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重生]》 第1章 前尘 87_87063听见关门声，一直等着廖长远回家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李锦成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说：“回来了？” 廖长远没有说话，只是扑到他身上开始急促的吻他。 以往廖长远喝醉酒回家都会做这样的事，李锦成也习惯了他这样，但很快的，他察觉到某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比如身上的这个人太重，也没有平时他带给自己的那种熟悉的感觉。 惊慌之下，李锦成打开床头的台灯。 压在他身上的是廖长远的老板陈克义，此前李锦成只远远的看到过他一次，四十多岁，长得肥头大耳，如今离得近了，李锦成还发现他眼神浑浊，口臭严重。 见李锦成开灯，陈克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将李锦成的双手压在枕头上，激动的说：“我和长远都说好了，就一晚，今晚过后，我替他还清他欠下的那一百万赌债！” 这件事几天前廖长远曾经同自己说过一次，但那时候李锦成以为他不过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两人认识多年，自四年前确定关系后又一同来到这座城市，原本在李锦成的心中，廖长远是他的恋人，也会陪着他一辈子，但现在，为了自己的赌债，他竟将自己礼物般送了出去。 “让开。” “哼！廖长远借的可是高利贷，你这次不帮他，你以为他能活过几天？” 陈克义的语气中含着笃定，李锦成闻言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四年前，为了自己，廖长远不惜抛弃自己的家人与他私奔，为了这一点，即便一早就已经察觉到他只是一个徒有虚表的花花公子，对自己也算不上太好，但李锦成一直对他很忍耐。 只是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看了眼依旧趴在他身上准备对他为所欲为的陈克义，李锦成只沉声说了句：“最后说一次，让开！” 声音已经临近冰点，但陈克义自持力气比他大，猛力将李锦成单薄的t恤撕开后，他又一口咬在李锦成精致的锁骨上，含糊不清的说：“你觉得有可能吗？肉都放在嘴边了，我怎么还有可能……” 李锦成容貌俊秀，气质出尘，那天陈克义不过是远远看了他一眼，就已经对他念念不忘，这次若非廖长远欠下赌债，自己又无力偿还，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能染指这个人。 可惜他放开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突然发力的李锦成拿了一盏台灯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 “你！” 李锦成一把推开头破血流的陈克义，只赤脚走向门外。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廖长远此时就坐在门外客厅的沙发上。 一般遇到这种事的人，多少会感到紧张或者难堪，但廖长远不这样，吃着一盒炒河粉，玩着手机，样子看起来十分的轻松惬意。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听见开门声后，廖长远才循声朝他看了过来。 “我老板呢？” “死了。” 见他神情冷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廖长远终于露出一丝恐慌，推开面前的李锦成又看清楚房间内的场景后，他怒不可揭的吼了一句，说：“李锦成，你他妈是不是人？！你当真想要我去死？！” “是我让你去赌的？是我欠下的那些赌债？” “哼，四年前你怎么离开港岛的？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这么久不和我家人联系？还有你，你能过的这么轻松自在？” 轻松吗？一点不觉得，自四年前来到这座城市，两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他一个人在张罗，甚至就连两个月前廖长远心血来潮跑去一家夜总会当公关，也不过是他想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继续自己醉生梦死的人生！ 更别提每次发生争执他都会把这件事单独拿出来说一遍！ 这是真正爱人的态度？ 看着眼前的廖长远，李锦成开始怀疑这人其实根本没有爱过自己。 “你做什么？” “分手，我现在就从这里搬出去。” 这还是李锦成第一次同自己说分手，以往对他再坏，甚至把他打到入院，他都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一想到自己即将失去这张长期饭票，廖长远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很想像往常那般说上几句示弱的话拖住李锦成，但等到他看见躺在卧室地板上已经昏迷过去的陈克义，又想到自己的那笔赌债，瞬间被愤怒和无助控制的廖长远很快扯下自己的领带勒住李锦成的脖子。 真是，像以前那样温顺听话不是更好？再说，不就是陪人上次床？又不是没做过，何必在这个时候装贞烈？还有，不是口口声声说爱自己？自己都快没命了，为什么他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廖……廖长远……” 李锦成的脸因缺氧变成猪肝色，想到自己毫无希望的人生，廖长远感觉到体内前所未有的快.感和肆意，将手中的领带勒的更紧后，他才半跪在地上说：“李锦成，你当真以为我当初是因为爱你才带你离开的港岛？” 说完他放纵的笑，贴在呼吸急促的李锦成的耳边说：“不是的，那时候我也像今天这般欠了一大笔高利贷，恰好你弟找到我，说只要我带你离开港岛，他就给我二十万。虽然二十万算不上什么，廖家在港岛也算得上是名门，但你知道的，我不过是个私生子，我妈也只是一个来自澳洲的妓.女，所以就算我死，廖家的那些人大概也不会有怎样的感受。” 想到自己凄惨的童年以及在廖家所受的那些委屈，廖长远更加用力，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释放掉自己心里的不甘和愤怒。 见刚刚还在挣扎的李锦成已经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脸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廖长远又笑，说：“不知道为什么你弟弟会给我钱？因为他爱何振轩爱的要死！他想代替你嫁进何家！不过话说回来，李锦成，我从来没见过一个比你更蠢的人！当年你妈为了嫁给你爸不惜和她家人决裂，你爸靠着她的私房钱发家，可结果呢？你妈还不是照样被你爸和宋婉茹那个贱人联合逼疯？你呢？天天叫宋婉茹妈妈叫的开不开心？还有你那个白眼狼弟弟，你对他这么好，他最后又是怎么对你的？” 想了想，廖长远又有些感概的说：“说起来，你们这家人也够恐怖的！不过你爸和你，还有你妈一样蠢！替别人养大儿子不说，对他比对你这个亲生儿子更好！啧啧！看他一副蠢相，整个港岛上流圈的人都知道了，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所以说……你活该！你们都活该！” 此时的李锦成已经只剩一口气，但他依旧顽强的瞪向自己。 愤恨？不甘？可惜廖长远已经无暇理会。 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快点结束这里的这一切离开，然后永远不回来。。 第2章 重生 87_87063“锦成？锦成！” 李锦成从噩梦中惊醒，醒过来看见正在叫他的韦春芳，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 韦春芳自小带着他长大，但在此之前，李锦成已经有四年多没有见过她。 这么想了以后，他又起身看向四周。 房间是他在港岛自己家里的房间，看着熟悉的家具以及布置，李锦成无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脖子。 那里没有任何的压痛，只是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锦成，该下楼吃饭了，还有…”韦春芳欲言又止的看向他，说：“你爸好像有话对你说。” “芳姐，今年哪一年？” “11年，怎么了？” 李锦成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神色恍惚，整个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冷淡的气息，是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吗？ 韦春芳自小看着他长大，这么想了以后，她也不免有些心疼，正准备坐在床旁好好安慰他几句，李锦成却在这个时候抬头，说：“知道了，芳姐，我马上就下去。” 周围的一切真实的过分，所以自己这是重生了？ 李锦成看着自己握紧又松开的双手，在床上呆坐许久，他才起身下楼。 此时应该是夏天，从客厅的落地窗望出去，灿烂的阳光落在对面大树湾碧蓝的水面上，水天一色，波光粼粼。 他爸李耀祖正坐在餐桌旁吃饭，看见他下楼，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来吃饭。 他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保养得当，一眼可以看出的良好修养，从他五官以及脸部的轮廓，可以感觉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 想到临死前廖长远同自己说的那些话，李锦成不由得握紧自己的双手。 那时候廖长远指责他有眼无珠，识人不慧，但实际上，李锦成的亲生母亲在他二岁时就已经过世。 他只知道他妈妈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入院后不久，她就从病房的窗户一跃而下，但那时候他爸爸告诉他，他妈妈是因为家人与她断绝关系，她又患上产后抑郁症，所以才会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二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加上此后他爸爸一直不停的在他耳边重复这样的话，使得他信以为真。 自己果真是蠢到无可救药，如今仔细想想，就可以发现里面很多蹊跷的地方，尤其是别人看他的眼神，似同情又似嘲讽。 可能和廖长远说的一样，港岛上流圈的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他们家的那点破事，可惜他生性豁达乐观，想不通就索性将这些事丢到一旁置之不理！ 看着不远处正在吃饭的李耀祖，李锦成其实很想冲到他面前质问他，问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对他妈妈的。 这些年，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但当他在面对自己这些所谓的家人时，他依旧能感觉到那种明显的隔阂。 为了努力融入他们，他一直对这几个人很好，甚至就连每个月的薪水，除去必要的开支，他都花在了这几个人的身上。 那时候，当他们发现自己想要卑微的讨好他们时，他们会不会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锦成，发什么愣？还不过来吃饭？” 李耀祖对自己一直显得有些严厉，从前李锦成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是家中的长子，如今看来，他恐怕只是对自己无感。 将自己攥紧的拳头放开后，李锦成才一言不发的在他的对面坐下。 “等一下吃完饭来我的书房，我有话对你说。” 李锦成依旧沉默，李耀祖习以为常，渐渐的，餐桌上又只剩了碗筷敲击在一起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哥！你醒了啊！在吃什么？” 说话间，刚刚在后院泳池游泳，此时已经洗完澡下楼的李家俊就将自己的手臂搭在了李锦成的肩膀上，见他的碗中有剥好的虾仁，他又将那粒虾仁丢进自己的嘴里。 李家俊是从前李锦成以为家里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虽然只比自己小了两岁，但因为李耀祖以及宋婉茹的教导，他自小将李家俊宝贝般捧在手心。 接送他上下学，陪他一起玩，帮他洗澡。 从前李家俊霸道任性，后来直到他升上高中，自己的叛逆期也彻底结束，他才对李锦成稍微好了一些。 可惜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好，想到自己曾经因为他的改变感到欣慰，李锦成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两人平时的关系还算不错，见李锦成不搭理自己，李家俊有些困惑的叫了一声：“哥？” 李锦成循声看向他，紧接着，他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身体后仰。 面前的李家俊笼罩在一层黑雾中，五官因活物般滑动的黑气变得抽象扭曲。 这种感觉有些像看鬼片，但因为近在咫尺，恐怖的效果也被成倍放大。 李锦成握紧手中的筷子，费力压抑着自己的尖叫，过了一会儿，李家俊的脸才从那团雾气中凸显了出来。 相比较李锦成偏柔和的长相，李家俊显得阳光英气很多，这同时也是从前令李耀祖感到最骄傲的地方，说李家俊的长相随他。 想起死之前廖长远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李锦成终于回过神。 那团黑雾依旧没有消失，悬浮在他的周围，李锦成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又或者是心理方面的因素，将身体坐正后，他才说：“我没事。” 他的态度让李耀祖感到有些不满，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他，他只得和蔼的看向李家俊，说：“家俊，快过来吃饭，菜都要凉了！”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都有自己的固定位置，李耀祖居中，右边是宋婉茹，再过来是李家俊，李锦成正对着他，与他们形成一种泾渭分明且对立般的局面。 餐桌上两父子亲密无间的说着话，不多久，外出购物的宋婉茹也回来了。 宋婉茹和李耀祖同岁，但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 早些年她掌管家里那间塑胶厂的财政大权，近几年她自觉上了年纪，又加上她希望李家俊能早点独立，因此就在家安心做了她的贵妇。 宋婉茹冲完凉出来的时候，佣人已经将她单独的午餐摆在桌上。 宋婉茹是李锦成见过活的最一丝不苟的人，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食，自小到大，李锦成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她素颜时的样子。 看了眼精致且热量低的西餐，等到李锦成抬头，他才发现宋婉茹的身上也笼罩着一团黑雾，只是颜色没有李家俊的深。 李锦成不明就里，但看到对面不停说笑的三人，他很快变得胃口全无。 “锦成，等一下，我……” “我有事。” 李耀祖没有说完的话被李锦成打断，愣了愣，他才皱着眉说：“有什么事？” “身体不舒服，我要去趟医院。” “哼，脾气还挺大的。” 李耀祖看着他的背影一脸不满。 在医院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告诉李锦成他的眼睛完全没有问题，李锦成点头，又去了附近一家专门的心理诊所。 心理评估的结果要过两天才能知道，李锦成走出那栋大楼时，天色将晚，他不想回那个恶心到让他想吐的家，在外面吃了饭，又在那间餐厅呆坐了几个小时，他才驱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和他预想中的一样，李耀祖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锦成，你过来，爸爸有话对你说。” 李锦成一言不发的在他身边坐下，李耀祖干咳一声，说：“最近工作忙不忙？” 李锦成不喜欢做生意，加上他很早就已经察觉到李耀祖和宋婉茹有心让李家俊继承家业，因此大学毕业，他选择在港岛一家有名的私立小学当国文教师。 知道李耀祖是没话找话，李锦成只是摇头。 “那……你有男朋友了没有？” 高二时李锦成就已经同他们坦然出柜，想到当时李耀祖脸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宋婉茹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依旧面无表情的摇头。 “是这样的……荣盛集团知道吧？执行总裁何宗彤，总经理何振轩，两人是爷孙关系，和你一样，何振轩也喜欢男人……”顿了顿，李耀祖又说：“如果可以，我想介绍你们两人认识……” 说到这里，李锦成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犀利，就好像可以看穿自己所有的心事，李耀祖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才说：“其实是何宗彤觉得你不错……你也知道，他们家在港岛拥有怎样的权势和财富，何宗彤担心何振轩被骗，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类似相亲……正好你也没有男朋友……不如你先和他见一面？” 像是为了增加自己言语中的可信度，他又说：“你放心，何宗彤和我说的很清楚，说如果你们觉得彼此合适，他不反对你们结婚，还有，他把你的生辰八字也要了去，算命的说你们很适合结婚……”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等到李耀祖回过神，他才发现李锦成自进门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李耀祖自觉修养不错，但到了这会儿，他也忍不住有些生气，重重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他才说：“李锦成，最基本的礼仪，我和你说了这么多话，难道你不该同我说说你内心的想法？” 李锦成神色如常，只是靠坐在沙发上看向他。 眼神中透出淡定，两人对视几秒，李耀祖先败下阵，想到李锦成向来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只得放缓自己的语气，说：“有些话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为我担心……锦成，家里的生意遇到了麻烦，再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几个月就会破产，何宗彤和我说了，如果你同意和何振轩结婚，他会考虑为家里的塑胶厂注资……” 李锦成内心冷笑，想他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第3章 真相 87_87063房间里难捱的沉默，低着头的李耀祖没有察觉出李锦成的异常，又说：“虽然让你为难，但那间塑胶厂是我和你妈妈的心血，我不想看到它就这样消失……” “我去见他！” 粗暴的丢下这句话，李锦成已经起身上楼。 看着他的背影，李耀祖只觉得这天李锦成给自己的感觉都比较陌生，冷淡强势，也显得不够尊重自己，但一想到终于自己达成所愿，他又不免有些激动，连说了几次好，他才扬高声音说：“我替你们约时间！” 房间的床头柜上摆着芳姐为自己热好的牛奶，见她正在拉窗帘，李锦成关好房门，说：“芳姐，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妈是怎么死的？” 芳姐的身形顿住，等到她转身，李锦成才发现她脸色苍白，犹豫了片刻，她才有些为难的说：“锦成，我是你妈过世后才来这里的……” “不，芳姐，你一定听说过什么，家里只有你真心对我好，所以就算可怜我，你就把你知道的那些事告诉我好不好？” 当年通过自己的好姐妹，韦春芳知道李家正在招人，后来经过面试，她成为李锦成的保姆。 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选择在李耀祖和宋婉茹面前隐瞒这件事。 韦春芳自小看着李锦成长大，心里又一直有些同情他，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她只是一言不发的走到他身边坐下。 她信佛，这些年，她一直希望李锦成能知道这些事，但潜意识中，她又觉得这些事会对李锦成造成很大的伤害，因此早在多年前，她就暗下决心，想着除非有一天李锦成亲口提起，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 她的想法比较单纯，觉得这样的事与其让别人告诉他，倒不如她自己来。 “锦成，这些事是我的好姐妹告诉我的，虽然她之前是你们家的佣人，但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放心，芳姐，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的。” 李锦成不想他妈枉死，也不想冤枉好人。 又或者，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丝期待，以为他爸不会对他妈这么狠。 “我来之前，你爸曾经辞退你们家里的所有佣人……就在你妈过世后不久……我那个好姐妹告诉我，说你妈生下你后不到三个月，宋婉茹曾经来这里找过她一次，那时宋婉茹已经怀孕，而且按照她的意思，那个孩子是你爸爸的……” 见李锦成不说话，韦春芳又说：“当时她们吵得很厉害，你妈让家里的佣人全部出去，等到他们听见宋婉茹的尖叫声冲进来，宋婉茹已经倒在一楼的血泊中，你妈……当时正站在二楼看着她……” “他们觉得是我妈将宋婉茹推下去的？” “不止，宋婉茹醒来后也是这么说的。” 从前李锦成只觉得宋婉茹强势，如今看来，她还十分的狠心，为了嫁给李耀祖，她不惜牺牲掉自己肚子里的胎儿。 将芳姐的手更用力的握紧后，李锦成才说：“我爸的态度呢？” “他相信宋婉茹的话……从那以后，你爸时常不回家，就算回家，他也只是找你妈吵架，后来发现你妈自残，他才将她送去医院，那时候……我那个好姐妹告诉我，说如果你爸将她送去专门的精神病院，你妈可能就不会这么早过世……” 想到自己妈妈的遭遇，李锦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也不过是识人不慧，为什么她要平白遭受这么多的侮辱和痛苦？ 被他们逼疯不说，还要将自己的一条命也搭进去！ 还有自己，认贼作父，枉为人子，所以活该他前世会以那样的一种方式死去！ 那时候，他妈妈一定在责怪他，怪他已经将自己彻底遗忘…… 见他流泪，韦春芳更加心疼，说：“锦成，这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那个姐妹告诉我，说你妈是那种典型的千金大小姐，与人和善，涵养好，所以就算你爸做出这样的事，宋婉茹上门挑衅，她也不可能会推她下楼，尤其宋婉茹当时还怀着身孕……” 李锦成的眼泪流的更猛，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韦春芳清楚的知道这人骨子里的倔强，既难受又无奈的将他抱住后，她才说：“你妈妈已经过世，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以后能过的更好……” “我知道。” 十多分钟后，李锦成终于恢复平静，将芳姐送到门口后，他又说：“芳姐，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韦春芳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终却只是点头离开。 在房间呆坐许久，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李锦成才打开电脑在网上寻找合适的侦探社。 港岛法制健全，在李锦成不愿意透露个人信息的情况下，很多侦探社都因怕担负法律责任不肯接受他的委托，李锦成不气馁，在打过数十通电话后，他终于找到一家合适的侦探社，两边谈好价钱，他很快又将钱划入对方的账户中。 学校还有三天开学，第二天李锦成正在书店买资料，他就看见李耀祖同他打来的电话。 这个人逼疯并间接害死自己的妈妈，李锦成将手机设置成静音，不为所动的在书店里挑书。 等到他走出那间书店，李耀祖已经给他打了近二十通电话。 “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有事？” 李耀祖因他冷淡的语气愣住，过了一会儿，他才压低声音说：“何家派人过来接你了，赶紧回家！” “怎么了？” 听见对面的斯凯林问自己话，李耀祖错愕的盯着自己的手机。 就在刚刚，李锦成一言不发的挂断了自己的电话！ 心里既惊又怒，但想到斯凯林是何宗彤的特别助理，李耀祖只得赔笑，说：“路上堵车，锦成很快回来！” 李锦成到家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客厅里坐着脸色难看的李耀祖，宋婉茹，还有一个外形看似很精英的中年男子。 “你好，锦成，我是荣盛总裁何宗彤的特助斯凯林，很高兴认识你。” 李锦成放下手中的书与他握手，听到他说明自己的来意，只侧身说：“走吧。”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李耀祖和宋婉茹，想着这家人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斯凯林不动声色的跟在他身后出门。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到达何家位于浅水湾的豪宅。 这栋豪宅在港岛很出名，李锦成以前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它的俯拍，颜色以蓝白为主，周围绿树成荫，相比较民宅，它更像是一处度假胜地。 房间内部的装修和它的外形类似，清爽简洁，里面的家具不是很多，但想必每件都价值不菲。 进门后，又跟在斯凯林的身后走了十几分钟，两人才进入正式的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年纪相当的老人，一个穿白色对襟短衫，两鬓斑白，看起来略显威严。 另一个穿着浅色运动服，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脸上带着笑，给人的感觉很和善。 李锦成觉得那个穿白色对襟短衫的老人看起来有些眼熟，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那人是港岛有名的风水师黄翌青。 擅长卜卦看相，李锦成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的照片时常出现在报纸杂志上。 除了和商界的几个大佬过从甚密，港岛几家有名的演艺经纪公司，都会在新人出道前请他赐个艺名。 这几个人早已跻身娱乐圈的一线，因此李锦成觉得他应该拥有一定的实力。 另一个想来就是何宗彤，只是若非李锦成认识黄翌青，他大概会弄错两人的身份。 “你就是李锦成？” 见何宗彤起身，李锦成浅笑着与他握手，说：“我是，何爷爷，你好。” 态度不卑不亢，何宗彤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丝欣赏。 李锦成的资料何宗彤之前就已经看过，礼貌和他寒暄了几句，他又让人先带李锦成去书房见何振轩。 “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 黄翌青点头，说：“八字贵在中和，你以后可以放心。” 何宗彤原本不信鬼神，但这几年的时间，黄翌青却逐渐改变了他的这种看法。 今年伊始，何振轩诸事不顺，后来何宗彤找黄翌青为他算了一卦，才知道他今年有一大劫。 有劫就得找人去挡，恰好李锦成合适，因此何宗彤才会撇弃门第观念，想要让何振轩娶他进门。 何家的房子大的过分，客厅往右转，又跟在那个管家模样的人的身后走了十几分钟，李锦成才看到他在一扇房门前停下。 “振轩，锦成少爷过来看你了。” “进来。” 房门刚打开，李锦成眼前一片刺眼的金色光芒，他有些不适的后退半步，想这算什么？财神降世？ 面前的管家退到一边后，光芒逐渐减弱，李锦成才得以看清那人的长相。 只是何振轩的英俊程度超乎他的想象，眉目深邃，即便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依旧会给别人一种温暖可靠般的感受。 李锦成的视线朝下，见何振轩坐在一张轮椅上，他总算明白何宗彤对他这么热情的原因。 “我不是残疾，只是之前遭遇了一场车祸。” 自己的心事被何振轩一语道破，李锦成说了句抱歉，随即低头。 低头的时候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站在门口的李锦成，何振轩只觉得他像极了一株微风中的白莲，带着点不胜娇羞的意味。 这两句话也许可以合在一起，可惜何振轩的中文水平一般，对成语一类的东西更是一窍不通，想到自己当初看见李锦成那张照片时，心房那里传来的轻微颤动，何振轩脸上的神情也很快放松。 “严重吗？” “已经进入复健期，一个月后应该就可以正常走路。” 李锦成点头，两人朋友般随意聊了几句，李锦成又被何宗彤派来的人叫去客厅。 看着阖上的房门，何振轩只觉得李锦成的性格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开朗随和，自己和他在一起时也不会有任何的压力和不适。 虽然一开始他不同意自己爷爷的决定，但在看到李锦成本人以后，何振轩又不免对此抱有一定的期待。 到达客厅的时候，黄翌青已经离开，看见李锦成，何宗彤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怎么样？振轩是不是很帅？” 何宗彤的话显得有些孩子气，李锦成忍笑点头。 “那你要不要试着和他交往？” “可以……”犹豫了片刻，李锦成又说：“不过何爷爷，我有个要求。” “叫我爷爷就好。”说完何宗彤又问：“什么要求？” “我想要段纯粹的感情，不管以后我会和何先生发展到哪一步，对于我家人的那些要求，我希望你可以全部拒绝。”。 第4章 何家 87_87063何宗彤原本以为他要自己挽救他们家那间濒临破产的塑胶厂，也在心里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因此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 李锦成的资料他全部看过，也知道他们家的那点破事，他不知道李锦成是否知情，但他首先想要的是李锦成这个人，至于其它，不过是顺带帮忙。 此生被何宗彤真正放在心上的只两样，何振轩和荣盛。 虽然这件事一开始带了点交易的色彩，但既然这是李锦成本人的意愿，加上在他的心里，李耀祖不过是个为人龌龊且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因此犹豫片刻，他说：“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爷爷。” 见他从善如流的叫自己爷爷，何宗彤笑容满面的点头。 碍于何宗彤的热情，这晚李锦成留在他们家吃饭。 晚饭的时候，何家的人悉数到场。 何振轩的爸爸在家中排行老大，何振轩高二那年，他和他的妻子因车祸过世，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何振轩的二叔看上去和李耀祖年纪相当，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息，他老婆是那种典型的贵妇，仪态大方，笑容含蓄。 一双儿女早已成年，如今也在荣盛做事。 何振轩的三叔年轻时应该很风流，即便他如今已经人到中年，身上还残留着当时的影子。 他的老婆比他年轻很多，李锦成认得她，肖培婷，港岛曾经最当红的玉女明星，不过因为她同样出身不凡，因此她是一群人中最开朗自信的一个。 两人育有一个女儿，如今还在上幼稚园。 何振轩小姑给人的感觉比较奇怪，一身黑衣，不管她的神情或者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显得有些神经质。 她的老公同样在荣盛做事。 “你就是李锦成？” 何宗彤一一介绍完众人，坐在李锦成斜对面的肖培婷很快问了一句。 “是。” “啊！那你就是那个要为振轩挡劫的人？” 见李锦成不说话，她又说：“以后我们振轩就靠你了！你都不知道他今年有多倒霉，又是车祸，又是手术，还差点被人绑架……”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宗彤的轻咳声打断，似乎是到这个时候，肖培婷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吐了吐舌头，她低头专心吃饭。 不过看的出来，她并不怎样的畏惧何宗彤。 李锦成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用意，真天真又或者刻意为之，但不管怎样，肖培婷的话总算解开了他心里的疑惑。 这样的事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古代的那些大富人家，因为被人算出子孙福薄怕他们早夭，便买了人顶了他们子孙的名字，同时希望那些祸事能就此发生在那些人的身上。 李锦成不知道事情的真假，但想到下午出现在这里的黄翌青，他有些困惑何宗彤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这么迷信。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凝滞，李锦成却只是安静吃饭。 他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或者说，如今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而且说到底，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一条捷径。 李锦成的反应多少出乎何家人的预料，何振轩有意无意的看向他，想到资料上的那些内容，他不免有些同情李锦成。 “我三婶就那样，希望你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听到送自己出来的何振轩低声说了一句，李锦成有些惊讶他的体贴，回头说了句好，他又让何振轩赶紧进去。 “明天……你有没有空？” “这是在约自己吗？” 李锦成有些猜不透何振轩的想法，不知道他是真对自己抱有好感，又或者只是单纯听他爷爷的话。 但等到他发现何振轩脸上专注的神情，他又不由得说了句：“应该有空。” 那时候，他有些后悔，想前世自己应该见过何振轩一面再做决定。 李锦成站在迎光的位置，屋内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使得他脸部的线条很柔和，脸上带着浅笑，何振轩仰视着他，不经意想到一句濯清涟而不妖，似乎是在遇到李锦成以后，他就变得有些诗情画意。 “振轩，很喜欢？” 载着李锦成的轿车已经驶出何家的大门，何振轩却始终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 邵叔是除了自己爷爷外何振轩最喜欢的一个人，听出他语气中善意的调侃，何振轩只是应声说：“喜欢。” “我推你进去？” “好。” 进屋的时候，两个人的心境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邵叔是觉得老太爷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显得那么英明神武，至于何振轩，想着如果李锦成能一直这样，他以后一定会真心对他好。 到家的时候，李耀祖如预料中那般等在客厅。 “怎么样？” “我会试着和他交往。” 李锦成的笑容显得有些阴狠，但此时李耀祖已经被狂喜冲昏了头脑，连说了几句好孩子，他又说：“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李锦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上楼。 “成功了？” 见宋婉茹穿着睡衣走出来，李耀祖激动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说：“当然，我是他爸！我说的话他敢不听？！” 语气中透出得意，宋婉茹却对此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在她的心里，同性恋让人恶心，李锦成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不过一想到他嫁入何家后他们能得到的那些好处，她又不免有些激动。 “何宗彤真的会给我们家的那间塑胶厂注资吧？” “废话！他让锦成嫁过去，是因为锦成命好，可以替何振轩挡劫！到时候如果他不兑现自己的诺言，我就立刻让锦成回家！” “他这么迷信？” “不知道，大概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何家？还有，哥要嫁给谁？” 应酬完回来的李家俊其实已经在客厅站了很久，也清楚的听到了他爸妈的对话，只是，他不敢相信！ 何振轩是自己的，李锦成那样的废物又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见李家俊脸色惨白，双手握紧，李耀祖和宋婉茹有些不明就里的对看了一眼。 虽然李锦成嫁进何家确实能给他们带来很多的好处，但他们的行为却与卖儿子无异。 他们不在乎外人怎么想，却不想破坏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印象。 “家俊……” 见李耀祖一脸为难，李家俊冷冷的看向他，说：“你们要让哥嫁给何振轩？” “你哥喜欢男人，何振轩的条件又不错，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 “放屁！你们就是想从何家那里得到好处！” 说完这句，李家俊冲上楼，留下尴尬不已的李耀祖和宋婉茹，过了一会儿，李耀祖才拉着宋婉茹的手说：“家俊就是太单纯善良了。” “是啊，处处都在为他哥考虑。” 李锦成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得震天响，听到门外李家俊的声音，他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变得更冷。 就在刚刚，他收到那家侦探社发来的调查结果。 李耀祖和宋婉茹是大学同学，李耀祖结婚，又和李锦成的妈妈建立那间塑胶厂后，她再度找到李耀祖。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其它的烦心事，李锦成的妈妈生下他后不久，患上轻微产后抑郁。 之后的事和芳姐那个好姐妹说的一样。 通过芳姐提供的名字，那家侦探社的人已经找到她当年的那个好姐妹，而后又通过她，侦探社找到更多曾经在李家做佣人的人。 几个人的说法一致，所以李锦成可以肯定宋婉茹当年栽赃嫁祸，并联合李耀祖逼疯自己的妈妈。 这样的话，自己之后怎么对他们都不为过吧？ “什么事？” 李锦成脸上的神情很冷，想着他大概也在内心反对他爸妈的决定，李家俊稍觉放心。 “哥，爸妈让你嫁给何振轩？” 面前的李家俊，神情中透露出明显的担心。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李锦成觉得自己大概又会误会他的意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说：“是。” “他们太过分了！哥，你不能嫁给何振轩！” “为什么？” “你和何振轩并非真心相爱，爸妈那样做，不过是想从何家那里得到一点好处。”顿了顿，他又说：“哥……我不忍心看到你受委屈，从小到大……家里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 低着头的李家俊似乎很难过，李锦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人演技出众，不当艺人实在可惜。 “你想要我怎么做？” “离开这里！找一个爱你的人和他共度一生！” 前世李家俊也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在李锦成的心里，李家俊单纯热血，心地善良，也是除芳姐外最关心自己的一个人。 倒不是说他的真实性格如此，而是他十分擅长伪装并表演。 就如同他此时说的这些话，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怒意，除此之外，他是家里唯一肯和自己说实话的人。 所以那时候，也不怪李锦成以为他是真心在为自己考虑。 只是不知道他在自己的那些朋友同学面前，他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性格表情？ “你想让我放弃这里的一切？” 见李锦成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李家俊有些不安，但这会儿他脑海中全是李锦成不能嫁给何振轩这件事。 倘若李锦成嫁给一个满脑肥肠，同时也能为他们家带来好处的人，他一定乐见其成，但这件事却牵扯到了何振轩。 那是他深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就连他也只能仰望的神祗。 “哥……” 李家俊周围的那些黑雾依旧没有消失，察觉到他想过来拉自己的手，李锦成有些厌恶的避开，说：“这件事由不得我做主。”说完他朝门外看了一眼，说：“你应该去问他们。” 自李锦成重生，他就没有再叫过李耀祖和宋婉茹一声爸妈，好在李家俊够聪明，立刻明白了他言语中的意思。 “放心，哥，只要你不喜欢何振轩，我一定会替你向爸妈说情的！” 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也非得要自己死过一次才能明白，李锦成锁门，随后给邹俊凯打去一个电话。 邹俊凯是他的同事，两人同岁，加上他们有共同话题，因此关系还算不错。 “锦成！” “回来了没有？” “嗯，今天刚到，有事？” “我能不能搬去你那里？” “为什么？” “家里人管教太严，还有，我想换个环境。” 邹俊凯的爸妈两年前移民国外，因此每年的寒暑假，他都会飞去温哥华看望他们，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邹俊凯坏笑，说：“我还以为你很享受那种家庭式的温暖。” 那种东西，自己有吗？ 李锦成正笑容嘲讽，那边邹俊凯又说：“行！你明天搬过来好了，不过李锦成，以后水电费你得替我分担一半！” “那是应该的。” 挂断电话，李锦成躺在床上狠舒了一口气。。 第5章 搬离 87_87063第二天上午，李锦成去心理诊所拿自己的评估结果。 临走前，从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正在餐厅争吵不休。 此时李锦成已经明白李家俊的想法，先打消他爸妈的念头，然后再忽悠着他们让自己替他嫁进何家。 可惜他连何振轩真正要娶自己的理由都没搞清楚，李锦成脚步不停，很快走出他那个所谓的家。 医生告诉李锦成他的心理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这种问题很普遍，他甚至都不用看心理医生。 想到李家俊和宋婉茹身上的那些黑雾，李锦成面无表情的撕碎手中的那份评估报告，倒是何振轩的小姑，昨晚李锦成在她的身上也看到了类似的黑雾。 只是颜色很浅，需要他很费力的去看。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李锦成直觉她不怎么喜欢自己。 下午的时候，李锦成接到何振轩打给他的电话，问他要不要去看话剧，李锦成无声的笑，说：“你腿不方便，还是我去你那边好了。” 去的依旧是何家位于浅水湾的那处豪宅，但此时是正常上班的时间，因此家里除了几个佣人，何振轩，就只剩了何振轩三叔的女儿何皓茵。 李锦成被佣人领进客厅时，何皓茵正趴在桌上画画，何振轩从后面看着她，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显得很专注。 李锦成昨晚已经在餐桌上看到过何皓茵，坐在自己妈妈的身边，不说话，只睁大一双眼睛不停的偷看他。 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小学任教，李锦成总能轻易博得小孩子的好感。 同何振轩打了声招呼，他蹲在何皓茵的身边轻声问她：“在画什么？” 何皓茵小名潇潇，今年不到六岁，扎着个小马尾，笑的时候眼神明亮，眼角微微上扬。 她的笑点很低，一开始李锦成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显得有些害羞，后来多聊了几句，不管李锦成说什么，似乎都能触碰到她的笑点，可惜她缺了一颗门牙，总是笑过一阵，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要捂住自己的嘴巴。 “锦成哥哥，你要嫁给我振轩哥哥对不对？” 李锦成笑，逗她说：“你也可以叫我叔叔。” “不嘛不嘛，就叫哥哥。” 说话间，她索性趴在李锦成的怀里与他耍赖。 何皓茵的性格很好，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察觉到旁边何振轩的视线，李锦成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她第一次这样……”想了想，何振轩斟酌着说：“对你很热情。” “是吗？潇潇，你喜欢我？” “嗯！” 何皓茵肯定的点头，随后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谢谢潇潇，我也很喜欢你。” 交换了彼此的手机号，很快就到了何皓茵练琴的时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邵叔以及自己的钢琴教师，何皓茵又有些犹豫的看向何振轩。 “听话，潇潇。” 何振轩的语气称得上温柔，但何皓茵还是很快起身。 在这个家，不管何宗彤或者何振轩，似乎都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她很喜欢你。” 李锦成浅笑着点头，说：“要不要练习走路？” 从前的李锦成做不到今日的大方与镇定。 前世离开港岛以前，他的性格温顺懦弱，后来经过和廖长远在一起的那四年的时间，加上他曾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使得他的内心逐渐变得冷硬。 于他来讲，他和何振轩之间的婚姻只会是一场交易，双方各取所需，只要弄清楚这一点，他就可以将自己抽离。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他不信任何家的这些人，商人重利，就如同李耀祖，到时候利用完自己，又或者有更大的利益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大概会毫不顾忌的抛弃自己。 李锦成内心思绪万千，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十分温和真诚。 听到何振轩说好，他很快起身。 此时是盛夏，港岛臭名昭著的季节，闷热，多雨，在街上走不到几步，就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蒸笼上的蚂蚁。 好在何家够大，看着窗外那个堪比湖泊的泳池，李锦成觉得自己不太明白有钱人的想法。 就比如这栋五层楼高的豪宅，里面其实只住了二十几个人，又比如外面的那个泳池，究竟要跳下去多少人，才会让它看上去像个真正的泳池？ 但也只是好奇，李锦成对此并不掺杂任何的羡慕和嫉妒。 何振轩伤在腰部和右腿，右腿曾经粉碎性骨折，不知道这是否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李锦成发现他在使用右腿前显得有些犹豫，右脚也不敢完全踩在地面上。 “不要急，慢慢来。”想了想，李锦成又说：“痛过之后你就可以恢复了。” 何振轩被李锦成搀扶着，即便房间开足冷气，但没过多久，他的额头上也和自己一般满是汗水。 