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爱》 第一章 丢脸丢到节骨眼上 <h3 id="htmltimu">第一章丢脸丢到节骨眼上</h3> 时下有一个流行的词汇叫做“萌蠢女”,史辛凉自认为自己虽然够不上聪明绝顶,一般时候也是脑子清晰的,和那三个字绝对的搭不上边。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扮演了一次这样的的角色,把她前半辈子没丢过的脸一下子丢了个精光。 这一天,公司搞活动,印着“锦盛”字样的一楼化妆品卖场里,史辛凉穿着橘红色的工作服,尽职尽责的向顾客介绍产品。 将近中午时,卖场里忽然一阵骚乱,许多人围在大门口,而一部分员工自觉自动的分站成两排,中间留了一个不宽不窄的过道,铺陈的红地毯鲜亮醒目。大厅外,不知何时花团锦簇,彩旗翩翩,一副喜气洋洋的场面。 很多的顾客忘记了自己此来的初衷,聚拢过去看热闹。 史辛凉好奇地望了望,再悄悄问一问身边的同事,才知道是公司总经理今天大驾光临来视察工作。 总经理来又怎么样,不会加薪不会请客的,很意外大家的反应为什么如此强烈,她无视掉身边的嘈杂,继续卖力给一个白富美的年轻顾客推销商品。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无疑都是关于这位才接手锦盛财团不久的年轻总经理的话题。 “据说郑总年纪很轻。” “长得那叫一个帅,人中极品。” “可不是,有才有貌又有钱,谁要是嫁了他,可要幸福死了。” “也不见得啊,据说他很多情的,绯闻女友数不胜数。”…… 年轻女顾客手里拿着装了一整套正搞促销的昂贵化妆品的精致盒子,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好奇,跟着跑去看热闹,忘记了手里还拿着没开发票付款的货品。 “这位小姐,请您等一下!”史辛凉急得跟在她身后大叫。 顾客听到声音一个回头,脚下的超高跟的鞋子没留神被某人绊了一下,猝不及防打了一个踉跄,化妆品盒从手里甩了出去。 史辛凉一下子懵住了,手忙脚乱地向着高空中坠落直下的盒子冲过去,那里面的瓶瓶罐罐如果摔坏了,顾客又不要,按照员工法则的规定,自己铁定是要赔一笔“巨额”货款的。 她才刚刚大学毕业,手里可不宽松,而那一盒化妆品,是她这种工薪阶层眼里可望而不可及的奢饰品,真的赔偿大概至少要用去她大半个月的工资。 史辛凉在这种心里恐慌的驱使下,身手便异常的敏捷起来,从人群里冲过去,险险的地抱住了她的“半个月工资”,她心里暗暗庆幸,好在没落到地上。 正应了那一句“得意不可以忘形”,就在史辛凉得意洋洋时,却因为踩上地上平白多出来的一块香蕉皮滑了一下,理所当然的,身体狼狈扑倒在地,整个一个狗啃屎的姿态。 怎么文明社会还会有这么没有公德心的人啊,香蕉皮可以扔地下的么…… 第二章 疑是你的眉眼清浅 <h3 id="htmltimu">第二章疑是你的眉眼清浅</h3> 人群里一片惊呼声。 史辛凉给摔了个措手不及,可是,竟然还下意识的抱紧了手里的东西,手肘触底,和僵硬的大理石地面亲密接触了一把,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尽管如此,对着手里面完好无损的精致盒子,史辛凉依旧笑的发自肺腑,万幸万幸,总算没破了财。 不过她眼下这个姿势,想要站起来还真有难度。 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像只猫啊狗啊的爬起来,自己可就是形象尽毁了—不过好像现在她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吧。 就在她无比抑郁时,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手适时地接过她手里的盒子,史辛凉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竟然是在接近两排欢迎团队之间的位置,接受着无以数计的围观人的注目礼。 下意识地仰望去,入目及处,是人群簇拥下一个英挺的男人。他有着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即便此刻他的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痕,整个人依旧发出一种王者之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郑维熙,商场上的不败神话,自己所在公司的老总,几乎所有锦盛女员工的梦中情人么? 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真的是当之无愧,名副其实呢。 明明应该是一个陌生人,可是怎么直觉得他的眉眼有一些熟悉,有一点像是记忆深处那个曾经把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温朗少年,可是细看之下,又觉得并不是他。 一个是纯良无害,一个却浑身上下都透漏出一股子张扬桀骜,怎么看上去都是天地相隔的两个人。 就在史辛凉发呆时,郑维熙的手再一次探过来,袖口上的水晶扣子烁烁闪光,让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的用意,慢了半拍才伸出自己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他的手很暖,触上去,很舒服,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草木般的香水的味道,霎是好闻。 史辛凉认为自己虽然够不上是心如止水,可也绝不是那种见了帅哥美男就移不开步子的肤浅花痴女,但不知怎的,此刻竟僵在原地,忘了该有的反应。 郑维熙也不在意,直接越过她身边—走了几步,却又没忍住回头望一望,史辛凉此刻脑子里乱成浆糊,目光就那么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也就理所当然的再度撞上了那一双似是探究,似是玩味的,又似是轻蔑的眸子,吃了一惊,反应过来时就直望向他的前额,可是那里,给黑密的发丝遮掩,什么也看不到。 第三章 开豪车的穷人 <h3 id="htmltimu">第三章开豪车的穷人</h3> 因为这场意外,史辛凉一天都处在神情恍惚中,总觉得同事们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让她如芒在背,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她紧忙的就冲出了公司的大门,直奔向车库。 从公司去医院的路因为不是地处闹市,车子不多,史辛凉就恣无忌惮的加大了油门。 拐过一个弯—怎么车子前头忽然站了两个人,叉着腰,一副谁欠了他们八万吊的阵势,遇到打劫的了,光天化日之下? 史辛凉吃了一惊,险险踩住刹车,因为惊吓的缘故身上冷汗直流。 摇下车窗,语气里带着怒意:“干什么你们,不知道挡路的么?” “挡路?挡你怎么了?撞了人还想走,开名车就了不起了?”对方态度蛮横,出言不善。 史辛凉觉得晕,撞了人,她撞谁了? 下了车,才发现紧贴着自己车子的右侧,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正跌坐在地,痛苦扭曲的一张脸,裤管里还流出血来,她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今天心情一直不好,开车时有点溜号,不过,刚刚也没见路边有人啊,怎么就至于撞伤人呢? 路人们纷纷围过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什么“为富不仁的富二代,现在的年轻人只顾自己逍遥不管别人死活,把人撞这样可怎么好”等等云云。 史辛凉无语的想,自己这穿着二十几块钱打折鞋子的,像是富二代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这麻烦像是惹下了。 “赶紧把老人扶上车去医院吧,别耽误了?”不管谁是谁非,先救人要紧。 “我家就是在这附近开诊所的,用不着折腾了,你直接付医药费给我爸就可以了。”刚刚拦着车子的一个矮胖子此刻像模像样的检查一下老者的身体,做出息事宁人的样子:“看你年纪轻,也不是故意的,给两个数就算了。” “二百?”史辛凉一脸质疑。 “什么两百,是两千,我们这也是照顾你了,我爸看样子是骨折,到了医院拍片子做xt打石膏挂吊瓶折腾下来还不得这个数么。” 话说的也像是不无道理。 史辛凉叹一口气,这件事虽然那个老者也有责任,可是自己车子当时也是开得快了点,报了警大概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只是,让她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还真是很有难度的。 她刚刚参加工作,第一个月工资还等几天才到手,加之母亲住院住了有一阵子了,身上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翻遍她的口袋,也就只能拿出来十几张票子的样子,那还是她和母亲这个月接下来的生活费…… 第四章 那不是给你行了个叩拜大礼的员工么 <h3 id="htmltimu">第四章那不是给你行了个叩拜大礼的员工么</h3> 前边又在堵车,郑维熙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在膝盖上,有点不耐烦的表情。 身边的助理兼死党程戈凡一副全无所谓的姿态,把本来就不大的一双眼眯起来,继续刚才聊到一半的话题:“你们家老爷子可真有点意思,连娃娃亲这样的事都弄出来了,怎么着你打算妥协了不曾?” 郑维熙对他的话并不上心,拧着眉望着车窗外,前方不远处像是出了交通事故,两方面正在洽谈着什么,其中的一个人影看上去有点熟悉,像是哪里见过,又因为距离远看不真切。 “你的那个“青梅”这么多年渺无音信,你也该死心了。”程戈凡也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没忘了继续自说自话。 郑维熙的思绪因为“青梅”两个字一下子给拉回到现实,表情僵硬了一下:“婚是一定要结的。爷爷这病,只能挨上三两年,我想让他临走之前能遂了这个心愿。结婚对象么,随便哪一个都可以—他也不会很介意这个人选。不过我总觉得苏秋婳更合适我些,至于那个所谓的娃娃亲,又没见人…” 如果你爱的人注定了有缘无分,那么,不妨就娶一个爱着你的,又能够对你有所帮助的对象结婚。而公司秘书苏秋婳无疑就是个很合适的人选,能力强,人也聪明漂亮,追他追了几年的光景,依旧锲而不舍,当然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妈妈很喜欢她,爷爷似乎也不讨厌她。 至于那个传说中的,救过爷爷的爷爷的战友的女儿的女儿,自己面都没见一个,鬼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爷爷这种喜欢”纯朴”女生的老人家,口里的“美女”正常来讲都对不上自己的审美观,说不准是个土包子也不一定。 还有那所谓的娃娃亲之说,也不过就是那个女人的妈妈和自己的爸爸都穿开裆裤时,双方大人的一句“等将来孩子大了,结个儿女亲家”的闲话,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付诸实现。到了他这辈儿,两家子本来已经天涯海角的,只不过因为一向念旧的爷爷不知怎的偶遇了对方的后人,才又想起了这个茬儿口。 “我也觉得苏秋婳不错…”一边的程戈凡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聚光的小眼睛依旧眯着,望向前方还没有交涉好的造事司机和事主:“咦,那个女的不是今天趴到你脚下给你行了个叩拜大礼的的那个员工么,不怪瞧着眼熟,我过去看看。” 郑维熙皱着眉头,细细分辨一下,看身形可不就是自己一进公司就扑倒到自己脚下的,那个做事很是不靠谱的前台销售么。 不过话说回来,程戈凡今天这个热心劲怎么都不像他以往的做派。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对那个女人有意思了。这也不奇怪,那人虽然看上去冒冒失失呆呆萌萌的,可是长得漂亮啊,不用说花花公子的程戈凡,就是他自己对那张无暇完美的小脸至今印象深刻呢…… 第五章 给同一个人同一天连续两次蔑视 <h3 id="htmltimu">第五章给同一个人同一天连续两次蔑视</h3> 史辛凉无力的数着手里的票子,一张,两张… 就在刚刚,对方答应她一个数就放她走,想到医院里的母亲大概这会又该胡思乱想,无心纠缠,所以她只想着尽快打发了人自己好去医院。 一千元,几乎是她全部的家当,别无选择的,史辛凉忍着心疼把那几张薄薄的钞票递过去,可是,却有人把她的手直接按住了,楞了一下,抬眼望过去,就对上郑维熙几分不屑的眸光,心跳瞬间慢了半拍:“郑,郑总。” “出了事就报警,才公平公正。” 郑维熙已经转移视线,抬眼望向对面讪讪收回手去的矮胖子,笑容灿烂,眼神却是含着深意的。 那两个人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惊了一下,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瘦一点的马上开口:“我们就是嫌报警麻烦,不想和一个小姑娘计较,报警她这么点钱可完不了事,我爸可是小腿骨折了。” 史辛凉觉得对方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可是又总觉得这事总有哪里不对劲,自己还偏说不出来。 “既然你们嫌麻烦,为什么不不了了之呢,还放着伤者在这里耽误治疗什么道理,我看你们就是居心不良。”郑维熙语气不善,虽然一径在笑,可是那笑容里面又有着叫人说不出的一抹嘲讽的味道:“报警吧,我朋友车上有监控视频,是非曲直总会有个说法。”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马上换了态度:“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确实是我爸闯了机动车道,那就算了算了…” 说着,扶起那个老人转身就走,原本在地上还一副生不如死模样的老者,刚开始还装着一瘸一拐的样子走了两步,继而和那两个人健步如飞起来,很快消失了踪影。 史辛凉此刻才开始咬牙切齿,竟然是碰瓷的。 她的智商怎么就低到这种地步,这么拙劣的演技也没分辨出来,想想都觉得丢人,一定是因为在公司的事刺激的昏了头了,才会大乱方寸,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给人抢了英雄救美戏码的程戈凡此刻抱着肩,嘻嘻笑着:“美女,又见面了。” 史辛凉望一望他,很陌生也很受看的一张脸,只是眼睛里带着流气,总觉得有一种望着色狼的感觉,敷衍的对着他一笑.转向郑维熙,一面为自己的刚刚的愚蠢行为做着辩解,一面却拿眼光钉牢在他的脸上:“谢谢您,其实我今天就是急着去医院看我妈,不想和他们啰嗦,花点钱消灾。” 郑维熙板着脸从她一身廉价的衣裙上扫过,再望一眼她面前价格不菲的兰博基尼,脸上的不屑一顾显而易见,一句话也没留下,转身大步的离开。 给同一个人同一天连续两次蔑视,史辛凉很有一种冲过去把那个男人揪回来理论一番的冲动,可是,最终没有付诸实践。因为她的脑子里此刻还在纠结另一个问题,他额上头发是故意留着的么,那下面究竟有没有那道疤呢…… 第六章 那个梦,永远都惊魂动魄 <h3 id="htmltimu">第六章那个梦,永远都惊魂动魄</h3> 雨幕沉沉的黄昏,平日里人来熙往的景江边上,此刻空荡荡的,却意外地可见一个孤寂萧瑟的的身影彷徨无助,犹如是暗夜的幽灵。 那是一个白衫白裙的少女,衣服湿漉漉的贴紧她的身体,显出纤细的尚未发育好的身材,齐肩的碎发湿漉漉的,掩盖住她半张惨白的脸,她一步步艰难的走着,向着江面而去,求死的心无比的坚定。 “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身后,有陌生的男声骤然响起。 女孩楞了一下—如果此刻有人叫她“心凉快点回来,别做傻事”她一定会不理不睬,继续义无反顾,可是对方却是说“等我一下我们一起”? 她不由得就笑了,笑的酸涩。 十四岁的年纪,青春叛逆,情感上脆弱不堪一击,处理事情偏激执拗,认准了的就不会改变,没有什么人更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改变初衷,可是,偏偏有一个人说要和她一起,只为了这一句话,她转身,也因为这一个转身,让她捡回了余下的漫漫人生路。 远远的,远离江面的地方,挺立着一个身影,白色t恤,在黄昏的光影里分外醒目,牛仔裤称着他停匀的长腿,脚下是一双黑白相间的球鞋,雨幕中毫无遮盖的年轻帅气的脸庞,微皱着眉,略眯着眼,紧抿着唇,碎发滴着水珠,一滴滴落下,却不显得一丝狼狈,两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随意的,轻松的,潇洒的,像是一棵傲然的白杨,屹然在雨中。 回眸的那一刻,心凉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好出众的男人。 她没有动,带着一种质疑的目光望向他,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这样出尘不染的,晴朗温润的,完美的男人,如果和自己一样选择轻生的路,真的好可惜好可惜… 她想死,是因为生无可念—不惜付出一切要保护的人,给了她全盘的否认,让她一下子找不到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 那么他呢? 明明他拥有太多别人都没有的傲人资本,为什么会选择轻生—是不是只是一句谎言,企图把她拖离死亡边缘的一句善意的谎言? 他一步步走近她,神色平淡从容。 “你要死么?” 她像是一个机械人一般点头,凝视着他额头上深深的狰狞的伤痕呆愣着。 “有时候想想,活着的确没什么意思。”他昂着头,视线飘远,凝着遥远的没有边际的江面。 “你为什么这么想,你应该活的很骄傲?”她真诚的道—他看上去衣着不凡,应该是家境好的,而且还长得这么好,有什么理由不好好享受人生? “骄傲?被亲生父亲嫌弃,我有什么理由骄傲?” 这样一个男人也会被亲生父亲嫌弃,像是她给自己的母亲嫌弃? “走吧,我们一起。”他伸出一只手。 她犹豫着把自己的手送过去,立刻给他温暖的大掌包裹住,一股子暖流席卷到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让她周身的神经不由得一颤,如过了电一般…… 第七章 童话以外,王子未必会爱上灰姑娘 <h3 id="htmltimu">第七章童话以外,王子未必会爱上灰姑娘</h3> 他牵着她,向前走,江水在轻风的拂动下,飞溅起滴滴冰凉,他浑然不觉,一步步走的义无反顾,她原本坚持的一些东西却在迫近水面时一点点轰然倒塌。 真的要死么? 真的要死么? 他死了很可惜,那么自己呢? 不是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不是还有久病的妈妈要照顾,不是还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生一个绝顶聪明的孩子? 冰凉的江水漫上膝盖时,她终于涌上了满眼泪光,她拼命摇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可是,那巨浪却铺天盖地而来,把她和他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 史辛凉一下子醒过来,额头上密布着汗珠,周身上下瑟瑟的抖。 原来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七年里,这样的梦她做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在这样的惊悸和恐慌中醒来。 以往,她只是偶尔会梦到,可是这几天这个梦却频频来搅扰她,每夜不断。她不知道梦中那个少年的名字,却牢牢记得分开时他留下的话,他说他在t市住,想找他的话,到锦盛就可以。所以她上大学选择了这个城市,找工作选择了郑氏所辖的锦盛财团。 t市很大,郑氏也很大,久久寻觅无果之后,她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可是如今,梦中人的影子竟然和今天不期而遇的那个男人重合到了一起,让她不敢置信自己的判断。 虽然没有证据能够断定此他即是彼他,可是直觉却告诉史辛凉,那根本就是一个人。 而她和他的偶遇,却是在那样一种尴尬的境地,他那么不屑的表情,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间,让她心里无比的懊恼。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着可以有朝一日站在那个人身边,也不止一次的想象过他的身份,却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是锦盛财团的总经理,郑氏的太子爷,如此的高高在上,贵不可言。 他和她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天地相隔。 下意识的取了手机,把“郑维熙”三个字输进去,网页上都是关于他的种种介绍。 美国哈弗大学毕业,锦盛财团老总郑清昊唯一的孙子。学业归国后直接进入锦盛担任高职,第一个月就让财团的利润上升了几个百分点,由各大董事一致推举为总经理的不二人选,之后亦是业绩卓然,堪称国内商界的一匹黑马,所向披靡,战无不败。 史辛凉的唇角一点点扬起,原来,他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优秀。 还有关于他私生活的一些讯息,有很多豪门淑媛都有意和郑氏联姻,可是似乎这位郑家大少爷都无所动容,倒是在月前传与一个新出道的小影星走得很近,因为这位柳鸣鸣小姐长得酷似他的初恋;还有消息灵通人士透漏,郑母很看好公司里的秘书苏秋婳,而郑维熙和她也经常出双入对;另有消息说,他的初恋人在国外,但其实两个人一直藕断丝连,等等云云。 柳鸣鸣,史辛凉略知一二,不是很红但人很漂亮,清纯玉女的类型,极有才气,出身也好。 苏秋婳她也曾见过,名门淑媛,气质高雅,精明干练。 也只有这样出色的女人们,才配得上他的出类拔萃。 史辛凉忽然觉得满心失落蔓延开来,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身边美女如云,而自己,却不是那个让他一见便衷了情的灰姑娘,偏偏还傻傻爱了他这么多年,至今不悔…… 第八章 她是花瓶女,一无是处 <h3 id="htmltimu">第八章她是花瓶女,一无是处</h3> 病房里,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床上依旧熟睡中的史彦,经历了一场重病的洗礼,她原本漂亮的脸庞变得憔悴而又苍白。 心凉不由得叹了口气,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可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又没有太多的精力照顾她,一径都忙着工作,心里难免充满了愧疚。 史彦翻了个身,醒过来,倦倦的睁眼:“怎么你也不多睡会,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最近一定是因为照顾我休息不好,才会睡不踏实。” 心凉替母亲掖一掖被角,垂着头不说话。 她不能告诉母亲,那其实不是一个梦,那时她亲身经历。 那是七年前,父亲的锒铛入狱,同学的冷嘲热讽,以及自己亲生母亲抡起巴掌把她的自尊打碎的那一个黄昏,真真切切发生的一件事。 “没什么,就是鬼故事看多了。”辛凉笑笑,说着自己都骗不过自己的谎言,一面望一望窗外还没散尽的夜色:“天色还早,妈你再睡会吧。” “白天睡好了—对了,我想起来件事,差点就忘了,今天是周末吧,我替你约了你沈阿姨介绍的那个做财会的小伙子,去见见吧。” “又让我相亲么,你干嘛总是弄得我像是嫁不出去似的,我才二十二岁啊,不用这么急的吧。” 史彦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忧患意识过于强烈,根本不顾及女儿的抗议:“不急,不急好男人都给挑走了。你除了长得漂亮就什么优势也没有了,学历不好工作不好,家境也不好,脾气呢,也这么拗,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不急着点年纪大了就嫁不出去了也不一定。” 史辛凉有些无言以对,说的她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似的,她真的有那么差劲么。 史彦这么急着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当然是有心可缘的。 她的身体不好,严重的糖尿病让她时不时的在鬼门关盘旋,心境自然是比不得健康的人,所以就愈加的担心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担心自己真的那一天去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要怎么生活,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尽早找到一个可靠的男人嫁了。 史辛凉虽然不赞同母亲的安排,可是也理解她的心思,狠不下心来拒绝,所以每次尽管不情不愿,还是会依言赴约,这一次也不例外—见个面而已,成不成总是自己说了算的。 约定见面的咖啡店距离医院不是很远,她没开车子,慢悠悠的走着。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广场,很多老人在锻炼身体,打太极的,跳广场舞的,遛猫遛狗的,很是热闹,惹得她不由自主的慢下了步子。 一只狮子狗不知怎的窜到她的脚下,心凉低下头,她素来喜欢狗,见了这么漂亮的狗,就忍不住揉一揉它雪白的长毛,对方却一扫之前的友好态度,对着她示威的哼哼了两声,后退几步。 “雪球,凶什么凶。”老人的声音洪亮的响起。想来是狗的主人寻过来了:“没吓到你吧,小姑娘。” 辛凉循着声音望过去,对方那个花白了头发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看着有点眼熟…… 第九章 中了你的魔,无可救爱 <h3 id="htmltimu">第九章中了你的魔,无可救爱</h3> 老人虽然年纪一大把的样子,眼神却是犀利的,而且看衣着讲究,一定是个有身份的人。 史辛凉觉得,老人给她的印象似曾相识,可是又实在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没事没事,我很喜欢狗的。”心凉急忙应了一句,对方如此客气,倒叫她有点意外了。 “雪球凶起来挺吓人的,太调皮,净是乱跑。”老人把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总觉得小姑娘像是我认识的一个老朋友,看来我们很有点缘分呢,不知道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老人忽然的一问让辛凉有些意外,总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过于的热络了些。 不过有谁会放弃到了眼前的机遇呢,她于是紧忙开口:“我是做保险的,不知道爷爷是在哪里工作的,不过我看您的气质,是属于管理阶层的吧,收入一定可观。有没有想过如何理财更划算,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现在的的理财产品里,最合适您这种不适合担风险人群,又可以尽可能的创造更大利益的理财产品,就属买保险了,比把钱存银行里更实惠,比买股票更安全……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喔,卖保险的,我正想给我孙子买一份保险。” 对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史辛凉心里窃喜,一面继续打开了话匣子:“这要看您孙子今年多大年纪,再决定哪种保险更适合您……” 听了史辛凉一番涛涛不绝的推销之后,老人最后要了她的电话号,又把自己的号码给她留下,看样子很有诚意买这份保险。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是会让人患得患失,去咖啡店的一路,史辛凉都有些恍恍惚惚,觉得刚刚自己的经历有一点不近真实,一面还在纠结着对方有些眼熟的那一张脸。 及至走到咖啡店外,她才终于反应起来,那个老人的眉眼,长得有一点像郑维熙,或者应该说是很像。 可是,他和他真的会是有所瓜葛的么? 史辛凉觉得自己最近真是给那个男人搅得晕了头了,怎么看什么人都像是他—因为在她坐到预定的位子上时,竟然又觉得自己的邻座一个男人的背影很像是郑维熙的。 她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一定是着了他的魔了。 相亲对象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人,已经早一步到了,看上去的确仪表不凡,说话也是爽快直接:“史小姐,很高兴见到您,不过,表明一下态度,我母亲因为反对我和现在的女朋友交往,才逼我过来的,不代表我个人意愿。所以,我希望你能谅解。” 史辛凉觉得对方的态度正和自己的心意,急忙点头如捣蒜:“谅解谅解,一千一万分的谅解,那我先走了啊,我们回见。” “别急着走么,为了表示歉意,想请您喝杯咖啡,一定要给这个面子。”对方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像是很有诚意。 喝杯咖啡而已,也没什么关系,心凉便放弃了要立马离开的打算,一面细酌慢饮,一面又在开始抓紧机会做自己的兼职:“其实呢像是你们军人,更应该做给自己以及亲人买一份平安…” 对面的军官保持着一脸的得体笑容,洗耳恭听的样子。 见他态度诚恳,史辛凉愈加卖力的做着推销,一面还没耽误低头喝着咖啡,冷不防脸上一片清凉的液体袭来,紧接着,有人气急败坏的吼着:“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第十章 他的完美,陪衬着她的狼狈 <h3 id="htmltimu">第十章他的完美,陪衬着她的狼狈</h3> 狐狸精,谁是狐狸精? 史辛凉抹了一把脸上橙黄色的液体,仔细打量一下面前浓妆艳抹,趾高气昂的女子,再望一望手忙脚乱的斯文男人:“你女朋友真够泼辣的。” “您别误会,她就是我和你说起的,我妈非要让我看得那个,对象,我们只是喝个咖啡,没什么的…”男人急着解释,却是向着自己的女友,丝毫没有理会“受害人”的感受。 高傲女像是反映过了什么:“就是那个传说里十四岁把自己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的女人么…?” 史辛凉的一张脸顷刻之间白成一片,本以为远离了那个伤心的故地,一切过往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出世人的眼睛,可是似乎她错了。 曾经因为那件事,她给身边的人指指点点不屑一顾,让她如同炼狱一般的倍受煎熬,想不到到了今天,还会有人旧话重提。 就像是给点中了死穴,整个人一下子没了生气。 “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啊,我还当是什么人呢。像是何小姐这么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人,我想我男朋友是无论如何看不上眼的。”女人换了一副端庄温婉的表情,却说着尖酸刻薄的话,一句句刀子一般刺在史辛凉心头,也同时吸引了太多人异样的视线。 斯文男显然很紧张自己的女朋友,虽然也觉得她的话过了头,却也没有说一句重话。 史辛凉的一双手紧紧的握起,打着颤,眼睛里一片晶莹,却不肯纵容它们落下来。 在周遭的人们或是鄙夷,或是猜忌的目光的围攻下,她只觉得冷,身体连同一颗心都冷得难以承受,像是她久已用来掩藏自己的硬壳给一下子敲碎,光了身体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人指指点点,尴尬,羞惭,恨不得立马从这么难堪的境地消失。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也要停顿了。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随意的用一只大手揽上她有些瑟瑟的肩头,把温暖无声的传递到她的身上,与此同时,陌生却又似曾熟识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泼回去给她。” 史辛凉回身,抬头望过去,对方正是之前邻座那个只留一道背影给她遐想的男子,他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此刻,他的嘴角噙笑,却笑的意味不明,让人觉得有一种寒意在里面。 郑维熙,竟然真的是郑维熙。 他是她眼里完美的梦中情人,可是,每一次的相逢,她所展露在他面前的都是最不堪的一面,人生还真是很会捉弄人呢。 史辛凉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草木的清新气息,喉咙里像是梗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句。 “泼回去给她。”郑维熙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低沉磁性却又毋庸置疑。 下意识的握紧他递过来给她的一杯饮料,史辛凉的唇角荡起一丝笑意,把手里的杯子一扬,翠色的液体淋漓了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一脸,随即滴落到她乳白色的长裙上,斑斑点点,“赏心悦目”。 刚刚满心的阴蔼一下子消散开来,无端的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第十一章 对与错,本就没有分界线 <h3 id="htmltimu">第十一章对与错,本就没有分界线</h3> 不待对方有什么反应,郑维熙已经揽着她出了咖啡店。 及至坐进了豪华的兰博基尼里,史心凉都没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抬起头偷偷瞄一眼前面端然稳坐着的男人身上,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的不尽真实。 “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没有回头,郑维熙淡淡的一句。 “我…”史辛凉本来是想说回医院,可是话到嘴边却迟疑了一下:“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赏脸么?” 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打着鼓点,一面小心翼翼的留意他的表情。 显然,郑维熙有些意外,随即轻笑,却依旧带着几分嘲弄和捉狭的意味:“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么,男人请女人吃饭可以找任何借口,女人请男人吃饭却应该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说的过去,不然我会怀疑你在暗恋我啊?” 给人说中心思,辛凉的一张脸火辣辣的烧起来,尽管竭力掩饰,笑容依旧有些尴尬:“谢谢你上次帮我的忙,还有这一次。” 这个理由总是合情合理吧? “好吧,我觉得我应该接受你的邀请。”郑维熙风轻云淡的语气,人前,他一向寡言,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话有点多:“我觉得你这个人,性格真的是叫人不敢恭维,你一贯都这么逆来顺受的么,你不知道应该学会反抗的么,还是你骨子里一直有一种自卑心理在作怪,总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 史辛凉愣住了,他的话说得如此的不留情面,却也一针见血。 自认为不是个一味忍让顺从的个性,可是也分是什么事,关乎到七年前那件事,那是她的死穴,任是谁点到了也会让她痛不欲生,没有丝毫的勇气和借口去反驳。 她的确,以为自己是罪有应得…… 因为那件事,她的懊恼和悔恨一直如影随形的伴着她过了七年的时间,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毕竟,给她送进监狱里面的,是她自己的亲生父亲。 “再多的错,一个做女儿的,也不可以有驳伦常的对自己的父亲做那些事”,这是那件事以后,母亲哭着对她说的话。因为如此,一直以来,她备受身心的折磨,度日如年,忍受不了别人在她面前提及此事,一旦提及,她的精神就会立马崩溃。 “我不清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你如果做的是错的,法律不会给他那样的裁决,所以,我敢肯定,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史辛凉垂着头,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想哭却忍住了。 没有人会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来,她面对了太多的指责和抱怨,没有人替她设身处地的想过,除了以前的秦凯南,除了现在的郑维熙。 “以后不要让自己忍得那么辛苦,要学会反击,就比如今天,对待那个泼妇,你没有任何借口手软。”郑维熙微微侧头,望她一眼。 史心凉迎上他澄明的眸子,心里百感交集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从敞开的车窗处袭进来的阵阵风丝,抚乱了他额前的碎发,那里,分明有一道疤痕若隐若现…… 第十二章 你有前缘未尽,我有旧梦不醒 <h3 id="htmltimu">第十二章你有前缘未尽,我有旧梦不醒</h3> 低调的餐厅里,对着几道简单的菜式,史辛凉食之无味。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总会无端的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尤其是确认了他的身份以后。 反观郑维熙,倒是一派从容自若,一副优雅的吃相,气派怡然。 “郑总,今天只能请你吃这些了,我手头紧,改天开了工资,请你吃大餐。”为了打破尴尬,更为了不想错过难得的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光,史辛凉鼓起勇气寻找话题。 包厢里的灯光昏暗,朦胧的橘黄色光线把郑维熙的脸部轮廓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让她移不开视线,其实相较于七年前的那个他,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五官的轮廓愈加的清晰,脸部的线条愈加的硬朗,变得太多的是他的气质,从淡薄如水变成了清冷桀骜。 只是有一样,他还是他,表面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际的性子截然相反,否则也就不会一次次对她伸出援手了。 “怎么,看不够是么,是不是在暗恋我?”郑维熙本来吃的专注,此刻忽然放下筷子,扬起眉梢,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望向她。 辛凉的一张脸火辣辣的发烫,躲闪着低下头:“我哪有…,我就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每次都会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凑巧出现在我面前,特地看我出丑的么。” “因为我们有缘,你觉得不是么?”郑维熙依旧是略带调侃的语气:“你确定真的没有暗恋我啊,难道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史辛凉手忙脚乱的往嘴里送菜:“没有,当然没有。” 包厢里一时沉寂下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个叼着香烟似有所思,依旧是优雅无比,倨傲的神情,另一个,只顾着吃东西,手忙脚乱,毫无仪态。 郑维熙透过面前的烟雾,凝着久违了的那一张脸庞,心里有着莫名的感慨,命运有时候真的很会安排呢,竟然在时隔七年之后,又遇见了她。 她长长的睫毛遮住一双不安又清透的眸子,白皙的脸上此刻漾着红晕,不自然的吃相像是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样子有些可笑,却依旧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她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有着和自己身边用昂贵化妆品堆砌出来的美女截然不同的美感。 其实第一次在公司见她,他就已经从她没有多大变化的面容上认定了她的身份。 于他而言,那个曾在江边绝望轻生的女孩,不过是他生命里的匆匆过客,别后便不该再有所交集,可是他似乎错了,若是他的猜测没错,她是故意寻到t市,再寻到锦盛来的,目的就是他。 就是傻子也看得出她的心思,犀利如他郑维熙,如何看不出来? 只是,他的心已经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沦陷,哪里还装得下别人? 尽管她长得很漂亮。 史辛凉放下筷子时,心里已经下定决心把沉积于心底的那段过往和盘托出,她只想着要尽一切可能的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爱上一个她根本就爱不起的男人,也许是一个错误,不过,她还是想要给自己争取的机会,尽管心里明知希望渺茫。 “其实,我们以前……” “我公司那边还有事,如果吃好了,我送你回去。”郑维熙却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把西服套上,而后径直出了屋子。 史辛凉楞了一下,难免的失落,还是紧忙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情场失意,可我职场得意 <h3 id="htmltimu">第十三章情场失意,可我职场得意</h3> 史彦立在窗前,西斜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憔悴的脸上,平添一种忧郁的美感,她是个精致的女人,尽管身体差强人意,依旧保持着她一贯的高雅端庄,即便是在住院,也会画淡淡的适宜的妆,彰显着她的美丽。 心凉进了病房时,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像平常一样的大大咧咧:“妈,我回来了。” 史彦回身,就望见她衣领上的几点污渍,皱了皱眉头:“你的衣服怎么了,这么不小心?” “还说呢,还不是你让我见的那个人,人家有女朋友了,不知怎的还撞个正着,泼了我一身的饮料,还说我勾引她男朋友来着,倒霉死了。” 史彦察言观色的觉得女儿不是像在撒谎,脸上难免失落:“还以为这次准成,对方条件那么好,他妈妈又很中意你的,想不到会这样。” “妈,知道什么叫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么,我今天相亲失败,可是却在路上遇一个大客户,他还给了我联络方式呢,如果幸运的话,签下笔大单子,我就发财了呢。” 辛凉眉飞色舞起来,在保险公司做兼职有半年光景了,她虽然一直努力,可是因为人际关系不广,一直业绩平平,而干她这一行的,赚的多少全靠提层,无疑的,今天那个老者全不差钱的态度让她看到了希望。 史彦愣了一下,路上遇到的大客户,怎么听起来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什么样的人,该不会是打着买保险的名头居心不良吧,一定要小心些,别单独和人见面,免得上当吃亏,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个老人家,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不像是别有居心的,而且你女儿我又不是傻瓜,哪会那么容易就给人骗了。”史辛凉不以为意,她自认为看人的眼力也是不错的。 史彦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老人家,是不是牵着一只白色的狗,穿的很好,气质也很好?” 心凉给她说的一愣:“妈你见过他,你们认识么,该不会因为你们是朋友,他才会帮忙照顾我的吧,他还说看我长得像是一个老朋友?” 史彦别过脸去摇一摇头:“不认识,只是他经常在广场那边遛狗,见过几次,印象挺深的。那个人看上去就是很有钱的样子,不过来历不明的,叫人不放心,你还是不要联系他了。” 心凉觉得自己母亲的反应有点怪异,那个老人看上去也不像坏人啊,怎么就说人家是来历不明呢,而且,如果他真的有意和自己签那笔单子,可就能发笔大财呢,不去联系才是傻瓜,大不了小心点就是了。 像是觉出了她的心思,史彦皱起了眉头:“凉凉听话,妈的眼光是没错的,那个人实在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他,而且他这么快就打算和你签下单子,不觉得有点太轻而易举了么?” 这话说得也没错,的确是轻而易举了些,现在卖保险的可大街都是,他怎么就会认准了自己呢…… 第十四章 得此损友,此生足矣 <h3 id="htmltimu">第十四章得此损友,此生足矣</h3> 史辛凉虽然对母亲的话将信将疑,可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必竟这么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都叫人觉得悬得慌。 可是当她把这件事和好朋友兼上司的苏图图说了之后,就换来对方的嗤之以鼻。 她之所以会做这个兼职,都是因为平安保险在t市的分区经理的朋友苏图图的缘故,长她一岁的苏图图,是她在高中时的同学,没上大学直接开始闯社会,泼辣能干人也漂亮,和她关系非比寻常的好。 此刻的苏图图带着一脸鄙弃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激凌,恨其不争的开口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啊,有时候脑子就跟灌了水似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不动动脑子。” 史辛凉自认为不是个淑女的典范,可是在自己这个损友面前一对比,她还是要文雅许多了,一面小口的吃着东西,一面反驳道:“搞搞清楚好不好,那是我妈说的,不是别人。” “你妈的话你也得分析一下再相信么,如果那个人和你妈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呢,她会刻意骗你就说的过去了。” “非比寻常的关系是什么关系?”史辛凉愣愣的,反应过来后狠狠掐了一下对方略显婴儿肥的脸:“你再胡说八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苏图图一面夸张的龇牙咧嘴,一面抗议道:“我说的有错么,你也不想想,阿姨那么漂亮,有人追很正常啊…我又没说别的,你胡思乱想的啊,思想不纯洁…” 仔细分析一下苏图图的话,似乎也不是没道理,而且…不过那个老人和母亲的年纪差了太多了,大概有十几二十几岁的样子,而且那个人,也不像是有什么不良居心的样子啊,看上去很慈祥的样子。 “现在的有钱人可不管年龄的差距的,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他是看上阿姨了,但是阿姨在回避他—不过我觉得呢,我们应该把这个单子拿下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反正是要他自己送上门的,而且他那么有钱,做个投资不是挺好,也不是我们骗他的。”苏图图说的条条是道。 史辛凉想一想,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关键是,金钱的魅力无比,让她实在狠不下心把财神爷推出去。 不过,现在反悔似乎有点难度。 “那个图图,我妈和我说了那些话后,我就把那人的电话号给删了…” 苏图图大有一种冲上去把她掐死的冲动,不过她最终没有这么做,只用了一种看待脑残的眼神看着她,而后咬牙切齿:“你就活该一辈子受穷的命—到手的鸭子给飞了。” “是煮熟的鸭子…”史辛凉纠正着。 “明明长了一张能钓到金龟婿的漂亮脸蛋,你就是死脑筋挑三拣四,这么久了也没能把自己嫁入豪门,财神爷都上敢着你了你还楞能把他推出去,活该你一辈子吃苦任劳……”苏图图一副狠其不争的样子。 史辛凉受惯了她的啰里啰嗦,也不往心里去,依旧心安理得的吃着冰激凌,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第十五章 缘来只以为路过 <h3 id="htmltimu">第十五章缘来只以为路过</h3> 对着一串陌生号码,史辛凉犹豫了一下,接了电话。 让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对方就是她刚刚还以为已经推出门去了的“财神爷”,而且,“财神爷”还执意的想把自己送不出去的“钱”送给她。 “我已经考虑好了,过两天等我孙子有时间了我会安排他和你签这个单子,见面的地点你来定。”老人依旧是很亲切的语气,怎么听着也不像是别有用心的意思。 因为震惊于事情进行的无比顺利,史辛凉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僵硬,半晌才想起来回答:“好的,好的爷爷,我,我明天给您电话,那,谢谢了啊。” 苏图图在一边一直屏息凝神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他们大致的谈话内容,眼睛里隐隐冒着光。 挂断电话的史辛凉似乎还没消化好对方的话,神情有些恍惚而又不可置信。 要知道,那可是一笔十几万元的大单子,百分之十的提层,就是说她可以得到将近一万元的票子,而且应该还会因此得到这个月的高额奖金,想想都叫人雀跃不已—有了这笔“横财”,至少在短时间内,终于可以不再因为钱的问题焦头烂额了。 “想不到这么顺利啊,我现在更加肯定那个人是你妈的追求者了。”苏图图一脸的兴奋不已,好像一下子发了财的是她自己一样。 史辛凉对这个话题很郁闷:“麻烦你别老是八卦我妈好不好,又没什么证据。” “你说那个老人的孙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呢—我猜啊如果不是他看上你妈,就是他孙子看上了你,这是在变相追求呢—人长得漂亮真是最大的资本啊,说不准你可以一下就飞上枝头也不一定呢。听我说啊,别再老是幻想你的那个梦中情人了,那个郑维熙门槛太高,而且可是不少绯闻的,人家对你也没意思,惦记也白惦记,还是脚踏实地一点,趁着自己年轻貌美赶紧找个差不多的嫁了,免得下半辈子继续吃苦受累永无超脱之日…” 苏图图结束了八卦,又开始碎碎念起来,无疑的很让史辛凉头痛,她于是转移话题:“我想你和我一起去见那个人,不然心里还真有点不落地—最好再带上肖青城。” 肖青城是苏图图同居了一年之久的男友,家世很好,父亲和母亲都是政府机关工作的,官职不大不小,可偏偏就是看不上苏图图没有多少文化这一点,执意不肯接受这个儿媳妇,无奈之下,两个人才开始同居,打算等有了孩子再回去,逼着二老承认他们的关系。 苏图图虽然觉得辛凉有些草木皆兵多此一举,可是还是点了头:“我会叫青城一起过去的。” 史辛凉把手里最后一口冰激凌送进嘴里,用纸巾擦擦嘴巴:“又不是夏天,非吃这个,吃得我好冷。” “我也好冷啊。”苏图图把自己的头窝在风衣领子里,脸色很不好看:“而且肚子也有点痛,怎么回事…” 第十六章 因为爱了,才不知所措 <h3 id="htmltimu">第十六章因为爱了,才不知所措</h3> “大冷天的叫你别吃凉东西还偏不信…”史辛凉很有些无语的埋怨着,却因为注意到图图越来越白的一张脸大惊失色起来:“你怎么了,痛得厉害么,我送你去医院…” 急诊室外,史辛凉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的走着。 苏图图平常身体很好,今天突然发生这样的状况,由不得不叫人担心。 脚步声响起,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肖青城今天脚步凌乱由远及近,一脸的焦色,人还没到近前,就先开了口:“图图她到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史辛凉刚想说什么,急救室的门给人推开,医生出来了。 两个人急急忙忙扑过去:“医生,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医生一脸的轻松:“就是吃了凉东西,脾胃不和,现在又不是夏天,还是少吃凉的好,回去要注意啊。”。 原来是虚惊一场,两个人都释然了,史辛凉依旧自责不已:“都怪我没拦着她,非要吃什么冰激凌—可是她平时吃东西一直不管不顾的啊,也没出过状况,今天怎么就弄出这么严重的后果来呢?” “你们也不想想怀孕的人和不怀孕时能一样的么,记得以后千万注意啊。” 医生说完,转身离开。 肖青城望望史辛凉,史辛凉望望肖青城,随即两个人都张大了嘴:“图图怀孕了?” 他们同居以来一直没采取什么避孕措施,可是也一直没有动静,两个人甚至都动了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念头,想不到这个时候苏图图怀孕了。 肖青城高兴地就差手舞足蹈,史辛凉也高兴的合不拢嘴,她的朋友不多,知心朋友更是少得可怜,苏图图是她除了母亲以外最最重要的一个人了,图图的喜事自然也是她的喜事。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打扰到小两口的独处时光,史辛凉还是在嘱咐了两句之后离开了医院。 来的时候是打车过来的,回去,为了省下那一点打车钱,她选择徒步,不是很远的距离,走着回去却也需要个把个小时,她踩着高跟鞋,渐渐有些吃力起来。 身边,一辆车子缓缓的停下来,让她吃了一惊。 望过去,就见缓缓摇下的车窗处,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上车吧,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史辛凉一下子心跳加速起来,她强自按捺住自己雀跃的一颗小心肝,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自然平和:“不会麻烦你吧?” 其实这里离她家里也已经没有多远的距离,可是因为不想错失了和车子上男人的接近的机会,她选择撒谎。 “上车吧,走路的样子拽来拽去的,像个鸭子似的,难看死了。”男人一脸嫌弃。 史辛凉的脸红了红,廉价的高跟鞋耐不住“长途跋涉”,像是鞋跟松了,所以她才走得艰难。 “你还是去医院么?”郑维熙等她上了车,询问道。 “不,我回家,我妈已经出院了。”史辛凉回答道。 她已经坐好关上了车门,车子却还是没有要启动的意思。 “系上安全带。”郑维熙的语气很不耐烦,像是不耐烦一个离不开大人照顾的孩子。 史辛凉手忙脚乱的系上安全带,一面心里想,自己为什么一到了他面前就状况百出呢,照这个样子铁打了给他当成一个脑残,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 第十七章 来爱情会迟到 <h3 id="htmltimu">第十七章原来爱情会迟到</h3> 车子缓缓的驶出,史辛凉指了方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目光不大自然的定在郑维熙的脸上:“郑总怎么会过来这边?” “接我们家老爷子回去,可是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大概是回去了。他最近总是一个人出来遛狗遛鸟的,血压高,叫人不放心。” “老人都是这样子,我妈也是一样,糖尿病很严重,还非要支撑家里的小卖店,叫人不省心。” 这个话题似乎很合拍也很自然。 前边是十字路口,郑维熙专注的开着车子,不再说什么。 史辛凉有些心虚的想:他会不会发觉自己让他走了弯路,如果发现了会不会很生气—不过也没关系,就说自己没来过这边好了,不认得路。 “你不是有一辆车子么,为什么不开出来?” “那是我朋友的车,她和男朋友出去玩,我开了几天,当时我妈住院,离公司又远,上下班不方便。”史辛凉急忙解释,生怕会给他当自己是爱慕虚荣的人。 她说的自然是实话,开车和坐公交车比较来看,当然是坐公交更划算,当时要不是因为没法子,她才不会开那么一辆惹眼的车子招摇呢。 郑维熙又开始保持沉默,神情专注,似乎和她再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车子兜了一个弯,驶进了史辛凉住的小区,低矮的一幢老式楼房,环境不好,随处可见垃圾满地。 “郑总,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史辛凉鼓起勇气开口。 “嗯。”简单的回答,算是认可么? “你有女朋友么—别误会啊,就是同事们都很好奇,她们说你和那个柳鸣鸣关系很好…”史辛凉觉得自己的一张脸都要烧起来了。 郑维熙似乎对她的话并不怎么在意:“我的绯闻很多的,不只是那个柳鸣鸣—我想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有人把我和你的照片上报也不一定,那是不是你的同事就会说我和你关系暧昧呢?” 这算是在否认什么么,史心凉心里无端的有些释然,他的意思是,柳鸣鸣并不是他的女朋友。 “我想,我现在的女朋友,应该算是苏秋婳吧,你也许见过,我的秘书。” 郑维熙的一席话让史辛凉刚刚腾起的一丝希望一下子灰飞烟没,他已经有了女朋友的,,那么自己不是希望渺茫了么? 车子已经缓缓停下在一家打着“便利超市”牌子的房子前。 史辛凉还没有消化好他刚刚的一番话,坐在位子上,一动没动,忘记了自己应该是时候下车了。 郑维熙等了一下不见她动,皱着眉头开口:“怎么,已经绕了这么多弯路了,还没坐够么,想不到你这么大的人了,这么爱坐车的啊,是不是还想我载着你再兜圈风呢。” 史辛凉的脸上烧得厉害,原来自己的这点小心思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我其实就是不记得路,是个路痴,不是故意让你绕路的。” “哦。”郑维熙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 第十八章 不要奢望嫁入豪门 <h3 id="htmltimu">第十八章不要奢望嫁入豪门</h3> 史辛凉一踏进屋子,就撞见母亲有些难看的脸色:“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他是做什么的,你们走的很近么?” “一个公司同事,我们也没见过几次面,就是恰巧遇上了,顺路而已。” 对于她的解释,史彦是不信的,之前她也曾见过这辆车子在医院门前出现过,如果是巧合,短短几天时间里就两次偶遇,这频率也高了点。 于她而言,女儿长的漂亮固然是好事,可是正因为漂亮,才会让很多的男人对她纠缠不休,如同许许多多的母亲一般,史彦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过于单纯,自己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 “辛凉,很多有钱的花花公子,其实换女朋友就像是换衣服一样,他们感兴趣的只是你的身体而不是你的人,像是我们这样的条件,想要嫁进豪门那都是不现实的,你千万别给他们骗了,到头来受伤害的只是自己。” 类似的话史辛凉听过太多次,已经麻木:“我知道了妈,你放宽心吧,你女儿我聪明着呢,不是那么容易就给骗了的。” 她自认为不是绝顶聪明,可是也还是头脑清楚的,一般人也不是说骗就骗的了得,除非她自己愿意上那个当。 “那个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同事吧,看样子很有钱,不然怎么就开得起那么贵的车子。”史彦还是在纠结这个话题。 “真的就一个普通同事,妈你别多想了好不好。”史辛凉不想母亲知道的多了麻烦,一径只是敷衍着。 史彦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 “妈你不要老是管我好不好,我不找男朋友,你紧催慢催的,有男人和我打个交道,你又疑神疑鬼的,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结婚了,你一个人还不寂寞死—不然你也找一个,我们两个一起出嫁,才浪漫呢?” 史彦正在喝一杯凉白开,听了她的话,吃了一惊,嘴里的水差一点就喷出来,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像是看一个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有这么编排你自己个儿妈的么—还什么一起嫁人,你当拍电视剧呢,还是当我神经病啊……” 扔下这番话,她气得不轻的样子,转身离开。 史辛凉悻悻的小声嘀咕:“不就是开个玩笑么,也值得您这样。” “开玩笑有这么开的呢,你脑子进水了?”史彦又扔过来一句,显然是给气急了,一面把店门摔得响亮,出去了。 看她的样子,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就是证明那苏图图的猜测即使是真的,也都是那个人的一厢情愿,就说他那么大的年纪了,母亲铁定了看不上眼的么,心凉心里暗暗的想着。 可是,自己在不清楚对方真正用意的情况下,就接了这笔单子,合适么? 但如果不接呢,又觉得实在可惜,这个问题让史辛凉颇为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去见了人再说吧,这么想着,她拨通了老者的电话…… 第十九章 世界太小,还是你我缘分太深 <h3 id="htmltimu">第十九章世界太小,还是你我缘分太深</h3> 约定见面是在两天后的周末,老人让史辛凉把该签的单子准备好,一次搞定,说是因为他孙子很忙。 看对方的态度,分明就是一副诚心诚意签单的意思,史辛凉道了谢,也就挂断了电话。 她本来还想问一下老人的名字,可是不知怎的就忘了,想起来他颇似郑维熙的一张脸,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如果他真的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那是不是这一切都发生的匪夷所思了点? 不过转念想想,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都让自己摊上呢? 因为苏图图怀孕,又有了上一次的有惊无险,已经给他们家肖青城严令在家养胎,不得随意踏出家门半步,所以,史辛凉只好自己过去了。 经济上毕竟捉襟见肘,她便把约定的地点定在了一家咖啡厅,又为了表示诚意,刻意的提前半个小时赴约。 将近约定时间,脚步声在她身前停顿时,她忽然莫名紧张起来。 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扑面袭来,男士香水的味道霎是好闻:“史小姐,这么巧啊!” 抬起头来对上郑维熙的一张脸时,史辛凉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竟然,那个老人是郑维熙的爷爷? 竟然真的有这么巧的事,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 “想不到,我爷爷说的人是你。”相较于她的手足无措,郑维熙如旧的气定神闲,优雅的落座:“需要签什么,抓紧时间,我还有事。” 史辛凉忽然有些犹豫起来,迟疑着要不要把手里准备好的材料递过去给他。 这件事怎么都叫人觉得有些蹊跷。 郑维熙却直接从她手里把那几张纸抽了过去,刷刷点点写了自己的名字,再还回来给她:“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郑总,你是真的愿意签这个单子的么?” “无所谓,只要爷爷高兴就好。”郑维熙淡笑,喝一口咖啡:“想不到我们的渊缘还真是不浅,竟然可以这么巧,你竟然是史爷爷的外孙女。” 史辛凉莫名所以,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认识我外祖父的?” “我当然不认识,但是我爷爷认识,他们算是生死之交,三十几年前,一起经历了一场地震,史爷爷救了我爷爷的命。”郑维熙的眼睛一径定在她的脸上:“因为一些意外两家人分开后就是去了联络,所以爷爷在偶然遇见阿姨时兴奋的不得了,还一定让我过来签这个单子,为的就是让我见见你。” 原来这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切皆有原因。 原来母亲是知道这一切的,才会竭力拒绝对方的好意,再深的渊源,终究也是路人,她是不愿意接受这样一笔飞来的“横财”。 郑维熙望着她的一脸愕然:“有一件事我想我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呢,爷爷的意思不代表我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 望着男人转身离去时,史辛凉依旧没有从郑维熙最后一番话带给她的惊诧中醒转过来,手里死死的攥着那薄薄的一几张纸…… 第二十章 应约,豪门酒会 <h3 id="htmltimu">第二十章应约,豪门酒会</h3> 史辛凉觉得,自己这一段坚持了七年之久的默默守望是该要画上句号了。 她本就不该对那个男人心存奢望,她们天地相隔,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离开锦盛,重新找一份工作,逃离开那个让她爱不起也放不下的男人。 可是同时,她又实在舍不得离开,哪怕得不到他的人和他的心,只是可以远远的守望着他,也胜过自己之前的那种无望的牵挂。 就在她无比纠结愁闷时,母亲却又带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郑清昊请她们参加他的六十岁寿宴。 史彦之前一直没有告诉史辛凉自己偶遇了父亲故交的这件事,只因为自尊心作崇,她不想和郑家这样的豪门望族有太多牵扯。 郑清昊却是个实在念旧的人,久而久之,让她又改变了主意。 只是她依旧坚持不接受对方的任何物质上的相助,对于郑清昊提出来的想让她的女儿和他的孙子尝试交往的提议,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且不说那个传说里呼风唤雨的郑维熙有多么的神通广大,就只是郑家,也是她不愿意肖想的。 史彦的心性,外表与世无争实际清高孤傲,怎么可能接受这样一场条件悬殊的联姻? 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里,其实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爱上了那个郑家的长孙。 史辛凉本意是不想去的,只是因为上一次签单的事她还在耿耿于怀,一直想联系郑维熙又不得机会,想着这次酒会应该很适合把那件事处理好,也就答应了。 豪华的五星级酒店,灯火辉煌,人来熙往,让人眼花缭乱。 史彦母女两个到场时,人们大多都已经到齐了,郑维熙站在门前含着得体笑意在迎候宾客,一袭银白色西装把他傲岸的身材衬托的恰到好处,举手抬足,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倨傲和尊贵无比。 对着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史辛凉的心跳又一次停滞了,脚步也有些踌躇起来。 “阿姨您好,很欢迎您能来,爷爷头几天就说起您呢。”郑维熙竟然迎了过来,打着招呼。 “你就是维熙吧,和你爷爷年轻时真的很像。”史彦由衷地道。 “很多人这么说我,阿姨里面请。”郑维熙笑意款款如沐春风,一扫之前的冷漠倨傲,转而望向史辛凉的一脸木然:“辛凉,很高兴你能过来。” “谢谢。”史辛凉无比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来,越过他径直往里走。 她觉得他就是她的劫,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出现一刻,她就会失却自我,心慌如麻,连脚步也开始不稳起来。 史彦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望向郑维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紧跟两步赶上自己的女儿:“你认识他。” “在公司见过,谈不上认识。”史辛凉僵硬的回答。 尽管对女儿的话将信将疑,史彦也不好在这样的场合追问下去,却没忍住回头望一眼身后那个风姿凛然的男子,偏偏那个人也正回头,视线锁定在史辛凉的背影上…… 第二十一章 记忆里,美人如玉 <h3 id="htmltimu">第二十一章记忆里,美人如玉</h3> 郑维熙难得的有些失态了,收回视线时,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见过的美女无以数计,高鼻蓝眼的西方美女,端庄大气的东方美人,各式的性格品味,林林种种,他以为自己也堪称的心如止水了,任何一个人于她而言,也及不得晴澜的一星半点,可是今天,他竟然为了她以外的女人乱了心神。 的确,史辛凉是漂亮的,这在七年前他就已经确定了。 犹记得那个烟雨迷蒙的黄昏,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因为父亲的不告而别让他那时无比的心灰意冷,顶着细雨漫步在空旷无人的江边,遥遥的就望见那么一个纤细的身影,那般的孤寂无助,心里莫名的一动,那个女孩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他是惊艳了一下的。 那一年,他十八岁,在他眼里,十四岁的史辛凉不过一个大孩子,还在发育的身体过于清瘦,那一张脸却是十足的美轮美奂,在夜色胧明的雨幕之中,像是一道彩虹般惊艳了他的双眼。 她还是满脸稚气未脱,比不得早熟的晴澜一般凹凸有致的身材,也没有那种浑然天成的妩媚至极,更没有大家闺秀的高傲温婉,可是那一种美,是说不出的自然天成,又带着一股子郁郁的气息,让人一见便生爱怜。 他因此牢记住了她,竟然可以在七年后再见一眼便把她认出来,无关其它,只因为那张美丽的脸孔过于记忆深刻。 而今天的史辛凉,更是美的惊人。 看得出来,她的一身长裙不是什么高档的布料,可是,这么一件粗工滥做的地摊货也给她穿出了迫人的美感。白裙飘逸,衬着纤细的腰肢,平添婀娜,一张素净的脸,长眉如钩,星目璀璨里蕴着隐隐的郁郁的气息,挺鼻薄唇,完美的无可挑剔,神情是那种一贯的木木的呆呆的,却依旧让人移不开视线,及至她已远去,他竟然没忍住流连的追望了去。 忽然不合时宜的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其实,她比苏秋婳漂亮多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身短款香奈儿礼服的高挑丰满美女从一辆名贵车子里款步下来,对着有些失神的郑维熙打着招呼,把他拉回现实。 “知道不好意思还来得这么迟。” “我在国外读了三年书的弟弟今天回国,才到家啊,我这就出来了,骗爸爸妈妈说公司有事才脱的身,还给弟弟说我是重色轻友,你还好意思怪我来得迟了?”苏秋婳巧笑嫣然,举手抬足都是十足的大家闺秀的范儿,又有着职业女性的清爽利落。 “这么给我面子啊,改天请你吃饭。”郑维熙笑着道,一面由着她挎了自己的胳膊,一道往里走。 “吃饭么就免了吧,你可是有两次都半途跑了,末了还要我自己来买单。”苏秋婳把身体靠拢在他的身上,那样子,很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 郑维熙也不拒绝她,任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玩暧昧:“这个是我疏忽了,明个去公司报我的帐。” “那么我再买一条项链报你的帐好不好?”撒娇的语气。 “不好不好,不过如果是三位数以内的,可以考虑,就当是给你的奖金好了。” “不会吧,你这么小气…” 第二十二章 只为你,意马心猿 <h3 id="htmltimu">第二十二章只为你,意马心猿</h3> 史彦给郑清昊拉过去给一些名门淑媛介绍,史心凉刚开始是随在她身后的,接受着众人惊艳的目光和各式的问询,一会便觉得烦了,喜静的她一时半会适应不了这种喧嚣,便悄悄的退了开去,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默默的吃着东西。 郑维熙的身影在人群里有着鹤立鸡群般的效果,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谈笑风生,所以,她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他所在的方位。 目光就那么不自知的黏在了他身上,错不开分毫。 他的身边那个高挑丰满的美女就是苏秋婳,他们的举止亲昵,时而还会用眼神交流一下,那种默契不是一天半天行成的。 心里,酸酸的冒着泡,她艰难的收回视线,低下头,一口口的把杯子里的红色液体灌进胃里,辛辣的感觉刺激着她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无端的兴奋着。 程戈凡是特地寻着她过来的,欣喜异常:“辛凉,想不到你在这里,我到处在找你。” 其实自从上次“碰瓷事件”相遇,一直以来只要有机会,他就试图接近史心凉,一来二去的双方虽然没有逾越过普通朋友的关系,可也熟识起来。 许是因为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已经不是刚开始存着的玩玩的心态,一点点执着起来,分明是动了真心的阵势,而且碰了数次软钉子也锲而不舍。 史心凉虽然对他没有好感,可是也拉不下脸来恶言相向。 这世上多得是苦求而不得的真爱,他和她,一样是被爱情拒之门外的落魄客。 “据我所知,程先生身边最不缺挑花,我也自认为高攀不上你的家世,还是不要白白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这一次,借着酒劲,史辛凉把话说得直白。 程戈凡的脸色变了变,他是一个对感情从来游戏的人,如今觉得自己已经过了贪玩图新鲜的年纪,假戏真做喜欢上的女人,却对他拒之门外。可是,什么门第不当于他而言都算不得什么,女人么,是要男人来养来捧的,至于那所谓人品不好的传言,只不过传言而已,他并不觉得史辛凉有那么差劲,否则以她的相貌,哪还至于就在酒店做一个小小的前台? 所以他已经拿定主意要把她追到手。 可是似乎,这件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就难得慌了,可以肯定一点,自己这阵子以来的锲而不舍并没有让她有丝毫的感动。 “以前的事都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又怎么样,我的心早就给了别人,整整七年,我爱了一个人整整七年,而且还会一辈子继续爱下去,有什么办法,谁也替代不了他。”因为喝了酒,心理上是不设防的,她的语声一点点哽咽,眼圈也湿润了。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程戈凡愣了一下,原来如此! 史辛凉不再言语,依旧喝着杯子里的酒,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再一次望向了那个人,舞池里,他舞步翩翩,身边的女伴也是身姿摇曳,好登对的一对儿。 程戈凡刚刚给拒绝时还是无所谓的姿态,可是此刻他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里闪烁过一丝异样。 酒后的史辛凉,毫无遮掩的目光,那般清晰地透漏出满满的爱意,望着的是他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第二十三章 看不透,她是个双面人 <h3 id="htmltimu">第二十三章看不透,她是个双面人</h3> 程戈凡的脸上,掠过一抹异样,却稍纵即逝,随即取了杯子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强求了,以后做个朋友好了,一起喝一杯。” 史辛凉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好,是朋友就干一杯。” 很快,两个人面前多了几个空酒瓶。 酒量好的程戈凡没有一点醉态,之前已经喝了不少的史辛凉此刻却头重脚轻起来,站起身来:“我去洗手间,回来继续喝。” 他们地处的位置隐暗,而且直接对着楼梯,距离卫生间也不远,无需穿过人群。 “一楼的卫生间应该很挤,这么多的人,不如去二楼吧,没有这么多客人,一定空着的。”程戈凡也站起来,脚下看上去不稳。 意识模糊的史辛凉,没有拒绝的意思,由他扶着,上了滚梯。 此刻二楼罕见客人,在一间休息间外,程戈凡砰的一下撞开了房门,回身就把醉眼蒙蒙的史辛凉往里拖,却冷不防撞上一张有些阴晦的眸子。 “程助理,你真是喝醉了,今天是我爷爷的寿宴,你再怎么想玩女人,也不该在这里找猎物。”郑维熙已经一把把身体酸软但意识尚且清晰的史辛凉捞进了自己怀里:“这么个没品位的女人,也真难得你看得上眼。” 程戈凡把身体靠在门框上,脸上的表情不大自然,的确,今天他做的有点过了些。 郑维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给他开脱,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其实他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和以前单纯的逢场作戏是不一样的,他从第一眼见到史辛凉就对她上了心,可是想不到的是史辛凉喜欢的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是自己的这个朋友显然是不可能接受她的,那么不妨用一些手段把她绑到自己身边,也就不用追她追的这么辛苦了,至于家里的老爷子,他有把握摆的平的。 可是想不到的是,郑维熙竟然会出现,虽然他的话给两个人都留了余地,可是他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他不是根本就没把这个女人放心上的么,而且以前还是很讨厌她的不是么,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郑维熙的脸色很差很差。一来是气自己的朋友在在自家的酒会对自己爷爷请来的客人使这样的幺蛾子,二来也是气自己怀里这个没脑子的女人,怎么就蠢成这样呢—不过话说回来,那次听她给那个相亲对象做保险时也是口齿伶俐不像是个会犯浑的人啊,就连爷爷也称赞她“口才好脑子清楚历练一下一定可以独当一面到公司里帮你的忙一定可以成为你的左右手”,可是为什么每一次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时,都是状况百出的呢? 好在他其实一直留意着她,才没有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史辛凉此刻头重脚轻,但是并没有醉到一塌糊涂的程度,脚步多少踉跄,一场有惊无险让她难免心悸,此刻脸色很不好看,下意识的想要推开郑维熙的钳制:“我自己会走。” “你当然会走,具体会走去哪里就不好说了。”郑维熙一脸的不耐烦… 第二十四章 面具之下,品读你的忧伤 <h3 id="htmltimu">第二十四章面具之下,品读你的忧伤</h3> 现在把她送回去,显然不大合适,酒会刚刚开始,他脱不开身,而让别人去送,又不大合适,郑维熙于是把史辛凉安置到一间休息室内。 相较于外面的喧哗,这里安静异常。 “喝杯凉茶,可以解酒的。” 郑维熙皱着眉头望着面前眼睛都睁不利落的女人,有些烦躁的语气,怎么就跟这样一个麻烦精扯上关系了呢。 史辛凉伸手接过那杯茶水,摇晃着送到嘴边,有一半都在半途中洒在身上,浅色的礼服上立刻印上一块淡红的印记,明亮的灯光下,透过那水渍可以看得到若隐若现的肤色,郑维熙下意识的别开了视线。 杯子就在下一秒钟碎在地上,一阵脆响。 腾地一下从床边坐起来,身上还是溅上几滴水,郑维熙脸上的表情就更加难看起来。 史辛凉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仰倒在大床上,半睁半合着眼,喃喃着:“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对我这样的态度,你怎么可以轻易就把我忘掉,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七年来,我每天都会想你…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酒精的作用足可以麻痹人的神经,此刻的她面色酡红一片,眼睛是倦倦的闭合着,说话时语声不自然的颤抖着,因为给烧灼的燥热,一只手不停地把长裙的裙摆纠结着,露出一截莹白的肌肤,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惑人的光芒。 郑维熙因为她的话心里一滞,他知道她是爱他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感知到了,可是听她这样的说出口来,心里还是有些别样的滋味。 她这样毫不设防的样子,比她清醒时似乎可爱多了,只是,让他接受她的这份感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的心里,有一个曾经青梅竹马的晴澜,身边有一个举案齐眉的苏秋婳,哪里还容得了这个性格阅历和他千差万异的小女人? 郑维熙一直清楚地知道他是不爱苏秋婳的,而且这一辈子也不会再爱上什么人,除了他的晴澜,再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去爱。 不爱未必就不可能缔造婚姻,所以他选择了苏秋婳,至于这个面前这个女人,如果她早一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也许他们也不是没有希望,只是毕竟她是迟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裤管处却给一只小手牢牢的抓住:“你别走你听我说完…我一直都记得那一天,你穿着体恤牛仔站在雨里的样子,那么赏心悦目,就像是,让我一下子看到了活下去的目标,那时起,你就成了我的梦中情人,为了你,我考上t市的大学,为了找到你,我进了锦盛,你知道么,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有多么开心,开心到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郑维熙缓缓转身,望着灯光下泪眼迷茫的女人的一张小脸,心里莫名的软下来,七年的时间没有改变什么,她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在黄昏的冷雨里绝望无助的女孩,没有人来安抚她,她就会化作一阵风飞走了,飞到不知名的世界去他当然不会让她飞走—即便他不会爱上她,也实在舍不得她飞走…… 第二十五章 火一样,为你燃烧 <h3 id="htmltimu">第二十五章火一样,为你燃烧</h3> 郑维熙下意识的,轻轻地把她的手握住:“你喝多了,睡一下吧。” 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史辛凉蓦的睁大了眼睛,泪珠就那么一滴滴洒下来,而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身体上:“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然年当初你怎么会救我,我求你不要离开我身边,就是你不想娶我也别离开我,我找了你七年,你知道我找的有多辛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不要在我面前消失……” 她抽泣的喃喃着,一字一句,软刀子一样刺在郑维熙的心上,让他有些痛起来,有些不忍亦有些怜惜。 而她滚烫的身体此刻正贴紧在他的身上,敏感的刺激到了某根绷紧的神经,原始的本能让他瞬间觉得有些血脉膨胀起来,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抚上她的脊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柔滑的触感,灼热的气息,让他的脑子里闪烁过一副奇异的画面。 “我不会消失的—你喝多了,睡一下吧。”郑维熙的声音已经沙哑起来,带着竭力隐忍的味道在里面。 史辛凉的的头在他的腰际蹭了蹭,像是个向主人撒娇的宠物一般,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不会抛下我不管,我要你和我一起睡,不然我会害怕,陪我好不好,维熙哥哥?” 维熙哥哥,维熙哥哥? 这样久违而又熟悉的称呼,让郑维熙一下子僵住了身体,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灼痛。有一个人,以前—很久远的以前,那个人也总是这样粘粘的唤他,也总是像现在身边女人一样死死抱住他的身体,撒娇,调皮像是一个孩子般…… 那个人一样有着美丽的脸庞,柔柔的性子,小鸟依人的姿态。 多少年了,她已经从他世界里消失,做了爱情的逃兵,可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软声细语,却如同定了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里烙下印记,再难磨灭,时不时会在午夜梦回之际来搅扰他的安宁。 “陪我一起睡,好不好,不然我会害怕…”软软腻腻的声音,再度响起来,她滑滑的小手已经紧紧拉住他的,抬起头,泪眼迷蒙,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那一双眼,空蒙的,无助的,像是藏了太多的无奈的伤感,让人狠不下心来拒绝,饱满的唇瓣张张合合间,喷洒出淡淡柠檬的香气,像是一棵诱人的香果,又有着一种惑人的光泽。 郑维熙默默望着眼下这一幅绝美充满了诱惑力的图画,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去,冰凉的唇缓缓的,缓缓的触碰上她的灼热,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他不受控制的加深着这个吻,痴缠不去。 像是有一团火,就要在这个空间燃烧起来。 她的主动和执着,他的迷恋和痴缠,势必会作为一个导火索把人类原始的*撩拨,让两具年轻的躯体沦陷。 前提是,没有人打扰到他们…… 第二十六章 人自醉,酒不醉人 <h3 id="htmltimu">第二十六章人自醉,酒不醉人</h3> 两具灼热的身体痴缠到一起,密不可分,史辛凉觉得自己攀在男人脖颈上的手,一点点开始抖起来,心跳也 狂乱起来。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用想她也知清楚,可是这样真的好么? 如果任由一切继续下去,今晚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是不可预知的,他是会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还是会因此决定改变初衷,把自己娶进门? 一切都只是个未知数。 这个开放社会里,成年男女这样的婚前交往再正常不过。 也许她不应该这样任由自己毫无理智的沦陷下去。 可是,在酒精的驱使下,她年轻的身体热切的渴望着他的进一步攻陷,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尽管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让她周身忐忑,可是她还是不由自已的把他的身体牢牢搂住,像是汲水的人抓着救命的稻草,一丝一毫也不肯松懈。 一切激情即将上演,似乎已成定数,可是偏偏此刻,郑维熙的手机猝然响起,悦耳的音乐声让他已经混沌的神经一下子清晰起来。 怀里,依旧是软玉温香,唇上还残留着她因为刚刚喝过柠檬水而留下的淡淡幽香,一只手还停留在她圆润丝滑的胳膊上…他都做了些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体内的躁动不已,他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把她诱人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推离开自己的,审视了一下她半睁半合的醉眼,苦笑了一下:“睡一下吧,你真的是喝醉了,我想,我也是醉了。” 史辛凉身子软软的倒下去,就势窝在床边一侧,把头埋起来,掩藏住了她此刻异样的情绪。 外面的酒会应该正热闹着,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自然是因为郑清昊找不到人,来催他回去的。 看了一下,电话却是苏秋婳的:“喂,秋婳,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只是好一阵子不见你,有些纳闷,爷爷也在找你呢。” 屋子里很静,电话那头的女声若隐若现,即便是床上的人儿,也能听得个大概。 “我等一下就回去。” 简单的回了一句,郑维熙就挂了电话,想要推门而出时,又回头望一望此刻已经紧合二目的史辛凉,她的长发在一番折腾后杂乱无章,遮住了半张脸孔,轻微的鼾声响起来,像是睡了的样子。 他皱眉,这样子伏在床边随时都有跌下去的危险。 回身,走回到床边,把她的身体扳正到床中央去,枕上枕头,搭上一条毯子。 一切妥当,转身,离开。 关房门的声音并不大,刻意的轻手轻脚,可是,史辛凉还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脸上,一抹苦苦的笑意浮现。 空无一人的房间,有着死一般的沉寂。 他还是离开了,心里有着失落又有着莫名的释然。 酒精的确让她神志不清却并没有让她意识沦陷,她在半醉半醒之间所做的那一切,是为着什么? 她没能虏获他的身体进而抓住他的一颗心,可是看他的反应,并不如表面上所表现的一般讨厌自己的…… 第二十七章 他和她,拉不近的距离 <h3 id="htmltimu">第二十七章他和她,拉不近的距离</h3> 因为酒会结束的太晚,史彦和辛凉当晚都没有离开酒店,郑维熙和郑清昊亦是如此。 早起时,史辛凉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软得一滩泥似的。 昨晚上的发生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纠缠不去,让她一径有些恍恍惚惚的。 不过,她可以确定一点,她当时并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楚凡在给她灌酒时,她也隐隐的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所以最后是故意的装了几分醉意,可是当时如果郑维熙不及时出现,她也的确是危险的。 那酒劲后返,让她之后的状态很差,可是,但不是真的就到了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地步。 她半真半假的试探着那个男人,可是,却让自己真的意乱情迷了一把。 有什么办法,她暗恋了他七年,爱的深入骨髓,她中了他的毒,他在那个雨夜黄昏把情毒下在了她的心间,从此便再难剔除。 “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怎么这么不知道节制收敛,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是吧,喝醉了很有面子是吧…”史彦和外人交往时说话从来不会啰里啰嗦,和自己的女儿就截然相反了,一个话题说起来没完么没了,一副操心不嫌老的姿态。 “就是不小心么,以后不会了。”史辛凉一面理着自己的长发,一面道。 “还有以后—如果不是在你郑爷爷的地方,你还不给人给卖了啊。”史彦心有余悸的态度:“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这么大了,任性起来不计后果的。” 史辛凉这一次没有辩驳母亲,因为她知道,她如果继续开口,母亲就会愈加的没完没了,一发不可收拾。 “还有啊,我昨天见了几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想着让你认识一下,你就没了影子了,还是维熙告诉我,说你喝醉了。”史彦似乎根本没有结束话题的打算。 史辛凉忍住,不言语。 “上次送你回去的男人就是维熙对吧,其实呢,这一次见面,我也觉得他这孩子不错。” 史辛凉心里想:只是不错么,是很好很好很好,这世上没有再比他好的男人了。 “你郑爷爷其实一直有心思让你和他交往,见了他这个人我还真的都替你动心了,可是,郑家和我们天地相隔的,他呢,又太出色了,这样的男人,不合适你。” 辛凉叹一口气:他和她真的是不合适的,可是有什么法子,她就是放不下他,就是不能对他死心。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那个苏小姐关系很好的,苏小姐人那么漂亮,又有能力,家境也好,他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 史辛凉默默地垂头,盯着镜子里自己的一脸憔悴,只是一言不发,眉头却皱起来。 苏秋婳么,她不愿意听任何人提及到她的存在,她也不愿意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出现,不只是见到她,就是听了她的名字,她也会心头泛起酸意。 毋庸置疑的,那个人是她的情敌,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定了位,她讨厌她,很讨厌很讨厌…… 第二十八章 她早已,中了爱情的魔咒 <h3 id="htmltimu">第二十八章她早已,中了爱情的魔咒</h3> 房门给人从外面敲击着,是服务员叫他们下去吃饭。 昨晚上折腾的半宿没睡,又因为都喝了酒,两个人此刻胃里都感觉空落落的,也正想着吃点东西填一填。 下了楼,就见郑清昊和郑维熙祖孙两个正相谈甚欢,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史辛凉不由得把头垂下去一些,脸上有些发烧,她本来还存着侥幸的心理,以为郑维熙回公司去了,毕竟现在已经是将近中午的时间。 昨天借着酒劲作掩护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此刻竟然难免有些心虚起来,不知道他有没有怀疑自己昨天都是是故意的。 她自己也为自己这般不打自招的姿态觉得郁闷不已,无奈,本来人前聪明机敏,脸皮颇厚的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成了半个弱智儿了,怎么都管不住自己跳得超快的心。 不会掩藏自己,不会故作淡定,不会正常的思维,没有该有的反应,失却了原本的自我。 爱情原来就是一个魔咒,中了咒了,就再也找不回来自己了。 “心凉快过来,坐爷爷这边,昨晚上没照顾好你,是爷爷不好,现在头还疼么?”郑清昊抬眼望见了母女两个,已经先一步开口,语气像是对着自己亲生的孙女儿,热情的不行。 郑维熙已经起身,一面拉开椅子,一面对着史彦打着招呼:“阿姨过来坐。” 温文有礼,谦谦君子,这般的态度哪里是史辛凉印象里那个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 四个人的桌子,祖孙两个原本是相对而坐,史辛凉无论坐在哪里,都势必是挨着郑维熙的。 饭桌上,菜式简单但是都是名贵的,色香味都是上乘,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对着一碗白粥,史辛凉保持沉默,自顾自的吃着。 “辛凉,听着你在维熙的公司工作,这样很好,你们也可以相互照应。”郑清昊打破沉默,开口道。 照顾么?谁来照顾谁呢,他堂堂大经理照顾一下她这个小喽啰倒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反而言之,让她一个前台销售照顾一个公司高管,是不是匪夷所思了点? “爷爷提议让你过来做我的助理,你觉得怎么样?”郑维熙开口,像是在征求意见。 “哦,助理啊…” 史辛凉一下子心里面转了好几个个儿,助理,据说这个职位只负责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并不难以搞定,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他的助理,那么不是可以每天都看得到他? 可是话说回来,以自己的资历学历,哪里有资格做堂堂总经理的助理? 像是对着一块香甜诱人的糖果,可是明明是属于别人的,让你干眼馋又不好意思据为己有,史辛凉此刻觉得自己实在是矛盾死了。 而郑维熙的态度,她根本就摸不准,这个男人此刻带着一抹礼貌得体的笑意,望着她,眼睛里静的如一汪水,澄静无波,任是谁也看不出来他有一点点的情绪在里面。 “我觉得呢,辛凉她…”史彦却在此时开了口…… 第二十九章 织就一张,挣不开的情网 <h3 id="htmltimu">第二十九章织就一张,挣不开的情网</h3> “辛凉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而且还要跑兼职,做助理就忙不过来了,还是算了吧。”史彦拒绝的很客气。 “辛凉的意思呢?”郑清昊却把目光投向史辛凉,久经商场的他,阅人无数,早已经从她有些各异的举止上看出了些个端倪,心里就更是坚定了要把两个人撮合到一起的意思。 这阵子,他的心脏病时有复发,如果他坚持借此相挟,这段婚事一定成得了。 自己孙子的性情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晴澜离开后,郑维熙的心里已经容不得别人,不爱苏秋婳是一定的。 “我?”给问到头上,史辛凉愣了愣,难得理智的做出了回答:“还是算了吧,我对那个职位不大感兴趣,现在的工作虽然累一些,可是没有压力,我觉得挺好的。” 郑清昊有些失望,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 郑维熙也吃得不多,优雅的用纸巾擦一下嘴:“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去公司,先走了。” “送心凉一道过去,我只叫人给她请了半天假,现在过去,正好赶下午的班。”郑清昊又开了口。 郑维熙办公是在总部,史辛凉工作的地方却是分公司,虽然是同一所城市,却是南极北极的距离,哪里是顺道了,分明要绕着城市转一圈的。 史心凉一愣,想要摇头拒绝,却又因为想起来什么而改变了主意。 郑维熙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打了招呼,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出了酒店大门。 “怎么样,现在头不痛了吧?” 望着双双离去的身影,听着自己孙子一句不无热络的问询,郑清昊眯起眼睛,像是在想着什么。 “郑叔叔,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子的。”史彦开口道,脸上带着几分忧色。 “这样不是很好么,你看,心凉明明是喜欢维熙的。” “可是,看不出来维熙对她感兴趣的样子,把两个人硬是拉到一起,不合适的。” “你不了解维熙,他不是传闻里那样朝三暮四的男人,其实很专情的,只是性子淡些,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心凉的。有些事你不了解,他和苏秋婳也就是人前做个样子,借以摆脱一些无中生有的麻烦,心凉人长得漂亮,又聪明又懂事,就不信什么人会不喜欢她。” 史彦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望了望老人眼里的一片浑浊,还是止住了。 郑清昊的声音暗下来:“我的心脏最近一直不好,应该是活不太长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遗憾没能让你进我们家的门,如果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也就了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史彦不再说什么,有的缘分是一生注定的,没有谁可以改变的了,就比如说自己的女儿和郑维熙,他们之间,就像是无形中拴了一条线,有着说不清楚的牵绊,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想要斩断就可以断的开的。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谁让女儿已经不知何时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了呢…… 第三十章 近在咫尺,似乎又远隔天涯 <h3 id="htmltimu">第三十章近在咫尺,似乎又远隔天涯</h3> 郑维熙打开车门,史辛凉坐进车子里,这一次她没有等他提醒就系好了安全带,沉默着,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真的不愿意做我的助理?” 车子没有马上开出去,郑维熙点燃一支香烟,缓缓的道。 史辛凉咬着唇,垂着头,这个问题有必要问出来么? 像是他这样一个目光如炬的,心思缜密的,阅人无数的男人,会看不出来自己心思吗? 即便他不记得当初和自己的交集,他也应该看得出来自己的心意的吧。 “我想,你也未必愿意我做你的助理吧,我的资历能力都不可能胜任这个工作,不是么?” 郑维熙有些意外她的反应,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都是那种言不达意,状况百出,思维短路的状态,今天难得的见到了她的犀利。 唇角略略的扬起来,这个样子的她,有着七年前的倔强和执拗。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反倒不如刚开始一般排斥爷爷的这个提议了:“其实呢,这个职位,并不如你想象的难搞定,就是处理一些日常琐事,也不需要很高的学历。” 史辛凉因为他的话有些意外,楞了一下,摇一摇头:“公司的规定也是不允许我这样的人坐上这个位置的,而且我也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做助理有什么好的,应该还没有现在她的工作自由自在,只是薪水会高些,体面些而已,她其实对那个职位本身是不感兴趣的,她感兴趣的是因为那样的话,可以拉近和他的距离。 只是,她没法子让自己接受,因为她没有这份自信,真的站到他身边去,会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还是更添鄙夷,实在是个未知数? 她毕竟不是优秀如斯的苏秋婳,可以在任何职位都游刃有余,她没有阅历没有高学历,她不想在他面前做一个蹒跚学步的小丑,那一定会很丢人的吧。 “我觉得很遗憾,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找我。”郑维熙已经吸尽了一颗烟,摇上车窗,准备启动车子。 “等一下,和你说件事。”史辛凉忽然想起来什么。 “什么事?” 阳光从车窗处投射进来,郑维熙回头望向她,脸部轮廓镀上一层金色的光环,却是一副清淡的表情,让他看上去那般的疏离遥远。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明明是近在咫尺,却又似乎远隔天涯。 史辛凉心底里漫生着无边的怅然,垂头,从手袋里取出几张纸来,递过去…… “这是什么?”郑维熙楞了一下,翻看着,那分明是几天前他在爷爷的授意下给她签的那份保险单。 “对不起,我不小心弄脏了单子,需要重新签一份。”史辛凉淡淡开口:“而且,我已经把那份兼职辞了,你可以找别人再签一份单子,对不起啊。” 郑维熙低下头望向她递过来的东西,的确,那几张纸上皱皱巴巴的,而且字体模糊,像是淋了水的缘故…… 第三十一章 秦凯南回来了 <h3 id="htmltimu">第三十一章秦凯南回来了</h3> 这么不小心,如此重要的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毁掉,是故意而为之还是一时失手的缘故? 对着那几张纸,郑维熙的脸色不是很好,眉头不自主的揪起来。 “我记得刚刚阿姨可没提起你辞了保险公司的工作了。” “我还没有和她说起,妈妈这阵子身体也不好,如果我下了班再去跑东跑西的,就没时间陪她了。”史辛凉的目光望着车窗外,这一套说辞是她之前就准备好的,表情很自然。 “那好吧,我去找别人。”郑维熙启动了车子,没有人看得到他脸上的几分异样。 …… 苏图图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遵照老公的指示在家里安心养胎,几乎足不出户,耐不住寂寞,一到周末,就把两个朋友邀到家里来。 史辛凉靠在豪华客厅的沙发上,一面吃着专为孕妇准备的核桃香蕉,一面审视着她胖了一圈的身体:“我说苏图图,你这样子胖下去真的没有危机感么,就不怕你老公嫌弃你的水桶腰,把你甩了?” 当初肖青城死心塌地的在没有双方任何接触了解的情况下追苏图图,多半是因为她的相貌,如今,怀了个孕就把昔日的妖娆辣妹子蜕变成了半个中年妇女的版本,实在有叫人大跌眼镜的,她的话虽是玩笑也不是没有根据。 苏图图还没有开口,一边的伊静静难得的开口,依旧是慢声细语:“辛凉就是在危言耸听,你这么说会让图图得产前抑郁的,等到孩子生下来,就会瘦下来了,没关系的。” 伊静静是她们两个人在高中的同舍好友兼死党,三个人当中出身最好学历最高也是性子最淑女的一个,不得不承认,她既没有史辛凉的清雅脱俗,也没有苏图图的妩媚至极,一张并不出彩的脸,却因为气质柔和,多出几分甜美的味道,长眉细眼,颇显灵动婉约。 用苏图图的话来说,她们这个三人党里,静静是标准的淑女一枚,而她自己是十足的女汉子,至于史辛凉则是融合了两个人的特点,柔中有刚,整个一个双重性格的化身。 “就是就是,还是人家静静关心我,你瞧你辛凉,净会打击人,我们家肖青城对我可是死心塌地的,他会变心,他要是变心铁树也会开花了。” 苏图图的话也是有她的根据的,在她和肖青城的感情世界里,她是一直占着强势地位的,而且,如果不是感情牢固,就单凭着肖家人的坚决反对,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也走不到今天了。 如今他们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就要到了,孩子只要生下来,就不怕肖家人不接受她。 史辛凉不再说什么,平心而论,她对肖青城那个人,没什么把握,总觉得那是一个性子过于软了些的男人,未必可以靠得住终生。 蓦地,她又想起来郑维熙,神情就恍惚起来,那个有着清冷面庞的,却会在无形之中把温暖带给她的男人,想起来就会无端的觉得安心。 “哎我说静静,听说秦凯南要回国了,有这回事么……”苏图图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开口道。 第三十二章 当初,我们年纪还小 <h3 id="htmltimu">第三十二章当初,我们年纪还小</h3> 史辛凉的手上一顿,险些把一颗核桃落到地上。 “是啊,我听阿姨说的,应该就这几天了。”静静的语气有些不一样:“而且阿姨还说,他和表姐在闹离婚呢。” 苏图图立马长大了嘴巴:“你说的是真的么,怎么可能,当初你表姐追他追的那叫一个执着,难不曾是秦侓师提出的离婚?” 伊静静叹一口气:“如果是那样也就没什么了,是我表姐提出的分手。” 苏图图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你表姐也真是的,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珍惜,早知道这样,当初把机会留给我们有多好。” 伊静静和苏图图是通过史辛凉的缘故认识的秦凯南,那时还是青春无敌的她们,几乎是一见之下就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好感,把他定位成了偶像级的人物,可是毕竟年纪还小,也只是幻想爱情,而伊静静当时上大学的表姐耗费了四年的光景,最后还远赴国外,终于是一举追的了美男归,叫她们羡慕得半死。 可是谁能想到,昔日举案齐眉的一对,才刚刚结婚三年不到的两个人,竟然会离婚。 史辛凉一直没开口,沉默着听两个昔日秦凯楠的粉丝叽叽喳喳。 “唉,早知道他们会离婚,我就不选择和肖青城在一起了。”苏图图托着下巴,一副悻悻的样子。 她这么不着边际的一番话,惹得一向不会动粗的伊静静也听不过去了,把沙发上的靠枕砸给她:“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整一个花心大萝卜,就不怕给你们家肖青城听了,把你给休了。” “我花心大萝卜你气的什么劲,谁不知道你有多放不下秦凯南,那么多人追你都不接受,是不是见你表姐把地儿腾出来了,你就心痒难耐了,听我这么说酸的冒泡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闹开来,一时间屋子里热闹起来。 史辛凉一个人发着呆,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想着什么心事。 似乎,有两年没见他了吧,不知道,这一场婚变会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 “唉,辛凉一你难道都不动心的么,你的秦叔叔回来了,还恢复了自由身啊,不抓紧的话,就给静静抢走了。”苏图图把“战火”延伸到史辛凉身上,笑嘻嘻的说:“既然你觉得你的梦中情人对你根本就没意思,那就换个对象吧,秦凯南也不比那个牛哄哄的郑维熙差哪啊,而且性子又好,一定会把你当公主一样疼的。” 史辛凉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些什么:“别胡说八道好不好,我和他差了十岁的,一直当他是长辈的。” “十岁的差距算什么啊,你不知道现在都喜欢年纪大的熟男么,贴心疼人儿,你要是不把握机会,咱们静静可就要捷足先登了。”苏图图继续口无遮拦。 史辛凉刚想说什么,伊静静已经越过她径直走去玄关处,脸色不大自然。 “唉,你干嘛静静,不是说中午我们一起吃饭的么,怎么临阵脱逃了……”苏图图咋呼着,却也没能把人叫回来,免不了满脸的郁闷不已:“她这是怎么了,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她好像是真的惦记着秦叔叔吧…”史辛凉叹一口气:“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心意,这次机会她一定会抓牢的,不过这样挺好的。” “你就真的不吃醋?”苏图图瞪大了眼睛…… 第三十三章 有一种关系叫做牵扯不清 <h3 id="htmltimu">第三十三章有一种关系叫做牵扯不清</h3> 秦凯南回国的消息得到落实,可是具体什么时间伊静静是说不上来的。 史辛凉却因为故人的即将归来连日来都兴奋不已,可是同时她也难免郁闷,一年前她因为丢了一部手机而断绝了和秦凯南的联络,如今他回来,也不知道会去哪里定居,如果他不来找上自己,自己又哪里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得到他? …… 天地之间扯开一道厚厚的幕帘,让人几乎看不真切尽在眼前的景物,入目处只是茫茫的一片。 雨大风急,尽管举着伞,史辛凉的裤脚也已经湿透,脸上淋漓着水珠,鬓角的发丝给雨水粘起来,贴在发白的脸上,很有一些狼狈。 昔日车水马龙的街面,今天异常的冷清,路上的出租车更是少见,她已经站在这里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的光景了,还是没能截到一辆车子。 如果再这么等下去,就会错过火车了,算一算这里距离车站的位置,应该不会超过三公里的样子,走着过去大概还来得及。 这么想了,史辛凉也就下定了决心。 雨下的急,路面上时有积水,她的鞋子很快湿起来,脚上凉凉的,让她浑身上下发冷。 抬眼望一望,距离目的地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她咬着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却因为鞋子绊到什么坚硬的物体,整个身子倾斜出去。 地面上,污水沉积,这样跌下去,会狼狈成什么样子? 下意识的,史辛凉闭上了眼睛。 可是预计中的画面并没有上演,有一只胳膊适时地把她的身体捞回来,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知道小心点。” 竟然是,郑维熙的声音。 “我,走得急了,怕赶不上火车。”史辛凉抬眼望一望把伞撑在她的头顶的男人,心里纳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 “去哪里?”夹带着风的雨丝,根本不是一把伞就能抵御得了的,郑维熙的的半边脸上,已经挂上水珠,黑色西装的一半也几乎要湿透了。 “s市。” “我送你去车站。”不由分说,男人已经转身拉开了路边黑色宝马的车门。 怀着无比庆幸的心理,史辛凉钻进车子里,一面系上安全带:“郑总怎么会在这里。” “和一个客户谈生意回来,刚巧路过。”郑维熙稳稳地启动车子:“以后不要这么称呼我,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称我一声哥哥。” 史辛凉愣愣的:“为什么?” “爷爷不喜欢你和我们这么生分。” 原来是这个原因,论及两家的世交,似乎她应该称呼他一声哥哥,可是这个称谓于她而言,实在有点别扭。 “为什么选在这个日子出门,有急事么?”透过反光镜,郑维熙望着她一脸的狼狈,询问道。 “也不是什么急事。”史辛凉的声音低下来—这些年以来,她这个月的月中总会跑去s市,一直都风雨无阻,尽管每一次都是徒劳…… 第三十四章 淡如水,拒之门外的亲情 <h3 id="htmltimu">第三十四章淡如水,拒之门外的亲情</h3> 直觉的,史辛凉不愿意回答他的话,所以郑维熙尽管心里纳闷她为什么这样的天气一定要过去那边,也不坚持问,只专心的开着车子。 雨大路滑,车子开的不是很快,耽误了一些时间,到火车站时,还是晚了一点点。 火车已经在几秒钟前开走了,而下一趟车,还要足足的等上四个小时,计算一下时间,今天绝计赶不回来的。 史辛凉郁闷不已,如果在那边耽搁一晚,就势必要再请一天假,那么自己这个月的全勤可就泡汤了,可是如果不去,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送你过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郑维熙站在她的身侧,开口道,相邻的两座城市,开车去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史辛凉心里一动,这个提议真的是可行的,可是脸上还是有些犹豫的。 “你是去杀人放火么?”郑维熙忽然开口。 “噢?”史辛凉一愣,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看样子你好像不希望有人和你一起过去?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也不是爱八卦的人,就只充当你的全职司机好了。” 史辛凉给他的话说的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解释着:“我只是担心会浪费你的时间,你平常都很忙的,真的有时间么?” 那么大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平常忙得陀螺一般,时间与他自然是无比宝贵的。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有了。” 不知为什么,因为她的点头,郑维熙心里轻松许多:“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不会比坐火车晚上多少。” 的确如他所言,车子在三个小时后就到了s市。 而史辛凉报出来的地名让郑维熙很意外。 她要去的地方地处偏僻,而且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涉足的地界儿,竟然是,监狱。 以郑维熙对她的了解,她是来见那个人的。本来他还以为,看她当初对那人的态度,这些年以来,她们应该已经断了所有的联系,原来事实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今天是接待日,时不时的有行行色色的犯人家属在进进出出,有的热泪盈眶,有的一脸忧色,有的神情木然,而史辛凉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的,很淡薄,没有急切,没有冲动,根本不像是来见久已禁锢高墙以内的亲人,倒更像是来一个不相干的地方见一个不相干的人。 郑维熙把车子停在外面,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不想让她觉得不自在。 史辛凉也不叫他,径自进去了。 没有多长时间,就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的身边,一个中年女人叹着气,扯着大嗓门:“小姑娘,别太伤心了,大不了下次别过来碰钉子就好了。我瞧你来了这么多次,怎么那个人都不肯见你,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你还这么记挂着他?” 史辛凉的声音低低的,听不直切说的什么,郑维熙皱着眉头,在她距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时,缓缓摇上车窗…… 第三十五章 记忆里,几多美好 <h3 id="htmltimu">第三十五章记忆里,几多美好</h3> 时间已经是中午,两个人都还没吃饭。 “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请客。”史辛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好吧,不过,还是换我请你吧,我是哥哥。”郑维熙已经启动了车子。 史辛凉本想坚持,毕竟今天他是在帮自己的忙,可是还是忍住没说什么,他这样养尊处优的身份,应该不是一般的地方能将就的,如果真的选上一家高档酒楼,自己腰包的这点钱,怕是不够付账的吧。 要不说是人以类聚,相差悬殊的两种人,打起交道来实在亚历山大的感觉。 “去哪里吃呢,我对这边不熟,不如你选个地方。”郑维熙随口道。 史辛凉想不到他会征求她的意见,楞了一下,马上脱口而出:“那就去大众饺子馆吧!” 名如其店,大众饺子馆座落在不很喧哗的路段,简单的一家店铺,价位都不贵,只要客流都是工薪阶层。 她每年都会跑这边几次,每一次都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吃一碗实惠的饺子,每一次都会回想起那个细雨淋漓的黄昏,她和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一个人,分享的那一碗饺子。 那一天,她饥肠辘辘,所以吃的东西觉得无比的有滋有味,之后,她把那里各色风味的饺子尝了个遍,却怎么都觉得没有那一晚的好。 不大的一间店面,有些个喧嚣,勉强算是整洁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么不堪的地方吃过东西,郑维熙的脸色不大好看。 真是搞不懂,明明说过不用她请,干嘛还带自己来这种不入流的地方? “如果觉得这里不好,我们换个地方。”史辛凉看出来他的不满,征求他的意见:“以前我和一个…人在这里吃过饭,所以一直都习惯过来这里。” 心里莫名的失落,难道,他是真的记不起自己来了,而不是故意的装作把那些事忘记了吗? 她带他过来这里,为的就是要试探他的心意,验证一下自己在他心里有没有一席之地。 可是看他的反应,显然是把这里忘记了,那么他可还记得当年的那个自己? 郑维熙的确是对这家物是人非的小店全无记忆,不过史辛凉异样的的表情让他有些纳闷起来,随即点一点头:“就这里吧,我觉得还好。” 服务员已经近前,询问他们要吃什么陷的饺子,要点些什么菜。 史辛凉把菜单推给他,自己却自作主张:“来两碗三鲜陷的饺子。” 郑维熙点了两个小菜,望一望周遭的环境,本来想再要点酒,又改变了主意. 饺子很快端上来,不是很好,只能算是勉强入的了口,他食之无味的往嘴里送了两个,脑海里有一幕画面忽然浮现,几年前,似乎也是在这样一家差不多的小店,他也吃过这样的饺子,相似的味道,只是那时他因为饿极,吃的很多很快,可是当时,请他吃东西的那个女孩只买得起一碗水饺,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第三十六章 她是,自以为聪明的猎人 <h3 id="htmltimu">第三十六章她是,自以为聪明的猎人</h3> 郑维熙不动声色的闷头吃饺子,留意到对面的女人,时不时把探究的视线投过来,吃的心不在焉的样子。 忽而觉得有些好笑,她总是会和自己使一些小心思,这次也不例外,她不确定自己已经想起来她是谁,所以在旁敲侧击么? 史辛凉看不出来他的异样,悻悻的吃了一点东西,就放下了筷子。 “你急着回去么?” 郑维熙一愣,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她像是很纠结的样子,而且像是下定了好大决心才把话说出来,他也实在不想拒绝她接下来的提议。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她一定想让自己故地重游吧。 “不急,今天公司没事,我给自己放假,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倒想借这个机会去看看。” 她自以为聪明的设下一个套,而他,就是那个自愿往里钻的猎物。 郑维熙有些个好奇,好奇她为什么这样费尽心力。 如果她单纯想接近他,又为什么不进公司总部做自己的助理,明知道碍于爷爷,自己根本不可能反对。她摆明了是喜欢自己的,时不时的在耍一些小聪明想要接近自己,可又似乎很有分寸。她刻意把那份保险单废掉,为的又是什么,分明骨子里是一个清傲的女孩,偏偏在自己面前,有时候,弱弱的,怯怯的,那种感觉,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当初在江边的那个女孩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景江,这几年迅速的发展成为游人密布的景点,沙滩上,时不时的有比基尼美女翩翩而过,水里面,很多人在游泳,做姿势拍照,笑声,欢呼声浑然一体。 七年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踏足过这块土地,一个是因为忙的无暇抽身也是因为对这里毫无兴趣,另一个,却是因为这里承载了她太多不堪和记忆,让她没有勇气旧地重游。 物是人非,这里多了喜气洋洋,早已不复当初的夜雨冷风。 “感觉这里,还不错。”郑维熙站在江边的沙滩上,双手自然的插在裤袋里,很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望着悠远的蓝天白云,惬意随性。 史辛凉对他的无动于衷郁闷不已,甚至在心里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断。难道他并不是那个人么,可是这怎么可能? “你应该是在这边长大的吧,那是不是以前经常来这里?” “是,经常会过来。”史辛凉笑的有些异样:“每一次,爸爸妈妈吵架后我都会来这里,那时候这里人很少,一个人吹着风,踏着浪,那种感觉很好,心里一下子空起来,什么不痛快就都忘记了。” 郑维熙想起来那件至今他都不知道始末的,发生在史辛凉身上的那件事:“你父母经常吵架,你爸爸是不是很暴力,所以你才会把他告进监狱?” 远远的,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拥着女伴离开,让史辛凉恰巧就没有听进去郑维熙的话,下意识的抬脚向着那个人影追过去,脚步竟然快得出奇…… 第三十七章 她的初恋已经近在眼前 <h3 id="htmltimu">第三十七章她的初恋已经近在眼前</h3> 郑维熙楞了一下,能让她紧张到如此的一个男人,会是谁呢? 下意识的,他跟上她的步子。 一群来游玩的学生嘻嘻哈哈的从水里上来,挡住了史辛凉的路,等她绕过他们,再望过去,那个熟悉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焦灼的张望一下四下里稀稀落落的游客,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史辛凉站在原地,心里满满的失落着,好不容易相遇,竟然就让他这样消失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他。 “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难不曾,是你的初恋?”郑维熙赶过来,调侃她道。 史辛凉觉得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她的初恋,她的初恋已经近在眼前,可是,却似乎毫无知觉。 “不是,他是…于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算是,算是忘年交吧。” “忘年交?”郑维熙重复一遍这三个字,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可以有纯粹的友情么,看她那么紧张那个人,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交集呢? “是啊,忘年交。”史辛凉叹一口气,想起往事,眼神有些恍惚:“他大我整整十岁,认识他的时候我才只有十四岁,他帮我很多忙。” “是这样啊。” “至于说我的初恋,其实我没有初恋,只有暗恋,我喜欢的那个人和他是不一样的,他人很温和,很热心体贴,可是那个人不一样,很清冷孤傲,实际上很热心,长得很帅很帅,是那种很…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见过他以后,我心里就容不下别人了。” 史辛凉望着远远的水天相接,回避开郑维熙的视线,才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她不管他是真的忘记了自己还是故意装着记不起来过去,她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不想让将来的自己懊恼今天的懦弱。 郑维熙审视着她的侧脸,有风拂动她的长发,完美的五官半遮半掩,可是那一对眸子里却写满坚定,这样的她有着和七年前那个女孩一般的执拗和坚持,这才是真正的她,没有伪装敢爱敢恨的她。 心里,莫名的一动。 “也许那个人并不爱你,我觉得你应该选择放弃,陷得越深,伤的越惨。” “也许吧,可是他没有结婚,也不见得就有爱的人,我还有机会不是么?”史辛凉的目光依旧望着远处,坚持着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如果你已经在他身边了,他却对你无动于衷,我觉得,你就应该放手了,不见得他身边没有女人,心里就没有放不下的爱人。”郑维熙的语气很淡很淡,像是只是一个局外人的态度。 “也许吧,可是没关系,我愿意等下去,等到有一个理由让我彻底死心,即便他不会爱上我,只要能和他站得近一些,就好了。” “你会后悔的,这样做不值得。” “我不会!”史辛凉一下子提高了音量,一对朦胧的眼望向郑维熙:“我不会,就算他一辈子都不会看我一眼,就算让我等上一辈子,我也不会。” 第三十八章 亲人一般温暖过她冰封的心 <h3 id="htmltimu">第三十八章亲人一般温暖过她冰封的心</h3> 史辛凉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和秦凯南竟然可以很快相遇了。 本来两个人在两年前失联,再也没有了对方的消息,她搬了家,找了工作,和之前的同学都几乎没了往来,即便他要找她,也是件很困难的事。 可是想不到的是,秦凯南竟然会出现在她面前,而且竟然是在郑家,郑维熙母亲回国后的一次家宴上。 郑清昊早已经把史彦母女当成了最可亲近的人,慕亦非去国外做整容有一阵子了,此番回来自然要庆祝一下,请了直近的亲朋故友到场,也便少不下史彦和史辛凉,尽管两个人其实都很不愿意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郑家的司机把两个人接到别墅时,时间还早,客人们大都还没有到,客厅里却也坐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 史辛凉虽然没有见过慕亦非本人,却是从照片上看到过的,是一个气质高雅,面容清丽的,有着豪门贵妇特有的雍容大气的中年女人。 整过容之后的慕亦非的确比照片上要年轻,眼更大了,唇更红了,肤色也是极好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四旬已过的样子。 见到史彦两个人,她表现出来一种极度的热络,像是遇见了自己多年不见的密友:“快过来坐,我一回来就听爸爸提起到你们,要不是腾不出时间来,早就过去看你们了,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呢,这么多年没了联络,竟然会在一座城市里又遇见了,真是太好了。 史彦浅笑着回应她,史辛凉只是陪着笑,并不说话。 客厅里,和气色颇好的郑清昊以及靠在沙发上优雅品茶的郑维熙打了招呼,目光不经意般扫视向沙发上两个客人,一个是浓妆艳抹的苏秋婳,辛凉笑着对她点一点头,另一个… 一袭银白西装的男子正以了一种同样惊诧不已的视线望向史辛凉,唇角一丝笑意了然。 他有着卓尔不凡的外表,眼里写满的是温和,一径挂着得体的笑容,看上去就是那种平易近人的性子。可是唯有史辛凉知道,他有着一张堪比毒蛇的凌厉口齿,可以在法庭上翻云覆雨,他曾经帮助自己把父亲送进监狱,进而改变了自己下半生的命运,他也曾在那一段晦暗的日子里给过自己太多的帮助,像是亲人一般温暖过自己冰封的心。 他叫秦凯南,享誉国内外的知名侓师,有着不败神话的业届奇才,两年前侨居是国外为了照顾出国疗养的母亲,而后与一位穷追他五年之久的名门淑媛喜结连理,如今突然回国,同时又传出来和妻子离婚的讯息,关于他的传闻很多,她尽数皆知。 史辛凉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有激动有雀跃,更多的是兴奋,可是却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不到这么巧,我还在费劲心力的找你,你就突然出现了。”秦凯南站起来,笑着走近她:“怎么可以这么多久不打电话给我,是把我忘了么?” 史辛凉的眼里一下涌出泪来,她如何能忘记他,如同七年前一般,她哭着抱住了他:“秦叔叔……” 第三十九章 史小姐更喜欢柠檬果汁 <h3 id="htmltimu">第三十九章史小姐更喜欢柠檬果汁</h3> 史辛凉靠在秦凯南怀里,像是和亲人久别重逢的孩子,秦凯南则是一贯的温和的笑着,一只手抚在她的背上:“怎么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郑维熙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眼里也就有了一种意味不明的晦暗,翘起唇角,有意无意的用指尖敲击着桌面。 正在和史彦聊的热乎的慕亦非,表情忽而僵硬了一下,待听得史辛凉叫的那声“叔叔”才舒展开了眉头,可是脸色已经不比方才。 史彦却在看到秦凯南那一刻起,便沉下了脸,别开眼去,显然对这个男人,她没有一点好感。 还是郑清昊先开了口:“想不到这么巧,秦律师竟然和辛凉认识。” 两个拥着的人这才各自放手,秦凯南笑着回道:“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算是…忘年交吧。” 史辛凉此刻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失礼,不免觉得尴尬,站在原地,也不知说什么好,眼角余光却若有似无的飘向郑维熙那里: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毫无仪态,觉得自己可笑到像是一个小丑,记得以前在他面前摔倒,给人三言两语骗到,和人相亲给泼的一头的果汁时,他都是带着满眼的讥诮看自己的,这一次如此情绪失控的状态,应该也不例外会给他鄙弃了吧。 出乎她的意料,此刻的郑维熙一脸的平静自若,望向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手里扯过一张纸巾,向她探过来。 史辛凉楞了一下,才走过去接在手里,竟然不可置信这会是真的,从来都吝于温存的,对所有人都疏离淡漠,对自己尤其更甚,可是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她一贯的素颜朝天,没有化妆所以也就不用担心眼泪会花了脸,只用纸巾轻轻擦一下,就见一边的郑维熙点一点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啊,怎么你打算一直站着说话么?” 长条沙发上,郑清昊坐在另一侧,只余了中间的位置。 史辛凉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心里忐忑不已,却也甜蜜不已,不用回头,她也感知得到他此刻正无比优雅的端着茶杯,小口的喝着茶水,也许目光会时不时的掠过自己这边。 他身上惯有的薄荷香水的味道,淡淡的清新的,很好闻,让她很想再靠近他一点,可是又没那个勇气。 心里已经暂时没有了和秦凯楠久别重逢的喜悦,更多的是对身侧男子的猜测:他今天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记起了自己的缘故么,是因为想要试着接受自己么,亦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故意在他的爷爷面前假装对自己好,还是只是单纯的念及两家的关系像妹妹一般照顾自己。 有佣人端上新沏的茶,把其中一碗放到史辛凉面前的茶几上,正要转身离开,郑维熙忽然开口:“史小姐更喜欢柠檬果汁,换一杯来吧。” 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两个人身上,各色的情绪,有人疑惑,有人忧心,有人气恼,有人震惊,也有人惊喜…… 第四十章 不过记得别和陌生人喝酒 <h3 id="htmltimu">第四十章不过记得别和陌生人喝酒</h3> 秦凯南和史彦打了招呼,对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显然对他没有一点好感的,他也一副习以为常无所谓的姿态。 慕亦非看样子和他的关系非常之好,几句话打破尴尬的氛围。 苏秋婳平日里是个口若悬河的主儿,今天不知为什么倒寡言起来,只是一个人闷闷的喝茶,时不时趁着大家相谈甚欢之时瞥一眼郑维熙的方向,却转瞬即逝,不肯让人留意到了。 “今天做我的舞伴,别自己乱跑。”史辛凉还没缓过神来,又听到郑维熙的这一句,就愈加的不知所措了,在他的面前,她总是迟钝的,慢了半拍才有了反应:“可是,我不会跳舞。” 她的这句话绝没有谦虚的成分在里面,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一点运动细胞,上学时所有的体育科目统统的不及格,至于跳舞什么的,更是冥顽不化的一类人,用好朋友苏图图的话就是:上天给了你人忌天怨的一副好皮囊,总要掠夺掉你的另一些东西,否则你就要成精了也不一定。 “我可以教你。”郑维熙淡淡的应一句,目光柔柔的望她。 即便有人愿意教,史辛凉也不愿意学,因为她的另一个朋友伊静静曾经形容过她的舞姿:跳得跟个鸭子拽似的,我劝你谈男朋友时,如果想和对方分手,就邀请他跳舞,我保证一舞终罢,他立马和你分手。 所以史辛凉此刻把头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还是算了吧,我真的是不喜欢跳舞。” “那就算了,不过记得别和陌生人喝酒。”郑维熙要晃着手里的杯子,淡淡的一句。 他的话自然而然的让史辛凉想起来上一次程戈凡的事,心有余悸的低了头。 其实那一次她醉是醉了,可是脑子还是清楚的,只是自以为可以保护好自己,事到临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根本就不听使唤了,如果不是郑维熙出现,她不知会是怎样的结局。 她不是不知道程戈凡的品性,只是从没醉过酒的她根本对酒精没有足够的警惕心。 “上一次听说,心凉喝醉了?”苏秋婳忽然插了一句,笑眯眯的眉眼望向史辛凉。 她这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史辛凉想着她大概是因为郑维熙对自己过于热络了才会找话给自己难堪,心里倒也没有多少不痛快,毕竟之前她们两个曾经出双入对的,她这个反应也很自然。 “我以前都不喝酒的,结果那次醉得一塌糊涂的,很丢人的。”史辛凉笑着道。 “这算什么,经常喝酒的人都不可能不醉的,何况你从来没喝过。”郑维熙笑声淡淡。 秦凯楠一直没动声色,此刻抬起头望一望史辛凉,就见她的脸上若有似无的荡着红晕,在灯光映照之下,那一张完美如画的脸庞似乎比以前更加的吸引人的眼球,低胸的无袖礼服让她露出大片肌肤来,一丝一缕莹白剔透,惑人眼球,她已经不是当初他眼里需要人呵护照顾的的半大孩子,她长大了。 而此刻,她和坐在身边的男人挨得是那般的近,这一幕,如此的刺人眼目,他心里有些闷闷的…… 第四十一章 她叫他“维熙哥” <h3 id="htmltimu">第四十一章她叫他“维熙哥”</h3> 今天的宴会不比上一次的规模大,来的人都是和郑家渊源甚深的亲朋故友,所以也不比上一次的人来熙往。 秦凯南则给一些名媛们拉去跳舞,恢复了黄金单身汉的身份,太多的人对他心存他念,毕竟从外貌到家世才干他都是不容人小窥的,年纪也不算大,成熟男人的魅力很能吸引小姑娘的眼球。 郑维熙则是陪着史辛凉一起的,他外表倨傲冷漠,很自然的让对他想入非非的女人退避三舍,何况,又是顶着花花大少的名头,了解他的人们虽是心向往之,却也踌躇不前了。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一杯红酒进肚后,郑维熙望着舞池里流连的男女,漫不经心的道。 “他曾经是我的侓师。” 她曾经做过一件让很多人难以接受的事,违背天理伦常的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那么,秦凯南应该就是那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吧。 十四岁的她,根本没有能力独自打赢哪场官司的,而且据说,当时她的母亲病中,根本没有参与那件事。 不怪乎她和秦凯南那般的感情深厚,而史彦却又对这位秦大侓师冷眼相向。 “我觉得这个人心机很深,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其实很好交往,但是他,很虚伪的样子。”郑维熙的目光锁在此刻正和慕亦非共舞的秦凯南身上,他的舞跳得极好,翩翩洒洒,有着一种淋漓尽致的美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有着叫人无懈可击的完美,而愈是这样,他就愈是讨厌极了他。 史辛凉不置可否,她不懂郑维熙为什么这么评判一个温和如水的,谦谦君子的人,秦凯南于她而言,亦师亦友,她尊重信赖他像是对一个长辈,尽管他们之间只是差了十岁。 “郑总,跳个舞可以么?”一曲已经终罢,一袭火红衣裙的苏秋婳飘过来两个人面前:“辛凉不会介意吧?” 史辛凉摇头,她介意,很介意很介意,可是,她没有资格说出口。 郑维熙没动,也没有开口。 苏秋婳的这个举动让他没来由的有些烦躁,她应该看出来他今天不想跳舞的,可是偏偏要来打扰他的清静,他以前对她的刻意靠近选择淡然处之,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却有些反感了—自作聪明的女人。 “怎么会介意嘛,是我拉着…维熙哥…说话的,他刚刚还说要过去跳舞呢…” 史辛凉打破尴尬,是因她觉得自己像是横刀夺爱的小三,毕竟,苏秋婳之前都是郑维熙的女伴。 她说出这番话时,踌躇着对郑维熙用什么样的称乎更合适些,却怎么都觉得拗口,最后还是脱口而出了这样的称谓。 郑维熙挑一挑眉,这个称呼听上去如此的亲切,她竟然这样的来称呼他。 毕竟是在自家的宴会,苏秋婳又是自己母亲闺蜜的女儿,他虽然带了一脸的不耐,还是起身,接过了她一只保养得宜的,戴着名贵钻戒的手。 史辛凉望着两个人步入舞池,心里又郁郁起来…… 第四十二章 不要叫我秦叔叔 <h3 id="htmltimu">第四十二章不要叫我秦叔叔</h3> 因为心不在焉,秦凯南坐到她身边时,史心凉还浑然不觉,兀自端着一杯柠檬味的饮料发呆。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你男朋友去了哪里?”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和自己说的,只是,谁是自己的男朋友? “难道,郑维熙不是你男朋友?”秦凯南挑着眉,笑着望向她。 “怎么会,我…我们没什么的。”史心凉否认着。 “可是他对你像是很特别的样子。” “特别么,怎么会?” 如果说特别,也仅仅是刚才郑维熙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一番关心罢了,以前他从不会这样。 “我听他妈妈说起,最近他有意把婚事定下来,郑老爷子查出来严重的心脏病,医生判断活不过几年了。”秦凯南一面喝着红酒,一面望着舞池里的红男绿女,淡淡的道。 这件事史心凉是听史彦提及过的,并不觉得意外。 难道说他刚刚的意外之举是在暗示着什么? 只是,相较于出身阅历都无可厚非的苏秋婳,自己可是没什么资格踏进郑家的,如果说郑清昊因为念旧会竭力主张让郑维熙娶自己,可是,这样的事他毕竟也不可能最后定局。 且不说当事人的意见,就是慕一菲也绝不会认可自己这个儿媳妇的。 觉得这个话题实在令人烦躁,史心凉道:“我想你是误会了,郑爷爷一定吉人天相,不会那么早去了的,更不会为这个,让他的宝贝孙子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郑维熙心里另有他人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暗暗纳闷,优秀如他,什么样的女人拒绝得了呢,他心里那个爱而不得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又是为什么和他分道扬镳的呢,这个问题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还没有问你,听说你要离婚?” “是啊,已经办好了手续,从现在开始,我又恢复黄金单身汉的身份了,明天记得请我吃饭庆祝一下。”秦凯南的脸上没有怅然和落寞,如旧笑得温和。 “我觉得,有点可惜。”史心凉如是道,她以前一径觉得他们夫妻两个是圆满的一对,郎才女貌,羡煞他人。 “有什么可惜的,我觉得我压根就没有爱过她,而她呢,怎么说呢,是一个很虚荣的女人,也许只是因为我这样一个男人带出去可以满足的了她的虚荣心,才会追我的吧,我们的婚姻无关爱情,这样倒是一种解脱了。” 难得的,秦凯南的语气里充盈了几分无奈和沧桑…… 史心凉一时竟觉得不知说什么好,在她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勇士,可以无时无刻的给自己遮风挡雨,只是想不到的是,感情的事上,他却不是个明白人。 “秦叔叔,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 “没有那么严重,你觉得我是那种情圣级的人物么,这点子事,还不至于打击到我。” 秦凯南把余下的半杯酒喝进去,又满上一杯,他酒量极好,史心凉是清楚的,所以也不会去阻止他。 “以后不要叫我叔叔,会把我叫老了的。” 史心凉愣了一下,以前的秦凯南,可是不会在意这么一个称谓的…… 第四十三章 不期而遇的饭局 <h3 id="htmltimu">第四十三章不期而遇的饭局</h3> 史心凉第二天打电话过去给秦凯南,履行诺言请他吃饭。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副懊恼的语气:“昨天喝的有点多,把这事给忘了,我已经和一个朋友在饭店了,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史心凉倒是无所谓,吃顿饭而已,早一天晚一天都没有什么,可是伊静静就很失落了,她今天精心的一番装扮,香奈儿套装配着名款包,还特地做了个新发型,配上珠光宝气,耀眼夺目,为的就是去见秦凯南,可是如今希望变成泡影,哪有不失望的道理。 苏图图一副心领神会,对史心凉使一下眼色:“心凉啊,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顿你都要请的,不许抵赖啊。” “请请请,当然要请。” “照原计划还去名门大酒楼,那里的菜好吃,你今天一定要出点血来弥补我们静静受伤的小心脏啊,别的地儿可不行。” 史心凉很无语,她原本是定的那家酒店不假,那是因为和秦凯南阔别两年,她才会狠下心来选了那个地方吃饭,完全不是因为两个朋友的缘故。 损友阿损友,名门的菜自然是好吃,可是也好贵的,难道都不知道的么? 而且她请了这一顿,可是还要请第二顿的,毕竟今天正角没到场。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这两个不差钱的朋友也不是不理解她的捉襟见肘,不会太不留情面的不是。 这样一家高级饭店,包厢的价位都是不一样的,三个人自然是在外面寻了位置。 苏图图因为是孕妇,所以由着她点了几道菜,伊静静心情不爽,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菜还没有上来,几个人闲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苏图图嗓门大,很快就把气氛调节起来,伊静静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没精打采。 她们的位子旁边是走廊,很多人会从那里经过。 史心凉百无聊赖的喝着饮料,打量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忽然愣了一下,有两个人正相谈甚欢的并肩而行,男人的背影是那般熟悉,身姿伟岸,行止翩翩,很熟悉的一个背影。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的错了,可是,怎么可能呢,分明就是那个人没错,可是他身边的女人又是哪一个,看两个人的姿态很是热络的样子,难道是他的女伴不曾,可是他才只是刚刚离婚的啊。 其实转念想想,也许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一起吃个饭也不足为奇啊,只是在史心凉看来,似乎总有哪里有说不出的奇怪,那个女人看着也有几分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怎么了心凉,看到熟人了?”苏图图望着她,不解的道。 伊静静也把视线投射过来,很好奇的姿态。 “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一个人有点眼熟,仔细看看只是长得像一个老同学。”史心凉急忙解释,她可不想因为不落实的事打击到自己好朋友的情绪。 因为,她已经确定,那个男人是伊静静下定决心要追求的,她的那个前表姐夫—秦凯南。 第四十四章 该不是想要出家当和尚吧 <h3 id="htmltimu">第四十四章该不是想要出家当和尚吧</h3> 打着去洗手间的幌子,史心凉跟了过去。 她在心里认定了那个女人和秦凯南的关系非比寻常,实在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心如止水的秦大律师动了心了,而且,之前他可是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眼下还没有要结婚的意思的,就更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 她把自己的半边头发扯一扯,遮住脸,加快步子,直接越过了只顾着谈笑风生,走的缓慢的两个人。 目光若有似无的瞥过去一眼,史心凉立马就有些懵了。 那个女人,她的确是见过的,只是也不算很熟,却已经让她印象深刻,因为那个人是郑维熙的母亲—慕一菲。 绕了一个弯子,回到饭桌上时,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 “怎么了心凉,去趟卫生间去了这么久,遇到帅哥了不曾?”苏图图调侃她。 “哪有啊,你当我像你,眼睛里除了男人就什么也没有?”史心凉不屑的道,一面忍不住溜一眼一边的伊静静。 自己之前还和她信誓旦旦,说是在秦凯南那里套出了话锋,他现在还没女朋友。可是谁想得到一向和自己知无不言的秦大律师也会有口不应心的时候,暗度陈仓了,不知道静静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连带着气恼自己。要知道像是她这种性格的人,和苏图图的有口无心是不一样,往往她会把事情放心里头,无限扩大,然后耿耿于怀。 “切,装的自己跟个圣女似得,你敢发誓你心里没装个男人,有本事别每天净想着往人家身边靠近乎,当我不知道似得。” 吃饭的人很多,几乎座无虚席,所以苏图图的这一番口无遮拦引来一道道视线,让史心凉很不受用,狠狠瞪她一眼:“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再胡说八道我和静静可要开溜了,看你一个孕妇怎么跑得过我们,等着付账吧你。” 本以为苏图图会偃旗息鼓了,谁曾想她低头吃了两口,忽而又笑咪咪的抬起头来,一副干坏事的表情继续出言不逊:“哼,付账就付账好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七年前还是个小姑娘时就认准了人家,你敢说你不是爱着郑维熙爱的昏了头了?我就奇怪哈,你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怎么他就对着你这样的祸国殃民的一张脸不动心呢,该不是,想要出家当和尚的吧。” 史心凉张大了嘴巴,她这今天是吃错药了么,怎么这么掀自己老底呢,还这么恶意中伤? 伊静静显然也是意外的,她们虽然都清楚史心凉一直以来的心思,可是都是心知肚明,摆到桌面上来说还是头一遭的,这也太—过了点吧,不过她很快明白过来了,因为她望见了她身后过来的两个人。 以苏图图的方位,应该她早就看到了的,她一直在替史心凉觉得不值,说出这些话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看见静静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心凉回过神来,望向自己的身后,郑维熙和程戈凡正从外面进来,目光都落在她们这边…… 第四十五章 今天的巧合多了点 <h3 id="htmltimu">第四十五章今天的巧合多了点</h3> 史心凉的脸上,说不上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尴尬,无措,意外—她再一次把恶狠狠的目光投向恶搞了一顿后,一副事不关己的苏图图。 “心凉,怎么和朋友一起吃饭啊。”郑维熙两个人已经走近,先开了口,目光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望一眼苏图图的方位。 “是啊,你也来这里吃饭啊。”史心凉挤不出一丝笑意来。 “介不介意和我们一起,我在包厢定了位置?” 如果是他自己,史心凉当然求之不得,可是加上他身边的程戈凡,她觉得实在别扭:“还是算了吧,我们已经要吃好了。” “那也好,改天有机会了,我再请两位美女吃饭。” 郑维熙向里面走去,可是走出两步,又回头望一望史心凉:“我和人事部打了招呼,既然你不愿意做我的助理,过几天调你到总部来做前台,也方便些。” 史心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方便些? “哇塞,我看你们有戏啊,还以为你一直没胆子表白呢,我就替你说了,想不到哈,你已经把他勾搭上手了。”苏图图的语气从来无比夸张。 “恭喜你啊,心凉!”静静也很高兴的样子。 史心凉又白了苏图图一眼,想和伊静静解释一下,又觉得解释不清,索性也就没说什么。 “把你调到总部去,还说什么方便些,快如实交代,都方便做些什么啊,是不是你已经和人家不清不白了啊。” 史心凉忍不了苏图图的八卦,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索性转身去付账,可是帐台告诉她,郑先生交代她们这一桌的帐他来结。 似乎郑维熙最近对她的态度很好,好的超乎了寻常。 回去时苏图图也吃的差不多了,她因为怕撞见秦凯南,伊静静会不舒服,想要及早离开,可是大家闺秀的静静吃饭的样子尤其优雅,一粒米一粒米的送进嘴去,别人一顿饭,顶她一天三餐的时间。 没法子只好等下去,一面还要忍受苏图图的叽叽喳喳。 “一定要乘胜追击啊,不然这么好的男人,很容易给人抢走的。” …… “最好先把他拐上床,据我观察,郑维熙呢就是那种对这种事很认真的人,只有那样才会让他对你负责,稳定你在他身边的地位。” …… “最行之有效的法子,当然了,最好把肚子搞大了,那样,即便他放不下他的前女友,也只能迫于家族压力,娶你进门了。” …… 史心凉要忍无可忍了,自从苏图图怀孕以后,似乎嘴下更加没德了,可是她刚刚瞪起眼想要还击,就望见苏图图身后不远处从包厢出来的秦凯南和慕一菲,而且,双方的视线撞了正着。 这一次,想躲也躲不开了。 糟糕的是,不远的一段距离,显然他们是把图图大嗓门的信口开河给听去了。 秦凯南倒是没关系的,可是慕一菲会怎么想,毕竟这一番话里话外都说的是她的儿子,她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心生厌恶,会不会因此排斥自己…… 第四十六章 豪门多少内幕 <h3 id="htmltimu">第四十六章豪门多少内幕</h3> 苏图图总算是住了口,因为她虽然不认识慕一菲,但是却认得秦凯南。 “心凉,这么巧!”史心凉还没从无比尴尬中缓过神来,对面的慕一菲却先和她打了招呼,笑意盈盈,很热络的样子,像是根本没听到苏图图刚才的话。 “阿姨也是过来吃饭的么,这么巧!” 背对着他们的伊静静终于是慢条斯理的吃下最后一口饭,侧过身看来,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即把不可思议的眼光转向史心凉,分明眼里写满震惊:你不是说是他没女朋友么,这是怎么回事? “秦律师,好久不见了?”才八卦了别人一堆乱七八糟的苏图图,浑然不知自己八卦的对象的母亲竟然就在眼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慕一菲的眼睛带着轻微的一丝不屑扫过她,随即对着史心凉又道:“今晚上去家里吃饭吧,爸爸这几天又在念叨你们呢。” “还是不用了,老是去打扰你们不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一样的,还说什么打扰,我叫维熙去接你们,就定下来了。” 苏图图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仔细打量一下面前的中年贵妇,可不是和郑维熙有几分相像么。 慕一菲和秦凯南只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余下三个人就难免各怀心思。 史心凉急忙和伊静静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慕阿姨和我介绍时只说是秦叔叔的朋友,我看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的吧,应该只是普通朋友,我改天再问一下。” “哦,很难说啊,我看那个女人对秦律师的态度好像不简单。”伊静静的脸上很难看的表情,看来对于这个凭空多出来的“情敌”很是郁闷:“她可是郑氏的大股东啊,人也那么厉害,看来我是没戏了。” “怎么可能,秦律师又不是势力的人!”苏图图很不认同她的草木皆兵:“而且你这么年轻,还会在一个自诩清高的半老徐娘面前没有竞争力了吗?” 史心凉也不好说什么,尽管心里不高兴她把自己心仪的男人的母亲说的那般不堪。 不过她心里也是困惑的,看慕一菲的意思,分明和秦凯南的关系不比寻常。 人们都传言郑维熙的父亲还在世,只是不知为什么销声匿迹了多年,豪门从来是颇多争议的地方,他的下落有多种版本。有人说他和心爱的女人隐居起来了,也有人说他干了非法的勾当给关进了大狱,还有人说他染上毒瘾,郑清昊忍无可忍,把他送到远离人烟的地方,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对于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言,史心凉是不信的,可是,如果不如传言的一般,人已经不在了,慕一菲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一个人孑然一身的这么多年实属不易。 现在慕一菲像是真的有意在追秦凯南,那么是不是说明郑维熙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郑家的命脉其实一直是掌控在郑清昊手里的,慕一菲据说只掌握着一小部分的股权,而郑维熙迄今而至,并没有拿到股权。 她之前是因为有所顾忌才没有重新选择么?可是郑家不是明明只有郑维熙这么一个后人了么? 如果事情真的属实,那么,一直对秦凯南都没有好感的郑维熙会是怎样的态度呢? 郑老爷子会允许这件事的进一步发展么…… 第四十七章 早已不是从前 <h3 id="htmltimu">第四十七章早已不是从前</h3> 史心凉最近有一种如堕云里雾里的感觉。 人事部下来调令,她给调到总部工作,新工作轻松自在,薪水也有提高,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她和郑维熙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每天都可以看到他进进出出,而且,几乎一有时间,他下楼吃午饭时都会叫上她一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中亲密了很多。 公司里的人对她的身份颇多猜忌,不过表面上都是不动声色的,她见惯了这些,也不往心里去。 保险公司的兼职其实她一直还在做,最近一阵子史彦的身体状况不错,她有时间跑跑业务,所以经常是很晚了才回家的,就把答应秦凯南的那顿饭给忘到了脑后。 这一天,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史心凉收拾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准备离开,面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抬头望去,竟然是秦凯南。和他最近的几次相见,都是在郑家,如今他跑来公司找自己,史心凉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在她的眼里,秦凯南是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足可以无条件的信赖。 “秦叔叔!” 她弯起唇角,打着招呼,笑容沐浴在落地窗前洒进来的阳光里,美轮美奂。 虽然秦凯南曾强调过不喜欢这个称谓,可是她却决计没有要改的意思。 “最近都不见你人影,是不是想赖我那顿饭啊,还非要我找上门来!”秦凯南一袭深灰色的西装,成熟男人的韵味十足,引得一边的两个小女生频频对着他放电。 “我就是忙得昏了头了,图图怀孕,她老公不让她出来工作,手里的老客户都托给了我,忙的不行。”史心凉解释着,一面想起来什么:“不过今天还好,没有约人,我们去哪里吃好呢,人少了也没意思,等我打电话,叫上静静她们两个。” 秦凯南有些困惑:“我还以为你会有很多话想要单独和我讲,看来,真是长大了,什么事会自己处理了,不像以前每见了我都一箩筐的话。” 史心凉吐一吐舌头,是啊,现在的她,心里不再有以前那些解不开的疙疙瘩瘩,有什么不痛快的过去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不再需要倾诉才能释然。 可是以前的她,不是这样子的,那时候,如果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给过她太多的精神上的支撑,她大概早就垮掉了。 打电话给两个损友过去,今天偏巧伊静静出差,苏图图有轮休的老公陪着,表示不愿意赴约。 有些失落,不过转念想想,也没什么,她们不在说话也方便些。 两个人正打算离开,郑维熙和程戈凡一道说着什么从楼上下来,见到他们,有些意外的止住了步子。 “史小姐,下班了哈!” 程戈凡第一个开口,上次的事以后,史心凉对他总是存着芥蒂的,一见他脸色就自然而然的冷下来,可是他呢,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径嘻嘻哈哈的。 碍于一边的郑维熙,她也不好过于生硬,只点一点头,“嗯”了一声。 “秦律师,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听说你正在筹划事务所的事,一切还顺利吧?”郑维熙先开了口和秦凯南打招呼,脸上是不见一丝笑容的,对这个男人,他显然没有什么好感。 第四十八章 那我可真就给你当红娘了啊 <h3 id="htmltimu">第四十八章那我可真就给你当红娘了啊</h3> 史心凉脸上明显是兴奋的,她都一直不知道秦凯南在这边办事务所的,那不就是说,他会永远的留下来在这里? 她这么一个细微的变化,落入郑维熙眼里,却让他神色一凛。 “已经筹划的差不多了,所以今天才有时间和心凉出去吃饭。”秦凯南从来言辞得体,温和的笑着。 “那么,恭喜你了!”郑维熙扔下一句,头也不回的出去。 史心凉不明所以,他为什么对秦凯南这样的态度? “你老板好像对你不错?” 两个人走出旋转门时,秦凯南含着笑意道。 史心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索性不答,只垂着头走路。他们选的是就近的一家饭店,没有驱车,步行着过去。 晚秋的时节,风声飒飒,有落叶不时飘落,凉意袭人。 秦凯南把自己的大衣脱下去递给史心凉,她素来畏寒,此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衫,脸色已经隐隐的泛白。 “我上班时,还没有这么冷!” “现在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寒气大,自己也要当心些。” 秦凯南就着她缓慢的步子,一面望向她白惨惨的脸,她和以前是在是不一样的,在自己面前不再叽叽喳喳,一味的沉默,如若不挑起话题来,怕是她就会一直的这样下去。 时间实在是改变了太多,她不再是那个半大孩子,长成了大人,而且是可以让所有男人都为之惊艳的女人,他再见她时,也都给她骇住了。 “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记得你以前老是胃疼,一定要按时吃东西!”史心凉的眼睛望着路面,踌躇着开口:“还有,赶紧给我娶一个新婶子回来,别叫我替你担心!” 她在试探他,因为什么? 秦凯南觉得她那一句“婶子”说的格外刺耳,说话的时候却是笑眯眯的:“说了以后别叫我叔叔,万一我对你有了意思,想来一段时下流行的“大叔对萝莉的”恋情,你这样子称呼很奇怪的。” 史心凉愣一下,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如果没有合意的对象,我给你接介绍一个萝莉怎么样?” 秦凯南也给她说得一愣,这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即便我没有合适的,也不用你来操心,小丫头片子还托大了哈,信不过你的眼光。” 于他而言,以前二老在世,他为了结婚而结婚,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的是时间深思熟虑,不想让自己的第二次婚姻马马虎虎,但求缘分。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史心凉步步紧逼。 秦凯南笑笑,摇头,小丫头认真起来很有种执拗劲,这倒让他看到了她以前的影子。 史心凉心里忽的释然,他和慕一菲之间真的没什么的,很好很好,她最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可是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郑维熙对他那般敌意呢,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误会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样说了,就一定不是假的。 “那我可真的要给你当红娘了啊,这下你可有福气了,老牛吃嫩草呢……” 第四十九章 隐形的情敌 <h3 id="htmltimu">第四十九章隐形的情敌</h3> 郑维熙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原因是他正式成为了锦盛的执行总裁,接替了他的爷爷。 公司里上上下下都给大刀阔斧的改革了一番,一派的井然有序。 史心凉照旧的朝九晚五,还要跑苏图图扔给她的那些客户,最近一阵子,忙的不亦乐乎。 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去过郑家,和郑维熙也只是上下班时几次相遇,多半只是相互点个头打了招乎了事。 这天在班上,因为昨晚上和一个客户吃饭吃到很晚,史心凉颇有些精神不振,同事们都在和某人打招呼时,她竟然没听到,直到身边的同事雅安用胳膊肘撞一撞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抬起头来时,就见苏秋婳正站在她的面前,明艳照人的一张脸紧紧绷着,像是很不高兴她的怠慢。 一直以来,两个人偶尔的相遇,她几乎都是这种半是敌意的表情,只是以前,附近有外人时是收敛的,今天不知为什么把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史小姐,这是上班时间,麻烦您打起精神来好么?”苏秋婳的一只涂满艳红指甲的手,搭在桌面上,无意的敲击着,修的细长的眉梢挑起来,平添一股子张扬的味道。 “不过苏秘书,您似乎管的宽了点,我是前台,正常有前台经理负责管辖。”史心凉带笑不笑,睨着她,不温不火的回敬回去。 自从给总裁大人亲口点名调到总部,公司里的上上下下,对她都留着一份小心。而她也是个低调的人,碍于和郑维熙之间的说不清楚的关系,正常情况下循规蹈矩,谨言慎行。今天,外面秋雨缠绵,自然是鲜有人来,不只是她,另外两个前台也是闲着的,苏秋婳摆明了在针对她。 史心凉对这个女人,之前是多少存着几分歉疚,因为在自己没出现以前,苏秋婳和郑维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一对儿。可是她出现以后,尽管两个人并没有过于多的交集,可是很多同事都在暗里心照不宣,他们的郑总没眼光的看上了一个没什么是处的花瓶,还破天荒的给安排进了公司总部,分明是移情别恋的意思。 苏秋婳无形之中成了众人眼里给抛弃了的“旧爱”。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有限度的,她对她一忍再忍,已经没必要也没理由毫无尺度的继续忍下去。 “哼,我当然管不到你,以你这样的学历怎么进的总部谁都心知肚明,有郑爷爷给你撑腰呢,连总裁都要对你客气三分—我来不过要告诉你一下,你这个做前台的,竟然有机会可以陪郑总出差,明天的机票,记得别误了时间。” 苏秋婳把一张机票拍到史心凉面前的桌面上,冷冷的一番话,分明是刻意的说给别人听的:你只不过是靠着关系进了公司的,而且也别忘想和总裁套上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望着那个摇曳而去的身影,史心凉很是有些困惑,出差,还是和总裁一起,去哪里,做什么,为什么要找上她,她的确是没这个资格的吧…… 第五十章 若远又近的距离 <h3 id="htmltimu">第五十章若远又近的距离</h3> 今年的秋雨异常多,好在只是斜飞的雨丝细密的编织成幕,不会很快把人淋湿。 机场里,史心凉穿着一袭素灰的风衣,候在安检处外,等着郑维熙的到来。 那个孤傲的身影由远及近,在人来熙往的人群里,格外的醒目,纯黑色的西装笔挺,目光竟是很快地就锁住了她。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总觉得他的眸光在与她对视之时柔了下来。 “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也没什么事,早一点过来免得忙乱。” 他似乎是掐准了时间过来的,只来得及打了招呼,那边已经开始安检。 史心凉跟在他身后,排着队。 人很多,后边的人往前拥着,她的身体不时会撞上他的,一种熟悉的,自然的草木的气息钻进鼻孔,她的心一下子又乱起来。 他是她的劫,一旦相遇了,就如同泥潭深陷。 她想起来他们的上一次同行,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带他去的那些地方,以及他的种种的反应,心里暗暗的有些激动,再一次的故地重游,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时有人把视线投注在她们身上,男人帅,女人艳,看上去绝对般配的一对,多得是艳羡的目光,让史心凉无比的有些陶醉起来,如果,这一刻可以定格成永远,会是多么完美的画面? 终于上了飞机,坐在座位上,郑维熙微合了眼,一只手按压在太阳穴上,眉峰蹙起来,脸色不很好看。 最近一阵子,他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劳心劳力,累是一定的。 史心凉的目光掠过他瘦削下去的脸庞,心里隐隐的痛,本不想打扰他休息,却听他先开了口:“爷爷最近老念叨你们,有时间带阿姨过去坐坐。” “嗯,其实我也打算这几天过去的。” 史心凉点一点头,提到郑爷爷,的确是有一阵子没见了,心里也是想的,只是她也实在是忙的。 而且,另一方面的原因是,自从慕一菲回来,她去了就觉得拘谨,虽然这位看上去待人苛刻的名门贵妇对她们一向是很热情的,可是她总觉得,她的眼里藏了太多的疏离。这也不奇怪的,她喜欢的应该是苏秋婳那种优雅的,博识的,贵族气十足的女人,只有那样的人才和她是一类的,而自己,也许在她眼里,不过一个毫无是处的花瓶而以。 她因为慕一菲的缘故,进而觉得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一截。 “我妈其实也很喜欢你。”郑维熙维持着不变的动作,眼睛也没有睁一下,却似乎洞察到她心里。 史心凉有一点意外,随即微微一愣—她觉得,他这明显不是真话,可是有什么必要撒这样的谎。 “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去s市,苏秘书说是公事,可是我怎么都没这个资格陪总裁出差。”她转移话题,提出一个一直想问出口的问题。 “当然不是因为公事。” “那是因为什么?” 她当然知道不会是公事,最起码不会单纯是因为公事,可是,他和她之间的私事,会是什么…… 第五十一章 情薄父与执念女 <h3 id="htmltimu">第五十一章情薄父与执念女</h3> 到达目的地时,雨下得愈加的大,两个人尽管撑着伞,还是淋了一身的雨。 史心凉原本风轻云淡的笑脸,此刻已经变得郁郁。 监狱外,只见得到高墙林立,静寂无人的街道,沉溺在风雨的洗礼之下,陪衬着枯枝败叶,一派萧条。 今天,是史言倾出狱的日子。 本来,史心凉根本没有得到消息,倒是郑维熙之前因为和监狱方打过招呼所以才有此一举。 本来是十年的有期徒刑,因为表现良好,减了三年的时间。 站在雨幕之中,史心凉的一颗心没有丝毫的释然,父亲出狱,当然是件好事,自此她可以卸下去心中的愧疚,可是为什么,她的一颗心,此刻依然如同油煎? 折磨了她七年之久的心疾,再一次复发,痛的万蚁钻心一般。 郑维熙望一眼她的一脸惨白,心里莫名的一紧,像是又回到了七年前他们初见时,她那般的落魄无助,让他忍不住想要替她遮去所有风雨的侵蚀。 她的眉眼都拢在淡淡的愁绪之中,脸上写满的是忐忑难安,和上一次她来这里时的全无所谓截然不同。 他把自己的外衣披给她,一双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肩头:“我想,叔叔不他不会怪你,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 明明只是无力的一句安慰,却让史心凉心里烧灼成一团火。 怎么不会怪呢,他这些年来都对自己拒之门外,那个曾经高傲的父亲,并不会给铁窗生活磨没了棱角,相反,脱离了毒品控制之后,他会愈加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接受不了自己这个剥夺了他七年自由的始作俑者。 别人不了解史言倾,但是她了解,很了解,仅是凭着直觉。 “咣铛”一声响,是铁门从里面给人打开的声音。 郑维熙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脸色也更加难看起来,想要移动一下步子,迎上去即将出来的亲人,可是,两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 人前的清冷,对世事的凉薄,原来只不过是因为所面对的对象不同。 乱我心者,牵我心也。 下意识的,他靠近她的身体,把她半拥进自己的怀里。 两个狱警陪着一个年纪在四十几岁,略显憔悴,却依旧昂头挺胸的男子出来。 史心凉的一只手,死死的抓在郑维熙的胳膊上,目光不错分毫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的父亲。 七年不见,他苍老了,可是神情样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目光里,多了空洞。 张了张嘴,却艰难到说不出一句话来,嗓子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以出声。 “史叔叔,我和心凉来接你回家。”郑维熙拥住她近前几步,先一步开了口。 男人的目光像是扫量陌生人一般从他的脸上划过,有着一丝讶异,再望一眼苍白脸色的史心凉,眼里像是有什么一闪即逝,立刻又把眸光偏移开去,冷漠,疏离,完完全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甚至于,还带了一种敌意的成分在里面…… 第五十二章 心雨总无痕 <h3 id="htmltimu">第五十二章心雨总无痕</h3> “爸爸!” 史心凉终于可以艰难出声,却只换来男人的不屑一顾。 他已经迈步,向着前方走去。 马路的对面,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路虎车,此刻,一侧的车门打开,史言倾直接登上了车子,而后车子一溜烟的疾驰远去,消失在雨幕中。 史心凉站在原地玩望着眼前残忍的一幕,脚下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错愕,惊悸,震惊,伤感,各式复杂的表情在她的脸上浮现,最后只余了空茫,像是没了焦距的眼,定定的望着车子驶离的方向一动不动。 究竟是谁接走了他,是朋友,还是亲戚?可是记得自从他沾染了毒瘾,公司破产,负债累累,不是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朋友,亲戚们见了他也唯恐避之不及了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向他伸出援手? 那辆车子市价不菲,分明不是一般人开得起的。 “我们回去吧,已经见了,他不领情,那就算了吧。”郑维熙的眼里也有着一些困惑不解,开口。 “你既然在监狱里有认识的人,知不知道有什么人常来探视爸爸?” “我其实不认识什么人,只是有朋友说得上话,我会叫人给你问一下,先回去吧,着凉就不好了。” 没有言语,史心凉随着他的步子,向着候在一面的出租车走过去,神情是恍惚的,脚下都是滑滑的路面,高跟鞋踩上去一个哧溜,险些就跪倒在地,好在,郑维熙的一只胳膊及时把她揽住:“小心些个。” 饶是如此,史心凉的一张脸也难看起来,眉头一下子拧紧,显然是扭到脚了。 郑维熙皱起眉头,蹲下身去,掀起她的裤管看一下,脚踝处,已经肿了起来,是扭到了。 身子猛然打了一个斜,史心凉发觉自己已经给男人抱了起来,心里莫名的一动,脸上火辣辣起来。 因为这样的姿势,两个人的伞都落在地上,没了遮挡,细雨淋在身上,史心凉下意识的把头靠近他的前胸,冷的打了一个哆嗦。 好在没一会,他就把她塞进车子里,对着前面司机吩咐一声:“去就近的医院!” 史心凉本想告诉他,自己没事,扭是扭到了,可也不怎么严重,犯不着去医院折腾,可是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什么来,就只把目光锁在他的脸上。 他这么紧张自己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郑维熙擦一把脸上的雨水,心里苦笑不已,记忆里都没有如此狼狈过,今天,因为她的缘故,他就什么都不顾及了。 看着她那张被伤心淹没的脸孔,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心痛,一如几年前的那个黄昏,他们初见时的情形,他也是这样的。 她的无助,她的茫然,于他而言是那么的具有杀伤力。 郑维熙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她,她的那张脸,她的整个人都是那么多具有吸引力,总在不知觉间吸引他的视线。 可是,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资质平平的女孩,他喜欢的,只应该是如同晴澜一般的,优秀无匹的女人…… 第五十三章 你的男朋土很眼熟啊 <h3 id="htmltimu">第五十三章你的男朋土很眼熟啊</h3> 监狱所在位置地处偏僻,所以要赶去医院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车子颠颠簸簸着,史心凉的眼睛半睁半合,没一会,竟然睡了过去。 郑维熙侧过头去,就着昏暗的光线望向她纠结的眉眼,即便是在睡梦里,依旧像是给什么困扰着。 很多事都出乎预料,他本以为借着这个机会可以让她见上一眼史倾言,即便他不肯和她回去t市,也应该不会过于冷漠,毕竟父女连心,可是他错了。 她的父亲有着和自己父亲一般的绝情和冷漠—不,或者应该是更有过之。 如果换成是自己的父亲,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许会拒绝,但绝对不会视若无睹,他应该会一面激动的抱住自己,一面说“我也是迫不得已”。 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就不应该带她过来受这样的伤害。 而且,更让郑维熙觉得意外的是,那辆出现在监狱外的路虎车又是什么来头。 史心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依然是在出租车里,车子已经停下来在医院外,一边的郑维熙侧头望向窗外,手里拿着手机,压低了声音在接电话:“你去查一下吧,尽量详尽一些,于我而言这件事很重要,关乎到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他挂断电话回头即对上史心凉的眼,笑一笑:“看你很累的样子,还想等你醒了再去做检查。” 史心凉揉一揉涩涩的眼睛,心里是懊恼的,也不知睡了多久了,在出租车里睡觉,怕是这车钱少不了的吧:“担心今天没时间,昨天跑了好几个客户,没休息好,不好意思啊。” 许是因为刚睡醒脑子短路,竟然忘记了她之前曾经撒下的谎,她说过已经辞了保险公司的工作的。 郑维熙愣了一下,随即笑笑,也不点破,摇开车门,下车。 史心凉解开安全带,正准备迈下去,一只手臂探了过来:“小心些。” 她一愣神的空当,身体已经腾起来,落在他的怀里,一颗心瞬间跳的纷乱。 整个检查的过程,不过个把小时,史心凉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医生竟然建议她打点滴消炎,并且留院治疗。 她坚决的反对,可是郑维熙却执意不肯随了她的意,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先挂了吊瓶,然后有郑家的司机过来接他们回去,不过这么一来,回去t市至少要晚上了。 史心凉平生头一次挂吊瓶,很是煎熬,和值班护士有一句没几句的聊着,郑维熙则靠在一边的空床上的睡了过去。 “你男朋友么?”年轻的护士望一眼熟睡的男人,询问道。 “不是的,普通朋友。”史心凉竟然有些心虚,他算得上自己的朋友吧。 “好帅啊,你们真般配。” 史心凉的脸红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们真的般配么? 护士的视线依旧定在郑维熙的脸上:“话说回来,我总瞧着,你朋友很眼熟啊。” 史心凉愣一下,随即想到,她应该是在电视报纸上见过郑维熙吧,也不奇怪,可是小护士下一番话却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第五十四章 长得很像的男孩 <h3 id="htmltimu">第五十四章长得很像的男孩</h3> 史心凉对护士的话漫不经心,只是笑笑,也不言语。 小护士正是好奇心强嘴快的年纪,再望一望熟睡着的男人,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就愈发的不可思议起来:“真是太象了啊,简直就是一个膜子刻出来的一样,不信等待会我带你过去看,103房的一个患肺炎的小男孩。该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吧,不然真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 史心凉对她的话,本是不大往心里去的,一看就是咋咋呼呼,无风自起三尺浪的性子,叫人信不过。 “哎你不信么,我不骗你的。”小护士几乎要信誓旦旦。 史心凉忽然心里一动,看意思不像是夸大其词的。 “小男孩是么,有多大,和什么人过来的,真的就那么像么?” “据说是过这边旅游的,一对夫妇带着孩子,孩子七岁多一点,当爸爸的我是没见到,说是有什么事暂时离开了,孩子长得好可爱,很像这位先生,妈妈呢,很漂亮很漂亮,也很有气质。” “哦,那也许是家族亲戚也不一定,我想等挂完了吊瓶过去瞧瞧。”望一望依旧熟睡中的郑维熙,史心凉道。 她忽然很怕他会醒过来,因为她实在对那个孩子生出了好奇心。 郑老爷子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据说连个叔叔伯伯也没有,直系亲属,也找不到一个的吧,那么怎么可能有人长得那么像郑维熙? 如果不是年纪相差悬殊,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他的异母同父的兄弟。 他的父亲去向何处她无从知晓,也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也不一定,而且即便活着,正常来讲也不应该有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所以说这个推断不怎么成立。 那么,会是怎么一回事呢? 史心凉忽的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晴澜,传言里郑维熙曾经的恋人。 难道说…心里忽的咯噔一下。 胡思乱想起来,就觉得时间过得分外的慢起来。 总算,再无比煎熬中,点滴挂完了,小护士打着哈欠拔了针,竟然把刚才的承诺忘在了脑后,直接就出了病房。 史心凉本也不想和她同去,等她离开了,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脚踝处虽然钝痛,可是也不影响走路,她轻轻推门出了病房,小心翼翼带上房门,向着103房的方向寻去。 好在这家医院并不是很大,很快,她找到那间病房。 那是一间单间的病房,此刻房门虚掩着,她踌躇一下,没有敲门,直接推开去。 如果给问起来,大可以说是自己找错了房间,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此刻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她只好带着满心的遗憾退出来,想着再等一下,也许里面的人去了卫生间也不一定,应该不会离开的太久,因为据护士说,他们需要在这里住一阵子的。 可是此刻,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郑维熙打过来的,那边,家里的司机已经到了,他追问她去了哪里,赶紧回去。 史心凉无比遗憾的望一眼那间病房上的号牌,转身准备离开…… 第五十五章 她最近流年不利 <h3 id="htmltimu">第五十五章她最近流年不利</h3> 陆陆续续的有病人或是病人家属走过,迎面一对母子说笑着,孩子很小,六七岁的样子,因为病着的缘故,一步步走得缓慢,母亲很美,看不出来实际年纪来,一袭乳白色短裙,妆容得体,眉眼清雅,气质恬淡,声音也是柔美至极的。 “安安真是好棒的啊,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等爸爸回来了见你这么坚强一定会高兴死呢!” 那孩子露着两颗可爱的小牙,眨着大大的亮晶晶的眼:“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好想爸爸。” “就快了。”…… 史心凉的视线落在两个人身上,一时就没能移开。 好温馨的一幅画面,好美丽的母亲,好可爱的孩子—关键是,那孩子,长的是像极了郑维熙,那眉那眼,真的是像极了的。 这世上,真的可以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又能这么酷似的两个人么? 似乎是感觉到她异样的关注,女人抬眼望她,虽然有几分意外,还是笑意款款的,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望着她,却并没有开口。 史心凉略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你儿子真的好可爱。” “是啊,很可爱!”母亲的脸上扬起无比的骄傲:“安安,和阿姨问好!” “阿姨你好,你好漂亮呢阿姨!”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孩子脆生生的打着招呼。 史心凉的心里蓦地一顿,像是有什么重击在她的心间。 面前这张小脸和七年前那张少年的脸孔,再和现在的郑维熙重叠到一起,难道,不是一个人的么,真的是太像了。 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两个人之见间真的是陌路。 “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女人几分关切的语气。 “哦,没什么,我就是见到您的孩子,想起来我在国外由前夫抚养的儿子,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对不起!”史心凉急忙找借口唐赛,一面扭身离开,站的久了,脚踝处痛起来,走路的样子很不自然。 “小姐,你的脚受了伤了么,不如我送您一下吧?”女人很热心的添上一句。 “不必了,我的病房离这里不远,没关系的,谢谢谢谢。”史心凉没敢回头,落荒而逃一般的节奏。 “阿姨再见!”男孩脆生生的语气再度响起。 史心凉没有回应他,因为她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她的脑子里此刻混乱不堪,一个名字和这个意外相遇的女人交接到一起,这个人,会是晴澜么? 除了她,世上哪里有这般美好的不染埃尘的女子? 那么这个孩子呢,和郑维熙是什么样的关系,不用想也猜得到的吧? 心里有希望破灭成云烟的失落,让她一下子觉得眼前空茫的一片,脚下一个不稳,受伤的脚吃劲,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身子踉跄了一下,竟然就直直倾倒出去。 糟了,铁定是要摔得很惨了吧,史心凉在心里郁闷不已,最近这阵子,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了呢,倒霉事一桩接着一庄…… 第五十六章 默默相望你 <h3 id="htmltimu">第五十六章默默相望你</h3> 身体给捞回来的同时,史心凉一颗跳的纷杂的心才安稳了些,靠在男人坚硬的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过了电一般的感觉。 “你已经第二次向我投怀送抱了!”头顶上,是男人磁性的声音骤起:“受了伤还这么不安分,真搞不懂你脑子里想些什么。” 史心凉苦笑不已,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好吧,自从遇见了他,哪一次不是状况百出,以前的自己,不是这样子的。 她想起自己刚刚见的那对母子,忽而又有些心虚起来,担心他会撞见他们,因为在潜意识里,她已经把那个孩子定位成了他的,把那个女人,也定位成了他的前女友。 司机已经过来了,等在医院外面,回去的一路上,史心凉都在无比纠结中渡过,她很想旁敲侧击问他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可是又实在没有那份勇气,最终只是选择沉默。 郑维熙像是觉出来她的不妥,侧过头来,朦胧夜色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有心事,还在为那件事不痛快么?” 史心凉愣一愣,因为在医院一场偶遇,她竟然把在父亲那里遇到的不快都抛之脑后了。 “也没什么了,预料之中,我知道这些年他一直恨我。”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无波无澜,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那个人,毕竟是她的父亲。 “脚还痛么?”郑维熙转移话题。 “没什么的。”史心凉微垂一垂头,的确她的腿不是有多痛的,只是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回去休几天假,养一养,我给你和人事部打声招呼。” 如此的关心关切,让史心凉忽而想起了秦凯南,也是一样的温和语气,只不过,那个人是一贯如此,性格使然,而面前的郑维熙,从来人前淡薄疏冷的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就难免叫人觉得意外了些。 他最近对她,实在是特别了些。 “谢谢你!”史心凉把视线别向车窗外,外面夜幕已经降临,无星的暗夜,阴沉沉的,很让人觉得压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取了手机看时间,却根本无法开机,看来是没电了。 他抬手,望一望自己腕子上的夜光表:“十九点刚过,今天阴天,黑的早。” 史心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目光直落在他的表上,很是眼熟的感觉,像是哪里见过,而且就是不久之前。 对了,她想起来,这是限量版的一款进口表,苏秋婳托一个同事买到的,当时还因为那十几万元的天价在公司很是沸沸扬扬了一阵子,她见过一次。 “你的表,很漂亮!”史心凉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朋友送的。”郑维熙没有注意到她极不自然的边表情,淡淡的开口:“我不很喜欢,很像是炫富的感觉,不过既然是人家的心意,只好收了。” 史心凉忽而因为他的一句不喜欢心里舒服起来:“这么贵重的礼物,对方一定是有心的。” 郑维熙笑笑,不置可否,车灯的映照下,他的脸部轮廓若隐若现,史心凉望着他难得带笑的一张俊颜,有些移不开视线。 车子却在此时忽然颠簸起来,而且尤为剧烈,斑驳的光影之下,司机一脸的惊惶猛打着方向盘…… 第五十七章 车祸,有些蹊跷 <h3 id="htmltimu">第五十七章车祸,有些蹊跷</h3> 史心凉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绷紧了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从车窗处望出去,前面似乎停着一辆车子—或者是两辆。 好在,片刻之后,司机已经踩了刹车。 “前面,像是出了车祸,刚刚没注意到,我们的车胎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经验老道的司机向郑维熙解释着,一面摇下车窗望向前方,车灯映照之下,是两辆车子相撞的现场,其中一辆小型私家车已经满目全非,附近地上都是散落的碎玻璃。 郑维熙已经取了手机报警,眉头纠结起来:“不知道车子里面有没有人,我下去看看。”一面说着,他已经下车。 史心凉犹豫一下,也推开车门走下去。 车灯映照之下,两人已经到了一辆破损的不怎么严重的车子前,像是发现了什么,正拼力撬开车门。 一定是有人受伤了。 不多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就给他们架了出来。 看不清是男是女,满脸模糊,身上也是一片殷红,这么恐怖的场面,让史心凉的腿软起来,脸上也苍白了一片。 两个男人也已经一身狼藉,根本顾不得她这边的状况。 “已经死了!”郑维熙探一探对方的鼻息,并不意外的一句。 “那辆车子里应该也有人在。”司机用衣袖擦一把脸上的汗,已经快步走向前面。 狼狈的变形的车子里,透过车窗可见有两个倾倒的人影,都是一动不动的,其中一个的脸上,流淌着某种液体。 史心凉按捺住一颗狂跳的心,让自己没有惊呼出口,可是那近在咫尺的横陈的满是血色的尸身已经让她整个人都惊颤起来,一双腿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又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儿给抬出车子,郑维熙拼力的做着抢救,已经满头是汗。 折腾了好一会,才总算把那个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直到此刻,才把视线投向史心凉,注意到她的一脸失态,一面甩掉满是鲜血的外衣,一面走过来。 “吓到你了吧。” 史心凉想要摇一摇头,却怎么也做不到,灯光映照之下,脸上血色全无。 这么恐怖的场面,她可是平生头一次遇见,如何能不怕。 “没事的,回车子里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只手环在她的肩上,把她扶进车子里,隔绝了空气里让人犯呕的血腥气。 郑维熙燃着香烟,吸得很猛,很快,四周的空气里就腾起浓浓的烟雾来,史心凉才从惊悸中醒转,望一望他,忽而觉得,现在的他和以往有点不一样,,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一样。 “老刘,我和史心凉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等邢察和救护车来。” 郑维熙已经熄灭了手里的香烟,望向前面还守着伤者的司机刘师傅,如是道。 史心凉愣了一下,这样血腥的场面,留司机一个人在,真的好么,即便他是一个男人,即便他不怕。 司机显然也有点意外,可是并没有拒绝:“好吧,应该也快到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他的话音刚落,郑维熙就已经一下子调转车头,车子一溜烟的驶了出去,猝不及防的史心凉急急地抓住了前面位子的靠垫,才让自己稳住身子…… 第五十八章 纠结,各怀心腹事 <h3 id="htmltimu">第五十八章纠结,各怀心腹事</h3> 回去的一路上,郑维熙的反应很有些不一样,平日里的处变不惊都不见了踪影,有几次车子都险些撞上护栏,好在还能及时反应过来,而且夜里路上没有多少车子,才没出什么意外。 而且他一直都在吸烟,一支接一支,也不是他的习惯。 史心凉心惊胆战的坐在位子上,却也不好询问什么,目光里带着忧色望着他,心里暗暗猜度着。 难道,出车祸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 郑维熙接连几天都留在公司里,以前,他再怎么忙也不会这样的,所以几天不见人影后,郑老爷子一个电话把他催了回去。 客厅里,一家三口吃着水果,其乐融融。 郑清昊的气色看上去还好,脸上一径带着笑意:“听说你最近和心凉走的很近。” 他一直希望两个人凑成一对,没有人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慕一菲的脸上不易察觉的一丝不快,迅速的瞥一眼郑维熙,又收回视线。 “没有很近,只是当她是妹妹一样照顾一下,这不是爷爷的意思么。”郑维熙无动于衷的一张脸。 “心凉那孩子,很好啊,就是撇下两家这层关系,也很讨人喜欢的不是。”老爷子似乎不大满意孙子的反应。 “我也觉得心凉挺不错的,人也漂亮,和秋婳比起来,除了能力上,一点也不逊色。”慕一菲低笑着添了一句。 郑维熙的表情依旧是淡的,抬起头来望一眼母亲,才把视线收回到爷爷面上:“爷爷,我打算要订婚了。” 郑清昊一脸喜色,慕一菲即刻笑颜展开。 虽然郑维熙年纪也不算很大,可是有哪一个长辈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早日结婚生子,而且,这件事之前就已经搬上日程过,只是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搁置了下来。 “这太好了,我能早点抱孙子了。”老爷子先开了口。 “这阵子你苏阿姨时不时的拿话试探我,弄得我都不好回答了,这下可好了,你总算是想通了。”慕一菲笑意盈盈,说这番话时,一径低着头削着苹果。 郑清昊的脸色却变了变:“维熙,你想好了么,打算娶谁?” 老爷子一向直来直去,诚然之前苏秋婳是大家看好的对象,可是史心凉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什么。 “爷爷…”郑维熙带了一种歉疚的目光望向老爷子。 “苏秋婳虽然也不错,可是我总觉得那孩子太有心计了些,不比心凉心性好。”老爷子直接打断他的话,很正式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慕一菲一愣,目光就定在郑维熙脸上,很有几分郑重。 她一径大事小情都听郑清昊的已经习惯了,鲜少有今天这样的状况,竟然公然的选择了不同的立场。苏秋婳的母亲和她是一起长大的闺蜜,苏家家世殷厚,自然是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她也的确在心底深处并不喜欢那个出身不好又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女人,那个史心凉。 而郑清昊则是截然相反的,他从始至终都在竭力促和史心凉和郑维熙两个人的,费了不少的心思。 两个家长各持己见,最后的决定权就落在当事人身上。 “我这几天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郑维熙缓缓开口。 第五十九章 挑衅,大树底下好乘凉 <h3 id="htmltimu">第五十九章挑衅,大树底下好乘凉</h3> 郑维熙和苏秋婳就要订婚的消息在公司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人人前人后都在议论这个话题,原本他们大多觉得史心凉更有希望成为他们的总裁夫人,毕竟最近总裁对她表现得过于亲近了些,不想却是苏秋婳。 一整天,史心凉都有些魂不守舍,她实在搞不懂那个男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不爱,如果不想给她机会,又为什么总让她觉得像是看到了希望,却又一下子无情的打破幻想,让她如堕冰窟。 她知道他也许对自己只是单纯的照顾,奢谈不到爱情,可是她也清楚他并不讨厌自己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爱苏秋婳,一点点也谈不到爱情。 可是为什么,他要选择她? 只是因为苏秋婳家世学历比自己更般配他么? 尽管她清楚有很多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带着各式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她,看她的笑话,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失常。 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入耳,还有一股子奇异的香气扑鼻,近在咫尺。 没等她抬头,清越的女声已经入耳:“心凉,这是我订婚宴的请柬,维熙让我送过来给你的。” 史心凉的心里一钝,堂而皇之的挑衅? “谢谢苏秘书了。” 把那张薄薄的却又重比千斤的红色卡片接在手里,扬起笑脸,眼里却溢出寒意。 “这么客气做什么,维熙一直因为爷爷的缘故照顾你,我呢爱屋及乌,以后一定拿你当亲妹妹一样。”苏秋婳笑的意味深长。 “那就不必了,我又不是孩子,不需要谁的照顾。”史心凉冷下来语气,她并不是一个会一味忍气吞声的人。 “说这样的话有多见外,难道维熙还少了照顾你么—这有什么关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个社会是很实际的,有谁会放着到手的利益往外推呢,郑家可是一棵参天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谁都懂的,心凉不是一直在乘凉的么?” 史心凉愣了一愣,除了她现在的这份工作,她有什么是拜郑维熙所赐的呢? 一直以来,她都保持着和郑家合适的距离,她推了郑清昊的单子,也从不和他圈子里的人有任何交集,可是苏秋婳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空穴来风么? “请苏秘书把话说清楚点!” “说清楚点?用得着么,我们不都是心知肚明吗?”苏秋婳反问一句:“你最近的兼职做的不错吧,就没有觉得太顺利了些么?” 史心凉楞一愣,最近她在保险公司做兼职的收入的确客观,本以为是由于苏图图怀孕休假的缘故,难道,和郑维熙有关系,他暗中帮了自己的忙? 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因为她接触的客户里,的确有很多不该找上她的人。 “苏秘书是不是对我过于关心了点,你这样劳心劳力的就不嫌累得慌么?” “史小姐不愿意承认呢也没什么,维熙和爷爷都是顾念旧情的人,他们都是心甘情愿这么照顾你的,不是么,也不图你一个谢字。” 苏秋婳说完,转身,刚走出两步,面前有人挡住了她的路…… 第六十章 那种受伤之后的心痛 <h3 id="htmltimu">第六十章那种受伤之后的心痛</h3> 郑维熙正从外面进来,堪堪听到了苏秋婳最后的两句话,本来平静无波的脸一下子笼上了隐晦,眸子里染上薄薄的怒意。 众人眼中的苏秋婳,干练的,精明的,对待下属虽然严厉也不少亲和,却从没见到过她如此的一面。 摆明了的挑衅,摆明了的敌意。 明明她知道史家和郑家千丝万缕的关系,明明她知道爷爷是如何的在意史彦母女,明明她知道给史心凉拉保险单子的事郑清昊都一直是瞒着的,她还这样说,是什么样的动机? 也许,他和他的家人都给这个女人表面的伪善蒙蔽了吧。 苏秋婳的脸上明显白了白,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清楚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的地位,是因为直觉告诉她即将成为自己未婚夫的男人,对这个凭空出来的女人有种不一样的情愫,她嫉妒,她恨,更觉得心里忐忑难安,似乎有她在,她和郑维熙之间就不可能圆圆完满,尽管他们已经定下婚约。 “嫂子。” 程戈凡习惯一副皮笑肉不笑,和苏秋婳打着招呼。目光却若有似无扫一扫不远处对这边充耳不闻的女子。她微垂着头,长长的发丝遮住大半张脸,却依旧不掩动人心魄的美感,白如莹玉的肤质,薄如蝉翼的睫毛,鼻挺而俏,透出诱人光泽的唇瓣,叫人移不开眼。真是叫人纳闷了,放着这么一个尤物不娶,偏要和那个庸脂俗粉的,自诩清高的女人定的什么婚,郑维熙的脑子进水了么? 苏秋婳给他说的一怔,脸上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抬眼望一下郑维熙,他紧抿着唇,正把一道凌厉扫向程戈凡,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心里不由得又是一寒。 “嫂子不是应该在工作的么,怎么什么事让您亲自跑下来了?” “哦,下来交代点事情。”苏秋婳一脸的不自然,声音也是低低的没有底气。 “真的是交代事情的么,我见你和心凉说话,不会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吧。”郑维熙忽然的一句,语气生冷,而后就径直越过她而去。 程戈凡带着一抹似乎是幸灾乐祸的表情紧紧随上,路过史心凉身边,高调的来了一句:“心凉,早啊!” 史心凉下意识的抬眼:“早!”目光却对上郑维熙有些阴沉的眸子,不由的一黯,便飞快的又垂下头去。 在他的面前,她就是一个透明人,任何一点一丝的情绪都掩藏不住,那种受伤之后的心痛,就写在这一个躲闪的动作上,显而易见。落入郑维熙眼里,不由得心头一紧。 苏秋婳绷着一张脸,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心里的慌乱愈加的浓烈起来,郑维熙心里已经有了个阴魂不散的晴澜,身边再多了这个史心凉,自己还有希望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么? 他应诺了她婚姻,却又明确地说过他给不了她爱情,那也没什么,她坚信她有能力让这个男人对自己日久生情,前提是,他愿意经营和自己的这份感情,可是她似乎错了。 这个女人不走,就像是横在她和郑维熙之间的一块绊脚石…… 第六十一章 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 <h3 id="htmltimu">第六十一章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h3> 郑维熙把西服甩到沙发上,整个人懒懒的靠进去,长吸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自从决定了和苏秋婳订婚的事,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莫名失落的情绪中,尤其是刚刚见过史心凉之后,这种感觉更胜。 把一杯水放到桌子上,程戈凡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瞪着那双瞪不大的细长眼审视着他的表情:“早知道你对史心凉没意思我就放马过去泡她了,白白浪费了那么个大美人。” 郑维熙凌厉的眼风扫过去:“上次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你要玩随便找谁都可以,史心凉和我们家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你不可以动她。” 程戈凡难得正色:“我声明一下子,上一次我那么做是因为她太难搞定,想要生米做成熟饭,再风风观光娶她进门,对她,可是没有玩玩的心思,而且我发誓,从此为她守身如玉,怎么样。” 从这么一个花花公子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郑维熙有些震惊的望向他,不知为什么,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样子,他的确是动了真心思了。 “你已经决定娶苏秋婳了不是,难不曾还想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程戈凡依旧揪着这个话题:“还是说,你其实平心而论,更愿意接受史心凉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一个晴澜,至于心凉,只当她是妹妹。” “又提那个晴澜—可是你不是也不喜欢苏秋婳的么,左右也是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为什么不选择心凉呢,看她刚才那表情,我都觉得心酸的慌。”程戈凡一副语重心长:“而且她和苏秋婳绝对是不一样的,爱你爱得死心塌地。” 郑维熙的一只手按压在太阳穴上,望着面前亦兄亦友,从来一副玩世姿态的男人,今天难得的一脸正色:“我只是怕伤到心凉,她那个人,感情上不堪一击,实在吃了太多苦。” “那你的意思,把她让给我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像上次那样。”程戈凡一下子眼里放光。 郑维熙一愣,却迟迟的没有表态,眉峰不自知的纠结起来。 敲门声响起来,两个人都没动,也没有开口。 门外,女声响起来:“郑总,在么?” 是苏秋婳。 程戈凡起身打着哈哈:“美人来负荆请罪了,弄不好还会提前献身,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郑维熙冷着脸,没言语。 “按理说呢,你是不应该这个态度的,人家那么做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吃醋,吃醋你懂么,证明她对你有多么的在乎,你应该高兴才对,这才是正常爱人之间该有的情绪,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摆着一张死人脸。” 郑维熙望向他:“这话也不是没道理,可是我做不到。” “你连这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听阿姨的话,选择这个女人,我觉得换成史心凉,感情单纯得多,也绝不会这么乱吃飞醋。和她绝对是不一样的,她追你,有一部分原因是是因为冲着你们郑家,思想不够纯粹,而且又那么不容人的,真受不了。”程戈凡一面絮絮叨叨,一面去开门。 郑维熙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第六十二章 没品味了的前女友 <h3 id="htmltimu">第六十二章没品味了的前女友</h3> 史心凉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一边的同事雅安一个劲地质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辛凉,如果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吧。” 不舒服么,的确是的,距离郑维熙订婚的日子一点点临近,她每天都在不舒服,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的,像是有什么从小到大挚爱的东西就要给他人夺了去。 雅安是个性子直爽的姑娘,有时候有点一根筋,就比如现在所有公司同事都知道史心凉是为了什么整日里恍恍惚惚,她却不知不觉。 “没有不舒服,就是跑兼职睡不好,有点累。” 雅安还要说什么,有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从外面进来,径直到了她的面前:“请问,郑维熙郑先生在么,我们是他的朋友,想见他。”有些拗嘴的洋腔,说话的是白了一半头发的美国男人。 史心凉有些好奇的望过去,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很是亲络的样子,只是他们绝对不是般配的一对,年纪的悬差不会小于二十个数字,而且,那女人,实在是堪称惊艳,眉目如画,妆容得体,浅浅一笑,两个旋涡若隐若现,妩媚至极。 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视线,这世上太多不寻常的男女,选择了另类的婚姻,司空见惯了。 “找我们郑总啊,我打电话给您问一下。”雅安正用着标志性的甜美语调,回复着,一面拨通秘书处的内线电话,说了两句话,询问道:“先生小姐贵姓,秘书处需要和总裁知会。” “就说,晴澜找他。”女人的声音和她外表一般柔美至极。 一边的史心凉不由得又度抬起头来望过去,晴澜,晴澜,这个名字叫她如此的耳熟。 同事们茶余饭后议论的总裁的那位前女友,郑维熙口里那个割舍不下的初恋,就是面前这个女人么,的确是无比的优秀的。 可据说她已经另择佳偶,难道就是面前这个花白了头发的男人么,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事其实每天都在发生的啊。 而且如果这个女人是晴澜,那么那次自己的脚扭伤,在医院里遇见的女人和孩子又是谁呢,和郑维熙有着怎样的关系呢,又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史心凉心里掀起千层浪的感觉,目光就定定的锁在女人的脸上移不开了。 “对不起,晴小姐,总裁没时间,改天再约吧。”雅安公式化的陪着笑脸拒绝道,转达着秘书处的回复。 “那好吧,只希望你们能帮忙转告一下就好,就说我和我先生想找个时间请他吃个饭,别的也没什么了。”晴澜依旧是笑意盈盈,回身,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视过史心凉,礼貌性的点一点头,离开。 “她就是晴澜,真漂亮,和你有的一比啊。”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雅安推一推史心凉的胳膊,道。 她却没有反应,像是充耳不闻。 “只是可惜了啊,放着总裁那么个极品男人不嫁,选了那么一个主儿,可真是的太没品味了吧。”雅安自顾自的摇头兴叹。 “上班时间对客人评头论足的不符合员工守则的要求吧?”蓦然的,不远处有沉郁的男音响起…… 第六十三章 掩藏不住的落寞 <h3 id="htmltimu">第六十三章掩藏不住的落寞</h3> 雅安一脸的白惨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对于这位传闻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年轻总裁,很多的公司员工都是望而生畏的,她当然也不例外,何况今天她是的确犯了错的。 郑维熙已经到了近前,史心凉才收回有些神游的思绪,低低的声音打了招呼:“郑总。” “说了下班时间不要这么称呼我。” “可是…”史心凉才想说什么,一下子意识到,应该差不多到了午休时间了。 “一起吃饭。”郑维熙笑着望着她。 一起吃饭么,不大好的,他和她,会给人议论的吧。 “我约了同事。”史心凉扯一扯雅安的胳膊,搪塞道。 “你们晚上再聚,不好么,我有事情找你谈。”郑维熙望向雅安,像是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好!”雅安自是不会反对。 “走吧。” 郑维熙于是再望向史心凉,浅浅笑着,只是不知为什么,那笑容落在她眼里,平添一种落寞,看得她一怔,是因为晴澜的缘故么? 下意识的,史心凉点一点头,可是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女生由远及近:“维熙,你在这里,我正在找你。” 竟然是苏秋婳。 不知是不是一时的错觉,史心凉瞥见郑维熙的眼里掠过一丝不耐。 “怎么有事么?” “没事,我订了外卖,给你带一份!”苏秋婳已经到了近前,挽起他的胳膊,眼角余光挑衅一般扫一眼史心凉。 陆陆续续下楼来的员工都用着一种暧昧不明的眼光望向这边,看小夫妻打情骂俏的姿态。 郑维熙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胳膊:“算了吧,我现在有事情和心凉讲,打算出去吃。” 苏秋婳明显的面色一怔,不过又马上恢复自如:“哦。” “不如,我们一起吧。”史心凉随口一句。 “秋婳还要替我准备下午的会,她很忙的,而我订餐的地点,稍远了点。”郑维熙笑了笑。 “那我就不过去了,我时间紧,你们去吧。”苏秋婳掩饰不住一脸的不悦,转身就走。 史心凉心里隐隐的有一丝快意,可是又难免落寞,这算什么呢,自己的身份立场像极了插足的小三,明明他们才是就要订婚的一对儿。 “你为什么要递离职?”一坐到车子上,郑维熙就直奔了主题:“人事部直接把你的辞职信送到我这里来了。” 史心凉侧头望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发着呆,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她的确递了辞职信,她要离开锦盛,离开这个注定了不会有任何交集的男人。 “为什么不回答我?” “伊静静的公司最近招人,我想换个工作环境,她那边离我家里近一些。” “只是这个原因么?你甚至于真的辞了保险公司的兼职。”郑维熙转过头来,漆黑的眸子锁住她刻意回避着的视线。 “你觉得还需要别的什么原因么?” 史心凉对上他的眼,蓦然的提高了音调。 他不是明知道她爱着他的么,却依旧残忍的选择了别的女人,而且,还一样不是他爱的女人…… 第六十四章 巧遇,方不方便一起 <h3 id="htmltimu">第六十四章巧遇,方不方便一起</h3> 郑维熙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怎么也料不到她会有这么直白的反应。 “还有,你明知道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欠你什么,为什么要动用你的人际资源帮我的忙,我不需要的你知道么。”史心凉的眼里,是夹杂着愤怒的伤痛,直视着郑维熙。 他明知道她爱的如此义无反顾,却还是选择了伤害,几年来的期翼顷刻间化为空无,她的痛,有谁知道。 “那是爷爷做的,我没有,我一直尊重你的意思。”郑维熙心平气和的做着解释,替她拉保单的事的确与他无关:“你也知道,爷爷有多喜欢你,不想看着你吃苦,就随口和一些朋友提了你的名字。他们想买保险,找谁都是一样的,这又有什么关系。” 史心凉愣一下,原来不是他做的。 “其实,我拿你当妹妹一样待,在我心里,你比苏秋婳更有分量,之所以现在做这个决定,是因为她比你合适。” 合适么,的确是啊,名牌大学毕业的苏秋婳,更适合做总裁夫人的位置,而她,的确是配不上的。 史心凉的唇角,扬起一抹苦笑,终于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你这么急着订婚是不是因为晴澜回来的缘故?” 郑维熙淡淡的眼神,望进她的眸子里,摇头:“你不知道我是为爷爷身体的缘故么。” 史心凉觉得他是在说谎,郑爷爷身体不好,也不是一时半时了,为什么他迟迟没有什么举措,偏偏晴澜归来,他就定下婚期了,怎么都说不通的。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怀心腹事的样子。 豪华酒楼里,迎宾小姐远远的打着招呼,显然,郑维熙是这里的常客。 两个人穿过前堂,由服务生引领着向里面的包厢而去。 史心凉微垂着头,一副恍恍惚惚,像是想着什么心事,冷不防身体刮到了什么,急忙的望过去,擦肩而过是一对夫妻,只是怎么如此眼熟? “对不起…”几个字脱口而出,想要收回来也不可能了。 是不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又遇上晴澜? 郑维熙本来并没有留意到那两个人,偏偏她的一句话,拉回了已经越过他们而去的那两个人的视线。 男人显然不认识他们的,只把一双惊艳的目光投向史心凉,看得她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女人则明显愣住了,越过她,直接把注意力锁定在郑维熙身上,眼里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愫,有伤,有惊,有喜……难以名状。 “你们认识?”倒是美国男人用蹩脚的中文先一步打破尴尬。 “这位小姐,我们不是刚刚见过。至于这位先生,就是我和你说起的,我以前的邻居,也是这一次救了爸爸的那位郑先生。”晴澜很快恢复自若,淡笑着和男人介绍,一面打招呼:“维熙哥,好久不见,想不到这么巧。” “真的很巧。”郑维熙的脸上疏离冷漠,略点一点头,算是回应。 “刚刚去你公司想约你吃个饭,答谢你救了我爸爸,你下属说你没时间,我还觉得好失落的,想不到这么巧就撞上了,方不方便一起。”晴澜笑的随意,像是丝毫也没觉出他的淡薄。 第六十五章 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才知道 <h3 id="htmltimu">第六十五章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才知道</h3> “我是来这里和客人谈生意的,所以,不大方便一起,还是算了吧。至于车祸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任何一个路人都会那么做的,对于阿姨的不幸,我深表惋惜,不过人终有一死,希望你能想开些,节哀。”郑维熙无波无澜的一番话却让史心凉吃了一惊。 原来那天的车祸,当事人竟然是晴澜的父母,不怪乎她会突然从美国归来,原来如此。 “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不过,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遇上你,爸爸他大概就抢救不过来了。我打算等过几天他的情况稳定了,带他去美国疗养,大概就不会回来了。” 晴澜的话里话外都透出一种伤感的味道,不知为什么,史心凉总觉得她望向郑维熙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眷念,怎么也掩藏不住。 像是这样一个优秀无匹的男人,怎么可能有女子抵挡得住他的魅力,可是既然是爱着的,又为什么晴澜会选择放弃呢? “那样很好,美国那边有几家疗养院环境都特别的好,很适合老人疗养。”郑维熙依旧淡淡的语气,她说了,他便回一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位小姐很漂亮,你朋友么?” 史心凉想不到晴澜会把话题引到自己头上,楞了一下。 “是。”郑维熙依旧惜字如金。 “我觉得她比秋婳更适合你呢。”晴澜笑着道:“那我不打扰了,你们忙。” 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史心凉有些失神,刚刚晴澜的一番话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直至郑维熙扯了扯她的胳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和她先生很不合适。”顾左右而言。 “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我们不过是外人,没资格说什么。” 真的只是外人么,明明还都是心里装着对方的不是么,史心凉暗暗的想,可是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还有,她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一场偶遇,对着一桌子的精致菜肴,史心凉觉得自己食之无味,满脑子都是晴澜那一张妩媚至极的笑脸回旋不去。 “心凉,考虑一下,不要辞职可不可以,爷爷会很伤心的。”郑维熙开口打断了她的凝思。 这顿饭,应该是为着这个目的而来的吧。 他的话没错的,她离开锦盛,郑爷爷第一个会不开心,拿她当亲孙女一般的一个人。 可是她实在受不了继续面对面对这个男人的日子,以前她想,即便是得不到,远远地守在他身边就好,可是当她得知他订婚的讯息,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她觉得,每一次再见他,都是一种难于承受的煎熬,尤其是,看到他和苏秋婳出双入对之时,她更会觉得心如油煎。 原来她自诩的坚强,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我这么做也只是想少一点对你的伤害,可是没想到还是这样的局面,心凉,其实你更适合做我的妹妹不是么?” 真的更适合做他的妹妹么,史心凉苦笑不已,她只想做他的另一半…… 第六十六章 敢背叛,我是要和你绝交的啊 <h3 id="htmltimu">第六十六章敢背叛,我是要和你绝交的啊</h3> 史心凉主动约了秦凯南,其实是有原因的。 秦氏律师事务所刚刚开业不久,生意兴隆,又一时没有聘到合适的帮手,以至于秦凯南最近忙的颇有些焦头烂额。 这个状况之下,本来史心凉是不好打搅的,可是,她又觉得有些事不问清楚实在没法子和朋友交代,只好找机会约了他。 天色渐暗,秦凯南才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贯的银白西装,老远见她就扬起笑脸:“等好久了么,去见了一个客户,就耽搁了。” 其实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他来的很准时。 酒店外的灯光色彩纷呈,把史心凉的脸也映照成了斑斓的颜色,美得不近真实,他的目光就有些移转不开了。 史心凉遥遥的望着他笑:“我也是才到一会。” 她其实的确等了有一阵了,最近她每天闲的发慌,辞了保险公司的兼职,下了班就成了闲人一枚,无所事事,所以早早的就跑来酒店外等他。 记得小时候,每次见了他都会扑上去抱住他,像是见了久别的亲人一般,直到两年前他去国外,这个习惯都没改过,可是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那时候有多么的孩子气。 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只是朋友而已,那样毫无顾忌的搂搂抱抱是不合适的。 十二岁的年龄上的差距,让她把他定位成了长辈,可似乎他心里并不是如此认可,而且关键是他曾说过“不要叫我叔叔”。 “怎么想起来约我吃饭?”秦凯南再一次开口,人已经到了近前。 “是因为我做为一个红媒,想要尽职尽责的跟进你和静静的关系,看看到什么时候可以喝的上你们的喜酒。”史心凉笑嘻嘻的仰头,调侃道。 上一次她听他说离婚以后没有什么目标后,就好说歹说的撺掇的他和伊静静交往一下试试,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们都没什么动静,虽然也时不时的一起吃饭喝咖啡,可是似乎进展不大。 而且更主要的是,昨天和郑维熙吃过饭离开时,她竟然又看到他和慕一菲在一起出了一家酒店的门,而且举止热络,这让她着实吃了一惊,开始替伊静静担心起来。 今天她的目的,就是想要问清楚他和慕一菲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一方面是为了朋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不喜欢慕一菲,说不清楚原因,很不喜欢。 秦凯南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是因为她提及伊静静的缘故。 史心凉没有发觉他的异样,转身往酒店里走,随口一句:“本来想昨天中午找你了,又担心你没时间,你一般都是在事务所叫外卖的吧。” “一般是的,但是昨天没有,因为盛情难却,和一个朋友出来吃了。”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没有一丝作假的成分在里面。 史心凉侧脸审度着他的表情,笑一笑,开玩笑的口吻,拉着长声:“男的还是女的啊—敢背叛我家静静,我是要和你绝交的啊!” 第六十七章 这年头的小三可真不要脸 <h3 id="htmltimu">第六十七章这年头的小三可真不要脸</h3> 秦凯南笑着望她:“当然是—女的!” “真的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史心凉明知道他是在逗她,很配合的拉下脸来,兴师问罪:“快说究竟是谁。” ““你认识的,慕一菲—我哪有吃着碗里的,我和静静也没到那种地步的好不好,只是试着交往一下而已,而且说实话,我不大喜欢她,她的性子,和她表姐还真是有点像的。”秦凯南的表情郑重起来。 史心凉心里一惊,看来自己这个媒人做得并不成功,伊静静知道了这个结局一定要伤心死的,她可是暗恋了秦凯南几年的光景啊。 “静静人很好的,而且她那么爱你,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好吧。” “不是人好不好的问题,只是对她没感觉,相较之下,我更喜欢你一些!”秦凯南伸手,把她落到额上的发丝拂开,再替她拢一笼敞开的风衣领子,淡淡地道。 史心凉楞住了,一时没了反应。 秦凯南好笑的望着望向她:“怎么了,傻了,是不是因为一直暗恋我,听了我的表白,一下子高兴的昏了头?” 史心凉瞪他一眼,刚想说什么,身边,有人越过她直接挡在了面前。 竟然是,伊静静。 平日里的温柔淑女今天明显的有些失控,眼睛里噙着泪,就那么冷冷的望着她。 “静静,你怎么在这里?”史心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何以如此。 “我就不可以在这里么,这是酒店又不是你家。”伊静静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如果不来这里,怎么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史心凉,我真是看错你了!” 看错她了,看错她什么了,她不是好心好意的为着她来试探秦凯南的心意么,怎么就错了呢,错在哪里呢? “你不要误会,我…” “你怎么样,你如果喜欢秦凯南就光明正大的来啊,干嘛还假作好人把他介绍给我,然后再来一场横刀夺爱,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伊静静的脸上煞白的一片,浑身上下都有些抖起来。,歇斯底里的吼着。 场面实在是乱了点,很多人围过来看热闹,走廊里很快拥堵起来。 “静静,你太过分了!”一直沉默不言的秦凯南终于开了口:“心凉这样对你,你竟然会怀疑她的人品。” “我怀疑她?根本就是事实的好不好,你们那样子亲亲热热的算什么,别告诉我真的没什么好不好,真是太过分了,把我当傻子耍的么,还口口声声说是朋友,真是我瞎了眼了?” 伊静静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淌下来,抽抽噎噎的样子好不惨得慌,惹得围观的人同情心泛滥,纷纷对史心凉指指点点。 “这年头的小三可真不要脸。” “还是撬朋友墙角的小三。” “看着就叫人恶心。”… 史心凉的脸一点点白起来,压抑心底的火气也一下子腾起来:“伊静静,你不要含血喷人的好不好,我和秦叔叔真的是没什么的,我请他吃饭也是因为你的事,如果我对他有意思会把他推给你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第六十八章 永远是叔叔,一辈子不会变 <h3 id="htmltimu">第六十八章永远是叔叔,一辈子不会变</h3> “所以才说你卑鄙,你无耻!”伊静静的声音也高起来。 秦凯南的眉头拧得更紧,双手攥成了拳头,带着笑意,却又冰冷着语调,一字一顿:“够了,你闹够了没有,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之间实在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可能对你这样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感兴趣,不妨把话说开了,以前我对心凉是没什么的,可是现在,我已经喜欢上她了,一厢情愿的喜欢,有什么不满尽管对着我来,和她无关!” 史心凉的一张脸一下子白起来,他这是只恨天下不乱的节奏啊。 恼羞成怒的伊静静此刻竟然要扬起手来,作势去打她,却给秦凯南一只手拦住,狠狠甩开她的手,他拥住史心凉,柔了语调:“我们走,没必要和疯狗一般见识。” 穿过厚厚的人墙,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脱离出来,直接离开了酒店。 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个人都没了什么胃口,在路边漫无目的的走。 夜色已经浓了,早冬的气候,秦凯南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史心凉肩上:“小心着了凉,这样的朋友没有也罢,值不得为她伤心。” 不值得么,的确是的,可是共处了几年的朋友,这么说断就断了,任是谁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史心凉垂着头,叹一口气,她想问他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让事情不可收拾,可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只是转移了话题:“说好的请你吃饭,换一家饭店吧,你习惯去哪里?” “嗯,不如去吃饺子。”指着附近一家灯光通明的饺子馆,秦凯南提议道。 他以前不爱吃饺子,今天不知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以前不爱吃这个的,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去那家快餐馆,也很近的。”史心凉以为他是图着方便,勉为其难,不想他一个对饮食一向苛刻的人为了自己的缘故将就了事。 “以前是不喜欢的,可是在国外时,吃什么都吃不出在国内的滋味,倒是水饺还好,吃的多了些,现在反倒喜欢上了。”秦凯南一脸的认真,转望向她:“就比如以前对人对事的看法,也变了太多,以前,总把你当成是孩子一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话里话外,明显的意味不明。 史心凉本来还以为他刚才和伊静静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信口开河,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其实,类似的暗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曾说过“不要再叫他叔叔”,当时也没大往心里去,现在想想,竟然都是预含了些深意。 史心凉觉得心里一下子乱起来,理不清楚头绪,不合时宜的,郑维熙的一张脸却浮现脑海,然后是苏秋婳,再然后,是晴澜。 她爱着的男人不属于她,那么,面前的这个亦师亦友的秦凯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她却没法子接受。 既然接受不了,就不如拒绝的彻底,免得各自徒增烦恼。 狠下心来,史心凉笑着抬头:“可是在我眼里,秦叔叔永远都是我的叔叔,一辈子不会变。” 第六十九章 知己难求却不求而遇 <h3 id="htmltimu">第六十九章知己难求却不求而遇</h3> 史心凉的辞职信原封不动的给返了回来,她当然也不可能照原计划去伊静静公司工作,也因为郑老爷子的关系,只好暂时收了离开的心。 郑维熙订婚的日子一天天迫近,公司里似乎都因此平添喜气,人们都在明里暗里的议论这件事,苏家家世显赫,而郑家又是商场老大,强强联手的商业婚姻看上去光鲜亮丽,很为人津津乐道。 史心凉在这样的氛围里,愈发的觉得不胜其扰,索性自己告了几天假,去陪产前抑郁的苏图图。 苏图图的肚子比一般同龄孕妇要大上一圈,也许是因为孩子过于大了些,身体和心理上都不胜重负,她最近都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 史心凉一面帮她按压着水肿的腿部,一面寻找话题替她排忧解闷:“我猜啊这孩子一定比一般孩子要强壮的,瞧瞧多显怀。” “也许吧。”苏图图的声音里带着落寞,以前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不知为什么现在一副有气无力。 “好羡慕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归宿,瞧瞧我…”史心凉本来不想把一个孕妇当成倾诉对象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她最近情绪也一直不好,伊静静的事更是火上浇油。 “你,我就觉得你其实应该放下那个郑维熙,他有什么好的,对人都是冷冰冰的,比不上秦凯南成熟稳重,关键是,秦律师一定会对你很好的,那么暖的性子。”说到别人的事,苏图图倒是打起了精神。 提到秦凯南,自然就少不了想起伊静静,史心凉不再说什么,心里猜测她是不是知道了那件事。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秦律师对你有意思了,你本来就不应该把静静给他介绍,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恁不识好歹了些,竟然那么对你。” 史心凉愣了一下,原来她都已经知道了。 “她和我来说,哭的跟个什么似得,我当时就火了,我问她“你当心凉是什么样的人啊,这么多年的朋友都白做了,真是不识好人心你”,然后她气鼓鼓地就走了,什么东西么,整天拿腔作势的摆着大小姐的架子,当谁怕了她怎么的。”苏图图一副的义愤填庸,不吐不快的阵势。 史心凉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不由叹了口气。 再怎么不济,也是几年的交情了,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不说那些不相干的事,我看了报纸,郑维熙的订婚宴要到日子里,,你会过去么?”苏图图的话里话外多少有着试探她的意思。 放没放的开,撂不撂的下? “不想过去的,可是,又怕郑爷爷会不高兴。” “不如我和你一道去吧,给你壮壮胆色,免得你见了心上人移情别恋受不了打击吐血而亡。”苏图图一脸的担心。 “你这么大的肚子,我可劳驾不起,而且,你们家肖青城可不会轻易就放你乱走的,放心吧,我没什么的。”史心凉掩不去眼里的一丝落寞,悻悻的道。 第七十章 这一场不合时宜的唇枪舌战 <h3 id="htmltimu">第七十章这一场不合时宜的唇枪舌战</h3> 郑家,豪华而奢靡。 地上铺着大红地毯,棚顶吊着五彩斑斓的灯盏,把整个大厅映照得美轮美奂。 红男绿女穿梭在红毯之上,非富即贵,t市上流社会有名有姓的人几乎到了个齐整。 郑维熙一袭暗红色西装,趁着雪白的衬衫,愈显得卓然不凡,出类拔萃,吸引着所有人的瞩目,而他身边如影随形的苏秋婳,气质超然,笑容款淡,大家闺秀的雍容典雅同样令人侧目。 看上去,是如此的登对儿。 史彦一直和郑清昊说着话,不时扫量一下场上的一对儿,再掠一眼自己身边神情恍惚的女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苏图图坐在一边,由着肖青城寸步不离的守护在一边,不时地窃窃私语,笑声朗朗,分明明是很幸福的样子。 远处,几个穿着名贵的女人结伴而来,到了近前,和郑清昊打了招呼,就聊了起来。 一个眉目和苏秋婳颇似的女人,倒打量起史彦来,笑着道:“我是林珊,秋婳的母亲,她曾和我提起过您。” “哦,是么。”生性寡淡的史彦,随意的应着。 “听说,您先生已经出狱了。”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落在史彦身上,“出狱了”,意味着什么。 郑清昊此刻正给几个老人拉去聊着什么,根本听不到这边的谈话内容,自然也就不会过来阻止什么。 林珊的笑容里带着深意:“怎么没见他,没过来么?” 史彦的脸色也冷下来,因为她公然的挑衅,只是碍于这样的场合,忍住没有发作。 史心凉狠狠剜了一眼这个和她的女儿一样让人生厌的女人,挽着母亲的胳膊,准备离开。 身后却又响起来一道陌生的女声,刻意的提高着音调:“你们不知道的吧,当时可是把s市闹了个沸沸腾腾的,亲生女儿把父亲告进监狱,还真是狠得下心肠呢。” 一片唏嘘慨叹之声,而后是如芒在背。 史彦的手牢牢地握上女儿的,示意她不要回头。 很多的事,不值得计较。 这样喜庆的日子,实在是不想惹什么麻烦。 “林女士这是故意来找史阿姨麻烦的么,好歹你也标榜是有身价有素质的人,在自己女儿的订婚宴上这么做真的合适么?” 有人宁愿息事宁人,有人却看不过去挺身而出了,苏图图挺着大肚子从位子上站起来,叉着腰,冷着脸,直视着林珊和她身边娇小的女人。 “我们有说什么出格的话么,我们不过是实事求是,不是么?”林珊不说话,她身边的女人却尖着嗓子道:“我阿姨也没有说什么的啊,你这是什么态度,大呼小叫的。” “是我大呼小叫在先还是你们挑衅在前,别以为仗着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姑奶奶我不怕这套。”不顾肖青城的拦阻,苏图图继续回击着。 史心凉和史彦转身折返回来,就要制止这一场不合时宜的唇枪舌战,可是人还没到近前,那个小个子女人竟然恼羞成怒的对着苏图图伸出手去… 第七十一章 蓄谋中的意外 <h3 id="htmltimu">第七十一章蓄谋中的意外</h3> 史心凉的心一下子揪起来,苏图图毕竟是一个孕妇,反应上难免迟钝些,可她身边的肖青城此刻却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显然是给这般的突发状况搞懵了,没料到对方竟然会伸手。 矮个子女人的手已经狠狠的扇了过去,对着苏图图半边侧脸。 围观的人却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没有谁要拦阻一下的打算。 史心凉一时心急,猛地冲过去一把女人推搡到一边去。 矮个子没料到给人袭击,身子不受控制的撞向一边的桌子,上面的果汁饮料晃着倾洒到她纯白色的礼服上,看上去狼狈不堪。 愈加的恼羞成怒,女人这一次转移目标对着史心凉挥起了拳头。 可是此刻,她的目标却浑然不知,兀自扶着苏图图询问着什么,一脸关切。 眼见着是躲不过去了,林珊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双手却给人凭空抓住,动弹不得。 循着那双骨节分明的男人的大手望过去,就见面色不善的秦凯南正冷冷睨着罪魁祸首的矮个子女人,鲜见的怒意勃发。 “这是怎么了—都是误会误会,凯南,这是秋婳的表妹宁婉…想必你没见过。”慕一菲和着郑维熙,苏秋婳留意到这边的不妥,疾步过来打着圆场。 秦凯南重重的甩手,宁婉一个趔斜,额头竟然好巧不巧磕在桌角上,流出血来,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哭的哽哽咽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说呢,宁婉就是开个玩笑,这位史小姐就火了,哎真是的…没教养的…”林珊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瞥一眼女儿,却叹着气道。 她的身后都是平素与她交好的朋友,此刻自然都附和起来。 因为这一番话和这样的一个局面,秦凯南的脸色也就愈加的难看了。 郑维熙一直没开口,紧抿着唇,目光定在对一切似乎都充耳不闻的史心凉身上,等着她开口,可是自始至终,那个女人都没看他一眼,一张脸,冷冰冰的绷紧,让他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苏图图是个暴脾气,给人这样颠倒黑白就气得不行,要开口反驳,却不知怎的头部一阵晕旋,差一点就摔在地上,好在史心凉和肖青城一直在身边扶着她,秦凯南也适时搭手,总算是没倒下去。 肖青城此刻紧张起来:“图图你没事吧?” “去医院吧。”史心凉忧心忡忡,提议到。 来不及去休息间换衣服,几个人就打算直接离开,肖青城抱着苏图图在前,秦凯南史心凉在后。 越过郑维熙身边,史心凉头也没侧一下,也直接无视了慕一菲那一句“怎么会这样子,我叫司机送你们”。 早冬时节,外面应该是寒气袭人的,一面走,秦凯南一面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裹在了面色煞白的史心凉身上,又替她拢紧,那样子,体贴的像是热恋的男女。 慕一菲脸上有些愕然,郑维熙原本漠然的一张脸上意味复杂,不自知的蹙起了眉头…… 第七十二章 他绝不会如此的不堪 <h3 id="htmltimu">第七十二章他绝不会如此的不堪</h3>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半夜,若不是苏图图死活把她赶出来,史心凉是打算陪着她的,毕竟今天这事,都是因她而起。 苏图图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孕妇的身体状况比不得常人,一番刺激之下,就扛不住了,暂时性的脑供血不足,医生嘱咐一定要注意控制情绪,留院观察一个晚上再回去应该就没事了。 史心凉披着秦凯南的西服,一路上都不说话。 今天这件事,摆明了是针对她的,而且应该和苏秋婳脱不了关系。 看来,她如果不从郑维熙身边消失,她就不会断了给自己找麻烦。 看来,她已经成了那个女人眼中的一颗钉子,因为什么呢,因为她喜欢她的未婚夫么? 可是明明,倾慕郑维熙的人大有人在,那么出色而又多金专情的一个男人,有人爱恋着很意外的么,应该不会的吧。 为什么,她独独把矛头对向了她? “有没有打算到我那里帮忙?”秦凯南突然出声。 “我暂时不想离开锦盛,担心郑爷爷会伤心。”史心凉愣了一下后才开口回复,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打算,为人行事,她不是不可以忍,可是也不会一忍再忍。 今天的事,她选择息事宁人是因为不想闹大了,吵到到楼上小作休息的郑清昊,并不是因为她怕了什么。 当初,把父亲告进监狱之后,很多人都会明里暗里的奚落她,甚至于到了学校,也会给莫名其妙的欺负,那时的她,忍得辛苦无助,可是今天,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不会让自己继续的委屈下去。 “可是我觉得你这么做没什么好处。”秦凯男今天一径是冷着脸的,连说话的语调也少了之前的柔和。 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这么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是她似乎没得选择。 “我记得离开时,那个人吵着说要告你什么的—不会有事吧?”史心凉扭转话题。 “让她去告吧,我是正当防卫。” “可是,当时那么多的人们,可没有一个会替我们说话的,你也知道的不是么?”史心凉还是不免担心,不知道,慕一菲劝得住劝不住那个不可一世的给人当枪使了的叫做宁婉的没脑子女人。 秦凯南轻笑:“你对我这么没信心的?”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你毕竟是名人,又是做律师的,出了事影响会很不好。”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心凉,听我一句劝,辞了那份工作吧,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郑维熙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么,明明苏秋婳是那样一个人,他还是要和她订婚,还不是因为他们门当户对,一个如此势力的男人,值得你去为他承受这些么。”秦凯男的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 史心凉沉默着,没有回答他,郑维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确不是有多了解,可是她坚信,他绝不会如此的不堪。 车子已经缓缓停下来,到了目的地。 隔着车窗,大门外,一个人影清晰的落入眼底,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第七十三章 冻着了她,我可饶不了你 <h3 id="htmltimu">第七十三章冻着了她,我可饶不了你</h3> 那个人竟然是郑维熙。 他着了一件深色大衣,半张脸都掩在领口里,靠在一辆打眼的兰博基尼上,显然不是来了一时半刻了。 史心凉吃了一惊,坐在位子上没动。 秦凯南探手把她身上半敞的自己的西服系上扣子,凑得近了,她身上淡淡的柠檬味沁入口鼻,让他不自知的有些晃神,目光望一望车窗外正把脸对着他们的男子,眼里流光一闪,猛的垂头去,在她颊上啄了一下:“天气冷,记得不要在外面耽搁,会生病的。” 给他突然的举措惊得一时张大了嘴,史心凉连车子也忘记了下,直到男人自己先下去,再绕过来她这边打开车门,向她伸过手来,她才匆忙的跨了下去。 “郑总,这大半夜的,您怎么会在这里?”秦凯南噙着笑意,打招呼的语气不似寻常,一只胳膊还死死裹住身边女人的身体。 史心凉本不想和他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郑伟熙面前,可是无奈又实在挣脱不开,只好听之任之了。 “秦律师这话说得,像是这里是你家一样,我怎么就来不得了?”郑维熙的视线落在两个人紧紧贴合的身体上,皱着眉头。 火药味很浓。 “郑总,这么晚了有事么?”史心凉急忙开口扯开话题,这两人以前见面也是这样子的,从来都不会心平气和的说话。 “爷爷不放心,叫我过来看看,打你电话又不通,我就想等等看。怎么样,苏图图没事吧?” 原来如此,不是他不放心,而是郑爷爷不放心。 刚刚因为他的夜半造访而心头窃喜的史心凉觉得一颗心瞬间又冷了下来。 “她没事,替我谢谢爷爷,时间不早了,您回去吧!” “我有话要和你讲。”郑维熙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转而向秦凯南:“谢谢秦律师送心凉回来,这么晚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轰人的意思? 史心凉望一望身边依旧钳制住自己的男人,很担心他会发火。 “好啊,我先回去了,不过郑总,心凉穿的少,别冻着了她,我可饶不了你!” 秦凯南像是半开玩笑的口吻,手上松了力道,却在史心凉要离开身边的瞬间,抱住她,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凉凉,明天我送你上班—赶紧把辞职办妥了,我的事务所实在忙不开,迫切的等着你过来的。” 郑维熙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透不过气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一副热恋情人的姿态,她不是一直称这个男人做叔叔的么? 秦凯南心情颇好的做完这一切,哼着小曲离开,到了自己的车子旁,打开车门的同时又回头望一望懵在原地的史心凉,抬高了音调:“凉凉,早点睡啊。” 她没有回应他,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车子呼啸着离开,灯光照在史心凉冻得惨白的脸上,交错闪烁过各种复杂的情绪,猜忌,困惑,排斥,担忧,还有莫名其妙的恐慌…… 第七十四章 和晴澜一样有魅力的女人 <h3 id="htmltimu">第七十四章和晴澜一样有魅力的女人</h3> 郑维熙的视线死死锁在史心凉脸上,像是要在那里找到什么他想要东西。 “已经这么晚了,我实在累了,有事么。” 夜色凄迷,寒气袭人,两个人的脸色都是泛白的一片。 史心凉穿着一件长礼服,薄薄的根本御不住寒冷,上身还好,有秦凯南的西服挡着风寒,下身就冻得不行。 郑维熙是宴会一结束就给爷爷催出来了的,匆忙中也没填什么衣物,只在外面裹了一件厚一点的风衣,在外面站的久了,此刻也觉得冷了。 “我和你有话说!” “那么,请你快一点!”史心凉语气不耐起来:“我们这样见面,很不合适,给你那位醋坛子未婚妻见了,又会很麻烦了。” 郑维熙眯起眼望向她:“怎么,不想和我讲一下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么,我未婚妻的表妹可是吵着要告你的那位秦叔叔呢,真的不替他担心么?” 史心凉微愣,尽管秦凯南表现的全无所谓,可是她终究是放不下心的。 但是让她解释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是没有什么耐心的,而且,他会不会相信也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他口口声声不爱的女人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未婚妻,自己呢,充其量不过是他口里的妹妹,异姓妹妹,其实算得了什么,普通朋友一样的关系的吧。 她忽然急于要离开这个男人远一点,越远越好,也许,秦凯南的提议是不错的。 “我们到车子里去谈,这里太冷。”郑维熙忽然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推进车子,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外面冷风袭人,车子里却温暖如春。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是你的客人差一点伤到我的朋友,个中原因我想只要不是傻子,就看得出来,如果只是这件事,我们没有必要谈了的,手机没电关机,再不回去我怕妈妈会担心了。”史心凉如是说着,却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她想要知道他的态度。 郑维熙的眼里覆着一层隐晦,她的话他当然懂得。 只是,印象里的苏秋婳,不像是个多么心机算尽的人,她有时的确说话不留余地,可怎么就至于这么过分,毕竟,史心凉和自己也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接触。 蓦然又想起来晴澜的一句话“我觉得史小姐比苏秋婳更适合做你的未婚妻”,心里不由得一动。 月光透过车窗泼洒进来,银白的光落在史心凉脸上,平添清冷无限,如画的眉眼精致的如若无暇的玉雕,让人移不开视线,让郑维熙片刻失神,她的美貌不亚于晴澜,只是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高贵典雅,一个却是清冷凉薄。 “我想,我还是离开锦盛吧,你不说,郑爷爷也不会知道的不是,我会常去看他。”史心凉把自己下定决心做出的决定说出来:“而且,我也很想到事务所去帮秦叔叔的忙。” 不管刚刚秦凯南得一番反常举动更是因为什么,此刻搬出来说事倒是很合时宜。 郑维熙的脸色愈加的难看,难道,她和秦凯南是真的开始了一段时下流行的大叔萝莉之恋…… 第七十五章 把“莫须有的”小三的名号落实了吧 <h3 id="htmltimu">第七十五章把“莫须有的”小三的名号落实了吧</h3> 不知是因为什么喝了太多酒给酒精冲昏了头脑的缘故,还是处于一时的意识失控,郑维熙一下子牢牢抓住史心凉的肩:“你有没有脑子啊你,那个男人整整大你十几岁,你叫了他几年的叔叔了,你和他,怎么可以?” 史心凉给他骇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的他的话。 心里一瞬间掠过很多种猜测,他这是因为醉酒的缘故,还是,因为不喜欢秦凯南其人,亦或者,是因为紧张自己? 不过很快她就把最后一种可能否认掉了,明明不爱,怎么可能在意? “我怎样做是我自己的自由,我想没有谁有资格干涉我的选择。” “你的自由,你就是这么挥霍你的自由的么,和你根本不爱的男人在一起真的会幸福么?”郑维熙冷笑不已。 他今天很不一样,两只死死抓在她肩上的手,大力的让她觉得痛不堪言,可是此刻,却也根本顾及不到这些。 因为他的一连串动作,她在脑海里忽然平生出一种念头,却稍瞬即逝,难以捕捉。 “你不是也一样么,心甘情愿和自己不爱的人订婚再结婚。我们是一样的不是么,反正已经不会幸福了,和谁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真的念及我们两家世代的交情,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亲人一般看待,娶我可好,只要你娶我,我不一定需要爱情,也会觉得幸福的,你肯么,你不是不肯的么,那你为什么还要来管东管西?” 一番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史心凉直直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要赌一赌,赌她自己的判断对错与否,她一径觉得,即便不爱,他也是不讨厌自己的,苏秋婳最近的做派,应该已经让他心生反感的吧,订了婚又如何,还没有结婚不是么? 既然已经给人处处忌惮,那么不妨就把自己这个“莫须有的”小三的名号落实了吧。 郑维熙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比的乱,乱成了一锅粥。 看来喝了酒的人,实在不适于思考问题。 他无法对订婚宴上的事作出判断,他曾质问过苏秋婳,可是她的反应破天荒的激动失常,从没见过那样伤心欲绝的她,让他没法子对她的辩白生出疑问。 宁婉是人所周知的刺头,无风起浪是她最大的癖好,而史心凉又是那种对谁都很淡泊的人,让那个趾高气昂的千金小姐觉得不爽也不奇怪,所以说这件事也没有可能就一定和苏秋婳扯得上关系。 所以他信了。 可是他想不到,想不到史心凉会一口咬定了她,而且,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叫他一时无言以对。 车门咣铛一声合上。 望着那个急急离去的身影,郑维熙觉得自己的心乱了,乱成了一团麻,猛的踩上了油门,车子箭一般驶了出去。 史心凉的步子在听到车声的一瞬顿在原地,缓缓回身,望向那已经远去的博兰基尼,眼里滚滚而下的泪模糊了视线,他,终究是不肯选择自己的,有很多的东西,不是你去努力争取就可以得到的。 第七十六章 雨夜,惊魂也动魄 <h3 id="htmltimu">第七十六章雨夜,惊魂也动魄</h3> 史彦一直站在窗前,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夜幕出神,雷声由远及近,闪电劈破长空,又是一场瓢泼大雨即将来临。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候,史心凉却还是没有回来。这阵子,她心情不好,很多时候都回来得晚,可是今天,似乎过于晚了些。 而且,电话竟然也打不通。 也许是去看苏图图了吧,产期将近,她最近老是会跑去那边,可是即便是这样,天气这么恶劣,也该赶回来了的。 可是打电话过去询问,对方却告诉她,根本没见史心凉人影。 放下手机时,史彦心里愈发焦灼起来。 迟疑了一下,又按通了郑维熙的电话,本来她和这个男人并无多少交集,不喜不厌,一般绝对不会把电话打给他,可是这一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听,等了一阵子,那边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挂断,再打,依旧如此,第三次,还是一样的结果,第四次打过去时,对方竟然关了机。 史彦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心里也更加的不落底了。 在屋子里兀自来回的走着,一趟又一趟,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去给史心凉的熟人,也询问了慕一菲,却都以失望告终,望向窗外愈来愈密集的雨幕,她的心犹如油煎一般。 最后,百般无奈,她还是给秦凯南打了电话过去。 因为七年前的那件事,史彦从心底里讨厌极了这个男人,都是因为他的假以援手,自己十四岁的女儿才把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的大门。 虽然她也是恨极了那时因为吸毒丧心病狂的韩倾言,也已经动了要和他离婚的念头,可是那毕竟是大人的事,把一个孩子牵扯在内,实在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而且,一个做女儿的,有驳常理的做出那样的事,当时年幼一时冲动,可是总会有后悔的一天,承受良心的谴责,对孩子身心总是会有不好的影响的。 而那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因为那个秦凯南,自以为是的秦凯南。 她为此对他一直冷眼相向,却没法子阻挡女儿和他一直以来的亲近─难道心凉是去了他那里,这么晚? 秦凯南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怠,像是从睡梦中给吵醒,他很意外史彦会把电话打给他,待听清楚了原委,语气也一下焦急起来:“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呢,不过你也别急,我马上去找她,你等在家里就好。” 史彦当然是等不得的,最终还是秦凯南开了车子接了她一起出去去找。 雨一点点小下来,可是风却随之而来,平添寒意。 从一间酒吧里出来,秦凯南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刚刚服务生告诉他们,的确来过这样一个女人,喝得醉熏熏的,却执意一个人离开了,走了不长时间。 大街上,空落落不见一个人,只有风声雨声充斥着人的耳膜。 史彦和秦凯南虽撑着伞,却挡不住风雨的洗礼,一路寻下来,衣服都湿了大半,冷的锥心刺骨。 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下一步,到哪里去找? 不远处,还有一家营业的网吧,秦凯南忧心的望一望史彦没有血色的脸,提议道:“我去那边看看,你先回车子里暖暖吧。” 史彦毫不迟疑的摇头。 因为距离不远,两个人也没必要开车,路上随处可见的积水,慌乱中也顾不及躲避,鞋子也已经湿了,愈发的觉得冷的蚀骨。 秦凯南还好些,史彦却已经难于承受,本来身体就不好,连惊再吓,身体瑟瑟抖成一团,必须要靠着扶持才能维持身体的平衡,一步走得艰难。 网吧处于马路拐角处,站在门前,就可见不远处,几个穿着雨衣的民警忙忙碌碌,一辆撞得脱了形的车子还停在那里,刚刚出过车祸的样子。 史彦因为这一幕顿住了步子,稍一迟疑,急急地走过去,连伞也顾不得撑。 秦凯南本还想着要进去网吧问一下,见她走得急,心里马上明白了什么,只得赶上去。 绝望笼罩了母亲脆弱的神经,恐惧让她战栗不已,地上漫布的赤红的液体是什么,看上去那般的让人触目惊心。 史彦的身体晃了一晃,差一点倒下去。 秦凯南毕竟是要冷静许多,急忙扶住她:“不会是心凉的,别胡思乱想,我们还是去那边问一下。” 刑警似乎留意到他们,主动走了过来:“你们是肇事者家属么?” 史彦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下子如同给抽离了灵魂,晃了两晃,差 第七十七章 阴谋,错之毫厘 郑维熙觉得自己今天是喝得多了些,送走那些客户,从酒店出来时就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了。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今天也状似没有喝得太多,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此刻的他找不到原因,也已经没有那份心力,只想着马上回到家里倒在床上睡上一觉,应该就好了。 还好还好今天苏秋婳和他一道过来了,她应该没有喝得太多,可以开车送他回去。 两个人颇为艰难的出了酒店大门,望着夜色里密织的雨幕,苏秋婳迟疑着征求他的意见:“维熙,天气这么恶劣,不如我们就住在酒店吧,给爷爷打个电话过去知会一声就好了。囡” 郑维熙揉着自己愈来愈胀痛的太阳穴,摇一摇头:“我挺得住的,还是回去吧,住在这里,万一给人留意到了,拍些乌七八糟的照片上了报,就麻烦了,还是回家里睡得安稳。鲺” 他的话当然也有道理,作为在t市举足轻重的锦盛财团的当家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公司的形象,很多时候,都要小心再小心,以免横生是非。 苏秋婳便也不坚持,撑起伞来,再望一望他一脸的热汗淋漓,眼里闪烁过一种不明意味,稍纵即逝:“那我去取车,你在这里等我。” 等待的时间其实并不漫长,可是郑维熙却觉得如此的煎熬。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脸上身上都烧灼的厉害,明明是经常喝的一种酒,也没有过量,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头? 他跨前几步,任由淋漓的雨水滴在身上,凉凉的触感才让他的脑子清晰了一些,可是那股子陌生的焦躁的感觉依然还在,让他的一颗心忐忑不已,却又说不出原因来,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车子终于给苏秋婳开了过来,他便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头疼得厉害,快点开车!” “好的,我会尽快。” 车子缓缓驶出去,行驶得很慢的样子。 郑维熙揉着自己愈来愈胀痛的太阳穴,愈加焦灼起来,身体里像是有一条火龙横窜,让他觉得口干舌燥,无奈之下,他又一次催促:“快一点开,我身体不舒服。” “已经很快了的,是你过于心急。”透过反光镜望着他红红的一张脸,苏秋婳心平气和的解释着:“如果实在挨不住,就在车子上睡一下吧。” 车子的确是驶的很慢,蜗牛一般的速度,可是她却说已经很快了的。 郑维熙的意识有些游离,望向苏秋婳的眼里染上***的味道。有一种错觉,这个人不是她,而是明婉动人的晴澜,一蹙一笑,百媚纵生,诱惑人的红唇,美的毫无暇丝的脸庞,犹如是致命的罂粟,吸引着他去靠近,去掠夺,去占有,不由得,他舔了舔自己的唇,有些贪婪的凝着她裸漏在外的一截颈子。 不知何时,车子竟然驶离了大路,渐渐的,四周的景物陌生起来。 苏秋婳把车子稳稳停靠在路边,打开车门,自己跨了下去。 冷风无孔不入的钻进车子里,意识混沌的郑维熙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猛然的混浆浆的脑子里清明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紧紧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进肉里,痛的钻心,却丝毫也没能掩盖住身体深处蓬勃而起的那股子可怕的欲火。 是的,是欲火,而不是因为酒精的烧灼,绝对不是。 他虽然煎熬,可是脑子还是清楚的,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他应该是吃了那种药了,在酒店的时候,有人在他的酒里做了手脚。 不然,以他的酒量,何以会如此? 苏秋婳已经绕到后座上,开了车门,随即人也钻了进来。 “睡一下吧,没法子,车子抛锚了。” 她的眼里闪烁过一丝异样,一面已经在放下靠椅,身体若有似无的擦过他的脊背,一抹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郑维熙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因为她有意无意的撩拨而战栗起来,眼里笼着浓浓隐晦,却怎么都拒绝不了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渴求。 苏秋婳已经做完了手里的事,再饶到他身前,一张脸险些贴上他的,轻声的一声低唤,一面探手,去解他领口的扣子,不知为什么,手有些不听使唤:“维熙,把衣服脱了,睡一下就好了。” 她身体某处隆起因为她的刻意靠近已经撞上他的胸膛,女子轻浅的呼吸愈来愈急促,眼里升腾出来的是一种深切的期盼,热切而又蛊惑的。 郑维熙觉得自己已经 处于彻底要失控的边缘了。 尽管心里一再的告诫自己,“这不过是一个阴谋”,可是身体却已经背叛了精神,口干舌燥,血脉膨胀。 他终于把一双有力的手伸了出来,蓦地扳住了苏秋婳的肩膀,几乎是与此同时,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像是***的融合,两具身体痴缠在一起,就再难割舍。 空气中,满是暧昧的气息密布。 苏秋婳给大力的扑倒在坐垫上,被他生硬的动作揉捏的痛到极致,眼里闪烁着一抹晶莹,可是唇角却上扬起来,一丝得意之色无从遮掩。 一件件衣服给剥离开去,速度快的只在眨眼之间。 一切都按着预定的程序进行着,没有一点是偏离了轨迹的。 只是当事人两个,心里都是清楚的,这不过是一场阴谋,一个是设计阴谋的人,一个是给设计了的人。 苏秋婳的双手死死抵住身下的垫子,借以减轻男人愈来愈深入的侵略,任由着他去扯动她身上最后一层障碍物。 骤然响起来的音乐声在此时此刻显得是如此的突兀,两个人同时露出了一脸的不耐,也一样选择了视而不见,任由它继续叫嚣不已。 在狂吻的间隙里,苏秋婳瞥一眼已经滑落在坐垫底下的手机,她的位置只堪堪看到一个“史”字,心里莫名的一快,竟然是她。 手机铃声在响了片刻后停止,却只是短暂的,马上又响起来,接二连三的响了几次后,才终于停顿下来,再没了声息。 苏秋婳得意的扬起眉梢,把胳膊牢牢地缠上郑维熙的肩膀,等候着他最后的攻陷。 一道闪电夹杂着一个震耳欲聋的惊雷,在天地间划过一道强光。 距离车子不远处,一个蹒跚的人影愈来愈近,在雨幕的洗礼之下,那个人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狼狈不堪的样子。 随着雷声突兀响起,路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树折断在地,一声女子尖锐的呼叫猝然响起。 正在上演着激情一幕的两个人给这一连串的动静惊得一下子都把视线投向了窗外,落入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一下子如糟了当头棒喝。 车灯的光影之下,可见地面上,一个湿漉漉的女人倒在血泊里,长乱的发铺散在地,那样子,恐怖而又血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苏秋婳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恐慌,一双手却更加紧固的揽住男人的臂膀,努力的让自己忽略掉车子外面那近在咫尺的血腥一幕,呢喃着那个已经牢牢生根在她心间的名字:“维熙,维熙……。” 充满了诱惑的气息。 可是,她身上的男人却已经漂移了思绪,尽管依旧给药物的作用沸腾着浑身上下的血液,尽管依旧被身体里叫嚣着的***绷紧着每一根神经,可是脑子里还保留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再怎么蚀骨的***一刻,也及不得一条人命来的重要吧。 更何况这一切,本不是他想要的不是么? 一个翻身,郑维熙甩开了缠在身体上的女人,迅速的打开了车门。 冰凉的雨滴在冷风的席卷下顷刻间湿了他的头发,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身上那种难捱的燥热也一下子去了大半。 脚步匆匆的来到依旧横卧在路面上的女人面前,探手去试她的鼻息,还好,稳稳地没有什么异样,可是为什么她像是一具死尸一般僵硬不动呢? 那棵树不是很粗,近看其实树干并没有伤到她,只是枝枝杈杈恰好落到她的腿部,远望去像是给砸了个正着。 按理说即便伤了,也应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擦伤,地上这一片弥漫开来的红色又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找到了答案,因为,在女人身边,有一些破碎的玻璃碴,像是酒瓶的残骸。 浓重的酒气席卷而来,郑维熙皱紧了眉头,原来是个醉鬼,竟然出来时都不忘了带着红酒,才弄得这么狼狈,亏自己给惊得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即便没有重伤在身,一个女人,又喝成这个样子,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继续躺在这里也一定是不可以的,没有犹豫什么,郑维熙俯身,把女人一下子抱起来,往车子的方向去。 许是给他的动作惊扰到,女人伸手胡乱的挥舞着,眼睛却依旧紧紧闭合,显然是醉得不轻:“我的酒, 放开我,我的酒哪里去了。” 不由得蹙眉: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喝成这样子还在找酒! 奇怪,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尽管沙哑的不像样子,可是依稀还有着那个人的味道,让他不由的一怔,心头一紧。 直到此刻,他才留意到她有些熟悉的身形,久违了的气息。 下意识的抬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拂开,便露出一张莹白无瑕的脸,长眉紧蹙,闭合着眼,只有那一片红唇来回张合着,半醉半醒之间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险些,一时手软,把女人掉到地上。 他紧忙的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把她抱紧,心跳却在瞬间猛烈起来。 苏秋婳已经穿戴整齐,擎着伞迎了过来,车灯的映照之下,脸上的万千失落难于掩饰,却还是努力的带着丝关切:“怎么了,伤的不重吧,是直接送医院还是打120?” 郑维熙却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目光直直的凝着怀里犹自张牙舞爪的女人,心里面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 当那张妩媚至极的面庞落入已经走近来的苏秋婳的眼里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几乎战栗起来。 郑维熙的脸色很难看,根本在无视她的存在,直接越过去,把怀里的女子小心翼翼安顿在位子上,又转身直接坐到驾驶座上,这才冷冷的抛给还僵立在雨幕中的女人一句:“上车!” 苏秋婳石化一般的立在原地,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直到男人第二次出声,才慌乱的拉开车门上了车,可是还没等她坐稳了,车子就一下子呼啸而出。身子险些扑倒,牢牢抓住靠垫两侧才得以幸免,她惊魂未定的望向身边一张脸冷的寒霜一般的男人,心里一下子恐慌起来。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只有后座上给安全带固定住了的女人时不时的呢喃两句,才让沉闷的空气少了一丝死寂。 车速是极快的,很快就到了一家医院外。 郑维熙脚步匆匆的直接下车绕到后面,把依旧醉的一滩泥似得女人抱起来,不顾雨大风急,冲进了医院的大门。 苏秋婳本来想给他撑伞,可是却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紧撵了两步,脚下的高跟鞋打了一下滑,身子就倾倒了下去,结结实实的摔在水里,衣服湿了个透,也脏了个透。尽管穿着并不薄的外衫,和僵硬的水泥地面接触时,仍不免伤了胳膊,大概是擦破了皮,有血渍很快浸染出来,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也一下子涌出来。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可是今天,为了那个男人,她狼狈不堪,可是他,眼里只有他的昔日恋人,把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置于何地? 她委屈,委屈的难以自持,眼泪也就越来越流得欢畅。 好好的一个局,怎么就这样给破了呢? 看郑维熙的样子,他像是猜到了什么,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就认定了自己是始作俑者吧,毕竟动手脚的不是自己。 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以前因为那个狐媚子的史心凉对他紧追不舍,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呢,明明是一个抛弃他在先的女人,还已经嫁作他人妇了,他为什么还那么紧张她,那么自己在他眼里算是什么? 哭得累了,苏秋婳才试探着支撑起身子来,可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脚踝有可能扭到了,动一下便痛得钻心,根本就站不起来。可是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透,时间尚早,又是这样恶劣的天气,根本没有人路过,找不到人帮忙,一气之下,她扒下了两只鞋子,咬着牙站起来,一只脚支撑着地面,身体也难免不稳,晃了一晃,又倾倒下去。 看来她今天是倒霉倒到家了,难道真是应了那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么,她不由苦笑不已,眼里,一串泪珠又滑落而下。 就在她以为自己不可避免又要和湿漉漉脏兮兮凉冰冰的的水泥地面做一个亲密接触时,身前,却适时地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把她的身体险险揽住:“小姐,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白色,这算是冤家路窄么? 苏秋婳苦笑不已,冷冰着语气:“我没事,就是扭到脚了!” 显然是意外自己扶住的人是她,史心凉的脸上闪过一丝错异,等她稳住了身子,便适时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退开两步去:“我去叫护士帮 忙。”一面说着,一面和身边的雅安一起,进了医院的大门。 苏秋婳立在原地,咬紧了唇,恨恨的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种狠洌的光芒儿。 雅安忍不住回头张望,等着拉开了和后面人的距离,小声嘀咕:“心凉,今天苏秘书可真是形象全无啊,也奇怪她这是怎么了,搞得这么狼狈,这样的鬼天气不老实在家里呆着出来跑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史心凉也想搞清楚,可是她不会闲着没事跑去问当事人缘由始末的,那个女人,也压根不会说的不是。 可是似乎,此刻,她也猜出了一点端倪。 不大的一家医院,走廊里也还算宽敞,四五米的宽度,一对男女正在说着什么,他们有着登对的身高,有着同样上好的身材,也有着一般无二考究的衣着,只是,也是一样的狼狈,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显然是淋过雨的。 隔着一段距离,只听到他们低低的争执声,史心凉刚开始并没在意,心里只顾了忧心母亲的身体,垂着头快步的走,以至于身后的雅安都几乎要赶不上她的步子。 渐渐的近了,才听得清楚男人声音虽黯哑竟也是熟悉的,女人的语声里透出满满的疲惫,却也似曾相识。 她本能的抬眼,一下子就呆住了,只是一个背影,她已经确认男人是谁,至于那个女人,虽没看清楚眉眼,也已经猜到了。 一个愣神之后,正踌躇着要不要走过去,正巧有一个护士推着急需抢救的病人经过,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大群的家属,她紧忙的低下了头,贴着墙根,悄无声息的和那两个人错了过去。 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不由得就缓下了步子,隐约的,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进耳里:“你就是一个疯子,这么作践自己,你还是以前的那个晴澜么?” “我是不是以前的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做我自己想做的选择又碍着了你什么,别摆出一幅救世祖的样子给人看,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刻,带着愤怒。 “我当然不是你的谁了,充其量就是给你抛弃了的前男友,我只是恨我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男人的声音隐忍里透出嘶哑,音调也是抖颤着的。 史心凉的步子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心里像是给针扎了一般,很痛很痛。 那样一个男人,优秀无匹,有多少人对他可望不可即,竟然也会有给人如此漠视的时候,不是他瞎了眼了,而是那个晴澜,有眼却无珠—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发生,晴澜大抵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不然怎么会找那样一个老男人嫁了? 可是,他和她之间的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史心凉苦笑着摇头,把自己飘远的思绪拉回来,身后,雅安大声的在叫她:“心凉,你怎么了,没休息好在梦游吗,已经过了阿姨的病房了。” 抬头望过去,门牌写着“12”,记得护士说是10号病房的,竟然给走过了。 自嘲的笑笑,急忙转身:“我想是你家的酒太有后劲了,我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呢。” 雅安也不说什么,直接推开了面前病房的门。 秦凯南正坐在病床前半睁半合着眼,史彦是睡着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听到开门声,秦凯南就望了过来,目光掠过雅安,落在史心凉身上:“过来了!” “嗯,我妈她,没事吧?” “没事,我让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所以一直在睡,就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昏厥,没什么的。”秦凯南的语气里都透出倦容,显然是一宿没睡的。 史心凉心里满满的自责不已:“对不起,我就是喝了两杯酒,想歇一下就回去的,没曾想睡了这么久,叫你们担心了。” 昨天是雅安妈妈的生日,她在公司里没什么朋友,倒是和心性简单的雅安挺合得来的,做兼职时也帮过她不少忙。所以就买了礼物下班后过去,本来想把东西留下就回去的,可是雅安妈妈盛情难却,只好留下来吃饭,也就不可避免的喝了点酒。平常她酒量还好,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就觉得头晕得厉害,睡了过去。醉酒的人睡的自然也就沉,哪还会想起来给家里打电话。更糟糕的是,她用了几年的手机最近老是频临报废的边缘,随意的一个磕碰也会关机,所以也就接不到史彦的电话,叫她平白担惊受怕一场,人还住进了医院。 “其实要不是这么倒霉碰上一起车祸,那个出事的女人还和你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留着一样长的头发,你妈她也不会吓成这样子,进警局询问时人都走不了路了—当时我也吓蒙了。”秦凯南说得清清淡淡,他的目光一径柔和的落在史心凉身上:“不过你没事就好。” 当时是怎样的一番场面,想也想得到的。 史心凉避开他意味不明的注视,望向母亲,叹一口气。 “都是我不好,没想起来打个电话给阿姨过去,叫你们担心成这样。” 雅安也是一脸愧疚,可是这又哪里怪得到她,一样都喝了酒,一样都睡的一塌糊涂,直到凌晨了口干舌燥的起来找水喝,才想起来打电话的事,才知道因为找不到女儿,史彦竟然都到警局报了案,还昏厥过去进了医院。 “不是没事么,没事就好。”秦凯南笑着望一望雅安。 雅安给他望的有点不自在,正想说什么,病房的门又一次给人推开。 竟然是郑老爷子和慕一菲过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小彦没事吧?”一进门,郑清昊就急切地询问着,一面走到病床前。 “没事了,就是吓了一下,给这个死丫头。” 史心凉刚想说什么,病床上的史彦竟然醒了过来,声音弱弱的回答道,一面就把目光落在史心凉身上,眼里溢着泪花,唇边却带着笑。 史心凉忽然觉得鼻子发酸,眼里一下子就弥漫开了水雾,借口去卫生间,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到意识到自己离开病房过于远些时,她停住步子,才意识到这里竟是刚刚郑维熙和晴澜争执的地方,她怎么到了这里? 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忽觉前面有一团阴影挡住了路,她抬头,竟然是郑维熙。 忽然有些个手足无措,做贼心虚的感觉─是因为刚才听了他们的谈话么? 他靠在墙壁上,浑身上下还是那套半湿的衣服没有换去,头发贴在额际,颇显狼狈,一张脸有些憔悴,眼窝深陷,显然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昨天晚上,太多的人夜不成眠,秦凯南和母亲是因为自己犯了一个荒唐的错误,连惊再吓折腾了的缘故,那么他呢,又是为了哪一个,不用猜也是晴澜吧,但总归不是自己。 心里头,酸酸涩涩的不是个滋味。 “你怎么会来这里?” “送一个朋友过来的,刚刚我见了爷爷和妈妈过来,听到阿姨的事,她还好吧?”郑维熙很淡的语气,声音嘶哑疲惫。 “已经醒过来了,没事的。” “我公司有一个会要开,就不过去了,替我问候阿姨。” “好的,那你去忙吧。”史心凉点头,目送他离开,可是及至他走出一段距离,她又想起来什么似得:“我来时在医院外看见苏秘书扭了脚了,你应该知道的吧?” 苏秋婳毕竟是他的未婚妻,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关心一下,她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这件事,提醒一下这应该没错。 郑维熙的身子,停顿了一下,也只是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不过她那么精明的人,自己应该早就处理好了,你也说只是扭到脚而已。” 史心凉愣愣的望着那个背影渐渐脱离自己的视线,反复咀嚼着他的那句话,却怎么都觉得匪夷所思。以前他待苏秋婳虽然不是有传闻中的那么好得不得了,可是,也总说得过去,可今天的态度实在是过了点,难道那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又使了什么幺蛾子么,才会让他有这样的态度? 发了会子呆,史心凉转身,打算回去病房,可是只走出两步,就又停下来,因为她险些撞上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是苏秋婳。 她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整理好了,只是一张脸白得渗人,眼睛也是肿着的,刚刚哭过的样子,无神而又空洞,冷冷的望着她,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幸灾乐祸?” 史心凉一愣,因为她又一次赤白白的敌意。 在她的眼里,她似乎永远都是敌人。 可是不是明明他们已经订了婚了,也已经就要结婚了,为什么她还是这般对她芥蒂呢,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对自己没有信心? 史心凉有些 百思不得其解。 “好不容易那个晴澜走了,你马上又来穷追不舍了,这下好了,你大概要达成夙愿了,恭喜你啊史小姐。”苏秋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着,和昔日里那个精明干练却也人前随和亲切的的女人判若两人。 史心凉觉得她真的是疯了,没心情和她争执,越过她离开。 “我告诉你,就算你得到了他,也一定没有好果子吃,他不爱你—而且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身后的苏秋婳几乎是在嘶吼着,好在凌晨时分走廊里鲜少有人经过,否则势必会招来一群人围观的,饶是如此,也有人打开病房的门探头探脑。 …… 慕一菲靠在沙发上,目光若有似无的望着桌子上摆着的那张已经陈旧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和郑维熙很像很像,她苦笑着,有多少年他没有回来了,甚至于她已经要忘记了他的名字了,他叫做郑秉,他是她以前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父亲。 眼睛里弥漫开一层水雾,她取了纸巾擦拭,别开了视线。 守活寡守了多久了,大概有近十个年头了吧,她不是没想过找寻自己的幸福,可是世上优秀如他郑秉的男人又有多少? 可遇却不可求。 可是如今,这样的一个男人真的给她遇见了。 第一次见秦凯楠是在美国,同为国人,他和她在餐馆里见面,就打了招呼。 第二次见面,是因为她做整容失败,和整容医院打了官司,却以败诉告终,她一筹莫展,不是因为那尚可修补的手术,也不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补偿,只因为,她咽不下这口气。 争强好胜大半辈子,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她是一个输不起的女人。 她在酒吧喝酒,酩酊大醉,给两个盯上,尾随着到了一个偏僻些的地方,就要对她动手,秦凯南出现了,救了她,然后,开始帮她打这场官司,法庭上他口若悬河,唇枪舌剑,全胜而归,那一刻,望着神姿俊朗的他,她觉得自己心跳如麻。 那天晚上,她一夜无眠,为了这个男人。 她知道,她爱上他了。 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女强人,她的思想自是开通的,她大他不过九岁的年纪,她觉得这都不是问题。 可是那时的秦凯南,其实还没有离婚,她自己的婚姻给不耻的小三破坏掉,自然不屑那种不光彩的角色,所以她只能默默等待,终于等来了他离婚的讯息,而且竟然还回国定居了。 她发誓她会抓紧这个机会把他牢牢抓在手,她也自信自己有这个实力和能力,自负的她,字典里从没有过失败两个字。 可是似乎她错了,商场上的强人,有时往往就是感情上的乞丐,就比如,她以前留不住郑秉的人,现在也必能虏获秦凯南的心。 不过,她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一看时间,她起身取了外套,又在镜子前照了一下,四十几岁的年纪,却因为保养得宜风韵犹存,像是不过三十的年纪,风韵犹存。她的唇角扯开一抹笑意,拎了手袋,推开了门,今天,她又一次约了秦凯南吃饭,理由是一个朋友想找他帮忙处理一件案子。 郑清昊这两天几乎都呆在医院里,对史彦那个女人他可是真上心的,对自己女儿一般,郑维熙呢,昨天似乎在书房忙了一宿,公司即将上市,他可是分身乏术,现在像是还没起来。 客厅里空落落地没有一个人,走到玄关处,慕一菲换上高跟鞋,一抬头,就见家里的保姆一脸郁闷的正推门进来。 “怎么了,有事么?” “啊,也没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这么苦着脸?”慕一菲质疑着。 “就是…”阿姨望一眼楼上郑维熙卧室的方向:“就是刚刚苏小姐来了,气色很不好的样子。” “苏小姐来了,那怎么没见进来?”慕一菲纳罕,苏秋婳的母亲和她私交甚好,到郑家来就跟半个主人一般,怎么至于连屋子也不进呢:“你为什么不叫我—也可以叫维熙起来啊,就算他再累,未婚妻来了,也不该不见得。” 郑维熙不爱苏秋婳,这一点慕一菲心知肚明,他的心里有一个晴澜,不可取代,不过那有什么关系,一直以来,他对苏秋婳都很照顾,而且两个人现在 都已经确定了关系了不是么。 “其实是郑总吩咐的,苏小姐如果过来,坚决不见。”阿姨压低了声音…… ---题外话---谢谢订阅 第七十八章 考虑一下,和我结婚怎么样 慕一菲更觉得愕然,坚决不见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旋即把自己失常的表情掩盖起来,笑一笑:“也许,是小两口闹别扭了,维熙性子倔,撂不下脸哄人,秋婳可是识大体的,过两天就好了。” 阿姨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可是也不好说别的,却还是道:“我看苏小姐气色很不好,像是哭过呢,夫人有时间过去劝劝。” 慕一菲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熬点瘦肉粥热着,估计维熙要醒了,没有应口的东西他又不吃,就喜欢这个。” 出了别墅的大门,慕一菲的脸色不大好看起来,看样子,郑维熙和苏秋婳之间像是出了什么事了,而且应该是很严重的事,否则以自己儿子的秉性,不会这么不留余地。毕竟两个人已经订了婚了,闹僵了对谁都不好,除非他有心解除婚约。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她的脸色立马变了。 她承诺过闺蜜好友,一定会把苏秋婳娶进门来,也因此很是在郑维锡和郑老爷子面前下了一番功夫,才终于让他们点了这个头,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她怎么向老朋友交代? 心里正忐忑着,面前,司机老刘已经开着车子过来,稳稳地停在她身前,下了车绕到后面替她打开了车门鲺。 慕一菲刚想上车,就听见有人叫她:“等等,阿姨你等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苏秋婳不知从哪里就冒出来了,显然是一直在别墅附近的。 一个愣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秋婳已经到了身边,一把扯住她的胳膊:“阿姨,我找您有话说。” 慕一菲有些震惊,几天不见,她变得憔悴不堪,再也不见平日里的倨傲端雅眼里那莹莹闪烁的泪花彰示着她的委屈,哪里还是那个女强人般的她。 看来这件事,比预想之中要严重。 “秋婳,你这是怎么了,才几天没见你…” 没等慕一菲的话说完,苏秋婳已经哭起来,死死揪住她的袖子,哽哽咽咽:“阿姨,你帮我劝劝维熙吧,他要和我解除婚约,要和我分手,可是我…让我怎么办…”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慕一菲一下子纠结起了眉眼。 她和苏秋婳的母亲渊源甚深,而且主要是因为苏母曾经在一次意外火灾中把她拖出去救了她的命,两个人的关系自是深厚,本想让这种关系一辈辈的延伸下去,如今,双方儿女,却闹到了这种程度,叫她怎么办? 郑维熙的性子,她清楚,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出尔反尔,就比如他选择和苏秋婳订婚,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有动摇,除非,有什么事逼得他做了这样的决定。 会是什么事呢? “你们最近吵架了么,之前不还是好好的么?”慕一菲一面安抚的揽住她的肩膀,一面取出纸巾替她擦眼睛:“你这咋咋呼呼的脾气可要改一改,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让你闹的大了,哪就那么严重了。” “他已经和我说了分手,还说,还说以后不要再到你们家来,他不想见我—他还把我的工作调到分公司去,他是铁了心了。”苏秋婳抽抽噎噎,眼泪擦了又淌,淌了又擦,怎么都止不住,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到底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和我说实话,不然阿姨也帮不了你。” 慕一菲给她哭的心烦意乱,急于想要知道原委,偏她又不肯说,语气也不耐烦起来。 苏秋婳楞了一下,低下头去掩盖住心里的慌乱,这个中原委她怎么说得出口,可是如果不说,又怎么来寻求帮助? 苏秋婳正在踌躇着要怎样说,慕一菲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秦凯南打过来的,问她怎么可以迟到,是不是把他一个忙的晕天黑地的人当礼拜天过了。 慕一菲笑着解释“临时有事耽搁了,等一下就过去”。 因为离得近,电话那头的声音苏秋婳听得清楚,而慕一菲异样柔和的表情也让她有些震惊,以前粗心大意也没留意这些,看来她和秦凯南的关系看来一定不一般的。 因为碍于身边有个外人,慕一菲只说了两句,便撂了电话。 苏秋婳的情绪看上去和缓了些,却依旧垂着头:“不好意思啊阿姨,您约了人,就赶快去吧,晚了也不礼貌。” “不急这么一会子,你先把事情说清楚,我再回去找维熙说。”慕一菲 倒是不急的:“吃顿饭而已,哪有你们的事严重。 “其实阿姨,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苏秋婳把话说到一半,就嘎然而止了,刻意的把头又低垂了下去。 慕一菲也是个阅人无数的,看她那样子,就猜出来多半她在掩藏着什么,心里也就不大痛快起来,自己一心一意撺掇成的这门亲事,她搞砸了不算竟然还遮着瞒着,枉费了一片苦心。 叹一口气:“秋婳啊,你是个直快人,阿姨不想跟你这么绕下去,你也知道我还约了人。” 苏秋婳的脸色难看,却飞快的把眼里那一抹怨愤掩盖住:“阿姨,不是我不想说,是我张不开嘴—您也知道,订了婚以后就,维熙也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心里就胡思乱想的,那天喝了酒,我就想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做的,我,只是想,把他栓牢…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他身边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他又对我那样,我心里真的没底…” 慕一菲当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 真的是这么简单么,怕是不尽然吧,如果只是这样,郑维熙就那么不近人情的要提出解除婚约? 他决定接受她的时候,就是无关爱情的,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子小事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吧,一定不只是如此。 不过她不肯说得明白,她也一定问不出来,那么索性就别白费唇舌了。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回去劝维熙,你也回去吧,别胡思乱想的,只要不是你做的过分,这件事我就包了,一定给你一个说法。”慕一菲一面看表,一面道。 “那就谢谢阿姨了,我是真的很爱维熙的,您一定要帮我劝他。”苏秋婳一副可怜兮兮。 “那你快回去吧。”最后扔下一句话,慕一菲转身上了车子。 苏秋婳却没有马上离开,望着那辆疾驰而去的豪车,脸上笼上一层冰冷,眼里也满是浓浓的恨意……良久,她准备离开,转身,却觉得像是不远处的一行花簇后,像是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吃了一惊,急忙的寻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难道,是她眼花了么? 郑维熙站在二楼的窗前,没有完全拢起的窗帘遮挡住他的身形,他脸色很不好看,一双眼亦是冷冷的,望着楼下疾驰而去的车子,和留在原地半天没动的女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苏秋婳终于动了,转身,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盯注在花簇之后,犹豫了一下,就疾步走过去。 郑维熙站在高处,自然是视野辽阔,循着她的视线搜寻过去,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有一个用鸭舌帽盖住半边脸正在用手机拍照的男人,作贼心虚的急匆匆跑远。 …… 又耽搁了一阵子,慕一菲在车子上就打电话过去给秦凯南,想要和他解释一番,可是,电话打过去,竟然没有人接,她猜想如果有事离开,他不可能不和自己招呼,也许是上卫生间或是临时遇到熟人,忘了拿手机了吧。 这么想着,还是驱车到了约定地点。 可是服务员却告诉她,她要找的那位秦先生有事离开了,而且像是急事,临走时给她留话改天再请她。 带着满心失落,慕一菲出了酒店的门。 家里的司机因为有事,把她送到目的地就离开了,她心情正郁闷不已,也没有叫车,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林荫路下走着。 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子有些拥堵,排成一条长龙,蜗牛一样的速度向前挪着。 在闹市区,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 慕一菲漫不经心的望过去,却一下子有些愣神,距离她不远的距离,一辆熟悉的名牌跑车跃然眼中,很熟悉的,却也是极罕见的,那应该是…秦凯南的车子,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 视线就那么牢牢给锁定住,移转不开,透过摇下去一半的车窗,她望得见驾驶位上,秦凯南暗暗有些焦急的神情,还有他身边女人半张美轮美奂的脸孔,竟然是,史心凉。 不时地,秦凯南会把头侧过去,和她低语几句,那样子甚为热络。 心里莫名一种失落。 她一直以为这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长辈和晚辈,可是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秦凯南对她的追求漠然视之,却似乎和这个一径称他做叔叔的女人走的 极近,可是明明这个史心凉是喜欢自己儿子的啊,怎么可能还和他牵扯不清,是因为退而求其次的缘故么,那还真是可笑至极了。 慕一菲站在原地,许久才神情恍惚的离开。 车子里,一直垂头不语的史心凉这才抬起头来。 “怎么了,你早去晚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别太担心了,会没事的。”秦凯南以为她突然沉默是因为担心有早产迹象匆忙入院的苏图图,安慰她道。 “早知道会堵车我就不找你了,耽误你的事,也许还会给人误会。” 史心凉是因为得到消息后迟迟打不到车,才急急地求助于秦凯南送她去医院的,刚刚慕一菲在那边打量他们,她已经感知到了是她,所以她刻意的保持了沉默,为的就是不想让她的误会加深,可是似乎,有点迟了。 “误会,为什么误会,普通的约会而已。”秦凯南满不在乎。 “如果是对你有好感的朋友,怎么可能不误会,被你推了约会,如果再恰巧看到我们在一辆车子上。” “那样给误会了也是件好事,我除了对你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好感,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凯南笑眯眯的样子,一面掌控着方向盘,一面用眼角余光扫量她脸上的一丝尴尬。 史心凉实在对他这个话题觉得别扭,取了电话再次打给肖青城,询问苏图图的状况。 本来怀孕只有七个月的苏图图,一直都好好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从昨晚上就一直觉得不大对劲,也没往心里去,只以为是孩子大了,孕妇的自然反应。可是一直这样折腾,痛的虽不厉害也难免叫人受不住了,半夜就进了医院,医生说是有早产迹象,孕妇情绪不稳定是主要原因,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就只好做抛腹产了,好在七个月的孩子好好将养存活的几率是很大的。 肖青城一通忙乱,直到凌晨才打电话通知史心凉,所以她才会这个时候赶过去。 作为唯一的一个知己,她当然是担心极了的。 苏图图的情况不是很糟,可是据说是早产的可能行很大,而且因为胎位不正,大概需要剖腹。 放下电话,史心凉不由得叹气,望着前面依旧移动缓慢的车流,很是无耐。 “有什么担心的,现在医学技术发达,早产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秦凯南安慰她道。 “话是那么说,还是很担心她。” “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担心,孩子早生下一天,距离她苦尽甘来也就早一天啊,肖家应该会很快把她接进门承认她和肖青城的关系了吧。” 这话说的也是没错的。 当初苏图图和肖青城就是做的这个打算,才早早要了孩子。 爱情的魔力还真是大呢,那么骄傲的一意孤行的无所畏惧的苏图图,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一次次的妥协,甚至于还想出了这样的法子逼肖家的人接受她,只是好在,这步棋走得还算正确。 “其实肖青城又有什么好的,以前追求图图的男人,有好多都比他优秀,偏偏选择了他。”史心凉叹气:“平白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我就是担心,以肖家人的势力,就是嫁了过去也不会好过的吧,她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 “这一点你大概不用担心的吧,苏图图可是个厉害角色,也不至于为了爱情就逆来顺受了不是,而且,她能力强,为人处事也自有手段,没有什么人能委屈得了她的,肖家人势力,可不是傻子,只要肯接受她就不会对她不好的。”秦凯南对她的担心不以为然。 史心凉便也不再说什么,因为她也觉得自己是有点杞人忧天了,苏图图那么招人喜欢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搞定不了两个老人家呢? 车子终于到了医院外的时候,时间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小时之久。 一下了车子,史心凉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以至于身后的秦凯南都赶不上她的步子。 陆陆续续有进出的病人和家属,人很多。 因为过于急燥了些,史心凉一个不可留神刮到了身边由人扶着的老者身上,她反应过来就急急忙忙的道歉:“对不起…” 话一出口,人也就愣在了原地,怎么又遇上了她? 史心凉望着面前的晴澜,她依旧是那般的温雅大方,高贵的像是一个公主,只是目光里,隐隐约约的疲惫无从遮掩。 “这么巧,史小姐。” “是啊。” “我和爸爸做一下检查,明天就准备离开了。” 史心凉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不过,她虽然不喜欢她,也实在说不出理由来讨厌她,毕竟她不像苏秋婳一般没事总是挑衅:“那,以后就不会有什么见面了,很遗憾,不过你会经常回来看看的吧。” “不会的,再也不会回来了,爸爸也和我一起过去,家里的房子和公司都处理好了,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还回来做什么,不过史小姐如果去美国,我们倒是还有机会见面。” 晴澜的脸上,虽是隐约的挂着笑意,可是让人看上去还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木然和落寞。 史心凉不知要怎样回答她,点一点头:“如果去美国的话,我一定去找您。” 秦凯南此刻从后面追过来,晴澜便道了声再见,挽着自己父亲的胳膊离开了。 “怎么了,遇见朋友了?” “不是,朋友的朋友,打个招呼而已!”史心凉淡淡的一句,晴澜算是她的朋友么,答案是肯定的,不是。 秦凯南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的,可是也不多问。 手术室外,肖青城一个人六神无阻,来来回回不停地走着,紧张得不行的样子,见他们过来,见了救兵一样迎上来。 “图图她没事吧?” “应该不会有事,在做剖腹产,已经进去有一阵子了。” “这不是什么大手术,你没必要担心成这样子的。” 史心凉,其实也是担心的,可嘴上还是在劝着,一面心里却也是气的,这么大的事,肖家人也没来一个,真是铁定了不让这个儿媳妇进门了么,也真狠得下心,而且如果这个局面一直持续下去,肖青城会不会抗不住家里的压力最终和图图分手呢,也实在叫人担心。 等待是一种最为煎熬的过程,几个人都不再说什么,却各自一脸焦灼。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秦凯南的电话却响起来,应该是客户找他说事情,他只应付了两句,就挂断了。 史心凉这才想起来,他的事务所可是忙得厉害,苏图图又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耽误他的事于是劝道:“秦叔叔,你先回去吧,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忙。”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人还没出手术室,我怎么能放心离开呢。”秦凯南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接坐在椅子上 史心凉笑笑,她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么,这话说得,意味不明点了吧。 手术室的门此刻给人推开,护士医生浩浩荡荡的出来,肖青城已经迎了上去:“我太太没事吧?” “没事没事,母子平安,虽然是早产,因为孕妇的营养摄取充沛,孩子还不是很小,恭喜恭喜!”主刀医生一面把口罩摘下去,一面笑着开口。 肖青城一脸的焦虑一下子一扫而空,握着医生的手一个劲的道谢。 史心凉也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而且看肖青城这样紧张图图,心里也是高兴的,也许他们的爱情牢固,足可以让他们坚守一生,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大夫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生的很是灵透,弯眉大眼,清秀可人,身材也不错,此刻笑盈盈的任由肖青城握着她的手不放,也不见恼意,好脾气的样子。 一时竟然忘了应该先进去看孩子和产妇,史心凉便也望着他们笑,可是怎么总觉得那个女医生那张脸,有哪里很熟悉,似乎是见过的,又实在想不起来究竟哪里见过。 “不进去看看孩子么!” 还是秦凯南开了口,提醒了两个缠住医生不放的人。 …… 秦凯南见这边没事,就回去了,肖青城昨晚上折腾一宿,又一个白天没睡,晚上下了班的史心凉就到医院替他,客气了几句,也就不再坚持,找了隔壁一张空床去睡了。 苏图图因为体虚,昏昏沉沉的还在睡,史心凉一个人拖着下巴,玩手机游戏,只一会子,就觉得眼皮打架了,索性出去转转,吹了凉风应该可以提神。 走廊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她找了椅子坐下,一个人闷闷的盯着地面发呆,不知不觉困意袭来,竟然睡了过去。 隆冬的夜,走廊里也是冷的,很快,她就蜷起了胳膊,可是想睁眼又实在睁不开。 身上却在此刻骤然一暖,有什么覆在了她的肩上,鼻息之间,是那种好闻的草木的清淡香气,独属于某个人的。 一个激灵,她坐直了身体,眨巴着朦胧睡眼望向面前突然多出来的身影—当然并不是肖青城,而是,郑维熙。 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再把眼睛睁得大些,在确定了来人身份时,史心凉的睡意一下子没了个溜干净,就那么直愣愣的望着,竟然都没有打个招呼。 “怎么,太累了吧,既然有事,白天为什么不请假,还上了一个下午的班?”郑维熙挨着她坐下,问道。 “ 我没什么的,而且一个月超过三天事假会扣全勤的。”史心凉如实相告,一面发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有事么?” “没事,就是爷爷叫我接你和阿姨过去吃饭,结果听说你在医院,他不放心你,叫我过来陪陪,说是医院里阴气重,多个人壮胆子也好。” 原来是这样,史心凉心里有些窃喜的同时又有些伤感,即便他会时不时的对自己表示一下关心,可是又有什么,他不过是因为郑爷爷的缘故,不是自己情愿的。 “你工作那么忙,还是算了吧,青城就在隔壁,有事我会叫他,而且医院里有值班护士和医生,我也不怕的。” 郑维熙笑了笑:“既然来了我就不打算回去了,而且我有些话想和你讲。” 他不走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实在是打心里希望和他有这样难得的共处的时间。 他还说他有话和她讲,很奇怪。 史心凉尽管心里纳闷,可是也没有开口,在他面前,她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妥当的,无论做什么,也都是不合时宜的,还不如索性不说不做。 “怎么不说话,好像你很不愿意和我说话?” “我在等你说啊,你不是说有话和我说么?” “等我说啊…”郑维熙笑笑:“,那我就说吧─我打算和苏秋婳分手!” 史心凉正装作无意的翻看一份不知是谁留在椅子上报纸,心不在焉,听了他的话,手里的纸张竟然就落到地上。 惊讶,而又不可置信。 已经订了婚的,出尔反尔真的好么,毕竟他的身份敏感,一场婚变,大概足以让公司股票掉几个百分点,损失也许不可估计。 而且以郑维熙的为人,他又怎么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不是不了解苏秋婳,却还是选择了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合情理的吧。 缓缓低下头去把报纸拾起来:“你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开玩笑。”郑维熙死死盯住她,似笑非笑,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她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喜是惊。 “郑爷爷和阿姨会不高兴的。” “妈妈的确会不高兴,她和苏阿姨关系很好,也很喜欢秋婳这个类型的女孩,但是爷爷不会,他一直都是反对这件事的。”郑维熙仰靠在椅子上:“当然,爷爷一直希望我早点结婚,所以我要在解除婚约之前尽快选择结婚对象,他应该就不会气我了。” 史心凉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又不想冷场尴尬,迟迟疑疑的一句出口:“你是想和晴澜复合么?” 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苏秋婳那个人,感情上的确狭隘了些,却也勉强算是个事业型的女人,做个总裁夫人还算合格的吧。 “晴澜?”郑维熙一副不可思议,眼里像是有一种异样的灼伤闪烁而过,飞快的:“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只当她已经死了。” 史心凉知道,自己又一次说错了话,她不该提及那个女人,很不应该。 “考虑一下,和我结婚怎么样!” 郑维熙的下一句话瞬间让她石化住了,他竟然问她,和他结婚怎么样。 史心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直愣愣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一副给惊吓到了的表情。 她偷偷的爱了他七年,再见时,她一次次对他表白,可是怎样,只换得他的无视,她看着他和别人出双入对,忍受了多少的煎熬,本以为已经和他成了再也不可能交集到一起的两条平行线,可再想不到的是,今天竟然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知不觉已经是夜半时分,四下里里一派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一丝声响,却忽然的给一声凄厉的哭声打破了这一切,不远处的病房里,女人歇斯底里的嚎哭着,像是因为某位亲人忽然离世的缘故,那哭声,肝肠寸断,带着一种叫人难于忍受的悲戚。 因为担心隔音不好,苏图图一个人在病房里听了会情绪不好,史心凉站起来,直接去病房。 郑维熙只是望着她,却没再说什么。 …… 郑维熙自作主张的给史心凉请了半天的假,再执意把她送回家里,回到郑家时,已经不早了,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偏偏有人不让他休息。 一进别墅区,就见到一辆豪华车子停在门外,那种限量版的超豪华车型。 他不记得哪里见过,更猜不出是什么人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车子的主人一定是个挥金如土的主儿。 客厅里,飘着淡淡的茶香,郑清昊不在,慕一菲端然而坐在沙发上,和一个打扮时尚的半老徐娘聊着什么,不时轻笑出声,场面颇为和谐。 郑维熙和这位苏阿姨其实不过见了那么两次面,一次是偶然相遇,一次是在他和苏秋婳的订婚宴上。 但是她这个人,却是从母亲口里听过不止千百次了 。 见了她,自然就会想起来苏秋婳,自然也就心知肚明她此来的目的,毕竟一个每天打牌打到昏天黑地的人,能出现到自己家里不会是空穴来风。 礼貌的上前打了招呼,就应上了“苏阿姨”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可是比上次订婚时瘦了一圈了,不过也没有我们家秋婳瘦得厉害。” 她像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一下子就要把来意说明的阵势。 慕一菲干咳了一声,对郑维熙使了一个眼色,才慢悠悠的开了口:“我昨个儿见了秋婳,也没见多大变化,女孩子都图个苗条,节食节的吧,不过还好。” 郑维熙径自坐回位子上,接过家里阿姨倒过来的茶水,没有喝,却端着杯子慢慢把玩,一时没有开口。 苏阿姨的目光一直追在他身上,手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招摇的寇红指甲,比旁人多了半斤肉的脸上,隐隐的挂着几分不悦:“话倒是说得没错,我可不喜欢我女儿变成这样子。” 两个女人谁也没有把话捅透,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来苏秋婳应该是把什么都说清楚了吧,当母亲的过来兴师问罪了。 郑维熙昨晚上一宿没睡,此刻已经有些受不住了,他实在没心情继续挨下去,有些话他本来不想说透,不愿意伤害一个无辜的母亲。可是,摆明了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是想不说也不行了:“苏阿姨,其实您对您女儿的了解,未必及得我。” 慕一菲有些紧张起来,她本来还想慢慢地劝劝自己这个儿子,让他回心转意的,可是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而且她其实也是好奇的,究竟是什么让他终于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苏阿姨把目光停在郑维熙脸上,等待他的下文。 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出口,和一个母亲说她女儿的种种不堪过往,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可是如果不说,这个婚约还能顺利解除么,苏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苏父苏母这些年都退野了,可是以前在政政坛上也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真要是因此对郑家心生怨恨,也不是什么好事,总归麻烦些。 “其实,我对很多事并不介意。可是我介意的是,秋婳她不够坦诚,有事从不会和我讲,而且,她总想瞒我瞒的天衣无缝,甚至动用手段,让我去相信一些假象。被一个即将成为自己生命中另一半的人,算计来算计去的,我接受不了。” 那一天的事,郑维熙已经可以确定是苏秋婳找人在酒里做了手脚,下了那种药,动机是什么,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是因为她有过荒唐的过去,在身体上留下过不可磨灭的印记,这么做应该是要试图瞒住他的吧。 慕一菲和苏太太一下子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郑伟熙还想说些什么,却给一通响脆的手机铃声惊扰,明明已经吩咐了程戈凡把公司的事压到下午再处理,他做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不过,这通电话打得也挺是时候的,他正想着脱身无门呢。 电话是程戈凡打过来的没错,可是却不是因为公事,而是一件私事,他瞒着母亲和爷爷一直在查的私事。 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所以程戈凡约他出去谈。 没有犹豫,郑维熙打了招呼就想离开,匆匆忙忙的套着外套。 苏太太的脸就冷了下来:“想不到你忙成这个样子,刚刚的话就只说了一半,是不是说清楚好些呢?” “没法子,公司有急事,阿姨如果方便,等我回来再谈。”郑维熙执意要走,不过碍于对方和自己母亲的关系,也不好态度生硬。 他实在没想到她会刨根问底,如果换是一个聪明点的女人,应该自己回去把事情搞清楚—不过也许不是她不够聪明,而是因为太过相信自己的女儿,给身边亲近的人骗到才是更容易的不是么? “你的时间宝贵,我也不是什么闲人,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如果你有合理的理由,解除婚约我没意见,可是如果没有……我们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不是谁都能踩到头上的。”苏太太冷冷的表情,显然是见他要走,急了。 第七十九章 他心里,可是只有你史大美人一个 “维熙,有什么天大的事也要撂一撂,先把这件事说清楚了的好。”慕一菲虽然碍着以前的情面,不想让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苏太太的恶劣态度已经让她有些不满,而且察言观色着,她也确定了郑维熙有十足的理由才做的这个决定,而绝不是空穴来风。 关系再好又怎么样,如果苏秋婳真的有什么劣迹,郑家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门来的。 郑维熙已经换好衣服,人立在玄关处,准备换鞋子,听了苏太太的一番话,在听母亲这般说了,只得停下手里的动作,迟疑一下,转身上楼去自己的卧室,没一会功夫,折返回来把一个信封交给苏太太。 苏太太握着那厚厚的信封,不知为什么心里无端忐忑,像是拿着的是一个定时炸药包,打了开来就会让她万劫不复。 “您回去再看吧,我相信等你看过了,也就什么都明白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她给我喝了那种东西企图达到某种目的,我也不会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查出来。而且即便我一早就知道这些,我也没有在意,毕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之所以现在执意这么做,是因为她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么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扔下这番话,郑维熙扬长而去。 一出了房门,他就可立刻把电话打回去给程戈凡:“怎么样,找到人了?” “不大确定就是他们,但是据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说,那个孩子很像你。” 郑维熙的脸上,说不出是悲是喜还是无奈,叹了一口气才又问道:“动用一切关系,在医院四周查找一下,对了,他们呢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那个人在他的生命里离开了十几年,可是他却还是一直在找他,哪怕爷爷一提到当初的那件事就会气的嘴唇哆嗦,母亲一提到那个人就会彻夜难眠,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想不到的是,这么久了,他都已经要放弃希望了,他却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我已经安排好了,叫我朋友扯了个谎说是丢了孩子,到派出所翻所有人的档案,只要是住在医院附近的,一定找得出来。”程戈凡信誓旦旦,却也不无忧心:“不过话说回来,找到了又能怎么办,你还真就不恨他啊?鲺” 郑维熙苦笑,没有回答他:“医院里能不能查出来他们的照片,我想看一下。” “已经查到了,你过来xx咖啡屋,我在这里等你,给你照片看。” 程戈凡的一番话让郑维熙一下子愣在原地,竟然真的有照片,只是不知道,时隔这么多年,他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程戈凡约了郑维熙到一家不大的咖啡店,这里低调奢华,关键是进进出出的人都属于贫农阶层的,很少有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出入,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临窗的位子上,两个人各自捧着一杯咖啡,细酌慢饮着。 程戈凡难得的一本正经,把手里的照片一一摊开,指点着上面有些模糊的一对母子:“这孩子是不是很像你?” 郑维熙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诧,视线定在那个浓眉大眼的孩子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片刻,却摇一摇头:“这么大一点,怎么可能,而且这照片,拍的实在模糊,不大可信吧?” 的确,因为是监控摄像头的抓拍,所以照片实在不够清晰,就此要确定什么,也不是很合乎常理。 “我看你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不只是这些照片可以说明问题,医院里见过那孩子的医生护士,可都说和你的照片像着七八分呢,没有血缘关系,你就确定两个人可以长得这么像么?”程戈凡却坚持己见。 “我更想见到的是他的照片,可是你连他人都没见过,甚至也没有得到一点确切的消息,就拿这么一张孩子的照片来给我看,真的有意义么?”郑维熙把没有加糖的咖啡猛喝进去,眼里有着难以名状的伤痛。 程戈凡叹一口气,不再继续坚持:“我会留意那边的动静,如果有伯父的消息,再告诉你。” 这件事,郑维熙是当事者迷,或者说是自欺欺人的不愿意承认,可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而且是一个聪明的旁观者,他已经是认定了这个事实。 那对曾在t市医院出现过的母子,一定就是郑秉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没有任何悬念。 七年前,郑维熙的父亲郑秉,因为婚外恋和郑老爷子大起争执,最后,离婚手续都没办,便愤然离家而去,据说是和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去了,只是,谁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对才貌绝佳的慕一菲横刀夺爱。 郑清昊当时暴跳如雷,曾宣称过和这个儿子断绝一切关系,可是为了刚刚有了起色的公司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却也只能把火气暗暗压下,对外宣称只是说郑秉因为病了,出国疗养。可是时间久了毕竟纸里包不住火,外界对这个突然失踪的郑氏太子爷的猜测众说纷纭,可也都因为没有确实证据而不了了之。 郑维熙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寻父亲的下落,带着深深的 恨意和太多的不解,可是都是背着爷爷的,以前他精力有限,也没有合适的人力可以调配,又担心给自己爷爷知道会惹他伤心,所以一直谨小慎微,可是自从郑清昊病了,他就下定了决心要把父亲尽快找回来,可是似乎这件事太有难度了。 而今天程戈凡给他带来的消息又无异于是当头棒喝。 也许,郑家平白多出来个孙子,不是一件坏事,与爷爷而言,可是,母亲呢,一向倨傲的母亲,会不会给这个惊天噩耗打击的垮掉,他不敢去设想。 “哎,就当我今天没和你说什么啊,我想也是的,大概是搞错了,如果真的是伯父……他又怎么不和她们在一起,不可能的啊。”程戈凡望着神游在外的郑维熙,尴尬的笑着,摆明了是想安慰他一下。 郑维熙苦笑,长长的叹了几口气,转动着手里已经喝干净了的杯子,失神的道:“也许是我固执了,那个人就是他的女人也不一定,挺有魅力的,和妈妈截然不同的类型,也不是没可能,是我关心则乱了,你替我继续查一下吧。” “好好好,不过我想是我搞错了也不一定。”程戈凡打着哈哈,一面笑嘻嘻的转移话题:“话说你和苏秋婳,真的就这么完了么,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和史心凉结婚!”郑维熙站起身来,把椅子上搭着的外套取了穿上,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你对她贼心不死,以后给我注意着点,别让我对你不客气啊。” 他脸上带笑不笑,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不似方才一般的沉冷。 “早就说了不会了,以后就更不敢了,哎不过还没付账啊,你别走啊,这的咖啡很贵的!” 程戈凡刚刚只顾了说事,杯子里的咖啡还没来得及喝,当然不可能现在离开。可郑维熙分明是急着要走的样子,根本不理不睬他的咆哮,径直穿过走廊,向着店外走去向着,可是没走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两个女孩子一路说笑着正走进来。 其中一个,很漂亮很漂亮,闪动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翘着饱满的红唇,不用一点外在的修饰,就已经美轮美奂,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风景,吸引着无数人的眼球,竟然是史心凉。而另一个陌生脸孔的紫衣女人,一副甜柔的面孔,身上散发出一中极致的随性的美,小家碧玉的打扮,看上去,怎么,有点眼熟。 郑维熙止住步子,打着招呼:“心凉……”目光却是落在她身边的女人身上,有着片刻的失神。 程戈凡闻声正转过视线,望到那女人时,竟然也愣住了,不过很快他打着哈哈站起来凑过去;“哇哈,美女啊,过来一起喝咖啡,我请客。” 当然他所说的美女,是指的紫衣女人,史心凉的玩笑他是不敢开的。 郑维熙皱了皱眉,没说话。 史心凉已经在介绍:“这是我朋友紫晓,图图的主治医生,刚刚在外面遇见,就一起过来了。” 程戈凡不改一贯的嘻嘻哈哈哈:“好动听的名字,幸会幸会。” 郑维熙这才想起来,的确他也见过这个人,在医院里,产房外,原来她叫做紫晓,可是怎么可能,她长得实在像极了照片上呢个女人,太像了。 紫晓似乎对程戈凡的流里流气很不放在眼里,依旧笑意甜甜,疏离的打了招呼:“你们好。”她的目光在刚刚留意到郑维熙时带着满满的震惊,却也只是那种单纯的震惊于他出众的外表,仅此而已。 “一起坐一下吧,既然这么巧遇见了。”说话的是郑维熙,难得他会主动邀请人,而且还是陌生人。 史心凉有些意外,而后自然点头,一起喝个咖啡而已,有什么关系,可是为什么就觉得这两个男人望向紫晓的目光都有些莫名其妙呢,像是望着什么有着利害关系的人。 几个人落座,程戈凡便叫了咖啡,一面不失时机的和紫晓套着近乎,先是天南海北,再就问起了她的工作,而后是老家哪里等等云云,倒叫另两个人一时插不进话去。 而紫晓显然是不大喜欢他的问东问西的,可又拉不下脸不作回答,只是简单的敷衍着。 郑维熙状似漫不经心的喝着咖啡,却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 史心凉觉得这两个人今天都有些反常,程戈凡不改花花公子本性倒是说得过去,郑维熙的表现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些。 可是当着当事人的面,她又不好问什么,只能闷闷的喝着咖啡。 紫晓终于耐不住程戈凡的絮絮叨叨,托口去卫生间,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郑维熙迟迟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程戈凡一副没事人的姿态,倒是只顾着专心喝起了已经凉掉的咖啡。 “怎么了,你们像是对她很感兴趣?”史心凉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说错话了啊,对她感兴趣的的只是我一个,和维熙没关系啊,他心里可是只有你史大美人一个啊,这一点我可以用向上人头担保。” 郑维熙没开口,程戈凡倒是替他表白了一下子 。 只要是事关这个男人的,史心凉就没有了一点定力,仅仅一句玩笑而已,已经让她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明明她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晴澜,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手里的杯子在一个失神下晃倒,好在里面没有已经没有多少液体。 史心凉手忙脚乱的取出纸巾擦拭,脸上火辣辣的岔开话题:“她必竟是我朋友啊,不要做的过分,而且她人很好的,也不是那种玩得起浪漫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我可不想你去伤害她。” 心不在焉的擦着桌子,一个不小心已经有液体流淌在她白色的衣摆上,深褐色的痕迹看上去异常醒目,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来。 “我先送你回去吧!”郑维熙已经站起来。 “不好吧,可是我朋友还没回来……”史心凉很不放心留下小白羊在大灰狼身边。 “如果你朋友真的是那种本本分分的,我怎么可能好意思对她下手,不过如果她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实际上连第三者都做得理直气壮的人……” 程戈凡的下半截话给郑维熙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生生堵了回去。 史心凉很是奇怪两个人如此的反应,不过按理说,阅人无数的程格凡未必会对不是十分出众的紫晓势在必得吧,是她担心的多了点。 上了车,史心凉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似乎,面对着郑维熙时,她整个人都是无措的,由来如此。 郑维熙望着车窗外,像是心事重重,良久,才回头来说了一句:“你放心,程戈凡不会乱来的。” “我想也是,而且紫晓也不会让他乱来的。”史心凉印象里的紫晓,表面温顺,性子却是烈的,由不得谁来拿捏。 “苏图图还好吧,肖家的人有没有露面?” “她还好,就是情绪上不大乐观,因为肖家人竟然都没有出现过,连肖青城都回去央求他爸妈了,可是他们硬是说孩子可以抱回去,但是婚不可以结。”一提起苏图图的事,史心凉的眉头就拧起来,叹一口气。 她实在无法预料,如果肖家人一直这样态度,等待苏图图的会是怎样的一种命运,以肖青城那种性子,真的可能一直坚持下去么,她实在没有那个把握。 一向坚强独立的苏图图,已经就要给打垮了。 “不用太担心的,其实即便她进了肖家,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现在这样,反倒双方都有个余地。”郑维熙看出来她的担忧,开解道:“孩子生下来应该也有半个月光景了吧,你以后也不用老往医院跑了吧,瞧你的脸色实在太差了。” 史心凉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放任朋友在那里备受煎熬,却不闻不问? 两个人都不再说什么,各自想着心事。 车子缓缓停下来,却不是史家,竟然是在一家精品服装店外。 史心凉坐在车子上,没动,她以为是郑维熙要买什么,可是对方却在下了车子后直接绕到她这边,打开了车门:“选件礼服吧,晚上和我去参加一个酒会。” 他说得轻松,她听得震惊。 他和苏秋婳虽说是已经没大可能了,可是这么快就和自己一起出席公众场合,铁定了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而自己,也还没决定接受他赐予的一场无爱婚姻不是么? “怎么,不给面子么?”郑维熙不见她反应,笑着询问一句,他的脸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之下,泛着一片金黄,笑容温朗的没有一丝杂质,坦坦然然。 史心凉的一颗心狂跳不已着,想要拒绝却没有法子拒绝,面对着她牵肠挂肚了七载的男子,她心里的防线一点点轰塌,下车,由着他牵起她的手,一起进了店里。 各式各样做工考究的礼服,精美奢华,都不是一般工薪阶层可以承担得起的价格。 店主显然是认识郑维熙的,态度恭敬的把她们带到里间,指着一件乳白色长款削肩礼服介绍到:“这一件很适合这位小姐,限量版的国际设计大师的杰作,绝找不出第二件来。” 郑维熙点一点头,笑着望向史心凉:“怎么样,我觉得不错!” 不错当然是不错的,世上仅此一件的礼服,岂止是不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那么精致的花纹,那般奢华的钻石,那样名贵的面料,再搭配上巧夺天工的裁制,简直就是完美无瑕。 史心凉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渴望,她一向表面上看起来对着装随意,可是,有哪个女人不是爱美的,尤其是,在自己心里的男人展现自己的美? 但,那昂贵的价格标签,实在是令人咂舌,那是几位数字,七位么,还是八位? “好了,就这一件了,我看尺寸什么的也都应该合适。”郑维熙一面扫量那件礼服,分明是给标准身材的人设计的:“去试一下吧,毕竟试试才知道合适不合适。” 史心凉本想拒绝,可是却给年轻的店主硬是拉扯进了试衣间。 郑 维熙坐在外面等,一面接过来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刚想往口里送,史心凉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本不想接,无奈那铃声叫嚣起来,许久都没有停顿,显然是对方找她有事了。 放下手里的咖啡,取过来手机,上面赫然是三个字:秦叔叔。 不明所以的,他的眉梢拧起来,却又带着一丝淡然,他不喜欢这个男人,或许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母亲一厢情愿的爱上了他,也或许是这个秦凯南和史心凉的关系过于亲厚,让他觉得不爽,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就是不喜欢他。 本不想接这个电话,可是,一时心里莫名恍惚,竟然就不经意的触动了手机屏幕。 电话那头,秦凯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心凉,怎么这么久接电话,你现在在在哪里?” 郑维熙蹙着眉头,脸色愈加的冷起来,却没有开口,任由着店里喧嚣的音乐声传到那边去,心里却在纳闷他这么急切切的是因为什么事,索性静待他的下文。 “你那里怎么这么吵……今天晚上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做我的女伴吧,你在哪儿,我去接你选礼服。” 显然,两个人是去参加同一场酒会,还真是巧得很。 这个男人对史心凉的用心昭然若揭,只是,他怎么会让他得逞…… ---题外话---订阅在哪里,订阅在哪里 第八十章 可是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t市的前任市长沈长峰今天过八十大寿,本市有头有脸的商界政界要人应该都收到了邀请,作为该市的商界泰斗,郑氏财团的当家人郑维熙自然是位列其中的,就连郑老爷子,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应该也会出席,而秦凯南,算得上是律师界的一个奇才了,受到邀请也没什么意外的。 知道内情的人谁不是心知肚明,沈长峰这次酒会办的如此轰轰烈烈,应该不单纯是过个生日而已吧。 所以,郑维熙这次才会硬拖着史心凉一道过去。 “喂,心凉,你在么?”秦凯南觉出这边的异样,追问道鲺。 郑维熙没有作声,掐断了电话,随手还按了来电静音设置,刚刚放回原处,史心凉已经试好衣服出来了。 她身材好样貌好,平时倒不大注重衣服品味,只靠着自身优势取胜,而今天,称上这样一件巧夺天工的礼服,效果就是理想中的完美,随意地长发翩翩,长裙摇曳,犹如是不染人间烟火的仙子,超凡雅逸。 出来时,恰好就见郑维熙把自己的手机放回桌子上:“谁的电话?” “有人打错了。”他浅浅一笑,可不是打错了么,给别人的女伴打电话,是想撬人的意思么囡? “哦。”史心凉有些费解,有谁会打错电话? “史小姐配上这身礼服,注定是要惊艳全场的,您瞧瞧,就像是为她特特量身定做的一般。”导购小姐眼里满是惊艳,由衷的啧啧称叹,向着郑维熙道。 史心凉并不说话,她心里虽然也是喜欢,可总是因为那天价觉得难以接受。 “替我们包起来吧。” 郑维熙已经笑着让导购小姐打包,一面过去刷卡付款,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因为苏秋婳和晴澜的事心情烦燥,偏偏到了她面前,无端的觉得释然。 也许无形之中,他已经爱上她了么? 这个想法一经浮现脑海,郑维熙却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他对她,似乎只有兄妹的情分吧。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希望走进郑家大门的人是她,而不是苏秋婳或是那沈长峰一直给他暗示的没见过面的他的宝贝孙女。 家世好又怎样,学历高又如何,譬如苏秋婳,譬如晴澜,各人掩藏着一肚子的心事,总叫人看不到她们的真面目,而史心凉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她虽然表面寡言,实则坦诚,敢说敢认,只凭着这一点,他有点喜欢她。 而且关键是,爷爷对史家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如果真的娶了史心凉,那么,无疑也是遂了他的心思。 不过她的态度,怎么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似乎总在刻意躲闪着什么。 两个人出了店门,时间已经不是很早了。 郑维熙看一看表:“我们不如回去吃点东西,再直接接了爷爷去酒会吧,爷爷一向和沈家交好,去的晚了怕是他会不高兴。” 史心凉本不愿意去郑家,毕竟打心眼里对慕一菲喜欢不起来,总觉得她对自己的热情里透着股子虚伪的味道,会很不自在,可是,既然答应了去参加这场酒会,也不好拖延了时间,只得打了电话和史彦知会了一声,就准备直接过去郑家。 已经接近傍晚,街面上行人稀少,平常人来熙往的店面此刻也安静下来,两个人站在店外等着司机把车子开过来,一面闲谈。 “我说的话你有没放在心上?”郑维熙旧话重提:“我已经把和苏秋婳的事解决好了,不过不想成为主动的一方,相信不久苏家就会见报,而爷爷可是急着让我结婚呢。” 史心凉觉得有些不自在,也实在不好这么快回答他,心里万般纠结,不经意的就把视线移向别处。 不远处一对男女正说笑着向这边过来,显然也是来选衣服的,毕竟这一家店是t市所有有身份名望的贵妇千金青睐的地方。 郑维熙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不真切,却觉得实在眼熟,等到对方两个人越走越近,才发现竟然都不是外人。 下意识的蹙眉,显然心情不快,史心凉却在眼里燃起一丝快意,扬起唇角,对着面前一脸温朗的男人笑了笑。 “妈,您怎么会来这里?”郑维熙一脸错异,其实他还有下半句话“你怎么会和这个男人一起”,可是终究没有出口。 “凯南参加一个酒会,我做他的女伴,来选礼服。”慕一菲笑意盈盈,也没有把话说得完整,她其实是碰巧想去约秦凯南吃饭,可是却撞见他打电话约女伴,却没能约到,便自告奋勇的揽了这差使。 秦凯南破天荒地的没有和史心凉热络搭话,回应她时也只是勉强的“嗯”了一声,这让史心凉颇为困惑,当着其他人的面,也不好问什么。 “哦,那你们选,我和心凉去吃点东西。”郑维熙扔下这句话挽着史心凉离开。 “那边和苏秋婳的事还没落实,就这个样子可不怎么合适。”慕一菲在他们转身后,不轻不重的语调,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p> …… 因为知道慕一菲也要去,史心凉就对这场酒会更没了兴致,可是此刻的她就像是给绑上了贼船一样,想下去也不可能了。 名门酒会,自然高调奢华,来来往往都是非富即贵。 郑维熙一出现就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很多人过来搭讪。 史心凉作为他的女伴,当然也备受瞩目,而且今天,她的风头几乎盖过了那位沈老爷子的孙女,那一袭奢华精美的长款礼服惊艳了全场,让很多人为她驻目。 人多了自然便有一些喜欢或讨厌的混杂其中,所以当伊静静的身影出现时,史心凉并不觉得意外,可是不能不让她意外的是,苏秋婳今天竟然也在场。 显然,这场酒会之后,很多人都会心知肚明郑氏财团总裁移情别恋的事实了。 似乎,这也正是有些人刻意为之的吧。 郑维熙的熟人多,巴结搭讪他的人也自然多,不胜其扰的的史心凉陪了一会就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了,舒缓一下自己备受煎熬的两只脚─踩着超高跟的鞋子,的确是件苦差事。 刚刚坐下来没一会,麻烦就找上门来,竟然是她以前引为挚交的伊静静,她依然是一副淑女风范,苏秋婳和另外一个女人和她一处,刻意的寻到了史心凉的邻座坐了,再提高音量。 “连亲生父亲都可以送进监狱的人,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还学着别人做小三,真是恬不知耻,也不看看自己半斤八两,就是一个花瓶么,还自诩清高呢。” 两个熟人自然是语气不善,可那身边的另一个女人就像是逮找了宝贝一样的追问着:“说的是哪一个啊,指给我看看。” 史心凉本来是侧头避着她们的,听了这声音就楞了一下,觉得有一点点的熟悉,回头望过去,的确是熟悉的,因为那个人应该是,肖青城的妹妹肖青青,长得酷似她的哥哥,而且她记得,这个女人是一家知名娱记的记者。 唇边一丝冷冷笑意,却丝毫没有要理会她们的意思,径直起身,迎着向她走过来的郑维熙:“维熙,怎么去了那么久。” 一面,一只胳膊挎上他的,眼角余光瞥向苏秋婳,预料之中的对上一双勃勃怒意的泛白的脸孔。 她本无意横刀夺爱,郑苏联姻失败也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却已经莫名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那么索性就把这个罪名落实到底吧,她不确定能不能把身边的男人牢牢掌控住,也明明知道这个男人给不了她全心全意的爱情,可是她知道,他会对她很好,这也就够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此生此世再也爱不上别的男人……那个在滂沱雨夜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少年,早已经融入她的灵魂深处,再也剔除不去,终其一生。 像是听到了刚刚几个女人的无端挑衅,也像是猜得到她的心意,郑维熙了然的笑意若隐若现,拉着她,向身边簇拥的几个人介绍着:“我的未婚妻,史心凉。” 四下里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下子静寂无声。 虽然有很多人都知道苏秋婳和他之间出现了问题,可是似乎两家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公然宣称解除婚约,他这么做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些? 史心凉有些惊讶,却也不表示否认,由着他把她的身体拢紧,扬起笑脸,目光却是望向苏秋婳的,笑意风轻云淡。 片刻的静寂之后,马上有人附庸着道喜,或真或假或敷衍的笑声不断。 一侧正和沈老爷子聊得火热的郑清昊,一双眼眯成了缝隙,遥遥的望着站在众人之间的一男一女,一个英挺俊逸,一个绝艳如画,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笑容挂在脸上就再也没有冷下去。 “我本来还想着和你攀个亲家,怎么又晚了一步!”沈老爷子摇头兴叹不已。 “我儿子那辈就和史家定过娃娃亲的,要么说么,这缘分就是没人能拨的了得,上一辈没能结亲家,这一辈子总算是让我随心了,瞧瞧,挺好的一对吧。” 望着老友一张脸笑的无比满足,沈老爷子也陪着他笑,眼睛却望向不远处自己略显失神的孙女,此刻她正呆呆的望着场里接受众人祝福的那一对亮男俊女。 说来缘分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秦凯南和慕一菲来的迟了些,刚一踏进门就正撞见了这一幕,虽然他们没听见郑维熙的话,却也冲着局面猜到了七八分,都有些震惊。 慕一菲本来是不赞同史心凉和自己儿子走到一起的,可是,经过了苏秋婳的事,她现在也不想过多反对,毕竟,公公对这门亲事的殷殷期盼她看在眼里,拦的极了也怕会惹老人家来了脾气,不好收场,而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秦凯南的缘故。 “恭喜啦,维熙这个未婚妻长得真是好模样,郑太太有福气呢。”身边有熟识的人凑过来打着招呼。 慕一菲笑脸回应,秦凯南却皱紧了眉头。 浅歌漫舞,不多时,宾客们就竞相步入舞池。 郑维熙的舞跳的极好 ,可是史心凉却恰恰相反。 两个人于是找了位子坐下来,倒了红酒,慢慢的喝,一面望着舞池里的红男绿女,漫不经心。 秦凯南和慕一菲是循着他们过来的,郑维熙先打了招呼:“妈,秦律师!” “怎么不去跳舞,年轻人,枯坐着有什么意思。”慕一菲一面接过史心凉倒给她的一杯红酒,一面笑着道。 “我有些累了,所以拉着心凉陪我。”郑维熙拉过了话头。 秦凯南不动声色的握着手里的杯子,眼神里掠过一种异色,史心凉不会跳舞,他比谁都清楚。 作为在t市声明躁起的郑氏当家人,又是如此的出众,即便已经宣布了自己的名草有主,还是会有自负清高的女子过来搭讪,邀他共舞,碰到不好回绝的,郑维熙也就笑着应了,和史心凉打过招呼,步入舞池去。 慕一菲亦是个喜欢热闹的,秦凯南却只是闷坐喝酒,不肯去跳,索性和别人去跳了。 位子上就只余了史心凉两个。 “你决定和他一起了?” 秦凯南的目光定在杯子上,漫不经心的望着里面晃动着的液体,神色有些恍惚。 “是,决定了。”史心凉把杯子里的酒慢慢倒进口里,让那种混杂着辣气和酒香的液体把喉咙烧灼着,很郑重的道,一面目光追随着舞池里最耀眼的那一个男子,他,给一袭黑色西装衬托的伟岸,低低垂眸,一张完美无瑕的英挺脸孔,线条分明,让她望的有些失神。 这样一个完美无双的男子,真的就要属于她所有了么? 只是想想,也觉得不切真实。 “他不喜欢你!”秦凯南把半杯酒悉数倒进嘴里,再去倒另一杯。 “可是我喜欢他,你知道的,很久很久了!”史心凉悠悠的叹气,是啊,喜欢他有多久了,她都说不清楚,可是,直到现在,直到他已经把她称呼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她还是没有抓住他的心。 那也没有关系,她愿意用她的一辈子来守候他,哪怕他的心是一块冰,她也要把它焐热,唔化。 只是不知道,一辈子的时间,够不够用。 “我担心,有一天你会为你自己今天做出的决定后悔。” “也许会吧,也许不会。”史心凉的笑意有些僵硬的挂在唇边,语气里弥漫出浅浅的酸涩和无奈。 也许会,也许不会,将来的事有谁能够预料得到呢? 有闪光灯对着舞池的方向闪着,像是有人在拍照,秦凯南便皱着眉头望过去,是那位肖家小姐,他皱一皱眉:“看来,今天要出头条呢,沈老爷子怎么连这样的人也请了来。” 史心凉笑笑,如果是普通娱记当然是进不来这种场合的,只是肖家也是有些名头的,能受到邀请并不奇怪,如果猜得不错,明天的头条也是一定会出的,而且是豪门总裁移情别恋的头条,也许不仅仅如此─她忽然想起来刚刚这位肖小姐可是和和苏秋婳伊静静在一起了好久,那时就见她八卦兮兮的样子,兴奋的不得已。 …… 紫晓下了班,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神情有些恍惚。 冬日的风,夹带着细微的风沙拂在脸上,隐隐的痛意让她不自觉的把口罩拉上去一点,最近,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无端忐忑难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可是会有什么事呢,她一个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难道是因为那个最近老是缠着她的花花公子么? 不过,怎么可能呢,他纵使是个花心大少,这文明社会里,也不至于就随便拉个人怎么着吧,何况自己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的美人儿。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加紧了脚下的步子。 一辆车子尾随着她,缓缓行在后面,刚开始时,并没有留意,可是时间久了,就觉出有什么不对头来。 紫晓慢下步子来,打量一下下班高峰时路上来回穿梭的人群,心里释然了些,可还是打电话约了个朋友出来壮胆,她人缘好,朋友也多,可是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把电话打给了史心凉,认识才不久的那个新朋友。 如果她猜的没错,后面的那个人也许又是程戈凡。 史心凉很快出现,这里距离她家并没有多远的距离。 车子里,透过带色的玻璃窗,隐约可见一个男人的影子,却辨不出来脸孔,此刻,正缓缓的转动着方向盘,驶向了另一侧。 紫晓听着身后隐约的车声,才匆忙回头望上一眼,的确如她所料,那人离开了。 “在看什么,你熟人么?”史心凉已经到了近前。 “没有,就是觉得车子里那个人像是程戈凡,那次我们一起喝咖啡时遇见的你的朋友。”紫晓笑着热络的挽起她的胳膊:“大概我看错了,隔着车玻璃,看不清楚。” “哦。” “我找你过来是想你帮我选件 生日礼物,送我男朋友。” 紫晓的男朋友沈默史心凉是听说过的,高大伟岸,据说是很有气质的一个男人,是某家医院的副院长。 “好啊,我也正想逛逛,最近心情不错。” 史心凉笑笑,她心情的确是好的,昨晚一场酒会,算是确定了她和郑维熙之间的关系,今早起,报纸上就有匿名记者发了消息,虽然没有直说,可是已经点出了郑维熙移情别恋事实,还隐而不宣的意会了他的现任女友是怎样的一个出身,又有着如何的劣迹,猜的不错的话,都应该是那位肖大小姐的杰作。 可是这些似乎都没能让她心情不爽,而郑维熙又在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简单的几句劝慰,让她没有了一丝的隐晦。流言么,总归是流言,随他们去说吧,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少女,她也不是在孤军而战,有了自己的护花使者,还有什么好怕好在意的呢? 给一个男人买礼物,对于史心凉而言,是陌生的,她没有正式的交往过男朋友,似乎也没有给秦凯南买过什么,而郑维熙,和她也不过刚刚确立关系而已。 不过紫晓已经打定主意要卖一块金表,所以两个人就直奔了表店。 紫晓性格虽然低调,可是在史心凉面前,话也不少,两个人倒也合得来。 名表店里,各色款式新颖的表琳琅满目,各种款式应有尽有,看得人目不暇接,史心凉忽然萌生一种想法,也许,送给郑维熙一块也不错…… 第八十一章 是我,费尽周折的把她搞到手才对 紫晓已经精挑细选了一块名牌表,标价竟是几十万的天文数字,看的史心凉不住咂舌,见她痛快的刷卡付账,禁不住笑道:“人家女人都是猛劲得在男朋友身上捞油,你可好,自己也不见有几件值钱的衣服,送礼物却要花上你一年的工资了吧,就不怕接下来整天喝粥的啊。” “那有什么,只要他喜欢,喝粥我也认了。” 紫晓脸上笑意浓浓的,带着浅淡的红晕,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姿态。 “谁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导购小姐和史心凉竟然同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几个人便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也买一块送男朋友吧,我见你刚才一直在看,这个牌子不怎么贵的。”紫晓一面接过自己那块昂贵的表,一面道。 两万块,相较于她的十几万,的确不贵的。 于是再三犹豫之下,史心凉也选了一款,两个人才出了表店。 天色已经不早,路上行人稀稀落落,两个人打算吃了饭再回去,拦了一辆车到就近的一家饭店。 在车上,紫晓还在不停摆弄着自己那块表,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幸福的一塌糊涂,只凭她这个表情,也看得出来她和男朋友关系有多么的好了。 史心凉不由得打趣她:“你啊,给男朋友勾了魂么,瞧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是不是打算今晚上就洗白白的去侍寝,把订婚结婚的过场都省去了?” 紫晓扬手打她,眼里浓浓的笑容却盛也盛不下。 史心凉不由慨叹,究竟是什么样优秀的男人把她迷成这样子呢鲺?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挺平常的人,也许是我,前半辈子都没有亲人,一旦付出感情,就全心全意了,恨不得把自己一切都给他还嫌不够。”紫晓的眼里跳着一丝光亮,也还有忧伤。 史心凉愣了一下,她们相识不久,她并不清楚她的一切,总以为她和所有人一样有着合满的家庭,看来不是。 “我小时候有过一个姐姐,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给人贩子拐卖的孩子,可是,十七岁那年,姐姐早恋,竟然爱上了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几岁的老男人。院长阿姨说了她几句,我也很气她,还吵了一架,结果她就离开了,偷偷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紫晓的声音越来越低,眼泪也越来越凶,打湿了衣领:“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有多恨那时的我,为什么要和她吵。我也恨她,为什么一走这么多年,连她唯一的亲人也不认了,她是我姐姐啊,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史心凉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抚她,叹了口气,把纸巾递过去给她:“你们都还年轻,以后总会见的到的,我想她也是一时不方便回来找你,或者你们错过了什么,毕竟是至亲骨肉,怎么可能不认你呢?” “那不可能,我一直都有在找她,也在孤儿院留话,如果她回来了,会有人告诉我,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怕是这辈子也见不到她了。” 史心凉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水一样柔软的女孩,身上却经历过这么多的悲凉,相较于她,自己经历的那些苦也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她的姐姐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十七岁就有那么扭的性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给人骗了。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了,再不开口,只有紫晓的抽噎声时起时伏。 饭店已经就要到了,可以遥遥的看得见大红字的招牌,车子却在此刻忽然停了下来,司机回头提议:“前面堵车,像是出了车祸,如果等下去的话,不知要耽搁多久,二位小姐,如果急的话,就走着过去吧,距离饭店也不远了。” 两个人这才注意到前面排起来的车龙,的确堵得厉害。 不过几十米的距离,走过去也就三两分钟,可是如果继续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多久。 两个人于是付了车费,下了车子,绕到人行道上,准备步行过去。 车祸发生地距离他们停车的地方没多远,只见一层层的围观人们,堵了个水泄不通,有血腥气从里面飘出来,显然有人伤的不轻,而且是才刚刚发生的,警车和救护车应该都还没到现场,所以才会是这样一种混乱的场面。 国人的八卦细胞都很强,此刻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这么贵的车子,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开得飞起来一样,真是的。”一副谴责的语调出自于一位老人。 “可不是,再怎么贵的车,也撞不过大巴啊,眼见着车子都飞起来了,当时啊,吓得我都蒙了,好在没砸到人。”另一位后怕的心有余悸。 “这是兰博基尼吧,我还是头次看见真车呢,可惜都扁了。”也有人啧啧称叹。 史心凉不由得一怔,下意识的慢下脚步,兰博基尼,竟然是兰博基尼,世界名车,整个t市也找不出几辆的吧?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郑维熙就是惯常开着这样的车子,而 且他平素也很爱开快车,快的离谱。 心里莫名一紧,就想要挤进去看看。 而她身边的紫晓,此刻也和她一起,奋力的向里面挤,一面招呼着围观的人:“让一让,我是医生,想看看里面的情况。”显然是作为医生的责任心让她不能袖手旁观了. 紫晓的话起了作用,人们迅速地给她们让出一条路来。 车祸现场还算保存完好,是一辆大巴把一辆豪华私人轿车撞翻的场景,吃亏的当然是小型车,车子现在还是侧翻的状态,索性只有一个司机在里面,给路人弄了出来,还有热心人在做着简单急救,可是因为是门外汉,动作很是不到位,止血也止的没有一点成效,顺着伤者大腿上的伤处,依旧有鲜红的液体流淌着。 伤者显然是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略显长的发,遮住半张脸,身上,不知是有多少处伤口,大部分都是刺目的红色,看上去甚为可怖。 史心凉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去,好在,不是郑维熙,他没有那么长的头发。 不过,怎么看上去这个人有些面熟呢,而且那残破不堪的车子,也的确像是郑家的那一辆啊? 一个愣神间,紫晓已经冲到了伤者近前,手脚麻利的指挥身边的人做帮手,丝毫也不见了平时的稳重,急急火火的样子。 在她的一番动作下,伤者的伤处得到很好的处理,血也止住了,她便又去试鼻息,眼里愈发焦灼,而后毫不犹豫的底头,拂开伤者脸上的头发,做起了人工呼吸,动作娴熟利索。 人群里,一阵称叹之声。 史心凉也已经凑到近前,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样貌,竟然是程戈凡,不怪看那车子那么眼熟。 救护车总算是姗姗迟来,一群护士医生急匆匆给伤者抬上车子。 史心凉没有迟疑的就跟着上了车,招呼紫晓让她回去,这种场合下,虽然她极不喜欢这个男人,可是也不能弃之不顾,毕竟,碍于郑维熙的关系。 紫晓本来犹豫一下,可是见她上了车,也就随后跟了上去。 一路上,医生都在做着急救,可见情况不容乐观。 到了医院时,郑维熙已经等在外面,同来的还有程戈凡的父亲,都是一样的焦急万分。 直接把人送进了急救室,郑维熙便一个劲的安抚着老人,自己的脸色也是极难看的。 史心凉坐在偏远一点的位置,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问紫晓:“你看大约多久能出来?” “不好说,就是出来了,大概也要送重症监护室,太严重了。” “那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紫晓显然是累了,打着哈欠点头:“那我去值班室蹭一宿,你早点回去吧,不是明天也要上班。” 史心凉是不打算回去的,等她离开了,自己找了杯子,蓄满水,端去给程老爷子。 这么一番连惊再吓,虽然身体硬朗,老人家也是显得憔悴不堪,只摇着头说不渴,史心凉便再让,又对着郑维熙使一使眼色,两个人一再的劝,老人才终于喝了一口。 急救室的门依旧紧紧闭合着,三个人三双眼,都直直的望着那里,谁也不说话。 没多一会,喝了安眠药的老人,在药力作用下昏昏欲睡,郑维熙把他送进了一边的休息室。 出来时,就见史心凉在打电话,靠在椅子上,抱着肩,有点冷的样子。 他走过去,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谁的电话?” “我妈的,她问程戈凡情况怎么样。” “亏你给程叔叔下了药,不然老人家这么挨上一宿,可真够受的。”郑维熙笑着道,刚刚他看她的眼色就知道她在水里下了东西,自己还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法子。 “我就是听紫晓说,需要很长时间的,而且就算是抢救成功也会送重症监护室观察,程叔叔那么大年纪,不休息一下,怕是不等他从监护室出来,自己就倒下了。”史心凉讨厌程戈凡,但是对他的父亲却是尊重的。 夜一点点的深起来,走廊里的暖气自然是不够用的,两个人都觉出几分寒意,郑维熙把自己的胳膊揽在她肩上,借以取暖,一面笑笑:“一时忙乱,都忘了带衣服,忍一下吧,这个时候叫人送来也太麻烦了些。 史心凉嗅着空气中熟悉的草木气息,感受着他身上的暖意,鼻子忽而发酸,忙把头又低下去一些。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深冬的夜,是漫长的叫人难于忍耐的,可是于她而言,却是短暂的,像是稍纵即逝。 一睁眼,天已经亮了,身边的男子,垂着头,合着眼,似乎也睡着了,给她一个动作惊醒,睁开猩红的眼,笑一笑:“你醒了?” “哦,不好意思,不知怎的就睡了,干嘛不叫醒我,他怎么样?”史心凉急忙挺起身体,揉着眼睛。 “已经送重症监护室了,要天亮了,手术才做完,我就没叫你。”郑维熙显然一宿没睡,脸上多了许多憔悴: “我送你回去吧,已经替你请了假,今天不用上班。” 史心凉微愣,马上摇头:“会扣奖金的,我没什么,睡好了,回去换身衣服就可以了,你倒是一宿没睡,还是休息一下吧。” 郑维熙笑笑,抬手去刮她的鼻子:“小气鬼!” 早起时,走廊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人,他们这般亲昵的动作,自然吸引过来许多的视线,史心凉的脸微微红了,急忙躲开去,却由着他牵着手出了医院。 回到家时,史彦已经做好了早饭,见到两个人一起回来,吃了一惊,不过想想应该是一起留在医院的缘故,也没多问,不过还是难免有些心事重。 史心凉换了衣服,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东西,一起去公司。 这么一番折腾,到了公司时正是上班时间。 员工们陆陆续续的进来,见了总裁都难免多看几眼,再看到他身边的史心凉,很多人都表现出来震惊。 郑维熙却很不避嫌的姿态,刻意的和史心凉表现的亲昵,一面还不时低头说两句话,样子很是不比寻常。 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两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了。 所以,只在片刻之间,史心凉就成了公司里上上下下人眼中的焦点,很多人都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可置信的,更多的则是审视。 的确,在很多人眼里,她不是适合坐在总裁夫人位子上的人。 除了美貌,她实在没有什么傲人资本,没学历,没资历,没家世。 一般大老板爱上小职员,怎么也该是近水楼台的秘书什么的吧,可是她,离着八百丈的距离,不过是一个前台,怎么可能就会和堂堂总裁走到一起的呢? 所以,史心凉一坐在位子上,同事雅安就用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怎么回事,你真的给总裁收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这怎么是胡说八道呢?”雅安撇撇嘴:“看来我以后可要好好巴结你一下了,总裁夫人啊,以后可要多多照顾啊。” 史心凉无语的望望她,再不肯说什么。 左右现在没人进来,雅安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快如实交代,怎么把总裁给搞到手的?” 旁边的同事都凑来起哄:“快说快说,这么不地道啊,这么的大事都不和我们说。” 史心凉的脸泛着红晕,这个问题真是有够刁难人的,她是怎么把郑维熙搞到手的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好吧。 “快说快说。”雅安和她闹惯了,不依不饶的。 “这事啊,还是问我直接点,因为,不是心凉把我搞到手,而是我,费尽周折的把她搞到手才对!” 回答的当然不是史心凉,而是又一个当事人。 所有人一下子就都像是见了猫的老鼠,把头垂得低低的,再也不敢吭一声。 锦盛的制度很严,员工在上班时,绝对不允许聊天的,可是今天,她们几乎都忘了这一点。 按照常规,轻者罚款扣奖金,重则开除记过。 史心凉一脸错愕,这才刚上班的,郑维熙怎么就下楼来了,如果因为这件事大家受了罚,自己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么? “看来大家对我这个答复还算满意啊,那么就请不要再继续八卦了,上班时间,还是安静一点好。” 好早郑维熙似乎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可也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而是直接到了史心凉面前。 “刚刚医院打过电话来,说是程戈凡醒了,应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很好啊。”史心凉不由也松了一口气,心想难怪他才上了楼又下来了,想必是要去医院看程戈凡。 “程叔叔打电话来,叫我谢谢你,还说昨天只顾着自己儿子安危,忘了向你朋友答谢,想要约你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史心凉想要拒绝,可是想到紫晓当时可是出了好多力的,自己不去可以,她却是理所当然当得起这个谢字,于是点一点头:“我会给紫晓打电话的。” 郑维熙点一点头,走了几步,却又转身回头:“心凉,你和紫晓熟悉,她是一直一个人过的么,那么年轻,就没有什么亲人么?” “她的确是一个人的,没有亲人。”史心凉愣了一下,才回答道,离散了十几年的一个姐姐,应该已经不算是亲人了吧。 郑维熙点点头“哦”了一声,离开。 …… 慕一菲望着面前桌子上的一份杂志,脸色很不好看。 那个肖家的孩子,竟然真有胆子把郑家心照不宣的准媳妇,史心凉的事公之于众,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而且这件事,应该苏秋婳也有分的吧。 她不在乎,郑维熙不在乎,郑老爷子怕是会火冒三丈的吧。 与其等他知道了来兴师问罪,不如自己用点手段处理一下,也让肖家人知道点分 寸。 这么想着,慕一菲拿起了电话。 肖家不是也有一宗世人不知的秘密么,肖家那个肖青城,和家里人对着干,带着一个拉保险的乡下妞出去同居,谁不知道,闹的肖家不得安宁,听说现在,还生了亥子,都没能进去肖家的门,想想也是多少人的笑柄了。 郑维熙和史心凉进门时,慕一菲刚刚放下电话,已经有保姆摆上了饭菜,满满的一桌子,美味佳肴。 “心凉过来了,快坐快坐!” 史心凉打过招呼,才坐下去,不知为什么,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这个未来婆婆,尽管她对她的态度总是让人挑不出一点不妥。 郑老爷子今天尤其高兴,多少年的夙愿终于可以达成,嘴都拢不上了,一个劲的往史心凉碗里夹菜:“你妈妈怎么没过来,她要是来了,我们一家子就就齐整了。” 慕一菲的脸色明显的有些不一样,头低下去,咬紧了唇。 这一家子真的可以齐整的么,史彦也不过是个外人,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老爷子真的是老得糊涂了,把他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都忘到脑后了么? 还有,自己那个离家出走的女儿,他竟然也都忘了? 眼睛里,弥漫开一片水雾,遮住了她的视线,却不肯让那泪水轻易的流淌出来,她是慕一菲,她是所有人眼里坚不可摧的女强人,她怎么可以哭,笑话! 郑维熙望向母亲,带着满满的忧心,爷爷脱口而出的话,其实他听在心里也是难受的,一家人,齐齐整整,有谁不想呢,可是在这个家里,那不过都是奢望罢了…… 第八十二章 怕你会乱吃飞醋 郑维熙带着满满的忧心,转移话题:“阿姨说她不大舒服,所以没过来,说是明天好了过来看爷爷呢。” 虽然史彦没有把自己对于这桩婚事的反对表现出来,可是谁都是心知肚明她不很赞同的,可是也都默契的不挑明了。 “她要看店,当然是没时间过来,我索性没事,明个儿到她那里转转,最近可是在家里闷坏了!”郑老爷子一面说着,一面把一块红烧排骨又送进史心凉碗里。 史心凉郁闷的望着自己碗里堆得高高的“美味”,一面连声道谢,一面用眼神向郑维熙求援,后者便笑着把她的排骨夹走,一面数落自己爷爷:“女孩子有几个会吃这个的,都忙着减肥呢,你也不看着点夹。囡” 郑清昊不以为意,打量一下史心凉胖瘦合宜的身材:“谁要减肥,心凉也用不着,胖一点才好。” 老爷子既然这么说,没有人会反对,却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慕一菲没什么胃口,漫不经心的拨拉着碗里的几根蔬菜,漫不经心的开口:“心凉,我记得你有一个朋友叫什么,图图……很搞笑的名字,和动画片里主人公一个名字。” 提起苏图图,史心凉脸上马上挂了笑意:“她的性格还真像个大孩子呢,直来直去的,热心肠,我们十几年的的朋友了,她没少了帮我的忙。鲺” “哪天请她来家里吃饭,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么,而且你们要结婚了少不了请她帮忙,是不是维熙!”慕一菲似乎对苏图图表现的很是关心。 郑维熙只点一点头,算是回答。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母亲今天有点不一样,苏图图那样的女孩,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就像是史心凉,只是碍着自己和爷爷的坚持,她都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的。 史心凉虽也觉得有些意外,可是却没多想:“图图怕是不方便过来呢,孩子刚刚三个月大,可淘气了,一会也离不得人,她又信不过别人,不肯雇保姆,忙的不行呢。” “叫她老公看一下么,一顿饭的时间而已。”慕一菲不以为意。 “她老公很忙的,为了养家,周末也在做兼职,晕头转向的。”想起那忙碌却也幸福的一塌糊涂的一家三口,史心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小家伙可爱死了,胖乎乎的都是肉,笑起来两个深酒窝,萌死了。” 慕一菲不由得也笑笑:“我也很喜欢孩子啊,不方便过来的话,把照片给我看看。” 史心凉的手机里本就存了许多孩子的照片,也有苏图图和孩子一起的,肖青城的倒是没有,便把手机翻出来,递过去给她看。 慕一菲一张张的翻看,然后不动声色的把其中几张发到自己手机里,一面感叹:“都是我不好,当初给苏秋婳骗的团团转,如果不在她身上耽搁这么久,我怕是都要抱孙子了。” 郑老爷子皱起眉头来:“说她做什么,我们吃我们的饭。” 史心凉为她的话有几分不解,怎么是苏秋婳骗了她─可是又不好问,只默默的吃菜。 “你们也赶紧张罗张罗,尽快把事办了吧,我和你爷爷可都等着这一天呢─东西呢一定要挑好的买,不用给我们省钱,自己称心就好,千可万别委屈了。”慕一菲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像是满意极了这个媳妇,当着自己女儿一般待似得。 史心凉虽然觉得她的话有些言不由衷,可还是笑着道谢,不管怎么样,郑维熙的母亲就是自己的母亲,即便她一直的不喜欢自己下去,也不可以有任何的怨言,不是她想做个豪门怨妇,而是因为,她太爱那个男人,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他身边的任何人,包括喜欢或是不喜欢她的任何人。 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郑维熙送史心凉回去。 车子行得缓慢,静寂的夜里,只望得到飞逝而过灯红酒绿。 史心凉心里好奇,想问问他为什么他们一家子对苏秋婳的成见那么大,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郑维熙一直望向车窗外,此刻却回头望向她:“妈和苏阿姨感情很好,虽然我和苏秋婳解除了婚约,可是两家的关系未必会断,所以以后,你多担待些,不要多想。” 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担待前未婚妻? 史心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当然也就没有开口表态。 郑维熙把一只胳膊揽在她肩上,替她理一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妈妈欠了苏阿姨的一个人情,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但是,人总是要顾念旧情的─虽然因为苏秋婳的种种做派,没有人会愿意她进郑家的门,可是,却不也不好不当朋友待。” 史心凉有些费解,还是点一点头,她宁可吃晴澜的醋,也不至于幼稚到去吃苏秋婳的醋, “其实,也没什么,你应该这道苏秋婳在美国呆了好一阵子,她那时年纪小,受西方文化影响,开放了些,做了些让中国人难于理解的出格的事,我恰巧知道了一些,所以,才说动了妈妈解除了婚约,连苏阿姨都无话可说。”</ p> 郑维熙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虽然有些措辞委婉,可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听得出他话里的含义是什么。 “这样啊,倒是看不出来,应该是那时年纪太小,禁不住诱惑吧,我想她自己现在也一定后悔的要死吧。” 史心凉点一点头,心里有些感慨,想起苏秋婳不止一次把自己当初的事拿出来说事,怎么就不想想她自己又高尚的了多少? 仅凭这一点,她就算不得是一个聪明人。 车子外面,高大的翠柏之下,一对对年轻恋人漫步而行,寒冬的夜,却丝毫也不嫌冷。 郑维熙透过车窗望出去,眼神有些郁郁,像是有久已沉寂的往事,一幕幕又上心头。 他和晴澜,以前经常会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一直走到很晚,有时候,没完没了的话题,有时候,却是一直的沉默,却也是一种享受,无需多言,只要身边有了彼此,足矣。 只是不知道,他和史心凉,能不能经营出那般和谐的感情来。 他不言语,她便也沉默着,望着车窗外的陌生景物出神,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何其荣幸,只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莫名的不安,就像是,那奢望已久的幸福本不应该属于她一般,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望向车窗外一对亲热中的情侣,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酸,他们都是因为两情相悦走到一起,可是自己呢? 史心凉有些神情恍惚,竟然连郑维熙的第二次召唤也没有听进去,直到他第三次唤她,才突然惊醒:“心凉,那个人,不是你朋友吗……” 朋友,可不是么,那靠在树干上巧笑嫣然的,可不是她新近结识的朋友紫晓么,她的男朋友,很高大威猛,蛮帅的样子,笑起来就更是迷人,不怪她爱他爱的死心塌地,可是为什么,明明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却无端的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那张脸,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 的确,那个人他们都认识,正是紫晓,在这个时间这里见到她也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让史心凉和郑维熙同时都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实在说不出来他究竟像谁。 “过去打个招呼么?”郑维熙知道两个人最近走得极近,有此一问。 史心凉摇一摇头:“还是算了吧,人家两个人黏糊着,我过去算什么。” 郑维熙便笑了笑:“也是。” 车子缓缓到了目的地,遥遥的可以望见店里的灯光摇曳。 史心凉下了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这么见外?”郑维熙望她:“爷爷和妈的意思是尽快把婚事办了,所以,你和阿姨说一下,大家商量着把日子定了吧。” 路灯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扯得老长,萧瑟的冬夜里,两个人却都觉不出一丝寒意。 史心凉又一次觉得心如撞鹿,她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失控的状态,尤其是这样独处的时候,更甚。 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像是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发生着的,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醒了,便一切都成虚无,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患得患失,多得是不安,少的是得偿夙愿的幸福。 “我想,我们会幸福的。”对着沉默着的女人,郑维熙有些失神。 她眼里的空洞和迷茫让他有一种,隐隐的心痛。无疑的,他是喜欢她的,至少有那么一些喜欢,也许不是爱─一定不是爱,他面对着她时,没有和晴澜热恋时那种心潮澎湃,可是,却无端的会觉得心安,无比的心安。而他的眼睛,也会不自知的定格在她那张绝艳无双的脸孔上,难以移转,犹如此刻。 在柔和的灯光映照之下,史心凉脸色愈显得莹白剔透,大理石雕刻一般,长长的睫毛如若是蝉翼一般轻盈扑朔,黑的如若一汪深潭的眼,像是盛满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深邃,让他像是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他甚至于有一种窃喜,幸好解除了和苏秋婳的婚约,即便同样是不爱,能娶到眼前的女人,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史心凉因为他的话竟有些鼻子发酸,嗓子里也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让她难以开口,仿若又回到七年前,那个雨夜的黄昏,他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如若是她生命里的一道曙光:“我们一起吧。”只是那时,他们的境地都是狼狈不堪,一起去赴那没有光明的未来,而现在,却是要执手一生,共叙白头,实在是天壤之别。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他当初对自己说的那那番话,时隔七年以后依旧历历在目:“一个被自己父亲抛弃了的人,怎么会过得很好?” 他的父亲,究竟在哪里,又何以如此残忍,为什么抛弃了他,他是如此的优秀。 “维熙,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她已经就要成为他的的妻子,她的一切几乎都在他的眼底一览无余,可是她对他却知之甚少。她只知道他是锦盛财团的当家人,只知道他具备无人能及的商业手腕,只知道他让太多的女人对他心心相系,把他当做事偶像级的人物 膜拜,却从来不知,他和他之前的初恋为何分手,他的父亲何以弃他而去,这么多年渺无音信,是真的如外界传闻吸毒入狱,还是另有隐情? 她觉得,她有资格知道这一切的内幕。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忽然想起了在s市,遇到的那对母子,当时她只以为是晴澜,而没想别的,可是现在想想,如果不是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就是那个孩子和郑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郑维熙显然有些意外她这么说,挑一挑眉,半开玩笑的语气:“看来是很严峻的问题,什么可不可以的,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待的么,你的就是我的,我知道的事也绝没有瞒你的道理。” 史心凉觉得心里一暖,抬起眼有些俏皮的对着他,可是却还是质疑他的话,:“真的什么都可以问么,你真的会毫无能保留么,我猜这个问题你一定不愿意回答我。” 郑维熙带着一抹清浅的笑意,望进她的眼里,良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其实我早应该和你说的。” 史心凉又有了一种给当成透明人一样的感觉,怎么她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那么以后真的一起了,自己还不是会给他吃的死死的,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郑维熙没有留意她的反应,不过也没有表现出不悦来,倒是沉沉叹了空气,把目光移转向了远处森森的夜幕,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明媚的笑容。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就在史心凉觉得自己等不到答案想要离开时,他却突然开了口。 “其实很简单,就是我父亲和我母亲感情不和,在外面有了别的人,然后呢,爷爷大发雷霆,妈妈也不依不饶,他就一气之下离开了这个家,发誓再也不回来了,丝毫也没有顾及到他还有一个儿子。” 的确是很简单的一个过程,也的确是很寻常的第三者插足的戏码,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可是,真的落在当事人身上,却是妻离子散的噩梦。 郑秉是什么样的人史心凉不得而知,只是多少听过一些传闻,也不是一个含糊的主儿,当初也曾靠着他强悍的商业手腕,轰动一时,而慕一菲那般强势的性子,和他从某种意义上相得益彰,但是也正应了那一句,一山难容二虎,一个家里,如果没有一个人选择退让,那么势必就会生出裂缝来,感情不和难于维系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可是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并不关心,即便关心了也于事无补,她所关心的是现在,是那个不期而遇的的和郑维熙长的相似的男孩,究竟和郑家有没有关系,和郑秉有没有关系。 “那么你没有想过找你爸爸回来么,或者你总应该知道他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世界虽然很大,可是按理说郑秉不会走的太远,毕竟也不是避难,而且再怎么说还有郑老爷子在,虽然一时气急父子两个难免都会说的做的过了头,可是身为人子,他怎么也不可能彻底的弃自己年事已高的父亲而不顾。 而郑维熙,想要找一个人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困难。 可是出乎史心凉意料之外的是,他的确对自己父亲的事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他在哪里,尽管这么多年他绞尽心力的在找在查,却一直都没有结果,直到之前不久,程戈凡给他带回来消息,也只是发现了一个和他相似的男孩,以及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我其实是一直都没找到他的,程戈凡曾经带给我一些消息,见了一个长得很像我的孩子,他说那个孩子也许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可是照片拍的很模糊,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父亲在那对母子身边出现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史心凉愣了一下,才想起把自己在s市医院里遇到的那对母子说出来,,末了补充一句:“也许,我和程戈凡说的就是一个人,那孩子的确是很像你的。” 郑维熙蹙着眉头,定定的望着她,许久,才又开了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你应该和我讲的。” 史心凉愣了一下,的确,她应该说的不是么,也许那样,他们父子就团聚了也不一定,只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你不会是觉得没有必要吧─其实也不怪你,我一直没和你和盘托出不是么。”像是看出了她眼里深深的一种自责和愧意,郑维熙淡淡的道:“而且,即便找到了,他也不见得会回来,都怪我,没早一点叫人找,直到这次爷爷查出来心脏病,才想起来,他应该回来,见见爷爷。” 他的眼里,有隐隐的晶莹,闪烁在光影之间,看的史心凉心里一紧,亦痛。 她本来想把自己当初的初衷掩藏起来,可是不知为什么,此刻却开了口和盘托出:“对不起,其实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层关系,这样一种可能,那个女人太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而且那个男孩,也不过七八岁,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而且当时……我……” “怎么,当时你把她当成了别的什么人?” “我以为…以为她是…” 史心凉已经不打算隐瞒, 可是话说到一半,却又给郑维熙抢过了话头,脸上笑意浅浅:“以为她是晴澜么?以为我早外面有了一个孩子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吃醋,所以不肯和我讲?” 他这话说得,也实在有点那个了点,而且,脸上那种奇怪的笑意,怎么都叫人觉得,有点像是在,打情骂俏。 史心凉的脸绯红一片,想想那时她的心情,可不是有些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么,他竟然可以一下子就说中了。 不过,之所以没有讲出来,可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的,而是她以为,晴澜有了郑维熙的孩子并不奇怪,也许他是知道的也不一定,自己一个外人,似乎不应该多此一举的搅合进去,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她正在兀自失神,一道阴影拢到面前,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唇上就觉得一凉,熟悉的迷醉的男性气息袭来,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瞪大了眼,望着面前放大了的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孔,呼吸也滞住了,他竟然,在吻她? 只是片刻,郑维熙就已经放开她,笑意浅浅,眼里染着一抹捉狭:“现在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不表示一下显得我太小气,也怕你会多心多疑,然后乱吃飞醋。” 史心凉怔在原地,许久也回不过神来,直到那个翩翩洒洒的身影已经脱离她的视线,她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八十三章 以后和这个男人少来往 沈默凝着面前人娇小玲珑的身材,眼睛里已经有微光涟漪,不由得加重了双手揽在她腰间的力道,缓缓垂下头去。 脸色绯红一片,紫晓把脸侧过去一边,试图躲闪,眼角余光却扫视到呼啸而过的一辆车子里,史心凉噙笑的眉眼。 “做什么,这个时候也可以溜号的么?”沈默吃吃笑着扳过她的脸,不由分说狠狠吻上去。 好一阵痴缠不休,直到两个人都已经酸软了身体囡。 相拥着靠在树干上,紫晓理一理纷乱的发,面色依旧是红扑扑的,带着激情之后的无限娇羞:“刚刚见一个朋友,你还乱来,明天少不了给她取笑。” “都是成年人了,哪还用得着在乎这个。”沈默的手还在不规不矩,脸上的笑意深深,他生的极为俊逸,肤色白皙,五官周正,长眉秀眼,却极为有神,笑起来的样子眨呀眨的,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和传说中可以迷死人不尝命的桃花眼颇有近似。 紫晓望着他的眼再度有些迷离起来,慌忙别过去掩饰尴尬:“不是别的朋友,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个史心凉,长得很漂亮的,我一直想给你介绍。” “哦,很漂亮又怎么样,谁也没有你漂亮!”沈默漫不经心:“我也没多大兴趣认识─不过还很少听你这么夸一个人。鲺” “我就是觉得和她很亲切,见第一面就有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为什么。” 夜色愈加浓重,这个时候,最是人抵不住诱惑的时候,更何况,男人的手一径没有停止过撩拨,紫晓的脸更红了,身子试图躲开去一些,却根本就抵抗不了内心深处强烈的那股子***,软绵绵的,若不是依靠着树干的支撑,早已经瘫软到男人怀里。 “沈默,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在这里是么?” 她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他索性无视她的欲迎还拒,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三两步来到路边停着的车子里,几近野蛮的把她塞进车子里,连车门也没有拉严,就迫不及待的欺了上去。 夜幕下,风高时,没有人知道,车子里正在上演怎样的一幕***曲。 郑维熙靠在靠垫上,昏昏欲睡,脑子里还在回放方才的一幕,她的感觉,真的不错,甜甜软软,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唇上有她的气息。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这样,以前和苏秋婳在一起时,可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而且,每天稍一闲暇,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她来,想起那张倾城绝艳的脸,想起她时而呆萌时而倔强的眼神,也想起她身上那股子沁人的香气。 前面的司机忽而轻笑了一声,惹得郑维熙一惊,睡意倒是去了大半:“你笑什么?” “有人玩车震,怎么也不锁上门,现在的人啊,胆子大得离谱呢。”司机老刘把下巴对着路边扬一扬,车速也缓了下来。 可不是,路边那辆车子里,车门没有关严,就着路灯的光,隐隐约约映出男子光裸的上身,正在做什么一望即知。 郑维熙只看一下,匆忙别开眼,不知为什么,自持脸皮够厚的他,此刻却觉得连耳根都烧灼了起来,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并不是因为什么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是因为他忽然想,刚刚为什么就那么放了史心凉,他应该再做些什么才对的啊。 …… 苏图图最近的情绪都不是很好,许是因为肖家人人对她的不闻不问,许是因为孩子的劳心劳神,总之,就是脾气非常之大。 史心凉过去时,隐隐的听见她和肖青城吵着什么,隔着门,自然听不真切,不过似乎可以断定,和肖家脱不了关系。 肖青城过来开门时,脸色不大好看,把她迎进去,倒了茶,就推说公司有事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两个人都沉默着,只有尚不知事的孩子把手指吃的滋滋响。 “你啊,最近火气是不是大了点?”良久,史心凉才开了口:“青城一天也蛮辛苦的,你也体谅一下。” 苏图图剥着手里的橘子,脸上愤愤的一副表情:“我体谅他,我还没有体谅他么,孩子这么大了,肖家还一点动静没有,怕是当初的设想都实现不了了,他竟然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回去肖家,还瞒着我,你说,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么?” 史心凉愣了一下,甚至有点不可置信,如果肖青城真的这么做了,置这个孩子于何地? “你每天都不出家门,怎么会知道这些,该不是胡思乱想的吧,夫妻之间,相互信任才是重要的,没有证据可不能乱猜。” “我乱猜,我可是亲眼看到她妹妹来我们楼外晃,说他回了肖家的是我一个好姐妹,怎么可能骗我,他还不承认,他竟然还不承认,太过分了。”苏图图一副气急败坏。 她既这么说了,史心凉也不再怀疑这件事的可信度,心里隐隐的开始替自己的这个好朋友担心起来。 未婚生子,如果真的给抛弃了,等待她的将是何其操劳的后半生啊。 而且看肖家的意思,可是连这个孩子也 不会顾惜的。 “哎,不说我了,听说你和郑维熙,要结婚了?”苏图图叹一口气,拉开话题。 “嗯。” 郑家的意思,连订婚宴也免了,直接办婚礼,定在下个月末。 “还真是好事多磨,我以为你根本不可能和他一起呢。”苏图图叹着气:“我一直不看好郑维熙,那么拽啊拽的性子,不过现在不那么想了,肖青城可不是个暖性子,当初我们要死要活的在一起,现在又怎么样……” “话可不能乱说,就是肖青城回肖家两次,又怎么样,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是,毕竟是他的父母,或者是病了什么的,回去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是你多想呢。” 苏图图便不再言语,只垂着头望着自己的儿子白胖的脸颊发着呆。 “你瞧,我干儿子有多乖,不哭不闹的不磨人,你也该知足了,就不信肖青城舍得让孩子没了妈!”史心凉捏一捏孩子肉肉的小脸,再去碰一碰他的小手,就给紧紧攥住了一根手指,往嘴里送,那样子,煞是有趣。 苏图图望着这样的一幕,也忍不住笑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即便在笑,眉头也还是没有舒展开来。 “心凉你说,是不是我们冬冬太安静了些,该不会是……” “呸呸呸,就知道胡说八道,冬冬就是乖,你还嫌安静了,碰上个又哭又闹的,你又会胡思乱想是不是多动症吧,真拿你没辙儿。” 史心凉是下班后过来的,当然不能耽搁太久,坐了一下就离开了。 出了别墅区,却见到肖青城的车子停在路边,心里正纳着闷,车门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肖青城,气色有些憔悴。 “怎么也不多坐一会,图图她最近情绪一直不好,你来了,能劝劝她。” 史心凉笑了笑,那笑容却不大自然,因为刚刚,在他快步走下车来时,她留意到车子里像是还有一个人在,此刻关严了车门,黄昏光线昏暗下,隔着带色的车窗,倒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了。 而且,那个人,应该是个女人。 “我会多过来的,她现在刚生了孩子,你家里人又不露面,你工作忙也很少有时间陪她,所以自然情绪不好,多体谅一下吧。”掩去神色里的一份猜忌,史心凉劝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相互珍惜吧。” “不是我不知道珍惜,是她草木皆兵,上一次我回家里是因为我爸生了病,根本就没有要和家里妥协的意思,本想着她在家带孩子,不会知道,而且我也是怕她胡思乱想,就没说,她就不依不饶的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一般,真是叫人受不了,我现在为了这个家,每天忙的要死,回去了还要看她的脸色,其实我也很累的。”肖青城扶额,脸上也是无奈至极。 的确,堂堂的肖家大少,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可好,要上班不算,还要做兼职,实在是不轻松的,如果晚上到了家还要忍受妻子的猜东猜西,实在是够受的。 史心凉不由又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来,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也不应该太过武断的就信了苏图图的一面之词。 “我以后多劝劝她,你也担待她些,好歹,没名没分的就给你生了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图图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不是,你们到今天多不容易。” 天色已经不早,如果再不回去,怕是史彦要着急了,又劝了两句,史心凉便离开了。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从车子里走出来一个娇俏的女人:“这个史心凉还真拿她自己当了什么了,见了她就讨厌。” 肖青城望一望自己这个只恨天下不乱的妹妹:“以后你不要过来了,我不会和家里妥协的,再怎么说,我和图图也已经有了孩子,我怎么可能做那种始乱终弃的事。” “你好,你是天底下一顶一的大好人,当然不会始乱终弃,放着豪门千金不娶,坚守自己和灰姑娘的爱情诺言,我真是服了你了。”肖青青一面抱怨着一面踩着高跟鞋离开,愤愤然的表情。 肖青城转身上车,把车子开向车库的方向去。 他们都离开了,史心凉才从一道围栏后转出来,脸上满是释然,自言自语着:“看来,肖青城还算有良心。” “这么晚了,你这躲躲藏藏的,就不怕给小区保安当成嫌疑犯逮着?” 身后,一道男音骤起,惊得史心凉差点喊出来救命…… 史心凉回头,借着路灯幽幽的光,望着身后陌生却也不陌生的年轻男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对不起,吓到你了。” “还真是吓到我了。”这样的天色,这样没有人的偏僻角落,这样的出其不意,吓不到才是怪事,史心凉暗暗的想,紫晓那么稳重的性格,怎么有这样一个愣头青的男朋友。 “我叫沈默,我知道你叫史心凉。”男人眯起眼来,俊逸的脸庞上,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紫晓不止一次和我提起你,还说想要介绍我们认识,就是不得机会 ,我刚一见了你,就觉得不如我们自己认识一下好了。” 史心凉也笑了笑,紫晓的男朋友,应该不会差劲到哪里去。 “既然也认识了,我就要走了,天晚了,再不回去我怕我妈会担心我。” “我送你吧,不然,让你一个人走夜路,万一给人劫了色,紫晓要埋怨死我的!”沈默半开玩笑,也不等她答应,就径直把自己的车子开了过来。 史心凉倒是巴不得有人送,也免得自己走夜路担惊害怕了。 “刚刚你在偷窥什么,我可是真拿你当小偷了,才盯着的。”沈默一面启动车子,一面好奇地询问,想起她鬼鬼祟祟的隐在栏杆后的样子,还真是滑稽呢。 偷窥么?这个形容词用的有点那个了点吧,史心凉不由得皱眉,说话也太… 不过也没有什么,自己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吧:“说来也可笑,我就是见一个朋友的老公车子里坐个女人,好奇心起,也偏巧我朋友最近老是和我诉苦,说是她老公有点不对劲,我就替她把把关了,不过是搞错了,那个女人是他妹妹。” 沈默不由得失笑:“看来,我有必要提前防范一下你啊,万一哪天给你抓了小辫子,保不齐会告到紫晓那里呢。” 史心凉也笑:“算你有先见之明。” 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大男孩,她有着一种言说不明的亲切感,难道只是因为他诙谐的性格使然么? 一路说笑很快到了目的地,家里的灯光还亮着,史彦显然没有休息,在等她回来。 “要不要进去坐坐?”史心凉客气着。 “不了,太晚了,我也要回去了,改天见。”沈默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史心凉摆手,随即启动车子离开。 目送着那一辆价格不菲的名车驶离自己的视线之外,史心凉才回身,却忽然发现,自己家门前不远处,竟然还有一辆豪车突兀地停着,而且,车身上不知何时靠着一个人,正用着飘忽不定的眼神望向她,带着几分桀骜和不驯的眼神。 竟然是郑维熙。 怎么他的眼神有一种捉奸正着的意味,让史心凉不由得郁闷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过来的?” “爷爷让我送过来一些朋友从国外捎来的补品给阿姨,就随便在这里吃了东西,一直打你电话也不通,我和阿姨都很担心呢。” “哦!”史心凉有些意外,取了手机看,又是自动关机,用了三四年的手机,上一次摔了一下后,老是会闹毛病:“手机不好用,真不好意思,我去朋友家耽搁晚了。” “哪个朋友,紫晓么?” “不,苏图图。” “苏图图,那怎么会是这个男人送你?”郑伟熙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 “路上遇到的而已。”史心凉有点纳闷他的反应:“大家都是一样的朋友,送一下有什么关系。” “一想起上一次的事我就觉得恶心,以后和这个男人少来往。”郑维熙一面说着,一面大力打开车门,自己坐进去,车子一溜烟的驶离开去,很快不见踪影。 史心凉很是无语,上次的事,上次也没什么的吧,不过是人家两个接个吻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 秦凯南对着桌子上的杂志,半晌没说一句话。 今天早起上班,屁股还没坐热,史心凉就闯了进来,拿着几本杂志,问他杂志方这样做是不是可以起诉他们。 起因是,杂志上刊登了几张照片,是苏图图和孩子的照片。 报道其实是关于肖家的,暗指肖家狗眼看人低,自己儿子在面与人同居,孩子都生了,肖家二老竟然还不肯接受这个儿媳妇,而且最近又和一海归华侨走得极近,据说是看上了人家死了丈夫的独女。 这样的一份报道,不得不说足够尖锐,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熟悉内幕的人谁人不知道肖家的这档子事? 相较于史心凉的急急火火,秦凯南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再伸伸懒腰:“我当时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这不挺好么,靠着社会压力让肖家接受苏图图,也不是没可能啊。” “可是你不知道物极必反么,我觉得这件事反而不利于图图。”史心凉皱着眉头:“就怕这么一闹,双方更僵的不可收拾了也不一定,也不知道是谁帮这个倒忙还是存心让图图不好过!” “你觉得会不会是图图自己发出去的,她一径带着那么小的孩子,应该不会出来的吧,别人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史心凉楞了一下,再细看那些照片,脑子里就更乱了,怎么这些照片看着都那么熟悉,像是自己手机里存的那些。 “图图不会发出去的,可是……这些照片我这里也有,我没给过谁啊。” 秦凯南也皱起眉头来:“你那里也有?” 史心凉点头,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有关照片的讯息,蓦地,她想起来在郑 家,记得慕一菲曾经看过,可是她也只是看一下而已啊,怎么会是她,不可能的。 “如果图图因为这个和肖家彻底翻脸,如果照片真的是从我这里给人发出去的,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有那么严重么,我记得没错的话,苏图图的孩子还也有几个月大了吧,肖家都不理不睬的,即便没有这件事,怕是她和肖青城也不好说是什么样的的结局,我总觉得,那个人性子软,不靠谱。” 史心凉还在发呆,自己的手机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在身上的,在家里时,只有母亲一个人,当然没问题,在公司呢,有时候确实人多手杂,给人做了手脚也不一定,可是怎么可能,没听谁和肖家这么敌对的啊。 百思不得其解。 秦凯南拍一拍她的肩膀:“别苦着一张脸了,我劝你还是先去看看图图那边吧,别真的给肖家怪到头上。” “就如你所说,怪不怪到头上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他们本来也不待见图图,我又帮得上什么忙。”史心凉很无奈的语气。 “也未必就帮不上忙,据我所知,郑老爷子和沈老爷子熟得很,沈老爷子呢,和肖家可是老亲,他的话应该管用,你如果真的愿意苏图图进肖家的门,就去求求你未来公公啊,准保管用,不过呢,最好是在他们没闹僵之前。” 他的一番话令史心凉眼前一亮,紧接着,已经急急地拿起了电话…… 第八十四章 庆祝我们有着同样冷血的父亲 两个人来到苏图图住的公寓时,还真没见到肖家的人过来。 开门出来的肖青城沉着一张脸,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而苏图图,像是刚刚哭过,眼睛也是肿着的,看来,小两口之间已经吵过架了。 史心凉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来的路上她仔仔细细看过那两张照片,可以确定都是自己随手抓拍的,苏图图那里不会有,那么照片就只能是从自己这里发出去的了,只是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有人算计到自己头上了? “对不起图图,那些照片……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给有心人发出去的,我手机里存着,可是实在没有乱发过的。” “不关你的事,他们针对的是肖家,也和我没关系。”苏图图的语气冷冷的,却也无比坚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谁会背叛我你也不会。鲺” 肖青城正端着咖啡过来,听了这话立马接过去:“怎么叫和你没关系,我不是姓肖的么,你就那么恨我爸妈好过?” “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不管是什么人做的,他们针对的是肖家,是肖家得罪了人,不是我!”苏图图立刻提高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怎么搞清楚状况,我会把孩子照片发出去诽谤我自己爹妈么,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小心才闹成现在这样子么?”肖青城重重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也吼了起来。 史心凉想把责任揽自己身上的机会都没有,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秦凯南却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冷眼旁观着。 “怎么就是我闹成这样子了,我可没有那么卑鄙,反倒是你,找不到罪魁祸首,就只会对我发脾气,你还真是很本事啊肖青城,以前就没见你这样过。”苏图图气得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就算和你没关系,你瞧你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就那么见不得我们家好?”肖青城还是不依不饶。 “我怎么就幸灾乐祸了我!”…… 眼见着,战火蔓延,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甚至都不顾孩子给吓得愣愣的样子,只顾着吵。 从来没见过两个人这么吵过,以前的蜜里调油似乎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史心凉头疼的望着襁褓中的亥子,正咧着小嘴吃吃的笑,看得她实在心酸不已。 门铃声响起来时,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楞了一下,苏图图和肖青城的住处,本就只有几个熟人知道,有谁会在这时候突然造访? 史心凉急忙起身,去开门。 如她所料,门外站着的是肖青城父母和郑清昊,以及肖母的堂哥沈老爷子,而还有一个她想不到的人,竟然是郑维熙。 “怎么大老远的就听你们吵,一个男人,和自己老婆凶来凶去的,也不嫌丢人!”说话的是沈老爷子,一进门就数落自己的侄子:“是不是不在自己爹妈跟前,就长脾气了?” 肖太太抬眼望一望自己的儿子,再瞥一眼眼睛红肿的苏图图,叹一口气,便直接去看孙子,孩子长得很漂亮,胖胖乎乎的样子,白白净净,也不认生,眨着大眼睛望她。毕竟是有血缘关系在,她的眼睛里就马上泛出十足的喜色,轻手轻脚把孩子抱在怀里:“乖孙子,认识奶奶啊,奶奶来接你回家了!” 所有人都为她一句话有些震惊意外,谁不知道在肖家,肖太太可是一手遮天的,她这么说了,事情自然也就好办了。 沈老爷子和郑老爷子此刻自然是夸起了亥子,夸得肖父也一脸笑意,两个小的在这种场合下,哪里还吵得起来,各自闷闷的坐在一边,也不说话。 史心凉心里都乐开了花,这阵势,一定是要团团圆圆了,早知道这样,早搬出来郑爷爷有多好,也就不用让图图受这么多委屈了。 “出去有话和你说!”郑维熙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低声道。 “哦!”史心凉有点犹豫的望一眼兀自坐着喝茶的秦凯南,点一点头。 出了别墅,郑维熙就直接上了车子,那意思是打算马上离开的。 可是,秦凯南还在里面,史心凉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过来的,自己这么不打招呼就走,是不是太不地道了点? 可是如果不走,郑维熙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踌躇了一下,史心凉还是上了车子,一面打电话给秦凯南,说是公司有事,自己先回去了。 可是,这样的谎言连她自己都骗不住,一个前台接待,天的的事也用不着她在周末急急火火的加班吧? 郑维熙稳稳的开着车子,一面听她讲电话,等她说完了,开口道:“以后如果想去哪里,或者搭不到车子回家,我可以送你,不要和别的男人扯到一起,给有心人撞见,会很麻烦。” 史心凉有些不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自己昨天坐了沈默的车子,今天又和秦凯南一道出来的,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值得他这么紧张,真的是因为怕有人造谣生事么? < p>“好的,我知道了,不过你那么忙,会麻烦你的!” “我忙也没关系,郑家有好几辆车子的。” 他这么说,她再也也没有理由拒绝。 车子行进的稳稳地,路线却是陌生的,史心凉本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吃饭,可是望着车窗外满眼陌生,她忽而觉得,自己是猜错了什么,这条路,分明是通往s市的,她走过无以数计次,怎么会不记得? “我们这是去哪里,做什么?” “带你去见一个人。” 史心凉愈加的纳闷,心里又莫名恐慌,因为这个城市曾经和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联系到一起,密不可分。 像是留意到她神色的变化,郑维熙补充一句:“是去见我爸爸。” 史心凉愈加的惊愣,去见郑秉? 难道他已经找到了他的下落? “程戈凡安排的人已经找到他住的地方了,所以我想,去看看他,找他回来。”郑维熙的语调没有一丝温度。 抛弃了他太久的父亲,在感情上,即便不只是怨恨,也未必没有嫌隙的吧? 他去见他,本意是要去劝他回头,可是,那个做父亲的,那个背叛了妻子和儿子的父亲,又哪里有回头路可以走? “那么,那次我见的那对母子,和伯父,有关系么?”史心凉虽然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残忍,可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只是在她眼里,不过是明知故问。 郑维熙没有答她,只是沉默着,显然心情极度恶劣。 慕一菲和郑秉其实都没有办过离婚,可是又如何,他和他爱的人还是一样逍遥快活,连孩子也生了。 史心凉再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这个男人,索性一直保持了沉默,直到车子在郊外一个小村落里停下来。 并不惹眼的几间房子,有炊烟袅袅升起,还有饭菜的香气直扑入鼻,院子不大却整洁齐整,还不时地有孩子嬉闹的声音传出来,是一个男孩。 如果猜得没错,这里就应是郑秉的“家”吧。 史心凉已经下了车子,郑维熙却没有动,径自取了烟来吸。 “不如我过去,把郑伯父叫出来吧!”既然来了,总要见上一面,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可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像是拉不下脸。 “好,那你去吧!” 史心凉轻轻推开院门时,就有一只雪白的哈巴狗迎了过来,毫不客气的狂吠着,惊得她连连后退,好在,一声清脆童音适时响起:“雪球,快回来!” 好熟悉的名字,像是哪里听过。 像是郑清昊也有一只狗,也是叫着这个名字的,不知道是因为巧合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阿姨,你来找妈妈么,你是妈妈的朋友么,我为什么都没见过你?”七八岁大的男孩,仰着胖乎乎的笑脸,问道,一面把雪球抱在自己怀里。 “我找,找你爸爸,是他的一个朋友要找他,在外面车子里等着,叫我过来叫一下!”望着那孩子的脸,史心凉心里想的却是郑维熙,这兄弟两个人,长的还真是像呢。 “那我给你去叫爸爸,爸爸感冒了啊,在吃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来。”孩子说着,蹦蹦跳跳跑回屋子去。 他前脚刚进去,后脚,那个史心凉曾见过的女人就出来了,扎着围裙,头发有点乱,面色也比之前憔悴得多,判若两人的样子,只是那笑容,还是暖暖的。 “您找郑秉啊……”女人把话说到一半,就留意到大门外那辆惹眼的豪车,停住了,有些失神。 “是我朋友找他!”史心凉一面解释着,一面望着她,心里忽而有些纳闷,她和自己的某个熟人长的很像的样子,只是一时,又想不出来是谁:“听孩子说他病了,严重么。” 因为心里一径在想着她的那张脸究竟是像谁,史心凉竟忽略掉了女人那慌乱躲闪的视线,只是一瞬,她便又恢复如常:“就是感冒,打了点滴,人还不怎么精神。” “哦!” 还想再说什么,那孩子已经牵着自己的父亲出来了,应该四十几岁的郑秉,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气色不是很好,可是那眼神,却依旧带着犀利,和他的儿子,很像。 “伯父……”史心凉打着招呼。 郑秉的脚步就在她面前停止,明显有些吃惊,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笑了笑,却没说什么,向着车子走去。 因为不想打扰到父子两个。史心凉没有过去,而那个女人也叫回了孩子:“安安,让爸爸自己过去吧,爸爸有事情要做。” 孩子很乖的不去捣乱,逗弄着狗玩耍着。 女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望了一眼正坐进车子里的郑秉:“屋里坐一下吧。” 史心凉也不拒绝,心里好奇不知道这一对夫妻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便随她走进去。 屋子里,简简单单几样家具,干净整洁,有汤药的味道飘散在空 气中,显然是有人干刚刚喝过药的,只是如果是普通的感冒,用得着喝汤药的么? 像是感知到她的猜忌,女人笑着开口:“这味道很难闻吧,我有妇科病,生了孩子落下的,最近又犯了,每天都在喝汤药。” 原来是她多心了,史心凉笑笑:“我就说么,不会是伯父再喝,一般感冒打点滴还可以,用不到喝这个的。” 女人泡了一杯茶给她端过来:“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史小姐吧,在报纸上见过,本人比报上还漂亮。” 自从和郑维熙确定了关系,史心凉也难免上报上杂志,给人认出来并不奇怪。 “我瞧着你有点面熟呢,总像是哪里见过。”喝了一口并不好喝的茶,史心凉又一次仔细打量量面前的女人,那样的眉眼,那样的口鼻,温婉甜柔的性情,像谁呢……对了,像紫晓,不过呢,也不是很像的那种,细看之下,有些地方倒也不大像了。 女人的脸上有苦涩的笑意:“是么,那应该只是巧合吧,我可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甚至连表姐妹都没有!” 如果是这样,就只能是巧合了吧,记得紫晓也是没有姐妹的,不过这两个人,长的还真是像呢,史心凉暗暗地想。 安安很顽皮,一径抱着雪球在地上玩,也不顾小手弄得脏兮兮的,不时地好奇望一望大门外的车子,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妈妈,车子里的人是谁啊,我也想坐漂亮车子,就坐一下可以么!” “不可以,车子里的哥哥很凶,会不喜欢安安的。”女人的笑容有些苦涩,目光也在躲闪。 安安于是悻悻的低下头,隔了一会,却又忍不住问:“那我和雪球去摸摸漂亮车子可以么,就只摸摸,摸一下就好了,一定不会弄坏的。” 史心凉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这种境况之下,又不好承诺他什么,只望着那张热切的小脸,移不开眼。 多可爱的孩子,其实他应该也住在豪华的别墅,也坐得起名车的,可是,命运的安排却让他成了不被欢迎的私生子,而他那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哥哥,也不知道对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是厌恶,是喜爱,亦或者避之不及? 心里,难言的苦涩。 女人蹲下身去,一面用手绢仔细的擦拭去孩子手上的灰尘,一面软声细语:“爸爸有没有和安安说过,不要只顾着羡慕别人的东西,因为那毕竟不属于我们,如果你也想有那么一台车子,尽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去拥有它,或者比它更好的。我们安安很棒的是不是,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是不是,长大了一定会给爸爸妈妈买一辆豪宅,买一辆名车的对不对。” 安安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点头,神态却是无比的坚定,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 史心凉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垂着头抿一口苦涩的红茶,那抹苦意却直接呛入肺腑,让她觉得一颗心也都是这种排解不开的味道了。 车子那边,依旧是安安静静的,不知道里面的人都在谈着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出来。 只是有一点史心凉兀定,他们的谈话不会很开心。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见到那扇车门从里面给人打开,隐约可见郑维熙半张侧脸,冷漠的像是结了冰霜一般,一动不动。 而后,郑秉的神色木然的下了车子,脚下有些虚浮,一步步地走过来。 他的气色实在不好,应该是因为病了的缘故吧,不至于因为见了许久不见的亲生儿子反而会颓丧不堪了。 史心凉想要迎过去,扶一下他,却给那女人抢先了一步:“你怎么样,还好吧?” 男人把一支胳膊伸给她,笑着摇头:“没关系,就是太高兴了些。”一面说着,一面倒把视线落在史心凉身上:“你和你母亲长得一样漂亮,维熙娶到你是他的幸事,他性子淡了些,你要多担待他。” 史心凉不知要怎样回答他,只好点一点头。 两个人越过她,直接向着屋子走去,及至到了门前,郑秉又忽然的回转头来:“替我,照顾好,爷爷。” 他没有回头,那声音里却带着暗哑,有浓浓的愁绪凝在里面,叫听着的人难免心酸不已。 史心凉本能的回复一句:“好。”她话音落地,房门就立刻合上了,把她隔绝倒了外面。 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种恐慌感来,让她觉得难以呼吸,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而来,却又实在说不出原因来。 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史心凉才快步回到车子上,郑维熙此刻正吸着烟,没有开车窗,整张脸都拢在烟雾里面,看不出来他的表情,只是空气中是教人窒息的沉闷。 见她上车来,便把剩下半支的香烟随手扔出车窗,车子就在下一刻如离弦之箭一般弹了出去,若不是有安全带系着,史心凉觉得自己铁定了会撞上车顶也不一定。 惊魂未定的望着身边沉着脸的男人,却找不出任何话来安慰,或者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谈话何以如此的不欢而 散,她也便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安慰得到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在一家酒店外停下来。 史心凉有些无奈,心情不好再喝酒,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只是现在她也很清楚,根本就劝不住这个男人,那么索性也就不白费唇舌了,好歹自己不喝就是了,总能照顾的了他。 很豪华的及酒店,郑维熙直接要了一间包厢,点了一桌子的菜,外带两瓶高档红酒。 史心凉给这一连串的变故闹得没有一点食欲,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肚子里也一个劲的叫嚣,可是对着饭菜,就只觉得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郑维熙则是只顾着喝酒,也没忘了给她倒上,冷冷的语调:“陪我喝一杯吧,庆祝我们有着同样冷血的父亲。” 这话说得,也像是有些道理呢,一样冷血无情的父亲,一样抛家弃子的父亲,是一种巧合还是缘分?史心凉望着他眼里密布的血丝,心里的痛一点也不少于他的,因为替他心痛,也是为自己。 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喝酒的,她要照顾好他。 不动声色的把红酒换做饮料,喝了一小口:“其实伯父他还是很记挂你的,你看他激动成什么样子。” “激动,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和他讲,爷爷病了,活不了多久了,他竟然都不肯和我回去,他抛弃了我,抛弃了妈妈,他还不够残忍么,现在连爷爷也不管不顾了,他是不是太过分了?”郑维熙大口的喝着酒,脸上很快就烧起来。 第八十五章 昨晚上是不是折腾的够呛 真的是这样子的吗,可是明明郑秉见到他们过来时,是很激动的不是么? 史心凉不得而知父子两个在车子上都说了些什么,可是直觉告诉她,他们之间应该有哪里误会了,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让郑秉表现的如此薄情呢,却怎么都叫人说不出来。 心情不好的人喝酒就特别容易醉,就如此刻的郑维熙,刚刚半瓶酒下肚,人已经明显失态:“他真偏心,竟然守在那个女人身边那么久,还有那个孩子,我难道不是他的孩子么,他怎么可以这样?” 史心凉觉得这样的郑维熙,很像是一个孩子,他竟然在和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计较,计较一个父亲的爱。 表面上的冷硬张扬,原来都是在掩盖着内心的脆弱囡。 “其实维熙,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对待伯父,他也是爱你的不是么,只是因为和阿姨性格不合才走到这一步,阿姨也一样可以在选择自己的生活不是么,就像你自己,心有所属就再也难以舍弃,不也是因为晴澜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么,你不应该恨他。” 史心凉如此说着,心里莫名的有些恐慌起来,他不爱她,那么他和她会不会如同郑秉和慕一菲一般,走到今天的这一步鲺? 没有爱情做基础的婚姻,就像是根基不稳的高楼,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摇摇欲坠,这么一个浅显的常识有谁是不懂得的。 菜没动几口,酒却已经见了底。 郑维熙迷醉的眼望向突然沉默下来的史心凉:“心凉,你放心,我不会学爸爸的,一定不会,就算是我不爱你,我也不会做背叛者,你也一定不可以背叛我的知道么?” 史心凉愣愣的望着他,他不爱她,他说他不爱她,明明知道的事实,听到他再一次亲自说出口来时,心里还是依旧会钝痛不已。 “我们找个地方住店吧,太晚了。”她无奈的转移话题,很受伤的语气。 这个时候了,他又喝成这样子,想要回去t市显然不现实,她实在不想继续看他这样子,心里很压抑的感觉。 “好,我也累了,想睡一下。” 郑维熙一面说着,一面踉跄起身,史心凉怕他摔了,急忙伸手去扶,奈何他的身子整个倾压到她的身上,让她不胜重负,一个趔斜,险些就倒在地上,幸亏扶住了墙壁,才支持住了。 “心凉,你身上真香!”他的头搭在她的肩上,忽然呢喃了一句。 史心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因为他这句话烧灼起来,脸上红成一片。 不是彻底的失去意识,郑维熙刻意的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以便可以在她的扶持下勉强离开,出了包厢的门。 “心凉,其实我觉得,我是有一点点喜欢你的也不一定。” 史心凉只当他醉话连篇,也不理会,扶着他艰难地穿过走廊。 “你其实,有时候觉得你比晴澜还要漂亮!” 那又如何,仅仅是漂亮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你,我想我不会放弃苏秋婳,让妈妈生气的……” 史心凉楞住了,她相信酒后可以吐真言,那么今天他的话是真的么? 他竟然一而再的说是喜欢自己的,这怎么可能,他的心里除了那个远在天边的晴澜,还会容得下别人么? 不是爱,仅仅只是喜欢,喜欢而已,可是就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她本来就没有奢求过太多。 好不容易两个人跌跌撞撞着到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又好不容易在服务生的帮忙下才把已经几乎烂醉如泥的郑维熙拖到了房间里,史心凉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实在是累极了。 她本想叫两间房,可是偏巧酒店里只剩下一间,再找别得方,又实在觉得麻烦,索性也就将就了,一晚而已,很快就过去看了。 取了水来给郑维熙擦了擦脸,替他拉上被子,自己这才关了灯,窝进沙发里,倦倦的闭上眼睛。 许是因为折腾的乏力,一向认床的史心凉,很快就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花团锦簇,红毡铺地,热闹非凡。 她和郑维熙穿着新郎新娘的礼服,携着手,走在中间的甬路上,幸福的接受着人们的祝福,有七彩的花瓣在天空中漫天飞舞,落到他们的身上,脸上。 好一副祥和美满。 他的手暖暖的,牢牢地包裹住她的,带给她安心和幸福,一直向前走向前走。 可是为什么,这条路这么的遥远,遥远倒像是没有尽头。 她有些焦急,望一望笑的平淡的新郎,可是他,似乎根本没有决出有什么不妥,只是依旧缓步而行着,向着那没有尽头的甬路,一步步走的坚定。 她正在惊惶不安,身边,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和她一样穿了婚纱的女人,一把狠狠地把她推开,取代了她的位置,然后含情脉脉的牵上郑维熙的手,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起向前走。 她发了疯似得想要冲过去,可是手脚马上给人 钳制住,动弹不得,这时,那个女人忽然回过头来,挑衅的望她一眼,不屑地一笑,那张脸,一半像是苏秋婳,另一半像是晴澜。 她正愣着神,身边抓住她的人们就把她死命的拖走,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喊,也喊不出声。 绝望一下子将她淹没,让她窒息的不能呼吸。 …… 有寒意袭来在她的身上,冷的一个激灵之后,史心凉才终于从那个噩梦中醒来。 不知何时,身上的毯子没了,此刻她整个人依旧是在地板上躺着的,而她身边,明明应该睡在床上的郑维熙,犹自打着酣声,一只手牢牢地拽着她的毯子把自己裹得严实,另一只手竟然搭在她的胸前,像是不经意的动作。 脸上一下子烧的滚热,她狠命甩开那只手,可是却没能如愿,反倒因为这么一个动作,把睡梦中的人弄醒了。 黑暗中,他的一双眼带着浓浓的醉意,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深邃,牢牢地锁在她的脸上,一动不动。 史心凉一时忘了动作,望着他,痴痴地没有开口。 毕竟这样一张脸,与她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她用了七年的时间记牢了他,就再也难以忘怀。 他的眼有些迷离,他的手开始动来动去,游走在她的身上,有些贪恋,有些痴迷,那种暖暖的,柔柔的触感让他几乎要血脉膨胀,呼吸也逐渐的浓重起来,心跳也在一瞬间骤然失去了规律,而此刻他竟蓦然翻身,把她娇小的身体扣压在自己身下,没有一刻停顿的,吻住她的唇。 他身上是她熟悉的草木般的气息,让她意乱神迷,根本就没有了拒绝的力气。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他贪恋她的美好,她享受着他的索取。 他的身体牢牢地控制住她的,她的也死死用一双手臂揽住他的腰身,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再也不肯放松分毫。 她爱上他太久太久,她期待着这一天期待了太久太久,她的心好苦好累。 那种迫切的渴求让她抛却了对未知事件的恐惧,她只是牢牢地,牢牢地拥住他健硕的身体,一丝一毫也不肯放松,像是生怕,他会然抽身而去,让她一个人继续忍受无边的孤寂。 “心凉,给我好吗!”低沉磁性的男音,半醉半醒中,郑维熙喃喃着,眼睛是闭合着的,有清浅的酒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叫她心凉,而不是把她当成了别的什么人。 不由的,史心凉的一颗心,如坠云里雾里,是不是她听错了什么了? “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不是么,就算我不爱你,我一样会待你好,会娶你,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所以,就给我好么?” 史心凉涩涩的笑,笑着笑着,眼里却流下泪来,还没忘了回他一句:“好!” 这一切的内幕,她早就知道的不是么,为什么再听他亲口说出来时还会伤心,如此的伤心? 终究是不敢面对现实的。 但是,她宁愿一直这样,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哪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后悔。 郑维熙的吻铺天盖地,停落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从脖颈,再到嘴唇,再到脸颊,她身上浅浅的香气沁入耳鼻,让他无端的陶醉,可是,怎么这么咸? 他蓦然顿住了手上和身体上的动作,就着窗子外投射进来的微弱光芒,仔细的审视她的脸,她在哭?他本来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明起来,柔柔的去擦拭她脸上的泪。 “弄痛你了么?” 痛了么,应该是没有的吧,若说是痛,也是心里的痛,而不是身体上的。 她不肯开口,因为她的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实在让她开不了口,却用行动来表达了自己此刻的意愿,她再一次死死缠上他的颈子,用一双写满渴求的眼,望着他。 郑维熙迟疑了一下,终是抵不住她的诱惑,再一次俯身下去,只是这次,动作是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呵护无上的珍宝,很怕痛了她,伤了她。 一件件衣物褪了下去,两个人的呼吸便都急促起来。 “心凉,我会好好待你的,我们一定会天荒地老。”在冲破最后一道防线之前,郑维熙伏在她的耳边,喃喃了一句。 因着这么一句许诺,史心凉竟然都忘记了身体给骤然间撕裂的剧痛,她的眼睛痴痴地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滴滴的泪又一次流淌下来。 她等他这一句话等了太久太久,她等着这一天也等了太久太久。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容易,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切的发生着的。 即便他不爱,他不是也有了许诺么,那么,与她已经足够了。 夜色一点点的散去,痴缠了太久太久的两个人才终于因为身体的不胜重负分开去,只是,她依旧把一只手握住他的,像是只有这样,她才能睡得安稳,因为,只有这样,她才知道有他在身边 ,不曾离去。 这一觉,睡得无比的漫长安稳,也睡得无比的幸福。 终于睁开眼时,却觉得手里空落落的,她吃了一惊,难道一切都是一个梦而已,醒了就一无所有了,她从来也没有拥有过他? 心里一空,整个人立马坐起来,打量着四周。 空荡荡的屋子里,还密布着欢爱留下的气息,身上亦是凉凉的,低头望去,不着寸,昨晚上匆匆而来,都没有带随身衣物,本来是和衣而卧的,可是此刻,衣服就皱巴巴的给扔到了身侧,怎么还能穿? 她的一颗心才落了地,原来都是真的。 心里莫名的喜悦着。 一面把那些给扯得不像样子的衣物勉强穿上身,一面猜度着郑维熙去了哪里。 昨晚上喝成那样子,又折腾了一宿,竟然还起得这么早。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给人打开,拎着食盒和两袋衣物进来的,不是郑维熙还会有谁? 他的精神很好,不显一丝疲惫,望着她的一脸惊诧和一身狼狈,轻轻笑了笑:“醒了,怎么不多睡会,昨晚上是不是折腾的够呛……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你这么累了。” ---题外话---收藏订阅的,怎么都不见啊 第八十六章 只要他过得还好,从此各不相扰 史心凉脸上一热,再对上他带着捉狭的眸子,就更加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收拾一下吧,瞧你这样子,知道的是我喝了酒没有分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强了呢。”他继续调侃,已经放下了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俯身在她脸上猝不及防的一吻,还不忘吧唧一下嘴:“好香。” 史心凉给他弄得有些晕,人前冷的像一块冰的他,竟然也可以这么没正经的。 “我买了一些吃的,收拾一下赶紧吃吧,不然就凉掉了。囡” 史心凉于是乖乖的换上他买回来的衣服,很合身,也很漂亮,质地做工都是一流的,显然价格不菲。这是他第一次买东西给她,不知怎的,心里就涌上无比甜蜜,忽而去望他的空落落的手腕,以前苏秋婳送他的表,已经不见了:“你的表呢,最近怎么不见你戴。” “坏掉了。”郑维熙淡淡回一句,前未婚妻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继续戴在手上,而且那块表,从来也不喜欢的。 “那,我送你一块好吧,只是没有你原来的好……”史心凉想起来自己之前偷偷买来,却一直没好意思送出手的那块表。 …鲺… 郑清昊和史彦商量过了之后,很快的,定下了郑维熙和史心凉的婚期。 t市各大报纸媒体,都沸沸扬扬起来,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盛世婚礼,让太多的人翘首以盼。 这种情况下,史心凉自然是不方便继续上班,而且还是在豪门未婚夫的公司上班,于是每天都赋闲在家。而且关于婚礼的事,几乎都是郑家在一手操持,她不是一个苛刻的人,自然就不闻不问,所以愈是闲得很了。 经过上次沈老爷子的调停,苏图图已经回了肖家,她也不好经常过去,闲来无事,又无处可去,就经常地跑去秦凯南那里凑凑热闹。秦氏律师事务所,最近做的风声运起,暂时的人手不够用,理所当然的,一向闲不住的她就充当起了打杂的角色。 秦凯南最近情绪似乎不大好,史心凉隐约觉得他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很有些过意不去,却也只能处处回避这个问题。 这一天,一场春雨,不期而至,事务所里自然是没人过来的。 秦凯南看完一堆资料,抬头望望时间:“想吃点什么,出去吃吧!” 史心凉彼时正玩着手里的手机,不亦乐乎,听他问起,才想着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刚想要回答他,事务所的大门给人推了开来。 两个人都有些吃惊,这么恶劣的天气,有谁会过来? 慕一菲进来时也吃了一惊,是因为见了史心凉在,眼里顷刻间有些不悦,转而却带笑道:“心凉也在啊。” 史心凉已经忙忙的站起,打着招呼:“秦叔叔这边忙,一时没有合适的帮手,我就过来帮帮忙,正打算回去呢!” 她心里自然清楚慕一菲对秦凯南的心意,想来这个时间过来约他是出去吃饭的吧,自己再杵在这里碍事总说不过去,还是回避的好,所以就找了借口打算脱身。 “那─路上小心。”慕一菲还是带着笑的,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辈,可是说出的话,就含了别样的意味了:“婚期都要近了,我看你这个准新娘子也太悠闲了些了,可别马虎了,到时候你不觉得怎样,我们郑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个时候,其余几个律师助理的都出去吃东西了,屋子里没有外人在,慕一菲说话显然是无所顾忌了。 史心凉皱眉,却没说什么,一个出身底下的人要嫁入豪门,恐怕将来比这难听得多的话都要听的吧,自己这个准婆婆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凡事奢求尽善尽美,自己自然是入不得她的眼的。 秦凯南的脸色却远比她还难看,一面打着哈哈:“怎么心凉还没进门呢,你就当起恶婆婆来了,我可告诉你啊,委屈了她我可是不答应的。” 摆明了一副娘家人的姿态。 “阿姨放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出来大半天了,我妈会担心的!”史心凉找了借口急忙的离开,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两个人会不会因为她的缘故剑拔弩张。 她有时也觉得奇怪的,像是慕一菲这种几近完美的女人,秦凯南有什么看不上眼的? 而凭着慕一菲那般据傲的性子,又为什么就看不出来秦凯南明显的拒绝,还要执迷不悟呢? 感情的事,的确是说不清楚的,一旦执着起来,就如同是扑火飞蛾,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离开了事务所,迎着雨走在回家的路上,史心凉有些惶惶然的。 郑维熙去了国外已经有一阵子了,算起来最近几天他应该回来了,心里便涌起来丝丝期待。 雨下的不疾不徐,路上低洼的地方已经有了积水,她小心的绕着走过去。 有车子在身边驶过,开得飞快,带起来水花纷飞,溅了她一身,白色的外衣上,顷刻间脏兮兮的一片,扬眉望过去,一辆豪车就停在距她不远处,摇下的车 窗处,苏秋婳熟悉的一张脸探出来,带着灿烂的笑意:“对比起啊,史小姐,车开的急了,脏了您的衣服了!” 史心凉皱眉,冷冷的看她一眼,忽然又留意到她身边座位上的伊静静,心里莫名一紧,随即别开视线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给一只疯狗咬了,难道还要咬回去么,那不是太蠢了么。 身上,因为淋了水,感觉着寒意刺骨,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电话却在此刻响起,看一下显示,竟然是郑维熙的,难道他已经回来了么,事先也没打一个招呼。 立刻扬起了眉眼,连心情也一下子敞亮了,把刚刚因为慕一菲和苏秋婳而生的不快一扫而光了。 “心凉,你在家么,我买了些东西带给阿姨,正要过去你那里!” 电话那头的男音,依旧是清朗悦耳的。 像是因为经过上次的事,他们之间不似以前的疏离,说话倒是随意的多了。 史心凉的唇角已经在不经意间翘起来,身上也不觉得有多冷了:“我在路上,马上回去,你先过去吧,对了想吃点什么,我顺道买回去让妈妈做。” 史彦的厨艺精湛,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一直引以为傲。 “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吧……是不是又没有打车?”郑维熙笑着询问。 她惯常为了省几块钱的车费,徒步行走,已经成了习惯。 “那好啊。”报上地名,挂了电话,史心凉才觉得自己实在是犯了个错误,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湿,本来想着到家里换一下就好了,可是他来接自己,这么狼狈总是不好的,而且如果他要问起来呢? 别无选择的,她就近找了一家服装店,选了一套外衣换下来,刚刚收拾好,郑维熙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已经到了这边。 熟悉的兰博基尼,摇下的车窗里,熟悉的一张笑脸。 她紧走两步,到了车子近前:“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头午,和爷爷打了招呼,就过来了。”郑维熙笑笑,目光柔柔的的落在她的身上:“这么大的雨,你跑出来做什么,也不怕淋病了?” “早起时没有下雨啊,我就去秦叔叔那边帮忙,谁想这雨下大了!”一把雨伞根本遮不严实,史心凉的头发已经湿漉漉的,身上也淋湿了些:“对了,我刚刚在事务所那边见了阿姨。” 车子缓缓启动,郑维熙沉默了一下,才又开了口:“你以后不要老是跑去秦凯南那里。” 史心凉愣一下,尽管觉得他这个要求不合情理,还是点头:“好的。” 两个人似乎因为这个话题都有些不大高兴,都不再说什么。 良久,郑维熙又开了口:“你想不想你爸爸参加我们的婚礼?” 史心凉一愣,上次监狱外,父亲对自己的无视和冷漠历历在目,让她心里一阵钻痛。 想还是不想?想了他就肯来么? 可是冲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他知道爸爸的消息? “你知道他在哪里么?”史心凉脱口而出,可是随即又有些懊恼:“我想他是不会愿意过来的─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还好吧!” 郑维熙迟疑一下:“如果我告诉你,他和我父亲一样,你会不会恨他?” “不会,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希望他就此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的好,我担心妈妈知道了会伤心。” 史彦其实和韩倾言已经办了离婚手续,早在他还在服刑的时候。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有瓜葛才好,见了面也只会徒增烦恼,毕竟史心凉是了解母亲的,她虽然也恨,但并不代表她彻底的放得下了那个男人。 这么说了,可是心里还是好奇的,也不可能一点不替自己的父亲担心,不知道几年的铁窗生活有没有摧残了他的健康,迟疑了一阵子,还是没忍住发问:“你难道一直在查他的事?” 第八十七章 这个时候插进一脚去也太不厚道了吧 郑维熙这么说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那次韩倾言出狱时他就说过会查一下是什么人接走了他,在监狱时又和什么人有些联系,只是这么久他都没有提及,她还以为他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并没放在心上,看来不然囡。 “不是知道的很祥细,只是知道他和一个开美容院的离异女人在一起,在狱中时,他们就时常联系,如果你想知道得多一些,我叫人去查,如果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史心凉笑了笑,叹一口气:“那就算了吧,只要他过得还好,就算了吧,从此以后,各不相扰。” 既然他不愿意认她这个女儿,既然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母亲,另择新欢,那么,一切到此为止就画上句号吧。 从此再不相扰,对谁都是好的。 可是,让史心凉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和父亲之间,在经年之后,还会发生那么多的事,让她万万意想不到的事。 郑维熙稳稳的开着车子,一张脸上看不出来喜怒,静的如一潭水。 他的手上,戴着她买给他的那一块表,与他周身的高端奢华很有些不协调,史心凉心里莫名的悻悻,很有些个不舒服。 她忽然的想起来他们即将举行的的婚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廉价的玻璃球,却即将镶嵌在镶满宝石的王冠上,有些不伦不类,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来会是怎的。 而且慕一菲之前的话就像是一根刺,梗在她的心间,让她直到此时还觉刺痛不已鲺。 脑子里乱乱的,甚至于车子到了目的地,缓缓停下来都还浑然不知,直到郑维熙绕到她一边,替她打开车门,才反应过来。 史彦竟然不在楼下店里,这样的天气,她应该不至于出去的,心凉于是到楼上卧室去找她,轻轻推开门,里面低低的有人抽泣的声音,时隐时现。 她轻轻的带上门,离开了─不用去问她也知道母亲是为什么伤心,这些年来她们相依为命,可是如今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就要离她而去,从此以后,偌大的家里只剩下孑然一身,她会有多寂寞有多伤心? 下楼时,她的心情很不好,脚步也就异常的沉重。 郑维熙端着茶杯,望向她的一副失魂落魄:“怎么了,阿姨不在么?” “没什么,妈她一个人在楼上,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史心凉道。 郑维熙把手里的杯子放回原地,低下头想了一下,再抬头便是一副了然:“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们结了婚,把阿姨接过去一起住,也能照顾爷爷!” 史心凉摇一摇头,母亲的性子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史彦的性子表面上很随和,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又执着得很,她怎么可能答应搬到郑家去,凭她那么自强独立的性子。 “如果阿姨不愿意的话,爷爷有过一个打算,他说很喜欢这边的环境,打算在这里买一幢房子,搬过来住呢,那样不是也很好的么!” 这番话说得倒也有一点根据,郑清昊之前很喜欢在这边遛狗倒是真的,可是这里环境这么差,真的让他过来常住,那就似乎不大合适了吧? 史心凉摇一摇头:“还是算了吧,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住的也不是很远,我可以经常过来陪妈妈的。” 结了婚以后,慕一菲大抵不会让她出去工作,毕竟以她的学历,也找不到什么体体面面的,不至于给郑家丢脸的工作─那么不是可以有很多的自由空间回家里陪妈妈。 郑维熙便也不再说什么,低头沉吟着。 脚步声响起来,史彦从楼上下来,依旧是温雅恬淡的笑着,像是刚刚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维熙过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下,什么时候回的国?” “刚刚才到的,心凉说她今天想要给我一点惊喜,亲自下厨,就没有去吵您!”郑维熙面色如常,笑意款款。 “她,会给你什么惊喜啊,惊吓还差不多!”史彦瞥一眼女儿,带着几分轻蔑的味道,笑意却更浓:“都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 史心凉对着母亲吐一吐舌头,然后噼里啪啦点了几个菜出来:“是你自己一定要做的啊,谁让你老是信不过我的手艺,不是我懒惰的缘故啊。” “嗯嗯,不是你懒,是我太惯着你了!”史彦一副无可奈何,一面说着,一面抱着一堆食材转身离开,进了厨房。 郑维熙望着母女两个的互动,忍不住上扬了唇角,似乎相较于自己那个强势的母亲,史彦身上更多了一种亲和力,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更显得温馨甜蜜,不会像是自己家里一般拘与死板。 望着母亲一头扎进厨房里,史心凉脸上的笑意渐散,取而代之是化解不去的淡淡愁云。 郑维熙把自己的一只手搭上她的,默默地凝着她的眉眼:“你放心,你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我们结婚以后,阿姨不是失去了一个女儿,而是多了一个儿子,我会和你一起照顾她的。” 史心 凉忍了良久的泪,一下子汹涌而出,再也克制不住的哽咽出声。 …… 婚礼进入倒计时状态,心凉虽然不是那种计较场面上的人,可是最近几天也忙的不行,主要原因当然都是在慕一菲身上,她事无巨细的件件操心,也件件计较,上至婚纱的款式,下至酒水的安排,没有一样是不过问的,非但自己如此,还势必要准新娘也学她一样面面俱到。 豪华五星级酒店里,经理陪着笑脸在旁边答疑解惑,慕一菲绷着脸在审视酒店布局。 史心凉陪在他们身后,一直是沉默着的,她接触这个准婆婆日久了,颇为费解,为什么她放着悠闲的日子不过,偏偏要给自己找这许多麻烦呢,就不嫌累么? 台布的颜色计较一下也有心可缘,可是质量,也这么挑剔,真的有必要么? 服务生的着装只要统一就好,为什么还要特别定制制服给他们,就不觉得多此一举么? 门口的迎宾固然少不了的,可是犯得着特特请几位知名模特过来撑场子么,这是婚礼,又不是开业典礼需要壮门面? 怀着这样的心理,史心凉每次和慕一菲出来,都有着如坐针毡的感觉,倍觉煎熬。 可是,她也是万万不敢,也万万不肯和这个女人把关系搞僵的,只一径陪着笑。 已经几乎站了一个头午了,踩着慕一菲特特给她选的一双高跟鞋,她的脚已经酸麻不已,可是又不好提前离开,只能继续忍着。 手机在这时忽然响起来,史心凉心里一下就乐开了花,可是面上却表现的很有些不耐烦,歉意的望一望因为听到声音回头看她的慕一菲,然后道:“对不起阿姨,我去接个电话!” 慕一菲点头,却又没忘了补一句:“你呢以后和那个苏图图少点联系,她那个人,大大咧咧的又没素养,还是少接触些的好!” 史心凉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了。 苏图图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就可以少接触了,她管的也是太多了些吧? 离开两个人的视野,史心凉才接了电话,叫她颇觉意外的是,打电话过来的,不是每天都会按时给她解围的苏图图,而是最近忙的分身乏术的郑维熙。 脸上便立刻浮起笑意来:“怎么是你,有事么?” “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只是,担心你会受不了我妈,所以给你解围的─你去和她说,我找你有事情,她就不会继续揪着你不放了。” 史心凉的心里一暖,只为他这一番心意。 “我已经让程戈凡在酒店楼下等你,然后想去哪里让他送你过去,我妈就不会起疑了!”郑维熙那边,似乎人很多,杂音很大,显然他现在很忙。 史心凉多少因为他的话而失落,还以为他会和自己见面的,哪怕他抽不出太多时间,只是喝喝茶,聊聊天也好,可是他实在是忙,忙得无暇抽身,她心里清楚。 “好吧,那我去和妈说了,拜拜─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有郑维熙作掩护,史心凉和很顺利的就脱离了慕一菲的视野,出了酒店。 下楼时,果见程戈凡正靠在车子边等着她,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带笑不笑,似乎经过上次车祸,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之后,他也没有改变什么,依旧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纨绔样。 “嫂子,这么快就下来了,还以为伯母会不放人呢!” 史心凉不喜欢他的油枪拿调,却是很受用他那一声嫂子,但因为不想和他多说话,便直奔了主题。 “我想去看看图图,送我过去吧!” 程戈凡竟然没动,反倒挑一一挑眉:“哎,你干嘛没事儿老往苏图图那里跑啊,他们肖家人,一个比一个势力,干嘛跑去对人家白眼,不如,不如去看紫晓?” 史心凉愣了一下,肖家她也不是没去过,虽然那位肖太太是傲了点,可是也绝对是个人精儿,不至于对郑家的准媳妇太过头了,每次也还带着几分热情─他这么说是为什么? 像是看出来她的不解,程戈凡解释道:“我就是有点不舒服,随便想到医院拿点药,如果你不爱去呢,我就晚上过去也行,又不是多严重,感冒而已!” 他这么说了,史心凉倒也不好再坚持,尽管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有哪里不舒服,分明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的确很长时间没见到紫晓了,过去看看也好。 不是很远的距离,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目的地。 今天,医院里的人不是很多,程戈凡是排着队进的诊室,直接坐在了位子上。 紫晓一袭白大褂,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清纯气,也没抬头,只公式化的吐出几个字来:“什么症状?” “头痛头晕,鼻塞打喷嚏!” 程戈凡瓮声翁气的,故意的变了声音,眼睛就那么次无忌惮的定住在面前女人的身上,带着一种深意。 “那么,应该是感冒,试一下体温吧 ……”紫晓于是把温度计递过来给他,一面就抬起头来,不由得就愣住了,一只手顿在半空,及至他要伸手去接,又猛的缩了回去:“请不要把医院当成游乐场,出去!” 门外的史心凉有些头大起来,这是怎么个状况,看来自己是给拉上贼船了! 望着程戈凡的一脸笑嘻嘻,再望一眼紫晓的反常,显然两个人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可是紫晓好歹也是程戈凡的半个救命恩人吧,他再怎么花心大少也不该去招惹紫晓的啊,除非他的心给狗吃了,亦或者,他是真的爱上了紫晓。 这样的一个认知让史心凉心头一凛,怎么可能这样得啊,明明紫晓是有男朋友的,而且她和沈默之间应该也已经发展到了某种程度,就要谈婚论嫁了的,程戈凡这个时候插进一脚去也太不厚道了吧…… 那边的程戈凡还在发挥着死缠烂打的精神,依旧目光灼灼的盯着紫晓:“我现在是病人啊,你这种态度我可以投诉你!” 史心凉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进去就要扯他出来,可是又怎么扯得动? 紫晓显然很意外她会一起过来,先是愣了一下,才道:“心凉,好久不见了─你说我是不是救了一个冤家,时不时的过来给我找麻烦,早知道当时就不理他让他死了算了,何苦救了一个白眼狼给自己找不自在!” 史心凉很是无语,只好解释:“我不知道这些的……就是过来看看你……” 程戈凡在一边吃吃的笑,依旧一副含情脉脉,情圣的模样:“就是应了那么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么,晓晓这个比喻真贴切!” 紫晓已经气的白了脸,狠狠地瞪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晓晓,你这么对我很不公平的,我怎么会是白眼狼呢,我可是为了报你的救命之恩,铁了心以身相许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紫晓已经把手上的笔狠狠地戳向他,像是对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程戈凡依旧不见脑,一面躲闪,一面继续嘻嘻哈哈:“打是亲。骂是爱,每次见面你都这样,可见你爱我爱的有多深了!” 史心凉有种要崩溃的感觉,摊上这么一个追求者,紫晓可是倒了霉了,这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么? 好不容易把程戈凡推了出去,又把门死死关严,屋子里才终于安静了些。 紫晓望着史心凉的眼神很有一种哀怨的味道:“心凉,这个人是不是,脑子里有问题啊,我已经和他说了我有男朋友了,我就要结婚了,他还是这样死缠烂打的,真是要烦死了!” 如果说程戈凡是脑子有问题,打死史心凉也不会信的,作为郑维熙身边的高级助理,他的能力是无可厚非的,为人倒是随性了些,可是─看他现在的态度,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了紫晓吧,只不过,这方式也太过了点吧。 “我回去劝劝他吧,我想呢,他也没有什么恶意的对不对,毕竟你救过他的!” 紫晓苦笑:“我也知道他没恶意,可是,老是这样子我男朋友会误会的,你不知道的,他几乎每天都有送花过来,同事们都误会我,当他是我男朋友呢,真是郁闷死了!” 史心凉也替她觉得郁闷,可是这样的事,她似乎也不见的帮得上忙,毕竟她和程戈凡也算不上有多亲厚的关系。 而且,也正应了那一句,人至贱而无敌,程戈凡应该就是属于这种范畴之内的吧。 可是,眼见着好友水深火热,她也不好坐视不理,按理说,自己未必劝得了他,可是郑维熙应该有些分量的吧,应该找个机会和他说说的好。 出了医院,史心凉两个人再坐回车子里,就没有之前的融洽了,各自绷着脸。 郁闷归郁闷,话还是要说的,史心凉先开口:“去肖家!” 第八十八章 难道不是肚子饿了,而是那里饿了 今天程戈凡算是她的全职司机,没道理任由他继续去***扰紫晓,索性去看看苏图图,已经好久不见她了。 车子缓缓驶出去,是向着肖家的方向去的。 只是两个人都疏忽了一点,经过这么一番耽搁,时间已经不早,到了下班的时间,马路上又迎来一个车流高峰期。 于是乎,没走出多远的距离,顺理成章的,遇到堵车了囡! 史心凉有些无奈,看一看时间,实在是不早了,可是卡在这里,就是想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只能耐下性子等。 程戈凡先是不言语的,当然这很不合他的性子。 于是没过多久,他终于是开了口,却一改之前的油腔滑调,全无正经,语气里是难得的郑重:“嫂子,其实我对紫晓,是动了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 他这是在辩解么,亦或是澄清─史心凉不由得一愣鲺。 他这么一副郑重其事,说出来的话由不得她不信,可是信了又能怎样,她既帮不了他,也理所当然劝不动心有所属的紫晓。 他毕竟是晚了一步,名花已经有主,他和她,终究是错过了的,因为他,毕竟出现的迟了! “其实这些话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可是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么。我以前,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女孩,那时我们年纪小,十七八岁的样子,什么都不懂,有一次我去她家里,我们处于好奇,看了一部***片,然后没克制住,就发生了关系。你也许不信,那次不是我主动的,真的不是。可是,他家里人恰巧回来了,就指正我强了她。可是她呢,竟然也和她家人一样说我,后来我进了少管所,呆了三年。那以后我就觉得,这世上的女人,都是只能玩玩,不能动真感情的,我也不想再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程戈凡的声音听上去无比的黯哑,脸上,笼着一层隐晦,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史心凉的心里,一下子改观了对这个男人看法,原来,每一个另类的背后,都藏着一个伤心的故事。 所谓的世事造人,这话是没错的。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当然她已经认定了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真实的他,应该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绝对不会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肤浅,想想这也不奇怪的,郑维熙肯委以重任的人,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 如果紫晓没有男朋友的话,选择了他应该也是不错的,可是毕竟那也只是如果。 “我之前,曾喜欢上你!”程戈凡接下来的话却让史心凉一下子震住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很淡,没有一般人身上那种子浮气,没有虚荣,没有欲求,觉得你与众不同,让人会觉得心安,所以我才会借着酒劲……不过那时,我没想到维熙他真的喜欢上了你。所谓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懂,那次是我糊涂了。” 史心凉咬着唇,不说话,实在她也不知道这种境况之下该说些什么。 那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可是摆在眼前的,是紫晓的问题不是么? 车子还是寸步难行着,而且前面愈来愈堵得厉害,排成了长长的车龙,一眼望不到边,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脱离出去! 程戈凡叹一口气,口气虽无奈却也带着无比的坚定:“我这一次是真的爱上了紫晓,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追到手,我会真心的对她。” 史心凉此刻的心情,就如同是这塞的满满的马路,憋闷的慌。 沉默良久,她才终于开口:“如果真的爱她,就尊重她的选择,不要伤害到她,不管怎样,她几乎算是救过你的不是么?” 程戈凡没言语,一脸的郁郁。 他是不会去伤害她的,因为他舍不得。 至于是不是要尊重她的的选择么,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做不到,她明明已经有了男朋友,如果说尊重她那不是意味着自己要退出了,他怎么舍得? 两个人就这么守在寸步难行的车子里,都不再说话,实在不耐烦了,史心凉就拿手机打电话给苏图图,看样子,她今天是很难过的去了,换个方式问候一下也是一样的,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已经吃过了饭,而孩子有保姆带着,她应该是空闲着的。 不出所料,电话很快给接通。 只是,不知为什么,那边的苏图图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疲倦,嗓音也有些个沙哑。 “听你嗓子怎么不舒服么,难道说豪门阔太太的生活不遂心,会比以前一个人带孩子还要累?”史心凉调侃她。 “累啊,当然是累的。” 苏图图身边很安静的样子,显然孩子并不在她身边,而且也听不到别的动静,应该连肖青城都不在的吧。 “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婆婆很难伺候?”史心凉压低声音,虽是这么问询着,心里却是持否定态度的,电影电视剧里的恶婆婆,在现实社会里实在是难寻难觅的,肖家的人虽然谈不上有多好 相处,可是怎么也不至于为难已经给他们生了孙子的儿媳妇。 苏图图的笑很勉强:“怎么会,而且就是他们有心,我什么也不做,也不至于挑的到我的错处不是么,做饭打扫有阿姨,带孩子有保姆,什么也不做的人怎么会有错处给人挑。” 她说的,应该是没错的,可是为什么,那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怎么也瞒不住人,和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整天只知道嘻嘻哈哈的苏图图天壤之别? 史心凉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迟疑了一下,她刚想再说点什么,反倒是苏图图先开了口,这一次,竟然语带哽咽:“心凉,我觉得我要疯掉了。” 这么强烈的反应,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吧,可是,什么事会让她说出来如此绝望以及的话呢? “图图,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么?” 听着电话那端苏图图难以自已的抽泣声,史心凉有些慌乱起来。 良久,她没有等得到回答,只听见苏图图愈加难以抑制住的哭声不断,然后,她竟然挂断了电话……没有一句解释的挂断了电话。 史心凉觉得,苏图图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当然应该不会是因为肖父肖母的缘故,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肖青城那边出了问题。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之前两个人曾经吵过架,可是那都是因为家庭问题而吵的,现在因为孩子的缘故,两个人终于修成正果了,一切问题不是应该都迎刃而解了么,怎么可能关系还会日趋恶化? 可是,让史心凉更加郁闷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她竟然都联系不上那个苏图图了,甚至于,连肖青城都找不到,实在没法子,找到肖太太那里问了一下,说是两个人带着孩子出去玩了,竟然也声称没有联系方式。 不知为什么,史心凉对这个答复本能的持怀疑态度,虽然说两个人一起出去补个蜜月也合情合理,可是联想到苏图图那天电话里的反常,就叫她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因为怀着心事,拍婚纱照时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表情木然。 那位国内知名的摄影师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不过碍于郑家的地位,面子上还是笑容可掬:“郑太太,笑一下效果会好很多,还可以把婚纱一角扯起来,那样显得飘逸些!” 郑维熙侧头望一望神游着的史心凉,抬手在她眼前晃一晃:“怎么,梦游呢,摆个姿势。配合一下!” 她这才反应过来,歉意的对着他笑笑。 