垂,脚尖在床上蹭,“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不知道能不能变回去。”  看着像鸵鸟一样耷拉着脑袋的小人,庄续心里浮出一丝柔软,生平头一次生出了怜惜,却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习惯性的抿起唇,继续测量,只是动作比之前还要小心翼翼。  方灼偷笑,突然唇角一僵,两手捂住下面,警惕地后退,“你干什么!”  庄续松开扯到一半的卫生纸小短裙,“量臀围。”  方灼别扭的把“小裙子”拽回去,“这个我自己来。”  如果说之前他的大鸟是雄鹰,那么现在这只是蜂鸟,活脱脱的黑历史,谁都不能看。  几分钟后。  赵七手里多了张纸条,围度和身高数据小得他怀疑人生。  赵七:“庄哥,这他妈是啥?”  庄续嘴唇动了动,又抿了下,“新抓了只变异仓鼠,想给他做套衣服。”  赵七:“你逗我?哪只仓鼠会有三围,这他妈是芭比娃娃吧。”  说完无法控制的脑补了一番庄续冷着脸,捧着小芭比娃娃,给它穿衣服的样子,可怕,这人有这么奇怪的爱好,老大知道么。  赵七轻咳一声,“要什么款?”  庄续:“都可以。”  赵七点点头,“这玩意儿不难,你一小时以后再过来。”  “嗯。”庄续回了个单音节,转身要走时,明显察觉赵七正在看他,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眼神。  而这一切,全拜兜里这人所赐。  方灼躺的好好的,突脑袋被弹了一下,他仰头看了眼那根手指,一脚踹了上去。  这力道对庄续来说,还不如被蚊子叮一下疼。  赵七的手工活精细又麻利,小衣服做的很快,淡蓝色的小背心和小短裤,还给他配了双简易版人字拖。  这一套款式看着简单,不容易过时,上身效果特别好。  方灼趁着周围没人,从庄续的口袋爬出来,跳到他的手臂上,顺着袖子爬上肩头。  庄续走路向来沉稳,可是对于现在的方灼来说,任何轻微的起伏或摇晃,都成了地动山摇。  他只好两手抱住男人的耳朵,“你能不能走慢点。”  小人说话的时候,气息很微弱,在耳蜗里转圈,很痒。  庄续把他从肩上拿下来,揣回兜里,方灼小腿一蹬,抓着男人的衣服,一个劲儿又爬了上去。  “你口袋太捂了,我需要透气。”  庄续的头偏了下,避开他。  方灼身体一晃,差点摔下去,连忙用手揪着男人一缕头发。  庄续停下,再次把人从肩膀上拿开,举到眼前,“宋岩,你要是再敢爬到我肩上,我就把你关起来。”  方灼不高兴的板起脸,和他对视。  “庄哥,你看什么呢?”迎面走来的小弟一脸惊奇。  庄续手掌虚握,把人藏进口袋,“没什么。”  小弟指了指大门方向,“有人找。”  庄续眉头拧动,冷声说:“不认识。”  小弟两手一摊,“可我进来之前那姑娘说过,你不出去她就不走。”  方灼哼了一声,用屁股想也能猜到是谁,他顺手拽了下男人的衣服。  小弟看见庄续的口袋动了动,惊讶的睁大眼睛,原来传言没错啊,庄哥真的养了个小东西。  好奇,想看。  然而庄续把小东西护得很紧,别人连跟毛都看不见。  ——  大本营外有道锈迹斑斑的铁门,一名妆容艳丽,穿这大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那儿,经过的男女老少,谁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  连衣裙见庄续过来,眼睛立刻就亮了,“艾……庄续。”  方灼在兜里哼哼唧唧,“所以说对不喜欢的爱慕者要一刀斩断,绝对不能让对方有任何念想。”  说完又被弹了一下,他捂住脑袋往上看,只能看见男人抽-出去的手指和趾高气昂的鼻孔。  连衣裙很激动,红着眼睛哽咽说,“你别不承认。”  庄续脸上明显不悦,眼底阴沉翻涌,别说正对着那张脸的连衣裙,就是被揣在兜里的方灼,都感觉到阴风阵阵。  “当时唯一知道我踪迹的副官,曾是你父亲的旧部。”  “我父亲?”  连衣裙看着庄续的脸,愣了下,“我在怀疑我父亲暗中设计你?不,这不可能,以我们两家的关系,我父亲为什么要……”  “安妮小姐,恕我提醒,林家跟克里斯家族政见并不一致。”庄续说话时有种不同以往的严肃,方灼像被关掉开关,抱着腿缩着不敢乱动。  “人情和政见怎么能混为一谈?”安妮攥着拳头,指甲用力掐着手心,非常激动,“况且,况且皇帝陛下已经属意让我们两家联姻了,到时候你父亲一定会有所改变。”  “克里斯家族和我本人并没有答应。”庄续对这个话题异常排斥,尤其是想到兜里还装着个小家伙,有种莫名的心虚。  “你想要违抗陛下?”安妮非常震惊,“他可是联邦帝国最伟大的统治者,你这样会把整个克里斯家族推向地狱。”  方灼:“……”妈的智障啊。  大情都亡了几千年了,竟然还有极端维护和推崇君权主义者,这不是时代的进步,而是倒退!  方灼激动得差点跳出口袋,一只手伸进来,如同泰山压顶,把他压制回口袋最底下。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庄续手指夹住挣扎的小人,面上平静说:“你走吧。”  相对于无法结合,男人对帝国统治者的忤逆,才是最让安妮无法忍受的。  陛下对她,对整个联邦帝国的民众来说,是精神领袖,是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的。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安妮的语气变了,她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及时回头,然而对方对她视若无睹,经过时甚至连眼都没抬。  方灼欣慰的拍拍庄续的手指,被庄续反手拎出来,“你不能老实点?”  “不能诶,我发现变小以后我的精力更充沛了。”方灼问他,“你不跑吗?”  庄续挑高了眉。  方灼两条腿在半空晃悠,“那位小姐的父亲,肯定知道她来这里,说不定已经确定你就是艾伦,不跑等着被打出翔吗?”  庄续:“什么?”  方灼睁眼说瞎话,“夸你牛逼呢。”  庄续把方灼举高了些,和他平视,“你留在房间,我出去一趟。”  方灼死死抱住他的手,“不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外挂正在传输,死都不能断。  小人的手又小又软,还没有他的小拇指尖大,男人坚硬的心有又软了一处,他略一思索,把方灼放回口袋。  方灼两手扒在口袋边沿,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顶,随着道路街景变化,眉头越皱越紧。  他努力伸手,好不容易才拽住庄续的袖子,“你来抓鸡的??”当然也可能是抓鸭子的。  无论是两旁的红色招牌,还是站在街边衣着性感的女人、男人,都在告诉他,这里是他一直好奇,却不好意思涉足的红灯区!  庄续停在一家相对于其他,更加破败的店前。  店里的老板是个中年女人,脸上的妆容极不自然,皮肤黝黑,唇上口红夸张,从方灼的视觉看过去,那可真是血盆大口。  “先生想点哪位啊?”女人刻意掐着嗓音。  庄续:“全部。”  方灼:“……”  大兄弟,看不出来这么猛啊,好吓人。  就在方灼想着自己要不要找机会变回去,回避回避的时候,老板突然两脚靠拢,神情严肃,“少将。”  这画风变得太快,方灼有点懵,所以刚刚那句“全部”是暗号……怪是怪了点,不过应该很安全,毕竟没有人上鸡店鸭店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设计暗号的也是人才啊。  庄续跟着老板走入里间,脚下的地面突然陷落,缓慢降落。  一个和外界完全不同的空间暴-露了出来。 第31章 他这样能为了兄弟啥都能抛的人,绝对值得托付终生。  低头看了通讯器,外挂传输卡死在5的位置,所以托付终生就免了,我的愿望很小,每天晚上能搂在一起睡够8小时就行。  赵七站在他身后,凶狠的脸上难得露出怜悯,“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永远的错过。”  方灼:“……”  方灼没吭声,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眼巴巴的望着窗外。  赵七说:“喜欢就去追吧,你能找到个喜欢的人也不容易,兄弟们有我看着呢。”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将两人的关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都知道是他们家老大一头热,死皮赖脸的扒着庄续不放。  这人一走,两人就更加不可能了,真要是那么喜欢,倒不如死皮赖脸追上去,说不定还能纠缠出个结果。  见方灼不说话,赵七绞尽脑汁,炖出一锅鸡汤,“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一个姑娘……”  方灼说:“我知道,那姑娘人美心善,很多人暗恋,你也是其中一个。”  “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更多呢。”方灼:“你长得丑,很自卑……”  “我……”  “听我说完。”方灼继续道:“你长得丑,自卑,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男人去表白,又被拒绝,心里又纠结又痛苦,最终你还是揣着隐秘的暗恋离开了家乡。直到有一天,你们街头相遇,姑娘已嫁作人-妻,生儿育女,聊天得知你们曾经居然是双向暗恋。 ”  赵七呆住,这说得是一点不差。  方灼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道理谁都懂,要走出那一步却很难。”  最主要的是庄续不是女人,表白什么的不顶用啊。  赵七被勾起了伤心事,没心情再灌鸡汤,一脸失魂落魄的走了。  等他再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  几十公里外的戈壁上,方灼正骑着一辆快散架的小摩托,一路打听,朝着飞船停靠点狂飙。  到的时候,飞船已经启动引擎,快要关闭舱门。  方灼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速度达到了极限,正准备退回舱内的士兵只看到一道绕向飞船侧面的残影。  等他们握紧抢追过去时,摩托车正转着轮台倒在地上,旁边的泥地上,还留着一堆没人要的衣裤。  “摩托车上的人呢?”  “不,不知道。”  “艹他妈的,大白天见鬼了?!”  就在两人转身之际,方灼从摩托车下钻出来,跳高抱住其中一人的靴子,顺着上爬,悄悄躲进了对方腿侧的空置口袋里。第30章 我老攻是星际霸主08  飞船内部灯火通明,四面都是白色的特殊材质, 任何一个小黑点, 在这种环境下都会变得异常显眼,更何况是一个巴掌的大的人。  方灼抓着口袋沿,悄悄观察周围情况, 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 远处走来巡逻的士兵和一位长官。  方灼缩了回去, 一阵踢踏的脚步声后, 他听见裤子的主人说, “奥斯古副官。”  奥斯古大量两人片刻,冷声问:“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两位士兵迟疑了下, 还是把疑似见鬼的事说了出来, “我们确定没有看错, 当时摩托车上的确有人。副官, 您说会不会是林家那边在搞鬼。他们的飞船现在还未起飞,一定是还想有什么动作。”  另一个士兵也是愤愤不平, “背后玩儿阴的,卑鄙!无耻!”  骂完又担心被责难,偷偷看了眼严肃的长官,这位可是少将最得力的助手, 对待下属如同寒冬冷酷无情, 如果少将排第一, 那他绝对排第二。  其实奥斯古的内心十分赞同, 也很想跟士兵一起骂上两句, 但他必须保持严肃,“士兵,请注意你们的言辞。”  两个士兵身体绷得笔直,“是!长官。”  奥斯转过背,就把听到事情通过简讯转述给了自家长官——艾伦克里斯。  主控室旁的房间内,身材颀长精壮的男人,正站在浴室里的花洒下冲洗。  褪去了伪装后的庄续,肤色牙白,五官精致俊逸,轮廓深邃,这是一张绝对优秀的脸,但没人敢直面的夸赞他的长相,实在是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太过冷厉,不需要任何的情绪显露,就能让人心生畏惧。  他从浴室走出来,随意的擦着头发,拿起桌上的通讯器看了眼,蓝色眼睛微微一眯,回复道:  【把所有监控全部接入我的房间,让监控人员暂时离开监控室。】  监控室的工作无聊又乏味,再尽职尽责的人也会忍不住开小差。  奥斯古到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嗑着瓜子讲冷笑话,正对着门口的人先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长官,吓得直接打了个嗝,唰的站起来。  “奥斯古副官。”  奥斯古扫了眼两人桌上的瓜子壳,冷酷开口:“把监控接入少将的房里,然后离开监控室,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几人接到命令说干就干,不多时,庄续房间正对着床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面光屏。  七十二宫格监控画面,内容皆不相同。  而坐在正对面的庄续,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浏览每一个监控画面,很快就在最角落的监控中发现了异常。  巴掌的大的小人光着屁股,捂着鸟,从一个士兵的裤子口袋里钻出来,垫小脚跑得飞快,转眼就钻进附近一道还未关闭的舱门内。  男人霍然起身,垂在两侧手紧握成拳头,脸色沉得吓人。  守在门外的奥斯古耳力惊人,迅速从越来越靠近门的脚步声中,听出少将的心情并不好,门被打来的那一瞬间,他站得笔直,“少将。”  庄续沉默片刻,问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你针线活怎么样?”  奥斯答得很干脆,“不会。”  庄续:“飞船上有谁会?”  “应该没有。”奥斯古心里莫名其妙,面部依旧棺材板,“这并不包含在日常训练项目里,需要新加入吗?”  庄续眉头微蹙着,“用打印机打印一套衣服,需要多久?”  顿了下,又报上一串围度。  奥斯古:“……”  好、好迷你啊!少将你有什么奇怪的嗜好,是我不知道的吗!  奥斯古努力维持着严肃脸,“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并且不能保证柔然度,您知道的,目前打印合成材料中并不包含棉质纤维。”  庄续揣在兜里的手指捻了捻,冷着脸说:“那就帮我打印一根针。”  奥斯古:“……”  十分钟后,奥斯古小心翼翼的捏着一根针,再次来到少将的房门外。  里面传来应答后,门自动划开,他看见自家少将正动作笨拙的,沿着t恤上画出的版型裁剪。  奥斯古的心理和视觉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嘴巴翕动,好半天才别憋出一句,“您要的针。”  庄续接过,命令道:“让人放一份餐点到a-138号舱室内,把门关好,任何人不得进入。”  “对了,放一个监控进去。”庄续又补充道。  奥斯古:“……遵命,少将。”  a-138号舱室已经进阶飞船尾部,用于存储,所以总有人在里面进进出出。  方灼坐在箱子间的夹缝中,心情复杂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巨人从自己眼前经过。  他现在肚子很饿,心态很不稳,分分钟想报社。  就在这时,突然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他记得,是刚刚士兵说话多那位名为奥斯古的副官。  奥斯古拉着脸,命令里面的人出去,然后将餐盘放在地上,然后退出去,将门反锁的了两道。  方灼爬上高一点的箱子,垫着脚通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确定没有人,才跳下去跑到餐盘前。  餐盘对于现在的方灼而言,实在是太过巨大,他站上去,两手捧起一粒米饭,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原本以为小体状态应该随便吃点就能饱,然而,方灼感觉自己胃像个黑洞,可以塞进去很多东西。  他干站了会儿觉得很累,盘腿坐到了餐盘上,抱起一颗软糯的豌豆继续啃。  另一边。  庄续一边缝小衣服,一边看监控。  不得不说,奥斯古放监控放得很有水平,几乎将整个舱室都纳入了范围内。  画面里的小家伙光着屁股,溜着鸟,吃的很欢快,也很放纵,庄续很担心他的小肚皮会被撑爆。  于是发了一条简讯给奥斯古,让他把餐盘收走。  奥斯古看到简讯嘴角一抽,又跑去a-138。  餐盘里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减少,奥斯古疑惑的端起餐盘,转身就走。  方灼躲在箱子后面等着他的背影,气得满面通红,跳着脚在原地蹦跶,他的肚子现在还很饿呢!  于是下一秒,奥斯古的通讯器又震了一下,哦,少将又让他把餐盘发放回原地。  内心毫无波动的奥斯古:“……”  巨人副官终于走了,方灼担心对方又杀回来,于是抱着膝盖坐在箱子上等了很久,才又溜着鸟又爬出来。  监控拍摄的画面很清晰,尤其是被庄续画面放大以后,就是小鸟的羽毛都是根根明细。  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下,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暗色,一不留神,手指被针尖戳了一下。  指尖出血,染在了小衣服上,就像是打上了某种记好。  他笨拙打结收尾,将小衣服叠好握在手心里,前往a-138。  庄续很少来船尾视察,路上的士兵见到他皆是一脸惊讶,纷纷敬礼,奥斯古跟在他身后来到a-138,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跨进去,就被自家长官推了一下,白色舱门在眼前合上,只能透过玻玻璃,看见长官的后脑勺。  庄续在里面看了一圈,“出来吧。”  方灼把脑袋从箱子后面探出来,举起一只手,扯着嗓子大声喊,“这边!我在这儿呢!” 第33章 方灼看着男人胸口的字母沉默了很久。  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人的审美都和自己相同, 但这一刻, 他还是想说, 兄弟, 你对这个单词是不是有误解?  这种字母排列是什么鬼意思, 你真的懂吗!  庄续被青年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是一种诡异、难言,又很崩溃的眼神。  “你不喜欢?”庄续声音低沉,眼眸深谙,微蹙的眉间不难看出藏着一点失望。  方灼觉得,这时候的庄续就像个急需爸爸摸头诱哄的小屁孩。  于是方爸爸抻了抻衣服, “我喜欢。”  说完又硬着头皮强调一遍, “特别喜欢,无论是配色还是字母含义,我……”  “我都特别喜欢。”  庄续第一次亲自买衣服, 虽然脸上不显, 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闻言悄悄松了口气。  他走过去, 揉了揉方灼的发顶, 声音难得带着笑意, “喜欢就好, 下次再给你买其他的。”  方灼微笑脸:“你高兴就好。”  他挠了挠脸, 担心再这么聊下去, 会激发男人更可怕的购物潜力, 转移话题问, “你换家居服做什么?你不走吗?”  庄续:“这是我家。”  方灼惊了,“这不是我家么!”  “这是我们的家,有问题?”庄续一个眼神过去,方灼就沉默了。  他好像已经看到菊花丛和打桩机在齐齐向他招手,尤其是打桩机,有油有电,蓄势待发,突突突突的特别吓人。  方灼越想越惊悚,浑身僵硬,他紧张的抠着指甲,“那我们是现在就睡吗?”  庄续对于抱着青年一觉天亮的感觉有点上瘾,安恬的睡眠,能让他第二天精神百倍,做事效率也能提高不少。  “睡。”庄续说。  方灼点点头,想起待会儿要两鸟相见,他就打不起精神,毕竟自己蔫叽叽,对方雄赳赳,这样的对比真的很伤男人的尊严。  然而就在他躺平等艹的时候,男人的手臂伸过来,将他勾了过去,温热的脸埋在他的肩上,不多时沉重的呼吸就变得平缓起来,纯睡觉。  方灼在黑暗中无声笑起来,很好,你这样的乖宝宝我最欣赏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庄续的生物钟醒了,他睁开眼,一垂眼就看见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青年,发丝柔软光泽,散发着点点幽香。  明明两人用的是同一种洗发液,他却觉得青年的味道似乎更加好闻,没忍住用下巴轻轻蹭了下。  方灼立刻就醒了,他默默计算了下时间,不行,还没抱够八小时呢!  他假装在做梦,伸出手脚,八爪鱼一样缠在男人身上,膝盖往上一挪,不可避免的顶到什么东西。  “宋岩。”庄续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在警告。  方灼克制住想要退缩的欲-望,抱紧蹭了蹭,含糊地说:“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刚说完,他就感受到了男人的愤怒,膝盖顶着的东西,如破土竹笋,勃发生长,想要把裤子捅破。  方灼:“……”  怜悯地摸摸自己的小病鸟,假装刚刚醒来,缓慢睁开稀松的睡眼,“你怎么醒这么早。”  庄续习惯性地眯起眼打量他,目光看似无波,实则锐利,直到方灼被看得心脏发紧,男人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习惯了。”  方灼点点头,兵哥哥们的作息时间都很严格,久而久之就行形成固定的生物钟,理解理解。  青年紧贴着男人一起下床,粘粘乎乎的用手握住对方胳膊,让两人始终保持零距离。  庄续没想到青年会这么黏人,心里莫名一暖,口上却很严厉,“要么放手,要么跟我一起去洗漱。”  选择题的答案不用问,肯定是后者。  方灼几乎是踩着男人的脚跟进的浴室,刷牙时,他也刻意贴得很近,庄续刷到一半停了下来。  方灼以为自己招人烦了,战战兢兢,“我就再靠十几分钟,你再多忍忍。”  庄续嘴唇动了下,突然伸长胳膊,将青年拦进了怀里,面无表情地继续刷牙。  方灼就这么被半抱着刷完牙,又吃完早餐,时间到六点半时,刚好够八小时,他立刻就从男人怀里退出来。  庄续换上制服,准备前往军部,临出门前想到青年的黏人程度,有点无奈,提议道:“你跟我一去。”  方灼黑人脸问号,“我去干嘛?”  庄续不说话,眼神锐利,拉长着脸,就那么看着他。  方灼:“……”  算了算了,惹不起。  庄续的司机是位络腮胡大叔,见到他身后紧跟的陌生的青年诧异了下,随即把疑惑吞进肚子,尽职尽责的拉开后座的车门。  后座上,放着急需处理的公务,庄续落座后便开始翻阅,方灼则开始回复赵七的简讯。  赵七的这条简讯,实际发送时间是昨天上午十点,收到却是刚才。  一号矿星由于战略位置特殊,三个星系的政-府都恨不得占为己有,却又因为忌惮另外两方,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为了不让敌对星系混入这个三不管地带,监测自己,三方都对矿星进行了网络监控,任何对外的网络联系,都会被反复筛看。  星球内部的通讯还好,一旦跨星球联络,在受到各种监测和干扰后,联络变得十分艰难。  除非使用是军方的专用通讯通道,普通的视频通话,十次有九次是雪花。  赵七的兴奋透过文字,扑面而来,【老大你不知道,涛哥再他妈不敢拿鼻孔看我们了,昨天还毕恭毕敬把你的老婆本还回来了。】  方灼两眼放出精光,正打算回复,手里通讯器就被拿走了。  庄续逐字默读,最终把目光落在最后几个字上,眼底明显有光亮划过。  他把通讯器递回去,“我记得你说每年都会攒两根金条。”  方灼心里暗喜,以为送财童子来了,飞快点头,“对对对,不攒浑身难受。”  庄续“嗯”了一声,尾音拖长。  方灼等了半天没有下文,砸了咂嘴,行吧,看来男人是想当被散财的那个,“等下次回矿星,我就把金条都带过来,全送你。”  庄续挑高眉,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放在左边扶手上的手指点的飞快,泄露了自己愉悦的心情。  闷骚老男人,不一样的味道。方灼心里哼唧一声,秒切回稳重老大模式,发送简讯:  【把兄弟们看好,等我回来。】  悬浮汽车的速度很快,从家到军部不过五分钟的车程,庄续把人收进口袋,下车走入办公大楼。  守在办公室门外的奥斯古副官,看到方灼是眼珠子都要瞪掉了,少将最近的画风好迷,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连忙跑去又多泡了杯咖啡过来,放到青年面前后,将手里的需要签署的文件放下,“博士让我转告您,您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希望您能马上下去。”  庄续说:“回复博士,我马上就下去。”  奥斯古退了出去,如同往常一样,磐石一般立在门外。  他并不想偷听,但办公室内的声音很强势,非要往他耳朵里钻,嘀嘀咕咕的,听不出内容,却很容易勾起他八卦的灵魂。  很快,庄续就推门走了出去。  奥斯古立正站直,无法克制的伸长脖子往办公室内,想探究探究,里面那位青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奥斯古。”  庄续的声音猛然响起,奥斯古急忙把眼收回来,“抱歉,长官。”  他抬脚跟上,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忍了又忍,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少将,我能逾越地问一句,那位青年是,是您新选定的伴侣吗?”  庄续没说话。  奥斯古咽了咽口水,明显感觉气压低了,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长官常年军部和家两点一线,生活单调又乏味,平时别说是跟小男生、小女生越会谈心了,身上的寒气一旦散发,就连蚊子都会被吓飞。  奥斯古强忍着惧意,顽强的问道:“所以今天特意带他来军部是,是想告诉兄弟们,您恋爱了?他们有嫂子了?”  庄续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比之前和不少。  看来是猜对了,奥斯古想要镇臂高呼长官脱单了,可他不能,他要稳住,于是依旧是棺材板脸,“恭喜您。”  庄续回以面无表情,“谢谢。”  地下实验室内。  博士神情复杂,显然是遇到了难题,见到终于下来的男人,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上前,眉宇间都是忧虑。  庄续显得很平淡,“有话您不妨直说。”  “昨天帮你做血液检测的时候,顺便做了基因检测,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博士顿了顿,吐出一口浊气,“你的时间不多了。在此之前,你应该有所察觉。”  庄续说:“嗯,体力不如从前,受伤以后,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伤口愈合慢了很多。”  否则以他的身体素质,即便是受了伤,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被涛哥抓到。  教授叹气,“异种基因段和你原生基因始终无法彻底融合,要是能找到异种基因段的来源……”  庄续明显感觉兜里在动,把手伸进去才发现,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悄悄钻了进来。  方灼在瑟瑟发抖,纯粹是吓得。  很显然,博士口中的异种指的异族。  当初异族被大肆屠杀,始作俑者究竟是谁,是否还对异族抱有恶意,都还是未知,他绝对不能被曝光出来。  “恐怕很难。”庄续说着,安抚地用指尖蹭着方灼的头顶,“当初参与我基因改造项目的人已经全都不在了。”  确切的说,是全都死了,连根骨头都找不到。  博士似乎想起了什么非常愤怒的事情,脸涨得通红,“都怪那该死的……”  “博士!”庄续眼神示意他就此打住。  博士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名字咽下去,深吸口气平复后,拍了拍庄续的肩膀,承诺道:“你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找到办法。”  庄续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即便是从方灼仰视的角度看上去,这也绝对是个能晃瞎人眼的真诚笑容,和平时习惯性的假笑差别很大。  这说明,男人对这位博士的态度,应该很亲近。 第35章 “不,我觉得少将不是这么肤浅的人,他喜欢一个人,一定跟性别无关。”  方灼:“……”  当兵的人大多声音雄厚响亮,经常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嗓门特别大,方灼只能假装没听见,默默经过。  士兵们渐渐汇集成一条大尾巴,紧紧地缀在他身后。  方灼心态很稳,回头问:“大家有事吗?”  士兵们愣了一下,有个胆大外向的脚用力一跺,胸口一挺,大声喊道:“嫂子好。”  方灼的脸扭曲了下,挤出微笑,“你们好。”  大家见他不但不高冷,还很合群的样子,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纷纷靠拢过去,把他围在里面说话,想要多趁机多刷点存在感。  要知道,世界上最厉害的风,就是枕边人的耳旁风。  未来的少将夫人,必须讨好。  庄续一下楼就看见青年被一群大老爷们围困,不用他开口,感知力棒棒的奥斯古,立刻重重的咳嗽两声。  一群人如同鸟兽四散,不敢吭声。  庄续走过去,闻到一股不属于青年的汗味,皱眉说:“上去洗个澡。”  方灼的心在呵呵呵,“我现在肚子饿。”紧接着肚子里就传来咕噜咕噜的附和。  他满意地拍拍肚皮,表现这么好,待会儿应该多塞点吃的。  庄续的脸沉下来,“洗了再吃。”  方灼低头闻了闻自己,卧槽,真的好臭,各种汗味夹杂在一起,别说庄续了,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那你跟我一起上去。”庄续的办公室门是指纹和瞳孔双向识别,他进不去。  庄续首插着兜,什么也没说,在下属们惊异的眼神中,跟在青年屁股后头往回走。  奥斯古望着两人的背影,又一次陷入深沉的沉默,他感觉自己又发现了长官新的一面。  或者说这是每只雄性动物坠入爱河以后,都会被发掘的,温顺,和占有欲。  办公室的浴室内。  方灼扒光了衣服裤子,认真冲洗,洗到一半,庄续递了瓶沐浴露进来,柠檬味。  他一直挺喜欢这个味道,挤了很多在手心,涂得满身都是,出来的时候,像个浑身都散发着酸甜味的,行走的柠檬。  坐在办公桌前等待的男人,猛地掀起眼皮,洗完澡后,散发着清香的青年变得异常诱人,俨然是一个等着被摘取的水嫩果实。  他舔了下牙,喉结难耐的滚动,竭力克制着什么。  方灼用毛巾随便擦了下头发,“我们走吧。”  庄续盯着他出神片刻,手指在桌上点了几下,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  军部的食堂很大,菜品齐全。  走进去的那一刻,方灼感觉自己掉进了美食的海洋,默默感谢一番为美食事业做贡献的人,没有让这些东西在高速的科技发展中绝迹。  他要了份麻辣香锅,一边咽口水一等庄续点餐。  与青年的重口味不同,庄续只要了份清淡的简餐,随后带着他来到一个靠窗的角落。  这角落正好能晒太阳,青年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吃着火-辣的香锅,美得不行,嘴巴红彤彤的,已经被麻辣刺激得没有知觉了。  一只手指伸过来,在他嘴唇上抹了下。  方灼抬眼一看,在男人的指尖看见了块红色的辣椒皮,老脸一红,急忙用纸巾擦了擦,继续埋头苦干。  看着对方大快朵颐,庄续觉得又有点饿了,不是肚子,而是别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指开始轻点桌面。  方灼吃着吃着,突然顿住,被那只足以令手控尖叫的手给吸引住了,而手的主人,正专注的盯着他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自己像只被养肥的猪仔,男人的眼神就是刀,已经横在他脖子上,随时要宰杀他。  方灼默默地放下筷子,不敢吃了,“我吃饱了。”  庄续身体后倾,靠到椅背上,抬高下巴说:“吃这么少,再多吃点。”  不能吃啊,吃得越多,到时候被刮下来的肉就越多,“不了,养生专家说每顿最好八分饱。”  庄续不赞同的皱了下眉,“养生专家说的不算,把剩下的吃了,不许浪费粮食。”  想起农民伯伯的辛苦,方灼惭愧,把刚抬起的屁股又放回去,继续扒饭。  周围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当初被抓到剩饭是什么后果?哦,围着两千米的操场跑了十圈!负重跑!  哎,媳妇和下属果然是不一样的。  方灼跟着庄续离开食堂,一路忐忑。  尤其是对方问他要不要午觉的时候,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说:“睡吧。”  庄续握住他的手,意味深长,“一起睡。”  方灼面带微笑,“你高兴就好。”  真的,最好是高兴过度,一下子把感情线刷满,这样我能少搞一个任务。  每个世界都要抓两手任务,并且还两手都要硬,真的好累。  庄续心情很不错,经过办公楼底层的接待处时,一个士兵递上来一个快递箱子。  箱子很小,里面装着的一个更小的条形盒子,男人拿着盒子背过身,方灼只来得及看见有什么东西金光闪闪。  知道今天要舍己喂狼,他很自觉,进了休息室就开始低头解扣子,解到一半突然被抵在了门板上。  下意识抬头,嘴巴被咬住,还没完全褪去麻辣的嘴唇,仿佛成了人间美味,男人吃得忘乎所以。  方灼呼吸困难,刚一张嘴,一条舌头伸进来,蛮狠地扫荡。  那根在上午已经破土两次,又缩回去两次的竹笋,终究还是冒出了头,且长势惊人,好几次方灼都担心,那脆弱的穹顶会破个大窟窿。  心惊胆战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无法飞翔的小鸟默哀。  突然手腕一凉,方灼睁开眼睛一看,哇,他的两只手腕被条金色的细链给捆到了一起。  链子的含金量一流,光泽度一流,闪醒了沉睡的小鸟,和勃发的竹笋一起快乐成长。  这一长,就长到了太阳下山。  方灼从来不知道,原来成长是一件这么危险的事情,稍不注意,就容易下半身瘫痪。  他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庄续的手在他腰上揉着,语气带着罕见的懊恼,“抱歉,第一次我有点紧张,没把控好,疼吗?”  方灼不想说话,你是个骗子,别人第一次因为紧张会很快,你这个超长待机算个屁的紧张,明显是兴奋过头了。  “没关系,我理解。”方灼声音嘶哑,“不过你的飞机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可以请求暂时飞离跑道吗。”  庄续:“……”  庄续留恋的下床,露出一身漂亮的腱子肉,方灼怕长针眼,没看。  见青年连看都不看自己,庄续终于意识自己的确是做得太过,他穿上衣服走出去,不多时端了粥回来。  方灼能量消耗完毕,看到热乎乎的一碗,眼睛里放精光,唏哩呼噜喝了下去。  他飞快往被子里一缩,“我要睡会儿。”  庄续摸了摸他的额头,“回去的时候叫你。”  方灼眨了下眼,目送男人离开,随后翻身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三哥,有进展么?”  233发来了数据。  方灼用力揉了揉眼睛,剧情线仍旧半颗,不过感情线的第三个颗星星终于点亮了——  五角星的五个角,亮了其中一个。  这算啥,两颗星又五分之一??  方灼不高兴,“四舍五入三颗星不行么。”  233:【四舍五入的话,剩下的两颗星一起舍,你需要我可以马上提交申请。】  方灼:“……”  方灼:“不用,谢谢。”  他把通讯器一扔,摆大字趴在床上,没想到少将这么贪心,哪怕是顶级的菊花水,都无法让他满足,胃口太大了。  休息间外,奥斯古拿着一封邀请函敲门进来。  白色的硬卡纸外烫着金色的花纹,以火漆封缄,上面盖着皇室徽章。  奥斯古说:“这是明晚的邀请函,送来的人让我转告您,陛下非常希望您能出席。”  庄续没拆,扔进了垃圾桶,“老虎的爪子又痒了。”  奥斯古有些担忧,“您刚刚回来,完全可以以身体尚未康复尤为拒绝,他目前还不敢真正动克里斯家族。”  说完想起长官遇袭的事,咬牙补了一句,“至少表面上不敢动。”  庄续的手指在桌面点了几下,“不管如何,他是君我是臣,既然陛下开口了,我必须出席。”  奥斯古低下头,“您说的对,我只是……”  “不会有事。”庄续看了眼窗外被染红的天际,淡然的语气有种沉稳的力量。  奥斯古的担忧卸了一半,“没事我先出去了。”  “嗯。”  方灼耳朵贴着门,听了全程。  他揉着撕裂一样疼痛的腿-根,抓着下巴思忖,皇室宴会上一定会聚集各种美人,像庄续这种顶级颜值一去,肯定会成为狂蜂浪蝶追逐的对象。  这种情况下,需要什么?  需要一位英勇的护花使者。  正准备爬回床上装睡,眼前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  “听得高兴吗?”  男人站在门外,目光将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发现方灼脖子上的印记消了不少。 第37章 方灼说:“你也在啊。”  男人没说话,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眼神看着他,带着笑意的探究,似乎在挖掘他的灵魂和内心,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方灼紧张的抓着西裤,扭头看向窗外,放空大脑,尽量忽略自身旁的危险,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在车上啪啪。  众所周知,这些年,无论是男女,没少人往庄续身上扑,没有一个成功,曾经有人大胆的怀疑,少将先生可能有隐疾。  如今看到他和一位青年一同下车,大家明白了,就算是之前真有隐疾,那也一定已经被治愈了。  否则青年怎么会面色如此红润,一看就知道被滋养了很多次。  作为皇帝,自然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宴会厅内全是达官显贵,和夫人小姐,那些人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方灼身上。  方灼站得笔直,任他们打量,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远处的林安妮死死攥着酒杯,陷入掌心的指甲,都要被折断了。  对皇室的忠诚,让她忘却心中的情感,而此时此刻再见到两人,那个青年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了打在她心头的钉子,怎么看都碍眼。  她实在不明白,男人有什么好。  没有女人娇软,没有女人体贴,而且还是个人品低劣,来自矿星的蟑螂。  一想起那个脏乱差的地方,林安妮就浑身不舒服。  方灼很安静,庄续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如果其他人询问,男人答话,他就礼貌微笑,全程的行为举止,挑不出一点错。  他算是明白了,庄续是专门带他来亮相的,无声的告诉众人,他有伴侣了。  今天结束,他就会成为头条,全星系都会知道他的存在,以后怕是就连离家出走,都会有人好心为少将指路。  方灼盯着庄续的后脑勺,心机老boy。  就在这时,喧闹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一对列兵整齐的进入,几秒后,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的西服上镶着银色的边,领口有龙形暗纹,步伐雍容,面容矜贵,保养得很好,但他眼下的细纹,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  方灼猜测,这位老大叔少说也有四十多岁了。  “陛下。”  全场俯身行礼。  皇帝陛下略微颔首,走上最前方的高台,开始演讲,讲自己的宏图大志,讲当今帝国如何昌盛,最后特意慰问了一声负伤归来的年轻少将。  庄续右手握拳,搭在左肩,微微俯身,“谢陛下关心,我一切都好。”  方灼注意到,皇帝陛下的眼睛里并没有笑意,周围的人也都神态各异。  有人是在看好戏,有人面容担忧。  很显然,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对于弹劾派领头羊,克里斯家族的不满。  政-治总是蒙着光彩的面纱,内里激烈厮杀,甚至可以用肮脏来形容。  说不定上次庄续受伤落到矿星,就是这位大叔的手笔。  按照以往惯例,皇帝的演讲结束后,会下来与众位大臣寒暄两句,这次却没有,他依旧站在高台上。  “艾伦作为克里斯家族的独子,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半年前我曾与你父亲提过,林家的……”  方灼嘴角抽出了下,只是要赐婚啊。  皇帝的话说了一半,庄续就一把将方灼拽到了面前,“感谢陛下抬爱,臣下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  “艾伦,你的婚姻关乎家族,需要慎重。”这话暗含警告,也是施压。  克里斯家族的弹劾令皇帝非常不满,若不是顾及大局,他恐怕早就痛下杀手了。但若是对方能识时务,暂时绕过也并非不可。  毕竟克里斯军团的实力强悍,他需要这只军队为他夺取更多的领土。  遗憾的是,眼前这位年轻人,并不愿意配合他。  庄续说:“对我来说,婚姻与政治无关,只是两个人相互爱慕的人,相濡以沫,一生相守。”  方灼好感动,眼睛水汪汪的望着男人。他们背后,目睹一切的人们表面不显,心里非常羡慕。  政-治联姻有太多的悲剧,大多数人都屈从于权力、财富,内心深处难道真的不希望有份纯粹的感情吗。  答案当然是希望的。  然而皇帝陛下不感性,他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相比之下,忤逆的人却一脸平静,他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刺激他。  皇室和克里斯家族明上友好,私底下早就撕破了脸,的确没有再维持假象的必要。这恐怕不只是艾伦的个人态度,应该是整个克里斯家族的态度。  皇帝锐眼微眯,“也罢,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说完起身就走,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现在已经要气炸了。  方灼眉头微皱,暂时猜不透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宴会高涨的气氛因为这个插曲变得低落,有位老人走过来,拍了拍庄续的肩膀,“尼克斯家族与克里斯家族同在。”  皇帝陛下是个很激进且果断的人,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做什么,绝对不会有任何拖延。  今天以后,不,恐怕几小时以后,帝国的天要变了。  宴会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众人开始稀稀拉拉的离开。  林安妮没有走,她去了男卫生间。  方灼刚刚尿完提好裤子,一转身就被那个一脸厉色的女人吓得差点又尿了。  左右看了眼,这里没别人,那就应该是来找自己的,“有事?”  林安妮厌恶的皱起眉,用丝帕掩住口鼻,瓮声瓮气的说:“我不知道你究竟给艾伦下了什么蛊,让他竟然敢当场顶撞陛下,但我希望你明白,你和他无论身份和还是履历都太过悬殊,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对于这种桥段方灼太熟悉了,“你应该清楚,他并不是一个能被别人左右的人。”  林安妮咬紧牙,“你会毁了他。”  “你想太多了,好的爱情能让人积极向上,越变越好。你看我,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你以为修改了身份信息,就能改掉你肮脏的过去吗?”林安妮想要扑上去撕掉那张恶心的嘴里,最终是多年的淑女教养让她克制住了。  方灼瞥了眼门口地板上突然出现的影子,继续说:“人总是要向前看啊,总是活在过去多痛苦。林小姐,你也是,多去看看别的森林,你会发现风景更美。”  “油嘴滑舌,令人恶心。我能让他走上更高的地位,你能吗?”  “我一个市井小民,当然不能啊,不过我可以陪他出生入死。”方灼往前,“哪怕他背离你亲爱的皇帝陛下。”  林安妮愣怔,“你们这群疯子,疯子!”  方灼笑着耸耸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信仰和追求,海纳百川才能实现融合,我们究竟是不是疯子,你心里没点数吗?”  他走出门,发现门外的男人脸颊绷得很紧,但情绪非常激动,呼吸急促,眼睛里充斥着血丝。  庄续从来不知道,青年居然有和他一样的理念,所以他曾经大肆的抢劫银行,留下挑衅般的信函,是在对皇帝陛下的统治表现不满吗。  方灼上前抱了他一下,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刚刚是认真的,任何时候我都与你同进退,我发誓。”  手腕震动,看来第三个颗星应该成功拿到了。  庄续用力回抱住青年,几乎要把人勒进骨头里,可是不够,他想把人揉碎了藏进身体,融入血肉,这种念头很疯狂,很深刻,也很熟悉,仿佛不是第一次有。  方灼像诓孩子一样,摸摸庄续宝宝的后脑勺,悄声说:“我们走吧,该逃命了少将。”  两人抵达军部不到半小时,突然全星网发布了一条即时消息——  尊贵的皇帝陛下遇刺了。  他的手臂上在与对方搏斗时,受了重伤,伤口深入骨头,险些就断了。而最让人惊讶的是,行刺事件的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克里斯家族。  皇帝一脸悲痛的告诉世人,克里斯家族的艾伦克里斯叛变了,他想要弑君,夺取皇位。  不需要他下发任何诏令,就已经有部队出发,直逼克里斯军团所在地。  克里斯军团的大多数驻军都在星系边缘星球,留守首都星的人并不多,军部的警报一拉响,所有人整装待发上了飞船和星舰,像是早就预演过多遍,就连飞行航线都被计算好了。  飞行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阻击飞船,密密麻麻一大片,像是黄蜂一般将他们围困。  于是克里斯军团的勇士们,开始了空中杂技,各种一百八十度侧飞,三百六十度旋转,一会儿整齐划一,一会儿化整为零。  方灼感觉这简直比坐过山车都要刺激,在星舰里呆了没多久就开始干呕,想吐。  庄续让他去休息,方灼不干,这么惊险刺激的场面,一生只有一次,他必须在场,于是拽着男人回房间,变小了躲进他的军服口袋里。  他打算再看看,实在晕的厉害,就直接躺倒睡觉。  很快,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留守在星系边缘的克里斯军团集体出现在了,一下子扭转了劣势。  两方交战激烈,皆有伤残,最终皇帝下了命令,宣布暂时停战,以免更多的伤亡。  首都星皇宫。  皇帝的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只要是能砸烂的东西,都被砸了个遍。  “好一个艾伦克里斯!”他就像头发怒的野兽,重重的粗喘,“原来是早就部署好了,就等着今天跟我撕破脸!我还是小看了他。”  侍从官小心翼翼的替他消毒手指上被划破的伤口,惊讶的发现,伤口正竟然在自动愈合!  虽然速度慢的微乎其微,但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陛下,您您您,您的手……”  皇帝惊觉,一脚踹过去,拔出枪走上前。  侍从官用手肘撑着后退,惊恐地望着子弹朝自己飞过来。  ——  没了背后追击,星舰开始加速,方灼很快就瘫在口袋里睡着了。  庄续没把他拎出来,叫来奥斯古送来针线和布料,这是在上飞船前,他特意交代的的。  奥斯古不敢过问自家长官,是什么时候有了做小手工的爱好,敬职敬责的把东西送来,然后站到办公室外。  一回生二回熟,庄续这次的裁剪熟练很多,但缝合这种太过精细的项目,他实在是很难做到完美。  方灼打了个呵欠睁开眼,想从他的口袋里爬出来,爬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的衣服留在了房间里,又缩了下去。  他撑着脸看着男人笨拙的动作,“好了么。”  庄续:“很快就好。”  奥斯古探头往里看了眼,长官没事吧,竟然在自言自语。 第39章 刚想完,庄续的眼神就飞了过来。  夹杂着冰冷的锋芒,像把锋锐的刀,方灼一阵心虚,仿佛对方能听见他心里的声音。  是错觉吧?  赵七看着突然弓腰驼背,似乎在害怕的老大,十分不解,同样也弓下腰,“老大你怎么啦?”  方灼立刻两手插兜,腰背挺直,下巴高高昂起,“没事。”  他咂咂嘴,满不在乎的说:“不管怎么样,大嫂不过是个称谓,如今特殊时期,大家要拧成一股绳,别因为这种破事闹矛盾。”  哪怕老大真的是被压的那个,兄弟们也没觉得多丧气,毕竟谁上谁下人家两口子的事儿。  更何况,换个角度思考,他们是能“征服少将的男人的手下”,这头衔又长又厉害。  赵七突然像被打了鸡血,情绪高昂,“老大,还是你厉害,佩服佩服。”  这头。  士兵们不知道对面的人怎么了,只知道那群小混混的小头头跟嫂子说了两句话,然后就突然激动起来,还一脸佩服。  然后他走回自己阵营,跟旁边的人接头交耳,旁边的人又跟下一个人接头交耳。  他们一个接一个,很快对面那群人就从最初的震惊,变为了了然,最终看向大嫂的眼神全是崇拜。  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方灼清了清嗓子,对兄弟们说:“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干。”  兄弟们今天情绪波动太大,的确很累,听话的拍拍屁股站起来,往楼里走。  士兵们也训练有素的往楼里走,两股人流,一股是清一色的绿,一股是五彩缤纷。  乍一看,还挺有意思。  方灼走在后面,看了眼跟在背后的男人,撇了下嘴,刚刚可是为他挣够了面子,连点表示都没有。  还没来得及开口邀功,庄续莫名其妙下来了一句,“失望吗?”  失望什么?方灼茫然疑惑,他进了房间,刚要关门,一条长腿伸进来,门被卡住了。  他背后,一群小弟扒着门框,大摇大摆的偷看。住在走廊后半截的士兵们,也在扒着门偷看。  大家的好奇心今晚空前膨胀。  庄续力气大,稍微把门一推,侧身挤了进去,反手合上。  几次下来,方灼深刻地认识到这人不能撩,一撩就要深入交流。  况且今天的八小时在飞船上就已经赚够,他实在不想晚上的八小时还要黏在一起。  方灼说:“我让老七给你安排了单独的宿舍。”  庄续说:“我就住你这间。”  方灼说:“你那些兵,个个都是单身狗,你这么公然洒狗粮很容易动摇军心。”  庄续用力把他抵到墙上,意味明显,“你想多了。”  方灼伸手扣住门,想跑,“作为大嫂,为弟兄们考虑是我应该做的。”  “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不过我认为,有必要再加深一下。”  “够深了,真的不需要。”  庄续不知道想到什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嘴唇勾出个很浅的弧度,咬着他的耳朵说:“黑洞天使是什么?”  卧槽,这种骚话你也知道!  方灼很快就从难以置信中回神,一本正经的解释:“你以为黑洞里只有巨大的质量和吸引力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里面住着一个王,他的名字叫天使。简称黑洞天使。”  庄续一言不发。  方灼紧张得想咬指甲,他在害怕,部队里都是男人,男人凑在一起就喜欢讲荤话,交流交流心得体验,庄续一定是听了那么一耳朵。  庄宝宝学坏了,不过看样子,还能再拯救一下。  方灼用力抓住男人的手臂,“你还是跟我睡吧。”继续混大集体,只会越学越坏。  庄续本就没打算走,顺从的跟着青年走到床边,给他放了半晚的木床唱歌。  方灼在吱吱呀呀的歌声中做了个奇特的梦,梦到他被火箭炮轰得个半死,爬起来又继续被轰,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庄续看着趴在胸口睡着的小家伙,眼睛半阖,在出神。  青年就像是有某种魔力,只要一碰上他就无法克制自己,想要让他哭,想把他弄坏,却又舍不得,总想让他的身体紧紧缠在自己身上。  他是一个很难被打动的人,青年是个特例,像个bug,能戳到他的软肋,让他卸下防备。  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有时候他觉得很享受。  庄续用手指拨弄着小家伙的脑袋,粉色的嘴唇微张,能看到一点粉色的舌尖,方灼光屁股一撅,抱住了男人的手蹭了蹭,睡得比猪沉。  男人的大手像被子,虚拢着将小家伙盖住,他闭上眼睛,将精神力释放出去,感知范围又增加了。  精神毒剂就连研发者本人都无解,但奇迹就是发生了,他能明显的感知到自己的精神核正在修复,如果他猜得没错,精神力等级也提高了。  他暂时无法确定,这现象究竟是好是坏。  帝国的天变了,矿星的天自然也跟着变了。  第二天一大早,民众们就汇集在一起,士兵们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直到来到城区外的戈壁。  那地方,有个大型机器正在挖建地基,不多时,超高速信号塔搭建完成,信号塔控制室里,操作台上的灯点亮的那一刻,矿星上的所有通讯器自动联上了星网。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来自外星系的信号检测屏障没有了。  一位被逼无奈,忍气吞声离家的男人,立刻打开通讯器,跟远在光年之外的亲人通电话。  视频很清晰,信号没有突然中断,看着里面女儿纯真可爱的脸,男人的眼眶当场通红。  或许有一天,他可以洗刷掉身上那些莫名的罪名,和亲人团聚。  或许有一天,他也可以像很多父亲一样,带着女儿去逛动物园,给她买冰激凌,这些再稀松平常,却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也能够成为现实。  涛哥也在哭,还好当初站对了队伍,他坚信,克里斯家族退守矿星,只是在养精蓄锐。  他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独栋小洋楼贡献出来。  庄续说:“不用。”  涛哥竭力劝说,“您贵为一军之首,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呢,况且你们房间连个浴室都没有,总有些不便吧。”  庄续不在乎,以前战事吃紧,有时候连帐篷都没有,直接合衣躺在野外,不能及时洗澡算什么。  更何况,他还挺喜欢自己的东西黏在青年身上,让他满身都是自己的味道。  方灼在外面跟士兵和弟兄们一起扩建大本营,突然屁股一凉。  回头看了眼,庄续正站在远处跟涛哥说话,眼睛却直直盯着自己方向。  他夹-紧屁股移到赵七身后,小声说:“我感觉到一阵阴风。”  赵七莫名其妙,左右看了眼,贴着方灼的耳朵说,“你最近是不是干得太多,肾虚了?我听老医生说,肾虚的人总是忽冷忽热,还会尿频尿急。”  远处,看着两个贴在一起咬耳朵的人,庄续的眉头皱起来。  涛哥劝说到一半,还以为自己招人烦了,吓得手脚都在抖,赶紧闭上嘴巴溜了。  赵七话说的好好的,突然打了个激灵,也觉得有点阴风。  回头一看,远远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就跟要杀了他差不多。猛地福至心灵,他迅速闪到一旁,那阵寒气果然没了。  他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拍了拍方灼的肩膀,“你保重。”  方灼白了他一眼,“毛病。”  赵七用下巴指着从大门走进来的奥古斯说:“那位才是有毛病。”  烈日下,奥斯古穿着板正的军装,把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从两人面前经过时,走路都带着一股热风。  他走到庄续面前报告,说实验室初步落成,博士让他过去,进行定期检测。  克里斯军团撤离,几乎把整个军部都给搬空了,别说是区区实验室,就是要在矿星建立一个全新的军事基地都完全没问题。  更何况,在地底下,已经有一个秘密基地。  二十年前的内战起因和这次类似,皇帝认为某将军拥兵自重,对方刚刚大胜归来,他就要卸磨杀驴。  结果对方是个硬茬,拼死和他干上了,然后被扣上了叛国的标签。  辛辛苦苦开疆扩土回来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突然成了众矢之的,要被皇帝派兵赶尽杀绝。  最终是克里斯家军团的人仁慈,放过了他们,并且暗中接应帮助,让他们活着逃到了一号矿星。  要不是后来战事吃紧,克里斯家族恐怕已经因此遭到迁怒,早就被灭了。  内战以后的皇帝,统治越来越疯狂,每年都会定下一个掠夺计划。  如今整个银河系已经被殖民了大半,他将除人类以外的所有生物统称为异族,其中外形较丑陋的物种,甚至遭到奴役和屠杀。  当克里斯家族第一个站出来的反对的时候,庄续就开始借着星际走私犯的手,往矿星运送装备,一点一点的,将这个地方发展成为为了秘密军事基地,同时也是克里斯家唯一的退路。  方灼听完这个故事特别感慨。  任何一个时代的皇帝大概都是这样,绝不容许有任何逾越,否则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都得死。  他对面,坐着鸡店老板娘。  大概是克里斯军团到了,老板娘不需要再伪装,这次脸上没化妆,干干净净。  讲故事中,她被勾起回忆,想起了不能团聚的家人,现在很难过。  方灼同样难过。  他的思乡之情也被勾了出来,就像是泄闸的洪水,怎么都堵不住,“别难过,相信我们都会回家的。”  正在和博士一起看有关精神力检测报告的男人,猛然扭头看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方灼想撕了自己的嘴,紧张的抠着屁股下的板凳,“没什么啊,我就是安慰一下这位同志。”  庄续眯起眼,在探究,方灼浑身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博士突然喊出来,挽救了就要石化的青年。  庄续问他,“数据有问题?” 第41章 庄续质问,“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两个人同时开口。  方灼心脏乱蹦,指着通讯器说:“我在玩儿养成游戏,跟宠物宝宝说话呢。”  233瞬间复活,变成了一只嗷嗷待哺的黄色毛球。  毛球张大嘴巴等投喂,发出奶声奶气,又机械僵硬的电子音,“粑粑,还要吃,还要吃。”  庄续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愚蠢的界面,解释道:“我去看看后面的施工进度。”  说话时,男人鹰隼般的眼神一直钉在青年脸上,仿佛能把那张脸皮给戳穿。  方灼不明白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男人,突然变得这么可怕,演技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其实不止这一次,最近好几次,他都有这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看着吓得快要发抖的青年,庄续身上的气势一收,“你在怕我?”  方灼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爱你都来不急呢哈哈哈哈。”  他摆出一副尿急的样子,借口尿遁了。  庄续看着青年离开的方向,下颚的线条绷得很紧,别说方灼,就是在战场上见过无数厮杀的士兵,这会儿也是退避三尺,生怕被男人身上令人窒息的气压波及到。  他闭了闭眼,收回放在青年身上的精神力,垂眸思索。  穿越、世界、时空壁障,这三个词语分开他全都明白,组合在一起就费解了。  宇宙博大浩瀚,甚至还存在着其他纬度空间,庄续猜测,方灼大概是来自黑洞另一头,更高文明的人形生物。  如果是这样,他身上的一切谜团都能得到合理的解答。  庄续垂下眼,揣在口袋里的手猛的握紧,眼底戾气横生。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人,招惹了他就别指望能跑得掉。  方灼跑了老远,那种被窥伺的感觉都还在,他有种错觉,自己背上似乎黏了一双眼睛,反手一摸,背上又什么都没有。  真是见鬼了。  摇了摇头,坐到一个树荫下面,等着博士的讯息。  据他所知,博士已经为克里斯家族工作了将近三十年,如今又义不容辞的跟来矿星,应该是一个能信得过的人。  很快,他消息来了。  博士:您有什么事吗?  方灼抿紧嘴角,有点紧张,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个人知道,就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况且为庄续做基因实验的是一整个科学团队,不止博士一人。  他必须做好身份被所有人知道的准备,说不定,还会把当年屠杀的背后主使给钓出来。  他拍了拍胸口,平复情绪,打了一行字,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最终只回复了简短的一句:  明天上午三点,到东街第三条巷口。  地下实验室里,博士神情很严肃,他现在怀疑,青年可能是皇帝派来的人。否则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背着少将给他留下联络方式。  一定是想破坏基因实验,阻挠少将身体恢复。  博士越想越肯定,在心里痛骂方灼太恶毒。  这头,方灼还不知道自己被扣上了新标签,正带着弟兄们前往涛哥家,打算将他贡献出来的物资搬到大本营去。  涛哥统治矿星这么多年,累积了很多家底,粮食、酒水、棉被、营养液,整整齐齐堆满了一个整个地库。  杂七杂八凑在一起,能抵上部队半个月的供给。  看着一行人把自己东西搬空,涛哥一点不心疼,搓着手笑呵呵,“嫂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只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计较以前的那些事。”  青年脾气很倔,一来就叱咤西街,跳得不行,涛哥当初带手下,好几次都把人群殴得半死不活。  这远的不说了,就说最近的吧,几个月前他可是把人的老婆本给抢了,还倒霉催的当着少将的面!  真他妈后悔,这么一算,他已经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了这么久。  方灼故意默不作声,把人吓得够呛以后,才大度的摆摆手,“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以后大家和平相处。”  涛哥几乎要热泪盈眶,连连点头说是,正想再奉承两句,下属跑了进来。  “克里斯少将来了。”  紧接着一道人影阔步迈进来,直逼到方灼面前。  庄续现在的精神感知力范围有限,察觉到青年不在基地,怒火和不安开始躁动。  如今在这里找到人,眉宇间的阴郁平复,“下次出去跟我说一声。”  方灼眨了眨眼,他才离开基地不到半个小时,男人谈爱恋爱都这么粘人吗?  “好,我知道了。”  庄续盯着青年的眼睛看了片刻,决定还是要把人关起来,或者随身携带才行。  一回到基顶,方灼就被拎回房间,眼睁睁看着房门在眼前被合上,反锁。  他淡定不了了,白日淫宣要不得,“改日行不行,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没忙呢。”  庄续从枕头下拿出那套小衣服,“变小,穿上。”  “你说什么?”方灼掏了掏耳朵,以为听错了。  庄续又重复了一遍,方灼面色苍白,咬牙切齿,“你禽兽。”  “我不干别的。”庄续想问,我在你心里为什么会那么不堪,他头痛的捏着鼻梁,“这段时间你必须待在我眼皮子底下。”  这人心口不一,他不放心。  方灼不干,庄续的目光变得危险,“要么你自己变小,要么我帮你。”  方灼:“……”  男人亲自出手,就不是变小那么简单了,他会直接把他吸干,搞到缩水。  方灼愤愤瞪他一眼,好好站在原地的人一下子就没了,庄续蹲下,把人从衣服堆里捡起来,给他套上衣服。  然后拿出了随身携带金色细链,绑住方灼的腰,然后将链子另一头,系在自己军服纽扣上。  方灼无语,这下子这他妈成了迷你挂件,呵呵呵。  一整个下午,小弟们都没见到老大,一问庄哥才知道,原来是早早就躺下了。  不用猜也知道两人究竟干了什么。  大家尴尬的咳咳,相互招呼,“吃饭吃饭。”  方灼托着腮,不高兴的坐在男人的兜里,闻着香味吞口水。  现在的集体伙食由星舰上的大厨负责,菜品还是以前的那些菜品,味道却好了十万八千里。  庄续心情不错,眼底都浮着笑意,偶尔还把手伸进口袋,不知道在那儿拨弄什么。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庄续打的结很特殊,怎么都弄不开,就连当天晚上睡觉都没把他松开。  方灼当了将近二十四小时的挂件男朋友,第二天下午,快三点的时候,终于成功出逃。  他趁着庄续和人确定工事设计的时候,从链子里挣脱出来。  也是他运气好,恰好有一个只负责巡逻的电子眼经过,他纵身一跃,正好趴到上面。  电子眼的造型类似现实世界的无人机,方灼必须要死死抓着,才不会被风吹下去。  找了个合适的时机,他松开手跳到一棵树上,顺着滑下去,落到一栋房子的后院里。  他左右观察了很久,确定附近没有人,也没有监控后,才恢复体态,穿上主人家晾在院子里的衣服。  临走时,用树枝留了言,说一定会归还。  博士按照约定来到巷口,却迟迟不见人来。  他看了眼手表,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他回头一看,青年穿着不合身的衣裤,打着光脚跑过来。  方灼连气都没来得及喘,急急说道:“我能救他。”  预想中的陷害少将的威逼利诱并没有发生,博士愣了下,“你说你能救他?你指的是……”  “艾伦。”方灼担心庄续恐怕已经发现自己跑了,着急的拽住博士往红灯区方向走,“我们先回实验室。”  地下实验室的人见到青年和博士一起下来,有些吃惊,紧接着就听见青年说:“麻烦大家暂时出去一下,我有话想和博士单独说。”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未来的少将夫人,谁也不敢有半句异议,很快偌大的实验室里,就只剩下两人。  方灼走到实验台前,拿起一根针筒。  博士还以为他要袭击自己,求救的嘴已经张开,却看见对方把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迅速抽了一管血。  方灼把针筒递给他,“把我的基因和庄续的对比一下,你就明白了。”  眼前的人就像是一阵飓风,没有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博士接过针筒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如同被按下指令开关的机器人,机械地走到设备前,准备做血液和基因分析。  砰地一声巨响,实验室的门被用力踹开,四面的玻璃墙面随之晃动。  庄续脸色铁青的走进来,看到方灼的那一刻,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把整座实验室给点燃。  “为什么不听话。”男人步步逼近,夹裹着凶悍的戾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人给掐死。  方灼第一次见到男人如此恐怖的一面,忘了反应,直到下巴被对方用力掐住。  “嗯?为什么不听话?”庄续的声音压低,隐藏着极致的愤怒。  他不过是稍没留神,这人就跑了,恐慌和愤怒,像只巨手攥住他的心脏。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关起来,把他关起来,或者拧断他的手脚,让他一辈子都只能依附于我。  实验室内的气氛凝固的吓人。  上一次少将情绪失控是什么时候?对了,是上将夫人去世的时候。  想起当初的情形,博士握着那管血,瑟瑟发抖。  庄续把手摊到他面前,“给我。” 第43章 “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陛下逼迫的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是赞成和谈。”  下面的人吵成一团。  攻打前,大家想的是,矿星那种不毛之地,即便是克里斯家搬空了军部,也不可能抵挡多久,因为他们没有后续兵力和火力。  现在看来,恰好相反,矿星不长粮食和植被,它只长炮-弹和飞船,搞不好还有巨型航舰。  各种军备武器,源源不断的,从那片贫瘠的土地被运送而来。  皇帝的情绪此刻已经平复,慢悠悠的敲着扶手,“和谈?不可能,我要他死。”  克里斯家族是扎在他心上的钉子,扎久了是会化脓溃烂,甚至影响性命的,必须拔掉。  众位元老们顿时都沉默了。  皇帝的目光扫过众人,耐心渐失,就在他情绪要失控的那一瞬间,士兵匆匆进来。  “陛下,刚刚收到最新消息,塔卡星系正在向着帝国全速前进!”  “什么?!”一位元老惊恐的喊出声,“这不可能,我们双方是有协议的。”  提议和谈的元老冷笑,“当初的和平协议是由克里斯上将去谈的。”  “……”  “……”  克里斯上将外交能力出众,半数以上的和平协议,都是经他亲自谈判。既然能说服对方和帝国和平共处,自然也能说服对方与帝国为敌。  这没毛病,众人哑口无言。  皇帝气得一把掀翻了会议桌啊,狰狞的喘息。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夸张地笑起来,“以为联合一个小星系就能击垮我,愚蠢。游戏才正式开始。。”  元老们面面相觑,“您的意思是?”  皇帝掀起眼皮,眼珠子充血,“皇家私人实验室一直在做一项研究,可以大幅度提高普通人的作战能力和身体素质。目前成果初现,我想这对整个帝国来说,是个巨大的惊喜。”  看着他癫狂的眼神,众人只有惊吓,没有惊喜。  经过商议,最终皇帝还是将部分兵力派回了星系边缘。  塔卡星系并没有交战的意思,像在玩猫鼠游戏,一见到赶来的帝国星舰,他们立刻退回了自己的边界。一旦帝国边防有撤走的意思,他们立刻又向前推进。  进进退退,玩得特别开心。  另一边,克里斯军团也在全力进攻,渐渐将帝国军队逼出了矿星领域。  天上的小黑点少了一半,居民们欢呼的跑了出来。  登陆飞船落地,庄续率先走出来,背后跟着运送伤员的士兵。  刚刚还愉悦的气氛被浇了盆凉水,他们有些人上前帮忙,有些人回家取医药准备帮忙,没一个人闲着,就连整天插科打诨的小混混们,也在技术兵的指导下,帮忙做些基础检修。  看着这些画面,方灼感叹,“真和谐啊。”  庄续从后方走来,大手落在青年的头顶,柔软的发丝带着些许体温,让人爱不释手。  男人的目光很灼热,想抱一抱青年。  只有亲历战争的士兵才知道,这场仗赢得并不轻松,帝国的兵力比他们多了四成,要不是塔卡星系合作,结局未必如现在这样。  好几次不得不后退的时候,他都在想,死前要是能抱一抱他就好了,哪怕只有一秒。  方灼用头顶蹭着男人的掌心,眼睛里笑盈盈的,等外挂就要传输完毕,你肯定更加厉害,说不定一个人就能抵挡千军万马。  想到那吊炸天的画面,方灼心情很好,毫不吝啬地表扬,“这场仗干得真漂亮。”  庄续勾了勾唇,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两秒后,方灼脸红了,两分钟后,两人回了房间,一起体验火箭升空。  这种特殊火箭的外部隔热层质量很好,将火箭包裹得很紧,高速和高温完全影响不了它,反而促进了火箭的速度。  火箭突破大气层的那一刻,方灼的脑子里炸开了白光,眼前一黑,他连忙掐了把大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手指死死抓着男人的腰。  “别走,陪我躺会儿。”  庄续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然后是鼻尖和嘴巴,“我还有会要开。”  军情紧急,外挂传输同样紧急,想了想,还是变身吧。  庄续对恋人偶尔爆棚的粘人习以为常,他穿好制服,把人捧起来,放进胸口的衬衣口袋里,然后又套了件外套。  巨大的心跳声萦绕在耳,方灼睡得迷迷糊糊,觉得很吵,在口袋里翻了个身。  临时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看到少将胸口的有一团东西在扭动。  庄续面无表情,屈指扣了扣桌面,“报告一下伤员状况。”  军医回过神,报了一串数字,目光不受控制的又移到了长官胸口。  那地方鼓起一个小包,现在没有动,很安静。  大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敢肯定,绝对是个活的。  庄续的目光陡然凌厉,会议室内气温骤降,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不敢再开小差,开始有条不紊的报告各方面情况。  桌底下,军医踹了一脚奥斯古,用眼神问:是什么?  奥斯古把脚移开,同志,我也很好奇,长官不但有了做小衣服的爱好,看样子,现在又养起了小宠物。  大概是恋爱以后,心变得柔软了吧。  方灼在庄续身上还没赖够8小时,警报再次拉响。  庄续上前线前,把他从口袋里拿出来,发现青年的脸色很难看,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正用小手捂着耳朵。  感觉到亮光,方灼睁开眼睛,伸手攥住男人的袖口,“我好疼。”  脑子里有一种尖锐的鸣响,刺得他头要炸了。  “我带你去找博士。”庄续小心翼翼的捧着,脸上布满寒霜。  方灼摇了摇头,他感觉到脑子里的鸣响声音递减,疼痛开始减轻,不过须臾,就彻底消失了。  他仔细回忆,那声音非常急促,像某种警告。  他仰头看了眼天空,突然说:“我跟你一起去。”  心里有种莫名的渴望,仿佛穹顶之上,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东西,正在等他。  ——  帝国利用跃迁,送来了一批后备兵,再次对防线发动了攻击。  这批后备兵攻势非常猛,他们像是没有感知,心里只有目标和杀戮机器人,驾驶着机甲不要命似的发动攻击。  更可怕的是,军医们发现,这些人受伤后,伤口会以惊人的速度,自我修复。而后继续奔赴战场。  皇帝坐在光屏前,勾着嘴唇,用一种欣赏的目光观战。  他身后,站着一名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这些士兵的基因等级过低,注射过基因改造剂后,基因会短暂与异种基因融合,这段时间内他们的身体状态会处于巅峰,但维持时间不长,三小时一到,他们会立即死亡。”  “死亡”两个字触及到了皇帝的神经,研究员连忙说:“陛下请放心,异种基因段对寿命的影响与基因等级相关。像您这样足够优秀的基因,即便暂时无法完美融合,您依旧还有很长时间。”  皇帝说:“还有多久。”  研究员咽了咽口水,“五、五年。”  皇帝合上眼皮,克制住嗜血的冲动,五年的时候太短了,完全无法实现他的理想抱负。  当初要不是艾伦克里斯与异种基因融合完美,他也不至于去改造自己的基因。  起初,他的体能和自我修复力的确得到了大幅提升,但随着艾伦克里斯的基因出现问题,他的问题也出现了。  那个该死的种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随意修改自己的基因,拟态成其他物种!  研究员每次抽取血液,他们就以惊人的速度变化成老鼠、猫、狗,甚至是鸟或者昆虫……等等。  在他们拟态情况下收集的身体样本,检测出的基因数据,与所拟态的物种一模一样,根本不是异族的原生基因,以至于整整二十年过去了,研究依旧毫无进展,真的非常崩溃。  要不是皇帝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研究员们在就走人不干了。  想起这件事,皇帝头痛欲裂,“还有几个活的?”  “还剩四个。”  想起剩余几个异族人的状态,研究员嘴角下压,“不过刚刚登陆星舰时,我发现他们的情绪有变化。”  皇帝问:“什么变化?”  “脑电波活跃异常。”研究院思忖片刻,找到一个自认为比较贴切的形容,“像在做某种特殊的沟通。”第37章 我老攻是星际霸主15  方灼坐在庄续的口袋里, 跟着一起登上星舰。  男人的手插-在裤兜里, 手掌虚握,像是一个安全温暖的摇篮, 把他包裹起来。  没安分多久,方灼就蹬着那只手往上爬, 两手抓着裤兜边沿, 露出一双眼睛,严肃地望向正前方的巨大光屏的战况。  星舰外战况激烈, 炮火轰鸣,硝烟弥漫,到处都是漂浮着飞船和机甲的残骸,双方谁也不愿退守,相互对峙、搏斗,不死不休。  奥斯古跟随庄续上了很多次战场, 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战况,实在是这批刚刚派出来的士兵太过强悍, “这样自杀式的攻击方式太疯狂了, 他们根本不怕死。”  庄续神情冷冽,“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除非有比死亡更令他们恐惧,或者比死亡能让他们依仗的东西。”  求生欲是本能, 对死亡的恐惧也是。  奥斯古说:“要不住抓一个瞧瞧?”  方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赞同的拍手, 他也很好奇, 这些人脑子里是不是装满了皇帝的洗脑水。  否则怎么会不顾家乡的亲人,为了个战争狂傻逼皇帝,这样不要命。  他看了眼男人手腕上的通讯器,传输时间够了,他落回口袋底部,拍了拍男人的手指。 第45章 温热的鲜血从被刺破的皮肉流出来,灌满了男人的口腔。  方灼疼的龇牙咧嘴,不停的呼叫系统,想要分散一些注意力,“他没事吧?”  233:【没事,细胞重组,熬过去就好了。】  方灼多嘴问了一句,“熬不过去呢?”  233:【化成一团血水吧。】  方灼摸摸男人的额头和脸颊,“听到吗,你可一定要熬过去,不能死,否则连个全尸都没有。”  也不知道庄续是不是真听到他的话,咬住青年胳膊的牙齿微微松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依旧痛苦,却多一分克制。  方灼一边给男人擦汗,一边问,“外挂还差多少传输完毕?”  233:【还差2。】  方灼默默算了下,掐着男人通红的脸颊扯了扯,“大兄弟,要挺住啊,等你一觉醒来,就是宇宙第一了。”  庄续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中,少年的唠叨像是一个指明灯,一直在引导着他走向出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抹明亮的光芒,他走近,伸手触一碰,光芒瞬间放大,将他牢牢的包裹住。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很多场景,青年温和的眉眼,宇宙激烈的厮杀,突然失控坠毁的机甲,还有坐在王位上,正在和诸位元老发火的皇帝。  直觉告诉他,这些画面都是正在发生的,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成倍扩充,精神丝变得更为坚韧强大。  奥斯古在门外不停徘徊,心中忐忑,他的通讯器一直在响,是克里斯上将的来电,但他不敢接。  因为上将的宝贝儿子生死不明。  通讯器的来电提示音停止了,但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同样来自克里斯上将,命令他立即回电,否则以违纪处置。  奥斯古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起来,“您好,上将。”  奥斯古上将神情威严,“为什么艾伦的通讯器无法接通。”  奥斯古支支吾吾,不敢告知实情。  “说话!”屏幕里的中年男人一声怒吼,奥斯古就把事情全抖落了出来。  克里斯上将震怒,“胡闹!没有经过试验的改造剂也敢随意使用!他不要命了!”  奥斯古也很无奈,他猜测长官之所以那么痛快的注射,一定有血清来自于嫂子的缘故。  注射以后,就成了你总有我,我中有你,听起来多浪漫。  奥斯古在神游,上将在发火,“他现在状况如何?马上把通讯器拿给他,我要当面跟他……”  话到一半,突然卡了。  庄续不知何时拉开门,突然把手伸向通讯器,直接点了“挂断”。  “用简讯告知上将,有话打完仗再说。”庄续神情冷冽,却在回头面对方灼的那一刻,柔和下来。  他用手指摩挲着青年已经愈合的手臂,用力将人抱住,“等我回来。”  望着已经走远的长官,奥斯古摸了摸下巴,那背影高大强劲,散发的气场好像更强了。  战况不过须臾就由平手扭转为压制,帝国的士兵仿佛突然中了邪,把战斗机和机甲全开了回去。  无论皇帝如何下命令,他们都一脸呆滞的停在原地。  经由研究员一一检测才知道,士兵们的脑电波竟然毫无反应,像是沉入某种无法走出的境地。毫无疑问,这是被人给控制了,可究竟是谁竟然拥有这样恐怖的精神力,能在瞬息之间,控制住如此多的士兵。  皇帝听完研究员的解释,只觉得好笑,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他愤怒的咆哮,把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要你们立刻解决问题,否则一个也别想活!”  下面的一干众人瑟瑟发抖,束手无策。  之前主战的元老站出来说:“陛下,不如和谈吧。”  之前原本主张和谈的元老却冷笑,“晚了。”  话音刚落,星舰猛烈的晃动,头顶想起巨大的警报声,是与其余星舰对接的提示。  很快,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被士兵围住了。  皇帝心里不甘、愤怒,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被扔进了禁闭室。  年轻俊美的少将站在禁闭室外,与皇帝对视。  起初皇帝还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无法克制自己,对方的淡然的眼睛,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丑陋与狼狈。  就在他即将爆发之际,一名相貌清秀的青年走了进来。  两艘星舰对接以后,那种压在心底的莫名渴望越来越强烈,他立刻跟着奥斯古赶了过来。  可整整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和士兵们一起,几乎将整艘星舰翻了个底朝天,唯一没找过的地方,就是星舰底仓。  方灼看着皇帝,“把底仓的密码告诉我。”  这是他们唯一没有进入的地方,也是星舰的能量舱,辐射很强。  技术兵说底仓安装了自毁系统,如果强行破入,躲在里面的人会受到伤害,就连整艘星舰都会一起爆炸。  皇帝没理会方灼,而是看向庄续,“你以为打败了我,杀了我,就能坐上我的位置吗?你对于全国人民来说,是个叛徒,没有人会支持你。”  庄续讥诮地说:“我从未有要想过要你的位置,更没有想过杀你。我会把你交给星际法庭,由他们来裁决,而你殖民过的星系,帝国将全部归还主权,不但如此,帝国还将永久取缔帝王制,重回总统选举制。”  “艾伦克里斯!”皇帝发疯似的用拳头砸面前的玻璃,“这是我的帝国,是我花了数年开垦出的疆土,是我最美杰作!你敢!”  庄续走近,盯着皇帝赤红的双眼轻笑,“我没什么不敢的。”  他按开禁闭室的门走进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却蕴藏着巨大的威慑力,对危险的感知,让皇帝不断后退。  庄续就像是在逗弄一只老鼠,直到将人逼到角落,才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掐住了皇帝的脖子。  皇帝想要反抗,感觉到脖子上的那五根手指用力一收,阻断了他的生路。  “说,密码是什么。”庄续的眼底布满了阴翳,杀意渐起。  皇帝想咧嘴讥讽,话还没出口,胸腔就被窒息感占据。  最终还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妥协了。  方灼拿到密码,跟士兵一起穿上防护服进入舱底,门移开,里面的研究员们就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全都抱紧了缩在墙角。  而他们的正好对面,有个玻璃房间,里面有四个人。  他们光溜溜的蜷缩在地上,用手臂紧紧抱着自己,常年生活在迫害中,让他们对外界的一切都产生了恐惧,一看见士兵靠近,就发出刺耳的尖叫。  方灼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拽住想再次上前的士兵,“我去吧。”  大概是知道方灼就上之前他们拼命警告的族人,四个人在和他对视和反复确认以后,渐渐放松下来。  方灼将他们接到了克里斯军团的星舰,又为他们安排好饮食起居才离开。  休整了一夜,几个人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方灼问起当年的事情。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皇帝在继位之前,曾如许多人一样想要踏遍宇宙的每一块土地,有次不幸遇上离子风暴,意外受伤,坠落到一个非常偏远的星球。  星球上的异族知道自己族类特殊,担心招来灾祸,所以常年不与其他星球联络,过着近乎隐世的生活。  他们出于好心救了皇帝,却不想引来灭族之灾。  皇帝被救后发现了这个种族的特别,这些生物明明拥有普通人类的外表,却有着普通人类所没有的惊人天赋。  他羡慕、嫉妒,想要占为己有。  于是他记下坐标,在回到首都星的第一时间,编造谎言,告诉亲卫队,自己遭到一个可怕的民族的伤害,九死一生才逃出来。  亲卫队是由皇帝亲手打磨出的刀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们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抵达并将那颗星球夷为平地,最后按照皇帝的吩咐,带了二十个年龄、性别不一的活人回来。  异族人的寿命很长,这二十个人里,大部分是死于自杀,凶器是一把名为绝望的刀。  这四个族人虽然被救了出来,他们的心却枯萎了,家没了,亲人没了,整个族群只剩下五个人。  方灼说:“我们以后就是彼此的亲人。”  这个故事太压抑了,方灼心里憋闷了一整天,等晚上男人回来,立刻述给给他,“为什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  他现在恨不得把那个恩将仇报的杂碎弄死。  庄续把他抱到腿上,“想报仇吗?”  方灼把脑袋靠在男人的肩上,“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几天后,皇帝被送上了星际法庭,庭审的最终判决是终生监-禁。  被送往监-禁星球前,庄续去见了他一面,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离开后不久,皇帝就疯了。  他对着空气叫骂,用头去撞墙,把椅子的腿弄折了,往自己肚子上插,每天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然而无论受多重的伤,他都死不了,第二天醒来,他身上的伤口完好无损,然后继续发疯,伤害自己,陷入一个可怕的死循环内。  皇帝屠戮他族,迫-害帝国军人,私下做活体实验等罪行被纰漏以后,民众哗然抗议。  帝国摒弃皇权专-制,进入了全新的篇章。  与此同时,帝国最年轻的少将要结婚了。  方灼郁闷的捧着通讯器,“为什么我还没走?”  233:【因为两条任务线都没有满。】  剧情线和感情线全都停在了四颗星,死都不动,简直有毒。  方灼:“要是到我死,这两颗星都没搞到手怎么办?”  233:【异族人的寿命很长,你有足够的时间,安心等待,继续努力。】  这一努力,方灼就努力了六十多年。  星历3465年,是庄续辞去上将职务的第三十年,此时的他已经90多岁,这个岁数对于如今的人类来说,算是中年,他的皮肤白皙光滑,五官精致俊美。  不知是基因的缘故,还是时光格外偏爱,男人脸上没有被留任何岁月的痕迹。  这一年的年末,他和方灼终于来到了浩瀚的宇宙边缘,站在五彩的星云下,剧情线的第五颗星星亮了。  方灼激动得热泪盈眶,“我没想到,你最想要的人生,竟然是浪迹宇宙。”  庄续从后背抱着他,“确切的说,是和你一起。” 第47章 方灼想了想,想不起来,估计是健忘的毛病又犯了。  大批精神病人被引开以后,医生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将病人们陆陆续续关回了病房。  院长有点焦虑,怕把新来的人给吓跑了,把方灼带进办公室后,亲自泡了杯热茶,“赵医生,今天的事情纯属意外,你没受惊吧?”  方灼淡定的摇头,“没有。”  院长观察了一瞬,确定他没说假话,“没有就好,其实你是我特意要过来的。我跟你们院长打听了个遍,你们院就属你脾气最好。你也知道,咱们这里的病人特殊,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胜任。”  “……”方灼挤出微笑,“我真是谢谢您了院长。”  院长只听出了真诚,没听出愤然,摆摆手说,“来,我带你去看办公室。”  原主之前医院的精神病科形同虚设,每个月前来挂号就诊的人不超过十个,其中有一半是挂错的,另一半纯粹是瞎几把想,对自己有误解。  于是他成了万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原主是个老实人不错,可谁没点脾气,每天被人呼来喝去,时间长了总有怨言。这怨言变成了牛角尖,使劲儿往心里钻,最终在院长提出要调走他的时候,气得猝死了。  方灼摇了摇头,不知道有什么好气的,看了看窗外的绿茵,再看看蓝天白云,这办公的可比你之前那间好太多了。  院长笑着问,“还满意吧。”  方灼说:“满意,风景好空气也清新,比市区好多了。”  “那是,市区车流多空气差,跟咱们这儿没法比。”院长说完又眉飞色舞的把医院夸了一通,说让方灼把这地方当成家。  方灼能说啥,只能笑着说:“好的,院长。”  院长觉得这个年轻人很靠谱,“赵医生,那咱们现在先去熟悉一下?”  方灼立刻摆出一张专业的面孔,“您带路。”  院长一边走,一边介绍大致情况,第五医院就三栋大楼,一栋门诊,一栋住院部,还有一栋是别人捐的,正在修。  捐赠人是那位少爷他爹,目的是为了让儿子在精神病院能过的舒坦点。  方灼无法理解,“既然这么不放心,干嘛不接回去自己照顾?”  医院的环境再好,也比不上家里吧,每天睁眼就是四面白墙和各种精神病人,没病也会整出病。  院长摇了摇头,“有钱人的世界咱们不懂。”  院长突然停下,方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大的活动室,里面大概有十几个小孩,正安静地画画。  那些白纸上,有长手长脚的外星人、扭曲的黑色面孔、火红的太阳,还有一些画的是是人,大人小孩手拉手,或者一家三四五口站在一栋房子前。  他们的想象力很丰富,色彩搭配很惊艳,每个都是小艺术家。  方灼说:“这些是自闭症患者?”  院长说:“是的,每周三的上午八点,他们的父母会把他们送过来。”  里面负责看管的是位女医生,年轻漂亮,笑容温和,“院长,这位是?”  “这是赵嘉一,赵医生,刚刚到。”  女医生点点头,跟方灼握了个手,又扭头去问院长,“刚刚我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住院部的电子门系统突然全面瘫痪,病人全跑出来了。还好这栋楼电缆和网络独立,门打不开。”  院长说着说着,就想起曾经遭受的威胁,赶紧告诫方灼:“住院部六楼的668号病房,只有一个病人,叫陆减,患有情感冷漠症,厌恶任何的肢体接触。”  厌恶肢体接触可能是洁癖,而情感冷漠症在正常情况下,并不会伤害他人。  方灼皱起眉,“他对外有严重的病态反应?”  院长思忖片刻,“住院的这三年倒是没有,不过被送来时,他父亲告知我们,陆减的危险性很高,有施虐行为,但他并没有细说,大概是怕我们走漏出去,影响到陆家的形象。”  方灼皱眉,“您的意思是,那个陆家?”  院长点头,“就是那个,所以陆减在我们这里救治的事情,必须要保密。”  方灼给嘴巴拉上拉链,暗叹这该不会又是什么豪门秘辛吧,“院长,我能去看看他吗?”  院长抬手看了眼时间,“恐怕不行,我两点要去市卫生部开会,咱们这儿人手紧缺,其他医生也没时间带你参观。”  方灼说:“我自己去就行,您放心,我不会靠近他。”  院长同意了,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才走。  方灼没有直接去住院部六楼,而是先回了自己办公室。  按照前两个世界的套路,主角都有颜有钱有背景,还有扑朔迷离的人生,并且和他能产生一定关联,只要顺着命运走,就一定能遇到。  譬如上个世界,老七带他去买奴隶,结果一买一个准。  方灼觉得这不是巧合,应该是系统安排,所以他顺势同意借调,“阿三哥,你说男主是陆减吗?”  233这次捡了大便宜,因为原主是个手机控,一有新款砸锅卖铁也要入,现目前这个刚买了不到一周。  它这会儿心情不错,【任何人都有可能。】  方灼戳戳手机,“别啊兄弟,你这么善良可爱,顺便给个范围呗。”  233很坚定:【这违反规定。】  方灼继续戳屏幕,“咱俩谁跟谁,规定算个屁。”  233整个手机都开始发烫,方灼把手指挪开,很快就看见一条新消息:  【目标距离你只有1300米。】  方灼嘿嘿两声,“么么哒。”  这么看来,陆减的嫌疑确实很大,没想到这地方还真来对了。  方灼说干就干,当即穿上白大褂,拿上通用房卡,直奔住院部。  住院部大楼里,每个病房门都关得死死的,值班台里,两个护士正在相互擦药。  见到方灼进来,两人都愣了下,其中一人问:“你是?”  方灼笑着说:“我是今天新来的精神科医生,我姓赵,赵嘉一。”  其中一个护士扔掉棉签,站起来,“想起来了,今上午院长提过你,赵医生来住院部有事吗?”  方灼把手揣进白大褂的大口袋里,“我想去看看陆减。”  护士脸色大变,“不能看不能看!”  方灼纳闷,“怎么不能看?院长同意的。”  护士急急忙忙的解释:“陆少爷今天本来就心情不太好,要是知道有人来围观,肯定更生气,到时候万一他又把病人都放出来,今晚大家都不用睡了。”  方灼:“……”这位陆少爷好调皮啊。  不过情感冷漠症的人大都面部呆板,不管有没有内心戏,都不会有任何表现。  “你们是怎么看出他心情不好的?”  护士说:“陆少爷心情好的时候,会望着天空发呆。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盯着墙壁发呆。”  方灼想象了下那画面……  怎么办,突然觉得有点萌。  方灼咳咳,“我就扒着门框偷偷看一眼就走。”  护士抿了下嘴,仍不放心,“那你千万别出声。”  方灼举手保证,得到首肯后才在护士忧虑的眼神中,进了电梯。  六楼的病人很安静,方灼透过窗户往病房里一看,四个病人站成排,后一个搭着前一个的肩,正房间里绕圈跳。  方灼被这僵尸跳吓得不轻,摸了摸胳膊,掉头就走。  走廊尽头,右手边的两个病房打通合成一间,里面各种家具齐全,看着不像病房,更像是个套间。  他两手趴在门上看了半天,没看见人。  “难道是在上厕所?”方灼踮起脚,将耳朵贴在玻璃上,祈祷能听到一点水声。  听着听着,眼皮子一耷拉,突然犯起困来。  方灼用力往大腿上掐了一下,摇摇头,觉醒了,他的手揣进兜里,摸到房卡,究竟是开还是不开呢?  门房大叔和院长的话,让他对这个男人有畏惧。  深吸口气,还是把门卡贴到电子锁上。  滴滴,门开了。  陆减不在房间,右手边的卫生间里也没有水声,周围安静得诡异,仿佛空气都是静止的。  方灼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脚踝往上窜。  他转身欲走,刚迈出一条腿,眼前猛地一黑,人就直直倒在了地上。  兜里,233不停的震动,方灼感觉不到,他完全陷入了深度睡眠,对外部的感知为零。  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个人正在看他。第39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02  陆减站在门口, 脑袋微微歪着,两只手自然垂落, 目光呆滞的盯着地上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走过去蹲下,用两根手指在男人眼眶上方,横竖比划一番,似乎想扒开看看,不知想起什么, 他眉头微蹙,又把手收了回去。  他站起来,手指在腿侧点了下,很少有人敢擅自闯入他的领地, 还这样肆无忌惮的睡觉, 漆黑的眼睛闭上又张开,径直经过, 进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 男人还没醒。  陆减从男人身上跨过去, 进入客厅打开电视。  屏幕上播放着新闻, 从社会百态到国际要事,他从始至终都半垂着眼皮,盯着茶几发呆,过了会儿, 他走过去, 拔掉光纤。  住院部的监控室里, 院长沉默的看着打开668的房门,不知死活走进去的方灼。  监控视频被保安拖动直现在,他们只看见陆减走进去,却没再看见方灼出来。  护士眼睛红彤彤的,“院长,要不您上进去看看?”  院长脸一黑,“你怎么不去?” 第49章 方灼僵住,笑不出来了,“哪里不一样?”  同事挠了挠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干笑着说了句估计是错觉,跑回去继续打游戏。  方灼收拾完毕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去楼下选了家人不太多的麻辣烫,吃得心满意足后,一路溜达回去,蹲在楼梯口吹穿堂风。  他把手机掏出来,按亮,“终于忙完了,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233养了只电子猫,喂完猫粮以后才切换成短信界面,【你不记得了?上个世界我告诉过你,穿越的后遗症。】  方灼按了按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了,“健忘、嗜睡,注意力下降,还有……痴呆?”  【是的,不过你的嗜睡症不算严重,一个月应该只发作一次。】  “……”  【你再忍忍,等我储存到足够的能量,你就能摆脱这些问题。】  似乎是怕方灼发飙,233特意选了个悲惨的表情包,【抱头痛哭jpg】  方灼抹了把脸,更想打人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提着大包小包去了新单位。  第五医院的宿舍和住院部在同一栋楼,中间由回廊连接,大概是医务人员较少的缘故,竟然可以每个人独享一间宿舍。  方灼放下东西,舒舒服服的在单人床上躺了会儿,掐着点去了食堂。  精神病院有一套针对病人的时间表,用餐、吃饭、娱乐、晒太阳,每一项都划分了明确的时间段,医生们的作息也跟这个差不多,作息时间非常养生。  食堂里,医生们正忙着吃饭,见到方灼进来,院长冲他抬了下手。  方灼拿了份豆浆油条走过去。  院长说:“东西都放好了?”  方灼说:“都好了。”  院长点点头,喝了两口粥,突然一把按住方灼的肩膀,“陆减昨天没给你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吧?”  方灼一脸丧气,“院长,说实话我……”  “别说实话。”院长打断他,一脸深沉地说:“你昨天在他病房里待五个小时,在此之前,还没有哪个医生能办到,这说明他是允许你的接触,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毕竟是颗定时炸-弹,早点送走全医院都能安生,拆-弹员就是你了。  后一句,是院长是用眼神传达的。  方灼昨天被吓得不轻,暂时不想跟陆减面对面,吃完饭就回办公室换了白大褂,准备和大家一起,照顾病人用早餐。  方灼拿着勺子,举到一个少年嘴边,“乖,啊。”  少年不肯吃,一脸恐惧,“赵医生,我认为蔬菜上有残留农药,吃进肚子里,我会死的。”  这位少年对吃蔬菜总是充满恐惧,以至于营养摄取不平衡,有很严重的贫血。  方灼没像其他护士一样各种劝说,“如果是你自己清洗蔬菜,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担忧?”  少年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方灼看着他的眼睛楞了一下,那双瞳孔里倒映着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立在食堂门口,就在他们背后。  他猛地往后一看,没人啊。  方灼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一定是昨天被吓出毛病了。  他拉着少年的胳膊站起来,发现对方个子竟然跟自己差不多,这孩子才十六岁啊!  他藏起内心的创伤,“走吧,我们去后厨。”  这个时间点,后厨已经停火,厨师们都在前面给病人打饭。  方灼用兜子装了一筐蔬菜,递给少年,“自己去洗,洗到你觉得没有任何危险为止,然后我给你炒。”  少年迟疑了下,抱着框子走向洗碗池。  方灼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少年,姿势帅得一逼,随着对方的动作,数了一遍又一遍,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少年停抱着框子过来了。  少年喊他,“赵医生。”  框子里的蔬菜有绿油油的,看着就很可口。  没一会儿,一盘清炒蔬菜出锅,少年其实也很饿,但他怕死,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吃一口菜。  今天不一样,菜是他亲手洗的,也是亲眼看着炒的,心里安全感倍增。  他小心翼翼的挑起一根菜,放进嘴里,爽口清脆,带着绿色蔬菜特有的清香,没肚子疼,没想呕吐,人活的好好的。  少年粲然一笑,“谢谢你赵医生。”  方灼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容刚挂上脸,就僵住了。  他们正前方,有个面容精致的青年,默不作声的望着他们,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毫不夸张的说,那绝对是一张由造物者亲手捏造的脸,尤其是当他嘴唇微微抿着的时候,看上去非常冷淡,有种高高在上的凌厉。  方灼紧张的咽下口水,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陆减的脸,惊吓大过惊艳。  他僵硬的把手挪开,揣到白大褂里,笑着走过去,“陆减,吃完早餐了吗?”  陆减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方灼翘起的嘴角上,浓密的睫毛眨了一下。  方灼猜这应该是没吃的意思,带头在前面,“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像在被鬼追,在前面走得飞快,一个慢悠悠的,但因为腿长步子夸得大,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着。  院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他妈啥情况,陆减平时用餐,都是厨房开小灶,再由护士送上去的。  今天怎么突然自己下来了?  方灼给他要了一碗清粥,一碟小菜,把筷子递过去,“吃吧。”  陆减没动,他的一只手半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应该是捏着什么东西。  方灼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假装没看见,桌下的两条腿因为紧张和害怕,抖得飞快。  陆减把手举到方灼面前,摊开。  他的掌心躺着两颗逼真的假眼珠子,见方灼愣住,陆减又把手往前移,两颗眼珠子在他手心滚来滚去。  方灼拼命后仰,快哭了,“大兄弟你有话好好说,哥哥我不经吓啊。”  陆减歪了下头,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  方灼没想到他会说话,懵逼茫然以后,迅速化为温柔医生,暗含鼓励的认真看着对方。  由于长时间没开口说话的缘故,陆减的声音非常沙哑,吐字却很清晰。  他说:“你的眼睛,跟这个一样,跟我梦里的一样。”第40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03  方灼脸上的表情崩了,瞳孔紧缩, 恐惧在眼里散开。大概是天意, 那两颗眼珠子滚来滚去, 最终瞳孔还是对准了他的方向。  方灼下意识捂住眼睛。  陆减的手还停在原处, 固执的看着这位新来的医生, 而一片死寂的四周,所有人正望着陆减。  眼前的这一幕, 还有刚刚青年沙哑的声音, 都太不可思议了。  院长已经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陆减说话,原来他是会说话的,可据陆减父亲所说,这位大少爷自十岁以后,就是再也没说过话。  院长在后面悄声喊道:“赵医生, 引导,继续引导他交流。”  方灼只想死, 扭过头一个劲儿的院长眨眼睛。  院长假装看不懂, 见他不配合,干脆亲自走了过来,“陆减,你是来给我们赵医生……”  说到一半,看清了陆减手里的东西, 院长愣了一下, 这是陆减的宝贝骷髅头上吧, 居然就这么挖出来送给了赵医生?!  方灼望着天花板, 他好想吐啊,努力挤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微笑:“这是要送给我吗?”  陆减不认识赵医生,但梦里经常会出现一双,和赵医生一模一样的眼睛。  眼尾的弧度略微上扬,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光,笑起来弯弯的。  很好看。  陆减把眼珠子放到桌上,起身走了。  方灼浑身僵硬,看着那两颗眼珠子不受控制的往自己滚过来,然后落到了他两腿合起的凹陷间。  还好他这会儿小鸟在沉睡,要不一定会被吓死。  方灼深吸口气,胆战心惊的捡起那两颗眼珠子,下意识捏了捏,竟然是软的。  院长将视线从已经走远的陆减身上收回来,意味深长的笑着说,“赵医生,没想到你的工作进展竟然这么快,我果然没选错人。”  虽然这个小礼物很另类,也很血腥,方灼还是把眼珠子揣进了兜里。  “院长,我其实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院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还没做就能有这样的效果,要是你用心去做,还有什么能难倒你?”  好励志的一段话,可惜方灼吃饱了,喝不下这碗鸡汤。  他想了想,陆减的安全系数待定,必须得找个帮手,“我现在业务还不够熟练,不如这样,我和陆减之前那位主治医生,一起照看他,先看看效果。”  院长答应了,说那位医生今天有事请假,要明天才到,到了以后再让他们俩好好交流。  方灼跟其他医生一起,照顾病人们把饭吃了,接下来是欣赏音乐时段。  医院播放的音乐都是舒缓的轻音乐,能让一些躁郁症或者抑郁症患者,心情有所平复,方灼在活动室里陪着大伙听了会儿,就开始在四处搜寻。  没有陆减的身影。  “陈姐,怎么没看见陆减?”方灼问。  陈姐是护士长,据说是以前是三甲医院的护士,因为有家人患抑郁症自杀,自愿申请调到第五医院帮助这些病人,是个非常有耐心,而且温柔的人。  这个医院里,要说方灼对谁最有好感,那一定她。  陈姐将刚刚给病人擦完口水的卫生纸扔掉,看向方灼:“陆减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包括每天的各项娱乐,和逢年过节的庆祝活动。”  方灼皱眉,“……他这样可不行。” 第51章 院长下巴一抬,“你。”  “我不行。”方灼态度坚定,他还想好好活着呢。  院长比他更坚定,“你行。”  方灼抿了抿嘴,觉得老说不行像在咒自己,“好吧,我行。”  当天下午,方灼就搬到了668,陆减只有在最初见面时,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了会儿,随后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方灼好奇凑过去,好家伙,他在做头。  那颗骷髅头没了眼珠子,眼眶里黑洞洞的,方灼别开脸,把那两颗眼珠子掏出来,递过去。  陆减头也不抬的说:“送你的。”  方灼又讪讪的收回去,“谢谢。”  陆减的手指很灵活,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材料,灰白的骨骼模型,被材料填充,覆盖上一层白皙的仿真皮肤。  方灼不敢多看,怕晚上做噩梦。  他坐到陆减对面,轻声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室友,希望我们能多交流。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我当成哥哥。”  陆减分出一丝注意力给他,睫毛微微一颤,表示知道。  交流比方灼想象得要顺畅,一时得意忘形,“陆减,叫声哥哥听。”  陆减抬起眼看他,方灼打了个寒颤,不敢再作死嘚瑟。  其实方灼也就每天晚上在这儿睡一下,只搬来了枕头和毛巾被,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全留在宿舍。  这一个整个晚上,陆减都在捣鼓那颗骷髅头,方灼的手机被233霸占,只能干坐,终于在十点半的时候,大少爷有了要睡觉的意思。  为了来拉近关系,增加亲密度,方灼主动走进浴室,帮他挤牙膏,倒水。  陆减走到马桶前,拉开拉链放水。  方灼听见有力的水声,耳朵动了下,好奇的一瞥,卧了个槽,大草原上的鸟儿,威武雄壮啊。  那道刺过来的目光太过灼热,就连陆减这样,对于旁人的眼光和情绪感知为零的,此时此刻,也罕见的有些羞恼。  他的眉头很轻微的拧了下,迅速拉上拉链,“出去。”  方灼遭受到严重打击,没精打采的走了出去,仰头靠在沙发上,“三哥,我怀疑你对我动了手脚。”  233:【没有。】  “那为什么我暂居的每个身体,兄弟都没有主角的大!”一次两次就算了,这他妈都第三次了。  233的电子猫长肥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嘴巴一张,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灼从那个呵欠里看出了讥讽的意味。  “你在嘲笑我?!”  233:【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灼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用手指戳了戳屏幕,“别转移话题。”  233:【哎,一切都是命。】  方灼怒了,直接从沙发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233不说话,抱着自己的电子猫遁了。  方灼久久无法平静,觉得系统是在暗示他永生永世,不管多少个世界,都注定得不到一只属于自己的大鸟!  浴室门被打开,陆减从里面穿出来,上身倮露,头发湿漉漉的。  方灼的脸说变就变,“我帮你吹头发。”  他知道陆减对自己的肢体接触没有那么反感,决定进一步加深接触。  很快,一条干毛巾罩在了陆减的脑袋上,方灼给他擦了擦,打开吹风。  男人的动作很温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他的头发,陆减开始犯困,眼睛合上的下一秒,又猛然睁开。  方灼拍拍他的肩膀,“好了。”  陆减径直走向床,姿势如同上次方灼看到的一样,标准的棺材躺。  方灼脱了鞋,在沙发上躺下,睡着前,他让233注意陆减的情况,一旦对方下床,就立刻震动提示他。  半夜的时候,233一直在疯狂震动。  陆减听见嗡嗡的声音,伸手把手机从方灼的枕头下抽-出来,按了关机。  方灼睡得很沉,嘴唇动了动,翻了个身。  陆减抱着膝盖,坐地毯上看着,他缓慢的抬起手,手指顺着方的手臂滑动,然后是脖子、锁骨,还有脚踝和脚背。  他抚摸过男人倮露在外的所有皮肤。  和之前两次触碰一样,心理没有产生任何厌恶和排斥。  陆减叹息一声,“有意思。”  他站起来,胳膊撑在方灼的脑袋边,轻声说:“赵医生,我刚刚又梦到那双眼睛了,和你一样的眼睛。”  恰在此时,方灼突然醒了。  他做了个噩梦,梦到陆减要挖他的眼睛,哪知道,睁开眼才是真正的噩梦。  尖叫卡在喉咙,方灼猛地坐起来,陆减没来得及避开,两人额头撞在了一起,“砰”的一下,头骨都要裂了。  方灼捂着额头哀嚎,陆减却像是没有痛感,面无表情,眼睛依旧沉静得可怕。  他俯下身,贴着方灼的耳朵说:“赵医生,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原来我梦里的人是你。”  方灼听得云里雾里,因为惊吓过度,脑子反应很慢,随后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脸上,一根手指恰好抵住他的下睫毛。  陆减说:“你的眼睛,跟梦里的一样漂亮。”  方灼顾不上脑门痛,抖成筛糠,满脑子都是要死了,“陆减,你让开。”  陆减说不,“你知道我梦见你什么?”  方灼下意识问:“什么?”  陆减说:“我梦见你亲我,为什么?”  方灼:“……”  方灼翻了个白眼,因为你在做春-梦啊小弟弟。  他用力推开陆减,费劲儿的把人带回床边,“小弟弟,你这是在梦游呢,赶紧睡吧,明早起来,你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第41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04  陆减没那么好糊弄,正是因为情感匮乏, 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一旦有人或事让他产生兴趣, 死寂的情绪如同触底反弹, 会更加浓烈、偏执。  这种时候, 方灼想随便把人糊弄过去,显然不可能。  陆减反手扣住他的胳膊,手指好奇的在那皮肤上摩挲,一个巧劲就将人给掼到了床上。  以自上而下的姿势, 将人完全笼罩。  床除了用来睡觉,还能搞事情, 而眼下对方这架势,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搂着他睡觉的。  方灼一个翻身, 灵活的从陆减身下钻出去, 手刚摸到床边,就被一只手给握住脚踝往回拖, 他扭头就是一脚踹过去。  陆减猝不及防挨了一脚,不但没有退缩,死气沉沉的眼睛反而绽出一丝光亮。  方灼:“……”  麻痹的, 看来今晚这一袈是必须干了。  前后不过一分钟, 袈干完了,方灼像个布娃娃, 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陆减出手出手稳准狠, 绝对是练家子, “你这身功夫,练了不少年吧,谁教你的?”  陆减说:“没有确切时间,外公。”  老天爷真是公平,给了某些发达的头脑,还要再附赠发达的四肢,方灼只有干羡慕。  他刚刚吃了亏,这会儿语气又软了,“你乖,把手松开。”  陆减像是没听见,又开始重复之前的话,“赵医生,我说我梦到你了。”  “就像这样。”  方灼看着那张脸不断靠近、放大,他惊讶的瞪大眼睛,承受着突如其来的一吻。  但这绝对是他经历过最轻柔的吻,一触及分,带着牙膏的薄荷香,而那双与他四目相对的眼睛,并非这样温和。  颜色过深的虹膜几乎和瞳孔融为一体,像个黑色的漩涡,充满危险。那道目光从方灼的眼睛移到唇上,柔软、温热,亲起来很舒服。  方灼还没来得及,压制着他的力量突然撤去。  陆减的身体猛地倒向一边,两手交叠着放在腹部,闭上眼睛。  方灼被他这一系列神经质的行为吓得不轻,还以为人猝死了,伸手一探,呼吸还在。  就在他撤开手的那一瞬间,陆减说:“赵医生,我希望还能梦见你。”  方灼:“……”  陆减入睡很快,不到三分钟,方灼就听见他的呼吸平稳下来。  突然想起什么,方灼飞快跳下床,扑向沙发,摸出手机一看。  竟然关机了。  等到手机重启完毕,方灼气急败坏,“说好的震动呢。”  233也很委屈,【陆减把我关掉了……】  方灼震惊,他竟然睡得一点知觉也没有!  不过现在不是懊恼这个的时候,他着急追问,“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支线吧?”  233仔细查看了下,【没有。】  方灼拍拍胸口,没有就好,真的好怕亲一口就脱不了身。 第53章 方灼看到她的手腕上有条疤痕,应该是当初自杀留下的。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被各种心理疾病困扰,只有让心面向阳光,保持耐心和坚持,那些负面的情绪,迟早会被打败。  少女临走前,特意留了袋糖,说是要感谢帮助过她的医生们,每人都有一袋。  方灼剥开糖纸,丢进嘴里,享受地闭上眼睛。  这是他至今为止,吃过最甜的糖。  “我不喜欢。”  一道阴影覆盖,陆减的声音跟着响起。  方灼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枯井般的瞳孔。  一只温热的手落在脸上,方灼缩了下脖子,反手拨开,“别闹。”  陆减又说:“我不喜欢你对她笑。”  方灼楞了一下,脚下一蹬,椅子转了个圈,跟陆减面对面,“那是一种礼貌。”  陆减显然不这样认为,“赵医生,我只能触碰你,也只愿意对你说话,就连我的梦里也只有你一个。”  表、表白么?  方灼受到惊吓,噌的站起来,又被陆减按回椅子上。  他说:“所以我必须也是你的唯一。”  这他妈什么情况,方灼心脏狂跳,搞不清为什么就发展成这样了,他大脑空白,脱口而出,“唯一的什么?”  “唯一的病人。”陆减的声音很低,往日沉寂的眼睛,此刻像是突然有了光,冰冷,不容人抗拒。  方灼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唯一的男人。  陆减这情况显然是陷入了另一种偏执,方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他放弃与陆减抗争,起身去了钱医生办公室。  “赵医生有事?”钱医生很惊讶,随后就看到另一个人也走了进来。  陆减就像条小尾巴,循着方灼走过的路线,站到他背后,像尊守护雕像。  这下子,不用说钱医生也能猜到,事情一定跟陆减有关,还挺严重。  “看来我之前的担忧是对的。”钱医生叹口气,“黑暗中行走的人,如果发现了灯塔,那必定会成为他坚持不屑的追求。”  方灼说:“我懂了,我会帮他找到更多的灯塔。”  紧接着钱医生就看到接下来一幕。  一个皮肤白皙大美男,阴郁的低着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正一颗眼珠子,正残忍地戳来戳去。  这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在精神病院呆久了,钱医生见过病人的各种喜好,像陆减这种血腥恐怖的,还是头一个。  方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  除了站在背后当木头的人陆减,什么也没有。  “钱医生,你说话啊。”  钱医生表面平静,心里却被掀起惊涛骇浪,他刚刚没看错吧,就在方灼回头的那一瞬间,陆减就把眼珠子收了回去。  这一定不是巧合,他是担心会吓到赵医生,或者是怕赵医生生气?  不管原因如何,这都是好现象。  钱医生激动的握住方灼的手,“在找到更多的灯塔前,你一定要□□。”  方灼:“……”  方灼感觉这趟求助屁用没有,不但没解决问题,反而被钱医生的乱七八糟的言论,搞得更加不安了。  经过卫生间时,陆减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拽了进去,推到洗手池前。  青年仔仔细细的用洗手液,帮方灼洗了三遍手,“我不喜欢别人碰你。”  方灼头疼,“你也是别人。”  陆减不说话了,目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黑沉。  方灼心软了,用舌头把糖果往旁边一拨,哄孩子似的说:“好好好,我们是自己人。”  陆减盯着他鼓起一小团的腮帮,突然说:“赵医生,我想吃你的糖。”  方灼低头掏兜,眼前一黑,嘴唇被堵住,牙齿也被撬开了,陆减的舌头伸进去,灵活的一卷。  嘴里的糖没了,只剩下灼热的触感。第42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05  陆减像方灼之前那样, 用舌头把糖果拨到边上, 除了腮帮子鼓出一个小包,脸上有任何多余表情。  见对面的男人正在瞪自己, 过了好一阵,他才掀开嘴皮子,“赵医生,怎么了。”  方灼心梗塞。  麻痹的,好端端的突然亲人一口,搞得他心脏病都要犯了, 现在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最可气的是, 他打也打不过, 至于口头教育……  陆减理解不了普通人的愤怒和羞耻,他只是非常非常非常单纯的, 想要他嘴里的糖而已。  有病就是好, 可以为所欲为。  方灼深吸口气, “陆减, 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陆减连声“哦”都没有,两手抄进口袋,转身就走。  方灼两眼带刀,恨不得把那道背影给戳个稀巴烂,他总觉得,这小子比以前更贼了。  窗外的蝉鸣死啦死啦的叫唤, 他忐忑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 没有二吻定情,否则他就真的可以跟着蝉一起死啦死啦了。  经过的护士看到方灼一脸漆黑,小心翼翼凑过来,“赵医生,你怎么了?”  方灼心累的摇头,“没事。”  好在陆减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犯病,只是间歇性偶尔发作,接下来一天他都很安静的待在病房里。  方灼查房的时候去偷看了眼,小陆弟弟正在做头。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护士突然来敲门,“院长叫你去一趟,陆减爸爸来了。”  方灼本来有点夏困,顿时来了精神,“我马上去。”  陆减他爸叫陆平峰,今年四十七,是个大公司老总,身上的派头和气势都很足。  院长沏好一杯茶,递过去,“赵医生马上就来。”  陆平峰颔首,“这位赵医生之前在哪儿就职?”  “人民医院。”院长说,“脾气好,业务能力也不错,陆减能开口说话,多亏了他。”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院长说了声请进,方灼推门走进去,看到一张低配版陆减脸,不用猜,这肯定是陆减他爹了。  陆平峰笑着站起来,伸出一只手,“赵医生你好,我是陆减的父亲。”  方灼跟他握手,“陆先生你好。”  陆平峰松开手,坐回沙发上,将院长刚沏好的茶推到方灼面前,“我今天来是想询问一下陆减的情况,听院长说,他最近有好转的迹象?”  方灼垂着的眼,转了下茶杯,“的确有一点。”  陆平峰是抱着极大的希望来的,“有一点”显然不能令人满意。  他往后一靠,双腿交叠起来,“麻烦赵医生详细说明一下。”  方灼看着茶杯里的倒影,寻思着既然对方来了,今天怎么都要挖点料才行。  他悄悄用脚碰了下院长的,说道:“是这样的,陆减虽然愿意开口说话,但每次只有是简单的应答,譬如好,嗯之类的单音词,如果是更加深入的交谈,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院长诧异的看了方灼一眼,没出声拆台,低下头默默的喝茶。  陆平峰在判断方灼言语的真实性,“除此之外,没别的?”  方灼说:“没有。”  陆平峰不说话了,办公室里的气氛明显开始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一声轻笑,“至少能看到一点希望了。”  方灼和院长都被笑容激出了一身冷汗。  陆平峰敛去眼里的锋芒,“想不到赵医生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的能力,要知道,陆减从十岁以后,再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  方灼笑的很谦虚,“陆先生过奖了。”  陆平峰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赵医生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方灼紧跟着起身,在前面带路。  这位父亲给方灼的感觉很奇怪,尤其是在谈到陆减的时候,他完全听不出一个父亲对儿子该有的关心,反倒是对陆减是否开口说话非常在意。  也不知道,陆减那张沉默的嘴里,是不是藏着金子。  陆减坐在房间里捣鼓他的骷髅头。  方灼看到他将一种血红色的不知名材料,一点一点,非常细致的黏贴在“骨骼”上,虽然知道那不是真的血肉,还是忍不住心尖颤栗。  院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幕,还算淡定,反应最大的,无疑是陆减他老子。  在看到那可逼真的脑袋时,陆平峰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差点就冲进卫生间呕吐。  他别开脸,语气有些愤怒,“你整天捣鼓的都是什么鬼东西!给我扔了!”  陆减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停下手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不比陆平峰少,甚至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你这是什么眼神。”陆平峰对陆减的爱好非常排斥,“正是因为你整天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你的病才好不了。”  方灼眉头皱起来,讲道理,爱好跟病情其实没有半点关系,这是偏见吧。  院长看他有张嘴的意思,连忙拽了一把,摇了摇头。  方灼抿了抿嘴,看向陆减。 第55章 “赵医生。”  对方一开口,方灼就听出来了,这是昨天下午在厕所谈论他屁股的那位大哥。  他嘴角往下一压,“有事?”  男人察觉到他的戒备,笑了一声:“看来赵医生不太喜欢我。”  这种人越搭理越来劲,方灼绕开就走,男人站在原地,盯着那翘屁股咽了咽口水,嘿嘿笑着挠了挠头,跟着进了住院部。  当晚上,医院出了事,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丢了。  丢的恰好就是方灼下午遇到的那个人。  男人负责照顾的是一个患有幻想症的病人,病人吃完药,需要护工陪聊,等了很久没等到人,就让护士去帮忙找。  几个值班护士帮着把整个住院部翻了个遍,没找到人,他们担心出事,就把事情报了上去。  原本已经睡下的医生,在院长的带领下,将搜索范围从住院部扩大到了周围的树林。  终于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们在一堆烂树叶底下找到了他。  男人受伤不轻,满脸都是血,被抬出来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看到拿电筒帮人照路的方灼,男人眼睛一瞪,手一指,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就又晕过去。  方灼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有人猜测说,“赵医生,这人是你收拾的?”  “我不认识他。”方灼有些烦躁。  “不对,你在撒谎。”也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个人,指着他说:“晚上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们俩在住院部楼下说话。”  这话一出,周围开始议论。  “在你跟我说话前,我们同样没有交集。”方灼笑了一下,“下次我要出有个意外,干脆就说是你干的。”  “你!”那人气得脸红脖子。  院长赶紧站出来大喝一声,以免两人继续争执,他让其余人先回去休息,单独把方灼叫去办公室。  “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啊院长。”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叫起来找人,找就找吧,还惹得一身骚。  方灼说:“还有,我今晚根本就没离开过房间,监控可以证明。”  说完自己先楞了一下,脑子里晃过一个人影。  院长想了想也是,那名护工腰圆膀粗,这赵医生哪是他的对手,“你先回去睡个回笼觉,等人醒了,就什么都清楚了。”  方灼是跑回住院部的。  他没上楼,而是去了一楼的监控室,整个六楼,除了他就没人出来走动过。  病房里,陆减平躺在床上。  方灼在床边站了半晌,突然说:“我看到你的睫毛在动,别装了,起来。”  陆减睁开眼睛,嘴角抿了下,“赵医生,人是我打的。”  兴许是窗外月色太美,方灼觉得这小子眼睛里晃着一抹光,鬼使神差的没责备,而是问:“疼不疼?”  陆减眼里的光在蔓延。  他猛地坐起来,仰起脸盯着方灼看了半分钟,淡漠地说了一个字。  “疼。”第43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06  方灼把灯打开, 去检查陆减的脸, 眉骨凌厉,轮廓深邃, 还是那么好看。  又去掀他的衬衣,竟然发现有腹肌,除此之外就是比他还要白嫩的皮肤。  小骗子。  方灼抱着胳膊冷笑,连个伤口都没有,好意思说疼, “我看不出你哪儿疼,给我指指。”  陆减什么也没说,用行动代替回答。  “这里。”陆减用手指戳方灼的胸口。  “这里。”又用手指戳小腹。  “还有这里。”他的手指往下一滑, 擦过裤-裆。  方灼吓得往后一跳,“陆减!”  陆减的手指着他的膝盖,“还有那里。”  方灼:“……”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上涌的气血,退到一片阴影里, 板着脸教训, “在别人身上戳来戳去, 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何止是不礼貌,简直就是流氓,方灼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不确定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要说不是, 他确定陆减的智商正常, 生活常识没有偏差, 正常情况下,要戳也是戳自己。可如果不是,他刚刚在自己身上戳来戳去是什么意思?  撩他?  不,不可能。  一个毛都没长齐,每天就知道做头的小屁孩,哪会不懂这些。  陆减的思维跟显然跟方灼不在一个频道。  他固执的强调,“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  知道辨白也没用,方灼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佯装生气,不出声。  陆减昂起下巴,又喊道:“赵医生。”  方灼没应,随后就看见对方的目光挪到了他的下面,在紧张和尴尬的刺激下,他笼养的小鸟反而更加精神了。  卧槽,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原主太禁欲,连五兄弟都不肯用的缘故。  就在他打算去卫生间冷静的时候,陆减毫不留情,直接撕掉了他的外衣。  他说:“赵医生你硬-了。”  方灼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难堪过,陆减的直白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最赤倮,最羞耻的一面。  陆减看见方灼的脸红了,眼神凶巴巴的,像只被欺负了,正跳着脚想咬人的小奶狗。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方灼没心思搭理,好好坐在床上的人,突然下地,朝着他走过来。  方灼拔腿就跑。  陆减几步追上后,将人往前一推,抵在了墙上。  青年精壮的身躯从后面贴上来,抓着他的两只手压在墙上,“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方灼没听到,但他感觉到了。  律动的心跳,透过肌理从后背传递过来,咚、咚、咚……  很快,也很有力。  这种明显的,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危险,把敏感的小鸟给惊到了,陆减的手摸到的时候,鸟儿已经回巢,死活不出来。  身体反应消失,羞耻感也没了,方灼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弱下去的气势迅速回涨。  “陆减,你现在最好是放开我,否则我要生气了。”  陆减略一停顿,松开手走回床边坐下,“赵医生,你软得好快。”  方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陆减眨了下眼,眼帘一垂,躺下。  方灼努力把血咽回去,决定讨论一下严肃的话题,捡回一点威严,“为什么打人?”  “我看到了。”陆减闭着眼睛说,“我看他骚-扰你。”  方灼心里又爽又解恨,“打得好。”  陆减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直勾勾的。  方灼话锋迅速一转,“不过为了自身安全,和避免麻烦,在对方未动手的情况下,我们尽量以口头沟通为主。”  陆减飞快坐起来,“是他先打我的。”  方灼一脸懵逼。  陆减说:“真的。”  “你……开口骂他了?”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陆减维持着面无表情,幅度非常小的点了个头。  方灼觉得自己脑子坏了,一片空白,还有一种奇怪的轰鸣,他实在是想象不出,陆减这样情绪如死水的人,骂起人来是什么样子。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叮嘱道:“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下手注意分寸,把人打得鲜血横流,有点过了。”  “我没把他打出血。”  “不是你?”方灼睁大眼睛,“所以今晚在你之后,他还被另一个人收拾过。”  “不知道。”陆减的声音很淡,接下来说出的内容,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我知道,那个护工就要死了。”  房间里的窗户开着,吹进来一丝凉风,像把冰冷的刀子,从脖子抹过。  方灼打了个寒颤,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陆减嘴唇紧闭,又陷入了拒绝交谈的状态。  方灼心里发毛,直觉告诉他,陆减说的是真的。  不知在原地干站了多久,方灼咽了咽口水,紧张得嗓子眼都在颤抖,“你知道他确切的死亡时间吗?” 第57章 经过几小时的调查,医院的所有人都排除了嫌疑,只有作为唯二两个和凶手接触过的人,方灼和陈姐要被带去警察局做笔录。  陆减就像一道影子,方灼走一步,他就跟一步,还给院长递了张纸条。  这是他到第五医院以来,第一次要求走出医院,院长当然答应把人带上,一路上还兴致勃勃的,跟他介绍附近新起的建筑。  院长说的唾沫横飞,陆减根本不买账,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身旁的医生身上。  由于考虑到陆减厌恶肢体接触,方灼主动坐在他和陈姐之间。  陈姐跟方灼熟,自然而然就聊起了凌晨的事,“我当时本来在瞌睡,突然一个激灵醒了,就看到一个人立在病床前……”  陈姐说的声情并茂,方灼开始脑补那个画面,真的很恐怖。  陆减盯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神渐黑。  他伸出手,掐住方灼的腰,轻轻松松把他这一百三十多斤的大老爷们抱了起来!  陆减将人放到腿上,抱着他的腰,把脸颊贴了上去,“赵医生不怕,我抱着你。”第44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07  陆减声音清澈, 只要耳朵没聋,都能听见。  院长笑呵呵的转过头, 看看现在的陆减,比以前有人味多了,“我说过吧赵医生,只要你用心, 没有做不成的事。”  陆减的脸在方灼背上蹭了蹭, 痒痒的。  方灼心里发苦。  有没有做不成的事他不知道,倒是坐了两个蛋。  他僵着两条腿想把屁股抬起来,陆减胳膊一个用力,他就又坐了下去,方灼又试了几次, 结果没变, 还把人给坐硬了……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出下面的东西梆梆硬。  陆减挺直背, 特意伸长脖子, 好让自己的下巴搁在方灼的肩上, “赵医生,我又……”  方灼艰难的扭转上半身, 捂住他的嘴巴。  陈姐觉得两人互动挺有意思,好奇的追问, “陆减想说什么?”  方灼说:“他说他饿了。”  院长问:“那陆减想吃什么, 今中午院长请客。”  陆减垂着眼帘, 方灼身上有股柠檬味, 连带着手指也带着着清香, 想舔。  于是他真的舔了。  院长和陈姐见方灼脸色突变,问他怎么了。  方灼僵硬的笑笑,“没事。”  未免陆减语出惊人,他只是略微把手松开了一点,顺便把耳朵贴过去,“你想吃什么?小声告诉我。”  陆减没有他失望,“我想吃柠檬味的赵医生。”  方灼:“……”  院长问:“陆减说什么?”  方灼心虚,觉得院长慈祥的眼神像箭,密密麻麻戳在他身前,而屁股下面的大兄弟还跳了一下。  这感觉真酸爽。  方灼深吸口气,“他说都可以。”  笔录过程很顺利,不到半个小时事情就办完了,一行人刚从警察局出来,就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挡住了去路。  陆平峰从车上下来,上前几步,“陆减,爸爸来接你回家。”  陆减的目光落在方灼的后颈,没动。  方灼对陆平峰没有好感,他沉默的站在陆减面前,没有让开的意思。  院长出来打圆场,“陆先生怎么来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平峰就来气,“第五医院的事已经上报纸了,那么大个活人,被杀了不说,你们竟然还让凶手跑了!我对你们的安全措施实在不放心,我决定帮陆减转院。”  卧槽,人走了我的任务怎么办!  方灼头一个不赞成,“陆先生,突然换环境对陆减有害无益。”  “既然陆减已经开始好转,我自然不会斩断治疗。”陆平峰说:“赵医生愿意调到xx医院吗。”  方灼说:“抱歉陆先生,我不愿意。”  陆平峰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赵医生,知道xx医院是什么地方么?”  不管是医院环境,还是福利待遇,绝对不是第五医院能比得上的。  方灼说:“抱歉,我还是那句话。”  陆平峰讥讽的轻笑一声,看向院长,“陆减我现在就要带走。”  院长不赞同,“陆先生是不是忘了当初的事情?陆减的情况……”  “我做父亲的,想带儿子回去住几天也不行?”陆平峰失去了耐心,回头招了下手,两个保镖立刻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  方灼神情冷峻,悄悄抓着陆减的手往后退。  陆减下盘很稳,一动不动,方灼疑惑,“陆减?”  陆减看了他一眼,没等保镖动手,径自上了车。  方灼一直站在路边,直到轿车混入车流,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眼神。  院长安慰他,“别担心。”  陆减那么吊,一般人根本拿不住,方灼一点不担心,抓紧时机扒皮才是正经。  他眉头一皱,哀声长叹,“怎么能不担心,陆先生给我的感觉不是善类,我总觉得他会对陆减不利。院长,您刚刚说陆减当初……”  “虎毒还不食子呢。”院长打断他,“你别想太多。”  老头子嘴巴这么紧,不太好撬,方灼抿了抿嘴,余光瞟到陈姐,她欲言又止,被院长警告了一眼。  “也是,是我多虑了。”方灼悄悄勾了下唇,他怎么忘了陈姐。  午餐的时候,方灼一直表现得心不在焉,院长扫了他两眼,没出声。  陈姐给他夹菜,“赵医生,你是在担心陆减?”  方灼苦笑,“说是病人,其实我是把他当亲弟弟看的。他的状况本来就不稳定,这突然被带回去,万一受了什么刺激……”  话戛然而止,剩下的后半截,是说不出的担忧和心疼。  陈姐是当妈的人,心软,想起陆减那样子,也跟着重重叹口气。  院长默不作声,一个劲儿的扒饭。  回程的路上,天上积起了厚厚的云层,明亮的闪电在远处绽开,紧接着头上一声轰响。  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方灼回去以后,直接跟院长请了半天假,把自己关在宿舍里。  从凌晨到现在,他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不吐会憋死的,刚喊了一声阿三哥,手机跳到了短信界面。  【感情线已触发,进度未知,请宿主做好各项准备。】  方灼的手在抖,眼皮子也在跳,搞个鬼啊,又来!  而且,“进度未知?你逗我呢。”  233:【剧情线和其他任何支线,都与你所派遣的外挂相关联。这次外挂是由主系统派发,任务发展明细自然也直接反馈回主系统。】  【不过你放心,到了快离开的时候,我这里会接到通知。】  这感觉有点像帮人白打工,辛辛苦苦忙活半天,一点油水都捞不到。  “你们这么搞,我很没安全感。”  233:【我正在努力帮你修复灵魂,你只要埋头把两个任务做好就行。】  “哦。”方灼闷闷不乐,嗑也不想唠了。  片刻后,他终于接受现实,也想通了该如何与陆减相处。  都说谈恋爱要把女朋友当女儿宠,他只需要把现在的心态,由哥哥照顾弟弟,提升为父亲照顾儿子就行。  最重要的是,陆减单纯,只要能杜绝不良信息,方灼相信,这一定会是个可爱又听话的男朋友。  “我觉得这个世界,我的花可以干养。”  233:【没水会枯。】  方灼头一次发现,阿三哥这么骚,“你懂什么意思么?”  233甩出一篇某网站上点击率极高的养花心得。  上面说,不管是菊花还是玫瑰,只要是花,就一定需要主人爱的供养,施肥、浇水、松土、细心呵护,一样不能少。  方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没毛病。  233:【建议科学养花。】  方灼:“……”  方灼静了很久,决定换一个话题正经话题,“我问你,陆减的外挂究竟是什么?”  233:【还是那句话,你没有知悉权。】  方灼也不恼,自顾自的猜测,“死亡预知么?”  应该是吧,要不然怎么会事先知道护工的死亡,还说命运不可更改。  “陆减什么时候开的挂,这个总能说吧。”  233:【很早很早以前。】  “……”方灼,“多早?” 第59章 钱医生“啧”了一声,看向陆减,“你小子早就看到我了吧,故意演给我看呢,怕我抢你的赵医生?”  陆减变脸似的,刚刚那副柔软又固执的样子没有了,沉沉死气重新将他包裹。  钱医生挑衅般跟他对视,其实腿已经开始软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减突然笑了,眼底氤氲浓黑,“不怕死,你可以试试。”第45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08  陆减身上的陡然浮现的杀气太重,再加上他那血淋淋的衬衣, 恐怖效果加倍。  钱医生下意识后退, “他身上的血……”  “狗血, 不是人血。”方灼生怕钱医生误会什么, 跑去报警。  钱医生听到答案并没有松口气, 陆减那双正盯着他,锐利得像两把钢刀, 随时能将人杀死。  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这样暴戾的陆减。  大多数的反社障碍冲动、易怒, 攻击性强,并且没有规律,这一类被认为有终生暴力倾向。  陆减显然属于另一种, 他克制、内敛、安静,看似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可一旦被触及情绪或者底线,他的攻击性, 很可能比冲动型患者更加可怕。  钱医生一时疏忽, 光顾着嘴贱, 忘了这一点。  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 赵医生的存在对陆减来说, 已经超越了医生和患者的界限,成为了更重要, 也更特别的存在。  陆减应该很清楚, 自己刚刚说的“谈恋爱”意味着什么。  这对他来说, 不只是多了个可以陪伴他的人,更是代表着,他从心里愿意接纳另一人。  这对于一个冷漠症患者来说,是很不容易的。  钱医生紧张的咽下口水,举手投降,“别当真,开玩笑而已,你这样凶巴巴地,会吓到我们赵医生的。”  赵医生三个字简直是免死金牌。  陆减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立刻回头盯住方灼,仔细确认。  看到对方拼命点头,他这才半垂着眼,坐回方灼身边,看着就像个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孩子。  这老老实实的样子,与之前的反差太大了。  方灼挑眉,装得还挺像。  钱医生在多次确定陆减不会发疯后,才走过去,“赵医生,医院的规定你知道吧,医患之间……”  方灼说:“知道,我会跟院长说的。”  当不当医生对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和陆减在一起。  钱医生愣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方灼茫然。  钱医生揉了揉额角,“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注意影响,别被发现。”  “据我所知,他很厌恶陆家,你一走,他肯定也要闹着出院,到时候被陆家强行带回去,病情只怕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那你这么……”  钱医生停顿下来,想了下措辞,“这么大公无私的牺牲就白费了。”  方灼克制住嘴角的抽搐,钱医生你真看得起我,我就是想完成任务而已,好吧,小狼狗也挺戳心的,可我真的没有这么伟大。  方灼说:“谢谢你钱医生。”  钱医生眼睛一眯,突然问:“你不会是为了治疗,故意骗他的吧?”  陆减也死死盯着方灼。  方灼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钱医生点点头,若有所思,“其实陆减还是很有希望的,只要你用心引导,你们一定会有个幸福的未来。”  陆减的头搁在医生的肩头,蹭了蹭。  方灼:“……”  他听不下去了,“钱医生,咱们能谈正事么。”  钱医生尴尬,“可以可以。”  方灼伸手把陆减的脑袋推开,问他,“刚刚踹门的人是你?”  陆减又把脑袋靠过去,“不是。”  “不是?!”方灼心里惊惧,卧槽,凶手真的来过。  他再次把人推开,语气严厉,“坐好。你进门的时候,看到其他人了吗?”  陆减没再往他身上靠,淡声说:“只看见瑟瑟发抖的赵医生。”  要是往常,方灼还要纠正一下他的形容词,现在的他只有恐惧,没想到还真被钱医生猜对了,他被凶手盯上了。  钱医生见他脸色糟糕,大概猜到一些,叹了口气,“我来的路上已经报警了,发生了这样的事,警方应该会提供专人保护。”  谁也没想到凶手竟然会冒着危险杀回来。  警察做完调查和记录以后,留下一男一女两名警员,假装成护士,保护方灼的安全。  医院连续两天夜里不得安宁,人性惶惶,有些家属不放心,直接把病人接回了家。  其余一些留在医院的,院方也暂时重新分配了夜班值班人员,将一些男性护工加入值班行列,以避免意外。  陆减不肯离开医院,陆平峰就派来两个保镖,为了避嫌,方灼提出暂时搬回宿舍。  结果前脚抱着被子刚走,后脚那条尾巴就抱着被子跟上了。  怎么好说歹说都不听。  方灼只好又搬回去,上班、下班、查房、坐诊,陆减时时刻刻都跟着,方灼有事,他就继续捣鼓自己的看骷髅头,方灼没事,他就和面对面,盯着人不放。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凶手再没出现过,也不知道是那晚没有得逞,放弃了,还是已经得到风声,知道医院有警察蹲守,不敢再来。  前者还好,后者,事情就可怕了。  说明医院有同伙。  方灼自那天晚上以后,专门找了把水果折叠刀藏在身上,有个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的,连吃饭都没有胃口。  陈姐见他脸色不好,午休的时候,跑来安慰他,“你要不要请几天假,休息休息?”  方灼摇了摇头,“我留在医院,说不定能把凶手引出来呢。”  想起那晚的情景,陈姐战战兢兢,“那你多注意点。”  方灼点了下头,看了眼坐在窗边的陆减,压低声音问,“陈姐你知道陆减最初为什么进医院么?”  陈姐欲言又止,“不、不知道。”  方灼摆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就是想找出病因,让他早日敞开心扉。可我问过陆减,他不肯跟我说。”  陆减很乖,可一旦触及他不想说的话题,嘴巴比谁都紧,固执的要死。  “最近陆先生天天来医院,想把陆减带回去。”方灼朝陆减望了一眼,担忧道,“你知道,如果家属实在要这么做,我们没有立场拒绝。”  陈姐想说又不怕方灼说出去,“那件事情,陆先生勒令我们一定要保密的……”  一听这话,方灼就知道陈姐的态度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陈姐两手捂着水杯,悄声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陆家现任太太流产的事情吧。”  “你的意思是……”方灼猜到什么,又立刻否定,“不可能,我不信。”  “这是那女人亲口说的,能有假?”  方灼半个字都不信。  他扭过头去,发现陆减也在看他,那双眼睛有点湿漉漉的,就那么一眼,就能让人心疼发软。  方灼起身走过去,问他,“陈姐说的是真的?”  “赵医生相信我吗?”陆减的手指摩挲着骷髅头的眼角,头埋得很低,这样没有安全感,近乎卑微的姿势,在此之前从未有过。  方灼蹲下,握住他的手,坚定的说:“我信。”  陆减的眼里闪过惊喜,他猛地抬起头,“我没有推她。”  他一直很矛盾,别人的指责,怀疑,陷害,厌恶,对他没有丝毫作用,可是赵医生不一样,他希望得到他温柔的注视,和所有的信任。  可他不敢告诉医生以前的事,怕从他眼里看到疏远。却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的赵医生,在知道那些被掩藏的事情后,会不会选择无条件信任他。  现在,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方灼站起来,摸了下陆减的头,对陈姐说,“他说不是。”  陈姐说,“赵医生,陆减是一位病人,他的话缺乏可信度。”  “他不是,至少不是典型性的病人。”方灼很不喜欢别人用“病人”来形容陆减,“陆减和其他病人根本不一样,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他思维逻辑正常,口头条理清晰,现在就连被送进医院的原因都可能是被人编造的。”  他揉了揉后颈,“抱歉,我语气不太好,我只是觉得,我们不一定非要把患者当成病人,如果是看成朋友,或者亲人,相处和沟通起来,是不是会更加顺利呢。”  陈姐安静的垂下眼,盯着桌面发了会儿呆,“赵医生你是个好人。”  方灼猝不及防又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陈姐看着杯子里的晃动的水,突然笑了,“赵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方灼说:“你问。”  “如果一个人,做了很多好事,突然有一天他做了一件坏事,那这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无解题。  方灼撑着下巴,右手在桌上点了点,“这得看他做的什么坏事。”  陈姐怔忪片刻,站起来,“瞧我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赵医生我先出去了,刚刚跟你说的事,你别说出去。”  方灼点了下头,“放心吧。”  陈姐一走,陆减就凑到办公桌前。  “除了你,他们都不相信我。”陆减的唇角缓慢上扬,越翘越高,配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有些诡异。  “赵医生,我有点喜欢你了。” 第61章 方灼把脸贴在他背上,手环抱着他的腰,“好了好了,没事了。”  陆减转身抱住他的医生,微微弓着腰,把脸埋在方灼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暴动的情绪,终于彻底平复下来。  方灼就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一下一下的想拍着他的背。  陆平峰抚着胸口粗喘,看向陆减的眼神充满了憎恶。  当天下午,他派了律师,和陆减断绝了父子关系,并且停止支付他接下来的住院费,还扬言,他死以后,陆减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方灼抱着陆减一个劲儿的安慰,“以后我养你。”  也不知道是灯光效果,还是其他,陆减的眼睛几乎可以用闪闪发亮来形容,直接把方灼压到床上。  “赵医生,我想亲你。”  方灼想到他这痛苦的一天,确实应该给予一些爱的安抚,于是主动抬起头,在他嘴唇上啜了一口。  陆减没给他退离的机会,一只手扣着方灼的后脑,一亲就亲了十几分钟,啃、咬、吸,变着花样轮番来。  很快,陆减拱起腰,狗爪子开始不老实。  方灼惊觉的睁大眼睛,和陆减四目相对。  陆减一边亲一边说,“赵医生,我需要安慰。”  方灼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陆减又说,“不说话?那我当你默许了。”  方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随后就被小狼狗的爪子按住了要害。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讲的就是陆减这种。  平时也不知道守着电视看了些什么玩意儿,搞事的时候一声不吭,一个劲儿的闷头干,给花浇了很多水,施了很多肥,方灼都担心自己心爱的小花会不会营养过剩,死掉。  陆减不会让他死,只会让他生不如死,一整晚上,方灼在梦与现实中臣服,明明睡着了,却梦见自己在不停的,被迫做运动。  累的死去活来不说,还满身是伤,脖子后面被咬得不成样子。  大夏天的,他得穿高领才能出去见人。  院长把他叫进办公室,看见他的薄毛衣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赵医生,你这是……”  方灼急忙痛苦咳咳几声,瓮声瓮气的说,“晚上贪凉,感冒。”  院长点点头,看了眼杵在方灼背后的木头桩子,“我叫你来是想聊聊陆减的事情。”  方灼猜到院长要说什么,“不敢怎么样,我都会管他到底。”  刚说完,背后的人就极不老实,踢了下椅子腿。  方灼默默地端起椅子,往旁边挪。  “你拿什么管?就你那点死工资?”院长摇了摇头,“他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我对他多少都有些感情,可医院毕竟不是慈善机构。”  “我……”  院长举手打断,“陆平峰也太绝情了,一分钱没给陆减,我在城东……。”  话还没说完,陆减突然敲了敲桌面,取过院长的纸笔,唰唰写下一行字。第46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09  ——院长,我有钱, 有车, 还有房。  方灼和院长呆了。  陆减还嫌给人的刺激不够,又唰唰写下一行字  ——我要出院。  院长看到这几个字, 总算是回过神来,“你确定?”  陆减看向方灼说:“我可以测试。”  方灼眨了眨眼,明白过来, 连忙化身传声筒, 转述给院长。  精神病患者在成功出院前,医生要对其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除了获得认可以外,还必须做一定的测试,以确定其没有攻击性, 思维正常,可以开始正常生活。  院长思忖片刻, 对方灼说:“既然这样, 这段时间就由钱医生来做最终确认, 如果陆减确实没问题, 那就出院吧。”  “至于他出院以后……”  陆减往前走了半步, 双手压住方灼的肩膀, 低头对他说, “我会继续跟赵医生在一起。”  院长古怪的看了两人一眼, “陆减你先出去一下, 我有话想跟赵医生单独谈。”  陆减像是没听见, 他用脚尖踢了下方灼的脚后跟。  方灼仰起脸冲他笑,眼睛弯成一条缝,“乖,出去等我。”  陆减的嘴角往下一压,眼神冷了不少,转身时用力在方灼的后颈揪了一下,意思是让他快点。  方灼很无奈,自从昨晚搞了事以后,陆减的小动作特别多。比如今早刷牙的时候,他突然扑上来舔他嘴角的泡泡,洗脸的时候又搂着他亲来亲去,弄得脸上嘴角到处都是口水。  简直像得了多动症,欠教育。  随着陆减离开,咔嚓一声,办公室门轻轻合上。  院长这才开口,“赵医生,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总要有自己的生活。你将来不谈女朋友,不结婚生孩子?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安排陆减?”  方灼这种“管到底”的精神,他实在理解不了。  方灼认真道:“院长,女朋友、结婚、生孩子,这些是不存在的。”  “现在不存在,不代表以后不存在。”院长语重心长,“待会儿你去问问,什么钱啊房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你可以帮他请个全职看护,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在家装监控嘛,这样你既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也能时刻知道陆减的情况。总之,我不赞成你带着他一起生活,这不切实际。”  这话说完等老半天,对面的人始终沉默不语。  不像是思考,倒像是无声的反对。  院长无奈地摇头,该说的已经说了,对方愿意当个烂好人就让他当吧。  糟心的一挥手:“算我多嘴,不听就不听吧,赶紧出去,今天就别再来我眼前晃了。”  方灼知道他是好心,语气特别真诚,“我知道您是关心我,谢谢院长。”  院长更像是第五医院的大家长,他对这里的每一位病人,每一位医生,都是和蔼可亲,真心相待。  走出办公室,方灼望向走廊两头,发现陆减不在。  去哪儿?溜得还挺快。  方灼找了一路没看见人,顺势拐进了卫生间,刚解开裤子,背后就响起喘息,气息一下一下的喷在他的后颈,吓得他跨过了酝酿的过程,直接尿了。  “赵医生以后要谈女朋友吗? ”  陆减的头搁在方灼的肩头,微微侧着,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张一闭,总是触碰到皮肤。  酥痒感像是蚂蚁,朝着四肢百骸爬去。  方灼想把受惊的小兄弟塞回去,还没摸到呢,陆减的手就从背后绕到前面,抢先握住,“说话啊赵医生。”  “没有,我不谈女朋友。”这小子稍微有点不正常,方灼从头绷到脚。  “真的吗?”陆减的手指再用力,是折磨他,也是威胁。  “兄弟你能轻点么?”方灼嘶了一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陆减不说话,方灼心里咯噔,卧槽,难道还真有?  “我,我骗你什么了?”  陆减张嘴咬住他的脖子撕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方灼眉头皱起来,“你什么意思?”  陆减答非所问,“赵医生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吧。”  “不在一起我就亏大了啊。”花都被你搞开了,你不负责谁负责 。  陆减还是不肯放人,“那结婚和生孩子……”  “我保证这些都不会发生。”方灼被他搞得浑身发软,张嘴就是毒誓,“骗你我是狗行了吧。”  “好。”  陆减松开手,走到方灼面前,动作轻柔的帮他把梆硬的兄弟放进去,轻轻拉上拉链,然后慢慢的将白大褂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好。  “赵医生如果喜欢孩子,我们以后可以领养,我有很多钱,养你们足够了。”  陆减不喜欢孩子,确切的说,除去医生以外的所有人,他都没有兴趣。  可是只要医生喜欢,他也可以装作喜欢。  方灼眨了眨眼,“你哪儿来的钱?”  “外公给我留了一些遗产,陆平峰不知道,我变卖以后交给了海外信托公司打理,这几年赚了一点。”  这一点,前面怕是有不少零吧。  啧啧,真谦虚。  方灼怎么也没想到,他眼里的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竟然是个隐形富一代,卧槽,他本来已经想好实在养不起,自己就做点兼职,实在不行偷电瓶车,等以后有钱,再挨个还回去。  陆减的手还停在最后一颗纽扣上,“赵医生高兴吗?”  抱上金大腿了,高兴啊,方灼很含蓄的抿了下嘴。  刚刚被扣好的最后纽扣,又被拆开了,随后是上面一颗,更上面一颗……  “既然高兴,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方灼还没被吃,就已经开始肉痛,他推开陆减,一脸严肃,“这里是医院,注意影响。”  陆减在他后颈咬了一口,“不难受吗?”  方灼回头的瞪他,你都看见了还问个屁啊。  见医生不说话,陆减垂下眼。  又是这招。  方灼已经有免疫了,冷声道,“你先出去。” 第63章 警员问:“把你的具体时间线交代一下。”  钱医生开始事无巨细的交代,精确度到分秒,小卖部的老板也能作证。  警员笑了下,“我听在医院的两位同事说,钱医生喜欢看心理剧和犯罪剧?”  “打发时间而已。”  “那钱医生应该知道,人死后的1到3小时内,人体肌肉会出现轻度萎缩吧。”  钱医生皱眉。  “死者11点被发现,从肌肉萎缩程度来看,她刚死不到两小时,也就是说,从9点到11点,其中任何一段时间,都有可能是作案时间。而你到小卖部再返回,一共只花了十几分钟,其余时间你完全有时间作案。”  钱医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其余时间我真的一直在房里。”  “医生宿舍并没有监控,你的不在场证明,力度不够。”  钱医生昂起头,“可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凶手。”  警员盯着他看了会儿,转而询问其他,“你为什么说陆减也有嫌疑。”  钱医生抿了下嘴,“我就是突然想起,陆减有那个能力避开住院部的监控,而且,他有作案动机。”  他停顿了下,似是在回忆,“陆减对赵医生有很强的占有欲,无论是之前的护工,还是陈姐,他都很有可能因为嫉妒或者愤怒,伤害他们。”  “况且最近我在帮他做康复测试,我非常确定,他的精神状态是正常水平的。”  警员将他说的内容记录下来,“他有不在场的证明。”  钱医生耸了耸肩,“所以我就是瞎猜,医院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任谁都有点怕,一害怕就喜欢瞎想。”  “怕?还真没看出来。”警察调侃一句,停止问话。  不得不说,这位医生的心理素质很好,没有任何惧怕和慌张,从头到尾都很镇定,这并不是一个正常人该又的反应,而恰恰他又是一位精神病医生,遇事镇定似乎也是合理的。  另一边的门房大叔吓得够呛,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进警局,说话都在打哆嗦。  “同志,真、真的不是我啊,我跟陈护士长无冤无仇,我杀她干什么啊。”  大叔愁眉苦脸,一遍又一遍回答重复当天晚上自己发生的所有事情,还说了几个在路上碰见的熟人。  很快,警方获得证实,那几个人却是在路上见过他。  大叔如获大赦的离开审讯室,看见站在走廊里的院长,迎上去,“陆减和赵医生没出来?”  院长吸了口烟,恰巧被经过的警察撞见,又心虚灭掉,“没有,赵医生的证词只能当做辅助,毕竟他和陆减是情侣关系,效力不够。”  两人私下里干那档子事儿,又不可能有第三人在场证明,院长急得心肝肺都在疼,“你说钱医生也是,好好的把陆减扯出来干什么?”  门房大叔多想了一些,“你说不该不会真是钱医生吧?”  “不可能。”院长想也没想地否定,“他跟陈护士又没过节,杀她干什么?”  “如果护工是钱医生杀的呢?”方灼录完口供出来,插了一句,自从上次食堂里,钱医生说了那么一句,他就一直有些怀疑。  顺便刚刚录口供的时候,把话也跟警察说了。  你泼我的大狗子脏水,我对你多点猜忌,很公平。  门房大叔眼珠子转了一圈,“哎,护工被杀那晚,陈姐是不是也在病房?是吧!说不定陈姐是看见了什么……”  “既然看见了,她为什么要隐瞒?包庇凶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院长皱眉,“而且那晚钱医生不是喝醉了,还是赵医生你把他送回宿舍的。案发后,他也是跟我一起出现在住院部的。”  后面一个好解释,黑漆嘛乌的看不清谁是谁,钱医生杀人以后再跑回住院部就行。可是喝醉那事……  方灼眉头紧皱,这一点他也纳闷,当时钱医生确实醉得走不动路,难道是装的?  真要是装的,这演技绝对是秒杀级别的,奥斯卡得主都得叫他爸爸。  门房大叔看两人不说话,背着手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咱们别瞎猜了,还是等调查结果吧。”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普通嫌疑人被审讯的时间不超过12小时。  方灼一直站在审讯室外等着。  院长去了趟市卫生部汇报情况,其余时间也陪着待在医院。  陆减自从进了审讯室后,一句话不说,一滴水不喝,却也没有任何抗拒的行为,警员送进去的饭也是一口不吃,简直要成仙了。  方灼急的嘴里都起泡了,心里一遍又一遍骂钱医生不是东西,等钱医生一出来,冲上去就给了一拳。  要不是院长和经过的警察拉住,他还准备再给几拳。  陆减那张嘴连个屁都崩不出来,怎么就得罪他了,想起当时还请这人吃小龙虾,方灼就觉得自己是个大傻逼,引狼入室。  钱医生从地上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把眼镜取下来,慢条斯理的擦了擦了,“赵医生,医院死了人,我提出心里的猜测,是对大家负责。如果真的是陆减,他待在医院,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种威胁。”  “你放屁。”方灼气急败坏,“这种事可以随便猜吗?那我现在猜你就是凶手。”  钱医生戴上眼镜,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你亲眼看见了?”  以前,方灼觉得钱医生这个人笑起来温和,现在相反,那笑容非常刺眼,无时无刻不在挑拨他的神经,让人恨不得上去把那张脸给砸烂。  “情绪是可以传染的。”钱医生说,“赵医生,我希望你能控制好自己,别被病人传染。”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头看向院长,“院长,没事我就先回医院了。”  由于陆减的确实存在杀人动机,还不肯开口说话,最令人无奈的是,别人一碰他就脸色发白,甚至呕吐,警方除了和他干瞪眼,只能继续熬着,审讯时间也延长到了24小时。  “操。”方灼气得吐血,蹲在厕所里找系统想办法。  233:【有段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方灼激动的从马桶上跳下来,“先发来。”  233:【你等下,传输需要一定的时间。】  方灼抱着手机亲了一口,“没想到我们三哥这么厉害。”  233:【能量越多,我能做的事情越多,你等着看吧。】  五分钟后,监控视频段被传输过来。  视频显示,钱医生和陈姐一前一后进了二楼的安全通道。  其实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巧的是,那个时间他正好从档案室回来,并且还意外见了楼道里有争吵声。  现在看来,当时发生争执的人,应该就是这俩人。  方灼把事情告诉了相关警员。  很快,走出去不到二十分钟的钱医生,又被传唤回来。  院长看着去而复返的钱医生,拽着方灼问,“你跟警察说什么了?”  方灼说,“就是突然想起,之前听见陈姐和钱医生发生过争执。”  院长惊讶,“不会吧?”  他奇怪的嘀咕,“钱医生和陈姐关系一直不错啊。”  方灼仔细想了想下,好像确实不错,上班时间,两人的接触很少,但吃饭的时候若是碰到一起,基本都是说说笑笑。  如果人真的是钱医生杀的,那就有点可怕了。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陆减出来了。  24小时没喝水,没进食,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看到方灼的时候,暗沉的眼睛亮了,他走过来,用力抱住,嘴唇贴着细嫩的脖颈咬了一口。  “我想你了。”  漂亮的大宝贝蔫了吧唧的,方灼心里也疼,在青年背上轻轻拍着,“饿不饿,带你去吃东西?”  同样在外面等了24小时,却被晾在一旁的院长,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陆减仿若未闻,抱着方灼的力气越来越大,“你也在想我吗?”  跟医生认识以后,他从来没有跟他分开过这么久,无数次想反抗冲出审讯室,抱抱他,亲亲他,可是他不能,他知道冲动的代价是什么。  他不能有任何污点,要不然会配不上他的赵医生。  方灼快要被勒死了,干咳两声,“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陆减还是不肯松手,一边舔着方灼的脖子,一边说,“你在外面一定很着急,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休息。”  他松开方灼,手指轻轻摩挲着对方的嘴唇,亲了下去,用舌头不厌其烦的舔舐着他干燥的嘴唇,用牙齿咬住他的舌头,往自己的嘴里拖。  方灼一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急的,抓着陆减的衣服一个劲儿扯。陆减吃的很投入,直接忽略了方灼和周围的反应。  这吻黏腻得让院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视线在两人脑袋上瞪了会儿,尴尬的转过身去,“你们够了啊,这里是警局。”  陆减贪恋地在方灼嘴上啜了一口,“赵医生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味,怎么都吃不够,想现在就干-你。”  方灼:“……”  悄悄瞥了眼院长,那双垂在两边的拳头,青筋都崩了起来。  方灼心痛啊,他在院长心里的形象保不住了,忍不住瞪着陆减,你也别想干了,这种情况现在也干不了。  陆减领会不到,性感的喉结上下攒动,很饿。  方灼连忙抓着他拉进,压低声音安抚,“别冲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  “可是有只恶心的虫子,总是打扰我们。”陆减抿了下嘴,习惯性地垂下眼帘,声音变得低沉,藏着森冷的厌恶。  “赵医生,我想弄死它。”第48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11  警局的走廊很安静, 偶尔能听到摩擦的脚步。  陆减的话就像是在这片平静湖面, 投下的巨石, 溅起的浪花差点把院长给拍死。  “陆减,这话可不能乱说。”院长额头冒着冷汗,依照陆减现目前的精神状况, 真要犯了事,要怎么判还真说不准。  方灼心里也很不安,攥着陆减袖子,“你别搞事啊, 万一你把自己折进去,我怎么办,我可不等你。”  这话很管用, 陆减眼睛里的杀气变成了执拗, “你不等我, 那你想等谁?”  一被他这么看着,方灼就后脑勺发凉,不止是嘴硬不起来,浑身的细胞都在发软投降,“我谁也不等。” 第65章 “别跟我说你是,是……”院长没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话。  方灼赶紧解释,“当然不是!院长,有件事情我没跟您说。”  “什么事?”院长花白的眉毛一皱,跟着紧张起来。  “我可能有嗜睡症。”方灼低着头,很困扰的样子,“我刚来医院的那天下午突然睡过去一次,当时不确定,还以为是自己太累……现在我确定了。”  嗜睡症不属于精神障碍,发作时间不定,有人几天发作一次,有人几个月发作一次,也有人连续一个月,每天发作的。发作时,昏睡时间同样没有固定。  总之,这是个很任性的毛病。  最古怪的是,嗜睡症的病因尚且不明,除了自己想办法调节,吃些小剂量的精神振奋药,没别的办法治。  “赵医生怎么会有这毛病?”院长忧心忡忡,照这样,即便是没出他和陆减谈恋爱的事,也没办法继续留在医院了。  方灼瓮声瓮气地说,“我也不清楚。”  院长看他情绪不好,以为他是担忧自己的医生生涯就此结束,急忙安慰,“没事,这毛病跟心理有一定关系,只要你耐心调整,没准哪天就好了。”  方灼点了点头,顺便把辞职的事情说了一下。  院长知道他现在情况特殊,也不多说,“等周一吧,我给你签字。”  辞了职,就意味着必须搬出宿舍,加上陆减也要出院,两人一下子都没了窝。  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  当天晚上,方灼趴在668号病房的床上,用平板上网找房。  他之前睡得太饱,到凌晨两点还很精神,陆减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起身给他喂了杯水。  不到十分钟,方灼手里的平板就掉到地毯上,睡着了。  陆减关掉灯,锁上门,从窗户翻了出去,手脚敏捷,悄无声息的,就从住院部六楼,爬到了宿舍三楼的某个窗户外。  他手里有个薄片,很轻松的就将窗户从外面打开,跳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布置简单,床上躺着人,轮廓模糊。  钱医生做了个梦,他梦见了有双枯井般死寂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他疯狂的在黑暗中奔跑,可无论他到哪儿,那双眼睛都跟在他后面,冷寂无声,带着恶意。  终于,他厌烦了这种状态,停下来转过身去,和那双眼睛对视。  他在那漆黑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脸,皮肉像是被利器削了下来,不停地往下掉,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啊!”钱医生猛地坐起来,看到床边站了个人,差点滚下床去。  他的心跳的很快,迅速下到地上,盯着对面高瘦的人影看了看,“陆减?”  陆减轻笑一声,“是我。”  钱医生惊讶,“你是在跟我说话?”  陆减突然打开了灯,钱医生被光线刺得闭上眼,还没来得及睁开,肚子上就挨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小,钱医生的身体撞到墙上,顿时感觉到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  他捂着肚子站起来,“你发什么疯?”  陆减淡淡的看着他。  钱医生又说,“就因为我跟警察说了你有嫌疑?你这是在报复我?”  陆减的视线在宿舍里扫了一圈,薄唇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每天活得像只恶心的蟑螂,真的开心吗钱医生。”  钱医生的拳头握住又松开,“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每天都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对厌恶的人笑容以待,很痛苦吧。”  钱医生闭着眼睛,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  “不过没关系,你杀了他,那个恶心的人终于死了,你用手术刀,一刀又一刀的缓慢插入,你享受着他的痛苦和煎熬,享受着他挣扎时,对你的乞求,享受着鲜血染红衣物的刺激……”  陆减的声音刻意放缓,吐字清晰。  一字一句,都是最锋利的刀,正缓慢地,地插-入钱医生的心脏。  他要一点一点的,击溃钱医生的心理防线,让这个人主动剖出躲藏在阴暗中的自己。第49章 小狼狗总是追我12  “原本按照之前的观察, 我可以判定你康复出院的。”钱医生语气遗憾,“如今看来,之前我一定遗漏了什么,不知道你竟然还有幻想症的倾向。”  陆减眉目冷峻,没有丝毫怒气, 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陈姐有个死去的弟弟, 叫陈文思,是位抑郁症患者。”  钱医生的笑容僵硬一瞬,眯起眼睛, 似乎对陆减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又似乎是在警告。  “陈文思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患上了抑郁症,为了方便照顾,陈姐把他接到了自己工作的医院,你恰好也在那家医院实习。”  “当时与陈文思同病房的病人家属,外聘了一位男性护工, 护工温柔体贴,陈姐不在的时候, 也会帮忙照顾陈文思,直到有一天, 陈文思被护工猥-亵了。”  钱医生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他的嘴角保持上扬, 垂在身侧的拳头却在不断收紧。  “陈文思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却写进了日记里, 很快,他的病情加重了,时而胡言乱语,看见护工的时,还会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久后,他自杀了,死的时候,割破了手腕,鲜血染红了整个浴缸。那本日记也被曝光了出来。”  陈姐有个亲人自杀的事情,全院皆知,如果有心去挖掘这段旧事,的确可以查出来。  钱医生的拳头松懈,好笑的挑眉,“我不认识你嘴里的那个人。”  陆减嘲讽,“能这么轻易的否定自己曾经暗恋的人,钱医生果然比我更会压抑自己。”  窄小的宿舍房间里,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危险的气氛渐长。  “陈文思死后,陈姐申请调到了第五医院,而那位护工因为害怕,辞去工作,消失不见了。”  陆减故意停下来,等待对方情绪发酵。  钱医生放大的瞳孔却反映出他内心的惊惧,他想不通,陆减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语气确凿,仿佛旁观过他的那段人生。  调查?不可能,他从没有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表露过对陈文思的心思。  陆减走近他,手上玩儿着把小刻刀,“你毕业以后,来到了第五医院工作,意外见到陈姐。因为陈文思的缘故,你对她比对别人更亲近,也正是陈姐的存在,不断提醒着你失去陈文思的痛苦,于是你告诉了她对陈文思的感情。就在这个时候,护工受聘来到了这里。”  “钱医生不怎么能吃辣吧。”陆减突兀的问。  钱医生眉头紧皱起来。  陆减继续说,“可是赵医生请你吃小龙虾,你却答应了,并且喝了不少酒,为的就是让他替你证明,那晚你醉的不省人事,没有作案能力。”  “这只是你的臆想,我那晚的确喝醉了。”  陆减淡定自若,“赵医生走后,你从宿舍出来,没想到恰好看见他被护工拦住,随后就见到了我,所以你静观其变,在我之后又把人打了一顿。”  “陆减,我有权力告你诽谤。”钱医生的神经在突突的跳,但他依旧绷住了最后一根弦。  “我只是在帮你回忆。”陆减说,“你打完人以后不解恨,等到半夜所有人都睡着,切断了医院电源,潜进了病房。  陈姐当时并没有瞌睡,她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她包庇了你,也欺骗了所有人。”  “钱医生。”陆减抬眼看向对面紧绷的男人,似笑非笑,“你说陈文思要是知道,你把他姐姐杀了,他会不会原谅你?”  钱医生的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危险,“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减看着他浑身绷紧的肌肉,答非所问,“当时赵医生追到病房,恰好跟你撞到一起,你疑心重,怎么也无法安心,于是你找到赵医生,试探他的反应,最后动了杀心。  当他担惊受怕给你打电话求救的时候,你正在破门,如果不是我突然回来,那晚上,他就没命了。”  “光是想到这一点,我就想杀了你。”  陆减淡然的目光有了变化。  钱医生反倒笑了一声,拍了几下巴掌,“想象力真是丰富,即便是你说的都对,那你说,我为什么要陈姐。”  “陈姐当然也恨得想杀了护工,但她知道,自己没有结束一条生命的权利,所以事后她很矛盾,最终还是选择自首和坦白,并且劝你一起。  一旦被关进去,你的未来就等同于结束了,所以你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让她永远闭嘴。”  陆减索性在凳子上坐下来,长腿交叠,“知道真相的人死了,你仍然担心,于是在警方赶到的时候,把我也扯进事件中,想用我的‘动机’迷惑警方的查案方向。钱医生,我说的没错吧。”  一个人能推导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并非不可能,惊奇的是,这个人知道他的秘密,知道他的所想。  钱医生想起了那个噩梦,那双阴森诡谲,时时刻刻都在窥伺他的眼睛。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脸上的警惕换成了轻松,可是右手的拇指却在不停地搓捻。  他很焦虑。  “说了这么多,你并没有证据。”  “还有更精彩的,钱医生想听吗?”  陆减在笑,带着的冰冷的恶意,“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同样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  他说着,将刻刀放到桌上,手指轻点桌子,“杀人的时候,你心里有种快感,不是因为报仇,而是终于摒弃了长久的压抑,释放出暴戾嗜血的本性。”  钱医生额角的青筋绷起,比起被人知道自己杀人的真相,精神疾病的暴露才是最让他无法忍受的。  仿佛被扒光了,扔在了天阳底下,他最后丑恶的一面,被暴-露了出来。  而这一切,全都拜眼前的人所赐。  陆减从凳子上站起来,“钱医生现在是不是也想杀了我?”  钱医生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那把刻刀上,刀锋尖锐,刀柄小巧,可以很轻易的插-入人的动脉或者内脏。  他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冷静,我必须冷静。  陆减不想让他冷静,他要这个人发疯,发狂,将真面目公之于众,“如果被医院知道你的病,和犯下的罪行,你不但不能当医生,还会被关押进国家监-狱的精神病区。”  那是华国前两年才设立的第一座精神病关-押监-狱,所有犯下过重大伤人,或杀人案件的精神病人,都会被集中管在里面。  “钱医生对那座监-狱有过了解吗?里面的人每天都被关在监-室,被固定喂药……”  “别说了。”钱医生开口,目光控制不住的再次落在那把刻刀上,脑子里克制不住的想象这一个画面:  刀口划破了陆减的喉咙,鲜血爆裂,温热的血洒在自己身上。  陆减说的没错,他很享受那种感觉。 第67章 233:【别想啦,准备穿越。】  这段话结束,白茫茫的虚空渐变为黑暗,一点点的将人吞噬。  ——  方灼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前面十几排同学里,金发碧眼多过黑发褐瞳,他应该是在国外。  远处讲台上的教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方灼一个单词都听不懂。  哎,所以说人呐,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学习。  就他这英语全还给老师的水平,这学期等着抱鸭蛋吧。  方灼为自己的期末点了根蜡烛,把手机掏出来,戳了几下,系统没反应。  他又拿着手机钻到桌子底下,朝着手机喊:“阿三哥,阿三哥。”  还是没反应。  方灼失望的重新趴会桌上。  片刻后,脑子里响起声音,“来了来了。”  方灼愣了许久,眼眶差点就湿了。  他不止一次羡慕各种小说里的系统,能给宿主开挂,还能赠送开局大礼包。  就他的,没礼包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离了手机就活不了的手机控。  现在好了,系统升级了,他的春天也该到了。  233说,“先接收记忆吧。”  方灼在心里回了个好,繁杂的记忆开始涌入大脑。  原主名叫倪可,这名字,有点一言难尽啊,可以无限联想很多,比如你可爱,你可怜,你可恨……  恰好原主非常争气,这些东西都占了。  倪可家有钱,排行老幺,又长得好看,从小就是家里的宝,到了学校也是个小霸王。  现在出了国,依旧不知道收敛,还以为人人都要惯着他,所以下午的时候,就被几个看不惯他的同学狠狠收拾了一顿。  倪可痛的死去活来,给他爸打电话告状,结果却得知家里破产了,他爹妈和哥哥姐姐四个人正忙着跑路。  面对着随时可能再被揍,和即将失去经济支柱的双重打击,倪可终于忍不住了。  他把脸往胳膊上一埋,咬着袖子嘤嘤嘤,没嘤几下,哮喘犯了,也是他倒霉,恰好药瓶子空了。  方灼叹了口气,这心也太脆了,没钱而已,还可以再挣嘛。  为今之计,得先找到任务目标。  颜好、鸟大、腿长,对了身世还要很坎坷。  方灼决定先去逛一逛这栋楼里的男厕所,根据前三项先确定一下基础目标。第50章 恶魔的契约新娘01  “嘿, 小可怜。”  方灼刚走到厕所门口,就被一个高大壮拦下来,高大壮叫宋横州,就是之前带头揍原主的人。  宋横州掐着方灼的脸,发出怜悯的啧啧声, “瞧瞧小可怜的这张脸。”  方灼只觉得脸上隐隐作痛, 推开对方的手,顺口问道,“我的脸怎么了么?”  宋横州眉头皱起来, 探究的盯着他, 要知道, 这小子一直都是拿鼻孔瞧人,像这样和善的语气, 还是头一次听见从他嘴里吐出来。  “你吃错药了?”宋横州丢开手,还厌恶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没吃药, 就是换了芯子。  方灼越过宋横州, 踏入卫生间前一顿, 突然转身说,“以前是我不对,说话做事太傲慢, 得罪了你。但你带人揍我, 也有不对, 现在这样就当扯平了, 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宋横州楞了一下, 回过神来绕着方灼走了一圈,嗤笑,“我看你是被老子揍怕了吧。”  方灼抿着嘴跟他对视。  “行吧。”宋横州咂咂嘴,大发慈悲说,“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要你以后别再来膈应老子,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来找你茬。”  方灼悄悄松口气,这宋家可比原主家牛逼多了,万一对方较真,真要整他到底,他很可能会被遣返。  到时候还找个屁的男主。  “谢了。”方灼想了想,加上一句,“兄弟。”  宋横州因为这两个字受惊不小,之前那句可能是示弱,这一句可就是示好了。  其实最初的时候,两人没有过节,宋横州甚至还觉得倪可长得不错,看着顺眼,机缘几次接触后才知道,这他妈就是个惟我独尊的神经病。  可眼下这什么情况,揍了一顿,就开窍了?  方灼进了厕所,路过盥洗池时顺便照了眼镜子。  卧槽,这他妈也能叫脸!  两只眼前全是乌青,颧骨也肿得高高的,嘴角也破了,惨不忍睹,难怪原主哭的那么伤心。  方灼轻轻碰了一下脸,倒不怎么疼,更多的是麻木。  难怪宋横州能答应讲和,估计是揍人的时候爽过头,消气了。  方灼顶了顶口腔壁,有点血腥,他掬起一捧水含进嘴里,漱掉嘴里的血腥味,往里面走去。  男生们一个挨一个的站在便池前,有黑色有白色还有棕色,大小不一,眼花缭乱。  方灼问系统,“你说每个世界里,男主的尺码会不会是固定的?”  233:“……”  方灼没等到回答,又补充一句,“别害羞嘛,我是抱着科学的严谨态度在和你讨论。”  233:“……不知道。”  哎,一点也没有探索精神。  方灼站在原地回忆了遍,鸟又大又漂亮,至于体长,没有概念。  他眼珠子顺着那一排鸟看去,又挪到那些人的脸上。  要么是络腮胡,要么是黑珍珠,面相英俊的有,只是达不到男主的颜值级别。  至于腿,前两项都达不了标,后一项达标了也肯定不是。  方灼叹了口气,走到最后一个位置放水。  旁边响起一声暧昧的口哨,他把脸转过去,那人口哨一下子就变调了,拉链一拉,转身就走。  “肤浅。”方灼嘀咕一句,穿好裤子正要走,听到一个声响。  那声音是从背后的隔间传来的,他视线往下移动,从门缝里看到一双穿脚后跟。  脚后跟的主人似乎很痛苦,时不时发出呕吐的声音。  方灼想了想,走过去敲门,“同学,你还好吗?”  他说的是英文,流利程度连自己都惊讶,不得不夸一句,原主虽然性格不好,情商低,但是学习成绩不错,也肯努力,这才让他这个英语废捡了大便宜。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方灼担忧他会把肺给咳出来,又喊了一声,“同学?”  里面的人停止咳嗽,拉开门走出来,是一张东方面孔,个子比他高一些。  方灼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这人叫严枭,是个华裔,因为优异的学习成绩,在学校的华人圈里很有名。  方灼说,“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他一边说,一边暗戳戳的观察严枭的脸,颜值应该够了,目光往下,腿也差不多,至于兄弟大不大,得拉拉链看。  严枭对旁人的视线非常敏感,察觉到对方的打量,脸顿时冷下来,“让开。”  方灼往边上侧,见他脸色不好,“你没事吧?”  严枭越过他走出去,方灼赶紧追上去,把手伸给他,“我叫倪可,我们是……”  是什么还真不好说,说是同学呢,两个人不同系,说是朋友,原主脸对方面都没见过,只是略有耳闻。  方灼话拐了个弯,“是老乡。”  严枭:“……”  严枭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白白嫩嫩得不像个男人的手,一看就知道没受过苦。  他眉头皱了下,手指碰了下对方的手心,算是握手。  方灼愣在原地,等了半天,身体里也没涌出那股熟悉的酥麻感。  “三哥,这不是主角啊?”  233:“相信身体的感觉。”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色-情,方灼忍不住笑,笑完又往脸上狠狠拍了一下,这张嘴好像越来越骚了,思想也不纯洁。  改改改,必须马上改。  严枭走出去老远,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跟中邪一样,又是笑又是皱眉,有点诡异。  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神色变得古怪,步伐加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走廊。  下午还有两节课,方灼的强撑着智商听完,一下课就收拾东西往校外走。  大一以后,原主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套房,直接一次交了三年的房租,后来又招了三个校友进来,坐上了二房东的交椅。  他住的房间是整套房子里最大的一间,在二楼,连着一个被布置成了书房的小阁楼。  方灼仔细盘算了下手里钱,学费是按照学年缴纳,暂时不用交,他只需要想办法把生活费挤出来就行。  于是他决定把自己住的这间租出去,自己搬到阁楼去,然后利用课余打打工,生活和来年的学费应该没问题,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攒点钱,救济一下原主的落难父母。  招租广告贴到网上,很快就来了电话,奇怪的是,接通以后对面久久没有声音传来。  方灼对着电话喂了好几声,疑惑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界面,估计是信号不好吧。 第69章 “楼上卧室热水器坏了。”  戴蒙的声音又低又沉,很有磁性,方灼却听得心惊胆战,生怕对方会扑进来的把他给吃了。  “我明天找人帮你看看,你现在要用浴室吗?稍等,我马上出来。”  方灼说完草草冲了一下,把身体擦干,穿上衣服拉开门。  戴蒙靠墙站在漆黑的走廊里,个子很高,起码一米九,浴室的光从他身上划过,正好照出男人精致的下颚和喉结。  方灼没敢多看,故作镇定,经过对方时,悄悄侧了个身,生怕和男人挨上。  戴蒙一直站在原地,保持着姿势不变,方灼连头都不敢回,隐隐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背上,尖锐锋利,仿佛能穿透皮肉。  回到楼上以后,方灼就把门给反锁了,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说话声。  “不知道。”  “不确定。”  “不清楚。”  方灼惊讶的从床上坐起来,“我没听错吧,戴蒙居然在打电话?”  233:“监测了下,确实是在打电话。”  神神鬼鬼的东西对电磁波是有影响的,就像恐怖片里一样,接到鬼来电基本都是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怎么可能还清晰的跟人讲电话?  方灼抓了抓头发,果然是我想太多,自己吓自己。  心里的大石落下,睡意袭来,方灼躺回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阁楼的门有了动静,门把无声转动,开了。  一团黑雾涌进来,将整张床笼罩。  方灼难受的申吟了一声,觉得喘不上气,正尝试着努力的睁眼,可是很快,他的意识就随着后颈亮起又消失的光芒,再次陷入黑暗。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幽深的古堡里,前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走廊,而他的正前方,有个挺拔颀长的男人,步伐沉稳的往前走。  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明明惧怕前方的黑暗,却无法抗拒的,被迫跟着走。  一直走。  方灼被吓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汗津津的,黏得很不舒服。  他打开窗户吹了会儿风,长吁口气,“我做了一个梦,梦到……”  233,“什么?”  方灼楞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说上个世界睡一睡,我的灵魂就被修复了吗?”  233紧张起来,“你不舒服?”  “我觉得我的健忘还没好,竟然想不起来刚刚梦到什么。”  明明睁眼的时候画面还十分清晰,转瞬就忘得一干二净。  233,“你的灵魂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可能是你本身脑子就不好。”  方灼:“……”  很好,你可以。  方灼倒回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睁眼到了天亮。  不等闹钟响,他就已经起床换上衣服,往下楼去。  室友全都起来了,卢松正在做早餐,说帮他顺带做了一份。  方灼说了声谢谢,先进浴室冲了个澡,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下。  他转过背,扭头看向镜子,发现自己的后颈下方有一个金色的纹身。  “倪可,好了吗?”门外响起喊声。  方灼被这么一打岔,停止了深想,迅速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原主和另外两个室友关系一般,也就跟卢松还行。  卢松说,“我今早在微信上看到一个推送,说是咱们社区最近不太平,今天一大早,就有警局接到报案,有一个二十岁的青年离奇失踪了。”  方灼咬了口培根,“有多离奇?”  “监控拍到他进了一条巷子,却没有拍到他走出来,这还不离奇?”卢松喝了口牛奶,“那条巷子两边绝对封闭。”  方灼不太信,人间蒸发这种事情太不靠谱了。  他直接换了个更重要的话题,“咱们学校有帅哥排行榜吗?包括老师在内。”  “我以前猜你是,你还不承认,等着。”卢松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知心同伴,嘿嘿坏笑两声,朝着房间跑去。  方灼一边等,一边喝牛奶,喝着喝着就看到一双大长腿出现楼梯上,正往下走。  他一下子坐直,死死盯着那双腿,发现戴蒙的脚下是有影子的,在他的认知里,东方鬼是没有影子的,那西方的恶魔应该也没有。  看吧,果然是想太多了。  方灼觉得自己有恶意揣测他人的嫌疑,有点羞愧。  他举起手,正想挥手说个早安,在看清那张脸时,心里和脑海,只剩下一个字,“操。”  戴蒙走至冰箱前,竟然用中文回了一个,“好。”  方灼:“……”  方灼面红耳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  “在什么?”戴蒙淡淡反问。  方灼急忙摇头,猜测对方可能是听成了好。  他悄悄打量着男人,这真的是一张相当惊艳的脸,就连发梢都透着精致和高贵,就是皮肤苍白得不正常,像是常年不见阳光。  最令他奇怪的是,男人身上那股气场似乎收放自如,他们目前相距只有几步,却丝毫感觉不到昨天那种吓人的震慑力。  方灼疑惑间,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卢松走了出来,看到冰箱前的男人楞了一下。  他的目光将戴蒙的背影扫了一遍,有点心花怒放,可当他看到对方正脸时,还没开的花被吓死了。  卢松失望的坐到方灼面前,把自己亲手整理的《帅哥排行榜》贴图册递过去,“这是今年最新的排行榜。”  贴图册又厚又重,方灼随手一翻,发现里面每个男生的资料都非常详尽,可见卢松做得有多用心。  方灼现在已经发现了新的嫌疑目标,不需要这个了,正想着还回去,卢松突然凑他耳边,悄悄问,“这就是你找的新室友啊?”  “是啊,怎么了?”  “长得有点磕碜啊。”  “你眼光也太高了吧。”方灼说,“我觉得很帅啊。”  不,准确来讲,应该是帅炸了!  卢松惊讶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新来的室友分明是个长相粗犷的络腮胡,光看着就很邋遢,他实在的找不到他的帅点!  面对着方灼笃定又惊艳的眼神,卢松不禁怀疑,我们看到的真的同一张脸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毕竟玄幻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所以室友会如此惊艳的原因只有一个,“咱俩的审美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把还未来得及摊开的图册抱了过去,“你还是别看了,这里面的都是花美男,没有邋遢糙汉款,不是你的菜。”  方灼:“???”  卢松说完,还真把自己的宝贝图册放了房间。  不看就不看吧,反正那边有个巨帅的,方灼扭身趴在沙发上,眯着眼看向拿着矿泉水,正往楼上走的戴蒙。  他问系统,“是他么。”  那腿,那颜,就连声音也像以前那些男主一样,又低又哑。  233是个行动派,“猜有什么意思,付诸行动啊。”  方灼说干就干,回到餐桌前解决完剩下的早餐,便朝上了二楼,他要找戴蒙做一下自我介绍,顺便来个友好地握手。  结果刚一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屋子里窗帘拉得很严,没有开灯,一丝光亮也没有,入眼是一片漆黑,甚至连家具的轮廓都无法看清。  方灼僵直在门口,不敢踏入。  浴室里有哗啦的水声,对方应该是在洗澡,可昨天戴蒙不是说浴室的热水器坏了么?  思索间,黑暗中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男人围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经过门口时,突然说了句,“进来吧。”  方灼心里打鼓,跟在男人身后走进去,“你好卡佩先生,昨天有些匆忙,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  戴蒙转身看向他。  男人的眼睛颜色偏淡,像是淡金色的琥珀,明明该是绚烂的颜色,却与背后的黑暗异常融洽,好像他天生就该与黑暗为伍。  方灼莫名的有些害怕。  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把手伸向对方,“您好,我叫倪可,来自z国,在a大信息工程系读2年级。”  戴蒙垂下眼,握住他的手,“你好。”  对方的手心冰凉,方灼打了个激灵,“你的手怎么……”  话到一半,他突然卡住了,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颤栗,舒爽的脚趾头都要蜷起来了。  哦,是你吗主角。  方灼的眼里涌出狂喜,激动得将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紧紧包裹着男人的手,“我听你叔叔说,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如果时间凑巧,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去上学呢。”  戴蒙冷淡地抽回手,“嗯。”  方灼捏着手,又问,“你以前学过中文吗?刚刚在楼下……”  戴蒙,“学过。” 第71章 他反手轻轻捏住戴蒙的手腕,将他的大手从后颈挪开,一脸歉意,“卡佩先生抱歉,我今天恐怕不能和您一起回家。”  他很怕这位大兄弟会突然生气,到时候说不定整个图书馆的柜子都会悬浮乱飞,那就太可怕了。  戴蒙冷淡又不失绅士,“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方灼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机会,他拉着严枭飞快的往外走。  戴蒙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方灼离开图书馆,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管家,才从书架后走出来。  “他好像很怕您。”  “是吗?”  “是的先生,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管家说,“我建议您温和一点,人类的胆子和灵魂,同样脆弱。”  ——  走出图书馆没多远,方灼就停了下来。  他坐在石凳上,仰起头看向站在对面的严枭,“刚刚谢谢你啊。”  严枭说了句不谢,突然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方灼只是简单的说,“他是我室友。”  严枭没再多问,哦了一声,转身就走,走了没多远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他停下来,转过身不耐烦的说,“别跟着我。”  方灼抓着书包背带,茫然说,“可这只有这一条路啊。”  严枭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用手捂住肚子,迅速加快步伐。  方灼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突然想起戴蒙扣住他后颈的手势,不偏不倚,他的拇指正好是在摩挲后颈的纹身。  他仔细想了一下,原主没有做过纹身,也没有买过纹身贴,那他背后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前方突然传来痛苦地隐忍声。  方灼定睛一看,严枭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跪趴在地上。  方灼急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严枭捂着肚子,痛苦的干呕,跟上次他在卫生间看到的情况很像。  “你是吃坏东西了吧。”方灼抓着他的胳膊,将人扶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严枭推开他的手,“我没事。”  方灼从书包里拿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他,指了指他的嘴角。  严枭接过面巾纸擦了擦嘴,“谢谢。”  方灼摇摇头,觉得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眼眶也是红的,“你确定没问题吗,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严枭就像被触及了逆鳞,突然暴躁起来。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他又放低声音说,“我家就在附近。”  不知道是不是戴蒙给方灼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他现在觉得严枭也怪嗖嗖的。  方灼没在坚持,走到前面的岔路,就和严枭分开走了。  十点的校园人烟稀少,路灯两旁是枝叶繁茂的绿化带,黑色的影子随风晃动,方灼心里的恐怖在不断加深,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家。  客厅里,卢松正和另外两个室友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电影的嘈杂声和客厅明亮的灯光,顷刻间驱散了方灼的害怕。  看他上气不接下气,卢松奇怪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方灼艰难的吞咽,“我先上楼了。”  “好。”卢松目送他上楼,回头跟旁边的人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倪可怪怪的。”  室友一号嗤笑,“你看他那张脸,照下来都能贴门上当辟邪了,估计是被打怕了。”  方灼那张脸还真是个大杀器,今天一整天都没人来跟他说,就是宋横州见了他,也是要笑不笑的绕道走。  不过也好,至少不用浪费精力演戏。  由于担心戴蒙回来两人会打照面,方灼放下书包就抱着东西到楼下洗澡,洗到一半才发现没拿洗发水。  方灼对着门外喊,“卢松,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洗发水吗?”  客厅里的电影声音很大,方灼不确定卢松有没有听见,又喊了一声。  喊到一半,门被人从外面往里打开。  一只被苍白皮肤覆盖的手伸进来,对方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整洁,一看就不是卢松那双短粗圆。  方灼以为是另外哪个室友,接了过去,“谢谢。”  洗发水的味道有点奇特,有种玫瑰的幽香,又有点非常浅淡的柠檬味,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竟然出奇的好闻。  他三两下洗完澡,把洗发水拿出去,看了看卢松左边那个室友,“谢谢你的洗发水。”  那人茫然,“不是我的。”  方灼又看向另一个人,那人也摆摆手。  卢松指了指天花板,“好像是新室友的吧,我刚刚看到他拿着什么下了趟楼。”  方灼突然想回去重新再洗个头。  卢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没洗发水怎么不就叫我,反而把楼上的人给叫下来了。”  我也想知道啊,方灼心中悲痛不已,刚刚看到那只手的时候他就该猜到了,可是戴蒙为什么要给他送洗发水,闲的么?  二楼一如既往的安静,卧室门紧闭。  方灼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做好心理建设,抬手敲门。  黑暗的屋子里,灯光自动点亮,厚实的地毯上全是黏腻的鲜血,戴蒙光着脚踩过,在地上留下一串脚印,而这一切,却在他开门的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见开门声,方灼抬起眼,努力勾起嘴角,“卡佩先生,谢谢您的洗发水。”  戴蒙的头发是黑色的,自然卷得很有型,淡琥珀色的眼睛,有种很强的穿透力。  “你可以叫我名字。”他说,“更喜欢你能像早晨那样,用对待朋友的态度对我。”  方灼嘴角的笑容僵硬一瞬,“好的。”  他迅速想了个冷笑话,这一次笑得特别真诚,“你的洗发水味道很好闻,谢谢。”  戴蒙的眼里闪过一道光,闭上眼睛,倾身向前。  感觉到男人身上冰冷的气息缠绕了上来,方灼竭力克制住想后退的欲望。  “很适合你。”戴蒙的呼吸从头顶略过,方灼悄悄皱了下鼻子,在对方身上闻到了一点腥臭,就像是血肉腐烂的味道,顿时毛骨悚然。  方灼急急忙忙把洗发水瓶子塞过去,往后退了一点,“你明天上午有课吗,或许我们可以一去学校。”  “有。”戴蒙问,“你是在约我一起?”  方灼硬着头皮说是的,好不容易才装出一副期盼的样子,“行吗?”  戴蒙说好。  方灼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面带微笑的等着对方进门以后,才转身回到阁楼。  他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  “我刚刚闻到的臭味是什么?”  233:“是恶魔血液的味道。”  方灼惊讶,“戴蒙受伤了?”  233:“是他杀了一只恶魔,你要看么?我可以给你回放。”  只要不是杀人了就行。  方灼软趴趴的胆子,像气球一样又鼓了起来,他还颇有闲心的翻了一包薯片出来。  233效率很高,撕包装袋的功夫,半空中出现了类似全息投影的画面。  戴蒙的房间里竟然浮着烛光。  烛光下的男人像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坐在一张雕花的复古座椅上,手里端着高脚杯,正慢条斯理的摇酒。  他脚下的地毯上,跪着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脑袋点地,瑟瑟发抖,不住的说,“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戴蒙说,“两次。”  男人的脑袋磕得啪啪响,求饶不成,干脆跪地膝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拦了下来。  戴蒙抿了口红酒,喉结滚动,优雅而性感,“他只是个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弱小人类。”  男人顿了顿,再开口声音变得严厉,“而你却妄图两次袭击他。”  地上的人想要辩解,戴蒙并不想听,一个简单的手势,年轻男人的嘴里开始流血。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戴蒙将杯子放到一旁,“所以我只能用你的命,告诫你背后的人,我的人,谁也不能动。”  方灼“哇”的一声,“这逼装的真溜,他说的是谁啊?”  233,“智障……关键剧情,无法透露。”  方灼瘪嘴,往嘴里赛乐片薯片,继续观影。  戴蒙从座椅上站起来,有两个人,从他背后的黑暗中走出来。  其中一人是方灼上次见过的燕尾服大叔,另一人带着兜帽,看不清脸。  兜帽男手里拿着把剑,他将男人揪起,缓慢的将长剑插-入,然后往下剖开。  方灼瞳孔惊悚的放大,刚刚塞进嘴里的薯片簌簌落下来。  “卧槽,这他妈也太血腥了吧!”  真应该感谢系统,选取了这么一个绝佳的画面角度,他几乎清晰看见男人肚子里蠕动的肠子,还有那颗尚未停止跳动的心脏……  方灼干呕一声,急急忙忙忙翻出一个袋子吐了起来。  太他妈恶心了。 第73章 宋横州对他一心二用非常不满,把书往桌子上一拍,恶声恶气的威胁,“你要是敢拖我后腿,我不介意再多揍你一顿。”  方灼翻了个白眼,“我上学期的分数比你高。”  宋横州气得咬牙,却又无法反驳,倪可虽然讨厌,但成绩的确比他好。  两个气场不对的人凑在一起,完全就是相互折磨,他们起初还能勉强讨论几句,后来就变成了全程斗嘴。  方灼觉得他很幼稚,“今天就这样吧。”  宋横州也不想在和他耗下去,把书往包里一塞,背上就走,一边走一边给朋友打电话,约去酒吧玩儿 。  方灼恰好听了一耳朵,觉得那条街好在哪儿听过。  下午就两节课,放学后方灼去了趟超市,采购了点吃回来,一开门就听见客厅有说话声。  他走出玄关,看见卢松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外国同学凑在一起,正神情严肃的聊什么。  看到方灼进来,卢松举起手叫他,“嘿倪可,你快过来,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离奇失踪事件吗?