两人离得很近，这么近的距离，何振轩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淡香，不知道是洗发水或者沐浴乳的香气，但味道很好闻。 何振轩变得有些心猿意马，无奈中，他只得用闲聊打发自己的注意力。 两人聊得都是各自的基本状况，李锦成说的那些，有的资料上有，有的没有，不过在低声的交谈中，何振轩觉得这人逐渐生动立体，不再是先前那个大致模糊的轮廓。 “先休息一下？” 李锦成一直看着腕表上的时间，过去差不多二十分钟后，他扶着何振轩在轮椅上坐下。 邵叔时不时过来看他们一下，见他们休息，他又为两人端来两杯温水。 何振轩的口味似乎和自己的类似，都不喜欢喝饮料，倒是邵叔，昨天自己来这里时要了杯冰水，就被他迅速记下。 李锦成对邵叔抱有一定的好感，问明自己应该叫他什么，他又问起何振轩复健时的注意事项。 邵叔浅笑着一一作答，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他已经很喜欢李锦成。 性格温和，落落大方，而且看得出来，他对自家少爷非常的有耐心。 两人休息一会儿又练习一会儿，不知不觉中，何皓茵练琴的时间结束，何宗彤也已经回家。 见何宗彤笑容满面的挽留自己吃饭，李锦成心里略觉别扭。 想到自己如今尴尬的处境，还有何家的那些人……热情了，他们大概会觉得自己攀龙附凤，迫不及待想要嫁进他们家，要表现的冷淡，他们又会以为自己故作清高。 已经死过一次，可是对于别人的评价，李锦成依旧在意。 “不要紧的，锦成，他们平时很少回家吃饭。” “对啊，就算陪我这个老头子解闷也好。” 听到何振轩和何宗彤一唱一和，又看到何皓茵一脸期待的表情，李锦成最终只得点头。 吃晚饭的时候，确实和他们说的一样，餐桌上只他们四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下午的陪伴，晚饭时，何振轩显得对他很照顾。 除了和他聊天，替他夹菜，还询问他平时喜欢吃什么样的菜。 李锦成很少被人这样关心，一时之间，他也不免有些感动。 吃完晚饭，何振轩照例将他送到门口，知道他所在的学校明天开学，何振轩露出略显遗憾的表情，说：“空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 “振轩，我觉得锦成少爷人很好。” 听到邵叔这么说了以后，何振轩的嘴角轻微上扬，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从何家出来，在一家咖啡厅坐至深夜，李锦成才驱车回家。 他不喜欢身外物，真正值钱的东西只一条他妈妈留给他的绿宝石项链。 宝石的成色很好，一开始李家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条项链的存在，后来直至李锦成成年，这条项链才由他妈妈的一个好朋友转交给他。 大概一早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那个阿姨将这条项链交给他时，只说这是他妈妈送给自己未来儿媳的礼物。 可惜自己是天生的同性恋，李锦成拿着那个装有项链的盒子在房间呆站许久，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能收拾的也不过是一些衣服以及必要的证件，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李锦成提着一部手提，背着一个登山包出门。 邹俊凯他们家的房子位于学校附近，房子不大，二室一厅，但李锦成却很喜欢他们家的那种装修风格。 平凡温馨，只看一眼，就能想象出平时他们一家人在这里生活时的场景。 看见门外的李锦成，已经熟睡又被吵醒的邹俊凯显得一脸不爽，说：“你白痴啊？！怎么不干脆早上再过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李锦成不断赔小心，长得浓眉大眼，向来有话直说的邹俊凯瞪他一眼，说：“滚去客房睡！”转身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扯着自己的头发说：“妈的！明天还要一早起来！” 抱怨完这句，他迅速跑进房间关门。 邹俊凯所谓的客房其实是他之前的房间，房间的面积很小，一张床，书桌，衣橱，就差不多将这个房间塞满。 房间的用色以深色为主，看上去十分的温馨。 邹俊凯其实比他表现的更为细心，洗完澡躺在床上，李锦成才发现床单的质感比较硬挺，但里面却又散发出一股洗衣液的淡香。 想必是他买了新的床单，又将它们洗过一遍。 开学后的近半个月是学校最忙的日子，开会，备课，还要迎接港岛各知名人士对学校众师生的亲切慰问。 离家后的第三天，李锦成才接到李耀祖的电话，似乎是到这一天，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搬出去这件事。 李耀祖在电话里压抑着自己语气中的怒意，听到李锦成说学校忙，他住在邹俊凯这里比较方便，他才应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 “你和何振轩怎么样了？” “在交往，感觉不错。” 李耀祖原本有些不安，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很快又变得有些兴奋，说：“何振轩条件好，你要好好把握。” 李锦成无声的冷笑，借口自己有事，他很快挂断手中的电话。 不多久，他又接到李家俊给他打来的电话。 想必是李耀祖和宋婉茹喜形于色，在他面前透露了风声，听到李家俊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质问自己是否已经喜欢上何振轩，李锦成只语气冷淡的问了一句：“你呢？你说动他们了没有？” “你！” 似乎李家的每个人都可以随意踩在自己的头上，李锦成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因为不懂事，他曾经和李家俊争抢过几次玩具，可惜每次他都会受到李耀祖严厉的惩罚。 面壁一到两个小时，不准吃晚饭，渐渐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在骨子里形成对李家俊的畏惧和忍耐。 这可能是李耀祖在无意间造成的结果，但不管怎样，倘若有一天他和李家俊同时遇到危险，那李耀祖肯定会先救李家俊。 因为在他的心中，李家俊才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 第6章 体贴 87_87063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又给那家名叫宋和乔的侦探社发去一封邮件，问他们是否愿意再接自己的一单生意。 侦探社的人很快回复他说好，又在信尾标明此次的价格。 看到那条短信，李锦成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因为有意讨好李家的几个人，他将自己的钱悉数用在了这几个人的身上，甚至就连李家俊的那部新款欧系轿车，也是前年他用他自己的积蓄购买的，目的是为了庆祝他大学毕业。 上次的那单委托，李锦成已经花光自己用来应急的那笔存款，无奈中，他只得给自己大学时的导师宋留白打去电话。 李锦成从前就读的大学是港岛最有名的一所，他的导师宋留白更是赫赫有名。 原本是博士生导师，后来因为替自己生病的好友代课进而认识李锦成。 李锦成认识他的时候已经大二，宋留白教的是唐诗宋词的审美类型，因为李锦成对宋词情有独钟，加上他对此拥有自己不同的见解，使得宋留白逐渐对他青睐有加。 宋留白是地道的学者，骨子里的使命感令他在弘扬中国文化这块不遗余力。 他觉得这类东西应该从儿童的身上开始抓起，因此每年他都会和港岛政府，以及其余知名高校的教授联合推出几本通俗易懂的诗词解析。 除此之外，他还会笼络他认为在这方面具有一定才能以及潜力的青年才俊。 当年李锦成执意跑到他如今所在的这件小学任教，宋留白因为生气，足足半年不肯接他的电话。 那时候他希望李锦成考研继续深造，和他一样成为这方面的专家，可惜那时候的李锦成，即便家里不缺钱，他也自觉有义务减轻家里的负担。 但他的懂事忍耐，在那些根本不关心他的人的眼中，大概连个屁都算不上。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 “锦成？” 李锦成的话还没说出口，宋留白已经压低自己的声音说：“我在开会，等一下我再给你打去电话！” 宋留白在港岛很有名，每天开不完的会，每隔一段时间，他还要飞去国外与人进行学术交流。 李锦成对此表示理解，第二天下午，他再度接到宋留白给他打来的电话。 听到李锦成的话，宋留白显得很欣慰，只是想到他荒废的这几年，他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老师，我可不可以预支我的薪酬？” “很缺钱？” “是。” 宋留白无奈，给了他一个自己助理的号码，让他自己去联系。 宋留白热衷国粹，但他本人并不迂腐，擅长集思广益，取各家之所长，因此接下来三个多月的时间，李锦成会进入他的工作室，与其他人一同完成这一年那套诗词解析的撰写。 他应该给自己的助理打过招呼，李锦成和那个袁姓助理聊了几句，很快的，她将李锦成应得的部分酬劳转入他的账户中。 李锦成通过网上银行将钱转入侦探社的账户，他的兼职也从本周末开始。 宋留白的工作室设在李锦成曾经就读过的大学，古香古色的独栋小楼，隐在一片绿荫中，这在遍地是殖民地建筑风格的港岛来说，也算是一种独特的存在。 这套诗词解析一共分三个部分，唐诗，宋词，元曲，李锦成被分在宋词那一块儿。 和他工作的一同八个人，除了李锦成，这些人要么留在这间学校任教，要么刚刚读博，好在他们年纪相当，加上都喜欢宋词，因此周围的气氛也算轻松愉悦。 宋词的解析也分三个部分，作者的简介，生僻词句的解释，还有对这首词的内容进行大致的概括和描述，李锦成他们需要完成的是第三部分，否则加上前两项，繁重的工作量恐怕他们一年内都完成不了。 等到他们完成各自的工作，再由宋留白他们挑选修改，最后集结成册，交由出版社出版。 这天刚从学校出来，李锦成接到何振轩同他打来的电话。 因为忙，这周两人都只能通过电话或者短信联系。 刚说完自己所在的位置，李锦成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迎面朝他走了过来。 “锦成少爷？” 李锦成点头，那个中年男人带他走向一部停在校门口的黑色欧系轿车。 何振轩坐在那里，穿一件浅灰色衬衣，扣子全扣，容貌出众，气质冷峻，全身散发出一股禁欲的气息。 除此之外，他的行为举止都显得很优雅，即便之后李锦成将他推进那间西餐厅，他也是一脸淡定的模样。 李锦成对西餐不感冒，奈何太饿，狼吞虎咽的吃完很多东西，他才说：“还没有你们家的东西好吃。” 皱着鼻子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何振轩嘴角轻微上扬，说：“那以后我们在家吃。” 听到他的用词，李锦成只是笑。 吃完晚饭，何振轩又带李锦成去看话剧。 这是李锦成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推着何振轩进入那间会场时，他只觉得何振轩此前应该看过他的资料。 这出话剧很出名，十多年经久不衰，导演来自台湾，里面的演员也全是两岸三地才色兼备的当红明星，李锦成原本对此很期待，但他太累，不到半小时，他就在台上演员抑扬顿挫的发音中昏昏欲睡。 正准备靠在椅子上索性入睡，他就感觉到旁边的何振轩小心让他的脑袋枕着自己的肩膀，似乎是为了让他更舒服，他还顺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李锦成有些感动，可惜他死过一次，死亡带给他的唯一教训，是他凡事只能靠自己。 被何振轩叫醒的时候，李锦成还没有真正清醒，眼神迷茫的看了何振轩一会儿，他才说：“抱歉，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不要紧，他们会在这里呆足一个月。”想了想，何振轩又说：“如果以后很累，给我打电话就好，我们不一定非要见面。” “也就这半个月，半个月后应该就没那么忙了。” 何振轩点头，又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什么？” 打开盒子后，李锦成才发现里面放着二十张折叠整齐的男士手帕，触感柔软，棕色底上铺满黑色成对的字母g。 “为什么送我这个？” “上次看到你在用。” 被他提醒后，李锦成才想起上次两人练习走路时，他曾经用一块手帕为何振轩擦过汗。 李锦成再次感慨他的体贴和细心，想到自己班上的那些小孩子，他浅笑着道谢。 “对了，你的脚怎么样了？敢用力踩在地上了吗？” “敢了，不过医生说我不能太着急，要循序渐进。” “医生说的都是对的，你要听他的话！” 语气和神情就好像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何振轩看着他，只觉得他比之前两次见面的时候显得活泼开朗了许多。 正准备说点什么，李锦成已经打开车门，说：“我到了，振轩，谢谢，还有，晚安。” 嘴唇边传来一阵轻柔温热的触感，何振轩呆呆伸手捂住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般转身。 李锦成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背一个黑色的双肩包，身形挺拔，不多久，他的背影融合在那片无边的夜色中。 直等到他消失，何振轩才回头低声说了句：“回家。” 和李锦成猜测的一样，除了十七岁那次未成形的恋情，何振轩从来没有与人正式谈过恋爱。 到家后不久，邵叔终于忍无可忍的问了一句，说：“振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家后一反常态的坐在客厅，似乎是在发呆，但过不了一会儿，他就会捂住自己的右侧脸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等到邵叔问完这句，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想这根本就是恋爱中的征兆！ 何振轩抬头的时候，面前紧盯着自己的邵叔和爷爷。 “振轩，就这么喜欢？” 何振轩浅笑着看自己的爷爷，并不说话。 “既然这么喜欢，你就应该早点同他求婚！” 见何宗彤抖开自己手中的报纸，何振轩有些迟疑的说：“会不会太急了一点？” “笨！锦成这么受欢迎，到时候万一被别人抢去了怎么办？”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何振轩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丝危机感。 但凡上班的人，大概都会害怕周一的到来。 李锦成整周无休，这天好不容易等到放学，他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 看见来电显示，李锦成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删除廖长远的手机号。 他不恨廖长远，有时候他甚至感激这个人，想着要不是因为廖长远，他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妈妈真正的死因。 而且对于廖长远这种人，自己对他的恨，恐怕只会变成对他的某种抬举，因此他不屑去恨。 将手机丢到一边后，李锦成专心倒车。 学校附近都有限速要求，李锦成将车开出校门，正准备右转，就有人突然冲出来拦住了他的车子。 看着趴在他车前盖上的廖长远，李锦成不自觉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第7章 敏锐 87_87063廖长远有着不错的皮相，五官深刻，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鼻梁挺直，眼神明亮，这使得他看上去非常的具有灵气。 李锦成从前读的是十二年制的学校，因此从小学到高中，他和廖长远都是同学。 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李锦成是天生的外貌党，加上他那时候心思单纯，对爱情还存有一定的幻想，因此当廖长远天神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承诺自己可以拯救他于他所谓的那种水深火热中时，他从此唯廖长远马首是瞻。 听见耳边传来的声响，李锦成打开旁边的窗户说：“有事？” “锦成，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廖长远的神情和语气都显得有些委屈，李锦成想起李家俊，只觉得两人的演技不分伯仲。 虽然廖长远的外形很出众，但不管到哪里，他都是一种类似耻辱般的存在。 港岛大多数人骨子里都很传统，尤其是在上流圈，注重血统出身，因此就算只是听说，李锦成也能猜到他在廖家遭受了怎样的待遇。 一个连自己家人都轻视的人，在外人的眼中，他更加一文不名，只是在李锦成的记忆中，这人始终带着笑，并且笑容灿烂。 李锦成是这群人中的一个异类，不仅不轻视廖长远，有时候甚至还隐隐有些同情他。 大概是察觉到这一点，即便两人接触的不多，但每次遇到困难，廖长远想到的第一个人似乎都是李锦成。 廖长远唯一的长处也是他的外形，自从升上大二，他就进娱乐圈做了一名模特，但他嗜赌，加上骨子里的惰性，使得他此生大概都不会取得太大的成就。 每次没有钱，他都会来找李锦成，李锦成请他吃饭，借他钱，即便廖长远一次都没还过，他也不会因此多提一句。 见李锦成不说话，廖长远又说：“我领了薪酬，请你吃饭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李锦成拒绝，他已经打开后面的车门坐进车子里。 李锦成知道自己要明确拒绝他，因此也就没有再让他下车。 两人去的是之前常去的一家西餐厅。 即便在港岛出生并且长大，但廖长远一直喜欢吃西餐。 看着对面低头点菜的廖长远，李锦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再一次飘远。 他曾经和这个人同居四年，可惜他们的感情由一次欺骗开始，因此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似乎都是一种无意义的存在。 他此时能肯定的两件事，一件是廖长远已经欠下高利贷，另一件，想必李家俊已经找上他。 “锦成，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廖长远刚才在路上就已经问过自己一次，李锦成摇头，说：“没事。” “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对面的廖长远看起来有些生气，李锦成不动声色的看向他，说：“什么事？” “你爸妈！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要将你嫁给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 前世廖长远也和自己说过一样的话，但那时候李锦成只顾着震惊并感动，根本没去细想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么*的事。 李锦成给人的感觉一直比较安静，但他的静并不死板，尤其当他低头的时候，神情中会不经意流露出一种羸弱。 虽然做这样的事带着点迫不得已的意味，但廖长远从来不否认自己对李锦成抱有一定的好感。 体贴，懂事，关键是他的长相和气质都符合自己的审美，这么想了以后，廖长远将李锦成放在桌上的手握住，说：“锦成，你爸妈这次太过分了！”顿了顿，他又说：“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前世当李耀祖同自己说出那些话以后，李锦成始终处在一种两难的境地中。 一方面，他向往感情上的自由，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对不起李耀祖和宋婉茹多年的养育，因此在听到廖长远这么说了以后，他才会得到救赎般迅速答应。 可惜他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个可以害死自己的圈套，将自己的手抽回后，李锦成才浅笑着说：“你误会了。” 廖长远很了解李锦成的性格，原本他以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李锦成会很快答应他的要求，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说：“锦成，你不用掩饰……” 见李锦成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廖长远又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你喜欢我，否则这么多年你不可能会一直对我这么好。” 李锦成有些佩服廖长远的敏锐，前世自己确实对他抱有好感，但这种感情被他隐藏的很深。 想到前世廖长远勒死自己时的样子，还有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李锦成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说：“我对很多人都这样，抱歉，造成你的误会……” “锦成！” 廖长远还想说话，服务员却把他们点的菜逐一端了上来。 对着廖长远，李锦成实在没什么胃口，借口自己有事，他随意吃了点东西，就离开了那间西餐厅。 看着李锦成的背影，廖长远满心的挫败，将刚用过的餐巾丢到一旁后，他又给李家俊打去电话。 “我觉得你大哥应该是看上何振轩了。” “你什么意思？” 听到李家俊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廖长远笑容散漫，说：“何振轩有财有貌，再说你哥原本就喜欢男人，要换成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和小门小户，与港岛真正上流圈存在一定距离的李家不同，廖长远曾经在自家的宴会上见过何振轩几次，外形出众，能力不凡，最关键的是，以后整个何家都会是他的。 廖长远隐约听说过他喜欢男人，因为对自己的外形很有信心，他几次蓄意勾引，可惜何振轩不知道是身体有隐疾，又或者单纯洁身自好，不管对方怎样的出身容貌，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虽然廖长远不觉得何振轩会看上寡而无味的李锦成，但他知道说什么样的话可以激怒李家俊。 因为李锦成的关系，廖长远曾经去过他们家几次，不管他的爸妈，又或者他本人，他们都会用一种轻视的眼神看向自己。 和自己预想中的一样，李家俊很快在电话那头怒吼，说：“你不是自觉魅力惊人？！你不是说但凡被你看上的人，就一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没办法，他对我根本没那种意思。” “那你借的那些高利贷呢？你就不怕你爸骂你？” 廖长远为自己点了一支烟，说：“无所谓，他这么注重自己的名声，要真找到他头上，大不了被他打一顿……反正那些钱他肯定是会帮我还的。” “你说过你想脱离廖家，想离开港岛。” 廖长远笑，并不说话。 “三十万，这是目前我能筹集到的所有的钱。” “四十万，这件事很有难度。” 李家俊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最终他从牙缝中说了句：“好。” “先生，这是不允许抽烟。” 见服务员走过来，廖长远点头，心满意足的熄灭手中的那支烟。 很多时候，李锦成都很痛恨前世自己那种软弱的性格，但这一次，他不准备再逃。 看了眼又一次趴在自己车窗上与他说话的廖长远，李锦成面无表情的拉下鼻梁上的墨镜，说：“廖长远，我之前已经同你说过，你再这样对我，我不介意找律师告你。” 廖长远闻言露出一抹困惑的表情，说：“锦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怎么对你是我的自由，再说我也没有义务必须要对你好。” “锦成……” 见他又想拉开自己的车门，李锦成冷笑，一字一句的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报警？” 原本廖长远以为他在同自己开玩笑，但等到李锦成掏出自己的手机，并当着他的面按下报警的号，他也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应该问你，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再靠近我，还是你听不懂人话？” “明明是你攀龙附凤，看上了何振轩的权势和财富！” “这和你有关？你站在什么立场和我说这样的话？” 此时早过了下午放学的时间，周围也很安静，李锦成整好以暇的趴在方向盘上，说：“要不这样？你先把之前我借你的钱还我，我们再接着说这件事？” 这是自己迄今为止受到的最大的一次侮辱，廖长远呆愣在原地，脸上的温度也不断的上升。 他觉得自己开始不认识李锦成，冷淡，尖锐，甚至他的眼神笑容，都透露出对自己无尽的鄙视。 “明明就是嫌贫爱富，见异思迁！” 看着那部远去的黑色小轿车，想到从前李锦成对自己的体贴和容忍，廖长远几乎被内心涌现的愤怒和不甘击溃。 那时候，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何振轩能和李锦成结婚，然后再狠狠甩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白痴！ 廖长远彻底消失后的第三天，李锦成接到李家俊的电话。 “哥，最近你和何振轩……你们怎么样了？” “还可以。” 李家俊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说：“既然这样，我可不可以陪你去他们家看看？” 发现李锦成不说话，李家俊又解释，说：“哥，我很担心你，再说了，我可以顺便帮你参考一下……” “参考什么？” “如果你想嫁进他们家，得先摸清楚他们家那些人的脾气……免得你以后吃亏。” 即便李家俊努力压抑，但李锦成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愤怒和不甘心，无声的笑了一下，他说：“好。”。 第8章 一见钟情 87_87063李家俊此前来过何家的这处豪宅几次，因此下车后，他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 他和李锦成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只是李锦成读中文，他念的是金融管理。 和只知道死读书的李锦成不同，李家俊人缘好，在学校也称得上是风云人物，大二那一年，他因为参加一个学长的生日趴来到何家的这处豪宅。 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有钱人，震惊太过，使得羡慕嫉妒一类的情绪也从他的脑海中一并消失。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那个学长是何振轩堂弟的表弟，何宗彤的个人资产在港岛所有富豪的排名中位居前列。 那晚他玩的很尽心，在泳池游泳，和同学聊天，和他们一起享用泳池边的美食和香槟，在这样一种极度兴奋的情况下，他和突然从国外回来的何振轩不期而遇。 想到自己的那个学长曾经说过这晚何家的人都不会回来，因此看见何振轩以后，李家俊很快愣在原地。 那晚他穿一条深色的泳裤，赤着双脚，打扮正式的何振轩被一大群人簇拥在正中，呆愣中，何振轩抬头礼貌的朝他笑了一下。 李家俊很难形容那种感受，在何振轩抬头的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猛烈击中，周围的一切尽数消失，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似乎就只剩了他和何振轩。 高二那一年，李锦成就已经坦然和家人出柜，虽然在内心鄙视他，但不管他做什么，总能轻易引来李家俊的关注。 一开始只是好奇，后来逐渐沉迷其中。 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再一次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李锦成的愚蠢。 那时候李锦成还没有正式的男友，他却已经和很多同性上床，每次看到自己的爸妈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向沉默不语的李锦成，他就能感觉到内心的一种满足。 李家俊对何振轩一见钟情，见到他的那一刻，李家俊才知道爱情无关男女。 一开始，他倾心于何振轩的外形和气质，后来知道何振轩和何宗彤的关系，整个何家都会属于他，他对何振轩的迷恋就多出了一丝崇敬。 原本他的计划，是努力扩大自家那间塑胶厂的规模，等到有一天何振轩能看见他，两人再由朋友开始做起。 这是他目前最大的愿望，可惜现在，这一切眼看着就要被横插.进来的李锦成破坏。 这么想了以后，李家俊不由得狠瞪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李锦成的背影，这次他来这里的目的，一来是想看一眼下何振轩对待李锦成的态度，二来他觉得自己比李锦成优秀太多，不管长相气质，先前是因为他和何振轩接触的时间有限，加上周围的人太多……如今只有他和李锦成，经过一番对比，说不定何振轩就会喜欢上他。 “锦成。” 何振轩此时正陪着何皓茵看动画片，看见李锦成，他浅笑着与他示意，倒是他身边的何皓茵，一边叫着锦成哥哥，一边就如同一枚小型炮弹般扑进他的怀中。 何振轩的笑容不明显，但那个笑容绝对发自他的内心，看到这一幕，李家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猛然攥紧。 “锦成哥哥，你为什么不回我的短信？” 自从上次交换了手机号，李锦成就和何皓茵时常保持联系，李锦成骨子里有种与生俱来的宽厚和淡然，因此就算是小朋友，他也会给予等同的尊重。 听到何皓茵这么说了以后，他掏出自己的手机，说：“抱歉，潇潇，我刚刚在开车。” “哦。”何皓茵拖长尾音，又说：“那我原谅你好了。” “谢谢。” 李锦成忍俊不禁，正准备带她离开，何皓茵已经将自己贴在他的右腿上，偷偷打量着李家俊说：“锦成哥哥，他是谁？” 李锦成不想用弟弟这样的词汇形容李家俊，好在李家俊已经向前一步，笑容满面的说：“我叫李家俊，是你锦成哥哥的弟弟。” “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评价完，何皓茵将李锦成拉到何振轩的身边，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你坐这里。” 李锦成依言在何振轩的身边坐下，何振轩看向他，低声问他累不累。 “还好。” 何振轩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虽然有些心疼，但一想到那是他的兴趣，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李家俊，何振轩起身，说：“你好，我是何振轩。” 李家俊此时很紧张，见何振轩难得和颜悦色的看向自己，先前因李锦成的忽视引起的不满也尽数消失，双手无意识的在裤腿边摩擦了两下，他才伸手说：“我是李锦成的弟弟李家俊。”想了想，他又说：“我和林孝坤是好朋友。” 林孝坤是何耀峰的表弟，何振轩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何家这处豪宅的客厅很大，但里面的家具却很少，正中是一张巨大的白色石桌，四周摆放着浅灰色的沙发，上面是一盏金黄色的枝形水晶吊灯，再过去，是白金相间的浮雕，占据墙壁三分之二的面积。 客厅右侧的落地窗正对外面蔚蓝的泳池，左侧分别是一间半敞开式的餐厅和旋转式楼梯。 李家俊坐在何振轩和李锦成的对面，只觉得两人间的气氛融洽，不经意流露出一种平和温馨的感觉，虽然他几次插话，但不管是何振轩或者李锦成，他们显然都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李家俊的期待落空，渐渐的，他呆在那里如坐针毡。 何振轩此时已经可以走路，但他走路比较费力，同时医生叮嘱他不要太着急。 “他是为了你好，你得听他的。” 李锦成难得用这样一种严肃的表情和自己说话，看出他眼神中的关心，何振轩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好。 两人正说着话，何宗彤就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何振轩的小姑以及他的小姑丈。 看见何振轩的小姑，李锦成只觉得她身上的黑雾变得更加明显，虽然还是不知道原因，但他直觉何振轩的小姑应该是更讨厌自己了…… 就如同他坐在对面的李家俊，身上的黑雾如同可以活动的泥沼般包裹着他的全身，每次李锦成看到他，就觉得有些反胃。 何宗彤此前已经看过李家俊的资料，只是他的资料没有李锦成的那般详细。 对于他，李锦成大概只算得上是他的半个佣人，何宗彤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想，他唯一知道的是李家俊的经商能力比较差，自他大学毕业后的这一年，先前那间还在李耀祖手中苟延残喘的塑胶厂此时已经濒临破产。 与他随意寒暄了几句，何宗彤的注意力逐渐落在他身边的何振轩和李锦成的身上。 虽然才见过几面，但两人间已经形成一种难得的默契，即便话不多，但总会给人一种他们已经认识多年般的错觉。 见何振轩不停给李锦成夹菜，何宗彤终于忍不住调侃，说：“振轩，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锦成一见钟情？” 两人的性格类似，沉稳内敛，都不怎么喜欢说话，察觉到李锦成在他们家有些放不开，他就只是在一旁默默照顾，此时听到他爷爷这么说了以后，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 见他一脸默认的态度，何宗彤更加开心，说：“不如你们早点结婚？” “我同意！” 何振轩的姑丈看起来斯文和蔼，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地，旁边就传来了一阵噪音，见李家俊手忙脚乱的捡起自己的筷子，李锦成不动声色的回头。 何宗彤却误会了李家俊的意思，沉默片刻，他才说：“是我太着急了？要不你们先订婚？等你们……” “爷爷。”顿了顿，何振轩又说：“这件事应该由我自己同锦成说。” 见他终于松口，何宗彤连连点头，说：“这样就最好了。” 直到这一刻，李锦成才发现何振轩大概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么想了以后，他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 “明天忙完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每次离开，何振轩似乎都会把他送到门口，只是这次他由邵叔搀扶。 想到他明天找自己的目的，李锦成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过了一会儿，他才点头说：“好。” “哥，你喜欢上何振轩了？” 李家俊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开着车的李锦成逐渐恢复正常，没什么表情的说：“大概。” “你和他才见过几次？！你就不怕他骗你？！” “我什么都没有，他能骗我什么？” 对比怒火冲天的李家俊，李锦成显得过分冷静，见他看向自己，李家俊握紧拳头，只恨不得自己能将他当场掐死。 “你很讨厌何振轩？” “我……” 李家俊被他的这句话弄得有些心虚，正准备解释，李锦成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邹俊凯打给他的，喝多了酒，顺带弄丢了自己的钥匙。 虽然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但邹俊凯的骨子里其实很传统。 最大的愿望就是早点结婚让他爸妈抱上孙子，因此每次从加拿大回来，他都会频繁与人相亲。 李锦成和他同事三年多，也见惯了他这样，挂断电话将车停在一旁后，他才说：“我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家。” 直到这一刻，李家俊才真正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改变。 冷淡，强硬，对自己也再无先前那种谨小慎微，甚至有意讨好的态度。 当真以为自己即将飞上枝头当凤凰？ 李家俊冷笑，一言不发的下车。 到家的时候，邹俊凯已经蹲在门边睡着，李锦成将他叫醒，又将他扶去卧室。 “不洗澡吗？” “明天洗。” 李锦成应声，随后替他关灯关门。 洗过澡又打开电脑，李锦成看见那家侦探社给他发来的调查结果。 总的来说，宋婉茹只能用水性杨花，厚颜无耻来形容。 大学和李耀祖交往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商人的情妇，后来被那个商人的老婆发现，她被扫地出门。 她应该很爱钱，和李耀祖复合是因为家里的那间塑胶厂，后来李锦成的妈妈生病住院，李耀祖分.身乏术，她再度和那个给了她不少好处的商人搅合在一起。 李锦成盯着电脑屏幕，想李家俊说不定就是那个魏姓商人的儿子。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李耀祖没有任何关系就好。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给如今依旧留在李家的芳姐发去一条短信。。 第9章 订婚 87_87063第二天依旧是周末，中午的时候，李锦成开着车到达那间和芳姐约好的咖啡厅。 芳姐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因为时常呆在家里不怎么出来走动，因此李锦成在那家咖啡厅看见她时，只觉得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拘谨并不安的气息。 想着她是全世界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人，李锦成不由得内心酸涩。 芳姐喝的是柳橙汁，见李锦成在她对面坐下，她说：“锦成，是真的吗？家俊不是老爷的儿子？” “大概，还要查。” 等到服务生离开，李锦成又说：“我要的东西你帮我带了没有？” “带了。” 说完韦春芳将两个塑料袋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个装有烟蒂的袋子说：“这是你爸爸的。” 至于另一个装有一把牙刷的，想必就是李家俊的。 “锦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韦春芳个性胆小懦弱，生平最害怕的也是警察一类的人，想到她是因为自己才会做出这种令她良心不安的事，李锦成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握住，说：“芳姐，这只是一个事实，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想了想，他又说：“等到事情结束，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不用！我为你做这些，并不是想从你那里得到好处！” 芳姐看起来很生气，李锦成笑容不变，语气温和的说：“我知道。” 将芳姐送到家门口附近，又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一个熟识的医生，李锦成才开车回宋留白的那间工作室。 下午刚从工作室出来，他又被何振轩派来的人接去港岛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 已经预料到他要同自己说什么，但这一路上，李锦成还是觉得紧张。 他不能剖开何振轩的内心，也不知道两人的婚姻可以维持多久，但不久之后，他可能就会与这个人同居，并亲密无间的生活在一起。 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等到李锦成走进那间大厅，他很快变得有些无语。 大厅只摆了一张桌子，暗淡的光线中，摇曳的烛光照亮桌上的美食红酒，何振轩正襟危坐，旁边立着一个穿白色西装，手中拿着一把小提琴的人。 “不喜欢？” 何振轩没谈过恋爱，经验匮乏，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从书上或者电视中看来的，此刻见李锦成神情隐晦的站在那里，他也不免有些尴尬。 “没有。” 在何振轩的对面坐下，李锦成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说了一句，说：“能不能先让他们离开？” 何振轩抬手，那些人鱼贯而出。 看着对面烛光中何振轩的脸，李锦成再次感觉到紧张，似乎是到这一刻，这个人对他的意义才开始变得有些不同。 喝过面前的一口红酒，李锦成才故作放松的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昨晚爷爷已经同你说过，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由我自己对你说。”顿了顿，何振轩又说：“我想和你订婚，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对彼此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说完这句，他将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放在李锦成的面前。 “我现在可不可以打开？” “可以。” 对面的何振轩显得有些紧张，等到李锦成打开那个小盒子，才他才发现里面放着一枚镶钻的戒指。 戒指在光线中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李锦成盯着那枚戒指，何振轩静静的看着他，说：“你愿意吗？” 这样的事无法避免，李锦成点头，又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不喜欢我的家人，也不希望你以后在私底下与他们接触。” 想到资料上的那些内容，何振轩点头，说：“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那么……谢谢！” 喝完面前的那半杯红酒，李锦成才郑重的将那枚戒指戴在手上。 这晚对于李锦成来说终究有些不同，他有了一个未婚夫，未婚夫看起来很可靠，也许从此以后，他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依靠自己的这个未婚夫。 何振轩在面对感情上的事时，始终显得有些青涩，自从察觉到这一点，李锦成就总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见司机将车停在邹俊凯他们家的公寓楼外，他凑到何振轩的身边，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接一次吻？” 他离得太近，热气就在自己的耳边徘徊。 何振轩回头，面前李锦成的一张笑脸，眼中明显的风情以及狡黠，就在何振轩以为他会吻自己，全身也逐渐变得僵直时，李锦成却露出一抹遗憾的表情，说：“可惜地方不合适。” 说完这句，他已经下车。 何振轩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的个性真的很像一只猫小猫。 这晚回来，邹俊凯感觉李锦成的心情似乎很好，不仅为自己做宵夜，还一声不吭的跑去厨房洗碗。 “喂！你平时很讨厌洗碗的！” 李锦成回头看他一眼，说：“要不你自己来？” “别！你都快洗完了！” 吃完宵夜洗过澡，等到邹俊凯站在卫生间刷牙，他才发现李锦成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嘴里的泡沫都来不及吐，他一脸诧异的说：“你戴枚戒指干嘛？” “我订婚了。” “去你的！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李锦成的性取向仅对少数的几个人公开，让邹俊凯快点漱过口，李锦成又当着他的面将卫生间的门关上。 “真是……想结婚都想疯了！” 嘀咕完这句，邹俊凯依旧回自己的卧室。 不仅是邹俊凯，第二天办公室里的那些人看到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也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李锦成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后来被一直觉得他魅力不如自己的邹俊凯调侃了几句，他才得以脱身。 “不过锦成，上面的钻石是真的吧？” 李锦成他们学校的学生出身非富即贵，听到有人这样问自己，他也只是笑。 中午放学，李锦成接到何宗彤的电话，问过他有没有时间后，何宗彤才说：“能不能来我办公室一趟？斯凯林已经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荣盛的办公大楼设在中环，何宗彤的办公室位于六十八楼，从电梯间出来的时候，李锦成有种眩晕的感觉。 何宗彤穿着正装，即便他笑容满面，但依旧会给李锦成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锦成，振轩说你已经答应和他订婚？” “是。” “好孩子！太好了！” 何宗彤显得有些兴奋，但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这种情绪，搓着手，两眼放光，李锦成不明就里，等到何宗彤递给他一些需要他签署的文件，他的局促很快变成彻底的震惊。 他曾经想过何宗彤会给予他某些好处，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多。 几处位于港岛高尚住宅区的房产，大笔数额的存款，还有荣盛百分之一的股份。 想到黄翌青，还有当初何振轩要娶自己的理由，李锦成只觉得自己说不定会为此丧命。 “锦成，虽然你们可以去国外注册结婚，但你的权益在港岛不受任何保护，所以我觉得……与其说那些好听的，不如给你一些实际的保障。” 说完他将那些文件推到李锦成的面前，说：“这是我们何家的一点心意。” 李锦成如今迫切的需要这些东西，又想到这是自己的选择，在说过一句我会好好对振轩后，他就在那些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还没吃饭吧？” “是。” “振轩的办公室就在楼下，你可以找他一起吃饭。” 何振轩办公室的外面是一间秘书室，里面四个秘书，虽然年龄不一，长相不同，但都打扮的干练精致，见李锦成和斯凯林一起过来，几个人都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何振轩的办公室差不多两百平米，和何宗彤那间颜色以棕黑为主，风格彰显大气稳重的办公室不同，他的显得更加的干净利落。 进入房间后是一室的浅白，对面的墙壁用落地窗代替，可以从那里俯瞰城市的一角。 房间的家具很少，右侧靠窗的位置放着他的办公桌，斜对面是一个小型用来会客的地方，只是不管它们的颜色，线条，材质，都极具现代感。 看见李锦成，何振轩很快起身。 这天他穿了一件深紫色的衬衣，袖子挽到手肘下方的三分之一处，没系领带。 他的身高超过一米八，加上他的长相气质，光站在那里，就会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爷爷叫我下来陪你吃饭。” 听到他从善如流的叫何宗彤爷爷，何振轩嘴角的笑意更深，说：“我们出去吃？” 知道他忙，李锦成说：“你平时在哪里吃？” “就这里。” “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好了。” 何振轩点头，又打了一个电话，他才在李锦成的身边坐下。 对于他爷爷让李锦成签下的那些文件，他显然知情，只说这是李锦成应得的。 “可也太多了一点吧？” “不会。”想了想，何振轩又说：“你和我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李锦成却没有将自己的心事表现在脸上。 和李锦成想象的一样，何振轩确实很忙，两人刚吃完饭不久，他的内线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 见何振轩终于放下电话，李锦成说：“你忙，空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锦成。” 李锦成转身比较突然，使得何振轩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 坐在椅子上的何振轩，脸上的表情略显茫然，但眼神中却又透露出明显的不舍，看到他这样，李锦成只觉得这人可爱无比。 