以前觉得郑维熙这个人,是很挑剔严肃一丝不苟的性子,可是似乎她看错了他,就比如现在,他好不容易抽身出来陪她拍这个婚纱照,可是她却完全不在状态,耽误了他那么多宝贵的时间,可是也不见有一丝的不耐,表现的像是一个迁就任性妻子的丈夫,无比的纵容,无比的体贴关爱。 史心凉身材和相貌都是极好的,而郑维熙也是倜傥风流,自然很容易就把照片拍的绝佳的效果。 特特请过来的而知名摄影师很满意今天自己的杰作,一面拍着照,一面笑着道:“郑太太这相貌身材,不在演艺圈吃饭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因为您这样的身份,我铁定了要介绍一大导演给您认识,用不了两年,一定就红的发紫了!” 郑维熙皱眉,随即笑笑:“可是她有这个身份摆在这里,注定了不会吃那口饭!” “那是那是,有谁会放着阔太太的日子不好好过,自己找罪遭,做演员可是很辛苦的!”摄影师急忙附和。 史心凉觉得郑维熙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道,却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 想想如果能做个演员,混口饭吃也是不错的,可是,自己现在的身份也的确是不合适了,就连郑爷爷也未必会同意自己去做那个。 那么自己结了婚以后要做什么呢,总不至于真的做个衣来伸手的阔太太吧,那不是会给人憋闷死? 可是除了这样,又能做什么呢? 自己能够胜任的工作,当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就算爷爷和郑维熙同意,自己的那个眼高手顶的准婆婆,一定也是不会同意的。 能嫁给自己深爱的人固然是好事,可是嫁了后就失去了自我的价值,也无疑是一种悲哀不是? 正恍神时,手上猝然一暖,随即传来男子低低的笑声:“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婚期将近,真个人高兴的魂不守舍了,干嘛老是溜号啊。” 史心凉抬眼望去,就望见郑维熙的眼里有一种意味不明,审视着她的一张脸。 “我,我其实是……整整一天没联系上图图,担心她,有点走神,对不起啊。”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就是杞人忧天了点,她那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又是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实在放心不下,我去问肖阿姨,让她给我们地址,一起过去瞧瞧。” 史心凉楞了一下,凭本能点一点头,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p > 肖家应该不会吧地址给他们,而且就算是给了他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过去。 如果不是就要到了婚期,她自己去瞧瞧当然可以的,但是,这个时候了,她已经不应该再动离开的念头,郑维熙忙成什么样子她不是不知道,怎么还可以和她一道去? 而且转念想想,苏图图应该不会有事的,虽然那通电话让她确定好友身上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可是,她是一个足够坚强的人,不至于会因此出了什么事的,更何况,还有肖青城在身边不是么,即便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不胜从前,可是,也不至于到了会不顾对方安危的地步吧。 都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一定是因为结婚的事,闹的脑子有点短路了吧。 歉意的笑笑:“不用了,我想是我想的多了,不过啊,我敢肯定等咱们结婚那天,她一定会回来的,敢在这个时候给我玩失踪,招呼也不打一下,太不够意思了,看她回来我怎么收拾她。” 郑维熙于是也笑了:“折腾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把衣服换了,我们出去转转,顺道吃点东西!” 史心凉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应该是午后两点左右,而她身上还穿着最后拍照时的一袭婚纱,没有换下去。 脸上不觉有些烫起来:“我去换衣服!” …… 出了影楼的大门,史心凉变暂时的忘记了因为苏图图的事给她带来的烦恼。 刚刚忙乱,也没觉得怎样,现在闲下来了,肚子就已经开始抗议起来,每天这个时候,早应该吃过东西了的。 “去哪里吃呢,今天你做主。”郑维熙笑着开口,似乎今天他的心情极好,很多时候都在笑。 “嗯,好啊。” 史心凉嘴上答应着,心里就有些纠结,按照他的口味,一定要去知名酒店的,可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很不喜欢那种过于奢华的调调,那么去哪里好呢,不想走得太远,又想吃的可口。 目光不经意间扫量一下四周,一家饺子馆的招牌就那么映入眼帘,心里蓦地一动。 想起来他和她初见时,一起吃的一碗饺子,也想起来那一次他们一起去s市,她刻意请他吃的那顿饭─似乎他们,和饺子是有缘的,就连今天选的影楼附近,都有这么一家饺子馆。 郑维熙的目光很随意的落在她的脸上,把她那么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收入眼底,眉梢轻轻挑起,了然一笑:“怎么,又要吃这个?” 史心凉觉得自己在他像极了一个透明人儿面前,心里想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你觉得可以么?” 郑维熙没有马上回答她,只用一双幽深的眸子凝着她,半晌,就在她觉得需要另做选择时,才开了口:“以前,其实我很不喜欢这个,就连过年时,也是爷爷逼着才会吃那么一两个,可是,那一次,我和你一起吃的那一碗饺子,真的很好吃,我吃了那么多都觉得不够,从此以后,我就喜欢上了这个!” 史心凉的心里漫过一股子暖流,眼睛里有热热的感觉,想说点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只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男人。郑维熙轻笑,握紧了她的一只手,依旧笑的淡然:“不是饿了么,还不走?” 史心凉似乎没有听得到他的话,依旧一副失神的状态。 他于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力地握一握她滑滑的小手,因为受力微痛,她才终于回神,望向他。 “难道不是肚子饿了,而是……那里饿了?”郑维熙趋身,凑近她的耳畔,轻声的道。 史心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他这是在做什么,***么? 第八十九章 他竟然说,他恨爷爷 天啊,这样一个外人看上去不苟言笑的,冷冰冰的男人,竟然也可以说出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什么是…那里…饿了… “走吧,就算是“那里”也饿了,也还是先填饱胃再说吧,不然也没力气做到尽善尽美不是?”郑维熙也不顾她的面红耳赤,拉着她径直向前走。 不远的距离,当然不需要坐车囡。 一路走着,史心凉都处在混混沌沌的状态,不只是因为他方才的那些话,也因为他的话让她想了太多。 他不是不爱自己的么,不爱自己原也可以这样的,原来他承诺的对自己的好,可以到了乱真的地步,如果不是她事先知道了那个晴澜的出现,如果不是他亲口承认,此生再不会爱上除了晴澜以外的任何人,她都以为,他和她,日久已经生情了的…… 郑维熙这一次没有留意她的反常,脸色不知怎么微微的沉着。 他今天的心情真的是不错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原本以为,愈加的临近婚期,他会愈加的高兴不起来才是的,可是似乎他错了鲺。 看来一直以来,他是低估了他对于史心凉的喜欢的程度了,他一直以为,他不会爱上她,却是喜欢她的,一点点的喜欢,足以让他有耐性经营得起这段婚姻。 可是似乎,因为那一次的亲密接触,他对她有了更加浓厚的兴味,就像是刚才,他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来那些话,明明不是一个喜欢玩笑的人,而且那样的话不是只应该对爱人才说的出口的么? 也许,日久以后,他会真的爱上她也不一定,毕竟,她生的极美,她的性子也是他所欣赏的不是么…… 虽然,也许两个人都不只是胃里饿得慌,可是东西刚吃到一半,还是因为程戈凡的一通电话而分开了。 因为事情有些急,郑维熙便给史心凉打了车子回去,自己则直接开了车去公司。 程戈凡找他,不是因为公事,最近公司里太太平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非他不可。 而正因为是私事,很重要的一件私事,郑维熙才会迫不及待的支开史心凉,急急地赶过去。 电话里,程戈凡没有说太多,也正为因为他不肯说,才证明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郑维熙觉得自己心乱如麻起来,脑子里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反反复复的回放着他那天和那个人见面时的情形。 似乎,那一天,他有些不一样的,只是自己没有留意罢了,而且他气色不好,态度也过于冷硬,和自己之前的猜测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车子飞快的到了公司,他就急急的上了楼,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程戈凡喝着茶,翘着二郎腿,正在等他。 “发生什么事了。”才一踏进门,郑维熙就急切地发问,他这么急着找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消息了。 程戈凡见他进来,调整了一下姿势,先叹了口气,才解释道:“我的人把他们跟丢了。” “跟丢了?”郑维熙眼里立刻腾起一团火来,灼灼的盯住面前的那男人,几乎有种气急败坏的意思:“费了那么多力气找到的他们,你就这么给我跟丢了?” 程戈凡对他的指责也不见脑,依旧是叹气:“我有什么法子,我又不是神仙,不是黑社会老大,又不能动用警方的势力,就凭我雇佣的那几个人,怎么就能守住那几个大活人?他们有手有脚有脑子,就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你怪我,我又有什么法子?” 郑维熙依旧死死盯着他,恶狠狠的目光,半晌才收回视线,一字一顿:“帮我把他们找回来!” “这个,我已经交代了─应该不会很困难,他们按理说不会离开都很远,但是也不是一时半刻办得到的。”程戈凡垂头,喝一口已经凉掉了的茶,脸色很不好看。 “你还有事瞒我?”郑维熙紧盯着他的脸,忽然道。 “本来是想瞒你的,可是,瞒不过去的话,也就不打算瞒了!” “到底是什么事,别拖拖拉拉直说不行么?”郑维熙已经极不耐烦了。 “查到在外省的一家医院,有伯父就诊时的记录……他是一个人过去的,应该瞒着那个…女人的。”程戈凡有些吞吐的把话说出口,却也只是说了一半,再望一眼郑维熙,一丝忐忑写在脸上。 他这样的表情,显然是说明了什么问题。 郑维熙的脸上有着一瞬的不可置信,随即整个人都有些颓唐下去,眼里也没了之前的凌厉,脸上更是添了几分恐慌。 两个人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许久再不开口。 空气里弥漫着无比沉重的气息,静的了无生气,只有腕表嘀嘀哒哒的细微的声响清晰入耳,证明时间并没有在此刻静止。 可是有些事,怎么是逃避就能解决得了的? 有夕阳的余晖从窗户处洒射进来,把屋子里的陈设都镀上一片金黄,明明是很悦目的一番景致,郑维熙的心里却烦躁的如同火烧 ,低头望一望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嗓子却已经不知不觉沙哑起来:“说吧,再晚回去爷爷又要着急了。” 说吧,说出来大家都心里有数不是么,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除了面对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么? 而且,有很多事,也不见得就一定没有希望挽回的吧,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从来都不是,他曾创造了那么多的奇迹,那么不见得就不能创造下一个奇迹吧? 程戈凡皱着眉望他一眼,再低头,一壶凉茶已经让他喝了个干净,他不由苦笑。 “说!”郑维熙明显的不耐烦,纠结着眉,眼里复又有了之前的凌厉。 “说就说么,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拿了伯父的诊断报告,医院方面给出来的结论是,癌症晚期。” 郑维熙楞了一下,尽管心里早有准备,还是觉得心口处一阵钝痛,让他眼前有些恍惚,可是很快他反应过来什么,追问一句:“现在在的医学不是很发达的么,什么癌,院方给出的结论是什么,应该可以做手术的吧。” “先是口腔细胞外磷癌,在医院进行左上颚切除手术,最近左下颈部迅速长出包块,做ct,淋巴发生癌变,进行手术切除,医生表示无法切除干净,已靠近喉管,医生的意思是,病人体质偏差,不大乐观。” 程戈凡一向直来直去惯了,今天说话却是留了几分余地的,而且,还避重就轻了一部分内容,所以说话时都有些支吾起来,一面心虚的望一望面前眉眼冷凝的男子,擦一擦额上的汗。 郑维熙笑了笑,笑得有些别样的森寒,再叹一口气:“你用得着这么心虚的么?我不是傻子。” 他不是傻子,他已经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他也知道,他一定不会把实情彻底和他摊牌,表面上上对一切都无所谓的程戈凡,其实有些时候最是婆婆妈妈的,他了解他。 “去医院吧,我要现在去医院,我要亲眼看看那份诊断报告。”他起身,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改天吧─明天去不也是一样的,现在专家一般都不在,很麻烦的……而且,而且你这么走了,爷爷会不会胡思乱想呢。”程戈凡急急忙忙扯了衣服追出去。 郑维熙对他的话似乎充耳不闻,脚下生了风一般,直接就冲进了电梯。 他这样的态度,显然是没有谁能拦的了得。 程戈凡便也不再说话,只一脸担忧的的望他,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都忍住了。 到了公司外。郑维熙反倒止住了步子,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随即取了一支烟吸上。 刚刚脑子一热,就想立刻去验证一下那个消息,可是清醒下来时,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程戈凡做事什么时候出过错,尤其还是这样的事。 去了又没能怎样,不过是一样的结论罢了,而且应该比他说的还要严重才对吧。 而且以程家的能力,应该也是无法可想的,否则他怎么会如此。 关键是,现在,父亲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了,自己即便知道了这些,又能怎样,尽心竭力的挽留一下他不可能长久了的生命,还是,无可奈何的守着他,看着他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面前,其实不是一样的么? 他无能为力,他不过是一个平常的人,再平常不过,有钱有地位又如何,敌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烟雾一下子萦绕开来,他长吸一口气,苦笑:“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不用急着过去,那就明天吧,明天再去,你安排一下,早起的班机,当天赶回来。” 一定要尽早赶回来的,但是原因当然不是他定下了和史心凉后天去酒店看一下布局,去试一下改制好的婚纱,而是他担心去的久了爷爷会担心,会胡思乱想。 想起来爷爷,他忽然心头一钝。那天父亲在车子里和自己的谈话,那般的绝情,疏离,他竟然说,他恨爷爷,原来如此,他不是真的恨,不是…… 第九十章 不会留给我们的孩子太多遗憾的 即便他告诉他老人已经查出来严重的心脏病,手术后应该活不过三年五载,他也无动于衷,他只说恨,说死也不要再见,原来,不是他不想见,而是,因为他怕,怕那目光犀利如矩的老人会看出来他的骗局是吧,一定是的。 郑维熙觉得自己的眼眶里一股子热流止也止不住的涌出来,心如刀绞。 他实在是太蠢了,竟然没有看出来父亲的一脸坚忍,没有看出来他藏在疏离冷漠背后的伤心绝望,他实在不配做一个儿子,实在不配。 程戈凡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叹一口气:“我会安排好的。”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郑维熙越过他,直接去去取车鲺。 “哎,你去哪里,我给你开车。”程戈凡紧赶两步,心情不好的人开车本就危险,何况他一向很爱开快车,就更加的危险:“我看你还是回去陪陪爷爷吧,别乱跑了,明天还要赶早班机的不是么。” “我现在这样子,如果回去,你觉得能瞒住爷爷么?囡” 郑维熙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晚点回去,明早打个招呼就离开,爷爷就不会起疑了,他的心脏病实在经不起这个惊天噩耗,而自己也实在没有多高的演技可以骗的过他。 程戈凡微愣,这个主意是不错的,现在回去的确不行,可是,不回去开着车子乱逛也不安全的吧? “不如我陪你去喝酒!”喝酒虽然对身体不好,可是人醉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场大醉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总比开车少了很多危险不是。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要喝酒自己去喝!”郑维熙已经到了车库,上了车子,一面就摔上了车门,车子一溜烟的疾驰而去。 程戈凡愣了一下,犹豫一下,再就急忙的钻尽自己车子里,追了过去─放任他一个人这么折腾实在是叫人不放心啊,看来自己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可是他的车,开得也实在太快了点吧,自己这车技还真是烂的可以了些,怎么这么快就给落下一截? 郑维熙透过后视镜望着程戈凡那辆跑车和自己渐渐拉开距离,才缓缓的慢下车速,左转再右转,直至确定他再也找不到他。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愈来愈冷清的路上行驶着,像是车子的主人是个因为找不到归路而迷失的孩子。 透过车窗望出去,路边有闲来散步的老人,儿子扶着父亲,孩子陪着奶奶,也有老两口一起蹒跚而行,却充满了一种和谐的,友爱的氛围。他征怔而望,不知为什么,心头一阵阵的酸痛难言,如果,如果没有几年前的那一场变故,他们一家人本也该如此的吧,他也可以扶着病中的父亲,一步步的走,给他生命里最后的温情,可是,一切于他而言,都是不可能的。 不由得深深叹一口气,眼睛里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一滴滴流下来,阻隔了视线,再也辨不清楚什么,他只得车子缓缓靠边停下来,良久,才下了车。 夜风的寒意把他脑子里的混沌吹散开去,那种痛意却愈加的清晰起来,倚靠在一株白杨上,望着天宇里那烁烁的繁星,模糊着视线,沉默着。 四下里,轻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像是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孤单的,无助的,承受着切肤蚀骨的痛。 许久,像是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一点熟悉。 他没有动,静待着那声音的主人一点点走近来。 “星星真美!”她的声音如旧的淡然,像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有任何的目的和原因。 “很美,那就和我一起看吧!”他本不想开口,可是不知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她的出现莫名的让他觉得心安,却不知道这种好感是从什么时候生起来的。 史心凉走近他,靠在他的身边,凝神望着夜幕下那一颗颗星辰,心里却觉得闷闷的。 程戈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郑维熙,把电话打给她时,她有一阵子的慌乱,她担心,也有些害怕,不知道那个一贯坚强冷静的男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的一副绝望以及,而她又该怎样的去安慰他。 可是,当她远远地望见他孤寂的身影时,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因为她想起来,他和她的初见,想起来自己绝望赴死时身后那一句轻轻的呼唤“我们一起吧”。 她说星星很美,她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和他一起看看星星,而已。 他如她所愿,她说我们一起吧。 有人眼中的爱情,等同于金钱和物质,也有人眼中的爱情,是生死与共患难与共的意念,如她史心凉。 她觉得,只要在他痛苦彷徨时,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漠然以对,就足够了。 她的爱,原就是如此的简单,犹如此刻,足矣。 眼睛里,有什么模糊了视线,是因为他的痛,有什么灼伤着她的一颗心,让她与他一般的痛起来。 “心凉。”他的声音沙哑。 “嗯。”她浅浅应一声。 “我和你,是因为彼此心甘情愿才走到一起的对不对,会一起白头到老的对不对,不会因为任何的借口而分开的对不对?” 史心凉愣了一下,她虽然知道她并没有得到他的心,可是却总是觉得他们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他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而她也不是可以三心二意的女人,爱了,便是一生一世,是永永远远,海枯石烂,再也难以回头。 “我们不会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不会留给我们的孩子太多遗憾的,对不对。”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怎么会呢,她会是一个坚守婚姻的人,而他也是一样的不是么,不会像他的爸爸妈妈一般半途而废,也不会像她的爸爸妈妈彼此伤害。 “我们会很幸福,我们也都不会舍得我们的孩子不幸福,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不是么。” 头一次,她直视着他,把这个爱字说出口,眼里,微光闪烁,盛着一抹晶莹。 郑维熙垂头,望进她的眼里,夜色下,她莹白的小脸愈显得美纶美幻,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些忧郁,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眼里的那一片水光,平添一丝迷离,让他心里蓦地一动,竟然有些燥热起来。 他探手,把她的身体紧拥在怀,仿佛只有这样,心跳才能不再那般紊乱。 她身上好闻的柠檬香气充斥着他的耳鼻,他垂头,轻叹了口气。 这世上,原来除了爱人,也一样有人可以让你觉得安心舒心,或是最亲近朋友,或是,一个深爱你无悔无怨的女人。 郑维熙忽然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自惭形秽,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自私成如此? 经年之后的他,曾经回想起过这时的患得患失,那时的他,只空余恨,那时的他,才终于明白,其实自己的心里,早已不知不觉爱上了这个女人,爱得难舍难分,只是自己,却还浑然不知罢了。 史心凉的心,无比的安静,她喜欢他怀里的温暖,更喜欢这样子和他在一起,分享他心底的忧伤─尽管两个人谁都闭口没提那件事。 良久,她才脱离开他的怀抱,望一眼他腕子上自己买给他的那块表,时间已经太晚了,这个时候不回去郑爷爷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郑维熙也和她同时看了一下时间,然后两个人会意一笑,一起上了车子。 车子行得很缓,也很稳,像是还在留恋什么,舍不得离去。 “如果你觉得我们这时候结婚不合适的话,我可以和郑爷爷讲。”史心凉淡淡开口─遇到这样的事,他应该不愿意马上结婚的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而且如果改变婚期,爷爷会多想的。” “婚礼的事其实不用那么挑剔的,我在这里盯着就好,你应该专心去找找伯父。”她再提议道。 郑维熙没言语,他也想这样的,虽然人海茫茫,就算是自己去了,也等同是大海捞针,可是如果让他就这么等消息,他真的是受不了的,心如油煎。 可是他真的离得开么? 婚期将近,自己如果玩消失,爷爷第一个会乱想,他那么精明的人,很容易就会猜的到事情的真相吧,那绝对是不可以的。 “我想,我也可让熟人帮帮忙的。” 他不说话,她自然清楚他顾忌的是什么。 郑维熙侧头望一望她,有些不悦的表情:“不可以,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史心凉一愣,为什么,为什么说不需要,自己不是应该尽一份力的么? “以前我让你不和他来往,也许是自私了点,是我错了,可是,这件事上,你不可以去找他,我不需要什么人的帮忙,很多事,你不懂得,有些人会越帮越忙,也许作为一个朋友,他值得你信赖,可是关乎到我的事,那就复杂得多了。”郑维熙的语气,又带了一贯的郑重,还有严肃。 史心凉当然听得出来,他指的是谁。 的确,她所谓的帮忙,就是想去找找秦凯南,他的关系广,找起人来才容易。 不过既然郑维熙拒绝的这么彻底,她也就不再坚持了,因为凭着直觉,她觉得如果真的把秦凯南搅和进来,也许事情会很复杂,可是为什么呢,她终是搞不懂的。 “回去早点睡。”不知何时,车子已经停下来,郑维熙开口提醒她,一面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史心凉却没有马上离开:“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去,行么?” 她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面对残忍的真相,她只是想陪在他身边。 郑维熙不置可否,替她拢一拢衣领,笑笑:“回去吧,怕是阿姨都等急了!” 得不到答案,她不动,固执的站在原地,望着他,也不言语,唇角微微翘起。那样子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有些无语,郑维熙终是表了态,苦笑:“其实去与不去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我今天就已经知道了的不是么 ,明天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事情而已,你这边事情也不少,如果我们一起走了,爷爷知道怕是又会乱想了,乖乖的,我晚上就回来的。” 他说的其实也有道理,事实的确如此。 “那,好吧,不过你不许再甩开程戈凡。”她妥协,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郑维熙刮刮她的鼻子,再猛的把她揽住,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痴缠了一阵,才开口:“我可没打算带他那个多事鬼。” “还是带上他吧,他老是去找紫晓的麻烦,你以后要替我管管他。”史心凉忽然想起这件事来。 “他找紫晓的麻烦?能给他看上眼是紫晓的福气,还成了麻烦了?你就别瞎操心了。”扔下这句话,郑维熙转身,径自上了车子,离开。 史心凉立在原地,反复的琢磨他的一番话,心里总觉得纳闷,紫晓已经有了男朋友的好不好,沈默人很不错的啊,程戈凡就算也是个不错的男人,让他看上眼也不算是什么好福气的么,可笑…… 第九十一章 世事,无处不风波 史心凉的心情也是不好的,一方面因为郑维熙的缘故,郑秉依旧渺无音信,而已经在医院确定他的病已经到了晚期,没有多少时日可以熬;另一方面是因为苏图图,眼见着再有三两天就是她的婚礼了,可是,还是联系不上这个昔日的好友,让她的心情无比抑郁。 今天,她本想一人清静一下,好好呆在家里,可是轮休的雅安找来,硬是要拽着她去逛街,没法子只好和她出去了。 雅安家里条件不错,是个标准的购物狂,买起东西来很是疯狂,没用多久,就已经收获不少,大包小包的拎了好几个,还不肯罢休,硬要挤进一家精品店想再淘件礼服。 史心凉很是无语的跟在她后面,充当着跟班的任务。 一件价格昂贵,款式精美的礼服,入了雅安的眼,她犹豫了半天,终是下定决心,要试一下。 一共是两款颜色,一白一黑,试了白色,就觉得很显她小腹处的赘肉,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征求史心凉意见:“你觉得怎么样,我想大概那件黑色更适合些吧!” 史心凉正在溜号,担心着突然失踪的苏图图不知赶得及赶不及参加自己的婚礼,等她唤了第二遍才回过神来:“哦,那你试一下好了,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么,黑色显廋,但是搭配不好也显老不是。鲺” 雅安点点头:“总要试试才知道!”一面就想去取那件黑色的,身后有女人冷笑着开口:“这件黑色的帮忙包起来,我要了!” 服务生一个愣神,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好的好的,小姐稍等!”一面手脚麻利的把那件衣服取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好,包好。 史心凉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脸色冰冷,眼里一抹怒意。 明明对方针对的是她,却无端牵连了雅安。 “呦,这不是史小姐么,听说就要嫁入豪门了,不过啊,可要处处当心啊,臭小鸭不是可以轻轻松松变成白天鹅的,小心没能变身呢,就溺死在哪里可就不好了。”苏秋婳走到她们面前,接过服务生打好包装的袋子,终于出声,言辞里的讥讽之意毫不加掩饰。 史心凉本来想忍下来,毕竟自己现在顶着郑维熙未婚妻的身份,有些事闹大了,对他的影响也不好,可是,有人却根本就不让她忍。 她冷冷望着面前两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唇角边一丝讥诮。 本来以为只是苏秋婳自己,原来还有一个伊静静。 她望一眼对这一切无动于衷般的昔日好友,轻轻笑了笑,把视线转移回苏秋婳身上:“丑小鸭变成天鹅当然是件难事,可是就算变不了天鹅有怎么样,不还是一样做它清清白白的丑小鸭么,总比那些用华丽外表掩藏了满身龌蹉肮脏的天鹅要干净得多呢。” 她的话别人听不懂,但是有的人却心里明白。 苏秋婳的脸色立马白了,想要反击,却又担心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的老底掀出来,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用了一双喷火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她的一脸风轻云淡。 在美国时,她曾经一度受到那边性解放思想的熏陶,没少了寻刺激求快活,想不到,会更郑维熙查到,成了他提出解除婚约的合理理由,本以为那个男人会守口如瓶,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告诉了这个女人。 雅安已经换下去那件衣服,脸色也是极不好看的,史心凉见她出来,就往外走:“咱们还是换一家店吧,这里,我不喜欢!”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有些话我本不愿意说出来,嫌脏了我的嘴,不过呢,如果有的人一而再的自己找不自在,我又有什么法子,别以为我是怕了谁了,大不了,谁也别好过就对了。” 苏秋婳张了张嘴想要回应,可始终是没敢开得了口。 如果她把那些事都出来,自己哪里还有脸见人? 一向都心高气傲的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何况对方还是抢了她男人的人,她哆嗦着嘴唇,面色白惨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却燃着一抹狠冽,心里,也萌生了一个想法,残忍的想法。 雅安有些悻悻然,兴致去了大半。 “这个苏秋婳,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史心凉不言语,苏秋婳对她如何她倒是不大放在心上的,反而是伊静静,那一脸看待陌生人般的冷漠,让她觉得心里好难受,回想起曾经一起共处过得点点滴滴,那时的她,和现在天壤之别,可是,只是因为一个和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的秦凯南,就闹成这样,想想还真是可笑了点。 “心凉,那人是不是你朋友,在吵架?”眼尖的雅安忽然指着前面人行路上道。 循着她指点的方向望过去,可不是紫晓正在和一个人站在路边,一反常态的大声吼着什么。 史心凉愣愣的望着那一幕,心里忽然想起来郑维熙曾说过的一句话,能让程戈凡看上也是她的福气,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起来,程戈凡这个花花公子,最近倒真的是收敛了不少,不见他朝三暮四的换女朋友了,如果紫晓没有和沈默在一起的吧,倒是也可以考虑他一下吧。 “那个男人,蛮帅的么,好像也很有钱的样子─怎么那么像程助理啊!”雅安并不是很熟悉程戈凡,直到走近了些才反应过来:“他这一次怎么换了口味了。” 的确,程戈凡身边的女人从来都是浓妆艳抹,美艳的***,今天这个,可实在让人大跌眼镜,漂亮也算的是漂亮,清纯可人也够得上,但是较之他之前交往的那些人,可是天地相隔的。 史心凉笑了笑,也许他真的是收了心了吧。 人行路上,行人不少,本来她想拉着雅安绕过去两个人,可是走出一段路又忍不住回头望一下,想不到的是,后面竟然不再是拉拉扯扯,而是真的大打出手了。 当然不是紫晓和程戈凡,而是刚过来的沈默。 史心凉愣了一下,急忙的冲了过去,因为她见到,程戈凡的脸上已经出了血,一条腿也半跪到了地上,看样子伤的不轻。 虽然心里对这个男人并不怎么有好感,可是碍于他和郑维熙的关系,也不好置之不理,而且,真的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沈默如果因此负了刑事责任,紫晓也不好过的吧。 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红了眼睛的沈默扯开,紫晓的脸已经白了。 “你这个流氓,我一定要打死你,看你再敢来***扰晓晓!”沈默依旧不依不饶,恨不得把地上的男人大卸八块才解恨。 史心凉觉得今天程戈凡的反应有点说不过去,好歹一个大男人,给打成这样,竟然也不起而反击,真的是因为自觉理屈么,她可实在不敢相信。 紫晓的眉头拧着:“沈默,你别这样好不好,和你说了他只是请我吃饭,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干嘛这样,很好玩是不是,打死他你不用偿命么,你舍得死我还不甘心做寡妇呢!” 沈默一下子不吭声了,望着她,眼睛里写满了疼惜的味道。 程戈凡的脸更加的白了,站起来,甩开史心凉的手,快步离开,一只腿不受使唤,一瘸一拐。 紫晓有些担忧,望一眼史心凉,想说什么也没开口。 沈默已经气呼呼拉起她的一只胳膊,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雅安一副不明所以,唏嘘慨叹着:“三角恋么,打得这么凶,你朋友真有魅力啊,连程大助理都看不上眼,不过话说回来,她男朋友长得也蛮帅的!” 史心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又担心这样负气离去的程戈凡耽误了处理伤口,就打电话过去给郑维熙。 尽管今天是周末,他应该也还在班上,婚期将近,很多公司的事需要料理妥当,免得到时候牵扯精力。 郑维熙很快接了电话,听她说了事情始末,沉默着有一阵子没有开口。 史心凉有些纳闷:“你有在听么?” “哦,我知道了,我去找找他,你不用担心,这家伙比猴都精,没事的!” 挂了电话的史心凉,有些郁闷:“真有点替紫晓担心。” 身边的雅安正在走神,听她说话才开口:“她有什么好叫人担心的,我看她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男朋友,挺正确的选择─真的移情别恋才有苦头吃呢。” 史心凉不解:“为什么这么说,我看程戈凡对她也是真心的。” “可是那不一样啊,程家可是有钱人,她进门了铁定是一个受气小媳妇,没好果子吃,你不是说她男朋友一个人在这边么,二人世界的小日子过的才舒心呢。”雅安一脸憧憬。 史心凉笑她:“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哪还有受气的小媳妇之说了!” “还说没有,你的那个朋友苏图图不就是个例子,带着个孩子进门都没好果子吃。” 史心凉一愣, 雅安说话不大加考虑,可是从不会无中生有,苏图图已经失踪有一阵子了,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肖家有什么不妥,外人却都清楚的么? 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了头,还有意指好友的嫌疑,雅安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了:“我也是刚才听说的,有一个亲戚在肖家做保姆,说她过得可不遂心,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她命不好,和嫁进什么样家庭扯不上关系的。” 命不好是什么意思,史心凉的一颗心瞬间吊了起来看,看肖青城最近对她的态度就大不如前,难道是因为他的缘故?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有了孩子做牵绊么,就算是他移情别恋了,肖家人就那么狠心让孩子失去母亲么? 雅安见她紧张得不行,说话也有些支吾起来:“这件事肖家可是瞒的很严的,而且也没最后下结论,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给说出去,我亲戚会受连累的。” 史心凉木然的点一点头,心里有一根弦绷得紧紧的。 原来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自己就要结婚,作为知己好友的苏图图在这个时候突然消失,是很不合常理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看雅安如此的态度,会是什么事这么严重呢? “是因为孩子。” 史心凉又是一愣,想起那可爱的冬冬,怎么会是因为孩子? “孩子像是得了什么病,我亲戚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很严重的,还没有确定,所以他们夫妻两个带着去请什么专家确诊了,看肖家人的意思,如果事情属实,铁定了要让他们分了,而且,就是肖青城,也没表示反对。”雅安总算是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史心凉的眉头紧紧的纠结起来,会是什么病让家称人值的肖家束手无策呢,可是她见那孩子时,还都是好端端的啊,白净净得讨人喜欢…… 第九十二章 婚宴,冰火两重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到了预定好的婚期。 虽然,准新娘记挂好友安危,愁颜不展,准新郎因为父亲失踪的缘故,每天夜不成寐,可是,已经筹划好的婚礼却还是要如期举行,任何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距离婚礼进行时还有一段时间,新娘休息室里,作为半娘的雅安,一径都在叽叽喳喳,倒是把史心凉满心的忧郁都暂时排遣开了。 “想不到你这么有福气,郑总这样的极品男神都给你收入囊中了,嫉妒死你!”雅安一面替她理一理婚纱,一面笑嘻嘻的道鲺。 她的性子多少有一点苏图图的影子,史心凉为了她的话有些失神。 “以后你就是豪门少奶奶了,也就不用像我们这些上班族一样披星戴月了。” 史心凉笑笑,这倒是事实,可是她要面对的问题也不少的吧。 “心凉,我想啊,你这么漂亮,郑总又那么帅,等生了孩子,一定是个迷死人的小萌娃,给我当干儿子好不好?”雅安的话题就是多。 史心凉点头:“好。” 想想还真是令人期待,一个缩小版的郑维熙该是多么可爱的啊,不知觉间,眉梢扬起来,唇边笑意盈盈。 幸福来得如此轻而易举,叫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郑维熙年轻多金,让无以数计的女人为他痴迷,自己何德何能,可以与他举案齐眉。 镜子里,是一张绝对惊艳的面庞,衬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愈加显得脱逸超俗,她不由得涩涩一笑,难道,仅凭了这张脸么。 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他从此只属于她一个人,她有能力把他牢牢困在自己身边的不是么呢? 如此,就足够了。 婚礼现场高调奢华,热闹非凡。 当一对新人相携走上红毯时,人群里的欢呼声不断。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没有规律,身边男人熟悉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惶惶的,而且他的手,一径牢牢的握住她的,带着一股子暖意,让她的脸上有些烧灼。 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玩浪漫的年纪,握一下手就要骨酥肉麻,可是她,却还有着一种少不更事的心慌意乱,自己都有些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刻意的的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抬眼望向前方正中而立的男人,竟然是程戈凡,看他的样子,上次倒没伤的多重,可凭白赚了自小的很多同情加愧疚,难道他当时忍着不还手就是为了这个? 心里有点意外,怎么他今天竟做起了司仪? 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困惑,郑维熙握紧她的手,笑望她,压低了声音:“他一定要做,我也没法子,待会怕是少不了刁难人,不过没关系,有我在呢。” 史心凉笑笑,也不大往心里去,婚礼现场又不是闹洞房,还不信他会做的多过火。 “哇,新郎神姿俊朗,新娘花容月貌,真是天造地神的一对啊!” 程戈凡的开场白立刻引来场内一番哄笑,这算什么,太古言化了吧,不过还是喜气十足,也很切合事实的。 最出众的男人,最漂亮的女人,如此羡煞他人的一对儿。 郑维熙抿着唇,似笑非笑,史心凉可是为着他这一番话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好在接下来,都是例行公事的一些过程,程戈凡并没有如预料之中使出来什么幺蛾子,但是到了最后,喝交杯酒时,他开始本性毕漏的发难了。 “手挽手肘挽肘,喝上一杯永生难忘的交杯酒,新郎喝了这杯酒,能陪妻子到白头,新娘喝了这杯酒,能伴丈夫度春秋,有请新人共饮交杯酒……” 程戈凡的话说完,已经有人举着托盘把酒送了过来,托盘上两只精致的酒杯,各自盛着半杯琥珀色的液体。 史心凉和郑维熙按照规矩就要搭上对方的胳膊,把这两杯酒喝掉,可是,程戈凡却出言打断了他们。 “等等等等,这个姿势不对!” 两个人都是一愣,人群里一片哗然。 程戈凡笑嘻嘻的拍拍郑维熙的肩:“平常就让你压我一头,今天我可要好好修理修理你─别人的交杯酒可以这么个喝法,但是,咱们郑总是不行的,堂堂郑氏总裁,今个新娘子又是这么花容月貌的,非他人能比,咱总得喝出点花样才对么,是不是啊?” 他的前半句压得低低的声音,下半句却提高了音量,引得场内一片附和声哗然而起。 史心凉有些忧心,望一眼依旧浅笑着的郑 维熙,他则回眸,对她会意一笑,依旧是极低的声音:“我猜,不过就是,让我来喂你,我们又不是没做过更亲热的,有关系么?” 他说的风轻云淡,听的人可是面红耳赤。 有关系么,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她本以为,今天的场面,就是点到为止接个吻也就可以了,绝想不到,这个程戈凡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可是,还没等她回神,那边郑维熙已经听话的噙了一口酒,直接板起了她的脸,不由分说吻了上去,辛辣的液体在唇齿相依时漫进她的口腔。 男人放大的脸孔就在眼前,一对深潭般的眸子,带着一种深邃,迷醉,就那么盯牢了她,让她几乎没了呼吸,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于有一种错觉,这个男人,是爱她的,否则,怎么会把这么暧昧的动作演绎得如此投入,忘我? “看来啊,我们的新郎新娘已经情不可耐了,不过哈,这交杯酒可还只喝了一半啊,这次该新娘了啊!”程戈凡眨着一对桃花眼,对史心凉眨啊眨的,一副不怀好意。 郑维熙把剩下的一杯酒送到史心凉手上,眼里依旧笑意浅浅。 这样的场合下,别无选择,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史心凉接过酒杯,把那大半杯酒悉数倒入口中,可是面对着男人笑意满满的眉眼时,却全没了刚刚视死如归的勇气,脸一下子红成了烤熟的大虾,再也没勇气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人群里一下子鸦雀无声,随即又哄笑声起:“快喝快喝!” 史心凉愈发的无措,甚至于有些心慌起来,这酒,她必须要喂,可是,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就在她踌躇不前之时,郑维熙却蓦地俯身下来,猛地噙住她的唇,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已经把她口里的酒水悉数吞了进去,可是,他并没有适可而止,依旧狠狠地吻着她,身子也紧紧地贴近紧她的,透过薄薄衣料,感知着她周身上下的滚烫温度,星一样的眸子里,闪烁过一种异样。 婚礼的氛围,因为他们的一场热吻而进入高。 人群里,欢呼声响起。 良久,郑维熙都没有放开史心凉,也没有打算这么放过她……不得不承认,她今天实在是太美了,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素白的婚纱醒目,配着她完美的身材,仙女嘀凡一般,美的炫目。 他忽然感觉无比庆幸,幸亏自己悬崖勒马的解除了和苏秋婳的婚约,否则,她如果另嫁了他人,自己大概会悔死的吧。 他觉得他也许已经爱上了她也不一定,不然又为什么会在她面前如此忘我? 她的身体,绵软清香,已经要让他失控一般,如果不是此时此地,他大抵会控制不住把她狠狠欺在身下,狠狠地享受她的美好的吧,可是毕竟,现在,不合适,那么他只好忍,忍一下吧,她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永远的属于自己了,不是么? 就在他恋恋不舍想要放开她时,人群里,忽然传出来一声惊呼。 两个人的身形不由得都是一顿。 怎么个状况? 程戈凡也一下子把视线移向了声音的发源地。前排的位子上,史彦面色青白,摇摇欲坠,眼睛半睁半合,身边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扶着她,郑清昊也是一脸焦急的在召唤人找医生,场面一时乱糟糟的。 显而易见,是突发急病的症状。 可是,刚刚给长辈敬酒时,看人还好好的啊,怎么会这样? 郑维熙一个愣神,已经很快反应过来,疾步跑了过去,直接抱起来史彦,就往外冲,程戈凡也急忙随了过去。 史心凉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脸色瞬间失了血色,就想马上过去,却忘记了婚纱长长曳地,一个不留神,脚下踩上裙摆,身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膝盖上火烧火燎的痛,她也浑然未觉,眼泪流了一脸,继续向前跑去。 雅安慢了一步赶上来,望着地上殷红的一片,拖拖拉拉成一条线,急得直哭,在后面追着她:“小心点心凉,等等我,你的腿受伤了……等我一下……。” 她和她不过是几步远的距离,就像是前面的史心凉和郑维熙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愈是心急如焚,于是难以企及,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一般。 原本喜庆的婚礼,一下子愁云惨淡,有人扼腕惋惜,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视若无睹,各持一态。 闹出这样的一场事故,一般人看来都是不吉不利的。 慕一菲的脸绷得紧紧的,很难看的样子,她本来想拦住儿子,最起码,把婚礼结束了再说,他就是跟去医院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可是,当时郑维熙那个样子,她就知道她是拦不住的。 注定了,郑家的婚礼就是明天的头版头条,之前和苏秋婳的事,已经是沸沸扬扬,现在又闹成这样,这下子,脸是丢大了。 慕一菲冷冷的转身出了婚礼现场。 只是差之分毫,郑维熙护送着史彦的那辆车子就已经驶离出去,而史心凉则是坐在第二辆车子里,尾随而去,程戈凡临时充当了司机。 天堂和地域的差距,是不是就是如此? 目光漫无焦距的凝着前面车子里的人影绰绰,史心凉几乎还没有相信这个事实,这是真的么,这是真的么,她刚刚还和新婚丈夫蜜里调油,这么一会儿,就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了地狱,怎么可以这样,命运怎么开了这样一个的玩笑给她,何其残忍? 母亲又怎么会突然发病,虽然她的糖尿病比较重,可是最近一阵子还算稳定的,今天早起,她还特特留意她多吃了一粒降糖药才放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曾测试过血糖,并不是很高的。 脑子里,乱的浆糊一般,怎么都理不出来头绪。 郑维熙的车子开的极快,却也极稳,他一贯开快车惯了,而程戈凡就没有那样的娴熟技法,很快就给落下一截。 望一眼身边面色惨淡的史心凉,她的眼睛空洞的没有焦距,她白色婚纱上绽出朵朵赤红,甚至于连座位底部,都汪着大滩血渍,程戈凡心里也难免焦虑,她的伤看样子不轻,需要尽快包扎一下。 这么想着,便硬着头皮猛打方向盘,现在路上车辆不是很多,倒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可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斜刺里冲过来一辆客车,速度快得惊人,眼见着就已经避无可避…… 第九十三章 还好,她的身边有个秦凯南 秦凯南宿醉,早起时脑子还是疼的厉害,胃里空荡荡的难于承受,只好叫了外卖,等送过来时已经是八点钟的光景,对着几样美食,依旧是没有胃口囡。 “秦律师,昨晚上喝酒了……有没有听说郑家婚礼的事?”外卖员跑他这里跑得熟了,话也就多了,一面放下东西一面说。 “哦,我一向不关心这些!” 他并不是不关心,而是关心了,更加会心痛。 昨天,他满脑子都是史心凉的影子,她少年时躲在他怀里哭得昏天黑地的样子,她长大后每次见面那般热切的一个拥抱,还有她发自心底的一声“秦叔叔”,每一次回忆,都是美好的,每一次回忆,也都是一把利刃,把他的心切割的痛意难当。 他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早一点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而直到郑维熙已经再次出现在她身边,才后知后觉自己对她的心意鲺? 等他明白过来时,一切,却都已经晚了,无可挽回。 外卖员以为他还因为宿醉的缘故脑子不清楚,才会一副恍恍惚惚,继续自己的话题:“说起来也真是命啊,那个新娘子,哎,怎么还没进门就遇了这档子事,这下子,可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柄了。” 秦凯南一愣,原本混沌着的思维一下子清晰起来,昨天,他心情实在不好,电视也不敢看,一个人窝在家里喝闷酒,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自然也就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不是应该是一场豪门盛宴么,难道,婚礼出现了意外? “到底怎么了,我还真是很纳闷,郑家财大气粗,应该一切都都安排得好好的,怎么婚礼上还会出什么乱子么?” 外卖员显然知道的不少:“咳,您还真是不知道啊,新娘子的母亲婚礼现场住了医院,然后呢,新娘子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你说这有多晦气,大喜的日子,就是一般人家也受不了这个啊,还别说郑家了,有头有脸的。” 秦凯南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几乎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人怎么样,新娘子人怎么样?” 外卖员给他的反应吓住了,一时竟回答不上来。 秦凯南也是急了,见他不说话,也便不继续问了,随手抓起西装,冲出了屋子。 “哎,秦律师,您还没付款。” 留下目瞪口呆的外卖站在原地不知所以…… 医院里,史心凉躺在病床上,望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左腿,神色恍惚。 昨天的事,好在有惊无险,史彦不过是过量服用降糖药,导致了血糖过低休克,经过抢救已经无恙,而她,虽然出了车祸,因为程戈凡反应快,及时调转方向盘,没有直接和客车撞到一起,所以倒也没有太严重的后果,小腿骨折,养一阵子应该就会复原了。 可是这件事,应该会给郑家的声誉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吧,她自己倒不在乎什么,可是对于郑家而言,这场失败的婚礼一定会给有心人嚼尽了舌头,不知道郑爷爷会怎么堵心呢,慕一菲那里,也一定好大不痛快吧… 而令她更加郁闷的是,郑维熙竟然在她手术后都没出现过。 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病房,难免胡思乱想,也难免心情低落。 她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呢,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好好的一场婚礼,竟然也会闹成这样的一个结局。 敲门声响起来时,她有点意外,会是谁过来了呢,不会是郑维熙,如果是他,用不着这敲门的。郑爷爷呢,据说是因为受了刺激,在家里静养,也不会是他。至于母亲还没知道这件事,而且住在另一间病房里接受观察,也不可能过来,那么会是谁呢? 匆忙的擦一下眼角的泪,才开口:“请进吧!” 开门的竟然是秦凯南,他一路匆忙,额上都是细碎的汗珠。 连个人的视线交织到一起,一个担忧不已,一个激动不已。 望着面前的男人,史心凉忽然觉得心里那积郁的满满的委屈一下子都如决堤的水,倾洒而出,眼角,热流直下,一串串的泪流下来。 秦凯南的心因为她这样子,一下子抽紧了,像是又回到经年之前,他对着面前无助的女孩,那声泪俱下的倾诉,让他也随着她一起痛彻心扉了,嗓子便有些黯哑起来,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又一时找不好合适的话,最后只是走近她,把她颤栗 着的身子牢牢拥住在自己怀里,再也不肯放开,任由她的泪打湿他的衣服。 许久,史心凉才止住哭声,一面取了纸巾擦,一面又在心里懊恼自己,不记得,有多久没掉过眼泪了,自从七年前发生那件事,给妈妈打了一个耳光后,哭了个地暗天昏,她就似乎再没有纵容过自己的懦弱,就算是,受了太多的白眼冷漠,艰难波折,她都没有,今天这是怎么了? 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的伤,当然也不是因为妈妈的缘故,她都已经没事了的,只是一个意外,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本该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迟迟没有出现么? “没什么的,别想的太多,我已经去了看了阿姨,她没事的,在休息,医生护士一直瞒着她,说是你按照原计划去度蜜月了。” 秦凯南皱着眉,把那个就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又咽了回去─这个时候,他都可以不出现,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心里又有没有他新婚的妻子,实在是太过分了点。 史心凉低垂了头,心里的失落更甚,本来她和郑维熙约定好了,婚礼办完以后就打着度蜜月的幌子,去找郑秉,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难道,他是自己去了么? 可是即便如此,也要和自己知会一声的吧,再怎么说,也已经是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啊。 “心凉,别伤心了,都没什么的,意外而已。”秦凯南终于开口。 是啊,没什么的,都是意外而已,可是为什么,这么多意外会发生在一天呢,而且还是她婚礼的那一天? 命运也实在太会开玩笑了吧? “秦叔叔,我总觉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秦凯南微愣:“你怀疑有人做手脚?” 史心凉点一点头,她的确是怀疑的,可是,已经询问过郑家过来送东西的保姆,她说,都是意外,过量服用降糖药是意外,车祸也是意外,可是她不信,不愿信,不敢信。 她本想和郑维熙说说自己的猜忌,可是那个男人,只在她给推进手术室时在她身边,之后就没了踪影,她自己现在又动不了,也只好把满腹心事藏起来了。 好在,她的身身边,还有一个秦凯南,让她永远的可以无条件信任的“秦叔叔”。 秦凯南皱眉,这件事,不怎么好查,自己又不是私家侦探,对这些不在行,而且这是郑家的事,不比一般人家,他们一定也不会让自己过问太多。 可是如果事情真的有蹊跷,除去身体不好的郑清昊不算,郑维熙会不闻不问么,慕一菲会吃这个哑巴亏么,他们母子两个,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哪一个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主儿? 尽管心里很多顾虑,他还是安抚她:“这件事,我会替你留意的,你先爱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把伤尽快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不然,阿姨又会担心了。” 史心凉不言语,她也知道自己应该静下心来,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惶惶的,总觉得不落底。 秦凯南望着她凹陷的眼窝,一夜之间憔悴了的眉眼,心理是痛的,伸手,取了湿巾,小心翼翼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再仔仔细细去擦拭她的手:“总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知道照顾自己,瞧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这才刚结婚一天,真不知道……” 他嘎然而止,他想说真不知道天长日久的下去,你会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 这件事虽然有可能只是巧合,但也不无可能是人为的,从来,豪门是非多,郑维熙又是那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想要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也就自然不乏铤而走险的人,那么史心凉无疑就是众矢之的。如果,郑维熙信任她,维护她,那还好些,如果他心里根本没有她,那么她这个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豪门少奶奶的日子,将是举步维艰的。 这么想着,忍不住一声沉沉的叹息。 房门却在此刻给人大力推开,一股子冷风袭了进来。 两个人不有的抬眼望去,就见到郑维熙白着一张脸,怒目而视着他们。 史心凉愣了一下,慌慌的把一只手从秦凯南手里抽出来,那样子像是被捉奸在床的妻子,心虚忐忑。 秦凯南只觉得手里一松,转头望一望身边面色苍白的女人,心里苦笑不已,这个傻女人,就不知道欲盖弥彰的道理么,这么个举动, 就是没做什么也会给人怀疑惨了,看她这样子,已经是给这个男人吃得死死的了,无药可救。 郑维熙本来是气急了的,一进门,就撞见自己的新婚妻子和另一男人那么亲密无间的举止,换是谁也会气的吧,可是当他望见史心凉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又是一动。 她的眼窝深陷,而且明显刚刚哭过的样子,她一定是委屈的吧,新婚的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可是即便委屈,也应该是和自己这个做丈夫的来哭诉吧,怎么她可以和一个外人这么暧昧不清? 不过气归气,好像从来没见一向对人对事都淡薄的她,也有这么无助伤心的时候。 而且,他不是有错在先么,放任她一个伤者自己留在病房里不闻不问,也没有一句交代解释,不怪她会觉得委屈了。 “秦律师,刚刚过来时,看见你们事务所的一个律师在找你,现在应该还在楼下,我叫他等你的。”郑维熙是一忍再忍的才把脸上的怒气压抑下去,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哦!”秦凯南应了一声,有些孤疑的望了他一眼,随即笑道:“我的这几个手下,都是没脑子的,有事不打电话还要大老远跑过来,真是受不了他们!” 郑维熙却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直接越过他到了床边,把被子扯扯严实。 史心凉一时反应不过来两个男人的话,刚想说什么,秦凯南已经再次开口:“心凉,我先回去了,记得有事打电话给我,你现在这样子,离不开人照顾,郑总如果没时间,我随叫随到!” 他说完,已经离开,脸上还挂着笑意。 郑伟熙手上的动作一顿,旋即大步走过去把房门猛力关上,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吓的史心凉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第九十四章 这世上,每天都在上演着人间的悲喜剧 郑维熙回身,就对上史心凉强忍住笑意的眼。 “怎么,在吃醋?” 吃醋么,像是有那么点,可是这个女人刚刚不还是做贼心虚的样子,现在就马上变了脸色了,什么意思? 史心凉觉得原本隐晦一片的心,顷刻间已经放晴了,只因为他狠狠摔门的一个动作鲺。 “以后,别和这个男人来往!” 类似的话,郑维熙似乎不止一次说过,可是似乎,史心凉一次次的都当成了耳旁风,当时答应的痛快,过后忘的也痛快,这一次也不例外。 “好,以后我尽量不见他。”她还想说,前提条件是你别玩失踪,可是终是忍住了。 “我昨晚出去时是因为爸爸的事,难得他肯都主动打电话要见我,所以才耽搁了没过来。”郑维熙复又坐在床边,脸色有些难看。 史心凉震惊不已,他去看他父亲了,如果猜得没错,郑秉应该不在这所城市,那么他一夜没睡的吧,难怪看起来气色不好,一定是累极了,应该不止是累吧,婚礼搞砸了,他的心情也一定不好,而且郑秉的情况应该是很糟的,他作为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伤心不难过?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安慰得了他,索性也就没说话,只把自己的手搭上他温热的大掌上。 郑维熙却反手握住她的,笑一笑,却涩涩的。 “我没事的,爸爸暂时,看上去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已经回天乏术了吧,史心凉自然是懂得,他说不出口。 尽管也曾因为父亲的背离而恨过怨过,可是时过境迁,老人已经命不久矣,还有什么好值得怨呢。 只有不舍,只有痛心。 “心凉,婚礼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只是个意外,等你的腿好了,我一定好好补给你一个蜜月。”郑维熙很快敛去那丝低落,轻手替她理一理额边的发,随便在她的颊上掠过。 他的手上有薄薄的茧子,僵硬的触在她的肌肤上,让她过了电一般,周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紧了。 说的是什么话,她有期待什么蜜月的么─当然心理深处是有过的,可是又没有说出口,说的像是她把那种期许都写在脸上一般。 脸上腾起一片红霞,她低头:“你还是多照顾一下爸爸吧,我这里没事的。” 其实她本来还想说让他查一下,这么多的意外之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口,他已经心里很乱很乱了吧,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么多事,尤其是,郑秉的事,他还要瞒着慕一菲,瞒着郑爷爷,两边的跑,又要顾及公司里杂七杂八的事,他很累得吧。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是查出来眉目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警方应该也会介入调查的,就不要再让他跟着费心费力了。 其实,身心俱疲的又何止是他们? 这世上,每天都在上演着人间的悲喜剧。 史心凉虽然经历了这场惊吓,可是却在同时收获了梦寐以求的婚姻,而有些人,却只有失去。 车站里,一辆从q市归来的火车徐徐靠站,陆陆续续有人下车。 人群里,苏图图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怀里的冬冬眨着大眼睛,四下张望着,显然给这么热闹的场景吸引住了。 孩子很胖,她又踩着高跟鞋,渐渐地已经开始吃力。 身后不远处,黑色风衣的肖青城一径垂着头,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不时却还抬头望一眼前面的母子,眼神里面写满了意味不明,伤心,失落,还有什么,是决绝么? 一个和大人接站的孩子因为见了自己的妈妈从车站出来,不管不顾急匆匆冲过来,不留神正撞上苏图图,,脚底下高跟鞋崴了一下,险些就摔倒在地,肖青城下意识的紧走两步,却又在距离她两米开外的距离站定了身子,再没有动一下。 身边,一个好心的阿姨把母子两个扶了一把:“带着孩子可要当心了,怎么一个人出门,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应该让爸爸也陪着的好。” 苏图图笑了笑,道谢。 肖青城的脸色暗了暗,却还是没动,把视线别向一侧。 孩子从母亲的肩上探出头来,张着两只手,咧着小嘴,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够他 。 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头也垂得愈发的低,匆匆的脚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逃跑一样的节奏。 苏图图漫不经心一般回身,又漫不经心的扫视过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里更添苦涩。 热心的阿姨还在如影随形:“孩子爸爸工作很忙么,不然怎么放心你们娘俩出来!” “哦,他忙,是很忙的,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他……”苏图图的话戛然而止,嗓子在这一刻梗住了什么,让她说不出话来,眼里,有晶莹的液体打着转。 “怎么了,妹子,难道,孩子爸爸……”见她这个表情,阿姨有些紧张的发问。 “他死了!”苏图图忽然大声说,一面抱紧怀里的孩子,逃也似的离开,眼泪,在她转身的瞬间,滚滚而下。 已经走远的某人,把她的后一句话清晰的听了进去,脚下步子一顿,身体也似乎晃了一晃,可是终究是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子。 曾经的蜜里调油,曾经的举案齐眉,现在看来都是一个笑话,笑话而已。 他向东,她走西,各自有着自己的路要走,从此,再无瓜葛。 世上的人和事,谁也说不出来对错与否,就比如现在,尽管遭遇背叛,苏图图心里是没有恨的,若说是有恨的也是她自己,而非他人。 史心凉再见苏图图是在住了一个礼拜之后,一个阴雨绵绵的黄昏,她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她的床边,在失踪了近一个月光景之后。 她从没有见过如此憔悴不堪的苏图图,印象里的她,有着一丝不苟的妆容,有着不卑不亢的笑容,可是今天,她那样的一脸狼狈,满眼绝望,和之前判若两人,让她几乎认不出来她。 难道,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她经历的比自己还要不堪么? 良久,还是苏图图先开了口:“对不起心凉,我回来的晚了,没能参加你的婚礼。” “你究竟去了哪里,害得我这么久联系不上你,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史心凉望着她憔悴了的脸,心里是痛的,眼睛有些发酸。 苏图图苦笑,叹一口气:“我,怎么说呢,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肖青城断了。” 史心凉之前听雅安说起过肖家,也因此猜得到这件事是因何而起,不过,也还是有很多的不解。 明明看着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究竟得了什么大不了的病,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而且,就算孩子得了什么棘手的病症,他们夫妻不是更应该一起度过难关的呢么,毕竟,那孩子是两个人的不是么?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懦夫,他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苏图图的语气里有伤感的味道:“我觉得,我这是看错人了。” 史心凉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索性沉默,等着她说下去。 “孩子查出来是脑瘫,他就一下子变了,他埋怨我,埋怨我把这样一个孩子生下来,一辈子都会活在阴影里,埋怨我毁了他的一生,我就直接说孩子不是他的,我们之间连证都没领,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从此各走各路谁也别碍了谁的眼。”苏图图像是说着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很平静的表情。 史心凉万没想到冬冬得的是这样的病,震惊之余更是心痛为了那个一辈子都不会长大的孩子,也为了自己这个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苦命的朋友。 她佩服她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同时,也替她担心不已,从此以后,她要一个人拉扯孩子,还需要给孩子做康复,怎么吃得消? “心凉,你应该恭喜我的。”苏图图杨眉,望着她。 史心灵凉只好给她笑笑,却笑的涩涩:“我恭喜你!” “对了,光顾着说我,还没说你呢,结个婚怎么还进了医院了?” 史心凉苦笑,她也有很多的问号的,没人能给她完满的解释。 她不能去牵扯郑维熙,只好托了秦凯南去查,可是什么也没查到,警方给出的结论是:病人一向记忆力不好,药吃的多了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应该是过于兴奋所导致的,至于车祸的事,就更加的是个意外,程戈凡本就是超速行驶,出了事也不并奇怪。 也许,真的是她想的多了呢么,一切都只是意外而以? “心凉。”苏图图的眼里掠过一抹忧色:“你和郑维熙熙,这算是好事多磨呢么,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不过话说回来,我真有点替你担心,你太爱他了,如果他对那个前女友念念不忘不言语的,怎么受得了。” 史心凉不言语,对于和郑维熙之间的未来,她从来都没有一点把握的。 “尽快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就把两个人拴到一起了,而且,他妈妈也会接受你了。 ”苏图图还有下半句话没出口,前提是,孩子健健康康的。 史心凉皱皱眉,她可不想这么早要孩子,但是,似乎,有个孩子,的确能让自己更快的融入那个家,而且,郑爷爷的身体那么差,一定很急于抱重孙子的吧。 有的时候,你不可以按着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只有屈从命运。 苏图图叹了口气:“你知道么,肖青城一直都没有出现,反倒是他那个一直把我当眼中钉的妈开过几次,见了孩子就哭,走时,又要留钱给我,我都给塞回去了。可见,孩子是最能缓和婆媳关系的利器,只要有了孩子,你那个鼻孔朝天的婆婆就算搞定了。” 史心凉笑笑,鼻孔超天这句形容词来形容慕一菲,还真是很合适的呢。 “在说谁鼻孔朝天呢?”虚掩的房门处,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史心凉一惊,苏图图却笑了。 还真是巧得很呢,郑维熙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公司这两天事多么?”史心凉转移话题,刚刚的话她确定他是听到了的,不想继续纠结下去,怕苏图图会不自在。 郑维熙笑着走近她:“想你,所以就过来了。” 史心凉脸上一热,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答他。 苏图图起身,借口离开久了,孩子会闹,回去了。 “图图她,不是有意的,你别和她计较。” “怎么会,上一次妈把人家母子的照片给发报社去,也是不对的,你老公我虽然有时候装横点,可还是讲道理的,而且她的话说的也没错。”郑维熙语气淡淡。 “她的话也没错”,史心凉一怔,她的哪句话没错呢,总归不是“鼻孔朝天”那一句…… 第九十六章 那女人,也怪可惜的 “是,那个女人的电话。”郑维熙的声音里慢慢的焦虑。 两个人的心都有些忐忑起来,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光景,这么多的未接来电,一定是因为对方急于联系他们,难道是郑秉的身体出了意外,病情提前恶化了么? 可是再怎么心如油煎,也不能一下子飞过去不是。 在机场外出现匆匆忙忙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一上了车子,就立马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鲺。 可是奇怪的是,那边只显示一片忙音,没有人接听。 史心凉望一望郑维熙,把手搭上他的:“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上次医生不是给出了结论了,可以再熬上一阵子么,叔叔不会有事的。” 话虽是真么说,可是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如果没事,那这电话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怎么都打不通? 郑维熙再一次把号码拨过去,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沉默了一阵子,又拨过去,这一次没等多久,终于有人接了,可是对方却没有说话。 “喂,有人么?”郑维熙先出声道,一脸的疑惑。 “我是安安,你是哪位。”糯糯的童音,是个男孩的。 史心凉一下子想起来那个自己在医院走廊里擦肩而过的男孩,郑维熙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叫做安安的孩子。 显然,听到这个声音,郑伟熙也楞了一下,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才复又开口:“刚刚那么多的电话是你打过来的么,你妈妈她在么?” “不是我啊,刚刚电话不在我这里。你要找妈妈么,叔叔说,妈妈睡着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睡了一觉妈妈就睡着了,我醒了她也不理我。”男孩迟迟疑疑的声音:“叔叔你是谁,是妈妈的朋友么?” 郑维锡脸上的表情一僵,他叫他叔叔,还真是滑稽呢,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这个异母同父的弟弟,竟然叫他叔叔,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呢? 史心凉却觉得,孩子的只言片语里,像是透漏出来一种不祥的讯息,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敢乱加猜测,因为,如果她的直觉是准确的话,那么就是厄运当头了。 郑维熙的脸上有些不耐烦,想着也问不出什么来,就要挂断电话,小孩子的童言无忌让他觉得心烦意乱,实在不想继续和他说什么。 史心凉却从他手里接过了手机,和蔼的问道:“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告诉姐姐,您身边都有谁在,你和妈妈在哪里,是在家里的吧?” 电话那头,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像是在和一边的人询问着什么,好一会,才重新拿起手机来:“姐姐他们说,这里是警局。” 史心凉险些就握不住手里的电话,望一望郑维熙:“他说,他在警局。” 如果郑秉的身体出了问题,自然会去医院,可是为什么孩子在警局? 那么刚刚他说的,妈妈睡了又是什么意思? “师傅,麻烦您快一点开,去警局!”郑维熙的嗓子一时间嘶哑起来,刻意的拔高了音调。 敏感犀利如他,如果到了现在还意识不到有哪里不妥,还是他郑维熙么? 车子一下子加快了速度,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可是,再怎样快又如何,还能够来得及挽回来什么么? …… 躺在床上的紫晓,觉得自己的心口莫名的刺痛了一下,眉头皱得紧紧的。 其实,做了清宫术后,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不适了,毕竟孩子还没成型,对身体也造不成太大的危害。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我去叫医生!”身边的程戈凡留意到她的不妥,立马站起来,没等她出声阻止,人已经出了病房。 她不由得苦笑,床头就有按铃的好不好,这个白痴的男人,表面上看起来精明的很,有时候怎么毛躁的像个孩子,不过他这样子,倒是不讨人厌的。 小腹处还是隐隐约约的不适,不过已经不比昨日那般强烈,她把自己的手轻轻抚上去,眼睛里就漫上一层水雾。 孩子终是没能保住,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孕妇体寒体弱,属于极易流产的体质,所以才会因为那么一个撞击导致流产,不过,好好休养调理一下,不至于影响到之后受孕。 其实她也是一个医生,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一贯的月经不调是这次意外的罪魁祸首,这次只是晚了一个礼拜而已,她没有想太多,还有经常性的慢性胃病,也让她忽略了身体些微的一点不适,所以才没有早一点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实。 不过这件事还真是多亏了程戈凡,第一时间把她送进了医院,如果耽搁一阵子,怕是自己的身体就会受到更大的影响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出现在自己那里一定是去找自己的,可是这一次,倒帮了她的忙了。 瞧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叫人感动的。 自从上一次他被沈默打了一顿,她就已经因为些许的愧疚不再像之前那么讨厌他了。 她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有了沈默,他也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护士进来查房,例行的测量体温:“紫晓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长得也够帅,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紫晓笑笑,这样误会他们的人很多,多到她都懒得解释什么,这一次也不例外。 正这时候,医生给程戈凡连拉带拽的扯了进来:“看来看看,她刚才疼的厉害。 医生跑得满头的汗,也不敢耽搁,指挥护士做各种的测试。 紫晓有些不过意的看着他们忙活着,不知为什么,刚刚的那种转瞬即逝的刺痛又一次袭来,她忍不住再次蹙眉,面色苍白。 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流个产而已,虽然心疼失去亥子,可是她并不是看不开的人,为什么,心里这么的痛,痛的难与承受? “紫晓,你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程戈凡紧张得不行,又向着医生:“你看她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会没事么?” “可是一切生理指标正常,血压正常,体温合适,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医生擦一把额上的汗,一面为难得道:“除非再去做个心电图什么的,流个产而已,孩子还小,孕妇体质也还受得住,哪会有那么多影响的。” “我没问题的,就是因为孩子,心里难受!”紫晓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再也不做声。 她感觉心口处一阵阵钝痛不已,可是她清楚地知道,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早逝的孩子,像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可是她却说不上来。 医生护士离开以后,紫晓才终于把被子扯下去,露出头来,眼睛已经红肿。 程戈凡满眼的疼惜,就那么望着她:“你真的没事么?” 紫晓摇摇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白开水,慢慢的喝着,也不言语。 发生了这些事以后,她对着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恨意,也不排斥他的如影随形,甚至于,忘了赶他回家。 实在是一个人形单影只了太久了,渴望有人给她关心照顾,尽管她知道,这么做也许会把面前的男人伤的更深也不一定。 “不然,打电话让沈默回来吧!”程戈凡提议道。 他固然不希望见到那个男人,可是对着女人的一眼落寞,慢慢的孤寂,他还是如此提议道。 紫晓摇头,怎么可以让他这个时候回来,他父母那边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如果这么快把他催回来,只会让双方的误会加深,她可不想看到那种局面─尽管此时,她心里是如此迫切地希望他的归来,希望有他温暖的胸膛可以依靠。 “紫晓,你刚刚,在撒谎。” “我就是心里难受,真的没什么……对了,天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程戈凡没动,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我今天不回去了,睡在隔壁,有事你叫我。” 人满为患的医院,他竟然可以叫院方腾出一间单人病房给紫晓,自己还霸着隔壁房间,可见不是一般的手段了。 紫晓知道劝不走他,也就不管不问了,自己转身,蒙上了被子。 程戈凡并没有马上离开,坐在一边坐了一会,听得她的呼吸渐渐均匀,轻微的鼾声响起来,自己这才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开,手机及却在他手里震动起来了,没有马上接听,而是等到出了病房的门,才接了。, 电话是郑维熙打过来的,交代他一些公司的事。 正事聊完了,程戈凡随口 问一下:“怎么样,伯父身体还好吧?”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才给了他答复,让他吃了一惊:“那么,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留在那里了,公司的事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那个女人,也怪可惜的,年纪轻轻的……。” 根本就没有睡过去,准备起身去个卫生间的紫晓,此刻正轻轻推了房门,听了他的话,一时竟失了神,那个女人,是说的哪一个,为什么落入自己耳里,有种异样的感触,没有道理的啊…… 第九十七章 俗缘难解,逃不出的五指山 春寒依旧料峭。 郑维熙着了一套黑色西装,身边是因为行动不方便而坐着轮椅的史心凉。 在他们身前,是新立起的碑,上面一张女人的照片,明媚的笑颜,底下是一行字:苏解语之墓鲺。 直到这一刻,郑维熙才知道,代替了母亲陪伴父亲身边几年的这个女人,叫做苏解语囡。 以前他一径是恨着这个女人的,也包括那个孩子,他见了,都会觉得心里哽着什么似的难受,只是现在,他说不上是一种什么心情,失落,惋惜,烦躁─很复杂,却早已没了一点点的怨愤。 是世事无常,还是命中注定? 郑秉病重抢救,恰巧苏解语不在医院,医生打了她的电话去催,结果,结果不幸就发生了,q市每天据说平均有一百一十七起的车祸发生,而,她就恰好,是其中一例,据说是为了尽快赶回医院,摩托车开得超速的缘故和一辆货车相撞,以卵击石的效果,整个身体都变了形,一张脸更是扭曲到了极致,当时就没了呼吸。 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紧张郑秉。 而他们在飞机上时,打过来电话的是警局的人,因为在死者侥幸弹出去的包里,找到了存了他手机号的手机,想要确认身份。 郑维熙从警局把尸体认领回来,直接火化,甚至都没有通知已经暂时脱离危险的父亲,更是瞒住了那个七岁不到的孩子,他的异母同父的弟弟─郑维安。 他只告诉他,她的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去旅游了,需要很久才能回来。 毕竟,苏解语得死相过于骇人了,实在是不合适让孩子见她最后一面。 深深地鞠了躬,再把一束开得正艳的菊花奉在碑前,郑维熙觉得自己眼睛涩涩的难受。 身后脚步声有些踉跄,他没有回头,却已经猜得到来者何人。 郑秉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葬而已,不知怎么的寻了过来,身后两个看护亦步亦趋。 史心凉回头,就望见老人瞬间颓丧下去的面庞,直不起来的腰身,他的眼里,浓浓的溢满了泪水,却没有落下来一滴,直直的望着墓碑上依旧巧笑嫣然的女子。 也许许多人都会不耻与他们的这一段婚外情,可是,唯有当事人知道这段感情有多么的珍贵。 一个妙龄的少女,爱上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抵不过世俗的眼光被所有人指指点点,没有人相信他们是因为爱爱情走到一起的,可是事实上,他们的确是相爱的。 他离开了金窝银窝的郑家,甚至都不屑与一纸离婚书,而她,更是让众人的指责蔑视之下,毅然远走他乡,和他过起了辛劳却甜美的小日子,这一切的一切,谁能说不是因为爱? 郑维熙缓缓转头,望着父亲斑白的发,佝偻的背,和一下子苍老了的容颜,心里一时漫开了无边的苦涩,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曾经对他的怨,却在顷刻间化为虚无。 他老了,时日不多,他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郑秉在看护的陪同下,走近来,一下子扑倒在碑前,颤抖着的手,一点点抚过照片上那张脸,浑浊的泪就在这一刻奔流直下,止也止不住。 “爸爸,您要节哀啊,我想,阿姨她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看到您这个样子的。”史心凉哽咽着劝道。 “她是因为我才去了的,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走到我前面去……我还想着,等我去了,她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就不用给人们嚼舌根子,说三道四了,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她!” 史心凉不知道什么言语能安慰的了老人的心,一时只有沉默。 良久,郑秉才止住了哭声,依旧把头埋在碑身上:“维熙,我想我也活不久了,等我死了以后,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安安,这样,我才能给她一个交代。” “我知道的,爸爸,安安是我弟弟,我会好好照顾他。” “郑家的财产,不需要太多,但一定要给他留出一份来,保他一世衣食无忧就好。” “郑家的财产,即便他想都要了,我也不会计较。”郑维熙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像是在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又像是向死者立下的铮铮誓言。 …… 紫晓一个人坐在酒吧 里,倒了半杯葡萄酒,慢慢的喝着,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一切周遭偶的喧嚣都和她无关一般。 “小姐一个人喝酒啊,不嫌寂寞么,来哥陪陪你。”身边的位子上,一个满眼贼光的男人,坐下来,色眯眯的她吞咽了一下口水。 紫晓似乎恍然未觉,噙了一小口酒, “怎么失恋了不曾,没事,哥哥我可还挂着单呢,一起热乎热乎?”男人一面说,一面就去抓住她的手,揉搓一下。 紫晓的脸色立刻变了,狠狠甩开他,一个巴掌抡过去,清亮的一声脆响,惹来四周一道道视线。 男人恼羞成怒,一下子站起来,就去拉扯她:“还他妈拽上了,也不看看你面前坐的是谁,老子还真不买你的帐!” 想来这个男人也不是个含糊的主儿,他这么嚣张,都没有人过来劝解,眼见着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规不矩,她却没有力气挣脱开他,立时间,脸色煞白,眼里也一下子漫上了水雾。 如果真的给他得逞,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要不要活了? 人群里有人低低私语。 “怎么办,报警吧”” “你敢我可不敢,谁不知道毒蝎子啊,在这一带的老大,得罪了他还有消停日子过。” “可不是据说他叔叔是特警队长。” 声音不大,紫晓却听得清楚,看来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 男人的脏手已经触上她,她绝望的闭上了眼,这个世界,还真是黑的可以呢,有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去,没有个说法,有的人大庭广众下受辱,没有人伸出援手,她觉得,活着真的没有什么意义,到处是虚伪的谎言,到处是肮胀的贪欲。 可是预期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只听得耳畔边一声脆响,随即是男人杀猪般的嚎叫:“谁他妈的活够了么,看老子……”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有清润的男声紧接着响起来:“老子,你想把我怎么着啊,我他妈的是活够了,你来摘我的脑袋好了!” 人群里一阵唏嘘声,进接着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男人惊惧的声音又响起来:“程兄,别介意啊别介意,难不曾这妞是你的码子,我实在是不知道啊,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我们也不是外人了,老一辈子一辈的交情,犯不着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变脸变得比变天要快的多。 原来是程戈凡,紫晓一颗叼起来的心,渐渐落回原地,睁开眼。 对面,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正不还好意的笑着,望着她身边吊着一支胳膊的男人,显然是骨头坏了,不是知是谁伤的他。 程戈凡正把目光扫量过来,对上她的视线,眼里的凌厉顷刻间消逝不见,取而代之一抹温情:“没事吧,晓晓!” 晓晓,这个称谓,怎么听着都有点别扭,可是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摇一摇头。 “这么大的交情啊,那么,程哥就放过人家吧,毕竟,人家也是鼎鼎大名的毒蝎子啊,咱惹不起的啊!”另一个圆脸男人打着哈哈,不怀好意的样子。 “可不是,咱们是惹不起的,就怕给毒死了可不好。” 一阵哄笑声响起来,男人却连话也不敢再说一句,头垂得低低的,不过紫晓却留意到,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青筋暴漏,显然是竭力隐忍着什么,这注定了是一个危险的男人,应该还有一定的背景,只是不知道,程戈凡能不能应付得了他,如果让他因为自己受了牵连,惹上麻烦,实在是过意不去的。 这么想着,紫晓走过去,扯住程戈凡的一只手:“人也打了,就算了吧。” 程戈凡因为她的动作,面上一僵,随即漾出一抹笑来:“这么放了他不是太便宜他了么,看我给你出出气。” 一面说着,一面他已经毫不留情的踢了出去,男人立马又是一声哀嚎,一条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幸亏扶住了身边的桌子,才借以支撑,显然是骨头裂了了。 “滚,滚的远远的,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敢招惹我的女人,我看你是活够了你。” 男人咬牙忍着痛,一瘸一拐的离开,路上,拖曳出一道血痕,显然伤的不轻。 紫晓征怔望着这一 幕,一时竟然没了反应,刚刚是吓,现在是惊。 “嫂子嫂子,初次见面,一起喝一杯。”程戈凡身边的圆脸男在起哄。 “可不是,一定要赏脸的。” 紫晓苦笑,她什么时候成了“嫂子”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是因为懒得解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没有辩驳。 程戈凡握在她手上的手用了点力:“可以么?” 她错愕:“什么?” “喝酒啊,顺便介绍哦朋友给你认识。” 这样一看就是来历不明的朋友,紫晓实在没心情认识,可是既然是他的提议,她也没有拒绝…… 第九十八章 险象环生,心易碎 包厢里,几个男人叫了很多酒很多的菜,大有不醉不休的意思。 紫晓虽然平时不大喝酒,但是酒量是不错的,加之本就有心借酒消愁,又因为刚刚一番惊吓,也想一着喝一点舒缓一下,所以由着几个男人起哄,也不拒绝,很快两杯酒就进了肚。 又有人拿着瓶子要给她满上,她只是笑着,也不阻拦,可是,刚要把满满的酒杯端起来,身边,有人先她一步把一杯酒抢过去,一个仰脖喝了个干净:“最后一杯,你们喝吧,挂我的帐,一定要喝好玩好,我们两个就不奉陪了,去过二人世界了。” 这边紫晓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已经给程戈凡一只手拉着出了包厢的门,随即身后,响起来一片意味不明的笑意,还有人调侃:“一定要对嫂子温柔点啊,争取弄出个娃娃来才够劲。” 紫晓脸上烧得慌,这几个人,哪个也不像是什么省油的灯囡。 “我担心他们几个使坏。”出了包厢,程戈凡一面把自己的外衣给紫晓披上,一面做着解释:“这些人,都是风月混惯了的,一肚子坏水。” 紫晓心里对这个男人很是不解,知道是一肚子坏水,还在一处混,可是同时也感激他的一片好意,没说什么鲺。 已经出了酒店的门,夜风习习,刚刚还没觉得怎样,现在酒劲后返,脑子有点沉。 “你这阵子去了哪里,去医院找你,才知道你离开了,又一直找不到你,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程戈凡的声音略带嘶哑。 “我……”紫晓欲言又止,眼睛里又一次朦胧一片。 她想告诉他自己这阵子都经历了什么,想有一个人分担她的痛苦,可是,又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不合适,可是,那个合适的人有在哪里呢,这么久都联系不上,又是因为什么? 程戈凡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反常,用力揉一下自己涨痛得头:“我送你回去。” 紫晓见他有些醉了的样子,本想拒绝,可是这么晚自己打车也不是很安全的,便点了头。 及至把车子开过来,坐进去,紫晓才意识到自己像是错了什么。 程戈凡的状态很不一样,脸色越来越红,呼吸也很浓重,而且,大敞开了车窗,一副燥热难当的样子,那样子,不是单纯醉酒的反应。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不寒而栗,下意识的,想要挽回一些什么。 “我,想起来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男人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的系着安全带。 紫晓愈加的有些慌乱,想要去拉开车门,可是却为时已晚,程戈凡似乎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车子已经驶了出去,快的如若离弦的剑。 紫晓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陷阱,懊恼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放松警惕的和一些花花公子一起喝酒,如果自己的猜测属实,且不论那种东西是不是程戈凡自己弄进去酒里的,今天铁定了是要有麻烦了。 她试探着想打开车门,可是,车速极快,如果下去了,摔在硬实的油泊路上,怕是不成了肉饼也差不多了,犹豫了再三,终是没那个胆子,可是一只手,还是死死攥着车门把手,等待着机会。 人在惊慌失措时往往思维都是迟钝的,良久,才想起来求援,手忙脚乱了一阵,才在手袋里找了手机出来。她朋友不多,能在这个时候借以求援的又没有几个,没加思索的,她按通了接连几天都联系不上的沈默,竟然意外的让她打了过去,惊喜之余,眼里的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有些哽咽开口:“沈默,你来接我!” 电话那端的男人有些愣怔,声音里不无忧虑:“你怎么了,晓晓?” 紫晓心里已经是无边的恐怖蔓延,嗓子里像是哽了什么东西,刚想要报上地址,车子却在此刻一个颠簸,像是撞上了什么硬物,让她身子一阵摇晃,手里的手机竟然也在一连番的运动之下甩了出去,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屏幕闪了一闪,暗掉了。 心里像是一下给掏空了的感觉,暗寂无边。 思维一下子短路,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车子此刻已经迫不得已的抛了锚,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紫晓手忙脚乱的拧开车门,有些脚步不稳的下车,丝毫也没留意到前面驾驶座上的程戈凡有什么异样。 她满心只想着,赶紧离开,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一点,越远越好。黑漆漆无月的夜,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恐惧铺天盖地,泪雨纷飞。 身后,隐约传来男人痛苦的一声闷哼。 她忍住没有回头,向着前方的一丝光亮寻去。 “紫晓,别走,很危险的……” 她听到他嘶哑无助一声召唤,心里不由得一颤,脚下,打了个趔斜,却依旧不 肯回头,反而下意识的加快了步子。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已经打了电话一会就有人过来接我们回去,等一下不好么─你这样子离开很危险知道么?”男人提高了音量,随着他的声音,有痛苦的呻吟夹杂。 是因为药劲强烈的缘故吧,紫晓心里想,步子也就更快。 在这空寂无人的地儿,前面是危险的,可是后面就不危险么? 她心里很有一些侥幸,后面的男人似乎,没有追过来,心里有着隐隐的疑惑,他不是已经应该欲火难耐了么,为什么却停在原地没动,难道真的是不想伤害自己的? 可是吃了那种药,不是会很不可理喻的么,不是根本就会失控的么,他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就克制的了自己?难道,他受了伤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应该不至于伤得多重,自己还不是已经下车了不是么,而且他不是也说,已经报了警了么? 无论如何,她不会回头去冒那个险。 夜风袭来,像是有血腥气弥漫着,应该只是错觉。 紫晓摇晃一下因为酒精后返而渐渐昏涨得头,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的恐慌会愈来愈甚,像是不仅仅来源于身后的男人? 她很有一种想要回头的冲动,可是,却因为身后男人越来越颤抖沙哑的呼唤而犹豫了,药性已经发作,她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转身会带来什么后果,这个险,她冒不起。 而且,如果他清醒到可以控制自己,他干嘛把车子开去那里偏僻的地方,谁能保证他不是故意的心有所图? 她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他不会有事的,只要自己离开这里,打个电话报了警,自然有人去管他。 他从来是个随随便便的男人,又吃了那种药,返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前面,已经有高楼耸立,路灯的光亮越来愈明显了,心里不由得释然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就慢了一些,穿着高跟鞋跑这么久,还真是吃力呢,此刻她的脚应该已经肿了吧,不然,怎么如此胀痛不已? 她迟疑着皱紧眉头,精神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痛,不只是因为累,也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春寒料峭,她只穿了不厚的外衫,此刻寒意袭来,冷的她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无奈之下,只好加快步子。 黑暗里,像是有一双眼睛,带着贪婪和***,望着她。 心里愈加的恐惧着,她甚至有一种要掉头回去的冲动,可是,这些也许只是错觉得吧,以前她就怕黑怕一个人走夜路,会无端的觉得身后有人的脚步声如影随形,今天应该也只是杞人忧天,杯弓蛇影,不然她四下张望了一番,怎么什么都没见? 低头,尽量的无视掉四下里暗影绰绰,继续走得飞快,连脚上的的痛也不觉得了,眼泪却是一刻也没停歇的流着。 该死的程戈凡,都是他害她成这样,讨厌的沈默,为什么都不出现,一个人一走就是十几天,消息也没有一个,就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无从倾诉,不然怎么会跑去喝酒然后遇上这档子事?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还有那个老男人,霸着自己小他二十岁的姐姐,最终还把她害得一命呜呼,死得不明不白。 她恨他们,很恨。 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就直直扑倒在地,膝盖上传来刺痛不已,摸一把,黏糊糊一片,鼻息里,血腥味浓烈,她咬着牙,试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却在前方的地面上拢过来一片阴影。 心跳骤间停顿,她一时没了反应,身体本能的蜷缩成一团,竟然连抬一下头的力气也没有了,恐惧到了极致,眼泪竟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流淌。 在这一刻,她竟然无比的希望这个人是程戈凡,是他搞的一个恶作剧,或者,使他受不了药力的作用寻了过来也好,总比,总比,别的人要好些─而且潜意识里,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的吧。 可是顷刻之间,她心里的那一丝仅存的侥幸就化为了虚无。 脚步声沙沙的响起,到了她近在咫尺的的前方,停顿住,一双在黑夜里泛着油光的男士皮鞋几乎就要挨上她的死死扣在地面的手,而后头顶处传来陌生男人几不可闻的笑声,透出浓浓的***…… 第九十九章 生的摧残,死的流连 程戈凡死死地按压住自己额部的伤,尽量让那里的血流的慢些,刚刚因为意识失控,车子撞上树,额头撞上车顶,他支撑着下了车,才发现腿部也受了伤,情急之下没有觉得怎样,这么一番折腾就痛得专心刺骨,大概是伤到骨头了。 药的刺激让他一阵阵的血脉膨胀,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吞噬着他的心脏,奇痒无比,而身上的刺痛更是让他忍无可忍,脑子里混混酱酱的,让他怀疑是不是撞出了脑震荡,可是此刻,他心里却还是记挂着那个落荒而逃的女人。 有些自嘲的笑笑,她不顾自己死活的离开,没病没伤的身体,怎么会有事─不过,四下打量一番,自己这是把车子开到了哪里,荒郊野外么,呵,真是晕了头了,如果她一个人遇到了坏人鲺? 他几乎不敢去设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拖着一条不受使唤的剧痛中的腿,向着她离开的方向追过去,可是接连几声呼唤,她都没有回头,反而愈来愈加快了住了,那样子,像是对他避如蛇蝎。 实在痛的承受不,他靠着一棵大树支撑住身体步子,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这该死的110,还他妈的不到,看出了什么事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囡。 只顾着急,却丝毫也没想到过,他连具体的地理位置都报不出,谁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找过来,可就奇了怪了。 风似乎更大了,他的脑子也更加的沉重起来。 难不成,今天一条小命都要交带到这里了么,程戈凡不由得皱紧了眉,却连叹息都已经无力。 心里却又不合时宜的掠过女人踉跄而去的淡薄身影,还真是有够狠心的呢,自己这么待她以诚,都换不来她的一点点,哪怕是怜悯。 隐约的,像是,远远的传来女人的抽泣求救声,他的心头一紧,不好的预感让他打了一个冷战,难道,自己所担心的,真的发生了么? 脑子似乎一下子清朗了起来,腿上的痛意也不那么严重了,他循着那声音一瘸一拐的奔去,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灼,汗水滴滴答的的湿了满头的发,也湿透了衣服,在夜风的吹袭之下,更添寒意,可是此刻的他,都已经浑然不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救她。 风声里,女人尖利的声音愈来愈清晰,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谩骂声,下流的话语声,以及,那种做特殊事情发出的特殊的声音。 程戈凡一下子呆住了,预料之中的事情,竟然都已经发生,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他都对她再三顾忌,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怕伤到她敏感脆弱的心,可是,竟给别的男人打破了她的美好,他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片刻,他就如一头发怒了的狮子一般,猛扑了过去,像是根本身上没有受过重创。 正在做着某种动作的男人,一脸得意的笑, 女人那么悲戚绝望的样子,更是让他凭添兴致,也更加欲罢不能,脸上,笑的猥亵不堪,一面,不时地去在女人的脸上啃咬一口。 程戈凡的脚步声其实很大,一条腿拖曳在地,发出沙沙的声响,而他因为怒极,喘息声也是很重的,虽然有风声做着掩护,还是清晰可闻。 不过好在,由于过于的投入,男人反倒没了刚开始时的警惕小心,只顾着眼前的春光美景,却忽略的身后愈加迫近的危险。 于是,一击而中,当那截粗粗的木棍直击上男人的头部时,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甚至都没机会看一眼给了他这记重击的人究竟长了什么样子,身子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他身下的女人,对着他一头一脸的血,也吓得昏了过去。 一切都恢复了静寂,那些肮脏的,不堪入目的,惨不忍睹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可是,事情已经真真实实的发生过,造成伤害也已经不可避免,程戈凡苦苦的笑,笑的流下泪来。 不过,转瞬之间,他似乎听到由远及近的警鸣声响起,眼里微光一闪,本已接近虚脱身体也平添了气力,猛地站起来,再度抡起木棍,对着男人的要害处,一阵噼里啪啦的挥舞,直至他抽搐了一阵后再也没了声息。 再然后,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尸体拖到一侧,小心翼翼的用自己已经汗湿透的衣服,把因为经历了太多不堪,又受了太大惊吓而昏迷不行的女人,包裹了个严严实实,感知到她瑟瑟的身体上,一片的冰凉,不由得拢紧了她,可是,此刻他的身体也已经过度透支,心里却在恐慌不已,怎么警车还没找到这里,再下去,真的要挂掉的节奏了。 渐渐的失去了意识,脑子里最后的记忆是,恐惧的,因为,像是有一条黑影迫近了她和他,手里正拿着他刚刚弃之一侧 的那根木棍,而那男人给他一种熟悉感,像是曾经见过……难道,是那个施暴的男人没有死的彻底,竟然又醒了过来了? ………… 病房里,史心凉望着床上已经气若游丝的老人,心里沉重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呼吸不得。 她的身边,七岁的安安安静的偎在她的怀里,安静的流着眼泪。 这个孩子,似乎过于早熟了些,从始至终,都不哭不闹的,可是,自从郑秉卧床不起,他那双晨星般璀璨的眼就黯淡的没了一丝光泽,真个人几乎一天到晚没有一句话,不吃多少东西,就那么静静的守在病房里,安静的可怕。 郑维熙坐在床边,握紧父亲已经瘦的如柴的手,有些抖,声音也是沙哑的。 已经几天未进水米,靠着打葡萄糖维持生命,医生给出的结论,今天这次醒转,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老人睁开浑浊的眼,却似乎有一丝笑意噙在里面,用另一只手,颤颤的扶上儿子的脸艰难出声:“想不到,最后一眼,还能见到你,真好,真好……” 真好,还能见你一眼,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父亲,尽管狠心舍弃,可是一直心心相念,你,知道么? 只一句话,化解了父子两个积怨多年的心结。 只是,是不是太迟了些。 即便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妈妈,你不还是我的父亲么,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的,可是为什么,你要避而不见这么多年,你有多么残忍,你知道么? “爸爸,我在。”郑维熙哽咽着把他的手握住,用他残存的一丝温度暖着自己已经冰封的心。 我在,我在啊,只求你,不要这么快离开我,还想,和你再呆上一刻,再听你说几句话,就好。 “替爸爸,照顾好弟弟,他是你的弟弟。” 郑维熙拼命点头,他已经承诺过他了不是么,为什么他还在挂记着这件事。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笑意,目光一点点移向不远处无声抽泣的维安。 史心凉拥着孩子,到了床边。 颤抖的手,一下子抓住孩子的小手,有泪浑浊的滴下,半晌,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维安反倒平静了许多,用另一只手摸一把脸上的泪:“爸爸,我会好好的,我会董事,我会听话,我会坚强,我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妈妈就会回来了。” 苏解语的死,维安一径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她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他长的大人一般高,她就会回来了,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的,会一直的陪着他到永远。 所以,他会这么说。 他知道爸爸要离开他去天堂了,可是他还有妈妈,有妈妈不是么,一直在远方默默地爱着他不是么? 他不是一无所有,不是的。 “好,听,哥哥,姐姐的话,一定要,知道么?”老人的眼里,写满恋恋,写满不舍,他似乎在孩子颇似母亲的那双眼里,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他爱了一生一世的人的影子。 他就要可以见得到她了不是么,真好。 她一定是舍不得他一个人走那条咯,才提前过去等着他的,他的解语,他的解语花。 他没给过她名分,他让她一个小了他二十岁的她守在他身边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他是多么的自私,他是有愧的,如果让他从头来过,他不会这样选择,这样自私的选择。 他应该看着她开心快乐,找一个年貌相当的男人嫁了,共创未来,而不是像他们这样,不被祝福,没有未来。 “爸爸,我会的。”孩子的眼,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郑重其事的语气像是一个大人一般。 “好!”老人艰难出声,像是耗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 郑维熙的泪一下子流淌之下,死死地把维安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生命里最后的依托,这是爸爸临终时最后交代给一件事,照顾好年幼的弟弟,他会的,他一定会的─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他和自己这个爱若珍宝的弟弟之间,将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第一百章 各人心腹事,事态苍凉 这世上,往往是悲伤和欢愉共存,幸运与不幸交错。有的人生离死别,有的人却在享受着人间极乐。 迷醉的夜市笙箫,演绎着不一样的繁华虚幻。 梦都酒吧里,此刻人声鼎沸,正是客流高峰期,一对对男女相拥而舞,摇曳生姿,给舞池里平添绚丽的风景囡。 慕一菲的一只胳膊勾住男人的腰,随着身体的一次次扭动,若有似无的触碰上他的,一面笑得风情万种:“想不到,你的舞跳的这么好,以前都鲜少见你跳呢。” “因为不喜欢。”秦凯南有些迷醉了眼,面前的女人的确风姿犹存,性感妩媚,可是她的身上就是少了一点什么,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鲺。 “不喜欢啊,那是不是我今天强人所难了?”慕一菲笑着,望着他没有表情的眉眼,男人么,清清冷冷的才更能让人产生兴味,如他,总是那么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反倒让她割舍不下了。 “倒也不是,能和郑太太跳支舞,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幸事,我也不例外。” “哦,我有这么大的面子?”慕一菲再笑,目光里闪烁过一丝异色,试探着:“程戈凡的案子,你就铁定不打算接了么?” “是的。”斩钉截铁的语气:“就算郑太太用了美人计,我也不接。” 慕一菲蹙眉,不适因为他的“不接”,而是因为,他一口一句的“郑太太”。 “我已经成了弃妇几年的光景了,我和郑秉之间只欠一章离婚书,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称呼我,讽刺么还是提醒我没资格追求自己的幸福?” 秦凯南愣了愣:“我没别的意思,随口一说,你不喜欢的话,我改一个称谓就好。” “那你叫我一菲。” “好,程戈凡的案子,说实话我不大想接,程家的身份摆在那,想找个好律师不难,不是非我不可!” “可是,我信得过你,程家和我们关系很好,也没少了帮维熙的忙,我担心这件事不好处理。”慕一菲一脸忧色。 “你不是说,他是正当自卫么,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秦凯南笑着道,他是一个犀利的人,自然看得出期间的端倪,如果真的是自卫而已,就不信手眼通天的程家处理不了这件事,除非是,另有隐情。 他当时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怎么可能有力气把人一气打死,按常理推断,之后补了几棍子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就这件案子,其实是不难搞定的,毕竟死者是害人在前。 不过程家的意思是一点责任也不打算领的,所以他就是不想接,接了就意味着要说假话。 “你还真是,有点冥顽不灵呢。”慕一菲叹气:“处事是这样,为人就更是这样。” 秦凯南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笑笑没做声。 “人么,该放手的时候还是放手的好,你也清楚你想要的根本就得不到了不是么。”慕一菲把视线飘远,神色惘然,那个史心凉么,已经是自己的儿媳妇了,他竟然还这么放不下,她哪里有多好了,除了漂亮,还有什么? “我的确是冥顽不灵的,自己也拿自己没法子。” 秦凯南表情很淡,叹一口气,已经多久没有见到她了,心里真是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些什么。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也许我错了,也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了,一个豪门弃妇罢了,人老珠黄,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慕一菲的声音愈来愈低,渐渐的,眼里有些模糊。 “我想回去了,有些累了。” 秦凯南不语,轻轻收回自己搭在她肩上的手:“那你回去歇歇吧,别让自己太累了!” “以后大概不会累了,家里有媳妇,公司有儿子,哪还用得到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慕一菲转身离开,很悻悻的语气。 秦凯南不由得一愣,心凉回来了? ………… 郑清昊的脸色很不好,眼神没有焦距一般,凝着那个抱着白色卷毛狗的孩子,一动不动。 “安安,快来吃东西了,待会再玩。”年纪在四五十岁的妇人打开别墅的窗户,向孩子挥着手。 “阿姨,可是 我不想吃东西。”孩子的脸庞很俊秀,可是那眉眼却带着一种清冷。 “那怎么可以,哥哥姐姐临走时可是嘱咐过我要照顾好你的,多少吃一点。” 维安显然是有点不耐烦了,回过头,漫不经心的梳理着雪球身上的毛,再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任由阿姨一遍遍的召唤。 老人的心有一刻抽搐的疼痛,轻轻撩开遮挡在面前的枝叶,刚想要迈开步子,就见前面的甬路上,史心凉拎着一袋子的东西正走过来:“安安,姐姐回来了。” 维安望见她,脸上的冰冷倒是褪去了几分,不过依旧淡淡的,也不说话。 “姐姐买了你爱吃的蛋挞,还有你爱玩的玩具,还有,漂亮衣服,我们维安最帅了,快来试一试,等哥哥回来了让他看。”辛凉扬着手里的袋子。 维安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可是眼里面,却掠过一丝笑意,浅浅的几不可见。 而后,她牵着他的手,一起进了别墅。 望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郑清昊久久没有离去,眼里,一片模糊。 他不是一个人可以给人蒙在鼓里的人,自从郑维熙带着史心凉打着度蜜月的名头离开t市,他就已经留心了。 他通过收下人传过来的视频资料,看着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站在那个夺走他儿子几年光景的女人墓碑前,伤心感怀,也看着那个几岁大的孙子抱着和自己儿子小时候养的狗一样毛色一样名字的狗儿,站在警局外一眼迷茫,还看着自己的儿子渐渐的步履艰难,渐渐的形容枯槁,渐渐的卧床不起,再最后消逝了生命。 他从一开始的以泪洗面,再到后来的神情麻木,心灰若死。 白发人送黑法人,那是何其残忍的事,可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连送一送他都没那个勇气。 他当初赶他出门时,撂下狠话:从此我和你之间,断绝关系,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做儿子的做到了,可是做父亲的呢,永远都在自欺欺人,他做不到,做不到的啊。 可是他也不想站到他面前去,他只是远远的,偷偷地,望他,望着他走到生命尽头,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不过好在,他不是还给自己留了一个孙子么,长得很像他,也很像维熙。 只是这个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不一样,眼睛无神,也没有同龄孩子的活泼,像是受了很大刺激而导致的抑郁症。 他很担心,很担心。 一面沉思着一面折返回去,财走出不过几步远,前面一辆熟悉的车子嘎然停住。 楞了一下,止住了步子。 车门给人打开,郑维熙走了下来,带着一脸的意外,还有些许的忐忑。 他和史心凉把维安安置到这边,是很隐秘的,就连史彦那边也不知道,就担心会走漏风声,老爷子知道了会连带着查出来郑秉的事,会受不了打击。 可是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爷爷已然知道了这一切,否则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距离郑家别墅远极的偏僻地方。 他惊慌,他纠结,他恐惧。 “爷爷,这么大的风,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也不带上刘叔。”尽管存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郑维熙还是刻意回避着那件事。 “带了他过来,不放心呢,担心他嘴不严,就什么都瞒不住了。”郑清昊眯起眼来,望着天上隐在云端里的太阳:“你们这么安排很好,就这样吧,我也不希望孩子回郑家。” 郑维熙愣住了,本以为他会第一个坚持把孩子带回去,可是父亲临终前却是主张把维安留在外面的。 “爷爷,其实我是不想瞒你的,只是,这是父亲的意思。” “没关系,这样挺好的,我就当他去远远的地方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什么都不知道。”老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易那位老人这一番话里有话,郑维熙清楚地知道,到了此时,什么也瞒不住了。 应该是爷爷已经早就留心到了自己的异状,所以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为什么,爷爷会愿意把自己的孙子留在这边,而不是带在身边? “其实爷爷,既然您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您惦记孩子,就让他回去郑家住吧,毕竟,还多些人照顾他 。” 郑清昊果决的摇头:“这件事,还是尽量瞒住你妈妈吧,郑家本就对不住她,就别再给她添堵了。” 郑维熙点一点头,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几分,只因为是不想给母亲添堵么,怕是还有一层别的用意,爷爷这是在担心,母亲会不喜欢这个孩子是吧,就是父亲不是也有这层顾虑么。 可是虽说是豪门恩怨多,母亲那么一个清傲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小不点的孩子心生芥蒂…… 第一百零一章 世事弄人,我们都变了 史心凉知道紫晓的事是在回来后的第二天。 程戈凡的官司不出预料的大胜,判了个正当防卫,郑维熙旁听回来才想起来和她讲起这件事。 不过离开月余的光景,就发生这样的事,史心凉几乎有些信不过自己的耳朵。 没等郑维熙把事情说清楚,就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屋子。 紫晓那么一个完美的人,不知道受了这样的打击,会怎么样鲺? 而那个沈默,会不会因此弃她而去? 一路上,史心凉都在胡思乱想,替自己这个结识不久的朋友忧心如焚,以至于,撞上了人囡。 “史小姐。”对面的男人竟然认识她。 “沈默?”她却是慢了半拍才叫出来对方的名字:“心里却在窃喜着,他肯来医院看紫晓,是不是说明他放不下她? 如果这样,再好不过。 可是,沈默的表情很难看,有些犹疑的开口:“史小姐,晓晓她受了很大的刺激,情绪很不好,你能不能替我劝劝她。” 史心凉愣了一下,经过了那样的事,她的情绪当然不会好,可是自己劝的了么? “她,对别人还好,就只是对我,仇人似的。我想,如果你过去会好一点,她一直对你很有好感的。” “我就是想要劝劝她的,可是我想,你还是多陪陪她吧,你的话她应该听的进去。”心凉觉得很欣慰,因为他的态度。 一般的男人遇到这样的事,都接受不了的,可他似乎并没有因此有要抛弃紫晓的意思。 那么,事情就不会很糟糕。 沈默苦笑,摇一摇头:“她根本就不见我,连门也不让我进,还说从此以后,各不相扰。” 史心凉望着他的一脸绝望,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许,紫晓已经铁了心了。 可是,她怎么会这样?明明她是那么的爱着这个男人的。 放弃了沈默,她还会幸福么? 本来沈默的话还让史心凉有些怀疑,可是等她见了紫晓,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月余,她明显的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面色惨白,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死气沉沉。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毕竟,经历了这件事,任是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复原如初,关键是,她对她的态度,竟然也变了。 病房里,两个看护寸步不离,很尽职尽责的样子,见她进来,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紫晓则是冷冷的倪着她,像是在望着一个陌生人,亦或是仇人。 史心凉给她的目光骇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请你出去!”紫晓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充斥着满满的敌意。 史心凉一脸的不可思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这还是那个一贯温婉随和的紫晓么?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见她没动,紫晓竟然把病床边桌子上的水杯摔向了她。 一个护工手疾眼快的挡了一下,那杯子才偏移了位置,不过饶是如此,也溅了史心凉一身的水,刚刚倒出来的开水,很高的温度,隔着不厚的衣物浸透到身上,让她刺痛不已,皱了皱眉头。 “这位小姐,病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您还是不要刺激她了。”护工劝道。 床上的紫晓还要把那些苹果橙子的往过甩,好在另一个护工早有防备,拦住了她。 这样的场合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否则真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史心凉无奈,只得离开。 出了病房的门,那个刚刚劝她的护工跟着出来:“苏小姐一直这种状态,对什么人都这样,所以程先生才让我们看紧些,以后您还是少过来吧。” 程先生,应该说的是程戈凡吧。 听说他可是差一点就没了命呢,伤的极重,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官司也打胜了,应该还住在医院的吧? 刚想问一下,就听见有人招乎她:“嫂子,怎么这么得空呢。” 竟然是程戈凡,大摇大摆的过来,像是根本就没受过伤的样子。 “我来看看紫晓。” “她没事,就是情绪不大好,除了我,谁也不让靠近……我这也是因祸的福呢!” 因祸得福么,听起来还真有点玄。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也由不得史心凉不信,心里却很替紫晓觉得惋惜,沈默那个人,看上去不坏的,至于这个程戈凡么,她还真是觉得没底。 ………… 出了医院,史心凉就直接回了史彦那里。 让她意外的是,秦凯南竟然谈也在那里,见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喜色:“我到这边办事,顺路过来看看,想不到你会过来。” 因为上一次她给雅安的母亲过生日闹出来的事,秦凯 南和史彦的关系,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史心凉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没精打采的打了招呼,就靠进沙发里,不吭声了。 不得不说,紫晓的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凯南带了很多的水果过来,也吃不完,一会你回去时,给你婆婆带一些。”史彦端着一盘水果出来,一面交代女儿。 史心凉点头:“可是,我打算明天回去。” 郑家,总给她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而且离开家里久了,也实在很想和母亲多呆一下。 “还是回去吧,你才结婚没多久,而且,又出去度蜜月这么久,不该再老是跑出来,会惹你婆婆不高兴的。” 史心凉不言语,自己的那个婆婆,惹不惹得着都不会高兴的吧? 在她的眼里,丑小鸭永远变不成白天鹅。 “你婆婆,对你不好?”秦凯南漫不经心的掰着手里的橘子。 “还好,就是我看不惯她那么浑金如土的。” 史彦还想说什么,门铃却在此时响起来,急忙的就站起来去开门。 想不到是,来人竟然是郑维熙。 所有人都觉得他的造访有些出乎意外,也包括史心凉,不过她马上明白了过来,一定是家里的司机回去说了什么,也或者不只是说了自己要留在这里过夜的事,还说了秦凯南也在这里的事实。 记得郑维熙不止一次说过让她少和秦凯南来往,可是她从来也没往心里去过。 “秦律师也在!” “郑总真是难得得空出来呢。” “秦律师不也是么,据说您的事务所可是业务繁忙的,您怎么会这么有闲心出来?”郑维熙的脸色一径不好,语气也是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似乎从他一进门起,都没有正眼看过史心凉一眼。 “我么,再怎么忙也比不过您不是,还是有时间的。”秦凯南似乎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不善,犹自吃着水果:“郑总不尝尝么,很甜的橘子。” “还是算了吧,我来是要带心凉回去的,就不奉陪了。” “可是我想今晚留下来的。”虽然觉出来他的不高兴,史心凉还是想留下来,最近太多的不顺心,很想和母亲倾诉一番,她从q市回来都还没回来住过一次。 秦凯南在这里又如何,也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她没必要为了他不明所以的态度而改变初衷。 “可是家里来了客人,你觉得,你不回去合适么?”郑维熙的语调放柔,转而询问她:“人家可是点名要见见我的新婚妻子的,你让我怎么拒绝?” 他的神色郑重,看不出来说的是真是假。 史心凉觉得自己今天是非回去不可了,这个理由过于冠冕堂皇。 “既然有客人,就快回去吧。”史彦打着圆场:“也不是隔着多远,想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两个人坐进车子,史心凉一面慢吞吞的系着安全带,一面质疑道:“我出来时也没听家里要来客人,是谁来了,我认识么?” “没有人来,我就是讨厌你和那个阴魂不散的秦凯南搅到一起。”郑维熙冷着脸:“说过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你是不是都没记得我话?” 史心凉望着他紧皱的眉头,心里忽而有些兴奋起来:“你这么紧张我,是不是因为怕我给别人抢了去啊?” 他一次次警告她和秦凯南走得远些,如果说不是因为担心什么,绝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直觉告诉她,他很在乎自己,是因为喜欢么? “不自量力,我是怕,你每天这么跑动跑西的,把我们自己的事给忘了。”郑维熙开着车子,聚精会神的样子。 史心凉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们自己的事”,指的是什么事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困惑不解,郑维熙低笑:“我说你是忘了吧,还真说对了。” 史心凉愈发的不解起来:“究竟是什么事?” “当然是那件事了。” 可是,那件事又是什么事? “你不是答应过我,早点要个孩子么,也能让爷爷随心,让妈妈舒心,所以我们的孩子要尽早的要。” 史心凉无语,原来指的是这个。 “所以说呢,以后晚上不要在外面留宿。”郑维熙郑重的很:“要去哪里,白天就好了,免得误了我们的事。” 史心凉的一张一下子红了个透,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第一百二章 在这种事上斗嘴,她永远都甘拜下风 郑家当然是没有客人的,他们回去时,已经时候不早,郑清昊已经吃过了上楼休息,而慕亦非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们进来:“怎么这么晚回来,没吃东西的话自己去弄吧,阿姨请假回去了。” “我不饿,不想吃了。”史心凉心情不爽,没什么胃口。 “你不饿,维熙也要吃东西啊,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可比不得你!”慕一菲带笑不笑。 郑维熙蹙蹙眉:“我自己弄就好,她做的东西,是没法子吃的。” “那就更要学学才好,现在结了婚不比以前,要照顾老公单靠保姆可不行,还有以后有了孩子,自己照顾才放心不是,家里不需要你赚钱,可你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史心凉咬一咬唇,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好一个贤妻良母。 “走,老公教你怎么做贤妻良母─妈,我胃不舒服,就不吃东西了,我们上楼了啊,您也早点休息。”郑维熙嬉笑着拉着她就往楼上扯,也不顾慕一菲瞬间黑了的脸。 史心凉觉得自己这个婆婆发难的有点过,每天虽然她也挑肥拣瘦,可是总比今天好些。 在电影小说里看惯了看不上媳妇的恶婆婆,原来现实社会里也大有人在。 可是再怎么不济,她也是自己老公的母亲啊,总不能把关系搞僵的吧,所以在她离开客厅之前,还是很礼貌地打了招呼:“妈您早点睡,我们上去了。” 却只换来慕一菲一声不屑的轻哼。 到了卧室,史心凉甩开郑维熙的胳膊:“干嘛那么大力气,扯得我生疼。鳏” “我这不是怕你和我妈对着干嘛,她一辈子争强好胜惯了,你别和她计较。”郑维熙一面脱下自己的外套,一面接着道:“其实呢我妈也不容易,爸爸离开这些年,她过得很难,嘴上不说,我都看在眼里的。” 史心凉不言语,她过得不容易,就应该拿自己做出气筒了么? “您真的不饿么,我叫外卖过来怎么样。” 其实也是有点饿的,但是叫外卖,岂不是会给婆婆又抓了把柄? 摇一摇头:“还是算了,我不吃了。” 郑维熙望着她嘟起的嘴巴,觉得好笑,人前沉静寡言,稳重的她,竟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下意识地探手,捏一捏她没有几两肉的脸:“自己饿了还不说,不过没关系,老公我有办法。” 史心凉撇撇嘴,不言语,能有什么办法,楼下那位到现在还正襟危坐在那里,一时半刻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郑维熙已经拨了电话叫外卖,一面就往浴室的方向走,手里还捏着手机又拨了不知是谁的电话:“喂,程戈凡啊,赶紧的,叫你妈给我妈打电话,什么借口都可以,只要让她离开家两个小时就可以,快一点啊!” 史心凉正在慢吞吞的整理床铺,不由得唇角上扬起来,这个男人,真狡猾。 郑伟熙已经到了浴室门前,电话也打完了,忽然又回过头来:“要么,我们一起洗,节约时间也节约水?” 史心凉愣了一下,呵,挥金如土的阔少爷,什么时候还知道节约水了,至于时间么,他需要节约,她可不需要。 “我看你啊,就不是做贤妻良母的料。”男人拖着长音。 这句话惹的史心凉因为他刚刚那个小计谋而有些雀跃的心一下子低落谷底,想要说点甚么辩驳,还没出口,他却又开了腔。 “知不知道,贤妻呢一般都会给老公按摩搓澡的,洗个鸳鸯浴什么的也有利于增加夫妻情趣,早点怀上宝宝什么的,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配合呢,就是在床上也扭手扭脚的,每次都是我强着你似的,哎。” 史心凉的脸越来越红,听到最后,没忍住把手里的抱枕直接甩给他,可是,他却已经先一步了关严门。 浴室里,水流声响起来,还有男人哼着小曲的声音,交杂其中。 史心凉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那上扬的眉梢下,一双带笑不笑的眼里,有着怎样的惬意。 心里忽然满满的充盈了幸福感,这个男人,竟是属于她一个人了,真好。 她几乎有一种错觉,他在自己面前,似乎是和在别人面前不一样的,少有的会展露那种不加掩饰的情绪,她有时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爱上自己了,不仅仅是喜欢? ………… 史心凉还在浴室里没洗完,楼下就有人按门铃的声音,是外卖员送东西过来了,而时间正巧是慕一菲离开的时候。 郑维熙于是心情颇好的下楼把东西取了上来,摆放停当,才叫她:“快一点,出来吃东西了,用不用我进去帮忙?” 浴室门的钥匙应该就在卧室某个抽屉里,所以史心凉给他说的心惊肉跳,匆匆忙忙就裹了睡衣出来,脸色很难看。 她身上的睡衣都不知是谁预备下的,薄薄的,低胸,短摆,虽不至于暴漏到极致,可是,高峰呼之欲出,长腿,白皙如玉,自带着一种怡人风韵 ,性感魅惑。 郑维熙听到声音抬头,一面慢条斯理的正把一个松花蛋卷往嘴里送:“你这是要让我看一下美人出浴图么,还真是,秀色可餐啊,我连东西也不想吃了,就想直接吃了你算了。” 史心凉几乎要咬牙切齿:“谁买的睡衣,一件比一件不像话,之前的那几套怎么都不见了?” 刚结婚时,她记得有几套像样的摆在衣橱里的,可是这次回来,就都剩了这些,身上的这一件还是最保守的了,其它的,都是很精简的布料,要么就是透明的那种,根本上不了身。 如果猜得没错,一定是他搞的鬼。 “当然是我买的啊,你这个人,太守旧的思想,一点都不懂得夫妻情趣,所以我只好面面俱到了。”郑维熙一脸无辜。 史心凉气节,再这么说下去自己什么也不用吃了,气也给他气饱了。 耍嘴皮子,她不认输,可是在这种事上斗嘴,她永远甘拜下风。 索性,也不理他,坐下来吃东西。 不多的几样小菜,配上两碗清淡米粥,很合她的胃口。 “怎么样,都点的爱吃的,还合胃口吧?”男的得他一本正经。 他一向细心,每次他们一起吃东西,都会把她照顾得很好,每次点的东西,也都是她的最爱,以至于史心凉都很纳闷,他是不是请过私家侦探查过自己的底细,不然怎么对自己的喜好知道的这么详尽,而自己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也都对他知之甚少? “很合胃口,谢谢你。”她由衷地道。 “我最不喜欢口头支票了,要么,一会,你表现得好点如何?” 史心凉嘴里的一口粥差一点给喷出去,这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知不知道一句话,食色性也,这两样东西,是互相关联的。”郑维熙已经吃好了,漱了口,就直接仰倒在床上,一双眼,倒是一寸也没离开她身上,颈项部的大片雪白,若隐若现的高峰,美得如雕似画的一张脸庞,有些神迷。 在他这样的“虎视眈眈”之下,任是再怎么心如止水,也食之无味了。 史心凉怏怏的收拾了残局,再磨磨蹭蹭的打了两个电话出去,一个给史彦,一个给苏图图,东东已经睡了,所以她就聊起来没完没了,只盼着郑维熙能睡了,自己也就免了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了─昨天,可是给他闹得几乎整整一宿没睡呢,又不是铁人,怎么吃得消? 她就不信了,男人的精力就可以那么好,晚上几乎没睡,白天在公司忙了一天,还能挨得过她? 果不其然,床上的男人终于打起了鼾声,显然是睡着了。 电话那头的苏图图打着哈欠:“我说史心凉,你这是唱的哪出啊,自己当了豪门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不顾我们普通小老百姓的死活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我明天要上班的。” 史心凉有些歉疚的笑笑:“那不打扰你了,睡吧睡吧。” 于是电话那端,立马没了声音。 对着一屋子的奢华,史心凉还在回味苏图图的那句话,心里很不舒服,她是豪门少奶奶了,可是她怎么可能过得下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是该想想自己下一步的打算了,总不能就这么等着怀孕等着带孩子什么也不做吧。 发了一会子愣,拉灭了灯,上床。 身边的男人,像是不经意的一个翻身,身体就偏到了她这边,有意无意的,一只手搭在她身上。 人前那么一本正经的男人,在家里时,就没个样子,连睡觉也不消停。 史心凉很郁闷,又怕弄醒了他,轻轻地,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胳膊拿开,可是,还是给他察觉到了什么,睡眼朦胧的望了过来,惹得她一惊,慌忙背过脸去。 男人没有继续动作,再次鼾声均匀的睡过去。 史心凉心里这才安稳了些,扭动一下因为给挤到床边而动弹不得的身体,奇怪,身体某处怎么痒痒的感觉,转头望过去,却意外地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眼:“怎么,不做点什么是不是睡不着?” 第一百零三章 男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史心凉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可是,却已经给他一只手捞进怀里。 他的唇一点点啄上她的,眼睛半睁半合,手上的力道不疾不徐,一点点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噙着笑意的眼落在她的脸上,轻啄一口:“我想,我们会很快有个孩子的。” 史心凉红透了一张脸,紧闭着眼,不敢去与他对视,也不肯说话砦。 “等我们有了孩子,就十全十美了!鳏” 是啊,有了孩子就十全十美了,她也很想的不是么?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垂头在她的颈子处,一面浅吻着漫过她每一寸肌肤,一面问道:“我觉得最好是一对双胞胎。” “这个又不是我们说的算。”史心凉觉得自己的周身的血液都因为他的撩拨而膨胀起来,嘶哑了嗓子。 “其实呢,男孩女孩都一样了,不过我算准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 紫晓出了院,随即就爆出来即将和程戈凡订婚的消息,一时间轰动了整个t市。 白马王子爱上灰姑娘并不是什么多奇怪的事,即便是爱上一无是处的灰姑娘,也没什么,可是爱上了一一个残花败柳的灰姑娘,可就是在是叫人大跌眼镜了。 于是乎,程太太几乎是一以泪洗面,自己在家里宣泄不了满腔愁绪,就隔三差五的跑来老朋友处倾诉一番,慕一菲和她多年的交情,每次都耐着性子劝导着。 史心凉每每遇了这种场合,就紧忙的找借口脱身,原因是,她们用在紫晓身上的字眼实在过于不堪入耳了些,紫晓充其量是个受害者,这样对她的诋毁实在是是太没道理了。 出了家门,她便转到了维安住的别墅,几天没过来,真是惦记着小家伙的,可是她想不到的是,却意外地见了郑清昊也在。 自从知道了事情真相,郑清昊一直都只是偷偷的在暗处看看孩子,想不到今天终于是忍不住站出来了,尽管是打着邻居的幌子。 孩子脸上笑眯眯的,在院子当中逗着狗玩,老人则牵着自己家里的那条也叫作雪球的狗,坐在椅子上,就那么看着孩子,满眼的慈爱。 心里不由一暖,这样的一个画面,实在是够温馨感人的。 她放轻了步子走过去,生怕惊动了那一对老小。 家里的那只狗其实已经很老了,不怎么活泼,就那么安静的煨在郑清昊的脚边,慵懒的闭合着二目,一动也不动。她听郑维熙说过,这狗狗,是郑秉在家里时养的,所以老人一直爱若珍宝,几乎寸步不离。 他嘴上不提不念那个儿子,可是心里,哪里有一时放得下过,天下,本就没有狠心的老人,只有那做儿子的,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及父母的感受,任意妄为,空留遗恨。 “爷爷,我想让你的雪球和我的来玩!”维安自然不知道面前的爷爷就是他的亲爷爷,不过却觉得分外的亲切,一声爷爷叫得顺口。 “是么,可是怎么办呢,爷爷的雪球已经老了,动一下都会很累,所以呢,我猜他不会喜欢玩的。”老人满眼的无奈。 “老了么,那是不是会像爸爸一样……爸爸就是因为老了,然后离开我了,爷爷的雪球会不会也离开爷爷呢?”维安眨巴着无邪的眼,很认真的询问道:“那样的话,爷爷会不会很伤心,如果爷爷伤心的话,我就把我的雪球送给爷爷,好不好。” 童言无忌,可是,能把他自己爱若珍宝的狗儿都拱手让人,不能不让人感怀。 可是维安在不经意间说起了郑秉,尽管老人已经知道了一切始末,提起来这件伤心事,他一定受不了的吧? 没等她做出反应,郑清昊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已经弯下腰去,捂住自己的心口,脸上青白一片。 显然是病发了。 史心凉急匆匆冲过去,在他的衣兜里取了药喂进他嘴里,情况才好了些。 这么一番折腾,维安连惊再吓也顾不上玩了:“姐姐爷爷是怎么啦?” “爷爷没事,不过爷爷身体不好,要离开一下,明天再过来看维安。”史心凉担心老人继续留下去情绪不好,便扶着他离开了。 维安的一个人抱着雪球,望着两个人离开,发着呆,保姆孙阿姨这时从屋子里出来,一面召唤他:“安安,和阿姨出去玩啊,听说,一家新开的肯德基很好吃呢,还会给小朋友礼物送。” 孙阿姨是郑维熙特特请来 的心理医生兼保姆,付了极高的佣金,所以做起事来也是尽职尽责,眼见着因为刚才的事,维安一直情绪低落,便想着带他出去玩玩。 肯德基是孩子们的至爱,维安比也不例外,虽然他表现的没有一般孩子的欢呼雀跃,可是也站起来,顺从的由着阿姨牵了他的手,一道离开别墅。 并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所以肯德基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几张桌子都是空着的。 苏阿姨选了靠里临床的一个位子,坐下来,让安安点了几样爱吃的东西,忽然觉得肚子不是很舒服,就嘱咐了他两句,自己去了卫生间。 七岁大的孩子,又是那么安静的性子,任是谁也不会担心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出事。 维安的确很乖,一个人托着腮,打量着四周的人来熙往,不时心急的舔一舔唇。 这时有一个服务生送过来一杯饮料给他,便慢慢地喝着。 不远处的桌子边,一个戴着帽子的阿姨,头发遮挡着,只漏出半张脸,不过仅是如此,也让他觉得很熟悉很熟悉,那样的身形,怎么像极了他远离而去的妈妈? 呆了一下,他迟迟疑疑的站起来,走了过去,可是才迈开步子,那人却飞快的起身,出了肯德基的门。 维安站在原地,楞了一下,紧忙的就追过去,眼里,漾出泪花来。 正从卫生间出来的苏阿姨堪堪看到孩子的一个背影,召唤了一下,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几个人这么一路追赶着,就很快离开了闹市区。 苏阿姨一路拌拌磕磕,竟然都没能追得上,正急得不行时,孩子转过一个拐角,竟然就没了影子,她愈加心急如焚,刚刚想要紧走几步,脚下绊上什么东西,摔了个稳稳当当。 …… 郑维熙是从公司里急匆匆去的医院,苏阿姨受了伤,据说并不重,可是即便如此,他必须另外安排人照顾维安,而这个合适的人选,不是有多好找。 史心凉有些闷闷的坐在病房外面的休息椅上,耐着性子在和维安说话。 “怎么可能是为了看狗狗就跟陌生人跑远了呢,我记得安安一向好乖的。” 孩子一向和她亲厚,按理说不会撒谎,可是今天她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眼神的故意躲闪分明就说明了问题。 维安像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低了头闷闷的不吭声。 郑维熙走近来:“怎么了,我们安安好像不开心,是因为担心苏姨么?” 维安望望他,点一点头。 “那么这几天让心凉姐姐照顾安安好不好?”很勉强的,维安点一点头。 史心凉觉得他的这个安排很是勉为其难,自己可是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尤其是这么一个让人越来越头疼的孩子,可是也不好说什么。 “苏姨是扭到了脚,也没什么严重的,不过我想还是让她在医院里养两天吧,好得快些。” “你安排就好,我去和爷爷说这件事,你就不用回家里去了。” “妈妈那里怎么说好呢?”史心凉很担心慕一菲会因此恼她,更担心会给她怀疑到什么,虽然她也不确定这个婆婆会怎么责难维安,可是,维安的存在,总会让她不舒服的不是么。 “她啊,和程阿姨去旅游了,应该有几天不回来的。”郑维熙笑笑,眼含深意:“至少在程戈凡婚礼之前是不会回来的,我有机会也会过去陪你!” 史心凉垂头,回避开他异样的眸子:“那我带维安回去了!” “我送你们。”既然苏姨这边已经安排好了,郑维熙也没打算多留,率先迈开了步子离开。 史心凉牵着维安走在后头,不经意的抬头,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么了?”郑维熙回头望她。 “没什么,也许就是错觉。”史心凉摇一摇头,心里却依旧惴惴,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看到自己和维安的出现,会不会大加渲染,对郑家有什么不利? “错觉?见到认识的人了?你担心给看到我们在一起?”郑维熙只是一眼,就猜出来她的困惑:“你放心,我只不过和维安长得像而已,如果真的有人借机生事,我会摆得平的。” 尽管觉得没必要草木 皆兵,可是为了维安今后的生活不被搅乱,他们回去别墅时还是兜兜转转了一阵子。 这么一路折腾,孩子就倦了,睡了过去。 郑维熙抱着他下了车子,直接送去他的卧室,把他安置到床上,盖严实被子。 一转身,却发现床头柜上的几张涂鸦纸…… 第一百零四章 突然,不一样了的孩子 心里好奇,拿过来看,就愣住了,画上歪歪扭扭的其实看不出什什么,不过细看之下,倒像是一个人,女人,每一张都是差不多的稚嫩笔风,倒也有趣。 史心凉也凑过来看,迟疑着开口:“画的是他妈妈吧!” 郑维熙这才觉得,那轮廓隐隐约约有着苏解语的影子,谈不上多像,但一定是她没错。 叹了一口气,史心凉道:“都说撒了一个谎要用一千一万句谎言来圆谎,我现在真觉得当初那么骗他是不是错的。” 郑维熙望一眼床上熟睡的孩子,好在这么一通折腾,他也没有醒来的迹象,被听了去总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人出了屋子,把房门关了个严实,郑维熙才叹一口气:“当时苏解语的样子那么惨,不骗他又能怎么样,不过以后,小心点别让他知道就好了,苏姨说,孩子情绪敏感,最好这阵子不要刺激到他。” “我会注意的……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做点什么,吃过了再走?”时间已经不早,过了饭时的鳏。 “我一看到你做的东西就没有胃口。”郑维熙却是毫不留情面的开口─因为慕一菲的的缘故,她下过两次厨,结果都差强人意,所他才会如此说。 有些给他的话伤到,心凉便不言语,刚刚低了头,冷不防他的脸凑近她,在她颊上吻了一下:“有你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在,还有什么能让人有胃口啊,不过呢,我晚上争取早点过来,将就一下两样一起吃。” 他话音一落,人已经离开。 史心凉楞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难免又气急了。 可是他们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维安的卧室里,床上的小人一早就瞪圆了大大的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屋顶出神,眼睛里,有泪花闪烁。 ………… 不会带孩子的史心凉,第一天就给弄了个焦头烂额。 以前看着乖巧懂事的安安,似乎故意的和她找病,她做的蛋饼他不吃,叫了外卖也说味道不好,衣服脏了不换,玩具丢了满屋子,真个别墅就像是战场一般狼狈不堪。 最后没法子,她只好带他出去吃东西。 就近的一家饭店,包厢已经坐满,只好在外面选了个位子,遂着孩子的心思点了几道菜,史心凉没精打采的靠在位子上,四下打量着─奇怪,那个人的背影怎么这么让她眼熟? 许是因为她的眼神过于专注,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像是有所感应,回过头来,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连闪躲的机会也没有给她。 竟然真的是秦凯南。 她于是笑着对他点一点头,就去留意打量他面前的女伴,年轻漂亮,外加干练,整个一个职场女性,不由的心理啧啧称叹,和他很般配的一个类型。 而且那女人,望着他的眼神,含情脉脉,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很自觉的低了头,回避开他的视线,不想耽误了他的好事。 可是却有人刻以的要提升她的存在感,竟然撇下自己的女伴,饶了过来:“心凉,在这里遇见你,真巧!” 没法子史心凉只好和他打招呼:“秦叔叔过来吃饭啊,不把您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一下么?” 秦凯南依旧暖暖的笑,声音低了些:“朋友介绍给我的,只好敷衍一下……不大喜欢!” 他说的当然是真话,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第二个人入得了他的眼,可是,心里的那个人已经嫁作他人妇,他又能如何? 围着他这个被世人认定了的砖石王老五的身边转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就是没能筛选出来一个让自己有***进行第二次婚姻的那另一半。 他从来不是一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在感情问题上。 史心凉对他的百般挑剔很是无语:“再挑可就没得挑了,这么优秀的都看不上眼,难不曾你要娶天上的嫦娥?” 他的心思,她也不是不清楚,不过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尽管他是她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一个人,又敬又爱了这么多年。 秦凯南一面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一面打量着维安,似有所思。 “快回去吧,人家等你呢!”史心 凉催他。 维安的事看来要和他解释一下,不然,一不小心消息被动的传到慕一菲那里,就不好收拾了。 不过想想,他最近和自己的婆婆可是疏远的多了,已经好久不见他去郑家。 想来他已经把她拒绝的彻底了。 秦凯南显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给她催了,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去自己的座位。 点的菜终于上齐,维安挑挑拣拣的吃着,把饭菜弄得一桌子都是,史心凉觉得这孩子是不是给苏姨惯坏了,以前他在苏解语身边可不是这样的─实在忍不住就说了两句,自觉的语气还是尽量的和善,怎么也没想到,小家伙却立马就翻了船,把筷子一甩,迈开小腿就跑。 这反应实在也太过了些了,让人措手不及。 史心凉下意识的拿了包追过去,却又被店员拦住:“小姐您还没有结账。” 越是着急就越是手脚不好用,翻钱翻了好一会,才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来,也没找零钱,直接冲出了店里,可是,人来熙往的马路上,已经不见了孩子的影子。 史心凉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要她到哪里去找? 如果找不回来,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向郑维熙,怎么向郑家交代? 她慌乱的向路人打听,一个接一个,可是人们大都摇头说不知道,即便有两个见过孩子,也没说清楚他究竟去了哪个方向,毕竟,谁会对一个陌生的孩子太过留意呢。 没头苍蝇一般找了一阵子,最终无果后,史心凉的心里已经被绝望充斥。 怎么办,怎么办,是报警还是打电话给郑维熙? 犹豫了一阵子,她几乎是哆嗦着手拨通了郑维熙的号码,可是那头显示正在通话中,无法接听。 他自然是忙的,财团总裁,日理万机。 于是她只好等,按了取消通话,刚想再打过去,手机铃声响起来,本以为是他打了回来,可是并不是,电话是秦凯南打给她的。 秦凯南的电话让史心凉一下子兴奋起来:“你现在哪里,我马上上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维安竟然和他在一起,可是电话里也不好多问。 等秦凯南报了地址,就急急忙忙的打了车子过去。 游乐场里,欢声笑语,吵吵闹闹,史心凉好半天才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大人倚在树旁,小的就正玩的不亦乐乎,骑在平衡木上笑得一张脸都红扑扑的。 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起来,疾步走过去。 “心凉,怎么急的满脸的汗,孩子在我这里你忙的什么?”秦凯南望着她的一头汗水。 “怎么他会在你这里,我就付个帐的功夫,就找不到了人。”史心凉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我正提车出来,要离开,就见他一个人在马路上跑,怕有危险,就直接追过去带来了这里,他像是很不喜欢你,为什么郑维熙让你带他?” 史心凉叹一口气,把维安的身份和盘托出,又嘱咐了他瞒住慕亦非,再把苏阿姨受伤的事说了一下,然后又道:“我是再不敢一个人带他了,回去就和维熙说,把阿姨接回去别墅养着,也有个照应。” 秦凯南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维安似乎是从来没有在这么好玩的地方玩过,不亦乐乎的一样样游戏玩下去,时间里已经过去了很久。 秦凯南的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索性关了机。 史心凉有些过意不去,一再强调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他就是不听,依旧耐着性子陪她一起等。 一个玩球的孩子,不小心把球滚到他们脚下,史心凉低头捡起来,递给那孩子,孩子欢快的离开,做母亲的过来道谢,一面搭讪:“瞧你们一家三口的,真幸福,孩子也长得这么漂亮。” 秦凯南笑笑,也不说话,望一望史心凉。 “我们,我们只是朋友,孩子是别人的,只是帮忙带一下。” 女人有些意外的表情,再望一下眼里盛满温情的男子,心里是不信的,却也识趣的不再说什么,离开了。 史心凉不自在的拢一拢头发:“这么晚了,小家伙还没玩够,不如,你去劝劝她。” 秦凯南点头,过去维安那里,不知说了什么,就牵了他过来,三个人一道出了游乐场。 显然,孩子对这个新认识的叔叔很有好感,难得的话多,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闷头走在一边的史心凉不时望一望这两个男人,心里颇多感慨,自己也就算了,没有孩子缘,可是郑维熙呢,对维安可是好得不得了,也不见两个人有多亲近。 回了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折腾了一天的维安,洗了澡就睡了。 秦凯南这才准 备离开,史心凉送他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谁的爱多一些,伤就多一些 夜凉如水,只有路灯微弱的光照着空荡荡的路面。 “心凉,想问你点事!” 已经走到车门前,秦凯南忽然止住步子,回头来。 史心凉微愣:“什么事?” “你结婚以后,过得还好么?” 好还是不好,她说的上来么,一件接一件的事端接踵而至,让她措手不放,可是若论郑维熙和爷爷,终是好的鳏。 “还好。” “好像很勉强的样子,我知道你遇到了很多不顺心的事,慕一菲也不会待你很好,不过,你却舍不下那个男人,有什么法子。”秦凯南落寞的眼神,深深地叹一口气。 自觉得,他比郑维熙更适合于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去疼惜她照顾她,可是那又怎样,他的怀抱再温暖,她也不屑的对么? 他很想回到过去,做一把随时给她遮风挡雨的伞,可是他没变,她却变了,变得坚强,变得沉默,变得隐忍,不再需要倾诉,不再需要依靠。 史心凉默然,他的话是没错的,可是又如何,她不会因此而放弃这段得之不易的婚姻,放弃自己苦苦恋了太久太久的这个男人。 “我过得很好,是你多想了。” “那就好,不过我想你答应我,如果哪一天觉得累了,就给我一个机会,回到我身边来,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 史心凉笑一笑,有些酸涩,会有那一天么,应该不会的吧。 她会和自己爱着的男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哪怕,他们之间会发生再多的磕磕绊绊,她都不会退缩。 “好。” 尽管心里觉得他的话不过是不可能实现的一个预言,可是又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个残忍的“不”字。 秦凯南的唇角扬起来,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明朗,他定定的望着月光下女子柔和的笑脸,一瞬间的失神,下一刻,快速的返身倒了她身前,猛地用力裹紧她透出淡淡柠檬香气的身体,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再飞快的放开,旋即含着笑意离开。 秦凯南的车子稳稳驶离开去,转瞬之间就没了踪影。 史心凉站在原地,发着呆,回神过来转身回别墅去,走了两步,又顿下来,直觉里,像是有一双眼睛在什么地方望着她。 心里有些忐忑,状着胆子四下张望着,可是又什么都看不见,也许只是错觉女吧,自己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住在这么少有人迹的一幢别墅里,不心惊才是怪事。 刚刚转过身,身后某处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望过去,就见一辆惹眼的兰博基尼在不远处正调转车头,而后飞一般疾驰而去,转眼没了踪影。 车灯映照之下,尽管隔了一段距离,可是那开车人的大体轮廓还是看的个大概,那个人,应该是郑维熙。 史心凉彻底的有些懵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见到自己和秦凯南在一起不高兴了么? 他的确不止一次的表达过对秦凯南的厌恶之情,不止一次的告诫过自己不要和他接触。 心里满满的不安着,回了屋子里,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过去给郑维熙解释,才发现手机又一次自动关机了。 结了婚后,慕一菲因为嫌她的这部手机丢人,所以替她买了一部价格不菲的新款手机,可是她总嫌太过于惹眼,一般只是在家里用,随身带着的时候极少,这一次也不例外。 而她手里这部用了几年的手机,稍有磕碰就会关机,已经见怪不怪。 电话拨过去,许久没人接听,再等一下,再拨,提示关机。 ………… 郑维熙晃着手里的红酒,却没有要送进嘴里的意思。 程戈凡已经先干为敬,对着一众狐朋狗友亮一亮杯底:“怎么样,干了!” 作为婚礼前的一场聚会,他几乎请来了所有的发小,打算大醉一场,郑维熙之前本没答应过来,不知怎的酒席半酣就突然出现了,不过明显的有些不在状态。 “哎我说郑总,怎么不喝啊?”有人质询。 “之前和客户已经喝高了,头晕不舒服!”郑维熙笑笑,有些犯难的望一望杯子里的酒,还是一饮而尽了。 他不是之前喝的高了,而是,因为心理实在不痛快。 今天白天,开会时,史心凉给他打过电话,听秘书说起后,他就急忙的打回去给她,可是,却怎么都打不通,几乎一个下午,他都时不时地拨哪个号码过去,可是,一次也没有通过,害得他真个人都魂不守舍一般,只担心她有什么不妥。 晚上匆忙的结束了和客户的饭局,就赶去那边,却好巧不巧的看见了那一幕。 当时他因为酒后胃里不舒服,车窗一径都开着的,正打算下车。 秦凯南真的是很过分,他说了那么多叫他气急的话,他怀疑他的母亲对心凉不好,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那些暧昧不清的话,分明就就是居心不良。 对着别人的的妻子,说那种话本就是不对的,过分的,最后他竟然还抱她,还吻她,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坐在车子里的郑维熙,当时借着酒劲,差一点就要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子和他理论一番了。 不是因为他克制住了自己,而是因为当时史心凉的反应,太让他震撼了些。 她竟然对他点头说“好”,对一个随时在原地等她被新婚丈夫抛弃的人,说“好”? 他当时就震惊了,也怒极了,索性就没有动。 而后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她竟然由着=那个男人对她又搂又抱,甚至于还恋恋不舍的目送那个人的车子离开,她太过分了。 不是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爱得义无反顾么,为什么在自己一再劝阻之下,还要和秦凯南纠缠不休,她的心里真的有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位置么,还真是令人怀疑。 郑维熙这里脑子浑浑噩噩的和众人推杯换盏,一面心里却是史心凉的影子挥之不去,冷不防身边有高跟鞋的声音,然后有人打招呼:“维熙哥……” 一瞬间的错觉,他以为这个人是晴澜,一样甜柔的声音,一样亲切的称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带给他恍如隔世般苍凉,已经有太久,没有想起来这个名字了,熟悉而又陌生。 醉眼朦胧,他觉得面前的女人的却很像是他的晴澜,也许就是她没错,可是他却没有该有的那种失而复得的兴奋,反而,心里依旧是空落的像是少了似的。 “呦,苏小姐,许久不见!”是程戈凡笑嘻嘻的开口,已经换了一个称谓,不再如以前般口口声声的嫂子叫着。 “我约了朋友过来这里玩,她却放了我鸽子,不知道介不介意我来你们这里凑凑热闹?”苏秋婳笑得温文有礼,一副淑女气质。 “欢迎,当然欢迎,苏小姐这么漂亮的美女作伴,开始给足了我们面子。”程戈凡一面笑嘻嘻,一面和身边因为酒劲上来满眼绿光的男人们打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再怎么不济,人家也是苏家的小姐,和郑家虽然最近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可是碍于慕一菲的面子,也不是可以随便打主意的,否则就是郑维熙也不会善罢甘休。 见没了乐子找,几个男人就都有些失了兴致,只把注意力都转移到酒上面去。 郑维熙虽是醉着,可也决不至于就什么都辨不清楚,唇角一丝笑意苦涩,原来是苏秋婳,想想也是不可能是晴澜的,她走的那般义无反顾,又怎么可能轻易回头? …… 早起,天还只是朦朦胧胧有了一丝亮光,史心凉就打了车子直接去医院接回了苏阿姨。 阿姨的腿虽然扭到,可是决不严重,休养了这两天应该就没什么事了,虽然做不得什么活计,可是照应一下孩子没什么问题,而且维安在她面前似乎乖巧得多。 心里装着事,安排好了就直接出了别墅的大门,她要回去郑家,她要找郑维熙解释一下,解释她和秦凯南昨天的事。 一路坐在车子里,心里都在惴惴不安,也在深深懊恼,为什么要和秦凯南说那样的话,为什么由着他抱了自己,吻了自己却不曾推开,说起来也不怪他会不高兴了。 郑家别墅,冷冷清清的再无他人,除了保姆阿姨。 郑清昊和几个老朋友最近迷上了钓鱼,早吃晚归的,现在已经离开了。 慕一菲去旅行也不在,郑维熙一夜没归。 一个人闷闷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子里,到处都充斥着他的气息,她一个人仰倒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屋顶,发着呆,心里,说不出来的恐慌。 如果他因此要离开自己,那么,怎么办。 会疯掉的吧。 苦苦的寻了他七年,才终于把他追到手,如果就这么失去了,她还剩下什么,真的去到秦凯南身边,接受他的温情厚意么,那怎么可能,他一径是她的秦叔叔,她当做长辈一般敬重的人,从没有看他是一个爱人。 眼里有泪涌出来,因为她的一番胡思乱想。 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八点整,这个时候,如果他没回来,也许就证明昨晚上他大概都是在公司过的,等到他下班再做解释么,她又哪里等得及? 匆匆忙忙的换了衣服,整理一下自己,就冲下楼去。 保姆见她一脸异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切的问她怎么了,她只含糊的应了一下,就直接出去了。 可是,才出了门,她就顿住了步子 。 豪华车子正缓缓驶过来,正是那辆郑维熙惯用的博兰基尼。 车门打开,先一步下来的并不是她预料中的那个人,而是一个女人,她曾经恨之入骨,也曾经对她冷眼相向的一个女人,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有一阵子时间的,苏秋婳。 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让她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才看到了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一幕。 郑维熙是在苏秋婳的搀扶下下的车子,脚步有些踉跄,眼神有些迷离,衣装有些不整,衬衫领子裂开大半,露出大片麦色肌肤,袖口挽起到手肘处,西服反倒搭在臂弯里。 想要急走过去,迎上他,可是不知为什么脚下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嗓子也像是卡了什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嫂子,你在家啊,维熙哥他喝得多了,我就送他回来了!”苏秋婳扬起笑脸,像是对待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一般打着招呼。 许是因为她的话,郑维熙一下抬起头来,望过去,眼神冷硬疏离,只扫了她一眼,就别开去,径直向里走。 史心凉压抑住心底的钝痛,跟上去。 身前的男人半个身子都倾靠在女人身上,有着说不出的一种暧昧不清,叫人心里生了刺一般难受。 一进了客厅,男人就直直的倒进沙发里,倦倦的合上了眼睛,身子软的一滩泥一般…… 第一百零六章 有心一说,无心之过 一向酒量很好的他,不知是喝了多少的酒,才把自己醉成这个样子。 史心凉觉得心疼,却也没有走近去,只是冷冷的眼神,望着有些气喘吁吁的苏秋婳,她今天打扮得依旧妖艳迷人,领口处大片的莹白,中间有沟壑若隐若现,说不出的魅惑。 “嫂子,你别误会,昨天我们是在酒店遇上的,程戈凡和他一帮兄弟都在,他喝得太多了,我才随便送他回来。”苏秋婳却似乎感知不到她的敌意,笑脸迎着她砦。 沙发里的郑维熙,揉着太阳穴,像是头痛复发的样子,史心凉为着他这一个动作不由得皱眉,转身疾步上了楼,取了一盒药下来,手脚麻利的再把一个杯子里晾上水,推到苏秋婳面前:“等水凉了,让他把药吃了,我有事出去一下,就麻烦苏小姐帮忙照顾一下我老公了─对了,中午让阿姨多做几样菜,你一定要留下来,维熙喝酒后一般都不爱吃东西,一定劝他吃一点,本来胃就不好。鳏” 一番话说完,也不等对方作出答复,已经飞快地拎了兜,出了门。 郑维熙按压在太阳穴的一只手,停顿住了,唇角竟然扯出来一抹笑意。 苏秋婳的脸色很不好看,气呼呼的嘀咕一句:“什么东西么……”话说到一半,一个转身就对上男人大睁着的一双眼上,下面的话立刻咽了回去:“维熙哥……”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郑维熙不知是不是听了她刚刚的话,眼神飘远,淡淡的道:“谢谢你送我回来,不过以后你还是少过来的好,我老婆似乎很爱吃醋!”因为头痛的缘故,他的眉头一径拧着,不过嘴角边却隐含着一丝笑痕。 苏秋婳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尽管心里好大的不甘心,还是做出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样子:“那我回去了,维熙哥,你自己要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她站起来穿上外套,因为没有等到回答而望向沙发上的男人,他却不知何时又紧闭了双眼,似乎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眼里满是委屈和不甘,可是也只能忍下了,她转身,悻悻的离开。 …… 紫晓的婚礼,颇为尴尬,程戈凡的母亲竟然没有回来。 史心凉虽然因为上次她的态度心里耿的慌,可是心里倒是一直放不下她,所以婚礼时,还是按时参加了。 郑维熙过来时并没有叫她,最近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堵墙,几乎都不说话。 一热闹的西式婚礼,给程戈凡操办的奢华富丽,宾客往来,笑语欢声声不绝于耳。 找了个关心凉角落的位置,坐下,本想就这么减少存在感,等婚宴结束离开就好了,可是却有人眼尖的一下子发现了她:“郑太太,您也过来了,您先生在那边呢。” 史心凉的视线随着她的话音移转,就猝不及防的落在不远处郑维熙身上。 他们竟然坐的如此之近。 众目睽睽之下,想要继续冷眼相向又觉得不好,可是让她先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边的郑维熙却已经站了起来,一脸的笑意:“怎么现在才过来,等了你许久了,还当你不过来了呢。” 史关心凉便也学他的模样:“刚刚找你没找到,想不到你在这里。” 像是他们已经许久没这样过了,他的笑容让她觉得疏远,却没有亲切。 新郎新娘开始和挨桌敬敬酒,让许多本来把注意力集中在两个人身上的人转移了目标。 “等下一起过去安安那里。”郑维熙把一个杯子倒满柠檬味的饮料,推到她面前,自己则是端起一杯红酒小口的喝着。 史关心凉接过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的饮料,心里是有些感动的,他对自己的了解,远胜于自己对他的。 只是他对自己的感情,却无法与自己对他的划成正比。 她甚至关于有时候会羡慕紫晓,能得到程戈凡这般全心全意的爱。 但是似乎郑维熙永远都不会爱她爱的那么存粹 “在想什么,如果不愿过去就算了。” 平心而论,史心凉是不愿意过去的,因为她觉得维安对她是很疏远的,她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计较,可是,也不愿意平白去看他的脸色。 不过话说回来,郑维熙这么说了,她又怎么可能不过去。 他和苏秋婳虽然有了上一次的碰面,可是这几天都没再见那个女人露面,而且毕竟自己和秦凯南接近在先,自己又有什么道理去谴责他? “我没事的,一起过去好了。” 她捧起杯子,喝了几口饮料,再放下,望向不远处翩然而至的新郎新娘,程戈凡打扮的帅气潇洒,紫晓也是温柔可人,很般配的一 对,他们虽然经历过一些不快,可是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只是那个沈默,难道紫晓真的这么快就忘了他么。 一时有些失神,再低下头时,杯子里复又盛满了饮料,柠檬的味道,清新的很,她的心情也就一下子扫去了所有意隐晦:“谢谢。” “都老夫老妻了,谢什么!”男人声音依旧低沉磁性,低低的开口道。 老夫老妻?史心凉觉得这样的称谓实在可笑,而且听起来自己都老了几岁似得,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很受用。 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可是现在却很想解释一下她和秦凯楠的事,不过在她还没想好如何措辞时,新郎新娘已经敬酒到了他们这一桌。 “心凉,上一次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不气我,还来参加我的婚礼,真是谢谢你了。”紫晓已经把满满的一杯酒递过来给她:“这一杯酒,算我跟你赔不是了!” 史心凉楞了一下,旋即笑道:“我哪有那么小气,而且我们这么久的朋友了,有什么不能担当的,今天是你的婚礼,我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紫晓和程戈凡很痛快的把酒喝了个干净,随即越过他们,向别人敬酒。 心里像是因为紫晓的一番话卸去了积压已久的巨石,轻松许多,不过不知怎的觉得今天的酒让她很不舒服,以前她虽不爱喝酒,可是也不是排斥得很的,可是今天她却觉得胃部极为不适,有些泛呕。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忽然有点不舒服,害怕待会给人灌酒。”郑维熙像是随意的一句。 史心凉不用去看他的表情,也猜得到他是看出了自己的不适,才会这么说的,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时候是真的很贴心。 离开了婚礼现场的喧嚣氛围,两个人都觉得轻松许多,开了车子去维安住的公寓。 “感觉好点了吗?”郑维熙把自己的外衣给史心凉披上,淡淡的询问却透出由衷的诚意:“如果还是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吧!” “已经好了!” “维安的性格有些偏激,像是对你不比从前,我也搞不清楚原因,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史心凉愣了一下,原来他都知道的。 “怎么可能和一个孩子计较,可是,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自从苏阿姨受伤,维安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其中有些蹊跷。 “也许,也许因为他妈妈的死,他有什么想不开吧,毕竟,是自从我们见过爸爸以后才出了这么多的事,而当时,他没有见过车子里的我,却只见了你。”郑维熙的眼神有些忧郁起来。 史心凉不置可否,这个理由过于牵强,她更愿意相信是维安遇到了什么人,和他说了什么─可是怎么可能,孩子虽然单纯,也不会任是什么人的话都听得进去啊,只应该是熟人的可能性大些。 蓦地她想起了,苏阿姨。 同样是姓苏的,和苏解语,难道说是她说了什么─而且维安对她一径都很亲的。 “维熙,苏阿姨的来历你清楚么?” 郑维熙显然有些意外她的话,却马上否认:“苏阿姨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以前是一家医院的心理医生,人很可靠,而且,她丈夫儿子都很不争气,她也很辛苦,我多付了她两倍的工资,你觉得她会恩将仇报么?” 史心凉无法质疑他的话,可是却放不下心里的忧虑,如果苏阿姨真的别有居心,那么维安在她身边长大,不是会给她影响很大? 漫不经心的,把视线别向窗外,晚秋的季节,刮着不大不小的风,有橘黄色的落叶挣扎,身不由己的在半空中飘来荡去,没有力量决定自己的去留。 奇怪,这并不应该是通往别墅的路。 “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啊。”郑维熙轻笑。 明明是错了,他却说没有,只能是有一个原因,他压根就没打算去别墅。 史心凉索性也不刨根问底,由着他驾着车子在大街上穿行,到了一片高档住宅区,才缓缓停了下来。 很豪华也很陌生的一幢公寓,院落里,艳色的秋菊开得正盛,草坪依旧是绿油油的,还有各式各样的大型儿童玩具叫人眼花缭乱…… 第一百零七章 你就确定她自己不想发生什么事么 史心凉很是纳闷,突然无缘无故的买一幢这么气派的别墅来做什么,钱多的花不完么,而且,暂时他们根本不可能搬出郑家的。 “怎么了,发什么愣,对我们未来的小家不满意么?”郑维熙一面拉着她进了屋子,一面道。 原来是未来的小家,而不是“现在”的砦。 “怎么突然想起来买房子,家里的别墅那么大又不是住不下。”望着一屋子简约时尚的布局,史心凉言不由衷的开口。 “因为怕你会不喜欢老是住在那边,而且,妈妈身体不好,也需要你经常陪着。我已经劝了她搬过来,她也答应了。”郑维熙靠进沙发里,有些疲惫的瞌上眼:“我这是怕你情绪不好,我儿子将来生下来,会是个坏脾气!” 史心凉还是不解:“妈答应搬过来了?” 以史彦的性子,轻易是不会离开自己家的,何况,那个小超市还是她一切的生活来源,她怎么就舍得放弃了? “是啊!”郑维熙带笑不笑,很随意的语气。 “可是以她的性子,她怎么会答应的?鳏” “很简单啊,我就说你怀了孕,不过情况不是很好,需要照顾,她就同意了!” 史心凉的嘴张的老大,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他这是在说她么? 自己是不是怀孕了,自己还都不知道的。 可是,转念想想,他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例假像是晚了那么几天,而且,也的确有恶心,反胃的现象,这些,又都是怀孕的基本现象。 郑维熙接下来郑重其事的一句话,让史关心凉的心跳慢了半拍:“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一样么,贪睡,犯呕,嗜酸,而且,例假也晚了几天了?” 他说的淡淡的,她听得晕晕的,他是一个男人啊,白天又经常的在公司里,怎么可以这么细心的,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清楚? 宽敞的客厅里,怡人的暖色调是她喜欢的橘黄色,墙壁上挂着的山水画,是她素来欣赏的水墨丹青,还有,落地窗的颜色花纹,都是她酷爱的康乃馨,甚至于,茶几上看似随意放着的几本书,都是她从小到大的钟爱,张爱玲的书籍。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史心凉有一种莫名的欣喜交加,也震撼不已。 就连她的母亲史彦,也未必会了解她了解得这么透彻。 而关键是,这个男人,竟然还口口声声是说着不爱她的。 “有时间做个检查吧,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错的-怎么样,觉得这里还不错吧,那么以后如果不喜欢那边,就过来这里住,我也蛮喜欢这里的。” …… 验孕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买了验孕棒就轻松搞定,结果如他们预料中的一样毫无悬念。 史心凉对于这个突来的喜讯理所当然的震惊之余还有些忐忑,有了孩子固然皆大欢喜,可是,她就势必给限制了很多自由,暂时只能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准妈妈。 不过,能让爷爷在有生之年见到重孙子,也是觉得欣慰的一件事。 一个人出去买了些孕妇必备的东西,时间已经不早,想要搭车子回去,才留意自己所处的位置距离苏图图的住处已经不远,而她最近一阵子都没有过来了,正好顺路过去看看她和孩子。 已经早过了下班的时间,苏图图竟然不在,陌生的一位上了年纪的保姆在照顾冬冬,一匙匙的喂些米粉,很细心的样子。 史心凉做在沙发上给苏图图打电话,才得知她还在和客户喝酒。 “我马上就回去哈,你等我心凉。”电话那头的苏图图已经口齿不清的样子。 一个男人同样醉醺醺的声调:“你不能走,说好了要喝通宵的,说话不能不做数!” 史心凉有些担心她,如果遇到不怀好意的客户,给灌倒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又都喝了酒,就是吃了亏也没处说理,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对方却不给她机会,有人在吵吵嚷嚷:“就是就是,不能走。” 还有苏图图对着电话敷衍的一句:“好了心凉,改天聊…” 而后,电话竟然关了机,任她怎样也打不通了。 史心凉无可奈何的放下手机,心里却还是不落地:“阿姨,图图她经常晚归么?” 阿姨叹一口气:“可不是,有时候还会一夜都不回来,喝酒喝的经常胃痛,苏小姐也真不容易,想把孩子送去做康复训练,需要一大笔的钱,拿不出来,只好玩了命的工作,可是,钱也不是好赚的啊。” 史心凉愈加的忐忑不安,可是,t市这么大,酒吧又这么多,让她去哪里找? 怕是不等人被找到,就什么都已经晚了。 心里有事,自然也就待不下 去,起身离开了苏图图的住处。 郑维熙已经过来接她,现在应该在路上,她于是只能等,一面一遍遍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可是都是处于关机状态。 想想一个长得无比貌美的年轻女人和一群男人一起喝了个烂醉如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史心凉心烦气躁的来回走着,脸色愈加的不好看起来,好在,郑维熙的车子终于到了。 下来替她打开车门,把她推进车子:“有什么话到车里说,你不怕冻着了我还担心我儿子呢!” 史心凉穿得虽不少,在外面站了这一阵子也觉得冷了,顺从的进了开着暖风的车子,才说起苏图图的事。 郑维熙已经坐回驾驶座,听着她的话,淡淡蹙眉。 苏图图那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可也是个聪明人,不可能想不到喝醉了以后的种种可能,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事先想不到摆脱对方的法子,之所以如此,怕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在放任自己吧。 史心凉当她的事和自己的一样,当事者迷,可是外人却不难看得出其中端倪。 “维熙,帮我找找她吧,我真是担心她会出事!” 郑维熙迟疑一下,才打电话过去给程戈凡,交代了两句,而后道:“我们如果去找,到天亮也不一定找得到人,他去找才快些。” 程戈凡那个人表面上全无正经,实际上办事很靠谱,史心凉也信得过他。 “他警局里有人,各大酒吧也都熟悉,放心吧,很快就有消息了!”郑维熙靠在靠垫上,有些倦倦的闭上眼。 “听说,上一次他把特警队长都扳倒了?”史心凉一径对这个传闻很好奇,持怀疑态度。 “那个人的儿子是害了紫晓的幕后指使,所以他才会这会这么做,平常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郑维熙复又睁开眼,看一看时间:“那一次如果不是警察及时到了,那个绰号毒蝎子的家伙没来得及下手,他就小命玩完了-说起来也是怪他,在酒吧里,那个混世魔王二世祖和紫晓说了两句不三不四的话,也没能怎么着,他就狠狠修理了对方一下,结下了仇,才惹出来这么许多事,为这程家也没少了往外掏钱,那可是堂堂特警队长啊,根深蒂固的做了这么多年,哪是那么好拌的倒得,所以程家的人个个都瞧着紫晓是个货水,程阿姨甚至于连婚礼都躲了出去。” 史心凉头一次听说这件事,难免讶异。 原来,程家人看不上紫晓,还有这一层原因。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他们一家子现在都不看好这个媳妇,可是程戈凡是个死心眼,只要他心里有她,明个生了个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史心凉点一点头,因为提到孩子,她又想起来冬冬,想起刚刚在苏图图家里保姆的那番话:“维熙,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 郑维熙好笑的望她:“借一点钱?我的卡不是在你那里,不够用的话尽管说。” 结了婚以后她身上几乎没添过什么衣服,卡里面几十万的现金可都还在呢。 如果他猜得没错,她是想帮什么人,那么应该是苏图图吧。 “图图的孩子想去做康复,所以她处境很难…其实卡里的钱,我一直没动。”史心凉一直以来都不想做一个寄生虫一样的豪门贵妇,结了婚不能工作,就自己开了家淘宝,赚一点小钱,她也没多大开销,绰绰有余。 “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不过,你这样子和我分得清楚,我会觉得很不舒服。”郑维熙皱眉:“如果要花你就拿去用,不过如果要借,我不借。” 史心凉笑笑,也许,有些事她做的的确欠妥。 想再说点什么,郑维熙的电话响起来,是程戈凡那边有了消息了。 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想要听清出对方都说了些什么,凑了过去,可是电话那边声音很低,而且像是很喧哗样子,根本就听不清楚。 只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郑维熙叹一口气:“人是找到了。” 史心凉紧忙追问一句:“怎么样她没事吧?” “你啊,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就确定她自己不想发生什么事么?” 第一百零八章 一步错,则步步错 史心凉睁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她那么清傲的一个人……” “清傲么,也许吧,她甚至不承认孩子是肖家的,不接受肖家的钱,就只是为了验证她的清傲么,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好意她会不会接受,她这么自甘堕落,和一个有妇之夫发生关系,为的是什么,借着摧残自己来惩罚他人么,简直就是可笑。” 郑维熙说完,慢慢的启动了车子砦。 史心凉却在他一番话里失了神鳏。 是啊,何苦呢,肖家的钱她应该拿,拿的天经地义,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值得么? 还有,什么有夫之妇,她难道真的是自愿的么? 也许,她了解的只是那个明朗要强,爱说爱笑的苏图图,而不是现在,满心疮痍,迷失落魄的苏图图。 爱人的背叛,冬冬带给她的伤害-而且也许她今后都没有可能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她终究是一个平凡的,渴望家的温馨的女人。 每个人都会变,不是么? “你明天过去劝劝她,孩子需要趁早做康复训练,我会联系医生,一切费用我来出,叫她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也很同情她。” 灯光的映照之下,郑维熙的半张侧脸都笼上金黄,硬挺的线条,完美的轮廓,让她一时失神。 “肖青城不是个男人-如果换做是我,不会做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也许他从来也不是真正爱过苏图图的,可是即便不爱,也要有担当,也要负责任,他简直就是可耻。” 郑维熙的语气很冷,似乎印象里,他都从没有这样的贬低过一个人。 史心凉微微有些愣怔,即便不爱,也要有担当,也要尽义务,那么他对自己是不是只有担当和义务呢? 不爱,只是有一点点喜欢而已,不是么。 心里很多的无奈加失落,怅怅然的。 “其实,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你了也不一定!”没有回头,男人却似乎看到她心里去,轻笑着开口:“你不是她苏图图,我觉得你比她要聪明得多,直到现在,都和我竭力的拉开着距离,所以,即便我有一天 始乱终弃,你只会过的更好。” 说心里话,他很是介意她不花他的钱,而是每天辛辛苦苦赚那么一点子连他一支烟也买不来的小钱,精打细算的买一些廉价的日用品,他不只是不舒服,还很有挫败感,还很觉得心痛,为她。 她是他的妻子,却像是一个外人。 史心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头转向车窗外的灯光闪烁,有些失神。 “以后不可以上网,对孩子不好!”郑维熙又开了口,很郑重的:“而且,明确一下,我不是一定要养你,但是我儿子,我要好好的养着,你也不许让他受委屈了。” …… 因为回来得晚,所以就近去了新买的那幢别墅里住了一宿。 早起时,郑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遍接着一遍。 郑维熙还没睡醒, 史心凉取了他的手机接听,对面就传来慕一菲的一通抱怨:“怎么这么大架子,我都打了有一会了,才接听了,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在睡。” “妈,我们……”史心凉虽然极不喜欢这个婆婆,态度还是极好的,急忙就要解释。 本以为听到她说话对方会更加的态度恶劣,却不料慕一菲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语调和悦:“是心凉啊,我还以为维熙呢,你现在是孕妇,需要多休息才好,吵到你了吧。” 原来做了孕妇待遇都可以这么好的,史心凉心里很是感慨。 不过这事怎么才刚刚从外地回来的慕一菲都知道了,这消息可够快的。 “也没什么了,已经睡好了,妈您有事么,我叫维熙起来!” “就是叫你们回来吃午饭,还有你妈妈,大家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这么大的事不庆祝庆祝怎么可以,你知道么,我听维熙说了高兴的恨不得马上就飞回来。” 隔着电话,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是史心凉已经感受到了慕一菲那眉飞色舞的样子。 等有了孩子,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好 许多了吧,想想都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可是,史心凉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在郑家老宅,等着他们的不只是郑清昊和慕一菲,还有另一个人。 一切收拾好了,时间已经是八点多了,三个人简单的喝了点粥,一起驱车回去。 史彦的气色最近都不是很好,倒是因为这桩喜事,看起来好了很多。 “妈,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好久没去了吧。”史心凉挽住母亲的胳膊,有些担心的语气,糖尿病不是什么急于要命的病,可是却会一点点摧残人的健康,并发症相当之多,有的人眼睛会坏掉,有的人肢体会溃烂,想想都叫人觉的恐惧。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头晕,血糖也不是很高,怕是血压上来了,我自己会注意的。”史彦的精神很是不振,即便强自支撑也依然显得力不从心。 郑维熙笑了笑:“等吃了饭回来就顺道过去一下吧,查一下大家都放心。” 史彦也不拒绝,对这个之前她并不看好的女婿,她是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的,而且以后再有了孩子,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路上又买了些东西,回到郑家时,已经将近中午。 慕一菲一脸的笑意竟然迎出门外,直接就挽住了史彦的胳膊:“怎么才过来,爸爸都等得急了-这么久也不见你,真想得慌么。” 郑维熙则是扶着史心凉下了车子,一副呵护备至的样子让她很不舒服:“我又不是怀了几个月的了,不用这么紧张吧。” “现在就要紧张着些啊,听说头两个月很重要的,最是娇气!”已经走到门前的慕一菲回过头来叮嘱一句:“可千万不能大意了,而且说头一胎如果滑了,以后都不好怀孕呢,一定要小心啊。” 史心凉很无语,也只能诺诺点头:“我知道了妈!” 走进客厅里时,郑维熙和史心凉同时吃了一惊,连史彦也愣住了。 因为沙发上除了郑清昊,还坐了另一个人,一个眉眼轻秀的,长得酷似极了郑维熙的的七八岁大小的孩子,男孩,而他的脚下,匍匐着一老一小两只长毛狗,都是雪白的毛色,也都叫着同一个名字“雪球”。 他似乎很安宁的样子,靠在老人身边,正吃着什么零食,见了他们进来,就止住了手上的动作,睁着大大的眼睛,带着警惕望着众人。 当然,这个孩子是维安。 郑秉曾经主张不让孩子回去郑家住,连郑清昊也打算把他一直养在外面,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两个人僵硬的表情,慕一菲笑了笑:“孩子是我接回来的-你们不该瞒着我,就不知道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么,而且,也不该让这么点一个孩子住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是啊,一菲把维安接回来,是我的意思。”郑清昊慈爱的抚弄一下孙子的头,眼里满是爱怜:“我也活不多久了,这么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多好!” 郑维熙望了一眼母亲,靠进沙发里:“我们瞒着妈都是怕您伤心,当然这样最好,不过妈是怎么知道的,那间别墅很偏远。” 他的疑问自然也是史心凉的疑问。 记得一次他们带着维安出去,像是看到伊静静和肖倾城的妹妹出现过,当时她还自我安慰是看错了人,难道是她们走漏了消息? “我回来时遇到伊太太,以前只见过一面,她很热心的说起来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孩子,我就过去看了一下,结果就见了维安,当时还吓了我一跳么,和爸爸说起来,才知道他的身份。”慕一菲神色有些黯然,显然是因为提及郑秉的缘故:“那位伊太太也不是什么好心人,特特和我说这件事不过就是想看我们郑家的笑话,我现在就把孩子接回来,让她白算计一场。” 郑维熙笑笑,望一望史心凉:“你之前可不是有个朋友,叫伊静静?” 的确这件事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史心凉却不想继续纠结这件事,毕竟,事情现在看上去很完满不是么,郑维安回了郑家,不管慕一菲是不是心里梗得慌,也还是接受了他不是么? 而爷爷,是最高兴见到这样一副局面的吧。 “我和伊静静已经闹翻了,这件事,就是她不说,也不见得瞒得了多久不是么。”如果被郑家记恨上,如果被慕一菲视为眼中钉,那么伊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吧,史心凉看 不惯这些尔虞我诈,只想息事宁人。 她和伊静静已经是陌路人,仅此而已,她不想和她继续计较下去,那样太累得慌。 可是让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她实在是太幼稚了些,有很多人和事,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单纯简单,这世上许多人表里不一,许多人,面善心恶。 有的事,一步错,则步步错…… 第一百零九章 真的是这么想的,只是玩玩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维安刚开始对慕一菲是回避的,可是耐不住她美食加玩具的轰击,很快就和她熟了,相处甚欢的样子。 史心凉很有些佩服自己的这个婆婆,为人处世如此的厉害,连这小个孩子也可以大费周章的搞定,换了自己,绝对没这样耐性鳏。 因为看出来史彦身体不舒服,几个人没多停留,就直接驱车去了医院砦。 紫晓今天也在院里,结了婚以后,她放不下自己的专业,所以程戈凡竟然不惜重金给她购下了整座医院,有她一个人全权打理,不得不承认她非但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还是一个有足够能力的领导者,医院站在他的经营下,蒸蒸日上。 由院长亲自做检查,速度自是快的,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史彦属于典型血脂偏高,最好住院调养一下。 郑维熙于是安排了特护负责照顾她,可是即便如此,史心凉还是不放心,最后只的把隔壁房间空出来,让她留下来。 不知是因为换了环境的缘故,还是因为担心母亲的身体,夜已经很深,依旧辗转难眠睡不下。 郑维熙本来用电脑在处理公司的一些事,见她这样,索性放下:“怎么睡不下,床不舒服?” 医院里的床,再铺的怎么厚,也觉得硬是一定的。 史心凉摇一摇头,她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什么样的床没睡过,只是,自小就有个毛病,换了地方,不过十二点绝睡不下,而且,爱做噩梦,睡不踏实。 “那是因为没我陪着,睡不着?”郑维熙噙着笑,脱下外套,蹙眉望一望比家里小了了一大圈的床,躺了上去,扯了被子盖上,顺手在她脸上刮一下:“睡吧,孕妇休息不好对身体不好。” 史心凉脸上有点烫,别开去:“说了让你回去偏不,两个人挤在一起,不舒服。” “哦,是么!”郑维熙笑笑,不再说什么,关了灯,合上了眼。 他是不放心一个怀孕的人留在外面过夜才执意陪她的,否则以他的身份,几时这样委屈过自己? 时间实在是不早了,已经过了晚九点,每天在家这个时候,两个人也早就睡了。 很快郑维熙就呼吸均匀,显然是睡了过去。 史心凉也渐渐有了困意,却依旧睡不下,下意识的,把男人的一只胳膊揽住,紧握上他宽厚的手掌,才觉得安稳了些,合上了眼皮,恍恍惚惚中,耳边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而后,她警觉地坐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竟然是,隔壁住着史彦的病房。 脚步踉跄着,她跌倒在门前,就见房间里,母亲脸上罩着大大的氧气瓶,双目紧闭,面色铁青,床边围着的一众人却都只是看着,动也不动,紫晓正和几个医生说话:“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是谁给她换了含葡萄糖的药物,不知道她有糖尿病么?” 只觉得一阵天晕地旋,史心凉的头上冷汗直流,却怎么都张不开嘴,也动不了身体。 那一种无助绝望,像是几年前那个夜雨滂沱的黄昏,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喊不出声,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存在,承受着她根本就承受不住的那些重荷,让她痛得几乎窒息。 “心凉,心凉,怎么了,做噩梦了么,醒醒。”温润的男声带着几分急迫,呼唤着她,一面一只有力的手掌摇晃着她的胳膊,终于把她从梦魇里唤了回来。 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恣意流淌,心里依旧慌乱的犹如撞鹿,眼神茫然的不明所以。 “你瞧你,这么大的人了,像个孩子一样,做梦还哭!”郑维熙一面替她小心的擦拭眼角,一面道。 “是做梦么?”她喃喃着,眼睛适应了光亮,打量着四下里的白惨惨的墙壁,这里的确是医院啊-而后她又想起来,母亲也是的的确确就在隔壁的,梦境与现实就是如此的吻合? “当然是做梦,一定是刚刚有急救病人送进来哭声吵到了你,才会做这样的梦的。”郑维熙替她掖掖被角,一面心里叹息,刚刚抱的自己胳膊又麻又痛的,竟然还会做恶梦,怀了孕的女人真是太没安全感了吧:“开着灯睡吧,这样应该好些。” 史心凉却“腾”地一下坐起来:“不行,我要过去看看。”一面说着人已经下了床,穿上鞋子就往外冲。 郑维熙冷不防她会这样子,竟然没赶上,落后一步才追上去。 隔壁的房间,房门竟然是开着的,史心凉走的急,险些就和一个垂着头匆匆出来的护士撞个正着,好在身后的郑维熙拉了他一下才堪堪躲过。 她定在原地有些愣神,总感觉这个人有哪里是那么熟悉,可是,包裹在口罩下的脸,在昏暗灯光下根本就看不真切,人就已经离开了,脚步匆匆的。 竟然有一种要追出去的的冲动,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病房里紫晓的声音。 …… 秦凯南很有些无语的望着对面的女人,话也说不出来一句。 程戈凡摊摊手:“这事啊也不全怪我的,昨天我们老总叫我找人,我嘱咐好了他们别向外泄露消息,可谁知道还是给韩胖子家那个母夜叉知道了,哭着吵着不答应,结果呢韩胖子来了劲,一定要离这个婚,事情就闹大了,结果苏图图你倒是躲着啊,还直接就杠上了,这下可好,这一仗打下来,成了名人了,整一个第三者插足的代表人物。” 苏图图笑笑,撩一撩乱的一塌糊涂的大波浪:“是她先抓的我啊,当我好欺负么,大不了蹲几天,我也不在乎。” 整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秦凯南优雅的喝着咖啡,一副风轻云淡。 不过是打个架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死人没重伤,又是对方先动手在先,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担心苏图图这么一个爱面子的人,这样的事给抖出来,会受不了,可是眼见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么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秦律师,你可要给我把官司打赢了啊,不然,郑维熙可不会饶了我。”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因为他的保密工作没做到位,程戈凡自知脱不了关系。 “提到这点,我就奇怪了,怎么会有人泄露出去,对方一定是故意的找图图不自在,或者是找你的不自在。”秦凯南的心里忽然掠过一个人,难道是,那个伊静静,据说她可是梦都酒吧里的常客。 “我也在查,可是毕竟对方打的是匿名电话,那个母夜叉就算是想说,也说不清楚是哪个,有点难度-这事先放下不说,先说官司。” 如果苏图图进了拘留所,保不齐那位总裁夫人会大动肝火,他程戈凡可吃罪不起,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处理好。 秦凯南刚要表态,咖啡店的门给人推开,一个神色匆匆的矮胖男人冲了进来,四下扫视一圈,就直向着他们这一桌过来。 苏图图之撇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男人却直接冲过来抓住她的手:“图图,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我要和她离婚,我娶你,这么多年我真是受够了!” 程戈凡表现的有些震惊,望一望秦凯南,后者却只是笑笑。 “你和她离婚我也不会嫁给你,那天的事,你别说不是故意的,不过也没什么,就当我为了答谢你给我签的单子,以后我们各不相扰,至于你们家那位,你自己回去摆摆平,我苏图图,也不是好欺负的!” 被称作“韩胖子”的男人显然很意外她的态度,嘴角抽了抽,半晌,才喏喏道:“图图,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一定是的对不对。” “开玩笑?你是不是坏了脑子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玩不起的,就这么一次就当了真了,还真是可笑,三岁孩子么,还结婚,谁会和你结婚,我可是没那个心思。” 苏图图的脸上,笑得有些恣意,却在眼底深处,藏着一种深深的涩意。 秦凯南难得的皱着眉头:“韩先生,再来***扰我朋友,我要叫保安了!” 韩胖子显然是认识面前这两个男人的,虽然表现得很不甘心,可还是迟迟疑疑的放开了苏图图的手:“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和我就只是玩玩?”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我会怎么想,和比你白头偕老比翼双飞?就凭你,这张烧饼脸,我可是看不上的!”苏图图挑着眉梢,冷冷的笑意随着尖刻的话语一齐绽在唇边。 韩胖子的嘴唇哆嗦着,指点着她精致妆容的一张脸,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恨恨跺了跺脚:“你这个货,我真是看错你了,还那么真心真意的对你,想不到这么不值钱的一个货色。” 话音落地,一口唾沫吐在苏图图的身上,狠狠的扭头就走。 程戈凡吃了一惊,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揪住他的衣领:“你他妈的活够了么,老子的朋友你也惹,看我不废了 你。” …… 第一百一十章 我再不敢生孩子,再不敢嫁人 程戈凡就要手脚招呼。 秦凯南依旧慢斟慢饮着手里的咖啡,似乎对这一切不知不觉一般,头也不抬一下。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程戈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一顿好打了。 可是就在拳头就要招呼上男人的脸时,苏图图却出声制止:“让他走!” 只三个字,落地有声,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鳏。 秦凯南依旧无动于衷,像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程戈凡却是一脸意外,拳头在男人面前挥舞了好几下,才带着几分不甘落下到自己身体一侧,另一只手也放开了对他的禁锢:“给我滚!砦” 男人劫后余生一般,灰白着一张脸逃也似的离开。 苏图图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站起身,拎着自己的包:“你们慢慢喝,我还要回去照顾孩子!” 望着她离开,程戈凡狠狠喝一口咖啡:“好像我们求着帮她的忙似的,真搞不懂心里想什么。” 秦凯南笑笑:“这个男人真是动了真心了,可是,用错了对象了!” …… 史心凉漫不经心的削着苹果,好几次差一点削到手上。 床上的史彦依旧沉沉睡着,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样子。 那天以后,郑维熙的提议下,把史彦接回了别墅里,有郑清昊的私人医生每天过来一次,打点滴,负责她的调理。 那一天,紫晓给她的解释是,新来的护士把药换错了,123病房的药换到了132,好在她发现及时,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可是,却直到现在让她耿耿于怀。 她曾想过要追根揭底彻查事情始末,可是紫晓很惭愧也很担心,担心这件事真的公之于众会对医院造成大的影响。 反复思量,她只好点头不再追究,却怎么都不肯留母亲住在医院。 如果她的预感属实,那么就是有人蓄意陷害,想要查出来一切端倪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郑维熙也答应她私下找人查一下,可是给出的结果竟然是,医院所有视频资料都因为电脑里黑客入侵毁于一旦,所以,无从查证。 新来的的一个小护士因为这件事自动引咎辞职,不知道去了哪里,医院里也根本没有她的资料,无从查证。 苏图图的电话打过来时她从凝思中醒过来,惊了一下,才拿起手机。 “心凉,心凉,你在哪里,能出来一下么,我好烦!”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听得她心里一紧:“我真想就死了算了,就什么也不用愁了,人活着怎么这么累。” 是啊,人活着怎么这么的累,她的唇角扯出一丝苦笑。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好朋友情绪几近失控边缘,她没有道理置之不理,交代了两个特护几句,就取了外衣穿上,换了鞋子,准备出去。 郑维熙从外面回来就见史心凉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要出去,脸色很快暗下去:“这么晚要出去做什么?” “约了图图,去她家里住一晚!” “不可以,你现在身体这样,不可以在外面住!”郑维熙冷着脸,没有余地的表示反对:“而且,妈现在又这样,你真的放心她,自已跑出去?” 史心凉犹豫了一下:“那你陪我过去吧,我看看她就回来,实在担心图图会出事!” “她出事,也是自找的,你的钱她不用,自己出去赚不是么,多本事啊,玩男人玩的不亦乐乎,又需要什么同情么?” 对于现在的苏图图,郑维熙没有一点的同情心。 “她是不是自找的,我都要去!” 史心凉的态度坚决,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两人头一次起了如此大的争执,谁也不愿意退步。 “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一样会好好保护她,你不用太担心了。” 越过黑着一行脸的男人,史心凉就要出门,冷不防衣服给人扯住:“你就这么坚持么,她根本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你却不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么晚跑过去只为了安慰她,可是她怎么不来安慰一下你,你的心情不是一样不好,还怀着孕。” “她自顾不暇,那里会想得到我这里发生这多事。” 史心凉试图挣开他的手,离开,就迎上他一双冷得冰一样的眸子,里面遍布着的血丝,心里不由一颤,他一定是有熬了通宵的吧,昨晚上都没有回来。 两个人的动作都僵持住,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谁也不肯先收回去,凌厉的,执拗的。 有那么一刻,史心凉心里怯怯的,想要退缩,以前她每次在他面前,都是无条件的服从再顺从,而他,对她也是纵容体贴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有些拧上了。 空气一瞬之间凝固了起来。 不知是过了多久,在史心凉看来,仿似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对峙,郑 维熙终是先一步收回了视线,也松开了手:“我送你过去!” 他的嗓音带着沙哑,带着疲惫,眉头不经意间拧起,回身先一步出了门。 史心凉楞在原地,竟然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没有如愿后的心满意得,反而心里一阵阵的钝痛,失落,恐慌。 “怎么了,不去了么?”站在门外的郑维熙,回身,望向她,语气依旧是冷的。 “那个,我想,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自己去?她每天喝的醉醺醺的,没个轻重,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万一伤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史心凉虽然对他的话有些不屑,还是顺从的跟了上去:“我其实,只是太担心她会出事了,这么晚你还要跑一趟,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没底气的一字低过一字,再望一望前面男人坚挺的后背,无端的心虚,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郑维熙的脚步极快,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又像是故意的没有回答她。 苏图图是在家里喝的酒,酩酊大醉的样子,他们赶到时,人正爬在桌子上哭,那样子,说不出的狼狈。 “我还能怎么样,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心凉,我再不敢生孩子,我再不敢嫁人,就是个不爱的糟老头子也不敢嫁,你让我怎么办?” 她哭的一塌糊涂,眼睛都肿了起来,扯着史心凉胳膊不撒手,保姆抱着冬冬一脸无奈:“史小姐,这样下去可怎么好,早晚把身体都弄坏了,没见过喝酒不要命的。” 史心凉叹气,她又有什么法子。 现在这样的状况,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可是就这么离开,又实在不放心。 “把这个给她喝掉!”冷不防郑维熙递过来一个杯子,散发着淡淡酒气:“让她睡一觉就好了。” 史心凉愣一下,还是依言把杯子递过去,因为有酒气,苏图图不费力地一饮而尽,很快就沉沉睡去。 显然杯子里是放了安眠药的。 回去的路上,郑维熙依旧是冷冰冰的不发一言,史心凉几次想要打破尴尬,都因为他一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生生顿住,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回了住处,下了车子,两个人依旧保持沉默。 夜风很冷,习惯了车子里的暖风,一到了外面,史心凉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头马上缩进风衣领子,脸上也一下子白了起来。 郑维熙倒是没有一点反应,依旧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外面的灯坏了一盏,有树木暗影绰绰,黑漆漆的颇为骇人。 史心凉落在后面,本来还只顾着冷了没有觉查到什么,可是一个抬头一句发现自己已经和前面的男人拉开了距离,心里顿觉瘆的慌,总觉得身后有什么脚步声亦步亦趋,让她平添恐惧。 可偏就在这时,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忽的一下从身前跃出,绿色的眼,在暗夜里,昏暗的光线之下烁烁发光,惊得她倒退了几步,好半天才稳住神,额上冷汗淋淋。 只是片刻,她就加紧脚下步子,向着前面的身影赶了过去。 因为刚刚受了惊吓,就分外留神脚下,不忘了小心翼翼扫视四下里的黑暗角落,生怕又出现什么猫啊狗啊的让她猝不及防。 身子,蓦地撞上一块坚硬,让她,下意识捂上额头的痛处。 抬起头,才发现前面的男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忘了两个人颇为尴尬的对峙,她气愤的抛出一句。 “你走路不长眼的么。”郑维熙头也不回,依旧是冷的语气:“我还不是在等你,谁让你一只猫也能给吓的丢了魂。” 史心凉暗暗纳着闷,他走在自己前面,头也没回一下,怎么就知道自己给那只猫吓到了-而且,他说他在等自己啊,那么是不是他已经不就介意刚才的事了,表示两个人可以和解。 “那个,对不起啊,我其实不应该坚持的,你那么累,还要陪我跑一趟。” “说清楚一点啊,我是陪我儿子跑这一遭,可不是为你……不要自作多情。”男人却似乎根本不买她的帐,语气依旧冷冷的。 一直回到家里,郑维熙一直都板着脸,话也不肯说一句。 史心凉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有些魂不守舍。 他像是从来没有和自己这样过。以前的他再怎么对自己不满意,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可是以前的自己,又何尝对他这样过? 重逢后,几乎每一次在祂面前出现,她都是手足无措的。 相处日久后,他们之间似乎不像是以前那般,陌生人一般谨小慎微,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以把自己心中的想法无所顾忌的表达出来,可也正 因为如此,隔阂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苏图图的事上,她承认他的观点不是全错,可是作为朋友,她怎么可能和他一样的立场? 她承认他理智,他处理事情更妥当,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容不得自己的朋友在自己面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她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帮助自己的朋友,可是,又实在没有这份能力。 浴室的门给打开来,郑维熙穿着浴袍从里面出来,沐浴露的香气迎面袭来,是她很喜欢的的味道,好闻得很。 男人似乎刻意无视着她的存在,径直越过她,倒进松软的大床里。 她有些失神,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时间似乎静止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突然开口:“还不睡么,孕妇应该早点休息。” 她楞了一下,看他累得急了,还以为已经睡了过去,想不到并没有。 张口闭口的孕妇,难道说她如果不是个孕妇,他就对她置之不理了么,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席卷上来,索性连话也不肯说一句,径自进了浴室。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已经睡了,可是今天,史心凉却没有一点睡意,洗了澡,反而更精神了,靠在一边的椅子上翻看一本书。 卧室里,微弱的光线下,可见男人的背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应该是睡了吧,已经许久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了。 眼角的余光就那么定在那个侧影上,移转不开,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即便是在睡中,依旧带着一种冷然,眉头隐隐的皱起,像是有着无尽的心事。 又一次,失了神,甚至于连男人突然的回身凝望都没来得及回避开去。 郑维熙望着面前呆呆的女人,唇边不由得一丝笑意掠过,之前因她而起的一丝不悦一下子荡然无存。她这个样子,让他想起来她第一次在祂面前出现,抱着一套化妆品,摔了个狗啃屎的样子,萌蠢萌蠢的,很好笑。那样子的她,和现在固执己见的她,判若两人。 “怎么了,看我长得太帅,看不够么?” 史心凉在他一双捉狭的眼眸的注视下,才一下子回神,脸上红了红,低下头,看自己的书。 可是郑维熙下一句的话却立马让她又抬起头来。 他说的是:“我给苏图图找的医生明天的飞机,就要过来了,我觉得你应该想个法子让她接受你的好意,给孩子做康复治疗。” 她本以为,看他对苏图图的态度,不会再帮她的忙了,可是事实上,是她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苏图图执拗的要自己凑足那一笔高昂的费用,不肯接受她的好意相助,那么岂不是会耽误了孩子。 国际知名的治疗脑瘫儿童的权威医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呼之来挥之去的,如果这次机会不抓住了,那么也许以后没有了。 郑维熙嘴上不说,实际上应该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才请到这位医生的。 史心凉有些纠结:“我担心她还没有凑足这笔钱。” “那么,她凑不够钱,又不肯接受我们的钱,就让那位利德医生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就好?”郑维熙带着笑,却别有深意。 “那怎么可以!”史心凉本能的道:“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你不妨说说看,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想,以前总觉得你的这个朋友还是个聪明人,可是现在看来就是个蠢人,我还真是少见这么没脑子的自以为是的人呢。” 史心凉想要反驳他,可是又找不出来合适的措辞,其实,她有时候又何尝不是这么想苏图图的。 肖家的钱不拿,苦的不只是她自己吧,别忘了还有一个需要治疗的脑瘫孩子。 这个世上,很多事不是可以离得开金钱的,很多人,一辈子不遗余力,甚至于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完成不了自己一个微乎其微的夙愿,不是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生日宴,风波不断 因为怀孕,史心凉觉得自己几乎成了特级保护动物,每日三餐有专门的营养餐,几乎什么都不用做,而且每天都要接受婆婆的嘘寒问暖,日子过得颇为随心。 史彦经过一阵子的调理,也好了很多。苏图图孩子的医疗费,在郑维熙的授意下瞒报了一大部分,剩下的份额她足以负担的起,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砦。 可是,总有一些人会阴魂不散的来扰乱平静的生活。 慕亦非的生日宴,办的并不隆重,只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其中竟然包括史心凉最不愿见的苏秋婳母女。 借口不舒服,她提前离开。 灯光明亮,她扶着扶手一步步小心翼翼走上楼梯。 她的孩子,其实不用人提醒,她比任何人都紧张的,生怕会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 就要到达二楼,觉得有些腿脚酸痛,应该是刚刚站的久了的缘故,脚步不由得慢下来,当见到苏秋婳从二楼楼梯拐角处过来时,多少有些吃惊。 别墅一楼是沈清昊的卧室,兼餐厅客厅,还有郑维熙在家工作时的书房,以及,维安的住处,和玩耍的地方,而二楼,则是他们夫妻两个人以及慕一菲的卧室兼健身房。按理说,作为一个客人,苏秋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人前人后,史心凉都不愿意与她有任何的交集,脸色淡淡,她垂头,只做无视,数着剩下不多的七八级台阶,一步步的向上走,心里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让她无端觉得危险鳏。 “嫂子,怎么不玩了?”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冷漠疏离,苏秋婳笑容灿灿的对她打招呼:“都说怀了孕的人容易疲劳,多休息一下还是好的。” 史心凉依旧不抬头,淡淡的一句:“你怎么在楼上?” 毫不留情得把心里的质疑出口,她和她之间,根本用不着藏着掖着,这里有没有第三个人,所以也就不需要一点顾忌。 苏秋婳的脸色变了变,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是随即又挤出来一脸笑容,像是根本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敌意。 “阿姨让我上来取点东西。” 史心凉这才留意到她的手里,端着一盒上几天慕一菲从国外捎回来的什么糖果,她自己屋子里也有一盒,所以认得那个包装-原来她是为这个上楼的。 看来,慕一菲已经在这个女人糖衣炮弹的轰击之下,彻底的没了和她之间的嫌隙。 看似冷血无情的女强人,有的时候看后也是顾念旧情的,也不奇怪,毕竟苏秋婳的母亲,是她的闺蜜啊。 “噢。”轻轻吐出来一个字,越过她,直接向着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嫂子,你还在记恨我?”苏秋婳却拦在她面前。 记恨么,也不完全是,作为一个情敌,她已经失去了值得她介怀的资本,在一起这么久,史心凉已经清楚的知道,郑维熙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 如果说是有一个女人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话,那么那个人应该是晴澜,而不是她苏秋婳,她没有这个资本。 “我为什么要记恨你,你于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史心凉冷冷的望着她,一句话冲口而出,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想和她说几句表面功夫到家的敷衍客套话,可是,对着她一张委委屈屈的脸时,就觉得无端恶心,想说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给她的直觉,就是一个口蜜腹剑,不安好心的恶人。 苏秋婳的眼里,掠过怒意,已经一扫之前的我见犹怜,唇边一丝不屑。 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么-史心凉笑望着她瞬间变得狰狞的表情,不知怎的心情大好。 可是意外发生了。 苏秋婳的表情一瞬之间又恢复如初,一副备受伤害的小模样:“嫂子,我已经向你道过不止一次歉了,你为什么还揪住过去的事不放,就算你再讨厌我,也要看在阿姨和维熙哥的面子上,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你还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跪下求你么?” 史心凉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好啊,那你就跪下好了,不过即便那样,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原谅你!”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快又开始演戏,可是她猜得到是什么原因。 身后的脚步声虽然缓慢,虽然沉稳,可是并不是没有一点声息,那是独属于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就是要看看,这个男人会不会相信面前女人的话,会不会选择站在自己这一面-她一直患得患失他对她的感情,经过苏图图的事后,就更是摸不准他的心思,有时候想找他说话,他又总是忙的不可开交,人也难得一见,她怀疑是自己怀了孕胡思乱想,另一方面也怀疑是他故意躲着自己。 说到归其,还不是因为心里不确定他对自己的感情有几分。 没有爱情作为基础的婚姻,任是谁会有十足的安全感呢? “心凉,你太过分了?” 身后,脚步声临近,沉沉的男声响起来,一下子击碎了史心凉脸上的笑容,取而代之是满面的涩涩。 她看到苏秋婳微扬的眉眼,那一种得意之色,无须言表。 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时间叫她闷闷的难以呼吸,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冷冷的自嘲笑意一点点挂上唇边,为他,也为自己。 “维熙哥,没什么的,我想就是嫂子对我误会太深了。” 依旧是温温软软的语气,让史心凉联想到了“狐狸精”几个字。 “你就不知道容人的么,我怎么觉得你原来越不懂事!” 脚步声就在她身后顿住,他身上好闻的草木的气息已经袭来,史心凉却只觉得周身寒意骤起,让她下意识裹紧了单薄的礼服。 她不懂事,她不能容人? 咬着唇,忍住眼里的涩意,史心凉飞快的越过面前的人,头也不回的直奔自己的卧室去,脚步快的出奇。 她似乎听到,身后男人的脚步声快步追过来,不过应该只是错觉吧,怎么可能? 他的眼里,什么时候真的有过她的存在? 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妻子横加指责,说明了什么? 她走得急,又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给人瞧见,只顾脚下,却不留神身边一间房间里冷不防撞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 眼见着,两个人就要不可避免的相撞。 怀了两三个月的身孕,正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而史心凉的体质,也不是那种很强键的,医生曾反复交代她要处处留心,避免一切碰撞,以免伤到孩子,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开,史心凉惊怕交加的愣在原地,已经做不出任何的防御措施。 面前的男孩当然是维安。 可是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孩子的玩具都在楼下,他无缘无故跑来这里做什么,保姆又怎么不跟着过来? 史心凉脑子里,闪烁过很多种猜测,也联想到刚刚同样不很合适出现在二楼的苏秋婳,却理不出任何头绪。 她一个恍神间,男孩结结实实的身体已经堪堪撞上她的小腹,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前一双手臂适时环过来,铁钳一般把男孩隔绝到一边,毫无意外的撞痛了孩子的身体,他小小的唇紧抿,眉头纠结,含着敌意往前面前的兄嫂,一脸的质询。 “为什么弄痛我,是她突然过来撞得我!” 史心凉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从健身房里匆匆赶出来的保姆苏阿姨,她正满脸不安的做着解释:“维安最近喜欢上了太太的跑步机,刚刚一定要过来玩,玩了一会,我说他不要乱弄太太留在这里的一副手套,他急了,就跑出来,是我不好,没看好孩子。” 