就是位于兰顿街的那条巷子。”  方灼有点印象,“有印象。”  说完他愣了一下,之前宋横州似乎就是和人约在兰顿街,方灼问,“那条街又出事了吗?”  卢松点点头,“又失踪了一个人,23岁的男性,也是我们学校的,和上次一样,进了那条巷子就再没出来过。”  在经历了“我的主角是恶魔”后,方灼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恐惧。  如今听到卢松的话,他一下子就联想到那些生活在阴暗中的,嗜血的生物。  见方灼没像上次一样质疑,卢松走过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想不想去探险?跟我两个同学一起,我保证很安全。”  你拿什么保证啊大哥,万一那巷子里住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我们就是有去无回。  方灼急忙把摆手,“我不去,你最好也别去,太危险了。”  即便是没有恶魔,那条街也不安全。  兰顿街有很多酒吧,晚上到处都是醉鬼,这些人喝多了头脑发热,经常闹出打架斗殴的事情,就是上月还出过两起抢击案。  “胆小鬼。”卢松嘀咕了一句,“不去算了,不过你今晚别关手机,万一有事情,我就给你打电话。”  方灼说,“如果有危险,你报警更靠谱。”  卢松想想也是,就眼前这人的身板,遇到危险肯定是跑在最前头那个。  方灼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他两句,才往楼上去,经过二楼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戴蒙的房间。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静悄悄的。  方灼问系统,“他到底在不在啊。”  233,“不在。 ”  方灼纳闷,“他不会是现在还泡在实验室吧?”  233说,“泡冰泉。”  说完直接给方灼来了个直播。  戴蒙两只手搭在池边,居然真的在泡澡。  紧接着,方灼就看见男人从水里站了起来,四肢修长,肌肉矫健,每一处线条都透露着精致,和无穷的力量。  方灼眨了眨眼,将目光定格在某处,啧啧,“真想现场给他竖个大拇指。”  233把画面一收。  方灼好不吝啬地夸奖,“我们家三三最近越来越厉害了,跟着你混我越来越有安全感了。”  系统没吭声,估计是在害羞。  方灼打开电脑,想在网上找合适的兼职做。  戴蒙作为一个恶魔,生命一定很漫长,他必须要做好跟对方长期耗下去的准备,这就意味着,他得有足够的钱继续目前的的生活和学业。  方灼突然问,“阿三,戴蒙到底活多久了?”  “很久很久。”  想起自己还曾天真的以为两人只相差三个代沟,方灼长叹口气,“那除了灵魂和活物,恶魔还喜欢什么?”  “很多很多。”  “你是不是中毒了。”  “……”  系统显然是不肯透露,方灼只能自己去谷歌,搜索结果全是瞎扯淡,他只好又找了几部与恶魔有关的电影,打算更直观的了解。  电影里的恶魔情绪大都极端,要么阴沉要么激烈,动不动就是法克表子。  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他们遵从本能,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时常把人类弄得要死要活,自己还没爽到。  方灼捂住眼睛,关掉电脑,想到自己还要不知死活的去勾引戴蒙,心里就止不住的害怕。  233鼓励道,“加油。”  方灼心说,加不起油。  试想一下,一个备受折磨的人,本来可以以死解脱,结果突然被灌入了神秘泉水,然后他活蹦乱跳,继续被人往死里折腾。  这种生活真的好惨,巨惨。  还是做作业吧,只有作业能使我忘记一切。  方灼是个很容易投入的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学习后,视周遭如无物,就连手机响起都没注意到。  屏幕灭了又再次点亮,方灼这才听见,屏幕上竟然显示宋横州的名字。  方灼接起来喂了几声,听筒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杂音,并没有答话声,他甚至无法确定,电话对面的究竟是不是宋横州本人。  他挂断电话,正犹豫要不要打回去,那头发来一条短信,是一家酒吧的名字。  此时,楼下。  卢松和两个同学正准备出门,每人身上都挂着相机和十字架,手里还都拿了本圣经,装备很全。  “我跟你们一起。”  卢松闻言朝着楼梯口看去,见方灼连跑带蹦的跑下来。  他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会对这种神秘的事情感兴趣,赶紧的。”  “我是去找我同学的。”方灼解释。  他不确定宋横州的意思,后来又打了个电话回去,那头居然关机了。  两人好歹同学一场,他放心不下,只能亲自去看看。  “反正都在一个地方,你找了同学再跟我们一起不就行了。”卢松说着,从身上还掏出个瓶子,递过去。  方灼轻轻一晃,听见轻微的水声。  “这是我们去教堂要的圣水。”卢松说,“逼不得已的时候,你就把它泼出去。”  方灼也有点害怕,连忙把圣水揣进了兜里,还宝贝的拍了拍。  兰顿街灯红酒绿,道路两旁全是闹哄哄的音乐,每隔几步几就看见有人扎堆,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吸烟,还有个别在吸粉。  车刚一停稳,方灼就开门下去,朝着对面的一间酒吧跑去。  酒吧里人群攒动,震耳发聩的音乐吵得人头都要炸了,方灼受不了这种重金属音乐,捂着耳朵边走边看,最终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人。  宋横州喝多了,正闭着眼睛瘫在沙发上。  他旁边的两个小弟正拿着宋横州的手机,耀武扬威的冲着方灼摇来摇去,“我去,就随便发条短信而已,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方灼看着宋横州喊了一声,对方连眼睛都没睁,估计是醉死了。  对面的人说道,“州哥跟我们说以后大家和平相处,我还不信,就你那逼样子像服软的么。”  “没想到还真服了。”  “以前看你就觉得你娘唧唧的,该不会是被州哥给草软的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一个说,一个捧,有说相声的天赋。  方灼面无表情,眼神像在看两个神经病。  两人嘻嘻哈哈一阵,见被嘲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心里不痛快反倒憋屈,其中一人骂道:“草,你他妈什么眼神。”  方灼说,“看傻逼的眼神。”  他也不怕事,大不了干一架。  对面两个人还真撸起袖子站起来,紧接着,他们就看见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跑到了方灼身后,其中两个外国学生个子又高又壮,胳膊都能比他们大腿粗。  两人一下子就萎了,“倪可你别当真啊,我们刚刚就开个小玩笑。”  卢松拽着方灼问,“他们怎么你了?”  方灼摇了摇头,趁着现在人多势众,狐假虎威一把,“今天我给宋横州一个面子,刚刚那些话我就当你们在放屁,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脸色很难看,又不敢反驳,等到人走,才呸了一声,“州哥不是说这小子变了么,怎么没口气还这么大。”  “变个屁,我看他就是在州哥面前装呢。”  方灼嘴上说算了,心里却烧着一把火,巴心巴肺怕人出事找过来,结果被人给玩儿了。  好想打死那两个人。  他光顾着生气,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人。  被撞的是个高高瘦瘦,皮肤苍白得男人,对方的反应比他这个撞人的还要惊恐,一张脸因为太过惊惧甚至有些变形。  男人动作夸张的弯腰致歉,“抱歉这位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  方灼有点懵逼,“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不不,您没有任何过错。”男人紧接着又说了几句对不起,心里七上八下,满是疑惑。  他刚刚竟然在这个青年身上感受到了卡佩先生的气息,不是普通的沾染,而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不但如此,对方的头发上,还有卡佩庄园独有的柠檬和玫瑰香气。  这代表着,卡佩先生已经和这位人类青年上过床,并且还带他回过自己的庄园。  这是卡佩先生对这个人类的认可。 第75章 男人的手心躺着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是卢松给他的那瓶圣水。方灼悄悄捏了捏抖得不像话的手指,用两根手指拈了起来,“谢谢。”  “这是什么?”戴蒙问。  “圣水。”方灼把瓶子紧紧地攥在手里,他现在其实特别想夸赞一句,你演技真棒。  恶魔对这种东西应该是最敏感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分明是在演戏。  不,确切的说,他在试探自己。  他大概以为这是用来对付他的吧……误会大了啊兄弟,我只想和你发展和谐关系。  戴蒙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男人离开以后,方灼在原地站了很久,无论是心跳还是心情,都无法平复。  恶魔的爱是深沉的爱,要从他黑暗的内心的深处,将这种感情挖掘出来,好难。  这一夜方灼基本没合眼,满脑子都是攻略计划。  第二天起来,他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个的茄子,眼白布着血丝,眼下也挂着眼袋。  卢松以为是昨晚探险的事情让他没休息好,“我本来还以为能有什么收获呢,抱歉让你跟我白跑一趟。”  没收获才好啊,有收获你就嗝屁了,方灼问他,“你现在应该死心了吧。”  卢松振奋道,“当然没有,我决定去探访那两个失踪校友的家人,确定一下新闻的真实性。”  方灼劝他,“有句国粹,不作不死。这些未知的东西,不管是否真的存在,我们都最好是对它保持敬畏,别去探索了。”  这都是恐怖片里常有的桥段,明明活得好好的,非要去鬼屋,结果有去无回。  卢松没有表态,方灼也没再劝。  今天周末,两人都没课,方灼吃完早餐就和卢松一起,坐在客厅玩儿插卡游戏,直到中午也没见到戴蒙下楼。  卢松奇怪的“咦”了一声,“除了那天早上,我好想从没见过新室友下楼,他都不用吃东西吗?”  其实方灼也有些好奇,戴蒙的行为举止和电影里疯狂的恶魔不太一样,虽然气势恐怖,但行为举止绅士优雅,他更像一位恪守礼教的贵族。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戴蒙吃人喝血,吞噬灵魂该是什么样子。  方灼想了想,决定将熬夜想的计划付诸行动,“他来好几天了,大家都没好好一起吃过饭,今晚我请客,一起出去吃。”  卢松耸了耸肩,“我没意见。”  方灼用手机给楼上的人发了条短信:【晚上约个饭,我请客。】  他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之前两次短信,对方都毫无回应,结果刚放下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戴蒙回复,【好。】  知道恶魔厌恶阳光,方灼特意将吃饭时间定在晚上八点,这时候太阳已经彻底下山,是夜行生物开始出没的时间。  戴蒙如上次用餐时一样,穿着服帖精致的西装,踩着铮亮的皮鞋,黑色的头发梳至脑后,禁欲的气息更浓了。  在卢松眼里,戴蒙还是那副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普通长相,只是比之前的糙汉形象更干净了些,没那么邋遢,其实男人身上最打眼的,还是那身衣服。  从袖扣的标志能看出,这是出自欧洲一家非常老派的手工高定。  他悄悄给方灼发了个短信:【糙汉大哥很有钱哦,西装少说六位数。】  方灼知道卢松眼光奇高,没对糙汉这个称呼发表意见,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戴蒙绝对是一个对生活品质很讲究的恶魔,为了让大佬吃得开心,他今晚势必要大出血了。  吃饭地点是一家当地有名的餐厅,方灼肉疼的为戴蒙点了一份最贵的招牌菜,自己只是要了最便宜的。  卢松看他最近经济拮据,也没打算宰他,和他要了同样的东西。  为了助兴,方灼特意点两酒。  辛辣的液体入喉,没多久方灼就感觉头脑发热,浑身发烫,这具身体对酒精敏感过头了,竟然碰一点就醉了。  戴蒙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说,“倪可,你喝醉了吗?”  卢松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方灼眼睛雾蒙蒙的,有些呆滞,嘟囔道,“我没醉,我还能喝。”  最终是戴蒙去付的账,卢松则留在原地。  他吃力地将方灼扶起来,看了眼结账台,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没醉得那么厉害。”  方灼没想到卢松眼睛这么贼,哼哼唧唧,没正面作答。  卢松摇了摇头,感叹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套路,哥给你助攻。”  于是等戴蒙一回来,他就把人推了过去,“我跟朋友还有约,你们先回去。”说完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钻得比兔子都快。  戴蒙一手扶着青年的手臂,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依靠着自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很快,管家就把车开了过来,绕下车帮两人打开后座车门。  方灼的眼皮子抖了下,认出居然是那位燕尾服大叔,这恭敬的态度,哪像是对待侄子,分明是在对待雇主或者上司。  两只都是戏精。  管家帮着一起将青年塞进后座,戴蒙刚要转身,西服外套就被人用力攥住。  车里传来不安的呓语,“别走……你别走……”  “卡佩先生,不如您坐后面。”管家建议。  戴蒙看着拽住自己衣角的手,很用力,以至于白皙的手背上静脉绷起,实在不像醉得不省人事的人,该有的样子。  方灼悄悄虚开眼睛,发现男人似乎正在观察自己的手,吓得抖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一声轻笑。  “槽槽槽,他笑什么?”方灼快吓死了,这是馅儿漏了么。  233说,“……回去以后你放弃演戏吧,真的。”  方灼说,“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往里推了一下,戴蒙挨着他坐进后座。  方灼的脑袋仰靠在椅背上,只需要睁开一点眼,就能看见男人修长的后颈。  后颈上黑发微微曲卷,丝绸一般的光泽,也不知道平时怎么护理的,方灼重新合上眼睛,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高超的演技,已经被正前方的后视镜给出卖光了。  随着汽车发动,他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的倾斜,最终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戴蒙低头看了眼青年每隔几秒就颤抖一下的睫毛,抬起手捏了住青年的下巴,“倪可。”  方灼嗯了一声,没睁眼。  戴蒙说,“还好吗?”  方灼干脆不吭声了,一副我已经醉死得不能再死的模样。  戴蒙安静的让他靠着,不多时,车子停了下来,管家替两人打开车门,戴蒙率先走了下去。  方灼现在是醉死状态,不能动的,只能祈祷男人别把他一个人扔在车里。  他在心里数秒,从一数到一百,站在车外的男人才终于伸手,将他抱了出去。  方灼软趴趴搂着男人的脖子,额头在锁骨上蹭了蹭,含糊地说,“戴蒙我们到家了吗?”  戴蒙有片刻的失神。  从创世之初,他就一直居于黑暗,光明和温暖是离他最遥远的东西,更遑论是被人类赋予了责任和爱的“家”。  方灼的耳朵贴着男人的胸口,除了没有体温,也没有心跳。  他佯装刚刚醒来,懵懂的看了眼四周,晃着两条腿想要下地。  戴蒙将他放到地上,抄着手站在后面,看着青年撅起屁股,歪来扭去的爬楼梯。等到对方爬到一半,他抬脚走过去。  方灼演的正起劲,就听见背后响起了脚步声,一下一下,就跟踩在他心上似的。  他心里一慌,手脚发软,没支撑柱,整个人都趴在了楼梯上,膝盖传来丝丝疼痛,低头看,破皮了,渗出一点血丝。  戴蒙居高临下,垂眼看着他的膝盖,“流血了。”  没有啊,只是渗血而已,不会血喷如注,让你失望了。  方灼伸手拽住戴蒙的裤子,想要借力站起来,被男人给挥开了,他又去抓楼梯护栏,又被男人给截住了。  方灼:“……”  哥哥你这是闹什么闹啊。  在酒精的作用下,方灼的眼睛雾蒙蒙的,他疑惑的看了看手心,又仰起脸含糊说,“柱子太调皮了,我抓不住呢……你能扶我一下,再送我回房间吗?”  戴蒙弯下腰,掐着他的脸,“回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方灼:“……”  想到对方裤子里的大杀器,方灼脸也不想要了。  他假装没听见男人的话,再次伸手拽住了他的西裤,张嘴就喊,“爸爸你能抱抱我吗,我起不来了。”  说完又觉得叫爸爸太羞耻,干脆又喊了句妈妈。  戴蒙盯着那张润泽的嘴唇许久,终于屈尊纡贵的弯下腰,把人抱了起来。  方灼不但抱了老虎大腿,还喊了老虎爸爸,他担心自己会骑虎难下,果不其然,戴蒙直接把他抱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没有开灯,黑得吓人,他甚至无法看见戴蒙的位置。  小黑屋呢,这是要弄死他的架势吧。  方灼哆哆嗦嗦的摸黑往前方爬去,刚摸到床边,就听见黑暗中传来男人的声音,“不装了?”  “……”你这样直接拆穿真的很容易让人下不来台,情商负分,方灼不高兴的抿了下嘴。  宽厚的手掌覆上他的后颈,紧紧扣住。  方灼被冻得缩了一下,觉得自己还能在拯救一下,“水,水呢,我想喝水。”  话音刚落,男人的手就掐着他的下巴抬起来。  温热的液体由上往下,倒入他的嘴里,还有一些顺着脸颊和脖子,流进了衣服里。  方灼被水给呛了,推开男人的手,撑着床痛苦咳嗽起来,恼怒道,“你有毛病是不是。”  啪的一声响指,黑暗的四周燃起了蜡烛。  戴蒙单膝跪上床,拎着青年的后颈将人提了起来,肯定地逼问,“你知道我身份的。”  方灼摇头,“我不知道。” 第77章 于是他放任那只凶残的鹰,将青年啄得死去活来。  方灼的隐忍还是崩盘了,他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骂压在背上的男人不是人。  养的鹰肥又壮不说,还耐力持久,啄人的时候又猛又凶,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昏迷前,方灼还不忘跟系统吐槽,“一只能释放治愈液的雄鹰,绝对是鸟王,没有之一。”  黑暗褪去,恢复成了普通房间。  青年眼角的泪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抹掉,泪珠稳当的停在男人的指腹上,在月光的点缀下晶莹透亮。  戴蒙用舌头将泪水卷入口腔,俯下-身,将方灼另一边眼角的泪水吮吸干净。  鲜血、皮肉,就连因为痛苦而落下的眼泪都是如此美味,吃饱喝足的恶魔抚摸着青年被滋润的白里透红的脸,眼底的腥红渐渐褪去,餮足的闭上眼睛。  方灼醒来时,戴蒙不在房间,身上盖着薄被。  房间里没有拉窗帘,温暖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了进来。  他撑着床坐起来,发现身上除了精力消耗过度的疲惫,没有任何异样。  恶魔的原生外挂,就是牛啊。  方灼期待的呼叫系统,“小星星涨了吗?”  【感情线:一颗星。】  方灼老怀欣慰,“爱情这种东西,果然是越搞越有。”  233,“你加油。”  方灼点点头,往后一躺,“感情线有进度,那剧情线怎么呢?”  233:“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和以往不同,是从男主坠入地狱开始算,所以目前进度是……”  【剧情线:两颗半星。】  “哇。”方灼振奋的坐起来,两眼放光,“按照升级流小说套路来看,剧情进展到一半,戴蒙目前怎么也该是地狱一霸了吧,接下来该是拿回神格,重归神界,然后成为世界主宰。”  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日天日地。  233说,“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你打算怎么办?”  “摊牌才好呢,免得相互猜忌,多生隔阂。”  他抬手揉了揉被咬过的后颈,皮肤已经恢复光滑,牙印消失了,被啃咬时要被吃掉的惊悚感,悄悄留在了心里。  不知想到什么,方灼突然眯起眼睛笑了一声,看着地毯是明亮的阳光说,“以后就多点真诚,多点爱呗。”  为了扮演好一个被爱伤害的人,方灼接下来一整天,除了吃饭时间,其余时间全龟缩在房间上网找兼职,即便是碰到戴蒙坐在二楼的沙发上,也不会过去打招呼,更别说像之前那样偶尔发一条询问的短信。  是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嘛。  其实他心里没有丝毫把握,毕竟人和人不一样,人和恶魔就更不一样了。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戴蒙真是个木头疙瘩没有反应,他再主动也不迟。  第二天周一,方灼去了学校。  刚到教室就被宋横州给拦下来。  宋横州那天确实喝多了,醒来后知道事情经过,火冒三丈。  他这头跟人讲和 ,那头两个跟班就跑去找人麻烦,倪可会怎么样想?只会认为他宋横州说话如放屁,出尔反尔。  “那天的事情我代他们向你道歉。”宋横州支支吾吾,面子里子都败光了。  方灼大大咧咧的拍他肩膀,“没事,大家都是兄弟,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  宋横州没想到他这么大度,这要是放以前,他怕是早就不要命的冲过来了。  所以说有些人,就是欠收拾,只要歪得不是特别厉害,打一顿两顿就能掰正过来。  因为兄弟伙私下找人麻烦的事,宋横州有点愧疚,专业课时特意跟方灼坐到一起,小组作业讨论时语气也较之前好了很多,甚至还邀请方灼周末一起参加户外社团活动。  方灼哪有时间参加社团活动,昨天在网上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兼职,愁得头发都要掉了,荷包里的钱只有出,没有进,经济危机四个字像座大山,快要把他压扁了。  方灼说,“谢谢你的邀请,我就不去了,祝你玩儿得开心。”  宋横州有点失望,“你不会那么小气,还因为昨天的事怪我吧?”  “不是。”方灼盯着宋横州看了一瞬,不怎么抱希望的问他,“你知道哪儿找兼职吗?服务生或者售货员都可以。”  倪可家里有点小钱宋横州是知道的,听见他说要找兼职,惊讶得眼珠子都快吐出来了,“你缺钱??”  方灼坦白说,“缺啊,这学期课余时间不多,要找合适的太难了。”  宋横州猜测他家估计出事了,难怪性格变化这么大,他蹙眉想了想,“我小舅在兰顿街开了家清吧,我可以帮你问问。”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宋横州的叔叔给了答复,说可以让方灼去试试要,不过晚上下班时间很晚。  宋横州的小舅除了酒吧还有别的生意,接待面试的是酒吧经理,因为老板已经打过招呼,方灼的面试很顺利,当天晚上就可以上岗,工资日结。  方灼给卢松去了个短信,说自己会晚点回家。  退出信息界面时,看到戴蒙的名字。  两人搞完事这么久,对方屁都没放过一个,典拔吊无情。  方灼也不在意,表面没表情,不代表心里就真的没感觉,好歹还有一个颗星星挂在那儿呢,看谁钢过谁。  这一晚,清吧的生意比以往好了两成,除了熟客,还有不少新顾客。  “看到了么,就是他。”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指着前方正在点单的方灼说。  旁边的朋友夸张的吸了口气,“果然有卡佩庄园玫瑰的香味,这人真的是卡佩先生的情-人吗?”  “卡佩先生已经沉睡了几百年,突然醒来一定有原因,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人类有关。”  方灼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谈资,一晚上替客人点单买单跑得飞快,早就把戴蒙抛之脑后。  快凌晨两点的时候,酒吧客人终于走光了,经理给他结账的时候,按照老板嘱咐,特意多给了。  方灼不明所以,还以为是经理算错了。  经理解释,“你今晚推销了不少酒出去,老板说给你额外提成。”  方灼捏着那把零零散散的钞票,别提多高兴,这种愉悦的情思绪一直维持到他走出酒吧。  看见人烟稀少的大街,他突然想起这条街上很可能也有恶魔出没。  恶魔们披着人皮行走于世,谁也不敢保证,身旁经过的路人,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将他剥皮分肉。  兰顿街离家不远,相距不足两公里,方灼一路急行,路过那条黑洞洞的巷子时突然站定。  借着巷口的灯光,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严枭从巷子里走出来,看见方灼也楞了一下,他正想过街,突然看见距离青年不远的地方,跟着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后座的窗户被放下,露出半张脸。  是上次在图书馆看见的,跟倪可一起的男人。  男人长相普通,身上却有种令他畏惧的气息,不过被对方收敛得很好,如果不是故意释放,根本无法难察觉。  严枭皱了皱眉,又看了眼方灼的方向,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方灼准备打招呼的手已经举到半空,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严枭的背影。  三更半夜,自己是因为下班晚才在街上游荡,那严枭呢,也在这条街做兼职吗?他回过头,再次把目光落向那条巷子。  路灯的光只往巷子里延伸了一点,衬托得里面约发幽深黑暗,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仿佛在尽头深处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什么呢?  方灼脑海繁杂的思维突然变得空白,眼神发直,脚尖一转就走下了人行道。  后面的车突然加速开过来,在即将经过他时又突然放缓。  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只苍白的手伸出,将懵懂的青年给拽了进去。第56章 恶魔的契约新娘07  灼热的空气变得清凉, 方灼猛的回过神,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上了车。  看到一言不发坐在身旁的男人,他老鼠见到猫似的拼命往车门上靠,脸上写满了排斥。  方灼抿了抿嘴, 好半天才闷声开口, “你怎么在这儿。”  好奇的语气中,夹杂着期待和不安, 眼睛时不时往男人的脸上偷瞟一下。  戴蒙垂眸, 看着自己的手心, “有事。”  “哦。”方灼状似失望, 看到男人的手指捻了捻, 心立马提了起来, 这架势, 一看就是想搞事情。  “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五分。”戴蒙半阖着说,像陈述, 又像是质问。  现在知道老子半夜不回家了,昨天怎么屁都不放一个,好歹问一声屁股痛不痛吧。  方灼没吭声, 扭头看向窗外,街边有几个醉鬼,正相互推来搡去,歪歪扭扭的走着。  戴蒙看过去, 青年白皙的后颈上, 之前被用力咬出的齿痕已经不见了, 心里莫名觉得可惜,或许他不应该让痕迹愈合,而是留得更久一点。  方灼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背后,男人的沉默让他不安,不禁反思自己会不会演得有点太作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要不要示好的时候,肩上压上来一只手,一个用力,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倒,不偏不倚,脑袋正好枕到男人的大腿上。  戴蒙的手指插-入他的头发,贴着头皮轻抚,凉丝丝的触感顺着天灵盖往下窜。  有了上次被威胁掏心的事情,方灼对这双手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他不会又想弄死我吧。”方灼分神问系统。  系统知道他在害怕,安慰道,“放宽心吧,要弄早就弄了,不会等到现在。”  想想也是,方灼长长吁了口气,恐惧和不安也顺着那口浊气吐了出去。  戴蒙手上的动作轻柔,像在抚摸心爱的宠物,“在想什么?”  方灼仰头,只能看到精致的颚骨线条,和男人突起的喉结,他尝试着起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按了回去。  反复几次,方灼感觉原本被脑袋抵着的东西,好像硬了诶。  方灼:“……” 第79章 方灼不解的眨了眨眼,“我觉得他还好啊。”  “好?”宋横州惊讶的睁大眼睛,“你跟他接触过?”  方灼点点头,把两次见面的情景说了一下。  宋横州听完啧啧称奇,“其实我听说,严枭大一的时候确实不错,对人挺和气,可是大二开始,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不合群了,独来独往,而且从来不让人去他家。”  方灼想起了上次自己说送严枭时对方激烈反应,“大概是很注重个人隐私吧。”  宋横州耸了耸肩,突然眼睛一亮,抬了抬下巴,“喏,说曹操曹操到。”  方灼顺着看过去,严枭单肩挎着书包,从前方一栋教学楼里走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同学。  那同学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严枭冷着脸,一个字都没有回应,到最后还不耐烦的皱了起眉。  同学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宋横州说,“看见了吧,就这叫还好?”  话音刚落,就看见严枭朝着两人走过来,宋横州吃惊地张大嘴巴。  方灼只好举手打招呼,“严枭。”  严枭没说话,将目光落在宋横州身上,声音有些沙哑,“你们认识?”  宋横州受宠若惊,这可是社长第一次跟他说话,“认识认识,我跟倪可是同班同学,对了,刚刚我还邀请他周末一起去参加洞穴探险。”  严枭的目光这才落在方灼脸上,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欢迎加入。”  方灼急忙摆手,“我没想……”  严枭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留了个挺拔的背影,走了。  他起初还维持着冷静的步伐,脱离背后两人的视线以后,突然跑了起来,冲进旁边一栋教学楼里。  教学楼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找了个隔间钻进去,痛苦的抱着头坐在了马桶上,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来了,他转身扶着马桶吐了起来,全是黑血。  厕所的灯在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本就不太明亮的空间,越发昏暗。  严枭从脖子上扯下一个金色的十字架,紧紧握在手里,仰头看向天花板,厉声道,“出来。”  一个刚刚推门进来的同学被厕所里诡异的场景下了一跳,啊了一声,直接退了出去。  方灼与宋横州分路前,又重申了一遍,自己周末不会去参加活动。  排除严枭的因素,他现在这个本该嗝屁的人,本来就不该成天到处闲晃,万一凶手杀心未灭,冲上来再捅他两刀怎么办?  光是想想就害怕,一害怕就想要找个依靠。  于是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他一边擦桌子,一边掏出手机发短信。  【戴蒙,你能来接我么?我今晚不太敢一个人回家。】  可怜巴巴的语气可以说是很明显了,短信发送后依旧音信全无,直到下班都没收到任何回复。  方灼相信戴蒙一定会看短信,只是比较高冷而已,忍不住感叹,“……真是一个真实不做作的好男人。”  虽然上了床,但是我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你,不钓着打下一次炮,也不敷衍对待感情,要拿下这种男人,除了勇气,最重要的是脸皮够厚。  方灼的脸皮恰好比够厚,还要再厚一点。  酒吧已经打烊,他坐在街边,吹着凉风在手机屏幕上戳戳戳。  【我知道恶魔喜欢交换游戏,你来接我,我给你一样你感兴趣的东西。】第57章 恶魔的契约新娘08  兰顿街历史悠久, 早在中世纪前就已经存在,至今许多建筑还保留着古老的样子。  白天的时候,这条街古朴庄严。夜幕降临的时候, 又变成了灯红酒绿的繁华之地。  方灼撑着下巴, 无聊的将目光从街头滑向街尾, 又从街尾滑向街头, 手机始终安安静静。  他哀叹一声, 拍拍屁股站起来,“现在高岭之花是吧,等以后老子让你高攀不起。”  才怪,到时候还不是得巴巴凑上去刷好感。  哎,命苦啊。  路上的情景和昨天相仿, 游荡着几个神志不清的醉汉, 嘴里骂骂咧咧, 经过的时候, 方灼恰好听了一耳朵, 说的是:弄死他, 弄死他……  即便知道对方说的不是自己,方灼仍被吓出一身冷汗, 攥着书包肩带跑起来。  跑出第一条街的时候, 他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突然瞥见一抹影子从后面延伸上来。  方灼猛一回头, 街道安静, 空无一人, 如果非要说活物的话,只有路灯上有几只不知死活的蛾子在扑腾。  “不会是杀害原主的凶手吧?”方灼紧张地问系统。  233说,“是恶魔。”  方灼后背开始渗出冷汗,被凉风一吹就成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是,是戴蒙吗?”  233,“不确定。”  系统没撒谎,那张脸丑陋扭曲得近乎恐怖,绝对不是人类的脸。  连阿三哥都说不确定,方灼就更加害怕了。  这个世界除了有西方鬼,还有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杀人凶手,前者可能是性福,后者却一定代表死亡。  方灼默默祈祷着,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前方凭空出现了个人,脚下没刹住,一头撞了上去。  嗅到熟悉的气息,他悬挂的心落地了。  经过上次两鸟聚会,方灼算是看出来了,戴蒙有个奇怪的嗜好,喜欢看他哭。  他哭得越厉害,男人越兴奋,对他的容忍度也越高。  所以他用力咬破舌头,挤出一点泪花,瓮声瓮气地问,“你是刚刚到吗?”  戴蒙,“嗯。”  方灼相信他不会骗人,那刚刚那潜伏在他背后的恶魔是谁?为什么要跟着他?  方灼害怕的伸手抓住男人的袖子,“我们先回去吧。”  戴蒙的注意力落在他说话时,偶尔露出的腥红舌尖上。  他捏住青年的下巴抬起来,手指伸进嘴里,搅动着湿软的舌头,“疼吗?”  那只手的动作不带任何怜悯,指腹用力揉捻被咬破地方,本来只是有点疼的舌尖,现在是特别疼,方灼的眼里全是泪。  戴蒙眼底含笑,低头含住青年的嘴唇,舌头卷走里面的血迹。  “你的血真甜。”  方灼下意识想回一句因为血糖高,他忍住了没吭声,悄悄用舌头顶了下牙齿,发现不疼了,应该是被男人的神奇唾液给治愈了。  他低着头,右脚在地上拘谨的蹭来蹭去,嘟囔问,“你是来接我的吧?”  戴蒙说,“我来做交换的。”  方灼:“……”耿直。  “你想交换什么?”方灼不甘不愿的开口。  戴蒙垂着眼思考,几瞬后开口说道,“我要你的忠诚。”  卧槽,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方灼懵逼,恶魔重欲,他以为男人是让他趴好献花。  方灼真心不解,“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戴蒙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卡迪斯。”  方灼身旁的空气突然波动,燕尾服大叔凭空出现,站在他身旁,恭敬地抚胸向戴蒙鞠躬,“卡佩先生。”  “告诉他,该怎么做。”戴蒙扔下话,转身走了。  管家往左跨一步,恰好挡住方灼望向戴蒙背影的视线。  “倪可先生您好,在此我想先对之前对您的欺骗,说声抱歉。”管家微微鞠躬,态度诚恳。  面对这样温和有礼的大叔,方灼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啊,他急忙摆手,接连说了好几句没事。  “您真是一个善良的人。”管家说完收起脸上的笑意,言归正传,“卡佩先生依您短信所言,亲自前来接您,按照约定,您必须交付您的忠诚。从此以后,您对主人要绝对诚实、守信,还有服从。”  方灼愣了下,“大叔,我只是跟卡佩先生做了平等交换,并没有答应做他的仆人。”  而且主人、奴仆什么的,听起来真的好羞耻啊。  管家楞了一下,急忙致歉,“是我失言,您和卡佩先生当然是平等的,不过平等与忠诚并不相悖,希望您能谨记。”  方灼纠结的皱了下眉,“我可以跟卡佩先生谈谈吗?”  就为这不足两公里的路程,就把自己卖了,也太不划算了吧。  他得为自己争取一点福利。  “当然可以。”管家说,“您可以回家后,去先生的房间找他当面谈。”  凌晨两点半,二楼的房门虚掩,方灼推走进去。  月光和路灯光从窗外照进来,隐约能看清楚房间的样子,浴室有水声传来。  方灼走到浴室门外,轻轻敲了一下,还未开口,里面的率先响起声音,“稍等。”  听这口气,好像知道他是谁,方灼疑惑,“你知道我是谁?”  戴蒙说,“倪可。”  这洞悉一切的可怕能力,打消了方灼想要四处窥看的想法。只能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然后把系统叫了出来。  “能给我播放一下房间的细节吗?有这个功能吗?”  233,“有。”  方灼面前出现了一张房间的全景图,全景图可以随着他的意愿缩小放大,详情查看,超级智能。  细看之下从才发现,屋子里的家具不是复古,而是真的古老,他怀疑这是恶魔先生从中世纪保留下来的老物件。  而房间的右手边,是一面巨大的书架墙,从历史到军事,从考古到人文,涉猎颇广。  最让方灼惊讶的是,这间屋子里没有一样电子产品,除了那只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第81章 宋横州点点头,“看着确实像二十七八的,他来接你下班吗? ”  “嗯,最近不安全。”方灼想起最近兰顿街的事,有点担心宋横州的安全,“你待会儿一个人回家?”  宋横州支吾起来,方灼没听清,他才又加大音量说了一遍,“我能去你家住么?”  方灼说,“我其余三个室友都睡得很晚,一楼客厅的沙发你恐怕睡不了,可我的床只有一米二,我们两个人睡可能有点挤。”  宋横州急忙说,“没关系,我可以侧躺,实在不行我打地铺。”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周围的有好几道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其中几人还带着怜悯的表情。  宋横州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吗? ”  方灼:“……”我也想问啊。  好好坐在吧台边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他对面,淡色的眼睛带有明显的冷冽,薄唇紧抿。  宋横州丝毫没察觉气氛不对,站起身伸出一只手说,“您好,我叫宋横州,倪可的同学。”  戴蒙慢条斯理的与他握住,“戴蒙,倪可的主人。”  方灼:“……”  宋横州:“???”  方灼跟一脸懵逼的宋横州说了声抱歉,飞快将戴蒙拉进一条走廊。  在酒吧这种地方,角落、走廊、卫生间,都是暧昧和激-情的高发地点,幽暗的灯光和逼仄的空间,都是最现成的催-情的药。  方灼此时对周围的感知为零,满脑子都是大写的羞耻,“谁承认你是我主人了!”  戴蒙发现,青年生气的时候眼睛特别亮。  可一想到他是因为自己在别人面前,透露了两人真实关系而生气,戴蒙的嘴唇压了下来,“这是你自己承诺过的。”  方灼愤愤不平,“我对你忠诚,是建立在平等关系的基础上。”  戴蒙说,“在思想上我们当然是平等的,我也会尊重你的想法,但在执行力上,你必须服从于我,我并不认为主人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意思是我不限制你的思维,但我束缚你的行动,说白了,就是控制欲。  啧,好事好事,说明男人已经将他划入了自己的范围。  方灼一个没忍住咧嘴笑起来,发现男人正看着自己,又把嘴角压了下去。  戴蒙眯了下眼,“怎么不笑了?”  方灼说,“不想笑。”  左手方突然走来一个人,看见挡在过道里的来两人,那人楞了一下,随后暧昧的笑起来,识趣的走了。  戴蒙的视线重新落在青年身上,神晦暗不明,“刚刚那位同学,似乎跟你关系不错。”  “还行吧。”他和宋横州四舍五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方灼又补充了一句,“他人挺好。”  “看得出你很喜欢和他聊天。”两人说笑的画面,莫名刺眼。  方灼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突然灵光一闪,哇哦,这他妈是在吃醋了吧?  他急忙呼叫系统,“阿三哥调一下任务数据。”  【感情线:一颗半星。】  数据没变,但第二颗星的另一半已经亮起了若隐若现的光。  方灼激动惨了,嘴角又翘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戴蒙以为他是因为谈论到那个男生而高兴,眉头不明显的皱了一下,“你今晚打算跟他一起睡?”  方灼心情很好地继续说,“嗯,宋横州说这几天兰顿街的事情让他有点害怕,所以今晚借住一晚。”  “一起睡?”戴蒙重复。  男人的声音毫无起伏,空气中的压力剧增,逼得人喘不过气。  方灼真切的感到窒息,硬着头皮说,“一起。”  话音刚落,人就被推进旁边的一道门里。  方灼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步,撞到箱子上,整齐堆在上面的的酒瓶子全都砸了下来,噼里啪啦落碎了一地。  戴蒙站在他面前,半阖着眼,“倪可,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什、什么?”方灼捂着脖子,呼吸困难。  “被盖了卡佩家族族徽的人类,从生到死,都只能属于卡佩家族。”  戴蒙淡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呈现出金色,这让方灼想到了在黑暗中伺机捕猎的黑豹。  它悄无声息的靠近猎物,在最恰当的时候突然袭击,一口咬住猎物的脖子,等到对方流血过多死亡,它才会趴下来慢慢享用。  妈的,玩儿大了。  方灼没想到戴蒙这么不禁刺激,他想解释自己和宋横州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张开嘴却发现无法出声。  戴蒙慢条斯理的解开领口,“你本应该感恩我一直放任你自由,可如今你却贪心地想去沾染其他人类。”  “你欠缺一点惩罚。”  方灼欲哭无泪,屁股下面硬邦邦的矮箱子提醒他,生气的恶魔今天大概没有心情和他面对面了。  后面的事情简直没法看,不,连想都不敢想,反正方灼的屁股是肿了,眼睛也肿了。  最烦人的是,后半程的时候戴蒙解开禁止,让他开口,声音小了还不行。  每次外面有人经过,方灼的身体和心肝都吓得一起颤抖,而他越是紧张,男人越兴奋,最后的时候还咬着他的喉结问他,谁是主人。  方灼心里有无数句三字经,最后精简成了一句,“是你是你都是你。”  戴蒙对这种强调句似乎非常满意,不但松开了牙齿,还帮方灼提了裤子。  方灼吸了吸鼻子,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多站了十几分钟才出去。  宋横州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什么情况,刚刚那人说是你的……”  后面两个字他没敢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特殊关系。  “他刚刚开玩笑的。”方灼耳朵有点红,竭力镇定说,“你今晚睡我房间吧,我去跟我室友挤挤。”  原来是玩笑,宋横州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的说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打地铺。”  方灼正想说不麻烦,想到戴蒙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话锋一转,“其实我暗恋戴蒙很久了,你就当帮我忙,好让我有借口跟一起睡。”  他说完并没有关注宋横州的反应,而是问系统,“怎么样?他听见了吗?”  233也不确定,给他发来直播。  戴蒙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不过右手却在吧台上轻轻点着,节奏轻快。  方灼自信道,“看看数据,应该涨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233惊呼,“涨了涨了,宿主你现在有两颗星呢。”  方灼心说那是,厚脸皮加花式表白果然是有用的。  他的正对面,宋横州一脸空白,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曾经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方灼见他目光直愣,还以为他对这个群体不待见,心里有点可惜,估计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哪知道宋横州只是反射弧有点长,看到方灼失望的眼神,他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对你们这个群体绝对尊重,其实我以前就怀疑过你的性向……”  别说宋横州,方灼自己也怀疑过原主的性向,就在搬上阁楼的那天,他收拾东西时候,从衣柜里翻出几本男模杂志。  宋横州在小阁楼一住就是四天,完全没有回家的意思,他那房子太大了,住着实在有点害怕。  周六一大早,洞穴探险社的成员驱车来到楼下。  宋横州正打算出门,严枭竟然亲自进来了,再次邀请方灼。  他一发话,其他几个人就跟事先说好似的,明明一点不熟,却个个热情洋溢,让人无法拒绝。  方灼对严枭有畏惧,他跑去二楼找戴蒙,没看见人,却在房门口捡到张纸条。  宋横州见迟迟不肯下来,便上楼叫他,见方灼捏着纸条站在房门口发呆,揶揄道,“离开一天而已,就这么舍不得啊?”  方灼收起脸上的异样,把纸条叠起来贴身放着,“走吧。”  探险地点是距离市区一百多公里的天然岩洞,距离岩洞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木屋,木屋的主人是当地的护林员。  严枭从社团经费里拿出一部分,将这座屋子租了下来,让大家先休息整顿,吃过午餐再进行下一项活动。  午餐是大家从家来带来的三明治和汉堡,大概是深山老林氛围不错,一个微胖的男生突然说了一句,“大家想听鬼故事吗?”  方灼突然觉得有点冷,悄悄往宋横州那边靠。  “你们知道《所罗门王之钥》吧?”胖男生问。  方灼掏出手机查询,《所罗门王之钥》是一本从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关于召唤和操控恶魔与精灵的书,但西方的恶魔学家们并不认可这本书,认为上面记载的内容纯属无稽之谈。  等到大家查阅完,对此有所了解,胖男生才继续讲故事:“在大概是十五年前,有人曾参照这本书上的召唤法阵,真的召唤过恶魔,召唤人是一位十八岁的男孩子。”  方灼的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他抬起屁股,又往宋横州的方向挪了一下。  “男孩的父亲是个酒鬼,喝醉以后经常虐待毒打自己的妻子,男孩还很小的时候,就对这位父亲充满了仇恨与厌恶,他曾无数次告诉母亲,总有一天他要杀了这个人。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抱着他说,你爸爸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有天清醒过来,一定会对过去的行为感到羞愧,我们应该陪着他度过这段低谷。”  “男孩并不相信母亲的话,父亲的这段低谷已经持续很多年,他已经从内里彻底腐烂,永远不可能变好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和赚钱,等有能力,就带母亲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家。”  胖男生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继续说,“据说那天是4月 13日,男孩终于攒够了钱,并且就在当天,还收到秋季入学的录取通知书,他带着满心希望回到家,并没有看见挚爱的母亲。”  “男孩听见一阵奇怪的动静 ,于是他来到了后花园,看见被母亲打理得生机盎然的花园,多了个深坑,而他的父亲,正再用铁锹铲土。”  “夜半的时候,男孩来到后花园,他将掩盖的土壤翻开,看到了一只手,那只手上带着一枚他熟悉的婚戒,那是母亲最宝贝的东西。”  故事到这儿,好几个人都红了眼眶。  老天爷总是喜欢给我们挖坑,有人掉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也有人努力攀爬翻越障碍,成就了更好自己。  后面的故事不难猜到,男孩对父亲的仇恨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本名为《所罗门王之钥》的黑魔法书,召唤出了恶魔。  恶魔替男孩杀死了父亲,并让他的灵魂永生永世被狱火焚烧,而男孩自己,也被恶魔吞噬,永远的消失了。  “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  一直沉默的严枭突然开口,“男孩的灵魂与恶魔相融,变得邪恶,他喜欢猎杀那些以施暴为乐的人,然后吞噬他们的灵魂。”  “被吞噬的灵魂,每个都包含怨恨,男孩受到了影响,开始失控,陷入肆无忌惮的杀戮,无法自拔。”  他说着突然朝左手边看去,方灼的心生警惕起来,现在的严枭不只是冷,眼睛里还有一种无法说清的东西,总之和之前不太一样。 第83章 大家七嘴八舌的又关心了几句,不敢多留,毕竟严枭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他们甚至有些后悔这次出行。  方灼走在最后,不时回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在房门被撞开之前,他好像听见严枭在说话。  趁着宋横州不注意,方灼悄悄问戴蒙,“你刚刚听见严枭说什么了吗?”  戴蒙说,“他在询问恶魔的名字。”  方灼满心疑惑,进房间后他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等到哗啦的水声响起,才压低声音问,“严枭为什么想知道那只恶魔的名字?”  戴蒙出现在他身后,手臂绕到青年的前方,修长的手指虚掐着他的脖子,低声说,“因为只有知道恶魔真正的名字,才能将其彻底封印。”  卧槽,一个名字而已,威力这么大吗。方灼紧张追问,“那你呢?现在的名字不是真的吧。”  戴蒙将他转过来,“你想封印我?”  呸,我明明是担心你,方灼说,“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或者恶魔你的名字,哪怕是我也别告诉。”  戴蒙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确定青年没有撒谎或是刻意讨好。  “为什么?”  方灼低下脑袋,脚尖在地上蹭,“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绝对不会伤害你,可是万一别人想对你不利呢。”  这个世界这么玄幻,万一有什么神奇药水,可以让人说出真话,他在不可抗力下把戴蒙卖了怎么办。  还是别知道了,最好是永远别知道。  两点准时,在室外集合。  方灼和宋横州还有布鲁斯一组,走在最后,严枭作为社长和队长,在最前方领队,其余人则是两人一组,结伴而行。  探险的地点在距离木屋一公里左右的半山腰上,据说是前段时间暴雨塌方,泥土滚落,才被发现的。  方灼不喜欢洞穴岩洞一类的地方,阴森潮湿 ,让人压抑不说,还总让人有种危机潜伏的感觉。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突然下起雨。  噼里啪啦,夹杂着小冰雹,为免发生意外,只能原路返回。  这场雨下得很大,直到傍晚还未停歇想,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烦,提出开车返回,结果车开到一半,两辆车都陷进了泥水坑里。  好在离得不远就是高速,高速路边有家汽车旅馆,严枭打电话叫了拖车,带着大家冒着雨前往,打算暂宿一宿。  为了节省经费,安排的是两人一间,严枭问大家有没有异议。  方灼本来想说没有的,话还未出口,脖子上被狠狠咬了一口,他急忙改口,“严枭,我自己掏钱再开一间吧,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严枭看了他一瞬,“好。”  汽车旅馆的房间本来就不大,而方灼这间又是单人间,比其他双人间更小。  他将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脱掉,拿着从前台买的换洗衣服走进浴室,放了一缸子水,打算泡泡澡放松一下。  外面的电视被打开,戴蒙出现在床边,视线一偏就能看见磨砂玻璃的隔断内,有个人影在晃动。  方灼把跨进浴缸,将毛巾拧干,敷在眼睛上,靠着浴缸上闭目养神,顺便跟系统聊天。  方灼:“戴蒙在外面吗?”  233,“在呢,正看向要浴室方向。”  “啧啧啧,暗骚。”方灼说,“你说他会不会过来偷看我。”  233,“……不如你去问问他?”  方灼连忙说不不不,“算了算了,万一撩起火怎么办,我现在没力气灭。”  233,“怂就怂,别找借口。”  方灼哼哼唧唧,“怂怎么了,怂也能把大佬勾到手。”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咚咚咚,很有规律。  戴蒙坐在床边没有动作,他能准确的感知到门外的人是谁。  不一会儿,他看见青年穿着棉质的短袖短裤走出来,露着白嫩的胳膊和小腿,经过他的时候悄悄的说了一句,“快藏起来。”  戴蒙挑了下眉,消失了。  方灼打开门,看见的人是严枭。  严枭的目光落在他身后,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一个人?”  方灼很镇定,“你找我有什么事?”  严枭没说话,而是越过方灼径直走入屋内。  之前在木屋里讲鬼故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倪可身边有只恶魔,一直足以让哥哥恐惧的存在。但在后来的时间里,那只恶魔的气息消失了,他无法确定对方是将气息收敛,还是彻底离开。  直到倪可跑上楼,出现在他的卫生间门外,他又再次感觉到那只恶魔的气息。  多年的驱魔经历告诉他,这不是一直普通恶魔。  严枭收敛思绪,“我可以进去谈吗?”  方灼侧身让他进屋,又替他倒了杯水。  “你不是倪可。”严枭毫无征兆的突然说道。  方灼吓得差点把水泼过去,他抿了抿嘴,把杯子放到电视柜上,一脸莫名其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严枭把脖子上的十字架取出来,金光闪闪,能把人眼睛都给闪瞎。  方灼觉得好笑,“你想做什么?”  严枭绷着脸,探究的注视着他,笃定道:“倪可的灵魂早就消失了,你不是倪可。”  方灼:“……”  一言不合就掀老底,真的好吗。  方灼下意识看向四周,确定没有戴蒙的身影,这才开始思考严枭害死原主的可能性。  “是你换走了倪可的气雾剂?”  如果是,那是为什么呢?记忆中,两人没有过节。  严枭无法回答,是他,也不是他。  当初他哥看上了倪可的灵魂,附到他身上,与倪可擦家而过的时候,换走了气雾剂。  严枭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想要把气雾剂返还,可惜迟了一步,倪可已经窒息而死,脱离身体的灵魂,被他哥恶作剧一样撕成了碎片,吃进了肚子里。  所以当他在卫生间见到倪可时,着实吃惊,而后倪可性格大变,他就更加确定,住在这具躯壳里的绝不是本人。  那会是什么?  是普通的灵魂借尸还魂,还是被恶魔操纵的傀儡?  严枭收起思绪,再次把手里的十字架往前伸,这是被神父祝圣过的十字架,不管这具身体里的是什么,只要又恶念或是沾染过血腥,都逃不过十字架的净化和驱逐。  还没等到他开始念圣经,方灼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那条晃得他眼花的十字架。  严枭向来冰冷的脸明显错愕、惊讶。  “抱歉,让你失望了。”方灼摊开手心,真心觉得这十字架做工一绝,人物刻得惟妙惟肖。  见严枭一副受到重击的样子,他松开手,斟酌道,“就算我真的是邪灵,那也是东方派系的,要不你试试黄符?”  这话刚落,方灼就感觉自己的腰被狠狠勒了一下。  低哑的声音随着一根冰凉湿滑的舌头,一起钻进耳朵说,“皮。”  温柔暧昧的语气,硬是让方灼解读出了种毛骨悚然的意味。  他抖着嗓子问系统,“他不是不在吗?”  233忧伤地说,“他一直在你背后啊。”第60章 恶魔的契约新娘11  严枭为了将他哥的灵魂与恶魔剥离, 成了驱魔人。  大概是天资较高, 短短四年,他的能力飞速成长, 现在已经比许多驱魔人的能力都要强, 只要是经他手处理的案件, 至今未有败绩。  除了眼前这一位。  严枭恢复平静,收回十字架,“你不是倪可,也不是邪灵, 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大爷。”方灼非常气愤,老子披得好好的马甲说扒就扒,还倒了血霉被背后大佬给听见了。  真他妈尬。  严枭脸色同样不好, 微眯的眼睛里,带着警告和敌意。  方灼不怕他,丧气的破罐子破摔,“我没坑人也没害人, 我是谁,从哪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冷笑道,“倒是你,倪可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严枭想起倪可死前的样子, 脸色变得复杂,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 那只被他叫做哥哥的恶魔,已经彻底失控了。  这样的失控,在三年前他刚打开封印,将他哥放出来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次。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哥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变得温顺。  那时候的他很天真,也很自负,幻想着通过现有的能力,可以将两个灵魂分割开,却没想到这个恶魔出乎意料的强大,他根本无法控制。  要不是恶魔留有一半哥哥的意识,后果会比现在更加可怕。  “关于倪可的事情,我只能说抱歉,我的确有责任。”严枭声音低沉,完全没了之前的傲气。  方灼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人是不是你亲手杀的。”  严枭说,“算是。”  方灼冷笑一声,一拳头揍了过去,攥着严枭的衣服质问,“是你换了他的气雾剂?”  严枭还是同样的答案。  方灼松开他,“你和倪可无冤无仇,不可能置他于死地,你在替谁遮掩?”  “没有谁。”严枭揩掉嘴角的血,“那你呢,为什么附身在这具身体上。”  方灼知道,这人是跟他杠上了,今天要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严枭不会罢休。 第85章 他说,系统帮忙计数。  戴蒙自然不会有过多表示,可是数据摆在那儿呢,目前感情线已经拿到三颗小星星了。  让人发愁的是剧情线,死在两颗半,怎么也不肯动。  回程路途很顺利,没有再出任何意外。  方灼跟宋横州刚进门,就和正要出门的卢松撞到了一起,卢松的眼睛很红,像是刚哭过。  “你这是怎么了?”  方灼不说还好,一说卢松竟然哇的一声,真哭了出来,两只手死死抱着方灼不放。  宋横州这几天住下来,跟卢松也混熟了,见到眼下情况顿时傻了眼,一个劲儿的追问怎么回事。  卢松心里憋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今天接到噩耗的以后,长久支撑他的信念终于被击垮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警方在郊外一个废弃的化工厂里,发现了几具骸骨。”卢松哽咽道,“其中一具,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卢松有男朋友的事情,这栋房子里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就更不会有人知道,那个男朋友已经失踪三年。  而失踪个的地点,也是在兰顿街。  卢松高中就出国了,然后认识了初恋男友。  他十七岁那年生日,初恋和一群好友在酒吧为他庆生,中途的时候,初恋说去车里给他拿礼物,从此再也没回来。  那时候兰顿街附近还没有这么多的监控,警方找不到任何线索,半年后,案件不了了之。  唯一没放弃的,只有卢松。  青春期的爱情总是让人刻骨铭心,况且自己的小初恋还是死不见人,活不见尸的状态。  可人海茫茫,卢松的力量太过渺小,除了在网上发发帖子,几乎没有其他寻找途径。  直到今年第一起失踪案发生,他才终于有了方向。  等到第二起时,他已经确定,男朋友的失踪一定跟兰顿街,跟那条巷子,或是巷子旁边的酒吧有关系。  现在,初恋终于有了消息,却只剩下一堆白骨。  听他说完,方灼恍然大悟,难怪卢松对那条巷子兴趣那么大,原来不是单纯的灵异探险,而是为了探知初恋的下落。  方灼给他递了张纸巾,“除了你男朋友,另外几具骸骨是谁的?”  “就是最近失踪的那三人,对了,其中一个是你们班的,叫艾利克斯。”  卢松说着说着情绪又崩溃了,把脸埋在方灼的肩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方灼拍拍他的肩,正绞尽脑汁的思索该如何安慰,后颈就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立刻把手缩回来。  卢松看到戴蒙顿时止住哭声,别说是他,就连吧唧嘴吃东西的宋横州都停下动作,气都不敢喘一声。  戴蒙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场,能让人分分钟闭上嘴。  他在方灼身边坐下,慢条斯理的翻开书,淡声说,“你们继续。”  有这么一尊大神在,客厅本来就沉重的气氛,变得更加令人窒息,大家默契噤声,随后卢松就离开家,去了警局。  兰顿街的事情,成了绕在方灼心里的阴云,就连晚上开鸟类见面会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被恶意惩罚了两次,才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完事以后,他趴粘乎乎的扒在男人胸口上。  “你说兰顿街的失踪案,会不会跟布鲁斯故事里的恶魔有关?”方灼嘟囔着问。  戴蒙对身上有块热的牛皮糖非常不适应,把人推开,青年又趴了回来,死死抱着他不放。  “胆子比之前大了不少。”  方灼假装没听见,又问,“如果真的是恶魔,你会出手吗?”  “不会。”戴蒙说。  那种肮脏的东西,不值得他动手。  “不过。”他在黑暗中睁开眼,“如果是你希望,也并非不可,但你必须拿出另一样宝贵的东西,与我交换。”  “……”  方灼的心在滴血,套路,又是套路。  他把脸颊一侧,假装睡着了,耳朵贴在毫无温度的胸口上。  戴蒙的胸口非常安静,没有起伏,方灼突然有些难过,他努力伸长胳膊,用力环住男人的腰,想给他多一点温暖。  第二到学校,班里全是在讨论艾利克斯的骸骨被发现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那还骸骨就像是被什么动物啃食过,上面还残留着干掉的肉渣。”  “还有一具是三年前的呢,我感觉那家化工厂就像是一个秘密屯食点。”  就像是某些野兽,他们把猎杀而来的动物藏在某个固定的点,当无法再从别处猎食时,他们就会把这些囤积的食物拖出来果腹。  若是他们能一直猎杀到新鲜的目标,这些食物会被遗忘,腐烂在某个秘密的角落,永远不会再被想起。  方灼想到这儿,打了个冷颤,正想去倒杯热水暖和一下瑟瑟发抖的心脏。  严枭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冲他招手,“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第61章 恶魔的契约新娘12  严枭一出现, 就准没好事。  方灼把头扭向另一边,拒绝交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结果没多会儿, 宋横州走过来, 推了下他的胳膊。  “严枭让你出去一趟。”  “我不去。”方灼头也不抬,态度排斥。  宋横州回头看了眼教室门口的人, 有点纳闷,“你和严枭闹矛盾了?我怎么感觉你们俩有点不对劲。”  “他有毒。”  方灼说完就想起严枭包庇恶魔的事。  他把宋横州往身前拽近, 压低声音,“严枭有问题,而且很可能和兰顿街的失踪案有关,我没开玩笑,你离他远点。”  “他他他……”  大概是严枭确实有很多莫名的地方,宋横州丝毫没有质疑方灼的话,直接被吓得舌头打结了。  看他脸色苍白,方灼急忙说, “你能不能别抖了, 这只是一个怀疑。”  无风不起浪,宋横州坚信, 方灼一定是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  不用门外的严枭做什么, 他已经脑补出一大篇灵异悬疑文,很没出息的把自己吓个半死。  严枭鬼魅一样站在教室门口, 即便上课铃声响起, 依旧不动也不走, 一双眼睛固执得近乎执拗,直勾勾的落在方灼的后脑勺上。  就在他打算亲自进去的时候,有一双僵白的手,压在了他的肩上。  是恶魔。  严枭闭上眼睛,咬牙切齿的说,“我希望你马上离开学校。”  恶魔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黑板,令人头皮发麻,这代表它需要觅食了。  “你不能杀人了。”严枭说,“血、肉、灵魂,我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再杀人。”  “真是狡猾,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杀你。”  恶魔贴着严枭的耳朵,发出尖利的笑声,用粗哑的声音说,“你是想去提醒那个小可爱吗?可是他并不领你的情。”  严枭动怒,他把胸口的十字架掏出来,恶魔毫无惧怕,他将冰冷的脸贴上严枭的面颊。  阴森而缓慢的说道,“别再试图反抗我,驱逐我,你永远也办不到的,你舍不得你的哥哥,你看,他正在我的身体里挣扎,他在叫你枭枭。”  恶魔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方灼身上,嘴角夸张的咧到了耳根,黑色的眼睛散发着贪婪的光。  “驱魔师与恶魔,真是令人惊叹。”  安静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低沉的男音。  严枭猛地转身,原本因为上课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不知何时,竟然走出一个男人。  戴蒙的出现,让整条走廊仿佛陷入了另一个空间,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环境,而周围的人,却无法听见和看见他们。  早在第一次于图书馆见面,严枭就隐隐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息和普通人类不同,那是一种介于人类和恶魔之间的气息,很微妙。  他当时并未深想,如今对方毫无收敛的强大气息告诉他,这是只恶魔。  “跟在倪可身边的恶魔是你吧。”严枭语气平淡,心里却有些诧异,这只恶魔除了皮肤略微苍白以外,仍旧保留着人类的外貌,这不符合常理。  他提高警惕,将原本打算给方灼的圣水紧紧握住。  戴蒙并未将严枭的举动放在眼里。  他此时,正专注的看向教室里,那个满脸茫然盯着讲台的青年。  方灼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却没有原主的智商,往往一节课下来,他只能勉强听懂一半。  剩下的一半,只能靠大量的查询资料,和自己的努力,慢慢领会。  然而就是这蠢笨的样子,落在戴蒙眼里,竟然有些可爱。  站在严枭背后的恶魔看见戴蒙以后,变得异常兴奋,无论是教室里那只小可爱,还是这位令恶魔闻风丧胆的卡佩先生,对他来说,都是最极致的补品。  可是他不敢贸然攻击,以他目前的能力,完全无法与戴蒙抗衡。  所以他需要更多怨恨的灵魂,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察觉来自另一只恶魔的恶意,戴蒙收回的目光,顷刻间凌厉。  他高高在上的斜睨严枭手里的瓶子,“你想把这种东西交给倪可,让他用来对付我?”  “是。”严枭没有否认。  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这只恶魔会如此强大,以为他是潜伏在倪可身边,想要窃取灵魂的邪灵。  他记得倪可说过,这个人是他的室友,如今看来,倪可应该是知道对方身份的,或许两人已经有了协约也说不定。  “不自量力。” 第87章 方灼吓得跳了起来,直接把旁边装着肮脏卫生纸的篓子踢了过去。  让你吓我,臭死你。  对方还真被臭得够呛,后果就是,对方彻底被激怒了。因为巨大的愤怒,严枭破坏力增强,方灼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门给拆下来,扔到了一边。  外面那张脸是严枭,又不是,一半狰狞扭曲,一半是明显的挣扎,这说明严枭还有自己的意识。  方灼被逼退到了角落,他喊了一声,“严枭。”  恶魔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就将方灼提了起来。  他贪婪的舔着嘴唇,“真想尝尝你的血是什么味道。”  方灼的脸因为窒息,憋得通红,脑子里一片空白。  恶魔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一脸变态的说,“真是可怜,你的主人为什么不来救你?”  “献身与我也是一样的,我一定会很温柔的对待你,譬如先剖开你的肚子,吃掉你鲜美的心脏。”  恶魔越说越兴奋,而他的另一半脸却是痛苦和悲哀,方灼能感觉出来,严枭在让他逃跑。  可眼下的情况,别说逃跑了,就是呼吸都成了奢侈。  “然后该哪个部位好呢?肝脏吧,据说这里的肉质最鲜嫩。”  “你的灵魂这么干净,吃了你以后,我一定能强大不少……”恶魔说着癫狂的笑起。  他的声音似乎有蛊惑的能力,方灼的脑子不受控制的,随着他的描述,幻想着自己被开膛破肚的样子。  他很害怕,害到了极致  “戴……蒙。”方灼看向虚空,“你出来……”  听见戴蒙的名字,恶魔的双眼充血,“别喊那个恶心的名字,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都是他,都是他!”  这话一听,方灼就明白了,大佬惹的祸,锅他来背?  很好,大佬真会玩儿。  方灼不想奉陪了,再陪玩儿他的命就没。  他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救我……”  恶魔狞笑,那个人成天成夜的躲藏在黑暗中沉睡,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指甲延伸出来,刺在方灼的胸口上,随着指甲一点点陷入皮肉,他的表情越来越兴奋,甚至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眼看着就要见血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右方袭来,严枭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到了卫生间的门上。  门外正在发愁如何开门的一行人,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  戴蒙的手指摸了摸方灼的脸,早上出门时的粉嫩没有了,是受到巨大的惊吓,和窒息后的青白。  他将脸埋在青年的颈项间,濡湿的舌头轻轻舔过细白皮肤上的掐痕。  “疼吗?”  方灼没力气出声,他知道戴蒙一直在附近,只是不肯出现。  这个变态,一直在等他开口求他。  戴蒙按着他的肩,突然转了个身,紧接着,方灼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急忙把男人的手拨开,“严枭,严枭的意识还在!”  恶魔蜷缩在地上抽搐,兜帽男手里的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又被缓慢的抽-出,他的嘴里不断涌出黑色的血液。  “嘘,安静。”戴蒙的一只手扶着方灼的脖子,继续一点一点的舔舐那些痕迹,直到痕迹全数消失,他才松开禁锢方灼的手。  恶魔寄生在严枭的身体里不肯出来,还真和电影的一样,各种污言秽语,不要钱的往外喷,有几声还破音了。  方灼试探的喊道,“严枭。”  严枭的意识被恶魔压制着。  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的疼痛,看见外界的一切,只是无法掌控身体的主动权。  那天恶魔附身在他身上,被圣水严重灼伤,等他醒来,已经在郊外的一个废弃木屋内。  恶魔的的力量遭到重创,削弱了很多,相应的,他需要更多的灵魂和鲜血来修复伤口,可他没有力气出去猎杀新的活物。  于是他将手,伸向了这个储存了三年,一直舍不得吃的“弟弟”身上。  严枭还记得,十六岁那年,他离开孤儿院。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懂事,明白当年哥哥是故意把他丢在孤儿院门口,哥哥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来接他。  可是他不甘心,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又再次被抛弃。  他辗转打听,终于找一位以前的邻居,得知事情的真相以后,他回到了兰顿街。  原本他只是带着缅怀,走进这家由曾经的家改建的酒吧,却意外听见有人在叫他。  枭枭。  进入孤儿院以后,再没有人这样叫过他,那些人只会叫他杂碎,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甚至是捡院子里的石头砸他。  就在他以为失去了亲情的时候,他又听见了哥哥的声音。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他一定不会走近那个角落,不会贸然打开潘多拉的宝盒。  宝盒里没有他要的亲情,里面只有一只恶魔。  恶魔靠着他的血突破了封印,披上他哥哥的皮,让他一次次心软,让他一次次抱有希望,最终害死了那么多人,包括他自己。  恶魔的一只眼睛在流泪,一只眼睛里装着仇恨。  他张开腥红的嘴,挑衅的露出自己的牙齿,“杀了我,他也活不了,来杀我啊……”  话到后半截的时候,突然变了调,“杀了我,倪可。”  同一张嘴,两种声音,是严枭。  恶魔脸上的表情非常狰狞,他愤怒的低吼,“枭枭,我是哥哥,你想杀了自己的哥哥吗?”  严枭的声音响起,“你不是我哥,我哥已经死了,倪可,杀了我。”  眼前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方灼的心是空的,好半天才从恶魔和严枭竟然是兄弟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见兜帽男举起了剑,那把剑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剑柄下方是两只展开的羽翼。  上次,就是这个人用这把剑,杀死了一只恶魔。  戴蒙带着寒气的手遮盖而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耳边想起利剑穿破皮肉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但方灼的脑海里全是严枭的心脏被刺破,鲜血涌出的画面。  戴蒙的另一只手上燃起了狱火。  幽蓝色的火焰落在了恶魔身上,将他的衣服和肉体一起点燃。  方灼的身体被转了过去,脑袋被按在戴蒙的胸口,就连耳朵也一并被捂住,为他隔绝了最残忍的画面,和凄厉的惨叫。  不知过了多久,方灼感觉捂住自己耳朵的那双手消失了,他抬起头时,眼前是一片漆黑。  有一只手,从后面绕了上来,轻柔的捏住他的脖子。  男人冰冷的气息从背后贴近,低声的在他耳边说,“恶魔被杀死了,接下来该你履行承诺了。”第62章 恶魔的契约新娘13  “抱歉, 我拒绝。”  黑暗中,青年的声音愠怒,抗拒, 还有隐隐委屈。  虽然当时死撑着不肯求救, 有和戴蒙较劲的成分在,但对方想要靠这种,近乎胁迫的方式,让他就犯,实在很让人恼火。  万一真被掐死了呢?万一那指甲真的刺入血肉,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呢?  想想就好怕怕。  方灼怕眼睛泄露情绪, 干脆闭上眼睛。  他深深吸了口气,悲伤的说, “交换要建立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可当时的情况, 我完全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 被逼无奈才承诺你。”  “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男人的声音沉沉,暗含危险。  恶魔没有是非观,更加不懂仁慈,在他看来,靠交换得到自己想要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他无法理解青年突如其来的情绪。  “激怒你?”方灼说, “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是喜欢你, 但不代表没有底线。”  他说,“我快要死的时候,你却考虑着利益交换,我的感情和命,在你眼里并不重要。”  戴蒙的身影,终于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和方灼正面相对。  他低下头,可以看见青年浓密翘起的睫毛,却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他的嘴唇可怜的颤抖几下,微微张开:“既然这样,我收回我的感情。”  “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戴蒙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眉头微蹙,眼神中有异样的情绪闪过,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他轻抚着青年脖子的手缓慢收紧,“你再说一次。”  方灼能感觉到,男人手上的力度并没有大到让人窒息的程度,只是一种威胁。  他暗暗咬了咬牙关,硬着头皮说,“我说我不会再喜欢你,永远不会!”  这声音在空荡的黑暗中回响,脆弱又尖锐。  在记忆中,青年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哪怕是在最初认识的那段时间,他也会用笑容来伪装自己的害怕。  这是戴蒙第一次在这张鲜活的脸上,看到愤怒、受伤,和绝然。  做错了吗?  可除了无尽的黑暗,他什么也没有,这世上没有谁会喜欢这种压抑的东西……  他只能想通过交换,把对方牢牢握在手中,哪怕只是口头的契约,也会成为无形的锁链,将承诺人相互锁住。  只有这样,即便有一天,青年厌倦了,也无法逃离他的掌控。  这样沉寂的氛围,让人有种要被凌迟的危机感。 第89章 得知今天要见面的对象是倪可,钟岳紧张得一整夜没睡,如今正式接触,更是觉得喜欢的人哪里都好。  他垂下眼,考虑两人发展的可能性。  宋横州作为老板他侄子,也算是半个小老板,有他发话,经理直接给方灼批了一个小时的带薪假。  他把方灼拉到自己和钟岳之间坐下,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小声说道,“你们好好聊聊,合适就交换电话,约着周末一起玩儿。“  方灼:“……你这是在当红娘?”  宋衡州:“帮你走出失恋的痛苦,不用太感谢我。”  方灼的心在哭,兄弟,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作为队友你能不能给点默契!  他急忙站起来,在酒吧里看了一圈,没有,戴蒙没有来。  方灼并没有因为这个松口气,反而更加慌乱。  昨晚笔记本上的内容,只是个刺激情感的小道具,恶魔就能气成那个样子,要是被知道他今天来“相亲”,毫无悬念会被搞死。  为了亲近喜欢的人,钟岳早就点了好一杯饮料,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他殷切的把杯子推上前,“倪可,喝这个吧。”  是一杯橙汁。  方灼心慌意乱,说了声谢谢,刚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挂在酒吧大门上的风铃响了。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宋横州斜眼看过去,冷笑一声,在桌子底下踢了方灼一脚,示意他别冲动,要冷静。  方灼悲愤的瞪了宋衡州一眼。  本来是可以冷静的,现在因为这个拉皮条的二愣子,计划全乱了!第63章 恶魔的契约新娘14  戴蒙虽然在外人眼中相貌平平,可身材和气势摆在那里, 他一出现, 周围的人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调酒师嗅了嗅, 那是令恶魔们诚服的气息,哦, 天哪, 卡佩先生再次派出了他的“随从”。  这说明,他对倪可并没有放弃, 这样近乎异常的重视,绝不是对普通契约者的态度。  调酒师饶有趣味的眯起眼睛, 笑了。  其实历来都有人类和恶魔相爱的故事,只是结局大多悲惨。  恶魔的寿命漫长,青春永驻,而人类寿命短暂,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容颜一天天老去……恶魔们都喜欢鲜活, 富有生命力的东西,结局可想而知。  许多人类都会在最后惨遭抛弃, 或是因为爱得太深,甘愿奉献出灵魂, 让恶魔吃掉自己。  “哎。”调酒师叹了口气, 怜悯的看向方灼。  不知道卡佩先生爱上人类, 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他推了一把愣怔的服务生, 示意他上前招待。  服务生也是个小年轻, “先生您几位?”  “一位。”戴蒙目光从方灼几人身上扫过,“去二楼。”  二楼全是包厢,每个包厢面向楼下大厅的这面墙,皆是采用的单面玻璃。  也就是说,戴蒙可以在二楼的任何一间包厢里,观察到楼下所有人的情况。  光是想到这情景,方灼就找个洞先钻进去,不求躲过十五,至少把今天躲过去吧。  宋横州也被戴蒙那淡淡的一眼搞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对方知道,今天是他攒的局似的。  等男人一走,宋横州佝偻的背直了起来,拍着钟岳的肩说,“还愣着干嘛,跟倪可好好聊聊。”  钟岳虽然竭力镇定,但红彤彤的脸骗不了人,他现在真的很紧张,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就坐在身边,离他不到五厘米的位置,稍微一呼吸,就能闻到他身上香甜的味道。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方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礼貌的点了下头,“钟学长。”  钟岳的更红了,还有些结巴,“别别别这么叫我,我读书早了一年,年龄其实跟你一样,叫我名字就行。”  方灼笑了笑,随后两人就进入了尴尬的冷场。  宋横州用膝盖撞了下方灼的腿,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别不是因为那谁来了,你就怂了吧。】  方灼心无力,连带着回复短信都变得费劲,【你这红线拉错了,我还是喜欢戴蒙。】  宋横州恨铁不成钢,【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老男人?  呵呵。  一个被剥离神格,堕入地狱成为恶魔的男人,真实年龄说出来估计能把人吓死,至少方灼是没有勇气知道的,他怕知道以后,再也不敢下嘴了。  见方灼不肯和自己畅聊,钟岳有点着急,想尽快拉近两人的关系,“我其实很早以前就认识你。”  “嗯?”方灼嗯的时候尾音上扬,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圆,有些可爱。  钟岳的心怦怦直跳,他还以为倪可真的如以前打听的那样,脾气差到没有朋友呢。  “图书馆,我在图书馆看到过你好多次。”  戴蒙站在玻璃前,一垂眼就能将楼下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那个满脸通红的男生说了什么,青年竟然惊讶的睁大眼睛,冲男生笑了。  戴蒙的手指不自觉的触上玻璃,好像这样就能触碰到楼下那个不知死活,又善变的人类。  随着楼下两人的表情变化,他的手缓慢收紧,握成了拳头,身体里涌出杀戮。  笑也好,哭也好,倪可的所有表情,都必须是他的。  只听见“砰”的一声,手里好好的杯子竟然被捏碎了。  戴蒙垂下眼,看着扎入手心的碎玻璃渣出神,很快,扎入皮肉的玻璃渣子,被迅速愈合的伤口挤了出来,掉到地毯上。  楼下大厅。  方灼终于把果汁喝完了,他站起来跟大家打个招呼,“我还有工作要做,你们继续玩儿。”  钟岳看到心上人要走了,恋恋不舍也跟着站起来,他局促的跟在方灼身后,还尝试着想要帮忙,被方灼给拒绝了。  钟岳说:“没关系的,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今天本来就特意来找你的……”  从刚刚的谈话内容方灼就感觉出来的了,钟岳应该是单方面认识原主的。  见方灼不说话,钟岳心头一慌,“你下班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话想对你说,就五分钟。”  方灼又不傻,对方虽然没明说什么,可心情已经完全写在了脸上。  他下意识拉开两人的距离,“我下班要很晚,有什么话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这样啊……”钟岳失望,抿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座位。  大约快一点的时候,方灼下班了。  等他换下工作服出来,钟岳正站在换衣间外的走廊里。  见到方灼,他红着脸跑了过去,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送你回家吧。”  如果不是光线太暗,钟岳一定能看到,方灼的脸已经快要抽搐了。  他问系统,“戴蒙还在酒吧吗?”  233说,“暂时检测不到他的气息……你……”  阿三哥在方灼的心中,一直是个言辞果断的系统,说话带省略号的情况之前从未有过。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所以说人呐,没事不能瞎逼逼,那天他要是没和宋横州说那种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我们走吧。”钟岳见方灼不走,还以为他是在害羞。  一时没忍住,表白脱口而出,“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方灼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说,“抱歉啊钟岳,我……”  听到抱歉两个字,钟岳的心落到了谷底,他紧张的打断,“我知道有些唐突,我也没有让你立刻答应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  方灼摇头,“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钟岳见到暗恋对象的兴奋,被这迎头冷水泼没了。  “倪可,我,我……”钟岳难过的低着头,缓了口气说,“真的没有机会吗?当朋友也不行吗?”  明明不喜欢还当朋友,跟吊着人有什么区别。  方灼还是那是那句话,“对不起。”  钟岳脸上的笑终于绷不住了,嘴角往下压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没关系……”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中全是凝结的尴尬。  方灼往走廊两边看了下,往右是杂物间,那地方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算了,还是往左边走吧。  “钟岳,我要下班了。”方灼提醒道。  钟岳这才回过神来,侧身让出走廊,弱弱的说,“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厚实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人,安静得出奇,越发放大了某些方面的感官,譬如一直钉在背后的,灼热得令人无法忽视目光。  方灼实在很尴尬,就找了个借口,“我去趟卫生间,时间比较久,你先走吧。”  钟岳没说走不走,就站在原地。  方灼看他粘乎乎的样子,严重怀疑这人会不会跟他属一个数字。  “你快回去吧,等下我朋友要来接我。”他说完,脚往旁边一跨,闪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灯光是昏黄的橘色,空气中飘着熏香。  方灼胳膊撑在面盆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叹了口气,弯下腰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泼,冰凉的水顺着脸颊滑落,正准备站直,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波动了下。 第91章 方灼立刻脑补出一个兔死狗烹的故事。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坐起来,“这是戴蒙?”  233,“不确定,可是好惨啊,有点难过呢。”  方灼“啧”了一声,“系统还能有情绪?”  233,“我又不是普通系统。”  “那你是什么。”  “我,反正我不会害你……”233支支吾吾,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低。  方灼有种在欺负小孩儿的错觉,完全不好意思再逼问。  他从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拉开厚重的窗帘。  外面的天是黑色的,没有星星和月亮,放眼看出去,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昏暗中。  方灼扒着窗户往下看去,这大概是一座城堡或是贵族庄园,而他所在房间,正好是屹立在悬崖峭壁上的塔楼顶端。  城堡四周是茂密的森林,由于光线昏暗的缘故,一眼望去是大片的漆黑。  “咔嚓”,背后传来脆响。  方灼回头看过去,红色的复古烫金大门被人从外部推开。  管家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托着红色的丝绒托盘走进来。  他俯身鞠躬,“尊敬的倪可先生,欢迎来到卡佩庄园。”第64章 恶魔的契约新娘15  方灼安静的看着管家, 脑子反应有点慢。  这意思是, 他到了恶魔的老巢?  想到外面灰暗的天空,和远处漆黑的茂林, 方灼陷入了沉默, 他这算不算被变相软禁了。  管家见他不说话, 笑容越发得体, “午餐时间马上要到了,请换上我为您准备的衣服,然后随我去用餐。”  他说着,举着托盘走近,将做工精致, 质地柔软的衣物放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方灼感觉这位大叔对他的态度,比之前更为恭敬,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让人很不适应。  见青年正盯着自己, 管家说,“还未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 我是卡佩庄园的管家, 您可以叫我卡迪斯。”  面对这么一位老大叔, 方灼哪好意思开口直呼其名, 他点了点头, “管家您好, 请问这里是?”  管家的笑容变得深刻, 眼神骄傲道,“这里是地狱的入口。”  方灼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我、我这是死了吗?  见他受到惊吓,管家解释,“您放心,您还活着。”  没死么,没死就好,方灼闭了闭眼睛,暗自松口气,“麻烦您先回避一下,我想换衣服。”  “好的先生。”管家退出去,替他拉上房门。  方灼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换上衬衣,边扣扣子,边问系统数据情况。  【感情线:三颗半。】  【剧情线:三颗。】  “吝啬鬼,就不能给我一整颗,凑成四颗么。”  方灼猜测,这第四颗应该要在签订灵魂以后才会给他……啧,真是一只富有仪式感的恶魔。  西装是标准的三件套,大小如同量身定做,非常贴合,就是款式显得太过正式,让人拘谨。  房间的木门很重,他使了大劲儿才将其打开。  走廊两边是嵌入墙壁的烛台,随着走廊一路延伸。  晃动的烛光,不但没起到太大而照明作用,反而营造出一种神秘恐怖的气氛,还不如全黑呢。  方灼正考虑该往左右还是往右,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女声,“先生,请跟我来。”  说话的是个女仆打扮的年轻女恶魔,她的皮肤白得过分,能清晰地看见皮肤下分布的青色血管。  女人走在方灼右前方,关节活动,发出咯咯的响声。  那声音在方灼的脑子里不断回响,心跳开始失控,这种惊吓的状态,一直延续到他来到用餐的大厅。  戴蒙的手里拿着报纸,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过来,感觉到青年的心情,眉头微蹙。  他把手伸向方灼的方向,“过来。”  方灼求之不得,他快要被吓死了,几乎是一路吓跑的冲过去,搂住戴蒙的脖子。  男人的手覆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里面剧烈的跳动,“她不会伤害你。”  方灼相信,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戴蒙说,“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适应。”  方灼:“……”  听这意思,是不打算回人类世界了,“我们不回去了吗?”  戴蒙垂下眼,一只手托着青年的手,捏着指尖把玩,“你不喜欢这里?”  方灼不傻,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喜欢。”  戴蒙松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屁股,“吃饭。”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方灼顺着他的手一看,他的餐具摆放在大长桌的另一头,如果坐过去,他只能跟男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隔这么远,怎么刷感情线。  不行,不能这么整。  方灼走过去,搬起凳子又倒回来,放到男人旁边,距离近得只要他稍微一动,就能碰到男人的胳膊。  管家和女仆脸色微变,无论是神界还是地狱,都是按照能力划分地位,阶级观念根深蒂固。  庄园里的仆人并不多,主人也从未用苛刻的态度对待过他们,但大家都非常自觉的遵守着无形的规则,从未敢有人敢有任何逾越。  如今,一个小小的人类,竟然打破了这个规则。  被那两道视线搞得莫名其妙,急忙的跟系统求证,“我做错什么了吗?”  被丢出庄园是小,签不了契约才是最大的损失。  233给了他一份地狱简介。  原来冒犯贵族,会被拖出去大卸八块,然后尸块被丢去喂养游走在地狱边缘的魔犬。  方灼:“……”  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的确不和贵族礼数。  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手一抖,勺子掉进汤碗里,汤汁飞溅到了戴蒙的手背上。  管家眉头一皱,“你!”  只说了一个字,就引来了男人警告的眼神。  戴蒙对此没有产生任何不悦,没有谁会喜欢别人刻意的疏远和距离,青年的亲近让他很受用。  合上报纸,抽过纸巾擦掉手背上的汤汁,将勺子重新塞进方灼手里,“吃。”  管家闭上嘴,眼神变得复杂。  卡佩先生对待这个青年的容忍,已经完全超出了对待普通契约者的态度,主人嘴里所说的喜欢,恐怕不只是单纯的有兴趣。  事情正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管家深吸口气平静下来,脸上重新挂上了最得体的笑容。  方灼见戴蒙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在心里高兴的哼哼哼。  饭后,男人还有公务处理,允许方灼可以四处走走,由之前的女仆为他领路。  女仆一边走,一边介绍,“前面有一片玫瑰园和果林,小主人想去看看吗?”  玫瑰园很大,鲜红的玫瑰开得异常繁盛,当时刚刚浇过水的缘故,花瓣晶莹,不用俯身就能闻到浓郁的芬芳。  玫瑰园紧挨着的柠檬果园,果园的树长得很好,绿色的叶子上挂着金色的硕果。  “这些是戴……卡佩先生命人栽种的吗?”方灼问。  女仆摇头,脖子上咯咯作响。  方灼:“……”  女仆说,“是主人亲手栽种的,很美对吧,听人说,这是因为土壤里有主人金色的血液。”  “当初卡佩先生坠入地狱,鲜血几乎要流干了,这些血随着雨水,渗入了庄园范围内的所有土地。卡佩庄园是整个地狱,最美的地方。”女仆说的时候,黑色眼睛里有光在闪。  地狱终日笼罩在阴暗中,没有一丝阳光,寸草不生。  好多恶魔都羡慕她能来到卡佩庄园工作,因为这里和曾经的人类世界很像。  方灼的想起了那副彩绘。  哎,又是个可怜的宝宝,以后要对他更好才行。  方灼从外面回来,想去给小可怜送点温暖,刚到书房,就被管家给拦了下来。  “先生正在会客,您有事情可以先跟我说,等他忙完,我会转告。”  “……”  大叔,我已经闻到血腥味了好吗。  方灼挠了挠脸,“不用,我等下再过来。”  他回到房间,问系统能不能开直播,真的很想知道,恶魔大佬又在搞什么。  233说,“只要是非主线剧情就可以,我试试。”  方灼点点头,一脸期待。 第93章 那人给他做了个飞吻,转瞬就消失在了树林中。  方灼回去的时候,裆部全湿了,腿也合不拢,走路像只鸭子。  路过的奴仆虽然没有抬头,但谁都知道,青年被狠狠地疼爱过。  管家从远处走来,朝着戴蒙俯身鞠躬,“明天结契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您是否需要去检查一下。”  戴蒙颔首,让方灼自己先回房间。  方灼屁股后面很不舒服,一脱离男人的视线就飞奔起来,很快就爬上了塔楼顶端。  他两手按在门上,一推,从门缝中掉了一个信封下来。  里面装着一张牛皮信纸,信纸上写着:  愚蠢的人类,你以为签订了灵魂契约,爱情就坚不可摧了吗?  不,他只是想吞噬你的灵魂,从而得到被暂放在你身上的神格。第65章 恶魔的契约新娘16  方灼看着信纸, 半天没反应过来。  送信的人估计脑子里装着大海, 真的,这么蹩脚的挑拨离间,当他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还有那句愚蠢的人类……  哦, 这一看就知道是个自负又傲慢的傻逼恶魔写的东西。  方灼把信纸收起来,进屋躺下,躺了没有多久又坐起来,把信纸再次拿出来, 又看了一遍。  他记得,上一次附在严枭身上的恶魔, 也说过同样的话。  灵魂契约。  “阿三,你说信纸上关于灵魂契约的内容是真的吗?”  233查了下世界资料,“人类如果有心愿无法达成, 可以召唤恶魔, 灵魂契约签订后,恶魔替人类完成心愿, 心愿完成,人类的灵魂将任由恶魔处置。”  “如果人类没有心愿呢?”  “这一类是占少数,同时也是恶魔最感兴趣的一类, 恶魔会慢慢的靠近, 然后诱惑他们, 让人类自愿交付灵魂。  这种情况下, 丧失了主动权的人类, 一旦与恶魔签订契约,就等同于依附于恶魔,可以被随时索取,任意对待。”  方灼:“……我感觉偏向第二种。”  233沉默了。  方灼望着天花板思忖,其实一开始戴蒙就是冲着他来的,否则不会找借口租他的房子,也不会用那种暗戳戳的办法签什么临时血契。  虽然是有目的的接近,但相比于这封居心不良的信,他当然更相信男人,和系统提供的数据。  看着信纸上的字迹,方灼想起了树林里的神秘人,会不会和放信的是同一个人?  “能调一下回放吗?”当时隔得太远,对方又消失的太快,他根本没有看清脸。  233调出回放,特意把视频放大。  方灼:“……”  居然还戴了个微笑脸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要么是故意装神秘,要么长得太丑不敢露脸。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方灼想不出来,只好去找其他人寻求答案,等到男人回来,他直接把信纸拍到了对方面前的桌上。  “神格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戴蒙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眼神明显晃动了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最初的动机会被暴-露出来。  恶魔厌恶欺骗,人类也同样,他连青年的“不喜欢”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厌恶。  他眉头微蹙,捏着信纸的手指发紧,声音难得晦涩,“神格代表着神位,同时也蕴涵着神的能量,只要得到神格,就能重归神位。”  “你……”方灼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承认了,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戴蒙以为他是气到极致,继续说,“遇见你的前一天,我从沉睡中苏醒,并收到预言,神格会降临在你的身上。我承认,拿回神格的确是我最初接近你的原因。”  方灼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从纷乱的脑子里,整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这个世界竟然是相互攻略。  他需要得到真爱之吻,派送神格。  而戴蒙,责是要吞噬他的灵魂,得到神格。  如果不是他抢先刷到了恶魔的好感度,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成为被恶魔诱惑的猎物,死了。  “233,如果戴蒙的吃了我的灵魂,我还可能在下一个世界活过来吗?”  “不能。”233说。  方灼的心凉了半截,这个世界任务不该叫任务,应该叫玩儿命。  “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将方灼拉回神。  似乎是怕青年逃跑,戴蒙用力握住方灼的肩膀,“你相信我,除了最初的隐瞒,我没有骗过你。”  太不要脸了,自己才做的事情就忘了吗。  方灼愤愤地说,“你刚刚才骗我去看过魔犬!你知道我吓得腿到现在都还是软的吗!”  戴蒙紧抿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难以启齿。  方灼也不吭声,跟他较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的空气被打破了,男人说,“抱歉。”  方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佬竟然在跟他道歉。  “我不知道你会怕成这样。”戴蒙说,“在我看来,那些的确是小宠物。”  方灼:“……”  戴蒙弯下腰,捏了捏他的小腿肚,“还软吗?”  方灼急忙摇头,软倒是不软了,你就是快被你的审美给吓硬了。  戴蒙见青年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他把人抱到腿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我保证永远不会伤害你,契约也不是为了索取,只是为了能长久的相伴,时效即永远,直到我消亡的那一刻。”  方灼垂下眼,这样话题太沉重了,他只是个人类,人类是活不了多久的。  戴蒙紧紧的抱着他,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死后的事情,还记得我给你留的那张纸条吗?”  “任何时候,我都与你同在。”  方灼的眼眶有点热,嗓子发紧,过了好一会儿,他缓过来,低声问,“那这封信是谁寄的?”  关于神格的预言总不会全世界都知道吧,那这个预言者一定是个大嘴巴,不靠谱。  戴蒙的指尖拂过信纸,神格降世的预言,其实是主神借预言者之口,转达与他的。  只要是说出口的话,就一定有走漏的风险,而神界对他的回归最在意的,无非是那个当初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对方在故意挑拨,最乐见的结果,无非是青年在受到惊吓的后,自己逃出庄园。  庄园外的地界寸草不生,到处都是游走的魔犬和其他怪物,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类走出去,不到半刻钟,就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这样,他永远也无法得到神格。  其实对如今的他来说,有没有神格,能不能能回归神界,都是一样的,因为他枯燥沉闷的生活中,有了光。  哪怕是在这令他厌恶的地狱,只要有身边这人在,他也能甘之如饴。  可是现在,有人想打破这一切。  戴蒙捏了捏方灼的腰,“你先出去,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方灼听话的从男人腿上下去,刚出门,就看见管家和兜帽男从对面走来。  两人恭敬的行礼,随后进入书房。  桌上的信纸摊开,信上的内容两人一目了然,最重要的是,信纸上还有残留着属于光明的气息,这绝不是出自地狱的恶魔之手。  联想到之前那三只恶魔心脏上的徽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位光明之神担心自己兄弟重归神位,找他复仇,于是想先下手为强。  不但潜入地狱,前后两次撕裂地狱深渊的封印,想要放出那些心怀仇恨的重刑犯,造成地狱大乱,还企图阻止主人得到神格。  对此,管家不但不担心,反而乐见其成。  他一直担忧主人会因仁慈,和对倪可异常的情感,而放弃神格。  如今兵临城下,相信主人一定不会再犹豫。  第二天的结契仪式,绝对是从卡佩庄园存在至今,最为盛大热闹的日子。  仆人们不被允许围观,他们只能早早地来到楼顶,趴在阳台远远观望。  清晨天刚亮,女仆就送来了仪式需要穿的衣服。  方灼看着那黑白配的三件套,和精致漂亮的领结,有种奇怪的感觉。  “是我想多了吗,怎么感觉像结婚礼服?”  233,“你的目的是派送神格。”  方灼,“所以我要把自己嫁了?”  不对,凭什么是嫁,他也可以娶的。  仪式的举行地点在庄园背后的草地上,草地上有一个圆形的景观亭,一束阳光冲破了地狱沉甸甸的黑云,打落下来,恰好落在亭子里。  戴蒙站在亭子中央,面前的桌上,有一份摊开的牛皮纸。  牛皮之上写着方灼看不懂的古老文字,而戴蒙的手里有一把刀,不等他开口,掌心被划破,鲜血滴在了牛皮纸上,他眼睁睁的看着鲜血将纸张晕染,颜色逐渐变浅,然后消失不见。  戴蒙低下头,舔过青年的掌心,伤口复原了。  他划开自己的手心,血涌出来,滴在青年的鲜血曾经滴落的地方。  待血迹消失,他把一支金色的笔递给青年,“签字,你自己的名字。”  方灼握住笔的手一顿,签下方灼两个字。 第95章 下次又下次,下次何其多,老话说的很对,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  谁信谁傻逼。  戴蒙掀开被子躺进去,把青年按在怀里,“明天我送你回人类世界,雷恩会跟着你。”  雷恩是兜帽男。  地狱的另外两大恶魔与光明之神联手,已经撕开了深渊封印,曾经被他关押的重刑犯全跑了出来,个个都想置他于死地。  这座庄园已经不再安全了。  ——  方灼再醒来,没有看到圆拱形的天花板,和彩绘。  他侧头看向窗口,窗帘没有合拢,光亮通过白色纱帘照进房间,让人可以迅速看清周围的处境。  这是戴蒙住过的二楼卧室。  方灼掀开被子下床,急匆匆走出房间,兜帽男正抱着胳膊,守在门口。  “小主人。”  方灼问他,“我们回来了?”  兜帽男点了点头,恰在此时,卢松的脑袋从楼梯口冒了出来。  方灼有点心慌,发愁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的失踪,卢松却若无其事的跟他“嗨” 了一声。  “看你今天这么晚还没起,正想来叫你呢,赶紧的,快迟到了。”  方灼愣了下,“卢松,你还记得我昨晚做什么了吗?”  卢松好笑的看着他,“你昨晚不是去酒吧打工了吗? ”  “您放心,他们脑海中关于您失踪这段时间的记忆,已经被抹去了,对他们来说,您一直和他们共同生活、学习。”兜帽男沙哑而缓慢的解释道。  卢松见方灼偏头侧耳,似乎在听人说话,心里发毛,“倪可,你怎么了?”  “没事。”方灼神情自然的勾住他的肩,往楼下走。  随着兰顿街事件淡去,宋横州的胆子又回来了,继续去那些热闹而声色市场所,偶尔也会来自己小舅舅开的清吧,一边喝酒,一边跟做兼职的方灼聊天。  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而方灼,再也没有见过戴蒙,这个人好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要不是身后总是跟着隐身的兜帽男,他都怀疑,之前的一切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  整天周末上午,艳阳高照的天气骤然急转,突然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遮住了阳光,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不多时,刮起了大风,风力竟然达到了十二级,街上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巨大的广告牌被吹翻,尖锐的边角直接将路边的汽车车顶给砸烂了。  方灼和三个室友谁也没出门,全都缩在家里趴着窗台上,看外面恐怖的天气。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暴雨,四个人和隐身的兜帽男一起,坐在客厅观看新闻直播。  前线记者的头发和身上,早就湿透了,他站在那条贯穿整座城市的河道前,腰上棒了安全绳,死死抓着护栏艰难解说道,“河水正在疯狂暴涨,目前已经超过了近三十年来的最高水线,据有关部门透露,如果按照这个速度继续上涨,不到三小时,河水将溢出河道……”  卢松咽了咽口水,紧张的问,“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世界末日啊……”  瞬息之间,风云变色,并且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相关的天气预告。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近几年的末日说。  “不会的,肯定只是普通的变天。”方灼心事重重。  北欧神话中有一个预言,诸神黄昏,神界混战,不但导致了许多神祗灭亡,还引发了各种灾难性的自然灾害,最终世界会被大水淹没,但当世界再次复苏的时候,一切将进入新的纪元。  方灼心里发慌,忍不住问系统,“戴蒙不会有事吧?”  233,“他是主角。”  是啊,主角是不会死的。  方灼回到楼上,打算扑到床上,抱着被子吸两口,上面残留的戴蒙的气息,能让他稍微多点安全感。  随着房门被推开,兜帽男突然现身,把他拽到自己身后,“不对劲。”  话音刚落,面具男出现在面前。  眼前的人比上次多了些变化,更加暴躁,更加阴郁,就连眼睛的颜色都变了。  泛起了一点腥红。  “我说过的,第三个选择是你们一起死。”  他缓慢的取下面具,露出古怪的微笑,僵白的脸上爬满了青涩的突-起的血管,  那是一张和戴蒙相似的脸,嘴唇更薄,眼尾下垂,看上去冷漠薄情,眼睛里夹杂着令人害怕的癫狂。  眼前的不是神,而是魔鬼。  “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如让他看着你死,怎么样?”  兜帽男神情严峻,护着方灼退后,“是傀儡,但被注入了本源力量,我打不过。”  那就只能跑了。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跑,依旧在这栋房子里。  “鬼打墙?”方灼撑着膝盖不停喘气,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是镜像空间。”兜帽男说,“去躲起来。”  说完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企图吸引对方的注意,为方灼争取更多的躲藏时间。  这个被创造出来的进空间,是完全复制的那栋房子,方灼熟悉它的格局。  他没选择其他地方,而是躲进了二楼卧室的衣柜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他来了吗?”方灼在心里问。  233,“没有,啊,来了,他手上拖了把斧头,正在到处找你。”  方灼,“……雷恩怎么样了?”  233,“受了点伤,不严重,唔,打起来了,昏过去了……”  方灼被这不专业的解说搞得有点崩溃,心跳越来越快。  兜帽男说过,傀儡里有对方的本源能量,只要戴蒙能尽快将光明之神本尊给杀死,这个傀儡应该就不足为惧了吧。  他闭紧眼睛,默默祈祷着。  突然,房间门外的走廊里,想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是斧头在木地板上拖过的摩擦声。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傀儡拖着斧头走进来,笑着说,“出来吧小可爱。”  “他现在很忙,脱不开身,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方灼死死抱着自己,他相信戴蒙,即便是无法将对方马上杀死,也一定能赶来救他。  所以他要冷静,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一旦被抓到,他会成为对方威胁男人的筹码。  听不到动静,傀儡皱了皱眉,“他马上要死了,你不心疼了吗?”  你他妈才要死了!方灼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如果戴蒙真的落了下风,光明之神只会坐在高出冷嘲热讽,不会有闲心来抓他。  恐怕神殿里的本尊,已经撑不住了。  方灼还没来得及暗喜,突然听见脚步声停在了衣柜外面。  傀儡猛地拉开柜门,里面除了悬挂的衣服,没有他要找的人。  “不在呢。”傀儡叹息道,他低头看着衣柜下方,也有两道柜门。  他缓缓的蹲下身,几乎要把眼珠子抵到缝隙上。  方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吓的心脏都快停了,这简直是恐怖片场景的真实还原,那只红色的眼睛太他妈恐怖了!  傀儡歪了下头,站起来,呵呵笑着说,“原来你在这儿啊。”  就在他要拉柜开门的时候,窗外白亮的闪电划过乌云,巨大的雷声让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昏暗阴沉的天空,像被一只巨手拨开,漏出一道光束。  傀儡的脸色变了,从难以置信到惊惧,再到绝望。  “不,不可能,不会的。”他神经质一样念念叨叨,不断的重复着,“我与光明同在,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的。”  他看见自己的手,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失去灵活,变回了僵硬的木头,而周围,被营造出的镜像空间开始皲裂,崩塌。  随着砰地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大力破开,戴蒙从门外匆忙走进来,暴虐的捏住了傀儡的脖子。  “你的本体已经化为灰烬,你也一起消失吧。”  傀儡上还残留着光明之神的意识,他的面部扭曲,狰狞的嘶吼着,“我要诅咒你,永远不也……”  永远也不会什么?  他没有机会继续说下去,他的脖子被生生拧断,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变回了木偶。  哐当一声,窗户被大风吹开。  戴蒙把柜门打开,把青年保护出来,亲了亲他的额头、鼻尖、嘴唇,“抱歉,我来晚了。”  方灼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一定能赶回来。”  窗外,积压多时的暗色乌云被逐渐驱散,那束阳光正在扩大,再次洒满大地,重新恢复湛蓝的天空上,挂着七色彩虹,让人眼前焕然一新。  这是结束,也是开始。  神殿里,不问世事的主神看向下方。  “从你坠入地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回来,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插手你们之间的战争,只是为了历练你。”  与其说是历练,不如说是筛选。  高高在上的主神,不会为谁的死去或归来,真正的感到高兴或是难过。他只需要一个最强的继承者,在他消亡后,能继续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  卡佩庄园依旧屹立在地狱的入口处,周围堆积的恶魔尸体,被推入地狱深处的岩浆,而那些活下来的,曾与光明之神相勾的恶魔,被永远封印在了地狱深渊。  戴蒙回到地狱,来到玫瑰园。  方灼看着他划破手心,将金色的血滴入花圃的储水池里,随后将水浇向那些枯败的花朵,渐渐地,玫瑰奇迹般的复活了。 第97章 你现在就在害我,方灼呵呵,“我不想跟你说话。”  理论上来说,系统没有错,几个世界堆积的情感像座小山,压他在心坎上,这的确会影响他在接下来任务中,对待主角的态度。  方灼叹了口气,再去回忆之前的事,心里的惆怅没了,变得平静,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他也没再继续纠结,开始整理脑子里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陆浔,是个没什么能力,也没有野心的富二代,上头有个能力卓群的哥哥,自己手头也有公司股份,上头还有个妈。  说到这个妈,方灼真想给她竖个大拇指,服气。  陆妈妈是个非常强势的女人,陆浔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就是这位妈给弄出来的。  前几年,陆浔被陆妈妈催谈恋爱催得不行,最后没忍住,出柜了。  陆妈妈气得半死,闹过绝食,闹过自杀,可是性向这东西是天生的,改变不了,吵闹以后,把这不争气的儿子打了一顿,认命了。  认命后不久,陆妈妈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叫邢森。  据说是某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邢森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无依怪可怜的,陆妈妈想着,小儿子这辈子注定无子,而这孩子正又恰好合她眼缘,不如就带回去当孙子养,自己对他好,将来他念及旧情,应该也会善待自己小儿子。  陆家不差钱,陆浔觉得只要老妈不逼着他找女人结婚,什么都好说,于是没有任何反抗的,把孩子认在了自己名下。  那时候陆浔也才二十几,正是疯玩的年纪,哪会管这个便宜儿子。  他自己在外头有房子,只有周末和过节才回主宅住上一两天。  而邢森则是常年跟着陆妈妈生活,两父子平时很难有交集,陆浔没听他喊过自己爸爸,他也没有给过那小崽子半点亲情。  几年下来,两人的关系,还不如邢森和陆妈妈养的那只吉娃娃的关系好。  昨天的时候,陆妈妈打电话来,说邢森满十八岁,让陆浔今天务必回家。这通电话并没有破坏陆浔晚上的酒局,照例与朋友喝得酩酊大醉以后,于凌晨猜回到了主宅。  他懵懵懂懂的走进浴室,想放水洗个澡,结果不知怎么的,趴在浴缸上睡着了。  浴缸里的水一点点涨高,等陆浔惊醒,口鼻已经挤满了水,也是命该他绝,不知怎么的,腿脚居然开始抽筋,动弹不得,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水溺死了。  想到这儿,方灼急忙远离浴缸,打算以后再也不用浴缸泡澡了。  离开浴室,他去衣帽间找了身宽松的居家服换上,趿上拖鞋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别墅里的人早就歇息了。他蹑手蹑脚的下楼,来到厨房,冰箱里食物很多,能吃的却没两样,几乎都是生的。  方灼饿得不行,只好自己下了碗鸡蛋面。  刚挑起来吃了一口,就听见脚步声,他立刻挺直背,端着严肃脸。如果他猜得没错,下来的应该是邢森。  陆妈妈曾经跟原主说过,这孩子学习很用功,每天晚上看书都要熬到一两点。  没想到自己下楼吃个面,竟然吃出意外之喜。  方灼心想自己老爹的身份摆在哪儿,那小子怎么着都得过来打声招呼吧,结果等到面都坨了,他也没见人走过来。  回头往客厅一看,黑乎乎的一团,哪还有什么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小子已经上楼了。  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是对爸爸的态度?  欠教训。  方灼呲了呲牙,埋头唏哩呼噜地把坨成一团的面吃了下去,他擦了擦嘴,思索起来。  邢森那孩子,绝对不像陆妈妈说的那样平易近人,至少对他肯定不亲,甚至可能有些排斥,否则刚刚不会明明知道他在饭厅,也没来打招呼。  方灼抿了下嘴,不太情愿的跟系统说话,“既然知道邢森是主角,是不是就不需要刻意皮肤接触了?”  233见方灼愿意跟自己说话了,有点激动,“要的要的,只有皮肤接触才能建立派送员和主角的联系,并且得到外挂信息。”  方灼一只手撑着腮,一只手敲着桌子。  看来得厚着脸皮往上凑才行。  他把碗筷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拉开冰箱,倒了杯牛奶出来加热。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多,邢森的房间门门缝里仍旧有光漏出来。  方灼露出慈父般的微笑,抬手敲门,第一声咚刚落下,门缝下的灯光没了。  方灼:“……”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话虽如此,方灼还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他真有那么招人烦?刚回身,就看到走廊另一头有人站在那儿。  哦,是原主的好大哥。  大哥名叫陆炎,为人稳重,工作能力强,是陆浔的主心骨,有任何事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哥。  而恰好就是这位亲哥,成了害死原主的,最主要的客观因素。  原主的生活很简单,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暗恋心里的白月光。  昨晚十点过的时候,已经喝过一轮陆浔,又被两个哥们叫了出去,这一次三人是真喝高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谈到了陆炎。  陆炎从小样样出色,可以说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从小到大奖状一箩筐,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可是他并不满足,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因为父母的大部分目光,依旧放在样样都不如他陆浔身上。  陆浔是个草包,除了嘴巴甜,一点正事不会干,可他就是靠着嘴皮子功夫,让父亲在临死前将大部分的股份都留给他。  陆炎不甘心,凭什么一个草包可以得到这么多,而他却只有执行总裁的头衔,和少部分股份。  于是他利用陆浔对他的信任,骗走了对方手里的大部分股份,还派了两个人和陆浔混熟,每天带着他吃喝玩乐,目的就是把人彻底养废。  这样一来,即便是有天草包弟弟醒悟过来,也没能力从他手里抢走公司。  当陆浔听见两个哥们的酒后真言后,悲痛欲绝,他愤怒,受伤,却不敢打电话去质问,只能继续买醉。  谁能想到,这一醉,就再也没醒过来。  方灼端着牛奶走过去,看清了那张戴着眼镜的,斯文败类的脸,五官硬朗,嘴角总是微微勾着,给人一种温和谦逊的感觉。  想起对方那些深沉可怕的心机,方灼在心里啧啧啧,这是一只笑面虎。  “哥。”方灼轻声喊道。  陆炎看了眼他手里的杯子,“给邢森的?”  方灼笑着点点头,“他好像睡了。”  陆炎说,“邢森每天晚上都这个点才睡,别去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你也去早点睡吧。”  “那你呢?”方灼脱口而出,目光落在尚未关严的书房内。  昏黄的台灯下,电脑还开着,旁边散落着几分文件。  陆炎心不好,但工作确实卖力,陆父死后,公司壮大了不少,其中除了公司上下的一起努力,和陆炎的审时度势的眼光,和果断的决策也有关系。  “我再看两份文件就睡。”陆炎说着突然皱了下眉,如同过去许多次一样,严厉教训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少喝点酒,你的肝还要不要了?”  不是你让那两人忽悠我去喝酒的么,装得真像,佩服佩服。  陆炎继续说,“每天公司也不去,除了吃喝玩你还会干什么,再这么下去,你迟早要废。”  方灼把原主最常说的一句万金油亮了出来,“废就废呗,不是还有哥在吗,难不成我什么都不干,你就把我从家里赶出去啊?”  每当这个时候,陆炎就会无奈地说,“你啊。”  方灼:“……”  这表情和语气,与原主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差。  陆炎应该是听到走廊有动静,特意出来看的,见草包弟弟往楼上走以后,他就退回书房,重新合上了门。  方灼上楼梯上到一半,停了下来。  他脱掉拖鞋,垫着脚再次折返来到邢森的房间。  这一次,他没有敲门,而是小心翼翼的转动门把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窗帘拉得严实,伸手不见五指,方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  他来到床边,握着那杯牛奶,小声的说,“邢森,喝点牛奶再睡吧。”  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轻缓,应该是睡着了。  方灼没有大意,又低声喊了一下,少年还是没有声音。  高三的孩子都很辛苦,入睡入得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伸出一根手指,在邢森的脸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脑海中突然响起“叮”的一声。  方灼吓了一跳,心虚的蜷起手指,连系统消息都没来得及看,就迅速退出房间,做贼似的朝三楼去。  他一走,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深邃黑亮,闪着奕奕的光彩,没有半点睡意。第68章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02  方灼悄咪咪的摸回房间, 回味了下男主皮肤的触感,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十八-九岁和三十来岁差别真的很大, 不止是皮肤糙了点, 还有身体和精力。  时光这种可怕的东西,能把小鲜肉变成老腊肉,也能把杀猪刀磨成真宝剑,就看你怎么跟它对抗。  原主的身体虽然没到千疮百孔的地步, 但也被连续几年,日日不断的夜场酒局给掏空得差不多了。  他得多注意今后的作息和饮食, 千万不能在剧情线走完之前一命呜呼。  方灼摸了摸牛奶杯子, 还是热的, 他舔了下牙,仰头干了下去。  温热的牛奶下肚, 方灼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他强打起精神, 让系统调出刚刚收到的信息。  【与主角成功建立关联。】  【外挂尚未派送。】  【此次外挂:影子。】  看到最后一项,睡意飞走了,“影子?”  233, “是哦, 不过我尚未收到此外挂的具体简介,应该是最新出的。”  反正不是自己用, 有无简介对他影响不大, 方灼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派送方式是什么?” 第99章 方灼一看到这白月光,就恨不得冲上去打两拳。  白月光叫宋光跃,原主为了他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三十年,至今别说开荤吃肉,连别人的手都没拉过。  他飙车喝酒玩儿极限运动,却从不乱搞x关系,为的就是能给白月光一个好印象。  然而,宋光跃这人不是个好东西,虽然总是温柔和煦,但在感情上总是模棱两可。  明知道原主喜欢他,不答应也不拒绝,吊着不给准话。  原主要是因为他的暧昧不明的态度,闹脾气十天半个月不理他,宋光跃就会主动联系,随便一句“我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原主就什么火气都没了,又傻不拉几的凑上去。  如今芯子换了成了方灼,他是不可能再凑上去的。  而且大概是没了心上人超厚滤镜的缘故,方灼并不觉得宋光跃的笑容如同春风。相反,他清楚的看见,对方再看向他时,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这和原主珍藏在心里的的白月光,有些差异。  方灼收起思绪,一抬眼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男人,他脑袋一扭假装没看见,拿着酒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宋光跃眉头皱起来,捏这杯子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这人又闹什么别扭。  他的视线在大厅内扫了一圈,朝着陆炎走去。  说是生日宴,其实是个社交场,宋家最近有和陆家合作的意思,正好借着今天的机会,再多拉拉关系。  陆炎对弟弟没有好感,对弟弟的这位发小却很欣赏,两人寒暄了几句,就谈到了生意上。  方灼绕了一圈回来,就看见两人相谈甚欢,尤其是宋光跃,脸上的都笑出了褶子。  正想绕道柱子后偷听一下,经过阳台的时候,不巧撞见邢森被人表白。  女生脸红扑扑的,随着邢森冷硬的拒绝,小脸很快煞白,眼泪漱漱的往下掉。  “没,没关系。”未免男神难堪,她还笑强颜欢笑的摇了摇头,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难堪的气氛,捂着嘴嘤嘤嘤的跑了。  哎,傻姑娘,你男神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性别不对。  方灼摇头叹气,正想走人,被邢森给叫住了。  邢森没法喊他爸爸,也不知道怎么的,陆浔两字脱口而出。  方灼也不在意,拿着杯子转过身,看向邢森,“嗯?”  男人“嗯”的时候,嘴唇斜勾着,有些痞气。  邢森捏了下手指,“刚刚的事,别跟奶奶说。”  “怕我打小报告?”方灼笑了,他走上前去攀住少年的肩,“怕什么,高中生谈恋爱不是很正常?但要注意分寸,懂?”  邢森把肩上的手推开,“不懂。”  阴沉沉的脸,没有丝毫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甚至带着敌意。  在邢森的眼中,恐怕只有陆妈妈是亲人,因为陆妈妈给了他在父母死后最多温暖,至于原主和他哥,两个人恐怕都是停留在“认识”的范畴。  方灼没被对方的冷淡击退,反而来了点兴趣,抿了口红酒问他,“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邢森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并未开口。  方灼想了下,问他,“因为我是个草包?”  懦弱无能的人的确不讨人喜欢,方灼长叹一声,一副全世界都不懂我的怅然若失。  “不争不抢是我的人生态度,当然,我也有愿意争抢的东西。”方灼这会儿演技大突破,认真的表情让邢森怔了下。  他问,“例如?”  方灼抿了抿嘴上酸涩的红酒,意味声长道,“你猜,猜中了有奖。”第69章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03  方灼的话结束后, 空气也沉默了下来。  邢森看着他, 探究的意味明显。  片刻后,他很不给面子的说,“我没空陪你玩儿。”掉头走了。  方灼看着他融入人群的背影, 跟系统唉声叹气,“邢森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找不到突破点, 他就没什么性格上的弱点吗?”  233无情道, “能透露的, 我已经都透露了。”  方灼琢磨着, 系统透露的都是表面, 邢森内心的东西,得靠他自己想办法去挖掘。  他琢磨的正投入,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手里的红酒杯一晃, 酒全泼了出去。  宋光跃看着白衬衣上的红酒, 额角的青筋,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下。  方灼瞥了一眼,“抱歉。”  宋光跃说, “没关系, 你有其他衬衣吗,借我换一下。”  记忆中, 原主碰到这样的情况, 铁定面红耳赤, 羞涩激动,手忙脚乱的帮忙擦拭,顺便感受下暗恋对象的体温,事后还会为这难得的亲密捂着嘴偷笑。  可这事情落到方灼身上,他高兴不起来,他很烦。  刚刚故意当着宋光跃掉头,就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想跟他打照面,这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往面前凑。  “实在不好意思。”方灼道歉,“你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宋光跃以为,对方是没听清自己刚才的话,用纸巾擦了擦胸口,微笑着重复,“红酒不太好清理,借你衬衣换一下。”  方灼面无表情,“洗手间的洗手液就能清理掉。”  宋光跃的眉毛拧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险些没绷住,“阿浔,别闹。”  方灼被声“阿浔”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主他妈都没这么叫过,也难怪原主会陷下去。  他不咸不淡的继续提议,“或者我可以去厨房帮你找点盐,也能清洗掉。”  不对劲,这人没有像以前一样,用那种闪闪发的眼神看着自己。  宋光跃脸上的和煦不见了,不太高兴的盯着眼前的人,“我最近哪儿招你了?”  “没招我。”方灼平淡道,“既然你不能接受我,我也不想再陪你耗下去,以后咱俩别见面了。”  宋光跃一愣,随即笑了。  这样闹脾气的话,以前陆浔都只敢在电话里,或者发短信说,这次倒是让他有点惊讶,竟然当面提出来。  估计又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想欲擒故纵。  宋光跃没马上哄人,打算先冷落几天,冷冷瞥了眼方灼,佯装生气走了。  方灼轻嗤一声,“傻逼。”  233,“就这么完了吗?”  方灼说没完,“等着吧,不出十天,他就会主动联系我。”  生日宴进行到尾声,该吃蛋糕了,大厅里的灯光一下子全灭了,佣人推着车子出来,上面放着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蛋糕上插着18字样的蜡烛。  邢森的同学围在蜡烛四周,拍着手为他唱生日歌,其余大人则是在更外面一圈,鼓掌增加气氛。  方灼隔着距离,看向人群中央的少年,烛光跳跃在他的眼底,目光怔忪,只是一秒,那些复杂的情绪就被他尽数收了回去。  哎,小孩子家家的,心事真多。  邢森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动作有些僵硬的吹了蜡烛,陆妈妈亲自帮大家切蛋糕,还特意留了块小的给儿子。  递过来的时候,顺便把人训了一顿,又问道,“下午去哪儿鬼混了?给邢森准备礼物了吗?”  方灼插了块蛋糕送进嘴里,甜而不腻,“准备了,晚点给他。”  陆妈妈诧异,“你这是想通了?”  “想通了。”方灼说。  陆妈妈欣慰道,“你能接受他就好,邢森是个好孩子,你对他好,他虽然不说,但一定会记在心里。”  所以为了让邢森记住自己,等生日宴邢森上楼后,方灼也跟了上去。  邢森今天收了很多礼物,除了陆妈妈送的,他一个没拆,全放进了柜子里。  刚把柜子关上,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  他说,“进来。”  房间里亮着灯,方灼推门走进去,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况,除了基本的家具,十八岁男孩该喜欢的篮球、乐队、模型,一样没有。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邢森拎着书包走到书桌前,埋头拿书,“有事?”  方灼拿出一个很黑色暗纹的漂亮纸袋,上面还打着蝴蝶结,是一个世界知名的钢笔牌子。  正好是邢森中午见到的那个。  少年的眼睛眨了一下,没说话,看着男人把袋子放到自己面前。  “送你的,生日快乐。”方灼其实有点拘谨,这小子半天蹦不出一个屁不说,一沉默周围的气氛就变得紧张,害得他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邢森拎起纸袋,“谢谢。”  方灼暗暗松口气,“你试试呗,看看会不会刮纸。”  邢森出于尊重,没有拒绝,他翻开书,将新的钢笔取出来加了点墨,哗哗写了两下。  方灼站在他身后,微弯着腰看,看着看着觉得鼻子有点痒,抬手随意蹭了一下。  刚要开口,啪嗒一声,鼻涕流了出来,恰好滴到了邢森的书上。  不偏不倚,恰好在正中间。  方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流鼻血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邢森身上的气势,变得恐怖而压抑。  他悄悄抬眼看了下,妈呀,这是要吃人吧。  方灼尴尬道,“抱歉,这是个意外。”  这一说话,鼻血就顺着流进了嘴里,血腥味好浓。  喝酒喝多了,肝火太旺,鼻血一流怎么也止不住,看男人傻站在那儿不动,邢森的眉头越皱越紧。 第101章 邢森的眼睛是红的,戾气汹汹,嗓子沙哑道,“不用。”  方灼看了眼他的胳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挺长一条口子,看着就疼。  也不管邢森愿不愿意,方灼硬是把人拽到了医院。  因为是钢管划破的,最后还打了破伤风。  两人从医院出来,已经一点半,方灼在路上帮他买了份打包的午餐,又亲自把人送进学校,去跟老师解释了迟到的原因。  老师知道邢森有个养父,没想到这么年轻,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呢,两人都很尴尬。  方灼说,“邢森在学校还要麻烦老师多照顾。”  老师忙说,“不麻烦不麻烦,这孩子成绩好又听话,根本不用我们操心。”  老师诶,你要是看到真面目会吓死,真的。  方灼之前看到地上躺着唉哟叫唤的一片人时,简直透心凉,那小子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  大概是对方那把盐,恰好撒到了他溃烂的伤口上。  看来几年前的那段过去,还真的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了解之前,他得先去给小崽子的喂点糖。  第一节课下课后,方灼来到邢森所在的班级,找同学把人叫了出来。  邢森不耐的皱着眉,两只手插在兜里,帅的一比。  方灼把那本崭新的课本递给他,“拿着。”  邢森没有马上接过,盯着方灼手上看了几秒,和昨天被鼻血弄脏的那本一模一样,书上还贴着书店的小票。  他知道这家书店的位置,挺远。  邢森问,“你中午来找我是为了这个?”  “昂。”方灼直接把书怼过去,“拿着啊。”  邢森把书接过去,手指拂过书籍,上面还残留着男人手心的温度。  他随手一翻,看见扉页上丑不拉几的字。  想到自己的鸡爪体,方灼臊得慌,正想走人,就他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丑死了。”第70章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04  方灼听完这话, 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呵呵呵。  要不是看你是我儿砸, 怼死你信不信。  他清了下嗓子, “好好上课, 我先走了。”说完想起什么,掏出皮夹, 一眼就看见里面夹着的照片。  是原主和白月光高中时期的合照,宋光跃要笑不笑, 原主开心得像个傻子。  方灼忍住想扔照片的冲动, 从里面抽了几张一百, 递给邢森。  邢森没伸手, 方灼说,“我知道你奶奶会给你零花钱,这是我给的,不一样。”  每一张上都是父爱的味道呢。  见少年依旧不肯接,他直接把钱塞进了儿砸的裤兜, 转身就走。  邢森的的手插回兜里,捏着那几张钞票,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的背影上。  似是怕被后面的人追上, 方灼走得很快,还不小心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  邢森的嘴唇动了动,“幼稚。”  “看什么呢?”  小跟班从背后走近, 想拍邢森的肩膀, 想起什么又把手硬收了回去。  “没看什么。”邢森坐回位子上, 把手里的书塞回了课桌里。  方灼从学校离开以后,先把那张合照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去买了副口罩戴上。  他按照系统之前给出的资料,找到了邢森以前住的地方。  小区花园里,不少爷爷奶奶正带着小孩子在楼下玩,方灼看了一圈,朝着右手边的凉亭走去。  凉亭里十几个大爷围成一圈,中间的石桌上,有两人正在下象棋。  这是老小区,小区里的住户大都相互认识,方灼一个陌生人,很容易让人产生戒备。所以他没有冒然询问,而是谨慎地锁定了一个外形邋遢的中年男人。  他在男人身边站了会儿,才低声问道,“咱们这小区有房子卖吗?”  男人头也不回的说,“应该有吧,你去告示牌看看。”  方灼没走,压低声音问,“我听说这小区有凶宅?”  对方眉头一蹙,回头看他,“你想买?”  凶宅因为“不吉利”,一般低于市场价格。  有些无良的炒房者,会特意买这种房子,隐瞒房屋历史后,以正常的市场价格转手,从而大赚一笔。  方灼盯着中年男人看了几秒,“想。”  中年男人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把方灼拉到一边,“真想?”  方灼说,“大哥,你看我像说着玩儿的?”  男人上下打量他,衣着干净,皮鞋铮亮,最重要的是,手上戴着钻石表,应该真是想买房的。  买凶宅然后转卖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也好,否则到时候买主上门看房,被左右邻舍七嘴八舌给吓走了,就亏了。  男人说,“我还真知道,不过这消息总不能白告诉你吧?”  他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咧着嘴无声的笑。  方灼掏出二百塞到他手里,酷酷的开口,“快说。”  男人把钱揣进兜里,“咱们这小区的f栋18楼西户就是凶宅,全家就剩了一个小孩儿。”  “多久以前的事?”  “八年前的中秋。”  “具体什么情况?”方灼把兜里事先准备好的烟掏出来,递过去。  男人见他还挺上道,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全倒了出来。  “遇害那家姓邢,我记得很清楚,八年前中秋那天,大概晚上十点多,小区里来了警察,当时好多人都去凑热闹,据邢家隔壁的邻居说,那家人不知道得罪了谁,两口子都被砍死了。”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描述非常富有层次感,方灼下意识想到了满是鲜血的客厅,和倒在血泊中的人。  他咽了咽口水,将脑子里的画面驱散,问道,“那家人的儿子呢?”  “儿子?我跟你说,给凶手开门的人,就是那家人的儿子。”  方灼下意识说,“那孩子不可能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故意的。”男人继续说,“据说其中一个凶手是这家的熟人。”  方灼有点心疼邢森,“小孩儿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好像是夫妻俩拼死把他锁进在房间,加上邻居报警及时,警察赶到了现场,凶手害怕逃跑了,否则恐怕连那孩子一起没了。”  方灼眉头越皱越紧,“小孩儿是目击证人?”  男人说,“可不是?开始还有警察专门保护他,后来几个凶手下落不明,才渐渐把人撤走。”  “而且开始的时候,那孩子怎么也不离开那套房子,一个人在里面住了整整三个月,多亏了我们这些左邻右舍送吃的,后来被亲戚接走了。”  邢森不肯走,是因为怀念和内疚吧。  其实这事跟他没有直接关系,对方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杀人。  当时一家三口都在家,外面的又是熟人,即便是他不去开门,邢家父母也会去开门。  男人见他出神,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哎,别发呆啊,你要是真要买这房子,我能帮你找到房主的联系方式,不过你得给我抽成。”  “房主是?”  “就那小孩儿。”  “……”我脑子进水才会往枪口上撞,方灼急忙摆手,“我再考虑考虑。”  男人说行吧,留了个号码,“如果要,你可以联系我。”  方灼装模作样的把纸条塞进钱包,临走前,绕到邢森家去看了看。  大门紧闭,上面的“福”字已经褪色,却被人用透明胶贴了又贴。  邢森的这段过去,比他想象的更加惨绝,没有什么比看见亲人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更加残忍的。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心里一定很苦。  啊,好想抱抱他啊。  233,“你可以多给他一点关心。”  方灼心想,一点关心哪里够,邢森是把自己用绳子捆了起来,关在了过去,他需要的是从过去解脱。  恐怕只有真的将凶手绳之以法,才能消除少年心里的愧疚和执念。  当天回到家,方灼和之前一样,端了杯热牛奶去邢森房间。  邢森垂着眼安静地看书。  方灼轻手轻脚的走近,把牛奶放到桌上,神情复杂的看着儿砸的背影。  难怪会叛逆,心里憋着这么多事,没报社就不错了。  想上去抱一抱,又怕打扰了他。  男人的目光太过直接,邢森想忽略都难,他冷冷的抬起头,“你有话要说?”  方灼说,“没有。”  说完上前一步,张开手臂给了少年一个爱的拥抱,又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管未来如何,粑粑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邢森猛地推开他,呼吸有些乱,用眼神控诉方灼是不是有病。  方灼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毫无所觉,叮嘱道,“记得喝牛奶。”然后离开了房间。 第103章 方灼窘迫,“调查你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邢森,我觉得你过得不快乐。”  邢森突然看过来,凌厉的眼神刀子一样,戳在方灼脸上,“我能相信你吗?”  为了显得自己够沉稳,方灼可以压低了声音,“能。”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邢森眼底闪过嘲笑,“凭你突如其来的示好吗,我的爸爸。”  爸爸两个字咬得很轻,没有亲昵,是讥讽。  方灼心想,不如我叫你爸爸吧,紧要关头撒个娇,掉几滴眼泪,说不定就能混过去。  哪像现在,废了这么大的劲儿,信任值没拿到就算了,还把好感度给刷成负数了。  不行,我是个坚韧的人男人,不能被现实打败。  任何时候都要努力抗争和争取。  于是方灼迅速酝酿感情,眉头紧皱,猛地站了起来,“邢森你有心吗?这段时间我怎么对你,你心里没点数?”  邢森同样也站了起来。  方灼吓得差点后退,不愧是大佬啊,才这么丁点大,气场就这么强了。  惹不起惹不起。  “我他妈这段时间对你的好都喂狗吃了!”方灼扔下话,愤怒冲出门去。  跑到一半还抽空问系统有没有追出来。  系统说没有,方灼只能硬着头皮冲下楼,开车走了。  他把车子开出小区,找了个既隐蔽,又能观察到小区门口的地方停车。  邢森大概是在回忆往昔,直到天黑都没离开,方灼饿得要死,只好下车去买了份开封菜。  刚回到车上,手机就响了。  看着上面不断闪烁的名字,方灼轻嗤一声,直接给挂了。  电话挂断不到三十秒,又响了起来,他懒洋洋的接通,“有事?”  宋光跃努力掩盖住声音里的不悦,“刚刚忙什么呢,怎么挂我电话?”  方灼说,“不想接呗。”  宋光跃停顿了下,“还在跟我闹脾气?”  闹你妹,方灼被那头温柔的语气搞得没什么胃口,把鸡块放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宋光跃从来没被陆浔这么怼过,听到这样粗俗又嫌弃的话,差点就炸了,停顿的时间明显比之前更长,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  “你到底怎么了,有话可以直说。”  方灼翻了个白眼,他实在是不明白,宋光跃又不喜欢陆浔,为什么要把人这么吊着,为了接近陆家吗?  “我上次已经把说的很清楚了,你如果没听懂,那我在重复一遍。”方灼换了个手拿电话,咬着吸管喝了口可乐,一字一顿的说,“我现在厌倦你了,看到你就烦。”  这话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方灼看了看屏幕,脸上是大写的爽。  还没爽完,就看见邢森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他故意又多等了一下,把车开过去,摇下车窗,冷着脸对邢森说,“你奶奶让我来接你。”  陆妈妈绝对是个杀气,只要搬出这三个字,邢森多少都会软化一点。  果然,冷面少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方灼把另一份打包的开封菜推过去,淡淡道,“家里饭点早就过了,今晚吃这个。”  邢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解开了盒子。  方灼的嘴角勾了勾,心里开始放礼花。  看来演那么一场还是有效果的,至少信任值闪烁的频率慢了下来,说明少年的心里的天平正在倾斜。  愉悦的握紧方向盘,正准备转弯,有辆电瓶车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  方灼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方向盘反向转动,车子直直朝着路边的绿化带撞去。  这时候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车子撞上障碍物的同一时间,他迅速探过身,把邢森的死死按进了怀里。  一阵猛烈的撞击,挡风玻璃被震碎,玻璃渣子飞溅过来,车子也被迫停了下来。  邢森的头埋在方灼的颈项,大概是受惊吓过度,他浑身的肌肉僵硬,竟然在发抖。  方灼解开安全带,用钥匙把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划破,终于有了足够的施展空间。  他温柔地拍着少年的后背,轻声说着,“没事了,只是一场小意外。”  邢森的情况没有丝毫好转,依旧在发抖,方灼注意到他的胳膊,筋肉紧绷得不正常。  他将少年从自己怀里推开,掐着他的脸颊转向自己,“你怎么了?”  邢森的眼眶通红,眼睛里是明显的恐惧和愤怒,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说了句什么。  方灼没听清,把耳朵又贴近了些,“你刚刚说的什么?”  “谁他妈让你救我!”邢森突然大吼出来,表情狰狞扭曲,猛地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开门冲了下去。  啥情况,吓疯了?  方灼眨了眨眼,觉得不对劲,邢森的心理素质不会这么差。  蹙眉想了好半晌,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小崽子应该是想起当初父母为了救他,将他强行锁在房间的事情。  正打算下车追人,窗外响起了敲击声,是交警赶到了。  他下车,给陆炎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来处理下事故赔偿问题,等做完交警的笔录,邢森早就没影了。  没办法,只能一遍遍的拨打儿砸的电话。  无一例外,没人接。  方灼回家换了辆车,顺便跟陆妈妈说了一声,自己要带邢森出去玩,要很晚才能回家。  北市人口众多,城市面积大,找人就像是大海捞针。  方灼开车着,漫无目的在街上逛,转眼就到了深夜。  “我靠,到底去哪儿了,半夜三更不回家,抓到一定要揍一顿屁股。”  233,“回学校看看?”  “学校应该不可能。”方灼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仔细思索起来。  人最脆弱的时候,一定会寻找有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要么是邢家的旧房子,要么可能是邢家父母的墓地。  方灼打算先去墓地看看。  抵达的时候,墓园的守门大爷见正拿着电话愁眉不展。  见到陌生人前来,他连忙走出门房,听到方灼说是来找人的,赶紧领着朝墓园走去。  “我还以为这孩子没家里人了呢,正考虑要不要报警,你快去劝劝吧。”  方灼到了邢父邢母的墓前才知道,大爷让他劝什么,这小子估计是想把自己给喝死,地上倒着好几个空酒瓶子。  全是二锅头。  方灼蹲下,捏着邢森的肩膀晃了下,“邢森,醒醒。”  邢森睁开眼,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真的哭过,黑色的眼睛像是被谁浸润过,湿漉漉的。  看着软哒哒的,有点小可怜。  方灼用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颊,小声的嘀嘀咕咕,“儿砸,粑粑带你回家。”  邢森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眼里的冷芒吓了方灼一跳。  他含糊不清地说,“我爸死了。”  方灼摸摸他的头发,轻声说道,“你亲爸去了天堂,不是还有我么,我会代替他继续爱你的。”  墓园大爷叹了口气,“你是他亲戚吧,这孩子挺不容易的,每年中秋都来一次,可今天也不是中秋啊,大概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好好劝劝。”  兴许是被说话声吵得清醒了些,邢森抓着墓碑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就摔下去,好在被方灼给稳稳扶住了。  墓园大爷帮着一起把人弄下山,塞进车里。  由于担心邢森一个人坐在后面不消停,方灼把人放在了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不说,还从后备箱找了根绳子,把人给困在座椅上,以免少年突发酒疯,一失两命。  一路上,邢森的确很乖,不动也不闹,垂着脑袋闭眼睛睡觉,睡着睡着他突然干呕起来。  方灼就刹车,迅速找出个袋子,怼到邢森嘴边。  颜值再高,也抵消不了空气中令人嫌恶的味道,方灼捏着鼻子跟系统说,“怎么办,我想直接把袋子套在他头上想,然后再把人踹下车。”  233说,“等你老了,还要靠他养老呢,冷静点。”  方灼想了想也是,万一剧情线花费的时间过长,他老到牙齿掉光,走不动路,还得靠这娃娃伺候呢。  不能扔,必须忍。  方灼只好继续捏着鼻子,等邢森吐完,又体贴的给他擦了擦嘴巴,摸摸他的脸说,“我对自己都没这么好,你以后可得好好报答我。”  虽然知道两个孩子出去玩儿了,陆妈妈还是不放心,整个陆家灯火通明,从主人到佣人,全都没睡。  方灼把车开进院子停好,一边解绳子,一边感叹,“你面子可真大,这么多人一起等你,却这么不爱惜自己,屁股欠揍。”  “你说什么?”邢森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正皱眉看着他。  方灼急忙改口,“说你厉害呢,一个人整了四瓶二锅头,怎么没喝死你。”  他把绳子一丢,开了车锁,守在外面的人立刻拉开车门,把人接了过去。  陆妈妈嗔怪,“怎么让他喝成这样。”  方灼说,“拦不住,估计是高考压力太大了。”  陆妈妈心疼地叹了口气,看了眼同样一身狼狈的小儿子,“你也收拾收拾,赶紧去休息吧。”  方灼跟在后面进了别墅,穿过大厅,自顾自地朝楼上走去。  “你手不处理一下?”  陆炎突然从背后跟上来,捏着他的胳膊查看。 第105章 系统:“……”  检查完毕,一只小手把练习册合上,塞进了书包里,小邢森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提着书包走进房间。  方灼跟着他进门,发现屋子里没有一点花里胡哨,或是可爱的东西,桌子、柜子、床,单调得和邢森在陆家的房间一样。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敲门声。  小邢森放下书包,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等父母去开门。  厨房来传来一道女声,“邢森,去开下门。”小孩儿这才走回客厅。  他搭着小板凳,从猫眼往外看,回头冲厨房说,“妈妈,是江叔叔,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邢妈妈说,“给叔叔开下门。”  方灼猛地冲出,想要按住按住防盗门,说不定就能阻止惨剧发生,可他的手却意外的从门上穿透了过去。  系统说,“这个梦反应的是真实的过去,你作为旁观者是无法改变的。”  方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门被打开,几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  为首的应该就是那位江叔叔,穿得人模狗样,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嘴巴一咧,露出一颗大金牙。  方灼看着那张脸微愣,怎么感觉这人在哪儿见过?  他盯着对方仔细看了看,又觉得有些陌生,大概是大众脸的缘故。  跟随而来的几个男人个个都是左青龙,右白虎,一脸凶相。  面对这样的情景,即便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方灼依旧心里发怵。  他紧紧跟着小邢森,走到角落。  邢家父母从厨房出来,见到客厅里的阵势,俨然也被吓到了。  “老江,你这是什么意思?”邢妈妈脸色不就太好,严重闪过慌乱和害怕,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江姓男人扯了扯嘴角,“大老板听说你们夫妻俩想不告而别,特意让我来看一下。”  邢爸爸浓眉皱起,将妻子护到身后,然后瞥了一眼小邢森,“邢森乖,快进房间去,把门锁好。”  小孩子对周围人的情绪和环境变化其实非常敏锐,他已经感觉到这几位叔叔来者不善,于是倔强的抿着嘴唇,甚至想要上前帮忙,被邢爸爸给呵斥住了。  方灼拽了下他的衣服,想把人拉走,没用。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过去在进行。  很快,邢家夫妻和那位江姓男人吵了起来,没头没尾,只能从字里行间拼凑出,江姓夫妻似乎意外得知了大老板一些秘密。  争执声越来越大,那几个原本站着不动的社会大哥,突然从后腰抽出西瓜刀。  “老邢,别怪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这句话一落,客厅里顿时乱做了一起团。  邢妈妈的尖叫和邢爸爸的嘶吼夹杂在一起,而邢森则是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完全忘记了逃跑,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邢妈妈用力将儿子推进房间,强行锁上了房门。  方灼站在小邢森背后,门外是凄惨的叫喊和求救,有鲜血从门缝下面流了进来,紧接着房门被一个男人推开,满身是血的邢妈妈撞开那个人,两只手死死抓着门把和门框,用身体挡住对方。  温热的鲜血飞溅,沾到了邢森小小的脸上……  梦境戛然而止,方灼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发冷,还未彻底从那血腥可怕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直到听见邢森痛苦的呓语,才被彻底拉回现实。  少年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沾湿,正用力的咬着牙关,和梦靥对抗。  方灼想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被握得死紧,只好安抚地拍了拍邢森的胸口,“邢森,你做噩梦了吗?”  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是后怕。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是怎么一步步克服恐惧,走到今天的。  也难怪下午发生事故的时候,邢森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大概是想起多年以前,同样用身体,为他挡住了伤害的母亲。  方灼摸了摸邢森的额头,“为什么主角都这么惨啊。”  233,“这是他的自己的选择。”  方灼没听清,“你说什么?”  233说了,“我说,主角所经历的痛苦,其实是一种能量削弱,可以避免他在得到外挂以后,能量过大,突破世界的零界点。这是为了维持小世界的能量平衡,同时也是每个人存在于宇宙中,必须遵循的规则。”  方灼:“……你骗我没学过数学么,你前一句没有这么长。”  233,“我就是说的这个!”  方灼嘴角抽了抽,懒得跟他继续掰扯,还是先当个好粑粑比较重要。  邢森还沉浸在噩梦中,任凭方灼怎么推搡,怎么叫喊,就是不醒。  方灼干脆侧坐到床上,倾身过去,像哄小宝宝睡觉一样,轻轻拍着邢森的胳膊,拍着拍着,就哼起了摇篮曲。  邢森不是第一次噩梦,却是第一次在最害怕,最惶恐的时候听到了别的声音。  那嗡嗡嗡的,如同蚊子唱歌一般的声音,蛮狠的打破了血腥的梦境,指引着他,从冰冷梦境中走出来。  邢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等视线清明才看清,竟然是陆浔。  在他以往的记忆中,陆浔所占的位置微乎其微,过去五年中,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如这两天的多。  陆浔就像一道强光,即便是抗拒的闭上眼睛,依旧无法忽略他的光感,蛮横又任性地往他身上撞。  邢森盯着男人看了会儿,从床上坐起来。  他抓着方灼的胳膊轻轻一拽,已经睡着的人顺势倒在枕头上。  邢森下床,进卫生间洗掉了一身酒气。  出来的时候,男人还在睡,并且很不客气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邢森走过去,目光落在方灼受伤的胳膊上,有一条深可见血的划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条被铁棍划出的伤口,想起什么,眼神变了,转身离开房间。  邢森前脚刚走出房间,方灼就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是被系统给叫醒的。  他坐在床上,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在走与不走间徘徊。  床这么小,赖着不走怪不好意思的,可是走了,就失去一个和邢森拉近距离的机会。  这一犹豫,走廊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几乎是在房门被推开的同时,方灼飞快躺下。  邢森走进来,看了眼床上,男人已经换了个睡姿,把脑袋半蒙进了被子里。  他把医药箱放在床头,借着壁灯光,把消毒和包扎的东西拿出来。  消毒棉球擦上皮肤,凉丝丝的,痒得钻心,方灼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悄悄用藏在被子里的手掐大腿。  邢森淡然的看着那只颤抖的胳膊,嘴角抿了抿,继续进行消毒。  “疼吗?”  大概是喝过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方灼眨了眨眼,有点懵,这是在跟我说话?不能够啊,我不是睡着了么。  被子外,邢森嘴角往下压着,动作很轻,“下次别再那样了。”  少年嘛,心高气傲抹不开面子,很多话都不好意思当着家长说的。  方灼猜邢森可能正是因为他睡着了,所以才偷偷的说这些。  哎,其实儿子啊,你真的不懂粑粑的心,比起这些口头上的东西,粑粑更想多要点信任值。  到时候外挂一派送,别说抓几个凶手,整个世界都会为你颤抖哒。  “我下午不该吼你。”见被子里的人没反应,邢森的声音有些低落。  他不确定男人究竟醒没醒,亦或者是醒了,只是在生他的气,不想搭理。  把东西放回医药箱,提着站起来,看着男人露出来的半颗脑袋,邢森的眼皮垂了下来。  半晌后,他轻声说,“对不起。”  “还有……谢谢。”  最后两个字一落,方灼激动无比地让系统调出数据,我去,信任值涨到5啦!  还演个屁的戏,必须庆祝一下。  他麻利的掀开被子跳下床,强压住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严肃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是有意的。”  “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一样会那样做。”  邢森的眉头皱了起来,正欲开口,方灼从他的手上接过医药箱,径直走了出去。  没有太多装饰的房间,因为男人的离开,变得更加冷寂。  他站在房间中央,过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床上。  枕头上的香味很好闻,是属于另一个人的,邢森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男人将他紧紧护在怀里的画面,怎么也挥不走。  方灼在邢森的床上眯了会儿,回到自己房间怎么也睡不着,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天快亮了。  他起床换了身衣服,出门跑步。  跑到天亮,直接开车出了别墅区,到市中心溜了一圈,带了早餐回来。  陆妈妈是要睡美容觉的,还没起,陆炎应该还在健身房锻炼,所以方灼去了二楼。  这个点,刚好是邢森起床,准备上学的时间。  方灼在外头敲了敲门,见没人应答,便自己开门走进去。  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邢森不在,他竖着耳朵一听,哦,在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半开着,方灼扶着门框,把脑袋探进去,发现邢森竟然在洗内-裤。  几个世界穿下来,他还是头一次看见主角亲自洗内-裤,真稀奇。 第107章 方灼看着专心用功的儿子,觉得乖得不行,越看越顺眼。  邢森捏着书脊的手指发紧,一转头,正好攫住方灼的眼睛,“你能不能专心开车,别看我。”  方灼心情不错,笑说,“我儿子长得这么帅,还不许人看啊?”  邢森眼神恍惚,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不是你儿子。”  方灼莫名其妙,之前像这种半开玩笑的称呼,邢森一般都是冷眼以对,像今天这样义正言辞的提出,还是头一遭。  “突然闹什么脾气,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邢森紧抿着唇,脸色冷硬,他无法说出缘由。  难道要告诉男人,我昨晚上梦到自己把你压在身下,一边干你一边喊爸爸,所以现在听到儿子或是爸爸这类称呼,就有种隐秘的,无法严明的怪异感和刺激感?  邢森自嘲的轻笑了一声,男人会把他当成变态吧。  方灼悄悄瞥了一眼,小崽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阴冷,脸也扭曲了,很可怕。  “三哥,你会读心术么?”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主角一切心理活动,以免触雷。  233,“……不会”  方灼哭唧唧。  233声音冰冷,“撒娇也没用。”  方灼哼哼一声,大不了自己问呗。  他故作专注的盯着前方路况,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邢森,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邢森沉默片刻,“不是。”  方灼抿了抿嘴,不是学习和生活问题,那就是感情问题。  “你……”方灼仔细想了下措辞,“难道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少年矢口否认,语气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都说养儿子比养女儿轻松,其实一样心累,方灼头一次当爸爸,已经非常尽力了,可到目前为止,也只是触及到儿砸内心的边边角角。  哎,后面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剩下的路程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气氛有点尴尬。  回到家才知道,这种尴尬很可能要持续一整晚,因为家里其他两人都不在。。  陆妈妈临时决定和小姐妹出去旅游,陆炎则是在外应酬。  方灼琢磨着,要不亲自下厨,试试看能不能靠美食,能把儿子的心拉近一些。  他跟做饭的阿姨打了声招呼,让她提前下班,然后系上粉色的围裙,挽起袖子开干。  邢森从楼上下来倒水,经过厨房时下意识看了一眼,男人的腰上系着粉色的带子,勒得腰很细,衬得屁股也翘了不少。  他闭了闭眼睛,强行让自己停下思考。可厨房里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做饭做得好好的,突然哼起歌来。  五音不全,但异常顺耳,像是那天梦里听到的摇篮曲,很顺其自然的,就想起了那天醒来时,男人安静的睡颜。  陆浔的长相很清秀,线条柔和,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笑的时候会弯起来,怒的时候异常明亮,可是当他安静的闭合的时候,又有种让人安心的恬静。  过去四年里,他从来不知道,陆浔有这么多面,每一面都鲜活得让人想要亲近。  邢森的思维开始不受控制的延伸,想到了昨晚梦里的旖旎的画面。  在那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喜欢同性的。  方灼对客厅里的人毫无所觉,满脑子都是从网上看过的菜谱,片刻后,他从冰箱里拿了两根黄瓜,准备凉拌。  “邢妈妈是哪里人啊?”蹲到地上一边削皮,一边问系统。  233查阅说,“苏市人。”  苏市口味偏淡,偏甜,方灼想,要是自己能做出一顿有妈妈味道饭菜,邢森感动之下,对他的信任值,说不定就哗啦哗啦的直接飙到10啦。  越想越觉得有门,做饭越发卖力。  一个小时候,饭菜上桌。  方灼端着两碗米饭出来,看了眼相差甚远的两张凳子,不高兴的抿了下嘴。  他把米饭放下,搬起凳子放到邢森旁边。  邢森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又很快松懈,安安静静地扒饭,心思却转到了别的地方,完全没注意到,饭菜到底有多甜。  见他吃得这么香,方灼喜滋滋的夹了一筷子,差点当场喷出来,甜齁了好么!  反观旁边这位,面不改色,一筷子接一筷子,吃得可嗨了。  方灼咬着筷子看了他很久,快要高兴疯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森森嗜糖到这种程度,今天这顿算是正中他下怀吧。  所以晚上送牛奶的时候,他特意往里面多加了蜂蜜。  房间里,邢森正埋头做题,一抬眼就看见男人伸过来的细白手腕,视线不受控制的,顺着手腕爬到对方脸上。  那目光深邃复杂,带着明显的尖锐。  方灼的小心脏噗通直跳,有点受伤,“他这是讨厌的眼神?我有那么招人烦么。”  233,“你可爱。”  方灼一下子就爽了,眨眼就把邢森带来的冷遇给忘了。  他轻轻敲了两下牛奶杯子,叮嘱道,“趁热喝,我特意给你加了蜂蜜。”密字咬得特别重。  邢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男人语末的最后一个字,咬得软绵绵的。  咪,像小猫叫。  他捏着笔的手不断收紧,莫名的口干舌燥。  低下头,声音暗哑,抗拒道,“你出去,别打扰我写作业。”  语气中的排斥和嫌弃,让方灼感觉自己仿佛是个病毒,再往前靠近一步,就会把人传染似的。  啧,心里有点不爽呢。  他严重怀疑,是不是最近对这小子太好,把他的胆子养肥了,所以才敢跟他这么甩脸子。  “行,我不打扰你。”方灼说完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邢森的身体僵了一下,垂下眼帘,遮住了情绪,耳朵却专注于背后离开的脚步声。  方灼走至门外,一双眼睛如同两柄利剑,死死戳着邢森的后背。  他现在是长辈,被晚辈冒犯,是完全可以生气的。  呵呵,跟粑粑玩儿高冷是吧,晾你个十天半个月,自己玩蛋去吧。第74章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08  方灼的欲擒故纵是层层递近的, 没有突然撂挑子。  但邢森还是感觉到,男人跟他说的话明显减少了。  以往只要一上车,男人那张嘴就开始动, 跟他说要防暑, 别压力太大, 或是许诺毕业以后带他去哪儿旅游。  大多数时候,邢森都是单音字回复。  现在不同, 驾驶座的人自从上车以后,一个字都没说过,车内环绕着低沉的气压。  邢森坐的很直, 眼角的余光瞥向男人的脸,温润清秀的面庞绷得很紧,眼角有血丝,大概是在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方灼察觉到他的关注, 没吭声。  真以为爸爸治不了你么,一次治不好咱们可以来两次,反正我这一辈子的时间都是你的, 咱们慢慢耗。  约莫七点半的时候, 车停在了校门口。  邢森下车的动作比以往慢很多, 他在等男人笑着跟他说再见。  方灼看出来了, 他偏不说, 等到人下车, 直接伸胳膊把车门给拉上了。  邢森的嘴角迅速压下去, 漆黑的眼睛透过车窗, 盯着男人的侧脸。  方灼假装不知道,羡慕的看着正前方一位也在送孩子的家长,同样都是儿子,人家的宝宝下车以后朝着老爹又是笑,又是撒娇多要点零用钱,他这个,半天蹦不出一个屁就算了,一上车就冷眉冷眼。  每天把人送到学校,见邢森转过背,头也不回往前走的时候,方灼就恨不得朝着他的屁股踹一脚。  可惜这是他大佬,踹不得,就是踹了还得自己亲自上手揉揉。  哎,这爸爸当得太没有气势了。  所以一到会所,屁股沾上老板椅的瞬间,方灼在邢森面前抬不起头的气势迅速反弹。  进来汇报昨日情况的经理大气都不敢喘。  这陆二少跟他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虽然长得不凶,但始终冷着脸,惜字如金,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别说是他了,会所上下谁见了他,都会带上几分畏惧。  听汇报完,方灼挥了下手,“我都知道了,你出去吧。”  这话如同一道特赦,经理后退着离开办公室,门合上的那一瞬家,方灼的老板人设崩了,打开电脑,开始玩儿游戏。  快中午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手突然响了,是会所的合伙人。  那头声音带着怒气,“陆二,我怎么听人说你把会所的那些服务都给撤了,你什么意思?”  这通电话,即便是对方不打,方灼迟早也会打过去。  两人经营理念完全不同,从分歧到分家,是必然结果。  方灼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和谐社会嘛,我们这些个体户,当然要响应国家号召。”  “你把那些东西撤了,老子靠什么赚钱。”  大哥哎,你怕是也没来查过账吧,这地方一年的分红,还不够你买半辆车的。  而且你是为了赚钱么,时不时从店里抓个小妹儿走,以为我不知道啊。  方灼停下手,还是那句话,“创和谐社会,人人有责。”  “你……”那头语塞,最后骂了一句,“你他妈是吃错药了吧!” 第109章 周来意识到不对,怂了,急忙说,“我现在就还你,你……”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拎了出去。  ——  方灼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正在跟经理商量会所经后的发展方向。  看到是陌生来电,犹豫了几秒才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经理看见老板的脸色变了,电话一挂,人就冲了出去。  方灼一路都在不安,邢森打了那么多次架,哪次不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次怎么会请家长?  “阿三,你知道情况吗?”方灼问借着红灯的空档,问系统。  233说,“到学校停车的时候,我给你看回放。”  “好。”  不到二十分钟,车飙到了学校。  看回放之前,方灼心里还在担心儿砸会不会受伤。  看完回放以后,方灼恨不得时间倒转,没接到老师的电话。  邢森揍人的样子太吓人了,眼里的凶戾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头发狂的野兽。  但下手时,他又很有分寸,没让对方见一点血。  这是一种介于暴躁和冷静之间的状态,不是每个人都做到的事。  “所以儿砸是因为一本书跟人干起来了?”方灼错愕。  送书的时候,他还担心邢森会不会在他走后就扔进垃圾桶。  结果对方不但没扔,还把书保存的很好,连个边角都没折过。  方灼欣慰道,“谁说儿子不爱我的,他是爱得含蓄又深沉。”  三十几块钱的书,硬是被他爱护成了大宝贝。  办公室里,周来的家长已经到了,正满脸愤怒的指着邢森的鼻子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儿子,从小到大,我连他一个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你有什么资格!”  班主任在一旁温声劝解,没用。  周妈妈那张嘴就跟斜拉闸的洪水似的,拦都拦不住。  邢森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等家长骂完,他才看向班主任,“老师,我家长来了吗?”  班主任瞪了他一眼,“来了。”  邢森一直很乖,以前也被抓到过几次打架,但都是对方理亏。  这次不是,他不但先动手,数学老师赶到阻止的时候,还险些被误伤。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临近高考了,邢森的压力过大才会这样。  “我倒要看看,就你这样的教养,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来的。”周妈妈恶声恶气,手指在半空点来点去。  周来连忙贴到她的耳朵,小声说,“他爹妈都被他给害死了,他有个屁的家长。”  邢森淡漠的眼睛里有了波动,拳头攥紧。  父母的死一直是他最不愿去触碰的,偏偏有人就是要把伤口撕开,嘲笑着在上面撒盐,把他最痛苦的事情当成玩笑或是取乐的工具。  生活中这类人比比皆是,他们不是不能感同身受,只是喜欢用最大的恶意,来揉躏你的自尊。  别人越痛苦,他就越高兴。  以前遇到这种人,邢森都是照揍不误。  今天没有,他清楚的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就在办公室门外。  方灼是在办公室门外,听了全程才举手敲门。  他进门,班主任就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  方灼点点头,没过问周来有没有受伤,而是掰着邢森的脸左右看。  英俊帅气的脸颊上有明显的淤青,手肘也破了皮,胳膊上快好的旧伤,结痂被扣掉,露出鲜红的新肉。  方灼压着心中的火气,问:“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疼不疼?”  男人毫不掩饰关心的询问,像根羽毛在在少年的心里搔动,酥酥麻麻,以往那些被人刺伤后的麻木,第一次变成了想要倾诉的委屈。  邢森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没有。”  “你是他哥?”周妈妈上下打量方灼,眼尖的发现,对方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很好。  不像普通工薪阶层。  “我是邢森的监护人,有话可以跟我说。”方灼说话的时候,把邢森拉到自己背后,这样护犊子的行为,让少年暗淡的眼眸逐渐明亮,手指不受控制的攥住男人的胳膊。  周妈妈冷笑,“他把我儿子打伤了,你说怎么办吧。”  方灼问她,“伤到哪儿了?我看看。”  周来哽住,邢森揍的时候很有讲究,专找肉多的地方下手,譬如大腿和屁股,这鞋部位,他还真不好意思亮出来。  见他扭扭捏捏不说话,周妈妈推搡道,“害什么羞,咱们占理,咱们不怕。”  周来小声说,“在,在比较隐秘的地方。”  “这样啊。”方灼了然,“走,去卫生间看。”  邢森眉头拧成结,一把抓住方灼的胳膊,“你整要去看?”  方灼挑了下眉,这小子生龙活虎,肉眼可见的地方有点事没有,比起乖儿子的伤势,不知道好了多少。  要钱可以,但他必须亲眼看到伤口。  邢森抿着唇,一想到男人要去看另一个男生的屁股,就是浑身不爽,“你也不怕长针眼。”  男厕所一般没有隔间,要长早就长了,哪用得着等到今天。  方灼好脾气的摸了摸儿砸的脑袋,“乖,我很快就回来。”  邢森愣住,手指拂过被男人揉过地方,想笑,被他给忍住了。  少年的视线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他走到一位吃瓜的男老师面前,“老师,能麻烦你去给周来检验一下伤吗?”  男老师被突然点到名,有点懵,呆愣的哦了一声。  看到邢森一些列言行,方灼心里美的冒泡,忍不住跟系统夸奖,“就这么点小事都舍不得粑粑做,我觉得邢森已经从心里接受我了。”  233也说,“应该是真的怕你累到。”  是呢,还关心老爸会不会张针眼,真是个傻儿子。  不多时,男老师带着周来回来了。  周来的脸上青白交加,狠狠瞪着邢森,说不出话。  男老师把自己看到的如实说出来,“没有大的伤痕,就是屁股和大腿有点红,应该很快就能消下去。”  看过现场回放的方灼这才明白,邢森为什么揍人的时候手法奇特,原来是为了不留痕迹。  心机得一逼。  “照这样看,周来的伤还没有我们家邢森的重。”方灼沉下脸问周妈妈,“你说吧,怎么办?”  周来气得要炸了,他的屁股和大腿真的很痛!  他愤恨的瞪过去,邢森突然转头看过来。  黑沉沉的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像是能吞没一切的黑色深渊,吓得周来立刻把脑袋埋下去。  周妈妈本来还以为能讹一笔医药费,谁知道事情会突然翻转。  她皱着眉,不吭声,寻思着怎么把事情囫囵过去。  方灼看了眼眼全是戏的周妈妈,大度道,“小孩之间打打闹闹在所难免,邢森受的也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再追究。”  周妈妈松了口气,周来则是死死咬着牙,不服气。  “但是。”方灼的话锋一转,办公室里又紧张起来,“谁说邢森没爹妈的?以后再让我听见类似的话,小朋友,我只能让我的律师联系你了。”  十七八岁的孩子,也就是脾气冲,再怎么横,一听到律师两个字,顿时就怂了。  他害怕的嘟囔,“又不是我传的。”  方灼冷着脸说,“所以麻烦你把我刚刚的话也转告给其他人。”  周来急忙说,“我知道了,一定转达其他同学。”  方灼的捏着邢森的胳膊,拇指拂过手肘上的伤口,抬起头跟班主任说,“邢森今天状态不好,下午的课就上了,跟您请个假。”  最后这四十多天,该复习的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回顾课本,扎实基础。  邢森成绩好,自觉性强,在哪儿复习都是一样的。  班主任二话没说,点头允了。  方灼一路抓着人来到停车场,替人把车门拉开。  邢森一言不发的坐上去,把书包抱在怀里,想起男人刚刚对自己的维护,他的心就像被塞进了柔软的棉花,被涨得满满的。  “对不起。”邢森略沙哑的声音突然想起,“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说话。”  方灼正在系安全带,没想到儿砸突然乖乖道歉,惊讶地抬起头,两人的鼻尖差点撞到一起。  邢森愣住,眼神变得怪异。  方灼神情自然地退开,“没事。”  邢森坐正,眼睛落在操作台上,“你不生气了吗?”  方灼平静道,“不生气。”  却忍不住在心里跟系统咆哮,“啊啊,为什么我觉得儿砸萌萌哒,好像摸摸他的头。”  233,“……想摸就摸。”  方灼说,“那我真摸了?” 第111章 条条款款,十分明细,好像对方参与了整个项目。  而陆炎因为这件事情,觉得自己受到了蒙蔽和欺骗,从那天以后,快刀斩乱麻,直接断了与宋家的一切生意往来。  不但如此,连他的电话也拒听了。  生意人大都敏锐,一旦闻到风向不对,就会躲得远远地,陆家和宋家谈崩了,其他人自然也会猜测,项目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宋家上下努力好几天,找不到新的合作人,只能又调头来找陆炎。  宋光跃最终还是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方灼听完冷笑道,“项目有问题还往我哥怀里塞,我看你是没安好心。”  宋光跃激动得站起来,“我可以以人格担保,项目绝对合法性。”  方灼嘴抽了下,反问,“你亲自参与了前期的研发?”  “我……”宋光跃一时语塞。  陆浔比以前长进多了,学会了拒绝他,跟他甩脸子,也学会了咄咄逼人。  这样陆浔宋光跃很不喜欢,他更喜欢那个事事听从自己意见,被他牢牢掌控的草包。  “我不可能帮你。”方灼下了逐客令,站起来,刚要转身,就被宋光跃给拽了回去。  宋光跃愤怒的质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否则陆浔不可能这么对他。  邢森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看向自己老爸。  长辈间的感情问题,被小辈这么注视,总会有尴尬,方灼拍了拍邢森的肩,“时间也不早了,快上去复习。”  邢森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非常顺从的离开了。  儿砸一走,方灼脸上竭力保持的风度不见了,他厌恶的甩开宋光跃的手,“我喜欢上谁跟你有关系?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宋光跃心高气傲,接连受挫,自尊心已经到了极限,他转身就走,走至门口时,还不忘指着方灼放狠话,想要扳回一成。  “陆浔,你会后悔的。”  方灼呵呵呵,送了五个字,傻逼请你滚。  就在这时,有人从二楼的走廊里走出来。  邢森站在楼上,手里拿着书,“我有一道题不会。”  方灼搓了把脸,回头又是从灿烂的笑容,“我马上就来。”  邢森点了点头,转过背时无声的笑了一声。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的遐想会被方灼当成异类,如今才知道,爸爸跟他是一样的。  二楼。  邢森的房间里,灯光有些昏暗,只在桌前留了一盏台灯。  方灼进去的时候,儿砸正奋笔疾书,很用功。  他走过去,胳膊扶着邢森的椅背,俯身问道,“哪道题不会?”  男人身上的香味迎面而来,邢森皱了皱眉,“爸,你身上有味道。”  “是吗?”大概是嗅觉已经适应檀香味,方灼抬起胳膊闻了闻衬衣,没有太大的个感觉,“估计是在哪儿沾到的吧。”  邢森淡淡的“嗯”一声,把用笔点了下点某道题。  “这道题。”  方灼淡定的扫了一眼,我去,又是字母又是数字,还有配图,完全看不懂好么。  刚想说自己也不会,就可是看到儿子殷切的眼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智商风暴上。  “这道题应该是这样的……嗯……呃……”  听着男人嗯嗯呃呃的迟疑声,邢森突然打断他,两条腿叠了起来,生硬地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方灼松了口气,正想离开,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邢森说,“爸爸是不是也不会想?我教你吧。”  说完手上发力,方灼一个踉跄,半个屁股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邢森一本正经的开始计算,对于两人挤一张凳子没有任何不适,方灼甚至还看见少年好看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  方灼的心软顿时成一团,心想儿砸大概很享受这种,能跟家长一起学习的过程。  旁边突然撞过来一只胳膊肘,方灼回神,听见少年用低沉的声音说,“专心。”  方傻爸爸立刻端正坐姿,认真听儿子讲课。  被暖橘色灯光笼罩的书桌上,回荡着沙沙的书写声,不知过了多久,黑色的钢笔在纸上停下来。  邢森问他,“听懂了吗?”  讲真,其实一点没听懂,高中数学已经离开他太久,目前对他来说这就是天书。  但是为了让儿子高兴,方灼还是硬着头皮说听懂了,“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先上去了。”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邢森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目光仿佛能把阻隔穿透,看见走廊里的背影。  空气中的檀香味还在,少年的眼神迅速黯淡下来,他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还没拆封的礼物盒。  里面躺着一只不明材质的黑色钢笔。  方灼回到房间,找了纸和笔出来,对系统说道,“给我补课吧。”  233,“……”  方灼认真道,“要是下次儿砸又问我问题怎么办,我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流畅的回答出来。”  233,“高中课本对你太难了,你还是先从幼儿园换开始吧。”  方灼不服气,“有没有高一基础测试,发来。”  三分钟后,方灼阵亡。  算了算了,学神粑粑的人设怕是操不了了,他还是继续扮演溺爱娃娃的老父亲吧。  方灼叹了口气,跑去浴室洗了澡,发现只浴室的沐浴露似乎被人更换过了,包装纸上画着三个黄色的大柠檬。  他盯着瓶子看了半晌,“谁换的?”  233,“你儿子。”  方灼摇头感叹,“这就默契,不用沟通就知道我喜欢什么。”  他眨了下眼,突然想起什么,“你有没有觉得邢森对我的态度变了很多?”  不再冷言冷语不说,还会主动亲近他,这样的进展他之前想都不敢想。  233说,“这是好事啊。”  方灼点点头,的确是好事呢,继续和谐有爱的发展下去,信任值应该很开就能彻底拿到手了。  他舒舒服服的洗完澡出来,调好空调温度,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例行睡前游戏。  眼看着就要通关,房间里突然响起敲门声,方灼的手指一滑,死了。  游戏输了,心情不好,开门的时候一张脸有点臭。  见男人脸色不好,邢森举起手中的医药箱,使出了杀手锏,“爸,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吗?”  爸个字就是小太阳,方灼脸上那点冰霜顷刻间融化。  他让人在软塌上坐好,取了点活络油沾在手指上,小心翼翼的避开眼睛,轻柔的替邢森揉按。  邢森闭着眼睛,感受这男人身上刚刚沐浴完的水汽,和自己喜欢的味道。  喉结滚动,少年沙哑的开口,“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嗯?”自己穿来这么久,这还是第一个过问他行踪的人,方灼老老实实回答,“赚钱。”  邢森猛地睁开眼,方灼没注意,手指滑到他的眼角,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别动,我去给你拿毛巾。”  方灼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多耽误一秒,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就没了。  他进了卫生间,往自己的手上抽了一下,“让你不小心。”  233突然说,“你儿子进来了。”  方灼拿着毛巾一转身,果然看见邢森跟了进来。  他指了指自己通红的眼睛,“有点疼。”  方灼急忙给他吹吹,然后用毛巾擦了几下,“还疼吗?”  邢森的声音暗哑,“不疼了。”  他贪婪的呼吸,视线不受控制的划过男人漂亮白皙的脖颈,和那一小截搂在t恤外的锁骨。  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挡开男人的手,“不用擦了。”  方灼眼巴巴的问,“可是你看着很难受……”  邢森的脸色一变,声音更奇怪了,“不难受,我自己回去洗洗就行,你早点休息,晚安。”  见他没生气,方灼松了口气,扶着门框笑着说,“晚安,好梦。”  一语成谶,邢森这晚的梦比前两次更加美好旖旎。  他梦见男人身上亮晶晶的,全是透明油亮的按摩油,他一边给他按,一边用力的给花朵松土。  早上醒来的时候,本该给花的肥料,全浪费在了裤子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某个部位,心里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可还不是时候,现在如果贸然行事,很可能会把男人吓到。  摸了摸跳动的胸口,敛下眼眸。  或许他可以预先取点小福利,以安抚心中的野兽。第76章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10  晨光才刚突破地平线, 天色还有些暗。 第113章 他又把腿伸过去,又碰到那条腿,正准备收回来,那对面突然有了反应,也挨着他蹭了蹭。  宋光跃笑了笑,暧昧又不屑的看了方灼一眼,放下碗筷,起身离桌。  邢森看了眼宋光跃离开的方向,紧跟着站在起来,悄声在方灼耳边说,“我去趟卫生间。”  方灼正在吃蟹钳,没工夫张嘴,点头示意听见了。  一楼的公共卫生间里,宋光跃等得有点着急。  陆浔脑子不好,也不知道他到底懂没懂自己的暗示,直到他听见脚步声,脸上立刻换上温柔的笑意。  邢森进来的时候,宋光跃正弯腰洗手,瞥见有条腿迈进来,头也不抬的说,“还以为你真要跟我闹呢,我们公司的事情,饭桌上你也听见了,回去帮忙在你哥哥面前说说好话……”  “你说够了么。”一道冷声打断他。  不是陆浔?宋光跃直起身看向门口,脸黑了,“怎么是你?”  邢森同样阴沉着脸,“你说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妈的蹭错了腿!  宋光跃不耐道:“我找的不是你,你可以走了。”  说着取过纸巾擦干手,打算离开卫生间,邢森腿一跨,堵在门口,肩膀靠在一侧门框上,剩下的一点空隙,根本不够一个成年男人离开。  宋光跃预感到什么,往后退了一步,“让开。”  邢森说,“别再打陆浔的注意。”  宋光跃一听,差点笑出来,向来都是陆浔狗一样追着他跑,“你想多了,我对你爸一点兴趣也没有。”  话音一落,就听见一声嘲讽的轻笑。  “想让两家关系更加牢固,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可你却选择利用陆浔对你的感情……”  邢森的眼神逐渐转冷,“真替爸爸不值,浪费青春,喜欢了你这么个人渣。”  “邢森!”宋光跃面红耳赤,又恼又怒,“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没人要的野种。”  野种、杂碎、丧门星,这样的话邢森从小到大听过很多,早就不会像儿时那样,生气的跟对方厮打。  可是宋光跃不一样,他从小养尊处优,习惯了高高在上,却又历练不足,沉稳不够,这一类词语放到他身上,绝对忍不了。  邢森故意激怒他,幽幽的吐出两个字,“败类。”  在自己的地盘被人骂成这样,宋光跃也不在乎什么风度仪表了,直接挥拳解决。  饭厅里,佣人匆忙跑来,惊呼道,“不好啦,两位少爷在卫生间打起来了。”  方灼丢下螃蟹腿,赶到卫生间的时候,邢森和宋光跃已经被家里的佣人和保镖强行分开。  两人一个冷着脸粗声喘气,一个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后者见方灼到了,还不忘讽刺,“陆浔,你这儿子可养得真好。”  方灼看向邢森,旧伤还没彻底好,又添了新伤,真能给粑粑搞事情。  不多时,宋陆两家其他人紧跟着赶到。  宋震庭盯着儿子训斥了几句,让佣人带着邢森去客房处理伤口,方灼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心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想吃瓜的欲忘非常强烈。  他问系统,“到底怎么回事啊?”  233给他回放,方灼看得叹为观止,没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宋光跃,打起人来就跟疯子一样。  最奇怪的是邢森,明显在挑衅激怒对方。  方灼看得太过入迷,没注意路,一头撞上前面结实的后背,脑门生疼。  邢森给他揉着额头,“你在想什么?”  介于有其他人在,他没有过多亲密的举动,揉了几下就松开手,接过佣人手里的医药箱,“我自己处理就行。”  佣人点点头,泡了两杯茶进来,离开房间。  方灼没动手帮他,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满脸都写着“爸爸很生气,爸爸不开心”。  邢森没有任何解释,而是突然站起来,脱掉了外套。  方灼的表情一下子就崩了,莫名的紧张,“你要干什么?”  “你在这儿待着别动,任何人敲门都别开。”邢森说完,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方灼:“!!!”  不带这样玩儿的,粑粑我没真的生你的气,至于以死谢罪么!  他惊恐的扑到窗边,往下一看,虚惊一场。  邢森正踩着延伸出的窗沿,跳到楼二的窗沿上。  见男人低头看着自己,还不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把脑袋缩回去。  方灼不知道儿砸究竟要干什么,总之一定是大事。  他乖乖的坐回沙发前,想通了,邢森跟宋光跃打架是故意的,他想借机躲开大家的视线。  “三哥,能开直播么?”  233无情的拒绝道,“不能。”  方灼问,“主线?”  233没吭声,那就是默认了。  邢森的人生才到五分之一,而在这一段人生中,他最大的坎儿,应该就是失去家人。  想到什么,方灼的瞳孔猛地紧缩,“宋家难道跟邢森爸妈的死有关?”  233没办法透露,保持缄默。  方灼又换了一个问法,“宋家的到底是什么项目?邢森的爸妈以前是不是替宋家工作?”  233说,“是。”  这种一查就能查到的东西,系统不会隐瞒。  难怪当时他会觉得梦里那个江姓男人眼熟,一定是原主曾在宋家见过那个人……  这小崽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在仇人的地盘当蜘蛛侠,这是嫌自己命不够长么。  方灼站起来,踱步到窗边,担心被人发现,又只好把脑袋缩回去。  这么一来一去,心里的担忧不减反增,只能不停的往嘴里灌茶,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二少爷。”门外响起敲门声。  方灼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假装自己睡着了。  佣人又喊了几声,见仍旧没人答应,跟背后的人说,“二少爷可能在睡觉,或者是在卫生间,您看……”  “陆浔,是我。”  沉稳有力,慈中带严,不是陆炎是谁。  方灼急得打转,干脆钻到床上,用被子蒙死死蒙住脑袋。  下一秒,整个宋家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方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光着脚刚冲到窗口,恰好看见邢森的头冒了出来。  少年的动作非常敏捷,两手抓着窗框,用力一撑就跳了进来。  方灼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问,“警报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干了什么?”  邢森被他揪得偏起脑袋,控诉道,“爸爸真凶。”  凶个几把,再凶有你凶?  大白天翻窗作案,把老子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方灼满肚子火气还没来得及发,突然捂住肚子,哎哟一声。  邢森攥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方灼痛的面部扭曲,好不容易蹦出三个字,“肚子疼。”  说完推开邢森,冲进了卫生间,大吐特吐。  门外,陆炎耐心耗尽,让佣人拿来钥匙,直接开门走了进来。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顺着声音来卫生间,迎面一股难言的气味,熏得陆炎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  邢森一点不嫌弃,温柔的给男人拍背,头也不回地说,“爸爸肠胃不舒服。”  方灼吐完站起来,气若游丝,“去医院,我快要死了。”  他两眼一翻,差点痛晕过去。  邢森二话没说,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方灼的腹痛,差一点点被这个举动给吓好了,羞耻得挣扎,“放我下去。”  少年最近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腿也更长了,步子迈得又大又快,眨眼就到了楼下。  大厅里,宋震庭正在盘问保镖,见邢森抱着方灼下来,不动声色的走过去,“贤侄这是怎么了?”  方灼疼得说不话来,邢森代他说,“我爸身体不舒服。”  宋震庭不想放行,虽然书房的监控什么也没拍到,但比起普通小偷,他更怀疑邢森,眼前的这一切,说必定是那小子自编自导的脱身戏。  他的这念头刚落,方灼没捂住嘴,吐了出来。  宋震庭看到自己西服上沾染的污秽,脸都绿了,偏偏陆家现在不能得罪。  他强忍下火气,“那就别耽误了,马上去医院吧。”  方灼进了医院,检查结果说,是因为吃了过多的螃蟹后,又喝了大量的茶水,导致急性肠炎。  小儿子为嘴伤心,没什么大碍,陆妈妈训完话就带着陆炎回家了,邢森没走,主动要求留下陪床。  由于是单人病房,没有多余的病床,邢森只能脱掉外套,缩着身体睡沙发。  方灼看他大长腿蜷着难受,屁股往旁边一挪,把被子掀开,“你上来睡吧。”  邢森背对着他说,“不用了。” 第115章 “老师问我怎么没去上课,我还以为今早已经请了假,结果没有。”邢森的语气很平淡,垂在两侧的拇指却用力掐住食指的关节,在克制情绪。  方灼忙说,“我自己回家就行,你赶紧去学校。”  邢森点了点头,“好。”  恰好有辆出租车经过,方灼拦下,麻利地把儿子塞了进去。  他站在原地目送邢森离开,等到看不见车屁股,才掏出手机,查询刚刚记下的号码。  居然是警察分局的座机号。  警察局这种地方,当然是来往的非工作人员越少越好,少,说明治安好。  像方灼这样,没事还偏要往警局凑的,还真没有几个。  他低头抓了抓胳膊上被蚊子要出来的小包,问系统,“还没出来么?我快被咬死了。”  233,“你再忍忍吧。”  方灼忍不了了,用指甲在小包上掐十字花,掐完以后,浑身都舒爽了。  邢森从警局出来,一抬眼就看见自家满脸笑意的傻爸爸。  男人斜靠在车门上,两腿一叠,非常潇洒,吸引不少女生回头。  邢森的阴翳的眼睛掠过一个正在花痴的女生,女生吓了一跳,连忙把眼神收回去,挽着朋友一脸怕怕的走了。  方灼对此毫无所觉,脑子里正在演练,待会儿儿砸跟他坦白一切时,自己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放之前,这种私自跟踪的行为,只会被邢森戒备排斥。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可是拥有9个点信任值的男人,邢森只会认为,粑粑是在关心爱护他。  “你怎么来了?”邢森走进,略低着头看向男人热得微红的脸。  方灼哼哼,“骗我。”  邢森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方灼昂首,示意他最好是老实交代,否则今天没完。  邢森抬起手替他拿头发上的白色柳絮,“我都告诉你,但不是在这里。”  “行,你说个地方。”方灼很好说话。  毕竟一旦邢森把心里最后的秘密说出来,就等于对他交付了所有信任。  最后一个信任点数至关重要,值得在一个庄重,或是大排场的地方交付。  这叫仪式感。  邢森忽然附身,鼻尖擦过方灼的耳畔,轻柔的鼻息扫过,方灼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爸爸很怕痒?”邢森已经直起身,黑色眼睛里映着阳光。  何止怕痒,这身体还敏感得吓人,方灼自然而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糟心透了。  他说,“别没大没小。”  “哦。”邢森想了想说,“去你工作的地方吧。”  会所虽然取缔了某些服务,但依旧少不了男女调晴的画面,方灼觉得儿子去有点不大合适。  看出男人在犹豫,邢森又说话了,这次的语气有点委屈,“我想多了解一点你,这样也不行吗?”  方灼心一下子就软了,立刻点头,“你说行就行。”  邢森笑了,一口牙齿白的晃眼。  啧,儿子一笑,粑粑我真的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给他,真是太好看,太有感染力了。  抵达前,方灼给经理发了个短息,让他好好整顿纪律。  可毕竟经理不是他肚子里蛔虫,没法知晓他心中的所有想法,总会有地方没考虑周全。  譬如穿着兔子装的长腿大姐姐。  邢森进入会所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  他回头,似笑非笑道,“原来爸爸喜欢这样的吗?”第78章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12  兔女郎们个个亭亭玉立, 脑袋上的长耳朵一晃一晃, 后面还有团白色的小尾巴。  在此之前,方灼是完全不知情的。  他也吓了一跳好嘛。  经理笑呵呵的跑来邀功,“您昨天不是说可以做主题活动吗?这兔女郎派对您看着还满意吧。”  方灼看着经理眼角笑出的鱼尾纹,有点头疼, “周经理,我们可以温和点, 你这用力也太猛了。让他们把衣服换了。”  经理见他不太高兴,知道这次的马屁没拍对, 立刻挥手示意女孩儿们下去。  旁边一直安静的邢森突然笑起来,他问经理, “这些衣服是会所采购的?”  虽然不认识, 但能被大老板亲自带来的人, 绝对不能得罪。  经理恭恭敬敬的说,“是的,而且质量都是最好的。”  方灼莫名其妙, “怎么了?”  邢森抿嘴,摇了摇头,又问经理,“有多余的吗?我拿一套。”  方灼震惊了, 难怪儿子问他喜不喜欢的时候语气怪怪的,原来是他自己喜欢啊。  经理请示地看了老板一眼。  方灼是个宽容的父亲, 儿砸的癖好当然要选择包容和理解, 他对经理点了下头。  “您稍等, 我马上去给您取来。”  经理了然,迅速退下,不到十分钟,就拿着一套崭新的兔女郎衣服,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衣服是邢森自己接过去手的,然后就坐到沙发上,爱不释手的摆弄起来。  他取出兔耳朵发箍,轻轻一动,像只耳朵就在空中晃来晃去,可以说是非常可爱了。  方灼不忍直视,却又矛盾的觉得,一个冷脸帅哥这样认真的摆弄毛绒绒的兔耳朵,有点萌,真的只是一丁点。  纠结片刻,方灼还是决定跟儿子谈谈心,“邢森你跟爸爸说说,你真的对这种……”剩下的话他没说,让儿砸自己会意。  邢森听出了他的后话,揉捏着毛茸茸的兔耳朵,反问,“你喜欢吗?”  考虑到直接摇头可能会伤到儿子的自尊心,方灼没有明确表示,只说,“你高兴就好。”  这话刚说完,就看见邢森笑了。他拿着发箍走过来,修长的胳膊伸,就把耳朵戴在了方灼头上。  发箍被邢森掰了几下,方灼的戴着不紧,但是很别扭。  他想摘下来,被邢森抓住了手腕,“爸爸不是说我高兴就好吗?”  方灼:“……”  他挣扎,“儿砸,粑粑在上班,需要注意形象。”  