一言不发的走到他面前，李锦成正准备俯身吻他，何振轩却已经不动声色的避开。 见李锦成看向自己，他有些尴尬的说：“刚吃完饭，还没刷牙……” 是怕自己嘴里有味道？李锦成笑容更甚，还是固执的在他嘴边亲了一下。 直等到李锦成离开，何振轩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刚刚叫住他，是想让人将他送回学校。 这么想了以后，他很快又同自己的司机打了一个电话。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何宗彤准备为李锦成和何振轩举办订婚宴，日期就订在这个月的月末。 听到电话那头的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李耀祖激动的从沙发上蹦起来，说：“真的？锦成，你要和何振轩订婚了？！” “是。” 李锦成脸上的笑容称得上残忍，但语气却很平和。 “太好了！锦成！你救了我们一家！” 你们一家指的其实就是你们三个人吧？ 李锦成冷笑着挂断电话，因此他也就没有听见李家俊失手砸掉手中那个杯子的声音。。 第10章 张嘴 87_87063李锦成和何振轩的订婚宴如期举行，地点选在何家位于浅水湾的那处豪宅。 看着大厅里言笑晏晏的众人，李锦成终于明白何宗彤的深意。 他这样做，无非是想从侧面肯定自己的身份地位，同时将自己介绍给大家。 但看的出来，出现在宴会上的人大都年轻，年龄介于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如果李锦成没猜错，这些应该是何振轩叔叔他们那一辈，以及何振轩这一辈的亲朋好友。 这使得李锦成有些困惑，一方面，是因为何宗彤对何振轩的性取向采取一种开明的态度，另一方面，他似乎又很顾及自己的面子，不想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此时宴会刚开始，看了眼旁边的何振轩，李锦成说：“你爷爷为什么会同意你和一个男人结婚？当时你同他们出柜的时候，他们难道没有说你？” 何振轩今天打扮的更正式，银灰色的西装配白色衬衣，衬衣的袖子比外套的略长一些，领口插着纯黑真丝手绢，因为衣服的剪裁以及质地，使得他英俊过人，同时显得一丝不苟。 这种一丝不苟包括他的气质，甚至是他的发型。 李锦成和他穿的差不多，这同样也是令他感到别扭的原因之一。 何振轩这晚心情很好，听到李锦成问他，他有些忍俊不禁，说：“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从我发现我的性取向至今，我和我的家人抗争了差不多十三年的时间。” “那么说是我的运气比较好？” “可以这么说。”顿了顿，何振轩又说：“今天我们订婚，可是你的朋友和同事一个都没有来。” 语气中没有指责，却有着淡淡的遗憾。 “我和你不同，没有你的权势财富，也受不了别人的流言蜚语，我这样做，不过是不想让自己难过。” 就如同这次的订婚宴，同样的事落在他和何振轩的身上，在别人的眼中，却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对于何振轩，他们会觉得他勇气可嘉，丝毫不畏惧世俗人的眼光，至于自己，他们永远不会把自己和何振轩放在一个等同的位置。 这晚的订婚宴，李耀祖，宋婉茹，以及李家俊都受邀出席，他们站在那里，即便眼神中藏不住的渴望和期待，但其他人还是会自觉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因为在那些人的眼中，李耀祖和宋婉茹卖子求荣，李家俊攀龙附凤，这都是不入流的行为。 李锦成语气平淡，但嘴角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嘲讽，见他盯着自己的家人，何振轩没有再说话。 他不太明白感情上的事，但他却清楚的知道，除非爱对方爱到一定的程度，否则谁都没有勇气在别人面前坦诚自己的性取向。 这么想了以后，何振轩很快释然。 何振轩是商界精英，未来何家也会完全属于他，因此席间很多与他说话的人。 渐渐的，李锦成和他隔开一定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宋词元曲，李锦成的骨子里带着一种让人不易察觉的清高，因为不喜欢那些人的虚伪，因此索性躲到一旁。 大厅里摆着很多的美食，见上面很多自己没吃过的名贵甜点，李锦成站在桌旁专心吃点心。 “锦成。” 听到廖长远的声音，李锦成有些厌恶的回头，说：“你来做什么？谁请的你？” 见李锦成一个人站在这里，廖长远早换上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说：“锦成，你也看到了。” “看到什么？” “你和何振轩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他现在只是好奇，就好像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想尝试一下清粥小菜，等到某一天他厌倦，他肯定会狠狠抛弃你！” “所以呢？” “我等你！累了受伤了，我都会在原地等你！” 想到前世的那些事，李锦成哑然失笑，只觉得廖长远应该去做演员。 前世最初私奔到高雄的那一年，他对自己还算有耐心，后来钱不够花了，自己也无力维持他那种糜烂奢侈的生活，他就开始用一种你欠了我很多的表情看向自己。 那时候李锦成因为他以为的爱和付出对他诸多忍耐，可惜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件被他利用的工具。 那时候，他从绝望到麻木，也曾经想过如果两人没有私奔，他们会过着怎样的一种生活。 他可能会和家人决裂，最终独自生活。 至于廖长远，就像他如今做的那般，凭借自己出众的外形，傍几个已婚却深闺寂寞的富婆，然后继续自己醉生梦死的人生。 然而他现在却将这样的主意打在了自己的头上。 李锦成笑容肆意，说：“不必等，就算有一天何振轩抛弃我，我也绝对不会找你。” “锦……” “发生了什么事？” 何振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锦成的身后，手搂着他的腰，正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有些失措的廖长远。 “他说你会抛弃我，还说会一直等我。”顿了顿，李锦成又说：“可惜我之前已经明确告诉过他，说我根本不想再见到他……说起来，廖长远，你这算是骚扰吧？一而再，再而三，你不觉得很烦？” 李锦成毫不留情的指责令廖长远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何振轩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说：“廖长远是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何振轩的语气很冷，周围的人也开始朝他们看了过来。 廖长远此生最怕的就是别人轻视的眼神，那时候，他只恨不得地上有道裂缝让他钻进去。 “哥，是我带他进来的，他不是你的好朋友？” 李家俊面带笑容，但说的话却很暧昧。 李锦成心里冷笑，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盯着李家俊一字一句的说：“吃过几次饭，借过他几次钱，但这些钱他一次都没有还过，李家俊，你是这样定义你的好朋友？” “我……” 看到何振轩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李家俊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锦成少爷，要我请他出去吗？” 邵叔的身后跟着两个服务生打扮模样的人，李锦成刚点头，恼羞成怒的廖长远已经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说：“不用！我自己会走！” “啧！这是廖维森的那个儿子吧？” “嗯，私生子。” “难怪……” 耳边众人的窃窃私语成倍放大，如有实质般不断撞击着自己的耳膜，廖长远头痛欲裂，想到廖维森的威胁，雪球般越滚越大的债务，他不由得狠瞪了一眼之前一直怂恿他这样做的李家俊。 李家俊有些心虚的回头，见李锦成和何振轩的视线再度落到自己的身上，他干笑，说：“哥，抱歉，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李锦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话。 “锦成，今天我们订婚，开心点！” 说话的时候，何振轩还顺带捏了一下他的脖子，他很少会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李锦成笑，很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何振轩话不多，却总能令自己迅速放松。 在李家俊握紧自己的拳头看向李锦成时，旁人却因为何振轩的态度改变了对李锦成的看法。 只觉得传闻和事实不符，挡劫一说说不定也是假的。 这么想了以后，开始有人主动和李锦成说话。 晚上依旧由何振轩送李锦成回去。 见李锦成喝至微醺，何振轩建议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说：“锦成，以后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见李锦成抬头，何振轩失笑，说：“分房睡，我会等到你完全接受我为止。” 很少会有人对自己这么体贴，李锦成不知道自己是喝多了酒，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发泄，等到何振轩回过神时，李锦成已经吻住了他。 何振轩身体僵直，发现他一直闭紧自己的嘴巴，李锦成又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张嘴。” 虽然没怎么接过吻，但遵循本能，何振轩还是很快拿到了主动权。 和自己的一样，李锦成的嘴里也充斥着酒气，只是没多久，这种酒气就被一种甘甜覆盖。 一吻完毕，两人的气息都变得不稳。 “何振轩，我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 这是那晚李锦成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人约好下下个周末去看房，恰好这段时间邹俊凯有了一个不错的女朋友，因此李锦成即将搬出去的事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 除此之外，李耀祖开始频繁的给李锦成打电话。 “刚订婚，我不好意思和他说这样的话。” 李耀祖因为联系不到何宗彤，此时已经焦头烂额，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起身握紧自己的手机，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我看得出来，振轩很喜欢你，你同他稍微撒一下娇，他肯定会同意的！” “我不是女人。” “我也没说你是女人，再说，是爸爸介绍你和他认识的，我们又是一家人，你帮我们说一下情怎么了？！” “抱歉，我做不到。” 说完这句，李锦成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李耀祖无奈，只得在第二天再给他打去电话，大概是被逼急了，李锦成让他自己去找何振轩。 李耀祖盯着自己的手机，想自己到底没有那样的勇气。 一开始，李耀祖以为李锦成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同何振轩说出那样的话，等到李锦成不接他的电话，甚至关机，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开始明白，李锦成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他可能不会再顾及他，宋婉茹以及李家俊的死活。 不过就是半强迫的让他去见何振轩，至于这样吗？！。 第11章 遇袭 87_87063又过了几天，李耀祖开始去李锦成的学校门口等他。 可惜不管他去多早，都始终没有看见李锦成以及他那部轿车的踪影，无奈之下，李耀祖只得趁上课的时间进学校找他。 听到自己的同事说他爸爸在办公室的门口等他，李锦成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还是他工作三年多以来，李耀祖第一次来他所在的学校。 李锦成同自己的同事道过谢，等到他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他就看见了一脸焦急的李耀祖。 只是在看见自己的瞬间，他脸上的焦急就变成了愤怒。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坏了。” 李耀祖被他的这句话噎到，见李锦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又说：“锦成，我是你爸爸，家里现在又遇到了麻烦，你怎么可以对我们不闻不问？” 李耀祖看上去老了很多，语气也显得有些哀切，李锦成看着他，并不说话。 “锦成，爸爸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当可怜爸爸，帮帮爸爸好不好？” “当年妈妈在生下我后不久就写了遗嘱，她把她的钱全部留给了我。”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说，就算没有你，凭她为我设立的教育基金，我也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对了，剩下的那些钱，听说你以塑胶厂资金周转不灵全部借了去？” 听到李锦成说出这样的话，李耀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丝不安，盯着他说：“你怎么知道的？” “律师，妈妈曾经的朋友，很多人会告诉我。” 李耀祖总觉得他在暗示自己什么，可是看李锦成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可是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心里的不安就会被迅速的放大，李耀祖看着面前的李锦成，有些不敢再强迫他去为自己说情。 “你自己去找何宗彤或者何振轩，说不定他们会帮你。” 说完这句，李锦成已经转身。 李耀祖失魂落魄的走出那间学校，同时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一个念头，但他却不敢往深处去想。 没过几天，李耀祖就发现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 何宗彤不肯兑现自己的承诺。 一开始是斯凯林代他与自己联系，事到如今，依旧由斯凯林与他周旋。 那人口才好，脑子灵活，几句话就能将他弄得尴尬不已，加上何宗彤的身份地位都太高，李耀祖逐渐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后来他又想到了何振轩，想到那天他对李锦成的态度，他内心很快又燃起一丝新的希望。 可惜他连何振轩的私人手机号都不知道，无奈之中，李耀祖只得鼓足勇气去荣盛的办公大楼找他。 只是他这次注定又要失望，知道他没有预约，门口的保安不允许他进去，后来他恼羞成怒，在大吼着我是何振轩他岳父后，被保安呲笑着说要将他送去警局。 不断的希望和失望，又想到归还贷款的时间即将到期，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李耀祖看上去就像老了十岁。 “那臭小子根本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我就应该把他丢去孤儿院！” 李耀祖喝了不少酒，因为悲愤交加，他看上去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虽然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这些年他一直对自己不错，加上李家俊痛恨李锦成，觉得是他抢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何振轩，因此很快的，他和李耀祖统一战线，说：“爸，我当初就告诉过你们，叫你们不要让李锦成嫁给何振轩，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还不是我一早就看透了他的本质，表面上装的温厚老实，私底下其实比谁都精，现在肯定是觉得我们家快不行了，又怕连累到自己，所以才急着和我们撇清关系！也不想想是谁养大的他，简直猪狗不如！” “家俊！” 宋婉茹直觉品行高雅，对李家俊的教育一直显得比较严厉。 最近几个月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购置新装珠宝，因此身上穿的衣服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见李家俊看向自己，她才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说：“家俊，虽然锦成那样，但你不能学他。” “婉茹，为什么我们俩的性格这样，却教出李锦成那样的畜生？” 李耀祖悲从中来，还真的流出了几滴眼泪。 宋婉茹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住，说：“耀祖，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而是……” 说话间宋婉茹想起自己过去曾经做过的事，恐慌之下，她再说不出那句时常出现在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 她其实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路，魏伦月没有儿子，家俊又足够的优秀，到时候李耀祖真的申请破产，她大不了带着自己的儿子归宗认祖，也顺带报复一下当年欺负自己的魏伦月的妻子。 “对了，婉茹，家俊，你们和李锦成的关系一向不错，不如你们同他求一下情？” 想到何家的权势和财富，自己可能得到的那些好处，宋婉茹也不免有些心动。 不管怎么说，李耀祖在很多方面都比魏伦月强，虽然自己和李锦成不亲近，但这些年他一直对自己很孝顺，除此之外，李锦成性格温顺，很容易被别人左右。 这么想了以后，宋婉茹的心里涌现出一丝激情，说：“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两分钟过去后，宋婉茹恨恨的放下自己的手机，说：“他不接我电话！” “我试试？” 可惜李家俊的电话李锦成依旧没接。 “白眼狼，畜生！” 李家俊的怒火比宋婉茹的更甚，冷笑了一声，他说：“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家俊，别冲动，现在李锦成已经是半个何家人，而且你忘了？何宗彤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肯定了他的地位。” “妈，我没你想的那么蠢，再说，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他占去，留下我们在这里吃苦！” “你想做什么？” 李家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说：“找人给他罩个袋子把他暴打一顿！到时候我不会出面，只要计划周详，他就只能吃这个闷亏！” 李家俊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李耀祖有些担心的看向他，说：“算了，家俊，我们如今惹不起他。” “我咽不下这口气！还有爸爸，我会替你好好教训这个畜生的！” 虽然到最后，李耀祖和宋婉茹都不肯同意李家俊的这个决定，但李锦成已经顺从自己二十多年，出于一贯的轻视，李家俊也就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何宗彤为李锦成和何振轩单独划了套房子，虽然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那里，李锦成还是很快愣在原地。 别墅位于西贡区，四层楼高，纯白色，以一副孤高的模样矗立在一片绿意盎然的丛林中。 别墅侧对着大门，前方一个环形的泳池，泳池和房子前端的外形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因为二楼是一个环形的天台，三楼是一个环形的阳台，从上到下，呈扇形般扩展。 何家似乎很多的房产，想到入秋后，他们一家人就会搬去位于半山的豪宅，李锦成不由得摇头。 周围没什么人，下车后，何振轩一直牵着他的手。 两人的手上都戴着戒指，虽然没有勇气在大众面前出柜，也忍受不了别人的流言蜚语，但以这样一种隐秘的方式宣告他们之间的关系，每次想起来，李锦成的心里就会泛起一丝甜蜜。 何振轩大概永远不知道他在自己眼中的样子。 那日的金光消失后，他的肩膀上方总会出现点点火光。 就好像两块打火石碰撞在一起散发出的光芒，此起彼伏，即便它们悄无声息，但每次李锦成看见，都会幻想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只是它们太过微弱，对比气质冷峻，表情也很少的何振轩，李锦成就只能用可爱娇羞一类的词汇形容它们。 在李锦成的心中，它们已经被赋予生命。 看着何振轩肩膀上的火光，李锦成很快又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黑雾。 除了李家俊，宋婉茹他们，那晚在自己的订婚宴上，李锦成在很多人的身上也看到了这样的黑雾，后来经过他的观察，他发现这些人都对何振轩有意。 这么说起来，他们都讨厌自己，即便他们都表现的云淡风轻，但内心里，他们肯定都是这样想的。 还有那天来找自己的李耀祖，他的周围似乎也出现了这样的黑雾…… “锦成？” 听见何振轩叫自己，李锦成回过神和他一起走进那栋别墅。 这栋别墅的装修风格和何家那处位于浅水湾的豪宅大同小异，只是细节上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家具多了一些，用色也比较深。 别墅的面积太大，从门口走到通往二楼的台阶就花去了差不多六七分钟，李锦成跟在何振轩的身边一路欣赏，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以前一直和家人同住？” “没有，回港岛后我就一直一个人住，不过周末的时候，还是要陪爷爷他们一起吃饭。” “那你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何振轩的复式公寓就在公司附近，进门后首先看见一节台阶，台阶的右侧缩着一个客厅，左侧是一个敞开式的厨房。 房间的用色以棕色为主，间或点缀黑，红，绿等让人感觉温馨的颜色。 只是第一眼，李锦成就喜欢上了这套公寓。 “我想住这里。” “好。” 李锦成回头看向何振轩，只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似乎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二楼的左边是书房和健身房，右边是一间主卧和两间客卧，虽然不觉得会有其他人来这里，但里面依旧收拾的一尘不染。 李锦成选的是靠近主卧的那间卧室，在里面走了几步，他又说：“我想在这里放一个书柜。” 房间空且大，但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何振轩点头，说：“我让人来弄。” “大概需要多久？” “一个星期？” “那弄好了我再搬过来？” “好。” 接下来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改变，空的时候和何振轩吃顿饭，偶尔看场电影，剩下的，就是等何振轩把房子弄好，然后自己再搬过去。 一个星期见面的时间其实也就两次。 接到何振轩的电话时，李锦成刚下车，听到他问自己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李锦成笑，说：“宋老师难得发善心，见我们个个面如土色，答应放我们一天假。” “那明天见面？” “好，不过这次得带上潇潇。” “怎么了？” 听出何振轩语气中的笑意，李锦成有些无奈的摇头，说：“她说她快一个星期没有看见我们，觉得我们已经忘了她。” 如今两人在外面约会，也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频繁的看见她，想到潇潇平时很亲近李锦成，何振轩说：“那明天我们带她去游乐园？” “好。” 挂断电话，李锦成才走出那间安静之极的地下车库，只是没走几步，他就被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敲昏。 昏过去的那一瞬间，李锦成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想他终于动手了。。 第12章 弟弟 87_87063李锦成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传来一阵刺痛，头顶掉了漆的天花板，鼻尖徘徊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躺在一张床上，双手被捆在床头，面前站着四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此时正摆弄着一部放在支架上的dv。 李锦成朝四周看了一眼，只觉得这里应该是一间廉价的旅社。 “陈，陈尧，他醒了。” “白痴！叫你不要说出我们的名字！” 说话间，被其他三个人围在正中的长发男人狠踢了一下刚刚说话的胖子。 他的行为却让另一个穿着黑色无袖t恤，露出右手手臂刺青的男人感到不以为然，又抽了一口烟，他才说：“怕什么？等到我们拍下那些东西，恐怕他这辈子都不敢对我们说不。” 李锦成抬头看向他们，说：“李家俊让你们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几个人只觉得李锦成脸上的那个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开心，满足，给人一种得偿所愿般的感受。 “变，变态。” 说话的是最开始说他醒了的那个胖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胆小，又或者原本就是个结巴，说话断断续续。 “你们呢？劫匪？人渣？将我绑到这里，接下来是不是要拍下你们强.奸我的画面？” “够聪明的啊。” 说话的是那个穿黑色无袖t恤的人，他抽着烟走过来，在狠狠抽过李锦成几个耳光后，他才说：“别太嚣张了！” 嘴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李锦成无所谓的笑，说：“我已经让人报过警了。” 他的笑容显然刺激了刚刚打他的那个人，居高临下的在李锦成的肚子上狠踹了几脚，他才说：“臭小子，骗谁呢？我已经看过你手机的通讯记录，还有，你下车前我们就埋伏在那里了，你以为我们没听到你说的话？” “我没骗你们。”说完这句，李锦成笑容更加明媚的说：“你们想要什么？钱？” 那人呲笑，说：“知道你有钱！而且很有钱！可惜我最恨的就是有钱人！更别说你这种猪狗不如，忘恩负义的畜生！” 说完那人又蹲下来狠扇了他几巴掌，李锦成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麻木，但腹部传来的刺痛又让他无比清醒，勉强的笑了一下，他才说：“李家俊怎么说我的？他说什么你们都信？就不怕他骗你们？” “啧！臭小子，话还挺多的！” 见那人还想动手，四个人中最沉得住气的陈尧制止了他，说：“行了，别打的他妈都不认识，等一下我们还要拍下他的样子。”顿了顿，他又说：“对了，差点忘了，他妈是个神经病，一早就跳楼死了。” 这人不愧是带头的，见李锦成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冷，四个人笑的更开心。 “先给他打针，然后让他头朝下面对镜头。” 说完陈尧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说：“这里的光线比较好。” “强.奸就强.奸，打针干嘛？” 李锦成显得太过冷静，那个正准备给他打针的人怒极反笑，说：“你不是有个很有钱的未婚夫？等到他看见你那副淫.荡的样子，你觉得他还会不会要你？” 果然是李家俊想出来的办法，一箭双雕，既毁了他，也能毁掉他在何振轩心目中的印象，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轻微刺痛，李锦成很和煦的同那人笑了一下，说：“你们应该没有这样的机会。” “呵！刚刚看上去冷冰冰的，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勾人！” 说话间，那人的手已经抚上他的脸，随后手掌调转方向，滑进他的衣领里。 这样的感觉很恶心，但没多久，李锦成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听见门被大力踹开的声音时，李锦成已经彻底堕入自己的幻觉中。 他迷迷糊糊的想，这药应该不止是春.药这么简单。 身体发热，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随即又有人将自己抱在怀中。 他睁着眼睛，但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觉得那些东西都被一幅幅绚烂的画面覆盖。 紫色的光，扭动着消失，浮动的白纸，上面出现一个小男孩，男孩的嘴里吐出一股烟雾，渐渐的，烟雾变成一条蟒蛇，蟒蛇化成一滩水，水面上咕咚咕咚的冒出一些气泡。 李锦成的身体里混杂着两种感觉，极度的快.感和极度的渴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上，后来在一片刺眼的光芒中，他又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只是离得太远，让他怎么也听不清楚。 到最后，他只听到有人在反复叫着他的名字。 “锦成，锦成。” 声音低沉有磁性，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这把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也让人安心。 李锦成觉得疲惫至极，最后他终于失去意识。 不过潜意识中，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过来的时候，李锦成口干舌燥，身上也难受的厉害。 他想喝水，等到他侧头时，就看见了站在窗旁的何振轩，外面天色将明。 听到李锦成叫自己，何振轩回过神走到他面前，说：“醒了？” 他的嘴角挂一抹浅笑，眼神温和，如同他抚摸自己头发的动作。 “我要喝水。” “抱歉。” 李锦成差不多喝下两杯水，才感觉自己稍微好受了一些，何振轩拉高枕头，让他靠在上面，说：“好点了？” “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李锦成说：“天快亮了？” “不，快到晚上，洗胃结束后你又昏睡了一天。” “对不起……” 何振轩摇头，说：“你早知道有人会对你不利？” 李锦成点头，说：“那些人抓住了？” “抓住了。” 虽然不明显，但李锦成还是感觉出何振轩在生气，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李锦成将他的手拉住，再次向他道歉。 “知不知道是谁策划的这件事？” “李家俊。” 见何振轩讶然的看向自己，李锦成又说：“他之前一直让我不要嫁给你，说你在骗我，最后也会抛弃我，但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我对他几乎没什么印象。” “这不怪你，对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 “认识你后不久，我就听从爷爷的建议让人跟着你……”见李锦成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何振轩略觉尴尬，说：“我之前差点被人绑架，所以……抱歉。” 何振轩的话说的很隐晦，但李锦成还是听懂了他言语下的意思，想以何家的权势和财富，但凡和他们家扯上关系的人，大概多少都会遇到这样的事。 “所以我一被人绑架你就知道了？” “是，不过……” 在李锦成被人扶进那间旅社时，他的人被另外两个号称是侦探社员工的人拦住，后来他才知道，李锦成似乎一早就已经预料到有人会对他不利，而且那两个人已经按照他先前的指示报警，目的是为了将那伙人抓个现行。 因此何振轩到达那里后，他也只能等着警察进去救李锦成。 “抱我去医院的人是你？” “是。” 李锦成笑容真诚的看向他，说：“谢谢。” “不用……只是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他们给你打的药含有很多种成分，若不是你被及时送到医院，说不定你就会为此丧命……”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他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不一定要这样做，我可以帮你。” “不，这不一样……” 说完李锦成低头，只盯着两人握着的人不再说话。 认识至今，李锦成是少数让何振轩看不懂的人之一，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好像又洞悉一切，偶尔，他脸上的表情会显得很深沉，那是一种千帆过尽后的平静，想到自己在资料上看到的那些内容，何振轩看向他，说：“他们一直这样对你？”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提前预料到他会对我做那样的事？” “他是你弟弟。” “我当他是，但他从来不这样想。” 对于一个人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其实也就那么几件，亲情，爱情，友情，事业，而在大多数人的心中，亲情又被他们放在首位，何振轩知道李锦成的家人对他不好，但具体的细节他无从得知，想着他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二十几年，何振轩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接下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管谁求情，我一定要让李家俊坐牢。”。 第13章 信 87_87063“好，不过锦成，以后有事我和你一起分担。”将李锦成的手握得更紧后，何振轩又说：“我是你的未婚夫。” 以后也会是自己的丈夫。 但这句话李锦成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看着何振轩笑。 这天是周末，一大早，李耀祖和宋婉茹然就被门外传来的一阵喧哗吵醒。 家里的塑胶厂已经申告破产，想着自己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一切成空，这几天李耀祖一直借酒消愁。 宿醉让他精神萎靡，想到家里有佣人，他也就没有起床。 但不多久，这些佣人也该辞退了……这么想了以后，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听到李耀祖的叹气声，宋婉茹更加生气。 昨晚她一直在想以什么样的借口和李耀祖离婚，睡眠的时间太短，因此她也就躺在床上没动。 只是没过两分钟，卧室的房门被外面的佣人敲得震天响。 “什么事？！” 李耀祖吼了一句，随即烦躁的拉高被子。 “老爷，警，警察，他们说二少爷犯法……要将他抓去坐牢。” 家里的几个佣人都上了一定的年纪，大概是太紧张，说的话断断续续，语气中也充满惊恐，只是很快的，李耀祖和宋婉茹都如同触电般从床上弹了起来。 “爸！妈！救我！” 双手被铐住的李家俊和佣人一样的表情，宋婉茹头脑中一片空白，将惊慌失措的李家俊的手臂紧紧抓住后，她看向面前的警察，脸色惨白的说：“我儿子做了什么？！你们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铐住？！” 穿着睡裙的宋婉茹给人一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全身也开始轻微颤抖。 虽然看起来有些可怜，可惜李家俊的人品太过恶劣，想着有其母必有其子，那个警察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拿出拘捕令说：“我们证据确凿，也不会胡乱抓人。” 说完他看向身旁的几个警察，说：“带走。” “不！求你们！告诉我！我儿子究竟做错了什么？！” 宋婉茹声泪俱下，后面有个年轻的警察看她太过可怜，就将李家俊做的事大致同她讲了一下。 “他唆使别人犯罪，面临的刑罚也可能会比那几个人的更严重。” 想到如今李锦成对他们的态度，何家的权势以及财富，那个年轻的警察刚走，宋婉茹就尖叫着昏倒在了李耀祖的怀里。 李耀祖此时还没回过神，他只隐约记得刚刚那个警察说过的话。 因为嫉妒，李家俊让人绑架了他的哥哥李锦成，同时计划让几个人拍下李锦成被性.侵的录像将它寄给他的未婚夫。 至于绑架李锦成的那几个人，一个叫陈尧，和家人在深水埗开了一间廉价旅社，李家俊之所以会和他认识，是因为他常带同性去那里开房，另外一个叫梁国斌的胖子，在旺角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书摊，剩下的那两个，都坐过牢，加入过黑帮，如今在一家洗车行做事。 四个人已经认罪，李家俊除了在事发前的两天给陈尧的账户转入过三十万，陈尧还拿出了很多他和同性亲热的视频，证明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同性恋。 李耀祖不敢相信一直让自己引以为豪的小儿子竟然也是同性恋，除此之外，他还想让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生不如死…… 直到这一刻，李耀祖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甚至作为一个人的失败。 “老爷？老爷！” 李耀祖浑浑噩噩的抬头，佣人有些害怕的看着他，说：“要不要为太太请医生？” “好。” 将宋婉茹抱去卧室，李耀祖呆呆的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真的快失去一切了…… 医生还没有来，宋婉茹就已经清醒，看到面前神情憔悴的李耀祖，她迅速起身将他的手臂紧紧抓住，说：“耀祖，求你，快去同李锦成求情，求他放过家俊，家俊这么优秀，要是坐牢，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说完这句，宋婉茹痛哭失声。 宋婉茹的哭声让李耀祖既痛苦又烦躁，他不知道这个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李锦成不爱说话，但自小就对李家俊很好，就连家里每年只给家俊过生日，他都从无怨言，可是家俊，却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陷害他…… 直到这一刻，李耀祖才终于意识到这些年自己对李锦成的亏欠。 所以……也难怪他在订婚后会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家，以那样的一种态度对待自己…… “耀祖？李耀祖！你倒是说句话啊！！家俊是你的儿子！！” “锦成也是我的儿子。” “你什么意思？” “你让我想想……” “李耀祖！！！” 顾不上宋婉茹振聋发聩的尖叫，李耀祖只神情麻木的走进自己的书房。 在某种程度上，宋婉茹极度的强势并富有心计，但在何家的财富以及权势面前，她变得束手无策。 首先她找不到李锦成，接触不到何家的任何一个人，就连荣盛集团的大门，她都进不去。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一个律师为李家俊辩护，也不能将他从警局保释出来。 无奈中，她只得找魏伦月，可惜两天前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救出亲生儿子的魏伦月，到这一天，他只肯接她的电话，说：“婉茹，你也知道我的那间装修公司和荣盛集团是相互合作的关系……这次，是家俊得罪错了人……” “你是家俊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对他不管不顾？！” “我总不能为了他把我自己搭进去吧？” “魏伦月！你狼心狗肺！当初我就不该让家俊叫你爸爸！你不配！！” “我不配李耀祖配？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你就叫李耀祖救你儿子好了。” 宋婉茹还想说话，魏伦月已经挂断手中的电话，之后宋婉茹再给他打去电话，他索性关机。 “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骂完之后，宋婉茹再度痛哭出声。 短短三天的时间，她已经被逼入一种绝境中，可是一想到李家俊，想到他可能会在拘留室吃苦，宋婉茹只得强迫自己坚强。 那是她此生的至宝，即便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她也不能让家俊吃一点点苦！ “耀祖，家俊只是年轻，不懂事，他的手法可能偏激了一点，可是……锦成不是没事？我求你了，你去同李锦成求求情，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爸爸，你好好和他说的话……他肯定愿意给家俊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书房里，李耀祖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宋婉茹，只觉得短短几天的时间，她似乎憔悴苍老了许多，两人认识至今已经三十多年，想到她年轻时神采飞扬的模样，李耀祖只觉得心酸。 看出他眼神中的怜悯，宋婉茹立即将他的手臂抓住，一边哭一边说：“求你了，耀祖，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我，我也不活了。” “婉茹，你冷静些，我明天就去找锦成……” “谢谢，谢谢耀祖，我现在真的就只剩下你了。” 说完这句，宋婉茹索性抱着他大哭。 毕竟是自己爱了多年的女人，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意，李耀祖也不由得老泪纵横。 这晚吃过安眠药，宋婉茹终于得以入睡，李耀祖因为长期吃，加上他心事太多，因此半夜的时候，他只得起床去客厅抽烟。 家里大部分的佣人都已经被他辞退，如今就剩了李锦成的保姆韦春芳，想到她和李锦成的关系一直很好，李耀祖觉得说不定可以找她替家俊说情。 明天就算在韦春芳面前痛哭流涕，他也只能认了，不管怎么说，家俊都是他的儿子。 正准备熄灭手中的烟蒂，李耀祖就看见桌上摆着一封不知道是谁写给自己的信。 他有些纳闷的那封信打开，等到他看到里面的内容，他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五雷轰顶。。 第14章 不在意的人 87_87063那是一份亲子鉴定，他和李家俊的，上面的结果显示两人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李耀祖双手颤抖的看完那份鉴定报告，等到他看见另一张信纸上的内容，他的错愕和不敢置信就变成了彻底的愤怒。 原来李家俊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宋婉茹和一个叫魏伦月的男人生下的贱种！ 自己竟然被她骗了这么多年！还一直将那个贱种宝贝般捧在手心！ 想到过去发生的种种，这些年自己对李锦成的亏欠，李耀祖在客厅的沙发上枯坐到天明。 “耀祖，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婉茹的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担心，李耀祖看着她，只觉得那份鉴定报告说不定是假的。 首先它的来历蹊跷，二来上面的资料过于详尽，就好像曾经有人刻意对此展开过调查。 “那是什么？” 见宋婉茹准备走过来，李耀祖连忙将那些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中，说：“银行的结算清单。” “还剩多少？” “欠了三百多万，这栋房子……”说完他无限眷念的抬头看了眼四周，说：“说不定也会被银行的人收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婉茹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自己的眼睛，说：“那我们到时候怎么办？” “不知道，再想办法吧？” 说完这句，李耀祖洗漱出门。 宋婉茹以为他去找李锦成说情，胡乱吃了点东西，她开始坐在沙发上给那些她认识，并觉得她们会帮到自己的人打去电话。 她曾经和这些人吃过饭，喝过下午茶，也送过她们不少昂贵的礼物，但到这一天，这些人要么不接她的电话，要么干脆换了自己的手机号。 数年前，在魏伦月的老婆将自己扫地出门时，宋婉茹也是这样一种境遇，但最终她还是成功嫁给了不知道比魏伦月优秀出多少倍的李耀祖。 想到事后那些人诧异或者嫉妒的表情，宋婉茹稍觉舒心，随后她又给自己的大嫂打去了一个电话。 宋婉茹出身屋村，如今他大哥一家依旧住在那里，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大嫂粗俗不堪，唯利是图，但某些时候，在她灵光乍现的情况下，她还是能为自己想到很不错的办法。 她说李锦成读书多，爱面子，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他的校领导，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在自己同事的面前抬头做人。 让人恶心的同性恋，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也是，宋婉茹就感觉到一阵没有来由的心疼。 等到家俊出来，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治好他得病！ 宋婉茹想出来的办法比她大嫂的更加歹毒，她在一张四开的白纸上写下诸多李锦成所谓的罪证，随后又带着那张纸赶到李锦成如今任职的学校。 可惜她刚到校门口，还没来得及把那张纸打开，就不知道从被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送进了警局！ 理由是她扰乱社会公共秩序，并且认证物证俱在！ 不管宋婉茹怎么撒泼打滚，最终她不仅收获了一张罚单，还将面临七天的监禁。 宋婉茹没有办法，在警察的监督下，她只得给李耀祖打去电话，但李耀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机始终关机。 宋婉茹内心忐忑，也没有心情再给其他的人打去电话。 七天后，宋婉茹走出那间看守所，等到她回到家中，发现那里到处都没有李耀祖的身影，她心里的不安就被迅速的放大。 两人共用的衣柜空了一半，李耀祖必要的证件，家里的存折也已经全部消失，宋婉茹手脚发软的跌坐在床上，想李耀祖不仅抛弃了自己，并且什么东西都没有为自己留下！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后来听见门外传来的响动，她转悲为喜，一边大叫着耀祖，一边冲出那间卧室。 站在客厅的却是家里的佣人韦春芳，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她才神情扭捏的叫了声太太。 “老爷呢？老爷去哪里了？” “他搬走了。” 有些难受的挣脱宋婉茹的双手，韦春芳又说：“银行的人明天就会过来清算资产。” “老爷搬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没说。” 说完韦春芳将她刚刚准备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交给宋婉茹，说：“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的。” 