没看好孩子,这么简单-可是听起来有就是这么的合情合理,毕竟,七八岁大的孩子,任性调皮是他的天性。 “以后注意些,我付你那么高的公资,就是信得过你能照顾好他,不要让我失望。”郑维熙显然是给刚刚的事惊到也气到了,罕见的对着苏阿姨发着脾气。 苏阿姨诺诺连声,一副心有余悸,很老实木纳的一个人。 “是她撞了我,你为什么不说她走路不长眼睛!”维安一脸敌意:“你们都是坏人,我讨厌你们!” 苏阿姨紧张的拉扯他离开,不肯让他继续说出那些不该他这个年纪说出的话来。 不知为什么,这个孩子最近一阵子情绪越发的恶劣,时不时的会和慕一菲使性子,和史心凉耍脾气,在郑维熙面前撂脸子倒是头一次-他只有在郑清昊面前才正常些,活泼乖巧得像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史心凉挣开男人的手,直接进了卧室,下意识的,想把房门大力甩上,把男人隔绝在外,可是却没能如愿,她的力气敌不过他的,只好由着他跟进来。 “怎么你没事吧?” 她想要直接进浴室洗洗睡了,身体却被某人扳过来,强行与他对视。 她的眼里是隐忍着的怒意和悲伤,他的脸上则是清浅的笑意若隐若现。 “怎么了,生气了?”他用粗糙的手指摩挲在她的脸上,有些疼惜的眼神:“怎么怀了孕以后净是小孩子脾气。” 怀了孕以后?小孩子脾气? 史心凉试图打开他的手,却反而给他的大掌牢牢包裹住:“我就是那么一说,刚刚那样场合,她必竟是客人,闹大了妈的脸上也挂不住不是,你还真当了真了?” 说的像是很有道理,很识大体,也就变相的验证了她的无理取闹? 史心凉别开脸不去看他,冷哼一声:“是啊,我不该当真,我不懂事,我不容人,你去找她不是更好,还跟我过来做什么?” “还不是不放心你。” 他把她的身体半拥入怀,禁锢着不让她有机会逃脱,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际 ,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瞬间僵直了整个身体。 不得不承认,对这个男人,她没有一点的抵抗力。。 他说他是不放心自己才跟过来的么,那么也就是说他很在意自己的? 心里一下子溢出暖意,刚刚的一肚子怨气瞬间没了大半。 可是转念想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孩子,不妨把话说清楚,如果只是紧张这个孩子,我觉得没必要说这个谎话,这一点我很清楚,你没爱过我,只是为了让爷爷舒心采取我进门,紧张孩子也是因为爷爷的缘故对不对。” 郑维熙不由得笑,自从怀了孕,似乎她变了很多,心眼小了很多。 他不止一次说过他已经慢慢喜欢上她,可是似乎她从来都没有彻底的相信过他的话。 如果只是为了孩子才选择结婚,那么他又怎么会选择和他如此天壤之别的她? 叹了一口气:“心凉,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么,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上你,孩子我的确是紧张的,可是对你也是一样的,是不是最近公司事忙冷落你,所以你有胡思乱想的了?” 史心凉本能的想要摇头,可是又觉得他句句说到自己心里去。 难道是自己想的多了,真的是无理取闹了? 可是那个苏秋婳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慕一菲把她弄来跟自己添堵,他郑维熙竟然也很欢迎她的样子,这个家里,有数在乎过她的感受-是不是可笑了点。 “其实心凉,我也和你一样讨厌苏秋婳,可是她妈妈和我妈感情好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法子干涉长辈的事,就当是给我面子,以后见了她态度好点,行么?”郑维熙的语气几乎有一点低声下气,难得的轻柔:“刚刚那种场面,如果给我妈见了,她那么要面子的人挂不住,指不定会怎样呢,我真是不想你和她闹得僵了。” 原来这才是他息事宁人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苏秋婳,而是因为慕一菲,因为她。 婆媳关系她一直是竭力的想要和谐下去的,而怀了孕以后,这一切也变得极为容易,慕一菲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是如果如他所说,刚刚那个局面给人撞个正着,那么她们之间的的关系势必会进一步紧张起来。 的确是她,一时冲动。 “你知道么,刚刚我眼见未按差一点撞上你,心里有多害怕,你不要以为我只是紧张亥子,其实在我眼里,你就和孩子是一样的。” 史心凉觉得自己眼里有些涩,只因为他一句“她和孩子是一样的”。 刚刚的一幕想想还都令人后怕不已,如果真的撞上,很有可能会导致流产的吧? 可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算是闯下了什么祸,又有谁会对他过多的指责? 郑维熙叹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很担心我们的孩子,很担心很担心,听说家里举办酒会,担心人多杂乱,你照顾不好自己,早早的赶回来-你看,你老公我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啊,一回来就撞见这件事!” 史心凉心里不由得一动,他总是很担心这个孩子,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每天会做噩梦,心里总像是不落底,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无时无刻的试图把她的孩子夺走。 楼下传来一片喧哗,是人们闹着点蜡烛切蛋糕的声音。 “我们下去吧!”史心凉收回思绪,尽管心里很不情愿下去看到有些人,还是提议道。 “不必了,我也懒得动,不想去凑那个热闹。”郑维熙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吻过,不舍的放开她:“去洗澡吧,妈要是问起,我就说你不舒服。” 不用下楼去,史心凉心情就好起来,打算洗洗就睡了,这么晚,她也实在是困得慌了,可是,刚刚走到浴室的门外,还没来得及打开门,躺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叫嚣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幻想,顷刻间灰飞烟灭 郑维熙先一步取过电话,看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 看他的表情,史心凉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走过去,接过手机:“他一般不给我打电话。” 一句话,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别的什么意思,郑维熙蹙起的眉梢微微舒展。 史心凉说的是没错的,秦凯楠最近很少和她连络,最近都在忙着事务所的扩建,忙得晕头转向。 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熟悉的温润男音,而是陌生的声音:“是秦律师的朋友么?砦” 他的电话,并不在他手上? 史心凉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是的。鳏” 郑维熙看样子是累极了,见她接电话,就直接拿了衣物去浴室,显然是不想浪费时间,另一方面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避嫌”。 他离开了,史心凉反倒觉得松了口气。 明明不是做贼,却无端心虚。 秦凯南的电话不在他本人手里,说明了什么-他是一个百事缠身的知名律师,每天都有很多人找他联系业务,除非意外,怎么可能把手机丢在别人手里。 如果她的预感没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一定! 心里惶惶的,像是等待着什么惊天噩耗一样忐忑不安。 “喂,在么?” 电话那头显然因为她的沉默有些不确定她还在是不在,出声询问,语气不复之气的平和,很有些不耐烦的意思-不只是不耐烦。还有一种隐隐的,凌厉的,阴冷的味道。 史心凉没来由的心跳加速,觉得周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鼓足了勇气才大着胆子回了一句:“我在,你是哪位,秦律师呢,他在哪里,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人在我手里,如果你不想看到他死,我要你明天上午八点之前,送过来一百万,我到时会告诉地址,不过记得,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刚刚听起来还算顺耳的男音此刻就叫人觉得阴森森得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让史心凉周身上下都觉得冷的慌,刺骨的冷。 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遇到过这种情况,真的到了现实里,实在让人一时接受不了。 她甚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怎么可能,一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是真的。 整个t市每年绑架勒索的案件不过几百起,而资产过亿的富户也不下上千人,怎么那么巧,声名显赫却家资平平的秦凯南却成了歹徒锁定的的目标? 可是,对方没有等她把一切想清楚,理明白,再一次开口,说出来的每一字一句都像是催命的符咒:“我是一个没有耐性的人,如果到时候见不到钱,我想史小姐应该知道后果的。” 是的,她应该知道的。 “可是,太多的钱了,我……我和他也只是普通朋友。”声音都有些打着颤,可是她不能不试图多探知一点对方的讯息:“而且,你叫我怎么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万一你只是在骗我呢?” “普通朋友么,谁不知道郑维熙的太太和秦律师勾勾搭搭暧昧不清……我不和你多废话了,一百万对于你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人是不是在我手里-他现在晕着,没法说话,不过我明天一早就可以让你相信,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准备好钱,然后瞒过你身边的人,别让他们添乱,免得害了你老情人的小命。” 一声阴阳怪气,不怀好意的笑,结束了这通叫人胆战心惊的电话。 史心凉掐断电话的手都在颤抖着,心里犹自狂跳不已,身子软软的跌坐在沙发上,愣愣的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出神。 一百万,不是什么天文数字,郑维熙给她的那张卡里,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可是,花了钱真的就能消灾么? 没有谁能保证这一点。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即便救回人的几率只有那么微乎其微的概率,她也别无选择,即便对方只是设了个套给她,她也只能往里钻。 报警么,她实在没那个胆子,告诉郑维熙么,他那么理智的一个人应该可以给她很好的建议的和帮助,可是,她犹豫再三,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郑维熙虽然不是小肚鸡肠人,可是他对秦凯南摆明了是厌恶的,和自己的立场不同,他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主张报警,可是,报警实在太冒险了,如果真的给对方知道了,那么秦凯楠多半凶多吉少。 还是自己来处理这件事吧。 这么做了决定,心里反倒安稳了下来。 大不了就是死么,为了秦凯南,她认了。 浴室的门给打开,只裹了一件浴袍的郑维熙从里面出来。 史心凉从沉思中回神,站起来,到柜子里取自己的衣服。 “秦凯南最近听说事务所扩大规模,接二连三的上电视接受采访,应该忙得不可开交的,怎么有时间给你打电话,是有事么?” 她只以为,她不说,他也就不会问,可是事实上,他似乎很介意有关于和秦凯南有关的任何事。 史心凉正把一件睡衣取出来,手上一抖,险些就落在地上。 “很久没联系了,就是随便问候一下,你别多想。” “我不会多想,我还以为他找你有事,没什么的。”郑维熙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安置在松软的的大床里,惬意的合上了双眼:“他是你的朋友也就算是我的半个朋友,如果有什么事别瞒着我,我会尽力帮忙。” 史心凉愣了一下,才点头:“我知道了。”而后急急地进了浴室,把门关了个严实。 郑维熙眯着眼,望一望桌子上的手机,再望一望她过于急切的步子,眉头蹙的更紧了些。 …… 一场生日宴闹腾到凌晨一两点钟,所以,早上,慕一菲没有起来吃东西,维安昨晚也给吵得没睡好,不肯起来,郑清昊习惯早起出去牵着狗遛弯,所以也不在。 史心凉起来时,保姆已经做好了饭,郑维熙正喝着粥,吃着火腿,慢条斯理的样子。 磨磨蹭蹭洗漱了一下,本以为,他应该就吃好了去上班了,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吃的尤其的慢,竟然还坐在桌子前吃得精精有味。 慢吞吞盛了一碗粥,慢吞吞的往口里送。 “怎么,不合胃口么?”吃饭时一径会保持沉默的男人,今天忽然打破了宁静。 “还好。”史心凉回他一句,一面偷眼望一望时间,早上六点整,还好,不是很晚,来得及的。 “怎么有事么?”没有抬头,男人随口一问:“要赶时间的话我送你。” 慌乱的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奇怪妈怎么还没下楼,一定是昨晚上喝多了。” 于是,继续吃东西,继续保持沉默。 手机放在衣兜里,设了静音,此刻震动提示有电话打过来,史心凉于是紧忙的扒拉着碗里剩下的粥,想要尽快的回去卧室接电话。 可是,刚刚吃完,冷不防一勺粥又添到碗里:“孕妇需要多吃东西,而且。妈和维安都不会吃了,剩下了也浪费不是,多吃一点!” 史心凉很无语,可是,又不好拒绝,勉勉强强从鼻孔里“嗯”了一声,继续和食物奋战。 心里犹如油煎。 直到再一次消灭干净碗里的食物,她才起身,再看一下时间:“我吃好了-你今天怎么不打算上班的么?” 每天这个时候,郑维熙都早已不见了踪影,今天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今天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推了饭碗,站起来:“陪我老婆儿子走走逛逛,尽一下做丈夫的职责。” 史心凉再度无语,今天,为什么也是今天? “怎么,受宠若惊了?心理医生告诉我,孕妇的情绪不稳定,需要做丈夫的多方呵护,所以呢,为了你也为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我觉定以后多腾出时间来陪陪你。”郑维熙看起来精神不错,径直去了客厅:“吃好了换下衣服,一起出去,我已经定好了爱伦的摄影展的门票,猜你一定大饱眼福。” 史心凉心里一动,爱伦是享誉国际的摄影大师,她的摄影展,与她而言的确极具诱惑力,可是为什么,不早不晚是在今天? 而且刚刚她还说过“没事的”,那么,找什么借口可以不和他一起出去呢? 根本就找不到能摆脱掉他的任何理由。 躲进卧室里,她把那个电话打回去。对方男人表现的极不耐烦:“怎么现在才打电话?” “刚刚不方便,而且,我丈夫今天要和我一起,所以,拜托你一次把时间地点说清楚,我找机会摆脱他好送过去。”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是不是他发现什么了,如果他私下通知了警方,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史心凉心里一急:“没有没有,这一点你尽可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但愿如此,那这样吧,你先和他出去,我再告诉你什么时候出来,到哪里去。” 电话的最后,放了几句秦凯南和歹徒的对话录音,听的史心凉颇有些心惊胆战。 秦凯南的声音虚弱却依旧透出沉稳淡定他说:她不是我的什么人,你不清楚的么,还是趁早别打她的主意了,而且她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 歹徒笑得很大声也很得意:这就叫做欲盖弥彰,自己都都这样了还不忘了维护情人,看你也不比那个郑维熙差哪里去,她怎么就没嫁给你呢,挺可惜的啊。 秦凯南的声音里依旧听不出来任何的怒意,任何的惧怕,只是,更加的虚弱无力:随你怎么想吧,她是一定不会来的,而且如果如你所说,郑维熙再有钱,会拿出一百万救自己妻子的情人么,太可笑了点吧! 录音到此结束,对方挂断了电话。 史心凉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看来,秦凯南是的的确确遇到了危险了。 手里紧紧握着那部手机,像是握着一枚定时炸弹。 听他的声音不难断定,一定是受了伤了,而且应该很重,不知道熬了这么久,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对方只是求财,那么应该还好处理些。 可是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秦凯楠虽然名声在外,可是并不是多有钱的主儿,对方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多半是因为有仇吧,毕竟作为一个律师,他得罪的人应该不在少数,那么,事情就很棘手,钱即便送过去,也不见得就能救他的命。 心里这么想着,就越加的坐立不安,一圈圈在卧室不大的空间里走来走去,眼睛里毫无焦距,脸上没有表情,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直到楼下,等的不耐烦了的郑维熙叫她:“心凉,时间差不多了。” 史心凉才反应过来,怕对方生疑,急急地拎了自己的手袋,把手机塞进去,蹬蹬蹬的快步下楼。 郑维熙一面迎过来,一面埋怨着:“小心点小心点,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么,哪有这么走路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放慢步子:“我就是一时心急,忘了这件事了。” 其实她忘得何止是这一件事? 正走到玄关处打算换上出门的鞋子,却觉得眼前的男人正用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嘴角噙笑。 愣了一下,抬眼望他,再擦一下自己嘴角,没有饭粒啊,摸一把头发,也还算整齐啊,可是他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郑维熙看着她的一副茫然无措,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就打算穿着家居服出去么?” 史心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回卧室忘了换衣服了,身上还是一套天鹅绒的家居服,她怀了孕,喜欢穿宽松舒适的衣服,在家里一径是这样打扮。 愣了一下,才匆匆忙忙返回楼上,在郑维锡一叠连声的提醒“小心点,慢点走”下,去换衣服。 好不容易一切准备就绪,两个人上了车子,史心凉靠在座椅上,做出一副累极了的样子,合上眼睛。 只是奇怪,等了一会,车子没动,再等,还是不动。 睁开眼,就对上郑维熙带笑不笑的眸子,一面,轻轻吐出几个字来:“安全带。” 手忙脚乱的系上安全带,车子才终于启动,史心凉的心里却如同是一块巨石压着,愈发沉重起来。 车子开得平稳,平坦的街心路,没有一丝颠簸。 史心凉侧头望向车窗外,心里依旧慌乱不堪,可是又只能强自镇定,刻意别开视线,生怕给郑维熙瞧出来什么端倪,惹他疑心。 昨晚上一宿没睡,又是嗜睡的时候,现在就渐渐的昏昏沉沉了,眼皮开始打架,却强自克制着,不肯就这么睡过去。 距离摄影展的地方,很远的一程路。 郑维熙一直用着眼角余光留意着身边的女人,,轻轻叹一口气,再摇一摇头,苦笑。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郑维熙不知道下去做什么,史心凉心里想着,这岂不是脱离他的视线范围的大好时机-便自己下了车子, 照着电话里指引的方向,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外,她四下张望着,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下意识的,向着一处废墟处走过去,脚下,有隐约的血迹,渐渐的越来越多,淋淋漓漓。 不由得加快步子,终于在一处矮墙边,血迹到了源头。 那是怎样惨不忍睹的画面,血泊之中,一个男人横陈在地,熟悉的身形轮廓,面色惨白如纸,头发杂乱无章,没有一丝生气。浑身上下的衣物都辨不清本来的颜色,大片的血污密布,骇人眼目。 她一点点走近去,腿上打着哆嗦,身体抖的如同风中落叶,一点点走近,大着胆子伸出手拂开男人额前的乱发,试图要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想,可是,她的手指才刚刚触及上去,一动不动的男人却猝然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确定,她的直觉是不是准确的 对着面前面目狰狞,满是血污的一张脸,史心凉吓得跌坐在原地,动也动不得。 恐惧,如同是一张无形的网,铺天盖地而来,把她笼罩进去。 男人一点点的迫近她,眼神里全是嗜血的寒芒。 绝望,恐惧,伤心,让她一下子泪如雨注砦。 冰凉的手拢上温暖,耳边有轻声柔软的呼唤:“心凉,做噩梦了吧,快醒醒!” 原来是梦,只是一个梦而已,松了一口气,睁开迷蒙泪眼,眼前,是郑维熙一张关切的脸。 车子里,温暖如春,车子外,寒风飒飒。 已经到了目的地,也到了开展的时间,人们正拥拥挤挤的进门去,喧哗声不绝于耳,两个人随着人群涌进去,却都没有心思去欣赏那一张张出色的作品鳏。 该要面对的还是一样要面对,并不会因为一场恶梦而结束一切。 …… 秦凯南再一次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午时,阳光分外明媚,却依旧让他觉不出暖意,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硬邦邦的,冷的彻骨。 身边,有人大口吃东西喝水的声音,他的喉咙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嘴唇干裂,此刻愈加的难受。 不过他心里是清楚的,自己这个时候最好的状态就是昏迷不醒,否则,身边这个变态只会更加愈演愈烈的折磨自己。 不知道史心凉会不会来,如果来了,要怎么办。 他不记得绑架自己的人叫什么名字,可是依稀记得他的哥哥是被自己送上死刑场的,而这个做弟弟的,也是一个有前科的人,意外伤人致死,从监狱里出来没几天,就找上了他寻仇,铁了心要致他于死地,在此之前还不忘了想要大捞一笔。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找上史心凉,如果是别人,还好一些。 身上的痛让他难于承受,心里的焦灼更是让他倍受煎熬。 电话铃声响起,男人停止动作,懒洋洋接了电话,一面拿望远镜望向远处:“再往右拐,绕过那水塘,站在树下等着-对了,把你的手机扔进水里,现在。” 很会算计的一个人,想得很周到,连手机也要毁掉。 秦凯楠依旧装作意识不清楚的样子,心里却犯着嘀咕,难道她已经过来了么。 听话里的意思,像是只她一个人过来,那不是太危险了么。 男人挂了电话,狞笑着站起来,擦一擦嘴巴:“姓秦的,你的小情人来了,你的死期也就要到了,走吧。”他一面说,一面扯起秦凯南的胳膊,拖着他向着指定的地方去。 一条腿因为骨折,动起来就更加疼的钻心刺骨,秦凯南额上湿沓沓一片,可还是强忍着没有睁开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站定,把他丢到一边,自己拿了望远镜望着远处,像是在搜寻猎物的方位,半晌,唇角掠过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放下镜子,靠在树干上坐下来。 直到此刻,他才记起仔细审视一下面无血色的摊到在地的人,略微皱了皱眉,踢了一脚,那半死不活的人纹丝不动,他有些不安的探手触一触鼻息,脸上重又释然,靠了回去,点了一支香烟,慢慢的吸。 一支烟吸尽,男人重又站起来,狠狠在秦凯南腹部踢了两脚,再对着他的伤腿补两脚,如愿的听到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和难耐的呻吟,不由的狰狞一笑:“想就这么死过去,早了点,还不到时候,等钱到了手,我再发发善心,给你个痛快的。” 因为痛极,秦凯南再也没法子继续装下去,不过,也只是虚弱以及的把眼睛欠开一条缝,从嗓子了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呻吟,就再也没了反应。 史心凉的影子已经越来越近,脚步有些不稳,目光有些散漫,不时扫量一下四周的环境,手上拎着一只提箱,那是她摆脱郑维熙之后从银行提的现款,很沉重的一百万,在这样的地方提箱滑轮不好用,她只好时不时拎起来,走得艰难。 男人眯起眼,望着,意味不明的笑着。 看来今天收获不小,不只是钱就要到手,还顺带着来一个水水嫩嫩的大美人,划算。 再踢一踢地上蜷成一团的人:“难怪让你不食人间烟火的秦大律师都动了凡心了,长得还真漂亮,不过可惜了,怕是你还没尝过味道吧,倒便宜了我了。” 秦凯南蓦地睁眼,有怒意勃发,可是,也只能用眼神泄愤,再也做不出别的什么反抗的的举动。 男人笑的愈发得意,手里的无声手枪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下,再狠狠敲击在他一只胳膊上:“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有本事起来保护你的小情人啊,怎么了,蔫了-当初的本事呢,把我哥哥送上断头台的本事呢,都没了吧。你尽可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舒服,也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小情人儿的。” 秦凯南的额上冷汗直流,试图伸出一只手去挡开他的枪,却只是动了一动,根本没那份力气。 “不要动他,如果他怎么啦,你就拿不到钱了。” 十 几米开外的桔距离,冷着脸的史心凉,提高了声音,试图阻止男人继续行凶,一张脸因为走得急累的红彤彤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说不出的凌厉。 男人似乎楞了一下,很意外这么一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女人动起气来这么的有气势。 不过很快,他就笑了起来,笑的恣意,笑的轻蔑。 “别人都是英雄救美人,你这是美人救英雄啊,你瞧他都这样子了,就算救回去也是半个废人了不是,不如,和我一起拿着钱远走高飞怎么样,哥哥我一定会让你快快活活的!” 史心凉觉得胃里一阵阵作呕,正是妊娠反应严重的时候,平常时不时会呕上一阵子,刚刚走得急,倒不觉得怎样,现在对着面前男人丑恶恶心的嘴脸,听着他满嘴的污言秽语,就更加的不舒服起来,手按上胃部,眉头纠结。 秦凯南的眼里只有焦灼,嘶哑着喉咙:“心凉,你走吧,赶紧走,别相信他的话,就是你给了他钱,他也一样不会放过我。” 史心凉愣了一下,对上他眼里的绝望和悲凉,眼睛一涩,泪就险些流下来,强自忍住,她别开脸,不去看他的惨不忍睹:“钱拿来了,把人交给我,不然,我有办法一把火毁了这个箱子。” 男人笑了笑,眨巴着一对母狗眼,想了想:“先把钱给我,我放人!”他一面说着,一面把枪口在秦凯南太阳穴附近划了两下,眼里的凶光一闪而过:“我只求财,不要命,说到做到。” 穷凶极恶的歹人所说的话,能有多少的可信度? 可是对着那阴森森的枪口,史心凉觉得自己别无选择,不过,要怎么交换才不至于让自己任人宰割呢,似乎也不是全无办法。 “你绕过那边来取钱,我绕这边带人,就公平了。”她开口,之所以不在原地互换,只是为了避免和他的擦肩而过而带来的危险系数,毕竟,她绝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怎么确定钱是真的,如果你骗了我呢?”男人对这个提议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不过也不肯这么容易妥协。 “哧啦”一声,史心凉在他话音落地那一瞬,打开了提箱,里面一打打厚厚的钞票,让人眼花缭乱。 “你随便说,想看哪一沓,第几层,第几摞,我让你看,刚刚从银行里提出来的现款,如果有一张假币,你立马把我们两个都杀了!”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更容易保持清醒。 男人的眼睛直直望着那些他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巨额钞票上,贪婪的咽一咽吐沫,笑了笑,随手指点:“我要看那一沓。” 史心凉就飞快的把他要看的取出来,扔到他的脚下。 男人于是弯下腰,拿起来,仔细查看,可是同时,仍没忘了手枪枪口对准身边地上的秦凯南,警惕性非常之高。 钱自然是真的,刚刚从银行提出来的。 史心凉的心纠结着,心里飞快的盘算着男人拿到钱后的种种可能,如秦凯南所言,他大抵会杀人灭口,那么自己怎么做才能全身而退,还要带着这样一没有一点行动能力的伤者? 可是不给他钱,他丧心病狂自然什么都做的出来,只会更快的动手。 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逃,可是,怎么逃呢? 目光纠结的望向地上依旧给枪口顶着的男人身上,他也正望着她,两个人的视线交汇,秦凯南眨一眨眼,示意着什么。 史心凉有些意外的望着他,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如表面一般虚弱,那么事情似乎还有一些余地。 她于是打量起四下的环境,不远处是一个河沟,不是很深,对面是蒿草丛生,还有稀稀疏疏的树木……不,不只是这些,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只是不确定,她的直觉是不是准确的。 “就照你说的做,我过去取钱,你过来领人。”男人已经验证了钱的真实性,一面掂量着手里的钞票,一面眼里精光一闪……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的身后,紧随着一个女人 史心凉依言,把钱箱放好拉上拉链,放到自己远一点位置。 “请你兑现承诺,你走左边,我绕右边,各取所需。” 男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手里的枪却一刻也没离开过秦凯楠的脑际,脸上的笑意很是有几分古怪。 望着他阴森森的枪口,史心凉心跳加速,不过脸上却表现得颇为镇静:“我觉得,如果你继续这样指着他,我还是有把握在你之前把那些钱毁掉的,是不是……我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不然,我可以和你玉石俱焚,你信不信我有这个能力?” 男人有些意外她的话,脸上有几分犹疑的表情,拿枪的手有些动摇:的确,太贪心了反倒事与愿违,弄不好自己脱不了身也不一定,眼前的女人虽然弱弱的外表,可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依旧镇静自若,如果自己真的杀了这个男人,怕是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吧砦? 可是如果放了她,真是可惜了点,还从没见到过这么标志的女人鳏。 秦凯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把枪,心里盘算着什么。 史心凉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怎么样,有本事一枪毙了他,你看我怎么和你同归于尽!” 她的手插在衣兜里,暗自的抖,脸上却写满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冷冷的,倪着男人举棋不定的一张脸,冷冷的。 在这种气场的镇摄之下,男人终是放弃了之前的打算,干笑两声,收回了枪,却依旧警惕,把枪口对上史心凉:“说话算话,我放人,你付钱……不过别打什么别的算盘。” 他一步步离开秦凯南的身边,眼睛却是没离开女人半步,毕竟现在于他而言,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不值得他戒心。 这样的局面下,稍有风吹草动,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史心凉。 秦凯南紧张的盯着枪口,再望一望已经离开自己几步开外的男人,突然开口:“你上当了!” 史心凉一愣,回不过神来,什么意思? 男人也是一怔,回身望过去,就忽略了手里的枪。 而就是在这转瞬之间,秦凯南的身子直直窜了出去,死死地扣住了那把枪,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就夺到了自己手中,再使劲全身力气抛了出去。 男人马上明白过来是自己上当了,飞起一脚,踢向秦凯南,他的身子在地上翻滚一下,再也动不得,身下,又有新鲜的血流淌出来。 史心凉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不过好在,预期中的枪声此刻响了起来,让她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男人身上接连出了几个血洞,鲜红的血冒着热气欢快流淌,他的一只手指着前面,却动不得一下,眼睛早已没了焦距,身体僵硬的,一点点,一点点后倾,最后“噗通”一声,倒下去,没了生机。 警笛声,救护车的声音尖刻响起,在下一刻充斥了耳膜,史心凉流着泪扑到秦凯南身前,望着他紧紧闭合的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手,哆哆嗦嗦覆上他满是血迹的脸孔:“秦叔叔,你不要死。” 不远处,身上穿着防弹衣的郑维熙,一下子顿住了脚下的步子,转身,脚步飞快的离开,他的身后,程戈凡一叠连声:“哎,你走什么,等等我,慢一点!” …… 医院,院长办公室里,紫晓背对着房门,身子靠在窗子前,望着外面的人来熙往,楼下一老一小两个人影落入眼中时,她愣住了,随即紧忙的打电话给当班护士长,交代了两句。 有敲门声响起来,她没有听到,小护士于是再敲,她才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却依旧没有回头:“进来吧!” 护士手里拿着一盒药:“这是院长要的药!” “哦,放在那里就好。” 护士不再说什么,把药盒放下,转身出去。 紫晓听到关门声响过,这才回身,从药盒里取出一粒来,就着桌子上的温开水,吃进去,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才刚刚把水喝进去,房门就再度给人从外面打开。 她有些气,谁这么没礼貌,门也不敲就进来了,可是,指责的话还没出口,就望见对面男人有些难看的脸色,心虚的放下杯子,垂一垂头,用取纸巾的动作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你怎么过来了,吓了我一跳。” “哦,是么!”男人似乎没留意到她的不妥,大大咧咧坐进沙发里:“我公司今天没事,来接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的,你还要绕那么多的路。”紫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淡然。 “这个是什么?”程戈凡随意的取了桌子上那个药盒,翻来覆去的看,都是日文说明,他看也看不懂。 那个是什么,除了专业医师,没有什么人知道它的药效。 紫晓的脸色变了一变,不过马上笑着开口:“胃药,我最近胃不舒服。” “那我也吃一粒。”程戈凡行动很快,已经剥出一粒药来,就用要把那黄褐色的药丸送进口里。 紫晓楞了一下,从他手里抢回来那粒药,有些气恼的样子:“药也能随便吃么,你呀可真是的,不舒服的话做个胃镜我给你开药,你当胃疼只吃一种药呢?” 程戈凡手里落了空,悻悻的。 “胃镜我可不做,不用吃药也成,就是喝酒喝得,没事儿!”一面说着,一面目光还是留在那盒被装进抽屉的药上:“我见到你吃药想起来,妈又在催我们要孩子呢,结婚这么久都没个动静,该不是你不想要采取什么措施了吧,其实呢,我是不急的,等过几年要也一样,你什么意见?” 紫晓楞了一下,婆婆一直盼孩子急的什么似得,已经不止一次提过了,每次程戈凡都故意岔开,还以为他根本不喜欢孩子,这次怎么他自己也提起来这件事呢? “我听人说头一胎流产,以后就不容易有孩子,是这样的么?” 一直以来,紫晓流过孩子的事,对程家人都是瞒得死死的,这是程戈凡的意思,他自己也决口不提这件事,可是今天,却提了。 “没什么道理的,只是有的人体质特殊,本来就不爱受孕。” “哦,我还担心是这原因一直没有呢。” “你希望很快有个孩子么?” 紫晓的话让程戈凡愣了一下,随即他笑道:“我无所谓,看你的意思,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妈那边,我摆得平,你不用担心!” “那么如果,我不是不想要,而是怀不上呢?” “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瞒着妈认领一个孩子,小一点的,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是我们的孩子,她还会去做亲子鉴定么。”程戈凡说这话像是在说稀松平常的小事。 紫晓楞了一下,不再言语。 两个人都不在说话,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直到有护士把一份病例送进来。 紫晓坐回自己的办公桌,翻看着。 程戈凡好奇的开口,一面凑过来看:“你是院长啊,什么人的病例要送过来给你看,疑难杂症么?”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病例,很普通的感冒症状,轻微支原体感染,病人回家里去吃药就可以控制病情,但是需要隔几天回来复查一下,病历上姓名的部分,给紫晓压在了底下。 “是我一个朋友的,所以拿过来看看,没什么的,小病。” 程戈凡有些孤疑的望一望她略微躲闪的眼神,再看一看病历上不多的几行字:“可不就是小病么-刚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 郑维熙曾和他说:要个孩子吧,要个孩子就会一天云彩都散了,他的妈妈就不会再对这个儿媳百般挑剔。 所以,他才会突然关心起来这件事,巴巴的跑来问紫晓的态度。 可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可是又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劲。 “我,当然想要!”紫晓做着肯定的回答,脸上的表情却隐藏了一种纠结。 “那就好那就好!”程戈凡如释重负:“那你赶明安排人给我查一下!” 紫晓一脸不明所以:“给你查一下,查什么?” “当然是,有没有生育能力啊,你看你是怀过孕的,一定没问题,那么说不定问题就出在我身上。”程戈凡一本正经:“既然大家都不介意多个孩子,那就早点要么,我倒是没什么,不是说女人都很喜欢孩子的么。” 紫晓楞了一下,忽而笑了:“那如果,你真的没那个能力呢,我就甩了你也不一定啊!” 明显是开玩笑的语气,把屋子里的沉闷氛围化解开来。 “那你就甩了我还好了,我不介意,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 我能理解,如果是这个原因,我会放手的。” 紫晓的眼里有一丝异样闪过,默默低了头。 “你放心,如果换成是你,我一定不会放弃你……” 这样的承诺不能说不让人感动,更何况,是从世人眼里花花公子的程戈凡口里说出来。 紫晓的头垂得更低,说不出话来,心里的平静给什么搅扰,钝钝的痛着,眼睛有些涩,喉咙有些堵。 …… 史心凉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 重症监护室外,她望着那个依旧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男人,神情麻木。 史彦走到她身后,竟然都没能发觉,直到她开口叫她。 “怎么又没吃东西就跑出来,不想着自己,也该想想孩子。” 望着面前的保温盒,史心凉接过来,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默默的吃。 这几天,大概是因为看她胃口不好的缘故,保姆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而不是之前虽然营养却并不美味的营养餐。 “你也不是孩子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叫大家都替你担心。”史彦坐到她身边,叹着气,望着自己瘦了一圈的女儿。 自从她和秦凯南脱险回来,她几乎是整日都留在医院里的,如果没有怀孕的话倒还说得过去,可是,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而且体质差强人意,这么折腾,怎么受得了? 不要说她这个做妈的,心里放不下,就是郑家的人,哪一个愿意她这样,只是都不好深说罢了。 而且撇下这点不说,秦凯南和她的关系本就非比寻常,已经让慕亦非和郑维熙不痛快了,她再这样下去,实在是不合适的。 依旧闷头吃着东西,史心凉仿似并没有听到母亲的碎碎念。 “而且我看维熙的态度,很不高兴你对秦律师这样,你也要注意些,本来好就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我就担心别出什么岔子。” 是啊,没有感情基础就走到一起,他们的确是这样的。 史心凉心里一动。 那件事以后,郑维熙确对她是不一样的,很淡很淡,仅有的一点共处时间里,两个人之见几乎都没有一句话。 他不高兴是真的,只是在隐忍。 说起来,能死里逃生的回来,还不是因为他早有准备。 换做是哪个男人,会愿意自己的妻子大着肚子冒着危险,拿自己家里的钱去救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曾经对她表白过的男人? 他是没错的,错的是她。 她本应给他一个解释,和他道声感谢,可是她什么都没对他说过,因为重症室里一直昏迷不想的秦凯南,她每天魂不守舍,什么都顾不得了。 “回去主动点,和他说说话,维熙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你难道真的不担心你们的关系长此下去,会不可收拾么?”史彦语重心长,虽然当初她并不看好这个女婿,可是,眼见着女儿陷得这么深,自然不愿意她因此受到伤害,闹僵了将来无可挽回。 不过好在,他们有了孩子,所以很多矛盾都可以轻松化解不是么。 史心凉终于是点一点头。 自己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秦凯南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离不开这个男人,因为他在她生命里存在了太久太久,几乎改变了她的人生古轨迹,可是,他又并不是她生命里最最重要的那个人不是么,她的割舍不下,是郑维熙,她现在的丈夫,不是么。 破天荒的,在黄昏到来之前,史心凉离开了医院。 没有叫车,信步走在人行路上。 没有什么风,干燥寒冷的气候。 她慢慢地走着,裹紧了身上的羊绒大衣,把半张脸都窝进领子去,再把帽子拉低一点挡住额头,只露出一对眼睛和鼻子在外面,还是觉得寒意刺骨,看来怀了孕以后她越发的怕冷。 锦盛的打字招牌已经近在眼前,外面过着节日将至渲染气氛的彩球,各色彩带,喜气洋洋的样子。 她不由得慢下步子,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记得她和他再见,就是因为商场搞活动,他作为总经理去视察,然后呢,因为担心商品给摔坏了,她一个不留神跌到他身前。 想想都觉得滑稽,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出那样的丑,却是在自己心心相念了几年的梦中情人面前,这难道就是缘分么? 唇边,不自知的浮上笑意,连眼睛也跟着弯起来。 下班时间,公司里大部分员工纷纷出门来,经过她身边都用了一种莫名怪异的眼神望一望她,她也浑然不觉。 本想着去公司找他,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应该下班了吧,维安这几天发高烧感冒,他应该不会晚归。 视线不由得飘向锦盛的门前,已经稀稀落落的没了几个人,旋转门给人再度打开时,就 如愿见郑维熙走出来,手插在衣兜里,丰姿翩翩,难得的,脸上含着浅笑,看起来心情颇好。 下意识的,想要迎过去,可是只跨前两步,两只脚就像是定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因为她望见,他的身后紧随着一个女人…… ---题外话---谢谢订阅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么秦凯南,又何尝不是他心里梗着的一块石 史心凉望着眼前的一幕,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那个女人是苏秋婳,在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很久的苏秋婳,现在又阴魂不散的回来了,上一次出现在慕一菲的生日宴,现在又出现在郑维熙的公司,而且,和他那么亲热的走在一起,而他,而他竟然还可以笑的那般开怀的样子,可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他也明明知道她恨这个女人入骨不是么? 很讽刺的一幅画面鳏。 蓦地,史心凉转身,飞快地离开。 她就不该来找找他不是么,自作多情,还是多此一举? 天色已经不早,她本想折返回医院,可是不知为什么,还是回了郑家。 她给自己找了合理的解释,应该回来看看爷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老人家殷殷所盼,不应该让他替自己担心,那么大的年纪,身体又那么不好。 依旧没有打车,好在路灯明亮,走路并不困难,可是回到郑家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似乎是因为她的归来,客厅里的几个人都有些震惊加意外。 郑清昊第一个开口:“心凉,这么晚回来怎么不叫维熙接一下,快过来暖暖,可别冻着了。” 史心凉满心的郁郁因为老人的话都暂时抛开去,和慕一菲打了招呼就直接坐在沙发上:“我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就想一个人走走,也没觉得冷!” “这怎么行,你啊,就不知道小心点,还怀着孩子呢,你还当你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呢,怎么着都没事,万一遇上什么坏人……”慕一菲反应强烈,其实也有她的道理,郑家树大招风,难保没有人虎视眈眈。 而且,秦凯南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还不就是因为晚上一个人走夜路给人逮找了机会出手。 只是这个时候,不能拿这件事说事儿。 史心凉当然知道她的一番好意:“我以后不会了,当时就是心里烦的不行,想静一下,其实走到天黑时,就后悔了,很害怕,又不想那个时候麻烦人。” 秦凯南的事让她成了惊弓之鸟,的确,走到一半时,她很害怕过,以前习惯一个人走夜路,从不会这样的。 “麻烦人么,自己老公也不是外人,而且家里又不是没有司机,你啊,叫我说你什么好……”慕一菲很无奈的表情,虽然以前不待见这个媳妇,可是现在今时不比往日,她的肚子里可是有郑家的骨脉,由不得她不紧张。 史心凉垂头,取了盘子里的苹果吃,晚上没吃东西,肚子里饿得慌,也不打算麻烦阿姨做东西吃了。 如果今天不是在公司门外看见那一幕,她铁定了会和郑维熙一道回来的,可是,既然见了,就怎么都愿意和他一起了。 可是这些话,她怎么会说出口? “怎么饿了,用不用让阿姨做点吃的,熬点粥怎么样-你该不会没吃东西的吧?”慕一菲关切的问,十足的好婆婆样子:“大冬天的,吃这么凉气重的水果,不好的,明天炸了果汁温了喝好一些。” 史心凉顺从的放下苹果:“我不饿,就是见到水果就馋得慌,妈说的对,明天我炸果汁喝。” 她本来是想和郑维熙回家里吃的,可是,因为那点意外,一点东西也没吃,胃里叫嚣着难受,可是现在也只能自欺欺人。 “我去弄点吃的给你吧,孕妇不是都爱饿的么,一定是晚上没吃好。”一直透明人一样默不作声的郑维熙忽然开口,一面人已经起身,脱了外套,直接进了厨房,很快的速度。 “我不饿的……”史心凉的话都没来得及出口,就给那扇门隔绝到了外面。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一定是看出来自己说谎,一定是的,平常自己有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一次也不例外。 火眼晶晶的男人,总是能一下子看穿自己的心事。 那么,他猜不猜得到自己是为什么不高兴的呢? 也许不会吧,他会以为,自己满心满脑都是秦凯南,他不是一直在气自己不告而别的冒着危险去赎人,不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把他这个做丈夫的无视掉么? “那你一会吃点垫垫肚子。”伸了个懒腰,慕一菲站起来:“我困了,上楼去睡了,爸您也早点睡!” 郑清昊和史心凉说了几句话, 也站起来,回去卧室,每天这个时候,他也都睡了的,年纪大,熬不了夜。 偌大的客厅,便只剩下她一个人,沉寂无声,难耐的冷清。 厨房里,有香气从门缝飘出来,她很喜欢的溜肉段的味道……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不由自主的就站起来。 轻轻推开门,郑维熙正在灶前忙碌,很专注的神情,额上,有细小的汗珠。 他举手抬足熟稔老道,看来,以前是经常做的,可是自从她进了郑家,还没见他亲力亲为过。 “你以前经常做菜么?”一句话,脱口而出。 男人似乎楞了一下,毕竟,她开门时加着小心,没有听得到声音。 “你觉得我有时间经常做么?”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可以称得上日理万机,哪有精力和时间做这些。 “在国外留学时,倒是经常做的,出去吃一顿中国饭费时费力,就在家里自己做,久而久之,就成了半个厨师了!” 史心凉一径知道,他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任何事都从不马虎,如果他专心研究厨艺,也一定会有成就得吧。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也吃不下多少,不饿的。” “不饿么?难道我猜错了,你晚上吃过东西?”他一面把炸好的肉段放进盘子里,一面质疑。 的确,给他猜了个正着。 史心凉觉得心里暖暖的,刚刚的那些不快一下子都不见了,那个恼人的苏秋婳也似乎一下子从他们之间消失了。 “为什么自己走回来,看到我和她在一起了,不高兴了么?”男人一面忙着,一面还不忘了问她这个问题,其实,在公司外面,他是见到了她的,裹在羊绒大衣里像是个粽子,滑稽的很,只是,他才一认出她来她就落荒而逃,当时还以为她回去了医院,想不到却因为置气自己回来郑家。 很孩子气的举动,让他没法子继续和她计较。 秦凯南的事,其实他很气很气。 如果不是他细心的看出来她的反常,那么结果是不可预想的。 结婚这么久,她对他从来礼让多过亲近,尽管他一再试图努力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是她,心里设着防,总是怀疑着他对她的感情。 在怀孕之前,她不花他的钱,她的心事从来很少和他讲,更别谈商量,感情上她是个标准的小气鬼,有时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一旦牵扯到苏秋婳身上,立马往歪了想,吃醋捻酸反应偏激又不肯说出来,自己生闷气,胡思乱想。 可是她自己呢,和秦凯南什么时候拉开过距离? 他不是怪她去救他,他气的是,她不和自己商量,冒冒失失的,自以为是的去救人,冲动得像个孩子一样不计后果。 她的肚子里,可是还怀着孩子的,她就是不顾自己安危,也不应该不顾孩子的吧。 平常看上去还算有脑子的一个人,真的一遇上和秦凯南有关系的事,就成么莽夫了。 史心凉愣了一下,想不到自己当时都给他见到了。 有些不自在起来,想说“是”,又觉得太侥幸了些,不过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说说笑笑,自己反应就这么大,说不过去。 可是如果说不是,那要找什么理由? “我,就是担心,他醒不过来,医生说,七天过了,再醒不过来,大概就成植物人了。”不得不承认,她的欲盖弥彰实在不是明智的。 苏秋婳是她心里的一根刺,那么秦凯南又何尝不是他心里梗着的一块石? 可是此刻,郑维熙又怎么会去和一个昏迷不醒的伤者耿耿于怀? 沉默了一下,他才开口:“可是据我所知,他醒过来的概率很大的,超过百分之八十,医生不是还告诉你,他多半会在昏迷五六天后醒过来,而今天才是第四天而已,是你关心则乱了,只往坏处想。” 史心凉愣了一下,还以为他对这件事不闻不问,原来他都一清二楚。 “可是,他那样子,怎么叫人不担心。” “那么,你这样子,就没有人担心的么?” 色香味俱全的一盘溜肉段,已经做好了,同时做好的,还 有一碗粥。 史心凉于是刻意回避开那个让她心里很有些感动的话题,把注意力转移到美食上:“好香啊,明天教教我,等你熬夜工作累了,我也做给你吃!” 郑维熙笑笑她的孩子气,刮一下她的脸:“还是学会了做给孩子吃吧,据说儿子的喜好都像妈得多,一定是个馋猫,我就不必了,从来不喜欢这么油腻的东西。” 史心凉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他的喜好啊,她还真是不知道多少呢,倒是他,像极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心里想什么都逃不过去他的眼睛……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今天是第六天,他的危险期没有过 因为饿,也因为感念做东西人的心意,所以吃起来格外的香。 郑维熙坐在她对面,慢慢喝着咖啡,含着浅笑望着她不雅的吃相,一面把纸巾扯过去给她。 史心凉接过去,擦一下嘴角,很满足的样子:“真好吃。砦” “好吃么,那以后就自己学着做,别老像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叫人不放心!鳏” “好啊,我一定会比你做的还好的,等以后了,做给孩子吃,就不用麻烦你这个日理万机的老爸了。”接过一杯温度适宜的牛奶,史心凉心满意足的喝着。 郑维熙笑笑,起身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下去。 时间就已经不是很早,每常这个时候,他们一般都睡了,今天这一番折腾,浪费了很多时间。 史心凉把空了的杯子放下,打着哈欠站起来:“我去洗洗睡了啊,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其实累的,又何止是她? 才走到楼梯口,从厨房出来的郑维熙却叫住她:“和我说会话再上去吧,吃了就睡,对身体不好。” 他说的固然没错,可是,史心凉已经上下眼皮打架,又累又困的样子,嘴上敷衍着,人却直接上了楼,连澡也没洗,就直接窝进床里睡下了。 郑维熙无可奈何的摇一摇头,把桌子擦擦干净,才发现她的手机竟然落下了。 因为担心医院里的秦凯南有什么事,史心凉的手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就是睡着时,也恨不得牢牢握在手里头,生怕错过了医院那边的消息。 今天是个例外,是因为太累了所以疏忽了。 迟疑了一下,他取过来,关了机。 ……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有暗色的窗帘遮挡,屋子里也是光亮的,大概有七八点钟了吧。 史心凉伸了个懒腰,睁开惶悚的眼,望一望身边空下来的位置,郑维熙已经离开,应该是去公司了吧,这个时候,他不离开才是怪事。 习惯性的摸起手机,竟然是关机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这几天,她的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一定不是自己关的,那么,是郑维熙么,因为担心自己睡不好所以关了? 有些气恼,随即而来的是心里莫名的慌乱,急急忙忙给医院里熟识的的护士打过去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手机铃声,却迟迟没人接听,再打过去,还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医院有危急病人,过去帮忙了,按理说不会的啊,她应该只是负责重症监护室的护理工作的。 愈发的忐忑起来,她一面起身换掉身上的睡衣,梳理头发,一面继续拨电话给秦凯南的主治医生,可是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对方提示,关机状态。 除了这两个人,她不知道还可以去问谁。 只好快速的收拾自己,准备马上去医院。 急匆匆下楼时,理所当然又让慕一菲提心吊胆了一番:“小心点小心点,当心我的孙子,哎呀你……” “妈,我去医院了!”史心凉顾不得多说什么,直接越过她就往外走。 “哎等等,我给你熬了瘦肉粥,喝了再走!”慕一菲试图要拦住她,可是见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知道拦也拦不住:“别急别急,我给你叫司机!”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出租车应该不难叫到。 如果等家里的司机怕是要耽搁一阵吧,老刘应该去送郑维熙了,王叔这几天请假。 史心凉于是拒绝道:“我叫出租车就好。” “出租车怎么安全……”慕一菲还要坚持,下半句话却生生打断。 因为史心凉已经换好鞋子,打开了门,出去了,根本就听不到她的话。 郑清昊带着维安从卧室里出来时,就望见慕一菲白着一张脸,望着房门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怎么了一菲?心凉走了。” “没什么,她啊,饭也不吃,害我白忙活一场,我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可是起了个大早,好一顿忙……” “她就是担心秦凯南有什么危险-你别气她,心凉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等医院那边没事了,就好了。 ” “我这还不是担心她,叫人不省心,大着肚子不管不顾的,那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慕一菲无可奈何的叹气,她最近心里窝着火,可是又不好说出口。有相熟的朋友和她问起过秦凯南,问她那个秦律师和她的儿媳妇什么关系,需要整天不离医院的守着,她当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扯了个谎敷衍过去。可是,心里也猜得到外面的人都在怎么议论这件事,人们都很爱八卦有钱人的私生活,自然也会把这件事添枝加叶,一定会传得很难听的吧。 说心里话,她越来越看这个媳妇不顺眼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了孩子,如果不是因为郑维熙和公公护着,她铁定要把人休了也不一定。 …… 本以为出租车好拦,可是越是心急越是拦不到。 史心凉站在冷风里,一面拦车,一面往医院方向走,心急如焚。 走了一段路,前面需要横穿马路,人行横道上,两侧的车子都因为路灯的缘故放缓速度。 她急忙就要过去,可是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呼啸而至,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史心凉一个愣神,竟然忘了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眼见着那车子就要刮到她的身体。 千钧一发。 车子急速行驶时带起来的风声已经呼啸着闯入耳畔,还有那刺耳的警笛声无情的响彻在空气中,惊心也动魄。 太过熟悉的声音,让她在无比绝望之时,想起来,想起来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寒冷的冬日,爸爸给带上手铐在她面前离开时的场景,一样的让她绝望不已,天地之间,仿若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是一片茫茫的没有生机的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脱离开那生死一线的,只觉有一双大手把她的身体旋风般带离开危险的境地,只知道警车的笛声呼啸而去,伴随着耳边人们的议论纷纷。 “好险啊,差一点就刮上了。” “还是个孕妇啊,真险!” “那个人好像受了伤,走路的样子有点瘸啊。” “可不是,现在这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可真少见了!” …… 史心凉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是给人救了,救人的那个人却已经在短短时间里不见了踪影。 那个人是谁,无端的给她一种熟悉感,可是一时,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急忙忙扯住身边的一个大妈问。 大妈很热心的给她讲了那个人的长相和打扮,虽然隆冬时分穿得多看不清楚五官,可是仅凭着只言片语的描述,也已经让史心凉断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又闭而不见呢? 原来他并不是那么的恨自己的,不是的。 而且他受了伤,不知道重不重,为什么急着离开呢? 眼泪从眼眶里滑下的瞬间,身后有人叫她:“嫂子,刚才好险啊,吓得我差一点踩了油门!”大嗓门的程戈凡不无夸张的语气:“还好还好,那人拽了一把,不然啊,不然我回去郑维熙铁定扒了我的皮。” 史心凉愣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是他让你取东西么?” 除了这个理由,她不懂为什么日理万机的程大助理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你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周扒皮老公,我还很多事啊,他竟然让我过来送你去医院,说是担心你一个人过去,我这么高智商的一个人,做个司机屈不屈才啊。”程戈凡怨声载道着:“那个秦凯南可快一点醒吧,免得有些人整天摆脸色,叫我们这些小喽啰有的受呢!” 他的“有些人”,当然指的是郑维熙。 史心凉不言语,直接坐上他的车。 因为刚刚的一场意外,她的满门心思都放在了那个人身上,对于秦凯南的牵肠挂肚反倒不那么强烈了。 医院里依旧是人满为患。 尽管一再强调自己一个人可以,程戈凡还是执意把她送到目的地再回去。 秦凯南住的地方在走廊最里面,一路走过去, 就隐隐听的到哭泣声,让人无端的焦躁。 史心凉的心里沉沉的,加快了步子。 重症监护室外,站着很多人,有的是事务所里的,有的是她不认识的人。 那个低声抽泣的女人史心凉认得,她是事务所里的一名律师,对秦凯南很仰慕的,此刻正拿着纸巾,擦着眼睛,不时吸吸鼻子,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 史心凉觉得,眼前一下子黑成一片,看不到半点光亮。 从众人的表情看来,她不难猜得到,出事了,秦凯南出事了。 医生曾经告诉她,在七天内,病人随时都有病情恶化危险,而如果熬过了这七天,他也就可以存活下来,至少,可以作为一个植物人存活下来。 今天是第六天。 他的危险期没有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对你的好 “他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望着那扇紧紧闭合的门,史心凉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身子打了一个趔斜,若不是程戈凡在一边扶一把,差一点就摔倒了。 “昨晚上给你打电话,你关了机,一直在抢救,三个多小时了。砦” 有人给了她回答,陌生的声音。 “那个,嫂子,你别激动,秦律师吉人天相,会没事的!”程戈凡紧张的劝着,一面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了。 吉人天相?这不过是用来安慰濒临绝望的人的一句无力的谎言罢了。 没有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吉人未必就有天相鳏。 史心凉苦笑,笑着笑着,流出泪来,一发不可收拾,断线珠子一般流个不停。 “嫂子嫂子,你别哭啊,咱侄子可还在你肚子里呢,对孩子不好啊。” 可是此刻,再怎么样的安慰也安抚不了她一颗绝望了的心,她只是哭,听不进任何人的任何话。 她想起来,那一年,面对着给毒瘾发作丧失理智的爸爸打得得血葫芦一般的妈妈。 她想起来,四处求助,四处碰壁后,她怯怯地来到才刚刚开业的不见经传的秦氏律师事务所。 她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她,笑的温润晴朗:“同学,你有事么,我可以帮你。” 十四岁,她是未成年人,没有哪个律师愿意帮她打这个官司-在当时她母亲还住在医院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可是他接了,他说:“我不收你一分钱。” 他还说:“戒毒靠的是自身的毅力,他一次次戒毒不成功,主要是他自身的原因,这样的父亲,不值得你对他顾念太多。” 他又说:“任由他这样下去,迟早你妈妈会毁到他手里,你有必要站出来保护她,我支持你到底。” 那一场官司,成为当时人们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她,成为很多人眼里堪比蛇蝎的女人-不,那时她还是个女孩。 人们看不到,在阴凉四壁内,那个冰冷的“家”里面上演的一幕幕血腥,也听不到她一个孤弱无依的女孩夜半时,给噩梦一次次唤醒的悲凉,更品读不出,她冷漠双眸之后掩藏的绝望和悲怆。 人们只会凭着自己的判断来对她指指点点,把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摧残折磨。 她几乎受不住那样的世态炎凉,一次次产生轻生的念头。 可是,好在那时她的身边有个秦凯南。 他就像是可以无坚不摧的的墙,为她时刻遮风挡雨,又像是天上一轮圣洁的太阳,给她无限的温暖。 她几乎无法想象,如果他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她要怎样去走完接下来的漫漫人生路? 她哭累了,望着那扇依旧闭合的门,沉默着,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不知何时,身边,多出来一个人,把一件厚重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叹一口气,挨着她坐下去。 她没有回头,也没心情知道那个人是谁,却把那件能给她些许温暖的大衣裹裹严实-实在是很怕冷的。 等待,是无比的煎熬,可是,又让人别无选择。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那扇隔绝了希望的门终于打开,于是,心急如焚的人们一起冲了过去,把医生护士团团围住。 “怎么样,秦律师没事吧?” “他醒了么?” “我们可以进去看他么?” …… 主治医生虽然一脸疲累,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生命危险暂时没有,可是人并没有醒过来,我们会尽力会尽力!” 虽然隔着一道人墙,史心凉还是听清楚了医生的话。 心里的恐惧一下子消失殆尽,可是依旧一脸的木然。 他还是没有醒,他还是没有醒,没有脱离危险期。 人没有醒过来,还需要继续留在重症监护室里,不允许人探视,所以,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 一下子,四周恢复了空寂。 “去吃点东西吧!” 身边的男人带着疲惫沙哑的的语声传来,史心凉这才意识到,竟然是郑维熙。 一定是程戈凡和他说了这边的事,所以他不放心,才放下公司的事,跑过来了。 吃东西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所以,摇一摇头。 “你饿着可以,可是孩子需要营养啊,就是不饿,也要吃一点!”男人耐着性子,声音难得的轻柔。 “孩子,你眼里只有孩子的的是不是,你什么时候设身处地的为我想过,你知道么,如果秦叔叔救不过来,如果我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我这一辈子都会活在忏悔当中,你为什么关我电话,你为什么不尊重我,你眼里除了孩子还有什么?” 史心凉忽然开口,脸上流着泪,望着眼前的男人。 郑维熙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空气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闷,两个人都不再开口。 半晌,身边的人起身,离开,临走淡淡的,无波无澜的一句。 “身体是父母给的,你没有任何理由糟蹋自己的身体,更没有任何资格对一个还没成形的孩子不负责任。没有人想看到秦凯南出事,但是你就没有想过么,也没有人愿意看到你和孩子出事。我们之所以拿孩子说事,就是因为看你根本不知道爱惜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紧张你,其实更胜过你紧张秦凯南!” 史心凉愣愣的望着那道落寞离去的背影,心里是痛的,一阵深深的自责把她淹没。 她错了么,是她错了么? 他说的明明那么有道理,可是,他关掉自己的手机,难道也是对的么? …… 空荡荡的走廊里,史心凉一个人默默的望着监护室里那个依旧沉睡着的身影,心里如同这无情冬夜一般的凉薄。 一直以来,秦凯南和郑维熙都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平心而论,她没法子横定两个人究竟谁更重要些。 她爱着自己的丈夫,尽管,这种爱患得患失,她敬着秦凯南,虽然经过上一次他的表白,这种感情有些尴尬。 苏图图出现在她面前时,史心凉吃了一惊。 她一个单亲妈妈,又有工作,怎么有时间跑过来? 苏图图依旧是风华绝代的模样,打扮得靓丽动人,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心凉,不知道你最近过得这么不顺,你老公给我打电话时还吓了我一跳-一直忙自己的事,最近都顾不上联系你,对不起啊!” 果然是郑维熙叫了她过来的,果然他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 心里懊恼着刚刚对他发脾气,一面也因为好友的到来释然了心中的太多郁郁。 “你最近还好吧?” “还好,你老公介绍的那个医生挺不错的,孩子一直由他和保姆照顾,我倒是能一心工作,挺好的。”苏图图像是已经从以前的阴影中走出来,举手抬足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从容。 史心凉却替她担心,这么一个人随心所欲的生活,真的是长远之计么,哪一天青春不在了,她还拿什么作为自己追求奢靡生活的资本? 那么心高气傲的的一个人,早已没有了从前的人生观,可是,她能说她是堕落了么? 说到归其,还不是因为爱错了人,因为命多歧途? “图图,找个信得过的男人嫁了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么耽搁下去,等你老了,没有任何资本了,你要怎么办?” 史心凉还想告诉她,肖青城已经娶了一个离异的地产商的千金进门的事实,可是,话到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她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得下那个负心汉。 往往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人,实际上是最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我这个样子,好男人会要么?”苏图图取出一只烟来,点燃,任由着袅袅的烟雾在她面前萦绕不去,叹一口气:“还是别说我了,我是给爱情蒙了双眼,自己咎由自取,可是你不一样啊,你已经嫁给自己爱着的男人,而且他也已经接受了你,为什么你还不知道珍惜呢,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真的失去了他,你会后悔的么?” 史心凉愣了一下,她说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什么意思? 结了婚以后,他对自己的确很好,呵护备至,可是,再怎么样能改变的了他心里装着别人的事实? 自己一厢情愿的 ,飞蛾扑火的爱,说到归其只是徒劳,不是么。 苏图图再叹气:“你就是当事者迷你知道么,没嫁给他时,一心想着只要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你,就够了。嫁给了他呢,又奢望着他死心塌地的爱上你。他开始对你有了感情了,你却还是不自信这是真的,患得患失的,乱加猜忌。你不是个不知道满足的人,可是为什么在感情上,这么贪得无厌呢,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对你的好,你自己就感知不到么?” 史心凉默默无言,她没法子辩驳,难道是她错了么,是她过于不够自信,过于紧张这段婚姻,过分在乎他这个人,才会一次次无理取闹的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听说,郑太太不过是个花瓶 在苏图图的撺掇下,史心凉做了一个检查,好在孩子禁折腾,没有什么不好的,一切正常。 两个人又吃了点东西,怕耽误苏图图工作,史心凉才离开她,直接回了家里,不是郑家,而是史彦住的别墅砦。 今天在街上,她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她的父亲没错,沈言倾。 她心里是窃喜着的,父亲这么久都不曾在自己和母亲面前露面,突然归来,是不是因为过于想念她们? 当时的场面那么危急,他不顾生死的救了自己,那就证明她的心里是有自己的位置的,他是原谅自己了也不一定,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会回到自己和母亲身边鳏? 带着这样的心思,她想要确定一下,他有没有来找过母亲。 别墅里依旧是空落落的,保姆在打扫,轻手轻脚的,见她回来,打了招呼:“彦姐在里面睡呢。” 史心凉于是止住就要踏上楼梯的一只脚:“睡了多久了,对了,这两天我不在,有没有客人来过?” 保姆很意外她的话:“哪会有客人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彦姐好静的,除了您和郑总,不会有别人过来的。” 难免失望,他竟然都没有来过? 踌躇了一下,她转身,打算离开。 “不留下来么,彦姐说晚上准备做几个菜,叫您和郑总一家一起过来吃呢。”一向寡言的保姆见她要走,难得的添了一句。 “哦,那我去买点菜!”难得母亲有这个兴致,史心凉自然不愿意扫她的兴,尽管因为秦凯楠的缘故,她其实没有一点的胃口:“不过阿姨,别和我妈说我问有没有客人来的事。” 房门刚刚给闭合上,二楼楼梯口处,史彦满脸的憔悴一步步走下来。 “她真的问起来了。”保姆打了招呼,而后道。 “就猜她会问。” “哎!”保姆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那个男人长得倒是挺不错的,看那脾气,可是够大的了,不怪当初会染上毒品,会家暴,会给自己女儿告上法庭。 史彦一步步缓缓走下楼梯,心里是难受的,很闷很闷,很堵很堵。 沈言倾来过是不假的,就在刚刚不久之前,还是那副老样子,喝了很多的酒,一进门就数数落落,说她这个当妈的怎么当的,自己女儿大着肚子还让她乱跑,然后呢,就那么离开了,没有一句问询,没有一声交代。 他和她之间早已经到了冰火不相容的地步,没有一句话可以说,说了就是吵。 她没有开口,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 已经成为陌路,还有必要为他伤神伤身么,都已经没有多少时日的人了,什么都是不值得的。 …… 史心凉在商场里慢悠悠的逛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随便挑了几样食材放进购物车里。 还以为父亲这次是迷途知返,可是白白让她空欢喜一场。 这时候才想起来郑维熙之前和她说过的话,他说沈言倾和他的父亲一般,有了另一个家庭,那时她说她不想听,于是他也就没有说的详细,两人还一起干了一杯,为的是庆祝有着同样冷血的父亲。 她怎么就忘了呢。 还要对不该存有幻想的人报以希望。 叹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把视线停留在货架上。 下午时分,商场里的人不是很多,噪音不大,所以清晰的听得出货架另一面两个女人的谈话声。 “秋婳的厨艺可是越来越长进了,不信一下你尝尝她做的菜就知道了。” “你教出来的女儿,哪会差的了,我以前就最爱她做的水果沙拉。” “那以后你就常过来,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了,最近好像越来越生分了呢!” 然后是一声不无遗憾的叹息,属于慕一菲的声音:“秋婳其实是我看着长大的,又懂事又能干,不像我们家里那个,干什么也不行,没法子,谁让是公公认准了的。” …… 史心凉顿住步子,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听着那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匆匆拽着购物车去付款,然后离开。< /p> 苏家最近可是喜事连连。 据说苏太太的一个哥哥升职到了中央,而苏先生的弟弟,也在商场混得如鱼得水,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商场大亨新近意外死了儿子,就把苏秋婳接了过去,据说正在培植她成为自己的接任人。 那么,从来都很会审时度势的慕一菲,最近和苏太太走得那么近,应该就说明了什么问题了吧。 不过,史心凉是不担心什么的,慕一菲虽然强势,可是却掌控不了郑维熙,一贯如此,所以无论她对自己怎么不满意,也都不会动摇自己这个位置。 不管怎么说,今晚上,慕一菲是不会过来了,那样反倒更好。 提着不多的一兜菜,史心凉往回走,不知不觉竟然到了锦盛总部外,就止住了步子。 这个时候,郑维熙应该也快下班了,不如自己去等他,然后一起回郑家接爷爷和维安。 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没有叫人知会,也不会有人拦她,因为毕竟她这张脸也不是一两次在电视报纸上露面了,直接就上了楼,去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 再敲,还是没反应,倒是隔着那扇门,像是有隐约的女人娇笑的声音传出来。 也许是错觉吧,应该只是错觉。 史心凉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郑维熙端坐在当中的椅子上,看着平板电脑的屏幕,脸上难得的笑意款款,而他的身边,紧挨着对着屏幕指指点点,笑的风情万种的女人,是苏秋婳。 阴魂不散,史心凉一下子想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刚刚本就是因为慕一菲的话心里不痛快着,想不到这么快就给她遇上了这个女人,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两个全神贯注看视频的人,给开门声惊到,一齐抬眼望向她。 “嫂子,你怎么过来了?”先开了口的竟然是苏秋婳,一脸的无辜表情。 史心凉笑了笑,她这句话,说的很有些意思,她怎么过来了,到自己丈夫办公的地方来很不合情理么? “我去买菜,回来路过这里,所以等他一起回去。” “哦!可是我和秋婳,还有公事要谈,不如你先回去等我,再有一个小时就好了!”郑维熙望一望她手上的袋子,微微皱眉。 公事么,一定要孤男寡女一起谈,还挨的那么近,还那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史心凉心里头的火气一下子喷出来,可是最终还是硬生生压了下去,因为她想起来苏图图和她说的话,也想起来之前自己对他的态度,要认错就要降低姿态拿出诚意吧,她实在不愿意他们的关系因为秦凯南越来越不可收拾,更不愿意因为苏秋婳再生嫌隙。 所以,只能忍,在没有十足证据证明这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之前。 “要么我回去吧,明天再谈,让嫂子等久了不好吧。”苏秋婳已经先表了态,好有风度的样子。 史心凉微愣,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真的在谈什么公事? 好险,自己刚才没有乱了阵脚,反叫人看笑话。 可是,所谓的公事也只应该是一个借口吧,她苏秋婳的用心有谁看不清楚? “那怎么可以,不是会耽误你明天的时间,而且苏叔叔会怪我办事没有效率的,今天就要把这个事定下来!”郑维熙很坚决的态度,把视线又一次移向屏幕,指指点点:“我觉得,第三个装修方案很合适,对我的胃口,你回去商量一下价位吧,看看我们接受的了接受不了。” 苏秋婳于是也把视线移回去,笑意盈盈的望向屏幕:“这个比较新颖,又不会投入太大资金,你不觉得么,两套方案比较下来,至少要差五位数。” 史心凉转身,拉开房门,离开,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外。 他们在谈公事么,自己是个外人,格格不入的外人,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继续留下去? “心凉,路上小心点!”身后,男人忽然开口。 史心凉苦笑,还以为她会这么给漠视到离开,想不到他还会说这么一句。 “好的,我会小心,你也早 一点下班,公事再怎么重要,也不及自己的身体重要!” 那扇门在她话音落地时紧紧闭合。 加快了脚下步子,史心凉垂着头向电梯口走去。 擦肩而过两个人,一面窃窃私语:“我看苏小姐可是粘着郑总黏得紧呢。” “可不是,以前也不见咱们郑总对谁这么有耐性,说不准有戏!” “不是说郑太太都怀了孩子么,还是老太爷钦定的孙媳妇,怎么可能。” “哎,你要洗洗脑了,不是说离婚,是说,咱们郑总这么招风的男人,有个情人什么的也不奇怪啊!” “那倒是,而且听说郑太太可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呢,比较起来,苏小姐这个亿万财产的继承人,相差悬殊啊,将来转了正的可能太大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剩下,最后三级台阶 和那两个人已经擦肩而过,史心凉才慢下步子。 她们说的,应该是很多人都想说的话吧,也不奇怪,那些话都算是事实吧。 自嘲的笑笑,一个抬头,就迎上才从电梯里出来的程戈凡,手里拿着一摞文件,见了她,干笑几声:“嫂子。” 点一点头算是回应,史心凉就要离开鳏。 “她们这些没脑子的人就爱嚼舌根,你别往心里去,我铁定裁了她们。” 显然,程戈凡听到了刚刚那两个人的话。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计较。你忙吧,我回去还有事!” “其实呢,这一次和苏家谈生意,郑总也是没法子,苏秋婳那点小心眼,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好歹人家也是苏家的小姐不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嫂子你也不是不清楚她的为人,郑总也不是瞎了眼,会看上她。” 这一番话,倒是让史心凉颇为受用,如果说晴澜是郑维熙心里放不下的那个人,她信,可是至于苏秋婳,的确算不得什么。 这么想了,心里的不痛快也就没了。 可是,当一向很少爽约的郑维熙,第一次言而无信之时,史心凉的心情又一次一落千丈。 史彦当然看得出她的失落,一面漫不经心的吃着饭菜,一面猜测到:“电话也打不通,会不会是郑叔叔出了什么事,不然你回去看看吧。” 如果是这个理由,还真叫人怪不得。 史心凉心里放不下,随便吃了点,就放下筷子,准备回去看一下。 “加件衣服吧,现在不像以前,一定注意身体!” 史彦盯着她隆起的腹部,不忘了叮咛一句。 …… 别墅里有郑家指派过来的司机,车技很好,车子开得稳稳的。 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冪虹闪烁,史心凉心里闷闷的,压抑不已,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又说不出道理来。 喧嚣的城市里,太多的人寻求着夜生活的刺激,所以此刻,大街上行人车辆都不少。 蓦然,在一辆疾驰而过的逆行车子里,史心凉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心里一惊,扭过头去追望,可是,车子的速度毕竟快,转瞬间那辆路虎车早已消失在茫茫车流中,不见了踪影。 “需要停车么?”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失魂落魄,司机询问道。 摇一摇头:“不必了。” 停了车又能怎样,她也找不到那个人,即便找到了又能怎样,他根本,根本就不愿意再见她这个女儿,即便心里,多少是有一点亲情顾念的,可不还是毅然绝然的选择放弃了么? 很多的东西,失去不可再得,很多的人,错过了就是天涯永隔。 眼里,莫名的蒙上一层水雾。 到了郑家老宅,里面是出奇的安静,客厅里,空无一人。 问了保姆,才知道慕一菲今晚上不回来,而郑维熙,据说是和苏小姐喝酒去了,因为两家敲定了一个合作方案,而郑清昊和维安,是去睡了。 史心凉一个人上楼,洗澡,然后睡觉。 最近一阵子,她身心俱疲,休息不好,所以就格外的觉多,今天也不例外,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过她睡得并不安稳。 眼前,时而是孩提时骑在父亲肩头的画面,时而又是苏秋婳煨在郑维熙怀里的场景,再然后,她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对着她,发出狰狞的笑声,她的面前就一下子暗黑成一片,恐惧森凉。 好在,电话铃声把那个噩梦打破,让她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卧室里的灯没有关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是医院方面的来电,很简单的交代她,秦凯南已经醒了,正在做全身检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报个平安。 史心凉的脸上,是欣喜交加的,哭了笑,笑了哭,她没想到终于等到了他转危为安的消息,让她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一次次掐着自己的胳膊来做验证。 一个人就那么坐在那里傻傻笑着,发了一会子呆,才想起来看看时间,不是很晚,十点刚过。 没有 一点犹豫的,她下床,翻衣服,三下五除二的换好,把自己包裹严实,然后蹑手蹑脚的下楼。 手上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的小心翼翼。 还剩下最后***台阶。 …… 苏秋婳皱着眉头,偷眼望一望面前的男人。 她自己已经喝的头晕目眩,可是他,几乎堪称是千杯不醉了,喝了那么多还是清醒得很。 再一次把杯子里蓄满,她仰起头,眼里是楚楚可怜的泪意蒙蒙:“维熙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是忘不了你,别像以前那么对我好不好,我什么也不奢求,只要可以经常见到你,就好了。” 郑维熙不见醉态,不过太阳穴处一阵胀痛,在提醒着他,今天是喝过量了。 刚刚,苏秋婳把她那个叔叔也搬了来,没少了灌他,不过好在,他的酒量不错。 但是再这么继续喝下去,他怕是也要受不了了。 而且时间不早,他也该回去了,实在不愿意和这个女人继续待在一处,总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最后一杯,我要回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别在外面太晚了,也早点回去吧!”郑维熙一只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取出来放在一边椅子上衣兜里的手机,皱着眉:“怎么关机了?” 苏秋婳不自在的握着杯子送到唇边,喝了一小口,目光却没有离开过他半点。 开机,拨号,然后交代两句,再放下电话,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郑维熙不是不奇怪自己的手机怎么会无缘无故关了机,可是此刻,他实在没心情去想这些,脑子胀痛不已,已经让他有些承受不住,可是司机,应该还要等一下过来。 “维熙,不如坐我的车回去。” 苏秋婳疾步近前,一把手挽住他的胳膊,整个身子都贴上去,浓郁的不知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味立刻刺鼻袭来,郑维熙不由得蹙眉,忽而想起他习惯了了的那种淡淡的柠檬味。 刻意的别开头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司机马上到。” “维熙哥,我送你么,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车技。”她的脸凑近他的,双臂都吊在他身上,堵住了门的方向,委委屈屈的模样:“还说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以前你可是不会这样的。” 她褪去大衣,身上穿着单薄,前胸摩挲在男人身上,说不出的暧昧。 郑维熙觉得头痛欲裂,也心烦不已,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秋婳,你也喝了酒,应该早点回去,我说了,我的司机在楼下等,而且我现在很不舒服,想下去吹吹风,可以么?” 他越是让语气尽量柔下去,就越是证明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苏秋婳迟疑一下,还是不舍的收回自己的手和胳膊,委委屈屈的模样:“那好吧,我们一起下去!” 郑维熙想要拒绝她的提议,还是忍住了,由着她挽着自己的胳膊,下楼去。 司机当然没有到。 冷风袭面而来,苏秋婳不由得缩瑟了一下,把身体愈加肆无忌惮的靠向郑维熙。 酒店门前的灯光明亮,这么一副暧昧不清的画面,让来来回回路过的人们看得个清楚,很多人都纷纷侧目,多看上两眼,毕竟,这两个人,都是熟面孔,电视报纸上常见的。 被风吹着,郑维熙的脑子清楚了些,看一看腕表上的时间,这个时候,家里的车也该到了。 因为烦躁身边女人的靠近,他心急的再一次取出电话,想要催一催,可是,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竟然是家里保姆的电话,语气里满是慌乱不堪,竟然都没说清楚出了什么事,只是叫他快点回去,又说家里的司机过不来了。 在家里做了几年的保姆,本来是个沉稳的人,今天这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郑维熙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头不那么痛了,也不浪费时间继续问下去,直接就想打车回去,可是,一时半刻,还真没有车子停下来,心里愈发的焦躁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下子飞回去。 蓦地,他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身望向苏秋婳,伸出自己的手:“你的车钥匙!” 苏秋婳把自己的钥匙递过去给 他,一面心里也在猜度着,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大乱阵脚? 他的脚步飞快,拿了钥匙就头也不回的直奔车库而去。脸上的表情是冷冷的。 身体失去支撑,给甩到一边的苏秋婳,差一点就摔了,她踩着高跟鞋,追上去:“维熙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等等我,你喝了那么多的酒,我来开车!” 可是,男人丝毫也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很快把她拉下一大截。 车子极速的从车库里驶出来时,苏秋婳还以为他会停下来等自己上车再离开,可是,坐在驾驶座上面沉如水的男人,似乎根本就没看到她的存在,车子一溜烟的从她身前驶过去,很快的就消失了视线。 第一百二十章 秦凯南对她的好,他不乐于见 紫晓知道消息时,急急忙忙的去了医院。 程戈凡也在,冰着一张脸,身边的郑维熙一只手撑在头部,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 慕亦非也在,像是刚刚赶来的样子。 苏图图则是一趟趟来回的走着,魂不守舍。 她一露面,程戈凡立马迎过来:“可等到你了,你们院那个主任的意思,孩子保不住了,能想想办法不?” 紫晓并不意外他的话,刚刚医院同事已经和她把事情说清楚了,主任是享誉国内外的资深妇科医师,比她这个院长也要强着不知多少倍,既然她都没法子了,那就是无力回天了鳏。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还能有什么法子,不过,孩子以后还会有不是么。” 程戈凡望一眼依旧闷头不语的郑维熙,和一张阴沉着脸的慕亦非,无奈的摇头。 “孩子还小,不会对大人身体有太大影响。”紫晓叹一口气,像是去安慰别人也像是自我安慰。 苏图图一直走来走去,此刻却停住了步子,望向此刻一边靠着墙壁闷头不语的慕一菲:“话是那么说,可是孩子就这么没了,总要有个说法!” 紫晓愣一下,也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按理说,怀了孕的史心凉,应该会很注意自己的言行的,如果说因为秦凯楠的事心情抑郁有心可原,可是,平白无故的摔了一跤,怎么说都是因为走路不留心造成的。 她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么,明明那么紧张孩子的。 慕一菲叹一口气,脸上也不怎么着脑:“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说是维安今天上街,见到宠物店卖一种虫子,就哭着嚎着买了一只回来,苏阿姨今天请假回家不在,他自己睡,不知怎的去了一趟卫生间,就让虫子爬出来了,恰好到了楼梯扶手上,给心凉摸到,吓了一下,就这样了。” 苏图图咬着唇:“明知道她怕这个,还养着玩,就没想过会出事么?” “可是这能怪我么,没得是我的亲孙子,你以为我好受么,而且今天我也不在家,心凉其实也不在的,谁想到她会晚上突然回去了?” 慕一菲的脸色不好看,显然,因为孩子的事也备受打击。 “图图,这事和阿姨有什么关系。”紫晓拉了拉苏图图:“已经发生的事,再怎么着也挽回不了什么了,维安是个孩子,难道你还让他负责任么?” 的确,罪魁祸首是一个孩子,谁也没法子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手术室的门这时打开来,苏图图第一个冲过去,有护士把进行过清宫术的史心凉推出来,她闭着眼,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表情。 “心凉,你还好吧!”紫晓越过众人,关切的询问一句。 流产,清宫,虽然有些痛,可都不是难于忍受的,真正叫当事人承受不住的,是丧子之痛,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从自己身体剥离的心痛,犹如此刻的史心凉。 “我没事,没事。” 声音低低的,犹如似叹息一般,她没有睁眼,依旧紧紧合着二目。 “你别这样心凉,难受了就说出来,没关系的,孩子没了以后还会再有。”苏图图自己先哭了起来,抓住史心凉的手不放,而她指尖的冰冷更是让人觉得心里无端的压抑。 “图图,冬冬还要你照顾,回去吧!”缓缓从好友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声音无力沙哑:“我想睡一觉,太累了。” 她真的是太累了,因为秦凯南,这一阵子都休息不好,现在,她的秦叔叔醒了,她的孩子却没了,什么也不用牵挂了,舒舒服服睡一觉不是很好? 苏图图虽然不舍离去,可是紫晓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坐在椅子上没动的郑维熙,正抬起一双猩红的眼,望着床上的人。 哽咽着点头:“那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两人离开,经过郑维熙身边,苏图图望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慕一菲叹一口气,到床前嘱咐了两句,就已经红了眼,说不出话来,而后急匆匆离开。 特护病房里,空荡荡只剩下两个人,只听得到点滴的声音有规律的一声接着一声。 床上的人,像是睡的很沉,把自己整个身子都窝在被子里,一张脸也只剩下一半在外面,饶是如此,依旧是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像是很冷的样子。 郑维熙依旧保持着手术室外的姿势,一只手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着,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过床上的女人,里面是满满的心痛和无奈。 有谁知道,这个孩子于他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又有谁知道,制造这一切的那个小小孩童,是他多么紧张的一个人。 还有,他的懊恼,他的自责,有谁能够想象得到? 他不该在办公室里对她那样的冷淡,尽管因为秦凯南,心里其实一直很不痛快,但是明知道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男人女 人之间的感情,什么也不会发生的不是么。 他不该爽约的不是么,明知道苏秋婳不会存着什么好心,可是因为她的叔叔的到场,迫不得已多喝了几杯,耽误了回去的时间,所以才会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不是么? 他已经猜得到,史心凉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按时回去和她一起吃饭,而且电话打不通,所以才会天黑了也会回去郑家老宅的。 这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都在他身上不是么? 这样想着,头也就越发疼起来,不过仅管如此,他还是站起来,轻轻地替她扯一扯被角,把她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握在手里,替她暖着。 她的手没有一点温度,冷得像是一块冰。 心里一紧,轻轻用食指触上她的脸,依旧是冷的,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不由自主的,叹一口气。 睡梦中的人动了动身子,努力想把手抽回去,可是却没能如愿。 “你回去看看爷爷吧,我没事的。” 郑维熙一愣,她没睡。 “妈回去了,家里还有家庭医生照顾他,没事的。”声音难得的柔软:“对不起,心凉。” 他是一个难得认错的人,可是今天,却如此的放低姿态,是因为什么? “错的是我,是我不小心,才会害了我们的孩子。”史心凉觉得心里刀割一般的难受,这件事,要怎么追究责任,去怪责那个几岁的孩子么,那也可笑了点,可是是她的错么,突然的手里触到那个东西,她当时真的是吓懵了,才会摔下楼梯的。 她只能这么说。 “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是我不该出去喝酒,不过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别太伤心了。” 她不可以不伤心,他不是也是一样。 想想那个已经几个月大的孩子,他们已经替他取了名字,不止一次设想过他的模样,就这么匆匆离去了,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花花世界,还没有让他们尽尽做父母的责任,还没有甜甜腻腻叫一声爸爸妈妈,就这么离开了,只留下太多的遗憾。 伤心么,不只是伤心。 史心凉忍了许久的泪在此刻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郑维熙默默的把她半抱在怀里,脸贴上她湿漉漉冰冷冷的脸庞,喉咙有些沙哑:“都过去了不是么,我们还会再有孩子,我一定好好的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维安似乎是因为受到父母相继离世的刺激,年纪虽小性格偏激,除了对郑清昊,家里所有人都很难亲近他,这件事如果说是他故意做的,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那么小一个孩子,即便是那样,又能怎么样? 两个人就这样拥在一起,互相汲取着温暖,可是,心冷了,又能怎么样来暖过来? 秦凯南给人推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女人身体靠在男人怀里,闭着眼,似乎睡得很踏实,轻微的鼾声传出来。 男人半靠在墙上,像是想着什么事出神,一只手牢牢握女人的。 很温馨的一幅画面。 他却看得有些心酸,迟疑了一下,抬手示意护士推他离开。 也许,这一切的造成,都是因为他吧。 也许他不应该对她割舍不下,才会让她因为自己终日惶惶,才会出了这样的意外。 苦笑着望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忽而又想起来遇到那个劫匪时的情形,她的一脸义无反顾,视死如归。能在她的心里占据这样重要的位置,也就够了,何必再去奢望太多。 他不应该太贪心的不是么? 郑维熙在房门闭合上那一瞬,蓦地转移过视线,而他身上偎着的女人,几不可闻的动了动。 隔着门缝,隐约可见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的萧瑟背影,正在愈行愈远,渐渐的消失了踪影。 明明是相隔很远的两家医院,他一个重病未愈的人,竟然大费周章的跑过来,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真是难为他了。 郑维熙的眼里,讳莫如深,说到归其,他对自己的妻子,是真心的好,只是,他的好,她承受不起,自己也不乐于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即便,听听他的声音也是一种安慰 苏图图接连几天都会在下班后跑到郑家去看望史心凉,今天也不例外,不只是她,紫晓也一道过来了。 流产而已,其实也不用休息太长时间,就可以下地走路,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可是郑家毕竟大门大户,不要说是现在,就是平时,她作为女主人,也本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郑维熙和郑清昊更是紧张的不行,不仅雇了一个护士来照顾她,而且每天都是高级酒店订制的营养餐给她送过来,可谓是无微不至的砦。 今天,冬冬因为主治医生回国有事,保姆也因为儿子结婚休假,所以给苏图图抱了过来,本来她没打算来的,可是和史心凉通电话,知道她在家哄孩子,所以一定让她带孩子过来,说是想念冬冬了。 经过一阵子康复训练的冬冬,虽然还是不比同龄孩子机灵,可是眼睛大大的,笑起来萌萌的,煞是可爱鳏。 紫晓也很喜欢孩子的样子,抱着逗来逗去的,史心凉斜靠在床头望着,笑意浅浅。 “心凉,我正在筹划出去旅行呢,带着冬冬,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好不好?”苏图图啃着苹果,问道。 “嗯,我要问问维熙的意思!” 史心凉对这个提议其实很感兴趣的,母亲最近精神状态都不好,带她出去走走应该不错,可是现在春节将近,不知道郑维熙那边是不是会很忙,有没有自己帮得到忙的地方。 “你眼里除了他就没别人了,这点主而自己也做不了么,还真成了圈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了!” 苏图图一直耿耿于怀这次事情的不了了之,对郑维熙很大意见,说出话来像是吃了枪药。 史心凉笑笑不说话,却有另外一个人冷着脸接了话茬:“就是金丝雀也要是主人喜欢养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不像有的人想给人养人家也不稀罕!” 屋子里的温馨祥和一下子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刀光剑影。 史心凉的脸白了白,紧张的望一望慕一菲,再看一看苏图图,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来缓解两个人的剑拔弩张。 其实上一次在医院,慕一菲就已经很瞧苏图图不顺眼,现在又恰巧听她说了那些话,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而苏图图,因为已经猜得到之前她把自己照片发给媒体的事,又因为她对史心凉一直以来明里暗里的挑剔和不满意,所以对这个强势的女人也是很大意见。 所以,两个人此刻都没什么好脸色,怒目而视着。 “我当然不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我没人愿意养,慕阿姨不也是一样,自己养自己的么,谁见了您不吓得跑远远的啊,这也是您的本事了!”说话反击的自然是苏图图,她从来不是一个肯让人的主儿。 “图图……”史心凉急得不行,望着苏图图的眼神写满不安。 慕一菲几时给人这样奚落过,而且又戳到了她的痛处,立刻,白了一张脸,眼神也一下恶狠狠起来。 “你就是个婊子,还有脸在这里自以为是,我还嫌脏了我的地儿,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史心凉急了:“妈,你……”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瞧你教的这下三滥的朋友,我早就想轰人了,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们郑家可丢不起。”慕一菲那里肯善罢甘休,转向史心凉:“你还这么不知好歹,你刚没了孩子,她抱着孩子来,不是成心添堵的么,这样的人你也当成是朋友,你还真长心啊你!” 紫晓在一边不知所措,劝劝这个,再拦拦那个,可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填堵,你们郑家放着一个毛孩子把心凉的孩子弄没了,还一个个推卸责任,都什么东西!”苏图图的音量越提越高,叉着腰,一副誓不罢休的姿势。 史心凉心急之下,已经顾不得很多,两个人,都是不撞黄河不死心的主,认准的事谁也劝不住,可是,继续吵下去,难受的只能是她不是么? 慕一菲是长辈,她不好说什么,先去劝苏图图:“图图,你先回去吧,冬冬都给吓着了,对不起起对不起,我改天再去看你!” 她这样子说了,紫晓也就在一边帮着劝:“图图,心凉身体还没恢复好,你就别给她添乱了,消消气先回去吧!” 苏图图再怎么气,到了此刻也只能忍了,接过冬冬,转身离开。 史心凉不放心的扯扯紫晓 的衣服,用眼神示意她一下,她立刻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和慕一菲打了招呼,追了出去。 屋子里这才安静下来,可是慕一菲似乎还不解气,对着几个人背影还在嚷:“婊子,贱货,不要脸的东西,再别让我见到你和你的那个小杂种,免得脏了我们郑家的地儿!” 史心凉刚刚要开口道个歉,化解一下,可是,在听到她那句“小杂种”时,一下子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孩子毕竟是孩子,而且冬冬还是个患有脑瘫的病儿,他已经何其不幸,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心里不舒服,直接上床,扯了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很多的人和事,身心俱疲的她无力面对。 可是,她的这一个动作立马引来慕一菲的不满:“怎么了,为了那么一个货色给我摆脸子么,我可是你的婆婆啊,你还真有本事你啊!” 史心凉的眼泪流下来,她愈加用力地扯住被子蒙住脸。 “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后还和她来往,就别怪我容不得你。” 慕一菲再度放出狠话,转身,离开,才发现门前多出来的一个人,拄着拐杖的手瑟瑟抖着,瞪大了眼睛直视着她,满身的怒意勃发。 她的心,不由得抖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对郑清昊是忌惮的,因为这个已经花甲而且病入膏肓的老人直到现在手里都牢牢握住郑家的全部命脉,如果,如果他恼了,那么把所有的一切都交到维安手里也不一定-而偏偏,自己那个与世无争的儿子,从来都不在乎着些,不知道争一争。 “爸,您怎么上来了。” “我不上来,我不上来你还不把房子拆了啊。”郑清昊的拐杖奋力在水泥地面上敲击着,发出清脆的鸣响:“你好歹是个长辈,新凉才刚刚没了孩子,你这是想把我气死啊!” 老人的心脏病很严重,受不得刺激,此刻手脚都哆嗦着,面部涨得通红,如果不能控制住情绪波动,接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听到声音的家庭医生紧张的从楼下上来,扶住他:“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您这样,快下楼去吧,把药吃了!” 慕一菲虽然心里不痛快,可是此刻也不好发作,只能忍了,放低姿态:“爸,我也是一时冲动,您快别生气。”一面就扶着他下楼。 郑清昊转身下楼,不忘了叮嘱床上的人一句:“自己好好养好身子,别乱想什么。” 一场战事,这才就此落下帷幕。 史心凉听着房门闭合的声音,才把头漏出来,已经哭得满脸的泪。 传说里难搞的婆媳关系,她一直以来都不放在心上的,一味地忍中求和,可是似乎以后,大家难免要撕破脸皮了,因为她根本不可能放弃苏图图这个朋友。 以前,总以为爱了,就是全部,她可以欣然接受郑维熙身边所有的人。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似乎错了。 爱情,不可以代替所有。 她甚至于有些恐慌,恐慌自己和郑维熙的将来,恐慌这段历经苦难才稍有起色的婚姻。 如果没有爷爷的袒护,她在慕一菲眼里,算得了什么? 如果这个女人把自己视为眼中钉,那么,她今后的日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胡思乱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要打电话给苏图图。 那端,很快接听。 不等她开口,苏图图就先出声了:“心凉,你没事吧,刚刚都是我不好,你可千万别动气啊,都说这个时候生气很不好的-我已经到家里了,紫晓刚刚离开。” 心里的担忧这才释然了,闲话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心里却依旧是空空的,好多的话总想找一个人来诉说,可是能找谁呢? 郑维熙么,当然不行,这件事关乎到他的母亲,他要作为一个事不关己的旁听者那实在是不可能的。 史心凉开了手机上的电话簿,望着一个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秦凯南。 长久以来,他总是会在她需要安慰时,对她温情款语,在她孤单彷徨时,给她指明前行的路,那么此刻,打个电话给他,即便不去诉说什么,听听他的声音也是一种安慰啊。</ p> 可是,不是为什么电话却打不通,提示是“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他不是醒了么,不是恢复得很好么,他的电话怎么可能停机,用了多少年的老号码,他的人脉关系全在里面记录着。 史心凉正在胡乱猜测着,忽而楼下一阵阵的喧哗,急切而杂乱的脚步声,高声而惊惶的呼喊声,还伴随着外面刺耳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维安觉得,大哥是不是个骗子 史心凉踩着鞋托急匆匆跑到楼下时,就看到一片的杂乱无章。 维安靠在苏阿姨腿上,正望着窗外疾驰而去的救护车发着呆,而家里的老保姆童阿姨,正一面唉声叹气,一面收拾着桌子上打碎的一个茶杯,脸上写满担忧,见到她下楼,吃了一惊:“心凉,你怎么还下来了,身体要不要了。” 童阿姨是个身体发福的中年女人,性子和蔼,热心肠,和家人处的都不错,史心凉尊重她是长辈,怎么也不不肯让她称呼自己一声“少奶奶”,所以一径只叫名字。 “出了什么事了,阿姨,爷爷呢。鳏” “还不是给你气的,犯了病。”童姨没有开口,一边一贯寡言的维安却出了声,一面用一双满含敌意的眼睛,瞪着史心凉。 “不要乱说话维安。”苏阿姨急忙拦他,一面和心凉道歉:“您别往心里去,他一个孩子不懂事。” 史心凉望着那个一脸敌意的孩子,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了的那个孩子,心里一阵堵得慌,别开视线去和童姨说话:“爷爷去医院了么,情况严重么?” “应该没事的,医生已经做了急救,就是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毕竟他年纪大了,心脏又一直不好。” 童姨也并不喜欢维安,淡淡的看他一眼。 “我去看看他。”史心凉放心不下,急急忙忙就取了衣服要去医院。 “这怎么可以,先生回来会怪我的。”童姨扯住她不让她走:“这件事和您没关系的,我呀都看在眼里,先生也看在眼里,刚刚就是和太太说着话就犯了病,他气的不是你。” 苏阿姨像是担心维安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扯着他回了自己卧室,此刻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童阿姨才推心置腹起来。 “怪不怪我,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而且爷爷待我那么好……”史心凉有些说不下去,,眼睛有点涩。郑清昊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以熬,生性喜欢孩子,还以为可以在他有生之年让他看到重孙子,实现他的最后夙愿,可是现在看来,希望是不大了。 她对不起老人。 “他走之前还嘱咐我照顾好您,您要是这么跑去了,他不是更担心了么。”童姨坚持着不让她出门。 史心凉也很固执,可是,转念想想,她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也就不坚持了,而且自己过去了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弄不好只会添乱,再者说,慕一菲也在那里,她很不愿意见她,现在,还有以后。 但是,担心是难免的,尽管也知道,老人在临走时都没忘了交代自己的事,那么就说明应该不会有事。 一颗心,似给人吊起来一般,落不了底。 …… 郑维熙一夜未归,连同郑老爷子慕一菲,也是一样,打回电话回来,老人需要在医院休养中一阵子,暂时不回来了。 史心凉也几乎一宿没睡,早上也不想起,把自己牢牢裹在被子里,赖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史彦过来时,已经是将近中午的时间,推门而入就撞见这么一幅画面。 “妈,您怎么过来了?” 有些意外母亲的不期而至,明明之前自己的事还瞒着她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瞒我,要不是维熙爷爷生病住院,怕是还会一直瞒着我吧?”史彦的气色很差,看上去憔悴的很,坐在床边,替女儿理一理乱了的发丝:“起来吃点东西吧,我买了你爱吃的菜,待会做给你吃。” “有阿姨呢,不用您做。”史心凉顺从的坐起来,套上衣服:“妈你怎么气色这么差,要不要去医院查一下?” “还不是因为你才这样,查就不用了,我自己去过,也没什么,都是老病了,养养就好了。” 史彦说话时略垂了头,一面把被子叠叠整齐。 “你去看过爷爷么,他还好吧?” “还好,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以后别气着了他,凡事忍着点。” 史心凉点点头,这一次已经把她吓得不轻,以后她哪敢还犯这样的错误? 说了几句闲话,楼下童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叫她们下去吃。 今天大概是因为早上她没吃东西的缘故,午饭开得早,以至于维安嘟着嘴巴,坐在桌子边嘟嘟囔囔:“干什么这么早吃饭,都还 不饿。” 史彦挨着心凉坐一侧,维安自己坐一面,童姨忙上忙下的端菜盛汤。 很好喝的桂圆汤,也很营养。 维安喝了一碗,再要盛第二碗,随手把碗递过去给挨近的史彦:“盛汤!” 史心凉皱着眉头就要说话,史彦示意了她一下,接过汤碗,盛满,递过去。 维安正夹着一只虾仁往嘴里送,一只手就去接碗,不知道是因为没注意还是什么别的缘故,碗打了一个斜,半碗汤悉数洒在史彦的袖子上,饶是温热,也让她不由得皱眉。 史心凉从位子上站起来,脸色控制不住的白,刚想要开口说什么,苏阿姨从外面进来:“维安,你又不小心!” “哪有,是她太笨。” 维安一副事不关己,依旧自顾自吃着东西。 “算了,没事的,换一下就好了。”史彦把一只手在心凉手背上拍一下:“小孩子么,都有马虎的时候,和我上去找件衣服。” 一顿饭,就这么草草了之。 史心凉闷闷的坐在床上,越想心里越气,这个维安在爷爷面前从来都都乖的什么似得,可是一旦老人不在身边,他就老是惹祸,分明就是故意的。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依旧响着,史彦还没有出来。 有人敲门,是童阿姨端着两碗面进来:“我就不在一会,就闹出事来,都是我不好。” 新做的的面,散发着热气,还有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只是闻着就很有食欲。 “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您还麻烦做这个干什么。”史心凉很有些过意不去。 “我见你们都没吃好,你的身体又这样,不吃饱了怎么行,快趁热吃了吧!”童姨把碗筷推过去给她,一面叹气:“这个维安,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么不懂事,性格也不像是一般孩子。” “是啊,把我当成仇人似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史心凉挑着碗里的面,很郁闷的道。 当初,是她和郑维熙的到来改变了这个孩子的命运,打乱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可是,毕竟是那么小的孩子,他的情绪反应怎么会如此的偏激? “这孩子也可怜,没了妈妈,再没了爸爸,就不知道等……”童阿姨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失言,住了口。 史心凉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维安一直只对郑清昊一个人亲,如果老人有一天撒手人寰,她会怎样? 心里沉沉的,像是压着千金巨石一般难以释然。 吃了面,史心凉便要出去,去医院看望爷爷。 下了楼就见客厅里一片杂乱无章,维安正用遥控器掌控着玩具火车,和一辆小汽车叫嚣着在地板上横冲直撞, 场面颇为震撼,茶几上的杯子骨碌到地上,墙角的一盆盆栽也倾倒了,折了几根枝杈,沙发坐垫也跑到了地上。 史彦倒是不会说什么,只做不见,脚下小心翼翼的越过一间间障碍物,心凉想开口说什么,可是还是忍了。 但是让她忍不了的是,那车子长了眼睛似得跟着她脚后跟转。 “维安,把你的车子弄走。” “凭什么?”小小的孩子扬起挑衅的眼,直视着她。 “凭你犯了错了!” 史心凉还没来得急回答,有人先一步开了口,是正从医院回来的郑维熙,他显然是一宿没睡,眼里弥补血丝。 维安对这个大哥是带着几分惧怕的,所以乖乖的住了口,不再吭声,又加之做贼心虚,就想溜回自己卧室去。 “维安,大哥过两天带你去看看爸爸妈妈好不好?” 郑维熙却不肯放过他。 他的话出口,不只是维安,连史心凉也怔住了。 苏解语死于车祸,那样子惨的不忍直视,所以维安并没有见她最后一面,而郑维熙也一径是骗他说他的妈妈去了国外,很久才能回来。 “妈妈,妈妈她回来了么?”维安怯怯的,张着大大的眼,望着自己的哥哥。 史心凉前一秒还对这个孩子焦头烂额,这一刻却又不忍直视他的眼,心里莫名一抖。< /p> “我先带你去见爸爸,然后,你也就可以见到妈妈了。”郑维熙蹲下身去,爱抚着他毛茸茸的头:“维安觉得,大哥是不是个骗子,会不会骗你?” 维安摇摇头,紧紧抿着唇。 “那么,听话好了,明天我会回来接你!” 维安再点一点头,眼睛里却在此刻潮湿起来,他转身,飞快地跑回自己卧室去,飞快的关紧了房门,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一路上,眼泪滴滴哒哒的流着。 史心凉望向郑维熙的一脸郑重,知道他不是在敷衍什么,那么,把事实和盘托出,与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而言,真的合适么? …… 北风呼啸,雪花纷飞,又是一个严寒的冬日。 接近春运高峰期,机场里,依旧是人满为患。 一袭银灰色风衣的男子,一条腿一瘸一拐,有些艰难的拖着行李箱,站在登机入口处排队接受安检。 他昔日温和的眼神此刻变得冰冷麻木,薄唇紧紧抿着,神情有些恍惚。 终于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了,从此,他和她,再没有任何牵挂,结束了他们长达几年的牵牵绊绊。 心里的不舍和伤痛,没有谁知道。 可是他别无选择。 她已经有了自己幸福的归宿,他的存在是多余的,不是么。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跌得撞撞而来,他不由的眼里泛出光芒,可是那人愈来愈近,他的眼神便又一点点暗淡下去,当然不是她的,怎么会是她,自己走的突然而又隐秘,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怎么会知道? “秦律师,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了,事务所才刚刚有些起色!”来人是所里一直暗恋他的一个姓顾的女律师,此刻跑的一脸的汗,站在他面前:“如果不是同事说起,我还不知道你要走呢,回去吧,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她其实想说“我怎么办”,可是觉得不妥,话到嘴边改了一下。 秦凯南笑笑:“我还会回来的,而且也已经交代好了小程替我打理。” 目光却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因为此刻他竟然觉得不远处,有另一双熟悉的眼,在望着他,可是寻过去,又根本看不到人,难道,只是都只是错觉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最后残存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史心凉站在密集的人群里,遥望着那个翩翩的身影,心里像是有什么骤然给切割去的痛,痛彻心扉。 他竟然就这么不告而辞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那个大学新毕业的顾律师站在他身边,急切地说着什么,一定是在挽留吧,可是他的视线,却不在她身上,四下留连着什么砦。 平心而论,那是个不错的女孩,身高相貌都匹配的上他的优秀,而难能可贵的是,志同道合,可是不知为什么,一直以来他就是对人家若即若离着,让旁观者看了都替他觉得惋惜。 飞机就快要到起飞的时间了,秦凯南说了句不知道什么,就急急忙忙的向着入口去了,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鳏。 史心凉下意识的,脚下步子迈前,可是,又止住。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可是又离不开他的关照体贴,为什么还要继续绑他在自己身边? 在那道身影终于消失不见时,她的泪终于止也止不住的落下,湿了满腮。 她怔怔望着飞机盘旋了一圈后翱翔上碧蓝的天空,渐渐的脱离了她的视线,心里一下子空空荡荡起来,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缘份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东西,把本来天地相隔的两个人拉到一起,让他们共同经历人生太多风雨,可是偏偏又造物弄人,逼着他们在相遇后再远隔天涯,徒留伤感。 机场里的人很多,又有一些过来接机的人推推搡搡的经过她的身边,猝不及防的,给撞了一下,身子一个趔斜,竟然就栽倒到地上,幸好,身上穿的厚重,也没有磕得很痛。 苦笑了一下,史心凉手肘撑地,试图站起来。 抬头间,面前是一双黑色的名款皮鞋,再往上,笔挺的黑色西裤的裤管,彰显着来着的身份不凡。 “怎么,磕痛了。”熟悉的男音,随即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探到她面前。 她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脸上是未干的泪迹,身上是斑斑的尘土,看上去颇为狼狈。 而他,傲然而立在人群间,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只是那么随意的一个姿势,便立刻彰显出他的不比寻常,吸引着四下里各异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史心凉忽而有一种被捉奸正着的感觉,心虚的问。 “不放心你,怕你给…拐跑了。”他唇角一抹捉狭的笑意,证明这不过是句玩笑,一面,用纸巾替她擦去衣服上的灰尘:“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可是她,却因为他的话很不自在起来,急忙的做着解释:“我就是想来见见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这么多年的交情。” “开玩笑的,其实我也很想送送他,毕竟他帮过我老婆那么多忙!” 很随意的一句话,很随口得一个称呼,却让史心凉觉得心里无端的心暖。 他的手自然而然拢上她的肩,半拥着她:“我们回家吧,天气这么冷。” …… 郑清昊的情况还算稳定,不过自打上次以后,为了以防万一,就一直住在医院里。 史心凉这一阵子并不住郑家,而是住在郑维熙外买的别墅里,和史彦一起住,白天大多时候是在医院过的。 生活似乎恢复了宁静,可是这样的宁静之中,似乎又蕴藏着某种潜在的危机,教人无端的觉得不安。 这一天,保姆因为有事外出,临时请假,她处理垃圾袋时竟然意外发现里面有一种药,心里就是一沉,多日一以来那种莫名不安又一下子袭上心头。 “心凉,你在做什么?” 史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比以往少了一丝底气,虚弱得很,以前她一直以为是她身体不好的缘故。 慌乱的把手里的东西塞回去摆在原地,这才站起来:“我就是,觉得这件衣服不合身,想换一下。” 她们说好今天出去公园转转,而她临时决定上楼来换衣服,才想着随手把垃圾袋送下去,才意外发现了那些东西。 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史心凉才下了楼,和史彦一道离开别墅。 已经是早春,气候虽然依旧干冷,可是已经不比冬日的寒风刺骨,阳光分外明媚,路边的翠柳抽出新芽,一派生机盈染然后呢。 漫步在行人稀落的人行路上,母女两个都沉默着。 半晌,史彦才开口,说的却是一个敏感的话题:“那个孩子流了也有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不然,去查查吧。” “查了的,之前才喝了紫晓找人配的中药,可是效果不怎么好,各项检查都做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病,就是体虚血凉,再等等应该就好了。”说到这个问题,史心凉是郁闷的,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急得。 “紫晓找人配的药?她那个医院治这方面的病不在行的,她自己不也是一直怀不上孩子么。换一家医院试试吧。”史彦提议道。 的确紫晓一直肚子平平的,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动静,以至于程家二老一直接受不了她这个儿媳。 其实内中细节史心凉是听郑维熙说到过的,紫晓不是身体不行,而是自己根本不想要孩子,程戈凡对她一切都顺着惯了,所以也不逼她,反而还和她一起制造了不能受孕的假象,还把责任归于自己身上,害的陆家人情绪都是无比低落的。 别人猜不到个中原因,史心凉却清楚的很,她并不是不喜欢孩子,说到归期,就因为紫晓放不下那个沈默吧。 可是,既然沈默一直没有对她死心,也不介意那件事,她又为什么执意嫁给程戈凡呢,这个问题实在让人费解? 因为自惭形愧么,可是她就没有想过么,明明程戈凡对她死心塌地,不惜违背家人意愿,不惜背负世俗压力,甚至于因为她连孩子都可以不要,这么做对他真的公平么? “在想什么呢?”史彦没有听到她搭话,纳闷的望向她。 “没什么,我在想,维安不知为什么,和维熙去了一趟s市,整个人回来倒没有什么变化,难道,他跟本就不相信他的话?”史心凉之所以突然提及维安,是因为她望见不远处苏阿姨正牵着他急匆匆过了马路,不知道是去哪里。 而平时,那孩子是很少出来的,因为郑家过于树大招风,郑清昊怕他出事,曾交代过苏阿姨。 “哎,那些事本就不是你该管的,让维熙去处理就好。”史彦叹气:“你还是想想法子,尽快要个孩子吧,我一个老朋友的亲戚,看过一个老中医,吃了一服汤药就怀上了,我给你要了地址,改天过去看看。” 所有人都感知得到史心凉在郑家地位的岌岌可危,没有好的出身,没有好的资本,她凭什么能在那样的人家立稳脚跟,除非她有一个孩子,否则,郑清昊一去,慕一菲眼里哪还容得下她? 史心凉淡淡点头,目光却还是追随着消失在肯德基门外的那一老一小,原来是去那里了,这并不奇怪,小孩子都喜欢吃那个,只是为什么,他们不坐车子直接到这边呢,还要走这么远的路过来? 也许,只是因为像自己一样,想多走走吧。 这么想着,自嘲的笑笑,最近,她真是有点神经大条了呢。 史彦已经把一张名片递过来。 她后知后觉的接在手里,看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就是您上次和我说的那个老中医?我改天和维熙过去试试。” “他怎么会信得过这些小诊所,怕是知道了就不让你去了。” 史彦的话是没错的,郑维熙最近一直打算给她请个资深医生瞧瞧,可是明明各类仪器检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并不愿意这么兴师动众,尽管郑家不差钱。 “他不去,那我就自己找时间过去好了。”史心凉把名片装起来,揣进衣兜,再挽上母亲的胳膊:“记得小时候,每天吃过晚饭,我和妈都这么散步。” “是啊,那时你耍赖,走着走着就要人背。” 小时候,她的确是那样的。 她住的小区里,很多孩子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在晚饭后出来走走,可是她不一样,她的身边只有妈妈,爸爸,从来不会和她们一起,如果她走不动就半途不走了,妈妈就背着她,走走停停,有时候回到家时,天就黑了。 “等您老了,我背您。”史心凉笑笑,把头靠在母亲肩上,史彦的眼里,忍不住的热浪翻滚,她偷眼瞧着,心里钝钝的痛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异样。 …… 苏图图出事是紫晓告诉史心凉的。 当时她正和保姆对证着:“你不知道么,我不信,她每天吃那么多的药,难道你都不觉得奇怪?” 保姆心虚的低头,还 是继续否认:“我怎么会仔细这些事,我每天只管打扫卫生,忙的不行,顾不得那么多的啊。” “那你倒说说,我去医院时,医生可是告诉我了一切真相,还说当时你也在场,连病历也给我看了,你觉得你现在还瞒我,有必要么?” 保姆显然意外她说的出那家偏僻医院的具体名字和方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迟疑一下,才又开了口:“我去叫彦姐下来和你说好了,我是真的不清楚的。” 她站起来刚要离开,史心凉叫住她:“我给妈吃了安眠药,叫不醒的。” 老实木纳的保姆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一脸的纠结。 “难道你觉得,一直让我对这一切不闻不问,真的好么,她毕竟是我妈妈?,,我有权利知道这一切,也有义务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进一个女儿的本分。”史心凉眼里满是泪光。 “别再问她了,心凉,其实,这件事我也知道的。”郑维熙不知道什么时候进门来,脸色很难看的样子:“我直到以后就找朋友联系专家,结果今天他们通知我,妈这种情况,不适合手术,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都会在手术台上再也醒不过来。” 屋子里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下子死一般静寂。 史心凉常常出一口气,紧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原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好,把她心里最后残存的一丝幻想也无情粉碎了。 紫晓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过来,把这样一个令人痛不欲生的话题暂时搁置了。 紫晓在电话里说,苏图图给同事指证,借职务之便,收受某名企负责人的贿赂,被告上法庭,因为罪证可谓确凿,所以几乎没有一点胜算可言,两天后,就是开庭的日子。 史心凉直到此刻,才真切体味到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雨天。 苏图图的事她不是一无所知,也劝过她,可是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根本就听不进她的话,现在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在此之前,我不会让她怀上孩子的 因为苏图图的案子,接下来的几天,史心凉都在跑前跑后,可是她做为一个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半法盲,对这方面的事几乎一无所知,所以虽然劳心劳力,却也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 她时不时的就会想,如果,秦凯南还在,该有多好。 不过好在,他身边的其他律师也个个不是吃素的,所以,她最后敲定了秦氏事务所里名气最高的程律师,对方也很给面子的接了案子。 可是即便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 开庭的日子,史心凉平生第一次踏进检察院的大门,一颗心如同时悬在半空中,落不下底。 虽然心知肚明对方的指控很有可能都是有事实作为依据的,可是作为最好的朋友,还是希望苏图图不会出事。只是希望也只能是希望,她毕竟已经不是以前的她,做出来的很多事,的确不只是濒临到了道德的边缘,还触及到了法律的底线。 在开庭前,程律师曾经和她详谈过一次,仔细分析了案子,他的态度依旧让史心凉心里七上八下。 他说:“只能尽力的减免罪行,不过,没有多少胜券!” 他还说:“苏小姐这一次理赔诈骗的罪名是逃不过了,更让人头疼的是牵扯的数额太大了,二十几万,十年的量刑不算重了,我只能尽力。鳏” 起诉苏图图的是一家公司的职员,声称她和自己公司一个经理关系暧昧,借着职务之便勾搭到一起,为了给对方出车祸的孩子骗取高额赔偿,自己从中获取好处,她们伪造了许多的假证,因为金额巨大,所以,如果罪名落实,应该会判很长的刑期。 法庭上,公诉人和律师唇枪舌剑,硝烟四起,围绕的不过是判多久的问题,而不是定不定罪的问题。 史心凉坐在稀稀落落的旁听席上,望着那个一扫之前优雅美艳的女子,她坐在那里,似乎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几个字,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背影落寞,而又带着沧桑,让她觉得心里针扎一般的痛。 曾经的高傲和自信,曾经的单纯和执着,早已在她的身上不见了踪影。 世事真的会捉弄人。 她本不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她应该拥有幸福的婚姻,应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爱她的丈夫,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一时看错了人,而改变了该有的轨迹。 她这个做朋友的,却无能为力,想想都觉得心酸不已。 再想到那个一生下来就被剥夺了太多作为一个正常生命该有的权利和幸福的孩子,她就更加的难受,眼睛一个劲的泛酸。 不得不承认,程律师的口才极好,几乎是不逊于秦凯南的,几次把公诉人应对的哑口无言,给苏图图争取了很大的同情分。 最后,做判决时,史心凉的一颗心,犹自恍惚着,直到身边的紫晓吸着鼻子推一推她:“判了,六年,还好,不是太久。” 六年,不久么,比预期的要短很多,但是,真的不久么?将近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自由的日子,让正值大好年纪的苏图图要怎么过? 等她出来了,该是红颜易老,青春不在,物是人非了吧? 想想都觉得无比的残忍。 可是,脚下的路是自己走的,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又有谁能够改变什么? 已经做了最后的判决,一众陪审人员正纷纷离席,史心凉便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只听得到身边人窃窃私语:“才判了六年!” “一辈子别出来才好。” “活该,贱女人。” 是什么人要用这么恶毒的话来说她? 史心凉循着声音寻过去,可是,人们正陆陆续续出去,人挨人人挤人,杂乱的脚步声掩盖住了说话的声音,一时让她找不道说话的人位置。 那声音,有点熟,可是一时根本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哪里听到过。 紫晓拉了拉她,示意她看前面,苏图图正有两个女警带着,向她这边走过来。 她没有抬头,原本妩媚的一头大波浪此刻杂乱的如同枯草,没有一丝光泽,脸色晦暗,仿佛在几日间蜕变成了另一个人,苍老了好几岁,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眼神黯淡,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不知到底望向何处。 对着这样的苏图图,史心凉觉得喉咙里像是哽了什么,发不出来一个音节。 反倒是紫晓,先开了口:“图图,你还好吧?” “好啊,我有什么不好的!”还是以前的腔调,说出话来全无所谓 ,可是嘴角扯出来的笑容,却叫人不忍直视。 史心凉一下子红了眼圈,吸着鼻子:“图图……” “我没事啊,六年后出来还是一条好汉,你这样子,像是送我上刑场一般,真受不了!”苏图图拍一拍她的肩,手上镣铐哗啦啦一阵响,体醒着她此刻的尴尬处境。 史心凉的眼泪于是流的更凶,抓住她衣角的手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有话就快说吧。”身后的女警很不耐烦的语气。 是啊,有话要快点说,现在这样的场合,根本不允许她们浪费时间。 “帮我把冬冬送去儿童福利院吧。”苏图图终于一脸正色,不再强装坚强。 “我可以帮你照顾他,你只要放心在里面,好好改造,我会照顾好他的。”史心凉无比坚定的语气,冬冬的情况,更适合长期康复治疗,福利院里恐怕不具备这个条件。她作为朋友,责无旁贷要照顾好这个孩子。 苏图图需摇一摇头:“那不现实的,是六年不是六天六个月。” “在我眼里都是一样,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个朋友,就把他交给我。” “呦,在这里上演什么姐妹情深呢,那么一个野种,在哪还都不是一样,郑太太这是操的那份心哪?“苏图图还没表态,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随即咯噔登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史心凉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刚刚出言不逊的几人其一。 她回头望过去,的确不出所料,是她。 一向很少和人针锋相对的紫晓已经受不住肖青青的尖刻言语,反唇相讥:“哎我说肖大小姐,你可不可以留点口德啊,冬冬再怎么说也是流着你哥哥的血,你这么说,不觉得心里有愧么?” 肖青城早已经另娶她人,现在,他和苏图图已经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的妹妹为什么会出现在旁听席上,又为什么会过来挑衅,不是很合常理的吧。 “哼,还真是好笑,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她的孩子和我哥哥什么关系。”肖青青嗤笑着。 随着她发出笑声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苏秋画,另一个却是久违了的伊静静。 “你怎么可以说得出这样的话,那孩子根本就是你哥哥的不是么?”紫晓气的脸色发白,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吵架的主儿。 史心凉却一直不做声,因为她心里一径泛着嘀咕,这件事之所以给捅出来一定有原因的,苏图图为人大大咧咧的,却不是一个爱得罪人的人,而且她的处境也实在艰难,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没有一点同情心的找她的麻烦,损人不利己,就算是冲着那个孩子,也下不去手的。 除非是,另有原因。 可是肖青青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苏秋画可以是为了找自己不自在,心思狭窄伊静静也不无可能,但是作为肖青城的妹妹,真的就对她始乱终弃的哥哥一点疑问都没有么? “你真是太过分了肖青青,卑鄙无耻,有本事做个亲子鉴定,你再回来骂啊,为什么不连着你那个没有良心的大哥一起来骂,那样才过瘾。”紫晓恨恨的语气。 “做亲子鉴定我就怕么,还不信我哥还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别吵了,孩子就是个野种,麻烦你肖大小姐离我这样的婊子远一点,别脏了你的眼睛。”苏图图终于开口说话,没有波澜的语气,一面,转身向着她该去的地方去了。 一下子,剑拔弩张的人收敛了所有的气焰,像是一拳打下去,却是软绵绵的一团棉花,用力不得,肖青青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不再开口。 史心凉冷冷的睨着眼前的女人,不屑地笑着:“把图图送进监狱,是你的杰作么。” 对面的三个人一下子齐齐愣住,不知道是因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是太过惊诧她的话,竟然忘了做出反应。 “听说你哥哥结婚了,你很想让你哥哥的下半生怀着愧疚过下去是吧,据说,活在良心不安的自我谴责里,是会短命的。”噙着笑意,史心凉转身,拉着紫晓离开。 肖青青的脸一阵白一阵黄,心里隐隐的涌起不安,难道,那个孩子,真如母亲所说,是大哥亲生的么? 她原本认定了是那个女人用别人的孩子骗了大哥和妈妈,让他们一直以来都活在她的阴 影里,她才会不遗余力的去报复她—可是,为什么她会不安? “青青,想什么呢,该不会信了她的话吧,你可真单纯,史心凉那就是在激你,她养孩子,郑家会答应么,慕阿姨连门槛都不让苏图图踏进,还别说替她养孩子,就算现在不说什么,等到郑爷爷死了,一样要轰出去的。她就是想让你们肖家背这个黑锅,替别人养孩子。”说话的是苏秋画。 肖青青还没来得及回应,身侧蓦地闪过来一个人影,一只巴掌狠狠扇在她的一侧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意立马麻木了她脸部的神经。 “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妹妹!”男人扔下这一句,疾步的离开。 肖青青捂着半边肿起来的脸:“哥!” …… 苏秋画笑了好一会,才止住了。 “我让她和我抢男人,我不会让她好过的,现在不急,等到那个老头子死了,我的好日子就来了。” 她身前的女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哎,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付她呢,你和她有仇么?”苏秋画笑够了,坐下来端起杯子喝水,一面询问着。 当初,这个女人找到她时,说要和她一起对付史心凉,她还怀疑她的别有用心,可是这接二连三的事下来,她已经彻底相信了她适合自己一条战线上的。 而且她表面上看起来很温和的性格,使起拌子来可一点不含乎,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又天衣无缝。就比如上一次,自己一时冲动本想换了史彦的药,她就说什么也不同意,仔细想想如果当时自己真的那么做了,天网恢恢的,指不定会落到和苏图图今天一样的结果。 而且,今天的事都是出自于这个女人的一手策划,实在是做得漂亮,借着肖青青的手,把史心凉最好的朋友给解决了,而且合情合理又合法,谁也挑不出来半点毛病,想想都觉得实在高妙。 她从一开始对她的轻蔑不屑一顾到现在的佩服之至。 “我和他当然有仇,我不止要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活在水深火热里,我还要把他的一切都据为己有。”女人的声音阴冷冷的。 苏秋画因为她的话心里有些困惑,史心凉那个人,不至于会把一个人得罪的这么苦么,分明一副恨不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意思。 “你们究竟是什么仇啊!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恨她!” 女人笑了,笑的有些苦涩,她的仇,当然比她的要大。 她苏秋画是个什么人,为了争夺一个男人,输不起了,就把对方记恨起来,她可不至于那么肤浅,那么没价值。 她是因为实在不能不恨。 “上一辈的事,其实和她本人,没有太大关系。” 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在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时候,明明她也不欠自己什么,欠了债的是另有其人,只不过,她碍了自己的事,所以才会成为要第一个对付的人。 “哦。”苏秋画点一点头,原来如此! “最近一阵子,先别招惹她了,太心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反倒会让她怀疑呢,而且今天你不该出现在那里。”女人忽而又道。 “那有什么,又不是我做的事,有那个出头羊在,她会怀疑我?”苏秋画不屑一顾。 “自以为是,你当她是傻子么?” “她就是怀疑我又怎么样,不信她动的了我一根毫毛。” 女人冷哼了一声:“动的了动不了不是你说了算,你别太小瞧了她,也别太高估了自己,我们又没想弄死她,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么?” 很好了么,也算是吧,最好的朋友锒铛入狱,扔下一个病着的孩子让她照顾,母亲查出来癌症晚期,活不了多久了。她自己呢,怀不上孩子,就只这一点,就够她受得了,没孩子就不算一个完整的女人,郑家就不会接受她,就算是郑维熙舍不下她那张妖精脸,慕亦非也一定容不下她,以后她就难保不被扫地出门。 这么想着,苏秋画仿佛看到将来的自己,如何与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走到一起,脸上不由的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来。 女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里闪烁过不屑。 “你为什么不让她彻底要不了孩子,那不是更好些?”苏秋画却依旧有着隐隐的不安,史心凉只是暂时的难 以受孕,不是一定怀不上孩子,那么她就放不下心来,如果她万一怀上了,自己还有戏么? “我不想哪一天像是苏图图一样进大牢,而且,这件事,我有十层的把握,你就放心好了,在你坐上郑家少奶奶的位置上之前,我不会让她怀上孩子的。”女人一副成竹在胸……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个人,和你是很亲密的关系 苏图图的住处充公,所以,史心凉只好又租了一处房子,把冬冬交给保姆照顾,自己时不时的过去看看。 几个月大的孩子,最是身体抵抗力薄弱的时候,发起烧来更是迟迟退不下去砦。 冬冬这次已经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反反复复得叫人担心。 所以,史心凉几乎每天都要过去一趟,和护士抱着孩子去医院打点滴,再陪他玩一会。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一个脑瘫儿,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会对着墙上苏图图的放大照片痴痴的看,吃吃的笑,和史心凉呆久了,混熟了,每次见了都张着手够过来,那样子甚是开心鳏。 每一次见他这样,史心凉心里都钝钝的痛,却又觉得满心欢喜。 今天,冬冬似乎特别黏她,从医院回来就由她抱着,不肯放手。 医院距离郑家老宅很近,所以史心凉顺道回去取些东西,也就带着冬冬一起过去了,反正白天慕亦非也不在家里,不用担心她会瞧孩子不顺眼。 保姆接过孩子在客厅等着,一面冲了奶粉给他喂。 史心凉上楼去拿东西,等他下来时却不见了孩子的影子。 奇怪,会去哪里了呢,家里除了维安,就没有别人在了,冬冬也不会自己央着去哪里,保姆怎么可能不知轻重的带他四处转? 心里纳闷,还是一间间房子找下去,却听到维安的玩具间里,传出来叽叽嘎嘎的笑声,正是属于冬冬的。 心里一惊,那么一个对谁都冷着脸的孩子,不知道会不会对冬冬不好,史心凉这么想着,急急忙忙就闯了进去。 房间里,一派其乐融融,维安正把手里的玩具递过去给那个什么都拿不稳的孩子,让他一件件丢在地上,惹得两个人都咯咯的笑,开心得很。 保姆见她进来,笑着开口:“这两个小家伙很投眼缘呢,维安一见了我们冬冬,可喜欢呢,你瞧玩得多开心。” 史心凉望一眼因为她的到来一下子沉默了的维安:“可不是么,还要谢谢维安帮忙哄弟弟玩—不过,我们要走了。” 保姆依旧抱着孩子,先一步出了屋子,史心凉落在后面。 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身后那个一径对她冷言冷语的孩子,忽然开口:“姐姐!” 她回头,有些意外的望着他脸上的不自在:“怎么?” “姐姐我可以经常和弟弟玩么?” 史心凉想不到他说的是这个,点一点头:“有机会我会带他过来。” 话虽是这么说,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慕亦非如果回了这个家会对这个孩子怎样的厌恶,她不可能把冬冬经常带回来的。 维安自然听不出来她明显的敷衍,脸上难得的扬起来笑意,把手里崭新的飞机玩具递过去给她:“把这个送给弟弟,爷爷新给我买的呢。” 接过来那个价格不菲的,明显给小主人爱不释手的玩具,史心凉脸上浮现出来一抹浅笑,心情也像是久已压抑之后豁然开朗了一些,郑重的点一点头,说了声:“谢谢。” …… 郑维熙明显的憔悴了许多。 他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每次回来住也都是带着厚厚一打文件的,往往要熬夜到凌晨。 史心凉坐在他对面,,望着他下巴上新生出来的胡茬,发着呆。 “帮我把这些处理一下。”整理了一下,郑维熙把其中一部分递过来给她:“只需要签我的名字就可以,模仿一下我的笔迹。” 史心凉接过来,一页页翻看,都是些不很重要的文件,牵扯到公司内部一些小的决策问题,需要他签字生效的,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迟疑。 “这样好么?” “如果你不想让我熬个通宵的话。” 她当然不想让他熬上一个通宵,所以虽然觉得不妥,还是在认真翻阅,确定没什么利害关系后写上他的名字。 其中一份文件上,是关于和一家意向合作公司新近的一些进程安排,她犹豫了一下,再仔仔细细看一遍,才重又递过去给他:“我觉得他们做为供货方,又是没有什么名头的新生品牌,更应该表示出他们的诚意来,这个和作方案,明显我们不占香—除非 ,你和他们其实以前就认识!” 郑维熙接过文件来,看了一下,笑了笑,一面刷刷点点写上自己的名字:“给你猜着了,不过有一点你怎么都猜不到,这家公司究竟是谁开的。” 史心凉难得看他卖关子,笑着摇一摇头,却不肯追问。 公司的事,她本没心情去过问什么,本来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 “等会我告诉你。”郑维熙依旧不说,却把手边的文件一齐推到一边去:“陪我出去走走吧,心情不好,这阵子太压抑了。” 望着那些还没处理好的文件,史心凉笑了笑:“那么,今晚一定熬通宵么?” “不了,明天程戈凡从国外回来,丢给他去做。” 程戈凡这次出去,据说是因为家里的二老逼着他去国外请一位享誉国际的男性病专家给他看病,一去足足半个月之久,郑维熙失了臂膀一般,所以才会不胜重荷。 可是,程戈凡明明没病,这么一查不知道会不会漏了馅,毕竟,那位专家据说是程母亲自预定的。 “你在替他担心么—放心吧,那小子比猴子还精儿,怎么会露馅。”郑维熙一脸轻松,把大衣牢牢给她裹上,一只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搭上她的肩膀:“其实呢,他这又是何必,为了一个根本就对他没心的人,不值得。而且那个紫晓,我怎么瞧着都不顺眼,像是个阴谋家。” 史心凉撇撇嘴:“我的朋友,没一个你看得上眼的。” 郑维熙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不过来想想也是,从秦凯南,到苏图图,再到紫晓,他的确哪一个也喜欢不起来。 “还笑,你个大男人的,心眼那么小,你这是不尊重我知道么,所以才会对我的朋友挑三拣四。”史心凉皱着眉,尽量让自己表情严肃起来—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做解释。 郑维熙笑了笑,点起一支烟来吸,一面望一望沉沉夜幕下天空中点缀的点点繁星,优雅的吐出烟圈:“秦凯南么,挺不错的一个人,我之所以讨厌他,就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仅此而已。” 他其实还想说,更因为他是喜欢你的男人,而你是信赖他到无以复加的女人,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不过即便如此,理由也是分充的了。 史心凉不置可否,只是笑笑,心里却是受用的。他这番话,摆明了是承认他在吃醋么,让一个男人说爱你,其实很容易,可是如果让他承认自己小心眼,那其实很难,尤其是,像是郑维熙一样骄傲的男人。 他对她,算是已经日久生情了吧,即便,那情分,还不是有多么的深厚,可是,总是有的。 “那么图图呢你眼见她以前是多么开朗阳光的人,你再看她现在,还不都是因为你们男人一手造成,她有错么?” “什么是“我们男人”,你觉得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和我有关系么,一竿子打死一排人,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爱小题大做。”郑维熙反驳:“对于苏图图,我不是瞧不起,而是恨其不争,你懂得么,恨其不争。” 他把那四个字咬成重音,再强调了了一遍。 史心凉找不出来理由辩驳,的确,她也有同感,可是作为最要好的朋友,她说不出来同样的话。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换成是你,如果我换成是肖青城,你会像她一样么,我觉的你不会。” 类似的话,郑维熙似乎曾经说过。 史心凉愣了一下,他认为她不会,这算是在认可她么? 如果换一下立场,她的确不会做苏图图一样的选择,每个人都是为着自己而活,不应该单纯的是为了男人,更不应该单纯是为了孩子。 “心凉,你说她阳光开朗,我并不觉得,如果她真的那样,怎么会有今天?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她其实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不是么?就像你一样,也是表里不一的,只是,你和她截然相反。” 一个是表面坚强,内心软弱,一个是外表沉默,实际坚韧。 这就是郑维熙给她们这两个密不可分的好友定义出来的性格差异。 “比如同样是走路摔了跟头,如果是你,站起来继续走下去就好,而如果是她,大概就会先怨天黑,再嫌路窄,而后呢又会大骂鞋子不顺脚—苏图图错就错在,不该放不下肖青城,这一点难道你心里不清楚的么?” 史心凉觉得,郑维熙就像是一个可以把人格解剖的淋漓尽致的思想家,他的言语不乏精辟,他的见解也是无懈可击的。 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走,图图的选择,我们都不应该去评判对错—只是,我很奇怪的是,肖青青怎么会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她竟然不相信孩子是他大哥亲生的,很奇怪。” 郑维熙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你是怀疑她,受人唆使?” “是啊,不是怀疑,是确定。” 肖母之前曾几次三番看望过冬冬,肖青青难道还不相信自己母亲的判断么。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已经走出很远的一段距离,便默契的反转回去,就那么默默的走着,任由路灯的光把各自的影子拉得老长。 寒凉的夜,春寒料峭,郑维熙牢牢揽住史心凉的身体,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多一些。 最近一阵子,两个人都经历了各自的苦痛纷扰,每一次都是聚也匆,倒是难得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共处,不过,谁知道,属于他们的宁静还有多久呢? 沉默良久,史心凉终于奈不住性子,打破了静寂:“你刚刚说要告诉我的事还没说呢。” “什么事。”郑维熙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那份文件的事啊?” “哦,让你猜猜看,你难道猜不出来?” 史心凉有些郁闷:“说了是你朋友的啊,不对的么?” “对了一点,其实是我朋友替一个人在经营的。”郑维熙笑笑:“那个人你认识,猜猜他是谁?” 她认识的人,还是他的朋友,会是谁呢? 史心凉第一个反应是程戈凡,可是郑维熙很快摇头,笑得得意。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度,他的朋友里,她认识的人实在不多,一个个数下去,却都是错的。 “其实呢,那个人,和你不止很熟,而且是很亲密的关系…”郑维熙噙笑望着她,再提醒一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明明,自己是什么也没做的不是么 “到底是什么人,想不到你这么爱卖关子。”史心凉有些郁闷。 “说出来吓你一跳。”郑维熙笑得得意,刮一下她的鼻子:“就知道你这个不会转弯的脑子准猜不到!” “切,你说我也不听了,还会吓一跳,你当我…难不曾,那家珠宝公司是你的私人资产?”一个念头让史心凉吃惊不小。 郑维熙只是笑,却不说什么,分明就是默认的态度鞅。 “可是很奇怪啊,你一个郑氏总裁,这么大一份家业,为什么还要自己去开一家小公司,又是完全陌生的领域,费心费力的,又没有多少利润可赚。” 史心凉百思不得其解,一串连珠炮似的提问。 “不是没利润,而是刚起步时没多大利润,你要知道,我这家公司可是人才济济的,而且设备都是一流的,怎么会不赚钱。只是刚开始投资较大,所以公司负荷重,有些进展缓慢罢了,假以时日,一定会大放光异彩的。” 这一点史心凉是不怀疑的,他有这个能力,更有这个资本。 郑维熙浅浅笑着,颇为得意的样子望着她:“其实我自己对这个是没兴趣的,只是,一个熟人要过生日,想要送她件礼物,所以就就想着开家公司给她吧,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而且,她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一个熟人,那么要怎么熟的人,才会让他这么大下血本呢! 史心凉先是诧异,再是震惊,最后几乎说不出话来。 最近一阵子,他们百事缠身,早已经忽略了很多的事情,包括她近在咫尺的生日。 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份生日礼物,别出心裁又煞费苦心。 按照时日计算,她的生日…如果那个孩子不失去的话,应该是在孩子两个月以后过得,那个时候,她应该腾的出手打理公司的不是么? 而且,她在网上开店,做的也是这方面的生意,还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籍—本以为他一无所知,想不到的是,他什么都知道。 其实那家公司值多少钱并不重要,难的是他的一番心意。 他知道她受不了碌碌无为,也知道她对自己公司的事根本就上不了手,可是在饰品加工创意上,却已经小有经验,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吧。 “本来想,好好的给你过个生日,可是,现在看来不太实际了,你一时也没心思去打理那些事,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郑维熙的神色拢在一片隐晦里,目光遥遥的望着天际,那里,原本明亮的月,此刻给一篇阴云笼罩,只露出来半点光晕。 “维熙,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的将来会很幸福的,一定会的。”史心凉把头靠进他的怀里,忽然觉得鼻子涩涩的,眼睛酸酸的,喉咙也紧紧的。 他把她拥得更紧,呼吸着她发丝间散发出来的浅淡柠檬香气,心里那些个压抑许久的狂躁,顷刻间淡了下去。 虽然,生活里遍布荆棘,只要拥有了彼此,没有什么是不可逾越的了。 “心凉,有你在我身边,真的很好。” “是么,我也是,喜欢你在我身边,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别墅二楼的窗子处,因为身体上的折磨,而难以入睡的史彦,临窗而立,望着下面那两个相拥的身影,唇边浮现一丝笑意。 缘分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也是存在的。 就比如,下面的那两个人,谁能说他们不是因为有缘才走到一起的? 本来,她并不赞同郑清昊的提议的,不想因为两家的世交把两个天地相隔的人硬拉到一起,可是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豪门阔少和灰姑娘的婚姻,虽然经历了些磕磕绊绊,可是,结局还算是完满的,传说里的花心大少,原来是一个在感情上很认真的人,那么,自己的女儿终生有托,她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只是,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心凉的那个婆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总让人觉得梗得慌。 不过,如果心凉有个孩子,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她就可以更放心了,还是找个时间问问她有没有去看过那个老中医吧,这件事,一定耽误不得。 …… 早上醒来时,已经不早了,太阳光斜射进室内,暖暖的感觉。 史心凉翻了一个身,胳膊就意外的触上什么物体,暖的,软的,很舒服的触感。 愣了一下,迷迷糊 糊睁开眼,脸上就不由得有点烧,郑维熙也正望向她,眼里,是依旧散不去的疲惫,可是,唇边,却是慵懒惬意的笑容。 而她的手,就搭在他的胸前,触电似的紧忙缩回来。 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每常回来都是这样的。 难道是因为程戈凡就要回来了,今天,他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怎么,这么色迷迷的望着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郑维熙见她发呆,忍不住把她重又捞回自己身边,捏一捏她的脸:“有就说出来,老公我一定满足你,今天可以晚一点去公司,没关系的。” 史心凉给他挑逗的脸上发烧,一面就狼狈的挣脱开他下床,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往外走:“我还约了人了,要迟到了。” 话已经出口,才后悔起来,自己想要去看中医的事,本来是打算瞒住他的,因为担心他会反对。 果不其然,郑维熙很意外,也很有些恼意:“约了什么人,是男人么?” 男人倒是男人,毕竟即便是七十岁的男人,也是男人啊。 史心凉不敢正面回答,急忙搪塞:“我约了紫晓,让她给我开一点药吃。” 郑维熙很有些吃惊:“又找她开药,还是算了吧,上一次的都没见效。而且心凉,我知道你一心想早一点有个孩子,都是因为爷爷,可是这样的事,急也急不来的,现在家里也够乱的了,你的事那么多,孩子的事就先别去想了,顺其自然吧。” 提到这个很让人揪心的问题,两个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之前失去的那个孩子,直到现在,也是他们的心结。 史心凉一点胃口也没有,只吃了一点,而郑维熙则是还没等坐到饭桌上,就给程戈凡的电话给拎走了,根本就顾不上吃。 和那位中医预约的时间是在九点,所以还要等上一阵子。 想起来昨晚上书房里的杯子还落在那里,就过去取。 意外地发现,郑维熙竟然把自己的手机落在家里,还包括他昨天晚上处理的那些文件。 毕竟牵扯到公事,而且想到待会保姆还会过来收拾,怕给弄乱了,史心凉就急忙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锁到抽屉里。 至于那部手机,她打算自己先拿着,估计用不了多久,郑维熙会回来取的吧。 还没等她出了书房的门,手机却响了起来。 本没打算接听可是又怕真的有什么事给耽误了,就仔细看了一下来电号码,很生的数字,不过可以断定是来自国外的。 犹豫了很久,那电话铃一直就那么叫嚣着,对方根本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无奈,史心凉只好接听了,本以为,对方会来一堆七三八四的洋文来,让她这个对英文几乎一窍不通的人干瞪眼,可是意外的是,那边打电话的竟然是中国人,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而更让她意外的是,那还是个女人,而且,是她曾经见过的女人。 “维熙,维熙,你总算接我电话了。”明显的醉意浓浓。 史心凉呆呆的,听着那道清悦的女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断她,说出自己的身份。 她当然知道她不应该让那个人误会下去,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开口。 “我,我现在终于解放了,终于自由了,你知道么维熙。”明显的夹杂着哭音。 史心凉心里“咯噔”的一下,她自由了,她解脱了,意味着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维熙,你为什么不骂我了,你还在恨我是么,可是你知道么,我这几年活的有多苦有多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万里之遥外传递过来。 哭声,本来应该是惹人同情的,示弱的表现,可是史心凉却听得心惊胆战,像是听到了宣战的号角。 心里胡思乱想着,难道,她离婚了? 原来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她一直没有忘记过郑维熙,一直是深爱着他的。 好讽刺的局面啊,自己才刚刚和他有了一点感情,他的旧爱,就粉墨登场了么,这还真有点像影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呢。 真有决心狠狠地摔断电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却又有些放心不下。 < /p> 如果她所说的“自由了”“解脱了”,并不是意指,离婚,而是别的什么含义呢? 如果自己的这一个代表了郑维熙对那个女人态度的举动,让她一下子失控,做出了什么偏激的举动,那么,后果会是不堪设想的不是么? 她即便恨她,即便忌惮她,也不会希望那一幕发生。 “谁的电话?”从外面进来的史彦不知何时站到史心凉面前,一脸错异的打量着她的神魂不定。 “没什么,维熙的电话。” 为了不致于露馅,史心凉竭力掩藏着自己的失态。 “那你替他接,合适么?” “我这就给他送过去了。”拿着电话,史心凉快步出了书房的门,还不忘了听着那边的动静。 奇怪的是,那边没了说话声,可是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并没有挂电话,有隐隐约约的气息不稳的喘息声传过来。 及至她已经慢吞吞出了别墅的大门,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的声音。 莫名的,心里忐忑不安,看着四下没人,小心翼翼的对着电话那边开口:“喂…”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一片静默。 史心凉却还是不想把电话挂了,心里各种的猜忌着。 也许她是睡着了,听声音就是喝醉了酒的样子,当然嗜睡。 可是,为什么心里如此的不安,总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如果因为自己无意识的接的这个电话,让她误会了什么,那么,如果她发生什么事,自己不就是罪魁祸首么? 可是明明,自己是什么也没做的不是么? 只是因为知道郑维熙对她的感情太深,想要知道他们会不会复合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史心凉这里正拿着手机胡思乱想,电话那端忽然传来一声“嘭”的响动,分明是硬物撞击的声音,而后一片忙音。 不知道是电话挂断了,还是因为根本就摔坏了,无从而知。 “心凉,你怎么在这里,要出门么?”身后,蓦地传来一声问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总觉得,似乎秦凯南更适合你呢 “是啊,我正打算把手机送过去给你,想不到你回来了。”史心凉慌忙的转身,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想做贼一样心虚不已。 “哦,我还要把文件取走,一起回去么,还是你约了紫晓,需要马上过去?” 郑维熙像是没有留意到他的不一样,接过自己的手机,直接就放进兜里,看也没看一眼旎。 “我……” 史心凉正想回答他,冷不防望见正从车子里下来的程戈凡手里抱着两个盒子,在和她打招呼:“嫂子,我给阿姨买的补品,很适合她的身体,随便送过来。鞅” 史心凉一面接过去,一面道着谢,一面心里犯嘀咕,看来要穿帮,程戈凡走了这么久回来,怎么不会去看紫晓,那么自己撒的这个谎,可是怕瞒不住了。 “怎么了?”郑维熙挑眉,困惑的望向她。 “没什么,我才想起来我们不是定的今天,大概是周末吧…而且,你也说了不急的不是么,就不过去了。” “是啊,今天戈凡回来,你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免得耽误了小两口的二人世界。”郑维熙笑笑,径自先进门去。 …… 冬冬的主治医生从国外回来,给他进行第二疗程的治疗。 史心凉于是不用经常过去他那边帮忙,自己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她的朋友不多,所以没事时会跑去找紫晓,喝喝茶,喝喝咖啡,排遣一下心底的郁闷,会觉得好很多。 今天,也不例外。 她是从医院看了郑清昊,再去到那位老中医那里取了药折返回来,到了紫晓医院的,想着找她看看这些药对不对症,再顺便聊聊天,解解闷,可是,照例应该在岗的她,今天竟然不在,护士说她有事离开了,还看见她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史心凉有些纳闷,一个人喝咖啡,一般不会去那里的,那里多半是好朋友没事闲聊的场所。 不过转念想想,也许她约了人也不一定。 既然她不在,她也就没了心情,一个人往回走。 史彦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她这个做女儿的,却只能在一边故作不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郑清昊那边情况虽然暂时稳定,可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也没有多少时日可熬。 苏图图又进了监狱。 这一阵子,她身边的烦心事太多太多。 人行路上,一边栽种着柏树,郁郁葱葱的,齐整的一排,树那边,有一条临着湖的甬路,僻静优雅,经常有男男女女在那里谈请说爱。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乞求的味道:“你再等等我好么,只要在等我两年,我就回到你身边。” “两年,你不嫌太久了么?我已经不打算等了,我妈妈和爸爸都急着让我结婚,如果你不肯嫁给我,我会选择别人。”冰冷冷的男音,也是似曾相识。 还真是有够凑巧的了,如果她猜得没错,应该是沈墨和紫晓。 史心凉心里一怔,慢下步子来。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呢,他们明明已经不在一起了啊,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两年,等她两年是什么意思? 因为过于好奇,慢下步子来,她试图听他们接下去的谈话。 “你为什么不理解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你有理解过我么,我听到你和他结婚以后,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么?你不觉得你对我很残忍么,都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还要让我等你,两年?我凭什么等你,你有那个资格么?”沈墨气急败坏。 “沈墨,我真的是没办法…”紫晓低声抽泣着。 “你是没办法,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惜把自己作践成这个样子…这是你的选择,我拦不住你,所以,我们只能各走各的路了。” 脚步声响起,可是随即又止住,像是某人要离开,却给另一个人死死扯住。 “你怪我,可是,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只能挂怪我么,你没用,你是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也帮不到她一点的忙,你让我怎么办,我只能牺牲我自己,可是你知道,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装过别人。” 这样的话,说出来,该是如何的伤人啊? </p > 中国人跟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保护自己的女人似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职责和使命。 如果保护不了,那就变相证明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史心凉屏住呼吸,听着那边的一片静默,她知道,沈墨要离开了。 半晌,男人才终于开口,却是用着比刚刚还冷上十分的语气:“是啊,我没用,所以你选择那个程戈凡,所以我退出,不过,我不是一个有耐性等人的人,而且是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你放开我吧,对你我而言,都是好的不是么?” 再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男人大步流星离去,走的义无返顾的声音,还有女人越来越压抑的哭声时断时续。 史心凉满心的困惑不解,却怎么都猜不透他们那番话暗指着什么。 为了怕给紫晓发现,她急匆匆离开,一路上却都在回想着她的话,还有沈墨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弄到这种地步? 很像是小说里的情节,怀了国恨家仇的女主,迫不得已离开男主,投身到仇人的怀里。 史心凉不由得苦笑,自己身边这些叫人头痛的事都解决不了,干嘛还要去参和别人的事。 而且转念想想,紫晓绝不会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也许只是为了要给自己报上次的仇,才会嫁给程戈凡的吧,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据说上次侮辱她的人,都是大有来头的,可不是不是一般人动的了的么,沈墨应该没有那个本事。 这么推断下来,一切似乎就合情合理了。 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慢悠悠的走着,冷不防,前面,有一团阴影笼罩,有什么人拦住了她的路,险些就撞上去。 抬头望过去,不由得就愣住了,竟然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一个人,沈墨。 再见,他分明没有表情的一张脸,却依旧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想不到这么巧,能在这里遇见史小姐。” “是啊,好巧,你怎么会来这边,有事情么?” 他的家不在这座城市,那么难道是特特为了在确定结婚以前,争取一下前女友的回心转意么,这个问题,史心凉一直纠结。 “我准备结婚了,所以过来买些东西。”沈墨回答的随意自然,却分明是一句谎话。 “那,请你喝杯咖啡吧,就算是恭喜你找到另一半。” 一句话脱口而出,史心凉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几时这样对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主动邀请过。 不知道,郑维熙知道了,会不会又很生气。 沈墨没有表示出来意外,也不和她客气:“那就多谢了。” 咖啡店里,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安静的氛围反倒更适合他们。 苦苦的咖啡,史心凉没有加糖,她的心,这阵子无限煎熬,食之无味,反倒是这种深深的苦涩,让她觉得舒服些。 沈墨竟然也和她一样,不加糖,沉默着一口口喝着浓浓的咖啡,半晌,却忽然开口一句:“你结婚后过得幸福么?” 她幸福么,也许吧,如果不发生哪些事,她会更幸福不是么。 “还好。” “听你的回答就知道你过得并不开心。” 沈墨的话让史心凉有些意外:“不开心是因为婚姻以外的人和事,和这个没关系,我老公对我很好,爷爷也很疼我,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秦凯南更适合你呢。” 不记得是谁也说过同样的话,秦凯南真的就比郑维熙好么? 史心凉笑了笑,他和她也不是很熟啊,为什么要谈到这么私密的问题:“那么你呢,你和紫晓是人人都看好的一对,可是为什么还会分开呢,是你还是她的原因?” 沈墨因为她的问题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这个不重要,反正,我们已经结束了。” “那我现在已经选择了郑维熙,所以就没必要纠结秦凯南是不是更适合我,至少,直到现在为止,我爱的人依旧不是他。” 沈默笑了笑:“是我话多了,只是,我觉得那个家庭不适合你罢了,你这个人,似乎很善良也很单纯。” 史心凉笑了笑,自己单纯么,好像他有多了解自己似得。 “没什么。其实呢,作为紫晓的朋友,我其实很愿意看见你和她幸福的在一起,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 “你觉得,紫晓现在过得怎么样。” 史心凉噙一口咖啡,这个问题让她不好回答,说是好么,紫晓自己并不觉得幸福,甚至于连孩子都不肯要,可是说不好么,程戈凡对她不可谓不好。 “怎么,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还是,你觉得没必要和我说这些。” “也不是,其实紫晓心里一直有你,可是,这样对她老公并不公平。” 沈墨如果结了婚,那么紫晓会不会收了心接受程戈凡呢,史心凉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与沈墨而言,这个结局也是他不乐于见到吧。 感情的事,总是说不清楚道理的,更没法子分辨得出孰对孰错。 “那么我结了婚,也许一切就会好起来也不一定。” “可是,你真得放得下她么?”史心凉忍不住追问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听出他话里的那抹酸楚,心里隐隐的不适。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就即便,想爱的两个人走到一起,也不一定就会白头偕老不是么。”沈墨把剩下的大半杯咖啡一口气喝进去:“谢谢你请我喝的咖啡,我要赶班机回去,再见了。” 史心凉站起来,想说一句祝他新婚快乐之类的话,可是又觉得不合适,迟疑一下,才开口:“我想你的未婚妻一定很优秀。” “她的确很好,我会好好待她的。” 沈墨的话让史心凉心里一动,不爱,也可以好好相待,爱了的,却未必会相知相守,这是什么逻辑。 他已经转身,却又忽然回过头来,定定的望着她,沉默了一下:“我虽然和你不熟,可是不知为什么,总想和你多说说话,你这个人,太容易相信别人,这样不好,你不觉得,往往给你使绊子的人,都是身边看似亲近的人么?” 史心凉发楞,反应过来时想去追问他这番话里的意思,可是,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命多歧途,是因为红灯太多了 慕亦非靠在沙发上,眼睛半睁半合,像是睡了过去。 郑维熙下楼来见她这样子,放慢步子,蹑手蹑脚走过去,把一个毯子给她盖上,再准备出门。 因为这么一个细微动作,慕亦非醒了过来,唤住他旎。 “维熙,要去公司么?鞅” “今天我给自己放天假,心凉生日,带她出去转转!” 郑维熙臂弯里挎着自己的西装,已经一切打理停当,这就要走的阵势。 慕亦非几不可见的蹙蹙眉,旋即一笑:“心凉的生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再怎么着也该要庆祝一下的。” “妈你也知道的,她自己没心情,爷爷那里也不想打扰,还是不要大张旗鼓了。” “那也好,随你们的意,我晚会儿会把礼物送过去,别给人说我是个恶婆婆。” “妈,您就爱乱说。”郑维熙回身坐下在沙发上:“最近老往医院跑,我看您又瘦了一圈了,早上吃饭了么,我昨晚叫阿姨给您炖了营养粥,喝了没有?” “喝了喝了,自己不吃东西,倒来唠叨我,就打算这么走了?”慕亦非听起来不耐烦的语气,眼里却是柔柔的光。 “我出去吃,饿不着的。” “你啊,没事多往医院跑跑,别总是顾着那边。” 郑维熙愣了一下,他最近确实忙的晕头转向,通常去史心凉那里,为的也是工作起来安静些,还有人手帮忙,郑家这边,有维安在,难免吵闹,医院里,更是不得清净。 而且,他也没少了去医院的,每天都会去呆上一阵子,和爷爷聊聊天,为什么母亲还会这么说?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吧。 “你爷爷,有给你提到关于遗嘱的事么?”慕亦非看出来他的一脸意外,一下子点中正题。 郑维熙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对于这个话题,他分外排斥,如果是别人提起来,他多半会立马摔门走人,可是因为现在是自己的母亲提及,只能耐下性子来:“没有!” 慕亦非等到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愿意提这件事的,可是,现在不提,怕是老爷子哪天糊涂了,就不好办了。” “爷爷其实还可以撑上一阵子。”郑维熙垂下眼。 “那又怎么样,遗嘱早晚要立的不是么。郑家一直是由你来支撑,本来呢,他带你也不错,可是不知为什么,维安回来以后,总觉得他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妈不想求得太多,可是你爸爸离开我们那么久,我这些年过的艰难,你也不容易,总要给我们个辛苦钱吧,如果他脑子一热,把这一切都给了那孩子,就太不公平了。”慕亦非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落泪。 的确,因为那个负心的丈夫,她这些年很不容易,她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没有错。 郑维熙默默把纸巾递过去给她,心里也是难受的。 他自己本来不在乎这些,不过,似乎应该给母亲争取到一些的吧,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她觉得心里平衡就好。 可是,谁知道爷爷会怎么想呢,按理说,他不会顾此失彼的,之所以他看起来偏爱维安些,那不过是因为维安是个孩子罢了,他不觉得爷爷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而且,撇下这些不说,还有他一直看重的心凉在,他怎么可能会一颗心偏着维安? “你如果不合适问,就是试探一下也好。” “有机会我试一下吧,妈你别想太多了,爷爷不会亏待您的,他明知道您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脚步声传来,打扫过了楼上卧室的保姆童姨正下楼来,手里拿着垃圾袋,两个人于是暂时止住了话题。 “我热了粥在灶上,先生要不要喝一点?” 郑维熙摇一摇头:“不用了,我一会出去吃!” 童姨答应着出去倒垃圾,已经一把年纪的人了,步子很稳健。 慕亦非望着她离开,才开了口:“瞧童姨多麻利,我就看不惯那个苏阿姨,走起路来慢吞吞的,一天没有两句话出来,怪讨厌的。” 郑维熙笑笑,心里当然清楚她为什么这样,童姨是家里的老人,自然踏实,苏阿姨毕竟是带维安的,她瞧着不顺眼也不奇怪:“我要出去了,心凉还等着我,我们晚上一道去医院,给您 和爷爷带好吃的。” “去吧去吧,娶了媳妇忘了娘!”慕亦非开着玩笑。 郑维熙却因为她一句话,反而不走了,坐回去:“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可就不去了,我就在家陪着妈,哪也不去!” 慕亦非于是给他逗得乐,一面反而去推搡他:“快去快去,别赖在我这,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才能让我快点抱孙子,我可是急着呢,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郑维熙又“赖”了会,这才在慕亦非左轰右赶下离开,一出门,正好撞见和苏阿姨一起外出回来的维安,随便问一句:“维安,大早上的,去哪里啊。” “我去晨练啊。”维安一身运动装,额头上满是汗,的确是剧烈运动后的样子。 “哦,很好啊,锻炼身体啊,不过维安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勤劳,以前那么能赖床的?“ “因为爷爷说的啊,身体好才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好才能支撑起郑家的家业!”维安信誓旦旦,一副自信满满。 郑维熙微楞,回头看一眼敞开房门内的母亲,她的脸色已经冷了下去。 不想再说什么,他离开,身后,慕亦非又在叫他:“维熙,记得我说的话,这世上,谁也信不过,只有自己才是可靠的。” 他脚下步子迟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离开。 …… 史心凉的生日,本来她自己也没想要过。 可是,做母亲的却不愿意看着女儿闷在家里,硬是把她推出了门。 南湖公园里,一年一度牡丹盛会,各色的花团锦簇,亮人眼目,来来往往的游人络绎不绝。 戴着黑墨镜的郑维熙难得的换去一身正装,轻松的白色运动装,一顶鸭舌帽,让他颇似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活力四射的样子,吸引着很多人的视线,还时不时有大胆的姑娘过来搭讪。 史心凉则是一身浅色牛仔,也戴了大帽檐的帽子,褐色墨镜,只为了不给媒体认出来麻烦。 他们没有和很多人一样流连花丛,反而找了一个僻静些的地方,取出随身带的鱼竿鱼饵,钓起了鱼。 花香在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郑维熙老僧定座般,半合着眼,等着鱼儿上钩,史心凉半靠在他身上,望着平静如镜的湖面,出着神。 这样的时光,如果能够静止,该有多好。 鱼钩似乎动了一下,郑维熙想要动一下杆子,才发现靠在自身上的人,一动不动的,呼吸均匀,像是睡了过去。 很有些纠结的望一下水面,终究没有动一下。 史心凉偷偷睁一睁眼,阴谋得逞的笑一笑,再次合上眼睛,继续装睡。 冷不防男人开口:“什么时候信了佛了,怕我杀生么?” “没有,就是打了个盹。”做贼心虚给抓了个现行,史心凉不打自招的坐起来:“怎么,有鱼上钩了?” “有啊,还是一条蠢鱼。” 鱼钩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一尾红毛鲤随即落在草地上,不甘的挣扎着,上蹿下跳。 郑维熙眉眼里都是笑,望着自己的战利品。 史心凉不无羡慕的望着那条足有三斤多沉的“蠢鱼”,悻悻的开口:“我忽然很想吃我妈做的红烧鲤子。” “那有什么,我回去做给你吃。”郑维熙一面去把鱼捡进桶里,一面再下上鱼饵。 “我还想吃,鱼香肉丝。”史心凉依旧是悻悻的语气,不知道是因为保姆做的菜不怎么对她胃口,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是没胃口,最近一阵子都没好好吃过饭。 “我做就好了,一定让你撑得连路都走不动!”郑维熙已经把鱼钩再度投进水里。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个天才,当傍晚时候,对着半桶活蹦乱跳的鱼时,史心凉几乎是用着膜拜的眼神望着面前的男人的,他周身上下依旧和来时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脏的地方,而反观自己这个旁观者,倒是狼狈的多,甚至于,衣服袖子也湿了一块。 “看来晚上要吃全鱼宴了,不过,我的厨艺太好,你可不要太贪吃,免得把生日蛋糕都省下了。”郑维熙舒展一下有些麻木的胳膊和腿,开始收拾东西。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如火的晚霞,红的炫目。 < /p> 最后一波游客陆陆续续出了公园的门,混杂在人群中,史心凉的一只手牢牢牵着郑维熙的大手,像是个生怕和大人走散的孩子。 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游客在他们后面,不知道说着哪国的鸟语,嘀里嘟噜的听不清楚,可是却可以感觉得到有几道不明所以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他和她的脸上。 郑维熙脸色依旧,一直没回头,只当做不知。 史心凉却有些好奇,不过也只是好奇罢了,他们今天虽然刻意做了一番装扮,可是依旧是很吸引人眼球的一对,之前也没少了给人瞄来瞄去,只要不是心怀不轨,认出他们身份企图夺财伤命的人,就没关系了。 而他们身后这几个人,分明都是女人,还都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女人,自然不用放在心上的。 可是为什么,她看到,郑维熙在听了她们的交谈后,似乎不经意的蹙起眉头来,慢下步子的同时,眼角余光飞快的扫视过其中一个给黑色披肩遮盖住半张脸的女人。 直到坐进车子里,那些人还没有脱离他们的视线,也上了另一辆车子,竟然还和他们一个方向。 “怎么,你听得懂她们说的话?”史心凉好奇的追问。 “坦桑尼亚的语言。”郑维熙的脸色明显不比刚才的好,有些沉郁。 “哇,这你也懂。”史心凉啧啧称奇,一面再问:“那她们说的是什么?” “我只是懂一点,并不十分清楚,大概就是在惊叹你这个东方美人儿吧。”郑维熙像是心不在焉,目光没有离开后面那辆车子,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外,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几个人鱼贯而下,纷纷走了进去。 只是同路而已,史心凉暗暗的想。 他们的车子却在此刻一个颠簸,再猛的刹车,饶是动作极快,也还是撞上了前面忽然慢下车速的车子,两车相错时刮碰了一下,发出咯吱的一声,随即,路边的交警就挥着手冲他们过来。 抬头望一眼面前醒目的指示灯,原来是闯了红灯了,郑维熙苦笑:“这红灯也太多了吧。” 史心凉有些无语,不是的吧,明明一路上就遇见这么一个红灯的…… ---题外话---唉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和许多人一样,都是可以始乱终弃的 因为开车违规,给交警扣住,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回到别墅时,早就过了饭时。 看来今天的全鱼宴是吃不到嘴了旎。 不过好在,还有生日蛋糕吃。 三个人的生日会,虽然简单却也温馨,连一向不爱吃甜食的史彦也吃了一大块蛋糕。 郑维熙本来是不吃的,史心凉就硬是喂给他,像是个任性的孩子一样,追着他喂,闹成一团鞅。 史彦笑着望着这一幕,眼睛却有点湿:“以前过生日,图图也这么闹,你呀,要是真能有她那么开朗,就好了。” 的确,以前的苏图图,走到哪里都是开心果一样讨人喜欢。 谁也想不到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吧。 史心凉坐回位子上,闷闷的挖着自己的蛋糕,往嘴里送。 郑维熙笑着擦一擦唇边的奶油:“怎么说呢,每个人都要为他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我觉得,这一场牢狱之灾也许可以让她变得坚强也不一定,六年而已,六年后的苏图图也许会让人刮目相看的。” 史彦因为自己一句话坏了“寿星老”的兴致,笑了笑转移话题:“可不是,你啊就是瞎操心,说不准图图学什么越王勾践,在励精图治呢。” 史心凉笑了笑:“可不是,就六年么,很快就过去了,等她出来了,冬冬也长大了,我们的孩子也可以叫她干妈了吧。” 郑维熙刮一刮她的鼻子,对她眨眨眼:“想孩子想疯了,待会回去我们努力制造一个。” 他把“制造”那两个字咬成重音,意味深长的说出来,由不得人不脸红心跳。 史心凉恨不得钻进地缝去,狠命在他腿上掐一把,才抬头望望,好在,这时客厅里只他们两个,史彦是去了厨房取什么东西,难怪他无所顾忌的信口开河,吓的她要死。 “我不开玩笑,算得不错的话,今天你就多半能怀上。”郑维熙侧头,贴近她的耳朵,这一次压低了声音:“不如我们打个赌。” 史心凉耳朵给他喷薄出来的温热气息弄得痒痒的,一颗心也是痒痒的。 他算得没错,今天的确是个很合适的日子。 而她,也的确很想很想尽快有个孩子,甚至于,也算准了今天是个好的机会。 “来,今天陪我喝一杯。”史心凉把杯子满上,橙红的液体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在灯光的映照下,摇曳生辉, “好,寿星老的酒,一定要喝,就算是你待会儿图谋不轨,想要趁醉毁我清白,我也认了!”郑维熙很痛快的接过去,一饮而尽,再放下杯子在她面前:“好事成双,酒也不能只喝一杯。” 他要喝,史心凉自然顺其自然,再满上,自己也一起端起了杯子。 “心凉还是别喝了,医生嘱咐你少沾酒的。”史彦捧着几样小菜进来,见了这场景,很是意外,就要阻拦。 史心凉最近一直在吃汤药,忌酒。 尽管昨天就已经吃到了一疗程,可是这酒,还是不沾的好吧。 “没事了妈,我今天高兴,您也来一杯!” 自古以来,酒可以助兴,这是中国人由来已久的传统了,逢了喜事,自然要喝酒。 本来最近都滴酒不沾的三个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然开始毫无顾忌的推杯换盏起来。 借着几分或真或假的醉意,郑维熙一把揽过史心凉,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妈,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心凉的,把她养的白白胖胖,过得舒舒坦坦,不会委屈了她。” 史彦笑的眼里满是泪花,脸上已经染上醉态:“我知道,她的选择是没错的,我也相信你,不会对她始乱终弃,她呀,太多毛病,看着挺听话懂事的,性子比谁都倔,你平常别和她计较,就看在,看在我和你爷爷的面子上。” 郑维熙笑笑看一眼心凉:“她可不是一身臭毛病,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换了别人还觉得少了什么呢,所以妈你不用担心。” 史心凉本来低着头,听他这么说,猛的就去推他:“你胡说八道,我哪有什么臭脾气,你以为你好到哪里。” 一场生日宴,每个人在心照不宣。 史彦也不是不怀疑自己的女儿女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可是,看着他们演戏,她也乐于演下去。 很多事,装作不知道反倒是好的。 不必要生离死别前的哀哀凄凄,没有了无奈相对时得各自绝望。 回了卧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 史心凉歪歪斜斜的到了床边,就一头栽下去,眼睛倦倦的合着,再也懒得睁开。 郑维熙本来也是脚步虚浮的,踉踉跄跄一路走回来,此刻反倒恢复了清醒一般,提醒她:“还没洗澡哦,就这么睡啊。” “不洗了!”史心凉喃喃着,摇一摇涨呼呼的头,身子反倒向被子里窝了窝,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可是,不是说好了还要做的别的事么,不洗洗好么?”郑维熙脸上涨红一片,酒精烧灼下发着烧,可是说话却是不变腔不变调的,唇边还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望着床上缩成一团醉成泥的女人。 “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耐烦的抗议一句,史心凉扯了被子就往脸上蒙,有的人却不让她如愿,一把把被子掀开,直接打横抱起她,进了浴室。 很快,半掩的浴室门里就传出来女人的惊呼声,抗议声,和男人淡定的话语声,朗朗笑声。 “郑维熙,你无耻!” “我无耻什么,别好心当做驴肝肺,浑身上下的酒味,难闻死了,不洗洗怎么睡,明天的被子上都是那种味道。” “那你出去啊,我自己洗就好了!” “瞧你脚下都没了跟了,你自己摔了没什么,我还不放心我这价值连城的浴缸呢,万一给你弄坏了,多心疼,可是朋友给我从国外运回来的,价值连城呢。” “你,流氓!你干嘛,我又不是没长手,别动我衣服。” “我怎么流氓了,怕我流氓当初还和我领证,我替我老婆脱衣服碍着谁了?” “你…干嘛你…” 再也听不到女人的声音,只有水流声依旧不停歇的响着。 再过了一阵子,浴室里又开始继续的唇枪舌剑,渐渐的战场过渡到了一墙之隔的卧室。 史心凉刚刚裹了睡衣从里面出来,男人随后出来:“怎么,想换个地儿?” 一只脚狠狠踹向他,却没能一击命中,紧接着是一叠连声的咆哮:“滚,滚得远远地。” “那怎么行,难不曾你一个人生的出儿子来?”男人一把再把她捞回来,在她红的剔透的脸上啄一口:“别和我说你不想要孩子啊,抓紧时间,再接再厉啊!” 史心凉软软的挂在他身上,已经一副有气无力。 这么一番折腾,早已经把她浓浓的醉意给赶跑了,可是明明如愿以偿的她,此刻却根本没有一点得偿所愿的高兴劲。 太累了啊,刚刚已经给折腾到筋疲力尽,这个男人,却还像是一只没有喂饱的兽,贪婪的妄想再一次索取。 是,她是存着心思想怀孕,想要孩子,相趁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和他发生点什么,可是,用得着这么一而再再而三么? 最后,她实在是累极了,索性一动也不动的由着他为所欲为,直到最后,几乎没了意识。 卧室里,恢复了一派宁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郑维熙再一次进了浴室,冰冷的水从头顶喷洒下来,把他身体里依旧叫嚣着的那股子热浪终于压抑下去,脸上的红意也退了下去,他抹一把脸,无声的笑了,却笑得有些酸涩,有些无奈。 她想要一个孩子,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爷爷多久以前就盼着抱一个重孙子,可是,上次她的意外流产,让老人几乎已经断了这个念想。 那次以后,两个人都想尽快的怀上第二孩子,可是,却一直不能如愿,让他们都几乎已经不抱希望。 今天,他早就看出来她的意思,所以顺着她的心思喝了不少的酒,借着酒劲一次次的享受着她的温香软玉。 可是,他心里其实是不敢报什么希望的,毕竟已经那么久求之无果,他也不敢奢望太多了。 他没有直接睡,而是到了书房,夜不成眠,只能靠着繁重的工作来纾解心底的郁闷。 </ p> 厚厚的一摞文件,很快就处理好,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得见天色已经胧明,新的一天已经到了。 靠在椅背上合了一会眼,揉一揉胀痛的太阳穴,无所事事的开了qq,一连串的消息提示,让他颇为意外,点开来,都是属于哪个记忆深处的人的。 他几乎从不动qq,却也没忘了特特删掉她的名字,可是同学群里还是有她的存在。 她的名字他依旧记得清楚,浪漫而富有诗意,往事如风。 她说:维熙,你为什么摔我电话?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难过?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冷血?你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你难道都不管我的死活了么…… 太多的问号,太多的为什么,跃然而上在屏幕上,如一根根锋利的针,刺痛在郑维熙的心上。 他摔了她的电话么,他没有过吧? 他不管不问她的死活了么,这样的一个罪名,实在大了点。 他再点开来一条条昔日同学的留言,几乎都是在美国的几个,无一不是在谴责他,谴责他的冷血无情。 “这下你开心了吧,听说你的妻子很漂亮啊,是不是比晴澜还漂亮?” “都是你害死了她。” “你知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你竟然连一个机会也不可给她。” “郑维熙,我看错了你,原来你和许多人一样,都是可以始乱终弃的!” “薄情寡义。”…… 一条条留言都是那么的犀利,锋芒毕露,都是指着他的。 而且,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告诉他,在他不露面的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郑维熙呆呆的望着屏幕上那个黯淡了的头像,那张在尘封记忆里,依旧清淡娇媚的笑颜,红的唇,挺得鼻,细的眉,曾几何时,都是他魂牵梦萦的画卷。 他还记得清楚,他和她在如梦如画的大学校园里,组成的那一道亮丽风景,曾经吸引来多少艳羡的目光。 他还可以很清楚的想起她的巧笑嫣然,以及蝴蝶一般轻巧的翩然身姿。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那年轻的生命这么快就已经消失在了这多彩世界? 有液体灼伤了他的眼,模糊了他的视线,再然后,一滴滴划过他的脸颊,冰冷的,咸涩的,滚过唇边,再落下去…… 第一百三十章 谁不知道,维熙哥从来都没爱过你的 身后,一个黑色人影跃然入目,让她有这片刻的激动,可是转瞬,她的脸上又恢复了死灰一般的颜色。 高大的身形,挺直的身躯,乍一入目,还以为他是郑维熙—这个时候,最应该出现在这里,陪自己度过这样绝望无助时光的,不只应该是他么旎? 他是她的丈夫,本应和她患难与共,祸福同度,可是他,在哪里? 男人越过她,把一大簇花放到碑前,后退,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你怎么会过来,又将是怎么知道的?鞅” 沈墨的住处不在这座城市,而且他上次还说回去张罗婚礼,这才个把个月的光景,他就是已经结了婚,也本应该和新婚妻子度蜜月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来自己母亲的墓前送花,而且,撇下这些不说,他和她,不是很熟的啊,只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 “为了公事,过来采购一些东西,听说了这件事,就过来看看。”沈墨的声音里透出来浓浓的忧郁,一如他此刻的表情一般,像是去了的那个人,是他的什么至亲的人。 尽管觉得意外,史心凉还是很感动于他的诚意。 离开的路,空寂无人,只有愈来愈猛烈的风,抽打着两个人的身体。 “郑维熙为什么不在,你们怎么了?”沈墨的表情很差,带着谴责的语调发问。 不知道为什么,史心凉总觉得他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在关心着,只是关心,只是挂念,绝对不是别的什么感情。 开始为什么呢,她又是他的谁? 只因为她是紫晓的朋友么,这个理由,根本算不得理由。 “他去了国外,不知为什么电话打不通。”尽管心里对自己那个关键时候玩失踪的丈夫,百般的无语,史心凉还是不愿意在一个外人面前谴责他什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生日之后,他会忽然不辞而别,几天不露面后就远赴了国外,甚至于,连电话都联系不上。 但是她可以确定,他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一定是对自己有了什么不满的地方,才会这样。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实在懒得去找那个答案,她太累了,太累了,只想歇一歇,只想静一静。 “真的没怎么?我不信,真的没怎么,他会这么抛下你不管,明明知道阿姨的身体那样,根本撑不过去多久—就算是有天大的借口,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你继续留在他身边!”沈墨几乎是义愤填胸。 史心凉愣愣的望着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给她的感觉,很像是一个袒护妹妹的哥哥,或者是护着姐姐的弟弟。 可惜他不是,他不是,她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她孑然一身,如果如他所说,郑维熙也不值得她再去留恋,那么她就是一无所有了,形单影只的下半生,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挨得过去。 她本来不是这样子的,她还有秦凯南,她还有苏图图,她还有疼她爱她的妈妈,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眼里的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过她还是选择摇头,她的郑维熙,她心心相恋了那么久的男人,不会是如他所说的不堪,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了,那个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的苏秋画,那个一直阴魂不散的晴澜,都有可能是误导他误会自己的源头,就连自己那个婆婆不也是一只不遗余力的想要拆散他们的么? 一定不是他的错,一定不是他的缘故。 “他应该是有什么事牵绊住了,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如果他真的不是,你为什么要哭?”沈默却步步紧逼:“不如,就离开吧,我带你到秦凯南身边,不好么?” 史心凉不懂得,为什么自己身边所有人都认准了秦凯南的好,却没有人看得到郑维熙的好。 “我的事不用你来管,我和你像是不很熟吧。” 沈墨为她的一句话,噎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狠狠抛下一句:“不识好歹。”离开。 有风的寒夜,又阴了天,路上不见多少行人车辆,空荡荡冷清清。 史心凉也不叫车,一个人,默默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回到那幢记载了她们母女最后在一起的时光的点点滴滴的别墅,可是站在奢华雕花大 门外的她,却迟迟没有踏进去的勇气。 良久她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去。 不想面对死寂与冷漠,那么她还有一个家的不是么,她是郑家名正言顺的媳妇,郑维熙合法的妻子,她要住去郑家一阵子,等待自己的丈夫回来。 郑家,也只有维安和两个佣人在。 维安依旧对她冷冷的,童姨却是很高兴她回来,一面张张落落的做菜熬粥,一面数落:“怎么这么晚回来,也不叫司机接你,万一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史心凉裹着毯子倚在沙发里,也不说话。 “太太今晚大概不会回来了,时常的就留在医院里。”童姨又道:“这阵子她也蛮辛苦的,您别怪她没有多陪陪您。” 史心凉闷闷的喝粥,还是不想说话。 “这几天就住回来吧,等维熙回来就好了,你一个人,我还真是不放心。” 史心凉一下抬起头来:“他有打电话回来么,什么时候打的,说了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童姨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向都沉稳的她竟然支支吾吾起来:“就是昨天,也没说什么,就是问问家里的事……” 史心凉眼里的那一丝光芒一点点褪去,心里有什么堵得满满的,她放下碗筷,站起来:“我吃好了阿姨,上去睡了!” 正从卧室里出来的维安一脸纳闷:“阿姨,哥哥真的有打电话回来么,我怎么都不知道?” 童姨望一眼楼上已经闭合上的那扇门:“你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又不是打电话给你!” 因为童姨的话,史心凉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握着手机一遍遍拨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一次次都没有拨的通。 已经过了午夜,她起来去卫生间, 返回来时听到楼下有声音,像是有人从外面家里回来的开关门的声音。 望下去时,客厅的灯已经给人打开,慕亦非正把昂贵的貂皮大衣脱下去,一面抱怨:“这天冷的真快,听说有寒流过来了。” “可不是。” 回答她的是另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有点熟悉的一张脸,有点熟悉的声音,史心凉却一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唉,这两天把我折腾的,累死了。”慕亦非在抱怨。 “那也是你的份内事,谁让你是人家婆婆呢,总要关心一下吧。” “要是维熙在,我也不用这么操心,谁让他—这次也不知怎么了,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把这个烂摊子给我扔下。”慕亦非混困惑着。 “去美国啊,该不是找那个什么晴澜了吧?” “找她,怎么可能,不过看他这意思,要是真的开了窍,想和这个散了可是件好事,我是巴不得呢!” “巴不得和我做亲家对吧。” 于是两个女人笑成一团。 史心凉终于是想起来那个和慕亦非一起来的女人是哪一个了,不记得她的名字,她是苏秋画的母亲。 一整夜,没有眨一下眼,天还黑着,她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离开了郑家。 一个人幽魂一般在街上走来走去,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倒是一个电话将她唤回了现实,电话是带冬冬的保姆打过来的,说说孩子高烧的厉害,现在正在医院,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已经有了肺炎的症状。 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孩子在挂点滴,保姆一脸的憔悴迎上来:“昨晚上就烧,给他吃了药,想不到今天早上起来倒厉害了,我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赶过来,唉…” 史心凉歉意的对她笑笑:“您去吃点东西吧,我来照顾他。” 保姆还想说点什么,迟疑着还是没有开口,转身离开了。 史心凉猜得出来她的意思,康复医生会不定时的给孩子做康复训练,她还可以轻松些,但是平常都是一个人在带,虽然冬冬不比一般孩子调皮,可是往往因为这样,有何小病小灾的就不好第一时间发现,她一个做保姆的,赚点辛苦钱,劳心劳力的当然没觉得犯不着,想跳槽也不是也不是一时半刻的意思了,只是因为看她这个雇主最近实在过得艰难,才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将心比心,哪一个保姆,愿意带这样一个孩子呢? 可是一时半刻,又上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么? 望着床上面色潮红,昏睡着的男孩,史心凉长长叹了一口气。 忽而 想起苏图图,想起她给她的承诺,既然没有人愿意带,那她就自己来好了,反正,也是闲着,如果不找到点什么事做,她真担心自己会不会疯掉。 小孩子得了肺炎,至少要住半个月的院,这是医生给出的结论。 史心凉索性把家搬到了医院,吃住都在这边,冬冬其实很乖,即使病着也不闹人,更多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可是他的笑,却总让人觉得心里窒息一般的难受。 据说得了这种病的孩子,一辈子都长不大的,智商只能停留在几岁大的状态。 可是,转念想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长不大,就看不到这世上的阴谋和黑暗,体味不到任何生离死别的痛楚,不也是件好事么? 秋日得天,难得的阳阳高照,无风无浪,洁白的云,在天际浮荡,趁着碧蓝的天,很美的一幅画卷。 把孩子安置在儿童椅上,史心凉推着他,慢悠悠的在医院后面的甬路上走着。 “呦,这不是郑太太么。” 似乎冤家永远路窄,当苏秋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时,史心凉本来有些开阔的心境一下子又晦暗起来,想起来她的母亲那天和自己婆婆的一番对话,忽然觉得是无比的讽刺,这对母女,真的是一丘之貉呢。 她只做听不见,继续走自己的路,一面替冬冬掖一掖被子。 “看见我就躲啊,真是怪了,怕我吃了你。”苏秋画却直接绕过来到她面前,笑得无比得意:“怎么,做了弃妇的滋味不错吧,我就说你这样的货色,蹬不了大雅之堂。” 史心凉轻蔑的睨她一眼,绕到一边去,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心里满满的遗憾这么一个人突然冒出来煞风景。 “你还真是自欺欺气人呢,还端着架子给谁看,所有人都知道郑维熙已经不要你了,他和别人的婚礼办的轰轰烈烈,都上了美国纽约的华人报纸了,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自欺欺人的有意思么,识趣的话,赶紧离开么,免得碍别人的眼,谁不知道维熙哥从来也没爱过你,还不都是因为爷爷的缘故才娶你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因为这份执着的相信,她不想去打扰他的好梦 史心凉再怎么对这个女人排斥,对她的话深度质疑,听了她这句话,也实在淡定不起来了。 不过,她还是彻底地无视着她,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心里却已经在翻江倒海。 不远处,伊静静挺着大肚子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如果猜得没错,这两个人是一道来的吧旎。 史心凉不打算理她,昔日好友,如今反目,又是为着那么牵强的理由,她对她,实在无话可说,更何况,她竟然和苏秋画走得那么近,就愈加令人避之不及了。 可是意外的是,伊静静却主动招呼她:“心凉…鞅” 抬头看一看她脸上的一点窘迫,史心凉心里一软,毕竟曾经朝夕相处,不是没有一点感情的,而且,伊静静这个人,脾气大,心眼小,但并不是一个恶人,和苏秋画是不一样的。 “恭喜你,怀孕了!”懒得多说一个字,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 “心凉,阿姨的事,我也很伤心。”伊静静忽而又道。 史心凉这才郑重其事的望向她,回以一个涩涩的笑容:“谢谢你,不过,人已经走了,伤心又能怎样。” “所以,你自己要保重!” “我会的,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可以选择很多朋友不是么,不要学着某些人一起堕落。” 她说完,加快步子,离开,无视掉身后赶过来的某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史心凉,你给我回来,你在说谁呢,谁堕落了。”还有伊静静的声音:“秋画,你别乱说,她又没说你。” 她不由得轻笑。 …… 郑清昊这几天状况还好,只是人依旧虚弱,只是卧床休息。 维安坐在床边,叠着纸飞机,聚精会神的样子。 老人的目光怔怔凝着他,满脸的慈爱。 “爷爷,我想回去取坦克飞机来这里玩?”到底是孩子,呆久了便觉得沉闷无趣,抬起头来征询意见。 郑清昊疼爱的抚一抚他的头:“那就回去吧,不用过来了,家里好玩的东西多呢。” 孩子的眼里于是闪烁出来慢慢的快乐:“那我回去了爷爷!” 望着一蹦一跳离开的孩子,那一举一动,像极了小时候的郑秉,郑清昊不由地叹一口气,缓缓合上了眼睛。 病房里,重又回复了死一般的沉寂,静得让人心慌。 不过没关系的,维熙今天的飞机就要回来了不是么。 心凉每天都会过来的,说是今天晚上来的。 不知怎么的,维安虽是讨他喜欢,可是总觉得那孩子有些时候很不一样,那眼神,不像是一个同龄孩子该有的清澈,让他读不懂,看不透。所以,还是维熙叫人觉得心里踏实,心凉呢,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头就有些沉,昏昏欲睡。 郑维熙风尘仆仆的进门时,他依旧没有睁眼,还以为是护士的例行查房。 病房的一侧安置着另外一张床,是专门为陪房的家属准备的,一应用品,应有尽有。 实在是太累,支撑不住,郑维熙脱去外套,倒在床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史心凉小心翼翼推门而入时,就望见这一幕。 两张床上,两个男人,都睡的沉沉的。 在确认了其中一个就是消失了半月之久的郑维熙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刚刚苏秋华画还煞有介事的说他在异国他乡另娶他人,现在他竟然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谣言不攻自破了? 心里是欢喜的,欢喜的同时却又忐忑不安。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却不去自己那边,毕竟,他不在的日子,母亲撒手而去,他总应该过去给自己哪怕一句半句的安慰,即便因为挂念爷爷,不过去,也总要有个电话吧。 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就那么望着床上睡的安详的男人,良久,才移动了一下站的麻木的双腿,到了床边,把被子替他扯扯严实,他睡中的样子,和醒着时判若两人,没有了凌厉的气势,没有了满满的倨傲,也没有了劳心 劳力时眼底眉梢那抹深藏的忧郁,只有平静,像个孩子般的安宁。 她凝着他的脸许久,忍不住垂下头,唇缓缓沾上他的脸颊,又触电一般离开。 无论谁说了什么,也无论他是不是做过什么,她心里的郑维熙,绝对不会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即便,他对她的感情其实时日尚浅,没有根深蒂固的基础。 因为这份执着的相信,她不想去打扰他的好梦,也不觉得有必要和他对峙什么,她甚至于,不屑去网上查那些子虚乌有的报道和资料,她只想等他的一句解释,一个否认。 因为,她只信他。 出了病房,把那扇门轻轻合上的同时,史心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打扰到一门之隔的两个她生命里至关重要的两个人,垂着头,急匆匆出了医院。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妆容荣精致的女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还没等回到冬冬住的医院,史心凉就接到了慕亦非的电话,说是让她回去照顾一下维安。 她心里不解,维安不是一直有苏阿姨带着么,怎么忽然叫自己过去照顾。 冬冬也还病着,晚一下要挂点滴,她如果不过去,就只能交代那个相识不久的热心肠护士替着照应了,可是人家还上班的,麻烦多了也说不过去。 “喂,我的话你有没有在听?”慕亦非的语气很不好的样子,看样子是不耐烦了:“我是你婆婆,用我求你么?” “那好,我马上过去!” 她既然这么说了,应该还有什么事发生吧。 史心凉虽然心里太多的不解,也只好赶过去了。 到了郑家老宅时,才知道,的确,慕亦非找她是有足够充足的理由的。 童阿姨昨天不知怎的闹肚子,折腾一宿,年纪大的人哪受得了,今早上就请了假回家去休息了。 苏阿姨则是之前就预定今天的假,家里的老母亲过生日,八十几岁的年纪,过一年少一年,她当然不能不回去,这么一来,家里就只剩下维安了。 本来慕亦非也可以带他,但是大概因为昨天给一个姐妹的孙子过满月,喝了酒,一整晚就胃疼,今天实在支持不住,打算去医院做个检查。 史心凉清楚她有胃穿孔的经历,以前都是滴酒不敢沾的,这一次不知怎的又犯了戒。 “那我和您一起去医院吧,可以带上维安一起的!”作为媳妇,她不能不表示一点关心的吧。 “我定好了医生,不用你的,只要照顾好了这个小祖宗就行了!”慕亦非疼的额头上冷汗直流,捂住腹部,有司机搀着出了房门,上了再一等在外面的车子。 偌大的别墅里,重又回复了宁静。 史心凉心里慌慌的,总觉得像是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她揉一揉胀痛的太阳穴,把这一连串的事联系到一起,的确是凑巧太多了些,可是这又怎么样,说明不了什么啊。 就像是有时候出门,一连串的遇上的都是绿灯,而有的时候,就都是红灯。 她,还有郑家,最近就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境际,没有一步是顺的。 维安和一只狗玩得不亦乐乎,也忘了对她使脸色,地上,满布着玩具,大件的,小件的,到处都是,甚至于连落脚的地都没有,为了避免冲突,史心凉也不去理会他,反正,她也只看他这么一天而已,别出什么岔子就好,由着他是了。 一人一狗,不亦乐乎。 史心凉静静望着这一幕,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人和狗,有的时候反倒更能和睦相处,那么人和人呢,为什么一定要相互猜忌相互陷害? 她打了电话给照顾冬冬的护士,拜托对方帮她照顾一晚上孩子,再三的道谢,那个护士是个热心肠,答应得很痛快,她这才放下了心。 挂了电话,才留意到刚刚还忙得不亦乐乎的维安突然安静下来,正望着她:“姐姐,那个弟弟生病了么?” 愣了一下,史心凉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弟弟”指的是谁。 他叫她姐姐,却叫图图的孩子为“弟弟”,这样 的称呼,有点乱套啊。 不过,觉得也没必要去纠正:“是啊,弟弟病了,姐姐来照顾你,就没法子照顾他了,只好另外找人了。” “那,不如我们一起去照顾他好不好,交给别人,万一他不喜欢小孩子,怎么办?”维安煞有介事,眨着清澈的大眼睛:“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史心凉给他的话逗得忍不住乐,头一次觉得这个在她面前刺头一样的孩子原来也有可爱的时候,他那张缩小版的,酷似极了郑维熙的脸孔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照顾弟弟的阿姨人很好,不会有事的!” “那,我也想去看看弟弟呢,行么?”维安还是不死心,看来上一次的一面之缘,已经让他实实在在的喜欢上了冬冬。 孩子的世界,其实是无比简单的。 史心凉心里有着一时的冲动,带维安过去,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转念想想,她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她想起来上一次发生在这个孩子身上的一些意外,就是因为两个人一起出去,他突然跑开。 维安不喜欢她,也不听她的话,没准会突然使性子,她是没法子掌控的。 “以后吧,现在弟弟应该已经睡了。”史心凉找了借口。 维安于是就有些悻悻的,闷头坐到一边去,也不说话。 那只雪球突然给主人冷落了,也一样蔫头蔫脑的,没了方才的活泼劲,那样子说不出来的协调,让人看着忍俊不禁。 史心凉不打算妥协,自然也就不会去主动开口,自顾自的看着手机,上面那个熟悉的号码,让她有一种立刻拨通的冲动,可是,却怎么也落不下手指。 他现在回来了,那么手机应该打得通了吧,也许在国外,是因为信号不好什么的原因才打不过去的吧。 “哇,雪球,看到哥哥了么!” 身边,维安一声夸张的问话让她一愣,才反应过来孩子话里的“哥哥”指的是什么,家里有两只狗,一老一小,同样叫做雪球,现在在这里的是那只小的,那么,那只老的去了哪里? “它没有去睡懒觉么?”史心凉提醒一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不敢直视的一幕,已经毫不留情的上演 维安于是慌乱的跑出去看,把所有雪球经常呆得到地方都找了一遍,一会又慌乱的跑回来,脸上已经带了泪痕:“它真的不见了,哪儿也找不到,一定给人偷走了,它平常很乖的,从来不会自己跑出去。” 史心凉也很纳闷,维安说的是没错的,那条狗已经老了,不比面前的的这一条调皮捣蛋,爱跑爱跳,按理说应该不会自己出去的,可是如果说给人偷了,也是不现实的,别墅的保安很到位,随处的监控摄像头,一般人哪里敢轻易对这里下手? 可是,它怎么会失踪呢? “还是仔细找找吧,姐姐猜它一定在和你捉迷藏。”史心凉也是清楚那条狗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的,不只是维安,郑清昊也把它当成宝贝一般,如果真的丢了,老人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别墅的面积虽大,可是房间有限,如果那只狗还在这里,想要找到也并不困难,可是他们一间间屋子找下去,再去了车库院子看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维安已经忍不住拖着哭腔,鼻涕一把泪一把:“它一定丢了,一定给坏人偷去了,它会不会给人杀了啊…” “不会的不会的,姐姐这就去找监控录像看,一定找得到的。”史心凉急忙劝他,自己心里却已经没了底,所有的地方都找到了,依旧不见狗的影子,那就意味着,他的确跑丢了鞅。 都传说狗是通人性的动物,难道,是因为郑清昊长久不回家里,它跑出去寻了? 保安把监控都调了出来,可以确定,早上时,那只狗还在家里,可是奇怪的是,到了接近慕亦非出去的的时间段里,家里的一个视频摄像头突然就失真了,画面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而这个摄像头的位置,正是那只老狗呆的地方,以及,离开别墅的一个角门。 那么也就说明,这只狗是家里的人弄出去的可能性大,因为它在离开的过程里,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可是,为什么呢? 别墅里值钱的东西多得不胜其数,为什么单单要牵一只狗出去? 而且,会是谁呢? 家里的几个人,谁都不可能这么做的,童阿姨是在郑家多年的老人,而且事发时她人就不在,苏阿姨是个老实人不说,当时也不在的,那么,就只有慕亦非,想到她时,史心凉心里一动,不过马上又自己推翻了这个荒谬的想法,这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保安,保安的人数多,所以,人心难测,就有人动了心思也不一定,那只狗,毕竟也是价格不菲的名种狗呢。 史心凉对着监控屏幕发了一会呆,才想起来去安慰维安:“没关系的,雪球一定是自己出去玩了,我们一起把它找回来……”她的下半截话没有出口,因为直到此刻,她才留意到刚刚一直扯着她衣角,哭的稀里哗啦的那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毋庸置疑,他是自己跑出去找狗了。 毕竟是个孩子,而且不过是个不到八岁的孩子,一个人的确是不安全的。 心里一惊,一面让保安四下帮忙找找看他有没有在别墅里,一面就急急忙忙的出门去。 好在,还来得及,因为在史心凉出了门时,就看见维安小小的身影正在马路对面,跑得飞快,像是在追赶什么东西。 在他的前方,很远的地方,隐约有那么一条狗,因为距离远,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正狂奔着。 史心凉一颗心吊起来,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样子是很危险的不是么。不过好在,如果他只是在路边跑,应该也不会有事,路上的人并不多。 穿过马路,一面招呼着维安的名字,一面试图赶上他,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体力运动,身体又不给力,这么一折腾,胃里翻浆倒海的难受,差一点吐出来,还只得忍住,硬着头皮一路追过去。 那只狗也很奇怪,平常粘着维安什么似得,几乎寸步不离,可是今天,任凭主人怎么叫它,都只是玩了命似得跑,头也不回,而且像是在尾随着前面的一辆车子—当然是车子,不然它不会跑得如此之快。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史心凉一下子觉得天晕地旋,不由得加快步子,好在维熙毕竟年纪小,跑得不快,让她终于有机会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近了,又近了,只想着一把把孩子抓住,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那只狗不知为什么突然闯进了车行道,维安也就不顾所以的斜刺着追过去。 </p > 这里不属于闹市区,车子并不是很多,但是也不是很少。 而且,维安是突然闯过去的,根本就顾不上躲避来往车辆,危险当然就大的。 史心凉忽然觉得心口一滞,那种天就要塌下来的感觉让她周身上下下都忍不住颤抖,可是此时此刻,什么都来不及了,她只能祈求上天开眼,让过往的司机都看得见这个小小的身影,不至于酿成大祸。 而与此同时,她似乎遥遥的看见,那只狗一直尾随的车子,似乎缓缓慢下来,像是有一双熟悉的眼睛,带着沉冷的笑意,正望着这边。 绝望顷刻间铺天盖地。 像是有一张巨大无形的网,兜头而下,把她罩在其中,再也挣脱不开。 阴谋,原来是很容易得逞的,就如此刻。 这世上,原来永远都充斥着没有硝烟的战争,为了钱,为了权,有很多人在不遗余力,有很多人在不择手段。 眼前一下子密布了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身体摇晃了两下,差一点就跌倒在路上。 而在她的面前不远处,隔着车水马龙,她不敢直视的一幕也已经毫不留情的上演。 …… 时间已经将近晌午,还沉醉在睡梦中的郑维熙,像是一下子给人扼住了咽喉,呼吸不得。 他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过来时,就见身边床上的郑清昊一脸担忧的望着他:“维熙,怎么了,做噩梦了么,一定是你最近太累了,以前也不这样啊,不管怎么忙,都要注意身体,维安还小,郑家,还要靠你来支撑。” 擦拭着头上的汗水,郑维熙歉意的望向老人:“我大概是太累了,以前从不会这样的,是不是吵到爷爷了。” “没有没有,我早就醒了,看你睡得香,没叫你。” “哦,我就是飞机上没得休息!”郑维熙起身,才发觉身上的被子盖的如此的严实,像是有人动过,不过,应该不会的吧,一定是自己睡冷了拽的。 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再给老人的杯子满上,而后替他掖掖被角。 “你怎么又瘦了。”郑清昊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当孙子,眼里满是慈爱:“一下子消失这么久,是什么工作这么忙,我看最近心凉气色也不好,回来了有没有先去看看她,我这里没关系的,如果没有就过去看看吧,你们结婚时间短,需要多培养感情。” “爷爷,瞧您,我一过来就轰我,已经去过那边了,你就别操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啊,心凉最近也不大好,带着那么一个孩子,够她累的,整个人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次来了,都瞧她气色差的不行。” 郑维熙正在切橙子,一个失神,手里的刀尖错了位置,正好扎在指肚上,不大的口子,却有点深,血珠马上涌出来,他急忙用另一只手指按压住,止住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史彦的死,一直都是瞒着郑清昊的,但是郑维熙却是知道的。 “还有,孩子的事,你千万别催她,那样,她的压力就更大了。” 孩子的事一直是郑家人避之不谈的禁忌,郑清昊今天也是第一次提及这个话题。 “我知道轻重的爷爷,我没有催她,顺其自然吧。” 自从上次出事,一家人都巴巴地盼着下一个孩子的来临,可是谁心里都清楚,这种事,急也急不得。 而且,史心凉这么久了没有动静,她的身体又不容乐观,谁心里不是忐忑的呢,担心她以后都不会有孩子,担心因为孩子的问题而衍生出新的家庭矛盾。 “你没有就好—维熙,你和爷爷说实话,如果心凉真的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你会不会和她离婚?” 郑清昊一直半合着眼,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可是此刻,却突然把目光灼灼的逼向了自己的孙子,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郑维熙不由得一愣。 以前的爷爷,就是有着如此的犀利眼神,可是自从病重,他已经很久没有见他这样了。 说到底,越是年纪大的人越是念旧,老人对史家有着极深的情结,对心凉,关爱甚至于胜过他这个亲孙子,否则当初又怎么会执意把两人拴到一起? 如果他知道史彦已经不在了,一定会受不了得吧。 可是,这么久 都没见到人,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心里就没怀疑过么,怎么都一次也没提起? “我在问你话。”没等到他干脆利落的应答,郑清昊的语气很是有些不耐烦,皱起了眉头。 “不会,我不会为这个原因和她离婚的,而且,其实爷爷你是多想了,心凉的身体虽然不是很好,可是还不至于到了不孕的地步,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郑维熙说的不是假话,医生并没有给出过关于不孕的定论,只是,难于受孕,而已。 笑容立刻在老人脸上绽现,他满意的点一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能这么说爷爷就放心了。” 两个人接下来都不再说什么,病房里一时沉寂下来。 良久,就在郑维熙以为床上紧合二目的老人已经睡沉了,自己打算出去一下时,他却又开了口:“其实,我猜,你们是瞒着我什么的,我没有几天可活了,有些事,也不想非要刨根问底了,只要你们别做的过分就成!” 什么算是过分呢,没有谁能够得出答案来。 “爷爷,我们怎么会瞒着您什么—而且,您又胡思乱想了,怎么就没有几天可活了,医生还说你的病再养一阵子就能出院了呢。” 郑维熙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因为那些已经既定了的事实。 老人摇一摇头,似乎是因为说了太多话实在累了,轻轻的喘息着。 电话却在此时响起来,打破了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皱了皱眉头,望一眼床上没有什么反应的爷爷,郑维熙轻手轻脚出了病房的门,这才按了接听。 一般这个时候,别人的电话他不会接,可是这个电话似乎很不一样,是家里一个保安打过来的,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保安不应该会不知轻重的直接把电话打给他。 心里像是有着不祥的预感,让他觉得心口堵得发慌,没有直接说话,而是拿着手机向前走了一阵,距离病房有一段距离了,这才对着那头打了招呼……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没有道理的,他应该恨她不是么 医院里,一片耀眼的雪白。 急救室外,每个人的神经都如同是绷紧的弦。 那扇紧紧闭合的门,似乎就是生与死的界限,叫人难于逾越。 史心凉几乎是瘫软在椅子上的,一只手狠狠按压在腹部,却怎么都止不住那种翻江倒海的不适鞅。 刚刚在车祸发生时,她还可以理智的,处理善后,还可以暂时忽略掉身体上的不适,可是到了现在,就愈发不能自制了。 真得很难受,真的很痛,胃痛,心痛,头痛,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痛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痛的,痛得几乎没法呼吸。 慕亦非踩着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时,她清晰的听到了,却没有抬头。 直到,那声音在她满面前止住,浓烈的香水气息扑面袭来,她依旧没动,却几不可闻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我才离开不过两个小时,你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么,你还真是本事呢,这下好了,所有人都会把责任归罪与我们,他们会怎么说,会说维熙害怕弟弟抢了郑家的家产,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车祸,是吧?史心凉阿史心凉,你害苦了我们了!” 她的脸上,没有了一点之前不舒服要去做检查时的不适,只有凌厉,只有怨愤。 史心凉缓缓抬起头来,迎上她咄咄逼人的眼睛,苦笑不已。 所有的罪名都一下子扣在她头上,偏偏她还没法子给自己做哪怕一点点的辩解。 孩子是她手上出的事,而且之前,她和维安之间还发生过那些事,那么这一次,她理所当然就是罪魁祸首了。 她感觉累,真的很累,累得不想说一句话,索性再一次垂下头,只做听不到面前女人的锋芒毕露。 “呵,还真有本事啊,不理不睬的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么,我可真是小了看你了,也是啊,郑家的一切都是老爷子的,有他护着你,你眼里还能有谁,我这个婆婆,根本就不用放在眼里的是不是?” 慕亦非的气焰更胜,叉着腰站在那里,活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 史心凉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无奈的抬头:“妈,不是你小看了我,而是我小看了你,难道不是么,造成我今天这样百口莫辩的局面的,究竟是谁难道您不清楚吗?” 空气,似乎在下一秒钟凝固了。 两个人,一个站一个坐,一个剑拔弩张,咄咄逼人,一个,笑意深沉,冷冷凝眸,就那么对峙着。 像是不共戴天的仇家。 挨不住先开口的是慕亦非:“你的嘴皮子还挺厉害的么,把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局面,觉得收拾不了了,觉得和维熙交代不下去了,就来反打一耙,史心凉,你要清楚一点,维熙是我儿子,难道你以为你说的他就信么?” 的确,他们是母子,而她,不过一个外人,一个不能为郑家延续香火的外人,一个根本不配嫁入豪门的花瓶女,一个,没有被自己丈夫真心接受过的女人而已。 而且今天的事,任谁来评判她也是那个罪魁祸首,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要求什么人站在她的一面? 已经无力开口,索性也就省省力气吧,因为此刻,她实在是太难受了,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的。 慕亦非见她不说话,自己的气焰也就没了大半,狠狠地剜她一眼,再也不去理会她了。 童阿姨踉踉跄跄赶来时,脸都白了:“怎么会这样,我才离开一天,怎么会这样!” 她平常就是一个公认的热心肠,此刻的表现也算是正常不过。 慕亦非皱着眉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是担心孩子,维安还那么小,他不会有事吧?” “这个,可说不准!” “那怎么办,那…都怪我。都怪我!” 阿姨自顾自的自责不已,眼泪都流出来了,反观在场的三个人,就属她表现得伤心欲绝,引得路过的护士医生都不免投过来同情的眼神。 史心凉的脸白色愈来愈白,头晕眼花,几乎坐也坐不住了,几天前她还查出来有贫血症状,想来,这么一番刺激下来,又受不住了,没法子,只好从衣兜里取出来备好的塘,吃下去,这个法子,是暂时控制贫血症状的法子之一。 郑维熙的到来,并不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他是维安的亲哥哥。 不过,他来的这么快,的确是想不到的。 依旧是稳健的步子,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依旧是焦灼的眼,他急急而来,目光只是从她身上轻轻掠过,就落到自己母亲身上。 被人无视不是第一次,可是,因为无视她的人是他,所以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声音在咫尺开外响起来:“妈,不会有事吧,伤的严重么?” 慕亦非的脸上不再是之前的恼怒,而是换了一副伤心欲绝:“伤得很重,撞击到了大脑,医生说,一切要看结果出来才知道。” 的确,医生说过这样的话。 郑维熙给这个结果惊呆了,半晌,才把身体靠在墙壁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从始至终,都没再看史心凉一眼,像是面前根本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重新又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本来以为,这样的平静会一直持续到急救结束,可是慕亦非并不甘于如此,又一次开口:“维熙,这一下,你又要成为媒体的焦点了,维安成了这样子,又是在你妻子的监管下出的事,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说这件事,怕是,明里暗里都会把矛头指向你呢,先有个心理准备吧。” 她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谁不知道郑老爷子专爱这个小孙子,谁不知道他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那么关系到郑家家产的分割问题,就势必成为很多人议论的焦点,这个时候郑维安突然出事,势必会引起来一场轩然大波。 郑伟熙似乎很意外母亲突然提起这个,毕竟,维安现在生死未卜,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的吧。 就是让他以自己的身败名裂来换取这个弟弟的平安,他也心甘情愿的不是么? 至于财产,他曾在郑秉面前说过,如果维安愿意,就是郑家的一切都给了他又何妨? “妈,别人的嘴,爱怎么说就说把,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慕亦非觉得自己也是说错了话,便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她本来也不过是想把导火索引到史心凉身上,没能如愿,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再去瞪她,才发现她嘴里正嚼着什么东西,立刻把矛头指向她。 “呦,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吃东西,我可是午饭也没吃呢!” 史心凉抬眼望她一下,垂头不言语,她实在没那个精力,此刻,胃里依旧酸胀,头晕好了些,可是整个人都是软软的,没有一点精神,如果不是因为维安生死未卜,她铁定了要昏昏欲睡上几个钟头的。 真的是太累了,累的她只想睡,睡到天昏地暗,再也不用醒过来才好。 郑维熙的目光因为母亲的一句话,若有似无扫过史心凉的脸,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不过这么几天不见,明显瘦了一圈,黑眼圈重重的,证明她夜里也没休息好,脸色白的一张纸似的,没有丁点血色,心里像是给一根针刺了一下,尖锐的痛着。 他下意识别开脸,不去看她。 她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为什么还会对她心生怜惜? 她不仅害了维安,她还险些就逼死了晴澜,要不是她接了晴澜电话,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没有道理的,他应该恨她不是么? “简直就是…”慕亦非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把下半句恶毒的话生生咽回去。 童阿姨今天的反应有些反常,她竟然不合时宜的接了话:“按理说,维安出了这样的事,监护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吧。” 史心凉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一般,依旧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头也不抬一下。 慕亦非一愣,郑维熙一惊。 他们都不大懂这方面的法律常识,可是却都因为童姨的一句话很是意外。 她是一个保姆,平常做事说话很有分寸,今天这是怎么了,因为心疼维安口不择言了么,可是平常看她对那个孩子也不怎么亲近啊。 “童姨,就是你说的话可行,你觉得我们郑家丢得起这个人么?”慕亦非沉不住气,第一个冷了脸色,质问道。 童阿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闷头不再言语。 < /p> 史心凉一直静静地听着,忽然生出一种猜测来,不由得苦笑,原来,这个世界并不如她所看到的单纯,也许,慕亦非也并不是唯一的一个阴谋家,只是不知道,维安身后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这些,自己想得到,聪明睿智如他郑维熙,真的就一无所知么,应该不会的吧? 这么想着,不由得偷眼望一望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站在那里,坚挺的背影,如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像是根本就没听到童姨的那番话。 她了解他,愈是无动于衷,就证明他愈是心里想着什么事。 急救室的门,终于是开了。 慕亦非第一个扑了过去,郑维熙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童阿姨本来的第一个反应是要冲过去的,可是,一只脚跨前一步,又收了回去,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史心凉只是静静的望着,站了起来,却没有跨前一步。 “医生医生,怎么样,孩子没事吧,是不是已经醒了?”慕亦非的夸张语调,不知怎么,听上去叫人觉得不是很舒服。 医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颇显凝重,迟迟疑疑着望一眼一边郑维熙,对上他如旧深沉的眸光,这才开了口:“对不起,郑太太,孩子,暂时只能说是基本脱离了危险期,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不出意外,存活的几率占百分之八十,但是,即便彻底的脱离危险,大概也是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大了,所以你们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一番话,几乎是给一个几岁大的生命判了死刑,植物人和死人之间,究竟有多大区别呢。 史心凉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一阵响,差一点就摔倒了,急忙扶住墙壁,才稳住了。 “怎么会这样,还有法子的是不是,他还那么小…”慕亦非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扯着医生的袖子质问道。 医生无可奈何的叹气:“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也给不出确定的回答,不过,一般植物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康复的可能的,希望还是有点。” 希望还是有的,可是谁听不出来,那希望的概率是多么的低? 望着医生护士浩浩荡荡离开,慕亦非吸着鼻子,哭出声来,一副伤心欲绝。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即便我和他离婚,也要争取一些赡养费才行啊 慕亦非哭的相当动容,不过还是很巧妙地没有弄花脸上精致的妆,举手抬足都没忘了小心翼翼。 童阿姨竟然也在一边抹着眼泪,没有弄出来大的动静,反而更显得她悲伤是发自肺腑的。 郑维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漠不关己,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如初的淡漠,只是,史心凉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他此刻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他的眉峰比平常要拢的紧些,眼睛里有一种真切的痛意弥漫,而他垂在身体两侧的两只手,已经在急救室的门打开的瞬间紧紧握成拳头,甚至于,轻轻的颤抖着旎。 慕亦非抽泣了一会,快步来到史心凉面前:“这下你高兴了吧,维安再也醒不过来了,不用再找你麻烦了。鞅” 这样的罪名,来的莫名其妙。 史心凉苦笑,又无言以对。 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她不想当着自己爱着的男人的面,去出言和他的妈妈唇枪舌剑。 不过不开口,也不代表不反抗,她一脸漠然的转身,就要离开。 “你走,你以为走了,你就可以不给郑家一个交代了么?”慕亦非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你当着维熙的面,把话说清楚,究竟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谁才是罪魁祸首。” 谁才是罪魁祸首,自己心里不是应该很清楚的么? 压抑心底的痛和恨一下子怎么都控制不住,她冷冷望一望眼前这个披着华丽外衣,却有着一颗蛇蝎心肠的女人,冷冷的笑,而后,狠命甩开她涂着醒目指甲油的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就要离开。 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慕亦非身体一个趔斜,差一点跌倒,恼羞成怒的扬起手,一个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却没给她痛的感觉,本能的想要还击,可是最终,还是把一只手紧握成拳,忍了。 都说是忍字头上有把刀,有谁知道,她忍得有多么煎熬,万蚁钻心的痛,痛到麻木。 可是她要忍,却有人还不愿意善摆甘休,又一次论起手来。 不过这一次,哪只手没有能够落得下来,悬在半空中,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握住。 “妈,您这是何必,她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郑维熙的声音冷得像是冬日里的寒冰,一字一句都透出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像是说的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 史心凉已经要离开,却因为他的话一下子僵住了步子,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回头,望向他那一双遥望着远方的眸子,寒冷深邃,像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那里面,没有她的倒影。 她飞快转回头,飞快的迈开步子,逃一样的离开。 因为她害怕,再耽搁下去,她的眼泪会不争气地流下来,她实在不想在他们面前示弱。 脱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氛围,史心凉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两条腿,虚软的移动不了分毫,胃里的不适,到了此刻,再也忍不住,一阵接一阵的干呕,像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掏空一般,只能靠着走廊的墙壁,支撑着身体的平衡。 有一双手扶住她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等到那个人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心凉姐!”她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是图图么,只有她,才会对自己这么好的吧? 她抬头,眼前金星直冒,还是没法子分辨面前这张年轻的脸是属于谁的。 “心凉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这是怎么了?”雅安惊讶着,一面更加牢牢的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大半个身体:“才多久不见啊,你这是怎么了,究竟都发生什么事了?” 史心凉努力的把眼睛大睁开,分辨着面前的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不是图图,不是她的苏图图,但是,是同样是她的朋友的雅安。 不怪她会错认她,因为雅安和苏图图,的表面性格其实很像,所以当初她才会和她那么和得来。 雅安已经结婚,所以去了另一座城市,她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想不到今天竟然可以在这里相遇。 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宣泄情绪的人,史心凉的眼泪流得越发的凶,却哽咽着说不出来话。 雅安给她吓住,一面掏出纸巾替她擦着眼泪:“你脸色这么差,我们去做个检查吧,我的车就在外面,一会送你回去。” 摇一摇头,她 本想拒绝,因为现在的雅安明显是一个准孕妇,让她来照顾自己,显然不很合适,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让她送回去冬冬住的医院吧,自己这个样子,已经寸步难行了,她实在不愿意待会再撞上不愿意见的那些人。 一路上,雅安的情绪都很激动,不过见她不愿意说什么,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什么了。 …… 把冬冬从医院接回住处,雅安就忙三火四的替她们做吃的,又打扫卫生,不顾自己已经挺起来的肚子。 史心凉实在挨不住,一回来就倒在床上睡了一觉,等醒过来时,厨房里淡淡的香气已经飘过来,而冬冬,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动画片,一面抓着薯条往嘴里送。 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起来到了厨房,就看到雅安正系着围裙把香喷喷的皮蛋粥盛到碗里,见了她醒来,笑嘻嘻的道:“还想等会做个小菜好了叫你起来吃,怎么不多睡会—我的手艺不行,不知道能不能伺候的了你那严遵处优惯了的胃。” 觉得她话里的最后一句,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讽刺的意味,史心凉不由得苦笑。 她有养尊处优过了么? 的的确确是当了一阵子的豪门少奶奶,可是又怎么样,过的是水深火热的日子,和郑维熙的感情若有似无,现在呢,丢盔卸甲的给赶出家门—这样的比喻是不过分的,想想慕亦非的态度,再想想那个男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就觉得恨不得没有过这一段婚姻。 从来不曾拥有,所以也就不会知道失去的痛有多深。 她想,她和他的这段只有付出,没有结果的感情,应该是画上句号了。 “这里油烟大,你出去吧,我弄好了端出去。”维安打算再做点菜,看她气色实在不好,担心她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倒,所以开始往外轰人。 “就这样吃吧,我的口水都要出来了!”史心凉已经等不及,不记得多久没吃东西了,现在的她,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就是山珍海味一样,一面说,一面已经端着碗筷喝熬好的粥出去了。 冬冬之前喝了奶粉吃了零食,所以不饿,不肯吃,只有两个大人都饿得不行的样子。 雅安一面喝粥,一面挺不好意思自己的吃相。解释着:“我怀了孕后,很爱饿,饿一点就眼冒金星的,也很能吃!” 史心凉笑笑,孕妇的确是这样的,而且,想吃什么就一定要吃到嘴,不然就馋得不行,这一点她深有体会:“你怎么会突然回来,没和你爱老公一起。” “我就是回来迁户口,等孩子生下来,就直接落到那边了。” “哦。” “其实,你也许不知道呢,我爸妈也过去了,头两个月买的房子。” 雅安的事情,史心凉的确知之甚少,就像是她的事,雅安也不了解很多。 家里只有一个孩子,老人自然是要到女儿身边去的,这样的安排并不叫人意外。 现在的雅安,过得真的很幸福,老公虽然不是很有钱,但很疼她,一家人,其乐融融,再有一个孩子,就十全十美了。 “那我这两天,在你这里住下来,免了我住酒店的钱,可不可以?” 史心凉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她这是担心自己的状况,一片好心却没有直接表达出来。 “当然好,不过,你要免费给我们熬粥呢。” 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当她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不计得失的为你付出,那种感觉,像是心里甜的溢出蜜来。 “心凉姐,我一直想问,你和,郑总,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么?”雅安终于犹犹豫豫的问出来这个问题,因为老公是做娱乐杂志的,所以她之前在一份国外华人报纸上看到过关于郑维熙在纽约和别人的结婚照,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而她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过来,这件事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另外一个人的相求。 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爱情固然唯美浪漫,可是,史心凉和郑维熙,本来是一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她这个外人,也是不看好的他们的将来的。 这个问题,似乎很好回答,又很难回答。 史心凉默默喝着粥,直到,把碗里的粥喝得一干二净,才慢慢抬起头来:“我自己也不清楚,他忽然消失了一阵子,回来以后就变成了一个人,然后,他的弟弟,出了车祸, 他误会我是罪魁祸首,我想我们之间,似乎是不可能继续了。” 他和她之间发生的这一切,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就是她这个当事人,也还是云里雾里,给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不知所以,只是有一样她清楚,他,已经决定要放弃她和他们这一段短暂的婚姻了,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维安的事,似乎不只是一个导火索。 她不相信,那个可以洞察一切的男人看不出来这是一个阴谋,所以,她知道,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所以,她宁愿选择沉默着接受这一切。 可是,就算她再急着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这个时候,似乎也并不合适。 爷爷还在医院里等候死神的降临,他对她那么好,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抽身而去。 维安并没有脱离危险期,她虽然不是元凶,可也是间接的造成了这一切,她想等到那个结果出来。 “心凉姐,如果,你们真的不可能了,就搬到我那边去吧。”雅安提议道。 史心凉正觉得前路漫漫,无处容身,她就适时地抛过来一个橄榄枝给她,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啊,不过…” 望一眼一边的冬冬,心里觉得很郁闷,因为一下子想起来苏图图,如果离开这里,他的治疗就意味着中断,就意味着前功尽弃,那么,她怎么给苏图图一个交代? 可是,把孩子留在这里么,自己又怎么放心的下,而且,即便留下了,郑维熙会继续给他做后续治疗么? 看来,她一时半刻还不能够做离开的打算,很多事情,还都需要有个交代。 雅安看出来她的意思:“孩子也可以带过去啊,我们一起照顾他。” 史心凉只好摇头:“我想,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即便我和他离婚了,也要争取一些赡养费才行啊,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她不应该,不在乎他的用心良苦 紫晓把一桌子的饭菜一下子掀翻,犹自站在原地,两条腿打着哆嗦,先是笑,再是哭,而后捂着自己的脸索性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旎。 保姆在一边战战兢兢,不知道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女主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程父程母头些日子因为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了自己儿子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后,几乎是动了雷霆之怒,扬言如果他不和紫晓离婚,他们就和他断绝关系,而后一气之下,双双离开去了国外,到现在冷战还没有结束,所以现在家里也只有他们小夫妻两个外加一个保姆。 哭了好一阵,紫晓才一点点恢复了平静,站起身来,吩咐了一句:“收拾一下吧。” 保姆于是上前把那些摔得粉碎的碗碟一一清理出去,再回头收拾地上饭菜,一句话也不说。在她眼里,这个女主人,是很不讨人喜欢的,她几乎乖张,发起脾气来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歇斯底里的不讲道理,也奇怪自己家那位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怎么就吃她这一口,非但处处忍让,还因为她这么一个没有来头的残花败柳和自己家里闹崩了,真是应了那一句“一物降一物了”。 平静下来的紫晓,正打算到浴室去清洗一下,这几天因为郑维熙百事缠身,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才回来的程戈凡却意外地早归了鞅。 他一脸疲倦,薄呢大衣搭在臂弯处,在玄关处换下鞋子,一个抬头,就发现了家里面的不同以往,不由得愣了一下。 紫晓的身上,乳白色的家居服上斑斑点点的脏迹,像是什么飞溅上的,真不知道,一向爱干净的她今天是怎么搞的。 “怎么了?”不无关切的询问一句,目光直视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以及杂乱的发,苍白的脸,还有无神的眼。 “没什么,心情不好。”看也不看他一眼,紫晓越过他就想直接去浴室。 袖子却给人一把扯住,男人的声音少有的凝重:“为什么心情不好,说来听听?” 紫晓一怔,他鲜少会用这样的语调和她说话,她通常在面对她时,都是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的。 试图甩开他的手,却不能如愿,就不耐烦起来:“我不想说,行不行?” 程戈凡目光咄咄的望着她,像是要通过她一双晦暗无光的眼,望进她的心里去,半晌,才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颓然坐进沙发里,燃起烟来吸。 紫晓就直接进了浴室,把那扇门牢牢的关上。 程戈凡望着那扇门,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冷然,那烟也就吸得越加的急,很快,屋子里就弥漫开一片蒙蒙的烟雾。 他对紫晓是宠是爱,而且也极尽忍耐,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好性子的人,他的忍耐已经随着时间的消磨开始没了限度。 家庭的不和,他在中间费劲心力的相互欺瞒,不过想在不让她为难的前提下,让这家尽量的平静些,可是,他的努力似乎什么也没换的来。 他骗自己的父母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本已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父母对这个媳妇因为愧疚而开始善待她,可是她呢,却似乎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好,她竟然,通过别的途径把这件事透漏给了父母亲,所以才会有了他们的愤然离开。 把这些内幕查出来时,程戈凡几乎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 他不在乎她的刻意刁难,不在乎她对自己的冷冷淡淡,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要孩子,这一切,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这世上,总还是有他在乎的事的,她不应该不在乎他的用心良苦,不是么,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将来,不是么? 有些人,不是属于你的,所以无论你怎么去争取,都是徒劳。 一厢情愿的爱,一厢情愿的付出,根本都是愚蠢的不是么?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很多的事,不想再去继续坚持了,可是,当他面对着她的一身狼狈时,就会不受控制的回想起那一次,她给人凌辱时的样子,心里就再一次的犹如刀绞,再也狠不下心来。 保姆正从外面倒了垃圾回来,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又迟疑着没有开口。 不耐烦的问一句:“什么事?” “就是,太太,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摔了好多东西,从外面回来就是这个样子,还老是哭,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知道了。” 保姆还想说什么,看到他一张脸冷冷的样子,还 是没有开口,出去了。 程戈凡皱着眉,猛吸着烟,最近这几天,郑家的一摊子乱事,让郑维熙一天天的没个好脸色,还把公司的事一古脑丢给他,已经够他受的了,紫晓这又是怎么,明明医院里太太平平,也没什么事发生啊,而且,而且她也没有外出过,会受什么刺激呢? 蓦地,他的眼里有些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今天,郑家又出了乱子,那个脾气古怪的,郑秉在外面和别人生的孩子维安,出车祸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而且,多半会成为植物人。 这件事他是听秘书向他说起的,当时也没往心里去,反倒替自己的铁哥们高兴了一下这下子,少了一个争财产的人,挺好的,毕竟,郑家都是郑维熙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平白给别人得了便宜,他这个做朋友的,第一个替他不甘心。 可是紫晓,为什么单单会在这个时候有这么反常的表现? 程戈凡眯起眼,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心里不是个滋味,头也就越发的痛了起来,不由得,叹一口气。 …… 苏秋画举着杯子,优雅无比的姿势:“来,我们庆祝一下,静静,青青!” 肖青青笑得眉眼弯弯:“是该庆祝的,来,喝!” 伊静静有些走神,目光望着舞池里的红男绿女,恍恍惚惚的样子。 苏秋画用手肘碰她一下:“看什么呢,怕你老公快来查岗么?” “哪有…”她急忙否认着,端起来面前的橙汁,喝进去,怀了孕的人,当然不能喝酒。 “这下郑家可有热闹看了,青青明天给他们来个独家报道,就更好了!” 苏秋画的话立马换来肖青青的反对:“这可不成,上一次那个老太婆就没少找我们家的麻烦,,给我爸妈好顿批,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敢了。” “有没让你说郑家人什么坏话,你只要在史心凉身上做做文章就好了。” “可是她也是郑家人啊。” “那才不一样呢,我告诉你啊,其实慕亦非老早就瞧她不顺眼了,这件事一出,郑维熙也就对她死了心了,等到她的最后一个靠山郑老爷子一蹬腿,准保就没戏了,不给扫地出门才是怪事。”苏秋画一脸得意洋洋。 肖青青也忍不住得意的笑:“让她和那个不要脸的苏图图一样翻不了身,就好了。” 因为上一次整了苏图图一把,她和哥哥几乎反目,为这个,更是恨极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也恨极了这个史心凉。 “对,一样翻不了身。”苏秋画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再自顾自的倒上第二杯:“她翻不了身,我的出头之日也就到了!” “可是秋画姐,那个晴澜是怎么回事,你真的确定她不会回来么?”伊静静有些纳闷,上一次,美国那边的报纸她也看到过,光鲜亮丽的结婚照都照了,怕是郑维熙那个初恋也不是好摆脱的:“你费尽心机的把这一个搬倒,就不怕反给别人捡了便宜?” 苏秋画很不高兴她提起来晴澜,一下子沉下脸:“没有谁能把我的男人夺走,史心凉不行,那个晴澜,更不行!” “就是,郑维熙跑不了,迟早是秋画姐的人。”肖青青笑着道:“不过这一次,你怎么想起来这么个好法子,简直就是立竿见影啊,这下郑维熙再怎么着,也一定要和那个女人离了。” 伊静静微楞,不由得抬头去看苏秋画,试图从她脸上看出来什么端倪。 这件事应该不是她做的才对,那个不知为什么和她们站在同一战线上的紫晓,可是一直不让她动郑家的人,尤其是这个郑维安,是留着给郑维熙和慕亦非添堵的不是么? 苏秋画果然摇了摇头:“我可还真是没想到这一招呢,而且,紫晓帮了我不少的忙,她不让我动的人,我怎么会动,这一次啊,可实实在在是史心凉自己做的,我猜真的是意外也不一定。” “不可能是意外,那天的事,我听说过一些,更像是一个阴谋,可是幕后的人,做的天衣无缝的。”肖青青立马否决。 “那就怪了,不会是紫晓,也不是秋画姐,会是谁呢?” 三个人各自一脸费解,可是很快她们也就理出了些头绪。 伊静静先是有些质疑:“你们说,真的会是她么,看她那个人,也不像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啊?” 肖青青立马摇头:“你那是不了解她,那个人,可是个心思歹毒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件事,外人插不进手,一定是她做的手脚,没错。” 苏秋画却表示反对:“你们不要乱说话啊,她可不是那样的人,谁也没有我了解,她不会的。” “你当然向着她说话,还不是因为要靠着她登堂入室,做你的郑家少奶奶,锦盛财团的总裁夫人,当着我们也遮遮掩掩的,哈怕我们会出卖你么?”伊静静冷笑。 青青拉着圆场:“我们管那些事干吗,我们就喝我们的酒好了,白捡了渔翁之利,庆祝一下,来,干杯!” 可是她的酒还没送到唇边,就给人劈手夺了过去,一面,人也给从位子上拎了起来:“和我回家!” 肖青城满脸的赤青,显然是气急了,半拖着自己的妹妹就往外走,惹得四下里的人们都像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看他们。 肖青青挣不开他的手,气急败坏:“你放开我,我和朋友喝酒碍着你什么了,放开我,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么?” 直到出了酒吧的门,又上了车子,肖青城才把自己的手松开。 两个人各自的一脸气愤。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和朋友喝个酒也不行么?”肖青青没沉住气先开了口。 “你们都聊了什么,你们除了把苏图图的事捅出去,还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和苏秋画那样的人在一起混,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好歹呢?” “我,除了那件事我也没做什么啊,苏秋画倒是没少了给郑家添乱,可那都和我么关系,人家往回抢自己的男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肖青城怒极反笑:“你怎么就认定她是抢自己的男人呢,不说她是横刀夺爱呢,苏秋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不过这些我也不关心,我就是想知道,郑维安的事,究竟是谁做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的心,遥远飘渺的让她可望不可及 肖青青很是不解,为什么自己的哥哥对史心凉的事这么上心,只因为她是苏图图的朋友么,她对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放不下,难道,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么? 肖青城等不到她的回答,再逼问一句:“你们的话我刚刚都听到了,我想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坏事,那个紫晓又是怎么回事,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又是谁。” “紫晓,没有叫什么的紫晓啊,而且我也没做坏事。”肖青青立刻矢口否认,上次苏图图的事也算不的坏事么,她那是伸张正义的好不好。 而且,紫晓给她的印象不坏,但那个人做过的事,虽然都留有分寸,可有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她如果一时口松,给抖出去就会出大事的。她虽然和史心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害冲突,可是经过上两次针锋相对,她一直不愿意看她好过,所以也就不愿意看她的仇人不好过—例如那个给了她不少好处的紫晓。 “当我没听到?不说也没关系,我也不关心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一次的事,究竟是谁做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肖青城是在酒吧里碰巧遇到她们几个的,而且当时恰好坐在她们不远处的位子上,之所以没动声色就因为听到她们说的那些话里像是藏着什么阴谋。 郑家的事其实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因为事关到史心凉,他忽然很想弄清楚那些内幕。 “你傻啊大哥,你就没想过吗,谁最看郑维安不顺眼?”肖青青对于这个问题倒是不加隐瞒鞅。 谁看维安不顺眼呢,这个问题问的,其实没有一点悬念。 肖青城沉默了,一时无言,他本来还想,尽量的帮史心凉一次,冲着她一直辛辛苦苦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因为他,根本就帮不了她。 他可以断定一点,在自己母亲和妻子两个人之间,郑维熙的选择绝不会是后者。 他的父亲早年抛妻弃子,他对自己的母亲感情深厚自是不必说的,而且,和史心凉之所以走到一起,谁不知道是因为郑老爷子的缘故,如今老人命不久矣,他们的婚姻也该是画上句号的时候了,没有谁能够阻拦的了。 那么,郑维熙又怎么可能因为外人毫无证据的指证猜测就选择站在史心凉的一面,来质疑他的亲生母亲? “哥!”见他愣愣的发呆,肖青青唤他。 “什么。” “你是想要帮史心凉么,我劝你还是算了,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犯不着的,而且郑家的事,就是一趟浑水,谁也趟不得,谁趟了都不得好过。” 肖青城苦笑,这一点他也心知肚明的不是么,郑家的确就是一趟浑水。 “哥为什么你会对史心凉的事这么上心,难道,苏图图的孩子真的是你的?”肖青青小心翼翼的问出口,一面紧张的等着他的回答,死死盯住他的脸,生怕错过他一分一豪的表情。 其实这个问题,自从上一次自己这个哥哥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她就已经在怀疑了。 只是,这么个敏感的话题,在家里时,她是怎么都不敢提起来的。 家里的那个嫂子,在肖家几乎破产时倾囊相助,现在呢,又怀了孕生了孩子,在家里的地位,可比她这个没出门子的小姑子高得多。而且,她那脾气大的,说是像个母夜叉也差不多,别的事倒还好说,要是知道了哥哥在外面有个孩子,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怕是不闹得天翻地覆就不会罢休的吧。 肖青城望着车子外,苦笑着,神情有些恍惚,却一句话也没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入夜,各色的灯光闪烁,投射进来斑驳的光影,把他的一张脸也映照成了各种色彩,犹如是,戏剧节目时戴上了脸谱的演员。 大多数人的人生不都是如此么,带着面具生活,把自己的本来面目掩藏起来,虽然都觉得很累,可是人们却都乐此不疲。 每个人的选择,当时都是觉得义无反顾,可是后来呢,有多少人会悔不当初,却又难以回头。 肖青城觉的,现在的史心凉,应该和现在的他,是一样的吧。 现在的他,每每合上眼,都会想起他那个不幸的孩子,也会想起来,他曾经的妻子,现在在狱中煎熬度日的那个人,想起她人前的精明干练,人后的小鸟依人,想起她曾经带给他的快乐和幸福。不得不承认,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只是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一步错,则步步错。 眼 里,有些湿润,他使劲的眨眨眼,不想让泪流下来。 “哥,我不信,你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你一定是给人骗了。”肖青青坚持着自己的猜测,一面,却是心虚的,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自己哥哥的,那么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都算什么? 而且,她实在不懂得,那么聪明的哥哥,怎么会生下来一个傻子? “不是,那不是我的孩子。”车子缓缓启动的同时,肖青城缓缓开口,像是在和自己的妹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 “那就好,那就好。”肖青青靠在椅背上,一脸的如释重负,。 …… 史心凉再一次踏进了医院的大门,四周是一片耀眼的白,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就是在不久前,她在这样无情的白里送走了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了十几载的妈妈,也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她亲耳验证了医生给维安下的诊断,只是,都不是同一家医院而已。 她其实很想多来探望几次老人,可是冬冬又离不开照顾,现在,雅安在,可以替她分担很多的事,她才抓紧机会过来了。 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担心遇上慕亦非,可是,却又想要遇见郑维熙,想着又怕着,各种的情绪纠结到一起。 长长的走廊尽头,才是郑清昊的加护病房,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史心凉的步子很慢,她真的希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才好。 可是,无论再长的路,也是有尽头的不是么? 站在那熟悉的病房外,她迟迟没有动,良久之后,才轻轻推上那扇门。 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病床上的老者,沉沉睡着,应该是借助了药物的作用,才会让他睡得如此香甜吧? 她把门轻轻带上,小心翼翼坐到床边,望着老人安详的睡颜,和明显憔悴的没了血色的脸庞,心里莫名的酸楚。 妈妈走了,现在爷爷也要走了,医生的推断,他不会活过半个月,还是在不受任何刺激的情况下。 他们都走了,那么自己在这世上还剩下什么? 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滴滑下来,她慌忙擦去,却怎么都擦不净,犹如她心里的晦暗,任是再怎么暖的阳光,也照不进去。 她竭力隐忍着抽泣声,担心惊醒了老人,可是,床上的郑清昊还是醒了,倦倦的睁开眼,望向了她,在看清楚她的脸时,脸上眼里都漾开笑意来,带着无比的满足。 “爷爷…我来看您了。”她抓住他骨瘦如柴的手,眼泪更加凶猛的一滴滴落下来,连声音也是哽咽嘶哑的。 “怎么了,替爷爷伤心?”老人反而笑了笑,安抚似的用另一只手拍一拍她的手背:“别这样,爷爷老了,该享的福也享够了,是时候给下一代人腾地儿了,要是只有生没有死的,这地球还不爆了啊。” 史心凉哭的更厉害,怎么都止不住。 她想说,像平常一样说些安慰的话,说些善意的谎言,可是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凉,其实,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孙女一样的,我早就安排好了,我的财产,分成三份,留给你一份,再给维熙和维安各一份—爷爷也不知道当初把你和维熙绑到一起是不是对的,你们最近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是爷爷还没糊涂,有些事情猜得到,爷爷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原谅爷爷是个老人家,有时候太过偏扭了些。” 郑清昊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有些累了,停下来闭目养神。 史心凉意外他的决定,更意外他一个终日卧床的病人,怎么就猜得到自己和郑维熙之间的矛盾,分明不会有人和他提及的不是么? 可是,他既然知道了这些,不是会对他的情绪有不好的影响么。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些:“爷爷,其实,您想多了,我和维熙很好的,我们什么事也没有,至于财产,您也不用急着分么,而且我也不想要。医生说,正从国外进口一种特效药给您做治疗呢,相信您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可别再胡思乱想了。” 她说的话其实不是谎话,郑家有的是钱,所以这药也是换了再换,但是,老人年纪大,抵抗力弱,再怎么用药,也都是徒劳而已。 “是么。”郑清昊也不揭穿她,笑了笑: “不过心凉,我要给你的财产,你一定要拿着,不然爷爷就是死了心里不安生。” “您又乱说话,想给我也不是现在,等您活到一百岁了,我才要。”史心凉一面替他掖掖被子,一面说。 “其实呢,你和维熙,还是挺合适的,他那个人,脾气倔,又是个一根筋,什么事你让着他点,我觉得啊,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史心凉默默点头,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以爷爷的眼光,应该不会看不透人心,那么,他这句话是真的么? 她和郑维熙在一起这么久,有时候真的可以像是真正的夫妻一般坦露心迹,可有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天上的云,遥远飘渺的让她可望不可即,她爱他爱的辛苦,可是他与她而言,却永远那么若即若离。 就像是这一次,她想也许是因为那天自己接了他的电话,导致晴澜误会了什么才会让他忽然远赴国外,他是怀疑自己说了什么了,可是却连解释的机会也不肯给她,就已经给她判了死刑。 还有维安的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啊,他却在事后连面也不照一下,没有一句询问,就和他专横独断的母亲一般对自己冷言厉色了。 他和她的婚姻,她已经厌倦,独角戏唱的很累不是么? 现在,她只想远远地离开他,找一份属于自己的宁静。 “爷爷的话你有听么,爷爷不会骗你,也不会不了解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子?”等不到她的回答,郑清昊又开了口。 “有听,其实爷爷你是多心了,我和维熙,根本没什么事发生的,只是最近照顾冬冬的保姆辞职了,他又病了一场,我忙的无暇抽身。维熙公司里又实在忙得很,所以才很少在一起,真的没什么的。” “那样最好,我真的很想看着你们在一起白头到老呢!” “而且爷爷,我还有一件高兴的事要告诉你啊。”史心凉一面说着,一面从自己的衣兜里取出来一张薄薄的纸:“您知道了一定开心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果真心求死,不信她还真的就死不了 病房的门给推开的同时,史心凉心里一沉。 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来,而后,停在病床边,男人高大身影就在她身边,声音嘶哑里透出疲惫:“爷爷,看样子您今天气色不错,我带了您爱吃的灌汤小笼包,快趁热吃吧。” 郑清昊虽然家趁人值,可是在吃的方面,从来不求繁复,倒是很喜欢那些风味小吃,小笼包就是他的最爱之一,而几乎每天,郑维熙都会过来陪他一起吃。 热气腾腾的包子,盛满了一个大瓷碗,香气扑鼻鞅。 史心凉,没有抬头,也不出声,默默的把调味料调好,递过去给郑清昊。 老人今天的气色的确是好了些,很有胃口的样子,端过碗,咬了一口:“味道不错,一定是那家正宗的祖传字号,亏你每天跑那么远的路过去买。” “你爱吃就好!” “你和心凉也出去吃点东西吧,这几个包子,也就够我一个人吃!” “我不饿!”史心凉脱口而出,她不是不饿,她只是想多在爷爷身边呆一会,冬冬那里虽然有雅安在,可她毕竟是个孕妇,时间久了也不好的。 “不饿也要吃东西,瞧你这张小脸,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快去吧,我老头子这把精气神,一时半会死不了,你该忙就去忙你的,而且,总不能委屈了我的重孙子不是。”郑清昊却执意轰人。 郑维熙不经意的挑挑眉,瞥一眼史心凉,却见她不动声色的站起来:“那好吧,爷爷您吃着,我明天再来看您。” “好好好,你们去你们的,不用惦记我,有护工呢,比你们会照顾人。”郑清昊挥挥手,继续大口的吃包子。 两个人于是转身,一起离开。 郑维熙的胳膊很自然的就挽上她的腰,举止颇为亲密。 “怎么也不多穿点,这么单薄,不怕感冒么。” 史心凉很自然地应一句:“不会啊,不觉得冷呢,瞧你自己,一定是又玩命工作了,别那么事事亲力亲为的,又不是没人插得进手,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病房的门就在此刻关上,郑清昊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望着那扇门,有些失神。 史心凉刻意的把身体躲开他一点,却又被他揽回去:“怎么,演戏演到这里就结束了?” “是你要演,不只是我。” “是么,那么,爷爷的重孙子又是怎么回事,这个不是我的主意吧?”郑维熙望向她,眼里满是质询? 史心凉不言语,是啊,是怎么回事呢,她本来不想和老人讲的,可是,看到他因为疾病的折磨,已经消沉下去意志,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还把那张验孕单取出来给他看了,不过是想让他有支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罢了。 除了爷爷,这件事,她实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身体不好,易于流产,她不想让很多人白欢喜一场。 她心里在赌,赌郑维熙能不能判断出这件事的真假。 他目光犀利如炬,他很多时候都可以把自己一眼洞穿,他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无论是想让他知道或是不想让他知道的,都瞒不过他的不是么,那么这一次呢? 她甚至于在想,他如果知道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因此柳暗花明。 明明,她所犯下的错,都是因为意外不是么? “我觉得,你不应该撒这样得慌,尽管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 郑维熙的声音暗哑中透出磁性,不带任何感***彩,却也没有之前的冰冷寒凉,但是于史心凉而言,却如同是一盆冷水浇头,让她的一颗心,瞬间封冻起来。 以前,她有很多事试图瞒着他,可是,却一次次给他洞穿了心思,可是这一次,她明明没想瞒他,他却自以为是的判定了这是一个骗局。 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一般,吞吐不得。 已经出了医院的大门,并不是很大的风,却带给人刺骨的寒意,史心凉不由得瑟了瑟脖子,秋天已经来了,又一个冬天正在临近,她所不愿意面对的酷九严寒,已经一点点迫近。 “我自己打车就好。”她吸着鼻子,权当是给冷风灌得着了寒,而不是因为给某人伤了心,哽得难受。 “一起 吃了东西再回去吧,饿着肚子对胃不好。”他风清云淡的一句,像是不过随口那么一说。 “没关系的,我的胃病早就好了,你忙你的去吧,不用为我耽误你的时间。” “我也要吃东西,我的胃也不好。” 郑维熙的坚持让史心凉有些意外,不过,她没有拒绝,因为实在不忍错过和他难得的共处时间。 她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草木的气息,鼻子又有些堵。 豪华包厢里,依旧是一桌子她喜欢的清淡小菜,她却没有一点食欲。 “多次点肉,瞧你瘦的,一阵风就刮跑了!”把一块锅包肉夹到她碗里,随口一句。 史心凉闷头吃肉,心里却是在无比的煎熬,这样的场景,像极了他们的过去,他对她呵护备至,她却手足无措,那时的她,像是一个情犊初开的孩子,一见了心上人就晕头转向的找不着北,想想都觉得可笑。 他和她这阵子所经历的一切,在这样的场合理个清楚是没错的吧? 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她害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就算是决定了要离开,该说的话也要说个清楚,把这段荒唐的婚姻画上一个不算圆满的句号。 “维安的事,真的只是意外。” “哦。”他在吃着饭,只是那么漠不关心的发出来一个音节,听不出态度来,是认可还是否认。 史心凉抿抿唇:“还有,晴澜的电话,我不是故意接的…”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那件事,当时她存着私心,不过是想要听听那个女人说什么,可是后来,她就不好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只能让误会继续下去。 她错也就错在,没有事后和他说起,不是么? 当时的情况,晴澜喝了酒,她猜想也许她是做了什么偏激的事,郑维熙才会突然跑去美国见她,才会有了那张他们两个人的“结婚照”,她曾经查过报纸,她看着他们举止亲昵,一副蜜里调油的恩爱样子,几乎一夜未眠。 她曾设想过种种可能,最后又一一推翻,她只相信当事人亲口给她一个解释,她才信。 这些事,她承认她自己不是没有错,可是,他就没有么,自己的母亲去世,他不在身边也就算了,甚至于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去过老人的墓前。 还有维安的事,不是只是意外么? 她没有存心陷害,更曾经竭力挽回,甚至于,差一点滑掉自己的孩子,她也是死委屈的啊,可是,却没有人愿意接受她的一句解释。 提到晴澜,郑维熙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眼里燃起一抹怒意,史心凉心里便是一沉。 “她因为那通电话,差一点死掉,死掉你知道么?” “可是她不是没死么。” 史心凉淡淡回一句,如果一个人真的一心求死,她不信还真的就死不了。 电影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次次死里逃生死而不得,都不过是杜撰的情节罢了,要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是么? “你好像很希望她死?”郑维熙眼里的薄怒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清浅的笑意,只是那笑,有些意味不明。 晴澜的事,的确给了他很大的惊吓,他赶过去时,人还在医院里抢救,腕子上深深的创口骇人,整整四天,才脱离了危险期,可是,接着又得上严重的抑郁症,好几次都试图自杀,他实在没法子,才会在心里医生赶到之前留下来陪了她几天,才会应了她的心意照了那些照片,只是想不到的是,会有人给发到报上去。 那件事,史心凉接的那个电话其实是起到了一定的催动作用的,所以,他心里,多少是怪她的。 毕竟,晴澜与他,不是一般的朋友可以比的,他们在一起长大,从小学到大学,几乎形影不离了十几年的光景,虽然现在天涯咫尺,可是心里的那份牵挂还在的。 再看史心凉今天的这个反应,以及对那件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他心里很脑,他觉得她不应该说出来这么不近人情的话,更何况,她还是导致这件事发生的元凶之一,不是么? “我没有希望她死,我只是鄙视她连死的决心都没有,如果真的活够了,死不是很容易的事么?” 她直视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很多的事, 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不曾设身处地为她想过,那么,她也就不用徒劳地解释什么了。 他是她的丈夫,心里却那么的在乎另一个女人,她为什么还要试图去博取他的谅解,明明他也有错的不是么? 就像是久远的以前,她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她为此迎来太多的冷言冷语,她如果在乎,还会活到今天么? 你漠视我,我自然也就无视你。 郑维熙不言语,目光沉冷的望向她,像是望着一个陌生人。 “就像你说苏图图,不也是一样的么,你说你鄙视她,说她不应该选择堕落,说她懦弱,这不都是你的话么,怎么换到你喜欢的人身上,你就换了一种态度了呢?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处事态度因人而异,可是,你觉的你这样真的对么,她是你的什么人,不是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么,你这样做,把我置于何地,你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史心凉对着他的目光,,噙着一抹比他更冷上十分的笑意,反击回去。 话说出来,她自己也觉得意外,一直以来,她什么时候和他这么锋芒相对过? 郑维熙也是意外的,他几时给人如此抢白过,而且还让他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这一连串的事,他也有错的地方。 可是,事到如今,不是只能将错就错了么? 而且,他不是也无从选择么? 很多的内幕,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她心里的苦,他不是不知道,可是那又怎样,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你现在住在哪里?”结束了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他转而问。 史心凉笑了笑,摇一摇头,一面,取了自己的外套,一点点穿上,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是时候离开了。 郑维熙蹙眉,她这是什么态度,一拍两散么? 是因为他这一阵子对她的冷淡,让她已经心灰意冷了么? 的确,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也想过的,可是平心而论,他是放不下她的—他自认为对她不是有多深厚的感情,可是,真的要说分手,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就不怕,上一次的事重新上演么 “你不觉得,应为人妻者,连自己的行踪,都要瞒老公,有点过分么?”郑维熙的声音,在她一脚踏出门外时响起。 心跳似乎慢了半拍,她曾经很享受她这个郑太太的头衔,她因为自己嫁给了万人之上的这个男人而欣喜若狂过,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一切之后旎。 “你又不觉得,作为一个丈夫,在自己妻子的母亲离开人世的时候,玩失踪真的很合适么?” 扔下这句话,史心凉走的义无反顾,走廊里寒凉的风迎面袭来,刺痛着她的眼,更冰冷了她的心。 有人说过,不属于你的,就算你死乞白赖也永远不属于你。 也有人说过,想要让给自己活得简单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放弃,不管是你愿意放弃的,还是不愿意放弃的鞅。 她决定放手了,她告诉自己不要舍不得,可是她的心还是在滴血。 她也在心底深处渴望着他追出来,抱住自己,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挽留,她就会回头,可是他没有,她可以想象得出,他依旧是坐在位子上,用他那双高傲的眸子,望着她的背影,没有一点的波澜。 他的心里,有一个完美初恋,他的身边,有一个知己红颜,她史心凉,在他眼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的。 …… 雅安抱着冬冬站在窗前,给他指指点点楼下的灯火,一面开口:“心凉姐,你真的打算离婚么?” “我没有选择,等爷爷去了,我就提出来。其实,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我都不确定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与其这么煎熬着,还不如早点结束。” “那么,孩子呢,你真忍心…” “孩子,谁知道呢,能不能……”史心凉叹气,医生说过,大人的体质偏弱,孩子要分外小心,否则很可能会导致滑胎,经过上一次的事,她已经草木皆兵冰,不敢有什么期望了。 可是如果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呢,他和他的妈妈,应该就能接受自己了吧? 那么,她可不可以改弦易辙? 也许能,也许不能。 维安的事,已经让她对慕亦非恨之入骨,那么以后,如果还要再继续一个屋檐下,她不知道自己会对她怎样。 她对她,没有一丝的敬,只有恨,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在医院里长睡不醒的孩子。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有人可以无视生养自己的父母,她不怪郑维熙,她只怪他和她缘浅情薄。 他只适合晴澜那样出生高贵的女人,还有苏秋画那种职场女性,而不是她这样一无是处的花瓶儿。 “就胡思乱想,孩子会好好的,只要你心情好了,他也就好了。”雅安把困了的冬冬安置到床上,一面细心替他理理被子:“我在想,郑家实在不适合你,如果你和秦凯南在一起,一定很幸福的。” 史心凉不言语,秦凯南和郑维熙,究竟谁好一些呢,她说不上来。 她也曾想,如果没有慕亦非,她和郑维熙之间就算再多的误会,也不是不能化解的。 就像刚才她把晴澜的事摆到桌面上说了,他不是没有继续纠结么? “你是不是还想说,现在找老公,最好是,有车有房,没爹没娘,年纪大一点也没关系?” 雅安“扑哧”一声笑出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可没那个意思,可是话说回来,郑维熙人品没问题啊,你们婚姻不圆满,都是因为他那个乱糟糟的家,要不是维安,你的那个孩子不会没,要不是这次的事,你们也不会把关系搞的这么僵,不是么,所以说家庭问题是导致婚姻破裂的关键。” 史心凉叹一口气,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上次那个孩子之所以没了是因为谁的缘故,不怪乎这一次维安出事,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自己,还那么理直气壮的,可是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她自己么? “雅安,你说的很对,真的很对。” …… 维安已经脱离危险,可是却成了植物人,即便将来有机会苏醒过来,那也是微乎其微的希望。 郑维熙把这件事瞒下来,生怕这件事会影响到爷爷的情绪,毕竟心脏病人最怕的就是了刺激了。 郑清昊的情况暂时稳定,这让医生都觉得纳罕,最后只说是人逢喜事精 神爽的缘故,看现在状态,再维持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史心凉这一次,分外的小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甚至于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如果孩子平安生下来,爷爷会不会就好了呢,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 雅安陪着她做了孕检出来,脸上眉飞色舞的:“我就说孩子会很好的啊。” 史心凉脸上难得的挂了笑意,医生告诉她,孩子很健康,应该不会有事。 她的一只手轻轻抚在还没有现行的小腹上,一点点摩挲着,心里满满的充溢着甜蜜,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如果孩子的爸爸也在这里就好了 这几次去看爷爷,都没能遇见他,反倒是昨天见慕亦非,还是老样子,在爷爷面前扮演着好婆婆的角色,一出了那间病房,就马上原形毕漏了,虚伪的叫人觉得恶心。 她甚至萌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慕亦非是不是郑维熙的亲生母亲呢。 他和她的人品,怎么相差出十万八千里去了? “雅安,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段时间以来,多亏了雅安在她身边陪伴,可是,毕竟也是有家的人,老这么拖累着她心里实在不过意。 “嗯,不急,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做。”雅安满不在乎。 “那怎么可以,你老公会生气的吧,拖着大肚子一出来就是半个多月,换谁也不放心啊。” “不会的,我和他打过招呼了。”雅安坚持着。 史心凉还想说什么,可是又忍住了,她如果真的离开了,自己还真是很难应付。 郑维熙就在这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西装革履,行止匆匆,从一辆奢华的车子上下来,身边,一个一头黄发的窈窕女郎紧随着他,眉眼间有些熟悉的感觉,像是哪里见过的。 桃花运似乎一直很青睐他,这一次竟然不是苏秋画。 下意识的,史心凉把风衣帽子拉下来,遮住半张脸,嘴上又带了口罩,他应该看不出来自己才对。 一边的雅安本来要说什么,见她这样也就就闭了口。 擦肩而过的瞬间,史心凉只觉得一阵香风入鼻,是那个时髦女郎身上散发出来的,很少见的一种进口香水的味道,以前慕亦非曾经喷过,她有印象。 及至双方拉开了距离,雅安才开口:“你干嘛不叫他,而且怎么他会来这家妇科医院,你就不好奇么。” 史心凉摇摇头,她是不是好奇呢,一个男人和一个匹配的女伴来一家妇科医院,凭是什么人见了都会觉得好奇的吧,何况,她现在还是他的妻子不是么? …… 史心凉一路上都觉得恍恍惚惚的,不过,心情再怎么差,也不能不去看望爷爷吧,她让雅安先回去,自己则乘车去了郑清昊所在的医院。 因为刚才的事,她因为孕检而生出的的好心情一扫而净,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可是更让她觉得郁闷的是,竟然还冤家路窄的遇上了慕亦非,而且是在病房外。 为了不给一门之隔的老人家怀疑什么,她硬着头皮打招呼:“妈,您也在啊。” “是啊,你最近倒是跑得勤。”慕亦非毫不顾忌的冷言冷语。 史心凉懒得和她再说什么,直接越过她进了病房,合上房门的同时,她似乎看得到她眼里那抹一闪而过的阴凉,不知为什么,心里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郑清昊每次见她来都精神很好的样子,这一次也不例外,拉着她的手说了很多的话,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孙女一般的热忱。 直到傍晚将近,史心凉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临走,她把花瓶里大簇的康乃馨插插好,再倒了一杯热牛奶放在床头,削好的苹果,剥好的香蕉都摆在老人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才打算离开。 “心凉,记得回去去维熙公司一趟,你们一起回去。”身后的老人忽然开口。 “好的爷爷,您不这么说,我也要去的。” 这几天下来,因为很多事都在瞒着老人,史心凉也已经习惯说谎话,很自然而然的语气。 “那就好,我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郑清昊笑笑才道,他其实哪里是这个意思,不过是觉得小两口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就这 么提议了。 在把房门轻轻合上的同时,史心凉隐约听到老人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没忘了嘱咐一下正守在隔壁的两个护工几句,这才放心的离开。 早冬的寒意袭人,似乎今年的冬比每常都要早很多,史心凉一件薄款风衣,根本耐不住寒意,可是偏偏,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出租车很难打到,她只好认命的步行着往回走。 紫晓的车子停下来在她身边时,吓了她一跳,待看清摇下去的车窗处,紫晓那张憔悴的不成样子的脸时,一时怔了一下。 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不是应该保养的细皮嫩肉的么,她这是怎么了,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上车吧,不介意的话,我送你。”紫晓的声音里透出疲惫。 “那就谢谢了。”史心凉也不拒绝,她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介意别人知道她的住处么,没必要的吧,而且紫晓应该不会和程戈凡说起的。 车子缓缓开出去,开车的人一句话也不说,一副专心致志。 “你气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史心凉忍不住询问,虽然奇怪最近她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可是这并不至于让她怀疑这个朋友,她们之前曾走得很近,关系也很好的。 “是啊,病了。” “那,有吃药吧。” “如果是心病,吃了药不也是白搭么。”紫晓苦笑,随即又道:“心凉,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史心凉一愣,她是要离开的,可是这个时候,急着离开真的好么,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知道你担心爷爷,可是,经过维安的事,你和郑维熙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对你真的好么,而且,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那么孩子呢,你就不怕,上一次的事重新上演么?” 上一次的事,指的当然就是流产的事,那件事,表面上看起来,维安就是罪魁祸首,可是,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史心凉忽然觉得应该是有人唆使的可能性更大……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是她的爷爷,那只是他一个人的爷爷 回答紫晓的,只有良久的沉默。 史心凉的目光,望向车窗外,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过客匆匆,一颗心,是从来没有过的孤独彷徨。 她也许是应该离开的,可是她舍不得,便放不下,因为放不下,也便只能继续留下来承受这么多的烦恼。 她回想起刚刚在医院时的情形,郑清昊那眼里满满的热切和依恋,以及他那张风烛残年的脸孔,眼睛就涩涩的不舒服起来,可是,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鞅。 这个时候离开,她做不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紫晓深深叹一口气,她读的懂她心里的纠结,她甚至于有些嫉妒她在这里还有所依恋,有那么一个疼爱她的爷爷,有那样一个离不开她照顾的孩子。 有所牵挂其实也是幸福的不是呢,无牵无挂才是彻头彻尾的一种悲哀。 “其实,我最近一直很烦,我想出去走走,还以为你会愿意一起。” 史心凉愣了一下,不过立刻联想到最近她的身上应该也发生过什么,不然她不会憔悴的这么快,难道是和程戈凡闹了别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她心里没有他,只这一点,注定他们会是一段尴尬的婚姻。 “我想,我暂时还不打算离开。” 长久的沉默,两个人都不再说什么,直到车子到了目的地,史心凉开始解安全带,紫晓忽然开口:“其实心凉,我让你离开,是害怕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我自己会小心的。” “那就好。” 推开了车门,史心凉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们还是朋友么?”身后的紫晓忽然开口,很奇怪的一个问题。 她们还是朋友么,应该算是吧,这一段时间各自的不闻不问,也都有各自的苦衷不是么,她经历了人为的阴谋算计,她品尝了自己酿下的累累苦果,所以,没道理互相指责对方的漠不关心不是么? “当然,我们是朋友。”史心凉站在车下,因为外面的风大,撕扯起来她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飘摇着。 “那,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我如果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恨我?”紫晓的眼里,有着蒙蒙的水汽,几乎不敢去正视她的眼。 史心凉心里像是给什么揪了一把,说不上的滋味。 她默默望着面前这张和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女人无比酷似的脸孔,笑容是牵强的,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一直以来,紫晓在她心里,都是善良的化身,哪怕她因为一些原因做过伤害自己的事,应该也都是无足轻重的吧。 她骗了自己,也许也曾经伤害过自己身边的人,可是她一定不是不择手段的人不是么,她不是也曾挽回过一些什么么,记得上次母亲给人换了药,也是她及时阻拦的。 “不,你会恨我的,一定会的。”紫晓苦笑着摇头,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简直就是可笑的,就算是再怎么不计前嫌的女人,也不会对一个间接害死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不耿耿于怀吧? 她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安排的那出好戏,让维安把史心凉推下楼梯,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不是郑家的人 啊,她不该成为自己复仇的对象。 而且,那么小的维安,也不应该成为一个侩子手的不是么,他本应该活在阳光里不是么?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紫晓一手造成的不是么,只不过,木已成舟,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现在,他成了植物人,他遭到报应了是么,可是该遭报应的不应该是他啊? 史心凉望着眼前神容有些失态的紫晓,因为她的话心里面一时翻江倒海起来,她这是暗示着什么呢?自己会因为什么事一定会恨上她呢?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所做的事情,应该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和想象。 有一个念头飞快地在脑海里浮现,就在她竭力的想要捕捉到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吓了她一跳。 紫晓也愣了一下,没有急着离开,也没有合上车门。 电话不是雅安打过来的,竟然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慕亦非。 有些意外,有些震惊,更多的则是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让她一时心惊胆战,几乎不敢去接那个电话。 终于按了接听键时,电话那头毫无任何前奏的就传过来噼里啪啦的一阵叫嚣声,就连一边的紫晓也听了个大概,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史心凉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一句话也没说,就果断的按了结束通话,而后,把手机放回兜子,再一次坐上副驾驶的位子:“麻烦你送我一下好么。” “心凉,都这个时候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你走吧—不是迟早要走的么,早一点离开也就少一点伤害,你就是不担心你自己,也要想想孩子啊,你这样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紫晓没有启动车子。 “如果你不方便,我自己打车。”史心凉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一样,就要去拉开车门。 “如果你坚持,我送你就好。” …… 酒店房间里,黄发美女身上一袭高档家居服,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只是她的脸上贴着面膜,看不清楚此刻的表情来。 她的面前,电脑显示屏上,是关于郑氏财团前任总裁郑清昊故去的视频报道,医院外面,人挨人人挤人,记者们挎着摄像机,拼力的挤着嚷着,而站在医院门前的那个男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不变色,依旧站的笔直,脸上是沉痛的,看不出一丝波澜来。 她抿着唇,带着一抹浅笑,自顾自的嘀咕一句:“这小子,还真有点男人味。” 视频里的男人,终于开口,立马换来片刻的宁静:“关于我爷爷去世的事,是郑家的私事,我希望大家不要无中生有的发那些没有根据的报道,我现在没时间处理这些小事,不过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我声明一下,以前有过不经郑家允许把散播出去的小道消息刊登出来的,尽快的进行公开道歉,不然,我很快就会把法庭传票送到你们手里。还有,我爷爷的追悼会会在后天举行,希望大家参加,但是现在,请你们离开,不然会影响到爷爷生前的故友亲眷送他最后一程。” 他的话一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只是一个背影,也是那样的卓尔不凡,倨傲无双,看得人不由得心里一动。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子成了霜打得茄子,片刻之后,人们就纷纷散开,医院门前才得以恢复了之前的秩序。 女人不知为什么,沉沉叹了口气,关掉这段视频,眼神有些迷离的伤感的味道。 时间真的是一件可以打磨人的利器,十年了吧,十年的时间,她那个少不更事的弟弟,已经长大了啊,处理事情雷厉风行,很有一点爷爷当初的风范—爷爷,差点忘了,那不是她的爷爷啊,那是他一个人的爷爷。 她又搜了一下,把关于史心凉的一些讯息找出来,一点点的播出来看,因为郑清昊的死,很多人传言是因为维安的事情刺激所致,而透漏这个消息给老人的,就是史心凉。 的确,那天,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史心凉去看过老人之前,他的情况还是很好的,可是在她离开不久,老人就与世长辞了。 但是正常来讲,郑家不是一般人敢招惹得,这样的消息,如果不是有人在幕后支持,没有人敢轻易地发出去。 看来,真是有点意思呢。 敲门声就在这时候响起来,女人愣了一下,依旧是慵懒的站起来,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苏秋画。 “维维姐。” “秋画,快进来。”女人热切的召唤一声。 “你在看新闻啊,维维姐—这是史心凉啊,你不知道她有多么卑鄙无耻,很小的时候,就把自己父亲告进监狱,到了郑家,也没消停过,这一连串的事,还不都是她一手造成的,瞧她那副狐狸精的样子,就是个扫把星。” 叫做维维的女人只是含着浅笑,脸上黑色的面膜罩着,让她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 “现在好了,维熙哥可是能看清楚她的嘴脸了,不会再继续被她骗了。”苏秋画每每提及史心凉,都是一副咬牙切齿,今天也不例外。 女人终于开口:“你是说,他们会离婚?” “当然会离了。“苏秋画很确定的表情,以慕亦非的手段,这么一番折腾下,郑维熙也一定别无选择了吧?他和她离了婚,自己就可以是下一个郑太太了不是么,想想都觉得幸福死了。 “哦。”女人修着精致指甲的手优雅的端起面前的杯子,小口的喝着里面的牛奶,一面不忘了仔细留意着苏秋画的表情。 </ p> “其实维熙哥一直都不喜欢她的啊,都是爷爷逼得么,要不然他怎么会娶这么一个没有出身没有学历的花瓶进门?” 花瓶?这个比喻有点意思,女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屏幕里的人,长得的确够漂亮的,像是比那个晴澜也有过之而不及吧。 “他们如果离婚了,维熙会不会去找那个晴澜啊?” 她已经看出来苏秋画明显的渔翁得利的意图,也看出来她对郑维熙的深深渴盼,可是还是故意把话题引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果不其然的,苏秋画的脸色一下变了,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维维姐你大概不知道呢,那个晴澜,不是嫁给了一个糟老头子么,维熙哥怎么会要她?” “哦!”先是故作惊讶,然后又道:“可是我也听说,她那个丈夫死了,她当初也是被家人逼得,她那个在国外惹是生非,借了高利贷的哥哥把她给卖了,没法子,才嫁了的。” 这些内幕苏秋画是一无所知的,难免有些震惊,不过还是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我想维熙哥不会再接受她的,你不知道当初她离开时维熙哥有多伤心,现在想回头,什么都晚了。” 维维笑了笑,的确,郑维熙不是那种喜欢回头的人,不过她嘴上可不这么说。 “可是,我还听说,上一次晴澜闹自杀,维熙可是跑去美国好几天呢,也陪她好几天,当时爷爷就病着的,他都能那么做,可见心里还是有她的也不一定。” “有她又怎么样,也不过是念着旧情,不好不顾她的死活。”苏秋画几乎给勾起来火气,语气也是变了。 “你气得什么,我不过是随便一说,郑家的事,说到归其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维维淡淡的一句:“他郑维熙要娶谁,还不是他妈说的算,我想啊,她那么喜欢你,这个郑太太的身份,跑不掉了!” 第一百四十章 那个堪比蛇蝎的女人,维熙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实在是太累了,史心凉只觉得眼皮上像是压了千斤巨担,怎么都睁不开,而且身体酸软无力,动一下都觉得艰难无比,索性继续睡吧,睡着的感觉真的是很好的旎。 可是,似乎有人打扰了她的好梦。 隐隐约约的,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她这样一直睡下去不会有事吧?” “不会,她就是太累了,所以需要休息。” 回答的声音依旧是无比熟悉的,而且是属于一个女人的。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的浆糊一样,怎么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可是,却可以清楚的回忆起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于是,头愈发的痛了鞅。 她记得,自己本来是坐着紫晓的车子去医院的,因为慕亦非打给她的电话里说,爷爷与世长辞了,电话里,她那个气急败坏的婆婆还说“都是你害死的爷爷,是你把维安的事告诉他的对不对,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要出去,护工怎么都拦不住,还没走出几步远,人就不行了,抢救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能救得回来”,她还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心,自从你进了郑家,就鸡犬不宁”。 一路上她都在反反复复的想着慕亦非的话,想着爷爷怎么就这么快走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是么? 她没能如愿见到郑清昊最后一面,因为在医院外,她刚一下车子,就跌倒了,然后失去了意识。 怀孕以后,她贫血的症状非常严重,以前也时常会有头晕的症状,这一次受了刺激,晕倒了也并不奇怪。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有人坐在了她的床边,一只暖暖的大手握住她的,而后一声深深的叹息。 那双手好暖,暖到她的心里去,她忽然想,是不是郑维熙呢,他就有着一双同样大同样暖的手,掌上有薄薄的茧,有着粗糙的纹理,可以把她的手完全的包裹进去。 不过,很快她就断定,他不是郑维熙,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没有她所熟悉的那股子气息,清新的,好闻的,淡淡男士香水的味道。 “我先出去了,她醒了记得叫我。”女声又响起来,这一次,史心凉一下子就断定了她的身份,是紫晓。 “好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润,有着久违的熟悉,听得她心头一颤,竟然是,秦凯南,她的秦叔叔。 蓦地,她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有着各自的激动和震惊,也带着各自的心酸和无奈。 “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史心凉的目光几乎不敢和他对视,她想起来他走之前她曾经和他说的那些话,她说过,她和郑维熙很好,她过得很幸福,而且还会一直幸福下去,一辈子。 可是,才只是几个月的光景,她就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她心里觉得难受,觉得尴尬。 “不是我怎么在这里,而是,这里就是我的家。”秦凯南细心地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站起来,打电话叫外卖,然后才又坐回位子上,目光深沉的凝着她:“心凉,对不起,如果当初我不离开,我不会让你吃这么多的苦的。” 眼睛湿湿的,却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史心凉笑了笑,却笑得无比的伤感,他说对不起,他有过对不起自己么,他已经无微不至的呵护了自己几年的光景,他有什么义务继续做自己的遮风避雨伞? “是紫晓送我过来的么,你们之前都有联系的么?” “算是吧,其实和我有联系的是雅安,她老公和我同学,我们住在同一所城市,紫晓把你带回你的住处,然后是我主张她们送你过来的。”秦凯南直言不讳:“你再继续呆在那个城市,我敢保证这个孩子一定保不住。” 史心凉默默垂头,直到此刻,她才想起来肚子了的孩子,像是身体上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记得在下车时,跌了一下的,难道孩子没事,那可真是万幸了。 像是看出来她的顾虑,秦凯南安抚道:“紫晓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你放心吧,不过你身体还需要休养。” “那么,冬冬呢?”提到孩子,史心凉才想起来冬冬,一颗心又提起来,她可是答应苏图图照顾好那个孩子的,她来到这个万里之遥的陌生城市,那么冬冬怎么办?” </ p> “你呀,自顾不暇呢还想着别人,放心好了,冬冬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照顾。”秦凯南无可奈何的叹气,探手理一理她鬓角的乱发,像是照顾一个照顾不好自己的孩子。 史心凉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望向窗外,t市现在是早冬时节,已经冷得不行,树木落尽了叶子,一片萧索,可是这里,却依旧随处可见生机勃勃,九月菊开得正艳,正对着窗子的方向,隔着玻璃,似乎都嗅得到它散发出来的沁人的芬芳。 “心凉,你就安心住下来吧,一切等孩子生出来再说。”秦凯南望着她的侧脸,开口道。 “可是,我还想去送爷爷最后一程。”按理说,老人不会急着当天出殡,那么,坐飞机过去赶不赶得及? “来不及了。”像是看出来她的心思,秦凯南道:“你昏睡了两天了,郑老爷子早就出殡了,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他生前只想着快一点抱上重孙子,你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有朝一日到他的墓前祭拜一下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史心凉默默然的不言语,他说的,也是没错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 郑维熙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身子靠在沙发里,眼睛是合着的,一动也不动。 金发女郎一身妖冶性感的装束,推门而入,打破了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维熙,怎么又头痛?” 郑维熙睁开眼,皱着眉,声线冷冷的:“怎么不敲门?” 维维愣了一下,她也要敲门么—也是啊,她是他的什么人呢,什么都不是不是么? “我还以为是从前,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弟弟,可是我错了。”苦笑着开口,带着一种自嘲的语气。 郑维熙稍稍动容,眼里的冰冷淡去了几分:“姐姐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不是说新公司刚开始创建,很忙的么,爷爷的葬礼都只是露了个面而已。” 的确,他气得是这个。 “你是在怪我薄情寡义么?”维维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冷了几分:“维熙,你有没有替我想过,当初爷爷是怎么对我的,你难道不知道么?那时他以为我不过是妈—你妈妈为了留住你爸爸,收养的一个孩子,骗了他。我在郑家,看起来锦衣玉食,其实什么都不是不是么,因为爷爷对我的态度,一家人都对我不好,连保姆都可以对我使脸色,我要怎么对他才有情有意?” 郑维熙叹一口气,有些方面,她说的也没错。 当初,自己爸爸曾和妈妈有过一段感情,可是后来,爸爸打算放弃了,选择离开。但是妈妈不死心,就带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来找爸爸,说是他的孩子。于是,才有了他们的婚姻,而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维维,做了他十几年姐姐的维维。 她当初离家出走,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些内幕,所以自己一个人跑去国外找她的亲生母亲了,直到不久前,才和她的母亲双双归来,打算在这边建一家公司,原因是,她百病缠身的亲生母亲,想要叶落归根。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找上门来时,才说给他听的,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姐姐只是因为和爷爷吵了几句嘴,离家出走了呢。 事实上,他没有姐姐的。 他甚至与因为怀疑她的话,和她一起去做过dna,可是结果如她所说,她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是啊,他不应该一味的去怪她不是么,这一切的错都在于,自己的母亲不是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姐姐有什么事么,平常也不见你公司来我。” “你也知道,我是做珠宝生意的,最近突然发现原来弟弟对这也感兴趣,你的那家公司初具规模,而且也聚拢了很多人才,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维维立马的言归正传。 “哦,合作,怎么合作?”郑维熙皱着眉头,自己这家小型珠宝公司,一直没有见光的,都是打着别人的字号在经营,和郑家根本不发生关系的,她怎么就知道了? “我做大股东,我来全权负责,你只要分红就可以了。” “听起来很划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资金周转不灵,我早就扩建规模了,做你的卒,我真是没什么兴趣。” 维维想不到他拒绝的这么彻底,愣了一下:“我是一片 好心,你自己家里的公司都让你焦头烂额了—我知道那一家公司一直是交给别人打理的,一直都做不大,所以才想帮你,没别的意思啊。” 郑维熙笑了笑:“说实话,那家公司是我准备送人的,所以我必须保证它的独立性,至于它的新主人愿不愿意和你合作,那都和我没关系。” 维维愣住了,送什么人,要送一家公司? 这个礼,也太大了点吧,难道是,晴澜? “我还要出去,姐姐如果没别的事,改天我们再聚吧。”郑维熙看一下腕子上的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的确有很要紧的事要去做。 “那好吧—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要送谁这么贵重的礼?那个人也太有面子了吧。” “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郑维熙苦笑,已经站起来,穿上外套:“一起走吧。” 维维跟在他身后,迟迟疑疑的问了一句:“维熙,有消息说,阿姨让你和苏小姐订婚,是真的么?” 郑清昊才刚刚过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人放出来这样的消息,实在是不可思议的。 而且那个苏秋画,哪里配得上她的“弟弟”? 郑维熙愣了一下,摇头:“没有的事,除非,除非我想犯重婚罪,进大牢。” 的确,直到现在为止他和史心凉还是合法的夫妻,凭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成为郑家的一份子,他也接受不了不是么,心情无端的恶劣,脚步也就更快了起来。 维维踩着高跟鞋,在后面亦步亦趋,心里一面犯着嘀咕,难道传闻都是假的,他的心里还一直念念不忘着那个史心凉,可是照理说不应该的啊,他不是没爱过她么,而且,那样一个先害了维安,再气死郑清昊,还曾经把自己父亲送进监狱,心肠歹毒的堪比蛇蝎的女人,维熙怎么会那么没眼光,放不下她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开个玩笑,没有让你舍身抵我的房租的意思 程戈凡几乎是焦头烂额,紫晓失踪了有一阵子了,他费尽心力的找,也找不到她的影子,这不,朋友给他回的电话都是查无此人的讯息,他几乎要崩溃的架势,这么一个大活人,从人间蒸发了么? 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因为他的一个动作应声落地,屏幕摔了个粉碎,溅的四处都是。 正推门而入的郑维熙给他这欢迎的阵势惊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是要拆房子的意思么,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程戈凡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触头的就是自己这个发小兼上司,已经忙不迭的站起来:“你怎么金身大驾来了我这寒舍了,担当不起啊!” “我这不是等你的消息等不到么,都一个月了吧,人还没找到,能不急么?”郑维熙坐进沙发里,靠在靠垫上,长出一口气:“不过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了!” 可不是白跑一趟,看程戈凡的意思,一定是紫晓没有消息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史心凉也一样没找到。 “我比你还急啊,找不到人,我妈就要把大鼻子美女给我带家来了,怎么办,我宁可一辈子光着。鞅” 郑维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想不到,花心大少也是个情种呢,不过我看啊,洋妞也挺好的,据说该有料的地方绝对有料,怎么不感兴趣?” “切,你感兴趣给你啊,还笑我,你老婆这一走,我看你也没戏啊,屁股后面一帮美女追着赶着,阿姨那里死催活催的,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大不了娶一个,娶了还可以离,有什么关系。” 燃起一支烟来,郑维熙吸上一口,淡淡的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最近这阵子,苏秋画阴魂不散,慕亦非更是每天磨碎了嘴皮子,不过是想让他把史心凉放下,可是,她们有魔高一尺,他自有道高一丈,从来,还没有谁能够主宰他的命运。 他很想找到他的妻子,可是其实心里也是纠结的,找到了就一定是件好事么? 史心凉恨极了慕亦非,她真的回到这个家里来,会相安无事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他和她,注定缘浅。 “戈凡,关于紫晓,你真的已经把她的身份弄清楚了吗?” “算是吧。”程戈凡简单的做了回答,迟疑一下:“她是苏解语的妹妹没错,她接近我,也多半是为了维安,我敢保证没有恶意的。” 郑维熙笑笑:“你对她还真是死心塌地呢,既然知道了这些,为什么不去她姐姐的墓那边守着,还有,你也许忘了,她有一个情人,叫做什么沈默的,她弃你而去,你觉得会不会去重拾旧情了呢?” 程戈凡用了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半晌,才开口:“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让我找人,自己找不是更容易些!” “那怎么一样,你老婆你搞得定不是么,而且,我的人,我现在已经不急着找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离开我,反倒过得舒心也不定呢。” 郑维熙皱着眉,语气平淡的如是说,他甚至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做了这个决定,本来他来之前,还想着催一催程戈凡的,提醒他一下,让他快点找到人,可是,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是不是阿姨盯得紧,所以我这里也不安全了?”程戈凡质疑:“不过她即使知道了,难不曾还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 郑维熙之所以自己不出面找人,也就是因为顾忌着慕亦非,可是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你不了解她,就像是我,这么久了,也不了解她。” 郑维熙狠吸着烟,眼前,烟雾萦绕,把他的一张脸笼罩其中,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程戈凡心头一颤。 “你费尽心力想要防范的人,也许并不是那个应该你去恨的人,而有些人,明明是你身边的至亲,却也是把你推向万劫不复的仇敌,戈凡,我们自已为聪明,很多时候却给别人当了棋子也不一定。” 郑维熙叹着气,脸上是从没有过的落寞彷徨,犹如他此刻的心。 凭是他再怎么阅人无数,却也没能看得清身边最亲最近的人,再怎么手段狠辣,也下不去手对待养了自己十几年的那个女人,无奈,每个人都会有的不是么? 如果离别就可以让她得到暂时的宁静,如果遥望就可以让她平平安安,那么 ,就暂时不见吧。 “维熙,你的话我不懂?紫晓虽然瞒了我很多,可是她没有把我当棋子啊,我为她做的,都是心甘情愿的。” “以后你慢慢地就会懂了。” 程戈凡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也不追问,反倒提起另一个话题:“维维姐最近好像和阿姨走得很近啊,阿姨对她像是比你还紧张呢,我听说,拍了一条几个亿的钻石项链准备送过去做生日礼物呢,你这个亲生儿子不会有意见吧!” 郑维熙挑挑眉:“不会,不仅如此,她甚至于还希望我把新开的那家珠宝公司也和我这个姐姐合资呢,保不准,我不是她亲生儿子也不一定,所以,公司里的事,她如果插手的话,你一定要和我打个招呼,记住了啊,否则,后果你来负责。” 程戈凡嘴巴张的老大,怎么个情况,听着哪里不对劲啊? …… 冬冬已经可以走上几步路了,虽然不比同龄孩子,但是能达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不错的了。 史心凉拿着手机,一张张拍着照片,打算给图图发过去看。 雅安则是配合的逗着孩子,让他露出点不一样的表情来。 秦凯南站在院门处,望着这样的一副温馨的场面,上扬着唇角。 “秦律师。”雅安先发现他,打着招呼:“今天不忙么,这么早回来。” “没事就早点回来了。” 史心凉收了手机:“监狱里可以发快件的吧,我想给图图发过去,让她高兴高兴。” “应该可以,我待会传到我邮箱里,明天给你发出去。”秦凯南一面答应着,一面接过她的手机:“孕妇不可以碰手机,有辐射的不知道么?” “我就弄了一下。” “我看你在屋子里憋久了也不好,不如和雅安晚上出去吃个饭?” “我家里有事,还要回去,你们一起吧。”雅安拒绝这个提议,一面对着史心凉挤眉弄眼。 “我也不想出去,嫌累,在家里吃点就好。”史心凉拒绝道:“你自己去吧,带回点给我就成。” 秦凯南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随即又道:“那就在家里吃吧,我找一下有什么吃的,做大餐给你们。” 望着男人转身出去,一头扎进厨房,雅安推了史心凉一把:“你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人家秦律师对你那么好,你还想怎么着啊,难道,你还想回到郑维熙身边去?” 史心凉笑了笑:“你以后别开我们玩笑,,我和秦叔叔,真的没什么的。” “人家为了你都下的厨房了,你还想怎么着,算了,和你这不开窍的说什么也没用,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雅安离开,维安也给带他的保姆带走了,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史心凉百无聊赖的回到客厅里,打开电视来看,一个接一个频道的换来换去,最后定格在一档财经节目上,望着屏幕上那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再也难以收回视线。 电视上的郑维熙比他本人更显得卓尔不凡,侃侃而谈着关于公司拓展业务的细节,连年轻的美女主持人都有些失态,一双眼痴痴地盯着他不放。 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也都有人惦记。 她苦笑一下,也许不久以后,他就会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了吧。 心里说不上的五味陈杂,不经意的,把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已经微微隆起,他和她的孩子正在健康的成长。 紫晓说,孩子应该没事的,已经过了最容易流产的阶段,而且,第一次做的超声波检查,竟然查出来是两个孩子。 她曾经一千一万次设想过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奢望,她好不容易又怀了孕,却已经和他天涯一方了。 她也曾想过,如果自己回去找他,告诉他已经有了孩子,他会怎样? 慕亦非是喜欢孩子的,虽然她讨厌极了自己。 可是,她也讨厌她的不是么,回去了怎么办,共处一室,日日相对,她受不了。 电视屏幕上,摇身一变多出来一位金发美女,乍一看像是个外国人,细看之下 不过是个穿着打扮过于洋化的中国人,给史心凉的感觉,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她记得她曾经见过她和郑维锡一起去过一家医院,还是那种女人去的医院。 主持人开始介绍,把金发女人介绍成了郑维熙的红颜知己,他也不反对,一径笑着,笑的她这个旁观者心里酸溜溜的冒泡,而那女人,很不避嫌的靠近他,随意说笑着,甚至于连一些暧昧的玩笑也开了。 心里堵得难受,可是史心凉还是忍不住看完了那一档节目。 秦凯南把饭菜端过来时,就看到史心凉一副神游天外,再看一眼电视屏幕,不由的笑了笑:“怎么,对养殖也感兴趣,想要建一家养猪场么?” 电视上,此刻介绍的可不就是关于养殖技术的问题么,一群肥肥的猪正拱来拱去,挺有意思的画面。 史心凉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笑了笑,低下头去盛粥,一碗递过去他一边,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很烫的粥,一时入不了口,她就用匙子一下下拨着,让它快一点凉起来。 “我觉得我们这样真的挺好,像是一家人一样,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秦凯南坐下来,喝一小口粥,再夹一块火腿放她碗里,看着她吃进去。 史心凉楞一下,这话里的意思,太浅显易懂了吧。 可是,他的好意,她却怎么都领受不起。 许是因为秦凯南的话,也许是因为看了那档节目,一碗粥,吃的没滋没味,而且,再也吃不下第二碗。 “怎么了,因为我说的话,不开心了—放心吧,我就是开个玩笑,可没有让你舍身抵我的房租的意思。” 史心凉给他说的一笑,不过还是放下了碗筷,犹豫了一下:“我想,我现在身体已经没事了,想去看看爷爷,顺道,探视一下图图。” 秦凯南楞了一下,眼里的一丝柔情顷刻间不见了踪影,徒留落寞:“你一定要去么,难道说,你想用你肚子里的孩子来挽回一些什么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那根本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秦凯南明显的反对,脸色也难看起来:“心凉,你觉得你回到郑家真的可以幸福么,你离开这么久,他们又找过你么,慕亦非也就算了,郑维熙呢,不也是不闻不问么,根本都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你还回去有那个必要么?” 扪心自问,史心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 那个家带给她的伤害还不够多么,她没了孩子,成为害了维安的罪人,还成了杀死爷爷的凶手,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光景,就发生了太多让人难以想象的事,让她身心俱疲鞅。 原本梦寐以求的一段婚姻,到头来却成了彻头彻尾的一个笑话。 “我只是说说,也没打算就真的过去。旎” 秦凯南因为她的妥协和缓了语气:“心凉,我不是想去干涉你什么,只是,因为担心你,如果你执意要去,我陪你!” “如果我去的话,会和你说的!“ 一餐饭,吃的没滋没味,史心凉收拾着碗筷,,忽然想起一件事:“秦叔叔,你离开t市,那位韩律师很舍不得呢,她知不知道你来了这里?” 正在手机上查询什么的秦凯南,停下了动作,望向她:“你希望我早点结婚么?” “当然。” “可是怎么办,我喜欢的人根本心里没有我!” 一面说着,他已经起身,脸色不似之前的平和,略带阴沉。 史心凉有些懊恼,她本来想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不会再对自己抱有什么幻想,但是她似乎看低了他的执着。 那位韩律师人实在不错,真的错过了太可惜了,她不过是想提醒他一下。 本以为秦凯南会直接上楼去自己的卧室,可是想不到他竟然是要出去,已经把外套穿上:“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会,你要不要去?” 虽然给困在屋子里这么久觉得乏味,史心凉还是摇头,她实在不喜欢那些喧嚣的场合。 “那你自己早点休息。” 客厅里一下子恢复了宁静,只有万年历滴答滴答的声音清晰的响着。 史心凉的一颗心也空落落的,像是给人掏空了一样。 随手翻看着报纸,那么不凑巧的又看到了她想要看见又害怕看见的人,照片上的郑维熙笑得如此的温朗,那一张脸孔,如磁石一般吸引着她的视线,再也难以离开。 她望着他,就忽然想起来很多的事,他和她共处时的点点滴滴,一起喝饮料,每一次都是她喜欢的柠檬味,每次吃饭,桌子上都少不了她爱吃的溜肉段,还有他的承诺,即便是醉着,他也在说“我会好好待你,即便我不爱你”,他还曾说过“心凉,我觉得,也许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也不一定”…… 他不是已经对自己开始有感觉了么,那么为什么,一转眼,就冷冷冰冰了呢? 他应该是在自己和他的母亲之间不好自处吧? 可是毕竟是那么一个睿智的男人,她不相信他看不出来那一连串事情背后的阴谋。 她要去找他,去和他说说清楚,无论他信与不信。 这么想着,手忙脚乱的就去翻衣服,找鞋子,像是一个担心给主人发现的窃贼一般急急火火—因为,她知道,秦凯南没有晚睡的时候,十点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而史心凉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一辆车子里,秦凯南正吸着烟,目光望着那扇窗上,隐隐约约可见女子忙忙碌碌的身影。 不由得苦笑,她还是要走么? …… 慕亦非今天气色极好,也打扮的非外年轻。 郑维熙一回到郑家,就意识到有哪里不一样。 “维熙啊,你可算回来了,快一点换衣服,和我出去。”慕亦非的笑容和煦,真是应了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可是,这喜从何来呢? 郑维熙满不在意的靠坐在沙发里,慢悠悠取出来一支烟,吸上,再慢悠悠吐出烟圈,望着自己还在对着镜子涂来抹去的母亲,没有开口。 “唉,你怎么还不上去洗洗换衣服,我的话没听见么。”慕亦非有些不悦。 “急急火火把我找回来,还当是天要塌下来了,原来是让我去参加什么酒会,妈 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那种场合的么?” “可是这次不一样,不喜欢也一定要去!”慕亦非终于是把妆画好了,放下镜子:“我知道你一天很辛苦,可是适当放松可以缓解压力的,今天的酒会一定要去。” 郑维锡蹙眉,为什么一定要去,难道说是那个人的生日到了? 他有时候觉得很困惑,虽然维维在郑家呆了十几年,难免有感情,可是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自己母亲这种性子的人,对她的好感似乎过了些,不知道的,倒像是那根本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 而且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像是,她对维维,更胜过自己。 “是姐姐的生日么,不然妈不会这么在意?” 慕亦非点一点头:“可不就是,快点准备准备过去吧!” 郑维熙没有再继续表示反对,上楼冲浴,再顺便套衣服,心里却一直在纠结着一个问题。 当初爷爷之所以认定了维维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就因为她长得很不像是郑家的人,便偷偷做了dna,才验证了她的确不是爸爸的孩子,可是,也仅仅如此,并没有因此质疑到母亲慕亦非的身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内幕,否则,为什么母亲会在她的身上如此的下血本,几个亿的项链都送得出手? 难道,难道,维维其实是她的女儿? 可是… 郑维熙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乱过,糨糊一般,怎么都理不出来头绪。 下了楼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候了,慕亦非明显的不耐烦,心急火燎的在地板上来回转着,见了他就抱怨:“你啊,怎么这么磨磨蹭蹭,要急死人呢。” “头一次去姐姐家,当然要准备一下,据说那位阿姨,很不好的脾气,妈你有没有见过。”漫不经心的一问。 慕亦非一怔,随即笑了:“当然见过,你也知道我饿你姐姐最近经常联络,人还好吧,就是因为年纪大身体不好,有时候心焦些,并不是脾气大。” “我也觉得她人挺好的。”郑维熙已经先一步出了门,扔下的一句话却让慕亦非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种复杂的表情,他什么时候见过那个人了。 维维和她的母亲是暂住在酒店的,所以生日聚会也是在这里举行。 她们新近回国没多久,本以为朋友不是很多,也就不会太多人,可是倒了目的地才发现,这场生日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t市名流举办的酒会,政界商界,外带娱乐界,几乎所有的知名人士都悉数到场了。 这样的场面,不得不叫人佩服维维的社交手腕之高明,短短时间,就已经在这个城市如鱼得水,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见他们来,她已经笑着迎过来,一袭抹胸礼服,裙摆短的只及到臀部下方,身体的大部分都暴漏在空气中,名贵的礼服上一颗颗珍珠醒目的缀着,再映衬上她几件闪闪发光的首饰,愈显得夺人眼魄。 “维维今天真漂亮。” 慕亦非的眼里不只有惊叹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骄傲,落入郑维熙眼里,不由得让他更加拢紧了眉梢。 “阿姨今天才更漂亮。”维维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撒娇一样:“我还担心您不过来呢,怎么这么晚才来。” “怎么会,就是有事耽搁了一下,你的生日,我不过来怎么可以。” 郑维熙一直没有开口,维维却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维熙,你这个大忙人能给我面子真是太好了,阿姨说你会过来,我还不相信,担心请不动你呢。” “怎么会,你是我的姐姐么。”郑维熙淡淡一句,笑容里带着几分疏离,却依旧得体。 “什么姐姐不姐姐的,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还是叫名字好些。”慕亦非很不满意这个称呼,立刻纠正着。 “那,你就叫我维维,或者英文名alisi就好了!” “还真不习惯!”郑维熙道。 “慢慢就习惯了。“慕亦非很不以为然。 “维熙,待会儿陪我跳舞吧,我都还没有舞伴!”维维很自然的提议道:“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如果寿星老没有个像样的舞伴,我今天可就糗大了。” 郑维熙依旧是不冷不热,淡淡的语气:“你这么漂亮,还怕没有舞伴么,开玩笑吧,我不喜 欢跳舞,这一点妈可以作证。” 慕亦非却马上接过了话茬:“不喜欢也要捧场么,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毕竟你又不是不会跳。” “可不是,郑大总裁,就给个面子吧,说实话,我之所以一定要你当我的舞伴,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满足我这小小的虚荣心,让今天的女客都羡慕嫉妒恨我一把,你不会这么狠心拒绝我吧?”维维笑的万丈风情。 郑维熙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一点头,她便立马挎上他的胳膊,半是撒娇的语气:“那你今天可要好好表现啊,别待会遇见美女就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一边的慕亦非笑着道:“你放心,他要是跑了,回头我找他算账。” 郑维熙也不言语,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脸上隐隐的挂了一丝不耐。 正和几个女伴说话的苏秋画,眼光不时地飘过来,极力捕捉着他们的对话内容,脸色一点点冷下去。 维维拉着郑维熙步入舞池,立刻引来场上的一片唏嘘,男的风流倜傥,女的,妩媚妖娆,简直就是无比般配的一对。 慕亦非望着他们的翩翩起舞,再听着身边人的赞叹不已,脸上的笑意浓浓,冷不防有人叫她:“阿姨!” 当然,这个人是苏秋画。 “秋画啊,你也过来了。” “是啊,我也过来了。”苏秋画笑了笑:“阿姨似乎很喜欢维维姐,胜过了喜欢我?” 慕亦非愣了愣,在此之前,她曾经明里暗里许诺过苏秋画她和郑维熙的婚事,可是想不到的是,维维竟然对这个昔日的弟弟生出了好感,那么现在,她是不得不食言了。 “我喜欢她怎么也不会胜过你,关键是,维熙喜欢的是谁,我是左右不了的。” “可是阿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您说,您有把握做这个主。” “可是现在,我没这个把握了。”慕亦非望一眼脸色很不好看的苏秋画,叹一口气:“秋画啊,不是阿姨不帮你,而是帮不了你。” 苏秋画冷笑,真的是帮不了么,还是藏了私心了,有了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就马上改变主意了不是么,这个维维真的就那么有来头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她在身边,他也是一样的安心不是么 苏秋画的出现,让慕亦非心里隐隐的不快,也隐隐的不安,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 舞池里,维维笑的很甜蜜,望着眼前的男人:“想不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刚才听你说不喜欢,还想着你一定跳不好呢。” “怎么没见阿姨?”郑维熙却不回答她,反而询问另一个问题旎。 “她身体不好,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以前在国外,也是一样。” “哦。鞅” “维熙,问你个私人问题可以么?”难得她郑重其事的语气说话。 “说!” “你太太,听说在爷爷去世后就不见了,是因为心理有愧,离开你了么?” 郑维熙再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心里有愧的人是史心凉么,未必吧—只是,她离开的确没有道理,因为自己这阵子对她的态度么,可是那天一起吃过饭后,她应该不那么介意了的吧? 她介意的是,造成这个局面的那个人不是么。 “她只是出去散散心,因为爷爷的事,维安的事,还有她母亲的事,最近一阵子情绪都很不好,她是出去转转,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不在一起了,我可以趁虚而入呢。” 郑维熙笑了笑:“那你还是放弃吧,我们还没到那种地步,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夫妻。” 维维便也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含了深意。 原来她猜的没错,他是放不下那个女人的,可是,那个人哪里好了,这么牢牢的拴住了他的心呢? 一支舞跳下来,两个人回到位子上,已经有服务生把饮料端过来,一样的法国干红,在高脚杯里,荡漾出来诱人的光泽。 维维优雅的端起来一杯,没有喝:“记得以前,我偷酒喝,给爸爸逮住,一天不准我吃饭,是你买了好吃的偷偷送过去给我,想想那时候,也真有趣。” “是啊,姐姐那时候像个假小子,和现在很不一样。”提到以前,郑维熙有些动容,脸色柔和下来。 “可不是,那时候的你,可不像现在,老老实实地,什么都听我的,有一点事都会跑来问我,要怎么办。” 两个人都笑了,年少时的回忆总是那么的美好,只可惜一转眼,,都已经回不到过去。 “那时候,你和晴澜就是我的尾巴,怎么都甩不掉。” 郑维熙的目光流转,晴澜?那个扎着马尾,一口一个“维熙哥哥”的小奶娃,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晴澜,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还有苏秋画,曾经的玩伴,不也是一样么。 甚至于,面前自己的这个姐姐,也已经面目全非了,不是么,。 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在不远处,不时张望着这边,很奇怪的样子,郑维熙无意的对上他的视线,马上就偏转开去,一副心虚的样子。 “维熙,不要再叫我姐姐了,我不喜欢这个称谓。”维维轻抿了一口酒,淡淡的道。 郑维熙正垂了头,含糊的应了一句:“那好,只是我一时还真改不过口,慢慢适应吧。”他的视线依旧扫向那个有点不一样的的服务生,那个人已经离开原来的位子,向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你啊,这也要慢慢适应?我离开那么久,也没见你怎么不适应。”维维依旧笑着,小口的喝酒,优雅无比。 “我去下洗手间!”郑维熙站起来,绕过桌子,大步流星的离开。 维维有些意外,望着他的背影,发着呆。 这算是故意躲着自己么,连多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郑维熙悄不作声的跟在两个同样去卫生间的男人身后,目光却时不时的扫一眼前面那个表现的很不一样的服务生。 那人步子很急,头也不回一下的,直接越过了男洗手间,然后,在女洗手间的外面和一个打扮光鲜的女人擦肩而过—表面上看起来也只是擦肩而过,两个人却在那同时。几不可见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而更让郑维熙意外的是,那个人竟然看着有些面熟,可是,像是因为避讳什么,一径低着头,让人看不出来她的脸。 他不动声色的离开,可是其实并没有离开的太远,而是而是尾随着那个 服务生想要看看他接下来还要去哪里,那人竟然直接穿过长长的走廊,出了酒店的门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郑维熙还想追上去,可是,兜里的手机却响了,竟然是慕亦非打过来的,电话一接通,她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维熙,你在哪里?维维出事了,你快回来。” 郑维熙愣了一下,他才不过离开这么一下,离开时维维还好好的在喝酒,这么一会的功夫,会出什么事。 不过听慕亦非的语气,应该是很严重的吧。 望着那辆疾驰而去的出租车。他迅速拨通了程戈凡的电话,交代了他几句,一面疾步回了酒店。 刚刚还是一片喜气祥和的生日酒会,眨眼之间竟然乱成了一团。 慕亦非有些张皇失措的扶着摊成一团泥的维维,见他回来,焦急的开口:“像是中毒了,已经叫了120。” 中毒了?郑维熙楞住了,吃的酒店的东西,外带喝了一点酒,怎么就会中毒呢!可是,事实却由不得他怀疑什么,因为维维的一张脸,此刻,晦暗无光,眼睛几乎都无力睁开,明显是很严重的样子。 好在没多长时间?医院的救护车就赶到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维维抬上车送进了医院。 一连串的事情,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蹊跷。 维维查出来的确是中毒,她从小就对鸡蛋过敏,而这一次不知为什么竟然误食含有鸡蛋类的糕点,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有惊无险,可是也把她折磨的不轻,还需要休息一阵子才能复原。 一场生日宴,闹了个不欢而散,惨谈收场。 …… 因为急着离开,没有买到机票,只好坐火车,可是赶上是学生放假的客流高峰期,竟然连一张卧铺都没买得到。 相距甚远的两座城市,史心凉只能一个人在车上煎熬着。 一天一宿的车程,对任何人而言,都是难捱的,何况她一个孕妇。 对面两个打扮花哨的的年轻人,一上车就在大吃特吃,葱的味道,蒜酱的味道,腊肠的味道,还有劣质啤酒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她的胃里一阵接一阵的翻江倒海几欲作呕,只得忍了再忍。 可这些还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那两个人白天吃了就睡,到了晚上,反倒来了精神,聊着天,打着牌,不亦乐乎,搅得别人也不得休息。 史心凉刚刚打了个盹,就给一声笑声惊醒,对面一个人正嘻嘻哈哈的拍着大腿,原因是赢了一把牌。 邻座的孩子也给这一次惊吓醒了过来,在妈妈的怀里哭着,怎么都哄不好。 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是此刻不知为什么却忍不住了:“麻烦二位能小点声么,孩子还要睡觉,别的客人也要休息。” “呦,出来活雷锋了—我们又没不让你们睡,不就是玩两把牌打发一下时间么,这么夸张做什么?”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开口,目光此物忌惮的在史心凉脸上攥转着,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莫名贪婪的光。 “你们玩牌也用不着这么大声吧,会打扰别人的不知道么?” “打扰了有又怎么样,你哈能把我们扭到警察局去么。” 史心凉气结,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过来,什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了。 “怎么,没话说了,那就一起来玩玩吧,反正也睡不着不是么,没关系的,哥哥让着你点!”一个男人已经伸出手拉扯,脸上的笑不怀好意。 空气似乎都静止了,很多人都表现出来震惊和气恼,可是却没有人勇气来阻止这一切。 史心凉也很意外局面竟然可以变得不可收拾,明明自己只不过是多了几句话。 那只肮脏的手已经探过来,就要扯上她的袖子,而她的手边,除了一个喝酸奶的玻璃瓶就什么也没有了,一时心急,也就顾不上什么,猛地抡起瓶子,就砸上了对方的脑门,只听到一声闷响,有血从男人的额头流下来。 人们都忍不住唏嘘,可是依旧都保持着旁观的姿态。 到了这个时候,史心凉反倒不怕了,脸上也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冷冷的看着对面男人可怖的一张脸,上面染着点点血色,分外妖娆。 “不是要玩么,怎么样,这样玩开心么,我不介意继续的。”她漫不经心把另一侧那个孩子刚用过的玻璃奶瓶取过来,在手里把玩着,代替了刚刚给摔了个粉碎的瓶子。 对面的男人一时给蒙住了,只顾着捂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却已经暴跳如雷,笑得阴险:“看不出来啊,妹子还真有胆色,怎么着,和哥哥玩玩,不过这种玩法哥哥不喜 欢…” 身旁的女人牢牢抱着吓得大哭的孩子,一面偷偷扯一扯她衣角,低声提醒她:“快离开这出去躲躲,不然你会吃亏的。” 史心凉却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她没有一点的惧意,反倒心理异常的从容,像是久已压抑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脸上堆着笑,望着那个一步步迫近的男人,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替代品奶瓶。 一场冲突势必无可避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带着深深的担忧和恐惧望着这力量悬殊的对峙双方,等待着一场刀光血影的上演。 那个男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来一把水果刀,菲薄的刀刃的寒光倒映着他狰狞的嘴脸,有些触目惊心。 千钧一发,身后有人厉声的断喝:“住手!”随即几个乘警已经箭步流星的赶过来,还没等当事人反应过来什么,就已经给麻利的束缚了手脚,那把刀也被收了起来,其中一个一叠声的道着谦:“这位女士真是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的失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史心凉紧紧握着奶瓶的手一点点放松下来,原来,多多少少还是紧张的,他们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吧,不早不晚,千钧一发。 看着两个男人给一前一后的带走,四下里又恢复了安静。 身前的位子上,有一团阴影笼罩下来,之前那两个人空出来的的位子上坐上了另一个人。 史心凉垂着头,整理桌子上的碎玻璃,刚开始没有理会他,可是等了一下,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正望着她,一瞬不瞬的。 而且,他的身上,是她所熟悉的气息。 心里一惊,抬头望过去,就对上一双带笑不笑的眼,依旧温和,依旧随性。 心里莫名欣喜,脱口而出的一句:“你怎么来了?” 是啊,他怎么会来呢,不是去参加朋友的宴会了么,不是要到很晚才回来的么,不是不知道自己出来的事么,怎么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还早不早晚不晚的是在经历过刚刚那件事以后? “我不来你不是要吃个大亏,难道你以为,你的这个瓶子可以硬过人家的刀么。”秦凯南一贯的浅笑着,望着她,眼里带着少见的一抹捉狭的意味。 史心凉脸上有点烧,刚刚自己的匹夫之勇的确是很不理智的,现在想想都还后怕着呢,当时也不知怎地就头脑一热了—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的,看着自己的狼狈。 而且,如果不是他在暗中相助,自己今天铁定了要吃个大亏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当时一定是晕了头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史心凉低头吸着杯子里的饮料,脸上有点烧。 “你真的变了。”秦凯南忽然道。 以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凡事都只是一忍再忍,实在到了极限,才会偶尔发作一次,可是今天,那么多的人都在冷眼旁观,都不肯做那个出头羊,只有她不管不顾的站出来。 当然,这件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冲动,但是,绝不仅仅是因为冲动。 她的身上,已经在无形之中有了那个人的影子,让她变得倔强,变得无畏—只是,那个人有他倨傲的资本,而她,根本就什么也没有不是的么? “我哪里就变了,说了我就是一时冲动。”喝干净了一杯的果汁,史心凉才嘀咕一句,一面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车上,是想给我个惊喜么。” 秦凯南笑着把她的杯子蓄满,依旧温和如初的眼神:“你这样子一个人出来,叫我怎么放心的下—而且,如果不偷偷的跟过来,你会愿意我和你一道过去么!” 他的确是不放心她的,身体刚刚复原,又怀了孕,而且这一回去,就要面对郑家那个烂摊子,郑维熙倒不至于怎样,那个慕亦非真的就愿意她回头么? 恐怕,只是回去再受一次伤害罢了,根本得不到她想得到的结果。 所以,他一定要去看着她,保护她,至少在她受伤害的时候,可以给她一点安慰,一点支撑。 “我怎么会不愿意你和我一起了,有你在身边,就觉得安心多了,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忙,脱不开身好不好!”史心凉心虚的强辩着,为了自己的无故脱逃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秦凯南一径温和的笑着,望着她有些闪烁的眼神,心里就暖起来,其实,有她在身边,他也是一样的感觉,安心的很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正走到她心里去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在车上,既没有食欲,也没有好的食物供选择,一向对吃的东西都很挑剔的秦凯南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而史心凉因为怀孕的缘故,胃口不好,也只是简单的吃一点旎。 所以下了车,两个人安置了行李,第一件事就去吃饭。 高档酒店里,包厢温暖如春,又有着安静的氛围,一桌子清淡爽口的菜肴,两个人都觉很有胃口。 秦凯南喝了一点酒,所以就慢些,史心凉已经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他还没有吃好。 “吃好了吗,可别饿坏我的我外孙子孙女!” 史心凉刚刚到口的饮料一下子没忍住都吐出来,毛衣上湿了一片。 她一面擦一面瞪眼睛,却有又找不出话来辨驳,毕竟,她是叫了他几年的叔叔了不是么,那么论起来,她的孩子可不就是他的孙子辈了鞅。 秦凯南看着她的狼狈,心情颇好的继续喝着他的酒:“我让你不要叫我叔叔的,把我叫得很老,你偏不信,等你的孩子会叫人了,就更不好了。” 白色的毛衣上,斑斑点点是淡黄色的印记,看上去很突兀。 史心凉走皱着眉,站起来:“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二楼,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有在走廊里和她擦肩而过的服务生窃窃私语:“真倒霉没能上三楼,据说今天的小费每个人都有啊!” “可不是,我们捞不着了。” “不就是办个酒会么,这么大手笔,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呢!” “哪里是普通的酒会呢,相当于是定婚宴呢,我听经理这么说的。” 声音一点点远去,史心凉忍不住回头望望,自嘲的笑笑,t市的有钱人也不止一个郑家,自己这么草木皆兵的是为了什么? 可是想不到的是,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处理衣服时,她又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这一次,是两个客人。 “这慕亦非下手也真快,那个刚刚走了,这一个就要登堂入室了! “上次那个生日宴我就瞅着有点不一样,你瞧她对那个女人那紧张劲,你还说我瞎猜呢,这下落实了吧。” “也不奇怪啊,那个国外回来的alisi可不是个没来头的,人也聪明能干,比之前那个可强多了。” 接下去的话,史心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慕亦非?t市有几个慕亦非? 而她,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郑维熙。 订婚宴么,还真是够有效率的,明明自己离开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订婚了,那么结婚呢,应该也是指日可待了 她的手一点点抚上自己的小腹,指尖微凉颤抖着,眼睛里泪光闪烁。 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听到这件事时有着如此激烈的反应,明明已经做了决定放弃了不是么,明明心里也只是揣着微乎其微的希望而来不是么? 只是在替这两个孩子惋惜么? 她和他说到底不过是十几个月的夫妻而已,在一起的的时间屈指可数,可是为什么,她在听到他和别人订婚的消息时,如万蚁钻心一般的难受? 本来再度回到这个伤心地时,她也没有报以多大的希望不是么? 眼泪就要漫出眼眶时,她垂下头,把冰凉的水泼到脸上,借以麻木那灼痛的眼。 不知为什么,进进出出卫生间的人很多,在她们的只言片语里,史心凉才知道,原来三楼的卫生间出了什么事故,暂时不能对外开放,所以才会这样。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凑巧的提前知道了那件事。 可是,更意外的事还在上演着。 她正打算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梳理着鬓角的乱发,略有些熟悉的香水味就飘进来,不知为什么就垂低了自己的头,两个女人从她身边过去,高跟鞋的声音敲击地面,清脆入耳。 那两个人一进了里间,史心凉就飞快的出了卫生间的门,更像是做了坏事给人逮个正着的小偷。 她脚步匆匆,以至于,虽然穿着平底软鞋也几次打着踉跄,差一点跌倒,及至后来,她都是贴着墙跟走路的,只是为了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不至于跌倒伤到肚 子里的孩子。 酒店外,冷风习习,透过毛衣的缝隙刺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瑟瑟不已。 脚下,没有根一般虚浮,一步步茫无目的的走着,像是迷失了的孩子。 脑海里,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他订婚了,和别人订婚了,那么她,就是一个弃妇了吧? 是啊,郑家是豪门望族,她史心凉是什么,如果不是爷爷的一再坚持,怎么会让她这么个一无是处的花瓶进了门? 如今,爷爷不在了,这一场春梦也该了无痕了,不是么? …… 秦凯南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这么久了史心凉都没有回来? 她的手袋还在桌子上,外衣搭在椅子上,不可能就这么离开的啊,除非,出了什么意外。 这么想时,脑海里就一下子掠过火车上惊险的片段,暖的如春的包厢里,他却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随即手忙脚乱的披上外套,把她的衣服和物品收起来,冲出了包厢的门。 卫生间了没有她的人,问了几个人,都说是见过,但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而后,他跑去前台询问,于是得知她人已经离开,而且离开时表情很不一样。 秦凯南的心一下子揪起来,难道,在她去卫生间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一面打电话给朋友,让他们帮忙找人,一面就让酒店方面调出了监控录像,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茫无目的的在一座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等于是大海捞针,直到了凌晨时,朋友们几乎都是劳而无获,而酒店这里却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在监控录像里看到慕亦非和一个时髦女郎经过的画面,而就是在她们进去后不久,史心凉就落荒而逃出了酒店的大门,不知所踪。 于是,他再查,就轻而易举的知道了三楼的那场酒会,以及给人们议论纷纷的那位女主角了。 一只手,狠狠的落在桌面上,吓得酒店经理一张脸差一点就白了,生怕他这一下子把自己名贵的桌面个砸出个好歹来。 再抬头,秦凯南已经旋风一般冲出了办公室。 经理秘书一副义愤填庸:“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以为他是谁呢,在这里吆五喝六的!” 经理像是送走了一位瘟神一般如释重负:“别乱说话啊,他可是咱们总裁的莫逆之交,记得几年前我们集团打得那场官司不,就是他力挽狂澜,才打赢了的,你敢对他不耐烦,小心咱上面那位回来了开了你!” “秦凯南,他就是秦凯南?”秘书一副的不可置信:“可是他不是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鬼才知道,小心别给说出去,他可是嘱咐过不要说得。” …… 郑维熙的酒实在是喝得多了点,早起时还是晕晕的,把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不听使唤,在险些和对面一辆车子相撞后,他索性把自己的车停在了路边。 头不知为什么这么晕,以往无论喝再多的酒也不会这种症状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从衣兜了翻出止疼药来,送进口里,没有水,皱着眉头硬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留在嗓子处,很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就在此刻,车窗前,拢上来一片阴影,罩住了面前的阳光。 愣了一下,缓缓把头抬起来望过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的确,是他。 这实在是一个意外,明明秦凯南已经离开这座城市有一段日子了不是么,明明他离开时大有誓不回头的意思,怎么才几个月光景,就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呢? 郑维熙的眉头皱的更紧,唇边扯出来一丝勉强的笑意:“别来无恙,秦律师!” 秦凯南冷冷望着他,车窗摇下一半,可以听得清楚他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一直以来,这个男人都是对自己很有敌意的。 “有事么,没事我还要去公司!”郑维熙不耐烦和他的对峙,已经别开了视线—他猜测他也许是知道了最近这里发生的一些事,所以来替史心凉打抱不平了,可是,他又是她的什么人,有这个资格么? “下车,我有事和你说!”扫一 眼四下的车流涌动,秦凯南依旧是苦冷着脸,道。 郑维熙轻蔑的望他,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就范的时候,他却开了口:“上车,去哪里都好,我不想走着去。” 秦凯楠犹豫了一下,直接上了车子。 要找到那个人,也是开着车子快一点吧,这座城市那么大,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要去哪里?”因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郑维熙的脑子倒清楚了不少,一面稳稳地开着车子,一面询问。 秦凯南本意是想让这个男人给自己指出来史心凉有可能去的地方,可是,他改变主意了,他忽然好奇知道了她失踪的消息,郑维熙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急着和自己一道去寻找。 他一径以为,他的心里虽然没有她的位置,可是以他的为人,也不至于对她不管不问,不至于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如果心凉执意要借这两个孩子来维系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感情,那么,自己也就没必要阻拦了。 “去一切心凉有可能去的地方!”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郑维熙一下子失神,眼里,有一种莫名的光芒一闪即逝,可是脸上,却只有无动于衷:“她回来了—那么大个人,会出什么事,秦律师怎么至于担心成这个样子呢?” 秦凯南的眼里,隐忍的怒气,他用着几乎咬牙切齿的声调:“我不担心她,由着她自生自灭么,我不是你郑大总裁,拿得起放的下,自从几年前她出现在我生命里,我就已经决定要好好照顾她,所以现在,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她可能都去了哪里,我不希望,几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 郑维熙的神色一顿,因为他提起了几年前,他秦凯南是先一步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吧,可是他,却没有自己幸运,他站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可也只是站在了她的身边,真正走到她心里去的,只是自己而已,只是,这样的自己却辜负了她。 “我想,她也许去了妈的墓地!” 秦凯南愣了愣,这个可能他不是没想过,可是史彦毕竟没什么朋友,她的墓地在哪里嫌少有人知道,他自然也就找不到哪里。 郑维锡缓缓报上一个地名,而后缓缓停下车子。 摆明了,他这是不想一起过去的意思。 望一下车子外面穿流的人们,秦凯南忍住满腔的怒气下了车,恶狠狠摔上车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苦笑,因为他一句漫漫无期的承诺 秦凯南下了车子,无奈的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可是这样的天气,车子并不好截,每一辆从他身边经过的车里都是载着人的。 郑维熙已经掉转车头,缓缓驶离的了原地,车子后面扬起来阵阵尘烟,转瞬就消失了旎。 秦凯南立在原地,望着他车子消失的方向,皱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时,终于是有一辆车子停在他身边,司机客气的摇下车窗:“先生您去哪? 报上了一个地名,他催促道:“麻烦师傅可不可以快一点开。” 司机一脸郁闷:“可是先生,你瞧,这车说堵就堵呢。” 的确,刚刚看起来还畅通无阻的路面,此刻就在前面不远处排起一道长长的车龙,上班高峰期通常都是这个样子的。 秦凯南只有苦笑的份鞅。 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因为这一点点,他郑维熙就可以一帆风顺,而他,就已经给堵在了这人生囧途。 …… 郊外,史心凉站在墓前,目光迷离,望着那照片上的慈爱的笑脸,移不开视线。 曾经,他待她好得像是她的至亲的亲人,因为他的坚持,她才能如愿以偿走到那个男人身边,可是结果呢,他才刚刚闭上眼睛,她就不得不落荒而逃。 现在,她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想要给没有出生的孩子一个机会,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她想起来那一次和雅安在医院外望见的那一幕,他和那个黄发美女相携的场景,再想起来昨天晚上和慕亦非一起的那个女人,和那天的根本就是一个人,凭她那一身的名牌,和耀眼的首饰,就可以断定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名媛。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从昨晚到现在,她的心一直都在挣扎彷徨,像是迷途的羔羊,找不到该去的方向。 刺骨的寒意也及不上她此刻心底的苍凉。 缓缓俯下身去,她把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放到碑前,半跪下身子,嘶哑着嗓音开口:“爷爷,心凉来晚了,心凉来看您了,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让您过早地离开了,可是,那都不是我的错,我知道您泉下有知,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她有些哽咽,说不下去。 为了给她扣上一顶害死爷爷的帽子,那个人竟然不惜让老人提前离世的代价,的确,她是个受害者不是么,可是如果没有她,这一切又怎么会上演,有谁会为难一个病入膏盲,活不过几天的老者呢? “爷爷,你和我说过,我和他其实也很合适的,你还说过,他心里有我,可是,有很多时候,有很多人,都不能随着自己的的心愿生活不是呢,我可以不顾一切,他却不可以,不是么?” 回答她的只有无情的山风,沙沙的拂过墓前那一簇簇花束,带着寒意。 又一个严冬已经近了,不管人们准备没准备好迎接它的到来。 “爷爷,其实我觉得,我和他之间,真的是很远的距离,我们没有过多少的坦诚以见,他对于我而言,和以前一样,遥远的就像是天上的云,怎么抓不到,摸不着。” 她终于是落下泪来,一滴滴滴落在洁白的花瓣上,像是早期的晨露,滚动着,发出晶莹剔透的光。 “我想,从始至终,他对我,都没有多少感情的,娶了我,也不过是因为您的缘故!” 史心凉吸一下鼻子,用纸巾擦着眼睛,嘴角带着那一抹涩涩的笑意,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爷爷,忘了告诉您了……” 她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此刻,她的身后由远及近的,响起来刷刷的脚步声,沉稳的,坚定地,一步一步临近了她的方向。 她屏住呼吸,仔细判断着那脚步声,那么熟悉,熟悉的让她不用回头就已经断定了那个人是谁。 心跳骤染停止一般,脸上的泪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流淌,可是她依旧保持这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直到,那个声音停止在她身后,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已经迫近。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就那么对峙着。 良久,史心凉才活动一下麻木的四肢,撑着墓碑从地上站起来,扫一下挂在衣服上的埃尘,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多出来的这个人一般,依旧背对着他,起身,离开。 郑维熙的手却在下一秒牢牢裹住了她的胳膊,如电一 般的眸子像是要望进她心里去,牢牢锁住她的。 四目交织,一样的没有温度。 “你去了哪里,这么久不声不响的,究竟去了哪里?” “很奇怪啊,你如果想知道,难道会找不到我么?” 史心凉试图摆脱他的手,可是却不能如愿,他的力气实在太大。 “世界这么大,我又不是神仙,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么?”郑维熙自嘲的笑笑,转而又道:“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不回去,一个人跑来这里。” 起码,现在,她还是他的妻子不是么,为什么秦凯南都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而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他心里很不舒服,那个秦凯南的出现让他觉得郁闷不已,难道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并不是和雅安一起,也不是和紫晓一处,而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么? 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回去还有意思么?在所有人眼里,我害惨了维安,我送走了爷爷,我心比蛇蝎,呵呵,你怎么看我,你说说你怎么看我,对了,还有晴澜的事啊,你不是觉得我差一点害死了她么,我不近人情,不顾她的死活了么,我回去,我回去你要怎么对我,才能让你的心舒坦好过呢?” 史心凉一字一句,都像是耗掉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气力,望向他的眼里,除了冷漠,便是疏离。 郑维熙觉得做自己的喉咙堵住了什么一般,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对这一切的一切,他心里也是万千质疑的不是么? 晴澜的事,他曾经对她有所误会,以至于,从国外回来的一段时间一直对她疏远着。 可是后来,他想清楚了一些问题,一切,都只是片面之词不是么,在史心凉和晴澜之间,其实他更愿意相信前者,毕竟,有的人,不会轻易改变本性,可有的人,却会因为一些生活中经历的磨难,而在顷刻间把自己沦陷,譬如晴澜。 至于维安,至于爷爷,他更不能把没有事实依据的人云亦云的推断,当做是事实,他也没法子把眼前这个女人和那种阴险狠辣的人联系到一起。 可是,他也只是相信而已,他不敢去求证什么,毕竟,这两件事,都事关到他至亲至敬的人,他害怕,他接受不了那个事实的真相。 这个世上,也不是没有他郑维熙所怕的事的。 “怎么,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了么,那就放我走吧,我不知带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就当这次回来实在是个意外,我其实,也只是想来来来爷爷,就这样而已,以后我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了,不会再给你添堵了,你大可放心好了。” 史心凉望着他眼里那隐忍的一些东西,忽然感觉心里难受起来,竟是为他。 其实,最纠结最痛苦的,是他吧。 自己不过是给人陷害,可他呢,每一个受伤害的都是他至亲的人,而更关键的是,那个害人的应该也是他致敬的人,不是么? 他不敢细究其中的始末,更不敢面对那个背后的阴谋是么? “心凉,也许离开一下对于你我都是好的,不过,我不希望你消失得太过遥远,等我一段时间,我会把一切处理好的—就像刚刚你对爷爷说的话,我心里其实一直不是没有你的位置的,请你相信我,我们,会有一个完满的将来的。” 郑维熙莫名的软下了音调,眼里流淌的都属无可奈何的妥协,他的确,不能给留她下来,那样只会伤她更深,可是又的确不愿意对她放手,那样,他将会悔恨一生! 他只能纵容自己的自私,只能,让她留意一点余地给自己。 在他们短暂的婚姻里,他似乎没有过对她疯狂的爱或恋过,可是,那些细水长流的温情,那每一次不经意的携手,以及她那眼里无时不在的眷恋,都深深扎根在他心里,让他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满满的温暖。 他曾经疯狂的爱过晴澜,也曾经努力的试图接受苏秋画,可是,那么长的相处,却都没有能够让他有从她的身上得到过的满足和安心,看似平凡却并不平淡。 及至如今,他们的关系岌岌可危,外力已经逼得他和她不得不选择离开,他的心从没有过的惴惴不安,他害怕,这一别就是永远,这一次离开,会是终生不见。 有人说,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拥的有的珍贵。 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因为要失去了,所以忐忑,所以纠结,所以恐慌。 尤其是,发现她是和秦凯南一道回来的以后。 他觉得,自己和她的中间,其实一直以来,都隔离着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而且关键是,他太出色了。 史心凉很意外他的话,却也因为他的话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等待,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不是么? 他给她机会等待,就证明他的心里有着自己的位置不是么? 可是,他不是已经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了么,不论是他的本意,还是他母亲的意思,他都已经在妥协了不是么? 她可以等待,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可是她的等待真的是有意义的么—如果经年以后,她的儿女等不来他们的爸爸,她要怎么去面对他们的质问? “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她苦笑着答案:“我还想知道,在我一个人苦苦守候的同时,你的身边会是哪一位红颜知己相伴,你要订婚了是吧,你的未婚妻很漂亮,我很嫉妒她呢,你知道么。” 郑维熙的表情一顿,把她执拗的拉进自己怀里,望向她眼里绝望的忧伤:“谁说我要订婚了,那不过都是有人刻意传出去的谣言,你嫉妒她什么,她是我的姐姐,仅此而已!” 姐姐,史心凉一怔。 的确,据说他有一个几年前离家出走的姐姐,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我会尽量快一点处理好这边的事,不会让你等的太久的。”他给不出实质性的但答案,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他才能放心的离开郑氏,离开这个“家”。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王宝钏,却有很多的薛平贵,于我而言,他比潘仁美也好不到哪里去!”史心凉苦笑,因为他一句漫漫无期的承诺……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的想要,玩玩不爱山爱美人的戏码么 郑维熙觉得自己的手抖了一下。 她身上依旧残留着夜里的寒气,无论他把她揽得多么紧,都暖不了她的身体。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想要绑她在自己身边,却又给不了一句切实的承诺,那么他凭什么呢,凭什么让她在漫长的等待中枯竭她的大好青春?凭什么在自己花红柳绿的同时,要求她虚度自己的生命? 在久远的过去,曾经有一个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鞅。 可是那只是发生在过去的事,那时候人们的思想都是蔽塞的,封建的旎。 的确,类似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尤其是,这个人们纷纷追求刺激的新时代,出现了更多的潘仁美,更多的薛平贵。 可笑的是,他也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么? 牢牢钳制着她的手,一点点无力,一点点松开。 史心凉也因为他的抽离而丧失了最后的一丝希望,他带给她的暖意曾经暖了她的身体,也暖了她的一颗心,可是现在,他离开了,她也就重新堕入冰窖了。 不止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还是因为一夜不眠的过度透支,离开了他的支撑,她的脚下一软,差一点跌倒。 郑维熙站在她咫尺开外的距离,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扶她一下,待伸出手去,她已经控制好了身体的平衡,一个闪身,躲开了他的手臂。 “自己保重自己!” 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异样,不过转瞬,他已经恢复了自若。 史心凉已经转身,在听到他这句话的同时,心头一滞,可她还是加快了步子,逃也似的离开。 如果此刻不走,她担心会管不住自己的心,会改变主意,会回头,会再一次的万劫不复。 凛冽寒风中,郑维熙立在原地,没有一丝表情的望着那个匆忙而去的背影,一动也不动。 这一次,她是彻底的离开他了。 他亲手放弃了她。 等待他的余生里,将不会有那个笑起来清淡如水的女子,也许,身边依旧姹紫嫣红,可是,再没有一个像她那样纯粹的,明朗的女孩出现了,失去就是永远。 她的背影落在他的眼里,不知为为什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弱,每一步,都像是积聚了全身的气力,无端的让人心生怜惜。 犹如记忆深处,他和她初遇时的一幕。 无助的,孤独的,绝望的。 可是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给她支撑了不是么? 从此以后,他可以回避掉那些让他无法面对的残酷,也可以,把加注在她身上的那些痛苦一一淡忘,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他缓缓转回视线,向着墓碑上爷爷那张依旧慈祥的笑脸,深深鞠了一个躬。 有泪,一滴滴滑落,滴落在那簇在寒风中已经失去了之前生机的百合的花瓣上,滴溜溜打着转,最后,滑落到地面,融入了泥土之中,再也不见了。 他暗哑地开口:“爷爷,对不起,我没能履行承诺,我放她走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保护她,不知道怎么给她幸福,真的对不起,爷爷。” 他很少会对什么人有什么承诺,一旦言出,从不失信,可是这一次,他违背了自己的人生信条。 人是会变的不是么,各自的经历不同,对痛苦的耐受度不同,所以,每个人都会变,他也不例外。 最后望一眼碑上的老人,,郑维熙转身,准备离开。 他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再次望向了那个人离开的方向,斑驳树影里,她瘦小的身影依旧还在。 而且,在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心底里蔓延出来的苦涩愈发的浓烈,可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依旧定定的锁在她的身上。 她身上罩着男人的呢大衣,脚步缓慢,一步步艰难前行,半个身子都靠在那个男人的肩上,像是很虚弱的样子。 在她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时,郑维熙不由自主的迈出步子,循着她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他们走得慢,而他步子很急,很快就拉近了距离,他便又放慢了步子。 前面那个一直只留了个背影给他的人儿,忽然转过了身,那一双轻灵的 眸子,就猝不及防撞上他的。 目光只是那么匆匆的一个交汇,他仿若看到她唇角浅浅的笑容,以及眼里那抹释然的欣喜,待他想去再去捕捉,她却又飞快的转过头去,不知道和身边男人说了句什么,两个人便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 良久,郑维熙都回不过神来,她那一笑,是什么意思?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原本堵得满满的一颗心,却因为她的一笑,而不再那般郁闷难捱了。 …… 慕亦非正在办公室里喝着茶,一面看着桌子上的文件,郑清昊过世以后,她经常如此,每次过来公司都会帮忙处理一些事,秘书们也已经见惯不惯。 郑维熙接近中午才回来,一进门就打了招呼:“妈,您过来了!” “不是一早就出来了么,怎么现在才来?” “喝了酒脑子难受,就到爷爷那里看了看!” 慕亦非微微愣神,不过很快就敛去了脸上的不自在:“昨晚上的酒可不是喝得太凶,我才打电话回去,维维到现在还没醒呢!” “她酒量比我好,可也比我喝得多!” 郑维熙已经挂好外套,坐在办工桌前,开始看文件。 “维熙,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和她…” “我和她?”郑维熙挑眉,一脸的疑惑:“我和她怎么了,她是我的姐姐不是么?” “可是你们又不是真的姐弟,而且维维,她很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么?”慕亦非有点不耐烦他的明知故问,明明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来维维对他这个昔日弟弟的好感,他自己就不知道么? “因为这样,因为妈你看出来她的心思,就四处传播我和她如何如之何的谣言,以至于很多人都把昨天那场酒会当成了我们的订婚宴,是么?” 慕亦非愣了一下:“那又怎么样,不要说是这样的传言,以前,就是再怎么不好的以讹传讹,你又什么时候放到心上过?我这么做,不过是让那些对维维中意的人,退避三舍罢了,不然就怕她给别人追了去了呢!” 郑维熙笑了笑,却又叹一口气:“可是妈,我和心凉不是还没离婚么。” “那不是早晚的事么,难道,你还想和她复合么?”穆亦非一张脸都绷紧起来,眼神也没了之前的柔和,就只差怕案而起了:“你和她,不是就差一个手续么,如果不是她这么面也不敢露一个的消失了,不是已经把离婚办了么。” “可是,她毕竟是没给我们这个时间啊,所以我和她,应该还是夫妻关系。”郑维熙无波无澜的表情,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那倒也是,可是法律上,不是说分居到了六个月,自动就可以把婚离了么?”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妈还是自己去查查清楚吧,至于维维,我至少暂时还对她没什么感觉,所以离婚的事,我也不急,等真的有了结婚对象,再说吧。” 郑维熙对这个话题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一点热衷的成分在里面。 慕亦非心里不快,可是也不好继续纠结,但还是强调:“离婚的事,要尽快处理好了,我可不想你因为那一张纸耽误下去,都已经过了三十了,年纪也不小了。” 郑维熙这一次倒不坚持了:“这一点我心里清楚,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在一起了,所以这件事我一定抓紧,争取早一点让您抱上孙子!” 又说了两句闲话,慕亦非本打算和他一起下去吃东西,可是给一个朋友的电话约走了,办公室里就安静了下来。 靠在椅子上,郑维熙半眯着眼,出着神。 程戈凡就在这时候闯了进来,既不敲门也不打招呼,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就往嘴里倒。 “你妈给你安排的的贴心小秘连杯茶都不会倒么,还上我这来喝?”郑维锡忍不住调侃他。 紫晓离开后再没回来,甚至于还把一纸离婚协议签好了快递回来给他,程父程母这才打道回府,为了怕他在继续蹉跎,特意物色了一个有才有貌又会体贴人的大学刚毕业的小美眉给他做了私人秘书,就盼着能够打动他的“芳心”,可是程戈凡竟然对人家一点都不感冒,一整天赖在郑维熙的办公室不肯出去,把人家当了洪水猛兽来防着,这几乎成了锦盛每个人口里津津乐道的趣事了。</p > “什么贴心小秘啊,你稀罕给你送过来,泡的茶里一股子法国香水味,喝了就想吐。”程戈凡一副苦大仇深:“你再不找个法子把人弄走,我就辞职了啊。” “这么严重?”郑维熙蹙眉:“那可是阿姨安排的人,我要是给处理了,怎么好意思。” “你不好意思得罪我妈,就好意思看着我活受罪?”程戈凡一副不服不忿,翻着白眼:“真不够意思!” “逗你玩的,你的忙我哪敢不帮,不过我的事,你可给我上心点!” “知道知道,唉对了维熙,老爷子的遗嘱说是等他没了一个月再公布,可就到日子了,你心里不悬得慌么?” 郑维熙笑了笑,把手里的烟熄灭,叹一口气:“我巴不得一分钱也没有我的,那样我就解脱了。 如果他可以选择置身事外,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么他和她,也就不用一定要选择分离了不是么? “你倒是放得开啊,没见阿姨整天为这件事坐不住凳子了,那可是几十个亿的净资产啊,还不算别墅车子古玩首饰,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你倒好,辛辛苦苦经营锦盛这么多年,到头来还巴不得一分钱也没有,真的想要玩玩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戏码?不过也不亏啊,嫂子可是个大美人儿!” 郑维熙笑一笑,也不说话。 他怎么可以自私的选择逃避,那样作了,如何对就九泉之下的爷爷做个交代,如何给至今依旧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维安争取到一份保障,更对不起早就亡故了的父亲和那个无欲无求的苏解语? “要我说啊,老爷子一直到死都是心里明白的,所以啊,有的人一定是白忙一场,大部分的产业应该还会归到你的名下的。”程戈凡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猜断。 郑维熙不置可否,半晌,才叹一口气:“如果那样,我才更难做,不是么?” “那倒是,如果真的那样,你还不会给人像苍蝇一样盯得更紧,不把你的血喝干了,那些狐狸精们怎么会放过你?”程戈凡还想说什么,却给桌子上骤然响起来的电话给打断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她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这个男人了 郑维熙笑了笑,刚想要说什么,桌子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说曹操曹操就到,律师的电话过来了。” 接了电话,只说了几句话,便挂了。 程戈凡望着他:“怎么,她说什么了?提醒你要到日子了吗?或者不是遗嘱的事,而是那个小韩律师对你有意思了,约你出去花前月下呢?旎” 郑维熙也不理会他的话,径自站起身来穿上外套:“一起过去么,约在咖啡厅,我和她有事情要谈。” “不去不去,你们两个能有什么好事儿?”程戈凡嘻嘻笑着,继续油嘴滑舌:“万一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就怕你哪一天会杀人灭口呢,我可还没活够呢!” 郑维熙也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已经自顾自的出去了。 所谓的小韩律师,就是秦氏律师事务所里以前追求贾凯南的那个律师,她约郑维熙过去的确是在谈遗嘱的问题的。 两个人约在一家咖啡厅,安静的包厢里,听着优雅的音乐,各自叫了一杯咖啡,慢慢的喝着。 “你是说我爷爷的遗嘱,是交给你们秦律师全权处理的吗?这一点,我还真是没想到呢。”郑维熙开了口鞅。 “你没想到的是,你那么讨厌的一个人,爷爷怎么会信得过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是吗?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秦律师可是国内律师界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师,他的威望和信用,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小韩律师笑着道,一面搅着杯子里的咖啡。 “那距离爷爷约定把遗嘱公布出来的时间已经近了,你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重要事和我谈吗?还是想要透露一点私密消息,自己从中间捞点好处。”郑维熙和她并不熟,开玩笑也开得一本正经。 小韩律师笑了笑:“我倒是没有那个胆子不过了,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其实爷爷并没有打算瞒你什么啊,而且遗嘱的内容也是非常简单的。” 郑维熙没说话,喝了一口咖啡。 我真的是不懂为什么郑总,对这件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那个是几十个亿的净资产呢!” “在意,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你觉得我们郑家还有谁,会和我争这个遗产吗?我的妈妈年纪到了,我的弟弟又成了那个样子,说句更彻底的话,我的也就是他们的,他们的迟早也都会变成我的,不是吗?。” 小韩律师笑了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如果郑家真的那么单纯,那么郑清昊又为什么要立这样的一张遗嘱呢!而且,关于史心凉的事,她虽然不是知道的十分清楚,可是也绝不是一无所知的,装甲第二连三的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心存不轨,又何止如此呢。 “其实,你爷爷的意思,就是想通过这一个月的时间让你看清楚你们家的情况,然后再做决定怎么处理这笔遗产,他的本意就是,把这笔资产,全权交给你来处理。” 韩律师的一番话,并没有让郑维熙觉得有多震惊,他只是依旧默默的喝着杯子里所剩不多的咖啡,脸上挂着一抹涩涩的笑意。 他的整张脸,都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下,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只是眼里那种深深的无奈,就瞒不过任何人。 …… 程戈凡有一点焦头烂额的味道,家里的老爸老妈为他的婚姻的事几乎是费尽心力,隔三差五的就把他们中意的姑娘往家里领,一逮着了他的影子,就碎碎念个不停,吓得他几乎都,差一点住在公司里,不敢回去了,可是就这样,还是,没能逃得过老妈的魔爪,不仅在他的身边安排了个漂亮的女秘书,而且,本人也隔三差五的跑过去坐镇。 这不为了逃避老妈的追捕,他保证和郑维熙出去洽谈业务的名号,溜出了公司。 一路上,坐在副驾驶上的郑维熙都在调侃他:“什么什么时候程大公子也成了丧家犬了,有家不能归的滋味儿感觉超级爽吧!” 程戈凡横了他一眼:“你又比我强到哪里去了,嫂子这才没离开没两天,你瞧你身边这些个烂桃花数也数不过来,听说晴澜也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激动的要死了。” 车子是向着医院的方向开过去的今天是维安的生日,所以郑维熙特意的放下了工作,去看他,还让秘书买了一个很大的毛绒玩具带过去。 疗养院很大,环境也很好,维安住的地方更是宽敞,外面有草坪,喷泉,还有各式各样的大型玩具,都是适合他这个年龄阶段的,而这一切都是郑维熙亲自布置的。 他对维安,一直都是带着深深的歉意的。 所以他的愈是对他好,只希望能够尽可能的补偿他一些什么,可是,现在他变成这个样子,即便给他再多其实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是吗? 只不过是健康着的人,做的自我安慰罢了。 两院的布局简直就像是一个公园,绕过一道长长的栏杆,在穿过草坪,才是维安的住处。 病房里偌大的,落地窗前,似乎有一个人影,矗立着,透 过玻璃和圆圆的一段距离看不清楚面容,但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女人,穿着护士服,身材窈窕,应该年纪不大的样子。 维安当然是日夜都离不开人照顾的,他的病房里有一个护士当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郑维熙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因为,直觉里那个女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仅凭着这一个模糊的轮廓又实在分辨出不出来她究竟是谁。 而他身边的程戈凡,目光几乎是直直锁在那个人身上的,脚下的步子也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 有两个出来散步的病人经过,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也耽搁了一点时间,当然也仅仅是一点点的时间,可是,当他们再望过去的时候,那扇玻璃窗前已经空无一人。 程戈凡几乎是,有些心急如焚,冲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偌大的房间里除了静静躺在病床上的维安,哪里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直到此刻,郑维熙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人究竟是谁。 如果他们猜的不错,那应该就是,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到现在都音信皆无的紫晓。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的回来?为什么会出现在维安的房间里呢! 程戈凡也许一时还猜不透这其中的端倪,可是郑维熙却已经明白了一切。 床上的维安依旧紧紧闭着眼睛,除了呼吸还在几乎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生命的体征。 而在他的病床边,放着一辆精美的玩具汽车,还有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上面的奶油雕成一个兔子的模型,而维安,就是属兔子的。 程戈凡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郑维熙一声不响的坐在了床边,望着那个没有一丝表情的孩子,眼睛里流淌着说不出来的凄凉。 他们本来应该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可是是什么造就了今天的这个局面,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去争什么,更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到,可是,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是太失败了,也实在是太悲哀了。 如果他们不是生活在郑家,如果不是有人处心积虑的陷害,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不敢再接下去想,因为越想,心里就越是难受,越难受,就越是觉得头痛得要命。 索性出了屋子,去看程戈凡有没有找到紫晓。 一排苍翠的柏树,隔断了郑维熙的视线,可是那边传过来的说话声,却清晰入耳,因为,紫晓的声音抬的很高,一改以前的轻声细语,两个人应该是在吵的。 “你就这么不不告而辞,你骗了我那么久,就凭着一张离婚协议就想把我打发了么,你不觉得你做的很过分么,还有,维安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你难道不应该把你做过的事说说清楚么?”程戈凡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一点温度。 郑维熙的眉头微微皱着,向前移动了几步,隔着枝叶的空隙望过去,两个人,一个几乎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眼睛里像是在喷着火,另一个则面无表情,可是依旧可以捕捉得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懊悔。 程戈凡的一只手牢牢扯住她的袖子,像是害怕她会逃跑一样。 “为什么不说话,不敢说了么?你既然走,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放心维安,为什么不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自己照顾,现在他出事了,你再过来还有意义么?”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紫晓几乎说不出话来,眼睛里蓄着泪,狠命想要甩开他的束缚,可是毕竟力量悬殊,根本就挣不脱。 “程戈凡,你放开我,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和你没关系了么,那谁和你有关系呢,沈墨么,怎么样,和老情人约会什么感觉,爽是不爽啊,我听说,他已经结婚了吧,都用已经要当爸爸了呢,这下子,你也可以混上个小三当当了呢,还真是可喜可贺呢!”程戈凡冷着脸奚落她。 紫晓一直在隐忍,一直在克制,可是,在他这番话话音落地的时候,已经灰白了一张脸,眼里的泪滑落下来。 她找过沈墨是没错的,也的确看到了他结了婚的事实,她本来去的时候,还多少带着一点旧梦重圆的希望,可是,她错了。 沈墨的确爱过她,爱的死心塌地,不计较她遭遇过的一切,可是,在她嫁给程戈凡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对她放手了。 他对她说,“我从来都是一个知道珍惜眼前人的人,我的妻子,不漂亮也不多才,可是,我对她好,她便也珍惜我,我们很幸福”。 他的幸福不止是在嘴上,而是满心满身都洋溢着那种心满意足。 他还说,“你的丈夫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他也是真心实意爱着你的,甚至于,很多他会为你做的事,当初的我都不会做,你应该拿出真心来好好对他”。 他说这些话时,眼睛里流淌着无比的真诚,像是对待一位挚友—只是挚友,而不是昔日的恋人。 他最后说,“紫晓,人走路都是向前的,不要再用过 去的自己来折磨几天的自己了,我希望你过得快乐”。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这个男人了。 她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可是,此刻,程戈凡竟然在她的伤口上撒了把盐,毫不留情面,还把话说得那么尖刻,那么绝情。 紫晓的脸上,挂着一行泪,眼里,满是悲愤,可是唇边,却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看了叫人不忍直视。 程戈凡的表情一怔,毕竟是心理装着的人,看了她这样,还是懊恼了起来。 可是就在下一刻,紫晓已经恶狠狠抡起了没有失去自由的一只手,一个清脆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脸上,立刻印上清晰的五个指印。 程戈凡第一个反应,呆住了。 就连一边看热闹的郑维熙,也是吃了一惊,一副不可思议。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没人要你的话,我要 程戈凡从小到大到,什么时候给人打过,而且今天打他的还是一个女人。 郑维熙担心事情发展下去会很难收拾,自己这个朋友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啊,表面上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爱面子。实在担心他的脾气上来了真的下了狠手,紫晓吃不消。虽然心里对这个女人,有很多的猜忌,可是,暂时,他还不想让她怎么样。 眼见着程戈凡已经铁青的一张脸,两只手已经死死扯住了紫晓的衣领,眼睛里喷着火,大有置之于死地而后快的意思。 可是,紫晓反倒是一脸平静,毫不躲闪的迎上他的视线,看不出来一点惊惧,反倒,有一种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她越是这样,程戈凡的气自然就越大,如果她楚楚可怜一把,他兴许也就狠不下心了也不一定,冷笑着开口:“一提到那个男人你就受不了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掐死,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我可以把他也送过去,你可以到九泉之下去等着和他做一对怨偶,怎么样?。旎” 他一面说着手上已经不知不觉的加大了力道,一点点的勒紧了她的脖子。 紫晓只是笑,也不躲闪也不挣脱:“我知道你那个本事,你的本事那么大,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可以弄死一个人,还可以逍遥法外,那你索性掐死我好了,反正,我到了那个世界也还可以和他双宿双飞,挺好的么,不用再对着你这张嘴脸。鞅” 程戈凡的脸一片铁青,显然给她刺激到了—他为她付出过太多了,可是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只换来她一如既往的漠视和厌弃。 “既然你宁愿死,也不想和我活在一个世界里,那么我就送你一程吧!” 呼吸不顺的她脸色一点点的变了,由红变青,由青变白,慢慢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要这样的窒息再持续两分钟,大概她真的就要停止呼吸去和死神约会了。 程戈凡的手就开始抖了,脑子里那股子喷薄而发的怒气也一点点消逝了,手上的力道渐渐的松了。 他真的是恨她的,恨不得她去死掉才好,可是,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你走吧,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否责我不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紫晓并不意外他的反应,身体失去平衡一般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紫晓,其实你是高估我了,我没有可以杀人不偿命的本事,活了这么久,我只杀过一个人,却不是为了自己,我也从来不会去招惹那些不好招惹的人,也是为了别人,我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做了一次损人不利己的事,可是偏偏我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那个人,是冷血的。” 紫晓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听得进他的话,脸上是一派的麻木。 …… 郑维熙本来打算出去阻止一下的,虽然他不认为程戈凡会做出特别过火的举动,可是,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人向这边走过来,是一个女人,他很熟悉的女人。 因为苏秋画的意外出现,他没有出去,不知道因为什么总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也很意外她看到这个场景时的反应。 似乎她对于紫晓和程戈凡争吵的内容很感兴趣,也是一样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侧耳细听着,只是听着,却没有一点要出去化解一下争端的意思。 那边的紫晓已经离开,只剩下程戈凡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发愣,像是一下子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 苏秋婳就打算要离开的意思,已经转身,郑维熙忽然开了口叫她:“秋婳,既然来了,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先是吃了一惊,马上回过头来:“维熙哥也在,这么巧。” 她一脸的从容,笑着打招呼。 郑维熙已经大步流星走过去,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他这才注意到,苏秋婳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精美的针织袋,看样子里面应该是一个玩具。 “你也是来看维安的嘛。” “当然啊,今天是他生日吗,我当然要过来。可是刚刚想起来一件急事,我就想过去把礼物交给护士,不进去了。” 郑维熙本来因为她的到来,还有她刚刚的那种表情,心里有些个纳闷和猜忌,可是此刻,倒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我和戈凡马上回去了。” 那边的程戈凡已经走了过来,他虽然一向也对苏秋婳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表面上还说得过去,打着招呼:“这么巧,苏小姐也过来了。” “是啊,我来看看维安,他今天生日吗,不如一起进去坐坐吧。” 因为刚刚的事,两个人也没来得及在维安那里多呆一下,而且,他们本来还打算和主治医生谈一下维安的情况,既然苏秋婳这么说了,程戈凡就想返回去。 本以为郑维熙不会反对,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拒绝的很彻底。 “还是算了吧,公司里一大摊子的事,我们已经耽搁的够久了。” 两个人已经离开,苏秋画还站在原地,望着那个她熟悉无比的背影,满眼的失望里夹杂着说不出来的冰冷和仇恨,良久她才缓缓转身,向维安的屋子走过去。 既然是打着给孩子过生日的名号来的,那么总要做做样子吧! 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可是,在感情上却输得一塌糊涂,和郑维熙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过往,为他付出过那么多,可是却只是换来他忘恩负义的背叛,她不是应该恨他的吗,可是为什么?她要这么没出息的放不下他,不放弃任何一次有可能见到他的机会? 眼里有泪水滑落下来,咸咸的味道。 已经走远的郑维熙,沉默着不开口。 程戈凡打着哈哈,像是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为什么急着离开呢?你不是说,要找医生问一下维安的情况吗?我看你好像很讨厌苏秋婳似的,每次见她都老大一副不耐烦,何必呢,怎么说人家对你穷追猛打了那么多年,做不了夫妻做一个红颜知己也不错么?” 郑维熙苦笑,他就是讨厌她有什么办法,没有道理也不需要借口,只盼着能离开她远远的就好。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心里都堵的满满的,极不舒服。 …… 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厢里,有着高端大气的装潢,舒适典雅的设计,一派的奢华。 能能把这里包下来的人,绝对的非富即贵。 史心凉昏昏沉沉赖在床上,时不时撩一下眼皮望一眼屋顶上漂亮的吊灯,却怎么都不愿意醒过来,直到门铃声响起她才不得不,撑起了身子。 不用费心去想,她也知道,除了秦凯南,没有人会来这里。 简单的规整了一下自己,拖着鞋子过开了房门。 就对上秦凯南一张温和的笑脸,他的身上带着早冬的凌晨微寒的气息。 “这么早啊,我都还没睡好。”笑着侧开身体让他进去,史心凉道。 “这还早么?已经8点了,只有你这个懒猫会觉得这个时候起床还是早的。” 关上房门,史心凉回身靠进秦凯南对面的沙发里,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的凉白开,就要往嘴边送,却给对面的男人劈手夺了过去。 她笑了笑:“口渴。”然后就乖乖的去取暖壶倒水。 秦凯南一脸的无奈:“像个没记性的孩子,和你说了不要喝冷水,怎么就是不往心里去。” 史心凉嫌水热,用两个杯子人来回折着:“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喝口水而已嘛。” 上一次,她离开酒店,几乎在外面吹了一夜的风,而且,又受了那样的刺激,情绪上很不稳定,回来后就病倒了。 严重的感冒加高烧,不过好在,对孩子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吃了一点药,就好了,却因此耽误了两个人返回去的行程。 秦凯南想想都觉得后怕,如果不是他的疏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万一因此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自己恐怕要内疚一辈子。 “我觉得等回去以后应该给你雇一个保姆,不然实在叫人不放心。”秦凯南说的一本正经,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 史心凉才喝进去的一口水差一点吐出来,一个劲的摆手:“不行不行,我这么大的人,自己又不是照顾不好自己,叫人笑话死了。” 秦凯南看着她那么夸张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你啊,可不就是照顾不好自己,每次都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还好意思说呢!” 且不说以前了,就是现在,看她的样子,也就像是一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孩子,穿着睡衣,头发蓬蓬的,应该是也还没有洗漱,可是明明都已经头午8点了吗,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根本就没有打算吃早饭的意思。 史心凉笑了笑,不再继续替自己争辩了。 门铃再度响起来,秦凯南站起来去开门。 史心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嗯我猜猜今天又是什么好吃的?一定又是那种难吃叫人没有一丁点儿胃口的的所谓的营养餐吧,我宁可自己吃泡面好了。” “除了泡面你也想不出什么吃的。”秦凯南叹着气,一脸的无奈。 外卖的确都是清一色的营养餐,史心凉嘴上说着难吃难吃的话,却还是吃了很多,病好了之后,妊娠反应也随着月份的增大淡了很多,她最近胃口其实蛮不错的,毕竟肚子里还有俩张嘴等着,看了什么都有胃口。 秦凯南漫不经心的翻看桌子上的书,因为怀孕的人害怕辐射,他就弄了很多的书来给她消磨时间,她是随手拿来看随手就放哪里不管了,所以房间里随处可见包装精美的书籍。 蓦然,一本时尚杂志落入他的眼里,一向史心凉看的都是那种有着浪漫情调的言情小说,是有关时尚的东西,从来都不感兴趣,所以 他送过来的书,都仅限于小说类,这一本分明不是他买给她的。 犹豫了一下,他把那本书小心翼翼的压到别的书下面,继续他的漫不经心。 吃好了的史心凉把东西收拾下去,就去卧室里换衣服。 他们今天打算去祭拜一下史彦,再顺道去郑清昊墓前看一下,已经订好了明天的机票,打算要回去了,在这样的伤心地留得太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她一离开,秦凯南就翻出了那本书。 不是很厚的书页,里面大多都是照片之类的,即便有文字的描述,也不是很多。 头几页都没有什么,翻到后来,他的脸色一个点点难看起来,眉头也揪了起来。 史心凉的脚步声响起来,她已经收拾好出来了,秦凯南把手里的书合上一推,站起来,笑容随常的打量她:“看你的气色还不错,恢复的挺好的。” “你这么会照顾人,我想和你在一起久了,一定变成小肥猪也不一定!” “我还真是偏好肥一点的女人呢,如果真的养成那样,没人要你的话,我要!”秦凯南淡淡一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只是用坚强和隐忍,把自己掩藏的很好罢了 史心凉回避着他的视线,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整理一下自己的风衣外套:“可以走了。” “等一下,你这样出去就不怕会被记者围追堵截吗?据我所知,你这个郑太太的头衔可还挂着呢,上了头条可就热闹了。”秦凯南叫住她。 “那怎么办,我蒙个面纱。”史心凉很郁闷,她明明已经把自己这张脸遮掩的差不多了好不好,风衣领子竖了起来,帽子也扣了个严实难道,还会给人认出来吗?现在的记者们都练了火眼金睛怎么的? 秦凯南把她的帽子向下拉了拉,再把准备好的一个太阳镜给她戴上,审视一番后点了点头:“这样还可以,其实记者固然可怕,可是有的人,比记者还要可怕呢,所以你现在一定要处处小心,千万不要给人认出来。” 他的话史心凉也是认可的,的确,她在这里多呆一天,都觉得心里不安宁,不是因为害怕什么,更多的原因只是为了减少麻烦旎。 秦凯楠自己也武装起来,同样的把棉服帽子拉严,两个人这才一起出了房门。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因为没有风,寒意也就显得不那么浓烈鞅。 史心凉心血来潮的想要徒步走去公墓,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心里说不出的惘怅和失落。 她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的光景,重逢了她暗恋了几年的男人,还和那个人有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共处时光,在这里,她陪伴自己的妈妈度过了生命里最后的时光,她送走了视她如珍宝的爷爷,她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她结束了她一断段刻骨铭心的婚姻。 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太少。 也许这一次离开,她将再也不会回头。 可是为什么,决定要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那么的舍不得。 她想再在这里的街道上走一走,看一眼这座城市里熟悉抑或陌生的风景,她不确定她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这里,也许有,也许没有,将来的事情谁能料得到呢! 秦凯南从来都是迁就她的,她说走着过去,他便也不反对,没有叫车,两个人在人行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马路上,车流川息不停,络绎不绝,而相反,人行道上,步行的人却极少,几乎看不见年轻人的影子,只是时不时的,有年迈的夫妻,相互扶持着散着步,在这寒冷的冬季,脸上都挂着暖暖的笑意。 不知为什么,望着他们史心凉心里觉得酸酸的,她忽然的想,如果自己也可以活到那把年纪,也可以和那个人一起相携与共,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不知是从哪里,传过来那首熟悉的老歌: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老到哪儿也去不了,一起坐在摇椅上摇啊摇…… 听得人无端伤感,他和她,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秦凯南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询问一句。 “没什么。”史心凉收回自己的视线,垂下头。 “其实,只要你愿意,有很多人愿意和你一起到老不是吗,只要你换一种思维,换一种眼光,改变一下自己的思想,好男人不是很多吗?不止他郑维熙一个吧,比他更好的也不是没有?不是吗?”秦凯南望进她的眼里,像是也读懂了她心里所有的想法。 好男人真的是很多的,譬如他,做她的护花使者做了那么久,他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看不懂。 可是,很多时候,装做糊涂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人行路边,是各种的商家云立,而他们正经过一家高档美容院,装潢的富丽奢华,奢华中带着一种高雅,有几个衣着考究的贵妇人,说说笑笑的正里面出来。 史心凉没有回头去望,却下意识地垂下了头,虽然不是很确定,可是那笑声中夹杂的一个声音,让她听起来实在耳熟,让她竟然有些心惊起来,一只胳膊下意识的挽上秦凯南的,后者笑了笑,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过于紧张的缘故,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像是感觉到她心底的不安,秦凯南的一只手随意地揽上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道:“没关系的,她认不出来我们。” 史心凉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才觉得心跳平稳了许多,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为什么那么害怕遇见她呢,那是她以前的婆婆,纵然如今相逢陌路,那有怎么样,总不至于剑拔弩张吧! 可是她就是不想见到她,就是不想给她认出来,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而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印象里的慕亦非,就像是红楼梦里的那个王熙凤一般无二,可以阴奉阳违,可以脸上带着笑,脚下却使着绊子。 那几个人说说笑笑着,像是上了一辆来接她们的车子,从秦凯南身边疾驰而过,耀眼的兰博基尼,在这座豪华城市的马路上,依旧是一道亮丽风景,吸引着很多人的视线。 及至那辆车子已经远去,史心凉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拉开了和秦凯南的距离。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你对她小心一点是对的。” 秦凯南望着那辆车子后面扬起的阵阵尘烟,若有所思地开口,刚刚车子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有一种直觉,像是车子里有一双眼睛在他们的身上停驻了片刻。 不过,只是一个擦肩而过而已,那个人即便就是慕亦非,也根本不可能确定出他们两个人的身份。 “我知道的。她这个人怎么说呢,独断专横,而且,唯利是图。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很危险的女人。她就是对…就是他们母子之间也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也许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吧。”史心凉眼里的慕亦非,就是一个标准的上流社会势力的女人,不止是势力,应该说还很阴狠。 秦凯楠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走了这么一阵子,公墓已经近在眼前。 …… 望着墓碑上久违了的一张笑脸,史心凉的心里刀割一般,眼泪也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她把一束花放到碑前,喃喃着:“妈妈我来看你了,不能留下来陪你,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很难受,不过我会时常回来的。” “妈妈,你知道吗,在我的心里,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得了你的位置,你不应该走的这么早,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个世上,你走了,爷爷走了,我就再没有亲人,你真的好狠心。” 说着说着,隐忍的抽泣变成了痛哭失声,身边的秦凯南无可奈何的叹气,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心凉,别这样,阿姨见了会不高兴的。她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活着,不愿意见到你伤心。” 生老病死,总是人生难免,你都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再多的眼泪也只是徒增伤感,有什么必要呢! “心凉,我订了两张机票,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时间了,我们现在要回去酒店收拾东西,不然就来不及了。” 秦凯南接下去的话让史心凉愣了一下,难怪看他刚刚打了个电话,原来是订机票去了:“不是说明天才走的吗,而且,我们还没有去看爷爷。” “可是我觉得,还是尽早离开这里的好,就像是刚刚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慕亦非,我们现在离开不是很好吗?” 他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史心凉有些担忧的询问:“你刚刚是不是看清楚那个人了,难道真的是她吗,那么巧。” “不确定,但是直觉告诉我,有可能是她,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不差这一天上,爷爷那边尽量还是不要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史心凉点一点头。 牵扯到了慕亦非,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就毛毛的。 毕竟上一次那个人就曾陷害过自己,借着维安的事情,设了套自己钻进去,如果猜的没错的话,爷爷去世的事,她也有在里面做手脚吧。 她不是怕她什么,也不是觉得自己斗不过她,只是心里面太多的顾忌,一切,现在带着孩子的她也实在不适合再动气伤神了不是吗? 一个忍字,一个躲字,是她现在能做出来的最明智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好在,秦凯南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酒店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两件随身衣物,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只用了一个小小的箱子就搞定了。 坐在出租车上,望着车外疾驰而去的风景,史心凉的脸上一片茫然。 当锦盛那耀眼的金字牌匾从她眼前掠过时,她的眼里,湿濡起来。 她努力的用自己给泪水模糊了的视线,在公司门前搜寻着什么,她甚至在想,如果可以就这么凑巧再看他一眼,还如果,他也看得到自己,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可是,这样的巧合是没有机会发生的,大多数时候,那个男人都是坐在他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看着文件,他一定是全神贯注的,连头也不抬一下,连眼也不眨一下,有时候,眉头会不经意的拢起。 “我想,有机会我打算把妈妈的骨灰迁离这里!”她收回视线,忽然开口,自己都为自己做的这个突然的决定有些意外。 如果妈妈留在这里,她还有很多的机会回来不是么,可是,她实在是想给自己掐断这条后路。 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住自己的人。 “如果你想这么做,也好,等过一阵子吧!”秦凯南一直沉默着,听她这么说,才回了一句:“可是,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吧,难道,你永远都不想回来了么,永远都不想过来看望郑爷爷了么?” 是啊,妈妈的骨灰可以迁走,那么爷爷呢? “心凉,我知道你其实是在逃避什么,可是事实上,没有这个必要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要让自己狠下心来,接受一段新的生活,时间会慢慢让你淡忘一切的!” 秦凯南的脸色不是很好,声调也是低沉的,但是史心凉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根本没有留意意到这些,直到他取了一瓶矿泉水,把两粒药塞进嘴里 。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什么,这几天胃不舒服,大概着凉了!” “我看看你吃的什么药。”史心凉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她直到此刻才留意到他额上细密的汗珠。 “止痛药而已,老病了,没关系的!”秦凯南冲着她晃一晃手里的药盒,然后收起来。 的确只是治胃痛的普通药,似乎上面写着“胃必治”。 “找个医生好好看一下,你这胃病老是犯,总靠止疼药顶着,这也实在不是个法子。”史心凉眼里写满了担忧,一直以来,她都自顾着在他那里索取安慰和照拂,可是却忽略了他其实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会生病会伤心,只是他用坚强和隐忍把自己掩藏的很好罢了。 “我没事,回去后会找医生看的!”依旧轻描淡写的语气,可是那紧蹙的眉峰依旧不曾舒展。 “对不起,你那么忙,还要为了我的事跑来跑去的折腾,一定是累到了,才会这样的,真的对不起!”史心凉心里满满的愧疚…… 第一百五十章 要她怎么做,才可以不受良心的谴责 几天以后,郑清昊的遗嘱终于公之于众。 结果并不出乎人们的意料,郑家的财产等于是分成了三等分。 慕亦非几乎是得到了几乎所有的不动产,古玩字画。而郑氏财团的所有的股票则平分给了郑维希和维安,但是碍于维安现在的身体状况,全权交由他的哥哥处理,直到哪一天他苏醒为止。 维安的情况不容乐观,连医生都对他不抱太大的期望,所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觉得,郑氏是变相的全权交给郑维熙了,而他,也当之无愧,毕竟,锦盛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可是关于他的私生活,却一直都是空白的鞅。 史心凉离开后,慕亦非竭力撮合着他和维维,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却没有一点进展,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引得媒体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还是念念不忘那个弃他而去的初恋,也有人说,是他对前妻有了感情,可是那个女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还不止一次伤害过他,让他对感情不在抱有希望了。 这一切的质疑,也都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会冒着得罪郑家的危险把它搬到媒体上公然议论。 日子似乎过得风平浪静,几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溜走了旎。 不知为什么,郑维熙这阵子都鲜少去维安的住处,偏偏在这么一个风雪交加的天气,他心血来潮的从公司直接驱车过去了。 院子里,满是白雪皑皑,所以鲜见人迹。 他一个人慢慢地走在甬路上,任由雪花落得他满头都是,连棉服上都挂了薄薄一层。 远远地,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抿起唇角笑了笑,慢下步子,等在原地。 这里是从前门离开疗养院的必经之地,所以,紫晓看到他时虽然显得意外又有些不快,可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走了过来,不过,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根本就是要无视掉郑维熙的意思。 “等一下!” 就在她想越过他而去的时候,郑维熙却开口叫她。 愣了一下,紫晓冷冷淡淡的语气开口:“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吧?” “可是我倒觉得,我和你之间有很多话可说,难道你不觉得么?” “如果是程戈凡的事,我不想听。”紫晓终于是转过身,望向郑维熙:“但是如果是有关于我的别的事,我愿意听听。” “我想说的就是你最想听的,不过这里似乎不大方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一下!” 紫晓没有拒绝他的这个提议。 车子于是缓缓驶离疗养院的方向,到了一处偏僻的郊外,郑维熙才停下来,取了一支烟点上,慢慢的吸着。 “你是想说让我以后不要再来看他么,我想这一点我做不到!” 紫晓开门见山,那次和程戈凡冲突以后,她尽量的都选在天气不好或者郑家人都有事情时过来,今天也不例外,她本以为这样的天气,不会恰巧遇上什么不想见的人,可是想不到的是,竟然不期而遇了郑维熙,不过她也已经猜得到,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我真的觉得你老是跑过来不合适,可是,我也知道我未必拦得住你!” “既然知道,你找我来是什么意思?”紫晓有些纳闷。 “但是如果我不想你见他,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法子不是么,他是郑家的人,而你,也从来没有站出来承认过他和你的关系,争取过他的监护人的权利,不是么?” 紫晓愣住了,他说的没错是不假的。 可是,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是什么?要挟吗,他还真是有这个资本的。 心里,莫名的不安,她虽然和这个男人很少交集,可是他的手段她却听闻过不少,如果他决定断了自己和维安的联系,实在是很容易的事。 维安是自己的外甥不假,可是,这一层关系一直没有公之于众的也是事实。 “你到底什么意思?”紫晓掩饰不住眼里的忧色,冷冷的质问道:“是不是想让他离开郑家,你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了,不用担心他随时醒过来争你的家产了?” 郑维熙优雅的吐着眼圈,唇角扯出来一丝笑意。 “你很聪明,紫晓,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补充一点,维安这样的状况,需要一大笔的康复费用,不是你能支付得起的,这笔钱我愿意出,我给你足够的一笔款子,你带他离开,不可以再住在国内,带他去国外!” 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不给人一点转圜的余地。 离开,去国外。 “你还应该补充一句,永远不要再回来这里,否则,我和他都没有好日子过。” 紫晓冷笑,她本以为,郑维熙这个人和他那个母亲是不一样的,他似乎还有着起码的良知,虽然手段也是一样的厉害,但不至于违背做人的底线,就比如他对维安的态度,最起码表面上看来,都还不错的。 她以为,他心里是有一点点亲情在的。 可是她错了,看错了他。 郑维熙认这个弟弟,顾念他,也不过是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而言,现在,郑清昊的遗嘱写得明明白白,锦盛的股份两个人各持一半,他就心慌了,就急于要把这个弟弟弄走了。 人性本就如此。 “这句话我也是想要说的,不过既然你替我说了,那也好。” “说吧,你打算付多少钱给我们。” 紫晓是愤怒的,可是同时心里也有些窃喜,她一直有心带维安离开,可是碍于给不了他更好的治疗环境,所以只好作罢,现在,郑维熙的一个允诺,倒是让她没了后顾之忧。 离开这里,她就可以一心一意的照顾维安了,只有这样,才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姐姐不是么? 至于郑家那几个亿的资产,其实对于一个也许终其一生都醒不过来的孩子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此刻的紫晓,心里反倒释然了很多。 “暂时给你一张五十万的卡,以后我还会再给你打钱过去。” 烟雾萦绕在郑维熙身前,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不知为什么,紫晓却觉得他话里话外都透漏出来一种深深的无奈和辛酸,她有些困惑,不过马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怎么可能呢,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这么冷血的男人,可以对那么爱他到死去活来的史心凉弃之如敝履,那么,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好,我答应你,带他走,走得远远的,和你们郑家,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牵扯。” 紫晓的信誓旦旦换来郑维熙轻轻一笑:“但愿你会说到做到,我会尽快安排,让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城市消失!” 似乎一切都已经洽谈圆满,郑维熙却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车子依旧纹丝不动的停在原地。 “还有别的事么?” “算是有吧,不过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紫晓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什么:“如果是关于他的,我不想听,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 “我是想说他的事,可是,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说。” 郑维熙的眉头已经蹙起来,眼神也一点点晦暗起来。 紫晓想要下车逃避这个话题的冲动,不知为什么一下子不见了,因为他此刻异样的一副表情。 口口声声恨着的男人,其实又哪里有一点应该她恨得地方? “作为他的朋友,我想问你,他的事,是你捅出去的么?”郑维熙缓缓开口,像是在描述一件举足轻重的事情。 紫晓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一句:“什么事,什么事是我捅出去的?” 许是因为她的反应过去强烈,郑维熙笑了笑:“看来不是你,这样最好,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 “究竟是什么事,他到底怎么了?” 直觉告诉紫晓,程戈凡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了,不知为什么,本应该对此莫不挂心的她,心里隐隐的不安起来。 纵使不爱,她也实在不愿意看到他的落魄。 “他给人告了,就是因为上次救你的事,死者家属忽然提起上诉,说是上一次他并不是正当防卫致人死地,而是在之后,补了几下子,下了狠手,才把人打死的,所以要付法律责任,现在他人已经给关押了,等待审讯裁决!” 郑维熙陈述这件事时,一直是很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说着什么不相干的人的不想干的事,可是心里却是翻腾不已的,程戈凡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已经有了胜过亲兄弟的情分,如果这次真的出了事,他的心里怎么会好过? 他之前曾经猜测过是不是紫晓所为,可是只是猜测而已,对这个推断并不抱有太大信心,如今得到了验证,也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程不是很厉害的么,法庭警局不是都有人买脉么,难道摆不平么?” “那看怎么说了,小事情么,知会一声大事化小,顶多花一点钱就摆的平了,但是如果出了大事,如果他真的是违背了法律,那么,神仙也束手无策,郑家又不是黑社会,还能逃脱法网恢恢么。” 紫晓还想说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一次的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程戈凡怎么会置人于死地? 心里莫名的堵得慌,闷闷的叫她难受。 “而且这一次,想要针对他的人也很有来头,否则不会这么快就翻了案。” “那么,我是当时唯一一个在场的人啊,我可以去作证,我说我当时是清醒的,是不是就可以为他洗刷罪名了?” 郑维熙笑了笑,因为她出乎意料的反应,不是没有感情么,不是讨厌的要死么,真的遇到事情了,倒不是那种冷冰冰的态度了。 不过,又能怎样,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不是么? 什么都挽回不了,什么都弥补不来? “没用的,你即便当时清醒着,尸检报告上死者两处伤痕间隔的时间差也瞒不过任何专业人士,所以,你即便去做了这个伪证也改变不了什么,也许还会把你自己牵扯进去—或者你不忍心他一个人去过铁窗生活,想去搭个伴,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 郑维熙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是玩笑还是郑重其事。 紫晓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他有今天,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可是,她曾经那么的忘恩负义,对他是那样的绝情冷漠,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已经无可扭转,要她怎么做才可以不让良心的谴责折磨她剩下的余生……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帮不了他,你就揣着你的内疚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外面的气候阴冷干燥,凛冽的风夹着片片飞雪,呼啸而至,屋子却暖的犹如阳春三月。 史心凉慵懒的靠在床上,已经七个月的身孕,她的身体臃肿,气色也还好,只是不知为什么,眼里蒙着一层郁郁。 床头柜上的报纸散散落落,都是一些时讯要闻,这些是这阵子她几乎与世隔绝的修养生活里的全部调剂品了,而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每每都把关于郑家的那些讯息反反复复看上个几遍。 这一次也不例外。 其实这一阵子以来,都是平静无波的,几乎没发生过任何大事,周年庆酒会,慕亦非二度花开,和一个老外设计师走得很近,还有就是维维的珠宝公司进展顺利,至于郑维熙,除了几次应酬上看的到他默默无闻的影子,几乎就是悄无声息了鞅。 他那么一个人,不应该这么平淡的不是么? 电话响起来时,她才回过神来,起身,小心翼翼的下床,到了桌子边拿起话筒。 电话那头,是她熟悉的妇产科医生小顾:“心凉,我托我问的事我给你问了,情况不是很好。旎” 她一愣,情况不是很好是什么意思? “那位s院的内科主治医生和我也认识,他说,切片出来了,属于癌细泡。”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头翁的一下,差一点就坐到地上,险险扶住桌角,才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平衡,却因为紧张,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句。 难怪,他最近都很少过来自己这里。 难怪,每次见他气色都不好。 也难怪,他经常会吃那些止痛药。 她设想过他是病了,病的应该还很严重,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病。 她不懂医理,可是却对这个词汇却敏感的很,癌症,多么恐怖的一个词汇,听得她胆战心惊。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心凉,你别紧张啊,这样对孩子不好,而且我和你说啊,他这种状况,不是很严重的,而且身体机能好,配合治疗不会有事的,应该很快可以恢复。” 电话那头,顾医生的话史心凉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你给我地址,我过去一下,我要亲口问一下医生—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搞错了。” “这怎么可以,今天天气这么差,还是改天吧,我有时间了陪你一起去。”顾医生是个热心肠,而且熟知她现实的的身体状况,当然表示反对。 “那我现在过去找你,你请个假么,好么!”史心凉固执己见。 这时候,门铃声却响了起来。 会来她这里的,除了秦凯南,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 心跳莫加速,她对着电话那头开口:“好吧,我今天不过去了,改天天气好了再约。” 缓缓放下了话筒,几乎没有力气走到门边去打开那扇门。 秦凯南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依旧是一脸的温朗的笑容:“心凉,今天还好吧,我带了一些食材过来,中午给你搞搞伙!” 他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直接把大包小包的食材拎进去。 今天保姆有事休假,不放心她一个人,才抽时间过来的。 史心凉迈着蜗牛一样的步子跟在他身后:“其实,我叫外卖就好!” “外卖没营养,你一个人带着三张嘴,不吃点大补的东西怎么行?” 秦凯南脱下大衣的挂起来,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手里暖着,一面打量她:“怎么了,气色不大好?” “没有,就是才睡着,给你的门铃声吵到,有点困!”挤出来一抹笑意,史心凉道。 “哦,这么晚了还在睡,早饭有没有吃!” “吃了吃了,吃了好多!” “火腿煎蛋?”秦凯南笑着望她。 “你怎么知道?” “除了这个,你也弄不出别的来。” 史心凉笑笑,的确是的,她以前一个人弄吃的时,大多都是泡面,现在有了孩子,不能再吃那种垃圾食品,只好变了个法,火腿煎蛋简单省事,就成了她的最爱。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几次吃的机会,因为秦凯南给她找了保姆,除非有特殊事,一日三餐,都安排得丰盛着呢。 但是今天,她其实没吃这个,早上只吃了一袋腊肠而已。 时间距离午饭时间还早,两个人坐在沙发里,一个喝水,一个漫不经心的嗑着葵花籽,时不时的闲聊几句。 “孩子有七个月大了吧,看你的肚子,大的像个皮球!“秦凯南笑着调侃她。 “是啊,这个月份,就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即便早产,孩子也应该没事了,所以我就不用继续胆战心惊了。”史心凉嗑着瓜子,漫不经心的语气,她以前很少吃这种东西,耗时费力,现在每天闲的难受,倒是钟爱起这款零食了,所以家里经常预备着。 “说的什么话,孩子当然是足月的才健康,你脑子进水了,竟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秦凯南数落她,像是数落自己的一个晚辈。 史心凉沉默了一下,头埋得低低的:“那个,你那个胃病还是没好吧,不如找家权威医院看看吧,别耽误了。” 她本来相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可是面对着他时,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尤其是,看着他那张瘦削了的脸孔时,心里顿顿的痛着,眼睛就有些涩,可是还不敢让眼泪流出来。 “我没事的,小病。” 秦凯南终于感知出来她的异样,盯住她的脸道。 他明明对她只字未提,除了按时的检查,她也一直连门都不出的,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毕竟在这里,她没有什么朋友,又因为身体的缘故行动不便,几乎过的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她会知道什么呢,又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呢? 但是如果说她不知道,看她现在的反应,怎么如此反常呢? “可是我看你,最近都瘦了。”声音是低低的。 “瘦了么,我自己都不觉得,昨天量了体重,还和以前一样啊!” 她不再说什么,他也就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沉默着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 “我去下洗手间。” 良久,史心凉忍受不住这种沉寂的氛围,找借口离开。 一门之隔的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不断。 秦凯南皱紧眉头,望着那扇门,出神。 