邢森站在方灼右手边,斜靠着办公桌,“为什么要在意形象,是因为会所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不是。”方灼以为他是没有安全感,急忙保证,“你放心,爸爸这辈子就守着你过,不会给你找新爸爸或者新妈妈。”  邢森的眼里闪过明亮的光,稍纵即逝。  他附身用力抱住方灼,“爸爸你对我真好。”  方灼宠溺的拍拍儿砸的背,把人推开,脸色也随之变了,“所以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邢森抿唇,似是在思考,又死在犹豫。  片刻后,他道,“我爸妈的案子有线索了。”  “凶手出现了?”  “嗯。”邢森说,“其实你猜到了吧,凶手跟宋震庭有关。”  方灼点头,何止是猜到了,粑粑还回到过凶案发生的时候呢。  想到那场血腥的梦境,方灼背脊发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邢森说,“不太清楚,我那时候太小了。”所以当他把怀疑对象提出来的时候,谁也不肯相信他。  “那几个凶手离开我家以后,就人间蒸发了,一定是宋震庭帮他们隐匿了行踪。”  宋震庭是个很警惕的人,他不会散养几只为了钱,不要人性的疯狗,所以他手里一定握有能拴住对方的把柄。  邢森那天去宋家的书房,其实就是想找到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但是宋震庭的警惕性太高,房间四个角全是监控不说,保险柜附近还装了红外线警报器。  正是这样精密的保护,才让他更加肯定,保险柜里一定有他要的东西。  而几只疯狗会挣脱主人,重新出现,大概是主人最近喂的饭菜太素,不能再填饱他们的肚子。  如果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他们或许是以这种,对双方都很危险的方式,威胁宋震庭妥协。亦或者,有人拿出了足够的诚意,驱使他们背叛了原有的主人。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想对邢森来说都是最有利的。  邢森只是简述,很多细节都没有详说,但方灼知道,这里面背后藏着很多的辛酸和危险。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要怎样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东西,走到今天。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蔓延着让人难过的气氛。  方灼调整着情绪,突然想起什么,“给我哥寄匿名信的是你?”  邢森说,“是。”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a3项目表面做得再滴水不漏,但只要肯花时间和功夫去挖掘,就一定能找出纰漏。  邢森从很早以前开始,只要有空,就会去a3的项目基地,观察进出的车辆。偶尔无人注意的时候,他就悄悄摸进卸过货卡车的后车厢,仔细查看。  年复一年,月复一月,还真被发现了问题。  他知道,只要自己抓紧线头,顺着往下走,就能扯出隐藏的线团。 第117章 他把邢森的脑袋推开,调出财务传来的报表,佯装开始工作。  邢森的脑袋是被推开了,人还在,颀长挺拔的身躯,木头桩子一样立在旁边不动。  他盯着方灼的侧脸看了许久,突然说,“陆浔你知道了吧,我喜欢你,男人对男人那种喜欢。”  方灼心说我知道又怎么滴,你能还吃了我?  “我给你时间接受,但我的耐心有限。”邢森的口气很强势,完全不给第二选择。  这活脱脱就是个霸道总裁二代,方灼放心了,不愧是我儿砸,将来会所交到你手里,一定能做大做强,走向世界。  见男人默不作声,似是愠怒,邢森脸上浮起一丝阴鸷,“爸爸。”  没反应。  “爸爸你生气了吗?”邢森叹了口气,“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信你有鬼。方灼表面信了,呵斥说,“这种玩笑也能乱开?”  邢森盯着他看了一瞬,话锋一转,“爸爸之前说,等高考完带我出去旅游的话,还算数吗?”  方灼冷着脸,余怒未消的用鼻子发出一个声音,“嗯。”  “好。”邢森的垂下眼,视线落在男人的黑皮鞋上,“我记得爸爸在海边有栋别墅,那我们去海边吧。”  那别墅是原主以前被人忽悠买下的自建别墅,面朝大海,方圆十里无人烟。  到了那地方,就是叫破喉咙没人救能救他。  方灼呵呵,他问系统,“这小子当我傻子?”  233,“你难道不是?”  方灼还真是,他那么溺爱儿子,怎么舍得拒绝。  他必须答应,“行,就去海边,要叫同学吗?”  邢森人畜无害的说,“我想和爸爸单独相处。”  方灼,“……”  两父子协商好旅行行程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方灼载着儿子回到家,一进门就溜回了自己房间,连晚饭也没下楼吃。  今天这一天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好好消化。  消化到快半夜的时候,方灼突然听到一阵响动,来自楼下。  “是邢森吗?”方灼问系统。  233说是。  方灼有些担心,难道是外挂出了问题?  他不放心的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拉开门,轻手轻脚下楼。  邢森的房间悄无声息,似乎睡了。  方灼守在门口不动,耳朵贴在门上,视线自然落在地板上。  就在他聚精会神之际,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门缝延伸出来,只是露了个头,又像是受到惊吓般,迅速缩了回去。  正常情况下,哪有影子能从门缝里挤出来那么多的。  方灼心里像有只猫爪子在挠,特别好奇这次的外挂究竟是什么。  他敲了敲邢森的门,“邢森,睡了吗?”  邢森说,“睡了。”  方灼:“……”看来儿子是不想让他知道,要藏着自己的小秘密。  方灼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回去睡觉了。  大约凌晨两点的时候,三楼的某间卧室门被拧开。  有道影子挤进来,悄默声地把床上的男人抱了起来,朝楼下走去。第79章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13  影子抱着人进门的第一时间, 邢森就惊醒了。  看着被轻放到床上的男人, 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影子能脱离主人, 自主行动这件事,他也被吓了一跳,几乎查遍了整个网络, 也找不到相关的现象。  匪夷所思的是, 影子被融入了他的部分意识, 它了解主人的想法和渴望, 受到主人制约的同时,也有一定的自由。  譬如现在, 邢森只是在睡前,回忆了下陆浔带兔耳朵的画面, 想要抱抱亲亲, 结果影子就真把他给抱过来了。  见主人没有动作, 影子用那双薄如纸片的手, 将人往床的另一边推了推。  方灼睡得迷迷糊糊,顺着力道一翻身, 就滚进了邢森的怀里。  邢森绷着脸,他对男人抵抗力正在逐日下降,只是单纯的肌肤相贴,就会迅速起反应。  他想把人抱回去,结果一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柠檬味, 立刻动摇。  邢森抿唇, 影子会意, 立刻缩小成为一团,消失了。  方灼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特别是胳膊和腿,像是被人给绑了一晚似的。  他揉着胳膊,低头看了眼,手臂上方的皮肤上竟然有几条红色的,手指宽的压痕,就是被人给用力抓过。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  方灼低头把衣服捞起来,呵呵呵,又他妈肿了,真是棒棒的。  身体再怎么敏感,顶多就是激凸,怎么可能红肿,他果然还是太天真。  方灼对系统说,“上次医院小豆子肿起来是邢森干的吧。”  自己还傻兮兮的掀开被子,让他钻进,真是引狼入窝。  没听见233的回答,方灼自动归为默认。  他低头看了一圈自己的床,又俯下身闻了闻旁边的空枕头,没有另一个人的味道,也没有睡过的痕迹。  方灼喊,“233你出来。”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系统,知道他可能有些生气,233也不躲了,“怎么了?”  “他昨晚什么时候进的我房间?”  233没说话,非常含蓄的,发了条信息到方灼的手机上,【是它不是他。】  它这个字就很微妙了。  方灼摸了摸下巴,原来是外挂啊,他想象,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门缝爬进来。  方灼:“……”有点恐怖。  接下来一整天,方灼面色如常,仿佛对自己的异常毫无所知。  邢森看着他胳膊上,被白皙皮肤反衬得鲜艳的红色痕迹,觉得有点口渴。  他喝了口牛奶,问道,“爸爸,你的手怎么了?”  方灼说,“小狗抓的。”  邢森愣了一下,不生气反而还笑着说,“多小的狗?”  方灼盯着他上下看,“像你这么大的。”  “小狗怎么抓的爸爸?”说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按在红痕上,正好。  那只手的手劲很大,将人牢牢桎梏。  邢森问他,“是像这样么?”  呵呵,果然是你这只狗爪只,方灼脸色平静道,“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邢森这才松开手,把剩下的早餐吃完。  晚上的时候,方灼特意喝了两杯咖啡,打算熬夜捉贼,然而影子并没有出现,甚至连影子的主人也不见了。  邢森的房间空无一人,窗户敞开,小崽子估计是怕惊扰家里人,直接翻窗走的。  宋家。  灯火点亮,所有人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宋震庭大为光火,正指着保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刚刚睡得好好的,警报突然响了,他急忙赶到书房,只看见一道黑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而保险柜的柜门,正大剌剌的开着,如同挑衅。  “是他,一定是他。”宋震庭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一脚踹向其中一个保镖,低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  方灼开车出去找人,没多远就看见邢森手里拿着文件,神色有些不对劲。  他把车停下,“上车。”  邢森看着男人露在车窗外的眼睛,里面是压抑的怒气和担忧。  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不好,眼神凶狠,他迅速低下头,绕道副驾驶坐了进去。  文件里是那五个人的全部资料,姓江欠了大额赌债,其余几个是亡命之徒,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愿意干。  最让他愤恨的,是文件袋里的照片。  大概是拍的太过匆忙,画面有些模糊,但地上鲜红的血和横陈的尸体在明确告诉他,这就是当初的凶案现场。  照片经过了特殊处理,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上面的指纹依旧明显,应该是其中一个凶手留下的。  除此之外,文件上还记录了两个坐标。  邢森控制着心里不断上涌的阴暗情绪,大脑却在唱反调,不受他控制地,不断想着该如何让这个几个畜生也尝尝自己父母曾遭受过的痛苦。  他从文件袋里拿出照片,手指拂过,倒在血魄中的两人背上、肩上、腿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时候,他们一定很痛吧。  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把他推进了房间。  邢森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他爱就少。 第119章 他扭头跟邢森说,“儿砸你先进去呗,我腿麻了, 等下再进去。”  邢森说, “我帮你按按。”  方灼, “……”  他飞快抖了几下腿, “好了,下车吧。”  邢森背着他的书包绕到驾驶座外面, 固执地盯着男人下车,他知道这个人在装傻, 如果不看紧点, 一定会跑。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 如果不尽快把人吃进肚子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方灼忐忑,窗外的那双眼睛似乎正在发着幽幽的光, 像狼,可怕但很熟悉。  菊花迟早要不保,不如躺平选择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它开放。  他认命的下车,勾住邢森的脖子走进别墅, 迎面就是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开阔的, 和天连成一片的蓝色海域。  这天从下午到晚上,邢森很安分,连点暧昧都没有。  方灼没放松反而更加焦躁,总觉得这小子在密谋什么。  快十一点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邢森抱着被子和枕头站在走廊。  刚洗过澡的缘故,少年湿润的头发乱糟糟的,衬得那张帅气逼人的脸,非常的随性又张扬。  不愧是主角,怎么样都很帅。  方灼让他进来,小崽子的目的性很强,直逼床铺。  他掀开被子钻进去,抓着被子,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害怕的盯着方粑粑,“爸,我今晚跟你睡吧,我害怕。”  方灼:“……”说实话,儿砸的演技比他这个当爸的好多了。  方灼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  邢森拽住他的睡衣领子,顺势抬起头,贴着方灼的耳朵说,“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说话不好好说,非要伸舌头。  方灼被撩得面红耳赤,硬了。  他把那颗脑袋推开,扯过邢森的被子把自己裹住,惊讶道,“你说你的影子能独立活动?而且还有你的一部分意识?”  这外挂太爽了,以后写作业、工作、就连打扫卫生都能事半工倍。  “三哥三哥,可以给我也搞一个外挂吗?”方灼迫不及待,自己累了这么久,总要给点福利吧。  “派送员不能使用外挂。”233说,“不过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匹配到比较厉害的身体,要吗?”  方灼还算有点脑子,警惕的问他,“是人吗?”  233说是,方灼忙说,“要要要,必须要。”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邢森见男人惊讶以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突然笑起来,愣住了。  方灼回过神,“当然高兴了,你不高兴吗?将来做任何事情,都有影子帮你分担,好事啊儿砸。”  “任何事?”邢森喃喃,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变深谙。  方灼感觉四周空气温度骤降,毛骨悚然,他往被子里缩了缩,紧接着就看见一个薄如纸片的黑色影子立在床头,正低头盯着他。  “卧槽。”方灼吓了一跳,邢森立刻掀开他的被子,钻进去,抱着他说,“爸爸我也害怕。”  方灼浑身僵硬,左边立着影子,右边躺着狼,最害怕的人是他才对吧。  “把眼睛闭上,睡着就不会怕了。”  邢森失落的“哦”了一声,还真闭上了眼睛,屋子里空调温度偏低,裹着被子睡正好,方灼起初还强撑着眼皮,想看看儿子接下来会做什么,结果没多久,人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突然他感觉胸口一痛。  他猛地睁眼,看到身上的衣服被掀开,一颗脑袋正埋在上面。  邢森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爸爸,我刚刚梦到你了,你猜我我们在梦里做什么?”  “我不猜。”方灼眉头皱紧,邢森自顾自的说,“梦到在干-你。”  “我做了好几次这样的梦,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激烈,每次醒来,我都想这样抱着你,再用力的……”  方灼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冷下脸来,“邢森,我是你爸爸。”  邢森笑了一声,顺势在男人手心亲了一口,撑起身低头说,“你真的把我当儿子吗?”  方灼蹙眉,“什么意思?我对你还不够好?”  邢森附身,贴着他的耳朵说,“陆浔,你大概知道吧,你其实也喜欢我。”  我真的不知道啊,方灼本来只想随便反抗几下就从了,现在生出了探讨的心思。  他问,“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  邢森说,“我一碰你就硬了。”  这是身体的锅啊,怪我吗!方灼有苦说不出,偏偏还解释不出来,毕竟他的确是被邢森给碰硬的。  “怎么不说话了?”邢森抱着他,满足的喟叹一声,“我知道,你之前装作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因为顾忌家里人,可是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这是方灼第一次发现,儿砸的脑补功力这么强,他没吭声,顺着默认了。  邢森的眼睛黑得发亮,这辈子头一次这么高兴,他要把陆浔永远绑在身边,做他的爱人、亲人、朋友。  他从自己的枕头里摸出兔耳,开心地给粑粑戴上,“我知道在车上时你偷看过,是不是很喜欢?”  “我不是,我没有。”方灼快哭了。  邢森说,“骗子,你高兴得脸都红了。”  方灼忍无可忍,冲着系统怒道,“你快检查下邢森的脑子里是不是有水,为什么总能歪曲我的意思!”  【检测到马赛克即将出场,系统挂机中……】  方灼:“……”  邢森不老实的压着他,低声诱哄,“爸爸,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方灼,“我不听。”  “你必须听。”  从前有一只小白兔,他有一只大萝卜,有一天萝卜终于成熟了,他高兴地拔呀拔,终于拔-出来了,结果这是一个成精的萝卜!  小白兔成了被吃,不,被怼的那一个。  大萝卜很爱小白兔,总是把自己最宝贵,最精华的萝卜汁喂给他。  小白兔不诚实,口直体正,嘴里喊着够了够了,身体却很诚实,可是小兔子年纪其实不小了,不如成精的萝卜体力好,没吃几口就被撑晕了。  这不是童话故事,这他妈是个恐怖故事,而且还是带啪啪啪的背景音效。  方灼听完以后整个人都不对了,四肢发软,眼前发黑,甚至还出现了伴随着啪啪声的幻听。  第二天醒来,后遗症明显。  邢森从背后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说,“爸爸,早安。”  方灼现在一听到这两字就羞耻,一脚踹过去。  邢森捏住他的脚踝一路吻上去,一点也不嫌弃,对他来说,男人身上没有死角和缺点,每一处都很好。  “你放开。”  一开口,方灼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粗哑低沉,像是粗粝的砂纸在摩擦。  他觉得难听,邢森却觉得好听,这是他昨晚的战果,“爸爸,我昨晚干得好吗?”  方灼:“……”  邢森用身体撞他,威胁的意味明显,“嗯?”  “不好。”方灼咬牙切齿,爽过头不说,还没有节制。  邢森舔着男人后颈上被要出来的印子说,“没关系,我学习能力还不错,可以学,总有一天能让爸爸满意的。”  方灼:“……”  两人在别墅呆了一整个暑假,方灼被搞怕了,有时候实在搞不动了,他就躲起来。  然后影子会在三分钟内,将他从角落揪出去,拉进房间。这个时候邢森一定已经洗完澡,露着腹肌躺平。  粑粑千辛万苦给你的外挂,你不用来学习,不用来工作,竟然用来搞这个。  每次一想起这个,方灼就痛心疾首。  邢森报的是本地重点,无论刮风下雨,每天都要回家。  天阴的时候,他就把影子留在方灼身边。  影子和主人意念相通,而且可变大变小,但最小也只是缩小到两只脚底并拢的程度。  方灼就把他叠起来揣进口袋,带着去上班,比奶孩子简单,但也差不了不多少。  上个厕所还得把口袋捂住,以免影子冒头偷窥。  邢森大三的时候,两人跟家里坦白了,陆妈妈气得差点翻白眼,指着方灼的鼻子骂畜生,“一定是你把邢森带坏的,你这是要气死我。”  方灼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陆妈妈追着满屋子跑。  眼看着鸡毛掸子就要落下,邢森冲过去,替男人挡下。  他成绩好,乖巧听话,还帮着不成器的爹打理生意,陆妈妈不舍得打他,举了举鸡毛掸子,气冲冲的走了。  半个月后,后陆妈妈冷着脸扔给方灼一个文件袋,“把收养关系解除,免得别人说闲话。”  方灼抱着她一个劲儿的说,“世上只有妈妈最好。”  陆炎看了眼亲密的母子,默不作声的上楼,陆浔和谁好跟他都没关系。  大三下学期,邢森就把会所接了过去,让男人在家安心养老。  他能力很强,出入社会以后,仅剩的那点孩子被打磨干净,日渐成熟,但在方灼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宝宝。  会跟影子吃醋,也会黏着粑粑撒娇,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黏得方灼恨不得反过来叫他爸爸。  这天,方灼忍无可忍,揉着腰跟系统抱怨,“这么下去怕是要肾虚了。”  系统当真了,迅速扫描一遍,“你天赋异禀,肾功能非常好。”  方灼,“……” 第121章 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偌大的公司,和一栋空荡荡的房子。  后悔吗?他不不知道,只知道现在自己一无所有。  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了。  ——  巨大的轮船破开海水,朝前放驶去,天上偶有海鸥飞过。  方灼捂着胸口,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从他醒来至今一个小时,就没离开过卫生间。  员工卫生间门外,一个漂亮姑娘正在拍门,细声细气的问,“林海洋,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答应个屁啊,没见老子已经要快吐死了吗?  原主他爸叫林江河,是位渔民,有了儿子以后,就给他起了个更加大气的名字,叫海洋。  可是林海洋和大海犯冲,从上邮轮到方灼穿来之前,一直晕船。  他最后一次吐完起身的时候,脑袋一晕,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撞到地板,死了。  方灼难受的拍着胸口,用自来水漱了漱口,感觉身体稍微舒服了些。  门外的女人还在喊,他说了一声稍等,那头就安静下来。  方灼把马桶盖放下,坐上去,身体舒服了些,终于有闲心想其他了,“你之前不是说我有希望匹配到一具厉害的身体吗?”  233,“对啊,已经匹配成功了。”  “就这?”方灼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原主长期缺乏锻炼,细胳膊细腿,看不出哪里厉害,难道是那方面?  233,“真的很厉害呢。”  “那原主为什么会死?”  “人的生命中会有很多坎坷,有的人过去了,有的没过去。”233说着顿了顿,非常神秘的说,“这幅身体的本体,其实是一把钥匙。”  方灼愣住,“什么意思?”  233说,“你是个钥匙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方灼大笑不止,“现在都是密码锁,指纹锁,更高级的还有虹膜锁,你说我这钥匙精能干嘛?”  233很认真的想了想,“解锁新姿势?”  方灼,“……”第81章 恶龙的宝藏01  方灼蹲在马桶上赌气,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钥匙精是什么鬼, 他从来没听说过钥匙还能成精的!  “你说我是钥匙精, 那我怎么变回本体?”他刚刚已经试过了,憋气或是在脑子里幻想,都没用。  “你是不是在骗我?”方灼抱着侥幸。  233, “我也不知道, 还有我没有骗你。”  看来自己这是真被坑了。  解锁新姿势想都不要想, 他是个正经的派送员, 不是专程来搞事的。  上个世界积攒的感情已经被系统保管,方灼好奇问了下自己最后的结果。  233说, “被陆炎送去火化了,然后跟邢森的骨灰装在了一起。”  方灼挑了下眉, 没想到陆炎会这么做, “陆炎后来呢?”  233说, “孤独终老。”  方灼没再说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能说, 刚刚压下去的难受,又涌上来了。  这幅身体晕船太厉害了,吃了药都不管用,他虚弱无力的求助,“能帮我改变体质么。”  233说, “你这是妖精体质, 我改变不了。”  方灼, “……”  不知在马桶上呆了多久,天快黑的时候,翻滚地恶心感总算是过去了。  他打了个哆嗦,两只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又把手从领口伸进去,贴在工作服衬衣内侧的暖宝宝失效了。  除了晕船,这身体还畏寒,畏惧到非常夸张的程度。  夏天三十多度的高温下,宅在家的时候要穿毛衣。  出来兼职,为了不被人当成疯子,林海洋批发了一整箱的暖宝宝,悄悄贴在衣服里。  否则会冻得连路都走不了,挺坑的。  这毛病,林江河也曾带原主去看过医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想来想去,大概是天生的吧。  这世界上总有一小部分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然而最坑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原主那方面有毛病。  十八年了,小鸟就没打起过精神,怎么摆弄都蔫哒哒的。  无论是看诶片,还是钙片,都没有作用。  林海洋因为这个非常自卑,连厕所都不敢和其他男生一起上,生怕被看出来,被取笑。  想到这儿,方灼忧伤的叹了口气,心累到跟系统拼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打了个哆嗦,把失效的暖宝宝取下来扔进垃圾桶,活动几下蹲得发麻的腿站起来,拉开门走出去。  门外,之前敲门的女生竟然还在。  女生名叫艾佳,是原主的同学。  原主所居住的城市靠海有个小港口,时常有邮轮经过。  夏天是邮轮的旺季,有些邮轮偶尔会在暑假招些兼职,譬如这艘粒子号。  粒子号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五艘邮轮之一,整艘可以承载四千名游客,不过这一次航程不同,总共只有一百名客人,全是富商权贵,包括粒子号所属公司的大老板。  大老板叫霍延,是霍家独子,也是本家仅剩的血脉。  霍家本家这一脉,就像是受到诅咒,没一个人活过35岁,旁支倒是个个生龙活虎,长命百岁。  霍延他爹是在他十五岁那年过世的,一个半大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走至今天,没有人知晓。  大家看到是最后的结果,霍家的根基越来越稳,越来越深,从前跳来蹦去的旁支安分老实了,从前轻视霍延,想要蚕食霍家的人,像是被打趴的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样一个有钱有势,又有手段的男人,是许多男女心中的向往。  正如林海洋的这位女同学。  艾佳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半小时,早就失去耐心。  “你究竟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她皱眉诘问,冷着脸说,“你之前答应跟我调换楼层的,你还记得吗?”  两人兼职的是客房服务生,林海洋恰好被安排在被霍延所在的顶层。  林海洋兼职是奔着钱来的,在哪层楼对他来说都一样,所以当初艾佳一提,他就答应了,现在却要再考虑考虑。  按照规律以往世界的规律,方灼应该按照着原有路线,答应替换。  这次不同,他对那位尚未登船的霍先生,有些兴趣。  先确定一个目标接近,总比把全船两百号人都筛选一遍来的省时省力。  见他蹙眉,艾佳推了一把,“你说话啊。”  方灼打了个寒颤,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脸色也越来越差,“艾佳,我……”  “不行,你答应我的!”艾佳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黄了。  方灼咬了咬牙关,冷得发抖,快速说道,“你知道我想自己赚大学的学费,霍先生是这艘船里最有钱的人,给小费肯定会比其他人多……”  看着眼前的人,艾佳心里开始打鼓。  林海洋其实长得不差,但独来独往,而且从来不跟人有肢体接触,非常奇怪。  如今再配上他难看的脸色,和表情……艾佳往左右两边看,附近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不,不换就算了!”艾佳丢下话,跌跌撞撞的跑了。  她边跑还边回头看,搞得方灼莫名其妙,他问系统,“她当我是变态吗?”  233说,“你对着镜子照照就知道了。”  方灼强忍着冷意,还真倒回卫生间,镜子里的脸色青白,面部扭曲,真的很可怕。  “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贴暖宝宝。”跟系统说完,方灼就跑起来。  海风夹杂着水汽迎面,等他回到员工房间的时候,已经冻成狗了。  方灼迅速冲了个热水澡,把自己裹紧被子里。  不得不说,员工房间虽然小,但是床还是很柔软的,身体回暖以后,睡意也来了。  刚眯半个多小时,客房部的经理发飙了,打来电话,“林海洋你人呢?顶层房间的卫生间的马桶都刷了吗,走廊的地毯洗干净了吗?要是被大老板发现一丁点不对,这活你就别干了!”  方灼只能苦哈哈的爬起来,回到顶层。  霍延是邮轮公司的大老板嘛,人家不跟其他人挤,直接要了整个顶层。  据说大老板性格乖戾,而且洁癖严重,眼睛里容不得一点砂子,发起火来能把整艘船给炸了……  总之就是个很恐怖的人物。  方灼一想起这传言就想笑,船炸了他自己不也要掉海里淹死么。  霍大老板是脾气大,又不是智障。  这次的航线是特殊定制,等下八点准时停靠在东方港口,装上各位大佬们,才算是正式起航,接下来五天,都不会再停靠。  他们的目的地是金银岛。 第123章 刚把卫生打扫完,方灼的对讲机就响了。  经理扯着嗓子喊,“你跟顾恒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经理办公室气氛低沉,还没进门方灼就怂了。据原主记忆,这位老大哥牙齿稀松,发起火来会喷口水。  进门才知道,不止他们两个,艾佳也在。  “谁让你们走廊上大声喧哗的,纪律都背到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经理破口大骂,“每人扣五百!”  妈的就说了几句话,扣五百也太黑了吧,方灼愤愤不平,猜测肯定是霍延告黑状了,这五百必须算在他头上!  经理看他咬牙切齿,嘿一声,“怎么,不服气啊。”  方灼一脸害怕,“我谁都不服,就服您。”  这马屁拍得经理很舒服,火气也降了,“霍先生的助理说了,用不着三个人都挤在走廊上,顶层只留一个人就行。”  方灼眼睛猛地睁大,积极举手,“我我我!经理我留下!”  艾佳也跟着举手,只有顾恒没反应,对他来说在哪儿都一样。  经理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艾佳继续留在三楼,林海洋不变,至于顾恒,你到下一层呆着,以备林海洋忙不过来,可以及时上楼帮忙。”  方灼高兴惨了,连经理喷在他脸上的口水都变得没那么恶心了。  从办公室出来,三人各就各位。  方灼特意到公用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照了照,妈耶,这张脸是真不错,唇红齿白,再配上他的原装电眼,啧,不得了。  “阿三哥,我谢谢你。”方灼由衷道。  233,“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方灼说,“我喜欢说反话。”  系统哼了一声,方灼使出杀手锏,“爱你么么哒。”  233舒坦了,虽然还是冷哼,但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方灼摸了摸身上的暖宝宝,还能继续坚持,他擦干手出去,正巧碰见一个保镖拿着件外套,准备打电话。  保镖看见他,将还未拨通的电话挂掉,把西服外套递过去,“送到一楼宴会厅。”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方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是交给霍先生吗?”  保镖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智障。  方灼敲了下脑袋,他没智障,只是高兴昏头了。  一楼宴会厅里,四处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方灼在会场没找到霍延,直接绕去了卫生间,果然看见保镖守在门口,他拿着衣服跑过去。  “我是来给霍先生送衣服的。”  为了证明真实性,他还把衣服举起来亮了一下,等到保镖点,方灼才走进去。  卫生间里只有霍延一个人,西服外套正丢在洗手台上,上面染了一片深色,隔几步远都能闻到上面的酒气。  方灼立刻脑补出一出“啊,我不是故意把酒洒在你身上”的脑残戏。  “霍先生。”方灼出声。  霍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把手伸手去。  方灼把衣服给他,正想假装无意碰碰手,对方已经把手收了回去……机会眼睁睁就没了,可他又不敢用强的,败好感不利于接下来外挂派送不说,还很可能被打死。  算了,先刷刷好感度再说吧。  男人个子高,身材好,衣服一甩就套在了身上,潇洒的一逼。  方灼把洗手台上弄脏的衣服拿起,抱在怀里。  霍老板看他一眼,冷声说,“扔了。”  这衣服一摸就很贵,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啊,方灼不扔,想等霍延一走就把衣服抱回去,洗洗还能穿呢。  见人一动不动,霍延蹙了下眉,随后走到便池前,解开了皮带。  他的右手戴着黑色手套,很帅,也很怪异,这么热的天,方灼都怕他悟出痱子。  那只手上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非要藏着捂着。  方灼的身体顺从想法,不停的往旁边移动,想看得更清楚。  结果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难免就想到了这副身体的隐疾。  特么的,自己这只,精神起来怕是都没有霍延那只一半大,人生真是艰难,处处有对比。  忽然脑门上一凉,明显是有视线扫了过来。  方灼警惕地抬起眼,恰好跟霍延的眼睛对上,那双眼有些特别,在灯光下竟然泛着一点点金色,可等他眨眨眼再一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霍延系好皮带,已经把目光收回去,他问,“好看吗?”  这是个很刁钻的问题。  说好看显得猥琐,说不好看又侮辱人,可他真不是要故意盯着看的!  方灼只能找系统商量,“你说我选哪一个。”  233说,“你忘了关于霍延的传言?”  那么搞笑的传言,方灼当然没忘,“炸不了,他自己也在船上。”  233说,“这一带有鲨鱼,你选哪个都可能会死。”  方灼吓得脸白了,卧槽,这么凶残吗。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我不回答还不行么,于是把球踢回去,“霍先生,您想听哪个答案?”第83章 恶龙的宝藏03  卫生间里光线昏暗,霍延侧身对着灯光的, 脸上没有波澜, 但大半张脸都被阴影覆盖着, 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方灼悄悄咽口水, 搂着衣服的胳膊收紧, 霍延不说话,他也不能说。  把球踢回去虽然会忤逆大佬, 但总比自寻死路好吧。  对每个男人来说, 那东西都是不能说的,是逆鳞。  “跟我玩儿小聪明?”霍延终于开口了。  他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衬衣袖口,语气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方灼很清楚,自己对霍延来说不是老朋友,而是只不起眼的小蚂蚁。  对方说话的语气,看似平淡,其实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行, 得刷个好感才行,方灼说,“霍先生, 我错了。”  霍延撩起眼皮看他, “怎么说。”  方灼说, “您是什么人,我心里想什么您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您面前耍的不是小聪明, 是蠢。”  他一脸期盼的看向男人, 相由心生,长得好心地肯定也不错,会放过他吧。  霍延心地不好,不过是看他年纪小,懒得再计较。  临走时警告,“既然由你留在顶层,就记好自己的本分,别想不该想的。”  直到男人离开卫生间,方灼才敢问系统,“什么叫别想不该想的,我想他啥了?”  233,“自己想。”  方灼望着天花板,还真想出来了,不就是艾佳那句话惹的祸么。  霍延现在肯定把自己当成觊觎他的心机婊了!  这误会大发了。  方灼愁眉苦脸的抱着西服离开卫生间,站在走廊里,探着脑袋看向宴会厅。  宴会厅很大,一百号人在里面并不拥挤,东一团,西一簇,方灼很快就找到了位于会场中心的人。  霍延被他人簇拥着交谈,面无表情,偶尔颔首,基本都是别人说,他在听,这一看就是大佬中的大佬。  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方灼只能收回脑袋,“霍延有什么弱点或是秘密吗?”  上个世界即便是系统不透露,可他个富二代嘛,只要肯花钱,什么查不到?这个世界不行,他是个小穷蛋。  233说,“不能透露。”  方灼卖惨,“你也看了到了,我连他手指都摸不到,算我求你行么。”  233沉默一瞬,方灼知道它在犹豫,继续说,“要是任务完不成,我就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他……”233犹豫,它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可以保护方灼的,可也必须遵守辅助系统的规矩。  方灼迫切的等待,最后等来一句提示,“霍延十七岁的时候,被绑架过一次,受了重伤,是他自己逃出来的。”  233补充道,“我只能透露这些。”  “谢谢三哥。”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甜。  方灼把西服抱去洗涤部,请教阿姨这种面料的衣物该如何清洗。  记下以后,便回到宿舍开始洗衣服。  霍老板这件衣服能抵他十个月的工资,方灼洗得小心翼翼,嘴里还不忘念叨,“看在我把你洗得这么干净的份上,以后可得好好帮我。”  等忙活完,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他看了眼时间,匆忙离开宿舍。  刚要到电梯,就突然听到一句,“我方才听张总说,金银岛之所以叫金银岛,是因为很早以前,那里埋着宝藏。”  说话的人见到愣在门外的服务生,眉头一皱,“等下一趟。”  方灼扭头看了眼另外几部电梯,全显示正在上行。  看来宴会应该是结束了。  他干脆绕向安全通道,那旁边有员工专用的货物电梯。  货物电梯不像客用电梯装潢好,看上去旧巴巴的,方灼看了眼天花板上不太明亮的灯光,心里发毛。 第125章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微微昂首问道,“你贴这种东西做什么。”  方灼打了个哆嗦,“我冷。”  霍延眉头一蹙,“冷?”  方灼上下牙齿打了几架,哆嗦地把手往前伸,“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凉的。”  背后两个保镖都倒吸了口凉气,这小孩儿不怕大老板就算了,说话怎么听着还跟撒娇似的。  方灼没撒娇,他只是跟主角太熟了,哪怕是感情被系统保管,也不会妨碍两人是老熟人的事实。  老熟人不发疯的时候,他的确不害怕。  垂眸瞥了一眼,那只手比他的手掌更小,手指更细。  霍延说,“你倒是不怕我。”  方马屁精上线,“因为我知道您是好人。”  “好人?”霍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可你之前晕倒,我并没有打算救你。”  确实挺恶毒,万一我颅内受损严重,耽误那一下,说不定就死翘翘了。  方灼吸了吸冷出来的鼻水,不高兴的替男人找了个借口,“您只是心情不好。”  霍延点烟,吸了一口,透过烟雾看向房间中央的少年。  白嫩瘦削的身躯正在瑟瑟发抖,不是装的,他开口说,“出去吧。”  方灼如蒙大赦,捡起衣服飞快套在身上,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他回到尽头的房间,第一时间蹿到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我真的看错他了,这就是个老变态,色晴狂,神经病……”  233安慰他,“你没被扔下海喂鲨鱼,已经是他仁慈了。”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方灼嘟囔道,“没有翻不过的山,只有半途而废的人。”  在被子里捂了会儿,换掉衣服里失效的暖宝宝,拿着酒精进卫生间。  他把额头的伤消了毒,贴了块加宽版创口贴,又打起了精神。  等再出去时,霍延已经不在房间。  方灼推着小车进去,收拾餐具收,打扫卫生,最后才是拆换床单。  拆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个事情,明晚八点,在三楼的宴会厅里有一场化装舞会。  灯光闪烁,每个人脸上都戴着装饰面具,谁会知道对面站的人是谁?  “我想到办法了!”方灼兴奋的原地蹦了几下,“我要混去参加明天的宴会!”  233,“……可你没有衣服啊。”  方灼说我有,“我可以去借演出服。”  邮轮上有舞台剧和话剧表演,什么样的演出服都有,方灼整理完客房,便下楼去了表演管理部。  部门经理是个中年大叔,很好说话,让方灼交了点押金,便让人带他服装间。  看着那些五颜六色,长短不一的衣服,方灼有些头疼。  他问系统,“你说我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好?”  233果断说,“金色的。”  方灼懵逼,“金色会不会太奇怪?”  这种颜色很挑人,一个没穿好,很可能就成了行走的鸭梨,或是行走的金币……  233,“你信我就对了。”  方灼不再犹豫,在屋子里认真挑选起来,最终就挑出两件带有金色的衣服。  一件是有大片金色的欧式宫廷礼裙,一件是衬衣绣着金色图案男士礼服。  方灼刚想选定,突然闯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直奔着他过来。  “抱歉,这套衣服是我今晚的演出服。”说着就取走了那套男装。  方灼,“……”  他嫌弃地拎起那套沉重的礼裙,浑身都写满了拒绝。第84章 恶龙的宝藏04  方灼把礼裙放下,不死心的又把服装间翻了个遍, 除了这件, 再没有别的带有金色的衣服了。  他抱着裙子坐在凳子上,生无可恋, 穿了裙子,就要戴假发,说不定还要化妆。  方灼愁眉苦脸, “别的颜色真的不行么?”  233,“不行。”  方灼妥协了, 大不了选个夸张的面具戴上, 黑灯瞎火,怕个屁啊。  这么一想,爆棚的羞耻瞬间就没了。  他埋头翻出一顶金色的假发, 又找出一副金灿灿的面具,抱着一堆东西回到楼下的宿舍, 用衣架挂起来, 和霍延那间西服外套并列在一起。  邮轮上的生活其实很枯燥, 工作做完以后, 大家闲得无聊会唠唠嗑, 打打牌,方灼没这福气, 他现在是顶层唯一的服务生, 连个换班的都没有, 除了睡觉吃饭上厕所, 其余时间不能离岗。  这么辛苦,霍大老板至今却连一点小费也没给过,太抠门了。  方灼说,“阿三哥,我想看看抠门大佬在做什么。”  系统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的满足他的偷窥需求。  此时霍延正与其他大佬们一起,坐在歌剧厅看歌剧。  舞台上,站在最前方的女演员正一手抚着胸口,大飙高音,方灼苦着脸,感觉耳膜快被震破了。  就在他准备让系统把声音调小的时候,画面中出现了一位本该和他一样,老老实实守在岗位的人。  是艾佳。  艾佳没有穿工作服,脸上的妆也被洗掉了,配上黑长直,活脱脱的小白花。  方灼啧啧,“这女生很懂套路嘛,知道霸道总裁吃哪款,可惜了,性别不对。”  “三哥,能把声音开大点嘛?”  233直接他来了个立体环绕,下一秒艾佳甜美的声音,没有丝毫失真的传了过来。  “先生您好,请问您旁边有人吗?”艾佳脸蛋带着淡淡粉色,甜美可人。  可惜霍延连眼都没眨一下,始终看向舞台。  艾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名穿着宝蓝色长裙的女演员,白皮肤,卡其色的头发,胸前汹涌。  她咬了咬嘴唇,在霍延左手边的位置坐下。  台上正在表演《浮士德》,对于刚刚高中毕业,英文水平还不算高的艾佳来说,只能听懂一小部分,但她很会观察周围的人的情绪。  别人笑,她也笑,别人哭,她也哭,把场外观众方同学唬得一愣一愣的。  艾佳借着擦着眼泪的功夫,偷偷观察身旁的男人。  在此之前,她是见过霍延的。  那是高二下学期的一天,她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看见一位戴着边框眼镜的陌生男人。  她站在门口偷听了一些,对方好像是在向父亲打听什么东西的下落。  事后眼镜男离开,走到巷口的黑色轿车旁,艾佳就好奇地跟在后面,越过落下的车窗,看见了一张英俊绝伦的脸。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艾佳回神,往身旁一看,霍延已经起身离座,背对着她,跟另一个人聊话剧。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像是一座屹立的大山,气场很强,让人害怕的同时,又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跟自己打气,今天一定要表白。  见男人要走,艾佳心急地追上去,情急之下想要抓对方的胳膊。  霍延反应迅速,几乎是在艾佳碰到他袖口的同时,他就转过身来,用另一只没戴手套的手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发现是刚刚坐自己身旁的女孩儿,霍延皱了下眉,松开手,冷声说,“别靠近我。”  方灼盯着这一幕,疑惑地皱起眉。  刚刚艾佳想碰的正好是霍延戴手套的那只手,是他想多了吗,还是说那只手套下面,的确藏着秘密?  海上的风暴还在继续,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未免船身摇晃而造成人员受伤,下午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各自房间里休息。  走廊里悠扬的音乐,被安静的环境一衬托,变得阴森森的。  方灼一个人在走廊中间,有点害怕,怂哒哒地跑到两个保镖身边站着。  就在这时,屋内的保镖走出来,要了杯咖啡。  咖啡厅的经理接到通知后,立刻用珍藏的咖啡豆,现磨现煮了一杯,等方灼下来,端上就能走。  返程路上,方灼又听见有人在说宝藏,只是这次谈论的不是客人,而是两名服务生。  听完一耳朵,他好奇问道,“你们这话听谁说的?”  服务生说,“大家都知道啊。”  方灼愣了下,“都知道?”  服务生看了眼他的工牌,明白过来,“你一个人在顶层,消息闭塞,不知道也正常。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消息从哪儿传来的,起初只是听说金银岛以前有宝藏,现在传着传着,变成了金银岛地下仍旧埋着宝藏。”  那地方建度假区,工事浩大,就算真有宝藏,也肯定早被挖出来了。方灼觉得这大概就是以谣传谣,没放在心上。  他把咖啡送进房间,发现霍延和屋内的保镖都不在,难道是出去了?回头看了一圈,见窗户大开,雨水都飘进来了,连忙走过去。  正准备关窗户,外面突然冒出个人。  方灼被吓得后退两步,心跳剧烈的像要爆-炸,愤怒脱口而出,“大白天你装什么鬼吓人!”  霍延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好好的屋子不呆,非要翻窗户出去,在窄窄的过道上淋雨,浑身上下全湿透了。  打湿的黑色衬衣和西裤,紧紧贴在皮肤上,显现出之前隐藏在衣物下的肌肉线条,尤其是垮下那块,突出一个明显的形状。  方灼后知后觉气氛不对,一抬眼,大老板的脸的快黑成锅烟灰了。 第127章 为了避免尴尬,他打算等等再出去。  结果对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卫生间,脚步声逼近的同时,还伴随随着推开隔间木门的吱呀声。  很快,脚步声停在了自己的隔间外,方灼略低头,就能看见火红色的高跟鞋鞋尖。  方灼怕她开门,抢先喊,“有人。”  对方静默片刻,娇柔的声音有些耳熟,“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方灼蹙眉,拉开门栓走出去,就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  “我知道刚刚的人是你。”艾佳瓮声瓮气地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只知道自己很愤怒很难过,想要质问林海洋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为什么要抢她喜欢的人。  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林海洋没有错,隐瞒自己的性向没有错,大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更加没有错。  她甚至在懊恼,如果自己也像他这样,大胆的亲上去,会不会得到另一个相同的结果……  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方灼没想到这么快掉马,愣住了。  “在来的路上,我确实挺生你的气。”艾佳抽噎道,“不过男未婚女未嫁,我们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只是很难过,不怪你。”  说着一把抱住对面的人,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把抓,全黏到了方灼的衣服和脸上。  一串脚步靠近,方灼一抬眼,就看见不知在卫生间门口站了多久的霍延。  霍延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摘掉,无声无息的立在那儿,安静得仿佛要和他背后,被灯光打落的阴影融为一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张毫无波澜的脸,方灼却感觉对方生气。  方灼正想把哇哇大哭的人推开,霍延陡然逼近,强行将两人分开。  看到方灼脸上和脖子上的眼泪时,不悦地拧紧眉头。  ——这个引起他的兴趣的,金光闪闪的少年被弄脏了,沾上了其他人的味道。  霍延捏住方灼的手腕拖过去,把人按在洗手台上,掬起一捧水,一次又一次地泼向少年的脸。  泼水不够,还直接上手搓,搓了仍旧不满足,他说,“把衣服换了。”  方灼嘴巴里误喝了不少自来水,呸了几声,水顺着下颚往下淌,衣服前面湿了一大片。  艾佳尴尬的立在原地,非常受伤,她隐约知道为什么男人要这样对林海洋。  就像是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其他人碰脏了,要拼命洗掉不喜欢的痕迹。  男人身上令她安全的气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鸷、暴躁,像头克制着嗜血冲动的野兽。  “离他远点。”  霍延离开很久,这四个裹夹着森寒的字,仍旧在艾佳脑海中盘旋。  她清晰的意识到,霍延禁欲恪守的内里,隐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甚至莫名的庆幸自己表白落空,反而开始担心林海洋的处境。  方灼怒气冲冲地回到房间,把湿哒哒的衣服扒下来,换了身新的工作服。  “霍延到底有什么毛病,他知道亲他的人是我了?”  可是按照霍延的脾气,真要是知道了,他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房间?  如果不知道,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卫生间?  方灼一个头两个大,抓着系统问,“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233,“不知道。”  方灼费解的挠头,“是你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还是他不知道我是金发大美女?”  233,“不知道。”  方灼,“……”  方灼对着镜子照了下脸,被搓红了大片,啧啧,霍延的手也太糙了吧。  他迅速穿戴整齐,赶在宴会结束前,回到了顶层。  套房门外,依旧站着两名保镖,见方灼上来,两人对视一眼,没吭声。  方灼腰背挺直,双腿并拢,老老实实的站岗,可是没多久,他就开始浑身发热。  隔着衬衣摸了摸暖宝宝,温度和往常一样,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空调,温度正好。  他看向旁边的保镖,“两位大哥,你们热么?”  保镖面无表情,“不热。”  怎么会不热呢?方灼摸了那额头,全是汗水,不行,得把暖宝宝撤了。  他跟保镖说了一声,跑回房间把暖宝宝一张一张全撕了,身体的热度不减,反而愈演愈烈,就连蔫了十八年的精贵鸟雀都精神起来了。  方灼难以置信的看着下面,“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是各种马赛克的缘故,233的声音有些虚,“你之前吃什么了?”  方灼说,“我什么都没吃!”  他那时候又尴尬又紧张,根本没考虑到吃东西压惊。  233,“……你再想想。”  “确实没有……”方灼嘟囔着,突然眼睛一亮,“卧槽,我吃了霍延的口水。”  确切的说,是带血的口水。  233松了口气,脑子里总算是只有点干货。  “你的意思是……”方灼愣住,“那到底是口水,还是血起了作用,居然能治好这幅身体十八年的老毛病?”  233叹口气,“自己想。”  方灼没功夫继续探索这个问题,他目前已经不止是起反应这么简单,更像是吃了椿药,身体里如同蹿入了一条火蛇,烧得他难受。  他自己安抚了几下小鸟,不行,下不去。  门外走廊里,保镖把方灼躲进房间的事情报告给了霍延。  不多时,大老板上来了。  保镖报告说,“进去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这可是大老板亲自交代让他们的看的人,要是真的跑了,他们可承受不起那后果。  另一个保镖担忧道,“老板,您说他会不会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在。”霍延言辞肯定。  他耳力惊人,轻易能听见里面的声音,放肆又压抑,像迷-情的申吟,又像是像动物的哼哼唧唧,可怜无助,又柔软。  霍延微微眯起眼,眼睛如泼墨般浓黑。  保镖问,“需要我们进去把他抓出来了吗?”  这话音落下许久,霍延都没发话,保镖间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生怕大老板突然发火。  他们几个是霍父还在世的时候,从孤儿院领回来的,经过各种专业训练后,就被安置在霍延身边,至今已经十几年了。  随着时间推移,几人并没有因为和老板熟悉而有任何逾越,反而越发小心翼翼。  霍延的手很干净,没沾过血,他更倾向于利用恐惧,让人在精神上对他产生畏惧,继而臣服。  有人挨过去那些精神折磨,从此对霍延俯首帖耳,也有人没挨过去,直接疯了。  那种场面,饶是见的再多,几个大男人想起来依旧毛骨悚然。  房间里,方灼自己搞了半天也没搞出来,干脆泡进凉水里,在物理降温的作用下,大脑总算找回点清明,开始思考重要问题。  “霍延不是人类吧。”方灼笃定道,正常人类的口水或者血液,怎么可能有这种功效。  系统一到这种时候就像是死机了,方灼继续嘀咕,“难道跟我一样,是个妖精?”  如果真是这样就有意思了,会是什么妖精呢?  “椿药精?”想起自己身体的反应,也就这个最贴切。  233担心他再说出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急忙打住,“不是,你再不起来就要感冒了。”  方灼后知后觉,发现热度退下去了,飞快从浴缸里爬出来,鼻子一痒,打了个结实的喷嚏。  被系统说中了,整感冒了。  大半夜,医务室的医生早就下班了,方灼只能忍着难受,缩进被子里,心想睡一晚就好了,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更严重了。  他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先去医务室看了病,请了一天假,顶层的工作,暂时由艾佳负责。  第二天他的感冒依旧没有好转,可是是能再请假了,这是在船上的第四天,第五天一早,船就能抵达金银岛。  按照安排,船靠岸以后,工作人员除了每天的放风时间可以下船活动,其余时间都要留在船上。  他必须想办法,让霍延亲自开口跟经理要人,带着他一起下船。  方灼揉着太阳穴走近电梯,到厨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艾佳。  艾佳见他休息了一天精神依旧萎靡,走路姿势也怪怪的,两条腿像是没力气。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你前晚上和霍先生那个了?”  “哪个?”方灼的声音嘶哑,一开口就更可疑了。  艾佳“啧”了一声,直白道,“就是上床啊。”  方灼嘴角抽了抽,“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按理说情敌相见,应该分外眼红才对,即便真的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一点也不介意,至少也会有尴尬吧,怎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艾佳见他看着自己,多少猜到他在想什么,她对霍延的喜欢,本身就很浅表,没到非君不可的地步。  更何况,自从之前卫生间的事情后,她总是下意识去观察霍延。  越观察,越发现对方可怕。  尤其是昨天下午那件事,把她给吓坏了。  当时有个人大概是在酒吧喝多了,不知怎么的,说话冲撞了霍延。  霍延脸上并没有任何愤怒,语气淡然道,“给他好好醒醒酒。” 第129章 方灼心里空了一块,他抿着嘴,没有问为什么。  第二天天不见亮的时候,大雨停了。  八点半左右,邮轮上每个角落都回荡着广播的声音,广播说声纳检测到附近有暗礁,已由自动航行改为手动航行。  并严正告诫各位乘客,在彻底靠岸前,为了安全,各位乘客务必留在房间,不要四处走动。  至于工作人员,大部分都被派遣到各个仓库帮忙维护,以免在万一触礁的情况下,酒水和物品因碰撞,有所损伤。  方灼被派到了贵重酒水仓库,仓库里温度较低,四面墙壁放置着酒柜,里面都是些世界知名的陈酿红酒。  粒子号的掌舵人是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有他在,大家都很放心,包括方灼在内。  直到船身震动,酒瓶子差点脱力酒柜飞出来,他才意识这次事情的严峻。  这间仓库非常小,大概只有三十平左右,方灼扶着酒柜四下看了一圈,想把中间的几个酒桶推到酒柜前,把门抵住,可是酒桶太重了,他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只能出去找人。  好死不死,只在走廊上看见了一个人。  顾恒。  方灼硬着头皮招招手,“顾恒哥,能过来帮下忙吗?”  顾恒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方灼因为船身倾斜摔进去,才抬脚走过去。  两人把酒桶推向四周,还未来得及喘口,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船身倾斜的幅度比上一次大了很多,柜子里的酒瓶子全部朝着右方滚动。  海上触礁是危险性很高,历史上大型船只触礁沉船的事情并不少,一旦沉船,整艘船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方灼害怕的问系统,“究竟怎么回事?你能看到海里的情况吗?”  233,“你等等。”  很快,系统发来了即时画面。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壶口,也是通往金银岛的必经之地,壶口两边是高山形成的屏障,而被船身搅得浑沉的海水底部,有一片奇形怪状的暗礁,邮轮在船长的掌舵下,正惊险的避开。  饶是这样,船身上也被划出一道道很深的痕迹,已经开始渗水。  方灼想起了那些可怕的海上灾难片,“我们不会沉船吧?”  233冷静道,“不会,隔水舱已经关闭了,水不会往其他地方渗。”  “这也太危险了,开放商为什么不在其他地方开辟码头?”稍有差池,死伤无法预计。  “金银岛是面朝海,背靠山,当初开发时,开发商向政府承诺过,不会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开山辟港是不可能的。况且这对普通船只并没有影响,如果粒子号的船长的驾驶技术到家,我保证不会出问题。”  233一本正经的科普,让方灼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老船长的资历就贴在员工会议厅里,从入行开始,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方灼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你在想什么?”对面,顾恒目光锐利,像是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的内心。  “没什么。”方灼用后背抵住酒桶,不敢将视线放在顾恒身上。  哐当一声,上头有个瓶子掉了下来,滚到了顾恒脚边。  顾恒垂眼看着滚过来的瓶子,一脚踢了过去,可是船身倾斜,瓶子又滚了回来。  他用脚踩着瓶子,带着一丝狠意,“林海洋,你听说宝藏的事情了吗?”  “宝藏?听说了一点。”方灼心不在焉,全部注意力都在倾斜船身,和背后的酒桶上。  顾恒问,“你不好奇吗?”  方灼摇头,“我压根就不信。”  顾恒冷着脸说,“万一是真的呢?如果你能找到,一辈子都将吃穿不愁。”  方灼说,“有也轮不到我啊。”金银岛上这么多人,哪能轮到他分一杯羹。  而且天上不会掉馅饼,你想占有某样东西,是必要付出代价,他只想好好的勾搭主角,其余一律没兴趣。  船身被暗礁划过引起的震动,渐渐消失,船身终于趋于平稳,两人分别把酒桶推回原位。  顾恒低头看了眼右手的手肘,神情难看,妈的,划破了。  方灼从口袋里摸出纸,刚沾上伤口,就被顾恒用力一把推开,“滚开,别靠近我!”  顾恒的力气不小,直接把人推到了地上,方灼的后脑勺磕在酒桶边缘。  “你有病啊!”他反手一摸,起包了。  顾恒冷冷看他一眼,弯腰捡起地上那张沾血的纸巾,把酒桶金属扣上的血擦掉,揣进口袋。  他直起身,突然侧耳,听见有脚步声自上而下。  顾恒凉薄的看了方灼一眼,后悔进来帮忙。  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突然顿住脚,掏出纸笔在一张卡片上写了一行字,递给方灼,“替我转交给霍延。”  方灼捏着卡片没反应过来,顾恒已经消失在房间,紧接着,有人闯了进来。  霍延一路急行,进入酒类储藏间时脸色骤变。  空气中有他熟悉的血腥味,大概是混合了人类的血液,属于种族的味道已经非常浅淡。  这个人他已经追查很久,不,应该是霍家世代一直在找这人的下落,一直无果,怎么会出现在邮轮上?  他走近,把方灼拎起,“你刚刚和谁待在一起?”  方灼疼的龇牙咧嘴,眼泪花都出来了,哑着嗓子说,“顾恒。”  追在霍延身后赶到的保镖们,恰好听到这两个字,他们看了霍延一眼,得到指示立刻前去抓人。  方灼疼的嘶嘶几声,脑袋有些发昏。  他跟这艘船一定是反冲,额头上的伤口还没结痂,后脑勺又起了一个包。  他非常担心自己的智商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阿三哥,快给我做了个脑补扫描。”  【经检测,您的大脑一切正常。】  只要不傻,疼几天没关系的,方灼眨巴几下眼泪未干的眼睛,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发现霍延那张脸突然靠近了。  方灼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向往后躲开,反而被对方抓得更紧,霍延压低声音警告,“别动。”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脸颊上,儒湿的舌尖舔过少年浓密的睫毛,将淡金色的泪水卷进嘴里,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方灼,“……”  不好意思大佬,我、我真的觉得这样有点变态,而且很不卫生。  霍延眯了下眼,似乎心情不错,方灼默默掏出那张纸片递给他,“这是顾恒让我给你的。”  卡片上的字方灼还没来得及看呢,他把脑袋伸过去,好家伙,真够狂的,上面就四个字:游戏开始。  这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宣战。  霍延是大佬,跟他玩儿游戏的自然也是大佬。  方灼悄悄跟系统说,“真没看出来,顾恒竟然是个隐藏的b-oss?可是不对啊,看着卡片上的语气,两人应该认识,霍延为什么也没认出来?”  233给了他一个可怕的提示,“人-皮-面具。”  霍延把纸揉成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随后就把脑袋埋在了方灼的肩窝上,一呼一吸都比普通呼吸更加急促,像是在嗅他身上的味道。  方灼运转的脑子卡住了,浑身僵硬下拉,他有种会被吃掉的错觉。  霍延没在他身上闻到不该有的味道,心情尚可,“你之前的提议我接受。”  方灼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霍延冷冷的说,“抱着你睡。”  方灼下意识瞄了一眼大老板下面,心里痛苦,其实他说的睡,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不是搞事情。  但愿霍延是个纯洁的宝宝。  几分钟后,保镖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先生他偷了一辆船上的救生艇逃走跑了。”说完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方灼看了一眼,一片白皙的肉色。  保镖继续说道,“刚刚和岸上确认过,真正的顾恒已经死了,并且脸皮被撕了下来,尸体已于三天前被警方发现。”  方灼突然觉得冷,喃喃道,“所以我之前面对的,其实是一张从活人脸上剥下来的……”  想起那画面,方灼没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难怪顾恒不爱笑,其实是因为脸上那层皮不合适,担心会暴露么。  霍延看了他的小金人一眼,脸色惨白,怪可怜的,“我已经和经理提过,今后你跟着我。”  方灼回神,一脸激动,“谢谢霍先生。”  很快,船靠岸了。  合力开发金银岛的三位开发商,已经在码头等候多时,见到走在最前方的霍延,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待人一走近,立刻就之前触礁的事情,点头哈腰的致歉。  “霍先生,是我们勘测不周,给了错误的数据,才会让诸位受到惊吓,真的很抱歉。”  其实三位老板心里也在纳闷。  原本粒子号的下沉深度,是不可能触礁的,可最近两天,天气突变不说,就在昨晚岛上还发生了一次小型地震,海底的暗礁群随着地壳运动,位置上升了。  这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人心里也蒙上了一层氤氲。但愿这几天能安稳,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为了给诸位压惊,开发商们非常热情,专门组织了仪仗队。  方灼被挤在人群之外,等人群散开,霍延一行人已经不在了。  他抄着手在原地站了会儿,干脆跟着同事们一起,上了岛上的观光车。  上车后不久,方灼就像个二傻子一样,两手扒着车窗,看呆了。  别墅群,娱乐设施,购物中心,赌场,森林公园……几乎可以满足任何度假需求。  “我要是能一辈子住在这种就好了。”方灼在心里感叹。  233古怪道,“你真希望?”  方灼说,“这么好的居住环境,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啊。”尤其适合养老。  “呵呵。” 第131章 “别动,忍一忍,我很快的。”低沉的声音钻进耳朵,方灼还没来得及领会含义,后颈突然一痛。  卧槽,被咬了!  “霍先生,霍先生,我疼。”方灼是真的疼,他清晰的感觉到后颈被咬破,男人的牙齿陷入皮肉。  霍延松开牙齿,看着鲜红的血液,和少年的眼泪一样,夹杂着非常浅淡的金色。  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血。  不知道少年身体里的其他东西,是不是也拥有同样令人着迷的色彩。  霍延低笑一声,从背后把方灼抱紧,舌头一下一下的舔过伤口。  很快,方灼就感到疼痛感在减缓,他好奇的让系统拍了张照片。  牛逼,后颈多了一圈已经止住血的牙印,牙印中间还长了一个草莓,看来霍老板还是个农业爱好者。  “你身上已经有了我的记号,今后不许再让别人碰你。”  霍延说完,又用嘴唇吮了几下,粉色的草莓一下子就被催熟成了深红。  男人向来紧绷的唇角,难得扬起,可见他对小金人身上,属于自己的印记非常满意。  方灼的嘴角抽了抽,卖乖道,“好的霍先生,您的话我一定谨记。”  霍延淡淡“嗯”了一声。  保镖恰好拎着衣服进来,见两人前后贴在一起,捂住眼睛把衣服放在洗手台上,退回门口后,隔空说道,“先生,衣服我已经放在洗手台上了。”  他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没有啪啪啪,只有衣物的摩擦声。  霍家主宅里有许多藏书,从史学记载,到奇闻异事,全都被霍延翻阅过,会流金色眼泪,甚至就连血液都带着金色的小金人,却是闻所未闻。  可正是这闻所未闻金宝贝,被他给发现了。  不管对方带有何种目的接近他,既然撞到了他手里,就只能被他收藏。  霍延心情颇好,亲自帮方灼把旧衣服上的暖宝宝撕下来,贴在了新衣服上。  不但如此,待少年穿戴穿好后,还细心的替他整理衣领,然后又用手指碰了碰那牙印。  方灼,“……”  他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问系统,“那啥,大佬是不是喜欢我啊。”  233,“目前感情线尚未激活。”  又亲又抱,还吃醋种草莓,这都不算喜欢?那要是被大佬喜欢上,该有多多惨,估计会被连皮带肉吞下去吧。  方灼越想越不淡定,“三哥,大佬不会是什么史前巨兽吧?”  233,“……”  “你点点点是什么意思?”方灼有点慌,“又被我说中了么?”  系统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方灼内心的崩溃,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嘴角往下压着,要哭不哭的样子。  霍延替他抻了抻衣摆,双手抱胸,等着舔眼泪。  方灼被他的眼神吓到,打了个嗝,磕磕巴巴的说,“霍、霍先生,其他人可能还在等您。”  霍延常年出入都是孤身一人,哪怕是二十来岁精力最旺盛的年纪,也没见他跟谁有过亲密接触。  今天这一出,着实让包间里的人惊呆了。  “老张,你去偷听一下呗。”  “你特么怎么不去!”  门开了,有人侧身挤进来,挤眉弄眼道,“回来了回来了,有戏。”  两人进来时,之前打碎杯子的姑娘已经被臭骂一顿,赶了出去。包间内的情景和两人出去之前时差不多,该喝酒的喝酒,该聊天的聊天。  可是方灼明显感觉到,那些之前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人,现在总是有意无意的瞟他,而且眼神怪异。  除去两个当事人,其余人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  两个男人进了趟卫生间,衣服换了,裤子换了,里面的内-裤肯定也换了!  后颈上还有个明显的印子呢!可见有多激烈!  众人相互交换眼神,确定这两人肯定搞过事了,可是就这么短时间,哪能爽够。  于是有人被推出来当代表,说:“霍总,这几天舟车劳累,而且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今天这局先散了?您先好好休息休息。”  霍延没意见,拿上外套站起来,方灼忙把手里的瓜子放回去,嘴巴里还在回味。  今晚住宿的地方是一间温泉酒店,上下总共十六层,  霍延住在一楼,套房后面有个小后园,里面正好有一□□水温泉。  进门后,方灼看霍延似乎想泡温泉,急忙帮他准备浴巾和浴袍,刚要跨过门槛,男人转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霍延说,“给我就行。”  方灼把怀里的东西双手递给他,随后通往后院的门,就在眼前被重力合。  他趴在门上,努力透过门缝,往里面看。  哇,大佬正在解扣子。  眼看着已经露出肩头,男人突然转头,迅速把衣服穿了回去,锋利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磨砂玻璃门。  方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连后退,飞快跑出了房间。  门外的保镖见他出来,不同以往的点了点头。  方灼知道,这是因为大家以后都是同事的缘故。  他背靠着墙,跟他们站在一起,“各位大哥,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几位大哥没接话,目不斜视。  方灼不介意的继续说,“霍先生有什么忌口的吗?”  还是没人答话。  方灼忧愁地叹口气,“那如果我犯了先生的忌讳,他到时候发起火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这话,他就安静下来,故意用脚后跟一下一下的撞击墙壁。  咚、咚、咚。  在安静的环境中,一些带有节奏感的声音,是能让人产生紧张情绪的。  “先生不吃蔬菜。”方灼旁边保镖压说道,停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一点也不吃。”  方灼,“……”霍延三十岁的人了,居然挑食成这样,一点不吃不会便秘么。  方灼嘴角抽了一下,“其他呢?生活习惯方面呢?”  这次回答他的是对面的保镖,“任何时候,没有先生的允许,不能进入他的房间。”  方灼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么,“霍先生戴手套的那只手……”  “先生不喜欢被人触碰,尤其是左手。”谁碰谁知道。  几个保镖的回答越来越踊跃,方灼很快就把霍延的毛病归纳了出来:挑食、觉浅、喜怒无常、注重个人隐私,哦,还有起床气。  方灼默默吐槽,“我感觉这不是大老板,这他么是个巨婴,小孩子都有这些毛病。”  233,“那你就当是奶孩子吧。”  奶个屁,他是个正经的私人管家,冷床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方灼看聊的差不多了,跟几位大哥说了声拜拜,刚拉开门回到房间,就听见后院方向传来水声。  哗啦一声,像是开头提示,让人自然而然联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按照惯例来说,男主的身材都是一级棒的。  方灼如有所思地低头盯着地板,很快,紧闭的后院推拉门被人朝两边拉开。  霍延带着一身水汽走进屋,方灼立刻激动得抬起头,男人身上的裹着严实的浴袍,左手上依旧戴着黑色的手套。  洗个澡都舍不得取,啧。  方灼端了杯热水过去,随后便开始扮演安静又任劳任怨的私人管家,等着主人的新吩咐。  可霍延直到睡觉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对待他和陌生人差多。  老板不开口,方灼不敢走,干脆站到离床头不远的角落,想等人睡着再找地方睡觉。  男人气场很强,即便是洗了澡,把头发放了下来,依旧没有减少他身上的气势。  有些人,大概天生就是被人仰望的。  方灼非常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当这种人。”  233,“没有这种时候。”  方灼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233,“……”  方灼带着他的梦想,没站多久就开始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霍延一直注意着他的小金人,眼看着人要往下栽,人影闪过,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逼近,用手扶住了少年的身体。  方灼没醒,还在打呼噜,嘴唇微微张开着呼吸。  霍延把他放倒在床边的地毯上,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随后关掉灯躺下。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又从床上坐起来。  按照龙族的习性,他们是要把宝贝圈在怀里睡觉的。更何况这还是个活的宝贝,稍有不慎,就可能丢失。  他下床,把方灼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霍延闭上眼睛,终于安心了。  凌晨的时候,方灼被尿给憋醒了。  他坐起来,发现屁股下面软软的,茫然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床上。  这要是被老板知道,肯定会被踹下去吧。 第133章 “你不是怪物。”霍延呢喃着俯身,将嘴唇贴上少年的耳朵,“你是我的宝贝。”  方灼怔忪一秒,激动得睁大眼睛,这他妈四舍五入算是表白吧!  “三哥快看他是不是喜欢我!”  233,“应该没有,没收到感情线的激活通知。”  方灼不信,“可他刚刚对着我发晴了。”  233顿了顿,“我的确没收到通知。”  毋庸置疑,主角的自制力是很强的,怎么可能对着个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硬?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方灼担忧道,“你是不是坏了?”  233,“……我看要坏的是你吧。”  方灼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就大老板那尺寸,不用两次,一次就能被搞坏。  好可怕啊。  他拍拍脸,回过神来,往后一看,卫生间只剩他一个人。  此时霍延已经回到房间,没躺下,而是靠在床头看书。  凌晨两三点本来就是深度睡眠的时候,方灼又接连受到精神折磨,这会儿身心疲惫想,只想找地方睡个回笼觉的。  他敲开门,站在门口说,“霍先生,我就在您隔壁房间,有事您叫我。”  霍延翻过一页书,淡声命令道,“留在这儿。”  方灼被他的强硬惊呆了,张嘴欲反抗,被男人横了一眼,嘴里的话转了几圈,变成了,“那你给我加班工资。”  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敢提条件,霍延哼笑一声,颔首。  方灼连忙强大精神,给大佬站岗。  时间流逝,睡意来袭,方灼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拉都拉不住。  他抿了抿嘴,站直,很快腰背又弯了下去,脑袋垂下。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准时响了。  方灼睁开眼睛,觉得哪里不对。  他撑着胳膊坐起来,发现又睡到霍延床上了。应该是昨晚睡着以后,迷迷糊糊爬上去的。  两人的距离,比凌晨起夜时更为接近,几乎快贴到了一起了。  保镖明确说过,霍延不喜欢别人靠的太近,想起得罪这人的后果,方灼手脚并用爬下床,逃命似的跑出房间。  好在接下来霍延并没有将他倒吊着喂鲨鱼的迹象,只是脸色阴沉,像在生闷气。  方灼猜不透的他的心思,就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当木头桩子,好奇的盯着窗外。  咯噔一声,勺子被放进碗里。  方灼被声音吸引,看向霍延,“先生用完餐?”  霍延面色不虞,“你在看什么?”  方灼老老实实指了指向窗外,“看麻雀打架。”  霍延破天荒的笑了一下,“那是在交-配。”  方灼瞬间觉得自己好猥琐,竟然兴致勃勃地盯着看了那么久。  霍延用餐巾擦了擦嘴,在少年站到身边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问道,“想尝试?”  方灼的头摇成了拨浪鼓,迅速将用过的早餐放上银质托盘,端着走了出去。  从昨晚到今早,一次明示,一次暗示,方灼觉得自己距离取舌尖血不远了。  他倒是想过直接问霍延要,可霍延不是普通人类,贸然要舌尖血,按照大佬的行事作风,很可能警惕过度,把他当成可疑人员抓起来。  那他就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方灼把餐盘放回厨房,拐弯从后门离开,顺着马路走了半个小时,才看见在码头飘着的粒子号。  各位老板在岛上度假的这几天,船上的人工作人员们同样也是休息,只是作息时间和上班时一样,早上六点整,全都起了。  方灼径直去了中餐厨房,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位大叔正在熬粥。  他走过去,笑着招呼,“李师傅早啊。”  李师傅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这人是谁了,“你现在不是跟着霍老板吗,来这儿干什么。”  方灼说,“我来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李师傅蹙眉,“你说。”  “您之前有梦游的习惯吗?”见对方的脸色骤变,方灼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是因为凌晨看见你了,所以才问问。”  “我之前从来没有梦游过。”李师傅着急追问,“你看见我干什么了?”  今天一早他就发现不对劲,自己竟然没在房间,而是躺在邮轮的甲板上,手上和鞋底全是泥。  方灼说,“你昨晚在温泉酒店的花坛里,拿着一把铲子……”  话到一半,对面的男人脸色变了,惊讶、无措、惶恐,“不可能,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都不记得了吗?”方灼说。  李师傅摇头。  难道真像霍延说的那样,是梦游?  李师傅将方灼扯到角落,苦苦哀求,“我求求你,暂时别把昨晚看见我的事,告诉给船长。”  方灼问他为什么,大叔没有说。  偌大的厨房里,现在就来两个人,尤其是对方的情绪还很激动,为了生命安全,方灼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离开厨房,正想去找船长说明情况,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林海洋!”  回头,看见迎着晨曦跑来的艾佳。  艾佳脸上带着笑,脸色却不太好,眼袋发青,看着有些憔悴。  方灼关心道,“你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吗?”  艾佳喘了几下,神情紧张地左右看了看,拉着方灼来到一个遮阴的角落。  “林海洋,我跟你说件事情,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方灼认真起来,“你说。”  艾佳咽了咽口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眶微微泛红,“昨天聚完餐后回来,我很早就睡了,可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听见奇怪的声音。”  方灼一愣,“几点?”  “刚刚好零点。”艾佳肯定道,“我当时看了时间,记得很清楚。”  既然是零点的话,艾佳听到的响动,应该不是谢顶大叔制造出来的。  他应了一声,示意艾佳继续说。  艾佳说,“然后我就拉开窗帘,看见码头上有个人,手里似乎拖着一把很长的铁锤,正往岛上走。”  “有一名值班人员看见他了,从船上追下去询问,结果被对方用铁锤袭击了!”  卧槽,这么凶残么!  方灼突然想起昨晚花坛里的谢顶大叔,如果当时霍延没阻止他,他会不会也被铁锹开瓢?  “值班人员躲开了,但肩骨还是受了伤,随后那个人就被赶来的其他人给制服了。”  艾佳垂下眼,语气虚软,“林海洋,我很害怕,可是岛上的住宿费很贵,我、我的钱不够,你能不能借我点,我想去岛上住几天。”  昨晚那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木然僵硬,像是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她真的没胆子继续住在宿舍。  方灼当即点头答应,掏了掏兜,把随身携带的,林海洋他爹临行前给的两千块钱全给了艾佳。  反正他现在吃住霍大老板全包了,饿不死。  艾佳很感动,“谢谢你啊,一回家我就还你。”  方灼摆摆手,随后去船长室,把谢顶大叔的情况说了一下。  船长听完有些诧异,“你确定他也是梦游?”  方灼听到“也”时,眉毛挑高,“还有其他人?”  船长叹口气,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下,和艾佳的说辞完全吻合。  这两人都是船上的老员工了,身体和精神都很健康,没有过梦游的情况。  最奇怪的是,还一个拿锤子,一个拿铲子,船长说,拿锤子这位大兄弟被抓住的时候,同样在胡言乱语,念叨着宝藏。  宝藏,这两个字就像是执念。  起初,它只是被人偶尔提起,后来慢慢发展为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  而现在,它被种进人的潜意识,让人即便是睡着了,也不忘去追寻和挖掘。  方灼从船长室出来,望向前方,一栋栋现代建筑错落有致的,散布在金银岛上。  或许是受到心情影响,他感觉那片翠绿的岛屿上空,似乎有片灰色雾霭,如同一层淡淡的阴郁。  “林先生。”两名保镖突然出现,“先生让我们转告你,擅离职守是要被扣工资的。”  一听到要扣工资,不用请,方灼的两条腿已经飞快迈出去,搞得保镖措手不及。  他回头,焦急喊道,“愣着干什么,走啊。”  高尔夫球场上,几个大老板正叼着烟,搂着小可爱们说说笑笑。  唯独霍延,身边空荡荡的,没人。  他低头看着腕表,距离保镖出发找人,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  “霍先生,我去帮您选支球杆吧。”有个大胆的球童凑到霍延身边。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让嗓子变得这么娇柔的,总之让刚刚赶到的方灼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灼很生气,只是不在半个多小时而已,居然就有人想撬他男人! 第135章 徐安自认唯一不如对方的,就是年龄,徐大哥三个字从那张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差点没绷住那层白莲花的皮。  他微微一笑,“看得出你们关系很好。”  知道就好。谈话告一段落,方灼正想走人,徐安突然道,“可惜床上不够和谐。”  方灼身形顿住,这他么也能看出来?  徐安走近,低头,鼻尖几乎要怼到方灼的鼻尖,“你还是个处吧,知道什么姿势男人最喜欢么,知道怎么叫才能让人兴奋吗,知道舌头除了尝味道,还能干别的吗?”  方灼:“……”不愧是老司机,一套一套的。  他抿了下嘴,有点羞涩,“霍先生舍不得我疼。”  究竟是舍不得,还是不想上,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安皮笑肉不笑的进了卫生间,方灼跟了上去,两人站在便池前,一起放水。  方灼偷偷看了一眼,啧,不如我的小巧可爱。  把裤子穿好,转身去洗手,徐安也走过来,跟他并排在一起。  方灼眼皮都没动一下,一根根手指的慢慢洗,他问系统,“大老板来了吗?”  233说,“还没,不过已经看了好几次表。”  那就是快来了。  霍延会两次派保镖拦路,甚至大半夜不睡觉,亲自出酒店找人,方灼相信,这次也一样。  旁边的少年低眉垂眼,怎么看都像是在难过,徐安猜自己刚刚的话多少都对他产生了影响。  他勾了勾唇,心情好起来,连洗手的动作都变得轻柔。  “人贵在自知之明,拿不下的人,趁着还没受伤,不如早点放弃。”  他一副过来的人口吻,像个大哥哥在教育误入歧途的弟弟。  方灼关掉水龙头,慢慢擦手,瞥了一眼卫生间门口的影子,他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受伤怎么了,多摔几次经验多了,就不会再受伤了。”  徐安嗤笑,看方灼的眼神像在看个傻子,“你这么固执图什么?”  方灼老老实实说,“图霍延这个人呗。”  说完一转身,眼睛惊讶的睁大,“霍先生。”  徐安也愣住了,又很快恢复镇定,还好刚刚没说什么过激的话。  他上前一步,熟练的挂上最迷人的微笑,喊道,“霍先生。”  霍延走到方灼面前,语气不善,“磨蹭什么呢?”  方灼说,“半路碰到徐大哥,多聊了几句。”  “几句?”霍延意味不明的追问。  方灼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含糊道,“七八句吧。”  男人的脸沉下来,吐出两个字,“多了。”  徐安眉头一蹙,隐约察觉这是在针对他,可又舍不得走,要吸引这个男人的目光太难,现在是个机会。  方灼正低着脑袋看脚尖,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嘀咕出来了,“好好地又生气,真他么难哄。”  “你说什么呢?”霍延危险的声音响起,“乖,再说一遍。”  方灼浑身僵硬,捂嘴已经来不及了,他把话又重复一遍,“我说你真难哄,动不动就生气,还不说明原因。 ”  徐安抱着胳膊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霍延抬手,徐安以为他要揍人,眼睛都在放光,随后就看见男人的手落在少年的脸上,掐住他两腮,把那张说个不停的嘴捏变形了。  “我是不是说过,今后不许让别人碰你?”  方灼一怔,这是生气的原因?不高兴自己和徐安接触?  他没细想,嘟着小鸡嘴先把马屁拍好,“记得记得,您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霍延手上用力,方灼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亮晶晶的滴到虎口上。  男人的声音陡然暗哑,眼神闪烁着不明显的兴奋,“那你身上的味道哪儿来的?”  方灼赶紧把胳膊抬起来闻了闻,我去,好香啊,一定是之前在走廊上,徐安走近跟他说话沾到的。  他怨愤的看了徐安一眼,大兄弟,你把我害惨咯。  徐安是个人精,看明白了,霍延对这个少年是真的不一样,至少是有占有欲的。  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招人嫌,打算先告辞,回去从长计议。  “等等。”霍延命令道。  徐安一愣,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结果霍延并未理他,继续捏着方灼的脸说,“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我说的话,嗯?”  方灼眨眨眼,后边的印子都还在,我怎么可能忘记。  “随便谁使个眼色就能把你叫出去,是不是?”霍延一想起少年有等于无的防备心,莫名的有些急躁。  真不让人省心,一刻也不能放他单独呆着。  方灼的脚尖在地上蹭了一下,不小心蹭到了男人的鞋尖,他动了动嘴巴,说不了话。  霍延不打算听他逼逼,低头贴着他的耳朵说,“还记得戴着顾恒脸皮那个人吗?”  “他现在就在岛上,可能假装成任何一个人。”  方灼打了个哆嗦,没想到那个撕脸狂魔竟然还在。  霍延终于松开手,“还敢乱跑吗?”  方灼连连摇头,“不敢了。”  霍延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少年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人有种想把这身恶心的衣服扒掉,然后舔遍他全身,让自己的味道将其包裹的冲动。  他回头,脸上毫无表情,冷声道,“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可能。”  这话明明刚才可以说的,可是他没有,他想让徐安看清楚,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有人撑腰的感觉太爽了,方灼激动的往男人身上扑去。  霍延下意识伸手接住,两人抱在了一起,又被那香水味给狠狠熏了一下。  蹙眉将人推开,他一手拽住少年的后领,直接上楼,进了酒店楼上的房间。  房间里的卫生间黑乎乎的,方灼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头上突然洒下凉水,紧接着身上的衣服就被撕下,扔到了浴缸外面。第90章 恶龙的宝藏11  方灼默不作声, 霍延帮他洗澡, 他就安静的享受,只是半睁着眼睛,观察男人的表情,和手上灼热的温度。  上次被咬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霍延的体温异于常人, 别人被摸到是什么感觉,无从而知。  总之在他看来,很爽就对了。  看出那只大手的运动轨迹, 他犹豫了下,把腿搭到一缸上,被洗了个全套。  方灼可以肯定,霍延对他是不一样的,除了让他无法理解的占有欲, 还有别的。  “手抬起来。”霍延命令。  方灼没抬手, 他把手伸到了另一个地方,摸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果然又硬了。  霍延的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好像被摸的人不是自己,他用花洒冲掉少年头发和身上的泡沫,关掉了水,站了起来。  方灼的手顺势滑下去, 攥住男人被打湿的西裤, “你刚刚听到了吧。”  霍延垂下眼, 浴室里的光线昏暗,可这并不妨碍他看清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固执地攥着他不放。  “松手。”  方灼偏不松,被把尿那次他就觉得有问题。  霍延明明想搞事情,为什么不搞,是因为顾忌他那方面不行,还是出于别的原因才克制着自己。  前者,说明对方主观上在照顾他的感受,后者,说明他是出于客观不想碰自己。  方灼想知道这个答案。  “霍先生,我对徐安说的话是真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这个人。”方灼攥着裤腿的手刚松开,另一只手已经飞快抓住了男人的衬衣,生怕人跑了。  霍延反手握住那只纤细的手腕,稍一用力,方灼就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要不起。”霍延声音清淡,身上的气势却很恐怖,正顺着黑暗的空气,无声无息的钻入毛孔。  方灼强忍着胆怯,嘴硬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反正黑漆漆的谁也看不见谁,他干脆跳起来,挂到霍延身上,“我就想试试,你就说你给不给机会吧。”  说完脸就红了,睫毛不安的颤动,他故意脸微微扬起,好让自己的呼吸喷在对方的嘴唇上。  霍延没把人托住,但也没将人扒下来。  他很清楚,少年和他喜欢的金银财宝是不同的,这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那些只能被寄放在银行,或是保险柜中的死物。  在此之前,他从未和谁有过如此贴近的距离,两人的相处模式,早就打破了他与人类保持距离的惯有的原则。  方灼哪知道大佬的内心戏,他收紧胳膊,猴子一样往上攀,两条腿死死缠着男人精壮的腰,屁股下面恰好挨着个硬邦邦的东西。  默默感受了下尺寸,为自己心疼一秒。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他嘀咕完,把嘴凑上去亲了一下。  霍延的嘴唇和他身上一样烫,方灼心里激动,一冷一热真他么绝配,你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他把脸皮扒下来扔到地上,努力伸脖子,嘴唇擦过霍延的耳垂,轻声说,“霍先生真的不想要么,不会很难受吗。”  霍延的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他一只手托住方灼的屁股,一只手掐住他的后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方灼盯着他的眼睛说,“知道。”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  方灼眨了眨眼,“我只想走进你的心里。” 第137章 他没说话,转身出门,再进来时,手上多了速写本和铅笔。  方灼像条死鱼一样,在床上趴了三个小时,终于得到解放。  他下床,跑到男人身边看了两眼,纸上的素描和自己之前在镜子的大金龙几乎一模一样。  “先生真厉害。”方灼由衷称赞,没有丝毫虚情假意。  霍延受用,赏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话你说过很多次。”  方灼的脸红,嘴巴抿了抿,那三天的事情我一丁点也不记得,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霍延抬着下巴看他,“不信?我有视频。”  方灼惊恐的瞪大眼睛,你他么是个变态么,瞎几把拍什么!  “删了。”方灼盯着霍延,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霍延不说话,从脸到眼,波澜不惊。  方灼被他看得抬不起头看,嘴巴动了动,声如蚊呐,“那什么,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吧。”  男人还是不说话。  方灼咬了咬牙,别人是割地赔款,他是连人带屁股一起赔出去,“我刚刚就是太害羞了,其实我还挺你喜欢当你小电影男主角的。”第91章 恶龙的宝藏12  霍延盯着眼前黑色的发顶看了几秒, 勾着嘴唇走了。  门一关,方灼反手就给自己脸上轻轻来了一巴掌,真没出息, 怕个屁, 现在就被吃的死死的,以后怎么办。  他撑着下巴为未来叹口气,仰头倒床,睡个回笼觉再说。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  霍延从上午出去, 就没回来过,只留了两个保镖, 一个守在房门外,一个守在后院。  方灼把贴好暖宝宝的衬衣穿上, 领子扣紧,仍旧无法全部遮住吻痕, 干脆跑去客厅翻出一块大号创口贴上, 这才放心出门。  一只脚刚跨出门, 就听见一句, “先生说您不能出门。”  保镖粗壮的胳膊抬起来, 挡住了去路。  方灼在房间里呆了快四天,再不呼吸新鲜空气, 他会窒息的。  他把手摊过去,“能借我用下手机吗?”  眼前这位不得了, 是这么多年以来, 唯一爬床成功的, 保不齐哪天就成了老板娘,保镖哪敢说不,不但掏了手机,还帮忙把老板号码翻出来,双手递上。  方灼裂开嘴,露着白牙冲保镖笑了笑,手指朝着屏幕点下去。  几声嘟响后,电话通了,“喂。”  男人的声音隔着电流,有丝不一样的味道,方灼背靠着墙,另一只手抠着壁纸,“霍先生,我想出去走走,房间里味儿太大了。”  霍延态度冷硬,“我打电话让酒店换个房间。”  方灼嘟囔,“躺太久身体僵硬,活动一下也不行么。”  保镖没听见两人说些什么,反正最后少年把手机递给了他时,脸颊红彤彤的。  他将电话贴到耳边,得到霍延明确的指示后,才挂掉电话对方灼说,“老板说您最多只能出去两个小时,并且必须由我们跟着。”  方灼没意见,于是屁股后面多了两尊黑面神。  三天没出来放风,金银岛依旧很平静,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着几个正在聊天的老板,见到方灼竟然还热情的打招呼。  霍延跟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在房间里呆了三天三夜没出来的事情,已经在各位老板间传遍了,据同酒店的其他人说,这三天里,每晚上都能听到细弱压抑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只撩拨的手,挠的人全身火热,心也痒痒的。  可惜只能看,不能碰。  几人惋惜的收回眼,继续聊生意上的事儿。  方灼出去找地方吃了点东西,保镖付账,刚要走,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少女匆匆跑来。  艾佳站定在方灼面前,看了近半分钟才松口气道,“我这两天一直在找你,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你在哪儿,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方灼面不改色道,“这几天不太舒服,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这样啊,你没事就好。”艾佳怯怯的看了眼那两个保镖,从包里掏出钱,“还你。”  “还了我你怎么办?”方灼没把钱立刻收回去。  艾佳说,“我让我爸妈打了钱。”  说完疑惑的盯着方灼看了看,指了指他的脖子的大号创口贴,“你这儿怎么了?”  方灼下意识伸手捂住。  艾佳“啊”了一声,一脸了然,她绕着方灼走了一圈,啧啧,有个牙印呢。  “你们上床啦?”艾佳直白道,“感觉怎么样?”  方灼哪好意思说很舒服,含蓄道,“还成吧。”  背后,两个保镖对视一眼,没吭声。  艾佳捂着嘴坏笑,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酒店,“我就住在那儿,没事可以来找我玩儿。”  方灼顺着看过去,是一家普通酒店,他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厨房的李师傅怎么样了?”  艾佳说,“那天你走后没多久,船长就找他谈话了,还让周围的人多注意注意他的动向。”  “结果晚上的时候,他又梦游了,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人,最后还是森林公园的保安发现了他。你猜他在哪儿?”  方灼摇了摇头。  艾佳,“虎山。”  方灼,“……”  艾佳拍拍胸口,“还好那些老虎都被喂得很饱,要不然李师傅就……”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下去,一说就会想象出血腥的画面。  方灼外强中干,就更不敢深想了,急忙岔开话题,“那船上其他人怎么样,都还好吗?”  艾佳怔愣,眉头紧蹙,疑惑的问,“林海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岛上的人都知道呢。”  “知道什么?”一听这语气,方灼就知道自己错过了很多大戏。  艾佳说,“前天晚上驾驶室着火了,什么东西都烧没了,当天晚上在船上的所有人,现在都被限制了出行。”  “监控没拍到纵火的人?”方灼纳闷。  “没有。”艾佳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监控被破坏了。”  这两天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又闷又潮,有些反常,艾佳没呆多久就喊热得不行了,说了声再见,跑回酒店吹空调去了。  方灼若有所思的坐在原地,指了指对面的两个位置,“两位大哥累不累?坐下咱们聊聊呗。”  保镖们没坐,木然着脸说,“我们不坐,有话您问。”  方灼撑着下巴,仰头看着两位大哥的鼻孔,“说说那个假顾恒的事。”  保镖的嘴很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方灼继续道,“这次纵火的人不会也是他吧?他这样做,是为了阻止我们离开这里吗?”  这次,两个保镖直接在嘴上拉了拉链,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方灼不在意的自言自语,“他是不是跟霍先生有仇?所以偷偷跟来,想把先生困在岛上,然后……”  “先生不会死。”其中一个保镖冷言打断,眼神有片刻恍惚,又变得坚定,“不会有那一天的。”  看得出,保镖对霍延相当忠心,方灼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换了句别的,“我也这么认为,走吧,我们去找大老板。”  海浪冲击着怪石的海边,有一群人刚从海里冒出来。  方灼这才知道,除了这几名保镖,霍延还带着其他人,是专业的安保人员,和经验老到的潜水员。  这些潜水员是他找专业的潜水教练,经过长时间训练的潜水高手,每年他们都会登陆金银岛,寻找一把钥匙。  那把钥匙没有任何对照图,什么样子,什么材质,连霍延自己也不知道。  霍延半倮着上身,站在一块石头上。  方灼走近,眼睛若有似无的从男人的下半身掠过,被潜水裤紧紧包裹的地方,好大一坨。  他把手里刷好感道具递过去,“先生,喝椰汁吗?”  霍延看了眼那根被咬扁的吸管,用手把那只比自己小一号的手隔开,“不用。”  方灼愁啊,大佬对间接接吻这么排斥吗,说到底,还是不够爱,等你爱到要死要活的时候,我就是不给你,你也抢着要。  霍延不喝,他就抱着椰子自己吸,还故意吸得哧溜哧溜响,在岸边休息的潜水员全都看了过来。  “别吸了。”霍延额角抽动,脸色绷紧。  方灼眨了眨眼,又吸了一口,腮帮子鼓起来,白色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一点,他缓慢的咽下去,“没了。”  霍延抬起手,拇指揩掉少年嘴边白色,眸色深暗下来,紧接着就看见少年伸出粉色的舌尖,舔了下被自己擦过的嘴角。  他难耐的吞咽了下,转身朝下方走去。  潜水员见霍延脸色阴鸷,说话做事变得越发谨慎,其中一人递上来一台防水摄像机。  摄像机里拍摄的,是这片海域下方的情况。  海底海藻和珊瑚丛生,怪石嶙峋,什么也看不出来,根本无法与少年身上那幅地图做比对。  方灼收回远眺的目光,将空椰子放下,问系统,“霍延到底在找什么?“  233,“无可奉告。”  自从登岛以来,系统越来越高冷了,方灼不开心,“你以前说帮我,保护我都是骗人的,难受,想哭。”  233,“那你哭吧,我听着。”  方灼,“……”气得咬牙。  远处,霍延迎着海风,回头看了眼少年离开的背影,他身上的衬衣被吹了起来,隐约可见一点金色的龙尾。 第139章 如果这样就放弃了,那好混个屁啊,方灼开始哼哼唧唧,撒娇似的说,“霍延,我冷。”  “霍延我热。”  “霍延我口渴。”  “霍延我好难受,你摸摸我是不是快烧死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嘴巴啵嘚个不停,人在生病的时候很容易觉得空虚寂寞冷,方灼自然也不例外。  霍延明明就在房间里,可是他太安静了,方灼忍不住想跟他说话,最好对方可以来安慰安慰自己。  可是回应他,始终只有键盘的敲击声。  方灼把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啪的一声打在被子上,大概是药开始生效,他感觉比之前要好些了,只是头依旧晕晕晕晕的,怎么躺都不舒服。  霍延的唇角越绷越紧,视线不受控制的,越过电脑,落在那条光溜溜的腿上。  “林海洋。”霍延喊道。  方灼“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加上发烧声音沙哑,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霍延端起杯子喝了口凉水,“睡不着就起来,别在床上扭来扭去。”  我没扭啊大佬,睡着不舒服换个姿势也要管么,他没吭声,眉头皱了皱,把脸埋进被子里跟系统说话。  “你说大佬什么情况,这种时候,难道不该端茶递水,抱着我各种哄么。”  生病可是刷感情的绝佳机会,结果对方根本不配合,还凶巴巴的,差评。  233,“你老实躺着吧,不用这么敬业。”  方灼不赞同道,“敬业爱岗是基本。”  233想想也是,鼓励道,“那你加油。”  方灼被顺了下毛,满意了,他把被子往下拉,露出半张脸朝霍延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暗沉的眼睛。  “霍先生。”方灼气若游丝。  霍延面色冷硬,合上电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烧退了?”  方灼仰着脸看他,“没有啊。”  霍延把手贴了上去,额头跟自己的手温差不多,那就是还有一点发烧。  “躺好。”霍延把人强行压住,掖好被子。  方灼乖了,两手贴着大腿,躺的笔直,霍延松开手,转身时被一只手给拽住了。  “先生能陪我一起睡吗?”  少年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小心翼翼。  霍延低头看着他,气氛低沉得恐怖,时间仿佛静止。  方灼紧张起来,不睡就不睡,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眼睛缓慢合上,祭出了装睡大法。  闭上眼睛后,人的注意力会放在其他感官上,方灼在心里数着小羊,数到第九十九只的时候,听见了动静。  霍延单手撑在他脑侧,“你确定要让我跟你一起睡?”  听出来了,这他么又要发晴了。  方灼默默叹口气,一撩就干,太没有定力了。  霍延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拂过少年翘起的睫毛,看见他眼皮颤动,愉悦的轻笑了一声。  那根手指没有停顿,而是顺着脸颊滑下去,越过肩头和手臂,握住了方灼的手腕。  方灼猛地睁开眼,错愕的看着自己的被男人牵引的手。  “感觉到了吗,他一直都想陪你睡,只是在体谅你身体不适。”  想不到大佬这么体贴,方灼在心里道歉,对不起大佬,我错怪你了。他尴尬的曲起手指,脸上通红,有些犹豫。  “三哥,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上天,一条是继续躺在床上当咸鱼,你选哪个?”  233,“……我选你闭嘴可以吗。”它都快被带坏了!  算了,上天当条龙,总比在床上当条虫好吧。  方灼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把手指头抻直,往前戳了一下,“我也想体谅你,可以么。”  霍延克制的呼吸陡然粗重,这小东西现在不但没有以前那么怕他,还敢大着胆子撩拨他,长出息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方灼想起来都想哭。  霍延不放血,他的小兄弟就没有复活液,蹦跶不起来,可身体里还是蹿起一股酥麻,让他又爽又痒,好几次都恨不得反身抱着男人的大腿喊大爷。  后半段的时候,果农终于找到了一圈肥沃的土壤,先是松土挖洞,然后拿出一根粗壮的苗子,放了进去,这一放就放了很久,最后才是浇水施肥。  方灼这块私人土地,终于得到了滋润,可是只有后面,没有前面。  他被霍延抱去洗了澡,回来以后就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跟系统分享心里的不满,“虽然光是后面也很爽,可是前后总要雨露均沾吧,厚此薄彼,这样很不好。”  233,“……这话你去跟霍延说。”  方灼撇撇嘴,就是不敢才跟你说啊,老变态,看他的小鸟要死不活,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操,不愧是禽兽。  霍延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少年生无可恋的瘫在床上,他擦干头发走过去,碰了一下方灼的脑门。  方灼抬头看他,敛去心里的愤怒,“先生还不睡吗?”  “要处理一下工作,你先睡。”说完人就走了。  方灼,“……”  他在床上磨唧片刻,裹着被子爬起来,去了客厅。  客厅的落地窗前,有一张欧式书桌,上面放着一站琉璃色的台灯,霍延竟然戴了一副眼镜,正在电脑上看什么。  方灼踩着拖鞋来到沙发前坐下,故意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霍延低垂的视线抬高,像锋利的刀,直直戳在方灼脸上,“再弄出响动的,我就把你扔进海里。”  海里有鲨鱼、章鱼、长得奇形怪状的海虫,还有会蜇人的有毒水母……  方灼打了个激灵,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我保证不出声,我就是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霍延从来都是一个人,十五岁前,父母忙着找钥匙,和那个人的下落,偌大的宅子里,陪伴的他的只有管家,和私人教师。  这些陪伴,看似亲近,因为身份差异,是存在距离的。  后来管家年纪大了,退休了,父母过世,就连私人教师也因为没什么可以再教他,离开了宅子。  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他也习惯了一个人。  这是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在漫漫长夜中陪伴他。  方灼时时刻刻都在掌握自己的坐姿,起初是坐直,和沙发保持九十度,这个角度一点点缩小,终于侧躺倒在了沙发上。  完美演绎一个即便是困死,我也要陪你修仙的痴情形象。  这形象的塑造非常有用,霍延竟然抱他了!  方灼虚开一只眼睛,看着男人漂亮的下颚骨,笑了一下,就算是铜墙铁壁,我也能给你捂热弄化。  霍延把人放到床上,又回到客厅的书桌前。  电脑上是温泉酒店里,关于那几个服务生的所有监控,他可以确定,t不在其中。  t是那个人给自己的简称,terminator,终结者。  他就像是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恶意的欣赏着龙族最后一支族人,是如何一步步死亡。  据父亲所说,t的母亲是个人类。  龙族一直与世隔绝,从不与人类有任何接触,可是有一天t的父亲,却带回来一个人类女人,并且不顾族人反对,生下了孩子。  族长仁慈,念在两人相爱又孕有一子的份上,把人留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族人发现了许多只飞往外界的信鸽,利箭齐发,终究还是没能全部击落,让其中一些飞离了岛屿。  击落的信鸽腿上,全是对金银岛的阐述,和龙族身体的弱点。  族人愤怒,将t的母亲架在火上,年仅三十五岁的人类女人,被炽烈的火舌吞噬,活活烧死了。  而t 的父亲,以死谢罪,自愿抽了龙筋。  因为父母的缘故,t 时常受到嘲弄和欺负,仇恨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只知道,是这群恶毒的人烧死了他的母亲,逼死了他的父亲,并且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这些人也尝尝自己受到的屈辱和痛苦。  隐居地的位置,肯定已经被暴露。金银岛上的人们在担忧,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是不是即将被打破,族里的长辈,甚至已经开始筹划,带着大家迁徙前往一个更加遥远的地方隐居。  每年一度祭祖日,族长都会独自前往龙冢,那是祖先的安息地。  打开龙冢的钥匙,和前往龙冢的路线,只有在族长死前,才会告诉下一任族长。  传言龙冢内有无数珍宝和金子,可是热爱金银财宝的族人们,从未打过龙冢宝藏的注意,所以每到这一天,大家照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不会好奇有任何好奇。  除了t,他偷偷跟上了。同一时间,和他里应外合的母亲的族人,也登陆了金银岛。  他们知道如何捉住化为龙形的龙族,知道从哪个位置,将刀子插-入才能令人痛不欲生,也知道,岛上的所有出口。  原本就人丁稀薄的龙族,迎来灭顶之灾,只有少数出逃。  t杀了族长,拿到了钥匙,来到祖龙的坟前,下了最恶毒的的诅咒。  诅咒幸存逃脱的龙族,像他母亲一样,在35岁这天在被烈火焚烧的痛苦中死亡。  传说,t 当时是想搬走一些宝藏的,但因为不是族长,被龙冢弹了出去。  大概是抱着“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的心态,他将钥匙扔给扔了。可能是海底深渊,也可能是陆地上,某个崎岖山峰的石头里。  总之,这么多年来,霍家一直没有找到。  霍延收起思绪,视线落在戴手套的那只手上,他将手套摘了下来,手背上布满了黑色的龙鳞,随着死亡时间的拉近,龙鳞会渐渐覆盖全身。  如果他死了,这世上就再没有龙族存在。  方灼一觉醒来,屋子里又只剩下的他一个人,光线昏暗,到处都是狂风的呼啸声。  他下床,拉开窗帘,一个塑料袋恰好被吹过来,啪到了玻璃上。  外面的树木全都被吹完了腰,穹顶昏暗,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台风要来了。 第141章 艾佳看了眼那位凶巴巴的老板,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她的钱也是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万一借了对方不还怎么办?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小帅哥把兜里的手机摸了出来,外加一张身份证,“我叫徐安,这是我的身份证和手机,如果你不信,我把这两样都压在你这儿。”  艾佳没客气,真把手机和身份证收了放进包里。  徐安接过她递来的钱,跟着一起去了温泉酒店,两人一人开了间普通房,因为恰好是同一层,又一起进电梯上楼。  电梯抵达,门一开,艾佳看着外面的少年惊喜喊道,“林海洋。”  方灼是从放映室遛弯过来的,这部电梯可以直达一楼的房间附近。  打算先给自己洗个香喷喷的澡,然后再去找霍延。  霍延是吝啬,就给了半颗星,可那句“爱人”着实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必须奖励。  谁承想,竟然会碰到熟人。  但真正让他惊讶的,还是艾佳旁边那位,据他所知,两人应该不认识才对。  “是你啊。”徐安先打了招呼。  方灼这两天过得舒坦,都快忘了这号人,只是淡淡点了下头,便将艾佳拉到一旁。  “你怎么会认识他?”  艾佳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你也认识?”  方灼“嗯”了一声,艾佳顿时高兴起来,“太好了,那你帮我介绍一下呗,我觉得他有点冷,路上搭了两次话,他都不冷不淡的,挺酷。”  “跟你说个更酷的吧。”方灼一脸神秘,“他喜欢男的。”  艾佳的嘴巴翕动好几下,完全接受不了,挣扎道,“可,可是我看他挺直的。”  “你雷达不准。”其实徐安弯得挺明显,尤其是走路的时候,腰肢似扭非扭,不娘,但是很诱人。  不得不说,他能当头牌不是没有理由的,段位很高,知道如何展现自己的优势。  艾佳回头看了眼没走的徐安,对方正斜靠在墙上,两手抱着胳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真看不出哪里gay,可是林海洋都有霍老板了,没理由说些有的没的,抢她看上的人。  她叹口气,有点失望,这趟行程注定是不会有桃花运了。  “真羡慕你。”艾佳说,“你知道刚刚我在楼下碰见了谁了吗?”  方灼假装疑惑,“谁?”  “霍先生。”艾佳把大厅发生的事情说得很仔细,甚至细化到霍延的表情,语气,还有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  “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是霍家的另一个主人,我都妈,太帅了。”  方灼嘴角翘得老高,“是吗。”  “是啊。我觉得其他人的反应可能跟我一样。”艾佳艳羡,“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真好,等你们结婚,别忘了发请帖。”  方灼的脸红了,“没有这么快吧。”  结婚也太遥远了,他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呢。  艾佳翻了个白眼,顾忌到他身后的两个保镖,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是不是傻,换其他人,早就把人哄去国外领证了,先绑牢再说。”  “我对他很放心。”方灼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他不会喜欢上别人,不用绑。”  艾佳啧啧啧,“真腻歪,我先回房间了。”  “好。”方灼跟她挥了挥手,进了电梯。  转过背时,看见斜靠着墙的徐安还没走,正看向自己。  徐安勾了勾唇,突然他举起手来,无声的说了句,“再见。”  方灼楞了一下,电梯门在眼前缓慢合上。  “徐安怎么也来了?”方灼问系统,“他不会是对霍延还不死心吧。”  233,“不太清楚。”  方灼嘟囔,“他要是还敢打霍延的主意,我会让他哭着喊爸爸。”  233,“注意你的情绪。”  方灼冷哼,“对于情敌,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方灼带着保镖走出去,迎面而来的几位老板,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意。  他心里那个爽啊,进房间后,直接搞了个泡泡浴,在里面泡了半个小时,皮肤起皱才出来。  他趴在卫生间门上听外面的动静,静悄悄的,视线顺势落在脏衣篮里。  霍延的湿衣服全在里面,难道是回来换过衣服,又出去了?本来还想给个香喷喷的么么哒表达一下兴奋之情的。  门外没人,方灼也不发骚了,穿着浴袍走出去。  走到一半,听见有声音传出来。  这间套房是一厅两室,而声音就是从另一件卧室传来的。  方灼放轻脚步走近,握住门把小心转动,将门打开了一条窄小的缝隙。  房间里,霍延坐在侧对着门的沙发上,他脚前的地毯上,有一个条形的麻袋,像装着一个人。  “已经查过监控,没有拍到凶手。”  麻袋里装着一具尸体,是其中一位保镖刚刚在电梯里发现的,未免被其他人发现,引起恐慌,只能先拖进房间藏起来,然后报告给霍延。  这位死者是被人从正面捅死的,脸皮也被扒了,大概是死前剧烈挣扎过,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人体皮肉,应该是凶手的。  至今他们都没明白,这位受害人和之前海里捞起来那位,究竟是被t随机选择杀害,还是有理由的泄愤杀害。  霍延不说话,保镖们也保持着沉默,一双双眼睛全落在尸体上。  都是经历腥风血雨的人,谁也没觉得害怕,倒是趴在门外偷窥的方灼,抓耳挠腮的好奇。  “那里面是个人吧?”方灼问系统。  系统说是,问他,“要照片么?”  那人躺在麻袋里,不是被敲晕了,就是死了,还是不看了吧。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和霍延一样都身在剧情中,多了解一些东西总该没坏处,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纠结了三秒钟,方灼点了点头。  下一秒,一张高清照片拍到他眼前。  虽然套了麻袋,但隐约能看出一点五官轮廓,最重要的是,麻袋上一片血红。  方灼一屁股坐到地上,瞠目结舌。  霍延翘着的那条腿晃了一下,嘴角勾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走过去拉开房门,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  刚刚洗完澡的粉嫩和清爽全都没了,只剩下恐惧和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方灼撑着地毯的手指头动了一下,终于找回一点力气,他拽住霍延的西裤腿,“先生,能抱一下我吗,腿吓软了。”  霍延蹲下身,手指摸了摸他的脸颊,“这么凉,你的暖宝宝呢?”  方灼咽了咽口水,“还没贴。”  霍延脱了西服外套搭在他身上,弯腰把人抱起来。  方灼的腿迅速缠上去,身体压近,感受到男人身上的体温,心跳渐渐平息。  他搂着霍延的脖子,嘴唇贴近,“我都听艾佳说了。”  霍延不动声色,目光落在前方,“说了什么?”  “就是你说我是你爱人那句。”方灼怪不好意思的,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霍延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尖,目光深邃,“你觉得你是吗?”  “必须是啊。”方灼一下子直起腰,嘟着嘴巴在男人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全是口水。  几个保镖都没眼看了,看向麻袋的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  霍延抱着人坐回沙发上,让少年侧坐在自己腿上。  方灼虽然后脑勺对着麻袋,但刚刚系统扔过来的那张图视觉太过震撼,睁眼闭眼都是那个画面。  他往霍延怀里缩了一下,感受着男人胸腔震动,“扩大排查范围,另外……”  霍延视线垂落,盯着麻袋上血红的一团看了许久,“这件事情不用隐瞒,通知下去,让岛上的所有人注意安全,不要单独出行。。”  闻言,其中两名保镖就把尸体抬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方灼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刚刚那人怎么死的?”  “被捅死的。”霍延把肩膀上的脑袋掰下来,掐着下巴固定住。  方灼脸色惨白,“原因呢?”  在少年到门口偷听之前,霍延已经初步检查过伤口,每一刀都捅得极深,而且伤口错乱,说明凶手当时的情绪很激动。  “原因不明。”霍延的声音柔和下来,像是跟小宝宝讲故事的好粑粑,“或许是因为金钱起了争执,或许是情杀,亦或者是普通的口角矛盾引发……”  “你可以猜测一下,应该还有别的可能。”  对方语气温柔得可怕,绵里藏刀,随便一下就能把人吓成重伤。  方灼怂的要死,哪有心情猜,“我猜不出来。”  霍延态度强硬,“你必须猜。”  方灼抿了抿嘴,“仇杀,或者是单纯的抢劫……”  “还有吗?”霍延的手绕到方灼后颈,轻柔的捏动,安抚着他不安的小心脏。  方灼老实摇头,“没有了。”  霍延的手停下来,看着那双红润的嘴唇,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突然想起少年亲吻他时的感觉。  柔软炙热,充满热情,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样。  “怕吗?”霍延轻声问。  方灼搞不清楚男人究竟想干嘛,老老实实的点头,怕啊,快怕死了。  霍延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第143章 方灼,“……”  系统靠不住,就只能靠自己,他瞅了一眼,霍延还什么也没干呢,裆里已经多了个香蕉,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它的壮观。  见少年看过来,霍延把腿放下去,“想吃香蕉?”  方灼连连摇头,“我对香蕉过敏。”  霍延站起来,“给你吃别的。”  这个别的,世间至此一个,独属于霍大佬一人,方灼被喂了好多好多,肚子都快臌胀起来了。  霍延一边喂,一边揉着他的头发,“你刚刚扭得很丑。”  方灼吃得话都说不完整,“那……那你别……别喂了呗……”  霍延说,“多吃点,才能长高。”  大佬真是体贴,知道我才十八岁,还有长高的可能,所以才努力灌溉。  方灼默默发誓,等我以后长高了,长壮了,而你老了,瘦弱了,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每次吃完超级大餐,方灼都要在床上瘫很久,倒不是后面疼,纯粹是四肢发软,他掀开被子看了看,战况比之前两次都要惨。  “三哥,在吗?”  233已经被解除屏蔽,“在。”  方灼虚心求教,“有办法能让大佬x能力弱一点么?”  233冷漠,“……不能。”  方灼唉声叹气,“大佬的物种属性肯定比我强。”  作为一只妖精,按理说是不可能被犁坏的,可他现在明显感觉,肾仿佛要被掏空了。  233,“……”宿主说骚话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触到关键点。  方灼翻身趴在床上,“你怎么不说话啦?”  233,“无话可说。”  方灼委屈吧啦的,把被子团了团,想睡又睡不着,干脆起来看雨。  窗外狂风呼啸,还没到天黑的时候,外面已经昏暗得不像话,那些海碗粗的棕树,全都被吹弯了腰,树顶都快杵到地上了。  豆大的雨点,被风挂过来,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方灼清晰的感觉到,手掌下厚实的玻璃在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台风,强悍又无情,当它真正发怒的时候,海啸和更大的风暴,会将海边的一切都吞噬。  方灼穿上衣服跑出去,“先生,我们能离开这里吗?”  霍延说,“能。”  大佬说能,就一定能吧。  方灼安心了,低头摸了摸肚子,“先生你忙了这么久,肚子饿不饿?”  霍延眼少年放在干瘪肚子上手,“饿。”  方灼心满意足,乖乖坐在沙发上,十分钟后,一行人离开了房间。  这时候正好是饭点,餐饮区的人不少,熟人也多,没走几步,就有人走来跟霍延打招呼。  生意场上的人,一寒暄就没完没了,方灼干脆自己去了自助餐区,刚进去,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他猛地回头,周围都是神色自然的行人,仿佛刚刚是他的错觉,可等他把头转过去,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又来了,而且就来自正后方。  并且,对方似乎正在缓慢地靠近。  方灼拿起一把金属夹充当武器,刚要转身,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  “林海洋。”艾佳的声音突然想起。  方灼叹了口气,回头,“怎么是你?”  艾佳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怎么,不想看到我啊。”  “我没那个意思。”方灼顺势夹了只大螃蟹放进盘里,压低声音说,“我一进餐厅就感觉有人在看我,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是那个人?”艾佳回头看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她把方灼拉到边上,小声说,“昨晚又有人梦游。”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些人像是无意识的幽魂,又像是在刻意找东西。艾佳起初只是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不久后,隔壁的房门就开了,里面的人眼神发直地走出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拉开门悄悄跟上去,一路到了楼下,这才发现,除了住在她隔壁的客人,还有其他人也在梦游。  他们有些是蹲在花园里挖土,有些是往更远的地方走。  一个两个梦游,可能是巧合,可现在是一群人……  方灼手指僵硬,啪的一声,盘子落到了餐桌上。  他怀疑这群人可能是中了什么毒,或者受到某种心理暗示,亦或者,被某个厉害的催眠师催眠了。  “怎么了?”霍延突然出现在身后,手掌按住方灼的肩膀,口吻随意,“不喜欢吃这些?”  方灼摇头,把艾佳刚刚的话,和自己的猜想都告诉了霍延。  霍延的手顺着肩头滑到后背,安抚的拍了拍,“放心吃,食物没问题。”  最近事故频发,未免意外,霍延与其他老板商议,把人手联合起来统一分配,着重于饮食安全,和岛上的巡逻工作。  其实在他看来,t的目的并不是想岛上这些人的命。  如果他猜得没错,关于宝藏的谣言,应该就是t散布出来的。  贪欲总是永无止境,明晃晃的宝藏近在咫尺,没有几个人能守住自己。宝藏这两个字就像颗种子,在这些人的心里生根发芽,又在他们登陆金银岛后,受到雾霭的影响,变成了一种执念。  当他们睡着以后,潜意识里的执念会趋势他们离开房间,到处去寻找。  从而成为t的免费劳动力。  唯一令霍延困惑的是,t怎么会也不知道钥匙的去向。  据父亲所说,每一任家主带人出去寻找钥匙的时候,都会受到干预,有另一拨人同样也在打探钥匙的下落。  他们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倘若t当年真的自愿把钥匙扔了,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搞这么多事情。  唯一的解释是,钥匙其实是被扔人偷了,或是被意外弄丢了。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钥匙长腿,自己跑了。  那只长腿的钥匙,这会儿吃得肚子滚圆,都快走不动路了,张嘴就是一个饱嗝。  反观霍延,慢条斯理,姿势优雅,像是从中世纪走出来的贵族。  方灼抹了把嘴,瞥到了一个人,是徐安。  徐安依旧挽着那位年轻老板,姿势亲昵,脸却冷得跟大爷似的,那个不吃,这个不吃,眉宇间隐隐有些不耐烦。  就在方灼想要转开视线的时候,徐安突然起身,拉着那位老板离开了餐厅。  方灼站起来,一把拉起霍延跟了上去。  他有预感,徐安可能要搞事情。  酒店一楼有一处室内小花园,移栽了不少树木,两人进去以后,一直没出来。  方灼在外面等啊等,等不下去了。  “我们进去看看?”他担心道,“我担心那位大哥有危险。”  那位大哥没什么危险,就是被恶心坏了。  他跟徐安认识的第二天,就说好要开房了,结果昨天徐安临时变卦了,这也就算了,还他妈成天给他摆臭脸!  本来打算把人踹了,结果这小子又变主意,刚刚居然问他想不想要他。  到嘴的肉不吃是傻子,于是他就跟着来了这地方。  老板起初还挺高兴,这地方是公共场所,时不时就有人经过,干起来要多刺激又多刺激。  结果徐安的衣服一扒,顿时被恶心到了。  青年面前的大片皮肤凹凸不平,颜色也是深浅不一,一看就知道是被灼烧或是烫伤的。  “你他妈耍我!”年轻老板怒不可遏。  徐安没有丝毫受伤的表情,他淡定的把衣服捡起来,“恶心?害怕?”  老板夸张的呸了一声,“就你这样子还出来卖,存心是想吓人吧!”  亏得之前碰过徐安的老板告诉他,说这小子身材好皮肤好,在床上骚得不行,他现在怀疑那人可能是眼瞎了。  方灼躲在远处,一手攥着霍延的手,一手扶着树干偷看,徐安背上的皮肤很不平整。  “霍先生,徐安的背是被烧伤的吗?”  两人贴得很近,少年一说话,气息全喷在了霍延的脸颊和嘴唇上。  霍延把他的脸推开,低沉的“嗯”了一声,随后想起什么,伸手把少年的眼睛给蒙上了。  方灼在那只手心里眨了眨眼,“你知道?”  霍延说,“知道一点。”  方灼不淡定了,上次三人修罗场时,霍延那样子分明不像是跟徐安认识的,怎么现在又成了旧识?  “霍先生是怎么认识徐安的?”话出口,方灼就闻到一股味道,是陈年老醋的味道。  霍延哪还记得徐安,现在满脑子都是少年翕动的嘴唇,敷衍道,“不算认识。”  方灼抿了抿嘴,想把男人的手扒开继续看,却怎么也扒不动。  “霍先生。”方灼喊了一声。  霍延触电般,猛地把手撤开。少年的睫毛很长,每次眨眼睛,都会很轻地撩过他的掌心。  远处,徐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语言攻击,无动于衷的扣扣子,扣完以后,转身就走。  年轻老板这两天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却连便宜都没沾到一点,气得直跳脚,嘴巴里骂骂咧咧个没完。  等徐安经过,方灼才拉着霍延走出去。  霍延低头发了一条信息出去,下令抓人,随后才看向方灼,“觉得徐安可怜?” 第145章 霍延看着椰子顶部不大的洞口,眯了下眼睛,“你让我怎么喝。”  “就这样喝呗。”说完,方灼两手把椰子举起来,往下一倒。  白色椰汁流出来,准确无误的进了嘴里,最后他还不忘舔了下嘴角。  霍延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这么孩子气的事情可干不出来。  可是话已经放了,背后几位老板又都盯着看戏,这口椰汁他必须喝到。  方灼把椰汁往男人面前一捧,示意他赶紧喝。  霍延嘴上没动,手却已经爬上少年的后颈,“乖点,别闹,把吸管插回去。”  方灼无辜,“你不是不愿意用我咬过的吸管吗。”  之前说什么来着,总有一天你求着我要,呵呵。  霍延笑不达眼底,浅勾着唇,“记仇,嗯?”  后颈的那只手也不知道怎么捏了一下,身体里突然蹿出一股酥麻,方灼差点喊出来,红着脸把吸管插回去,喂到男人嘴边。  霍延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方灼抱回来再吸的时候,没了。  卧槽,这也太幼稚了吧!  方灼十分大度的没有计较,离开座位,去前面的店里想再买一个。  刚看准一个又大又圆的,一只手已经抢先把椰子抱了过去。  视线顺着那只手上去,栗色的头发,青春又张扬,五官精致可爱,方灼对这人有点印象,是其中一个老板的伴儿,好像叫什么冬冬。  冬冬对上他的目光,“这是你看上的?抱歉,我……”  “没事,我再挑其他的吧。”方灼摆摆手,没放在心上,转瞬就挑到一个更满意的。  老板将椰子破开,取出椰肉和汁液搅拌榨汁,又找了个新鲜的,被掏空的椰壳灌进去。就这工艺,难怪比外面贵两倍,保镖立刻上前付账。  他一走,冬冬也抱着行新搞好的椰子往回走,只是没像方灼一样去往老板们的方向,而是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坐在较远的地方。  等到几个老板把事情谈完,他们才能过去。  方灼把椰汁护送到霍延身边,反复说明,这是自己特意买给他的,刷完这波好感,就跑去前方,自己玩儿保龄球去了。  他的准头很低,一颗球丢出去,只能砸到三两个瓶子,这还是巅峰战绩,保镖在一旁看得眼角之抽搐。  大老板是样样精通,这位是一窍不通,天生一对。  那头,几只小鸭子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冬冬,你刚刚跟他接触了下,感觉人怎么样?”从第一眼见到方灼,他们就知道,对方跟他们不一样。  冬冬说,“挺温和。”  “我看他跟霍老板很亲密的样子,不像是被包的,更像是另一种关系。”有人说道。  冬冬笑了一下,“不可能,做戏吧。”  旁边另一人赞同道,“也对,霍延是什么人,不可能跟一个男人认真。”  方灼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谈论对象,正扒拉着自己汗津津的头发,往浴室走。  保镖一路跟着进了浴室,检查里面没别的人以后,又退回到门口守着。  方灼进去脱了衣服,开始洗刷刷,想起背后的金龙,他艰难地扭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龙尾的金色似乎更加耀眼了。  就在这时,哗啦的水声中,响起了一阵音乐。  他关掉水,把脑袋探出去,发现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帘子一掀开,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手机。  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名字,是有人来电,想了想,他把手机捡起来,接通。  那头的人很着急,“您好,是您捡到我的手机吗?如果可以,能麻烦您还给我吗?”  方灼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我在保龄球馆的浴室门口等你。”  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等他出去,看见急匆匆赶来的人才知道,电话的主人竟然是那个叫冬冬的青年。  冬冬对他近乎感激涕零,一个劲儿的说谢谢,还说要请他吃饭,被方灼给婉拒了。  “那交换个微信号总可以吧。”冬冬一副期盼的样子,眼睛里也是泪汪汪的,搞得好像如果拒绝他,就是十恶不赦。  方灼心挺硬,完全不为所动。  结果到晚上的时候,保镖递来了个信封,这是他在门缝下发现的,里面装着一千块钱,上面留了一个号码。  方灼猜到是谁,把号加上,【你把钱拿回去,我不能收。】  冬冬很快就发来消息,【这个手机对我很重要,我只是想感谢一下你。】  方灼问他要房间号,对方说什么都不肯给。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上赶着送钱的。”方灼有点莫名其妙,“阿三哥,能入侵系统,查到冬冬的房间号吗?”  233对这种拾金不昧的雷锋精神非常赞许,消失了三秒,丢过来一个房间号。  房间正好在他脑袋顶上,还真是巧。  方灼拿上信封,正要出门,被霍延堵在了门口。  “去哪儿?”霍延的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想起什么,眉头倏然拧紧。  他问,“谁给你的?”  保镖立刻将方灼当雷锋的事讲了一遍,语气中全是不经意流露而出的自豪感。  方灼,“……”  霍延的脸绷得更紧了,眼睛里氤氲难辨,直接把方灼手里的信封拿过去,递给了保镖,“查到房间号以后还回去。”  保镖拿着信封走了,结果不到十分钟,人又回来了,说是房间没人。  霍延的脸拉得老长,一想到少年的手沾到别的男人的钱,心里就涌起一阵怒火,很不舒服。  方灼见他脸色越来越差,怂兮兮地提议道,“要不我微信发红包给他?”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一个小穷逼,把所有网络账户里的钱凑在一起,还差了老大一截。  叹口气,看向气场全开,陷在柔软沙发里的霍延。  男人阴沉着脸,目光晦暗,有点恐怖。  算了,还是别打扰大佬修仙了,找艾佳吧。  艾佳挺大方,一口答应下来,很快就把红包发过来了,手机发出“叮”的一声。  霍延似是被铃声吸引,豁然抬眼看过去,目光锥子一样,戳在方灼的背上。  他仍旧在犹豫。  龙族对自己圈占的财富有很强的独占欲,一丁点也不能分给他人,哪怕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可身在人类社会,有些开支是必须的,这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  如今他却在思考,或许可以分享一点给林海洋。  因为他发现,比起分享自己的财富,他更加无法忍受少年接受其他男人的金钱。  这简直就像是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方灼对男人的纠结全然不知,他正举着手指,准备戳红包。  指尖刚好触到屏幕,手机就被一只大手给抽走了。  霍延迅速扫了一遍聊天记录,皮笑肉不笑的反问,“我吝啬?”  方灼委屈,“没有没有,你往后看,我还帮你说话呢。”  霍延把手机丢回去,从钱包里抽出各种银行卡,并排着摆在方灼面前。  方灼懵逼,“三哥,大佬这是干嘛呢?”  233,“好事。”  方灼顿时从懵逼变为了惊喜,这这这,这他妈是要我选一张么!  霍延表情颇为严肃,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凌厉凶狠的眼神中,藏着一点不舍。  “你选一半,以后不准收其他人的钱。”  方灼目瞪口呆,“一半?”  霍延不确定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眉头紧蹙,片刻后,他肉痛的说,“给你三分之二,不能再多了。”第96章 恶龙的宝藏17  三、三分之二?  方灼脑子里嗡嗡作响, 眼前也是天旋地转,被这几个字给炸懵了。  一半不够, 还他么给三分之二, 大佬这是有多爱我啊!  方灼赶紧让系统把数据调查来,果然, 小星星被点亮了, 目前是四颗啦。  大佬的爱真实诚。  他心里啧啧啧,跟系统说, “阿三哥我错了,真的,我现在特别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子,大佬哪里是吝啬,分明是在酝酿大招。”  233说,“一个耳巴子哪里够, 至少得两个。”  方灼说,“到底不是亲生兄弟, 心真狠。”  233赏了他两个字,“呵呵。”  方灼听出了嘲讽和冷漠,撇撇嘴, 开始纠结要选哪些。  大佬的卡就是不一样,颜色比较单一, 不是黑卡就是金卡, 颜色上没法多做选择, 那就从尾号上选吧。  结果方灼发现, 大佬可能有点小迷信,尾号不是6就是8,两个都很招人爱。  他为难的抬头,“霍先生,要不你帮我选吧。” 第147章 他握着手机,静默地坐在床边。  失忆大法好,他是怎么到的海边,怎么才能变回钥匙打开龙冢,还有他背后的越来越金光闪闪的大金龙,又有什么作用……他全都不记得了。  谜团还有很多,但既然已经找到线头,彻底拆开只是时间问题。  方灼没办法口头说明自己的妖精身份,那其他的呢,譬如我的是你的钥匙?  他张嘴试了好几次,但凡是和身份有关的信息,全都无法出口。  说不行,那我写或者画总行了吧,结果两样都不行,这是世界规则的限制。  听见手机响,他把笔一丢,伸手取了过来。  霍延扫了他一眼,方灼立刻把手机递过去。  霍延说,“我不看。”  “哦。”方灼二话不说,拿着手机走到一旁,余光瞥到男人追来的眼神,偷笑了一下。  屏幕上,是冬冬发来的消息。  【救命。】  紧接着就是一段语音,混着奔跑的嘈杂声,“救命,有人在追我。”  方灼霍然起身,喊道,“冬冬好像出事了!”  t的存在就像个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他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冬冬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保镖一边往外走,一边照着拨过去,是一串令人心焦的忙音。  霍延人手不够,跟其他老板借了几个人,在酒店上下四处所搜。  最终是在酒店负一层的停车场里找到了人。  地下室因为暴雨,积了很多水,冬冬半截身体陷在角落的污水中,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不停的发抖,下颚处有一条新鲜的血痕,正在冒血珠子。  奄奄一息的青年被带离停车场,送回房间,结果一进门,冬冬就开始声嘶力竭的干嚎,说什么都不肯住,还说里面有鬼,那只鬼要杀他。  几个保镖有些为难,看向霍延。  霍延的钱是绝不可能花在外人身上的,漠然道,“让他自己另开一间。”  冬冬现在吓得神不附体,没那个意识,最终还是他的同事,去他房间找到钱包,帮忙重新开房。  方灼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霍延身边,视线一直落在冬冬下颚的伤口上。  扒皮魔就是从下颚下手,顺着将脸皮扒下来的吗?  他打了个寒颤,默默朝霍延靠拢。  虽然开了房间,但是冬冬还是不敢一个人住,总是担心那个人又回来杀他。  曾经称兄道姐的兄弟闺蜜们,谁多不愿意陪他,生害怕受到牵连。  最终,他将希望放到了方灼身上。  开玩笑,方灼是有家室的人,就算是他愿意,霍延也不愿意。  所以晚上的时候,就收到了很多条来自冬冬的信息。  对方大概是真的吓狠了,颠三倒四的述说当时的险情,字里行间都透着,我好害怕。  方灼对扒皮魔挺好奇,想多了解一些,时不时会回复一句。  同时,为了让霍延明白自己就是他要找的金钥匙,他一早就脱了上衣,光着背趴在床上,露出后背的栩栩如生的大金龙。  金龙依旧是那副昂首呼啸的姿势,只是气势更强了。  尤其是那双红如滴血的眼睛,有好几次,就连霍延都感觉,那双眼睛逼真有神,像是活的。  他从后面覆上去,将人压在身下,感受着对方微凉的温度。  其实少年的身体受到龙精的滋润,畏寒已经开始好转,大概是这些转变太过微小,就连方灼自己都没有发现,每天依旧雷打不动的穿着贴暖宝宝的衣服。  巨龙大佬就在背后,方灼机警,把手机抛远,打算秒睡以保住自己那朵娇嫩的小花花,男人却伸手,拿起手机塞回他手里。  不容置喙的命令,“继续。”  因为没电,房间里到处都是蜡烛。  方灼就这样当着自家男人的面,在浪漫的烛光中,跟另一个男人继续聊天。  方灼:【那你看清他的长相么了?】  冬冬:【停车场的光线昏暗,我没看清……林海洋,我真的好害怕,我刚刚又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你说会不会是他又回来了。】  方灼:【不会。】  今天下午扒皮魔才杀人未遂,酒店里现在到处都找他的人,傻子才会在这个节骨眼再次作案。  冬冬却不这么认为,【就一晚行不行,你能不能过来陪我?】  下一秒,方灼被男人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蹙着眉动了一下肩,随后耳朵就被咬了一口。  霍延的舌头舔着他的耳廓,“他在勾-引你。”  方灼又想装死了,被霍延一眼拆穿,他说,“继续回。”  大佬这是给他出了一道送命题,若是答案不够果断,不够无情,他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方灼选了个最稳妥的答案,直接把人拉黑了。  那头,又是苦肉计又是装可怜,终于成功搭上线的冬冬,“……………”第97章 恶龙的宝藏18  冬冬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 脸色阴沉下来,用力扔开手机, 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黑漆漆的, 他却能清晰的看清镜子里的自己,这是一张不属于他的脸, 一颦一笑都是陌生的。  他微微抬首, 撑开下颚的伤口,把手指伸进去, 有技巧的勾起手指,将那张脸皮揭下来,随后脱掉衣服走到浴室门正对的穿衣镜前。  这具身体千疮百孔,只有一小部分完好无损。每一处凹凸不平,都在提醒他当初被火灼烧的疼痛。  在他看来,母亲当初虽然是抱有目的接近, 给人类传递了消息,实际上并没有造成伤害, 龙族完全可以迁徙规避,他们却残忍的烧死了她,还逼死了父亲。  事后, 他原本想捧着骨灰离开金银岛,将母亲安葬在外面, 却被禁足来了。  纯种的龙族们从前就对他态度恶劣, 如今更加变本加厉地歧视他不够纯正的血统, 骂他是杂种、人龙混血的怪物, 甚至拳打脚踢。  为了记住这些仇恨,他特地把这些伤疤留下来,甚至固执的认为这是一种独特的美,因为每一块都是他复仇的象征。  但总有人欣赏不了,嫌弃它们恶心丑陋。  譬如那位年轻老板,这是唯一一个,谩骂过他,却还没被杀掉的人。  不过没关系,这些人最少还要再岛上停留两天,他有很多机会。  t洗了个澡,重新戴冬冬的脸,躺到了床上,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取过手机,发了一条晚安的信息出去,依旧是感叹号。  拉黑吗?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盯着屏幕,神经质的咯咯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  躺在他隔壁的客人当即被吓醒了,还以为是房间闹鬼,好半天都不敢入睡,即便是后来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第二天一早就换了房间。  漫漫长夜,有人失眠,有人噩梦,也有人酣睡至天明。  方灼昨晚睡前被浇灌了一次,今早起床前又被浇灌了一次,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餐厅用餐,浑身酸软,却精神百倍。  “大佬的营养液功效真神奇,不愧是龙的传人。”方灼忍不住跟系统夸奖,不,炫耀。  233无言以对,“哦。”  方灼说,“不过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233有点激动,以为他睡了一觉,想通了什么。  方灼一本正经道,“大佬不只x功能强,最近在开车技术方面,也是突飞猛进。”  233,“……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方灼把牛奶咽下去,垂着的眼,“可是不说我憋着难受。”  233沉默再沉默,终于妥协了,似有些害羞的说,“那、那你说吧。”  方灼开口,语气不带半点色-情,“之前大老板开车花样比较单一,就三个,正面、背面、骑乘。现在不是了,早晚两次加起来,一共换了八个姿势。”  每个姿势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折腾起来不费劲,还爽。  “所以我怀疑,他最近可能在偷偷看学习资料。”  233,“不能无师自通?”  方灼摇头,这玩意儿还能发挥想象力,自由凹造型?反正他是不信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一定,毕竟是龙族,说会不定人家就有这个天赋呢。  一只手从眼前晃过,方灼朝旁边看去,霍延已经吃好了,正看着他。  他心虚把牛奶喝光,舔了一下嘴角的泡泡,发现男人还在看他,“怎么了吗?”  “在想什么?”这已经不是少年第一次走神了,“不舒服?”  方灼摇头,他是舒服过头了,稍微一回想,那种隐秘的感觉就会从身体里冒出来,这估计究竟是传说中的妖精体质吧,特比容易发……浪?  不,不能这样,他是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不能满脑子都是这种事情。  “先生。”方灼想了想了,倾身靠近男人的耳朵,“你能不能节制一点。”  “为什么。”霍延点燃一支烟,烟雾在两人中间升腾。  他平时是不怎么抽烟的,只有应酬和心情不佳的时候才会抽上一两根。  方灼硬着头皮说,“我肾不太好。”  “你的肾比之前好多了。”  龙精的滋润下,好转的不止是方灼的畏寒体质,还有肾。  以前那只鸟是死的,现在是蔫的,虽然仍旧整天垂头丧气,但兴奋到极致的时候,还是能稍微精神几秒。  之前硬不起来,很可能跟少年的畏寒体质缘故,至少霍延是这样猜测的。 第149章 方灼张嘴,喊了一声,“啊,钥匙,你这该死的小妖精!”  两个关键词畅通无阻。  被他猛地一嚎,霍延楞了一下,方灼忙说,“霍先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霍延没那个心情,“不听。”  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给少年穿上。”  方灼难得固执,你不听我也要讲。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一个小故事成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把可爱的金钥匙,他能打开一扇很重要的门,机缘巧合下,金钥匙受到灵气的滋养,开了灵智,成精了。哦,就是有了人的智力,等到时机成熟,他就能化为人形。”  “但是有一天,他被坏人偷走了,坏人将他藏在一个隐秘地方,为了离开那个地方,金钥匙努力修炼,终于成人并且出逃,结果却非常倒霉的遇到了海浪,直接被拍晕在了沙滩上。”  “后来有个好心人经过,把他捡了回去,等醒来,金钥匙之前记忆全都没了,也就忘了自己是把金钥匙。”  方灼满眼期盼地望着霍延,大佬大佬给点默契呗,我这都自扒马甲了,你要是还不懂,我就只能含笑去世了。第98章 恶龙的宝藏19  天晴了, 之前被风雨吓得躲藏起来的海鸟和麻雀,全都飞了出来,有些正落在院子里叽叽喳喳。  方灼猜测,他们是在为自己的精彩小故事鼓掌。  前因后果明确, 人物清晰,就差没指着胸口说我就是那把钥匙了,就是傻子也能听懂吧。  霍延怎么都比傻子强点,他问, “然后呢?”  方灼睁大眼睛,“然后我就……”站在你面前啦。  卧槽, 又卡住了。  方灼脸色扭曲,愤怒得想问候规则他爸爸。  看他表情狰狞地张着嘴, 霍延问,“呛住了?”  方灼闭嘴抿了抿,重重喘息一声,摇头说,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有人不让我告诉你。”  “谁?”  方灼想了个还算贴近的词语, “老天爷。”就像是仙侠里的天道, 存在感很低,但无处不在,可以限制一切。  霍延的眉头不明显的皱了一下, 还真抬眸望了出去, 天空碧蓝如洗, 什么也看不出来。  方灼拽了下他的袖子,“你到底听懂没有啊?没听懂我再讲一遍?”  霍延的额角抽动了下,“不用。”  他只是需要稍微整理一下,如果少年是在暗示自己就是那把金钥匙,可他又怎么会是人的外形。  成精?修炼?这太过匪夷所思。  霍延说,“你变成钥匙看看。”  方灼一听这个就想起狗血的失忆大法,太坑了,“故事的主角不是失忆了吗,什么都忘了。”  霍延挑眉,“既然失忆了,这个故事又是怎么来的?”  方灼嘴角抽搐,真特么想轻轻给自己来一巴掌,这故事编得不好,逻辑不严谨。  他干巴巴的说,“主角他虽然失忆,但是很聪明啊,根据各种蛛丝马迹推导出来的。”  霍延问,“什么蛛丝马迹。”  方灼说,“……秘密。”  “呵。”霍延眸色渐冷,终结了这段对话,视线依旧黏在方灼的脸上。  故事虽然荒诞,前后矛盾,但他相信林海洋不是在骗他。  可他找的是把钥匙,而眼前的却是个活生生的人,这其中还缺少了一环,那就是少年如何才能变成那把钥匙。  如果他们找到了答案,变成钥匙的少年还能变回来了吗?  霍家经过漫长时间堆砌出的权利和金钱,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解决任何问题,不需要做选择,这是霍延第一次陷入取舍的纠结当中。  见男人不说话,方灼紧张起来,盯着那张脸看了又看,大佬这小表情,究竟是信了还是不信。  “霍先生,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方灼问得小心翼翼,寻思着要不要重新细化一下,让故事更加合理。  霍延的手盖住他的脸颊,轻声说,“没有。”  方灼按耐住跳跃欢呼的冲动,兴奋道,“那你下次潜水也带上我吧。”说不定碰到某个地方,他就被激活变身了呢?  霍延眸光闪了一下,“你身上的龙在没起变化之前,它盘亘的身体上隐藏着一副地图,你知道吗?”  方灼茫然摇头,他啥都不知道。  “根据那幅地图,或许就能找到龙冢的位置,破解诅咒。”  “什……”方灼把话咽回去,想起来了,霍家的人只能活到35岁。  霍延替他将领口的扣子扣紧,抻了抻衣摆,慢条斯理地开口,“如果我能活下去,你就乖乖陪着我。如果不能……”  眼前的少年还那么年轻,死亡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  方灼询问的眨了眨眼,“嗯?”  霍延抿紧唇角,淡声说,“没什么。”  男人不说,方灼也不问,反正他一定能把外挂派送到,霍延不会死的,不会。  想起了之前登门的冬冬,方灼问,“对了,发现那个扒皮魔了吗?”  “没有,也没有出现新的死亡。”霍延说,“最近有什么人联系过你吗?”  联系倒是没有,就是有人老在我面前晃悠,方灼说,“冬冬。”  “冬冬?”霍延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印象。  方灼,“……就是之前给我钱当谢礼那个。”  也是之前哭喊着被袭击,晚上还发消息求安慰那个。  大概是方灼之前的反应给了冬冬警示,他始终混迹在人多的地方,这样就可以随时猎取新目标,在必要的时候换脸逃跑。  未免增添新的伤亡,霍延的人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将人监控起来,准备今晚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抓人。  下午的时候,方灼屁颠屁颠的跟着霍延去了海边。  他豪放的扒了衣服,学着霍延的样子,赤倮着上身,正准备登上快艇,就被男人拎进了海边的换衣室。  霍延强制性地给少年穿上连体潜水服,套上双脚蹼,又在背上给他背了一个氧气瓶。  将气管插-入少年嘴里前,他不放心的确认,“你确定自己会游泳?”  被这么一反问,方灼又有些怀疑了,赶紧问系统,“我真的会游泳?”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才冲着霍延点点头。  潜水处的水和温泉池或是游泳馆的水不同,越往深处,颜色越深,光线越暗,方灼看了几眼后心里开始发憷,总觉得会有东西从下面冒出来,张着血盆大口把他一口吞掉。  耳边哗啦一声,霍延跃身入海,水花溅在了方灼面镜上。  他抹了把水,正在做心理建设,突然脚上一紧,一股力道将他猛的拽了下去。  方灼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念头是,完了,我要死了。  然而预期的窒息和疼痛并没有到来,搂住他的也不是什么巨型章鱼的触手,而是一双人类的胳膊。  方灼猛地睁开眼,气得一脚踹过去,被男人抱得更紧。  霍延用面镜轻轻撞了下他的,方灼听见了细微的“砰”声,脸烧起来,怎么都觉得这像是另类打啵。  他含住气管没法说话,呜呜两声,就看见气泡从旁边冒出去,一串又一串的横在两人之间。  方灼是第一次潜水,奇怪的是,他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反而如鱼得水,就好像曾经潜过无数次。  霍延拉着他,潜到十米左右的,落在一大片礁石滩上,礁石滩上张满了毛茸茸的绿色藻类,隐约能看见有几只很小的鱼,在里面穿梭。  他歪了下头,脑子里又东西闪过,没抓住。  除了他们,水下还有其他人,只是距离较远,潜入的位置也更深,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塑封图,摸石头过河般,仔仔细细看几眼图,又专注的看向海底,随后又往深的地方游去。  方灼乱比划一通,他们在找什么。  神他妈的,霍延居然看懂了,手滑到方灼的背部。  哦,是地图。  方灼有手戳了一只小鱼,问系统,“阿三哥,我背上真有一副地图吗?”  下一秒,眼前出现了光屏,光屏上是最初时,他后背上盘踞成团的大金龙。  方灼脑子不够用,只能看见错落有致的金色龙鳞,亮晶晶的,越看好看。  “智障。”233骂了句,随后给他用红线,将地图勾勒了出来。  方灼恍然大悟,大佬就是强。  越往深处,水压对耳膜造成的压力越大,最好是循循渐进,霍延看时间差不多了,伸手拽了方灼一把,指了指上面,意思是要上岸。  方灼不想上去,甚至觉得脚蹼有些碍事,直接给蹬掉了。  霍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身形几乎和海水融为一体,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游出去,抓着那两只被瞪掉脚蹼又游回来,重新给少年穿好。  方灼怕累到大老板,乖了,听话的回到岸上。  他坐在石头上,歪着脑袋把耳朵里的水倒了出去,看向蓝色的海面,脑子里好想有东西浮现出来,定神一想,又没有。  “阿三哥,我……”  方灼话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过了会儿才继续道,“我当初真的是被海水拍上的岸吧?”  233,“不知道。”  方灼也不知道,他抓了抓后脑勺,“你帮我做个脑部扫描吧,我失忆肯定是因为脑子里有血块什么的。”  很快他眼前就出了一张脑部ct图。  方灼盯着看了很久,尴尬道,“……我读书少,看不太懂诶。”  233给用红线在图上圈了一处,“这里还有个很小的血块。” 第151章 一检查,小孩儿手上真有一条血痕。  方灼隔着玻璃看了会儿,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一声,走了出去。  那位父亲见到他,立刻把孩子胳膊上的伤口展示出来。  方灼看着他不说话,那位父亲也收住口沉默下来,两人对峙了将近一分钟,方灼开口,“你要是真关心孩子,就应该立刻带他去医院,而不是在这里掰扯,很抱歉,我实在是怀疑你是不是想讹钱。”  男人的脸上的笑容收敛,突然举起拳头砸过来,保镖刚要出手,一只手从方灼身后伸出来,截住了那一拳。  霍延松手,把方灼拉到自己身后,目光不善。  对面的年轻父亲也蹙了下眉,从裤兜掏出一张纸巾,当着霍延的面擦了擦被碰过的手背,将纸扔在了脚边的沙滩上。  他把还在哭的孩子抱起来,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下一次见。”  人一走,方灼就问霍延,“是他吗?”  他现在对每一个试图接近自己的都很敏感,尤其是想起扒皮魔把冬冬的脸皮硬生生扒了,还能再缝回去,心里就一阵恶寒。  霍延说,“不确定。”  一小时后,关于刚刚那个男人的资料,交到了霍延手上。  从幼儿园一路优秀到大学毕业,再到来金银岛工作,查不任何问题,倒是能找到的照片很少,唯一几张还都是大学之后的。  至于今天那个孩子,也不是他的,而是餐厅同事的儿子。  人的眼睛骗不了人,那人眼里的阴森和排斥,很难让霍延相信,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方灼推开书房门,把脑袋探进去。  霍延一招手,他就跑过去,主动坐到了大佬腿上,把脑袋靠在其胸口上。  大佬的血和那啥,对他的身体和大金龙的影响很大,他打算每天多吸收点,这样说不定就能早点变身,拿到外挂了。  偏偏他在男人身上蹭了很久,该硬的都硬了,对方就是不出手。  霍延忍得要爆了,直接把人拎起来放到桌上,“老实点。”  方灼脸红的要滴血,反复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把话说出来,“你不想要吗?”  怎么会不想,他恨不得直接把人压在书桌上,里里外外吃个遍。  可是他不能,他没法保证,目前少年身体的变化是好的。  方灼抓着他衣襟凑近,“霍延,你在害怕,怕什么?”  霍延抬眸,拇指摩挲着少年的嘴角,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我怕你会死。”  如果少年真的是那把钥匙,如果他变回钥匙后无法恢复人形……霍延发现,相比于结束诅咒,继续像之前一样枯燥无味的活着,他宁愿自己的生命终结在三十五岁。  他会把剩下的财富都留给林海洋,让他的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会忘了他,然后找到新的爱人,两人会在夕阳下散步,在海边游泳,会面对面的用餐,甚至相互投喂……  霍延的脸越来越黑,这些画面,光是想想心里就有种无法控制的暴虐。  这个人是他的,到死都是他的,为什么要交给别人。  他的命是自己的,由不得天,如果林海洋真的变回了钥匙,他可以等他重新修炼,一年,两年,甚至是百年,只要他不死,就能一直等到下去,总会等到。  如果等不到,至少还活着的时光,他能一直守着自己的宝贝。  看着男人眉眼耷拉的样子,方灼心里又酸又甜,完全没想到大佬竟然会担心他。  啧啧,这人看着冷,其实心思挺细腻,真是一条温柔的大龙。  “不会的,我保证。”方灼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手却扯开男人扎在裤子里的衬衣,钻了进去,手指勾勒着每一块腹肌的轮廓。  只要你多给我的小花花多浇灌几次,拿到终极大杀器,我就是死一百次,你也能救我。第100章 恶龙的宝藏21  方灼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藏一个窄小的洞里, 有只小鱼把头伸进来, 不停的啜他的脑袋, 走了一只又来一只, 啜得也不疼,就是很痒。  还有一些奇丑无比的鱼类从前面游过,最可怕的,还是那只迎面那只张着血盆大口,瞪着碧绿的眼珠子朝他冲来的怪物。  方灼吓得啊一声,睁开眼, 猛地坐了起来, 旁边空荡荡的, 没有人。  他在床上愣了很久,才后知后觉想起, 霍延正缠绕在他的胳膊上,是小黑龙的样子。  他的龙鳞看着是黑色,但在光亮的地方, 边缘处会呈现出灰绿色,让他不禁想起了昨晚。  被梦境勾出的害怕,瞬间被一种更大的恐惧替代。  昨晚也不知道撩到大佬哪儿了, 唰的来个大变活龙,贵死人的高定西装,一下子就被撑破碎成了渣。  当时的霍延情绪很不对劲, 侵略感比以往更强, 金色的眼睛亮得吓人, 缓慢地用身体一圈一圈的把他给缠了起来。  更吓人的还在后面,老变态竟然对他展示了两个大宝贝。  在撕心裂肺的叫喊中,霍延很快冷静下来,抱着少年说了很多说对不起。  方灼也是有脾气的,生了很久的气,最后退了一步,提条件说必须亲亲摸摸抱抱顶高高才能好。  大佬认错态度良好,整个晚上都是有求必应,最后还在方灼的要求下,变成了小黑龙,被指挥着缠上他的胳膊,整整一晚都没动过。  方灼垂下眼,用手指捏住那条尾巴尖,将小黑龙从胳膊上取下来,大概是太过迷你的缘故,就连对方打呵欠时露出的尖牙都让人觉得可爱。  他顺势把小拇指尖伸过去,将那张小嘴塞得满满的。  小黑龙的眼神陡然凌厉,方灼的眼角顿时耷拉下来,“你昨晚把我吓惨了。”  话音落下,小黑龙就把眼睛闭起来。  方灼笑着把他放到腿上,用手指尖在迷你的龙角上蹭来蹭去,“船快到了吧?”  小黑龙的脑袋一偏躲开少年不安分的手指,随后溜进了被子了,方灼还没回过神,双腿就被一双手给压住了。  霍延赤身倮体,像只伺机待动的野兽,缓慢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见人想逃,伸手掐住少年的腰,截断了他的退路。  “知道摸龙角代表什么吗?”男人声音暗哑,染上了明显的情-欲。  方灼摇了摇头,紧接着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了一下。  “代表这个。”  方灼,“……”白眼一翻,想死。  他虽然迫切的想要大金龙成长,可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啊,昨晚搞了好多次呢。  知道少年累,霍延没打算真拿他怎么样,只是点了点自己的脸。  方灼立刻明白过来,连忙凑上去,用力在他脸上啵了一下,随后就听见窸窸窣窣下床的声音。  看着男人挺阔的后背,方灼羡慕的咂了下嘴,低头摸了摸已经游走到右边胸口的金龙脑袋,犹豫再犹豫,一咬牙,选择跟了进去。  这是方灼第一次在浴室用餐,喝的是特浓缩牛奶,霍延亲自上手,喂了一大瓶,撑得他不行,一张嘴牛奶就流出来,沾到了腿上。  见他可怜兮兮走不动路,霍延又帮他洗了澡,用浴巾将人裹着,抱了出去。  方灼屁股刚挨到床,还没来得及动弹,身体又被男人给按住。  一根指划过白皙胸口上的龙眼,鲜红欲滴,像是两颗璀璨的红宝石。  霍延问他,“身体有不舒服吗?”  方灼摇头,“没不舒服,就是被你弄得很痒。”  刚刚喂牛奶的时候,少年不安分,总是嗯嗯啊啊的抗议,这会儿声音有些嘶哑,尤其是最后一个字,还拐了个弯。  霍延咬牙,“还没吃够,又勾我。”  鲁迅爸爸的说的好,一见到短袖,立刻想到白胳膊……大佬,你这思想太跳跃了,还是带颜色那种。  方灼一本正经的摇头,“没,真的就是单纯的痒。”  未免大佬继续误会,方灼光屁股飞快跑进更衣室,用长袖长裤将自己包起来。  霍延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手臂和小腹,“就贴了这么几个?”  方灼说,“全是你的功劳。”  作为懒癌晚期,穿个衣服还要花十分钟来贴暖宝宝,真的很痛苦,好在现在可以少贴点,贼开心。  见他高兴,霍延心情也不错,“我还要在岛上多停留几天。”  方灼对此并不奇怪,东西没找到,大老板自然不会走。  他说,“我陪你。”  十点准时,码头上响起轮船的鸣笛声。  一共两艘,一艘是来接应其余人离开的小型邮轮,一艘是留给霍延的私人游轮。  同第一艘船一起来的,还有警方人员,他们是来调查那三起命案的。  类似的案件,在此之前也有过,能查到的案卷里有记录,距离最近的是二十几年前,最远的,可以追溯到五几年。  要不是最近这几起相似案件,让退休的老警察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这些档案恐怕会和灰尘一起,永远的沉积在角落里。  这些人的致命伤各不相同,唯一相同就是,脸皮被剥了。  最让人惊异的,还是最后一位受害人冬冬,不但没死,脸皮还被缝回去,重新长好。  粒子号的员工,包括艾佳在内,和大部分参加剪彩的老板们一起,上了小邮轮上。剩余一小部分人,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  大家心知肚明,都在暗自猜测,霍延之所以选择留下,很可能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金银岛宝藏的具体位置,就等着他们走后吃独食。  宝藏是无主状态,见者有份,想一个人独占绝不可能,为此他们还特地打电话,联系了地质勘察队,前来勘测。  方灼对这些行为的评价只有一个字,蠢。  龙冢内的确藏着足以令世人眼红发狂的金银财宝,但不是在陆上,而是在海里,就在龙族陈放遗骸的位置。  这些普通人类,即便是真的进去了,也没命出来。  等小邮轮彻底走远,方灼拽了拽霍延的衣服,“先生,我有点困。”  被太阳晒了半上午,方灼现在眼皮都快睁不开了,霍延揉了揉他的头发,“先带你去吃饭。”  转身时,方灼正好和远处的一双眼睛对上,是昨天在沙滩上,找茬想讹人的那个男人。 第153章 233, “我查一下。”  很快, 数据出来了, “最多潜到水下500米。”  方灼望着天花板思忖,水下500绰绰有余了。  半小时后, 动力装载完成,潜艇各项指标正常, 前后四艘下海。  在潜艇中看到的海底画面,和潜水时透过面镜看到的画面完全不同, 视野更加开阔, 也更加清晰。  方灼像个小傻子一样, 两只手趴在舱壁上,好奇地看着从头顶游过的鱼群。  之前的几次潜水勘测, 已经隐约找到一个大致方向,潜艇顺着这个方向,沿着大陆坡往下航行。  前方的驾驶室有一个屏幕, 可以清晰的观察到海底情况, 以辨别和地图的差异。  方灼看着前方两名眼睛快盯成斗鸡眼潜水员叹了口气, 找到了你们也是进不去的,关键在我。  他扭头悄悄问霍延,“龙族现在剩下的人多吗?”  “不多。”霍延说,“只剩我一个了。”  当初从金银岛成功逃跑的龙族本就不多,偏偏又注重血统,即便是被诅咒,他们依旧遵循着不与外族通婚祖训。  长此以往,灭族是迟早的事,大家也渐渐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偷偷地和人类结婚,生子。  这些和人类共同孕育的孩子们,不但没有受到诅咒,反而因为龙的血缘,各个身体倍儿棒,只是随着血液一代代淡化,他们已经没办法化为龙形了。  可是霍氏本家不行,作为能力最强的一支,他们的责任就是让种族延续下去,只能选择与纯种的龙族通婚。  至于方灼,完全是个例外。  若是霍老爹还在,霍延的腿怕是都被打断了。  方灼咬着吸管喝了口橙汁,“那……你算是族长么?”  就这么一个,应该算吧。  霍延把吸管从他嘴里抽出来,已经被咬扁了,他也不嫌弃,就着尝了一口,又酸又甜。  “只有族长才能有资格拥有那把钥匙。”霍延又吸了一口,倾身靠近,吻住了少年的嘴唇,撬开他的牙齿,将果汁渡进去。  含着那双嘴唇说,“你说呢小妖精。”  方灼羞耻感爆棚,这三个字是男人昨晚上刚学会的,每种一下花,嘴里就喊一句小妖精,简直有毒。  “是族长就好。”方灼低喃着,他眼睛在周围撇一圈,伸手按下隔断的开关。  隔断被放下来,后面就成了私人空间,方灼已经计算好了,再打个临别炮,大金龙应该就能发育完全了,到时候他变回钥匙,霍延用他打开龙冢。  至于外挂……他的记忆从那晚偷偷潜海起,就开始逐步恢复,他确定,时光回溯就在龙冢内。  那才是陪着祖龙一起沉睡的,真正的宝贝。  只要霍延能拿到它,让时间倒转,龙族就能免于灭绝,一切就能有个完美的大结局。  真好。  方灼想得很美,偏偏霍延不肯配合。  他一只腿搭在男人的腰上,揪着他的衣领,难以置信的问,“你都硬了,你为什么不要!”  他发现自己最近魅力大减,往往要磨蹭很久,霍延才会碰他,意志力强得一逼。  霍延替他梳理拱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是时候。”  大佬你不懂,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方灼其实很羞耻,可是他没办法,大金龙还没彻底喂饱,他只有搞事情这一条路可走。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他深吸口气,像个小流氓一样,捏着霍延的脸咬上去。  方灼亲得又凶又猛,乱咬一气,把霍延的嘴唇和牙齿全都咬破了,唇齿间全是血腥味。  狭小的空间,暧昧的氛围,还有最能激发兽-欲的鲜血,别说是普通潜艇,就是核潜艇都能发动起来。  霍延竭力克制住想把少年撕碎吃掉的冲动,咬着他的脖子说,“我只是考虑到等会儿下水,你会没有力气,为什么非要来招我?”  方灼说,“因为我饿啊。”  大金龙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嘛,它饿他也饿,这是实话,没骗人。  霍延最听不得这种大实话,一听就气血上涌。  方灼生怕这潜艇开不起来,立刻用腿把男人的腰夹住,将他固定在驾驶座上。  眼前的人身体滚烫,眼眶里泛着金色的水光,霍延怜惜的吮掉他睫毛上的湿润,决定好好带少年体验一下真正的开潜艇。  只是这艘潜艇有些不同,又热又烫,温度其高。  方灼浑身难受,哇哇直叫,霍延干脆含住了他的嘴,将所有声音吞入腹中,不让别人听见。  霍延的开潜艇技术绝对是世界之最,加速缓速的切换以及节奏,都掌握得非常好,还会带着副驾驶员一起三百六十度旋转,和双人层叠航行。  方灼头昏脑涨,“先生、先生能……不能……停一下。”  他不知道的是,这艘潜艇没有悬停功能,只能往前开,除非此次燃料耗尽。  见副驾驶员眉间微蹙,霍延把胳膊伸给了他,咬着少年敏感的耳朵说,“受不了就咬我。”  这潜艇开得我都要晕艇了,咬不死你。方灼也不客气,张嘴就是一口,竟然一下子就咬出了血。  他急忙松口,用舌尖把血珠一点点的舔掉,好不容易有所降温的身体,又热了起来。  霍延一脸无奈宠溺,“真是个贪吃的小妖精。”  方灼面红耳赤,胆子肥了不少,“……闭嘴好好干行么。”  潜艇瞬间加速,方灼随着那股力道,撞到了舱壁上,对着外面来来往往的鱼,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个小疯子,把鱼全给吓跑了。  不知过了多久,潜艇丧失了临时动力,停了。  方灼跟着抽搐几下,懒懒地在霍延身上趴大概十几分钟,才睁开疲惫的眼皮,看向自己胸口。  大金龙果然又往前移动了,血盆大口刚好停在他心脏上方位置。  快了。  方灼哑着嗓子说,“一直朝前大概三十里的位置,有一条海沟,我们进入沟壑顺着继续走就行。”  霍延将他撑开,“你想起来了?”  方灼掐着小拇指尖说,“就想起了一点点。”  霍延微眯起眼睛,眉头渐渐收紧,“林海洋,别骗我。”  “我骗你干嘛?”  少年眼神清澈坦诚,不似骗人。  看到男人信任的表情,方灼为自己感到自豪,这绝对是他的演技巅峰了,靠的是什么?是爱和用心。  霍延帮他把身上擦干净,手指勾了勾依偎在龙尾处的小鸟,这小家伙已经很健康了,稍一撩拨,就能叽叽喳喳的喊要。  替方灼把潜水服重新穿好后,他才打开隔板,前往驾驶室。  方灼两条胳膊正在脑后,把腿架起来放在舱壁上,外面有一只小鱼,正隔着玻璃亲他的脚丫子。  垂眸看了眼拴在腰上的红绳,打的是个见都没见过的死结,方灼起身看了眼驾驶舱里男人的背影,拿起桌上吃水果用的叉子,一点点的摩擦绳子。  磨了半天,屁用没有,听见动静,方灼赶紧把叉子一扔。  霍延目光凌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刚刚是什么声音?”  方灼茫然的“啊”了一声,问系统,“不会把,磨绳子的声音他也能听见?”  233说,“龙的五感敏锐得可怕,别说磨绳子,就是你的呼吸声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方灼无话可说,这自带挂太犯规了,让他怎么愉快的玩儿下去。  “不行,你得帮我。”方灼说,“今天就得把外挂给派了。”  233说,“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感情线还没刷满。”  方灼在心里重重的叹气,“没忘,可是扒皮魔已经盯上我了,如果继续拖下去,他会杀更多的人给自己创造新身份,不如让事情早点结束。”  233一时间沉迷下来。  方灼问他,“感情线是副线,没刷完不会有事吧?”  233说,“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方灼没注意它的语气,放心了。  见少年又走神,霍延眼里的氤氲更深,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你有事情瞒着我。”  哎,大佬你想的真多,方灼抿了抿嘴,声音低了几个度,“我的确有事情瞒着你。”  霍延直接把人从座位拽起来,面对面的紧紧搂住,“什么?”  方灼眨眨眼,“我想尿尿。”  霍延,“……”  他把人松开,推向卫生间的方向,“自己去。”  方灼抓着腰上的绳子晃了几下,“先把这个松了吧,要不然关不了门。”  对于这个霍延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用关门。”  方灼用脚尖踢着地毯,一脸羞赧,“我怕臭到你们,真的,我这几天便秘来着……”  霍延面无表情,“没事,我不嫌弃。”  真爱,这才是真爱啊。方灼又说,“万一臭到前面二位大哥怎么办。”  霍延说,“他们跟我态度一样。”  方灼服气了,压着小脾气进了卫生间,蹲在马桶上想办法。  腰上的绳子一动不动,说明霍延还在原地。  他五官愁得快皱成一团了,“阿三哥,你倒是想想办法。”  233还真给了个办法,“用牙咬。”  方灼,“……这绳子这么粗。” 第155章 方灼怀疑,这门可能是他粑粑。  他的视角有限,又没办法扭头,只能直愣愣的盯着幽蓝的海水。  大概是龙族安息地的缘故, 这附近别说是鱼了,连最小的浮游生物都没有,但灵气却比其他地方充沛很多。  “大佬过来了吗?”方灼着急问道。  233给他开了直播。  霍延定在不远处, 黑色的眼睛空洞如枯死的井口, 面无表情,却比愤怒和仇恨, 更让方灼揪心。  大佬怕是要气死了。  突然水波一阵动荡,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突然从后方冲来,用力将霍延撞开。  是周邙。  周邙身上溃烂不堪, 腰侧还破了个洞, 眼睛也瞎了一只,即便是这样依旧没死。  方灼想起了五个字, 祸害遗千年。  周邙的血在海水中扩散, 好像怎么也流不完, 方灼知道, 他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是执念和仇恨在支撑他。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偷偷逃跑的金钥匙, 竟然变成了人, 还曾无数次与他面对交谈……  周邙神经质的咯咯笑起来, 身体随着笑声抖动, 血往外涌得更加厉害。  霍延身上的戾气暴涨,视对面的人如同死物。  方灼看见,大佬摘掉了身上那个工具腰包,脱掉了潜水服,然后整齐的叠起来,用一块岩石压住以免飘起来。  这是之前霍延打怪回来,方灼帮他穿上了的。  方灼嗓子哽住,眼眶发热,可是他哭不出来,因为钥匙是不会流眼泪的,那些酸涩的液体,只能流进心里。  233叹口气,“你别这样,要不我给你关了吧。”  方灼说,“我不。”  他平复情绪,继续看。  龙鳞自霍延的右手背开始,不断的延展,覆盖至全身的那一瞬间,屹立于水中的人,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巨龙。  至于另一个,方灼不忍直视,同样是变身,周邙就真的太叽吧丑了,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很快,一龙一怪纠缠到一起,黑龙张开嘴,咬住了怪物的七寸,鲜血如同泉涌。  方灼刚想拍手叫好,马赛克又来了。  方灼,“……”不带这么玩儿!  看不见就只能用听的,撞击声和皮肉被撕裂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响起,方灼头皮发麻,完全能脑补出各种血腥的画面。  突然,打斗声停了一瞬。  方灼呆愣的看着光屏上的马赛克,正打算问系统怎么回事,一张伤口纵横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  周邙大概是疯了,竟然把他拿起来,张嘴丢了进去。  “!!!”方灼慌得一逼,“卧槽,怎么办怎么办,我被他吞了,我要怎么出去!”  233,“别吵,我在帮你看情况。很好,主角把周邙的脖子掐住了。”  不只掐住了,还被摔到了地上,方灼在周邙的肚子里摔来撞去,完全可以想象出这个丑逼被他男人打得有多惨。  很快,晃动停止了。  233解说道,“周邙还没死,但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啧啧,主角好残忍。”  “他从那边拿了一根龙肋骨过来,啊,插-进来了,他用肋骨插-进了周邙的肚子。”  方灼听得心惊胆战,“然后呢?”  霍延握着臂粗的龙肋骨,一点点刺破皮肤,缓慢的插-入周邙的胸腔中部,像是恶意报复般,用肋骨搅动他的五脏六腑,然后往下破开肚皮。  那把沾满污血的金钥匙,很快就被灌入肚皮的海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霍延将他拿起来,捧在手心,嘴巴翕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嘶哑的声音。  “林海洋。”  方灼想回答,可惜他无法出声,变回原形时大金龙吃掉了他的心脏,也吸走了他身体里的灵气。  周邙躺在海泥里,奄奄一息,身体因为出血和疼痛,不停地抽搐。  霍延像是魔怔了,一遍一遍的对着钥匙喊,“林海洋,林海洋……”  低哑的声音在死寂的海水中散开,无人应答。  周邙眼神有些混沌,死到临头依旧不放弃嘴贱,“霍延,最后一个爱你的人也死了,一定很痛苦吧?”  “谁跟你说他死了?”霍延看向他,脸阴沉可怕,眼睛的浓黑越发粘稠。  他低下头,如同在看一只蝼蚁,一脚踩住周邙的胸口。  明明是人类的脚,却长出了龙爪一样尖利的勾型指甲,狠狠刺了下去。  “一定是你刚刚把他弄脏了,他不高兴,所以才不回答我……”霍延喃喃道,“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他说着用手指仔仔细细的钥匙上擦拭,好几次,都擦到了重点部位。  “阿三哥你快想办法提醒大佬,让他赶紧进龙冢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方灼焦急说道,在这么被擦下去,真的要擦出火花了。  233说,“……好吧。”  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不远处被压住的工具腰包,竟然挣脱岩石,自己浮了起来,朝着霍延飘过来。  霍延眉头一蹙,想起了少年化为钥匙前的一幕,似乎示意过他这个腰包。  伸手接住腰包,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任凭它们悬在水里。  除了一些可以维修气瓶的小工具外,有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张纸,这不是他放的。  想起什么,霍延立刻塑封袋打开。  白色的纸张顷刻间被海水湿透,墨水晕染稀释,须臾间,就只剩下一行非常浅淡的文字。  但凡是方灼留下的东西,哪怕是一张废纸,霍延也将他妥帖的折好,放了起来。  恢弘的石门上,一只巨大的龙爪下,挂着一把金锁。  霍延游过去,抬起手腕,狠狠一咬,怔忪的看着血流出来。  那张纸条上记录了开门的方法,末尾还补充了一句,只有进入龙冢,少年就能重新化形。  霍延现在根本不相信这些鬼话,可是他没有别的路走。  他将钥匙插-入锁芯,把自己的血,滴在钥匙上。  鲜血顺着匙柄上的龙首,流过龙身,最后浸入锁芯,几乎是同一时间,沉重的石门发出轰隆的响声,缓慢地往里打开。  以石门为分界线,海水像被一面无形的屏障,给全数阻挡在了外面。  霍延没有立刻折身回去,将周邙连带着那根龙肋骨一起拽了进去。  龙冢如传说中一样,大块大块的金矿堆在地上,到处都是珍珠宝石,还有数不清的汉白玉和帝王绿。  龙冢周围立着八根盘龙柱,每条龙的眼睛,都是腥红的宝石。  方灼眼睛都快被闪瞎了,不停的让系统给他拍照留念。  就这些照片,随便哪张都能让他把牛皮吹上天。  龙冢内,最惊人的还是盘旋在正前方的,闭着眼睛的庞大金龙。金龙惟妙惟肖,很难分清究竟是活是死。  下一秒,金龙突然睁开眼睛,锋利的视线,越过霍延,落在周邙身上。  周邙记得,当初他偷偷跟着族长进入龙冢时,也有一条龙躺在这里,并不像现在这样活灵活现的,而是一尊毫无生气的石像。  金龙缓慢起身,身躯渐渐舒展,脑袋几乎要触到龙冢的顶部。  真正的祖龙早就化为了白骨,这是他为保护族人而留下的一缕意念,在龙族被灭族的那天,意念就被漫天的血腥和仇恨给吵醒了。  与之相比,周邙就如同一只恶心又渺小的臭虫,看见不断朝自己靠近的金龙,他惊恐的睁大眼睛,从嗓子里发出嗬嗬的,恐惧的喘息声。  霍延安静的摩挲着手里的钥匙。  他看向四周,在远处的祭祀用的高台上,有一团光。  光的中心是一个颗珠子,光团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棺椁,里面应该是祖龙的龙骨。  大金龙只是祖龙意念凝聚的虚影,没办法对周邙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它来到霍延面前,低下头,用鼻尖触了下他手腕上的血,然后又用龙角不停的将人往前推。  霍延在他的推动下,来到了棺椁前。  棺椁没有被封住,里面祖龙的骸骨呈现出不正常的灰黑色,棺椁内侧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奇怪符文。  这是一种非常久远且恶毒的咒术,很早以前就被龙族封藏了起来。  也不知道周邙是用什么方法得到的。  霍延翻进棺椁,思忖片刻,将自己的血,一点涂抹到符文上。  黑色的符文沾到龙血,发出怪异的呲呲声,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  每被龙血覆盖一个符文,周邙的惨叫就剧烈一分,因这个诅咒而死的三千多名龙族,他们所历过的死亡,会一个接一个的重现在周邙身上。  他会真切地经历死亡,复活,又再次经历死亡,复活,周而复始,直到生命终结。  狂妄扭曲的终结者t,到头来,被自己的诅咒反噬,终结了自己。  方灼听着那声音直哆嗦,“他怎么了?”  直播会有马赛克,系统的视角却没有,它说,“他身体的各个关节扭曲了,天啊,就好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团成了一团。”  “自作孽不可活。”方灼说完,就开始可怜自己。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木乃伊,直挺挺的躺在霍延的手心里。  他问,“我还能恢复吗?”  233说,“不确定。”  “那剧情线现在满了吗?感情线呢?”  “剧情线无法查看,但是感情线还是四颗星星。”  方灼想,既然他还留在这里,就说明剧情线的星星还没被完全点亮。 第157章 方灼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拖出了洞,那条海蛇大概是意识到这东西嚼不烂,很快就放弃游走了。  “快,快把我藏起来!”眼看着对面游来一大群沙丁鱼,方灼吓得差点尿裤子。  系统赶紧把他推进旁边的水藻内,等密密麻麻鱼群经过,再把它搬洞里。  方灼躺在柔软的海藻里,想着十二岁的霍延,在脑海勾勒出一个头发黑软,五官精致的小正太。  233一盆冷水浇下去,“小正太不可能,魔鬼的可能性比较大。”  方灼不答应了,“大佬可好了。”  233,“呵呵,你别忘了,他是时光回溯的持有人,是带着记忆回来的。”说白了,现在的霍延就是12岁的身体,30岁的灵魂。  方灼顿时想起时间回溯前,霍延那张阴沉可怖的脸。  方灼,“……”突然就不怎么期待了呢。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就是把钥匙,主角再牛逼,还能把钥匙给搞了吗?显然不能。  这个担心没了,他又开始操心别的,“我是不是还得再重新开一次龙冢?”  “当时龙族只剩下霍延一个,就算是解除诅咒,受到影响的也只有他一人。那些存在于过去,并且死掉的人,是没办法复活的。”233说,“所以他必须再一次进入龙冢,破解诅咒。”  方灼有点晕,“既然这样,当时岂不是白白浪费血了?”  233,“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持有外挂人是无法改变自己生老病死的?  他的寿命不会因为时光回溯而停止,或是倒退,而是一直往前走。不解除诅咒,等到他灵魂到35岁的时候,一样会死。”  如果不受到这些限制,每次主角快死前就使用时光回溯,岂不是可以永生不死?  规则不会允许的。  后面的话系统没说,它相信等到以后,方灼会慢慢明白的。  一段又一段科普搞得方灼头昏脑涨,好半天才理清思路,“那我呢,之前开一次,我从人变成钥匙,再开一次,我是不是就死了?”  刚说完,方灼就感觉身体似乎被什么给碰了一下。  他视觉有限,连忙让系统开了直播,顿时魂飞魄散。  那是一只巨大的帝王蟹,已经用钳子夹住了小金龙的脑袋!  “!!!”帝王蟹的蟹钳厉害起来能把人的手指都给夹断,方灼哭喊,“救命啊三大爷!”  233,“……”三大爷什么的,很受用。  于是海底某个角落,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一只气势汹汹的帝王蟹,正夹着一把钥匙,和一团无形的力量拉扯。  蟹钳上的锯齿已经刺进了钥匙里,再下一步,就是的夹掉他的脑袋……  方灼绝望的闭上眼睛,脑子里突然响起天籁,“你男人来了。”  昏暗的海水中,游动的鱼群自觉让路,黑龙自远飞快游来,顷刻间抵达眼前。  帝王蟹瞬间石化,扭头就走,结果走错了方向,一头撞在岩石上,晕死过去。  霍延化成人形,把钥匙从污泥里捡起来,放在手心仔细检查,上面有不少锯齿痕迹。  十二岁的正太脸,瞬间森冷如鬼。  霍延把那只螃蟹从海藻中捡起来,对金钥匙说,“回去把它煮着吃了,给你报仇好不好?”  方灼被他凶狠又血腥的眼神吓得灵魂颤抖,大脑停止运转。  霍延知道他开不了口,一手捏着钥匙,一手拎着螃蟹,迅速上岸。  他记得当初在金银岛时,少年曾偷偷溜到这片海域潜水,所以他这几天不眠不休,一直在这片海域仔细搜索。  可惜还是来往了一步,小钥匙被一只螃蟹给欺负了。  霍延越想越气,上岸后,就从包里取出一条项链。  项链的一头从镂空的祥云匙柄里穿过,被他挂在脖子上。  霍延掏链子的时候,方灼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他好奇地问系统,“那是什么?”  系统给他发来照片。  方灼,“……”情、趣用品???  他现在若是人形,套住他的,恐怕不是项链,而是镣铐。  好可怕。  虽然无法出声,方灼还是死死闭紧嘴巴。  金银岛现在还未开发,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霍延从船上取了一把锋利的西餐刀出来。  那只帝王蟹已经渴死了,霍延把它平放在冲刷干净的石头上,将垂落在衣服里的钥匙掏出来。  “刚刚它是用左钳的。”他自言自语,慢条斯理地用西餐刀将那只钳制切了下来,又从侧面剖开,取出白嫩的蟹肉。  方灼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直觉告诉他,霍延这不是在给他出气,而是在威胁。  那双向来只用来书写的手指,下刀非常熟稔,紧接着是另一只钳子,最让人头皮发麻的,还是得霍延一刀刺入蟹壳,手腕一转,上下蟹壳被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蟹膏和鳃片。  方灼想不通,霍延一个大少爷,是怎么练出这样好的刀工。  他有条不紊,将每一个部件拆卸开,又重新将蟹肉重新摆成了螃蟹的样子。  “还生气吗?”霍延捏着钥匙轻声问。  那对红宝石镶嵌的龙眼睛灵动盈润,大概是知道这不是把普通钥匙,他下意识的认为,小东西是能听见他说话的。  没得到回应,霍延没有任何失落或是不悦。  他用手指戳着咆哮的龙首,“我们回家吧。”  显然,霍延并不打算现在就用他开启龙冢。  方灼这才能想起之前被打断的话题,“你还没说我会不会死呢。”  233说,“不会,金龙不是把他最后一丝龙气给你了么。”  方灼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我升级了?”  之前他是只普通的妖精,现在他是受到龙族认可的妖精。  金主粑粑再也不用担心我开门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把这个事情告诉霍延。  第三天,船靠岸了。  这是位于国土最南方的小镇,霍延在当地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这地方法律意识淡薄,只要有钱,老板也不管他几岁,是离家出走还是被拐带出来,小弟弟的叫了几句,见霍延不肯搭理,也就没再说话。  小旅馆的房间有些老旧,加上临海非常潮湿,霍少爷丝毫不嫌弃,他戴着方灼出了几趟门,弄回来一块大的沉香,在当地找了个木匠,将其做成了精巧的,带铜锁的小匣子。  方灼一看见那匣子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霍延捏着他的腿说,“不能戴着你的时候,我就把你锁在匣子里,免得你又跑了。 ”  方灼,“……”  霍延又说,“都说沉香集天地灵气,但愿对你也有用。”  这沉香一看就很贵,方灼肉痛。  第二天一早,霍父顺着收到消费短信,一路查到了霍延的位置,并且赶到了镇上。  那会儿霍延正在悉心的用一块丝绸擦拭他的小钥匙,听见来势汹汹的脚步,他把钥匙挂回脖子上,放进衣服里。  霍延早熟,这还是第一次做出离家出走这样出格的事情,偏偏霍父一见到儿子那张比他还冷的脸,就什么都骂不出来了。  为了找寻龙冢和钥匙,夫妻俩每年和儿子待在一起的时间,用十根手指头就能数清。  霍父心里有愧,即便是霍延做出从他卡里刷了笔巨款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说不出重话责备。  ——  大少爷回来了,兵荒马乱好几天的霍家,终于恢复了平静。  但很快大家就发现,霍延变化之大。就连私人教师都主动跟霍父辞职,说自己已经没什么能教的了。  这天下午,有客人到访。  这时候还存活的龙族,男女加起来有三十几人,他们会在十八年内,陆续死亡。  霍延推开眼前的报表,太阳穴尖锐的抽痛。  小妖精说不定哪天就会化形,如果再开一次龙冢,后果如何他连设想一下都不敢。  他舍不得把钥匙交出去。  可是不交,他的父亲、母亲、其他人,整个龙族会再次走向消亡。  太阳穴的疼痛在加剧,霍延面如纸色,他一脚踹开面前的书桌,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楼下的佣人们听见动静,大气都不敢出。  从大少爷被找回来起,脾气就越来越暴躁。  好几天凌晨,起夜的佣人都看见霍延站在落地窗前,看样子像是彻夜没睡。  霍延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  他必须得时时刻刻摸着、看着那把钥匙,心里才能踏实。  对他来说,林海洋已经不止是爱人那么简单了,他是药,能让他生,也能让他死。  方灼从霍延加速的心跳,就能感觉出他糟糕的状况。  霍延的头痛是这几天才开始的,或许是长期睡眠不足引起的,或许是病了,方灼急得要死。  233被他心里滚动播放的“怎么办怎么办”逼得也要疯了,“你能不能安静。”  “不能。”方灼说,“大佬这样我心里难受。”  233静默片刻,莫名其妙的丢出一句,“快了。” 第159章 他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小妖精面前,只求他别生气,也别跑。  “我没生气。”  方灼嘴上嘟囔,内心已经波涛汹涌,玻璃种,我的天哪,好想摸摸。  他迅速冷静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说,“大金龙消失前,把他的最后一丝龙气给我了,你应该记得吧。“  霍延依旧不为所动。  事情不能再耽误下去,大老板睡不着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头疼发作得也更加频繁。  所以对方再油盐不进,方灼也得继续游说,“而且龙冢里的灵气更加磅礴,如果能进去,说不定我马上就能化形。”  这话说得跟真的一样,连方灼自己都信了。  霍延有了一丝动摇。  三天后,家里来了位大叔,是霍父的世交好友。  大叔身上的龙鳞已经蔓延至全身,如今只有脸和脖子看上去和普通人类无异,他是来告别的。  他要在死前的七天内,去海里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留在那儿,等待死亡来临。  随着时间推移,死掉的族人越来越多,关于安息之地和祖龙龙冢的位置,早已失传。  就是普通人类,也想落叶归根,他们同样如此,想要死了以后能回归祖先的怀抱。只是眼下看来,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大厅后方的楼梯上,站着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挂在他脖子上的金钥匙,又开始叽叽喳喳,把之前的说辞重新搬了出来。  霍延半阖着眼,良久,说了一声,“好。”  出发前去寻找龙冢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每每总能遇到不明势力干预。  霍父自然不可能同意带着霍延前去。  霍延只能在继离家出走这样幼稚的行为后,又做了一件更加幼稚,非常不符合他高冷性格的事情。  趁着自家老爹不注意,钻进了后备箱。  车子到了码头,霍延身形敏捷地从后备箱溜出来,上了一艘小型游轮。  霍父一行人登船出发。  船离港后不久,家里管家来了电话,说霍延不见了。  霍父瞬间想到什么,立刻让派人在船上挨个房间搜查,最终在顶层末尾的房间把人找到了。  “我知道龙冢在哪儿,至于钥匙……”  前半句霍延说过,霍父只当是小孩子胡言乱语,至于后半句……  当看见霍延手上那把,祥云盘龙,尤其是那双嵌在龙首上,灵动异常的猩红眼睛时,他没有丝毫怀疑,瞬间断定这就是他们一直找的东西。  “你从哪里得到的?”霍父迅速走近,严肃问道。  霍延说,“您不用知道。”  从得到时光回溯的那一刻,关于时光回溯对他的影响和限制,以及改变过去的后果,就如同一本摊开的书,上面的字活了,全钻进了他的脑海。  他没办法告诉父亲真相。  让他交出钥匙,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当父亲把手伸过去时,霍延几乎是条件反射,把那只手给重重拍开了。  霍父的脸色相当难看,言语间带着警告,“霍延。”  霍延低头,“抱歉父亲,钥匙我不能给你。”除了我,谁都不许碰。  霍父神色冷峻,霍延最近的变化太大了,好几次他都怀疑,眼前的会不会是个冒牌货。  时光回溯开启后,霍延有两个选择。  一是改变过去的结果以后,直接回到未来。二是留在过去继续生活。  霍延选择后者,他期待将林海洋一点点养大的过程。  在小妖精成长的这十几年里,甚至是更长的时间里,他不可能终日带着面具,将自己伪装成十二岁的样子。  父亲对他的怀疑和探究,他都知道,只是无法解释。  霍延低着头,摆出臣服的姿态,语气少有的带上一丝祈求,“我希望您能相信我。”  霍父张了张嘴,眼睛在霍延和他手里的钥匙上游移片刻,霍延向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皱了皱眉,转身离开房间。  船舶抵达金银岛当晚,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霍延独自下海,前往龙冢。  他顺着脑海中的地图,来到了那条海沟处。  海沟被黑暗填满,什么也看不见,霍延打开手电,顺着往下游,游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系统开口道,“周邙。”  霍延不惧,他清晰的记得周邙身上的所有弱点,知道怎样能让他痛不欲生。  方灼被他小心的放在石头的缝隙里,视线被石头挡住了,不久后,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听到了怪兽的嚎叫。  不止是他,就连岸上正在寻找儿子的霍父也听见了。  一起前来的都是族人,他们入海化龙,循着嚎叫和血腥味前往,行至海沟时,碰见了满身是伤的霍延。  灵魂再强大,这时候的霍延也只有十二岁,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却硬生生的把一头成年海怪给干-死了。  在看见父亲的同时,他眼睛闭上,晕了过去。身体像是被绑了石头,不断地下沉。  霍延被霍父带回岸上,随行的医生迅速帮他处理了伤口。  没多久,一声惊呼传来,本来已经临近死亡边缘那位大叔,激动地冲进来。  “老霍,你看我的手!”他把袖子挽起来,龙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  不只是手和胳膊,还有腹部和背上。  象征着死亡的龙鳞,消失了。  霍父怔忪老半天,这才明白儿子独自下海和这满身的伤是为了什么。  霍延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两天仍未清醒,但嘴里却不断呓语着一个名字。  他的手紧握成拳,死死攥着那条挂着钥匙的项链,谁也掰不开。  白天的时候,有人在房间里照顾,方灼不敢吭声。  到了晚上,他会跟霍延讲故事,当他声音响起的时候,霍延紧皱的眉头会渐渐放松,不再呓语。  大概是太久没好好睡过觉了,霍延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七天,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检查的他的金钥匙。  确定钥匙精能说会笑,安然无恙,他抿着嘴,轻轻笑了。  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能打扰他们。  笼罩在龙族头顶的阴云消失了,霍父将生活的重心转移到了工作上。  短短五年,就让霍氏跃身龙头。  谁都知道,这其中有一半是霍延的功劳。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霍家的大少爷有精神疾病,幻想症。这是只有霍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霍延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偷偷摸摸搞地下情不是他的风格,于是宅子里的人时常看见,自家大少爷对着一把漂亮的金钥匙温柔笑语,就像是跟小情人调情。  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久而久之,大家都说大少爷中邪了,把钥匙当成了人。  时间过的很快,到霍延十八岁的生日时,他已经可以独立打理集团事物。  方灼化形比预期的时间要早。  那天晚上,霍延用天鹅绒布悉心的将他擦了一遍,然后紧紧握在手中,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方灼一如往常开始讲故事,无论内容有多无趣,对霍延都能起到安抚助眠的作用。  可是这一晚,霍延怎么也睡不着,反倒是方灼,讲着讲着,自己先睡着了。  半夜,月亮升至半空。  霍延突然感觉手里的钥匙一阵阵的发热,还没来得及伸手开灯,有一团温热撑开他的手掌,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是一具温软幼小的身体。  黑色柔软的头发安静的耷拉在脑门前,遮住了小孩儿的眼睛,霍延按开壁灯,将他额前的头发撩开,看见一双服帖着的,翘黑的睫毛。  小孩儿的皮肤又白又嫩,霍延傻子似的,用手指戳了几下他的脸蛋。  真实,鲜活,触感柔软。第105章 恶龙的宝藏26  几年的时光消磨下, 霍延对小妖精是否会化形已经没有太多期盼,龙的寿命很长,早几年, 晚几年, 他都等得起。  只是没想到,小妖精会在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给他如此大的惊喜。  霍延感觉胸腔里有只横冲直撞的野兽,恨不得立刻就把人嚼碎了,永远藏在身体里。  可是真的那样,小东西会疼吧。  他重重的喘息,平复着心里激烈的情绪。  片刻后, 低头在小孩儿脑袋上亲了亲,翻身下床, 他走到落地窗前,回头看向床上小小的一团, 手落到胸口。  砰、砰、砰,心跳很快,盈满了喜悦。  方灼这一觉睡得酣甜, 当钥匙以来,他不是躺在沉香木匣里,就是被霍延握着,放在胸口上, 无论哪个, 都是硬邦邦的。  今天早上不一样, 屁股下面软绵绵的,像躺在棉花上,脑袋下还枕个又硬又热的东西。  方灼闭着眼眼睛摸了摸,又捏一捏,还挺有弹性。  不对。  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深沉的黑眸,愣了将近半分钟,才干涩的开口道,“早啊。”  早个叽吧。 第161章 太他么恐怖了。  233说,“你缩小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智。”  方灼坚决否认这一点。  有霍延在地方就是焦点,两人间的互动,有不少人关注。  霍延刚转身,粉红裙就听见周围响起了议论声。  那些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咬得她浑身难受,一抬眼,就看见正一脸讥讽看自己笑话的死对头。  她咬牙,用力跺了下脚,鼓起勇气追上去。  “霍延,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稚嫩的童音说,“爸爸,我不喜欢刚刚那位阿姨。”  爸爸……阿姨……  粉红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也刚满20不久好么!  “霍……”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嗓子眼,霍延的声音响起,“你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喜欢。”  一个女生,听到这种话,脸皮再后也不好意思往前凑了。  方灼扭身,趴在了霍延的肩膀上,冲着正对着自己瞪眼的粉红裙咧嘴一笑。  霍延捏住方灼的小鼻头,不让他躲,“小坏蛋。”  这天以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要拿下霍延,得先拿下他那个便宜儿子。  这消息传到霍延耳朵里的而第二天,便宜儿子的说法,变成了童养媳。  谁都想不到,霍延会把自己漫长的一生,绑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这太匪夷所思了。  许多人暗地里猜测,霍家大少爷,是有什么隐秘的癖好。  别说是别人,就是霍父霍母起初也这么觉得,还苦口婆心地劝过一次,让霍延帮林海洋找个好人家,别再继续祸害,毁了孩子一辈子。  现在想起儿子当时的表情,夫妻俩还慎的慌。  那是霍延第一次跟他们发脾气,面色森寒,情绪暴虐,直接把手边的东西全砸了,像头发狂的野兽。  最后是方灼趿着拖鞋跑过去,抱着霍延的腿说,“你别生气,别害怕,我哪也不去。”  简单一句话,就让野兽安静了下来。从那以后,俩人再没说过什么。  