她其实几天前就已经搬离这里，今天来，不过是遵照李耀祖的嘱咐将这封信交给宋婉茹，看了眼状若癫狂的宋婉茹，韦春芳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后很快离开这栋承载了她许多记忆的小洋楼。 宋婉茹原本以为这是李耀祖写给她的信，在她的想象中，李耀祖已经为他们想好退路，凡事都不需要自己太过操心，但等到她打开那封信，她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信里只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并一份资料，资料上详尽描述了这些年她和魏伦月之间的关系。 “李锦成，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宋婉茹拿着信目眦尽裂，眼中也很快浮现出一丝疯狂。 收到李耀祖离开港岛的消息时，李锦成正等着何振轩接他出院。 他受的伤并不严重，但碍于何振轩的坚持，他还是要在医院呆足一个星期。 原本在李锦成的心里，何振轩总带了点俯视众生的意味，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只觉得这个人的性格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但他总会默默为别人做好一切，等到李锦成发现的时候，替自己倒水也好，扶着自己上厕所也罢，照顾自己的琐事已经悉数落在何振轩的肩上，并且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一早就已经认定自己是他的恋人或者伴侣。 知道李锦成受伤，在何宗彤来医院探望过他一次后，何家的其他人也陆续有来。 几个人的态度不一，不过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何振轩的三叔和三婶这次对他友善了很多。 除了他们，一直担心李锦成的邹俊凯也曾经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来医院看望过他。 发现李锦成住豪华病房，邹俊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说：“先前让你陪我去打场篮球你都不肯，现在好了，竟然被几个抢钱的小流氓打到入院！” 这是李锦成同学校请假的理由，也是何振轩对自己家人的说辞。 见李锦成只是笑，邹俊凯显得更加不耐烦，哎了一声，他才有些别扭的说：“到底严不严重？” 李锦成身上的伤是他刻意激怒那些人留下的，听到邹俊凯这么问，他很快摇头，说：“不严重，只是一点皮外伤。” “这样就最好了，不过李锦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见李锦成抬头，邹俊凯又振振有词的说：“出院后我陪你去学跆拳道，要不泰拳也行，你看看你，弱鸡似的，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以为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 关心则乱，见他口无遮拦，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怎么说过话的他娇小可爱的女朋友适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邹俊凯猛然住嘴，随后露出讪讪的表情。 听说两人是高中同学，读书时就已经对彼此有意，前段时间因为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无意间相遇，从此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李锦成很喜欢邹俊凯的这个女朋友，也觉得两个人很配。 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很有趣的事，也有很多关心自己的人，至于那些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李锦成觉得没有必要再理会。 删除手机中那条侦探社的员工给他发来的短信，李锦成只是专心看ipad上肖良玉的现场演奏视频。 他想李耀祖此生最爱的人应该就是他自己，为了所谓的尊严，他先是抛弃比他出身富贵，对他无私奉献的结发妻子，后来遇见困难，为了自己，他再度抛弃自己曾经以为的真爱。 这样一个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何振轩推开病房的房门时，李锦成正坐在病床上盯着自己手中的ipad发呆。 脸上的表情略显深沉，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寂寥的气息。 大概是因为他平时表现的太过冷静淡定，这个样子的李锦成反而让人有些不安，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何振轩轻扣住李锦成裸.露在外的脖子，低声说：“在看什么？” “肖良玉的演奏视频。” 李锦成很喜欢肖良玉，一方面是因为他出众的才华，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还很年轻。 擅长流行乐和纯粹古典乐，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就已经是世界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 这几天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他即将来港举办自己个人演奏会的消息，李锦成觉得机会难得，这次他一定要去现场聆听肖良玉的现场演奏会。 见他扬高自己手中的ipad，何振轩随意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自己的视线，说：“走了，我们回家。” 已经是十一月，身上让人记挂且让人十分不舒服的黏湿感已经随着空气中的热气全部消失，何振轩看着面前过往的车辆，说：“锦成，你爸爸已经离开港岛飞去巴西……“顿了顿，他又说：”需不需要帮一下他？” “不要。” 看着车窗外逐渐消失的街景，李锦成语气冷淡的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更惨一些。”。 第15章 承诺 87_87063察觉到何振轩诧异的眼神，李锦成回头看向他，说：“想不通我为什么会这么恨他？” “有一点。” “当年我妈为了他和家人断绝关系，他靠我妈的私房钱发家，只是后来……” 说到这里，李锦成的声音有些哽咽，很多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介意，但等到他把这件事真正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依旧难过的厉害。 就好像有人拿着针在他心脏上猛戳，片刻的时间，那里已经鲜血淋漓。 但相比较愤怒，他更痛恨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他妈妈都已经过世。 看着窗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李锦成才说：“后来他婚内出轨，和宋婉茹一起把我妈逼疯，明明知道我妈的精神不正常，却还是将她送去普通的医院，没多久……我妈就从她病房的窗户上跳了下去。” 何振轩知道李锦成的妈妈是怎么死的，但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这么残酷。 想到偶尔出现在李锦成脸上那些让他看不懂的表情，这一刻，他总算明白原因。 从李锦成的声音开始哽咽直至他说完这些话，他始终没有回头。 何振轩不知道他是否在哭，但他明白此时的李锦成一定很难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李锦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握住李锦成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三个月以前。” “怎么知道的？” “别人的眼神，他们说过的话，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 想到当初将自己拦在那家旅店门口的侦探社的员工，何振轩猜他应该从很早以前开始在查这件事。 他有些讶异李锦成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但一想到他这样的性格由他成长的环境造成，他只是更用力的握住李锦成的手，轻声说：“我以后一定不让你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就像是某种承诺，李锦成应声，看着窗外说：“我知道。” 大概是因为狠狠发泄过一场，到家后，李锦成闷头大睡，后来直至深夜他清醒，又走出那个房间，他才想起这里是何振轩的公寓。 何振轩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看见他下楼，他很快起身，说：“饿不饿？我去给你热饭。” 知道他是刻意等在这里，李锦成点头，说：“饿。” 何振轩的这套公寓，客厅和厨房的光线都显得很明亮，这使得周围的一切无从遁形，也滋生出一种类似空虚般的感受，只是因为房间的用色以及面前的何振轩，又不自觉多出了一种温馨的意味。 又或者仅仅的，只是因为何振轩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何振轩热菜的动作称得上娴熟，李锦成坐在原木制成的餐桌旁看着他的背影，说：“你会做饭吗？” “不会，这些是阿姨做的。”想了想，他又说：“她们还负责打扫我这里的卫生。” “那以后我来做？” “你会？” 见何振轩露出一脸略显诧异的表情，李锦成失笑，说：“我家人只是对我不好，但并没有虐待我。” 说起来，他是和廖长远私奔去高雄后才开始学会的做饭，那时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除了工作，他还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油盐酱醋。 一切恍若隔世，即便李锦成很希望这是自己做过的一场梦，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我很喜欢在家里吃饭。” 何振轩的嘴角轻微上扬，似乎对自己会做菜这件事抱有一定的期待。 想到他明天还要上班，李锦成催促他去睡觉，何振轩并没有坚持，只说：“吃完饭后记得过一两个小时再睡觉。” “嗯，知道了。” “还有……”顿了顿，他又说：“等到这件事结束，以后就不要再去想了。” 李锦成已经淡忘这件事，等到他呆呆转身，何振轩却已经离开厨房。 想到他的性格一向如此，李锦成只是浅笑着低头吃饭。 第二天在邹俊凯那里拿了自己的行李，李锦成又开车去韦春芳如今入住的酒店。 将手中的那张银.行卡交给她后，李锦成才说：“你可以去潮州找你乡下的亲戚，也可以留在这里，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下午就去帮你看房……” 韦春芳今年已经五十四岁，此前也在李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佣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也令她心生倦怠，默默接过李锦成递过来的那张银.行卡，她才说：“我回潮州。” 心里的期待落空，虽然说不上失望，但终究有些失落，只是李锦成不想强迫她，沉默了片刻，他才说：“我等一下就去让人买机票……到时候再让他们送你回去……” 起身的时候，两人的眼角都泛着湿意，李锦成走过去拥抱她，说：“住不惯或者不开心就回来，我一直在这里，以后……我也会把你当成是我的亲人。” 走出那间酒店时，外面晴空万里，又在自己的车上呆坐了一会儿，李锦成才驾车回何振轩的公寓。 他的房间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动，书橱从床边延伸到门旁，上面除了书，还摆放着很多小型的盆栽以及造型现代的手办。 书橱前还放了一张长条形的沙发和一个原木质地的茶几，颜色接近原色，也和公寓里的其它家具类似。 李锦成坐在那张沙发上，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符合自己的想象。 何振轩对李锦成的厨艺感觉很满意，主动和他洗了碗，两人才一起到客厅看电视。 这是他们正式同居的第一天，虽然已经对何振轩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但因为猛然拉近的距离以及关系，加上中间没有适度的缓冲，因此李锦成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些许的尴尬。 何振轩应该也和他差不多的一种感受，两人的中间隔开一定的距离，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维持相同的一个姿势没有改变过。 后来直至何振轩问起他工作上的事，周围的气氛才稍微好了一些。 第二天李锦成就要回学校上课，想到李家俊的那起案件还没有接受庭审，对于宋婉茹会来学校找自己这件事，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但没过几天，侦探社的人告诉他宋婉茹已经被关进一家位于城郊的精神病院。 那天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李耀祖抛弃，宋婉茹就有了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和冷静。 在她的印象中，有钱人都爱面子，而大多数民众又对那些所谓的豪门充满好奇，为了在舆论上博取同情，也让家俊的刑罚减轻，她接连找到几家报社的记者，想以爆料的方式让他们报道出这件事。 可惜那些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加上上面有人施压，因此他们都对宋婉茹置之不理。 宋婉茹无奈，只得故技重施，又拿着一张写满李锦成罪状的纸出现在他的学校门口。 她隐约意识到报社的人都对这件事知情，但普通的民众不同于他们，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利用他们的八卦以及善良的天性，通过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她最终依然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惜想象太过美好，这次宋婉茹迎来的结果比上次的更加残酷。 她再次被人送进警局，加上情绪过分激动，不多久，她被警局的人送进精神病司法鉴定科。 任何一个人，换到宋婉茹这样的处境，大概都会表现的有些失常，因为对医生暴力相向，最终她被判定会危害社会秩序，并被强制送往一家精神病院。 宋婉茹出现在李锦成学校门口的那一天，李锦成其实就在里面上课，但宋婉茹消失的速度太快，使得他对此毫不知情。 看完手机上的那条短信，李锦成才知道何振轩默默的又为自己做了很多事。 之后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 看着那个代号为joker的侦探社的员工同自己发来的短信，李锦成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自他重生，他最大的开销就是请这家侦探社的人不停的调查以及跟踪自己的家人。 宋婉茹如今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李家俊的案子两个星期后就会开庭审理，因此李锦成回复他，说希望以后都不会有。 这样吗？合作愉快！以后有事再找我们侦探社！下次我们一定给你打折！ 自从这家侦探社接受自己的第一单委托，就一直是这个代号为joker的人在与他保持联系，在李锦成的印象中，这人少言寡语，即便偶尔李锦成用一种开玩笑般的语气和他说话，也会被他无视，并将话题迅速转移到公事上。 如今看到他这样，李锦成只觉得他似乎也得到了解脱。 回复了他一个好，李锦成没有再和他说话。 周末的时候，李锦成开车去宋婉茹如今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院。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宋婉茹素颜时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又或者药物里含有太多的激素，她整个人看上去浮肿了一圈不止。 看见李锦成的瞬间，形同朽木般的宋婉茹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挥舞着双手说：“李锦成，你不得好死！我们对你这么好！你却将我们害成这个样子！” 李锦成始终想不通宋婉茹这类人的想法，似乎他们怎样对别人都是应该，但倘若别人以这样的方式对他们，那对方就是十恶不赦，猪狗不如。 再说，他没有主动加害别人的心，这次若不是李家俊沉不住气，他觉得自己大概还会等上一段时间。 看着那两个护工将状若癫狂的宋婉茹制住，又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李锦成才好整以暇的说：“宋婉茹，你还记得当年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第16章 新婚 87_87063有的事只是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就不在乎，每次想到李锦成妈妈的死因，宋婉茹依旧会被自己内心的不安弄得夜不能寐。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一个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只是有的事，一旦自己承认，就会将自己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所有的后果也该由她一力承担，因此就算只是摆出一个空架子，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 看着对面的李锦成，宋婉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说：“那是因为你妈没用！只不过是被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抛弃，就整天寻死觅活，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顾不上！” “出生和成长的环境不同而已。” 看着宋婉茹突变的脸色，李锦成又说：“所以你就什么错都没有？破坏别人的婚姻和家庭不算，把别人逼疯害死也不算，仅仅只是为了过上你想要的生活，让别人不再轻视你？” 宋婉茹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出身屋村这件事，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她狠拍了一下桌子，说：“李锦成，你住嘴！” 直到这一刻，李锦成才发现她其实和廖长远一样，过分虚荣，此生永远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中。 见宋婉茹低着头全身开始轻微颤抖，李锦成趴在桌上凑到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说：“既然你什么错都没有，那为什么你，你的宝贝儿子李家俊，你们会落入这样一种境地？” 猛然抬头的宋婉茹，眼里蚀骨的恨意，李锦成笑容更甚，说：“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当年你为了陷害我妈，不惜害死你肚子里的胎儿，你这样的人，也配提到孩子二字？” 那是太过久远的记忆，只一瞬间，宋婉茹的脸色已经变成死灰色。 李锦成看着她，突然觉得，将一个人逼疯，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具体原因，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因为他的妈妈已经过世，而且是被眼前的宋婉茹害死的。 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宋婉茹又用自己尖锐的声音叫了声李锦成。 李锦成回头，却没有说话。 “你恨我可以，是我有错在先，但我求你放过家俊，家俊……家俊他只是太年轻，还不懂事……” 宋婉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说话的时候，她不断磕头，房间里除了她的哭声，就是她脑袋撞击地面发出的闷响。 看了眼旁边神情漠然的两个护工，李锦成冷笑，说：“从头到尾，我有没有主动对你们做过什么？” 也不过是他运气好遇见何振轩，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被这几个人怎么玩死！ 就如同上一世的自己！ 想到过去的一切，李锦成的笑容越发嘲讽。 他自觉自己没有必要再去理会这些人，但他的心情依然低落。 对于李锦成的私事，如果他不说，那么何振轩就不会主动过问，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李锦成越来越喜欢他。 两个星期后，李家俊的案子开庭受审，他最终被判三年的有期徒刑，虽然刑罚不算太重，但不管怎么说，他这辈子也算完了。 搬到何振轩的公寓后不久，何宗彤曾经来那里看过他们一次。 他对李锦成一直很好，但李锦成却觉得他对自己好的有些不正常。 小心，不明显的讨好，想到当初何振轩娶自己的理由，李锦成既感动他的付出，又有些讶然他迷信的程度。 大概还没适应自己的孙子娶了个男人，何宗彤对待他的方式也有些像女人。 对于他们短期内不能出去度蜜月这件事，何宗彤的言语中充满歉意，说等这段时间何振轩把公司的事忙完，他一定好好补偿两人。 李锦成对很多事都不会太计较，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也只能尴尬赔笑。 何振轩在这方面的反应显得比较迟钝，见何宗彤对李锦成好，他便以为那就是他爷爷的真心。 看到这个样子的何振轩，李锦成只会觉得困惑，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了解何宗彤，又或者是他过分敏感。 只是这些疑问，他一次都没有开口问过何振轩。 因为之前的车祸加上后来李锦成受伤，荣盛集团的很多海外事务急需何振轩去处理。 住在同一屋檐下，又加上何振轩对自己太好，因此知道他需要飞去国外一个多星期以后，李锦成的心里满是不舍。 头天晚上替他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他很快起身洗漱。 不管是生活习惯或者是自己的人生，都被何振轩弄得一丝不苟。 每天他下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喝一杯咖啡。 趁着他喝咖啡的时间，李锦成呆在厨房为他煎蛋热吐司。 “喝牛奶吗？” 何振轩显出为难的神色，只是看到李锦成眼神中的期待，他还是点头。 他知道李锦成晚上有喝牛奶的习惯，虽然看上去冷静淡漠，但熟悉以后，他还是会在某些地方流露出自己比较孩子气的一面。 比如他今天应该很早就醒了，因为自己弄出的声响很细微，又比如他此时穿的很正式，但等到他转身，他后脑勺有几缕不安分翘起的头发。 对于何振轩来说，李锦成的出现有些突然，但喜欢就是喜欢，而且每次想到他这些可爱的小举动，他自己就会忍俊不禁。 “到那边后记得按时吃饭，睡觉，不要整天想着工作，你胃不好，我在你的行李箱里放了胃药，还有，喝牛奶养胃，不过要在饭后喝，我知道你不喜欢牛奶的腥味，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还是勉为其难的喝一点好了……” 说话间，李锦成不自觉的替何振轩理了理他已经系好的领带。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何振轩微微扬高下巴，只觉得他有做话唠的潜质。 还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这么了解自己了…… “锦成……” 何振轩的声音有些低沉，等到李锦成抬头的时候，何振轩已经悄无声息的将他吻住。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自己，虽然有些惊讶，但潜意识中的期待还是很快将它压了下去。 “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句，何振轩已经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出门，留下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李锦成，多少明白了什么叫做新婚。 和他一样感觉甜蜜的还有邹俊凯，没课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耳边哼歌，学校一放学他就会像支离弦的箭般飞出去。 办公室的同事都知道他的宏伟目标，因此对于邹俊凯的行为，他们都持一种包容的态度。 李锦成所在的学校在港岛拥有很高的知名度，学校历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因此以李锦成的资历年龄，加上校领导觉得他很有亲和力，一直以来，他只能教一年级的新生。 学校实施双语教育，一个班统共也就二十一名学生，虽然他们还都只是小孩子，但性格已经十分鲜明，活泼的，文静的，自理能力很强的，又或者是被家人惯坏了的，每次看到他们，李锦成不自觉就会变得很开心。 这天他正趴在办公桌上备课，他就听见同事叫自己，说外面有学生家长找他。 此时是上午的九点钟，偌大的办公室也就只剩了几个人。 李锦成应声走向门外，只是没走几步，等到他看清楚站在门旁的那个人，他就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是他此前只在唱片封面上看到过的肖良玉，但很快的，李锦成就在他身上看到一圈薄薄的黑雾。。 第17章 爱情 87_87063原本李锦成以为那些黑雾代表那个人对自己的厌恶或者痛恨，如今看来，说不定是他想多了，因为此前他和肖良玉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 “我是肖静雯的远房表叔，你是她的班主任？” 李锦成教三五班的国文，同时也是三班的班主任。 知道他是在善意提醒自己，李锦成很快回过神，说：“我是。” 想了想，他又说：“我很喜欢听你演奏的小提琴曲。” 肖良玉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粉丝，愣了一下，他才笑容真诚的同李锦成道谢。 他看上去比照片中的更显年轻，肤色偏白，碎刘海遮住额头，五官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可能是因为自己所从事的职业，他整个人的气质偏冷清，但笑起来时，又带着点和煦温暖的意味。 “静雯忘了带习题册，刚好被我看见，就一时兴起替她送过来了。” 习题册是今早需要交的，李锦成忍笑接到手中，说：“我等一下拿给她。” 肖良玉仔细的打量他，说：“你叫什么？” 他似乎对自己有些好奇，李锦成说出自己的名字，肖良玉又浅笑着偏头，说：“你说你喜欢听我演奏的小提琴曲？” “嗯，是……” “我的个人演奏会订在这个月的二十八号，明天我过来送你两张票好不好？” 李锦成没想到他这么热情，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连连摆手，说：“不用，我这两天就去买票……” “主办方会送票给我，再说，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好了。”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过来给你送票。” 看着肖良玉的背影，李锦成只觉得他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谦和，友善，也没有一般名人应有的架子。 第二天下午放学，肖良玉如约而至，知道李锦成等一下没事，他又邀请李锦成吃饭。 “我在这里真的没什么朋友，也找不到人陪我吃饭……” 李锦成知道他在国外出生并长大，见肖良玉一脸失落的表情，他也有些不忍，想了想，他又说：“礼尚往来，你送我票，我请你吃饭？” 肖良玉的性格似乎有些孩子气，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很快喜笑颜开，点头说：“好！” 他开的是一部银灰色的跑车，见李锦成坐在副驾驶位上打量四周，肖良玉发动引擎，说：“车是主办方暂时借给我的。” 肖良玉年少成名，已经成功举办过几次世界巡演，李锦成猜他的经济条件应该不会太差。 这么想了以后，他又不由得想起何振轩，那人除了不爱说话，还低调的要命，李锦成从认识他到现在，就只看到过他开黑色的欧系轿车。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李锦成刚想到何振轩，何振轩就给他发来一条短信，问他有没有到家。 李锦成很少会主动给他发短信，一来是怕打扰到他工作，二来他个性纠结，往往还在思考短信的内容，时间可能就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因此这件事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何振轩发短信的时间比较固定，内容也简单，通常问他有没有吃饭，累不累。 但即便如此，每次收到他发来的短信，李锦成还是会感觉到内心的甜蜜。 “女朋友？” 见发完短信的李锦成侧头看向自己，肖良玉轻咳，说：“你笑的很甜蜜。” 甜蜜一类的感情大概是世间最不受个人控制的情绪之一，听出肖良玉语气中的调侃，李锦成脸上的温度很快上升。 好在肖良玉懂得适可而止，即便李锦成对他抱有一定的好感，他也没有因此触碰自己的*。 车停在那家西餐厅的门口，发现他已经订好位置，李锦成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说：“你知道我要来？” 肖良玉站在门口签下自己的名字，啊了一声，他说：“因为你看起来很善良。” 他是李锦成此前没有接触过的那一类人，见多识广，谈吐幽默，一顿饭吃完，两人都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不请我上去坐坐？” 说话的时候肖良玉正趴在车窗上看着他，身上一件浅蓝色的棉质衬衣，这样的颜色和质地原本会将他的气质衬托的很柔软，但因为之前两人都喝了一点酒，此时酒精大概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使得肖良玉眼神慵懒，仅仅只是一个把头发往后拨的动作，也不经意间透出点风流的意味。 李锦成承认这样的肖良玉很迷人，但他生性慢热，即便是很好的朋友，他也会自觉与他们保持一点距离，因此肖良玉这么说了以后，他断然拒绝，只说自己那里不是很方便。 “也是……” 肖良玉看起来有些遗憾，但很快的，他恢复正常，挥了挥手，他才说：“到时候记得来看我的演奏会！” 跑车的引擎总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李锦成转身，想着以肖良玉这样的才华以及个性，他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肖良玉的个人演奏会在本周末举行，李锦成没什么朋友，因此他一开始想到的人是邹俊凯。 但邹俊凯只喜欢摇滚，不过想到自己女朋友的闺蜜喜欢，他二话不说就将李锦成其中的一张票抢在手中。 李锦成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想要邀请何皓茵一起去同自己听演奏会的念头也只能作罢。 星期五的下午从宋留白的工作室出来，吃了晚饭，李锦成才开车去肖良玉即将举办演唱会的音乐厅。 他的座位离舞台很近，属于vip区域，到的时候，邹俊凯女朋友的那个闺蜜已经坐在那里，穿一件礼服，妆容淡雅，李锦成礼貌的同她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演奏会开始之前，李锦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可以容纳几千人的音乐厅座无虚席，想到以后肖良玉会更红，他也不免有些感概。 和一般明星的演唱会不同，那是一群人的狂欢，演奏会更私人，是一种独属于自己的极致享受。 李锦成之所以喜欢小提琴演奏曲，是因为它能比其它的乐器更好的表达出那种激昂的感觉，即便情绪低落，但只要听见这种类型的音乐，就能让自己感同身受，并对生活充满更多的期待以及激情。 和在私底下与自己接触时不同，舞台上的肖良玉显得更加内敛专注，同时浑身萦绕着一种高贵的气息。 正是这样一种气息，使得他周围的黑雾变得更加稀薄。 李锦成猜他视音乐为自己的生命，这从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窥见一二。 加上互动，肖良玉的演奏会近两个小时后结束，李锦成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接到肖良玉给他打来的电话，他想邀请李锦成参加他接下来的庆功宴。 想到自己不认识他身边的那些人，又从来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李锦成拒绝。 “锦成，那天你说过，说我们已经是朋友。” 从事艺术类的这些人，因为很少像职场中人那般与人勾心斗角，因此总显得有些不谙世事，或者说任性。 但李锦成在这方面显得尤其宽容，听到肖良玉同自己撒娇，他只是按照他的指示走向后台。 肖良玉的庆功宴选在港岛一家有名的星级酒店举行，除了门口的记者，如果从气质上划分，那么来参加宴会的人只分两种。 一种和肖良玉类似，身上透出一股书卷气，虽然不明显，但已经浸进骨子里。 另一种和肖良玉形成鲜明对比，外放张狂，这从他们的着装打扮上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群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一致的清冷高傲。 李锦成向来有自知之明，见肖良玉忙，他只是躲在一旁喝酒吃甜点，或者和边上不认识的人随意聊几句。 他不善饮酒，也有足够的自制力，感觉差不多了，他和已经喝至微醺的肖良玉道别。 “李锦成，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肖良玉挽着他，热气就喷在李锦成的颈侧。 李锦成笑着偏头，想自己也是这么想他的。 到了家又洗过澡，酒精终于开始发挥它的作用。 虽然没有喝醉，但每到这种时候，李锦成就容易悲春伤秋，同时感觉孤独。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想念过何振轩，后来他给何振轩发了一条短信，说我今天去听演奏会了，那时候我希望你陪在我身边。 语气略显肉麻，但李锦成也只会在这种时候放任自己，没多久，何振轩回复他短信，说我以后都会陪着你。 李锦成看完那条短信，心满意足的将手机放在一旁。 他其实不太懂什么叫做.爱情，对于他来说，当他感到寂寞的时候，有个人能耐心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足够。 接到邹俊凯的电话时，李锦成正准备上床睡觉，想到两人几个小时前才在学校见过，他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锦成，在哪里？我有事找你。” 邹俊凯的语气中透着醉意，但不管李锦成怎么问他，他始终不肯说出原因。 李锦成无奈，只得和他约在小区附近的星巴克。 邹俊凯到的比他早，李锦成到那里时，他正趴在桌上，面前摆着两杯咖啡。 “发生了什么事？” “我女朋友怀孕了。” 李锦成愣了一下，随即笑开，说：“那不是更好？” 说话间他轻拍了一下邹俊凯的肩膀，说：“恭喜你梦想成真！” “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早……”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才发现这个人根本没长大。 有一个大致的目标，盲目的努力，但实际上，他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也没有担负起那份责任时应有的觉悟。 李锦成不喜欢和喝醉酒的人探讨所谓的人生，无聊中，他抬头看了眼四周。 只是很快的，他愣在原地。 他和邹俊凯坐在靠近吧台的位置，对面大厅靠近右侧的角落，坐着肖良玉和背对着他的何振轩。 这两个人，一个说过几天请你吃饭，一个说明天回家。 看着两人交叠放在桌上的手，那个瞬间，李锦成几乎以为自己会把手中的那个杯子捏碎。。 第18章 占有欲 87_87063他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就像之前他家人对他做过的一般。 他和何振轩，倘若一开始只是交易，他也没有那么真诚的对待自己，那么就算有天何振轩被他抓奸在床，大概也不会引起他太特别的感受。 还有肖良玉，对自己友善，表现的一见如故，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是抱着目的靠近自己！ 他说过的话，不经意间的举动，除了试探，还有暗示！ 自己也够蠢的，直到这一刻才想明白原因！ “我虽然喜欢她，但是不想这么早结婚，但如果不结婚，她肯定又觉得我不够爱她……” “邹俊凯。” 李锦成的声音有些冷，邹俊凯愣愣的抬头，很快察觉出他的异常。 这样的李锦成让人觉得有些恐怖，顿了顿，他才哆哆嗦嗦的开口，说：“锦……锦成，你怎么了？” 李锦成一动不动的看着大厅角落的那两个人，说：“要懂得珍惜，别等到失去了，才哭天喊地的说什么后悔一类的话。” 邹俊凯被他的气势震住，还没等他回过神，李锦成已经将他拖出那间星巴克并将他塞进一部计程车中。 “有什么事等你明天清醒了再和我说。” “啊？哦，好……” 邹俊凯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李锦成的身影，只觉得这晚他给自己的感觉很陌生。 何振轩没有令自己太失望，差不多二十分钟后，他提着行李箱回家，但即便如此，李锦成的身上依旧笼罩着一层低气压，他烦躁的按着手中的遥控器，有种想把它狠狠摔在地上的冲动。 何振轩对此毫无知觉，略有些兴奋的叫了声锦成，等过了一会儿，见李锦成还是坐在沙发上不动，他才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你和肖良玉什么关系？” 听到李锦成提起肖良玉，何振轩也有些惊讶，说：“你认识他？” “啊，你离开港岛的这段时间，他找借口接近我，请我看他的演奏会，让我参加他的庆功宴……”说到这里，李锦成按耐不住的回头，说：“何振轩，如果他是你以前的恋人，你们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分开，那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放心，我一定祝福你们！” 李锦成的这些话说的既冷又狠，大概是因为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发这么大的火，何振轩愣了一下，才说：“锦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何振轩的反应让李锦成更加火冒三丈，他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何振轩，说：“刚刚我在小区门口的那家星巴克看见你们！你们的手还握在一起！” 怒气使得他的声音出现破音，李锦成深吸了一口气，才用一种冷淡的语气说：“何振轩，我最恨别人的欺骗，尤其又在我……” 付出真心几个字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那个瞬间，他既愤怒又委屈，只是很快的，他恢复平静，只觉得自己早就不该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抱有期待。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也就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他言尽于此，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正准备离开，何振轩已经拉着他的手将他拖进自己的怀中，就在李锦成感到惊讶时，他却语带笑意的说：“锦成，你这样……是不是在吃醋？” 原因有很多，但总的来说……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 李锦成生性淡然，就连他和廖长远在一起的那四年，也很少会吃他的醋。 察觉到李锦成又在挣扎，何振轩将他抱的更紧，说：“你都说完了，就不听我的解释？” 李锦成不说话，何振轩无声的叹一口气，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又将他的双手握紧后，他才说：“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和他认识，那时候我们不过十七岁……” 顿了顿，他又说：“你也知道，我家人时刻关注我的动向，我刚出柜，他们又察觉到我和他来往密切，就很快和他摊牌……肖良玉……他们家家境不是很好，加上他很想去奥地利进修小提琴……因此在我们说好在一起后不久，他不告而别……” 李锦成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个样子，听到何振轩这么说了以后，他内心很快涌现出一丝愧疚，沉默了片刻，他才说：“后来呢？” “那时候因为心智不成熟，曾经受到过不小的打击……” 见李锦成反手扣住自己的双手，何振轩脸上的笑意更深，说：“不过我因祸得福，从那以后，我爷爷没有再逼迫过我，只是……我对这一类的事终究看淡了一些……” 何振轩的语气很平淡，但想必他那时候吃了不少苦，而且李锦成记得，他爸妈也在那年过世，虽然不知道两件事的先后顺序，但他不想再揭开何振轩心里的伤疤。 “他这次找你做什么？” 李锦成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得柔和，何振轩想了想，说：“大概是没有释怀，毕竟，那时候的感情比较纯粹……” “那你呢？” “已经过去的事我从来不会留恋。” 说完他扣着李锦成的肩膀让他转身，眼睛直视着他的，脸上认真且郑重的神色，说：“锦成，我这人不懂浪漫，大概也给不了你太多的激情，但我说话算话，永远不会骗你。” 这其实就已经足够。 李锦成之前就知道他很受欢迎，但似乎是到这一天，他才意识到这个人可能会被别人抢走，想到这一点，他内心很快被一种浓浓的占有欲充斥。 两人没有说话，周围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温馨，在何振轩还没有回过神时，李锦成已经吻住他。 他说：“何振轩，以后不要抛弃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因为接吻，他说的话带着点含糊不清的意味，但何振轩还是听清楚了。 他隐约猜到李锦成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因此心里也不免有些震撼。 对于一般的恋人，分隔两地只会带来两种结果，要么感情变淡，要么更加浓烈，察觉到李锦成的主动，何振轩也就没有再忍耐。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因为由李锦成做主导，过程也算顺利。 当李锦成在他面前徐徐展开自己的身体时，何振轩的心里又是那种略显怪异的感觉。 接吻也好，做.爱也罢，他似乎都没有任何的生涩感，想到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何振轩不由得问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我比较聪明？” 躺在床上的李锦成不自觉带了点妖冶的味道，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又透露出调侃，何振轩沉溺于他的这种自信，俯身将他吻住后，他再说不出其它的话。 一夜纵情，第二天李锦成先醒，发现何振轩将自己抱在怀中，他不由得把头埋得更深。 昨晚他有些意气用事，掺杂着妒忌或者彷徨，但他不后悔，还有何振轩说的那句话，他想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同他提起自己重生这件事。 这天是正常上班的时间，醒来后何振轩关掉手机闹铃，又在李锦成的头发上吻了一下，他才轻手轻脚的起床。 李锦成等他下楼后才起床，磨磨蹭蹭的洗漱完毕，等到他下楼，何振轩已经做完早餐。 见李锦成略显意外的表情，何振轩笑，说：“简单的早餐我也会做。” 他做的是西式早餐，蛋也煎的不错，李锦成正准备坐下，何振轩又低声问了一句，说：“要不要帮你同学校请假？” 脸上的温度因他的这句话迅速上升，过了一会儿，李锦成才低着头说：“没事。” 而且就算有事，他也只能假装自己没事。 “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 说完他抬头，见何振轩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他又有些拘谨的说：“你这么忙……” 紧张的李锦成让人觉得很有趣，何振轩忍笑，说：“不忙，来得及。” 在办公室看见李锦成时，邹俊凯觉得他整个人似乎只能用神采飞扬一类的词汇形容，想到他昨晚带给自己的那种陌生感觉，邹俊凯摇头，想自己大概是喝醉酒出现了幻觉。 “怎么样？酒醒了没有？” 邹俊凯有些尴尬的点头，看了眼四周，他才说：“昨晚麻烦你了。” “没事，不过……”顿了顿，李锦成又说：“你想好了没有？” “嗯，我想先找她聊一聊，如果她想留下那个孩子，我就和她结婚。” 看邹俊凯的样子，想必昨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李锦成拿手中的书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这样就最好了。” 心情似乎很好，邹俊凯看着他的背影，想自己刚刚应该问一下他原因。 下午学校放学的时候，李锦成接到肖良玉的电话，问他有没有空，他想请自己吃饭。 李锦成笑容不变，语气如常的说了声：“好。”。 第19章 对调 87_87063李锦成不太明白肖良玉的想法，想和何振轩再续前缘，又或者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但不管怎样，他选择信任何振轩。 好像是从自己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对何振轩抱有一种毫无来由的信任感。 这次肖良玉选在一家日式餐厅，李锦成看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身上的黑雾似乎又变淡了一些。 虽然他让自己不开心，但李锦成还是通过他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是何振轩对自己的真心，第二，那些身上出现黑雾的人，是真的从内心厌恶自己。 即便他们此前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间日式餐厅装修的朴实简洁，听见声音，肖良玉回头挥手与他示意。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李锦成不动声色的在他对面坐下，只是很快的，他就被肖良玉的虚伪弄得有些不耐烦。 推开他递过来的菜单，李锦成才说：“昨晚我看见你和何振轩在一起，回来后，他同我坦白了你们间的关系。” 肖良玉脸上的诧异仅仅维持了一秒钟，挥手让身边的服务员离开后，他才说：“抱歉，我当初不该以那样一种方式靠近你。” 从他的表情中，李锦成看不出丝毫的愧疚，无声的冷笑了一下，他才说：“你还想试探我，觉得我没有你的才华能力，如果在两个人中选，何振轩一定会选你。” 