其实,他也是才知道自己的化验结果的,胃癌,的确是他始料不及的,一直以为,不过是小胃病而已。 医生的建议,做手术,因为发现得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治愈的可能性也很大。 这里是一个不很先进的小县城,如果要做手术,他自然要选择别的医院,或者去国外,那里有他认识的一位世界极的资深内科专家,如果让他来做这个手术,成功率就更高些,那么他就只能离开一阵子,可是心凉现在的状况,又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本来他还想要瞒住她,至少在她生孩子之前不要让她知道,可是现在看来,瞒不住了。 他苦笑,她在卫生间里把水声放得那么大那么久是为了什么,她在哭吧? 如果他这一次有惊无险,也许,他终有一日可以感化她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有谁料得定将来呢,一切都是个未知数而已。 …… 紫晓如坐针毡。 望着屏幕上的那个熟悉的男人,听着播音员义正腔圆的报道,像是有人在她心尖扎了一刀,痛得难以呼吸。 现在的程戈凡,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挂着脚链,一身囚服,正给带离法庭,他依旧是昂着头,眼里依旧是那种玩味的笑意,像是没有焦距,又像是就是望着屏幕外面的她。 那样的眼神,她以前不屑一顾,可是现在,却觉得是那般的讽刺。 她失控的把电视机遥控器按断,然后飞快的起身,胡乱的穿上外套,冲出了屋子。 可是等她风风火火到了郑维熙的公司,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前台小姐告诉她,郑总不在。 她起初不信,可是想一下,也不奇怪,今天是程戈凡受审的日子,他应该去旁听的吧,现在也许还在回来的路上。 她播他的电话,没有人接听,没有法子,她就站在公司门外等。 本以为,如果郑维熙是从法院回来的路上,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可是她等了一个小时,人没回来,再等一个小时,人还是不见影子,她继续等下去,不顾自己已经冰冻麻木的双脚,不顾身上刺骨的寒意。 大街上,人来人往,又是一个新年已经迫近了,她望着他们的兴高采烈,忽然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于是也就真的哭了,眼泪断线珠子一般滑落,不知道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了维安,抑或是为了长眠于另一个世界的姐姐,还是为了这个她讨厌了那么久,利用了那么久,无视了那么久的男人? “呦,这不是,程太太么。”女声熟悉又突兀的响起来,在她的身后,夹带而来的是一阵刺鼻的香水味道。 她没有理会,因为这个人的到来,她想要离开了,可是一双脚麻木到不听使唤,走出两步去,艰难无比。 身后的人却直接踩着高跟鞋绕到她面前:“程太太,来找谁啊,找我们维熙么—你哭了,哭什么,那个人不过是你的前夫罢了,你们结婚那么久,也没见你拿正眼看他一下,怎么现在他因为你的缘故摊上官司了,坐牢了,你良心发现了,想要回头了—不过什么都迟了,维熙也帮不了他,你就揣着你的内疚过你的日子去吧,我们见了你都觉得恶心呢,还是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好了。” 久已不见的慕亦非,愈发的容光焕发,丝毫也不像是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女人,珠光宝气,妆容精致。 紫晓冷冷的看着她,恨不得用目光就把她凌迟了一般。 她恨她,毋庸置疑。 “你如果想继续等维熙回来,我也不会反对,不过呢提醒你一下,维熙根本就没去听审,他应该是去找地方喝酒了。男人么,都这样,喜欢借酒消愁,不过有维维在他身边,我也不担心—我劝你还是离开吧,有什么事改天再说,但是如果是程戈凡的事,我劝你就算了,他帮不上忙的。”慕亦非一径笑着,却笑得别有深意。 “即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本来我也不是为了帮程戈凡而来的,不过是想让郑总想法子让我见见他,夫妻一场,不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至于脱罪什么的,我压根就没想过,天网恢恢,做了坏事就要付出代价,没有谁能够逍遥法外,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不是么,慕太太?” 紫晓说完这番话,转身离开…… 第一百五十二章 自此,她的身边又少了一份牵挂 史心凉从卫生间里出来,秦凯南已经在厨房里忙了。 她靠进沙发里,望着电视屏幕上跳动的画面发着呆,迟疑了一下,还是过去帮忙。 几棵油菜,她洗来洗去,不知洗了多久,还在下意识的搓着,秦凯南把鱼炖到锅里,回头望一望她:“你是不是要把菜揉烂了再煮啊,没有那么脏的吧。” 她尴尬的笑笑,这才关了水龙头。 “有什么心事,一来就见你魂不守舍的样子!鞅” “没有没有,和你说了就是没睡好。” “那你就去睡吧,做好了叫你,孕妇就是觉多也不奇怪,应该好好休息。” 史心凉本来不愿意走,可是又怕他会疑心,还是点一点头:“那好吧,我也不大饿,你不用做太多的菜。旎” “知道了,洛里啰嗦像是个家庭主妇。”秦凯南笑她:“是不是和我一起呆久了,找到了家的感觉了。” 史心凉没心情和他斗嘴,也忽略掉了他话里的用意深刻,直接回了卧室,仰倒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愣愣的发呆。 她要怎么和他开口说这件事? 他的病一定是拖不得了,必须马上接受手术,还能多一点希望不是么? 不行,她一定要把事情说开了,一定要让他尽快住院治疗。 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刚想要出去,卧室的门给人从外面推开了,秦凯南走进来,依旧是一脸随常的笑容。 “都已经做好了,再炖一下就可以吃了。” “哦。” “心凉,有一件事情和你说。” “什,什么事。”因为他的主动开口,史心凉心里释然了些,可是却做贼心虚的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我想了一下,打算,过几天去国外处理一件案子,顺便看一个朋友!”秦凯南一只手裹住她的,把她冰凉的手指一支支暖着:“可是我很不放心你,从来都照顾不好自己。”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史心凉脱口而出。 她盼着他尽早离开,可是他真的决定要走了,她反倒心里更加的不安稳了。 如果,如果他的手术不成功,那么,这一次离开会不会就是永远? 她真的是很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种在得知母亲得了不治之症后的恐慌,又一次袭上心头,让她忍不住的想大哭一场。 “你不是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么,把我带过去吧!” 秦k凯男笑了笑,一只手在她头上揉一揉,像是安抚一个孩子:“说你孩子气你还不服气,这是一个要当妈妈的人说的话么,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是这么弱不禁风的身体,带你过去,我是照顾你还是处理事情?” “那,好吧,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史心凉说了半截的话,说不下去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对自己叮咛嘱咐,如今换了一个立场,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合适。 告诉他要坚强,一定可以战胜病魔么,明明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和他说一定要好好地回来么,自己真的是离不开他,她又说不出口。 “我记得会尽快回来,毕竟,我还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生孩子时会不会吓得没了魂。”秦凯南的手在她后背安抚的拍了两下:“而且,国外我也呆不惯,你放心我不会撇下你不管的。” 史心凉终于是忍不住,把头靠近他的胸前,哭出了声。 她实在是太怕了,害怕他这一走,他们就遥遥无望了前期。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只顾着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要多关心他一些,是不是那样,他就不会病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了?可是现在,一切的懊恼也只能是懊恼了,什么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既然这么离不开我,等我回来了,嫁给我可好?”秦凯南得一句话脱口而出,自己都觉得意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好!”史心凉拖曳着哭腔。 “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我也不想一定要学人家老牛吃嫩草,挺,不好的。” “可是我不是开玩笑的。” …… 紫晓的电话终于打通是在第二天清晨。 电话那头的郑维熙语气里带着宿醉的味道:“谁,你什么事?” 他的身边,有女人的声音慵懒的响起:“谁的电话,这么早,吵死了!” 紫晓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红了红,心里却是困惑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最近都是不近女色的,怎么身边突然冒出个女人,这样的时间里,叫人想不怀疑什么也不可能的。 “我是紫晓,我想在离开之前,和他见一面!” “好,我马上过去接你!”郑维熙的反应很快,答应的也很痛快,像是根本就料到她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 紫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那个娇滴滴扥的女声又响起来:“这么急着走干嘛…”然后电话挂断,只余了一阵忙音。 郑维熙的速度很快,车子在十分钟后就到了楼下。 不过看起来他脸色很差,眼里都是血丝,显然昨晚上没睡好,也喝了不少的酒。 紫晓直接上车,没来得开口问什么,车子就已经启动了,速度快得惊人。 程戈凡收压的监狱不在本地,所以车程很长,一路上,郑维熙都不发一言,一张脸紧绷着,情绪恶劣到了极致的样子。 紫晓几次想说点什么,都因为他的表情而止住了。 两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下。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进去只要说是见他的,就有人会带你过去。” 终于开口的郑维熙,也只是简单的交代两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谢谢你!”紫晓一面下车,一面道谢,她本来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安排自己见程戈凡的。 “谢我做什么,我只是看他的面子,也许还有维安的面子,否则,你以为,我会帮你什么忙么—出后后打我电话,我会过来接你!” 车子在下一秒扬尘而去,只留下紫晓一个人在原地默默的发呆。 本来是迫不急待的想要见他,心里像是有太多的话要和他说,可是到了此刻她反而有些怯步了,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挪动一下脚步。 的确如郑维熙所言,有人接待了她,直接把她带到了家属见犯人得地方。 程戈凡还没到。 紫晓一个人忐忐忑忑的坐在椅子上,扭着自己的手,不安的向着门口的方向张望。 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不知道是因为她过于心急还是时间真的太久了些,总之她觉得每一分一秒都是无比的煎熬,让她如坐针毡。 也许,他不想见自己? 很有这个可能啊,他是对自己已经彻底的绝望了吧。 有工作人员进来给她送了一杯茶:“怎么,看你的样子,等不及了—你是他女朋友么?” “哦。”她没反应过来他的话,含含糊糊的应着。 “我才路过那边,他好像不想见你,说是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别往心里去,一旦来了这里的人都有一种自卑感,也许他是觉得给不了你幸福才这么说的,不过三年而已,如果是真的有感情的,有什么等不得的,而且,犯了罪的人也不见的就是大恶不赦,有很多也都有自己的苦衷,或者被逼无奈,或者一时冲动,我看您男朋友一表人才的,可别轻易就放弃了啊!” 女刑警爱说爱笑,年纪不大的样子,开导人的语气可是老气横秋。 紫晓笑了笑,不置可否:“谢谢你。” 门外脚步声响起来。 女刑警冲她眨眨眼,笑一笑:“看人来了啊,你别和他较劲,多包容点,相信你们会幸福的啊。” 紫晓给她调皮的样子弄的一笑,点一点头算是回应。 程戈凡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大步流星的进来,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一下她,还没做下去,就用了几分不耐烦的语气开口催促:“有话就说,我没时间!” 紫晓见到他本来是有些紧张的,可是此刻倒镇定下来:“你就叫这么讨厌我么?” “你说呢?” 程戈凡用着一种挑衅一般的眼神望着她,不仅仅是挑衅,还有讥讽的味道在里面。 紫晓觉得自己的心,钝痛着,却还是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你讨厌我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有今天,这一点我承认—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在这里的人是我!” “哦,想不到么,你对我也说得出这么煽情的话来,我会误会你舍不得我呢,怎么,姓沈的小白脸对你始乱终弃了,你又想吃回头草了。” 程戈凡每一句话都拣尖刻的来说,像是非要把她撩拨得火起,拂袖而去才罢休。 紫晓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恼怒。 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平心静气:“我暂时要离开这里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改造,我希望,你能尽快的出来,然后,好好地过日子。” 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无力,可是,却又找不出更合适的来说。 “想不到你苏紫晓也有这样的菩萨心肠呢,还真是看不出来,立地成佛了么。” 依旧是冷嘲热讽的语调。 紫晓垂了垂头:“我当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我不过是因为欠了你一个人情,为了自己不用怀着愧疚过日子,所以来这里说两句虚心假意的问候的话,你明白就好,别误会我会回来吃你这回头草就好!” 这样的针锋相对,似乎才更合适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程戈凡笑着望她,却笑得意味深长,笑的人周身发冷。 紫晓受不了他的眼神,也受不了他的笑意,站起来:“即然这样,我走了。” 既然相见不如不见,既然仇恨已经埋葬了所有昔日的情分,那么,就从此再也不见吧。 “等一下,就这么走了么—你要去哪里?” 程戈凡忽然一句追问。 “去哪里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相见两相厌,不是么。” 紫晓冷笑,转身离开,一颗心却在此刻碎成了片片。 自此她的身边又少了一份牵挂。 似乎,她的这半生都是徒劳的,争来夺去,到最后,却两手空空。 从此,她已孑然一身,没有姐妹,没有爱人,唯一的一个亲人也都长睡不起,漫漫余生,只余了她自己,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副落魄孤独。 转身的瞬间,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泪,可是,等到出了那扇门,却泪如泉涌……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她现在就是一路红灯,很应景的 郑维熙的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进了家门时,连保姆苏阿姨和他打招呼都没听进去,径直挂好外套,想要上楼,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寻问一句:“阿姨,怎么我妈不在么?” “不在,夫人说是和朋友出去散散心,已经离开两天了!”苏阿姨答道。 之前,慕亦非一径怀疑她是维安的什么人,可是最终,维安出事,倒是童阿姨表现出了很多异样,而且,招呼也没打一下就离开了郑家,所以,她现在在郑家反倒是很有地位的。 “哦。”郑维熙愣了一下,离开了,怎么这么突然,之前可是和自己都没有提起的,不过这就可以证明,昨天的事应该不是她安排的。 “怎么她出去我都不知道。鞅” “之前就有提过,可是您这两天都没回来过,也就是离开几天的光景,就没和您说,对我倒是说过。”阿姨解释着,她当然会如实相告。 “郑总,怎么你又头疼?气色这么不好。”苏阿姨有些担忧的望着他紧紧拢起来的眉头,关切的询问一句。 “没事,我上楼吃点药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病。旎” 郑维熙敷衍的回了一句,跨上楼梯,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心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昨晚上的一些画面。 昨天的事,事出意外似乎也是必然。 因为程戈凡的事,他束手无策,心情不好,又不想去法院旁听,也不愿意回家里去,便撇下公司的事独自一个人去酒吧喝酒消愁,没想到遇到了那里的常客维维。后来,他当然是喝多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以致于早上起来时,竟然发现自己是和那个女人睡在同一间房同一张床上。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喝酒可以乱性的人,也绝想不到这样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他的酒量,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记忆里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可以醉到对什么都全无印象的地步。 可是,在那实实在在已经发生的事实面前,他虽然心里百般质疑,可也只能无言以对。 维维是个无比聪明的人,反倒会第一时间对他道歉,她说:“这也不过是个意外,是我不好,知道你心情不好还陪你喝酒—不过你放心,我会吃避孕药,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也不要和别人提起就好,免得我嫁不出去了,可就绕不了你了!” 他一直沉默着,没有表态。 她的这种态度,的确叫人说不出来一点不妥的地方。 那时他想,这一切,应该只是巧合加误会吧,自己也许是太多心了,那么就把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也好,毕竟他和她,是绝对不可能的不是么。 可是就在他刚刚已经释然时,她出了房门却再度折返回来,让他吃了一惊,却一下子又明白过来了什么。 有一种局,叫做局中局。 有一种策略,叫做天衣无缝。 当时的场景之下,他不好确定什么,可是却有了一种给人瓮中捉鳖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酒店外竟然拥了很多记者,此刻竟然闯进来鱼贯而入,而且就堵在他们的房间外,维维躲回屋子,正好把人顺道放了进来,闪光灯瞬间亮起来,一片喧嚣夹杂着人们的各式各样的询问质疑,铺天盖地而来,让郑维熙只有在心里苦笑的分。 发生了这样的极具戏剧性的事,叫他怎么能不心塞得慌? 他本来以为慕亦非知道这件事后会是很强烈的反应,可是意外的是,她竟然不在家里。 不过,她不在也好。 回到卧室里,头疼的就更厉害了,吃了药,依旧是疼。 他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鼻息间,依旧是熟悉的柠檬的香气,那是属于某个人的特有的味道,她的香水,永远都是那么一个牌子的。 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什么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 他叹一口气,站起来,扯开半掩的窗帘,拉开窗子,吹着寒凉的风,燥热的一颗心才像是舒爽了一些。 这个时候,那个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应该是一直和秦凯南一起的吧,那个男人,虽然很讨厌,不过,也的确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她那么一个随性的,只会虐待自己的性子,和那样一个男人一起,应该也是很合适的吧? 也许,他们本来就不该开始这一段注定了不会长久的婚姻,可是,当初的时候,谁会料想到这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呢? 他爱上了她,她却不得不抽身而退。 命运还真的是会捉弄人呢。 冬日的风,凛冽刺骨,站了这么长时间,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拉上窗子,回身。 床的上方,墙壁上,醒目的结婚照依旧悬挂着。 其实,慕亦非不止一次提醒他把照片摘了,可是每一次他都找各种借口敷衍过去,他实在不想把她最后的影子都从自己身边剔除掉。 照片上,他的笑容明显的敷衍淡薄,而她,却笑得那么的明媚,如波的眸子里还漾荡着因为激动而起的泪花,那种幸福感,显而易见。 她很美,真的很美,是那种自然生成的美,不落俗套,不带一丝造作矫揉,不需要一点化妆品的遮掩,就已经完美的无可挑剔。 可是如今,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站在原地,一眼不眨的望着那张相框和相框里的她。 许久,他忽然上前,猛地抡起胳膊,用自己的一只拳头把那玻璃相框一下子砸了个粉碎,立刻给玻璃碎屑扎出血来,鲜红的染了满手的妖艳。 …… 秦凯南并没有定准什么时间离开,史心凉也不去追问,不过她心里清楚,他应该不会等的很久。 最近几天,史心凉都失眠厉害,晚上时常会熬到半夜,早起时就有些吃力,很多时候是不吃早饭的,今天也不例外。 将近九点的时候,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推开房门,打算去洗手间。 一只脚刚刚迈出卧室的门,就又止住了。 楼下客厅里,传来秦凯南的的声音:“已经定好了十一点的机票,我走这段日子,您一定要照顾好她,她最近情绪不好,身体也不好,一定要处处留心,我用不了一月就回来了,而且过两天我找的那个特护也就过来了。” “我知道的,秦律师,您付给我的酬劳比别人高出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不好好照顾她,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保姆信誓旦旦。 “那,我就走了。” 秦凯南的声音里透出沙哑和疲惫。 “不上去看看她么,这个时候也应该醒了!” “还是不用了,别打扰她了。”秦凯南的目光向着楼上的方向望了一眼:“而且,也就是一个月而已,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还会争取早点回来的。” 史心凉站在门边,依旧保持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姿势,听着楼下面的脚步声响起来,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然后就没了声音。 她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轻轻地反身回了卧室,把门留了一道缝隙。 楼下的保姆似乎在换衣服,然后听到她进了厨房的门,不知在做什么,想来是要做面食,不然不会这么早动手。 迟疑了一下,史心凉飞快的换下睡衣,简单的洗漱一下,套上厚重的外套,蹑手蹑脚的下楼,蹑手蹑脚的穿过客厅,出了别墅的门,从始至终,都没有惊动到保姆。 十一点的飞机,现在已经十点,她应该还有机会送他一下。 胃癌,虽然说是有治愈的可能,可是,那可能又占着多大的概率呢? 她不敢想,他如果一去不回了,她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也许她再也没机会见他,也许,他会在不久以后恢复健康回到她身边,可是,都是未知数而已,不是么? 天空中扬起雪花来,一片片,洁白无瑕,她接住,看着它在自己手里飞快化成一滴水,满目的怅然。 这世上,有很多的东西,你无可挽留,犹如这飞雪,稍纵即逝。 这世上,有很多的人,你也一样挽留不住,犹如,母亲,犹如爷爷,犹如现在的秦凯南。 因为天气不好,出租车,并不好打。 史心凉便一路向机场的方向走,一路试图拦车,好不容易才在走了将近几百米的距离后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本以为这下子,她就可以来得及了。 可是,似乎今天是个很不适合出门的时间,红灯一个接着一个,让她等的心焦气燥,一个劲地看着时间。 刚开始等红灯,司机看出来她心急,一个劲的安慰她:“别着急,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十一点的飞机么,还有四十分种呢,一定来的及!” 可是等到第三个红灯时,司机都已经哑口无言了。 史心凉苦笑:“看来这下是真的来不及了!” “可不是,像我成天跑马路的,这样的事也不是没经过,有时候啊,一路上都是绿灯,那叫一个顺啊,可是有时候呢,一个接着一个红灯,气的人只想骂娘,您说邪门不!” 史心凉不言语,的确,她现在就是一路红灯,很应景的。 “这个时候,您还过去么?我看您这身体也方便,不如能给您回去吧,去了也见不到人了不是。”司机倒是一番好心。 “不,我要过去。”即便是来不及了,她也要去:“也许,飞机晚点也不一定是不是?”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着:“可不是,现在啊,空气质量不好,动不动飞机就晚点,说不准的。” 飞机场终于是到了,史心凉急匆匆下了车子。 机场里,人很多。 她拨开人群往里去,耳边就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怎么会晚点呢?整整半个小时呢。”“可不是,我老总急的什么似得,老总的夫人在那边出了车祸,你说他能不急这过去么?”“现在的飞机啊,晚点都成了家常便饭了!”…… 史心凉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真的晚点了啊,这么巧。 因为她是一个孕妇,所有人都自觉的给她让路,所以很快就到了飞机检票口。 她不再往前去,因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担心。 排成排的队伍里,秦凯南的身影很快落入眼底,鹤立鸡群一般的醒目。 他一身如常的银灰西装,只有一个背影对着她,依旧挺直,只是,却明显瘦削,史心凉忽然觉得鼻子酸酸地,差一点又落了泪。 这时,隔着好一段距离的秦凯南忽然转过身来,向着这边张望过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合适比喜欢更重要,不是么 因为他的似乎经意又似乎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史心凉下意识的向着人群后躲了躲,她实在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似乎没有看到什么,只是随意的一瞥,根本没有锁定什么人,就马上收回了视线,随着人liu上了飞机,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 飞机缓缓盘旋上天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史心凉沉默地站在原地,仰着头,望着天空中渐渐远去的那个白点,发着呆,心像是给一下子掏空了一般的难受。 不知道他的手术会不会成功,如果成功了,当然最好,如果不成功,他势必要在那边继续接受治疗,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到这里鞅。 很多的事,她不敢去想,她很害怕。 她真恨不得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飞过去陪他,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给他安慰。 只是,眼下她的身体,距离生产期还有一段日子,而且,又这么的不堪一击,让她不敢轻易的有所举动旎。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她觉得双脚已经麻木,才缓缓转身打算离开。可是,不知是因为久站的缘故,还是因为受了这样的刺激精神和生理上实在不堪重负,才走出两步,重心不稳的竟然跌到了地上。 现在的身体,还真是脆弱的可以呢,她苦笑着两手撑地,试图一点点站起来,可是双腿间一股子热流就在这一刻涌出来,紧接着是小腹的一阵剧痛,她的一张脸顷刻间就白了,不只是因为疼痛,更是因为害怕。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过于突然的让人难以接受,可是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咬着牙拿出手机来拨号,手却开始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把电话拨通,还没来得及报上地址,身体上一波又一波的剧痛就已经把她淹没,眼前的一切开始默默模模糊糊,像是有很多人聚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不过她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最后的记忆,是有人把她抬到一辆车子上,然后她就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意识。 再度醒来置身在一片刺目的白里,眼睛勉强撬开的一道缝隙里,隐约可见身前身后都是白衣服的医生护士,围着她紧张的忙碌着。 很累很累的感觉,身上像是给抽离了所有的气力,软的像似一滩泥,动也动不得一下。 小腹处依旧是痛,有凉凉的感觉。 不需要质疑什么,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早产了,现在,应该是正在接受剖宫产手术,这里应该是附近的医院—不过也许不是,因为环境不是很好,是普通的私人诊所也不一定。 飞机场附近应该没有大型医院的是吧。 眼皮沉得像是压了千斤巨石,只望了一眼,就倦倦得再次合上,耳边,有孩子尖刻的哭声响起,她不确定那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以及护士小声一句嘀咕:“好漂亮的孩子,是女孩啊!” 女孩么?那么另一个呢,男孩还是女孩,又或者,都是女孩也不一定。 她的一颗心,在这一刻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他和她的孩子终于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上了,真得很好! …… t市,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人们都在背地里纷纷议论,郑家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因为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的孩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由不得人不联想到郑清昊遗嘱的事,郑维安可是拿到了郑氏一般的股权,他的失踪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件事,甚至于影响到了郑氏的股票,,一日之间一落千丈。 慕亦非回来时,就听到了这个惊天霹雳般的新闻,第一时间赶去公司找郑维熙。 她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会把那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弄走,又是什么人有那样的本事,在保安众多的康复中心把孩子带走,她甚至于有点怀疑是自己儿子的杰作,可是再转念想了,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断根本就没有可能。 郑维熙紧张自己这个弟弟紧张的不行,怎么还可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呢? 她怀疑更多的,是那个紫晓和童阿姨。 总裁办公室里,郑维熙正站在窗前打电话,脸色不大好看,眉头紧蹙的样子。 慕亦非自己靠进沙发里,等着他把电话打完,一只手若有似无的敲击着桌面,借以发泄她此刻心里无端的焦躁。 电话打了很久,像是在和对方交涉着什么,郑维熙的脸色一直不好,连眼神都是冷的像是结了冰:“我不懂您是怎么做的这个社长,可以把这样的新闻发出来,如果不是之前和你叔叔认识,我撂不下这个脸面,一定要起诉的,郑氏今天的股票跌了好几个百分点,我想问一下,你这个报社值不值这个价钱!” 这一件事,不知为什么闹得人尽皆知,各大媒体竟然也不惜得罪郑家,各种的报道含沙射影,所以才会有了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一家报社显然不是第一个报道关于这方面消息的,也不是言论最过激的一家媒体,郑维熙之所以拿他们开刀也是杀一儆百的目的,真正的幕后操纵不是他们,他也不是看不清这一点。 钱损失一些没关系,有关系的是,郑家的声誉不能因此毁了。 发现维安不见以后,他已经第一时间发表了送他出去国外接受治疗的言论,可是即便这样,还是没能把事情处理好,他不信这件事是没有内幕的,而且如果他猜得没错,那个幕后的人,决不至于是一个没有背景身份的,他的财力和能力都是很了得的。 只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想不出来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是没得罪过人,可是真的至于这么背后捅他刀子,还有这个实力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那个报社社长也是个黑白道上都有点手段人脉的,他如果第一个缩回挺头去,别的什么人也就好处理了。 足足占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郑维熙才终于放下电话。 “处理好了么?”慕亦非询问。 “已经好了,只是这个老油条,怎么都不肯把后面的人供出来!”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郑维熙一面拨内线秘书的电话要咖啡,一面答道。 “那就好,我才从机场回来就听到这事,急急火火的过来,怎么回事,维安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而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妈是不是以为,是我把他送走的?” “没有,怎么会,你会放心他脱离你的视线,一个人离开这里么。” 慕亦非笑了笑,笑容有些牵强无奈,加苦涩,她和他之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已经隔了一堵墙,怎么都难以逾越,昔日的情分都淡成了水。 “那就好!” “我介意的是,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又是谁拿件事来推波助澜,摆明了是算计我们郑家,一定要把人揪出来。” “我知道的,已经尽力在查,可是,似乎不那么容易。”郑维熙眼里写满的是忧郁,目光飘远:“妈这次出去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一下,去哪里玩了,玩得开心么。” 这时候,有秘书送进来两杯咖啡,慕亦非接过去捧在手里。 “临时决定的,去看了车展,你知道我想卖一辆新车的。” “哦,这样啊,听说杭州最近有一次车展,是去了那边么?”这个话题似乎郑维熙也很感兴趣:“妈的那辆车,的确应该换了!” “是啊,可是去了以后,又觉得都不满意呢,以后再说吧!”慕亦非噙一口茶,淡淡的语气。 “妈最近没有觉得不舒服吧,用不用我找个专家再给您看看,看你气色还好,倒是把酒彻底忌了!” 今天前,慕亦非曾经查出来有酒精肝的征兆,所以最近一直忌酒。 “不用了,我还好。这把年纪的人了,也就这样子了,有几个不是这病那病的,要不了命就是好的,我就是不放心你—身边的如果不合意,尽快找一个好的把婚事定下来吧,年纪毕竟不小了!” 郑维熙点一点头,难得妥协着表态:“既然妈这么急,我就和维维订婚吧—如果她同意的话。” 慕亦非一愣,之前的报道她也有看过,可是以自己这个儿子的为人,怎么可能为了这件事就选择妥协,让她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妈不是一直希望我们在一起么,就把事定下来好了,维维很漂亮也很有商业头脑,我们两个个在一起,应该是和合适的!” “可是你不喜欢她不是么,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 “我喜欢的人,怕是根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有什么关系呢,搭个伴过日子生孩子而已,合适比喜欢更重要,不是么。” 郑维熙的语气很郑重,慕亦非的脸色却白了白,不过也并没有表示反对:“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那也好,这件事影响很不好,这么一来就可以压下去了。” “那妈就去征求一下维维的意思吧,我觉得最近这么两件事一闹,郑氏的声誉受到了很大影响,我们订婚的话,应该可以转移民众的注意力。” “而且,维维的公司做的很好,应该可以替锦盛挽回一些面子来。” 郑维熙皱皱眉,随即笑了笑:“也是啊,我迫切需要她替我力挽狂澜呢—怎么总觉得,妈看重她胜过我这个亲生儿子呢?” “她就是比你圆滑不是么,你自己的性子自己还不清楚么,认准的事任谁也劝不动,这样真的好么?” 慕亦非的话,的确也是事实。 郑维熙笑了笑,轻轻叹气:“其实,我像爸的地方更多些,而维维,也许是因为在您身边呆久了,潜移默化的受到了影响,学到了您身上的很多东西,当然更容易得到您的认可,我只好甘拜下风!” 慕亦非不置可否的笑笑,因为提及了郑秉的缘故,她的脸色极差:“不管怎么说,你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对她的认可,只是认可,对你,才是爱不是么?”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像是这个话题过于敏感,触到了他们的某根底线。 良久,直至把杯子里的咖啡喝了个干净,郑维熙才打破尴尬:“是我想的多了,我就是嫉妒您对她太好了,想想还真是够孩子气的—这件事如果维维同意的话,我希望能尽早定下来!” “好!” 慕亦非脸上看不出来喜怒,淡淡应了一句:“如果你真的决定了这么做,我去问她,不过我希望,真的结了婚以后,你会好好待她。” “我会的—就像是娶心凉的时候,我不是一样不爱她么,不是一样对她很好,现在换做维维,也不会对她不好的,这一点,妈你尽可放心。” “那就好!”慕亦非释然的道。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就和记忆深处,某个人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三年后。 机场。 郑维熙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面走一面打着电话。 出了狱的程戈凡对公司的事不比以前上手,这不他才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打电话过来问东问西了,着实让人心烦,还以为他从里面出来了,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独当一面,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斜刺里,一个长得粉团娃娃般的小女孩不知为什么跑的飞快,个子矮矮的,不及郑维熙的平行焦距,一个只顾着说电话,一个奔命一样的跑,所以,意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两个人撞到一处,小的那个当然很吃亏,闹了个狗啃食,一下子弹出去趴在地上,立马瘪着小嘴哭起来魍。 郑维熙有点晕,对电话那头交代了两句,这才揉一揉自己涨疼的膝盖,打量一下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女孩: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五官精致,一只手还在脸上抹啊抹的,可是,指缝中漏出来的一双眼,却带着满满的好奇打量着他,有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他的眼神有点移不开,这个孩子,长的真是太漂亮了,而他,每每见了漂亮的孩子都会想起来一个人,想起来一些多想无益的往事。 “叔叔,你撞得我好疼,你要赔我医疗费!”一张脸已经成了花蝴蝶的孩子已经开口,提出了她自以为合理的赔偿要求:“你走路不看路,三心二意才会撞到我的,所以你要赔钱!檎” 郑维熙没忍住笑,很有一种要去捏捏她小花脸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 “可是,这里人这么多你还跑那么快,你也很不小心不是么—而且为什么不和大人一起,小孩子一个人是很危险的不是么?” 他一面说一面四下里张望,根本没有人寻过来,那么这么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为什么会一个人跑过来呢,她的父母呢,真是很不负责任的家长。 “你不知道在公共场合要照顾小孩子的么,我这么小,你应该给我让开路才对。” 奶声奶气的童音,说出话来却很有一点逻辑性,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人才可以教出来这样的孩子,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她的家长里应该有一个是学法律的。 他走过去,把那个孩子拉起来,自己则蹲下身去,尽量与她平视。 “你爸爸妈妈呢,他们为什么不在你身边,你一定是瞒着他们跑出来的吧,这样很危险的知道小朋友?” “不用你管,我就要你赔偿我,我现在摔得很疼!” 小丫头一副信誓旦旦,歪着小脸依旧用着一种挑衅的眼神望着他,大有一副你不拿钱,我就没完的架势。 郑维熙有些哭笑不得,应付这样的小鬼,他还真是没有经验。 “如果不赔钱,你就请我吃肯德基,我就可以原谅你!” 孩子接下来的话更让人哭笑不得,郑维熙看一下时间,如果不是就要登机,他还真是很有兴趣陪这个孩子玩一玩,吃肯德基么—该不是她就是为这个跑出来的吧! “叔叔没时间,不过我可以叫人带你去,可以么?” “不可以,你撞得我,你就要负责!”孩子一副不依不饶,站着眼泪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襟不放:“我知道你想逃避责任,我告诉你啊,我爸爸可是律师,他一定会让你坐牢的!” ***裸的要挟加恐吓! 郑维熙楞一下,她爸爸是律师么?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不如我们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 “不好,他现在不在,所以我就要你和我去!” 郑维熙很是无语,自己今天看来是不好脱身了,而此刻,他也实在不愿意把这么大点的孩子扔到这里不管,可是现在如果再不去赶飞机,恐怕就要坐下一班了,美国那边的合作方负责人,可正等着他洽谈业务呢,耽搁下去就不只是浪费时间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会失信于人。 他站起身来,立马换来孩子的警惕的扯住他的衣襟:“你不可以走,我会告你肇事逃逸!” 这一次,郑维熙没有理会她,可是还是因为她的话忍不住上扬了唇角。 他迅速拨了机场工作人员的电话,报上自己所在方位,交代了两句,才挂断电话,可是等他一低头,才发现,那个小鬼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人群,看样子是打算开溜的意思。 他再次看一看时间,距离登机还有十分钟,有些犹豫,可还是追了过去。 孩子虽小,可是毕竟个子矮,在人群里转来钻去,很难抓到,只一会,郑维熙就失去了耐性,索性把提箱也丢下不管,这才终于把孩子逮住了。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那边飞机已经徐徐升起。 郑维熙很无语的把那个张牙舞爪的孩子抱起来,真恨不得在她屁股上拍几下才解气,一面还只好劝着:“叔叔这就带你去吃肯德基,别吵了啊,乖孩子才可爱么。” “那你不要吧我交给警察叔叔,不然我会让爸爸把你送进大牢里!” 小女孩骨碌着灵动的大眼睛,还在讨价还价。 “不会把你交给警察叔叔的,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是谁,妈妈又是谁?”郑维熙耐着性子。 “我叫单单,因为妈妈丢了一个弟弟,所以她给我取名叫这个,说我没了弟弟太孤单了!” 郑维熙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个孩子身上还会有这样的经历,没了弟弟,太孤单了,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都会这么觉得—她是,他也是一样的不是么,没了弟弟的,真的很孤单。 已经很久没有维安的消息了,紫晓不知道把他带去了哪里,竟然瞒过了自己安排在那边的人,大概一年多的时间了吧。 虽然知道维安在紫晓身边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心里却还是担忧的,毕竟,他是一个植物人,需要很好的治疗,不知道紫晓能不能找得到比自己更找的好的医生来照顾他。 “叔叔,你想知道我爸爸的名字么?” 被冷落了一下,小丫头忽然又问,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显然她的这个爸爸与她而言,是很伟大几乎无所不能的。 只是,她为什么从来不曾提起她的妈妈,眼里却只有爸爸! “哦,很想知道!” “那我告诉你好了,他是大律师,很大很大的律师啊!” 单单把很大很大咬成了很重的音节,显然这个词与她而言是绝对的褒义词。 “那他到底叫什么什么名字呢?” 知名的律师郑维熙知道一些,也和其中一些人打过交道,不知道这孩子的爸爸他会不会凑巧认识,如果是那样,他就可以把这个小魔头送回去了。 本以为卖了一会关子,单单这下子该把她那位“无所不能的爸爸”供出来了,可是事实不然。 “你猜猜呢!” 郑维熙很无语的叹了口气,他已经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肯德基专卖店就在眼前。 “我们吃东西吧!” “好啊。”女孩成功的给转移了话题,一面用力吸一吸鼻子,咽一下口水,小眼睛滴溜溜望着店里柜台上摆的各种美味:“叔叔,你要请我吃全家桶么,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能吃整整一桶呢。” 郑维熙忍不住笑,一面把她小小的身体放进儿童椅里:“好,叔叔请你吃全家桶,不过叔叔要去一下卫生间,你要乖乖等着,知道么,不然可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单单点头,视线却是一直落在隔壁孩子吃的鸡腿上,再咽一下口水:“我是很乖的孩子,当然不会乱跑!” 叫了全家桶,再要一杯果汁,郑维熙这才出了肯德基的屋子,他当然不是去卫生间,而是再一次联系机场工作人员,答复是没有人找孩子。 如果真的是谁家孩子因为任性跑出来,怎么会恰巧跑去机场?这个孩子,应该是乘机的乘客带的孩子才对,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的家人怎么都都没有联系机场工作人员帮忙寻找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郑维熙回到位子上,单单如她所承诺的那样,依旧乖乖地坐在位子上,桌子上的饮料已经喝了个干净,全家桶还是没有上来。 他坐到她对面:“单单真乖,没有乱跑!” “当然我很乖了,妈妈总会这么夸我!” “哦,那你妈妈对你好还是爸爸好?” “当然是妈妈,爸爸都不陪我,不过爸爸会带我吃好东西,可是妈妈都不会,她不让我吃雪糕冰激凌,也不让我吃全家桶,还不让我吃烤鸡翅,妈妈最小气了,还把爸爸给我买的零食送给邻居小妹妹。” 郑维熙笑了笑,继续循循善诱:“那让叔叔猜猜看,一定是因为这个,单单才跑出来的吧。” “不是不是,是因为我想和爸爸出去玩,然后妈妈又不让,我就趁她去卫生间,钻进爸爸的车子里,出来了,爸爸去后备箱提行李时,我溜下来的,可是爸爸却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她的妈妈不知道她是来了机场,而她的爸爸,也没有留意到她。 “那,单单可不可以告诉叔叔,你妈妈,或者爸爸叫什么名字呢?” 服务生把满满的一桶美食送过来,正想要回答问题的单单于是又把注意力都转移到食物上了,拿起一个鸡翅就啃,那样子,像是饿了很久了。 郑维熙笑笑,这小鬼头,根本就是要给他添乱的,看来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怎么才能知道她妈妈是谁呢,可是即使知道了,这么小的孩子,也未必说的出来家庭住址吧,那么,就只好把她送去派出所了,等着家长认领。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并不认可这个选择。 是因为不放心的缘故么? 只一会功夫,单单的小嘴上就油腻腻一片,郑维熙扯了纸巾,替她擦一擦,再把果汁递过去给她。 “叔叔你也吃。” 于是下一秒,单单就把一块鸡腿送到他嘴边,像是示好的样子。 郑维熙从来不会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可是此刻不知为什么,却狠不下心来拒绝,顺从的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似乎这东西也不难吃么。 “叔叔,其实你长得也好帅啊!”单单已经彻底因为美食的缘故给收买了,一面大吃特吃,一面不无恭维。 郑维熙只是淡淡笑着,望着她有些狼狈的吃相。 她的眼睛很大,玲珑剔透,很白的肤色,衬着五官精致,即便是随常的衣物,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莫名给他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渐渐地,那五官,就和记忆深处某个人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这阵子没休息好,脑子太乱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她的千好万好,与他又实在不值得什么 因为联系了派出所,所以很快找到了孩子的家属,来接单单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围着丝巾,遮住了半张脸,看不真切长得什么样子。 本来郑维熙以为她是单单的妈妈,可是,她却口口声声声称她做阿姨,直接扑过去。 “阿姨我可想死你了。” “想我的话就不该乱跑,不开心怎么不去阿姨家?”女人带着笑意把孩子揽进怀里,揉一揉她毛烘烘的头:“你不知道你这么一闹,把你妈担心成什么样子,差一点害的爸爸就从国外飞回来了呢?” 女人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郑维熙魍。 “真是谢谢你了,这孩子调皮的很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没有,她很乖也很可爱,怎么她的妈妈没有过来,我以为会是她妈妈亲自过来。” 不知为什么,看着已经准备离开的两个人,郑维熙心里有着隐隐的一丝不舍,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孩子移转着檎。 “她妈妈没时间,所以叫我过来接她。” 她的这个回答明显的不合常理,三四岁大的女儿失踪了发半天,当妈妈的,知道了她的消息怎么可能不第一时间赶过来,却叫一个外人代替她来接孩子呢! 郑维熙皱皱眉头,笑了笑:“还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呢?” 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转而解释道:“其实她是因为孩子的事,心急跌了一跤,不方便过来。” “哦。” 这样的理由似乎还说得过去。 女人再次道了声谢,就牵着孩子的手离开了。 郑维熙站在原地,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有些失神。 那个女人的眼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是想想刚刚她的反应,就总叫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对一个帮过自己的人,不应该问问他的住址和姓名吗?而那个人,根本就没有询问一句。 郑维熙忽然想起来什么,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雅安,他公司以前的一个员工,曾经和史心凉走的很近的一个女人。 他急急忙忙的拦下了路边的一辆出租,刚想要和司机报上方向追过去,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有些心烦的看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拒接,指着前面刚刚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师傅快一点,我要追人。” 他像是看到雅安带着孩子走出一段路后,上了一辆白色的车,离开了,现在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也不一定。 因为距离远,那辆车子里有什么人有几个人都看不清楚,可是他却已经对那里面的人有了怀疑,也许,应该,就是那个人没错吧?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那么单单,是她的孩子么,可是孩子的爸爸又是谁呢? 他不敢设想,却又不得不想。 出租车驶出去,他焦急地望着前方,试图搜寻到那辆车的影子,可是,马路上,穿梭来往的车流里,却怎么也不见那辆车的影子。 手机又一次响起来。 郑维熙靠进坐垫里,锁紧了眉头,丝毫也没有要去理会一下那个电话的意思。 司机回头看那一看他,想说什么没有出口,转过头去继续开车。 手机铃声依旧响着,大有一副“你不接我电话,我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郑维熙无动于衷,目光全神关注的望着前方的路面,生怕错过了那辆车子,可是,一路寻下去,却怎么都找不到。 他长长吸了口气,看来,今天,他是找不到她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避开自己让别人来接孩子呢? 应该事前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是吧,所以故意躲开的不是么? 那么,那个孩子呢,会是谁的?秦凯南么? 他不由得苦笑,自己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已经在几年前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么,见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弃她在先,他要怎么去挽回两个人之间那么纠结不清的一段情分? “先生,您接下来去哪儿?”司机忍不住终于开口。 报上酒店的地址,郑维熙这才接了电话,没有开口,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先开了口:“维熙,你在哪里,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好么,回来看看阿姨吧,她这几天的情况一直不好!” 像是听着漠不关己的什么事,他淡淡应了一句:“哦。” 于是电话那边理所当然得传来女人的声讨声:“你到底是回来还是不回来,你人在哪里,没有去美国么?” “没有,因为一点事耽误了,我正打算订机票过去!” “可是—阿姨这个样子,你就不打算回来看看她么!” 回去,还是不回去? 郑维熙苦笑,最终还是点头:“好的,我马上赶回去。” …… 医院里,病床上。 女人消瘦的已经不成人形,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明显浮肿,眼睛半睁半合,时不时的会从嘴里传出来一声呻吟。 维维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那张曾经光鲜夺目的脸庞,像是神游到了不知哪里。 郑维熙的突然推门而入让她吃了一惊,下意识从位子上站起来:“想不到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会明天再回来!” “如果可以明天回来,我就直接飞去美国了,那边可是等我等得很不耐烦呢!” 他一面脱下去外套,一面走近床边:“医生又开了什么药了,怎么都不见什么缓解。” “这样的病,什么药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你也不是不清楚,止止痛就好了。” 维维想要接过他的衣服,可是他却没留意她的举动,自顾自的把外套放到桌子上,坐到床边。 床上的人因为身体的不适并不能睡得踏实,因为这些个动静醒了过来,疲惫的望着面前的儿子,虚弱地开口:“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妈!” 郑维熙握住她的一只手,不知为什么,躲闪了一下目光。 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凌厉和锋芒,更没有了倨傲的张扬,这样的她,让他再也没法子去恨,只有满心的酸,满腹的痛。 毕竟,她曾经养育过他二十几载,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她曾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过他。 “回来了,就好,我还担心,我会一下子死了,就看不到你了!” 眼泪从慕亦非的眼眶里一滴滴流淌出来,她蠕动着嘴角,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妈,我请了最好的专家来了,您不会有事的,别胡说八道。” 再不善于谎言的人到了此刻也可以信口开河,郑维熙的声音已经嘶哑,眼睛里也是晶莹一片。 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不是么,二十几载的共处,怎么可能在生死离别时没有依依不舍? 再多的恨,再浓的怨,到了此刻,也已经化为虚无了。 维维一直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望着两个人,脸上麻木的没有表情。 “维熙,妈一直有话想和你说。”慕亦非收回自己的视线,也抽回了给郑维熙握住的那只手,慢慢合拢了眼睛。 维维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只把纸巾递过去给郑维熙,他便接了,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慕亦非眼眶边的泪渍,一点一点,生怕弄疼了她一般,细心地像是照顾一个孩子。 “您说吧,我听着呢!” 可是良久,慕亦非也没有开口,也不再睁眼,一动不动的像是又睡了过去一般。 郑维熙也不再开口,他实在不愿意看着她忍着那般难耐的苦楚艰难的一字一句,睡着不是很好么,就不会那么痛了。 维维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再取了一袋面包送过去给他:“吃点东西吧,急着赶过来一定没吃什么,看你的脸色这么差,最近又的累不轻,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小心点。” 似乎只有在他面前,人前高傲的公主一般的维维才会表现出来一点小女人的贴心和温存。 只是,她的千好万好,落在他的眼里,又实在不值得什么。 捧过那只杯子,没有立即入口,只是暖着手:“谢谢你!” “你和我一定要这样么?”维维苦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 郑维熙不言语,也不看她一眼的委屈,只是望着床上昏昏沉沉的慕亦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累,他也累不是么? 可是是什么人是什么事造成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是他还是她? 应该说是两个人都有份的吧? 那一场酒店乌龙,罪魁祸首不是她维维么? 他不过是顺了她们母女两个的意,让她们“得偿所愿”罢了,经历过晴澜的背叛,苏秋画欺瞒,他已经对爱情不抱幻想,只求一场平淡却坦诚的婚姻,可是,他终究是不能如愿,两年的短暂婚姻,最终以失败告终,他已经无力再爱,也无力再去经营婚姻。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不择手段的试图把他栓牢在自己身边,那是一件多么可笑也多么不自量力的举动啊。 维维其实是个聪明人,她错就错在,不应该过于自信。 慕亦非呢,在别的方面实在厉害,可是感情的事上,糊涂了岂止一次半次? 这一切的将错就错,成就了他和维维的一段“相敬可以如宾”,却也是人后形同陌路婚姻。 他其实并不在乎的,也根本没有理由会因此受到任何的伤害,更不会为此心怀任何愧疚,可是此刻,对着病床上命悬一线的这个女人,他的心里隐隐的升起难耐的酸涩。 人和人之间,真的只能如此么? “维熙,水要凉了。要不要,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维维开口提议,医院外,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即便此刻已经是半夜,也买得到东西吃。 “不用了,我不饿,你这几天也累瘦了,我今晚守在这里,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郑维熙慢慢喝着杯子里的水,开口道。 “噢,还是你去歇歇吧,我没事的!”维维很意外他难得的对自己的关心,摇着头拒绝道。 “我没什么的,不然,你先去睡,我困了再叫你!” 郑维熙的这个提议,维维没有拒绝,她这阵子也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望着她推开门离开,郑维熙缓缓取出一片面包,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的确是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么垃圾的食物也吃得很香,脑海里却不知为什么跳跃出来那个把鸡腿送到他嘴边的小女孩。 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眉头,也在这一刻舒展开来。 似乎因为那个人的出现,他对任何人的敌意都淡了很多,对慕亦非是如此,对维维也是如此。 可是为什么呢,他还真是说不清楚…… 第一百五十七章 缘深却耐不过清浅,不是么 车子里,史心凉冷着一张脸,一直头也不回,只是专心开车。 单单缩在雅安怀里,时不时偷眼看一下她,做了坏事给逮个正着的一脸心虚,本来从早到晚唧唧喳喳的一张嘴,此刻就像是贴了封条一般牢固,一言不发的。 雅安回头望一望:“他应该认不出我来,不然,会追过来吧!” 没有人回答她,那母女两个依旧各自冷着脸,谁也不开口。 “唉,这一晃也真快,三年了,单单都长了这么大了!”雅安的神情有些惘然,望向车窗外:“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呢,而且,还是这么巧让他在机场“捡”到了单单。魍” 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五年前,史心凉可以在商场搞活动时恰巧遇见了郑维熙,三年后,单单又怎么不可以在机场偶遇了她的素未蒙面的爸爸? 相隔甚远的两座城市,人海茫茫之中,这样的际遇应该算是缘分吧? 可是,缘深却耐不过清浅,不是么檎? 史心凉望着车行如织的路面,忽然觉得心里堵了什么一般,让她觉得呼吸也不顺了起来,有什么蒙住了眼睛,看不清楚前面的景物,她匆忙擦一把,继续专心开车。 雅安正在手机上点点点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很专注的样子,单单想来是有些累了,靠在她的腿上,已经合上了眼睛,轻微的打着鼾声,睡梦里,还在时不时的舔一下嘴巴,像是在回味着白天吃到的美食,样子萌萌的,可爱极了。 车子拐了一个弯,在一处住宅区的车库里停下来。 史心凉下车,打开车门,抱起单单,许是给她的动作惊醒,单单眨一下眼,就又马上合上,一只胳膊却已经环上她的脖子:“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吃肯德基了!” 话说完了,立马又打起酣来。 雅安忍不住笑:“这小家伙,嘴就是回得快,在打你溜须呢。” “可不是,嘴甜的跟蜜似的,转身就不是她了,真拿她没法子!”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史心凉叹着气,语气里却掩饰不住的宠溺。 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把孩子送进她自己的卧室,雅安已经泡了两杯咖啡出来。 史心凉靠进沙发里,有些头痛的样子,捧着咖啡却不往口里送。 “心凉,我才查了一下,你猜郑维熙是为什么来这里的?”雅安坐在她对面,忽然开口! “为什么?” “他们公司要在这边设立分公司,最近几年,锦盛越做越大,已经在周边几座城市都设了点了,行业也拓展开了,据说最近还打算跨国建什么度假村的。” 雅安刚刚已经把关于郑氏的一切进展摸了个清楚,结果令她也不能不慨叹,郑维熙的经商天赋,的确是没有人能够比的了得,这么些年来,她们都对他的消息避而不谈,想不到他已经一举成了国内商界的一匹战无不胜黑马,成了很多人瞩目的焦点。 她心里有着太多遗憾,为什么一直站在那个人身边的不是自己的好姐妹,明明他们很般配的不是么? 史心凉没言语,小口的喝着咖啡。 “心凉,我还听说,他和他—妻子—一直没孩子。” 雅安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这番话,可是还是没能管自己的嘴,说了出来,她总是觉得,他们之间其实还是有可能重圆旧梦的,心凉爱了那个男人那么久,直到现在,她嘴里不说,应该也还是念着他的吧,那个人呢,据说和他的新任妻子也不过是表面上的相处和谐,这么久没孩子,甚至于一心求孙的慕亦非都病了一年多了,也不见他们有个动静,不是他们不想要,就是他们不能生,不会有别的原因。 当然他的猜测只能是猜测,直觉也不见得就是准的,可是,平心而论,她还是希望能够看到他们复合的那一天,毕竟,那样单单也就不用这么可怜了,做一个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每天赶着别的男人叫爸爸的孩子,难道不是很可怜的么?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史心凉苦笑了一下:“雅安,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从他的妈妈设计维安出了车祸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可能了,他作为一个儿子,可以选择对这件事视而不见,我没法子怪他什么,可是,也没办法原谅他对维安的残忍。” “可是,现在慕亦非也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么,我真是觉得这世上好人挺多的,维安出事那么久,还会有人站出来指证她,只是可惜她病得太是时候,这么快就要不行了,不然让她在监狱里多呆上几年才解恨呢。” 史心凉只是笑笑,慕亦非现在的确也是罪有应得了,对着一个将死的人,她虽然心里满是恨意可是也恨不起来了—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也不一定。 “雅安,我忽然想辞了工作带着单单去外地。” 雅安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道稚嫩的童音打断:“我不要去,我还要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们玩,妈妈是大坏蛋,要去你自己去,我和安安阿姨还有亦然姐姐玩。” 不止是何时醒来的单单擦着脸上的泪,站在卧室门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拖着哭腔抗议着。 史心凉愣了一下,她不想自己下定决心的事会遭到孩子如此强烈的反对,可是如果不离开,郑氏的触角已经探伸到了这座城市来,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怕单单迟早会给怀疑上。 孩子不愿意离开,做母亲的其实不也是一样的么—人在一个地方住久了,都是会生出感情来的,不是么。 单单舍不得只相处了几个月的幼儿园小朋友,舍不得她的亦然姐姐,她呢,她不是也有舍不下的人么? 三年并不漫长,可是与她而言度日如年,她的生命里,有两年的时光过的匆匆如梭,几乎经历了她半辈子都没经历过的风雨洗礼,那些曾伴过她一起的有的人,总是会浮现脑海,挥之不去。 当她追着单单寻过去时,第一眼见郑维熙,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本想着今生不见,去不料,再见这么偶然到让她毫无防备。 三年的时间,他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神里填了或多或少的沧桑感,依旧睿智,依旧冷静,依旧是站在哪里,都会吸引太多人的视线,鹤立鸡群一般的效果。 她看到他蹲下身去,和自己那个无可理喻的孩子理论着,难得一见的耐心,那一刻,心里像是给什么暖着,视线却给一层薄雾笼罩住了。 那是他的孩子,他却一无所知。 可是父女真的天性么,他竟然可以和颜悦色,对着混世魔王的单单那么迁就,那么纵容,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一般。 于是她一直没有露面,她生怕自己的现身会打破了那份美好,只是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不肯现身,甚至于最后还把雅安叫来帮她领人。 她也不想孩子没有爸爸,可是,又实在没有选择。 郑维熙已经结婚,而且和她之间发生过那么多的事,他们再无可能。 她对他,说不上有多恨,可是,却也已经无力再爱。 雅安已经把单单抱起来,一面安抚:“妈妈没有说要走,你们走了雅安阿姨会很寂寞的,亦然姐姐还会哭鼻子,那可不行!” 单单不再哭得那么凶,抽抽嗒嗒的。 史心凉垂着头,不言语。 她其实也舍不得这里不是么,在酒店的工作刚刚有了点进展,离开这里,一切还要重头再来。 可是不离开,真的再遇见了,那个人怎么办,他那么目光犀利的一个人,应该不难看出来单单是他的孩子吧—想想也是一件让人恐怖的事,如果他要带走孩子可怎么办,之前,自己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了,绝不可以再失去单单。 “其实心凉姐,你离开这又能去哪里呢,难不曾想去国外定居?郑氏的产业也不是这一块地方有,你躲到哪还不是一样,该见的想不见也难,要发生的事你害怕担惊躲躲闪闪都没有用的,还是别走了,单单刚刚适应了幼儿园,你再带她离开,很不好的!”雅安很不愿意她离开这座城市。 史心凉望一眼还在抹眼睛的孩子,笑了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也没打算真的走。” …… 五星级酒店,走廊里,史心凉踩着高跟鞋,穿着职业装,疾步走着。 早起,把单单送去幼儿园,来酒店路上又遇上堵车,她虽然紧赶慢赶,还是要迟到的节奏,同事一般都已经各就各位了,她还没有赶到自己的办公室。 “心凉!”身后,有人叫她。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回身,扬起笑脸:“孟总!” “走那么急干嘛,别崴了脚!” 史心凉就忍不住笑,记得他半年前刚刚收购了这家酒店,她当时已经是部门经理,第一天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个小部门经理就斗胆迟到了,因为怕给逮了当立威的靶子,她装作崴了脚,进了会议室。 当时孟昕看她的眼神就像现在这样带着调侃的意味,也不等她说什么解释的话,先开了口:“我也没有什么说的,大家各就各位吧,以前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发现什么不好的地方,在另作安排。” 她以为自己这下是蒙混过关了,瘸着腿正想在人群里开溜,却又给这位新任总经理叫住:“史小姐留步,既然崴了脚,我送你去医院。” 当时她连忙的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什么的。” 他便也不强求,只是笑了笑,却坚持给了她半天假。 说实在的,那半天假真的是给的很好,不然让她装一天的瘸子,还真是吃不消的。 那件事,她心里清楚是给这位老总火眼晶晶识破了自己的骗术。 两个人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其实和那次初识时戏剧性有些关系,而且,孟昕的为人,也的确不错,很有胸襟,很会包容人,早熟的不像是一个刚出校门两年的研究生,因为他的这种人格魅力,在很短的时间内,酒店里上上下下就对他称赞有加。 今天,孟忻又拿那件事开她玩笑了。 史心凉于是回一句:“不急行么,还不是怕你这位老总会扣我工资的。” “扣你工资,你那点工资扣了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养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依旧是带笑的眉眼,孟忻两只手都插在裤兜里,那么优雅自如的神态,堪称一个“帅”字。他个子偏高,偏瘦削的身形,一身高档的定制西装,更显得英气逼人,只是那种赏心悦目,是属于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最爱,于史心凉而言,多少透出来一股稚气—就是稚气,这是她给他个人形象先入为主的定格。 “算了吧,你的钱还是留着养未来老婆和孩子吧,我虽然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可是过得还算可以,用不着成为你打慈善招牌的筹码。”史心凉很善于四两拨千斤,笑着应付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相逢,却难免怯步 孟忻这时来了个电话,转移了他注意力,趁着取手机接听,史心凉便紧走两步钻进自己的办公室,刚想回身关上房门,身后又传来阴魂不散的某人一句“叮嘱”:“记得自己到财务那里报一下,迟到一次扣半天工资!” 她不由得回一句:“小气鬼,哪个老板像你一样,不是你拉着我说话我还不至于迟到这半分钟呢的。” “这就不对了么,我也没一定让你陪我说话不是,你不会拒绝我么,你有这个权利的不是,你不拒绝就是自愿的,所以迟到了也是自愿的,一定要扣工资!” 史心凉无语,自己的这个老板,有时侯很不可理喻呢。 …魍… 酒店最近要迎接一批大客户,据说是本市新建了一家慈善机构,要举行剪彩仪式,请了很多的的社会名流,最大的一个赞助商是外市的某位大亨,市里打算把接待点设在他们酒店里,所以最近店里都比较忙。 距离剪彩的日期还有几天的时间,孟忻已经开始布置酒店布局,看起来对这件事很看重。 史心凉裹着风衣,站在酒店外,指挥几个服务员把,大红字的欢迎条幅贴上去,她其实很搞不懂孟忻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就算是有要紧的客人要来,你犯不着搞的这么隆重吧,可是不管心里怎么想,领导的命令是一定要服从的檎。 雅安今天很闲,转出来帮忙,一面和她闲聊:“明天和单单去我那里吃吧,包饺子!” “不想去啊!”史心凉扶着梯子,眼睛望着正把横幅贴墙上面的年轻服务生:“不去了,老去都不好意思了,我打算带她出去玩,不如,亦然也一起去吧。” 亦然是雅安的宝贝女儿,比单单大上一岁,两个人自小一起玩,好的不分彼此。 “那不如,我们一块去!”雅安是个贪玩的性子,根本不像是已经是结了婚的人,哪里有热闹都跑在头里,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史心凉指挥着服务生把条幅移正一些,才道:“你老公才出差回来,你就跑出去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老夫老妻的了。”雅安不以为然。 史心凉笑了笑,她其实很羡慕雅安的性子单纯,也羡慕她找了一个可以处处包容她的老公,他们夫妻的相处方式其实很好,结了婚几乎和没结婚一样,各自都有各自的独立空间,互不相扰,相处和谐。 她每每会因为她想起苏图图,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性子,可是却落了个天地想和的结局,还不是因为她们选择的结婚对象性格迥异的缘故。 算起来,也已经很久没去看图图了,还有冬冬更是太久不见了,据说是,郑维熙给他安排了专门的医生,接受的治疗都是最好的,他已经可以自己走路,进步很快。 “心凉,想好去哪玩了么?”雅安已经要迫不及待。 “我想,我想去看看图图,如果坐早班车过去,应该来的及晚上赶回来吧。” “那,你不会说带着单单去那边玩吧?”雅安有些懊丧,去t市,那么远的路程,要有六七个小时都耗在火车上,那也叫出去玩么? “我是临时决定的,想图图了,还有冬冬,而且,听说郑家最近忙得很呢,我小心点不会有事的,单单也大了,该去看看祖爷爷和外婆了。” 雅安不再说什么,她明知她决定要回去那里其实也是鼓足了勇气的,伤心地故地重游,谁心里也不会好受不是。 终于把那条横幅弄好,史心凉常出一口气:“我也是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的,下次再带亦然出去玩吧,你也好好在家陪老公,别让他觉得你是个个重友轻色的,哪天把你给休了就不好了。” 雅安锤她一下一子:“胡说八道呢,我老公了没那么小心眼!” 两个人说笑着转身回酒店,正好迎上带着几个高管从里面出来的孟忻,还没等她们打招呼,这位老总就先开了口:“我正找你们呢,待会来个大人物,一起出来迎一下子,吃个饭。” 雅安对着史心凉挤挤眼,径自进去了。 “什么人物这么兴师动众?”史心凉纳闷。 “当然是大人物。”孟忻笑着卖关子:“他可是国内这二年跺一跺脚就震三震的人物,见了你就知道了!” 酒店外,一辆惹眼的波兰基尼已经缓缓停下来。 他们的贵客如期而至。 一行人已经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一身正装的女人,标准化的职业性的微笑挂在脸上,一看就是位知性的白领丽人,显然应该会是秘书或者助理的身份。 司机已经把另一侧车门打开,所有人的视线便都移转过去。 史心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顿,像是有一种预感,这个人,应该是她很熟悉的一个人。 心跳不自觉地加速,目光就那么不受控制的锁定了那扇敞开的车门,脚下却向后退了两步。 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她借着这个因由转身,匆匆退回到酒店大门,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身后,一道目光如炬,像是紧紧追随着她狼狈离开的身影,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发着着的,却又鼓不起勇气回头望上一眼—难道,那个人,真的是他? 电话是幼儿园阿姨打来的,最近的气候很不正常,流行感冒很是盛行,单单今天状态不大好,所以幼儿园老师给测了下体温,偏高,这才打了电话过来。 史心凉心里有些释然,因为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有充足的理由不参加那个饭局了。 可是同时,也是担忧的,不知道单单病的严重不严重,明明早上离开时还好好的呢。 …… 宽敞的酒店贵宾套房里,布置得高端大气,应有尽有,几个酒店高管都在场,桌子上摆着各式水果,昂贵西湖龙井的茶香飘散在空气中,一种祥和的氛围。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或是真心或是造作,至少表面上都是一片热忱的,只是,于此极不和谐的是,今天的主角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 他微锁着眉头,一只手捧着杯子,时不时轻啜一口杯子里的茶水,很少开口,只是给问到头上,才应上几句。 这样的状态,不是因为性格使然,就应该是对什么不满意,还或者,是因为有事情搅的他心乱如麻了。 倒是他身边的秘书杨小姐,很有亲和力的和一众人聊得火热,才不至于让气氛尴尬,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很合格的下属,说话极有分寸,举止也相当得体,整个一个十全十美的交际花。 孟忻的电话突兀响起,他本能的想要去掐断,这样的时候,什么人的电话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可是当他看到来电显示时,还是歉意的对众人点一点头,一面接听。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简单的两句话。 他回复的也很简单:“好,那你赶紧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对方似乎是又说了句什么,然后他脸上就浮出笑意:“没事没事,你快去吧,小孩子普通感冒而已,吃点药就好了,你别太担心了!” 电话挂断,一个抬头,就望见对面男人正探寻过来的目光。 “是酒店里的一个部门经理,刚刚我说一起给郑总接风的,她孩子病了,临时决定不能过来,跟我打个招呼!” “女的?” 男人挑眉,问一句。 孟忻一愣,随即笑笑,点一点头。 一边的客服孙经理大概是想要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笑眯眯开口:“是个美女呦,长得那个有料,漂亮着呢,谁不知道是我们孟总的心上人,领证就是迟早的事了。” 很多人随和着笑,连那位杨秘书也调侃道:“我说呢,传言孟总这个黄金单身汉不近女色的,我就觉得不对劲,哪个男人会不近女色啊,何况是孟总这样的黄金单身汉,原来是心里早就有谱了。” 笑声四起,孟忻也不辩解,带着一种似是而非的笑意,由着人们八卦着,眼角余光却是落在面前男人有些黑了的一张脸上,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不如把饭局改在明天。” 所有人都因为男人的一番话惊诧不已,已经安排好了的一场酒宴,孟忻这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想不到这个主角会突然提出来这个要求,实在是,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场面一时有点冷。 还是那位杨小姐先开了口,施展着她八面玲珑的口才:“可不是,是我疏忽忘了郑总还有件十万火急的事要处理,没有把时间安排好,让孟总白白费了心,不过您的心意我们领了,明天我们来请,给大家先赔个不是,你们一班大男人,别和我计较!” 她这么说了,别人再有一肚子的不满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另一方面,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个财神爷的,便也就坡下的各自附和几句。 孟忻打着哈哈:“既然郑总这么忙,我也就不好耽误您了,至于酒么,我们以后再喝也一样,而且,您也看到了,我朋友那边出了点事,我也正打算过去看看!” “那么,孟总就请自便吧!” 男人淡淡一句,脸上写满的是凉薄疏离。 “那好,郑总也去忙您的吧,我就不打扰了!” 孟忻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一众人便也打着哈哈相继离去,屋子里瞬间冷清下来。 杨秘书陪着笑脸把人都一一送走,才折返回来坐进沙发里,有些不解的询问:“郑总怎么看那个姓孟的不爽,你们之前有过什么过节么?“ “看一个人不爽也不一定就要之前有过过节吧。”男人习惯性的揉着太阳穴,蹙着眉。 “可是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让陈市长安排住在这里,给他们添了好多生意,算起来,这里条件也不是最好。” 杨秘书起身,取了一个药瓶,把两粒黑色药丸倒进瓶盖里递过去给他,再取了半杯白开水,放到他面前桌子上,一切都做的得心应手,像是这是她日常工作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男人端起杯子,顾不上水热,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药送进嘴里,看样子,头疼得已经难于支持。 良久,等药效起了作用,他才缓缓舒展开眉宇。 他的头痛,最近发作的愈发严重也愈发频繁了,每一次,都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脑子里吞啮着,那种痛,让他很有一种找个锤子自己把自己的头锤烂的冲动。 找过很多知名专家看过,可是给出的结论大同小异,神经性头痛,只能靠着调节情绪来缓解,药物可以起到暂时止痛的功效,可是副作用也不容忽视,长期服用对身体的伤害不容小觑,尽量要控制。 郑氏做的大,他的压力便也大,加上这阵子家里的事,已经让他不胜重负,头痛反复发作也不奇怪。 杨秘书叹一口气:“您先休息一下吧,也是这几天太累了。” “吃了药好多了,我想出去走走,自己就可以了,你留下来酒店吧。” 男人站起身,不等杨秘书作出回应,已经把外套取过来,一面大步流星出了房间的门。 雅安正在和几个新来的服务员交代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贵宾室出来的人与她几乎擦肩而过,可是等到那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转回头来,用一双灼灼逼人的眼睛盯着她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惊讶的张开的嘴巴再也米有合上。 “怎么,真的不认识了?还是想要像上一次一样,装做不认识?” 男人也很意外她竟然也在这里工作,还可以这么巧撞个正着,原本他只知道另一个人是在这里的。 “噢,郑总,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想想上一次装成陌生人把单单认领走的事情,雅安有点不自在,说话也结巴起来。 “既然认识,一起喝个茶吧,不知道肯不肯赏脸。”丝毫没有要就此放过她的意思。 “可是,我在上班。” 本能的,雅安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试图拒绝他的提议。 “上班不是可以请假么,你以前在我公司里可没有这么敬业。”男人带笑不笑:“我去酒店对面的咖啡厅等你,快一点过来,我没有多少时间的。” 一副标准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望着某人离去的背影,雅安眼里只有纠结,他这是什么意思,打死也信不是为了和自己叙旧—心凉的事,他要问起来,怎么回答才好? 同事在身边叽叽喳喳:“安姐,你怎么连这么有身份的人也认得?” “他是谁啊,好像报纸上见过? 雅安苦笑:“郑维熙你们都不知道么,锦盛财团的老总啊,我以前的上司啊?” “真的只是上司那么简单么,看他对你可不是不一样的。”八卦细胞很浓的一个同事,并不知道她已婚的事实。 “就是,总不见得那个上司见了下属都请喝咖啡的吧。”有人马上附和。 雅安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满脑子都在纠结待会见了郑维熙要怎么和他说史心凉的事,单单的存在又要怎么解释。 他既然在这里出现,绝对不仅仅是巧合而已,就已经证明他知道了某人的存在—原来那一天机场里的偶遇,已经让他起疑了。 交代了两句,雅安匆忙出了酒店,身后不知情的新同事起哄:“不要急着回来,一定要把握机会啊,别让幸福从指缝里溜走了!” 她懒得解释,兀自苦笑,这都哪跟哪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要在你身边,我想我吃什么都有胃口 史心凉从幼儿园出来,把单单送进医院时,就给那里的人满为患惊住了。 许是因为最近气候过于不正常的缘故,伤风感冒的人特别的多,而且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医院里不禁病房爆满,就连走廊里也挤满了人。老人靠在椅子上一面打点滴一面昏昏欲睡,守护的人就靠在一边闷头不语,倒也安静。孩子就不一样了,哭的稀里哗啦给一个大人抱着,另一个家长就跑前跑后零食玩具的弄了一堆,乱作一团。 相比之下,单单倒是很乖,眨着大眼睛四下张望,不哭不闹的,只是望着别的孩子吃东西就有点挪不开眼,不时咽一下口水,许是清楚她们身边没有人跑前跑后的照应,却也不张口要什么。 排队了己经有半个小时了,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史心凉有些心急起来,出来时匆忙,没来得及换,高跟鞋站久了,腿酸的厉害,有些支持不住,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单单贴在自己颈子上的一张脸越来越热了。 可是,这个时候,再怎么急也无法可想,只能继续等待魍。 又有发着高烧的孩子给送进来,那孩子一张脸都涨红着,的确烧得厉害,抱着他的是一个长了一脸横肉的男人,竟然直接越过排队的人,挤到了门前。立刻引来人群里一叠声的抱怨,一个小个子女人索性开口:“注意一下好不好,这里要排号的,实在着急就去挂急诊。” 男人依旧站在前面没动,不过没吭声,显然也是因为理屈。 可是那个女人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依旧喋喋不休:“又不是差这么一会就不行了,没见过这样的—该不是真的得了什么要命的病了吧!檎” 这话说得过于尖刻,引得很多人都皱眉。 有一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的确如此,眼见着一场唇枪舌剑就要开始。 没有人去阻止,毕竟,男人有错在先,女人也过于毒蛇舌了些。 “你说什么,你这是在咒谁?” 不出所料,男人已经掉过头来,显然是发火了,脸色冷冷的。 “说你了又怎么样,再怎么急也不该挤到前头去,一个大男人的,你急别人就不急么,又不是要死了的……” 毒蛇女人的下半截话还没出口,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紧接着,一个清脆的耳光把她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及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因为知道一场争执不可避免,很多人都自觉的退后,让出了空间来给两个人,有人劝却没有人上去阻止。 人墙背后的史心凉就给挤到了前面,她此刻正端详着已经睡过去却一个劲往她怀里钻的单单,孩子的脸笼着一层红晕,看样子却是冷的,显然是烧得厉害。 撕扯着得一男一女,根本就顾不到别人,小个子女人当然是在下风,给推了一把,鼻子里就流出血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几乎是飞了出去,还恰好就撞向了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史心凉身上。 踩着上班时穿的高跟鞋,又抱着一个三四十斤的孩子,而且还站了那么久,本来已经是支撑着站在那里,只差一点就摇摇欲坠了,这么一撞,力道虽然不是有多大,也是承受不住的,毫无悬念的就摔倒了地上。 意外发生的过于突然,以至于史心凉都没来得及把怀里的女儿护住,单单的头磕到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流出血来,立马从昏睡中醒来,本能的张开小嘴,哭了起来,眼泪瞬间流了一脸,也流到了母亲的心间。 她试图站起来,可是腿上受了伤,动一下就疼得厉害,也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 此刻,自己身上的伤倒也算不得什么,关键是,看着单单一脸的泪,还有额头上的血,她的心一下子给揉碎了。 不记得有多久没流过眼泪,今天,还是一下子湿了两眼。 再一次撑起身体时,眼前,探过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来,那种因为久违了的,所以已经变得陌生不已得气息让她心头一怔,连呼吸也变得艰难了。 这样的场景,有些相似三年前的那一幕,她狼狈跌倒,他出手相扶。 有一点戏剧性,也有一点讽刺的意味。 她不想去拉那双手,不想借着他的力去支撑人生,以前是,现在也是。 可是,单单那张狼狈的小脸让她根本顾及不了许多,最终,她还是伸出了手。 经过这么一闹,终于惊动了院方,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匆匆赶了过来,见了这场景,一个劲的给郑维熙道着谦,好像受伤的是他而不是他身边的女人和孩子。 有护士紧忙的来看单单的伤,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医生殷勤地开口:“快点处理一下吧,孩子像是烧得不轻,还有您好像也伤了腿。” 史心凉也不坚持,把孩子递过去给她,一面望一眼还在试图息事宁人的老院长:“我想您是搞错了什么了,我是受害人而不是他,今天这件事,我要走法律程序,谁也别想能大事化小!” …… 单单的伤虽然不重,可是高烧却很厉害,紧急的处理伤口又注射了退烧药,挂上点滴,好一阵子忙乱。 医生处理完了,又要留下护士来照顾,史心凉给拒绝了。 经历了这场惊吓,她实在需要静一静。 房门给关上,一下子安静下来,睡梦中的单单,依旧不安的皱着小小的眉头,没有打点滴的一只手,牢牢的攥成拳头,想要反击什么似得,有时还会咕哝两句什么,也听不清楚。 史心凉静静望着她的小脸,这样子的的她,看上去很像那个人,尤其是蹙眉的样子。 房门给推开时,她并不觉得意外,也不回头看,脚步声一点点临近,她也依旧没有移转视线。 身后的男人开口:“已经处理好了,按你的意思,走司法程序,不过,我觉得这样倒是便宜了他们!” “那你说怎么好,找人修理他们么,或者,让他们赔钱?” “我不是黑社会,不可能动粗的—我觉得让他们赔钱更好些,你当然不需要这个,可是与某些人而言,往出拿钱比打他们一顿,关上几天都觉得难受,不是么?” 他的话,听着也不是没道理。 郑维熙望了望还在睡着的单单,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蹲下身去,撸史心凉的裤脚,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本能的就要避开,这么一动,腿上的伤处又痛了一下,她不由得皱眉:“你要干嘛。” “看看你的腿,怎么你当我要非礼你么—怎么受伤了也不让医生处理一下!” 他的手很有力气,她自然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裤脚小心翼翼弄上去,一片殷红就露了出来,薄薄的毛裤,根本挡不住坚硬地面的撞击,有的地方蹭破了皮,出了不少的血,还没有结痂。 刚刚医生要给她上药,她心里只顾着单单,就拒绝了。 “真搞不懂你,是不是真傻,这么挺着好是不是,有点铁人精神,值得表扬,明个再学学刮骨疗伤,就更了不得了。” 郑维熙冷嘲热讽,一面掏出来一瓶药,把里面的浅黄色液体用棉签蘸了,再小心翼翼涂上伤处。 刺鼻的中药气息一下子就弥漫开来,史心凉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还是一个劲的干呕,她对这种气味尤其敏感,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郑维熙眉头皱的更紧:“越来越娇气了啊,这几年看来你过得不错。” 终于涂完药,放下裤脚,气味也淡了很多,史心凉才终于觉得好了些:“谁要你多管闲事,我就是娇气了怎么的,也和你没一毛钱关系,谁让你这么阴魂不散的。” 郑维熙也不气,反而笑了笑:“我可不觉得我是阴魂不散,我觉得啊,是我们缘分太深了,你难道不觉得么,除非机场那次,是你安排的?” 他的口才她永远比不过,也不想去和他较量,索性不再开口。 “单单很漂亮,挺像你的!” 郑维熙望向床上的孩子,眉头就再度舒展不开了。 他曾设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该有多好,可是当时她离开时,分明并没有怀孕。 而且他也查过单单的户籍,她姓的是秦,不是郑,也不是史。 他也知道,史心凉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都是和秦凯南一起的。 所以,他不敢轻易的去质疑单单的身份,尽管,他每次见她,都有着一种发自心底的激动。 史心凉不言语,她其实更觉得,单单像他的地方更多些,可是这样的话,她当然不会说。 “她身上,没有一点秦凯南的影子!” 郑维熙的下一句话让史心凉心里一惊,这分明就是意有所指,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了,毕竟现在科学技术发达,想要验证孩子是不是他的轻而易举。 她已经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那是你的眼光,很多人都说她更像爸爸呢,你瞧她的眉毛眼睛,不像么,凯南也是长得一道剑眉。” 郑维熙笑了,她永远都是这样子,不够聪明,不会掩藏自己,她就不知道有时候沉默比辩解更有说服力么,她的这一句话,反倒让他心里的猜忌更浓了些。 “你和他为什么没走到一起,连孩子都有了,而且当初你们的感情又那么好。” 史心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又不能不回答,她很怕他会疑心什么:“我们没在一起,可是也没分开啊,就差一张纸一场婚礼而已,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的,有些人婚礼办的轰轰烈烈,又能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冤家对头一样,该散一样的散了。” 就像是曾经的他们,就是这样的不是么? 郑维熙叹气:“你是在说我们么—可是,换做你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和你说过让你等我,可是你不肯等,不是么?”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一点也没改呢,凭什么你让我等我就等,就凭你的一张口头支票么?” 床上的单单,因为史心凉骤然提升的语调给惊到,动了动小手,把眼睛撬开一道缝,又舍不得从梦里走出来,再度合上,睡了过去。 郑维熙望着那张稚嫩的小脸,有些失神。 他这样的表情,反倒让史心凉心里更加的不安,一径以为这个男人目光犀利,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难道,他早就知道了单单的身份,只是没有点破? 所以,她急于想要让他离开。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么。” “很晚么,也不觉得啊!” 郑维熙很不识趣的坐下去,随手拿起手机打电话,却是叫外卖的,已经到了下午两点,他们都还吃没午饭。 史心凉也没有胃口,更不想继续对着他一张脸:“叫外卖做什么,我不饿,你还是回去吃吧,这里叫得东西你也吃不惯,酒店里的东西还勉强对的上你的口。” “你觉得你了解我的胃口么?只要在你身边,我想我吃什么都有胃口!” 郑维熙一脸深意的笑着,望着她有些愤愤然的表情,像是望着久别重逢的恋人,莫名心安…… 第一百六十章 我不可能,再给他机会折磨得我体无完肤了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两瓶点滴还剩下一半,一时半会也挂不完,史心凉起身想去卫生间,看一眼一只手撑着桌面,眼睛半挣半合的郑维熙,想叫他一下,还是忍住了,重新坐回床上去。 她以为他根本没留意自己的小动作,想不到下一秒钟他那边就开了口:“想出去就出去吧,这里有我呢。” “那你看好了,千万别让她乱动。” 一个大男人,总给人马马虎虎的感觉,史心凉不放心的叮嘱了句魍。 “又不是我孩子,保不准看好看不好,信不过你就别走,自己看着。”郑维熙一副全不在状态的,打着哈欠,揉一揉眼睛。 史心凉瞪他一眼,还是转身出了屋子。 回来时,桌子上多了个保温盒,饭菜的香气飘在空气中,像是有溜肉段的味道檎。 郑维熙已经坐在她原来坐的位子,正在喂单单吃东西,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已经下去了大半。 “妈妈,叔叔买的粥很好喝!” 小家伙看起来心情不错,见她进来扬着没挂点滴的另一只手挥着,手里是一个漂亮的小芭比,显然也是刚刚买过来的,难道不只是外卖可以送,也可以同城购物带包送的? 不过史心凉也不觉得多意外,现在的社会,只要有钱就几乎无所不能,而郑维熙缺的多的是亲情,最不缺少的,就是钱。 “趁热吃一点吧,一会就凉了。” 郑维熙很有耐性的替单单擦擦嘴巴,一面叫她。 本来没有什么食欲,却因为见了这些美味,有了些胃口,可是,他买的东西,她还是不大想动。 “我来喂她,你也吃一点吧。” “我来就可以,你先吃。”郑维熙没动,再舀了一匙粥送进单单嘴里。 “这不好吧,她是我的孩子,还是我自己照顾就好了,你不是饿了么,你去吃东西吧。” 史心凉坚持,却再一次给拒绝。 “我挺喜欢单单的,我来就好,培养培养感情么,将来给她当个干爸什么的。” 郑维熙半是开玩笑的语气,史心凉却差一点白了脸。 “那你就想多了,单单只会有一个爸爸。” “是秦凯南么?不过你干嘛这么激动,我说了就是当干爸,又没说给她当后爸,很奇怪啊,该不是她亲爸就是我吧,电影电视剧了里这样的事可不少,有的男女双方都还不认识,就平白多出个孩子来,我们可是做了几年夫妻的,应该很有这种可能。” 郑维熙一本正经。 史心凉给他说的心惊胆战,一时连反驳都忘了。 “好啊好啊,我想让叔叔给我当干爸,后爸也行啊,那样我就每天有好吃的了。” 单单一脸雀跃,郑维熙一脸得意。 史心凉很生气,很想发脾气,不过望着孩子那张无邪的小脸,她还是忍住了。 孟忻和雅安就在这时候过来,淡了一屋子的硝烟味。 单单第一个欢呼起来:“爸爸和雅安阿姨怎么现在才来看我,我都要想死你们了!” 平常,去酒店时,总有同事调侃,逗着单单叫孟忻爸爸,她似乎对这个词汇很是受用,一两次之后,叫得尤其顺口,史心凉说了几次也没什么成效,可还是每次都数落两句,但是今天,她就装作听不到的样子,面无表情。 雅安一面仔细审视一下单单额头上的伤口,确定没什么大事才把一袋子零食放到桌子上:“还以为就是普通感冒,不想闹成这么大的事,听护士一说我就急了,好在伤得不重!” “爸爸爸爸,你下次记得给我买个红色的带小熊的帽子来,妈妈都不给我买!”单单一只手里抱着刚到手的芭比,一面还贪心的惦记着别的礼物,显然,这个孟爸爸平时没少了买东西给她。 雅安溜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郑维熙,再看一眼闷声不语的史心凉:“单单怎么可以乱叫呢,这样可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叔叔真是你爸爸呢!” 上一次和郑维熙在咖啡店里聊了一下,虽然也不过是聊些关于史心凉这两年的事,甚至于他都没有多一些关于单单的询问,雅安却总觉的他的对某些话题的回避,其实反倒证明心里一直还装着这个“前妻”。 而自己这个好朋友的心思,虽然掩藏的很深,却瞒不过她一丝一毫。 再怎么说,单单是郑维熙的孩子,而且还传言他和他的妻子感情并不是很好,那么如果,慕亦非一死,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那道墙也就等于轰然倒塌,他们也不是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了不是么? 尽管,围绕在史心凉身边的男人都很优秀,也都不会亏待了单单,可是她还是希望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团员。 所以,她不想因为一个小孩子的信口开河,让两个人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可是,有人却不肯领受她的好意。 史心凉和颜悦色的望一眼宝贝女儿:“就让她这么叫吧,反正也没错的不是。” 雅安几乎要目瞪口呆了,什么是“没错的”? 难道,他们真的已经决定一起了么,不可能的啊,如果是那样,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这个如影随形的朋友? 孟忻楞一下,不过只是转瞬之间就又恢复了如常的神情,笑嘻嘻的开口:“可不是,雅安以后叫我姐夫就可以了,别老孟总孟总的叫,生分!” “孟爸爸,你真要给我当爸爸了,太好了太好了!” 单单一脸雀跃,就差把还没挂完点滴的手也扬起来了。 郑维熙皱皱眉,忽而站起来:“我才想起来,陆市长家今晚有一个酒会,还叫我请孟总一起过去呢,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过去了 ,孟总要不要一起?” 陆家的酒会,据说是家里老爷子极力要办的,,表面上不过是普通的亲友聚会,实际上该是着急孙女的婚事,请了门当户对的年貌相当的官商两界的青年才俊过去,无异于变相的相亲会。和郑维熙倒是提过一次,也没有特意的相邀,毕竟,这样的场合也不适合他这么个身份年纪又和陆家不很熟络的人过去,而他今天突然拿这事做幌子,摆明了是别有目的的。 但是孟忻却不知就里,尽管心里怀疑,又无从求租证,但他还是拒绝着。 “我还是不用过去了吧,像我这样的人,比不了郑总您到哪里都可以让主人蓬荜生辉的资本,我还是少凑热闹点好。” “可是陆市长毕竟让我带话给您了,去不去也是你说的算,我就和他说,孟总忙于公务,实在抽不开身就好了。” 郑维熙已经穿上外套,眼里笑意浓浓,打算离开了。 孟忻很无语,这算什么,自己给这个几岁毛孩子喊了几声爸爸,他赤就裸裸的打着陆市长的招牌逼自己离开了,这男人,不是已经再娶了么,怎么还老是吃前妻的醋呢? 看来,传闻都是不靠谱铺的,自己想要抱得美人归,还是很有难度的呢。 不过,陆家他是不去不行了,郑维熙要是真说了什么挑拨的话出来,凭那位市长的小肚鸡肠,自己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想着,已经拿起外套:“一起走当然一起走,市长大人相邀,我怎么可以不过去呢。”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出去,病房里又恢复了肃静,单单的点滴已经挂完,史心凉低着头小心翼翼拔去针头,按压住针眼,以避免出血。 雅安叹了口气:“心凉,你刚刚干嘛那么说?” “我说错了什么了么?” “你那么一说,郑维熙马上就变脸了,他一定很生气。”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有老婆,我要再嫁,各不相扰,不是挺好的吗,当初,让我走的人是他,现在,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合适么—也许我说错了,我算什么,他身边可从来没缺过女人,个顶个的出类拔萃,我这么说不过是个自己一点心理平衡罢了,不然就像我是个嫁不出去的花瓶似得,给他这个前夫看了笑话。” 单单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得了解放,就仰倒在床上拆着零食吃。 雅安很不理解史心凉的话:“你为什么一定这么想呢,他和他妻子摆明了是慕亦非撮合到一起的,根本没感情的啊,而且,他摆明了是故意来我们酒店的,不是因为心里有你又是什么?” 史心凉的心里一顿,不过,还是苦笑着摇头:“他和他的妻子没感情,和我又能有多少感情,你忘了么,我们是爷爷一手撮合的,他当时心里还念念不忘着那个晴澜,我从来不觉得,他有多爱我,从来都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罢了。” “可是我不觉得啊,我觉得他心里有你,而且,就算你们不能再在一起,你刚刚说的话也很不合适啊,难不曾,你还真想和孟总在一起么?” 雅安实在搞不懂,当初为了那个男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史心凉,今天怎么放弃的这么彻底,一点不给自己留有余地。 “我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孟忻没意见,我真的想嫁给他,他很喜欢单单不是么?” 史心凉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一脸郑重。 雅安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孟忻几乎是自从接手这家酒店就一直在追她,可是她的表现,根本就是疏远的,今天这个决定做的也太突然了点吧,说她不是因为郑维熙的出现,变相的逃避,有谁会相信呢。 她还以为他的出现可以让他们冰释前嫌,从新开始呢,看来她错了。 “雅安,其实我不是因为他才做的这个决定,我也觉得一个人很累的,就像刚刚,我抱着孩子在医院排队,我看着别的孩子都给宠的公主一样,要什么有人去给买,可是我要排队,什么也不能做,我看到她发着高烧,很难受的样子,看别的孩子吃东西,连声也不吭一声,一个劲的咽口水,我心里也很难受,本来我想,嫁给秦凯南是我最好的选择,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可是他却不肯娶我—也没错的,他应该找个更好的女人,毕竟他那么优秀。那么我就想,其实孟忻人也不错啊,有钱,有貌,也有能力,你看我们店里多少年轻女孩围着他转呢,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也不错的不是么。” 雅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如果你嫁的是秦凯南,也不错的,你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他又那么爱你,可是孟总,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年纪比他大,还带着孩子,我真的很不看好你们。” 史心凉本来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目送着那辆惹眼的兰博基尼消失在车流中,才回过头来扬眉望着雅安:“可是,你觉得我现在不应该退而求其次么?郑维熙很好,又怎么样,两年婚姻,我经历了什么失去了多少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清楚。秦凯南也好,可是他不是狠心把我拒绝了么,我还有的选择么你觉的?我告诉你,这世上的男人随便谁,都不可能像郑维熙一样伤的到我,我不可能再给他机会折磨得我体无完肤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爱一个人很难,恨一个人却很容易 单单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医生给出来的意见是不需要住院治疗,按时吃些退烧药就可以了,而且她额头上的伤也不是有多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处理过也就没事了,所以只还在医院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就出了院。 不过尽管如此,史心凉还是没送她去幼儿园,也没有回家里去,而是带着她直接上了去往t市的火车,一来是因为之前就筹划好的,二来也是为了尽量的避开郑维熙。 单单吃了退烧药,状态还不错,虽然因为昨天的一番折腾有些倦倦的,可还是撑着不肯睡,不时望一望窗子外陌生的景致,问东问西的。 史心凉一径神情恍惚,三年的时间,她都没有勇气涉足这个带给她太多创痛的城市,如今旧地重游,有些怯步。 “妈妈,这里好漂亮,妈妈你看,那座楼好高!魍” 小孩子的好奇心永远都是那么大,单单从位子上站起来,小手撑着玻璃,望着外面的某一处,兴奋的道。 史心凉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来的及看见飞逝而去的醒目招牌,以及条幅上面两个烫金大字:锦盛。她觉得像是给那耀眼的金黄灼伤了双眼,很涩很涩。 “妈妈妈妈,那么高的楼是什么人住在里面啊,妈妈我想就去看看可以么,妈妈你好不好让秦爸爸也买那样的一桩楼,我就可以每天过去玩了。檎” 单单的眼里,秦凯南是很无所不能的,有本事把很多坏人送进大牢,也有很多钱给她买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自然也就应该买得起一幢摩天大厦。 史心凉缓缓收回视线:“单单,妈妈明天还要上班,去看了太爷爷和外祖母,我们就要赶火车了,不过妈妈可以带你去肯德基,但是,一定不可以吃很多,因为那样对身体很不好,知道么?” 单单本能的咽一下口水,可还是没忘了对那幢高楼的憧憬:“那妈妈,我们在这里住下不好么,我们给孟爸爸打电话,就可以不用上班了,就像我生病了可以给老师打电话就不用去幼儿园了。” “那怎么可以,而且就算今天我们不回去,哪里也不是我们可以随便进去的,有很凶的叔叔在里面!” 单单似乎给妈妈严肃的语气吓到了,不自主的缩缩脖子:“很凶的叔叔会打人么,会骂人么,他为什么那么凶呢?” 史心凉笑了笑,一只手抚上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什么也没说。 她也想告诉她,那里的叔叔就是带她吃肯德基得叔叔,就是她的爸爸,应该会很喜欢她,可是,她又怎么有勇气说那些? 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决定放弃了不是么? 如果不是秦凯南的拒绝,她早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了,而他,不是在自己离开后不久就新婚燕尔了么? 好男人多的是,却都不属于她,好女人呢,一样多的是,为什么都围着他来转。 好在很快,车子到了站,打断了单单的喋喋不休。 下了火车,在就近的花店买了两束百合,母女两个就直接去了史彦的公墓。 三年的时间,这里几乎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干干净净也冷冷清清。 墓碑的照片上,一尘不染,像是有人不久前来过,碑前一束花还没有完全枯掉的样子,显然是不久之前有人送的。 会是谁呢? 史心凉有些纳闷,在这坐城市里,根本没有母亲和自己的朋友,除非是他? 她努力的把这个猜测带给她的悸动忽略掉,把那束残花清理一下,装进垃圾袋,再把自己带过来的那一束端端正正放好在墓前,这才跪下去,眼泪就已经流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单单也学着妈妈的样子,跪下去,望着那张照片:“妈妈,外祖母长的和你好像,也好漂亮呢!” “是么,单单长大了会和外祖母一样漂亮。” “妈妈,你都哭了,你那么想念外祖母,不如我们就留下来不走了好不好,就可以每天来看外祖母了。” 似乎,单单对这座城市充满了好奇和憧憬,总是试图找任何可以想得到的理由留下来。 史心凉笑了笑摇一摇头,做着简单的回答:“不好。” “为什么?” 小孩子对一件事情锲而不舍起来,实在叫人很有些无语。 史心凉笑笑,耐着性子:“不为什么,只因为这里有很多妈妈讨厌的人,妈妈留下来会很不开心,不过没关系,单单如果喜欢的话,妈妈以后会经常带你过来的。” “那太好了,单单喜欢这里。”得到这样的允诺,单单表现得很兴奋。 只是耽搁了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天上,不知何时就下起雨来,不是很大,细密的雨丝把天和地都拢在一处,只见茫茫的一片。 如果不是带着单单,史心凉还想再多呆一会,可是孩子才刚刚感冒还没好,她不能让她着了凉,把自己的外衣给她裹上,再把她抱起来,往回走。 公墓地处偏僻,一时半会根本拦不到车子,两个人走的颇为吃力,孩子虽然不重,可是抱的时间久了史心凉也有点吃不消了,老天爷却像是故意的和她作对一样,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温度也骤降了两三度,给人的感觉凉飕飕的。 她们因为走的吃力,想快也快不起来,身后这时传来脚步声,高跟鞋敲击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显然是个女人。 史心凉没有回头,在这座城市里,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遇到熟人的可能也就更小。 可是,那脚步声就在她的身侧慢了下来,一把碎花雨伞紧接着罩在她的头顶遮住了密集的雨丝。 遇到热心人了,心里不由得一动。 史心凉回头,正对上一张笑容僵硬的脸,刚刚升起来的一丝感动顷刻间没了踪影。 原因是,这个人实在是,太让她觉得意外了。 这么大的一座城市,十几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八十多万的人,竟然,这么巧,就让她不期而遇了这个她极不愿再见的女人,还是以这种方式。 “心凉,竟然是你,真是太巧了。” 苏秋婳也是意外的,不过她很快掩饰了自己的一脸异色,像是见到了老友一般热络的打着招呼。 史心凉淡淡的笑笑:“真巧。” “是回来看阿姨的吧,说来也少巧,我奶奶的墓也在这边。” 整个t市只有两三处公墓,说是巧合其实也算不上巧合吧。 “阿姨,你是妈妈的朋友么?“单单仰起头望着头顶那把漂亮的碎花伞,随即望向面前容光艳丽的女人。 史心凉的表情僵硬,急着在路面搜寻出租车的影子. 苏秋画笑了笑:“你说呢小美女?” “我说是啊,阿姨这么漂亮。”单单很会讨人喜欢,顺嘴开河的恭维一句。 史心凉蹙眉,就在这时,有出租车缓缓停下来,车窗摇下去,司机探出头来:“打车么,小姐?”遇到救兵一般她急忙点头:“是啊。” 抱着单单上了车,望一眼还站在雨里因为给她们撑伞淋湿了一只胳膊的苏秋画,勉强的对着她笑了笑:“我先走了苏小姐,今天谢谢你了。” “好啊,那回见!” 苏秋画话音落地,车子就驶了出去,她站在原地,刚刚脸上牵强的笑意一扫而光,换成了冰冰冷冷,转身,踩着高跟鞋,快步的离开。 车子里,温暖如春。 单单透过后车窗望向后面:“妈妈,阿姨走了,她是不是生气了,我看她是生气了。” “不会,她为什么要生气呢。” “妈妈为什么不让阿姨和我们坐一辆车子呢,她都淋湿了。” 单单终于转回身来,一脸的不解望着自己的母亲。 史心凉笑了笑,这世上,有什么人是表里如一的呢,她实在不相信这个女人是个善类。 当初发生的那些事,除了慕亦非,除了紫晓,她应该也有分的吧。 爱一个人很难,恨一个人却很容易,而她,就是恨她的。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虽然裹着她的衣服,单单多少也淋了雨,头上有些湿,又加上感冒还没好彻底,此刻一个劲的吸鼻子,虽然车子里暖和,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来,就把小小的身体牢牢靠上史心凉的,试图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温暖。 “去吃东西!” 本来还打算去郑清昊的墓上拜一拜,可是,这样的天气又带着孩子,史心凉只好取消了那个打算。 而且,就连苏图图那里,她大概也不能去了,如果打算今晚赶回去的话。 心里悻悻的,有些失落。 该见又想见的人不能见,不想见的人却冤家路窄的见了。 “妈妈,我好冷。”单单再度向她怀里缩一缩:“妈妈给我买件棉袄穿吧!” 早春的气候,虽然也凉,可是早已过了穿棉服的季节。 史心凉把女儿再往怀里揽了揽,一面去摸她的额头,心里不由得一沉,滚烫滚烫的温度烧的她一颗心也焦灼起来,一时心急如焚:“司机,麻烦去医院。” 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转,急急地向着就近的一家医院开去。 单单高烧的很厉害,一副昏昏欲睡,看样子比昨天还要严重很多,小孩子体质弱,实在是不经折腾的。 可是,最近的一家医院,也还有一段距离,直到半个小时以后,车子才终于在一家医院外停了下来。 拉开车门的史心凉,抱着单单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里跑。 小时候,记得有一次,单单就因为高烧烧出了肺炎,那一次医生狠狠把她教育了一顿,告诉她,高烧会引发的各种严重后果,比如会烧坏脑子,严重的也许就会成为脑瘫也不一定。 那次以后,她就成了惊弓之鸟,孩子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去医院。 可是这一次,也是天老爷和她作对,早上出来是时还是艳阳高照,谁料到会突然下起了雨,早知道这样,打死她也不会把孩子带过来的,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这里的医院,一样的人满为患,几乎比她昨天去的那家医院还要严重,满满的都是人,看门诊不知要排上多久。 可是报急诊吧,要等,因为,很多人比她们的状况还遭。 史心凉靠在墙上,借以支撑自己已经虚软的身体,几乎都不敢看一眼怀里脸色涨红的女儿。 现在的医院,怎么都是这样子。 这样等下去,她真的要撑不住了。 两个医生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没放映过来究竟是怎么个状况,其中一个已经开口指挥护士:“把孩子抱进去做物理降温,速度快点!” 由着护士把单单接过去,史心凉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不是还说要等么? “这位女士,您不用太过于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做治疗!”一个医生很谦恭的说道:“我们院长请您过去他那里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我们好了,您不用担心。” 院长,她认识么? 第一百六二章 郑维熙当事者迷,你可瞒不过我 史心凉有些纳闷,院长会是谁呢,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应该是哪个朋友吧。 不过现在她实在没心思去究跟问底,跟在护士身后进了一间病房,确切点说,那不是病房而是替班医生休息的房间,一应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整洁而又安静。 两个医生看样子都是很够级别的,一个竟然给称作什么主任的,另一个年纪很大,应该是很资深的专家什么的。 一通忙乱,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紧接着是喂药做物理降温,没用了多长时间,单单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就慢慢恢复如常了。 史心凉一颗悬起来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魍。 那位“主任”客客气气的:“我们会安排专业的护士来照顾孩子,您大可放心,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我们院长那边已经在酒店定了位子,等着您过去呢。” 这个院长看起来不止是个熟人,而且会是很熟很熟的人。 一个人的名字在史心凉脑海里跳过,难道是他么檎? 跟着护士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外,直接推开门,屋子里办公桌后,一个正聚精会神处理什么文件的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依旧是那双怎么睁都睁不大的桃花眼,里面却没有了印象里一贯的调侃笑意,本来总是写着玩世不恭的的脸上,难得的一本正经,让史心凉第一眼见他,几乎有一种是认错人了的错觉。 这个人,真的是她所无比熟悉的程戈凡,那个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么? 似乎是因为一场牢狱之灾,他已经蜕变了太多太多,给她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程戈凡先开口打招呼,一面站起来,倒了一杯果汁递到她面前:“没有柠檬味的,将就一下吧。” 以前,他在郑维熙身边,几乎整天形影不离的,所以也知道史心凉的一些癖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又开了第二家医院?” 之前和紫晓结婚时,程戈凡特地为她开了一家医院,不过并不是在这一带的,应该和这里有一段距离。 “那边修建什么俱乐部,所以我就迁到了这里来,还是别说我了,你,就是和维熙分开了,也不至于就一定要和我划清界限吧,回这里不来看看我也就算了,孩子病了怎么都不来找我,万一耽误了怎么办。” 史心凉笑了笑:“我一时也联系不上你,以前留的联系方式也不记得了,不过今天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没什么,举手之劳么,而且,我要是真的让孩子在我地盘出了点什么事,维熙知道了还不剥了我的皮。” 程戈凡半是玩笑的语气。 史心凉愣子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话里有话。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不是么,如果还想做朋友的话,不要说这样的话。” “真的没有关系了么?”程戈凡笑得意味深长,慢悠悠喝了一口咖啡,才道:“别以为坐了三年牢,就把我坐成脑残了,你敢说那个孩子是你和别的男人生的,郑维熙当事者迷,你可瞒不过我。” 冲着他这番话,史心凉知道,自己是真的瞒不过他的。 可是为什么他可以一眼就看出来单单是郑维熙的孩子呢,明明她长得像自己的地方多不是么? “别说这些了,你难得回来,我们也这么久没见面了,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把孩子照顾好的,等她醒了,有随叫随到的外卖,准保饿不到她。”程戈凡已经站起来穿外套,根本就没给她机会拒绝。 时间早就过了饭时,史心凉也的确是饿了,索性也就没有拒绝。 只有两个人吃饭,却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而且,显然是事先定好了的,他们前脚一到包厢,菜就陆陆续续的上来了。 程戈凡叫了名贵的法国干红,给两个人各自的高脚杯满上:“这么久不见了,理所当然要喝一点,知道你酒量不好,剩下的我包!” 史心凉笑了笑,把属于自己的那杯酒端起来:“那好,我先干为敬。” 她以前的确酒量不大好,可是现在,早就今非昔比,不要说一杯,一瓶酒也不会觉得吃力了。 如果不是还要照顾单单,她真的很想来个一醉方休,缓缓松一下最近压抑过度的情绪。 望着给一下子喝了个一干二净的杯子,程戈凡忍不住笑:“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有这么和朋友喝酒的么。” “我是真的饿了,而且也不放心单单,怕她醒了会找我。你慢慢喝,我先吃东西了。” 对程戈凡,史心凉从来直来直去,两个人因为之间隔着一个郑维熙,各自说话加着小心,反倒觉得拉开了距离。 “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程戈凡端着酒杯,小口的抿着,这么好的酒,是用来慢慢品的,他当然不会如史心凉一般一口灌进去,那样太浪费了就。 “本来打算坐下午的车回去。”史心凉如实相告,计划用没有变化快,单单这样子,她恐怕只能改变主意了。 “那么现在呢,改变主意了。”程戈凡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杯子里的橙红色液体。 “明天吧。” 毕竟这座城市与她而言是个代表着是个代表着痛苦和纠结的存在,她不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更重要的是,程戈凡撞见了她,那么郑维熙就一定知道她来了这边。 “明天?”程戈凡反问一句:“你确定明天可以?如果医院不是现在人手紧张,我倒是可以派一个医生送你回去,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你真的放心孩子么,她应该是有了肺炎的症状。” “肺炎?” 史心凉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重复一句。 “之前怕你担心,所以没说详细,但是也没什么的,只是要接受较长时间的配合治疗,暂时不适和坐那么久的车子,我的意见是,等情况好一点你们再离开。” 史心凉刚刚放松下去的一颗心又一次提起来,肺炎啊,还说没什么,怎么会没什么呢,据说弄不好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没有了一点的胃口,她放下筷子。 “我就知道和你说了就一定这样的,真的没事的,小孩子抵抗力弱,这样的情况很多见。” 史心凉不言语,事情已经这样子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留下来。 “心凉,想问你点事?” 程戈凡杯子里的酒也见了底,拿起瓶子再给自己满上,不错眼珠的盯着那徐徐流进杯子的液体,生怕糟蹋了一点似的。 “什么事。”史心凉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他想知道什么,她其实心里清楚的很不是么。 程戈凡已经把空了的瓶子放到一边,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端起杯子,小口抿着,眼神有些空洞。 “算了,我又不想问了,都是些没关系的事。” 他已经垂下头,把眼里的那抹沉痛都掩藏了去。 史心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的消息,从她离开就再没联系过我。” “我该想得到的,她和你也不是有多好的关系。”程戈凡一股脑的把酒灌进喉咙里:“她那个人,简直就是冷血的,为了她那个失散了多年的姐姐,和那个成了植物人的外甥,她几乎都要丧心病狂了,不联系的才好,免得她又作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 史心凉不言语,不是她不想评判那个女人,而是因为在程戈凡面前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说什么过分的话,因为那个曾一度给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紫晓伤害了很多人不假,可是伤的最深的却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爱她至深,所以也就伤到最切。 以前的程戈凡,在感情上从来都是全无所谓的,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他自认为值得付出所有的女人,却偏偏背叛了他也利用了他。 可是紫晓到底去了哪里呢,而且,和她脚前脚后消失在人们视野里的,不是还有维安么,难道,她是带着维安一起走的么。 两个人都不再说什么,空气就沉闷起来,这时,包厢的门给人猝不及防的推开,一个个身材火辣的性感美女推门而入,显然对着屋子里的情形有些难于消化,愣了一下,随即便换了一副笑脸,无比亲热的招呼一声:“凡凡,刚刚听那个小服务生说你在这里我还不信呢,想不到你真的在。” 女人一面说着,一面就紧贴着程戈凡坐下去,宣示所有权一般靠进他怀里:“人家打电话你都关机,昨晚上都没睡好。”一面还若有似无的用眼角余光扫一眼史心凉的位置,不无挑衅。 而程戈凡也不避讳也不拒绝,由着她黏黏糊糊。 史心凉觉得自己周身上下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这样的程戈凡让她回想起了之前他们初识时,那时他就是这样子的,把感情当儿戏一般,女伴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看到上眼的女人,可以不择手段整一个上流社会花花公子的典范。 “凡凡,不介绍一下这位姐姐么?” 女人肉麻兮兮的黏在程戈凡身上,终于是把视线落在史心凉身上,称呼的是“姐姐”。 史心凉站起来,也不等程戈凡开口:“不用介绍了,我和他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你们随意啊,我就不打扰了。” “心凉……” 不顾身后程戈凡的招呼,史心凉逃也似的出了包厢。 已经是下午了,医院里却还是人挨人人挤人的,看来,程戈凡在这家医院里下足了功夫,才会让这么多的人蜂拥而至了。 她心里惦记单单是不是醒了,会不会因为看不到自己而哭闹,走的很急,冷不防刮到身边一个人身上。本来这也没什么的,不宽的走廊,过往的人刮碰一下都是难免的,可是,似乎对方很有点要小题大做的意思。 “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呢。” 是一个男人在出口不逊。 史心凉望过去,面前是一对夫妻,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瞪着一对母狗眼,咄咄逼人的样子。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史心凉道着歉,再把目光转向自己刮到的那个人身上,就愣住了。 那个人她之前还曾见过,想不到这么快就第二次不期而遇了。 是苏秋婳。 愣了一下,还是苏秋婳先开了口:“误会误会啊,这是我老公,他也太紧张我这个孕妇,你别介意!” 孕妇么,那也是才刚刚怀孕的样子吧,还真是看不出来呢,不过也不至于碰一下就要怎呢么着了吧,如果那么娇气的话,干脆就不要出门好了。 史心凉很为自己今天的背字连连觉得郁闷。 如果不是这一而再的巧合过于合情合理,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毕竟,她印象里的苏秋画,实在是一个心胸狭隘又机算尽的人。 她每见她一次,都会觉得无比的心塞,好心情会一下子就都不见了,就如现在一般。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和她之间,是该阻隔上一堵墙才对 简单的和那对夫妻应付了两句,史心凉就直接回了病房,不出所料单单已经醒了,穿着崭新的一套公主裙坐在床上,很乖的和一个小护士在看画册,面前,是小山一般的零食玩具,想来是程戈凡交代人买的。 “妈妈,阿姨给我买了好多好东西!” 单单看上去精神还是不怎么好,眼睛也是没什么神的,见她回来,显得有些兴奋,扬着一只手让她看喜欢的玩具。 史心凉和护士道了谢,小护士就出去忙自己的事了,贴心的带上了门。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魍。 “妈妈,我们今天还走么?”单单没忘了这件事。 “我们不走了,在这里待几天,单单不是很喜欢这里么,等你的病好了,妈妈带你出去玩,然后再回去。” 史心凉把孩子揽在怀里,试一试她的额头,已经不怎么烧了,可是脸色不好,有些泛白檎。 “妈妈,秦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 史心凉心里有些涩,秦凯南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吧,不只是单单想他,自己也有些想了不是么。 “妈妈妈妈你和秦爸爸登微信好不好,我想和他说话,我生病了,我想让他回来看我。” 单单纠结着这个问题。 她从小到大几乎是在秦凯南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自然也就培养起了深厚的感情,时间长了不见难免是要想念的。 史心凉没法子拒绝女儿,拿出手机来,打着数字登录微信。 她没事的时候很少弄这个,也不加什么好友,通常也只和秦凯南和雅安没事聊一聊。 登陆成功,雅安的消息就一条条跳出来,问她今天还回去么,问单单是不是没事,洛里啰嗦的像是个管家婆。 史心凉不由得就笑了,回了一句:单单喜欢这里不想回去,我在这里待几天,一切都好,替我请几天假。 再看下去,就是秦凯南的消息了,之前的几条都是寻常的问候,到了最后一条,他写的是:后天的班机回国,中午到家,那天我生日,记得定好了蛋糕,晚上庆祝一下。 史心凉脸上是由衷的笑意,消息是昨天发的,那也就是说,明天他就可以回来了。 “妈妈,秦爸爸是不是要回来了。”单单看她的表情,就已经等不及她说出来答案,雀跃着问。 “是,他说明天就回来,单单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我简直就要开心死了,他一定会带好多好吃的给我,你说是不是妈妈。”小孩子的思维大多时候都停留在一个吃字上,此刻以不例外,尽管她的面前其实已经摆满了吃了。 可是,史心凉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会在他生日的那一天,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 郑维熙是在凌晨下的火车。 他是在程戈凡打了电话后就决定回来的,只是当时正参加一个酒会脱不开身,只好等到结束,坐了半夜的一趟车回来。 一宿没睡,下了车直接去一趟医院看了慕亦非,在那边一直守护的维维见了他,惊讶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不是说要四五天才回来么,怎么这么快?” “公司有点事,程戈凡就把我催回来了,还要过去的。” 病床上的慕亦非因为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虚弱的睁开眼,只是一瞬,随即又无力的合上,像是想说什么又没有力气说出口的样子,只蠕动了下嘴唇,就又没了任何动作,那样子,真的是已经透支到了极限的样子,几乎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 郑维熙不由得揪起眉头,叹了一口气,把买回来的高档补品轻轻放下在桌子上,回身出了病房,维维在她他身后跟出来,还随手小心翼翼合上了房门。 “医生说,也挨不了多久了。” “我看出来了。” “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可是每次只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维维的脸色不好,这一阵子她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郑维熙叹了口气:“这阵子辛苦你了,你也要注意休息,医院里有护工,不用你面面俱到的。” “可是,每次都只有我在她身边时,他看上去才有点精神,维熙,妈她现在已经这样子了,你就抽出来时间多陪陪她吧,行么?” 维维的语气里几乎带了一种央求的意味外立面。 郑维熙望着她:“我总觉得,在她心里,其实没多少我的位置,有你在就够了。” “是你真的心里么认为,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见她,维熙,有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你,就算是她不是你妈妈,也毕竟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就真的狠得下心来,对他一直这么疏远下去么?” 郑维熙没有回答她:“我还有事,要走了,晚上再过来!” “你每次都这样,你没见她见了你都很激动么,你就不能多陪她一会!”维维的眼里已经有些湿润:“还是说,她养你照顾你那么多年,你叫了她半辈子的妈妈,也抵不过因为那些事而对她的仇恨,到了她要闭眼的时候了,你都不肯原谅她,是不是?” 郑维熙的脸色因为她的话白了起来,目光却是飘向不知名的远处。 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对于这个女人,他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当他第一次质疑她的身份时,自己都给自己吓住了,可是,太多的事实都证明,慕亦非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维维才是她的女儿。 很多的巧合,很多的阴谋,才铸成了今天这个让他难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局面。 自此,他对她,只有疏远,只有回避。 “维熙,你就多陪陪她吧,就当我求你了!” 维维的语气里几乎带了几分哀求的味道。 郑维熙笑了笑,却笑得无比艰难:“维维,如果不是因为那场酒店乌龙,其实你还可以做我的好姐姐,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和她一样的路走,强求来的婚姻真的不觉得累么?还有,你在竭尽心力的替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我的母亲么,她临死的时候她的儿子还都把这一切蒙在鼓里,你当时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内幕,让我连她最后一面也不得见?” 维维愣了一下,语气一下子低落下去,眼里就在那一刻流下泪来:“你竟然一直都没相信过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的,那时,我也不知道她和你的关系,妈妈不说,她也不说。” 郑维熙冷冷看着她,转身离开。 身后的维维追一句:“维熙,晚上过来好么?” 他没有回答,像是根本就没听见一样,大步流星的离开。 …… 史心凉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脚步匆匆的男子,有些失神。 她不意外他会回来,毕竟,程戈凡知道的事绝对不会瞒过他。她意外的是,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几次的相见,她都没有仔细的看过他。 三年的时间,他似乎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五官愈加深刻,形容愈加沉稳,举手抬足间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势也更明显,一个成功男人的典范。 她的眼神,追随着他,就再也移不开了。 本以为,时间的洗礼可以冲淡一切的烦恼分忧,所谓的刻骨铭心,所谓的志坚不渝,其实也敌不过一次次彼此无形之中的伤害。 可是事实上,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管得住身体却管不住心。 “妈妈,是秦爸爸回来了么,你不是说他中午才回来么?” 床上正在看动画书的单单仰起脸来,有些困惑的询问。 她们不能出院,自然也就不可能回去,所以史心凉打电话给秦凯南,告诉她自己来了t市,于是他就说自己也过来这边,不然一个人过生日实在没意思。 事实上,秦凯南最近两年虽然不大接案子,但是他的声望摆在那里,结识的朋友也多,如果说一个人过生日,那都是笑谈,每年都要办一个颇具规模的酒会,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的,可是这一次,他选择跑来t市只是为了要陪她们母女吧。 史心凉没有动,直到那个身影进了医院的大门,她再也看不到了,才回身。 “不是秦爸爸,是哪个请单单吃肯德基的叔叔!” “哇!”单单并没有表示出来多少失落的情绪,看来她对郑维熙的印象也还不错的:“那个叔叔我也很喜欢,不过妈妈为什么好像很讨厌他,他长得那么帅的,比秦爸爸还要帅!” 史心凉忍不住笑,郑维熙和秦凯南,还真没法说谁长得更好些,只是一样,他们都是人堆里很醒目的那一类人,无论是在哪里,都有着鹤立鸡群的效果。 可是单单,竟然说他要比她的秦爸爸还要帅。 难道说是因为父女连心的缘故么? “妈妈没有讨厌他,妈妈只是不喜欢他。” “可是单单很喜欢。”单单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大人样:“妈妈,他是来看我的么?” 史心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应该是来看她的吧,可是,如果他没有确定单单是他的孩子,接触久了是不是就会发现一些什么? 如果真的那样,自己该怎么办? 他会把孩子从自己身边夺走么? 听说,他都还没有孩子。 心里有些惶惶的。 单单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生命里所有的支撑,她几乎不敢去设想,没有了她的日子,自己要怎么去过,那会是怎样的度日如年怎样的了无生趣。 也许,她真的应该考虑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远远的,却又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舍,究竟是不舍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隔着一扇门,隐约的有脚步声传来,听起来也是熟悉的。 似乎,三年的时间,她对他的点点滴滴,都没有忘却过,就连这脚步声,也是让她无不熟悉的。 有的人,只是生命里擦肩而过的过客,可有的人,一个回眸,就已经住进你的心里,也许不止是三年五载,一辈子也不见得就忘得了。 心跳莫名加速。 房门就在这一刻给推开,连敲门声也没有过。 郑维熙手里拎了许多的零食,一进来,就冲着病床上正望向他的单单开口,脸上挂着难得的笑痕:“单单,叔叔来看你了,还给你买了好吃的。” “叔叔,你真是太好了!” 单单一脸孩气,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他手里的东西,就去撕封口。 “单单,你还要吃么,已经吃了好些了。” 史心凉试图拦阻,从早起到现在,单单就只是吃零食,一口饭也没动过,再吃下去,就连午饭也不用吃了。 “妈妈,我好饿的!”单单根本不打算服从她。 “让她吃吧,我买的都是很营养的东西。”郑维熙笑着开口,随即又道:“为什么突然就跑过来,单单明明就病着没好,你太不对孩子负责了。” 他的语气明明是带着一种责怪的意味,却不给人生硬的感觉。 “我又没想到是那样的天气。”史心凉不看他,淡着一张脸垂头摆弄手机,看雅安给她发的消息,一条条的回,根本就是一些没有内容的闲话家常,她却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副聚精会神,周身上下,都写着他人勿扰几个字。 郑维熙也不介意她的疏离,只自顾着和单单说话,一大一小两个人,竟然也可以相谈甚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不亦乐乎。 史心凉没忍住望一眼,正撞上对方带笑的眉眼,下意识的又低下头,做贼心虚一般的感觉。 似乎,在他面前,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她会因为他第一个眼神心跳加快,会因为他一句话彻夜不眠,只要是关系到他的事,她就格外的放在心上。 原来,一切都还是从前。 她还是那个给他附了体的女人,傻傻的,傻傻的站在他视力所及的范围,不肯离去,哪怕,他的眼里心里都从来没有过她的位置。 “心凉,我看你脸色也不好,不如去做个检查吧,戈凡这边的医生还不错!” 郑维熙忽然开口,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的确,她是不大舒服的。 淋了那场雨,大概是冻着了,只是当时,只顾着忙单单的事,她跟本就没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只是在今天早起,才找了几粒管感冒的药吃了,不过现在头还是有点晕,但应该是不碍事的,药效应该还没上来。 “我没什么的,已经吃了药。” 理所当然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拒绝他的好意,也只能拒绝。 他和她之间,是该阻隔上一堵墙才对,不是么? 她不会再给自己一点幻想的余地。 “我叫医生过来—你自己倒没什么,可是,孩子谁来照顾,你还真打算把她全权交给护士了,现在病毒性感冒正流行扩散,小心点没坏处,如果没钱我可以借你!” 他的后半句话明显是开玩笑的语气,脸上和煦的笑容一直挥之不去。 史心凉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没有表态,他已经拿出手机·拨号码,简单的交代着:“像是感冒的症状,找一个专家过来。” 感冒,找专家? 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差距,想想自己带着单单排队时发生的那场意外,以及在程戈凡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史心凉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那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又继续喋喋不休。 单单卖着关子:“叔叔你知道么,待会有人回来看我。” “哦,是谁呢?” “你猜猜看,我说你一定猜不到!” 郑维熙抬头望一望史心凉,她依旧低着头翻手机,像是没听到一样。 “叔叔的确猜不到,那么单单可不可以告诉叔叔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该不是,我和你老婆传绯闻了吧 郑维熙望一眼史心凉,笑了笑:“是谁呢,一定是单单很喜欢的一个人吧,是不是雅安阿姨。” 单单使劲摇头:“不是不是,叔叔猜错了。” “难道是谁呢。” “秦爸爸啊。”单单无比骄傲的语气像是在说着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史心凉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僵硬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却也感觉得到男人投射过来的目光里带着一种不快魍。 “他是个很大很大的大律师,很厉害的,可以把很多坏人送进大牢里去,让他们都出不来。” 单单眼里的秦凯南,几乎就是完美的化身。 郑维熙皱皱眉头,没说什么檎。 “叔叔你一定也知道他的是不是?” 单单并没有察出来他的异样,依旧揪住这个话题不放。 “叔叔是知道他的,可是并不觉得他有那么好,他那个人,表面上待人温和随性,其实呢,既武断又自以为是。” 史心凉抬头,就对上郑维熙再度望过来的眼,有一种略带不满的意味在里面。 “你不要对孩子说这样的话好么,她毕竟还小,理解不了你的话,而且秦凯南是她爸爸,你觉得这样真的好么?” “哦,我倒真是忘了这一点了,可是我说的有错么,他既然是她爸爸,为什么不和你结婚,一个不懂得负责任的男人,值得单单这么崇拜他么?” 郑维熙这么说话时,脸色有些冷。 “值不值得这也是我们的事,你不觉得你热心过度了么?” 气氛因为这样一个话题有些僵硬,不过也只是片刻。 郑维熙的笑容淡淡的:“说实在话,我真不觉得单单有哪里像秦凯南呢,她真是他的孩子么。” 史心凉条件反射一般:“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就是秦凯南的孩一子。” “如果是,那也没什么,但是如果不是,我想就更好了。” 因为这样一个话题,让郑维熙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没了,站起身来转身就出了病房。 史心凉望着他的背影,怔怔的发着呆。 …… 秦凯南是在九点左右下的飞机,直接就准备打车去医院。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因为父母的缘故从美国回来的韩律师,那个他以前的忠实追求者,曾经在t市他的秦氏律师事务所工作过的。 出租车不是很好打,两个人一面等着,一面闲聊。 “其实吧,你早就该和她结婚了,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拖拖拉拉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韩磊性子很爽,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对秦凯南死过心,可是两个人相处起来还是很随意,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秦凯南笑了笑,没言语。 史心凉离开郑家,他们就一直朝夕相处着,他对她,事无巨细的照顾,在外人眼里,两个人似乎只差那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他也不是不想和她一起,只是一直以来,总觉得自己在她心里,都及不上那个郑维熙。 胃癌手术离开的那一天,他得到了她的许诺,在机场里,他隔着密集的人群,望着她眼里强忍的泪水,心里是欣慰的,因为那一刻,他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他想,如果自己的病治的好,一定要娶她,珍惜这一段来之不易的情缘。 可是,手术虽然成功,他的身体却一直都感觉不是很好,虽然医生给出来回答都是:调养一阵子就没事了。可是他还是心里不落地,所以也就一直回避着那个敏感的问题。 直到经过将近两年的后续治疗,这一次又去了国外,托朋友请了位在这个领域足够权威的专家给他做了彻底的一次检查,告诉他已经完全恢复,他才终于可以坦然的接受这段已经期盼已久的婚姻。 因为做了这样的决定,他的心情一直都是无比的愉悦的。 出租车还是截不到,韩磊于是转进路边一家超市,买了一袋葵花籽磕,还觉得无聊,又跑去不远的书报亭拿了份报纸回来看。 秦凯南觉得好笑:“多大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闲不住么,这边的车子也太难截了,真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我回去第一件事,就先把车买了,不然,叫我天天这么等车,我就索性连门也不用出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抖开报纸看。 秦凯南收回视线,就那么不经意的掠了一眼报纸上醒目的标题,不由得就是一愣,脸色也一下子变了。 韩磊后知后觉的把报纸翻了个个儿,脸色立马也变了,望一眼秦凯南:“那个,怎么会这样呢,一定又是记者胡说八道了,心凉怎么会是那种人,一定是搞错了。” 秦凯南的脸色不好看,直接把报纸就接过来仔仔细细把报纸上那篇报道看了一遍,眉头锁的就更紧了。 记者的报道含蓄却也把想说的内容都说清楚了,照片上有程戈凡和史心凉一前一后进了酒店的画面,拍的清晰无比,再有则是他们一起在酒店走廊离开的画面,表现的亲密无间,暧昧不已。 叫人想不往歪了想也不可能了。 程戈凡的为人,本就是个花花公子的代名词,也曾经有过一段收敛的时候,可是出狱以后,他就又本性毕露了。 史心凉固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碰上那样的一个人,谁知道是不是着了道了呢? 韩磊偷眼望一望秦凯南:“那个秦律师,你还不是就信了吧,凡事要讲证据的,你该不会这么武断的吧。” 秦凯南笑了笑,的确,他有些武断了。 作为一个律师,犯这样的毛病实在有够低级的了。 “你呀,就是太在乎一个人了,所以才会对她的事过于敏感。”韩磊笑他:“是不是担心已经煮熟了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自信心了,难道说除了郑维熙,还有第二个男人能把你的史心凉抢走么?” 秦凯南自嘲的笑笑,的确,程戈凡没这个能力。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一颗心这一刻忐忑难安? …… 郑维熙知道那篇报道是杨秘书送过来给他看的,她对这位老总忠心耿耿,自然也就会事无巨细的和他汇报了,程戈凡作为公司的高级助理,关于他的事她当然也是上心的,至于那个史心凉,她并不了解,却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位老总对她很不一般,所以,她觉得自己就更有必要汇报一下了。 郑维熙皱着眉,把那张报纸紧紧捏在手里:“只这一家报社在报道么?” “不是,很多娱乐杂志和报纸上都发了这则消息,而且大都没有署名,匿名读者投稿。” 杨小姐有些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看起来这件事很严重的样子。 “又是有人在捣乱。” “可是,程助理那个人就是那样子,自打出狱就没少了花边新闻,我想,也不会有人把这事太当真的吧。” “就算是没有人当真,我也不容许有人拿这件事大慈宣扬。”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啦,想要一点影响也没有是不可能的,而且,那照片也拍得太像那么回事了。” 郑维熙笑了笑:“的确,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我不觉得杨小姐没本事把这件事压下去,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事实,你都要给我当成一场误会来理解,知道么?” 杨秘书鲜少见到自己的上司用这种口吻说话,下意识的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处理。” 她一面推门出去,一面还在心里纳闷:那个史心凉究竟和自己这位老总是什么关系,难道真如传闻所言是他藕断丝连的前妻么,可是明明他家里那位已经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了不是? 办公室的门前脚给人关上,后脚郑维熙就把手里的报纸狠狠掷了出去,随手就抄起桌子上的手机,拨通了程戈凡的电话。 电话迟迟没人接听,响了许久,对方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本来心里对这件事还是质疑的态度,他这么一不接电话,郑维熙反倒是有些半信半疑了。 回避就是逃避,逃避就只能是因为心虚,心虚呢,当然是因为办了坏事,回想起来当初史心凉刚刚给爷爷带回郑家时,程戈凡就曾经对她起过那种心思,如今紫晓离开,他再一次变成了以前那个生活随性的花花公子,虽然他并不止于对朋友的女人心存不轨,可是毕竟现在,史心凉已经和郑家没有关系,他难保会拿这个做借口胡作非为了,所以说,一切不无可能。 这么想着,郑维熙的一张脸已经白了。 长长吸了一口气,他再度拿起手机,拨通那个号码,依旧是响了许久,不过好在,就在他打算挂机时,对方懒懒洋洋的声音从那端传了过来:“什么事啊,我的大总裁,你不是已经回来了么,给我半天假吧,昨晚上累着了,实在困死我了…。” 郑维熙捏着电话的手都有些抖起来,如果不是对方不在眼前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他恨不得上去撕烂他那副因为纵情过度而倦怠不已的脸孔,可是此刻,他只能是对着话筒咆哮了。 “程戈凡,你又他妈做了什么了,缺女人是不是,缺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敢往床上拐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活够了?”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愣了半晌,才开口。 “吃枪药了么你,什么意思,我找女人碍着你了么,你情我愿的有什么的,又不是你女人你急个什么劲?” 郑维熙虽然已经给愤怒冲昏了头脑,可是还是觉得他的话里明摆着是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的意思,毕竟,史心凉虽然离开自己三年,可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自己这个莫逆之交应该是心知肚明的吧。 难道是搞错了什么了么? 许是因为感知到他的沉默,程戈凡那边一叠连声的询问:“到底是怎么了,我的郑大总裁,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了么,不会是嫂子家里给你跪搓衣板了吧,是不是约会老情人的事给捉个正着啊!” 郑维熙叹一口气,的确是搞错了吧。 “你看一看今天的报纸吧,尽快的找人给我摆摆平,你的名声已经臭名昭著当然可以不在乎,可是别人可受不了这套!” 程戈凡依旧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发了疯似的,不说清楚我继续睡我的觉,你也说了我这样臭名昭著的人什么都不在乎的不是。” 郑维熙已经没耐性和他继续耗着,不耐烦地抛下一句:“你敢,你要是不马上给我起来处理好了这件事,我叫你接下来都没好日子过,你信不信?” 程戈凡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该不是,该不是,我和你老婆传绯闻了吧,不然什么事值得你这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难道不了解,她根本不是当小三的料儿 史心凉怎么也没想到秦凯南会赶在下午才到的医院。 她都还没有吃饭,连同单单也是一样,巴巴地等着他一起吃午饭,都还饿着肚子。 秦凯南人还没进门,两大兜子东西倒先进了来。 单单在床上先就喊了出来:“秦爸爸,你再不来我也要饿死了,不是说请我们吃大餐的么?” 秦凯南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先凑过去在她的脸上亲一口,小家伙立马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一下,换来他开心的一阵朗笑声:“单单真是想死爸爸了,怎么想爸爸想的都住进医院了。魍” “可不是,就是想你想的才病了,走了也不带上我,我还躲在车子里,跟你去了机场,可你一转眼就不见了!” 单单嘟着嘴巴,委委屈屈的样子。 那一次的事,直到现在秦凯南也心有余悸檎。 设想如果不是史心凉觉得不对在后面跟去机场,不知道将会如何的不可收拾。 他把目光转向史心凉,笑容温和又满怀愧疚:“上一次都是我不小心,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你说是给好心人报了派出所,是什么人,改天我请他吃饭。” “不用了,我已经道过谢了!” 史心凉有些心虚,不想让他知道郑维熙的出现,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哦。” 秦凯南觉得她今天话特别少,有点不对劲,可只以为是因为那些报道的事,装作没发觉的样子,别开视线,把兜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一一摆到桌子上。 似乎是因为过于兴奋,单单竟然第一次抵御了美食的诱惑,喋喋不休着。 “那次,那个叔叔还请我吃了肯德基,我很喜欢他啊,长的很帅呢,可是妈妈不喜欢。” 秦凯南一愣,单单话里的叔叔,指的是谁,程戈凡么,他也称的上是“帅”么,还是另有其人么? “是么。” “当然了!” 史心凉不自在的岔开话题:“凯南,不是说韩律师和你一起过来么,她呢?” “家里电话一个劲的催,就先回去了。” “哦。” 两个人似乎都没了话题,只有单单一个劲的叽叽喳喳:“爸爸是在哪里叫的菜,都这么香啊!” “香就好,管是哪里叫的做什么。”秦凯南点一点她的鼻子,替她盛一点粥:“我的小公主可要赶紧好起来,那样爸爸就可以带你出去玩了,不用整天窝在医院里。” 史心凉默不作声的盛一碗粥给他,自己再乘一碗,慢慢的吃。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郑维熙的出现,她在他面前就觉得有些别别扭扭,没有什么话题可讲。 “心凉,多吃点,瞧你最近瘦的!” 秦凯南把一块肉夹到她碗里,不无关心的一句。 “谢谢。” “怎么像是有心事?” “没有啊。” “真的没有?”秦凯南望着她:“有什么话不好和我说,明明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别忘了我可是律师,察言观色是我的专长。” 史心凉笑了笑:“当然有心事啊,在犯愁等你结婚了我要包多大的红包好,最近手头紧着呢。” 秦凯南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失落,却又很自然的追问一句:“谁和你说我要结婚了?” “不要谁说啊,韩律师不是回来了吗,她可是个挺优秀的女人,这一次你别再错过她了。” 史心凉的赞美言由心生,对于韩磊,她的确是评价颇高的,她觉得只有那样的女人配得上秦凯南的出众。 以前,她曾想过要嫁给他,在他查出来得了那种病之后下定了决心,不管手术的结果是好是坏,她都要嫁给他,可是他手术成功之后,却只字不提这件事,哪怕,她一次次对他表白,对他提及结婚的事,他都刻意的回避了。 她后来想,也许是自己搞错了什么吧。 他一个人,成功而又富有,可是司自己呢,一无所有还带着孩子,他对自己多得是相似于长辈的关心,而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吧。 她渐渐的放弃了那个念头,却一直没法接受其他的人。 秦凯南望向她的眼神有些深邃,良久才开口:“其实我真的是想结婚了,不过结婚对象绝对不是她,三年前我对她没感觉,现在也是一样。” “哦,不过我想你的眼光一定也错不到哪里去,你看中的人一定很优秀的,定了日子么,也让我有个准备。”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史心凉此刻心里没有一点的失落,反而是释然的。 秦凯南笑着放下手里的餐具,望向她的眼神里有着深沉的意味:“我倒是想把日子定下来,可是还没有和她说,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我对她之前的拒绝而误会了我,不肯接受我呢。” 史心凉心里像是打乱了的鼓点,七上八下的。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就在她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执念时,他却突然回头了,还说了这么一副语重心长的话。 难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有着他不可言说的苦衷? 一时间,心里掀起千层浪,却没有一种感觉是喜悦,是欢欣。 在这么纠结矛盾的氛围里,病房的门给人推开了,没有敲门声,猝不及防的,闯进来一个人,是程戈凡。 秦凯男立刻皱起眉头,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话题给人突然的打断,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男人根本引不起他任何一点一丝的好感,更重要的是,因为之前漫天遍野的关于他和史心凉的不雅报道。 “程叔叔。” 单单对这个新结识的叔叔颇多好感也不奇怪,程戈凡可没少了好吃好喝好穿好玩的招待她。 “单单真乖!” 程戈凡无视掉他人,直接过去捏一捏单单的小脸。 “你过来了,要不要一起吃点!”史心凉热络的和他打招呼,又因为留意到秦凯南的一张黑脸,试图缓解紧张的氛围:“单单这次生病多亏了戈凡照顾,这里是他的医院呢。” “不吃了,也没什么胃口,给闹的没睡好不算,还平白无故让人吼了一早上,怎么还吃得下!” 程戈凡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扫一眼秦凯南,自己端起杯子喝水,也不顾水温已经凉了个头,喝完了,又抓起单单的零食往嘴里塞,看来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没喝了。 史心凉还在困惑不解:“谁敢吼你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凯南却已经猜出来七八分,不知为什么,看着程戈凡这样子,他原本堵得慌的一颗心倒是舒坦了些。 看起来,捕风逐影也只是捕风捉影,那件事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他对程戈凡没好感,但是并不质疑他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不会弯弯绕绕,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应该都不会否认的。 “还好意思问,如果不是因为你,唉也不是为了你吧,如果不是因为我多管闲事多留了你们一天,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你是不知道啊,你的那个前夫,当时那个反应那个激烈啊,要不是隔着电话,铁定了把我大卸八块了。” 史心凉还是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表情。 秦凯南却已经全看明白了,不过也不开口,低头继续吃东西,一面照顾着单单,心里却在猜疑着,程戈凡说的话都是真是假,他说的那个人当然是郑维熙,作为史心凉的前夫,他对这件事不该有太大反应的,如果有,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心里还有心凉。 雅安曾在电话里和他讲过郑维熙突然出现在酒店的事,也隐约提过他和单单凑巧相遇的事,只是当时匆匆忙忙,倒是没把时间地点交代明白。 按理说,郑维熙不应该怀疑到孩子的身份的,毕竟当时史心凉的身体那个样子,医生给出了难以受孕的诊断。 而且,单单身上很少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影子,几乎和母亲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又生的偏矮小,也不像是她那个年纪的孩子。 那么,他刻意要走近史心凉身边的目的原因,只能是一个,他的心里还装着她。 这个猜测一旦付出脑海,秦凯南就越发的觉得心焦气燥了。 史心凉一副不解,她一直在医院病房里守着单单,对那些新闻都一无所知:“到底怎么了,关郑维熙什么事你把话说清楚不行么,我也不是一定要留在你们医院吧。” “你都没有看报纸么,今天我们两个可是出了大风头了!” “到底怎么了?” 史心凉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遇到的一件件奇怪事,在医院走廊里,有护士医生对她明里暗里的指指点点,卫生间里,还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着她什么,以至于,来巡诊的护士都一副古怪表情,当时她只觉得奇怪,也没多想,难道都是和程戈凡所说的事情有关么?又为什么郑维熙会发那么大的火? 程戈凡似乎卖足了关子,这才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末了补充一句:“我这个黑锅背的是太冤枉了,你好歹要帮我澄清一下,不然今后可都没好日子过了。” 史心凉很无语,她要帮他澄清什么,有这个必要么,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不是。 “你去和郑维熙解释清楚,你的话他信。”程戈凡接下来才直奔主题。 还没等史心凉表态,秦凯南就冷着脸开口拒绝了:“不行,因为没有任何必要,这心凉现在和郑维熙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误会什么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没道理把一个外人牵扯进去!” “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和心凉说话有你什么事,是不是怕人家复合了,你就没希望了啊,也不想想,都三年了心凉也没答应和你在一起,你还有戏么,继续纠缠下去有意思么?” 程戈凡嘴上从来不留情,说出话来尖刻的很。 史心凉皱眉,想说什么还没等她开口,秦凯南已经出声。 “复合?你们那位郑总还真有点意思,当初把心凉赶出郑家是他,现在又想旧梦重温的也是他,他究竟有多厚的脸皮啊,家里养一个,外面还要在勾一个,你劝他趁早死了这份心,要勾搭也别找上我们心凉,她不是当小三的料儿。” 若论毒蛇,谁又及得上唇枪舌剑惯了的律师。 程戈凡“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挥拳头的架势。而秦凯南也毫不示弱的撸起了袖管,怒目横视着他。 这样的场景,吓得单单都是一脸紧张,连话也说不出来,缩在床上大气也不敢想出。 眼见着就是一场剑拔弩张,迫在眉睫。 第一百六十六章 要亲热回去继续,我们还要赶火车的 史心凉的一张脸变了颜色,可不是,她并不是当小三的料。 不顾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不多的几件行李,抱起单单就往外走。 秦凯南狠狠瞪了程戈凡一眼,追了上去。 他自知自己的话说的过了。 “心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一时没想太多,你不会是生气了吧?魍” 史心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兜子,却也可以走得飞快,以至于秦凯南追她都觉得有些吃力。 “没有,你说的也没错。” “那你还走的这么快,把东西给我拎。檎” “我不走得快,你不是会和他打起来。” 想想当时的场景,不是很危险。 已经到了医院大门的附近,史心凉才终于停住步子,等着秦凯南过来把手里的兜子递过去给他。 “心凉。” “怎么?” 接过去东西,秦凯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忽然叫住史心凉,换来她一脸的错异。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显少有人会在这里驻足,他们这样的相视而立,立刻引来人们纷纷的注目,在发现了其中之一就是今天报纸上的新闻人物时,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步子。 史心凉的名字已经随着她的离开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可是因为那些报道重又给人们提及,期间又多了个程戈凡,自然就备受关注。 更何况,此刻,和她在一起的这个男人,亦是举止不凡,相貌出众,当然更容易吸引人的眼球。 史心凉受不了这样的“万众瞩目”,急于想要离开。 “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还要赶火车。” 单单的身体当然不容许他们住酒店,但是如果另找医院也实在不现实,当然是赶早回去的好。 秦凯南却是似乎根本不在意围观的人,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的目光灼灼的锁在史心凉脸上,一字一句,无比的清晰:“心凉,我们结婚吧!” 犹如是许多电影电视剧里的画面,在人头攒动中,男主向女主表白,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史心凉却没有那些幸福的一塌糊涂的女主们一般的欣喜若狂,哽咽难言,只是觉得心里慌慌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想要摇头的,可是望着四下里的人头攒动,听着很多人的窃窃私语,她却又没勇气把那样的话说出口来。 对于秦凯南,她什么时候有说不的理由和勇气? 可是,此时此刻,让她点这个头,又实在艰难。 当初,他大病初愈时,她是执着的想要嫁给他的,可是,他却拒绝了,现在,她已经死了那份心,决然要放弃了,他却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该如何做答? 良久,史心凉才终于点一点头,尽管心里万般纠结。 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拒绝,会引发怎样的一幅场景,骄傲优秀如他秦凯南,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管怎样,这样的场合下,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 至少先应付一下吧。 人群里一阵唏嘘声,还有人用手机拍照,想来一定是狗仔队的成员,一直在留意着今天t市的新闻人物,如今逮个正着,怎么会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不过这些,史心凉都来不及去理会了,因为就在她点头的下一瞬,她的身体已经牢牢给钳住,随即,秦凯南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一张脸已经放大到她的眼前,再接下来,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她的唇上,就在她本能的想要推拒时,却又飞快地离开,随便在单单颊上一啄,这才笑着松开了缠在她腰间的一只手。 史心凉还在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秦凯楠笑着开口:“走吧,要亲热回去继续,我们还要赶火车的,再迟了就来不及了。” 他的一只手依然还缠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腾出来拉提箱,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暧昧的姿势脱离了众人的视野,上了一辆出租车。 二楼的一扇窗前,程戈凡眯着一双眼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现,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么一来谣言就不攻自破了,这个秦凯南还真不简单,不过看他这意思,可是一举两得的目的呢,有的人有麻烦了!” 出租车里,史心凉望着窗外飞逝而去的景物,一直一言不发。 秦凯南耐心的给单单剥着葵花籽,一面和她为着一个动画人物的命运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样子。 “怎么,是不是后悔了?” 史心凉给他突然的发声愣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他,依旧沉默。 “不过我实在不想给你有反悔的机会!” 秦凯南半笑不笑,望着她有些魂不守舍的侧脸,眼神略显黯淡。 “不过,我也不急,等你慢慢的做决定。” 史心凉笑了笑,慢慢的做决定么,也很好吧。 窗外,高楼林立,一幢摩天大厦就在此刻撞入眼帘,她不由得一愣。 似曾熟悉的景致,牌匾上“锦盛”两个大字清晰入目,锦盛啊,又是锦盛。 曾经这里寄托了她太多的憧憬和期颐,如今,却已经和她没有一点一丝的关系,就如同那个男人一样,让她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想,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太多,世事变迁,过往的一切都成了云烟。 只有身边的秦凯南,是她一直以来触手可及的温暖,不是么? 她为什么就不懂得抓住身边的幸福呢,永远都在向往海市蜃楼,不是很蠢的么。 她转过头:“我们回去,就结婚吧!” 秦凯南一愣,随即对上她的眼睛:“真的么,是不是我听错了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你再回避这个问题不是么,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突然又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史心凉心里对这个问题是有些纠结的,总觉得他是刻意在瞒着自己什么,今天拿出来说事似乎很是时候。 “其实,是因为我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我害怕给不了你幸福,本来我们之间就有一定的年龄差,手术做完以后,虽然是成功的,可是,身体一直感觉不大好,所以我才迟迟不敢表态,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最近已经彻底好了,请了专家看了一下,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样的话,本来应该让被隐瞒和挚爱的人有所感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史心凉却没有这种感觉,她很是意外,一直以来,秦凯南都在自己身边伪装得很好,让她根本没察觉出来他有多不舒服,她感动于他对自己的这份心意,去又有些接受不了。 真正的相爱,不是应该患难与共,相携与共,他这么无私的爱总觉得有些变质了的味道。 参杂了一点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感情在里面。 他,从当初她还是个孩子时走进她的生命里,就成了她的一把遮风挡雨伞,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毕竟,那时的她,也的确是个孩子。 离开郑家的三年,他依旧对她呵护备至,她也不觉得什么,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 可是当他们要谈婚论嫁时,他对她的这些好,似乎都觉得让她接受不了了。 “心凉,这件事瞒着你是我的错,可是,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个原因选择和我一起,我一直以来,都很介意你的感受,也不自信我在你心里的分量能大过那个人。” 像是看出来她的纠结,秦凯男又道。 史心凉笑了笑,的确,他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是自己想的多了么。 心里有些涩,郑维熙,他很介意郑维熙,可是为什么呢,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不是么,他也说过她不是当小三的料不是么” “爸爸爸爸,快给我剥葵花籽!” 给冷落到一边的单单开口抗议着,把一小把葵花籽塞进秦凯南手里,让他给自己剥。 自从认识这个男人,史心凉就没见他吃过这种东西,更别提耐着性子一粒粒的剥了,他对单单,更像是亲生爸爸对待女儿,只要是孩子的要求,他总是无条件的妥协,一径如此。 “好好好,等爸爸来剥,单单多吃点,病才能好得快!” 秦凯南又开始继续之前的工作,聚精会神的样子,有些笨拙的一粒粒剥着,单单就像是等食的雀儿,他剥一粒她便吃一粒,咧着小嘴笑的那叫一个的意,标准的公主待遇。 他们在一起,的确像是真正的一家人,默契,融洽。 史心凉忽然觉得,她实在不能没有这男人,不仅是自己舍不下,单单也离不开他是么。 而且,和他结了婚,郑维熙就不会过多的怀疑单单的身份了吧。 “凯南,我想,我们可不可以尽快结婚,结婚以后,我想去国外定居,好么?” 秦凯男因为她的话有些错异,抬起头来望向她:“去国外,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要换个环境,在一个地方久了,觉得闷闷的。”史心凉避开他的视线,依旧望向车窗外,火车站已经近在咫尺了。 “是因为郑维熙的出现么,他难道怀疑什么了?” 这样的问题,秦凯南也觉得有些严重了,他知道,史心凉离不开单单,如果郑维熙坚持要夺回孩子,她要么疯掉,要么妥协。 当初离开郑家,因为身体的缘故,她有两次都差点没了这个孩子,而且,双胞胎只生下一个,对她的打击就已经够大了,她怎么能忍受自己相依为命了三年的孩子,给生生人夺走? 那和要她的命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更何况,以她的身体,今后能不能再生孩子也是个未知数呢。 “好的,我安排一下,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这几年都是在这边做事的,想要离开,不是一时半会做得到的,给我半年时间吧,我们再一起去美国,好么?” 秦凯南心里是颇多矛盾的,毕竟离开了内地的人脉和关系网知名度,他到了美国需要一切从头再来,说来简单,其实很难。 不过就算再怎么困难,为了她,他也不会退缩的,在他的人生词典里,从来就没有过失败的代名词,他会让她和单单,过上简单幸福的生活。 史心凉这一刻,觉得无比的满足,她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有人抢走她的单单了,真好。 半年的时间,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吧,慕亦非那里活不了多久了,郑维熙应该还顾不上自己这里。 “凯南,谢谢你!” “都要做我老婆的人了,还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秦凯男笑着调侃。 史心凉也笑笑,一只手轻抚过单单毛茸茸的头:“那我就不说了。” “我们的婚礼还是趁早办吧,在我们出国之前,请上所有的亲朋好友,热热闹闹的给你办一场盛世空前的婚礼,好不好?” 的确,如果到了国外,他们恐怕办不出来热闹的婚礼来,在那边他们几乎是没有朋友的不是么。 “好啊,趁早办!”史心凉点头,她虽然对婚礼的气势并不在意,可是还是希望可以办的体面些,毕竟秦凯男是个爱热闹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绝然的放手,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坚强 史心凉和秦凯南的婚礼安排在一个月以后。毕竟,单单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好的了得,必须要等到她完全恢复了,史心凉才腾的出身来准备婚礼的事,而秦凯南也是分身乏术,每天忙得都不可开交,短时间内也做不好准备。 因为事情太多,酒店的工作,史心凉迫不得已的辞掉了,她要照顾单单,还要忙着婚礼的事,实在已经顾不得工作的事。 请柬早早的就发出去了,当然多半是秦凯南的亲朋故友。 婚纱定的是一家国际知名品牌的,店主是雅安的朋友,所以,去试婚纱时,她也一道过去了,倒是准新郎秦凯南因为给一个朋友扯去处理一件案子,迟迟不至。 雅安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一面慢慢喝着咖啡,一面等着进去试衣服的史心凉魍。 店长在她一面陪坐,打着自己的算牌:“新娘子这么漂亮,如果把她的照片放到店里的广告栏内,效果一定出奇的好,不如你帮忙说说,我们可以付钱的。” 雅安笑笑,并不意外她的这个提议:“我朋友倒是没关系,她好说话着呢,可是她那个老公,应该不会同意。” “不会吧,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店主有些诧异檎。 两个人说到这里,那边史心凉已经由导购小姐陪着从试衣间出来。她今天挽起一个发髻,露出修长的的脖颈,白若瓷玉的肌肤,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充满了诱惑力,做工精致的一条抹胸纯白色婚纱,拖曳到地,很称身材的束身款式,堪称完美,每走一步,就像是漫步人间的仙子,有着美轮美奂的效果。 雅安已经站起来,围着她转一转,啧啧赞叹着:“心凉,你真是太美了,也太性感了,幸亏秦凯南没过来,不然还不直接把你正法了。” 史心凉正对着镜子照一照,给她一番话说得脸上发烧,指一指领口的位置:“领子好低,不喜欢,换一件吧。” “这一件,我觉得刚刚好啊。”店主马上出言质疑,也站起来:“您没看其他的款式,也大多都是低胸的,今年就是很流行这个款啊。” “可是,就是不大喜欢,换一件吧。”史心凉坚持,流不流行她并不在乎,总要合适才好。 “换一件吧,哪有选婚纱不好好比较一下的,换一件试试。”雅安表示赞同,一面已经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两三张照片。 史心凉不解的望向她:“你干嘛啊,拍照片做什么?” “当然是回去给你那个挑剔的老公看看了,多照几张回去,让他来选那一件合适!” “这个主意好,不然,哪有选婚纱老公不到场的。”店主表示强烈赞同。 于是,史心凉又去试第二件。 可是的确如店主所言,今年流行低胸礼服,店里的款式也是这样的居多,都是大同小异的效果。 这么下来,两个人几乎整整忙了一上午,把店里的婚纱几乎是试了个遍,才终于选出两款相对保守点的礼服。 雅安一径充当着看客兼拍客的身份,自然悠闲自得,可是史心凉却给她折腾苦了,来来回回的换衣服到还可以接受,说是一定要穿高跟鞋才有效果,逼着她踩了一头午店主的高海拔高跟鞋,实在堪称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了,脚和腿都又酸又痛,走路也要一瘸一拐了。 以至于,出了店门时,史心凉都是半个身子倾靠在雅安身上的,没住了嘴的声讨她的罪行:“试个婚纱而已,也犯不着你这样,会累死人的。” “我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家那位挑剔的大律师不满意么,结婚啊,一定要把自己打扮成最漂亮的才行。” 史心凉不言语,第一次婚礼时,她有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的,可是又怎么样,该是你的逃也逃不脱,不该是你的,挣也挣不来。 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进去吃东西,正当饭时,他们又没有事先预约,包厢早已爆满,剩下的位置就在大厅里了。 雅安望一眼史心凉,征求她的意见:“不然换一间吧,这里有些乱。” 史心凉当然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可是,她是实在不想再继续走了,这座城市的公交车不好拦,找下一家饭店又不知道要走出多远去,雅安走的了她可是实在走不动了,而且,这个时候,肚子已经咕咕的叫,实在不愿意再挪地方了。 “就在这吧,我不想走了。”史心凉已经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去一面揉着自己胀痛的腿。 雅安便也不坚持,坐了下去。 立刻有服务员捧着菜单过来。 刚想要点菜,一个主管模样的女人从楼上下来,向着他们的方位过来,显然是有什么事情。 “两位小姐,楼上雅间,一位先生请你们过去,已经点好了菜了。” 史心凉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雅安已经兴高采烈:“还算秦凯南有良心,给我们准备了好吃的候着。” 史心凉对她的猜测很是质疑,这根本不是秦凯南的行事作风,而且,他既然早就过来了,为什么都没进去婚纱店看一下,明明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 雅安没有觉出来她的不对劲,只料定了是秦凯南过来了,已经先一步上楼去。 犹豫了一下,史心凉还是跟了上去,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至于是一场鸿门宴吧,上去看一下,不合适的话就离开好了,有什么关系的。 而且,她心里也很是好奇,究竟是谁呢,是仅仅因为巧合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二楼的包厢也并不是一个档次的,愈往里面,愈是宽敞也愈是奢华自然价位也就越高,而叫她们上来的那人,定的就是最往里,最昂贵的一间房子。 现在门外,雅安对着史心凉摆一摆手示意她快一点,自己则轻声敲门。 里面有人应了一声:“请进!” 并不像是秦凯南的声音。 雅安也有些困惑,凑巧出现在这里的男人,除了秦凯南不应该是别的什么人啊。 史心凉已经一把推开了房门。 浪漫温馨的奢华包厢里,满满的一桌子山珍海味,彰显着主人的富有与大气,偌大的桌子前,只坐了一个人,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正睁着他那双睁不大的桃花眼,笑眯眯的望着她们:“二位小姐,好久不见。” 史心凉笑笑却没有说话,她当然不会蠢到以为他是闲了没事大老远的跑来请她吃顿饭,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因为某个人而来的吧。 一个想法一经落实,她的心情就立刻一落千丈,脑子里乱了起来。 雅安是很惊讶的,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她并不喜欢这个男人在这样的非常时期突然出现在这里。 可是,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还是打着招呼:“程助理,您怎么会来这里,真是难得呢。” “我就不行过来看看你们么,好歹同事一场。” 程戈凡笑着开口,给两个人的杯子一一满上,态度难得的谦和有礼。 “好久不见。”史心凉把那杯酒接到手里,毫不犹豫的倒进嘴里,见了底。 程戈凡端着杯子笑笑:“嫂子酒量一直不错。” “不要这么称呼我,会给人误会。” “谁会误会,秦凯南么,他那个醋坛子,我懒得理他。”程戈凡一副大大咧咧,带着几分轻蔑的神情。 史心凉不耐烦他的这幅样子,只想着吃好了吗上离开,低头自顾的吃东西,明显一副不想理人的意思。 程戈凡只做没看见,慢慢喝酒慢慢吃菜:“听说,你要结婚了,和那个男人?” “是啊,我和他之间只差一张纸了。” “哦。” 雅安也饿了,一面吃东西一面望一望神色各异的两个人。 “心凉,婚姻不是儿戏,你真的就愿意单单一辈子都不知道她的爸爸是谁么。” 史心凉对他的话一副无动于衷:“这是我自己的事,难道你觉得,单单真的需要一个当初把她和妈妈赶出家门的人做自己的爸爸么?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来这里,如果单纯处于朋友关心看看我,很感谢,但是如果不是,那就算了。” 程戈凡垂下头,笑了笑。 “心凉,其实你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维熙他也很难,当初那样的选择,他也没法子不是,现在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慕亦非就要死了,你为什么还是执意要选择离开他呢?” 史心凉放下筷子,她已经吃不下了,不是因为吃得多,而是因为程戈凡的话题或许让她心烦气躁,没有了一点食欲。 “我请你搞清楚一点,我和他的之间,不是只横着一个慕亦非那么简单,从他当初选择背弃原则包庇他母亲的所作所为时,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程戈凡叹一口气依旧不死心的继续那个话题:“心凉,为什么紫晓对你做了那么多,你都可以放任她不收任何制裁的离开,可是轮到郑维熙身上,你就一定这么纠结呢?” 史心凉一时竟然无话可讲,为什么呢,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紫晓指使维安害自己流了产,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还一直在自己吃的调理药剂里加上避孕的成分,她的确做过很多不可以原谅的事。 可是,对她,她的确是没有太多恨意的,是因为她曾经挽救过单单,已经恩怨相抵了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心凉,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慕亦非一丝死,维熙就一定会离婚,他和维维,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史心凉愣了一下,心里不知是欢喜还是沉郁。 程戈凡的话她并不怀疑,但是,仅凭这个就改变主意,再对那个男人投环送抱么,实在是可心笑意了点。 “我想,我之所以不去继续纠结紫晓的事,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她已经不在了的姐姐,还有可怜的维安,但是郑维熙不一样,我可以不去恨他,也可以因为他的缘故不去追究慕亦非的所作所为,但是,也只能做到这样而已了。” 雅安也吃得差不多了,出去接一个朋友的电话。 程戈凡笑了笑:“这么说,我今天是要无功而返了,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连一点余地也不留么?” 史心凉笑笑,余地,要她怎么留这个余地,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作出的决定。 “我就要结婚了,不希望给人打扰我的心情,其实你不该来这一趟!” “可是心凉,其实我过来不是单纯为了郑维熙,更是为了你—有时候我觉得,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能说,你和秦凯男结婚是因为爱上他了么?” 程戈凡的脸色给酒精烧灼成赤红色,一目发自肺腑的样子,望着她。 有一种忧伤漫上心头,因为他的一言中的,史心凉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涩,很多的人,一旦走进心里,就再也未曾离去,爱了,恨了,怨了,心心相念的还是他,如今绝然的放手,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坚强……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早一点回来,我不大习惯等人呢 单单终于可以出院了,整个人看上去兴高采烈的,显然,在那个地方呆的久了,与她而言也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了。 她们住的别墅,距离医院并不远,百十米的距离,走走就到了。 别墅外,很醒目的停着一辆车子,应该是兰博基尼吧,惹得几个邻居都在窃窃私语着。 史心凉和他们打了招呼,其中一位大妈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还以为是秦律师呢,可下了车,是个陌生人,打听你家在哪里,我就告诉了,他就上去等了,有一阵子了。 “是不是孟总,我的上司?魍” 史心凉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也是怀疑的,孟忻过来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一贯开的是奥迪,不会是这么醒目的车子。 那么会是谁呢,难道是他? 心跳瞬间乱成了麻檎。 “不是不是,孟忻我认识,不是他。”大妈急忙摇头否认:“不过这人啊,长得一表人才的,说不认识吧,又像是哪里见过。” 史心凉笑了笑,当然是见过的,电视报纸上,那个人时常都会露面的,只是大妈这样年纪的人,不太留意罢了,如果是年轻小姑娘,铁定了一眼认出来。 “我想起来了,我哥哥说这几天过来看我,大概是他到了。” 为了不让八卦细胞过于茂盛的几位老人家传七传八的,史心凉扯了个谎,才拉着单单上楼。 他们是住在二楼的,底楼租住的是一对年轻夫妻,白天一般并不在家。 一步步登上楼梯的台阶,脚步有些艰难。 “妈妈,你说谁来看我们,会带好吃的给我么?”单单很好奇。 史心凉不回答,望向自家房门外正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男人,脚下,一个不留神差点踩偏,急忙扶着住楼梯把手才站稳了。 应该上一次见面实是在十几天前吧,那是,他就显得很有几分憔悴,今天看上去,就更严重了些,眼里满是血丝,显然是没睡好的样子,整个脸部轮廓都缩了一圈的效果,显得五官愈加深刻,也更有几分硬朗的男人气。 心里,有一种痛在蔓延,是为了他么? 慕亦非的事,一定让他很难过吧,毕竟,那是养了他二十几年的女人,毕竟,他叫了她那么久的妈妈,那是一个多么神圣的称呼,可是却没有赋予他完整的母爱。 “叔叔叔叔,我可要想死你了!”单单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闷。 “是么,叔叔也很想你呢。” 郑维熙开口,嗓子有些沙哑。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吧?我不愿意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打扰我的生活。” 史心凉很冷的表情,对他下着逐客令。 “可是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下。”郑维熙立在原地,根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望一眼满眼困惑的单单,史心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妥协:“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屋子里因为太久没人居住,显得凉飕飕的,家具和上都蒙上了薄薄的烟尘。 史心凉沙发上的坐垫换上干净的,就去拾掇单单的卧室,再去烧了壶开水,折腾下来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等她泡了茶端出来,单单已经窝进自己的房间去看动画书,而沙发里的郑维熙眼睛紧紧闭合,轻轻的打着酣,显然是睡着了。 因为刚刚忘了开空调,屋子里的温度很低,人活动起来到不觉得怎么样,可是那么一动不动的,就势必会觉得冷了。 犹豫了一下,史心凉还是取了一条毯子出来,蹑手蹑脚的给他盖上。 自己坐回去沙发上,望着他出神。 电话铃促响,打破了短暂的安宁。 史心凉从手袋里忙乱的翻出来手机,电话竟然是秦凯南打来的。 “心凉,我来医院才知道单单已经出院了,现在我在1超市,买点菜回去好好庆祝一下,想吃什么告诉我。” 史心凉忽然有一种给捉奸正着的感觉,下意识的望向沙发里的罪魁祸首,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正怡然自得地喝着她刚泡的茶水,探究的目光直落到她的身上。 慌忙避开他的视线,史心凉有些紧张起来:“凯南,家里的炉灶好像出了问题了,不去我们出去吃吧…而且,我和单单现在也不在家里,在超市买东西。” 那头的秦凯南愣了一下:“心凉,你不舒服么,声音有点不对劲。” “没有没有,就是嗓子有点干。” “那就好,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们。” 随便报上一家超市的名字,又胡乱应付两句史心凉才终于挂断电话。 郑维熙一杯水已经喝的见了底,仰头望她:“好像我们还没有谈过,你这个时候离开不合适吧。” “可是我急着出去,而且我也觉得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面对着他时,史心凉倒是淡定多了。 “可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说,而且,我大老远赶过来,怎么也不能无功而返。” “那你想怎么样,非要耗在这里,等着让我未婚夫误会呢,郑维熙,你好不好不这么卑鄙!” 史心凉心里急,说话也就重起来。 “我卑鄙?”郑维熙挑一挑眉,重复她的话:“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么,不过也没什么,如果你实在赶时间,我们回来再谈,我是明天早上的机票,我想,一个晚上的时间,应该够用了。” 史心凉很无语,脸色也因为气愤而涨红起来。 “或者,你是希望我和你一起去,我们三个人谈谈,我不介意的。” 郑维熙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史心凉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拗不过他了。 这时候,手机又一次响起来,秦凯南再一次打电话过来催了。 她只好妥协,心里又在打着自己的算盘,他要在这里,就让他留下来好了,反正,明早上他一定走,大不了自己和单单入住酒店好了。 “你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好了。” 史心凉一面说着,一面去招呼单单换衣服,再耽搁下去,秦凯南那边找不到人,铁定要撵到家里了吧。 和秦凯南碰头是在她说的那家超市外,还以为他会在里面等着,想不到竟然出来了。 “怎么你们去哪里找卫生间了,我等了好一会了。” 史心凉刚刚在电话里是用这个借口敷衍他的。 “单单淘气,我们去那边买了个冰激凌。” 秦凯南似乎也并不对她的解释有多感兴趣,已经去打开了车门,再把单单先安置在特意为她准备的儿童座椅上,自己再绕到前面的驾驶室里,启动车子。 史心凉慢悠悠的系上安全带,一面漫不经心的询问一句:“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最近一阵子你都忙的不行。” “刚处理完一件案子,这么晚了,也做不了别的,就去医院看你们,才知道你们已经出院了。” “其实,你最近都很辛苦的,不用挤时间出来陪我们。” “那怎么行,怕你会怪我呢。” 史心凉笑笑,不再说什么,把目光别向窗外,发着呆,心里想着家里面的那个男人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应该也没吃晚饭吧,不过他厨艺很好,不知道会不会自己做吃的,冰箱里也还有一点吃的在。 “那天的婚纱照雅安都给我发过去了,每张都那么漂亮,我也挑不出哪一款更好呢。” 秦凯南一面专注开车子,一面道。 史心凉笑笑,刚想说什么,手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心里一阵的慌乱,她通常很少有人给她打电话,第一个意识就是这个电话一定是郑维熙打过来的。 他这是只恐天下不乱呢,这个时候打过来,根本就是没安好心,可是,她还是没忍住接听了,只是把音量调到最低,为了不让秦凯南听出来那边的声音。 “心凉,刚刚忘了和你说了,早一点回来,我不大习惯等人呢。” 电话那头的男人带笑不笑的语气,让史心凉颇为恼火,他这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要挟么。 “好的,我知道了。”回了一句公式化的,不至于让人生疑的话,史心凉就想要挂断电话。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又一次开口:“我想你不会不回来吧,如果那样的话,我想我也就不急着明天回去了。” 要挟,分明就是要挟。 史心凉很生气,可是,又不敢不妥协。 如果是一开始,她就和秦凯南如实说了,现在也就不用这么犯难,可是已经瞒了下来,要怎么再做解释呢,只好继续瞒下去吧。” 可是,为什么当郑维熙刚开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想让秦凯南知道呢,真的只是担心他们两个人起冲突么? 史心凉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会,我会尽快抽时间过去的。” 再敷衍一句,史心凉果断挂断了电话。 秦凯南没有开口,只是专心的开着车子。 “一个朋友,推销我定他们的一套化妆品。” 是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么,史心凉不加考虑的解释一句,只换来秦凯南几不可闻的一声应答。 一顿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只有单单一两句的童言无忌可以调节一下气氛。 秦凯南一个劲的接电话,可见,杂事缠身,他能腾出来这点时间过来已经是不易。 史心凉则是一径担心着家里的那个人的,既怕他会突然冒出来,也怕他会不合时宜的再把电话打过来,更担心的是,秦凯南是不是已经怀疑自己了。 这样的煎熬中,一顿饭总算是草草结束。 “心凉,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不方便送你回去。”秦凯南优雅起身,擦一擦嘴角,把椅子扶扶正。 “好啊,你去忙你的吧,我和单单打车就好了!”史心凉脱口而出,松了一口气,刚刚她还担心如果他送她回去,如果他提议要进去坐坐,如果万一不巧撞见了郑维熙,自己要怎么解释呢,既然他主动提出来让自己打车回去,那当然再好不过。 可是,以前的每次相聚,再怎么忙不是也会送她们到家的么? 许是因为她的反应过于急迫,秦凯南几不可见的蹙蹙眉,随即又笑的朗若春风:“那好,回去以后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啊,有事打我电话。” 史心凉点一点头,单单则挥着小手说拜拜,一副的恋恋不舍。 秦凯南已经迈出步子,忽而又想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身,在单单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再然后,直起身来,轻轻拥一下站在原地有些愣神的女人,依旧是蜻蜓点水的一个浅吻,在她的耳边,轻声一句:“等我处理好了手头的事,就可以每天陪着你和单单了,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最心动的婚礼和美美的蜜月的,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子。” 一切只是转瞬之间,他已经放开她,转身而去。 史心凉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只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第一百六十八章 留了,就是继续的牵扯不清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单单摇晃着史心凉的胳膊,才把她唤回到现实中来。 “没怎么,就是,在想我们回去用不用带点吃的回去做夜宵。” “好啊好啊,我们去买肯德基好不好?” 小丫头立马张牙舞爪起来,显然与她而言,美食是有着极大的诱惑力的。 以前,因为单单吃肯德基爱闹肚子,史心凉极少会买这个,可是今天,她没有反对,点一点头:“好,我们买全家桶。魍” 当她们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可是,屋子里却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 史心凉有着一瞬的窃喜却又倍感失落,难道,他走了么? 可是,当她望见自己书房里的灯光时,一下子就火冒三丈了,直接冲过去声讨那个自作主张的男人檎。 郑维熙正端着茶杯,坐在电脑桌前,一面慢慢喝茶一面移动着鼠标,看的竟然是史心凉存在电脑里的婚纱照。 “你为什么乱翻我东西!” “随便看看么,也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不是。” 郑维熙不屑一顾。 史心凉一时气结,刚想要再说什么,单单就在外面叫她,只得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单单是有点累了,此刻正解着自己怎么都解不开的衣服纽扣,见来了救兵,嘟着嘴巴开口:“妈妈,我这么叫你都没听见。” 史心凉笑笑,伸手帮她把衣服一点点脱下去。 “妈妈,你刚才在和谁说话,是不是叔叔没走?” “哪有,叔叔早就走了,妈妈在打电话。” 安置着单单钻进被子里,小家伙却还是不肯睡,虽然一个劲的打着哈欠:“妈妈,我的肯德基还没有吃,你记得不要统统吃光。” “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了。”史心凉笑着捏捏她的脸颊:“睡吧宝贝。” “妈妈你要给我讲故事,我才睡得着。” 于是,史心凉只好耐着性子给她讲童话,一个接着一个的讲,单单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替她拉严实被子,史心凉站起来,这才留意到门边此刻站着的男人,惊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都浑然不觉。 为了不惊扰孩子,两个人都放轻了步子,轻轻带上房门,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 茶几上,摆着香喷喷的一罐全家桶,纹丝没动。 郑维熙靠进沙发里,取出一支烟来吸,屋子里立刻弥漫来了呛人的烟雾。 史心凉蹙蹙眉头,没开口。 “心凉,我们之间,真的就回不去了么,或许,你应该看在爷爷的份上,考虑一下。” 史心凉忍不住叹气,不知道爷爷如果活着的话,看到今天的这个局面,会是怎样的反应? 看在爷爷的份上,她就应该选择回头么? “我不懂你怎么好意思搬出爷爷来说事,如果爷爷在世的话,你觉得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呢,还有,你不记得爷爷是为什么那么早离开的么?所有人都在怪我是他老人家的催命符,你当时都在做什么,现在,还想要说回到过去,你觉得有可能么?” 往事,就像是一把刀子,每一次提及,都把一颗心切割的血肉模糊,史心凉的眼里,已经泛起微光。 郑维熙掐灭了手里吸了半截的香烟,深邃的眸光里染上说不清楚的浓浓愁绪。 空气里,弥布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闷。 “也许是我搞错了么,我还以为,单单是我的孩子,而你这些年来,并没有忘记过我。” “你还真是好笑,单单是我和秦凯南的孩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如果不相信,你大可以去化验dna,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史心凉多少是了解这个男人的,他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所以才敢这么说。 郑维熙笑笑:“那么我们可以先不提孩子,你难道敢说,你真的放得下我,真的已经死心塌地的爱上了秦凯南,那我倒是很奇怪了,为什么三年了,你们都没有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还让单单过了这么久没有爸爸的生活,而我刚一出现,你就们就决定结婚了,是为什么?” 他的问题,的确直中要害,叫人难以回答。 史心凉迟疑一下,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解释给他:“之前,凯南得了胃癌,手术以后感觉一直不好,所以是他一直不肯和我结婚,不是我的原因。” 郑维熙望着她,半晌,失笑道:“我还真没想到,他是这么伟大的一个人,那么看来,你们的感情已经到了某种境界了是么,是我自己还自以为是的以为,你更本就忘不掉我,甚至于,刚刚在电脑文档里,看到你存了我的一张照片还沾沾自喜。” 史心凉不言语,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的确,她那里留了他一张照片。 当初,她曾想要把他就在自己这里的所有的记忆都抹杀的一干二净,可是,到最后,还是心软的留下了一张他的照片,却从来没有去翻看过,以至于时间久了她都已经淡忘了那张照片的存在。 她的电脑里,多的是单单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还有就是秦凯南的居多。 “你执意要嫁给他,你真的确定自己不会后悔么?”郑维熙受不了她的沉默,语气里带出来几分不耐。 “我为什么要后悔,我自己想要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清楚楚,你以为,秦凯南他不如你么,那只是你自己的看法罢了,在我眼里,他和你,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郑维熙,我劝你醒醒吧,也求求你放过我,别毁了我后半生的幸福可以么?” …… 史心凉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郑维熙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当时,夜已深沉,她望着他单薄的一身衣服,还有外面飘飞的细雨,有几次差一点冲口而出挽留的话,可是最后还是生生忍住。 她知道,她不能留他,留了,就是继续的牵扯不清。 可是,不留,也不见得就是从此楚河汉界吧,他最后扔给她的那句话一直烙印在她的心头,他说:“史心凉,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回头。”他还说:“你可以骗得过别人,但是骗不过自己,你的幸福只有我给的起。”他最后甚至说:“你的演技真的很烂,在我这里勉强还说得过去,但是到了秦凯南那里,就什么也瞒不过去了,你确定你能瞒得住他一辈子?醒醒吧,别再和自己较劲了。” 无论他说什么,史心凉都不开口。 她觉得,他的话也许是对的也许有道理,可是那又怎样,他和她已经不可能了不是么。 她不能学那些个影视剧里的荒唐女主们一样,选择对婚姻临阵脱逃,她不能对不起秦凯南也不愿意更没有勇气去面对终结这场婚礼后,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 他站在门外,,整个身体有一半都掩在阴影中,望着她的眸子灼灼逼人:“你就这么绝情么,你就不能替我想一想么,当初那么做,我难道不是违心的么。” “我可以替你着想,可是我也不能不替维安想,不是么。” 史心凉终于狠下心来,把那扇门关上,眼泪就在那一刻流下来,如同断线的珠子,她一面哭,一面还不敢出声,她害怕一门之隔的那个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因为她知道,他没有走。 那扇门外,却在此刻传来男人的声音:“心凉,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好么?” …… 秦凯南早起,就赶去事务所。 雨幕中,路面都看的不是很清晰,他只好放慢车速,缓缓的开着,眉头在不经意间拧成了疙瘩。 这样的天气,又恰逢周末,行人很少,违反交通规则横穿马路的人就更不应该有了可是偏偏给他撞见一个。 那是一个身材高挺的男子,一身衣服都淋透了的样子,颇显狼狈,可是走路时,依旧挺直了腰身,一副傲气凛然,看上去,不像一个寻寻常常的角色。 而凑巧的是,那个人,竟然就在他车子要驶过去的时候,从人行道上穿过来,又偏偏在他放慢车速,准备等他过去时,站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隔着绵绵的雨幕,就那么望着他。 秦凯南的心跳慢了半拍,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是已经从他脸部的大体轮廓上,判断出来他的身份。 可是此刻,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就在距离车子咫尺开外的距离,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和车子做亲密接触了,而看他的表情,丝毫也没有要让开哪怕一点点的距离。 秦凯南猛地踩刹车,千钧一发之际,车子险险停下,他的额头上,已经密布了汗珠。 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啊。 不想活了也不要一定选在自己眼皮根底下好不好,他死了不要紧,可是铁定了要在自己和心凉中间横一道梁了。 擦一把汗水,再把车窗玻璃刮一刮,望向对面在雨中屹立着的男子,的确,他的判断没有错,是郑维熙没错。 眼前不由得就浮现出来昨晚上和史心凉见面时她的心不在焉,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他应该就在她家里吧。 心头的一股子愤怨让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一把推开车门,跨了出去。 车辆零稀的马路上,给雨水冲洗后显得异样的冷清,两个男人就这么突兀的立在马路当中,像是分外眼红的仇人相见,各自的都冷着一副脸孔,怒目而视着对方,大有下一秒就把彼此置之于死地的阵势。 雨水顺着郑维熙已经湿透了的发丝一滴滴流下来,因为寒冷的缘故,他的脸色很白,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像是一个历经万难,却不肯却步的斗士一般。 秦凯南还是先开了口:“好久不见,郑总,是什么事,值得您这样的大人物,跑来这里,还弄得自己跟个落汤鸡一样的,就不怕给那些狗仔逮着了,当了明天的头条么?” “没关系,我当头条也已经习惯了,本来想拉着秦律师你一起上个头条的,可是你很不配合啊,为什么刹车啊,这里明明又不是人行道。” 秦凯南狠狠的瞪着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个人,还真是叫人有些头疼,他明明就是吃准了自己不会不停车才这么做的,现在风凉话说的还这么漂亮,也真是难为他了。 “有话直说吧,郑总是个大忙人,我想也没时间和我找地儿喝个茶什么的,就在这里把话说开了的好。” “哦,秦律师觉得我是来说什么的?”郑维锡似乎很受用看他的气急败坏,继续给他火上加油:“那我就不妨直说好了,你大概也猜得到,我昨晚上是在那里过的夜了,难道说你一定要把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绑在身边么,我真的搞不懂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郑维熙,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心里装着你,你还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么,我还真是搞不懂了,我劝你一句,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秦律师也算不上是个聪明人,说实在话,我倒真是给她赶出来的。可是你也不想想,我如果不是做了什么什么出格的事,她为什么再和你吃饭时都把我留在家里,可是到了晚上…却赶我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这么做,算不算是变相的在逼她 “郑维熙,如果你敢继续诋毁我的未婚妻,信不信我可以告你。”秦凯南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睛里就要喷出火来一样,直视着面前的男人。 “哦,秦律师就是秦律师,动不动就以法压人,要告我,好吧,奉陪到底—不过我来找你的目的还是在你告我之前和你说一下,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还是尽早取消婚礼的好,这么做根本是变相的在逼她,你难道都不觉得么。” “逼她的人是你还是我,还希望你把话说清楚,你觉得心凉那个人是别人逼得了得么,呵呵,真想不到郑大总裁是这样一个颠倒黑白的人。” 郑维熙笑了笑,拂一把额上的雨水,语声淡淡却又掷地有声:“随你怎么自欺欺人吧,秦凯南,我只是先来和你打个招呼而已,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心凉她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试图把她据为己有,你,尤其不可以。” 秦凯南冷嗤一声,一副不屑一顾:“听不懂你的意思,现在是法制社会,难道你还想把她从我身边绑走?我谅你没这个胆子。魍” “我的胆子可是大着呢,不信么,那你就等着瞧好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郑维熙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秦凯南望着他的背影几乎就要咬牙切齿了,上了车,狠力摔上车门,车子一溜烟的飞驰而去檎。 …… 久病不愈的慕亦非,在史心凉婚礼前的第三天,终于离开了人世,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新立起来的墓碑前,摆满了各式的花圈,彰显着逝者身份的不同凡响。 郑维熙和维维立在墓前,为他们曾经最亲近的女人做着最后的祈祷,已经有一阵子了,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维维的眼睛早已哭的红肿,此刻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站在那里,望着照片上的那张熟悉脸孔,呆呆的发愣。 “妈妈,一路走好。” 郑维熙最后深深的鞠上一躬,随即转身,准备离开,可是,维维却依旧没有动。 “你先回去吧,我和妈再呆一会。” “维维,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还是回去吧,想要看妈随时都可以的不是么,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维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半跪在墓前:“妈,你知道么,我有多恨那个一手把你送进监狱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他,你应该不会走的这么早。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郑维熙皱眉,望一眼泪眼婆娑的维维:“难道你觉得那个人会是我么,而且这件事还有必要继续纠结下去么,再怎么说,妈是有错在先,是她,设计维安出了车祸,还嫁祸了心凉,就连爷爷的早逝,也都是妈她一手造成的,只是我一直在回避这个事实罢了,你都不懂的么。” “心凉,叫得这么亲切啊,郑维熙,是不是有人检举那次车祸时,你是有可能把事情摆平的,你就是为了你那个史心凉,才眼睁睁看着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进那种地方,如果不是这样妈也不会这么早死的。”维维一副濒临崩溃般的绝望表情,直视着郑维熙。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绝大部分都是事实,不只是猜测而已。 郑维熙不置可否的望着她,半晌,沉沉叹一口气:“谢谢你,没有认定了是我亲手把妈送到那个地方去的。” “可是,不闻不问和亲手去做又有多大区别?”维维冷冷的笑意更浓:“你和我之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你曾经多恨过妈,我现在就有多恨你,你给我记清楚了。” 郑维熙望向她的眸子里有着化解不去的愁云:“一定要这样子么,维维,我们毕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 “你还是个很念旧的人呢,真是想不到,可是郑维熙,你不觉得,在酒店那件事以后,你的所作所为,就已经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情分了么?你一直以为,我是那件事的主谋,可是,我也是个被算计了的人而已,你知道么?” 郑维熙愣了一下,难道,他真的搞错了些什么? 一直以来总觉得维维跟她慕一菲一样得有心机,那一次的乌龙,不过是她逼自己就范的一个阴谋而已,难道,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郑维熙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维维,她一身黑衣,身体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刮走,本来清澈的一双眸子,是那般的空洞无神,没有焦虑一般,给人的感觉,是那般的陌生。 脑海里在这一刻,清晰浮现出来儿时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时的她,开朗活泼,聪明智慧,像是一个天使,可是从她离开了郑家,再回到他面前时,就变了,变得让他认不出来了,变得面目全非。 先是之前的强势凌厉,再是现在的低迷颓废,哪里还有一点点之前的影子。 可是这一切的造成,不都是已经深埋与地下的她的亲生母亲的一手为之么? 心象是给掏空了的感觉,他缓缓转身,可是,又在走出几步之后没忍住回过头来:“维维,别让仇恨蒙了你的眼好么,凡事都有它的前因后果,我知道你因为妈妈的死受了太大的打击,可是,妈她得的是肝病,是因为常年酗酒所致,并不是坐了几天的牢成了这样子的,不要把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好不好。” 维维头也不回的冷笑:“如果这么说,我的好弟弟,你有没有想过,妈她为什么会日复一日的借酒消愁,都是拜你的好爸爸所赐吧,你就不替他觉得内疚么。” 郑维熙实在已经没法子继续这个话题,纠结下去有什么必要,谁对谁错,孰是孰非,有谁可以理得清楚? “既然你一定要这么说那好吧,自求多福,多多珍重,再见了。” 他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有的只是决然,没有一丝的留恋。 这一个转身,意味着他和她从此的各不相扰,重逢陌路,意味着他们之间残存的那一份情自次生生切断。 车子,在墓园外等着。 郑维熙直接钻进去,冷冰冰扔出一句:“开车!” 程戈凡一支烟吸到一半,见他这样子,直接丢到车窗外,给上了油门,车子离弦的箭一般驶出去。 “我叫你做的事,有没有办好!” “有,都办的妥妥的。” “最好这样,如果出了差错,我一定饶不了你!” 程戈凡撇撇嘴:“说话像是吃了呛药,怎么了,维维姐给你刺激到了。” “还有,最近,公司里给我盯紧了,是凡我妈生前接触的多的人,都给我留意着,抓着了错立马赶人!” 郑维熙的这番话让程戈凡都有点不可思议:“维熙啊,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公司里你是大股东,又是执行总裁,阿姨她再怎么着,也至于存着别的念头吧。” “什么至于不至于的,她从来都是没断过野心的,本来手里的那些不动产什么的你见她去世后身边还剩下几件,我早就已经留意了,只是,人已经要走了,就让她走的时候再留一点希望在吧。” 程戈凡虽然觉得不可置信,但是郑维熙说的如此肯定,他也就没了怀疑。 “公司里几个老家伙其实都已经向着她那边了,暗地里她也没少了购买锦盛的散户股,我这个时候再要手下留情,下一次的股东大会就是我下台的时候了。” “维维,真的已经更撕破脸了么?” 程戈凡的话,郑维熙没有回答:“她那里也替我留意,锦盛是爷爷的心血,我虽然不在乎,可是,也总要替维安保住它,绝不容许落到别人手里。” 提及维安,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黯然,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又去了哪里,还有,和他在一起的紫晓,过的好不好? …… 在所有人都浑然不知的状态下,郑氏会正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改革。 郑维熙每天都很忙,几乎一整天抖泡在办公室里,连门都很少出。 锦盛的员工都有一种要变天了的危机感,高官接二两三的离任,各部门大刀阔斧的整顿也在同步进行,一时间,公司像是换了一种新气象,更加的井然有序起来。 但是今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他们的老总几乎一整天都站在窗出神,什么都没有做。 秦凯南进来时,见了郑维熙这样子,有些失笑:“干嘛呢大总裁,你不开门不要紧,所有的文件都送我那边去了,也不怕我越权,把你的公司给卖了。” 厚厚的一打文件给他甩到桌子上,弄出来挺大的动静。 郑维熙回头,不满的瞪他一眼,才坐回自己的位子,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喝一口:“那边,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就是时间上,比预料的晚了点。” “晚了点,是晚了多久?” “你放心好了,不是很久,你最近可是把我折腾的不轻,怎么着,考究一下加点薪水什么的,告慰一下我这累的不轻的小身板?” 程戈凡吊儿郎当的靠进沙发里,摆弄些手里面新款的限量版手机,郑维熙看不到的角度里,屏幕上是一场婚礼的喜庆画面,新郎卓尔不凡,新娘美如天仙,没有放声音,却也足可以感受得到那种幸福的氛围。 “你还缺我这么点钱么,何况,我要是不给你找点事忙,迟早你得给那些妖精们害到精尽人亡了,你该感谢我才对吧?” 程戈凡嗤之以鼻,把面前的文件推过去给他:“我说大总裁,快点干正事吧,这些可都是压不起的了。” 郑维熙笑笑:“去叫点外卖,我有点饿了,吃了东西好干活!” “好歹我也是你的私人特助啊,这么芝麻点的事,你不会安排秘书去做么?” “你也知道,他们点的东西我不喜欢。” 的确,郑维熙吃东西从来挑剔,往往是吃得东家的排骨,却要吃西家的炸鸡,而且还挑专门的厨师来做,而程戈凡恰恰是为数不多的了解他这种怪癖的人之一。 无奈之下,程戈凡只好站起来,准备出去,郑维熙却又叫住他:“记得多带回点酒来,菜也多要些,晚上加班,你和我的两人量!” “加班,你大总裁一天什么都没干,我可是忙了一整天了,加班也是你一个人加,干嘛还要拉上我?” 程戈凡忍不住声讨,可是,郑维熙理也不肯理他一下,已经自顾自的翻看起来一页问文件。 没办法,他只得认命的打算推门出入去,可是,身后的人又一次叫住他:“等一下,把你的手机给我留下。” “你又不是没有手机?” “可是,我没有那样的视频录像啊。” 程戈凡呵呵笑着:“这你也猜到了。”一面缴械投降,乖乖的把自己的限量况款放到某人的面前:“看看可以,可是记住了别激动啊,醋坛子翻了这办公室可就待不了人了,我们不是还要加班呢么。” 