方灼长得可爱,嘴巴甜,夫妻俩决定接受他以后,没多久就被他彻底虏获,大大小小的宝贝送了他不少宝贝。  木匣由小号换成中号,又由中好换成大号,现在木匣已经不够装了,霍延就给他弄了个定制的保险箱,把宝贝整整齐齐码在里面。  真没想到,穿来穿去,穿成了暴发户。  方灼暗暗发誓,他还可以继续暴。  大概是改变了过去的缘故,原本该发生在霍延十七岁时的绑架,推迟到了他二十四岁,方灼十一岁这年。  当时正值暑假,方灼如往常一样,被霍延拎去公司,男人工作,他就怕在哪儿写作业。  下午下班的时候,霍延抱着他从公司出来,大概是连续三天熬夜加班搞项目,让人有些疲惫,男人竟然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方灼的一只手被他牢牢攥着,只能单手给他盖毯子,随后继续在手机上戳游戏。  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车子已经上了高架桥,朝着郊区开去。  老司机了见方灼想打电话,当即把信号屏蔽器打开了。  “我老板只是想请少爷喝杯茶,叙个旧。”  时光回溯后不久,霍延就找理由,把跟绑架案有关的所有人都辞退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杜绝事情发生。  可惜他错了,属于他的命运关卡永远都在,遇见只是迟早的问题。  霍延睡得很沉,方灼猜测,应该是公司里出有内鬼,对他下了安眠药之类的。  可大佬的嗅觉不是很灵吗?  趁司机不注意,他悄悄俯下身,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那张昏迷的脸,想看看男人是不是装的。  结果看着看着,思维就偏了。  男人的睫毛长,鼻子也挺,嘴唇不厚不薄,方灼还记得亲吻时的柔软和弹性。  他在心里叹气,“我都六年没跟大佬亲嘴了,都忘了是什么味道。”  233问他,“你指是嘴唇还是唾液?”  方灼砸了下嘴,有点害羞,“都有吧。”  233说,“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唾液是无色无味的,至于嘴唇的味道,这要看主角吃完东西后有没有擦干净嘴。”  方灼,“……”瞬间什么欲-望都没了。  就在他打算起身的时候,霍延突然睁开眼,点漆般黑亮的眼眸带着一丝笑意,突然抬头在小孩儿脸上亲了一口。  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我就说嘛,真会装。方灼抿着嘴,屁股一转坐到了旁边。  三分钟后,他抬起手摸了摸脸,傻笑起来,大佬的嘴唇还是那么有弹性。第106章 恶龙的宝藏27  车窗外的景色, 从柏油马路, 变成了杂草丛生的土路。  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一座废弃工厂外。  那位所谓想要叙旧的人,早已经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  霍延被从工厂里出来的人粗暴的抬起来,扔进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  方灼不等人拎,麻利地跟着跑了进去,一副怯懦得快哭的样子,瑟瑟发抖的躲在昏迷的男人身后。  等人一走, 霍延睁开眼睛坐起来, 把方灼抱在怀里, 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绑架他们的主谋是霍氏里的一位元老, 人称二叔。  以前霍父管理公司的时候,他就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去年霍父退休,霍延上任第一天, 就把这人给开了, 还让对方在临走前, 把这些年的侵吞的东西全吐出来。  二叔当螃蟹横着走了这么多年, 当然不会亲易妥协,结果第二天, 他就被人以侵吞公有财产为由给举报。  不但把吃进去的吐了出来,还赔了罚款。  今天下午快下班时,秘书送来了一杯混有安眠药的红茶。  这种内外勾结的把戏, 霍延见多了。既然对方上赶着作死, 那他就勉为其难, 送一程吧,便临时决定将计就计。  “抱歉,没来得及事先通知你。”霍延摸了摸小孩儿穿着短裤的腿,脱了西服给他裹起来,叮嘱道,“待会儿老实待在我背后,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轻举妄动。”  方灼被霍延这么抱着,浑身火热,想起之前被亲吻的触感,他嘟起嘴凑过去。  霍延抵住他的下巴,“什么意思?”  卧槽,要亲亲啊大佬。方灼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眨眼示意。  霍延眉头微蹙,“不行,你太小了。”  方灼,“……”我不小,真的,几辈子的年龄加起来能吓得你尿裤子。  霍延两根手指在方灼脸颊上一捏,把小嘴捏成了小鸡嘴,“乖,再等七年。”  方灼,“……”  方灼白眼一翻,呕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从说话内容来看,应该是幕后主来了。  霍延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再拖延五分钟左右,警察应该就能到了。  木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光头老大叔。  光头大叔穿着打太极穿的白色丝绸练功服,手腕上戴着串珠子,脚上踩了双黑色布鞋,还挺佛系。  一见到霍延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就自顾自的哼笑起来,“之前不是挺狂吗,现在怎么成这副逼样了?”  方灼缩在霍延背后,尽量降低存在感。  光头大手一挥,“给我好伺候。”  语落,四个打手上前。  方灼记得,霍延在十七岁遭遇绑架时,是靠自己逃出去的,背地里受过多少伤,吃了多少苦,没有人知道。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大佬就真的的不希望,在伤了累了时,能有人依靠吗?  答案显而易见。  这是刷感情的好机会,可是方灼犹豫了。  “我这一刷,会不会就把星星给刷满了?”方灼担心道。  如果剧情线满了,感情线也满了,他就必须离开了。  233说,“不确定,你可以试试。”  方灼的内心很矛盾,他不想走,可又想给霍延送点以前没得到过的温暖。  那头,几个打手已经走近,正挽袖子准备开揍。  方灼蹲在地上,紧紧攥着霍延腰侧的衬衣,咬了咬牙,算了,赌一把。  就在打手的脚踢过来的时候,方灼突然从霍延身后跑出去,抓起脚边的一个破裂的酒瓶子,扔了出去。  玻璃突然炸开,把人吓了一跳。  光头愣了一下,一巴掌拍到头上摸了几把,“嘿,这不是霍延的童养媳吗,来,到叔叔这儿来。”  那猥琐的样子,看得方灼直恶心。  “你们谁敢动他一下试试。”方灼两腿分开,手叉在腰上,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看着眼前的小豆丁,光头只觉得滑稽,哈哈笑起来,“这他妈还养出感情来了。” 第163章 “我就唱,谁、谁也别拦着我。”方灼对着话筒吼出来,又接着唱,“你要相信我,再不用多久,我要你和我今生一起度过……”  233紧张道,“再唱就露馅了!大老板就在隔壁!”  方灼朝着话筒吹了口气,“你说谁在隔壁?”  233,“……”  喝醉的同学听他说完,跟着哼哼哈哈的笑,没喝醉的,只当他是在发酒疯。  等不到系统的回答,方灼打算接着唱,刚嚎了一个字,胃部抽搐,发酵过的液体开始往上返。  他捂着嘴丢开话筒,冲进了卫生间。  紧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带着眼镜的男生跟了进去。  方灼在里面吐得昏天黑地,眼镜男就安安静静守在一边递水和纸巾。  男生说见他实在难受,关心道,“你没事吧?”  方灼吐完,一团浆糊的脑子清醒了一点,摆摆手,含含糊糊地说,“没……没事,我还能再干三百回合。”  男生捏着卫生纸包的手微微收紧,“林海洋。”  “嗯?”方灼回头,隔着灯光,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望着男生。  男生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  包间里的音乐声和笑闹声实在太吵,方灼一个字也没听见。  他大声问,“你说什么?”  男生的脸胀得通红,嘴巴翕动几下,最终深吸几口气,越过方灼来到一个同学面前,夺下话筒,大声喊道,“林海洋——我喜欢你——”  这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每个人都像是被掐住了嗓子,震惊的望着男生。  方灼呆若木鸡,恍然间想起刚刚系统好像跟他说了一句话,“阿三哥,你刚刚是不是说霍延在隔壁?”  系统懒得搭理醉鬼。  因为酒精燃烧起来的体温,瞬间降到了冰点,方灼飞扑过去,抢了另一位同学手里的话筒,怼到嘴边大声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男生跟他杠上似的,“没关系,只要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方灼立马吼回去,“你没机会了,我从五岁开始就喜欢他,接下来的五十年,还要继续喜欢。”  何止五十年,按照大佬的寿命,怕是还要再喜欢五百年才够。  男生受到了刺激,他是从高一开始暗恋林海洋的,这三年来,对方从来没和谁特别交好亲密过,什么喜欢的人,分明是拒绝自己的借口。  “我不信!”男生眼睛红了,声嘶力竭的吼道,“你骗我。”  大兄弟,戏有点过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来回吼了几句,方灼大脑清晰了不少,大佬就在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他得吼几句经典的。  可是土味情话好找,经典告白难求。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开了。  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袖子随意挽起,走路时黑色皮鞋踩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目的很明确,是林海洋。第107章 恶龙的宝藏28  也不知怎么的,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甚至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不断闪烁变化的灯光, 在霍延脸上打出利落的阴影, 方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霍延?”  “是我。”霍延把他手里的话筒拿开, 放到凌乱的茶几上。  把人勾进怀里,“回家吧。”  方灼点点头,舌头打结的跟同学们打了招呼,跟着男人往外走。  走到一半时, 他突然停下来, 伸手拽住霍延的衬衣, 闷声说, “那啥……你刚刚听到了吗?”  霍延说, “听见了。”  方灼心说听见了就好,霍延对他有很强的占有欲,至今他脚踝上还挂着脚镯子。  长大以后, 这镯子被男人特意送去再加工, 扩大了一些,把小铃铛里的金属球取了出来。  为此,除了在家, 方灼在外面从来没穿过短裤, 腿被长裤终年笼罩, 白得发光。  包间里的音乐声被远远甩在身后, 方灼借着走廊灯光偷看霍延。  男人的嘴角微抿,眼无波澜,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方灼紧张的抠了几下手指,“大佬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233说,“如果看不出来,你可以靠感觉。”  方灼顿时想哈哈哈,用屁股感觉吗?  霍延已经三十了,灵魂却有四十多岁。  这在龙族来说,还是个小青年,可是从人类的角度,却是个中年老男人。  在时光和是世俗的淬炼下,老男人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包裹在皮囊内,让人无法彻底窥见。  方灼很担心,眼前的一切,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回到家才知道,暴风雨算轻的,应该是山崩地裂才对。  偌大霍宅,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方灼咽了咽口水,迈出去的步伐开始缩小,“先生,其他人呢?”  霍延脱掉外套,搭在沙发椅背上,“放假了。”  方灼忙把那件衣服拿起来,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多一分安全感。  霍延抬步上楼,突然转头看向身后,少年局促不安,在楼梯下徘徊。  “先去洗个澡,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  霍延居高临下,清冷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把刀。那把刀就架在方灼的脖子上,逼着他往火坑里跳。  “我什么?”霍延勾起唇角,“你再说一遍。”  呵呵,玩文字游戏呢,再说一遍我能讨到好?  方灼说,“我谢谢你。”  霍延说,“不谢。”  假客气。方灼撇撇嘴,盯着前方大佬性感的屁股,亦步亦趋的跟上楼。  他进了卫生间,一边脱衣服,一边尖着耳朵听动静,外面窸窸窣窣,不是镣铐的当啷声。  “奇怪了,他在干什么?难道除了镣铐还有其他道具?”方灼心慌慌。  233说,“你要发财了。”  这些年方灼被荼毒不轻,对金银珠宝和钞票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想到自己的百宝箱里,又要添新伙伴,他一时没控制住,捂着嘴一个人乐起来。  233说,“你能不能正常点?”  方灼脸快笑出褶子了,“我高兴嘛。”  说完迅速摆出一副严肃脸,光速脱掉衣裤,洗了个战斗澡。  房间里,霍延的确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是他名下的股票、车子、房子、存款的赠与合同。  毫不夸张地说,方灼在成年这天,成了城市首富。  方灼洗完澡出来,被霍延拽到茶几前,看着合约上一串又一串的数字,几乎握不住笔,“先生,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一下子塞这么多给他,是想告诉他吧。  似乎看出他的顾虑,霍延俯身,将人罩在怀里,手掌抱住少年握笔的手,一笔一划,强制性的带着他签下名字。  “聘礼,应该的。”  霍延说完,就把文件都扔进了保险箱。  保险箱的门没关严,光线穿过缝隙,恰好照在镣铐上,折射出骇人的冷光……  方灼,“……”总感觉那东西比以前更亮了,好怕怕。  霍延将背对着自己的少年转过来,面对面搂进怀里,捏着他的手把玩,“毕业聚会被表白,开心吗?”  开心个屁,差点被吓死。  “那我给你表白,你开心吗?”方灼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霍延眉头微蹙,“头不晕了?”  “晕。”但比之前在好多了,方灼难受地揉着额角,装模作样,“突然有点困了,我想先睡了。”  霍延盯着他看了一瞬,大手在少年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去吧。”  就这样……完了?  角色扮演不玩儿了?  禁忌动作片也不演了?  方灼惜命,不会上赶着作死询问,麻利的离开主卧。  他回到隔壁房间,躺在床上烙烧饼,“不对劲,霍延不是那种肉到嘴边,却不吃的人。”  233说,“你真聪明。”  方灼一个鲤鱼打挺,“什么意思?” 第165章 地球上人口减少后,环境污染得到好转,绿色覆盖面积已经是过去的四倍。  方灼不想挪窝,跟霍延一起,在地球上某个风景如画的山里,造了一栋小别墅,开了一块地,养了一些家禽,自给自足。  这天下午的时候,方灼正躺在房间玩儿全息游戏,突然听见砰地一声。  他取下全息头盔,跑向地下室,霍延正背对着他,在操作台上捣鼓什么。  男人脚边,是一个破碎的杯子。  方灼走过去,把碎裂的玻璃捡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起身时,顺势瞥了一眼霍延的操作台,上面放着一个笔电,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东西,霍延就把电脑合上了。  “我过几天要出去一趟。”霍延说道。  “出差吗?”  霍延手底下有一家中小型公司,效益很好,但为了能顾家,他一直没有扩大规模。  “嗯,出差,去的地方有点远,离开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霍延的手掌覆在方灼脸上,拇指轻轻摩挲,“你乖乖留家里,不许乱跑。”  方灼很乖的点点头。  当天晚上,两人做了好几次,方灼被做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是隐忍的哭声。  三天后,霍延拿着行李箱,离开了这栋房子。  方灼站在阁楼上,远远看着悬浮车离开,心里总觉得缺少什么。  他下楼打开冰箱,早中晚餐,分门别类的整齐摆放着,贴满了小标签,这是霍延的习惯,每次出差前,都会为他做够未来几天的饭菜。  只是这次,量尤其大。  方灼取出一盒三明治和牛奶,坐在餐桌前开始用早餐,“这么多东西,都够我吃半个月了,大佬纠结去哪儿出差?”  233没有回复。  方灼停下,“你怎么了?”  233说,“没事。”  方灼皱了皱眉,突然“啊”一声,“我想起来了,大佬少跟我说了一句话。”  233说,“什么?”  “等我回来。”每次出差离开前,他都会说这句话,除了今天早上。  方灼开始胡思乱想,“大佬不会是有外遇了吧,我总觉得他这两天怪怪的。”  233说,“你想多了。”  霍延这次出差尤其久,但每天都会有视频通话。直到半个月后,通话突然中断了。  方灼拨过去,提示对方通讯器已经关闭。  他坐立不安,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收到了男人发来的邮件,说自己在某个星球,这里尚未开发,通话不方便,只能暂时邮件联系。  邮件里有很多关于那个星球的照片,方灼知道这里,最近新闻里播报过,联邦近期就会开发这里。  他猜测,霍延可能是想移居去别的星球了,所以先去考察。  时间一天天过去,霍延还是没有回来,别说是通话,就连邮件也中断了。  “霍延一定是出事了。”方灼急得快把头给抓秃噜了,就在他打算亲自出门找人的时候,有人造访。  来访的是霍延一位警局朋友,他拿出了一份死亡证明。  霍延已于昨晚车祸生亡,他所驾驶的悬浮车与另一辆相撞,并且发生了爆炸,连尸体都没剩下。  方灼拿着那份报告从白天坐到黑夜,从黑夜枯坐到天亮,没有挪动过分毫。  早上八点半的时候,他突然问系统,“如果霍延中途死了,我的任务应该失败才对吧。”  233说,“是的。”  所以霍延没死,他还活着。  他在骗他。  方灼气呼呼的上楼,从上到下,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想要找点蛛丝马迹,确定一下霍延的位置。  可惜没有,倒是在衣柜的夹缝里,发现了一片龙鳞。  龙鳞的尾端,还有干涸的血迹。  方灼捏着那片龙鳞,脑子里一片空白,健康脱落的龙鳞是不会有血的。  “霍延生病了吗,还是受伤了?”  方灼六神无主,脑子里一片乱麻,各种不好的猜测全冒了出来,捏着龙鳞的手越抖越厉害。  233见不得他这幅样子,叹了口气,“他在龙冢。”  方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在那儿?”  233说,“他快死了。”  方灼顺着柜门滑坐到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揉了揉模糊成一团的眼睛,“阿三哥,我眼睛坏了,怎么看不清楚?”  233说,“因为你哭了。”  方灼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反驳,“我没哭。”  他从地上站起来,除了钱和通讯器,什么也没拿,着急的冲出门。  如今交通发达,不过三小时,方灼就抵达了金银岛,买了套潜水装备,下海了。  海底深渊一如从前,一片死寂,只是多添了许多白骨。  在即将抵达龙冢的位置,他看见了一条盘踞成团的黑龙。  黑龙身上鳞片斑驳,不正常脱落的龙鳞,漂浮在他周围,每一片周围的海水,都带着淡淡的血色。  霍延真的快死了。  就连感官也变得迟钝,竟然连他来了都没发现。  方灼游过去,用手摸了摸龙角,黑龙倏然睁开眼,似乎楞了一下,随后发出一声低吟。  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高兴。  方灼用通讯器打了一行字,【为什么骗我?】  黑龙看了以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用伤口斑斑的尾巴,将方灼一点点卷起来。  很快,方灼就看到了答案。  霍延身上的龙鳞开始脱落,皮肉溃烂,海水被染成了粉红。  方灼问系统,“为什么会这样?你能帮我带他上岸看医生吗?”  233说,“这是自然死亡,每一条龙在死前都要经过这个过程。”  方灼骂道,“狗屁!”  233不再吭声。  龙鳞的脱落和皮肉溃烂,是有规律的,每隔半小时发作一次,直到血肉全部化成血水。  方灼终于明白了,出差,死亡证明,邮件,都是用来稳住他的。  霍延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方灼的气瓶支撑不了多久,晚上的时候,他摸了摸黑龙的脑袋,游走了。  霍延以为他不想再陪着自己,眼睛望着那道背影,直到彻底消失,才没精打采的垂下头。  他现在又丑陋又恶心,小妖精是嫌弃了他了吧。  只是两小时后,方灼又回来了。  他开来一艘小潜艇,就停在离霍延不远的地方,里面装了很多气瓶。  霍延又高兴又难过,他将身体蜷得更紧,把那些恶心的伤口藏了起来。  方灼没有嫌弃,他拿了很多绷带和纱布,将伤口缠了起来,还贴上去亲了亲。  霍延已经虚弱得无法变成人形了,也就无法从他脸上窥探情绪。但方灼发现了另一种可以感知他情绪变化的方法,龙角。  他高兴激动的时候,龙角温度会变高,不高兴的时候,龙角冰凉。  譬如现在,龙角滚烫,他爱的人没有嫌弃他,还亲吻他,这是霍延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  他本以为,直到死,都不可能再见到他的大宝贝了。  大黑龙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他死的这天早上,身体已经伤可见骨,方灼只需要掀开绷带,就能看见里面跳动的心脏。  方灼坐在泥沙里,抱着大黑龙的脑袋,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他想,霍延未完成的梦想,是他吧。  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大黑龙突然睁开眼睛,极低的吟了一声。  下一秒,233突然说道,“任务完成了,你该走了。”  方灼摘掉面镜和气管,捧着那颗大脑袋,亲吻他的眼睛。  用唇语说,“我等你。”  转瞬,他就变回了金钥匙,缓慢下沉。  大黑龙艰难的移动身体,让那把钥匙落在自己身上,然后紧紧将其蜷在了身体里,安静闭上了眼睛。  ——  方灼睁开眼,人已经在中继站了。  系统看他情绪失落,安慰了几句,只是作用不大。  这个世界他和霍延也算是白头到老了,可还是这么难过。  “别难过了,我现在要拿走你的情感。”233说道。  方灼无所谓道,“你拿走吧,不管拿走多少次,也挡不住我们在一起。” 第167章 他举起手啪啪鼓掌,大喊,“好!”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哗啦啦的掌声终于让说书先生再开金口。  “只可惜遭亲信背叛,敌营接到消息,将他拦了下来,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纷纷摇头,一个个眼睛铮亮。  “三千精兵呢,愣是没把人拦住,安王凭借一人之力,不但突破重围,还烧了敌军粮草库,临走前,又抓了一个敌方副将。只是可惜啊……”  方灼嘴角抽了抽,套路。  哐当几声,有人砸了铜盘过去,恰好落在先生面前的案几上。  先生把铜板揣进兜里,惋惜道,“只是可惜啊,突围过程中安王身负重伤,一到大营就昏迷了过去,怕是时日无多了。安王一死,我边关危矣。”  先生的故事讲完了,气氛也沉重下来。  安王丑是丑,可人家能力强,能震慑敌人,守住国土。  这人真要是死了,敌军来犯,谁来守他们平安?  看着那一张张颓丧的脸,方灼皱眉,“说书先生的话你觉得能信多少?”  233说,“百分之五十。”  “前一半还是后一半?”方灼问。  233冷漠道,“自己想。”  方灼委屈巴巴的扁了扁嘴,他左右看了眼,趁着没人发现,溜去了后台。  老板正在给说书先生结算今天的工钱,见到方灼,老板楞了一下,猛地一拍脑门,“冯二公子。”  方灼一头雾水。  老板解释,“我去府上做客时,见过你一面。”  方灼在脑子里搜刮一通,找不到相关记忆,敷衍的点点头,“我找先生问点事。”  “行,你问吧。”老板答得痛快,拍了拍说书先生的肩,转身走了。  说书先生挺客气,“您有什么事?”  方灼开门见山道,“您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说书匠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故事虽然经过部分加工,但绝对是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绝度不是凭空杜撰的。”  方灼疑惑的看着他急得跳脚的样子,“你急什么?”  说书先生,“我没急。”  方灼“哦”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你刚刚也听见了,我是冯家的二公子。”  “哪个冯家?”说书先生说完自己先愣住了,随即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七天前,皇上下旨,给冯家大少爷赐了婚。  对方不是公主,也不是郡主,而是个生死不明的王爷,偏偏这是天家圣旨,谁都不能拒绝。  众人当面道喜恭维,背地里笑掉大牙,男人和男人喜结连理,奇葩,妙哉。  说书先生试探道,“您是想帮您哥哥打听点什么?”  方灼高深莫测,“正解。”  说书先生道,“我刚刚的故事真没骗人,消息都是从京城传来的,那王爷,确实快不行了。”  他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眼,把声音压得极低,“我收到京城同行的飞鸽传书,说王爷昨晚上还吐了老大一盆血,消息是从王府传出来的,绝对真实可靠。”  方灼疑惑,“京城同行?”  说书先生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互通消息,才能得到最新的情报,说最新鲜的故事。”  方灼恍然大悟,没想到说书同行之间不但没有恶性竞争,竟然互帮互组,团结友爱。  “这地方的和谐指数怎么样?”方灼腹诽。  233说,“目前可以打个满分,五颗星。”  方灼跟说书先生挥手再见,心情微妙,他未过门的夫婿,马上就要死了。  这门亲事,怕是要告吹了。  谁知刚到家,冯老爷就激动地把他拽进正堂。  正堂地上,放着十二个扎着大红花的箱子,正对面的八仙桌上,还放着一套红的刺眼的婚服,上面搁着鎏金凤冠和坠着穗子的红盖头。  方灼,“……”这、这他么是传说中的红嫁衣?  冯老爷说,“这是宫里的人刚送来的,他们今晚暂且落脚在县衙客栈,明天一早,就护送你动身前往京城。”  方灼讷讷道,“可我听说安王好像不行了。”  冯老爷捏住他的肩膀,阴仄仄的说,“就是人死了,你也必须给我嫁过去,别连累一家人跟你一起遭罪。”  方灼抖掉那只手,冷笑,“你宝贝大儿子的锅,凭什么要我背。”  反正也要走了,人设崩了就崩了吧。  “我答应嫁过去,是为了我娘,不是你,也不是为了冯家,想让我帮你牵线搭桥,疏通生意?”方灼喘了口气,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说完抱起那堆衣服,气冲冲的回了自己房间。  他把门闩插上,把那套婚服抖开,掉下来一件绣着牡丹的肚兜。  方灼面红耳赤,赶紧把肚兜捡起来,团成一团。  这种东西,打死他都不穿。第109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02  古代的木床方灼睡得很不习惯, 翻来覆去一整夜, 直到快天亮第一声鸡鸣, 才勉强睡过去。  第二声鸡鸣时,外面有人砸门。  “少爷,快起来,宫里来人了。”是一直跟着原主的四喜。  四喜以前是厨房的打杂, 丽娘看他勤快,就弄到了冯泱身边,绝对忠心耿耿。  方灼捏着酸痛的肩膀坐起来,光着脚下地开门。  四喜端着水盆走进来,催促道,“少爷, 快快,咱们赶紧洗漱。”  随后方灼手里被塞了一根泡过水的杨柳枝。  他在记忆里翻了翻, 用牙把杨柳枝咬开, 塞进嘴里, 边刷牙边跟系统说, “这东西真环保, 还一本万利,等回去可以推广一下。”  233说,“首先你得能回去。”  方灼的心凉了半截, “你真不会说话。”  233说, “我这是在鞭策你。”  方灼呵呵, 把用完的杨柳枝递给四喜, 用水泼了几下脸,揉-搓几下,清醒多了。  就在这时,背后又响起了敲门声。不待里面应答,外面的人已经推门,端着东西走进来。  有太监,有丫鬟,清一色的严肃脸,一看就不是来唠嗑的。  方灼被按坐在凳子上,紧接着脸上就被扑了一团粉。  他吓了一跳,推开那只手,“这是什么?”  丫鬟说,“回少爷,这是妆粉。”  方灼指着另一个,“这个呢?”  “这是口脂。”男人嘛,以前没用过,现在突然用了当然会好奇,丫鬟体贴地解释道,“擦上以后您的嘴唇会显得更加红润诱人。”  方灼嘴角一抽,“那这又是做什么的?”  丫鬟说,“这是胭脂,擦上以后您的皮肤白里透红,而且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也显得喜庆。”  剩下的还有好几个瓶瓶罐罐,方灼脑补着把这些东西弄在脸上的画面……  大手一挥,“这些我都不用。”  丫鬟不敢做主,看向来监督的太监。  太监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得样子,阴阳怪气道,“就听未来安王妃的吧。”  太监来送圣旨那天,冯海恰好在外游玩,刚回来,就看见一群人跪在地上,随后就听见太监宣读圣旨。  他反应快,脚底抹油溜了,等到天黑才偷摸回家。  直到现在,太监都还以为当初跪在下面,唯唯诺诺听旨的冯泱,就是冯海。  也正是因为如此,冯老爷才起了让庶子冒充的心思。  不用化妆,就只剩下穿衣服了,丫鬟们把整套嫁衣一件件展开,连带着那件肚兜也被翻出来,暴露在空气中。  方灼赶紧说,“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穿就行。”  太监还是那副态度,“就听未来安王妃的吧。”  方灼,“……”  “这太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方灼疑惑道。  233说,“白菜被猪拱了,难免心里不舒服吧。”  方灼说,“也对,我长这么帅,配安王确实可惜了点。”  233说,“……”  “大少爷。”走到门口的太监突然停下脚,“这每件衣服,都是皇上亲自送去给大师祈过福的。”  言下之意,不全穿在身上,就是对不起皇帝陛下。  方灼捏紧拳头,算你狠。  折腾了快半小时,顶着快把脖子压断的凤冠和红盖头,方灼在丽娘的搀扶下,走出了冯家大门。  外头围了不少看戏群众,对着新娘子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第169章 被喂的是一匹汗血宝马,肌肉矫健,皮薄毛细,见方灼走来,脖子高高昂起,很有脾气的样子。  马夫眉头微蹙,只说了一个字,“吃。”  高傲的汗血宝马喷了下鼻子,撒娇似的低头蹭男人的手,大口大口嚼起草来。  方灼那身红嫁衣太过显眼,衬得脸蛋白里透红。  他刚刚来的路上已经打听过了,这马夫姓安,是王府最近才重金聘请来的养马行家。  “安大哥。”方灼笑的谄媚,“听管家说你是养马的好手,马这样桀骜不驯的动物都能被你驯得服服帖帖,想必其他动物也不在话下吧。”  马夫在整理草料,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方灼不放弃,“安大哥?”  马夫默然不语,拿上棕毛刷去给宝马刷背。  宝马舒服得一逼,眼睛都眯了起来。  方灼不肯走,目光大喇喇的打量对方,发现男人的一只眼睛还真有问题,不如另一只凌厉有神,如果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他抿了抿嘴,说,“安大哥,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马夫剑眉一凛,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王妃,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个时候你应该老实呆在屋子里,等你的夫君来掀盖头。”  这字里行间的警告,方灼半点没听出来。  他顺手拿了根草甩着玩儿,“我是个男人,不能拿约束女子的礼教来约束我。”  “而且我就是跑出来透透气,马上就回去。”方灼仰起脸看向男人,“安大哥,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我真能治好你的眼睛。”  马夫似乎提起一点兴趣,“哦?怎么治?”  “你以后就知道了。”方灼低头脚边的蚂蚁搬家,不敢说真话,怕说出来会把马夫给吓死。  他现在是安王妃了,如果贸然去亲别的男人,岂不是成了水性杨花,脚踩两只船的荡夫?  这个绝对不行。  所以,要么等安王嗝屁,要么就等见今晚洞房花烛见面时,把娇夫给休了。  然后才能勾搭这老实巴交的安大哥。  马夫没将青年的话放在心上,他把最后一点草料整理完,转身就走。  方灼打定主意,要在把男人拿下前,先建立一些牵绊。  他着急追上,“我有只心爱的小宠物,你能帮我养一下吗?”  语毕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方灼没来得及收脚,一脑袋撞上男人后背硬邦邦的肌肉。  马夫低头,静默看着青年因吃痛而皱成一团的脸,眼底暗芒闪过,冷声问,“养什么?”  这话比仙药都灵,方灼突然感觉脑门不疼了,“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提着大红裙飞快跑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青年抱着一团东西回来了。  马夫的脸顿时阴沉如水。  方灼把怀里的东西往男人身上一塞,笑容灿烂,“安大哥,帮我养个鸡-吧。”第110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03  大公鸡安静的贴着马夫胸口, 仰着脑袋,黑豆眼眨了眨。  只可惜, 男人就是不肯接。  方灼脑子一动, 誊出一只手,在衣服里掏了掏, 掏出一块纸包的酥饼和一锭银子。  临走前, 他死活不肯跨过大门的门槛。  冯老爷只能妥协, 把这些年大儿子搜刮走的银子补给了他, 足足有二百两银子呢。  还是有天能从这儿离开, 精打细算的话,一辈子也够用了。  如今一下子,就要给出未来二百分之一的生活费, 方灼不心痛是假的。  马夫垂下眼,看着那两根舍不得松开的手指头,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心。  方灼深吸口气, 把银子放上去, 郑重其事的跟马夫介绍,“来的路上我已经跟大公鸡沟通好了,他会乖乖听你话的。”  马夫轻笑,觉得青年脑子可能有毛病。  方灼继续说, “这可是代替王爷跟我成亲的大公鸡,世间仅此一只, 你要好好对它, 每天傍晚我会来接它。”  说完捏了捏鸡翅膀, 大公鸡连忙扬起脑袋咯咯咯。  马夫,“……”  方灼摸摸它的脑袋,“真乖。”  见马夫还是不伸手,他干脆把鸡放到男人脚边,还笑眯眯的挥挥手。  大公鸡跟着走了几步,回头对着马夫又是咯咯咯。  马夫眼神晦暗不明,用脚把它拨开,掂了掂手里的小元宝,收了起来。  方灼一路哼着歌回到房间,王府的管家正焦头烂额的等在门口,“您这是上哪儿方便了,我去茅厕看了,没人。”  “哦,我方便完顺便逛了逛。”方灼勾着管家的肩膀进门,把他按到凳子上坐下,“管家,我想提个人到我院子里,行吗?”  管家还没从被主子勾肩的震惊中回神,愣了一阵才回道,“您想提谁?”  方灼笑着说,“就是之前跟你打听的那位,我看他身强体壮,当个护院挺好。”  管家脸上一僵,近乎惶恐的摆手,“他不行。”  方灼不解,“为什么不行?”  管家说,“这位马夫可不是一般下人,是王爷特意花重金请来的,不是长工,没有卖身契,他想在这儿呆多久,全凭他高兴。”  好吊啊,所以说,无论什么年代,都得有一技傍身,走到哪儿都不会饿死。  方灼失落道,“那好吧。”  管家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让他不要再乱跑,安安静静待在房里。最后临出门前,又加了一句,说等下会派人来送晚饭。  一听有吃的,方灼果然老实了。  233冷哼,“你就这点出息。”  方灼说,“民以食为天。”  他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三儿啊,我的大公鸡现在怎么样?”  233给他开直播。  光屏里,大宝马和大公鸡打起来啦。  大公鸡开了挂,涨了智商,打架的时候竟然知道攻击马的薄弱部位。  它展开翅膀一飞,跳到了马屁股上,埋头就啄。  大宝马在马厩里冲来撞去,拼了命的甩尾巴,大公鸡不动如山。  方灼一边看一边嗑瓜子,“这一局大公鸡胜。”  第二局,大公鸡依旧完胜,第三局……马夫来了。  男人本就紧绷的脸,在看到马厩一片狼藉后,直接成了黑成了锅烟灰。  偏偏大公鸡是个机敏的小伙计,小脑袋一偏,意识到事情不对,翅膀一扑腾,跑了。  场外观众笑的人仰马翻,吓得门外的四喜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敲门,“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方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和平时无异。  四喜纳闷地挠了挠脑袋,继续守门。  方灼当初让系统给大公鸡开挂,只是觉得这堂不能白拜,留着当个看门鸡也不错。  谁知道竟然能成为沟通他和主角感情的重要道具。  方灼感叹,“这只鸡遇到我,真是三生有幸。”  233还没来得及接话,外头又想起了四喜的声音,“少爷,少爷,那只鸡,是那只鸡来了!”  紧接着,方灼就听见啄门的声音。  房门一开,大公鸡就像是见到娘,扑腾着翅膀往上跳。  方灼弯腰把它抱起来,一股马屎鸡粪和草料的混合味道扑面而来。  他扭头跟四喜说,“去弄点温水来,给小崽子洗个澡。”  “哦哦,好。”四喜秉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按下心里的疑惑,麻利跑去厨房打热水。  而这一幕,恰好被某小妾派来窥伺的小丫鬟看见了。  很快,整座王府都传遍了,新来的男妃,跟替王爷拜堂的那只大公鸡感情融洽,同吃同睡。  四喜把话转给少爷,方灼不在意的挥挥手,“他们说的没错啊,我就跟鸡崽就是感情好。”  完了,少爷肯定是因为被迫嫁给男人,气疯了。  四喜担忧道,“少爷,您心里郁结我懂,可您千万别再做什么傻事。”  “外面的风景那么美,我还想多看看呢,傻子才会想不开。”他现在手里头有钱,到时候离了婚,找地方买个小宅子,剩下的钱还能做点小生意。  等把马夫勾到手,将人圈养起来,夫夫俩逍遥快活……这小日子,光是想想就很美。  太阳下山的时候,管家提着食盒来送餐。  两素一荤,搭配均衡,方灼拽着四喜一起坐下吃。  四喜激动得眼眶湿润。  他跟了冯泱三年,冯泱对他一直半冷不热,偶尔在冯海那儿受了气,还会拿他发泄。  四喜认死理,丽娘把他从后厨调到少爷身边,让他领上了比以前更高的工钱,他觉得这是恩情,要记一辈子。 第171章 方灼低声说,“我也是看你把马儿养的肥又壮,诚心希望你留下。”  马夫没接这茬,而是追问,“据我所知,王妃的陪嫁就二百两银子。”  方灼没吭声,全京城,他应该是最寒碜的官家夫人。  马夫继续说,“我每月的工钱是五十两,你拿什么留我。”  五十两一个月,他那点钱只够付四个月工钱……  卧槽,居然这么贵!  方灼眼睛快瞪成铜铃了,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两人四目相对,马夫安静的攫住青年的眼睛,似是探究。  方灼发现,男人的两只眼睛很矛盾,一只像是盛着死水的枯井,一只像是暗藏汹涌的深海,两个极端。  这样的相悖的两种情绪,为那张俊逸的脸增加了一丝神秘感。  方灼一个没注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马夫脸色阴郁,语带嘲讽,“别试图转移话题。”  啧,真不解风情。  方灼撇撇嘴,眉眼低落下来,“等王爷一死,他的财产就都是我的了……”  马夫眼里渐渐聚集起风暴,紧接着就听见青年说,“可我不想要这些,我宁愿他好好活着,陪我过日子。”  方灼吸了吸鼻子,装的挺像回事,“我刚刚去看他了,眼眶深陷,皮肤发黄,好憔悴好憔悴。”  “虽然在此之前我们没见过,但那一刻,我真的挺心疼的。只能说,我跟王爷是有缘无分吧……”  欲扬先抑,添油加醋。  方灼成功将自己塑造成有一个有情有义又可怜的,即将上任的小寡夫。第111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04  空气静默良久, 方灼虽然低着头,但他知道马夫在看他。  他适时用手指沾了沾眼角上,那一点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泪花,伤心的吸了吸鼻子。  马夫斜倚在马槽上,两手抱胸, 视线在青年身上转来转去,最终停在他的左手上。  细白的手指头来回在马槽沿上敲打, 这是个无意识的动作,却成功暴露了方灼此时雀跃的内心。  看来死丈夫对于青年来说,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呵呵。  马夫嘴角抿紧, 眼眸垂下,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方灼是高兴, 高兴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演技又有突破啦,刚刚那一下,情绪和面部表情都刚刚好。  “听说你刚刚在院子里跟人吵起来了。”马夫撩起眼皮,眼里晦暗的情绪已经消退。  方灼的手指头猛地一停, 瞬间给激动坏了,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引起了马夫的注意。  “也不算是吵起来。”方灼按耐住欣喜,不在意的说, “就是大家友好的协商协商。”  马夫微抿起唇, “协商什么?”  方灼说,“协商让她们离开王府。”  “王爷四处征战, 一直无暇顾及她们, 一年又一年, 这几个姑娘再拖下去,以后怕是不容易再找到好人家。”方灼善解人意道,“不如早点放她们自由,去找自己的幸福。”  马夫说,“你能替王爷做主?”  “当然不能,可你也看见了,王爷他就要……”方灼说不下去了,哽咽一声。  马夫嘴角抽动,“那协商出结果了吗?”  方灼两手一摊,“没呢,几个姐姐非要让王爷亲自开口,结果我们却连王爷的……”  方灼下意识捂住嘴,卧槽,差点说漏嘴!见马夫正看着自己,嘴巴顺势张开,打了个呵欠。  马夫,“……”  方灼神色自然的把手放下,“结果却连王爷的手都没摸到,我们去的时候,大夫正在给王爷扎针。  两人背后,鸡崽钻进马厩,跳到大宝马背上,两只今天没打架,一起围观吃瓜。  马夫闻言轻笑一声,眼睛稍微眯起,显得狭长。  这有啥好笑的,方灼不明白男人的什么意思,莫名发憷。  他从马槽上下来,拍拍屁股说要回去了。  马夫突然问,“王妃喜欢看戏吗?”  方灼下意识回道,“不喜欢啊。”  马夫扯了下嘴角,转身走进马厩,伸手就要挥掉骑在马背上的鸡崽。  “你那样会吓到它的。”方灼急忙制止,跑过去温柔地把鸡崽抱下来,“要像这样。”  马夫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方灼瞥了下嘴,偷偷的跟系统说,“我怎么觉得他对我忽冷忽热的。”  233说,“那是因为你太智障。”  方灼严肃否认,“我没有。”  233懒得跟他争辩,提醒道,“你收着点,别演过了。”  方灼哼哼,“放心吧,我是保守派,不走浮夸路线。”  233无语,遁了。  方灼回到院子,刚到门口就看见气呼呼的四喜。少年小脸漆黑,也不知是谁惹他了。  见到少爷回来,四喜告状说,“少爷,刚刚有个小丫鬟,说您叫我去南边的花园。”  方灼说,“我没叫你。”  四喜说,“我猜到啦,所以我没去,我怀疑那个小丫鬟是故意想支开我。”  方灼点头,觉得四喜猜的没错,可是为什么呢?啧,不行,得去补点干货知识。  “四喜,我去躺会儿,有事叫我。”方灼丢下话,进房间躺好,让系统给他找了点宅斗的电视剧看。  四喜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少爷还真躺下了。  这短短几天,少爷变了好多。  对他更亲和了,说话也不如以往那样阴沉无力,每天都是一副精神很足的样子,唯一不好的,就是添了个坏毛病,爱睡觉。  亏得王爷快死了,这府上又没有其他主事的人,这要是放在其他府里,这样的王妃,早被婆婆用家法调-教了。  方灼恶补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后宅知识,心头一片冰凉。  就他这智商,真要有人想整自己,一整一个准。  他不放心,把屋内翻了个遍,确定没丢东西,也没多东西,这才松口气。  想了想,还是把四喜叫进来,再次叮嘱道,“四喜,无论任何时候,咱们房间一定要留一个人,懂吗?”  四喜点点头,他一直这么做的,可是看到少爷严肃的脸,还是忍不住问,“为啥?”  方灼说,“我怀疑有人要害我。”  四喜一惊,“那、那少爷我们跑吧。”  方灼摇头,“不能跑,我还有事要做。”  四喜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跟方灼说,“少爷,我在来冯府之前,在周府上当过几天短工。周府里有个姨娘,被人从屋子里搜出了个下咒的布娃娃。结果你猜怎么着?”  方灼笑了,这故事他刚看过,“那娃娃上写着老爷的生辰八字,老爷震怒,下令将姨娘绑起来,沉塘淹死了。”  四喜惊讶,“您、您也听说啦?”  “不是听说,是猜的。”方灼高深莫测,“我才,这娃娃其实是另一个小妾,让人放进去的。”  栽赃嫁祸就罢了,还把人给弄死了。  四喜眼镜瞪圆,“少爷真厉害。”  方灼受用,拿起桌上的纸扇扇了几下,“一般一般吧。”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暗了下来。  以后必须更加谨慎才行,这是个吃人的时代,普通百姓就是蝼蚁,而他们的命运,则被掌握在权贵手里。  让他想不通的事,自己究竟招谁惹谁了,竟然值得对方派人摸上门。  马厩里。  侍卫牵来一匹马,把缰绳交给马夫后,低声说,“王妃屋门口一直守着人,属下进不去。”  马夫将马牵进棚子里,“我让你查的事情查了吗?”  “查了,这人的确不是冯海,而是冯海的弟弟冯泱。”侍卫说,“真的冯海目前下落不明。”  这冯家胆子也是真的大,替嫁这种事情也敢做,不知死活。  侍卫愤愤不平,越想越气愤,“既然知道是替嫁了,要不等事情结束,咱就把人退回去吧,管他是不是上头的人。”  “不是。”马夫说着,说手给汗血宝马加了把草料。  他昨晚夜潜只是想确定冯泱到底是不是皇帝的人,如今来看,以应该不是。  世上没有这么蠢的眼线。  主子说什么,侍卫就信什么,只是问,“那王妃的房间……”  “不必再去。”  “是。”  这天下午的时候,方灼把摇摇椅搬到了院子里的树荫下,摇着摇着就睡着了。  四喜在旁边给他用扇子驱蚊,扇着扇着,突然听见一声惊呼,声音不大,应该是从北边的院子传来的。 第173章 管家正趴在棺材沿上,脑袋也伸了进去,就好像,就好像在听里面的人说话!  方灼一了趔趄摔坐到地上,两腿不停的发抖。  他拍了拍胸口,稳住心跳,刚翻了个身,撑着地面准备站起来,突然看见正前方的回廊里,有个人影跑过去,转眼就不见了。  卧槽卧槽卧槽。  “见鬼了,阿三哥我见鬼了!”方灼被吓到了极致,潜力大爆发,咻的一下跳起来,不要命的往马厩方向跑。  马厩旁的草屋里,侍卫在报告情况。  正说到叛徒刚刚已经逃出地牢,就听见拔足狂奔的声音。  他站到窗户前一看,一个穿着素服的青年,抱着只黑尾大公鸡,飞快朝着这边跑来。  侍卫,“是王妃,您看……”  马夫揉了揉额角,一个简单的手势,侍卫就从后面的窗户翻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方灼看见草屋透出的烛光,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喊道,“安大哥,救命,有东西在追我!”  马夫听见救命两个字,立时从凳子上站起来,刚拉开门,青年就迎面扑进了他怀里。  方灼浑身发抖,两只胳膊死死圈着男人的腰,“安大哥,我……我刚刚看到有个影子从回廊里跑过去,你说,你说会不会是王爷死得不甘心,回来……回来找人索命了……”  马夫,“……”第112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05  青年大概是刚沐浴过不久, 头发上有股淡淡的皂角味。  马夫试着推了下, 没能把人推开。  方灼是打定主意赖在他身上的, 怕鬼是真的, 趁机示弱拉近两人的距离也是真的,反正一时半会儿, 休想让他放手。  马夫剑眉紧蹙, 这一次直接扣住青年的肩膀, 手上加重力气。  方灼身子一颤, 疼的嗷嗷叫起来。  鸡崽孝顺,埋头用力啄男人的脚尖。  马夫是光脚穿的草鞋,这一啄还得了,当即出血。  方灼急忙把鸡崽抱起来缩到角落,好一顿教育, “那是你未来的爸爸,是你能随便啄的吗?去跟爸爸道歉。”  鸡崽黑眼睛一眨, 迈着矜持的步子走过去, 跟马夫那双冷漠的眼睛对视一秒。  扬起脑袋叫了一声,“咯。”  方灼挑起眉梢,这小崽子高冷的一逼,跟他爹还挺像。  马夫额角抽动, 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将两只一起扔出去的怒火, 冷声质问, “王妃这个时候该在灵堂守灵, 来马厩做什么。”  方灼无辜, 把鸡崽举高,“它老跟着我,可管家说如果它留在灵堂,会冲撞了王爷,所以我抱过来,想麻烦你帮我照看一晚。”  “不过……”方灼话锋一转,绕着马夫走了一圈,身强体壮,一看就阳气很足,最适合辟邪。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马夫双手抱胸,挑了下眉。  方灼,“安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马夫,“不当讲。”说完就将青年往门外推。  方灼把身上的力道卸了,靠背后那双手支撑住自己,像个小赖皮。  马夫声音冷冽,“王妃,王爷还在等你。”  不说还好,一说方灼就萎了,想起刚刚一闪而过的人影,和管家的怪异的表现……  方灼哆嗦起来,转身揪住马夫的袖子,“你不想听我也得讲。”  “我听管家说你是王爷花重金请来的,像你这样有颜值有能力又有情怀的手艺人,图的应该不只是那点钱吧?想必王爷和你的私交也是很不错的。”  马夫听他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就听懂了个头尾。  他没吭声,想看看青年还想继续说什么。  方灼以为他默认了,心头大喜,“可你今天却连一炷香都没上过。”  想必是碍于身份差异吧……他叹口气,理解的拍了拍马夫的肩,“这样吧,我带你去上柱香,以示悼念。”  马夫,“……”  见男人不吭声,方灼疑惑的皱眉,难道是他理解错了,两人没多大交情?啧,管那么多呢,先把人拐去再说。  方灼歪着头,语气带着一丝控诉,“就算不是朋友也该去看看啊,毕竟是你雇主,你看那些小丫鬟们哭得多伤心,你就算不哭,上上香也是应该的。”  马夫下颚绷紧,“不去。”  方灼一愣,哎哟,怎么听都觉得男人像在耍小脾气。  他抿了抿嘴,“得一知己千杯少,王爷能在千万人中看中你的能力,也算是半个知己吧。”  如今人死了,连个话也没有,未免太过薄情。  这话方灼没说出来,留给马夫自行体会。  马夫体会得非常透彻,额角的青筋鼓鼓的,眼神凶戾,像头随时都会暴走的野兽。  这冯泱不止戏多,贪财,还歪理一大堆。  方灼,“安大哥,走吗?”  马夫抬眸,眸光莫测,“冯海。”  有杀气!方灼屁股一紧,两腿并拢,手心紧紧贴着大腿,就差没喊一声到了。  马夫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中隐含着什么,“我都记着呢。”  方灼满头雾水,“他记住啥了?”  233叹气,“记住你了。”  方灼还挺高兴,“这不挺好么,说明我在他心里已经开始有位置了,将来我要把这位置扩大十倍二十倍,让他整颗心都是我。”  233破天荒的发来一串啪啪啪的鼓掌声,“说得好,祝你一路平安。”  方灼啧了一声,系统估计更年期了,怪嗖嗖的。  灵堂里,管家等了等,没等到人又靠着柱子睡着了。  方灼下意识放轻脚步,取了一炷香递给男人。  马夫看见棺材正前方的牌位时,嘴角往下一压,插香的时候差点把香炉给怼穿。  方灼又跪回了火盆前,有一搭没一搭的烧纸,有安大哥这么阳刚的人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了,安心多了。  见人要走,他连忙扯住马夫袍子,“安大哥,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下……就一个两个时辰。”  青年三番两次主动找他套近乎,马夫不是感觉不出来。  起初以为他是知道自己身份,故意为之,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个一惊一乍,还胆小的蠢货。  “不能,我要回去帮你看着……”马夫有些难以启齿,“大公鸡。”  棺材里,突然噔的一声。  死人都差点被马夫这句话给诈起来。  方灼拽着袍子的手更紧了,惊恐的看着棺材,不是错觉,他刚刚真的听到有声音!  他声音颤抖地恳求,“安大哥……”  青年脸色苍白,攥着他袍子的手不断发抖,眼睛紧张的左右看,生怕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魔鬼,会突然扑出来。  马夫眸光微闪,紧抿的嘴唇有了松动。  片刻后,在青年期盼的注视下,就地盘腿坐了下来。  方灼彻底安心了,兢兢业业的扮演着遗孀角色,不但烧了纸钱,还给王爷叠了金元宝。  他在心里念叨,“王爷,旁边这位是我将来的老公,哦,就是夫君,说起来,要不是嫁来给你冲喜,我还遇不到他呢,说到底,我该跟你说声谢谢。”  方灼在心里念叨一通,觉得诚意不够,磕了三个头。  马夫眼神微变,没想这小无赖还有些情义。  方灼直起腰,把叠好的元宝一个个放进火盆,继续默念,“我们现代不时兴守寡这一套,所以等我把人勾到手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怪我。”  “人生苦短,抓住眼前的幸福最重要。你说是吧。不过你放心,每年我都会给你烧纸的。”  把未来老公介绍给死鬼老公以后,方灼感觉心里突然轻松了,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便悄悄打量起旁边的男人。  马夫的跪坐的姿势非常好看,腰背挺直,手虚握成拳放在膝盖上,略微颔首,目光落在火盆里。  丝毫没有乡野村夫的粗鄙。  这真的是一个很有气质的马夫,方灼窃喜,捡到宝啦。  天亮的时候,下人们各司其职,打扫的打扫,守灵的守灵,倒是在看见马夫的时候样子有些惊讶,也有些陌生。  方灼挠了挠脸,跟小妾换班,回房补觉吃饭。  躺着躺着,就把二郎腿放了下来。  马夫又不是第一天待在王府,与其他人就算交集不多,也应该见过面吧,有啥好陌生的?  方灼越想越不对,翻身下床,正好撞见两个小丫鬟端着托盘来送饭。  见人要走,他急忙从屋子里出去,“等等。”  闻言,两个小丫鬟一愣,行了个礼,“王妃。”  “免礼。”方灼问,“你们认识马厩养马的那人吗?”  丫鬟摇头,“回王妃,知道,但没见过。”  方灼坐下,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没见过?不是新来的?”  小丫鬟点点头,“奴婢的确是新来的,可马夫的饭菜一向是管家在送,而且他平时也没来过前院,所以……”  方灼抬了下下巴,“你呢,也没见过?” 第175章 到处都是金光闪闪,大块大块的绿松石就那么随意摆在地上,暴遣天物。  管家跟在身旁解说,“这是先皇在世时,赐给王爷的顶级田黄,这是红珊瑚,这是xx国上供的鎏金多宝瓶,这是皇上赏赐的翡翠玉雕屏风,这……”  一串一串的宝贝名称,听得方灼头疼。  最后,他站在了库房尽头的白玉观音像前。  乖乖,观音像比他还高呢,这得值多少钱。  方灼掌心贴合,在心里默念,“菩萨菩萨,您可要千万要保用我早点和马夫情意相投,喜结连理。”  管家看他一脸虔诚,想必是在像菩萨祈求王爷能荣登仙班,过得好吧。  “王妃,王爷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的。”管家含笑道。  方灼,“……”  还是别了吧,每天都被死鬼老公盯着,他还怎么愉快地勾搭马夫。  库房里的宝贝的确多,可就是没看见大元宝。  “管家,这银子……”方灼欲言又止。  管家秒懂,“您跟我来。”  方灼跟着管家绕过观音像,来到后面的那堵墙前。  墙是用青砖砌的,管家按下其中一块,墙面一分为二,朝着两边分开,后面竟然是个密室。  密室里堆满了箱子,虽然盖着盖子,但没有挂锁。  方灼随手掀开一个,密密麻麻全是排列整齐的大元宝。  他矜持的用手拂过,清了清嗓子,“账房的钱都是从这儿提的?”  管家点点头,“但王府的大多数日常开销,来自于王爷的其他产业,产业明细和账本,都在账房。晚点我取给您看。”  “好。”方灼脑子里除了这个字,已经没有别的词语了。  原本还以为嫁人以后日子会凄惨无比,谁知道拜完堂第三天,老公就驾鹤西去,这么多的财产,全落到了他一个人头上。  方灼把盖子合上,“先在这儿取点银子,把小妾的遣散费给了。”  “是。”管家习惯性的要躬身,被方灼拉住,“我不讲究这些虚礼,对我不用这样。”  被一个五六十岁的大爷这么对待,他怕折寿。  管家训练有素,惊讶在眼里一闪而过,就重新归于平静。  他问,“您看取多少?”  方灼捏着下巴,在心里盘算一番,“每人给二百两会不会太少了?”  管家,“……”  王妃啊,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人好歹也是皇上赏赐的,在府里也是养尊处优,二百两在寻常人家来看是巨款,可按照几个小妾如今的开销,怕只够一年。  管家内心翻江倒海,到嘴上只剩一个字, “会。”  几个小妾早就过了适婚年纪,如今又成了寡妇,怕是不好找到好人家了。  多给点钱傍身,也是应该的,可方灼也知道,有些人的胃口大,总是吃了还想吃。  他必须保证,一次把事情解决。  离开库房后,方灼把几个小妾叫到二堂屋。  他撩开袍子,两腿一叠,端起茶碗喝了口清茶,“遣散费可以给你们。”  四位小妾脸上立刻笑出了花。  “但是……”方灼放下茶碗站起来,“你们得书面保证,从此和王府一刀两断。”  小妾一号掐着嗓子说,“王妃,这我们怎么能保证,我和三个妹妹早就过了适婚年龄,又无父无母,将来有个生老病死……”  “生老病死我负责。”方灼打断她。  小妾二号柔声说,“那万一我们遇到心仪之人呢,这置办嫁妆的花费可要好一大笔银子呢。”  方灼说,“嫁妆我负责,至于数量和压箱钱的多少,我说了算。”  小妾三号叫喊起来,“怎么能你说了算,万一你给少了,夫家有意见怎么办。”  “你们搞清楚,你们只是王爷的小妾,不是女儿。”方灼眉头微蹙,似乎是被吵烦了,语气阴鸷,“我完全可以一分不给,直接将你们逐出王府。”  几个小妾齐齐噤声。  方灼压着嗓子,愠怒不发的样子,“我今天心情好,愿意坐在这儿跟你们聊,如果我明天心情不好……”  一直没发话的小妾四号,抹着眼泪站起来,“王妃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其余三人紧咬着牙,不甘不愿。  王府具体有多少家底,她们的确不知道,但就从每次王爷打了胜仗,皇上的赏赐就能猜到,一定很多,多到她们十辈子都花不完。  几人现在只恨自己没能把王爷拐上床,再生个一男半女,否则哪能轮得到一个男妻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方灼没心思猜测她们心里所想,让管家端着金元宝过来,当着小妾四号的面,给她包进包袱里。  又递上承诺书,让她签字画押。  等人签完字,方灼好心道,“如果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派人陪你去票号换成银票。”  “谢王妃。”小妾连连点。  方灼也不管那三人如何反映,丢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带着四喜匆匆回了自己院子。  饭菜已经摆好,依旧是全素。  出殡的时间太早,方灼从起床至今没过一口东西,整个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菜。  四喜也饿慌了,吃相比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完饭不久,三位小妾找上门。  经过几人协商,决定答应方灼的条件,签字画押后,就紧紧抱着自己的金元宝回了院子,当天下午,就离开了王府。  偌大的宅子,一下子就清净下来。  方灼这才想起还有只宝宝,优哉游哉的去马厩接鸡崽。  马厩里,鸡崽见到他顿时从马背上跳了下去,扑腾着往方灼身上扑。  方灼轻轻弹了下它的小鸡冠,仰头在马厩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只看到一大摞草料在晃动,那后面有人。  他绕到草料后面,见马夫正单膝跪地,将草料一捆一捆栓起来。  初秋一过,很快就要入冬,这些草料是冬天那几个月里马的全部口粮。  方灼弯腰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我帮你。”  萧崭挽着袖子,满身是汗,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紧绷着,显然已经干了很久。  方灼把鸡崽放到一边,未免袍子影响劳动,直接捞起来卡在腰带里。  萧崭直接将他手里的草料夺过,“这里不需要你。”  “需要的。”方灼回头看了那眼匹汗血宝马。  据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整个马厩就这么一匹马,其余的全养在另一处地方。  能搞特殊的自然是特权阶级,这匹马应该是萧崭的专属坐骑。  手里的草被抢男人抢了,方灼就从其他地方抱了一捆,用膝盖压住,学着马夫的样子将其捆紧。  “这匹马是王爷的吧?”方灼头也不抬的问。  马夫没说话,起身把捆好的草料抛到一边,那姿势,别提有多帅了。  方灼砸了下嘴,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听说王爷的别院里全是伤兵残兵,他还特意请了好多大夫,留在那儿坐诊。”  “王爷是个好人。 ”  只是实话。  马夫抬头看了他一眼,眯起狭长的眼睛问,“怎么个好法。”  方灼说,“他给百姓带来了太平,还给伤残的士兵留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  还想再多夸两句,可惜他脑子里没货。  “还什么?”马夫难得拿正眼看他。  方灼莫名紧张,急忙问系统安王做过哪些好事。  233说,“去年洪灾,江南发大水,他第一时间让人凑齐物质和钱财,送去赈灾。”  说话这话的时候,系统字里行间慢慢都是赞许,如果人人都能像这样充满爱心,世界将一片美好。  方灼照着复述一遍,奇迹般的发现,马夫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些。  但在发现起青年正看着自己后,又迅速冷冽。  方灼急忙让系统又说了几件事,一一复述,可惜马夫的表情再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之前是他眼花了。  一大摞草没几下就分捆好,丢去了马厩后方的一个简陋的木屋里。  方灼帮着搬来搬去,累成了狗,坐在马槽边上不想动。  马夫跟他恰恰相反,身上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打扫、喂马、给马刷毛,这一系列事情做完,气都不带喘一下。  “安大哥,你不休息一下吗?”方灼用手扇着风,着实佩服,就这毅力和体力,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不休息。”马夫声音冷淡。  声音刚落,管家就提着食盒来了,见到方灼时,明显愣了一下,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方灼茫然,我有那么可怕?  管家迅速调整表情走进去,把食盒砰地一声放到地上,“吃饭。”  马夫也不在意,把盒子提起来,转身进了茅草屋。  很快,方灼就听见里面响起细微的,筷子碰到碗边的清脆声。  管家收到指令,半阖的眼一掀,对方灼说,“王妃,厨房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咱回吧。” 第177章 管家说,“可以,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下去……”  方灼委婉拒绝,“不用,我是想散散心,有四喜跟着我就行,对了我明天用马厩里那匹马。”  管家神色一僵,俗话说战马是将士的第二个妻子,那匹汗血宝马,跟着王爷四处征战,诈个死还不忘扮成马夫整天照料,可见有多上心。  这主他还真不敢做,怕被他家王爷给劈了。  见管家神色不对,方灼问,“怎么?”  管家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这话您得亲自去问问马夫。”  方灼微挑起眉,看来那匹马不是王府的,而是这位神秘王爷自己的坐骑,难怪平时照顾得那么仔细。  他求之不得对方不愿意呢,“行吧,我等下自己去问问。”  管家一走,方灼就站到了窗边,这老天爷已经连续阴沉好几天了,是时候该下雨了吧。  四喜看他表情不对,“少爷,您看啥呢?”  “啥也没看。”方灼低头找了一圈,没看见大宝贝,“鸡崽呢?”  四喜撇嘴,“自己跑去马厩了。”  鸡崽大概是跟宝马相处出感情了,这一两天不需要主人亲自送,自己就能找过去。  为此,方灼专门让四喜弄了个小布袋挂在它脖子上。  布袋里装着五谷杂粮,和一些撕碎的蔬菜叶子,到了马厩马夫会给他取下来,饿了它就自己啄着吃。  这么乖巧聪明的大公鸡,简直闻所未闻,也不从哪儿传来的,竟然有人说鸡崽是安王转世。  方灼听完后差点笑死,安王要是知道了,怕是棺材板都按不住。  安王还真不知道,管家不敢告诉他,怕王爷大发雷霆,连他一起罚。  方灼摸了摸下巴,决定去趟马厩,还没到,就听见鸡崽的打鸣声。  那叫声拖得老长,凄惨无比,方灼不觉加快了步伐,走近才发现,马夫和鸡崽正在斗智斗勇。  鸡崽成了马厩的常客以后,马夫未免它骚扰大宝马,强忍着将它拔毛炖汤的冲动,给它搭了个小鸡窝。  平时扔进去,它都乖乖待在里面不动,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死活不进去,惹急了扭头就啄,非常凶残。  马夫当惯了上位者,怎么能被一只鸡给欺负了,当即就火了。  于是就有了方灼看到这一幕。  “安大哥。”方灼出声喊道,明显看见已经抓着鸡翅膀的男人,背脊僵了一瞬,似是有些尴尬。  马夫把鸡松开,回过身来,面色如常。  “王妃有何贵干。”  方灼蹲身摸了摸鸡崽的头,问,“它又不听话了?”  马夫抿唇,视线落在青年头上的发髻上,上面只是简简单单的绑了根绸带。  这才惊觉,两人似乎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马夫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动一下,淡声说,“还好。”  方灼点点头,抱着鸡崽去鸡窝,刚扔进去,小东西就迈着小鸡腿跑了出来,死活不愿意呆在窝里。  鸡由于没有汗腺,非常怕热,而下雨前一般比较闷热,鸡窝里更甚。  这种时候,即便是用棍子赶,也不一定能把鸡赶进窝里。  看来,是真的要下雨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  方灼虔诚祈祷,老天爷,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千万别今晚下,明天我出了门,下冰雹都没关系。  他把鸡崽放下,走到马厩前,迟疑的抬起手,落在汗血宝马的头上。  毛光顺滑,很有手感。  见宝马没有反抗和排斥,方灼的掌心轻轻摩挲几下,回头问马夫,“安大哥,我明天要用一下这匹马。”  马夫原本只是毫无表情的脸,顿时紧绷,仿佛受到某种侵犯。  方灼注意到,男人胳膊上的肌肉都绷了起来,强忍下惧意说,“我明天想去城外散心。”  马夫没说话。  方灼用力掐掌心,强迫自己不要露怯,“你要是不放心,要不明天跟我一起去?我正好缺个车夫。”  马夫微眯起眼睛,这人几天不出现,一出现就打他爱驹的主意,胆子不小。  空气随着男人的沉默,逐渐凝固。  一定要把车夫一起拐出门才行,方灼悄悄攥紧拳头,咬了咬牙,脱口而出,“我是你主子。”  车夫眼底一寒,嘴唇启开,说了一个字,“是。”  方灼一点没有驾驭的人爽感,心里全是害怕。  他也就是仗着对方现在不能暴露身份,才敢逞逞威风。等特殊时期一过,指不定这大兄弟要怎么整他呢。  以后的事情,想了也白想,方灼目前最担心的,是今天晚上,头七回魂夜。  传说人死后的第七天夜里,会回到他死去的地方,而萧崭是在自己房里死去的。  所以傍晚的时候,管家带人将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在地上撒了一些石灰粉,又摆上米饭和筷子。  随后就让所有人回避,再三叮嘱,不管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走出房间。  方灼不止没走出房间,连被窝都没敢出,用被子将自己捂得死死的,并且让四喜将烛台一起点亮。  四喜也跟着他缩在床上,裹着另一床被子。  “少爷,你听过一件事吗?”  方灼抖着嗓子问,“啥?”  “据说,回魂夜这天,死去的人真的会回来,所以管家才撒下石灰。你不信明早就去看看,上面一准有脚印。”四喜说的时候,头微微低着,声音压得很低,有种莫名的阴森感。  方灼朝着他的脑门拍过去,外强中干道,“瞎说什么,这世上没有鬼。”  四喜委屈,“真有,我以前还听说过……”  方灼凶狠的瞪过去,“闭嘴。”  四喜扁扁嘴。  这晚的风刮得极大,呼啦啦的从窗外刮过,像是有人在哭。  这么大的风,也不知道马夫那茅草棚子抗不扛得住。  方灼问系统,“安大哥那屋子没垮吧?”  233给他发了直播,茅草屋里也是灯火通明。  男人此时正坐在桌前,借着烛光低头看什么东西,像是一封信。  有个侍卫经过马厩,来到茅草屋前,手里拿这一件披风。  方灼看着他敲门走进去,将披风递过去,马夫接过,嘴里说了几句话,侍卫抱拳行礼,退了出去。  可以说是相当有范儿了。  侍卫走后,男人将信纸悬在火苗上引燃,烧了,随后吹灭了蜡烛。  茅草屋一下子就陷入了昏暗,方灼盯了好半天,才隐约看见,男人两手抱胸躺在床上的,看着就有点冷。  他掀开被子下床,四喜猛地睁开眼看向他,“少爷,怎么了? ”  方灼把同样惊醒的鸡崽塞进他怀里,“把它看好,别让他跟着我。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可管家说今晚不能出去,您就不怕,不怕见……”  方灼本来就是强装镇定,生怕听到那个字,急忙呵斥,“闭嘴。 ”  四喜抿了抿嘴,“要不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方灼说完,拉开柜子取出一床棉被抱在怀里,拉开门,迎风走了出去。  今晚有些不同寻常,院子里一个值夜的侍卫都没有,灯笼随风摇曳,里面烛火忽明忽暗,寂静和黑暗潜伏在各个角落,仿佛在无声提醒未知的危险。  方灼的脚步被呼啸的风吞噬,没几下子就到了马厩。  他站在茅草屋外,敲了好几下,无人应答。  方灼问,“马夫不在?”  “不在。”233顿了顿,提醒道,“快回去,今晚外面不安全。”  听到这话,方灼一秒都不敢再多待,拔足狂奔,却在快要抵达自己小院时突然停下,他东北方向的屋顶上,冒出来好几个人影。。  他条件反射般立刻蹲下,抱着被子躲进草丛里。  那几个人在房顶上跳来跳去,没几下就进入了萧崭的院子。  方灼起身想喊人,结果又看见几个黑衣人从房顶上跳过,也进了萧崭的院子,这应该是另一拨人。  紧跟着就听见有打斗声传来,显然是王府的侍卫发现了他们。  他猫着腰一点点走近,扒着墙探出半颗脑袋,果然看见黑衣人被围包围了,并且明显不敌,很快就落了下风。  方灼头一次看见真实版的刀剑相向,不自觉入迷,盘腿坐下。  那头黑衣人已经被侍卫用剑抵着,押着跪到了地上。  今晚是头七没错,也是个陷阱,萧崭一死,统帅三军的虎符却不见了,皇帝急了,派人夜探王府。  同时,和帝国勾结的那位也急了,所以趁着今晚王府戒备松懈,让人确认萧崭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多少若是真死了,他就可以通知那边发兵了。  两方人马谁也没想到,一点消息没探到不说,反而被捉了个正着。  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方灼点到即止,不打算继续窥探。  他腿有点麻,扶着墙挪动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王妃。”  管家站在一棵树下,无声无息,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您这么晚了不睡觉,来王爷的院子做什么?”  听听这语气,疑问中带着质问,质问带着阴沉,来者不善。  方灼讪笑,“管家,我就出来方便方便。”  管家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拽住了他的胳膊,一记手刀狠狠劈下来。 第179章 欺君是大罪,但在当时那种情况,容不得王爷派人通风报信了。  因为在萧崭被抬回来,大夫说出“时日无多”这四个字后不到一个时辰,宫里的眼线就递话回来,皇上已经叫了几个心腹大臣,叫了几个美人,庆祝上了。  随后第二天,就假模假式的丢了个生辰八字下来,说要用一个男妻来冲喜。  多荒唐的事情。  偏偏他们家王爷非常淡定,就回了一个字,“娶。”  这只是顺水推舟,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萧崭不行了,已经病弱膏肓到需要冲喜续命。  只可惜,这喜白冲了,人还是死了。  皇帝还没高兴完,人又活了,还揪出了一个通敌叛国的二品大臣。  以至于朝中那几个老匹夫,对萧崭的支持越发强烈,字里行间全是褒奖。  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捅翻天,把他从帝位上拉下去的。  皇帝心里焦躁,他这个弟弟从小样样优秀,深受先皇喜欢,就连死前都不忘逼他发誓,此生绝不会手足相残。  可这样一个功高盖主的人,他如何能留。  萧崭从宫里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  他神色从容,步伐稳健,外人看不出任何问题。  一进门,人就踉跄摔到了地上。  管家把人扶起来的时候,手一直在颤抖,宫里的人回复说,王爷被重责了四十大板,袍子下面全是血。  方灼蹲在自己房里,正无聊的用茶水在桌上画图,突然听见四喜声音。  “少爷,王爷回来了。”  方灼倏地起身,刚要出门,被四喜给拦住了,“管家说,谁也不许打扰。”  “我去看看。”那狗皇帝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谁知道这半天多萧崭在宫里有没有遭罪。  万一真受了伤,他正好照顾照顾,刷刷存在感,说不定到时候能死得好看点。  方灼感叹,“想不到,有一天我对自己的要求竟然可以这么低。”  233,“死得好看算高了,最怕到时候你生不如死。”  方灼,“……”  萧崭的院子里每隔两米就是一个哨岗,方灼一走进去,那些眼神就射-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周身插满箭的稻草人,紧张得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  刚要抬手叩门,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王妃请留步。”  方灼说,“我想进去看看王爷。”  侍卫仿佛没听见般,手臂依旧横亘在前。  方灼跟他们对峙片刻,转身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一副耗到底的驾驶。  太阳下山的时候,四喜跑来叫他吃饭。  方灼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坐直。  何止是他没吃饭,大宝马也没吃饭呢,方灼扭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拍拍屁股站起来,“王爷,我先走了。”  屋子里,管家趴完门,回到床前,“人走了。”  萧崭趴趴在枕头上,冷哼一声,“也就这点毅力。”  管家连声说是,转而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门,“马,今儿晚上忘了喂马。”  王爷视那匹宝马犹如同生共死的兄弟,一顿都不能饿的。  不消主子发话,管家已经捞起长袍,匆匆往外走。  到了马厩才发现,马已经有人喂了。  方灼正捧着一碗米饭,坐在马槽边,不知道在跟马念叨什么。  管家没进去,而是绕到了马厩后方的矮墙外。  方灼哭丧着脸,吃两口饭,摸两把马,“大宝马啊大宝马,你能帮我跟你主子说说好话吗?”  宝马打了个响鼻,继续埋头苦吃。  “之前不知道真实身份,所以冒犯他,你家王爷大人大量,应该不会怪我吧?”  “至于昨晚上,我他么是去送棉被的好么,谁知道会遇见有人夜袭,我真的是出于好奇才偷看的……”  方灼本来只是想演演戏,结果越说越委屈,最后真情实感大爆发,义愤填膺。  “管家劈我那一下真是绝了,到现在还在疼。”他揉了揉后颈,“疼死了老子。”  宝马又打了个响鼻,像在附和。  方灼欣慰的摸摸他,“还是你好。”  脚底下,那只大公鸡也叫唤起来,他急忙弯腰捏了捏它的大红冠。  方灼三两下扒完饭,从马槽上下去,唉声叹气的往回走,直到走回自己院子,他才问道,“管家来过吗?”  233说,“来过。”  来过就好,来过也不枉他飙那么一场独角戏。  方灼回屋吧碗筷放下,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四喜就开始念叨,“少爷您怎么能端着碗去外面吃呢,这不合规矩。”  “要敢于打破陈规,做真实的自己。”方灼道,“你习惯就好。”  四喜无言以对,他们家少爷这是在放飞自我,时间长了,也不知道王爷受不受得了。  越想越心慌,四喜扯着方灼的袖子紧张道,“少爷,当初王爷是因为快不行了才被赐婚,如今他安然无恙……你说咱们会不会被送回去?”  方灼拍拍他手,“不会。”万一真被送走,他也要想办法再回来。  四喜还是不放心,“那万一他要是知道您不是大少爷,而是……”  方灼用力捂住四喜的嘴,“这话谁都不许说,万一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到时候牵连的是整个冯家。”  四喜惊恐的瞪大眼睛,连连点头。  方灼松开手,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小院子,继续去刷他的好感度。  侍卫杵在门口,依旧不让他进房间,方灼就安安静静撑着腮帮子坐在石凳上,望着渐暗的天。  这雨从昨天憋到今天,怎么还不下啊。  大概是老天真的听见了他内心的呐喊,突然一滴水落在了脸上,方灼激动坏了,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滴落在身上,很快雨水变的密集,砸在身上很有分量。  不过须臾,方灼身上的衣衫湿透了,雨水跟着往下滴。  这个时节天并不冷,但一个瘦削青年,就这么一动不动站在瓢泼大雨中,还是挺能唬人的。  管家大概是年纪大了,看不得小辈受苦,没多会儿,就跑到床前,“王爷,您真的怀疑冯泱……”  萧崭打断话,声音有些嘶哑,“没有。”  管家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那要不让他进来看看您?”  萧崭神色倏然冷肃,“不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现在屁股开花,毫无形象的趴在床头,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其实方灼也不是真的就傻站在那儿淋雨。  他让系统开了光屏,琢磨玛丽苏文里的接吻场景。  这次派送方式是特定场景中亲吻主角。具体是什么特定的场景,暂不明确,得试才知道。  运气好,一次成功,运气不好亲了一次还得第二次,第三次……  方灼,“老一套,不好玩儿。”  233,“哦。”  方灼,“……”  跟系统没人情可言,方灼只能苦哈哈的冥思苦想。  落水后的人工呼吸;坠马后抱在一起滚几圈的意外之吻;出游遇见雷雨,两人浑身湿透躲在黑暗山洞中,然后亲不自禁的拥吻……  最后一个本来是他今天的计划,可惜泡汤了。  现在只能根据情况,换个别的亲法。  方灼将这些场景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仰头看了下天,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开了。  管家神色匆忙,跟侍卫说,“快去请刘太医,王爷烧得厉害。”  机会来了。  “管家。”方灼顶着一身湿跑过去,“发热易出汗,睡着也不舒服,我可以帮忙给王爷擦身。”  管家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落汤鸡,心软的想,主子已经烧得昏迷过去,哪能知道谁来过,谁没来过。  他点头,“行,但若是王爷醒来看见您……”  方灼说,“放心,我肯定不说是您放我进去的。”  他抹了把顺着头发往下淌的雨水,又低头看了眼脚边迅速积蓄的小水滩,“我先回去换身衣服,马上就回来。”第116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09  方灼换了身干净衣服, 回来时太医刚好诊完。  他迅速写下方子, 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管家把方子交给下人,让他赶紧跟上太医去抓药,随后去又命人打了一盆热水送进房里。  方灼站在床边,看着面朝下趴着的男人, 伸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第181章 方灼眼疾手快,把手指横到上下牙之间,仰头喝了口药,第三次亲上去。  在手指抽开之前,他把舌尖伸过去,顺手掐住男人的两腮,迫使他接纳自己嘴里的药汁。  如此反复三次,确定嘴里最后一口药被彻底喂进去后,方灼松开手。  然而,就在下一秒,尚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舌头被男人猛地咬住。  “唔!”  疼疼疼疼疼!  方灼收回舌头,捂嘴蹲在脚榻上,眼泪花直冒。  他用舌尖顶了下上颚,疼不说,满嘴都是铁锈味。  妈的,烧晕过去都这么不安分,老子好心好意给你喂药,好吧,虽然也有私心,但我总体出发点是为你好啊兄弟!  他身后,萧崭的喉结滚了下,眼睑也在动,紧接着就缓慢掀开眼帘,默然注视着方灼的后脑勺。  药的苦涩和血腥味交-缠在一起,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唇,眼帘重新阖上。  和表面的平静不同,萧崭心如擂鼓,剧烈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  难怪小无赖总往马厩跑,还蛮狠的要求他一起出游,竟然是因为这个。  方灼自己在心里发泄一通,爽多了,抓着系统问,“外挂解锁了吗?”  233查一下,依旧没有收到解锁反馈。  它遗憾道,“没有。”  方灼像只瘪掉的气球,蔫叽叽的垮下脸,“不带这么玩儿的啊,为了喂药,我舌头都快被咬掉了,会不会是消息延迟?”  233说,“不可能。”  看系统回答这么坚定,方灼知道,这第二次又忙活了。  他瞥了一眼床头的药包,一点继续的动力都没有。  可如果不给男人敷药,伤口感染发炎,真烂了怎么办,这屁股说不准以后还是他的呢。  “为什么我这么苦逼。”方灼说,“三哥,我需要一个么么哒才有动力继续折腾。”  233没吭声,方灼就是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233终于憋了三个字出来,“么么哒。”  方灼抻了下腰,拍拍脸从脚榻上站起来,取过药包,朝着萧崭凑近。  “王爷。”他低声喊道。  萧崭双目紧闭,也不知道究竟醒了还是没醒。  方灼抿起嘴角,片刻后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应答,便跪坐在床上,把手伸了过去。  眼看着指尖要碰到男人的裤腰,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略带杀气嗓音。  “出去。”  这声音如同炸-弹在方灼脑海炸开,他的所有动作,在这瞬间归为静止。  他把手手规规矩矩放到膝盖上,身体倾斜,“王爷您醒啦。”  萧崭暗哑道,“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方灼无辜的眨眨眼,“我不能出去,还没给您上完药呢。”  萧崭面部扭曲了下,攥着拳头说,“让管家来。”  “管家年纪大了,您忍心让他这么操劳?”方灼打开药包,里面是被碾成糊糊的草药。  他用手指沾起一点闻了闻,嫌弃的皱眉继续道,“而且管家眼神不好,万一敷错了位置怎么办。”  “我说最后一遍,让管家来。”萧崭声音渐冷,脸上却火-热。  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究竟是脸上烧了起来,还是生病的缘故。  方灼默不作声的把药包放在床上,弄了一坨草药在掌心,快准狠地扒掉了安王爷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冯海!”  这一声怒喊,就连门外的侍卫都听见了,想进去看看,却发现房门被从里面闩住了。  “王妃。”侍卫喊道。  “没事,我在帮王爷上药。”青年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传出来。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犹豫一瞬,握紧刀柄,继续站岗。  方灼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一团,有些不忍,用手指挖了一点药涂上去,“疼吗?”  本来是疼的,可青年的动作太过轻柔,疼依旧疼,就是多了一丝痒意。  萧崭脸上扭曲,硬邦邦的说,“不疼。”  方灼惊讶,能当世界主角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屁股都皮开肉绽了,竟然说不疼。  “真不疼啊?”  “嗯。”  方灼瞥了下嘴,为了加快涂药速度,沾药的手指由一根变成了两根,非常仔细的将药一一抹匀。  青年的温热的呼吸,喷在涂过药的皮肤上,有种奇异的凉意。  而那阵一阵又一阵凉意,正顺着尾椎骨往上爬,从毛孔渗入血肉,窜进四肢百骸。  萧崭额角青筋鼓起,浑身肌肉绷紧,声音压抑得近乎恐怖,“来人,把王妃给我请出去!”  方灼看他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样子,有些可怜,但还是残忍的说出事实。  “王爷,门已经被我闩上了,侍卫进不来。”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第117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10  听见屋内传来的命令, 侍卫立即开始撞门。  方灼淡定, “王爷,您还没穿裤子呢。”  萧崭,“……”  他咬牙切齿,从焚烧的怒火中硬生生挤出三个字,“别进来。”  撞门声戛然而止,两个侍卫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侍卫甲, “咋回事?”  侍卫乙说,“两口子吵架呗。”  侍卫甲惊讶, “你说王爷他他他他……是个断袖?”  “不然呢。”侍卫乙压低声音,“前两年那位相国之女, 美得跟天仙似的, 王爷都不要。”  “而且你别忘了, 回回有女人来军营, 我们这些哪个不是如狼似虎,恨不得干个三百回,偏偏王爷一个不沾。”  “说不定是心里有人呢?”  “整天行军打仗, 有个屁的人,我看就是不喜欢。”  “那也不能说明咱们王爷就喜欢男人。”侍卫甲撇嘴。  “哼,你可别忘了,王爷还帮王妃养鸡呢。”  “……”  身在硝烟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人都练出了一副无情的铠甲, 其中萧崭犹甚。  然而, 就是这么一个带着他们冷酷厮杀的铁骨汉子,竟然帮人养鸡,还给那只鸡搭了个小窝……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侍卫们明面上装作不知,换岗回到屋子里就凑成一堆疯狂讨论。  之前无论如何都讨论不出来的问题,现在有答案了。  因为他们家王爷喜欢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这位被皇帝硬塞进王府的小青年。  屋子里。  方灼正在跟萧崭对峙,这人也不知道在拗什么,就是不肯让他上药。  “王爷,您……”您这屁股还要不要了。  方灼猛地收住口,好险,这话要是说出来,他的屁股怕是也保不住了。  萧崭横他一眼。  方灼赶紧说,“您身材真好。”  萧崭愣了一下,用鼻子发出一个气音,脸色依旧难看,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火。  方灼悄悄松口气,看向那血肉模糊的一团,“我继续帮您上药吧。”  萧崭嘴角压着,默不作声。  方灼伸长脖子看向男人英俊冷漠的侧脸,隐约感觉他的抗拒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这是默许的意思?  考虑到安王爷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这么光屁股趴着心里肯定尴尬,方灼非常体贴的,换了一种更为高效迅速的涂抹方式。  他一手按在男人的腰窝间,将另一只涂抹着草药的掌心,直接覆在了伤口上。  发烧的缘故,萧崭身上滚烫,对比之下,青年那两只手凉丝丝的,尤其是压在自己腰后的那只。  闭上眼,他甚至能想象出那手掌的大小,和手指的长度。  “疼吗? ”方灼偏头看过去,发现男人竟然把头埋进了手臂,手掌下的肌肉硬得吓人。  卧槽,怎么了吗,突然气成这样。  方灼心里忐忑,爬到枕头边,轻声喊,“王爷?”  男人粗重的呼吸近在耳畔,方灼一愣,手腕突然被一把攥住,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男人拖过去,压在身下。 第183章 看完后,萧崭心里的评价是,逍遥。  不是心悦于他吗,怎么被发配马场还能这么高兴?  想到自己一整天因为那个梦心神不属,萧崭眼神渐冷,胸腔内没来由燃起了一把火,  恰在此时,管家进来了。  萧崭神色自然,迅速将纸条放下,却不小心带倒了烛台,烛火瞬间将纸条引燃。  他飞快取过管家手里的茶泼了上去,火灭了,墨迹晕染开。  管家眼尖,在晕染前,看见了王妃两个字。  他眉毛一挑,假装没看见。  马场。  方灼正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听蛐蛐唱歌,一边看直播,忙的不亦乐乎。  看到萧崭打翻烛台时,他猛地从草地上弹坐起来,“看个小纸条而已,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233说,“为了维持人设吧。”  “……”方灼无语片刻,“你认真的?”  233说,“你自己回忆回忆就知道了。”  方灼扯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叼着叼着,草掉了。  卧槽,还真是!  他之前给萧崭敷药,对方明明疼得满头冷汗,却偏要绷着脸说不疼,那么重的伤,鬼才信不疼。  ……不难猜到,这都是为了男人尊贵的面子。  方灼笑起来,“他这种性格,底下的兵知道吗?”  233说,“应该不知道吧。”  方灼赞同道,“肯定不知道,知道了王爷多没面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守在远处的两个侍卫看傻了眼,这王妃是中邪了吗,看个星星也能笑成这样。  一刻钟后,萧崭又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王妃独自一人赏星赏月,心情极好。第118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11  “王爷, 马场又来了一封飞鸽传书。”管家拿着一卷小纸条匆匆进门。  萧崭慵懒的伸手接过。  视线没有落在开头, 而是先落在末尾,顷刻间,管家就感周围的温度降了,阴冷的寒气不停的往身体里钻。  “王爷, 是王妃出了什么事吗?”管家十分担忧。  据他所知,冯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但在当地也小有威望。  冯老爷子虽然对这个庶子不喜, 但却从未在吃穿住行方面, 苛待过的他。  现在突然被扔去马场那种地方缺衣少食, 也不知道王妃那瘦弱的小身板怎么受得了。  管家越想越着急,“要不我立刻前去马场,将人接回来?”  “不准。”萧崭那双阴鸷的眼睛, 几乎要将那张单薄的小纸条盯出个窟窿。  “我看他在马场逍遥得很,既然这样,就让他继续呆在那儿吧。”  萧崭说完冷笑一声, 五指收拢, 把纸条攥成了一团。  管家有点不懂了,送人走的时候, 明明说了就三天, 这怎突然变卦了?  “可是王妃他……”  劝解的话被萧崭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管家无奈叹气, 这主子的脾气是越来越怪了。  方灼在马场一呆就是十天, 喂喂马, 扫扫地,偶尔牵匹马出去溜溜。  这小日子,整体来说还是挺逍遥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肉吃。  刚开始的那三天是顿顿荤素搭配,后来因为侍卫两天前的一封飞鸽传书,荤菜被撤了,每顿只有素。  那张小纸条上写着:王妃逍遥自在,乐不思蜀。  那一刻,方灼隔着光屏都能感觉到男人的熊熊怒火。  只见他丢开纸条,抽-出宝剑,唰唰唰几下,院子里的葱郁的树木叶子掉了一地,差点就秃了。  要不是屁股痛,王爷还要继续发-泄的。  想起男人扶着后腰,微撅起屁股走路的样子,方灼忍不住又笑了。  不远处的侍卫对此习以为常。这王妃没别的爱好,就爱傻笑,也不知道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  “今天还要继续报告吗?”侍卫丙问道。  侍卫丁皱了皱眉头,“王爷不是说继续吗。”  “这有啥好报告的,王妃在马场的日子每天都过得差不多。”侍卫丙顿了顿,“而且你发现没有,王爷回复过来的字迹越来越潦草。”  “王爷日理万机,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趴着处理公务,能给咱们回复已经不错了,你还计较字迹做什么。”  “你懂个屁。”侍卫丙从腰带里摸几张小纸条,一张挨着一张摆在草地上。  “你看这一张。”他指着其中一张小楷点评道,“我虽然不懂书法,但这张明显比下一张字迹工整。”  侍卫丁一张挨着一张往下看,还真是,到最后一张时,字迹已经潦草得认不出来了,这是昨天新收到的,记得当时两人盯着那两个字左看右看,许久才辨认出来。  “王爷这是不耐烦回复我们?”侍卫丁将目光投向对面的人。  侍卫丙说,“恐怕是,咱们今天就别写。”  “行。”  方灼微眯着眼睛,隔着绿茵茵的草地看向远处。  那俩人脑袋对着脑袋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干嘛,他牵着马走过去,“干嘛呢?”  蹲在地上的两人吓得差点跳起来,侍卫丁起身侧挡,打手势让侍卫丙把纸条收起来,以免让王妃看见。  侍卫丁笑着说,“没干什么,在讨论今中午吃什么。”  一听到这个方灼就满肚子火气,“还能吃什么,肯定又是清水煮白菜。”  讲真,萧崭这招也真够毒的,馋死他了。  俩侍卫也馋得慌,总是时不时仰头,一脸痴迷的望着天上的飞鸟咽口水。  侍卫丙藏好了纸条,眼珠子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掩住嘴,压低声说,“要是您真想吃肉,可以给我们下令,派我们去打野兔。”  方灼,“……”  看着两人每天兢兢业业给萧崭送小纸条,还以为是老实人。  结果几顿没吃肉而已,就把本性暴露了。  方灼问,“这附近有野兔?”  “王妃,您有所不知,这附近的野兔本就多得吓人,还特能生,经常结队去偷地里的庄稼吃。”侍卫丁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去将那一窝又一窝给端了。  方灼大手一挥,慷慨满足了两人小小的愿望。  安王府的书房内。  萧崭坐在首座,下面是六位穿着常服的下属。  几人对于自家王爷铲除叛贼,却反被责罚的事情非常不满,更气人的是,最近的粮草也遭到了苛扣。  “以前每人每顿能有三个馒头,每隔一天吃一顿肉,现在倒好,每顿馒头减半,肉变成了每七天一顿!弟兄们成天都在喊吃不饱。”  “饭都他妈吃不饱,还打个屁的仗。”  “王爷,我打听过了,周将军手底下的兵可是每天好吃好喝,我看这皇帝就是故意的!”  “我还递了道折子上去,到现在都没收到批复!”  几人越说越气愤,他们敬安军为了狗皇帝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牺牲了多少兄弟,到头来连个饱饭都没有。  操!  萧崭抬手,制止住下头的七嘴八舌,“从我库里拿钱,先改善下弟兄们的伙食。”  “王爷,一次两次,您有多少银子来填军饷粮草的空缺。这样不成!”  “对,我们不同意,老子回去得再写几道折子,没回应老子就一直写!”  “要不……”有位将军张开了嘴,又给闭上了。  他旁边那位大胡子不耐烦道,“磨磨唧唧做什么,有屁就赶紧放!”  “就是就是,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想说什么就说。”  那位将军皱起眉头,攥着拳头把心里话说出来,“要不咱们反了吧!”  这话不是头一次被提起了,但在座的人还是一愣,随即将目光投向首座。  “若是反了,百姓怎么办?”萧崭问,“千家万户流离失所,兴盛的郡县一夜之间被摧毁的一干二净,若是遇到誓死守城的百姓,我们是杀还是不杀?”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起兵。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任人鱼肉的人。  “让士兵伪装成伤兵,将别院里的伤兵一个一个换出来。”必要的时候,这些士兵能配合驻扎在营地的人,来个里应外合。  “是,末将立刻回营安排。”其中一人抱拳行礼,转身就走,其余几人也纷纷告辞。  片刻后,送完几位将军的管家回来了。  他欲言又止道,“王爷,今天送去马场的饭菜……”  萧崭收起思绪,淡声说,“不许加荤菜。” 第185章 萧崭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黑发和衣袍随风凛冽, 贵气和侠气并存,帅呆了。  方灼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地面,青草被马蹄子带起来,从空中落下。  “大兄弟,我可松手了啊,你稍微慢呗。”说完还真放开了抱紧的双手, 直起腰身, 全靠一双腿夹住马肚子来保持平衡。  然而就在这时,草地突然变得凹凸不平,马背更加颠簸,他那小身板在上面摇摇晃晃, 光是看着就知道十分危险。  萧崭往马屁股上甩了一鞭,汗血宝马拔足狂奔,瞬间就和方灼齐平。  “本王命令你立刻停下来。”  男人夹裹着冰冷的声音随着呼啸的风声, 钻进耳朵里, 方灼一张嘴, 空气全灌了进去,狠狠呛了一下。  “我没跑!”方灼的声音带着哭腔,“王爷,我,我……”  看着青年摇摇晃晃,惊恐不安的样子,萧崭眉头紧蹙,“不会骑马?”  会个屁啊,这几天方灼找机会学过,奈何马鞍不合适,总是硌到蛋,只好放弃。  他拼命摇头,舌头都捋不直,“王、王爷救我,我真的不会骑马。”  说完两腿一松,任凭身体朝着右方摔去。  萧崭脚下用力一踩马镫,借力飞扑出去,在方灼的身体落地之前接住了他。  两人的身体随着草坡往下滚了好几圈,停下来时,方灼在上,萧崭在下。  来了来了,经典的落马桥段。  方灼浑身颤抖,呼吸急促,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死死抱住萧崭不肯松手。  今天的阳光很和煦,被朝露滋润过的草地,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味,偶有两只蝴蝶翩然飞过,气氛正好。  方灼压下情不自禁翘起的嘴角,将埋在男人的颈窝的脸抬起来,惊慌的目光在触及到男人俊逸的面庞时,化作一支笔,仔细描摹。  青年的目光太过炙热缠绵,萧崭眼神微动,冷声命令,“起来。”  方灼故意把脸又靠近了一点,“你不松手我怎么起?”  萧崭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正死死扣着青年的腰,正欲松开,眼前的脸突然放大,嘴唇被人给用力咬了一口。  这冯泱之前趁他睡着偷亲,已经够大胆了。  没想到,还有更大胆的。  方灼见男人嘴唇紧闭,在心里卧槽了一声,张嘴啊大兄弟。  233,“理解一下,古人都很矜持,你把他吓到了。”  方灼被脑海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没被屏蔽?”  233说,“尚未检测到剧情有不和谐的发展趋势,不过你们的嘴部被打了马赛克。”  方灼,“……”  说了这么多,也不过眨眼的功夫。  方灼鼓起勇气,舌头在男人牙齿上扫来扫去。  萧崭回神,胸腔里的心跳快得近乎炸裂,大手扣住青年的后颈,启开牙关的同时,把舌头伸了过去,要找回场子。  两人抱着在草地上又往下滚了好几圈,嘴里打得火热,也不知怎么的,方灼突然较起劲来。  你亲得狠,我比你还要狠。  当然,最后赢的人自然是萧崭。  他长期习武,身体素质和肺活量远好于常人,亲了十分钟久,一点事儿没有。  反观方灼就跟个小菜鸡似的,蔫叽叽的坐在草地上大喘气。  “站起来。”萧崭不耐烦的将人拉起来。  刚刚亲的时候,咬着老子舌头不放,现在亲完就不认账了?  方灼气哼哼的,顺着那道力气站起来,突然眼睛一瞪。  “王爷,您耳朵烧起来了。”说着还伸手捏了捏红透的耳尖,热乎乎的。  “放肆。”萧崭捏住那只作乱的手,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  方灼撇嘴,视线滑到了男人的裆-部,不得了,还真是想吃人。  萧崭面色森寒,松开青年的手,随意抖了几下袍子,将尴尬顶高的地方掩住。  随后翻身上马,鞭子一挥,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灼追着跑了几步,挥手喊道,“王爷带上我,我不会骑马!”  大宝马不但没停,反而越跑越快。  方灼郁闷地停下脚步,“卧槽,竟然真把我给丢了!”  他也不走了,干脆盘腿坐下来,撑着下巴问系统,“收到反馈了吗?”  233遗憾道,“没有,场景不对。”  方灼气炸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演了一出落马戏大戏,你跟我说不对?这次的外挂怎么戏这么多!”  “……”233无奈道,“外挂是死的,没戏。倒是你可以再加把劲儿。”  方灼揪了把草丢出去,“没劲可加,刚刚从马背上落下去的时候,被马镫绊了一下,脚踝扭了。”  233说,“我帮你修复一下。”  方灼正想说好,突然喊道,“别别别,萧崭回来了。”  男人骑着棕色的大宝马,威风凛凛,由远及近,停了在方灼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草地上的青年,“想留下来过夜?”  方灼把手伸过去,意思很明显。  萧崭没拉他,蹙眉道,“自己起来。”  方灼二话不说,开始脱鞋脱袜,露出白生生的脚丫子。  萧崭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捏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脸上一派镇定。  然而这伪装出来的镇定,在看见青年红肿的脚踝时崩裂了。  他翻身下马,大手抓着方灼的右小腿抬高,“怎么弄的?”  “摔马的时候被马镫绊了一下。”方灼呲了下牙,还真他么有点疼,嘴上却说,“休息一下就好了,王爷日理万机,一定很忙,就先走吧。”  萧崭抿唇,直接把人打横把人抱起走到马前,轻松一举,就将人搁在了马上。  方灼心跳如鼓,悄摸跟系统说,“萧崭臂力惊人,非常适合举高高,甚好。”  223,“……”  萧崭上马,胳膊越过青年的肩膀,握住缰绳。他回头看向那匹孤零零的小骏马,吹了声口哨。  小骏马嘶鸣一声,跑了过来,紧紧缀在大宝马屁股后面,跟着往回走。  方灼在前头坐了没多久,就开始不老实。大概是之前在草地上滚的时候,有草屑钻进了衣服里,总觉得身上痒痒的。  他身体往前,反手挠背,屁股也跟着动了下。  这一动不要紧,要紧的是唤醒了好不容偃旗息鼓的妖刀。  而那不能示与外人的妖刀,正戳着自己。  萧崭被他蹭的全身火-热,圈住青年的腰压向自己,厉声警告,“老实点,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王爷哟,您说话的时候内火很旺,您自己知道吗?  方灼停下抓挠的动作,拖着声音说,“知道了。”  萧崭的内火,并没有因为青年的规矩而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一到马场,他就直奔后院,并且勒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方灼脚疼嘛,没人抱下不来,于是坐在马背上看直播。  萧崭站在井边,衣服一脱,舀起桶里刚打上来的井水就往身上浇。  一勺接着一勺,硬生生把火浇灭了。  方灼看得津津有味,心生佩服。  根据系统计时,萧崭浇了足足有十五分钟,这样优秀的持久力,真要搞起事情来还得了。  阿三哥说得对,他必须练点防身术,提高一下身体素质和耐力。  萧崭冷静完回来,直接将人带回了王府。  管家看着青年高高肿起的脚踝,心疼坏了,小声嘀咕,“我就说当时不该把人送去马场,脚伤了,人还瘦成这样。”  萧崭挥开窝在枕头边的鸡崽,将人放下,转身看向管家。  “我看你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他可不瘦,重着呢。”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坐在床上的青年,“脸色也不错,想必这十几天日子过得很滋润。”  方灼委屈,你抱了我那么久,我到底瘦不瘦你心里没点数么。  还有,这十几天是苦修,跟滋润不沾边,要不是两个侍卫机灵,我早就馋成人干了。  一想到肉,方灼就咽了咽口水。  他看向管家,“什么时候能开饭啊?”  管家忙说,“马上就开。”  萧崭的目光落在青年的脚踝上,发现比之前肿地更厉害了,眉间皱成了川字。  “先让周太医来一趟。”  管家一拍脑门,差点就把王妃的伤忘了,“属下马上派人去请。”  萧崭节俭又好清淡,每顿都是简单两个小菜,今天不同,王妃回来了。  管家自作主张,让厨房弄了一桌好菜,顺便炖了一锅鹿茸甲鱼汤,要给瘦弱的王妃好好补补身体。  一桌子珍馐美馔,方灼最满意的是那锅汤,管家,没想到世界这么大,最懂我的人竟然是你。  上桌以后,方灼没动筷子。  他偷吃了兔子肉,理亏,得先装过个乖巧,把这事儿抹过去,不能因为一时没忍住,失去更多的肉。 第187章 “我替王爷守寡。”  “我是个男人。”  “我看得出来。”  两人同时静默下来。  萧崭不出声,方灼也安安静静呆着,他想要的是爱,而不是单纯的性,萧崭思索的越久,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重。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只要男人能给他一个合格的答复。  “你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意味着什么?”萧崭说,“意味着你将老无所依,终生无子。”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是想表达,你要做好没儿子的准备。  方灼没皮没脸的直接扑过去,“我不喜欢小孩儿,而且谁说会老无所依,我还有你啊。”  萧崭没把人从身上撕开,大手落在他的头上,抚着那头柔软的黑发,忽然喊了一声,“冯泱。”  “哎。”方灼美滋滋的应道,脸上一僵,干笑道,“王爷叫错名了吧。”  萧崭说,“没叫错。”  方灼无法从这声音中分辨出喜怒,心里七上八下。  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明明是各不相同的八个大字,到了他的脑子里,全变成了同一个字,死。  “冯海不满婚事,离家出走,而恰好送旨的太监错将你当成冯海,于是冯家将计就计,把你嫁了过来。”  萧崭抚弄着青年的头发,轻声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方灼浑身发抖,完了,这下子真完了。  他今晚不是来爬床的,是来送命的。  “王爷饶命,我爹娘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要不是男人的搂他搂得紧,方灼恨不得跪下磕个十个八个响头。  “怕成这样?”萧崭安抚地拍打他的后背,“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帝,在府里的时候,你可以做回冯泱。”  方灼不抖了,浑身僵成了石头,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操,尿都差点吓出来。  萧崭偏头亲吻他的耳尖,“高兴吗?”  “高兴。”方灼有气无力,两条腿软的厉害,还没缓过劲来。  萧崭也高兴,本来还以为要孤身一辈子,谁承想会有这么一个人莽莽撞撞的闯进来。  从今天起,他多了一份责任。  方灼汗毛根根直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萧崭脑子里想什么呢?”  233,“你猜。”  方灼,“……”  “既然你待本往如此情深,义无反顾,本王自然不能亏待你。”萧崭起身,将屋子里的烛台尽数点燃。  方灼一脸懵逼,“王爷,你这是?”  萧崭,“弥补之前没做的事。”  方灼更懵了,怀疑男人是不是被憋得失了智,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萧崭在柜子前停下,亲手将里面压箱底的红嫁衣取出来,“去换上。”  方灼的脸顿时就红了,“我不换。”  萧崭眉头一拧,“不喜欢?”  新婚之日穿的红嫁衣,必须得说喜,方灼不住摇头。  萧崭心头一松,那日梦中,青年就是穿着这身嫁衣,红衣妖艳,黑发如墨水,摄人心魄。  他勾起唇,声音带着不自觉的轻快,“那就去换上。”  方灼接过那套衣服,死死攥着,费了老大劲儿才强迫自己点头,“是,王爷。”  转身时,突然听见啪的一声,有东西掉了。  他回头一看,卧槽,居然是那见最不能见光的肚兜!  方灼连忙弯腰,萧崭却抢先一步,将肚兜捡了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好抓着肚兜正中央那朵粉色的大牡丹,方灼羞耻炸了,飞快抢下来,抱着衣服躲到了屏风后面。  萧崭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青年刚刚抢走肚兜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他的指尖。  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有点疼,有点麻。  他回神,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一声,“王妃,记得要一起换上。”  方灼,“……”  他站在屏风后面,举起那间肚兜左右看,真没想到,王爷竟然有这种嗜好。  片刻后,青年从屏风后走出来。  喜服拖地摇曳,方灼好几次都踩到裙边,差点绊倒,还是萧崭扶住了他。  “谢……”谢还没道完,胳膊被男人用力捏住,拉了过去。  同时,他的手里被塞了只小茶杯。  “以茶代酒。”萧崭抬起手肘,将茶杯抵在唇边。  交杯酒??  方灼感觉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齐齐冲上了脑门,僵硬的胳膊从男人臂膀间穿过,以同样的姿势,将茶杯抵在唇边。  “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会所有人知道,我的王妃叫冯泱,而不是冯海。”萧崭用起誓般认真的语气说道。  方灼感动坏了,哽咽,“谢王爷。”  两人一起抬腕,仰头把茶水喝下去。  方灼舔了下唇上的水渍,对面的俊脸突然靠近,将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舌头给咬住了。  萧崭的攻势凶猛,不止咬他的舌头,还咬他的嘴唇。  没几下子,方灼的口舌变得麻木,头晕眼花,被抱上床时,床顶都在打转。  这主角接吻的功力一如既往的霸道,连让人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萧崭亲了亲他的额头,“等我一下。”  方灼懵懂的点点头。  屋子里的动静,门外的站岗的侍卫早就听得一清二楚。  萧崭两手背在身后,吩咐道,“叫管家来一趟。”  管家是个聪明人,听见侍卫说王妃抱着被子进了王爷房间,立刻明白萧崭找他做什么。  “等着。”  管家丢下话,提起衣摆匆跑回了自己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盒脂膏。  发现自家王爷对王妃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度后,他特意找人配了这脂膏。  只需用指尖沾取一点,稍加按摩,就会有令人惊喜的效果。  管家将东西紧紧攥,和侍卫一同去了北院。  他把小瓷瓶掏出来,神神秘秘的凑到萧崭耳边,“这是牡丹香味的,您和王妃好好感受一下,若是喜欢其他味道,我再找人调配。”  萧崭一脸无欲无求,捏着瓷瓶的手却激动的发抖,“费心了。”  管家受宠若惊,“都是属下该做的。”  萧崭转身进门,从头到尾步伐不稳健,唯有顶高的衣袍出卖了他的激动。  世人都知道,安王爷虽然丑了点,但武艺高强,举世无双,却不知,他其实藏了一把绝世宝刀。  遗憾的是,这把宝刀一直没找到匹配的刀鞘。  不过今晚,他找到了自己要的。  萧崭非常爱护这副刀鞘,里里外外抹足了脂膏,以防宝刀入鞘,将其割伤。  多次揉按后,刀鞘里面变得油润,泛着诱人的牡丹花香气。萧崭轻轻的将刀插-入,又抽了出来,反复几次以后,刀鞘终于彻底适应了这把宝刀。  方灼浑身酥软,忍不住喟叹,“这脂膏真好用。”能润滑、能助兴,用量还很省。  味道也跟他肚兜上的牡丹相得益彰。  萧崭正在帮青年擦拭他的珍藏匕首,这把匕首虽然小了点,但线条流畅,颜色漂亮,甚得王爷喜欢。  两人就这样谈刀擦刀,搞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安静下来。  门外两个侍卫看了眼泛白的天边,和身后紧闭的房门,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咱王爷不拔刀则已,一拔刀绝对是这个。”第121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14  “那是,咱王爷是谁, 战场得意, 情场必然也得意。”另一个侍卫附和完, 忽然又想起什么,惋惜道,“可这样一来, 咱王府岂不是就没有世子爷了?”  “怕啥,男人三妻四妾不很正常?到时候王爷再取个侧妃, 几个小妾, 生他个十个八个的。”  “也对,还是咱王爷好福气, 哈哈哈哈。”  四喜端着伺候方灼晨起的东西走进院门, 恰好听见两人嘀咕,差点没气死。  韶华易逝,女人容颜衰老都会遭人嫌弃, 何况是男人。  不行,他得好好跟少爷说道说道。  屋子里,方灼悄悄睁眼,却只能看见男人帅气的下巴和鼻孔。  “阿三哥, 萧崭醒了没?”  233说, “没醒。”  方灼将脑袋微微抬起,擦了下嘴角的口水, 挖了挖眼屎, 抿了抿嘴巴, 好让嘴唇看上去更加红润。 第189章 “夹心是你,哪两个人是饼干?”方灼好奇。  “两个上司呗。”233转移话题,“哪个开国皇帝不难?前程和江山,都是用命换来的。”  想想也是,方灼拍拍屁股从凳子上站起来,趁着四喜转身收拾茶杯,去枕头底下那件肚兜掏了出来,塞进了衣服里。  “四喜,你在屋子里守着,我去花园里逛一圈。”  “是,少爷。”  方灼去了后院,那地方有一条排污的小水渠,他打算把这东西放进水渠里,让它回归自然。  可等来到小水渠前,看到手里斑驳的白色痕迹,又有些犹豫了。  这肚兜也算是个勾-引大杀器了,深得萧崭喜爱,算了,留下来吧。  方灼回头看向身后,确定没有下人,攥紧肚兜来到井边,打了一瓢水上来,认认真真的搓洗。  刚搓完,四喜跌跌撞撞跑来,“少爷,王爷回来了。”  方灼迅速将还未拧干的肚兜塞进袖子里,“怎么这么快?”  “我听见说王爷要被皇上派去赈灾了,现在是回来收拾完东西的,马上就走。”四喜咬了咬嘴唇,犹豫道,“少爷,我们也要跟着去吗?”  方灼甩了甩手上的水,“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北院的屋子里没人,属于青年的那床被子不见了,床被整齐,就和以往一样,萧崭却觉得少了些什么。  管家一看主子抿着嘴角,明白过来,“您走以后没多久王妃就起了,然后把被子抱回了兰园。”  萧崭的唇抿得更紧了,昨晚没皮没脸往自己身上缠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不好意思,这睡了一觉起来,反倒不好意思,躲了起来。  “我不在的时候,让他住我房里。”萧崭说完便走向衣柜,随意取了两套换洗衣服。  管家接过衣服,认认真真打包好。  萧崭又重新坐下来,手指摩挲着茶杯。  管家眼皮子一跳,放下打包好的包袱,帮他倒了杯茶,“四喜已经去找人了,应该马上就来。”  “嗯。”萧崭垂眸喝茶,仿佛并不在意。  很快,外面传来脚步声。  方灼匆忙走来,额头上冒着一点虚汗,一进门就开口说道,“我听说王爷要去南方?”  萧崭紧抿的嘴唇终于启开,“嗯,短则半月,长则两个月。”  方灼说,“我跟您一起。”  萧崭猛地撩起眼皮,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不容置喙道,“不行,你留在府里。”  “你有个大……”劫难……操,又被限制了。  方灼咬了下舌尖,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都听说了,南方涝灾,灾民混乱,而且容易发生瘟疫,我不放心你。”  虽然早已知道青年对自己用情至深,听到这样发自肺腑的关心,萧崭心里依旧震动。  这些震动掩藏在海面之下,海面之上一片平静。他冷下脸说,“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方灼,“……”  这个时候能别装逼了成么,您那几根在桌上雀跃敲打的指头已经把您卖了。  方灼妥敛下眉眼,在心里问系统,“这劫难是在最近么?要是,那我只能扒马车底了。”  系统铁石心肠,没搭腔。  方灼继续道,“扒马车底很危险的,随随便便一块凸起的石头,就能把我磕死。”  “而且扒到一半,还可能会因为体力不支掉下去,如果后面有其他马车的话,我肯定会被踩成肉泥。”  233问,“真的?”  方灼情真意切,“比珍珠还真。”  233沉默一瞬,松懈了,“近一个月内不会发生。”  方灼放心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晚到几天也没关系,“谢谢三哥,么么哒。”  “王爷,我听您的,留在京城等您回来。”  萧崭手上的动作一停,不知为什么,青年这么听话,他心里反而有些抑郁。  方灼见他眉头微蹙,偏头想了下,主动将床上的包袱取过来,放到男人手边,“祝王爷一路顺风。”  萧崭,“……”  好像更抑郁了。  就在这时,有下人进来通报,“王爷,马车备好了。”  “嗯。”萧崭起身往前一步,心里有点空落,回头看了方灼一眼。  “您东西落下了?”方灼回头东张西望,没看见有什么遗漏,“您究竟落下什么了?”  看着青年懵懂的样子,萧崭知道自己落下什么了。  落下了一个人。  “没什么。”话虽如此,离开的脚步却没迈出去。  那故作冷漠,却眼神缠绵的样子,连管家都看不下去了。  他咳嗽一声,成功引起了方灼的注意,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脸。  方灼恍然大悟,上前一步,闭上眼睛在萧崭嘴上亲了一口,同时,袖子里湿哒哒的肚兜也落了出来。  萧崭伸手接住,意识到是什么时,整个人一震,耳尖瞬间就红了,鬼使神差的塞进了袖子里。  方灼对此毫无所觉,等想起袖子里的东西时,已经天黑。  因为丢失的东西太过羞耻,他没有知会任何人,偷偷摸摸找遍了整座王府,也没发现半点踪迹……想来可能是被什么猫猫狗狗给叼走了吧。  萧崭离开的第一天,方灼无所事事,第二天,依旧无所事事,第三天时,他开始不耐烦,到第四天,终于坐不住了,“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发?”  系统说,“今晚上吧。”  方灼说,“我老公把那些土匪全灭了?”  系统说,“灭了,现在正在搜山,清扫余孽。”  萧崭前往南方的第三天晚上,也就是昨晚,途经东山,遇到了一窝土匪。  土匪凶残至极,时常掳虐百姓,官府带兵攻过三次,此次无功而返不说,损兵折将。  偏生这次不太走运,遇见了萧崭。  声东击西,化整为零,诱敌深入,萧崭那一手兵法应用溜得简直要飞起来,不过两个时辰,就将土匪打得落花流水。  如今土匪被清扫干净,路上少了安全隐患,方灼也该出发了。  当天半夜,一个穿着黑衣的瘦削青年背着包袱,揣着一包银子,悄悄摸到后院。  他打算,今晚钻个狗洞。第122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15  后院的狗洞是流浪狗挖的, 饿了可以进来讨吃的,冷了可以进来避寒。  管家见洞口不大, 成年人要通过着实困难, 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当是做件善事。  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 自家王妃会成为钻狗洞的第一人, 还被他逮了个正着。  “王妃, 时候不早了, 您还是早点回屋歇着吧。”  管家站在方灼的正前方,耷拉着眼皮说,“王爷交代了, 这段时间您不能离府。如果非要出去,也行,必须至少有四个侍卫跟着。”  方灼因为屁股后面那包银子, 被卡在了半中央,已经折腾了快半个小时了。  “我没想跑, 揪出来晒晒月亮。”他用力挣动, 还是出不去, 泄气的趴在地上,“管家,这事能别告诉王爷吗?”  十九岁的人了, 连个狗洞都钻不好, 说出去丢人。  管家眼皮子动了一下, 蹲下来, “我帮您出来?”  方灼问他,“您是从前面拉我,还是从后面踹我?”  管家说,“看您的意思。”  方灼说,“从前面拉吧。”  话音刚落,漆黑的大街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管家起身迅速攀爬上房顶。  有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正举着火把朝着王府的方向行来。  管家跳下房顶回到狗洞前,神情紧张,“是禁卫军到了,我先送您走。”  萧崭前脚刚走,后脚皇帝就要搞事,如此迫不及待,是得有多忌惮他老公?  方灼摇头,“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皇帝派人来,自然是想一网打尽,跑了王妃,剩下的人不会有好果子吃。  管家说,“我安王府一直竭力效忠,没有过任何忤逆,皇帝现在推行‘仁治’,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他还不敢就明目张胆的杀人。”  方灼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自己丢下这么一大家子跑了,有点不是东西。  “我不走。”他说完,撅起屁股开始往后缩。  “您留下才是对王爷最大的威胁。”  管家二话不说,抓住方灼的手腕使劲往外拉,硬是击败了那包银子,成功将人拉了出来。  正准备叮嘱两句,禁卫军及近,他伸手一拽,将方桌带到一旁的树后躲了起来。  来人是禁卫军的副统领,趾高气昂的骑在马上高声说,“王府一共东南西北四道门,都给我守好了,一个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是——”  禁卫军大声高喊,将对面店铺的百姓都给吵醒了,他们不敢出声,都猫着腰缩门缝后偷看。  一名禁卫军上前,将王府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管家扭头说了句保重,徒手爬上墙头,跳回了院内,方灼还没来得及起身,里面被丢出来两个侍卫。 第191章 方灼当了一次挥金如土的土豪,花了十两银子的高价,在一个猎户手里买了一头黄牛。  侍卫借猎户家的斧头砍了两棵树,弄了个板车套在黄牛身上,鞭子一甩,大黄牛跑得飞快。  十天的路程,缩短到八天。  等到达目的地时候,方灼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移位了,他头昏脑胀的下车,入目便是灰色的浓烟。  官府的人正在焚烧尸体。  两队官兵站在城门外,见方灼三人靠近,立刻将手中的长矛指过去。  “站住,上头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城。”  方灼半真半假道,“我们是来投奔亲戚的,您行行好,给个方便。”  官兵不为所动,倒是看见这三人一鸡的组合,想起了前天晚上县令偷下的命令:一旦发现疑似安王妃的青年,立刻把人抓起来,并且不得惊动安王。  朝堂的纷争他一个小小的守门兵不懂,但安王这些年率兵打仗,保家卫国的事情,在民间广为流传。  他不能当忘恩负义的人。  另一个官兵见他跟人掰扯,上前询问,“究竟在怎么回事?”  官兵摸不准这是不是安王妃,犹豫了下,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说,“这三人是我娘的远方亲戚,大水冲了村子,跑来投奔我们家。”  “那你啥意思?放行?”  “放呗,都是一家人。”  “远房算哪门子的一家人,也就你小子烂好心。”  士兵笑了笑,回到方灼面前,“你们先去那儿诊脉,没有问题才能入城。”  方灼,“谢谢差大哥。”  大兄弟,本王妃记住你了,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城内的情形和城外天差地别,一片向荣。  萧崭落脚处是城里一家客栈,客栈外守着士兵,侍卫甲乙走在前面,还没踩上阶梯就被两把大刀挡了下来,“什么人!”  三人从头狼狈到脚,要认出来真的很有难度。  方灼正欲上前解释,怀里的鸡崽突然展开翅膀,从侍卫脑顶上踩过,直接飞进了客栈。  它虽然身材圆润,但智商高,东躲西藏,每上一层楼就扯着嗓子高声鸣叫。  天字一号房内。  萧崭突然放搁下笔站起来,“本王似乎听见有鸡在叫。”  侍卫将毛笔捡起来,放到笔架上,“应该是您听错了吧。”  思妻成魔,连带着也思念起王府那只大公鸡,也是可以理解的。  萧崭心浮气躁地坐回椅子上,心里猛地一空,又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门口,一开门,一个团黑乎乎的东西扑进怀里。  鸡崽跟着他老子成天东奔西跑,好久没洗过澡了,身上又臭又脏。  萧崭把它拎开的时候,胸前糊了一团黑,正散发着恶臭,“你是……”  鸡崽赶忙叫了几声,表明自己身份。  自从开智以来,它哪天不是好吃好喝好睡,下人们对他也是宠爱有加,结果自己不过是脏了点,这些侍卫就不认识它了!  追得它满客栈飞,鸡毛都掉了好多!  那一声声鸣叫里,全是控诉,可惜他大粑粑听不懂,也无暇听懂,直接将他抛给了背后的侍卫,疾步下楼。  当他走出客栈,看见门口那黑乎乎的青年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惊喜、心疼、担忧、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塞得他心脏又酸又疼。  方灼眨了眨眼,直接越过侍卫扑上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是个小心机,既吐露了自己的思念,又表达了路途中的艰辛,和深藏在心里的害怕。  按道理讲,应该很能引起男人怜惜。  只可惜,所有的旖旎在萧崭略低头,看见他那一头油的发亮的头发时,被打破了。  萧崭,“……”  他微微别开过头,轻咳一声,将人推开,“先上楼梳洗一下。”  方灼低头踢了下阶梯,心里闷闷的,“三哥,他是不是嫌弃我?”  不是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会一往如初么。  233不忍直视宿主那一缕一缕的头发,干脆给自己打了个马赛克,“他没把你一脚踢开,已经是真爱了。”  方灼,“……”  客栈老板给方灼开的房间是天字三号房,就在萧崭隔壁,并且备好了热水和毛巾。  考虑到两人是夫夫关系,他还特意命小厮在洗澡水里还洒了些新鲜的玫瑰花瓣。  方灼扒掉衣服,坐进木桶,两手惬意的搭在沿上,仰头呼吸一口。  这花瓣放地不多不少刚刚好,香甜而不腻。  方灼说,“这老板很懂嘛。”  233说,“不会来事,怎么开客栈。”  方灼低头看了眼被染成灰色的洗澡水,蹙眉,“就是不知道,我们能在这儿安稳几天。”  233说,“走一步算一步。”  萧崭在隔壁方中,坐立难安,一想到多日不见的人,此时正脱光了衣服,坐在浴桶中,他的心就像是有蚂蚁在爬,又麻又痒。  侍卫是过来人,自家王爷这种急切的心情太懂了,“王爷,下午还去巡视城楼吗?”  萧崭热切的心,顿时冷却,“去,一切事物照旧。”  侍卫欲言又止,“那王妃他……”  萧崭起身的动作停顿,提笔在纸上写几个字,递给侍卫,“转交给王妃。”  方灼换上干净的衣服,一开门侍卫甲就递上来一张纸,“这是王爷属下让转交给您的。”  信上嘱咐,让他别乱跑,乖乖留在客栈。  方灼好奇,“我留在客栈,那他干嘛去?”  233说,“和往常一样。”  赶路途中难免枯燥,有了牛车以后,方灼时常让系统开直播。  萧崭的日常很简单,鸡鸣而起,去客栈后面的院子里打一套拳,连一套剑,随后去县衙处理一些明面上的赈灾事务。  到了下午,他会去城墙上视察。  这座县城距边关不算太远,满打满算八百里,他猜测,萧崭很可能是想将这地方作为据点之一。  方灼去后面院子里转了一圈,突然灵机一动。丈夫辛苦一天,回到家最想看见的是什么?  是温馨的家,和温柔的妻子。  自己千里追夫都没能刷出来的情感值,说不定一顿可口的家常饭就能解决。  方灼说干就干,跑去后厨将要用的锅碗瓢盆全洗了一遍。  掌柜听了厨子让小厮传的话,差点吓破胆,急急忙忙跑去后厨,“使不得使不得,您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帮您做。”  方灼停手看向他,“不用,我给你张单子,你帮我采购点东西就行。”  掌柜哪敢说不,连小厮都没使唤,亲自跑了趟腿。  方灼不会做饭,但他有系统,配菜怎么切,调料放多少,都由系统严格把关。做出的饭菜,够不上十分,七八分还是有的。  留守客栈的侍卫们,老早就闻到了香味,直咽口水。  侍卫甲一脸骄傲,“实不相瞒,我曾经有幸吃过一次王妃炖的兔肉,那叫一个毕生难忘。”  其余侍卫,“当真?”  侍卫乙说,“我作证,上次我也在,那兔肉肉质软嫩,牙齿一咬,咸香微辣的汤汁流出来……”  大概是到了饭点,大家确实饿了,又或者侍卫乙的描述有些诱人。  听他吹牛逼的几人,齐齐咽了咽口水。  为了收买人心,方灼特意做足了份量,留守客栈的十几人全都有份。  一顿饭下来,一个个叫王妃的时候越发亲热,却又不缺乏敬重。于是天黑没见萧崭回来,便有人自动请缨前往县衙。  侍卫兴高采烈的去,愤怒盎然的回来。  方灼急忙问系统,“萧崭出事了?”  233说,“无可奉告。”  看来他夫君目前正在走剧情。  方灼问那侍卫,“怎么了?王爷呢?”  侍卫咬了咬牙,愤怒道,“王爷他,他喝花酒去了!”  方灼,“……”  大兄弟实不相瞒,你们家王爷他喝不了花酒,他对女人压根硬不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他应该悲痛欲绝才对,于是方灼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忧伤的撑着额头,“此话当真?”  侍卫一字一顿,“千真万确。”  王妃除了不生孩子,哪样比女人差,王爷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福却不珍惜。  方灼突然拍桌而起,“带我去看看。”  萧崭喝花酒的地方,是当地有名的风月楼,据说里面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摇曳生姿  方灼那身锦袍一看就很贵,老鸨手里的红帕子都快拧成花了,“爷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我们这儿有十二位绝色,各个美艳动人,走路飘香。”  “走路飘香?”方灼好奇。 第193章 只见萧崭挥了下手,士兵就闭上嘴退下了。  男人在原地又站了片刻才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  这一桌子菜有荤有素,有咸有辣,对于向来喜好清淡的萧崭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挑战。  方灼在柱子后站累了,便席地坐下,撑着下巴继续看。  男人的动作慢条斯理,像在细细品尝,又像是在思索什么,不知不觉间,一大桌菜竟然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方灼皱眉,冷菜冷饭吃了伤胃,照他这么吃,不到中午就会拉肚子。  堂堂一个王爷,若是在训话时突然一脸狰狞的捂住肚子,形象和面子还要不要了。  方灼仰头看向四周,眼睛忽的一亮,冲之前和萧崭说话的侍卫招了招手。  侍卫上楼,见他偷偷摸摸的,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方灼指了指下方,“你去请示一下,问问王爷要不要热热菜。”  “刚刚我已经问过了。”侍卫说,“王爷说不用。”  方灼“啊”了一声,“为啥?”  侍卫回想起王爷当时垂眸凝视的神情,说道,“大概因为是您亲手做的,假他人之手重新热一番,意义就不同了吧。”  他说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瞎猜。”  方灼伸手拍了拍侍卫的肩膀,兄弟,你可能猜对了,你家王爷那么闷骚,脸上越平静,心里越汹涌,没准还真是这么想的。  “下去吧。”  侍卫行了个礼,继续巡逻。  萧崭对这桌饭菜的珍视程度,远远大于方灼和侍卫的猜测。  早在他八岁那年,他和皇帝的亲娘就落水淹死了,自那以后,两兄弟就被接到了皇后,也是当今的太后膝下养育。  萧崭儿时的性格其实有些内向,不如兄长会讨皇后欢心,时常被冷待。  皇后会像母妃一样,亲自下厨为兄长做可口的家常饭菜,而他永远只能守在自己冷清的宫里。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不会哭不会哄,就只能饿着。  先皇事务繁忙,即便是再宠他也无法顾及周全。  久而久之,萧崭就更加内向了。  如今眼前的这一桌菜,曾是他儿时梦寐以求的。这每一道菜,哪怕是曾经不愿意碰的,如今也成了稀世珍馐。  就在这时,安静的氛围中,系统突然说,“另外半颗星亮了。”  【感情线:三颗星。】  方灼看着那几颗金色的星星,并不觉得高兴。  一顿饭菜而已,就能拉高半颗星的感情值,这说明萧崭的内心深处,是很期盼有个温馨家庭的。  而之所以期盼,是因为没有得到过。  哎,以后要对他更好才行。  这一晚萧崭没回来,一直留在府衙布局城防,方灼起床,抻着懒腰从屋子里走出来,突然听见院子里,掌柜家的小女儿正蹦蹦跳跳的唱歌。  “安王在,山河在,国民兴,世太平。安王辞,山河败,国破之,民哀之。”  小女孩儿甜美的声音,像是刺一样扎在方灼心上。  他丢下碗筷跑出去,拽着小女孩儿问,“你刚刚唱的歌是谁教你的?”  小女孩天真道,“是隔壁阿旺哥哥叫我的,你想学吗?我教你。”  方灼拉住她的手,温声说,“大哥哥想跟阿旺哥哥学,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小女孩歪头想了想,“好。”  直到走出去客栈,方灼才知道,根本不需要找什么阿旺,大街小巷的孩子都在传唱那首歌谣。  他抬头,远处一座三层高的酒楼上,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正在洒纸。  纸张被风一吹,刮得到处都是,方灼跳起来拿到一张,上面的内容和小女孩唱歌歌谣一模一样。  相信很快,萧崭就会被召回宫,皇帝会当中责问儿歌的由来。  萧崭否认,皇帝手里就会出现一百件,一千件伪造出的证据或是证人。若是承认,那就是公然忤逆,死路一条。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性,他们家王爷抗旨不遵,现在就反。  当天下午,县城外突然多了一批士兵,他们从边关赶来的敬安军。  敬安军被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戍守,一部分前来支援。  带队的将军带着众将士站在城门外起誓,将誓死追随安王。那声音气势雄浑,几乎要震动天地。  城中百姓对军机政务不甚了解,看得云里雾里,既然自己生活没有受到影响,那就该干嘛还干嘛。  倒是瘟疫越来越严重,病死的百姓人数正在不断增多,就连大夫都被感染,死了两个。  身体无恙的几个大夫都被吓到了,除了两名山野村医,其余人都不愿意再去诊治。  萧崭正在发愁,第二天,突然来了很多和尚。  带头的竟然是青龙寺的老方丈,他让弟子们就地将带来的草药拿出来煎熬。  萧崭接到消息,从城里出来,躬身喊了一声师父。  方灼偷偷摸摸躲在城墙上看,暗自佩服,套路,都是小说经典套路。  这位老方丈多半是自己找上门的,一见面就对年幼的萧崭说,“我见你骨骼清奇,将来必成大器,不如就认老衲为师吧。”  方灼猜得八-九不离十。  方丈和先皇曾是莫逆之交,每回先皇去青龙寺上香,都要绕到后院去找方丈谈经论道,再下几盘五子棋。  没错,就是五子棋。  用方丈的话来说,越是浅显,越有深意,若能参破,离佛不远。  方灼,“五子棋这么神?”  233也挺纳闷,“可能是吧。”  方灼撇嘴,“我看他们就是没耐心,围棋半小时下不完一局,五子棋撑死了十分钟。”  233,“……”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方灼收回思绪,继续偷窥。  萧崭对方丈非常恭敬,亲自将人扶进了城。  方灼这个媳妇,终于该上场见师公了,他提着袍子跑下城楼,以风一般的速度狂奔回客栈。  屁股还没坐热乎呢,萧崭带着老方丈回来了。  老方丈那张脸非常庄严,耳垂也大,就跟个活菩萨似的。方灼有些拘谨的,跟着萧崭喊了一声师父。  老方丈用那双睿智的眼睛,直盯得方灼看了许久。  半晌,他才侧首对萧崭说,“你们是注定的缘分,既然在一起,就好好珍惜彼此。若是此生缘灭,亦不必忧怖,有缘自然还会相见。”  方灼听完这一席话,头皮差点炸了了,心慌意乱,“阿三哥你快出来,你检测监测,这和尚是不是bug。”  说出来的话差点把他的尿给吓出来。  233还真的将方丈从头到脚扫了一下,肯定道,“不是bug。”  “那他怎么……”仿佛看穿了一切。  “这世界上本来就存在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或人,不用大惊小怪。”  方灼半点没被安慰到,埋头不敢再和老方丈对视,怕自己露馅。  方丈没在大厅停留多久,随后就被萧崭请到后院,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出来后留下药方,便带着弟子们离开了。  倒是萧崭送个师父,迟迟未归。  方灼心虚嘛,也不敢向系统打探,躲回房间看直播。  萧崭把人送走后不久,就接到了六位将军派人送来的信函,方灼激动,伸长脖子一看,全是马赛克。  233说,“不好意思,剧情相关。”  方灼咬牙,恨不得用眼睛把屏幕戳出洞。  很快,萧崭将信收了起来,叫来了侍卫,说了皇帝两个字后就一直是哔哔声……  方灼心累,喝了几大口茶才得以平复。  侍卫带着命离开后,萧崭靠着椅子坐下来,盯着虚空发愣,片刻后,他低头摸了摸袖子。  之前冯泱究竟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看到这儿,方灼忍不住啧一声,“这萧崭也真够闷骚的,藏肚兜就算了,没事还摸两下。”  233说,“理解一下,这个时代普通男子及冠之年便可成亲,主角现在都二十六了。”  想想也是,比常人晚婚了六年呢,这王爷当得也挺不容易。  画面里,萧崭去了茅房。  古代茅不忍直视,方灼立刻让系统关了直播。  萧崭从茅房出来,恰好在府衙后院撞见正跟小妻子你侬我侬的下属。  两人久别胜新婚,正腻腻歪歪的手牵手,四目深情对望。  “夫君,你先放开我,我得回房看娃。”  “看甚,再让老子牵会儿。”  “被人瞧见怎么办。”  “管球那么多的。”  萧崭,“……”  萧崭若有所思,细想起来,冯泱似乎有些怕他,一直以来都是恭恭敬敬的叫他王爷,从没当面叫过夫君相公。  夫妻俩腻歪到一半,那位小娘子突然戳了大胡子一下,不住使眼色。 第195章 对于险要之地,行军打仗的人自然会尤其警惕,所以萧崭特意让人在双龙峡两头而非正中设伏,为的就是在对方戒备松懈,洋洋得意之时,打个措手不及。  大元军还没来得及列阵,上头滚下无数巨石,将部队前后路给堵死了。  埋伏在峡谷尽头两端的敬安军全都站了起来,弓箭的箭头上裹着已被点燃的灯油,下面的人稍有动向,位于弓箭手后面的士兵,就会将手里的酒瓶子全数砸下去。  被烈火焚烧的疼痛,光是想想就无法忍受。  所以当上方高喊“归降不杀”时,不少士兵弃械投降。  大元将军差点气得吐血,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懦夫。”  随后回身冲着还未弃械,或是正打弃械的士兵说,“还不快去把挡路的石头搬开,愣在那儿是等死吗?!”  副将勒着缰绳,举刀高呼,“杀敬安军一个,赏银十两,杀两个,赏银三十两……杀五个,赏银二百两。”  原本还愣着的士兵瞬间回神,纷纷朝两头跑去搬运石头。  峡谷尽头的山上,周将军回头看了萧崭一眼,“元帅?”  萧崭一声令下,“放箭。”  敬安军开始往下投掷酒瓶子,燃着烈火的箭矢飞射而下,大火迅速蹿起。  看到有人被烧着了,正在用力搬运石头的士兵立刻后退三尺,生怕被波及到。  方灼赶到的时候,从山上正好看见这一幕,不少人被火舌吞没,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他呆在原地,鸡皮疙瘩爬了一身,不是恶心,不是恐惧,而是震撼。  眼前的场景太过残酷,毫无人性。  可战争本就是反人性的东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觉得我残忍?”男人低沉的声音,藏着狠厉,也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小心翼翼。  “没有。”这是方灼的真实想法,可是话出口,却有些颤抖。  萧崭将他转过来,用手蒙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见下方痛苦地嘶吼。  “我们只有两万五千人,而对方却有整整五万,正面开战我没有胜算。”  “如果我不这样做,死的就会是我。”  “我知道。”方灼咽了咽口水,干涩道,“我理解。”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青年的头发,“你怎么来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方灼赶紧伸手抱住他,“我不走。”  一个月刚刚过,危险随时可能来临,他必须第一时间把外挂掏出来,给男人装上。  “你必须走。”萧崭不容置喙的掐着他的肩膀,回头叫来两个士兵。  方灼被人一左一右悬空架起,送下山,塞进了马车里。  两个士兵一个在前驾车,一个在后面看着他,方灼感觉自己就像只被人堵在死胡同的小飞虫,插翅难逃。  “阿三哥那头战况怎么样了?”方灼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直不停的抠指甲。  233说,“关键剧情,无可……”  方灼威胁,“你不说我就跳马车。”  233,“……你跳啊。”  系统这是仗着有人在这儿看着他,有恃无恐。  “万一主角有个三成两短,而我没及时赶到,影响到换眼怎么办?!”  233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松口了,“敌军归降了。”  方灼刚松口气,系统突然啊了一声,“那逼诈降。”  另一头。  被强押着,跪到地上的大元军将军,先是抵死不从,随后见自己的人全都被勒令蹲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悲叹一声,“我投诚。”  不够忠心的人,萧崭不会再用,即便是投诚,这人也不可能再放在军中。  他命士兵将人放开,将军捏着手腕活动了下,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个东西用力一挥,里面白色的粉末撒出来。  这粉末遇水有一定的腐蚀性,进入眼睛后,和湿润的眼球发生反应,顷刻间,萧崭的眼睛刺痛无比,流出血泪。  那将军哈哈哈笑起来,“这是皇上给你的恩赐,如今两只眼睛一起瞎了,我看你拿什……”  话还没说完,就被乱剑刺死了。  方灼说服两个士兵驾车返回来时,萧崭正躺在帐中,浑身是汗,满脸血污垢了,已经疼晕过去。  男人的左眼还在不停的流血,偏偏不能清洗,越清洗,腐蚀的越厉害。  方灼恨得牙痒痒,“狗皇帝从哪儿弄来的毒,太变态了。”  233说,“专门派人去x国寻来的,这好在是弄进眼睛里,若是被吞服,这会儿内脏恐怕都已经腐烂了。”  方灼攥紧拳头,谁说蛇蝎心肠只能形容女人,男人狠毒起来才是真的毒!  军医掀开帘子进来,一看到方灼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周将军下了死命令,王爷的眼睛要是治不好,他的小命也保不住。  那眼睛他刚刚撩开眼皮看了,那里头……哎,惨不忍睹,就是大罗金仙来了怕是也治不好。  方灼还没来得及发问,军医就提着要箱子跪到地上,“王妃饶命,饶命啊,这王爷的眼睛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老大哥,这眼睛就是放在几百年以后的现代也没人能治得好,怪不到你头上。  方灼把他扶起来,“你先出去,让人把门守好,任何人不得打扰。”  军医愣怔,“王妃您是……”  “别愣着了,快去!”方灼这不发脾气的,突然发起脾气来还是挺能唬人的。  军医就像是被按下开关,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方灼问系统,“眼睛呢?你快给我,我给他换上。”  233静默片刻,说,“把你的眼睛换给他就行了。”  方灼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你他么开玩笑的吧,你之前明明说在中继站的营养液里泡着呢!”  233说,“你以为你寄宿的身体为什么鲜活如初?非灵异世界,不存在借尸还魂,要不是我一直默默用营养液帮你滋润身体,你身上早就长尸斑了。”  方灼舌头打结,“所、所以,你说的营养液指的是这副身体的血液?”  “嗯。”233烦闷道,“我也不想骗你,可不那么没说,万一吓得你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我不信,你别玩儿了,咱们先救人行不?”自挖双目什么的真的是虐身又虐心,一定是假的,这货在骗他。  见系统不出声,方灼心里更慌了,“换眼睛后我肯定就瞎了,瞎了还怎么刷感情线,你别忘了,我还差两颗星没点亮呢。”  系统没出声,空气凝结下来,方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他身上不断浸出冷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几个来回以后,他妥协了。  不管系统是否在一开始就说实话,他的反应都会和现在一样,但是害怕与纠结后,他的选择只会有一个。  “三哥啊,我要是把眼睛换给萧崭,你能当我的眼睛吗?”方灼问。  233说可以,“但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在线,所以如果你想装作没瞎,是不可能的。”  想起什么,它又补充道,“你装瞎得装像点,不能让主角看出破绽。”  方灼,“……”  我需要装吗,我本来就是个瞎子啊。  他憋了口气,又提了个要求,“眼睛换过来以后,你能帮我修复好看点么,那颗破破烂烂的眼珠子辨识度太高,萧崭看一眼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233说,“好,我答应你。”  系统语气比之前软和多了,似乎有些自责,“你不怪我吧?这设定不是我搞出来的。”  方灼眨了下眼,“那是谁搞出来的?”  233说,“世界意识。”  方灼,“……”小世界不但自己的意识,还他么会歪歪狗血剧情,牛逼,太牛逼了。  233说,“你到底换不换,你男人快疼死了。”  “我都要把眼睛换给他了,让他多疼会儿怎么了。”方灼抿了抿嘴唇,“换吧,我是要直接挖出来吗?”  妈的,光是想想就好好疼。  233,“你躺到床上去,我来操作。”  说完似乎担心方灼害怕,安慰道,“不会有感觉的,相信我。”  方灼,“……”  老子就是信了你的邪才落到这个地步的。  方灼躺上床,偏头看向萧崭,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说,“等你醒来,看到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这么一想,方灼更气了。  换了眼睛就算了,以后还他么不能在心里小声逼逼,这过的是什么狗屁日子。  他发泄般,用力在萧崭脸上掐了一把,挺尸躺好,“来吧,我准备好了。”  系统说没感觉,是真的没感觉,眼前突然炸开白光,又很快就重归于黑暗。  233说,“好了。”  方灼睁开眼睛,果然是一片漆黑。  系统打开现场直播,方灼摸着床边下床,镇定自若的走了出去。  账外守了不少人,都在担心萧崭的伤势,根本没人察觉到方灼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  “王妃,元帅他究竟怎么样了?”周将军的一字眉都快皱到一起了。  今天这一场胜仗,等于告诉了全天下的人,敬安军集体造反,而偏偏正是该士气大振的时候,元帅重伤,大军无人指挥,后果不堪设想。  方灼高深莫测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第197章 冯泱在进王府前后,都只是个尚未及冠的普通青年,他何德何能治好他的眼睛?萧崭心头没有半分喜悦,相反,他在不安。  此时已经四更天,泗水成内,更夫敲着更从大街上走过。  突然,背后响起一阵马蹄声,他停下手回身,被那匹高大骏马和穿着铠甲的男人给震慑住,忘了要躲开。  他的瞳孔里,骏马不断放大,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马直接从他头上跨了过去,稳稳落下,又不停蹄的继续往前狂奔。  更夫吓得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萧崭抵达客栈,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去。  失去了视觉,人会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听觉上,因此有脚步声上楼的第一时间,方灼就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快,透露着急切。  “砰”的一声,因为推门的人太过用力,门闩硬生生的折断了。  方灼面向门口,翘着嘴角问,“你不是在营地?怎么回来了?”  未点灯的屋子一片有些昏暗,只能借着走廊上的灯笼,勉强看出家具的轮廓……这是常人的视觉。  在萧崭眼里,屋子里的一切非常清晰,包括青年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慌,和呆滞无神的眼睛。  方灼慌得一逼,垂下眼,在心里疯狂呼唤系统。  233姗姗来迟,“打开了。”  现场直播一开,方灼得视线更加呆滞了,目光始终锁定在光屏,看上去还真像个瞎子了,根本不需要装。  “冯泱。”萧崭开口,那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压抑。  方灼连忙“哎”了一声,“怎么了?是有东西落在客栈,回来取吗?”  画面里,男人的眼睛黑如泼墨,盯得他心里发虚,下意识想找系统吐槽,还好及时忍住了。  萧崭走近,发现青年的视线依旧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他正前方的某个点,“你眼睛怎么了?”  方灼说,“没怎么,好着呢。”  他是瞎子,那也是个坚强乐观不让人操心的瞎子,方灼差点被自己感动哭,急忙睁大眼睛,以免眼泪流出来。  光屏上的脸突然放大,不断朝自己靠近,他严重怀疑,这玩意儿有裸眼3d的效果。  他心虚想往后缩,萧崭却突然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俯身让两人的鼻尖和额头同时贴在了一起。  萧崭的眼睛和以前不同了。  曾经是一只如枯井,一只如暗藏汹涌的深海,现在,他的眼睛就是世间最锋锐的尖刀,能轻易剖开任何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的秘密。  方灼眨了眨眼睛,我夫君长的真好看。  萧崭明显怔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逼问,“回答我,你的眼睛怎么了。”  瞎了呗大兄弟,这么明显看不出来么,非要我自揭伤……  还没逼逼完,就被方灼给猛的掐断了,懊恼地恨不得反手扇自己一个耳光。  萧崭脸沉如水,下颚紧绷,“我的眼睛能康复,是不是和你有关,是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所以你的眼睛才……”  没想到安王殿下会直接插-入要害,方灼急忙打断他,高深莫测道,“说来话长。”  萧崭心急如焚,不想听长话,“我问你答。”  233突然蹦出来,“别试图透露你的真实身份,想透露也没用,规则你不让你说的。”  方灼捂住嘴,扭头假装咳嗽几声,飞快问道,“萧崭只有通过眼睛才能看到人的内心吧?”  233说,“是。”  方灼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坐正,“问吧。”  萧崭看着他乱糟糟得头发,伸手帮他整理,“我的眼睛康复和你有没有关系?”  方灼说,“有。”  正梳理着青年长发的手一顿,男人继续问,“你把自己的眼睛换给了我?”  一扯到这个,方灼连忙垂下脑袋,打起腹稿。  萧崭连个瞎扯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用两手将青年的脸捧了起来。  方灼只好把编到一半的故事倒出来,“是,也不是。”  萧崭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是慌乱和心虚,看不见到其它,“把话说清楚。”  方灼说,“成亲前一天上午,我从假山上摔下来,额头磕到石头上,再醒来时我就已经能看不见了。”  他努力在心里描绘出那个画面,好让男人相信他。  “结果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说他能让我重见光明,为期一个半月,一个半月以后,我必须把眼睛给他真正的主人。”  “你口中真正的主人是我。”萧崭帮他把最后一句说了,半个字都不信,“冯泱,你当你自己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  “我没骗你。”方灼一口咬死故事是真的。  萧崭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抬手,指尖触碰到眼球,指甲几乎要刺破脆弱的结膜。  “你在干什么?!”  方灼伸手捏住他的手腕,随即想起自己是个瞎子,慌张的顺着男人的手腕摸上去,直到碰到那两根抵达眼球的手指。  萧崭看着青年吓得面无血色的脸,平静道,“把眼睛还给你。”  “你是不是傻啊。”方灼气得想扇人,费那么大劲儿就为了把眼睛送出去,结果人家不要。  这么好的东西,送给谁谁都会感恩戴德吧。  萧崭将放在眼球上的手指移开,“你想送给谁?”  方灼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心里话被听见了,他破罐子破摔,“早知道你这么不珍惜,送谁都不送你。”  “你挖出来吧,挖出来我也用不上,要瞎两人一起瞎,到时候我走在路上被马车撞了,你他么连去哪儿收我的尸都不知道。”那画面,光是想想就好虐,想哭。  见男人被自己的假设吓住,方灼赶紧让系统来了一发电击。  电流窜遍身体,各个关节传来剧痛,眼眶顷刻间通红,眼泪花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方灼没浪费一滴眼泪,抽抽搭搭地说,“万一我病了,你连给我端茶倒水都不行,那我要你来干嘛,不如现在就把你休了,找个耳聪目明的,以后好好伺候我。”  萧崭的脸上越来越难看,额角的青筋鼓动着,眼神漆黑暗沉,处在暴走边缘。  方灼对这个效果既满意又担忧,不怕死的继续说,“到时候我要找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全是俊秀青年,每天不重样,多好啊。”  空气中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萧崭一把抱住方灼,埋头他颈窝处咬了一口。  闷声低吼,“不准再说,想想也不行。”  青年刚刚说的是气话,也是真心话,萧崭看得清清楚楚,对方心里那一二三四五六七个那男人的样子,各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虽然看不清脸,但都有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其中一个眼形轮廓跟他还挺像。  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这七个人存在?萧崭想,或许他该把这几个人找出来杀了,以绝后患。  方灼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像是奶奶在安抚孙子,手掌从男人的头顶,滑到后背,“我没骗你,那本就是属于的你的眼睛,别瞎想,也别有心里负担。”  他将头轻轻靠在萧崭的肩头,“不过啊,从现在开始,你要当我的眼睛。”  萧崭不断收紧胳膊,力道大得让人发疼。  方灼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默默地忍受着,忍着忍着就睡着了。  萧崭把人放到床上,掖好被子,一会儿去摸摸方灼温热的眼皮,一会儿又抬手摸摸自己的,直到天亮房门口响起鸡鸣,才站起来。  他拨开青年额头的头发,俯身轻轻一吻,“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生,我帮你看人世间的美景,死,我牵你的手,带着你走奈何桥。”  人一走,方灼就睁开了眼睛。  他摸了摸自己湿哒哒的脸,是萧崭的眼泪,还是热的。第127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20  方灼用手指揩掉那滴眼泪, 放到唇边用舌头舔了下。  不是涩的,也不是咸的, 而是甜的。  他问,“感情线又涨了吗?”  233说,“涨了,已经四颗星了, 恭喜, 还差一颗感情线就完成了。”  方灼又问,“剧情线呢?”  【剧情线:两颗半星。】  “我以为造反顶多点亮一颗。”方灼不解道。  233说,“这次的剧情线是根据大元的国运来的。”  萧崭这把刀在, 国家太平, 百姓兴旺。这把刀反水弑主, 大元气数折损, 狗皇帝的龙椅, 也不知道还能坐几天。  “哦。”方灼声音很淡,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这古代世界他还没享受够呢, 剧情线他干涉不了, 感情线还是能想办法拖一拖的。  ——  王妃失明的消息瞒不住, 短短几天, 整个泗水城的人都知道了。  外头传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这是萧崭妄图篡位的报应;有人说王妃本身就有恶疾,据实不报,这才得以成功嫁给王爷;也有人说, 王妃舍身救夫, 以眼换眼。  最后一个说法流传最广, 还越传越玄乎。  这不,台子上,说书先生正好说到这段。  “这王妃乃是神仙投生,来人间只是为了渡一情劫,这情劫,就是咱们王爷。”  侍卫甲递上一捧瓜子,“这说书先生这能掰。”  方灼挑眉,“不瞎掰没饭吃。”  老百姓都爱听夸张或是传奇的故事,因为更具有想象空间。  他拍拍手上的灰,“王爷今天回来吗?”  “应该要晚上才能回来。”侍卫甲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他。 第199章 手指情不自禁的落在方灼眼角,轻声说,“你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会说话。  方灼心惊胆颤,大兄弟,你从我眼睛里看到啥了,我现在怎么瘆得慌。  萧崭话到一半,便不打算再继续,而是拿起那把菜刀,刀法纯熟的……片起了烤鸭。  男人的刀法利落而迅速,只能看到残影,方灼吓得身上冷汗直冒,什么胃口都没了。  这他么是在暗示恐吓,绝对是。  萧崭抬起头,挑了片肥瘦得意忘宜的鸭肉喂到青年嘴边,“张嘴。”  方灼机械的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索然无味,小心翼翼的借着光屏仔细观察男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虽然刀法骇人,但并没有怒气,应该是没察觉到什么。  这么一想,嘴里的烤鸭突然变得香喷喷起来,还越嚼越有味。  萧崭的动作慢条斯理,很快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片肉,而青年的舌尖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扫过他的指尖。  方灼敢打包票,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可是嘴里那根手指似乎跟他舌头较上劲了,就是不肯撤出去。  从他追来泗水城至今,两人一直没找到机会搞事情,不是军里有事,就是男人怜惜他眼瞎,舍不得碰他。  像今天这种恰到好处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因为吞咽困难,青年的眼眶有些湿润,大概是真被他的手指搅得烦了,原本乖乖被逗弄的,又软又热的舌头开始反抗,用力将嘴里的障碍往外顶。  萧崭把手指拿出来,方灼迅速埋下头,捂着嘴巴差点干呕,紧接着就看见男人舔了下自己的指尖,把上面的口水卷进了口中。  方灼,“………”  这闷骚是仗着他看不见,所以才这么明目张胆的骚吗。  他稳住心跳,明知故问,“你在干什么?”  萧崭红着耳朵轻咳一声,“替你片鸭肉,还吃吗?”  王爷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很溜啊。方灼也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吃。”  不多会儿,嘴里又多了一片肉。  萧崭投喂完毕后,净手后便撑着脑侧偏头看他,即便没有光屏,方灼也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流连在自己蠢上的视线。  那视线带着烫人的温度,烧的方灼浑身不舒服,他轰然起身,两只手在桌上摸来摸去,“我想喝水。”  萧崭担心他烫到手,捏住那双手腕,替他倒了盏茶。  方灼趁机问系统,“他刚刚那眼神啥意思,想喂我吃香蕉?”  嘴巴会撑破的好么。  233对于这种话题,羞于启齿,“系统已经检测到剧情有不可描述的发展趋势,我得下线了,请做好拉灯准备。”  黑暗世界的指明灯说下线就下线,一秒不耽误,方灼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已经漆黑一片了。  黑了好,免得他露馅。  萧崭将倒好的茶味道青年嘴边,清亮的液体顺着红润的嘴唇,缓慢的流进去。  他手上轻微施力,杯口将嘴唇压了下去,轻易就能看见里面白瓷的牙齿和红色的舌头。  方灼非常配合,极其缓慢的的吞咽。  不足巴掌大的一盏茶,喝了快三分钟。  站在门口左右两边的甲乙,借着没关严实的门缝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相互举手竖起大拇指。  王爷练剑磨刀厉害,发起骚也是一顶一的,要不人家能带着他们干大事呢。  两人眼神沟通得正起劲,突然感觉脑门一凉,萧崭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后,立如松柏,目光如冰,森森的冷气从门缝钻出来,顺着他们的脚踝往上爬。  不等主子动手,两人主动将房门给拉的严严实实,别说是苍蝇,连点秋风都露不进去。  小小的门缝被合上,刚刚还能呼吸自如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  方灼下意识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平心而论,以他现在的状况搞事情,就如同在玩儿蒙眼游戏,看不见,就只能用耳朵听,用身体去感受。  他喉结一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却又忍不住幻想起开,当两人面对面是什么感觉,后背是什么感觉,上下又是什么感觉……刺激,太刺激了。  萧崭悄无声息走回桌前,发现青年的眼睛较之前黯然了一些,但这并不妨碍他窥探他的内心。  然后就把自己窥探出反应了。  他不知道,冯泱竟然对他渴望到这种地步,画面中的有些姿势他闻所未闻,更别提尝试了。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呼吸声,由轻到重,每一下都让方灼心头发紧。  之前他只听到萧崭离开的脚步,还以为这人有要事回军营了,谁成想,竟然没走!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他刚刚脑补的那些东西。  “冯泱,你刚刚在想什么?”  男人微凉的指尖从青年的脸颊一路滑到下颚,暧昧又缠绵,方灼感觉脸上窜起了火苗,正顺着对方手指移动的轨迹,一寸寸的燃烧起来。  “耳朵和脸这么红。”萧崭垂眸咬住他的耳尖,用牙齿研磨,“是想我吗?”  方灼,“……”  讲道理,王爷,我千辛万苦给你送外挂,不是用来搞情-趣,而是用来搞正事的。  紧跟着就感觉到湿滑的舌头钻进了耳朵,身体里蹿起一阵酥麻,方灼猛地一把抓住自己的膝盖……心思瞬息万变。  其实,其实偶尔搞搞,还是可以的,有益身心。  两人在凳子上腻歪了没多久,就滚到了床上。  萧崭的亲吻带着怜惜,尤其是落在方灼眼皮上时,总会因为太过情动和克制而颤抖。  青年之前所讲的故事荒诞莫名,他从来未信过。  但若是冯泱不愿意说,他就永远不会逼问,只要这人能陪在自己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萧崭握住方灼的手,带向自己的身体,控制着他的手指,将腰带解开。  事实证明,蒙眼y真的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空气中交缠的任何一种声音,都令人前所未有的羞耻。  就连刀锋划过剑鞘的摩擦感,也一并被放大了许多,好几次方灼都想喊:别磨了,刀鞘要坏了。  可每每话到嘴边,又被磨得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他告诉自己,再好的刀都禁不住磨,多少都会有耗损,说不定,磨着磨着,刀就小了呢。  结果刀还没来得及变小,刀的主人上场了。  萧崭贴着他的耳朵,用他独有的,性感的声音开始描述两人目前的磨刀的姿势和体验感受。  方灼被他说得浑身滚烫,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一束烟花在脑子里绽开,身体抽搐几下,瘫着不动了。  他完了事了,萧崭却没完,又压着他折腾了许久将磨完的利刃妥帖收好。  方灼迷迷糊糊间感觉动荡终于结束,悄悄松口气,但紧跟着就不舒服的皱起眉,萧崭的磨刀水弄得他身上到处都是,不怎么舒服。  不等他开口,就听见窸窸窣窣的下床声。  萧崭离开房间,又回来,用被子将床上的人用被子裹得滴水不漏,抱去了隔壁房间,放进盛满热水的木桶中。  男人带着厚茧的手掌,轻柔而缓慢的在青年身上游走,前前后后帮他洗了个彻底。  方灼感觉到异样,反手将那只作乱的手从身后抓了出来,含蓄道,“王爷,适可而止。”  萧崭的下巴搁在他肩上,声音暗哑道,“前几日周将军给了我一本宫中流出的秘书,其中有一页上,画着两名男子共浴一个木桶……”  方灼,“……”  王爷,你别再做禽兽了,做一回人行吗,明明是之前从我心里窥探到的,非要把锅丢给周将军。  周将军就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他有什么错!  方灼心里强硬,脸皮却开始泛红,萧崭还真不要脸的宽衣解带坐进了木桶里,把他抱起来放到身上。  接下来的事情,光是想想就伤肾。  方灼这鸳鸯浴洗得太久,洗到最后竟然睡着了,萧崭只能先放过他,将人放到床上。  再醒来,人发已经不在客栈,而是在马车上。  “阿三哥,在吗?”方灼眨了眨眼,眼前依旧黑漆漆的。  233蹦出来,帮他把光屏打开。  方灼看看了一圈四周,这马车是新的,“萧崭人呢?”  233说,“在外面,骑着马呢。”  方灼蹙眉,“他要带我去哪儿?”  233,“营地。”  方灼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自己的宝贝儿砸,“我的小鸡崽呢?不会被他爹给扔下了吧。”  小鸡崽三个字,也就宿主好意思喊出口。  曾经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如今已经胖成球了,每天除了撒娇就是黏人,越来越gay了。  233还没开口,方灼就感觉马车顶被啄了几下,紧接着一只大肥鸡从马车前方飞进来,扑进了他怀里。  随着抵达营地,马车逐渐放慢速度,方灼眼睛一闭,缩回了被子躺好。  萧崭将他从车上抱下来,进了营帐,里面正等着开会的四位将军看见这一幕皆是一愣。  最终还是周将军率先反应过来,打了个响指,提醒其余三人别大惊小怪。  萧崭对方灼没有丝毫避讳,将人放到座椅上后,便开始和几位将军商议要事。  方灼一脸平静的靠在椅子上装睡,内心翻涌。  萧崭的洞察力本就很强,如今又加了个外挂,自己这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转悠,真的很危险。  “阿三哥,我露馅了会怎么样?”方灼紧张得直抠手指,脸色也不怎么好。  233思索片刻,“萧崭会觉得你欺骗他。”  方灼不服气,“可我确实把自己的眼睛换给他了。”  要不是系统妙手回春,他左边那只眼睛不知道会恐怖成什么样子。  233说,“人心难测。” 第201章 管家用马驮着他找到敬安军时,人已经只剩下半条命。  方灼一个瞎子,不眠不休的守了他三天,终于把人守醒了。  知道自家少爷眼睛看不见了,四喜哇哇哭了好久,胡言乱语说着当初就该逃婚。  萧崭进门听到这句,气得脸都黑了。  要不是方灼把人护得紧,四喜的屁股早就被板子打开花了。  “四喜。”方灼喊道。  四喜收声,连忙跑了过来,“少爷是想进屋了吗?”  方灼把手一抬,“扶我一下。”  除了在萧崭面前,方灼装瞎还是装得很逼真的。  四喜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进屋,脸上挎着,就跟受了大气似的。  方灼把亦步亦趋跟进门,绕着他脚跑的鸡崽抱起来,放在腿上,一边撸一边文,“你刚刚跟那两个小丫鬟说什么呢。”  一提到这个,四喜的脸丧得更厉害了,“您都不知道,王府里到处都在传……”  方灼挑眉,看着义愤填膺的表情就知道,又有瓜吃了。  他懒洋洋地问,“传什么?”  “传皇上要纳妃立后了。”四喜磨牙切齿,“听说已经有人拿着自家闺女的画像,毛遂自荐了,您说我能不生气吗?”  当初他说什么来着,男人就是不能信,除了少爷和他自己。  方灼敲了敲桌子,“葡萄。”  四喜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少爷,您怎么还想着吃。”  方灼指了指自己的嘴,等了半天没动静,索性自己动手。  四喜见不得他瞎子摸东西,气呼呼的扯了颗葡萄,没剥皮直接塞进方灼嘴里。  这葡萄是本地的,不太甜,带点酸味,方灼就喜欢这种恋爱的酸甜味,细嚼慢咽完,才拽了下四喜的袖子。  “你们家王爷不喜欢女人。”  “少爷您可真天真,除了有人毛遂自荐女儿的,还有自荐儿子的!”这是他花钱从一个小太监嘴里撬出来的,绝对不会有假。  方灼,“……”  这年头大家思想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他蹙眉问系统,“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233说,“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透露,是盼着他早点离婚吗。”方灼说完还重重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233,“……放心吧,主角对你忠贞不渝,把那些自荐的大臣全给轰走了。”  方灼笑了,“我就知道。”  这股提议让新皇尽快纳妃立后的风并没有停止,反而愈吹愈烈。  作为皇帝,你一时兴起玩玩小倌,养几个小妖精,大臣们管不着,可一国之母是个男人,这个绝对不行,这不止关乎国家颜面,还关乎皇嗣。  萧崭起初只是采取无视态度,事情发展严重以后,他将众位大臣召集起来。  龙椅上的男人一身黑衣,气势慑人。  萧崭手里有本今天一早刚被呈上来的折子,是他派人搜集到的,关于某些官员私下派人散布谣言,说安王妃善妒专横,不许陛下纳妃的证据。  几位大臣知道事情败露,也不害怕,不等龙椅上的男人发话,主动站出来。  “皇上,臣与王大人他们也是为了您好。”  萧崭把折子直接扔进了前方的香炉内,看着那东西被一点点被引燃,焚烧成灰,才转眸看向下面的四人。  “张大人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为朕好的。”  张大人一大把年纪,思想守旧,脑子转不过弯。  皇上让他说,他还真敢直言,“男后有违纲常,若您真立安王妃为后,会受世人所不齿,这是一。其二,安王妃是个男人,而后宫几乎全是女子,他坐镇后宫,似有不便。”到时候万一闹出什么丑事,皇家颜面何存。  萧崭拳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张大人以为,安王妃在后宫会闹出什么丑事?”  张大人心里一惊,他刚刚把那话说出来了?  他急忙跪地,“臣失言,请皇上恕罪。”  其余人一脸茫然,这是突然怎么了?  萧崭从龙椅上站起来,视线扫过下面的所有人,“朕此生只会立一个皇后,更不会有任何妃嫔,若是有人再敢因此谏言,杀无赦。”  “皇上!”  “请皇上三思。”  “三思啊皇上。”  “……”  下面一片一片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殁了呢。  说到底,还是脑子不好使,作为臣子为皇帝分忧国事才是本分,只有活够了的,才会插手皇帝的后宫家事。  萧崭听不得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胡乱谣传方灼,一出大殿,就叫了信得过的太监过来。  “安王妃温文尔雅,能文能武,宽宏仁慈……”他停顿下来,一时间没想出其他措辞,蹙眉道,“把这话放出宫去,对了,再多加些好词。”  王府内,系统刚关掉直播。  方灼脸蛋通红的靠在软榻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痴笑。  真没想到,自己在男人的心目中评价竟然这么高,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四喜看他一会儿怒,一会笑,担忧道,“少爷,您没事吧?”  方灼敛住笑意,把剩余的点心塞进嘴里,摆摆手,“好着呢。”  四喜抿了抿嘴,“您可千万别因为那些谣言气坏了身体。”  方灼哼笑,用手比了个三,“不出三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冯泱温文尔雅,能文能武,宽宏仁慈,玉树临风……”  这话别说是四喜了,连233都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不要脸。”  方灼,“我高兴,我乐意,略略略。”  四喜再次刷新了,对他家少爷脸皮厚度的认知,“少爷,我知道您生气,但……我们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方灼怒了,“你不信?”  “信信信,您说什么我都信。”四喜完全是在哄人,只是没想到,三天后,京城内竟然真的再没有关于安王妃的任何一点负面谣言,一水的夸赞。  大街小巷的贩夫走卒,树下玩耍的黄口小儿,茶馆酒楼的小厮伙计,就连路边的算命先生,拉到客的第一句话都是:安王妃福泽深厚,他若为后,可保国泰民安,所以这位公子,你这一生是注定要顺风顺水,富贵荣华了。  坐在马车里偷听溢美之词的方灼,“……”王爷,有毒。第130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23  四喜捂嘴偷笑一声, 中肯评价, “少爷,您算命比他准。”  方灼高深莫测的勾起唇,“巧合, 都是巧合。”  四喜更崇拜了,低调谦虚, 这才是高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大街上那种大声吆喝的算命先生,一看就是骗子。  他安静的注视着方灼的侧脸, 想起之前的事情,心情又突然低落下来,少爷应该是很想看看外面繁华的街景吧,只可惜……  入京以后,萧崭曾重金悬赏大夫,想把方灼的眼睛治好。  踊跃报名的人很多, 却没有一个大夫的治疗起到效果,萧崭大发雷霆, 把人全给轰走了。  他担心这样一次次失败的治疗,会让青年心里更加难过,从此有再没提过治疗的事情。  方半瞎好几次都想跟他说,你别难过了, 我不瞎的时候视力53呢。  可惜受到限制, 他没办法表达出来。  马车慢悠悠的在街上溜达, 路过一家赌场的时, 方灼放在窗框上的手突然攥紧,眼睛眯了下眼,冷笑一声。  四喜觑他,好奇问到,“您听到什么了?”  方灼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笑得别有深意,“没听到什么,倒是闻到了癞皮狗的味道。”  四喜歪着头,想象不出癞皮狗该是什么味道。  两人坐在车里绕着京城各条大街逛了一圈,傍晚才回到王府,手里大包小包,全是吃的。  管家帮他们把东西提进屋放好后,突然举手在空中轻击几下,下人们立刻将宫里送来的东西呈了上来,全是衣服。  “这是宫里给您新做的春装,您试试。”管家笑容和煦,眼睛里放着灼人的光。  四喜狐疑的瞥他一眼,扭头问他家少爷,“我现在伺候您换上?”  方灼看着光屏里那一套套衣服,里外加起来总共三层,嫌麻烦的摆摆手,“不是量过尺寸才做的吗,不用试了。”  管家忙说,“要试的要试的,我看王妃最近瘦了,万一真不合适,我好立刻派人送回去改改。”  方灼想想也是,他毕竟是即将有身份的人,得讲究仪容仪表。  “那随便试件件外衣就行。”  不等四喜动手,管家已经麻利地取过衣服呈上,“您看这件行吗?”  那是套普通的月白色长袍,倒是料子有些独特,摸起来很舒服,方灼点了点头。  四喜帮他脱掉外衣,套上新衣,等系好腰带后,管家绕着方灼走了一圈,扭头冲外面喊了一声,“季师傅,您进来看看。”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和上次给他量尺寸的不是同一个人。  方灼眯了下眼,“这不是宫里的人。”  233诧异,“你怎么知道?”  方灼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笃定道,“宫女和女官正式在宫里当值前,都会经过严格的礼仪训练,步子跨得小。”  而眼前这位大姐,步伐开阔,走路生风,非常干练。 第203章 写信人是冯海,字里行间全是哥哥弟弟兄弟情深,并邀方灼于明日午时,于城外的一间破庙团聚。  四喜把纸烧了,愤愤道,“少爷您别理他。”  方灼整理了下衣摆,“去,为什么不去?”  晚上的时候,他趴在男人身上,手指在对方胸上画圈,弄得刚刚搞完两场的萧崭,又硬了。  萧崭捉住他作乱的手,呵斥着带着点无奈,“老实点。”  方灼唉声叹气,“老实不了。”  “冯海回来了,约我在城外的破庙见面。”他又长叹一声,满满都是愁绪,“这可怎么办,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  “我派人跟着你。”萧崭用唇堵上那张唱戏嘴,“想怎么做都行,你高兴就好。”  方灼,“那我就勉强收下吧。”  萧崭,“……”  他准确无误的找到青年的翘高的嘴角,手指轻轻抵上,“口是心非。”  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到处都是虫鸣鸟叫。  道路两旁的树林里,突然惊起一片飞鸟,说明暗中保护的人已经跟上来了,正追着马车在树林里飞得正嗨。  方灼弹了弹鸡崽霸气的鸡冠,“儿砸,你说粑粑待会儿是打得他满地找牙呢,还是满地打滚好?”  四喜说瑟缩了下,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碰头的破庙是真的破,连房顶都缺了一半,菩萨塑像上挂满了蜘蛛网……这地方真的很适合拍鬼片和殴打他人。  冯海穿着粗布麻衣和布鞋,脸上有点灰,还有点淤青。  想起那天自己是在赌场附近看见的他,方灼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和萧崭现在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收拾这种人容易脏手。  像这种贱人,得用深坑来对付。第131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24  破庙里的菩萨像下方, 有张三条腿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发了霉的馒头和干瘪的苹果,应该是很久前, 附近居民用来供奉的。  可此时那个灰扑扑的馒头被咬了一口, 露出里面的白芯。  如果他猜得没错, 这应该是冯海咬的,可见最近日子过得很苦。  一条流浪狗啊哼哼唧唧的跳过门槛走进来,它瞥了一眼在场的三人一鸡,无力的趴在到一旁的柱子下。  方灼朝着流浪狗的方向, 喊了一声, “大哥好久不见。”  四喜又尴尬, 又想笑,赶紧拽着他转了个方向, “少爷, 大少爷在您的右手方。”  冯海的脸因为那声大哥,一阵青一阵白, 但转瞬又晴了。  民间四处传言说安王妃是瞎子,他本来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是真的, 勾起一丝笑意, 整理了下衣襟和腰带。  “二弟啊, 你的眼睛这是怎么了?”冯海担忧,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方灼叹气, 忧伤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意外,瞎了。”  冯海瞥了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四喜,将笑意压下去,假惺惺道,“这样啊……都怪大哥,要不是我逃婚,爹让你去代嫁,你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方灼脸上的悲伤荡然无存,笑着说,“大哥言重了,这都是命。”  可不就是命么,本该我受的灾,全由你受了,冯海在心里冷笑,正要顺着话说下去,方灼又开口了。  “大哥要是没有逃婚,我就不会遇见王爷,如今也不会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就我身上这衣服,一百两一套,还有这玉佩,”方灼勾着腰上的挂件晃了晃,“上好羊脂白玉,哦对了,还有平时吃的,顿顿都是山珍海味,哎,从离家到现在,我胖了两圈不止。”  四喜把头埋下去,身体抖个不停,这冯海怕是要气死了。  冯海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世面不少,没有点承受力,怎么闯荡社会。  所以,气死不至于,气得快吐血倒是真的。  “冯泱,你少得意。”冯海快把一口牙给要碎了,“王妃的位置是你从我这儿拿的,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是你自己去跟萧崭说,还是我自己去说。”  方灼脸上带着笑,心里把冯海捅了十七八刀。  想他当时,辛辛苦苦给人当牛做马了好几十天,才得来萧崭一句,“本王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眼前这狗东西算个屁,竟然敢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活得不耐烦了吧。  破庙里的气压明显低沉下来。  四喜一脸愤怒,“大少爷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皇上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小心杀头。”  这地方就三个人,一只鸡,一只狗,说破天也没第四个人听见,冯海半点不怕。  他们谁也不知道,破庙的另半边房顶上,站满了人。  包括萧崭。  管家作为暗卫统领,德高望重,肯定要跟来看热闹的。  他蹲在主子身旁吐槽道,“皇上,这冯海尖嘴猴腮,眉目浑浊,一看就不是好人,比不上咱们未来的皇后娘娘。”  萧崭哼一声,“要你说。”  管家摸摸鼻子,只好隔着破烂的瓦片,继续盯着下面那三个黑乎乎的头顶看戏。  见自己说完话许久,方灼都没在开口,冯海心头不快,“你哑巴了吗?说话。”  方灼问,“说什么?”  冯海气结,“你……”  “我?”方灼一脸了然,“那我接着刚刚的说。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想让我把位置让给你?你他妈是脑子门卡了吧。”  畏畏缩缩,给一拳头都不敢还手的冯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嘴皮子利索,一句话能把人噎死的安王妃。  冯海攥紧拳头,心里其实有些发憷。  对方嘴里有权有势这个词仿佛是在暗示,暗示他要弄死他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看到狗哥面如死灰的脸,方灼纳闷,“他咋啦?一副吓得要尿出来的样子。”  233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检测到他的心脏跳得很快,肾上腺激素飙升。”  方灼担心冯海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他也脱不了干系,急忙说,“对不起大哥,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当时不告而别,把烂摊子都丢给我,我……”  他制止话,低下头懊恼地沉默片刻,关心道,“大哥在京城可有落脚的去处?”  冯海按耐住七上八下的心脏,提着嗓子说,“还、还没有。”  方灼“哦”了一声,“那这样吧,我帮你在城里找家客栈安顿一下。”  那语气平常得很,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于是冯海的恶念又复活了。  他昂首说,“那就走吧。”  屋顶上。  管家满脸问号,“王妃这是,不打算揍人了?”  萧崭轻笑一声,满眼宠溺,就差没说出“调皮”两个字了,脚轻轻一蹬就从房顶飞了下去。  管家摸了摸脖子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朝着主子的方向追去。  方灼给冯海安顿的客栈,是京城最好的客栈,价格高,配套好,每两个房间配一名专职小厮。  冯海进去以后,就像到了天堂,摸摸这摸摸那,嘴巴都快笑歪了。  京城就是比十八线小地方好,光是这客栈就比冯家的任何一个房间漂亮,简直不敢想象,安王府和皇宫会奢华到什么地步。  当初知道冯泱过得锦衣玉食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些荣华富贵本该是他的。然而没多久,家里就收到了消息,安王反了。  他打消了念头以后,在家里安安分分呆了一段时间,结果不到半年,朝野巨变。  冯海郁闷得要死,一想起那个妓-女生的废物弟弟要当皇后,就浑身不舒服。一次借酒消愁,他和一个小倌发生了关系。  那滋味,妙不可言,无论是他还是小倌,那一晚都体会到了极致的欢愉。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权贵不可能做下面那个,于是又去找了那名小倌,向他虚心求教。  对方实诚,倾囊相授,传给他不少勾-引男人的秘诀。  贪欲和不甘一起在心里发酵,最后冯海不顾冯老爷的反对,只身前往京城,发誓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空气中响起“砰”的一声。  冯海回神,方灼带着四喜刚刚离开,还在桌上给他留了一袋银子。  他拎起袋子掂了掂,一百两是有的了。  想起自己欠的那一屁股赌债,和赌场羞辱他的话,冯海揣上银子出了门。  方灼被四喜拉着,一路尾随,后面还跟着一只胖公鸡,距离胖公鸡五百米处,跟着十名暗卫,和暗卫的顶头上司。  萧崭跟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管家跟了他这么多年,快成他肚里的蛔虫了,说道,“王妃看不见您的,不会有损您在他心中的威仪 。”  萧崭清了清嗓子,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淡声说,“你想多了,继续跟。”  管家,“……”主子,您这么绷着不累么。  萧崭冷冷的横他一眼,身形如电,消失在了街角。  方灼紧跟着冯海进入赌场。  赌场除了楼下大厅里摆满的赌桌,楼上还有小包间。  方灼让四喜要了一间能全方位观察到下方的包间,大马金刀的坐了进去,一看就不是头一次进这种地方。  赌场老板没见过安王妃,但对安王妃的门面鸡有所耳闻。  抱着宁可错认一千,不可得罪一个的原则,他的态度非常殷勤,“公子想玩儿什么? ”  方灼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四喜会意,拿出两锭银子放到桌上,豪迈道,“两盘瓜子一盘五谷杂粮,别的什么也不要。”  老板一个劲儿的是是是,想不收钱,又担心这真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自己太过殷勤反而让人反感。 第205章 “是,属下明白。”  管家走出门,活动了下腕骨,朝大门方向走去。  管家跟就近的两个侍卫使了眼色,笑着对冯海说,“咱们这边说话。”  冯海满脑子都是管家袖子里漏出的一角银票,不疑有他,屁颠屁颠跟着来到王府后门。  王府后门是条小巷子,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冯海搓了搓手,“请问您是?”  管家面无表情,“在下是安王府的管家。”  “幸会幸会。”冯海的眼睛又落到了那一角银票上,心里直痒痒,非常克制的开口,“敢问管家,我何时能见到我大哥?”  管家没吭,抬手轻轻扣了几下后门。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冯海本能想转身,脑袋突然被人套了个东西,紧接着肚子就被踹了一脚。  那麻袋口上有条封口的绳子,方灼悄声跟管家说,“按住。”  管家和两个侍卫一起将冯海的四肢按在地上,方灼凑过去,把麻袋口上的绳子系了个蝴蝶结,随后起身,朝着冯海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这是个信号弹,方灼的脚一落回地上,侍卫和管家就你一脚我一脚,接龙似的的踹起来。  最后,就连四喜也跟着补了一脚。  冯海痛的地上打滚,嗷嗷直叫,大喊,“我不是冯泱,我才是冯海,我才是安王府的王妃!”  侍卫提起一脚,又踹了过去。  冯海在表明身份这件事上,出奇的顽强,呜呜咽咽的说,“我没骗人,我真的是冯海,你们府里的那个是我弟弟,他是假的!他上欺君王,下欺百信,你们该揍的人是他!”  可惜谁也没搭理他,方灼一行人临走前,还好心的将他的手脚给绑了起来,免得这幅德行出去,把街上的人给吓到。  套着冯海脑袋的麻袋质量不太好,透光,很快就隐隐看到又有人走近。  他像条虫子一样,在地上拱来拱去,想要躲藏。  走近的是押着他来安王府的几个打手。  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蜷在地上的男人,二话不说,提起拳头就开揍。  “敢骗老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给我揍,狠狠地揍!”  方灼坐在院子里一棵茂盛的书上,捂着偷笑。  听着那雨点般的拳脚声,四喜也觉得爽,扶着主子的手说,“别人种的果子,他想摘就摘,做梦呢,呸!”  方灼两条腿,在冯海的嗷嗷叫声中来回晃悠,还晃得很有节奏感。  四喜看他一脸笑意,也跟着笑起来,“以前他没少欺负您,要我说,这就是报应,活该。”  冯海从小到大对冯泱做的事情,虽然算不上有多十恶不赦,但积少成多,对冯泱后来唯唯诺诺的性格,造成了很大影响。  替嫁不是冯泱上吊寻死的主要原因,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赌场的打手揍人揍爽后,就把冯海的头套和手脚松开了。  冯海浑身疼痛,站都站不起来,最后被人像拖麻袋一样,拖去了码头。  码头上扛货的男人基本都是皮肤黝黑,身强体壮。像冯海这样苍白孱弱,病痨鬼模样的,还真没有。  “还愣着干什么,走!”背后的打手用力将他拽到工长面前,“这是今天新收的。”  工长瞄了冯海两眼,嗤笑,“就这?”  他轻蔑问,“这个欠了多少?”  打手说,“五百两。”  工长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随即哈哈大笑,“抗两袋包一个铜板,小兄弟,自个儿算算什么时候才能赌债还完吧。”  没有个五六十年,别想还干净。  冯海吓得不轻,拽住打手的袖子不让他走,“我可以给我爹写信赎我,我爹有钱。”  打手只觉得这人满口谎言,甩开膀子就走。  四喜躲在角落里,朝着冯海的背影比了个中指,跑了。  他兴匆匆的回到王府,刚要进去给少爷汇报汇报,后颈被一个侍卫给拎住了,“不能进,陛下在房里。”  四喜觑了对方一眼,垂下眼皮,扭扭捏捏的绞着手指头,“哦。”  屋子里。  方灼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激动地直拍桌子,“你说他活不活该。”  萧崭从善如流,“活该。”  方灼满意的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偏头问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能干什么,在宫里批折子。”萧崭说完眉头一蹙,一瞬不瞬的盯着方青年的眼睛,“怎么这么问。”  “我想喝水。”方灼答非所问,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紧接着,手里就被塞了一杯温茶,他仰头喝完,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今天下午街上的时候,四喜跟我说看见你了,我就说他一定是看错了,他还不信。”  门外,四喜打了个喷嚏,难受的揉了揉鼻子。  继续站在侍卫身边,仰头欣赏夕阳。  “哦。”萧崭一脸淡然,目光落在青年碰过的将杯子上。  莹莹润泽,闪着水光。  萧崭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含住青年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  方灼挑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多次。  他啃过一半的苹果,前一秒刚放下,后一秒另一半就被啃得干干净净。没用完的糕点,转瞬就被管家端走送去了书房。就连那件羞耻的破肚兜,至今也还被男人揣在袖子里。  方灼有次趁着男人仰头靠在浴桶上假寐,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看过一次。  上面那两个丑歪歪的字,都快被磨出毛了,可以想象,这人一定是是不是就拿出来摸一摸。  真爱,这才是真爱,媳妇吃的东西真香,媳妇绣的东西真美,只要是媳妇给的,都是无价之宝。  方灼忍不住笑了,算了吧,王爷那么好面子,被拆穿了多尴尬。  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旁边的人转头看过来,方灼大脑立刻放空。  萧崭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不动神色的掐了掐青年的腰,好像是瘦了些。  他之前政务繁忙,只能时不时抽出一小段时间短线跟踪。  今天不同,他几乎是跟踪了青年几乎一整天。  尤其是在知道对方的孤单日常后,萧崭总觉得若是再将他一人留在王府,未免太不体贴。  于是他说,“留你在王府,我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在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进宫。”  方灼,“……”  “没啥不放心的,我留在王府挺好的,真的。”方灼奋力抵抗,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活命的机会。  萧崭说,“没得商量。”  方灼,“……”想死。  现在这样一天只有小半天时间待在一起,他还能装装相,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那还装个屁啊,迟早会被暴露。  萧崭低头,恰好看见青年颤抖的睫毛。  他眉头微蹙,掐住方灼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不高兴?”  方灼草草收拾好心情,“没有。”  萧崭习惯性的用手指摩挲着他的眼角,凑近,让两人鼻尖相抵,“真的?”  男人的眼睛像是藏着两把利刃,能剖开人的内心,将那些潜藏的情绪全都挑出来摆在明面上。  方灼心跳加速,哽着嗓子说,“真的。”  萧崭顺势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乖。”  “不过我要把鸡崽带上。”方灼说。  撇开鸡崽的体重不说,它的敏锐力还是很惊人的,这样一个活的警器,必须随时带在身边才有安全感。  窝在门外台阶上晒太阳的鸡崽像是有感应,翅膀一扇跳到门口,咯咯叫着啄门。  萧崭额角青筋崩起,俨然是在忍耐,这只死肥鸡每天就知道黏着青年,而且据管家报告,就是上厕所它也要在门上蹲着。  所有他没办法陪伴的时间,全都由它陪了。  这也就罢了,晚上睡个觉还跟他这个长辈抢枕头,大逆不道。  “不行。”萧崭不容置喙。  若是平时听到这种语气,方灼一定老老实实的妥协,今天不同,那是他的大杀器,保命符,必须得带上。  “哦,那我就不去了。”方灼垂下眼淡淡道,屁股动来动去,挣扎着要从男人腿上下去。  萧崭收紧胳膊,语气低沉的叫了声“冯泱”,想吓唬吓唬。  然而方灼将他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根本没生气好吗。  他的手顺着男人的脖颈,摸上他的脸,语气充满了怀念,“开始的时候,鸡崽是你送给我的相公,后来鸡崽是陪伴我寡妇期的亲密小伙伴,现在,它是我的家人,我儿子。”  想到被陪伴的那些时光,方灼真情流露,哽咽一声,“反正我走到哪儿就必须把它带到哪儿。”  萧崭默不作声,脸色越来越臭。  相公,小伙伴,家人,这几个难道不应该专指他一人吗,青年这意思是,他要跟一只鸡争宠?  方灼心头暗爽,扔下了关键性的一句,“你这么排斥它跟着我,难道是因为吃醋?”  “萧崭,你是在吃一只鸡的醋么?” 第207章 方灼下意识想追出去,还好及时止住了脚步。  宫规森严,谁敢有胆胆子在皇帝面前钓鸡,绝逼是隔壁这位爷下的命令。  太贼了。  没了鸡崽这个警报器,方灼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来应付。  “过来替我磨墨。”男人的声音响起。  方灼是个小瞎子嘛,看不见。  他手在桌上一通乱摸,被萧崭用毛笔警告,轻轻敲了几下,最后还是无奈的将墨塞进那只手里,手把手的教人研磨。  方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男人今天身着绣五爪金龙的深蓝色锦袍,腰上系着玉带,头发被金色的简约发冠竖起,有种说不出的英俊潇洒。  他的睫毛又长又黑,鼻梁挺拔,嘴唇薄厚恰好,不会显得薄情。  帅,真他妈帅,可偏偏有人就是脑子进水,说他夫君奇丑无比。  就因为,那条超级酷的伤疤。  不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主流审美,大元也列外,他们认为美玉无瑕才是真的美。  所以像萧崭这样脸上留着疤,破了相的男人,都被称为丑男人。  这种审美和认知,在京城最为根深蒂固。  这也是方灼无意间听见的,当时听完以后,他整个人如遭雷劈,睡到半夜都能笑醒。  多亏他男人是个丑八怪,要不然在这个早婚早育的年代,萧崭说不定早就先成家,再立业了,哪儿还轮得到他蹦跶。  想着想,方灼一个没忍住,竟然傻笑出声来。  萧崭挑眉看向他,对上那双眼眼睛的时候,愣了一下,嘴唇抿紧一瞬,又松开。  他开口,“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方灼停下研墨,实话实说,“笑你长得好看。”  萧崭将奏折放到一边,把他拉过来,按坐到自己腿上,“喜欢?”  方灼说,“一般吧。”  才怪,帅爆了,尤其是那条疤,特别有味道。  类似的心里话,他从不掩藏,因为他知道,男人爱听这个。  萧崭这个人挺好哄,只要别拍错马屁就行。  如果拍马屁不行,那就缠着他搞事情,一次不够,就两次。  萧崭将视线从青年眼上移开,手指紧紧扣住他的腰。  方灼不自在的扭动,视线突然一顿,瞥到了奏折上的内容。  那些老匹夫们又开始逼逼立后的事情,大概是担心被砍头,现在是连名都不敢留,全是匿名奏折。  萧崭将奏折合上,眸光微闪,“别担心,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好。”  方灼下意识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你知道我指的什么?”萧崭掐着他的两腮,迫使青年看向自己。  方灼心里卧槽一声,吓懵了。  “没,我就是顺嘴一说,对,顺嘴。”方灼身体僵硬,莫名的觉得掐着自己脸的那两根手指有些冰冷。  萧崭轻笑一声,“紧张什么?”  说完,用掌心揉了揉青年的腰,帮他放松僵硬的肌肉。  “我想出去走走。”方灼从男人腿上下来,扶着桌沿站到一边。  萧崭没说话,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变得焦灼凝固,呼吸困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松口叫来了四喜,命他陪着青年四处转转。  方灼如获大赦,要不是为了装瞎,他恨不得长翅膀直接从这大殿飞出去。  刚刚那种气氛,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四喜熟练地履行导盲职责,每走几步就提醒一次方灼注意脚下,彻底离开萧崭的视线范围后,他掏出帕子,替他家少爷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少爷,皇上他骂您了?”  “他敢。”方灼萎下去的气焰,自动复燃。  四喜抿了抿嘴,“那您刚刚为什么害怕?”  方灼冷脸否认,“我什么时候害怕了。”  “您的手到现在还在抖呢。”  “……”  方灼尴尬的用另一只手捏住颤抖的手臂,回想起之前的情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好几次他都感觉,萧崭知道什么,但也仅仅只是感觉,毕竟对方从未对他的眼睛,表现出任何质疑。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每次亲吻和上床,除了自己的两张嘴,男人最喜欢碰的就是这个地方。  眷恋又克制,让人头皮发麻。  “阿三哥,他会不会真的知道什么?”方灼心慌慌,想找道友分析分析。  233说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问你?”  “也对,枕边人对自己满口谎言,换了谁也会愤怒吧。”再不济,也总要质问两句,肯定不会是像萧崭这么平静。  对,一定是我多想了。  方灼放宽心,开始专专心心逛花园。  皇帝的地盘就是不一样,亭台水榭,假山小路,修得美轮美奂,两人绕着绕着,就到了某处偏僻的寝宫。  寝宫的红墙颜色褪去,留下斑驳的褪色水痕,隔着破烂的门缝,能清楚的看见院子丛生的杂草。  方灼摸了摸胳膊,直觉这就是传说中的冷宫。  四喜咽了咽口水,有点害怕,“少爷,咱们可能走错路了。”  方灼深有同感,“那我们倒回去。”  刚要转身,突然砰的一声,有人扑到了门上。  那人披头散发,紧闭的眼皮已经溃烂,隔着两步远,都能闻到一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  “谁在外面?是不是你,萧崭是不是你!你这个杂种,野种,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声音充斥着仇恨,方灼不自觉抖了一下。  “这声音有点耳熟。”他小声嘀咕道。  四喜听他这么说,大着胆子往前伸脖子看了看,恍然大悟,“少爷,是狗皇帝。”  方灼也认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没死,而是被折磨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所以说,人恶自有天收,天不收,大佬亲自收。  他反手捏捏四喜的胳膊,“我们走。”  两天后,登基大典。  碍于朝臣的反对,方灼连围观都没去,苦逼兮兮窝在床上看直播。  除了加冕仪式,还要祭天和去皇陵叩拜,所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加起来,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  画面里,萧崭着一身黑色龙袍,踏上祭坛。  之前一直反对的立方灼为后的几个老匹夫,在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不待见的人后,皆是欣慰一笑。  新皇虽然曾被男色迷惑,对一众大臣大发脾气,但好在迷途知返,并且仍旧看中他们这些老臣的意见,甚好。  同样身着华服的太监,恭敬地将由礼部保管的冕旒呈出来,一步一步,庄重而谨慎的踩上玉阶。  萧崭带上冕旒的那一刻,群臣叩拜,而京城的百姓,则在听见钟响的信号后,齐齐跪于大街上。  吾皇万岁的喊声,响彻天地。  安王府内,方灼一脸羡慕,“我也想当皇帝,太他么霸气了。”  233给他泼了一桶冷水,“可以,只是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方灼想起前任皇帝那鬼样子,打了个哆嗦,算了算了,要不起要不起。  他突然一怔,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紧张坐了起来,“剧情线是不是,已经满了?”  233说,“还是四颗。”  方灼又庆幸又担心,登基都不算走上人生巅峰,那什么才算?千万别哪天突然就满了,让他一点后事准备都没有。  “少爷,少爷,宫里来人了。”四喜跌跌撞撞跑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方灼扶着床边站起来,“谁来了?”  “说是钦天监的人,来给少爷送朝服。”四喜小声嘀咕,眼睛戒备的盯着门口方向。  院子里很快响起脚步声,一道浑厚的男声从外头传进来,“请王妃即刻换上朝服,随尔等前往天坛,与陛下一同祭天。”  方灼,“……”  想起刚刚画面中,暗自庆幸的几位老匹夫,方灼叹气,完了,怕是要被气死了。第134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27  跪满人的大街上,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四喜掀开帘子, 看到外面的情形, 心脏突突直跳, 不安道, “少爷,您说皇上他究竟想作做什么?”  方灼摇头, 他也不知道萧崭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原本该在加冕以后就举行的祭天, 硬是拖到现在都还没动静。 第209章 萧崭捏着酒杯的手,锋利的视线将那些人一一扫过。  他眉头微蹙,突然抬手将手中的酒杯砸了出去。  精致的酒杯瞬间碎裂成渣,细碎的瓷片朝着四面八方炸开。  旁边负责唱礼的太监膝盖一软,浑身发抖的跪到地上,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不停的磕头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萧崭冷哼一声,转身再次走向祭台,往杯子里又到了一杯酒。  他向天举杯,“第四杯,再祭天地,佑我大元皇后千岁,千千岁。”  大臣们纷纷抬起头,这才知道皇帝为什么发怒,立刻跟着高喊起来。  方灼一脸淡然的立在男人身边,耳朵被那如同雷响的声音震得阵阵发麻,这些人可真是在用生命呐喊。  然而,事情还没完。  祭天一结束,各地就贴出了告示,告示上说当今皇后乃是冯家二公子,名冯泱。  当年萧崭被赐了个男妃的事情,举国上下都知道,明明是大公子,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二公子?  很快,又有新的流言传出,说是冯家大公子胆小怕事,不顾家人死活,连夜逃婚,冯家怕引来杀头之祸,逼着老二替老大嫁人。  结果谁知道,阴差阳错下,敬安帝竟然没死,还和皇后鹣鲽情深,恩爱有加。  这冯泱也算是因祸得福。  四喜讲完这些八卦,给他们家少爷叉了一块西瓜,递到他手里,继续说,“而且我听说,因为您和陛下关系和美,不少因害怕外界非议二隐藏自己断袖癖好的人,已经勇敢的站了出来,追求自己的幸福,对了,还有人以您和陛下为原型,写了各种话本。”  方灼,“……”  也对,皇帝皇后带头搞基,谁还敢叽叽歪歪,除非是活腻了。  