李锦成的话说的很直白，但肖良玉此前已经大致了解他的性格，因此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也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何振轩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别人对他的一颗真心。” 这些是昨晚和何振轩聊过天以后肖良玉才逐渐想通的，虽然这些年他和很多人上过床，但对于何振轩，他始终放不下。 因为当初的不告而别，使得肖良玉在想到何振轩时总会感到愧疚并且不安，这次若不是知道他和别人订婚，他恐怕依然没有勇气出现在何振轩的面前。 他自恋，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何振轩还在心里为他留下一个小小的位置，但昨晚何振轩和他说的很清楚，说他喜欢李锦成，也想和他过一辈子。 见他沉默，李锦成又说：“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你用你当初的感情换回来的，有句话叫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你就不该后悔，再说了，你凭什么以为何振轩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自以为是，又或者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肖良玉抬头笑了笑，说：“我已经放弃他了。” 从前让他放不下何振轩的原因有很多，自己对他的背叛，当时两人的年纪，他的处境，但说到底，不过是他的自卑心作祟，总觉得拥有更多的东西，和何振轩站在一个等同的位置，他就可以毫无保留的去爱他。 如今他已经拥有一切，但从昨晚何振轩的语气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再无一丝的机会。 李锦成和他最大的不同，是他内心强大，也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锦成，真的对不起！” 肖良玉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又说：“港岛是我这次巡演的最后一站，我过几天就会离开，所以就当我赔罪，和我一起吃完这顿饭好不好？” “不了，我得回家给振轩做饭。” 说完这句，李锦成已经起身。 “锦成！” 见李锦成回头，肖良玉没事人般的笑开，说：“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将来你要是厌倦何振轩，记得来找我，我一定等你！” 肖良玉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取得的成就和所处的环境也让他养成一种玩世不恭的性格，李锦成不想再和他说话，只是转身离开那间餐厅。 每次做饭，李锦成都会做四五个菜外加一道汤，好在他和何振轩的饭量都不小，余下的一点，通常第二顿就会被他们消灭干净。 因为昨天晚上才和他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因此看见何振轩，李锦成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尴尬并且紧张。 “锦成，今晚要不要搬到我房间去睡？” 关了电视正准备上楼，李锦成就听见身后的何振轩小声问了一句。 脸上的温度又开始上升，李锦成还没想好说什么，何振轩又说：“不要紧，我会一直等你。”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如果说先前是李锦成比较喜欢调戏他，到现在，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对调。 从上楼梯直至回到自己的房间，李锦成始终没有回头，但不管怎样，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已经进入十二月，天气也开始逐渐变冷，这天李锦成还在办公室准备试题，他就接到学校保安打来的电话，说他们班的任宇森一个人站在校门口，也没有家长过来接他。 李锦成出去的时候，才知道外面正在下小雨，看见站在保卫室门口的任宇森，他连忙走过去，说：“家里的佣人没有来接你吗？” 任宇森的父母几年前就已经过世，家里就一个哥哥，只是他们家家境不错，因为一直以来，都有专门的司机和佣人过来接他。 他是班上最瘦弱，同时也最不爱说话的一个学生，李锦成每次看见他，就会不自觉联想到某种小动物，那种感觉让人怜惜。 李锦成知道他身体不好，将摇头不说话的任宇森抱在怀中后，他才发现他额头的温度偏高。 “宇森，你有没有家里的钥匙？” 任宇森看着车窗外的细雨，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头说：“我们家不用钥匙开门。” 李锦成被他的这句话噎到，又说：“那密码知道吗？” “知道。” 任宇森他们家位于高尚住宅区，同门口的保安解释过，李锦成才抱着他上楼。 他们家的装修风格偏欧式，空旷，华丽，但也显得有些冷清。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想到何振轩今晚有应酬，李锦成便在厨房替任宇森熬粥。 熬好粥让任宇森喝下一碗，又喂他吃过感冒药以后，李锦成才让他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正呆在厨房做饭，李锦成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开门声。 “宇森？宇森你回来了没有？” 那人的声音给人一种不急不缓的感觉，李锦成走出厨房，等到两人看见彼此，脸上都是略显诧异的表情。 他应该就是任宇森的哥哥，但李锦成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竟然会这么大。 看起来已经有二十三四岁，个子很高，一身黑衣，脸上的表情和他的装扮类似。 李锦成觉得他有些像摇滚乐手，又或者那种只会出现在奢侈品广告上的混血男模。。 第20章 黑雾 87_87063“我是宇森的班主任李锦成，你们没有过来接他，他又有点感冒，所以我就把他送回来了。” “宇森感冒了？” 见李锦成点头，任宇森的哥哥又说：“我先过去看一下他。” 李锦成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很关心自己的弟弟。 将最后一道已经炒好的菜出锅，李锦成才放轻脚步走向任宇森的卧室。 任宇森此时已经清醒，靠坐在他哥哥的怀中，他哥哥伸手盖住他弟弟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李锦成只觉得他们给人一种相依为命般的感觉。 “老师！” 大概是因为自己哥哥回来了，有了安全感，任宇森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李锦成浅笑着走过去，感觉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他才在床旁蹲下，说：“老师在厨房为你做了一些菜，等一下你饿了吃一点好不好？” 任宇森显然没什么食欲，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很快噘嘴表达自己的不开心。 “我为你做了西湖醋鱼，炸排骨，炒菠菜，配上刚刚熬好的粥，一定会很好吃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还有，等你吃完，你的感冒也就好了。” 见他终于露出一点心动的表情，李锦成起身，对他的哥哥说：“我先走了。” 想了想，他又说：“刚刚用了你们的厨房……” “不，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低声安慰了任宇森几句，他哥哥才送李锦成出门。 “家里的佣人和司机是一对夫妻，今天他们的孩子生病，已经同我请过假，原本我想去接宇森，但有事耽误了，所以……” 知道他想道歉，李锦成回头，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任宇乔。” 任宇乔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善言辞，李锦成笑了笑，说：“我是他的老师，这是我分内的事。” 到家的时候，何振轩还没有回来，李锦成有些累，煮了碗面吃完，他索性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们学校大小考试不断，这样的考试既针对学生，也包括他们自己。 和李锦成一样忙碌的，还有何振轩，从他打的电话，书房里放着的文件，李锦成隐约知道荣盛最近有意收购欧洲一个小国家的天然气供应商。 这样的事从前离自己很远，又加上他不感兴趣，因此除了最初的震撼，再不能引起他其它的感受。 他只知道何振轩很忙，而且还会为此忙上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何振轩到家的时候，李锦成已经昏昏欲睡。 见他躺在沙发上，何振轩先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随后才问他，说：“今晚去我房间睡好不好？” 此时李锦成已经没有精力应付他，因此何振轩自作主张将他抱上楼。 接触的时间长了以后，何振轩开始暴露出自己鲜为人知的一面。 骨子里透出一种孩子气般的顽劣，每次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就会变得很开心。 只是他很会隐藏自己的这种情绪，因此在李锦成的心里，他其实带了点闷烧的属性。 将自己抱到床上后，何振轩也没做什么。 虽然他比自己高，比自己壮，但李锦成的身高将近一米八，因此何振轩将他抱到床上时，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听到他气喘吁吁，李锦成忍俊不禁，但他太困，也只能在心里放纵大笑。 李锦成此刻呈现出一种半昏迷的状态，清楚的知道周围发生的事，但他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自己的眼睛。 他听见浴室的门被关上又打开，床旁凹下去一块，不多久，他被何振轩抱在怀中，鼻尖一股温热混杂着淡香的潮气。 心里被一种满足以及安全感充斥，李锦成凑到离他更近一点的地方，终于安然入睡。 十二月下旬，李锦成在宋留白那边的工作彻底结束。 虽然他平时不怎么了，但工作结束的那一天，宋留白还是热情的请大家吃了一顿饭。 一群人中只有李锦成从事与唐诗宋词无关的职业，因此宋留白显得对他更加关心。 他想让李锦成继续深造，以后最好可以成为他的同事。 李锦成很早以前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但想到班上的那些学生，他还是决定再等等。 因为之前预支自己的薪水，因此李锦成拿到手中的钱比他想象中的更少一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为何振轩买了一条很不错的领带。 “认识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送我礼物？” 说话的时候，何振轩抱着李锦成，嘴里的热气也喷洒在他的耳侧。 李锦成想到耳鬓厮磨四个字，脸上的温度升的更高，过了一会儿，他才故作镇定的说：“意义不同。” “谢谢。” 何振轩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之后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抱紧李锦成。 电视里放的依旧是新闻，等到李锦成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习惯和何振轩间的这种亲密互动。 圣诞节即将来临，李锦成有想过去学怎么做火鸡，但何振轩却告诉他，说重大的节日他们需要与家人一起过。 何宗彤似乎很懂得维护家人间的感情，每个周末，不管多忙，他都要求家里的每个成员必须按时回家吃一次饭。 原本李锦成以为这次就他们一家人，但等到他和何振轩到达那里，才发现那里热闹非凡，节日的气氛也十分的浓烈。 此时他们一家人已经搬到半山的这处豪宅，这里的家具用色更深，加上建筑的外形，外面的庭院，使得这里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站在厅里的都是何家各个成员的朋友，其中以何振轩的堂弟堂妹以及何皓茵小朋友为甚。 李锦成喜欢这样的氛围，但等到他看见何振轩的小姑，他的心情就不免有些复杂。 身上黑雾的颜色更深，经过上次的教训，李锦成已经明白，何振轩的小姑应该是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晚上和何振轩回去的时候，李锦成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说：“你小姑一直这样？” 似乎每个人都习惯了她这样，何振轩不以为然，说：“我小学毕业后就被爷爷送去国外，和她接触的时间不是很多……但在我的记忆中，她好像一直这样。” 李锦成不能同他说起自己看见的黑雾，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也就没有再说话。 圣诞节过后，李锦成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具体的他说不上来，只感觉浑身无力。 去医院看过几次，医生给出的诊断是他的抵抗力比较差，开了一些类似补品的药，又让他注意平时的饮食以及生活作息。 李锦成谨遵医嘱，只是不到一个星期，他开始出现幻视。 那天他去楼下买东西，刚进入电梯间，他就觉得站在那里的那个老人有些奇怪。 戴一顶脱色的红色绒帽，穿一身陈旧的棉衣，手里杵着一根拐杖，李锦成只是随意扫视了她一眼，但之后却不敢正视她。 因为潜意识中，他觉得那个人是假的，套用一句俗话，那就是他活见鬼。 拿东西一直神情诡异的注视着自己，何振轩的公寓位于十二楼，电梯自上而下，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李锦成几乎被这种压抑的气氛逼疯。 想到自己重生，妈妈曾经患过严重的抑郁症，第二天，李锦成只得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一副见惯不惊的模样，只说李锦成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所致。 但李锦成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压力，工作顺利，爱情甜蜜，他几乎找不到自己生活上些许不如意的地方。 到家的时候，李锦成依旧没有回过神，直等到他听见房间内传来的轻微动静，他才想起家里的佣人此时正在打扫卫生。 因为他和何振轩都不喜欢在家里看见不熟悉的人，因此这两个佣人只会趁他们上班的时间过来。 大概没想到李锦成会突然回家，听见关门声，两个佣人循声走了出来。 “锦成少爷，你怎么回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两个佣人是邵叔派过来的，大概一直在何家做事，因此她们也学着邵叔这样叫自己。 李锦成正准备和她们打招呼，但下一秒，他只觉得浑身冰凉。 那两个佣人中的一个，身上也笼罩着一圈黑雾。。 第21章 报告单 87_87063“锦成少爷……” 李锦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这一刻的感受。 身边有人想害他，而且这个人可能已经对他动手，但又因为这样的原因，使得他明白自己并没有像他妈妈那般有抑郁的倾向。 李锦成思绪万千，但在面对那两个人时，他却是一脸如常的模样，说：“我没事，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我姓林，但他们一般叫我常嫂。” “我姓魏。” 礼貌的叫了她们一声，李锦成又说：“你们忙，我先回房。” “锦成少爷，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听见后面有人问自己，李锦成也没回头，只说：“不用！” 身上有黑雾的是那个姓魏的女人，五十岁上下，不苟言笑，因为鼻翼两侧明显的法令纹，令她看上去略显刻薄。 李锦成和她只能用素昧平生来形容，而且以她的身份，幕后一定还有一个主谋。 想到身上同样笼罩着黑雾的何振轩的小姑，躺在床上的李锦成又给之前和他有过合作的侦探社发去一条短信。 何振轩到家的时候，李锦成正在做恶梦。 大概是因为他平时的性格太过内敛，因此就算在做恶梦，他也只是皱紧眉头双手握紧，带着点与自己较劲的意味。 何振轩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握着他的手小声将他叫醒。 几乎是他清醒的那一瞬间，李锦成就已经无意识的将自己的双手松开。 “吃过饭了吗？” “嗯，常嫂她们走之前为我熬了粥。” 何振轩点头，又说：“那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看病？” 李锦成这次说病就病，一开始是说自己精神不济，全身无力，就在刚刚，何振轩还发现他似乎又瘦了不少，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因为工作对他疏于照顾，因为担心和心疼变得面无表情的何振轩很快起身准备给自己的助理打去一个电话。 “振轩，我感觉好多了，不用给其他人打电话。” 见他拉着自己的手臂，何振轩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你还和我客气？” 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何振轩似乎有些生气，李锦成忍笑，说：“是真的好多了。” 他怀疑何振轩的小姑，但在没有查清楚这件事以前，他不想随意冤枉别人，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何振轩添乱。 第二天上午去医院以前，李锦成先给邵叔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这几天不舒服，需要静养，让他暂时不要派人过来打扫卫生。 “锦成少爷，严重吗？要不要我告诉老太爷？” 邵叔的语气中透出浓烈的担心，李锦成笑着摇头，说：“不用，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 到达医院后，李锦成同医生说他要检查血常规。 之前其实有医生建议他去查，但那时候李锦成嫌麻烦，又想到自己病的并不严重，因此也就没去。 检查完在外面吃过饭，甚至买了一瓶很大的纯净水，李锦成才自己驾车回家。 下午两点，李锦成听见门铃声，他又很快跑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侦探社的两名员工，既没有戴帽子，脸上也是稀疏平常的表情，只是等到李锦成看清楚其中一个人的长相，他就不由得愣在，说：“任宇乔，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他是我们侦探社的老板之一！” 侦探社的名字叫宋和乔，乔字想必是在他名字中挑选的。 还有上次他看见自己时的异样，李锦成想难怪。 “我们可以进去吗？” 任宇乔看起来神色如常，李锦成只得侧身让他们进去。 这人已经知晓自己的一切，那个瞬间，李锦成有种被人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的难堪，只是想到他是自己学生的家长，他又觉得为难。 任宇乔显然没他想的那么多，同李锦成简单打了声招呼，他开始带着他那个看起来非常热情活泼的娃娃脸员工在房间里安装摄像头。 李锦成怀疑那个姓魏的佣人同自己下药，而且以她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想来只能通过饮食，沐浴乳等可以接触到自己身体皮肤的东西作为媒介，因此按照他的指示，厨房和浴室的摄像头安装的比其他房间更多一些。 一个多小时后，所有摄像头安装完毕，同他说了些注意事项，任宇乔又带着自己的娃娃脸员工离开。 李锦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觉得这人的性格与众不同。 冷淡，疏离，似乎任何事都不能引来他太大的关注和兴趣。 随后李锦成又想到之前一直与他联系的joker，他略有些无语的摇头，只觉得任宇乔应该就是侦探社那个代号为joker的人。 第二天上午，李锦成拿到自己的血常规检验报告单。 “你血液中含有盐酸氟西汀……” “那是什么？” 那个医生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抗抑郁的药物。” “正常人吃了会怎么样？” “持续服用会出现幻觉……” “谢谢。”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李锦成已经走出那间办公室。 似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很好欺负，站在那个垃圾桶面前，李锦成面无表情的撕碎手中的那份检验报告单。。 第22章 关系 87_87063两天后，李锦成收到任宇乔发给他的一段视频。 视频在公寓的厨房拍摄，不太明亮的光线中，那个姓魏的女人鬼鬼祟祟的打开冰箱，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针筒。 冰箱只被她打开很小的一条缝隙，她又背对着镜头，因此李锦成看不到她接下来的动作。 但在她后退的那一瞬间，李锦成还是看清楚了，她的手就放在自己每天晚上都要喝的大盒装的牛奶上。 难怪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就会出现幻觉！ 还有何振轩，幸好他讨厌牛奶的腥味坚持只喝咖啡。 只是既然是何家的人在幕后主导一切，他就不怕何振轩喝下这些牛奶，然后也出现同样的问题？ 李锦成握紧手中的手机，既心疼何振轩，又为这件事感到愤怒。 “锦成？” 李锦成回头看见邹俊凯，很快恢复如常的神色。 “在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邹俊凯在学校教数学，此时刚给班上的学生上完课。 见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李锦成摇头说：“没事。”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邹俊凯的女朋友已经决定留下那个孩子，同家人商量后，他们会在来年的二月结婚。 这段时间，邹俊凯的性格似乎内敛了很多，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爱笑，只是想到这是他必经的阶段，因此李锦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相比较之前的烦躁，此时邹俊凯的情绪波动小了很多，趴在桌上看向李锦成，他才说：“还那样，不过医生说孕妇前三个月的妊娠反应都比较严重……” “好好对她，也不要惹她生气。” “那是！她怀的可是我的孩子！” 见他一脸得意，李锦成也只是陪着他笑。 何振轩到家的时候，看见李锦成正呆在厨房往水槽里倒牛奶。 “怎么了？” 李锦成没想到他这么早回来，愣了愣，才举高手中的杯子说：“凉了，不好喝。” “我再帮你热一杯？” “不了，今晚不喝了。” 李锦成不能喝牛奶，又不想让那个佣人看出异常，因此他只能每晚倒掉一杯牛奶。 何振轩一向尊重他的决定，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也就没坚持。 这几天因为担心李锦成，何振轩每晚尽早回家，在他的提议下，李锦成也已经搬入他的房间。 他其实没想别的，只是希望李锦成在做恶梦或者感到害怕时，自己能陪在他的身边。 即即便李锦成什么都不说，但偶尔何振轩还是会在他脸上看到那种恍惚或者后怕的表情。 他知道李锦成心里有事，但源于基本的信任以及尊重，他不会强迫李锦成说出口。 晚上趴在何振轩的怀中，李锦成同样感概万千。 何振轩是两世以来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先撇开挡劫一类的事不说，他一点也不想这个人受伤。 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要查出这件事的真相。 第二天是周末，上午何振轩离开以后，任宇乔又带着他侦探社的员工来家里拆摄像头。 “为什么不多保留一段时间？她万一在其他地方下毒呢？” 李锦成替他扶着椅子，说：“我觉得她应该没有那么聪明。” 所以都说是万一了，而且就任宇乔对李锦成的了解，是他过分注重自己的*，不想让侦探社的人看到太多他和何振轩亲密的画面。 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何振轩这样的人在一起。 在接受李锦成的委托以前，任宇乔对这人唯一的感受是可怜又倒霉，但他之后的行为却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聪明，冷静，理智，为了让想要害他的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不惜让自己身处险境。 任宇乔原本以为这是他的无奈之举，但等到他看见突然出现在那家旅店门口的何振轩，他才明白，李锦成虽然狠，却是个不走捷径且心怀正义的人。 换句话来说，他有良知，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变得盛气凌人，罔顾法纪。 大概是因为自己所从事的职业，任宇乔见多了人性的阴暗面，因此在他看来，李锦成这样的人很难得，也值得他佩服。 在自己的家里见到李锦成以前，任宇乔其实就已经见过他一次，但那时候他是昏迷的。 在任宇乔接触过的所有人之中，李锦成的遭遇称得上曲折离奇。 在没有看到他以前，任宇乔以为他平凡普通，泯然于大众。 但等到真正见过后，他才发现这人长得不错，只是因为昏迷，他低着头，满头大汗，脸上不正常的胭红，让人不经意间觉得有些赢弱。 但在何振轩的怀中，他看起来似乎又很安心。 任宇乔也认识何振轩。 虽然不喜欢出风头，极少出现在大众的面前，但任宇乔所在的侦探社还是会时常接到与他有关的委托。 八卦刊物的记者想要挖到他的辛辣密闻，又或者某个富家小姐打探他的感情生活。 在任宇乔的印象中，何振轩洁身自好，是他们那个阶层中难得有为的正直青年。 只是以他的出身以及拥有的权势财富，和他牵扯上关系原本就已经是一种麻烦。 任宇乔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曾经看到过清醒时的李锦成。 温和友善，有着不错的涵养，但骨子里却又透出一股清高与疏离。 这样的人，应该不问世事，随性而活。 这么想了以后，任宇乔的嘴角不由得轻微上扬。 好像是从认识李锦成的那天开始，他就因为这人身上汇集的各种矛盾点不断引来自己的深思。 明明此前他很少会去关心别人的事。 “你在笑什么？” 李锦成的语气中透出困惑，任宇乔不为所动的拆着面前的摄像头，说：“没什么。” 这是厨房里的最后一个摄像头，任宇乔刚从凳子上跳下来，李锦成又问他，说：“能不能帮我查到镜头中那个女人和何妙清的关系？” 何妙清正是何振轩的小姑。 “不能。” 见李锦成一动不动的看向自己，任宇乔又说：“何家不是普通的人家，如果我们查他们，轻则我们侦探社被起诉，重则……大概只能关门大吉。” “这样吗？” “嗯，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去查。” 李锦成低头想了想，又说：“好，不过还是谢谢你。” 晚上依旧到何家吃饭。 餐桌上，李锦成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何妙清几眼。 她身上的黑雾已经变成淤泥粘附在她的全身，别人看她大概正常，但在李锦成的眼中，她就如同刚从泥潭中爬出来的一般，脸或者裸.露在外面的颈部，双手，都有蛇一样的活物不停的在那些地方游走。 李锦成看不清她的五官，同时被她弄得胃口全无。 “锦成，怎么不多吃点？” 李锦成礼貌的同何宗彤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来之前稍微吃了点东西。” 其他人对此不以为然，何振轩却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何家的规矩，所有人吃完饭以后才能离开餐桌，李锦成正坐立不安，何振轩已经替他盛了一碗汤。 “没有胃口就喝点汤。” 听到他小声说话，李锦成只是点头。 也不知道是何妙清的心理素质太好，又或者她对自己充满不屑，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多看过自己一眼。 直到这一刻，李锦成才发现自己对她了解的很少。 除了一直觉得她奇怪以外，还有就是她家人对她的态度。 过分小心，仿佛担心她随时会爆发。 吃完晚饭，何振轩和他的二叔以及何宗彤进入书房，何家的其他人，要么进房，要么干脆离开这栋大宅。 陪着何皓茵玩了一会儿，等到她离开，李锦成才和站在一旁的邵叔随意攀谈。 “邵叔，常嫂和魏姐是你派过来替我们打扫卫生的？” “是啊，她们之前一直在何家做事，我放心她们……” 顿了顿，他又说：“尤其是常嫂，振轩最喜欢她做的菜！” “现在都是我在做……” 见李锦成的脸上略显不好意思的表情，邵叔立刻安慰，说：“振轩说你的手艺很好，他很喜欢吃，还有，他从来不说谎。” 李锦成浅笑着与他道谢，又说：“魏姐呢？” “魏姐看着四小姐长大，也在何家呆了三十多年……” 想了想，邵叔又说：“虽然四小姐看起来有些冷淡，但其实人很好……就像魏姐，当初是四小姐说她细心，所以才会被派去帮你们打扫卫生……” 竟然会是这样的关系，难怪魏姐会对她这么忠心。 李锦成点头附和，随后将话题转去别处。 第二天去上班的途中，李锦成给任宇乔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查到何妙清的就诊记录。 “可以，如果她在外面的医院看病。” 第四天，李锦成收到任宇乔给他发了的一份很长的资料。 根据资料显示，何妙清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患有抑郁症，但并不严重，在何振轩的父母过世前的那段时间，她的病情突然加重，何振轩的父母过世以后，她曾经被何宗彤强制送去一家疗养院，并和她的老公在那里呆了长达三年的时间。 看完资料，李锦成隐约觉得何妙清的病情和何振轩父母过世的这件事有关，还有，何宗彤似乎知道点什么。 这么想了以后，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23章 等 87_87063“锦成，在做什么？” 听见何振轩的声音，李锦成很快删掉邮箱中的那份资料，回头说：“上网。” 这是他此前住过的那个房间，想到他平时并不喜欢上网，何振轩有些困惑的走过去，说：“身体好多了？” “嗯……” 站在自己面前的李锦成看起来很多的心事，何振轩伸手捧住他的脸，小声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李锦成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显得这么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同何振轩说起他看到的黑雾，自己重生这件事，以及之后何振轩的诸多疑问。 何振轩此时离自己很近，眼睛对着眼睛，鼻子也几乎贴上。 虽然表现的漫不经心，但李锦成还是看出他眼神中的小心以及担心。 鬼使神差的，李锦成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巴，说：“你觉得呢？” 神情举止都带了点邀请的意味，何振轩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一下，一脸郑重的说：“我觉得好了很多……” 之后的话消失在两人的唇舌间。 这是他们第二次做这样的事，加上李锦成想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此这晚只能用荼靡来形容。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锦成正准备起床为何振轩准备早饭，他很快被腰部以及身后传来的隐秘疼痛弄得闷哼出声。 “怎么了？不舒服？” 何振轩应该醒的比自己早，说话间，语气中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李锦成神色不变的看向他，说：“麻烦你下次稍微节制一点。” “我尽量。” 两人的衣服放在另一间卧室，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回头，却见他双手枕着脑袋，正盯着自己露出一抹浅笑。 整个人放松惬意，看起来似乎很幸福。 看到他这样，李锦成的心情终于不再像昨晚那般沉重。 很快又是周末，何宗彤似乎和何振轩差不多的一种想法，吃饭前他笑着说：“锦成，感冒好了吗？我看你精神好像好了很多。” 李锦成浅笑着点头。 只是那个瞬间，一直对任何事都表现的漠不关心的何妙清触电般猛的朝他看了过来。 李锦成其实已经看不清楚她的长相，那个时候，他只能看见漆黑脸庞中的一双眼睛。 黑白分明，带着一种漠然的反感以及厌恶。 只是看了一眼，李锦成就感觉到一种蚀骨的寒意并恐惧。 “锦成，你平时做不做运动？” 说话的是何振轩的三叔何宁然，因为何皓茵的关系，他们两夫妻都对自己客气友善了很多。 李锦成调转自己的视线，暗自放松已经僵硬的身体，说：“不怎么做……” 上次出院后，邹俊凯曾经积极的拉他去健身，但后来因为他女朋友怀孕，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李锦成不喜欢做运动，反倒是何振轩，即使什么都不做，他的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年轻，又加上平时工作太忙的关系。 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何宁然一脸不赞成的摇头，说：“就是因为你不做运动，身体才会这么差，这样，我让人给你办一*身卡，等我有空，我们还可以一起去……” 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但李锦成还是真心与他道谢。 何宗彤的几个子女中，何宁然和何妙清并不在家里的公司做事。 何妙清大概是因为身体原因，何宁然却在肖培婷娘家旗下的子公司上班。 肖家做的是珠宝的再加工，不过以他的性格以及能力，大概也只是去那里装装样子。 虽然名字里有个宁，但何宁然却是那种天生的花花公子。 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花名在外，如今四十多岁，八卦杂志上却依旧是他漫天的绯闻。 今天是某个刚走红的偶像明星，明天就换一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模特。 且这些人的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 每次在杂志上看到他的绯闻，李锦成就不由得有些同情肖培婷。 只是按照肖培婷的个性，李锦成更愿意相信这两夫妻貌合神离，彼此在私底下都玩的很开心，且绝对不干涉对方。 好在他们都一直将何皓茵宝贝般捧在手心，就连学校频繁的亲子活动，他们也一定会出席。 回去的时候，车厢里显得很安静，何振轩看了眼身边的李锦成，说：“有心事？” 虽然想过不过分干涉他的私事，但李锦成的心事已经全部写在脸上，且让他很担心。 “振轩，你小姑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李锦成显得有些着急，何振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笑开，说：“锦成，你就是太敏感了。” 这晚两人坐的是平时何振轩用来上班的车，司机先到家接李锦成，再去公司接何振轩。 见何振轩并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李锦成只是苦笑，说：“是吗？” “我小姑一直这样，任何人看见她，都会以为她讨厌自己。” 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李锦成点头，看着窗外的夜色不再说话。 在李锦成的要求下，任宇乔所在的侦探社开始调查何妙清与她大哥大嫂间的关系。 拿到调查结果的那一天，李锦成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 原来何妙清的老公与她大哥大嫂曾经是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 但一开始，和何妙清大嫂谈恋爱的是人是她如今的老公。只是最终，她大嫂嫁给她大哥，她与现在的老公结婚。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因此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已经无从查证。 只是就李锦成看来，何妙清应该是爱惨了她的老公，又因为猜疑和嫉妒，令自己逐渐患上抑郁症。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很快又想到自己的妈妈。 同样出身不凡，又都因为一个男人将自己弄得要死要活，不成人形。 仅仅只是为了不爱二字。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成长的环境以及接触过的人都太单纯，相应的，她们遇事时的承受能力就比一般人差，也更容易钻牛角尖。 李锦成不能对何振轩的小姑做什么，他只能等，等她就此消停，又或者再度动手。 一月的时候，天气变得更冷，这天李锦成正呆在书房里看书，他就听见外面传来的门铃声。 他跑去开门，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站在门外的竟然会是何妙清。 因为她身上的黑雾，又加上此时已经是晚上，因此看见她以后，李锦成就被迎面扑来的寒意弄得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那种感觉，简直比活见鬼更恐怖。 “小……小姑……” “我过来看看你们。” 说完这句，何妙清自顾自的进入房间。 “我去帮你泡茶！” 李锦成走进厨房，随后给何振轩打去电话，说：“振轩，你小姑在这里，她看起来很不对劲，你赶紧回家。” 替何妙清泡了杯红茶，李锦成坐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何妙清的精神果然不正常，自进门后，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机的屏幕。 李锦成无奈，只得打开电视，又过了好一会儿，李锦成似乎听见何妙清说话，但他没有听清，问了句什么，何妙清终于回头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振轩是不是很爱你？” 李锦成干笑，只能说：“也许。” “我想喝纯净水。” 李锦成因为她跳跃的思维方式愣住，随后他起身去替何妙清拿水。 因为那些黑雾以及侦探社查到的资料，李锦成一早就已经对何妙清起了一种戒备的心理。 所以他在打开冰箱拿水时，还是会留意身后的的动静。 何妙清走路无声，但当她快速扑过来时，李锦成还是有所感觉。 几乎在他侧身避开的瞬间，何妙清手中的匕首就已经狠狠戳向对面的冰箱。 耳边刺耳的声响，李锦成迅速跑向旁边的壁橱。 何妙清的第二刀刺进他手中的菜板。 菜板为木质，何妙清又太过用力，因此需要她费力的将匕首往外拔。 电光火石间，李锦成已经做出决定，准备等何妙清拔出匕首的瞬间，他就用手中的菜板将她敲昏。 只是这时，李锦成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不多久，是何振轩略显急促的声音。 “锦成？小姑？你们在哪里？！” 何妙清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见何振轩出现在厨房门口，她很快拔刀扑向何振轩。 “不要！” 李锦成的心脏被揪紧，他抓了何妙清一把，随后挡在依旧有些回不过神的何振轩的面前。。 第24章 真相 87_87063“嘶……” 好在何振轩在最关键的时候清醒，见他小姑扑过来，他顺势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李锦成。 但依然来不及，何妙清脚步踉跄，手中的刀划过李锦成的后腰以及何振轩扶着他腰部的左手手背。 李锦成摔倒在地，同时感觉伤口传来一阵透着寒意的刺痛。 何妙清连人带刀一起撞向门旁右侧的墙壁。 “小姑！” 何振轩的语气中饱含着震怒，见他小姑再度朝他扑过来，他立刻抓住她的手腕举高她的双手并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宋和瑶你这个贱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大哥！启风！还有我的孩子！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何妙清已经彻底癫狂，手脚并用，眼神凶狠，她盯着何振轩，似乎恨不得从他身上生生咬下一块肉。 而何振轩大概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有她言语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一段隐秘往事。 见何振轩的身形顿住，李锦成一边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一边捡起他刚刚丢在一旁的案板。 他讨厌何妙清，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讨厌。 即使她的精神确实不正常，但也不能成为她随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妙清？！不！锦成！不要伤害她！” 厨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陈启风，一脸焦灼，眼见李锦成准备拿着手中的案板砸向何妙清的后脑勺，他的眼神中更是透露出惊恐。 陈启风是何妙清的老公，是一所知名大学的人文社科系教授。 李锦成原本对他的印象不错，觉得他斯文有礼，待人友善，但通过刚刚何妙清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又加上他联想到自己的妈妈，此时他对这人的印象已经糟糕透顶。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一边口口声声说爱你，一边为了别人的事，转眼就可以把你抛之不顾。 李锦成肯定何妙清病情加重的事和陈启风的态度有关，而何妙清失去自己的孩子，必定又牵扯到了宋和瑶。 爱慕虚荣，却喜欢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性格犹豫，即使别人为此受苦，他也没有丝毫的自觉。 李锦成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拿着那块案板退到一旁。 何妙清在听到陈启风叫自己时已经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 她好似梦游，此刻正准备清醒。 “妙清……” 陈启风叫的很小心，过了一会儿，何妙清略有些呆滞的回头，说：“启风？” “对，是我，我是启风，过来，我带你回家。” “可是……” 眼见她又准备看向何振轩，陈启风离立刻将她叫住，说：“妙清，他是振轩，不是和瑶……和瑶已经过世……还有你大哥……” 陈启风的这句话像是让何妙清想起什么极恐怖的往事，无意识的将手中的匕首丢掉后，她怔怔后退，说：“对……是……是我……” 何妙清看起来很害怕，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陈启风已经上前一步将她的嘴巴捂住。 “抱歉，振轩，锦成，妙清的精神有些不正常，我现在就去带她看医生。” 陈启风称得上落荒而逃，但不管是李锦成又或者何振轩，都明白了何妙清接下来想说的话。 “痛不痛？” 听到何振轩问自己，李锦成无意识的抚向自己的伤口。 那里后知后觉传来一阵刺痛，伤口还在流血。 “等我一下。” 李锦成站在厨房，听见何振轩让司机过来接他，随后外面又传来开关抽屉的声音。 成长的环境令他在遇事时显得极其冷静，只是这种事…… 李锦成低头，等到他看见地板上的血迹以及一直延伸到门外的血痕，他才想起何振轩也受了伤，而且受的伤比他的更严重！ 何振轩此时正在包扎自己手背上的伤，虽然已经缠了几层纱布，但依旧有血液从那里不断的浸透出来。 “我帮你。” 接过他手中的纱布，李锦成更用力的替他包扎伤口。 等他处理完，何振轩让他转身，并让他撩起自己衬衣的衣摆。 “什么时候知道我小姑要害你的？” 何振轩的语气听不出异常，但他的周围却萦绕着一层低气压。 “之前我生病，血常规报告单显示我血液中含有盐酸氟西汀……” “那是什么？” “治疗抑郁症的药，不过如果正常人服用，就会产生幻觉……” 想到那段时间李锦成萎靡的精神状态，还有出现在他脸上的恐慌，何振轩的手无意识的用力。 听到李锦成闷呼，他低声道歉，随即松开紧缠在他腰上的纱布。 “她是怎么做到的？” “家里有个打扫卫生的佣人，姓魏，在我每天都会喝的牛奶里下药……有次我提早回家，见她神情不对，后来问过邵叔，才知道她自小看着你小姑长大，后来也是因为你小姑的意思，邵叔才会派她过来替我们打扫卫生。”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李锦成一早就知道很多事都瞒不住，但听到何振轩问他，他还是会感到心虚，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而且……她是你小姑……” 这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两人还不够亲密，他对自己也没有百分百的信任。 何振轩已经替自己做完简易的包扎。 腰间的皮肤上不再有因他包扎的动作喷洒在上面的热气，又加上周围太过安静，李锦成最终忍不住回头，说：“是不是我以后说的话你都会相信？” 他此前其实已经提醒过自己，是自己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想着感情的事急不得，何振轩起身拨开他额前的刘海，说：“信，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为了方便何振轩用车，他的司机就住在附近，见两人一身是血的下楼，那个司机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 何振轩手背上的伤很严重，深可见骨，统共缝了二十多针。 何宗彤到达医院的时候，何振轩已经做完手术转入普通病房。 想到陈启风竟然在安顿后何妙清后才给自己打电话，他就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句废物。 “振轩……” 先前盯着窗外发呆的何振轩回头看向他，说：“告诉我，当年我爸妈是怎么死的？” 何振轩的气质原本就很冷峻，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何宗彤更加觉得他陌生。 虽然一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但真到了这一天，何宗彤才发现自己依旧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正想着怎么开口，何振轩又说：“不想说？还是想让我自己找人去查？” 他的语气中已经透露出兴许的愤怒和不耐烦，何宗彤痛心疾首，说：“他们四人间的感情纠葛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一开始是启风和你妈谈恋爱，后来她爱上你爸，两人结婚，至于你小姑，早就为启风疯魔，当年甚至不惜和我断绝关系也要执意嫁给他！” “这就是她恨我妈的理由？” “不止，你小姑从小身体不好，对你最好的人就是你爸爸，后来你爸妈谈恋爱，她就觉得是你妈抢了她大哥，除此之外，她曾经怀有身孕，虽然医生觉得她的身体负荷不了……但是那天，在她感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启风竟然丢下她跑去找你妈！而你妈，仅仅只是因为汽车抛锚就给他打电话！” 事隔多年，当何宗彤说起这件事时，语气中依旧充满怨恨，这样的怨恨既针对宋和瑶，也针对陈启风。 