郑维熙狠狠宛他一眼:“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她真的已经无力再叫他一声“父亲”了 “心凉,怎么了。”秦凯南随着她的望一眼,随即便收了回来:“是不是因为你早就在暗恋我了?” 史心凉这才把视线从那个人身上收回来,笑一笑:“是。” 气氛再一次热烈起来。 人群中,一个一身随意装扮的男人很是扎眼,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史心凉身上,就那么望着她,像是望着久违了的亲人,良久,一动也不动,直到,典礼终于宣告结束。 史心凉一下了台,就向着男人的方向走过去,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沈默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而且,不应该是什么小事魍。 秦凯南不放心她,随着她一起,依旧用一只手挽着她的腰,表面看上去是很亲密的举动,实际上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她今天踩了一双很有高度的鞋子,提防她因为不习惯走的急了会跌倒。 “你好,心凉姐!”沈默已经迎过来,有些歉疚的望一望秦凯南:“恭喜你们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刚刚在人群里看到你,我还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不知为什么,尽管两个人接触不多,史心凉对他的倒是很有好感檎。 “我,没什么,就是来这边办点事,听说你们办婚礼,就过来了。” “多谢你这份心意,待会我和你好好喝两杯!”秦凯南笑得有些深意:“谁不想自己的婚礼有更多的人来送祝福,你能过来我们很欢迎。” 沈默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们去和朋友打个招呼,沈先生自便。” 秦凯南扔下这句话,就挽着史心凉离开,不顾沈默一边的满眼纠结和无措。 宾客很多,他们一一照顾着,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可是不知为什么,各自脸上都有了几分心不在焉。 秦凯南把自己的同事介绍给史心凉,双方客套了几句,一面喝着红酒,一面寻找着合适的话题叙谈起来。 对方是一对政法大学出来的高材生,话题也就多是专业方面的,史心凉听的无趣,自然而然的目光就穿过人丛,落在了不远处的沈默身上,他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分明的一副魂不守舍,目光有些失了焦距的不知落在何处。 心里,像是给什么不好的预感充斥了,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心凉,怎么了,感觉哪里不舒服么?” 身边的秦凯南打断她的思绪,依旧那么温情款款的望着她。 “没有,就是突然见一个老朋友,我去打个招呼,你们自便。”和几个客人打了招呼,史心凉就快步离开了。 因为她的执意离开,秦凯南的一张脸瞬间黯然下去。 “怎么了,新娘子离开一下你就不是滋味了,我看啊,你是给嫂子迷的神魂颠倒了吧。”身边的同事开着玩笑,一巴掌拍到他的肩上,把他唤回到现实。 秦凯南才把目光从史心凉身上移回来,笑了笑:“也算是吧。”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同事忍不住打趣…… 史心凉的脚步有些急躁,有几次差一点崴到脚,沈墨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端着的酒杯有些倾斜,红色的液体已经滴到杯子外面,他都浑然不觉。 金属鞋跟敲击在地面上,清脆悦耳,已经近在眼前,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史心凉对上他充满纠结的眉眼,有着一瞬间的失神,他这幅样子,真的是像极了一个人,让她不由的心头一沉,这世上的巧合竟然真的是这么的多,有一点像是影视剧里的滥俗套路。 “怎么过来了,那么多了人需要招呼,而且,我看你老公看你看得很紧!”沈墨半开玩笑的语气,似笑非笑。 史心凉坐在他对面,脱口而出:“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我们又不熟,你看我能有什么事瞒你?” “不熟么,好像你一直以来都故意接近我,好歹也认识几年了吧,怎么也算是老朋友了,为什么有些话不能摆到桌面上说,别说你是因为紫晓的关系才和我套近乎的?” 沈墨有些尴尬地笑笑,摇一摇头,不肯再说什么,目光似乎不经意的望向不远处的秦凯南,他正把目光投射过来,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几个朋友。 “是不是那个人,让你来找我?” 史心凉逼问,她本来想说,是不是那个人出了什么事,那样问才更合情合理不是么,除非这样,他怎么可能想起来自己这个女儿的存在,毕竟,几年前,他们父女就已经恩断义绝了不是么? 他在母亲去世的前不久,还曾那样的中伤过她,想起来,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有理由原谅他。 所谓的骨肉亲情,与那个男人而言,其实都是渺远的不是么? 沈墨愣了一下,苦笑,点一点头,依旧没有开口。 “你还是不肯说吗?”史心凉的眼里蒙上泪光,直视着他的眼睛,逼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弟弟对么?” 一个陌生的称呼,带不给人什么亲切的感觉,只觉得刺耳,听的人说的人都是一样的感受。 沈墨终于是望向她,满眼纠结依旧,半晌才摇一摇头:“是你多想了,他得了一场病,脑梗,然后就只能拄着拐走路,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常提起你,我就来看看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他,可是不巧赶上你的婚礼,这样的话,我也就实在说不出口了。” 病了,行动不便了,就想起来她了么? 史心凉迟疑了一下,还是果断摇头:“不会的,他那个人,不会因为这样就想起我了,你在骗人,你根本就在骗我,别以为我不了解他,再怎么着我有十四年都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我不会比你少了解他。” 沈默依旧苦笑,是啊,他在她身边十四年,直到进了监狱,才算是彻底的离开了她,而自己,怎么可能比她还了解他。 “既然来了,有话就说出来吧,是不是他要不行了,我想如果不是这样,你不会来找我的,他也不会想起来我的,我们在十几年前,就成了陌路,根本就谈不到什么父女情分了,我想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往事,已经尘封,可是,却总难免有时候要把那些回忆提及。 史心凉眼前,仿若出现在她的少年时代,她隔着一堵墙听着父母激烈的争执吵打,她无助的彷徨在街头,像是一个没有家的幽魂,然后她在秦凯南的事务所外驻足,犹豫,纠结,一次次抬起的手再落下去。 她又响起来,在那一个雨夜黄昏,她的脚步踉跄,向着翻滚的江面一步步而去,绝望如同是那无情的江水,把她彻底的淹没。 “说吧,出了什么事,不止是病了那么简单吧?” 沈墨忽然无比的懊恼,他后悔他不该来这里,即便来了,知道她今天的婚礼,也就不应该在这里里出现,搅扰了她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固然不爱秦凯南,可是,这个男人对她不错的不是么,他们也应该可以很幸福的。 今天,她是新娘子,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去追忆沉痛的过往,面对残酷的现实,不应该的。 都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错,不是么。 这么想着,沈墨已经站起来:“心凉,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自私,是我不对,你和他已经在几年前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再么样子也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祝你们幸福,我走了。” 不给对方回绝的机会,他转身离开,可是,史心凉却比他更快,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力气没他大,高跟鞋又不稳,给带的踉跄了两步,差一点跌倒:“你给我回来,这个时候走是不是晚了点,既然来了就把话说清楚的好,他到底怎么了?” “我说了和你没关系,你这又是何必?” “没关系么,怎么会没关系,你知道我有多恨他,所以,我很想看看他临死前是个什么样子,那我和你一起走。” 一时心急,双方都提高了音量,引得四周的人都纷纷侧目,毕竟,这个女主角是今天的新娘子,绝对的有足够的吸引力,很多人已经在用猜忌的目光望他们,还用着不低不高的声音窃窃私语着什么。 秦凯南已经留意到这边的情况,快步走过来。 沈墨挣不开史心凉的手,只好站在原地:“你这就是言不由衷,你还想看他是么,我明天回去,我们一起走,现在,放手好吗,还是你真的愿意把自己的婚礼搞砸了?” 婚礼么,史心凉苦笑,一场婚礼而已,有什么重要的呢? 活着的人总是在自寻乐趣,濒临死亡的人却已经放得下所有的执拗与坚持,骄傲与自负,人总是要死的吧,妈妈死了,爷爷死了,现在呢,爸爸也要死了,所有的仇恨都因为死亡的降临而变得毫无意义,不是么? 秦凯南已经近前,半揽住史心凉因为激动而略略发颤的身体,怒目而视着面前的沈墨:“你到现在才说这些不觉得晚了点么,你明知道今天我们的婚礼,你还出现在这里,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 沈墨的声音低下去,的确,今天他错了,大错特错。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一切已经不可挽回,史心凉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看她的情绪激动成现在这幅样子,这场婚礼也是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我和你马上过去。” 史心凉已经下定了决心,三下两下的甩下了那双高跟鞋,拉着沈墨就往外走。 秦凯南僵硬着一张脸,回身和几个朋友支会了两句,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一面把胸前那朵鲜艳的象征着新郎身份的花扯下去,甩在地上。 原本热闹喜庆的婚礼现场瞬时间鸦雀无声,很快,却又喧嚣起来。 而今天的男女主角却已经浑然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出了酒店的大门,就已经有人把秦凯南的车子开过来,三个人一起上了车。 不是很冷的天气,穿着单薄婚纱的史心凉还是觉得寒意渗透到五脏六腑,不由得抱住了肩膀。 秦凯南贴心的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罩上,就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从始至终,他这个“受害人”都没有表示出来一点的对自己新婚妻子的不满,只是在他的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霭。 有谁会愿意在自己的婚礼上看到这样的场景呢? 本来还以为,他们多年的相知相携可以换的来携手白头,可是似乎,一切都不那么容易。 他期期而盼的一场婚礼,也许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 史心凉的心乱的像是一团麻,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该对他说什么,任何道歉的话都变的毫无疑义,可是如果就这么什么都不说,又觉得实在于心不安。 从来,他都是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一个人,可是今天,她却让他出了这么大一个丑,也许用不了明天早上,他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了吧,那么一个名声在的人,形象对于他而言,有多珍贵她懂得。 可是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什么都是无可挽回的不是了么。 史心凉到了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在秦凯南和自己那个有名无实的父亲两个人之间,她更应该珍惜应该顾及应该维护和在意的一个人,是他不是么,可是,怎么就选择了后者?头脑一热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应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方程。 这世上的巧合为什么这么多。 作弄的是她还是他? 车子开得很快,沿着高速路飞速前行。 不过是相隔不远的两座城市,这样的速度,应该用不了两个时辰就到了吧。 窗外的景物一点点变得陌生不已,飞快的倒退着,像是,她所经历的人生,流逝的飞快,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就已经离她远去了。 “他到底怎么样。”为了把自己从满满的内疚中解脱出来,史心凉把话题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沈墨叹了一口气:“之前就得了脑梗,然后身体就已经不那么灵便,可是还可以拄着拐走,家里雇了人照顾他的,可是他那个人,很拗,非要自己偷偷跑出去,结果,出了车祸。”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史心凉却也已经猜到了结果。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今天凌晨。” 凌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了啊,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撑得住。 几个人都沉默着,不再说什么。 如果是很重的伤的话,那么这样的时间差,足可以是一个人生死永隔的界限。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跳得飞快。 为什么,他不在他病了的时候就想起来自己,偏偏一定是这样的的时候? 秦凯南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视线却依旧没有从车窗外收回来,不知在想着什么。 “心凉,你见了他,别说什么,太…太重的话!”沈墨有些犹豫着,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其实一直以来,他心里都是惦记着你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不是么?” 陌生而又久违的一个称呼,父亲?史心凉笑了笑,却笑得无比艰难,她真的已经无力再叫他一声“父亲”了…… 第一百七十章 幕后,总有一只黑手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景致,明明是一派早春的欣欣向荣,却处处都让人倍感苍凉。 车子缓缓在一家医院前停下来,沈墨先下了车,史心凉本来是心急如焚,可是到了此刻,却有些怯步了,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高跟鞋是出了酒店时秦凯南给她拿出来的,此时没有别的鞋子,也只能将就着穿,所以下车时,她格外留着几分小心。 站在车门边的沈墨本能的伸出手臂去扶她,却给从另一面车门绕过来的秦凯南一把推开,他愣了一下,还是闪到后面,没有做声。 史心凉垂着头,一只手搭上车门把手,另一只手扶着秦凯南,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并没有留意到刚刚的这一幕魍。 这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医院,设施看上去齐全,工作人员也很有秩序,可见,把一个危机的病人送到这里,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绕过长长的走廊,到了一间重症监护病房外。 沈墨先一步推开房门,史心凉却在门外有些失神檎。 透过敞开一半的方面,透过敞开一半的房门,已经看得到病床上的男人,整个人给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呼吸看上去还算均匀,没有罩氧气罩,只是一双眼睛紧紧闭合,看上去不像是睡着,而更像是昏迷不醒,脸上还有一处处理过的伤口,贴着白色的胶带,只余了大半张脸在外面,那是堆着些许皱纹的老年人的脸,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心里还是难受的,很不是滋味,她想起来三年前马路上发生的那一幕,在车子就要撞上自己的时候,他是何等的敏捷,把自己飞快的推开。 不过三四年的光景不见,他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 原来一直以来,他的心里没有忘了她这个女儿,临死还会想着再见她一面,而她呢,说是恨的,可是心底深处又什么时候忘记过这个亲生父亲。 秦凯南在看到那个人第一眼时,就皱起眉头来,想说什么,可是望一望史心凉一脸的复杂表情,还是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病房里的沈墨,正和守护的护士说着什么,听不大真切谈话的内容,不知为什么,回头看一眼史心凉,很有些不自然的神情。 秦凯南留意到他的表情,立刻落实了心中的那个猜测:“看来我们还有机会送老人最后一程,反正他现在还没醒,不如我们去问问主治医生,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待会在过来。我认识几个挺有名的专家,也可以请着帮忙看看。” 史心凉犹豫一下,不过还是点一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主治医生是院里最资深的一位老医生了,刚开始见了他们还有些愣神,尤其是对史心凉那挽起来的发髻和那露在外面一半的婚纱,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很客套的站起来:“看这位小姐,应该是沈先生的姐姐吧?” “我是沈墨的姐姐,我想来问一下我,我爸爸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医生脸色是凝重的:“怎么说呢,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毕竟医学上的奇迹也时有发生。但是,据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希望并不大。乐观一点说,可以维持个十天八天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也有可能三五天就不行了,毕竟年纪大了,之前脑子又有过病,你们做家属的要有个精神准备才好,人么,都有这一天的不是。” 史心凉望一望秦凯南,医生的话和沈墨的反应分明是不一致的,怎么会这样。 “应该沈先生也和你们说清楚了吧,有精神准备就好!” “那么,伤者刚送进来时,是不是很危险,什么时候结束的抢救?”秦凯南忽而问道。 “一个小时的抢救,当时就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沈先生没和你们说么。” 史心凉愣了一下,勉强的笑笑:“他是说过的吧,只是我没有留意听。” 她心里此刻百般的不解,分明沈墨的意思老人已经维持不了一时半刻了,才会那么迫不急待的跑去她的婚礼,才会那般的纠结不知所措。 可是医生给出来的结论才是正确的吧,是哪里搞错了什么么。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就一眼望到靠着走廊的墙壁站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沈墨,见了他们,直接走过来。 秦凯南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好,冷笑着:“别和我说是你弄错了,你是个三岁大的孩子么,这么低级的错误也能犯!心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好弟弟,我真是奇了怪了。” 婚礼给搞砸了,他心里是一百个不痛快的,可是也不好发作,现在验证了这边的情况本不如预料中的严重,心里那股子火气无从发泄,自然就一股脑的冲着沈墨来了。 为什么他于是就不能冷静点呢,就不能容许他们把婚礼进行到底哪怕等到明天再出现也是好的,就差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搅了他精心布置那么久的婚礼,是故意的还是受了谁的算计? 其实,不需要求证什么,他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除了那个人,谁会有这样的手段? “别说了。”开口的是史心凉:“他就要走了不是么,我能多陪陪他,挺好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是现在回去了,不也是什么都晚了么。 沈墨叹了口气,解释道:“当时医生出了手术室,就去吃药了,你也看到他年纪大,身体也不好,一个小时的手术已经吃不消了。我就逮住一个护士问,结果她说的很严重,说是,挨不过两三个小时,当时爸爸还醒了一下,张嘴就念叨你的名字,所以,我才急着想让你过来看他最后一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护士再问一下。”史心凉不解。 “我刚刚是有找过的,可是说是休假了。” 这样的巧合,实在是是有些叫人不可置信,可是,却又无从求证。 秦凯南拉着史心凉越过沈墨:“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再换身衣服。” 的确匆匆忙忙赶过来,两个人一直都还饿着肚子,而史心凉一路上拖曳着长长的婚纱,也的确滑稽了些,走到哪里都吸引着人纷纷侧目。 “你不一起过去么。”史心凉转头,招呼沈墨,其实他这么一路下来,应该早饭没吃的吧。 “我还要去看看爸爸,你们去就好。” 目送着两个人离开,沈墨叹了一口气,才转身折返回病房。 …… 郑维熙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阿姨修剪花木,神色有些黯然。 史心凉的婚礼被他如期搅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并不觉得有多舒坦,有朝一日,她如果知道了这些,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要把她拉回到自己身边来,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容易的事。 程戈凡的影子撞入眼帘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扭头望一望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他这个时候,每常早就带着女伴去泡酒吧逍遥快活了,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自己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可是,公司里最近还算太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啊。 那么就是说是私事的可能性大些。 郑维熙的卧室在二楼,很快就听得到楼梯上有人急匆匆的脚步声,转眼已经到了门外,再然后,没有任何前奏的推开了房门,面色焦躁的程戈凡几乎是喘着粗气站在门前。 “怎么了,天塌下来了么?”调侃的语气。 “也差不多了,天没塌,地陷了。” 郑维熙皱皱眉头,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值得你急成这样子。” “紫晓回来了。” “紫晓?” “是她,是她回来了。” 郑维熙也有些个不可思议,可是,紫晓即便是管真的回来了,程戈凡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就是两个人已经不再可能复合,他也不应该是这种焦躁不已的表情才对。 而且,如果紫晓回来了,那么维安呢,是不是也应该一起回来? “你别急,慢慢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程戈凡今天显然是有点激动的过了头,说话怎么都抓不住重点:“她不是自己回来的,是给警方带回来的。” 郑维熙给他下面的话惊住了:“你说什么,她,怎么会这样,你是听谁说的这件事。” “是听朋友说的,消息是错不了的,就在昨天,警方把她带回来候审,说是因为她当初指使维安的事,还有就是给史心凉开假药的事,给人捅出来了。有护士还有之前在你家里做小时工的一个阿姨做证,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事,都是关于你们郑家的,而且关键是她自己据说都承认了,已经实打实要付法律责任了。” 程戈凡几乎是带了一种绝望的语气在阐述这样一个事实。 “是谁把这些事捅出来的,正常来讲,如果没人起诉,警方也不会介入调查的,难道你是怀疑心凉,或者我么?”郑维熙对这件事也是十分的困惑不解,紫晓那个人,不是一个的罪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有人算计她? “怎么可能,我当然不会想到你们身上,可是,你不觉得事情蹊跷了点么。” 蹊跷么,的确是的。 郑维熙叹了口气,他知道程戈凡对紫晓的感情,所以也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挽回不了什么,你打算怎么办,能帮得到她么?” “我还没有见她,不过我想让你替我看看她,劝劝她,如果她自己不认罪的话,你们受害方不予追究,应该不会判得很重吧。”程戈凡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也有些张不开嘴,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知道她对你们郑家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可是就当时 是看在她姐姐和你爸爸的份上,不要追究了,可以么?” “我如果想追究,会等到今天么。” 郑维熙叹一口气,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处理的,毕竟,法不容情。 可是他此刻更纠结的是维安的问题,不知道,紫晓把他带去了哪里,现在又安置在何方,还有,他有没有醒过来。 其实他心里,比程戈凡更想早一点见到紫晓吧。 “我知道!”程戈凡一样的叹气:“我听说这件事时,简直就要疯了,怎么有人会这么恶毒,一定要和她过不去,她已经够苦的了,我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不会让他好过。” 警方插手,势必会对检举的人施行保护,可是如果找得到托底的人,探一点风声还是不费力气的,程家有这个本事。 …… 郑维熙没有耐性等,当时就换上衣服去了警察厅。 由于是之前打过招呼,早有人把紫晓带出来,她变化不是很大,只是显得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一双眼睛没有一点神采,脚上拖着镣铐,每走一步就发出来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一步步走得很缓慢。 “你还好吧?”郑维熙望向她,这样的紫晓已经让他生不出该有的恨意。 “你觉得呢?”紫晓淡淡的回一句。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如果我想,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我知道,我从来也没往你身上想过,可是,这样也挺好的,我不用再受良心的谴责,你也可以自己来照顾你的弟弟,两全其美,真的挺好的。” 紫晓一脸的麻木,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维安,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当初为什么不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要把他带走,你不知道,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他,也一直很担心他。” “我就是不放心你那个妈,我怕她会从你身上顺藤摸瓜的找到我们,所以我就带着维安离开了那里,不过现在好了,那个人死了,有你照顾他我很放心。” 提到慕亦非,郑维熙的脸色有点难看,尤其是她对她的死表现出来的那种淡漠,更让他觉得不舒服。 “我给你地址,你去把维安接回来吧,还有童姨,我希望你不要怪她,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以前的事也都是我让她那么做的。”紫晓再次开口。 “好!” 看着她在一张纸上写下来一串地址,郑维熙心里有些释然,终于是可以把维安接回自己身边了,对这个女人之前的那些不满,也都一下子消逝到无形了。 “紫晓,戈凡他不放心你,已经请了律师给你,还让我过来劝劝你,你不要一口承认,可以把那些事说成是意外,我们不追究,应该就可以判得很轻。” 紫晓已经写完,把纸片递过来给他,苦笑一下:“回去替我转告他,我不需要律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坐牢又有什么,能换来心安理得也挺好的,何况,他不也一样坐过么?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他应该会很难过。”郑维熙小心翼翼把那张纸折好,放进衣兜。 “据说他现在都活得很滋润呢,他哪有时间难过,何况是为我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过不管是真是假,替我谢谢他吧,但是律师就不用请了。”紫晓已经站起身来:“再有,我在这里其实挺好的,很不喜欢给人打扰,所以以后你们都不要过来了。” 不等郑维熙再说什么,她已经飞快的转身,拖着那条长长的脚链,快步离开,只留下一串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他和自己,注定了是一对冤家父女 夜已深沉,史心凉一点睡意也没有,辗转反侧很久,还是睡不着。 医院里人满为患,沈默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他们弄了隔壁的病房来休息也实属不易了。秦凯南嫌医院的被子不卫生,自己到外面买了两床新的,可是冷硬的床板,虽然铺了一层,还是很不适合他们这种睡惯了宽敞松软大床的人。 但饶是如此,临床的秦凯南似乎是因为连日来的劳顿,也已经早早睡了过去,月光透过窗户映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得见他依旧紧蹙的眉头,史心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轻手轻脚的披上衣服,再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了床,推开了房门,出去檎。 隔壁重症监护病房里,依旧亮着灯,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息。 轻轻推病房的门,一只脚才踏进去,坐在床边正发愣的沈默就回过头来,看见是她有些惊讶:“说了让你睡一下,怎么又过来了,这里有我就够了,不用你的。” “我不困,不如你去睡吧,我守一会。” “我也不困,那我们说说话吧。”沈默这一天折腾以来,整个人都憔悴下来,气色很难看,却还是坚持着不肯离开魍。 史心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慢慢的削着苹果,也不说话,知道了彼此的关系之后,两个人之间反倒没了话题,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沈墨望着她。 “我知道,不过这重要么,于情于理,他现在这样的情况,我都应该过来的不是么。” “可是秦律师似乎很生气,都是我不好,我该晚一点过去的。” 史心凉其实也觉得秦凯南的反应过于偏激了一点,为什么他对于这场婚礼如此的看中,分明不是多注重形式的人。 而他对沈默的态度,也实在是差了点,这很不像是他的性格。 “他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看他还是很紧张你的,我想你们一定会很幸福。” 史心凉笑笑,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有些涩涩的感觉。 不管婚礼成功与否,他和她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可是,她却没有应该有的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向往,更多的,竟然是说不清楚的失落。 “姐。” 沈默忽然的一声召唤,让史心凉心头一怔,又有些酸酸的。 是啊,从此以后,她多了个弟弟。 平心而论,她对沈默,是很有好感的,可是,多了这一层关系后,那种好感却一点点淡去了。 他会让她想起来很多,想起来当初父亲为什么那样对自己的母亲,想起来儿时的那个家是因为什么缘故四分五裂,也会好奇沈默的母亲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让爸爸背弃了妈妈,会很漂亮,很能干,或者还有什么人所不及的地方? 毕竟,她的眼里,自己的母亲才是最好的,漂亮,温柔,独立,只是似乎有一样不好,就是淡泊,这一点,她和母亲很像很像,难道就是因为这,父亲背弃了她?以前,她也曾很好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她搞不懂,也不想懂。 “我可以这么叫你么?”看她不回答,沈默抬起头望向她,有一点意外的表情。 “哦,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本来就是你姐姐。”史心凉笑笑,一句话说的看似坦然,却说每一个字时都要鼓足了勇气。 她其实,并不情愿多出来这么个弟弟。 “你和秦律师,是打算过一阵子出国定居么,我听别人都这么说。” “是啊,已经在着手做准备了。” “这样挺好的,国外条件好。” 史心凉笑一笑:“为什么这么说,我还以为你会愿意我留下来,想不到是巴不得我走。” 沈默也笑一笑:“我就是觉得,如果继续住在国内,单单迟早会给郑维熙怀疑上,怕你会很麻烦。” 他竟然也认定了单单是郑维熙的孩子,这让史心凉有些意外,提到了不该提到的人,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下意识的就去转移话题:“我记得你是结婚了的,怎么没看到你妻子,你孩子应该很大了的不是么。” 她觉得出于礼貌的话,她还应该问侯一下他的母亲,可是一想起来曾经的那些过往,她对那个素未蒙面的女人已经生出了恨意,实在不愿意去提及。 “她不巧不久前去了国外,她姐姐生孩子,现在已经在赶回来了,不过我想,是怎么都来不及了。” “哦。” 苹果已经削好,史心凉递过去给沈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道:“你吃吧,我不想吃。” “嗓子都哑了,你吃一个润润嗓子。”史心凉坚持,把苹果送到他面前。 沈默这才接过去,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 史心凉又拿起另一个再削,时不时望一眼病床上依旧没有动静的沈言倾。 这时有护士和医生过来查房,例行的做着各种各样的检查。 沈默有些担心的语气,询问道:“医生,为什么我爸一直都不醒,他,会一直这样下去么。” 医生刚想要说什么,护士有些惊讶的开口:“醒了醒了,你看他动了一下手指呢。” 几个人瞬间都把视线投过去,床上的人,的确一只手似乎移动了点位置,可是此刻,人还是一动不动的。 沈默已经迫不及待的扑过去:“爸爸,爸爸。” 医生并没有出表现出来有多震惊:“病人有可能会苏醒,但不确定会是在什么时候,看现在的状况,应该就快了吧,你们家属想说什么都尽量的抓紧时间,他的时间不会很多了。” 史心凉觉得心里一沉,时间不多了么? 医生和护士又交代了两句相继出去了。 屋子里再度安静下来。 沈默握着老人的手,一个劲的摇晃着:“爸爸爸爸,心凉来了,您不是一直很想她的么,睁开眼来看看啊。” 他的声音嘶哑,听的史心凉心里也酸酸的,凑到床边,轻轻地却也是无比艰难的叫了一声“爸爸”就再也忍不住的落泪,哽咽起来。 床上的老人似乎动了动,眼睛艰难地欠开一道缝隙,只是片刻,又艰难的合上,不过饶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也可以证明,他是的的确确醒过来了。 “爸,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这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您快睁开眼来看看,心凉来了,我把她带回来了,来看您了,您可一定要好好地,千万不可以就不管我了。”沈墨拖曳着哭腔。 史心凉觉得,他们父子的感情一定是很好的,好的不得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是说不清楚的,犹如,沈言倾,他和自己,注定了是一对冤家父女,可是和沈墨,却可以相敬相爱,想想还真是有些叫人心里不平衡呢。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想那么多。 因为沈言倾似乎是因为听了儿子的话,竟然真的是第二次睁开了眼,目光就直直的越过沈墨,落在史心凉脸上,一动也不动。 史心凉半跪在床边,握住他的一只手:“爸爸,是我来了。” “来了,来了,就好。”老人的声音嘶哑到听不真切,每一个字都说得尤其艰难。 “所以啊,爸爸一定要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和沈墨以后都会陪着您,一天也不再分开。” “好。”依旧是艰难的出声,沈言倾的眼角竟然流了泪下来。 谁也说不出话啊,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对方,像是望着自己已经飘远的的过去。 …… 沈言倾身体很虚,只醒了一下,没过了半个小时就又度昏睡过去。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心在此刻乱成了麻,心里像是堵了什么,让她连呼吸都觉得不顺了,为了暂时摆脱这种沉闷得气氛,她出了病房的门。 想不到的是,秦凯南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站在病房外,不知道想着什么。 “你既然过来了,怎么没进去?”由着他替自己披上外衣,史心凉不解的问一句。 “怕打扰到你们,也担心他见了我会激动,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秦凯南拥住她有些冰凉的身体,不无责怪的语气:“出来也不穿衣服,本来就着了凉了。” 他的话让史心凉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是啊,她只记得秦凯南现在的身份是她的丈夫,去看看老丈人合情合理,可是她却忽略了一点,他还是把沈言倾—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大门的那个人,如果真的刚刚进去了,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场面。 有很多的过去,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抹杀的掉的,她不可以,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一个父亲可以原谅自己再怎么伤害过自己的女儿,却不可能对一个外人相逢一笑,更不可能接受他做自己的女婿。 而现在的沈言倾,毕竟不比以前的身康体健,也实在经不起这样的刺激,所以秦凯不露面是最好的了。 “对不起凯南,我没想到这些。” “我想到就可以了,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他也不大清楚你的事,不是都没问起来么—回去睡一下吧,瞧你的起色这么差,可别把自己折腾病了。” 一副心疼老婆的好老公的语气,配合着一种宠溺的眼神,叫人看了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史心凉笑笑:“我想出去走走,心里很闷,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好,不会走远的。” “那怎么行,我老婆这么漂亮,我可担心她给人劫了色呢。”秦凯南开着玩笑,把她的身体更紧的拥住:“我也睡不着,那就一起走走吧。” 夜色其实很美,一轮圆月悬在高空中,把地面都拢上一层金色,早春的草坪上,点点新绿,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是此时此刻,谁有有心情感受这月夜漫步的浪漫,各怀心腹事,各自满腹惆怅。 两个人慢慢地走着,一时都没有说话,同样的保持着沉默。 良久,还是秦凯男先开了口:“他怎么样。” “就是那样子了,医生也说挺不了多久了,说是让家属想说都什么抓紧了。看他的样子,他好像,挺记挂我的,我本来没想到他会这样。”史心凉有些黯然的语气,如果早知道这样,她会早一点来看他的吧。 她想起来,在他入狱之后的那段日子,她的每一次靠近都只换来他的漠视和拒绝,冷漠的还不及一个路人,她曾经绝望的以为,他和她,今生都无须再见了,再见了,也只会擦肩而过,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有时候,人总是会被自己的眼睛骗了的,不是么。 “是么。”秦凯男对她的话并没有表示出来意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所以,我很难受,原本以为,我不会这样子的,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是似乎,我错了。”史心凉望着史言倾所在的,二楼急症监护病房的那扇窗户,眼神有些迷离,不无怅然的语气……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什么意思,逼我 “爸,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这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您快睁开眼来看看,心凉来了,我把她带回来了,来看您了,您可一定要好好地,千万不可以就不这么管我们了。”沈墨几乎是拖曳着哭腔。 史心凉觉得,他们父子平常的的感情一定是很好的,而且是好的不得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是说不清楚的,犹如,沈言倾和自己,注定了是一对冤家父女,可是和沈墨,却可以相敬相爱,想想还真是有些叫人心里不平衡呢。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想那么多。 因为沈言倾似乎是因为听了儿子的话,竟然真的是第二次睁开了眼,目光就直直的越过沈墨,落在史心凉脸上,一动也不动魍。 史心凉握住他的一只手:“爸爸,是我来了。” “来了,来了,就好。”老人的声音嘶哑到听不真切,每一个字都说得尤其艰难。 “所以啊,爸爸一定要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和沈墨以后都会陪着您,一天也不再分开。檎” “好。”依旧是艰难的出声,沈言倾的眼角竟然流了泪下来。 谁也说不出话啊,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对方,像是望着自己的过去迷茫无际的过去。 只是这样的相望并没有持续多久,沈言倾身体很虚,没过了半个小时就又度昏睡过去。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心在此刻乱成了麻,心里像是堵了什么,让她连呼吸都觉得不顺了,为了暂时摆脱这种沉闷得气氛,她出了病房的门。 想不到的是,秦凯南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站在病房外,不知道想着什么。 “你既然过来了,怎么没进去?”由着他替自己披上外衣,史心凉不解的问一句。 “怕打扰到你们,也担心他见了我会激动,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秦凯南拥住她有些冰凉的身体,不无责怪的语气:“出来也不穿衣服,本来就着了凉了。” 他的话让史心凉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是啊,她只记得秦凯南现在的身份是她的丈夫,去看看老丈人合情合理,可是她却忽略了一点,他还是把沈言倾—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大门的那个人,如果真的刚刚进去了,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场面。 一个父亲可以原谅再怎么伤害过自己的女儿,却不可能对一个以外的仇人相逢一笑,更不可能接受他做自己的女婿。 “对不起凯南,我没想到这些。” “我想到就可以了,没什么的。回去睡一下吧,瞧你的起色这么差。” 一副心疼老婆的好老公的语气。 史心凉笑笑:“我想出去走走,心里很闷,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好,不会走远的。” “那怎么行,我老婆这么漂亮,我可担心她给人劫了色呢。”秦凯南开着玩笑,把她的身体更紧的拥住:“我也睡不着,一起走走吧。 夜色其实很美,一轮圆月悬在高空中,把地面都拢上一层金色,早春的草坪上,点点新绿,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个人慢慢地走着。 还是秦凯南先开了口:“他怎么样。” “就是那样子了,挺不了多久了—他好像挺记挂我的。”史心凉有些黯然的语气,如果早知道这样,她会早一点来看他的吧。 在他入狱之后,她的每一次靠近都只换来他的漠视和拒绝,她曾经以为,他和她,今生都无须再见了。 可是,有时候,人总是会被自己的眼睛骗了的,不是么。 “是么。” “所以,我很难受,原本以为,我不会这样子的,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是似乎,我错了。” …… 郑维熙出现在史心凉面前是在是沈言倾的葬礼上。 老人在见到自己的女儿后,也没能够多挺上多长时间,两天后的一个黎明,就撒手人寰了。 葬礼是在第二天举行的,蒙蒙细雨笼罩着整个世界,新立起来的墓碑前,生者最后对死者做着缅怀。 脚步声在身想起来时,史心凉没有回头,虽然她不晓得是什么人,但是也只当是沈默的什么朋友,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就在她身边停下来,弯下腰去,把一大簇的花放到碑前,她的眼睛一闪,就马上愣住了。 而与此同时,秦凯南的视线,也落在了那个人身上,带着一种不加遮掩的敌意:“郑总,不知道您是用什么样的身份来看老爷子的呢,他的前女婿么?” 沈默望一眼郑维熙,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 “不,不仅仅是这个身份,我还是,他外孙女的爸爸。” 郑维熙一脸的坦然,望着他。 史心凉觉得自己心里一沉,他竟然已经确定了这件事么? 一起的还有很多老人的生前故友,所以,只是这么两句话的对峙,两个人都没在说什么。 回去时,需要走上一段,理所当然的,史心凉和秦凯南共撑着一把伞,而郑维熙,就刻意的在他们身边。 谁也不开口,似乎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话题可聊,自动的无视了某个人的存在。 郑维熙倒似乎不以为然:“心凉,我把单单接到我那里去住一阵子。” 史心凉立马就震惊了,几乎要气急败坏:“郑维熙,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单单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自作主张带她走你凭什么?你简直就不可理喻。” 郑维熙依旧一副不疾不徐:“你一定要说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么,那就随你怎么说吧,我已经决定要争取孩子的抚养权,所以说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停止了跳动,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她还没来得及带着单单远走高飞的时候。 “你知道么,你前脚一走,单单就病了,雅安把她送进医院,肺炎再次发作,我赶过来,觉得那里医院的环境不大好,所以就带她去了我那边,找了个好一点的医生给她,孩子几天不见你,情绪也不好,哭着吵着要妈妈,我只好过来看看,顺便接你过去。” 一番话说的是那么的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来一点毛病,可是,又似乎字字句句都含着一些深意,无形中有着一种暧昧的气息。 秦凯南板着脸,一言不发。 史心凉听说单单病了,马上就乱了方寸,别的什么也顾不得了:“怎么可能,我们出来时单单还好好的,怎么会病呢,才三两天的光景。” “如果担心孩子的话,现在就过去吧。”郑维熙说的依旧合情合理。 史心凉没有犹豫的点头,再望一眼秦凯南,征求他的意见:“可以么,你有没有时间。” “有。” “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郑维熙的唇角荡出来一丝笑意,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毫无悬念的得逞了。 车子里,三个人各怀心腹事,几乎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 单单的确是病了,史心凉赶过去的时候,还挂着点滴,三两天的时间,一张小脸都泛白了,也瘦了,显得一双眼睛分外的大,委委屈屈的望着她,嘟起来了小嘴:“妈妈妈妈,你怎么都不管我了,走了那么久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史心凉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小手:“怎么会呢,妈妈怎么会不要单单,妈妈就是和爸爸办了点事,这不就回来了么。” 单单望一眼秦凯南,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之前对他的亲热:“可是妈妈,秦爸爸不是我的亲爸爸,等他自己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喜欢我么?” 史心凉愣了一下,这样的话,是谁和她说的。 “怎么这么说呢,秦爸爸不是一直很喜欢单单的么。” “可是我知道,那个郑叔叔才是我爸爸,妈妈,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是和自己的亲爸爸亲妈妈在一起的,我也想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 秦凯南的眉头皱的更紧,原本淡而无波的一张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晦暗。 史心凉望一眼他:“她小孩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秦凯南依旧是温朗的笑着,不过,眼神里已经有了一些涩涩的寒意:“我先出去一下,买点东西回来,想吃什么。” “单单要吃什么?”史心凉自己是没什么胃口的,转而询问单单,小家伙本来就挑剔的很,现在生着病,当然不对口的一定吃不下。 “我要等爸爸给我定的大餐,别的我什么都不爱吃。”单单很坚持的语气。 史心凉很无语,这么两天的功夫,郑维熙怎么可以把孩子一下子就拉到他那一边,一定没少了下功夫吧。 “既然这样,那我只给你带一点好了。”秦凯南笑笑,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他离开,史心凉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把单单对秦凯南的态度当成过他们这场婚姻的阻隔,可是,仅仅因为这一场意外,仅仅因为自己离开的这几天,仅仅因为郑维熙的乘虚而入,似乎一切都有了改变。 是因为父女天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妈妈妈妈,你不高兴了么?” “妈妈是不高兴的,你怎么可以和秦爸爸那么说,难道你忘了么,他对你有多好,给你买过多少好吃的好玩的,你就都忘了么?” “可是妈妈,我是有亲爸爸的啊。”单单一脸的无辜。 史心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秦凯南会是一个好爸爸,可是,很多的话,她和一个孩子要怎么能说清楚。 身后的房门给人打开来,她知道是谁过来了。 “爸爸爸爸,我的好吃的带来了么,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的。” 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史心凉头也不回,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进来人了,倒是单单,咋咋呼呼的招呼着。 床头的柜子上,摆上一样样的美味,香气扑鼻,显然都是大酒店名厨的手艺。 单单一只手打着点滴,另一只手就想去拿匙子,郑维熙却已经抢先一步,把碗里温凉适口的营养粥舀出一匙送到她嘴边:“单单,多吃点,病才好的快,然后爸爸带你去爬山去动物园。” 史心凉望着这样的一副其乐融融,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心凉,吃一点吧,一会就凉了。” 郑维熙忽然开口,把她从沉思中唤回到现实。 “我不吃,待会凯南会带吃的过来。” 郑维熙笑笑:“不吃我买的东西,是因为怕他误会么,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难道,你们之间连这么一点小事都需要顾忌么,我还以为,是多么牢固的感情呢。” 史心凉望他,避开他的话题:“郑维熙,你为什么要这样,单单是个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对她胡说八道。” “我有对她胡说八道么,她是我的女儿不对么,你瞒我这么多年就是对的么,而且,我的话根本就不是胡说八道不是么,我不过是为了能让你和孩子回到我身边,我有错的么。” 史心凉很不愿意继续面对他,起身就想出去。 郑维熙却叫住她:“我有话想和你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他们之间的确应该谈一谈,对彼此有一个交代。 史心凉望一眼单单,在孩子面前,真的合适么? “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包括秦凯南,也包括你自己,心凉,你明明是放不下我的不是么,那么,回到我身边来吧,为了单单,也为了你自己。” 史心凉没想到他把话说的这么直接,有些意外。 “你太自以为是了你知道么,三年的时间,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看到你就神魂颠倒的小女孩了你知道么,而且你是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的你知道么,我更适合平平淡淡的过我的闲适日子,而不是在你身边继续被伤害,被算计,你知道么。” 郑维熙一面小心翼翼的继续喂着单单,一面笑笑:“以前我给不了,但是以后我可以发誓,我会让你幸福。” 以前,太多的迫不得已,太多的无从选择,让他做了太多违心的选择,可是以后,他不会了。 她离开的三年,有谁知道他承受了多少的心灵上的折磨,对她的牵肠挂肚,只是在无人的夜晚。 史心凉觉得,这样在别人嘴里司空见惯的承诺,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最最动人的情话。 那么惜字如金的一个人,承诺了,便是永远,只是可惜,她已经不需要了。 “我和秦凯南已经在一起了,所以现在,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你并不爱他,也许你不愿意承认,也许他情愿自欺欺人,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不是么,心凉,我并不单单是因为自私,我不想你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只是为了还他的情债。” 史心凉有一种给人戳中了心事的痛楚,他的话,似乎一字一句都说到了她的心里去。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午夜梦回时问自己,你爱秦凯南么,你忘了郑维熙么? 她知道,她对秦凯南,多的是感激和敬爱,她和他在一起,很安心,可是总像是少了些什么。 但是郑维熙不一样,即便是时隔三年,即便是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折折,她再见他,还是会心跳如麻,还是会克制不住的想要去靠近他。 可是,每一次的相见,她又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傻,傻傻的飞娥,第二次去扑火。 她觉得,郑维熙就是自己宿命里的一个劫,她一定要逃离的远远的,才可以不让自己继续被他的伤害。 “而且,心凉,我想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想放手的,谁也别想改变我的主意。” 史心凉扬眉,望向他:“你这什么意思,逼我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一种选择,叫别无选择 “如果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我想我也许会那么做也不一定,单单也是我的孩子,你一个人霸占了她那么久,也应该回到我身边,让我做尽尽当爸爸的责任了。” 郑维熙的这番话说的淡淡的,但是他的弦外之音,又有谁听不出来檎? 史心凉的脸色变了,刚想要说什么,病房的门开了,秦凯南拎着一个食盒进来,并不意外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不过自动的选择无视掉:“心凉,你最爱吃的小龙虾,我给你带回来了。” “谢谢。” 史心凉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有些牵强,直接就把食盒打开来,不多的几样小菜,平平淡淡的但也看上去很和胃口。 秦凯南贴心的给她盛上一碗米饭:“吃一点吧,看你气色这么差,怎么照顾单单。” 郑维熙已经把一碗粥都喂了个干净,单单已经吃好了,而点滴也挂的差不多了,没有叫护士,他小心翼翼的揭掉胶布,拔掉针头,有条不紊。 一切都处理好了,本以为为他会留下来吃点东西,可是却转身把外套穿上,准备离开。 史心凉低着头继续扒着碗里的饭,只做看不见他。 秦凯南替她夹一点菜:“多吃一点,为什么只吃饭,菜不对胃口么。魍” “不是的,我吃了好多的了。” 郑维熙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外,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心凉,紫晓回来了,已经判了,明天就押走了,你不想去看看她么,我可以安排。” 史心凉这一次再也淡定不了了:“你说什么,紫晓,紫晓不是一直都没回来过么,怎么会回来,判了什么,判刑了么?” “如果想去的话,打我电话,我叫车来接你。” 郑维熙没有给她解释,扔下这一句,出去了。 史心凉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紫晓为什么会回来,又为什么给判了刑,难道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事么? 她回来了,那么维安呢,他们不是应该在一起的么? 只顾着想这些事,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郑维熙的后一句话。 秦凯南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出口。 史心凉却已经放下了吃到一半的饭碗,直接就追了出去:“郑维熙你等一下。” 单单有些不解:“妈妈这是怎么了?” 秦凯南望一望她:“妈妈现在已经管不住自己了。” …… 郑维熙站在楼下,没有动,直到史心凉追出来。 “怎么,想去看她么?” “到底怎么回事,紫晓为什么回来的,是你告了她么?” 史心凉的推断其实也是有道理的,维安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这么久,郑维熙不可能不对紫晓心存不满,自己找不到她落脚的地方,通过警方的力量把她逼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维安现在这样子,他怎么可能放任他在外面流落。 郑维熙笑了笑:“你也怀疑是我么,其实我也不是没存过这样的心思,毕竟,我不希望维安脱离我的视线,可是,换一种思维想想,维安在她身边,也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她有的是时间陪着他,但是我不行。所以,我并没有那么做。” 可是,不是他做的,会是谁这么多管闲事呢1? 史心凉百思不得其解。 “那么维安呢,他也回来了么?” “我已经安排人去接了。”郑维熙望向她,三年之隔,她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美得炫目的一张脸,精致的完美的五官,没有一点人工雕琢的痕迹,让他看的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心凉,你还是以前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他的话题扭转的太快,史心凉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等明白过来时脸上就有些烧起来:“我想去看看紫晓,你等我一下,我就叫凯南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叫他下来,我们两个去不行么?”郑维熙质问:“他不会小气到这种程度吧。” 还没等史心凉回答,身后已经有人代替她做了回应:“我怎么会那么小气呢,你们两个过去就好,我还有事情处理,先走了。” 秦凯南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正来得及听到郑维熙后一句话,顺势接了过去。 两个人都有些意外,史心凉有些担心:“凯南,出了什么事了么?” “能出什么事,事务所给人盯上了,有人检举一个律师涉嫌找人作伪证,上面下来察,我要回去看一下。”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郑维熙身上的,可是后者,却漫不经心的望着天,像是在欣赏那一朵朵的白云,惬意悠然。 “这么巧。”史心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疑着什么,也望向里了郑维熙的方向,再重复一句:“真是太巧了,我还以为你可以陪着我,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到了国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秦凯南笑笑,刚想要说什么,郑维熙又开了口:“你们要去国外,美国么,我正好那边要和一家外企合作,建一座度假村,以后常来常往,相互照顾啊。” “好的,相互照顾!”秦凯南拖着长声,重复一句他的话。 史心凉很觉得无语,郑维熙这意思,是不打算让他们过好日子了? “那我带单单和你一起回去。” “还是算了吧,单单病着,经不起折腾,而且我又很急。”秦凯南拒绝道,因为他心里清楚,郑维熙不可能放任他们把单单带走的,事情闹大了,也许还需要走法律程序,那么一来,事情会很难处理:“不过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东西,记得么。” 史心凉点头,由着他把自己环在怀里,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落上一记轻吻:“你也要注意身体。” 恩爱夫妻的依依话别,上演的极尽完美。 郑维熙别过脸去,眉头紧紧的拧起来。 秦凯南终于急匆匆离开。 史心凉目送他离开,才回过头来:“我们走吧。” 郑维熙没有动,带笑不笑的望着她,眼里染着一层冰霜,显然,她刚才的举动让他很不高兴。 有点心虚,史心凉别扭的笑笑:“车子在那边吧,我先过去了啊。” 不知为什么,她对他,又回复了当初的那种感觉,挑衅过了,却又有些忌惮,急于要逃离。 可是,才仅仅迈出去两三步,身后就有人大力把她的衣服扯住:“怎么,不想解释一下么刚刚你那是什么意思?” 史心凉想不到他会这样偏激的反应,却也本能的硬气起来:“你干什么你,我怎么了要和你解释,你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可是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郑维熙已经绕到她身前,直视着她:“说说看吧,我倒还真是不知道你们算什么关系呢。” 史心凉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意,心里不由得“咯噔”的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说,你们是夫妻吧?” 郑维熙的这一句话让史心凉更加的瞠目结舌,这个男人,她还是了解的,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说这样的话,除非,他有那个把握证明这件事。 “怎么了,很失望是么,难道你都不清楚这件事?” “失望什么,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婚礼虽然没能顺利收场,可是,我们也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法律上已经承认的事实,难道还不能确认我们的关系么?” 郑维熙笑了笑:“你一直都这么以为的么,你们真的已经拿到了结婚证书了?” 史心凉有点懵,不过又马上反应过来什么。 登记的时候,秦凯南的身份证明出了点问题,很小的问题,出生年月日和户籍上对不上。 按理说,这一点小事,应该吧会影响什么,可是那天,就因为这个,他们没把手续办下来。 秦凯南和她说,这也没什么,他改一下就好了,她就没再问起,因为她以为,这么点的小事,与他一个政法届的精英而言,根本就不是事。 可是,今天郑维熙怎么会突然提起来? 听他的语气,分明是秦凯南根本没能把结婚证书办下来的意思。 “想不到他这都瞒着你,还真是你的好老公呢。”郑维熙笑着的有些得意:“所以说,你们现在还什么都算不上,保持点距离有好处。” 史心凉很生气,他这也就等于是承认了这件事和他有关,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工于心计了:“可是我就算和他没关系,又怎么样,未婚同居的可大街都是,还别说是这个了,你不觉得你过分了么。” 郑维熙冷笑:“我过分么,孩她妈…” 四下里,飞过来一道道暧昧的目光。 史心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这是什么称呼?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你敢说单单不是我孩子?” 郑维熙的这句话叫人无从辩驳,史心凉狠狠的瞪他一眼,扭头就走,可是,有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直接把她裹进自己怀里还不算,随便在她脸上轻啄一口,笑得无比得意:“走吧,老婆!” 史心凉想要摆脱他,却不能如愿,碍于四下里一道道各异的目光,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嘴上也没停了对他的声讨。 “你真卑鄙。” “我还下流你信不信,用不用我下流给你看看。” “你到底想怎么样,信不信我可以告你。” “哈,和律师呆久了,满口都是法律名词了,告我吧,你难道不心疼?” 一路上的唇枪舌剑,直到上了车子,两个人才终于安静下来。 史心凉一径望着车窗外,飞逝而去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致,都带给她一种莫名伤感,她不想回到过去,因为她根本无力去面对曾经的那一切。 可是,郑维熙的坚持让她很觉得担忧,她真的拗的过他么,毕竟,还有一个单单横在两个人中间,她争不过他,所以,势必要面临两种选择。 要么和秦凯南走,放弃单单,要么,回头,回到郑家,也或者,还有第三种选择,继续过以前一个人的生活,也许,他就不会步步紧逼了吧。 “在想什么。”阴魂不散的某人又开了口。 “在想,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郑维熙有些意外她的话,眼神里闪烁过一分喜色:“怎么,决定要和我重温旧梦了么,我就说,我们是上辈子注定的缘分,不然,怎么会让我已经决定放弃的时候,那么巧合的可以遇上单单。” 史心凉苦笑,是啊,如果没有那次巧遇,他和她就不会再有今天的这个局面了吧。 他如果不知道有单单的存在,还会找上自己么? 人生总会有太多的不可预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无可抉择。 也许真的有一种人,可以为了爱情不惜一切,也许换成是几年前的自己,还会义无反顾,可是现在,时间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她的眼里,还有比爱情更珍贵的一些东西。 “我想,你是理解差了我的意思了,我想如果你执意要单单的抚养权的话,我可以放弃,我想,你比我更有条件把她照顾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史心凉一脸郑重。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难道因为思念泛滥成灾,一直偷偷跟踪我 有点心虚,史心凉别扭的笑笑:“车子在那边吧,我先会过去了啊。” 不知为什么,她对他,又回复了当初的那种感觉,挑衅过了,却又有些忌惮,急于要逃离。 可是,才仅仅迈出去两三步,身后就有人大力把她的衣服扯住:“怎么,不想解释一下么刚刚你那是什么意思?” 史心凉想不到他会这样偏激的反应,却也本能的硬气起来:“你干什么你,我怎么了要和你解释,你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可是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郑维熙已经绕到她身前,直视着她:“说说看吧,我倒还真是不知道你们算什么关系呢。魍” 史心凉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意,心里不由得“咯噔”的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说,你们是货真价实的夫妻吧?” 郑维熙的这一句话让史心凉更加的瞠目结舌,这个男人,她还是了解的,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说这样的话,除非,他有那个把握证明这件事檎。 “怎么了,很失望是么,难道你都不清楚这件事?” “失望什么,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婚礼虽然没能顺利收场,可是,我们也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法律上已经承认的事实,难道还不能确认我们的关系么?” 郑维熙笑了笑:“你一直都这么以为的么,你们真的已经拿到了结婚证书了?” 史心凉有点懵,不过又马上反应过来什么。 登记的时候,秦凯南的身份证明出了点问题,很小的问题,出生年月日和户籍上对不上。 按理说,这一点小事,应该吧会影响什么,可是那天,就因为这个,他们没把手续办下来。 秦凯南和她说,这也没什么,他改一下就好了,她就没再问起,因为她以为,这么点的小事,与他一个政法届的精英二而言,根本就不是事。 可是,今天郑维熙怎么会突然提起来? 听他的语气,分明是秦凯南根本没能把结婚证书办下来的意思。 “想不到他这都瞒着你,还真是你的好老公呢。”郑维熙笑着的有些得意:“所以说,你们现在还什么都算不上,保持点距离有好处。” 史心凉很生气,他这也就等于是承认了这件事和他有关,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工于心计了:“可是我就算和他没关系,又怎么样,未婚同居的可大街都是,还别说是这个了,你不觉得你过分了么。” 郑维熙冷笑:“我过分么,孩她妈…” 四下里,飞过来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史心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这是什么称呼?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你敢说单单不是我孩子?” 郑维熙的这句话叫人无从辩驳,史心凉狠狠的瞪他一眼,扭头就走,可是,有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直接把她裹进自己怀里还不算,随便在她脸上轻啄一口,笑得无比得意:“走吧,老婆!” 史心凉想要摆脱他,却不能如愿,碍于四下里一道道各异的目光,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嘴上也没停了对他的声讨。 “想不到三年的时间,可以把你变得这么卑鄙。” “我还下流你信不信,我下流给你看看。” “你到底想怎么样,信不信我可以告你。” “哈,和律师呆久了,满口都是法律名词了,告我吧,你难道不心疼?” 一路上的唇枪舌剑,直到上了车子,两个人才终于安静下来。 史心凉一径望着车窗外,飞逝而去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致,都带给她一种莫名伤感,她不想回到过去,因为她根本无力去面对曾经的那一切。 可是,郑维熙的坚持让她很觉得担忧,她真的拗的过他么,毕竟,还有一个单单横在两个人中间,她争不过他,所以,势必要面临两种选择。 要么和秦凯南走,放弃单单,要么,回头,回到郑家,也或者,还有第三种选择,继续过以前一个人的生活,也许,他就不会步步紧逼了吧。 “在想什么。”阴魂不散的某人又开了口。 “我在想,你说的也许是对的,我应该放弃我以前的坚持。” 郑维熙有些意外她的话,眼神里闪烁过一分喜色:“怎么,决定要和我重温旧梦了么,我就说,我们是上辈子注定的缘分,不然,怎么会让我已经决定放弃的时候,那么巧合的可以遇上单单。” 史心凉苦笑,是啊,如果没有那次巧遇,他和她就不会再有今天的这个局面了吧。 他如果不知道有单单的存在,还会找上自己么? 人生总会有太多的不可预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无可抉择。 也许真的有一种人,可以为了爱情不惜一切,也许换成是几年前的自己,还会义无反顾,可是现在,时间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她的眼里,还有比爱情更珍贵的一些东西。 “我想,你是理解差了我的意思了,我想如果你执意要单单的抚养权的话,我可以放弃,我想,你比我更有条件把她照顾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郑维熙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一脸淡定,半天没有开口。 车子已经缓缓驶到了警局,停了下来,结束了两个人的对峙。 紫晓似乎很意外史心凉的到来,震惊之余也有些欣喜:“你怎么过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没忍住打量一下郑维熙。 “知道你回来,就过来看看。” 史心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似乎她身边的人,很多都脱不了牢狱之灾。 虽然她对紫晓有一很复杂的感情,说不上来是恨她多些还是同情多些,可是到了此刻,看着她的一脸憔悴,一身狼狈,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能在离开之前见到你,挺开心的。”紫晓的脸上带着笑意。 史心凉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任何安慰的话似乎到了此刻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一时间,她竟然觉得已经无话可说。 “心凉,能见到你们又在一起了,我真的很高兴,以后有你在,维安我就放心了。” 史心凉给她的话说的愣了一下。 想来,是她合郑维熙一道过来,让紫晓误会什么了。 “紫晓,我……”下意识的,史心凉想要澄清些什么,可是话才说到一半,郑维熙却打断了她:“你大可放心,维安么,我就全权交给心凉来照顾好了。” 因为他的话,紫晓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这样就好,我就可以放心了。” 史心凉张一张嘴,还是把就要出口的话生生咽回到肚子里去,换做一声叹息。 “为什么叹气呢,其实我早该接受这样的惩罚不是么。”紫晓苦笑:“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以后我就不用揣着对你们的愧疚过日子了。” 当初的一时之念,她做了很多伤害别人的事,现在想起来,其实又都是毫无意义的。 史心凉觉得自己鼻子有点涩涩的难受:“不要再说那些事了,都已经过去可不是么,对了,差点忘了和你说,单单已经五岁了,等下一次我去看你带她过去,当初如果不是你,也就没有她了,只可惜…” 想起来那个早夭的孩子,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紫晓愣了一下:“单单?你的孩子么,你不是怀的双胞胎么…” 这个消息显然很让紫晓觉得意外,虽然那时候史心凉身体的确很晚糟,可是孩子是很健康的,她亲自检查过绝对不会错的,而且现在的医疗技术发达,生产时出意外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的,怎么就剩了一个了? 史心凉摇一摇头,这样的话题,她实在没勇气继续。 “我想是因为那时候情绪不好,身体也不禁折腾,才会那样的吧,都已经过去了,有单单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史心凉不愿意再提起那些事,l用试探的语气转移话题:“紫晓,你这些年过的还好么?” “还可以吧,清清静静太太平平的。”紫晓淡淡的语气。 “你就,没想过结婚的事么?” 想起来程戈凡对她的念念不忘,史心凉觉得很有必要问一问她这个问题。 紫晓表现的有些意外,随即却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对沈默的感情,所以,已经没办法再接受其他的人了,所以这几年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又成了这样子,就更不用想了不是。” 史心凉有些失望,她竟然说她还想着沈默,可是沈默已经结婚了啊,而唯一对她锲而不舍的程戈凡却又怎么都走不到她的心里去。 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似乎仅限于此。而夜色也她们简短的几句交流里一点点浓了。 郑维熙开始催促:“我们该回去了,单单每天这个时候都很吵人。” 史心凉点了点头,他说的是实话。 “紫晓,自己好好保重自己,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还会过去看你的。” 紫晓点一点头,故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事:“心凉,想拜托你一件事。” 史心凉一眼看穿她的心情思:“是关于你姐姐的么?你放心好了,我每年都会过去几次的,看看她,和她说说话,还有,维熙,他也会时常过去,不会让她过于寂寞的。” 紫晓点一点头,由衷的说了一声“谢谢”,目送着两个人离开,可是,又在他们已经快要出了房间里时,忽然开口:“等一下。” 史心凉回过头望向她:“还有什么事么,紫晓?” “也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们一下,小心点苏秋婳。” 这个名字一经提及,史心凉和郑维熙都有些意外,如果是三年前,那个女人每天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每天都在想法设法的进郑家的门,他们对她多加忌惮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她几乎已经嫁人生了孩子,一点点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难道,还需要他们继续日防夜防么。 紫晓笑了笑:“我就是提醒你们一下,她那个人,太狭隘。” 史心凉点头,不管怎么样,紫晓的话她不会不放在心里。 一路出了警局的大门,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直到坐进车子里,郑维熙才开了口:“你觉得把紫晓告进去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苏秋婳?” 其实,他怀疑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慕亦非也是一样给人莫名其妙的掀了老底,送进监狱去的。 史心凉不置可否,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在紫晓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因为她直知道,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们两个人走的很近,相互的了解应该也就很深,而且另一方面,紫晓的眼光,她还是信得过的。 “也许吧,除了她,好像也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史心凉开口。 “我也这么觉得。”郑维熙点一点头,随即又噙上一抹笑意:“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去看过苏解语的,是不是你因为思念泛滥成灾,一直偷偷跟踪我?”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的不择手段,不是因为对她的无可奈何么 史心凉其实之所以知道郑维熙也去过,是因为,每每过去祭拜都是在特定的日子里,他们过去前后也差不了几天,留下的花什么的是瞒不过人的,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了。 不愿意和他纠结这么无聊的问题:“我真有点奇怪,单单和你也不熟,这么些天,你是怎么哄她的?檎” 就像刚刚郑维熙说的,单单每天晚上都很磨人,睡觉之前尤其严重,有时候史心凉忙,晚上赶不及回去,就是半夜了也必须把她从雅安那里接回来,唯一的一次她整宿没回,雅安几乎也就给这个小魔头吵的一宿没睡。 可是看郑维熙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他是怎么搞定单单的,史心凉很是好奇。 郑维熙笑笑:“你相信父女连心么?魍” 史心凉不言语,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她既信也不信。 “还有,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当初怀孕的事,如果那时候我就知道,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吧,而且我们的另一个孩子,也许…” 在听到她刚刚和紫晓的话的时候,郑维熙就觉得自己的心钝痛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件事的存在。 他原本还有另一个孩子的,却因为那时候的一念之差,没能够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不是因为史心凉那时候独自撑得太苦,应该不会这样结局的吧。 空气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一下子凝重起来,压抑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我的孩子,我只想自己来带,你们郑家,实在给不了我任何的安全感了。” “以前给不了,以后我一定给的起!”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我说了,实在不行,我把单单留给你,只要你别再来打扰我和凯南就好。” 史心凉的语气坚决,郑维熙的脸色黯然。 他的不择手段,不是因为无可奈何么,为什么,她都不懂得? 难道,一切真的就不可挽回了么,犹如逝水难收? 半晌,郑维熙才沉沉开口:“如果你觉得,我最愿意见的,是你的痛苦,那好吧,孩子留下。” 车门打开,他已经先一步下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史心凉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失神的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不愿意见,她的痛苦,那么她呢,又何尝愿意看到他的落寞? …… 回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再把单单哄的睡了,就已经深夜。 史心凉斜靠在床边,半拥着女儿,昏昏欲睡,这阵子,她实在是太累了,身体就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难以支撑。 “去那边床上睡吧。”郑维熙望着她,软软的语气。 史心凉不吭声,也不动一下,像是没听到的样子,做着无声的抗议。 “怎么,一定要把我当仇人一样么? 史心凉还是不动,她和他的关系,怎么说呢,不是仇人,却也不是朋友。 她依旧没法子恨他,即便现在他甚至于试图要夺走她的单单,她还是不恨他的。 有一种人,一旦爱在心底扎了根,就是一辈子。 很大的一间病房,除了单单的床,另外还安置了两张单人床,所以,史心凉其实根本没必要和孩子挤一张,可是,她看那另外两张床相隔的实在近了点,所以,执意的不肯挪过去。 郑维熙给无视了,腾的一下坐起来,那边的史心凉心里一阵紧张,下意识的也坐了起来:“我说了这里不用你管,你为什么不回你的别墅去?” “你忘了孩子也是我的不是么,我想留下就留下,而且别墅里就我一个人有多寂寞啊,在这里就算是吃不到嘴,饱饱眼福也不错啊。” 史心凉下意识的循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毛衫的领子确实低了点,不怪他不怀好意的一个劲溜着。 脸上有点发烧,直接甩开被子,就去套外套:“孩子也是你的,那你自己看着好了,我走总行吧。” 史心凉的位置,距离门近些,郑维熙那里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试图阻止,却没来得及。 虽然已经深夜,医院里随处是灯火通明。 史心凉裹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在走廊里盲无目的的走着。 这个时候想要找一个住的地方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医院里也并不是很冷。 身后有紧随而至的脚步声,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头也不肯回一下。 厚重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紧紧圈在怀里:“想不到,过了三年了,你还是这么傻傻的。” “我傻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史心凉试图挣脱他,可是,不及他力气大,没能如愿。 他的身上,是久违了的那种独特的草木气息的香水味,让她有着一阵的眩晕。 就像是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暖,那么的让她沉醉。 一颗心,在这个瞬间,跳的纷乱。 “我不管你怎么行,给人卖了还在帮数钱。” 郑维熙带着笑意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再放大,直到就要贴上她的。 史心凉给他紧紧的束缚住身体,动也动不得,一张脸,已经因为他们这种暧昧的姿势火辣辣的烧灼起来。 “郑维熙,你很过分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过分点,你不就要挨冻了么,而且,好像,你也很享受我的过分呢。” 来往的人都对着他们忍不住多看两眼,神色怪异。 史心凉愈发觉得如芒在背,可是,再怎么样的挣扎也都是徒劳,她也没有了那个力气。 “心凉,别再固执了,我们回病房去,或者,你和我会别墅。” 史心凉不想继续给人像大猩猩一样观摩,可是更不能和他回什么别墅,那么,就只有妥协一起回去病房。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么,是不是我只要不离开这里你就会不让我好过,郑维熙,一定要让我恨你你才开心么?” 终于摆脱了某人的魔爪,史心凉狠狠的语气。 郑维熙依旧揽上她的肩膀,把姿势摆的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人人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当然你以前不喜欢坏男人,不过现在不一样啊,我看你好像对没兴趣了,只好试着再追你一次,试试你喜欢什么格调的男人。 史心凉简给他弄得无语,索性再也不肯开口。 这么一番折腾,睡过去时已经将近黎明,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和一个男人,很熟悉的男人,带着单单,在一片山清水秀里,欢快的跑啊跳啊,像是变回了孩子一样,可是,唯一的遗憾,她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一下子觉得他像是秦凯南,一下子,又觉得他就是郑维熙。 单单跑的很急,以至于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悬崖都没有察觉,她想喊,却一下子什么都喊不出来,想要赶过去,却怎么都挪不开步子。 那种感觉真的是说不出来的绝望,就像是一个仓皇无助的人,却连一颗稻草也抓不到。 就在这时候,那个男人也意识到了危险,他很快就追上了单单,可是也只来得扯住她的衣角。 那样一副危在旦夕,任是谁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 男人试图伸出另一只手,把单单扯回来,可是,还没来得及触及她的胳膊,那片衣襟竟然就断了。 像是飘飞的风筝一般,单单瘦小的身体就直直堕落下去。 四下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呜咽的风声穿过耳膜,凄厉而又萧凉。 “怎么了心凉,你醒醒!” 终于从梦中给人唤醒,史心凉已经是满脸的泪水,那种恐怖感依旧蔓延在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持续在那种绝望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又在做噩梦。” 郑维熙叹着气,替她擦一擦额上的汗。 她倚在他的怀里,抬眼望一望酣睡中的女儿,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的怀里,很暖,莫名让她安心,一时间,就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你啊,就是个没安全感的人,以前就老是做噩梦。”郑维熙叹一口气。 是啊,以前她也是这样,总爱做噩梦,和他在一起时,每次也总是他像现在这样,夜半了也会起来搂着她,陪她说说话,帮她驱走噩梦带来的恐慌,有时候,一直到天明。 史心凉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已经止住的泪再一次流淌下来。 也许不久后的将来,她就会离开她的单单,离开这个她苦爱了那么多年却最终无缘在一起厮守终生的男人,她不敢想像那种痛,那种空虚寂寞,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爱一个人爱得这么累,为什么还要继续呢,放手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哭得累了,她依旧蜷在他的怀里没有动,贪恋着这本应不该属于她的温柔,直到,再一次睡过去。 这一次她睡得很安稳,很惬意。 梦里没有没有那些惊魂动魄,没有那么多险象环生,只有鲜花赏心悦目,只有阳光温暖倾泻,只有,她爱着的男人朗朗的笑脸,还有她疼爱的女儿甜脆的笑声。 郑维熙其实这阵子本就很忙,加之这几天的杂事太多,已经牵扯了他过多的精力,公司里一大摊子的事需要他处理,这不,程戈凡一大早就把电话打过来。 为了不吵到史心凉,他早早就把手机调到震动,听到声音皱一皱眉头,看一下来电显示,直接挂掉。 可是,对方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没用一会,电话就再一次锲而不舍的响起来。 他有点不耐烦,这一次直接关机。 临床上的单单也没有醒,还继续在睡,小孩子觉多。 郑维熙望一眼垂在他臂弯里的女人,脸上浮现出来一种满足的笑意,她只能是属于他的,什么人也夺不走。 事实上,这一阵子,他并不比她轻松,昨晚上,也是一夜没睡,可是此刻,他却舍不得合一下眼,胳膊一动没动过,麻木酸胀,可是,他却似乎浑然未觉,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如果这一刻,可以定格成永远,该有多好? 可是总有人喜欢惊扰别人的好梦。 程戈凡几个电话找不到人,直接从公司就杀了过来。 病房的门几乎是给他撞开的,可是,一望见这幅场景,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本来的一脸怒意换成了皮笑肉不笑。 “原来是嫂子回来了啊,你们继续睡,我那个继续去给你当牛做马。”郑维熙狠狠宛他一眼,没动也没说话。 可尽管如此,一边的单单还是听到声音,醒了过来,直接就翻身坐起来揉着眼睛,一面望着郑维熙,很奇怪的小眼神。 “妈妈。” 小孩子都是一样,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妈妈,单单也不例外,先就召唤了一声。 史心凉一下子惊醒,才意识到屋子里有些诡异的气氛。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还是,你在变相的要挟我 程戈凡说走,可是因为看到单单醒过来就改变了主意,并没有移动步子,此刻就那么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嫂子,好久不见了。” 史心凉皱着眉头,直接就下了床,昨晚上她只是把外套脱了,毛衫都还穿着,倒也不至于有多尴尬,唯一让她觉得好大不自在的是,刚刚她和郑维熙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实。 不过,对待程戈凡这种人,倒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我不是你的什么嫂子,小心给人听了会误会。” “都已经…这样了…还说不是我嫂子,瞧您,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么,又不是第三者偷情?魍” 史心凉知道自己和他也说不清楚,索性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给单单穿衣服。 郑维熙活动着依旧麻涨的胳膊,一直望着他们,没有开口。 程戈凡又说了两句“含义深刻”的话,给史心凉自动忽略后,这才望向他:“电话也不接,公司都乱成一锅粥了,麻烦您老人家回去看看吧啊,我可是要顶不住了的。檎” 郑维熙皱着眉头:“怎么,出了什么事了,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你要是再不出现啊,公司那些老古董都要翻天了,这才太平几天,他们又坐不住了,就怕这样下去,下一届改选,有人要出头呢。” “那就让他出头好了,他最近让我打压的有点受不住了,我倒想看看还有什么人愿意和他搅在一起。” 郑维熙真的是累了,说话的时候,已经仰倒在床上,倦倦的合上眼睛。 “可是,你就不担心他们一旦得逞,事情闹的收拾不了了。”程戈凡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严肃起来。 “没事,公司又不是你的,大不了,我带你去国外,把我们的度假村好好经营一下,不比这边逍遥快活,少不了你的外国洋妞消遣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经意望一下史心凉的方向。 程戈凡有点不甘心,不过心知这样的情形下,他是无论如何也拉不动郑维熙和他回去的,所以也就不再坚持了,拖着长声:“那你们继续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郑维熙从鼻子里哼一声“你该干嘛干嘛吧,有事没事也别来打扰我。” 史心凉一直没抬头,直到程戈凡和她招呼:“我先走了啊,嫂子,回见啊。”她才再一次开口:“你再这么叫我,我们就做不了朋友了。” “我怎么叫你,你也是我嫂子啊。” 程戈凡一面和郑维熙挤眉弄眼,一面这才出了病房的门。 史心凉心里有点乱,偷眼望一望一边的郑维熙,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口。 单单给冷落了一阵,这时急于要增强一点存在感:“爸爸,你给我买好吃的了么,我现在好饿!” 郑维熙本来想要睡一下的意思,给他这么一嚷就含笑望过来:“可不是,爸爸都忘了单单的早餐了,爸爸这就给你订去。” 史心凉一直不开口,闷闷的垂着头,,听单单报出来一大串的菜名,才终于忍不住了:“干嘛要那么多,吃不了浪费。” “可是爸爸妈妈也要吃啊。”单单很有些无辜。 郑维熙已经开始打电话,把刚才那一大长串的菜名一字不漏的报上去,听的史关心凉都有些目瞪口呆,这记忆力,真是了不得。 “爸爸,我爱死你了!” 单单夸张的绽开笑脸。 “是么,那么,你是更爱妈妈一些呢还是爱爸爸多些。”郑维熙似乎一下子没了熬夜过后的疲累,笑得一脸和煦。 “一样的啊。”单单没有纠结,直接就给出了答案。 史心凉有些无语,自己和她在一起几年,辛辛苦苦把她带大,竟然也没胜过他在她身边几天。 郑维熙带着一种略显得意的笑,望一望她。 史心凉这一次没有直接别开脸去:“你还是回公司吧,这里我一个人照应得过来,别耽误了正事。” “可是,我舍不得你怎么办呢,怕你一下子就,不见了。” 郑维熙一副含情脉脉,眼神柔的要滴下水来一般。 史心凉再一次别开眼:“你还是去公司吧,我们这个样子,怎么会离开,而且,就是真的想走,也不可能瞒的过你吧。” “单单应该是晚上挂点滴吧,不如,你们和我一起过去。” 郑维熙的提议,让史心凉吃了一惊,却让单单兴奋的差一点手舞足蹈:“我要去我要去,妈妈我要去。” 医院的环境,实在不适合小孩子,她已经耐不住这里的无趣了。 “不可以,爸爸要去工作,你去只会给他添乱。” “怎么会怎么会,我很乖的不是么,妈妈我保证做个乖孩子,一定不吵爸爸。” 单单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显然,郑维熙的这一个提议让她很有兴味。 “单单乖,想去的话等病好了妈妈带你去,但是现在不行。”史心凉坚持。 可是,小孩子一旦固执起来,事谁也没法子劝的住的,单单已经瘪瘪嘴巴,哭了起来,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史心凉虽然心疼,可还是没有打算和她妥协,郑维熙已经看不下去了,直接就把单单抱起来:“单单不哭,爸爸带你过去,别听妈妈的。” 单单于是一面破涕为笑,一面偷眼望一望冷着脸的史心凉,蹭着郑维熙的耳朵旁边,低低的声音:“可是妈妈生气了啊,那怎么办。” 史心凉只做听不见她的话,却还是没忍住上扬了唇角,因为她的无忌童言。 外卖是酒店送过来的,很有速度,很快就到了。 很丰盛的饭菜,单单一面吃着一面没忘了叽叽喳喳,却只是和郑维熙在说话,因为史心凉一直板着的脸,她不敢去招惹她。 孩子个子小,又因为时是坐在床边,当然远一点的菜就够着费力,郑维熙很有耐性的一样样夹给她,她很调皮的做比成样,把自己年前的菜再夹给他,然后跟有成就感的嘿嘿乐着。 父女两个之间的互动很是和谐。 史心凉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一样。只顾着吃自己的饭。 郑维熙望她一眼,把一块醋溜排骨夹到她碗里:“吃点肉吧,瞧你瘦的,没一点肉。” 下意识的,史心凉就想把排骨再放回去,可是,筷子还没来得及动,一片锅包肉又到了她碗里,望过去时,单单正调皮的对她眨眼睛:“吃点肉吧,瞧你瘦的,没一点肉。”那拿腔捏调的样子,和郑维熙如出一辙。 父女两个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哈哈的笑开来,史心凉也忍不住笑了。 “妈妈这下子不生气了。”郑维熙先开口。 单单咧着小嘴:“妈妈会和我们一起去么。” 史心凉不得不做了一定的妥协,可是,还是摇头:“妈妈不去,你和爸爸过去就好了。” 望一眼有些失落的单单,郑维熙把目光转向史心凉:“一起去吧,孩子想你过去呢。” “我不去?” “你就放心把单单交给我一个大男人来带么?” 史心凉其实也是不放心的,可是,锦盛是什么地方,郑维熙又是什么人,她一旦在那里露面,就怕明天整个t市都要沸沸扬扬了,她不想应付那样的局面。 “你是担心,秦凯南知道了么?”郑维熙挑着眉,一双眼睛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满布血丝。 史心凉迎上他的视线,心里就莫名的有些涩,他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没休息好的。 “我担心有错么。” “可是,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难道,你和我一起守在医院里,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传的沸沸扬扬么。如果他真的介意,就不会为了事务所里的小事把你撇下不管了。” 他的话听起来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关键是,史心凉也不放心单单和他一个大男人过去,她担心他公司事多,忙起来顾不得孩子。 “我和你们过去,不过,看看就好了,单单还要回医院挂点滴,不许赖着不回来知道么?” 单单一个劲的点头,笑得嘴也合不拢。 史心凉忽而又想起来什么事:“对了,秦凯南那边,怎么早不出事,单单这个时候出状况,你做的是吧。” 单刀直入,不留一点余地。 郑维熙笑了笑,盯住她的脸,半晌,才叹一口气:“是我做的和不是我做的有区别么,我可以一张嘴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但是却没有本事把没罪的人说成是有罪的,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你该不会把罪过都推到我头上吧?” 史心凉无从辩驳他的话,索性不再开口。 世上的巧合很多,有很多是人为的,也有很多,是实际意义上的巧合,不是么? 如果秦凯南没有那一场病,如果他不瞻前顾后,拖延了自己这么久,何以还会有现在郑维熙的纠缠不休? “心凉,秦凯南的人品没有大问题,不代表他身边的人就都是清清白白的,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他落井下石的。” 郑维熙的话让史心凉有些意外。 “你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他手下人出事,难道还会把他连累进去?” “知而不报。你觉得算不算是包庇呢?” 史心凉愣了一下,一直以来,秦凯南在她心里都是几近完美的化身,他也有犯错的时候么,她不敢相信,可是,这样一番话从郑维熙嘴里说出来,又实在由不得她不信。 “你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我应该感谢你是不是,还是,你在变相的要挟我?” 郑维熙笑了笑:“这一点,我还真是没想清楚。” 史心凉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也就不在说什么,收拾着桌子上的餐具。 “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么。”郑维熙却不肯放过她,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一本正经起来。 “随你怎么样吧,他就要坐了牢,我就等着他。” “哼,还真是痴情一片呢。” “不然怎样,我为了他,和你妥协,和你结婚么,我怕他会恨我的,做几年牢而已,又不是一辈子,他经得起,我等得起。”史心凉的语气淡淡的没有波澜,却一字一句都透漏出来无比的坚决。 郑维熙自嘲的笑笑:“你还真的很懂男人的心里,可是,他却不懂得你,如果懂得,我还有机会站在这里,站在你和单单面前么?” 史心凉正在替单单梳辫子,因为他的话手上一松,已经编好一半的辫子就散开来,她一个慌神,急忙重新弄弄。 他的话,听的她心里沉沉的。 秦凯南之所以和她耽搁到今天,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体。 当得知他的那一阵子对自己退避三舍的原因时,史心凉心里是不舒服的,她渴望的婚姻,是患难与共,是静水长流,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好,却不觉得有多感激感动,也许,没有郑维熙阴差阳错的出现,那时,她就会拒绝他的也不一定。 世人眼中的她,其实,又何尝匹配的了他秦凯南的优秀。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她的生日,她自己竟然已经不记得了 “怎么,我说的没错吧。”郑维熙又补上了一句。 “的确,没错。” 史心凉难得由衷的和他说一句话,心里在想,其实,最懂自己的,应该是只和自己三年夫妻的他,而不是这么多年来如影随形在自己身边的秦凯南。 只因为她一句“的确”,郑维熙不由得就上扬了唇角。 收拾妥当以后,史心凉抱着单单,三个人一起,出了病房的门魍。 长长的走廊里,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很少有人经过,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史心凉抱着孩子,走的久了有点吃力,跟不上郑维熙的步子,很快就落后一截。 “把单单给我抱吧。”他停下来,冲着母女两个伸出手去:“单单,来爸爸抱,妈妈累了呢。檎” 单单对他似乎更亲些,马上就够过去。 史心凉有些犹豫,她其实哪里有他累? “还是算了吧,我抱得动。” “心疼我?”郑维熙含笑望她。 “自恋。”史心凉没好气,把单单塞给他,径直走到前面去。 单单一脸的愕异:“爸爸,自恋是什么意思啊?” “自恋啊,就是,只有自己爱自己,别人才有可能爱上你,你看妈妈,就爱上了爸爸。” 史心凉加快步子,尽可能的把两个继续胡说八道的人甩在后面,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妈妈当然爱爸爸的,爸爸这么帅!” “那当然,爸爸是不是这世上最帅的男人?” “当然是了,就连秦爸爸也没有爸爸帅。” “以后,不要乱管别的人叫爸爸,每个小朋友都只有一个爸爸,知道么。” “那我要叫他什么。” “叫…”郑维熙话说到一半,望一眼前面的史心凉,不由得又挂上笑意:“叫秦爷爷。” “可是,不是只有花白胡子的才能叫爷爷么?”单单嘟着嘴巴,不解的问道。 “他的胡子给他剃掉了,不过他的头发可是白了的,是他又给染黑了,所以说,叫他爷爷很合适。” “秦爷爷,这样叫他就好了吧。”单单再问一句。 史心凉有些忍无可忍,直接冲回来,把单单硬是接了过去:“你就不怕把孩子教坏了么,没见过这样当爸爸的。” 郑维熙笑得更加得意起来。 …… 一进了锦盛的大门,几个前台就差一点把眼珠子掉出来,望着史心凉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郑维熙之前还规规矩矩,到了此刻,反倒刻意把一只胳膊搭上她的肩膀,摆出一副亲热样子。 单单表现得很兴奋,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爸爸”“爸爸”一声叫的比一声响亮。 正是上班时间,走廊里不时有员工经过,毫无例外的震惊加意外,毕竟,他们这位大总裁才刚刚和前任夫人分手不久,这么快移情别恋本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出来这么大一个孩子。 单单每见了一个人都会很热情的打招呼,很讨喜的样子,郑维熙对女儿的表现很满意,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有褪去过。 史心凉却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心里喤慌慌。 总算到了总裁办公室,才终于摆脱了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程戈凡正在处理事情,看到他们进来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马上堆起笑脸:“嫂子,单单,想不到你们也过来了,快坐快坐,我叫他们去倒茶过来。” “去弄果汁过来,我们单单也喜欢柠檬味的果汁。”郑维熙纠正道。 “对了,我怎么就忘了,柠檬味的果汁。”程戈凡打着哈哈,笑着应合道,一面就安排人去买。 郑维熙把单单抱到自己腿上,一面看着文件,很没效率的还要回答她的东拉西扯,却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的不耐烦。 史心凉靠在一边的沙发上,翻看手里的手机,难得闲下来,她要查一下秦凯南那边究竟怎么样了,严不严重,这两天,两个人基本都没有什么交集,仅有的两次通话,也都只是敷衍两句就挂了,他似乎很累的样子,每次语气里都透出来满满的疲惫。 程戈凡没有出去,时不时和她搭两句话。 “嫂子,你瞧单单和维熙有多亲。” “嗯。” “都说是父女连心,这话真是不假的。” “是吧。” “再怎么说,孩子也是个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一起的好,我看啊,单单将来长大了一定可以继承她爸爸的优点,可以成为一个商界精英的。” 史心凉望一眼满是好奇的望着那些文件的单单,那么点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对这些也感兴趣,真的是继承了她爸爸的天赋么? “戈凡,你有没有去看过紫晓。”她试图转话题。 “没有,她也不需要我看。”程戈凡立马没了之前的嘻嘻哈哈,黯然又有些无奈:“我其实,有点不敢去见她。”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能不叫人意外。 不敢么,他竟然也有不敢的时候,那么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 “我觉得你应该珍惜这样的机会,三年而已,眨眨眼就到了,现在你至少找得到她,你就不怕,三年以后,她又会消失不见了么。” 程戈凡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表情,半晌才道:“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有秘书送进来饮料,单单才从郑维熙那里离开,回到史心凉身边。 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回来,史心凉捧起杯子:“单单,我们喝了饮料就回去吧,你看爸爸是不是很忙,我们在这里会影响到他的。” “可是,我还不想走啊。” “那怎么可以。” “我们吃了午饭再走好么,妈妈,好不好。” 郑维熙此刻把视线从文件上移开,抬起头来:“我已经安排人,单单的吊瓶呆会有人过来给她挂,今天就别回医院了,晚上和我回别墅,有个惊喜给你。” 史心凉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做安排,愣了一下:“不是说好了呆一会就回去的么,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不是出尔反尔,是遇事变通,是吧单单。”郑维熙笑着望向单单,后者很用力的点一点头,表示赞同。 史心凉没再坚持,因为她实在狠不下心去拒绝一个孩子的欢乐,而且,就要离开了是么,再陪一陪孩子,也是好的。 一想到将来,她的心里就觉得堵的满满的,很难受。 为了不影响郑维熙的工作,史心凉带着单单在一边打游戏,自己随便的翻看报纸。 蓦地,一则消息引起来她的注意,竟然是关系到秦凯南的。 刚刚在手机上查了许久都没有结果,报纸上竟然刊登了。 不是很长的一篇报道,介绍的其实主要是那个渎职的律师,并不是秦凯南本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却把他和那个人的照片一起刊登了出来。 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下,也找不到秦凯南的什么内容,有些失落还有点庆幸,毕竟,没有他的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把报纸随手扔到一边,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了,有心事。”郑维熙望过来。 “没什么。”史心凉敷衍一句,一面却拨通了秦凯南的电话。 郑维熙皱皱眉头,继续看他的文件,依旧全身灌注的样子。 电话很久才给拨通,秦凯南的声音透出来深深的倦意,却依旧含着久违的体贴和关心:“你还好吧心凉,单单怎么样了,身体恢复了么?” “我们都很好,你那里是不是很麻烦,什么时候能过来?” “大概需要几天时间。” “哦。”史心凉悻悻的应一句。 “怎么,有事么。”听出来她的异样,秦凯南再追问一句。 “没什么,也不急,就是等你过来了和你说点事。”史心凉苦笑,她本来想等他过来了,就和他商量一下出国的事,可是,看样子,还要等上一阵子了。 “没事的话,我挂了,记得注意休息。”秦凯南像是很多事的样子,先挂了电话。 史心凉神色恍恍惚惚的,发着呆。 “怎么了,我看人家对你的电话不怎么热衷啊。”郑维熙不知道何时抬起头来。 史心凉垂下头,本想忽略掉他的言外之意,可是还是没能忍住:“郑维熙,秦凯南那边到底有多麻烦,你难道真的要把他怎么样么?” “心疼了。”郑维熙扬扬眉梢。 “不敢回答我么?” “你不是说你不受我的要挟么,你甘愿等他出狱,怎么,原来就只是嘴上逞强罢了,那么我给你机会反悔,回到我身边吧,我担保他不会有事。” “卑鄙!”史心凉瞪他一眼。 郑维熙笑笑,不再说什么,依旧看他的文件。 正如郑维熙所说,他已经和医生打过招呼,过了晌午,那位有名的儿科专家就带着护士过来了,给单单做了检查然后挂了点滴,直到结束才离开。 途中,郑维熙都聚精会神的看他的文件,直到医生出去了,才把手头的事情放下,又打内线电话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的程戈凡过来善后,这才从位子上站起来,舒展一下麻涨的胳膊。 “爸爸,你是要带我们去看惊喜了么?”单单先就询问一句。 “哦,是啊。”郑维熙的眼里满是倦色,显然,一天的工作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爸爸抱!” 单单张着两只胳膊就去够他,却给史心凉拦住了。 “你没看爸爸有多累么,妈妈抱就好了。” 郑维熙笑了笑:“还说不是心疼我,自欺欺人吧。” 史心凉头也不抬的回他:“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垮了,将来单单谁来照顾?” 她说的很认真,郑维熙就不由得皱眉,本来只当她口口声声说是要舍下单单离他而去不过是逞强的话,他不信她舍得下孩子。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的。 出了锦盛时,单单叽叽喳喳像是只欢快的鸟儿,史心凉一路都在她的问东问西里疲于应答,郑维熙则是一言不发的,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直到坐进车子里,单单才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爸爸身上:“爸爸,你给我们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啊。” “你妈妈也许猜得到。” 史心凉愣一下,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她怎么可能就猜得到? “妈妈妈妈,快告诉我是什么惊喜。” “可是妈妈猜不到啊。” “爸爸,妈妈猜不到,那你来告诉我们。” 郑维熙笑笑,叹了一口气,望向史心凉的眼里满是柔情:“我们在一起三年,好像我都没有给你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一直觉得很内疚,所以,我想,我们一家三口,今天好好庆祝一下,可以么,就当是为了单单。” 史心凉苦笑,此刻才终于想起来,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她竟然已经不记得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有本事,让任何女人对你服服帖帖的 以前每次过生日,秦凯南都会提前上好几天给她准备生日宴会,不会很热闹,但一定温馨,即便是他在手术后身体还没复原的时候,也没有落下过一次。 但是这一次,他为什么忘了呢,却换成了郑维熙给她过这个生日。 不过这样也很好啊,在临走之前和他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聚会,然后呢,远走他乡,此生,也许再不相见。 她不能辜负秦凯南,那么,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别的两全其美的选择呢? “那有没有生日蛋糕吃。”单单关心的是这个问题魍。 “有,当然有。”郑维熙笑着回答,再望一眼史心凉:“很大的生日蛋糕,妈妈很喜欢,单单也一定很喜欢的。” 在单单的欢呼声里,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到一起…… 车子从医院里驶出来,疾驰着向着郑家的别墅而去,笑声和孩子的欢呼声从车子里面传出来檎。 路边,一辆车子摇下的一块车窗里,倒映出来秦凯南英俊的侧脸,他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把一束火红的玫瑰从窗子里扔出去,再缓缓摇上窗子,启动了油门,车子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郑家别墅里,此时是一派灯火通明。 这里是郑维熙新近买下来的房子,为了摆脱慕亦非留下来的影子,才搬过来的,平时只有一个保姆在,今天,他提前打招呼,给保姆放了假。 单单一进了别墅,就给里面奢华的布置给吸引住了,蹦蹦跳跳的好不开心,问东问西的没完没了。 早已准备好的硕大的生日蛋糕,醒目的摆在餐桌正中央,上面点缀着红的花,绿的草,还有一只好可爱的又萌萌的白色兔子,史心凉就是属兔子的。 “爸爸爸爸,小白兔好可爱。”单单撑着下巴,对着那只兔子垂涎欲滴。 “是啊,很可爱。” “为什么妈妈过生日,要送她吃兔子蛋糕呢,我过生日的时候妈妈都是买给我小山羊蛋糕呢。” “那是因为,妈妈是给小白兔变得啊。” 史心凉皱皱眉头,望一眼郑维熙,没说话。 “那爸爸呢,爸爸是什么变得。”单单小小的脑袋瓜子里,纠结的问题实在太多。 “爸爸啊,这个问题最好去问妈妈。”郑维熙把问题推给一直没有开口的史心凉。 “妈妈妈妈,爸爸是什么变得呢。” 史心凉揉一揉女儿的头,想了一下才开口:“爸爸啊,爸爸是老虎变得,所以爸爸很厉害。” 单单于是吃吃的笑,望望郑维熙:“爸爸是老虎,会不会把小山羊和小兔子都吃掉呢?” “会啊,当然会了,爸爸最爱吃的就是小山羊了。”郑维熙做出一副就要扑过去的样子,逗着单单:“我现在就要吃掉你。” 三个人于是都笑了,单单躲在史心凉身后,故意吐着舌头:”爸爸你捉不到我,爸爸你就是捉不到我。” 屋子里满布着温情和祥和。 史心凉把蜡烛一根根点和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来朦胧的线条,更添几分美感,郑维熙坐在她的对面,就那么怔怔的望着她,有些痴迷。 三年的时间,似乎她一点也没有变,依旧那么美,只是,她的眼里,添了太多的忧郁,让他有些心痛。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不会让她去承受那么多本不该她去承受的苦痛的。 可是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他不敢放手,因为他知道,一旦放手了,就什么都没了。 屋子里,关了灯,只有美丽的烛火摇曳着,各种的颜色应有尽有,美得炫目。 那一首经典的,生日快乐歌响起来的时候,史心凉湿润了双眼。 …… 三个人的生日庆宴,也开得热热闹闹,吹了蜡烛吃蛋糕,再然后,两个大人喝红酒,单单就拿着饮料和他们一起喝,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晚了。 单单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郑维熙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今天喝了不少的酒,虽然他酒量好,看不出来明显的醉意,可是脸色也已经红了,醉眼朦胧,有些个失态。 史心凉也喝了酒,虽然不多,头也有些晕晕的,有些不舒服。 安置了单单,自己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就想到阳台上吹吹风,才一出了卧室的门,就听见卫生间里有声音。 她走过去,细细听一下,再敲一敲门,询问一句:“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记忆里的郑维熙,酒量惊人,虽然每次应酬都要喝很多酒,真的喝到吐了可是从来没有的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好,没事,死不了。”有一些嘶哑的声音传出来。 喝酒的人还真是让人很无语,史心凉想,还好,没事,死不了,这三个词汇明明各有各的含义,他却给放到一起来说,那么究竟是怎么个状况呢? 这些年在商场里打拼,他的酒喝得实在太多,想来已经喝坏了身体吧。 有些担心起来,想要离开,却挪不动步子。 门给从里面撞开时,史心凉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下门问一下,就理所当然的没有避开,于是,一只胳膊和木质的门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虽然不是很强略的撞击,可是她依然下意识的痛呼出声,一只手捂在了那只胳膊上,眉头自然而然的皱起来。 郑维熙的脚步有些不稳,踉跄着出来,望见她时,就愣了一下,止住步子问一句:“怎么还没睡,不是说了没事么?” 史心凉退后两步,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把端起来的胳膊垂下去:“没事,我就是,就是想,用下卫生间。” “嗯,那你用吧。” 漫不经心的回一句,郑维熙越过她,向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回过头来,此刻,卫生间的门却已经给带上,而且,咔嚓的一声从里面反锁了。 胳膊上红肿了一块,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出了血,染红了浅色的毛衫。 史心凉吸着气把袖子推上去,没伤到骨头,还可以活动,应该没事的吧,不过最好用酒精消一下毒,好的才能快点,不过不知道别墅里有没有预备那种东西。 门外没有什么声音,郑维熙已经回房了,他是醉了,不会留意到自己刚刚的失常。 可是出乎史心凉意料的是,她刚刚把门打开,就望见门口立着的男人,正一动不动的望着她,还有,她暴漏在空气里的半截胳膊,以及那上面红肿的一片。 “刚刚撞的?”他皱着眉头问一句。 “没事的,就擦破一点皮。” “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不能站在靠近门的地方么,而其你明明知道里面有人。” 这话需要他来强调的么,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他,自己也不至于傻到站在门外给他撞。 史心凉皱皱眉头,想要辩驳两句可还是忍住了,和一个酒后无德的人争辩这些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有消毒酒精么?” “你等着,我给你拿。” 郑维熙转身上楼,去取东西,步子依旧沉稳,不像是刚刚踉踉跄跄的样子。 史心凉有些纳闷,这么快,酒醒了? 她靠进沙发里坐下,漫不经心的才把电视打开,还没来得及锁定频道,楼梯上就传过来脚步声。 手里拿着应急药箱的郑维熙已经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 没有回头,依旧盯着电视机屏幕摆弄遥控器,一面淡淡的一句:“谢谢。” 本以为他会放下药箱就离开了,可是,事实却出乎她的意料,药箱就放在她的面前,而郑维熙也随即坐下来,就在她身边。 “我自己弄一下就可以了,本来也没什么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如果处理不好伤口会感染,如果感染了还有可能得破伤风,如果得了,有死人的可能。” 史心凉再也没法子去盯着电视看,转而把目光移向身边的男人:“哦,这么严重啊,那不更称了你的心,免得担心单单不跟你,一定和我在一起还麻烦。” “所以啊,我才要好好给你处理一下,让你好好的别出什么意外。我可是不愿意给她找个后妈来,你们看电视小说里,那些当后妈的都怎么对待孩子。” 郑维熙一面说,已经在用酒精替她消毒,全神贯注的样子。 史心凉本来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可是此刻,也没有动,嘴上却也不让人。 “那些怎么能信呢,我倒是觉得,孩子在你身边我很放心,因为将来不管是谁嫁给了你,都不会对单单不好的,你有那个本事让任何一个女人对你服服帖帖的,这一点我很放心。” “想不到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如果换做是跟着我就不一样了,我担心我给她找的后爸,一定不会对她多好的。” 郑维熙皱眉,抬眼望一望她的一本正经:“看来你考虑的还很周到,这么说,是真的打算把孩子留给我了,不会后悔?” “不会。”史心凉别开眼去。 她不是不会后悔,而是不能后悔。 郑维熙,只属于过去,而现在,在孩子和秦凯南之间,她只能选择其一。 伤口已经消好毒,郑维熙把东西一样样都放回去,面色微黯,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处理好了一切,他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取出一支烟来,点燃,慢慢的吸着。 客厅里,很快弥布起一层烟雾,袅袅绕绕的遮住了他的一张脸。 史心凉心不在焉的把频道定格住,却怎么都集中不了精力去看屏幕上的画面。 只是,女主的声音却清晰入耳:“错过了就错过了吧,有什么办法,你已经有了家有了孩子,我也需要有我的担当和责任。” 简单的一句告白,不够精彩,更谈不上有多么含义深刻,可是,却听得史心凉心里一酸。 是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次错过,也许就是一生无缘,没有哪一个人可以为了爱情不顾所有,那是不现实的,在每个人的生命里,不是还都有更值得珍惜的东西吗? 做人的坚持,还有担当和责任,对自己的,也有对别人的。 当初,他为了一个养子对养母的责任,选择对自己的放弃,自己呢,为了对秦凯南的承诺,现在只能选择逃离,都是一样的道理,不是么。 眼睛,很涩很涩,有泪水盈在眼眶,她却不敢纵容它落下去,直接站起来:“我回去睡了。” 脚步急急匆匆,像是在逃跑一样的节奏,还是没有快过某人的一只胳膊,身子给人一带,转瞬,就对上郑维熙一双写满了纠结沉痛的眸子,定定的锁在她的脸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总要找点事情,让自己没时间给空虚淹没 史心凉在那一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久远的曾经,那个雨夜黄昏江边沙滩上的一幕,绝望的少女,孤寂的少年,那一场再偶然不过的相遇,却注定了他们的牵牵绊绊。 心中的百转千回顷刻间都化成了夺眶而出的泪水,恣意流淌。 郑维熙望着她,像是望着自己纠结惶茫的过去,苦涩的笑意在唇边绽现。 自幼,外表的万千荣耀,人们都只看得到他光芒万丈,却没有人看的到他的孤独,父亲的离去,母亲的欺骗,让他饱尝了给最亲近人背叛的苦恼,他身边围绕的女人,很多,多到数不胜数,晴澜的离开,却让他对感情也不再报以希望,而当初,史心凉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阴谋,没有企图,干干净净的爱,她只是爱他,仅此而已,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他一直不懂得自己的心,他以为他只是喜欢她的纯粹,再无其他髹。 他以为,爱过便是永恒,他的心已经牢牢的拴在了晴澜的身上,不可能再对别的什么人动了感情。 他自欺欺人,一直到,她离开。 那一段时间里,他几乎要崩溃掉了,有她的日子原来是那般的美好,失去了她就像是已经失去了整个世界蠹。 他知道,他是爱上她了,可是,却还是要把她生生推离自己的身边,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几乎不敢设想这辈子还能有与她再次重逢的机会,可是,机会还是来了。 可是,重逢并不是意味着幸福的回头,短暂的欢愉不过是她准备决然而去之前给他的一点点慰藉,仅此而已,仅此而已,他心里清清楚楚,也明明白白。 不过此刻,她的眼泪似乎说明了什么问题。 “哭什么?”郑维熙声音有些暗哑,不知道是因为醉的太厉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心情不好。”史心凉一直试图在他的面前带着一张面具,来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可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管不住自己的心和自己的嘴了。 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也只能是自欺欺人。 “为什么,舍不得我,还是替我觉得难过?”郑维熙靠近她一点,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眼里的慌乱躲闪:“何必这么难为自己呢,你舍不得我,更舍不得单单,那么,就留下来不好么,秦凯南和你,也不过是一句口头的协议,做不得数的。”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蛊惑人心的咒语,让史心凉在那一刹那险些就点了头,把那个无论如何都不该出口的“好”字,脱口而出。 如果换一个人,她也许会毫不犹豫的点头,选择自己的幸福。 可是那个人是秦凯南啊,亦师亦友,至亲至爱的秦凯南,她宁愿自己受再多的痛苦,也实在不忍心让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心凉,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郑维熙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坚持,苦笑着。 “心凉,想想我们的单单,好不好,她不可以没有你,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也舍不得她,我也舍不得你……”史心凉呜咽着,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坚持以久的那些东西一下子都变得不复存在了,眼里心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她苦苦爱了这么久,却已经不敢再继续坚守的男人。 “我知道。” 郑维熙的脸上带上一丝笑意,牢牢地把她拥住,像是一旦放手,就是一辈子的失去。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会在半梦半醒之间,想象着她的存在,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可是一旦现实回头,他所面对的,就只有清冷的四壁,身单影只。 “其实,如果不是那一次遇见单单,我还以为,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缘分这种东西,其实是真的说不准的,一次次的巧合,才有了这一次次的纠葛不清,不知道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只是不管将来如何,此刻,在酒精的麻醉之下,两个人都已经有些失控的状态了。 眼里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了。 灯光在瞬间暗了下去,只有暧昧的气息,只有激情的上演,在这个让人意乱神迷的夜晚,一切,都在不受控制的上演。 有的时候,拥有了瞬间,不惜失去永远。 让他们暂时的都不愿意去顾忌那么多他们,他们没法子面对的将来。 …… 单单恢复得很快,一天天好起来。 经过那一晚,史心凉和郑维熙之间似乎之前那一张菲薄却坚硬的纱似乎给捅破了,不再别别扭扭,自然了很多,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更像是和谐的一家人了。 医生的意思是,挂上半个月的吊瓶,单单就可以出院了。 今天,是他们最后一天在医院里度过,明天早起,做过检查,就可以出院了。 单单最近气色恢复得很好,胖了点,人也更活泼了。 郑维熙是在傍晚过来的,风尘扑扑的样子,显然是结束了什么公务就急冲冲过来的,他最近这阵子都是这样,公司里忙得分身乏术,却每天都要来医院,一次也没有落下过。 史心凉和单单正在吃晚饭,只是简单地叫了小盆的米粥,两盘小菜。 她们本来是等着郑维熙一起吃的,这么晚见他没过来,就不再等了,想不到他还是过来了。 “你吃了吗?”史心凉从位子上站起来,询问道。 郑维熙一面脱下自己的西服,一面望着有些寒酸的饭菜皱眉头:“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了酒店给你们送饭么,就送了这些?” “不是了,早上他们过来时,我想已经要出院了,就不用再送了,和他们讲了,而且这两天,吃酒店的菜也吃腻了,想换换口味,你看,单单不是吃的很香。” 史心凉解释着,一面自然而然的接过去他的西装,挂起来,一面就要取自己的衣服。 “我再去医院食堂买点什么—不知到你这么晚还会过来,只叫了这么点菜。” 郑维熙一把扯住她的手,笑了笑:“这样也好,我也不大饿,别再出去了,挺麻烦的。” “那你吃得下么?”史心凉有些纠结,他那养的刁刁的胃,吃这样的粗茶淡饭还真是挺难为他的。 “吃得下,只要你也在身边,吃什么都是山珍海味。” 郑维熙的脸上,上扬着眉梢,那种发自心底的快乐,显而易见。 史心凉微微垂了头,还是觉得脸上有点火辣辣的,不习惯他一个整天都一本正经的男人一下子嘴贫起来。 单单已经把一只碗里盛上粥,讨巧的端给郑维熙:“爸爸你吃,很好喝的粥呢。” 一家三口安静的吃饭,其乐融融,和谐美满的画面。 史心凉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 “怎么了,吃好了么?”郑维熙望一望她,满眼的关切:“看你脸色不大好啊。” 的确这几天来,单单眼见着已经恢复,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日渐憔悴。 之前因为那晚的事,史心凉一直觉得心里不舒服,秦凯南的电话有几天没打过去,可是他竟然也没有打过来。 她心里奇怪,又担心他会因为那件事受了牵连,所以还是打了电话给他,可让她意外的是,打了几次都打不通,没法子,她去联系雅安,雅安告诉她,秦律师没事,就是最近忙的分不开身,又要准备出国的事,她也很少见他。 虽然心里忐忑不安,可是,史心凉还是忍住了要飞过去的***。 她想,单单已经恢复了,她就要离开了,那么,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了。 可是今天,秦凯南却把电话打了过来,含糊其辞的几句询问,怎么听着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问他也没有说,好像很忙的样子,而且很快就挂了电话。 所以一整天,她都有些神情恍惚。 此刻,给郑维熙问起来,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毕竟,秦凯南那边的事,他应该是很清楚的,可是,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最终还是岔开了话题,她知道他不喜欢那个人,提一下也会很不开心,最后的一天了,还是不要让他不开心了吧。 “就是有点累,在医院里,吵吵闹闹的不消停,今天又看到一个车祸的人送进来,我正去打饭走个碰头,那样子…看了就心情糟透了。” 史心凉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郑维熙点点头:“再等一晚就好了。” 他还想说如果不喜欢这里为什么不听你同意我的安排,回去别墅住,雇一个医生并不是一件难事,单单也不是多重的病一定要守在医院里,可是,还是忍住了。 她的心思他就是不全懂得,也懂了大半。 他害怕,一旦他说出来那个要求,她就会从他的面前逃离开。 “是啊。” 两个人似乎到此就没了话题,倒是吃饱了的单单,因为爸爸的到来,显得很是兴奋。 “爸爸,等出院以后,我要你带我去儿童乐园,好不好爸爸?” “好,爸爸一定带你去。”郑维熙宠溺的刮一刮她的小鼻子:“然后带你吃肯德基。”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要叫全家桶,好不好爸爸。” “好。” “妈妈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妈妈你说我们玩什么好呢?”单单扯着史心凉的袖子,一下下的晃啊晃的,撒着娇。 “单单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 她的心不在焉任是谁都感觉的出来,郑维熙抬头望她一眼,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单单平常就睡得早,折腾了一阵累了,倒在床上睡了。 史心凉却根本就没有一点困意。 郑维熙通常因为工作太累,也不熬夜,可是今天倒一反常态的摆弄起来手机。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孩子清浅的呼吸声,和手指敲打键盘发出来的有节奏的声音。 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直至,墙壁上的石英钟指向了午夜十点的位置,两个人还都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公司,看你最近都挺累的,公司重要,也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史心凉合上手里的书,望向郑维熙,打破了一屋子的宁静。 “其实,你也知道,我不是多在意公司的事,之所以这么玩了命的工作,就是太空虚了,给自己找点事干。” 史心凉楞一下,他的话,说的她有些触心。 太空虚了,毫无寄托,所以呢,总要找点事情让自己没时间给寂寞淹没,他是这样,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一百八十章 等她的态度,也等自己的死心 郑维熙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世上了解我的人实在很少,但是你绝对是其中一个,锦盛于我而言不过是爷爷的一世心血,所以我一定要把它经营好,不能让它落到外人手里,至于别的,都是我不感兴趣的。” 史心凉笑了笑,的确,她是了解他的,因为是一样与世无争,不存奢求的性格,所以她才了解他的不是么? 可是那又怎样,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会一直把郑家的公司发扬光大,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她都会选择离他而去。 结局已经注定,至于原委,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么,这几天我都很开心,也很充实,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久了,真的已经受不了了。”郑维熙靠在床头,幽深的眸子锁在史心凉有些躲闪的眼里,一瞬不瞬髹。 “可是,受不了也要受着不是么,而且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单单。” 史心凉望向身边床上已经熟睡的女儿,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一个多么明智的抉择,单单以前是她的开心果,那么以后,就让她把快乐带给她的父亲吧自己离开也能安心些不是么。 爱可以让有的人自私自利,也可以让有的人忘却自己蠹。 “那么你呢,我觉得,秦凯南可以给你表面上看起来完美的家,可是却不能够把你的的心填满,如果要走,还是带着单单走吧,没了她,你会受不了的。” 很多的话,装在心里是一种负荷,说出来却是一种残忍。 “不需要,我们还会有我们的孩子,不需要了。” 史心凉垂着头,再说出这番话时,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却竭力克制着没有让它流出来。 什么是需要,什么又是不需要,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呢? 她忽而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绝望,她觉得自己放弃的不只单单是自己的女儿,和曾爱过的男人,还有自己未知的下半生。 从此以后,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可以再留下来几天么,单单得病才刚刚好。”郑维熙叹一口气:“好像他那边事情还没有完,没见他没有催你。” 提起秦凯南,史心凉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最近两天都有些怪怪的。 “好啊,我可以配陪着单单玩几天再走,他也就应该忙完了。” 像是在交谈什么无关紧要的家庭琐事,表面上故作轻松,心底都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郑维熙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却给史心凉捧了一杯饮料回来,橙黄色的液体,有一股子柠檬的香气,那是她一直最喜欢的味道,一径如此。 “谢谢。”把杯子接在手里,她简短地吐出俩两个字。 郑维熙没言语,这般公式化到让他觉得疏离冷漠的两个字,似乎已经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有的话,说了就是伤人,不说反倒好些。 “晚上还是少喝咖啡的好,对睡眠不好。”捧着那杯温热的果汁,史心凉没有喝:“而且以后少喝酒,很多病都是喝酒引起来的,自己的身体自己要注意了。” 她还想说,已经不年轻了不是么,怎么都比不了以前了。 她自己也已经二十六岁了呢,时间过得真快,他们都要老了么,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年轻的快乐,就要老了。 有人说,活着就是活的一种心态,心老了,人也就老的快了。 “我会的。” 郑维熙抿一口咖啡,望一望她,点一点头。 “还有,吃饭要按时,不能应付。” 史心凉忽然觉得好多话实在不说不行,他这个人吃东西是精益求精的,但是很多时候他都不会一日三餐的吃,毕竟是太忙了的缘故,很多时候就马虎了。 秦凯南就是因为这样才得的胃病,她不想他重蹈覆辙。 “我知道了—不过有时候我还真的希望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垮了,我想那样的话,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是不是?” 郑维熙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郑重。 史心凉愣了一下,随即别开头去:“这是两码事,我想你想的多了,即便是你真的病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哦,看来我是太高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了。” …… 秦凯南是定的凌晨的飞机,所以他早早的就收拾妥当,驱车去了机场,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想一个人悄悄的离开。 在几个昼夜的苦思冥想之后,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尽管心里太多不舍,还是离开吧,离开了,才可以还她自由,才可以不再相互的牵绊。 那一次,在医院外,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驱车离开,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尾随她们,看着他们进了那幢别墅,在孤寂的路灯下,望着那奢华屋子里摇曳的灯火忽明忽暗,以及那隐隐约约的笑语欢声,窗户上倒映出来的亲热靠近的两道影子,那时侯他的感受,真的是说不出来的滋味,苦的像是吃了黄连的味道。 本来想在她生日的这一天给她一个惊喜,为了腾出时间来他甚至于昨晚上熬了一个通宵的的时间,半路上开车都险些出了事故。 可是,她却有别人给她庆祝生日,而且是那样一副说不出来的和美画面。 他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在自欺欺人了,他觉得,在那么多的伤害之下,史心凉已经可以对那个男人死心塌地了,之所以两个人之间还可以有那么一层微妙的不可言说的牵扯,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个单单的缘故。 他觉得,只要他们离开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不是么。 他也坚信,他可以给得起她全部的幸福,让她未来的日子都生活在阳光里,可是,似乎他错了。 她似乎只有和郑维熙一起时,才会笑的那么恣意,眼里才会流转出来那种异样的神采。 从t市回来后,他内心都处在矛盾和挣扎中,他也想,也许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他们不过是乘了一辆车子而已,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毕竟他们有一个孩子,照顾孩子的感受不是很合情合理的么。 所以他等,等她的态度,也等自己的死心。 几天的时间,他度日如年。 终于等来她的电话,他故意的冷淡敷衍,他想,这样的话,她会感觉到什么的吧,她会尽快的赶过来的吧。 可是希望落空,他觉得自己错了真的是错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了。 所以他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离开了,也是给给自己以退为进的留一条后路。 如果她心里,自己远比那个郑维熙有分量,她会飞来美国找自己的吧,如果没有,那么就此把两个人之间这么多年的揪扯不清画上一个句号吧,从此再也不存幻想,各自走各自的路就好。 机场里,人山人海,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人多的出奇。 询问一下机场工作人员,原来是某处下了大雾,和你多班机晚点,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乘客滞留,而他所要乘坐的那架班机,也再晚点的行列之内。 心情无端焦躁:“那么请问一下,我的这趟班机大约什么时候可以起飞呢?” “这个不大好说,要等那边的消息,先生如果介意的话,可以退票的。”工作人员耐心的态度,很礼貌的陈述事实:“不过我个人的意思, 中午左右就可以恢复航班,等一等也可以的。 “好吧。”秦凯南别无选择的拖着行李箱,到了机场休息室,靠在椅子上休息。 这阵子他实在是是太累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超出了负荷,一旦放松下来,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他像是在做一个梦,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中,他牵着史心凉的手,缓缓而行,漫天的花雨洒在她们身上头上,无比绚丽的一幅画面。 可是这一切却很快消失,那个一袭白纱,纤尘不染的新娘就在下一刻忽然消失了,消失了就再也看不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惊了一下,就立刻醒了过来。 秦凯南擦一下额上的汗,自嘲的笑了笑,这个梦做得,还真是满应验的呢。 舒展一下麻木了的胳膊,才忽然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搭了一件衣服,有些讶异的抬起头来,四下里没有一张熟识的脸孔。 身边同样候机的一个老者,像是察觉出来他的疑惑:“刚刚啊,有一个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像是你的熟人吧,找到这边来,就给她自己的外套给你披上了,是你媳妇吧,挺贴心的呢。” 秦凯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会是谁呢? 他要离开,并没有和任何人过招呼。 看一下做工精良的那件女士风衣,有点眼熟,一时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的。 会是史心凉么,这个念头一经浮现在脑海,便不由得苦笑,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她还远在t市没有回来,即便回来了,也不可能跑来这里的吧。 雅安么,当然也不会,他们私下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她不可能知道自己离开,而且就算是知道了,她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史心凉,却怎么都不可能追过来的吧。 难道是,韩磊,这个猜测一经浮现,他就马上做出了判断。 那个女人对自己可是了如指掌的,而且以她的性子,这么做很有可能的,而且记得她应该有这么一件差不多的风衣。 可是这丫头,来了怎么又离开了呢,不像是她的的风格。 这么想着,秦凯南忍不住询问刚刚开口的那位老人:“问一下,刚刚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她怎么又走了呢?” “也没看仔细长什么样子,反正就是挺漂亮的,说之去买什么东西,一会再回来。” 哦。”秦凯南答应一声,也没大往心里去。 这时,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的声音:“飞往美国洛杉矶的班机就要起飞,大家抓紧时间登机了。” 人们纷纷起身,涌向登机口。 秦凯南有些犹豫,韩磊既然来了,他怎么说都应该打个招呼再走,而且她的衣服孩子爱自己手里。 可是如果等下去,飞机是不容空的,他不想错过这一次班机。 广播催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秦凯南在又一次寻觅无果之后,匆匆的拖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休息室。 他必须要走,而韩磊,虽然是他很知己的朋友,可是并没有可以牵绊住他那个能力,他一路走,一面心里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他想,如果那个人是史心凉他就没有必要离开了吧,可惜,她不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只要能守在她身边,别的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史心凉觉得自己真是晕死了。 她没有按照和郑维熙的约定,多在t市留几天,就直接落荒而逃了,在单单准备出院的那天凌晨。 她害怕,一旦再继续的耽搁下去,她就没有了离开的勇气髹。 她过于不舍单单一脸阳光般的笑意,过于贪恋他给她的那一丝柔情,也过于放不下他眼里那一抹深深地刺痛蠹。 她只能逼着自己去逃避。 早班的火车,她在车上有几次都想打通秦凯南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了的消息,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畏手畏脚,可就是很就害怕听到他的声音。 她想,已经就回来了,电话打不打都没有必要的吧。 可是,当她站在秦凯南那幢已经落了锁的别墅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住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连个招呼不打就走了呢,这不是他的性格。 片刻的犹豫之后,史心凉开始疯了一样的去寻找这个凭空消失了的男人,问了邻居,再问了律师所的人,所有人给她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没有人知道这位秦律师的去向,可是却有人在早上的时候见过他拖着行李箱出门。 她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自己消失的这几天,让他误会了什么么,所以他选择了自己一个人离开? 茫然无措时,史心凉怀着一丝侥幸的心,打了车直接去了机场。 当时广播里还在播放着因为大雾天气,都有哪几次次航班取消的通知。 而让她窃喜的是,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去美国的飞机起飞过,那么是不是说明,他还没有走,和许多人一样给某个城市的大雾耽误了他的行程? 她冲进候机休息室,因为大多数旅客的滞留,里面人很多,找一个人出来几乎有着海里捞针般的难度。 她心急如焚,在大厅里穿梭不停,走的脚也酸腿也麻就在她已经有些绝望的时候,竟然让她找到了秦凯南。 他靠在椅背上,紧合着二目,看样子是睡着了,微微拢着的眉头,即便是梦中,也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犹豫了再三,史心凉还是没忍心叫他,却把自己的衣服搭在他的身上。 她本来想就这么在他身边等他醒过来,可是,因为早起没有吃东西,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缠人的胃病再次发作,疼她让她承受不住,实在没法子,只好去找地方买水吃药。 本来,觉得这架航班应该一时半会不会起飞了,可是是事情实在过于凑巧,就在她离开不久后,广播里就开始播放航班即将起飞的通知。 匆匆忙忙的把药吞下去,她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可是,位子上,已经没了秦凯南的影子。 望着在天空中回旋而去的飞机,史心凉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眼睛里的泪水漫了她一脸,那架飞机渐渐地消失在了天边,再也不见。 她才忍不住抽噎出声来。 他走了,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离开了,没有一声招呼。 是因为怪她的久去不归么? 还是因为,厌倦了她的犹犹疑疑。 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在她最孤单彷徨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给了她足以支撑的勇气和信念,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了,三年,五年,啊不,是七年八年,还是十年,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只知道,他是作为自己这个世上最最亲近的一个人的存在,她离不开他。 而此刻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一个至亲的亲人。 从此,再怎么孤寂,也没有他在身边慰藉。 他那么温暖的笑脸,就像是定格在了她的脑海里,只是想一下也会觉得无比的心安。 可是从此,她已经不可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心里给掏空了一般的难受,她忍住那种翻江倒海袭上心头的空虚绝望的感觉,艰难的一步步离开机场,四下里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绝望到痛不欲生的失恋女人,一面各自议论纷纷。 不过这些,史心凉都已经全然不放在心上了。 多久以前,她就已经学会了坚强不是么,世俗人的眼光,她早已经就不屑一顾了不是么。 腿有些软,应该是时间长没吃东西体力透支的缘故吧,她最近的身体,实在差得可以。 胃里倒是不再像刚刚那样的痛了,可是因为空腹吃药,此刻依旧是不舒服的,一阵阵的泛呕,脸色也白了起来。 就在她马上要和地面做一个亲密接触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熟悉的温暖的,把她牢牢的接在怀里,她想,这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一定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他明明远在另座城市里,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 郑维熙的脸色说不出来的阴郁,以至于让也雅安都觉得周身上下冷飕飕的。 “韩磊据说出国了,也是在今天,可是不清楚是不是和秦律师一起走的。” 郑维熙不言语,依旧板着脸,时不时望一眼紧紧闭合的病房的门。 “我想,也许是心凉撞见了他们在一起,也许是和秦律师说了什么话,才会这样的吧,推断,她应该赶得及看得到他的。” 雅安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病房的门这时给人打开,医生一面摘下去口罩,一面开口:“郑总大可放心了,没什么事,就是身体差了点,没吃东西,再受一些刺激,导致的突发性昏厥,修养一下就没事了,只是她这样的体质不怎么合适这个时候要孩子,所以说,平时一定要注意了。” 郑维熙愣了,雅安懵住了。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医生说完了该说的话,转身准备离开,却给郑维熙一把扯住:“您刚刚说什么,什么,孩子?” “就是病人有早孕的征兆,不是很确定,建议你们到妇科做一个检查,我毕竟对这一领域不是很专业的。” 医生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 雅安先就呆住了,喃喃着:“怎么可能啊,都怀孕了啊,可是,得赶紧的把秦凯南找回来啊,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郑维熙狠狠瞪她一眼:“我们的事你别参合。” 雅安更加的不解,什么是他们的事,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什么,难道,孩子,不是秦凯南的么? 检查的结果,史心凉的的确确是怀孕了,不过时间很短,不到半个月。 郑维熙一直紧绷的神经在听到检查结果时,一下子放松下来,半个月左右,那么孩子也有可能是他的不是么,虽然不能就此肯定,但不是没有可能。 他之前只担心会是秦凯南的孩子。 史心凉已经醒过来,按照医生的交代,雅安给她买了小碗的米粥,本来想喂她吃进去,可是她却怎么都不肯,坚持要自己吃。 几个人都闭口不谈关于秦凯南的事,毕竟那是个过于敏感的话题。 “心凉,感觉好点了么。”雅安小心翼翼的询问一句。 “还好。” “那就好,医生说你这样的身体,最好在医院里养几天,对孩子有好处。” “我觉得还好啊,不用这么严重吧。” “不住院是不行的。”郑维熙开口:“一定要住院,不过这里的条件不怎么好,等过一两天,我们回t市去。” 史心凉望他一眼,点点头。 雅安因为要回去照顾孩子,见史心凉这边没什么事,就离开了。 病房里少了一个人,马上安静下来。 气氛有些尴尬的味道。 郑维熙沉默了一阵,还是先开了口:“怀孕的人不适合拿手机,据说对孩子不好。” 史心凉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却还是顺从的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去。 似乎,从她醒来就是这幅样子,冷冷的一张脸,连听到怀孕的时候也是一副无动于衷。 郑维熙之前几乎是在心里已经断定了孩子就是自己的,可是此刻却已经动摇了,心里开始忐忐忑忑。 可是,如此敏感的话题,他是无论如何不能问的,只能等她自己说出来。 “心凉。” “嗯。” 依旧是冷冷的表情。 郑维熙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应该暂时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放到一边去,毕竟怀了孕,心情不好对孩子也不好啊。” 史心凉终于是抬起头来望向了他,只是那眼神也是疏离的。 “我做不到,你也知道,秦凯南与我来说是意味着什么,十几年了,我和他都保持着很亲厚的关系,他走了,还是这样的一种方式离开了,你不会懂的我的心情,像是身边唯一的亲人背叛了自己的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你知道么。” 郑维熙僵硬的点一点头,神情上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可是那一双眼睛,已经明显的没有了之前的暖意。 她对秦凯南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意外,他震惊,他几乎就要发怒,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尽管忍得辛苦-她的身体这样子,还怀着孕,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到她,而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自己如果一时冲动了,会更加的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史心凉似乎浑然不觉他的坚忍,依旧继续着:“他走了,就像是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郑维熙叹了口气,轻轻坐在她身边,把她拥住:“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在你的眼里除了他就没有别的人了么,你还有我,我们还有单单,难道,我们在你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存在么,心凉,他可以背叛你,就证明他根本不值得你对他念念不忘,不是么。”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透出来深深的无奈,有一种深深的伤痛流淌在其中。 一个深爱着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说着对另一个男人的恋恋不忘,就他怎么能不心痛? 只是这种痛,还这能埋在心底。 “可是,他是无可取代的,谁也取代不了他。”史心凉喃喃着,哽咽着。 “没关系,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而且,这世上没了谁,地球都是一样的转,只是你的视野太小罢了,心凉没有什么人是无可取代的,秦凯南也是一样,我想要代替他陪在你身边,我一定做得到也做得好,你信么?” 骄傲如他郑维熙,什么时候甘愿做别的人的替代偏了品了,可是此刻,他一字一句说的情真意切,眼睛里的执着容不得人去质疑。 他不觉得,秦凯南哪里比他优秀,也不觉得,自己就那么失败到要做别人的影子,可是如果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替代品,他也认了。 只要能守在她身边,别的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仅要接受我,还要接受他和我的孩子 史心凉扬眉,望着他:“你真的做得到么,。” 郑维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颗心在那一刻碎成了片片,她和秦凯南的孩子,那个孩子竟然是秦凯南的,这怎么可能。 之前他虽然不好肯定,可是却凭着时间的退推断和自己的直觉,断定了史心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可是现在,她却亲口告诉他,孩子是秦凯南的。 “怎么,打算要收回去你的话了么?” 史心凉一脸的淡定,望着他髹。 郑维熙的表情,说不上是纠结,震惊,还是失望,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不说话,因为孩子不是你的么?” 史心凉再逼问一句蠹。 “因为孩子不是我的,有点失望,不过,这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我说的话,就作数,只要你不反对。” “不会后悔么?” “不会。” 史心凉忽而笑了,笑出了眼泪。 “好。” 郑维熙的心因为她的一个好字,像是一下子落了地,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的笑里另含深意,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明明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不是么。 “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办婚礼。” 既然她点了头,他就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即便是一个向世人宣告所有权的形式,也是不可或缺的,和那本结婚证书一样,可以牢牢拴她在自己身边。 史心凉有些意外:“有必要么,一个形式而已。” “我就是怕,没有这个形式,你会变卦,毕竟,孩子不是我的,我心里没底,而你,又口口声声说,离不开他。” “我不会的,我也不想要什么婚礼。” 郑维熙笑了笑:“你的话,我信得过,实在不想办婚礼就算了,不过,要把证领了才行。” 这一次,史心凉没有拒绝,点一点头。 郑维熙的脸上,一派的释然。 虽然结局不尽完美,可是好在,他又可以和她在一起可了,他会把她那颗冰冷的心一点点捂热,会重拾起那段尘封了的感情,他有那样的自信。 程戈凡的出现就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 郑维熙和史心凉都因为他的突然造访有些吃惊,不过,及至看到她身后的单单,就马上明白了过来。 “这小家伙,可真磨人,哭着吵着找爸爸妈妈,别人又都不理,只好我把她送过来了。”程戈凡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发着牢***,一脸的风尘仆仆。 单单已经一头扎进史心凉怀里:“妈妈,你还说带我去玩,怎么早上起来你就不见了,连爸爸也不管我,你们不想要我了么?” 史心凉笑的有些酸涩,她可不是存过要把她弃置不顾的念头,可是现在好了,她不用离开了。 “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妈妈是因为有事情,所以走的时候没来及告诉你。” “妈妈是因为病了么,因为病了才急着住进医院来么,那边的医院不好么?” 郑维熙在一边接过话去:“单单,不要吵妈妈了,爸爸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单单想不想要一个弟弟呢?” 程戈凡一脸的不可思议,望一眼史心凉,再望一眼郑维熙,嘻嘻哈哈着:“你们两个动作蛮快的么,这么快就要给单单添个弟弟了,恭喜恭喜,我要早点预备红包了。” 单单则是一脸的纠结:“可是爸爸,我想要妹妹啊,我要给她编漂亮的辫子,我不喜欢弟弟。” 一屋的人都笑了。 史心凉抚弄着女儿的头发,满眼的宠溺:“单单本来是有一个弟弟的,可是妈妈没有把他照顾好,妈妈也希望你能有个妹妹,不是一定要弟弟的。” 提及那个早夭的孩子,郑维熙不由得皱眉。 程戈凡在一边开腔岔开话题:“我说,我这给你闺女大老远的折腾来,可是还没吃饭呢,我是不打紧,你的宝贝女儿你也舍得让她饿着,快去给我们买点吃的吧。” 郑维熙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穿上外套,出去买东西,毕竟在这边人生地不熟,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发号施令,只好亲自跑这一趟了。 望着他出去了,程戈凡才笑嘻嘻开口:“怎么着嫂子,看维熙情绪不高啊,你都有了他的孩子了,他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史心凉瞪他一眼:“别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程戈凡望一眼低头剥橙子的单单,确定了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这才开口:“你敢说你没说假话?瞒得了别人瞒不住我,不是我说的,你可真是过分了,考验人也不能用这种法子,也就是他当事者迷,换了一个早就看穿你了。” 史心凉笑笑:“自作聪明,他也不是傻子他都信了,你为什么还不信?” 程戈凡的眼里写满孤疑,他自信比郑维熙要懂得面前这个女人,他不相信她真的会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可是,此刻,在对方眼里,却没找到一点一丝的可疑的成分,让他也不得不动摇了。 单单剥好了橙子,直接送到史心凉面前:“妈妈你吃。” 史心凉笑着咬上一口:“我们单单真乖。” “那当然!” 程戈凡看着面前的其乐融融,感觉自己的存在真是多余的了,笑了笑,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的小日子了,回去继续给你们当牛做马去。” 史心凉头也不抬,就那么淡淡的应了一个“嗯”字。 显然,刚刚程戈凡的话让她很不痛快。 单单还在乐此不疲的和妈妈两个吃着一个橙子,显然也没在意大老远把她送过来的这位程叔叔的去留,头也没回一下。 给人无视了的程戈凡,已经一只脚就要迈出去,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转过身来。 史心凉有些意外:“怎么了,还有事么-对了我记得你还没吃东西,待会等维熙买了吃的回来,吃一点再走吧。” “其实我是想和你说,紫晓的事,有时间去看看她好么,帮我的忙?” 史心凉立马摇头:“要去自己去,你的事为什么要我掺合进去,真搞不懂你心里都怎么想的,再不抓紧了等人家出来了就把你忘到脑子后面了。” 似乎程戈凡和紫晓之间,外人看着只是一层薄薄的纱没有捅破,可是在当事人看来,却是不可逾越的崇山峻岭。 史心凉一心想让他趁着紫晓在狱中的时间把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化解,可是平常看起来玩世不恭又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程戈凡,偏偏没有一点点主动的意思。 “还是你去吧,我最近没时间。” 这一次,程戈凡依旧回避这个问题。 史心凉一副恨其不争的瞪着他:“我看着你们这样都急得慌,反正我是不去,要去自己去,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你实在不愿意去就算了,我是想,现在维安回来了,她应该很想见他,进了那种鬼地方,一开始一定心情糟透了,有个人过去看看她挺好的。” 程戈凡的话让史心凉一下子愣住了,一脸的震惊:“你说谁,维安么?” 之前因为紫晓的归来,她也曾想过维安的事,可是一连窜的事情发生得措手不及,让她没机会和郑维熙问起来,想不到,维安竟然可以回来,她之前还以为紫晓会把他交给童姨照顾,不会让他回郑家的,毕竟,豪门大户的郑家,无疑是一个是非之地,而紫晓那样性子单薄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金钱权利把维安送回来? 除非是她彻彻底底的相信,慕亦非一死,郑维熙一定会照顾得好他的这个弟弟。 可是若是那样,又为什么不在自己回来时把维安一道带回来呢? “维安回来了,就在昨晚上,我把人接回去的,怕不打扰你们直接接到我那里了。”程戈凡解释着。 “哦。” 算一下时间,维安有多大呢,十几岁的样子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当初离开时一个植物人,而且几乎是个医生宣判了死刑的植物人,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一场人为的车祸就断送了他的大半生,想想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史心凉自己也搞不懂自己,那个孩子,还有紫晓,其实都是她应该深恨的人啊,自己当初的流产都是维安一手造成,可是此刻,她却恨不起来了。 “心凉,你去么?” 程戈凡因为她的态度看到了事情有缓和的余地,追问一句。 “我,去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过去的话。”虽然有些犹豫,史心凉还是点了头。 “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叫人接你。” 程戈凡虽然算不上是可以在t市手眼通天,可是,监狱方面打个招呼,探望一下服刑人员,还是可以不分时间的,有他安排当然方便得多。 “好,去的时候我联系你。” 单单一直没插嘴,此刻忍不住开口:“妈妈你要去看谁啊,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好么?” 史心凉笑笑:“去看你的,小叔叔,还有一个-阿姨吧。”她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看看程戈凡,和紫晓论起辈分来,还真是有点乱。 房门这时给人推开来,是郑维熙从外面回来,拎着大大的两个食盒。 程戈凡本来又打算离开了,可是看他进来,又带了这么多吃的,立马就改变主意了,把东西接过去:“买这么多,我不吃你们也吃不完,多浪费啊,我就留下来吃过了再回去吧,不介意多当一下子电灯泡了。” 郑维熙买的很多单单爱吃的东西,小家伙又一天没大吃东西,此刻见了食物,又是这么的合口,当然就顾不得别的了。 史心凉因为之前吃了点粥,倒没什么胃口。 程戈凡一面吃着一面还在和郑维熙交接工作上的事,有些他不能处理的大事,需要知会的。 等吃的差不多了,事情也交代了大概。 擦擦嘴巴,程戈凡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的意思,已经三下五除二把外套重又穿上。 “路上小心点。”眼见着他为了自己这一家子给折腾成这样,忙忙活活的,史心凉有些过意不去,没忘了叮嘱一句,出于礼貌而已。 “呦,谢谢嫂子记挂了,我没事-那我走了啊。” 程戈凡推开病房的门,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却又忽然回过头来:“郑总啊,麻烦送送我好么,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郑维熙楞一下,点一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的门. 史心凉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发愣,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真的是工作上的事没处理好么,怎么看着这么像是故意的避开自己,难道程戈凡还在怀疑自己的孩子是郑维熙的? 可是如果单单因为这个,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他的醒转,其实也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史心凉因为想要去看紫晓,第二天就急着出了院,她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需要平时多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坐在车上,单单打着盹,郑维熙就把她直接放到自己腿上。 史心凉最近一直沉默的时候居多,此刻也不例外,望着车窗外的一幕幕飞逝而去的风景,发着呆。 “在想什么,想他么?” 郑维熙望着她的半张侧脸,有些失神髹。 “你如果这么认为,就是吧。”意外他这样的一个人 “那我如果不这么认为,就不是了?” 郑维熙半是玩笑的语气,定定望着她蠹。 史心凉笑笑:“我会一点点忘记他的,只是他走的太有些突然了,我一时真是适应不了。” “可以理解,不要说是一个人了,就是猫啊狗啊,养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我能理解。” 史心凉终于是把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不悦的瞪他一眼,再别开头去,没吭声。 “不爱听么?” “你说呢?” “可是,我们是夫妻啊,你可以毫不顾忌的说想他,就不许我因为吃醋说点不受听的话么?” 郑维熙垂着头,小心翼翼把单单的身体板正,再把自己搭在她身上的衣服拉拉严实。 史心凉本来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意外他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可以说出吃醋这两个字来,不由得就望向他,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眼见得他那么一副慈父的样子,对单单的那种呵护备至,让她的心里一阵阵软起来。 冷不防郑维熙在下一秒就抬起头来,望向她,嘴边似笑非笑。 “看我也不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做什么,我是你的合法老公,你有看的权利。” 史心凉脸上有点烧,瞪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一面开口:“我在想,你对单单真的很好。” “她是我女儿,我当然会对她好。” “那,我肚子里的可并不是你的孩子,你会像对单单一样对他么?” 这样的问题,说起来既尴尬又沉重,郑维熙一直竭力回避,可是史心凉却没有任何顾忌的一次次提及,不得不说是有些残忍。 片刻的沉默。 郑维熙轻笑了一声:“我会的,我会很好的对他,不管他是谁的孩子,可是最好你以后不要再强调这件事好么。”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史心凉笑一笑,忽然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多疑,她本不该对他有一点的不确定,那样的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说什么言不由衷的话? 只是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可预见,对他们两个人第二次的婚姻,已经有了太多的不确定了。 其实,又是何必? “维熙,其实我—如果这个孩子……” 史心凉的话说到一半,郑维熙便皱起眉头来打断她。 “是不是我如果再有一个和别人的孩子,你就心里平衡了,不用再拿这个孩子说事了?” 史心凉一时回不过神来,怀疑他是在开玩笑,可是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哪里不像,一时竟愣住了。 “怎么了,现在你该知道我的心情了吧,那么我们彼此彼此,扯平了好不好?” 郑维熙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让史心凉一下子白了一张脸 。 他的表情,分明是郑重的,不像是玩笑,而且即便是要开玩笑,谁会把这样的事拿来玩笑? 原本的对未来的一线希望,在此刻又都化为了虚无。 郑维熙的眼里。掠过一分痛意,叹了一口气,沉默着。 “你在开玩笑是么?” 史心凉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是无力的,问话的内容也是那般的可笑,明明他的表情,已经坦白了一切不是么? 而且,谁让他那么优秀,占尽了让所有女人为之动心的一切优点,他的外貌,他的气质,他的能力,他的财力有多少人都是企及不了的。 之前的苏秋婳,也不要说竹马之恋的晴澜,还有一个高傲自负的维维,哪个不是对他念念不忘,甚至也有的人有爱生了恨。 有一个别的女人和他生的孩子,很意外,却也很合情理。 “不是。” 郑维熙的声音沉沉的,似乎心情也很不爽,那个莫名多出来的孩子,与他而言,像是也是个突如其来的存在。 惊喜不是没有,只是更多是惊诧。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都抖了起来,慌慌的落不了底。 片刻的沉寂,两个人都有着神游的状态,各自出身神。 “是谁的,能告诉我么?” 许是看到了他提及那个孩子时眼里的纠结,史心凉才有勇气问出来这么一句。 他也是不开心的不是么,那么就说明,那个孩子是个意外,意外而已。 也许,就如许多电视小说里的烂俗桥段一样,不过是酒醉后的迷情,或者,着了什么人得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然后,有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一切皆有可能。 郑维熙把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望向她,满眼的纠结:“你猜呢?” 是谁的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他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实在有点多余。 “晴澜的么,不会吧,是不是维维的。” 史心凉猜的小心翼翼。 苏秋婳虽然一直没离开他身边太远,可是毕竟他对她没有什么好感,晴澜虽然不无可能,可是毕竟,她出国去了好久,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维维了。 她之前还只当他们,是同一个屋檐下的冤家,可是看来她错了,即便是冤家,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夫妻啊,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实在太合情合理了,不是么。 “我好像说过。我和她没什么的,就是做个样子。” 郑维熙沉着脸,望着窗外的漫漫荒野,不再来开口。 史心凉想要继续追问,可是还是忍住了。 却不由得苦笑,这一下他们两个是扯平了呢,竟然如此滑稽。 “心凉。” 郑维熙却开了口,只是轻轻吐出来两个字,就又戛然而止。 “什么?” “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们以后都是夫妻了,我们回会幸福的对不对。” 史心凉愣了愣,这样的话,真的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么? “无论是谁,秦凯南也好,维维晴澜也罢,都只是外人,我们不要给他们横在我们中间的机会可以么?” 史心凉下意识的用力点一点头。 她已经做了这样的选择,就已经注定了要别无选择,而且,她又哪里愿意再改弦易辙? 手上,一暖,是郑维熙宽大的手掌抚在她的手上,把她满心的冰冷也捂热了。 再没有一句话,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想在瞬息之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史心凉把头默默靠上他的肩膀,合上了眼睛,也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忍了回去。 太久的漂流,太漫长的孤寂,她真的是累了,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真的很好,很好。 郑维熙腾出一只手轻揽上她的肩膀,唇边带着笑意,心里却无端的忐忑。 无疑的,她很介意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回去以后,见了那个人她会怎样的反应。 他和她之间,那若有似无的隔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彻底的消失不见。 她的疏离冷漠,其实也掩藏不住那一颗挂在他身上的心,可是,为什么,就不给他们一点点的时间化解那些因无奈过往而生出来的隔膜,那个不该再回头的女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头了,还带回来那么一个孩子,流着他郑家血液的一个孩子,他的亲生骨肉? 他只想好好的弥补对她做过的一切,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可是,着竟然也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奢望。 就像是,以前横在他们之间有一个慕亦非,只是现在,换了另外一个人而已。 慕亦非是他的妈妈,他不得不顾忌,那么现在呢,那个孩子呢,他不是一样不能不顾忌? “怎么了在想心事?” 史心凉不知何事时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回去,望着他纠结的眉眼,询问一句。 “没什么,就是在想,等你见了那个孩子的母亲,你会吃醋成什么样子?” 史心凉撇他一眼,不再理会他,心里却是好奇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自己认识抑或不认识,什么样的手段和心机,能让郑维熙就范? 她凭着自己的直觉和郑维熙的态度,断定了他其实对那个人是没有感情的,不管以前怎么样,至少现在,没有。 怀着这样的担忧,回到t市。 史心凉本以为,她会很快和那个人见面,还有她的孩子,或者,她就在郑维熙的别墅里等着她也不一定。 而平心而论,虽然一想到那个女人她就会觉得心里堵得慌,可是又实在充满好奇,尤其是还有一个郑维熙的孩子,不知道是有多大,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像不像他的爸爸,一个压缩版的郑维熙啊,想想也是可爱极了的吧。 史心凉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可思议,明明,她应该对那对母子很厌烦的不是么。 他们一个曾经把自己的男人霸占过,另一个小的,又要来争夺单单的父爱。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黄昏了。 下了车子,睡好了的单单就雀跃着欢呼起来:“爸爸的家真漂亮,妈妈我们是不是以后都不用离开这里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了么。” 史心凉笑笑,抬头去看郑维熙,夕阳的柔光之下,他的一张脸都镀上一层金色,笑容是那样的让人迷醉,温朗,和煦,似乎,在他的身上,极少会有这种表情。 “是,这里就是单单的家再也不用离开。” 给单单回答的是郑维熙,一面说,目光却是落在史心凉脸上,如同漫天的霞光,把她的一颗久已沉寂在黑暗中的一颗心,瞬间照亮。 单单在中间,调皮的一只手扯着爸爸,另一只手拉着妈妈,蹦蹦跳跳的好不开心。 可是,就在三个人进了别墅的客厅里,单单就立刻安静下来。 因为,在他们面前,一个少年正冷冷的望着他们。 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瘦弱了些,可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精致的眉眼,大大的眸子,只是那眼里的深冷教人见了心里发寒。 史心凉一眼就觉得他很像 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神容,虽然不能说是和郑维熙是一个模子挤出来的,可是,真的太像了。 她知道,他就是维安了。 和小时候那个冰冷冷的男孩相比起来,实在是变了太多,让她几乎要认不出他来。 而且关键的是,他离开时明明是一个植物人,竟然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彻底的就恢复了,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不管怎么说,史心凉是乐于见到他好起来的,可是此刻,对着他那双不应该属于他那个年纪的表情,以及眼里深深的怨念时,她竟然觉得,他的醒转,其实也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此刻,想要逃避也是不可能的了 郑维熙先开口打破尴尬局面:“维安过来了,怎么没和桐姨一起。” “我就是想要拿我爸爸的照片,我就要回去了。” 扬一扬手里的泛黄了的照片,维安直接越过他们就要离开,那表情就像是多看他们一眼也觉得不舒服一般。 “这么急么,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吧。”郑维熙试图叫住他。 “不。”惜字如金的扔下一个字,孤傲的少年扬长而去。 史心凉目送着他离开,有些担忧的神色,望向郑维熙:“他怎么,又像小时候一样了。髹” 郑维熙笑笑,没说什么,却快步到了窗前,望向外面,就见桐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外面,迎着维安,离开了。 史心凉凑到他身边,就只看到两个背影,一个年老,一个少年,一个蹒跚,一个轻盈,一个,半驼了腰,另一个,挺挺直直的身体,不和谐的年纪,不和谐的步伐,相扶着,一起向着路边的出租车走过去。 “那个人是谁?” 维安按理说没有什么亲人了,所以史心凉很纳闷这个年迈的老者究竟是谁,毕竟她没看到那个人的脸。 “认不出来么,才几年不见,她是桐姨啊,当初在家里做保姆的桐姨。” 郑维熙似乎因为提及了这个人心情不爽,幽幽的叹了口气。 “桐姨?”史心凉几乎不可置信,当初离开时,桐姨身体还很好,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仅仅三年多的光景。 “也许你还不知道那些内幕,她是维安妈妈的一个堂姐,也是苏家除了紫晓以外唯一的一个亲戚了,当初就是她和紫晓一起导演了那些事,我一直以来其实是恨她的,她在郑家十几年,爷爷对她从来就像一家人一样,却为了维安的缘故,做了一个背叛者,如果没有她在中间搅局,事情绝不会到现在这样子。” 的确,维安不过是一个孩子没有大人在他身边灌输,他不至于揣着仇恨一直到现在。 紫晓像是已经可以释然了,那么,导致维安现在的态度的,就是一个桐姨人了。 可是即便现在郑维熙怎么不情愿把这个人留在维安身边,也不可以强行的逼走她,否则只会让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更加的恶化下去。 别墅外,那两个人已经上了一辆车子,离开了,没有回一下头。 史心凉有些担心的语气:“所以因为桐姨在,你才安排他们不和你住在一处么?” “是的,我只能这样安排,这里不止有我,还有你们,我不能不小心。” “我想,他一个小孩子,应该不会作出什么来的吧。” 郑维熙笑了笑,揽着她离开窗前,回到沙发上坐下去:“这就不好说了,当初他那么小都可以做那些事,现在也一样做得出来,不过没关系,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史心凉却没能因为他的话真正的放下心来。 郑家依旧还是那个充满了仇恨和算计的家,没有因为慕亦非的离开就彻底的改变什么。 看维安的样子,他应该是受人唆使,把一切的仇恨都归于在了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身上了。 如果紫晓不进监狱应该能好很多的吧,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偏激了,可是偏偏,她不在,而且这一离开就是几年。 而另一方面,史心凉又实在觉得郑维熙太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就算了,回到家,还要面对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弟弟,往往,越是站在高处的人,越是表面上光鲜亮丽的人,都有些在人后不为人知的苦楚。 简单的吃一点东西,就已经不早了,家里有专门的保姆带了单单去房间睡,客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保姆很专业,这么快就搞定了小家伙。” 史心凉有些赞赏的语气,刚刚见了那个年轻保姆时,她还很质疑郑维熙的眼光的,弄这么个没经验的过来,照顾不照顾好单单呢,现在看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名牌大学毕业生,专攻幼儿心理得,我的眼光很不错的。”郑维熙给她解释:“绝对的情商智商两手抓,一定把我们女儿教得好好的。” 两个人其实都很累,可是谁也没有动。 史心凉接了雅安的电话,她在那头先是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再问一下坐车累不累,然后神秘兮兮的来一句:“时间不早了啊,你们还没睡?都说小别胜新婚呢,你们这可堪称是大别了,不过了要注意了你肚子里还有我干儿子呢,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那可不行。” 不知道是不起就因为坐得太近的缘故,在笔记本上看文件的郑维熙 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史心凉脸上就烧了起来,立刻回避了他的目光,像是说了别人坏话心虚的样子。 “唉干嘛不说话,是不是你的男神在你身边呢,把电话给他,我要嘱咐他一下。”雅安嘻嘻哈哈的。 史心凉很有些无语:“胡说八道的,我挂了啊。” 不由分说的挂断电话,才抬起头来就望见郑维熙也正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雅安么?”郑维熙淡淡问一句。 “除了她还会有谁。” “她说了什么?” 史心凉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要这么问的,毕竟刚刚的电话在他的角度也不是什么都听不到的,到时看他的一脸淡定,还真就像没在意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没什么,就是问一下我身体怎么样。” “哦,就只说这一件事,说了这么久?” 郑维熙挑一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史心凉觉得给他捉弄了,有些没好气:“什么事也和你没关系,大男人这么八卦真的好么?” 郑维熙的笑意更浓,站起来,伸展着胳膊:“不过我怎么听着,她好像说什么,良宵苦短,之类的话呢?” 史心凉一张脸顷刻间涨的通红,手机的抱枕直接 郑维熙接在手里,笑着望她:“这么暴力啊,看来我以后只有当气管炎的份了,悲催啊。” 史心凉狠狠的你瞪他,脸上的表情凶凶的,可是心里,却是甜的,这样的一副场景,是她久已梦想的一幅画面,竟然可以成了真了? “我去洗澡,等我。”郑维熙再来一句,一面暧昧的冲她眨眨眼:“小别尚且胜新婚,我们这大别,待会可要好好…” 史心凉脸上更烫起来,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油嘴滑舌的本事长进了啊。 客厅里安静下来,却还可以听得到淋浴间哗哗的水声,隐隐约约有男人轻轻哼唱的声音,看来某人今天此刻心情是无比的好的。 史心凉不由得唇边扬起来一丝笑意。 他和她竟然又走到了一起,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以后,她又可以每天看得到他的笑脸,不用只是在梦中妄留思念了。 …… 接下来的日子,幸福就像是无处不在,一家三口,虽然因为郑维熙白天几乎都是泡在公司里,相处的时间仅限于晚上,可是却也是那般的和谐美满。 单单似乎更粘着爸爸了,每天一逮着他的影子,就立马糊上去,显然,在他她的眼里,她的这个出现的晚了点的爸爸,比她的妈妈更让她崇拜。 可是,在这种美满中,史心凉总会有些不安,她会时常觉得心里莫名恐慌,会在夜半忽然惊醒,只因为,梦里,她心爱的男人忽然的抽身离去。 只是好在,醒来时,郑维熙通常也一样醒着,默默的望着她,眼里盛满了水一样的温柔,再然后,把她牢牢的圈进怀里,告诉她“以后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她的眼泪就会在那一刻,流下来。 曾记得,秦凯南也有过这样的承诺吧,只是,爱你的人,一千一万句的承诺,也及不上你爱的人,那只言片语的温纯。 其实,她一直担心的,还是那个至今没有出现的属于郑维熙的孩子,和那个女人。 只是,尽管心里百般猜忌,她也没勇气去问郑维熙。 没有他给出来的答案,她宁愿相信那天的话不过是他的信口开河,根本就是不曾存在过的谎言,谎言而已。 可是,她的幻想很快就给破灭了。 因为,她最不愿意觉得那个,即将晚要横在郑维熙和她之间的那个人,在她回到t市后的半个月,在她几乎要给蜜里调油的幸福婚姻沉醉到忘了她们的存在的时候,竟然不期而遇了。 206因为单单缠着史心凉一定要去看爸爸,拗不过小家伙,加上也没什么事情,母女两个人直接坐了郑维熙专门给她们备的车,去锦盛。 一路上,小家伙都在喋喋不休,什么会不会有阿姨像上次一望样给自己买好吃的,程叔叔会不会和自己玩,还有就是,爸爸的房子那么漂亮,自己长大了可不可以也到那里去赚钱。 史心凉一一回答她不着边际的问询,眼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见到她们过来,前台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单单很懂事的回应着。 不知为什么,史心凉在很多人眼里都看到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说不出来原因。 难道,郑维熙那里有事? 带着这样的猜测,史心凉询问一句:“郑总现在很忙么,如果没时间的话,我们就不上去了。” 一个前台脸上堆着笑:“郑总早就有过交代,夫人过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的,他再忙也没关系,您请吧。” 史心凉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前台有哪里不自然,像是刻意瞒着什么似的。 不过既然她不说,她也就不问。 单单已经迫不及待,扯着她的袖子就往电梯口有走。 现在是上班时间,所以上下电梯的人很少,但是,等她们进了电梯,外面又进来一个孩子。 在公司里,不行还有孩子的不是么,除非是哪个员工的孩子。 史心凉就不由得多看了那孩子几眼。 挺高的个子,高出去单单大半个脑袋,那么,应该是六七岁的样子吧。 孩子长得很漂亮,大眼,浓眉,只是那样的相貌,看上去真的是有些叫人眼熟。 史心凉的心里不由得咯噔的一下。 单单并不能够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变化,自来熟的和那个男孩子打着招呼:“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男孩似乎对她的搭讪很是不屑,那么冷淡淡的目光望她一眼,惜字如金的吐出来两个字:“三十八。” 三十八层,那是郑维熙的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哥哥,我们是要去一个地方啊,太好了。”单单夸张的道,似乎,对这个男孩,她有着说不出来的好感,一个劲的套着近乎。 史心凉的目光一直望着那孩子,刚开始是说不出来的排斥,可是不知为什么,渐渐的却柔和了目光。 只因为那孩子,长得像极了郑维熙。 单单的相貌多的是遗传了母亲,所以她的身上,没有多少爸爸的影子,可是面前这个孩子,就像是他的父亲的翻本,长的真是像极了。 整个坐电梯的过程,都是单单在自说自话,男孩优点 有点冷冰冰的样子,只是简单的时不时回应一句。 史心凉的好心情已经全然没有了,孩子在这里,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妈妈也在呢? 她没法子去讨厌一个孩子,可是,却不可能不介意他的存在。 郑维熙一定喜欢极了他的吧,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还和他长的那么的像。 电梯很快到了目的地。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史心凉的一颗心也开始无比忐忑起来了。 郑维熙的总裁办公室,已经近在咫尺。 “哥哥哥哥,我爸爸就是在那里啊。” 指着前面,单单很骄傲的语气。 男孩似乎很意外,没有说什么,淡淡的眉眼,那样子,和他的爸爸同出一辙。 史心凉觉得自己真的是不该走这一遭。 如果她今天不过来,也就不会撞上这一幕了,也就不会如此刻一般的心如油煎了,那么,就还可以当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过自己自欺欺人的生活了,不是嗯很好。 可是,此刻,想要逃避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扇门就在眼前。 不知道里面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她的到来又意味着什么。 心里是无比恐慌的,是在很害怕,害怕见到自己不想见的人,不想见的景。 想要敲门的手,顿在半空,有些犹疑。 男孩似乎有些不耐烦,先一步直接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妈妈爸爸,我回来了。”一改之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男孩几乎是用着接近欢呼的语气。 史心凉的心,钝钝的痛了一下。 单单有点回不过神来,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扑进自己爸爸怀里的孩子,愣着神。 而室内的人,似乎也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什么,一片的鸦雀无声,说不出的沉闷气氛。 “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史心凉抢先开口,因为她看到了,在里面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一直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晴澜。 如果换做是别人,她不会这样反应的吧,毕竟,苏秋婳也好,维维也罢,都从来没有真正有到过这个男人心里头去,可是,可是晴澜不一样的啊,她是他的初恋,是他爱而不得多年的女人啊。 “心凉,快进来。”郑维熙把怀里的男孩推开一点,迎过来:“单单是不是想爸爸了。” 单单不再如之前的叽叽喳喳,一声也不吭的由着郑维熙抱起她来,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那个有些委屈的男孩脸上。 晴澜依旧优雅的坐在位子上,对这一切似乎都无动于衷,只是把自己的儿子默默揽在自己身边,小声的不知说了句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这种隔膜,会不会因为时间推移而一点点的淡去 “爸爸,他为什么也要叫你爸爸?”单单委委屈屈的模样,一面指点着刚刚的那个男孩子,嘟着嘴巴,满眼的敌意。 “他啊,他是哥哥,单单的哥哥。”郑维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望着史心凉的。 晴澜揽着那孩子,站了起来,依旧是得体的笑意,叫人挑不出来一点不妥的地方。 史心凉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可是,真的和这个情敌一样的女人近在咫尺了,她反倒淡定了下来。 “单单,叫哥哥,叫阿姨。髹” 因为她的表态,单单虽然一脸的不情愿,还是小声叫了一句:“哥哥。” 可是那个男孩根本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声也不吭。 晴澜的笑容依旧风情万种,像是一个多年不见的故友一般打着招呼:“心凉,好久不见。蠹” “好久不见。”史心凉迎上她的目光,打量着她在化妆品掩饰下明显苍老了的脸,似乎,她这几年过得也并不轻松。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晨晨的存在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带他回来也不过是为了让他见一见他的爸爸,没有一点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晴澜的话说得无比的坦然,就像她真的就是那么想的一样。 史心凉也在笑,只是她觉得自己打死也做不出她那么自若的笑容来,对着一个情敌。 “我怎么会误会,晴小姐的为人我自然信得过,而且就算我信不过你,我对我自己的老公还是有信心的。” 郑维熙的脸色一直看不出来阴晴,也不说什么。 晴澜依旧含着笑:“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拉着那个叫做晨晨的孩子离开,孩子似乎有些不情愿,不时的回头来望一望郑维熙,那样依依不舍的的眼神,看的史心凉心里莫名的发酸。 房门给合上的那一刻,史心凉才收回留在那孩子身上的视线。 不知为什么,因为晨晨的出现,她竟然想起来自己那个早夭的孩子,单单的弟弟的,按理说如果还活着的话,他应该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吧,一定也会长着爸爸一样的眉,萌萌的,酷酷的,说不出来的讨人喜欢。 “不开心了。”郑维熙在她身边开口,无比柔和的语气。 “没有。”史心凉急忙否认,一面侧过头去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水,借以掩饰因为想了不该想的事,而湿润了的眼角。 “不过我看你,很不开心的样子,像是吃醋了呢。” “维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照顾这个孩子呢?”史心凉扭转话题,自己说出来这番话,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刚刚那个孩子的那种眼神,怎么都让她觉得于心不忍,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在里面。 郑维熙有些意外她的话,靠进沙发里,直望着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说,我觉得他和他妈妈一起也很好啊,而且你真的愿意么,让那个孩子和我们一起生活?” “我觉得,单单有一个伴挺好的,而且,我也比较喜欢那孩子。” 仅仅是喜欢么,只见了一眼,就怎么都忘不掉了。 那样一双澄净的眼睛,在她的脑海里定格,怎么都挥之不去。 史心凉自己都为自己这样的反应费解不已,那分明是自己情敌的孩子啊,她就是生不出来讨厌,也不应该喜欢的不是么?可是,她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郑维熙犹豫了一下,终于表态:“可是,按理说,晴澜未必会同意,毕竟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我想她会舍不得的吧,不过我可以争取一下。” 是啊,有哪一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身边呢,感情上备受挫折的晴澜,现在孑然一身,恐怕那个孩子就是她现在唯一的寄托吧,她怎么会舍得呢? …… 本来早就想要去看紫晓,可是,因为程戈凡的临时出差,耽搁了几天的时间,直到他回来,才又提起来这件事。 郑维熙似乎对史心凉的这个决定不大赞同,却也没有拦她,却执意要和她一起过去。 去接了维安,三个人一道乘车去郊外的监狱,一路上,维安都板着脸,也不说话。 郑维熙最近都很忙,累是一定的,此刻难得的闲下来,合着眼睛,半睡半醒的样子。 “维熙,那件事,你有没有和她说起。” 史心凉这几天一直为着晴澜的事有些寝食不安,可是不知为什么,郑维熙却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此刻想起来问了一句。 “还没有说,最近手头事多,都忘了这件事。”郑维熙敷衍一句,他不是忘了,而是并没有去说,虽然他也不愿意自己的骨肉不能守在自己身边,可是他更担心一旦单单回了郑家,就会给了晴澜继续和自己牵扯不清的理由,虽然不敢肯定,可是凭着直觉,他可以确定一点,晴澜这次的归来已经变了太多。 史心凉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看他依旧没有睁眼,还是忍住了。 “心凉,你真的想把那个孩子带在自己身边么?带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一个单单,就够你辛苦了,而且,你现在的身体也不允许你操劳,不如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郑维熙再次开口,提出来自己的质疑。 的确,如果真的那样,晴澜打着孩子的借口,是要回来常住了,那么,他又不好回避,时间久了,的确不是法子。 如果孩子他不要,也许淡着她久了,她会离开也不一定。 史心凉有点意外他的决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座的维安冷不防的开口:“卑鄙!” 郑维熙瞬间睁开眼来,蹙蹙眉头,望着根本没有回头的少年纹丝没动的背影:“怎么算是卑鄙,你说说看,我还真是不大懂得。” “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和她生孩子,现在,又想把孩子抢过来,不是卑鄙是什么?” 维安说话一如既往的横冲直撞,像是这个哥哥是他的什么仇人一样,不留一点余地的刻薄。 史心凉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忍住了。 “那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至于抢过来,那也是我的权利,孩子也是我的不是么,她没有权利一个人独霸,而且维安,很多事你不懂,当初抛弃我的是她,不是我三心二意做事情不负责任你懂的么?” 郑维熙依旧不见怒意,心平气和的做着解释,宽容着他所有的无理取闹。 与他而言,这样的好脾气真是难得的,对于这个弟弟,他真的已经很隐忍了,换做别人,大概早就不是这样的姿态了。 维安那边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不管怎样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的,而且,以后我也会尽量少和她见面。”郑维熙的下一句话是说给史心凉的,带着一种解释的意味。 他这是在担心两个人之间产生什么误会么? “其实,我没关系的,我不会乱想的。” 史心凉心里涌过一股子暖流,淡淡回了一句,只要他的心里有她,她还有必要介意什么么,晴澜再优秀,也不过是他的过去式,回来了又怎样,有了孩子又怎样,都没法子改变什么的。 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已经有程戈凡安排的人的等在外面,郑维熙和史心凉先下了车子,等着维安也下了车,准备一起进去,可是让人意外的是,维安却没有动。 “维安,你怎么不下车,不想看你小姨的么?”史心凉不解,明明他之前知道要来这里是表现的很兴奋的样子,现在怎么又是这种态度? “你们先去,等你们出来了我再进去。”维安的声音冷冷硬硬的,说不出来得冷漠疏离。 郑维熙的耐性显然已经给他消磨的太多了,脸色已经难看起来,史心凉担心他发作,拉了他一下:“那好吧,我们在车上等你。” 目送着那个少年大步流星的进了那扇大门,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了。 这样的维安,叫人怎么能接近的了? “维熙,其实,等到紫晓出来了,应该就能好一些。”史心凉望着郑维熙深锁的额头,劝了一句。 “我本来听说他恢复了,真的是很高兴的,可是,现在,已经对他没有一点信心了,他这么小就这样子,弄不好将来就是养虎为患。”郑维熙摇一摇头,黯然的神色。 郑家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一座金山,不要说有着郑家血脉的维安,就是外人,又有多少在虎视眈眈? 现在他摆明了就是和自己对着干,将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呢,想一想也叫人不无忧心。 “他如果是虎,你就是武松吧,总有法子降得住他,我相信你。”史心凉笑着开口,调侃一句。 郑维熙望着她,满眼的柔情,一只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心凉,有你在,我就是什么都没有也无所谓了,郑家的一切于我而言真的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事实上,他什么时候愿意牵绊在无穷无尽的繁杂琐事里,如果不是为了爷爷,他会坚持到现在么? “那我们就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史心凉把自己的身体向他靠了靠。 郑维熙没言语,目光望向那扇紧紧合上的门。 门的里面,隔绝了他的唯一的弟弟,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只是,他和他之间,就像是有着一层难以逾越的鸿沟,不知道,这种隔膜,会不会因为时间推移而一点点的淡去。 维安在里面留了很久,出来时,已经是晌午了,看起来,他和紫晓的感情实在深厚。 “你进去么。”看着他有狱警陪着出来,郑维熙看一下腕子上的手表,询问史心凉的意思。 “这个时候了,就算了吧。” 她摇一摇头,因为知道郑维熙事情多,实在不想继续耽误他的时间。 “阿姨想见你。”已经坐在前排自己位子上的维安,忽然难得的开了口,声音也不比之前的冷硬。 史心凉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以后吧,以后我再过来,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单单会闹的。” 维安对她的答复似乎不大满意,别过脸去闷闷的不吭声。 郑维熙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反应,直接对前面的司机开口:“好了,可以走了。” 车子徐徐开了出入,却并不是回家的路线。 “这是去哪里?”史心凉有些纳闷。 “去吃饭,吃了饭我去公司。” 的确,现在已经过了饭时,几个人都有些饿了。 史心凉不由得望了一眼前面的维安,他并没有对此有什么排斥的态度。 似乎,见了紫晓以后,他不再像之前的浑身是刺的。 “那么,单单呢?” “我已经叫阿姨送她过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史心凉笑了笑,想的还真是周到。 一家人出来吃顿饭,也是很难得的,只是有些叫人不痛快的是,还有这么一个冰着一张脸的维安在一边,叫人心里不是很舒服。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了他,我就可以随时想见维熙哥都可以了 本来以为是一场家庭聚餐,可是却因为意外之客的加入,让每个人都有些个不自在。 在酒店走廊里,撞见晴澜时,史心凉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是,冤家路窄。 这个城市虽然不是很大,可是也绝不算小,成百上千家的酒店,他们偏偏会不巧选在了一家。 晨晨在见到郑维熙的那一刻,眼里飘过一种欣喜,只是,他并没有上前,依旧扯着自己母亲的衣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单单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搂紧了爸爸的脖子,宣誓所有权一样,用着接近挑衅的目光,望着面前她曾经亲亲热热唤做哥哥的男孩子,那样子,颇有几分滑稽,却让史心凉觉得有些心酸蠹。 “这么巧,也是过来吃饭的吧,我已经预定了位置,不介意的话,一起吧。”晴澜永远都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客气的发出邀请来。 郑维熙明显的蹙蹙眉头:“我们也订了位子。髹” 史心凉在他说出来这番话的时候,很清晰的在那小小孩童的眼里读出了满满的失落,下意识的开口:“一起吧,一起吃着热闹。” 因为她的表态,其他的人也就没法子再反对,于是,四个人的饭局变成了六个。 菜是晴澜点的,郑维熙又添了几样,一桌子满满的,也算得上是丰盛了。 本来没有要喝酒的意思,晴澜却兴致颇高的叫了两瓶红酒,史心凉借口自己怀孕,不肯喝,只喝饮料,郑维熙倒是喝了两杯。 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单单要去卫生间,史心凉自然和她一起。 从里面出来,站在洗手池边处理脸上的妆,身后,闪过来一个影,熟悉的一袭经典套装,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麻痹,步子有点凌乱。 淡淡的酒香飘进鼻息之间,晴澜很乱快就到了史心凉的身边,用冷水敷着自己的脸:“时间长了不喝酒,这么一点就头晕了。” 史心凉笑一笑,由衷的一句:“你的酒量很好。” 刚刚的酒局,郑维熙喝的不多,倒是晴澜,喝了个酣畅淋漓,两瓶的红酒,她大约喝了有一瓶半的样子,现在看起来还是神志清晰的,酒量不好早就不省人事了呢。 “哪有好啊,我醉了啊。” 晴澜像是自言自语,喃喃着。 史心凉不愿意和她多说什么话,只是单单还没有出来,她只能继续等下去。 “我这是借酒消愁,你知道么,借酒消愁啊。” 史心凉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下来。 “你知道么,我和他从小就在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玩,一起做作业,同学都说我们是金童玉女。”晴澜的声音有着差了样,一面吸着鼻子。 她说的当然就是事实,她和郑维熙的竹马之恋人尽皆知,的确也曾经羡煞过很多的人,以至于他们分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史心凉不言语,望了一眼卫生间的门,单单还没有出来。 “所有人都笑我是个傻瓜,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珍惜,跑去嫁一个糟老头子,可是你知道么,我是没办法啊,我给我自己的亲妈当礼品…” 晴澜开始哭的泣不成声,脸上写满的是绝望,那样子,绝对不是做做出来的。 史心凉的心里有些软起来。 “我当时恨不得起的心都有了,可是,有什么法子,我不敢和他讲,不敢和任何人说起。” 晴澜所经历过的史心凉不是一切都知道,可是也从很多人口里听说过一些,的确,她也是有着不幸经历的,只是这一切,和她来讲又有什么必要呢? 真的是醉了的。 “好在,我有了晨晨,有了他,我就可以随时想见维熙哥都可以了,谁也别想拦我,谁也拦不住我。” 史心凉的心里一沉,有人说过,酒后容易乱性,也有人说过,酒后容易吐真言。 那么晴澜,现在全是那种状况呢。 虽然心里不耐烦,可是不知为什么,史心凉忽然很想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出来。 “我和你说啊,晨晨,为什么会有晨晨,那都是我的手腕高超,我那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完了,就想要,要有一个他的孩子,这一辈子也就没什么奢望了,然后我就在他喝的茶几里下了药…我聪明吧,我告诉你史心凉,只要我晴澜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不再继续哀哀切切,晴澜的语声里已经充斥了悲愤的味道。 “那么,你是想怎么样?”史心凉觉得她不只是可怜而且还很可悲。 “我想怎么样你猜不到么,你这样的二手货色都可以不知羞愧的现在他身边,我为什么不可以?” 这应该是她发自心底的话吧,原来,她是为着这个目的回来的。 “那么你觉得,你能取代我了。”史心凉冷笑。 “你觉得呢?”晴澜仰起脸来,目光森冷的望着她。 在她们身后,单单从卫生间里出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叫了一声妈妈。 史心凉下意识的回头,刚想要说些什么,身上给人大力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在刚刚给拖了的水泥地面上,没能够包吃住身体的平衡,跌坐到了地上。 她一下子意识到什么,转头望向晴澜:“想不到,你这么卑鄙。”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只是在给我自己的孩子争取该得到的一切,你的这个孩子没了,我想,他就不会一定守着你了吧。” 晴澜附身,像是在试图扶她起来的姿态,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史心凉避开她的手冷笑:“你还真是多此一举了,这个孩子是秦凯南的,不是你的维熙哥的大概你不知道的吧,如果没了呢,我想他一定更舍不得我了。” 晴澜的一张脸顷刻间白了。 望着晴澜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史心凉淡淡笑着:“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你的维熙哥都不介意,你觉得你还有希望么?” 那边的单单已经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妈妈妈妈,你有没有摔坏?” “没有。”史心凉轻蔑的望一眼晴澜,扶着洗手池的边缘,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我们走吧,单单。” 单单对刚才那一幕看的不是十分清楚,孤疑的小眼神望了望晴澜,才转身离开。 因为这次意外,郑维熙直接把史心凉送去医院做检查,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医生却还是建议她留院观察一阵子。 史心凉本来不想住院,耐不住某人的一张黑脸,只好同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郑维熙把剥好的香蕉递过去给她,不无埋怨的语气。 “里面保洁员刚拖了地面所以很滑,不小心就摔了,又没什么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我大惊小怪了?万一有了什么事,后悔也来不及呢。” “怎么会。”史心凉笑了笑,心里赫然生出来一种冲动,很想把这个孩子的事和盘托出,告诉他这根本不是秦凯南的孩字子,而是他的,可是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却给郑维熙一下子岔开了。 “我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你前脚离开,晴澜也出去了,这件事真的是和她没关系么,不是你在骗我?” 依旧是目光如炬的秦凯南,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史心凉愣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不清楚,这么想的原因不过你以后,尽量的少和她接触,别让我担心就好了。” “我知道的。”史心凉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事:“你去公司吧我又没事,不是说维维最近为了当任下一任的总裁可是没少动作,多盯着点没坏处。” “今天我不去公司了,就在这里陪你,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可是我还听说,苏秋婳也和维维搅到一处了?”史心凉还是很担心,如果只是这两个人还没什么公司的散户并不多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可是如果,如果维安把他自己的股份拿出来,郑维熙的位置子就岌岌可危了。 “这个我也知道,而且正像你担心的,维安和她们走的也很近,不过我也想好了,正好有个借口可以陪你离开这里出去玩玩,不好么,你放心,郑家不是有多容易垮掉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他出现什么闪失的。” 史心凉知道劝不走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在医院里挨了两天,史心凉回了别墅。 让她无比震惊的是,就在这两天时间里,郑维熙竟然悄无声息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直接向法院提起了诉讼,争取晨晨的抚养权,因为他的身份,一时间在t市掀起了惊涛骇浪,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沸沸扬扬得一片。 而与这条私生子风波一起公之于众的。还有那天酒店卫生间里发生的一幕的视频,五星级酒店,一切设施齐全,自然那一幕逃不过摄像头的监控,晴澜,几乎实在一宿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看着电视里的报道,史心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对晴澜,她不得不肯恨,可是,本意抢上,他也不想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因为她心里清楚,郑维熙多少对这个女人是有顾忌的。 可是现在已经如此了,也没法子改变什么了。 外面像是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来,相识保安在拦什么人。 史心凉起身,站在窗前,望出去,是晴澜,一改之前的婉约端淑,她一面大声吵嚷着一面和保安拉拉扯扯,活脱脱一个泼妇的范本。 皱了皱眉头,把窗子推开开一点,女人尖刻的谩骂声就传了进来:“史心凉,你这么卑鄙,霸着郑维熙也就算了,你还要夺走我的孩子,你这么蛇蝎心肠,活该你的孩子一个个的不得好死!” 史心凉的心里不知怎的刺痛了一下。 她的孩子,第一个,早早的流产了,第二个,是单单,第三个。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去了,想一想心里就钝钝的痛。 窗子给保姆拉上,还顺带扯上了窗帘:“这种人,看了都叫人泛呕,看她做什么。” 史心凉转身,靠进沙发里,却再也看不进去电视节目。 而今天似乎注定了不是一个太平的日子,晴澜那边才走了不一会,又一个不速之客登门造访了。 望着面前打扮的t台名模般的维维,史心凉连一点的笑容也挤不出来了,淡淡的没有表情的发问:“维维姐,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来我这里了,维熙一般这个时候在公司,您找他是找错了地方了。” “我不是找他,就是来看看你,听说你又怀孕了,而且还是秦凯南的孩子,我弟弟这顶绿帽子,带的还心甘情愿的,可真是奇了。” “我想,你搞错了些什么了,维熙从来也不是你的弟弟么,你们之间到了现在,再称姐道弟的,是不是很不合适了?”史心凉冷冷的笑,有当姐姐的处心积虑要把弟弟拉下马的么? “哦,我还真是忘了呢,今天我过来也不是和你来斗嘴的,我只是想劝你一句,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去找你的那个秦凯南吧,不然,这件事一旦斗出去,媒体怎么看维熙,公司那些老古董又会是什么态度,我看吧,他可就保不住自己的这个位子了也不一定,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史心凉望向眼前女人那依旧精致的一张脸,听着她貌似善意,实则威胁的话语,冷笑不已。 可是还没等她说什么,保姆就已经把穿戴整齐的单单带了出来:“郑总的电话,让您和单单一起去吃饭呢。” “我马上过去。”史心凉答应了一声,随即又望向维维:“不好意思了维维姐,我要出去了,至于您说的那件事,怎么说呢,多谢提醒吧,不过,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离开维熙的,任是谁任是什么事也不能让我改变主意。” 安静的包厢里,郑维熙靠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的样子,她们进来时竟然也都毫无知觉。 单单调皮的凑过去,撩一撩他的头发,他没动,于是再弹一下他的额头他还是不动,小丫头有点不耐烦,索性伸出小手挠他的脖子,他便失声笑了出来,把她一把抱到自己的腿上。 “我还以为是孙悟空来了,原来是我的单单。” “爸爸爸爸,你怎么睡着了啊,我都饿了呢。” “哦那我马上让他们弄好吃得来。” 史心凉坐下在他的对面:“怎么忽然叫我们出来吃饭,我看你最近忙的什么似的。” “因为,家里人和我说维维过去了,我就把你叫出来,怎么,她都说了些什么,一定…不会是心血来潮为了看你的吧。” 郑维熙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一口已经温凉的茶水。 “说了很多,不过主要的意思就是,让我离开你离开郑家。” 史心凉不以为然的语气。 “哦,仅此而已?” “你觉得,她还会说什么别的呢?” “我还猜想,她会拿你肚子里的孩子说事。” 史心凉愣了一下,他竟然连这个也猜得到。 “你很担心么?”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孩子又不是秦凯南的,我和我老婆婚前同居了又怎么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他说的随意,史心凉听的心惊,这件事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掩藏的很好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你不是也不止一次想对我坦白从宽了么,根本就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还能瞒得住谁。” 郑维熙已经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噙着笑意望着她。 服务生已经把菜一样样的端上来,不是有多么丰盛可是都是很精致的样式,色香味俱佳。 单单吃得聚精会神,美食于一个孩子而言,的确是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的。 史心凉却没有什么胃口,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碗里的菜叶,却迟迟不往嘴里送。 