四喜小心觑着方灼的脸色,苦恼的蹙眉,从登基那天过后,少爷就时不时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  金钱、权势、男人,少爷都有了,究竟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让方灼不高兴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离开的时间。  剧情线在登基大典结束后,已经涨到了四颗半星,感情线与之同步,也是四颗半星星。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走钢丝,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摔死。  可是他还不想死,他还想多留在这个世界陪陪那个人。  方灼焦躁的抓了下头,为了以防万一,他打算现在就开始给自己准备后事,免得到时候突然死亡,给男人留下的打击太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萧崭比他想得还多,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将来的陵寝。  下午的时候,男人穿着常服突然来了凤栖宫,拉着他一道出宫。  马车一路驶向城郊,而且路线十分眼熟……方灼蹙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去皇陵的路。  他奇怪的瞥了眼正闭眼休息的男人,仔细思索,今天不是先皇的忌日,好像也不是其他什么需要祭拜的日子,怎么又去?  突然手上一热,被一只大手给紧紧包裹住了。  方灼连忙垂下眼,小声问,“你醒啦?”  萧崭没睁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声音微微抬高,“到哪儿了?”  随行在外的侍卫立即禀报,“启禀陛下,现已到达守墓村村口。”  守墓村的人是曾跟随先皇征战的老兵,感情深厚,先皇过世后,他们自愿前来守墓。  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小村落。  萧崭应了一声,侧首看向方灼,握着他的轻声说,“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方灼乖乖点头,心想应该是先皇的老部下吧。  结果他们并没有进村子,而是直接到了皇陵,隔着坚硬的石门,都能感觉到里面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气。  萧崭取过侍卫手里的火把,把所有人留在外面,只带了方灼进去。  前两天祭天结束后,男人带他来过,但只是在外面祭拜,如今突然进到里面,方灼只觉得又害怕又刺激。  萧崭这两天已经将皇陵的地形机关图全背了下来,很快就找到了机关,只是用火把点亮了一个灯,其余的就一个接一个全亮了。  方灼目瞪口呆,真他么牛逼。  他问,“我们现在哪儿?”  萧崭帮他正了正发冠,轻声说,“一个好地方。”  方灼,“……”  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越来越溜了,服气。  就这地方,对死人来说是个好地方,对活人就未必了,方灼感觉冰冷的空气,像是有意识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强横地他毛孔里钻。  他死死攥着男人的袖子,加紧两步跟上。  萧崭将袖子上那只手拿下来,握在手里,“别怕,快到了。”  这话也就骗骗瞎子。  方灼被他牵着七拐八拐,路经过了几个墓室,花了至少半个小时才终于来到一面墙壁前。  墙上有个机关,萧崭谨慎的转动一圈,墙壁一分为二,开了,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  萧崭弓着身子半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方灼愣了一下,连忙摸索着扑到男人背上。  借着墙上油灯的光,萧崭背着他朝下面走去,这个地方太空旷了,仅仅只是走路都有回音。  “几天前,我找到了曾经侍奉过父王的一位老太监。他跟我说,当年父皇也是这么背着我母亲,像这样一步步走去下面的。”  男人的声音冷淡平稳,没有什么情绪。  方灼却觉得他在压抑,难过。  他将抱住男人脖子的胳膊收了收,伸长脖子亲了下对方的耳朵尖,“别难过,你还有我。”第135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28  下方是一间再简单不过的墓室, 除了放置在中央的超大棺椁, 周围没有任何东西。与上方那些又是雕刻,又是鎏金的墓室全然不同。  方灼抓心挠肺, 好奇得要死,问系统,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233,“看样子是个墓室。”  方灼,“……”  中间那摆了那么大一个棺椁, 不是墓室是什么,方灼无语, 将注意力落回前方。  随着距离慢慢拉近, 他看见距离棺椁不远处, 有块排位,上面刻了两个名字。  萧崭将方灼背到棺椁前放下, 拉着他的手又往前一步,“里面是我父皇和母妃。”  “老太监跟我说, 上面墓室里的人不是我父皇。”  这间墓室是皇陵修建完毕后,又被秘密建造的,知道的人不是远离京城,就是已经死了。  修建好以后,先皇亲手将萧崭的娘从坟地里挖出来, 背到了这间地下墓室。  此后每年, 他都会独自前来祭拜。  一直侍奉他的老太监, 在先皇死后, 奉密旨将尸体移到了这里,让两个活着时没有缘分做夫妻的人,同进了一个棺椁。  过后,他又跑去乱葬岗挖了一具无名尸,放进之前的棺椁中。  老太监本以为这件事情永远不会被发现,谁承想,新皇竟然找上了门。  方灼听完唏嘘不已,古代后宫勾心斗角,不知道藏着多少阴毒和冤死的魂魄,先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爱的女人,还被人给弄死了。  连正大光明的合葬都不能,还得让人暗地里偷梁换柱。  所以说,当皇帝也就是看着风光罢了,同样身不由己。  他轻轻捏了捏萧崭的手,“我们给他们先磕个头吧。”  “嗯。”  两人规规矩矩的跪下,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姿势非常僵硬,尤其是萧崭,眼睛里黑漆漆一片,像是承载着复杂的情绪,又像是什么都也没有。  方灼给公公婆婆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发出了咚声。  萧崭揉着他额头上的红印,笑着说,“他们很喜欢你,不必这么磕这么用力。”  方灼脸颊微红,还好墓室光线昏暗,看不怎么出来。  他说,“说不定这样他们就会更喜欢我呢?”  萧崭愣了一下,揉了把青年的脑袋,又把人抱进怀里,将下巴抵在他头顶。  “等我们死了,也这样合葬在一起。”  方灼揪着男人腰上的衣服,闷闷的“嗯”了一声。  萧崭松开他,背过身去,“上来,回宫。”  方灼扑上去,两条腿自动挂到男人的腰侧,抱紧男人的脖子。  “阿三哥,剧情线有动静吗?”  233说没有,“这是你今天问的八遍了。”  方灼嘴巴动了动,腹诽,“因为我害怕啊,万一猝死我夫君怎么办,而且我的感情线还没刷满呢。”  233,“不想走?”  “不是。”方灼否认,“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做事情必须有始有终。”  233发出一声冷笑,“这可由不得你,得看主角怎么想。”  萧崭若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是人生巅峰,下一秒,方灼可能就会在他背上断气。  若是他还想要更多,那方灼兴许还能再陪他走一段。  方灼夹在男人腰上的腿紧了紧,凑到他耳边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萧崭偏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你问。” 第211章 第136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29  233, “……”  方灼心急催促,“说话!”  233, “严格意义上来说,气血虚不代表肾阳虚, 不过这两者也并非没有关联。”  方灼心凉了半截, 还想好好养一段时间屁股呢。  233,“所以主角到底行行不行,只有你自己知道。”  方灼皱眉,昨天男人回房太晚,没做, 前天也是同样的情况, 上前天只做了一次,再往前……他们最近做得的确没以前频繁。  难道。  心脏被拧成一股绳,里面缠着同情、担忧,还有一丝丝劫后余生的欣喜, 一时间没控制住, 笑了起来。  太医一震,“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  方灼强行压嘴角,“悲伤过度引起的面部抽搐。”  太医信以为真, 叹了口气,当初陛下力排众议立后,大家明面上不敢再哔哔私底下却都在等, 等冯泱下台。  这一晃十三年过去了, 帝后依旧伉俪情深, 看来这辈子怕是分不了了。  “您不必太过忧心,陛下洪福齐天,定然不会有事,只需要多加调养便是。”  “那就有劳太医了。”  “这是臣的本分。”  方灼略微颔首,让太医退下赶紧回太医院抓药。  人一走,他就侧身坐到床边,睁眼瞎地摸了半天,才摸到男人的手。  萧崭这些年勤政过了头,每天除了四小时的睡眠,和用膳时间,其余全用来处理政务。  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边疆太平,已经将近十年没有战事了。  方灼捏了捏男人的宽厚的手掌,忍不住批评,“每天忙死忙活,把身体给累垮了吧,活该。”  “不过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我们以后多丰富精神生活便是。”  萧崭睁开眼睛,看见青年正握着自己的手嘀嘀咕咕,薄唇微勾,重新阖上眼,静气凝神的听着。  方灼抬头扫了他一眼,见人没醒便继续说道,“往后那些事你别想了,多吃一段时间素吧,说不定老天怜惜,开恩让你早日恢复。”  四喜听得一脸懵逼,怎么听着感觉陛下像是得了不治之症,“少爷,您没事吧?”  方灼摆摆手,“无碍,去跟太医院说一声,我要亲自熬药。”  “是。”  四喜退下后,急急忙忙跑去太医院把抓好的药拿到皇帝的寝宫。  方灼的凤栖宫就是个摆设,常年闲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五十五天都在睡皇帝的龙床。  剩下的那十天,是他屁股疼,跑回自己老窝避难的。  这破地方没网络,方灼没事就跟太监抢扫帚扫扫地,或是爬房顶看新入宫的宫女学宫规礼仪,偶尔还跑去浣衣局去帮他男人洗衣服。  萧崭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高兴不闹着出宫就行。  今天他可算是又找到新游戏了。  四喜帮他把煎药的东西搬进距离寝宫不远的小凉亭里,待少爷坐下以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部话本。  刚翻过扉页要开口,一只手越过他的头顶,直接将书给抽走了。  萧崭看了眼封面上的书名,调了下眉,直接替了四喜的朗读工作。  “阳州城内有位小生,名叫周泱。”萧崭眉头微蹙了下,继续念,“周泱年龄十六,生的唇红齿白肤如凝脂,说声如潺潺流水,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甘冽……”  “……”他神色复杂,“周泱性格开朗,古灵精怪,时常有些奇思妙想。于是这一日,他决定走一遭青楼。”  四喜听到这儿四肢已经开始发抖。  像这种话本子,以前只敢在萧崭上朝和处理公务时,私下里念给方灼听。  今天也是考虑到陛下正处昏迷,不可能突然出现,谁知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方灼没抖,依旧兢兢业业的维持人设,两眼呆滞的望着小炉子,用蒲扇煽火。  他和萧崭之间的事,除了他们自己,就连四喜都不知道详细过程,正是因为这样,才会给人留下许多想想空间。  于是就有了霸道少爷爱上我、我的夫君是霸主、我和x少不可说的秘密等新潮话本。  譬如今天这部,据说是目前市面最火的,名为:爷,求你轻一点。  萧崭捏着书的手微微发紧,脸上淡然无波,大概是刚刚清醒的缘故,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沙哑。  他看了眼青年通红的脸,垂眸继续念,“周泱来到青楼,被那些姹紫嫣红迷花了眼,他掷出一个金元宝,要了位最漂亮的姑娘,随后就被请进二楼的上等厢房。”  “厢房里燃着助兴用的香,周泱身体弱经不住香味撩拨,一进门就四肢发软,浑身发热,听见推门声便不顾一切的亲上去……”  看着后面的内容,萧崭的目光越发幽深,他轻笑一声将话本丢回给四喜,揶揄道,“原来皇后好这口。”  方灼脸已经红得快滴血,“就是无聊,瞎听。”  四喜怕帝后打架殃及池鱼,抱着话本脚底抹油,溜去了凉亭外守着。  第三个人一走,两人的气氛更加紧绷了,紧绷中又缠着些许暧昧。  太医院根据帝后情况,在之前管家搞来的脂膏上做了加工,不但能润滑,还能保养。  但眼下看来,皇后的口味变大了,小小的脂膏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你喜欢我就让人调些类似的香放在寝宫里。”萧崭将人抱进怀里,攥起袖子将青年脸上的黑烟灰擦掉。  放在寝宫里还得了,还不得天天搞事,不行,绝对不行。  方灼脸上的红晕消退,冷下脸说,“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你也不能有兴趣,关于房事,你最近就别想了,先把身体料理好再说。”  萧崭脸黑了一半,“太医说无大碍。”  方灼垂着眼睛继续扇风,就两个字,“不行。”  萧崭剩下的半张脸也黑了,察觉到气氛不对,方灼转身将人一把抱住,仰起脸亲了亲他的下巴,“我这是关心你。”  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睛,萧崭顿时没了脾气,方灼趁机叫了声四喜。  四喜是个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可怜,他觑了一眼萧崭,见他点头,才来到方灼面前。  “少爷有何吩咐?”  方灼抬了抬下巴,“药应该熬好了,你替陛下将药到倒进碗里,然后扶我回去。”  四喜又回头看了萧崭一眼,随后才照方灼所说的做。  两人一走,凉亭里就只剩下萧崭一人。  修长的手指扣着白瓷碗,微微倾斜,小啜了一口。  苦涩的汤药,因为煎药的人而变得甘甜。  他小口下口的喝着,像是在品尝佳酿,随行停留在凉亭外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的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父皇。”沉冷的声音打破了凉亭的平静,是萧珩。  他一下课就听太监说了萧崭昏迷的事,一路疾行来到寝宫,见人安然无恙的坐在凉亭中,提起的心总算落回实处。  经过方灼的努力,萧珩在三年前便开口说话了,只是寡言少语的毛病比他爹还严重。  “我听三元说您早朝的时候晕倒了。”  “无碍。”萧崭仰头将最后一口药喝完,放下碗抬眸看向儿子。  十岁的萧珩眼眸沉静,行事稳妥,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萧崭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可以开始接触政务了。从明日起,跟我一起上朝。”  萧珩眼里没什么情绪,“父皇,儿臣尚且年幼,这样恐怕于理不合。”  萧崭拍了下儿子的脑袋,“理是人定的,若是就连人自己都被礼法所困,岂不可笑?”  萧珩,“谨记父皇教诲。”  萧崭沉吟一声,“现在,父皇要交给你第一件差事,务必完成。”  于是。  当天下午,京城内突然冒出了一位神秘富商。  富商不投资,不享乐,也不买宅子,他只收购话本。全京城五千多册话本,全被他一个人买了,用十两辆牛车才全部运走。  与此同时,凤栖宫内。  四喜蹲在柜子前,一脸惨淡。  少爷平时比较谨慎,担心被歹人陷害偷塞或是偷拿东西,所以屋子的所有柜子,每次合上后,除了上锁以外,还会再封上一层不打眼的薄蜡。  然而现在,柜门沿上薄蜡四分五裂,显然是有人动过柜子。  整整一柜子的话本!全没了!  四喜哭丧着脸,这些东西不只是少爷的精神食粮,也是他的。  “四喜。”见人久久没把书拿出来,方灼不放心的喊了一声。  四喜悲痛欲绝的走出来,一开口,声音颤抖,“少爷,没了,咱们的话本全没了,全被人偷走了!”  方灼差点从摇摇椅上跳起来,今天下午他们可是一直呆在院子里,一百多本书呢,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了。  他问,“是不是放其他柜子里了?”  四喜拼命摇头,“没,我一直放在那一个地方,从未挪动过。”  方灼气得牙痒,没有那些书他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偏偏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万一传到那些大臣的耳朵里,又要参他两本。  “没了就没了吧,拿钱再去买些回来。”他的心在滴血,忍痛叮嘱,“其他的就算了,我最爱的那两本经典一定要买回来。”  “是。”  四喜偷溜出宫后,找遍了整座京城,别说话本,就连话本周边都被人给全买走了。  据书店老板说不只是今天没货,往后都不会有货了,据说是写话本的书生得了一笔意外之财,金盆洗手不写了。 第213章 方灼,“……”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四喜一睁眼就看见他家少爷悲悯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是、是高杨把我打晕的。”  言下之意情有可原。  方灼瞪他,随即眼珠子一转,冲四喜招了招手。  当天晚上,别院东南面的小院子里响起激烈的争吵,而其中百分之九十的声音都来自四喜。  高杨性子冷,抱着胳膊在一旁冷静看着,等媳妇大喘气的时候,才为自己辩解两句。  最后四喜使出了杀手锏,休夫。  这还得了,高阳着急之下说了漏了嘴,说自己真不是陪着主子逛青楼,而是去了城里新开的医馆。  半个月前,有个还俗的和尚,在京城内开了一间医馆。  医馆起初无人问津,后来机缘巧合下,和尚治好了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而且用药还便宜,从此上门求医的人络绎不绝。  还俗和尚还有个臭毛病,治病救人不看诊金,只看对方人品如何。  只可惜除了去医馆这件事,四喜再没有撬出别的消息。  于是方灼守株待兔,萧崭一回来就揪住人不放,“你去医馆干什么?”  见他已经知道,萧崭也没有瞒着,捏着他的手坦白,“叙旧,医馆里的那位大夫,是我师兄,你见过的。”  方灼想起来了,几年前他们游历到青龙山时,曾短住了几日,当时那位师兄给他把过脉呢。  一时间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脑门,觉得自己就像个整天抓老公出轨的怨妇。  方灼嘴唇动了动,小声说,“下次能带我一起去吗?”  指尖轻拂过他好看的眼角,萧崭应道,“好。”  别看师兄以前是个和尚,还俗后扎了发髻,留了胡子,看着是个很儒雅的人,年级大概五十上下,说话慢条斯理,临走前,突然又提出要帮方灼把脉。  做医生的嘛,多少少都会带点职业病,方灼大方把手伸过去。  片刻后,扣在手腕上的手指动了一下,被收了回去,“无碍,没什么大事。”  他每天活蹦乱跳,当然不会有大事,撑死了就是偶尔感冒发烧。  这件事情过儿没多久,方灼就病倒了,和普通的感冒发烧症状差不多,只是迟迟不见好,只能每天瘫在床上。  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阿三哥,我是不是要死了,这破感冒太难受了。”  233没吭声。  方灼眼皮子一跳,猛地坐起来,“说话。”  233说,“是,你的脏腑正在衰竭,但我没办法给出你的具体死亡时间。”  方灼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砰地一声倒回床上,他刚刚只是开玩笑的,谁知道玩笑竟然能成真。  “为什么会这样?我之前明明好好的。”能吃能拉,能跑能跳,这他妈哪像得绝症的人。  233说,“眼睛。”  方灼用手轻轻碰了下自己的眼球,没问题啊。  “萧崭的眼睛受伤是因为被毒物腐蚀,你还记得吧。”233问他,听见方灼应答,它才继续说,“交换以后,混合在受伤的眼球内的毒,被你的身体吸收了。”  方灼嘴角一抽,“大兄弟,你之前不是说进入肺腑五脏六腑就会腐烂么……我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屁事没有,骗人能讲点逻辑吗?”  233说,“毒素太少当然不会腐烂,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可是经年累月下,毒素沉积不出,病倒是迟早的事。”  方灼想起几年在青龙寺住的那几日,师兄给他把过脉以后,曾将萧崭拽到竹林里说过悄悄话。  当时隔得远,见两人说个话都快贴到一起,他还恶意揣测过他们的关系。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萧崭就已经知道他生病了。  方灼死死攥着被子,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之前不知道。”233被质问,有点委屈,“我是在你病倒后,听见主角说话帮你扫描过身体才知道的。”  “我要是知道,肯定就提醒了。”提醒也没用,除非一开始就不换眼睛。  而这个除非是可能成立的。  不交换眼睛就等于放弃任务,宿主也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必要,结果会怎么样,连它都不知道。  毕竟宿主和其他的任务者不太一样。  方灼听它语气唯唯诺诺,跟被欺负了似的,他轻咳一声,“我没怪你。”  233,“哦……”  一人一系统还是头一次呛声,气氛有点微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灼开口,“喂,你生气啦。”  233是系统嘛,没有那些弯弯道道,“生气。”  方灼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233憋闷道,“我不会害你,但是你不相信我。”  “是是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方灼哄着小朋友,“谁让你是个系统,你要是个人,我还能请你吃顿饭赔罪。”  “不想吃饭。”233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仿佛打了鸡血,“不过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等你完成任务我再告诉你。”  方灼想了想,答应的下来。  233声音雀跃中带着羞涩,“么么哒。”  方灼,“……”连么么哒都用上了,总觉得不会有好事。  也不会知道任务完成后会怎么样,他的身体究竟是鲜活还是腐烂,是被人送进了医院,还是被烧成灰放进了冰冷的墓地。  算了,不想了,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找到答案。  况且系统说过,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方灼撩开床帐看出去,四喜正在打瞌睡,“四喜,你在吗”  四喜吓了一跳,猛地往前一倾,差点栽到地上。  他稳住身体站起来,揉着眼睛,“少爷,您醒啦,我去给您端药。”  不多时,黑褐色的散发着怪味的药被端了进来。  这药方灼已经连续喝了几天了,萧崭说是治疗风寒的,现在嘛,他到觉得,这只是个说辞。  他仰头把药喝下去,问系统,“解药?”  233,“不是。”  方灼纳闷,“既然几年前萧崭就知道我中毒了,他不可能坐视不管。可我这几年除了普通的小毛病,没吃过其他药啊。”  太久远的事情,系统也无法查证,给不了具体答案。  这天萧崭回来的比以往都晚,大概是担心方灼,连身上的药味都没洗去,就匆匆赶了回来。  屋子里,青年已经睡着了。  之前一直被压制的毒,已经冲破了安全线,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霸道。  所谓的风寒症状,不过是由体内脏器病变引起的。  喂他吃的风寒药,也不过只是掩盖病情的幌子。  萧崭摸了摸他的脸,漆黑的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戾气,为什么一定是冯泱,为什么老天如此残忍。  他这一生,主动想要的东西不多,保家卫国是他职责,带兵起义是被逼无奈,让百姓安康是责任。  冯泱,他最想要的不管是个冯泱而已。  死的活的,都是该是他的。  萧崭替方灼掖好被子,去了别院后面的温泉池。  温泉池是天然形成的,他站在池边解开衣服,露出狰狞的后背,青青紫紫连成一片,像是从里面溃烂出血。  他下水,洗去身上的药味和疲惫。  方灼的风寒好了以后,在床上躺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多了,他猜测体内的毒可能已经加重了,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浑身无力,不想动弹罢了。  哪个中毒要死的人是他这种症状,这不科学。  一定是在男人在他不知情下,喂他吃过别的药。  “阿三哥,萧崭究竟给我吃过什么?”  233没吭声,他正在衡量衡量答案是否和主线相关。  它们做系统的,就这点麻烦,什么和主线相关,什么和主线无关,都必须自己判断衡量。  对了,皆大欢喜,错了,它攒了几个世界的能量会被收回,作为违背小世界规则的处罚。  方灼等了半晌没得到答案,猜测难道又和主线相关?  正打算放弃,系统开口了,“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每天的饭菜里,都加了一种被研磨成粉的药丸。可能是解药吧。”  “这件事持续多久了?”  “无法查证,涉及主线。”  “……”方灼头疼,“中毒的是我,解药也是给我的,关主线屁事?”  233说,“药的经手人是主角。”  方灼无言以对,转瞬有觉得不对,最后半颗星星会闪,是因为萧崭觉得他的人生快要圆满了。  圆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意味着结束。  他心头窒息,“解药是不是萧崭用命换来的?”  “是不是?”  系统没有回应,方灼的心跌进了谷底,直接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去你妈的瞎子,去你妈的任务,去你妈的规则。 第215章 方灼脑子里“叮”的一声。  【剧情线:五颗星。】  “下辈子也要记得我。”  “说话算话。”  紧贴着耳朵呼吸已经彻底安静,像是从未存在过。  ——  方灼将男人的尸体搬进棺椁后,自己也躺了进去,棺椁彻底合上的那一瞬间,黑暗淹没了他的视野。  转瞬,灵魂被抽离。  再睁眼,已经回到了中继站。  他望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发了会儿呆,突然问,“他真的能记得我吗?”  233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方灼失望的“哦”了一声,突然听见一阵咯咯声,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远处有个小圆点,一蹦一蹦的。  他拼了命的跑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鲜红的鸡冠,深红色的羽毛,圆滚滚的身材。  “儿砸!”  鸡崽一蹦三尺高,中继站里回荡着它的咯咯声。  方灼把它抱在怀里,狠狠揉搓一番。  “你虽然不怎么聪明,但还算勤勤恳恳,这算是奖励……”233的声音越来越弱,有点不好意思。  方灼死水般的心情,总算是有了点起伏,“谢啦,兄弟。”  233,“不客气。”  它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我们现在能开始了吗?”  方灼一愣,垂眸盯了脚尖发了会儿呆,嘟囔道,“那鸡崽怎么办?”  233,“中继站很安全,而且时间流速很慢,它不会有事。”  方灼还是有些没缓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鸡崽。  233没逼他,“那你整理下情绪,我们可以晚点再穿越。”  “不,就现在。”方灼说,“这样就能快点见到他了。”  233什么也没说,迅速将他的感情抽取出来,妥善保管。  它默默看了眼保管仓,啧,真担心有天会爆。  陵城位于东南,经济结构复杂多样,金融科技,高新公司,街边小贩,他们就像是一个个细胞,构造出这个新型的国际都市。  位于市中心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街,叫鬼街。  这条街在很多年前以前,是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因为来往商贩手里的东西,全是见不得光的货,所以他们只敢在半夜交易,和昼伏夜出的鬼怪没有两样。  久而久之,就有了鬼街之名。  不过如今的鬼街还有新的名字,骗子一条街。  古玩?赝品。算命?骗子。  方灼揉着屁股从巷子里爬起来,疼得龇牙咧嘴,生气的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陈酒,名字取得相当随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无名观的观主,在道观门口捡到的。  由于观主是酒鬼,于是给他取名陈酒。  说起这陈酒,方灼的评价是,服气。  陈酒六岁的时候就知道掀女施主的小短裙,十二岁就偷道观的香火钱出去笼络小弟当大哥,十八岁时他高考落榜,便往身上挂了布袋,搬了张小凳子,到鬼街摆摊算命。  坑蒙拐骗不到两年,小赚了一笔。  尝到甜头以后,他的心也大了,小骗已经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谁知道大骗的第一笔单子,就踢到了铁板,遇到了黑-道大哥,直接被人给捶死了。  方灼靠在墙上喘了会儿气,将帽子拉下来,遮住自己被揍得花花绿绿的脸,一瘸一拐的走出小巷子。  原主是个会享受的,租了间不错的小公寓,到处都收拾得干净整洁。  方灼一辈子没睡床垫了,如今一躺下,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人睡醒了,思绪也变得清晰,他打开电视,撕了一包方便面干吃起来。  “阿三哥,你在吗?”  “在。”  “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怎么找主角?”  以往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可以引导剧情的其他人,可是这次不一样,这屋子里除了他,没有其他。  方灼从屁股包里掏出手机,也有没有短息和电话。  233说,“这次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主角身份。”  方灼摩拳擦掌,好兄弟就是爽快。  “主角名叫蒋陆岩,其余自己上网查。”  看来是个名人。方灼点开app搜索,点开第一条结果。  履历漂亮得吓人,年仅二十六岁,竟然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  方灼笑得嘴都合不拢,像个二傻子,看来呀,他这辈子又是少奶奶的命,不能更好了。第138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01  方灼嚼了几下方便面,觉得有点不真实, “这真是我的任务目标?”  233肯定, “没骗你。”  方灼不信,他被坑不止一次, 傻子才会再轻易相信它。  系统估计是上个世界委屈上瘾了, 竟然哽咽起来。  方灼翻了个白眼, 生怕这位大兄弟又让他答应什么破条件, 立刻情真意切道, “我逗你玩儿呢, 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你啊,咱俩谁跟谁。”  那一字一句特别恳切, 233扭捏了下,觉得宿主已经这么真诚了, 它再继续端着太不够意思, 没有风度, 于是迅速原谅方灼。  它言归正传,“不过,这个人有点特殊。”  方灼把屏幕上的照片放大缩小, 再放大,玩儿得不亦乐乎, 屏幕上的男人五官深邃, 气质冷冽, 除了帅, 看不出半点特殊。  如果外在没问题, 那就是内在了,他懒洋洋地把手机扣上,“他有病?”  233,“……”宿主大白话的时候,总能戳中要点。  “差不多吧。”  “什么毛病?”  “离魂。”为了配合这两个字的气氛,233特意放低语气。  “什么鬼?”方灼懵逼,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系统直接往光屏上放了两字,【离魂】。  下面还有一行注释:【人的精神可一分为二,三魂和七魄,其中三魂指的天地命三魂,七魄则由命魂掌控。  离魂,即魂体离身。】  看起来好高深的样子,方灼蹙眉琢磨,忽然浑身一僵,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绷断。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下意识坐直,声音抖得厉害,“这他么是个灵异世界!!!”  233语气轻松,“对啊,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惊喜刺激个屁啊。  方灼撂挑子,“我不干,我害怕。”  233保证,“不恐怖,真的,况且你又没有阴阳眼,看不见那些东西的。”  方灼悬空的心往下落了大半,“真的?”  233,“骗你是小狗。”  方灼冷笑,“你现在也是小狗,单身狗系统。”  233感觉自己的每一个代码上被插满上了利箭,宿主和最开始真的好不一样,会了调侃,会耍流氓,还会插刀子……厉害了。  见它不吭声,方灼转移话题,“照这么看,蒋陆岩的确有病,精神病,有点棘手。”  网络上能查到的,只有蒋陆岩成年后的求学经历和工作经历。  但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像是搭乘的光速电梯,嗖的一下从一楼到达顶层。  至于成年之前的事情,半点查不出来。  他一个鬼街的算命先生,怎么可能勾搭得上人家霸道总裁,这辈子都不可能。  233,“你错了,就因为你是算命先生,才更容易接近。”  “屁。”一想起自己的身份,方灼就头疼。  原主在道观待了十八年,除了吃喝玩,什么都没学会。  偏偏师父对他采取放养模式,除了不能杀人放火,啥都没教,啥都不管,只有在偶尔醉倒不省人事时,才含糊骂两句臭小子。  他能在鬼街混下去,全靠算命时偷看小抄作弊,肚子里一丁点的干货也没有。  “主角这病我治不了。”方灼认怂,可一想到那是未来老公,又觉得自己应该勇敢一点。  233淡淡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217章 这三天以来,方灼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能吃泡面到没什么,主要是担心蒋陆岩的魂在外面浪过头,真的发生意外。  于是当他发现那群人不见以后,一刻也没耽误,大出血打了个车,终于在下班时间前赶到了开发区。  大老板嘛,没预约人家是不会见你的。  方灼没自取其辱找上门,而是蹲在路边,一瞬不瞬的盯着公司大门,和停车场出口。  每一辆车子从面前经过,他都让系统帮忙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蒋陆岩。  太阳从当空一点点落入地平线下,屁股后的草丛中,也响起了蛐蛐迎接夜晚来临的歌声。  方灼拍死一只蚊子,心里憋闷。  他和233四双眼盯着呢,不可能有遗漏,难道是没来上班?  方灼撑着膝盖站起来,活动几下麻痹的双腿,微眯起眼睛,望向办公大楼。  十六层居然还亮着灯。  他猛的一拍脑门,霸道总裁有个惯有人设,他们都是工作狂。  蒋陆岩的确有可能没来公司,但也有可能根本还在加班。  借着夜色,他猫着腰,避开保安室里的几双眼睛溜进停车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电梯口。  进电梯以后才,他直接按了十六楼。  眼看着就要到了,电梯突然震动,灯光忽明忽暗,气氛诡异。  方灼努力睁大眼睛,表现得非常镇定,电梯门一开,他就飞快冲了出去。  十六楼的格局非常简单,是一条宽阔的走廊,没有任何格子间和工作人员。  只有走廊内尽头的房门外,放了一张办公桌。  方灼走过去,看到桌上摆着秘书的铭牌,整齐摆放的文件夹上,印着一个my两个大写字母。  嘿嘿,蒙对了,还真是蒋陆岩的地盘。  他眯着眼睛,盯着门框上方的“总裁办公室”看了半晌,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背后的走廊空荡安静,方灼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后脑勺突然一凉——  他猛的回头,办公室门依旧紧闭。  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自己后脑勺,好像被一只冰凉的手碰了一下。  “三哥。”方灼紧急呼叫,“赵老师版本的核心价值观来一发,麻烦了。”  当浑厚富有感情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的那一刻,紧张,恐惧,忐忑,全都被吓飞了。  方灼再次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来。”低哑磁性的男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方灼愣了下,连忙面朝着落地窗整理仪容仪表,顺便清了清嗓子。  “蒋总,我进来了。”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郑重地转动门把,推门走了进去。第139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02  灰扑扑的球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方灼有点懊恼, 出门前竟然忘了擦鞋。  “你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还没来得及抬眼正视前方, 笃定的质疑,打得他措手不及。  为了初次见面不露怯, 窝家里的这三天, 方灼把蒋陆岩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睛、鼻子、嘴巴, 柔和的, 锋利的, 每一根线条都被他刻在脑海。  可如今面对面才发现,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平面图是死的,不会释放冷气。而眼前这位,只是紧抿着嘴唇而已,就已经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方灼动了下发软的腿, 想起之前电梯里看到过的海报,“我是楼下设计公司的。”  蒋陆岩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和你们曹总关系不错。”  “呵呵,是吗。”方灼干巴巴的顺着话说,发现气氛更糟了。  他紧张的舔了下嘴唇,正想介绍一下自己,就听男人说, “楼下的设计公司没有姓曹的负责人。”  方灼,“……”操, 诈我。  蒋陆岩没有耐心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浪费时间。  他拿起电话, 拨通公司保安部的电话, “上来两个人。”  方灼忙喊道,“别啊,自己人,咱们是自己人。”  蒋陆岩,“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谁。”  方灼老实了,“我说我能治好你的病,你信么?”  男人原本只是略微凌冽眼神,变得暴躁,像是岩浆已经到顶的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危险。  恰在此时,保安到了。  两名保安啥也没问,拖麻袋似的将方灼往外拖。  方灼挣扎不开,临出门前,不忘丢下一张名片,冷静的装逼,“我相信你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  蒋陆岩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地毯上劣质粗糙的名片。  从九岁那年起,家里不知找过多少大师替他做法,无一成。  那些隐士高人都无法办到的事情,一个二十出头的人更加无法办到,摆明了是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消息,跑来骗钱的。  五分钟后,停车场的和电梯监控被调了出来。  有个小青年做贼似的,从停车场的保安室前溜进去,而屋子里的保安,正在专注地斗地主。  青年的目的性很强,穿过停车场后一路奔向电梯,直接按了十六层。  记录监控播放完毕,负责停车场里的三个保安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其中一人讨好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失职,蒋总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几个计较了。”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不自知的颤抖,那是源于潜意识的害怕。  my的蒋陆岩脾气出了名的古怪,有时候清冷严肃,有时候阴沉暴躁,再加上神秘的背景,从没人敢主动招惹。  如今他们的得罪了这尊大佛,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蒋陆岩没说话,单手撑着额角,闭目养神,屋子里的气氛并没有因此缓和。  几个保安越来越紧张,双腿因为站得太久已经僵硬。  快十一点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  蒋陆岩没接,把电话挂了,站起身取过外套,准备下班呢,“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是是是,我们保证。”  保安亦步亦趋跟在屁股后面离开办公室,悄悄抹掉冷汗。  这是蒋陆岩见到他们后的,说的唯一一句话,在此之前将近两个小时的沉默,像把悬在三人头上的刀,让人又害怕又紧张,心脏都快爆了。  望着已经在远离的轿车屁股,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真不是一般人,就往那儿一坐,吓得老子话都不敢讲。”  “可不是,我他么后背都湿了。”  “咱们接着斗地主?”  “斗你大爷,专心上班吧。”  方灼没走,正躲在一棵树后喂蚊子,等车一出来,立刻把车牌号记下了下来。  “看到没有,慕尚,我最喜欢这款,连车屁股都这么好看。”  233说,“把他拿下,这辆座驾就是你的了。”  方灼摇头,踩着路灯投下的树影,慢悠悠的往前走。  “三哥啊,我得教育教育你,以金钱为目的的接近,都是可耻的。”  “哦。  “我只爱他这个人,什么千万家财,豪车豪宅,都是附属品而已。”  “……”  宿主的脸皮比之前更厚了。  方灼打车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小区里悄无人烟,每一家的窗户都是黑洞洞的。  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招魂的事,脱口而出,“蒋陆岩。”  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声。  方灼头皮发麻,迅速加快步伐走入楼道,进了电梯。  大概是害怕的缘故,他感觉每一秒都过得极慢,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只有他一个人的电梯,竟莫名的觉得拥挤。  方灼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瞎叽把想什么。”反正他也看见,看不见就等于没有。  对,这个世界没有鬼。  刚刚的巴掌用了点力,方灼偏头,对着电梯门照了照,被扇过得地方留下了粉色的印子。  他心疼的揉了下脸,正打算收回视线,猛然一僵——  电梯里多了个人。  方灼不敢扭头,更加不敢盯着电梯门细看,只觉得浑身发软,心如擂鼓,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一抹凉意,正绕着他的脚踝往上攀爬。  “三、三哥,你在吗?”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电梯里什么时候多上了一个人?”  233胆子跟他不相上下,声音抖成了波浪,“我、我也不知道。” 第219章 类似舔舐的触感在脚步声逼近的瞬间,陡然加重,变为了啃咬。  方灼疼得闷哼了一声,随之就发现,压制他的那股力量撤走,消失了。  “老大!”耗子从楼梯拐角冒出来,惊讶地张大嘴。  方灼还没缓过劲来,用愤怒掩饰自己的害怕,顺手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凶巴巴的说,“看什么看。”  耗子嘿嘿一笑,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喉结,“我说怎么突然关机,原来是搞事情去了。”  方灼猛然想起之前,停在自己喉结上诡异莫名的触感,狠狠打了个寒颤,“别他么瞎说。”  耗子撇嘴,“都亲成这样了,还不承认。”  方灼仰起头,用耗子的手机自拍了一张,哇哦,好大的一颗草莓。第140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03  回程方灼不敢再走楼梯, 而是跟耗子一起回到一楼乘坐电梯。  眼看着电梯就要到了, 他猛地想起这他么妈不是之前眼花见鬼的那部么!  方灼急忙拉住耗子,“这部电梯刚消过毒, 味道太大, 我们坐另一部。”  耗子向来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任何异议。  两人一前以后进了电梯, 耗子问,“我刚刚来的时候, 没见楼下有黑老大的人,走了?”  “走了。”方灼盯着电梯门发了会儿呆, 突然说,“耗子,回去以后帮我收拾下东西,我要搬家。”  不管黑老大的人会不会再回来, 这套房子都不能再住了,他可没有勇气跟一只鬼抢地盘。  耗子惊讶, “这房子不是刚租不到三个月么?”  “晚上楼下有噪音。”  “那是挺烦人的,那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  方灼摇头, “先住两天小旅馆,我会尽快找房子。”  “我也帮你留意一下。”耗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钱够吗,不够我这儿有。”  “钱够。”  谈话间电梯抵, 方灼走在前面, 按开了自家的密码锁, 门一开,一股凉风迎面。  耗子侧身挤进去,八卦的伸着脖子到处看,“老大,你媳妇儿呢?”  “媳妇没有,有鬼你信么。”方灼也就嘴上硬,两脚黏在鞋垫上,不敢进去。  耗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猜测那妹子肯定已经走了,扭头朝客厅走去,被凉风一吹,愣是打了个哆嗦。  “这房子也太凉快了吧。”  方灼斜看他一眼,心说鬼呆过的地方能不凉快么,“别磨蹭了,快帮我收拾东西。”  “哦,好。”耗子看了一圈周围,“我收拾客厅,老大你收拾卧室。”  卧室里都是私人物品,的确不好让外人收拾,关键是明明逃命前还亮着灯的房间,此时房门半掩,里面一片漆黑。  方灼汗毛炸开,站在门前不敢动。  窄小的门缝内,像是藏着一只伺机待动的野兽,只要再走近哪怕半步,就会被一爪子勾进去,吃得连渣都不剩。  “喂!”耗子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吓得方灼差点叫出声。  他稳住心跳,强装镇定,“瞎喊什么。”  耗子笑着问,“你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黏在门上了。”  方灼好歹被叫一声老大,当然不能说自己怕鬼,他清了清嗓子,“舍不得搬,想多看两眼。”  “进去看呗。”耗子上前两步,推开门。  被昏暗笼罩的家具,显露出模糊的轮廓,没有什么吃人的怪物。  方灼松口气,抬头挺胸走进去,找了个大的行李箱,一股脑把所有东西全塞了进去,前后花了不到十五分钟。  他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耗子,收拾多少算多少,其他的明天再来收。”  鬼喜阴畏阳,等太阳出来,那东西肯定会躲起来,到时候他再把东西一搬,换个远点的地方住,应该就能摆脱了吧。  方灼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脸上也染上了喜色。  耗子见他一脸浪笑,调侃,“想嫂子啦?打电话叫出来大家吃个饭呗。”  方灼瞪他,叫出来,这叫出来吓不死你。  小区附近有几家价格和房间条件成正比的招待所,方灼特意挑了一家供着关老爷的。  他来到柜台前,状似无意的问,“老板,你这关老爷是庙里请的吧。”  老板扭头看一眼,边登记边说,“可不是,高僧开过光的,请回来以后我们家生意一直很顺。”  闻言方灼放心了,有关老爷坐镇,应该不会有鬼敢来找死。  耗子帮他把行李搬上去,倒了杯水坐下,看样子还不打算走。  方灼挑眉,“有别的事?”  耗子放下杯子,嘿笑着搓搓手,“是这样的,前两天有生意主动上门,我接了。”  方灼冷下脸,“推了。”  耗子说,“推不了,话都说死了,等你出差回来就见面。”  “出差?”  “我骗他们说,你出差去x市给人看风水了。”  ……听上去逼格很高的样子。  方灼还是那句话,“推掉。”  陈酒敢骗人,一来是人品有问题,二来是他压根就不信这个世界有鬼。  可他二十分钟前才被鬼性-骚扰过,有病才往枪口上撞。  耗子为难的皱眉头,“真推不了,对方来头很大,姓蒋。”  “蒋?”方灼睁大眼睛,“哪个蒋?”  “陵城金字塔尖上那个。”  方灼眼睛一亮,又惊又喜,“我先考虑考虑。”  他起身进了卫生间,直愣愣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想到啊,陈酒已经火到这种地步了,连陵城首富都来请他办事。”  233,“那是因为没人能办。”  方灼,“什么意思?”  233,“陵城的风水堪舆大师,包括有名望的道士和尚,都试图解决问题,但无果。”  方灼心头发虚,“究竟怎么回事?”  233,“不告诉你。”  “……”方灼,“喂,不带你这样的,说话说到一半。”  “我也想你说完,憋得难受,可是我不能。”233无奈道,“这一次你是主角之一。”  方灼笑了,“逗我?”  233认真道,“这是个双男主的世界。”  脸上的笑意被收敛,变得严肃,方灼反复确认这话的真正以后,突然原地蹦了两下。  男主这两个字意味着啥,意味着他终将收到众人仰望,名留报刊。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刺激的剧透。”方灼没克制住,叉腰笑了两声,又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两捧水。  再抬起头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狂喜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既然是男主,一定有光环加深,别说只是看看风水,驱驱鬼,就是地狱的鬼王大人来了,怕是也要对他俯首帖耳。  嘻嘻嘻嘻嘻嘻。  233,“……你够了。”  方灼用两根食指把翘起的嘴角按下去,“那能再剧透一下,蒋陆岩和蒋家有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233,“无可奉告。”  方灼这会儿心情棒棒的,好脾气的说,“那就不为难你了,爱你哦么么哒。”  233,“……”脸红。  耗子被里面的动静搞懵了,轻敲两下,“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方灼气势十足的应了一声,开门走去,勾住好兄弟的肩膀说,“耗子,这单生意咱们接了。”  耗子两眼放光,“好嘞,我明天一早就给对方打电话。”  “那啥,老大我得回家了,你知道,咱们家是有门禁的……”  赵家对耗子的管教属于半放养状态,你爱干嘛干嘛,但夜不归宿绝对不行,而且必须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到家。  以前陈酒总是调侃赵爹赵妈管的宽,如今看来,应该是他们担心儿子走夜路撞鬼。  联想到自己的可怕遭遇,方灼立刻将耗子推出了房间,并且非常郑重的叮嘱,“路上小心,有事报警。”  耗子直到走进电梯都是晕乎乎的。  他和陈酒的交情是从拼桌撸串开始的,后来才知道对方从事的竟然是玄学职业,而且就在鬼街摆摊。  有事没事的耗子总爱跑去围观陈酒算命,见他把人说的一愣一愣的,心生油然而生一种敬佩。  即便陈酒每天对他颐指气使,还时不时从他身上扒点钱,耗子依旧觉得跟着大哥准没错,这不,就连蒋家的人都找上门了。  何止是不错,这简直牛逼大发了。  招待所的房间灯光昏暗,被子也有点潮。  但一想到楼下有关二爷坐阵,走廊里又总有走路的响动声,方灼就感觉无比安全。 第221章 你说好好地一个魂,不乖乖呆在身体,跑出去瞎晃悠什么。  方灼唉声叹气走进卫生间,脱裤子放水。  放到一半的时候,保洁大叔拿着一卷檀香进来,放在了洗手台上。  方灼下意识看去,刚袅袅升起的轻烟,像是被一只手突然让打散,就连香味也淡了。  定睛一看,燃得好好地香,灭了。  方灼抖了下鸟,赶紧提裤子,提到一半突然哆嗦着抽了口气。  来了,又来了,和昨晚如出一辙的,阴森的冰凉感,正缓慢的顺着脚踝往上攀爬,最后牢牢贴在了他的背上。  他咽了咽口水,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就连提裤子的力气都没了。  “怎么吓成这样?”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叹息,“我帮你。”  方灼,“……”谢谢,不需要。  嘴唇翕动,却无法出声,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给蒙住了嘴。  最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有条冰凉的手臂绕到身前,握住了他那只,被吓得萎得不能再萎得小小鸟。第141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04  “颜色漂亮, 小得可爱。”那声音说道。  方灼,“……”听不见听不见我听不见。  他闭上眼睛自我催眠, 暗自使劲想要挣脱, 可惜没用。  这也就罢了, 你要抱就抱, 要帮忙提裤子就提呗,偏偏手还不老实, 捏了一下又一下, 几个意思?  不是说老子小么!  方灼又气又怕, 内心如同水火, 如此激烈的情绪碰撞, 依旧没法抵消他脸上的恐惧。  心跳声和滴滴答答的水声一样急促,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瞥了眼斜上方。  那有一扇透气的小窗, 大概是要下雨的缘故, 本来就已经那快下山的太阳, 已经被乌云遮盖,灰色的天幕遮盖, 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难怪这东西敢出来。  大概是对方玩儿够了,压制在身上的力道突然被撤走。  只有真正经历过恐惧和生死的人, 才知道什么是劫后余生。方灼眼角都湿了,深吸口气, 颤抖的捏住内-裤边往上拉。  途中还算顺畅, 可就在裤子穿好的那一瞬间, 他感觉自己的大宝贝被轻轻拍了一下。  力道温柔,像是在安抚珍爱的的宠物。  方灼,“……”  错觉,一定是错觉,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出卫生间,连手没顾得上洗。  茶座上,耗子正和蒋浩夸他们家老大有多牛逼。  “蒋先生,你是不知道,我大哥算命就没有不准的。上次有个大妈来,还什么都没说呢,我哥就把她七大姑八大姨给扒出来了。”  其实陈酒算命作弊的事,他早就知道,可看小抄这种事情,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  那么多答案摆在哪儿,老大却能准确的找准答案,并且说准要害,这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情。  他曾经问过一次,老大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想要问什么的。  陈酒的答案非常随意,“瞎蒙。”  与其说是瞎蒙,倒不如说是一种精准得可怕的直觉,耗子一直这样坚信。  蒋浩听完,亲自拿起茶壶,替他满上,“不知道陈先生师从何人?”  返回的方灼恰好听到这句,鬼使神差的把腿收回去,转身走到一棵滴水观音后藏起来,“不能有提示,直播能开吗?”  233说,“只要不触及主线剧情就行。”  方灼放心了,好歹还能听个墙角,看看小视频。  画面中,耗子捧着茶喝了一口,“我老大自学成才。”  这小子还挺机灵,方灼笑了笑,继续看。  蒋浩嗤笑,“玄学奥妙,光靠自己钻研怕是够吧,怎么,难道说陈先生的师父,是某位不可说的隐士高人?”  “蒋先生,你到底是请我大哥帮你处理事情的,还是来打听八卦的?”耗子蹙眉,最叽把烦这种瞎打听的人。  蒋浩虽然出自蒋家分支,但在普通人这儿,也算是财大气粗,不能随便得罪的大人物,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怼过。  正想发火,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稳住,别让他们起疑。  蒋浩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歉意道,“我就是好奇,瞎打听,如有冒犯,还希望赵先生多包涵包涵。”  怼完人以后爽是爽,可爽完以后耗子就后悔了,这事情要黄了,他们的损失的不止是钱,还有扩大知名度的机会。  谁知蒋浩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跟他道歉。  耗子,“蒋先生太客气了。”  蒋浩,“哪里哪里。”  两人假惺惺的打了好几轮太极,方灼看得差点瞌睡,他打了个呵欠,让系统关了直播走出去。  想到这是在公共场合,喊老大太过匪气,耗子喊了声大哥。  方灼看着他那一头小黄毛,笑着下坐下来,“刚刚有幸在卫生间碰见my的老板,恰好他也姓也姓蒋,不知道蒋先生认不认识。”  “认识,我们熟得很。”谈到蒋陆岩,蒋浩那副轻蔑劲儿又来了,“怎么,陈先生也认识?”  方灼说,“在杂志上看过蒋陆岩先生的专访。”  蒋浩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倾身靠近,“实话告诉你,他也就在外面光鲜,实际上啊……”  话到一半,手抖了一下,刚刚才倒满的茶全浇在了裤-裆上。  那可是开水,蒋浩直接从位置上跳起来,杯子砸到地上,碎了一地。  他黑着脸高喊,“服务生,服务生!都死哪儿去了!”  服务生急急忙忙跑过来,大概是太过着急,忘了男女有别,直接拿毛巾去擦蒋浩的下-身。  蒋浩握住那只小手,脸上的愤怒化成春风,“不碍事,我自己来。”  服务生用力把手抽出来,面红耳赤的跑了。  蒋浩目送对方,直到再看不见,才低头慢条斯理的继续擦拭。  蒋陆岩是谁,那是他的任务目标,未来老公。方灼盯着蒋浩的稀松的头发,翻了个白眼,嘴巴犯贱,急色猥琐,活该遇见桃花煞。  “呸。”方灼只是做了个口型,被耗子逮了个正着。  耗子比他还直接,直接举起手拍了两下,嘀咕一句,“有只死蚊子。”  方灼眼睛微眯,刚想笑就有东西按住他的嘴角,硬是将上扬的嘴角给压了下来。  压下来还不够,还在他的脸上掐了一下。  冰凉的气息钻进他的耳朵,“我不喜欢你对别人笑。”  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如果不仔细很难听清。  方灼机械地转头,看向耗子,“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耗子一脸茫然的摇头,正埋头擦裆的蒋浩也抬起头来,“谁说话了?我?”  方灼摇了摇头,讪笑,“没什么,听错了。”  他闭了闭眼,问系统有没有听见,系统竟然也说没有。  方灼有点慌,“那之前在卫生间里的时候,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233羞涩道,“为了尊重宿主隐私,你尿尿的时候,我会暂时下线。”  方灼的思维歪了一下,“打马赛克不行?”  233沉默,没好意思告诉他,那种情况下,马赛克打了和没打差不多。  蒋浩总算是把裤子擦完了,将帕子扔到茶几上,眉头皱起来,刚刚他茶端得好好地,突然感觉手腕被两根手指狠狠掐了一下。  趁方灼没注意,他悄悄把衬衣袖子拉高,脸色骤变。  原本白生生的手腕,多了两个红色指甲印子。  见他脸上青红白黑变来变去,方灼觉得,自己刚刚在卫生间里,只是被鬼撩了下小鸟已经算是幸运了。  毕竟,煮熟的鸟这一辈子也别想再飞。  他同情道,“蒋先生,需要去趟医院吗?”  蒋浩从惊悚中回神,抖了抖裤子,灼烧感还在,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他摆出一副“我很好”的表情,“那水不算烫,还好。”  方灼惊讶,“是吗,可我刚刚明明看见杯子在冒烟。”  蒋浩尴尬,“确实没事。”  方灼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那就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想到自家那栋可怕的别墅,蒋浩眼神一闪,将袖子往下拽,遮住掐痕。  “先吃饭吧,云岚阁的菜做得不错,好好尝尝。”  说不错已经很含蓄了,真正尝到的人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珍馐。  既保留了各个食材的鲜美,又能将汤汁的味道渗入其中,这可不是普通厨师能办到的。  蒋浩将刚上的菜转到方灼面前,“陈先生尝尝这鱼,刚从湖里捞上来的。”  方灼夹起一块最肥美的放入口中,皮酥内软,糖醋恰到好处,要好吃哭了。  他比了个大拇指,“味道非常棒,蒋先生经常来这儿?” 第223章 桃花煞的煞,单从字面理解,煞指的是凶神,说白了就是鬼。  之前说起桃花煞,蒋浩没有否认,说明他早就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如今还非要将他往楼上推……  方灼问,“她死在主卧?”  何止是死在主卧,那个女人是死也不打算放过他!  蒋浩抿了抿嘴,脸色不好,“总之你上去看看吧。”  方灼挺起胸膛,脑子里开始循环核心价值观,系统每播放一个字,他就上一级阶梯,走得很有节奏。  不多时,三人上到二楼。  主卧室房门紧闭,寒气从下面的门缝钻出来,从三人的裤脚往上钻。  方灼抬了下脚,克制住想要后退到冲动,伸手握住门把,一鼓作气用力拧动推开。  砰的一声,房门撞击墙壁,打破一室死寂。  里面应该是拉了遮光窗帘,一片漆黑,他伸手摸到开关,灯没亮。  方灼气愤,“灯坏了也不知道换一下,黑不溜秋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他故意声音很大,给自己壮胆。  蒋浩委屈巴拉的,“是,是之前她死了之后才坏的。”  那女人死后,房间里的莫名其妙就坏了,怎么都按不亮。  闻言,方灼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就炸了。  这地方他就不该来,为什么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做个骗子,非要要参合到这种事情中来。  233,“因为你是主角啊。”  主角嘛,成长道路上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坑。  自己挖的,别人挖的,不管这些坑来自于谁,主角都必须往下跳,这样才能历练,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方灼,“……”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有好好地大路不走,非要去怕崎岖的珠穆朗峰,摔死了自己倒霉,运气好爬上去了也是满身伤痕。  更何况这还是个灵异世界。  方灼扁了扁嘴,“我只想瘫在家里做个死宅。”  233,“死心吧,别忘了,你已经被鬼缠上了。”  方灼被这盆水浇得透心凉,吐出一口浊气,不管蒋浩找他来的目的为何,既然已经走进这栋房子,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大不了吓得尿裤子,被耗子和系统耻笑。  方灼把手揣进兜里,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镇定异常,“怎么死的?”  蒋浩磕巴了下,“自、自杀。”  方灼说,“实话。”  蒋浩一口咬定就是自杀,方灼冷笑,突然伸手抓住他的领子拽到自己面前,抬脚就踹。  蒋浩那瘦竹竿一样的身体,直接飞进去,摔趴在地上。  “陈酒,你他妈找……”  狠话放到一半,蒋浩抬手用力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嘴巴张开,眼珠子都快要鼓出来了。  耗子靠近方灼,“老大,他他他怎么了?不会是鬼、鬼上身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  方灼蹙眉,把手插-进兜里,觉得地上的人怎么看,都像羊癫疯发作。  顺势掏出手机,滑屏解锁,拨到了120。  等他挂掉电话,耗子才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要掏家伙呢。”  方灼也有点尴尬,考虑到将来大家还要相处很长时间,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干脆交了老底。  “耗子,哥实话告诉你吧,我真的什么都不会,我就是个街头骗子。”他说着朝蒋浩走去。  耗子跟在后面,撇撇嘴,“你算命算得准。”  方灼,“瞎蒙的,外加小抄作弊。”  “能蒙准也是一种软实力。”  “……”方灼无话可说,如果有天他把事业做大做强,有了粉丝群,那耗子绝对是粉头。  地上的人正嗬嗬的喘气,方灼蹲下,将他死掐住脖子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新鲜的空气入肺,蒋浩的视线突然落在方灼身上,终于能说话了,“救我,救我……”  “她要杀我,救我,快救我……”  方灼毛骨悚然,一屁股坐到地上。  背后的耗子也突然“啊”一声,抖着手指指向蒋浩,“老大!他身上有有有……”  方灼什么也没看见,却还是被他“有”得头皮发麻,蒋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拽住了他的裤子,力道之大。  要不是有腰带在,怕是裤子都被拽掉了。  方灼吓得要死,伸手去掰那只手,却被对方顺势反握住。  那只手冷得不正常,像是一块寒冰,死死粘附在他的掌心,渗入皮肉,甚至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挤压感。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将他从这具身体里挤出去!  “耗子,帮我把他弄开!”方灼大吼一声。  耗子从恐惧和震惊中回神,急忙扑过去,抓着蒋浩得手一口咬了下去。  蒋浩像是不知疼痛,反而越抓越紧,“陈先生,帮帮我……快把她弄开……她要害死我……”  他苦苦哀求,眼睛里却流露怨毒。  救你个球啊,我看你是想弄死我!  方灼明显感觉身体一轻,像羽毛般飘起来,但随之就被一条无形的线给拽回去。  233冷笑,“还好我聪明,事先给你绑了根安全绳。”  方灼,“……”  233,“之前有派送员刚到灵异世界,身体就被其他鬼魂霸占吃掉了,魂飞魄散,特别凄惨。”  方灼干巴巴的说了声谢谢,重新将注意力落在蒋浩身上。  蒋浩懵了一下,布满痛苦的五官变得狰狞,他从地上站起来,再开口时声音变成了女人的,还真被耗子给猜对了,鬼上身。  “真是意外的收获,小弟弟,过来,来姐姐这儿。”蒋浩尖嘴猴腮的脸上挂着媚笑,冲方灼勾了勾手指。  方灼面无表情,“滚。”  蒋浩咬牙,愤怒的低吼,“找死。”  随着他的情绪暴动,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头顶坏掉的灯开始闪烁,明明灭灭的光让蒋浩的脸越发扭曲可怖。  “老大,我们怎么办。”耗子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吓得两腿发软。  从抓鬼先生突然变成被鬼抓的目标,方灼比他还要惊慌,“打不过就跑,还能怎么办!”  什么形象面子都不重要,保住小命要紧。  耗子顿时醒悟,转身冲向门口,操,门打不开!  那头,蒋浩正朝着两人走来,明明是个鬼,却非常讲究形象,迈的还是猫步。  方灼攥紧手里的迷你桃木剑,眼神暗了下来。  他的灵魂被233绑了安全绳,又有主角光环在,硬拼的话也一定能逢凶化吉,根本没必要怕对方。  对啊,我是主角,我怕个刁啊。  蒋浩见人不跑了,狞笑两声,随后贪婪地舔着嘴唇,一副很饿的样子。  他一步步靠近,慢悠悠的说道,“小弟弟,你放心,我夺舍上身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身体的。”  方灼,“……”这话听起来怎么怪嗖嗖的。  还没觉出味来,突然听见一声惊雷,即便是在彻底密封的空间内,依旧能听见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的呜呜声。  紧闭的房门和窗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冲开,阴风灌进来,盘旋在屋内。  有只冰凉的手扣住了方灼的肩膀,头顶也被轻轻碰了一下,像是一个安抚的亲吻。  熟悉的气息让他刚被迫燃气斗志,如同被戳了洞的气球,蔫了。  直觉告诉他,色鬼不是来害他的。  “出去。”有个声音命令。  这是要鬼打鬼的意思吧,方灼迟疑了下,弱弱问道,“你能干得过他吗?”  色鬼没吭声,方灼秒懂,拉着耗子跑出去,房门也在背后重新锁上。  两人怂得很有默契,不需要任何沟通,一鼓作气冲下楼离开别墅,坐在别墅正对面的花坛上喘气。  耗子神色复杂的望着前方,“老大,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呢?”  方灼舔舔嘴唇,“朋友。”  他是真没想到色鬼大佬会出现,之前又害怕又抗拒的存在,摇身一变成了他的护身盾牌,感觉有点微妙。  耗子灰暗的眼睛瞬间炯炯有神起来,传说有些牛逼的天师可以御鬼驱魂……原来自己一直追随的人,竟然是个厉害的大人物,失敬失敬。  方灼被隔壁灼热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抬起屁股往旁白挪了一寸。  “阿三哥,你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吗?”  233遗憾,“别墅里的能量太强大了,窥探的话很容易造成我程序紊乱。”  方灼挑眉,“程序紊乱会怎么样?”  233说,“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释放高压电击。”  方灼,“……” 第225章 老爷子突然哈哈笑起来,声音盘旋在四周,让人头皮发麻,两腿发抖,方灼惊吓之下还打了个响嗝。  “他是怎么死的?”老爷子敛笑转过身,黑色的眼睛绽放着锐利的锋芒,仿佛能看透一切。  大师果然什么都知道。  方灼放弃抵抗,老实说,“骗了人钱,被打死的。”  老爷子表情有片刻的凝滞,接着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又是着怎么找到这来的?”  继承记忆这种事情太科幻,方灼说,“陈酒有记日记的习惯。”  “原来是这样……”  大概是一时无法接受徒弟的死,殿内沉寂下来。  方灼蜷了蜷鞋子里的脚趾,嘴角抿了抿,决定反被动为主动,“师父,我没有夺舍也不是孤魂野鬼。”  “我知道。”老爷子微眯眼眸,皱起鼻子嗅了嗅,“你身上没有怨气和戾气。”  方灼被他的操作惊了一下,“您……是怎么知道我不是陈酒的?”  老爷子垂下眼皮,盘腿坐在到蒲团上,两手盖着膝盖,看着有点沧桑,“算出来的。”  “陈酒他本就不容易不过二十一岁,命该如此,无法逆转。”  方灼被这话吓出一声鸡皮疙瘩,“您什么意思?”  “他命格至阳,而你却命格至阴。”老爷子突然抬眸,黑漆漆的眼睛里像是藏着危险的旋涡,“小兄弟,小心了。”  方灼,“……师父,你别吓我。”  “我吓你作什么?”老爷子笑笑,眼神落在虚空处,有些怀念,“陈酒他不是被我捡的,而是被他母亲送来的。那会儿他才二十天大,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长大,结果那臭小子,转脸就把老子忘了。”  方灼一听这话头,就知道这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一点点蹭过去,学着陈道人的样子把两条腿盘了起来。  “他出生的时辰和方位皆是属阳,这样的体质对于修道本人来说极为难得,对于心怀不轨的人,更是百年难见的炉鼎至宝。”  方灼,“……”  炉鼎不就是被人毫无节制的那啥么……他摇了摇头,甩掉黄色画面,继续听。  老爷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斜睨了一眼,继续讲,“陈酒的母亲把他从族里偷出来交给我,就是为了让他摆脱这种命运。”  方灼纳闷了,插了一句,“既然他已经离开宗族,为什么还是没活不过二十一岁?”  “至阳之人八字太冲,是英年早逝的命格,若是熬过,后半生顺畅无忧,若是熬不过……”老爷子大概是想起什么徒弟的死,表情悲痛,“说来也怪我,若是我对他管教再严格一些,或许就不会后面事。”  方灼反倒觉得跟他没多大关系,老爷子虽然爱好喝酒,也不曾像其他家长那样严厉管教陈酒,但也确实叮嘱过原主,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是原主自己把这些叮嘱抛之脑后,被自己的贪心给害死了,怨不得别人。  老爷子低着头,眼前被灯火的阴影覆盖,让人无法辨认出情绪。  方灼问,“那我呢?您说我命格至阴是什么意思?”  “你?”老爷子抬头,将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你借尸还魂的时辰和方位皆是属阴,就这么简单。”  方灼差点心梗猝死,疯狂呼叫系统,“你是故意选的那个时间穿梭。”  233没否认,“只有这样你才能顺利完成外挂派送任务,我是在帮你。”  帮个球啊,至阴,顾名思义就是阴气重,招鬼。  难怪原主从来没遇见过的东西,却被他给遇见了。  方灼胸口堵得厉害,好半晌才平复心情,小声问,“那您怪擅自占用陈酒的身体吗?”  老爷子抬起头,眼眶里有湿润的光芒稍纵即逝。  他摇了摇头,“能借尸还魂是你的气运,我有什么立场责怪?”  “况且人活着有活着的去处,死后亦有死后的去处,我昨日已经招过魂了,并未招到陈酒,想必他已经过了奈何桥,把我这个师父忘了吧,我和他的师徒缘分算是到头了。”  没想到老爷子想得还挺开,方灼迟疑了下,安慰地轻轻拍了拍老人的的后背。  想到对方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他有点不好意思,“那师父,我今晚还能在道观留宿吗?”  青年面庞白皙,五官分明,就是眉宇间阴气缠绕,老爷子眉头微蹙,“随你。”  他丢下话起身绕过塑像,走到一半有倒了回来,“小兄弟,忘了告诉你,至阴的命格同样适合当炉鼎,以后多加小心,少去阴煞之地,若是招到厉鬼……”  话点到为止,随后就背着手去了后院。  方灼被这颗重磅炸的魂飞魄散,喃喃自语,“师父刚刚说什么?”  233没敢吭声。  方灼攥紧拳头,特别想把系统拖出来打一顿。  闭上眼睛,不停地吸气呼气,几个深呼吸来回后,终于将怒火平息了一点点,等他起身来到后方的小院时,老爷子早已进了房间。  方灼循着记忆找到陈酒的房间,里面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方灼叹口气,坐到床边,“我觉得师父还是挺想陈酒回来看看的。”毕竟养了十八年呢。  233说,“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没跟你说话。”方灼还在气头上,低头按了按身侧,硬邦邦的,睡起来肯定不舒服。  他在屋子里看一圈,起身走到衣柜前。  原主的衣服早就被带去了市里,偌大的衣柜里,就剩两套叠得整整齐齐道袍和白色中衣。  方灼低头拽起衬衣闻了闻,汗味有点浓,得洗个澡才行。  道观里的浴室位于院子的最西边,是一个半开放的简易棚子,棚子上方是一个老旧的太阳能热水器。  方灼拿着衣服走进去,仰头看向暗色的天幕,“看,飞机。”  233,“智障。”  方灼当它在放屁,把换的衣服搭到旁边的竹竿上,嘀嘀咕咕,“等赚了钱给老爷子重新弄个浴室,现在这个怪不方便的。”  233深沉道,“修道之人不讲究这些。”  虽然他现在对系统意见很大,但不可否认,它说得很对,修道之人追求的是思想境界,而非物质享受。  这么一想,再看向四周时,方灼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有多少人洗澡能像他这样,举头有云海,低头有青苔,这叫拥抱自然。  甩掉不知何时跳到脚背上的蚂蚱,方灼躬身把裤子和衣服都脱了,丢到凳子上。  热水器太老,放了很久也没出热水。  他光屁股蹲在地上,看着水白白顺着地面,流进旁边的小水渠中,有点心疼,索性直接用凉水冲起来。  将身上彻底淋湿后,他迅速打上香皂。  搓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见开门声,老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穿过前殿,来到道观的大门前,问了一句是谁,随后打开大门,对着外面说了两句话,侧身让行。  方灼一边搓泡泡,一边尖着耳朵听动静。  从步伐来看,返回的应该是老爷子一个人,经过时还丢了一句话给他,“你朋友找你。”  “朋友?耗子?”方灼疑惑,踮脚看向院子。  没人啊。  方灼扯着嗓子喊,“师父——”  一连喊了三声,老爷子的应答才从屋子里传来。  方灼问,“我朋友人呢?”  老爷子, “院子里呢。”  方灼再次将视线投进院子,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老爷子不会是老糊涂,产生幻觉了吧?方灼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暗自决定,明天一定得带去医院做个检查。  重新打开花洒,凉水终于变热,他闭上眼睛冲洗头发,泡沫随着水流一起,顺着后颈流经腰身和臀-部,最终从绷直的小腿流到地上。  方灼将头发往后扒,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发现原本好好合上的浴室门,竟然开了。  外面的凉风吹进来,鸡皮疙瘩立刻冒了起来。  取过毛巾迅速擦干身体,伸手去拿竹竿上的中衣,指尖划过半空的时愣了一下。  他收回手,疑惑的盯着手指看了两秒,总觉得刚刚碰到了什么,软软的,有点凉……  “师父……”方灼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浑身僵硬立在原地,不敢动,“师父你在吗。”  老爷子三番两次被打断打坐,气的吹胡子瞪眼,推开窗户探出头,“一整晚都在喊,喊魂吗?!”  方灼嘴皮子颤抖,哑着嗓子问,“您刚刚说我朋友找我,指的是……是鬼吗……”  老爷子“啧”了一声,“哪儿来的鬼,那是魂,地魂。”  说完又补上一句,“小伙子长得还挺好看。”  方灼,“……”  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有只鬼在明目张胆地偷看他洗澡???第144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07(一更)  背后凉风阵阵, 带走了体表的温度。  方灼迅速穿上衣服, 将豁开到胸口的衣襟合, 两三步跟上老爷子,厚脸皮侧身挤进门。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跟着我干什么?”  两人如今已经知根知底,面子这种东西不要也罢,方灼老实说, “我怕鬼。”  老爷头嗤笑, “都说不是鬼,是地魂,这地魂是生魂, 和阴魂可不一样。”  方灼怕那东西跟进房间,连忙关上房门, 紧跟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地魂这两个字有点耳熟, 好像在哪听过。  233提醒,“任务。”  方灼猛地一拍脑门,“卧槽, 可不是,你之前说过蒋陆岩丢的是地魂。” 第227章 对方舔得漫不经心,像在品尝,等轮到下方的小红豆时,方灼才知道,这是惩罚。  疼得他都快哭了。  “你他么再咬就掉了。”  青年的声音带着哭腔,表情畏惧瑟缩,他就像个被人控制的韧性木偶,向他袒露一切。  听见空气中传来的粗重呼吸,方灼浑身发寒,恨不得马上能昏过去。  “233333快帮我想想办法!!!”  就眼下这种没穿衣服的情况,他真没脸把老爷子叫来,万一老爷子不出手相助,反而来一句,“这么好看的的小伙子,你就从了他吧”该怎么收场。  233早就遁了,只甩出一条自动回复:【检测到剧情有不和谐趋势,已屏蔽系统。】  方灼哭唧唧,“哎哟”一声吗,另一颗豆子也被咬了。  湿冷的触感一路往下,这要是放在正常情况,死鸟也能复活,可是眼下……他实在担心,这次以后,他会不会对这种事产生心理阴影。  “我没想送你走。”方灼哑声喊道,“我只是想帮你。”  阴冷的气息已经到了小腹,并不打算停止。  方灼强忍着要哭的冲动,颤抖着嗓子说,“你之前应该听见了吧,魂魄离体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会消失的。”  “你在关心我?”悬在小腹上的气息突然落到他脸上,方灼浑身一僵,紧张的点了点头。  色鬼轻声笑起来,黑色的阴气铺开,将青年死死笼罩在下方。  他说,“我有办法解决。”  方灼震惊,固魂工作是我的工作,挽救主角是我的使命,你把这些都干完了,那我干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方灼着急追问。  按照套路来说,最官方最权威的拯救办法应该在他这儿,色鬼的办法肯定是歪门邪道。  色鬼的呼吸依旧急促沉重,他说,“就像现在这样。”  冰凉柔软的触感落在嘴上,有东西正用力地撬开他的牙齿,钻进他的口腔。  方灼被迫仰头承受,前忍住即将破口的声音,他悄悄转动四肢,发现仍旧无法挣开,破罐破摔的瘫着不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色鬼满意的松开他的四肢,却在下一秒又将身体压了上去。  他把青年罩在身下,死死缠住。  方灼被他缠得快要窒息,头脑昏沉,身上越来越冷,他知道反抗没用,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忍着不适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屋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一热一冷的两个呼吸死死交-缠。  窗外,黑沉的云被吹开,露出半个月亮,白色月光透过屋顶上两片透明瓦片照下来。  方灼身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四肢修长,肩宽腰窄,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西裤,就是皮肤冷白如雪,看着有点吓人。  他低头看着睡着的人,亲吻着他的额头,长久之后,死寂的屋子里响起男人沉冷的声音。  “我找了你很久,久到你无法想象……”  “我不会和任何人分享你,哪怕是我自己。”第145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08  方灼这一晚睡得很难受, 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 又像是被一根粗壮的绳子绑紧,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偏偏又醒不过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一半意识昏沉黑暗,一半意识中,自己正被死鬼翻来覆去摊煎饼。  以至于清晨醒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坐起身,盯着床头发了好一阵呆, 昨晚的记忆才缓慢回笼, 于是掀开被子一看。  哎, 惨不忍睹。  身上到处都是痕迹, 尤其是腿-根上红了一片, 皮都快被磨掉了,不过身上很干净, 没有白色的可疑污渍。  方灼垂下眼,好奇的思索片刻, “你说魂体的那啥有颜色吗?”  233,“你可以等晚上亲自问主角。”  当他傻么,脑子进水了才会问这种欠艹问题。  方灼从床上下来, 抖了抖被揉成一团的中衣中裤。  其实这绑带子的衣服穿起来舒服又凉快, 唯一不好的就是, 太容易被解开。  他推开门走出去, 循着扫帚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一路来到前面。  正殿前面的院子里,老爷子正在扫地,可又不像普通的扫,每一次挥动扫帚都像是在出招。  这才是真正的大师,扫个地都这么讲究。  方灼清了下嗓子走过去,“师父,我来吧。”  老爷子回头盯着他看了两秒,将扫帚一扔,就去了正殿,仔仔细细擦拭香炉,擦着擦着他突然扭头,步伐矫健的走回来。  方灼扫地的动作一顿,满脸问号。  老爷子张了张嘴,眉头紧皱,突然扯了把方灼的衣领,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你昨晚跟鬼打架了?”  方灼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确定老爷子说的“打架”,指的在床上打架,还是地上打架。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老爷子恍然大悟,“难怪看你眉间阴气又重了。”  其实不只是阴气加重了,青年的整体状态很差,眼下乌青,眼睛里充斥着血丝,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老爷子已经不问世事很多年,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叹了口气叮嘱道,“你体质特殊,少沾那些东西,尤其是不能让他上你的身。”  方灼听到这儿才确定,老爷子说打架就是打架,没有不和谐的含义。  他急忙点点头,又追问,“地魂也不行吗?”  老爷子摸着胡子说,“天地命三魂中,天魂和命魂为阳,而地魂因知肉-身生前因果报应,故而肉-身死后入地府轮回,为阴。多接触于你同样无益。”  方灼抿了抿嘴,声音带着点祈求,“他要是今晚再来,您能帮他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离魂吗?”  只有知道了原因,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老爷子这些年隐居市郊,从不碰道术相关的任何东西,一来是厌倦了那些派系为了名利争来争去,二来,是因为陈酒。  陈酒他母亲将人托付到他手里,就是希望孩子将来能过普通的人的日子,为了不让陈酒对这些产生好奇和兴趣,整整二十年了,他愣是没谈及或是碰过一星半点。  可是现在陈酒已经死了,而眼前的这位……也罢,因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他也只能接下这个果。  老爷子,“可以。”  方灼两眼放光,“谢谢师父。”  老爷子背着手,意味不明的又“嗯”了一声,眼皮子耷拉着,手上的抹布被甩了一圈。  方灼把抹布接过来,“您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看。”  臭小子还挺会拍马屁。  老爷子眉毛一挑,转身去了后院,没多久就拿着一壶小酒出来,坐在正殿的门槛上喝起来。  方灼勤勤恳恳的打扫完,又跑去小院把两人换下的衣服拿出来一起洗了。  现在正是暑伏,日头大,不到两个小时衣服就晾干了。  方灼换了衣服,拿上手机钱包打算回市区,结果走到半路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孤零零的坐在门槛上喝酒。  风一吹,胡子飘飘,好不凄凉。  人是群居动物,再孤僻的人,内心深处都会渴望有人陪伴。他叹了口气,改变了主意,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耗子打电话。  老爷子看着越来越小的背影,撇了撇嘴,都是没良心狗东西。  一个小时后,方灼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屁股后面跟着耗子,和一辆人力三轮车,三轮车上放着一个大冰箱。  方灼给了车主钱,和耗子一起把冰箱搬下来,费老大劲才弄进小厨房。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房间里,耳朵却动了,听见脚步声及近,立刻坐直,若无其事的盘玩一个小葫芦。  方灼把泡沫扔到院子里,便返回厨房开始做饭。  耗子是第一次被邀请来无名观,对哪哪都好奇,“老大,那位就是您师父吧?”  方灼正在霍霍磨刀,点了下头。  耗子蹲到他边上,竖起大拇指,“仙风道骨,连胡子的造型都那么别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方灼挺起胸口,好像被夸的是自己似的,“真正的高人就像我师父这样,不问世事,却又万事了然于胸。”  厨房门外正在偷听的老爷子,脸上笑出了褶子。  他背着手回到房间,把前段时间刚收的罐子从床地下拿出来,一边擦一边小声嘀咕,“我又没答应收他,师父师父的,喊得还还挺顺口。”  方灼按照系统提供的菜谱做出来的菜,卖相颇好好。  看着满满一桌子,老爷子怔愣,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和小辈一起过吃饭了。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感慨万千,没按耐住情绪多喝了几杯,醉的不省人事。  方灼跟耗子一起将人扶回房间,刚坐下喘了口气,手机就响了。  打电话的人蒋浩。  蒋浩昏迷刚醒,望着天花板呆了许久,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来的医院,只能打电话给另外两个当事人询问。  结果那头第一句,就把他吓得够呛,“你说我被她上身了?”  方灼不确定他是真的惊讶,还是装的,随口胡扯,“蒋先生不知道?你被上身以后还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呢,啪啪啪的,声音特别响。”  蒋浩沉默,觉得这不是没可能。  他醒来的时候除了脸,浑身上下都在疼,最吓人的还是脖子上的掐痕,那个女人恨他恨得甘愿变成厉鬼,会为了泄愤扇耳光似乎也正常。  “咳。”蒋浩质问的语气低了八个度,“那……事情是彻底解决了?”  方灼说解决了,蒋浩大喜,“陈先生如果有时间,咱们明天吃顿饭?”  “行。”那头淡淡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蒋浩盯着被挂断的手机骂了声娘,随即想起什么,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第229章 方灼微微眯起眼,啧,我们蒋总的耳朵尖红了。  他咧嘴笑起来,这么一看,突然感觉对面坐的不是冷面大佬,而是怀春少男。  “首先声明,我真没对你做过什么,其次,我之前放话你会找我,是因为我知道……”  方灼停顿,担心隔墙有耳,于是抬起屁股,坐到男人旁边,“我知道你有离魂的毛病。”  蒋陆岩耳朵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凝眸看向眼前的青年。  离魂的毛病是从他回到蒋家的第二年开始的,一入夜就会脾性暴躁,和白天判若两人,起初蒋家的老祖母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直到后来有一天,家里请来术士看风水。  临走前,术士突然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先是大富大贵说了一通,末尾来了个神转折,简单的两三句话,全说到了要点上。蒋家的当家祖母这才知道,曾孙子不是脾气无常,而是离魂。  蒋陆岩的离魂和别人还不太一样。  普通的魂魄离体,如果不喊魂,是不会自己找回来的。蒋陆岩不同,白天地魂会好好待在身体里,只有晚上出去遛一遛。  为了治好他的毛病,老祖母找来了许多能人异士,都无济于事。  蒋陆岩侧首,探究的打量着青年。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老祖母,就只有那些签了保密协议的术士……陈酒一个半吊子的算命先生,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泄密。  “是谁告诉你的。”  见男人眼神不对,方灼下意识往后蹭,被一把捏住胳膊拖了过去。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青筋都凸了起来,怪吓人的。  “我算出来的。”方灼蹙眉,“松手。”  蒋陆岩抓他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妥,正欲松手,突然从青年的领口瞥见什么。  他眼神一顿,抓住方灼的衣襟,用力扯开。  白皙的胸口上,那一块又一块的痕迹,他太熟悉了。  蒋陆岩沉着脸,撕掉了方灼喉结上的膏药,不但有吻痕,还有牙印。  一瞬间,他的神色难道极点,薄唇紧抿。  自陈酒出现的那一天起,离魂发作的时间比以往更早,并且一到白天,他就容易困倦,有时候只是稍微一阖眼,就能迅速睡着。  这也就罢了,除了瞌睡,他还一遍又一遍的梦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而这些梦里,陈酒是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主角。  如今看到青年身上,位置熟悉的痕迹,他不禁怀疑,那些恐怕根本不梦,而是真切发生过的事情。  男人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腮帮子的肌肉都快咬变形了。  方灼把衬衣领子从他手里解放出来,慢条斯理的扣上,“一言不合就扒衣服,蒋先生这是什么坏习惯。”  难怪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那只死色鬼一个德行。  瞬息间,蒋陆岩神色恢复自如,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我相信陈先生的能力。”  方灼慢半拍反应过来,扯了扯嘴,刚刚不是还各种质问,把他当成故意接近的心机婊么。  他哼了一声,没接话。  蒋陆岩,“你有多大把我能解决我的问题。”  方灼懒洋洋地的比了个一,“百分之百把握。”  蒋陆岩盯着他神采奕奕的眼睛看了两秒,“好。”  好?这是答应了?谁能想到,幸福来的竟然这么快。  方灼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蒋陆岩,“我有个要求,我需要住到蒋先生家里。”  蒋陆岩也站起来,这一次换他俯视,“不可能。”  方灼态度坚决的忽悠,“你必须答应。”  “蒋先生恐怕不知道离魂对你来说有多危险,地魂阴气较重,四处游荡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阴魂,若是运气不好被鬼差被抓走了,你的其余两魂七魄也要跟着遭殃,轻则痴呆,重则小命不保。”  他偷瞄了眼蒋陆岩阴沉的脸,继续编,“但我有办法让他留在你附近,只要地魂沾上你的阳气,鬼差就不会错认。”  蒋陆岩半阖眼帘,视线落在茶几上。  手指在腿侧轻轻点了两下,突然道,“陈先生请回吧,我需要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敲响,女秘书听到应答推门进来,“蒋总,会议需要延后吗?”  蒋陆岩,“不必。”  “你没拒绝那我当你默认了。”方灼冲着男人的背影喊道,对方连头都没回一下。  让你狂,总有一天你会哭着喊爸爸。  方灼无所谓的坐回去,把茶喝完才起身走出去。  耗子一脸崇拜,直觉告诉他,生意谈成了,“自从黑老大的事情以后,咱们的财运是越来越好了。”上门的全是大单子。  方灼这才想起,忘了问大佬要卡号,不过转瞬,他就改变了注意。  蒋陆岩会在乎那点小钱?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地魂离魂时的记忆,给了也不会要。  反正迟早会成为一家人,不如攒起来当个家庭基金。  万一哪天大佬遭难了,关键时刻他慷慨拿出这笔钱,绝对能拉一大波好感度。  越想觉得可行,方灼走路都变得轻快了,“阿三哥,地魂每晚都来我这儿准时报道,也算是叫到魂了吧,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233说,“固魂。”  方灼,“怎么固?”  233顿了顿,“今晚再告诉你。 ”  方灼没多想,哼哼唧唧道,“不是我说,蒋总就是个口嫌魂正,表里不一的人。你是不知道他昨晚……”  “我知道。”233淡定道,“我昨晚一共被强行屏蔽了四次。”  说完又强调了一遍,“四次。”  方灼震惊,“这么多么。”  他昨晚迷迷糊糊,身体也轻飘飘的,就跟躺在棉花上似的。说实话,这种落不到实处得感觉,让人有点不安。  233,“可不是。”  系统那语气中隐含的一丝丝佩服,被方灼挑拣出来。他与有荣焉,脸上挂着迷之微笑。  耗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烧啊,傻笑什么呢。”  方灼把他的手拨开,恢复正色,“刚刚那笔单子还没彻底说死,我们先不走,就在楼下守着。”  耗子二话没说,跑去买了面包喝水,陪着一起蹲点。  下午快六点的时候,大楼里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下班。  方灼去接待处,“my的人也是六点准时下班吗?”  接待处的小姐记得,之前可是蒋总的秘书亲自下来接的这位小青年,实话道,“这得看他们加不加班。”  方灼点了点头,回到接待处的沙发上前坐下。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开始下山的时候,总算是看到有挂着my工作证的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方灼立刻上楼,恰好碰见蒋陆岩的秘书。  秘书小姐惊讶于他的还没走,“陈先生又来找蒋总吗?”  方灼点头,“他在办公室?”  秘书小姐,“在,蒋总说还要再看会儿资料。”  方灼放心了,不打算进去惹人烦,就站在门口干等。  随着太阳跌落地平线,夜幕逐渐拉开,原本就被空调吹的凉飕飕的走廊,更加阴凉。  办公室内,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走廊上的监控。  穿着衬衣牛仔裤的青年,正蹲在走廊里,嘴唇蠕动,不知道在念什么。  蒋陆岩微微眯起眼睛,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好像盯着屏幕就真的能看出什么端倪。  他点开手机,重新翻出陈酒的调查资料,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陈酒的人生太过简单普通,十八岁以前是学校和无名观两点一线,十八岁以后,是租屋和鬼街两点一线。  而他在鬼街的这两年,确实是在给人算命,还小有名气。唯一失手的一次,就是前段时间,一时贪心惹到了鬼街的流氓头子。  收回思绪,将视线落在屏幕上。  活蹦乱跳,神神叨叨,实在不像被人暴揍过的。  蒋陆岩突然蹙眉抬起手按住额角,太阳穴开始一阵一阵的锐痛,拉拽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啪的一声,他扣下手机,再抬头时,脸上的戾气明显加重了。  方灼留下来,一是想确定蒋陆岩的想法,二是顺便喊魂,好带色鬼回无名观,让师父好好看看。  可他蹲在走廊上喊了半天,也没把色鬼喊出来,不禁怀疑目标二号会不会已经浪去其他地方了。  他挠了挠头站起来,甩了两下麻掉的腿,走到秘书办公桌前,猛的抬手一拍——  耗子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正咧嘴傻笑,脑子里突然一声巨响,吓得他直接从凳子上的跳了起来。  他茫然左右看,“老大,出什么事了?”  方灼,“要命的大事。”  如果地魂真的已经离开,他就不能继续在这耗了,得去把不知死活乱逛的熊孩子鬼找回来才行。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蒋总真是够拼的,现在已经八点半了,还没有要离开的趋势。  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突然耳朵上一凉,耳垂像是被什么轻轻揉捏了一下,触感微妙,稍纵即逝。  方灼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射灯闪了一下,朝着耗子打了个手势,“走人。”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蒋陆岩就开门走出来。  明明上一分钟还蹲在走廊上的人没了,而自己背后的门上,贴了一张便签。 第231章 一团冷空气贴在后颈,有一小撮皮肤被叼住,“我只是将她的阴气和煞气收为己用。”  老爷子那天说过,地魂是生魂,和那些死掉的,停留人世的阴魂是两个物种。  打个比方,你是一捧清水,却被倒进了泥水,如果混合后,其中的浑浊无法沉淀,那这捧水还能要吗?  方灼隐隐猜到,老爷子为什么要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声音闷闷的,心里有个声音,正小声的说着答案。  模糊的夜色中,阴气渐渐凝聚。  那团影子安静的立在方灼身后,片刻后又缓慢蹲下,将青年结结实实的笼罩在其中。  “为什么?”那声音自嘲道,“为了维持形魂不散。”  为了找你。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离魂,但从离魂那天起,他就像其他没有根的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游荡。他在找一个人,却又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  然而却在走廊里看见方灼的第一眼,看见他在电梯里瑟瑟发抖,怂得快哭的那一瞬间,他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方灼嘴角耷拉着,胸口堵着一口气,有点心疼,又想把将人臭骂一顿。  可一想到地魂什么都不懂,全凭一股执念挣脱肉-身,大海捞针的四处找他,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低头看着绕在自己胳膊上的一圈阴气,艰难的问道,“你之前不是可以凝结出身体吗?为什么现在不行?”  冰冷的阴气将他缠紧,过了许久,色鬼才说,“那些阴气被吸收以后,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的实体。”  哦,就跟伟哥一样嘛,刚刚吃下去的时候一柱擎天,药效一过就萎了,而且还有可能造成不-举的副作用。  方灼心里怜悯,想把色鬼搂在怀里亲亲摸摸,好好安抚一番。  他回头看了围观的耗子,“去看看师父睡没睡。”  耗子人如其名,悄无声息,且迅速的靠近老爷子的房间。  屋子里的灯亮着,老爷子正盘着腿在床上打坐,他眉梢一动,睁开一条眼缝看向窗外,哼了一声,又重新闭上。  耗子溜回去说没睡,方灼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跑去敲门。  每次敲三下,并且非常富有节奏感。  连续四次以后,老爷子忍不住了,“进来。”  方灼走进去,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老爷子。  他不吭声,也没有其余动作,眼神却专注热烈,不过两三分钟,老爷子就绷不住了。  “有话就说。”  方灼可怜兮兮的,“师父您救救他吧。”  老爷子放下盘起的腿,叹了口气,“救不了,生魂被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两个,要么变成厉鬼,要么神魂俱灭。”  方灼,“一定还有第三个结果。”  系统既然提出,要先固魂才能和主角建立连接,蒋陆岩就不可能死。  主角是这个世界的轴心,如果轴心断了,世界肯定要崩,规则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定有其他办法。  方灼问系统,“你一定知道怎么救他。”  233,“等你睡觉前我再告诉你。”  就几句话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睡前讲,方灼说,“我现在就要听。”  233,“你现在听了也没用,老爷子之前说的没错,二号身上的阴煞太重,你和他纠缠太多,会送命的。”  “他身上的的阴煞之气不净化掉,你就是知道了办法也没用,任务进行到一半,你就死了。”  方灼心梗,一想到二号会变成厉鬼,或者会和魂魄一起挂掉,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  任务还没正式开始,感情线也尚未发展,目标就要死了。目标一死,他的任务就会被判定失败,说不定也是一死。  太他么虐心了。  方灼越想越伤感,眼眶都快红了,呼吸的鼻音也来越来重。  老爷子还以为他真要气哭了,哎哟一声,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你哭什么,他又不是马上就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  方灼耷拉的眼皮一下子掀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就知道您有办法。”  老爷子哼了一声,没有下文。  方灼麻利的爬上床,给老爷子揉肩膀,“师父,您救了他我天天给您买酒喝,五十年的陈酿,八十年的老窖随您挑。”  老爷子的喉头动了下,咽了口唾沫,好像已经闻到醇厚的酒香。  “你用你的血,帮我画几张符。”  十分钟后,老爷子拜倒在对好酒的渴望下,闭着眼睛说,“但这只能化解他身上一部分污浊,治标不治本,等魂体彻底被残余的阴煞之气侵蚀,他照样会死。”  我不会让他死的,他是我的命根子呢。  “谢谢师傅。”方灼道过谢,二话不说冲去厨房,提了把菜刀回来。  刀锋往手腕上一横,“师父,割这儿行吗?”  老爷子多少年没见过这种,为了兄弟甘愿插刀的赤诚感情了,一时间有些动容。  “就割手指头就行。”  他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以前吃饭的家伙。  老爷子看了眼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耗子,“你进来,帮我把东西拿出来。”  耗子一脸激动的跑进来,刚打开箱子就被狠狠呛了一下。  二十年没用过的老东西了,里面全是灰尘,还有两只蟑螂爬过,耗子吓得大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老爷子看着那两只指甲盖大小的蟑螂,眉头打结。  方灼嘴角一抽,放下菜刀走过去,顺便让系统帮忙打了个马赛克。  于是他一脸淡定的,将两只小小的马赛克拎起来,丢出了房间。  待他转身回来,耗子已经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摆放在桌上。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大块血红的朱砂。  耗子按照吩咐,将将一个小碟子取出来擦干净,放到桌上。  老爷子上前,掰了一小块朱砂扔进去,命令,“加水加血,然后研磨。”  提起菜刀的那一刻,方灼觉得自己王霸之气爆表,是个大帅逼。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指刀锋上划了一下,然后将涌出来的血,滴进小碟子里。  “这朱砂是许多年以前,我用上好的朱砂石粉末,混合鸡血和黑狗血一起搞出来的。”  就碟子里那小小的一块,放到如今的市面上能卖好几万呢。  老爷子瞥了一眼窗外那糊成一团的丑东西,心尖在滴血,可以想到美酒,又觉得还算是值得。  “但这样的朱砂阳气太重,利于出煞,却也容易伤到生魂。你是至阴之人,血恰好可以冲淡朱砂的作用。”  方灼默默记在心里。  血和朱砂混在了一起,老爷子又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箱子,里头是黄色的符纸。  他摸了摸那沓符纸,取了几张出来,又从最下层拿出一本老旧的线装书,一并丢给方灼,“照着第八页的符箓画就行,用毛笔,画完再叫我。”  说完重新回到床上打坐。  方灼愣了一下,提笔开干。  然而画符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薄薄的黄符像是有生命,不断阻挠他下笔。  半个小时过去了,愣是才画出来小半张。  方灼扶着腰站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向窗外,此时已经十一点了,万籁俱静,只有夜色,但他知道,色鬼就在门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老爷子的房间应该有什么让他畏惧的东西,所以色鬼才不敢冒然进来。  他冲着门口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画符。  耗子聚精会神的守在一旁,眼冒绿光,心里无比期待黄符化成后的效果。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是蒋浩发来的信息。  “老大,蒋浩约咱们明天去碧海茶庄。”  碧海茶庄位于市中心的cbd,环境清幽,很上档次,很多人会选择在谈完生意后,去那地方喝两杯清茶,消遣消遣。  “几点?”方灼手腕发酸,咬牙问。  耗子说,“上午九点,他说派车来接咱们。需要跟他说这里的地址吗?”  方灼摇头,“让他去上次的地方接。”  大概凌晨四点的时候,五张黄符画完了。方灼揉着快要断掉的手腕和胳膊,给耗子使了个眼色。  耗子凑到老爷子耳边,“师父,符画好了。”  老爷子睁眼,眼神清明,精神抖擞,根本不像是闭眼睡过觉的。  他将几张黄符拿在手上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小子能把符画到这个地步,还算是有点天分。  “走吧。”  方灼跟在后面走出去,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色鬼。  他问,“师父,他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毕竟凌晨四五点,公鸡就要开始打鸣,提醒沉睡的大地,天要亮了。  那时候阴阳交替,孤魂野鬼必须找地方躲藏,以免被初晨的阳光灼伤。  “我看看。”老爷子站在原地,历经沧桑的眼睛目光如鹰,仔仔细细的扫过小院的每一个角落。  方灼扶着后颈,正在扭动酸痛的脖子,额角一凉,刚刚滚下来到的汗珠被一双冰凉柔软的唇吮得干干净净。  这鬼色得也没底谁,连一滴汗珠都不放过。  “师父,他在这儿呢。”方灼一出声,正沿着额角往下亲吻的触感消失了。 第233章 方灼冲他点了下头,躬身下车,顺便瞥了眼对方脸上的擦伤。  他问,“蒋先生怎么不在家多养两天伤?”两个脸蛋上都有明显得到擦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女人抓的呢。  蒋浩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笑着说,“小伤小伤,请陈先生吃饭才是要紧事。”  不得不承认,这个马屁拍得人神清气爽,方灼和耗子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蒋浩订的是包厢,临近门前,突然说,“陈先生,我有位朋友听说那晚的事后,对你非常崇拜,非要让我介绍你们俩认识。我想着多认识一个人,说不定就多一桩生意,就自作主张替你答应了。”  方灼挑眉,“朋友?”  他对蒋浩一直心存疑问,现在又扯出个朋友,谁知道这朋友什么来头,是敌是友。  ……事情越来越有看头了。  方灼没有拒绝,笑着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蒋先生可真是为我着想。”  “就是这个道理。”见方灼没有直言反对,蒋浩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  他伸手推开门,将贵客请了进去。  屋里点着檀香,有个穿旗袍的,画着精致妆容的大美女正双膝并拢,侧坐,姿态优雅的沏功夫茶。  大美女知道今天要伺候的人是谁,于是待对方一落座,立刻靠了上来,故意将鼓鼓的两团贴到他的手臂上,还暧昧的蹭了一下。  方灼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冒了起来,连忙动声色往的挪了下屁股。  大美女羞涩一笑,眼角带着妩媚风情,也跟着挪了过去,试图再次贴上去。  这次方灼直接站起来,坐到了对面,耷拉着脸看向蒋浩。  蒋浩没想到自己精心安排的大美女,在陈酒面前的吸引力竟然为零,愣怔后迅速反应,“陈先生如果不满意,咱们再换一个?”  方灼的脸更黑了,皮笑肉不笑的,“能让我满意的,这地方没有。”  茶庄的所有服务人员,全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不说各个都是天仙,但无论是颜值还是身材,绝对都是中上水平。  他就不信了,陈酒会真的一个都看不上?  蒋浩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对着那头下命令,“再给我叫两个姑娘来,要最漂亮的。”  方灼摇了摇头,扔下来个重磅,“蒋先生,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是性别不对。”  顿时,整个包厢都陷入了死一般的的寂静。  耗子瞠目结舌,傻兮兮的掏了下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大,你……”  方灼没有任何出柜后的不自在,“有问题?”  “不不不,我没有任何问题。”他战战兢兢的看向自己的裤-裆,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  方灼直接给了他一脚,将可怕的猜想踹飞了。  蒋浩混迹声色场所多年,心理素质过硬,立刻道,“那我让人挑两个漂亮的小男生过来。”  方灼说,“不用,先谈正事吧。”  “就我们几个聊天,死气沉沉的多没意思。”蒋浩继续游说,“我让经理多带几个过来,风格不同,总有一款你会喜欢。”  方灼,“……”  事情不太对,这蒋浩怎么突然成了皮条客,拼命想往他这儿塞人。  “我喜欢的款式,这地方没有。”方灼打算出个大招,把蒋浩的路堵死。  蒋浩不死心的追问,“只要你说得出,我就一定能给你找到。”  方灼轻笑出声,往后靠在椅背上,视线轻飘飘的落在未合拢的包厢门上。  “我要蒋陆岩那样的,你找得来吗?”为了彻底打消蒋浩的贼心,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提高音量,语气中还带着点挑衅意味。  只是蒋浩还没来得及露出表情,方灼的脸就先僵住了。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经过,不但经过,还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  方灼从中读出了死亡预告。  心里咯噔一声,不会这么巧吧,“阿三哥,刚刚门外是蒋岩岩?”  233被岩岩两个字劈了下,声音不稳,“……是他,就是他。”第149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12  蒋浩顺着方灼的视线瞥向门口, 有两名穿着西装的客人经过, 后面还跟着殷勤的服务员。  他将视线落回方灼身上, 心有疑虑。  这已经是陈酒第二次主动提及蒋陆岩,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上次说什么杂志, 其实是在诓老子?  按照蒋浩以往的脾气, 早他么掀桌了, 可如今对面坐的人是刚刚替他解决了麻烦的陈酒, 所以他只能按耐下来, 忍着火气问, “陈先生以前见过蒋陆岩?”  方灼摇头, “没有。”  蒋浩蹙眉, “那你怎么……”  经历过死亡视线扫射,方灼已经毫无畏惧了,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就在杂志上看到过一次, 就对蒋总无法自拔了……”  他点到为止, 递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蒋浩微眯起眼,心里的疑惑还在,可转念一想, 蒋陆岩几乎从不出席重要会议以外的场合, 尤其是夜间场合。  就算陈酒有心, 也不可能轻易见到。  “原来是这样。”蒋浩翘起二郎腿, 脚尖在半空点了点, “蒋陆岩那款确实有点难度。”  哪怕是他再看不上, 也无法否认,蒋陆岩的硬件条件非常优秀。  也不知道主家那几个人是怎么长的,死的那个长得好看也就罢了,捡回来的私生子也长得人模狗。  输人不输阵,方灼也跟着翘起二郎腿,“有什么难度?”  蒋浩笑着说,“他有病。”  方灼一脸古怪,“什么病?”  蒋浩咧嘴,戳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这里有病。”  他两手一摊,靠回椅背上,“白天一个人,晚上又是另一个人,这不是有精神病是什么?”  方灼其实隐隐约约的,也有这种感觉。  蒋岩岩白天更为沉稳,像个冷静自持的绅士,就连他大言不惭要登堂入室,都没有把他丢出公司。  和那天晚上给他挖坑,还让保安把他拖出去的样子,的确有些许不同。  他眯起眼睛,舔了下嘴角,“我还就喜欢有病的。”  蒋浩,“……”  他哈哈干笑两声,挥了挥手,让大美女继续沏茶,彻底放弃了拉皮条。  他换了个话题,“陈先生,我想问一下,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记得带着你上了二楼主卧,后来的事情我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方灼轻飘飘的说,“你被鬼上身了,当然不记得了。”  蒋浩点点头,“那然后呢?你是怎么解决掉她的?”  方灼淡然道,“几张黄符罢了。”  别墅里没有监控,只有门口和路灯附近有,他被送往医院后的第二天,就派人调出小区监控,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当时别墅里除了他们三个人,再没有别的人,难道真像对方所说,就靠了几张黄符就把女鬼解决了?  见蒋浩不说话,耗子皱眉,“蒋先生是不相信我们?”  蒋浩连忙否认,“怎么会,我当然相信陈先生的能力。”  方灼喝了杯茶,“其实并不复杂,布好驱邪化煞阵后,我就带着耗子出门吹了吹风,等阵法发生作用以后,我才回到别墅。这些事,蒋先生应该已经从监控里看见了吧。”  想起清早回家看见的狼藉,再一联系刚刚的一番话,蒋浩彻底信了。  “我,我就是纯粹的好奇,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他正襟危坐,生怕得罪人被暗中算计,立刻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支票,双手递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耗子知道该自己上场了,瞥了眼支票上的数额,激动的心脏都快爆了。  他面上平淡,掏出一张纸写下卡号,“麻烦蒋先生打到账户上。”  请人办事,还要麻烦人自己去银行兑现支票,的确有点不妥。  “是我思虑不周。”蒋浩将纸条接下揣进兜里,顺势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到了。  他站起来,“我出去接一下我朋友。”  人一走,耗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老大,三十万,妈的,咱们一票赚了三十万。”  方灼也觉得这钱确实挺多,“这次的事我们俩基本没排上用场,所以我想,你跟我少分点,然后把钱留给我朋友……你看行吗?”  耗子愣住,“老大,您是想把钱烧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他蹙眉揪了两下头发,突然反应过来,今早被大师用黄符围住施法的,可不就是之前见过的,my的老总蒋陆岩么。  卧槽,难怪老大之前会去人办公楼下蹲点,还单独相处了半个小时,合着是把人魂给勾走了。  那是该多掏点钱,好好补偿一下,更何况他除了帮忙拉生意,确实没干什么。  耗子慷慨道,“我没意见。”  方灼欣慰,真是个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好兄弟。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说话声,是蒋浩的,紧接着包厢门被推开。  蒋浩后面跟着一个肤白高瘦的男人,估计二十七八左右,穿西装打领带,手腕上带着一串灰白的珠子。  男人戴的应该是平光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细长冷冽,让人想起了冰冷的毒蛇。  方灼若无其事的端起小茶杯,悄悄跟系统打探,“什么人?”  “白锦山。”233说的铿锵有力,情绪有点激动,“城南的白家人,术法在平辈中算得上不错了,也是白家下一任家主候选人之一。”  方灼听得云里雾里,“白家也是从事风水堪舆,驱鬼逐邪的?”  233,“嗯,算是现目前术法界最厉害的家族了。” 第235章 耗子说,“一个人正在吃香蕉。”  方灼,“……”  懂了,这是本只有他才能看见真正内容的天书。  这样也好,免得他整天担惊受怕,东藏西藏。  其实这书也不完全是赤身搏斗,还教了一些吐纳的方法。方灼默默合上书,揣进了兜里。  兴许今晚就能用上了,怎么办,有点小紧张。  安静的大厅内,脚步声响起,一抬头便看见一名男秘书,提着公文包,一路小跑追着蒋陆岩走进电梯。  方灼轻轻撞了下耗子的胳膊,“你在楼下等我消息。”  他迅速起身跑向电梯,抢在电梯门闭合的最后一刻,冒险把手伸了进去。  蒋陆岩恰好站在电梯门前,看见那只手的时候,心跳都漏了一拍,立刻伸手按开门。  门一开,他一把将人拽进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蕴含着怒火的低吼,吓得背后男秘书呆愣住了。  要知道,老板只会在夜里加班时发火,白天的时候,哪怕是公司要倒闭了,他也能不动如山,脸上不起任何波澜。  “一时心急,我以后不会了。”方灼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很危险,认错态度良好,脑袋耷拉着,被像霜打蔫了的茄子。  手里的胳膊皮肤滑腻,有点软,又有点肌肉的弹性,轻易就让蒋陆岩想起刚刚在车上睡着后,做过的梦。  梦里,青年的皮肤也是这样白皙滑腻,让人想用力在上面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  不但如此,他还会抬腿缠着自己的腰,痛苦有暧昧的哼哼。  蒋陆岩眼神微暗,呼吸急促起来,立刻把手松开,甚至还往旁边让了一步。  方灼,“蒋先生,昨天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蒋陆岩稳住略微紊乱的呼吸,冷着脸没有说话。  “那我就当你默许了。”方灼往旁边挪了一步,肩膀靠着男人的手臂。  他瞥了眼站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得秘书,微微仰起脸,对着蒋陆岩的耳朵吹气,“我是等你下班一起回去,还是你把钥匙和地址给我,我先回去?”第150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13  “我选第三。”蒋陆岩说。  方灼盯着他的眼睛, “没有第三。”  男人转身和他面对面, 垂眼注视的时候, 让人有种被藐视的感觉。  “我说有就有。”  “第三是,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方灼没有丝毫退缩,微仰起脸, 睁大眼睛越发用力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既然这样,我只好选第四了。”  蒋陆岩眉梢微挑,提起点兴趣。  方灼瞥了眼电梯角落里的秘书, 嘴角翘起,“你跟我回家。”  电梯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大,此刻被前面二位间的暧昧气氛一挤压, 男秘书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可怜巴巴的缩在角落,内心即忐忑,又汹涌澎湃。  看来之前的传言是真的,老板果然是喜欢男人的。  他偷偷地看了方灼一眼, 个子中等,长相清秀, 倒是眼角微微上翘,眼眸带光, 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反观老板有点太过冷淡。  看来小兄弟还有很长的一段要走。  秘书一脸同情, 收视线时恰好和老板的眼睛正好对视上。  那双眼睛沉冷锐利, 看得他后背发寒, 立刻转身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装鸵鸟。  叮一生,电梯抵达,蒋陆岩率先走出去。  方灼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面,嘴角带笑,心情非常好。  蒋岩岩虽然没吭声,但也没开口赶人,他只需要脸皮更厚一点,就能成功留下来。  只是没想到,大佬脸皮竟然这么薄,耳朵尖红的像滴血。  眼看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就要关上,方灼加快步伐,强势挤进去。  办公室和之前没有丝毫变化,这多少让人有点亲切感。  他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径直走到沙发上前坐下,拿了本杂志翻起来。  蒋陆岩沉着脸看了他片刻,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取了份上午评估报告看起来。  两人各据一边,一副谁也不打扰谁的架势。  就在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秘书小姐端着一杯咖啡,一杯茶进来。  方灼舔了下嘴唇,正好有点渴,他接过茶,说了声谢谢。  秘书小姐看他的眼神非常灼热,笑得异常甜蜜,“不客气,陈先生需要带点心吗?我去帮你取来。”  方灼想了想,“有曲奇饼么?”  原来未来夫人喜欢吃小甜饼,秘书小姐正想回复,背后突然想起顶头上司愠怒的声音。  “周秘书,你工作做完了?”  秘书小姐混身一震,说句话也要吃醋么???立刻换回严肃脸,“我马上去处理。”  曲奇饼的话题无疾而终,方灼无聊的捧着茶杯,翘着二郎腿,大大方方的看向办公桌方向。  这是他第一次专注的观察那张脸,啧,真帅,就是不知道之前又没有人追,谈过恋爱没有。  “蒋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蒋陆岩眸色微动,捏着文件的手指紧了紧。  方灼自顾自道,“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蒋陆岩,“……”  “哦,那就是没有了。”方灼看向办公桌上,男人攥紧的手,安慰道,“男人嘛,一心以事业为重,可以理解。不过如今蒋先生事业已经有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成家问题了?”  蒋陆岩放下文件,靠在椅背上,“陈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只有自荐。”  “陈先生这么能说会道,骗过不少小姑娘吧。”  “当然没有。”方灼眨了眨眼,一脸真诚,“我只有对着蒋总时,嘴皮子才利索点。”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认真思索片刻,“我们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一定认识,一看到蒋先生,我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种搭讪方式未免太过老套,蒋陆岩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悄悄勾起,却又在意识到后,迅速收敛。  见男人没有表示,方灼也不气馁,这个世界不是谁主动,谁就会被吃得死死的,到最后谁对谁哭着求着喊老公,还不一定呢。  他翻了翻杂志,盯着一片游记看起来。  偌大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蒋陆岩停下笔,揉了揉眉心,又开始困倦了。  他将最后一口咖啡喝掉,按内线,让秘书立刻再泡一杯送来。  秘书小姐不敢怠慢,结果却发现咖啡没有了,只能立刻下楼去买。  等她端着新泡好的咖啡送上来的时候,老板已经撑着头,睡着了。  方灼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咖啡,轻轻放到办公桌上,并不打算叫醒睡着的男人。  大概是夜晚离魂,对其他神魂也有影响的缘故,蒋陆岩睡得很沉,侧耳细听,还能听见微微的鼾声。  方灼站直,翻出老爷子的电话,发了个短信过去。  短信如同石沉大海。  就在他等得两腿僵直的时候,手机终于有了反应。  ——肉体和魂魄本就一体,生物钟也是统一的,你朋友却硬要分出一魂,半夜不睡觉四处瞎晃,这一晃,累的不只是地魂,其他二魂七魄自然也因无法安睡而劳累,白天自然要补觉。  这么长的一段话,老爷子对着砖头机戳得应该挺费劲的吧,得给老爷子换个大屏的装备才行。  方灼将手机丢回裤兜里,正打算离开,突然听见一声粗重的喘息。  压抑、克制,还带着一点急切。  方灼眨了眨眼睛,“阿三哥,你也听见了吗?”  233,“听见了。”  确定不是自己幻听,方灼弯腰凑近,发现大佬眉峰微蹙,似乎有些难受。  他视线一转,落在男人撑着头的胳膊上,肌肉紧绷,青筋暴起,虚握的拳头紧紧攥成了一团。  应该是做噩梦了吧。  方灼怕大喊大叫把人吓到,俯身轻喊,“蒋先生,你醒醒。”  蒋陆岩的呼吸比之前还要急促,嘴里呓语,“别动……乖,就这样……”  方灼,“……” 听起来哪里不对?  “蒋陆岩。”他突然提高声音,被叫的人瞬间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黑得吓人,像是两口枯萎的井,里面会伸出一只手,将人拽下去,再也爬不起。  方灼下意识想走,才往后退了半步,胳膊就被人一把捏住,身体随着对方的力道一扯,摔到办公桌上。  蒋陆岩胸口剧烈起伏,身体憋得要炸了,一手按住青年的肩膀,近乎粗暴的亲下去。  这剧情发展不对头,他只是想来个单纯的叫醒服务,不是想被桌咚啊。  方灼惊讶的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眉眼,承受着对方可怕的索取,又吸又咬的,毫无章法。  果然是个还没谈过恋爱的纯情狗。 第237章 头大身小,四肢纤细,一条条肋骨十分明显,方灼怀疑,他可能是被活活饿死的。  大概是感觉到方灼的视线,婴孩突然停止挣扎,扭头看过来。  那双眼睛里没有眼白,全是黑色,他缓慢而僵硬的裂开嘴,又是嘻嘻一笑。  方灼打了个哆嗦,毛骨悚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这让他想起了白天见过的一个人,白锦山。  “他是……小心!”  小孩儿身上阴气暴涨,化成黑色烟雾,缠上了色鬼的手,想要将自己的阴气渗入魂体,进而吞掉。  “胆子不小。”色鬼阴郁的眯起眼,一只手直接从小孩儿的胸口穿透。  小孩儿的哭声越来越大,就连外面巡逻的物业保安都被惊动了,拿着手电四处照,很快就找到声源。  “什么人!”  保安大喝一声,哭声戛然而止。  色鬼手中的小孩儿消失了,只留下一张上半部被戳了个洞小纸人,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局势变化太快,方灼还有点懵,等到保安疾步走进,才编出说辞,“我是来陪朋友加班的。”  走廊里的灯依旧诡异的闪着,四周有种不正常的阴凉。  保安心头莫名发虚,盯着方灼看了几秒,“你带了孩子过来?我刚刚听见有小孩儿哭。”  并且从哭声来看,孩子年龄应该很小。  不说还好,一说方灼就想起张带着诡笑的脸。  他急忙摇头,“没有,我没有带孩子,我也是听见小孩儿哭才过来看看的。”  保安狐疑地视线绕着方灼转了一圈,确实没发现孩子。  他摸了把凉飕飕的后颈,走进后方的卫生间,将每个隔间都门都推开看了一下。  随着隔间挨个被打开,保安的脸越来越白。  刚刚的哭声太大了,除了他以外,其余几个值班的同事也一起听见了。  然而眼前事实告诉他,别说是小孩儿了,十五楼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一瞬间,各种各样得灵异故事浮现在脑海。  保安竭力按耐住想要逃跑的冲动,两腿发软的退回到走廊里,“刚刚的哭声你也听到了吧。”  何止是听到,还看到了呢。  方灼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点头说,“听到了。”  保安浑身一抖,声音发颤,“我、我跟同事在楼下就听见哭声了,可这上面……”他瑟缩的握紧手电,“咱们这栋楼,不会是闹鬼吧?”  毕竟开发区以前是荒地,埋了不少坟包,谁知道这栋楼下面会不会也曾挖出过白骨。  方灼故作轻松,“这世上哪儿来的鬼,我看是有人恶作剧才对。”  保安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恐惧少了一丢丢,“对,一定是恶作剧。”  他迅速转移话题,“你陪你朋友加完班就早点走吧,等下估计要下大雨。”  方灼点头,“我们马上就走。”  见青年态度良好,保安含糊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快要拐弯时,他突然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青年还站在原处,嘴唇翕动,似乎是在……在跟人说话……  保安被这个认知吓得踉跄,不要命似的,以最快速度冲进了电梯。  方灼把坏掉的纸人捡起来,在半空晃了晃。  “阿三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稍等,我帮你查一下资料。”233丢下话不过几秒,方灼眼前出现了一行字。  【婴鬼,即横死的婴孩,怨气和阴气极重,爱好:恶作剧,吃人,吞噬灵魂。】  想起婴鬼之前想用阴气侵入色鬼魂体的事,方灼一脸紧张的看向色鬼,“你没事吧?”  “有事。”色鬼声音沉沉,俯身把脑袋埋在方灼肩上,“我不高兴。”  冰凉的鼻息扫过颈侧,方灼下意识偏头,眼睛往斜下方一扫,恰好看见一条从嘴里伸来的猩红的舌尖。  舌尖在他脖子上舔了一下又一下,凉飕飕的。  青年脖子上有条红色勒痕,恰好被衬衣领口遮住。  “刚刚害怕吗?”色鬼问着,继续用舌头舔-舐痕迹,固执的想将婴鬼留下痕迹覆盖。  方灼被他舔得又痒又麻,腿都快站不稳了,“怕啊,都快吓死了。”  “下次再遇到危险,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色鬼抬起头,气息喷在青年温热的唇上。  方灼一垂眼就看见对方浓黑的睫毛,心脏乱蹦,被吓得惨白的脸,终于恢复了血色。  刚刚其实想喊来着,可惜脖子被掐住,喊不出来。  也不知道那只小鬼是从哪儿钻出来的,总不会是被他的至阴体质,从其他地方勾过来的吧。  啧,还真有这个可能,方灼紧紧呼叫系统,想要确认一下。  “那只小鬼之前就跟着我?”就像之前的目标二号一样。  233肯定道,“应该不是。”  想想也对,从七点过太阳下山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如果小鬼一直跟着他,何必要等他上厕所出来才害他。  “陈酒。”  肩膀被色鬼隔着衣服狠狠咬了一口,方灼被疼痛拉回神,立刻保证道,“我记住了。”  说着飞快看了一眼色鬼的脸,真刺激。  大佬明明就在头顶上,而他的地魂却站在自己面前,在他脖子上舔来舔去不够,还咬了他的肩膀。  也不知道魂体和身体彻底融合的那天,大佬会不会有这部分的记忆。  如果有,那他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方灼看他阴郁的脸色好转了不少,从衣服里掏出太极玉佩,“这是师父给我的,你只要寄身在上面,就可以养魂。”  色鬼的脸再次沉了下去,冰凉的手指死死攥着青年的胳膊,轻轻松松留下个几根手指印。  他在以沉默抗拒。  方灼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再开口时,语气带着些许愤怒,“你要是不想魂飞魄散就自己进来。”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他下来已经半个小时了,得赶紧上去才行。  万一蒋陆岩一声不吭,丢下他跑了怎么办。  方灼蹙眉,“你到底进不进?”  色鬼薄唇紧抿,眉眼染上了明显的戾气,方灼心里发怵,正在考虑要不要算了,对方突然消失了。  方灼,“……”这是在跟他闹脾气??  他哼了一声,抓起玉佩准备塞回去,发现原本温润的质地不知怎么的,凉的刺骨。  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岩岩真乖。”  方灼背过身去,脑袋抵在墙上,捧高玉佩用力亲了一口,亲完觉得奖励力度不够,又补了一句么么哒。  将玉佩重新塞进衣服里,转过身去,眼睛陡然睁大。  卧槽,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个一人。  蒋陆岩面色不虞,眉宇间暴躁浮动,迅速将人上下扫了一遍,厉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除了哄你,我还能干什么?几辈子了,老子每天围这你一个男人转悠,知足吧你。  方灼睁眼说瞎话,“什么也没干。”  蒋陆岩微眯起眼,他方才分明看见青年低下头,在亲吻什么东西。  究竟是什么?  他没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的脸色有多恐怖,方灼紧张的抠了抠裤缝隙,张开干涩的嘴,“蒋先生是特意下来找我的?”  蒋陆岩面部龟裂,“你想多了。”  方灼嘴上哦了一声,心下撇嘴,直接说担心我又不会少一块肉,非要凶巴巴的,毛病。  埋头腹诽间,迎头撞上一堵肉墙,疼得他嘶了一声。  愠怒的抬起头,正想抱怨两句,可一对上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睛,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蒋陆岩看了眼他捂住额头的手,“你刚刚在说什么?”  操,难道不自觉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真他么要蠢死了。  “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蒋陆岩被他无辜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怀疑,会不会真是自己听错了。  即便是真听错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今晚确实很反常。  青年下楼后没多久,他就开始坐立不安,心头像是被绑了块石头,不停地下沉,却又始终落不到实处。  作为一个被半道上领回蒋家的私生子,他听多了冷嘲热讽,也见多了那些人高高在上的丑恶嘴脸。  最初被欺负的时候,他会哭,会喊,也会去找祖奶奶告状。  可他越是反抗,越是情绪激动,那些人就越是变本加厉。  好像看见他哭闹,他们就能从中得到快乐。  所以后来的蒋陆岩学会了不哭不闹,高兴的,不高兴的,全都咽进肚子里,化成坚强的铠甲,将他所有的软弱和柔然,紧紧包裹住。  开始是伪装平静,后来是冷漠渗入骨髓,习惯了。  像今天这样,为一个人担心不安,甚至被这种情绪影响到工作进度的事,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蒋陆岩眉峰微蹙,突然掐着方灼的下巴,抬了起来。  周遭气压骤降,堪比厉鬼出场。  方灼紧张,“怎么了?” 第239章 “为什么要跟他上车,你就这么喜欢他?嗯?”  色鬼逼近,两人鼻尖相对,阴冷的气喷在方灼的嘴唇上,一呼一吸都是令人颤栗的可怕情绪。  方灼说不出现在是痛苦还是舒服,身上像被压了块巨石,动弹不得,呼吸受阻  他废了老大劲儿,才从牙缝里中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蒋陆岩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方灼一张嘴,一条舌头伸了进去,不断的搅弄吮吸。  这画面,落在蒋陆岩的眼里,就成了另一回事。  青年的嘴唇微微张开,舌头在里面动来动去,这不是挑逗,不是勾-引是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偃旗息鼓的欲-望苏醒,随时都可能挣脱牢笼扑出去。  蒋陆岩猛的一轰油门,轿车如利箭一样穿过层层雨幕,飞快行驶,不过十分钟,就抵达了云岚庄园附近的高档别墅区。  他没把车开进车库,行至别墅门口时突然踩下刹车,冒雨下车绕到副驾驶,开门将人拉了出来。  青年的胳膊冰凉而僵硬,蒋陆岩只当他是被自己吓到了,有些懊恼,脚下的速度却没有减缓。  别墅内的佣人在车子驶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来到门口,将门打开。  还没来得及问候,一前一后两道人影从面前疾行而过。  方灼被一路拽进房间,门刚合上,就被抵在了门板上。  下巴被扣住抬高,炙热的嘴唇落下,贴着他的嘴唇厮磨几下,随后用力啃噬起来。  啃了啃还不够,舌头长驱直入,在他的口腔内四处扫荡,急切而暴躁。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男人错开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粗重喘息,下面变得精神。  方灼被对方蓬勃的状态吓了一跳,发怵的往后躲藏。  蒋总家的大宝贝果然非同凡响。  蒋陆岩一手扣住他的后颈,声音嘶哑,“躲什么躲,刚刚在车上就不停地撩我。”  方灼震惊,“我没有。”  见他敢撩不敢当,蒋陆岩有些愤怒,偏头咬住青年的耳朵,恶意的用牙齿研磨。  磨着磨着就变了味,舌头沿着轮廓开始舔。  方灼本来就是抱着双修,带着大佬一起上天的目的来的,正思考对方究竟是喜欢老实型,还是浪荡型时,眼前突然多冒出另一张脸。  那张脸一片铁青,近在迟尺,方灼吓得“啊”了一声。  “这么舒服?”蒋陆岩哼笑,心里有种不可言说的得意和满足,舔得越发用力,手上的动作也跟了上来。  色鬼眼神幽暗,愤怒在其中盘旋,这个人应该他的才对,怎么能被别的人碰?  屋子里的温度骤降,蒋陆岩却浑身火热,急切的想要索取更多。  色鬼在方灼惊恐的眼神中,抬起了一只手,想要蒋陆岩丢开,手却从男人的脖颈间穿过了。  这具身体是他的,他跟根本无法伤害分毫。  方灼用力拍打男人的背,想提醒他背后有鬼,色鬼却突然轻声一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就消失了。  紧压着在身上的男人,突然身体一震,随后将手松开,蹙眉按住头部。  他的面部有些扭曲,像在挣扎,又像是在跟什么较劲。  方灼伸手拽他,“蒋先生你没事吧?”  蒋陆岩抬头,眼神在阴狠和暴戾间变来变去。  他这幅样子就像是身体里住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正在奋力撕扯对方,谁先把谁弄死,这具身体就是谁的。  方灼不敢伸手碰他,讷讷的在心里问系统,“蒋总他怎么了?蒋岩岩回到身体里了?”  233说,“应该是。”  方灼惶恐,“那他为什么要自己跟自己打架?”  白天的时候,三魂七魄可是相处的非常好的。  233,“夜晚阴气重,助长了地魂的阴气吧。”  其余两魂属阳,受到夜晚阴气的压制,魂力不如白天强大。偏偏地魂的阴气在夜晚的加持下加重了,即便是现在的魂力不如其余两魂,其余两魂想要将其压制融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是大佬自己跟自己窝里斗,外人插不了手。  方灼干脆抽空去尿了个尿,刚出来,房门被敲响了。  他连忙将站在门口自我较劲的人推进卫生间,顺便拧开了花洒。  门外站着一名佣人,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这大晚上的,外面又在下雨,不用蒋陆岩吩咐,下面的人也知道这位青年会留下来。  于是麻利的收拾好了客房,准备了崭新的睡衣。  “客房已经为您准好了,就在主卧室隔壁。”佣人面带微笑,目光落到方灼身后。  方灼接过睡衣,解释道,“蒋先生在洗澡。”  佣人微笑点头,“有事情您可以叫我,我就在楼下。”  “好。”  方灼关上门折回卫生间,蒋陆岩已经不在原地,而磨砂的玻璃的隔断后,有热气从上方蒸腾出来。  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高壮的身躯站在花洒下。  方灼心里忐忑,洗澡的究竟是一号二号,还是二合一的三号。  他回到房间,在原地来回踱步,背后突然咔嚓一声,却没有脚步声。  回头一看,男人围着浴巾,赤倮着上身,光脚踩在地毯上。  他的头发在滴水,顺着颈部划过结实的胸口,又随着腹肌上的沟壑,隐没浸入浴巾。  方灼心跳不稳,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再一看男人的眼睛,被浓黑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看不出情绪,无法分辨意识被谁掌控。  蒋陆岩突然动了,像是瞄准了猎物的狮子,步伐不紧不慢,动作很轻,却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方灼下意识想后退,被男人握住手臂,斩断了去路。  “要洗澡吗?”就这一句话,等同于告知他,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还是洗洗吧,刚刚淋了点雨。”  方灼说着挣脱男人的手臂,绕过他进了卫生间,刚准备扒衣服,背后的门被人缓慢推开。  蒋陆岩走进来,“我帮你。”  “……”方灼,“我还是自己来吧。”  毕竟是第一次,他担心男人直接来高难度的,后面会废掉。  蒋陆岩一言不发,眼眸渐黑,藏着什么。  方灼秒懂,哦,这个是二号。  卧槽,地魂这么牛逼,竟然能把其余二魂七魄给压制住,太可怕了。  “阿三哥,地魂不会永远占据主意识吧。”方灼有点心慌。  233,“理论上来说,不会,只要你好好应用宝典,固魂成功的那一天,一号和二号的就能彻底融合。”  方灼沉默了下,“灵魂融合了,那性格呢?”  233,“……说不好。”  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性格如何,这都是他男人。  “在想什么?”后背突然突然贴上来一片炙热,气息吹过耳尖。  方灼一个激灵,抬手抓了下耳朵。  紧接着,手指就被亲了一下,男人的舌头细细舔过他的每根手指,屁股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过程却让人又痛又爽。  方灼从来不知道,浴缸里的那一点点水,能让他泡出驰骋大海的感觉。  在里头翻来覆去不说,还被男人按住,强迫参观了海洋里的珍贵物种。  它不会叫,但会随着小主人的抚摸发生变化,高兴兴奋的时候会膨胀变大,不高兴了就会缩小变回原样。  最神奇的是,被摸到最高兴的时候,它会喷吐出一种珍贵的液体。  这液体不但能将小主人喂饱,还能让小主人的主人容光焕发。  有让蔫嗒嗒的黄花菜,迅速变为鲜艳娇花的神奇功效。第153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16  方灼第一次见到这一珍惜物种的时候, 其实有些紧张。  他一紧张,身体的其它部位就跟着紧张,直接就把大宝贝吓吐了, 搞得两人都很尴尬。  第二次的时候, 大宝贝的胆子可就大多了,被方灼抚摸摩擦了很久也没事,搞得娇嫩的小主人又酸又胀。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 以为可以困觉了,结果还他么有第三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蒋陆岩终于舍得将大宝贝关起来, 细心的将方灼里里外外洗了个遍。  方灼瘫在男人怀里装死,很快就睡着了。  蒋陆岩将人从浴缸里抱出来,放到床上, 动作轻柔的替他换上内-裤,弄干头发, 随后才上床, 将人抱进怀里。  方灼睡得不太舒服, 脚上又蹬又踹,随后翻了个身, 拿屁股对着身后。  蒋陆岩垂眸盯着青年的后颈看了片刻, 总觉得缺少什么。  他重新靠上去,再次将人桎梏在怀里, 埋头对着那块白嫩的皮肤又啃又咬, 非常凶残。 第241章 陈酒那个半吊子,除了算命作弊,和去黑老大家乱搞一通,真没再干过其他太伤天害理的事。  究竟谁会恨他恨到,置于死地的地步?  白锦山?应该不会吧,他们就只见过一面而已,无冤无仇,犯不着。  难道是黑老大知道他没死,专门找了个厉害的人在背后搞他?  也不至于。  请人害他的钱,少说也是当初原主骗走的十倍,黑老大不会为了他这么一个小喽喽大出血。  方灼一个头两个大,直接抱脑袋蹲到地上。  蒋陆岩蹙眉盯着青年的发旋,用脚碰了下他的脚尖,“怎么回事?那东西还在?”  方灼仰头看他,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大佬。  从蒋陆岩角度俯看下去,青年的眼睛又大又亮,大概是之前呛过水的缘故,眼瞳有些湿润。  方灼深吸一口气,撑着膝盖站起来,盯着男人的眼睛说,“应该走了吧。”  蒋陆岩怔忪的看着逼近的脸,下意识屏住呼吸。  方灼偏头,张开五指在男人眼前晃了晃,“蒋先生你没事吧?”  蒋陆岩皱眉,突然一把攫住青年的手腕,将人抵在洗手台上亲了一口。  方灼摸了摸嘴唇,不忍心告诉大佬,这张嘴刚刚才喝过鬼的污血。  “蒋陆岩,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蒋陆岩脸上一沉,“你想多了。”  方灼啧啧啧,追上去,“那你为什么亲我。”  蒋陆岩突然转身,伸手抵住撞向胸口的青年,“想亲就亲,没有为什么。”  方灼站在原地,盯着已经走开的背影舔了舔牙齿。  “蒋总这张嘴可真硬。”方灼自言自语,“我还就喜欢小辣椒。”  233,“……”  蒋陆岩去了公司,方灼则问佣人要了地址,让耗子开小面包车来接他。  随后散着步,从山顶往下走。  越走,越觉得下面某栋别墅有些眼熟,直到走近才想起,卧槽,这不是蒋浩他家么。  也是巧,下一秒,就看见蒋浩搂着一个大美女从里面走出来。  方灼眼睛微微一眯,想起来了,眼前的大美女和之前在茶庄的是同一个。  如果两人之前就认识,那那天大美女往他他身上蹭来蹭去,就是蒋浩指使的。  如果之前不认识,蒋浩带着新交的女朋友,住进死不瞑目的旧女友折腾过房子,未免有点太不讲究了。  蒋浩显然也看见了他,没有任何不自在,招了招手,搂着大美女走近。  “红红还记得陈先生吗?”蒋浩笑着问大美女。  大美女有些尴尬,“记得。”  蒋浩炫耀似的搂了搂大美女的肩,随即想起陈酒爱好男,又觉得有些没劲。  他左右看,好奇问道,“陈先生怎么在这儿?有业务?”  给自己老公固魂勉强也算是业务吧,方灼坦然的点头。  蒋浩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这片别墅区是里的每一栋房子,都只有通过特殊渠道才能买到。  这里的住户,除了蒋氏集团的部分高管和大股东以外,其余的也是非富即贵。  能接到这些人委托的案子,可见陈酒的实力和名声,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厉害。  他笑容殷切,“陈先生是想下山?不如我送你一程?”  方灼摇了摇头,手一指,“接我的人到了。”  “那我就不送了。”蒋浩微笑侧身,给他让路。  方灼装作老成,从他身边淡然经过,垂落的视线正好瞥见对方左手上的一串珠子。  灰白色的陶瓷珠上,每一颗上都画着怪异的鲜红纹路,照理说,这种撞色应该让人眼前一亮。  可此时,方灼只觉得莫名的阴冷,这串东西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蒋浩见他盯着自己的珠子,动作自然的藏进袖子里,出声提醒,“陈先生,外面有车正在等你。”  方灼回神,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爬上面包车,才发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抬眼,透过挡风玻璃,看向搂着大美女往车库走的蒋浩,模糊看见他胳膊上,似乎缠着什么东西。  再一揉眼睛,又什么也没有。  耗子推了他一把,“老大,你怎么了?”  那头,蒋浩已经走进车库,开了辆大红色敞篷出来。  他的行车速度很快,与面包车擦身而过时,还跟方灼招了招手。  耗子呸一声,“开个烂敞篷有什么好得意的,等咱们有钱了,买劳斯劳斯眼红死他。”  方灼翻了个白眼,我有钱肯定留着环游世界,吃喝玩乐,傻吊才会为了攀比去买辆劳斯莱斯。  他将视线从已经跑远的想敞篷车屁股上收回来,靠回椅背上,“回道观,我有事情想请教一下师父。”  小面包壳子看着不怎么样,开起来却很稳,方灼愣是坐出了超跑的感觉。  耗子见老大神色惊讶,有点得意得同时,又有点自我膨胀,猛的一踩油门,车子“呜”的一声,飚了出去。  方灼第一次亲身体会生死时速,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正想让耗子停下来,前方弯道突然冲一辆黑色轿车。  若是正常情况下行驶,两辆车绝不会撞到,撑死了也就是擦一下。  偏偏耗子发疯,车子恰好在中线上,再加上正在下毛毛雨的缘故,道路湿滑,根本刹不住。  耗子死到临头,还有闲心念阿弥陀佛。  方灼已经绝望到窒息了,电光火石间,思考着跳车后的存活的几率。  幸运的是,黑色轿车的司机技术牛逼。  方向盘打得嗖嗖的,整个车子往右侧九十度一转,恰好将因为惊慌失措,导致车头乱摆的小面包撞向内侧的绿草皮。  耗子生平第一次经历生死线,整个人都虚脱了,一动不动的瘫在座位上。  方灼懵懵懂懂的回过神,反手一巴掌拍向小弟后脑勺。  “不要命了是不是,大清早的浪什么浪。”他拍着胸口又喘了两口,仍旧心有余悸,无法平静。  轿车司机下车,替老板将后座车门拉开。  蒋陆岩看清面包车里的坐的是谁后,整张脸一绷,眉头间皱成了川字。  大清早的就带着小跟班飙车,真是不知死活。第154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17  方灼望着车外的男人眨了眨眼, 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人不是上班去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蒋陆岩见青年还有闲心发呆,眉宇间的川字更深了, 冷脸开口,“下来。”  声音不大,却蕴藏着足够的威慑。  方灼瞬间回神,麻利的从车上滚下去,屁股后面还跟着小跟班。  耗子扭头看了眼自己的爱车, 好好的车身被撞得凹了进去, 心上被狠狠捅了一刀,正在哗啦啦的滴血。  蒋陆岩将青年从头扫到脚,确定无碍, 转身就走。  司机拿着电话走过来,“已经打电话叫人来拖车了,别墅那边马上把车开过来。”  蒋陆岩微颔首,两手插在裤兜里, 站在路边眺望远方。  方灼也跟着远眺, 风景是真的好。  毛毛细雨让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罩上了一层薄雾,远处的云岚庄园就处在雨雾中,有点海市蜃楼的朦胧感。  他扭头看着男人的侧脸, 发现他头上沾了许多小白糖。  好奇地问, “你怎么又回来了?”  疑惑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软糯,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婆在询问自己的丈夫。  蒋陆岩脸上极不自然, 偏头看向另一处,“回来问你点事。”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成为被主角求问的那个。  方灼心里那颗骄傲的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昂起下巴,“你问。”  “你……”蒋陆岩欲言又止。  啧,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方灼挑眉,“什么?”  蒋陆岩压了压嘴角,“昨晚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方灼,“……”  不是记不清,而是压根不记得吧。  他探头盯着男人的眼睛,“你把我拽上楼,压在门上亲总记得吧。”  “记得。”这两个字完全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方灼继续说,“然后你就抱我进了浴室,非要给我洗澡,洗着洗着就把我压到墙上,从后抱住我,对我上下其手。不过,蒋先生,我实话实话说啊,你第一次……”  “真的很快。” 第243章 白锦山刻意隐藏身份接近他,如今又出现在鬼街,师父的摊位附近。  方灼从石阶上站起来,抬头看了眼已经听雨,但依旧灰蒙蒙的天,朝着正殿走去。  耗子赶紧跟上,“老大你去哪儿?”  方灼说,“鬼街,去接师父,你要一起回去吗?”  耗子还想留在观里看戏呢,于是摇了摇头。  无名观位置偏远,很少有出租车经过,但可以拼面包车。  也是运气好,方灼在路上没走几步,就拦下一辆。  面包车已经超载,后面足足坐了八个人,没位置再容纳他。  于是收钱的人递给他一张小板凳,顺手收了十块钱。  车子一路平稳,可不知怎么的,前车盖突然冒起浓烟。  “车子要炸了,要炸了。”  “停车,快停车!”  “让我们下车!”  “……”  司机刚把车停下,车内的人就尖叫着,一窝蜂涌出车门。  方灼坐在车门口,还没来得及让开,就被人给推下车,跌出去摔到地上的水坑里。  好在,车子没有爆-炸,但也没办法再继续行驶。  司机只好打电话,叫来了认识的车,让对方帮忙将人送到市区。  奇怪的是,车子载着大伙走了没多久,又抛锚了。  方灼,“……”  旁边的大姐开始抱怨,“今天是倒了什么血霉。”  “是挺倒霉的,估计又得换辆车了。”方灼也很郁闷。  一路上总共换了四辆车,终于勉强抵达市区,将人放在某短途车站门口。  等方灼打车抵达鬼街的时候,已经正午十二点,不少摆摊的人已经离开。  好在,老爷子还在原地,正闭着眼睛打坐。  旁边有位刚刚收拾完东西的大哥问他,“陈老爷子,您等的人还没来?”  老爷子说,“来了。”  随后睁开眼睛,直直看向东南方向。  那位大哥顺着他的眼神一看,还真是,他纳闷的挠了挠后头,这老爷子也是神了,闭着眼睛也能看见人到了?  看着大哥惊诧的表情,方灼挺了挺胸,“我师父真厉害。”  233,“那是。”  这蜜汁骄傲的语气,一听就知道,师父估计还瞒了他不少事情。  方灼大步走过去,喊了一声师父,随后便蹲到地上,开始帮忙收拾。  老爷子盯着便宜徒弟的发旋看了几秒,嫌弃的问,“你吃什么了?”  不说还好,一说方灼又开始反胃,好像又闻到了那股诡异的恶臭。  老爷子拿起一枚花钱丢过去。  方灼下意识接住,皮肤和铜钱相触的地方,灼烧般的疼,又下意识丢了出去。  “师父,我的手……”掌心上红了一块。  老爷子冷哼,“我问你吃了什么?”  “婴鬼的血。”方灼恶心道,随后将今早和之前遇到婴鬼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老爷子的脾气不算好,但并没有真的对谁动过怒,此时此刻,却是气得差点把牙咬碎。  “简直欺人太甚!”  他低吼一声,用力戳方灼的脑门,“怎么跟你那朋友一个样子,乱吃什么东西。”  方灼知道,这时候顶嘴辩解都是找抽,乖乖买着脑袋,装委屈。  老爷子吼完气消了三分之一,“跟我回去,先帮你除除煞气跟晦气,否则不出三天,你就被霉运坑死了。”  方灼立刻化身告状精,“我来的路上,车子不是陷坑里,就是无缘无故抛锚,总共换乘了三次。对了,我还摔了一跤,不信您看。”  他本来就穿的七分裤,把裤管往上稍稍一提,就能露出膝盖。  摔得有些严重,擦掉了一大块皮,上面还沾着未来得及处理的泥沙。  老爷子冷笑,“要不是你从别人那儿多沾了点阳气,说不定现在已经横死了。”  他皱起花白的眉毛,没忍住骂了一句,“如今这些个是越活越不像话了,什么玩意儿。”  可不是么,自己不当人就算了,还不想让别人活。  垃圾。  老爷子的东西不多,就几枚花钱,方灼将其用大花布一包,拿在手里,用另一只手搀着老爷子往外走。  他舔了舔嘴唇,蹙眉“嘶”了一声。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别装了,回去教你点实用的,弄死他狗-日的。”  方灼变脸变得比翻书快,笑逐颜开,“谢谢师傅。”  老爷子哼了一声,突然驻足,神情严肃,“你小子身上的阳气哪儿沾的,还挺霸道。”  方灼,“……”  他挠了挠头,“就那样呗。”  “哪样?”老爷子对此非常好奇。  阳气这种东西,不是自己的便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身体里。  他还真不知道,能有办法可以将别人的阳气,放到自己身体里。  方灼脸红,“就、就跟人干了一架。”  老爷子,“这也行?”  方灼一脸严肃,“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也对,你小子运气好得可以借尸还魂,蹭点阳气算什么。”  方灼,“……”  这蹭还真不是普通的蹭蹭,而是从肉-体到灵魂的蹭蹭。  老爷子思想这么正直又单纯,方灼只能尴尬的闭紧嘴巴,生怕越谈越深,越深越污。第155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18  未免回途中, 连累他人,方灼给老爷子打了辆出租车,自己则回头找了一辆共享单车。  饶是这样, 途中也换了两次单车,一次有惊无险被三轮车刮到,一次是轮胎被戳破了。  还好这些晦气只是纠缠一段时,要是纠缠一辈子,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方灼抵达无名观, 已经下午两点。  耗子抱着肚子, 饥肠辘辘的坐在观门口的门槛上。  一见老大提着外卖回来,两眼顿时放出绿光,飞快扑上去, 狗鼻子一凑近,就知道全是素。  想到道观里的老爷子,耗子神神秘秘道,“老爷子心情不大好, 一回来就去了后院, 弄的乒乓作响。”  方灼往前走着,顺便把外卖递给他,“我先去看看。”  一进后院,方灼就看一只小香炉从老爷子房间飞出来。  他伸手接住, 走进去, “师父你干嘛呢?”  老爷子蹲在地上, 面前有个大木箱子, 里面的的东西全被翻出来,洒落在地上。  除了笔墨纸砚,黄符罗盘,还有桃木剑和三清铃,以及一些叫不出名的法器。  这些东西,原主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老爷子提过。  这次破例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可见老爷子心里气性有多大。  方灼走过去,在老爷子对面蹲下,“师父,您是不是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老爷子找东西的手一顿,硬邦邦道,“不知道。”  方灼不信。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又改口,“但我有怀疑的人选。”  方灼心头一跳,“谁?”  “城南白家。”老爷子从箱底掏出来一本书,丢进方灼怀里,“我跟你说过,陈酒是由他母亲亲自送来的。”  方灼几乎已经猜到老爷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您的意思是……”  两人心照不宣。  老爷子目光沉重又缥缈,回忆道,“陈酒的父亲是一个普通人,意外车祸死亡后,他母亲就带着他回到白家。  起初白家的人是真诚期待孩子出世,可真当孩子生下来,知道他不同寻常后,就一个个全被迷了眼睛。  至阳和至阴之体,这两种体质都极为难得,尤其是后者。  至阴之体活着时修习术法事半功倍,死后尸体可炼成尸鬼,至于魂魄,可当聚阴阵的阵眼。”  方灼茫然,“聚阴阵是什么?”  老爷子的眼神像在看白痴,“聚集阴气的法阵。” 第245章 方灼撕开面膜贴上,平躺到床上,“有梦想总是好的。”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八点了,也不知道色鬼能不能找这儿。  方灼有点焦虑,缠着系统让他给自己蒋陆岩的私人号码。  一个号码而已,不算违规,233直接给他在手机上拨通了。  my的总裁办里,挤满了公司高层。  蒋陆岩掐断陌生来电,切换成静音模式。  下属们全都战战兢兢低着头,这次的标底泄露事情很大,不单单只是一个竞标的问题,还关系着my和其余两家公司的合作。  如今奔着竞标项目来的两家公司,看见肥肉进了别人的口袋,直接宣布撤资,终止合作,转而开始联系my的敌对公司。  财务额头冷汗直冒,“蒋总,咱们账面上真的没钱了,您看银行那边……”  银行那边根本不用考虑,就如同一起约好了似的,有贷款的催着my还贷。  没有贷款的,无论怎么协商都不肯借款。  这对于一家借贷还贷信誉良好,且前进非常不错的公司,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用屁股想也知道,一定有在背后搞事情。  “银行那边不用再联系。”蒋陆岩淡淡说,“把资产清算一下子,明天一早,我要看到结果。”  “清、清算?”财务经理下意识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旁边的人朝他点了点头,表示的确是清算。  显然,老板是要放弃这家公司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创业之初的时候,他们面临过更加严峻的考验,不是一样咬牙撑过来了吗?  是曾经从不轻言放弃的男人变了吗?  蒋陆岩像是没看见在场的反应,将扣下的手机翻过来,上面有条短信。  ——蒋先生,我是陈酒。  “散会。”蒋陆岩拿上外套站起来,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那反应和平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事业垮台的颓丧。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看不懂。  蒋陆岩穿上外套,走进电梯,再次掏出手机,大概过了十几秒,他回复:  ——有事?  收到消息,方灼立马床上翻身坐起,飞快发了自己的地址过去。  蒋陆岩这头刚收到信息,头顶的灯就闪烁几下,头痛随之而来。  等他走出电梯的时,已经换成了另一副表情。  一直等在车内的司机立刻将车子开过去,态度比白天多了一丝小心翼翼。  蒋陆岩揉着额角坐进车内,再次将手机掏了出来,拇指在屏幕上的地址上摩挲了几下,直接拨了过去。  那头刚接通,就响起嗯嗯啊啊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方灼被那头冷飕飕的声音冻了一下,尴尬的捂着手机,蹲到房间另一头的墙角。  “不是我,是我隔壁在搞事情。”  “……”对于目标一号蒋陆岩来说,他还是个处呢,被这句直白的话,噎得无言以对。  手指在地上滑来滑去,方灼说,“蒋先生,你能来我刚刚发给你的地址来接我吗?”  那头没坑声,但能听到略急促的呼吸声。  方灼,“……”大佬这是被撩飞?  他抿了抿嘴,又说,“现在天已经黑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地魂应该快离体了吧,我想在他离体的第一时间,将他控制住。”  蒋陆岩,“他的确已经走了,就在你发来地址的时候。”  方灼,“……”  怎么听都觉得对面的人有点咬牙切齿,就好像地魂离体是他勾引似的。  方灼无辜,“那你还来接我吗?”  话音刚落,紧锁的房门竟然咔嚓一声开了。  方灼傻了眼,对着空气问,“是你吗?”  蒋陆岩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你在跟谁说话?”  那头没有任何反应。  司机偷看了一眼老板难看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谨慎问道,“先生,是回家吗?”  蒋陆岩薄唇紧抿,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轻哼,差点把手机捏变形。  青年刚刚那一句“是你吗”语气熟稔中带着一丝疑虑,显然不确定对方的身份。  眼睛又没瞎,怎么可能无法确定。  所以要么是对方在和陈酒玩捉迷藏,要么,对方不是人。  蒋陆岩凶戾的盯着屏幕上的地址,呼吸又粗又重,已经是暴走边缘。  一次又一次的白日梦告诉他,地魂每天晚上离体以后,都去找了个同一个人。  甚至为了和那个人负距离接触,昨晚甚至违背寻常,提前回到身体里,并且强行占据了他的意识。  司机被车内冰窖般的氛围,吓得方向盘都快握不住了。  蒋陆岩阖上眼,握紧手机,“陈酒。”  方灼被这一声喊出了鸡皮疙瘩,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挂电话,正想回应一句,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将他掀翻在地,手机也落在了脑侧。  他打了个哆嗦,死死攥着t恤领口。  “他在对你做什么?嗯?”  蒋陆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紧接着,方灼就看见自己的衣服下摆被撩了起来。  冰冷的空气顺着小腹爬到胸口,惩罚一般,捏着小红豆拧了一下。  方灼一个没忍住,嗯了出来。  蒋陆岩脸色晦暗,嘴角竟然勾出了一丝森寒的笑意。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上的短信展示给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去这个地址。”第156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19  窄小的合租房内, 方灼面红耳赤的在地上翻滚躲避。  “岩岩你冷静点成么。”  色鬼没有显形,冰冷的气息, 蛇一样恶意的钻进衣服里, 捂都捂不住。  方灼反手提起差点被扯掉的裤子,脸上滚烫,“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房间里就响起了敲门声。  “喂, 你没事吧?”出来上厕所的邻居听见屋里有怪声, 像是挣扎,又像是把什么东西带倒了。  他侧耳倾听,里面又安静了。  方灼神经被绷成了一条直线,稳住声音说, “我没事, 看电视呢。”  邻居哦一声, 去了卫生间。  方灼瞪着下方,伸手想要拽住, 手指刚碰到裤腰, 手腕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桎梏住了。  “昨天不是做的很开心吗?”  带着薄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灼恼怒的挣扎两下,“你先放开我。”  色鬼仿若未闻, 叼着他的耳朵, 阴仄仄质问, “这么讨厌我?那你知道昨晚上上你的是谁吗?嗯?”  方灼翻了个白眼, 是你是你都是你啊大兄弟,我虽然看不见你,但是从心到屁股,都能感觉出来。  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偏执,故意掐住不让他释放的恶劣行径,绝不是一号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也难说。  毕竟色鬼是大佬灵魂的一部分,说不定大佬潜意识里就想对他那么干呢。  方灼打了个哆嗦,被吓的。  “上你的人是我。”  “是我把你按在浴室的墙上,是我把你抱起来边走边艹……”  “是我让你爽到高-潮……”  色鬼的声音越来越低,如魔音灌耳,每一字都死死钉在方灼的脑海中。  方灼有点犯难,这个时候说一句“兄弟,其实我都知道”,似乎有点不解风情。  可要是不说,色鬼继续发疯怎么办!  “我知道是你。”方灼安抚道,“你就别生气了呗,先把我放了,我们敞开聊聊。”  他必须好好给色鬼做做思想工作。  自己吃自己的醋就罢了,反目成仇可不行,大家都是好兄弟,应该和平相处才对。  “你真的知道?”  方灼缩了下脖子,莫名觉得对方的语气更冷了。  “既然你知道,还一面顺从我,一面去勾-他。”笼罩在裤子外面的冷空气突然一收,方灼差点喊出来。  这他妈哪是吃醋,这是想要了他的命! 第247章 233过了大概半分钟才说话,“蒋陆岩心率过快,已经远远超过正常范畴,你最好是马上带他去医院。”  方灼正想说好,驾驶座的男人突然一头磕在了方向盘上。  他手忙脚乱的将人撑开,打动方向盘,随后用力拉下手刹,将车停在了路边。  “蒋陆岩,你醒醒。”方灼啪啪拍了两下男人的脸,见人不醒,连忙掏出手机,想要拨打求救电话。  屏幕上一片漆黑,没电了。  “操啊。”方灼气的咒骂一句。  他回头,下意识想向色鬼寻求帮助,却发现对方的魂体越来越淡,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水,被迅速稀释冲淡。  消失了。第157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20  此刻夜深人静, 四周除了昏黄的路灯,就是潜伏危险的黑暗。  看着身旁昏迷过去的男人,和空荡荡的后座, 方灼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道该怎么办。  233疑惑,“你怎么啦?”  方灼被脑子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慢半拍反应过来, “你说他会有事情吗?地魂是消失了吗?”  233说,“地魂彻底消失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主角死了, 但现在主角还活着。”  方灼空荡不安的小心脏,总算是踏实了点, 脑子里的思路也清晰不少,这才想起,车里可不止他那一部手机。  他手忙脚乱的从蒋陆岩身上翻出手机。  打完急救电话以后, 他摔回座椅上,呆愣的看着男人昏迷的侧脸, 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昏迷的人抵抗力稍弱,他关了车内的空调, 打开车窗透气。  他扯了张纸巾给男人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随后将手放在对方额头, 还好, 体温正常。  后座空荡荡的, 好像之前出现在后座的色鬼只是他的幻觉。  他现在还不清楚的蒋陆岩的身体状况,不敢随意搬动,只能一遍给男人擦汗,一边在原地干等。  不到一刻钟,前方不远的弯道上,闪烁起了急救车车灯。  医生护士下车,将人从车子里小心扶出去,放在担架床上。  方灼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安静的坐在一边看医生给男人做初步检查。  “心跳和血压一切正常。”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确定,还需要回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方灼点了点头,神色晦暗。  抵达医院后,蒋陆岩立刻被推进了急救室,可是一番抢救和检查下来,人依旧没醒,但他的身体各项机能一切正常。  别说是生命危险,连中暑得迹象都没有。  医生也有些费解,说了个猜测,“或许只是劳累过度导致的突然昏厥,很快就能醒。”  方灼抿着嘴唇,蹙眉盯着病床上的男人看了会儿,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来。  这东西有灵气,既然能养生魂,直接戴在身上应该会有定魂的作用。  更何况太极图本来就可以辟邪挡灾,医院阴气重,晚上更甚,给大佬戴着,好歹能辟辟邪。  他把玉佩挂到蒋陆岩脖子上,顺势摸了摸男人的头发,“你乖乖躺着,我回去找师父来给你看看。”  说完便下楼去办理个各项手续,走出了急诊楼大门。  看着外面漆黑静谧的街道,方灼心里发怵,他把手揣在兜里,站在急诊楼门口的石阶上,用力掐着大腿。  怕个屁,他身上还有师父亲手画的驱鬼符,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直接扔就是。  233,“你要不打个电话吧。”  “打个屁,就算是师父没睡,大半夜的,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过来吧。”更何况无名观附近还没车。  他深吸口气,快步走进夜色。  也是他运气好,竟然一出门就打上了车,司机头上的鸭舌帽压得有点低,看不见长相。  方灼捧着乱蹦的心,说了地址。  司机按下计费器,发动汽车,全程一言不发,好几次方灼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打瞌睡。  奇迹的是,本来以为不会顺畅的路途,出奇的平顺。  下车的时候,方灼真诚道了声谢谢,“您能在这儿等下吗,我还要返回医院。”  司机沉默的点头,月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在他僵白的手上,看着有些诡异。  方灼忙收回视线,转身踩上阶梯,拍响了道观的木门。  像是早料到他要回来,门响了三声,就被人从内拉开。  老爷子穿着暗花的黑色唐装,踩着布鞋,一看即就是打算出门的。  他大手一挥,“走吧。”  方灼扶着老爷子来到车前,正打算开门,突然被用力拽了一把。  老爷子瞥了眼驾驶座,问了个让人莫名奇妙的问题,“你就坐这车回来的?”  方灼,“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老爷子,“……”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他心塞的摆了摆手,“先上车吧。”  待老爷子坐稳,方灼才从另一侧坐进车内,好奇问道,“师父,您已经算到我为什么回来了?”  老爷子不太情愿道,“没有。”  没在方灼脸上看见任何让自己高兴的表情,他又说,“我只算到有人登门。”  果然,便宜徒弟的眼睛亮了,里面装满了崇拜。  老爷子心满意足的哼哼一声,手插着袖子,闭目养神。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方灼揣上找零,带着老爷子往病房赶。  刚推开病房门,就察觉到不对劲。  走之前明明关好的窗户,此时大开,窗帘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风,吹得狂舞乱飞。  老爷子神情懒散,依旧揣着手,“房间里有东西,就在病床下面。”  大概是心理作用,方灼还真从黑漆漆的病床下,看见了一点轮廓。  “身上有符箓吗?”老爷子问。  “有,有我自己画的,还有您之前给我那张。”方灼顿了顿,“鬼能待会儿再抓么,救人要紧。”  老爷子斜睨过去,视线在男人脸上打了个转,“五官开阔,也没有死气和晦缠身,死不了。”  “用你自己画的,效力不够就多贴几张。”说完见人不动,抬起脚踹了过去。  方灼踉跄的扑进去,恰好站在病床前。  他穿的是短裤,夜深露重,下面本来就凉飕飕的,如今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化为了实质,缠在了他的脚踝上。  有东西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心跳从平静到剧烈,他抖着手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黄符,闭上眼睛飞快贴到了那东西的额头上。  为以防万一,他又多贴了几张,缠绕在脚上的,无形的桎梏顷刻间松开。  地上的东西四肢纤细,肚子大得离谱,被贴了几张黄符后,在地上打了个几个滚,化为黑色的青烟,消散了。  老爷子挑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他走进来,科普道,“那是饿死鬼,什么都吃。”  方灼从怔忪中回神,返回门口按开灯,这才看见,病房里的东西大半都有被啃咬的痕迹。  就连钢架结构的病床上,都有深深的牙印。  方灼,“……”这是有多饿,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佬的生命安危,他将老爷子拉到病床前。  “您先看看怎么把人弄醒吧。”  老爷子蹙眉,“天亮了自然就醒了。”  方灼,“您逗我呢???”  老爷子瞪他,“我没那闲工夫。”说着眼神突然锋利,伸手将蒋陆岩脖子上的红绳扯了出来。  方灼,“……”  这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尴尬,就跟早恋被家长抓到似的。  “我说那饿死鬼怎么没把他吃了……”老爷子似笑非笑,“你小子可真够大方,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说给人就给人?”  方灼心虚,“医院晚上太危险了,所以……”  “那你呢?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为好兄弟两肋插刀到这份上,他倒是头一次见,“你知道你之前坐的出租车是什么吗?”  方灼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老爷子厉声,“鬼车!”  难怪那个人一句话也不说,还一直低头装神秘,上车前师父还突然抓了他一把……  脑子里画面一闪,方灼立刻将裤兜里的找零全掏了出来。  我去,全是黄色的纸钱。  方灼赶紧将纸钱揉成一团,扔进病房卫生间的马桶里,用水冲走了。  他一脸后怕的走出来,无语问道,“您知道是鬼车,怎么还带着我坐上去。” 第249章 老爷子又盯着蒋陆岩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还拍着方灼的肩膀叮嘱,“等他醒了,带他来见我,师父得好好研究研究。”  方灼没答应,几句话把老爷子哄得高高兴兴的,随后将人安顿在医院旁边的住院部。  他现在晦气缠身,不是倒霉就是撞鬼,返程途中,手里的黄符就没松懈过。  经过值班室的时候,顺便问值班护士要了纸笔,一进病房,就将病房门反锁,在纸上鬼画符。  没画几笔,屋子里就想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每次就响三下,敲得很轻。  看了眼昏睡成死猪的男人,方灼咬紧牙关走到门口,从门上的条形玻璃看出去,走廊里并没有人。  所以对方应该在门边上。  大半夜的,谁知道一开门放进来的是什么鬼。  方灼将门上的小锁拧上,压着声音问,“谁?”  门外没有应答,但敲门声仍在继续。  方灼被那几声咚咚吓得直后退,迅速将刚刚写的十几张简易符,全塞进了门把手里。  敲门声戛然而止。  这逼地方,他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他太么吓人了。  这是间双人病房,方灼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总觉得凉飕飕的,有东西抓他的脚。  于是麻利地爬上另一张床,和蒋陆岩的距离一下子打开了不少,把腿劈成九十度都够不到对面。  他一个小菜鸡,什么时候经历过被鬼围困的这种事。  正着睡担心床下有东西,侧着睡担心背后有东西,趴着睡就更吓了人,后背何左右两边都可能冒出东西。  “操,我脑子根本停不下来怎么办!”他裹着被子坐起来,只留了一双眼睛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突然哒的一声,紧闭的窗户上,窗户锁扣自己开了。  有只苍白的手,从下方伸上来,抠住了窗框,正在往上使劲。  方灼心脏都快跳停了,“阿三哥,这破医院以前坟场吗?”今晚实在是刺激了。  233,“还真是坟场,而且这栋楼的负三楼,刚好是停尸房。”  方灼,“……”  233,“你现在就是个宝贝疙瘩,自身的阴气加上婴鬼的晦气,对这些东西有致命的吸引力。”  说着突然一顿,“你干什么呢,我今晚不想被屏蔽!”  胆小犯怂的宿主,已经掀开对面的被子钻进去,不要脸的用手脚将主角死死缠住,还把脸贴在对方胸口上。  方灼认真保证,“我不干,我就想贴着玉佩,看能不能保命。”  说来也怪,脸颊挨着太极玉佩没多久,已经爬窗爬到一半的女鬼,突然就不见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看不见了。  方灼把人抱得很紧,恨不得将身体嵌进去。  男人的身体就是大暖炉,让人安心倍增。  他抱着抱着,就忘了周围的魑魅魍魉,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胸口的呼吸变得平稳,一直昏迷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  他收紧胳膊,将人死死勒在怀里,片刻后又将人提起来,面对面的盯着。  好像能从青年脸上盯出一朵花来。  蒋陆岩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的人他都不认识,但又潜意识认为,在那些不同的场景中,总有一个人是他。  可随着他睁眼,梦境在脑海中迅速褪色,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眼前的青年睡得很沉,鼻息轻微,嘴唇微微张开,只需要用手指一拨弄,就能看见里面粉色的舌尖。  蒋陆岩怎么想就怎么做。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青年的牙齿上剐蹭几下,触到一小片温热的濡-湿。  轻柔的搅-动几下后,青年的舌头主动动起来,对着他的指尖又咬又舔,想在吃棒棒糖,还是很专业那种。  蒋陆岩立刻起了反应,移开手指,朝着那张嘴亲去。  一整天都在跑来跑去,毫不夸张的说,方灼是真的要累成死狗了。  别说是被亲个几分钟,就是被人抱出去丢进垃圾桶,恐怕都醒不过来。  蒋陆岩没把人丢出去,只是将他翻了个面。  方灼被进入的时候,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还以为被鬼怼了。  回头看见熟悉的脸,他大大松了口气,“是你啊……”  这话说完就被撞了一下,懵懂的脑子终于发现不对,“蒋先生,你什么醒的!”  窗外还是黑漆漆一片,甚至能看见一点点月光,可师父不是说要天亮才醒么?  它心里咯噔一声,试探,“岩岩?”  这样幼齿的小名,蒋陆岩二十多年没听见过了,要是被人喊出来,他早拉下脸了。  偏偏这两个字被青年喊出来,味道就变了。  身体里像被点了一把火,血液在那一瞬间沸腾,想将身下的人融化,彻底占有,拆解入腹。  方灼无暇再确认背后的人究竟是一号还是二号,又或者是三号。  他现在就是一朵被狂风猛浪摧残的小花,在大佬的激情碰撞下,颤颤巍巍,瑟瑟发抖。  但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派送员,他努力挤出一丝清明的思维,调动呼吸开始吐纳,发誓要将双修进行到底。  这过程中想,方灼除了嗯嗯啊啊,就干不了别的。  直到天亮,清润嗓被喊成了鸭公嗓,男人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他。  蒋陆岩低头看着青年肿胀的嘴唇,啧了一声,“真不经弄。”  刚要睡着的方灼默默翻了个身,没胆子和大佬计较。  老爷子起得早,不到六点,就提着早餐来了住院部。  他拧门走进去,脚下猛地一顿,迅速倒退回门口,看了眼病房号。  没错啊。  抬脚重新迈入,花白的眉冒渐渐拧紧,面红脖子粗的大喊一声,“陈酒你给我起来!”  方灼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片紧致的胸肌,随后是一声接一声愤怒到极致的粗喘。  这声音不是来自眼前,而是床的另一头。  方灼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师父。”  完了完了,老爷子那个年代的人,哪能接受得了这个,不会被逐出师门吧。  他抓了抓头发,推开男人坐起来,尴尬得浑身僵硬。  老爷子看着他身上那些痕迹,恨不得戳瞎双目。  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这他妈是在医院啊!  “你跟我出来。”老爷子丢下话,甩袖怒走。  蒋陆岩也坐起来,面色诡异的盯着方灼的后颈,那地方牙印叠着牙印,惨不忍睹。  他在这种事上一向克制,可就在昨晚,好像心里压抑着的某种东西,喷薄而出,无法控制。  揉着鼻梁骨,说了一声抱歉。  方灼死死瞪着他,换成是你被我掰着屁股硬刚,我说一声对不起,你能消气?  他用力掀开被子,也不管身上穿没穿,弯下腰,撅着屁股将地上的裤子衣服捡起来,迅速套到身上。  将衣领整理妥帖,正打算出门,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们昨晚做了几次?”  蒋陆岩被他问得愣住,心里竟然有一丝丝不好意思,“四五次吧。”  方灼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  他在心里紧急呼叫,“三哥三哥,人物关联成功了吗?前后加起来小十次了呢。”  233立刻冒了出来,“昨晚你俩第三次那啥的时候就成功了,我怕打扰你们,所以……”  “所以就把消息压后了。”  方灼,“……真是谢谢你哦。”  【和主角关联成功】  【外挂:宿主。】  方灼觉得系统在跟他开玩笑,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挂到主角身上去。  “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233,“从主角的命格来看,他这一生顺畅,且大富大贵,但人的一生,时间有长有短。”  方灼,“所以?”  233,“至阳之体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没有中和的办法,迟早会爆体而亡。”  方灼沉默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命赚钱,没命花钱,再看向蒋陆岩时,他眼里已经染上怜悯。  真是没想到,身为命运之子的主角,竟然也会有仰仗他的一天。  方灼没忍住,咧嘴嘻嘻笑了一声,那本双修宝典果然不简单。  蒋陆岩,“……”  原本以为青年听了答案会大发脾气,骂他禽-兽,结果却笑得这么高兴。  想起之前在云岚阁撞见的表白,蒋陆岩眸色深谙。 第251章 蒋陆岩表情不明,陌生又疏离,“陈先生,久仰。”  方灼, “……”  老夫人在见到曾孙后,露出了方灼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我让陈先生来给你看看。”  蒋陆岩坐到方灼对面,“那就有劳陈先生了。”  方灼,“……”  蒋浩那个煞笔,说什么老夫人爱好玄学,喜欢与人探讨。  眼下看来,应该是为了给她的宝贝曾孙治疗离魂症。  “阿三哥,你说蒋总不会把我当成处心积虑,想要嫁入豪门的心机婊吧。”  一面跟他上床,一面又偷偷来见老夫人,好可疑。  233,“难说,你先稳住。”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檀木香,非常安静,蒋陆岩和老夫人的眼睛,齐齐落在青年身上。  意思很明显,请开始你的表演。  方灼最初知道大佬离魂,完全是系统给提示,跳大神这种神棍必备技能,他完全不会。  见他迟迟不动,老夫人摸出一串佛珠,拨弄起来,“我见陈先生似乎忘了带法器,恰好我这里有……”  方灼稳住心神,“不用。”  “不用?”老夫人只觉得好笑。  之前被她那些大师,谁的不带点招魂探魂的法器,再不济,罗盘也要带上一个吧。  这个倒好,空手就来了。  方灼没有理会对方言语中的质疑,起身走到蒋陆岩面前。  他抬起手指,在指腹上狠狠一咬,涌出的鲜血立刻被抹在了男人额头上。  随后弯腰,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对方的额头,闭上眼睛。  “你干什么?”233咋咋呼呼叫起来,“你别又把主角刺激到了。”  方灼嗤之以鼻,“碰碰额头就能把人刺激到,那我也太牛逼了。”  闭气凝神,再次“看见”了薄薄的雾霭。  他立刻起身,和蒋陆岩分开,扭头看向老夫人,笃定道,“蒋先生神魂不稳,白天还好,一到晚上阴气深重,就容易离魂。”  给蒋陆岩探过魂的先生,全都签了保密协议,一旦泄露,违约金高得能把他们裤子都吓掉。  所以绝对不会有人吃饱了没事干,把蒋陆岩的毛病说出去。  老夫人惊讶之余,又有些惭愧自己之前的轻视。  “陈先生可有办法解决我孙儿的问题?”她着急问,隐隐觉得,这位陈先生说不定就是蒋陆岩命中的贵人。  呵呵,我不但能治离魂,还能保你乖孙子长命百岁。  就是不知道,这位一看就很古板的老太太,能不能接受他这个曾孙媳妇。  方灼背着手,点头,“有,不过我需要跟蒋先生单独聊聊。”  老夫人以为这个聊聊指的是做法,二回没说,离开房间。  房门一关,方灼不装逼了。  “我以为老夫人找我来聊天的,真的。”他可不是什么费尽心机的妖艳小贱-货。  蒋陆岩的注意力全在青年红润的嘴唇上,上面沾了一点诱人的血色。  见男人不说话,方灼慌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舍身取义跟他双修,帮他固魂,结果却连这点信任也没有,这样的男人,未来三分钟以内,不要也罢。  “蒋陆岩。”方灼声音沉下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蒋陆岩的眼皮子终于动了,招了招手,“过来。”  方灼看着那张褪去了陌生的脸,乖乖走过去。  蒋陆岩抬眸看他,目光专注得像在剖析什么宝贝。  真是奇怪。  这么多年了,他没有对谁起过欲念,更没有被谁牵动过情绪,但自从这个人出现,这些东西他都经历过了。  不讨厌,甚至非常享受和青年的相处的过程。  男人垂下眼,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苦恼。  方灼蹙眉,大白天的,难道他脑子里那八个小人又不安分了?  他弯腰问道,“蒋先生,你没事吧?”  蒋陆岩说,“有事。”  方灼,“嗯?”  “我想亲你。”男人说完,伸手扣住青年的后颈往下压,仰头亲了上去。  舌尖舔过那一点血腥,斟酌品尝,勾着另一条舌头不肯放。  在长辈房间这样那样,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方灼脸皮再厚也觉得羞耻。  可惜蒋陆岩的脸皮比他还厚,不松手就算了,还越亲越又劲儿,都能听见啧啧的水声。  直到敲门声,他才意犹未尽的把人放开。  方灼两腿绷直太久,有点发麻,险些没跪到地上。  蒋陆岩捞着他的腰,将其扶到座位上坐好。  听见里面的应答声,老夫人回到屋子里,询问的看向自己曾孙子。  蒋陆岩点了下头,方灼松了口气。  而老夫人,则表示非常震惊。  以前每次请回来的先生,单独作法后,曾孙都是摇头否定,点头认可还是头一遭。  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兄弟,可真是出人意料。  门外的走廊里,蒋浩抓耳挠腮,耳朵死死黏在门上,却什么也没听见。  好不容易把人等出来了,却被方灼告知,他要在蒋宅留宿一晚。  蒋浩没办法,只能先走。  临走前,把方灼叫到院子里,“陈先生,您刚刚跟蒋陆岩那小子都聊什么了?难道那他也……”  方灼抓到要点,“也?”  有些话早说晚说都是说,索性把话摊开吧。  蒋浩说,“我最近一直走霉运,丢了单子不说,还差点出车祸。我以为老夫人让你和老四单独谈,是想让你帮他除除晦气。”  方灼鄙夷,有了我,你主角爸爸只会有好运。  晦气这种东西,一辈子都不可能有。  他故意戳蒋浩的伤疤,“你想多了,蒋先生命格好,妖魔鬼怪不侵,气运更是好到无人能及,这种人,放在古代就是皇帝命。”  蒋浩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冷笑,“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他公司最近遇到了困难,已经开始资产清算了,说不定明天一早就会宣布破产。”  “真的?”  “当然。”  一个野鸡生的私生子,怎么可能有皇帝命,笑话。  不过……  蒋浩莫名其妙的看了方灼一眼,总觉得对方言语中透露着兴奋。  他皱了皱眉,话锋转回正事上,“陈先生,只要你愿意帮我,到时候酬劳七位数,你看怎么样?我还能托关系,让蒋氏重工放弃无名观那一小块地。”  方灼抱着胳膊,“看来蒋先生的事情很棘手。”  “非常棘手。”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声音颤抖,“那,那东西搅得我晚上没法睡觉。”  方灼微眯起眼睛,“摘了不就行了。”  蒋浩一愣,既然对方看出来了,他也不藏了,直接把珠子亮出来。  “摘了我就肚子疼,头疼,总之浑身不舒服。”  卧槽,这么邪门的吗。  方灼不淡定了,之前被婴鬼搞上身的晦气还没散干净,这种邪门的东西,打死他都不可能主动去碰。  他抿了抿嘴,“兴许是你最近没休息好,精神恍惚产生了幻觉。蒋先生,听我一句,太迷信不好,我们要多相信科学。”  蒋浩,“……”  神他妈的科学,你自己就是个神棍啊大师。  既然说不通,蒋浩也没耐心再陪方灼耗下去了。  这城里,能力卓越的大师,没有七八个也有三五个,他就不信,拿着粉嫩嫩的钞票,还请不来人替他驱邪。  方灼微笑目送他离开,一回头就看见蒋陆岩站在台阶上。  他敢打包票,男人对他的感情一定不止两颗半星星,否则那么内敛的人,怎么会主动发话,让他留下来。  “三哥,任务进度是不是有问题啊?我觉得大佬对我的感情,至少有四颗。”  “不止,是五颗。”233扔出一个可怕的答案。  方灼惶恐,“骗人是小狗。”  233,“……汪。”  方灼,“……”  他往回走,站在下一级阶梯上,仰头看向蒋陆岩,“蒋先生,刚刚谢谢你哦。”  要不是蒋陆岩点了关键性的一头,老夫人不会真正的信任他。 第253章 方灼差点吓尿,心脏跳得快爆了。  女人裂开猩红的嘴冲他笑了,用一双血色的眼睛看着他。  她的嘴动了动,像是在说,过来。  方灼想回头去找带来的符,可身体不听使唤。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膝盖跪上窗台,然后站起来,手扶着窗框,抬起另一只脚跨了出去。  今晚没有月亮和星星,天上厚厚的云层遮盖住了一切。  系统在脑子里叫唤,“你快下来,你在干什么!”  “我控制不住自己啊卧槽。”方灼慌得一比。  路灯下那只女鬼有毒吧,自己不敢进来,就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脑子这么好,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个学霸。  就在他的另一条腿也要跨出去的时候,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双手臂,勒住他的腰把他拖了下去。  “你疯了?大半夜爬什么窗?”  暴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方灼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  见青年毫无反应,蒋陆岩扣住他的肩膀,将人转过来。  用力掐着他的脸质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看见窗外有个女人……”方灼觉得自己肯定是吓傻了,竟然觉得被男人掐疼的感觉,让他很安心。  刚刚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好像他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蒋陆岩松开手,阴着脸,“漂亮吗?”  漂亮死了,那张血糊糊的脸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次。  感觉到对面阴森的气息,方灼眼皮直跳,“不漂亮,脸上都是血,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说完觉得不够,又狗腿的补充一句,“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蒋陆岩轻嗤,绷着脸把人从地上拽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看,路灯下什么也没有。  可在方灼眼里,女生还在,而且正在哭。  红色的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流,又可怕,又可怜。  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蒋陆岩,忍着恐惧,一边观察,一边描述对方的长相特点。  蒋陆岩听完觉得眼熟,思忖片刻,掏出手机输入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然后递给方灼,“是她吗?”  照片的上的少女穿着白裙子,长发及腰,侧脸微笑,和路灯下的脸上溃烂的女鬼,又六七分相似。  “好像是她。”方灼喃喃,手指在屏幕上一滑,底下的内容是关于少女的失踪报到。  距离今天,已经整整三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家里人依旧没放弃寻找。  如今阴魂上门,人肯定是已经死了。  他想了想,转身在书桌侧面的书柜里,找出纸笔写下一行字,扔了出去。  纸团恰好落到女鬼脚边。  女鬼似乎神志不清,反应非常慢,好一会儿才动作生硬的蹲下,将纸团拆开。  她仰头看向窗口,血泪流得更汹涌,全都滴在了地上。  方灼突然有点伤感,问系统,“之前是不是没有人看见过她啊?”  233说,“应该是吧,虽然长得吓人,但是哭得好伤心。”  方灼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身上沾点晦气,也不一定是坏事,至少能会帮鬼。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女鬼蹲到了地上,硬生生的用手指,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写下一行血字。  b排3栋。  这显然是一个地址,方灼回头问道,“这一片有b排3栋吗?”  蒋陆岩说有,“在最东面。”  方灼回头,发现女鬼已经不在了,他问,“是失踪这个女孩儿他家吗?”  “不是。”蒋陆岩视线落在青年紧抿的嘴唇上,喉结动了动,莫名的口渴,只有对方嘴里的津液能止渴。  他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怎么了?”  方灼脸色沉重,“那这个地址很可能是凶手的家。”  蒋陆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当天晚上十点左右,几辆警车开进了市中心的老洋楼小区,在b排3栋发现了一起杀人藏尸案件。  尸体是从犯罪嫌疑人的床底下发现,已经风干成了干尸。  从衣着和脸部骨骼轮廓的初步对比,警察怀疑,死者有可能是三年前失踪的某富商千金。  方灼站在窗前,望着红蓝变换的警灯渐渐远去,心情复杂。  他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试对了。  女鬼应该可以安心离开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轻飘飘的,就跟要飞起来似的,“阿三哥,我这算做好事吗?”  233说,“当然,等到任务结束,可以算成额外积分,兑换额外奖励。”  方灼,“……又要等到任务结束吗?不能现在兑换吗?”  “没有这个先例,不过我可以打申请报告。”233问他,“如果可以,你现在想要什么?”  方灼有点羞涩,“上个世界那种脂膏可以来一打吗?”  他虽然是炉鼎体质,但后面的花有点不太配合,上次搞完以后很不舒服,胀了两天才有缓解。  上个世界那种脂膏就很好,不但能护理,还有紧致和润滑的功效。  那制作工艺和配方,早就被时间洪流吞噬,在现今社会是找不到的。  233没想到他就这点出息,咬牙说,“等着,我帮你问。”  作为报案人,蒋陆岩跟着警方回去做了笔录,回来已是午夜。  方灼还没睡,想等男人回来听完结果再睡,门一开,他就后悔了,这特么约等于请狼入室啊。  蒋陆岩走进来的时候,虽然依旧绷着脸,但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愉悦。  这是一个高难度的表情,方灼表示非常佩服。  “怎么样了?真的是失踪的那个女生吗?”  “要等dna的比对结果。”蒋陆岩曲指松了松领带,坐到沙发上。  见青年站着不动,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男人衣服周正,皮带扣得很紧,不像要搞事情,于是方灼房放心把屁股挨到了沙发上。  蒋陆岩侧脸看着他,目光深邃得吓人,“我今晚没有离魂,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外挂啊,白天晚上能帮你驱鬼除邪,到了床上能帮你安神定魂。  一人多用,娶回家绝对不吃亏。  方灼一怔,“阿三哥,突然觉得我好牛逼啊。”  233没有理智障宿主,继续撸自己的电子猫。  脑子里没有捧场声,方灼也不气馁。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想了一套完美的说辞,“说来话长。”  蒋陆岩看了眼腕上的时间,突然站起来,“那就别说了。”  方灼,“……”这怎么跟他想好的不一样?  他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故事呢,突然脸色一变,声音颤抖的厉害,“你脱衣服干什么!”  蒋陆岩慢条斯理的将衬衣丢到一边,“干-你。”  方灼,“……”第161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24  不对,大佬有点不对劲。  之前不是撩一下就耳朵红吗, 怎么突然打起直球了。  可是乍一看, 男人还是那张脸, 那副表情, 和白天无差。  方灼坐在沙发上不动,压着声音说, “隔壁住的可是你祖奶奶。”要是被知道了,老太太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 反正皮带是被扯出, 丢了过来, 恰好扔到方灼腿上。  皮带是手工定制的,一看就很结实, 适合捆绑。  蒋陆岩, “老房子当初是按照防空洞水准修建的。”  言下之意,房子不但牢固, 隔音效果好得飞起来, 别说是正常音量的嗯嗯啊啊, 就是喊破喉咙,隔壁也未必能听见。  这话太耳熟了, 让人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沧桑感。  方灼脑子里灵光一闪, 难以置信,“萧崭?”  蒋陆岩意味不明的脸, 顿时就黑了, 解裤子的手上青筋凸起, 非常可怕。  “你把我认成谁了。”  “……”  方灼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说你潇洒长得帅呢,真的。”  蒋陆岩动作不停,甚至朝着方灼走近两步,高大的黑色影子,将青年完全覆盖。 第255章 他哀求道,“陈先生,我求求你帮帮我吧。”  方灼面无表情,“该说的我昨天已经说过了。”  蒋浩哭丧着脸,“我,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钱,无论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蒋先生路子广,又出手阔绰,相信会有很多人排队接你单子。”方灼油盐不进,死不松口。  昨天蒋浩还只是阴云盖顶,今天就成了这幅鬼样子,可见缠着他的东西有多凶。  方灼自认现在学艺不精,不想赶着送死。  蒋陆岩已经坐进门口停放的车内,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前方的司机,“蒋浩最近在做什么?”  司机立刻发了条消息出去,很快那头就给了回复。  他瞥了眼神情焦躁的蒋浩,照着手机上的内容报告,“什么也没干,白天到处厮混,晚上就呆在家里。”  蒋陆岩挑眉,有些意外。  蒋浩从小到大,就跟有多动症状似的,闲不下来,白天跟朋友吃喝玩乐,晚上自然也不会独自留在家里,享受寂寞。  司机猜测,“会不会是金屋藏娇了?”  每天晚上温柔乡,谁还想出门。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前两天调查员的确报告说蒋浩有新的交往对象,但关系只维持了不到两天就分了。  一时间,司机也想不通,蒋浩为什么会突然转性。  实际上,蒋浩不是不想出门,而是出不去。  只要他不回家,那只婴鬼就在他耳边大声哭哭喊,亦或者勒他的脖子。  甚至有两次,他强忍着折磨,住在宾馆,再醒来却是在墓地。  从那以后,蒋浩就不敢跟婴鬼对着干了。  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听信白锦山的话。  见方灼不受金钱诱惑,蒋浩没辙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死死抓着方灼的裤腿不放。  原本只是看戏等人的蒋陆岩,立刻将大长腿跨出去,把人一脚踹开。  蒋浩懵了下,噌的跳起来,“老四,你有病是不是!”  蒋陆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弯腰替青年掸了掸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  淡声说,“陈酒现在是蒋家的贵客,希望二哥能恪守礼节。”  蒋浩脸色青黑,想发作又碍于老夫人就在屋里。  只能强行压住怒火,咬牙警告,“你那破公司已经玩儿完了,你还有什么好拽的?”  蒋陆岩无视他,问方灼,“可以走了吗?”  方灼正欲点头,蒋浩直接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昨天回去以后,他求爷爷告奶奶,认识的那些大师们,就跟事先说好一样,谁也不肯出手帮忙。  房子车子票子,没有一样能请动他们。  最要命的是,白锦山失踪了。  家里没人,电话也打不通,去公司里一问,说人出国了。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被人给坑了。  