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两个祸害，不仅害得他一对儿女一死一疯，如今竟然还连累到振轩！ 何振轩的妈妈已经过世，他不想再对她做出如何的评价，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所以她才会在我爸妈的车上动手脚，并将他们害死？” “不不不！振轩，你小姑是真的很爱你爸爸，只是当时不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会上那部车……还有，知道你爸爸过世后，你小姑的精神状态更加糟糕，后来还曾经在疗养院呆了三年……” 这是在为自己的小姑说情？ 这么想了以后，何振轩不由得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为了何家以及荣盛的未来，他少小离家，与自己的家人更是聚少离多。 那一年，先是肖良玉不告而别，三个月后，他收到自己爸妈因车祸过世的消息。 到家的时候，秋气肃杀，黄叶满地，每个人看起来似乎都很难过，他爷爷，他的叔叔婶婶…… 至于他没有看见的小姑，爷爷说小姑自小和他爸爸的感情最好，这次因为受不了打击，已经在小姑丈的陪同下住进疗养院。 那时候，何振轩对她万分同情。 还有自己的那些家人，竟然都将这件事瞒的密不透风。 “振轩……”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何宗彤不由得担心的叫了一声。 “我知道小姑是你的女儿，爸爸也是你的儿子，但不管怎么样，我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我……” “出去，我暂时不想说话。” 彼此间的间隙其实从他们说出这些话时就已经存在，何宗彤颓然的站了一会儿，随后才离开那间病房。 李锦成住何振轩的隔壁，他受的伤并不严重，甚至不需要缝针，只是因为他伤在后腰，因此只能趴在病床上休息。 “锦成。” 见何宗彤进来，李锦成很快坐起身。 “严不严重？” “很好。” “这次是爷爷对不起你们，只是当时……妙清的主治医生说她的情况好了很多，却不知道……” 何振轩让她联想到他妈妈宋和瑶，加上自己和他的感情越来越好，潜意识中，她觉得宋和瑶对不起自己，不陪等到幸福，因此就把恨意渐渐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她虽然疯了，却依旧聪明，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何振轩，也就是她以为的宋和瑶感到痛苦。 见李锦成不说话，何宗彤又说：“锦成，振轩对我有点误会，这次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何宗彤看起来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 又或者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看向他，说：“爷爷，你知道的对不对？” 他的话没说清楚，但李锦成知道他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 那个瞬间，何宗彤脸上的笑意变浅，但眼神却有些冷，他说：“锦成，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要多问。” 李锦成不为所动，想果然，之前他对自己并没有付出他全部的真心。。 第25章 安慰 87_87063李锦成和何振轩受得伤并没有严重到需要住院，但碍于医生的坚持，何振轩还是得留院观察。 十二个小时后，两人回到家中，那里已经被邵叔派来的人打扫干净。 只是有句话叫触景生情，刚进入房间，昨晚发生的一切就会历历在目。 李锦成不动声色的回头，说：“还去公司吗？” 已经是中午，又加上昨晚没睡好，何振轩摇头，说：“明早再去。” 那宗收购案已经进入至关重要的环节，一段时间后，他需要出国与人谈判，参与这次会议的，还有对方国家的部分领导政要…… 等到何振轩想完这些，他才发现，家族赋予他的责任以及使命感一早就已经融入他的骨血中，恐怕他这一生都挣脱不了。 正皱着眉自顾自准备上楼，李锦成已经将他拉住，说：“去干嘛？” “洗澡。” 他自小就对医院抱有一种抵触的情绪，尤其受不了那里的那种味道。 李锦成看了眼他受伤的手，说：“我帮你。” 想了想，他又加快脚步走上楼梯，说：“我先去帮你放洗澡水！” 李锦成很少表现的这么急切并且……外向，想到他是在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安慰自己，何振轩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过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的说：“慢一点，你自己也受了伤！” “我没事！” 声音因为离得远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何振轩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活力。 李锦成其实知道何振轩的心里并不好受，只是事情一旦牵扯上亲情二字，就会变得很棘手。 这种事无从安慰，但他还是想让何振轩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陪在他身边。 他不太懂爱，除了必要的心动，似乎只要在对方需要时陪在他身边，就是一种真情的表现，因此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变得干劲十足。 “需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见李锦成一边挽袖子一边走进浴室，何振轩忍笑点头。 已经看过对方的几次裸.体，但帮何振轩脱.下.内裤时，李锦成还是会感觉到些许的尴尬并紧张。 见他上身微微后仰，眼神游离，何振轩索性凑到他耳边，语气暧昧的说：“还在害羞？不是一早就已经见过了吗？” 李锦成把头侧到一边，小声说：“现在是白天……” “所以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 神经紧绷到一定程度，李锦成就会破罐子破摔。 瞪了眼越发没正经的何振轩，他才用一种冷淡的语气说：“你现在可以滚进去了。” 被他这么一闹，何振轩心情大好。 当他低着头坐在浴缸里让李锦成帮他洗头时，他就在想，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如果让他在两者间选，他一定会选择前者。 至于先前那些让他倍感困扰的人与事，到这一刻，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等一下洗完澡先别忙睡，我去做饭，等吃完我们再一起睡……” “下午不去学校了？” “嗯，已经请过假了。” 家里并没有矮凳，见李锦成一直半蹲着帮自己洗澡，何振轩回头，说：“腰上的伤痛不痛？” “不痛，再说我的动作幅度不大……” “可蹲久了还是会不舒服。” 说完这句，何振轩又催促他快一点。 “还有午饭，叫外卖或者让邵叔派人过来做。” “我没事！” “可……” 李锦成大概是被他说烦了，干脆拿着莲蓬头朝他脸上冲水。 何振轩被他出其不意的行为弄得有些狼狈，低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才说：“好，都随你。” 因为身上都有伤，因此两人最终只能分房睡。 何振轩对此显得有些遗憾，后又想到之后这几天都得如此，他的脸色就不免有些难看。 “明天都要上班，不能睡太久，等一下我过来叫你。” 说完这句，李锦成已经回自己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 听见关门声，何振轩的嘴角不明显的上扬。 他不知道别的新婚夫妻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但他和李锦成……有些像在办过家家酒。 好像是要等到受伤以后，两人才能享受到普通人过的那种悠闲生活。 醒来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何振轩又被李锦成拉去买菜。 出身以及成长的环境，令何振轩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但恰恰也是这样一种气质，使得他与充斥着强烈生活气息的超市格格不入。 见迎面走过来的人不断的看着自己的身后忍笑或者窃窃私语，等到李锦成回头，才发现何振轩正盯着一排摆放着牛奶的货架发呆。 受伤的左手举高至腰部，微皱着眉，一脸郑重，仿佛遇到世界上最难让他抉择的一个问题。 “你在做什么？” “你平时喝的是哪个牌子的牛奶？” 自从上次那个姓魏的女人在自己喝的牛奶里下药，李锦成就已经对此类东西产生心理阴影，正想说不用，何振轩却在此时朝他看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李锦成竟然看懂了他眼神中的内容。 大概是你不该被困难击倒，应该迎难而上一类的话。 想想确实如此，李锦成指了一下自己平时喝的那种牛奶。 “太多了！这是大盒装的！放久了对身体不好！” 何振轩忍笑应声，随后将另外四盒牛奶放回货架。 此后这样的事不断的在这间超市上演。 从超市出来，李锦成身心俱疲，何振轩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到这一天，他不必去想自己的工作，家人，看着李锦成露出鲜为人知的一面，倚在厨房门旁看他做饭，似乎就能感受到另一种意义上的充实。 不管发生什么事，生活都会继续。 第二天早上刚到办公室的门口，李锦成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邹俊凯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你成林黛玉了吗？隔三差五的请假！” 李锦成请假不算频繁，但他们学校毕竟校风严谨。 想到那晚发生的事，何家的那些人，李锦成笑容不变的点头。 “嘁！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两人并肩走到办公桌旁坐下，过了一会儿，邹俊凯又碰了碰他的肩膀，说：“曲笑然在减肥，要不你和他一起？他减肥，你健身？” 曲笑然是归国华侨，在学校里教英语，性格洋派，却又因为热衷中国文化，时常将自己弄得不伦不类。 他是天生易胖的体质，又加上年近四十，因此在相亲被拒数十次以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甩掉一身的肥肉重新做人。 不过这些话李锦成这三年来已经不下百次，因此他和办公室的其他人一样，对曲笑然抱一种观望态度。 见邹俊凯一脸坏笑，李锦成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说：“你呢？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胖了不少？” 邹俊凯的笑容僵在他的脸上，叹了口气趴在桌上，他才说：“别提了，我爸妈为了他们的宝贝孙子，不惜千里迢迢从加拿大飞回来，你也知道……我女朋友现在口味挑剔，通常她不想吃或者吃不下的那些……我爸妈就会逼着我吃下……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走路的垃圾桶……” 想着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李锦成在旁边凉凉的说了一句，说：“小心中年发福。” “李锦成！” “邹老师，麻烦你过来一下。” 说话的是年级主任，知道邹俊凯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的洗礼，办公室的其他人很快噤声。 中午的时候，李锦成一般都会呆在学校。 主要是离家比较远，往返费时费力。 学校里很多老师也和他一样的情况，鉴于此，学校为他们备有专门的休息室。 但李锦成的睡眠质量不高，因此中午他都会尽量避免午睡。 虽然看上去对很多事都不是很在意，但私底下李锦成也像其他人一般热衷八卦。 只是他的八卦仅限于网上。 何振轩以为他不喜欢上网，却不知道他每天都会花费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泡在网上。 这天吃过午饭，他刚在论坛上看到一篇名叫扒一扒富家公子兼人气模特遇袭始末的帖子，他就收到了任宇乔同他发来的短信。 任宇乔说何妙清已经离开港岛去往一家位于瑞士的疗养院，与她一起的，还有她的老公陈启风。 这是一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 对于何宗彤来说，除了他的家人以及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其他人大概连人都称不上。 李锦成知道他看不上自己，于他来讲，自己不过是件用来为何振轩挡劫的工具。 李锦成反感他这样的行为，但不管怎么说，他同时也是一位父亲。 自己的女儿害死儿子并儿媳，即使是恨，他依旧不能拿自己的女儿怎么样。 李锦成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否正确，他只觉得何家的家事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想到这次自己并没有让侦探社的人跟踪何妙清的行踪，李锦成不由得问了一句。 上次忘了打折，这是附赠的。 李锦成知道做他们这行很辛苦，又隐约察觉到任宇乔对自己的关心，因此他还是真诚道谢。 这次受伤没有？ 有，不过不严重。 嗯。 任宇乔没有再像上次那般发一些诸如合作愉快，有事再找我们侦探社一类的短信，可能是因为经过上一次的事，两人都已经明白，此后他们大概还会有不少合作的机会。 将手机放在一旁后，李锦成继续看刚刚的那篇帖子。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看完后，李锦成总觉得那个发帖人是在影射廖长远。 名门，模特，漫天的绯闻，最终又因感情纠葛被人打到头部，如今已经在医院昏迷了近一个月。 发帖人的语气太过八卦，又加上各大门户网站都没有这件事的相关报道，因此李锦成也就没有理会。 只是没过多久，李锦成就从自己一个老同学的口中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第26章 重要性 87_87063何振轩手背上的伤口拆线没过几天，他就因为那宗收购案需要飞去国外与人谈判。 虽然知道这是他的工作，但李锦成多少感觉有些不爽。 这种不爽带着点孩子气，就好像长大对方会无条件的放纵自己，所以才会在他面前放肆的任性。 已经是一月下旬，但港岛气候不错，加上没怎么受到污染，因此月光依旧能透过浅色的窗帘照进屋里。 里面的一切被它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同时染上一种稀薄的寂静阴凉的色彩。 知道他第二天就要离开，李锦成盯着对面的墙壁说：“这次会去多久？” “大概两个星期，不过我会尽早回来。” 荣盛是家族企业，自从何振轩遭遇车祸又与李锦成订婚，他就将部分权利转交到他堂弟何其峰的手中。 何其峰做的最多且最重要的，就是代表他飞去各国处理荣盛在那里的事务。 虽然这里有何振轩的私心，但何其峰对此很感兴趣，因此他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 “还和上次一样？” 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何振轩的嘴角不由得轻微上扬。 上次为了给李锦成制造惊喜，何振轩提早一天从国外回来，结果被那段时间一直派人留意他动向的肖良玉堵在小区门口，并造成李锦成的误会。 “我只和他有过一点过往，不会再有其他人。” 似调侃又似解释，李锦成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窝在何振轩的身边躺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说人要是可以不工作那该有多好，睡到自然醒，平时购物和朋友见面喝咖啡，等哪天觉得无聊了，再飞去国外旅游散心……” “有这样的人吗？” “怎么没有？就比如城中的那些名媛千金！” “你不想工作？” 何振轩的语气中透着认真，李锦成有些愕然的抬头，说：“所以你是想看到我穿着高跟鞋，精致的套装，再戴一顶那种适合去巴黎度假的棕色麂皮宽檐帽出现在你面前？对了，还要擦口红，涂眼影，指甲的颜色最好和口红的一致！” “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你不想工作，也可以待在家里。” “你养我？” “嗯。” 黑暗中盯着自己的李锦成有些像某种小动物，何振轩不由得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被李锦成有些无语的拨开，说：“我只是发的无谓的牢骚而已，再说了，人怎么可能不工作？不工作会被社会淘汰，逐渐失去自我，不过……” 说完这句，李锦成索性趴在他的胸前，说：“听到你这么说了以后，我还是挺感动的……” 何振轩平躺在那里，看着李锦成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放大，不久之后，他的嘴唇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 “你明天就要走了，就不想做吗？” 李锦成的话说的模糊不清，直到这一刻，何振轩才明白，今晚他之所以表现的这么反常，不过是因为舍不得自己走。 虽然平时表现的小心谨慎，但偶尔真情流露_他似乎总恨不得能将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部拿给地方。 这么想了以后，何振轩不由得加深那个吻，同时将手探进他睡衣的下摆。 李锦成的伤口位于他的右侧后腰，此时已经愈合，但那里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道疤痕。 何振轩摸着那道疤痕，心里不知怎样的一种感受。 想到他和自己一起受伤，他有些感慨，但又想到他因自己受伤，他就不免有些难受。 “别摸，痒……” 李锦成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类似撒娇，却感更加的慵懒性感。 何振轩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随即翻身将李锦成压在自己的身下。 “等一下！” 何振轩还没回过神，李锦成已经将手探进他的内裤并握住他已经赫然抬头的下.身。 “今晚我要在上面……” 何振轩愣住，李锦成笑容更甚，同时手上稍稍用力，又说：“我要坐在这上面……” 这人总能轻易摧毁自己全部的理智并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何振轩像尾被丢到岸上的鱼般徒然倒在床上，最终压抑着喘息说：“好。” “内服和外擦的药我都帮你装进行李箱了，到了那边……” 想到这些话自己已经说了好多次，李锦成又说：“算了，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了。” 低着头的李锦成略显失落，何振轩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这样的话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但这次的离别与上次多少有些不同。 少了份小心和拘谨，再说起来，李锦成敢在他面前展示出自己不怎么好的那一面了。 已经是学期末，等过几天考完试，学校就会放假。 下午放学，李锦成不是很想回家，因此他请邹俊凯吃饭。 邹俊凯对此有些感慨，只说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 吃完饭，邹俊凯又提仪两人去酒吧坐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他过的太过压抑，一进入酒吧，邹俊凯就点了几种不同的鸡尾酒，酒保没调出一杯，就被他一饮而尽。 李锦成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说：“你少喝一点，你女朋友现在怀孕，而且……” “stop！” 邹俊凯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说：“你就让我放纵这一晚好不好？再说了，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孕妇的情绪本就敏感，又加上如今他父母在这里，为了避免他被这几个人轰成炮灰，等到邹俊凯开始叫洋酒，李锦成还是不顾他的意愿将他拖出那间酒吧。 “李锦成！” 邹俊凯似乎有些生气，只是等到他被李锦成冷淡的看了一眼，他就忘了原本他想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锦成，你真的变了很多……” 不再像从前那般温顺好说话。 “不好吗？” 夜里有风，风吹在身上有些冷，邹俊凯裹紧身上的外套，干笑着说：“挺好的，只是偶尔有些不习惯……” 趁着他还没有回过神，李锦成将他塞进车里把他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李锦成接到许家明的电话。 许家明和他十二年同学，两人以前的性格有些像。 都比较安静，喜欢看书，上课也从来不会迟到，因此就算之后两人考入不同的学校，工作的地方也离得比较远，但两人却始终保持着联系。 许家明有亲戚从国外搬回港岛，同时想让自己十二岁的女儿插班进李锦成如今任职的学校就读。 听到他问需要怎样的条件，李锦成说：“要先通过学校安排的测试，等到她通过测试，学校的校长还会亲自面试她。” “也太残酷了一点吧？” 许家明的语气中带着点心惊的意味，李锦成忍笑，说：“现在港岛稍好一点的学校都这样。”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进。” 顿了顿，许家明又说：“锦成，你知不知道廖长远受伤的事？” “不知道，怎么了？” “他好像是和一个有妇之夫……谈恋爱，对方的老公很有背景，就找人把他打了一顿……”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廖长远太倒霉……他被砸到了脑袋，现在还在医院昏迷……” 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那篇帖子，李锦成又说：“怎么网上没有这件事的相关报道？” “你也知道他的那些家人不想和他扯上如何的关系……说不定他们还希望廖长远能就此死去……” 李锦成应声，不再说话。 “锦成，这周末你有没有空？我联系了几个老同学，想一起去医院看一下他。” 许家明当初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和他说过几次话，两人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 但他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也很恋旧。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沉默了片刻，才说：“抱歉，我这周末有事……” “这样吗？” 许家明的语气中透着遗憾和不敢置信，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绝情。 想着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隐藏自己的心事，李锦成紧绷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又说：“有空的时候我会去看他。” 问明了廖长远如今所在的医院，李锦成正准备挂电话，许家明又在电话那头叫他，说：“锦成，空了给我打电话，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好。” 第二天下午放学，李锦成去了廖长远所在的医院。 他住的是普通的单人病房，身上依旧插有不少的仪器。 因为长期卧床，他看上去消瘦很多，气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李锦成站在门旁，只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很陌生。 他对廖长远已经没有爱和恨，甚至偶尔还是会感激他。 如果不是在死前告诉自己真相，李锦成不能为自己的妈妈报仇。 如果不是他勒死自己，李锦成也不会有机会遇见对他很好的何振轩。 虽然这些并不是他当初的本意。 病房里没有花瓶，李锦成只得将手中的那把百合送给那个过来替廖长远换药的护士。 知道他的医药费由那个派人将他弄伤的人支付，李锦成又说：“替他请了护工了吗？” 从这间病房，李锦成就知道他的家人从来没有过来看过他。 “有一个，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最好能再找一个……” 廖长远已经丧失最基本的自理能力，虽然同情，但医院里的护士实在分身乏术。 “能不能再帮我找一个？” “可以，我现在就去帮你联系！” 小护士两眼发光，很快推着推车出门。 问明了那个护工每月需要支付的费用，李锦成又开了一张支票递给她，说：“这是你一年的薪水，如果一年后他还是不醒，你再给我打电话。” 植物人会因体内的器官衰竭在病床上悄无声息的过世，而且一年后，他不保证自己还记得这个人。 那个护工点头，脸上慎重的表情。 李锦成的骨子里同时存在狠绝并慈悲，就如同面对一条曾经咬过自己一口的狗，看着那条狗被车撞到，躺在路旁奄奄一息，他还是会为它做好善后工作。 说到底，不过是不忍心而已。 学校放假后不久，港岛正式进入二月，但此时何振轩依旧没有回来''。 街上节日的气氛逐渐变得浓烈，没有何振轩，又加上学校放假，李锦成的日子变得有些难熬。 他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似乎是的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何振轩对自己的重要性。 这天睡到自然醒，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李锦成正准备去稍远一点的超市买菜，他的车就在小区门口被人拦住。 从前廖长远也做过这样的事，只是这次拦住他车子的，却是他名义上的爸爸，已经有近四个月时间没有见过面的李耀祖。。 第27章 结婚 87_87063李锦成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他和李耀祖重逢时的场景。 如果他过的不错，他大概会把自己当成是一个陌生人，冷淡客气的看一眼，从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如果他过的不好，他可能就会抱着自己痛哭流涕，口口声声的说锦成！我是你爸爸！你不能对我不管不顾之类的话。 但不管怎样，里面都不会有他想要的那种温情。 而且说起来，他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快见面。 虽然当初那间塑胶厂宣告破产，但他卖了大树湾的房子，加上他平时的积蓄，应该可以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李耀祖生性多疑，个性谨慎，如今看来，显然是有人在针对他，并为此设下一个不小的圈套。 想到可能会为自己做这件事的人，李锦成的心情终于不再那么冰冷麻木。 “有事？” “锦成！救救爸爸！我在国外被人骗光了所有的钱！我……” 这里是自己和何振轩住的小区，见路过的行人不断回头打量自己，李锦成冷笑，看了眼神情无比激动的李耀祖，他才说：“我先把车停那边。” 李耀祖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显得更加苍老憔悴，此时已经是港岛最冷的二月，但他身上依旧只穿了一件不怎么合身的米色薄夹克。 见李锦成下车，他立刻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说：“锦成，救救爸爸，我昨晚才坐船逃回这里……到现在……我还没有吃饭……”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借我钱……” 看了眼李锦成的脸色，他更加小心的说：“我现在身无分文，要吃饭，要找住的地方……” “到底多少？” “二十万？不，两百万！” “吃饭租房需要两百万？” “不，不是的，锦成，我之前在国外做玉石生意……会赌石……只有你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翻本！” 说话间，李耀祖的脸色已经呈现出一种痴狂的神色，李锦成看着他，只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赌徒。 见李锦成不说话，李耀祖又说：“是真的，锦成，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因此赚了不少的钱……” “现在不是一样欠钱落跑？” 两人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子，在此之前，李耀祖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忍耐和恭顺，此时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他也不免有些生气，说：“锦成，当初可是我介绍你和何振轩认识的！做人不能忘本！” 李锦成看着面前的李耀祖，只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很陌生。 虽然他从前就很无耻，但那时候他的气度和涵养还在，而不是现在这般，像个市井无赖。 果然是因为吃多了苦，就将自己的本性彻底暴露了出来？ 沉默中，李锦成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残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李耀祖回过神，迅速放低自己的姿态说：“锦成……” “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我……我是你爸爸……” “你其实是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知道我知道你和宋婉茹联合逼疯我妈妈，并间接把她害死。” 听到李锦成说出这句话，李耀祖立刻神色大变！ 他之前就已经隐约察觉到李锦成知情，但他没说出口，自己就不免对此抱了点侥幸的心理。 如今看来，李家俊入狱，宋婉茹被关进精神病院，还有他收到的那些东西，显然是李锦成一早就已经设计好的！ “你！” 李耀祖面如死灰，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 “想想李家俊和宋婉茹，如果你不怕，下次可以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完这句，李锦成打开车门上车。 他知道李耀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或者说就算他有那个意愿，何振轩也会想到数十种办法让他永远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的嘴角不由得轻微上扬。 可惜就算不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笑的有多难看。 其实他刚见到李耀祖时，曾经想过先给他一笔生活让他在港岛立足。 即使他恨他，但李耀祖依旧是他的爸爸。 只是……从他的态度还有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说到底，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人都会趋吉避凶，既然他总让自己这么难过，那么自此以后，他只当自己没有这个亲人，也不会再去想他。 以何振轩对李锦成的了解，每次他心里有事，他就会同自己说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比如这天，他先同自己发来几张小鸡的照片，说这是芳姐养的小鸡，只是冬天太冷，它们被冻僵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以后等他老了他就去下乡种地养鸡。 何振轩其实知道李锦成发生了什么事，自他第一次因李家俊的陷害受伤，他就派了更多的人跟在李锦成的身边。 和李锦成想的一样，他让人设下圈套骗光了李耀祖所有的钱，随后又将这些钱捐给他当时所在的缅甸的一家慈善机构。 只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也没想过李耀祖竟然还有脸回来找李锦成。 想到自己曾经说过不在让他受到任何的委屈，何振轩就对李耀祖的行为更加愤怒。 他已经明白李锦成的性格，日积月累的忍耐，使他一早就忘了正常的倾诉方式。 这么想了以后，何振轩不由得给他发了条短信，说人的感情需要平等付出，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还有，千万不要因此内疚，这不是你的错。 李锦成的短信直到何振轩又结束一轮会议后才回复，只简单的知道了三个字，但自那以后，他再没有给自己发过奇怪的短信。 不过令李锦成真正开心 刚刚见到李耀祖，他其实有想过给李耀祖一笔生活费让他先在港岛立足，然后自力更生 ，都出自李锦成的预谋，是他故意将他们几个人害得这么惨的！ 都出自他的预谋， 他预谋要这样做的！ 其实是李锦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残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两人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子，在此之前，李耀祖已经习惯了李锦成对他的温顺和忍耐，此时听他语带嘲讽，他也不免有些生气， 李耀祖显得很激动，想到这里是自己和何振轩住的地方，李锦成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我把车停那边。” 李耀祖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苍老憔悴了很多，此时已经是港岛最冷的二月，但 他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并不合身的米色薄夹克。 见李锦成下车，他立刻扑过来抓住李锦成的手臂 虽然当初那间塑胶厂宣告破产，但他卖了位于大树湾的那套房子，加上他多年的积蓄， 李耀祖生性多疑，个性谨慎，这样看来，显然是有人故意针对他，并曾经为此设下圈套。 李锦成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他和李耀祖重逢时的场景。 如果他过的不错，他大概会把自己当成是一个陌生人，冷淡客气的看一眼，从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如果他过的不好，他可能会痛哭流涕，大声喊着锦成，我是你爸爸，你不能对我不管不顾一类的话。 但不管怎样，这里面都没有他想要的温情。 而且说起来，他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快见面。李锦成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他和李耀祖重逢时的场景。 如果他过的不错，他大概会把自己当成是一个陌生人，冷淡客气的看一眼，从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如果他过的不好，他可能就会抱着自己痛哭流涕，口口声声的说锦成！我是你爸爸！你不能对我不管不顾之类的话。 但不管怎样，里面都不会有他想要的那种温情。 而且说起来，他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快见面。 虽然当初那间塑胶厂宣告破产，但他卖了大树湾的房子，加上他平时的积蓄，应该可以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李耀祖生性多疑，个性谨慎，如今看来，显然是有人在针对他，并为此设下一个不小的圈套。 想到可能会为自己做这件事的人，李锦成的心情终于不再那么冰冷麻木。 “有事？” “锦成！救救爸爸！我在国外被人骗光了所有的钱！我……” 这里是自己和何振轩住的小区，见路过的行人不断回头打量自己，李锦成冷笑，看了眼神情无比激动的李耀祖，他才说：“我先把车停那边。” 李耀祖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显得更加苍老憔悴，此时已经是港岛最冷的二月，但他身上依旧只穿了一件不怎么合身的米色薄夹克。 见李锦成下车，他立刻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说：“锦成，救救爸爸，我昨晚才坐船逃回这里……到现在……我还没有吃饭……”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借我钱……” 看了眼李锦成的脸色，他更加小心的说：“我现在身无分文，要吃饭，要找住的地方……” “到底多少？” “二十万？不，两百万！” “吃饭租房需要两百万？” “不，不是的，锦成，我之前在国外做玉石生意……会赌石……只有你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翻本！” 说话间，李耀祖的脸色已经呈现出一种痴狂的神色，李锦成看着他，只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赌徒。 见李锦成不说话，李耀祖又说：“是真的，锦成，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因此赚了不少的钱……” “现在不是一样欠钱落跑？” 两人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子，在此之前，李耀祖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忍耐和恭顺，此时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他也不免有些生气，说：“锦成，当初可是我介绍你和何振轩认识的！做人不能忘本！” 李锦成看着面前的李耀祖，只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很陌生。 虽然他从前就很无耻，但那时候他的气度和涵养还在，而不是现在这般，像个市井无赖。 果然是因为吃多了苦，就将自己的本性彻底暴露了出来？ 沉默中，李锦成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残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李耀祖回过神，迅速放低自己的姿态说：“锦成……” “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我……我是你爸爸……” “你其实是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知道我知道你和宋婉茹联合逼疯我妈妈，并间接把她害死。” 听到李锦成说出这句话，李耀祖立刻神色大变！ 他之前就已经隐约察觉到李锦成知情，但他没说出口，自己就不免对此抱了点侥幸的心理。 如今看来，李家俊入狱，宋婉茹被关进精神病院，还有他收到的那些东西，显然是李锦成一早就已经设计好的！ “你！” 李耀祖面如死灰，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 “想想李家俊和宋婉茹，如果你不怕，下次可以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完这句，李锦成打开车门上车。 他知道李耀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或者说就算他有那个意愿，何振轩也会想到数十种办法让他永远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的嘴角不由得轻微上扬。 可惜人。 第28章 愿望 87_87063飞机抵达洛杉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李锦成的睡眠质量不高，加上他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因此十多个小时后从飞机上下来，他感觉身体不舒服，同时情绪也变得有些烦躁。 加州的昼夜温差大，晚上比较冷，但此时李锦成已经不大顾得上这些。 见他这样，何振轩只是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的围巾系在他的脖子上，随后一路信心照顾。 机场有专门等候他们的人，李锦成跟在何振轩的身后上车，随后只是盯着车窗外热闹且璀璨的夜景发呆。 他这一路上，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情绪总提不上去。 但何振轩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并始终牵着他的手。 到了酒店，李锦成谢绝何振轩一起吃晚饭的提议，只胡乱洗了个澡就翻身上床。 这一晚他睡得很死，等到第二天他醒来，何振轩不在他身边，窗外加州特有的耀眼阳光。 直到这一刻，李锦成才意识到昨晚两人住的是总统套房。 这是他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地方，精神恢复后，他的情绪也开始变得高涨。 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李锦成鬼使神差的揭开身上的被子在kingsize的床上跳了几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健康考虑，这张床的弹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 何振轩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李锦成不停的在床上跳跃，身上穿着长t棉质运动长裤，因为身材高挑纤细，从背后看过去，他就像一个少年。 即将二十六岁的李锦成与少年二字不沾边，那时候，何振轩心里淡淡的遗憾。 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何振轩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等到李锦成还没察觉时，他已经绕到前面抱住李锦成的双腿将他扛在自己的肩上。 李锦成受到惊吓，拍了一下何振轩的后背，才说：“你做什么？” “洗澡，吃饭，对了，你昨天没吃晚饭，现在不饿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李锦成立刻觉得腹中空空。 吃完饭，何振轩又带着李锦成去附近的车行租车。 南加州的地形以荒原沙漠为主，见何振轩租的是一部全地形suv，李锦成也不由得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 退了房将两人各自的行李丢上车，何振轩开着车一路向东。 他并没有告诉李锦成两人要去哪里，但加州紧邻内达华州，原本李锦成以为他会带自己去那里的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 但五个多小时候，何振轩在一个略显荒凉的小镇上把车停下。 李锦成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何振轩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说：“这是我们结婚的地方。” 上午的时候，两人还在繁华的洛杉矶街头享受美食，悠闲的欣赏路人繁忙的身影，但等到下午，李锦成左右看了看，想这座小镇的居民一定不足千人。 略显狭窄的街道，楼层最高不超过三层，如果说港岛碧水蓝天，总不经意透露出一抹浓重的艳色，那么这个小镇总体的颜色是灰的，灰色的街道建筑，甚至包括头顶上阳光，令它就像一张陈旧纸张上的模糊素描。 想到晚上他们住的那间汽车旅馆，李锦成略感头痛，说：“你是怎么找到找个地方的？” 他并不嫌弃这里，却对何振轩的想法感到好奇。 小镇很小，大概四十多分钟就能逛完，除了一般的餐厅，咖啡厅，几乎就没什么休闲娱乐场所。 此时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两人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厅闲聊。 周围很安静，对面浅灰色的天空并略显荒凉的山脉。 还在咖啡的味道不错，何振轩喝了一口，抬头说：“高二那年我曾经徒步走到这里。” 高二那年发生在何振轩身上的只两件，肖良玉为了自己的前途和钱不告而别，他的爸妈因车祸过世。 不过看何振轩脸上隐晦的表情…… 李锦成冷哼了一声，说：“和肖良玉有关？” 虽然猜到李锦成的反应，但何振轩终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那时候我还小……” “后来呢？” “当时有点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我同学校的老师请了假，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很少的一点钱，然后从洛杉矶出发，一路向西……” 说到自己的青春往事，何振轩的语气中略显感慨，虽然此时他表现的云淡风轻，但那时候他心里一定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当时我走了很久，忍饥挨饿，身体也已经累到极限……但不行，脑袋里乱糟糟的，依旧有很多让我想不通的事……” 这好像是每个人必经的一个阶段，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总会被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一类的问题弄得痛苦不堪。 看了眼何振轩脸上的表情，李锦成握住他的手，同时放软语气说：“之后呢？” “听见教堂里唱诗班的歌声。” 那种歌声如同天籁，李锦成深有感触。 何振轩嘴角的笑意更深，说：“那次旅行让我开始信教……除此之外，我曾经在那间教堂的门口起誓，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要找一个比肖良玉好上千百倍的人与它在那里结婚。” “所以你才会带我来这里？” “嗯，这是我年少时候的一个梦想……” 李锦成被他的这几句话说的很开心，甚至有种不明显的成就感，就好像帮别人实现了他多年的愿望。 对于结婚，李锦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那种感受。 因为是天生的同性恋，所以此前他从来没想过有天会同谁结婚。 但拥有的越多，就忍不住想要更多，尤其在真正爱上何振轩以后，他不敢想象有天两人分开，何振轩和别人生活时的场景。 对于他们来说，结婚并不是为了让他们的权利得到保护，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东西，类似一种仪式。 何振轩来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这里的教堂牧师，一开始李锦成表现的不是很在意，但等到两人洗过澡准备睡觉，他就开始变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没带正装，但这个小镇上估计买不到他想要的那种，还有，虽然方式比较隐秘，但他还是想让人拍下几张照片用来纪念…… 何振轩被他弄得有些忍俊不禁，将在房间里不停走动的李锦成抱在怀里后，他才说：“锦成，你是不是想要一场婚礼？” 李锦成愣了一下，才侧头说：“我们说的不一样。” 