第一百八十七章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世外桃源 “多吃一点,别胡思乱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郑维熙夹一块肉到她碗里,自己却没有动筷。 “公司的事,到底要不要紧?”史心凉望向他锁紧的眉头,询问到。 “你,很在乎我现在挂的这个头衔么,说实在话,我真的有些累了,不想再继续了,既然有人想要取代我,那就随他们吧。”郑维熙一脸的郑重,不像是信口说说的样子。 史心凉很意外他的话,她虽然知道他对那些虚名浮利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可是,要说放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毕竟,那是郑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怎么忍心就看着落到别人手里去呢蠹? “我的意思,不是吧把锦盛交到外人手里,而是,我要把它交给维安。” 像是看出来她的顾忌,郑维熙解释道髹。 “可是,维安那么小,他能经营的了公司么?” “我之前也曾担心过,可是,经过这阵子对他的观察,我觉得交给他也不是不可以的。” 史心凉还是质疑,摇一摇头:“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维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人单势孤,可是,锦盛里很多的老人都买爷爷的帐,所以,他如果要进锦盛,也不是一件难事,这几年,紫晓在他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而维维哪里,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拉拢他的,所以说,我想把他捧上去,戈凡盯着应该不会有事。”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他那么小,万一给维维控制了怎么办,锦盛不就毁了么?” “你放心,我有分寸。” 郑维熙似乎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副自信满满。 史心凉却还是替他担心,不过,也没有在说什么。 “心凉,高兴不高兴?” “高兴什么,高兴你变成穷光蛋?” “穷光蛋不好么,你一下子会少很多情敌,多好啊。” 史心凉不言语,继续吃东西,他的话她可是不赞同的,不信他离开锦盛了,就意味着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肯善罢甘休了,谁让他那么优秀呢。 …… 雅安把一簇百合插到瓶子里,整理着枝叶。 史心凉那一岁簇茂盛的花团,一脸的恍惚,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心凉,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是很漂亮,可是你干嘛买这些东西,吃不得穿不得,涨工资了怎么的。” 这个季节,这样一盆花大概要花上一张大钞的吧。 “我这不是怕你郁闷么,老是在屋子里闷着会生病的。” “怎么会。” “怎么不会了,相思病是的在你这种性格的人群里呈高达发趋势的。”雅安煞有介事。 史心凉笑笑,不言语。 离开t市有一段时间了,对那个人,的确是想的,有的时候,夜半醒来,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挥之不去,满满的空虚落寞,怎么都派遣不去。 当初自己离开时,她他说处理好了事情就马上过来,应该会很快,可是,现在算算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吧,他还是没有过来,最近一阵子,甚至于连电话打的也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忙了的缘故。 “又发呆,我就说你要犯相思病。”雅安做到她身边:“你也不用担心,郑维熙那么个一言九鼎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你不管不顾,一定是他那里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想就好了,真怕你得了产前抑郁了么呢。” “那倒是不至于的,就是,最近真得有点心烦。”史心凉漫不经心的剥着瓜子:“我想回去看看。” “你现在挺着大肚子回去了也就是添乱,帮不了什么忙。”雅安坚决表示反对。 “可是,挺担心的。” 这个话题似乎很沉重。 “心凉,还是再等等吧,不然,打个电话过去给郑维熙,好好问问他。” 史心凉摇一摇头,最近,他接她的电话,都只是简短的几句回复,声音透出来暗哑,匆匆的就挂了,所以,她才会那么担心他,担心他吃不消。 “心凉,和你说件事啊,你还记得咱们酒店那位孟总么,追过你的那个?” “怎么了?” “也没怎么了,前几天和一个网友搞的火热,这几天倒成了霜打的茄子了,我听同事们都背后议论,说是他给人骗了。” “哦。”史心凉心不在焉的应一句。 “其实那个孟忻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还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中了美人计了。” 雅安对这件事津津乐道,可是,反观史心凉,却兴致缺缺的样子。 “有没有在听我说,心凉。” “有啊。”依旧是敷衍的回答,却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一般:“雅安我听单单昨天从你那里回来说,你有联系秦凯南?”雅安愣了一下:“我哪有,小孩子乱说。” “一直想问你的,就是没那个勇气。”史心凉黯然的语气:“总觉得很对不起他,自己又没勇气打他电话,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人家和韩磊可是志同道合一定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你多想那些有什么用,是他弃你而去,又不是你背叛他。” 史心凉笑了笑:“我去过那个事务所,有人告诉我在单单生病的时候,他去过t市,回来以后就开始处理手上的事,然后就那么急匆匆的走了,我想一定是那时他误会了什么了。” 雅安的刻意隐瞒,如何瞒的过她? 其实,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不期而至,她又怎么可能重新面对了郑维熙? 秦凯南和韩磊,志同道合是一定的,举案齐眉倒是未必,至少现在绝没到那种地步,否则,他对她的感情绝对和男女之情不大贴边,也就不会两个人牵牵绊绊这么多年都没有结果了。 雅安想不到她竟然去了事务所,有些惊讶,也有些气恼:“告诉你不乱跑又乱跑,真拿你没法子。” “我不乱跑你就什么都瞒我,我就是怀个孕,也不是折了双腿,有什么不能去的。”史心凉辩驳:“而且,你不告诉我,我不是更会担心么,你也知道秦凯南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没有他的消息我会疯的你信不信?” 雅安沉默了,的确,她和秦凯南这些年来的相携与共她都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种完全无私的感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站斩不断理还乱。 可是,要她怎么对她说,说秦凯南在国外过得很痛苦,因为失去了她? 良心的谴责和内心的负疚,最是可以折磨人的利器,毕竟是一个孕妇,还是一个经不起折腾的孕妇。 “你不说,我就猜猜看吧,他一定不快乐吧,他一定觉得是我背叛了他,给一个最最信任的人背叛,他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史心凉长长叹一口气,如果他不离开,如果他可以声讨她一下,骂她几句,打她几下,也许她的心里还能好过些的吧,可是那个男人,从来都愿意用沉默来解决事情。 “心凉,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得你,你有没有设想过,如果你真的和秦凯南在一起了,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就看不出来你对郑维熙的念念不忘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骄傲,你也许会为了自己违心的付出而自觉无愧,可是他呢,他心里会舒服么?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他可以对你死心,才会试着去接受别的女人。” 是啊,就当是彼此都放过了彼此吧,换一种思维想事情,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不是也子许,我说的根本就是对的。”雅安强调一下。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维熙真的决定放手了,我们一定很幸福。”目光茫然的望着窗子外面欢快飞翔的鸟儿,史心凉像是在自言自语,每个人的心。都像是一个牢笼,自己把自己关进去,所以这世上才会有太多的人活在不快乐里,她不应该那样活着的,不是么? “可是,我不那么认为,他不会彻底放手的,毕竟,那是郑爷爷的一世心血,他会在一边看着,看着锦盛一步步走下去,看着维安一点点想长大,独当一面。” “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他。” “旁观者清么。”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叫苏图图,她因为生了一个脑瘫的孩子,给爱人抛弃了,为了给孩子看病,犯了罪,坐了牢,出来以后,反倒生活得很好,一个人在郊外养花,我那次去了一趟,就觉得她实在是太幸福了,也就很想,和她去做邻居,每天嗅着花香,一定是比神仙还快乐的日子。” “世外桃源?说的我也好向往呢。”雅安感慨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世外桃源,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懂得享受它的美好。” 不是每个人都懂得享受,可是却是每个人都无比向往的,史心凉觉得自己是这样,郑维熙应该也是这样的,如果他真的可以急流勇退,该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似乎,又让他看到了以前的她 郑维熙的脸色很难看。 把手里的文件一遍遍看过去,身子重新靠进沙发里,额头就拧成了疙瘩。 一边悠然自得的程戈凡望着他,一口口吐着烟圈,满不在乎的神色,好像是就是天塌下来也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你已经决定要怎么做了么,不然怎么就把这些先拿过来给我看?” 郑维熙抬头望一眼他,明明对这件事最在意的,偏偏还摆出一副没事人的姿态,这就是程戈凡的性格,越是这样,就证明他越是要下狠手了髹。 不过,这其实也正是他的意思不是么? “什么我下决定了要怎么做,你说句实话,看了这些证据就不想做点什么么?蠹” 郑维熙笑了笑,同样取出来一支烟叼在嘴里,点上,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我现在都是要离开的人了,这种事还是少插手的好,你自己看着办吧,她再怎么可恶,对我的影响也不大,更何况,我们也是熟识了这么多年,没必要赶尽杀绝。” “口不应心!”程戈凡嘀咕一句,摆明是自己要渔翁得利,偏还说的那么高风亮节的,虚伪的男人。 若说他对晴澜,对维维有那么一点旧情可恋倒也还是那么回事,可是苏秋婳,应该谈不上什么感情的吧。 若只说她这一次把紫晓的事抖出来,倒是和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就说是当初,她也没少了给慕亦非为虎作伥,给史心凉使绊子,郑维熙若说一点也不恨她,才是奇了怪了。 只是,看样子这件事,他是没有心思要出头了,只等着自己出手了。 “你来处理和我来解决不是一样的么,而且,如果你可以把她扳倒了,我想,紫晓应该会对你多点好感吧。我虽然不想出头,不过有些事可以提醒你一下,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初,维安出事,应该她也有参与的,凭这一点,我觉得就有十足的把握把她送进去蹲上几年。” 郑维熙状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程戈凡眼前一亮,随即开口一句粗话:“你他妈的还真口风严么呢,以前都没提过这事,难不曾是因为看着人家在你屁股后头黏糊了那么多年,下不去手了?” 郑维熙没有解释什么,一张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因为他,也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什么。 维安出事,慕亦非一个人当然不可能做的天衣无缝,本来,他也已经怀疑苏秋婳有过参与,可是,因为一时半会查不到证据,又觉得她并不是主谋,也就没大放到心上过。 可是,紫晓的事给程戈凡查了个清楚,他也就立刻联想到了慕亦非给人投检举信的事。 详细的调查了一下,两件事竟然都是苏秋婳的背后做的手脚,也难得了慕亦非在审判时,还义气的没有把她这个同谋供出来。 既然她苏秋画都可以无所顾忌的把事情做绝了,那么,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一切水落石出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什么情面了。 不管怎么样,维安的仇,他这个做大哥的,一定要报,不过,并不一定需要他露面也一样可以搞定的程戈凡发起狠来可比他还要不计后果的。 …… t市,最近的新闻特别的多,而且似乎每一件都和郑家脱不了关系,先是郑家的当家人郑维熙-这个传说中冷酷绝情的男人闹了婚变,就在他妈妈离世后不久,和现任妻子分道扬镳,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呢内就和前妻出双入对,还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女儿不算,肚子里竟然还有一个。 而更让人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年来扶摇直上的锦盛,竟然易主了。 郑氏总裁那位刚刚给抛弃了的妻子,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收购了锦盛大约百分之十几的股份,还和掌握着三十股份的维安,那个郑家前任总裁的私生子搅到一处,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坐上了新任总裁的位置。 维维,不得不说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也很具备领导魄力的人,就在以前,她也是t市人人皆知的商界女强人,可是即便如此,能有这样大的手笔,也着实让人觉得震惊不已,毕竟她的对手,不是一般的凡夫走卒,而是商场上以着不败神话著称的郑维熙啊。 …… 郑家别墅外,几乎可以看称得上人山人海,郑氏的几个元老纷纷造访,可是,才到了外面,就给记者围住了。 以前,有关于郑家的,碍于郑维熙的对媒体报道的排斥,没有人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对他围追堵截,可是似乎因为他的此番落马,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报纸上电视上对他的夸大其词的报道层出不穷,渲染的天花乱坠,现在,更有甚者,狗仔队竟然气势汹汹的逼到了家门前,而且久久不去,大有不给个说法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然而,和外面的乱乱哄哄一锅粥的局面比较起来,别墅里,此刻却是一片祥和安静。 偌大的落地窗前,郑维熙一个人伫立在那里,望着外面的一幕,微微的翘起唇角。 他的手里,拿着手机,那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他的笑意就更浓了几分。 “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去你那边了,有没有联系苏图图,我们的房子买好了么?” 史心凉的表情却是僵硬的,她一直很留意关于t市的事,那边的风起云涌怎么可能不一清二楚。 郑维熙是那么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以前,媒体都是把他渲染成完美男神的形象,从来不会有一点一丝的负面新闻出来,可是现在,报道里都是隐而不漏的对他的种种攻击,真不知道,自己看了那些,都受不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维熙,如果没什么可处理的,就快一点过来吧,单单很想你。” “是她想我多一些,还是你想我多一些?”郑维熙笑着调侃她一句。 史心凉却很想哭。 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以便不给电话那边的人察觉到什么不妥,补充一句:“我们都很想你的。” “我猜就是,你一定也想我的。”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本来么,这两天就可以过去了,不过,这里临时又出了点别的事,还要等几天,但是,不是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史心凉有些不解,不是他的事,会是谁的事,值得他继续耽搁下去呢? “维熙,晨晨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呢?” 虽说他对那个孩子表现的不是有多亲热,不过,史心凉可以断定,他的心里是一万分个舍不下的,毕竟,人之常情,谁愿意自己的骨肉永远的和自己不得相见呢。 郑维熙愣了一下,晨晨的事,他之前曾经打算过要去起诉的,可是已经到了法院的门前,他又犹豫了。 晨晨和晴澜的感情之深,他看在眼里,虽然明知道她借着孩子来和自己牵扯不清,可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狠不下心让本来已经很不幸了的孩子再再经历和母亲分别的痛苦,所以,从来都雷厉风行的他,第一次优柔寡断了起来,最终放弃了那个想法。 “维熙,你有在听我说话么?”等不到回答,史心凉又追问一句。 “我在听。”郑维熙急忙答道,一面望一眼外面纷纷散去的人群, 史心凉已经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不知为什么,心里涌生 出来一种深深的失落,脑海里,那个压缩版的小郑维熙的脸孔,晃来晃去。 “心凉,我觉得,还是让他留在他妈妈身边吧,我们有单单,还有我们没出世的孩子,已经够你忙得了不是么。” “那也好。” 虽然心里觉得像是缺失了什么一般的不舒服,史心凉只能这样回答他,孩子不是自己的,自己凭什么想要霸占他,把他当成是已经离自己而去的那个孩子呢? 郑维熙的目光一直凝着窗外,那个一身雍容的女子正在用着三言两语,把那道人墙渐渐的疏离开,脸上,款款的笑意,优雅依旧。 似乎,又让他看到了以前的她,那样的单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优秀。 那时候,他们有多年轻,走到哪里,都是很多人称羡的一对,可是,世事弄人,时间改变了太多,她不再是她,自己也已经不是自己。 看着那个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郑维熙回身离开了窗前,对着电话讲:“心凉,我晚上再给你电话,现在我现在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先挂了啊,你自己一定注意身体。” …… 才在沙发里坐了,保姆就把晴澜和晨晨让了进来在这里,在这里,她们相当于半个主人一样,随时都可过来,也一定都是受欢迎的。 郑维熙端着杯子一面喝茶,一面望着晨晨有着躲闪的眼神:“晨晨,有没有想爸爸?” 孩子只是点一点头,并不说话,不比之前对他的热络。 在之前,他因为酒店里晴澜做的那些事,曾大恣宣扬了一番,可是,毕竟录音并不清晰,给很多人的感觉就是晴澜的酒后失态,沸沸扬扬了一阵子,也就没了动静。 不过那以后,她和晨晨几乎都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今天的造访,着实有些让人觉得意外。 “你最近还好吧?”晴澜优雅的坐在他的对面,优雅的接过来保姆泡好的茶水,随意的一问。 “你也看到了,墙倒众人推,不过也挺有意思的。” 晴澜笑了笑,转移话题:“怎么不见心凉,她最近去了哪里?” “出去散心了,说是在家里闷得慌。” “她还真是挺放得下的,由着你这么折腾,也不替你担心。” “她对我,一直很放心。” 两个人接下来似乎都没有了什么话题,沉默了一阵。 一直没有开口的晨晨,终于忍不住开口:“爸爸妈妈要带我去美国了,妈妈说,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啊。” “哦。” 郑维熙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大在意,淡淡的应一下,去美国么,还真是够远的了。 “爸爸,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晨晨忽然的一句话,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那么望着自己的爸爸,写满了一种深深的渴求。 望着那双眼睛,郑维熙心里不由得一颤。 第一个意念,他怀疑这是晴澜的授意,可是,马上又觉得不是,毕竟,那一双眼睛过于剔透,没有一点一丝的杂质,根本就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渴望。 “爸爸,不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可是,妈妈说我们都不回来了,我会很想爸爸。” 郑维熙忽然觉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可避免的伤害,一时间,也就沉默了。 “他小孩子,过一阵子就好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走了以后也许永远都不会来了,毕竟,这里没有我值得挂念的什么。” 晴澜的语气,带着莫名的伤感,深深的无奈。 并不是她没有可以挂念的人,只是,已经都没有意义了,只是好在,上天眷顾,把晨晨带到她的生命中来,她也就不该再有任何的奢求了不是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那应该是,以前的他一无所知的事实 程戈凡办事,从来雷厉风行,很快就有了行动,作为一个故意伤害罪的嫌疑人,苏秋画被暂时收押,等待审判。 郑家,最近一点点的安静下来,那些苦守无果的狗仔们,渐渐的都对那里失去了兴趣,大多数都不再继续留守,只有不死心的依旧时不时的过去转转,却也一次没有见到过他们期待中的男主露面蠹。 郑维熙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别墅。 他难得的得了一阵子的安静,每天看看报纸,打打电话,日子过得舒心随意,可是一时半会,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晴澜要出国,身边事情多,索性把晨晨送过来让给他照顾一阵子,有了孩子在身边,也就更不会觉得无聊了,每天反倒过得充实起来。 其实晴澜的意思,他也懂得,只是最后想借着孩子的力量,试图让他回心转意。 晨晨的确很乖,也很懂事,可是似乎他也没有让郑维熙有什么动摇的意思。 一连几天,郑家都没有一个客人造访,今天,是个意外。 意外的客人,突然不约而至。 作为t市的前任领航者,虽然已经年过六旬,苏奕丞依旧精神矍铄,藏在近视镜后面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苏叔叔!”郑维熙起身相迎,打着招呼髹。 两家以前过从深厚,又因为慕亦非曾竭力的撮合过苏秋画两个人,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走得很近。 “苏叔叔,怎么这么闲在,我记得你可是许久没踏我的家门了,欢迎欢迎。” 尽管心里对这个人的造访多有排斥,郑维熙还是笑脸相迎,毕竟,苏秋婳的所作所为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和别的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不是我不想踏进你的家门,而是,你这些年,飞黄腾达,是个大忙人,我这么一个闲烂肉,不好意思打扰你罢了。” 苏奕丞坐下接过保姆送过来的咖啡,笑容和煦,看不出来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毕竟是政界打混多年,很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不过,郑维熙又怎么猜不到他此来的目的。 只是,他很奇怪,这个老狐狸,拿什么做筹码,来和自己谈判呢? “苏叔叔这话,像是在怪我?” “怎么会,你这么说就是多想了。” “哦。” 郑维熙应一句,慢条斯理的喝着自己的咖啡。 他反正不急,等得起,耗得起。 “维熙,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很欣赏你的。”苏奕丞已经开始过渡到正题,不过他的话也是事实。 郑维熙笑了笑:“苏叔叔客气了,是我一直对叔叔五体投地才对。” “不是我客气,我说的是实话,一直以来,我都是希望我们两家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只是,很遗憾,没能遂了我的心愿,可是我知道,这都是我们的缘故,怪不到你的头上。” 他指的,当然是苏秋婳的事。 郑维熙依旧笑笑:“过去的事,说不说也无所谓了,而且,这种事情,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 苏奕丞慢慢噙一口咖啡,已经苍老了的一张脸上,没了之前平淡无波,眼睛里,满满的无奈和沧桑。 这算什么,苦肉计? 郑维熙觉得有些可笑。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秋婳的事,对我的打击很大,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她妈妈,剩下的日子要怎么过?” 说的是人之常情,所以也就格外动容。 郑维熙点一点头,一副深表同情:“我可以理解,不过叔叔可以放心,我们两家是世交,叔叔当初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又那么照顾,我当然不会忘记叔叔阿姨对我的好,虽然我现在也比不了从前,不过如果你们遇到什么难事,只要打个招呼,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苏奕丞的脸色僵硬了下来,随即苦笑:“那我是不是可以感谢你的有情有义了啊?” 郑维熙只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依旧笑得风轻云淡:“叔叔不用和我客气。” 气氛因为他的话骤然降温。 苏奕丞半晌不再开口,默默的喝着咖啡,一杯接着一杯。 郑维熙也不再说什么,表情淡淡的,心里却在查猜测着他会不会因此知难而退。 冲着苏秋婳对郑家做过的一切,他竟然还可以跑到自己面前来试图要挽回什么,想想也是觉得有些可笑。 可是,这世上,为了子女不顾一切的父母太多太多,他应该也就是碰碰运气的。 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苏奕丞才再一次开口,先是深深叹了口气,声音也难得的压低了腔调,哪一种委曲求全,任是谁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维熙,既然你称我一声叔叔,我今天就倚老卖老一次,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你就,高抬贵手,放过秋婳吧,只要你放过她,苏家的一切我都给你,我可以让你重新成为t市跺一跺脚震三震的人物,我还可以,帮你把那些试图扳倒你的人,一个个的踩在脚下,只要我能做到的,豁出去自己这条老命,也一定会帮你的。” 一口气的说了这么多,郑维熙脸上依旧无动于衷,像是他的话,根本不是说给他听的,他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叔叔,你的话,我好像不是很懂。” 苏奕丞笑了笑:“是不懂还是装不懂?难道,你一定要把她毁了才高兴么,再怎么不济,她当初不是也帮过你那么多的忙么,你们从小玩到大,就一点点的,测忍之心都没有么?” 郑维熙摇一摇头:“我不知道叔叔为什么就认定了我就可以帮得到她,可是你明知道她的事是程戈凡咬出去的不是么,而且,法不容情的道理,叔叔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人民公务员,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还是叔叔觉得,我有必要为了你的女儿,自己有必要以身试法?” 苏奕丞愣了愣,脸上那种满满的愁容一下子竟然消失殆尽,笑容有些冷冷冰冰:“维熙,你和程戈凡的关系摆在哪里,我就不信,你如果出面,摆不平他,你真的就不肯帮这个忙了,是吧。” “不是我不帮,而是,我不能帮,叔叔为什么不想想,程戈凡和我关系好不假,他听我的话,也不假,但是那要分是什么事,你的好女儿一手操控,把紫晓害成这样子,你觉得,程戈凡会放过她么。而且话说回来,您觉得,以我的立场,我就可以放过他么,当初我妈妈的事,有哪一件她没有参与过,可是,最终落井下石的那个人,还是你的好女儿不是么?我之所以不出面,不过是因为,这件事不是一定我出面才可以达成,并不是,我不忍看到她被绳之以法,相反,我很愿意看到她罪有应得的下场。” 脸皮已经撕破,谁也不用再口不应心了。 苏奕丞冷笑,只是那笑容里,像是藏着千万把的刀子,散发出来凛凛的寒光,冰冻了所有的空气。 郑维熙与他对峙着,却和他恰恰相反,带着浅浅的笑痕,像是对着自己尊重的一个长辈,而不是,在声讨他的对头冤家。 “你真的,决定了么?”苏奕丞逼问一句。 “无所谓决定于不决定,因为这件事,根本我也没有决定权。”郑维熙依旧坦然自若,给出的答案没有改变。 “可是,如果我有让你改变主意的理由呢?” “我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改变主意,我对这一点也丝毫不感兴趣。” “不是没有,而是,你不知道而已。” 苏奕丞已经露出来了狰狞的嘴脸,虽然在笑,可是笑容却让人怎么看着都不怀好意,落在郑维熙眼里,让他不由得心里一阵阵的生寒,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一下子浮上脑海。 “既然我不知道,那我也不想知道,叔叔就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尽管心里忐忑又有些好奇,郑维熙还是下了逐客令,对着这样一个老狐狸一般的男人,他实在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会后悔的,你知道么,郑维熙。” “在我郑维熙的词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我想,叔叔是不是太过不了解我了?” “我是不了解你,很不了解,不过有一样,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到我面前求我的,你信不信?” “那好吧,我等着,等着有那一天,叔叔,现在,请回吧。” 郑维熙站了起来,脸上依旧不见波澜,直接开始哄人了,威胁他,他也是可以被人威胁的么? 苏奕丞没有一点恼羞成怒的姿态:“好,那你就好好的等着这一天吧,临走之前,做叔叔的,还是劝你一句,什么事不要把弓拉的太满,留一点余地没有坏处,别到时候了,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敲碎了才好。” 郑维熙冷冷倪着他,一言不发。 苏奕丞甩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郑维熙的眉头一点点拧起来,站在原地出了一会神,取出来手机拨通了程戈凡的电话。 …… 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让一切有所改变,郑家别墅里,没有一点异样的动静,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里面住着一样。 就在几天以后,苏秋婳就要接受审判的前三天,一个包裹给人送到了郑维熙得手上。 桌子上,是一个不大的纸箱,外面,写的是:收件人,郑维熙,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送包裹进来的保安,有着些许担忧的语气:“郑总,拆么……我看,还是拿出去吧,来历不明的。” 东西是快递过来的,上面只有收件人的名字地址,却没有一点关于寄件人的信息,不过看快递编号,应该是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郑维熙笑了笑:“你担心会是炸药么,我觉得不能,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包裹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一样,也立刻联想起来那一次苏奕丞所说的估话,难道是他,终于出手了? 忐忑,不安,竟然还有些,害怕? 是什么时候,他竟然也怕了呢? 心里是那么的慌,那么的乱,像是,等待死刑宣判的犯人。 “打开吧。” 沉声发号施令,并不是因为觉得里面装的是什么危险的炸药什么的东西,而是,他觉得那应该是他难以面对的残酷的事实,以前的他,一无所知的事实。 保安很利落的取了剪刀,划开了胶带,打开了普通的纸箱。 里面其实只有不多的几样东西,一沓纸,几张照片,还有,几件婴孩用的东西,兜兜,毯子,小小的衣服,仅此而已。 保安有些费解,望向郑维熙:“谁这么无聊,弄这些东西来?” “你出去吧,这里没事了。” 郑维熙靠进沙发里,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太阳穴,按压着借以缓解疼痛,可是那种痛,还是愈演愈烈。 他急忙就这着温热的茶水,把两粒药丸送进嘴里,吞了下去。 他缓缓探出手去,把那几张本来没有什么分量,此刻与他却似乎重有千斤的纸张,拿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 如果,生命就此终结那该是怎样的一种解脱 不过是那么普普通通的几张纸,普普通通的几张照片。 照片上,无一例外是一个的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皱皱巴巴的小脸,眼睛却很大,亮闪闪的,是个男孩。 郑维熙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那个孩子,给他的感觉,像是史心凉,说不上是究竟哪里像,但是,真的很像。 那是不是就说明了,这个孩子,是单单的那个孪生弟弟呢? 他并没有夭折,他还存在于这个世上,在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不知道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不知道是谁在照顾着他髹。 可是为什么,当初医院的医生护士要把这个孩子偷出去,骗过史心凉呢? 当然一定是有人买通了那些人。 是谁,要把这个孩子带走,而且一藏就是这么久? 没有任何质疑的,面前这些东西是来源于苏奕丞那里的,难道,孩子之前的几年都是在苏秋婳得手里? 这个猜测根本就没有成立的可能,那时候,史心凉已经离开郑家对她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不算,而且,怀孕的事,是在她离开t市才知道的,就连自己当时也不清楚,她怎么可能知道? 郑维熙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出来蹊跷,可是又叫人无从推断。 薄薄的两张信纸,寥寥几笔,歪歪扭扭的字体,显然不是正常情况下完成的,内容却叫人胆战心惊。 “你的儿子现在很健康,可是,如果你继续和我作对,他今后的日子,将会生不如死。” 郑维熙的手有些颤抖起来,蓦地,他把那张纸撕成一条条,再扯成一片片,扬了出去,白色的纸片,因着窗子里外进来的风,在半空中凌乱,犹如他此刻的心。 真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到了史心凉那里,她会不会崩溃掉。 好在,她不在自己身边,如果她在,事情急更糟了。 苏奕丞那个人,别人兴许不看不透,但是他是很了解的,郑家当初和苏家走得很近,所以他所做的很多事情,郑维熙都看在眼里,却也都藏在心里。 把照片放回去,直接播通了程戈凡的电话。 苏亦承表面上是一个绅士,可是实际上,绝非善类,他说到的,应该也就做得到。 他必须要格外留意他的动静,防备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之前,在苏奕丞来过之后,他就有交代过,让他务必找人盯住了这只狐狸,不要错过任何的风催草动。 程戈凡自然留意苏奕丞的消息,想来他多多少少总能知道些什么。 电话并没有打通,郑维熙就一遍接一遍的大打,一面,在地上来回的走着,眉头紧紧的锁着,满满的焦灼不安。 程戈凡最近也不轻松,来自于苏奕丞给他的各方面的压力,让他也很难轻松搞定,忙是一定的。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于他而言,却是漫长的煎熬的等待,电话终于接通,他的声音已经很不耐烦了:“苏奕丞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你有没有钉牢他?” “盯是盯牢了的,就差睡觉的时候守在他床边了,但是我的人没查到什么,他好像只是去了你那里一次,之后这几天就没怎么出去了,就在家里打打电话,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程戈凡听出来他的不对劲,继续追问:“怎么了,他做什么手脚了,我这边两个人,可是一点都没敢放松?” “戈凡,事情真的是比我们预料的严重的多,你知道么,心凉的那个孩子,单单的那个弟弟,还活着。” 程戈凡反应很强烈:“你说什么,我听错了么,怎么可能,是你搞错了吧,该不是是苏奕丞那个家伙在骗你,你可别听风就是雨。” “不会的,这一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他有那个孩子小时候后的照片,心凉说过孩子生下来就已经因为缺氧夭折了,可是,照片里的孩子,好好的活着的,长的,很像他妈妈。” 郑维熙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怀疑,可是,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的孩子,不会有错的。 “戈凡,这件事实在太严重,而且,我不觉得他是在骗我。” 的确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两个人的想像,叫人几乎不知道要如何的去面对。 实在是措手不及的。 “那,怎么会这样,事情真的很严重,不如我撤诉吧。”程戈凡征求郑维熙的意见,现在这个时候,他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来处理这个棘手的局面。 之前,就是再多的压力他也没想过要放过苏秋婳,放过这个把紫晓害惨了的女人,可是,事关到一个孩子的安慰,而且关键的是还是郑维熙的孩子,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再怎么不愿意放手,也都只能放手。 本以为,紧张孩子的郑维熙也会是一个意见,可是相反的,他却很果断的表态拒绝了。 “不,官司你照打不误,给我暗地里联系警方,再找两个可靠的人,我只要盯住苏奕丞这个老狐狸,就不信他能动的了孩子。” 程戈凡很有些意外,也很不放心,马上表态质疑:“我看还是不要冒这个危险了,想要收拾他们,不急在这一时,从长计议吧,先把孩子救回来才要紧。” 郑维熙却依旧坚持自己的意思,不容置疑的口气:“你我其实都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是我们妥协了,孩子也不见得就安全,而且,这件事,已经进行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这时候收手以后再想动他们,就不容易了。” 程戈凡其实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如果收手,孩子依旧有事,那也怪不得谁了,可是如果不收手。孩子出了事,他这个做叔叔的还没有什么,郑维熙这个做爸爸的,后半生不是都要活在内疚自责之中去么? 进退两难。 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路,要么进,要么退,还能怎么选择? …… 史心凉有些魂不守舍,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漫天的雨丝,一颗心也像这反复无常的天气一样,晦暗成一片片。 郑维熙依旧没有回来。 这也没有什么,可是,上一次通话,他说,再有最多不过一礼拜,就可以处理好那边的事,赶过来了,可是今天,已经不是一个礼拜了,而是,两个礼拜。 人没有回来,电话也没有一个。 刚开始她猜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可是,转念想想,不怎么可能的,就算是易主,就算是墙倒众人推,可是,凭他郑维熙的实力和能力,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吧? 而且即便是在不如意,也不至于连一个电话也不打,就算是没时间打过来,自己的电话竟然也打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又为什么一下子渺无音信,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呢? 苦思不得其解,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担心他。 一颗心,就像是坠入云端一般,找不到方向。 雅安说是她原来住的地方,离市区太近,喧嚣吵闹空气也不好,所以硬是安排她搬到了郊区的这间阁楼,空气的确好多了,也安静多了,可是,她的心却一点都不得安静。 这个时候,单单在睡午觉,保姆出去买菜,遇到这样来势汹汹的大雨,没来得及赶回来,应该是在什么地方避雨吧。 站的久了,腿有些酸软,孩子的月份打大了,最近一阵子她已经越发觉得吃力。 回到沙发上坐下去,有些累,疲倦的慢慢合拢了眼睛,半依半靠着,昏昏欲睡起来。 隐隐约约中,像是有个人由远及近,熟悉的挺拔身影,熟悉的俊朗笑容,是郑维熙么? 他之所以这一阵子不联系自己,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真的是又惊又喜的,她一下子站起来,扑了过去。 可是,揽个满怀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因为,就在她已经要触碰到他的身体的时候,有人在他的身后狠狠的捅进去一把刀子。 他的身体就在那一瞬栽倒下去,鲜红的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笑得无比得意也无比恐怖。 身体扑了个空,直接就到在了温热的血泊之中,对上了那一双再也没法子睁开的眼睛。 一时间,天地之间只余了茫茫的一片。 如果此刻,生命就此终结那该是怎样的一种解脱? 有房门给人撞击的声音,也许是敲击,惊扰了这个叫人胆战心惊的噩梦。 史心凉蓦地醒转过来,头上,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心跳犹自纷乱不堪,难以安稳。 许久才觉得好了一些。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来,的确是有人在敲门。 于是给那个梦吓得破了胆,史心凉警觉的没有马上去把门打开来,尽管心里怀疑也许是保姆回来了。 投透过门上的监视窗,望出去,竟然是一个陌生人,穿着送报员穿的工作服,手里几份报纸。 还是觉得意外的,家里从来没订过报纸,尽管一直以来她很想看,可是保姆说,这里的送报员很不负责任,还是别定了,她也就没再坚持。 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打开那扇门上的窗户:“我们没有定报纸?” 送报的是一个很和善的年轻人,不大的年纪,笑着解释:“是雅安姐让我送过来的,她说怕你闷,给你定的。” 史心凉笑了笑,雅安的确细心:“你和她很熟么?” “她的老公是我的表哥,当然熟了。”史心凉仔细打量一下他,可不是,真有一点和雅安的老公相似的地方,一面接过报纸,一面笑道:“那你带我谢谢她。” 小伙子笑嘻嘻答应着然后离开。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史心凉则翻看报纸,最近她过得几乎是要与世隔绝的日子,此刻能得到一些外界的消息,的确是一件可以暂时摆脱空虚的事情。 醒目的位置上,并没有关于郑维熙的消息,郑家易主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倒是写了不少,看起来,还是有太多的人对郑氏存着好奇心的,关注着他们接下来的命运,作为过去式的郑维至少暂时已经引不起来人们太大的兴味了。 史心凉的心理有些失望的情绪,可是同时,也觉得很替他不舒服。 万丈高楼轰然倒塌的感觉,让他像是从万人瞩目的云端一下子跌下来,真不知道,骄傲如他,此刻会是怎样的心境,真的可以对这一切的冷暖人情都视若不见么? 慢慢的翻看着报纸,不肯错过一则报道,就连平时不留意的政府决策之类的大事,都一一看了一遍,只是因为,过于无聊的缘故。 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报纸的角落里,竟然藏着她所极度挂记的某个人的消息。 豆腐大小的篇幅,被照片占据了绝大部分的位置,只有那么可怜的几行小字。 她一一看过去,原本没有表情的一张脸,渐渐地白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她的离开是不得以的绝然,誓不回头。 报纸上,报道的当然是是郑维熙。 不过和以往不同,脱离不了政商两届的新闻,这一次,只是他个人生活的剪影,照片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篇幅,只有简短的几行字。 照片上,清一色的都多了一个孩子,萌萌的,酷酷的,那样的精致五官,让人一眼望去就可以断定他们是父子两个-那孩子分明是一个压缩版的郑维熙。 史心凉刚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毕竟,晨晨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而且,他们毕竟是父子,在一起共处也是很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看到最后,她的脸色一点点变了。 最后有两张照片,不是两个人的,之间还多了一个女人,当然那个人是晴澜髹。 照片上,他们的姿势并没有什么暧昧,只是,那种只有亲近的人才有的柔情蜜意的眼神,看上去是那般的扎眼。 更有甚者,记者们的报道写的更是露骨露相。 “郑氏前任总裁,有意与初恋复合,行止亲密,传言前妻史心凉,已经离开日久,也过或是因为两人感情不和所致。 晴澜,出身名门,学历高,气质好,曾在美国某知名华人杂志社任主编,小有名气,做过主播,红极一时,这两个人,堪称完美绝配,拭目以待他们可以走到一起。 史心凉冷笑,还真是强强组合的一对呢,听起来如此的般配。 世人永远都喜欢八卦别人的事,也永远没时间把自己的感情整理清楚,有什么法子。 那么自己呢,的确是般配不上他的,没学历,没出身,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罢了。 因为这样一篇报道,史心凉没了继续看报纸的兴趣。 手里握着手机,一次次把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按出来,再一次次删除掉,周而复始。 什么时候,打一个电话也需要那么大的勇气了呢? 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对于那个决定生死的审判结果一般的忐忑难安。 最终,她没有拨通那个电话, 因为,睡好了的单单从自己房间里揉着眼睛出来,打断了她茫无目的的举动,叫她一句:“妈妈。” 史心凉这才从无比压抑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自己:“怎么了,宝贝睡好了。” “妈妈我做噩梦了。” 单单很少会做噩梦,现在眼角还残留着泪痕,显然这个梦把她吓得不轻。 史心凉拥住她小小的身体:“有妈妈在呢,单单不怕,做梦而已又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忘了就好了。”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爸爸?” “找爸爸,不是说了爸爸过一阵子就过来陪我们么,他现在很忙,没时间啊。” 史心凉解释着,单单的梦里,有郑维熙的吧,想不到她们竟然可以一起梦到他,是存属巧合还是征兆了什么? “可是我想爸爸。” 单单继续吸着鼻子抽噎,显然还没能够从噩梦的惊扰中醒转过来。 “爸爸很快就会过来,再等等就好了,不用我们跑去找他,你也知道现在妈妈肚子里有小弟弟啊,坐不了火车的。” “那我自己去好么,不然让雅安阿姨送我去,我要去保护爸爸。” 史心凉愣了一下,她要去保护爸爸?她做的是怎样的一个梦呢。 “爸爸很厉害的,用不着我们保护的啊。” “可是,可是我梦到,梦到他,梦到有人拿刀子去扎他,好多的血,好多的血,我害怕,我害怕,妈妈!” 史心凉目瞪口呆的望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梦,竟然和自己的如此的契合,如此的同出一辙。 …… 晴澜早已经订了机票,也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离开就在今天。 已经装好的提箱,矗立在墙角,等待着主人携着它远赴异国他乡。 晨晨是昨晚上才从郑维熙那里接回来的,小家伙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连早饭也没有吃好,瞪着美味的早点就是不伸手。 晴澜把一杯温热的牛奶推到他面前:“不想吃东西的话,也要把把牛奶喝掉。” “妈妈我们一定要走么?”晨晨顺从的接过牛奶,询问道。 “当然,这里又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定要回美国去。” 晨晨吸着牛奶,一脸的不情愿,默不作声。 “怎么不想走了么,为什么,舍不得爸爸么,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让他和我们一起走?” 晴澜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不想离开的,其实又何止是他,自己不是一样的么?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的东西有很多的人,都是一辈子无法忘怀舍弃的,管不住自己的心,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去去争去夺,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恋恋不舍。 有什么意义呢? 她要逼着自己就此放手,不然,她这一辈子也休想要走出他的阴影了。 “爸爸说。”晨晨的语气明显低落,嘟着嘴巴委委屈屈的样子:“他说他不能和我们走,他还要照顾妹妹弟弟,他说我是男子汉,说妈妈也很优秀,让我听妈妈的话,让我们很好很好的生活,他有时间会去看我们的。” 在说到男子汉那几个字时,晨晨刻意的咬成了重音,显然,爸爸对他说的话,让他记忆深刻。 晴澜在这一刻,忍不住竟然流下泪来,她慌忙站起来,转身上了楼。 晴澜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的那幢楼,持平的一扇窗子,窗帘依旧半扯着,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因为还没起来,还是因为马虎的缘故,竟然这个时候都没有拉起来。 那个人现在为了另一个女人,甘愿舍下万贯家业,甘愿离开这个是非的城市,去过他以前从没有过过的轻松惬意的生活。 可是,却不是为了自己。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她宁愿舍弃自己接下来的漫漫人生路,只要换的来和他的一瞬牵手,也心甘情愿,可是,怎么可能,逝去的已经逝去,回头的路她愿意再走上一遭,他却已经不情愿。 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打湿了她已经画的完美无暇的妆容。 “妈妈,你在哭吗,你为什么要哭,你也舍不得爸爸么?” 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晨晨,怯生生的问一句,一面把纸巾递过去给她。 “没有,妈妈的眼睛只是迷了沙子。”她用着骗不住自己的话语去骗自己的孩子,一面用纸巾掩盖一下略显红肿的眼泡。 “是啊,妈妈不会哭的,爸爸说妈妈是很坚强的,像是晨晨一样坚强。” 晴澜不由得笑了,回身,在他的小脸上亲上一口:“宝贝,有吃好么,自己去换衣服,我们就要出发了呢,美国不是很多好玩的地方么,妈妈回去以后一定带你玩个遍。” 没有郑维熙的日子固然寂寞彷徨,可是好在,她还有晨晨,乖巧懂事聪明坚强的晨晨,将来他也许会和他的爸爸一样的优秀吧,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已经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了不是么,为什么她还要奢求太多? 记得有一句话说的是,世界在为你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有了这扇窗,生活还有希望,不是么。 晨晨听话的过去换衣服,晴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看一看时间还早,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赶去机场就来得及。 不由自主的,她取出来自己的手机。 她定的今天的飞机,郑维熙并不知道。 她没有对他讲,她以为他会问,至少要来送晨晨一程,他如果有心,他应该问的,可是他没有,他只字不提,尽管心里清楚她已经定下来离开的日子,而且不会遥远,他就是一直都不闻不问。 是因为刻意回避还是因为不愿意面对? 本来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也很好的,不用忍受离别的痛。 可是到了真正要离开的瞬间,晴澜忽然管不住自己的心了,她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和他说一下,如果说了,他兴许会过来的吧,至少可以最后见上一面。 她的离开是不得以的绝然,一去,誓不回头。 他所应诺晨晨的话,也并不是一定可以作数的,既不要地址,也不要电话,他打算将来怎么在人海茫茫的洛杉矶找到她们这一对母子,大海捞针一样的渺茫。 她想,他是不会去看晨晨的,不会的。 所以,她要告诉他,她要走了,马上,她心里存着一丝的侥幸,也许,他会过来的也不一定。 那么,她也就不会有遗憾了。 拨通电话的手有些不听使唤,甚至于接连两次都拨错了号码。 好在第三次,电话终于通了。 那边,熟悉的男音传了过来:“哪位?” 简单的两个字,证明他没有猜得到这边人的身份。 晴澜抿着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心跳像是纷乱的鼓点,一下下的让她整个人都接近战栗。 原来,情深了,便怯了。 沉默,片刻的沉默。 那边才再度响起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是晴澜吧。” “是我?” “突然打电话过来,有事么?” 是啊,有事么,即便有事,也是她自己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时间在她的迟疑吞吐中一点点流逝,此刻,楼下定好的的出租车已经到了,两声尖润的鸣笛,是在提醒着雇主应该出发了,飞机半个小时后就要起飞,她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下去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对方才后知后觉的来了一句:“是不是你们打算离开了,怎么,今天的飞机么?” 回答问题总比陈述事实要容易得多,晴澜心一下子放松下去:“是啊,今天的飞机,八点二十起飞,我们马上去机场,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 她没有立场要求他送自己一程,哪怕,有晨晨做她合情合理的的借口。 “哦,那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没有波澜的语气,没有实质性意义的一句话,像是疏远日久的朋友,相见时的冷冷淡淡,连客套也是没有什么诚意在里面的。 晴澜愣了一下,他还是不想送自己的,还是不想再见上一面的。 放手放的如此彻底。 “谢谢了,那我要去赶飞机,再见了啊。” 神情恍惚的挂断了电话,楼下的笛声再一次响起来,提醒她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好在东西都已经准备停当,晨晨也收拾好了自己,母子两个一前一后的下了楼,上了楼下等待已久的出租车,向着机场的方向而去。 本以为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登上另一个国度的土地,开始他们新的生活,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们没能如愿,没能够一帆风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哪怕她不在了,他也会念起那些曾经的美好 郑维熙放下电话,不知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 晴澜离开,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晨晨,却是他的难以割舍。 只是,他不是一个冷血动物,他不能残忍的剥夺去一个母亲最后的希望,自以为,可以理智的放得下这一切,可是为什么,知道他们要走了,会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仅仅是因为不舍么,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他是担心,很担心,说不清楚原因的担心蠹。 晨晨的存在,在外人看来合情合理,毕竟当初他和晴澜的关系众所周知,如果不是因为她父母的从中作梗,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他们分开,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事实上,孩子于他而言,实在是措手不及的髹。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张亲子鉴定,如果不是因为他长的和自己是那般的相似,他甚至于要怀疑是晴澜随便弄了一个孩子来骗自己,毕竟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变得有些陌生而又凡事不择手段。 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晨晨都是他的孩子,他的亲生骨肉。 而事实上,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并没有如许多前卫男女一般热火朝天,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搂搂抱抱,再严重一些接个吻,仅此而已。 晴澜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矜持是一定的,而他,也不是一个没有自制力的人。 不过年纪轻轻,擦枪走火的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尽管他们自己都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 那次算是意外也不算意外的事故,是发生在程戈凡的生日宴上,也是之后不久很多人当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次,郑维熙喝了不少的酒,年轻人到了一起,不只是他,很多人都酩酊大醉,于是,平时对他敬而畏之的几个小伙子,借着酒劲壮了熊人胆,在程戈凡的带动下,大家搞了一个恶作剧,在酒里做了手脚之后,把两个人送进了一间房间。 醒来的时候,郑维熙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可是,当时的场景,晴澜只穿着内衣,一身凌乱,而他,几乎是一丝不挂,加之宿醉后的头痛欲裂,已经根本回忆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当时的想法,早晚要在一起的,又都已经成年,也用不着大惊小怪。 而在那之后,两个人反倒一点点拉开了距离。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所以,当晴澜拉着那个孩子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在第一时间认可了晨晨的身份。 这世上的偶然固然不是很多,可是也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一***,就有了一个小生命的存在,也不是只有电影电视剧里才可能发生的情节,现实生活里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去相信去承认。 …… 看了一下时间,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距离。 这个时候,她们应该还在路上,也许还没有上出租车也不一定,晴澜是那种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的等待上的人,一定是计算好了时间才出发的,避免在机场无聊的等待。 这么想着,郑维熙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三下五除二的把西装套上,玄关处换上鞋子,直接冲出了别墅。 他像是有一种预感,很不好的预感,说不清楚原因,就是觉得,他一定要去,一定要送他们去机场,看着他们上飞机,才会安心些。 车子给他开的像是离弦的箭,不顾路上一个个的红灯闪烁,直向着晴澜的住处赶去。 两个人居住的地方本就相隔不远,遥遥的,已经可以望得到楼下停着的一辆出租车,还有车子外面站着的一大一小,他们正在把提箱安置到后备箱里。 郑维熙下意识的加大了油门,一面取了手机播晴澜的电话,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那边的晴澜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手机铃声一样,依旧没有回头的上了车,车子在车门合上的一瞬,扬长而去,速度根本也不亚于他的车子,他甚至于,隐约的觉得,那个司机像是向着他的方向扫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心愈发的慌了起来,慌得他一张脸都成了白色,一定是要发生什么了,一定是有什么人在导演着什么阴谋,目标就是那对母子,可是此刻,他却根本没有心思和时间去多想那其中的原委。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风驰电掣一般,在马路上不顾所以的疾驰着。 晴澜刚开始也没觉得怎么不妥,不过很快她就皱着眉头开口:“师傅,能慢点么,这样很危险的啊?” “您也不看看时间,再慢可就赶不及飞机了。”司机头也不回的一句:“没关系的,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车,比这快的时候多了去了,一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您呢。” 晴澜还想说什么,转念想想也许时间真的是不够了吧,就去兜里翻出来手机,看点。 屏幕上接连的几个未接电话显示,让她不由的就楞住了,竟然都是郑维熙打过来的。 她不清楚也猜不到他为什么打这些电话过来,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事很急很急,不然不会把电话打得这么急,一个接连一个。 可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就算不赶这趟飞机,也要去见他,哪怕,他的目的不过是要再见一眼他的儿子,根本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班机误了还有下一趟,大不了还有明天后天,可是错过了他,也许再一别,就是永远。 如果他实在不愿见,她也不可能去强求,可是现在,他的电话打过来了,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有些手忙脚乱的拨通了那个号码,焦急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可是,那头只有喧嚣声阵阵。 车子就在此刻猛的一个转弯,身子一个猝不及防的扑到了挡风玻璃上,额头上钝痛不已,脑袋嗡的一下,忍不住揉着肿胀的前额埋怨:“开这么快不要命了么?” 这一次司机似乎浑然不觉,根本没有一句解释,依旧猛踩着油门,把车子开得七扭八歪,最后竟然离开了大道,斜刺里冲上一条偏僻的小路。 晴澜还没有意识到路的对错,也没有感知到司机的行为诡异,只顾着低头把摔倒地上的手机拾起来,可是,如此激烈的撞击下,手机屏幕已经碎成片片,就更不用说继续接电话了。 本能的,她对着司机几乎是在吼的:“停车,停车,快停车!” 她不想走了,至少现在不想走了,再见到郑维熙之前,她一定不可以走。 可是在她抬起来头留意到车子外面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时,她知道,不是为了郑维熙,她也一定不能再坐这辆车子了。 听了她的抗议,司机不动声色的,反而更加的加快了车速。 此刻的晴澜,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把晨晨牢牢锁在怀里,一只手暗暗地去扭开了车门。 晨晨的小脸煞白,紧紧拉着妈妈的衣角,连一只小手也在发抖。 车子颠簸得厉害,也快的厉害,车门并不容易打开,司机来回转动着方向盘,像是知道了她的企图,想要阻止她下去。 可是,如果不下去,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怎样的局面,生还是死,亦或是生不如死? 晴澜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他们下手,可是,对方的心狠手辣她却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了,就冲着那个司机刚才开车时的玩命劲,绝非善类! 她一定要下车去,死也要下去,因为此刻,从反光镜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车子后面,紧追过来的一辆波兰基尼,哪是一辆她无比熟悉的车子,那是属于郑维熙的标志。 也许对方是想要借助自己和晨晨,来要挟他吧,她不懂的究竟这一切的发生是因为什么,可是她已经给自己定位了该有的抉择。 她不可以成为他的牵绊,不可以因为自己让他身处险境。 她自己也许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她要保住他的孩子,保住了晨晨,也就保住了他们之间最后残存的那一丝丝情分,哪怕她不在了,他也会时常的念起那些曾经的美好的过往,他们那青涩甜美的初恋。 车门就在她的最后大力猛推之下,终于敞开了,在那个司机猝不及防的时候,晴澜牢牢抱着晨晨,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直接跳下车去,石子路边,坑洼不平,就在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的时候,直接磕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血流了出来。 …… 史心凉一下子从恶梦中几惊醒,额头上,都是汗水。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梦到郑维熙出事了,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每一次都让她后怕不已。 客厅里正在和单单摆积木的雅安,听到声音过来,直接推开了卧室的房门:“心凉,又做梦了,我看你啊,想郑维熙都要想的疯掉了的节奏,真拿你没办法。” 她过来时,史心凉就已经在睡了,作为一个孕妇最近她的觉越来越多,白天也通常要睡上一两次,已经习以为常。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你婆婆这一次病得很重么?” “不是病得重,她,已经走了。”雅安最近几天都在照顾住院的婆婆,今天过来却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史心凉倒也不觉得有多意外,那位老人家平常也是一身的病,这一次,得的是脑出血,一把年纪了,撑不过去也是正常的。 “你也别太伤心了,阿姨她年纪毕竟大了。” “伤心又怎么样,人都已经去了。”雅安叹了一口气,黑黑的眼圈,憔悴的面容,显然,她这几天折腾的不轻,又因为老人的事难免过度伤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跑过来干什么,我这里有保姆,又不用你照顾,在家陪陪你老公才对呢。” “我陪他,我心情也不好啊,不是过来看你,而是想要出来散散心。” 雅安虽然这么说,史心凉却听的出来她对自己的不放心,笑了笑:“也是的,出来转转心情就好了,瞧你的气色,差成什么样子了。” “还说我,之前你也不像现在这样子的,不就是郑维熙给事情拖住了晚过来两天么,瞧把你担心的。” 史心凉笑了笑,也不解释,下床。 “心凉,其实就是别人信不过郑维熙,你还信不过么,你离开他三年,他都没有放得下你,还怕等这个把月的光景么?” 算算日子,他的确离开有将近一个月了吧。 许是,有关于郑维熙的话题,过于沉重,史心凉转移话题。 “谢谢你上几天给我定的报纸,不过这两天怎么不见送了,挺无聊的?” 那次之后,报纸又送过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难道只是定了那么两份而已? “报纸,什么报纸,我哪有叫人送过报纸给你?” 雅安一脸的不可思议,望着史心凉,两个人一时都愣住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样一场生死存亡的突发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既然雅安没有叫人送报纸过来,那么那个人显然是给人买通得了。 史心凉一时沉默,似乎,自己一旦回到郑维熙身边,就注定了没有太平日子过,总是在给人算计着。 报纸上没有特别的什么报道,只是,几乎每一张上都有郑维熙和晴澜出双入对的画面,对方的目的不过是要刺激她一下,或者想让她知难后退。 “是晴澜吧,除了她,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雅安很肯定的语气,与她而言,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可是,史心凉的直觉,不见得就一定是晴澜,应该是另有其人才对。 “我老公那个不学无术的表弟,见了便宜就是让他怎么着他也豁得出去,一定是拿了别人的好处,才干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的,等我回去好好问问他,就什么都清楚了。髹” “还是算了吧,本人又不会露面,他也不知道什么。” 史心凉笑了笑,否认着她的猜断,只是那笑容也是牵强的。 有一句话是,纸里包不住火,雅安想瞒住自己郑维熙那边的事,就不知道,根本瞒不住什么的么?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究竟有谁会这么做? 几篇不辨真假的报道,也许可以骗过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真的就能骗得过自己的么? 越是这样刻意的把这件事捅到她的面前,就说明这件事,没有多少的可信度在里面。 可是,心里明明是这么想的,为什么还是这么的难过,伤心,不安? 每一次看到那些报纸,眼前就会浮现出来不堪设想的一幕又一幕,仿佛看到,他和那个晴澜在一起温情调笑,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自己呢,在这里无望的守候,带着他的出世的出世的未出世的一儿一女,默默守望。 雅安已经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哪些报纸,便一张张的取过来翻看,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之前对这些报道也不是一无所知,可是因为自己的事,已经忙的脱不开身,所以知道的也不是很详尽。 “别看了,既然说是有人故意的,想想也都是不可信的了,看它做什么?” 史心凉越过她,直接出了卧室。 知道了这些个内幕,她越发的想要离开这里,想要亲自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雅安把自己的住处挪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对方竟然还能够找过来,就意味着,自己即便再留在这里,也是一样的要面对那些也许残酷的现实。 这个人应该不会做出来什么偏激的事情,可是,也一定是自己的敌人无疑。 客厅里,单单蹲在地上摆着积木,全神贯注的样子,小孩子的乐趣总是那么的多。大人却无论如何也羡慕不来。 史心凉靠进沙发里,望着她,有着些失神。 她长得像自己的地方多一些,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那个晨晨,几乎和郑维熙像是一个模子里把出来的一样。 雅安随后也出来,把手里厚厚的一打报纸统统扔进了垃圾袋里,一面坐到她身边 “单单应该吃一点健胃的药什么的,有没有觉得她比同龄的孩子要小很多的样子。”雅安不经意的一句话。 的确,单单又瘦有小,保姆家比她还要小上两年的孩子,也还要比她高上那么一些,那一次,史心凉见了,还以为他有七八岁了的,可是事实上,那个孩子是和单单同龄的。 “单单的确长的小了些。” “可是没关系的,有的孩子早长,有的孩子晚长,而且女孩子也不用得多高大啊,小巧玲珑的才可爱,我们单单铁定了随你,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雅安看着她失神,以为她在担心什么,劝了一句。 史心凉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有些神情恍惚。 她因为刚刚这个话题,因为那个把郑维熙和晴澜再一次牵绊到一起的晨晨,想到了自己莫名失去的那个孩子,也想起来紫晓知道失去孩子时的错异反应,她说过,孩子不应该有事的,那不过是当时一带而过的话题。她却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按常理来讲,紫晓这样优秀的医生都做出了那样的判断,单单的弟弟,自己的儿子是不应该夭折的不是么? 很多的蹊跷,她之前只是因为不敢面对才刻意回避的么? 只是,又为什么在现在,又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呢? 因为,那个晨晨的出现么。 晨晨,这个念头一经浮现,史心凉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 男孩子长的一般高大,如果设想一下,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应该也长的到这么大的吧,至少不是没有那个可能的。 “心凉,你在想什么,老走神?”雅安有些不解。 “我在想,我只是在想,是时候回去了,我已经没有耐性等下去了,他有太久没有消息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你在瞒着我,一直都在瞒我,不是么?” 雅安愣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能出口。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郑维熙是想把很多事瞒住她,可是现在,已经瞒不住了什么不是么,他一时半刻是赶不过来了的。 …… 郑维熙面无表情的站外急救室外,已经不知道这样站了有多久了,双腿已经麻木。 他的脸色很不好,苍白的没有血色,眼睛里满是血丝,头发乱乱的,还挂着几根草叶,脸上蒙着一层尘埃,身上的衣服给扯来开来一条,看上去很有些狼狈。 这样一场生死存亡的突发变故,让他措手不及,不过,也总有可以庆幸的一点,那就是,晨晨可以毫发无伤,当然这都是晴澜的功劳,如果不是她在最后关头护户了孩子,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的,那么快的车子,那么硬的石子路,摔上去真的是凶多吉少的。 程戈凡从走廊另一头急匆匆赶过来,脸色凝重。 出了这么大的事,任是谁也没法子冷静了。 本以为,只是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可是对方却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态度,已经豁出来了。 可是明明,苏奕丞是搬出来史心凉那个孩子来做威胁的,为什么又把矛头指向了晨晨,是为了多一个筹码,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怎么样了,人还没救过来呢?”程戈凡难得的叹气。 以前,他对晴澜,是很有好感的,可是,经历过那么多的事,那些好感也一点点的没了,甚至于,他有些讨厌她。 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让他觉得又看到了以前的晴澜,那个善良的,勇敢的,也是光明磊落的,敢爱敢恨的晴澜。 他对她不只是好感,还很佩服。 郑维熙没有看他,也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两天了,真不知道她捡的回捡不回这条命。” “她不会有事的,你也别这么熬着了,回来两天了,没吃一点东西,不等她醒过来,你就垮了啊。” “可是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敢设想。” “晨晨好像恢复的不错,今天吃了 莫道欢颜22:14:21 今天早上吃了东西,只是一个劲的要看妈妈,叫我给拦住了。” “戈凡,你说,晨晨…” 郑维熙把话说到一半,却又止住。 一般来讲,他说话从来不会只说出半截开来的。 程戈凡想要追问一句,可是看他满脸的纠结,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说。 “维熙,警方那边已经找到了姓苏那老家伙的老窝,收押了。他和几个人早就找了个地,准备等着接应那个冒充出租车司机的男人,把晴澜和晨晨掌控住,好来要挟我们呢,现在好了,我们没有什么可顾虑得了。” “那么苏秋婳呢,怎么判的。” 算算日子,已经过了庭审了,他这边这几天焦头烂额,倒是忽略了这件事了。 “二十五年,可以吧,故意伤害罪,不只是她,就是她那个不自量力的老子,我也要叫人重重的判,这口恶气,怎么出得来。” 程戈凡咬牙切齿。 “就冲他把晴澜害成这样子,我恨不得他死。” “我会尽力的。” 两个人会意的一笑,谁也不再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郑维熙有些担忧的语气:“我这两天,都没顾上心凉那里,有没有她的消息?” “昨天雅安电话里说,她像是最近情绪不好。” “哦。” “其实,你瞒着她这些事,也不合适吧,就不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你是怕她回来受不了这一连串的事,可是她并不知道的啊。” “以前我是担心苏奕丞打她的主意,也担心我这么离开郑家,媒体什么的胡乱的报道起来,影响到她的情绪,对孩子不好,现在这里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而且,时间久了又怕她胡思乱想,安排人把她接过来吧。” 郑维熙满眼的血丝,说不出来的一脸疲惫,可是,在说到史心凉时,分明的,一脸柔和……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维安的话,让维维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就不怕等她来了看你一下子从男神变成了穷光蛋的样子,直接把你踹了么?”程戈凡开着玩笑,一面打量他的一身狼狈:“不去去如,先去收拾一下吧。” 郑维熙给他一个凌厉的眼神,望一望监护室那扇依旧闭合的门,没动。 “我说啊,你就是在这里不吃不喝的再守上几天,晴澜也不会就醒过来啊,还是想着安排一下,怎么和嫂子解释吧,别怪我没提醒你,晚上的车票,雅安刚刚的电话过来了,你的那些花边新闻可都让人给捅到嫂子那里去了。” 程戈凡的一番话,让郑维熙很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表现的多么的震惊蠹。 “公司那边,还太平么?” “还好,你的那个好姐姐,能力还是可以的,还有你的好弟弟,也的确长了一个好脑子,很有经商的天分,小小年纪的,初露锋芒,有你当初的风范。” 郑维熙笑笑:“这样我才放心,爷爷的心血不会毁了就好。” 程戈凡不置可否的望着他:“你就不担心维维么,她并不是郑家的人啊,维安毕竟还小。髹” “我不觉得她会针对维安,也没有多在意郑家的产业,她就是看我不自在。” “她那是由爱生恨,你不懂啊。”程戈凡嗤之以鼻。 郑维熙不言语,维维的性格典型的钻牛角尖,什么爱呀恨的,其实说到归其还不都是因为慕亦非的缘故,她的死,让维维把所有的积怨都堆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希望,自己的一步步退让能让特她多少淡去那些仇恨。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晴澜真么的就醒不过来了,你不会就真的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吧?” 程戈凡一直很担心这个问题,之前他不好问出来,现在,史心凉要过来了很多问题也就一起跟着出现了。 关于晨晨的身份,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也可以基本断定,他就是那个和单单孪生的孩子。 晴澜做了这么一件偷梁换柱的卑鄙事,也许有了这一次的拼死相救,郑维熙可以原谅他,但是,史心凉就放得下么? 毕竟,是她害的她骨肉分离,不得相见。 本来,送到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一般只是有护士看顾,但是,碍于程戈凡的面子,院长指派了两个资深的老医生轮流坐镇。 经过两天的观察,给出的结论是,即便她醒过来,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后遗症,想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寄望与后期的调理和修养,但是那也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任重而道远。 郑维熙挨不过晨晨,还是把他带到了晴澜的面前。 晴澜的脸上,没有愈合的伤口,青紫一片,紧紧闭合的双眼,没有一点生机,死气沉沉。 晨晨很懂事的不哭,就那么望着,也不动。 “妈妈会好起来的,只是,她还是要睡上一阵子,晨晨多来陪陪她,她就会快一点醒来。” “妈妈说要带我去美国,现在,我们都不用走了,我们都可以留下来陪爸爸了。” 是啊,他们不会走了,因为他们根本就走不了了。 郑维熙皱着眉头,望着孩子眼里隐忍的泪水,心里白般纠结。 如果,事实证明了,他是心凉的孩子,要怎么让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接受这样荒谬的事实? 可是如果对他隐瞒真想,那么,心凉又怎么接受得了? 而且那样的话,对她,有是多么的不公平? “爸爸,你不会离开我和妈妈的是不是?” “不会,爸爸怎么舍得我们晨晨呢?”郑维熙把他小小的身体揽在怀里,叹了口气。 晨晨一只手小心翼翼在晴澜的脸上拂过,生怕弄痛了她一样:“妈妈,爸爸都来看你了,你快醒过来吧,爸爸说以后都不会离开我们了,你不是也不愿意去美国的么,现在好了,我们不用去美国了。” 郑维熙望着这一幕,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在晴澜跳下车的那一瞬,他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还是看得清楚她当时的表情和姿势,那是怎样的一种绝然,回想起来也叫人心惊胆寒,而当时,她死死地把晨晨拥在怀里,护住他的头,分明就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护住他的意思。 只因为那一幕,他再也没法子恨这个女人。 爱过了,恨过了,感动过了,余下的,就只有深深的遗憾。 他在心里迫切的期望着她的醒来,恐惧着她接下来看不到希望的将来。 不只是为了晨晨,也是为了他自己。 …… 维维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从医院回来就一直这样。 她和郑维熙之间,似乎愈来愈拉开了距离。 也是的,表面看起来,她霸了他的家,夺了他的权,把他一下子从云端掀到地上。 他有什么理由不怪她,不恨她。 可事实上上,让心高气傲的她觉得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真的是不在乎的,不在乎她从他的手里夺去的一切,不在乎她对他满满的一腔仇恨。 他越是不在乎,她越是心里堵得慌。 而更让她觉得郁闷的是,她今天去医院,实在是自己想要找个借口看一看他的情况,据说,和歹徒的一番搏斗,让他受了很重的伤,尽管口口声声的想要看着他落魄狼狈,可是真的面对他时,又觉得那般的不忍。 她没有看得到他的伤到底怎么样,因为那时他已经换了衣服,也收拾得很干净,只是,在他的小腹处,眼尖的她还是看到了浅浅的嫣红,她的心就在那一刻钝痛着。 装作是去看朋友,做出来漫不经心的姿态,她和他打招呼:“维熙,你也在?听说你出了一点意外,还好吧。” “我死不了。” 当时他是笑着回答她的,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是那般的扎眼,就像是顷刻间扎到她心口的一根刺,尖锐的痛着。 “我知道你死不了,你命大。” 她本能的回复一句,不饶人的态度。 “所以说姐姐用不到特特的来看我的死活,其实我就要走了,是死是活于你而言不是也没什么关系的么?” 维维当时有一种给戳穿心事的心虚,狠狠地瞪他一眼:“我不过是来看朋友,早知道这么倒霉遇上你,打死我也不会过来。” 扔下这句话,她扭头就走,隐约的听得到后面男人冷笑的一句:“我也正好不想见你,以后最好少在我面前出现吧,还有就是,你要记住了,郑家不能毁在你手里,那是维安的,如果你真的聪明的话,不要做让我忍无可忍的事。” 她的脚步在那一瞬僵硬了一下,忍无可忍的事,指的是什么事? 第一个意念,她觉得,是自己对史心凉做的那些事已经给他明察秋毫了。 如此犀利的男人。 她不过是送了几份报纸去给史心凉添堵,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他竟然都给猜到了? 电话响起来时,维维犹自出神。 直到那吵人的铃声响了第三遍,她才后知后觉的去接听。 电话是郑家别墅的保安打过来的,那是她安排在那里的人,这么急着打电话过来,对方显然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 “出了什么事了么?”维维有些意外难道是,维安或者桐姨出事了? 可是怎么有可能呢,那里光保安就有几十个,而且也绝对不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他们一老一小身上不是么? “出大事了,慕小姐,维安和桐姨,要走!” “要走?”维维没听懂他的意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追问一句。 “他们要去国外,已经订了机票,我拦不住他们!”保安的语气愈发的急切,显然他是尽力了的。 “去国外,为什么,是不是你搞错了什么,他们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去国外,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啊?”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而且我也是不知道具体原因的,你快过来吧,不然人就走了!” 维维愣了一下,急急忙忙的甩了电话,拎起外套就往外冲。 她之所以可以这么顺利的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借助了维安的力量,他若一走,自己这里就是孤掌难鸣,前功尽弃。 可是,他为什么要离开呢,这么的突然,明明他也是恨极了郑维熙,巴不得看他永远狼狈落魄下去的不是么? 可是饶是维维再怎么心急如焚的赶过去,车子还在去往别墅的路上,保安的电话又一次打过来,告诉她,那一老一小已经去了飞机场,让她直接追过去。 一路上,她都在焦急的看着时间,查询着下一趟班机起飞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还有二十分钟,她焦躁的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感觉自己真的是就要崩溃了。 这世上的人都疯了么,做这么没有道理的事。 就是要走,也该和自己打个招呼不是,亏她还当维安是自己也同病相怜的好弟弟,她以为,他是个私生子,他是不幸的,而且她也替自己的母亲对他感到内疚不已,她对他付出了作为一个姐姐该做的一切,全心全意的照顾他,呵护他,可是到头来呢,只是换来他的不辞而别,这算什么啊? 车子终于是到了目的地,急冲冲的冲下去就往候机室里面跑,高跟鞋几次差点崴到她的脚,她也浑然不顾,还一面不时看一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们应该会提前十分钟登机。 她甚至于感到有些绝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带他们回去,他们不可以走。 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里,维维横冲直撞着,找了许久,才终于看到了那相互扶持的两个人影,一老一小,一高一矮。 “维安,你给我回来,我不许你走!”隔着一道道人墙,她大声的喊着,引来身边一道道错异的目光,不过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推搡着隔绝在他和她之间的那些人,丝毫也不去理会他们的谩骂和不满。 前面的人,似乎身形微微顿了一下,像是听到了她的召唤,不过她们谁也没有回头,继续向着登机口走去,维安的手上,还拖着一只大大的箱子。 “维安,我说了你不要走,你怎么可以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她终于是冲到了两个人的面前,死死拉住维安的一只手,恨恨的瞪着他。 “姐姐,算了吧,我拦不住我的,让我走吧。” 维安面无表情,声音疏离冷漠,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热忱,那一声姐姐,叫的是无比的陌生。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我还小,我没有能力进驻锦盛,我不想把爷爷的一生心血毁到我手里,我会内疚的,那毕竟是我的爷爷。”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让锦盛毁掉的,我只会让它有更好的发展,让它前途无量,而且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你你知道么?” “那就更没有必要了,姐姐,我想其实你也明白,你再怎么样,也不会把锦盛经营的胜过大哥一般的好,不是么?” 维安的话,让维维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情深缘浅,来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可以这样,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不是么?” 维维有着些歇斯底里的吼起来,他走,也就意味着会带走他名下的所有股份,那么她就成了众矢之的,之前苦心争取来的一切,就都付之东流了。 尽管,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过于早熟的孩子,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容忍他的背叛。 “姐姐,我也劝你一句,算了吧,收手吧,你不觉得我们做的一切有多么的可笑可怜么,我手里锦盛的股份,还有你手里,你妈妈留给你的那些,你用以收买了那些散户的资金,都是我们自定义的那个敌人拱手相让的你知道么,你知道么?我们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维安把自己的手从此刻已经目瞪口呆的维维手里抽回:“我要走了,我不需要什么郑氏的股份,就是我到了法定的年纪可以理所当然的接收那些股份的时候,我也不需要一星半点,我可以靠我自己的双手再缔造一个锦盛,而不是从自己亲哥哥的手里去争夺它,那实在太卑鄙了。蠹” 呆愣在原地,把他的话一遍遍的咀嚼,一面望着那架飞机盘旋着飞上高空,脸上说不出来的复杂表情。 她的手里,握着维安塞给她的一个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在她手里却又像是重比千斤髹。 人群一点点散去,新的一拨人陆陆续续的涌进来,在经过她的身边时,都投过来很奇怪的眼神。 有困惑,有探究,有质疑。 维维却已经浑然不觉,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有湿润的液体一点点漫出来,喉咙像是堵满了什么东西,梗的难受。 颤抖着一双手,把那几张纸给抽出来,一页页的看过去,淋漓的泪水打湿了陈旧的信纸。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认同了维安的那些话。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可笑,她用着别人施舍给她的一切,去试图报复那个人,还自以为做的是什么伟大的创举。 不用刻意的去猜测揣摩,她也可以想象的出来,郑维熙为什么要把他的爷爷留给他的一切划出来一部分给自己的母亲,他不过是为了让她心里不再有那么多的怨念。 可是,他做的一切,自己却从来连设想一下没有过。 她自以为的骄傲,现在看来,竟是如此的一文不值,荒谬可笑。 …… 史心凉神色自若的望着外面一幕幕熟悉的风景,似乎对这里,她有着不比寻常的感情,每一次的归来,心情都是隐隐的带着激动的。 单单是一直贴在车窗上的,一脸的雀跃。 “妈妈,爸爸为什么没来接我们?” 单单忽然回头问一句,显然小家伙对自己的爸爸是很记挂的。 “爸爸很忙啊,所以没时间过来。”史心凉解释一句。 “你不是说爸爸以后都不忙了么,我后他每天都和我们在一起的不是么?”单单不解的追问一句。 史心凉笑了笑,望一眼身边的雅安:“这个问题,还是去问你的雅安阿姨吧,她比妈妈要清楚呢。” “雅安阿姨,你知道么?” 扬起小脸,单单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雅安的笑容有些牵强,的确,她知道的关于郑维熙的事情,要比史心凉多许多,而且很多时候,是通过程戈凡的授意故意瞒着自己的好友的,目的也不过是担心她怀了孕的身体受不得什么刺激。 此刻单单问起来,有些不自在,像是一个背叛者给逮了个正型。 “爸爸是很忙的,不过他说了在家里给我们单单做了很多好吃的,等着单单和妈妈回去呢。” “我就说爸爸再怎么忙也不会忘了我的!”单单那一脸的小幸福,带着几分得意:“妈妈,你是不是因为想爸爸了这几天才不开心的啊.” 史心凉笑着抚弄她的头,却是和雅安说话:“雅安,维熙他,是不是最近发生很多事,你应该都知道的吧?” “既然你人都过来了,而且虽然很多事挺,挺不好的,可是也都有惊无险,和你说了也没什么。” 史心凉望向她:“很多的事?除了公司的事,还有别的事?还真是够乱的,到底都是什么事,说说看。” “你知道苏秋婳的事吧,程戈凡因为紫晓的缘故,把她告了,她那个有点本事的老子,狗急跳墙,竟然要挟持晨晨威胁维熙出面,然后,好在,晴澜当时拼死护住了孩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雅安觉得这些事也瞒不住她,毕竟郑维熙受了伤是事实,总遮掩不住的,等他来告诉她和自己说出来也没什么两样。 史心凉愣了一下,之前,她只是设想着公司里的事让郑维熙焦头烂额,也许是不如设想的那样进展顺利,他依旧可以暗地里操控实权,可是,怎么也料不到又发生这样的事。 晴澜拼死护住孩子,那么她呢? “晴澜怎么样,她不会有事吧。”史心凉心里是有着一些个感动的,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母亲而言,晴澜伟大的,值得钦佩的。 她甚至于对自己 “她,现在的情况不清楚,当时伤的很重,据说很危险。”雅安如实相告。 不再言语,因为她实在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看样子,晨晨也许真的是晴澜的孩子吧。 郑家别墅已经近在眼前。 车子一停顿下来,单单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了车,燕子一般飞进去:“爸爸爸爸,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迎出来的,只有家里的保姆,再不见第二个人。 单单已经嘟起嘴巴:“雅安阿姨你骗人,爸爸也是大骗子,都不在家里等我,他一定是去陪哥哥了,他都不喜欢我了。” “爸爸应该是有事吧,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们单单的。”雅安也是一脸的困惑,明明之前都是打了电话说好了,他会在家里等着她们回来的,为什么又言而无信。 史心凉一直不言语。 之前他对她的置之不理,她可以理解为是因为忙的缘故,现在他的避而不见,她也可以理解成是迫不得已,但是,她已经等不得了,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总要当面说个清楚不是么? 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看样子,保姆也是煞费苦心的在迎接他们的归来。 史心凉客气的道了谢:“阿姨,我们要出去一趟,您就别忙活了,我们不回来吃了。” “那怎么可以,做了那么久的车,要出去也要吃了饭啊,而且现在已经不早了,维熙交代他明天就回来了。”保姆试图阻拦。 史心凉却根本没有要妥协的意思:“他应该在医院吧,我去看看他。” 雅安知道拦不住,也不说什么,心里也是很纳闷的,郑维熙究竟又遇到了什么事了,为什么都不回来看一下,让一个孕妇为他提心吊胆的,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理所当然的,她们去驱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史心凉脸色都不好看。 她既替他担心不已,同时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如同是悬在半空中一样,落不了地。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忐忑不安。 就算是晴澜危急关头护住了晨晨,那又如何,那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做的啊。 换做自己,也一样会义无反顾,不是么? 何况,晴澜有一个晨晨,自己不是也有单单么? 孩子并不能够成为牵绊感情的枷锁啊? …… 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 史心凉却有些犹豫了。 她没法子去设想见到了那个人以后会是怎样的场景,她担心他,猜想他一定受了伤的,同时又会想到晴澜,想到晨晨,想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一定温馨和美吧,晴澜那么的优秀,而且,是他难以忘却的初恋啊,一直以来,他都未曾彻彻底底的忘却过她的,不是么? 现在晴澜这样的情况,不是更让他放不下她了么,那么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以前她欣赏他的性格,现在却觉得接受不了了。 单单已经迫不及待的牵着雅安先进去了,小家伙急于见到自己的父亲,脚步飞快,把史心凉落下一大截。 她也不急,只在后面慢慢的走着。 晴澜住的是加护病房,房门虚掩着。 雅安就要伸手去敲门,却给单单扯住了袖子,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蹑手蹑脚的把门慢慢的推开,显然是动了要给里面人一个惊喜的心思。 房门一点点给推开,里面只两个人在,因为专注于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到来。 单单本来想要喊一声自己的爸爸,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没有出声。 雅安则把担忧的目光回望向身后的史心凉。 不出所料的,她的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只是瞬间,又恢复如常,像是刚刚只是她的什么错觉,她根本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一直是淡而无波的一张脸。 晴澜的半个身子都靠在郑维熙身上,由着他把碗里的粥一点点送进她的嘴里,对她哪一种暧昧陶醉的眼神,只是回以温情一笑。 好一副患难与共的老夫老妻一般的和美画面。 史心凉的心,觉得一下子空了起来。 原来,很多时候,猜想可以很容易变成现实。 刚刚她听护士说起晴澜的情况,虽然不是很乐观,可是如果调养得好,如果病人意志力足够坚强,那么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这样的晴澜,怎样才能有足够的意志力呢,那就需要她身边的人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可是,其他的什么人再对她恐怕也左右不了他的情绪吧,唯有郑维熙,这个在她心里一直都占据了重要地位的男人,才能给她实质性的支撑和鼓舞。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晨晨啊,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雅安终于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着室内的男人她们的到来。 郑维熙愣了一下,很意外的眼神看过来,眼里的一丝欣喜乍现还无,很快就已经让人捕捉不到了。 史心凉在对上他的视线时,竟然不经意的躲闪了一下,许是那样才的场面过于让她觉得刺眼,她别开头去,拉起一边踌躇不前的单单:“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爸爸现在要照顾阿姨,我们就不打扰他了好不好?” “好的妈妈,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肯德基了,雅安阿姨也一起去么。” “当然,当然一起去……”雅安有些不确定再看一眼史心凉的一脸状似淡然,有些犹豫的再望一眼对她们的到来似乎无动于衷的郑维熙,还是马上表了态。 她很想去声讨一下那个男人,可是这样的情境下又实在不合适,又放心不下史心凉一个人出去,只能选择妥协了。 可是就在她们转身离开的时候,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的晨晨吸引住了几个人的视线。 史心凉在望到他的那一瞬,满心的不痛快一下竟然都释然了,松了一口气,看他的样子,真的没什么事的,之前还那么担心他会不会受了什么伤,现在看来,真的如雅安所说,是没什么大碍的了。 她的视线就那么锁在他的身上,一寸也移不开,脚下也像是生了根一般,一动也动不得。 他手里扬着两个棒棒糖,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就在望到她们时,愣了一下吗,再然后是满眼的挑衅,话是对着单单说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又来抢我的爸爸了是么,你真不要脸,明明自己没爸爸,还要来抢别人的爸爸!” 雅安看了看单单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刚想要反驳两句,晨晨身后跟过来的程戈凡过来打圆场:“怎么了这是,晨晨快把棒棒糖分给妹妹一个!” “不给,谁让她抢我爸爸,我就是不给,馋死她!” 单单刚刚还是一副委委屈屈,现在给他这样说了,反倒也音硬气起来。 “你才是没爸爸的孩子,是你来抢我爸爸,你不要脸。” “你胡说八道,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不然你让他和你们回去啊,他已经说了不离开我和妈妈了,以后谁也不许再叫他爸爸,你也不行。” 晨晨一副趾高气昂,很有一些张狂的味道,因为“爸爸”的问题,他很早以前就把面前这个长的银娃娃似的小妹妹当成了自己的仇人一般,今天终于可以报复一下了。 单单本来就是一肚子委屈,嘴上得不到香赢,着急起来,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就去抓晨晨的脸。 如果一把抓上去,铁定了要出几道口子。 史心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雅安离的远一些也来不及阻拦,不过好在,程戈凡手快,一把扯过去晨晨,把他护住,打着哈哈:“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不懂事……” 单单不服气,还要够过去,给雅安强行抱起来,气的依旧手舞足蹈:“放我下来,我要去打死他,这个坏人,抢我的爸爸的坏孩子!” 史心凉在那一瞬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委屈还是单单的不甘心。 屋子里的郑维熙直到此刻才开口,却只是为了唤回自己的儿子:“晨晨,到爸爸这里来!” 雅安不满的回头望他一眼,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因为在留意到晴澜有些呆滞的目光时,生生忍了下去。 这个时候的晴澜,显然受不了任何的刺激,如果真的因为自己一时说了过激的话,出了什么不好收拾的后果,那么郑维熙和史心凉的关系,不是会更加的恶化? 她即便挽回不了什么,也不可以做那个推波助澜的人,不是么? “我们走吧,已经很饿了,难道你不饿么。”史心凉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淡淡的甩下一句话,已经是有了几个月孩子的人,身子本不轻便,平时走路比别人慢上半拍的,此刻却走得飞快。 雅安急忙追过去,不放心的叮嘱:“心凉你别急,等等我,慢点,小心孩子。” 她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史心凉反而走得更快。 程戈凡随后跟过来,在距离病房远一些的距离,确定那边的人听不到什么了,才开口作解释:“那个嫂子,你可千万别生气,你大人大量,也看得开的是不是,晴澜那样子,维熙他是没法子,不得不应付一下,等她好的差不多了,他立马就会您这儿来了,你可千万别多想。” “算了吧,我还是多想一些的好,如果她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呢,那我就大人大量一辈子么?我没有任何人都可以活得很好,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史心凉依旧走得飞快,以至于程戈凡赶她都有些吃力。 “嫂子,维熙那个人你了解的,重情重义,晴澜这样子,他守着她不过是因为可怜她,和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您可千万别生气,别忘了肚子里可还有我干儿子呢?” 程戈凡终于是止住了步子,因为他越是追着赶着要解释,史心凉走的就越快,他实在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这么激烈的运动。 雅安叹了了一口气:“你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和郑维熙去说,让他来解释,就一天云彩散了好不好。” “哦,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可是,我看这下子心凉可是寒了心了,弄不好一拍两散,我看那样更好些,不是还有一个秦凯南等这么,别以为我们心凉没了他郑维熙就不行了,人家秦侓师哪一点不比他强!” 程戈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 秦凯南倒是不见得比郑维熙强到哪里去,可是话说回来,人家最大的优点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可是郑维熙就不一样,身边就没少了过女人,还一个比一个的难缠。 好在现在,苏秋画进了监狱,维维已悄无声息的走了,只剩下一个晴澜。 本来呢,晴澜也是要走的不是,她是几个女人里最明智的一个了,选择了适可而止,可是偏偏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硬生生把她给留了下来,才会让局面如此的难于收拾。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不只是雅安,就连他自己也不觉得,史心凉选择了郑维熙是什么多明智的选择了。 所谓的情深缘浅,原来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么久不见了,想你想的要疯掉了 找了就近的一家肯德基,雅安点东西,史心凉就带着单单去卫生间。 单单撅着嘴巴,显然刚刚的事让她心情很不好。 史心凉拧开水龙头,帮她洗手,她留的长长的指甲有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折断了,上面挂着一根头发,不是很长,发丝很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史心凉把那个根发丝捻起来,有些失神。 “妈妈,这是那个坏孩子的头发,我刚刚没抓到他,把他的头发扯下来两根。”单单提起刚刚的事来,依旧是一脸的愤愤然:“等我将来再遇到他,一定绕不了他。蠹” “哦,单单是好孩子,不和人打架,打架是不好的啊。”史心凉的笑容有些涩:“咱们洗手,洗好了去吃肯德基。” 雅安叫很多吃的和饮料,可是事实,除了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单单,两个大人都没有一点胃口,象征性的吃了一点东西,就都各异自捧着饮料,慢慢的喝髹。 “心凉,现在这种情况,你也别太计较了,不管怎么说,晴澜也是个要死不活的人,你也体谅一下郑维熙,他也很难的不是” “我没有要计较的,而且,是你的,撵也撵不走,不是你的,挣也挣不来,静观其变吧,大不了,还像以前一样,自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不是挺好的,不是一定要有个男人才能过得好的不是” 史心凉似乎对之前发生的事并不放在心上,脸上一片淡然。 雅安总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实在说不上来。 换做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都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坦然的不是,何况,且不论她对郑维熙的感情是如何的深厚,现在的她还是一个孕妇啊,给自己老公晾在一边也就算了,还要亲眼目睹他和别的女人黏黏糊糊,谁能受得了呢,就别说还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从容自若了,除非有两种可能,其一,她不爱那个个男人,其二,她已经决定退出。 但是显然,不是前者,那么难道,她已经要放手了么 “心凉,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等等再说吧,给郑维熙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不是吗,你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而且,总要替单单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 雅安实在不愿意看着他们将来各奔东西,她一直觉得他们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一对,她亲眼见证了他们坎坎坷坷的一路走来,本来,已经可以苦尽甘来,偏偏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可是,她也知道,她未必能劝得住她,除非她自己,并不打算放手。 雅安虽然不放心史心凉这边,可是碍于家里有孩子需要带,把她们送回别墅就连夜离开了。 坐了一路的车,单单折腾累了,回到别墅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史心凉却没有一点睡意,因为怀孕的缘故,平时她都很贪睡,可是今天,却怎么都合不上眼。 一个人披上衣服,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四下里的灯火闪烁,愣愣的发呆。 这个时候,应该是举家团圆的时候,相信大多数人都是一家子聚在一起,聊着天,其乐融融的。 可是,却很少享受到过那样的氛围, 既然没法子真正的拥有,为什么还要执意的苦苦守候,她已经等的够久了不是么 偌大的别墅里,没有开灯,一个人守着孤独的夜,心里满满盛着的寂寞,铺天盖地的把她淹没。 开门声响起来,虽然声音并不大, 史心凉下意识的回头在死寂的静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心跳在那一瞬间加速,犹如多年前,她在锦盛时,第一次重逢了他,在众人的各异目光着下,她为了拯救一套化妆品,直接阴差阳错的跌倒在他的面前,一个抬头,她就觉得自己一下子找到了这辈子所有的希望和幸福。 可是,此刻,她再没有了那时的自信满满,喜悦,也只是片刻之间,而已。 郑维熙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没有睡,而且,灯也不开,一个人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长发如瀑,一张脸,映照在窗子外投射进来的月光里,冰冷的白。 心里,搅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痛意。 他一步步走近去,凝视着她精致无暇的一张脸,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和她这样安静的在一起过了。 他想过要给她幸福,想过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事实总是太多的措手不及,他的承诺,总是一拖再拖,兑现的日子似乎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自认为没有辜负过什么人,可是偏偏对她,却是一次次的言而无信。 他知道她爱他至深,他也知道,自己伤她最切。 “心凉。” 他叫她,解释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所有的解释其实都是无力的,不是么 不及的实际意义的一个兑现。 “你回来了,晴澜那里还好吧,扔下她一个人,可以么” 史心凉迎上他的目光,无波无澜的眸子。 郑维熙觉得自己的心给刺痛了一下。 “其实,我也是没法子,医生说,她现在受不得一点刺激,她很,依赖我,我不在,就不吃不喝,为了晨晨,我没办法任她自生自灭,我不想我的孩子,等长大了,会恨我。” “是,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恨自己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如果我们的儿子还活着,如果,他是恨我的,你我真的伤心的想要去死的。” 史心凉望着他,不知为什么,刚刚的决然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虚无,她对他,没有一点的抵抗力,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不过,还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吧。 郑维熙微微的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你不要多想,过去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晴澜,就是挨过了这一次,也不可能我们却是来日方长,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好。”史心凉很轻易的就把这个应诺说出可口:“不过,你不可以骗我,知道么,我不喜欢什么事都给人蒙在鼓里,不喜欢像是我来到这里之前,你对我所有的遮瞒。” 如果说,爱情里,背叛是最让人接受不了的,那么,隐瞒,也许就是第二个不可饶恕的错。 不管那是善意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郑维熙本以为,她会因为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和自己闹别扭,会很生气,会不依不饶,可是她没有。 她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的平静,好像那些事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平静,却带给他莫名的不安。 “我想,我想我还是回到雅安那边,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不行” 郑维熙脱口而出一句。 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强烈的反应,只是本能的就拒绝了她的这提议。 月色从窗外投射进来,银白色的光,铺洒在她的脸上,似乎是因为他的表态,她的唇边,若隐若现了一丝笑意。 难于捕捉,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探手把她的身体牢牢圈禁在自己怀里,呼吸着她发丝间熟悉却又久违的淡淡柠檬的香气,心里,郁结日久的狂躁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曾经,他以为,她是他的垂手可得,可是,等她有一点天从他的身边消失了,他才知道,原来习惯了一个人,比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更让人觉得煎熬。 当一次次的午夜梦回,只因为她的影子猝不及防的撞入梦乡,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为她沦陷了。 没有理由,没有借口。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对她放手,只是,现在,他实在,没法子,不去顾忌另外一个女人的生死,不过,不会很久,一定不会很久。 “心凉,饿不饿,我去弄吃的给你。” 郑维熙永远都是个细心的男人,在医院里经历了哪些,他断定了她一定没有吃得下东西。 史心凉本想摇头,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一点头:“我自己去弄吧,怀了孕以后,吃东西很挑,你做的我不爱吃。” 郑维熙笑笑,也不戳穿她的心思:“什么时候,我这下不得厨房的老婆,也学会做吃的了,多做点,我也尝尝看能不能吃。” 史心凉狠狠横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直接进了厨房。 事实上,她的厨艺虽然比以前好了太多,但也仅仅限于能吃而已。 她其实很怀念郑维熙的手艺,比她在外面吃的都要好上很多,可是,她看他实在是太累了,因为休息不好,眼睛都熬红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和以前变了一个人一般,看的,叫她心里实在疼得慌。 而且,据说现在维维和维安相继离开,公司的事也够他忙上一阵子了,就是一个铁人,这样下去也要垮掉了吧。 厨房里,各种食材,几乎应有尽有。 “你一般不在家里吃饭,怎么阿姨还预备这些东西,而且又这么多,够摆上几桌子宴席了。” 史心凉忍不住询问,一面翻检着冰箱。 “之前是没有的,是因为你要回来,我叫她准备的。” 史心凉得手停顿了一下,他的话,她从不怀疑。 “你喜欢吃的,我都有交代她,如果和以前口味不一样了,再和她讲。” “没有,没有不一样的。” 史心凉摇摇头,把一块肉取出来,再拿了几样蔬菜,出来,一一的摘凈,洗好,切出来。 郑维熙就倚在门边,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既不伸手,也不开口。 “不是说帮忙的么,怎么也不伸手” 史心凉给她的他看的不自在,询问一句。 “我就是想要看看我老婆的手艺怎么样,而且,你不是因为心疼我,才舍不得让我来坐的么,我又不好拂了你的意。” “谁心疼你了。”脸上发着烧,史心凉心虚的嘀咕一句。 简单的一碗米饭,一盘菜,两个人因为饿极了,吃得金津津有味。 郑维熙夸张的赞叹:“不错不错,想不到厨艺了呢。” 史心凉不言语,见长倒是见长的,可是和他比起来,差得远着呢,只不过是可以凑合着入口罢了。 吃东西不禁要吃味道,还要讲究心情,心情好了,什么难吃的东西都是美味。 她,不也是一样如此么。 一顿饭折腾下来,已经是半夜了。 两个人真的是累极了,也困的极了。 从浴室里出来,史心凉就直接想去单单的卧室,她担心孩子一个人会蹬被子,可是才走到门外,郑维熙从里面恰好走出来,蹑手蹑脚的,冲她摆摆手:“我已经给她腋好被子了,我们去睡吧。” 史心凉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有说出来什么。 心跳却在那一瞬加快了起来。 郑维熙笑着拥住她,带她向着他们的卧室去,一面垂头在她的耳际,低低的一句:“这么久不见了,想你想的要疯掉了。”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可以在慢慢无期的等待中,守住一线希望 那一种暧昧不清的口吻,听的人一下子烧灼起来。 史心凉本能的的想要拒绝,却没有力气去反驳他,在他的面前,她永远都没有一点的抵抗力,几年前是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卧室里,笼罩着柔和的橘黄色的灯光,迷离的着他们的双眼,也迷失了他们的心。 他小心翼翼的揽住她,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相拥相依,在这一刻,缠绕在两个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却又似乎不了化解的隔膜,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彼此髹。 所有的怨,所有的恨,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既然是爱着的,有什么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事相互的折磨,人生那么的短暂,何苦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 为了自己的心而活,就好。 “心凉,不管发生什么,等我。”郑维熙呢喃着。 “我等你,等到头发白了,等到老的走不动路了,我也一样的等你,一辈子,只爱了你一个,你叫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眼里,湿润起来。 一个“等”字,说出来容易,真的做起来,有多么的难?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亦或是十年或者二十年,有谁能够给得出答案呢。 “可是,前提是,你不许瞒我骗我,知道么,不许” 史心凉苦笑着补充一句,可以等,可以在慢慢无期的等待中,守着那希望度日,可是,容忍不了的是欺骗,是隐瞒,但愿,你不会,你不会。 郑维熙稍楞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没等出口,桌子上的手机就叫嚣起来,他的眉头不由得就皱了起来,明显的不悦,明显的无奈。 史心凉觉得像是有一盆水兜头而下的感觉,所有的激情在这一刻都消失于无形。 不过她还是很淡然,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你,接电话吧,别耽误了正经事。” 深更夜半,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如果不是晴澜那里,才是奇了怪了,她刻意的把这说成是“正经事”,心里却在质疑会是什么样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是想要把他找回去罢了。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简单过? 郑维熙给她说的忍不住皱眉:“你就舍得放我走么,我如果接了电话,可就要离开了?” “可是,不接又怎样,你现在已经在心不在焉了,有意思么。” 史心凉推开他一点,带笑不笑的望着他。 “我没有” “你有,明明你有,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住我。” 郑维熙笑着回手,把手机直接的关掉,身子近前一些,略略垂头,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那好吧,我不心不在焉了,这样子可以了么,我们聚精会神的,才有情趣,是吧。” 他的眼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灼。 史心凉想说什要试图去推开他,可是,她那么一点子微弱的力气捍动不了他分毫。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草木的气息,久违的。 眼前,他放大了的一张脸,依旧棱角分明,比三年前更多了成熟男人的韵味,眸子,也更加深邃,望进去,就像是望进了不见底的潭。 他伸手,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按灭,蓦地,把她更牢固的搂紧怀中。 …… 今夜,梦也格外的美好。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他和她,漫步缓行,花香鸟语,美景怡人。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圈算尽,只有幸福像是涓涓的溪流,恣意流淌着。 可是,总是应了那一句,好梦易醒,感觉才刚刚进入梦乡,就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脚步声是从客厅里传出来的,然后是男孩紧张的召唤,拖曳着哭腔:“爸爸,爸爸,你快出来啊,你快去看看妈妈啊,爸爸…” 史心凉一下子坐起来,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卧室的门给人从外面直接推开来,一脸泪痕的男孩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敌视着她。 那样的眼神,让史心凉觉得周身上下都充满了寒意,一时间,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维熙先是有些意外,随即马上起身下床,一面套上外衣,一面询问:“怎么了晨晨,出什么事了呢么?” 晨晨一直是在医院的,他特意安排了人照顾他,这一早上天还没亮就急匆匆跑过来,而且还是这种状态,由不得他想起来昨晚上的那个电话,一定是,晴澜出了什么事情了。 “妈妈昨天夜里又不好了。” 小孩子没法子把事情说的具体详细,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不好了”就已经可以联想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维熙脸色很不好看:“你是自己跑回来的么,阿姨呢?” “她昨晚上打你电话,打不通,她不让我回来,说你忙,我就趁她不注意,自己跑回来了。” 晨晨一面说着,一面望一望只穿了一袭睡衣的史心凉,依旧是充满敌意的眼神。 郑维熙已经顾不上这许多,急匆匆穿好了外套。 “心凉,我过去一下,你好好休息。” 史心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目光只是锁在晨晨的身上。 郑维熙已经出了卧室,晨晨并没有急着跟上去,反而挑衅的望一眼史心凉:“你这个坏女人,你是个大坏蛋。” 不知何时,给吵醒了的单单揉着眼睛过来找我妈妈,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给夺门而出的晨晨撞了一个踉跄,差一点摔了。 小家伙反应过来,挥着拳头就要撵上去报仇,史心凉这里急忙 史心凉急忙叫住她:“单单,到妈妈这里来。” 已经到了玄关处的郑维熙也意识到什么不对头,回身牵着晨晨的手,一道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沉静下来。 史心凉一面安抚着女儿,一面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果那个猜测真的就是事实,似乎也不是一件有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吧。 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已经可以预见。 但是无论怎样,她也要把那个答案找出来,不然她这一辈子,都会活的不踏实的,不是么? “妈妈,他是个坏孩子,你为什么还不让我打他。” 单单委委屈屈的模样,小脸气得通红。 “不是的单单,哥哥他,就是心情不好,你知道他妈妈病的很厉害,所以…” 史心凉试图做些解释,可是,只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单单虽小,了也不是不知道好与坏,晨晨对她那样显而易见的敌意,她如何感知不到。 如果真的那件事就是预料中的那样,她要怎样的去化解这两个人的关系。 …… 郑维熙赶到医院时,晴澜已经经过一次急救,给推回了特护病房。 人还处于昏迷状态,惨白的一张脸,眼睛紧紧的爱闭合着,没有一丝生气。 晨晨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爸爸,妈妈她不会死吧?” “不会,有爸爸在呢。”郑维熙叹一口气,安慰着孩子。 医生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半夜折腾到现在,也累的不轻,额头上还有细微的汗珠若隐若现。 “医生,到底怎么回事,昨天离开时看上去还好好的。” “唉,有什么法子,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就乱动,现在她身体经不住折腾,您也不是不知道,你前脚走,她没一会就醒了,情绪很不稳定,又是拔吊瓶,又是要出院,当时身边只有一个护士,控制不住她,疯了一样,跌了一件跤,就这样子了,您也只直知道,她这身体,可是是在很危险的。” 医生一脸的无可奈何,显然,这样棘手的病人,他也是很头疼的,只巴不得推出手才好。 郑维熙不言语,这样的晴澜,他也无可奈何。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哪怕就只冲着她在生死关头跳下车子时的决绝瞬间,他知道她做了一件多么叫人原谅不了的事,依旧狠不下心来,眼睁睁看着她因为自己的无视一心赴死。 “爸爸,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和妈妈了?” 晨晨忽然抬起头来问了一句,那一双盛满水波的大眼睛,是那般的无辜,那般的清澈,写满了一个尚不更事的孩童不该有的无奈和伤楚。 郑维熙正犹自想着心事,给他这突然的一问,才回过神来。 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问题,要他怎样做出来回答? 他是要离开他的妈妈的,但并不意味着会放弃他,只是,这还是个没有时间限制的问题,至少现在,晴澜离不开他,他不可以就这么放手不管。 “爸爸,不会离开晨晨的,永远也不会。” 模棱两可的回答,只不过是想要转移孩子的注意力,不让他纠结这个话题。 “可是爸爸,为什么你还要让单单住在你的家里?” 独占欲,还是危机感? 郑维熙望着自己年幼的儿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滋味。 如果史心凉知道了一切的内幕,真不知道她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蓦然,他想起来她的话“我可以等你,但是不要骗我”,心里隐隐的就升腾起一种不安。 是该找个时机告诉她这一切了,可是,要怎么开口呢? “爸爸,你把那个女人赶出去,把她们赶出去,那是我们的家,时我和妈妈爸爸一起的家,为什么要让别人住进来?”等不到回答的晨晨再一次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晨晨,你知道的,单单她是你的妹妹,不管怎么样,你是做哥哥的,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爸爸很生气你对她的态度,知道么?” 晨晨有些委屈的表情,记忆里,这个姗姗迟来的爸爸,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严肃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郑维熙看得有些不忍:“晨晨,爸爸是爱你的,但是爸爸也爱妹妹,所以,你以后不可以对她凶,知道么?” 晨晨默默点头,不再吭声。 病房里,一时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气氛因为病床上某人忽然的举动而被打破。 晴澜依旧闭着眼,两只手却挥舞起来,一面嘶哑的声音喊着:“滚,滚的远一点,不要抢我的孩子,不要抢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晨晨紧张的凑过去抓着母亲的手,眼泪噼里啪啦的落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几岁大的孩子,却懂事得像是一个少年。 郑维熙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望着自己儿子的举动,也望着那个因为做了亏心事,连睡梦也不得安宁的女人,听着她一声声的呼喊,唇边的笑意,莫名的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也许,他对她的同情和顾念,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没有意义的,可是为什么,会一次次的心软,会一次次的妥协,终究不是一个冷的下心肠的人……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真的细究到底,也不过是揭开伤疤给自己看 史心凉牵着单单的手,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秋日的风,不是很大,裹着森凉的寒气,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单单穿得严实,只露出来半个小脑袋,灵动的大眼睛四下里转来转去,充满了对这座城市的好奇和探究蠹。 一连几天不见郑维熙的影子,不过他的电话打的倒是很勤,一天有时候几个,虽然每次不过几句简短的交流,她也觉得足够了,至少他在给那个女人缠着的同时,心里还没有忘记自己。 可是,总像是有什么让她觉得无端烦躁,是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么? 程戈凡一有时间就会跑到别墅来,带些零食给单单,再和她聊上一会子,今天,过去了没看到人,想不到这时可以在大街上恰巧遇见了,在她们身边把车子停下来,摇下去车窗,打着招呼:“嫂子,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到哪去也不叫司机送一下,上车,我请你们吃饭。” 看看时间,的确已经到了将近午饭的时间了髹。 史心凉还没有来得及表态,一边的单单马上表示赞同:“好啊好啊,我要去我要去!” 没有人愿意忤逆孩子的意愿,于是一行三个人找了一家饭店。 程戈凡叫好了菜,就转身出去了,也没打招呼,史心凉只当他是去了卫生间,当然不会追问。 单单一脸期待的等着美食上桌,心情颇好的样子。 史心凉翻看着手机,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好像还没有接到郑维熙的电话,不知为什么,心里像是少了点什么,不是个滋味。 “单单,如果,突然一下多了弟弟,是不是很好?” 亲子鉴定已经做了,直到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可是她却已经从心底认定了那个结局,说不出来原因,只是凭着直觉。 “我知道妈妈要给我生小弟弟了啊,我喜欢小弟弟啊。”单单一脸的不解。 “妈妈说的是,是一个和你一般大的,像晨晨那样可爱的弟弟,你说好不好?” 单单像是给这样的询问吓住了,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拒绝的无比的彻底:“不好不好,我不要坏孩子做我的弟弟,我会打死他的。” 史心凉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当然知道单单对晨晨有多么的抵触,两个人几乎一见了面就在吵,如果一切真的就是事实,这两个小冤家还不知道今后要怎么相处。 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打断了这个叫人有些挠头的话题。 电话是并不熟悉的一个号码,不过史心凉是有印象的 这是她一个新存的号码,当然记得对方是哪一个,那是之前她去给晨晨做亲子鉴定时和以前一个老同学留的号码,因为这个和她曾经关系很不一般的同学,现在人正是负责做这个的。 她既然打电话过来,就说明,那边已经出来结果了。 有些犹豫,更有些忐忑,还有就是,期待,甜蜜的期待,幸福的期待。 迟疑了好一阵,她都没有勇气去接那个意义重大的电话。 以至于单单用了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她:“妈妈为什么不接电话?” 史心凉这才终于拿起了手机,安了接听键。 …… 郑维熙的对面,坐的是晴澜的主治医生。 这几天,晴澜的情况还算稳定,可是,却看他看的很紧,他不在,就不吃饭,不睡觉,像是一个离不开大人的孩子,只要一会不见了他在身边,就表现的很紧张不安,会对无缘无故的护士发脾气,摔东西。 郑维熙对她的状况很担心,以为是脑子受到撞击后,某处脑神经受损,和医生商量一下想怎么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老医生也是这一个领域的泰斗级人物了,提出来自己不一样的看法:“我个人觉得,病人其实恢复的还算不错,而且手术相当成功,昨天做进一步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的地方,她现在的状况,应该是心里方面的问题。” 郑维熙对医生给出来的这个推断不无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实在合情合理。 晴澜的表现,真的是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了。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征求医生的意思:“那么以她这种情况,怎么做才更合适,我不可能一直守着她。” 医生皱皱眉头,这样的一个病人,其实也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可是眼时晴澜的身体状况,又不容许他推手不管,必须要留院观察上一段时间才行。 往上推了推老镜,才开了口:“郑总是个大忙人,当然没时间守在这里,而且,这也不是个办法,您不可能娶她,这么下去,反倒不好收场,我的提议是,您可以联系两个心理医生,来照顾她,可以一点点的减少在医院时间,当然这要看情况而定,作为一个医生,我的病人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刺激,这对她的身体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郑维熙点一点头,其实他也有这个打算。 “当然这样的话费用相对要高很多,但是郑总应该不介意这一点,而且,如果您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还可以给您介绍两个朋友过来。” “好,费用上您不用担心,只要有能力有医德,多少钱都无所谓!” 出了医生办公室,郑维熙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总算是有了解决的办法。 晴澜吃了药,现在应该还在睡着,他看了看看时间,应该回去看看老婆孩子了,已经有几天没看到她们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程戈凡的电话就到了,听他在那头报上地址,郑维熙的脸上就浮现出来一丝笑意,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急匆匆取了车去饭店。 包厢里,史心凉脸色说不上是悲是喜。 许久,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单单一叠连声的召唤,也听不到了。 这个结果其实也是她的意料之中,可是为什么,真的得到了一个确实的答案,心里会是这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而且,这件事,也实在有很多说不出来的蹊跷,晴澜虽然不能不说是自私的,可是,她会百般算计的把自己的孩子,偷过去自己抚养,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呢? 怎么都觉得不合常理。 如果她只是看为了和郑维熙复合,又怎么直到现在才带着孩子出现,不是几年前就出来了么。 包厢的门给人推开,只以为是程戈凡回来了,没有抬头,想不到身边的单单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高兴的扑了过去:“爸爸,爸爸我想死你了!” 史心凉有些意外。 “单单,真的想爸爸了?” 郑维熙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随口的一问,目光却是望着史心凉。 “你怎么过来了,她那里稳定了些么?” 史心凉的表情不很自然,她不确定郑维熙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可是直觉里,就是觉得他根本是知道的。 “还好,吃了药在睡,我就抽空过来了。” “哦!” 郑维熙把单单放进座位里,自己也坐下,望一望有些神情恍惚的史心凉,她是一个瞒不住心事的人,明显的都写在脸上。 “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 史心凉垂头,漫不经心的捧起来手边的饮料,小口的喝着。 “真的没有?”郑维熙追问一句,心里忽而意识到什么。 程戈凡和家里的保姆他都有交代,所以史心凉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他是知道的,虽然他不是知道的很详细。 她总共只出去过两次,这一次是第二次,还恰好遇上了程戈凡,给拉过来吃饭,根本也没时间做别的什么事情。 上一次呢,她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只给阿姨交代说去买一些日用品,有大半天的时间,而且回来时,还是空着手的。 他之前就曾猜想过她出去的目的,可是当时也没细想,毕竟,晨晨一直也没和她有过接触,她即便是真的怀疑了,也会先找自己来问一下的吧。 可是现在看她的表情,分明是知道了什么了。 “真的没有。” 史心凉重复一下他的话,只是把询问的语气变成了肯定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和他讲,怎样的对他兴师问罪,而更主要的是,接下来,是她的孩子的去留的问题。 明摆着,晨晨对晴澜的感情深厚,硬是要把他从她的身边拉过来,反倒适得其反。 可是,那是她的儿子啊,她怎么舍得让他继续的离开自己身边? 而另一方面她心里还在暗暗猜度,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如果是他的刻意隐瞒,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原谅他的欺骗。 有服务员进来上菜,两个人便都不再说什么,只有单单因为爸爸的到来,显得很是兴奋,一个劲的叽叽喳喳,停不下来。 一桌子的丰盛菜肴,香气扑鼻。 史心凉没有什么胃口,漫不经心的拨拉着碗里的米饭,纠结着要怎么把话说出口。 她知道他不会留得太久,吃了饭还要回去医院,现在不说就只能等到以后,可是她,实在没有那个耐性等下去。 “爸爸,妈妈说她要给我找一个像晨晨那样大的弟弟,爸爸我不要!” 单单忽然抬起头来,望向郑维熙,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的来了一句。 史心凉一怔,郑维熙却一下子落实了心中的猜测,原来,一切,都已经瞒不住她了。 只是,让她把答案找出来,远没有自己把一切对她和盘托出来的要好,只是不知道,现在解释还来得及来不及。 “心凉!” “你说。”史心凉自己都意外自己的淡定,到了此刻,竟然可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他没了了该有的那些怨责。 “我其实一直想和你说的,只是……最近一直没得机会。” 是啊,他真的是没得机会,整天泡在医院里,弄得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我不是想瞒你,真的不是!” 史心凉不言语,真的是没想瞒,可是还是瞒了。为了那个女人,他可以付出那么多,她现在受了伤,他就守在她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他不是医生,他根本不用留在那里的不是么,而且,这样的守候,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那你说吧,究竟事情是怎么回事,我的孩子,怎么会在她的手上,而你,却还对一个夺走我孩子的女人,这么的好?给我一个解释吧,还有我要一个期限,我不可以永远的等下去。” 他难道不知道么,对于一个深爱他的人来说,他这样对另一个女人,是有多么残忍的事。 郑维熙叹了口气。 很多的事,真的细究到底,也不过是揭开伤疤给自己看。(.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是欠了晴澜的 郑维熙其实在怀疑到晨晨的身份的时候,就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了,虽然相隔的时间不是很长,当时的医生护士却因为做了亏心事的缘故,都已经拿了好处各自分散,费了不少的气力才把人找到,可是,又有谁敢合盘托出 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细揪起来都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所以,之间也没少了周折,不过,最后,还是在程戈凡的威逼利诱和兵不厌诈之下,套出来了所有的内幕。 幕后的始作俑者,当然并不是当时已经不在对郑维熙有什么妄想的晴澜,而是另有其人,那个人是慕亦非。 慕亦非知道了史心凉怀孕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没有放弃对她的监视,虽然郑维熙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她对他也是很有感情的,至少当时是那样的,她一方面不愿意接受史心凉,另一方面却不允许自己的孙子流落在外,更主要的是,她担心因为平白多出来的这个孩子,会让自己的儿子和这个女人藕断丝连,把她和他继续的牵绊到一起。 所以,她才暗地里安排好了一切,要把那个孩子偷偷的带回来,同时为了不起争端,还要瞒过史心凉。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史心凉怀的竟然是双胞胎。 而她买通的那些护士医生,也故意的瞒了这件事髹。 也正是很多的凑巧组合到一起,发展下去,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她如愿带走了那个男孩。 可是,世上的事,也的确很难预料。 为了不让人怀疑什么,当时她只自己一个人过来带孩子,半路上,把孩子固定到座椅上自己去卫生间,就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那么凑巧的,一个之前就盯上了她的,和她有过过节的女人就把孩子偷走了。 当然这些,郑维熙都是几番周折从那个已经伏法的人贩子口里得知的。 慕亦非因为孩子是这样的来历,之后也没有报警,只是偷偷叫人调查了一下,无果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那个孩子后来又怎么到了晴澜那里,那个人贩子也说不清楚,只说她当时是把孩子卖给了一个自称是不能生育的中年男人,而并不是晴澜。 那么后来发生在晨晨身上的事,也就只有一个晴澜能说的清楚了。 但是,碍于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受不了哪怕一点一星的刺激,郑维熙一直也没有问过她。 郑维熙把这些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他说:“心凉,虽然我现在没有问过晴澜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可以保证,她是处于某种巧合救了我们的晨晨,如果不是她,我们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我们的孩子了,还有那天从车上跳下来的那个瞬间,你不知道有多危险,是她,拼死也要护住孩子,自己才会受那么重的伤,差一点丢了命,所以,我之所以这些天都留在医院照顾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都是因为我不想欠她的,你能够理解么” 史心凉一直很静静的听他说,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是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是欠了晴澜的。 郑维熙做的,并没有错。 如果晴澜真的死了,何止是他,她自己也会揣着内疚一辈子都不得安心吧。 可是,这件事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难道,要她为了报恩就把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么,她做不到的。 而且,晨晨将来的归属问题,也实在棘手。 他和晴澜感情深厚,难道,自己就一辈子就只能听着他口口声声叫别人妈妈么 真的接受不了。 没有哪一个母亲可以受得了这样的事的。 看出来她的纠结和烦躁,郑维熙叹了口气。 “心凉,其实没关系的,一切都可以慢慢的来,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儿子失而复得,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是,我很高兴。” 史心凉的声音已经哽咽。 她是高兴的,尽管,想见却不能相认,她还是高兴的。 “晴澜那里,我们可以慢慢的来,医生说,她应该是心里方面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会这么偏激的一定要看着我在她身边,我已经给她安排治疗,等她恢复了,就什么都好了。” 史心凉点头,是啊,一切都会好的,总有那么一天的。 总有那么一天,他们一家子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可以不用尝试分离的滋味,可以,不用担心明枪暗箭的阴谋算计。 冬天来了,春天当然不会很远。 一边的单单听他们说了半天,并没有搞清楚究竟是状况,只是自顾自的和美食奋战,此刻已经吃的撑了,一面放下了匙子,一面不解的问一句:“爸爸,你说的都是什么啊,是不是我的弟弟并没有去另一个世界啊,那妈妈为什么以前还骗我” “妈妈不是骗你,而是因为,弟弟在和妈妈捉迷藏,所以妈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现在好了,弟弟就要回来了。”郑维熙给她解释道。 “哦。”单单一副恍然大悟不过,又马上纠结起来小小的眉头:“真是个讨厌的孩子,这么淘气,一定是像晨晨一样讨厌的坏孩子。” 郑维熙望一眼史心凉,看着她一脸的无可奈何,忍不住摇了摇头。 程戈凡第一次去看紫晓。 她气色还算不错,在囚服的包裹之下,身子显得更加的单薄,仿佛是一阵风就吹得倒。 相较之后以前对他的反感排斥,现在的她,看上去好了很多,不过,也看不出来脸上的情绪。 “你还好吧。” 程戈凡忽而觉得有些不自在,僵硬的吐出来几个字。 “挺好的。” “那就好” “你好像瘦了,不过气色挺好的。” 程戈凡给她的话说的,竟然有一种受宠若惊一般,她这是在关心自己么 以前,就是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也不见她会有这种态度。 那时的她,冷冷冰冰淡淡薄薄,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叫他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 “我,我就是给郑维熙那小子给折腾的,累了点,他啊,最近给缠的不行,大老婆和小三哪个也不敢得罪,分身乏术的,整个把公司的烂摊子都给我丢下了,你说我能不累么” 紫晓忍不住笑了,浅浅的几乎叫人难以察觉的一个微笑,却让程戈凡一颗心也像一下子沐浴到了漫天的阳光之中。 “怎么小三又来了,不是关了一个走了一个么,这个又是哪一个” 紫晓对史心凉的事,总是上心的,不过,她对郑维熙的为人也是认可的,只把程戈凡的话当成是笑话听。 “这个啊,棘手着呢。” 程戈凡见他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紫晓就那么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两句话。 “心凉现在,也不好过,自己的孩子不敢认也就算了,那个晨晨啊,对她和单单,跟仇人似的,小家伙那个倔劲跟他爸爸有得一拼,谁也劝不了,晴澜如果不肯妥协,这孩子是不会认她这个亲妈的。” “心凉这几年过的不容易,说到归期,还不都是慕亦非给害的,郑维熙不是也一样不好过,不能不顾晴澜死活,也不能不顾她的感受,左右两难的,我就怕,心凉万一受不了,真的一走了之了,两个人这下半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紫晓很担心的语气。 程戈凡想了想:“明个你劝劝她,也许管用。” “如果她来的话,我会的。” 两个人已经聊了很久,远远超出了正常探视的时间。 程戈凡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紫晓开口:“你回去吧,我也累了。” “哦”程戈凡只能应承,尽管他心里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犹豫了一下,才又开口:“紫晓,和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着急。” 紫晓愣了一下:“什么事,很严重么,难道说,是维安他出了什么事了” 维安走的很急,当时也只是来这里看了她一次,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当时她也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也没有多想,现在程戈凡这么一说,她马上联想到了那件事。 “你不用紧张,是维安的事不假,不过,不是很严重的事。” 程戈凡急忙解释。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郑维熙不利的事了”一笑所能猜测到的,也只有这一点。 “那是之很前,他可不是没和他这个大哥做对了,不过以后不会了,因为他已经离开t市了,现在在美国。” 紫晓愣了一下,这个消息,不能不让她觉得有些震惊。 维安虽然倔强,可是还是听话的,当然,这仅限于桐姨和她,自己虽然不在他身边,但是还有桐姨在,他怎么会突然离开了这里,去美国那么远的地方,是因为什么 他毕竟还小,桐姨又已经年纪大了,谁来照顾谁都说不好,叫人难免担心。 “他,怎么会突然离开没听他说起过。” “因为,也许这些事你也不清楚,其实,郑爷爷当初是把所有遗产都留给维熙的,为了怕维安乱想什么,就各自均分了,因为你的事,维安和桐姨都把帐算到了维熙身上,联合着维维没钱少了使绊子。” 紫晓一脸的不可思议,之前,她不只一次的劝过维安,他表面漂抢都答应的很痛快,想不到的是,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维安那孩子,大概是因为经历的不幸太多了,根本就是早熟,很多时候我也捉摸不透他究竟都是怎么想的。”紫晓叹一口气:“不过,我信得过郑维熙,所以一直对他倒是不担心的,想不到,他会做出这么多事来。” “不过也没关系了,桐姨意外的发现了那份老爷子留下来的遗嘱,就什么都明白了,现在一切都好了,他们兄弟之间的误会也解除了,以后都会和睦相处了,你就不用担心了,美国那边,我也专门安排了人照顾他们,大可放心的。” 紫晓叹一口气,不言语。 怎么会不担心,毕竟,那只是一个孩子。 不过好在,有程戈凡在,他会安排好一切,不然,那么一老一小的,异国他乡里,不知道要怎么生活。 “紫晓,如果不放心的话,就争取早点出来吧,那样的话你就可以照顾他们了不是么。” “我会的。”紫晓苦笑,随即真诚的道谢:“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在,我真的要担心死了。” “要谢也不要只是口头上说说吧,不如,等你出来了” 下半句话,程戈凡没有说出口,就打住了。 紫晓望着他一脸的不自然,略显尴尬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是有着一丝丝的甜蜜的味道。 ... 第二百章 摇身一变变回了豪门阔太太,怎么会不娇气 史心凉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带着口罩,遮住了半张脸,眼睛上也卡了墨镜,让人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有一阵子了,从早上到现在。 远远的,晨晨有阿姨带着从晴澜的病房出来,扬着一张笑脸,看上去挺开心的样子蠹。 他走路的样子也和郑维熙同出一辙,头昂得高高的,带着与生俱来的一股子倨傲。 两个人一点点走近,史心凉下意识的垂下头去,却还是把眼角的余光落在他的身上,捕捉着他细微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去分毫。 晨晨经过她的身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留意多看了她几眼髹。 直到他们两个人走远了,史心凉才抬起头来,遥遥的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发着呆。 那是她的孩子,她却连光明正大的看他一眼的权利也没有,各种的顾忌,各种的担心。 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她就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每天,眼前都是晨晨的影子在晃来晃去,连睡梦,也变得不再安稳。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承受不住这一切了。 她更加的难以想象,如果,晴澜将来恢复了,真的带着晨晨远走他乡,她会不会崩溃掉。 本来已经淡去了的仇恨,到了现在又开始恣意生长。 她会一次次想起来慕亦非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想起是她害得自己不能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越想,便越恨。 没法子不思念,没法子不挂牵。 所以她才会突发奇想的跑来医院,只是想要,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哪怕一眼,也是好的。 “喝杯水吧,坐了这么久,一定累了。” 头顶上,传来男人熟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那般的悦耳。 史心凉愣了一下,抬起头,一面接过来温热的一杯水,轻轻抿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过来?” “保姆告诉我的,我就猜你一定来这里了,不过,刚刚没想打扰你。”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了。 郑维熙坐在她身边,把自己的大衣披上她的肩头,有些无奈的语气:“想看他就和我说好了,干嘛费这力气,天气凉,小心身体。” 史心凉不说话,低着头继续喝自己的水。 “你,别太担心了,这件事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至于孩子,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受不了他继续留在晴澜身边,我会想办法让他认可他自己的身份,只是,这件事,还是要等到我和他进一步增进感情之后,一点点来吧,急也急不来的。” 史心凉本来担心他会碍于晴澜的状况,由着晨晨继续留在她身边,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就踏实了些,不管怎么说,有了他的这种态度,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知道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好些了么?”史心凉询问一句。 “好了很多,我已经可以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寸步不离了,她的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她很害怕我们把晨晨从她身边抢走,情绪不好,我就只好配合着装着不知道这件事。” 郑维熙望了一眼不远外的那间紧紧闭合着的病房的门,叹一口气。 虽然心理医生过来以后,晴澜的情况有所缓解,可是,还是不容乐观,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彻底的摆脱她的纠缠。 “维熙,过几天是单单的生日,我想,能不能,能不能你带晨晨回去一下,我想,他大概长到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吧?” 这几天,史心凉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本来打算晚一点给郑维熙电话,和他商量一下的,现在既然见了面,就直接征求他的意见。 郑维熙不由得愣了一下。 以前,他都是不知道单单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的。 他这个做父亲的,从小到大都给过孩子什么,什么都没有,想想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单单的生日当然也是晨晨的生日,那么,这的确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好,到时候我一定带他回去,我会让人把蛋糕定好了,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孩子长这么都是你在操心,是时候也该我这个当爸爸的进进心了。” 史心凉点一点头,随即站起来:“那我回去了。” 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单单怕是要闹了。 “好,路上小心点。”郑维熙也站起来,仔细的替她掖一下衣服领子:“以后,想过来和我打招呼,我回去接你。” “好。” 史心凉转身,就准备离开。 郑维熙却又叫住她:“等一下。” “什么?” 史心凉回过头来,有着些不明所以。 郑维熙笑着走近她,轻轻拥她一下,在她的额上吻下去:“回去记得照顾好自己,还有我的儿子。” 走廊里,不时有病人家属来来往往,对史心凉的怀异打扮都投过来异样的目光,而他们这样暧昧的举止,更让人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郑维熙旁若无人,再叮嘱一句:“按时吃饭,不许胡思乱想。” 史心凉觉得自己脸上有着些发烧,点一点头:“知道了。”然后,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郑维熙站在原地,半晌也没有移动分毫。 他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以前是,现在依旧是,不知道,将来,可不可以弥补她一些。 单单和晨晨的生日啊,他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让她高兴高兴。 他转身,一面打程戈凡的电话,一面唇边,绽开一丝笑意。 …… 那一天,早起时,单单就表现的非常的兴奋,对就要到口的生日蛋糕充满了憧憬,一直在史心凉身边叽叽喳喳的。 孩子,对于自己的这个一年只有一次的节日,都是无比向往的。 史心凉对她的话,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犹自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在猜测,郑维熙会用什么样的借口把晨晨带过来,也在担心着,那样一个对自己满是敌意的孩子,不知道来了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妈妈,我在和你说话,我的生日蛋糕有没有做好,是不是很大啊,上面有没有小白兔,有没有胡罗卜,漂不漂亮?” 单单撅着嘴巴,开始抗议了,摇晃着她的胳膊。 “漂亮,当然漂亮,也很大的,单单一个人怎么都吃不完啊。” “那我就留起来吃好多天!” 孩子得到了期望中的的答案,马上喜笑颜开,夸张的语气让史心凉忍俊不禁,吃好多天么,那不是就坏掉了? “单单,妈妈有和你说过啊,好东西要和朋友一起分享,不记得了么,而且,蛋糕放久了,是会坏掉的,就吃不了了啊。” “可是,我又没有好朋友,雅安阿姨家的苗苗姐姐也不在…” 单单有着些悻悻的语气,她的朋友真的是不多的啊。 “可是爸爸说了,给你带新朋友过来。” 史心凉说这句话时,有着犹豫,晨晨的名字,没有出口。 “是真的么,妈妈,那实在太好了,有人陪我过生日了。” 小家伙雀跃着,欢呼着,对于这个消息显然情难自禁了。 史心凉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接下来的话说的完整:“单单,爸爸说,他要带晨晨过来给你过生日,他说,晨晨以前都没有过过生日,所以,他想让他和你一起过一个生日。” 单单立马就没了笑脸,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妈妈,连话也不说,马上变成了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显然,她对晨晨,一直是充满了敌意的。 “单单,晨晨的妈妈病了,所以,他才会那样子,妈妈记的和你说过,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啊,改了就是好孩子是不是?这样好不好,如果晨晨来给你过生日呢,就等于他是知道自己错了,在向你道歉来了,我们就原谅他好不好?” 单单很有些不情不愿,觉着嘴巴不吭声,依旧是气鼓鼓的样子。 史心凉正想要再说什么,保姆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过来,有着不可自已的兴奋:“来客人了,来客人了,单单快来看谁来了。” 显然,这个客人是这个家里的常客,不然,不会连保姆也认得。 单单给转移了注意力,飞快地下楼去。 史心凉随后也跟过去,才到了楼梯口,就望见雅安牵着自己的女儿,站在客厅里。 心中那些个阴晦就一下子都不见了。 两个多日不见的儿时玩伴,已经凑到一处,一副欢心雀跃。 史心凉拉着雅安坐下:“你怎么过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车站接你。” “我就是怕你接才不给你电话的,你可是人家郑维熙的重点保护对象,万一累着了了不得了。” 史心凉白她一眼:“我有那么娇气么?” “以前倒是没有,现在么,摇身一变变回了郑太太,怎么会不娇气,豪门阔太太啊!” 雅安继续调侃她。 史心凉刚想要说什么堵上她的嘴,单单再一次黏上来:“妈妈妈妈,我的生日蛋糕什么时候到啊,我和苗苗姐姐都要饿死了!” 两个大人忍不住都笑出来。 才吃了午饭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饿了么? “饿了的话,带姐姐去吃点零食,蛋糕还要等上一下啊。” “可是,我们都不爱吃别的啊,不如妈妈你打电话催催爸爸。”单单一本正经的提议:“万一事是爸爸忘记了,怎么办呢。” “爸爸不会忘的,而且,妈妈和你说了啊,爸爸还会带客人回来,我们要等着客人来了一起吃啊!” “那好吧!”提起来爸爸要带回来的客人,单单马上就兴致缺缺了,很不情愿的语气。 雅安有些不解:“是谁要过来?好像很不被我们小公主欢迎呢?” “是晨晨,之前和单单闹得不愉快,可是现在要来给我们单单过生日了,我们单单就决定原谅他一次好了。” 史心凉说这些话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哦,那是好事啊,你们多沟通一下感情,以后慢慢就好了,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血总是浓于水的。” 雅安叫见她情绪有些不好,就劝了一句。 “但愿吧。” 史心凉对于自己和晨晨的关系,一直都是没有什么信心的。 “忘了告诉你,待会会有惊喜给你啊。” 雅安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史心凉很有些不解,惊喜,她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呢,还真是猜不出来呢…… 第二百零一章 多好,现在我们又能够在一起了 史心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雅安真的带给了惊喜。 接近傍晚时分,郑维熙终于带着晨晨回来了,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硕大的生日蛋糕以及单单的生日礼物,一盒萌萌的芭比娃娃套装。 有了这样的惊喜,小家伙就暂时的把对晨晨的不满放到了一边去,可还是刻意的宣誓所有权一样扯着郑维熙不放手。刻意得把他忽略掉了:“爸爸,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想死你了!” “爸爸那边有事,所以才迟到了。髹” “爸爸你买的生日蛋糕真漂亮。”小丫头吧唧着嘴巴,望着漂亮的没话说的蛋糕,咽着吐沫。 史心凉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晨晨身上。 “晨晨,阿姨,有礼物要送你呢!” “我不要!” 似乎是因为她的热情,男孩的表情不再那么僵硬疏远,可是依旧淡淡的。 “为什么呢,阿姨已经买回来了,还是特地跑了一上午才给你选的礼物。” 史心凉已经取出来包装精美的礼物,捧给晨晨。 在那一刻,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一种热切的渴望,毕竟,这么一辆昂贵的遥控赛车,对于一个男孩而言,是很有吸引力的,可他竟然还是摇头拒绝。 “我不要,留给单单吧。” 史心凉望一眼一边和郑维熙聊的火热的单单,笑了笑:“单单不喜欢这个,她是女孩子,更喜欢娃娃,这个是送给晨晨的,你要是不要,阿姨就只好扔进垃圾堆了,不是很浪费。” 晨晨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那辆崭新的车子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坏了一样。 史心凉心里因为他的这一个动作,像是一下子释然了太多的愁云。 总有一天,他会叫她一声妈妈的。 那一天应该不会很远。 “妈妈我要吃蛋糕了,妈妈,快点蜡烛!”单单已经等不及了,在一边咋咋呼呼。 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关键是,三个孩子都已经对着那块美味的大蛋糕垂涎三尺。 史心凉刚想要开口,一边的雅安却阻止道:“还是等一下吧,都说是整点吹蜡烛才好呢。” 郑维熙表示赞同:“再等一下,不急。” 他这么说了,孩子们都不再吭声,显然,他们对他还是有些畏惧的。 史心凉望向雅安,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想来,她所说的那个惊喜,也该应验了吧? “雅安,这个时候了,你要给我的那个惊喜呢,怎么还不见影子?” “就要到了。” 史心凉心里是期待的,她说了是惊喜,那就一定够惊够喜,毕竟,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在自己的生命里,有着和苏图图一样重要的份量。 苏图图,再一次想起来她,从她出狱之后,就只见了一次,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冬冬过得好不好? 怎么会不好呢,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一定可以生活的很好的。 门铃声就在这时候响起来。打断了她漫无边际的遐想。 保姆急匆匆的去开门。 这个时候了,会是什么人过来呢? 这个别墅里,平常几乎是没有客人的,除了程戈凡会时不时的跑过来,几乎就没有人登门了。 难道是他么? 史心凉实在想不出来第二个人,就认定了是他。 保姆似乎很意外客人的身份,没有马上让人进来,而是询问着对方的身份:“请问,您找谁?” 看来,不是意料之中的程戈凡。 史心凉有些纳闷,不是他,还能有谁。 不由得,就联想起来雅安的故弄玄虚来,忍不住看她一眼,自己起身,想要过去看个究竟。 保姆还在和来人说着话。 对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找史心凉,我是她朋友。” 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声音。 史心凉竟然就愣在了原地,心里一个声音在叫嚣,是她么,真的是她么? 保姆见她过来,已经闪到一边去:“说是您的朋友呢。” 没了遮挡,来人的一张脸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撞入眼角帘,依旧年轻美丽,依旧是精致无比的妆容,举手抬足,都带着女强人的风范,不失优雅,不无强势。 而在她的身边,一个和她一般高的男孩子,正用着犹若几岁孩童一般无邪天真的眸子,望着她。 有什么,涩了眼角。 记忆,无边的漫过来,有激情,有苦涩,有心酸,有无奈,不过,那又如何,现在,他们都很好,过得很好,活的很好。 你的手,曾经牵过我的手,你的心,曾经暖和过我的梦,多好,现在我们又能够在一起了。 “我说是惊喜吧,心凉还不信,怎么着,又惊又喜吧。”雅安在一边开口。 郑维熙没有表现的多意外,只是在苏图图进来时,仔细打量她一下:“图图可是还那么漂亮,冬冬又长高了。” “是吧,我们冬冬又高又帅了呢,谁见到都夸呢。”苏图图很骄傲的语气,夸赞着以自己一脸天真无邪笑意的儿子,那么由衷的一种骄傲,发自内心深处的,没有一点做做作。 史心凉默默的望着这一对母子,他们的幸福都写在脸上,他们已经从往事的阴霭中彻底的解脱出来了,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完整的家庭,并不可怕,也并不悲哀,只要你心里有阳光在,什么都是美好的。 “怎么现在才过来,我们的小公主,都等不及了呢。”雅安埋怨了一句。 “就是要这个时候过来,才有惊喜的效果呢。”苏图图笑笑,望一望郑维熙:“郑总,听说最近你可是忙的不行呢,报纸上都很委婉的说你是整个t市最有魅力的男神呢,说什么,桃花运赶也赶不走,可就苦了我们心凉了,别当我们娘家没人似的,有麻烦赶紧的解决掉,不然别说我不客气啊。” 依旧是说话大大咧咧的苏图图,依旧是那般的爽朗性格。 郑维熙笑了笑,扯开话题:“叫你来也不是给我上课的,一方面是因为单单的生日,另一方面有点事求你帮忙。” “求我帮忙?” 苏图图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我公司里现在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手,我打算狠狠的整改一下领导班子,所以就想起来了你,怎么样,过来帮忙?” 维安和维维离开,公司自然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接管,郑维熙再一次走马上任,可是,经历了这件事,他打算整顿一下公司内部,把一部分三心二意的剔除出去,缺人手倒是事实。 而苏图图也的确是一个有一定能力的好帮手。 所以,史心凉也不觉得有多意外。 原来,叫她过来,并不单纯是为了给自己什么惊喜的。 想想以前,郑维熙对她没有太多好感,现在看来,倒是改观了很多。 苏图图有些意外郑维熙的话,犹豫着没有马上表态。 “怎么,怕我给不起你在酒店那边的高新薪,没关系的,说个价,我保证比那边工资高上一倍。” 苏图图本来还嘻嘻哈哈对他的话不往心里去,看他这么说的一本正经,才当了真:“看来我是需要考虑一下了,其实那份工作也就是一般般,郊区的酒店,根本就做不大的,就是那里环境好,有点舍不得呢。” “这么说是同意了,三天内给我上岗,就这么说定了。” 郑维熙马上拿出来态度。 史心凉吃吃的笑,看来,苏图图就是又一个程戈凡。 以前,公司那里,郑维熙没时间打理,就都丢给程戈凡,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苏图图,他更逍遥了呢。 不过,这样的局面,她是乐于见到的。 从此以后,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了,而郑维熙,也不用继续那么得累。 唯一的一点缺憾,如果,晨晨可以叫她一声妈妈,该有多好? 单单挨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又开始打那个蛋糕的主意:“妈妈,我要吃蛋糕,冬冬哥哥都饿了呢。” 郑维熙捏一捏女儿的胖脸蛋:“好好好,我们的小公主来点蜡烛,我们切蛋糕。” 有孩子的地方总是会有欢声笑语,一说起吃蛋糕,马上几个大的小的孩子就兴奋起来,连一直都无动于衷的晨晨也表现出了热情来。 鲜艳的四根蜡烛,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在黑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耀眼。 生日快乐的经典的曲调里,大家唱着“祝你生日快乐1”,然后,一起吹灭了蜡烛。 “单单许个什么愿?”郑维熙望着自己喜逐颜开的女儿,笑着问一句。 “我不告诉你们!”单单卖着关子。 史心凉笑了笑:“还不是希望我给她生个妹妹出来,她能给她扎辫子,系头花,我猜的对不对,单单?” 于自己的人就都笑了起来。 单单给说中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扯一扯母亲的衣角:“就是弟弟的话,我也一样喜欢啊。” 史心凉不由得望一望一边的晨晨:“是么,我们单单是个懂事的孩子。” “晨晨有没有许愿?”郑维熙一直以来都似乎把注意力集中到单单身上,此刻才开口问一句自己一直没大做声的儿子。 晨晨摇一摇头,没有吭声。 “那让爸爸来猜猜看,晨晨一定是希望妈妈快一点好起来吧?” 史心凉专心切着蛋糕,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 “妈妈会很快好起来的,有我们晨晨这样的好孩子,她也应该坚强的快一点好起来。” 因为郑维熙突然提及了晴澜,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可是,他还是没有要结束话题意思:“妈妈有和晨晨说过心凉阿姨的是不是,她是不是说,晨晨可以像是对她一样对心凉阿姨?” 史心凉愣住了,望着郑维熙,一时间说不出来一句话。 晴澜真的会那么说么,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看他的表情和晨晨的反应,根本这就是事实。 晨晨有些犹豫,还是点一点头。 冬冬一边大口吃着蛋糕,一边插进来一句话:“晨晨也可以有两个妈妈啊,像是我一样,我就有两个妈妈啊,你的心凉阿姨也是我的妈妈呢,有两个妈妈多好。” 郑维熙笑了笑:“冬冬说的对啊,不是每个孩子只可以有一个妈妈的,我们晨晨还可以有一个妈妈,不如,就让心凉阿姨也做你的妈妈好不好呢?” 第二百零二章 她才恍然,这不过是一个梦 晴澜躺在床上,望着棚顶发呆,她已经这个样子不知道多久了,从郑维熙带着晨晨离开时就一直这样的。 手里,死死的握着几粒药丸,此刻,已经给汗水浸湿了。 她并没有吃那些安眠药,却故意装着睡了过去。 病房的门给人推开,白色大褂的中年医生,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里面像是装着什么吃的东西蠹。 晴澜在听到声音那一刻,,就马上闭上眼睛,继续装做睡过去的样子。 男人把吃的东西放好在桌子上,再回身坐在床边,笑着望向她:“起来吃点东西吧,晚饭都没吃,一定饿了。” 听他的语气,就已经分明知道她已经醒着的。 晴澜直知道瞒不住,可还是没有睁眼,翻了个身,脸冲里面,也不开口理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髹。 “说你点什么好呢,有什么话说出来不是更好,都装在肚子里,还不闷坏了。” 男人也不生气,依旧好耐性的样子,一样样的取出来几样清淡的小菜,和一小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起来吃一点吧,我帮你分析一下,你现在的处境。” 晴澜不耐烦,可是给食物的味道吊起来胃口,还是坐了起来,也不说话,更不会道谢,直接取了东西就吃,不得不承认,男人买的东西都是很对她的胃口的,每一样都是她平素爱吃的。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甚至于对心理医生这个职位的人,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敬畏,尤其是面前这个年纪不是很大,资历也不是很老,可是却像是长了一对火眼金睛,可以每时每刻洞穿到你心里去的姓王的医生,更让她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其实啊,你就是典型的钻牛角尖。” 晴澜瞪他一眼,不吭声,把不满化为食物欲,继续吃东西。 “你其实对郑维熙,是因为一起长大,存在着一种亲情一样的感情,并不是因为你对他有多么的旧情难忘,你就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太寂寞太缺少朋友了。” “闭上你的嘴,要么就请你出去,让我安静一会!” 晴澜有着忍无可忍,终于发作了。 “你怕了是么,因为我说中了你么?” 王医生依旧是和颜悦色,微挑着眉梢,望着她,深邃的眸子,有些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掩藏在里面。 “因为,寂寞,所以你当初你见到了给人偷走的晨晨时,就萌生了要收养他的意念,并不仅仅因为他长的那么的像他的爸爸。” 晴澜的脸色一点点的变了。 只是一直隐忍,没有发作。 “放手吧,晴澜,你只要放手,一天的云彩也就散了,别人怎么样都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就解脱了不是么?” 并没有妥协,而是步步紧逼? 晴澜在他说出这些话时,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了,猛地,她把面前的碗筷接二连三的抛向面前的罪魁祸首。 医生只是本能的偏偏头,没有做更多的闪避,于是,马上就狼狈不堪了。 脸上,挂着饭粒,菜汤淋上了一尘不染的白色大褂,触目惊心的一片片污渍狼狈不堪。 晴澜手边再没有可以扔的东西,人也就安静下来,恶狠狠的目光在仔细望向面前的攻击对象时,一下子就变成了忍俊不禁,再然后,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从眼里一千闪即逝。 “怎么,现在心里舒坦了?” 虽然一脸狼狈,王医生还是如常的温和笑意,听不出来语气里有一点点的不悦。 “你出去!” 晴澜已经没法子和刚才一样的气势汹汹。 “我为什么要出去?” “出去把手包一下!”有些心虚的语气。 像是才留意到自己手上给碗边划开的口子,王医生满不在乎的的笑了笑。 “没事,我还想和你说说话。” “可是我不想和你说话,我想静一下,你出去吧!” “那好吧。” 这一次,王医生顺从的站起来,终于是出去了,很快就又有护士进来打扫,想来是他交代的。 晴澜靠在床头,望着一地的狼藉,有些失神。 小护士看她一眼,陪着点小心:“王医生这人真是没得说,我们医院里好多人暗恋他,长的也帅,人也和气。” 晴澜看她一眼,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也没吭声。 “他对您,挺好的啊,每顿饭都仔细交代我们,既要和你的胃口,还要对身体有好处,男人堆里,像他这样的可真是不好遇到的。” 晴澜愣了一下,随即扬眉望向她:“你话真多,该不是你也是暗恋他的一员吧!” 护士给她说的一个愣神,有点不高兴起来,可是也不吭声,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难得的耳根子情清静起来,晴澜半合上眼睛,不知为什么,眼前老是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晃来晃去,还有他那张永远都挂着浅浅笑痕的脸,以及深邃的如一汪清潭般的眸子。 以前,总烦他啰里啰嗦,说话总是往人的心坎里说,每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得人心里疼得慌,讨厌的要死,现在,倒不那么觉得了。 护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屋子收拾好,提着桶,另一只手拎着拖布,往外走,到了门边,腾出一只手来去开门,忍不住回头又望一眼似乎半睡半醒的晴澜:“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不信你就没看出来王医生喜欢你,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的。” 晴澜依旧一动不动,也不睁眼睛,直到,房门给人大力的关上,她爱才缓缓张开双眼,有些失神的望着那扇门。 …… 一场生日宴,办得如火朝天,很晚了,大家才各自休息了。 晨晨因为实在累了,没有回去医院,直接睡在了别墅里 朦胧的灯光下,他睡的很香甜,平常都是不爱笑的一张脸,在睡梦里,难得的挂上了一丝笑痕。 也许从小到大,他也没有这么开心的过过一个生日吧,所以才会心情这么好。 史心凉就那样坐在床边,怔怔的望着他,一动不动的,也不知坐了多久了。 郑维熙轻轻的推门而入,端着一杯温热的果汁,看见她这样子,忍不住开口:“你就打算这么陪着他,一宿不睡了?” 史心凉接过来杯子,喝了一小口:“我睡不着。” “折腾了这么久,还不累么,还是怕一觉醒过来,就见不到他了?” 史心凉不言语,难道不是么,到了明天,他又要离开自己了。 “睡吧,心凉,他是你的孩子,谁也夺不走他。” 郑维熙替她拉一拉披着的外套,有些无奈的眼神。 事实上,他虽然给了她承诺,可是将来究竟会怎样,他自己也拿不准的不是么? 只盼望着,晴澜恢复的快一些,事情也许还有的商量。 “维熙,我在想,等我和晨晨有了一定的感情,我们如果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件事,也是行得通的。” 史心凉柔柔的目光望着熟睡男孩一张精致的脸庞,缓缓地开口。 这件事,无论是什么时候,解决起来也都是有难度的,让晴澜自己同意把孩子还给他们,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通过法律来解决这件事,虽然有些残忍,可是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吧。 无论如何,她不能够允许晨晨再一次离开她的身边。 郑维熙深凝着她,点一点头。 两个人的心理,此刻都像是压着什么沉重的负荷,怎么都释然不了。 “晴澜那里,这几天有好转些么?” “还好吧,应该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出院了。” “哦。” 她出院忽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同时,也是她们之间无形战争的开幕,谁输谁赢,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医生说,即便出院了,也一定要照顾她的情绪,所以,我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提那件事,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一拖再拖,似乎是暂时唯一的选择。 “她出了院,会不会就离开这里,会不会去美国,如果她一定要走,怎么办?” 郑维熙沉默了一下:“我会留住她的,如果她一定要走,我们就不惜一切,把孩子留下。” 将近天明的时候,史心凉才终于睡了。 可是,也睡的并不安稳,梦里,晴澜带着晨晨登上了近在咫尺的飞机,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追,可是,明明是那么短的一多距离,却像是隔绝着万水千山,难以逾越,她眼睁睁望着那架飞机盘旋着飞上高空,一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绝望将她淹没,她追赶着飞机的方向,哭着,喊着:“晨晨,晨晨,别带走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身边,有人摇晃她的胳膊,给她很熟悉的感觉,没有多大力气,一下下的晃着。 她才恍然这不过是一个梦,只是,这个梦,太有可能会成为现实,也许,只是在不久之后。 以为是郑维熙,又觉得哪里不对,如果是他,应该会叫自己的名字的,可是此刻把她从恶梦中唤醒的这个人,怎么如此的无声无息? 很奇怪。 等到她睁开眼,才发现,在她身边的,竟然是晨晨,他正用了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 史心凉愣了一下,随即笑笑:“阿姨做梦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晨晨不吭声,只是摇一摇头。 “昨晚睡得好么,阿姨家的床舒服不舒服?” 史心凉笑着询问,一面起身整理一下自己昨晚没有换过的衣服,再走去柜子边,取出来之前买好的一套男孩的衣服。 “晨晨,把睡衣换了吧,我们出去吃东西,然后,然后和爸爸回医院去看妈妈。” 晨晨一面听话的换下去睡衣,一面目光锁在依旧敞开半面的柜子处:“阿姨,你家里怎么有那么多男孩的衣服?” 史心凉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稍稍的迟疑。 自从她知道了晨晨的真实身份,她每一次带着单单买衣服,都会多买上一件男孩的衣服,约摸着晨晨的尺寸。 所以,在她卧室的柜子里,有很多这样的衣服。 “阿姨,阿姨其实是,给你买的,都是给你买的。” “为什么?” “因为阿姨,喜欢晨晨。”史心凉的鼻子有点酸,嗓子也梗起来。 仅仅是一个喜欢而已么,她明明是他的妈妈,却只能自称是他的阿姨,她对他满腔的爱,却都只能默默的藏在心底。 爱,原来有时是这般的无力。 “阿姨,我也喜欢你。” 就在她以为自己得不到任何回答的时候,那个素向沉默寡言的男孩忽然开口。 史心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他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良久,有泪一滴滴的落下来。 “阿姨,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也喜欢妈妈的,她现在生病了,我要回去陪她,不过,我会每天来看你的。” 史心凉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一点头,喜欢,只是他喜欢也就够了…… 第二百零三章 苏图图冷冷睨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晴澜觉得,自己最近的心思情真的是糟透了。 身体的好转,却没有让她感觉到一点点的轻松,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想就这么的出院了。 郑维熙最近在这里的时间少了很多,就连晨晨,也会时不时的和他一起出去,可是,她并不觉得心里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 只是每每一静下心来,就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会莫名的慌乱,以前喜欢安静,现在害怕独处。 人其实,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说变就变了,变得那么的快。 一早起来,晨晨就安静的摆弄着一本图画书,坐在床边,一页页得翻着髹。 “妈妈,妈妈我们是不是就快可以出院了。” 小孩子总是耐不住寂寞的,在这里呆的久了,已经有些厌倦了,毕竟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多姿多彩。 晴澜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随即回答他:“是吧,应该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爸爸好像今天都没过来!”有些失落的语气,晨晨有一点委屈的表情,他已经习惯了有爸爸陪着的日子,一天不见,就觉得不开心了。 郑维熙昨晚上离开以后,的确没有再过来,以前,他通常不会这样。 “也许,爸爸他很忙吧,没时间过来。”晴澜解释一句。 “妈妈,等你出了院,我们还要去美国么?” 晨晨接下来的话让晴澜的脸色变了变,是啊,他们还要去美国么,这个问题,她其实每天都在想。 经历过这一切,她已经不像当初那般的执着离开,可是,不离开,他们要用什么样的借口继续留下来。 而且,如果她猜的不错,郑维熙已经知道了晨晨的身份,那么史心凉呢,她知道不知道? 如果她也知道了这件事,她会任由自己带走晨晨么,应该不会的吧? 她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有谁会允许自己的亲生骨肉离开自己的呢? 可是,她没了晨晨,她还有单单,还有郑维熙,自己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了晨晨,她不是一无所有了么? 她不敢去想象,那将是怎样的一种落寞孤单。 “妈妈,我现在不想去美国了,我们不走了,就留下来,行么?” 等不到回答的晨晨,再一次开口,显然这个问题,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 晴澜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妈妈,我不想去美国了,我们不走了,行么?”晨晨再一次的追问。 “可是,妈妈想去美国啊,妈妈喜欢那里,难道你想和爸爸一起留下来,让妈妈一个人去那边么?” 晨晨嘟起来嘴巴:“妈妈,妈妈你就不想留下来么,和爸爸在一起不好么?” 晴澜望着自己面前少不更事的孩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其实,她又何尝愿意离开呢,可是,不离开,又以什么样的借口继续留下来呢? “在聊什么呢。” 提着一兜子东西的王医生,在此时推门而入,笑着问一句。 “王叔叔,又买好吃的来了,我都饿了。” 晨晨暂时忘记了刚刚的话题,注意力转移到了美食的上面。 晴澜望着一样样摆在面前的精致小菜,本来那些罩在心头的隐晦似乎一下子都不见了。 “我就知道我们晨晨饿了,所以今天才提前就过来了。” “王叔叔,你也吃!” 晨晨也喜欢这个认识不久的叔叔,夹起来一块肉送过去。 晴澜没有动,望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那般亲密无间的举止,眼里掠过一种复杂的情绪。 “怎么不对你胃口么?” 王医生一面盛了一碗粥送过去给她,一面不无关心的询问。 “不是,就是不饿!” 晴澜接过来碗,回一句。 “不饿也要吃,多吃一点,好的才快,就能早点出院了。” 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晨晨,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碗:“叔叔,可是我不想妈妈出院啊,我们能不能就待在这里,再也不出去了?” 晴澜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小孩子胡说八道的,哪有待在医院里不出去的,你当这里是自己家么?” “可是,不是出去了,就要去美国么,我不想去美国,我会想爸爸的,妈妈!” 两个大人都因为他的话,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其实,晨晨也可以留下来的不是么,妈妈也可以留下来,不一定非要去美国啊。” 王医生话是向着孩子说的,目光却是锁在晴澜脸上,说不出的一种深意。 “不,不可以的,妈妈和晨晨,都要去美国,这是早就决定了的事,不可以改变!” 晴澜的脸色冷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种严厉。 她不可以留下来,更不可以把自己相依为命的孩子留下来,晨晨是她的,只能是她的,谁也别想把他从她的身边夺走,那样的话,她怕她会崩溃的。 晨晨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么生硬的表情,有些给吓住了,嘟着嘴巴不敢再吭声。 王医生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以为,去了美国就可以结束一切么,她难道那么自信可以逃得过郑维熙的眼睛,可以过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可以霸着别人的孩子一辈子么? 有的时候,她很聪明,头脑冷静,思路清晰,可是,有的时候,她又是那么的不够理智,固执己见。 想要改变她的想法,也不是一件多么的容易的事。 …… 苏图图一面磕着葵花籽,一面给儿子选衣服,高档名牌的运动装,每一件都价格不菲,做工考究,质量上乘,她却挑剔的一件也看不上眼,反反复复的让冬冬试来试去,已经折腾了有一会了。 史心凉对她很有些无语:“我的大小姐,几年不见,这档次可是越来越高了,眼光也是越来越挑剔了!” “不是我档次高,是现在的人们越来越会以次充好,而且,我也是要进驻高企的人了,当然要精益求精了。” 其实,她从来都是个挑剔的人,以前是,但是到了现在,更甚。 “哇,冬冬哥哥好帅!” 单单这时候夸张的一句,因为冬冬换一套新衣服,正从试衣间出来。 苏图图站起来,围着自己儿子转一圈,这才勉为其难的表态:“这一身好像还凑合!” 史心凉总算是松了口气。 从早上到现在,只为了冬冬的一套衣服,折腾到现在,她已经很累了。 一边的服务生总算是答对完了这位难缠的客人,殷勤的招呼着:“您的眼光真不错,这可是世界名牌,xx明星代言的,质量都是杠杠的,那我给您包一下。” “图图,一套衣服都要个三位数,你这几年过得挺滋润的么。” 史心凉有些感慨,自己这个老朋友,可以称得上是单身贵族了吧,一个人带着孩子,还可以这么大手大脚的,也真佩服她的本事了。 “马马虎虎吧,不过还成。” “有没有想过,找个好男人嫁了,你这么漂亮,再耽搁下去,就人老珠黄了。” “这个,没想过,这世上,哪有几个好男人啊,除了秦凯南…可惜你这个大傻瓜,偏偏追着郑维熙不放,就不知道能不能修成正果了。” 苏图图很有些语重心长,对于史心凉经历的一切,她是替他她觉得不值得的。 郑维熙是个顶有魅力的男人不错,可是,若论过日子,秦凯南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成熟体贴,事业有成,关键是,人家洁身自好啊,哪像郑维熙,这么多年下来,身边就没消停过。 史心凉不接她的话,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服务生已经捧着包装好的衣服,递过来:“您拿好了,请那边付款。” 苏图图于是过去结账,收银员却没有接她的钱:“你不用付款了,我们经理给您免单了。” 不只是一边的史心凉,连苏图图本人,也一下子愣住了。 她这些年,几乎过的是与世隔绝的日子,和这座城市,再无瓜葛,怎么还会有人给她免单? 八千多的一套衣服,普通的朋友有这么大的手笔么? “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们经理,我认识么?” “既然他要给你免单,就一定是认识了。”收银员笑意款款,可是那眼神里,却有一种复杂的意味。 “他叫什么名字?”苏图图再问一句。 无缘无故的收别人这么昂贵的东西,她做不到,总要搞清楚状况。 “可是,我们经理交代说,不让告诉您!” 史心凉望一眼苏图图,苏图图也正一片茫然的望她,两个人都有点搞不清楚状态。 “不过我们经理也说了,他是您朋友,改天有时间了,请你们吃饭!” 苏图图笑了笑,把手里的衣服放回到柜台上。 “那就等他有时间了,再让他把衣服送过去吧,不明不白的好处,我苏图图就暂时不领了!” 史心凉瞥一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选的那套衣服,无语的摇摇头,随她转身离开。 “唉,您把衣服拿着啊,我们经理…” 收银员试图拦住她们,可是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因为,有一个人拦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两个孩子都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很陌生的脸孔,衣着讲究,两只手随意的插在西装的兜子里,也正用了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他们…或者说,仅仅是望着冬冬。 苏图图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开口。 史心凉脱口而出:“肖青城,是你?” “是我,这么好巧,如果不是凑巧撞见,我还不知道你们都回来了呢。” 史心凉笑了笑,她回来这里,因为郑维熙的缘故,满城风云,报纸电视没少了报道,倒是苏图图回来的突然,鲜有人知。 不过这样凑巧的相遇,是他们的缘分不尽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没法理解。 “是啊,挺巧的!” 苏图图一直冷着脸不言语,史心凉只好接一句。 “不如,一起去吃个饭。” 肖青城提议,话明明是冲着苏图图说的,因为她的一脸排斥,才把目光移到史心凉身上,很有一种求援的意思。 “我们走吧!”苏图图等不及史心凉,拉着她就往外走。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原谅背叛过自己的男人,更何况,是因为那样的原因,除非是,她依旧爱他难以自拔。 可是,苏图图不会,她曾经为了爱情飞蛾扑火一般付出过自己的一切,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的她,早已经把那份不成熟的感情彻底的忘却了。 “图图,一定要这样么?”肖青城叫她,显然很不愿意就这么放她离开:“一起吃个饭而已。” “说的好轻松,一起吃个饭而已,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了,而且,和你一起吃饭,我担心我根本吃不下。” 苏图图冷冷睨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第二百零四章 可惜,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图图,一定要这样么,再怎么说…” 肖青城的话说到一半,打住了,望向一边也正打量着他的冬冬。 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不是么? 可是他心虚的没法子提及,当初是他抛妻弃子,违背良心的做了一个负心汉的角色,现在的他,有什么颜面来试图挽回一切蠹。 史心凉本来不想掺合今日两个人之间,肖青城这些年过得也并不如意,夫妻两个貌合神离,她也是心知肚明,可是,听他提起来冬冬,又觉得实在荒谬了些。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么髹? 苏图图离开肖家的那段日子,过的有多凄凉,只有她看在眼里。 “肖青城,当初选择放弃冬冬的时候,你是有多么果断啊,现在还好意思拿孩子说事,你也真张的开嘴!” 肖青城的脸色很白,一时沉默。 苏图图笑了笑:“还提那些做什么,我们早就是陌生人了。”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肖青城依旧有着豪门大少的倨傲却尽显苍老的一张脸,不无轻蔑的别来脸去。 有的人,表面上活的光鲜亮丽,可是实际上,每一天都被良心谴责着。 有的人,虽然狼狈过,落魄过,可是她依然有着骄傲的灵魂。 没有人可以选择命运,但是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脚下的路要怎么走。 直到现在,苏图图也不觉得当初自己做错了什么,走错了路。 唯一的错,就是,她不应该那么执迷不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 曾经年少不更事,会为了一个喜欢不惜舍弃所有,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值得的。 回去的路上,只有两个孩子依旧叽叽喳喳。 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两个大人此刻都有着些怏怏不乐。 往事,总是太多无奈,每一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史心凉叹了口气:“图图,你别想得太多,这样的男人,什么都不值得。” “他当然不值得,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苏图图的脸上,罕见的一丝怅然。 “那么,你恨他么?” “为什么要恨呢,没那个必要的,我还应该感谢他,感谢他给我上了这么生动的一课,不然,我还是当初那个,看不清楚人性的,幼稚的,单纯的又自以为是的我。” 史心凉觉得和图图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幸运的,至少遇到的男人,都不是像是肖青城那样的负心汉。 “心凉,其实,我很想劝你一句。” 苏图图忽然无比郑重的语气,望向史心凉。 “劝我,劝我什么?” “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和郑维熙纠缠不休,他真的就值得么,如果你早一点选择秦凯南,不是会很幸福?” 苏图图当然了解史心凉,更清楚的知道她对郑维熙的感情。 可是,选择和你共度一生的人,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最明智的是后者。 如果她当初不是执迷不悟了肖青城,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么? 史心凉笑了笑,没言语。 她的目光一点点飘远,隔着这条马路,就离晴澜住的医院不远了,听说她恢复得很好,应该就快出院了。 她很害怕,她出院。 为什么呢,她身体好了,不是就没理由缠着郑维熙了么? 可是,她出来以后,会做什么呢,会不会离开,会不会依旧选择去美国,那么,晨晨呢,她不会带他走吧?带他去遥远的另一个国度去,自己想要见他也就困难了。 心里,说不出来的慌乱。 郑维熙曾经给过她承诺的,本来没必要质疑,可是,她却总是觉得心里没底。 “就当我没说,你别往心里去。”苏图图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史心凉没有回答她,因为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路边漫步的三个人身上。 男人,伟岸俊逸,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倨傲气势。 女人,漂亮,温婉,大家闺秀的气质尽显无疑。 而他们之间的那个孩子,活泼,可爱,有着不比同龄孩子的成熟和睿智。 隔着穿梭不停的车流,她怔怔的望着那和谐的一幕,心理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承诺也只是承诺,一张口头支票而已。 除非真正的尘埃落地,谁又能保证没有可能改变初衷呢? 即便给了她承诺的人,是郑维熙。 他的初恋,在他的心里,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她不是不清楚。 而晴澜,有着不可否认的高雅气质,她不仅仅是漂亮,不仅仅是聪明,知性,温雅,她实在优秀。 史心凉又一次的患得患失,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一点的优势,可以和那个女人一件较高下。 苏图图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脸色立马就变了,不由分说就往马路对面冲,史心凉还么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已经不见了。 她不由得苦笑,苏图图还是原来的那个苏图图,变是变了的,变得也不是太多。 碍于要照顾两个孩子,她没有急着赶过去。 郑维熙牵着晨晨的手,正和晴澜说着什么,看起来心情颇好。 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苏图图望着这一幕,更加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哈,郑维熙,两天都没见着你影子了,逍遥快活着呢。” 郑维熙和晴澜都有些意外,因为她的突然出现。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维熙就是带孩子出来转转,没别的意思。” 晴澜是不认识苏图图的,不过她已经望见带着孩子从马路对面正走过来的史心凉,马上明白过来,急于解释着什么。 “我倒是也奇怪了,搞的跟一家子似的,这样真的好么?”苏图图不依不饶,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她实在替史心凉觉得不服气,这么张狂的小三,还是第一次见呢,霸着人家的孩子不算,还霸着别人的丈夫,这算什么啊。 晴澜还想要说什么,郑维熙先一步接过话去:“苏图图,别在这里夸大其词的行么。” “我夸大其词,你就不想想你老婆的感受么,这个女人住院半个月,你就守着她半个月,外面的人都在怎么议论你知道么,也就是史心凉给你迷的神魂颠倒的,怎么着都信你,换了别人,早就不答应了。” 郑维熙本想说什么,在看到史心凉走近时,便没有开口。 晴澜没忍住辩驳着:“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们有又没有什么,就是一起出来散散步,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过分么?” “呵,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说的这么亲近的,就是再久的朋友,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吧,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清楚,就不觉得心里有愧么?” 苏图图咄咄逼人,一想起来晨晨的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继续对峙下去,真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好在,史心凉这时候赶过来。 “不好意思,图图,她今天喝酒了。” 照了这样的借口替她开脱,一面拉着苏图图就离开。 她就算是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想就做一个忌妇的典范,她晴澜的姿态摆的高高的,她就比她更高一点。 苏图图一肚子得气,虽然不情愿就这么离开了,可是碍于史心凉的坚持,还是妥协着和她一道离开了,临了也没忘了狠狠剜上郑维熙一眼。 晴澜望着几个人远去的背影,一时失神。 苏图图差一点就把晨晨不是她的孩子的事实说出来,她当时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怎么会不怕,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愿意一直这样子下去。 别人知道真相她并不担心,她只怕,她的晨晨知道了这一切,很害怕,怕他会伤心难过,怕他会,恨上她这个自私的妈妈。 只是,纸里永远是包不住火的。 她不是一个看不清楚局面的人。 “苏图图是个炮仗筒,别和她一般见识。” 郑维熙看出来她脸色不好看,劝了一句。 “她说的也没错,维熙,你说,如果你有一天知道我骗了你,会不会恨我?” 晴澜蹲下身子去,拍打着晨晨衣服上的尘土,再细心的替他整理一下衣服领子,悠悠的开口。 有的话,想要出口,真的是无比艰难的。 郑维熙没有马上给她回答,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的么。” “我不大确定,也许我看到的,都是我的错觉也不一定。” 晴澜回避着他的目光,有些失神的望着医院外面的哪家咖啡馆,一扇临街的窗子,倒映出来男子熟悉的身影,悠然惬意的抿着杯子里的咖啡。 也许,那个人,才是她生命里最值得珍惜的。 最好的,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起,譬如,他郑维熙。 放手,才是解脱,坚持,便是自己对自己的折磨。 没有人不认同这个道理,可是,没有人愿意轻而易举的放手。 很多时候,往往都是撞的头破血流,才甘心回头,如同,此时此刻的她一样。 “在我心里,你永远和邪恶是不贴边的,如果不是当初你的不告而别,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放手。” 郑维熙一字一句说的言辞恳切。 晴澜的泪就在那一刻落下来,有他这样一番话,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耿耿于怀? 当初,当初的一切,还提它做什么,没有谁回得去过去,唯一能够把握的,只有将来。 “维熙,对不起,我不应该霸着你这么长的时间,我不应该这么自私!” 郑维熙望着她,笑了笑:“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她,都欠了你。” 晴澜苦笑,是他们欠了她,还是她欠了他们的,这笔帐是无论如何也算不清楚的了。 当初,如果,她第一时间把孩子送到他身边,那么,也许,他和史心凉就不用等到今天才到一起的吧? 错和对,早就已经有了定论了。 郑维熙看一看时间:“走吧,找个地方吃饭,我好久没有和你好好吃顿饭了。” 晴澜点头:“是啊,当初,我们几乎每天在一起吃,那个时候,吃什么都有胃口,不像现在。” “年轻的时候真好,可惜,我们都不再年轻了。”郑维熙有些伤感的语气,年轻的时候,她们都是那么的单纯,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第二百零五章 来,幸福可以来的这么容易 雅安哼着小曲在帮着阿姨包饺子,片在她的手里翻飞着,很快就变成了胖乎乎的饺子。 单单用了一种接近崇拜的眼神望着她,一面咽一咽口水。 史心凉有些累,靠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手里摆弄着一本杂志,心不在焉的样子。 “心凉,你说,苏图图不会又加班吧!蠹” 雅安回头问一句,这几天苏图图都早出晚归的,忙的不行,今天说好了回来一起吃饺子,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人影,真不确定能不能回得来了髹。 “应该不会吧,我和她说好了的。” 史心凉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怀疑的。 “你再打个电话给她,还有,给郑维熙打一个吧,好几天不见他影子,也太不像话了点。” “还是算了吧。” 史心凉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上一次和苏图图不期而遇了郑维熙和晴澜,他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那天的事,图图是冲动了些,可是自己并没有说什么的啊。 而且,他和晴澜表现得那么亲热,真的就合适么? 他如果有一点顾及到自己的感受,就应该回来,哪怕不做解释,回来一下总是好的。 可是,他偏偏没有。 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连面也不露一下。 苏图图和自己说,最近公司里事情多,忙的不可开交。 可是,真的那么忙的话,杂志上又是怎么回事,有人把他和晴澜带着晨晨去公园的情景给拍了下来。 不是忙么,忙的没时间回家,却有时间和自己的初恋亲亲我我? 她的心情于是很不好。 “心凉,怎么了,是不是郑维熙这两天没回来,你不开心了?”雅安忙里偷闲的询问一句。 “没有,我哪有不开心。” “苏图图不是说了么,公司最近忙,你别乱想啊。” “没有,我哪有那么小气了。” “叫你打个电话问问,不就不用胡思乱想了么,还说自己不小气,早上到现在都没见你有个笑脸!” 雅安可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猜到了。 没有人打电话,手机铃声却在这一刻突兀的响了起来。 史心凉回身望一眼茶几上自己的手机,不是它在响,雅安那边已经开口:“心凉,帮忙接下电话。” “自己的电话自己接,有什么事我又不能帮你处理。” “能有什么事,就是我老公又在催我回去替我应付两句就行。” 雅安本来是打算待两天后就回去,无奈她的宝贝女儿乐不思蜀,一转眼已经三天了,怪不得老公会催了。 史心凉在雅安挂着的大衣兜里翻出来她依旧叫嚣着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喂,是雅安么?” 有些熟悉,又一时分辨不清楚是谁的声音,但是,一定不是雅安老公的。 把手机拿开一点:“雅安,过来接一下,不像你老公。” “管他是谁,也没什么事,你说就好了。” 史心凉只好继续敷衍:“您好。” “我是秦凯南!”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再一次传过来,不很清晰,却也让人分辨得出说的是什么。 史心凉得手,有些抖起来,差一点么就把手机也掉到地上。 “雅安,你在么?” “嗯。”含糊的,心虚的答应一句,史心凉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快起来。 以为,他的不告而辞,就意味着他们从此再无瓜葛,想不到,时隔多日,竟然还能听得到他久违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过来。 心里说不出来是激动,还是忐忑。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史心凉愣了一下,他要结婚了? “恭喜你!” “谢谢,其实呢,韩磊人不错,和我这么多年的关系, 史心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以前就很看好他们,可是直到今日,他们才终于修成正果。 若不是之前自己搅在他们之间,也就不用耽搁这么多年的时间了吧。 “雅安,你还在么?” 秦凯南听不到这边的反应,追问一句。 “在的。” 史心凉的声音有些嘶哑,倒是恰好可以让对方无法确定她的身份。 “我就和你打个招呼…还想顺便问一下,心凉,她最近过得好么?” 秦凯南的声音低下去。 史心凉却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直接把手机塞到雅安得手里。 眼泪,在这一刻落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悲或者喜。 秦凯南要结婚了,她是该高兴的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又有着一些的伤感。 他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无可取代,以前是,以后依旧如此。 雅安用着一只满是面粉的手,擎着手机,直接按了免提:“喂,秦律师,恭喜恭喜,我去喝你的喜酒。” “这个就不用了,婚礼也没打算办,领了证,我们打算出去玩玩,好好度个蜜月。” “哦。”雅安有些遗憾的语气:“还想约了心凉过去参加你的婚礼呢,不过没关系,记得哪天回国了,请我们一顿。” “这个是一定的。”秦凯南似乎心情颇好:“不过我一时半会不会回国的,心凉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了,她那个人,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又不会照顾自己,叫人不放心。” 雅安对着史心凉挤挤眼睛:“我会的,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 又说了两句,两个人才挂了电话。 “哎我说,心凉啊,看来你是只能在郑维熙这一颗树上吊死了,人家秦凯南可要结婚了。”雅安挂了电话,忍不住调侃一下。 史心凉不言语,脸上挂着泪,心情却是无比轻松的。 她由衷的替秦凯南感到高兴,甚至暂时的忘记了自己不开心。 “心凉,你别想的太多了,郑维熙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过哈,盯紧点也不是坏事,至少,让他知道你有多紧张他,不然,可就真有危险让别人给勾搭走了啊。” 雅安很不赞同史心凉对感情上过于淡然的态度,时不时的要给她上上一课。 男人如果觉得你心里不紧张他,他还会对你死心塌地么? 史心凉不言语,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有的东西,注定了是属于你的,那么,没有人能够夺的走。 她曾对郑维熙患得患失,可是却依旧,不想去给他太多的牵绊。 …… 雅安因为工作的缘故,第二天就离开了。 苏图图很忙,几乎每天都泡在公司里,早出晚归。 史心凉终于是等来了郑维熙的电话。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自己找了地方想和她一起吃个饭。 豪华的包厢,舒缓的乐曲,橘黄色的灯光下,郑维熙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手里面,端着高脚杯,里面橙红色的液体,摇曳出来眩目的光芒。 史心凉一踏进包厢的门,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无端的有些伤感。 本来,如此氛围,还该是浪漫唯美的,可是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随着开门声,郑维熙抬起头来。 他的眼里,莫名的带着一种无奈和心酸。 就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他,这样的眼神。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为什么他要把她约到这里来? 又是为什么,他把一顿晚餐布置的如此的郑重其事? “好些天不见你,是不是最近公司太累了。看你气色不好。” 史心凉拉了椅子坐在他对面,随意的一句问话,刻意的回避开他的目光。 “公司的事,忙是忙的,可是也没什么。” 郑维熙把另一只杯子倒满酒,递过去给她,自己随即也把酒杯满上。 史心凉有些犹豫,怀孕的人不适合喝酒,这是起码的常识,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心情不好?” 摆弄着手里的杯子,并不往唇边送,淡淡的问一句。 “是心情不好。”郑维熙自顾自的一口气喝进去半杯红酒,叹了口气,他的眉峰一直紧锁着,从始至终,未曾舒展开过。 史心凉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让她觉得心里无端烦躁。 “是什么事,是不是,有关,晨晨的事?” 除了这件事,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可以让他如此的纠结。 可是,明明那件事,只要他们争取,是很有胜券的。 除非是,他再一次对晴澜心软了。 “是就是晨晨的事,对不起,心凉,我没能履行承诺,我放她走了。” 史心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了什么,他当她走了,他怎么可以放她走,甚至于都没和自己交代一句。 “你放她走,也就意味着,你把我们的孩子,一并送给她了?”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眼睛涩涩的,有什么哽住了喉咙,吞吐不得。 “心凉,对不起,其实,我是以为,她不会带走晨晨的,是我看错了她,连个招呼也没打,她就走了。” 郑维熙大口的喝酒,眼里,满布血丝。 他实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没料到晴澜会突然的不告而别,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带走了晨晨。 自己曾经允诺史心凉,一定会把孩子留在身边的,可是,他没有能够做得到。 他高估了晴澜的善良,还是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要挽回实在是太难了。 美国很大,想要找一个人,很困难。 尽管不是没有希望,可是那希望,是那般的渺茫。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给掏空了一般。 可是,她知道,他并不比她好受多少。 “心凉,你会不会恨我?” 郑维熙已经带了一些醉意,脸色红起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嘶哑。 “恨,怎么会不恨,只不过,恨了又能怎样。” 恨了,她的晨晨就可以回来么,不会。 恨了,她就可以过得快乐开心么,还是不会。 她心里所承受的煎熬,他不也一样在承受么? 端起来面前的酒杯,望着那橙红色的液体,史心凉觉得自己真是应该大醉一场,不是说,一醉可以解千愁么,她的千愁万绪是不是只有靠着这酒精来麻醉?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在这一刻响起来。 两个人都无动于衷,似乎和他们都没有一点的关系。 “你要替我把孩子找回来,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好,我发誓我会找他回来,你是不是可以,不离开我?” 史心凉觉得像是愣了一下,离开他,她似乎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都在担心他会舍自己而去。 她是怪他的,不过,并不意味着她会舍他而去。 原来,他也是怕的。 怕他们看似如履薄冰的感情,经不得一点的风催雨打。 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史心凉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不似之前那般的冰凉。 今天的失去并不意味着永远,她可以等得到柳暗花明那一天。 没有了晨晨,她还有单单不是么,还有郑维熙不是么。 已经失去了的,他们可以一起努力的把他找回来。 已经拥有的,她要好好的去珍惜。 手机终于是停止了叫嚣,包厢外,有喧哗声传进来,听不清楚是什么人,在争执些什么,不过,应该是距离这里不远的距离。 史心凉站起来:“我去看看怎么了,这么的吵。” 郑维熙也站起来,许是因为喝多了酒,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打了一个踉跄。 史心凉急忙过去扶住他:“干嘛喝那么多的酒,身体不要了么。” “要,怎么不要,我可舍不得你守活寡!” 郑维熙半拥住她,带笑不笑。 史心凉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回避开他的眼睛。 包厢外,因为他们的露面安静下来。 有酒店服务生,正在和一个人争执着什么。 那个人是苏图图,她的手里,牵着一个孩子,男孩,很漂亮,有着和年龄不符的睿智,沉静。 史心凉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一时愣住了。 苏图图已经不满的抗议:“打你们电话都不接,怕你们担心带孩子来这里找你们,还给拦在外面的,真搞不懂你们,吃个饭还闲人勿扰,又不是十七八的谈恋爱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玩亲热,干嘛弄的神神秘秘的。” “到底怎么回事,晨晨怎么会在你这里,他没有去美国么?” 郑维熙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去美国,他是早上就给送到我这里的,还有这封信,像是晴澜写的。” 史心凉从苏图图手里接过那薄薄的信封,抽出来里面的信纸,慢慢的念: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自私的霸占了你们的孩子这么多年。 祝你们,接下来的日子,美满幸福。 我也会幸福的。 一个人,只要懂得了放手,就是她新生的开始。 祝福我吧。 我也会有不离不弃的爱人,我也会有可爱的孩子,我会拥有一切我该拥有的幸福。 再见了。 …… 史心凉觉得有什么迷失了双眼,原来,幸福可以来的这么容易。 当那个一向都冰冷着一张脸的男孩,低低的一声“妈妈”出口时,她隐忍的泪水一下子流了满脸,靠在身边人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出来。 ---题外话---结文了,五个多月,感谢大家的一路相随, 成绩惨淡,不过,没关系了,都是过去式了,明天会更好……不知道下一本文开坑时,还能不能看的到你们熟悉亲切的名字。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