陈酒现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这稻草要是丢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陈酒,我把能提出来的现金全都给你,我一分不留。”  说着,他一股脑把身上的卡全掏出来,噼里啪啦报上一通密码。  那双手里,黑卡金卡银卡全都有,一水的vvip。  方灼偏头悄悄问蒋陆岩,“有多少啊。”  看着青年耳根后不明显的小红印,蒋陆岩眼神微暗。  他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说,“至少五千万。”  蒋浩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自己的命,缠着他的东西,肯定比之前的女鬼厉害多了。  方灼有点好奇,“缠着你的到底是什么?”  蒋浩浑身一僵,不敢说实话。  “不说算了。”方灼轻轻挠了下蒋陆岩的手心,“我们走。”  蒋浩急得跳脚,“我说,我说!”  他用力掐着手心,难以启齿道,“他,他是我儿子……”第162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25  “你儿子?”方灼皱眉, “你不是没结婚吗?”  来自对面两人的眼神, 压得蒋浩抬不起头来,让他越发难堪。  “是私生子。”  方灼脸色沉冷, 克制住想揍人的冲动,“你把他杀了?”  “没有没有。”蒋浩急忙摆手, “他是流产流掉的,跟我没关系。”  真不要脸, 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没关系他为什么要缠着你。”一定是做了什么肮脏龌龊的的事,方灼死死盯着他, “你最好是说实话。”  蒋浩闭口不言。  短暂几次接触下来, 他发现陈酒这人属于比较正直一类, 只要他不愿意干, 给钱都没用。  万一说出真话, 被厌恶, 事情只会更加糟糕。  方灼微微眯了下眼睛, 问系统, “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233说, “这是剧情的一环,你必须自己探索查证。”  方灼,“一点点也不行么, 三哥。”  最后那两个字喊得要多腻味有多腻味,233招架不住, 毫无原则, “孩子是在三十四周的时候, 被蒋浩逼迫引产。”  三十四周,小宝宝早已经长出五官和四肢,有了生命,并且发育良好,手术下来,应该是活的……蒋浩这属于谋杀吧!  人渣,这种人谁帮谁傻逼。  此时再看向眼前那张脸,方灼只觉得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蒋浩脸上一白,陈大师显然是知道什么。  见青年转身走开,他两三步追上去。手还没碰到对方的胳膊,就被另一只手隔开了。  蒋浩不甘心的站在原地,死死瞪着扬长而去的车屁股。  过了会儿,他突然蹲到地上,心里暴躁,仇恨,怨愤,激烈的负面情绪,刺激到了藏在手串里的东西。  “嘻嘻。”  熟悉的诡异笑声吓得他浑身一抖,随后就感觉脖子被勒住。  他看了眼头顶的树荫,连忙跑到太阳底下,可是没办法,即便是阳光短暂逼退了婴鬼,等到了阴凉处,或者天阴和太阳下山,他还是会出来。  想起昨晚上镜子里的东西,和家里的一片狼藉,蒋浩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能死。  眼看着他老子就要拿到全部股份了,他马上就能当蒋氏的太子爷了,他不想死。  蒋浩迅速坐进自己的大红跑车,用力轰了油门。  即便是此刻不算车流最高峰的时段,路上车辆依旧不少。  跑车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还跟其他车子抢道,一路上引发了两起小型车祸。  可一路追赶,始终没看见蒋陆岩那辆卡宴。  蒋浩一边开车,一边给方灼打电话,竟然没开机,随后又给蒋陆岩打。  电话拨通他才想起,这根本不是蒋陆岩的私人号码。  手指一动,挂掉电话,蒋浩把车停到路边,打电话让秘书去查蒋陆岩的其他号码。  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他莫名的有些伤感。  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哦,对了,是从认识白锦山开始。  白锦山是真有两把刷子,随便摆弄几个物件,家里的风水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段时间内,他的运势有很大提升。  他真心把白锦山当朋友,当知己,甚至跟对方吐槽那个疑神疑鬼,在他房间自杀的抑郁女人。  过后不到三天,屋子里开始闹鬼。  那个死掉的贱-货,没日没夜的缠着他,搅得他不得安宁。  想起那段可怕的时间,蒋浩不寒而栗。  可奇怪的是,作为知己好友的白锦山不肯出手帮他,反而让他去找陈酒。  并且承诺,只要他去找陈酒,就帮他做一个法器。  有了那东西,财运亨通,紫气东来。  蒋浩动心,连那法器究竟是什么都不过问,立刻帮忙办事。  事成后的第二天,两人见面,白锦山突然说他有子女运,孩子应该不小了。  这还得了! 第257章 对于其余人来说,这就是个僵尸号。  而今天,僵尸号诈尸了。  蒋陆岩:。  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句号,下面也有好几个赞。  还有一条留言,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蒋陆岩顺着点赞的人看了一遍,没有青年那个花里胡哨的头像。  他眉头紧皱,猛地扣下手机,觉得现在的自己幼稚得可以。  秘书小姐和一众高层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看老板这样子,应该是在为公司苦恼。  财务部负责人将清算报表递上,战战兢兢退到一旁,等候发落。  蒋陆岩一目十行,着重看了几项数据,随后说,“近两天内,会有蒋氏的并购团队前来洽谈,各个部门在今天下班前,做好详细报告。”  这他么是真打算不干了?  众人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安静如鸡,老老实实的应声点头。  知道最后一个人离开办公室,青年依旧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蒋陆岩气得直接把手机扔进抽屉,打开电脑发了一封邮件出去。  下午三点左右,蒋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蒋浩死了,车祸。  被送往医院后,整整抢救了五个小时,依旧没能救回来。  据在医院见过蒋浩最后一面的人说,死状非常可怕,而且不愿意闭眼。  蒋浩他爹蒋老二,见儿子死不瞑目,立刻请来相熟的大师。  大师试了几下,也没用,他叹了口气,说,“令公子怨气太深,无法消散。这双眼睛是闭不了了,就这样入殓吧。”  方灼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才刚扶着腰从地上站起来,堆在腿上的几本书哗哗落地。  他把书捡起来,抢在被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电话。  耗子在那头咋咋呼呼,“老大,蒋浩出车祸死了。”  方灼懵懂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什么时候?”  “新闻上说,车祸是昨天上午7点58分,死亡时间,是下午一点。”  上午八点,刚好是他们离开老宅后不久。  明明不冷,方灼却打了个寒颤。  怎么也没想到,蒋浩会死得这么快,可见他口中的儿子,对他有多恨。  方灼挂了电话,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脑子里有东西正在逐渐成型。  233看他不动,有点担心,“你怎么了?”  方灼说,“师父昨天给我的书里,有一本是关于养鬼御鬼的。”  他蹲下把那本书找出来,往后翻了几页,上面讲的是如何饲养婴鬼和驱使婴鬼。  方灼想起了蒋浩手串上的的符文,一对比,跟书上一模一样。  卧槽,之前两次用婴鬼害他的,竟然是蒋浩?  可转念一想,有觉得不对,蒋浩可没有这种凶残的能力。  他合上书,有点愤怒,“驱使婴鬼的是白锦山。”  婴鬼成长之初,力量弱小,所以白锦山将婴鬼的阴气,转移到纸人身上,再通过暗中操控,来达到攻击的目的。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方灼气炸了,“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那逼不是个好东西。”  233说,“按照书上所说,婴鬼现在应该已经把蒋浩的魂给吃了,现在算是成年了。”  “成年了也是个小屁孩,虚个屁。”  方灼的嘴很硬,心很虚。  之前婴鬼还是个小弱鸡,就能差点要他的命。现在彻底长成,还不得把他往死里整。  只要一想起婴鬼那腥臭的血液,和被勒住时的窒息感,方灼的心尖尖都在颤抖。  他小声逼逼,“我能专心当大佬的炉鼎,不走剧情了么?”  以他的智商,怕是没办法跟白锦山玩儿。  233,“你后退,也是死路一条。”  方灼想了想也是,白锦山那个老阴逼,可不会看他退缩就放过他。  可他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拿他的尸体炼成尸鬼,还是用他的魂魄当什么聚阴阵的阵眼?  无论是哪一样,都绝不能忍。  方灼扶着脖子动了动,揣上手机离开了道观,至始至终都没点开看一眼。  此时,蒋陆岩正坐在车里,目光死死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  司机之前接人的时候,就发现老板心情不佳,猜测可能跟蒋浩的死有关。  所以这一路上,他开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怒老板,丢了工作。  沉寂可怕的气氛中,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命令。  “停车。”  司机背脊挺直,回头,“蒋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蒋陆岩神色严峻,他怀疑自己的微信出问题了,无法接收消息,“你给我发一条微信,就现在。”  司机,“啊???”第163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26  司机从震惊到镇定,只花了三秒, “蒋先生, 我没有您的微信。”  蒋陆岩面不改色, “现在加。”  司机, “……”  互加微信后,司机在对话框内输入了“蒋先生”三个字,随之后座响起清脆的提示音。  蒋陆岩看着信息, 陷入了沉思。  微信没有问题,只是陈酒在加了他以后,确实没发消息罢了。  司机看他脸色阴沉, 心里发怵, 想问一句您怎么了,又怕被迁怒。  就在他打算回头继续开车的时候, 后座的老板又发话了。  蒋陆岩问, “小张, 你给我开车多少年了?”  司机正襟危坐, “四年多, 快五年了。”  蒋陆岩, “有女朋友吗?”  司机, “……有,快结婚了。”  他狐疑地往后看了一眼又一眼, 心情复杂。  自从老板和陈先生交往以来, 变化吓人。  以前别说是问八卦, 上车以后除了接电话打电话, 其余时间,全是严肃又缄默地坐在后面。  啧,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高高在上的大老板,不可能无缘无故加他微信。  司机眼睛转了一圈,谨慎询问,“蒋先生,您的微信出什么出什么问题了吗?”  如鹰般锐利的视线,瞬间落到他脸上,司机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蒋陆岩微眯起眼,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刚刚在网上,看到一篇有意思的文章。”  司机懵逼,“您说。”  蒋陆岩,“文章标题叫,被加好友以后,对方为什么没有主动发送信息。”  “这个……”司机沉浸在懵逼中无法自拔。  他抬眼觑了一眼,发现老板正盯着自己,这是让想让他发表意见?  在心里斟酌片刻,司机说,“这得看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两人是普通关系,还是暧昧关系。”  蒋陆岩,“男的,情侣关系。”  司机,“……”  如果到这时候还不懂其中深意,他估计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如果是刚确定关系……”他抿了抿嘴,用词小心,“那对方很可能是在害羞。”  “毕竟,加好友很可能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勇气。”  蒋陆岩思索片刻,认真道,“有道理。”  司机抹掉额角的冷汗,征询,“蒋先生,可以开车了吗?”  蒋陆岩,“可以。”  后半程,车内气氛缓和了不少,尤其是后面那位,嘴角时不时弯一下,明明想笑,又硬要克制。  很快,车子抵达市区,安静的后座突然响起嗡嗡的震动声。  老板接通电话后,也不知道那头到底说了什么,总之后视镜里,老板的眉头皱了起来。  挂掉电话后,蒋陆岩就命司机掉头,回老宅。 第259章 画面中,男人正眉头紧锁,正死死盯着他发的消息,手指打了一个【么】又删掉,又打出一个,又删掉。  真的是非常纠结。  方灼再一次在司机诡异的眼神中,捂着嘴笑起来。  大佬这表现,怎么也不像感情线只有两颗半星的,绝壁涨了。  “阿三哥,快把剧情和感情线进度一起调出来。”  【感情线:三颗星。】  【剧情线0:三颗星。】  【剧情线1:三颗半星。】  方灼啧一声,非常得意,“大佬真是含蓄,总是偷偷摸摸的喜欢我,太不好意思了。”  233一碰冷水浇过来,“还是想想怎么加快剧情吧,你比主角少了半颗星。”  方灼不高兴了,“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开心,何必你追我赶。”  233,“……”  方灼心里哼着歌,舔了下牙齿,在手机上翻出大佬的号码,拨了过去。  蒋陆岩看到来电愣了一下,往安静的地方走。  他曲指勾住衬衣领口松了松,又清了清嗓子,表情有些严肃地点击接听。  方灼看到这一幕,小心脏差点被萌爆,大佬私下里都这么可爱的么,反差好大哦。  他咧嘴笑起来,“岩岩,蒋浩的悼念仪式在哪家殡仪馆?”  蒋陆岩耳根子一阵酥麻,不觉得羞耻或是愤怒,反而甜滋滋的。  他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简直有病,冷声说,“南山。”  南山是陵城最大的殡仪馆,占地广,环境优美,墓地质量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看着眼前恢宏的大门,方灼怀疑自己可能来错了地方。  正想打电话确认,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蒋陆岩走近,眉头微蹙,“其实你不用过来的。”  方灼摇了摇头,见有人经过,他上前一步,仰起头对着男人的耳朵说轻声说,“蒋浩是被鬼给害死的。”  随后长话短说,把蒋浩被白锦山坑害和车祸的过程说了一遍。  蒋陆岩全程面无表情,就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不会吧,大佬有这么神?  方灼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意,“你早就知道啊?”  蒋陆岩,“不知道。”  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马上就12点了,先带你去吃饭?”  方灼摸了摸肚子,坚定地摇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见男人疑惑,解释道,“我想把害死蒋浩的那只鬼给抓住。”  他说话的时候,抬头挺胸,自信满满,但很快就在对方专注的眼神下,含胸低头,面红耳赤。  方灼外强中干的抗议,“你什么眼神,不相信我是不是。”  蒋陆岩抬起手,捏着青年滚烫的耳垂揉了揉,眼底闪过笑意,“没有,我知道你很厉害。”  太巧了,我也觉得我很厉害,普通人可扛不住一晚上三四次。  方灼感觉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脑袋一拧,挣开那双手,随后就看见有人从台阶下方缓缓走上来。  那人穿着黑色的西服套装,鼻梁上驾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斯文又严谨。  方灼板起脸,直接把头扭开了。  白锦山却笑着来到两人面前,眼神别有深意,“真没想到,陈先生和蒋先生竟然是这种关系。”  后四个字咬字有些怪异,听得方灼浑身不舒服。  他愤怒的把头又扭回来,瞪着眼睛,“关你屁事。”第164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27  白锦山在外是个小老板,对内是白家的候选继承人, 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怼过。  他眼里满是愤怒, 揣在兜里的拳头也攥的紧紧的, 却始终隐忍不发。  方灼脸上微笑灿烂, 就喜欢看你明明想弄死我,却还要在脸上装绅士的虚伪样儿。  气死你个老阴逼。  白锦山迅速调整情绪,微眯起眼睛, “看来你都知道了。”  方灼茫然,“知道什么?”  白锦山嘴唇紧闭,有些看不透眼前的人。  如果对方知道婴鬼是他在操控, 少说也要扑上来揍两拳才对。如果是不知道, 陈酒对他的敌意又从何而来?  他轻笑一声,“你妈死了。”  卧槽, 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呢, 方灼回敬, “你妈才死了呢。”  白锦山黑着脸, “我说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方灼哦了一声, “你可能搞错了, 我没有妈。”  “你有。”白锦山掩藏在镜片后的眼睛, 暗光闪烁,“我亲眼看着她死的, 就在三个月前。”  方灼无动无衷, 在心里偷偷追问, “陈酒他妈妈还活着吗?”  233说, “他没骗你,的确是三个月前死的。”  方灼,“怎么死的?”  “我查一下。”过了会儿,233说,“送走陈酒以后她被关进地下室,白家本意是折磨她,让她说出原主的下落,结果人却疯了。”  “三个月前,她避开所有看护,在自己身上绑了石头,跳河自杀了。”  疯子的逻辑思维混乱,根本不可能避开看护,设计自杀。  所以原主的母亲,很可能是装疯。  选择自杀,有可能是想解脱自己,也有可能是,不想成为儿子的累赘。  白家的人都是魔鬼吗,小的在外养鬼坑人,大的在家里非法拘禁。  白锦山那张表里不一的脸险些没绷住。  他本来是想诈一下方灼,看他对自己的身世到底有多少了解。  结果倒好,这人竟然在走神,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方灼后知后觉回过神,“抱歉,你真的弄错了。”  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了,蒋陆岩说,“走吧,先进去。”  考虑到里面人多,手拉手手挽手都太过高调。  在礼堂门口给过礼钱后,方灼就把手揣进裤兜里,走路的时候,始终和男人保持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蒋陆岩眼神暗淡一瞬,在踏入东面礼堂的那一刻,突然抬胳膊,揽住青年的肩膀。  这个时候挣脱已经迟了,里面的人全都齐刷刷望了过来。  蒋家的老四虽然是个私生子,但在蒋家的存在感极高,哪怕最近事业滑坡,也无法抹杀人家曾是行业黑马的事实。  起初蒋家的某些人看他有能力有手腕,有心结交,结果对方连个正眼都没有,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整个家族里,也就老夫人把他当块宝。  如今这块宝怎么突然转性了?  老夫人没想到曾孙子和陈大师的关系,竟然如此突飞猛进,错愕得连招呼都忘了。  “蒋老夫人。”  方灼心虚嘛,说话声音软绵绵的。  蒋陆岩扣着青年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头有点痒。  方灼心更慌了,肩膀悄悄一动,把男人的手抖下去,顺便拿眼睛瞟了眼下面。  吓死了,还以为大佬又硬了呢。  老夫人收敛心绪,点头致谢,悄悄嗔怪的看向蒋陆岩:什么时候跟陈大师关系这么好了?  蒋陆岩假装没接受到,带着方灼去上香。  尸体经过化妆和整理,安静躺在冰棺里,过分苍白的脸,和睁大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纸人。  方灼鞠躬,将三支香插进香炉,手刚离开,三支中的两支,就跟开了挂似的,迅速燃烧至底部,而另一支燃到一半,突然灭了。  丧礼上,烧香最忌两短一长,这预示着,七天之内家里还会死人。  方灼淡定的将香拔出扔进火盆,重新点了三支插上。  饶是这样,刚刚那一幕还是被人看见了。  很快,“两短一长”在人群中间传开,再联想到死不瞑目的蒋浩,众人都在怀疑,蒋浩恐怕被自家人给害死的。  纷纷将目光投落到蒋陆岩的身上。  这么邪门,谁还敢多待,前一秒还人流涌动的礼堂,下一秒就只剩下零星几个胆子大,等着看热闹的人。  而这些看热闹的,在等到太阳下后,也相约离开了,其中也包括白锦山。  客人走了,蒋家的人不能走。  方灼以蒋陆岩好友的名义,留下一起陪着守灵。  入夜以后,工作人员纷纷离开,只留了两个值班人员。 第261章 门内。  方灼低头盯着罗盘,指针已经停止转动,指向他的正北方。  他用手机照过去,那地方只有一张停尸床,别的什么也没有。  顺手掏出一把大米扔过去,安安静静的停尸床突然动了……  下一秒,有团黑色的影子扑了过来!  婴鬼显形,缓慢的咧开嘴,没有光线的缘故,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两个黑色的洞。  方灼被他撞击到地上,紧接着脖子被一股阴气死死缠住。  他强忍着呼吸困难,捡起掉落在身旁的七星剑,用力往身前一插。  婴鬼尖利的叫了一声,松开手迅速爬远,隐没入黑暗。  方灼捂着嗓子咳嗽两声,从地上爬起来。  要是大佬在就好了,用一点至阳之血,刚刚那一下铁定能把那东西捅死。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黑色的血,跟着往前,顺便让系统帮他开了个夜视功能。  黑暗的四周,一下子变成了浅绿色,轻轻松松就找到了婴鬼。  他龇牙咧嘴的趴在地上,前半身压低,显然是想再次偷袭。  可惜了,被抓了个正着。  方灼假装没看见,脚下一拐,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跟系统打商量,“阿三哥,大后方就交给你了,扑上来的时候你记得叫我。”  233有点害怕,又有点激动。  这种人鬼大战可不是每一只系统都能遇见的,尤其他还是以第一人的视觉在观看。  “包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没有窗户的封闭空间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环绕在四周的停尸冰柜突然自己动了,这个开了,那个又合上,这个合上,另一个又开了。  整间屋子里,全是冰棺开关的哐哐声。  方灼眉毛一挑,真会玩儿,还会声东击西呢。  可惜了,他有系统这个外挂在。  安静的系统突然喊道,“他来了,八点钟方向。”  方灼,“……”  他脑子突然卡了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大概位置,往后一转,同时将黄符扔了出去。  虽然他功力不佳,不像师父那样扔个黄符也能扔出飞镖的气势,但好歹还是击中了目标。  方灼立刻将剩下的黄符绕着婴鬼贴了一圈,将其困住。  婴鬼尝试着冲撞,被黄符形成的结界灼烧了几次后,就彻底安静下来。  形成结界的是驱鬼符,加上符咒又用加了黑狗血和鸡血的朱砂画的,不到三分钟,婴鬼就开始嚎叫。  冰冷的空气中,灼烧过的异味越来越浓。  婴鬼在里面痛苦的翻滚,皮肉开始溃烂,化成血水。  场面有点血腥。  方灼不忍的把头偏开,对系统说,“他当初要是能活下来就好了。”  233说,“是呢,几个月以后就会咿咿呀呀说话了。”  方灼把视线又转回来,发现婴鬼身上青白的皮肤渐渐有了血色,变的粉嫩。  “怎么回事?”他至今看过的书里,可没有记载过这种现象。  233也说不知道。  婴鬼眨巴着眼睛,突然咧嘴笑了,可以看见里面粉色的小舌头和牙龈。  但很快,他就哇哇哭起来。  哭声很弱,却又撕心裂肺,让人听着有些不忍。  方灼盯着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小家伙抱出来。  233不赞同,“再看看。”  方灼把手缩了回来,随后就看见小宝宝突然止哭,努力张大嘴巴,像是要吃的东西。  233肯定道,“他在重复他的死亡。”  方灼叹了口气,蒋浩和白锦山那逼真他么作孽。  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折腾成这样。  婴鬼张了张嘴巴,又哭了起来,声音比之前还弱,很快就消失了。  驱鬼阵内的东西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将自己蜷成一团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干尸。  八张黄符突然烧起来,明黄色的火窜到干尸上,顷刻间将其化成灰烬。  紧闭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黑漆漆的停尸房,骤然被灯光照亮。  蒋陆岩死死攥着门把,喘着粗气,目光定定的看着青年。  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又像是没有。  方灼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了过去,“你捡到我的钱包了吗?”  蒋陆岩伸手把他抱着,手臂因为太过用力而隐隐颤抖。  “以后给你套根绳子,就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方灼拍打男人的后背安抚着,认真思考了下,“要红色的。”  殡仪馆后的树林里,白锦山突然睁开眼睛,摆放在面前的骨灰珠串,竟然全裂了。  不,这不可能!  陈酒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杀死他悉心养成的婴鬼。  白锦山怔忪的站起来,突然脸色一沉。  胸口传来剧痛,紧跟着涌上一股浓烈的腥气,一时没压住,喷出一口黑血。第165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28  莫名其妙停电的殡仪馆,重新被灯光照亮。  闻声赶来的值班人员, 看到停尸房外的人愣了一下, 仔细盘问下得知, 原来两人是迷路了。  “那她呢?”值班人员指着躺在地上的中年女人。  女人衣服凌乱, 头发散开,看着像是与人撕扯,剧烈挣扎过的。  再一看对面站着的两个男人, 一个高大冷峻,一个瘦削清秀,应该不至于那啥吧。  方灼一看对方的脸色就知道, 误会大发了。  连忙问系统, “阿三哥,监控有拍到我们进出吗?”  一般来说, 鬼怪出没的地方, 原本的磁场会受到干扰, 电子设备很容易暂时性失灵。  233秒速入侵监控系统, “没有, 直到灯亮, 全是雪花。”  哦, 那就可以放心瞎扯了。  方灼说,“不清楚, 走廊这么大, 之前又黑, 我们根本没见过这个阿姨。”  工作人员若有所思, 随即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务人员抬着担架来到停尸房外,刚要把人抬起来,蒋太太突然醒了。  她眼神涣散,惊惶的左右看,嘴里喃喃自语。  医务人员凑近了些,终于听清了对方说的什么。  她说,“有鬼,有鬼……”  医院和殡仪馆这种地方,总有一些闹鬼传言,大家虽然没见过,但心里多少有些畏惧。  那名医务人员打了个激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闻讯赶来的蒋老二,看到被人团团围住,蓬头垢面蹲坐在地上的妻子,愣了一下。  他用力拨开挡住自己的人,严声质问,“这究竟怎么回事?!我几小时前离开的时候,我妻子明明还好好的。”  话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眼睛却死死盯着蒋陆岩。  蒋陆岩则低头,替青年将小书包上的拉链拉上。  还顺便瞧了一眼,里面乱七八糟放在一起的法器。  蒋老二咬了咬牙,将视线扫向医务人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弄去医院!”  蒋太太受了惊吓,被人一碰就尖叫挠人,四个护士合力才将她制住。  蒋陆岩看了眼青年的膝盖,拽着他的书包提手,一起将人拎上了救护车。  蒋太太上车以后很不安分,之前只是小声的自言自语,现在变成了大吼大叫,吵得众人耳膜都快破了。  最后是被打了一针镇定剂,才慢慢安分。  有个年轻的小护士,正好坐在方灼旁边。  她害怕的看了眼昏睡过去的蒋太太,压着声音问,“她真的见鬼啦?”  方灼摇了摇头,“不知道诶。”  小护士哼了一声,“一定是,我跟你说,好早以前我就听人说,南山那地方不干净。”  方灼,“你信有鬼?” 第263章 父亲???  方灼震惊,那老头子看着就像八十几岁似的,跟“中年”差距甚远。  白父杵着拐杖站起来,蹒跚走到白锦山面前,突然暴起,拿过桌上的烟灰缸,朝着儿子的太阳穴砸去。  他低吼,“既然把人找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锦山身体打了个晃,用袖子擦掉额角的血,“忘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  白父用力跺拐杖,一把揪住白锦山衣领,将人拉近,压着声音阴仄仄的说,“趁早打消你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要是被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白锦山还是那副“你说啥我都不想听”的死样子。  “你们愿意当那老不死的傀儡,那是你们的事,别把我扯进去。”  他挣开白父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陈酒我要定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只剩一缕阴魂,弄死你却是绰绰有余。”白父说,“锦山,你是斗不过他的,不如遂了他的愿,把陈酒接回白家。”  “不可能。”白锦山也是个倔脾气,刚要走,紧闭的门窗突然被撞开,狂风席卷而来,刮得桌上的文件到处乱飞。  其中一张正好是朝着镜头的方向飞来的。  那是一张照片的复印件,上面是一口被掀开的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着中山服,两手放在腹部,双腿并拢,显然是个死人。  画面戛然而止。  方灼两眼发直,心脏怦怦直跳。  就在画面漆黑的前一秒,他好像看见那人的眼睛……睁开了。  温热的水,仿佛瞬间变得冰冷。  他一个激灵从浴缸里跳出去,用宽大的浴巾将自己裹紧,却依旧觉得冷。  眼前总是浮那双眼睛,森冷,阴鸷,带着令人胆颤的恶意。  “阿三哥,你这直播保险吗?”方灼瑟瑟发抖,“我感觉,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233斩钉截铁,“不可能,刚刚那个只是巧合。”  方灼瞪圆了眼睛,“你刚刚也看见了?”  “嗯……”233声音微弱,“吓死我了。”  方灼蹙眉,“你认识棺材里那个人吗?”  “认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  “问你师傅去。”  行吧,行有行规,系统已经够意思了。  虽然它没明说什么,但方灼知道,刚刚那书房里那一小段绝对是剧情的一环。  至少他现在知道,白锦山的确是背着白家找他麻烦。而白家现目前的掌舵人,是白锦山他爹的师父,一缕阴魂。  这些线索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方灼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兄弟,谢咯。”  233,“嗯哼。”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随后是敲门声。  方灼紧了紧围住下面的浴巾,打开门,玫瑰香味顷刻间扑了蒋陆岩一脸。  他递给青年一条一次性内-裤,“刚刚让人送来的。”  内-裤有两条,一大一小叠在一起,对比明显。  哪条是谁的,一目了然。  蒋陆岩,“我的那条帮我放一下。”  方灼点点头,砰地一声把门合上。  他背抵着门,耳尖通红,之前搞事情的时候,要么是黑灯瞎火,要么是没机会观摩。  现在才知道,大佬竟然要穿这么大的。  不愧是主角爸爸,无论是身材还是能力,都是天赋异禀。  方灼把男人那条平整的放到架子上,穿上浴袍走出去。  他现在就像是个行走的空气清新剂,走到哪儿,哪儿的空气就是香甜的。  蒋陆岩叠着腿坐到在沙发上,手指头敲着沙发扶手,正在出神。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凌冽的视线吓了方灼一跳。  他伸手,“过来。”  那种压迫感又来了。  方灼紧了紧腰带,走过去,被男人一把按坐到腿上。  屁股下的肌肉硬邦邦的,但有个地方比大腿肌肉还硬,甚至有点硌。  蒋陆岩将额头抵在青年的后颈,鼻息喷洒过的地方,让人又麻又痒。  方灼缩了缩肩膀,莫名紧张,“这么了么?”  蒋陆岩近乎痴迷的,呼吸着他身上香甜的气息,觉得熟悉,“你以前……”  方灼,“我以前?”  他以前根本不认识陈酒,怎么可能在他身上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蒋陆岩在青年后颈亲吻着,含糊应道,“没事。”  方灼被他亲的浑身一酥,脚指头都蜷了起来,连忙拉过书包,把脂膏塞进男人手里。  然后主动抱着对方的脖子,嘟着嘴凑上去,顺便调整呼吸,开启双修大法。  面对第一次这样主动的青年,蒋陆岩先是一怔,随后便像是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野兽,凶狠的扑上去撕咬。  方灼以前没当过驯兽师,虽然已有两次经验,但毕竟不足。  喊个口令人家都不听,他越是嗯嗯啊啊,野兽越是用力撞他。  最后他闭嘴不喊了,野兽反而更来劲儿了,还一边吃一边摆姿势。  方灼低头看自己放在两边的腿,这劈叉劈的,明天早上估计得疼死。  这年头,驯兽师不好当,一不留神就会被啃得渣都不剩。第166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29  第二天一早,网络和报纸争相报道:  作为在短短几年内杀出的行业黑马my宣布破产, 并且即将被蒋氏收购。  而总裁的蒋陆岩, 至今不知所踪, 就连宣布破产这么大的事情, 也是由法人代表一个人向媒体宣布的。  这太匪夷所思了。  许多人都说蒋陆岩不敢露面,是因为他无法接受失败,不敢背负责任。  而实际上, 蒋总只是抱着小男朋友,想一觉睡到自然醒。  方灼眼神死死黏在屏幕上,手指头飞快滑动。  除了媒体的恶意猜测, 还有不少自来水在帮忙说话控评, 以及安慰鼓励。  方灼,“大佬连微博都没有, 为什么会有粉丝?”  再看看陈酒的微博, 竟然只有自己买的两百个僵尸粉。  人比人, 气死人。  “因为大佬自身气运强大啊。”233说, “做事顺风顺水, 而且自带吸引力。”  方灼, “……”  这种人要是进娱乐圈, 分分钟钟就能爆。  “哎。”他说,“你刚刚说, 顺风顺水?”  233坚决否认, “……你听错了。”  方灼把手机放下, 转身窝进男人怀里, 顺不顺风跟他没关系,反正他现在认定,大佬就是个生意失败的小可怜。  越想越心疼,连忙凑上去亲了一口。  蒋陆岩猛地睁眼,放在青年腰上的胳膊迅速收紧,当场亲回去。  十分钟后,方灼的嘴中重获自由,就是嘴皮子一阵一阵的麻,好像肿了。  蒋陆岩考虑到他腿疼,体贴收起了继续训练青年劈叉的想法,打电话让秘书送了两套衣服过来。  秘书小姐愁眉苦脸,“蒋总,您真的不去公司吗?”  蒋陆岩低头把袖口扣上,漫不经心,“你们宋总能应付得过来。”  早在两个月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局面,该如何应对媒体,该有什么样的说辞,他早向宋副总交代过。  可是下面的人不知道这些,还真以为他真不管公司了。  秘书小姐咬了咬嘴唇,泫然欲滴。  “我是跟着您一路走来的,中途我们遇到过那么多的困难,不都挺过去了吗?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不就是合作商毁约撤资,银行反水么,蒋总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想到其他办法解决的吧。  蒋陆岩看了眼浴室方向,有一道细窄的光落在地板上。  他微眯了下眼,“替我带个话回去,想留的可以留下来,想走的去财务遣散费,明天蒋氏的收购团会如期过来进行评估洽谈。” 第265章 方灼猜测,“或许白三早就意识到厉鬼已经不可控制,所以在对方彻底挣开禁制前,自己先把禁制解除,让其反扑,并且设计自己的死亡,好误导你们替他抓鬼。受了伤的厉鬼虚弱,白三再趁机将其吃掉……”  老爷子耷拉着眼皮子,沉默下来。  傻徒弟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厉鬼反扑,不可能只是杀人这么简单。  如果真的是白家在演戏,事情就严重了。  当初白家的事情后,他也受了伤,加上的确厌烦门派间的勾心斗角,干脆隐姓埋名选择归隐。  真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  老爷子叹了口气,问道,“你刚刚说的南山又是怎么回事?”  方灼连忙将昨晚听到的小故事讲了一遍,老爷子听完,脸上乍青乍白,额角的青筋鼓起。  没有魂魄的身体不可能自己活动,除非有人操控。  便宜徒弟恐怕猜对了。  “说说你的想法。”老爷子看过去。  “我猜,那些尸体,是白家在暗中操控。”方灼说着摸了摸发凉的后颈,一手的鸡皮疙瘩,回头看了蒋陆岩一眼,想寻求一点安全感。  男人也正看着他,目光沉静有力,让人安心不少。  继续道,“殡仪馆还未火化的尸体,基本上都是刚死不久的,怨气和戾气还没彻底散去,这对凶戾的阴魂来说,是不错的小点心。”  “说的没错。”老爷子嗤笑,“把白三的魂养在墓地,的确是个好办法。”  “可是我有点不明白。”方灼纳闷,“他活得好好地,干嘛要自己弄死自己?”  老爷子,“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死,是身死,而非身殒魂灭。  他扭头看向窗外,原本的艳阳高照,突然转阴了。  这术法界,怕是也要变天了。  “你走吧,这段时间就别回来了。”老爷子疲惫的揉着眉心,爬上床开始打坐。  方灼没吭声,拉着充当背景的男人去了隔壁房间,收拾书和可能用上的东西。  对于突然冲到幕前的隐藏b.oss,他心里没底,二十年的老厉鬼,怕是比风干的老腊肉还要难嚼。  这最后一颗星,只有豁出命才能点亮。  蒋陆岩这些年接触过的术士,少说也有十来个,对玄学术法多少了解一些。  他扣着青年的手,语气认真,“非要跟对方交锋?”  方灼有苦难言。  这件事可不是他假装不知道就能躲开的。  就墓地里那点小点心,哪够人家白三爷吃,他想要复活,甚至想要永生,少说也要吞个成千上百只阴魂。  白家找陈酒,应该是为了用他的魂当阵眼。  聚阴阵一旦布成,别说是南山,附近城市的所有墓地的阴气都会被吸过来。  方灼越想越委屈,忍不住跟系统抗议,“这都什么破逼任务,指不定哪天我就把命玩儿丢了。”  穿成老总多好,吃香的喝辣的,指点指点江山,泡泡主角。  光是想想就能爽飞。  233,“我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会这样,我会根据难度系数,跟上级申请奖励的。”  方灼有气无力,“如果是脂膏就免了。”  这玩意儿用起来也挺要命的。  233,“我尽量帮你申请实用的东西。”  方灼,“谢了,兄弟。”  聊着聊着,他猛然发现,竟然到家了。  今天是周末,合租屋里的人都在,正守在电视机前综艺。  听见开门声,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那是谁在用钥匙开门?  纷纷扭头看过去,发现进来的是个陌生男人。  “哎,不对,这人我见过。”其中一个黄毛跟旁边的人小声说,“他好像是那陈什么的朋友……”  话音刚落,陈什么就从男人身后走了出来。  这房子方灼租的时候,房东打过招呼,不能带男女朋友或者普通朋友来合住。  为了不让这些人打小报告,方灼特意在楼下买了不少宵夜。  在场的都是过来人,秒懂,笑呵呵的接过东西摆到桌上。  青年的房间有多小,蒋陆岩已经领教过,尤其是那张床,小的无法形容。  两人一晚上,不是背靠背,就是人叠人,直到后半夜才搂着睡着。  第二天天不见亮,方灼就爬起来看书。  他马上要打怪了嘛,必须抱紧佛脚多学点东西,否则一不小心就会丢命。  到时候,能不能回来不知道,大佬肯定是要哭瞎。  低头看了眼正搂着自己腰,睡得倍儿香的男人,忍不住感叹,“阿三哥,你说大佬怎么就这么帅,光是这睫毛就长得不科学。”  233,“因为他是主角啊。”  方灼不高兴了,把书放到腿上,“我在这世界也是主角啊。”  233,“你是主角二号嘛,颜值稍微低一点。”  “我不。”方灼说,“在剧情线编号上我已经很吃亏了,你想办法把我搞帅一点。”  233,“这个真不行。”  “哦。”方灼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把腿上的书拿起来,扔到床脚。  意思是我啥都不学了,等着白家人来的时候,双手送命。  233头疼妥协,“下个世界,给你个世界第一美人。”  有一张好看的脸,说不定攻略目标也会更加容易。  方灼眼放精光,脸都快笑烂了。  八点左右,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蒋陆岩的手机。  他把男人推醒,“你电话。”  蒋陆岩撑开眼皮看了一眼,隔着衣服,在青年软软的肚皮上亲了一口。  方灼隐隐听见,对方说的是英文,太好了,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干脆掀被子下床,进了窄小的浴室。  刚尿到一半,男人进来了。  这浴室小的离谱,只能容纳一个人,方灼不想继续玩重叠游戏,迅速抖了几下,塞回裤子里。  蒋陆岩挂掉电话,走到青年背后,捏住他拉拉链的手。  “我上午要出去,你跟我一起?”  男人的下巴搁在肩头,说话时的气息,羽毛似的擦过皮肤。  方灼敏感的颤了一下,手指挣扎几下,没挣扎开。  他放弃反抗,望着天花板,“帮我拉上。”  蒋陆岩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变魔术似的,手里多颗蓝宝石的袖扣。  随后徒手将青年裤腰上的工字扣拧下来,将袖扣别上,“看清楚怎么别了吗?”  方灼满头冷汗,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是男人给他兄弟准备的见面礼。  他急忙点头,“记住了。”  男人捏住裤腰的手没松,手指继续活动好让袖扣扣得更紧,咬着青年的耳朵说,“不许弄丢了,等我回来要检查。”  方灼,“……”  这他么是昨晚上叠罗汉没叠过瘾么,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然而,更疯的还在后面。第167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30  蒋陆岩离开了一个小时,再回来时, 兜里揣着东西, 鼓鼓的。  走路的时候,里面叮铃哐啷。  他把东西掏出来, 放到桌上,全是褐色的小玻璃瓶,每个大概十毫升,足足有二十个。  “你把这些带上。”蒋陆岩说。  方灼拿起一个小瓶子晃了晃, 里面的液体浓稠, 拧开闻了闻,是血。  “你的?”他眉头拧紧,心里有点闷,大佬这放血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见人发愣,蒋陆岩直接小瓶子全丢进了青年的背包里。  “我体质特殊,阴邪不侵, 这些血应该能帮到你。”他捏了捏青年的脸颊,“遇到危险就拧开,扔出去。”  方灼捏着手里的瓶子,扁扁嘴, “我哪舍得扔啊。”  这可是世界爸爸的血, 用来扔鬼也太奢侈了。  “大佬怎么这么好啊。”他小声跟系统说, “他在穿越之前也这样吗?”  233说, “别想套我话。”  方灼, “……哦。”  蒋陆岩还是不放心, 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二话不说就开始搞事情。 第267章 233说,“白家的人。”  方灼收起笑意,眼睛死死前方,那么大一个坟包,里面应该不是骨灰,而是尸体。  白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尸体不腐,好让白三的魂暂时留在其中。  等聚阴阵布置好,周围城市的阴气源源不断的被吸引过,白三就可以脱离那具尸体,重获新生。  这些天他翻烂了老爷子给他的那些书,只找到一点点关于聚阴阵的东西,上面说靠掠夺其余阴魂来复活自己,是逆天而为。  具体有多逆天,甚至这个阵法的由来,书上都没说。  方灼嘶了一声,“聚阴阵是白家祖传的?”  233说,“算是吧,他们研习养鬼和御鬼之术多年,各种各样传下来的古籍有一大堆呢。”  方灼眼冒精光,“古籍?在白家的书房?”  233说,“在乡下的一个古楼里,白家没年都会派人去进行维护。”  “这么宝贝……”方灼挠了挠下巴,“阿三哥,你那儿有地图吧,找个时间,咱们放把火把他烧了。”  这种东西留着也是害人,现在是他,以后就可能是别人。  只有除根,这群杂草才不会再生。  233哇了一声,“我负责帮你屏蔽监控!”  方灼,“……”  他经常有种感觉,系统不像死板的程序设置,更像个一个活生生的人。  咔嚓一声,木屋门动了,那胖子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青铜盆,他走过去,将盆子里粘稠的血液,顺着坟包倒了一圈。  方灼立刻让系统打开直播,光屏里,新鲜的血像是被青草或是泥土吸收了,一点不剩。  不用猜也知道,用来养尸的血,应该是人血。  方灼感到一阵恶心,悄摸按照原路返回。  他打算回去再操点家伙来,趁着现在白天阳气重,阴魂弱,想办法把白三灭了。  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正前方的路上,站着两个纸人。  纸人是一男一女,惨白的脸上有两坨夸张的红晕,眼睛是典型的死鱼眼,身上则穿着红衣服绿裤子……  光是这造型就能把人丑哭。  可纸人丑归丑,突然凭空出现在偌大的墓园里,是挺让人害怕的。  尤其是方灼这样的怂包。第168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31  墓园静如死水, 连一丝风都没有,方灼觉得有点冷。  莫名的寒气如藤蔓, 顺着他的脚踝往上攀爬, 刺破皮肉,浸入肌理。  他不敢低头, 让对方有任何可乘之机,只能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对面的纸人,让系统帮忙看了眼罗盘。  233看完以后,语气非常沉重,“指针一圈一圈的,转得很快。”  四周阴气丛生,不快才怪。  方灼蹙眉, 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白锦山,谁不出来谁是孙子。”  233,“……你怎么知道他在。”  方灼, “看来我猜对了,他在哪儿?”  233,“我不能说。”  方灼捏着后颈, 微微眯起眼睛, 骂他孙子都不冒头,真能忍。  正前方, 两个纸人突然不见了, 罗盘却依旧在转动, 只是在经过西南方向的时候,会稍微停顿。  说明,那个方向的阴气,比其他地方稍重。  方灼慢条斯理的把书包取下来,背到身前,掏出了迷你七星剑。  白锦山装孙子躲着不出来,不就是试探他的实力么。  他现在虽然菜鸡,但菜鸡也是有血性的,能力不及,但绝不能输了气势。  方灼气势汹汹,径直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这片墓园很大,而且被一排排的树木,切割分为很多小块。  西南方向的墓地被挡在一排高大的梧桐树后,和其余方向的有些不同,墓碑陈旧,长满了杂草。  随意扫了一眼,全是好几十年前的墓。  白家的御鬼术其实有点鸡肋,得靠辅助工具,譬如刚刚那两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纸人,其实只是阴魂的载体。  如果他猜的没错,下次出场时,纸人已经幻化成厉鬼了。  233,“哇……”  脑子里一声惊呼,方灼抬眼一扫,他的右手方悬着一只脚。  卧槽!  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脚的主人终于落地。  鲜红大长裙破破烂烂的挂在女鬼身上,倮露的青的胳膊和脚踝上,有很深的刀伤,刀上绕了她的四肢一圈,像是曾经被人切下来过。  这他妈一看就知道,死前一定很狠狠被人折磨过。  大概是脚踝受过伤,女鬼走路时脚是软的,一拐一拐。  方灼……方灼有点想笑……  233,“你严肃点。”  方灼垮下脸,“好哒。”  他握紧七星剑,不退反进,女鬼突然站定,露出一丝诡笑,张开黑洞洞的嘴喷出一簇黑色的东西。  方灼被熏得差点吐出来,紧急刹车,执剑将几乎已经怼到眼前的东西斩断。  女鬼一次攻击不成,又来第二次,连续几次后,暴怒的尖声叫起来。  那声音犹如魔音灌耳,能把人的耳膜给刺破。  普通人早就抱头痛呼了,方灼却一脸平静,没办法,谁让他有系统这个疼他的外挂呢。  他耳朵里没有骇人的鬼叫,只有悠扬的轻音乐。  方灼盯着女鬼脚下,被斩成一节节的黑色东西看了几秒,有点不确定,“头发?”  233说,“好像是……”  方灼啧了一声,死得那么惨就罢了,肚子里还塞着这么多东西,会消化不良吧。  再看向女鬼时,方灼眼里少了恐惧,多了怜悯。  “美女,帮你清清肠吧。”方灼说完笑了一声,指尖的黄符无火自燃,随即丢了出去。  女鬼直往后退,原地消失。  方灼警惕转身,顺势从兜里他掏出黄符,从上到下,将自己贴得满满当当的。  一只手刚从他脚边的泥地里伸出来,刚碰到他的鞋带,就被黄符灼了。  方灼迅速蹲下,抓住那只手用力往上一拽,直接将下面的东西给拽了上来。  这次是个没有下半身的男鬼,肠子拖地,爬得飞快。  远处,突然响起嘻嘻嘻的笑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每个墓碑前都靠着一个纸人。  纸人化成一只又一只厉鬼,缓步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方灼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鬼同时显形,眼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荼毒。  之前他以为白锦山只是想试探,如今看来,是想搞死他。  想到这儿,方灼反倒镇定了下来。  事情没到最后,还不知道谁搞死谁呢,一下子御这么多鬼,一旦反噬,姓白的不死也残。  “阿三哥,你注意后方和左右。”  “交给我。”  方灼正式进入备备战状态,眼神和气势和平日完全不同。  远处的树林里,白锦山有些震惊。  他一直以为陈酒能帮蒋浩除邪是走了狗-屎运,谁能料到对方竟然真有两把刷子。  但从青年的攻击来看,毫无章法,绝对是个半吊子。  到底是谁教他的这些东西……  不管是谁,这条命今天都必须留在这里。  大白天的,墓园内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守墓的大爷吓得躲了八丈远,摄像头是集体失灵。  悼念厅内的客人们也隐隐听到一些声音,神色惊慌的相互对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包括打电话叫来白锦山的蒋老二。  他向来不信鬼神邪说,也就这次儿子死的蹊跷,妻子疯得诡异,他才信了一点。  今天本就时追悼会的最后天,接下来是火化遗体,他看着儿子被推入焚尸炉,头,身体,四肢,渐渐被火舌吞,心里的仇恨也越烧越旺。  他和其余人一起,抱着骨灰盒上山,放入墓地里。  墓碑上的照片,儿子笑容灿烂。  蒋老二的手在墓碑上拍了拍,其余人也意思意思,陪着他站了会儿。  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儿贪玩,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的往下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呆愣的看着前方,哇的一声哭起来。 第269章 一半是痛苦,一半是阴戾。第169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32  白锦山踉跄站起来, 左右面部表情不同,显得非常扭曲, 看着有点精分。  方灼浑身被阴气缠绕, 动弹不得, 还能冷静的跟系统讨论,“他被上身了?”  233, “好像是, 但白锦山的部分意识还在。”  或者说, 白三正在蚕食白锦山的魂魄,一口一口的将其撕裂, 让对方受足折磨, 以增加怨气。  “白锦山”扭动脖子,眼神凶戾,突然伸手掐住了方灼的脖子。  方灼立刻让系统把血瓶取了出来, 这一举动落在“白锦山”眼里, 就成了隔空取物,在当今这样的末法时代, 可是说是非常牛逼了。  “你到底是谁!”  这一开口, 方灼就确定, 是白三没跑了。  方灼冷笑, “我是你祖师爷。”  话音一落, 小瓶子倾斜, 鲜血全洒了出来。  白三被源源不断的阴气滋养了多年, 普通的鸡血狗血早就伤不到他的了, 但此时此刻,他的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出于本能的,他立刻从白锦山的身体里挣脱出去。  白锦山之前因为想杀方灼的事情,被白三收拾了一顿,如今又遭到反噬。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整个人如同被掏空的躯壳,站都站不稳。  方灼瞥了一眼,随即身上的桎梏在被解开了,连口气都没顾得上喘,又掏出一瓶倾洒出去。  白三躲闪,周身的阴气暴涨,将墓地里尚未安息的阴魂全都召集了过来。  方灼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头皮发麻,这种时候,不跑只有等死。  他把剩下的血倒在了自己身上,扭头看向白锦山,“你能跑吗?”  白锦山皱了下眉,喘息着站起来,踉跄往前,结果半道就被几只阴魂缠着,摔到地上,昏死过去。  反观方灼,虽然身上没了符箓,好歹还有法器,加上身上全是带有至阳之气的血。  那些东西一沾上他,就尖啸着消失了。  但鲜血沾染了太多的阴气后,颜色越变变越深,最后变成黑色,失去效力。  白三隐藏在黑色的阴气中,安静守着看戏。  这个人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方灼手里拿着三清铃,盯着白三的方向使劲的摇晃。  随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铃声越来越响,越响越急促。  原本对阴魂来说不痛不痒的铃声,突然效力增加。  就连233都有些惊讶,“保持住,你意志力越强,三清铃的作用越大,法器和主人是意念相同的。”  方灼眼皮子颤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拿出瓶血,倒进嘴里,喷在了三清铃上。  白三见形势不对,想要自己出手,但他又有些惧怕那些血。  至阳之血,能破一切阴煞,包括他在内。  方灼见阴魂被逼退了许多,转身就跑,跑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倒回去把白锦山给背了起来。  233怒了,“你疯了吗,他之前想杀你。”  方灼吼回去,“白家的秘密只有他知道。”  倒也是。  但是一想到这人三两次搞事情,系统就非常生气。  “你就不怕他醒来又找你麻烦吗?”  方灼沉默了下,“他活不了多久了。”  被反噬的人,除了身体和魂魄受到损伤,阳寿也会折损,依照白锦山如今的状况,活过三天都难。  但在他死前,他一定要撬点东西出来。  方灼个子比白锦山矮一点,人又瘦,背着人根本跑不快。  好在三清铃随着脚步移动,铃声叮叮当当没断过,没有阴魂敢随意靠近他们。  方灼不敢大意,让系统时刻注意罗盘的指向。  跑着跑着,系统突然喊道,“他又想上身。”  方灼拧开一瓶,转身泼出去。  白三显形,脸上有一条被灼烧过的,腐烂的长痕,还在冒烟。  方灼,“对不起啊。”  我也不是故意想你毁容的……  白三只觉得他在嘲弄自己,他狰狞的脸上,皮肤开始龟裂,露出里面红色的血肉。  方灼被恶心坏了,拔腿就跑。  四周残破的阴魂被渐渐吸附过去,和白三融为一体。  咯咯的古怪声,随着呼啸的风声传入耳朵。  方灼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密布,看不到一丝阳光,就连四周景物都变得模糊昏暗。  他心里发慌,潜力大爆发,埋头跑得飞快,直到迎头撞上一堵肉墙,才被迫停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地上的青年形容狼狈,满身都是污血,眼睛里还有未散去的惧怕。  蒋陆岩蹲下,一把将人包住。  他没有说话,只有剧烈的喘息和不断颤抖的胳膊,泄露了他的恐慌。  男人身上的温暖,驱散了周遭的阴气。  方灼猛地回神,用力推他,“白三,白三追过来了!”  蒋陆岩抬眼看出去,除了阴沉的天空,冷寂的墓园,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拍了拍青年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方灼不信,扭头往后一看,真的不见了。  他眷恋的攥住男人的腰侧的衣服,像个变态一样,用力深吸了一口。  当第一主角就是爽,身上暖洋洋的,连鬼都怕。  就在这时,屁股下传来一声呻-吟。  方灼这才想起,屁股下面还坐着一个垫背的。  他拍拍蒋陆岩,起身转过去,踢了踢白锦山,“醒了就自己走。”  白锦山意识昏沉,浑身密密麻麻的疼痛着,被踢了两脚彻底清醒,捂着胸口艰难坐起来。  方灼刚要伸手,另一只手已经抢先行动,将白锦山拖起来,顺势将其两条手臂反压在背后。  “帮我把皮带解了。”蒋陆岩声音清冷。  方灼,“……”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墓园里解皮带都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  他埋着脑袋,费了老大劲才克制住颤抖的手,依言把皮带取下来,递给男人。  蒋陆岩用皮带将白锦山的手困紧,沉声说,“自己走。”  白锦山回头阴狠的瞪了一眼,不甘心的往前走。  三人来到山下不久,来了一辆黑色轿车。  “蒋总。”  司机招呼一声,下车麻利的打开后备箱车盖,把人塞进去。  随后背后传来了老板的声音,“我二叔应该还就在附近,替我请回去。”  司机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方灼一上车就瘫着不动了,今天这一出接一出的,可真够刺激。  也不知道白三那颗定时炸-弹究竟去哪儿了。  蒋陆岩见人蔫了吧唧的,想责备两句都舍不得。此刻,他心里更多的是后怕,要是自己晚来几分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灼正在发呆呢,被突如其来的沉冷声音吓了一跳。  他讨好的凑上去,没骨头似的靠在男人身上。  蒋陆岩被他一碰耳根子就红了,严声呵斥,“不准撒娇。”  方灼脸上爆红,“我没有,我就是想靠一靠……”  后面的声音小如蚊呐,连他自己都不信。  蒋陆岩薄唇一抿,“说。”  方灼立刻坐正,事无巨细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收尾的时候,着重夸了一下大佬做的无敌霹雳弹。  “真的,可好用了,我一撒出去,百鬼去无踪。”  “真的?”蒋陆岩盯着他,看不出任何撒谎的迹象。  心头那种无法提供保护的无力感,少了那么一丢丢。  他把人拽过来,抱到腿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单独行动。”  “好。”方灼伸手抱住男人的脖子,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 第271章 那痛苦不堪的样子,好像要把五脏六腑全咳出来。  “值得吗?”方灼问他,“把自己害成这样。”  白锦山吐掉一口血,“我不后悔。”  “为什么不杀了他?”方灼挺好奇,不想被控制那就反抗啊,牵扯他干嘛。  “白家人身上被下了咒术,没人能动他。”  方灼心头突突直跳,“动了会怎么样?”  白三下的咒术是魂咒,妄想伤害他的人,神魂会受到同样的伤害,并且会一代接一代传下去。  白锦山看向方灼,突然问,“你真不是陈酒?”  方灼下意识回头,蒋陆岩正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目光深邃,面无表情。  卧槽,这他么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第170章 总裁他有精神病33  病房这种地方本来就压抑, 现在更甚。  偏偏白锦山那傻逼咳咳两声,继续说, “不管你是夺舍还是重生, 如果你不是陈酒, 应该不会受到魂咒影响。”  方灼僵站着不动,心里七上八下, “阿三哥, 我掉马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233, “你猜啊。”  “……”方灼忍了,“世界不会崩坏吧。”  虽然以往世界, 偶尔也会有濒临掉马的情况, 但绝对不会掉得这么赤倮,而且有否认的余地。  今天这一出……  否认,代表他打不了怪, 没法登顶人生高峰。  不否认, 大佬万一问他是谁,他怎么说?就算是受到限制, 没法说出实话, 那也要编一个合理的故事吧。  气氛顷刻间凝滞, 鸦雀无声。  白锦山像个疯子一样, 嗤嗤笑起来, “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方灼, “……”这人真他妈讨厌。  蒋陆岩仿佛才察觉到病房里的异常, 他扭头看过来, 眼神有瞬间的茫然,“嗯?”  方灼,“……”  这反应是没见?耳朵聋了?  两人四目相对,没几秒,空气中就噼里啪啦,快要起火了。  蒋陆岩手插-进西裤口袋,“你们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方灼眯了眯眼睛,大佬这反应,是要将演戏进行到底,可是什么呢?  不过这样也好,你也装我也装,一起构建和谐社会。  蒋陆岩走进安全通道,靠在墙上,揉了揉刺痛的额角,那疼痛来得剧烈且突然,还带来一些破碎的画面。  他摇晃了下头,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栽了下去。  安全通道门外,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声音嘈杂想,和门后仿佛两个空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从地上站起来,坐在楼梯上,抽了一根烟。  青烟袅袅,从他指尖升起,模糊了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  病房里,两人还在对峙。  最后还是方灼先败下阵来,对面那张猪头脸,实在太搞笑了。  他说,“我确实不是陈酒,陈酒的魂早就投胎去了。”  白锦山蹙眉,身体里的疼痛正在扩散,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五脏六腑的溃烂。  “你去杀了他。”他按住胸口,脸色惨白,“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主角和大反派之间,只能活一个,这是规则。  方灼懂,但他不喜欢被人当枪使,更加不喜欢被人提醒,你就是那把枪。  “用我的命去堵枪口,救你们白家?”  我是脸上刻着圣父两个字么,方灼觉得好笑,“抱歉,你恐怕要失望了,不杀他我也能自保。”  白锦山脸上的表情扭曲一瞬,突然两手撑着床沿,大声呕吐起来。  方灼惊悚的睁大眼睛,还没看清楚具体是什么,眼前多了一层马赛克。  233,“为了维护身心健康,我们一起马赛克吧。”  方灼,“……”  他站到门口,把正好在巡视的值班医生叫了进来。  值班医生看到床上的画面,没忍住干呕一声,几步退出去叫来了护士帮忙。  白锦山被推进了手术室,再没出来,但给方灼留了一张纸条,用血写的。  上面写着白家祖宅和聚阴阵的位置,前者在距离几百里外的小山村,后者在南山墓园的正西面方的山坳内。  白父赶到医院的时候,白锦山尸体都凉透了。  短短半小时不到,好好的人瘦得脱形,像是被什么给吸干了。  跟随而来的其余人,看向方灼的眼神,就如同饿狼看见鲜肉,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人撕碎。  白锦山一意孤行反抗师祖,甚至大胆到擅作主张想杀掉陈酒,以阻止师祖复活……  他会落到今天这幅田地,不足为奇。  如果白锦山一开始就服从命令,老老实实把人领回白家,抽了魂放入阵心,哪里会丢命。  此时此刻,一个个心里都在想,怎么才能把眼前的青年弄死,捧到白三面前邀功。  方灼被那一双双眼睛看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正想要不要脚底抹油开溜,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那双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比平时多了一点烟草味。  蒋陆岩看向白父,淡声提醒,“人死为大,白老先生还是先处理好令公子的后事要紧。”  白父脸上紧绷,眼神凶狠,仿佛和蒋陆岩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方灼纳闷,“这大叔和大佬有仇?”  何止是有仇,简直不共戴天,233说,“不知道。”  方灼现在智商比以前高了那么一丢丢,不好糊弄,“我不信,你跟我说实话。”  233还是那句话,方灼撇嘴,不说算了,谁稀似的。  于是一离开医院,他就死死扒着大佬的胳膊不放,“你跟白锦山他爹认识?”  蒋陆岩说,“不认识。”  卧槽,阿三和大佬是约好了么,搞得他更想知道了。  正准备抹下脸皮撒个娇,兜里电话突然哇啦哇啦响起来,这是他给老爷子设置的专用铃声。  方灼接起电话,“师父你在哪儿?”  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色变了变,紧接着就挂了电话。  师父说,给他带了个一堆好东西回来,这“好东西”三个字,怎么听怎么瘆得慌。  “师父回来了?”  方灼点了点头,心里佩服。  不愧是浸淫商场的老油条,也就见过一两次而已,师父师父的,喊得比他还顺口。  这种人,放在谈婚论嫁里头,是最招老丈人喜欢的。  方灼说,“我们现在回去。”  一听这话,白家人不干了,今天把人撞见了,就必须得带回去。  有个已经把袖子撸起来的男人站出来,挡住去路,“陈先生不能走吧,锦山究竟怎么死的,你总得单独跟我交代一下。”  “让他走!”白父站出来,“今天先把锦山的后事料理了。”  “叔!”  “让他们走!”  白父发怒的样子挺能唬人,那人瑟缩了下,乖乖退到一边。  方灼心里猫抓似的,他敢肯定,白父没有纠缠,一定有大佬的功劳。  “大佬到底干了什么,你跟我说说呗。”方灼语气软趴趴的,态度好得不行,“我保证接下来的任务,会全身心投入,真的。”  233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就像中了病毒,顿时什么坚持原则全滚蛋了。  它说,“大佬让人把白家的外贸生意搅黄了。”  方灼倒吸一口凉气,“瘦死的骆驼能这么吊?”  233与有荣焉的哼了一声。  方灼再看向蒋陆岩时,眼神不一样了,竖了个大拇指,“我刚刚掐指一算,你把白家的生意给搅和了?”  蒋陆岩不可置否。  方灼心花怒放,“这招真高,没钱的日子吃饭都成问题,哪儿还有闲心去养鬼害人。”  无名观内,老爷子正在收拾东西。  是从一些以前的老伙计手里,搜刮过来的。  如今他也就只能逞逞嘴上功夫,偶尔掐指算个命,真要让他上阵抓鬼,没几下就会把腰闪了。 第273章 随后就听见女鬼用他熟悉的声音说,“陈酒,是我。”  方灼从懵逼到震惊,简直不敢相信,女鬼口吐人言就算了,还他么是大佬的声音!  一定是幻觉。  是幻觉。  幻觉。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牙齿用力,舌尖血一出,疼的眼泪直冒。  再睁眼,可怕的一切消失了。  蒋陆岩用力攥着青年拿着树枝的手,神情暴虐,察觉到对方力道松懈,用力将那只手往外一掰,按在地上。  “你怎么样?”他把方灼扶起来,顺势将那截树枝踢远。  方灼眨了眨眼,突然深吸一口气,仿佛重新活过来了。  脑子里,233的声音也冒了出来,“你终于醒了。”  方灼按了按抽痛的头,“我刚刚好像产生了幻觉。”  “是啊,你刚刚就跟疯了一样,拿着树枝往自己脸上插,吓死我了。”233说,“也不怪你,这地方阴气重,就是普通人都容易被魇住,更何况你本身阴气就重。”  方灼反手握了握男人的手,手心里全是汗,看来被自己吓得不轻。  他安抚道,“我没事,就是刚刚产生了一点幻觉。”  “一点?”男人眉目阴沉,声音透着莫名的压抑。  方灼心头发紧,不敢糊弄,一股脑把事情全倒了出来,结果对面的人情绪并未好转,反而越听越气,呼吸都重了。  方灼,“……”  他伸手碰了蒋陆岩的手背,“你怎么啦?我真的没事。”  说完站起来原地蹦了两下。  蒋陆岩脸上的情绪迅速收敛,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团红绳,绑在了青年手腕上。  绳子的一头,挂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  这铃铛是布阵抓鬼时,挂在绳子上,做提示用的。  方灼举起手晃了晃,红绳延伸出去老长老长,另一头绑在蒋陆岩的手上。  男人对上青年疑惑的眼神,“死结,解不开的。”  方灼耳尖通红,“我没想解开,挺好的。”  一根红线两头牵,牵着牵着白了头,就跟月老的红线似的。  方灼心里美滋滋的,路都不好好走了,走两步蹦一下,像个小疯子。  这片树林的面积很大,其中夹杂着不少槐树。  槐树属阴,容易招鬼,只有脑子有坑的人才会在墓地附近种槐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又是白家干的。  四周阴冷无风,却总感觉有东西擦过倮露在外的皮肤。  方灼背脊挺直,不动声色地放慢速度,很快就和蒋陆岩齐平,走路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触碰旁边结实的胳膊。  凉飕飕的触感,果然不见了。  “大佬这体质好爽啊。”他要有这体质该多好,到时候就不是鬼追他,而是他追鬼。  233,“阴阳调和,你跟他缺一不可。”  方灼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没有他的话,大佬就是个短命鬼。  踢开脚下一块挡路的石头,在心里叹了口气,“最近太忙啦,都没顾得上和大佬双修,不会对他有啥影响吧?”  233沉默半晌,“不会,每天修才会出问题。”  “什么问题?”  “肾虚。”  “……”方灼斜眼瞟向男人的腹部,敞开的西服里,白衬衣扎在西裤里,小腹平坦,一看就很有力量。  这种人会肾虚?反正他是不信的。  方灼看了眼前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光线好像越来越暗了,仰头一看,月亮已经彻底被云层遮住。  两人很有默契的,加快了步伐。  翻过这片山林,站在山头上,一眼就能看见下方山坳。  那有一小块地平坦开阔,没有任何树木遮挡,隐约可见,地上横七竖八,放着什么东西。  方灼让系统打开直播,被突然放大的景象,吓得差点从山上滚下去。  全是白骨和尸体。  这些应该就是那些从停尸房里自己跑出来的尸体。  他们走过墓园,穿越山林,自己走到了这个地方。  白家虽然恶毒,但控尸御鬼的能力确实惊人,就是不怎么实用,而且非常考验客户的胆子。  方灼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家平时生意好么?”  233,“不好,要不然怎么一大家子挤在破楼里。”  方灼,“……”  当初看直播,他单纯的以为白家是喜欢复古风,所以装潢颜色才那么暗淡,原来是没钱翻新装修么。  233说,“人的运气好坏多少都是固定的,养小鬼不可能转运,顶多是借鬼运,或者把以后的运气提前支出。”  前者有借有还,后半辈子被鬼缠身。  后者既然是提前支出,往后日子只会倒霉连连。  有的人贪婪,总想着借一些旁门左道走捷径,最后自食恶果。  大概是这样的例子太多,白家的生意越来越差,最后不得不发展副业,搞起外贸。  一家子日夜忙活,好不容易将副业壮大了,却被人给搅和了,最后为了保住生意,还得卖乖装孙子。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很过瘾。  可是有一点,方灼还是不明白,“既然主业不好,为什么还要死守着?”  233也不明白,“祖宗传下来的,必须得守住吧。”  方灼冷哼,他碰了碰蒋陆岩,“蒋先生,您以前认识养鬼转运的人吗?”  蒋陆岩突然停下,“听过。”  方灼好奇,“贵吗?”  蒋陆岩没吭声,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随后又将视线落到下方的嘴唇上。  男人微眯起眼睛,低头逼近,“下次叫我,把蒋字去掉。”  方灼默默想了下,去掉的话,就是先生。  有些软妹子给人介绍自己老公的时候,好像就是用的先生。  方灼臊得慌,荒郊野外,下面山坳里还藏着一大帮鬼,这么调-情不太好吧。  嘴唇翕动几下,低低“哦”了一声。  蒋陆岩勾起嘴唇,手掌落在青年的后颈捏了捏,低声说,“贵,但是有人愿意掏这个钱。”  连大佬都说贵了,请一只回家的话,怎么也要六位数吧。  什么为了传承,分明是为了钱。  胳膊突然被拉住,男人脸色沉静,略微抬高下巴,示意道,“到了。”  方灼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树林已经被甩在身后。  那一小片空地上,杂草丛生。  透过光屏,他清楚地看见,斜右方不远处,躺着一具尚未腐烂的尸体,确切的说不止一具,在更远的地方,还有很多。  老爷子给的书,对聚阴阵介绍太少了,方灼不知道其中具体操作,他只知道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那就是把法阵毁了。  按照正常的布阵,中西南北中五个方位,都得放法器或是符箓。  方灼掏出罗盘,发现指针一动不动,直指前方。  蒋陆岩拨开小腿高的草丛,走在前面开路,方灼被红绳牵着,小狗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屁股后面。  他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情况,除了冷,没有别的。  不,有别的,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夏季里,像这种草丛里多少都有虫鸣,但这里没有。  这片空间仿佛与外界隔绝,没有任何活物的声响。  方灼心头一跳,三两步追上去,抓着蒋陆岩的胳膊,“这地方不正常。”  蒋陆岩刚要开口,突然抓着方灼往右边一闪,一具好端端的尸体落在了他们刚刚站过的位置。  那具尸体动作僵硬的从地上站起来,走路蹒跚,却目标明确。  方灼脸色难看,是白家的尸鬼。  尸鬼是被控尸术操控,可以行动的尸体,身上阴气比阴魂鬼怪一类少许多,对于阳气的畏惧,也要轻很多。  白家那群傻逼应该是已经知道蒋陆岩的体质,专门用来对付他的。  真够阴的,不敢明面上跟大佬起冲突,就被地里搞鬼,想把人弄死?  方灼问系统,“白家的人在附近?”  233说在,“来了好几个,就蹲在这片草丛边上。”  “缩头乌龟。”方灼骂了一句,“控尸的要点是什么?我忘了。”  233查阅了一下之前扫描的书籍,“控尸用的尸蛊,位于印堂。” 第275章 方灼这才想起,聚阴阵是以复活人的血肉为引。  他起身,将剩下的七个坛子全砸碎了,和第一个一样,里面只有一些脏东西黏在坛子内壁上。  虽然心里害怕,最终还是将目光对准了那口棺材。  方灼掏了一沓符出来,绕着棺材贴了一圈,随后将天蓬尺咬在齿间,举起锄头用力挖下去。  砰的一声,棺材盖子裂成了两半。  那类似呼吸的声音更大了。  方灼迅速从包里取出红色渔网,抓住棺材盖沿,用力掀开,直接把网撒了过去——  空的。  还没回神,后颈突然被一股阴气攥住,将他推进了棺材,棺材盖自动合拢。  方灼借着夜视功能,睁大眼睛盯着棺材顶部,耳边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就连之前诡异的呼吸声,也跟着消失了。  他用力推了推棺材盖子,推不开,“阿三哥,外面情况怎么样?”  233说,“有东西。”  方灼,“……”  有个屁的东西,白三也能算个东西?  “能想办法帮我打开吗?”方灼又徒劳推了几下,两手一垂,放弃了。  突然一个哆嗦,感觉脚下一凉,下意识往脚尖看去,卧槽,吓的他差点呲出来。  有个人形的东西,正沿着他的腿,一点一点往上爬。  对方抬起头,没有眼白,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他说,“这个地方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那声音像是粗粝的砂纸在墙上摩擦,听得人难受。  方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伸手想把渔网拽下来,手腕又被阴气缠住。  白三像是故意要看他恐惧的表情,爬动的速度缓慢,身形随着动作渐渐溃散,化成刺骨的阴气,将整个棺材笼罩。  渔网上的阳气太过纯正霸道,他谨慎的没有沾到,并且刻意的,将自己放低。  方灼难受的皱起眉头,四周的阴气化为了实质,像是流动的水,强势又恶意的往的他的耳朵和鼻孔里钻。  白三阴森又难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万鬼之中,戾气最重的是水鬼。”  “因为他们在死前经历了足够多的痛苦,窒息,绝望,不甘……这一切都会增加他们的怨恨,怨恨越多,戾气越重,于我越有益。”  方灼无言以对,想不通这位鬼大爷为什么要说这些,以为会显得自己很别致吗?  “阿三哥,能把渔网拉下来么?”  “渔网上有主角的血,你就不怕他为了规避伤害,直接附到你身上?”  “不怕。”方灼信心满满,“你不是给我绑了安全绳么。”  他语气轻松,内心很沉重,上次那只女鬼想要上他身的时候,那种灵魂被撕裂的痛楚,至今记忆犹新。  233叹了口气,“你做好思想准备。”  方灼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钻进身体里的阴气越来越多,呼吸也变得困难,他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团阴气堵在他的嗓子眼。  这傻逼想憋死他,操。  方灼刚刚淡定下来,又开始大声叫唤,“你快点!”  被棺材板压住饿渔网,被系统猛的往下一拉,灼烧的臭味顷刻间散开。  白三气得发疯,方灼明显感觉,渗入身体的阴气越来越多,血肉,骨头,甚至就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233焦急喊道,“你别睡,把眼睛睁开。”  方灼找回点清明,结果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一只手正用力将渔网撑开。  大概身体里的阴煞之气太重的缘故,虽然感觉不到疼,却能清晰的看见皮肉被烧伤的黑烟。  照这么下去,哪怕任务完成,这具身体也要烧成残废。  方灼努力找回另一半是身体的控制权,用力抓住渔网裹到身上。  白三在脑子里疯狂叫喊,身体上被灼烧的疼痛正在加剧。  他咬牙忍住,“阿三哥你看到天蓬尺了么?”  233说,“你刚刚掉进来的时候,落到外面了。”  方灼,“帮我捡进来。”  他现在只有一半身体的控制权,想要推开棺材板,翻出去,根本不可能。  很快,盖得严丝合缝的棺材板被掀开。  看见外面的烛光,白三拼命想往外钻,方灼为了拦住身体行动,死死扣住棺材。  砰地一声,棺材板被合上。  方灼攥紧天蓬尺,直接往自己胸口怼,很快皮肤上就多出了一个洞。  那半边身体里住着白三,他感觉不到疼,用力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  白三疼得不行,只能暂时脱离这具躯壳。  方灼的动作很快,钻出渔网,将白三困在里面,然后不断的将网收紧。  白三疼的没办法显形,一团阴气越缩越小,最后只有球那么大。  方灼从衣服上撕下一绺,把渔网的口子扎住,一脚把白三踢了出去。  233,“你没事吧?”  方灼仰躺到地上,眼睛里攒着泪花,怎么可能没事,他都要疼死了。  胸口疼,手也疼,头也晕晕的。  233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小声说,“那你先休息吧,你老公应该很快就……”  就字后半截音调突然拐了一下,“世界能量波动异常!”  方灼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每一寸土,每一块石头,就连之前被他敲碎的瓷片……  这洞穴里所有的一切,都从顶部开始化为细小的碎片,然后消失。  他慌乱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变成了半透明。  “这他妈怎么回事!”方灼死死将手攥成拳头,好像这样就能抑制什么。  233,“你快想办法上去,主角发飙了。”  “问题是我怎么上去……”方灼急得满头大汗,“这洞穴应该是布置了障眼法,我根本看不见出口。”  233着急道,“手机,用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方灼这才想起来,结果摸出来一看,没信号。  现在不只是手,就连胳膊也变成了半透明,他预感,很快自己也会想像周围那些事物一样,变成细小的碎片,消失不见。  他焦急的目光一顿,停在手腕上的红线上。  红线没有绷紧,说明自己所在的地下深度不会太深,用力拽几下,不知道上面能不能有感觉。  方灼把拖到地上绳子捡起来,在手上缠了又缠,用力往下拉。  大概是泥土紧实,阻力太大,硬是没拉动。  他干脆在地上转了几圈,让红线缠到身上,直挺挺的往地上一躺。  哎嘿,动了。  那一瞬间,分解停止。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还以为是在拍科幻片呢。  太不科学了,刚刚分解消失的东西,正在一起点点的复原,包括被渔网烧得快魂飞魄散的白三。  方灼看向自己的手,正常了。  他长吁口气,坐到了地上,背上全是冷汗。  太他妈刺激了。  蒋陆岩似乎想要确定他是否安好,腰上被猛地一拽,方灼没站稳,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狼狈的站稳,拉着红绳拽了拽,上面立刻有了回应。  方灼嘿嘿笑了起来,“地下情。”  233,“……”  方灼走到白三面前,啪啪啪贴了几张符。  大佬的血是真霸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白三已经只有往网球大小了。  方灼把网又收紧了些,逼问,“出口在哪儿?”  白三的声音比之前还能听,“没有。”  爱说不说,方灼踹了他一脚,起身绕着洞穴走了一圈,还是没发现破绽,干脆盘腿坐到地上。  折腾什么,反正大佬会下来救他。  这念头还没落下,头顶突然震动,甚至隐隐能听见爆-炸声,方灼意识到什么,连忙站到边上。  没多久,洞穴顶部垮塌,大块大块的泥土落得到处都是。  方灼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伤得不成样的手,“阿三哥,你还欠我个奖励记得么,现在还呗。”  就他现在这幅样子,大佬看见得发疯。  说不定世界又要崩一次。  233有点犹豫,“你确定?其实你可以留着,下个世界也可以用的。”  方灼说,“不用,就现在。” 第277章 海神二话不说,强横的带着他在海洋中遨游,还送了一只象拔蚌给他。  这只象拔蚌的长短大小方灼都是非常熟悉,搞笑的是,他竟然被像象拔蚌给啄了。  长这么大,活了这么多个世界,第一次知道象拔蚌会啄人。  开始的时候,啄得不疼不痒,后来就不行了,象拔蚌发疯了,差点没把人啄死。  方灼本来就精力不济,很快就被象拔蚌打败,昏睡了过去。  蒋陆岩带着他游出海面,下床去卫生间拧了毛巾,给青年擦拭。  擦着擦着就停下手,盯着那张脸发呆。  从头到尾,他对陈酒的感情来得很突然,却并不违和,好像这个人本来就应该住在他心里。  他俯身靠近,盯着那双紧闭的眼睛看了很久,用指尖轻轻拂过青年微翘的眼角,“陈酒,你到底是谁……”  闭着眼睛的青年,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突然轻笑一声。  蒋陆岩盯着那双弧度弯弯的嘴唇,受到蛊惑,亲了上去。  这个动作就像是按开了开关,头突然刺痛起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头越皱越紧。  第二天方灼醒来时,旁边位置已经空了。  他瞬间清醒,掀开被子跑出去。  客厅里,每个人都正襟危坐,活像是被教导主任训斥过的中学生。  几人面前的桌上,摆放豆浆油条,茶叶蛋,还有热腾腾的大肉包,只是谁也不敢动。  只有位于首座上的男人,正慢条斯理的撕着油条,扔进豆浆里。  蒋陆岩扫了一眼方灼,拉开就近的凳子,“过来,先把早饭吃了。”  说话的口吻有些不对劲,更强势,更冷厉,难怪那几个室友老实得像鹌鹑。  方灼走过去坐下,安安静静的吃完,就被男人拉着离开了合租屋。  蒋陆岩把人送回无名观,自己骑车小电驴去了公司。  my的会议室内,除了首座,其余位置已经坐满了人。  蒋老二抬手看表,冷笑,“蒋陆岩好大的派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敢缺席。”  宋副总抱歉一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蒋总的电瓶车在路上突然坏了,现在正在路边打车,马上就到。”  蒋老二那天是被蒋陆岩的司机接送回去的,事后也没有收到任何问责,他很难不联想到,这是对方是在向他示好。  如今听到蒋陆岩落魄得连车都卖了,他心里就更爽了,就连之前面包车没把人撞死的事,也觉得反而是好事。  留着蒋陆岩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总比让他痛快的死,更让人过瘾。  蒋老二勉为其难道,“我再等一刻钟,一刻钟若人还是不到,并购免谈。”  他对这间公司势在必得,除去能赚钱这一点,折辱蒋陆岩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一个私生子,受了那老不死的多年的宠爱,已经够了。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守在门口的秘书小姐连忙拉开门,微微躬身,将人请进办公室。  蒋陆岩额头浸着密汗,身上衬衣也皱巴巴,好在有一张脸撑着,才没被人误认为是流浪汉。  蒋老二两手落在扶手上,眼睛里满是轻蔑,已经开始脑补,要怎么折磨侮辱,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死,为他妻儿报仇。  并购谈判的会议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离开时,蒋老二得意洋洋,派人去把蒋陆岩的办公室给砸了。  蒋陆岩安静靠在走廊上,平静地看着好好的办公室化为狼藉。  下属们谁都不敢说话,暗地里却猜测,大老板估计是气傻了。  第二天,my正式被并入蒋氏,全城登报。  蒋老二恨不得所有人,一起庆祝蒋陆岩的失败,还特意然让人送了几十分份报纸到无名观。  方灼看了气得吐血,一股脑全扔进灶里,烧了。  他忧心忡忡,“大佬这剧情线什么情况,怎么还没走上人生巅峰啊。”  233,“快了。”  系统说快是真的快,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蒋氏突然被曝光了税务问题。  紧跟着,蒋氏建工偷工减料,以次冲好的事情也着被曝光出来。  蒋老二忙得焦头烂额,蒋氏旗下好几家公司都受到牵连,十几个高层都被带去调查。  蒋氏的内部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分开被发现,蒋老二还能找人周旋,这一下子全被曝光,他顿时乱了阵脚,公司的股票第二天直接跌了百分之十三。  第三天更夸张,早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跌了百分之十五,越来越多的股民抛售,k线图一路走低,到下午的时候,已经低得令人无法直视。  奇怪的是,第四天一早,有人突然开始大量买入蒋氏股份。  蒋老二派人一查,是国外的一家金融公司。  这家公司是几年前建立的,起初只是做些小投资,这一两年开始参与大的项目,应该赚了不少钱,饶是这样,也不可能一口吞下那么多股票。  短短两天,百分之九十多的散股已经全部被那家金融公司吃了下去,总数竟然占据了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七十多,一跃成为了蒋氏的大股东。  蒋老二顾不上这些,公司里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多少都跟他有关联。  这个时候不跑,难道等着吃牢饭吗。  当天晚上,就带着最爱的一个小情人,准备走水路逃跑。  哪知道走到半路,小情人突然死活不肯继续走,说接到一个小姐妹的消息,码头上都是警察。  蒋老二深信不疑,“那我们往哪儿走?”  小情人说,“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一下再说。”  蒋老二现在六神无主,完全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傻不愣登的,走进了警方的包围圈。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那臭娘们耍了。  是蒋陆岩,一定是!  蒋老二落网的第二天,蒋氏召开了股东大会。  买入大量散股的神秘买主,凭借最大股东的身份,和老夫人的支持,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方灼坐在董事长办公室,拨弄着相框里,自己被偷拍的照片。  他眼里星星点点,全是对大佬崇拜和骄傲。  砸锅卖铁搞了一通,原来是为了吞蒋氏的股票,卧薪尝胆,能屈能伸,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  刚刚他都从直播里看见了,蒋陆岩走入会议室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人全成了傻逼。  方灼对着自己的照片啵了一下,“阿三哥,大佬的剧情线应该满了吧?”  如果这都不算人生赢家,那什么才算?  233说,“我查看一下。”  方灼等啊等,等了五分钟,系统死了一样,没吱声。  “233,你干嘛呢,卡机了吗?”  “没……”系统声音古怪,把数据发到光屏上。  方灼坐在转椅上,潇洒的转了一圈,突然错愕,“什么玩意儿??”  蒋陆岩的感情线已经满了,出问题的是剧情线。  剧情线的前四颗星星亮得非常彻底,第五颗星星亮地很扯淡。  五角星最上面的那个角,尖儿上没亮。  “这什么操作?”方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小尖儿还是没亮。  233说,“我去查一下,是不是上游系统故障。”  方灼心情非常复杂,但愿不是系统故障,而是真的没亮,这样他就不用走了。  累死累活这么久,总要跟了老公没羞没臊的过几天好日再说拜拜吧。  一分,两分,三分……一个小时后,蒋陆岩回来了,系统杳无音信。  系统再出现,已经是晚上。  “我试了很多办法,都联系不上上游系统。”那声音颤抖,茫然,听着有点可怜。  方灼安慰他,“说不定上游系统刷游戏去了呢。”  有这个可能,233说,“那我晚点再联系。”  蒋陆岩执掌大权以后,就把开发城郊的案子给撤了,老爷子高兴得不行,终于不用被迫搬家了。  第二年的春天,老夫人在大佬的无数遍开导劝说下,勉强认了方灼这个曾孙媳妇。  虽然没有好脸色,但背地里要是听见有人说方灼的不是,她分分钟钟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这个世界,方灼第一次和大佬白头到老。  直到方灼闭眼的那一刻,大佬的剧情线才彻底被点亮。  “这他妈也太巧了吧。”  方灼焦躁的在中转站里走来走去,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那一个小尖儿,好几十年不亮,偏偏他彻底咽气的前一秒,亮了。  最奇怪的是系统,两万个日日夜夜,雷打不动的,每天都要联系上游系统无数次,没有一次成功。  这感觉很糟糕,让他和系统都有种,被遗弃孤岛的感觉。  方灼抱着鸡崽狂撸几把,问系统,“还是没联系上吗?”  系统说没有。  它默了默,说,“先继续任务吧。” 第279章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得靠你自己去判断。”  “拉拉小手还行得通么?”  “行不通了。”233闷声说,“一小时前,我刚收到消息,以接皮肤接触来确认主角身份,并且建立关联的方式,被取消了。”  方灼怔愣,“外挂还送吗?”  233说,“当然要送啦,你这次派送的外挂,就是藏在这具身体里的秘境。”  【派送方式:和主角间的亲密值达到五颗星后,通过接吻派送。】  方灼愁眉苦脸,“我连主角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建立亲密值?”  总不能见谁都对人好吧,又不是中央空调。  而且沈夙高冷人设已经维持两百多年,一下子崩了,会被师兄们误以为被夺舍吧。  到时候就旧伤还没好,就被几个师兄一人几剑,捅成了马蜂窝。  见系统不吭声,方灼又说,“好兄弟,够意思的就给点提示呗,茫茫人海,真不好找人。”  “当第一颗星点亮的时候,你就知道谁是主角了。”233说,“他就在元明宗内,我只知道这个。”  方灼问,“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233说是的,“你先躺会儿吧,养养伤。”  方灼“嘶”了一声,摸了摸胸口,真他么疼。  他拖着无力的双腿,去找了套衣服换上,又用帕子擦了擦脸,梳了梳头发。  经过铜镜时,又看了看自己的脸。  真好看,他多看几分钟都要硬起来。  “咦?”方灼疑惑。  他凑近了些,发现镜子里的眼睛不是自己那双。  “阿三哥,出大事了。”方灼哇哇叫起来,“这双眼睛不是我的。”  233说,“就是你的。“  “骗子。”方灼气愤道,“之前不管穿成谁,原主的眼睛都会变成我那双桃花眼,这次怎么没变?”  233说,“那是因为有bug,现在bug已经被修复了。”  方灼蹙眉,“你没不想让他找到我。”  233岔开话题,“你不疼了?”  方灼委屈,“疼。”  都怪原主孽债太多,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雷劈得心脉重伤。  当然,这其中也有那颗天魔种的功劳。  方灼趴到床上,在那堆丹药里扒拉出一瓶,倒了几颗进嘴里。  清香逸人,有点甜,就跟吃清嘴口香糖似的。  他现在是伤患,人虚体弱,多走两步都困难。  于是把药瓶子和小孩儿往里一推,翻身躺到床上,看着那张漂亮的侧脸,思索起来。  段凛身体里的天魔种来头很大,究竟是谁种在小孩儿丹田里呢。  “阿三哥,能查到段凛的身世吗?”  “我能查到的东西,和元明宗里记录的一样。”  意思就是不想说呗,方灼冷哼一声,捧着胸口翻身面向小孩儿。  这孩子长得好看,是个极品帅哥胚子。  就凭这点,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就是主角。  更何况,段凛身上还有天魔种这个大杀器。  传说天魔种是天魔大战时,双方交战所流的鲜血孕育而成的一颗种子。  身怀天魔种的人,一旦将天魔种彻底炼化,就有雄霸天下的能力。就连已经飞升成仙的大佬们,也拿他没办法。  在感应到天魔种之前,原主一度以为,那只是传说。  没成想,突然有一天,传说成真了。  方灼手指往下移,落在了自己下丹田位置,恒天石就在里面。  这东西,完全是原主走狗-屎运得来的。  那会儿沈夙还是个十二岁的熊孩子,被几位师兄领着,下山除妖,顺便历练。  他心高气傲,又有洁癖,妖怪那么脏,他才不想碰呢。  于是趁着几个师兄和妖怪打架,悄摸溜了,找了个地方打盹。  睡到一半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砸醒了,随后就感觉身体燥热,筋骨疼痛。  等他再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山洞。  山洞里有一个玉简,玉简上详细记载了恒天石,和他目前所处秘境的作用与用法。  其实原主修为能涨得那么快,多亏了恒天石内的秘境。  里面的灵气充沛得吓人,随便进去走一走,就能顶得上在外修炼一天一夜。  这么好的东西,原主就是死,也不可能送给主角。  方灼叹口气,“这就是命啊。”  修为高又怎么样,运气好又怎么样,人不够善良,老天迟早要绝了你的路。  然后我就来啦。  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轻哼。  小孩儿眉头紧蹙,两手死死抱住肚子,整个人缩成了虾米。  这是做噩梦了吧。  方灼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别怕啊,坏人已经死啦,以后乖乖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吓人,小孩儿整人都颤抖起来。  方灼,“……”  真他么伤人,胸口更疼了,眼皮子也越来越沉。  方灼翻了个身,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方灼睁开眼睛,胸口又是一抽,撑着床艰难坐起来。  屋子里静谧如斯,不远处的地上,亮着两盏夜明灯,一扭身,就能看见安静睡着小孩儿。  他伸手撩开小孩儿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心里一片柔软,“还是这种安静的孩子最乖。”  熊孩子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233,“呵呵。”  方灼浑身一震,“你竟然在冷笑。”  233,“给你看段回放。”  方灼吸了口气,平躺下来,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光屏。  画面里,明明睡死的小孩儿坐了起来,从衣服里摸出一把白色的利器,看着像什么灵兽的骨头。  兽骨是被打磨过的,顶部锐利如刀,一看就知道废了不少功夫。  很显然,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对原主起杀心。  小孩儿虽然恨,但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小手抖个不停。  也就是他手抖的功夫,床上的人突然转醒。  段凛藏刀和躺倒的速度,快得人无法看清,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贼能演。  要不是系统的回放,方灼就被蒙混过去了。  他咂咂嘴,心里一阵后怕,现在就牛逼成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方灼假装不知道,伸手把小孩儿搂过来,按在怀里,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嘴里不要脸的哄着,“小徒儿乖乖,乖乖睡昂。”  233,“……”  怎么听都感觉像在占人便宜。  怀里的人到底年纪不大,被方灼抱了不到三分钟,浑身就僵硬成了石头。  “师父脾气不好,时常心情暴躁迁怒于你,实属不该。之前重伤走火入魔,甚至还出手伤了你……”  方灼停顿,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过了半晌,他轻轻拍着小孩儿的背,叹息说,“好在,好在你没事。”  怀里的身体越绷越紧,已经到了极限,小孩儿猝然睁开眼睛,手脚并用,用力一推——  方灼这破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半点力气使不上,直接顺着力道滚下了床。  小孩儿从床上下来,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的窟窿竟然不见了。  他死咬着牙,一脸狠意的抬起头,“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方灼多聪明,明白过来,问系统,“他不知道自己有天魔种?”  233,“看样子是不知道。”  方灼楞了,“你真不知道?”  “这个世界的剧情我一点都不知道。”233说,“我能告诉你的,都是上游系统发布给我的。”  要不是没有接到处罚通知,它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前给宿主透露剧情,被主系统发现了,所以才这么防着它。 第281章 方灼讪讪收回手,贴着小孩儿的后背坐上去,用胳膊把人圈紧。  鸡崽见老爹坐稳,扑闪着翅膀飞起来。  下方,两名路过的弟子,一脸羡慕的望着。  多好的命啊,吃小师叔的,住小师叔的,如今还坐了小师叔的坐骑,这日子,就是千金也换不来。  方灼带着人回到无为峰,一头扎进书房,没多久,就抱着几本书走出来。  他将书往段凛面前一丢,什么也没说,钻进了自己房里。  一进门,人就摔到地上,喷出一口血。  方灼揉了揉胸口,爬起来靠坐在门上,“阿三哥,有药么,真的要死了。”  233说,“谁让你把上个世界的奖励用了。”  方灼扁了扁嘴,挺难过,“那不是为了不让大佬发疯么,当时那种情况,你忘啦?”  233没吭声,却悄悄帮他扫描了一下身体状况。  糟,非常糟,经脉尽损,心脏也有些供血不足,其他也有内脏还有出血的症状。  宿主能装成没事人,带着小徒弟出去遛圈,也挺不容易的。  233心软了,“我需要请示一下,你等等。”  门外,鸡崽变小缩成了毛球,蹦蹦跳跳的来到门外,用小黄嘴啄了啄门。  抱着书正在离开的小孩儿突然停下,看着那红色小团子,皱起眉头。  紧闭的木门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那小团子“咯”了一声,跳到那只手上,被带了进去。  方灼捧着乖儿子亲了亲,“儿砸啊,粑粑这次好惨,替人背锅就算了,还丢了半条命。”  鸡崽在他手上跳了跳,举着翅膀拍了拍它爹的脸,以示安抚。  方灼老怀安慰,就连胸口都好像不疼了。  他突然一震,使劲揉了揉,真的不疼了。  “阿三哥,你搞到药啦?”  “搞到了,已经给你用上了。”233停顿半秒,语气担忧,“就是有点副作用。”  “啥?”  “你很快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方灼发起高烧,每个一关节,每一根筋骨,先是被人敲碎了,又重新组合,疼得死去活来。  这天晚上,他从床上滚到地上,又踉跄站起来,撞翻了柜子,整洁的屋子里一片狼藉。  直到天明,才终于安生消停。  段凌同样没睡,半夜被冻醒,就听见怪异的响动。  他坐在自己门口,看着远处房门上的黑色影子,一直等到天亮。  又从天亮,等到太阳下山。  里面的人,始终没有走出房门半步。  段凛终于坐不住了,扒了几根院子里的灵草果腹,走到方灼门口轻敲几下。  门内寂静无声,没有丝毫人气。  里面的人要是真的悄无声息死了,他恐怕也难逃问责。  段凛一咬牙,唰啦一声扒开门。  白色的灵兽皮毛地毯上,窝着一只火红色的灵鸟。  灵鸟的一只翅磅张开,下面盖着一个人。  男人双眸紧闭,衣衫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下颚和纤细的脖颈上,覆着一层薄汗。  段凛怔愣,嘴巴张了张,倏然转身。  “师尊。”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闭上眼睛沉静片刻,又喊了一声,“师尊。”  方灼是快天亮时才睡着的,未免小兔崽子半夜摸进来把他捅了,特意让鸡崽守住门口。  如今被光亮和声音惊醒的鸡崽,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迎头朝着小孩儿撞去。  方灼失去倚靠,后脑勺着地,疼醒了,一眼就看见小孩儿敏捷躲闪的身手。  昨晚上偷袭失败后的掩饰,可以解释为小孩儿反应快,可刚刚那一幕……  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孩子练过。  他合拢敞开的衣襟,喊道,“鸡崽。”  追着小孩儿满院子跑的火红色大鸟,瞬间调转脑袋。  就在段凛以为男人会被扑倒的时候,大鸟咻的一声变小,扑到了男人的胸口,掉进了敞开的衣襟内,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方灼在鸡崽脑袋上弹了一下,转身坐到榻上,单手撑着脑袋,侧躺下来。  他么的太困了,上下眼皮一直打架。  据阿三哥所说,他起码还得再睡三天三夜,副作用才能彻底过去。  方灼打了个呵欠,“段凛,你过来,为师有话要为问你。”  段凛冷着脸走进来,“师尊请问。”  “你的功夫谁教你的。”  “徒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啧啧,真会演,你师父我都看出来啦,刚刚你闪来闪去的,那是东峰的无踪步。  方灼没把窗户纸戳破,“你可是在怪我?”  段凛眼里的仇恨,一闪而逝,他抬起头,“没有,师尊打我骂我,都是为我好。”  方灼,“……”  看着小孩儿青筋绷起的拳头,他默默移开眼,洗白白什么的,太难了。  “阿三哥,有没有可以让人失忆的药。”  “有。”  方灼眼睛一亮,“在哪儿?”  233说,“无妄海的海底。”  方灼在脑海里翻了翻,脸色难看,无妄海位于大陆最西边,水下全是上古凶兽。  那地方,有去无回。  算了算了,歪门邪道要不得,他还是老老实实刷好感吧。  他抬起一只手,“过来。”  段凛走近,低头掩饰情绪。  微凉的手指掐住了他下巴,抬了起来,紧跟着就听见男人说,“你想学的,我来教你,往后不许再去偷学。”  段凛红润的嘴唇翕动,黢黑的眼睛盯得方灼头皮发麻,“我想学鞭法,师尊教吗?”第175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03  段凛很能沉得住气。  换成其他小屁孩, 早就气呼呼地把自己的手拨开了。  可是眼前的小孩儿没有。  他目光平静得可怕,脸上不卑不亢, 好像真的一心求学。  不是方灼自负, 这鞭法要是学会了,他肯定是头一个被收拾的。  “阿三哥, 你说我教还是不教?”  “必须教。”233说, “用你的爱去感化他。”  方灼抱着我是圣父的标签, 松开小孩儿的下巴,“我给你的那些书里,有一本体术入门,这三天你先自己练一练。”  他合上眼睛, “这三日为师要闭关, 任何人不得打扰。”  段凛垂下眼, “是,师尊。”  方灼窝在屋子里睡了三天三夜,再醒来通体舒畅, 腰不酸了, 腿不疼了, 胸口怎么揉都是健健康康的。  所以说人呐,最重要的是健康。  当然,段凛那小屁孩儿例外,那颗天魔种牛逼到, 被掏出来还能自己跑回去, 跑回去不说, 还能把宿主的伤势修复完好。  有这东西在,小孩儿那身体就成了金刚不坏。  光是想想就好厉害啊。  方灼掐了个净身诀,顿时神清气爽。  门一开,刚刺破云层的阳光倾洒过来,照得人周身暖洋。  鸡崽陪他在屋子里呆了三天,整只鸡都蔫了,小翅膀一展,飞到了梧桐树顶上,开始晒太阳。  无为峰顶上,有个道场,此时有啪啪的鞭声传来。  方灼用力搓了几下脸,背手走近。  道场四周灵木环绕,灵气充沛,中心有个光着上身的小孩儿,正费力在挥舞长鞭。  那鞭子对于十岁大的孩子来说,有些重。  可即便是这样,段凛依旧耍得像模像样。 第283章 小孩儿嘛,多少都有些好奇心。  发现后山的存在后,他跑去问:师尊,我能进去么。  半年前的段凛,虽然经历了不少尘世疾苦,好歹还保有一丝童真。  那黑漆漆的眼睛眨啊眨的,换作任何人,都会心软的。  可沈夙不是人啊,是魔鬼。  这就句话就像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封闭黑暗的大门,让他想起了虐杀的快感。  二话不说,拿起鞭子就往孩子身上抽。  那画面,方灼想起就瘆得慌,真他么不是东西。  这种人活该被天打雷劈。  方灼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了下系统后山的状况。  系统扫描一通,确定之前被原主弄死的灵兽,已经被更为凶猛的灵兽吃了。  森林里此时一片祥和,非常适合放风遛弯。  他下地,“走吧,我带你去。”  段凛突然作妖,“师尊抱我去吧。”  方灼二话不说,将人抱了起来。  小孩儿乖顺的搂着男人的脖子,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  他盯着眼前白嫩的耳垂看了几瞬,闭上眼睛,  与其说沈夙之前是走火入魔,段凛更愿意相信,是换了个人。  沈夙虽然依旧表情清冷,但很多习惯上的细节,和以往大有不同。  譬如之前师叔替他把脉,他并没有在人离开后,擦拭手腕。譬如,从前的男人,从不会在室外盘坐,因为他嫌脏。  又譬如,后山。  段凛曾经偷偷跟踪过沈夙,知道他去后山做过什么,那地方藏着他的罪恶,怎么可能轻易放外人进去。  而眼前的人,竟然同意了。  段凛紧了紧胳膊,小声说,“师尊,你真的是我师尊吗?”  方灼吓得差点把人丢出去。  他颤抖着手,轻轻拍了拍小孩儿的背,“你说呢。”  段凛没有出声,方灼让系统帮忙看了下,小孩儿双眸紧闭,不确定是不是睡着了。  “阿三哥,乖徒儿这是在试探我,还是说梦话啊?”  233说,“有差别吗,都说明他已经在怀疑你了。”  宿主从头到尾就没好好演过几天人设,尤其是在面对主角的时候,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告诉对方,我不是。  方灼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随即轻轻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宝贝睡睡,爹爹哄哄。”  段凛,“……”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略微僵硬,方灼挑了下眉。  跟你老子斗,还嫩了点。  后山的结界除了起到防止闯入的作用,还能隔音。  结界一开,森林里那些骇人的嚎叫全都传了出来。  方灼晃了晃小孩儿,把人放到地上,递上一枚小铜镜。  “你想去哪儿便去,若是遇到危险,就对着铜镜叫我,为师即可就能到。”  段凛的小手费力的抓着铜镜,“那您呢?”  方灼越过小孩儿,直到走出好几步远,才装逼道,“为师自有为师的去处。”  段凛眸色黯淡,看来他之前想错了,这人根本没变,一定又是去虐杀灵兽。  他紧抿着唇,心里有些失望。  要是这个温柔的男人,真的不是沈夙,该有多好。第176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04  后山延绵百里, 植被葱郁,长着许许多多方灼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他找了棵树爬上去,两腿交叠, 从腰上的储物袋中掏出一块点心, 躺着吃起来。  沈夙作为无为峰峰主,不用像其他几位师兄一样管事,吃穿用度却比几位师兄更讲究。  就这糕点, 是清晨的膳房弟子, 用灵草灵稻,按照宫廷秘法做的, 味道是相当不错。  吃得正高兴,袖子里突然有动静。  方灼吓得糕点都掉了,还以为是有蛇钻了进去。  他大叫一声坐起来, 抓着袖子不停抖动,抖出来一只红毛球。  鸡崽刚睡醒, 张着小嘴打了个呵欠,冲着老爹撒娇叫了一声。  方灼拍拍胸口,“儿砸啊, 你吓死爸爸了,下次钻袖子能提前通知么。”  鸡崽,“咯。”  它黑豆眼一直,死死盯着方灼的嘴角, 那地方沾着一点糕点的碎屑。  方灼摸了下, 把手指头递过去, 鸡崽完全不嫌弃这是他粑粑吃剩下的,美滋滋的啄进嘴里。  “还吃么?”  “咯。”  方灼把儿砸放到胸口,重新躺下。一边投喂,一边问系统,“阿三哥,我徒弟在干啥呢。”  系统懒得说话,直接给他开了直播。  画面里,小孩儿左手铜镜,右手长鞭,正严肃着一张脸东张西望。  森林大,树木又都长得差不多,方灼在经过的地方,偷偷画了一个小圈当做记号。  小孩儿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短暂的犹豫后,就跟着记号走。  “真有意思。”方灼把最后一点心喂完,将鸡崽塞进衣襟,朝别处走去。  这一次,他没留下记号。  没多久,小孩儿就站在自己之前躺过的树下,不动了。  方灼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眯了眯眼睛,突然掐了一把鸡崽的屁股。  毛团子两眼泪汪汪,咯咯的抗议。  紧跟着,光屏里的小孩儿动了,直奔着声源走来。  方灼确定,段凛就是在跟踪他,再联想小孩儿之前,伏在他肩上说的那句话……  鸡崽啊,你哥哥真聪明,这才几天就怀疑到你爹头上了。  不过嘛,怀疑也有怀疑的好处,至少小孩儿不会再将他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整天暗戳戳计划怎么弄死他。  方灼寻思着,可以多放出点线索。  “我只要不透露身份,就不算违背规则吧。”  “不算呢。”233说,“不过你不能刻意留下线索,否则会被雷劈。”  方灼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  之前古代世界他就差点被劈,那道白亮的闪电,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他的房间门外,院子里多了老大一个坑。  现在想起来那场景,还有点后怕。  比起可以直接崩解世界大佬,他只是个普通的灵魂,主系统真要弄死他,应该很简单吧。  方灼心塞,“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大佬那么吊啊……”  情绪一失控,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太帅了。  233,“你做梦的时候。”  方灼,“……”  段凛跟着声源一直走,来到一处瀑布。  瀑布下是一口深潭,水色清澈泛着浅淡翠绿,能清晰的看见近处水面下方的水藻。  灵鸟的声音和男人的身影都消失了。  正打算去别处找找,挂在腰上的长鞭突然掉到了地上。  段凛弯腰想要捡起来,手指刚触到,鞭子就往前面移了一点。  他冷着脸直起腰,压抑着被人戏弄的怒火,沉声喊,“师尊。”  水潭附近,唯有瀑布飞流而下的哗啦声。  段凛小嘴一抿,提高了警惕。  后山的灵兽品种繁多,性情各异,他担心自己被什么给盯上了。  方灼躺在一个大泡泡里,两手交叉放在腹部,乐呵呵的看着小电影。  这半大点的孩子佯装严肃的样子,还挺萌,总让人想逗逗。  他手指头一动,岸上的长鞭突然缠住了段凛的小腿,猛地将人拖下水。  段凛憋着口气,正准备拼死一搏,却看见有人朝着自己游了过来。  方灼把小孩儿抱住,托出水面,掐着他的脸蛋说,“跟踪我,嗯?”  段凛咳嗽一声,死死咬住嘴唇。 第285章 方灼对这声音有种莫名的恐惧,他坐在屋子里,用力捂住耳朵。  “阿三哥,有宋清涧的资料吗?”  “有。”  很快,宋清涧的资料显示在光屏上。  少年家境优渥,爹娘宠爱,祖上三代都是大官,最重要的是,宋清涧天赋极好,灵根为纯正的火系灵根,不过入门半年,竟然已经到达练气六层。  这是一段和段凛完全相反的人生。第177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05  不过几分钟功夫, 方灼就看见一只赤条条的兔子,摆在面前。  宋清涧用手臂擦了擦汗,眼睛里带着殷殷期盼,“小师叔,您看这样行吗?”  方灼颔首,转头便看见段凛顶着一头热汗, 鞭子挽成圈拿在手里,从石阶上下来。  “过来。”  段凛走过来,“师尊。”  低眉顺眼, 拉着脸,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到底还是小屁孩儿,再能装,也不能完全隐藏情绪。  方灼没功夫探究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待低声问,“想怎么吃?师父给你做。”  宋清涧猛地抬眼,眼底闪过诧异。  小师叔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冷硬,但说出的内容, 却带着宠溺。  他上无为峰之前, 师兄弟们都在讨论,说这位小师叔不近人情, 不苟言笑, 很难相处。  如今看来, 师兄弟们的认知似乎有偏差。  宋清涧自告奋勇,“小师叔,我帮您吧。”  方灼说了句不用,拎着兔子绕到小院后方的竹林。  伐竹拾柴,架火烤肉,完成得特别溜,根本不像初次干的。  段凛抱着胳膊站在远处,微微眯起眼睛,突然就笑了。  刚刚走至他身后的宋清涧莫名其妙,侧首看了眼沉默寡言的小师弟,挽起袖子跑去帮忙。  方灼不好拂了他的孝心,指向远处,“帮我搬两块石头来。”  宋清涧动作麻利又听话,不但搬来石头,还帮忙垒了起来。  段凛眉头一皱,转身就走。  鸡崽从竹子尖上飞下来,落到他肩上,怎么都赶不走。  方灼瞥了一眼,酸溜溜的,“看不出来,我儿子跟那小崽子关系还挺好。”  233呵呵一声,没接话。  方灼看了眼眼巴巴守在火旁的少年,长相清隽,气质高雅,一看就是贵族出生。  在以往世界,并不是没有家境不凡的主角,但颜值绝对顶尖。  宋清涧嘛,嗯,丑了点。  “他肯定不是主角。”方灼笃定道。  233,“男大十八变,小时候丑,长大了说不定会很帅呢。”  “你诓我呢,底子摆在那儿,再帅也帅不到哪儿去。”  还是他家小徒弟更像主角,颜值高,身世惨,脾气拗,像,太像了。  想到这着兔子肉,即将喂进主角嘴里,方灼烤得越发卖力,还差使宋清涧去膳房找了许多调料来。  后山的兔子自带灵气,香味能飘十里,把几个师兄都给引来了。  这兔子是讨好小徒弟用的,哪能全分了。  方灼扒下兔子腿,用油纸包着,回了小院子。  院子里没人,倒是道场有声音,那啪啪的鞭声听得他又怕又心酸。  宗门内的弟子,不管资质如何,至少能测出灵根。  而段凛呢,占着沈夙首席且唯一弟子的名头,却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  之前被打骂折磨的时候,他想要变强,是为了反抗。  现在被温情对待,他更想变强,想要得到师父的肯定。  方灼偷偷摸摸缩在树后,看着小孩儿明明累得连鞭子都拿不稳了,还在硬撑,心里着急。  “阿三哥,有什么洗精伐髓的秘药么?”  小说里不都有么,吃下以后脱胎换骨,一下子就能从废柴边长天选之子。  “有,无妄海底。”  又是无妄海……方灼有点怂,“其他地方没有?元明宗这么牛逼也没有?”  “没有。”233说,“人的体质是天生的,你要帮他改变体质,就是逆天而为,必定会很艰难。”  “我去!”他现在修为也不差,储物袋内还有那么多宝贝,怕个屁。  ——  段凛练完鞭法,累倒在地,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用纸包着的,香味浓郁的兔腿。  他爬起来走过去,迟疑地把纸包拿起来,小心揭开。  兔肉的外皮一看就很酥脆,撒着孜然,辣椒粉,和芝麻粒,光是闻着就能让人咽口水。  段凛一动不动捧着兔腿,小嘴紧紧抿着,还是没拦住掉下的眼泪。  就那一小滴,就让正在看直播的方灼心狠狠抽了下。  这也太可怜了,两只兔腿而已,感动成这样。  竹林中,剩下的兔肉已经被几位师兄解决干净,就剩了个兔头,谁也不愿意吃。  方灼呵呵冷笑。  这兔头是按照系统提供的秘制配方,腌制过再烤的,是整只兔兔的精华。  借由收拾残局的功夫,悄悄把兔头包住,藏进了储物袋中。  几个师兄美滋滋的剔牙,“小师弟好手艺,师兄佩服。”  方灼默默咽口水,淡笑,“当年还未辟谷时出门历练,学了一二不,不值一提。”  楼西城啧啧,“师弟谦虚了,那兔子肉外酥内软,好吃得我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别说了,说的我还想吃。”徐秋北又是咽口水,又是搓手,意思明显。  方灼假装看不懂,垂眸掸了掸袖子,“后天我出发去无妄海。”  师兄们顿时炸了,“不成,你伤才刚好。”  方灼说,“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一直没说话的赵东年吃噌的站起来,“你修为是不错,可那地方海怪凶猛,数量庞大,双拳难敌四手,你这是去找死!”  方灼油盐不进,“我心意已决。”  楼西城说,“你若执意要去,我陪你。”  这位兄台主修医术炼丹,心思细腻,真要一路同行,露馅儿是迟早的事。  “我一个人能行。”方灼信心满满,别的不说,他至少还系统这个外挂在。  “可你……”  “师兄们不必多言。”  几位师兄相继又劝阻了一番,无果,忧心忡忡的走了。  第二天晚上,方灼把段凛睡觉的破屋子重新布置一番,等人睡着后,又悄悄潜入。  “你确定他没睡着?”他坐到床边,比做贼还心虚。  233肯定,“在你来之前,他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床铺成精会扎人。  方灼放心了,嘴上挂着浅笑,用手轻轻撩开小孩儿的额发,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师父明日就要远行,路途危险,就不带你一起上路了。”  他心机的一批,故意长声叹气,“我会让你宋师兄留在无为峰照顾你,你若是想师父,就用铜镜传音。”  床上的小孩儿双眼紧闭,装得挺像。  方灼,“……”  他问系统,“数据没反应吗?”  233说没有,“或许段凛根本就不是主角,你得扩大搜索范围。”  白天的时候,通过系统,方灼几乎将新入门弟子的所有资料都过了一遍。  除了段凛,也就是宋清涧有点嫌疑。  方灼隔着被子,像位老年得子的慈父,动作轻柔的拍着小孩儿的后背,嘴里轻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段凛夜晚很难入睡,闭眼就是噩梦。  可是在男人乱七八糟得调子下,他不但睡着了,还睡得很安稳。第二天醒来时,小院的主人已经离开。  他坐在床上,从枕边拿起铜镜。  比起上次,铜镜上多了一条金黄色的穗子,可以挂在腰上。  院子里的石桌上,宋清涧正在摆放早饭,见段凛起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牌。 第287章 他把丹药倒出来,直接塞进了小孩儿嘴里。  段凛咕噜咽下去,直到下肚才想起害怕。  方灼一看他那小表情,就知道这货估计又把他想歪了。  未免拉低好感度,他赶紧把人抱在怀里,安抚道,“这是用洗髓草炼的,安全无毒,放心食用。”  脱胎换骨的过程必定充满了艰辛和痛苦。  他麻利点的给孩儿扒掉衣服,用胳膊把人固定在怀里,“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忍忍。”  段凛还没来得及思索,身体里突然窜起一股疼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方灼低头一看,人晕过去了,身体却开始不停挣扎,脸上相当痛苦。  这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小孩儿突然抽条长个了!  卧槽,什么情况。  方灼不淡定了,“阿三哥,不得了了,段凛吃药吃坏了。”第178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06  233淡定说,“死不了就行。”  方灼没那么没心大, 摸了摸小孩儿滚烫的额头, 抓着他长长的手指捏了捏,心里乱糟糟的。  洗精伐髓, 洗的精血脏腑,伐的骨骼经脉,没说还能助长啊。  难道三师兄练得丹药有问题?  “阿三哥你快帮忙想想办法啊, 他怎么还在长, 木桶都要装不下了!”  “药已经下肚,我能怎么办。”  见宿主急得满头大汗, 系统又补充一句, “等等吧, 总有停下来的时候。”  方灼,“……”  怀里的人越来越重, 随着体格变大, 力气也大了, 挣扎起来方灼根本抱不住,连续被手肘怼了好几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桶突然咔嚓一声,裂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大一小直接坐到了地上。  方灼当了一回人肉垫子,屁股差点摔开花, 段凛也从身上摔到地上, 疼得直打滚。  小孩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撑破, 手脚和肚子漏出来老大一截。  倮露在外的皮肤,正在不断重复从皲裂到修复完全好的过程,每一次皮肤裂开,都要渗血,鲜红的液体流了一地。  方灼扯过就近的衣服,手忙脚乱的替小孩擦拭,没几下,白衣染成了血红。  段凛虽然痛苦,却死撑着不吭声。  方灼撬开他的牙齿,心疼的摸了摸小孩儿的血淋淋的下唇,正准备找东西让他咬住,突然手指一疼。  操,被咬住了。  段凛神志不清,力气却不小,牙齿的咬合力惊人。  方灼扯了两下扯不出来,干脆盘腿坐下,任凭小孩儿咬着。  反正疼也就疼这么一下,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一觉醒来就能好。  这么一想,方灼觉得自己简直太伟大了,总是在无私奉献。  “阿三哥,组织里有没有先进工作者评选?”  “还真有,大概就这几天开始报名。”系统停顿了下,问他,“你想参加吗?”  方灼想了想,“什么奖励啊?”  233,“不确定,但绝对让你意想不到。”  万一走运真的中了呢,不要白不要,方灼点头,“你帮我报名吧。”  系统替他提交了报名申请,不到三分钟,方灼就收到了反馈。  胸口又热又烫,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他扯开衣服一看,左边胸口多了一朵含苞欲放的小红花纹身……  方灼嘴角抽了抽,“这什么东西?”  233说,“入选标记,如果你被评选为先进员工之一,这朵花就会绽开,特别好看。”  方灼,“……”  胸口多个小红花什么的,真的很羞耻好么。  方灼,“谢谢,我不要好看,这会影响我的硬汉气质。”  233,“……”  方灼,“替我去掉。”  233,“去掉代表这弃权。”  方灼无话可说,不只是系统,他现在觉得,整个组织都是坑货。  就在这时,方灼感觉咬着手指的牙齿松开了,他低头一看,小孩儿安静了。  不,现在不该叫小孩儿了,应该是翩翩少年郎。  从外形来看,至少也有个十五六岁,正好是青葱般的年纪。  方灼弯弯手指,被咬过的地方有些麻木,流出的血也是黑的,他在脑子里搜了一圈。  操,这是被魔气给侵蚀了。  记忆中,身缠魔气的人体温比常人低,瞳孔略小,心跳也要缓慢一些。  他连忙伸手段凛拽起来,翻了翻眼皮,又听了听心跳,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一切正常,可这伤是什么怎么回事?天魔种?  方灼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先把人弄到床上好好照顾,人要是死了残了,或者落下什么病根,一切都白搭。  段凛身体重塑的过程漫长,整个小院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要不是有无为峰的结界,味道怕是已经传遍整个元明宗了。  方灼守着他,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整整五天,少年身上的皮肉才终于彻底长好。  他整个人当真是脱胎换骨,皮肤白白嫩嫩,五官也张开了不少。  方灼用手,从头到脚一寸一寸挨着比,一米七有了。  “阿三哥,你说他现在是十五岁,还是十岁?”  “都,都可以吧。”  “不可以,年龄决定了我对待他的态度。”  十岁还是小屁孩儿,闲着没事干可以逗逗。  十五岁就不一样了,这个年纪的少年敏感又容易叛逆,相处起来不能那么随意。  更何况这又是修真门派,年纪大点,除了教孩子修炼,还要教他匡扶正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什么的。  光是想到这些,方灼就头疼。  要还是小孩儿该多好,抱一抱,牵牵小手,亲密值就拉上去了。  现在这个……  哎。  他起身去柜子里,找了套自己的衣服给小孩儿换上。  扒裤子的时候,心里挺不好意思,眼睛却非常硬气的往下一瞥。  啧啧啧啧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柔弱又小巧。  方灼,“阿三哥,能截屏留念么?”  233,“……不能。”  方灼,“打个马赛克也可以行啊。”  233,“你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  方灼失落的叹息一声,忍住没伸手去戳,动作麻利的给段凛换上干净的衣裳。  手腕微动,满是鲜血的床榻恢复如新。  难怪有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修仙。  多方便啊,不用洗脸洗澡,搓衣涤被,也不用做饭吃饭,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句口诀解决不了的。  可惜了,这东西没法推广,更没办法带走。  方灼看向两眼紧闭的少年,忍不住说,“乖徒儿哟,还是你好,生对了时候。”  随着话音落下,少年眉头皱了皱眉,睫毛颤动。  这是要醒了。  方灼没把手收回来,摸着少年的额头轻声喊,“阿凛。”  声音一出,他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段凛睁眼盯着屋顶看了几秒,突然坐起来,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用力掀开被子,愣怔看着自己的双腿和双手。  这不是他的身体。  少年闭上眼睛,混乱的意识逐渐归拢。  他想起身上撕肉断骨的疼痛,想起男人把他丢进水里,还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你对我做了什么?”声音低沉如水。  方灼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又误会他啦,也不知道怎么的,有那么一点点生气。 第289章 方灼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赶紧把野果子丢进树林中。  他淡淡颔首,“怎么下来了。”  宋清涧说,“下来接您。”  方灼拾阶而上,不在多说,宋清涧安静跟在后面,仰望着小师叔清冷的背影,心脏扑通直跳,有点紧张。  “你有话要说?”  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下,侧身看下来。  宋清涧欲言又止,他已经请示过师父,并且师父也已经答应,只要他能完成每日布置的修炼课程,并且得到小师叔首肯,闲暇之余,可以到无为峰跟段凛一起学习。  之前在心里打好的腹稿,突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小师叔,我能每日到无为峰,和小师弟一起……”  “师尊。”  宋清涧后半截话,被这声呼喊给彻底盖过去。  咳喊完以后,少年就僵在那儿,别别扭扭,欲言又止。  小倔驴这是来道歉了吧。  方灼挑了挑眉,经过的时候,轻轻摸了下少年的脑袋。  别说,那头发顺滑如丝,手感一级棒。  段凛愣住,耳根有些发烫。  他抬起手,轻轻碰了下被男人摸过的头顶,突然笑了一声,师尊这是原谅他了吧。  宋清涧心里酸了吧唧的,自己那么热情,却比不过小子不冷不热的一声师尊。  他收敛情绪,跟了上去。  大概是被打击到的缘故,心里的忐忑没有了,说话顺溜不少。  “小师叔,平日我可以到无为峰和段师弟一起修炼么?我已经请示过师父,他同意了。”  小孩子嘛,谁不喜欢多个玩伴,尤其是像段凛这样从小孤孤单单的孩子。  方灼,“可以。”  段凛猛地抬头,眼睛睁大,嘴唇动了动。  看看看,这孩子都高兴得傻了,方灼手指捻动,又想去摸摸少年的脑袋。  结果一眨眼,人已经往前冲了八丈远。  方灼心头好笑,“这是高兴疯了?不好意思让我看见?”  233,“未必。”  说完甩了一张实时截图过来。  少年的脸沐浴在夕阳的暖光中,本来该是很美好的一张图,却因为狰狞的表情,成了恐怖照片。  眼神阴郁,下颚紧绷,哪里是在高兴,分明是想吃人。  方灼小心脏受了惊吓,扑通直跳,但转瞬又安心下来。  段凛的情绪波动这么大,却没有魔气外漏,要么是天魔种还不成气候,要么是段凛能将其控制住。  一行三人回到小院,方灼说,“段凛,过来。”  这是段凛第一次走近这间新屋子,里面的布置相当奢华,与之前那间有天差地别。  他低头看着地面,“师尊有何吩咐。”  方灼扫了他一眼,先布了个结界,以防偷听。  他示意少年一起坐到蒲团上,“你可知你身体里有什么。”  段凛愣了下,“不知。”  方灼把偷回来的竹简丢给他,随后闭上眼睛,用天眼观察少年身上的灵气走势。  努力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天魔种就是吊,开了天眼都无法窥视。  若是换成普通魔修,修真到一定境界,不开天眼,也能看出其丹田内的魔气。  房主蹙眉,“阿三哥,热感应图能显示出来吗?”  233说,“我试试。”  随着系统声音小消失,方灼的视野变了。  少年身上,有血液流经的地方,都是橘色的,脏腑器官颜色则是红色。  而他的下丹田处,确实宝蓝色,宝蓝色的中央,有一颗指尖大小种子,逞深蓝色,是天魔种。  天魔种被一团深紫色的雾霭包裹,隐居其中。  那团雾霭很安静,一动不动,方灼微微眯起眼睛,手中寒光一闪,锋利的剑锋紧贴在少年的脖子上。  一瞬间,魔气膨胀,有朝四肢百骸蔓延的趋势。  看来这玩意儿,只有在宿主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苏醒,说不定小徒弟突然抽条长高高,也跟这个有关。  大概是经历过上次的误解,知道师尊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少年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师尊?”  方灼收剑,头疼的揉着眉心。  上次不过是经历脱胎换骨之痛,天魔种就被刺激得苏醒过来。  若是将来出门历练,遭遇危险,魔气外漏,小屁孩儿的身份分分钟被暴露。  到时候那些所谓的正派群起而攻击,饶是他修为高,也扛不住整个修真界啊。  真烦。  方灼伸出之前被咬的右手。  手指纤细白嫩,筋骨分明,食指上有一圈明显的暗红色的牙印,被白皙的皮肤一衬,显得突兀。  方灼淡声说,“你咬的。”  段凛对于昏迷那段时间,是有些一些模糊记忆的。  他张了张嘴,低下头,声音沙哑,“师尊,徒儿知错了。”  情真意切,道歉的不只是这件事。  方灼盯着少年头顶圆圆的发髻看了两眼,有点手痒,“也怪我没有说清楚,引得你误会。”  少年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呼吸急促,估计是在起气自己。  方灼脸上挂着慈父般的微笑,别说下海拔草,就是上天给你摘月亮,也是值得的。  “已经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叫你来,想告诉你一件事。”  段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  方灼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先把竹简看了。”  段凛展开竹简,手指发紧,声音尴尬又委屈,“师尊,徒儿不识字。”  方灼,“……是为师疏忽了。”  他接过竹简,挑选内容念起来。  男人的声音如潺潺清泉,从心间流淌而过,少年侧头看过去。  那张脸上没有表情,黑色睫毛偶尔颤动,鼻梁如峰,唇不点而朱。  他的心漏了一拍,又急速跳动,想起之前无意中,从其他弟子闲聊中见听见的话——  小师叔长得可真好看。  师尊长得不只是好看,还有合意。  眉眼口鼻,每一处都让人赏心悦目。  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他已经见过这张脸许多次,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段凛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忙低下头,紧跟着脑袋上被敲了一下,“我刚刚念的可听清了?”  “听清了。”段凛心虚,不敢抬头。  方灼说,“天魔种就在你丹田内。”  段凛灼热的脸颊迅速降温,被惊到了。  “不,这不可能,我只是个普通人。”  对嘛,这才是正常反应,方灼一脸正色,问出了一个很智障的问题,“你对婴孩时期可有记忆?”  系统,“……”  段凛,“没有。”  他心跳鼓噪,悄悄攥紧了拳头。  刚刚师尊说,天魔种一旦长成,若是修和心性不够,很容易被魔气控制,坠入魔道。  段凛突然明白了,“师尊从一开始就知道天魔种在我身上,所以才收我为徒……”  “还有您之前想杀我,是怕我将来作恶,为祸苍生?”  方灼,“……”  傻孩子,你前任师尊收你是为了当备用粮,杀你是因为他快死啦,想用你的天魔种续命。  方灼怕孩子钻牛角尖,把人拉过来,给了个结实的拥抱。  “之前师尊的确是走火入魔,才……”他语气懊恼,绵长的叹口气,轻轻抚摸着徒儿脑袋瓜,“你要记住,只要心怀正义与天下,坚定心性,天魔种就无法控制你。”  段凛双臂僵硬,最终落在了男人身上,紧紧攥着那层薄如蝉翼的外衫,好像一松手,这份温暖就会溜走。  少年难得配合,方灼轻声一笑,正打算松手,系统突然蹦了出来。  “段凛是主角。” 第291章 秘境内灵气充裕,又安静,方灼很快就静下了心来。  等再睁开眼,已经三天以后,刚出秘境,就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波动不对。  他推开房门,疾步走出去,脸上一喜。  小徒弟这是正式步入练气期,撬开修真的大门啦!  他敲门走进去,“不过三天,就正式步入练气期,不错。”  段凛穿着中衣,头发也乱糟糟的。  见到来人没有多余反应,木着脸喊道,“师尊。”  方灼摸了摸他的头,“洗精伐髓后你还未测过灵根,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秋水堂。”  段凛虽然冷淡,人却很乖,师尊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方灼从储物袋内拿出一把玉梳,替少年梳头发,完了又拿出一个白玉发冠,替人戴上。  稍稍一打扮,颜值蹭蹭往上涨。  方灼没忍住,掐了下少年的软软的脸蛋,“我徒儿这张脸是越来越好看了。”  段凛猛然抬头,目光如炬。  方灼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我,我说错什么了?”  233,“男孩子嘛,肯定不喜欢别人说他好看。”  方灼恍然大悟,又在少年脸上捏了两吓,“我徒儿真俊。”  段凛开口,“师父最好看。”  这还是小崽子第一次当面恭维,方灼受宠若惊,连忙又掏了一双配套的护腕出来,给乖徒儿戴上。  无论发冠还是护腕,都能在防御和攻击中,为灵力加持,可以说是非常实用的。  段凛用手摸了摸,突然问,“这是师尊亲手做的么?”  方灼在脑子里翻了翻,“不是。”  段凛扬起的脑袋,缓慢垂下。  方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挑了挑眉,说,“是我儿时用过的,由你师公亲手炼制的。”  少年在那双护腕上东摸摸,西摸摸,爱不释手。  低声说,“我会好好爱护的。”  秋水堂位于北峰之巅,里面有一块测试灵根的专用石。  方灼屏退看守的弟子,示意少年上前。  段凛把手放上去,测灵石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死气沉沉。  少年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方灼赶紧安慰,生怕孩子因为这破石头,一蹶不振,“测灵石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再试一次。”  不试还好,再试少年的脸直接黑成锅灰。  方灼又心疼,又尴尬,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灵石立刻闪现一阵刺眼的白光。  卧槽,没坏啊。  “阿三哥,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么?”  灵根可是修炼根基,若是没有,就找不到合适的修炼功法和方向。  意味着他的宝贝徒弟,一辈子只能止步于练气。  233说,“会不会和天魔种有关?”  方灼脑子里灵光一闪,伸手拽住少年的衣领子,往后退了半步。  测灵石不但能测出灵根,还能测出魔气,还好乖徒弟体内的魔气安分,若是刚刚真测出什么……  “师尊。”段凛突然伸手拽了下方灼的袖子,“测灵石没坏,只是因为我没有灵根,对么?”  任谁被一个精致的小正太这样仰望着,心都会软成稀巴烂。  方灼弯腰和他平视,“师父能给你找到合适的功法。”  “多谢师尊。”少年表情极为认真,眼睛里写满了信任。  方灼赶紧让系统调了数据出来,亲密值竟然已经一颗星了。  所以说啊,人与人都是相互的。  我对你好,你也会对我好,世界就和谐了嘛。  段凛生怀天魔种,普通的修真功法已经不适合他了,可魔修的功法哪儿那么好找。  回到无为峰后,方灼就钻进了秘境,把里面的古籍秘法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合适的。  完了,这是逼着他去打劫魔修。  当了这么多个世界的良民,突然让他凶神恶煞,还真有点困难。  当天晚上,方灼去了东峰,向大师兄提出要带徒弟下山来历练。  赵东年觑了眼他身后,没有那个小崽子,“没带来?”  方灼说,“我让他在门外候着。”  赵东年抿了口茶,“我听说你带人去了秋水堂,如何?”  “灵石没有反应。”  “不可能。”赵东年激动得把杯子一放,“你不是给他吃了洗髓丹?没用?”  方灼面无表情道,“有用,长了个儿。”  连洗髓丹都没法挽救,赵东年还能说什么,“天意啊都是天意。”  方灼说,“我想明日带他下山散散心。”  来元明宗的孩子,谁都想有一番造诣,如今遭到如此重大的打击,孩子心理肯定不好过。  赵东年表示理解,可一想到无法修真的人,寿命只有区区百年,又不禁为小师弟痛心。  “真确定是他,不换了?”  方灼莫名其妙,“我此生就他一个徒儿。”  赵东年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结果……”  他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既然喜欢,就好生待他,师兄只希望,若是有天他离开了,你莫要太过痛心。”  方灼以为他在说儿大不中留,好笑道,“师兄多虑了。  赵东年笑了笑,“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不管如何,师兄都希望你过得舒心惬意。”  方灼微笑点头,“那是自然。”  天聊到这儿,基本是聊死了,正打算告辞,大师兄和煦的脸突然一变。  “刚刚是师兄失言,及时行乐为时过早,把你的裤腰带给我拴紧了。”  赵东年拿出了一家之长的威严,严声告诫,“孩子未满及冠之前,不可行周公之礼。”  方灼,“……”  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该多好,同志们就缺这么开放,又善解人意的大家长。  “师兄误会了,我对那孩子只有师徒之情,绝非……”  “师弟不必遮掩,师兄懂。”赵东年打断他,“我们元明宗可不像某些门派,终日以礼教束自己,你放心大胆地承认就是。”  童养媳这三个字,已经先入为主,大师兄固执道,“等他及冠,我会替你办个结道大典。”  方灼,“……”大师兄戏好足。  已经涌上嗓子眼的话,被咽了下去。  不是他自负,主角嘛,迟早是要拜倒在他长袍下的,先给大师兄打个预防针也好。  方灼说,“既然师兄都知道了,我也就不掩饰了,那孩子确实和我眼缘。”  赵东年欣慰,能撬开小师弟的蚌壳嘴巴不容易。  他揶揄的眨了眨眼,“师弟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方灼拱手作揖,“那就麻烦师兄替我保密了。”  赵东年,“好说,好说。”  呵呵,好说个屁,就大师兄那张嘴巴,不出半个小时,二师兄准知道。  果不其然,方灼回程半道上,系统就跟他说,大师兄又上南峰去找二师兄啦。  方灼忍不住叹气,气息刚好擦过少年的耳朵尖。  段凛窝在师尊的怀里,耳朵尖通红。  后背和男人的胸膛严丝合缝贴在一起,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传递过来。  他浑身别扭,心底却涌现出一丝渴望。  少年口干舌燥,垂眸看着男人横过自己胸口的胳膊,小声说,“师尊,你……我……”  鸡崽飞得快,恰好又是逆风,方灼啥都听不见。  他低头贴着段凛的耳朵,“你说什么?”  段凛就像是被岩浆给烫了,差点挣开男人胳膊,跳下去。  方灼蹙眉按住他,“别扭。”  段凛抿紧嘴唇,直到就寝,都没在和方灼说过一句话。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闹哄哄的无法入睡。  索性起床,推开窗户朝隔壁看去。  宋清涧偶尔会在无为峰留宿,房间就在他隔壁,此时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段凛进去,敲了敲桌子,“宋师兄,我有事请教。” 第293章 正悲愤呢,嘴巴上突然被怼了个热乎乎的东西。  方灼伸出一点舌尖舔了下,卧槽,是香喷喷大鸡肉。  段凛有些紧张,他一连喊了几声都师尊都没反,猜测可能是封闭了观感。  脑子一抽,就喂了上去。  他手心冒汗,心脏乱蹦,师尊会生气么,会挨打么,刚刚的行为,可以说是非常忤逆了。  结果师尊竟然伸舌头舔了一下!  少年就像是受到鼓励,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扯了下方灼垂下的广袖,“师尊。”  方灼睁开眼,心里激动爆了。  垂眸瞥了眼唇边皮酥肉软的鸡大腿,脑袋往后撤,“你自己吃就行,为师不需要吃东西。”  段凛失望的把鸡腿拿远了。  方灼,“……”  既然要孝敬师父,就好好孝敬,你倒是再劝两句啊。  仿佛听见了他饥渴的心声,段凛收到一半的手,又伸了过来,将鸡腿放到干净的碗里。  “师尊您吃一点吧,真的很好吃。”  方灼沉默一瞬,矜持的点了下头。  他按耐住吓人的食欲,慢条斯理,却又不失技巧的,把鸡肉从腿骨上剥下来。  段凛眨了眨眼睛,照着男人的方法,将另一个鸡腿肉也剥了下来,放进师尊的碗里。  方灼在心里感动成了傻逼,这大宝贝太窝心了。  店小二估摸是掐着时间,两人刚吃完,就抬来了木桶和洗澡水。  洗澡水温度偏高,泡澡正合适。  方灼看了眼段凛,惜字如金,“去洗澡。”  段凛走到浴桶前,背对着宽衣解带。  方灼一眼扫过去,好家伙,小小年纪还挺讲究。  小崽子没把上面的衣服脱掉,故意留了衣裳遮屁股,等到跨进桶里,才把外衫丢到凳子上。  方灼怕他不自在,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被月光照得还算亮堂,刚在石桌边坐下,老板娘扭着腰,含春带笑的迎面走来。  “公子。”  方灼浑身一哆嗦,淡淡点了下头。  老板娘不觉得受到冷遇,反而兴奋起来,眼角笑出了鱼尾纹。  眼前这位虽然相貌平平,但气质卓绝,身材看着也不错,重要的是,这人不差钱。  她经历的大风大浪不少,眼睛尖,一眼就看出,男人身上的衣服,衣襟和袖口处都是用金线绣的,少说也值个千两。  这个男人脸上,就差没写土豪两个字了。  “我看公子不像本地人,是来探亲的吗?”老板娘柔声问。  方灼说,“路过。”  老板娘用帕子半掩着嘴,提醒道,“那公子可得小心了,小镇外头,可是有土匪守着呢,经过的人就没有不被抢的。”  “土匪?”方灼怒气冲冲的问系统,“有我元明宗镇着,竟然有土匪?”  233说,“不是普通土匪,是魔修。”  “之前怎么没听说?”  “最近才到的。”  这就难怪了,可魔修到元明宗的地盘做什么?叙旧顺便找个死?  他看向老板娘,“多谢提醒。”  老板娘“啧”一声,半截身体朝对面探去,“过几天镇子里的有人要外头采买,所以公子不如多留两天,到时候大家结伴离开,这样也安全不是。”  萦绕在鼻尖的的粉味太浓了,方灼打了个喷嚏,“抱歉,先失陪了。”  老板娘气得脸都绿了,这还是头一次被男人嫌弃。  她以前是镇上一家青楼的小姐,八年前嫁给了员外,结果没两年,老头子两腿一蹬,死了。  大夫人容不下她,把她赶了出来。  老板娘年轻又有姿色,很快就靠着卖惨和高超的演技,二嫁给了这家客栈的老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倒霉,第二任老公也死了,肺痨。  从此以后,镇上的的老老少少,都在背后喊她丧门星,想要再嫁,可能性为零。  可若是遇到来往富商,停留住宿,她总是想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被富商老爷看上,收为小妾带走了呢。  刚刚那位公子,是她这么久以来,遇到最满意的一个。  老板娘越想心越痒痒,提着裙子慢悠悠的离开了院子。  方灼回屋时,段凛已经洗好,还让小二给换了干净的热水。  大家都是男的,你有的,我都有,没啥好避讳的,方灼脱衣服,跨进浴桶。  这次泡澡,和上次抱着小孩儿一起泡完全不同,空间够大,足够人舒展。  他靠在浴桶上,“过来。”  段凛勒紧腰带走近,紧跟着人就被转了个方向,湿哒哒的头发被一只手给攥住,暖意袭来,硬是将头发给烘干了。  方灼对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慵懒的收回手。  段凛摸了摸发梢,用力攥住,哑声说,“谢师尊。”  等了会儿,没听见男人的声音,他抬起头,恰好看见男人胸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  鲜红欲滴,活灵活现,和真的一样。  意识到自己逾越,准备收回眼,却发现,原本以为只是图腾的花,开了。  花瓣一片片的缓慢绽开,和胸上的淡粉色,刚好靠在一起。  段凛脑子里轰然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流血了。  “师尊,我出去透透气。”丢下话,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没多久,楼下院子里响起了鞭声,啪啪啪的,仿佛地面也跟着颤抖。  方灼翘了翘腿,“乖徒弟的鞭法精进不少。”  233说,“他把你上次教授的鞭法,做了改良。”  方灼惊讶,“真的?开个直播我看看。”  系统没骗人,段凛现在练的鞭法,比原有的杀伤力更大,每一下头透着狠劲儿和杀气。  唰的一下出去,院子里的小花盆碎了一地。  店小二屁都不敢放,畏畏缩缩的假装没看见,打算开溜。  “站住。”段凛开口。  方灼都被那一声的气势给吓住了,他捂住胸口,难以置信,“这跟在我面前完全不一样。”  233嗤笑,“你在老师面前和在同学面前能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我们都是双面派。  方灼撇撇嘴,继续看。  画面中的人一张冷脸,从腰上的锦囊里掏出一个碎银子,丢了过去。  小二诚惶诚恐的接住,随后就听见对面的少年说,“别让我哥知道。”  方灼让系统关了直播,有点骄傲自满,嘚瑟道,“看到没,这就是作为大家长的威信。”  233呵呵,没发表意见,将来谁是大家长,还不一定呢。  在院子里发泄一通,鼻血不流了,心跳也恢复了正常,段凛打了桶井水洗了把脸,攥着鞭子回到楼上。  刚到三楼,就看见有个女人,正鬼鬼祟祟猫着腰,往门缝里窥看。  少年刚缓和的脸一沉,眼睛里涌动着黑暗。  打从进门起,他就发现这女人看师尊的眼神不对,原来是动了龌龊心思。  正准备敲门的老板娘突然觉得后劲一凉,回头一看,空荡荡的走廊里,什么也没有。  她哂笑一声,把衣服领子又扯开了些,露出一条深沟。  随后将两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脚还没跨进去,右手边横空飞来一条黑色的长鞭。  这鞭子像条可怕的毒蛇,用力缠在她的腰上,带着可怕的力道,猛地将她往边上一拖。第182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10  那鞭子像是有自己的意识, 带着折磨人的恶意,不断收紧。  疼痛和惊恐叠加在一起,吓得老板娘连惊呼都忘了, 直到身体撞上墙壁, 她才哎哟吃痛喊出来。  她瑟缩的抬眼,看到一双绣暗纹的黑色靴子,往上是黑色的衣摆。  空白的脑子里突然划过什么,女人猛一抬头, 瞳孔紧缩起来。  这位小兄弟自跟随他哥哥进入客栈起,一直安安静静,连话都没说过,如今却对她大打出手……  老板娘痛苦的闷哼一声,泪眼汪汪。  段凛眉梢微动,收回了鞭子。  老板娘顿时瘫软坐到地上, 揉了揉腰,好半天才缓过来, 愠怒道,“小公子这么对我一个妇道人家,未免有失风度。” 第295章 段凛紧跟在男人身后,跨出门时,突然转头,和老板娘偷窥的眼睛,正好对上。  老板娘一口气没缓上来,又晕了。  段凛嘴角的冷意,在扭回头是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个人踽踽独行,经历了那么多残酷与挫折,这突然而降的温暖,对他来说,就是苦海中的一根救命稻草。  少年现在尚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厌恶老板娘,却已经认定师尊属于他一人。  别人碰不得,摸不得,谁有逾越,他都会龇着獠牙扑上去。  方灼踩着泥巴路,赏着路边野花,心情颇好,突然打了个喷嚏。  段凛上前,“师尊觉得冷吗?”  方灼说,“不冷。”  就是感觉凉飕飕的,好像有冷风从背后吹上来。  “段凛。”他微微侧首看向后面,“走快点。”  你老是坠在后面,让为师非常不安,总担心你会突然冲上来,捅我几刀。  自从知道小崽子是个双面派,身份还越来越扑朔迷离后,方灼就开始不淡定。  “阿三哥,怎么办,我有点怕这小子。”  “有什么好怕的。”  “脸上带着笑,心里藏着刀,这种人谁都会害怕吧。”  233嗤笑,“你的身体经历过淬炼,皮糙肉厚,以主角现目前的水平,还弄不死你。”  只要他不愿意,小崽子还真伤不伤不了他。  皮糙肉厚就不说了,万一真遇到危险,他还能将体内灵力凝结成铠甲,到时候刀枪不入吊炸天,谁试谁知道。  没了忧虑,方灼眼里的小徒弟,又变回了乖巧可爱。  此事日上枝头,城外道路却空荡荡的,偶尔看见一两个,也是鼻青脸肿。  方灼顺势扶起一位踉跄摔倒的大叔,“这位大哥,您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大叔眨了眨熊猫眼,哭丧着脸说,“不打紧不打紧,逃命要紧。”  方灼,“逃什么命?”  大叔,“有土匪,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拿着长刀长剑,吓死个人哟。”  方灼见人站稳,松开了手,顺便把往外钻的鸡崽子按回袖子里。  “前方是岔路,您从哪边过来的?”  “两条岔路上都有土匪。”大叔扯到嘴角上的伤口,倒吸了口冷气,好心劝告,“公子,听我一句劝,别去,暂时回镇上待着吧。”  方灼,“多谢劝告。”  他回头看向安静的小徒弟,“走吧。”  大叔看着白衣飘飘的书生,和半大的黑衣小子,摇了摇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是个二愣子。  出城的路分叉后,都要穿过一片山林。  这地方适合埋伏,也适合揍人。  方灼从储物袋里翻了翻,找到一个面具,  原主因为长得好看嘛,刚筑基下山历练时,总被男男女女调戏,一气之找铁匠铺打了个银质的面具。  方灼把面具带上,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提前准备的黑色三角巾。  他把蒙脸巾递给少年,“把脸蒙上。”  段凛照做,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在外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到三十步,道路两旁的树林子里,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几道黑影一闪,挡住前路。  同时,身后的路也被七八个人给堵死了。  这群人的修为不过炼体,连魔核都还没结出来。  方灼完全没将对方的阵势放在眼里,将敛藏的威压一放。  十几个魔修还没来得及大放厥词,人就已经跪到地上,腿软得起不来。  众人在小树林蹲守的多日,每天抢劫揍人,不亦乐乎,谁知道今天竟然碰到了硬茬子。  带头大哥见势不对,不停磕头,“高人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  方灼一脚踹过去,踩在带头大哥的胸口上。  他俯身质问,“人魔两派楚汉分界,互不往来多年,你们来这镇上做什么?”  带头大哥是个怂逼,敌方还没开始逼供,就迫不及待说,“我们是奉命来找天魔种的。”  方灼一愣,卧槽,这么巧,我把天魔种给你们送来了。  他脚上一用力,险些把带头大哥的胸骨踩碎,“谁都知道天魔种只是传言,我再问一次,你们到底来做什么。”  下头的兄弟心疼自家大哥,顶着慑人的威压瑟瑟发抖道,“魔修地界有一处深渊,深渊下面是血海,传言就是这片血海孕育了天魔种。”  “可就在九天前,血海一夜枯竭,下面白骨森森,还有一块碑。”  九天前?刚好是段凛吃了洗髓丹,抽条长个的时候。  方灼收起思绪,蹙眉逼问,“上面刻着什么?”  如果按照套路,石碑上应该刻着预言,大概是什么谁谁现世,哪哪一统之类的吧。  小弟,“天魔现世,三界一统。”  方灼,“……”  主剧情都被他给猜着了,就是这么厉害。  方灼声音冷的掉渣,“那你们找到了吗?”  带头大哥痛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硬是从牙缝用力挤出一句话,“正式因为没找到,不敢回去复命,所以才窝在树林子里,打发时间。 ”  该知道都知道了,还有另一件事,“把功法交出来。”  死到临头了,哪敢问为什么,大家在身上乱搜一通,唰唰扔了一地。  方灼把功法收起来,只说了一字,“滚。”  感知到高人的威压被收敛起来,一群魔修立刻听话的抱住膝盖,麻溜的顺着官道滚了。  方灼,“……”  段凛摘了蒙脸巾,拉下来男人的袖子,“师尊,他们要找的是我吗?”  是你,是你,就是你啊小祖宗。  方灼摸摸少年的头,“没关系,师父能保护你。”  段凛抿了抿嘴,突然舔了下嘴唇上的小水珠,仰头看天,“师尊,下雨了。”  话音刚落,豆大雨点落下来,越下越密集。  未免引人注意,方灼今早离开客栈前,把法衣换了。  如今这套就是普通衣服,防不了水,不过两三分钟,就湿哒哒的紧紧黏在身上。  偏偏为了维持人设,还得静静地在雨中漫步,气得方灼想吐血。  等抵达附近的破庙,师徒两已经淋了快半小时的雨。  方灼用庙里的破门板搭了个火堆,一个响指,火堆燃起来,将昏暗破败的庙宇照得亮堂堂的。  他低头解开衣服,准备烘烤,手指头一顿,惊恐的睁大眼睛,“阿三哥,我在我胸口看到一个东西。”  233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方灼怕小徒弟看见,背过身去,扯开衣服又往里瞅了瞅——  卧槽,胸上的玫瑰花开了!  位置特别正,跟他的粉樱桃刚好是邻居。第183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11  方灼瞟了一眼,觉得不够, 又多瞟两眼, 这位置太别致了。  他把衣襟合拢, 问系统, “你不知道?”  233沉默再沉默, 直到宿主问第二遍, 才弱声弱气说, “消息可能延迟了。”  它没敢说实话,消息应该不是延迟,而是已经发送出来, 它却无法接收。  最近有好几次,它连上游系统都联系不上,更别说是接收主系统的消息了。  方灼深吸口气,系统这个世界几乎啥都不知道, 他都怀疑它是不是被架空了。  他没有残忍的说出自己的怀疑, 安慰道,“没事,没准明天就能接到通知。”  不管怎么样, 能被评委先进都是好事, 他挠挠脸,“那啥,奖励是什么啊?”  233说, “接到通知的时候才知道。”  方灼撇嘴, 磨磨唧唧的, 一点不像是大单位,“不会赖账吧?”  233说不可能,“只是晚一点而已。”  方灼放心了,把湿衣服搭在竹竿上,然后用灵力升温,将贴身的衣物烘干。  他看向段凛,“把衣服脱了,小心着凉。”  刚刚还冷着脸,抱着鞭子坐门口的少年,又开始别扭了。  他不像师尊,可以将衣服烘干,一脱肯定是全脱,势必会被师尊看到自己的身体……  段凛难得结巴,“不,不用了师尊。” 第297章 “我这不是没时间修炼么。”  方灼现在每天特忙,成了交接镇的一块砖,哪里有聚众闹事,以大欺小,就往哪里搬。  小镇上谁都知道,就是惹天惹地惹阎王,也不能惹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  这位神秘人,自称鬼见愁。  鬼见了愁不愁不知道,倒是那些坏蛋见了,个个屁滚尿流。  方灼把昨天从一个魔修手里“借”来到功法翻开,观摩两眼。  魔修其实也是人,因怨恨和执念入魔,修炼方式和修道天差地别,脾气怪里怪气的。  就拿昨天那人来说,不过是因为吃饭时,隔壁那桌的小哥喷了几颗饭出来,影响到了他的食欲,就把人打得满地找牙。  方灼仗义出手,把欺负人的魔修揍得哭天喊娘。  最后还搜刮了走了功法和储物袋。  他把功法合上,丢到桌上,系统纳闷,“不给他么?”  方灼说,“这是魔婴期的功法,等他进阶以后再给,以免他急功近利,心浮气躁。”  他顿了顿,长叹一声,“无论修魔还是修道,终归离不开踏实。”  233,“哦。”  装逼没人捧场,方灼失望的又叹口气,“开个直播吧,看看我徒弟在干嘛。”  光屏内的少年正闭着眼睛打坐,神情淡然,魔气也乖乖臣服在体内。  方灼掰着手指头算了下,距离他离开已经快三个月,这小子已经到了炼气三层。  如果顺利的话,年前就能筑基了。  他把视线转回去,定睛看了几眼,拧着眉跟系统说,“阿三哥,我怎么感觉段凛又长高了?”  233看了眼,好像是又抽条了。  方灼不淡定了,“这小子属气球的吧,说膨胀就膨胀。”  他摸出小铜镜,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正在修炼中的人,立刻睁开眼睛,从胸口摸出小铜镜,“师尊。”  方灼观察着他的反应,“身体可又不舒服?”  段凛摇了摇头,“没有。”  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方灼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这小子在撒娇,连忙切换话题,“修炼如何了?”  段凛,“今晚大概就能突破三层,到达炼气四层。”  方灼震惊,这他妈是什么魔鬼速度,太快了吧。  要知道,原主当年达到炼气四层,可是花了整整半年,结果这小子才花了三个月不到。  逆天,太逆天了。  将来飞升,还不得被雷给劈死。  方灼忍不住老话重提,又把之前叮嘱的又说了一遍。  男人的声音清澈如泉,静静地从耳朵流进心脏,段凛沉默的听着,等着师尊说完,才开口问,“师尊何时回来?”  方灼搬出老一套,“快了。”  段凛薄唇紧抿,突然说,“徒儿想师尊了。”  乖徒儿哟,师尊也想你,哪怕是每天都能在光屏中看到,还是想。  方灼心头发痒,淡淡应了一声,收起铜镜。  他盘腿坐在房间里,跟自己拉锯。  回去吧,就没法再抢功法,不回去吧,又放心不下徒弟。  另一边,段凛正盯着铜镜,漆黑的眼底涌动着愤怒和不安。  当初说好尽快回来,现在倒好,一天推一天。  他摸了摸看不见任何画面的镜面,低声喃喃,“师尊是不想要我了吗?”第184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12  方灼纠结过后, 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光屏和铜镜能看到的, 都只是表面, 万一乖徒弟经脉不畅, 丹田有异怎么办。  他是个行动派, 立刻把东西收拾一番, 戴上面具, 出门去结账。  交界镇上大都是魔修和普通人, 少有修仙门中人前来。  老板见到方灼, 就像是见到了老祖宗,热情得像个火球, “仙长这是要走?”  “嗯。”方灼放下房钱, 和一枚叠成三角形红色符箓, “我去去就回, 若是中途镇上有什么事, 您用传音符知会我一声。”  老板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连连点头。  在这位鬼见愁来之前,镇上隔三差五总有魔修闹事,就是官府来了都管不了。  百姓们有的为了生计, 有的是因为家里老人不适宜长途跋涉, 被迫选择留下, 日子过得惊惶恐不安, 也就是今年来了位仙长, 才好过一点。  仙长是个好人, 百姓送来的东西从来不收, 遇到困难户,还会接济点银子。  老板将房钱推回去,“您为我们百姓做了那么多事,这房钱我不能收,经后您来了只管住就是。”  作为共建和谐世界的一份子,不占群众一针一线是基本。  方灼把银子往前一推,帅气的转身走了。  为了给徒弟一个惊喜,他隐瞒行踪,一路御剑,偶尔停留,不过三天就到了。  山洞外的禁制还在,说明里面的人没出去过,而外面也没人进去过。  方灼心生佩服,“这定力和忍耐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换成是他,一憋就是三个月,早疯了。  233说,“他付出的多,得到的也多。”  这话音刚落,洞内突然传来剧烈的灵气波动。  这是要进阶了!  段凛听话,为了让根基更扎实,竭力将灵力压制了三天,此时丹田终于承载不了巨大的灵气,要进阶了。  方灼拨开洞口的草帘子,疾步走入。  越往前,越觉得不对劲,这灵力波动太吓人了,根本不像是炼气期,少说也是筑基。  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他么是要跳级啊。  “主角到底什么身份?”方灼问系统,“洗精伐髓后仍旧测不出灵根已经很奇怪了,修炼速度也这么吓人。”  233,“主角嘛,总有他的特殊之处。”  方灼,“……”屁话。  当他走出甬道时,山洞内的灵气已经形成的浪潮,差点将他掀翻。  方灼站稳,绕了进去,坐在石床上闭眼修来的少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成长。  头发,手,身高……就连五官也逐渐张开了。  这是关键时刻,不能打扰,方灼抱着胳膊退回到甬道口,蹲到地上。  回想着自己看到的场景,他有点怕怕,“阿三哥,你说他是不是基因有问题,所以才加速生长?”  233,“……”  方灼,“我要是等个一年两年再回来,段凛会不会已经变成老头子啦?”  “不可能。”233斩钉截铁,“主角相当于这个世界的轴心,照你的想法,三五年后,他可能就老死了,那这个世界只能崩了。”  “所以,你的想法不可能成立。”  方灼挠了挠脸,“那你说他怎么长那么快。”  233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方灼被它搞得没脾气,蹲在地上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一直都有,此时此刻最强烈。  大概是跳级进阶的缘故,段凛没有一下子突破,空气中的灵力已经由浪潮形成能了小漩涡,没有半点溃散的趋势。  方灼在地上蹲了十几分钟,腿麻了,干脆从储物袋中取了块布出来,铺到地上,随后摆上点心和酒水,开始悠哉哉的野餐。  吃着吃着,他就吃不下了,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若是臭小子跳级成功,距离他就只有两个境界了。  方灼突然想起了龟兔赛跑的故事,他绝对不能当那只,因为愚蠢,懒惰,骄傲而被乌龟超越的兔子!  这么一想,他食欲大增,继续往嘴里塞口粮。  直到他塞完,段凛的事情都还没搞完,于是打了个呵欠,靠在石壁上打盹。  估计是赶路的缘故,方灼这一觉睡得挺沉。  最后还是系统用警报声把他吵醒的。  方灼没睁眼睛,蹙眉翻了个身,也不知道身下垫了什么,还挺软。  意识到什么,他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被近至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方灼倒吸口凉气,“你谁!”  “师尊不认得我了?”段凛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不对。 第299章 一进门,方灼就脱了鞋子,光脚踩到地上,顺便把鸡崽从袖子里掏出来放放风。  然后翘着腿躺到榻上,开始看小电影。  小电影播放了不到十分钟,里头的主角就开始搞幺蛾子,骇人的魔气不要钱似的,从让他身体里钻出来。  住在走廊两边的魔修和人修,被惊动跑出来,还以为是什么大能住进来了。  还没辨别出具体是哪个房间,一道白影从他们中间穿过。  紧跟着,走廊被凭空而出的迷雾充斥,能见度只有半米。  方灼气狠了,一脚踹开门冲进去,伸手拧住青年的耳朵,凶悍的把人从床上扯下来。  “为师跟你说过的话,你全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修炼切记心浮气躁,想东想西,你他妈这是在练什么玩意儿!”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四周的魔气,再练下去,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你是魔修了,你他妈这在找死!”  方灼一口气骂完,大口大口的喘息,突然发现,空气中一片安静,怪压抑的。  心里忽然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233,“……你人设呢同志。”  方灼卧槽一声,顿时觉得手里拧着的耳朵,成了烫手山芋。  他迅速丢开,把手臂往身后一背,往后退了三步。  完了完了,一不留神把好不容易装出来逼给弄丢了,咋整。第185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13  也不知道是双方真在尴尬,还是巧合, 总之房间里的气氛怪异。  最终, 还是段凛率先打破了沉默, “让师尊担心了。”  青年俊脸如常,黑色眼瞳漆黑沉静, 看不出任何情绪。  方灼, “……”不是,大哥你没毛病吧。  你师父人设崩了, 破口大骂, 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他努力绷紧脸,眼神有些许懊恼, “为师方才一时心急, 所以才对你……”  段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突然轻笑一声, “徒儿知道,师尊是关心则乱。”  瞧瞧,乖徒弟连理由都有替他找好了, 真是太孝顺, 太贴心了。  方灼高兴的把人设捡起来,贴回脸上,严肃问道, “方才是怎么回事?”  段凛低着头, 垂着眼皮, 认错的态度明显, “一时走神。”  隔三差五就走神,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  方灼恨铁不成钢,“跟我过来。”  段凛大尾巴一样,紧紧跟在男人身后走离开了房间。  走廊里的的浓雾还未散去,魔修,人修,还有几个普通人凑在其中,正伸着胳膊瞎子摸象。  方灼鱼一样自如通过,半点没让人沾到自己的衣衫。  直到师徒俩进门,迷雾才散开。  进了门,方灼脱掉鞋子,把腿盘起来,示意青年坐到对面,“你练,我看着。”  段凛扫过那双白嫩的脚丫子,依言坐到男人对面的长凳上。  他闭上眼,脑子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总是想起那双脚,和上方精致的踝骨。  随着肉-体上的成长,思维也在发生变化。  就好像有些东西,早就存在于脑海,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顺着破开的口子,倾泻而出。  他突然睁开眼睛,正欲开口,却发现对面的人正偷偷摸摸嗑瓜子。  修炼成不成,和性格有很大关系,而其中像方灼这样静不下来的,不在少数。  他怕被徒弟发现,嗑了十几颗就把瓜子揣起来,装模作样,继续打坐。  段凛在师尊的眼神扫来的前一瞬,就把眼睛给闭上了。  过了会儿又把眼睁开,对面的人不嗑瓜子了,正在逗弄那只火红色的灵鸟。  鸡崽敏锐,脑袋突然一扭,方灼也跟着看了过去。  他虽然嘴上不说,却打心眼里佩服小徒弟,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他都能迅如集中精力,潜心修炼。  这样一个努力,又有天分的人,不成功天理难容。  方灼把鸡崽留下看门,穿上鞋袜出去闲逛了。  老板见他出来热情招呼道,“仙长这次是路过,还是落脚?”  “路过。”方灼问,“镇上可有事情发生?”  老板摇头,“倒是有一件怪事,最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有结队的魔修离开镇子,前往南方。”  这也没啥好奇怪的,大宝贝突然降临人世,谁都想扑上去分一块肉。  方灼离开客栈,去了小镇上生意最红火的酒楼。  此事正好是晚饭时间,酒楼生意如火如荼,坐得满满当当。  进去以后,方灼没要包厢,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下。  点完菜后,又要了一壶酒,有一口每一口的小啄着,顺便放开神识开始偷听。  十点钟方向,三位大爷正在聊国事。  三点钟方向,一个男人正抓着妹子的手,一劲儿的夸你好美。  九点方向……方灼两眼放光,一个络腮胡和一个瘦子正在谈论血海。  络腮胡呷了口酒,吃了口肉,说,“据说这血海的之所以是红的,是因为天魔大战时,天魔他老人家受伤以后,沉入九渊,把海水染红了。”  瘦子说,“屁啊,天魔大战不是指的代表天道的人修,和魔界的大战么,什么劳什子天魔。”  “当初大战时,你可亲眼见到了?你怎么就知道不是。”络腮胡质问,见酒友不吱声,嗤笑一声,“我可没吹牛,我们擎苍派的老祖宗,当年可是亲历过的那场战事的,这还能有假?”  擎苍擎苍,好名字啊,这是想把天给捅了吧。  方灼问系统,“擎苍派是新崛起的小门派?记忆中没有。”  233查阅了下,“门派建立两千多年,只是在大陆没有存在感。”  “你逗我?”  两千多年呢,就是每年收一个徒弟,也有整整两千人了吧,这样的门派会没有存在感?  233解释,“擎苍派没有固定的办公和教学地点,更加没有月俸和其他福利,没人愿意去,目前为止弟子不足百人,基本处各过各的状态,这门派有相当于无。”  方灼,“……”听起来有点惨。  他问,“因为穷?买不起地?”  233说,“资料里没有具体说明原因。”  方灼咂咂嘴,行吧,看来得他亲自出马了。  于是提上酒壶,往那桌走去,顺便知会小二,让他将菜上到另一桌。  魔修们虽然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却并非各个都那么暴戾莽撞,若是没有利益纠葛,大多数相处起来,颇有几分江湖汉子的味道。  方灼把酒放下,还没开口,那两人就齐刷刷站起来,眼神惊恐。  这人啊,就怕出名,一出名就容易和群众产生距离感。  方灼大佬似的招呼,“别都傻站着,坐。”  两个魔修对视一眼,相继坐下,这鬼见愁来头蹊跷,实力非凡,他们兄弟二人即便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静观其变。  他娘的,最近也没干缺德事,怎么就被瞄上了。  方灼替两人满上酒,开门见山,“方才听二位在聊擎苍派?”  络腮胡提高警惕,刚摸到刀柄,手就被一股灵力给震开了。  他牙呲欲裂,拍桌而起,立刻被对方巨大的威压给逼得坐了回去。  见酒友这副模样,瘦子安静如鸡,僵硬成了雕像。  方灼抿了口酒,“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跟你打听打听擎苍派的事。”  络腮胡受了屈辱,又不敢不答,气冲冲的说,“你问!”  小二恰好把菜上上来,方灼接过,将大猪蹄子摆到他面前,作为答谢,“擎苍派建派上两千年,怎么连个正经的山门都没有?”  这话落在络腮胡耳朵里,全然是讥讽和轻蔑,气得他脖子都粗了,粗声粗气地反驳,“谁说我擎苍没有正经山门了!”  方灼,“……” 啧,还不承认。  那瘦子见鬼见愁没有要走人的架势,大着胆子怼络腮胡,“什么山门,就一个破石头。”  说完,瞄了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鬼见愁。  愁哥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安静淡然,正张嘴吃花生米。  他放松了些,“仙长有所不知,他口中的那位老祖宗就是个酒疯子,成天醉生梦死,说话疯疯癫癫,这都多少年了,还没突破化神。”  方灼放下筷子,看下络腮胡,“多少年?”  擎苍弟子有点尴尬,“我,我也不清楚。”  方灼一愣,心中一阵激荡,沉着脸问,“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见鬼见愁似要发火,络腮胡说,“不清楚就是不清楚,老祖宗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活了多少年了。”  高人,这绝对是个高人,没准还真知道什么和天魔种有关的事。  方灼酒也不喝了,拱着手说,“这位大哥可否引荐?”  络腮胡被这态度弄得楞了一下,感觉倍有面,昂着头说,“老祖宗他喜欢云游四海,没人知道他在何处。”  方灼收回手,态度冷淡下来,“那你说说,你们擎苍派为何只有一块石头当山门,却无正经道场和教授地点。” 第301章 段凛微微眯了下眼,笑着说,“以师尊的修为,未免有些恃强凌弱。”  方灼将修为压制,“如何?”  对面的青年手指一动,鞭子的一头就飞了过来。  压制修为后,方灼就是个筑基初期的小菜鸡,按理说两人应该不相上下才对,但很快,他就发现,应付起来越发吃力。  段凛出招快准狠,还爱动脑子,玩儿心机和策略。  方灼只是在开头占据过伤风,后半段就开始不行了,手和腿都被那条鞭子缠过。  直到最后,腰也被缠上了。  青年的力气很大,往自己方向一收,方灼的身体就被鞭子卷了过去。  段凛把住他的腰,“师尊,你输了。”  方灼面子里子都没了,有点气恼的扭了下,蹙眉,“放手。”  段凛放开他,手指头悄悄捻了捻,有些怀念柔韧的触感。  他将鞭子挂回腰上,单膝跪地,“徒儿刚刚多有失礼,请师尊责罚。”  哦,现在知道失礼了,早干嘛去了。  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方灼板起脸,大度道,“公平切磋,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起来吧。”  段凛听话起身,像只求表扬的大狗,“还请师尊指点一二。”  方灼说,“没什么好指点的,你的鞭法已经练得相当不错了。”  段凛受到了鼓舞,一路上,抓野兔用鞭子,拾柴火用鞭子,就连去河里抓鱼,也能用鞭子把鱼缠起来。  那手鞭法,看得方灼头皮发麻。  每次一看见鞭子甩出去,他就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腰。  实话,刚刚那一下子,被缠得挺疼的,腰上的肯定红了。  为了自己的老腰,方灼提出,“为师带你御剑。”  冰棱剑一出,四周的树木立刻瑟瑟发抖,看到小徒弟敬仰的眼神,憋屈的心总算是好过些。  方灼伸手握青年的手,把人拉上去。  御剑的速度快,风也大,段凛试探的伸手抓住师尊的袖子,见男人没有反对,又用胳膊环住他的腰。  方灼瞥了眼那双规规矩矩,交叉扣在自己腹前的手,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他嘴角问系统,“阿三哥快看看数据,亲密值肯定涨了。”  【亲密值:四颗星。】  卧槽,尽然涨了这么多?他问,“就让他搂了一下而已,就涨了一颗半?”  233说不是因为这个,方灼问,“那是为啥?”  系统憋了半晌,最后丢出三个字,“不知道。”  那语气凶巴巴的,方灼委屈的扁了下嘴,随后暗中加大了驱使的灵力,不到半天,就到了酷寒之地的边沿地带。  方灼把外衫脱下,丢给青年,“披上。”  他带着人来到那块大石头前,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这地方既然是擎苍派的“山门”,那总有个结界或者禁制吧,只要稍有触动,络腮胡口里的老祖宗,一定会蹦出来。  他把冰棱剑丢给段凛,“劈这块石头。”  依段凛目前的实力,拿剑相当费力,但他硬是咬牙撑了下来,劈了一下又一下,手掌心都被剑柄磨破出血了。  自从来到这儿,方灼一直兢兢业业的当一个好师尊,什么时候让这小子流过血。  他心疼的伸手拉住青年的胳膊,却被用力甩开。  段凛像是着了魔一样,机械的挥剑,且一下比一下顺畅,到最后的时候,竟然一剑把石头给劈裂了。  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连带着对面的山峰,也开始晃动。  上面的冰雪轰然垮塌,如同山洪倾泻。  是雪崩。第186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14  随着地动山摇,雪崩的范围不断扩大, 正前方几座山上的雪全部垮塌了下来。  方灼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整个人都吓傻了, 最后还是系统拼命叫唤,才勉强回过神。  而面前的青年, 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所觉, 仍旧重复着劈砍的动作。  仿佛誓要将里面的东西劈出来。  方灼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阿三哥说过, 里面的东西是活的。  万一真被劈出来, 十个他加起来,也干不过。  “你他妈倒是醒醒啊!”  方灼喊不应, 拉不动, 抬起脚用力踹过去。巧的是, 这一脚下去, 给青年提供了助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石头彻底裂开了。  方灼浑身一僵,怔愣地盯着前方。  石头的裂缝中, 有一双只金色的竖瞳。  卧槽, 蛇蛇蛇,真的是蛇。  随着惊天蟒睁开眼睛,魔气不要钱似的, 从石头里钻出, 如同一束又一束的藤蔓, 将段凛缠起来。  无论是原主的记忆中, 还是之前翻过的古籍中,都没提到过类似的事。  方灼顿时傻了眼,“阿三哥,我徒弟这是要变异了么。”  233说,“这又不是科幻世界。”  方灼的思路被带偏了,“还有科幻世界?”  “有啊。”233说,“你要吗?”  根据从前种种,方灼总结出一点经验,这话的潜台词是,前方有坑。  他说,“谢谢,留给其他人吧。”  系统有点失望,突然提高音量,“出、出来了。”  方灼定睛一看,不得了啦,惊天蟒用脑袋将裂开的巨石顶开了。  这条蛇通体玄黑,额头有一竖金色,头背上的皮褶膨胀展开,像两把大扇子。  它挣开石头的束缚,落地后身体渐渐变大,张开血盆大口,凶狠阴森地吐出蛇信。  方灼惊呆了,这尺寸,少说也有一米多粗吧。  233说,“初步测量,粗两米三,长十八点七米。”  方灼两腿发颤,差点吓尿,他哆哆嗦嗦的抓住段凛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拽不动。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缠在青年身外的魔气,正往他的丹田处钻。  方灼心一横,直接把人抗了起来。  惊天蟒嘶一声,再次张开那张骇人的大嘴,露出尖利的,闪着寒光的牙齿。  山上的雪崩在持续,大规模的白色雪浪翻滚而下,顷刻间就能吞没一切。  方灼扛着人吃力的跑了几步,刚御剑飞起来,惊天蟒就一尾巴扫了过来。  他就跟一只被苍蝇拍打下来的小苍蝇似的,坠到了雪地上。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身下的土地震动得更加厉害。  有什东西,随时要破土而出。  系统突然喊道,“往右边闪,快。”  刚刚摔下来时候,估计把脚给扭了,方灼站不起来,他看向不远处,他的宝贝小徒弟被惊天蟒卷走啦。  段凛即便是被大蟒缠住,也依旧维持这着石化状态。  诡异的是,惊天蟒并没有将人吃下去,而是用蛇信舔了舔青年的头发,眼睛微微眯起,一副我好高兴的样子。  方灼,“……”  操,早知道那玩意儿不吃人,他废那么大劲跑个屁。  屁股下面,越来越高频的震动,将他惊回了神。  方灼腿动不了,狼狈的用手往前爬,脑海中,系统的催促也越来越着急。  刚爬出了不到两米,震动突然停了。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显然不是好的预兆,方灼顿时蜘蛛精附体,手脚并用,眨眼间就爬出了数十米。  刚停下喘口气,轰然一声,距离脚不足半米的地面,突然裂了。  太惊险,太刺激了,比拍电影还牛逼。  地缝不断地扩大,很快就将两边隔开了数十米,并且有继续的趋势。  惊天蟒对此毫无所觉,缠着青年一个劲儿亲热,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像个变态。  方灼远远望着,心里有种怪异的猜测,那俩货应该认识。  可这块巨头被擎苍派当成山门的时候,段凛连颗受精卵都还不是,怎么认识?  方灼,“阿三哥,想得我头好痛。”  233,“那就别想了,先把脚伤处理了。 ” 第303章 方灼最终选择,当一个诚实的人,“前段时间突然出现的。”  段凛声音一凛,“对身体可有害处? ”  “没有没有。”方灼胡编乱造,“为师最近新练了一个功法,叫百花功,每突破一层,这花就绽开一点。直到突破第十二层,才能全开。”  233,“……”第187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15  “师尊练到第几层了?”  段凛的声音紧绷儿克制,像在努力压抑什么。  方灼, “……”  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坏毛病, 到底跟谁学习的。  他小心脏砰砰砰, 面上依旧无波,“为师现已练到十一层的关键时期, 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顺利进阶。”  段凛偏头, 视线落在男人的红润的嘴唇上,“这功法徒儿闻所未闻。”  方灼说, “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秘法, 别说是你了,就连你几位师叔, 也未曾听说过。”  段凛, “师尊可否演示一下?”  看看看, 我就知道你要玩儿这出, 秘法是能随便让你看的吗。  方灼一口回绝,“未突破第十二层前,无法演示。”  “……你这借口太不走心了。”233,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练不成?”  方灼有理有据, “既然是秘法,一辈子练不成也很正常。”  段凛在他耳边笑了一声,“第十二层是关键时期, 可要弟子护法?”  方灼心里有点美, 不管小徒弟身份如何, 是不是失忆, 都还是那个容易害羞,无时无刻关心他的好徒儿。  他不能以为他可能是大佬,就戴有色眼镜看人,这是不对的。  “不必。”方灼说。  不知怎么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其中还弥漫着一点尴尬。  方灼嘴角抿了抿,又补充道,“你放心,这功法于身体,有百利而无一害。”  身后的人还是没出声,淡淡的呼吸声擦过耳垂,就跟挠痒痒似的。  正考虑要不要往前站,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就听见身后的人,突然怪嗖嗖的说了一句,“师尊说什么,徒儿信什么。”  方灼莫名其妙,“我撒谎你也信?”  段凛将下巴放到男人的肩上,“信。”  方灼大为感动,差点哭出来。  俗话说相爱容易相信难,谁能想到,不知不觉间,他们师徒关系竟然已经如此深厚。  233说,“你们之间有爱?”  方灼鄙夷,“别这么狭隘,师父对徒弟的亲情和关切,也是一种爱啊。”  233,“你……好自为之。”  方灼反手揉了把,搁在颈窝处的脑袋,宠溺道,“师父没有白疼你一场。”  手底下的脑袋一偏,手掌心被什么软趴趴的东西碰了一下。  他扭头一看,肩上的脑袋已经挪走了。  小徒弟的身高长势惊人,就刚刚魔气灌入的一小会儿,竟然已经足足比他高出了一个脑袋。  以他目前的身高,即便是站得笔直,也只是刚好顶到对方的下巴。  别说,这身高差还挺萌,不多不少。  万一哪天搞起师徒恋,亲个嘴,我踮脚你低头,妈的,还挺梦幻。  裂开的沟壑很深,而且随着往下深入才能发现,这地方是上窄下宽。  上方的光线照不下来,越往下,光线越是昏暗,可以预见,到了晚上,这地方一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枯燥的又御剑半个小时,终于抵达底部。  方灼让系统开了个平面地图,地图显示,这条沟壑的尽头,有一个天然岩洞。  说不定高人就在里面。  有了目标,接下来的路程也不算多枯燥,终于在天黑前,抵达牙目的地。  岩洞宽广,里面和外一样,覆满了冰霜。  但同时,方灼也能感觉到,有一丝魔气从里面洞内传出来。  他走在前方探路,回头命令,“跟上。”  段凛攥紧鞭子,“师尊小心。”  岩洞内也不知怎么回事,到处都是红光,还有一点诡异的味道。像是血,又像是其他什么。  方灼握住剑柄,格外紧张。  系统提供的地图上,有不少小红点在移动,证明这地方有活物。  常年隐居地下的东西,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温和善意,又好看的物种。  咔嚓一声。  方灼吓得差点跳起来,段凛回头,有东西从后面的洞口一闪而过。  他看向前方浑身僵硬的男人,靠了过去,“师尊,我害怕。”  方灼心头一喜,真是太巧了,我也有点怕。  伸手拦住了小徒弟的肩膀,言语间充满了男子气概,“有师父在,不会有事。”  这话刚说完,他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洞穴上方倒挂着的冰锥,突然延长变成了藤蔓状,将他和段凛捆得死死的。  方灼念了句诀,冰棱剑带着势不可挡的,从那一条又一条冰藤上划过,将其斩断成两半。  掉落在地面上的冰藤,横截面处正冒着黑色的魔气。  它们似乎有自我意识,受到攻击后怂了,不再攻击硬茬子。  而是一条又一条的,将段凛缠绕得密不透风,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了。  方灼让系统打开直播,被拒绝了。  他一愣,“主线?”  233没吭声,算是默认。  既然是主线剧情,段凛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就算是为了好师父的形象,也要假吧意思找一找。  他抖了抖凌乱的衣衫,放开神识,居然无法探知道下徒弟的踪迹。  再次看向光屏,地图上的小红点越来越多,且正朝着一个方向行进,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方灼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些小红点是刚刚的冰藤吧,他们干嘛呢,准备搞聚会?”  233说,“是的。”  系统是个乖宝宝,嘴巴从不跑火车,方灼连忙加快步伐,朝着冰藤聚会点跑去。  越是靠近,魔气越强,空气中的压抑感越重。  “操,这魔气也太霸道了,搞得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他掩住口鼻,强忍着魔气的肆虐,迎头而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铺天盖地的压抑感和黑雾,突然凭空消失了。  方灼担心有诈,正欲停下脚,正前方有东西突然出现,还没来得及看清,腰就被牢牢缠住了。  是段凛那条从不离身的鞭子。  鞭子上沾染着纯净的魔气,带着灼人的戾气和血腥味,力道之大,即便是调动全身灵力,都无法挣脱。  老话说得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方灼悲痛,“我怎么就没好好修炼呢。”  233说,“醒悟也晚了,面对现实。”  方灼点头,“你说得对。”  他迅速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瓶,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修为的丹药。  第一颗还没滚进嘴里,一条冰藤突袭而来,将药给打翻了。  带有灵气丹药,一遇到魔气,就被腐蚀,化为乌有。  方灼气炸了,恨不得抓着那根冰藤,咬个稀巴烂。  他总共只有这一瓶!  那根冰藤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过分,耀武扬威地扭动,然后突然抽了过来。  方灼哎哟一声,后颈一痛,眼前就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突然听见粗重呼吸声。  一下接一下的,不用睁眼都知知道对方有多难受,多急切。更加可怕的是,有具滚烫的身体,正死死黏在他身上。  “师尊。”  暗哑而压抑的声音,骤然响起。  方灼头皮一麻,惊悚的睁开眼睛,对上一双腥红的眼睛。  这什么情况,一目了然了。  “阿三哥,主角他走火入魔了,有灭火器么。” 第305章 233说,“你加油。”  然后就溜了。  这么多个世界以来,搞了多少次事情,方灼抱着计算器都不算清楚。  没有哪一次,系统会因为这种事情给他打气。  方灼预感不好,反悔了,胸上的花开了就开了吧,屁股上的不能开。  他挣扎,“你乖点,听师父说……”  段凛果然停下手,眼睛里腥红更深,不用开天眼,都能感觉到对方体内暴涨的魔气。  “师尊有所不知,徒儿已爱慕师尊许久。”他一边说,一边把扔在边上的鞭子拿起来,“师尊总是动来动去,容易伤到,我帮你把手绑起来,好不好?”  方灼震惊,“孽徒,孽徒。”  你要搞就好好搞,别整那些花样,咱们把第一次车开稳了,再慢慢加情-趣,成不成?  段凛无法领会那四个字中的精神含义,特别忤逆,“是师尊教的好。”  方灼差点吐血,按照他的暴脾气,早拿着小皮鞭抽过去了,可老天不长眼,偏偏让他成了待宰的兔子。  段凛的捆绑很有技术含量,不算太紧,但又让人无法挣开。  他的手指,顺着男人的胳膊,滑下来,落到他的脸上。  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轻轻吻一下。  这种珍视的态度,让人有点脸红,方灼害羞的闭上眼睛,别开脸。  悬在嘴唇上的气息一顿,脸颊被一只手掐住,掰了过去。  “为什么不看着我,我让你觉得恶心,生气?”段凛腥红的眼睛又变回了黑色,暗沉沉的,想两口枯井。  方灼吓得都不敢动了,人的眼睛能自如切换颜色?绝逼不能。  现在可以确定了,小徒弟不是人。  大概是情绪激动的缘故,魔气源源不断的,从段凛的体内散发出来,精纯得不像话。  于任何一个魔修来说,这都是好东西,对方灼来说不是。  师徒俩的修炼是两个方向,而且还相克。  此时此刻,除了心里乱糟糟以外,方灼浑身上下,都被魔气灼烧着,皮肤滚烫,却又不会真的伤害到他。  方灼,“……”  这小子真不是故意的么,没办法从内部融化他,所以先从外部温暖?  太有心机了。  段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见不说话,直接咬住了他的嘴,舌头灵活的往里钻。  也不知道究竟是舒服还是难受,方灼眼睛瞪得比铜铃大,嘴唇被人又亲又撕咬,很快就肿了。  他唔唔抗议,换来小徒弟一声暗含情-欲的师尊。  方灼是个要脸的人,这种声音听一次就觉得很禁忌了,哪敢再听第二次,索性装死不吭声了。  段凛并不满足,掐着男人腮帮子的手指微微使力,突然拽了下鞭子。  方灼吃痛,啊了一声。  紧跟着,压在身上的人就跟着了中了邪一样,堵着他的嘴唇,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的,在他唇舌间说:  “师尊,我好喜欢你。”  随后方灼就看见段凛又拿出了一条鞭子。  这条鞭子也就在上次,小徒弟洗精伐髓时见过,可是那会儿,这鞭子弱小又脆弱,还有点可爱。  现在不是,不但有了杀伤力,还能变魔术变大小。  大概是在报原主曾经虐待的仇恨,亦或者是报答后期的师恩,小徒弟将鞭子抽得啪啪响。  方灼本来就浑身无力,如今被抽了数不清多少次,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徒弟不抽他了,手指抚摸着他胸口的话说,“师尊,花又开了。”  方灼用最后一点力气,将眼皮子掀开。  开个屁,就是皮肤因为那啥有点粉红,衬得花好像更艳了。  直觉这不是好事,他死死闭着嘴,静观其变。  果然,段凛摩挲着玫瑰花的花瓣,说,“看来双修确实有用,我再给师尊一点精元,如何。”  “不不不,够了够了。”方灼吓得屁股两边的肉都硬了。  段凛亲了亲他的脸,“我还没够。”  方灼面无表情的仰头,目光呆滞又悲愤,只是被冰覆盖的洞顶,没多久就开始上下晃动。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一个半小时,洞顶不晃了,眼皮子却耷拉了下去。  段凛撑着胳膊,将下面的睡过去的男人整个笼罩。  他急促的喘息,意犹未尽,一沾到这人,自己就像是中了毒上了瘾,一次比一次想要得更多。  甚至阴暗的想,要不要把他的魂魄提出来,收进玉瓶内,揣在胸口随身带着。  段凛扒了下被汗水弄湿的头发,翻身倒在方灼身边,将人揽进怀里。  就在这时,安静的洞穴内,突然想起了嘶嘶声。  惊天蟒那身体,只能勉强通过,脑袋还没探出来,刚刚突破结界,钻出来的鸡崽浑身一僵,滚到冰床下面,装死不动了。  段凛眼底腥红一闪,随手在方灼周身布了个结界,起身走出去。  两米多粗的大蛇,把通道塞得满满当当,别说是个人,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过。  见主人出来,它吐出蛇信,闭紧腥红的大嘴,小狗似的把脑袋递过去。  段凛用手指摸了摸它的头,“这么多年,辛苦了。”  惊天蟒嘴角一咧,笑得有些惊悚。  躲在角落围观的鸡崽看到这一幕,身上的绒毛都炸开了,像只火红色的刺猬。  它哆哆嗦嗦的蹦回衣服堆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听见。  方灼醒来,已经是两小时以后。  之前捆绑的鞭子已经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小徒弟修长有力的胳膊和大腿。  方灼眨了眨眼,在脑子里喊了一声,“你上线了吗?”  233说,“有事?”  方灼唉声叹气,“疼,浑身都疼。”  233同情,“习惯就好。”  方灼脑子里空白一瞬,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深意。  这魔修吧,性格随性,向来是想干嘛就干嘛,在那种事情上尤其开放。  原主就曾遇到过一位,性格火-辣又开放的女魔修。  女性魔修穿衣服比较大胆,经常是胸口半露,外面罩一层薄薄的纱衣,若隐若现,有朦胧之美。  当时是原主第一次下山历练,还不知道自己皮囊的杀伤力,无意中救了几名,被魔兽攻击的村民。  他本来就性格暴力嗜血,当场将魔兽大卸八块,却因此招惹了魔兽的女主人。  女魔修从来没见过这么心狠手辣,又俊逸非凡的人修,顿时倾心钟情。当晚翻窗进入沈夙房间,宽衣解带,往被子里钻。  沈夙那时候的修为没有多高,几乎是脱了层皮,才从女魔修手里逃脱。  从那以后,他下山就会戴面具,行为举止上也尽量收敛。  方灼问系统,“那女魔修后来怎么了?”  233说不清楚,“主角快醒了。”  方灼心跳都乱了,想凶狠对峙,又没勇气,干脆闭眼装睡。  但很快,他就装不下去了,明显感觉到,脚踝上被什么缠住了,紧跟着年轻精壮的身体压上来。  真他妈重。  方灼被迫睁开眼睛,推拒,“下去。”  身上那人就跟有病似的,竟然还能笑出来,怪里怪气的喊了一声师尊,“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揉个几叭,现在玩儿体贴,晚了。第189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17  表面听着是关心, 背地里却藏着狼子野心。  方灼用力挥开那只手, 气得说不出话。  以前多乖一孩子,说变就变, 一点过渡都没有, 搞得他措手不及。  难不成以前都是装的?  这想法一出,立刻在方灼心里落地生根, 发芽。  “真是装的?”他诧异地问系统。  233说,“主角行事磊落, 怪你自己没看出来。”  方灼迅速反思,系统说得对,段凛属于沉默寡言那一型, 眼神也阴沉沉的,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人家没装, 只是隐藏得好,不露于行。  方灼两眼无神的盯着洞顶, 后头有点胀,提醒着他之前的事情, 也提醒着他,那个孽徒对他有非分之想。  他妈的, 搞就搞吧, 还搞得那么用力,肯定肿了。  “他想搞我多久了?” 第307章 而且很可能,当年天魔在陨落之前,就已经把一些蕴含着精纯魔气的东西,暂时交由他们保管。  现在正主归来,物归原主,那位高人便功成身退,灭寂了。  这样一来,故事就通了。  方灼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既然对方已经规划好了将来的事,无论他收不收他为徒,带不带他找机遇,段凛迟早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甚至很有可能,惊天蟒和神秘高人会在特定的时候,出山寻找。  “所以我穿来的意义是什么?”他说,“看着很重要,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段凛的人生好像并不需要他插手。  233说,“你是派送员,除了派送外挂,你还派送了别的。”  方灼没吭声,眉头紧皱着。  系统继续说,“每个世界里,你对主角的关心是假的吗?感情是也是假的?”  “当然不是。”真要是假的,他能让人干他屁股吗。  “这不就结了。”233无奈,“好好干,别想那么多。”  方灼醍醐灌顶,瞬间精神起来,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工作,能一边体会不同的人生,还能一边谈恋爱,搞事情。  要好好珍惜才行,好好干还不够,得尽全力干。  他把鸡崽塞回胸口,主动趴回冰床上,等着自己的鱼,想起自己的任务,顺便问了一句。  系统发来数据,亲密值竟然满了,五颗星星亮晶晶的摆在那儿。  方灼激动,“外挂,外挂呢,还有任务进度。”  【与主角成功建立关联,外挂:恒天石】  【派送方式:自行解决】  【剧情线:两颗半星】  【感情线:三颗星】  不过须臾,段凛就抵达镇上。  此时天还未亮,没有商贩开门做生意,他穿过一条条街道,去了小镇东面的小河。  小河上结着厚冰,已经有鱼贩子砸了个大冰窟窿,撒网捞鱼,边上有两个框子已经装满了。  段凛走过去,给出一锭碎银子,“我买鱼。”  守着框子的大叔看到那小块银子,眼睛都直了。  这还没正式开门做生意,就来了个开门红,今儿个生意肯定红火。  他美滋滋的把银子塞进腰带,“公子要什么鱼?是想红烧还是油泼?”  不等对方回答,大叔已经拎了条肥嫩的鲤鱼,“您看这条怎么样?”  段凛盯着那条摆尾的大鱼,愣怔。  天魔是由天地间,一切生灵的负面情绪孕育而生的,可以说是正宗的没爹教没娘养。  自成型以来,便因为他精纯得魔气,和天生的修为,被众魔修所仰望。  到了这个层次,何须自己出门买菜,一个眼神过去,小兵小将们插队想为他办事。  而重塑身体后,恢复记忆前,他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屁孩儿,买菜这种银钱过手的事,轮不到他。  入元明宗后,前小段时间被人毒打,后半段时间嘛,师尊太会宠,生活方面的事情,几乎不需要他插手,每日修炼就行。  这买什么,怎么做鱼,对他来说,比修炼和练鞭难多了。  见买主半晌没吭声,老板以为他不满意,又换了条更大的,“这条呢?”  段凛嘴唇动了,“可否请教一下,这鱼该如何烹饪。”  已经揣进兜里的银子,哪舍得再掏出来,大叔怕买主跑了,自告奋勇,“炖煎炸蒸,四种做法我全教给你。”  段凛,“你说,我记。”  大叔还想着把人领回家,手把手教呢,既然对方提出口头,那就可就方便多了,迅速精简的将四种做法阐述一遍。  段凛听完谢过,转身就走。  穿过镇上那条大长街时,他眉头微蹙,加快步伐。  背后有人。  听见尾随身后的步伐也跟着加快,立刻将修为压下去,眉宇间的冷意也淡了,暗暗握住腰上的鞭子。第190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18  此时的大街上, 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上街, 各种各样的脚步声不停。  段凛却能轻易辨认出,尾随脚步的不同。  他将鱼丢储物袋,脚下一转,进了一条巷子。  这巷子七拐八拐,地形复杂,尽头去却是死路, 也不知是谁吃饱了撑的修的。  赵东年跟了一路,突然发现人没了, 正纳闷呢, 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大师叔?”  段凛从死胡同的另一面翻过来,态度恭敬,“弟子见过师叔。”  赵东年惊讶, 竟然真的师弟那小徒弟。  他清楚的记得,这小子离开时分明是十几岁模样的少年,怎么一下子拔高, 成了高大颀长的成年男子。  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  他将人上下打量几遍,迟疑道,“段凛?”  段凛点头,“师叔怎么来了?”  赵东年仍旧无法接受,“分别不过几月, 你怎么……你师父又给你吃啥了?”  “弟子也不清楚。”段凛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 追问, “大师叔是来找师尊的?”  “正是。”赵东年摇了摇头, 又摇了摇头,还在疑惑段凛的成长速度。  小徒弟忙着回去孝敬卧床不起的师尊,没功夫和他浪费时间,拱手抱拳,“大师叔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赵东年脑子里的迷雾一下子就散了,伸手拉住段凛的手腕,楞了一下。  怎会没有脉搏?  他眉目一冷,强行扣住,发现又有了。  段凛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把手收回去,薄唇紧紧抿着。  赵东年讪讪一笑,“你师尊呢,带我去见他。”  段凛面不改色,“我和师尊失散了。”  “果然是出事了,果然。”赵东年着急的自言自语。  方灼虽说带徒弟下山历练,但时长会传个音,报报平安,几个师兄弟间的联系从未断过。  近日魔修肆虐,越发猖狂,坊间甚至有传闻说,已经有人得到了天魔种,说那人即将称王称霸,带领魔修杀向南方,抢夺地盘。  这谣言越传越离谱,直至他今早离开前,已经变成了,小师弟被人杀害,头颅悬挂于都城的城楼之上。  听见这消息以后,他立刻发起联络,却久久得不到回音,只能将宗门事务一丢,亲自下山寻人。  再来此之前,赵东年已经去过都城,发现谣言不实,才辗转到交界镇。  可如今,小师弟的贴身小徒弟却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师父的去向。  赵东年一时慌神,立刻跟镇守元明宗三位师弟言明情况。  沟通完毕,一回头,背后的人没了。  苦寒之地,极北冰谷。  段凛拎着鱼进洞,胳膊里夹着柴火,腰间的鞭子上,还挂着各种佐料。  方灼已经等得睡着了,突然听见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洞穴也跟着震动起来。  守在山洞不远处甬道内的惊天蟒,看见主人回来,尾巴把地面拍得啪啪响。  吐出蛇信,张开大嘴,想含住主人的脑袋,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地面被拍得震了几下后,上头的冰锥子哗啦啦掉了下来,其中一个,正中惊天蟒的脑门,将它给砸懵逼了。  再一看到主人漆黑的脸,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段凛警告的瞪了它一眼,加快步伐,顺势撤掉尽头那间山洞的结界。  方灼抱着宝贝儿子,躲在角落里,吓得魂飞魄散。  还以为自己倒霉,要被坍塌的山洞给活埋了。  段凛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受伤没有?”  方灼摇头,余惊未定,“外面怎么了?是地震吗?”  可那啪啪啪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地震,更像是一个巨人在跺脚,或是鼓掌。  段凛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是惊天蟒,它……”有点蠢。  大概是为了应证什么,从外面又传来了嘶嘶声,同时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就跟火车过隧道似的。  鸡崽对于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越抖越厉害,方灼瞬间明白过来,往后退了两步。  下一瞬,惊天蟒那颗硕大的脑袋,突然从洞口探进来。  只听见砰的一下,那颗重物落地,信子也掉在外面,耷拉到地上,死了。  方灼又往后退了几步,那庞大的身躯,真要是塞进来,他这一家三口全都会被挤成肉泥。  意识到自己的表演并不受捧,惊天蟒又试探的往里面滑动了一点点,触及到主人警告的眼神,和另一人惊恐的神色,委屈的把脑袋缩回去,安静的摆在洞门外。 第309章 大师兄果然是爱他的, 比预料的来得更快。  “然后呢?”方灼追问, “他发现你身份了?有没有受伤?”  问完就感觉自己是个傻逼, 以大师兄的性格,要是发现小徒弟身上有魔气, 早就拔刀相向,把人踩在地上审问一番了。  哪可能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段凛不觉得这问题愚蠢, 勾着唇角, 将人抵在冰壁上,“师尊在关心我。”  魔修就是这样,想发骚就发骚, 不分场合和地点。  方灼大大方方承认,“是, 我关心你。”  结果对面那人倒好,耳尖红了, 越是这样, 那张脸绷得越紧, 挺有意思。  方灼两手捏住小徒弟的耳朵, 触感滚烫,“害羞?”  段凛牙关一咬,把那张嘴给堵上了。  这小子的吻技相当好,不知道以前是不是耍过朋友,方灼问系统,“他以前谈过么?”  233说没有。  之前问系统是一问三不知,现在好像什么都知道,方灼激动,“你知道剧情内容了?”  233郁闷,“不知道,不过你猜到主角的身份后,他的过去被解锁了。”  方灼惊喜的瞪大眼睛,随后舌头就被人咬了一口。  段凛,“你不专心。”  方灼转移话题,“你的鱼呢。”  段凛,“……”  鱼嘛,糊了,外面一层全是黑的。  方灼丝毫没有嫌弃,剥掉以后,将里面白嫩的肉吃得干干净净。  他坐在地上,揉了揉肚子,脑子里突然一阵刺痛,紧跟着人就晕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来到一处虚空。  猛地一拍脑门,操,他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这是元明宗祖师爷独创的联络秘术。  元明宗掌门飞升之前,不放心五位徒弟,便让他们各自放血,又相互喝掉,再在对方神魂上留下烙印。  若是失去各自踪迹,大家可以分出一缕神魂,创造出临时梦境,并将想要联络的人拉入其中。  哪怕是人死了,只要神魂不散,就能迅速确定对方地位置。  很快,虚空中出现了一个人,是赵东年。  看见小师弟神魂完好,愁眉展开一半,“你现在究竟在何处,可是中途遭遇了魔修突袭?师兄立刻来救你。”  严格来说,的确是算遭遇突袭。  往后倒退十个小时,借他十个脑子,他也不敢想会这么快跟主角滚到一起。  所以说,这人哪,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毅然前行,因为很可能在下一刻,就会有巨大的惊喜。  方灼心里甜滋滋的,却必须木着脸安抚,“师兄,我很好,没有任何危,你就安心守在元明宗,我几日就回来。”  赵东年不信,“难不成你是担心连累我?”  他说着突然“嘶”了一声,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方才我在镇上遇见你徒弟了,那小子不大对劲,我话还没说完呢,人就不就见了,他该不会是做了亏心事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就不瞒着师兄了,我的确受了点小伤,目前正在极北修养。”  