脸上认真又苦恼的模样，看到他这样，何振轩不由得凑过去将他吻住。 第二天依旧是个大晴天，因此两人都选择穿衬衣，只是一黑一白，何振轩依旧是那副禁欲且生人勿近般的模样，至于李锦成，因为脸上的紧张不安，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小了一些。 没人觉得他们不配，随着结婚时间的临近，教堂里陆续来了很多前来观礼的小镇居民。 李锦成看了眼何振轩，说：“你不通知你的家人？” 何振轩将两朵小苍兰别在他的胸前，说：“锦成，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他或许不能拿他的小姑怎么样，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这次幸好锦成没事，否则他不保证自己不会同她动手。 至于他爷爷，不辨是非曲直，只一味纵容他女儿的态度让人更加感到心寒。 “振轩，今天我们结婚，开心点。” 这句话似曾相识，何振轩凑过去抱了他一下，说：“谢谢，锦成……”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李锦成知道他感激自己的不仅是这一点。 整个结婚过程李锦成都显得很紧张，直到后来他看见身边浅笑着朝他看过了的何振轩，他就不由得镇定了下来。 牧师在他们面前念结婚誓词，这些话李锦成此前在影视剧中看到过很多次，但直到这一刻，他才隐约明白里面包含的含义。 而后他又想起自己年少时听到过的一首歌。 歌词里说如果他容颜都烧毁，你有没有无所谓？ 从前李锦成觉得有所谓，但如果那人是何振轩，就算有天他什么都没有了，又或者像歌词里唱的那般他容貌尽毁，李锦成猜自己还是会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感觉到何振轩的视线，李锦成回头，认真且郑重的说出了那句：“ido。” 交换了戒指，李锦成和何振轩又分别在文书上签名，在此以后，他们就是合法夫夫了。 从教堂出来，李锦成还有些回不过神。 “振轩，锦成，恭喜你们！” 回头看见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斯凯林，何振轩只是客气道谢。 直到这一刻，李锦成才意识到他和何振轩大概会一直活在何宗彤的监控中。 “锦成，这是董事长送你的结婚贺礼，他希望你能在这些文件上签字。”。 第29章 生日 87_87063荣盛百分之五的股份。 即便李锦成不知道它的具体价值，但这些股份会令他自动成为荣盛的股东，而且仅凭每年的分红，他就可以确保自己这辈子衣食无忧。 他此前就知道何宗彤很大方，但此刻却猜不透他的想法。 觉得亲情或者喜爱可以用金钱衡量？又或者他想通过收拢自己得到何振轩的原谅？ 死过一次，李锦成已经明白钱财的重要性，但对于他来说，生活小康，有一笔闲钱让他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已经足够。 这么想了以后，他看向何振轩。 何振轩神色不变，只轻声说：“签了它。” “还有这个，锦成，董事长在第一次见到你以后，就替你在国外订了部车子，前几天刚到港岛，他已经派人将车停到你们公寓楼下的地下车库，你回去后就可以使用。” 斯凯林的表情或者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董事长对你很好，你应该对此心存感激。 若是从前，李锦成大概会这样想，但现在，在他知道那件事情以后，他就对何宗彤变得有些反感。 他对自己女儿的纵容，其实就是对何振轩另一种意义上的残忍。 愧疚，加上何振轩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因此他之前才会在何振轩面前一直表现的谨小慎微。 亲情若是掺杂进这些东西，只会令人感到反胃。 那一刻，李锦成对何振轩感同身受，看了眼那个装着车钥匙的精致盒子，他才礼貌的同斯凯林笑了一下，说：“抱歉，我只是一个小学老师，以我的身份，实在不合适开这样的车。” “但这是董事长送你的结婚礼物……” “放在车库也是一种浪费，倒不如把它送给何其峰。” 除了何皓茵，李锦成还何振轩的堂弟何其峰以及堂妹何其宣。 何其峰一开始给他的感觉有些像一个标准的纨绔，但接触了几次，李锦成发现他没什么门第偏见，内心豁达纯真。 何其宣的心思稍重一点，但她是女孩子，这样的事无可厚非。 他们对自己都称不上热情，却以一种平等友善的态度对待自己。 看出李锦成的坚持，斯凯林最终只得为难的收回那把车钥匙。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何振轩因李锦成的拒绝骤然放松的眉头。 回去后，何振轩让李锦成收拾行李。 “干嘛？” 何振轩的心情似乎很好，浅笑着说：“带你去个地方。” 李锦成以为两人会坐那部全地形suv离开，但何振轩却将车开到小镇一快类似已经废弃的空地上，那里赫然摆着一部直升机。 见朝他们走过来的那几个人，李锦成还是忍不住拉住何振轩的袖子，说：“你到底带我去哪里？” “洛杉矶，我在那里预定了餐厅，但开车过去很费时。” 说完他拉着李锦成往前走。 李锦成看着他的侧脸，似乎是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何振轩的身份。 四十多分钟后，直升机在一栋高楼的顶楼停机坪降落。 不远处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看见李锦成和何振轩下机，他们又簇拥着两人将他们送到位于楼下的餐厅。 餐厅显然已经被何振轩包了下来，右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洛杉矶繁华的夜景。 高楼林立，光芒耀眼，如同一副会流动的画。 两人吃的是西餐，但李锦成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排，苏夫利。 此时他已经褪去初见何振轩时的小心以及拘谨，见他毫无顾忌的吃相，何振轩只是喝着酒浅笑。 周围的气氛显得很温馨。 好不容易等到李锦成吃完，大厅的灯光却突然熄灭。 “这里也会停电吗？” 无意识的问了一句，身后很快响起那首异常熟悉的生日快乐歌。 今天是李锦成的生日，但此前从来没有人为他过过一次生日。 小时候看见一家人为李家俊隆重庆生，他曾经羡慕过，但羡慕只会令自己更加难受，因此渐渐的，他索性淡忘自己的生日。 其实今天何振轩带自己去那个小镇并说两人会结婚时，他已经隐约有了一种预感。 但何振轩不主动说，他就不好意思自己提。 如今看来，他显然一早就已经将两人的婚期定在这一天。 “锦成，生日快乐。”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何振轩已经浅笑着起身朝他走过来。 他和何振轩认识并同居很久，但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他此刻这般令自己心动。 在自己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又轻扣着李锦成的肩膀让他正对蛋糕，说：“许愿，锦成。” 李锦成希望他此生能和何振轩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等到餐厅的服务员全部离开，何振轩又递给他一个盒子，说：“生日礼物。” 也是一把车钥匙，却是和何振轩同款的黑色欧系轿车。 李锦成所在的学校，教职工的薪酬都很高，因此他开这样的轿车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好奇。 李锦成握着那把车钥匙，想他和何宗彤最大的差别，是他将自己真正放在心上。 “喜欢吗？” “嗯……” 瞥见自己手腕上的表，他又说：“不过你送的礼物也太多了点……” “那时候是我没忍住……” 想到那天何振轩欲言又止的表情，李锦成忍笑抬头，说：“真的谢谢，我很开心。” 想了想，他又说：“我这辈子大概都会记住这一天。” “别这么说，我以后会尽量给你制造惊喜的。” 这天显得过分甜蜜，回到房间后，李锦成终于还是忍不住同何振轩一起洗了个澡。 恋人间可以做的事有很多，他想以后他要和何振轩一一尝试。 第二天何振轩难得赖床，见李锦成醒了，他收紧自己的双手，说：“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有，大峡谷的空中走廊。” 大学的时候，李锦成曾经和自己的同学来过一次美国，但那时候行程安排的太紧凑，让他期待落空，而且说起来，那是他长久的一个愿望，他觉得和特别的人一起去显得更有意义。 何振轩把玩着他的头发，说：“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再过去。” “好。” 想了想，李锦成起身。 原本他打算像往常那样趴在何振轩的胸前与他说话，但他刚动了一下，腰间就传来一阵酸痛。 何振轩一直在这种事上表现的很绅士，但每次李锦成主动，他就会变得有些没节制。 忍笑抱着李锦成在自己身上趴好，他一边替李锦成按摩腰部，一边说：“你刚刚想说什么？” “你公司很忙吧？” “来之前我已经处理完所有重要的事务，等到春节过完，我们再一起回去好不好？” 知道他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家人，李锦成又说：“那我们这次可以待几天？” “十天左右吧？” 李锦成的嘴角轻微上扬，说：“我们这是在度蜜月吗？” 两人都没穿衣服，加上此时李锦成的表情太过诱人，何振轩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但知道李锦成再无力承受，他只得抬高脑袋亲了一下他的嘴巴，说：“不会，以后我有空都会带着你出国旅游。” 内达华紧邻加州，第二天下午，两人就已经抵达位于拉斯维加斯的大峡谷。 李锦成有些畏高，但他骨子里隐藏着不安分因子。 比如他对很多高危运动抱有一定的好奇并热情，例如滑雪，跳伞，蹦极，可惜这一切他都还没来得及尝试。 听出他语气中的遗憾，何振轩只是笑着让他列出一张清单，以后他会陪着李锦成一一实现。 二月并非加州的旅游旺季。 景区门票五十，踏上走廊另付二十五，除此之外，每人只能在上面逗留十五分钟。 两人穿好保护鞋，李锦成看一眼身旁的何振轩，说：“等一下记得握紧我的手！” 何振轩忍笑点头。 其实还没有踏上那个u字形的玻璃走廊前，李锦成就已经脸色发白，双手出汗。 等到他踏上走廊朝下面看了一眼，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万劫不复四个字。 明明知道没什么危险，但他已经遍体身寒，手脚发软。 “锦成，不怕，有我在这里。” 李锦成虚弱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他说的根本就是废话。 “要不你闭上眼睛，我拉着你走？” “那不就白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李锦成有种好像自己在刀尖上走路的感觉，等到他强撑着走完，他就因全身脱力被旁边的何振轩眼疾手快的抱在怀里。 “锦成……” 何振轩的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可我还是走完了！” “是是是，你很厉害！值得鼓励！” 说完这句，何振轩就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一下。 国外民风开放，又或者旅游可以令自己心情放松，因此看见他们这样，其中有些游客友善且羡慕的说了句：“！” 晚上何振轩带着李锦成去拉斯维加斯最大的一家赌场。 李锦成对赌博有种天然的恐惧，何振轩却显得很放松。 见李锦成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轮盘，他凑到李锦成的耳边小声说了句：“小赌怡情。” 大概是他心态好，这晚他一共赢了七千多美金。 两人拿着这笔钱去附近的娱乐场所看人跳康康舞，之后入住凯撒宫的豪华套房。 何振轩似乎有些恋旧，又或者他只是单纯想让李锦成了解自己的过去。 从拉斯维加斯回来，他带李锦成去了他曾经的高中以及大学。 他带着李锦成看他曾经踢球的操场，又指着大学宿舍外的一棵棕榈树，说他当初因为好奇，曾经抱着那棵树从树上滑下来过。 这些听的李锦成既感慨又忍俊不禁，他从来没有想过何振轩竟然也会有这么顽皮的一面。 何振轩是他们学校的荣誉校友，知道他在这里设有教育基金，又看到那些闻讯赶来且对他表现的客气万分的校方领导，到这一刻，李锦成只觉得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猛升，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崇拜他。 这几天是李锦成两世以来过的最放松快乐的一段时间，原本他以为这样的状态可以再持续几天，但很快的，何振轩接到斯凯林同他打来的电话，说他爷爷被确诊为肝癌。 但他注重保养，加上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医院做例行检查，因此发现还算及时。 “他可能需要做肝移植手术。” 何振轩的神情中透露出些许的担心，虽然他不会原谅他爷爷，但对于他患癌这件事，他依旧会感觉到难受。 “回去吧？” 见李锦成过来握住自己的手，何振轩有些抱歉的说：“我下次再带你出来。” 到了港岛甚至都来不及回家放行李，两人就赶去如今何宗彤所在的医院。 除了已经离开的何妙清，陈启风，何家的其他人悉数到场。 何宗彤的气色不错，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患了这么严重的病。 “振轩……” 何振轩客气的同他点头，说：“你需要做肝移植手术，医生说亲亲体移植的成功率更高，我等一下就去检查身体。” 何振轩的这句话说完，病房里陷入片刻的死寂。 任谁都知道这句话代表的含义，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度，尤其在发生那件事以后。 “振轩……” 何宗彤看起来有些动容，在他全身僵直眼神祈求的看向何振轩时，何振轩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是我爷爷。” “不行！堂哥，你平时工作这么忙，荣盛现在又在靠你支撑，这次换我来！” 之前一直沉默的何其峰显得有些激动。 李锦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家人神色各异。 何其宣表现出明显的担心，他妈妈没说话，但全身透露出抗拒。 至于他爸爸，似乎对他的行为有些赞赏，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何其峰的孝顺体贴，又或者别的原因。 直到这一刻，李锦成才发现，此前的何振轩，除了他心思复杂的爷爷，其实并没有其他家人的关心和爱护。 这么想了以后，他悄无声息的将何振轩的手握住。。 第30章 花痴 87_87063何振轩没有坚持，回头看了一眼何其峰，才说：“保险起见，等一下我们都去接受检查，至于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李锦成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何振轩，旁边坐着何其宣。 两人看起来都心事重重，但何其宣是纯粹的担心，李锦成除了担心，还掺杂着些许对何家人的不满。 从前他觉得何家的那些人都对何振轩不错，如今看来，这显然也是有条件的。 他们给予何振轩服从并尊重，但只要有事，他们就会理所当然的站在何振轩的身后，让他扛下所有的事。 就如同今天，若不是何其峰主动站出来，为何宗彤换肝的事就会自动落在何振轩的身上。 何振轩能拒绝吗？ 恐怕不能。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即为那些人的态度懊恼，又为何振轩感到心疼。 从前还觉得他风光无限，却忘了他肩上的责任以及为此做出的努力和付出。 这是一家由何宗彤捐助成立的私人医院，他一来，里面的闲杂人等就会消失，因此周围显得很安静。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像是忍受不了这样的静怡，何其宣看着对面的墙壁说：“换肝以后，身体会不会变得很不好？” 知道她关心自己的弟弟超过何宗彤，李锦成关掉正在浏览的网页，说：“有一定的影响，但不严重。” 何其宣应声，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哥，说好了，这次让我来！” 见何其峰一脸认真，何振轩的嘴角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说：“等检查结果吧？” 好在并不是每个何家的人都将何振轩的好视作理所当然，李锦成起身，随后一起走出那间医院。 “哥，我们好久没见了，不如等一下一起吃顿饭？” 何家人对彼此间的态度永远淡淡的，不过李锦成看得出来，何其峰是单纯的喜欢何振轩。 “我和锦成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现在得先回去休息……” 见何其峰隐藏在淡然底下的失望，又见他姐姐不自觉的拉着他的袖子，何振轩收回自己的视线，说：“明天我有空，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的哥，明天见！还有锦成你也是！” 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反倒是他姐，从很早之前李锦成就发现，她对何振轩有种莫名的排斥，同时掺杂一种不明显的敬畏。 那种敬畏只针对强者或者久居上位的人，想到自己没在她身上发现那种黑雾，因此李锦成觉得，她应该只是单纯为自己的弟弟感到不值。 不管怎么说，未来何家以及荣盛都会由何振轩继承。 “很累？” 发现何振轩握住自己的手，李锦成只是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每次想到何家的那些事，他就觉得头痛。 近一个小时后，司机将他们送到公寓楼下的地下车库。 见李锦成准备上楼，何振轩将他拉住，说：“你不看看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那款车自己之前常坐，李锦成已经对它不抱任何的好奇，但看到何振轩脸上的表情，他还是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走过去。 李锦成的视线很快被停靠在一旁的一部浅灰色跑车吸引住。 是男人都喜欢好车，即便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真正拥有。 “斯凯林怎么没找人把它开车？” “送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的道理……” 说完他回头，又说：“如果你喜欢，也可以自己留着。” “不用。” 见李锦成转身，何振轩紧跟其后，说：“为什么？” “不适合，那种车用来欣赏就够了。” 他们的行李已经被佣人送了回来，但除了行李，房间里还放了很多hugoboss和hy的新款衣服。 李锦成和何振轩的穿衣品味一致，这两个牌子的衣服，都胜在面料好，设计简单，不过对于李锦成来说，它们的价格略显昂贵，从前他一般只会在打折的时候去买，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在这些，衣服还没有在港岛公开发售的时候，就已经有代理商将它们送到这里供他们自由选择。 有点事需要自己尽早去习惯，就比如去年的十一月初，面对这么多的新衣服，李锦成更多的是惊讶和不适。 “你先洗澡，我把这些衣服整理一下。” 何振轩如今吃的，穿的都是李锦成一个人打理，正站在客厅挑选适合他的衣服，何振轩已经走过来将他抱住，说：“是因为担心我？” 从医院回来李锦成一直显得有些沉默，想着他除了自己的事外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何振轩不由得问了一句。 见李锦成还是不说话，何振轩将他抱得更紧，说：“我爷爷可以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他不义。”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李锦成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说：“如果其峰的身体状况允许，他本人又愿意，那到时候你千万不要逞强……” “我从来不会做逞强的事。” 抬高听他的下巴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何振轩又说：“锦成，我今天在其实挺开心的。” 具体开心什么他没说，但李锦成隐约有种感觉，知道他在为什么开心。 第二天同何其峰他们吃完饭，李锦成就接到了邹俊凯给他打的电话。 “锦成，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真的不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邹俊凯的婚礼后天就会举行，之前因为以为自己会和何振轩在美国多待几天，因此李锦成已经同他道过歉，说自己有事赶不回来。 听到邹俊凯可怜兮兮的语气，李锦成忍笑，说：“我已经回来了，后天我也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邹俊凯在电话那头欢呼，又说：“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伴郎！这下好了！你逃不掉了！” “什么叫我逃不掉？” “伴娘是我老婆的妹妹！很漂亮！再说了，我老婆很欣赏你，她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次我们一定撮合你们两个！” 邹俊凯的嗓门因为激动变得很大声，李锦成看一眼身旁正在低头看文件的何振轩，只觉得莫名的心虚。 “你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听到何振轩问自己，李锦成点头，又说：“也是同事。” 又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你要不要陪我去？” “你愿意？” 一直以来，都是李锦成不愿意公开两人间的关系。 一来何振轩身份特殊，二来，一旦被别人知道自己已经和何振轩结婚，李锦成很怕别人会抱着一种异样的心思靠近他，进而给何振轩带来麻烦。 但现在，他想和何振轩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出柜也是必然的事。 除此之外，他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光学校里那些担心他婚姻大事的同事，就已经令他疲于应付。 而且说起来，此时的气氛只能让他说出这种话…… “锦成，我很开心。” 何振轩表现的比他和自己订婚结婚时的那两天更开心，看到他这样，李锦成又不免有些内疚。 这几天，电视上都在播放荣盛的那宗收购案。 新闻有延迟的现象，又或者是荣盛刻意选在这个时候公开，因此李锦成在电视上看到何振轩时，镜头播放的是他刚谈完那宗收购案，从港岛机场走出来的画面。 何振轩出了名的低调，但因为他出众的能力以及外表，在网上拥有无数粉丝。 港岛民风开放，因此他的新闻不仅在财经频道播出，就连娱乐频道，也能看见他。 娱乐频道的主持人显得很激动，一边说着来了来了，一边握着话筒朝机场的门口冲去。 何振轩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加上周围很多的保安，因此镜头只能捕捉到他快步走出机场的身影。 穿着深色的正装并粗呢大衣，脸上的神情略显冷漠，再配合背后的保镖，记者，镁光灯，完全一个刚从t台下来的国际名模。 李锦成握着手中的遥控器，不由得对屏幕上的何振轩犯起花痴。 他想相比较平时何振轩面对自己时的温柔体贴，他更喜欢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这种冷淡疏离。 太禁欲了有没有？！ 和他一样热血沸腾的还有荧屏内的记者。 “何先生！何先生！” 那人被周围的人推了一下，瞬间跌倒在何振轩的脚边。 “小心一点。” 镜头前何振轩暮然放大的脸，在不顾周围保镖的阻拦将那个记者扶起来后，他还小声叮嘱了一句。 声音很有磁性，笑容很治愈！ 李锦成呆呆的看着屏幕，直到何振轩从公司回来，他依旧一副面红耳赤，小鹿乱撞的模样。 何振轩不明就里，只觉得那晚李锦成在床上表现的很热情。 第二天是邹俊凯结婚的日子，学校即将开学，因此宴会厅很多他们度完假已经回到港岛的同事。 何振轩是典型的工作狂，刚回来没几天，他便开始投入工作。 这天他有事，下午直至开席，他都还没有出现。 “锦成，你电话多少？以后有空一起出去玩。” 邹俊凯老婆的妹妹自小被她家人送去国外读书，因此性格比一般的女孩子更加热情开朗，大概是真的有意撮合两人，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一起。 李锦成喜欢她的这种性格，因此就和她交换了手机号。 听见门口传来的喧哗声，李锦成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但那里聚集了不少人，李锦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那种喧哗正逐渐从门口扩散到这个大厅。 “发生了什么事？” 李锦成听说邹俊凯有个做明星的朋友，他想说不定是那人来了。 “锦成。” 李锦成抬头，面前笑意盈盈的何振轩，虽然李锦成很想忽视，但那个时候，他只觉得整个大厅的人都在朝他们行注目礼。 “天！你怎么认识他的？他最近在网上很红！是整个港岛女性的白马王子！”。 第31章 照片 87_87063那个陌生的女孩子似乎在和李锦成说悄悄话，姿势的关系，使得两个人看上去很亲密，想到前晚自己在车厢里听到的李锦成和他朋友的对话，何振轩的瞳孔微缩，随后笑容不变的在他的身边坐下。 除了平时的接触，何振轩对李锦成的交际圈以及日常生活理了解的很少，似乎是到这个时候，他才想到李锦成会很多自己不认识的人接触，而这些人之中，也一定不乏对他抱有好感的人…… 这么想了以后，何振轩只觉得有些不舒服…… “抱歉，我来晚了。” 说话间，何振轩有意无意的握着李锦成的手，并将两人的手放在桌面上。 见他们戴着相同款式的婚戒，邹俊凯的小姨子很快捂着嘴巴说了句：“你们……” 她表现的太过诧异，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两人交相辉映的婚戒上，李锦成露出一抹浅笑，说：“我们结婚了。” 笑容中说不出的甜蜜。 与李锦成一桌的，大多都是他的同事，听到他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很多人都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更有甚者，不小心就把自己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 李锦成平时在学校很低调，虽然看起来温和有礼，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只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和一个男人结婚？而且对方还是鼎鼎大名的何振轩？！ 一群人一边感慨他的好运气，一边又对他的秘而不发感到震惊。 “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上个月，不过我们去年就已经订婚。” “我姐夫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说。” 邹俊凯的小姨子恨恨的骂了一句白痴，随后又说：“我姐也是！” 虽然已经同邹俊凯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但邹俊凯显然将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想着邹俊凯肯定在他小姨子面前说了自己不少好话，李锦成也只是低着头笑。 笑容中带了戏谑的意味，一直握着他手的何振轩眸色深沉，随后不停为李锦成夹菜，并示意他多吃一些。 原本在众人的眼中，以何振轩的出身以及家世，他应该是高傲并且冷漠的，可是如今见他对李锦成的态度…… 说话温柔，动作体贴细致，就好像李锦成是什么易碎的宝物，就只差把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了！ 即便两人的性取向不正常，李锦成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但那个瞬间，看到这个样子的何振轩，周围未婚，又或者已婚的女性都恨不得自己就是李锦成！ 为什么好男人都要跑去搅基？！ 几个人发出的怨念就像某种可以传染的病毒，不多久，这种情绪以他们这桌作为中心扩散，继而影响到整个大厅的人。 看着那些偷发短信，不停起身坐下，又或者借故凑到他们这一桌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偷瞄一眼的他的同事或者陌生人，李锦成也只是熟视无睹般的笑。 在这天以前，他曾经为这件事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此刻周围的这些人…… 除了八卦，他感觉不到其他的恶意。 “锦成，我觉得我们成了动物园的熊猫。” 听见何振轩在自己耳边小声说话，又想到他平时低调的个性，李锦成正准备同他道歉，何振轩已经握紧他的手止住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挺有趣的……” 嘴角轻微上扬，李锦成看着他，有些无语的想又来…… “李锦成！你这个臭小子！你竟然敢瞒我这么久！” 李锦成刚走出隔间准备洗手，就被一直带在门旁的邹俊凯勒着他的脖子抱怨了一句。 “抱歉……” “我听说你和一个男人结婚了，而且对方还是荣盛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是。” “卧槽！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你喜欢男人，还和男人结婚这种事，我要从别人的嘴里知道？！” 邹俊凯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有点不能接受李锦成一直无意识将自己排离在外的那种态度。 像自己，什么都会对他说，甚至包括自己女朋友怀孕这种事。 邹俊凯应该喝了不少酒，见对面镜子中他一脸挫败的表情，李锦成也有些莫名的心虚。 但他的性格一直就这样，将邹俊凯的手拉开后，他才说：“我也没有对你完全隐瞒。” 虽然很多话都是邹俊凯自己无意间提起的…… 邹俊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李锦成曾经隐约同自己说过。 比如他订婚的事，还有今天自己看到他的那枚婚戒时，李锦成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他已经与人结婚，是他自己不肯相信。 邹俊凯的心思比较单纯，这么想了以后，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见李锦成还盯着自己，他干咳，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自己没表达清楚！” “和我结婚的是一个男人……” 见李锦成眉宇间的无奈，更加愧疚的邹俊凯挽住他的肩膀，说：“这有什么？喜欢男人而已，再说了，我们可是好朋友……” 总是不停的说着我是你好朋友一类的话，而且认识至今，他一直言行一致，李锦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真诚与他道谢。 “不过你也是，干嘛要和何振轩那种人结婚，以他的出身和家世，会很麻烦吧？” “是有点麻烦，不过我爱他。” 语气中含着笃定，邹俊凯看他一眼，最终只是摇头说：“李锦成，你完了。” 门外站着一直等不到李锦成，此时过来找他的何振轩，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原路返回。 不多久，他听见邹俊凯的咆哮：“妈的！我今天肯定会被我老婆和小姨子骂死的！” 几乎能想象出他抱头仰天长啸的样子，何振轩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只觉得李锦成的这个朋友十分有趣。 在何其峰的坚持下，最终由他为何宗彤做肝移植。 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天，李锦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这样的想法可能有些自私，但对于喜欢或者在意的人，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 医生建议何宗彤尽快做手术，他手术的那一天，除了何皓茵和有公务在身的何振轩，何家的其他人悉数到场。 李锦成和他们无话可说，只得躲在一旁上网。 因为那段从机场出来的视频，何振轩如今已经在网上爆红。 虽然有关他有用的信息很少，但不妨碍众多网民对他的崇拜和yy。 很多人在网上叫他男神，同时李锦成发现，在那些他的崇拜者为他盖的楼中，也有人说到他是同性恋并已经和一个男人结婚的事。 那几个人振振有词，说和何振轩结婚的是他们学校的一个老师，而且在自己同事的婚礼上，何振轩曾经与他一同出席！ 可惜在这个网络信息大爆炸的年代，有的真话看上去反倒像是假的，因此发声的几个人最终被无情蹂.躏了一番后，被无情踢出各大论坛贴吧。 李锦成关掉网页，有些无聊的猜测那些说自己在婚礼上看见何振轩的人是谁。 下午三点，何宗彤的手术结束，而且按照医生的意思，他的手术很成功。 何宗彤和何其峰相继被推进icu，李锦成何振轩打电话，知道手术成功，何振轩在电话那头轻吐了一口气。 晚上李锦成去公司接两个小时前刚回港岛的何振轩。 车开到他们公司的门口，李锦成看见何振轩正在和一个背影给人感觉比较年轻的男人说话。 只是他背对着李锦成，使得李锦成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等了快五分钟，没什么耐心的李锦成按了按喇叭。 何振轩循声朝他看过来，发现是他的车子，他很快同那人道别。 “谁？” “一个记者，想约我做专访。” 李锦成点头，无意识的朝身后看了一眼，但在夜色中，即使那人已经转身，李锦成依旧看不清他的长相。 “还年轻？” “刚研究生毕业没多久，但他们出版社的主编是我大学时的同学，而且……那人好像是他表哥。” “那你要接受吗？” “不，我对这种事没兴趣。” 李锦成点头，又说：“太可怜的。” 见何振轩看向自己，李锦成又说：“我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被办公室的人当茶水小弟。” 说完李锦成自顾自的笑出声，那时候虽然辛苦了一点，但总是用不完的热情和精力。 “那我介绍一个公司的高层与他认识？” “好。” 三天后，何宗彤和何其峰恢复良好，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反应。 第二天，李锦成所在的学校开学。 想到邹俊凯休婚假，自己有一段时间会看不到他，李锦成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这天刚到办公室门口，李锦成就被一个同事大力拍了一下肩膀，说：“锦成，就算你们已经结婚，也不用这么秀恩爱吧？。” 那人的性格和邹俊凯的类似，李锦成平时和他的关系也算不错。 正感觉困惑，那个同事已经把一本周刊丢在他身上。 李锦成以为自己和何振轩被八卦记者偷拍，但等到他看见杂志的封面，他就不由得握紧了那本周刊。 荣盛集团少东疑出柜并结婚，深夜夫夫甜蜜约会。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夜色里，何振轩侧对镜头，正浅笑着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说话。 那个年轻男人的背影和自己的类似，但李锦成知道，那人根本不是自己。。 第32章 物以类聚 87_87063“锦成，怎么了？” 见李锦成神色有异，那个同事不由得疑惑的问了一句。 李锦成回过神摇头，又说：“你这本书可不可以送我？” 那个同事不明就里，用一种我真受不了你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进了办公室。 晚上何振轩回来的时候，李锦成正靠在床头看书。 这次上次宋留白提出让他继续深造的建议后，他就逐渐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他始终对宋词抱有一种极大的热情，又加上他很怀念自己的大学生活，因此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准备等到这学期结束，就向学校提交辞呈。 “锦成。” 时间已经很晚，知道他是特意等自己回家，何振轩不由得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之前就告诉过你，让你不必等我回家……” “没事，反正我要备考，再说了，我一直这么晚睡。” 只要自己打定主意，何振轩很少会有把他说动的时候。 想着多说无益，他只是转身去拿自己的睡衣。 李锦成悄无声息的下床，将那本他藏在枕头底下的八卦杂志凑到何振轩的面前，说：“我不是怀疑你，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何振轩看着那本杂志的封面愣了愣，随后才说：“是那个记者……” “什么记者？” “就是那晚你来接我时看见的那个。” “你们后来又见面了？” “是，公司门口，他说为了感谢我想请我吃饭，不过被我拒绝了。” 李锦成无意识的盯紧何振轩的面部表情，见他微皱着眉拿着那本杂志不说话，又想到他从来没有骗过自己，他也不由得松口气，说：“所以就只是个误会？” “是。” “那就好，不过……” 李锦成想了想，又说：“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他了。” “我和他几乎不认识……还有，我会让公关部的人与媒体记者打招呼，让它们以后不再报道任何和我有关的新闻……” 想到何振轩在网上的庞大粉丝团，为了他们的福利着想，李锦成挥手，说：“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是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何振轩又不是艺人，也不存在什么丑闻之说，这种事，过不了几天，就会迅速被人们遗忘。 见李锦成转身准备上床，何振轩出其不意的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说：“怎么？锦成，看到这样的新闻你就没有一点感想？” 何振轩语带笑意，李锦成有些无奈的回头，说：“仅凭你的身家，就算你老态龙钟，丑不堪言，也依旧会有很多人对你趋之若鹜，再说了，你长这样……” “长什么样？” “衰样！” 说完这句，李锦成大力踩了一下他的脚，正准备往前逃，却被何振轩一把抱住。 “振轩……”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再一次见识到了何振轩令人恐怖的持久力。 第二天，李锦成感觉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异常。 他的那些同事总在不停的打量他，但等到他抬头，他们就会迅速调转自己的视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八卦且蠢蠢欲动的气氛。 李锦成以为他们在意的是何振轩和所谓的自己登上八卦杂志封面的事，因此也就没有太在意。 下午学校放学，他去荣盛接何振轩下班，随后两人又一起去医院探望何宗彤和何其峰。 虽然已经在心里对何宗彤形成一个芥蒂，但不管怎么说，他始终都是何振轩的爷爷，出于最基本的礼仪，李锦成也不可能会对他做到不闻不问。 到达何宗彤的那间病房时，何振轩的二叔二婶也在。 何振轩客气的与他们打过招呼，随后询问自己爷爷的恢复状况。 何宗彤预后良好，两个星期后就可以出院。 至于何其峰，他更年轻，也更健康，所以他应该会比何宗彤更早出院。 何振轩如今已经对他的爷爷无话可说，闲聊了几句，他准备带李锦成去隔壁病房看望何其峰。 “振轩，等等，我……” “什么？” 见他并没有坐在自己身旁耐心倾听的意思，何宗彤只得说：“我身体不好，年龄也大了……我打算将部分荣盛的股份转移到你名下，这样……你就可以全权做主，处理公司所有的事务……” 做完手术没几天的何宗彤看上去苍老并憔悴了一些，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又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李锦成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有些不习惯的把头侧到一边，很快的，他就看到了令他意外的一幕。 何宗彤住的是特等病房，房间布置的就像一间豪华公寓。 先前何振轩的二叔和二婶坐在病床的左侧，李锦成和何振轩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 如今他站在门旁，得以看见何振轩二叔放在膝盖上的手。 在听到何宗彤说出那句话时，他无意识低头将自己的双手握紧，而他的老婆，此时正在用一种嘲讽的眼神斜睨着他的双手。 面和心不合，除此之外，何振轩的二叔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儿子感到不值。 “你身体很好，这件事不用这么急。” 何振轩大概是想以这种方式安慰他爷爷，见他二叔松开自己的双手准备抬头，李锦成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 何其峰恢复的很快，除了在床上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那种刚做完一场大手术的人。 朋友也很多，不过在推开他病房房门的瞬间，李锦成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物以类聚。 一群身着华服的年轻人躲在里面肆无忌惮的抽烟玩闹。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走进一间保密措施完善的私人会所。 但不管何其峰或者是他的那群朋友，看起来都有些害怕何振轩。 何振轩一进去，他们干笑着找借口开溜，留下病床上的何其峰，因为行动不便，渐渐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 “锦成，你坐，我帮你。” 看到何振轩拿着那束花并一个花瓶走出去，何其峰狠舒一口气，说：“锦成，幸好有你！” 他如获大赦般的样子让李锦成忍俊不禁，又说：“你爸妈就在隔壁病房，你就不怕他们说你？” “他们早习惯了。” 换了个舒服的造型在床头靠好，他又说：“对了，你和我哥哥怎么回事？” “肖之谦啊！我哥的绯闻男友，今天网上全是他的新闻！” “肖之谦是谁？” “你……” 何其峰一脸无力，正准备同李锦成解释，何振轩却在这时候捧着一个花瓶走了回来。 何其峰看一眼李锦成，脸上我帮不了你的表情。 回去的时候，李锦成让何振轩开车。 等到何振轩为他系好安全带，他才打开手机开始上网。 网上果然都是和肖之谦有关的新闻，不过他的名字都和何振轩的绑定在一起，什么何振轩的神秘恋人，什么令万千港岛女性集团心碎的男人。 见上面还有视频，李锦成又点开链接。 镜头里，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五官清秀的年轻男人正被记者围追堵截。 “肖先生，听说你就是机场外那个摔倒又被何先生扶起的记者，是不是因为你们一早认识，他才会对你那么友善？” “肖先生，听说由何先生介绍，让荣盛集团一个很低调的高层接受了你的独家专访，你有没有很感动？” “肖先生，听说何先生已经出柜并与人结婚，那人是不是你？” “肖先生！肖先生！” 镜头前的肖之谦似乎被那群如狼似虎的记者弄得狼狈不堪，最终，他停下脚步，笑容羞涩的面对镜头。 “我和何先生并不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是何先生对人很好很善良……” 说完他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等到他抬头，眼神中已经是明显的愧疚。 “我不知道何先生是否结婚，但如果他已经结婚，我需要同他与他的恋人道歉，我这样，无疑会造成他们的困扰……” “肖先生，如果何先生没有结婚，你是否会对他心动？” 肖之谦的脸上浮现出一片可疑的红晕，过了一会儿，他才怯怯的说：“会，毕竟他这么优秀……” “肖先生，何先生结婚的事只是我们道听途说，你这么有勇气，我祝福你！” 听见屏幕中记者群爆发出的善意的笑声，李锦成不免有些困惑，想什么时候港岛的记者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想到何振轩曾经说过他的表哥是某个出版社的主编，李锦成又很快释然。 至于这个叫肖之谦的，导了这么大一出戏，他究竟要做什么？ 楚楚可怜的找何振轩道歉，请他吃饭，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就觉得自己有机会和何振轩在一起了？ “锦成，把手机给我。” 等到李锦成发现的时候，何振轩已经把车停靠在路旁。 而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第33章 声明 87_87063“这个人是想做明星吗？要不怎么这么炒作自己。” 车厢里的气氛略显压抑，有些不习惯的李锦成不由得小声说了一句。 “锦成，明天我会让人发表声明，在此以后，我不会让媒体再报道任何和我有关的事。” 何振轩一开始对自己在网上爆红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 但看如今的这种架势，显然会让自己以后的私生活受到极大的困扰。 他懂得保护自己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造成李锦成对自己的误会。 “怎么了？” “锦成，我永远不会对你说谎，以后不管在报纸杂志上看到什么，又或者听到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去相信……” 说这些话的时候，何振轩神情严肃，眉宇间不经意透露出些许的紧张。 自己对他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李锦成浅笑着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凑到他面前，说：“怎么？怕我不要你？” 说完他后退少许，就在何振轩因为这个短暂的亲吻感到有些遗憾时，李锦成又说：“很多人对你趋之若鹜，应该是我比较担心你。”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何振轩只觉得他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面对两人间的这段感情，李锦成一直表现的比他游刃有余。 表面上，何振轩已经拥有一切，但高处不胜寒，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最难得的就是别人的真心。 李锦成可以毫无负担的给他这些东西，但恰恰就是这种珍贵，使得一旦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令何振轩暗自心惊，患得患失。 这样说起来，李锦成的内心其实比他的强大很多。 “走了，回去了。” 何振轩回过神点头，又替他系上安全带。 “不过在这以后，不要再让那些不相干的人靠近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锦成脸上表情很淡，但身上却是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气势。 “这种事，即便你什么都没有做，但三人成虎，我不想因为我的疑神疑鬼破坏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李锦成习惯凡事将丑话说在前面，也不用何振轩费力费力的去猜，想着这是他紧张自己，又或者占有欲的表现，何振轩的嘴角轻微上扬，低声说了句：“好。” 和何振轩猜测的差不多，刚刚李锦成说那样的话，不过是不想两人间出现那种奇怪的气氛。 通过这件事，他发现自己还是过分天真，而且大多数时候，对别人的纵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失去对他极其重要的何振轩。 