方灼脑子里飞速转动,“段凛也并不是故意甩掉你,只是担心有人来,会影响我清修。”  “苦寒之地灵气稀薄,在那破地方能疗什么伤!”赵东年蹙眉,语气强势,“师兄马上来接你。”  方灼正想让他别来,白茫茫的虚空如同雾气,突然散了。  “师尊。”段凛把人叫醒,神色阴沉。  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师尊强行拉入梦中。  方灼慢半拍回过神,看着徒弟那张帅气的脸,心头可惜。  本来还想过几天二人世界,过搞几次呢,现在好了,全泡汤了。他麻利跳下床,“你大师叔来接我了,我们得马上回元明宗。”  往外走的步子猛然一顿。  他能走,小徒弟却不能走,元明宗不合适魔修修炼,各个山峰间的阵法,会遏制魔修的魔气。  万一遇到危险,元明宗群起而攻,段凛只会凶多吉少。  “你现在修为到了什么境界,跟我说实话。”方灼问。  段凛没有隐瞒,“快到反真了。”  如今大路上,能到达反真境界的,是根手指头都能数出来,但距离他曾经的巅峰,低了两将近两个大境界。  必须尽快将魔核炼化才行。  方灼在记忆力翻找一通,脸色越来越差,原主上头的四位师兄,修为可都不低,尤其是大师兄,恰好和现在的小徒弟一个境界。  真要打起来,还真不好说到底谁死谁活。  考虑再三,方灼说,“你留下安心修炼,我先跟师兄回趟山。”  段凛眼神冷厉,令人压抑,正要开口,突然瞥见师尊衣襟处,伸出的蛇脑袋。  惊天蟒无声的吐了吐信子,又缩了回去。  于是方灼奇迹的发现,徒弟刚刚还风雨欲来的脸,突然平静了,并且乖乖答应,“好,一切听师尊的。”  虽说师父的出发点是为你好,但你不知道啊,怎么也不挽留一下,答应得这么干脆,显得我很不重要。  方灼委屈,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按耐住心里的期盼,说,“那我走了。”  段凛二话不说,将人送出裂谷,等到男人不见踪影,转身返回了谷底的洞穴。  洞穴里各种通道纵横交错,其中,只有一条能通向更深的地下。  他闭上眼睛,用神识探路,片刻后,确定了路线和位置。  方灼此时的灵力御不了剑,只能靠鸡崽驼他出去。  行至一半,就和坐着葫芦大飞来的师兄相遇了。  赵东年只懂些医术皮毛,把了把脉,初步判定师弟受伤不重,放心了些。  他邀请师弟坐上自己的玉葫芦,“你那徒弟呢?”  方灼一本正经说,“北方近来不太平,我命他守候在此,万一魔修们想起事,也好及早通知我们。”  赵东年点头,“还是师弟想得周到。”  方灼客套,“哪里哪里,权当是让他去历练历练。”  赵东年说,“近来魔修猖獗,还曾有谣传,说这天魔种已经被人得到并且炼化,我查看过,不过以讹传讹罢了。师弟可在此处听到什么风声?”  “我听到的也和师兄年听到的差不多,不少魔修打着寻找魔界圣物的旗号,正一点点的往南方渗透。”  方灼半真半假说一通,看了眼满脸正气的师兄,心情微妙,“若是天魔种真被人得到,师兄会怎么做?”  “天魔种蕴含天地间的戾气,极易引发心魔,心性再坚定的人,也难以保证不会被控制。”赵东年顿了顿,“一旦被控制,就是生灵涂炭。到时候……”  “到时自然是把人控制起来,取出天魔种,烧为灰烬。”  这一刻,方灼突然庆幸,祖师爷的手札是臆想出来的不实记载。  若是让人知道,天魔种指的是天魔的魔核,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将人关押那么简单,怕是要挖心掏肺,把人活活烧死。  好头痛啊,好好的小徒弟,突然成了烫手山芋。  想吃的人很多,不想吃,想将其一刀切了的,也很多。  不行,不能让他回元明宗,最好是隐姓埋名,留在谷底。  元明宗是名门正宗的第一大派,只需要起个表率,其余门派变会跟他采取一样的态度。  到时候万夫一举攻上,不说别的,光是采用车轮战,就能将段凛的魔气耗尽。  方灼越想越担心,偷偷将鸡崽从衣服里掏出来,小声嘱咐几句,往后一丢。  ——  元明宗内又抓了两名魔修,除此之外,在别的门派中,也同样抓到了魔修,七七八八加起来,还不少。  他们目的只有一个,把整个大陆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赵东年的锅。  本来大家听到天魔种被人寻到,且炼化的消息,已经消停下来,等着有人能登上魔尊的位置,通令他们。  结果他四处一查证,整个大陆都知道那是谣言,这才又疯狂起来。  赵东年修为高,玉葫芦有时厉害的法器,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就带着方灼回到了元明宗。  一落地,立刻马不停蹄赶往,位于南峰底部的牢狱。  狱中守备森严,有不少持剑弟子,轮班巡逻看押。  老二尹南见到大师兄身后的人,愣住了。  这座牢狱建建成已久,这还是小师弟就第一次亲自下来。  他笑着上前,“下来凑热闹?”  方灼心里一惊,“二师兄进阶了?恭喜恭喜。”  尹南点头致谢,带着两人一同往前。  牢狱中关押的不是犯过大错的本门弟子,就是从外面抓回来的,作恶多端的妖怪、魔修,和鬼修。  那些人心中仇恨未平,见元明宗三位长老下来,个个都是虎视眈眈。  其中不怕死的两个,对着方灼吹口哨。  方灼眼神一冷,手臂一挥,两道灵力飞过去,将两名魔修的脸打得啪啪响。  那感觉,要多爽又多爽,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打脸。 第311章 不过从光屏中的情景来看,段凛应该是探索第一人了。  血海上方漂浮着浓重的黑雾,隐约可见,水上时而有泡泡鼓起来,又自己破掉,看着想煮开的沸水。  段凛慢条斯理的脱掉外衣,并将其叠放整齐,摆放在岸边。  血海温度奇高,任何掉入其中的生灵,皮肉都会在顷刻间融化,所以它的地面干涸后,才会留下一堆白骨。  预见到徒弟要做的事,方灼蹭的站起来,“他是不是疯了!”  233赞同道,“这一下去,不知道起不起得来。”  方灼心脏鼓噪,“剧情线现在多少了?”  【剧情线:两颗半星。】  但第三颗的另一半已经开始闪烁。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做法是对的?不会有生命危险?”  233说不是,“你也知道,血海温度不低,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造化。”  方灼追问,“你不是说主角这个世界的轴心,死了世界就崩了?”  233说,“崩了以后,会重组,所有的事情会重新来过。”  方灼愣怔,原来主角也会死。  “宇宙中的任何生命都有尽头,你,我,包括我的上级。”233说得这么严肃,搞得方灼更加绝望。  他把惊天蟒从衣服里掏出来,这逼竟然还有闲心睡觉。  用力掐着它的七寸,在半空中晃动。  惊天蟒悠悠醒来,张嘴打了个呵欠,嘴巴里粉嫩嫩的,蛇信子一吐,滑溜溜的身体游动,转眼就到了方灼的肩膀上。  方灼只好又把它拽下来,捧在手里,“通知你主人,让他别去血海,要洗精伐髓也好,脱胎换骨也罢,我可以去寻天材地宝助他。”  惊天蟒又张嘴打了个呵欠,慢悠悠的将身体盘起来。  ……继续睡。  卧槽,你主人马上就要挂了,你他么也好意思,是不是亲生的!  方灼气得直接把上它从窗户扔了出去,转而向系统求助,“能呼叫鸡崽吗?”  233,“能。”  太好了,方灼恳求,“你快让鸡崽去阻止他,万一主角真死了,我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失败了。”  到时候大家一起玩球。  233尝试了下,鸡崽没有反应。  方灼这才发现,那小东西根本不在血海,“它去哪儿了?”  系统找了一圈,最后在方灼之前住过的山洞内找到了它。  段凛应该是知道血海危险,设了个结界将其困住了。  一个两个都靠不住,头疼。  按照他现在的修为,哪怕是竭尽全力,抵达裂谷也要两个时辰,晚了。  就在他愁眉苦脸之际,小徒弟把裤子也脱了,臀肉紧实,双腿修长,被那血海的红光一照,说不出的诱人。  不行,不能这么干等,他记得,东峰的碧云阁内藏着而不少宝贝,说不定就有瞬移工具。  脚刚跨出门槛,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师尊不必过于担心,我不会有事。”  方灼一愣,“你能听到我说话?”  对方没有应答,又连喊三声,还是没有,搞什么,这他么是单向连线吗?  方灼在原地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听话留下来。  他重新坐回床边,瓜子也没心情嗑了,不安的抠着指甲。  画面中,段凛已经盘腿坐下,正闭眼睛运行体内魔气,九个周天后,光倮的皮肤上,出现了奇怪的符文。  符文呈现腥红色,若隐若现,最后消失。  他起身,眼底红光一闪,跳进了血海。  就在小徒弟的身体,被粘稠液体彻底吞没的那一刻,方灼清晰的看见,对方因为疼痛,布满血丝的眼睛。  太能忍了,太有毅力了,这种人活该他成功。  方灼抠完一根手指,又去抠第二根,第三根。  太阳落山,染红了整片后山,直播一直在继续。  血海的水依旧在沸腾,魔气萦绕不散,画面如同静止,要不是右上角的时间一直不停跳转,他还以为这玩意儿真坏了呢。  专心致志间,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方灼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说了声进来。  是宋清涧。  宋清涧还是那副少年模样,站在门口恭恭敬敬行礼,“弟子见过小师叔。”  方灼暂时将视线从光屏上移开,“有事?”  宋清涧说,“师父说段师弟有事耽搁,不能及时赶回来,命我暂时留在无为峰,照顾小师叔起居。”  方灼低头将乱糟糟广袖铺平,“不必,你回去吧。”  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整天跟个小男生朝夕相处,被知道了,小徒弟会吃醋的。  更何况自己这张脸长得还不错,又自带仙气,就宋清涧这情窦初开的年纪,万一爱上他就不好了。  宋清涧哪舍得走,他是打心眼里崇拜小师叔。  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又少了个拖油瓶,正是刷好感好,和存在感的绝佳时期。  “可师父说了,让我必须留下,好歹能多个人帮您打扫打扫,也让这峰顶多丝人气。”  小孩儿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方灼也不好再拒绝,淡淡点头,“你还是住从前那间。”  宋清涧心头一喜,“是。”  大概是为了表现,出门后他立刻开始打扫工作,顺便将段凛的房间也清扫一通。  段凛的屋子并不简陋,一看就是被精心布置过得。  屋子侧面还开了个小窗,小师叔有任何动静,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宋清涧想了想,将自己房间和师弟的房间对调了一下,便于经后照顾小师叔。  若是师弟回来,解释解释便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方灼对此一无所知,焦躁的又坐了会儿,起身走到窗边,将挂在树枝上的惊天蟒取下来。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惊天蟒点点头,又摇摇头,吐了吐信子,在窗台上滚了一圈。  方灼想翻白眼,这就是个小智障,这么问他的自己就是个大智障,算了算了,靠蛇不如靠自己。第193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21  方灼没了鸡崽当坐骑, 和原主从前的灵兽又没有魂契, 只能多吞两颗丹药, 迅速恢复灵力, 祭出冰棱剑, 踩了上去。  御剑行至一半, 突然横空飞来一把青色玉剑。  玉剑剑风如海浪磅礴, 差点将人掀翻, 要不是方灼紧急刹车,恐怕被剑气拍晕, 一头栽下去,摔成肉泥。  尹南收回剑,蹙眉看着他, “刚回山, 又要走?”  方灼受惊的小心脏跳得飞快, 尽量稳住声音,“不大放心我徒儿,想去看看。“  “玄境大会要开始了,你不能离开。”尹南态度坚决, “别忘了,这次该你和悬剑门的黎门主切磋。”  考虑到小师弟初尝□□,难免心浮气躁,克制不住。  他又迅速补充一句, “如若你实在放心不下, 我立刻派几名弟子, 替你去瞧瞧。”  玄境大会每五十年召开一次。  正式召开大会前,各个门派间相互下战帖,并签下生死状,死伤概不负责。这一次,是悬剑门的门主指定要和元明宗的沈夙对战。  原因很简单,沈夙勾走了他心上人的心。  麻烦的是,悬剑门的门主黎浪目前也是化神境界,并且已经隐隐有进阶的趋势。  不想死,方灼的选择只有一个,闭关。  并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  藏在胸口的惊天蟒突然动了下,方灼听见小徒弟说,“师尊安心闭关,不必担心我。”  方灼,“……”  堂堂上古灵兽,沦落到当传话筒的地步,太悲惨了。  方灼婉拒了二师兄的好意,回到无为峰后,便去了原主常去的,位于后山瀑布后的山洞。  洞内灵气本就充裕,还摆了聚灵阵,修炼时在吞上几颗丹药,事半功倍。  这一闭关,就是半个多月,方灼愣是一步也没迈出去。  宋清涧每日都守在瀑布下面,以免小师叔有个意外,好帮衬。  八月中旬,中秋节的前一天,无为峰顶上的那片天空,突然暗了。  方灼刷的睁开眼睛,走到洞口,隔着水帘都能看见上方的乌云。  元明宗一带天气一向不错,很少突然降暴雨,或者狂风乱作,像今天这种情况,方灼还是头一次遇见。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天雷。  上次劈原主突破,经历的是九天玄雷,鬼知道他这一次进阶,会不会还是遇到玄雷。  方灼心存侥幸,“修真修的不就是神魂么,这身体都换了个芯子,这次的雷会不会轻点?” 第313章 第194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22  “这是最直接、简单、有效的办法。”233说, “当然, 你也可以尝试找到其他方法, 将元丹和和恒天石分离。”  方灼抿了抿嘴唇,至少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能找到其他办法, 自然更好。  元丹是修士的根基,根基断了, 修真路也就断了。  真要是掏了, 他就成了废人,甚至会因为伤了元气,寿命比普通人更短。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早死晚死都要死,但他不想被人活活弄死。  原主那臭脾气, 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倚仗着自己是元明宗的人,修为也还不错, 才安然活到今天。  若是没了修为,指不定多少人想玩儿死他。  更何况玄境大会在即, 若是掏出元丹, 他就只能不战, 这等同于认输,必须挨上对方三掌。  就悬剑门门主恨他那股劲儿, 别说三掌, 一掌就能将他劈成肉泥。  只希望在玄境大会结束之前, 小徒弟不要有有任何差池, 这样他能在大会上,多威风威风。  保险起见,方灼还是问道,“现在不给没问题吧?”  “我也不知道。”系统说,“主角至今没有出现。”  之前天打雷劈一闹了一通,把正事给忘了,方灼这才想起,还在血池子里泡着的宝贝徒弟,“我能看看他么?”  233开了直播,和上次最后看到的画面一样,血海一片安静。  再去看看鸡崽,那屁孩子,睡得肚皮朝天。  儿啊,你好歹是个男孩子,睡觉怎么能这么不讲究呢。  刚刚做了噩梦,心跳还未平复,修炼也无法进入状态,方灼索性两手撑着脸,盯着光屏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坐直。  不对,画面有变化,血海上面飘着的魔气少了,水面不再沸腾的鼓泡泡。  方灼蹭的站起来,目光尖锐迫切,恨不得能把屏幕盯出个窟窿,钻过去。  时间游走,腿也站麻了,还是没有动静。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平静的水面突然荡起波浪,由小变大,像是有东西在水下穿梭。  很快,波浪开始翻起浪花,有更深红色的东西,在其中晕染开。  是血。  这是方灼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他跟系统求证,“是血吗?段凛的血?”  233也不太清楚,“再看看。”  水面被晕染的地方越来越多,方灼心头发紧,四下看了一圈,在山洞的角落里发现了惊天蟒。  那蠢货就跟一条蚯蚓似的,把脑袋埋在一个石峰中,睡得昏天黑地。  方灼气结。  仿佛察觉到主人的怒气,惊天蟒浑身突然一震,张嘴吐了吐信子。  方灼掐着它的尾巴逼问,“他怎么样了?”  惊天蟒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令人费解。  方灼只能闭上眼睛,用神魂感知大蛇的用意。  片刻后,他揉着没眉心,将其放到地上,搞了半天,这逼是分不清上下左右,点头摇头。  上古灵兽啊,惊天大蟒啊,竟然能蠢成这样。  233问他,“主角还好吗?”  方灼嗯了一声,“蠢蛇说,我闭关的时候,小徒弟联系过它,让它转告我,他很好。”  结果那小畜生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窝墙角睡着了。  这一刻,方灼无比想念自己聪明伶俐的乖儿子。  他叹了口气,重新盘腿坐下,“能跟我说说段凛以前的事吗?”  233说好啊,于是故事开始了。  传说啊,几千年前,没有魔修,只有人修,且无邪恶,只有正义。  可人生在世,哪能一辈子无怨无恨,久而久之,那些负面的情绪积蓄在一起,化成了天魔。  天魔落地便是孩童模样,张嘴就能人言,周身还萦绕黑气,这在后来被称之为魔气。  天地间的怨恨不消,并且每日每夜都在增长,孩童将其吞入,化为修炼的助力。  就这样过了几百年,天魔长成了大人,身上魔气更甚,所到之处,那些本就心怀诡念的人,被魔气影响后,很容易发狂。  人们惧他憎他,却无形中助涨了了天魔的修为,让魔气更甚,紧跟着,有人修真人士发现,可以靠着魔气结丹。  想要修真的人千千万万,却有个前提是,必须拥有灵根,修魔却不必。  于是修魔的人越来越多,天魔也被他们奉为祖师爷。  人修的地位,因为杂牌军的出现,被动摇了。  魔修们因为受到怨恨等情绪的影响,脾气本就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揍,人修抓住这点,以魔修好伤人为由,对魔修发起了第一场战争。  天魔对此毫不关心,他感到人世间无趣,已经退隐回了出生的冰谷。  身边只留了一位随从,和一条惊天蟒。  惊天蟒的来历有点奇葩,是有一天,天魔经过一座峡谷,无意中,看见一条巨蛇在吞食灵兽。  巨蛇贪心又爱面子,舍不得吐出去,又不好意思求助,就那么张嘴含着灵兽,维持了两天两夜。  天魔就这么看了两天两夜,直到那蛇快死了,才出手,将灵兽撕裂。  巨蟒心怀感恩,死皮赖脸跟在天魔身后,打死都不走。  人修和魔修的一共大了三次仗,死伤无数,终于触怒了天道。  天道认定天魔是原罪,当天降下三千玄雷。  天魔竭力抵抗,终究没挨过去,陨落了。  没了天魔和天魔的身上源源不断的魔气,魔修实力锐减,没两天,就被人修逼到了极北之地。  “那个随从,就是那位不曾露面的高人?”  那条差点被灵兽卡死的巨蛇就不用说了,一定是惊天蟒。  233说是的,“其实天魔死得挺冤。”  三千道玄雷,卧槽,光是想想就能吓尿。  “照我看,天道就是忌惮他。”方灼气愤,“天魔在诞生前,人修是靠着天地灵气修炼,天魔和魔修却另辟跷径,自成一派。”  这对天道来说,这是在挑衅他的权威,能忍?  系统没有发表意见,默认。  方灼突然站起来,天道之前不能忍,现在就能忍?  “天道能杀他第一次,就能杀第二次,不行,挨三掌就三掌,我现在就把恒天石给他。”  一边说,一边匆匆往外走,刚到洞口,天上又是一声惊雷,直接劈在瀑布上方。  山洞摇晃,坍塌下来,将整个懂都堵死了,连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施展。  方灼明白了,天道不是要搞死他,只是想阻止他。  无为峰后山莫名其妙又被天雷劈了一道,所有人都愣住了,几位师兄赶到的时候,宋清涧正用灵力,将石头一块块的挪开。  人多力量大,也就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方灼被解救出来。  “这一次两次的被雷劈,你到底做什么了?”  方灼推开挡住去路的几位师兄,“天道发癫,跟我没关系。”  冰棱剑一出,他就跳了上去,手指一勾,将楼西城腰上储物袋也给顺走了。  这一路上,天雷不断,方灼左躲右闪,比飙车还刺激,衣服都给烧除了几个洞。  还未抵达,就看见白亮的闪电,一道接一道的往下劈。  魔修渡劫比人修难,至今从未又有人成功过。  不能历劫,就代表着无法进阶,寿命和修为都无法增长。  所以魔修的寿命没有人修那么长,短的几百年,长的也就一两千年,顶多是炼虚境界。  可从今天的雷劫凶悍程度来看,历劫的那位,少说已经达到反真境界,甚至有可能是合体期。  数不清的魔修,扛着法器,朝着雷劫的方向赶,想要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位高人,能不能成功历劫。  奇怪的是,雷劫落下的地方,只有荒芜冰原。  别和说是人了,连根兔子毛都没有。  方灼对这面具,混在其中,眉头皱紧,临走前还好端端的裂谷,不见了。  一路过来,光屏一直开着,血海没有任何动静,他可以确定,段凛一直在下面。  他懵逼,“什么情况?”  人都没出现,天雷在那儿劈啥呢,天道也神经错乱了?  233说,“会降下天雷,说明正在进阶,主角应该是想借冰层抵挡玄雷。”  系统的话刚说完,血海突然又有了波动。  这一次的波动比之前剧烈,浪花都拍到岸上了,方灼浑身一震,吓了旁边那人一跳。  “鬼、鬼见愁!”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惧,周遭的人跟着齐刷刷看过去来,连续往后倒退了十米,谁也不敢靠近。  刚刚人挤人,现在轻轻松松,方灼求之不得。 第315章 含蓄而富有深情,深情又不俗套,只要段凛脑子没坏,应该会很感动吧。  他撩起眼皮,吓了一跳,何止是感动,简直是要疯了。  段凛呼吸急促,似乎想笑,扯了扯嘴角,没扯起来,眼睛里腥红一片。  扣住方灼肩膀的两只手猛一施力,声音近乎颤抖,“师尊也是喜欢我的。”  臭小子,都用上陈述句了,就别说出来了呗,怪不好意思的。  方灼老脸通红,咽了咽口水,虽然肩上挺疼,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这一声,将段凛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彻底驱赶了。  他一把将师尊按倒在石床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啃着男人柔软的嘴唇。  小徒弟的舌头又灵活,又急躁,缠着人不放,巡视领地一样,将方灼的口腔扫荡干净。  考虑到师尊身体还未彻底恢复,他忍住欲念,撒娇似的,在对方身上蹭了蹭,起身坐起来。  方灼挡开小徒弟不老实的手,自己整理衣服,“你安静些,不许打扰。”  说完两眼一闭,调息打坐。  经脉受损,吸纳灵气的速度变慢了许多。  他这一坐就是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傍晚,才感觉稍稍好些。  方灼睁开眼睛,发现小徒弟不在,放出神识一看,才发现人在镇上。  段凛手里大包小包提着东西,正往城外走,突然脚步一顿,停在一个小摊前。  他拿起一支玉簪。  玉簪款式简单,通体莹白,只有尖上带着一点殷红。  老板眉开眼笑,神神秘秘的压着声音说,“公子好眼光,这簪子是前段时间,我无意中,从一位老妇手里收上来的。”  “您看看这细腻的玉质,绝对是上上品,无论是送妻子,还是心上人,都是不二的选择。”  段凛心神微动,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小摊上,将玉簪妥帖的收进衣襟内。  老板擦了擦银子,又哈了口气,宝贝的用袖子擦了擦,在心里骂了句傻逼。  他承认自己那货确实好看,可也不值这个价啊,真是人傻钱多,瞧瞧那傻笑的样儿。  山洞里,方灼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徒弟那人吧,其实有点闷骚,他为啥买簪子啊,肯定是因为老板那句妻子和心上人。  “几千岁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方灼撇了撇嘴,言语中是浓得化不开的高兴和腻歪。  233,“……第一次谈恋爱,理解一下。”  “我特别理解,我也是第一次。”方灼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每个世界都有次初恋,他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突然想起什么,方灼好奇问,“其他派送员,也会和主角谈恋爱吗?”  “不会。”233说,“这属于违规,你是特例。”  方灼一愣,“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人品好,颜值高?”  “你想多了。”233冷漠,“不能说。”  方灼呵呵一声,吊人胃口,等于掘他祖坟,不道德。  段凛回到山洞,发现师尊已经起身,立刻将从客栈打包的吃食摆出来。  师尊只是看着冷,并非真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没说这是给方灼买的,只说自己肚子饿了。  看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道美食,和一壶烧酒,方灼直咽口水,装模作样问,“你还未辟谷?”  “已经辟谷,只是习惯难改。”段凛分了一双筷子过去,“师尊也尝尝吧。”  这小子就是五六岁时,也没馋过嘴,这话方灼当然不信。  徒弟这么体贴,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方灼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缓慢开口,“人生在世,总是会被各种条框束缚,身不由己。”  “为师年少时,也曾像你宋师兄那样,不想修炼,只想去其他师叔那里串门。”  段凛听到宋清涧三个字时,眼底晦暗,继续沉默倾听。  方灼一脸回忆,仰头喝口酒,“只是师父飞升以后,元明宗就只剩下我们五兄弟几人苦苦支撑。”  原主他师父飞升后,元明宗并不太平,没几天,就有其他门派来闹事。  好在几位师兄修为都不低,且行事果断,不留情面。  其余人渐渐意识到,没了已经飞升的掌门,元明宗依旧不好惹,这才学乖了,重新消停。  至于原主,一来是懒得管,二来确实不善言辞交际。  忆完往昔,方灼开始点名主旨,“我身为无为峰峰主,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但凡有一点不妥,都会落人口舌。”  段凛眼里笑意闪过,帮他铺上台阶,“师尊以后在我面前,不必拘着。”  方灼就想听这个,捏住小徒弟的脸皮,往两边拉扯,“真乖,为师没有白疼你。”  段凛两手撑着石床,倾身靠近,“师尊可以更宠一些。”  方灼作为一个老司机,瞬间领会其中含义。  他手指一动,揪住徒弟的衣襟,将人拽近,亲了上去。  段凛僵硬着没有动弹,愣住了。  方灼亲着亲着,觉得而不对劲儿,怎么没有互动。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只手盖上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儿那双被自己咬住的嘴唇,突然有了回应。  老话说得好,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旦撩火,想扑灭就难了。  倒霉的是,山火还被引到了自己身上,每一处被亲过的地方,都火烧火燎的。  段凛替他宽衣的动作,轻柔而珍视,就好像在拆开什么绝世宝贝。  方灼被人搞得脸上发烫,别开眼睛不好意思看,直到胸口娇艳的玫瑰被舔了一下,他才低头垂眸。  段凛的手指,轻轻描摹着玫瑰花的花瓣,“我见过。”  方灼被情-欲蒸腾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这世界没有玫瑰,只有月季和蔷薇,小徒弟上哪儿去见过?  正想追问,小豆子被咬了一口。  方灼浑身一软,除了发出一些暧昧的单音字,啥都说不出来了。  段凛这副身体,比之前更为强悍,搞一场事情下来,方灼指甲都要抓断了,他背上屁事没有。  搞完以后,方灼像成了一滩烂泥,趴在小徒弟腿上,哼哼唧唧。  段凛安静的替他后捏后腰,乖得不像话。  方灼十分享受,跟刚刚被放出的系统说,“我小徒弟太优秀了,床上成虎,床下变猫,又温柔又贴心。”  233呵呵。  方灼护短,不高兴地说,“阴阳怪气。”  “你高兴就好。”233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执行派送任务?”  “别催,我正在考虑呢。”  “希望你可以积极点。”  方灼的好心情彻底没了,眉头刚皱起,就被一根手指给熨平了。  段凛,“怎么了?”  方灼摇头,“没什么。”  段凛在男人嘴上亲了一口,“回山吧。”  方灼不赞同道,“不行,太危险……”  “我能应付。”段凛打断话,眼睛里暗光闪过,手指头一动,将落在男人外衫下的信纸,放进自己的袖子。  他将之前买的玉簪,插-进师尊的发髻里,低声说,“还是说,师尊不信我?”第196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24  听听这语气, 敢说不信那是找死。  方灼一脸真诚, “信,我信。”  他摸了摸头上的玉簪,取了下来, 赶紧转移话题, “看看着玉质,这款式, 什么时候买的?”  233突然开口, “这玉簪大有来头。”  方灼一愣, 发现上头确实缠绕着袅袅灵气, 玉簪顶部头的一点殷红, 稍稍仔细一些,就能看出,那应该不是天然沁色,或者人工染色。  而是血沁。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血。  “阿三哥,你能检测出是灵兽血还是人血吗?”  “是凤凰血。”233笃定, “好东西。”  见师尊爱不释手,段凛嘴上不说, 眼神变得柔和,接过簪子,重新替他插上,“机缘得到, 喜欢吗?”  方灼想起老板的推销说辞, 支支吾吾的点点头。  ——  元明宗的弟子, 这两日忙得不可开交。  一小部分被派遣出去寻找找小师叔的踪迹,另一小部分乔装打扮成普通人,前往极北之地,打听那日渡劫之人。  魔修地界突然冒出个合体期的大能,人修界多少人彻夜难眠,茶米不进。 第317章 宋清涧态度大转变,竟然主动把两个房间的东西对调回来,脸上红彤彤的,欲言又止,“段师弟。”  段凛眉梢微动,一言不发。  他正放出神识,监控整个元明宗,所有人的言行,皆在掌控。  宋清涧崇拜强者,刚刚那一下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真是太惊险刺激了。  他上前一步,红晕泛到了耳根,“小师弟,你是如何做到,将灵气化为实质的?能教教我吗。”  段凛挑眉,“教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经后不准黏着师尊。”  “我没有。”宋清涧好歹是个半大的少年,听到“黏”这个字,非常不好意思。  在短暂的纠结下,他选择了暂时妥协,先把招数学到再说。  于是,一刻钟后,方灼的面前的光屏上,出现了类似父严子孝的画面。  他叹了口气,撑着下巴跟系统说,“几千岁的人了,哪儿来的脸皮跟小孩子较劲。”  233,“你给的。”  方灼赞成道,“我的男人,我不宠谁宠。”  说着说着突然想撸一把鸡崽,结果摸索一通,啥都没摸到,转眼就看见惊天蟒从窗外翻进来,懒洋洋的用头顶自己的手。  方灼顺势揉了两把,猛一拍头,“糟了,我儿子还在洞里呢。”  等段凛远程解除结界,鸡崽从极北飞回来,已经是半夜子时。  刚用脑袋顶开窗户纸,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灵力,给一下子拍飞出去,正巧落在树尖上的鸟窝里。  它不服气,飞下去落在房顶上,费老大劲儿,终于听到了一点响动。  这声音他以前也听过,是他爹的。  嗯嗯啊啊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看来今晚是不能和老爹睡了。  鸡崽垂头丧气,转过背就看见一条蛇,真的好胖。  大蛇被它嘲讽的眼神刺激的不轻,尾巴一卷,将鸡拖走,去了后山。  玄境大会在即,方灼必须老老实实修炼。  不过说来也怪,虽然修为依旧没有进阶,却明显感觉到,经脉有所拓宽,丹田内灵力充沛。  方灼在恒天秘境翻了下,恍然大悟,原来是双修。  上个世界是末法时代,虽然也是双修,但更多的,是两人阴阳相合。  这个世界不同,神魂交融,身体契合,可以让两人在修为上都有所受益。  方灼心里美得冒泡,幻想着,“阿三哥,你说照这样搞下去,我的灵力会不会越积越多,到时候在玄境大会,一下子大爆发,惊艳全场。”  233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不会,你如今的丹田根本无法承载那么多灵气,只进不出,迟早要爆-炸。”  方灼想象了下身体被撑破,肉末横飞的情景,有点恶心。  他连忙起身去了道场,祭出剑,唰唰唰的舞起来,决定今晚不搞事,和大小徒弟盖棉被,好好聊聊天。  最好是能说服对方,接受他的元丹。  方灼突然一愣,停下剑在身上乱摸一通,糟了,遗书好像不见了。  他惊慌喊道,“阿三哥,你看到我遗书了么?”  233说没有。  “能看一下回放么?”方灼六神无主,遗书上写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他和小徒弟只有一起玩蛋了。  233沉默片刻,“抱歉,无法回放。”第197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25  不能回放, 不能直播的,肯定和主线剧情有关。  方灼吓得差点心梗, “肯定被谁捡到了!”  完了完了, 现在收拾包袱跑路,应该还来得及吧。  一溜烟回到房间, 看也不看,将屋子里东西全扫进储物袋,正搜肠刮肚想借口,怎么把小徒弟带走, 院子里突然响起大师兄的声音。  方灼一脸丧气, 揉了把脸,又恢复成了冷淡脸。  他走出去,“师兄。”  小师弟不告而别,搞得元明宗上上下都为他操心, 作为老大, 赵东年气的鼻子都歪了, 可到底多年情分,没办法真的生气,把人晾着不管。  他指了指旁边的老三, “不是又弄伤了吗, 让你三师兄……”  说着突然一愣, 扭头和楼西城对视一眼, 又扭头看向小师弟。  不对, 这小子身上得的灵气波动不大对劲儿。  楼西城见不得老大那傻样, 扣住方灼的手,把了下脉。  明显感觉能感觉到,充沛的灵气在筋脉中安静的游走,就像是条即将汇入海洋的河川。  “恭喜小师弟,确实是要进阶了。”楼西城说,“境界越高,进阶的过程越艰难,一定要多加注意,切记心浮气躁。”  何止是心浮气躁,简直要气到原地爆-炸了好么。  方灼现在毁得肠子都青了,写你妈的遗书啊,现在好了,指不定已经有多少双眼睛盯上他了。  见他兴致不高,赵东年以为他在忧虑雷劫,叹了口气,“不必担心,实在不行,咱们再请出山河图。”  山河图是元明宗的镇山之宝,是由四海山川的灵气,孕育出来的。  传言,只要修为够,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在上头点几下,大川河流,高山平地,便会随着意念而动。  就连矿脉也能随意搬动。  可除了已经飞升的师父,这世间还没人有能力单独驱动,就是上次,也是四位师兄合力,才勉强替原主当了一发雷。  方灼忍不住跟系统说,“这东西我小徒弟能用么?”  233说,“你想偷出来?”  方灼蹙眉,“段凛什么情况你很清楚,天道不会放过他,只是暂时消停,若是再降一次天罚,我担心他扛不住……”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自然是要先协商,若实在不行……为了小徒弟,背叛师门盗宝算什么,就是挥刀杀人,他,他还是不敢。  这也就是个想法,山河图那么牛逼的东西,摆放之处机关重重,只有老大一个人知道在哪儿。  每次请出,也是他一个人去。  见小师弟走神,不知道在想想什么,赵东年摇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段凛。  这小子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也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站了多久,愣是没发现。  这是赵东年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位弟夫,眉梢一挑,就这个子,师弟真能压得住?  楼西城意会,传音过去,“大师兄想多了,谁上谁下,实力说话。”  赵东年觉得有道理,转身就就对方灼说,“既然终生已定,打算何时举行结道大典?我好差下头的弟子准备准备。”  方灼脸上一红,这是在催婚吧。  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小徒弟一眼,“就冬至吧。”  系统纳闷,“不跑了?”  方灼确实有些犹豫,跑出去吧,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留在元明宗,几位师兄若是通情达理,不像之前所说,要把段凛抓起来,取出天魔种,这里至少安全一些。  如果能在关键时刻,帮上一把就更好了。  233,“你觉得可能?”  方灼心情低落,他觉得不可能。  上次大师兄已经明确过防范于未然,要把天魔种扼杀在摇篮中的态度。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把我当成叛徒,一起关押。”他叹了口气,“静观其变,暂时不跑了。”  从那天以后,鸡崽每天都会飞出去遛一大圈,偶尔也去人多嘴杂的地方偷听,连番下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方灼庆幸,会不会那封信没被人捡到,而是掉进河里,被水冲走了。  两个月后,玄境大会。  这次的比赛地点,定在元明宗。  为此,上上下下的弟子,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搭建比武台。  十一月二十,各个门派的参赛代表,齐聚在元明宗山门前。  弟子们按照事先发出去的手牌,为参会人员依次安排住所,除了无为峰,其余四峰的客房住的满满当当。  方灼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佬,有点紧张,不停喝水,肚子都鼓胀起来了。  他担忧看向徒弟,那小子比谁都淡定,仿佛不是去参加玄境大会,而是去参加普通饭局。  那么多人呢,有个万一,两人手脚并用,现场挖狗洞逃跑肯定是来不及的。  方灼抿了抿嘴,还是不放心,“你真的没问题?”  段凛说,“师尊放心。”  这片大陆上,能达到合体期的人凤毛麟角,而这几个人,早已闭关修炼,隐世不出。  在外面蹦跶的,都是合体期以下的徒子徒孙,即便是被看出什么,这么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方灼还是有点不放心,自从做了上次的噩梦以后,心里总是沉甸甸的,预感有事会发生。  仰头又灌了口水,视死如归的站起来,“走吧。”  这次参见玄境大会的,大大小小共有三十六个门派。  此时,各门派的主事人,已经各就各位,等着自家弟子为门派争荣争光。  方灼和其余几位师兄,作为东道主,坐在看台最上方,也是最中央的位子。  段凛则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手指头不老实的爬上椅背,揪着他的头发玩儿。 第319章 段凛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男人的眼角,往上轻轻勾勒一笔,用近乎诱哄的语气说,“乖,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徒弟除了在床上有点疯,平日里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从没像这样过。  温柔得声音里,像是藏了无数刀片,只要有一句不对,自己就会被一刀割死。  方灼颤抖着问系统,“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233气呼呼的,“我怎么知道。”  呵呵,这个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以为是绕口令呢。  方灼找不到答案,只能认真自我反省,可是翻来覆去,他始终认为这个世界里,自己的表现已经足够完美了。  段凛的亲吻落在鼻尖上,“说话。”  方灼干巴巴的说,“我不能告诉你。”  “我知道了。”段凛低笑着,笑声阴沉飘忽,像是夜晚鬼魅。  方灼打了个激灵,被对方抱着在榻上滚了一圈,最后两人面对面,本来就破破烂烂的法衣,彻底从肩膀滑到了腰上。  千年灵木制成的床榻,没多久,就开始剧烈的摇晃。  吱吱呀呀,和嗯嗯啊啊合在一起,变成了旖旎的音乐,在房间里循环播放。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交响乐停止。  段凛动作温柔的将方灼从床上拉起来,取了件新的法衣替他穿上,“恒天石我不会要,并且已经在师尊的丹田中下了禁制。”  “一旦禁制被触发,魔核会先一步碎裂。”  “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段凛垂着眼,替师尊将外衫披上,“师尊想选哪一个?”  恒天石和天魔种相克,方灼本想将魔气纳入丹田,将其强行冲开。  谁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解马就算了,还被摁着搞了一场,不用看都知道,后颈上挂着老大一颗草莓。  方灼从床上下来,腿根疼,“嘶”了一声,抱着探知真相的态度,询问系统,“阿三哥,你跟我说实话,我上头是不是有人。”  233,“为什么这么问。”  方灼,“我这业务水平不行,动不动就掉马,其他人也这样?”  233呵呵,“你猜对了,你上头就是有人。”  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瞎猫真能碰上死耗子。  方灼赶紧抓着系统赌咒发誓,“骗人你就中病毒,代码紊乱,之前我答应你的事情全都作废。”  233,“……”第198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26  系统不说话, 方灼催促, “真是骗人的啊, 那我之前答应你的……”  代码乱了可以重写,小事情, 可之前宿主答应的东西不能丢,那关系到它的命!  233焦急喊道, “没骗你没骗你, 你上头真有人。”  卧槽, 原来是我是个关系户啊。  谁能想到, 兜兜转转这么久, 他竟然是个有靠山的主儿,卧槽,之前的小红花不会是凭关系得到的吧。  233,“……不是, 组织内的所有评选, 绝对公平公正。”  方灼放心了,这朵小红花真要来得不光彩,不要也罢。  他迫不及待追问,“能透露一下是谁么?”  就脑子里那点虚假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存在。  233说, “不知道。”  方灼,“……”就知道这货没把么容易露底。  玄境大会现场, 一场又一场比试结束, 沈夙迟迟没有出现, 有人开始坐不住。  悬剑门的黎浪,唰一声合上折扇,来到赵东年面前,“见过赵门主。”  赵东年起身,回了个礼。  黎浪也不废话,直接问,“不知沈夙现在何处?这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其余几位峰主差点伸脚踹过去。  这黎浪看着一表人才,斯斯文文,其实是个阴私货,说话就爱夹枪带棍,还特别爱搬弄是非。  自己没把心上人追到,反而来怪他们小师弟。  老天为证,师弟连见都没见过那个女人。  赵东年维持住仅有的风度,客气道,“我元明宗岂有贪生怕死之人,倒是我曾听说,这有的人啊,越是心虚,就越是表现得猖狂。”  黎浪皮笑肉不笑,“赵宗主这话中肯,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元明宗的沈夙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尹南拔剑,被一直沉默的徐秋北按了回去。  徐秋北行了个礼,淡声说,“师弟行事高调,却从不主动招惹是非,倒是有不少人,总因莫须有的原因上门找茬。”  “不知黎兄可否说说,这是为何。”  “因为贱呗。”一道声突然插进来。  方灼带着小徒弟落座,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脸上惊讶,“黎门主,好久不见。”  黎浪气得说不出话,放下狠话,“咱们走着瞧。”  这场没有硝烟的嘴仗消停了,不同之前的是,几位师兄面色愉悦,反观黎浪,脸上写满了老子不高兴。  也不知道他背后的小弟子,俯身对他说了什么,那张脸更臭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一名身着粉色长裙的清秀女子,从自动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来。  黎浪激动地站起来,扬起手,还没开口,就见那女子含羞带怯的揪着帕子,朝方灼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  周围的人掩嘴暗笑,全是幸灾乐祸。  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方灼浑身一震,徒弟在他耳后轻笑,“师尊的桃花债可不少,弟子还曾听闻,有位女魔修发誓,此生非君不嫁。”  方灼抿了抿嘴,天大的冤枉啊,这都是原主惹的桃花债,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徒弟话还没说完,“师尊,何时为我引荐引荐?”  方灼偏头,压低声音对小徒弟说,“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段凛没打算将手挪开,如同宣誓主权。  众人都忙着看戏,没注意到这一幕,倒是站在赵东年身后的宋清涧,茫然又疑惑,总觉得那姿势有些违和,却又不至于太过逾越。  他摇了摇头,小师弟和小师叔的感情可真好,好羡慕啊。  没过多久,该方灼上场了。  裁判点上一炷香,举手示意比试开始。  方灼一身白衣,外衫拽地,微风一吹,黑发飞舞,浑身山下都冒着仙气,不少女修看得眼都直了。  段凛扫了一圈四下,手指头一动,会场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还自带着沙尘。  咧嘴痴看的男人女人,集体吃了一口土,差点没呛死。  方灼用后脑勺对着徒弟,强忍着嘴角抽搐,淡淡看向前方,“开始吧。”  黎浪手腕一动,银色的金属扇面唰一声展开,每一根扇骨上头,都是延伸出来的尖刺。  这玩意儿,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  方灼心里没底,“阿三哥,他现在化神哪个阶段?能精确到小数点么?”  233给数字化,“百分之九十八吧,就差两个百分点,就能突破了。”  看来两人水平差不多。  方灼看了眼自己的丹田,在小徒弟的耕耘下,灵力充沛得不行,应该不会出现,打到一半没油的局面。  他放心了,取出冰棱剑牢牢握在手里,做出备战姿势。  两人的修为比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高,大部分人是看不清身法和身影的,只能看过一道又一道银光,在空中闪过。  即便是这样,众人依旧目不转睛,津津有味。  场外的人不知道,方灼只是面上淡定,心头隐隐察觉不对,体内的灵力在比试到一半时,突然波动起来。  如果之前是平静的湖面,那么现在是巨浪翻滚。  这导致了他出手的动作,总会比之前慢上一两拍。  操,现在明明还没到进阶的时候,天道又搞事!  场外观众中,段凛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  他攥紧拳头,仰头看天,万里无云的晴空,渐渐暗了下来。  赵东年和其余人也发现了问题,蹭的站起来,冲着下方大喊,“师弟,快停手,你要进阶了!”  如今两人还能勉强打个平手,一旦沈夙进阶,他黎浪就只能是个手下败将。  黎浪眼底闪过阴狠,趁着对方灵气紊乱,下手越发迅速狠辣。  越是这样,下方的人看得越起劲,尤其是悬剑门的人,高喊,“门主,干死他。”  进阶时最好心无杂念,无人干扰,否则轻者只是进阶失败,重者坠入心魔,甚至丹田损伤,后果不堪设想。  介于小师弟上次进阶时的遭遇,师兄弟几个拍桌而起。  头顶忽然轰隆一声,雷电没劈道小师弟身上,却劈到了东西西北四位峰主脚下。  天道的意思很明显,不允许他们插手。  黎浪见方灼应付吃力,眼底报复的快感满得要溢出来。  他腾出一只手,又掏出把软剑。 第321章 那些距离森林还有些距离的人们,当即跪倒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只有修为高些的门派老大,还站着。  顺着威压一起铺开的,还有令人恐惧的精纯魔气。  这东西和他们体内的灵气相冲,体内灵气越深厚,皮肤被魔气侵袭后,灼烧的疼痛感越重。  三十六位掌门,个个都梗着脖子,勉力支撑。  这不是普通魔修。  轰然一声,苍穹被闪电破开,夹裹着能撼动天地的力量,劈了下来。  落地的那一瞬间,浓黑的魔气,卷起空气中的灵气一起,被段凛收归为己用,在两人外侧形成了一个防御结界。  灵力用来防御,魔气则凝聚在一起,与玄雷正面对抗。  两相碰撞的一瞬间,天地都在震动,之前没来来得及逃跑,软膝跪地的人,直接被气浪掀飞出去老远。  就连更远处的人,也无一幸免,全都因为巨大的冲击,不同程度的受了些伤。  须臾,云雷散去,阳光拨开乌云照下来,却无法温暖人心,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片阴翳。  遭受雷劫的分明是元明宗的沈夙,那刚刚的魔气又是怎么回事?  “沈夙他,他坠入魔道了?”有人喃喃,眼里充斥着惊恐。  进阶时心怀杂念,心魔丛生,坠入魔道的事不是没有过。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落到元明宗几位峰主身上,有人担忧,更多的却是同情,和不怀好意。  赵东年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气的,还是急的。  其余几人脸色也有些不好,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撕破结界,御剑飞过去。  由于距离不远,抵达时,玄雷引起焚烧和浓烟才刚刚散去。  空气中弥漫到魔气却没有散去,源源不断地从前面传来。  隔着朦胧,众人看见一名黑衣男子,用身体将下面的人挡得死死的。  他像一块巨大的,万年岿然不动的磐石,可以为下面脆弱的绿意,挡去一切恶劣风雨。  “是沈夙和他徒弟。”有人小声嘀咕一句。  紧跟着,黑衣男子把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段凛毫发无损,连衣服都没破。  这精纯的魔气,一下子就让人想起,之前在极北之地渡劫的那位魔修大能。  “之前渡劫的人是你。”赵东年走出来,提起剑指向前方。  随着赵东年往前,其余人掏出武器,缓慢靠近。  唯有混在人群中的几个魔修,神情激动,一脸崇拜,恨不得马上跪地,给大佬磕上三个响头。  段凛胳膊收紧,声音很轻,“沈夙没有入魔,入魔的是我。”  赵东年看了一圈四周,质问,“我师弟是受你蒙骗?”  段凛垂眼看着还陷在心魔中人,“是。”  赵东年松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剑,眉头一皱,“把人放下,我们饶你不死。”  “我自问从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又什么资格定夺我的生死?”  段凛声音冷淡,往后一退,魔气迅速涌上来,形成浓得化不开的雾蔼,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等到雾霭散去,段凛早就不见了。  “不对吧。”有人疑惑道,“赵门主,我听闻那小子入门时不过十岁都不到,怎么会一下子长这么大,修为还如此惊天?”  “对啊,这不合常理。”  两三句话后,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也不知道最后是谁提了一句天魔种。  那一瞬间,四周死寂一片。  压抑和恐惧在空气中蔓延,像一只只无形的手,将所有人的嗓子扼住。  包括元明宗的所有人。  不管沈夙是不是叛离,段凛绝对是个魔修,并且很可能身负天魔种的魔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落向几位峰主。  赵东年把剑收起来,冷声对老二命令,“派弟子去把你师弟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宗主。”悬剑门的人突然占了出来,黎浪展开折扇,装逼的扇了几下,“不是说要搜无为峰后山?怎么,赵宗主想就此蒙混过去?”  最终,众人一起来到无为峰后山。  沈夙原先布下的结界,被强行击破,所有人一窝蜂冲进去。  原本站在惊天蟒脑袋上晒太阳的鸡崽,听见声音,浑身的红毛全都炸了起来。  他跳到地上,和庞然大蟒对视一眼,咯咯叫了两声。  惊天蟒歪了下头,将身体变小,卷着鸡崽躲了起来。  后山清幽,鸟兽和谐,扫荡了个遍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就在众人失望而归的时候,突然有人提出,“多抓几只灵兽,查看一下记忆。”  结果一不小心,把沈夙从前的坐骑给找了出来。  那只是一只巨大的骨雕,身形硕大威武,被人发现的时候,正窝在一颗巨大的古树树梢上睡觉。  感觉到脑部刺痛,骨雕猛地睁开眼,疼得叫了起来,扑腾掉了不少羽毛。  未免元明宗耍诈,每个门派出一人,分别上前探知。  “师,师尊。”宋清涧脸色苍白,返回时差点把自己给绊一跤,“小师叔他……死了。”  其余几人也纷纷跑回去报告,说是骨雕和主人的魂契消失了。  这事情就蹊跷了。  人修和灵兽间签订魂契后,生死同期,除非主人死亡,否则魂契永远都在。  如今骨雕的魂魄上不见了,除了沈夙已经死了,没有别的解释。  “不可能!”  说话的是尹南,他提着剑走近,祭出法器,探魂听音。  骨雕与沈夙的记忆,在他第一次渡劫的前一天,戛然而止。  而魂契消失的真正时间,却是他历劫回到无为峰后的第三天。  沈夙不是今天死的,也不是昨天死的,而是在将近一年前就死了!  “那,那我们今天看到的人又是谁?”徐秋北低声喃喃,突然向大师兄,“师弟一定是被人夺舍了!”  所以向来冰冷的小师弟,才会突然转变。  “是魔修,一定是魔修。”黎浪说,“这几个月以来,魔修越发猖狂,时不时总有人乔装打扮,混入正派当中。”  “他们一定是想夺舍以后,让其他魔修也渗透进入元明宗,再通过元明宗,控制整个修真界。”  众人沉默片刻,渐渐地响起了附和声。  先是可能身怀天魔种的小孩,被沈夙破例接纳为徒。后是趁沈夙渡劫重伤,被灭魂夺舍……  这些事情串联到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魔修们里应外合的阴谋。  还好,还好发现及时。  否则天魔种一旦被炼化,魔修从内部击破,控制元明宗,整个人修地界都会陷入杀戮炼狱。  ——  方灼受了伤,又陷入心魔出不来,不宜去魔修地界。  段凛将他安置在,距离交界镇不远的山里,那里有一座破旧的小木屋。  方灼躺在床上,睡脸安详得像个死人。  段凛和他面对面的侧躺,手指拂过对方的眼角,低声说着,“再忍忍了,快了。”  他目光上移,穿过窗户,落向蔚蓝的天空,漆黑的眼底弥漫着阴鸷。  方灼的心魔和普通修士的不同,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进入。  鸡崽和惊天蟒奔波一路,终于找到了主人。  在见到其中一人毫无生气后,两只都神色恹恹,安静守在一旁。  此时的方灼地外界的感知为零,更加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恶毒魔修,狠毒夺舍的标签。  他的心魔梦境里,没有刻骨的仇恨,没有剜心的后悔,只有一帧一帧的画面,是之前经历过的那几个世界。  这些画面在经历过庞杂的凌乱后,变得温柔如水,每一帧都按照顺序自动排号,安静流淌而过。  他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像在看自己的回忆录像。  之前的感情,全被系统保管着,照理说,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感触。  可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他就笑了,哭了,会懊恼,还会心疼。  尤其是在接触到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内容时,这些情绪会突然放大无数倍。  他很明确,那并不属于穿越过的任何一个世界。  方灼蹙眉,等再去回忆时,已经想不起那一小部分的内容了。  回忆录放完了,他抹了把眼泪,回头看向四周。  没有人,没有树,也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一望无际的空茫。  “阿三哥,你还没上线吗?”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一次呼叫系统,和之前一样,没有得到应答。  完了,这次是真失联了。  方灼挠了挠头,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说是心魔吧,实际上就是在看大电影。说不是吧,他又确实被困在某个境地。  无法感知外界,也无法使用灵力,甚至连自己的丹田都无法探知。 第323章 人修穷追不舍,撕毁协约,竟然碾过交界镇,在属于镇外魔修的地盘驻扎。  苦寒之地的魔修们,惊惶不安,更多的是整戈待旦,随时准备跟私闯的人大干一场。  人修占据山川河水,不愁灵气,也不愁灵药灵草,累了饿了伤了,直接服用丹药就行。  魔修就要惨多了,要啥没啥,好在现在他们有了老祖宗。  老祖宗身上的魔气精纯无比,且源源不断,只需要一点,就能促进修炼。  段凛和方灼进入极北之地的,刚到裂谷落脚,擎苍门的那一百来个弟子,便齐刷刷的跪在那颗裂开的山门石旁边。  为首的,是方灼打听过消息的络腮胡。  连续跪了几天下来,众人开始吃不消,但是都忍着不吭声。  络腮胡跪在冰谷峭壁上方,冲着下面吼,“众弟子曾向师父起誓,若是您回来了,我等必将誓死追随。”  这话方灼已经听了无数遍,每隔一个时辰,络腮胡就要在上头吼上一声。  擎苍派的祖师爷,也就是天魔大佬曾经的小跟班,在段凛进入裂谷之前,曾元神出窍,挨个通知小徒弟:  若是天魔归来,定当忠心追随,万死不辞。  段凛不愿意当魔修头头,对此视而不见,每天不是破冰抓鱼,就是逮野兔子,给师尊换口味,补身体。  擎苍派的人平时虽然各奔东西,聚在一起时,却能拧成一股绳,无论任何事大家都有商有量,意志坚定,团结一致。  只要天魔老祖宗不答应,他们就跪地不起。  有这样的精神在,还愁干不了大事吗。  方灼碰了碰小徒弟的胳膊,“真不管他们?”  段凛摇头,“不管。”  方灼撇嘴,问系统,“剧情有变吗?”  系统说没有,“死在四颗星上了,一直不动,第五颗星星完全没有点亮地趋势。”  他和段凛已经元明宗离开,段凛的身份也基本暴露,还被逼回到了极北,剧情怎么可能不动?  方灼不信,“你再查看查看。”  233听话的又查了一遍,数据还是那个数据。  方灼纳闷,缺了还什么呢?  他转脸盯着徒弟的脸看了又看,猛的一拍大腿,“修为还没有达到巅峰,事业也还没做起来,当然不能算人生赢家。”  知道症结在哪儿,方灼便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解,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一定要有一番事业,以此来成就自己的报复和价值。  段凛问他,“真想让我接手擎苍派?”  方灼连连点头。  段凛眼帘半垂,目光落在雪白的冰面上,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在一番长久的纠结中,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说,“好,如你所愿。”  一个月后,擎苍两个字,在魔修地界彻底的打响,知道坐镇的人是那位神秘大能后,上门求见,想要加入门派的人趋之若鹜。  还有不少小门派,就地解散,跑来投奔。  擎苍派的人似乎一直在等这天,每个弟子的储物袋里,都攒着不少银子,等着正式开山建派修屋舍。  两个月后,酷寒之地最北面的几座山峰上,起了十八间房子,其中一间最为豪华的,位于峰顶。  那峰顶下方,有一个道场,周围的山峰是天然屏障,能遮挡一切风雪。  不但如此,天魔老祖的爱宠惊天蟒,时常会绕着道场盘成一个圈,做出保护姿态,无人敢靠近半步。  方灼坐在聚灵阵中修炼了两个时辰,摇了摇头,这地方灵气太稀薄了,照这个架势,练到死他也不可能再有突破。  然而,段凛的情况与他恰好相反。  为了应付天道,小徒弟搬入峰顶以后,修炼的比从前更加勤快,修为突飞猛进。  方灼叹了口气,从储物袋中掏出最后几颗灵石,刚闭上眼睛,就被强行拉入梦中。  这一次不同之前定一下位就撤,而是有完整的梦境,从四周景物来看,是无为峰。  方灼脑子里冒出一个字,坑。  当初入梦定位的秘术,是以血为引,灵魂就是换了十七八个,也是白搭。  方灼看向前方,“师兄……”  赵东年大喝,“我不是你师兄!”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害我我师弟,为何你们元神如此相像,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何止是相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方灼的重点全在前半句话,心里憋屈,明明是你师弟贪心狂妄,想一口吞掉天魔种,最后自爆啦。  “是他自己害了自己,与我无关。”  赵东年面色青黑,“那你倒是说说,他究竟如何自己害了自己。”  沈夙经历天雷劫,伤不至死,这事情元明宗的人都知道。  方灼没法骗人说原主是被雷劈死的,可现在外面的人,对于段凛拥有天魔种还只是猜测,他不能说实话。  若是让他们确定了猜测,还不得人人追着抢,就连擎苍派那些听话的弟子,恐怕也有人反水,计划着如何把天魔搞死,好拿到那颗世间仅有的大宝贝。  见方灼说不出话,赵东年提剑刺了过去。  入梦的部分元神,若是争斗之下受伤,同样元气大损。  方灼出不了梦,只能掏出剑,在梦中跟人打起来。  赵东年到底修为更高,连续几个回合,方灼渐渐不敌,最后被一掌拍到地上。  眼看着剑要戳向脑门,突然梦醒了。  段凛收回手按在男人眉心的手指,还未开口,眼前的人吐出口血。  方灼上气不接下气,在心里骂了句,这他妈接二连三的受伤,他真的快要被磋磨死了。  紧跟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嗡嗡的说话声,有担忧,也有愤慨,隐隐有温热的东西,从自己脸上擦过。  方灼挣扎着睁开眼,看到床前站着好几个人。  络腮胡作为穹苍派元老之一,被吩咐来照顾方灼起居。  “仙长您可总算是醒了!”络腮胡态度浮夸,“这都是您昏迷的第三天了。”  方灼一开口,捂着嘴咳嗽几声想,摊开掌心一看,血,是血。  “阿三哥,我这是绝症了?”方灼心里咯噔,不会这么狗血吧。  233早就替他扫描过了,叹了口气,“不是,就是伤了元神,修养修养,吃吃药就好。”  方灼哦了一声,目光一扫,床前几人手中空空如也,连根毛也没有。  方灼直接问,“药呢?”  络腮胡为难,眉头皱了皱,啧一声,“老祖宗去元明宗取药了。”  方灼先写从床上跳起来,这他么是去找死,当活靶子啊。  他掀开被子下床,没走两步就摔到地上,差点把门牙给磕掉。  卧槽,搞什么,不是说伤得不重吗!  一众魔教分子也愣住了,其中一个瘦子抢先反应过来,将方灼扶起来,安置回床上。  方灼深吸口气,问系统,“怎么回事?”  233老实说,“你在梦里跟赵东年打了一架,灵力消耗不少,加上元神损伤,至少也要再休息三五日才能下得了床。”  方灼后知后觉想起什么,脸色都变了,紧张又惊恐地追问,“元神指的是我自己的魂?”  233淡淡问,“如果是呢?”  方灼沉声说,“我会跟你拼命。”  上个世界好歹有根安全绳,这个总该也有点保护措施吧,要不然这么危险的工作,屁大爷愿意干。  系统不吭声,方灼开始不安,“你别逗我,我胆子小。”  233呵呵,“不完全是,考虑到派送员的安全问题,照着原主的样子,用代码给你捏一副元神,包裹在你的灵魂之外。”  修真界嘛,大家都比较调皮,难免抽离元神出去串个门。  若是没有灵魂上伪装,方灼早就露馅了。  他后知后觉,也难怪之前大师兄入梦没发现端倪。  可如今这层保护,却成了他加害原主的新罪证。  方灼头痛欲裂,好了,现在是跳进黄河也不洗不清了。  这一闹心受刺激,嗓子眼腥甜翻涌上来,又是一口血。  方灼,“……”  这血也就是看着吓人,除了吐出来之前嗓子眼有点堵,其实不疼不痒。  方灼抿了抿嘴,问系统,“这是情节需要?”  233说,“你再多吐两口,他们肯定立马去把主角找回来。”第201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29  方灼胸口里憋着的那口血, 无论想吐不想吐,都要吐上两口, 根本克制不住。  虽然有点被动, 但不肯否认, 这东西真的特别好用。  腥红一出, 络腮胡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其余几个也跟着下跪,纷纷恳求, “仙长,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那表情, 那眼神, 好像方灼一死, 他们也要跟着殉葬。 第325章 随着境界越高,丹田内的气海越宽阔,元丹内的灵气更加充沛,精纯。  而恒天石恰好又是集天地之灵气而成,两个同类相见,自然要亲近。  方灼想了个办法,“我把身体里的灵气全部耗尽,它不就出来了?”  233不赞同道,“你将灵气全部耗尽,到时候怎么把它吐出来。”  恒天石又不是卡在嗓子眼的鱼刺,要吐出来得用灵力催动。  方灼沮丧,没多久就抬起头,咬着牙说,“我自己把他剖出来。”  233想了想那血腥的画面,瑟瑟发抖,“主角现在还没走火入魔,你还有时间,再想想别的办法。”  方灼点点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他猛地掀起眼皮,光屏上的打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元明宗的一干弟子被空气中巨大的波动,震得全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正在呕血。  就连赵东年也被掐住脖子,两脚悬空。  更可怕的是,尹南的本命剑被折断了,废铁一样被扔在一旁。  方灼,“……”  他就走了个神而已,这是什么神展开。  元明宗基本上算是败了,可是援军也感到了,方灼在其中,还看到了一位隐世多年的大能。  这么打下去,谁都捞不到好。  方灼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想到怎么把人叫回来了,看向垂头站在一边的络腮胡,“给我找把刀来。”  络腮胡摇头。  方灼眼神一寒,薄唇抿紧,脸上布满冰霜,怪吓人的。  这世上最害人的,是床头风,万一仙长在枕头上,对老祖宗的耳朵吹两口仙气,自己很可能被逐出师门。  擎苍派闲散了两千年,好不容易要崛起了,他可不能被踢出去。  络腮胡笑呵呵的,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双手奉上,“您看这行吗?”  方灼对着光看了看刀锋,锋利无比。  随后拔根头发放上去,只是轻轻在刀锋上碰过了下,就断成了两截。  他把刀往小腹上一放,还没用力,光屏上的人若有所感,眼神阴翳的回过头。  段凛牙呲目裂,“沈夙,你敢。”  明明人不在面前,方灼还是被吓了一跳,捏着刀的隐隐颤抖。  233说,“别怕,加油。”  方灼气呼呼的,“把人惹毛了,被搞的人又不要是你。”  他闭上眼睛,对地板上趴着的惊天蟒说,“回来,现在。”  络腮胡一脸茫然,随后一惊。  之前见仙长一直对着大蟒蛇说话,他们还以为是在睹物思人,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是通过惊天蟒跟天魔老祖宗沟通呢!  竟然在同一只灵兽身上,结了两个魂契……这,这他妈得是结为道侣的人,才会干的事儿。  络腮胡把腰往下压了压,脑门都快点地了,心慌成了一团乱麻。  除了第一次在酒馆和仙长杠了两句,他最近可是毕恭毕敬,应该没惹对方不高兴吧?  方灼见他姿势怪异,“你不舒服?”  络腮胡浑身一震,笑得谄媚无比,“没有没有。”  担心他像之前那样,带着一排人笔直地站在床头吓人,方灼有气无力的挥手,“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络腮胡点头哈腰,一出门,就拉着门外的几个兄弟传音聊天。  他说,“以后大家都小心点,里头那位是正宫,惹不起惹不起。”  “啥意思?之前不说是暖床的?”  络腮胡一脚朝对面那人踹去,“暖你妈的头,惊天蟒身上有两个魂契,两个!”  “嘶,你的意思是……”  “里头那位跟咱们老祖宗结道了?”  “没听说啊,无为峰峰主结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一点风声也没有?”  络腮胡轻蔑,“低调懂不懂,私定终生懂不懂?”  另一个人附和,“对对对,成亲结道是两个人的事,不一定非要弄得天下皆知嘛。”  络腮胡拍了拍那人的肩,继续传音给几人,“你们说,咱们要不要请示一下老祖,是否需要搞个成亲大典?”  对面那人智商有点跟不上,讷讷道,“不是说他俩低调么……”  刚说完,就被拍了一巴掌,旁边的大高个在他脑子里大吼,“蠢不足惜!去老祖面前露露脸,表达一下关切不好吗!”  两排人站在房门两侧,讨论得正起劲,其中一人“啊”了一声。  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团黑雾。  意识到什么,八个人大脑放空,纷纷单膝跪地,正气喊道,“恭迎老祖。”  屋子里,方灼听见“老祖”两个字,连忙掀开被子蒙住头,两条腿将被子压的死死的。  那团黑雾中,有个黑衣男子疾步走出去。  他面无表情,情绪全在眼睛里,黑沉沉的一片,不用抬头,就能感知到对方威慑的怒火。第202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30  段凛进门, 看到将屋子塞得满满的巨大蛇身,额角抽搐。  他指尖微动, 睡得已经把肚皮翻过来的大蟒“嘶”了一声,差点没弹起来。  咻的一声,变成手指粗的小胖蛇,窜到被子里,缠着方灼的脚踝, 一起瑟瑟发抖。  被子里漆黑一片,外面悄无声息, 方灼着急的皱起眉,让系统报告下情况。  结果叫了两三声, 系统都没有反应。疑惑间, 被子被人一把掀开。  方灼身上就穿了一套中衣,随着被子掀开, 宽大的中衣衣摆也跟着被翻起来, 露出一截白腰。  皮肤和空气接触,凉飕飕的, 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段凛亲身靠近,两眼腥红, 掐着方灼的下巴的手, 用力而克制。  “学会用自己的命威胁我了。”他嘴角扬起,笑不达眼底, “好, 很好。”  手指一张, 地上的匕首飞到他掌心。  带着杀意的寒光在空中闪过,门外响起砰地一声。  络腮胡浑身僵硬紧绷,满脸惊惧。  匕首穿过他的束起的头发,紧贴着头皮,插进了脑勺后坚实的墙壁。  老祖宗没发话,他不敢动弹,至于其余人,早就被吓得满脸苍白,谁也不敢上前拔刀。  方灼看着系统发来的三百六十度全景图,替络腮胡冒了一头虚汗。  就这准头,放到现在,比最专业的狙-击手都厉害。  哐当,刀自己松动,落大了地上。  络腮胡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不停喊饶命,直到额头磕流血,才豁免和其他人一起退下。  小徒弟的火气没消,目光中的阴沉比之前更重。  方灼撑着床往后退,心脏突突直跳,“阿三哥,有检测到什么不和谐的东西吗?”  就现在这虚弱的身板,碰上段凛那身肌肉,如同鸡蛋石头,铁定散架。  正寻思着要不要把脸皮抹下拉,开口求饶,小黑鞭突然被小徒弟抽了出来。  “师尊总有办法让我是生气。”段凛单膝跪上床,漆黑发亮的鞭子像是活了,自动爬上方灼的手腕,然后不断收紧,将左右两只手捆在一起。  鞭子的另一头也没闲着,黑色的手柄自动软化拉长,变成了鞭身,藤蔓一样缠上方灼的两条腿。  不同的是,中间没有收紧,给人留下一了点活动空间。  方灼懵逼,这又是要玩儿什么。  心塞的叹了口气,开始向小徒弟剖析自己的内心,“徒儿啊,为师也是为你好。”  “元明宗内门和外门弟子加在一起,总共两千多人,车轮战就能把你拖死。”  方灼说着悄悄斜眼看过去,小徒弟脸还是那么臭。  他抿了抿嘴,语重心长道,“我这身体没有大碍,静养几日就好,不一定非要吃药。”  段凛探究的攫住男人的眼睛,“有丹药好得更快。”  徒弟啊,你不懂,身体好了,灵力充沛了,恒天石又黏回去了。  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师父得维持一小段时间。  方灼嘴皮子动了动,把话咽了回去。  长期没有灵力灌溉,元丹多少都会有些损伤,所以恒天石的最新切割方法,必须瞒着。  像是被儿子气到心脏病发的老父亲,方灼手指颤抖的指着段凛,“我的话你听了是不是,离了元明宗,我就不是你师父了,是不是!”  嗓子眼一痒,剧烈咳嗽起来。  他移开手心,两眼瞪大,“血,是血……”  嚎了两嗓子,眼睛一闭,仰头倒下去。  看不见小徒弟的反应,方灼有点焦急,“阿三哥,你在不在啊,在的话帮忙看看我徒弟的反应呗。”  233终于冒头了,“刚刚掉线了。” 第327章 方灼这顿吃得很饱,睡得自然也香,直接在床上瘫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能勉强下床。  苦寒之地四季冰雪,寸草不生,万里冰原上,除了魔修,只有一些生活在严寒地区的普通动物和灵兽。  这种地方呆久了,难免审美疲劳。  方灼揉了揉仍旧酸痛的腿,下床走出去,打算找个地方,让系统开直播打发一下时间。  刚走出门,就被院子里得东西给震撼了。  青草绿树,姹紫嫣红,看得人眼前一亮。  络腮胡最近被派指派过来,专门供方灼差遣,他一笑,眼睛眯成了缝,“仙长可还喜欢?”  他指向绿树红花,献宝似的,“都是冰雕,再往里缀了点颜料,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样。”  是谁弄的,方灼心里有数。  走到院子边上,往下一看,自此处往下,一路似锦繁花,颇为壮观。  他嘴角翘起来,忍不住跟系统显摆,“我徒弟好浪漫啊。”  233意味不明的冷哼,“屁股不痛了?”  痛啊,怎么不痛,他现在恢复起来可慢了,都两天半过去了,还有点异物感。  方灼有点焦虑,这种身体状态还要维持一段时间,别说是每天搞事情……  就是间隔三天搞一次,他也有点吃不消。  关于和谐生活的话题,得抽空跟小徒弟好好沟通一下。第203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31  233说, “别谈,找抽。”  方灼瞬间领会到,这个抽字的特殊含义,“阿三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 回忆往昔, “想当年,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给你个么么哒, 你都要支支吾吾老半天。”  233, “哦,想当年你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现在能开动车了。”  方灼脸皮厚嘛,就当系统是在夸他, 自豪的挺挺胸,“想当年你特别有亲和力,现在时不时就怼我两句, 凶了吧唧的。”  233寸步不让, “想当年你一心就想做任务, 现在每天就像谈恋爱。”  “你不懂。”方灼说, “这叫劳逸结合,只有结合特殊运动, 才能更好, 更快, 更完美的完成工作。”  233无话可说,提醒道,“两线数据一直停在四颗不动,自己抓紧。”  方灼打心里不太想搞任务。  这世界有太多不同寻常,他有点害怕,害怕这就是个终点。  或许这个世界结束,他就再也醒不过来。  亦或者,再醒来时,他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开始了新的人生。  而经历的过的这些,会被他慢慢遗忘,即便不会忘记,随着时间流失,也会变得索然无味,丧失情感。  方灼抿着嘴唇,吸了吸鼻子,要哭不哭的,吓得络腮胡大气都不敢喘,主子还没开口,他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拼命磕头,“仙长饶命,属下有罪,属下知错了。”  方灼懵逼,哥们儿,你有啥错啊,而且大丈夫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说跪就跪。  “你起来。”他冷着脸,“你去外面守着,有事情我会叫你。”  络腮胡抹掉冷汗,唯唯诺诺的退出去,站到院门外,时不时往里瞅两眼。  其实吧,这仙长人品还凑合,完全没有仙门剑宗那副瞧不起人的嘴脸。  这些年,两方人马井水不犯河水,偶尔有摩擦,那也是个别人搞出来的。  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从不拿睁眼瞧他们,倒了八辈子霉撞上了,也是拔刀相向。  他们魔修也没做过多惨无人道的事情,无非就是杀人的时候,手段狠辣了点;说话的时候,容易得罪人些;行事上,稍微乖张,随心所欲了些。  就因为他们修炼方式,有些不同寻常,那些伪君子们就给他打上仙门歪道的标签 。  大家心里一直挺憋屈,不过现在好了,有人撑腰了。  而且再过不久,天魔老祖宗就要迎娶里头那位人修了,真真是扬眉吐气啊。  络腮胡想起名门正派们的,吃瘪恼怒的嘴脸,心头简直爽歪歪。  确定外面的人没有偷看,方灼整张脸一垮,“阿三哥,你能跟我说一句实话吗。”  233说,“你说。”  方灼心里忐忑,“这是最后一个世界吗?”  233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方灼气得够呛,不想再搭理他,正欲转身回屋躺躺,外面突然响起骚动。  三名魔修踉跄的冲上来,打头的那个,在跑到院外时,被绊了一绞,摔了个够吃-屎。  络腮胡把他拽起来,“怎么?”  那人一脸血,“老祖呢,那些人修拔营往前行军将近十里,看样子,是要真刀真枪的跟咱们干了。 ”  络腮胡丢开手,冷哼,“打就打,老子看他们不爽很久了!”  一起跑上来的另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磕磕巴巴的说,“这是战帖。”  战帖上写明,要段凛亲启。  送帖的人问,“天魔大人呢,我这就给他送去。”  络腮胡,“闭关呢,给我,我送进去。”  手指捏着战帖,刚揣了一半进怀里,一阵寒风掠过,卷着战帖吹进了院子里。  段凛修炼的地方,就在小院后头的山顶上。  那是整个北麓最高的山峰,站在上面,放眼就能将大半冰原的情况,尽收眼底。  方灼伸手,从风中劫下信封,正欲打开,手背被一两根手指轻轻抽了下。  段凛的手没有沾上信封,隔空将其打开,抽出。  方灼心说不用这么夸张吧,人修一派虽然顽固不化,却很有原则,不屑于那些阴损的招。  谁知道,信纸刚展开,里头就飞出几根毒针。  毒针刺入背后的走廊柱子,红色的木头,瞬间黑了一团。  方灼心情复杂,嘴巴张了张,有点想抽自己两耳光。  大意,他太大意了。  这坏人哪儿都有,不能因为人修中大多数都是有原则的人,就天真的以为他们都是好人。  段凛不屑的轻嗤一声,掌心燃起魔火,将信纸烧成了灰烬。  当天下午,山下的冰原上,万人集结,黑压压一片。  擎苍派现在是魔修界最大的门派,若是真被人修给灭了,其他那些零零散散的小门派也讨不到好。  于是,那个门这个派的首脑们,结伴登上峰顶求见。  段凛单手撑着额角,斜靠在宽敞的座椅上,垂眸看向下的方的众人。  至于方灼——  他被强行按坐在天魔老祖宗的大腿上,腰杆直起来,比背后的人至少高出二十多公分。  目光往下一扫,二十多个黑衣魔修,全都跪地,这让他生出一种当皇帝,睥睨天下的错觉。  有点尴尬,还有点爽。  下面的人和他的感受恰恰相反。  这沈夙是至今为止,踏入魔修地界,却没挨揍的第一个人修。  如今大战在即,若不是有那个人护着,他早被扒光衣服,挂上战旗,叉出去羞辱那些狂妄自大的伪君子了。  下面的人时不时的,戒备往上瞟一眼,嘴巴紧如蚌壳,谁也不肯先开口。  方灼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挣动几下无果,悄悄跟徒弟说,“为师累了,回去歇会儿。”  段凛不放手,撩起眼皮,淡然开口,“若是没话说,就散了吧。”  下头的人纷纷浑身一颤,其中一个红发男人站出来,指着方灼说,“咱们讨论的是军机要密,这沈夙一个人修留在这旁听,委实不妥。”  有人出来打头阵,其余人也跟着是啊是啊的附和。  段凛哪能忍得了有人当面说师尊的坏话,手一抬,那红发男人直接飞出十米开外,又重重落在地上。  那一击虽然只用了一成不到的功力,威慑力却很骇人。  红发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胸口咳嗽几声几声,灰溜溜的站回原有位置,再不敢吭声。  之前附和的人也都安静如鸡,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闹了这么一出,方灼如坐针毡,这些人估计要恨死他了。  “阿三哥,你说会不会有人,觉得我碍着段凛攀登事业高峰,想从个背后搞死我。”  233说,“人心难测,说不准。”  方灼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目光巡视过下面的人,本以为会看到怨愤,却发现,那些人跟他对视以后,每个都抖成了筛糠,一副害怕他报复的样子。  方灼,“……”  下面的人虽然没法将方灼当成自己人,但兵临城下,没有时间可浪费,必须趁此机会把作战计划制定好。  修真界嘛,不同于普通的古代世界,打个仗要想方设法占据地形,绞尽脑汁应用兵法。  在这里,没人,修为低,只有一个结局。  被吊打。  而这两项,魔修们占全了。 第329章 络腮胡脸上青红交接,急忙站起来,恭恭敬敬报告正事,“仙长,咱们抓到一个元明宗的探子。”  方灼张嘴,声音嘶哑,“放了吧。”  络腮胡点点头,瞄了眼对面长相清冷的男人,担忧道,“您身体不舒服?”  何止是不舒服,丹田里火烧火燎,经脉刺痛,每一寸皮肉和骨头,都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的酸痛。  他摇头说,“没有。”  络腮胡退下,临出门前又不回头看了眼,仙长的脸色实在难看,就跟多年前,他那常年被被痨病折磨的哥哥,临死前一模一样。  方灼揉了揉额角,问系统能不能帮他把痛觉屏蔽了。  233说,“可以啊,系统已经成功升级,我马上帮你调整痛觉灵敏度。”  话落不久,疼痛从脚尖开始,一点点的消失了。  彻底丧失痛觉的那一刻,方灼感到整个人都轻松了,扶床下地,蹒跚的走出去。  他知道惊天蟒那条眼线在,一进院子,就挺直腰板,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  有兵戎相击的脆声,被寒风刮上来。  往下一看,一群魔修将一个宝蓝色少年,围得密不透风。  方灼让系统截了张高清特写,竟然是宋清涧。  那小子只是个练气期,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魔修,三五招下来,已经浑身是伤,满脸血污。  魔修们对人修积怨已久,遇见一个自投罗网的,就往死里欺辱折磨。  方灼见宋清涧奄奄一息,迅速运了口气,对着下方喊,“住手,把人带上来。”  下面的人相当听话,没有多揍一拳。  提着已经昏过去的少年,迅速爬到峰顶,将人丢在地上。  宋清涧浑身疼痛,他嗅到熟悉的檀香,费力睁开青紫肿起来的眼皮。  他张了张嘴,吐出三个气音,“小师叔……”  方灼叹了口气,“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让人送你回去。”  宋清涧闭了闭眼,稍稍一动,就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方灼抿紧嘴唇,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儿而松懈,他让络腮胡把人扶到屋里的床上,背着手站在一旁。  “谁让你来的。”  床上全是小师叔身上清冽的气息,宋清涧有些恍惚。  他从腰间掏出丹药,塞了几颗进嘴里,身体迅速恢复过来。  “是我自己要来的。”宋清涧从床上坐起来,直直看向方灼,“我来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方灼猜到了七八成,“你问。”  宋清涧眼眶泛红,攥紧拳头,“是你杀了小师叔,然后夺舍冒充他的,对吗?”  方灼沉默了下,“我没有杀沈夙,更加没有夺舍,我是在他死后,因机缘借尸还魂。”  虽然师尊和师叔们,甚至整个元明宗的人,都在唾弃这个人无耻狠毒……  但他愿意相信他。  宋清涧低下头,那些压在心头的痛苦,似乎被冲淡了,“那你之前对我的关心和爱护,都是真的吗?”  他至今都记得,男人温暖干燥的手心,揉过他头顶的触感。  那么温柔,那么的令人心安,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方灼看着他满身血污,心头不大好过。  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最初的打算是,早早把外挂派送了,领着小徒弟离开元明宗,找个无人认识的山下小镇,安静过日子。  每七天算一轮,前五天闭关修炼,后两天在镇上逍遥,或是出去游山玩水。  那日子,光是想想就很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前有玄门剑宗拦路,上有天道虎视眈眈。  方灼收回思绪,“是真的。”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发誓,我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  少年听到想要的答案,嘴角抿紧,低着头不说话。  方灼盯着他的脑袋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这小子好像是在哭。  他叹了口,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温柔的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背脊,“别哭了,下山回去吧。”  宋清涧没止住,哭得更厉害了,最后还打起嗝来。  哎,小弟弟,你哭得我很揪心呐,咱们好聚好散呗。  方灼推着人出了院子,对络腮胡说,“送他回镇上,谁若是再敢动他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仙长都发话了,谁敢说不。  络腮胡点头哈腰,扯着宋清涧往下走。  方灼站在原地目送片刻,转身往里走去,院门随着他一挥手,被轻轻合拢。  眼看着就要闭合,突然砰地一声,一道宝蓝色的影子冲了进来。  宋清涧两眼漆黑,没有焦距,却能清晰的辨认目标的位置。  他以迅雷之势逼近,一掌拍过去,因为身高原因,掌心正好击中挨方灼的肚子,同时,掌心多凭空多出一把剑。  那把剑贯穿了方灼的身体,将他整个钉在了柱子上。  匆匆跑回来的络腮胡看到这一幕,瞬间脸色苍白,拿出大刀劈了过去。  宋清涧的修为绝对不止练气,至少也有元婴期了,但身上的灵气依旧稀薄,应该是有人他背后操控。  络腮胡应付得有些吃力,正想叫人上来,先把仙长弄走,院子里突然凝聚出一团魔气。  段凛面色暴虐,浑身上下都是血污,他从黑雾中跨出来,从后方掐住了宋清涧的后颈。  宋清涧反手一剑往后刺,却受到阻碍。  段凛一只手握住剑锋,稍一用力,就将其掰成了两截。  方灼捂着流血的伤口,看呆了,还以为这种夸张得剧情,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呢。  少年瘦弱的身躯飞了出去,撞到院墙上。  黑色的身形一闪,段凛出现在宋清涧面前,五指长出黑色的指甲,呈鹰爪状,刺破少年的衣服,和脆肉的皮肉。  宋清涧在地上挣扎,尖叫,浑身颤抖,嘴里偶有呜咽声。  段凛脸上没有丝毫怜悯,手指在少年脆弱的丹田内搅动。  方灼忍不住打了个颤,太血腥,太残忍了,“段凛,快住手,宋清涧快死了。”  从很早以前开始,段凛就非常讨厌从师尊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宋清涧三个字分走了独属于他的关心,分走了师尊本就寡淡的情绪。  方灼的话没有任何安抚作用,反而让段凛更恨。  他近乎恶意的,在宋清涧的丹田内掏来掏去,却又在人要死的那一刻,从对方腰上取下丹药,给人喂进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说的就是眼下情景。  方灼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剑伤,鲜血涓涓流出,白色衣服上多了一朵鲜艳的大红花。  他默默感受了下,一点不疼,“阿三哥,还是你的黑科技牛逼。”  233看他连站都站不稳,担忧道,“你还好吧?”  方灼点了点头,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头晕,喘不上气。  段凛浑身都被黑色的雾霭缠绕,神色阴鸷到极点,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疯狂叫嚣着,要将这个人折磨致死。  方灼直到现在才发现不对,甩开络腮胡的手,扑上去从背后将段凛紧紧抱住。  浓烈的血腥味,早已经将清幽的淡香遮掩,段凛却敏锐察觉出什么,搅动的姿势突然顿住。  宋清涧痛苦的□□一声,勉力睁开眼睛。  大概是太疼了,眼眶里晃动着水光,张了张毫无血丝的嘴唇,“小师叔,不是……不是我……”  在和这个男人相处的短暂时间里,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真诚。  更何况,这个人取代真正的小师叔,留在元明宗的这段时日,确实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  甚至在上次雷劫时,为了不波及到他人,独自一人离开渡劫。  说句不厚道的话,如果他真想害人,完全可留在宗门内,反正他在哪儿,雷就劈刀哪儿。  一场雷劫下来,不说整个宗门夷为平地,两三个山头肯定是保不住的。  然而这个人并没有。  在离开宗门钱,他也不曾向其余几个位峰主,讨要过任何东西,没有要求过任何事情。  宋清涧相信自己看到的,相信这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今天偷跑过来,更加不是要为谁报仇的。  可不知为何,当他走到半山腰上时,突然失去了意识,等他因为疼痛清醒,小师叔已经受伤。  而他自己也被段凛压制着,毫无反抗之力。  方灼的喘息声很大,像是不堪陈旧的风箱,随时都可能罢工。  他死死抓住段凛的衣服,往后拽了拽,“把人放了。”  段凛浑身紧绷,倏然将人松开,五指从对方丹田离开时,带走了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箓。  宋清涧躺在地上,瞳孔紧缩,认出那是四师叔,徐秋北的控魂符。  控魂符能在短时间内操纵对方身体,并且以符咒为媒介,将自己的修为输送给对方。  方灼也认了出来,心情微妙。 第331章 落地后,段凛布下结界,将方灼圈在其中。  在结界中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仿佛置身于另一个黑暗空间。  “阿三哥,开个直播呗。”就这么干坐着,人会无聊疯的。  233也不含糊,直播打开,音效立体环绕,光屏上的画面,比蓝光还牛逼,清晰得连人脸上的毛孔都能看见。  方灼哇的一声,“升级后就是不一样,牛逼。”  233被夸得有点飘,“还能根据意念切换镜头呢。”  方灼心里想了个名字,镜头切换到小徒弟身上。  战事再次触发,段凛以一敌三,很快胳膊和腿上布着大大小小十几条伤口,伤口有深有浅,鲜血迅速凝固。  他修为高,**的修复能力强大,其余修为低得魔修们可就惨了。  一个个浑身是血,有几人整条胳膊都被切了下来,地上好多具尸体上,剑伤无数,像是被人用来泄愤。  都说人修一心向道,仁慈宽厚,就这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的打法,方灼实在不看不出有多仁慈。  反倒是魔修,绝不砍人手脚,大多数都是一剑刺死。  无情的厮杀中,突然窜进去一个衣着干净的少年。  宋清涧躲过劈过来的大刀,转身朝着人修阵营跑去,他想告诉师尊和师叔们,小师叔的死跟那个人没关系。  元明宗的几位峰主,其中三位都在与段凛对战。  徐秋北主符箓,迅速布阵引雷。  尹南虽然主剑,但上次争斗时,他的本命剑被折断了,如今用的这把还不够趁手,幻化出的虚剑不过数千,齐齐朝着段凛刺去。  而赵东年,则祭出本命法器,灵墟塔。  灵墟塔中有阳明真火,一旦将人装进去,只需三个时辰,就能把人烧成灰烬。  方灼看见这东西的时候,从地上蹦了起来,下示意想出手帮忙,这才发现,身上的灵力被结界限制,根本无法施展。  他呵呵冷笑两声,好,很好,长大了翅膀硬了,学会欺压师父了。  233忍不住提醒,“比起之前用鞭子捆绑,结界已经很温和了。”  方灼脸一红,“你能别说话么。”  他盯着光屏,焦躁的里面走来走去,突然结界一震。  金色的屏障外,死对头黎浪正举剑劈砍下来。  黎浪杀红了眼,被结界弹得后退以后,不甘心的又劈了一次,这一次用了八成的功力,结界依旧纹丝不动。  “你个缩头乌龟,出来!”黎浪破口大骂。  方灼一脸淡定,跟系统探讨,“他是鬼吗,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233想了想说,“你现在是元明宗通缉的头号对象,要是把你杀了,挂到旗杆上,多有面子。”  “而且黎浪与沈夙有夺妻之恨,沈夙死了,他总要有个发泄对象吧。”  仇恨在很多时候,都是不合逻辑,没有道理的,方灼表示,“我不和疯子一般见识。”  就是有点后悔,当初不该一脚把人踹下比试台,就该让他被雷活活劈死。  黎浪反手刺死一名偷袭的魔修,这一次,他铆足了劲儿,全力一击。  结界切切实实感受到杀意,不再稳妥防御,金光一闪,将袭击者弹飞了出去。  系统的镜头追踪过去,黎浪摔到地上,脑袋磕在了一块岩石上,鲜血横流,眼睛一闭,脑袋歪了过去。  方灼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死了吗?”  233说没有,“就晕过去了。”  话刚说完,一名魔修经过,也不管人死没死,迅速补上两刀。  方灼,“……”  另一边,元明宗的三师兄弟们,已经解除对峙,开始全力攻击。  段凛修为再高,也耐不住对方人多,应接不暇。  他眼睛从漆黑变为腥红,黑发黑衣无风自动,魔气从身体里倾泻而出,迅速将荒原笼罩。  方灼正在纳闷他要做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  卧槽,好多分-身。  233说,“共计七七四十九个。”  方灼激动坏了,太厉害了吧,再也不用担心徒弟打不过了。  三师兄弟谁也没料到这一出,一时间根本无法辨认出哪个是真身,只能像没头苍蝇似的,胡乱打起来。  分-身不只是虚影,每一个的修为几乎都能达到元婴初期。  方灼看得目不转睛,撇了撇嘴,“让他们也尝尝被围殴的滋味。”  段凛混在分-身中,只偶尔出手,以免暴露自己。  赵东年的灵墟塔,悬空而起,迅速放大,就像一口悬在头顶的打钟,能吞灭下方的一切。  塔底开始卷起一阵旋风,将分-身全部卷入,其中还夹杂着人修和魔修。  那些人消失在塔底的同一时间,方灼清晰听见惨叫声。  方灼面如纸色,“我徒弟呢。”  腰上突然一紧,低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双胳膊。  段凛从背后抱着他亲了亲,人就消失了。  再出现,小徒弟已经站在灵虚塔的塔尖上,也不知道从哪儿拔出一把大刀,一刀插了下去。  赵东年如同受到奇耻大辱,调动全部灵力,将塔身翻转,要把人装进去。  其余两人也趁机发起攻击,好让段凛分神。  灵墟塔发威,比之前的吸力还要恐怖,就连十里开外的飞鸟都被吸了进去。  方灼简直要疯了,他的宝贝徒弟也被那破东西装进去了!  他没办法从储物袋里掏出法器,打破结界,只能求助系统。  233遗憾道,“灵墟塔能量太强大,我没办法探知。”  方灼焦躁地踹过去,结界纹丝未动,担忧、恐惧、着急,各种各样的而情绪,吞噬着他的镇定。  233叹了口气,“你不要这样,世界没有崩塌,就说明主角活着。”  方灼生气的吼道,“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疼会痛,也会期盼有人能去救救他。”  更何况段凛不只是徒弟,还是他老攻,所以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他又问,“不能探知灵墟塔内的情况吗?”  233说不能,“那东西能量太强,直播的传输信号会受到干扰。”  方灼彻底没了办法,只能对着结界,一遍一遍喊小徒弟的名字,期望对方能听到,给出哪怕一点点回应。  宋清涧跌跌撞撞,终于穿越战场,抵达师尊所在的位置。  他看着满地疮痍和黑色的硝烟,浑身发寒,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无法吞咽,也无法倾吐。  赵东年不断往灵墟塔内输送灵力,想要让里面的阳明真火烧得更旺,可不知怎么回事,里面的火只减不增。  而四周,黑色的烟雾从死去的尸体上腾空而起,如丝线,一缕一缕的钻入塔内。  徐秋北眉头紧蹙,几十张符箓散开,绕着他转了一圈,随后精准的贴到那些尸体上。  正在上浮的黑色烟雾,顷刻间被斩断了。  尹南死死握住剑,神情冷漠严峻。  剑修对杀意的感知尤为敏锐,他无比确信,塔内的人还没死。第206章 高冷师尊坏徒弟34  尹南朝徐秋北打了个手势, 一同将全部灵力灌入赵东年体内。  轰然一声,灵墟塔中的火焰盛起, 连带着而空气中的温度都变高了不少。  地上的冰雪开始融化,原本就枯黄的野草, 受到烘烤后变得更加脆弱,一碰就折了。  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刀剑,死死盯着灵墟塔的方向。  方灼急火攻心, 险些吐血,两只眼眶红通通的, “你能从储物袋内取东西吧。”  233不吭声。  方灼说,“帮我取瓶丹药。”  “我拒绝违规操作。”233立场坚定, “他没有死,你再等等。”  “如果有万一呢!”  系统被吼得有点懵, 万一的话, 世界就崩了呗……  方灼暴躁的拍拍胸口, 给自己顺气,“有任何事情都算在我头上,可以吗?兄弟, 咱们这么久的交情, 你帮帮忙成么。”  系统衡量着, 宿主还真能替他把责任担了。  哐铛一声脆响。  一个白瓷瓶从储物袋里掉了出来, 方灼捡了起来, 一股脑全部倒进嘴里, 受损的筋脉和丹田,瞬息之间就恢复了,充沛的灵气,滋养着浑身上下的所有器官。  233惊诧,“你之前的努力都白做了。”  方灼眼睛里燃烧着愤怒,“不管了,融合就融合吧,大不了到时候把元丹一起掏出来。”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一个死字。反正又不是就没死过,不怕。  灵墟塔中的阳明真火仍在燃烧,几乎映红了一片天空。  方灼强行突破结界对体内气海的限制,将全身上下所有灵气集中在指尖。 第333章 啧啧啧,太有心机了。  天空中,两条龙相互撕咬,一个是雷电的幻化,一个天地魔气的凝合,都不是血肉之躯,一时间无法分辨究竟谁占了上风。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雷龙竟然痛苦的仰天长啸,魔龙的利爪在它腹部狠狠划了一道。  雷龙吃痛,抓着段凛的三爪猛然一松。  方灼挤开挡在前方的人,狂奔过去,精准的把人接住,一起摔到地上。  段凛不知何时昏迷了过去,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提供了能量的容器。  魔气正从他的丹田不断涌向空中的魔龙,使之越发强大,而天道的雷龙在几番较量渐渐趋于劣势。  魔龙并没有就此放过对方。  天道这些年的行径就始终积压在它心里,翻滚酝酿,它带着杀戮逼近,暴虐的撕咬。  雷龙越羸弱,它就越发兴奋。  当最后一口雷龙被彻底吞入腹中时,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雾。  雾霭浓稠,已经达到了伸手难见五指的程度。  方灼紧紧抱住小徒弟,戒备的看向四周,生怕天道又搞出来什么东西。  附近突然响起啊的一声惨叫,随即便是打斗声,正想让系统帮忙查探一下,突然有人直挺挺倒在了面前。  那人神色恐惧,死死盯着前方,“不是我,我没有杀你,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方灼蹙眉,迅速醒悟,这雾霭能让人产生幻觉,引发心魔。  他连忙捂住自己和小徒弟的口鼻,但还是晚了一步,段凛已经开始呓语,神色痛苦的挣扎起来。  灰白的雾霭中,有黑色的巨大东西游走而过。  方灼死死握住剑柄站起来,警惕的将小徒弟护在身后。  空气中忽然一声龙啸,正前方,黑色的影子迎面撞过来。  方灼一剑劈了过去,黑影紧贴着身体擦擦过,胳膊上一阵灼痛。  不是天道,是那条魔龙。  魔龙一头撞进段凛的身体,身体和尾巴溃散开来,将其包裹住,缓慢的渗入肌理,回归到了魔核内。  方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不安。  他迟疑的蹲下,碰了下徒弟的脸颊,“段凛,你醒醒。”  四周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夹杂着辱骂以及惊恐的自我辩白。  那些声音如同魔咒,不停地往耳朵里钻,搅得人心烦意乱。  眼前逐渐模糊,方灼用力摇头,再定睛,发现四周的场景变了。  脚下没有积雪合枯草,也没有浓雾,取而代之的,是整洁明亮的客厅。  淡金色的阳光穿过纱帘,斑驳的印在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着淡淡青草香,而他面前,正摆着一塌书,和一个火盆。  回,回来了?  茫然的掐了掐子自己脸,难以置信的跑向浴室。  光洁的镜子里,映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方灼愣怔的看了许久,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他灵光一闪,“阿三哥,你还在吗?我完成任务了?”  “别找了,他已经走了。”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内,突然响起熟悉声音。  那声音他每天都能听到,熟悉得令人发指。  一阵寒意爬上后背,空荡的卫生间,像是突然挤满了人,空气逼仄得令人窒息。  “你是谁?”方灼后退,不敢去看那面镜子。  那声音带着笑意,“我是你啊,你抬头看看我啊。”  方灼不想抬头,身体却不听使唤,镜子里的人嘴角翘起,一双眼睛漆黑无光,像是没了魂魄的,被操纵的傀儡。  他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信你来碰一下镜子。”  “我不。”方灼惊慌的一退再退,原本该在几米远外的墙壁,不知何时挪到了身后。  有一只手从墙里伸出来,从后面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踉跄,一头撞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笑脸一收,双手按住了方灼的肩膀,将人往镜子里拖。  另一面是灰白一片,空中弥漫着黑色的灰烬,和草木被焚烧过的味道。  方灼心里突然升腾出一种预感——  如果彻底被拽进来,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冰凉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伏到方灼耳边轻声说,“为什么要退缩,只需要走进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的家人,朋友,事业,他们都在那边等你。”  方灼,“……”  大哥,求求你睁大猪眼睛看看对面,那他妈跟地狱差不多,骗谁呢你。  这天道幻化的心魔,是不是有点太智障了。  方灼白眼都懒得翻了,用力挣扎。  背后的人桎梏着他,继续蛊惑,“别犹豫了,段凛只是你任务世界的一个过客,若是因为他,失去了这次机会,你会陷入无尽的穿梭,永远到不了尽头。”  “我不回去。”方灼坚定地吼了一嗓子,用力咬住舌尖不放。  鲜血浸出,疼痛袭来的同时,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  那些消失了的痛叫声从远处飘来,正片荒原被火光映得通亮。  还没回过神,脸上就结实挨了一拳。  对方打完一拳头不够,又挥来一拳。  方灼抬手截住,眼睛一瞪,他没眼花吧,竟然是络腮胡。  络腮胡的眼睛里全是恨意,出拳失败,抬脚就踹,竟然也被对方躲了过去。  方灼两手虚掩住下面,惊出了一声冷汗。  大兄弟,不是我说你,这玩意儿要是踢坏了,你的天魔老祖宗会找你拼命的。  络腮胡听不见他的心声,抓住就近的另一个人,发疯似的揍起来,很快就消失在雾霭中。  天魔这一招可以说是非常狠毒了。  陷入心魔幻境的人,无论是仇恨还是怨恨,都会比平日里放大许多倍。  而这些负面的情绪,恰巧是天魔的成因。  “阿三哥你知道段凛在哪儿吗?”  “你出来了?”233惊讶。  “你知道我陷入心魔境了?”方灼蹙眉,“所以刚刚在幻境里发生的事情,你也知。”  233没否认,只说,“你快去帮忙,主角他疯了。”  雾霭太过浓稠,方灼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是靠着系统一步步指引,躲避过那些疯狂扭打的人,来到了一处空地。  这附近的嘈杂声很少,血腥味却比其余地方浓烈数倍。  系统的路线提示戛然而止,“主角情绪不稳,能量波动过大,我没法检测到更具体的位置。”  得,还是得靠自己。  方灼皱着鼻子嗅了嗅,循着血腥味继续前进,脚下踢到什么差点被绊一跤。  他蹲下身摸了摸,那东西有鼻子有眼,还湿哒哒黏糊糊的。  是个满脸是血的死人头。  “你去!”不远处突然传来说话声。  “那魔修已经疯了。”另一个声音说,“你要去送死,别拉着我。”  方灼懒得听他们闲扯,踩着声音跑过去,抓着其中一个问,“段凛人呢?”  一胖一瘦两个人修,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捂住方灼的嘴,嘘声说,“别说话,他会听……”  见。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横空飞来一把剑。  两人立刻将手中的人肉盾牌推了出去。  缠绕着魔气的黑剑从方灼颈侧擦过,削掉了一束头发,最终精准的插在他背后那人的脑门心上。  事情还没完。  黑剑从那人的头骨中退出,下一瞬,一个人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对方满脸血污,头发散乱,眼睛是可怕的腥红色,嘴里隐隐约约说着什么。  段凛两个字还未出口,对方已经握住剑,毫不留情的向方灼刺去。  “主角困在心魔境出不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他要复仇的对象。”233焦急道,“包括你在内……快躲起来!”  之前乖顺的小徒弟,此时就是一只发疯的饿狼,死咬着方灼就不放。  别说是躲了,就是喘口气的空档都没有。  方灼应付实在吃力,唤出冰棱剑想跑,被一把拽了下去。  一只冰凉的手,从正面掐抓住了他的脖子。  段凛嘴里不断重复着什么,五指猛地收紧,本就出多进少的空气,彻底被阻断。  方灼两脚在空中又蹬又踹,脸颊胀得通红。  他吃力的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微弱的气音,“是……我……”  段凛眼底的腥红随着心里暴涨的杀戮,越发耀眼。  与之相反,方灼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连抬根手指头困难。 第335章 好在系统出手,他的症状才终于得到缓解。  方灼绑鞋带的手一顿,觉得哪里不对,“阿三哥,我醒来得时候量了温度,是39.5,不至于把人烧死。”  233说,“原主身体那么脆,经不起病痛折腾。”  也对,有些人走路摔一跤,脸埋进小水坑里都会被溺死。  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要留你到五更,迷信点说,这就是命。  方灼穿好鞋在地上跺了两下,踹上手机和钱,出门上工去了,如果他记得没错,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工作地点是一个大型的家电卖场,原主的工作是,替商家送货上门并且安装。  工友们关系还算融洽,有几位力气大的大叔,知道原经济压力大,还偶尔帮忙搬货卸货,买家有时候给点小费,也一并全给原主。  方灼从公交车上下来,老远就看见卖场库房的大门敞开,搬运工们正从里面搬冰箱出来,准备装车。  见方灼走近,其中一个脖子上搭着毛巾的大叔,冲他笑了一下,“已经帮你打过卡了,抓紧时间干活吧。”  大叔姓陈,周围人都喊他陈叔。  陈叔是个隐形土豪,以前是种地的,家里被占地拆迁后,房子票子时间都有了,却老觉得不如从前充实。  于是就找了个搬运安装的工作,想打发时间。  结果这一干就是五年。  方灼看着陈叔眼角笑出的褶子,倍感亲切,迎上去说了声谢谢,与同事一起投入工作。  今天上午要送的货有点多,直到下午两点才吃上饭。  加司机一共四人,一起蹲在路边吃盒饭。  陈叔递给方灼一盒个餐盒,问了一句,“跟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女孩怎么样了?”  方灼懵逼,“啊?”  陈叔啧了一声,提醒道,“就是周三让你去见面那个。”  方灼赶紧在脑子里翻找一通,终于在角落里,拎出一个已经蒙尘的画面。  上周三原主还真去见过一个姑娘,那姑娘是陈叔家的邻居,也是拆迁户,要钱有钱,要貌有貌。  两人各回各家后,原主就接到陈叔的电话,他委婉的说对方条件太好,自己配不上。  陈叔却说,女方家长当时也在咖啡厅,把他给看上了,还说要约原主周六当面谈谈。  原主推托了几句无果,只好答应下来,想着到时候当面说清楚。  这眼看着,后天就是周六了。  方灼摇了摇头,“我跟她不合适。”  陈叔沉吟片刻,“我跟你透个底,他们家是看你老实,想招你当入赘女婿。”  方灼嘴角一抽,“不可能。”  他一个gay怎么能当人女婿,这不是害人么。  “陈叔,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我跟那姑娘没戏。”方灼诚恳道,“而且那姑娘她也不喜欢我。”  这是实话。  记忆中,那天的饭两人吃得非常尴尬,姑娘从头到尾没露过笑脸,原主还在买单,人就已经开车走人。  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  陈叔叹了口气,招呼他,“你自己看着办吧,先吃饭。”  快餐盒里一荤一素,味道挺不错,劳动了一个上午,方灼又累又饿,五分钟就把一盒饭给撑了下去。  下午送的是空调,得负责安装。  原主因为体重轻一些,块头小一些,每次装外机的工作都是由他负责。  陈叔帮他把安全绳固定好,让他先跨出窗去。  方灼站在窗户前,心里直打鼓。  这可是十八楼啊,一眼望下去,下面路过的人小如蚂蚁。  万一安全绳断了,自己摔下去,铁定成为一滩西红柿酱。  “阿三哥,如果我又死了,还能活吗?”他咽下口水,紧张的在心里问道。  233是个耿直系统,照实说,“不能,组织上只奖励了一条命,就是你现在用的这条。”  方灼心里怯怯的,“那要是我又死了怎么办?”  233说,“你就不能往好处想?”  “你说得对,我得好好活着,不能让万一发生。”方灼又自言自语给自己打量一番气,扶住两边踩上窗框,翻到了外面窗台上。  这小区是早几年前的,没设计空调板,得用电钻先把承重架装上,才能放空调外机。  方灼抓着安全绳,蹬着墙一点带往下了移动。  后背悬空,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他忍不住往下看了眼,下头有个遛狗的大爷,正冲着他的方向看热闹。  见外头的人脸色不大不对,陈叔扒在窗户上,“方灼,你没事儿吧?”  方灼咽了咽口水,“没事。”  他用铅笔杵了两个点标记,从腰上取下电钻,呜呜呜钻起来。  靠着原主的记忆,一系列事情做起来还算顺畅,将空调外机安置好后,陈叔把手伸给他,“慢点,我拉你上来。”  方灼抓着安全绳往上走,脚踩上窗台的时候,一只喜鹊突然从斜上方的窝里飞出来,展开的翅膀抽到了他的脚踝上。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那只脚打了个滑,手上也没抓牢,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陈叔手脚快,一把拉住下滑的安全绳,冲着还没回神的同事吼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  同事后知后觉抓住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一起把人上来。  经刚刚那么一吓,方灼腿脚发软,使不上力气。  陈叔探身出去,勾住他的腋窝,强行将人从窗外抱了进来。  这家的女主人被吓得不轻,声音颤抖,“没事儿吧,需要打急救电话吗?”  方灼躺在地上,丢了魂似的,怔怔盯着天花板。  身体被重力往下拽的感觉,莫名的熟悉,就好像曾经发生过,而且就在不前。  他努力回忆,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画面。  他看到自己走到出现在一个陌生的顶楼天台,而对面,有个样貌模糊的年轻人正在跟他说话。  对方很激动,嘴巴动的很快,手指都快戳到他的鼻尖了。  奇怪的是,对方的声音像被做了特殊处理,落到方灼耳朵里,就成了嗡嗡嗡的杂音。  脑子里突然爆发出鸣响,这声音有种实质性的尖锐,几乎要穿透他的脑膜。  方灼痛苦的抱住脑袋将身体蜷缩起来,嘴里发出压抑的呻-吟。  越是想看清,想听清,越是头痛欲裂。  耳边来自于同事的关心,像是被挡在了另一个空间,声音越来越小,就连对方担忧表情,也开始被黑暗缓慢吞没,直至消失不见。  在场的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最后还是陈叔率先反应过来,让女主人帮忙大了120。  没多久,救护车到了。  陈叔知道方灼除了一个正在念书的弟弟,在这城市没有别的亲人,于是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还帮忙缴了各项费用。  等到做完检查,人被推进病房,已经快晚上八点。  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方灼除了营养不良以外,身体上没有任何病症。  陈叔拿着检查结果,眉头拧着,“医生,他可是被生生疼晕过去的,您要不要再复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遗漏。”  医生无奈道,“您放心,该检查的都检查了,方先生的身体确实很健康。”  陈叔无话可说,拿着检查单一直枯坐到天亮,终于把人给等醒了。  方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都说见到喜鹊准有好事发生,他倒好,差点从十八楼摔下去死翘翘。  233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方灼想起了顾沉,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他坚信,男人就是他的福气。  陈叔觉浅,听见细微的笑声,醒了。  见床上的人坐起来,他迅速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不疼?”  方灼浑身一僵,想起了昏迷前面,脑子里浮出的画面。  担心又头疼,他不敢深想,就默默记在心里,打算回家以后,赶紧找个小本本记下来,以免忘记细节。  方灼冲陈叔摇了摇头,“不疼了。陈叔,谢谢您送我来医院。”  “别跟我客套。”陈叔倒了杯水,递过去,“住院费交了两天的,你安心休养,中午你嫂子来给你送饭。”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方灼两手捂着暖呼呼的杯子,“我没事,不用住院。”  陈叔看他睡一觉起来,脸色好看多了,便没在坚持,麻利的又去办了出院手续。但坚持让方灼请假,在家多休息一天。  方灼从昨天昏迷到今早,一直没进过食,身体有点虚。  他没精神的靠坐在一楼大厅的塑料椅上,盯着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发呆。  那些人有些带着笑意,应该是自己或是家人康复了,亦或者是怀了宝宝,家里要添丁了。  有些则是愁云惨淡,眼眶微红。  就在这时,一位大腹便便,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穿得光鲜亮丽,眉清目秀,鼻梁上挂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方灼将他和记忆中人再三对比,终于确定,这就是原主的学霸弟弟,方炜。  原主顾及情亲,以弟弟为天,只要方炜一个电话,就眼巴巴的送钱过去。 第337章 主持人简略概述了酒会的后续情况,开始播报下条新闻。  方灼眨眨眼,“阿三哥,我没听错吧,主播刚刚说的是顾沉?”  233从新闻中提取要点,给他复述一遍,“昨天下午五点,唐朝丽晶酒店,顾沉,突然心脏骤停。”  五点,刚好是他帮人装空调,差点掉下楼摔死的时间。  方灼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那,那他现在……”他磕磕绊绊的确认,“他现在还活着吗?”  233说,“当然活着,跟你住同一家医院。”  方灼的心一下子从谷底飞回云端,“我去看他。”  “别去了。”233浇了一盆冷水,“已经转到私人医院了,而且有保镖看着,你去了也见不到。”  方灼抓着钥匙的手松开,颓然坐回床边,系统说的对,他就是个搬运工,而顾沉呢,他……  脑子突然卡壳,问道,“顾沉是干嘛的?”  233冷漠说,“自己上网查。”  原主那手机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智能机,加载个搜索界面都得花半分钟。  这半分钟内,方灼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如同情窦初开,终于要见见到男神的小姑娘。  他抖着手指,在框内输入姓名。  搜索结果为0。  方灼不信,跟系统重新确认了下名字,仍然没有任何结果。  这他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吧。  233说,“大人物嘛,都是这样的。”  “好兄弟,你那儿有资料么,给我看看呗。”方灼态度软和,系统很吃这一套,立刻详细资料调了出来。  这份资料并不全面,只有顾沉二十四岁以后的事迹。  譬如掌权以后,公司的发展方向和规模,又譬如做了什么慈善事业,或者参加了某个国际商务会议。  资料内容非常官方,不涉及任何**。  方灼蹙眉,“为什么没有二十四岁之前的经历,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说完就听见系统呵呵。  他吸了口凉气,“我乱说的。”  233,“差不多。”  方灼屏气凝神,脑子里万马狂奔,好半天,才做贼似的指了指天花板,“神仙?”  233,“……我的意思是,他是个孤儿。”  不是神仙就好,这个世界看着挺正常,这具身体现目前来看,也没有任何特异功能。  如果真要来一段人仙奇恋,他怕身体会吃不消。  方灼盯着光屏,用手指在虚空中一划,手指从顾沉的脸上穿了过去,他缩回手,摸了摸心脏,怦咚怦咚,跳得好快。  他咧嘴笑了笑,“你就算是拿走了我的感情也没用,我还是会喜欢上他。”  “你确定顾沉真是你要找的人?”  “我相信我的直觉。”  “直觉不可信。”  “我说是就是。”  “万一错了呢?”  方灼被这一句接一句的质疑,搞得很不爽,气呼呼地正想再反驳两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系统很少会过问他的感情问题,像今天这样算得上是激烈的质疑,还是头一遭。  方灼呵呵笑起来,“我知道了。”  233问,“你知道什么了?”  方灼非常高深,“我知道你知道的。”  233,“……”  两人你顶我一句,我顶你一句,时间过得还挺快。  方灼从屋子里翻了个泡面吃,又睡了个午觉,转眼就五点半,该去陈叔家蹭饭了。  他穿上鞋,在地上走了两圈,里面鞋垫烂糟糟的,很不舒服。  这原主也真是的,自己舍不得花钱买双好鞋,掏钱给白眼狼的时候,却从不含糊,只要再可承受范围内,要多少,给多少。  一想到方炜,方灼就如同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又低头看了眼快张嘴的鞋尖,决定吃完饭去给自己买双新鞋,免得哪天和顾沉撞上,鞋子不合时张开嘴,多尴尬。  他走出小区,在街对面的店里买水果,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碰了一下。  “哥。”方炜的声音带着几分疏离。  方灼付了钱,接过水果袋子,转身就走。  方炜跟上,伸手拽了下他哥的袖子,见人停下来,冷淡的脸上挂上一抹笑。  那笑容只是表面灿烂,并不走心,方灼懒得给他正眼,扭头看斜对面,正和爹妈苦恼的小帅哥。  方炜,“我下午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不想接。”方灼实话是实说,把对面的人噎得够呛。  方炜压抑着心里的愠怒,笑着说,“是因为之前我挂你电话,你生气了?”  “我当时跟我们学校领导在一起,不方便接电话。”他顿了顿,艰难的服软,“我知道自己当时态度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别挂在心上。”  方灼把头转回来,“我没放在心上。”  方炜知道这人不会真的生他的气,便转开话题,说明来意,“这个月的生活费你还没转给我吧,我记得你今天发工资。”  “确实发工资了。”水果有点沉,方灼换了只手拎,“这个月装空调的业务比较多,工资破万了。”  方炜脸上一喜,“真是太好了,这个月我要换台电脑。”  方灼眯了眯眼睛,“我发工资,你高兴什么,跟你有关系?”  方炜终于意识到不对,眉毛皱了起来,还没开口,对面的人又说了一句,“你爱买什么买什么,跟我没关系,这种事以后不用告诉我。”  方灼摸出手机看了眼,距离六点还差二十分钟了,得速速战速决。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方炜,你有手有脚有学历,大哥相信,无论是生活费,还是学费,你完全可以自己搞定。从今天开始,咱俩就各过各的,我不沾你高材生的光,你也别想从我这儿再拿走一分钱。”  “我还有事,先走了。”  怕白眼狼又缠上来,方灼迅速拦下一辆出租想,钻了进去。  车子开出去老远,方炜还如同雕塑一样立在原地,清秀的脸上布满阴霾,愤怒、鄙夷、愤恨,还有一点羞恼。  方灼的话再清楚不过,他经后不会再负担他的任何费用。  为什么?就因为上午那通电话?  一直以来,方灼都是任由他捏扁搓圆,无论被怎么对待都不会吭声,今天是抽什么风,突然说出这种狠话。  方炜想不出缘由,不死心的摸出手机,翻出他哥的电话。  三声嘟响后,电话被挂断了。  一直压抑的火气,终于喷发,方炜奋力将手机往地上一摔,屏幕上开出几朵花,自动关机了。  方灼从直播里看到这一幕,心里别提有多爽。  再一想到方炜估计连修手机的钱都没有,就更爽了。  但很快,他就沉下了脸,想起一件事,“阿三哥,白眼狼跟那主任之前去医院看望的谁呢?”  看两人那态度,应该是个大人物。  233淡定道,“顾沉。”  方灼,“操,你怎么当时不说!”  233说,“你没问我。”  方灼快要被系统气死了,抓了抓头发,有些暴躁的问,“他们见面说什么了?”  系统懒得动嘴,打开光屏,给他看回放。  画面中,医院的走廊里站着一排黑衣保镖,排场很大,路过的的病人们战战兢兢,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触怒对方,被抓起来爆揍一顿。  进门前,方炜特意去卫生间整理了下仪容仪表,还嚼了几下口香糖,隆重得像是去见心上人。  方灼心头一震,卧槽,两兄弟抢一个男人,不会这么狗血吧。  233说,“方炜是个直的,而且恐同。”第209章 真假世界03  方炜恐不恐同,是不是gay, 对方灼来说都没关系。  只要不打他老攻的主意, 他们还能当个平静的陌生人。但要是触及逆鳞,他能把人往死里弄。  至少也要套麻袋, 丢进巷子里打一顿。  系统的回放还在继续。  方炜整理完仪表, 从卫生间走出去, 从主任手里接过果篮, 狗腿的跟上。  两人面带微笑, 神采奕奕, 却在距离病房还有十来米的时候,被迎面拦了下来。  保镖各个面无表情, 用鼻孔看人, 完全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主任笑呵呵的掏出名片, 以证身份,“我是a大物理学院的高明, 是代表学校来看望顾先生的。” 第339章 大卫得意,“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  上次带方灼去片场,完全是因为之前听对方说过缺钱,没想到这人去了以后,演得比他还认真,而且特能吃苦。  被踩了那么多下,除了第一次,后面愣是没吭声。  这次剧组的朋友,让帮忙找群演,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方灼。  大卫把剧本往后翻了几页,手指划过一行字。  方灼凑近看了下,这次不是演尸体,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台词只有一个子,啊——  然后就死了。  他问,“什么时候拍?”  大卫说,“明天下午六点过,你卖场那边,应该已经下班了吧?”  虽说群演的镜头很短,但真到了拍摄时间,由于需要全力配和主角的时间和拍戏情况,很可能会花上十分钟,二十分钟,甚至两三个小时。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想办法接近顾沉,没有心思和时间干别的。  正欲摇头拒绝,系统突然说,“答应他。”  方灼蹙眉,“为什么。”  233说,“总之你答应他就对了。”  见宿主犹豫,系统啧了一声,使出杀手锏,“那部戏的投资商是你老攻。”  那还犹豫个屁啊,方灼语速飞快,“下班后我直接过去,你在影视城门口等我。”  大卫笑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他轻轻捣了下方灼的胳膊,调侃,“你是不是挺喜欢拍戏的?”  方灼愣了下,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但在自己被虚构的记忆中,他找不出精准的答案。  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入行,什么时候接的第一部 戏。   更加记不起,自己是何时,与谁一起,拍的那部同性题材电影。  但他知道,原主是喜欢的。  虽然那只是一个连正脸都没露的小龙套。  方灼细细回味着原主当时的心情,激动,兴奋,还有可以演绎另一种人生的微妙期待。  “嗯,挺喜欢的。”他冲大卫笑了一下,“谢谢你。”  大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事儿,我也就看你人不错。”  夜晚的便利店生意并不好,但每隔一两个小时,总会进来一两个人选东西,想偷懒打个瞌睡都不行。  两人就这么死撑到了天亮。  经理一来,方灼就递上辞呈,拿着结算的工资,回小阁楼眯了两个小时,起来上班了。  这起得早,还贪不了黑的日子,是真的苦。  原主有这份毅力,要是还活没着,将来一定事业有成。  陈叔一看他两眼青黑,就把他推进仓库,“进去睡会儿,等下装货我再叫你。”  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方灼躺在上面,眼皮子沉重,脑子却非常活跃。  他在箱子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让系统把直播打开。  从画面里的摆设来看,顾沉应该已经出院,正躺在家里。  黑色的碎发落下来,挡住他的额头和眼睛,露出如峰的鼻梁,和绯色的嘴唇。  男人的唇形恰到好处,张开了一点缝隙,说不出的性感。  方灼口干舌燥,小声说,“他怎么还在睡啊。”  这都八点半了。  233说,“人家是老板,没人敢管。”  方灼嘴唇紧抿,不对,他老攻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除非两人搂在床上相互摩擦,否则很少懒床。  他让系统把镜头放大,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顾沉的呼吸有点急促,好像不太舒服。  方灼从箱子上跳下去,直奔售后部的办公室。  人生病的时候最需要的关心了,他就是爬墙翻窗,也要去照顾他。  哪知道脚还没跨出仓库,光屏中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瞳色浅淡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带着一点浑浊。  顾沉掀开被子下床,低头看了眼下面,去了卫生间。  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方灼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没办法,太尴尬了。  他以为男人发烧了,结果是发-骚,哎。  系统讲和谐,不会给看里面冲澡的画面,直接给关了。  方灼老大不高兴,大家一起厮混这么久,一点福利也没有,太不够意思了。  “有福利。”233说,“顾沉的冰箱坏了,他秘书从你们卖场订了一个,今下午送货。”第210章 真假世界04  方灼抽空去理发店剪了爽利的短发, 又去商场遛一圈, 从头到脚换了新, 还特意买了几贴面膜, 午饭后,躲在卖场的卫生间里,悄悄摸贴了一张。  折腾来折腾去,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看了看,脸色依旧不好,倒是看着清爽顺眼了些。  盯着镜子里的人仔细端详片刻,有点惆怅。  哎, 这身体, 起码得半年才能养回去。  其实原主底子不错,就是太过操劳导致营养不良,瘦得有点脱形, 还严重缺觉,皮肤和气色都不大好。  方灼冲着镜子里的人微微眯眼, 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瞳孔紧缩, 撑着洗手台凑近。  镜子里的人, 也跟着眯起眼,眼尾有轻微上扬。  如果没有红血丝和眼袋,这双眼睛可以说是和他的一模一样。  脑子里空白一瞬, 他捏着自己的脸皮扯了扯, 又侧脸, 用余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硬是盯出了一点熟悉感。  他在脑子里,将自己的长相和这具身体做了对比,越想,脑子里关于自己外貌的记忆越模糊。  就好像有人拿着橡皮擦,在不停的擦掉清晰的印记。  “阿三哥。”方灼突然喊道,“你知道我以前长什么样子吗?”  233说知道,“就是现在你现在的样子。”  不是,怎么可能,方灼下意识想反驳,可他确实无法想起自己清晰的面容,只记得一双眼睛。  这他么也太诡异了。  心像被掏了个洞,呼啦啦的凉风从中刮过。  233说,“所有人在死后,都会忘记在世时所发生的一切,等时间一到,灵魂就会彻底消失。”  “除非你通过考验,成为外挂管理局的正式工作人员。”  “被选为临时派送员的灵魂,主系统会为他们构造新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然后指派系统与其绑定……”  233停歇片刻,继续说,“派送员为了重生或者回家,会更加积极的完成工作,但你的记忆,不是由主系统构建的。”  “至于是谁,你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方灼的心因为这番话掀起惊涛骇浪,浪潮拍过来,将他拍打得头晕目眩。  他愣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反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嘶,疼,不是梦。  系统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联想到自己在离开上个世界前,于心魔境中看到的画面,和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自己和系统异常——  “这个世界,是我的过去?”  宿主如果无法猜到答案,按照最高规则,系统是不能告知的。  如今对方已经猜到,它终于不用再憋着,“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你真实过去的复制。”  方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系统,“正如你之前在心魔境中看到的,有人想杀你,会将你从天台推下去。”  “在拿到盒子之前,你必须活着,这次若是死了,谁也救不了你。”  卫生间外突然响起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方灼拧开水龙头,捧起水往脸上连续泼了几下,让心平静下来。  既然已经死过一次,把过去给忘了,那这里的某些人或者事就跟他没关系了。  他只需像之前每个世界一样,谈一场恋爱,顺便把任务做完。  ——  顾沉作为有钱人,即便不开口,秘书也知道该买贵的。  所有她订购的冰箱是这家卖场的冰箱之王,从德国空运回来的镇场之宝,造型简约,功能繁多,有些性能方灼见都没见过。  下午三点,工人们将冰箱装运上车。  由于冰箱体积较大,搬运人员和安装人员共有七人,方灼花了五张粉钞,好不容易才说服后勤部长把他安排进去。  目的地是本是有名的富人区。  那片住宅几乎保留了所有原始绿化,别墅错落有致,相距都比较远。  而顾沉的住所,别墅区的最南面,出门就是一片清澈的湖水。  “还是有钱人会享受,这地方空气多好。”想起一回到市区就得吸雾霾,同事忍不住感叹。 第341章 第211章 真假世界05  车内播放着悠扬的轻音乐, 再加上清雅的檀香, 方灼歪着脑袋,在座位上靠了没多久, 开始昏昏欲睡。  他吃力的撑开眼皮, 视线落在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上。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大拇指的指甲平整圆润, 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 可见那只手正在用劲。  方灼眼珠子一动, 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  目视前方, 面部线条绷得有点紧, 尤其是嘴唇, 都抿成一条直线了。  这位顾先生, 似乎心情不大好。  方灼模糊的想, 肯定不是我惹毛的, 我刚刚可乖了。  眼皮合拢,耳边的车流声尽数褪去,睡着了。  大概三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饭馆外。  饭馆的老板见是老顾客, 笑呵呵的走出来,正欲敲开车窗,打个招呼, 里面的人把窗户放了下来。  顾沉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板一愣, 视线落到副驾驶座上的年轻人身上。  他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顾先生的副驾驶座从来不坐别人,这件事基本熟识他的人都知道。  老板往后退了一步,待男人下车,低问,“今儿吃什么?”  顾沉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报了一串菜名,嘱咐半小时后开始做。  老板点点头,又瞥了一眼车内的人,多嘴问了一句,“对象?”  顾沉眉头拧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眼睛黑沉沉的,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终于找到猎物的狼。  老板顿时一个哆嗦,溜了。  男人斜靠在车上,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火星在手指尖明明灭灭,轻烟升腾。  经过的男女,总有人忍不住扭头打量几眼,却又在对方冷漠的眼神下,悻悻回头。  大概是车内有檀香的缘故,方灼睡得特别沉,直到车窗被敲响,他才猛地睁眼坐直。  他扭头看向驾驶座,没人,再看向车窗外,视线落在对方,扎着白衬衣的裤腰上。  只需要这么一眼,他可以断定,顾沉没有啤酒肚,只有腹肌。  想起那天在光屏中见到的,男人晨起的背影,心里一阵满足。  大佬的身材还是这么好。  咂咂嘴,又摸了下嘴角,确定睡着后没流口水,方灼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看着门框上方龙飞凤舞的烫金招牌,和店内高朋满座的景象,他默默地想,这是要请他吃饭。  方灼明知故问,“顾先生,这可不是超市。”  顾沉越过他,往里走去,“先吃饭。”  方灼屁颠屁颠的跟着进门,被室内各种扑鼻的饭香差点掀个趔趄,口水瞬间分泌出来,又被难耐的咽下去。  这家店古色古香,哪怕是一根普通的横梁,上面也覆着精美的雕刻。  老板从收银台里走出来,领着两人走过喧闹的大堂,经过回廊,来到后方。  与前面不同,这后面清净雅致,适合约会,方灼打心眼里满意。  老板推开顾沉的专用包厢,“顾先生,可以开始做菜了吗?”  顾沉略一颔首,老板便识趣退了出去,出门前,顺手按了下包厢的灯。  前一秒还亮如白昼的灯光,变成了和煦的暖黄。  方灼递给老板一个“哥们你很懂”的眼神,规规矩矩跟着坐下。  顾沉低头看了眼手机,突然问,“卖场的工作辛苦吗?”  方灼摇了摇头,“不辛苦,挺充实的。”  顾沉淡淡嗯了一声,“会有危险吗?”  方灼还是摇头,“不危险,挺安全。”  顾沉的目光冷却下来,垂眸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拇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就好像那手机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方灼眨了眨眼,悄悄偷看,发现那东西可能还真是个宝贝。  比普通手机薄了很多,边框是纯黑色的,但在灯光下却泛着点点金色的光点,看着就很贵。  气氛有点尴尬,方灼总觉得对方似乎不太开心,悄悄问系统,“他玩儿什么呢?”  系统帮他去看了一眼,“马赛克。”  方灼震惊,233现在这么吊都看不到,那手机上的东西一定很机密。  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鱼贯而入,一个接一个的把菜盘子放到桌上。  方灼目光一一扫过,一半是他爱吃的,一半是他讨厌到极致的。  这也太会点菜了,六道菜,两个极端。  顾沉把手机收起来,示意右手方的人,可以用餐了。  身体空虚,急需各种食物填补,方灼完全不客气,从第一次下筷子开始,手和嘴就没停过,鼓着腮帮子,睁着圆圆的眼睛,像只仓鼠。  顾沉眉头一皱,“慢点。”  方灼脸一红,狠狠呛了一口。  顾沉放下筷子,揉了揉鼻梁骨,亲自倒了杯茶放在玻璃转盘上,给他转过去。  “谢谢顾先生。”方灼面红耳赤,羞得不行,悄悄咬了下嘴唇。  让你吃,丢人了吧。  他心头没底,“阿三哥,他会不会觉得我吃相很难看,扣我印象分啊?”  233说,“如果他不是你男人,扣了就扣了呗。”  这话如同一个大冰疙瘩,将方灼砸的头晕目眩,还凉飕飕的。  他看了眼顾沉的手,仔细感知了下自己茶杯温度,里面的水不烫,温温的。  于是起身,拎着桌上的茶壶,走到男人身旁,“顾先生,我给添点水。”  顾沉手指轻点桌面,这是同意的意思。  方灼的茶水添得奇慢无比,却在即将添满的时候,手一抖,水流陡然增大。  大量的茶水漫出,桌布瞬间湿透,打湿了男人搁在桌上的手臂。  方灼惊慌失色,迅速抽出纸巾帮男人擦手,同时,悄悄用小拇指刮了下对方的手心。  皮肤接触的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从指尖直达天灵盖。  这感觉,久违了。  233激动的叫喊,“是他,就是他。”  方灼收回手,手指掐住掌心,心里也跟着激动得翻了天。  他面上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沉抬眸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三分钟,在方灼快要腿软下跪前,不在意的说,“不碍事,继续吃饭吧。”  方灼,“……”  这三分钟里,大佬的心理活动一定很复杂。  对方这么按耐脾气,他却玩空心思的算计,实在太不应该了。  方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提出,“顾先生,等回去你把衣服换下来,我帮您洗洗吧。”  顾沉不假思索,“好。”  方灼心里窃喜,这不,又多了一次接触机会。  饭后,两人去了超市,方灼现在兜里有钱,大大方方想要什么买什么,没多久小推车就满了。  反倒是顾沉两手空空,跟在后面。  直到快离开,他才从货架上拿了两盒柠檬味的冰激凌。  方灼有点眼馋,考虑到自己那小破屋子没有冰箱,只好作罢。  两人空手出门,满载而归,抵达别墅区已经九点,距离公车收车还有半个多小时。  顾沉打开门,回头看了眼身后眼神犹豫的人,“从把东西放进冰箱开始计时,两小时后你再走。”  方灼张了张嘴,把想离开的话吞下去。  行吧,我就当你一个人在家害怕,求我留下来陪你。  顾沉径直去了厨房,把冰激凌放进冷藏室,上楼换了身衣服,再下楼时,手里拎着那件白衬衣。  方灼一回头,就看见衬衣给了过来,精准的盖到脸上。  用力嗅了嗅,有淡淡的烟草味。  他把衬衣从脑袋上拿开,原本站在对面的男人已经不见,估计是上楼了。  二楼的书房里,桌上三台显示器一字排开,每台显示器上,都是九宫格。  九宫格的画面大都静止,唯独客厅,有个穿着t恤的青年在走动。  顾沉阖上眼,往后靠在皮椅上,疲惫的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片刻后,男人睁开眼睛,目光阴郁沉冷,像是藏着风霜,却又在下一瞬变得火热,恨不得将屏幕穿透,用力触碰画面中的人。  他压抑的太久了。  好在,一切快要结束了。 第343章 不再是以前被他骗的团团转的傻子。  方灼抿紧嘴唇,在脑子里回忆着当年的各种细节。  过了会儿,他突然嗤嗤笑起来,“是一只钢笔吧。”  方炜攥紧拳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副被戳穿以后,恼羞成怒的样子。  “你十一岁那年,因为爸妈的事情,我没空管你。”方灼声音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寒假帮你清洗书包,我在内侧的小包里,搜出了一支钢笔。”  “我当时问你,你说是同学送的生日礼物。”  方炜想反驳,被方灼打断。  他想着那只钢笔的外形,描述的着,“普通的东西你看不上眼,我记得钢笔外壳是原木质地,笔尖是金色,顶部有类似年份的数字标识。”  系统很给力,根据描述在世界历史中,翻出了某奢侈品牌的一款钢笔。  方灼看到那价钱,差点吐血。  不得不说,白眼狼的眼睛真毒辣。  方炜黑着脸大喊一声,“够了!”  “你当时每天拉着一张死人脸,问什么都心不在焉,我钢笔坏了你也忘了,恰好那只钢笔与封信一起送来,我拿来用一下怎么了。”  我的妈,偷人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方灼说,“还给我。”  方炜现在虽然火大,但还残存几分理智,自己是来求人的,不能把脸彻底撕破。  他取下背包,从里面一个隐蔽的小包里拿出一只钢笔,丢到桌上。  这笔的价格,他也是前两年才知道,就像是捧着个宝贝,放哪儿都不放心,只好每天装在书包里,随身携带。  如今给出来,他肉痛不已,但很快就释然了。  他哥就一个高中学历,拿了钢笔也没用,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他再要回去。  方灼看向桌上的钢笔,原木的笔身,因为长期触碰,已经包浆,上面的金属配件,也布满擦痕。  可怜的小东西,在被人摧残过多年后,终于回到了主人的怀抱。  方灼将钢笔攥在手里,仍旧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方炜为什么要把信收起来,甚至随身携带,而不是毁掉。  这不符合常理。  233非常积极的,帮忙查了这段历史。  “信最初被他藏在老房子里的一本书中,后来你们搬家,被一起带走了。他找了几次,没找到,就以为是丢了。”  “你恋旧嘛,辍学搬到这里以后,又把老东西一起带了过来。前段时间他来这里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信,本想取出带走烧毁,结果你突然进门,他就直接插进了自己的专业书里。”  后面的事情,方灼在记忆中能翻到。  当时方炜临时接了一个电话,似乎和论文有关,饭都没吃,就急匆匆走了。  而那本被遗留的专业书,也不知经历了什么,被他踢到了床底下。  这封越洋信的一生,真他妈的曲折起伏。  见方灼久久沉默,方炜的心越来越没底,涌上心头的恼怒,也被慌乱给浇灭,变得低三下四,“我那时候小,不懂事……”  方灼翻了白眼,这句话真是万金油,哪里需要哪里搬。  “我不想听你狡辩,更加不想看你表演,该说的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也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方炜接二连三被打断话,被划清界限,忍无可忍了。  他咬牙点了几下头,哼笑一声,指着方灼的鼻子说,“好,很好,方灼你给记住,你最好是别有来求我的一天,否则……”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踢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在身后被合上,他转身一脚踹到门上。  房门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的腿被狠狠震了一下,疼的发麻。  方灼在里面憋笑快憋出内伤了,直到人一瘸一拐的离开,才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以前的自己真是傻逼了,就这么个货色,还疼的要死要活。  233说,“那是因为你珍惜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才会倍加珍视,甚至潜意识中拒绝面对方炜不好的那一面。”  最珍惜的两个人都走了,他把所有的亲情,都倾注在了一个人身上。  到头来,对方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方灼倒不觉得有多难过,现在的他对方炜没有任何感情,只有恶心和排斥。  他挖了一勺子冰激凌放进嘴里,下了决定,搬家。  方炜这种习惯了索取的人,就如同牛皮糖,他放的狠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这个人迟早还会缠上来。  他把剩下的冰激凌挖完,没忍住,又把第二盒也挖着吃了,这才去卫生间往塑料桶里放水,打算洗个澡。  卫生间小得可怜,放下桶后,连转身都不能。  方灼只好退把自己扒得精光以后再进去。  快进门时,他忽然顿住,猛然回头往后看。  被窥伺的感觉如芒刺在背。  方灼一下子窜进卫生间,用浴巾把自己裹起来,“阿三哥,我怎么感觉有人在偷看我。”  系统没感觉出来,但还是帮他里里外外查探了下,屋内没有任何电子设备,附近其他家,也没有可供人偷窥的设备。  233把结果告诉他,“是错觉吧。”  方灼疑惑的摸了摸后颈,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好像消失了,估计真是自己神经质了。  他解开浴巾,伸手丢出去,弯腰将桶里的湿毛巾勾起来,往身上擦。  也不知是不是没关门的缘故,屁股后头凉飕飕的,那种类似被凶兽盯上的感觉又来了。  方灼打了个哆嗦,直起腰,抬脚把门踹过去合上。  闭上眼睛,静静站在原地感受,又消失了。  真他妈见鬼。  方灼洗了个战斗澡,披着浴巾走出去,迅速穿上衣服,“这真不是灵异世界?”  233再三保证,“真不是。”  方灼扒拉几下湿哒哒的头发,坐到床边,头痛的揉了揉眉心,猜测自己可能被白眼狼给气出毛病,出现幻觉了。  他叹了口气,一抬头目光恰好落在床头的钢笔上。  能送得起这支笔的人,家境一定非常殷实,而且父母不会限制零花钱。  可在他的记忆中,小学期间并不认识这样的小朋友。  “你知道是谁送的吗?”方灼问系统。  “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系统无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它顿了顿,说,“这个世界与之前的世界不同,它对我有所隐瞒,现目前我还无法探知其根源。”  方灼,“主系统在搞事情?”  233说不是,“,应该有更高级别的人在其中干预。”  方灼有点懵,“更高级别的人?”  他一直以为,主系统就是超级大b-oss,难道不是吗?  233说,“主系统是由人编程的,至于这人是谁,我目前没有告知于你的权限。”  方灼挠了挠头,听起来好复杂,头痛。  于是他卷吧卷吧被子,拉灯睡觉,明天就是周六了,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至于主系统的编写人是谁,为什么要干预阿三哥,以他目前的身份,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过问。  就如同之前每个世界那样,无论规则怎么高悬于顶,他要做的,就是把眼下这段人生走下去。  第二天是一早,方灼还没起床,就被砸门声惊醒了。  外面的人声音急躁,砰砰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都在颤抖。  方灼费劲儿的睁眼从床上下来,光脚走过去开门,是陈叔。  “你怎么来了?”  陈叔见他完好无损,似乎松了口气,越过他走进小阁楼,帮忙把窗户打开,让凉风透进来,“你手机关机。”  方灼,“昨天忘了充电,怎么了?”  陈叔坐到床边,“女方家长怕你忘记约定的时间,从昨晚就开始打电话,你电话一直不通,就找到了我。我怕你出事,就过来看看。”  “没忘。”方灼打着呵欠挨着坐下,“一起吃个早餐再去上班?”  陈叔说行,“请你吃炸酱面。”  方灼没跟他客气,三两下洗漱完,又换了身新衣服,清清爽爽的出门了。  陈叔侧目,“你小子还挺上道,知道要见丈母娘,特意买了身新的?”  方灼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赶忙解释,“你别瞎说,我跟那姑娘真没戏,我今天去就是想把话说开。而且……”  突然有点害羞,他抿了抿嘴,小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叔瞪大眼睛,“你小子行啊,啥时候的事?”  “就昨天,现目前还在萌芽阶段,我打算尽量多找机会施肥浇水,让他茁壮成长。”一说顾沉,方灼两眼放光,“等把人追到了,我请吃饭。”  陈叔拍拍他的肩膀,非常看好。  为了配合男方的上班时间,女方家长,特意把见面时间定在中午。  一下班,方灼就去了赴约地点。 第345章 在这种硬邦邦的气氛下,这声笑显得诡异莫名,他心虚的攥紧手指,老实说,“就是约出来当面说清楚,大家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顾沉转动方向盘,车子开上了立交桥,“嗯?”  方灼被这一声“嗯”搞出了要窒息的感觉,他跑去问系统,“顾沉真的没有之前的记忆?”  233说,“应该没有吧,如果有的话,对你不该是这种态度。”  上个世界那么惨烈,真要是有记忆,至少也要把他关起来,搞个三天五天,以示惩戒,不该这么“温和”。  那原因只有一个了。  这次的目标本身就是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  方灼揉了揉眉心,都他妈最后了,还要搞事情,让他谈一场轻轻松松的恋爱,真的有那么难吗。  顾沉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不动神色的放缓车速,点开音乐。  是一首钢琴曲。  “怎么,这个问题让方先生为难了?”男人的声音阴沉沉的,每个字的尾音都透露着一个信息——  你必须回答。  柔如春风的钢琴曲,无法抗拒的钻入耳朵,再配上呼吸间的檀香,方灼又开始昏昏欲睡。  反应变得迟缓的以后,对方带来的压迫感也淡化不少。  “方方面面都不合适。”方灼揉了揉鼻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我喜欢个子比我高的,长得比我好看的,说话声音最好低沉磁性一点。”  最终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泪珠黏在眼尾的睫毛上,声音越来越低,“对了,最好是能听我的话,让他往东不敢往西那种。”  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  最后一句他是在心里的说的,紧跟着人就睡着了。  车子安安稳稳的驶下高架桥,停在了家电卖场的地下停车场。  顾沉往后靠在座椅上,抬手将后视镜往右掰了一下。  镜子里的人睡得很沉,毫无防备,由于脑袋偏着,脖颈显得尤为修长纤细,脆弱得一下子就能拧断。  可是舍不得,只想在上面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  他倾身靠近,手指沿着颈部弧度,轻轻摩挲着,眼神沉迷痴缠,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粘稠。  方灼只是睡得沉,不是死了,对外部的感知还在。  察觉到危险将临,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顾沉正靠在椅子上,身上的西张外套被脱了下来,放在腿上。  他往外一看,惊诧自己又睡着了,不好意思的摸着后颈,“你车里的檀香特别安神,一不小心又睡着了。”  顾沉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没事。”  对方是个话题终结者,方灼干不过,只好撤退,“谢谢您送我回来,那我先去上班了。”  车内的男人微微颔首,车子就滑行了出去,正准备转身,就见对方又倒了回来。  方灼弯腰看向车内,“怎么?”  “新买的冰箱不太会用,方先生下班后若有时间,可否上门教一下。”顾沉说得有模有样,不像作假。  方灼,“不是有说明书?”  顾沉,“扔了。”  方灼痛心疾首,你那冰箱太高级了,我也不会用啊大哥,没有说明书,咱俩只能大眼瞪小眼。  虽然苦恼,但男男单独相处最容易碰撞出火花,他绝对不能拒绝。  方灼硬着头皮说,“我六点下班,但下班后得跟朋友去趟影视城,要不明天再约?”  “就今天。”顾沉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掏出一张名片递出去,“下班后给我电话。”  名片上除了龙飞凤舞的姓名,就只剩下电话号码。  方灼捏在手里,仿佛捏住了未来的希望,回仓库的路上走路都是飘的,差点飞起来,还好被陈叔一把拽回地面。  陈叔点了点他的耳根后面,“你这儿怎么回事?被虫子给咬了?”  方灼摸了下,什么也没有,跑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许久,终于在耳根子后面,瞥见一抹殷红。第214章 真假世界08  方灼掰开耳根,费劲儿的偏着脸, 用手机把痕迹拍下来, 随后把图片放大, 仔细观察。  这痕迹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 都具有迷惑人心的能力,就食指指腹那么大, 姨妈红, 不太像虫子咬的,也不像人咬的。  他是过来人, 坚信用嘴啜不出这么含蓄的痕迹。  “阿三哥,你知道这怎么来的么?”  “不知道。”233困惑,“我当时突然被下线了。”  方灼把手机收起来,紧张兮兮的,“你没事吧?”  在他的印象中,系统异常就意味着他们要倒霉了。  233轻松道, “没事,我现在很好,还能直接进入这个世界的网络,跟人游戏对战呢。”  ……又是一个沉迷网络游戏不可自拔的。  方灼,“你一堆代码, 跑到另一对代码里玩儿, 有意思么?”  233美滋滋的, “你不懂那种热血。”  方灼无奈, 揉了揉额角, “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还没说是什么事,眼前弹出光屏,密密麻麻全是字和配图,看得人头晕目眩,是大佬那台冰箱之王的说明书。  在阿三哥心里,他肯定比游戏重要。  方灼按耐住心里的感动,把手机揣回兜里,去更衣室换了工作服。  因为正值酷暑,空调和冰箱的销售都是旺季,下午的送货安装工作安排紧密,方灼挂着安全绳,当了十来次蜘蛛侠,终于熬到下班。  六点准时,手机响了。  大卫在那头叽里呱啦喊了一通,让他千万守时,随后就挂了电话。  方灼为难的捏着手机,心里相当纠结。  一边是事业,一边是感情,哪个都舍不得放,必须两手一起抓。  他掏出名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十一下。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那头应该在开会,听筒里除了男人的呼吸声,还有来自更远的说话声。  顾沉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一下,示意项目负责人先暂停汇报,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下班了?”  那头的人低声嗯了一声,“我马上要去趟影视城,完事以后,我自己过去吧。”  顾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大步迈入安全通道,单手撑住墙,正在努力克制。  对方不过是无意嗯了一下,他就差点硬了。  无论经历多少,在任何时候,他都没有办法抗拒这个人。  见没声音,方灼疑惑的连续喂了好几声,“顾先生,您还在吗?”  “嗯。”听筒里的声音低沉暗哑,“我正好有个会,晚点去影视城接你。”  方灼完全不拒绝,“那就麻烦顾先生了。”  顾沉挂了电话,在安全通道内站了许久才终于平静,随后掏出另一部手机点开,屏幕上显示了出一行数据。  拇指拂过那行字,眼神晦暗不明的轻笑一声,“小骗子。”  会议室内的一众下属望远欲穿,脖子伸得一个比一个长,心里塞满疑问。  这家公司算是家族企业,但除了大老板顾沉以外,再没有其他姓顾的人了,据说是都不在了。  集团内部,顾沉拥有绝对控股权,其他股东都是渣,而且都很识趣。  有人有能力带着公司更加辉煌,股东们坐着分红就行,完全没必要像某些公司那样为了一点话语权各种争斗,得罪人不说,万一把公司整垮了,损失的是自己。  因为他们的这些想法,顾沉省心不少,在国外时都是遥控指挥,大家跟着指挥棒忙东忙西。  而回国后这一年,员工们才终于见识到大老板的拼命。  二十四小时中,有至少十二小时都在处理公务和应酬,偶尔甚至直接睡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  他从不迟到早退,永远是走在最后一个,所有项目都会参与监督,无论任何会议都要亲自出席。  与其说是个欲-望饱满的人,更像是个永动的赚钱机器。  而今天,这个赚钱机器突然停下来了,会议中断了整整半个小时。  这太不正常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手指头却不受控制的相互传递消息。  方灼不知道自己一通电话掀起的风浪,麻利换了衣服,打车去了影视城。  大卫一见到人,就跳着挥手喊,“这边——”  方灼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已经开始了吗?”  大卫递了瓶水给他,让他喘够气,“还没呢,有个男二没到场,导演正在发脾气。”  方灼点点头,仰头灌了几口,热烘烘的感觉似乎下去了点。  大卫带他在影视城内东拐西拐,来到一处拍摄地点,拍的是古装剧,接下来的场景是战场厮杀。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男二姗姗来迟。  方灼被套上宽大沉重的盔甲,嘴里被塞了一个血包。  大卫悉心的给他讲了一遍什么时候该“啊”的一声惨叫,如何咬破血包,再不甘心的瞪大眼睛,逼真倒下。  前方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突然跑过来,“开拍了,各就各位。” 第347章 进门后, 他准备先舒舒服服洗个澡,扒了衣服才想起没有换洗衣服。  上次的衬衣还丢在家里, 没来得及洗,这次要是再借两件,两人的关系肯定又能拉近不少。  方灼抻了抻t恤, 提了两下牛仔裤, 去对面敲门。  连续三次后, 里面始终安静没有丝毫动静。  “阿三哥, 能查看一下顾沉在干什么吗?”  233说, “你先退回房间,离他太近会有能量干扰。”  刚倒退回己房间,系统就说,“正在洗澡……哦, 出来了。”  想到对方的身材, 方灼有点眼馋,还没来得及落下的那只脚直接跨出去, 咚咚咚的,很有节奏感的又敲了几下门。  锁芯里响起喀嚓声,门还没被彻底拉开, 就闻到一阵柠檬的清香, 很浅淡, 很清爽。  方灼眼睛往下,从对方的笔直紧实的小腿开始往上,越过膝盖,爬过白色的浴巾,再划过肌理分明的腹部,最终停在对方锁骨上方的喉结上。  性感的喉结上下一动,男人说,“怎么?”  方灼将目光往下滑,停留在男人受伤的手心上,眉头紧蹙,表情很不赞同,“要洗澡怎么不叫我一声,我可以帮的,伤口弄湿了吗?”  顾沉把手举给他看,声音带着难言的蛊惑,“湿了。”  两个字而已,方灼的心就像是被羽毛撩了下,瘙痒难耐,差点老脸一红。  他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忍住跟系统讨论,“你有没有觉得,大佬说话有点色-情。”  233冷笑,“那是因为你脑子里黄色废料太多了。”  方灼委屈,“不是,大兄弟,你没听见他刚刚那语气?”  低沉中带着一点暧昧,暧昧中带着一点缠绵,缠绵中又似乎藏着一点邀约……绝逼是在暗示。  233坚信自己维护了多个世界的男主,不是那种爱撩骚的人,义正言辞道,“请不要将你的主观臆想,加注到他身上,这是不对的。”  “……”  方灼有点郁闷,“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你爱我还是爱他。”  233迟疑了,它竟然迟疑了!  方灼如同当头棒喝,气得两眼发黑,“你他妈到底是谁的辅助系统!”  233哽了一下,冷哼一声,遁了。  一人一系统一起厮混这么久,终于冷战啦。  方灼心里烧着一团火,连带面对顾沉时的表情,也有些雄赳赳气昂昂,随时都可能撸袖子干一架。  顾沉见他抿嘴不说话,眼睛瞪得溜圆,轻轻笑了一声,“找我有事?”  方灼嘴唇翕动,脸上写满扭捏,“你能借我套衣服吗?”  顾沉,“可以。”  见对方转身,方灼下意识伸手,握住对方倮露的胳膊。  大概是刚刚洗过澡的缘故,男人的胳膊滚烫,肌肉也硬邦邦的,方灼被火烫了似的,飞快把手缩回去。  妈的,更不好意思了。  操。  他抿了抿嘴,小声说,“顺便借条内裤。”  顾沉视线意味不明的从方灼腰腹间掠过,“你稍等。”  以前总是他主动,轮到这个世界,大佬好像跟前面几个世界都不一样,主动就算了,还有点……骚?  方灼心脏扑通直跳,好紧张啊,他不会给他拿穿过的吧,一定是拿新的吧。  其实穿过的也没、没关系吧,他也不是特别讲究。  脑子里的乱麻越搅越乱,自发升温,那温度从脑门直窜到脚底,浑身都热烘烘的。  厚实的地毯,吸走了大部分脚步声。  顾沉走至门口,用手碰了下方灼通红的耳朵,随后把衣服递过去。  “谢谢顾先生。”方灼就跟被调戏的小姑娘似的,抱着衣服就跑。  顾沉站在原地看向对面已经闭合的房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唇角扬起,肩膀颤动,压抑着快要溢出胸腔的喜悦,无声笑起来。  他反手合上房门,来到茶几前点开手机。  屏幕上的内容随着意念而动,由普通的桌面变为了数据。  【感情线:两颗星。】  ——  方灼抱着香喷喷的衣服回到房间,再三确认门被锁好后,拎起了那条内-裤。  纯棉的,黑色的,新的,平角内-裤。  重点是尺码有点大,也不知自己这身板能不能穿稳。  怀着迫切又激动地心情,方灼走进了卫生间。  大佬家的浴室有种低调的奢华,水晶灯亮得刺眼,让人无法直视,仰脸冲洗头发的时候,必须得闭上眼睛才行。  柔软的泡沫被顺着发际线,被温热的水流冲刷下去。  方灼抹脸的动作突然一顿,打了个哆嗦。  之前在小阁楼里觉察到的异样感,再次袭来。  他非常确定,屋子里有人,或者说有人在通过某种设备偷看他。  无论对方是男是女,这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方灼假装不知道,加快了洗澡速度,不到两分钟就跨出浴缸,将自己上上下下擦得干干净净,勾过内-裤快速穿上。  看着松松垮垮的裤子,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条裤子不是一般的大,只能勉强靠两边的胯骨挂住,后面和前面都非常宽松,根本撑不起来。  侧面说明,大佬的尺寸非常可观。  233突然冒出来,阴阳怪气,“羡慕嫉妒吧。”  方灼冷笑,“有什么好嫉妒的,再大也是我的。”  233,“……”  方灼迅速套上睡衣,把窗帘拉上,灯了关,站在房间里将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监控的光点。  房间应该很安全,没有被装摄像头。  卧槽,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啊,这么搞来搞去,会把人搞疯的。  方灼烦躁的抱着头,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他的感觉不会错,而且那视线,直到现在都还萦绕在房间内。  就好像有人时时刻刻跟着他,盯着他。  方灼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系统说了这不是灵异世界,对方一定是用了其他的,更加尖端的东西在偷窥他。  妈的,死变态。  方灼压下心里的恐惧和怒火下楼,抱着医药箱,敲开对门。  顾沉穿着系带的休闲裤,大大方方袒露着胸肌和腹肌,非常风骚。  “有事?”  “有事。”方灼说,“你手刚刚肯定沾水了,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  顾沉没有拒绝,主动侧身让路,然后转身回到房间,两腿微微分开,坐到沙发上。  方灼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的拆开之前包扎的纱布。  掌心血糊糊一团,看着挺吓人,好在已经止血。  “方先生觉得这附近环境如何?”顾沉突然开口。  方灼用酒精棉擦掉伤口附近的血迹,“环境和空气都很好。”  顾沉俯身,气息擦过青年的耳尖,“那你知道,这片别墅区里,以前有很多野坟吗?”  方灼迅速联想到之前房间里的异样,卧槽,不会吧,真有鬼?  “阿三哥你出来。”他在脑子里焦躁的喊了一通,总算是把系统给叫了出来。  “这附近以前有坟?”  233不太情愿的跟他交流,“这种地方,放在过去就是荒郊野岭,而且又依山傍水,风水很好,有坟并不奇怪。”  方灼嘴角抽了抽,“你说过这不是灵异世界。”  233说,“第一个世界也不是灵异世界啊,可是有风水玄学存在。”  那段记忆太久远了,方灼好半天才想起来,好像还真是,在风水中,那种东西应该属于凶煞之气,只是无法凝聚成人形。  ……日。  方灼浑身一抖,险些把棉签戳进男人的伤口里。  顾沉勾了勾唇,往后靠在沙发上,语气挑衅,“怎么,害怕了?”  方灼嘴角一压,将沾满污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里,挺直腰板,“看不出顾先生还挺迷信。”  顾沉面不改色,“有点。”  方灼心里惶恐不安,恨不得扑上去喊一声爸爸救我,你是有点,可我很迷信啊,客房那么大,万一半夜有东西爬进来,逃跑都得花个三五秒,等摸到门,人都凉了。  为了掩饰自己害怕的表情,他没吭声,只有脑袋越埋越低。  顾沉凝视着眼前的人,从黑色的头发,到翘起的睫毛,从翘挺的鼻尖,到微微抿紧的嘴唇。  他的眼里迸射出激烈的情绪,其中压抑着渴望,也释放着令人颤抖的欲念。  方灼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脑袋顶快被人给盯得冒烟了,问系统怎么回事。  223说,“他在看你。” 第349章 但另一个,开得非常轻松。  保险柜里空荡荡的,除了三张光碟,啥都没有。  系统匆匆扫了一眼,回去报告给方灼,“老师,不要、乡村诱惑、老板轻轻来,就这三部,看着有点旧,不像新出的。”  方灼不觉得男人可怜。  在他来之前这些寂寞的夜晚,男人肯定都是靠手解决问题,想想也挺可怜的。  于是他伸出舌头,轻轻碰下了入侵自己口腔的舌头。  就像是黑暗中突然碰撞出的火星,顷刻间化为火舌,将顾沉的意志焚烧殆尽。  见对方愣住,方灼沾沾自喜,这就是老司机的威力,分分钟钟就能把你灭成渣渣。  眼睛愉悦的眯起,舌根突然一痛,卧槽,咬,咬起来了。  顾沉越发用力的深吻吮吸,恨不得把人吞进肚子里,大手顺着肩膀往下滑动,钻进方灼宽大的睡衣里。  没几下,方灼开始哼哼唧唧,眼睛里全是水光。  恍惚间,他抓住一丝清明,自愧不如,大佬就是大佬,猛兽还未出笼,他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五分钟后,顾沉将手拿出来,终于舍得离开那双嘴唇。  下面的人两眼雾蒙没有焦距,还没缓过神,一看就是刚被采过蜜的小花朵。  顾沉微眯起眼,目光隐藏着刀锋,压着声音逼问,“喜欢我吗?”  方灼闭上喘气的嘴,借着月光看向上头那缀着光亮的眼睛,好看,却也能震颤人心,让人生畏。  这时候说假话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选择说真话,“喜欢。”  结果话音一落,被腰上的手狠狠握了一把,差点就断啦。  方灼心有余悸,发现男人的眼神更加可怕了,淬了毒般,阴森恐怖,带着杀意。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表面仪态完好,风度翩翩,内里却藏着阴狠毒辣。  这种人是衣冠禽兽的最高境界,叫隐藏的变态。  方灼心慌得一逼,“阿三哥救命啊,顾沉好像要弄死我。”  233对着两堆马赛克说,“没有检测到伤害值。”  方灼放心了,那就是想在其他方面搞死他。  心里不够坚实的恐惧,一下子就被击溃了。  他对着那张可怕的脸眨了眨眼,带着些许不安,把刚刚的话重复一了遍,“顾先生,我、我见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但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把我当成怪物……”  结果你小子不老实,偷偷摸摸想搞我。  方灼心里挺甜的,事实证明,不管美丑老少,这个人都会爱他,嘻嘻嘻嘻嘻嘻。  顾沉听完这句话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问,“有多喜欢。”  方灼差点没接住这个球,喜欢就喜欢,还非要整个层次么。  他扭扭捏捏的被子里缩了缩,满脸写着“哎哟我好害羞”,“非常喜欢。”  顾沉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勾成了好看的弧度,眼底没有任何笑意。  他将方灼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让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再说一次,有多喜欢。”  方灼摸着自己的良心,很是心虚,鬼使神差的说,“一点点。”  男人的眼里的冰冷,奇迹般的消退,“记住,我不喜欢被欺骗。”  方灼疯狂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顾沉太敏锐,他以后都不敢再撒谎了,别到时候好感没刷到,反而留下说谎精的印象就傻逼了。  方灼像是丧失了战斗力的大公鸡,从鸡冠到鸡毛全都耷拉下来。  顾沉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在给大公鸡顺毛。  “既然喜欢我,我们就交往吧。”  快要被顺毛顺得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这么一句,方灼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跪在被子上。  “顾先生,你你你……”高兴疯了,舌头有点打结,用力咬了下舌尖,总算是顺畅了,“你说真的,没骗我?”  顾沉面无表情,“真的。”  方灼蹙眉,心里的火热被扑灭了。  真个屁,大哥你该去照照镜子,那表情就像在看挖了你家祖坟的仇人。  方灼稳住脸上的笑,“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顾沉说,“第一眼。”  偷我台词,差评。  方灼钻回被子里,往男人的方向拱了拱,翁声翁气的说,“那你以后就是我男朋友了,对吧。”  顾沉跟着躺下,把他抱在怀里,“嗯,我们可以慢慢来。”  方灼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为什么会喜欢,这些并不重要,只要这人愿意接住他感情就行。  想通以后,睡意袭来,两眼一闭,不到三分钟方灼就睡着。  顾沉在黑暗中睁开眼,下床去了书房。  书房门在被他拧开的那一瞬间,雨声和风声消失了,这一小片天地仿佛与世隔绝。  他走进去,房门自动合上。  屋子里的一切,开始被黑暗吞没,变成一望无际的黑色虚空。  唯有顾沉所在的位置,被微弱的光照亮,“你想做什么。”  如幕布般的黑暗突然扭曲,有声音从上方传来,空茫而遥远,“提醒你遵守一下规则罢了,我希望你能时刻谨记,你是被攻略者,不是攻略者。”  正前方的空气有了波动,各种代码从其中闪现,最后凝聚成人形。  顾沉眼中盛满冷意,拳头攥紧,咯咯作响。  “我只是主神的传话人,你可别对我动粗。”  那人走过来,搂住顾沉的肩,叹了口气,“听哥们我一句劝,主神既然能创造世界和我们,也能轻易毁掉,你已经为他激怒过一次主神,别再干傻事。  只要遵守规则,事情一结束,你就能抱着老婆,高高兴兴回家了。”  顾沉嘲讽的轻笑,“大可以让他试试。”  来人脸上扭曲了下,嘴巴张了张,无从反驳。  主神虽然强大,却并非永不消亡,无所不能。  即便是顾沉为了一个小世界的普通人类,触怒了他,他也仅仅只是将他流放,而不是抹杀。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那人耸了耸肩,后退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书房恢复如初。  顾沉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窗外雨停下,才带着一身冰凉,回到房间。  方灼此时睡得正欢,怀里抱着男人枕过得枕头,无意识间,拿脸在上面蹭了蹭。  顾沉抽走枕头躺下,把自己塞进青年怀里,小腹猛的一紧,被一只膝盖蹭了一下。  “……”  他将腿从自己下半身推开,闭上眼睛竭力平静,但很快就被旁边的呼吸声搅得在此心绪翻涌。  顾沉翻身坐起来,惩罚似的,在方灼脖子上咬了一口。  “骗子,就知道骗我。”  这话说得很轻,却不知怎么的,钻进了方灼的梦里。  他梦见自己身边蹲着一只怪兽,面前有一大堆美食,品种繁多不重样。  怪兽扒拉一根香蕉到他面前,命令他吃掉。  方灼肚子饿嘛,而且香蕉金黄金黄的,卖相很好。  他带着某种珍惜的情结剥开皮,露出里面粗壮的果肉,张嘴含进去,咬了一口。  怪兽问他,“好吃吗?”  方灼说摇了摇头,碍于对方淫威,又点了点头,嘴里含着味道怪异的香蕉说,“好吃。”  “你这个骗子!”怪兽大发雷霆。  方灼以为自己要死了,飞快逃跑,却不小心被绊了一跤。  怪兽追上来,愤怒的往他嘴里塞香蕉,塞竹笋,他妈的居然还有象拔蚌……  “啊。”方灼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怔愣的盯着天花板,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还好还好,是个梦。  那是一个真正的噩梦,嘴巴都快撑破了。  他动了动腿想坐起来,浑身一僵,伸手一摸才知道,大事不好了。  两人虽说确定了关系,但感情都才刚刚出了萌芽期,正是茁壮成长的时候。  方灼怕被顾沉知道了,觉得他猥琐,忍着黏腻感摸下床,探头太探脑的,站在二楼往楼下看。  顾沉正好站在大门口,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漂亮的木质食盒。  他脸微微一侧,对秘书小姐说,“去车上等我。”  秘书这种职业,察言观色是基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是必备技能。  藏在镜片下的眼睛,迅速扫过落在二楼楼梯上的脚,嘴角抿了抿,不动神色的返回车里。  司机看了眼神色怔怔的助理,嗤笑,这也太脆了,一看就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司机,“看见了?” 第351章 方灼封好箱子,“我正想等下下楼找您,赵太太,这阁楼我不租了。”  房东天天眉头一竖,尖声尖气的说,“要搬家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早点招租呀,你这么搞,我是不会退你押金和租金的。”  方灼废了吃奶得劲儿,把箱子搬起来,垒到另一个上面。  他扯起衣服擦了下脸上的汗水,“从现在到下一次交房租,还差二十多天,够你招租了,当然,我没事先跟你打招呼,的确有些不妥,所以这个月剩下的租金就算了,但押金你必须退。”  押金整整一千呢,方灼舍不得。  揣进腰包的钱,哪那么容易掏出来。  更何况自己家这房子并不好租,环境差,还漏风漏雨,盼望着对方能再租个四年的租客突然要走,房东太太肉疼。  她故意找茬,想这人临走前再捞一笔,“你在我这儿住了这么久,把房子都搞得漏水了,要走也行,先把房顶的维修费赔了。”  真没想到,这锅也能甩到他身上。  方灼没急着跟她掰扯,问系统能不能找到,他四年前刚刚搬进来时的一些历史回放,再导入他的手机。  233自信道,“你等着。”  房东太太见他这么久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气势把小年轻给吓着了,冷笑一声,“既然你要搬就快点搬,别到时候租房子的人到了,你还没搬走。”  叮的一声,手机响了。  方灼取过手机,把视频点开,给房东看,“这是我搬来的第一天拍到。”  视频中,雨水从头顶的木质房顶渗透下来,啪嗒啪嗒落了一地。  房东太太被当场打脸,火冒三丈,却又找不到话反驳,手指颤抖的指着方灼的脸,“你给我等着。”  她气冲冲跑下楼,叫来了状如牛的老公,和超前发育的儿子,手里还捏着一塌钱。  方灼微眯眼睛,扯了扯嘴角,一副老子很吊不怕你的样子。  房东太太把那一塌钱啪的一声扔到桌上,下巴一抬,“把他的东西都给我扔下去。”  钱是掏了,这憋在胸口的的气,必须出。  方灼脸沉下来,直接用电话报警,说是有人私闯民宅,他的生命和财产受到了威胁。  出小区左转就是派出所,房东太太的老公和儿子不敢再轻举妄动,纷纷看向一家之主。  房东太太的脸一下子就变了,掐着嗓子说,“小方啊,你误解我了,我这是想让我老公和儿子帮你把东西搬下去。”  “哦。”方灼把手机揣到兜里,视线掠过那十张红票子,心里有点生气。  我好言好语跟你说,是给你面子,你却想坑我钱,那还留个屁的面子。  “这个月的房租你至少得退二十天给我。”方灼说完,又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打开拨号盘,假意又要报警。  房东太太差点咬碎一口牙,最后不但退了二十天房租,还让自己老公和儿子,帮方灼把箱子搬到了小区门外。  直到车子没入车流,隔壁那间派出所都安安静静,没有出警情况。  方灼坐在出租车里,在手机上轻轻点了一下,关了飞行模式。  233还挺高兴,“活该,谁让他们那么横。”  方灼仰头靠在座椅上,盯着车顶,“这种凶神恶煞,恨不得把人榨干的房东可多了,但肯定也有好人。”  他看向窗外,街景色不断后退着。  过去的那一段,算是彻底画上句号了。  陈叔家出租的房子不太大,三室两厅,房里都配了卫浴。  而且在他来之前,嫂子还特意过来帮他把屋子里打扫了一遍,换了干净的床褥。  方灼整理完东西,一头倒在柔软的床上。  被褥上晒过,又软又宣,散发着洗衣服和阳光的味道。  人在困境的时候,总是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无论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能遇到陈叔真的很幸运。  躺了会儿从床上下去,去楼下买了水果,准备去陈叔家坐坐,表示一下感谢。  这一坐,就被八卦起感情问题。  一家三口围着方灼坐了一圈,一边吃瓜子,一边用眼神示意他快说。  方灼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点紧张。  他神经兮兮的看了一圈四周,除了眼前的三个,没别的人了,可他就是莫名觉得,有另一道更加锐利的视线,正直直戳在他脑门上。  很熟悉。  陈叔把瓜子壳扔掉,踢了下方灼的脚,“快说啊。”  方灼低下头,羞涩的抿了下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人挺好,个子高,长得也好看,有自己的事业,很厉害。”  陈嫂眨了下眼,“这姑娘条件不错,你能握得住?”  方灼被噎了下,还真握不住,因为每次到最后,他这个主动出击的,都会变得被动。  最后被对方拽住心,心甘情愿围着他转。  他腼腆的看着脚尖,活脱脱一个纯情小男生,“我,我不确定,他对我忽冷忽热的。”  陈叔用力拍了下大腿,“这他妈一看就是想跟你搞暧昧,不走心。”  陈嫂斜睨过去,“你经验挺丰富。”  陈叔讪讪闭嘴,给自己老婆倒了杯茶,讨好的推过去。  陈嫂知道有些话只适合在兄弟间说,喝了茶,就拉着女儿下楼遛弯了。  媳妇一走,陈叔的话又多起来,“方子,你是个老实人,这种姑娘咱们降不住,要不还是算了吧。”  话音一落,方灼明显感觉到四周空气变得胶着。  后背凉飕飕的,有一股视线正刺在他的背上,仿佛要戳出两个窟窿。  他心头慌乱,一下子站起来,差地把凳子带到。  陈叔一愣,“你咋啦?”  “坐着腰累,动一动。”方灼摸了摸后颈,假意活动腰身往后一看。  他背后是厨房,里面的灯早就关了,黑乎乎的,但他确定,那视线并不来自那里,更像是头顶,或者其他地方。  并且距离很近。  无论是风水中的煞气和晦气,还是灵异世界中的鬼怪,他们都是一种能量场。  “233。”方灼问,“附近有能量波动吗?”  233说没有,“检测不到任何能量波动。”  方灼额头浸出冷汗,浑身不自在,他相信系统不会出错,要么是对方太厉害,对系统的检测造成了干扰。  要么……  要么是对方的级别比系统更高,能让屏蔽系统对它的感知。  未知的东西,最能让人产生恐惧。  方灼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233说,“不管什么,他没有伤害你,你就不用管啦。”  他怎么没有伤害我,老子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像个跟踪变态狂。  陈叔见人愣着不动,以为自己刚刚的话太戳心,让小兄弟心里不舒服。  陷入热恋的人,很容易栽进去出不来,特别是像方灼这样,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  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听老哥一句话,你性格太软,压不住强势的女人,结婚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  说着陈叔突然伸脖子,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悄悄说,“你看看我现在,工资全部上缴,一个月就二百零花钱。”  方灼,“……”  惨,这个确实很惨。  他定了定神重新坐下,竭力忽略背后那看不见的东西,说,“可是我挺喜欢他的,将来也会继续喜欢,娶不到我就单身一辈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四周的气氛突然柔和下来,黏在背上的视线也不见了。  这他妈也太奇怪了。  疑惑一直萦绕在心头,直到回家,依旧在脑子里转啊转的。  方灼在屋子里站了会儿,突然捏住衣服下摆,将衣服往上一扒,露出光溜溜的上身。  他咽了咽口水,把衣服扔到床头,又开始脱裤子。  脱到一半的时候,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来了。  方灼浑身僵硬,脸上通红,被气得。  他飞快窜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过程蚕蛹,哆嗦着掏出手机和一张名片,发了条短信出去。  方灼:顾先生救命,有变态偷窥我。  顾沉:……第218章 真假世界12  方灼这会儿脑子里一团乱, 唯一想到的就是顾沉这个新晋男朋友, 结果对方竟然发来六个点。  什么意思?不信?  他深吸口气, 打了一长串的字出去。  方灼:我从前两天开始,就总觉得有人偷窥我, 走哪跟哪儿, 非常恐怖……  戳字母的手指停顿, 悬空半秒后,又迅速敲了一段。  ——我现在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能过来陪我吗。  这一句话可以说是非常娇弱了, 如果顾沉对他有意思, 不可能不回复。  结果消息发过去,如同石沉大海。 第353章 方灼把睡裤往上拽了下,酝酿五分钟,突然往右边滚过去,半个身体搭在男人身上,还故意用腿在被自己压着的大腿上蹭了蹭。  顾沉在面对青年的时候,几乎没有自制力可言。  大脑的指令还没发出去,下面精神起来,和不安分的膝盖进行友好会晤。  方灼还想继续蹭,屁股被拍了一巴掌。  顾沉压着声音警告,“别找死。”  方灼眼珠子转啊转,觉得这不算找死,这叫找乐。  他仰起脸,盯着男人的下巴看,眼睛一眨,突然想起件事,“顾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哪儿的。”  顾沉拍他屁股的手没拿开,捏了一下,“这世界上的所有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方灼翻白眼,这牛皮吹过了吧。  他抱着人不吭声,耳朵紧贴着男人胸口,里面心跳沉稳,说明不紧张。  要么是对方对他不够心动,要么是早就过了心动期,已经步入感情平缓期,所以对于这种亲密接触,不会产生太过激烈的情绪。  男人应该是前者。  方灼垂头丧气,看来是他魅力不够,还得继续加把劲儿才行。  他又往上拱了拱,下巴搁到顾沉的锁骨上,一抬头就能亲到男人的侧脸。  眼睛一斜,落到就近的耳垂上。  顾沉的耳垂不大不小,有点偏薄,还挺可爱,方灼对着吹了口气,和膝盖挨着的东西顿时跳了一下。  方灼挑挑眉,还没来得及得意,肩膀上突然多了只手。  顾沉终于突破了防线,一把将人按平在床上,迅速俯身,急切的含住青年舔噬,没几下就把人嘴角内侧的口腔壁给咬破了。  血腥味散开,盈满两人的口腔,却并没有让接吻停止,反而像是起了催化作用。  顾沉很会接吻,温柔、霸道、凶狠,各种状态自如切换,十分钟后,方灼要死不活的躺在瘫在床上,脑子里就两个字,死了。  爽死了。  他回味无穷,细细品味的话,能找到一点原来的配方和味道。  顾沉在他膝盖上蹭了下,咬牙切齿,“不想让隔壁听见,就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方灼这才想起,这套房子里,还住着两个室友呢。  他抓着顾沉的袖子不放,往下蹭,撑起上半身贴着男人的胸口听了半晌,咧嘴一笑,“顾先生,你心跳好快。”  顾沉的眸色微暗,把人从往上一提,按在枕头上。  黑着脸说,“睡觉。”  方灼眼睛更亮了,用手指了指,“你耳朵红了。”  顾沉闭了闭眼静,压抑自己,偏偏身下的人不安分,还动手捏了下他的耳朵。  男人的耳朵微微发烫,方灼却觉得指尖被烫得生疼。  那温度渗入皮肤,钻进血管,一直烧到心里,让人心慌意乱,想要撒手,却又舍矛盾的舍不得丢开。  顾沉没给他退缩的机会,捉住那只调皮捣蛋的手,往下一按,再次堵住了青年的嘴唇。  大概是压抑得太狠,这次的吻来势汹汹,恨不得将人吞食入腹,与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  方灼的手被握住,撤不出来,被动的当了一次魔法之手。  事情结束的时候,五指酸痛。  顾沉并未尽兴,这对他来说只是一道开胃小菜,真正大餐还没入口,仍旧饥肠辘辘,淡色的眼睛在昏暗中放着光。  方灼被看得浑身一震,喘着气别开脸,就连身体都悄悄往边上挪了一点。  心里止不住的庆幸,还好让提前用手体验了一把,而不是直接开车上路,否则就该唱花儿为什么那样残了。第219章 真假世界13  方灼手指头动了几下, 有点黏, 也不知道是两人谁的。  正想下床去洗洗, 男人抢先一步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拿了张帕子, 逐一给他擦拭。  随后掀开被子, 将他肚子上的污浊擦掉, 手拿开时,动作一顿。  方灼抬起头往下看,男人正盯着他的小腹发呆。  正纳闷呢, 突然听见对方问, “疼吗?”  微凉的指尖划过肚子上的皮肤, 像是蚂蚁爬过,带起一片酥痒。  方灼下意识吸了口气, 肚子瘪下去,曲起身体躲开,红着脸说,“不疼,就是有点那啥……”  那啥是什么,他不好意思说, 只是用力眨眨眼,满脸都写着你懂的。  顾沉眼帘垂下,遮住了所有情绪, “怎么会不疼呢。”  “真不疼。”不就是被蹭了几下肚皮么, 顶多就是有点火辣, 真没到疼的程度。  男人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俯身在他肚子上,被蹭红的位置亲吻。  蜻蜓点水,方灼的心里荡起涟漪,比被按趴着,被男人搞一场还令人脸红心跳。  他迟疑了下,把手伸下去摸了摸男人的头。  顾沉的头发偏硬,很顺滑,总体来说手感很不错。  一个没忍住,又顺着摸了好几下,小声说,“你别这样,搞得我挺不好意思。”  顾沉又在他肚子上亲了一下,进了卫生间。  方灼把肚子上的衣服重新掀开,拍了几下,发出啪啪的脆响。  他问系统,“大佬刚刚的态度好奇怪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怀了个宝宝。”  233倒觉得没什么,“可能是觉得你比较娇弱吧。”  方灼,“……”  他撸起袖子,举了举手臂,肌肉很不明显,哎,得把自己养胖点才行。  屋子里静悄悄的,有细微的哗啦啦的水声,大概是身体和精神都爽过一轮的缘故,没多久,方灼就睡着了。  不太宽敞的卫生间,因为男人高大的身躯,显得逼仄。  顾沉的脸上滴着水,淡色的瞳孔中划过一抹红光,他身体前倾,鼻尖几乎已经贴上镜面。  镜子里的人,眼里全是暴虐,愤怒,和痛苦。  他想,怎么会不疼呢。  皮肉被硬生生的撕裂开,将于血脉相连的元丹掏出来,怎么会不疼?  他至今还记得当鲜血从青年身上涌出的情景。  心脏像是豁开了一个洞,伤势迅速的溃烂,蔓延。  顾沉闭上眼睛,吸了口气,胸膛里汹涌的情绪依旧无法平静,就好像已经到达喷发边缘的火山,一但喷发,周遭的一切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攥紧的拳头咯吱作响,猛地一下,砸在了镜子上。  镜子裂开,顺着墙壁脱落,却在碎片即将撞击到面盆,发出声音的时候,又自动浮了起来,粘合回墙上。  裂缝上又无数小小的数字和字母,还有符号,它们组成的代码就像是修理工,在其中忙活缝补。  眨眼间,镜面光洁如新,仿佛刚刚如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只是幻觉。  顾沉垂眸看向自己皮肉翻起的拳头,模糊的血肉已经恢复。  他转过身,用方灼的毛巾擦掉脸上残留的水珠,若无其事的走出浴室。  床上的人睡得正想,有细微的鼾声。  顾沉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指拂过眉梢和眼角,侧身躺过去,将人轻轻按在怀里。  ——  方灼醒来时,男人正侧对着自己躺着。  这个人即便是睡着了,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眉头间有个小小的川字,嘴唇紧抿着,像是做了不好的梦。  他抬起手指,在顾沉的眉心间揉按,掀开被子,悄悄摸去卫生间,用最小的动静刷牙洗脸,离开房间。  现在时候还早,不过七点。  两个室友,正坐在饭厅用早餐。  方灼初来乍到,跟两人做了个迟来的自我介绍。  室友人都不错,简单的介绍了自己,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吃早餐。  事后的第一顿饭,肯定是要跟大佬一起吃的,方灼婉拒,拿着钥匙和钱包,楼下去早餐。  出楼道没多远,就碰见正提着豆浆油条,往回走的陈叔。  陈叔见到小老弟眼前一亮,笑着走过去,“正巧我今天买多了,你凑合着拿两根去吃,就别出去了。”  方灼取出一根咬下去,外酥内软,细细咀嚼,舌尖能尝出一点面粉的甜味。  陈叔见他就拿一根,作势又要取,被方灼给制止了,“不用不用,你留着自己吃吧。昨晚我朋友来了,他胃口大,你这口袋里的全给我,估计也喂不饱他的肚子。”  陈叔一愣,有点激动,“是女,女……”  “男的,男性朋友。”方灼吃着油条,又补充一句,“很重要的朋友。”  陈叔笑了,“我认识的?”  方灼说,“不认识的,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方灼的所有朋友,陈叔都见过,包括那个在便利店一起打工大卫,陈叔一听自己不认识,了然的点头,这道这是小老弟新交的朋友。  自从决心不再负担方炜的生活后,小老弟的生活大变样。  生活质量提高了,有了新的社交圈,人好像也开朗了……陈叔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他拍了拍方灼的肩,打了个手势,“我先上去了。” 第355章 那时候,无论他怎么发火, 方灼都是逆来顺受, 脾气好得, 他以为他没有脾气。  这让他不止一次的揣测,这个人是不是没有自尊心和羞耻心,怎么骂怎么赶,他还是会凑上来。  现在他知道了,方灼是有自尊心的。  当他的自尊心变成铠甲,像自己今天这样低三下四的讨好,根本没办法让他动摇。  若是遇到其他任何困难,他都不会扯下脸皮,再来求这个人半句。  方灼看他酝酿了半天情绪,一个屁也蹦不出来,跑去问系统,“他怎么了?”  233说,“摊上大事了。”  方灼啊了一声,“杀人放火?”  233说没那么言重,“等着吧,他就快说了。”  于是方灼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  “哥……”方炜声音嘶哑,一副要哭的表情。  方灼,“……”  方炜的嘴唇抿了几下,又过了将近半分钟,他才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踏过某道界限,放低声音说,“我遇上一点麻烦,你能不能帮帮我。”  方灼给了他两个字,“不能。”  方炜深吸口气,拎着东西的手死死攥紧,“最后一次,我保证,事情结束以后我再也不回来找你。”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一个特殊属性,叫无底洞。  方灼摇头,“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个穷安装工,我没能力帮你。”  “你有。”方炜声音猛然拔高,意识到失态,又降回去,“你只需要借我点钱就行。”  就白眼狼这豁出去不要脸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  方灼还是不吭声,满脸都写着拒绝。  方炜腮帮子咬紧,愁眉苦脸,“我借同学的单反出去拍照,回来的路上没看清交通灯,被车撞给撞了,还跟对方发生了点摩擦,身上受了伤,单反也被摔坏了……同学现在每天都追着我要钱。”  为了让他哥相信,他侧了侧身体,将衣服掀起来一角,白嫩的皮肤上,好大两团淤青。  方灼怎么看,都觉那两大片淤青特别像鞋底。  看来对方走的挺狠,都上脚了。  不管对方是谁,方灼都想啪啪啪的鼓个掌,打得好打得妙。  见对面的人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伤口,方炜心虚的把衣服放下去。  他嘴皮子抖了几下,带着哭腔说,“哥,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那样跟你说话了。”  方灼突然往前,一瞬不瞬盯着白眼狼的眼睛。  方炜心虚的瞳孔一缩,下意识想避开,还好被他忍住了,可这细微的变化,还是被方灼给抓住了。  他问系统,“他在撒谎吧。”  233说,“我还以为他会说实话。”  方灼思忖了下,“说明他理亏。”  表了半天的情,对面的人还是油盐不进,方炜开始慌乱,“哥,你不能真的不管我,我,我……”  大概是太过激动,舌头捋不直了。  方灼盯着他冷笑,“你除了撒谎,还会干什么?”  方炜浑身一震,他哥是怎么知道他在撒谎,难道是那边已经举报了他,然后教授亲自打过电话了?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还在坚-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方灼吸了口气,转身就走。  方炜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冲上前去拽住他哥,癞皮狗一样拖着不放。  “我说,我说实话。”  方灼盯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你把手放开。”  不能放,这手一松开,人怕是就走了,可如果不放,看他哥个这样子,估计会狠狠踹他一脚。  犹豫再三,方炜还是放开手,露出可怜的表情,“你别走,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错了,不该骗你。可我怕说实话的话,你更加不愿意帮我。”很多人都喜欢落井下石,他不确定自己这位决意要断绝关系的哥哥,会不会也这么对他。  方灼烦躁的啧了一声,作势又要走。  方炜赶紧开口,“两个月前,我曾借鉴过同学的论文,就是我发表在期刊上那篇。”  白眼狼之前为了更加稳当的保研,没日没夜的拼命查资料,做研究,就是为了在一个权威期刊上,发表论文。  结果是抄的啊。  方灼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方炜被盯得抬不起头,支支吾吾的继续说,“那人被我借鉴的那篇论文,并不是交给教授看的,是他一时兴起写的,写到一半,就丢在电脑里不管了。”  “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时没关注手就……”  方灼看他惺惺作态烦得慌,“你能不能捡重点说。”  方炜现在有求于人,被说是对方态度不好,他哥往他脸上来几巴掌,他也要笑着说不疼。  他唯唯诺诺的点点头,不在废话,“十天前,他无意中在期刊上看到了我的论文,大概是觉得眼熟把,就悄悄跟他自己电脑里那份做了对比……”  “哦。”方灼打断,“你这伤可不像十天前被揍的。”  233说,“从淤青的颜色判断,应该是三天前。”  方炜老实说,“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跟他道歉,他不接受。还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去期刊和学校揭发我,把我搞臭,让我没办法保研,到时候我很可能还会挨处分,甚至开被开除学籍。”  “另一个选择是赔钱,给他……。”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这事儿丢人,他一脸羞愤,具体金额说得含糊不清。  方灼没听清,“多少?”  方炜两眼一闭,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十万。”  方灼,“……”  卧槽,对方也是个狠人。  “能把剽窃说得这么委屈的,他还是头一个,厉害。”方灼是打心眼里佩服,“阿三哥,他到底抄了多少?”  “一整段。”233说,“总共三百一十四个字,完全照搬,也没有标注出处。”  “标明是引用,那段文字就不是他的东西了,他当然不会标注。”  作死啊。  除了这个词,方灼实在是找不出其他评价了。  他问方炜,“你抄袭之前,想到过今天吗?”  “没想过。”方炜着急解释,“他成绩不好,也就那篇论文上,一个小段落还算出彩……”  真他妈不要脸。  方灼讥诮,“他成绩不好,就活该被你抄?”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方炜出一脑门冷汗,“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你就帮帮我吧。”  白眼狼不但人品不好,还脑子有问题,方灼懒得多费口舌,“我劝你最好是主动向学校承认错误,情节会比被人揭发更轻一些,不至于开除学籍。”  “至于保研,即便是资格被撤,你也可以凭能力去考,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灼觉得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结果白眼狼像条疯狗一样,嗷嗷狂吠,就差在地上打滚撒泼了。  “我不,就算不开除学籍,也会被通报批评,老师们会怎么看我,同学们会在怎么看我!”他痛苦得抱住头,蹲到地上,“到那个时候,我的人生就毁了,全毁了。”  说白了,就是个面子问题。  方灼蹲下,跟他对视,“首先我没有钱,其次,自己的犯的错误了,自己承担,这是连小学生都懂的道理。”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你走吧,我还得上班,没工夫搭理你。”  方炜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的说,“你没钱可以去借啊,你那同事不是拆迁户吗,以你们的关系,他一定会借给你的。”  “你有病是不是。”方灼火了,伸手拽住方炜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拖起来。  “你把你自己的当根葱,在我这儿你就是一根草,老子还愿意跟你说话,是念在那点血缘关系,不是当年那个为了让你吃饱穿暖,宁愿自己忍饥挨饿的傻逼。”  “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再来找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兄弟俩身高相仿,方炜虽然看着要稍微壮实点,可挨不住他整天都泡在学校里,缺乏锻炼。  方灼却是苦力饭的,手劲儿大,耐力好,两人真要打起来,指不定谁输谁赢。  方炜怂了,稳住要崩溃的表情,发泄的踢走自己拎来的东西,用力撞了下他哥的肩膀,气冲冲的往前走。  方灼看着挡路的纸袋和保温桶,想了想,弯腰捡起来。  已经走出巷子的方炜突然回头,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惊喜的咧嘴,还以为他哥心软了。  正准备倒回去,就见纸袋和保温桶被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那一瞬,方炜心里的屈辱和难堪,达到了巅峰。  站在巷子口,特别牛逼的指着方灼喊,“他妈不就是一个破工人,给我等着,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来求我。”  方灼只当他是在放屁,拍拍手往回走。  “阿三哥,你说他会主动交代错误吗?”这话一出口,他心里已经得出了答案。  白眼狼的虚荣心那么强,主动承认错误是不可能,死都不可能。  233说,“静观其变吧,对了,你手机一直在震动。”  方灼后知后觉,掏出来时那头正好掐断,随手一翻,前前后后竟然打了四通电话。  大卫这人爽利,不爱逼逼,也不爱聊八卦,一下子打这么多通电话,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他猜,估计是又有新的龙套业务了。  巷子那头,陈叔探出半截身子,示意他开工了,方灼点了点头,顺手给大卫回拨过去。  大卫那头很吵,应该是在片场。 第357章 方灼将身体往下缩了缩,“那刚刚是巧合?”  “不然呢。”233说,“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鬼,信我。”  “大兄弟,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自信,之前你也说没鬼,可我确实察觉到有人在看我。”  方灼停顿,一股寒气从脚指头,一路窜上天灵盖。  又来了,那个变态又来了。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个看不见的东西,仿佛就蹲在床头,正近距离的,盯着他的脸看。  “阿三哥,你……”  方灼心尖颤抖,声音发抖,他干涩的咽了咽口水,“你真没感觉到吗?”  不是什么偷窥狂,这他妈就是鬼啊。  方灼哆哆嗦嗦的摸到手机,掏出来,一边斜眼看向右边,一边翻出顾沉电话。  奇怪的是,听筒中响起嘟声的一瞬间,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伸手在虚空一晃,什么也没有,如果刚刚不是错觉,那就是那东西已经走了。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总是缠着他。  方灼感觉在这么下去,人得疯。  低头看着屏幕上未被接通的电话,心中有有种劫后余生的微妙感,“大佬是个吉祥物吧,招财辟邪那种。”  233,“……”  “喂。”低沉的嗓音,通过听筒传来。  方灼掏了掏耳朵,莫名觉得有点痒,“顾先生,你睡了吗?”  顾沉面前,秘书摊开一份文件,正在等他签字。  金色的笔尖顺滑的在纸上走过,他反问,“睡不着?”  低如呢喃的语气,让秘书小姐震惊,偷偷摸摸扫了老板好几眼。  顾沉把文件合上,递过去,用笔在另一张写着:让技术主管半小时后再来。  “好的,顾先生。”  秘书小姐捧着签好的文件,神情恍惚的走出去,电话那头可是个男的,听声音还很耳熟。  具体是谁,她心里已经有个模糊的猜想。  她两腿并拢,站在过道中间,眨了眨眼睛,突然激动起来。  大老板谈恋爱是大好事,这意味他会将放在工作上的时间,分出一部分放到男朋友身上。  而他们这些终日加班的可怜员工们,终于可以解放了。  秘书小姐的脚步,从轻飘到沉着,每一步都是踩在幸福上。  方灼全然不知,自己一通电话会溅起多大的水花。  他望着天花板问,“你还在加班吗?”  顾沉嗯了一声,“过后天要出国一趟,需要提前把未来几天的工作处理完。”  大佬这拼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方灼自叹不如,“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沉没答话,“怎么?”  方灼被问得楞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球。  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应该说点好听的。  电话两端的人一起沉默着,但好在气氛并不尴尬,反而充斥着一种平和。  这种平和化成水,流进心里,冲刷着方灼的心脏,让它开始疯狂跳动。  顾沉手边的黑色手机突然叮一声。  【感情线:三颗星。】  他勾唇浅笑,手指在那行数据上来回抚弄,动作温柔,如同在触碰情人的脸庞。  “方灼。”顾沉突然喊他的名字,“说话。”  方灼第一次被男人连名带姓的叫,口干舌燥。  好半天,他说,“我会想你的。”  听到想听,顾沉唇边的笑意放大,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闪烁的星子。  “等我回来。”  这句话声音很轻,方灼还是听见了。  心跳到了极限,没法再快了,所有的悸动化为火焰,燃烧着他的血液,浑身滚烫。  最烫的,还是脸。  方灼从床上下来,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像猴屁股,眼睛湿漉漉的,一副发-春的样子。  人才,大佬才是真正的人才。  冷的时候,能把人给冻死,热起来,又能把人烧化。  这种不张扬又富有内涵的撩汉手法,他花一辈子也学不会,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方灼抱着电话,跟男人说着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虽然是流水账,但他能感觉到,对面的人听得很认真。  什么鬼啊偷窥狂的,被温情给赶跑了。  他侧躺在床上,把手机压在脸颊下,絮絮叨叨的声音从清晰到模糊,最后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  对面的人睡着了,顾沉依旧没将电话挂断。  青年轻微的安稳的呼吸声,能轻易抚平他心里的积压的焦躁和阴郁。  男人点开黑色手机,数据界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十公里以外,某个被灯光笼罩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床上的人因为被子捂得太严实,额头有些细小的汗珠。  顾沉指尖微动,被子的一角被无形的力量掀开一角。  床头的开关,啪的一声,被按了下去,沉默的黑暗,将床上的青年包围着。  做完这一切,他坐回办公桌后,淡淡说了声进来。  在外面等得两腿发麻的技术部主管,如获大赦,蹬了几下腿,推门进去。  他把手里的各项数据报告呈上,开始解说项目细则,以及最近两次测试的结果,不敢有丝毫含糊。  他们这位年轻的老板,不容小觑,但凡是公司涉及的业务,他都会去了解相关的专业知识,并且掌握贯通,不比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知道的少。  集团内部,上到股东高层,下到基层员工,再狂的人到了他面前,也乖得跟猫似的。  大家私下里曾经讨论过,为什么那么怕顾总。  答案,无解。  老老实实讲解完,技术主管安静如鸡,大气不敢喘一声。  顾沉在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沉默不语,以至于办公室内的气氛越发僵硬焦灼。  主管顶着一头冷汗悄悄抬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没看眼花吧,大老板竟然在盯着手机发呆。  主管轻咳一声,“……顾总。”  顾沉镇定自若的把手机扣上,他心情不错,破天荒的没有训人。  还主动拿起自己那支原木钢笔,在几项数据上做了标注。  他将报告递过去,“通知其他人,今晚的加班提前结束。”  主管拿着报告走出来,神情怔忪,满脸都写着,刚刚一定又发生了劲爆的事。  秘书小姐凑上去,“宋总,您这是怎么啦,又挨批了?”  主管猛然回神,生怕大老板听见似的,拉着她来到走廊转角。  “顾总让我通知大家下班。”  他进公司七年了,头一次被老大批准提前结束加班,心里非常不安,“顾总这是怎么了,病了?还是咱们财务出了问题,不行了?”  “呸,别瞎说。”秘书小姐高深莫测,微微一笑,“是谈恋爱了。”第222章 真假世界16  主管闻言瞠目结舌, “顾总有对象了?哪家千金?来过咱这儿吗?”  秘书被三连问搞得哭笑不得, 拍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保持冷静。  “不该咱们打听事情就别打听。”  “一时激动, 失言了。”主管歪嘴笑了下,指向电梯方向,“我先下去报喜。”  知道不用加班,公司上下异常激动,不到五分钟, 忙碌的办公室内已经空无一人。  秘书小姐收拾好包,安静等在一旁。  见顾沉出来,紧跟其后走入电梯,站在半米远的位置。  无论相处多久,在面对这个人时, 依旧会有压迫和紧张感。  她默默盯着鞋尖, 在心里数秒, 前方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顾沉说,“将日程重新安排一下, 争取在下周三前回国。”  “周三?”秘书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未来五天的行程, 暗自咂舌。  “顾总,您现在的行程已经排得很漫了,如果继续挤压的话……”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顾沉说, “照我说的做。” 第359章 大卫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祈祷的蜡烛,硬着头皮上了后座。  奇怪的是,上车以后,男人的气场突然弱了不少,明显是被刻意收敛。  他默默看向正汇报一天活动的方灼——  哦,懂了,顾大老板在外人和内人面前,是两副面孔。第223章 真假世界17  吃饭的地方离得不远, 客流稀少, 环境清幽, 一看就很贵。  进了包间落座后, 顾沉把菜单递给方灼,让他点自己喜欢的,随后将目光落在大卫身上。  “杨先生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本地。”  大卫在心里大声卧槽,这是要查户口么, “京市人。”  顾沉替方灼沏了杯茶,看了负责点菜的服务生一眼。  服务生一愣,秒懂,用轻柔的语气,开始讲解菜品, 方灼想要插话的心思, 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顾沉执起茶杯, 轻轻抿了一口,“京市离南城挺远, 当初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为了追梦。  这四个字,在自己爹妈面前想, 大卫可以轻易脱口而出,到了顾晨面前,他却胆怯了。  顾沉比他和方灼大了不了多少, 却已经是集团老总, 再看看他自己, 在影视城泡了四年,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大卫羞赧,这么一对比,自己就是跟废柴,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顾沉轻松的笑了下,“方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不必拘谨紧张。”  听见这话,就连方灼都忍不住抬眼看,一脸怀疑。  大佬啊,你是不知道自己气场有多大,不笑的时候有多可怕,咱俩老夫老妻这么久,你脸一沉,我就想两腿发软,想尿尿。  轻咳一声,方灼往男人的方向靠,低声问,“要酒吗?”  “杨先生喝酒吗?”顾沉看向大卫,目光冷淡。  本以为已经被转移注意力的顾老板,又看了过来,大卫心里苦闷,正襟危坐,“我喝水就行。”  方灼同情的小伙伴飞去一个眼神,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这餐饭对大卫来说,吃得很痛苦。  对方灼来说,却是极致的享受,只用张嘴就行。  男人今天有点抽风,夹菜喂饭,就连汤碗都是亲手送到他嘴边。  起初方灼的内心非常抗拒,毕竟有外人在,这么整有点太腻歪了。  可一想到对方是那么多个世界里,最牛逼的主角,那点不值一提的抗拒,就被享受和兴奋淹没了。  直到用完餐,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男人这是在向大卫宣誓主权。  方灼吃饱喝足,去了厕所,顾沉递了一支烟过去,大卫双手接过,诚惶诚恐的含在嘴里,点燃。  轻烟腾起,遮住了男人凌厉的眼睛。  顾沉开口,“听说杨先生相当经纪人?”  大卫心头一凉,第一反应是,他方哥的嘴也太不严实了,怎么转过背就把他给卖了。  转瞬就觉得不对劲儿。  这一路上,三人从来没分开过,他确定,方灼并没有跟顾沉谈及演戏,和经纪人的话题。  而想当经纪人的想法,是今天临时产生的,顾沉也不可能通过暗中调查他,从别处得知这件事。  这人难不成在方哥身上装了窃听器?  大卫,“……”  天哪,这哥们儿恋爱谈得好惊悚,弟弟我惹不起。  按住新里汹涌的情绪,大卫聪明的没将话点破,观察着男人的表情,点了下头,“这只是个初步想法。”  顾沉将手里的烟掐了,身体后倾,“娱乐圈里没那么干净,替我看好他。”  大卫也跟着把烟灭掉,陡然严肃起来,“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他出任何事。”  这话说完不到三秒,去尿尿的人回来了。  方灼努力嗅了嗅,闻到一股烟草味,察觉气氛不对,他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好兄弟,挑高眉梢。  在大佬眼皮子底下,大卫不敢跟他眉目传信,假装没看见。  最后,方灼的无线电被顾沉接受了,“眼睛不舒服?”  方灼讪讪,“没有啊。”  顾沉嘴唇微抿,拎起椅背上的西装,“走吧。”  方灼就像条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后面,回头喊了大卫一声,让他快点。  男人一小时后还有个会议,将两人一起放在小区门口,开车走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大卫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气音,又把嘴闭上了。  方灼,“有话就说。”  大卫接连叹三口气,“我……你……”  “……”方灼被搞得一脸懵逼,扭头问系统,“大卫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233说帮忙查一下,“查不到。”  “啊?”方灼更懵了,“没有回放吗?”  “有,但是其中有一小段是雪花,时长大概三分钟,就是你去厕所那段时间。”  233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可能是那个时段,恰好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世界记忆。”  方灼懵不起来了,只觉得恐惧,还有东西能这么牛逼,太可怕吧,“你觉得会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可能是顾沉。”  “大佬还有这能力呢。”方灼心里无比自豪,“话说,顾沉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肯定不是任务者,或者是普通的被攻略者。”  哪有这么牛逼的小员工,真有,那也是微服私访的领导级人物。  233丧气道,“我不能说。”  方灼诱哄,“没关系,别人听不见。”  233说,“大佬的身份是一条指令,一旦说了,我会被迫启动自毁程序。”  方灼卧槽一声,好奇死了,“然后呢?”  “你和我一起爆炸。”  “……”  系统那儿找不到答案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个当事人么。  方灼带着大卫去了小区的凉亭,满脸慈爱的安抚,“别着急,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你想说什么就说。”  大卫烦躁扯了扯头发,“你,你会不会时常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方灼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找到知音了。  他激动的握住大卫的手,“当然会!”  “昨晚我躺在床上,突然有种被人窥伺的感觉,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床边。”  大卫,“……大哥,你在讲鬼故事?”  方灼意识到,两人不在一个频道,“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大卫看来,顾沉不是在方灼身上装了监听器,就是派人暗中监视,他不会傻到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自寻死路。  随口瞎扯道,“之前看到有女生被跟踪偷窥的新闻,随便问问。”  “哦。”方灼失望,而且还信了,他拍拍大卫就的肩站起来,“上楼坐坐吗?”  之前在餐桌上,男人的态度明显是在告诉他,方灼是他的。  他是疯了才会往方灼家里钻。  至少今天不会。  把小伙伴送走后,方灼独自回家,发现小白领今天竟然没上班。  那姑娘大概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脸色惨白精神憔悴,可怜巴巴的斜靠在沙发上。  方灼被她这样子吓了跳,“你还好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姑娘是重度痛经,去了医院也白搭。  她睁开眼睛无力的摇了摇头,指着桌上水杯。  杯子里头盛着黑乎乎的,散发着甜味的糖水,方灼默默看了眼上头飘着的枸杞,懂了。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姑娘激动的拿起来。  那一瞬间,方灼看见她惨淡的脸在放光。  是谁发来的消息,不言而喻。  方灼默默回到房间,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姑娘方才的面部变化,那是爱情的表情。  生病的时候,对方一句关心,等同于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痛苦难过的时候,对方一个拥抱,就能让人重新找到力量,打起精神。  爱情这东西,牛逼。  “阿三,你说大佬没爹没妈,这些年会不会过得挺苦?”有钱,但是很空虚寂寞,从内心深处,渴望有人能陪伴他,关心他。  233说,“我查不到他的详细资料,说不准。”  可是按照常人的思维和情感来看,应该会的。 第361章 号码消失的那一刻,心里犹疑和顾虑也跟着消失了。  他紧紧捏着手机站起来,走出巷子,打车去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小区门口,早早就有接待人员等在那儿,方炜一下车,就热情友好的,将他领到办公地点。  那屋子里站着五六个左青龙,右白虎,还挂着金项链的彪形大汉。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老子不好惹。  此时的方炜已经后悔了,转身想跑,被人强行拎了回去。  对方态度明确,既然来了,就必须签字画押再拿钱。甚至亲自上手,把方炜扒得精光,又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搜出身份证,让举着拍照。  被丢出来们的时候,方炜连衣服裤子都没穿整齐,拿着支票的手一个劲儿的抖。  整个人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灾难。  回学校后,他把钱给了那位同学,拿回借条也删除了录音。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债主找上门了。  每天一睁眼,手机里就会收到提醒他于x月x日还款的通知。  看到这儿,方灼基本已经知道方炜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身上压着一座山,山上不只有坏债的经济压力,还有他无比看中的名誉,他必须想方设法,尽快赚钱把债还上。  方炜他们学校隔壁就是艺术院校,估计是听说这边能赚钱,拜托谁介绍来的。  方灼现在头很痛,让系统把回放关了。  可以预见那十万块,方炜是不可能在三个月内还清的。  到时候,他很可能会被放贷的强行带去某个地方,打白工还钱。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方炜能从其他地方弄来一笔钱,把窟窿填上。  方灼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能把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也算是一种本事。”  233声音里透着不悦,“你不会想帮他吧。”  方灼蹙眉,“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不能心软。”233叮嘱,“也不要再单独见他。”  方灼愣了一下,“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这话问完,系统许久没有应答,又藏起来了。  坐在旁边的大卫见方灼又是摇头,又是蹙眉,一脸古怪。  他用手肘碰了下对方的胳膊,“紧张?要不咱俩再练练?”  方灼摇了摇头,“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这几天他自己在家练习过好多次,基本明白,除了记住台词,最重要的还是得揣摩透人物的心里和情感,并且要做到,能在任何时候迅速入戏。  闭着眼睛,靠在墙上,渐渐冷静下来,脑子里却猛地划过一个电影场景。  是他虚假的记忆的一部分,那部同性题材的电影。  电影中,他正在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争吵,像个疯子一样的嘶吼,摔东西,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眼里的痛苦,挣扎,纠结,突然被特写,激烈的情绪刺眼而深刻,直击心灵。  这演得也太投入了,仿佛周遭没有人,也没有摄像机,完完全全的,人物的情绪变成了自己的情绪。  在这一刻,演绎者和角色融为一体。  画面突然被吹散了,方灼眼前陡然一亮,仿佛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形。  来参加试镜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是满怀激动地走进去,神色黯然的走出来。  大卫越看越为自己的处境担忧,紧张的抖腿,“方哥,怎么办,我,我有点怕。”  方灼看他抖腿,自己忍不住抖起来,“要不打会儿游戏,放松一下?”  大卫觉得这办法可行,掏出手机两人开始打匹配。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总要看他们一眼,又嗤笑一声,不屑的经过。  方灼一脸懵逼,“他嗤什么呢。”  233说,“觉得你们俩是来划水的。”  方灼气得都指头一抖,死了,他抬眼看向四周,有两个人触及到他的眼神,直接瞪了回来,还有人冲他翻了个白眼。  到了这地方,大家都是敌人,没有朋友。  相互看不顺眼,很正常。  方灼不以为意,跟大卫俩人接着玩儿,直到快轮到他们前,才结束游戏,复习了两遍台词。  大卫在游戏里拿了几个人头,信心暴增,什么紧张害怕,全部滚蛋。  等该他试镜的时候,整个人容光焕发,还跟方灼击掌,相互鼓励。  五分钟后,大卫面无表情的出来了。  方灼迎上去,抓紧时间问,“怎么样?”  大卫苦笑,“应该不怎么样,就说让我回去等消息。”  坐在对面,正在等朋友的一个男生说,“对我也这么说的。”  “我也是。”  “我也……”  看来是统一回复,那就是还有希望。  叫号人员站在门喊了一声,“132号。”  方灼的胸口一窒。  大卫在他肩上捏了一下,神情透露着几分怪异,“就当导演和其他人不存在,闭着眼睛演就行,加油。”  系统也这么说,“实在不行,我就帮你把马赛克打开。”  它停顿半秒,支支吾吾的补充道,“其实昨晚你一个人在家练得挺好,真的。”  233很难夸一次人,方灼听了通体舒畅,深吸口气,昂首挺胸的走进去。  房间里一共七个人,坐在摄像机前看镜头的导演,负责说话调解现场节奏的副导演,另外四人之前也在片场见过,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倒是中间那位,啧,有点眼熟。  不,严格来讲不仅仅是眼熟,两人都熟到一张床上了。  方灼有点口渴,吞咽了下,“阿三哥,我没眼花吧。”  不是今早才打电话说自己在国外的么,怎么就空间大挪移,穿过来了。  233,“我猜大佬是特意为你赶回来的。”  方灼有惊无喜,麻痹的,又开始紧张了,特别想坐下来,抖抖腿放松一下神经。第225章 真假世界19  因为有投资人在, 副导演对试镜人员的态度非常好。  他看了眼手中的资料,“方灼是吧, 名字挺有意思, 先做个自我介绍。”  说完下意识往右手方看去,若是金主表现出一丝丝不耐烦, 他就找借口让人出去,换下一个。  结果大金主一直紧绷的脸,竟然在笑。  顾沉自进场以后,别说是面部表情, 就连话都没说过, 听说是刚刚国外赶回来, 连公司都没去, 直接来了试镜现场。  副导演想起大老板上次来片场,见过的那个满脸是灰, 辨不出人样的小群演。  这么一看, 没准就是眼前这个。  方灼紧张, 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端坐在位置上的男人,突然身体前倾, 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方先生很紧张?”  “没有。”  才怪。  方灼尝尝试着往前走一步,可是不行, 腿软。  麻痹的, 怎么这么怂啊。  233问他, “马赛克要吗?”  方灼朝顾沉看去, 男人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只是手多了份资料,应该是大卫之前帮他递交上去的报名简介。  他攥紧手指,“要,给大佬一个人打就行了。”  导演和其他人员的存在当然也会让他紧张,但抹去了顾沉,紧张感能从一百跌倒一。  系统说干就干,男人那张英俊的脸,迅速被糊上了马赛克。  顾沉勾唇,“开始吧。”  方灼,“……”  他微微鞠躬,开始简单的自我介绍。  试镜演员的基本资料,导演和副导演手里都有,眼前这位形象其实不错,就是偏瘦,古装嘛,太过瘦削会撑不起衣服,上镜没那么好看。  但最主要的,还是对方没有经受过任何专业训练。  可谁能想到,眼下这位青年的表现竟然还不错,眼神很有戏,肢体动作和情感的表达也还算到位。  比不上某些专业演员,但绝对吊打现今一些偶像流量。  方灼演的是男四号为了公主葬生火海那场戏,算是全剧的一个小高潮,他演的非常投入,不经意的,带入了一些自己的情感。  所以结束的时候,他其实有些忐忑。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这犯了忌讳。 第363章 前头的司机正在尴尬中煎熬,如坐针毡。  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风雨不少,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听过,可像眼下这样明目张胆,大肆往他身上砸狗粮的,却是头一次遇到。  司机尴尬,好奇,又臊得慌,耳根子通红。  终于忍不住,瞟了眼后视镜,大概是他倒霉,被抓包啦,跟一双暗含警告的眼睛,正好对上。  顾沉那双瞳孔,初看觉得漂亮,时间一长就会觉得吓人。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感情,轻易就呢个让人心生寒意。  当然,这是对其他人而言,当他看见那位方先生的时候,冰冷的眼瞳像是一下装进了春天,温暖柔软,恨不得将珍视的人溺毙其中。  司机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看一眼。  顾沉抱着人不撒手,揉捏后颈的手没停,舒服,按也让人觉得危险。  方灼窝在男人怀里,提前心疼他的屁股,同时也有点担心。  大佬在事业上很牛逼,性-生活上很菜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搞,能不能搞,千万不要激动过度秒出了。  “哎。 ”在心里叹气,“阿三哥,你说等下要先给顾沉上课么。”  233不懂这个,“你自己那看着办吧。”  方灼很纠结,怕男人新手上路,把他弄疼了,又怕言传身教会打击到男人的自尊心。  真的好糟心啊。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  车子刚一停,方灼就被男人半拖半抱下去,转眼就被丢进了玄关。  克制了一路的情绪,终于濒临爆发,好不容易有所缓和脸,再次陷入阴翳。  方灼被压在大门上,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勒着他的胳膊,隐隐颤抖。  从他试完镜起,这人就变得不正常。  而这份不正常,在见到方炜后发酵变异,成了一场大火,将顾沉的理智烧成了灰烬。  灰烬藏着让他无法理解的不安。  方灼反手回抱住,“你怎么了?”  抿了抿嘴唇,他迟疑道,“你之前认识方炜?”第226章 真假世界20  听见那个恶心的名字,顾沉眼底泛红, 仇恨和愤怒, 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交织成片, 又被男人很好的掩饰。  顾沉将脸埋在青年温暖的颈项,嘴唇贴着颈侧黛色的动脉, 细细吮着。  方灼缩了下肩, 被强硬的按住, 男人的嘴唇一路往上, 惩罚似的, 咬着他的耳垂研磨, “不准躲。”  大兄弟我希望你明白,你亲得又麻又痒,躲那是本能反应。  更何况,就算他想躲也躲不了啊,箍得这么紧,呼吸好困难,腿也有发麻的趋势。  刚想调整下姿势,身体陡然腾空, 被抱了起来。  方灼下意识用腿紧紧夹住对方, 抬起胳膊,用力圈住男人的脖子。  顾沉托着他的屁股, 朝楼上走, 步伐稳健又迅速, 转眼就进了二楼房间。  屋子里拉着厚重的窗帘, 光线昏暗,随着房门被合上,视野内漆黑一片。  方灼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床上,下意识抬起上身,迎头磕到了一个硬物。  是顾沉的额头。  他瞎子摸象似的,在男人脸上摸来摸去,“你疼不疼啊。”  顾沉声音沙哑,“疼。”  黑暗对人类眼睛造成影响,在他这里等同于无,精准的握住青年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往下带。  方灼倒吸口凉气,大佬还藏着这么个大宝贝呢。  是只雄赳赳的大老鹰。  老鹰被关押了太长时间,常年被压抑的精力,让它几乎在被抚摸的那一瞬间,冲出了笼,又凶又疯,就连它的主人都管教不了。  方灼异想天开的以为自己能驯服,于是摸了摸它的头,在心里默默安抚,乖啊,不疼,千万别啄我。  如果非要啄,能不能轻点啊。  老鹰不懂人言,听不到他的心声,但它能感觉到,青年的手指没有任何安抚作用,反而让它越来越暴躁。  所以它暴露出最凶戾的一面。  方灼被啄得哇哇直叫,游泳似的,手脚并用的在床单上划动。  顾沉亲了亲他浸着汗水的额角,“乖。”  方灼快哭了,乖个屁啊,“换你试试。”  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在床上说过最硬气的话,先把自己给吓愣了。  顾沉停滞,声音阴沉,“你说什么。”  方灼,“……”  真他妈想给自己一耳光,继续蹦单音字就好了,非要找死。  “没什么,我什么没说过。”方灼睁眼说瞎话,希望能糊弄过去。  顾沉从来不是好打发的人,命令大老鹰狠狠一啄,青年啊一声,投降,“我说你很棒棒,真的,信我。”  方灼眼睛湿润,快哭了,有泪,但没有真诚。  顾沉呼吸粗沉,用现实告诉他,没有最棒,只有更棒。  这场人类与鹰雀的对战游戏,持续到晨光熹微。  方灼迷迷糊糊,连打呵欠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像被强行拆卸了又重组一遍。  顾沉作为战胜方,没有丝毫颓丧,气质难得平和几分。  将烂泥一样的青年捞起来,让人趴在自己身上,低头亲了亲下方柔软的头发。  方灼一被碰到就浑身瑟缩,没办法,怕了。  刚刚那几场战役,男人就跟疯了一样,血腥又暴力,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的肉要被咬下来吃掉。  疼,但是又好爽。  方灼惊了,问刚刚冒出来的系统,“我是变态么。”  这要是换了别人敢这么对他,早飞起一脚踹过去了,也就顾沉可以这么对他。  不但不会生气,还莫名的很高兴,太诡异了。  233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滴滴滴响了几声,一本正经道,“我把你这段时间的表现综合在一起,做了初步检测,你的心理非常健康。”  方灼,“……”  算了算了,系统的情商跟他不是一个等级,除了原谅还能怎么办。  “怎么了?”顾沉随手拨弄着青年的头发,“疼?”  方灼也不藏着掖着,“疼啊,还有点胀。”  顾沉沉默片刻,“别找死。”  方灼挠了挠脸,闭上嘴不说话了,他怕说多了,死会主动找上门。  看了眼刚刚搞事时被拉开的窗帘,暗色的天边,已经被一丝浅色晕染,天快亮了。  他眨了眨困乏的眼皮,枕着男人的心跳声渐渐入睡。  顾沉垂眼看下去,青年已经睡沉,他脸上的餍足褪去,眼底浮现出一丝红光。  他温柔的抚开方灼额前的头发,落下一吻,眷恋的揉-弄着指尖柔软的耳垂。  本以为只有自己有那些记忆,没想到,青年和他一样。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一声轻笑。  兴奋、了然、嘲讽,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既然记得,为什么假装不认识。”男人垂下眼帘,“为什么不爱我,嗯?”  床头的手机亮了,数据自动弹出。  【感情线:三颗半星。】  顾沉将嘴角下压,指尖拂过屏幕,眼中的情绪浓烈的如同风暴。  知道青年睡着以后,什么也不知道,顾沉并不奢望他的回答。  他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233在通宵跟人对战,突然代码混乱,直接送了个人头。  正准备跟对队友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能量被什么遏制住了,同事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干扰它,几乎要将它撕裂。  顾沉将手从青年额头拿开,手里多了一团,由密密麻麻的,荧光代码组成的圆球。  233完全不在状况,“你……”  男人将手指插入代码中,轻轻一动,代码球的荧光变得暗淡,被迫下线进入待机状态。  ——  方灼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挣扎几下,起不来。  察觉到哪里不对,他羞耻一摸,是药膏。  方灼抓着系统问,“大佬给我上的药?我怎么不知道。”  233情绪不对,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怎么啦?”方灼艰难坐起来,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大佬不在,而他右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部黑色手机。 第365章 “大少爷跟那位先生还有事未说完,您稍等片刻。”管家面容和善,手劲却不小。  方灼担忧,“真的没事吗?”  管家摇头,“不会有事。”  他没有立刻松手,在确定小少爷确实打消了进去的念头后,才将桎梏松开。  屋内。  来客是主神的传话人,确切来说,是被顾沉给强行从主神空间里拽过来的。  确定门口无人,他龇牙咧嘴的揉着脸颊,“你他妈下手也太狠了。”  顾沉面无表情,淡色的瞳孔已经完全变为血色,气息冷厉。  传话人好不容易堆起的笑容僵住,怯懦的往后退了一步,“你的小朋友就在外面,如果不想伤害到他,你最好是收敛一下脾气。”  顾沉默不作声,手中凝聚出一把剑。  “卧槽,你冷静一点!”传话人吓得一窜老远,“我说,我说。”  他组织了下语言,希望说出的话,能让人更容易接受一些,“拿走他的感情,是主神直接下达到外挂管理局的命令,只要你的小朋友能完成任务,就能把东西拿回去。”  传话人觑了一眼顾沉的反应,确定对方杀意减轻,又蹭了过去,“哥们儿,这才公平。你每个世界的记忆,不也会被我暂为保存,只不过最近几个世界下来,你偷偷摸摸从世界抽取能量壮大自己,才能强行取回。”  “主神对你的行为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对你家小朋友干的事儿,你就别计较,算了呗。”  “我抽取的是我自己的东西。”顾沉不喜欢偷偷摸摸这四个字。  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偷偷观察着喜欢的人,他受够了那种见不得光的状态。  不小心踩了雷,传话人警觉退开,生怕又被揍一顿。  他讪讪的附和,“是你的,都是你的。”  脚下的地板,头顶蔚蓝的天空,乃至黑夜中的星子,所有的一切,都由男人的力量在支撑,构架。  这不是拍马屁,是事实。  见顾沉没有继续发火的意思,传话人小心翼翼的补充道,“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句,你私自将233与上级系统断开,还从它内部,取走任务者感情这件事,早已经逾越了规则。”  “你知道的,规则向来令人无法琢磨,有时候连主神的面子都不给。若是他兴起想要追究……”  规则与顾沉皆由主神创造,两人相互制约,平衡着宇宙能量,维持着万千世界的稳定有序的发展。  真要打起来,还真不好说谁输谁赢。  “插手干涉任务者的命运,是不被允许的,我希望接下来你能谨记这点,适可而止。”传话人心累,点到即止。  别小看了这动动嘴皮子的工作,其实真的很累。  他上头是大老板,大老板下面还有两个大少爷,在无尽的岁月里,他每天都在重复同一件事——  忙着协调大小老板间的关系。  各个管理局的人,都以为三位大神每天就乖乖坐在虚无空间中,睥睨掌管着万千世界。  只有他知道,大的那位每天就知道睡觉,小的这两个就更不让人省心了。  一个喜怒无常,厌世冷漠。一个偏执疯狂,满世界找爱人。  没一个干正事。  这洪荒宇宙能稳定至今,也算是奇迹。  门外,方灼耳朵贴墙,啥都听不见。  “福伯,那两人在里头干嘛呢。”说是谈事情,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搞什么啊。  福伯说,“不知道,小少爷您再安心等等。”  话虽如此,眼睛却盯着青年脚下,时刻防备他冲进去。  就在这时,悄无声息的书房,突然响起皮鞋踩过玻璃的咯吱声。  顾沉从里面走出来,在方灼开口前,压了压他的肩,“我没事。”  方灼还是不放心,那么大的爆炸,房子都差点被掀开,怎么可能没事。  然而他在男人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道口子,倒是另一个人,一直哎哟哎哟的喊疼。  也不知道是真疼还会假疼。  方灼把顾沉拉到一边,悄默声问,“刚刚到底是什么炸了?你书房里藏什么了? ”  万一是危险易爆品,会不会惊动警察啊。  越想越担心,他紧张地揪住男人的袖子,“你跟那个人是不是在做了什么黑色生意,实在不行,我们跑吧。”  亡命鸳鸯什么的,听起来还挺刺激。  顾沉额角一抽,“没有。”  扶着青年肩膀手,顺着往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还疼吗?”  方灼的思绪被打断,转移了,“不疼了。”  大佬的药膏简直是神丹妙药,前后不到一天,后面已经没有任何异物感了。  “你们俩能考虑一下旁人的感受吗,我这儿还伤着呢。”传话人龇牙咧嘴,提高裤腿,给方灼展示了下自己腿上的伤。  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好疼。  福伯上前一步,站到方灼与传话人之间,“高先生,我先带您下去处理伤口。”  传话人赖着不走,顾沉家这位小朋友,他还是第一次见,不逗两下心里不舒服。  他绕开福伯,冲着方灼抛媚眼,“小方啊,帮哥哥处理处理呗。”  话音一落,脖子上多了一只手。  顾沉掐住他的脖子,将人钉在墙上,“滚。”  被掐住的人呼吸困难,瞳孔猛缩,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男人对小青年的在乎。  独占、偏执,别人说不得,碰不得的在乎。  方灼被吓了一跳,不是说是客人么,仇人还差不多。  看到那人被掐得直翻白眼,他心里一慌,“顾沉!”  如同被下了一道赦令,顾沉松开手,任凭传话人顺着墙滑到地上,吐着舌头大喘气,心里震惊无比。  小青年的话,比主神爸爸还管用。  三楼书房被破坏得相当严重,书架,玻璃,就连一个小小的茶杯,都是碎成了渣。  到最后,方灼也没闹懂究竟是什么引发了爆炸,就连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传话人没有马上离开,癞皮狗一样,等到吃过晚饭,才踩着月色,装模作样开车走人。  无人知道的是,那辆车在半山腰时,就凭空消失了,去了一个空间。  方灼之前睡多了,现在精神饱满过头。  他两手放在脑后枕着,正在数天上的星星,数到九百九十九,又用手机扣扣找大卫玩儿游戏,三局结束后,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好像忘了什么。  卧槽。  他一拍脑门跳起来,“我他么今天没请假。”  福伯将手里的果汁端过来,把吸管塞进青年嘴里,“大少爷今早上就给您请过了。”  方灼悬空的心落回实处,但很快又被提了起来,“他给谁打的电话?”  福伯说,“给陈叔打的。”  方灼正襟危坐,“然后呢?”  老人花白的眉毛皱起来,思索着说,“大少爷说,您身体不舒服,今明两天都不去上班,让帮忙跟经理请假。”  在小少爷殷切眼神下,福伯只好继续说,“陈叔应该是问了大少爷是谁,大少爷说,他是您未婚夫。”  方灼,“……”  他心里狂风骤雨,激动的跟系统喊,“阿三哥你听到了吗,我被迫出柜啦。”  233,“你听起来很高兴。”  “你不高兴吗?”方灼自己拿着杯子吸了两口,美滋滋的翘着腿上下晃悠,“大佬说我是他未婚夫呢。”  未婚夫,嘿嘿嘿嘿嘿。  福伯眉眼带笑,“看得出小少爷很高兴。”  方灼继续嘿嘿嘿,“地位升级了,当然高兴啦。”  福伯的眼里有光,微微弯腰,“大少爷一个人久了,我们都以为,他不会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您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人。”  方灼从其中听出点心酸。  他放下果汁,“福伯,能跟我讲讲顾沉以前的事情吗?”  福伯看了眼二楼,那里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房间里装着很多珍贵的东西,而此时的顾沉,正站在窗前看向他们。  确切的说,是看向他身边的青年。  像是怕被听见,福伯放低声音,“少爷命苦,出生不到三个月,先生和太太就过世了。 ”  “好在家族产业都有职业经理人打理,又有先生和太太的朋友搭手帮忙,才得稳住。”  福伯望向远处的灯火,陷入了回忆中。  顾沉平安无事长到三岁时,身体开始出现状况,不明原因的变得虚弱,无药可医治。  但他一直努力的,让自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上学,考试,参加各种活动。  但很快,情况开始恶化。  哮喘,肺炎,凝血功能出现问题,所有的疾病,同时找上了他。  顾沉的病情反反复复,始终不好,只能被迫离开学校。他的世界越来越小,变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时常趴在窗户上,望着远处别墅的小孩儿在草地上嬉戏,也会偶尔邀请曾经的同学来家里玩耍,无一成功。  他们有的是自己不愿意来,有的是家长不许,怕自家孩子被传染,或者沾到晦气。 第367章 见青年睫毛湿润,他眉头微蹙,细心的用拇指揩过。  方灼抿着唇不说话,正在压抑情绪。  秘书小姐识趣的退到一旁,低头看着脚尖,耳朵尖一动,不放过空气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  她听见青年小声,带着恳求说,“你以后不用那么辛苦,我也可以赚钱的。”  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又补充一句,“虽然不太多。”  顾沉俯身亲了亲,舌尖划过青年湿软的睫毛,唇角勾出极浅的弧度。  “好,都听你的。”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阳光穿过玻璃变成了彩色,从两人相抵的额头间穿过……这画面,看得秘书小姐想呐喊,想下楼跑上几圈。  总裁就是不一样,谈个恋爱他妈的又撩又苏!  她简直想举起手机,咔嚓咔嚓速拍几张,发到公司各个群里,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谈恋爱。  顾沉直起身,瞥了眼快要绷不住秘书小姐,拉着青年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飘着淡淡的檀香,使得整个空间安静平和。  办公桌上,文件堆成了小山,顾沉没批注几份,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下楼会见一个合作方。  方灼在沙发上找了个绝好位置,窝着玩儿手机,突然进来个电话。  是大卫。  大卫永远那么咋咋呼呼,他大声的在电话里喊,“方哥,你收到了试镜结果没?”  方灼,“……”  这两天都在搞事情,把正事儿给忘了,“没有,怎么了?”  大卫说,“我收到了,没通过。这剧组还挺有爱,后头还附赠了几句鼓励,我看好多人昨天就收到短信了,你真没收到?”  方灼摇头,“真没有。”  “你会不会是被通过了?”大卫说完嘶了一声,他方哥不会是通过了吧,“你等等,我去帮你探探消息。”  挂了电话,大卫找到了上次试镜的副导演。  副导演这会儿正忙着训人,唾沫横飞,溅了对面的小剧务一脸。  大卫怂了吧唧的,等训斥结束,才略带讨好的问,“姜导,我想问问上次试镜的结果,就跟我一起来那朋友,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  副导演被那一声姜导喊得浑身舒畅,他砸吧嘴,“我每天这么多事儿,哪记得那个是你朋友。”  那昂着头的样子,看到大卫想抽上两巴掌。  他笑着报上方灼的名字,“您记得吗?”  副导演一愣,态度大转变,“你那朋友什么来头,上次在走廊里,顾总他……”  他左右看了眼,举起手,将两个大拇指对着弯了弯。  大卫,“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就说我朋友通过没有吧。”  副导演嗤笑,那天金主在走廊里跟小龙套耳语的事,好几个人都看见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装什么蒜啊。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带着笑说,“导演圈了三个人,就是还没确定用哪个,让你朋友再等等吧。”  大卫多嘴问了一句,是哪三个。  副导演说了三个名字,除了方灼,另外两个大卫都认识。  一个是一起跑龙套的,一个嘛,也是绝了,居然是方炜。  大卫把这事儿告诉方灼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差点把嘴里水喷出来。  什么狗屁运气,走哪儿都能跟白眼狼碰上。  方灼挂了电话,怎么都想不通,方炜为什么也跑来插上一脚,就为了让他不痛快?  不,应该不至于。  那就是为了钱。  虽然是男四号,出场集数也不多,但一连十几集打包算的话,即便是个没露过脸的新人,也能拿到十几二十万。  用来还债绰绰有余。  方灼想起上次,站在方炜身旁的粉红裙,“粉红裙帮他找的关系?”  233说是,“不过应该没用。”  那天现场围观顾沉揍人的人太多了,但凡是多混了几天社会的人,了解点人情世故的,应该都不敢用方炜。  答应将方炜纳入候,不过是导演卖粉红裙一个面子。  方灼为这姑娘不值,“真心喂了狗啊。”  他太了解方炜了,那个人当伸手党习惯了,又没是软骨头,如今那姑娘愿意为他付出,他便耐心周旋。  如果有一天,碰到愿意给他更多资源的人,方炜很可能会甩了粉红裙,去迎合另一个人。  233说,“不管怎么样,你尽量少跟他沾上关系,离得越远越好。”  方灼沉默片刻,突然问,“是他杀了我吗? ”  “这是你第二次提醒我了,是他,对吧。”  233又不吭声了,算是默认了。  方灼眉头紧促,心沉了下去,他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方炜恨他恨到痛下杀心。  半小时后,顾沉回来了,手里拎着个精致的小蛋糕盒子。  里面装的是草莓蛋糕,秘书特别建议的。  方灼把丝带拉开,揭开盒子,香甜的奶油味扑鼻而来,白色的奶油上,点缀着新鲜的小草莓。  他心里有点不安,看了男人一眼,在心里悄悄问系统,“你有没有觉得大佬怪怪的。”  之前突然单膝跪地给他系鞋带,他就感觉都不对劲儿。  太温柔,太宠了好么,完全不是大佬的风格啊。  如今的奶油蛋糕,就更怪异了,他们俩老夫老妻这么多个世界,这还是男人第一次给他买小蛋糕。  方灼头皮发麻,直觉还会有其他事儿。。  果然,下午的时候,更惊悚的来了,大佬要请他看电影,情侣座。  放映的是一部恐怖片。  荧幕中,女人正在漆黑的树林中急速奔跑,喘息声从四面八方的环绕音响传出来,再配上阴森恐怖的音乐,让人压抑又紧张。  方灼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妈的,太吓人了。  这还是在233帮忙开了马赛克的情况下。  没办法,只能难怪他脑补功力太强,自从之前无意间瞥到一张鬼脸后,每当背景音乐响起,那张脸就会自动浮现在脑海,赶都赶不走。  电影时长两小时二十分钟,可以说相当煎熬了。  方灼从放映厅解脱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快要虚脱了。  顾沉帮他擦汗,“害怕吗?”  方灼特别男子汉的摇头,“不怕啊,一点也不恐怖。”  顾沉盯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遗憾,又问,“今天开心吗?”  方灼眨了眨眼,脑子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大佬这是在刷他的好感度!第229章 真假世界23  方灼咂咂嘴, 暗爽, 被刷好感的感觉还不错。  他假装不知道,仰着脸望着高出自己一头的男人, “开心啊, 那你开心吗?”  老实讲, 顾沉不开心。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秘书小姐说, 男人和男人谈恋爱,与男人和女人谈恋爱并没什么太大的不同,看电影,送礼物,买买买, 偶尔的来点小惊喜, 展示一下男友力, 这些看似普通的操作,往往很容易加深对方的好感。  他之前的操作太过常规, 自我风格太重, 大概不适合当今的小年轻。  所以今天才破例采纳了秘书小姐的提议。  然而事实证明,用处不大, 第四颗星剩下的那一半,始终没有被点亮,一闪一闪的, 非常刺眼。  顾沉紧紧拉着方灼的手, 似乎是怕被人流冲散, 很含蓄的应了一声。  方灼撇嘴, “阿三哥,大佬好像不太高兴。”  233说,“看不出来。”  随即特意甩了一张顾沉的高清面部截图。  男人眉眼舒展,嘴唇抿着,的确看不出丝毫情绪,但凭借长久以来养成的敏锐观察力。  方灼确定,这人就是在不高兴。  他往后拽了下男人的胳膊,“你怎么啦?”  顾沉停下,两人就这么站在来去的人流中央,引来不少瞩目。  他嘴角微动,眼神黯沉下来,抬手碰了碰青年的脸,“别让我等得太久。”  啥意思啊?  方灼有点懵,这话该我说吧,他转头问阿三哥,“你说我直接问大佬要保险箱密码,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冲着钱去的?”  233说,“问了也没用。”  方灼哼哼唧唧,不情愿的表示,这话没毛病,光知道密码有屁用,必须要大佬心甘情愿,亲手把礼物盒放到他手里才行。  会被缩在保险柜里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方灼眼珠子转了一圈,“我月底的生日,你要送我礼物吗?” 第369章 距离对方上次出现,已经将近小半个月,还以为对方觉得无趣,已经放弃偷窥了。  方灼被那股看不见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舒服,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跟大佬想放大老鹰啄人时,带给人的惊悚感很像。  方灼打了个冷颤,“阿三哥,你说,一直偷窥我的不会是顾沉吧。”  上次打电话跟大佬求救,电话刚一接通,偷窥的视线就消失了。  还有最近,住在豪宅的这些日子,对方再也没出现过。  他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233,“可能是大佬,也可能是别人。”  “别人是谁?”方灼着急追问,毛骨悚然。  “我也说不好。”系统声音严肃,“或许是主神也说不定。”  方灼嘴角一抽,“主神爸爸为什么要偷看我洗澡?”  233卡壳,对啊,宿主洗澡也被偷窥过的,主神或者其领导,应该没有这个嗜好。  方灼哼哼,“先把顾沉定为第一嫌疑人。”  他收起思绪,扭头看向还在耐心等待他答复的陈叔。  “不需要什么打算。”方灼瞥了眼左右,突然想起上次在陈叔家时,两人似乎也是谈到这种问题,那东西就冒了出来。  他咽下口水,一本正经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他在一起,我不需要后路。”  说完这话,被窥伺的感觉明显没那么强烈了。  方灼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敲打起来。  这套路跟上次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小孩儿。  听到令其不快的事,情绪变差,存在感增强。听到高兴的事情,又由阴转晴,存在感自然减弱。  呵呵,真有意思。第230章 真假世界24  小年轻嘛, 爱的时候轰轰烈烈, 分的时候要死要活的多了去。  陈叔活了四十多年,这种戏看得不少,不太赞同道,“也不是说要有二心, 给自己留后路,我就是希望你能为自己多打算打算。就拿我来说, 每月的工资你真以为我全部老实上交?”  他笑着哼哼哼,指了指自己鞋子,“我也是有小金库的。”  方灼震惊, 可以啊老大哥,竟然敢瞒着嫂子藏私房钱。  他清了清嗓子, 八卦的问,“多久了?”  陈叔摸着下巴, 自豪道,“三年多了。”  方灼跟陈家走得近,知道嫂子是个比较强势的女人,每个月就给陈叔五百块零花钱, 到了月末还要把没花完的退回去。  可以说是凄惨至极。  谁知道,陈叔一点不凄惨,攒小金库攒得还挺嗨。  方灼打心眼里佩服, “还是你厉害。”  陈叔嘿笑一声, 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多学着点, 他有钱你就花他的,别把自己钱都拿出来。再来,你说你们俩男的,又不能生孩子,万一哪天你年纪大了,他把你甩了,你怎么办?”  “你别嫌陈叔多嘴,我是真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些。女人跟男人还能有张结婚证,有个保障,有份责任。这男人和男人可是什么也没有,你们……”  这年头,有太多的人因为冲动结婚,又一言不合离婚,结婚证这东西,真不能保证什么。  方灼把这话说出来后,陈叔沉默了许久,时代变了,人们的感情观也变了,“你说得也对,两个人在一起靠的是感情,不是那那张纸。”  方灼揽着老大哥肩膀,悄悄瞥了眼四周,偷窥的东西不见了,亦或者隐藏起来了。  他挑了下眉,郑重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吃亏的。”  陈叔瞥了下嘴,没说破。  从青年后颈的膏药贴就能看出,谁是被压的那个,不吃亏这个说法,有点打脸。  不过也不一定,两人那啥的时候谁上谁下是情趣,是包容,也是宠爱。心甘情愿的,没有吃亏这个说法。  这还是他前两天从网上看到的。  在方灼之前,他一直以为同性恋就是娘里娘气,擦胭抹粉,如今看来,自己以前是有点太片面了。  陈叔用力拍拍小兄弟的肩膀,豪迈的放话,“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找我,我跟你嫂子,就是你的娘家人。”  方灼,“……”  233,“……”  几公里外顾氏大楼里,顾沉后靠在转椅上,修长的手指悠闲的敲着屏幕,心情不错。  见老板脸色好,秘书小姐报告的声音都轻快起来。  “第二会议的空调突然坏了,正在维修,可张总马上就到了,您看安排哪间会议室?”  顾沉把手机扣在桌上,“第三会议室。”  秘书小姐领命,出去通知人布置签约现场,没发现自己老板坐在位置上笑成了傻逼。  顾沉把手机又翻过来,继续看青年跟老大哥剖析内心。  方灼被陈叔那句“娘家人”刺激得不轻,不服气的问系统,“为啥不是婆家人。”  233,“一个称呼而已。”  方灼撇嘴,算了,娘家也好婆家也罢,都是家人,更何况,如果要让顾沉喊他老公,他得吓尿了。  忘年交兄弟俩吃完饭,又坐了会儿,便开始下午的送货安装工作。  一行五个人,跟车陆续送了好几家,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家了。  地址是位于市郊的普通别墅区。  别墅区的年头有些久,白色的房子因为风雨侵蚀,已经变了颜色。  购买空调的是最后一家,据说是要装在三楼的卧室。  陈叔扛着空调走在前面,方灼则和另一个同事抬外机跟在后面走,身上还挂着安全绳子。  屋主听见门铃跑来开门,楞了一下。  方灼也愣住了,真有缘分,居然喜欢方炜那姑娘。  粉红裙见到方灼,脸色急转,隐隐有些薄怒,强忍住没说难听话,冷着脸让到一旁,“进来吧。”  陈叔眼尖,回头看了方灼一眼,用眼神问他是不是认识。  方灼摇头,抬着东西往里走,不出意外的,看见一头白眼狼。  方炜大爷似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响动,轻蔑的往方灼的方向瞥了一眼,嗤了一声,抖起了腿。  照这么看,两人是同居了?  233说,“刚同居没两天。”  方灼冷笑,今天有意思的事可真多,他敢打赌,这空调一定是方炜故意让粉红裙订购的。  目的很明显了,彰显自己过得好呗。  智障。  方灼假装不认识,该干嘛还干嘛,等陈叔他们把卧室里的旧空调取下来后,才拴上安全绳爬上窗框。  这事儿他干熟了,一点不怕,熟练又迅速。  就在快安装完毕的时候,方炜走上楼来,开始指手画脚,“谁说装在原来位置了,麻烦帮我把外机装在另一头。”  粉红裙心里对方灼也颇有微词,没多说话,抱着胳膊站在方炜旁边,漠然的看着。  陈叔看了方灼一眼,好言劝道,“这边有专门放外机的位置,更加美观,也更安全,如果重新在另一处打承重架,空调管道走得更长,从外面看,恐怕……”  粉红裙看了方炜一眼,替他说话,“没关系。”  陈叔无法,给方灼使了个眼色。  方灼无所谓,接过同事递来的电钻和承重架,又从腰上取了只铅笔,开始描位置。  他在墙上戳了两点,“这样行吗?”  方炜走上前,趴在窗框上往下看,抬起头,挑衅的扯了扯嘴角,“不行。”  方灼脸上没有丝毫发怒的征兆,又在外墙上杵了两个点,“这样呢。”  方炜还是说不行。  不行就不行呗,老子有是时间跟你消耗,方灼态度不变,脸上还挂着笑,服务态可以说是满分。  最后就连粉红裙都看不下去。  自己的亲哥哥像个无底洞,不停的索要钱财,这的确很令人气愤,可两人都已经闹翻了,犯不着这么为难吧。  而且……  她抬眸看了眼窗外,总觉得人挂在外面挺危险,万一掉下去肯定要扯皮。  于是轻声开口,“阿炜。”  这轻轻的一声,如通一条狗链子,将正要发疯咬人的狗给栓进了。  方炜牙关一咬,退回粉红裙身边,脸上温和笑意,“怎么了?”  粉红裙娇声说,“我肚子饿了,你去帮我泡点麦片吃好不好。”  方炜温柔的揉了揉女朋友的头发,“好,你等我。”  方灼恶心得不行,又有些佩服。  白眼狼是天生的演员,真的,不需要任何专业训练,就能温柔人设玩儿得溜溜转。  这地方多带一秒独显恶心,方灼用最快的速度把支架装订好,从同事手中接过外机,安稳放妥,撑着窗框,从外头翻了进来。  粉红裙把手伸向口袋,没掏到钱才想起,她的钱揣在方炜兜里呢。 第371章 顾沉那人有点老旧思想,不准他吃一点垃圾食品,矫枉过正,搞得他最近两天,吃地沟油做的盒饭都觉得喷喷香。  把毛巾挂到架子上,跑去衣柜里翻了一身衣服换上,方灼对着镜子看了看,最近吃好睡好,又被浓浓的牛奶滋润过,气色很好,比以前更帅了,也更胖了。  他走出去,小白领眼睛一亮,“方哥真帅。”  方灼顿时感觉两只脚踩在了棉花上,矜持的抿了下嘴,“还凑合吧。”  小白领嘿嘿笑,拉着他一起看电视,心里却默默地想,果然好看的男生不是有男朋友,就是有女朋友。  电视里放着脑残剧,女主深爱的男人出轨了,此时正悲痛的欲绝的坐在地上,仰头看天,撕心裂肺的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辆红色超跑疾驰,碾过路边的小水坑,污水溅了女主一身。  车主和受害者,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方灼,“……”  这种老套剧情,为什么会经久不衰。  好不容易把一集熬过去,小白领终于接到另一个室友的电话,大手一挥,跟方灼说,“出发。”  那家麻辣烫生意火爆得吓人,里面人头攒动,根本没有空位。  三人在门口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等到位置。  方灼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等鱼上钩。  顾沉的卫星号,是前天才申请的,好友只有方灼一个,只要点开朋友圈,就能看到他跟朋友吃喝玩儿乐的场景。  即便不偷窥,也不会错过青年的动向。  233忍不住点评,“我觉得这样没用。”  方灼高深莫测道,“你不懂,我只顾着吃喝玩乐,把他抛到一边不管不问,是你你能忍?”  233诚实道,“当然可以,我还可以上网玩儿游戏啊。”  方灼,“……”  这家店的老板很会做生意,菜品都不贵,还送冰镇饮料,几种口味的小料任选,免费。  方灼放弃跟系统沟通,转而开始大口吃肉,麻辣鲜香,色香味俱全,沾上辣椒面干料,光是含在嘴里,就就有种久违的感动。  好幸福啊。  老师大概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啤酒灌了一杯又一杯。  小白领按住他的手,“别喝了,你到底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想喝酒。”老师拨开小白领的手,继续沉迷苦闷和酒水。  方灼跟小白对视一眼,按住老师的手腕,“学校的事? ”  估计是心里郁结太过,超过了负荷,老师竟然突然大哭起来,从他呜呜咽咽,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方灼听出了大概。  原来是眼看着马上要结婚的姑娘,被富二代横刀抢了。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和你吃着面包,一起赚牛奶,这世上有太多的感情,经不住现实的磋磨。  方灼跟小白领纷纷叹气,干巴巴的安慰两句天涯何处无芳草。  老师哭了一场,心情好多了,仰头又往嘴里灌了口啤酒,“你们说得对,她放弃我是她的损失,我为什么要为她的损失伤心难过想,非亲非故,关我屁事。”  砰的一声,用力碰了下方灼的啤酒杯,“喝,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方灼意思意思抿了一口,咂咂嘴,还挺好喝。  这啤酒是加了大枣、枸杞、陈皮和冰糖煮过的,酒味很淡,微甜,让人忍不住想多喝几口。  往往第一杯酒下肚,第二杯酒就好劝了,方灼渐渐由被动喝酒,化为主动喝酒。  解决三大杯后,他胸中涌现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豪迈,觉得自己像是个站在山岗上的巨人,可以俯视一切。  233,“……你醉了。”  方灼吼出声,“我没醉。”  这话一出,就觉得后颈凉飕飕的,下意识回头看去。  有个小孩儿正在玩儿水枪,正好滋到他后颈。  方灼没放在心上,回过头继续跟老师拼酒,嘴里时不时蹦出两句豪言壮语。  小白领喝得少,急忙按住左右两人,“别喝了,我们回去吧。”  老师已经开始哭第三轮,引来无数瞩目。  方灼比他老实,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像块石头,就是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233快愁死了,特别害怕宿主把他们的赌约忘了,“你还记得今晚要干什么吗?”  方灼嘴巴一张,大声说,“记得啊,钓鱼嘛。”  这话刚说完,手机响了。  他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戳了好几下都没戳到接听键,最后烦躁的把手机扣过去,自动静音了。  黎山别墅内。  顾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黑暗笼罩的草地,神色莫测。  福伯给他送来一杯茶,“小少爷才二十出头,正是爱玩的年纪,您不能管得太紧,得适当的给他点私人空间。”  顾沉轻笑,“我看他不是贪玩,是要翻天。”  大概是最近宠得太过,脾气见长,竟然敢无视他的电话。  一想起青年跟人勾肩搭背,笑颜玩闹,他的心就被一只手给紧紧攥,窒息,疼痛,还有他不愿承认的嫉妒。  只要方灼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阴郁和暴躁就像如同窗外的黑夜,无法阻挡的袭来,将他包裹笼罩在其中。  顾沉明白手里的沙子,握得越紧,流逝的越快的道理。  所以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强行把人拎回来,而是上了二楼,进了那间除他以外,谁也没进入过的房间。  福伯看着被搁在一旁,已经凉透的茶水,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这两人在一起,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灼一行三人打车回到家,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不动弹了。  小白领是个日子过得很精致的女人,再累也要卸妆敷个面膜,于是她挣扎起身,回房间洗了把脸,顺便拿着拧干的毛巾出来,给两个醉汉擦了把脸。  方灼被热毛巾一捂,清醒了些,揉着晕乎乎的脑袋,茫然看向四周。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家了。  233提议,“你先去洗个澡,醒醒脑子。”  方灼摇摇晃晃回到房间,拿衣服进了卫生间,关门时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手机。  上面有个未接电话。  有点莫名的心虚和恐慌。  他抱着衣服,捏着手机蹲下,额头上已经布上细密的冷汗,“阿三哥,你说咱们不会玩火**吧。”  233是冲着游戏卡带去的,怎么可能打击宿主的积极性,急忙说,“不会的,顾沉为人宽宏,气量大,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收拾你。”  方灼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更何况他确实不是故意的,当时是真的迷糊了。  心里踏实了,智商重新回到脑子里。  他站起来爬到面盆上,用冷水洗了几把脸。  冰凉的水一激,顿时什么醉意都没了。方灼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泛红,眼睛里浸着水光,特像刚搞完事情。  卫生间里很安静,寂静的空气仿佛正在酝酿什么,却并没有让他熟悉,又头皮发麻的危机感。  偷窥者不在,亦或者说,对方并没有注视着他。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冤枉大佬了。  方灼蹙眉,看向黑屏的手机,犹豫几秒后取过来,表情严肃紧张得像是要奔赴刑场。  三声嘟响后,电话被接通。  顾沉声音低沉,背景安静得近乎诡异。  方灼清了清嗓子,一边窸窸窣窣的脱衣服,一边开口,“你睡了吗?”  “没有。”  “哦,我也没睡。”方灼绕着圈子又说了几句废话,依旧难以启齿,麻痹的,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浑身都感觉不对劲儿。  他深吸口气,故意将花洒拿下来,好让听筒对面的人听到水声。  然后轻声说,“我想你啦。”  声音轻飘飘的,有点酒后的沙哑,听起来特别像某种邀约。  男人明显沉默下来,呼吸急促,方灼在心里输了三声,二话不说,抢先挂了电话。  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因为心虚。  他安慰自己,这电话挂的非常好。  既然要钓鱼,就不能把诱饵全撒下去,只能给一点点,否则鱼儿撑饱了,就不会主动咬钩上钓。  方灼盯着手机看了会儿,男人没再打回来。  他有点失望,这跟想象的不一样……  捏着花洒,朝着脸冲了几下,脸皮上的热度不减,反而越烧越烫,他寻思着,不知道刚刚那句话,分量够不够。  磨磨蹭蹭的洗澡,皮都快搓掉一层了,浴室里仍旧没有异样。  别墅里。  顾沉坐在三楼的书房处理工作,黑色的手机被立着,放在一本书上,抬眼就能清楚看见其中的画面。  画面中的青年动作很慢,跟平时的战斗澡反差很大。  他挑着眉,绕有兴趣的放下钢笔,胳膊抱在胸前,目光热烈而专注。  但很快,青年的脸垮了下去。  方灼洗了将近一刻钟的澡,没有任何收获,这让系统非常得意,“你输了,x天堂的1399款游戏,我全都要。” 第373章 方灼下意识握紧手机,想回头,眼前突然一黑,被一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给蒙住了。  在他背后,金色的代码凭空浮现,组成人形。  正在他脑海深处沮丧郁闷的233突然警惕,还没来得及惊呼,突然收到“不和谐剧情”的通知,被强制下线。  顾沉用温热的身躯,将青年包裹,胳膊死死勒着他的身体,啃食的动作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猝不及防凭空冒出个人,饶是之前心里有所猜测,方灼还是吓得够呛。  他浑身僵硬,耳边是副导演叽里呱啦的交代,而胸口,有一只手正在玩弹珠。  副导演说了半天,见对面的人没反应,有点生气,扯着嗓子冲着听筒吼了好几声。  方灼被吼得耳朵疼,刚把脸偏过去,耳垂上又是一疼,又被咬啦。  眼前漆黑一片,男人的手仍旧遮挡着他的全部视线,这让他的触觉和听觉突然放大了大许多。  方灼伸手按住胸口的手,哑声说,“我在听。”  副导演还没摸透青年和大金主的关系,不敢怠慢,也没有太过殷切,冷着声音重复交代,“明天一早就过来试妆,顺便拍几张照片看看效果。”  “我明白了,谢谢副导演。”  方灼挂掉电话,眨眨眼,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刮过男人的掌心和手指。  “谁的电话?”属于另一个人的灼热的气息,随着舌头一起钻进耳朵。  方灼打了个哆嗦,浑身僵成了石头,他故作惊恐,磕磕盼盼的问,“你怎么会,怎么……”  顾沉的嘴唇慢条斯理的,沿着青年的颈侧往下,落在他肩膀上,意思明显。  方灼脸上战战兢兢,在心里疯狂喊,“阿三哥你快出来,我赢啦!”  233没有回应,只是把光屏打开,弹出一行字:  【据系统检测,剧情有不和谐的发展趋势,请宿主做好准备。】  方灼,“……”  这“不和谐”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好不容易把人钓出来,总要先把事情搞清楚。  方灼掰开男人的手,扭过身去,好奇又震惊的追问,“你是怎么做到凭空出现的,特异功能,隐身术?”  顾沉,“不重要。”  方灼,“……”  大佬,你这敷衍太不走心了,应该还是很重要才对。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实在不能说,你就眨眨眼。  顾沉没眨眼,只是稍微动了动手,就让方灼招架不住,浑身软绵的背靠在男人身上。  大佬指法精湛,正在给他表演一种手动魔法。  魔法从皮肤透进身体,点燃了血液,血液变成了一头野蛮的小兽,从头顶往下冲撞。  方灼是只菜鸡,很快就被身体里的小兽控制,忘了要问的问题。  虽然不会魔法,但他学习能力很强,不服气的把手伸过去,跟男人对战。  两人手上功夫高低立见,方灼不到五分钟就败下阵。  还没来得及喘气,两只手被男人举高,压在了头顶上,让两具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顾沉把青年之前发的信息从手机里翻出来,摆到他眼前。  “这么爱我,嗯?”  方灼没好意思看,更加没胆子否认,他忙着应付大老鹰,根本无暇说话。  顾沉游刃有余,不需要任何命令,就能让大老鹰加快啄人的速度。  他逼迫,“把之前发的内容,再说一遍。”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方灼脑门子发热,还真照着手机念起来,念着念着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这他妈不是找死么。  大老鹰被那些蹩脚的情话刺激疯了,把菜鸡搞得嗷嗷直叫,还没念完呢,菜鸡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呜咽。  为了不让另外两个室友听见,方灼一口咬住了手臂。  顾沉舔掉青年眼角的眼泪,掰过青年的脸,沉迷的亲吻他的嘴唇,呢喃着问,“真的那么爱我吗。”  方灼说不出话,脑子里炸开一片白光,眼前被泪水模糊。  当时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到钓鱼。  他最初的计划是,先抛一点诱饵下去,不可能马上赶到的顾沉,一定会忍不住偷窥,然后他再打电话过去。  只要听到对方呼吸变沉,就能肯定男人硬了。  一个正常人,没看什么不该看的,没听什么不该听的,不可能说硬就硬,又不是春-药精附体。  虽然迂回了点,证据也没那么牢靠,但应付系统足够啦。  谁知道,一转眼就发展成了这样。  鱼的确是钓上来了,只可惜是条食人鱼,而他自己倒霉催的,被食人鱼吃干抹净,变成了一条死鱼。  方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默默怀疑人生。  好在他没死透,一息尚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向正在给他擦拭的男人“你到底……”  有没有记忆和外挂啊。  嗓子眼被卡住,生生把后半截咽了下去。  方灼想起系统的那句话,规则无处不在,他翻了白眼,彻底死了。第233章 真假世界27  方灼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过, 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水声, 男人正在里面洗漱。  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吃力的爬起来, 略一感觉就知道,后面又被抹了神奇药膏。  顾沉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着刮胡刀。  大佬作为有钱人,用的向来是高端科技型的剃须刀, 第一次用刀片型的,有些不顺手。  方灼看他笨手笨脚,就是不帮忙,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看好戏。  男人自己刮了两下,各种不自在,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把脸凑到青年面前。  意思很明显, 你帮我。  方灼垂眼,目光落在男人的下巴上,那里有几个牙印, 是他昨晚咬的。  他接过剃须刀, 用另一只手捏住男人的下巴固定, 细心刮起来。  顾沉目不转睛, 一直盯着青年的眼睛, 过了会儿, 又将目光移动到对方的嘴唇上。  好好的清晨,又变得暧昧而危险。  方灼腿肚子发软,强行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回忆起昨晚的是事。  他问,“你昨晚一直都在我房间?”  “不是。”  方灼想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嗓子眼微微一刺,剧烈咳嗽起来。  别说是说话了,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顾沉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一丝阴戾,垂在腿侧的拳头捏得咯吱响,很快又将拳头松开,替方灼拍后背顺气。  仿佛知道青年要说什么,他抬手碰了碰对方的面颊,意味不明道,“快了,你已经离答案很近了。”  方灼的咳嗽渐渐缓解,继续替男人刮胡子,等到将最后一点胡渣刮干净,才疑惑的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顾沉在青年唇上亲了亲,站起来。  男人的个子本来就高,不笑的时候阴沉威严,饶是方灼跟他相处久了,依旧惧怕他身上的气势。  尤其是在这种你高我低,必须仰视的情况下,轻易就能让人输了气势,于是方灼从床上爬起来,站直,一下子比男人高出至少三十公分。  顾沉挑眉,回答之前的问题,“知道。”  方灼低头俯视,“那你还……”  卧槽,他妈的又说不出来了,规则真讨厌。  顾沉,“嗯。”  方灼目瞪口呆,大兄弟你怎么了,我都还没想好怎么问,你嗯什么呢。  233说,“那你现在想好了吗?”  方灼说,“想好了啊,我想问他有没有之前的记忆。”  “哦。”233,“他应该是猜到你要问什么了,毕竟你脑子比较简单,问不出什么高深的问题。”  方灼,“……”  顾沉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对青年的劳动成果非常满意。  兜里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取出来一看,屏幕上有新的任务进度。  【感情线:四颗星。】  手指在最后一颗未被点亮的星星上摩挲几下,唇角翘了起来,重新将手机揣回口袋,走出浴室。  刚到床边,房门传来叩门声。  顾沉先将方灼塞进被子里,裹成了蚕茧,这才走到门口拉开门,用身体将屋内的情景遮挡得严严实实。  来人是那位当老师的室友。  老师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半天回不过神。  他昨晚的确喝多了,但还不至于断片,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咳。”老师轻咳一声,面对气质冰冷的男人,不自觉地放低声音,“有人找。”  秘书小姐从他背后走出来,手里提着西服,见老板出来,立刻勾出职业化的笑容,“老板。” 第375章 反观周放和方灼,前者妆已经化了一半,后者才刚刚打完隔离。  方炜在服装师的帮助下脱下衬衣,露出瘦削的身体。  由于常年不运动,也不晒太阳的缘故,他皮肤白却缺少健康感,像只白斩鸡。  大卫噗嗤笑了一声,忍笑经过。  他虽然不清楚方家两兄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去好奇,但只要是方灼讨厌的人,他就不会给好脸色。  大卫走到方灼身后,脸上是无法克制的激动,“方哥,看好你哦。”  方灼面部僵硬,不敢动弹,生怕因为自己没绷住表情,让眼前的菜鸟化妆师更加紧张,导致化妆失败。第234章 真假世界28  眼前的化妆师年纪不大, 估计也就二十出头, 手很生, 不像是经常化妆的。  但方灼能感觉到, 对方诚恳的态度, 她化得很认真, 很仔细,哪怕是一个很小的细节,也要力求完美。  方炜穿着古装长袍, 故意走到距离方灼不远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经过妆容和服装造型的修饰,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粉红裙从背后抱住他,害羞的说,“阿炜你今天好帅。”  方炜心里别提多得意, 眼眸微动,看向镜子里的方灼,眼睛里满是挑衅。  可惜被挑衅的人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完全当他不存在。  方炜咬紧牙, 拖着长袍走近, “哥。”  这一声哥是挑衅,也是讽刺。  助理化妆师正准备帮方灼修眉, 目光无意瞥见镜子, 微微瞪大眼睛, 还没反应过来, 手中的修眉刀被另一手抢夺过去。  方灼此时正闭着眼睛,表情如同受刑,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镜子里,一双满含恶意的眼睛。  方炜握着修眉刀,用两手压住他哥的肩膀,俯身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两人。  他压低声音,“你凭什么跟我争。”  方灼目光往下一撇,那把修眉刀的刀尖几乎快触到他的脸颊。  ……这逼绝对是故意的。  方灼不动,抬眼看向镜子,视线直直与方炜对上。  “就凭我通过了试镜。”他避开刀尖,站起来,“奉劝你一句,别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吠,小心人没咬到,反倒把自己害了。”  方炜咬牙切齿,“你他妈说谁呢!”  两人距离近,说话声音不大,之前的对峙其余人一句都没听清,倒是这句怒吼音量十足,吸引整个化妆间的人全看过来。  大卫先是一愣,随后想起顾沉那张阴沉的脸,连忙蹦过去,把方灼拽到自己身后。  他个子高,挺直腰板站在方炜面前,像座屹立不倒的小山。  方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攥着修眉刀的手不断收紧,实在想不明白,像方灼这样的文盲废物,为什么总能这么好运。  最初的陈叔,上次动手打他的陌生男人,还有眼前的跟他年龄相仿的青年。  方灼明明什么也没干,就能获得别人的帮助。  而他呢,四处借钱碰壁,最终沦落到被借贷公司逼迫威胁的境地。  他那么努力学习,想要出人头地,却什么也换不来。  方炜越想越不甘心,迷茫,还有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嫉妒。  粉红裙被男友的架势吓住,手悬在半空,始终不敢碰他。  其实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隐隐察觉到一点方炜的异常。  方炜的脾气并非从前所表现出的温和,一旦触及和方灼有关的事,他很容易生气,甚至会冲她怒吼。  之前粉红裙只当是对方压力过大,和对自己哥哥的所作所为太过伤心才会这样。  可是方才,她正好站在方炜的右方,亲眼看见,方炜用刀尖抵住他哥哥的侧脸。  她想不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人对自己的亲兄弟仇恨成这样。  即便这只是一个玩笑,也太过了。  化妆间里,围在周围的人在看戏,站在里面的人,表面剑拔弩张,实则其中一方的气势渐弱。  方炜心里忌惮,又不想丢面子,皮笑肉不笑,“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说说话,叙叙旧。”  方灼拍拍大卫的肩膀,从后面走出来,目光落向方炜攥紧的修眉刀上。  这东西刀片小而锋利,只需要从颈部动脉一划,鲜血喷涌,止都止不住。  从方炜现在的表现来看,他还还没胆子持刀行凶,方灼却暗自提高领警惕,挑眉笑着说,“拿刀跟我叙旧?”  方炜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当看到化妆助理手里的修眉刀时,身体已经抢先一步做出反应。  玩笑,是的,他只是想开个玩笑。  “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较真吧。”  方炜镇定自若的把修眉刀丢回化妆桌,转身走向女友,触及到对方害怕的眼神,眸色微暗,转瞬嘴角就勾勒出温柔笑意。  他走过去,揉了揉粉红裙的脑袋,“怎么了?”  粉红裙咽了咽口水,“阿炜,你刚刚的样子有点……有点吓人。”  方炜拥着她往外走,语气受伤,“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刚刚只是一时冲动。你放心,我就是再厌恶他,也不可能做出违法乱纪的事。监狱那种地方,一旦进去我的一生就全毁了,我还想努力的学习,工作,赚钱,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不会做傻事。”  粉红裙心里的怯懦和疑虑,被男友一片深情击溃了,这是阿炜第一次谈及他们的未来。  “我知道了。”她颇为感动,“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跟你哥见面了,你每次见到他,都会变得很奇怪。”  方炜说好,在女友额头落下一吻,在助理的带领下,进了剧组就近的摄影棚。  摄影棚内的工作人,已经准备好拍摄现场。  方炜按照要求站到指定地点,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开始摆造型。  常年钻研学习,缺乏锻炼的缘故,他身上有种文弱的书卷气息,形象过关,就是缺少男儿的阳刚和坚毅。  摄影老师指点方炜换了几个造型,挥手让他退下。  副导演从外面走过进来,跟粉红裙点了点头,凑到镜头前看了看,不太满意,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连他这关都过不了,导演那边更悬。  导演那人性格古怪,他愿意冒着得罪顾金主的风险,给侄女的男朋友一个机会,却不会因为顾念情亲,而违背自己的职业理念,破格用一个自己不满意的人。  副导演去把导演叫来,结果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导演问摄影师,“还有两个呢。”  摄影师看向助理,助理急忙跑去化妆间,“还在磨蹭什么,导演还等着你们呢。”  周放已经化完妆,自己从衣架子上取下戏服穿上,跟着摄影助理走出门。  角落里,方灼连妆都还没化完。  小菜鸟真的很紧张,因为是第一次独立化妆,手有些生,每一处都化得非常仔细,至今才刚替方灼打好隔离霜,描完眉毛。  周放的试妆照依然没能让导演满意,他也没觉得多失落,返回化妆间,敲了敲方灼的桌子,“让你赶紧过去,导演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小菜鸟攥着阴影刷,正在回忆该从何处下手。  方灼把她手里的阴影刷取走,放回桌上,“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大卫跟他挺有默契,闻言立刻去架子上取了衣服过来,忙他穿上。  方灼低头把腰带系好,又整了整衣襟,动作娴熟得让大卫有些惊讶,心说方哥可真努力,一定偷偷在家里练习过很多次系腰带,连这种小细节他都这么看重,试妆照一定能过。  大卫信心暴增,推着方灼往外走,“上身效果很好,咱们一定能行。”  “但愿吧。”方灼没多大信心,比起前两位,他脸上的妆有等于无,上镜的话,可能会显得五官有些寡淡,不如其余两人惊艳。  不可否认,白眼狼的皮囊长得确实不错。  眉清目秀,不说话不做任何肢体动作的时候,看着温文尔雅,的确有把人迷得晕头转向的资本。  方灼好奇,“阿三哥,上辈子也有试镜这件事?”  233说有,“你从前的经历和目前基本一致。”  方灼“最后是谁被选用了?”  233说,“你很快就知道啦。”  对于即将到来的答案,方灼没有半点期待,搞了半天,到头来他走的还是老路。  如果人生过程相同的话,结果会不会也是一样的?  “到了。”  大卫突然出声,见身旁的人神情怔忪,笑着拍了他一下,“至于紧张成这样么。”  方灼回神,摇了摇头,“想别的事情。”  都到这关头了,还能走神想其他事情,这心理素质也是过硬。  大卫心生佩服,单单这点,方哥就比他强,难怪自己连最初的试镜都无法通过。  哎,这就是命吧。  摄影棚里,方炜并没有离开,托了粉红裙的福,在导演之后瞅了两眼周放的试妆照,嗤,比他差远了。  周放的劣势是年龄,三十多岁的人,阅历丰富,天真烂漫的少年情怀,早就被社会的海浪冲刷干净。  脸上的细纹可以用妆容遮住,眼神中的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  除非是演技能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两个对手,基本上算是干下去一个,还剩最后一个。  方灼在方炜眼里,和乡野村夫差不多,一个整天只会干体力活的小工人,怎么可能演好一个角色。 第377章 方灼一头雾水,捂着听筒继续跟顾沉说,“我今晚想请吃饭,叫上陈叔他们,你来吗?”  顾沉答非所问,“往后看。”  方灼又不傻,顿时明白大佬玩儿的什么套路,假装不知道,“后面有什么?”  233,“你们好腻歪。”  方灼威胁,“卡带不要了?”  233闭嘴不吭声了。  顾沉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青年。  他穿着月白色长袍,假发被竖起,露出纤长的脖子,镶金边的腰带,把腰身勒出好看的线条,下面还蹬着一双黑色长靴。  如果不是周遭的器材,看着还真像来自古代的翩翩少年郎。  顾沉眼神一动,想起了从前的事情,笑了笑,对着电话说,“你身后有我。”  说完觉得不够,又补上一句,“任何时候。”  方灼转身,隔着来来往往的人,跟男人对视。  见他发愣,大卫也跟着望过去,被顾沉冷冷瞥了一眼。  他在心里唉声叹气,顾金主这种差别对待是很要不得的,太伤人。  摄影棚内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东西,其中一个男生半蹲在地上,顺着电线走向把线一圈一圈往手上挂,他盯着眼前的脚后跟看了几秒,顺着男人的裤腿看上去。  “先生,请让一下。”  顾沉闻声低头,说了声抱歉,朝方灼走去。  男生望着男人走远的背影挠了挠头,总觉得有点眼熟,脑子里灵光一闪,卧槽一声,这他妈不是大金主吗!  方灼还沉浸在兴奋中无法自拔,脸上的笑容如同定格,始终无法收拢。  大卫摸了摸身上鸡皮疙瘩,看不下去了,“行了,别笑了,跟个二傻子似的。咱们现在也算是三十八线小明星,别这么没出息。”  刚说完,就见顾沉直挺挺的立在跟前。  当电灯泡这种事情,傻子才会干,大卫悄悄跟方灼使了个眼色,去旁边跟工作人员聊天,为之后的进组搞好关系。  碍于有其他人在,方灼没跟男人牵手,但两人间那种别人无法插入的氛围太过明显。  懂的,一眼就看出两人的关系,不懂的,也会悄悄感叹,原来三十八线和大金主关系这么好啊。  副导演收到消息匆匆赶来,“顾总,什么风把您刮来了。”  除了副导演,还有执行导演,场记,制片人……都来了,一个个笑容殷切,想请投资商爸爸吃个饭,搞搞关系,这万一以后经费不够,才好意思开口要。  顾沉,“抱歉,今天恐怕不行,有约。”  顾金主难得来一趟,都不想放人,倒是副导演亦凡狗腿常态,抢先发话,“既然这样,就不打扰顾总了,下次有机会再约。”  其余人纷纷怒视,副导演笑容以对。  别人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顾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肯定是为了小情儿,这个时候舔着脸请人吃饭,等于是变相破坏人约会,这不是得罪人嘛。  依照顾沉喜怒无常的性格,直接撤资都有可能。  与这边的热闹不同,角落里,方炜近乎仇恨的蹬着前方。  “那个男人是谁?”他问。  上次方炜被被揍以后,粉红裙本想为他出头,被她叔给劝住了,后来才知道,那是剧组的大金主。  “投资商。”粉红裙说,“别看了,我们走吧。”  方炜一双脚如同与地面融为一体,怎么也挪不动,他微眯起眼,突然嘲讽冷笑,“难怪之前那小明星走人,顾氏突然追加投资,原来是要塞人进组,我就说明明的表现比他好,为什么导演却不用我……”  什么表演痕迹过重,都是屁话,不过是搪塞他的说辞。  粉红裙蹙眉,不大高兴,“阿炜,你的意思是我叔叔屈服资本,认钱不认人吗。”  方炜气红了眼,“不然呢,你平心而论,我是不是比他的表现更好。他刚刚不过是站在镜头前抬了抬下巴,做了两个简单的动作,竟然就过了,我那么努力的摆造型,反而没有通过。这不是徇私还能是什么?”  粉红裙定定的看着他,好一阵回不过神。  眼前的人突然变得好陌生,平日的温和仿佛是表象,他的内力装着一副狰狞的面孔。  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她竟然不觉得难过,只有诧异和失望。  粉红裙深吸口气,认真看着方炜,“你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呢?我老实告诉你吧,你哥的表现就是比你好,你以为你摆的姿势很帅气吗,不,不但不帅还很刻意。”  “我叔叔说得没错,你的表演痕迹就是很重。你确实是按照老师讲的在做,但你太过于想要表现自己,演绎出的人生硬死板,比你哥差远了。”  方炜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一字一句,会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粉红裙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这些话放在十分钟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口的。  但现在,这个人用言语抨击她的亲人,她不能忍。  方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绞痛、愤怒、屈辱,简直比给他两耳光,还让他难受。  “晚晚,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他声音干涩,俨然一副被伤害到极致的样子。  粉红裙张了张嘴,眼睛也跟着红了,“阿炜,我是喜欢你,但我也爱我的亲人,不管是谁,都不能这样诋毁他们。”  方炜暗攥紧拳头,突然抬起手往脸上甩了一巴掌。  粉红裙尖叫,“你干什么!”  方炜低着头,“抱歉,我刚刚一时口不择言,你别生我的气。”  “我……”粉红裙心里有点乱,“我刚刚也有不对,你别这样伤害你自己。”  方炜把她抱住,“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  他的下巴抵在女友肩上,目光直直落在那两道已经转身离开的背影上。  粉红裙反省了下,觉得自己刚刚也有些过激,小声说,“我没有想分手的意思,我刚刚只是一时气急。”  方炜把人松开,说了句没事,随后拉着女友的手,也往停车场走去。  影视城的停车场虽然大,却能一目了然。  一眼就能看见,远处有两个男人,正面对面的说话。  矮个那个笑呵呵,高的那个一脸冷意,却因为微微低着头,让他冰冷气势变得温和。  矮的是方灼,正跟顾沉商量去哪儿吃饭。  导演把话挑明了,明天就必须进组开始拍摄,卖场的工作肯定不能干了,今晚这餐,算是散伙饭。  顾沉,“随你。”  这餐饭方灼要自己掏钱,考虑到钱包有点瘪,就挑了家中档次的餐馆,随后给陈叔打电话,让他帮忙请平时关系好的几个同事。  顾沉看青年眉眼耷拉,揉了下他的头,“舍不得?”  方灼点头,“他们对我挺好的。”  大家条件都不好,但谁也没跟方灼抢过安装的单子,都想着他年纪轻轻就要供弟弟上学,怪不容易的。  而且平日里大家总是说说笑笑,谁家有个事,都会互相帮忙,感觉就像一家人一样。  在当今这种利益社会,这样淳朴的人,真的很难得。  顾沉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副驾驶,“有空可以常回去看看。”  方灼趴在车窗上,往向影视城的城墙,恢弘巍峨,里面承载着太多人的梦想和希望,也包括他的。  汽车发动,从车位开出去,正欲收回眼,恰好瞥见有个人,正坐在一辆红色小车的副驾驶座里,死死瞪着自己。  方灼抿唇,直接无视。  233说,“他又气炸了。”  方灼翻白眼,“气死活该,他怎么那么闲,总想找我麻烦。”  233,“升米恩,斗米仇。”  方炜这些年就像条米虫,被悉心养着,已经对方灼的施恩形成了依赖,认为是理所当然。  一旦停止帮助,感恩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他只会记恨,为什么要将本该给予的东西收回去。  这种有人往往都有自己的逻辑和是非观,他们信奉,你不帮我,你就是错。  方灼,“……神奇的逻辑。”  233哼了一声,“但我不会哦,你对我好,我肯定都会记得的。”  方灼的嘴角抽了抽,豪气万丈,“买买买,卡带是吧,十五张够不够。”  233默默算了下,哇,能半个月不重复的玩儿,太爽了!  它嘿嘿笑,“除了卡带,还要买游戏机哦。”  方灼翻白眼,“知道了。”  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x宝,点开购物车,全是233看中的卡带。  “要哪些你自己选。”  233非常不客气,还偷偷多选了一张,被方灼逮个正着。  方灼冷酷无情的将多出来的那张删掉,“十五就是十五,不能再多。”  这玩意儿基本已经绝版,卖得死贵,再多一张能要了他的命。  顾沉趁着红灯,把钱包丢到方灼腿上,“黑色那张,抽出来。”  方灼依言取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上面还有个圈,圈里有个人头,还挺好看。  顾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密码是你生日,已经关联了网银,想买什么就买,不用省。”  233简直要疯了,忍不住彪了句卧槽,“冲啊宿主,这卡特牛逼,无限额,别说是1399张,就是13999张你也买得起!”  方灼瞬间觉得,手上这张轻飘飘的卡变成了一座金山,压得他手软。  抬眸看过去,发现男人正好也在注视他。  不同的是,自己目光含蓄,欲言又止,对方冷眉冷眼,带着隐隐威胁。  到口的拒绝,被方灼生生咽下去。  好吧,从今天开始,我也是拥有黑金卡的男人了。 第379章 咔一声,门从里面被拧开。  “这么巧啊。”方灼一脸真诚的望想男人,“我正想敲门。”  顾沉勾着唇,“是挺巧。”  方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看向大卫。  大卫一个劲儿眨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可惜对方没有领悟到半分。  顾沉勾住他的肩往下楼下,“收拾好了?”  方灼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我想把游戏机带去剧组,可以么。”  233那个坑货痴迷游戏,万一私自回家玩儿游戏怎么办。  福伯年纪那么大了,看到家里电视机里的小人自己在玩儿,怕是要吓得翻白眼。  顾沉推开卧室门走进去,挂在墙上的电视里,正发出piupiupiu的声音,穿黄衣服,戴着墨镜的小人,吃到了新子弹,正在疯狂扫射木乃伊。  方灼,“……”  正想上去阻止,突然想起大佬是知道233存在的。  他偏头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表情,果然没有丝毫诧异,只是嘲讽的挑了下眉毛。  方灼把男人的潜台词转告给系统,“大佬觉得你像个智障。”  屏幕上威风凛凛的小人,突然站定不动,随后发出啊的一声,被木乃伊咬死了。  方灼看向走至床前,正帮他检查物品的男人,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虽然有很多话暂时不能说,但两人有足够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眼神,或者微妙的动作,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下午的时候,顾沉亲自开车将方灼和大卫送到影视城,将一切事宜安顿好后才离开。  亲眼见到投资商爸爸对三十八线的态度,副导演百分之百确定,两人就是那种关系。  不用顾沉开口,他已经从团队里组建了一支队伍,从化妆师到服装师,甚至还配了两个小助理。  方灼一个几乎是零演戏经验,还没正式参演的菜鸟,真要这么干,无异于是在拉仇恨,而且被媒体拍到肯定又是一通乱写。  还没正式面向观众,就已经被扣上乱七糟的帽子。  大卫好说歹说,终于打消副导演的念头,并再三告诫,一切以低调为主。  结果第二天下午,顾沉的秘书小姐来电,说是组建了个临时工作室,让方灼先凑合用着,后期再慢慢完善。  挂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工作室的小助理到了。  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俨然是经受过严格训练,说话做事老练,完全不像初入社会。  方灼好奇问了一句。  小姑娘说,“我半个月前就开始接受封闭式培训啦。”  方灼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大佬真是太好了,原来一直秘密筹备呢。  小姑娘说,“不过顾先生说了,方先生你不喜欢太高调,所以目前只派了个我一个人过来,工作室的其他人员都守在大本营,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突然情况。”  娱乐圈嘛,指定什么时候就挡了别人的路,被人往死里黑,正常的,谁要是能一帆风水走下去,那才叫不正常。  那头有人高喊要开拍下一场了。  方灼喝了几口水,站起来,抻了抻衣袍,走到拍摄点。  就位的女主角已经坐在一张四方木桌前,面前摆了几个海碗,装满了包子。  这场是吃戏。  女主角状态不好,一连卡了好几次,都不过关,不是嘴巴张得太大不够美观,就是嘴巴张得太小,没能体现出“饿死鬼投胎”的饥饿状态。  方灼白吃了一肚子的包子,听到重拍两个字的时候,眼前发黑。  好不容把这镜头熬过去,又是雨中追人的戏。  吃多了,加上淋雨,没多久方灼就开始肚子疼,导演见他状态不对,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方灼脸有点白,“肚子不舒服。”  导演有些烦躁,今天一个两个都不在状态,再这么下去,会影响到进度的。  副导演是个人精,怕方灼有个三长两短,被金主怪罪,连忙说,“这都晚上九点了,要不就算了,让演员回去好好调整一下,明天再拍?”  导演看了眼四周,个个都是没精打采,手一挥,“收工。”  大卫立刻拿着毛巾跑过去,将方灼裹起来,小助理举着杯子,喂他喝热水。  “你没事吧,再忍忍,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方灼点点头,打着哆嗦接过杯子,又往肚子里灌了几口热水,肚子还是疼,但是身上暖了。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酒店玩儿游戏的233突然蹦出来。  “方炜出事了。”第237章 真假世界31  听到白眼狼倒霉,方灼感觉肚子都没那么疼了。  边被大卫搀着走边问系统, “他怎么了?讨债的上门了?”  233嗯了一声, 不想浪费时间废话, “你自己看直播吧。”  方灼坐上车,调整了下坐姿,光屏随之调整角度, 致力于要给派送员一个绝佳的观影感受。  此时,方炜正坐在地上, 胸前的白衬衣上有个大脚印, 显然是刚刚被踹的。  讨债人员穿着黑背心,左青龙右白虎, 浑身都是土匪气。  打头的那个一头脏辫, 胸口上挂着大金链子, 样子很叼的打量一圈四周, “住的不错啊。”  方炜迅速从惊慌中醒神, 扶着桌沿站起来, “现在还没到还款期,你们来干什么!”  脏辫越过他, 坐到沙发上, 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 “来看看你呗。”  粉红裙跟同学出去逛街了, 随时可能回来, 方炜怕被她撞见, 急得满头大汗。  “我不需要你们看, 请你马上离开。”  脏辫的脸冷下来,跟来的小弟一脚把方炜踹趴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爬上来,一只脚踩上后背,方炜刚刚撑起的身体,重重砸回地面,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这是他第一次切切实实体会到,这就是一群黑-社会无赖,这个认知,比他第一次上门借款时更加清晰。  脏辫低头,辫子落下来,垂在脸上。  方灼忍不住点了暂停,把沉迷游戏的系统叫出来,认真道,“这人的脏辫肯定不常洗,有点油。”  233对个头型很感兴趣,被打扰游戏也不生气,“还有头皮屑。”  方灼点击播放,“这老大形象不过关。”  233沉默了下,再出现时,甩了一行文字在直播屏顶端,是脏辫的过往经历。  方灼看完以后啧啧称奇。  脏辫是个狠人,曾因有人踩了他一脚,把人揍进医院。  结果对方是个硬茬,还没出院呢,就把他弄进了牢里,蹲了十几年才出来。  出来后,脏辫依旧不务正业,凭着一身油亮的肌肉,开始吸纳小弟收保护费。  他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保护费这种小业务满足不了他,很快就得到启发,开了借贷公司,并且紧跟时代发展的脚步,搞起了网贷。  这些年,被他搞得家破人亡,销声匿迹的人不少,其中也有家属报过案。  由于警方手里没有确凿证据,至今没有结案。  方灼蹙眉,“这人把后事处理得很干净。”  233说,“方炜要倒大霉了。”  方灼没那么乐观,“我上辈子弄钱给方炜了?”  233说,“当然没有,你那么穷,上哪儿去弄钱。你跟这次一样,也劝他主动跟学校认错。”  “所以方炜最终还是找的借贷公司,对吗?”  “……嗯。”  “最后方炜还钱了吗?”  “没有。”  方灼摸摸下巴,“按照脏辫的尿性,不可能让方炜安然活着,而且那逼最后还把我给杀了……”  233,“你想说什么?”  方灼说,“我猜,上辈子的方炜肯定跟借贷公司的人合作了,当然,也可能是相互利用。”  只有这样,借贷公司才不会动他,  见系统没吱声,他催促,“阿三哥,我猜对了吗?”  233,“你很快就知道了。”  方灼撇撇嘴,重新扫向屏幕,心里一惊,自己不过几分钟没看,白眼狼已经被揍得翻白眼了。  脏辫抓着方炜的头发,把头提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敢让我走,我看你是活腻了。”  “你的男四号不是没到手吗,你他妈一个穷学生,拿什么还钱?”  “你们监视我!”方炜惊恐,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一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脏辫松开他,直起身再次扫向四周,“我也不指望你还钱,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向小姐。”  如同死鱼一样躺在地上的方炜,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翻身跳起。  “不行,你们不能找晚晚。”向晚的家庭比起正统豪门虽然差了点,但在演艺圈有人脉。  那几天在影视城转悠,方炜真真正正的意识那些明星有多么光鲜。 第381章 太羞耻了,全是他的照片。  有脸朝下趴着,露出满是大草莓的后背和后颈的,有仰头睡成猪的脸部特写,也有侧躺着,脸埋在枕头里,肩膀上印着两排牙印的。  一看就知道,全是搞完事后被偷拍的。  方灼脸上发烫,心慌的问系统,“这种偷拍的东西不应该藏着掖着么,他刚刚那副迫切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233认真思索,得出结论,“大佬是在故意卖萌吧。”  方灼,“……”第238章 真假世界32  顾沉的手机不知是什么材质, 拿在手里这么久还是冷冰冰的, 可方灼就是觉得烧得慌。  不是手, 而是脸和心。  病房里的气氛凝滞,没有半点暧昧。  方灼好几次都想把手机扔出去, 可惜他不敢, 男人的眼神像是两个探照灯,落在他脸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阿三哥,我觉得大佬应该希望我给点反应。”  毕竟是卖萌,没人捧场会很失落吧。  233说,“那你对他笑一笑。”  方灼表情颇为复杂, 大兄弟你还小,你不懂。  任何一个人拿着自己的半倮床照,都不可能笑得出来, 可转念一想,大佬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偷偷摸摸拍他, 也挺辛苦。  思绪翻转间,幻灯片播放完毕。  结尾那张,是男人背着他在路上走到背影, 这绝对是最正常的一张。  大概是之前的照片给人的冲击太强, 这张显得格外可爱, 让方灼想起被男人背在背上的情景。  顾沉的后背结实, 宽阔, 让人安心,耳朵贴上去,能清晰的听见,藏在胸腔里的心跳声。  方灼的脸更烫了,觉得自己特别像第一次恋爱,被撩得头昏脑涨的小姑娘。  虽然偷拍有点变态,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袒露,应该是在刷好感度。  跟上次俗套的约会,是一个目的。  为什么呢,他根本不需要被刷好感啊,男人只要笑一笑,亲一亲他,他就能高兴得飞起来。  方灼把手机递回去,昧着良心说,“照片都拍得很别致,我很喜欢。”  顾沉目光探究。  方灼忙说,“真的。”  男人面部缓和,“你喜欢就好。”  他沉默半晌,在青年头顶亲了亲,意味不明道,“下次给你看别的。”  方灼,“……”  我不是啊大佬,你自己我喜欢就好,不要把帽子扣到我头上,我还是更喜欢小清新。  比如两人骑着自行车去野游,手拉手压马路,刺激一点的话,背着背包去登珠峰也不错,两个人在冰雪中拥抱,哇,好浪漫。  233向他砸去一坨大冰块,“然后你们的嘴唇被冰黏在一起,撕都撕不掉。”  方灼,“……”  男人不要脸的掀开被子上床,把青年捞起来,让他压在自己身上。  “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他的手指插在方灼的发丝间,落向前方的视线没有焦点。  方灼舒服的眯起眼睛,“没有啊,我挺高兴的。”  233又跑出来挑衅,“你敢不敢说真话。”  方灼额角抽痛,“你很闲是不是。”  233竟然抽泣起来,“我竟然输给了游戏机。”  方灼,“……”  阿三哥玩儿游戏很有计划,每天只玩儿一张,完全通关后才会更换另一张卡带,五六天下来从未有过败绩。  方灼惊讶半晌,鼓励道,“失败是成功的爸爸,加油。”  233没重整旗鼓,为了答谢宿主的鼓励,它透露,“我前两天突然知道了一件事。”  “啊?”  “但我不能说。”  “……”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对大佬的感情还不够,还要再多一点才行。”  感情又不是往杯子倒的白开水,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能倒满。  这东西是一种感觉,一种情感累积,即便是天时地利人和,所有条件都完美,也未必能让它一下子攀至顶峰,达到极致。  它需要的,是一种契机。  不过这倒提醒了方灼,大佬这两次明显是刷好感度的行为,会不会源自于任务。  这个世界,他才是被攻略的那个?  方灼震惊的坐起来,动作太大,扯到了输液针头,血一下子回流进血管。  顾沉黑着脸把青年的手按住,“突然动什么!医生!”  护士听到声音焦急赶来,“顾先生,怎么啦?”  顾沉那张脸黑如锅灰,“他刚刚动了一下,手背肿了。”  护士嘴角一抽,微微一笑,“没什么大碍,等下结束回去用热毛巾敷一下就行。”  顾沉眉头微蹙,不大放心的样子。  方灼急忙说,“谢谢啊,我记住了。”  护士悄悄看了眼那名帅气又可怕的男人,小心翼翼退出去。  护士站里,一起值班同事见她出来,忙把人拽进去,“又出什么事了?”  护士指了指自己的手背,“输液那个手背肿了。”  同事,“高个子是不是很生气,很担心?”  “是呢。”护士感叹,“那个男人虽然凶了一点,但是真的对他弟弟好好啊。”  同事看破没说破,默默喝了口提神的浓茶。  方灼被背进医院的时候,引来不少瞩目,一来是两人外形出众,二来是顾沉脸太凶。  医生起初不了解情况,还以为青年病得很严重,立刻让护士推来了担架。  方灼躺在担架上,一脸丧气,“医生我没事,就是吃多了,肚子疼。”  话刚说完,就被狠狠打脸,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最后诊断是急性肠胃炎。  扎输液扎针的时候,顾沉一直死死盯着,好像一旦扎错,就要把护士给弄死,搞的护士战战兢兢,每次有事被被喊进病房,如同要进龙潭虎穴。  方灼一想起这些就觉得好笑。  不等顾沉发话,直接用后脑勺把男人坐直的身,压回枕头上,继续枕在上面。  他盯着自己的发青的手背看了会儿,闭上眼睛,却睡不着,大脑异常清醒。  谁能想到,最后一个世界两人会颠倒过来。  不,并不算是颠倒,严格说来,这算是个双向攻略。  方灼一个没忍住,嘿嘿笑出声,这感觉就一个字,爽。  顾沉伸手掐住青年的腮帮子,“笑什么,嗯?”  方灼睁眼,“笑你可爱。”  顾沉一愣,松开手把头偏向一边。  方灼手贱的去捏男人的耳朵,“哎哟喂,好烫。”  顾沉,“……”  “肚子不疼了?”男人声音压低,透着几分危险。  方灼没察觉出来,还沉浸农奴翻身的兴奋中,手指头不怕死的捻着顾沉灼手的耳垂,“脸皮子怎么这么薄,害羞了吗?”  就夸了一句可爱,威力就这么强。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开始细数男人的优点。  “你除了可爱,还有很多优点,比如你长的帅啊,鼻子挺,眼瞳的颜色很特别,对了,嘴唇也很好看,唇线看着凌厉,咬起来挺软。”  说完瞥了眼顾沉的耳朵,不得了,耳朵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脖子啦。  方灼夸得更带劲儿了,“你腿也长,你腰部下方还有两个腰窝呢,这个你肯定不知道。”  “嗯,不知道。”顾沉声音平板,抬手按下床头铃,让护士把输液针拔了。  方灼全程度乖巧,气都没大喘一声,悄摸的在心里编演讲稿。  护士一走,他把输过液的那只手搭到男人的胸口上。  顾沉有默契的,用棉签帮他按住,绕着青年肩膀的手轻轻捏了下。  方灼挑眉,什么意思,还听上瘾了。  无声笑了下,把刚刚打好的腹稿搬出来,“你虽然脾气很臭,又总是垮着脸,但我知道,这些都是表象,你对我可温柔了……”  说到这儿方灼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对。  搞事情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温柔,搞得他要死要活,哭喊不能。 第383章 导演趁着休息的空挡走过来,“你认识方灼?”  向晚干巴巴喊了一句二叔,“不算认识,他是方炜的哥哥。”  导演惊讶。  向晚的脑子里依旧很乱,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  导演见状伸手碰了下她的肩膀,“晚晚,你怎么了,是不舒服?我打电话给你爸爸,让他来接你。”  “不,不用,我没有。”向晚情绪不稳,声音颤抖,“二叔,你觉得阿炜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我,自私,急功近利。”  导演至今记得初见第一面,方炜对他的态度,表面恭敬要加,实则诚意不足,谦逊礼让都是装出的,令人反感。  当时侄女说分方炜只是普通朋友,他便没多说什么,如今看来,两人之间怕是已经在一起了。  “他欺负你了?”  导演声音严厉,让向晚飘摇的心找到了依靠,眼泪顿时落下,“二叔,他骗我。”  这附近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导演带着她去了化妆间。  一进门,向晚就嚎啕大哭,什么谦逊温和,什么儒雅才子,都他妈是骗人的。  向晚抽抽搭搭,把话一五一十说了。  向家孙子辈,就这么一个女孩儿,家里谁不捧在手心,这宝贝疙瘩可从没像今天这样伤心过。  导演火冒三丈,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非常气愤的给向晚他爹打电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随后让助理帮忙把人送回学校,重新投入拍摄。  因为方炜的事,方灼也受到了牵连。  导演对他严苛到变态,哪怕是一根头发丝落到肩上,也要卡了重拍。  方灼就跟头耕地的老牛似的,埋头苦干,一点怨言也没有,反而让导演有些过意不去。  拍摄结束后,导演跑来别别扭扭,拐弯抹角的隐晦道歉,说自己不该迁怒于他。  方灼大度的表示没关系,大家以后继续愉快合作。  导演一走,大卫八卦的凑过来,“方哥,你跟导演到到底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  方灼深沉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大卫撇嘴,“我今年二十了。”  方灼摸摸他的狗头,“在我这儿你就是小孩子。”  也不知怎么的,这话让大卫想起了他爹妈,自己出来都两年了,一个电话也没打过。  倒是他妈偷偷跑来看过他,哭哭啼啼拉着他的手说,“儿子啊,回去给你爸认个错吧。”  现在想来,有点后悔,他当时不该让他妈走的,该拉着老太太的手,在附近逛一逛,逗她开心开心的。  方灼淡淡一撇,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想爸妈了?等这部戏拍完,你就回去看看吧。”  大卫很纠结,自己出来混这么久,什么成就都没有,没脸回去。  方灼看破一切,“你连小鸟都在爹妈面前露过,面子里子早没了,回去吧,顺便还能给我带点土特产。”  大卫惊讶的张了张嘴,“方,方哥,你都知道啊。”  233突然出声,“我要玩儿游戏。”  方灼只好打开电视,在游戏机上插好卡带,拿起手柄开始乱按,顺便回道,“我猜的。”  大卫心里肃然起敬,他家方哥的眼睛真毒,竟然能从他穷逼的外表,看出他富二代的本质。  ——  向晚回到别墅前,在车里擦干掉眼泪补好妆,等到情绪彻底平复,才若无其事的回家。  方炜正两脚放在茶几上,用笔记本打游戏。  向晚走近,坐到他右手边的沙发上,状似无意问,“阿炜,今天没去学校吗?”  方炜说不用去,“我已经跟教授申请退出项目了。”  向晚哦了一声,目光落在茶几上。  过了会儿,她又问,“你想过今后的打算吗?”  女人嘛,就爱问些有的没的,方炜适当的给出一点甜言蜜语,“当然是要好好跟你在一起。”  向晚反胃,恶心,“我指的是在学业和事业方面。”  方炜恰好玩儿完一局,把电脑放到一边,认真看向女友,“怎么突然这么问?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嗯,昨天跟朋友逛街,突然说到未来的职业规划。”向晚摆出倾诉,和认真讨论的姿态,“我想将来演话剧,你呢,是想走物理研究方向吗?”  方炜挑眉,习惯性的想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被向晚拒绝了。  他警惕性高,直觉对方情绪不对,原本说想拍戏的话瞬间就变了,“我当然是要做研究的,我很喜欢物理。”  向晚面露遗憾,“我二叔今天跟我说,丁导演有部新戏,想捧新人,如今看来,是跟你没缘分了。”  方炜坐直,用力握住女友的手,“怎么跟我缘分,我随时都可以去。”  “可是角色定下来很快电视剧要开拍了,会耽误你学习的。”  “我可以请假。”方炜急切道,“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休学。”  向晚眼神转冷,“不行,还是学习更重要。”  方炜着急得想抓头发,今天这女人是怎么回事,老是跟他唱反调。  他放软语气,“晚晚,这对于我来说是个机会,我不想放弃。”  “什么机会?”向晚反问,“进入娱乐圈赚钱的机会?”  方炜蹙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只是喜欢演戏。”  “你还在骗我!”向晚忍不下去了,恨不得扑上去,撕掉他伪善的面具。  这个人怎能可以到了现在,还能肆无忌惮欺骗。  她从包里拿出之前物业打印的照片,摔到方炜脸上,“我查过了,这几个人是网贷公司的,你是为了还债才想拍戏,包括你跟我在一起,也是为了这个吧。”  方炜洒落在脚边的纸张,脑子里空白一片。  向晚冷笑,“你还骗我说你哥找你要钱,真相却是恰恰相反。方炜,你为了掩藏自己的卑劣,连自己的亲哥哥也要抹黑。”  “他不是我哥哥!”方炜大声反驳,“从他羞辱我,对我见死不救的那天起,他就不是我哥了,那个爱我疼我的哥哥,已经死了!”  向晚对于他和方灼间的事不感兴趣,“我限你半小时内,搬出我家。”  她拿出手机开始计时,“晚一秒,后果自负。”  方炜说完话后无比后悔,这种时候他应该服软,说些好听的让向晚消气才对,作什么死要说那些有的没的。  “晚晚,你听我解释,我……”  “你抄袭被人论文怎么解释?再多说一句,我就去你们学校告发你。”向晚紧绷着脸,全然没有往日娇憨,“我说到做到。”  方炜带着一腔愤恨上楼,每一步都踩得极其用力,发泄着汹涌的怒火。  方灼也好,向晚也好,都是口口声声说他爱他,结果他不过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他们就死抓着不放。  这算是爱吗,爱难道不该是包容和原谅吗。  方炜拉开衣柜,把自己的所有东西塞进行李箱,走到门口时,想起向晚之前给他买的表和袖扣,立即返回取出。  刚揣到衣兜里,门外响起脚步声。  噔噔噔,是高跟鞋落到木地板上的声音。  方炜绷着脸拉开门,对上向晚的眼睛,“让开。”  向晚不让,目光落在行李箱上,“把我送你的东西留下。”  骗了她的感情跟人,还有脸拿东西走,做梦吧。  方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怎么也不肯把东西拿出来。  衣服和鞋子都穿过,卖不了什么钱,可是手表和袖扣都是新的,只要找到买家,卖了以后的钱足够他还一部分债务。  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等于自断后路,绝对不行。  向晚目不转睛,方炜的五官明明和从前一样,她却越看越厌恶,心底发寒。  “方炜,你每天都带着面具生活,不累吗?”  说实话,不累,因为演戏和欺骗已经成了本能。  方炜,“晚晚,你让开,我们好聚好散。”  “我说了,把东西放下。”向晚寸步不让,异常执拗。  方炜黑着脸警告,“我再说最后一次,让开。”  向晚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之前叫来镇场子的人到了。  方炜意识到什么,突然把人往边上一推,提着行李箱匆匆下楼,要从后门离开。  走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十来个男男女女围在别墅门口,他悄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跑得快。  系统把这件事告诉宿主的时候,方灼正躺在顾沉大腿上看剧本。  方灼问,“向晚现在怎么样了? ”  233说,“不太好,方炜推的那一把挺重,刚好在撞在锁舌上,从额头到脸,划了好长一条口子。”  方灼,“向家的人报警了吗?”  “报了。”233说,“但没抓到人,他跑了。”  方灼坐直,“你应该知道吧。”  “抱歉,我也不知道,关于方炜的一切行踪,都被世界屏蔽了。”  233沉默片刻,语气沉重,“所以接下来你得多注意安全,他走投无路了,一定会来找你。”第240章 真假世界34 第385章 “鬼才信呢。”有个女生说,“之前x老板不也对个三十八线爱得要死要活,结果呢,转身就跟个女人结婚了。副导演啊,世事难料。”  旁边有人提示, “x老板那是迫于家庭压力,据我所知,顾家可是只剩顾沉一个了,而且整个顾氏都是他的一言堂,没人奈何得了他。”  换句话说,关于结婚这件事,顾沉和方灼没有任何外在阻力,只看两人有没有那个意思。  不知怎么的,闹哄哄的讨论突然安静下来。  几公里以外,方灼坐在后座,悄咪咪让系统关了直播,若有所思。  上次厚着脸皮向顾沉索要生日礼物时,男人亲口答应,要给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当时他幻想的是保险柜,如今突然得到灵感,有了更大胆的猜测。  他手指有节奏的在车座上敲了敲,斜眼瞥过去,“顾先生,你答应我的生日礼物,是要跟我求婚吗?”  顾沉点触手机屏幕手指猝然停顿,同时,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司机诚惶诚恐的看向后视镜,跟顾总那冰冷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他咕噜咽下口水,老天爷你可一定要保佑我,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第241章 真假世界35  车内静谧, 司机小心翼翼,再次瞥向后视镜,倒霉的又跟老板的视线对上啦。  司机低眉顺眼, “老板我错了。”  顾沉薄唇微抿,司机秒懂,假装很么也没听见, 重新发动车子。  方灼问完那句话以后,把肠子悔青了,谁会那么大脸去问自己男朋友你是不是想娶我。  操,刚刚那句肯定是幻觉,不是他说的。  233被宿主的话吓得不轻, 不玩游戏, 专门拆台, “就是你说的。”  为了以防方灼不承认,它特意把回放丢出来, 受到大佬身上能量的影响, 回放中, 方灼正对着一片人形马赛克说话。  看完以后,方灼静静的沉默着。  坐姿办证的男人,突然侧首, “看来你很希望我求婚。”  方灼惊恐,急忙摆手, “没有没有, 误会是误会。”  下一秒, 男人脸色阴沉,方灼差点反手给自己一巴掌,“刚刚嘴瓢了,我的意思是没有误会,我就想你那啥。”  说完又觉得不对,整得自己恨嫁似的。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回一次已经是奇迹,再有第二次,顾沉是要搞死他的。  顾沉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司机心里猫抓一样,老板这他妈什么意思,究竟是是还是不是,也不给个准话。  方灼心里跟他有一样的疑问,想追问又不敢。  最后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在心里跟系统懊恼,“早知道就不问的,就算大佬想求婚,也一定是要给我一个惊喜,现在好了。”  男人承认,惊喜没了,男人不承认,他心里又失望,又期待。  所以说这人哪,说话做事都要在脑子里多过几遍,今天这件事,怎么想都是他亏了。  不多时,车子到了酒店。  两人回到房间,一进门,方灼就被抵在门上。  男人的膝盖挤进他的双腿间,捏住他的两只手腕,压在脑袋两侧。  房间里还没插卡,光线昏暗。  对面的眼睛亮的吓人,方灼察觉到危险,下意识活动手腕,发现挣脱不开,“顾先生,我想上厕所。”  顾沉仿若未闻,依旧安静注视着青年。  方灼心慌意乱,舔了下嘴唇,“我真的想上厕所。”  明天一早他就要上工了,今晚绝对不能干。  顾沉还是不松手,只是额头抵住青年的额头,“你不高兴。”  “没有。”  “你有。”  “……”方灼嘴唇动了动,暗自庆幸光线不好,对方看不到他通红的脸。  自己以前明明不是个爱脸红的人,自从来了这世界以后,他的心跳和脸蛋都不听使唤。  大佬撩人的手法也没多高超,到了他这儿就成了杀伤力巨大的原子-弹。  之前还说老子不爱你,我他妈都要爱死你了。  “你不高兴我刚才没有给你想要的答案。”顾沉语气笃定。  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坏掉的原因,方灼愣是从中听出一丝得意。  大佬这么含蓄内敛的男人,不能吧。  “怎么就不能。”233阴阳怪气,“别太把他当好人。”  方灼惊悚,“你受什么刺激了,之前我说他一句不好你就炸毛。”  追溯起来,是因为之前打赌的事,让系统对世界主角有了全新的认识。  在单纯的认知中,秉持着和谐主义的主角,绝对不可能干出偷窥这样不道德的事。而顾沉不但干了,还干了不止一次。  只要一想起这件事,233就会遭到强烈暴击,程序接近崩溃边缘。  也就是宿主心地善良,愿意包容,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报警了。  方灼皱眉,认真说,“如果是大佬的话,这不叫偷窥,这叫情趣。”  233,“……”没救了。  顾沉还在等待回话,见方灼走神眸色一暗,掐住他的下巴将脸摆正,“我说错了?”  方灼翻白眼,你没错大兄弟,你避而不谈确实搞得我很没面子,还有点失望。  顾沉仿佛会读心术,顺势在青年唇上啄了一下,“我保证,会给你一个难忘的生日。”  方灼心里的小别扭被吹走了,两眼放光。  顾沉蒙住他的眼睛,声音暗哑,“别用眼神这么看着我,会让我想干-你。”  方灼眨眼,睫毛刮过男人的掌心和指腹,义正言辞地教育,“顾先生,你这样要不得,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对身心健康不好。”  顾沉把手移开,顺手把房卡插进取电槽,“所以‘干-你’在你看来是浪费时间?”  方灼没动心思去搞懂,废料和浪费时间为什么可以划上等号,他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大佬为什么可以一本正经的,把那两个字说得那么随性自在”中。  人才,不,是鬼才。  “咱俩关系再亲,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吧,我可没那个意思。”方灼急忙撇清,开玩笑,这种情况点头是找死。  而他的死法只有一个,被搞死,那种欲哭不能的感觉,他暂时不想领会。  顾沉勾了勾唇,揉了把他的头发,“去洗澡。”  这是暂时放过他意思。  方灼听见指令转身,机械的踏入浴室,没多久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顾沉让青年坐在地毯上,一边用吹风机给他吹头,一边轻轻按摩头皮。  方灼像只餍足的猫,爽得不行,没多会儿就趴在男人膝盖上睡着了。  顾沉第二天还有事,天不见亮就走了,临走前把大卫叫出来单独聊了几句,让他密切关注方灼的人身安全。  这话不用大老板说,大卫也会多加注意。  他方哥好歹也是娱乐圈的人了,等这部戏一播,会有许多人认识他,喜欢他。  到时候黑子,私生饭,跟拍的狗仔,会一窝蜂扑上来。  大卫寻思着,到那时候,得给大老板提一提请保镖的事情。  这念头维持了不到半天,就被打消了,他没想到顾沉对方灼的重视,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这还没火呢,已经请了便衣保镖。  那两人不同于普通保镖,身材不高不矮,甚至有些瘦,穿着普通衣服往那儿一站,很容易让人忽略。  要不是对方主动前来跟大卫接洽,根本发现不了。  保镖把一个小方盒交给大卫,“有事情就按报警器,我们就在附近。”  大卫捏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啧啧称奇,扭头告诉了方灼。  “方哥,是出了什么事吧。”  方灼正在吃盒饭,“小事,不用紧张。”  大卫额头冒着冷汗,“怎么能不紧张,你要是出个事,顾先生会撕了我的,说不定还会迁怒到我爹身上。”  陷入爱情的男人是很可怕的,方灼这个宝贝疙瘩要是出事,金主会疯,鬼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  “不会。”方灼刚开口,就感觉道那股久违的窥伺又黏上来了。  他把系统叫出来,“大佬太不会隐藏自己了,情绪稍一有变化,偷窥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233在滴滴答答的背景音乐中回道,“好事,可以避免你说错话,死得更快。”  还真是,方灼蹙眉,表情异常严肃认真,“顾沉不是会迁怒无辜的人,他这个人吧,只是看着凶,其实温柔善良,很为他人着想。你做好你的本分就行,不用担心太多。”  大卫,“……”  市中心顾氏,顾沉把手机扣过去,面无表情,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看的出心情不错。  秘书抱着一堆文件,“顾总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顾沉淡声说,“没有。”  秘书悄悄松口气,放轻脚步离开办公室。  门外,销售一部的主管正战战兢兢的在门口踱步,见秘书小姐出来,掏出帕子擦擦额头的冷汗,“是要叫我进去?”  秘书小姐脸色不好,“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做报表的时候怎么不多检查检查。” 第387章 一哥神色复杂,总不能说是害怕你男人收拾我吧,那也太没面子了。  他微笑道,“没有,是我的问题,我调整一下状态就行。”  方灼哦了一声,趁机回位置上休息。  大卫把手机递过来,“顾总就跟在你身上装了眼睛似的,你刚过来,电话就到了。”  这种情况还不止一次,他瞟了眼站在十米开外的两个便衣保镖,冷哼一声,肯定是那两人打的小报告。  方灼滑动接通,是视屏通话,他跟顾沉打了个招呼,仰起脸让化妆师补妆。  他现在的化妆师是之前那名菜鸟。  小菜鸟很珍惜这个机会,加上跟着方灼没有压力,也不会受气,工作异常卖力。  顾沉签完一份合约,刚把合作方送走,按理说心情不错。  然而,现实恰恰相反。  大佬声音沉沉,面部紧绷,没有任何开场白,“我给你请个替身。”  “不要。”方灼回绝,“我自己就可以。”  顾沉嘴唇紧抿,“太危险。”  方灼也抿了抿嘴,“剧组各项安全措施齐全,不存在什么危险。而且你不是还给我找了个两个保镖么,不会有事的。”  顾沉,“听话。”  一想到青年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揍,挨巴掌,顾沉心底的阴霾渐渐滋生,隔着屏幕,方灼都能感觉到一股慑人的寒意。  大卫瞪了远处的保镖一眼,找了张白纸写写画画,随后举着牌子,站到方灼对面。  方灼看完以后,在心里打了个叉叉。  他很想告诉大卫,大兄弟,你冤枉保镖大哥啦,监视我的是给你发工资的大老板。  “顾先生,这是我的工作,不管是出于我本身意愿,还是合同义务,我都想自己去完成,参与其中每个环节。”  青年把“每个”咬得很重,明显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  顾沉微眯眼睛,隔着屏幕跟青年对视。  反正男人不在面前,不能真拿他怎么样,方灼睁大眼睛,不甘示弱瞪回去。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看了足足有五分钟。  大卫和助理目瞪口呆,一个感叹男人和男人间的感情真奇特,不无聊吗;一个感叹这两人果然是真爱,不说话也能相互凝望这么久。  菜鸟化妆师完全不在状态,小心翼翼的捏着眉笔,给方灼描眉。  发现这角度不好化,她小小声提醒,“方哥,能偏下头么。”  方灼偏头,把视频电话给挂了,随后抢在男人回拨前,发了条信息过去。  ——这事你顺着我,你偷看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大概是为了缓和语气,末尾加了一个:)。  脾气见长,都敢跟他谈条件了。  顾沉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突然低声一笑,拎上西装外套,离开办公室。  秘书小姐正板着脸假装工作,实际上是在群里聊八卦,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人影,差点被吓死。  好在她训练有素,身经百战,一秒切换表情,“顾总要出去?”  顾沉,“下班。”  秘书,“……”  顾沉,“已经审阅好的文件我放在办公桌左侧,你拿下去,告诉他们,务必在今天处理完。”  秘书略呆滞的哦了一声,目送老总离开。  直到顾沉消失在电梯口,她才后知后觉,大老板竟然翘班了!  剧组。  方灼正在跟一哥谈心,“森哥,你是不是因为大家以后还要共事,不好意思下手啊?没事儿,你别想那么多,该怎么揍就怎么揍,毕竟……”  “揍我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233,“……”  一哥有点崩溃,老弟你确定不是想害我,真为我好咱就找个替身,真的,你看看哥的眼神,多真诚。  方灼无法领会他的内心,“要不我们现在对对戏?”  一哥急忙摆手,“你让我静一静吧。”  方灼,“……”  “森哥,有事情我替你担着,真的。”  大不了就是屁股痛,没关系,他受得住。  233,“……说得好像你没爽过一样。”  方灼叹了口气,“你还小,不懂,搞那事儿挺累的,尤其是某些姿势,哎。”  233,“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炫耀。”  方灼,“哦,你发现啦。”  233,“……”  一哥仔细观察着方灼的连,确实不像虚情假意,挣扎片刻后,他沉痛的点头,“行吧,我们再试试,争取一次通过。”  这场戏重拍,现场人员心里都在紧张,摄影师扛着摄像机推进,要特写拳头挥出去,与脸颊接触的那一瞬间。  一哥在心里作了一番心理建设,面部渐渐被愤怒侵占,二话不说就动手。  即便对方收了不少力气,方灼的脸还是被打偏过去,白皙的皮肤上红了一片。  这镜头拍得不错,导演激动喊了声过。  小助理拿着冰袋跑过来,敷到方灼脸上,大卫也是一脸着急,“顾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可如果你真想在演艺圈混,就得吃这个苦,受这份伤,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有些女演员演对手戏,一巴掌接一巴掌扇,比他这个疼多了。  一哥走过来,满含歉意,“没事吧,我刚刚已经收着力了,没想到……”  “我没事。”方灼把冰袋挪开,给他看脸,“就是红了点,很快就能好。”  见青年神色平静,不像怀恨在心,准备时候报复的样子,一哥松了口气,转身走回休息区时,突然看见拍摄区外围,一众探班粉丝间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顾沉的形象和气质太过出众,女孩子们很早就注意到他,纷纷议论,这会不会是新人。  有人否定道,“应该不会,年纪看着大了点。”  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小,就是站在她周围的人,也不是每个都能听清了。  偏偏顾沉不是普通人,那一字一句,听得一清二楚。  他默默计算了下自己和方灼的年龄,脸黑得不像话。  随后摸出任务手机,看了眼维持四颗星不动的数据,眉头微蹙,难道是嫌弃他年纪太大?  方灼站在原地,将男人的细微的表情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可见此刻,大佬的内心戏很多。  其实顾沉并不像表面那样严肃,很多时候,从他脸上细微的表情,或是手指敲打的动作就能感觉出,这人心里还是挺活泼的。  233对他的想法表示震惊,放出光屏,打了六个点。  抢在男人瞪向一哥前,方灼把冰袋递过去,“我手都冻僵了,你帮我敷下。”  顾沉看着青年的脸,眉头拧起,“不疼?”  方灼说不疼,“纪森的挥拳的时候收了九成力气,就是有点红,过会儿就好了。”  见男人又要瞪向一哥,连忙抓着人去了更衣室。  这种情况,通常需要采取强硬的灭火方式,打啵。  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一百个,总有一个数字能把男人的火气压下去。  亲完以后,方灼要死了一样大口喘气,顾沉心里的火被灭了,身体里的火又烧起来了。  一火比一火旺,牛逼。  方灼看了眼四周,真心不适合搞事,含蓄的提议,“再拍两场戏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顾沉抓着他的的手放下去,“你问他同不同意。”  方灼,“你弟弟说他同意了。”  顾沉,“……”  两人一起走出更衣室,明眼人一看方灼红润润的嘴唇,就知道两人干了什么,转头的转头,低头的低头,选择性失明。  一哥自从顾沉来了以后,浑身如同有针在扎,坐立难安。  “你说方灼会不会在顾先生面前乱说话?”他经纪人神色担忧,“要不咱们主动去道个歉?”  顾沉这种咖位的投资商,他们也是头一次遇到,不知道该讨好应对。  一哥想了想,摇头说算了。  既然方灼说了有事他兜着,自己应该不会有事。退一万步,如果方灼真的在金主爸爸面前故意乱说,现在去道歉,只会触顾总的霉头。  一哥心神不宁的拍完后面的戏,始终没等到顾沉兴师问罪,悄悄喘了口气,对方灼的印象有所改观。  回酒店后,他还特意找导演要来方灼的号码跟微信,发消息过去,问对方要不要斗地主,试图拉近一下关系。  相隔几十米的的套房内,方灼正仰躺着看天花板,“纪森问我斗不斗地主。”  顾沉正在埋头忙农活,种草莓,“哦。”  方灼捂住男人的嘴,“你是不是不会啊。”  据他观察,顾沉没有朋友,只有生意伙伴,下班后也没有任何社交活动,就是卫星这种约等于全民普及的社交软件,也是在他们认识之后才申请注册的。  顾沉坦言,“不会。”  方灼没觉得意外,故意调侃,“顾先生,你落伍了,这都不会。” 第389章 233嘲讽,“你听不到的智障。”  方灼蹙眉,“你怎么知道。”  “连我都没办法听到,更何况你。”233说,“他们应该是用了空间屏蔽。”  顾名思义,那个空间内的一切声响,外界都无法听见。  厉害了哇。  方灼放弃偷听的打算,上到三楼。  三楼因为天花板的构造问题,采光极好,推开门的第一时间,看见墙角放着一个保险柜。  保险柜造型精巧,一看就很贵,保险柜后面的墙壁上,有不明显的痕迹,这里之前应该还有一个保险柜。  方灼问系统,“我记得你之前说,书房有两个保险柜。”  一个保险里装了三部片子,一个保险柜系统打不开。  连阿三哥都无法探知的东西,必然就是任务保险柜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现在却不见了。  走廊里响起细碎的脚步,管家敲门进来,小少爷正坐在大少爷的老板椅上转圈。  他把托盘放到书桌上,“大少爷跟那位先生应该还会聊很久,先吃点东西吧。”  托盘里有果汁、切成兔子的苹果,还有那位没见过面的厨娘亲手烤制的小饼干。  方灼捏着饼干放进嘴里,“福伯,你知道那个人找顾沉有什么事吗?”  管家面无表情,“不知道。”  方灼把果汁的吸管咬进嘴里,“你猜猜。”  管家,“猜不到。”  管家油盐不进,方灼没辙了,唉声叹气的趴到桌上,偏头看向右面的书柜。  顾沉的书柜嵌入墙壁,占据几乎一整面墙,少说有几百本。  管家安静候在一旁,“您想看哪本,我帮您取。”  方灼粗略过了一遍那些书名,不停摇头,晦涩难懂的东西看的太多,容易拉低智商,他还是维持现状吧。  顾沉的书桌很干净,文件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左上角,文具则安静躺在右上角。  奇怪的是,笔筒里只有一只画图用的自动铅笔和橡皮擦,没有男人书写时所用的钢笔。  方灼好奇问了一句。  福伯笑着说,“大少爷的钢笔都是随身带着,宝贝得很。”  “别人送的吗?”最大可能父母在世的时候送的,方灼想。  管家说不是,“是少爷自己买的。”  方灼对这支钢笔有了浓重的兴趣,“什么样的?”  “好像是木质的,我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了。”管家回忆道,“那支钢笔是少爷十六岁那年买的,一直用到现在,愣是没坏,不过看着挺旧了。”  “我之前提过一次,让他换支新的,他不肯,一张脸黑了好久。”管家说完自顾自的笑起来,眼睛里溢满慈爱。  方灼下意识计算,顾沉十六岁的时候他恰好十二岁,也收到一支钢笔,也是木制的……  脑子里有念头一闪而过,正准备抓住就被管家打断了,“少爷是个很专一的人,从他对一支钢笔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方灼嘴角一抽,福伯哎,你这吹得也太明显了。  但不可否认,顾沉确实很专一,他换了那么多壳子,男人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他。  相较于楼上温馨的气氛,楼下的气氛要紧张很多。  传话人早已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站在大厅中央,浑身戒备,“你瞪我也没用,我也是听命行事。”  顾沉仍旧坐在沙发上,与之前不同的是身上的气息。  内敛平和早已经被尖锐凛冽替代,像只随时准备发动致命攻击的野兽。  “不想死就离开。”  传话人外强中干道,“你弄不死我,虽然我能力不及你,但我们身体的构造是一样的,都来自于主神的力量。你撑死就是将我分……”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一股可怕的力量凭空出现在他体内,从里往外,将他的身体撕碎分解了。  白色的代码漂浮在空中,花了十分才重新凝聚。  传话人的身体恢复如初,精神萎靡,身体重组看似容易,操作起来非常困难。  他现在头很痛,只想睡一觉。  顾沉微眯起眼,“不想走没关系,但你不能干涉我。”  传话人的头更痛了,“我可以不干涉你,但你也不能干涉方灼的命运。”  他也好,顾沉也好,可以借着任何一个身份,在各个小世界中行走,唯独不能干涉人物命运,这是违规操作。  小世界中的人与人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人的命运若是被改变,其余人的命运也会受到影响。  今天你干涉一个,明天我干涉一个,世界还不得乱套了。  而且真这么做了,把规则置于何地。  “你之前力量不完整,进入小世界的时候记忆都会被抹去,勉强不算违规,但这世界不行,这是他真实的过去,你不能出手。”  顾沉不为所动。  传话人愁得头发都要掉了,“你的出现已经对他的人生产生了影响,相信我,他不会像上辈子那么背。”  顾沉板着脸,还是那句话,“滚。”  传话人要疯了,开玩笑呢,监督任务没有完成是有惩罚的,“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  话音刚落,身体又被分解了,等他重新凝聚,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站着喘气都是一种折磨。  顾沉无声的勾唇,瞳孔腥红,“那就住下吧。”  传话人被这笑吓得打了个嗝,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轻飘飘的在心里大骂,禽兽,魔鬼。第244章 真假世界38  方灼无聊的趴在桌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卫聊天。  管家眯着眼睛, 始终嘴角含笑,时不时将桌上的零食递给青年, 偶尔还直接喂到他嘴里。  方灼咬住管家塞过来的饼干,“福伯,我不吃了,您也吃点。”  管家不太赞同,“再吃点吧, 您太瘦了。”  方灼垂眼看向自己的胳膊, 比刚刚穿来时壮实了一点。  最近这段时间, 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不愁吃不愁穿,比起之前节衣缩食的日子, 他已经很满足了。  管家领会他的意思,摇头叹息,“还是差了点,今晚厨娘的炖鸡汤,您多喝两碗。”  老人家是一片好意,多喝两碗也没什么, 方灼点点头, “行吧。”  管家满意的笑了, 又递了一块饼干过去。  方灼鼓着腮帮子咀嚼, 突然想起顾沉介意自己年龄的事。  依照大佬除了在上床, 其余时候都无欲无求的性格, 应该不会在意这种肤浅的东西。  “福伯。”方灼喊了一声,斟酌着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管家听完表情古怪,好笑又好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大少爷还介意呢。”  啧啧,有故事。  方灼睁大眼睛望着管家,“怎么说?”  管家说,“大少爷十二岁那年重返学校,按照他的年龄和知识水平来看,应该上六年级。结果他死活不肯去,非要上二年级。”  方灼,“……”迷。  “二年级的孩子才多大,站起来才到我腰这儿,大少爷长得快,当时已经到我肩膀了,真要去了二年级,小孩子们怕是要被吓哭。”  方灼忍不住想象:个子挺拔的冷面孩子王,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小崽子,竟然有种诡异的和谐。  似乎觉得这段回忆很有意思,管家笑得很开心,“大少爷从小到大都很安静,那还是头一次在我这儿发脾气,您知道吗,他竟然坐在地上跟我闹……”  方灼,“……”  管家,“不过后来被我劝住了,我说他年纪太大了,真不适合念二年级。”  方灼,“然后呢。”  管家,“然后他反问我‘真的?’,我点头说是,然后他一个星期都没跟我说话,乖乖去了六年级。”  方灼忍俊不禁,大佬小时候太可爱了,想抱一抱捏一捏。  管家又说,“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段,他会生气的。”  方灼转过背就把这段提醒抛之脑后。  快到晚餐时,顾沉从楼下上来,管家自觉离开,绝不当电灯泡。  方灼脚下一动,椅子转了两圈,笑嘻嘻的望着男人,“我听管家说,你十二岁那年为了去念二年级,坐在地上又哭又闹,顾先生,想不到你的童年这么精彩。”  顾沉一手按住转椅,“不疼了?”声音里透着阴沉和危险。  方灼下意识捂住后面,“疼。”  看穿不拆穿,顾沉笑着在青年额头上弹了一下。  楼下,传话人唉声叹气的躺在沙发上,一副快断气的样子。  管家端着托盘从楼上下来,淡淡瞥了一眼,假装没看见去了厨房。  厨房的流理台边,厨娘正在盛汤,管家觑了一眼,提醒,“多盛点补药进去。”  五分钟后,开饭了。  方灼和顾沉并排坐,传话人还没来得及上桌,突然哎哟一声跪到了地上。  顾沉把青年的脸转过来,“吃饭。” 第391章 第245章 真假世界39  这个时间点是算是上下班小高峰, 街上了人来人往,又有车子从马路间穿过, 正好挡住方灼的视线。  他下意识靠近窗边, 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人就随着人-流往前,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那人特征太过明显, 绝对不会认错,但两次, 兴许只是巧合。  方灼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知道, 此时此刻,即便跛脚的黑衣人即便不是方炜, 方炜此时也一定就藏在某个角落里盯着他。  “阿三哥, 你说那个人会是方炜吗?”  233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无法查证。”  这个世界里,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能难住系统, 一个是顾沉,一个是方炜。  顾沉不会那么无聊装成瘸子,故意跑到外面乱晃,更何况今早他看见黑衣瘸子的时候, 大佬还没下楼, 正在衣帽间选领带。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是方炜, 亦或者是方炜的合作人。  方灼又换了个问法, “是借贷公司的人?”  233这次答得很利索,“不是哦。”  方灼眯起眼睛,突然笑起来,老鼠果然是出洞了。  他抖了抖站得有点僵直的腿,将陈叔拉离窗口,离开吸烟区回了包厢。  饭桌上,原本已经空掉的酒瓶子,已经被换成新的,兄弟伙们继续推杯换盏,全然忘了下午还要上班这回事儿,陈叔气不打一处来。  “喝成这样,下午还在怎么上班。”  一群三十岁左右的老爷们,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瞬间老实放下酒杯,开始说好话。  “啤酒,陈叔您看看,我们喝的都是啤酒。”  “我听说今上午没什么订单,送的货很少,也没有昨天积压下来的订单,我们几个喝得少的就能应付。”  “大家伙难得聚一聚,您就别生气了。”  陈叔无奈摇头,指着几人的脸点了点,坐下往嘴里灌了一口茶。  方灼替他满上,“我没喝酒,要不今下午我义务帮忙送一下货?”  陈叔玩笑,“等电视剧一播,那可就是大明星了,将来被扒出来被有心人利用怎么办,你现在是好心,到时候被添油加醋一说,没准就成了黑料。”  方灼心里哟嚯,老大哥够潮的啊,还知道扒皮呢。  看出他的想法,陈叔略得意,“整天听我女儿说什么黑料、扒皮、狗仔的,我也学会不少。”  方灼连忙摆出佩服的表情,竖着大拇指,“还是陈叔厉害。”  陈叔开怀笑了两声,突然收住,脸上渐渐浮出担忧的神色。  知道老大哥这是又要说教了,方灼也安静下来。  片刻后,陈叔往嘴里灌了口浓茶,拍着小兄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方子,名利场上的人相互倾轧,勾心斗角,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进入那个圈子的初衷,别被金钱蒙了眼,忘了自己本要做的事。”  何止是娱乐圈,任何一个行业,都不乏算计、排挤,有些人会反抗,或许这他们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有些人会随波逐流,渐渐成为大多数人中的一员,最后忘了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终日只想攀登金权名利的高峰。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自我选择,旁人当然可以说教,但最终的决定权在自己手里。  就像是方炜,方灼对他所做的一切,陈叔都看在眼里,寄予的厚望,付出的关心,如今全都化为泡影不说,还闹到兄弟反目。  别人的家事他不好过问太多,但他希望,方灼不要走上歪路。  “有钱就多花点,没钱咱们就少花点,别做昧着良心的事。”陈叔有点多愁善感,“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方灼一下子没忍住,一把将老哥抱住,胳膊勒得紧紧的。  他最幸运的是遇到了一群好人,他们给了他光和热,让他在寒冷迷茫的时候,不至于迷失自己。  方灼吸了吸鼻子,忍着没哭,胸口堵着千言万语,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陈叔笑呵呵的拍拍他的后背,心里了然,嘴上打趣,“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撒娇。”  其余人不在状况的人也嘻嘻哈哈的玩笑起来,说方灼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饭后旧同事们谢绝了方灼的帮忙,各奔东西。  目送众人离开后,方灼折回饭馆,点了两份外卖,从系统那儿要到地址后,让外卖小哥送了过去。  两个保镖正坐在小饭馆正对面的咖啡厅里,一人正跟顾沉汇报方灼的行踪,一人密切关注着方灼的行动。  听见咖啡厅门上风铃响起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在意,直到眼前干干净净的桌面上,多两份外卖。  再次暴露行踪的两人面面相觑,捧着外卖怀疑人生。  相比之下,方灼清闲许多,他要了一壶清茶,坐到靠窗的卡座边,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指尖在桌上敲了敲,问系统,“如果那个人真是方炜,他是怎么进的别墅区。”  黎山别墅区前有森严的安保,后有陡峭的大山,总不能是从后山翻过来的吧,那也太拼了。  据他所知,当初为了以防小偷翻越,后山可是装了电网的。  233拐弯抹角提示,“狗洞。”  方灼懵逼,让系统把直播调出来。  果然在电网下方,有个一个又大又深的狗洞,这玩意儿,绝不可能是方炜那只白斩鸡能挖出来的,不用猜都知道,是借贷公司的人在帮忙。  恐怕之前通风报信,让白眼狼逃跑的也是他们。  “方炜的腿是怎么断的?被打断的?”  233声音郁闷,“我也想知道。”  这个世界对它太不友好了,好多东西都查不到。  对于方炜和脏辫之间达成的合作,方灼越想越好奇,他端起清茶喝了两口,摸出手机给顾沉发短信,主动汇报上午的各项活动,并且询问大佬午餐吃了什么。  顾沉收到信息的时候,秘书小姐刚将他的午餐送上来。  看似简单的炒饭,实际上五星酒店大厨的手笔,米饭粒粒松散,每一颗都裹着金色的蛋液,配上少量海鲜丁提味生鲜,无论是卖相和还是口味,都是绝佳。  顾沉看着屏幕,正打算回复,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秘书小姐。  “你们年轻人平时喜欢做什么?”  秘书小姐心说老板,您年纪也不大,也算年轻人的,“下班后就打打游戏,泡泡酒吧,偶尔约人聚个餐,另外,每月一次短途旅行,半年一次长途旅行,用以解压。”  顾沉手指在桌上敲打,“别的呢,男女朋友间的交流呢?譬如如何发信息。”  秘书小姐,“……”  按耐住心里掀起的巨浪,秘书小姐目光呆滞道,“表情包,还有p过的照片都可以,或者偶尔撒个娇发几句肉……肉麻点的话,对了,也可以给对象发红包。”  说完就看见老板敲击桌面的动作突然停住。  秘书小姐已经缓过劲儿来,知道自己的话被采纳了。  她识趣的给老板留下私人表演时间,体贴的拉上办公室的两扇木门,并且及时拦住匆匆赶来送评估文件的某部门组长。  “张组长,现在不是时候,饭后在过来吧。”  看着秘书小姐眨得快抽筋的眼皮子,组长心领神会,“多谢高秘书提点。”  秘书小姐高深莫测一笑,坐回自己位置,继续替老板守门。  顾沉一脸深沉的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恢复信息始终没有发出去。  他想了想,对着自己还没动的炒饭拍了一张,啧,不行,颜色偏暗,其中配菜的颜色也不够鲜艳,那碗配套的浓汤的烟雾也没被拍清晰。  短暂的思索一秒,突然打了个响指。  汤碗上方升腾的轻烟定格,挂钟的秒针静止,就连楼下喧嚣的车流,也在这是一瞬间陷入停滞。  顾沉慢条斯理的对着午餐拍了一张照,还算凑合,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扣,咚的一声,楼下的马路上鸣笛声重新响起,墙上秒针哒哒。  门外,秘书小姐茫然的盯着屏幕,对之前的时间停滞毫无所觉。  顾沉从商店下了一个p图软件,一番不算太失真的精修后,终于把照片发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方灼等不到回复,已经把手机揣进裤兜,起身走人。  他在附近的小公园转了一圈,带着保镖一起消消食,没再发现跛脚的黑衣人后,就去方炜学校的宿舍。  这个点刚好是午休时间,一个宿舍四个人,除了方炜以外的其余三人都在。  方灼在说了自己是方炜的哥哥以后,三人表情各异,一人事不关己,一人表情明显不屑,还有一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神情古怪。  “那个蓝色短袖的,就是勒索钱的那个吧。”这人只是在回放中见过几眼,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233说是,“是他,不过我觉得他表情有点奇怪,刚刚你转过背跟那两人交谈时,他一直盯着你。”  方灼在心里嗯了一声,叹了口气,坐到方炜以前的铺位上。  “方炜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作为哥哥,他变成如今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现在只想找到他,帮助他,如果几位同学有了他的消息,麻烦告我说我一声,这是我的电话。”  电话是之前在饭馆卡座上,借老板的纸笔写的,共三张,正好三人一人一张。  那名事不关己的男生,把纸条扔到桌上,“你真是方炜他哥?”  方灼点点头。  男生怀疑的打量两眼,嗤笑,“你跟方炜的反差很大,方炜那人太假了,笑也好,说话也好,都带着一张面具。”  这反映让方灼有些疑惑,问系统,“方炜的罪过他?”  233迅速翻查了资料,“确实得罪过,白眼狼嫌贫爱富,几人刚住到宿舍的时候,他见这位同学家境普通,以为是小地方的人,对人态度挺冷淡的,人跟他说话也爱答不理。  结果有一天,他无意间知道,这位同学不是没钱而是低调,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可人又不是傻子,早就把他看透了,根本不想甩他。这间宿舍里,他跟这位同学的关系是最糟糕的。”  方灼讪讪的冲那同学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尴尬。  那人不想参合方炜的破事,拉着另一人走了,留下神色略微怪异的哪位同学。  233忙说,“他跟其他两人关系也不好。”  方灼有所猜测,“有因为人品?”  233说算是吧,“这人脑子里还是有些出彩想法的,就是不爱走正道,也就方炜为了塑造自己和谁都能凑堆的亲和形象才跟他走得稍微近点。”  方灼点评,“绝配。”  233沉默几秒,幽幽道,“学校还真有他们的cp粉。” 第393章 大佬已经提前说了生日有惊喜,他不想在这种时有老鼠出来捣乱,更加不想每天都陷在猜忌和戒备中。  这种日子太累了,不过才几天,他已经感觉精疲力竭。  司机把人送去了公司,等人上电梯以后离开。  前台的小姑娘的眼睛贼尖,一眼认出方灼是谁,不到三分钟,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二老板来了。  这意味着,要送文件的赶紧送,老板绝不会吹毛求疵;犯了错也赶紧去认错,老板绝不会骂人;本来要加班的也可以放心约男女朋友了,今晚的加班绝逼泡汤了。  秘书小姐收到司机的消息,早早守在电梯门口,门一开,就把人引向办公室。  门内一片死寂,明明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毫无异样,秘书小姐就是觉得恐怖诡谲。  “顾、顾总。”她小声喊道,“方先生来了。”  那一瞬间,满室冰雪瞬间消融。  顾沉将视线从漆黑的手机屏幕上挪开,投向方灼,“过来。”  秘书小姐挑了下眉毛,方先生果然顶雷利器。  方灼走近,顾沉抬头看他,开始找事情吗,“为什么不回信息。”  “……”不是,难不成刚刚气氛那么恐怖,是因为这个?  “没听到。”方灼态度良好,赶忙取出手机点亮,屏幕上果然瘫着一条短信,是一张图片。  点进信息一看,吃惊地瞪大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阿宝色吗,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是汤碗中袅袅升起的轻烟,简直像是被定格一样,拍得清清楚楚。  看得出来,大佬为了拍这种照片,一定是花了大力气的。  男人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等待青年的观后感。  他头一次干这种事,心里还是挺希望被表扬的。  方灼很给面子的多看了几秒钟,试探问道,“这是你的午饭?”  顾沉瞥向他,方灼急忙夸了句,然后把自己的午餐内容详细报了一遍,最后还义正言辞的保证,经后一定会第一次时间回复消息,绝不怠慢。  如果食言,就陪男人干农活。  这个誓太毒了,可见青年的决心有多大。  顾沉满意的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下巴搁在青年的肩上,“见到大卫了?”  “见了,他给了我两个剧本,让我看看有没有兴趣。”  方灼说着,把邀请函从剧本里取出来,摊开摆在办公桌上,“还给了我这个。”  系统哪里得不到有效信息,他只能试探下顾沉的反应,果然,当男人看清上面的文字后,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压抑、恐怖,透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威慑。  方灼的喉结滑动,咽了几口唾沫,“怎么了?”  顾沉将邀请函捏在手里,闭了闭眼睛,依旧无法压抑心中汹涌的黑暗海浪,即便是一切从头再来,青年的人生就沿着原有轨迹在走。  “不准去。”男人声音冷硬,藏着什么。  方灼垂眸看着实木桌面上的纹路,过了半晌,轻声说,“我得去。”  既然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抗拒命运,那就只能顺着往前走,否则即便是躲过今天,也无法躲过下一次灾难。  方灼抿了抿嘴,想转身面对面的跟男人说话,却被对方箍住腰身,动弹不得。  顾沉眼里腥红一片,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失去理智的嗜血野兽,他怕吓到方灼,竭力克制着毁灭一切的欲-望,“我陪你去。”  方灼点点头,任由男人抱着,安静听着耳边的呼吸声,直到对方呼吸平缓,才缓缓抬手,安抚孩子似的轻拍着。  心里逐渐成型了一个答案,但还需要最终证实。  方灼反手摸了摸男人的头发,发梢刺着掌心,却让人格外安心。  既然自己提前知道了方炜的最终意图,即便是走上老路,也能在某些方面提前防范。  结局,一定会不一样的。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过,秘书小姐掐着点,一到六点就扣门走入总裁办公室。  “顾总,该处理的文件我已经处理完了,可以下班了吧?”  大概是心情太过雀跃,她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办公室的气氛,直到触及老板黑沉的眼神,才出于对危险的恐惧,本能的往后退一步。  完了完了,这班是下不了了。  果然,顾沉将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扔,“拿下去,让设计部的加班重做。”  秘书小姐苦着脸,疯狂向方灼使眼色。  方灼心里比她还苦,刚刚谈完以后男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不爱他了,一直嗖嗖放冷箭,搞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冲秘书小姐摊手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秘书一愣,脑中灵光一闪,这是吵架了吧。  下不了班就下不了班吧,至少有八卦可看,秘书小姐轻手轻脚靠近,取走文件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里再次下入死寂,方灼走到桌前,两手撑在上面,“加班吗?不如我先叫外卖吃?”  顾沉在键盘上敲打的指尖一顿,心里的暴躁轻易就被压下去。  头痛的揉着眉心,又把话题绕回去,“我不放心。”  方灼嘴唇紧珉,他说,“所以三天后,就是我的死期是吗?”  顾沉猛然抬头,目光尖锐的得仿佛能割开群山叠嶂,又像是能分海劈地,夹裹着巨大的愤怒,轻易就能让人坠入恐惧的深渊。  方灼看向男人的眼睛,心里模糊的答案终于显露出清晰的轮廓。  那些美好又虚幻的,与真实过去恰恰相反的记忆,既然是由顾沉一手构建,那么顾沉一定参与,或者旁观过他的过去。  甚至很可能曾经目睹了自己的死亡。  而死亡,将会在三天后来临。  这样一来,男人激烈的情绪就能解释通了。  看来,他拿到邀请函第一时间的预感是对的。三天后,无论结局如何,这一切都将被划上句号。第247章 真假世界41  顾氏的员工们加班到九点半才在大老板的恩准下离开公司。  方灼这会儿已经呵欠连天。  他心大,跟大佬商量完事情, 就将其抛之脑后,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提前担心焦虑纯属浪费时间。  被顾沉拽上车后, 方灼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趴在男人腿上闭目养神。  他的一条胳膊横过去,搭在男人的右腿上方, 手指头触碰到什么, 捏了一下, 感觉像支钢笔。  钢笔粗细适中,大概是被男人揣在兜里的缘故,隔着薄薄的西裤布料, 没感觉到冰凉。  方灼的手指头顺着钢笔笔身滑动,仰头看向男人, “我能看看么?”  这东西不算什么私密物品, 应该可以看吧。  结果男人竟然在他愕然的眼神下拒绝了!  顾沉捏住方灼的手腕, 将那只不安分的手从自己的大腿上挪开,问了句不相干的。  “你之前跟我说,方炜曾经偷偷领走了本是寄给你的信和礼物。”  方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的西裤口袋,漫不经心到“嗯”了一声。  顾沉又问, “找到寄信人了吗?”  方灼的思绪总算是被成功转移。  他翻了个身, 曲着腿换成仰躺的姿势, 盯着男人的下巴说, “没,那封信连个寄信人都没有,要不是邮票上盖着国外邮戳,我还以为是谁直接塞门缝里的呢。”  顾沉揶揄,“说不定是有人暗恋你。”  方灼瞪大眼睛,“我那时候才十二岁!对方是个变态吗!”  顾沉,“……”  方灼越想心里越毛,如果真是暗恋者,对方不但是个变态,还是个有钱的变态,那根钢笔兴许不仅仅有礼物的意思,可能还暗示了别的什么。  “阿三哥,那谁不会真是个变态吧。”  “呵,谁知道呢。”  阿三哥阴阳怪异,冷嘲热讽,像极了他最近谈及顾沉时的态度。  方灼把手放到胸口,揉了一把,怎么觉得有点心慌呢。  他悄悄撩起眼皮,视线越过男人的下巴,放在他的鼻尖上,“怎么突然这么说。”  顾沉抬手拨弄青年额上的头发,“开个玩笑罢了。”  方灼,“不好笑,吓人。”  顾沉额角抽动,“是玩笑话吓人,还是对方如果真是在暗恋你吓人。”  方灼盯着男人的睫毛尖,若有所思的微眯起眼睛。  回想那封信的内容,字迹不好不坏,一对火柴人充满了少女心,他当时由此猜测,寄信人是个小姑娘。  现在,方灼却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  字迹可能是对方故意为之,以混淆视听,让他无法猜到寄信人的身份。  “等我回来”这四个字还算规矩,看不出任何情感,应该只是简单的陈述。  至于穿裙子的火柴人……还不能肯定,穿裙子那只指的是他,还是寄信人自己。  亦或者不代表任何人,只是随手画的。  啊啊啊,头痛。不就一封信么,至于这么又藏头又藏尾的玩儿神秘。  方灼皱起眉,“寄信人肯定是个胆小鬼,连名字都不敢留。”  顾沉,“……” 第395章 顾沉一眼看透对方的想法,五指掐上他的脖子。  只是微微一收,传话人就两眼翻白,吐出舌头。  管家脸上早已经没有面对方灼时的平和慈祥,淡漠注视着主人行为。  顾沉倾身靠近,目光暗沉得像是没有星月的天空,漆黑一片。  “我有很多办法让你永远说不出话,试试?”  传话人吓得抽搐,白眼翻得更厉害,硬是从被掐住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不,我不想试,我保证以后一定管住嘴。”  顾沉微眯了下眼,松开手,管家从自己衣服兜里拿出一张雪白的帕子递过去。  顾沉接过,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还想阻止我吗?”  传话人捂着嗓子眼咳嗽几声,摆手说,“不了,您是老大,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你刚刚答应我的别忘了,上面如果追究起来,你兜着。”  顾沉看着他不说话,传话人脑袋一垂,“好吧,我自己兜着。”  管家听得云里雾里,却没有发出任何问题,直到倚靠在身上的青年被抱走,才带着歉意和关切来到传话人面前,“先生,需要包扎一下吗?”  传话人撩起衣服,露出自己肚皮和肋骨上的大片淤青,“麻烦了。”  顾沉作为创造者,可以控制这个世界上一切,自然也可以阻止他伤口的愈合。  传话人龇牙咧嘴,跟管家吐槽,“福伯,顾沉脾气这么坏,你就没没想过辞职?不如跟我干,等你退休了,我送你去国外养老,专聘人员照顾你。”  管家将沾满药酒的手,用力往他身上一按,传话人疼得一哆嗦,差点那舌头咬断。  “先生最好是少说话,利于伤口恢复愈合。”  传话人倒吸几口冷气,缩在沙发上不吭声了,这鬼地方,主仆二人都是魔鬼,有个小朋友倒是有意思,可惜了是顾沉的人。  楼上,卧室。  顾沉将方灼放到床上,敛眸看了会儿便将手指点在青年的额头上。  片刻后,他把手指移开,手里多了团圆球。  迷茫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看方灼,又低头看了看托着自己的掌心,突然想起来了。  “是你盗走了宿主的情感!”圆球内的代码因为它过激的情绪,活跃得过□□速。  真是没想到,大佬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不但偷窥,还偷东西。  顾沉竖起一根手指,“嘘。”  愣怔,“几个意思?”随即就见一根手指朝自己伸来。  手指探入代码内部,一通乱搅后,233光彩黯然,被强制性关机了。  方灼是在半个多小时候清醒的。  他揉着额角坐起来,茫然看向四周,“阿三哥,我之前不是在楼下跟大卫讲电话吗?怎么在床上。”  说,“你挂了电话以后没多久就睡着了,是顾沉抱你上来的。”  系统说完咦了一声,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想了老半天也没出个所以然,将问题一丢,跑去玩儿游戏了。  方灼看着电视屏幕上跳来跳去的背带裤大叔,嘴角抽抽,揉着微微刺痛的后颈,晃悠到楼下。  顾沉正在楼下的大厅看报,阳光穿过落地窗外高大的树木洒到地面上,留下斑驳漂亮的影子。  传话人同样靠坐在沙发上,面向阳光,脸上带着青青紫紫,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疼。  方灼没去找顾沉,先进厨房,想倒杯水喝,恰好碰见管家在泡咖啡。  管家泡咖啡的手法非常专业,还拉了漂亮的花。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方灼,“提提神。”  方灼端着咖啡杯,朝大厅努了努嘴,“怎么回事?”  管家一愣,“您不记得了?”  “我应该知道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管家将煮好的咖啡放进托盘,低声说,“刚刚大少爷和那位先生切磋了几下,动静有点大,我以为您听见了。”  方灼心里遗憾,那么精彩的画面,竟然被睡过去了。  他接过管家手里托盘,“我来。”  管家望着青年转过去的背影,心头疑惑,那个时候小少爷明明还没有晕倒,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福伯。”顾沉突然出声,“帮我去把书桌上的文件取下来。”  管家愣怔,旋即明白,大少爷是怕他说错话,引起小少爷怀疑。  方灼回头看了眼往楼上去的管家,把咖啡递给顾沉想,又将另一杯递给传话人,凑近一看,对方脸上的伤势更加清晰。  最吓人的,还是对方脖子上的掐痕,几乎可以想象出顾沉下手时有多狠。  这哪是切磋,简直是恨不得把人杀了。  方灼心里发毛,一屁股坐到顾沉那张沙发上的扶手上,“阿三哥,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第248章 真假世界42  233说, “你稍等。”  它迅速翻找了世界历史, 想给宿主来段回放, 可惜没有。  从宿主挂掉大卫电话,到他从卧室醒来这段时间,它的记忆一片空白。  233略思索就猜到,一定是大佬又搞事情了,正要开口, 突然想起对方的可怕, 又变得犹豫。  方灼见系统半天没反应, 催促道, “到底有没有啊?”  233说,“没有, 我那段时间恰好下线了。”  方灼纳闷,“好端端的,你下线干嘛。”  233理直气壮, “我也是需要休息的呀。”  系统一天将近二十四小时在线, 确实很累,虽然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玩儿卡带游戏。  方灼勉强接受它的理由,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传话人身上。  察觉到他的注视,传话人扭过头来,用力瞪了一眼, 但很快就在另一双眼睛冰冷的注视下, 匆匆移开视线。  他慌乱起身, 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 “我,我先上楼了,吃饭不用叫我。”  顾沉实在是太可怕了,收拾起人来毫不手软,丝毫不念旧情。  鬼才要跟他一起吃饭。  他气冲冲的,却在经过管家时,忍不住偷偷说,“福伯,六点准时,让厨娘帮我煮碗面,外加两个煎鸡蛋,三片火腿……谢谢。”  管家,“……”  顾沉嘴里发出嘲讽的轻笑,随后扣住方灼的手指,“半小时后有裁缝上门,替你量下身材尺寸,做后天参加宴会的礼服。”  方灼应了一声,又看向必须要扶着楼梯扶手,才能上勉强上楼的传话人,再次肯定了之前的猜想。  他低头问顾沉,“你真那么讨厌他?”  要不然也不会把人往死里揍。  顾沉不可置否,方灼疑惑,“那为什么不让他离开?”  等了几秒没等到答案,他自顾自道,“他是你之前的同事吗”  “不是。”顾沉矢口否认。  方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猜测,“从跟他那次的谈话内容,我能感觉出,他很了解你……”  他斟酌一二,选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说法,“另一个你。”  “依照你的性格,不可能让不喜欢的人留下来,所以我猜,他是……派来的?”方灼省略了关键字,但他相信男人能听懂,“是为了监视你,还是监视我?”  顾沉抬手抚上青年的脖子,拇指在上面亲昵的摩挲,“我。”  方灼垂下眼,有点担心,无缘无故的,上面为什么要派人下来,“阿三哥,大佬是犯了什么错吗?”  233察觉自己又被动了手脚,心里不爽,在顾沉偷窥这项罪名的基础上,又加了条非法篡改辅助系统记忆。  它气呼呼的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方灼莫名巧妙,“你吃炸-药了吗。”  有顾沉坐在那儿,233敢怒不敢言,弱了吧唧的哼了一声,遁了。  方灼知道,要从顾沉口中得知他具体犯了什么错,是不可能的,规则和权力更大的那位不会允许他说出口。  他叹口气,捏着男人的手指头把玩两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顾沉轻声笑起来,捏住方灼的下巴,将他的脸拉下来,仰头亲吻。  大白天的,又是在客厅,方灼的脸皮没有在卧室里时那么厚,老脸通红。  他尴尬的瞥了眼管家,老爷子一双眼睛笑成了缝,满面红光,别提多高兴。  方灼觉得,他要是再跟男人亲下去,福伯会拍手把他们送入洞房。  他屁股往下一滑,跟顾沉挤坐在一张沙发上,脑袋往右边靠过去,盯着男人手里的报纸看起来。  不多时,门铃响了。  前来的裁缝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师傅。  据管家介绍,他是当地很有名的西装定制师,从二十多岁从业至今,从未有过客户投诉或者不满,手艺甚至比国外某些大牌高定的服装师略深一筹,曾被不少国内外大师登门拜访。  裁缝面容和善,进门后跟顾沉打了个招呼,随即看向方灼,“小少爷好。”  方灼点头致意,被顾沉从沙发里拽起来,推到客厅中央,“腰身不必收得太紧,西裤臀部位置稍微宽松一点。”  裁缝是个人精,哪能不懂顾沉的意思,点头表示明白。  他从带来到包里掏出木尺,测量的时候动作小心,几乎没怎么碰到身体。  大佬这恩爱秀的,方灼都忍不住帮他脸热。  五分钟后,测量完毕,裁缝没有丝毫停留,得赶回去加班加点的将衣服赶制出来。 第397章 顾沉盯着被自己捏住的小手腕,松开手,茫然的摇了摇头。  回家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闷了一下午,盯着满柜子的书发呆。  别墅外,其他家的孩子正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捉迷藏。  顾沉来到窗口,出神的盯着看了会儿,突然离开书房,跑出别墅。  他站在树下,尝试着想要接近,小孩儿们却尖叫着跑开了,嘴里喊着魔鬼来啦,鬼来啦。  别墅里各家的佣人,闲来无事总喜欢凑在一起聊聊雇主,久而久之,顾沉的“可怕”在小孩儿间传开。  孩子的天真和坦白,有时候是最伤人的。  饶是顾沉已经习惯别人的疏远,依旧有些受伤,没人愿意接近他,除了那个小孩儿。  他回到家,把管家叫进书房,告诉他自己想上学。  去了学校,顾沉很快就知道了那天的小孩儿,知道了他的名字,可是他不敢上前,罕见的害怕。  方灼身边总是有很多朋友,他们每个都很阳光,跟他的性格完全相反。  他曾经尝试着想要接近,方灼很快就被朋友拉着跑远了。  他听到那些人说,“我们不要靠近他,我听说他传染病。”  顾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发现方灼扭头看他,但对方只是冲他笑了笑。  他好像不记得自己了,顾沉低落的想。  可他舍不得离开学校,每天都会站在阳台上往楼下看,久而久之,竟然将此养成了习惯。  顾沉时常自嘲的想,自己真像一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啊,窥伺着那一□□人的美好。  十二岁生日那天,顾沉如同往日一样,坐在离校必经的花坛边。  但这一次,他不想偷偷看着方灼离开,而想要邀请他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  只可惜等到学校的人走光,他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故事本来就不长,顾沉又是长话短说,精简下来,时长不到三分钟。  方灼却恍然觉得,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他感觉嗓子眼顶着一根刺,顺着气管一路划拉到心脏,有点疼。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顾沉专注的盯着他的眼睛说,“但你可以找到答案。”  “我吗?”方灼指着自己,“你说的是……”  顾沉,“你需要去寻找答案。”  方灼明白了,他需要东西来证明故事中小孩儿的身份,而不是凭空猜测出来,这也许是顾沉任务的一环,亦或者是规则给男人的禁制。  顾沉的手在青年头上揉了一把,岔开话题,“你去合租屋取什么?”  方灼把头顶的那只手拿下来,用力扣住,“一本相册。”  儿时的记忆,在忙碌的生活中,已经渐渐淡去,他只能记得一些较为深刻的东西。  “我想确认一件事。”  顾沉捏了捏青年的手指,“确认以后呢?想做什么?”  方灼说,“到时候再告诉你。”  今天是周末,小区楼下有不少小孩儿在追逐跑闹,黑色轿车走走停停,终于在楼下停稳。  方灼解开安全带,让顾沉留在下面,自己上楼取东西。  他低头掏出钥匙,刚把要是插入锁孔,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老师扶住门和门框,站在门缝后看向方灼,“你怎么回来了?”  方灼看了眼挂在门上的链条锁,“我回来取点东西,你先把门打开。”  “你,你稍等一下。”老师声音慌张,砰地一声关上门。  方灼吃了个闭门羹,茫然的问系统,“我得罪他了?”  233,“没有。”  防盗门上的锁传来咔的一声,老师重新打开门,“进来吧。”  方灼走进去,在客厅看了一圈,一切还跟他上次离开时一样,安静又干净,就是沙发垫有点皱,像是刚被人坐过。  “你一个人在家?”  “啊?”老师在走神,闻言愣了一下,“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方灼重复了一遍,又问道,“彭琳琳呢?”  按理说今天周末,那位小白领应该也在家才对,约会去了?  好一会儿,老师才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和男朋友约会了,对,约会,刚走不久。”  方灼蹙眉,目光探究,“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老师低头看着脚尖,手指紧张的抓着裤缝,“你不是要拿东西吗,快去吧,拿完就快走,我,我还有事。”  不对劲。  方灼目光扫过沙发,“女朋友来啦?”  老师脸上扭曲一瞬,“你就当是吧。”  方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啥好不承认的。  不过别人的私事,不好干涉,方灼捏了捏手里的钥匙,往自己房间走去。  走到一半时,右边房间里,突然传来砰地一声。  方灼蹙眉,那间屋子是小白领的。  他回头看向老师,发现对方一脸惊愕,满头冷汗,一副受到巨大惊吓,又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不是说她不在?”方灼担心屋子里人出事,想去敲门,被老师一把拽回来,用力在他背上一推,“你快走,现在就走。”  这屋子里有别的人。  “阿三哥,里面什么情况。”方灼等了几秒没等来回答,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应答。  系统被迫下线了。  这是方灼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他看了眼惊惶不定的老师,迅速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不能报警!他们会杀了她的!”老师扑过来抢下手机,退到门口。  吱呀一声,方灼自己那间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门内的人一身黑衣,嘴角和眼角都是伤,下巴上还站着纱布,头发比最后一次见面时长了不少,被搭理得服服帖帖。  他扶着门,低声喊了一声,“哥。”  方灼没料到,一直龟缩的人会突然露面,脑海空白。  只能说,他之前撒的鱼饵不错,竟然真把鱼提前钓出来了。  可倒霉的是,上钩的鱼不止一条。  如果来的只是方炜一个人,室友不会吓成那样,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而且很可能就在小白领的房间里。  方炜想说话,扯到嘴角的伤口“嘶”了一声。  他用手捂着嘴,又弱声弱气的喊了声哥。  方灼看向老师,示意他开门赶紧跑,老师估计是吓傻了,直接喊出来,“不能跑不能跑,彭琳琳还在他们手里。”  这话就像是一个开关,小白领的房间被人打开,里面站着以脏辫为首的几个彪形大汉,而彭琳玲被绑在椅子上,似乎昏迷了过去。  为了震慑住方灼,脏辫故意用水果刀在小白领脸上拍了拍。  方灼心里冷笑,这群人怕不是疯了吧,好歹也要蒙个脸吧。  就这么放心大胆的把脸暴露出,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方炜走出房间,和脏辫隔着半个客厅对视一眼,随即吸了口气,神情颓丧道,“你是在还怕我吗,以为我要伤害你?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是你弟弟,亲弟弟。”  方灼,“……”  这么久没见,演技还是这么好,好得让人恶心。  为了防止屋子里的人逃跑,脏辫派人守住防盗门,顺便咳嗽一声。  收到暗号,方炜说,“我们谈谈吧。”  方灼看了眼被老师捏在手里的手机,估摸着自己再不下去,顾沉该上来找人了。  他朝方炜的方向走去,“你想谈什么?”  见方灼配合,方炜微微松了口气,也渐渐相信,方灼是真的原谅他了。  “谈谈我的未来。”方炜合上房门,上锁,将脚边的凳子踢向方灼。  方灼用脚挡住,没打算坐下,而是拉开床头柜最下方的抽屉,取出一本相册。  里面的许多照片已经老旧发黄,人像变得模糊。  因为相册容量的原因,有些照片是重叠放在一个塑封袋里的。  方灼慢条斯理的,一页一页往后翻着,耳边是方炜假惺惺的忏悔。  “哥,我知道错了,也知道你以前的话都是关心我,是我不知好歹,不懂事,浪费了你的一番苦心,也把自己逼上了这条路。”  方炜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想起自己这段时间遭遇,他就满心懊恼,后悔。  自己虽然出身不好,可成绩优异,又受教授喜欢。  只需要在努力努力,再坚持几年,未来一定光明。  这么好的一手牌,为什么会被他打成这幅样子。  方灼仿若未闻,仔细在相册中寻找答案。  终于在倒数第三页,找了自己想要。 第399章 但同时,有个冰冷锋利的东西,也贴到了自己颈侧。  方炜浑身僵硬,捏着水果刀的手不断发紧,抵在自己颈侧的那东西尖尖细细的,应该是钢笔的笔尖。  如果是戳在其他地方,方炜丝毫不虚,反正捅不死人。  现在不同,冰凉的笔尖,正用力刺着他的颈侧动脉。  方炜咽了咽口水,将水果刀往下压了压,威胁,“把笔拿开。”  方灼同样将笔尖往下一按,相较之下淡定很多,“你把刀拿开。”  方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哥哥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威胁他,“你看清楚,我是你弟弟!”  方灼说,“所以我活该被你挟持当人质?”  “我是怕你绷不住,突然冲出去。”方炜压低声音,“到时候你幸运逃脱了,你的两个室友怎么办,他们会杀了他们的。”  “哥,我这是为你好,他们如果真的死了,你会因为今天后悔一辈子的。”  方灼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此时,他的视线正停在方炜颈侧,钢笔的笔尖其实很锋利,一旦刺入皮肤,就可以很轻易地将整支笔捅进去。  脆弱的动脉被刺破,一下子根本止不住血。  他有十足的把握,比方炜的速度更快,更精准。  方炜的话音落下许久也没得到回复。  屋子里因为两人的沉默变得压抑。  客厅里,老师紧张的打开门,而距离门口最近的厨房里,站着三名持刀的男人。  门外的人一旦进入,他们会一拥而上,把人拖进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和监视,他们已经知道顾沉是个大老板。  如果能捡一送一当然最好,手里的筹码一多,他们也好多要点钱。  如同之前一样,老师只将门拉开一条缝,门上挂着链条锁。  经过一番又一番的惊吓,他的脸色比之前还差,顾沉一看就猜到,屋子里的人应该都被挟持了。  刚要动手,传话人从后面一把拽着他,“你不能直接插手,我打电话报警。”  老师拼命他们摇头,被后面刀刺了一下,他只能老老实实取下链条,“进来吧。”  传话人不打算进去,每个人物的命运是既定的,无法更改。  既然主神愿意给方灼一个重生的机会,他相信,方灼这次不会死。  可是顾沉赌不起,什么狗屁规则和禁制,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他竭力压制着翻滚的情绪,以免打草惊蛇。  脏辫的人很聪明,伺机而动,发现门外的是两个人后,他们就悄悄藏起来,打算出其不意。  传话人一脸苦逼的跟着走进去,嘴里念念叨叨,“你想死就死吧,为什么非要拖上我。”  他的能量远远不如顾沉和规则,主神如果怪罪,这两个还能撑一撑,而他呢,一眨眼就能被打得灰飞烟灭,拼都拼不起来。  只是稍微一想象,传话人就吓得直打哆嗦。  他落后一步,抢在大门合上的前一秒夺门而出,并体贴的帮人把门带上了。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  纷纷猜测,那个落跑的是不是已经发现布局,跑出去准备报警。  脏辫一拍大腿站起来,“把人拿下,撤!”  那三只多起来的阴沟老鼠迅速窜出来,举刀对着顾沉。  顾沉目光扫过去,三只老鼠齐齐颤抖。  当小弟的人其实很累,他们得时刻关注着老大的心情,同时还要留意,会不会有仇家寻仇,要不要跳出去,替老大挨刀博好感。  所以他们对于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轻易就能看出,哪些人好惹,哪些人惹不得。  眼前的男人西装笔挺,气势并不文弱,淡色的眼睛里仿佛藏着刀子,能化为实质把人捅死。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客厅里的气氛也变了。  站在角落里的老师,和他们有同样的感觉。  这次的顾先生,比前一次见还要可怕。  看来今天是要修罗场了。  顾沉一动不动,搞得三只老鼠很没面子,你捅捅我,我捅捅你,谁都不敢上前。  见自己瞄准的猎物不但不害怕,反而如一尊佛爷立在客厅中央,脏辫感觉自己的脸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扇了一下。  他低吼着命令,“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抓起来。”  屋子里,方炜听到外面的命令声,开始得意,“哥,把笔放下吧,你男人已经被制住了。”  方灼翻了个白眼,“不装了?”  方炜叹了口气,“周哥本来不打算弄顾沉的,可惜他自己送上门。”  “哥,你总是这么蠢,之前如果打电话把人叫走,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我看蠢的是你。”方灼故意把钢笔往下用力一戳。  方炜疼得一颤,下意识捂住颈侧,紧跟着额头就被狠狠撞了一肘子,疼得两眼发黑。  方灼迅速截下他手里的水果刀,揪住他的头发,将整颗脑袋提起来,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方炜疼得五官紧皱,张嘴喊救命。  殊不知,那些五大三粗的打手比他还惨。  一群人形容狼狈,浑身带伤,愤恨却胆怯的将顾沉围在中间。  至于那位老师,已经躲到茶几下面去了,正瞪大眼睛看戏。  室友的这位男朋友,简直是个怪物,动作快的出奇,手劲惊人,他刚刚亲眼看见对方徒手捏断了一个打手的小臂。  咔嚓一声骨裂,至今犹如在耳。  四五个人一窝蜂围上去,男人不但没见血,反而把人打得哭爹喊娘,鼻青脸肿。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办到的,哪怕是特种兵,也不可能快得只能看得见残影。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老师撅着屁股,往前面爬了点,生怕被殃及。  看着看着,老师的眼睛突然瞪大,卧槽,神了,那位顾先生手里凭空多出根棍子。  金属的,泛着寒光。  老师揉了几下眼睛,又掐了一下自己,没眼花,确实多了根棍子。  顾沉扯掉领带,看了眼传来方炜干嚎声的房间,知道方灼没事,他身上的戾气不减,反而更重。  准备扑上来的几人下意识后退,心里纷纷纳闷那根钢管从哪儿来的。  还没想出头绪,一道银色的影子飞来,其中一人直接被打飞出去,一头磕在墙上,鲜血淋漓。  “怪,怪物……”  “眼睛,他的眼睛!”  顾沉的眼里腥红一片,被压抑的情绪井喷出来。  他记得这些人。  他们曾和方炜是一丘之貉,把方灼关在顶楼天台,冷眼看着两兄弟厮杀,拍手叫好,那还助威,仿佛在看一场搏斗游戏。  在方灼坠楼以后,没有人报警或者叫救护车,全部逃之夭夭。  当自己赶到的时候,青年躺在地上,脑浆迸裂,鲜血流淌出来,将他身下的水泥地染成了红色。  顾沉没有仔细计算过,陪方灼穿越至今,究竟过去了多少时间。  可这幅画面始终梗在心间,犹如昨日新,不断提醒他,方灼已经死过一次。第251章 真假世界45  趋利避害是本能, 在那双可怕的眼睛下, 无人敢上前。  脏辫心里同样惶恐不安, 可他必须把人抓住,什么都比不上钱重要。  就在半个月前,他辛辛苦苦经营的借贷公司,让一伙人不知来头的人给端了。  电脑里的借贷记录、账本, 还有保险柜里的现金,全被一把火给烧得干干净净。  借出去的钱没了借贷凭证跟记录,四舍五入等于打水漂,而且对方手脚干净,没有留下任何可证明身份的蛛丝马迹。  而最要命的是, 他放出去的贷中, 有很大一部分是别人投的。第二天一早, 觉都没睡醒, 就被人从床上拉起来, 催他还钱。  好不容易陪着笑脸刚把人送走,楼下又传来警笛。  脏辫警惕,带着兄弟们跑了,事后托人打听得知,自己的被人给点了, 罪名是非法集资放贷。  接二连三出事,用屁股屁股想也知道, 有人想整死他。  不过老天爷开眼, 意外之下让他抓到了方炜。  脏辫带人把方炜围殴一顿, 憋了几天郁气终于舒缓。  听方炜说自己哥哥是个小明星,脏辫起了其他心思。  现在是前有警察想抓他,后有仇家要搞他,索性干一票大的,出国算求了。  结果调查之下发现,这个小明星是个傍大款的兔爷。  方炜知道他哥是个念旧的人,迟早会回来取东西,于是在跟踪了几次后,带着脏辫一伙人躲进了合租屋。  他们挟持了小白领,以此控制老师,逼迫他负责照顾众人的饮食起居。  并且计划,如果过了今天猎物还没入瓮,就想办法让猎物自己上门。  通过学校的室友,方为已经知道方灼还记挂他,他相信,只需要一个电话,对方一定会匆匆赶回来。 第401章 顾沉面色一寒,徒手握住那把刀。  诡异的是,刀锋之下的皮肤竟然没被割破,更加没有流血。  他捏着刀锋往自己方向一拽,膝盖往上一撞——那人的下巴被生生撞碎,歪了。  方灼忘了疼痛,惊呆了。  顾沉把目瞪口呆的青年转向自己,手指按住他的肩膀,“谁让你冲上来的。”  方灼眨眼,“我自己啊。”  顾沉的脸色称得上恐怖,“只要我想,任何外力都伤不到我。”  “万一伤到了呢,会疼吧。”方灼不赞同男人的说法。  既然是“只要我想”,就一定会有来不及想到的时候。  他当时是身体抢先反应,根本没过脑子。  当然,就算过了脑子,他也一定会扑上来。  “你……”顾沉声音嘶哑,把人按进怀里,手臂如同铁铸,恨不得把人勒进身体里。  这种气氛,这种场景对话,方灼一眼就看穿对方想说什么。  他将脑袋在男人胸口蹭了蹭,厚着脸皮说,“我知道你更喜欢我了,你放心,我不会有压力的,继续保持。”  顾沉把头埋在青年的头发间,用力深呼吸几次后,终于有所平静。  他在青年的耳侧亲了亲,“疼不疼。”  方灼,“不疼。”  真不是骗人,因为已经疼得麻木了。  他吸了口气,扭头看向旁边虎视眈眈的敌人,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刚刚开门冲出来时,大佬捏着棍子,西服敞开的样子真的好吊啊,不知道系统那儿有没有记录。  “阿三哥,有回放吗?”  只要一想起禁欲冷感的男人,竟然也有那么热血的一面,他就又兴奋又激动。  “你想看哪段?我输入关键字帮你查找一下。”  “我刚刚开门跑出来的时候,大佬吊炸天的那一幕。”  “我试试,希望不大。”关于顾沉的影像不是黑屏就是雪花,233不报任何希望。  可就在它输入关键字后,明显感觉到,大佬身上的能量突然收敛,密密麻麻的黑白雪花突然消失,显现的画面正好是方灼想要。  233,“……”好骚。  方灼喂了一声,系统连忙说,“有有有,我帮你截图留念?”  “还是你懂我,兄弟。”方灼心里满足,“等任务结束,你帮我截的图应该还在吧,能打印出来吗?”  233,“你要干嘛?”  方灼,“挂到墙上,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  233,“……”你也挺骚的。  两个大男人在客厅里堂而皇之的搂搂抱抱,让脏辫非常恼火,也让追着方灼跑出来的方方炜冷静下来,还有闲工夫厌恶干呕。  “你们全都愣着干什么!死了吗!”脏辫气得不行,他刚刚站在窗边往楼下看过,楼下一个路人都没有。  他不蠢,已经猜到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包围了。  越是这样,越要尽快把人拿下。  这姓顾的个人物,用来做人质的话,应该比那三个普通人更具有威胁力度。  就在这时,顾沉突然打了个响指,原本安静无声的门外,再次传来剧烈的砸门声音,并且伴随着附近商场的音乐,以及楼下街道的鸣笛声。  众人恍惚觉得,这套房子在之前一直被罩在玻璃盒中,当玻璃盒被揭开,嘈杂喧嚣便一起涌入。  还没来得及细想,紧闭的防盗门自动弹开。  随着缓慢打开门,里面的人与正准备暴力破门的警察目目相对。  “怎,怎么回事?”  “门怎么自己开了。”  警察个个穿着特警服,拿着武器,在他们的惊诧中冲了进来。  几乎同一时间,小白领的房间传来巨响。  紧闭的窗户被强行踹裂破开,特警从上方跳进来,轻松制服了看守的打手。  脏辫反应极快,冲向顾沉的同时,掏出了把枪。  就在他惊喜,以为可以靠着人质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握抢的那只手,从手指头开始,一点点分解,化为灰尘。  “啊!”  脏辫丢掉枪,惊恐叫喊,“我的手,我的手没有了,我的手不见了!”  嚎了没几嗓子,他就被按到墙上,戴上了手铐。  方炜被带走的时候,脸色晦暗,不甘,经过方灼时还想动手,被押解人员从后面给了一拳才安静。  人来人往的客厅中,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还抱在一起。  从他们身旁经过的警察们,既尴尬又好奇,时不时瞥一眼,搞得方灼贼尴尬。  只是他刚一动就被顾沉勒回去,比之前抱得还紧。  方灼嘴角一抽,完了,这是要黏成一块了。第252章 结局01  “顾先生。”  终于有声音传来, 打断了勒死人的拥抱。  来人是此次营救抓捕的任务的队长。  队长曾无数次从枪林弹雨中穿过, 自认心理素质过硬,但看到两人这黏糊劲,还是没忍住尴尬。  他掩嘴轻咳一声,“二位需要配合我们回警局做一下笔录。”  “嗯。”顾沉应了一声,大手握住方灼手上的胳膊。  方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感觉胳不疼了, 悄悄侧身瞥了眼, 好了。  什么情况,大佬天赋异禀, 还能治愈?  233帮忙解释,“他是世界的创造者。”  宿主的剧情线基本走完, 也知晓了那封信和钢笔的来历, 该说的,不该说的, 系统现在都能说了。  方灼呆愣,“这么吊。”  这后台不也太硬了,以后还不得横着走。  233, “但大佬是个很公正的人,绝不可能干出以权谋私这种事, 收起你不切实际的想法。”  方灼迷之自信, “他的原则是针对你们, 不是我。”  就大佬刚刚抱他那样儿, 方灼敢打赌, 就算是他要星星,大佬也会去摘。  233,“……”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这次出任务之前,上头三申五令,一定要把人质完全解救下来,如今事情告一段落,队长也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也不急,先去医院吧,我看方先生受了点伤。”  “我没事,那是别人的血。”方灼一脸真诚,“不小心蹭到的。”  队长顿时想起进门时看到的画面,除了那名老大,其余小弟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确实被揍得很惨。  就连唯二两个立在地上的人,也是一个断了右手,一个断了左手。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这两人根本不需要解救,人家自己就能解决,尤其是那位顾先生。  队长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悄悄拿眼扫过去。  顾沉浑身上下没沾一点血污,要不是西装外套上有褶皱,还以为是刚刚从什么会议现场出来呢。  旁边一个警员走过来,手里的证物袋里装着一部手机,说是不知道是谁的。  方灼一看,“我的,是我的。”  警员看了队长一眼,得到示意后,把手机连袋子一起递给方灼。  方灼掏出手机看,后壳裂开了,估计被摔过。  他抓着按了几下,开不了机,估计是坏了。  见他神色不好,队长严肃起来,“坏了?里面有跟案子有关的东西吗?”  方灼说有的,“里面有个视频,不过您放心,我会尽快修好的。”  ——  方灼和顾沉抵达警局时,那伙人也刚被押进审讯室。  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警员跟队长报告,说是方炜死活不开口。  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刑讯逼供那一套。  犯人真要闭嘴不开口,警察也没办法,除非找到能直接打脸的证据。  233,“要现在把之前录的视频发给你吗?”  方灼说不用,“我手机不是坏了吗,等明天修好你再传给我,让他再高兴一晚上。”  方炜现在无非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只要他不认罪,警察就不能拿他怎么办,撑死了也就是追究他故意伤人,畏罪潜逃的事。  就算脏辫那伙人出卖他也什么好虚的,要知道,他手里可是有借条的,可以用来证明自己是非法集资借贷的受害者。  到时候嘴一张,就说是被脏辫那伙人逼迫的,警察肯定信。 第403章 送修的手机被送回来的时候, 方灼正蹲在花园里,看对门那家小花园里养的几只大公鸡。  大公鸡被丢在篱笆的角落里, 蔫哒哒的,就连鸡冠都变得暗淡。  据管家说,对门这家的老爷子要八十大寿了,这些大公鸡是农场送来的,准备用来做菜。  想到大公鸡们的悲惨遭遇,方灼忍不住叹了口气,有点想娃了。  上个世界崩坏又重组, 原本生活在那个世界的人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只有鸡崽不见了。  它本不是那个世界的土著,所以就连系统都摸不准, 鸡崽到底还在不在,反正中继站是没有的。  管家踩着草皮走来,带着白手套的手心里, 躺着一只黑色手机。  “小少爷, 这是刚刚送来的。”  方灼回过神,伸手接过来按了电源键, 成功开机。  “阿三哥, 把视频发给我呗。”  “好的。”系统把视频发过去,顺便更改了手机上的视频详细信息。  方灼点开看, 视频录得很有技术含量, 镜头随着奔跑晃来晃去, 而后面的方炜像头发疯的狗,正凶悍的举着水果刀追着他咬。  方灼给顾沉发了个信息,汇报行踪,随后赶往警局。  队长正焦头烂额,一肚子火气。  方炜就跟嘴里灌了水泥似的,死活撬不开。  最几把烦的是,他还总是一副气定闲神的样子,饶是警员告诉他,“你哥已经证实你是绑架犯之一”,他依旧闭嘴不谈。  完全就是个钢铁造的蚌壳,嘴巴又硬又紧,牛逼。  方灼手机里的视频就是及时雨,队长见他赶来,眉开眼笑,立刻让技术科去把视频导出来,又还给了方灼。  “他还是不开口吗?”方灼被带到审讯室外,隔着单面玻璃看向里面的人。  被关了近四十八小时,方炜身上的戾气消散,显得颓废落魄。  因为犯人极不配合,审讯室里只留了他一个人,不就是打心理战么,大家多的是时间跟他消耗。  方灼在外面站了会儿,“我进去跟他聊聊。”  队长思索片刻,“行。”  审讯室里,方炜戴着手铐,坐在一张木椅上。  听见背后脚步,连眼都懒得抬,他不吭声,不签字,能拖一天是一天。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大概是逃不过了,可心里仍旧抱着侥幸。  万一,万一方灼大发慈悲,放过他呢。  “气色不错。”对面传来说话声。  方炜浑身一震,惊讶抬头,“是你。”  方灼一脸无害,“是我,看到哥哥高兴吗?”  方炜摸不准他来的目的,闭嘴不言,只是死死盯着对面,恨不得能看穿那层皮囊,知道方灼内心的真实想法。  方灼在他对面坐下,“警察说你不愿意配合。”  方炜别开脸,手稍微一动,手铐就哗啦作响。  方灼往后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挑眉,到这时候了还这么拽,真拿自己当根葱呢。  “你以为不承认,别人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方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方灼说话带笑,“世界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你老老实实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但你偏要反其道而行,真不知道你是蠢,还是太自作聪明。”  方炜咬紧牙,两腮肌肉僵硬。  “我已经向警察同志说明,你是绑架的主谋。”  “我不是主谋,是他们逼我的,一切都是他们逼我的!”方炜猛地站起,死死撑着桌面,“方灼你不能这么害我,你是我哥,你应该告诉他们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吗?”  “我真的是被逼的。”方炜慌了神,他没想到方灼竟然真的不念旧情。  怎么会呢,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那在房间里的时候呢,你拿刀追我,要杀我的时候呢,也是被逼的?”  方灼声音始终平淡,像是与人普通聊天,却又有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方炜脸色苍白,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当然是,哥,你是我哥,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怎么可能让你陷入危险。”  “哦。”方灼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吊灯,嘶了一声,“我就说嘛,你可是我亲弟,这种事儿就是畜生都干不出来。”  方炜嘴唇动了动,拳头上青筋凸起来。  方灼笑着掏出手机,放到桌上,点开那段视频,“给你看个秘密。”  看完保准你发疯。  方炜盯着视频里的自己,两眼发直,眼睛差点鼓出来。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可怖的一面。  五官扭曲,毫无人性,举着刀追着方灼跑的样子,跟疯子没有区别。  方炜听着手机里憎恨的低吼,突然浑身一震,抢下手机,用手腕上的手铐,硬生生把手机砸成两半。  “说你蠢还不信。”方灼手指在桌上敲打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已经提前备份,哦,对了,警察手里也有一份。”  “故意伤人潜逃,绑架勒索,杀人未遂。”方灼从凳子上站起来,“够你吃一辈子牢饭了。”  方炜定定站在原地,眼前恍惚,“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激我……”  废物,废物,废物,这两个轻易就让他失去了理智。  就连他行凶的水果刀,也不是方灼失脚踢过来的,而是故意的。  “魔鬼,你才是魔鬼,你早就计划好了!”方炜暴躁的站起来,把桌子掀翻。  警察从门外冲进来,迅速将他制服。  方炜拼命挣扎,嘴里不断谩骂,“报应,你会遭报应的!”  那声音渐渐被甩在身后,越来越远。  方灼走出审讯区的走廊,看向接待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  他后退着,坐到窗边的长椅上,“阿三哥,我是不是有点太卑鄙了。”  233,“没有,你很好。”  方灼没说话,低头看着脚尖,半晌才说,“大佬知道了不会讨厌我吧。”  233,“你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方灼扭头看向窗外,天空碧蓝,阳光刺眼,缀满绿色的枝丫随着微风晃动,突然羞涩的笑了笑,“嗯,我也这么想。”  233,“……”  呸,好端端的发神经,害它白担心。  把方炜彻底从生命中摘除,方灼简直神清气爽,刚到家,就被管家推上二楼试衣服。  西装是刚送来的,估计刚被熨烫过,还是温热的。  管家站在衣帽间门外等。  不一会儿,他回头,两眼一亮“小少爷真帅。”  老人家表情认真,看得方灼老脸一红,假谦虚,“一般一般吧。”  管家连连点头,陪着他的假谦虚,“小少爷说的是。”  方灼,“……”  西装大小正好,就是腰身和屁股那儿有点宽松,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方灼觉得无所谓,反正就是去参加个宴会,又不是选美。  “已经做好了?”是顾沉。  男人走进来,顺手撤掉系紧的领带,解开外套纽扣。  他斜靠在门框上,“转一圈,我看看。”  方灼挺不好意思,僵硬地转了个圈圈,在顾沉面前,他的脸皮厚度自动降级。  “还行吗?”  “行,挺好。”顾沉走近,用手指丈量了下。  这宽松度正好,不显腰线。  屁股后面就更不用说了,西裤笔挺垂落,不会大的很夸张,但也看不出屁股很翘。  顾沉非常满意,手臂一勾,把人勒进怀里。  管家轻咳一声退出去,替两人把衣帽间的门带上。  没多久,衣帽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很久,从里面出来一高一矮两个人,一个步伐稳健,一个走路像鸭子,脸红得要滴血。  两人离开以后,管家指挥着神出鬼没的佣人,悄默声地将被搞得乱七八糟的衣帽间整理一番。  不到二十四小时,搞了两次大事,方灼当晚睡得死沉。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大街上,顾沉不见了,阿三哥也不见了,四周空旷无人。  然后,他醒了,吓得差点尿床。  此时黑夜已经变成白天,太阳快升至半空。  房门被轻轻推开,见小少爷终于醒了,管家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午饭快好了。”  方灼点点头,囫囵喝了点豆浆,吃了个白煮蛋,匆匆进浴室洗了个澡。  午饭后没多久,大卫的电话来了,问他准备好没有,紧不紧张。  杀青宴嘛,剧组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导演,肯定都要到场,这是拉关系的好时候。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讨到新角色。 第405章 方灼扭动手腕,居然挣不开,大妈的手劲儿真大。  “谢谢,不住。”  “不住?”大妈笑呵呵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们家旅店就在前面,你可以去看看,合适再住下。”  “我真不住。”方灼用力把手腕上的五指掰开,往后退了几步。  大妈不肯放弃,“小兄弟,我真不是坏人,我看你身上没有工种标识,是刚刚从乡下来的吧,是来探亲还是找工作,我都可以帮你。”  方灼这才注意到,身边经过的每个人,手腕上都有个手环,有些颜色一样,有些颜色不一样。  颜色一样的,工种相同。  方灼收回眼,发现对面的这大妈还在看他。  大妈态度热络,眼里充满了打量和探究,方灼嘴角一抽,不会是人贩子,或者开黑店的吧。  方灼,“抱歉,我不探亲也不找工作。”  大妈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鸷。  这小年轻长得不错,又是乡下来的,还什么都不懂,最好骗了。  她跟着方灼一路往前走,“那你现在想去哪儿,说不定阿姨跟你顺路。”  方灼脚下一停,眼下确实缺一个向导。  他瞥向满脸慈爱的大妈,态度变了,“阿姨,这是哪儿?”  “这是中心城。”大妈心头窃喜,总算是正式搭上话了,“这地方每晚都有要宵禁,你要是找不到地方提前住下,到了晚上还在街上游荡,会被警察抓走的。”  方灼怕怕,“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妈继续吓唬,“而且手环里嵌着身份识别卡,你没有手环,在这座城市你就是黑户,一般来说,在警局呆一晚后,会被送去城外的收容所。”  方灼眉眼耷拉,“那,那我怎么办。”  “跟我走,阿姨先带你找地方住下。对了,你行李呢?”  “没有。”  大妈不在意道,“没有就没有吧。”  方灼跟着大妈东拐西拐,进了条小巷子。  巷子尽头的确有间旅店,旅店门口晃荡着几名小混混,衣衫褴褛,自以为很潮,头发还是杀马特彩虹色。  其中一个小混混咬着牙签,“张姐,来生意啦。”  大妈警告的瞪他一眼,压着声音说,“别捣乱。”  小混混冲着她的背影比了个中指,突然“咦”一声,从屁股兜里出一张纸。  他将其展开,蹙眉看了两眼,又扭头看向已经走进旅店的方灼,震惊的牙签都掉了。  老半天,小混混嘴里蹦出一个字,“操。”  旅店的前台,工作人员放了一张表格在桌上,让方灼认真填写。  表格涵盖的填写事项很多,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婚姻状况等等,这根本不是住宿登记,更像是摸底。  这些人应该是想确定他的身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无依无靠,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方灼咬着笔头,看向旁边的大妈,又看向和服务台内的女人。  他微眯起眼睛,“阿姨,我不识字。”  两人一愣,服务台内的女人率先回神,“张姐,你帮他填吧。”  大妈抽出方灼手里的笔,温声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  “方灼。”  “你说你叫啥?”大妈瞪大眼睛,“哪个方,哪个灼?”  服务台后的女人低下头,从电脑里的垃圾箱中,找出一份文件。  是一份于半个月前发放的悬赏,悬赏上贴着一张正面免冠的高清照片。  女人眼珠子鼓出,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老天爷,这是领了个炸-弹回来。  她清了清嗓子,拼命跟对面的大妈眨眼,都快眨抽筋了。  方灼飞快探身瞥了眼,虽然只瞄到一点自己的照片,但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顾沉正在找他。  说不定还搞得人尽皆知,要不这两人不会表现那么怪异。  大妈干爽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笑容僵硬,“小兄弟,咱们这地方房满了,要不你去其他地方?”  悬赏上并未说明,官方要找的青年是好人还是坏人,但这事儿他们不能沾。  旅店表面看着挺正常,底下却是个秘密的黑色交易场所。  交易商品不是物,也不是毒-品,而是人,娇嫩的少年少女。  这事儿要是被寻找青年的警察,或者别的什么机构人员发现了,这里的人全都要挨枪子儿。  柜台内外的两人越想越害怕,恨不得踢脚把人踹出去。  大妈咽了咽口水,“小兄弟,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  方灼,“阿姨,我真没地方去。”  大妈想哭,早知道之前青年戒备的时候,自己就该转身走人的。  柜台内的女人稍微镇定点,“要不这样吧,张姐,你带他去咱们分店住吧。”  大妈正纳闷哪儿来的分店,触及女人快眨抽筋的眼睛,恍然大悟,“行,行,小兄弟,我带你去其他地方住。”  方灼默默跟上,悄悄记下路线,结果刚到闹市,大妈就不见了。  方灼,“……”  这是把他给丢了。  “喂。”肩上突然被拍了下。  方灼转身,对上一个杀马特,是之前在旅店门口,叼牙签的那个小混混。  小混混微眯起眼睛,下意识摸摸屁股兜里的那张纸,“天马上就黑了,你没有身份识别证,是不可能在任何一家酒店登记入住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当然,刚刚那种黑店除外。”  方灼反问,“真的有宵禁?”  “当然。”  “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方灼仔细观察着小混混的表情。  “我虽然不务正业,但还不至于干那种缺德事。”小混混神色骤变,“你知道他们不干净?”  “猜的。”方灼两手插在兜里,经过有天眼的地方,就举手挥一挥。  这些东西都是联网的,说不定顾沉看见以后,就来接他了呢。  小混混紧跟上去,“我带你去我家吧。”  这可是个金疙瘩,得先藏起来。  “不去。”方灼抄着手等信号灯。  三十秒后,红灯变绿灯,他抬脚往前面过了马路,转过街角的时候,目光突然一顿,直直落向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  餐馆门口有只笼子,笼子里蹲着一只鸡。  是只公鸡。  大公鸡的羽毛黯淡失色,鸡冠耷拉着,眼皮半垂,要死不活的样子。  小混混顺着方灼的眼睛望过去,“饿了?”  方灼指过去,“那只鸡……”有点眼熟。  尤其是双黑豆眼。  小混混跟着他的金疙瘩,来到那家苍蝇馆子门外。  大公鸡似有所感,猛地直起脖子,黄色的小尖嘴张得老大,随后扑腾翅膀,在笼子里疯狂跳跃。  小混混目瞪口呆,“疯、疯了。”  方灼瞪他,“这是在高兴。”  大公鸡应和,咯咯叫了两声。  方灼的手指伸进笼子,在大公鸡的小尖嘴上轻轻刮过,笑了笑,“等我回来。”  “喂,你干嘛。”小混混蹙眉,不耐烦地拽住往里走的青年。  饭馆老板一直坐在翘着二郎腿看外面的情况。  他走出来,瞧着两人的衣着不像有钱人,不耐的啧一声,“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老板,你外面那只鸡怎么卖?”方灼问。  老板嗤笑,“想买?”  方灼点头。  老板觉得有点意思,走到笼子边,一脚踹过去,里面的大公鸡吓得咯咯直叫,羽毛都落了几根。  方灼蹙眉,脸色不太好看。  老板抱着胳膊,“这小畜生偷吃了老子不少大米,我本来打算今天就把它宰了下酒的,不过你要买,也不是不可以……你给这个数。”  方灼没懂他具体指多少,还在思量。  站在他背后的小混混先绷不住了,“你怎么不去抢!”  老板对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鸡仇恨入骨,偷吃他后厨的东西不说,抓捕的时候还啄了他几下,贼痛。  这两天他时不时对着鸡笼子踹几下,发泄发泄,原本因为生意不好而烦闷的心情,很快就能得到舒缓。也难怪有人喜欢虐猫虐狗。  刚刚那个价格不过随口一说,卖出去了就当白捡一笔钱,  卖不出去嘛,就留着继续折磨呗,反正最近也闲得慌。  他有用脚去勾了下笼子,看向方灼,“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