第二天上午十点，荣盛集团公关部代表何振轩发表一则声明。 声明不足千字，归纳来说，上面重点提到三件事。 一，何振轩与不断出现在公司门口并想拿到他独家专访权的肖之谦见过两次面，后来经由他介绍，荣盛集团其中的一位高层接受他的采访。 二，何振轩已经有爱人，之所以发表这则声明，是因为他不想因此引起自己爱人任何的误解以及不满。 三，不想自己的私生活受到打扰，否则他会付诸法律。 声明一经发布，只引来民众的两种反应。 一是肖之谦太恶心太有心计。 二是男神是在赤果果的秀恩爱！这则声明发布在各大知名门户网站最醒目的位置！还有，作为男神的爱人好幸福！ 看到这些留言，李锦成自己就有些忍俊不禁。 他了解何振轩，但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何振轩会做出这么张扬的事。 想到他这样做的原因，李锦成上扬的嘴角始终就没有放下来过。 至于肖之谦，真正应了那句爬得越高跌得越惨，先前那些赞赏他勇气的，祝福他的，此刻全部转换成对他的不屑以及谩骂。 如今在网上，他已经变成那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与此同时，李锦成还发现留言中不乏一些水军的身影。 作为一个长时间泡在网上，且热衷明星绯闻八卦的人，他懂得普通网民与水军间的差别。 留言大同小异，且永远无处不在。 李锦成不觉得何振轩会做这样的事，但如果他把这件事交给荣盛的公关部处理，以那些凡事都会做的极致的人精的处事风格，李锦成肯定他们会这样做。 “锦成，你们秀恩爱秀的都快没有下限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单身人士的心情？能不能给我们留条活路？” “锦成，恭喜你结婚！” “锦成，因为你们，我现在很想离婚，对了，你老公有没有单身的朋友，可不可以介绍我们认识？” 学校大多数的同事已经知道李锦成结婚，并且对方曾经是号称港岛头号钻石王老五的何振轩。 从去食堂直至李锦成吃完饭，一路上，他收到无数的祝福以及善意的调侃。 李锦成此前曾经想过，有一天他若是公开自己的性取向，他会迎来多少异样的眼神以及莫须有的诋毁，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振轩，他在这方面几乎没受到任何的伤害。 又或者有人会嫉妒会不满，但只要他不知道，这似乎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中午吃完饭一如既往的呆在办公室上网，李锦成就接到了任宇乔同他打来的电话。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任宇森过生日的那一次，听到他说请自己吃饭，李锦成不由得问了一句，说：“为什么？” “我大姨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李锦成忍笑，说：“你做了什么？” “我拍到我姨夫偷情的照片，并把照片寄给了她，他们现在正在闹离婚。” “所以你想找人庆祝？” “不，我想感谢当时你同我提出的这个建议……” 其实都差不多吧？想到何振轩晚上有应酬，李锦成爽快答应。 两人去的是一家日式烧烤店，不过就李锦成观察，这家店针对的客户应该是那些深夜加完班却又找不到地方吃东西的白领。 因为两人到那里的时候，那家烧烤店还没有开门。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穿着一身黑衣，依旧引来无数人瞩目的任宇乔看了眼自己的手机，说：“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开门。” 李锦成看着他，想每次遇见他，自己就会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无力。 一个多小时后，老板将两人点的菜端上桌，李锦成想和清酒，却被任宇乔拦住，说吃日式烧烤配梅子酒或者啤酒比较合适。 李锦成改换啤酒，又说：“你对吃的很有研究？” “仅限于深夜或者凌晨的。” 看出李锦成眼神中的困惑，任宇乔又说：“那时候我们已经拍到满意的照片……” 深夜或者凌晨，不用猜都知道他们调查的那些人当时在做什么。 见任宇乔还想解释，李锦成又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行的？” “差不多三年。” “那就是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开始在做了？” 任宇乔喝酒的动作顿住，看了李锦成一眼，才说：“我今年二十，还在读大三。” 李锦成脸上的温度一路上升，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所以你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在做这件事了？” “嗯，我读的是计算机系，当时宋瞿……也就是我的合伙人，他想找一个擅长这方面的人，就在学校的论坛上发布了一条招聘启事，我不想给人打工，就和他合资成立了那家侦探社，但那时候，宋瞿已经毕业，我刚入校，所以他对我不是很信任……” “那你计算机应该很厉害！” “可以。” 李锦成原本想说英雄出少年，但等到他想起今天网上发生的那些事，他就不由得呛咳出声。 未嚼碎的鸡心肉覆盖在他们只吃了一半的烧烤上，见任宇乔不动声色的将盘子移到一旁，李锦成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所以是你帮我找的那些水军？” 看着对面在菜单上划钩的任宇乔，李锦成又说：“其实你不用这样做的。” 任宇乔将纸和笔递给那个做日式打扮，已经三十多岁的厨师，只说：“举手之劳。” 他做什么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甚至脸上的神情也是。 但接触过几次后，李锦成又觉得他人很不错，一直心口如一，不说谎，也不玩心计。 李锦成不是那种性格别扭的人，又想到他帮了自己很多，他举杯在任宇乔的杯子上轻碰了一下，又说：“谢谢，还有，这顿饭我请！” “不用。” 就在李锦成抬头看向他时，任宇乔又说：“宇森很喜欢你做的菜。” 还吃上瘾了？ 只是想到两人的身世，李锦成很快点头，说：“空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给宇森做，到时候只要你们不嫌我烦就可以了。” “不会。” 到了这一刻，任宇乔终于露出这晚第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到他这样，李锦成只觉得他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弟弟。 “你和何振轩……” 晚上依旧由任宇乔送李锦成回去。 任宇乔不喜欢说话，李锦成也习惯了他这样，因此听到他出声，李锦成很快回头，说：“什么？” 他看上去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和何振轩怎么样了？” “我们很好。” 任宇乔点头，等到李锦成以为他已经结束这个话题时，他又听到任宇乔小声说了一句，说：“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原本想问他是否知道又或者听说了什么。 但他知道港岛上流圈的那些人都知道何振轩一开始娶他的原因是因为他能帮何振轩挡劫，而且以任宇乔的性格，他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他担心自己。 似乎很多人都不看好自己和何振轩之间的这段感情，甚至当初李锦成在没有看到何振轩之前，他就已经对何振轩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见。 但这人很好，对自己更是好到没话说，只是这种话说出来没意思，他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今天谢谢你，还有，宇森想吃我做的菜时就给我打电话。” “好。” “锦成。” 李锦成回头，看见正在往车上拿文件和公文包的何振轩。 “喝酒了？” “嗯，一点点。” 说完李锦成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 同司机道过谢又关上车门，等到何振轩看见那部消失在车库门口的别致跑车，他不由得低声说了一句：“又是他。” 听到他说话，李锦成站在他身边与他做出一个相同的造型，同时看向车库的门口。 过了一会儿，他才碰了碰何振轩的手臂，说：“在吃醋？” 等到何振轩回头，李锦成立刻举高自己的双手，大声说：“我此生只爱你一个！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地下车库很安静，李锦成又叫的太大声，因此一时之间，何振轩的耳旁萦绕的，一直就是李锦成的这两句话。 虽然有些像是在开玩笑，但何振轩却能听出隐藏在下面的真心。 和李锦成认识至今，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活泼并外放，故作严肃的看了他一眼，何振轩才压低声音说：“胡闹！” 李锦成索性拿着公文包挂在他身上，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 两人一同进入电梯，李锦成又凑到何振轩的耳边说：“今天的那则声明，我看到后很开心……” “那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等一下应该怎么感谢你？” 说完这句，他已经将自己完整的贴在何振轩的后背上。 大概是因为他喝过酒，不管他的语气动作，都透出一种浓浓的依赖的味道。 何振轩向来对他暗示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很快转身将李锦成吻住。 何振轩曾经告诉过李锦成，说以后他不会再让和他有关的报道出现在媒体上，三天后，不管这件事或者肖之谦，都从网上销声匿迹。 李锦成从来没有把肖之谦这个人放在心上，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人见面，只是几天后，等到李锦成从宋留白的家里出来，他就看见了等在小区门口，此前他只远观过一次的肖之谦。。 第34章 事实 87_87063“你是肖之谦？” 不管网上或者是现实生活中，因为前段时间过高的曝光率，使得很多人逐渐认识肖之谦。 他和李家俊的情况类似，在何振轩对他还没有任何印象以前，他就已经对这人情根深种。 不过他比李家俊更早认识何振轩。 这几年，通过打听或者收集资料，他已经了解到何振轩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绝世好男人。 可惜何振轩不爱玩，使得肖之谦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可以靠近他。 但他并不着急，一来他还年轻，二来，他未来所从事的职业注定有一天他会和何振轩相遇。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个月以前，他不仅有机会近距离采访到何振轩，在他摔倒的时候，何振轩还不顾周围保镖的阻拦将他温柔的扶了起来！ 肖之谦觉得这是两人的缘分，同时也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机会！ 他想通过这次机会抓住何振轩，虽然他朋友说没什么可能，又说何振轩已经结婚。 可是谁都知道，当初何振轩的爷爷之所以会让他娶那个男人，不过是因为那个男人可以替何振轩挡劫。 而且以何振轩的身份地位，他又怎么可能仅仅满足于那样一个人！ 为了何振轩，肖之谦已经筹备等待很多年，这次甚至不惜动用了一直对他有些同情的他表哥的关系。 一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事情按照他的计划发展。 等到何振轩，与他搭上话，他甚至还好心让荣盛集团的一个高层接受了自己的专访。 第二步，在公众面前含蓄表白，让何振轩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等到之后他再借道歉的名义请何振轩吃饭，这件事也就成功了一半。 可惜就连大部分的网民都对他的行为表示出支持和理解时，何振轩却在这时发布了一则声明！ 声明一出，他立刻从天堂坠入地狱，这几天的时间，他受到无数人的嘲讽谩骂，就连许久未见，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他所谓的朋友同学，也不惜在这个时候对他落井下石。 而且除了他，他表哥也与他一并遭殃。 两人所在的出版社是一家股份制公司，他表哥只持有很少的一点股份，在荣盛公关部代表何振轩发布那则声明后，他表哥被撤职。 至于他这个连正式的入职手续都还没办理的人，更是连赔偿金都不会有。 可就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肖之谦依旧没有对何振轩失去信心。 一来何振轩行为处事都很低调，他不可能会发布那样一份感*彩如此浓烈的声明。 二来，在两人少有的几次接触中，何振轩一直表现的对他很温柔，非常的温柔！ 肖之谦自觉他各方面的条件都还算不错，这次他落到这样一种境地，如果被何振轩看见，他说不定会因为同情拉自己一把。 毕竟，自己变成这样，多少与他有点关系…… 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时，肖之谦正在入神的想着这件事，再加上这几天他总受到一些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攻击，因此他条件反射般后退了半步。 夜色中，李锦成看着他，只觉得他比电视上的更瘦更白，五官清秀，大概是没睡好，神情略显憔悴，不过因为他眼睛大，这样的憔悴不经意转换成了他眉宇间的忧郁，在他受惊般后退时，更是给人一种弱风扶柳般的感觉。 此时已经是深夜，周围也没什么来往的车辆，李锦成索性把车停在那里看向他。 这人五官俊逸非常，有着自己所没有的成熟内敛以及一种高雅出尘的气质。 肖之谦隐约猜到他是谁，感觉到心慌的同时，他无意识的抬高自己的下巴，说：“你呢？你又是谁？” “你和何振轩接触过几次，有没有看见他手上戴着一枚婚戒？” 就在肖之谦因他的这句话神色大变时，李锦成举高自己的手，说：“比如这样的？” “你……” “我之前看到过你，不过那时候你在和振轩说话……对了，振轩之所以会安排荣盛集团的那个高层接受你的采访，是因为当时我听说你研究生毕业没多久，又想到我工作那会儿……所以我说你挺可怜的……” 那是自己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绮念，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肖之谦也顾不上其它，立刻大吼，说：“你骗我！他根本不是这样想的！” “振轩等一会儿就会回来，你可以自己问他，不过……” 李锦成神色如常的看了眼肖之谦，说：“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结婚，你就不该再做过多的纠缠，怎么？还嫌自己最近不够倒霉？” 说完这句，李锦成开着车进入小区，留下仿佛被人扇了几个耳光的肖之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满的嘀咕，说：“不就是个用来替人挡劫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和李锦成说的一样，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何振轩就回来了！ 司机正在刷通行卡，何振轩就听见有人在敲自己右侧的车窗，看着窗外那张故作清纯无辜的脸，何振轩的神情很快变冷。 “何先生，我想同你道歉……” 何振轩漠然的点头，正准备让自己的司机开车，肖之谦立刻扒住他的车窗，说：“和你结婚的那个人……刚刚他和我说话了！” “哦？” 见他终于来了一点兴趣，肖之谦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黯然，低着头，他有些犹豫的说：“他大概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说，是因为他看我可怜，所以才让你帮我……还有，他让我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会让我，还有我身边的人更倒霉……我……” “你应该听他说的话。” 见肖之谦抬头，何振轩笑了笑，又说：“但凡有人让他不开心，我就会让对方付出成倍的代价……又或者一直等到他开心为止。” 面前的何振轩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面容英俊，笑容温和，可是在他离开后不久，肖之谦就因为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身上蚀骨的寒意与畏惧，不是说那人只是件用来挡劫的工具？ 想到那则声明，何振轩刚刚说过的那些话，肖之谦迅速起身，想不管是他或者他的表哥，自此之后，他们都不能再在港岛呆下去！ 何振轩到家的时候，李锦成正在厨房热牛奶，看见何振轩回来，他脸上一点略显调侃的笑意，说：“看见了？” 何振轩点头。 “怎么样？” “不觉得自己有错，不知悔改。” 见李锦成关火，何振轩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说：“你呢？” “我什么？” “有没有对他说什么？” “几个事实，不过……” 顿了顿，李锦成又说：“只觉得和他说话会不小心拉低我的智商。” 何振轩因他的这句话有些忍俊不禁，说他以后都不会出现后，他才拿着隔热手套替李锦成倒牛奶，随后与他一起上楼。 李锦成和何振轩每隔几天就会去医院看望何宗彤。 至于何其峰，不顾医生的劝阻，一早就不知道逃去了什么地方。 这天到病房的时候，何宁然他们一家也在。 两人例行公事般询问了几句，又坐了一会儿，刚走出病房，李锦成的手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出来的何皓茵拉住。 “锦成哥哥，你和堂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何皓茵泫然欲泣，想着她其实一直过的很孤独，李锦成将她抱在怀中，说：“谁说的？你堂哥吗？” 说完他瞪向何振轩，又说：“潇潇，要不要我帮你打你堂哥？” 他同仇敌忾的样子令何皓茵破涕为笑，又看了眼一脸无奈的何振轩，她才低着头小声说：“没有……” “看吧，潇潇，堂哥没有说，我也没有，我们就只是平时工作太忙了而已。” “嗯……” 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又想到自己和何振轩曾经对他做出的承诺，李锦成抱着她轻摇了两下，说：“这样，潇潇，下周末我和你堂哥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明天不行吗？” “明天……” 李锦成回头看了一眼何振轩，浅笑着说：“明天我要和你堂哥约会。” “这样啊……” 何皓茵比与她同龄的孩子成熟懂事很多，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她很快换一脸期待的表情，说：“下周末我等你们！” 想了想，她又说：“我现在就去告诉妈妈！” 见她准备从自己的怀里挣脱，有些担心她的李锦成将她抱的更紧，说：“我送你过去。” 病房里的几个人还在说话，李锦成也不愿打扰他们，看见何皓茵进去后，他又躲在门缝里与她挥手。 李锦成的注意力此时全部放在何皓茵的身上，病床上，何宗彤看见他眉宇间一派的和煦与柔情，眼里不经意划过一丝精光。。 第35章 胆大 87_87063晚上何振轩约了自己的几个朋友泡吧，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李锦成。 自从上次李锦成带他参加自己朋友的婚礼，自觉对他了解太少的何振轩就在心里悄然拟定了一份计划。 首先他会介绍李锦成给他的朋友认识，这样的做法一箭双雕，既可以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肯定李锦成的身份，又能让李锦成通过他们更加了解自己。 有句话叫礼尚往来，一旦李锦成和自己的朋友熟了，说不定他就会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何振轩认识。 虽然李锦成的朋友不是很多，但朋友贵在质却并非量。 而且就算何振轩不认为自己会有和李锦成吵架或者冷战的那一天，但真到了那种时候，如果他朋友肯为自己说话，那事情一定就不会太糟糕。 何振轩的朋友这次一共来了四个。 虽然知道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等到四个人同时出现在李锦成面前，他就只能用千奇百怪来形容此时他内心里的感受。 从长相，穿着打扮，再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任何人都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更别提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四个人个性鲜明，却又因为这种过分的鲜明，使得他们彼此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一个是不苟言笑的精英，一个看上去就觉得很闹腾。 剩下的那两个，一个是老好人般总在笑，给人感觉非常友善淳朴的胖子，最后的那一个，同时也是四人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外形冶艳，眼神犀利，但凡有人和她走在一起，大概都会被误认为是她的小弟或者是跟班。 李锦成内心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与他们一同坐下。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了几个人身上类似的地方。 性格爽快，为人豁达，用句简单的话来讲，就是他们充满正能量，几乎看不见一丝一毫的阴霾。 除此之外，他们的性格都比何振轩的更加外向开朗，总会适当挑起他感兴趣的话题。 自信，体贴，温和，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李锦成对他们抱有的好感就开始无限上升。 何振轩这次选的是一家演绎型的酒吧，这点多少有些出乎李锦成的意料，不过表演九点才开始，因此一开始一群人只是喝酒聊天。 精英的朋友果然都是精英，听到他们讲到金融方面的事，李锦成听的云里雾里，后来大概察觉到他脸上的表情，几个人又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到旅游和平时的日常生活中。 见多识广，说话幽默风趣，李锦成向来崇拜那些比他懂得多的人，因此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他都听的很专注。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李锦成会因为紧张变得有些拘谨，但因为他的气质和长相，旁人会将他的这种拘谨误认为是文静或者害羞，这同时也会激起他们心中浓浓的保护欲。 见四个人一直对李锦成表现的小心翼翼，趁着他上洗手间，何振轩不由得小声问了一句。 相比较你，我们已经克制收敛了很多。 四人淡定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却都是一种被雷劈中般的感受。 曾经以为何振轩不爱笑，温柔宠溺一类的词汇更是与他绝缘，但如今看来，不过是因为之前他没有遇见李锦成而已。 李锦成的酒量一般，每次喝多了酒，他就会变得比平时更加喜欢黏着何振轩。 但他却又是那种极有理智的人，但凡有人在场，他就不会让人看出任何的端倪。 几个人道别，私底下只剩李锦成和何振轩时，他将自己毫无间隙的贴在何振轩的身上，同时说出很多大胆并挑.逗意味明显的话。 对于这样的李锦成，何振轩的内心里其实充满窃喜。 第二天早上，李锦成在何振轩的怀中清醒，察觉到落在自己颈间的视线，他回头，说：“怎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感觉到双腿间立着的那根无比炙热的东西。 “要吗？” 都硬成这样了，自己说不要会不会显得很不人道？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做完晨间运动后，两人才一同下楼。 何振轩平时很忙，只出差，加班，必要的应酬这三件事，就会令他们一个星期顶多只能一起吃三到四次饭。 似乎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能投入到那种悠闲的日常生活中。 何振轩的公寓里摆着很多绿意盎然的观赏性植物，客厅，书房，还有健身房。 除此之外，李锦成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也放着不少的小型盆栽。 已经是三月末，早上的阳光温暖耀眼，李锦成提着水壶为那些植物浇水，何振轩就呆在厨房弄他的咖啡。 “锦成，需要我帮你吗？” 被李锦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何振轩很快端着自己的咖啡一脸尴尬的消失。 世间大概真的不存在全才这一说，除了把菜放进微波炉加热这件事，在面对其他的家务事时，何振轩的行为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浇完水，李锦成又将公寓的所有房间随意打扫了一下。 自从知道那个姓魏的女人在自己喝的牛奶中下药，邵叔再不敢大意，每次都是他亲自带人过来打扫。 李锦成曾经因为回来拿自己的备课本与他偶遇过一次，当时他盯着两人的衣柜，脸上莫名心酸的表情。 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李锦成，他只问了一句：“锦成少爷，你真的不准备和振轩搬家吗？” 李锦成已经在这里住出感情，短时间内，他也不打算从这里搬出去。 打扫完已经临近中午，李锦成又带着何振轩出门买菜。 因为上次的事，何振轩如今在民众的心里已经多少有些知名度，李锦成将一顶棒球帽扣在他的脑袋上，才领着他一同出门。 “我看你最近一直在看书，很紧张？” 晚上李锦成正靠在床头看书，就听见洗完澡的何振轩小声问了他一句。 早在今年一月的时候，李锦成就已经同学校递交自己的申请。 港岛的高校采用的是英制或者美制，因此只需申请，并不存在统一的考试。 但李锦成申请的学校却是一个例外，除了面试，还有学校安排的笔试。 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李锦成过分紧张所致。 按照宋留白的原话，他在校期间的成绩十分优异，加上他的英语能力过关，自己的推荐信，李锦成应该有很大的可能可以申请成功。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不由得摇头，说：“不紧张。” “那就好，放松心态。” 说完他又吻了一下李锦成的鼻尖，才说：“晚安。” 关了灯以后，房间里只剩一片明暗相接的浅色阴影，过了一会儿，李锦成才翻身揽住他的腰，低声说：“晚安。” 一个星期转瞬即逝，李锦成和何振轩如约去接何皓茵时，肖佩婷已经领着她站在大宅的台阶上。 肖佩婷很懂得打扮，但不知道她是否想让自己的女儿变得更坚强一些，因此她时常将何皓茵打扮的比较中性。 何皓茵也有自己惯穿的牌子，那个近几年在国际上声名鹊起的年轻设计师，一般只用黑白灰三色，除此之外，他的设计简洁利落，只在细节处取胜。 何皓茵穿的是一件混合了毛线成分的黑色针织套头衫，下坠感不明显，但相应的，质地硬挺，表面会反射出一片暗色的银光。 里面搭一件露出袖子和下摆的灰色棉质长t，下面黑色的棉质紧身裤和短靴。 看了眼何皓茵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自己和何振轩的，李锦成不由得嘴角上扬。 同居的时间长了以后，何振轩私底下的穿衣品味开始朝李锦成的逐渐靠拢。 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由李锦成为他挑选的墨绿色粗线毛衣，这样的颜色和质地不仅令他看上去年轻了很多，也软化了他略显冷硬的气质。 李锦成穿一件浅金色针织套头衫，这也是除了棉质外他最喜欢的一种面料。 “你们商量好的吗？亲子装？” 等到李锦成和何振轩下车，台阶上的肖佩婷笑意盈盈的依次看向他们三人。 李锦成浅笑着摇头，招手示意何皓茵过来。 “振轩，锦成，谢谢……” 肖佩婷欲言又止，似乎只有在牵扯到自己的女儿时，她的神情和眼神中才会流露出一点真挚的感情。 李锦成和何振轩带何皓茵去的是一家知名度略逊于迪士尼乐园的游乐场。 一来那里何皓茵已经去过很多次，二来光想到那里人头攒动时的场景，李锦成就会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可惜就算他避开了汹涌的人群，也一样不能忽视自己内心对游乐场的畏惧。 李锦成有着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忍不住鄙视的体质，畏高，晕车晕船晕飞机，再加上幽闭，密集恐惧症…… “锦成哥哥！你手心出汗了！” 看了一眼不明就里，笑容依然明媚的何皓茵，李锦成只低头默默为她擦汗。 “害怕吗？” 何振轩不喜欢和陌生人做太多的接触，因此一下车，他又将那顶棒球帽戴在了头上。 看出他眼神中的关心，李锦成内心挣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说：“我还是想试着坐一下云霄飞车……” “等一下我陪你。” 何皓茵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陌生的环境，身边陪着的是她喜欢的李锦成和何振轩，再加上她可以吃到平时她妈妈不准她吃的冰淇淋和热狗，因此就算碍于身高原因，很多游戏项目她都不能玩，也一样不妨碍她一路高昂的兴致。 李锦成和何振轩陪着她坐旋转木马，摩天轮，之后三人又一同去了李锦成一直很想挑战的云霄飞车的等候处。 看着一个人站在工作人员身边的何皓茵，李锦成有些担心的看向旁边的何振轩。 “不用担心，有人会看着她的。” 他说的显然不是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李锦成还想问，身下的云霄飞车已经开始缓慢向前滑行。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的时候，李锦成脸色苍白，双腿发软，何振轩接过何皓茵体贴递过来的那瓶纯净水，顺着他的背，说：“想不想吐？” “还好。” “刚刚为什么不叫？” 李锦成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你也没叫吧？ “我不怕。” 解释完这句，何振轩又说：“下次记得叫出来，叫出来就不会那么怕了。” “别！我这一辈子试过这一次就够了！” 像只炸毛的猫，何振轩笑，却没有再说话。 如果说一开始是李锦成和何振轩在陪何皓茵，到下午的时候，就逐渐变成李锦成和何皓茵看着何振轩玩…… 何振轩喜欢都是惊险刺激的游戏项目，跳楼机，摩天环车，海盗船。 每次都极有耐心的为此等上一到两个小时，等到游戏结束，他又一脸淡定的走向等在一旁的李锦成和何皓茵。 当然，如果他对这个游戏项目很感兴趣，在征询过两人的意见后，他会不厌其烦的再等上一次。 “以前没玩过吗？” “高中的时候和同学去过一次。” “很喜欢？” “还不错。” 游乐场即将关门，李锦成看一眼旁边夜色中的何振轩，总觉得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他比较鲜为人知的一面。 “以后我陪你。” 何振轩侧头看他，却不说话。 李锦成不自然的调转视线，小声说：“我在一边等你……” 怀中的何皓茵已经安然入睡，虽然她没怎么玩到，但看到她堂哥玩儿，她一样很开心，仰头尖叫鼓掌，就好像他堂哥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大事。 “要不要我抱她？” “不用，免得等一下把她吵醒了……” 李锦成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何振轩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才浅笑着伸手轻捏他的脖子。 何宗彤出院的时候，何振轩并不在港岛，因此李锦成理所当然的代替他以尽孝道。 何宗彤恢复的很好，从医院回来的那一天，他的气色甚至可以用红光满面来形容。 在他的坚持下，李锦成留在那里吃饭。 “锦成，不管振轩是否同意，我都会将手中大部分荣盛的股份转移到他的名下……” 李锦成的位置侧对着何振轩的二叔何州然，何宗彤说出这句话时，他看到何州然握着筷子的手再一次无意识的收紧。 “以后整个何家都由振轩说了算，为了我们何家考虑，我准备为他找一个代孕母亲……” 顿了顿，他又说：“你们现在还年轻，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照顾孩子……” “爸爸！” 替李锦成说话的是肖佩婷，见何宗彤看向她，她放软自己的语气，说：“这件事应该在振轩在家的时候和他一起商量……” “我接受他的性取向，他也应该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对吧？锦成？” 话题突然就转移到了李锦成的身上，李锦成看向他，只觉得他脸上的笃定和散漫尤其的让人刺目。 谁都没想到何宗彤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或者就算他们已经意识到总有一天何振轩会拥有一到两个有着自己血缘关系的孩子，但也不该这么快…… 此时餐厅的气氛只能用死寂来形容，就连什么都不懂的何皓茵，也只是睁大眼睛略有些惊恐的盯着李锦成。 没有人说话，何宗彤不说，李锦成也不说。 直到何宗彤轻咳了一声，李锦成才浅笑着抬头，说：“抱歉，爷爷，我觉得这种事最好还是由你自己和振轩说……” “锦……” 何宗彤皱着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我明天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说完这句，李锦成已经起身。 留下面面相觑的何家人，过了好一会儿，何其峰才在心里由衷的感叹一句，想锦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 第36章 商议 87_87063第一次看见李锦成的时候，何宗彤就觉得这人不好对付，外柔内刚，就好像一把裹着上好丝绸的匕首。 之前他看着李锦成扮猪吃老虎，将自己的那几个家人整治的毫无还手之力，那时候他还觉得这人有胆识，有计谋，如今两人对上，他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心塞。 “爸，你真的要把荣盛交给振轩打理？” “嗯，我身体不好，又上了年纪，早点交给他我比较放心。” “可是……其峰……”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突然提及，何其峰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想自己是真没这么大的野心，再说了，他也不想去和他的堂哥争什么。 正准备制止他爸接下来想说的，并只会引起他爷爷反感的话，何其峰就看见他妈妈已经越过他姐姐朝他看过来。 何其峰自小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妈妈，冷静，睿智，虽然话不多，但每次遇到难题，只要照着他妈妈说的话去做，他的这些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见他妈妈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想到她是为了自己好，何其峰不动声色的低头继续吃饭。 何宗彤以为何振轩继承人的身份已经得到家里所有人的认可，因此听到何州然这么说了以后，他不由得压低声音，说：“振轩对其峰很好，也将自己手中部分的权利移交给他，怎么？这样还不够？” 何宗彤的语气中包含着些许的嘲讽，也令一群人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寒意。 这大概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残酷，狠厉，也从来不允许别人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 何州然对他畏惧已经由来已久，最终他只是低着头握紧自己手中的筷子几不可闻的说了句：“没有。” 何宗彤审视般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话。 何振轩回来的时候，李锦成正在沙发上看书，因为嫌周围太过安静，他又打开了对面的电视机。 但不管书或者电视，他都看不进去，过了一会儿，他索性丢开书趴在沙发上，想何振轩不应该一到机场就给他打电话，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 听见门口传来的轻微响动，李锦成迅速起身，等到何振轩推开房门，他已经扑过去将人抱住。 “回来了？怎么样？累不累？饿不饿？” 见李锦成一脸雀跃，何振轩反手抱了他一下，说：“我先洗澡，然后吃饭。” “那我去热菜！” 何振轩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等在门口的李锦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一条急需安抚的小狗，何振轩忍俊不禁，说：“就这么想我？”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 见他有恼羞成怒的迹象，何振轩想起般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又从里面掏出一个浅棕色的小盒子递给他，说：“礼物。” 李锦成打开盒子，见里面又是一块款式和颜色都很低调的手表，他只得干笑着同何振轩道谢。 何振轩的情商为负数，送的礼物也千篇一律。 虽然李锦成确实喜欢这样的手表，但他没有收藏手表的爱好和习惯。 见何振轩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李锦成只得凑过去亲他，言不由衷的说：“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何振轩才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看见他这样，李锦成想幸好当初没有告诉他自己喜欢吃草莓，否则以他的这种尿性，估计每天都恨不得让他吃。 “没吃饭？” 见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何振轩不由得问了一句。 “想陪你一起吃。” 何振轩接过他递过来的那碗饭，说：“这样对你的胃不好。” 任何指责的话，到了何振轩这里，都会变成一种平板的直诉，但即使如此，还是会让李锦成感到一阵没理由心虚。 “刚才稍微吃了一点……” 辩解完，想到何振轩平时为了工作的事时常不能按时吃饭，李锦成又不免为他感到一阵心酸。 “锦成，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 自从上次何宗彤和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如今李锦成已经对孩子二字深恶痛绝。 戒备的看了何振轩一眼，他才说：“有事？” 他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何振轩的预料，顿了顿，他才说：“爷爷打电话给我，说想替我们找一个代孕母亲……” “我们？明明就是你的！” 这还是何振轩第一次看到李锦成这么激动，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还是握住李锦成放在桌面上的手，温和的说：“不急，锦成，我们现在是在商量，我也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决定。” 何振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效果，但当李锦成的视线顺着他的手臂落在他的脸上时，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活了两世，真正懂得尊重他并珍惜他的，其实也就这么一个何振轩。 他没有家人，没有推心置腹的朋友，没有引以为豪的事业，但就算这样，何振轩也能替他填补这一切的空缺。 他守着一个何振轩自得其乐，心满意足。 他不愿意与人分享何振轩对他的爱，也不希望两人间的这段感情出现任何的变故。 “锦成？” 听出何振轩语气中的担心和困惑，李锦成回过神直视着他，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告诉我理由。” “我没安全感，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的感情。” 此时的李锦成看上去很冷淡，但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何振轩很快低头笑出声。 就在李锦成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何振轩才说：“锦成，我没想到自己已经对你这么重要……” “你什么意思？” 见他即将发怒，何振轩只是更用力的握着他的手说：“我很开心。” 他含情脉脉的样子让李锦成觉得有些不忍直视，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的嘀咕，说：“有什么好……” “因为你很爱我。” 何振轩的眼神中混杂着淡然和笃定，李锦成无意识的抬头，等到两人的视线对上，他再次丢脸的低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时的这种感受，就好像情窦初开的年纪，突然被喜欢的人发现自己的心意，恰好那人也喜欢自己，因此心里就只剩下纯粹的甜蜜，紧张以及羞涩。 他知道何振轩在看自己，但他不敢抬头，任由何振轩握着自己的手，等到他的心跳恢复正常，他才说：“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何振轩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说：“刚才我之所以会和你说那些，是因为我以为你喜欢小孩……” 沉默了片刻，他又说：“我并不介意你有自己的小孩……” 李锦成没有亲人，这也是何振轩会这么考虑的唯一原因。 总觉得如果有个小孩子陪在他的身边，他说不定就会变得更开朗。 虽然从来不提，但偶尔看到李锦成入神想着某些事时的模样，何振轩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担心。 他不知道那时候李锦成在想什么，而且看他的样子，显然也不打算同自己说。 “我不要，再说这样的环境不利于小孩子的成长。” 小孩子原本就很敏感，若是带在身边，他会困惑自己为什么没有妈妈，若是由何宗彤安排的人抚养，那他最终大概只会成为一件工具。 “好，这件事我会和爷爷说的。” “你自己呢？” “我？” 嘲讽的笑了一下，何振轩才说：“我不想看到另一个自己，而且其峰性取向正常，我会把他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照顾……当然，如果他愿意的话。” 见李锦成又开始发呆，何振轩轻敲了一下桌面，说：“吃饭，菜快凉了。” 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一方面，是因为何宗彤对何振轩心里有愧。 另一方面，就李锦成看来，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但何宗彤将荣盛交给何振轩打理的决定却势在必行。 四月以后，何振轩回家的时间更晚，而且有时候在深夜的书房看见他，李锦成都发现他皱着眉。 敲了门进去，李锦成将那杯热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说：“还不睡？” 何振轩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说：“还要再等一会儿。” 语气中透出明显的疲惫，李锦成回头看着他，说：“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公司的移交工作……大概会忙上三到五个月的时间。” “这么久？” “嗯。” “要不今天先睡了？反正这些事一天之内也解决不完……” “怎么？又想要了？” 何振轩不正经的样子总让人恨到牙痒，李锦成冷笑，故意放软自己的声音说：“嗯，人家好想要，想要的都快欲.火焚.身……” 看到何振轩突变的脸色，李锦成还想再接再厉，他整个人就被何振轩在电光火石之间扛在了肩上。 何振轩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想到他从前那副冷淡矜持的模样，李锦成欲哭无泪。 第二天李锦成接到何其峰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透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说：“锦成，今晚带我堂哥回来吃饭好不好？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堂哥又只听你的话……” 除去上次的意外，自那件事以后，李锦成和何振轩就再没有和何家的人一起吃过一顿饭。 虽然知道何其峰是在何宗彤的指示下同自己打这个电话，但和何其峰说的一样，他们是一家人，不可能从此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又想到最近何振轩疲惫的模样，何家那几个高薪聘请的知名大厨，因此李锦成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谢谢你锦成！你又从我爷爷那里救了我一命！” 何其峰说话不懂遮掩，李锦成浅笑着挂断电话。 和何振轩到达何家那处位于半山的豪宅时，何家的其他人已经悉数到场。 见他们眉宇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郑重，李锦成也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只是等到他看见站在角落处的何州然，他就不由得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第37章 闺蜜 87_87063那是几乎被他遗忘，已经许久没有在其他人身上看见的黑雾。 为什么？替自己的儿子感到不值？可是看何其峰的样子，他似乎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说起来，李锦成对这两人的了解十分片面。 这么想了以后，他不由得看向何其峰。 他的身上没有黑雾，随后李锦成又看向何宗彤。 他知道何宗彤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但他身上同样没有黑雾。 黑雾代表的似乎不仅仅是那人对自己的厌恶。 李锦成想起身上出现过黑雾的那些人，李家俊，宋婉茹，何妙清，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曾经想要伤害自己。 这么看起来，何宗彤应该是顾虑何振轩，在何振轩还没有对自己彻底感到厌倦前，他应该会对自己诸多忍耐。 “锦成？” 听到何振轩叫自己，李锦成回过神，随后和他一同走向餐厅。 这晚何宗彤表现的很热情，同时伴随着一种很多人都能察觉出来的小心。 他对何振轩的愧疚可能此生都不会消失，一如已经存在何振轩心口的那道伤痕。 不过有亲人关心总是好的，虽然感情并不是那么纯粹，但多少也是一种安慰。 回去的时候，李锦成感觉何振轩放松了很多，他看着车窗外的夜景，想自己有必要再等等。 不管怎么说，为自己的儿子感到担心这种事是人之常情。 第二天依旧是周末，但何振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傍晚的时候，李锦成接到肖佩婷的电话，说：“锦成，今晚我办趴，你要不要来我这里玩？” 想到她曾经开口帮过自己，这又是她第一次主动同自己示好，因此李锦成说：“好。” 肖佩婷同样出身不凡，名下也有很多的房产。 李锦成开着车到达她位于石澳的住处时，里面已经人声鼎沸。 别墅的外形出乎意料的简单朴素，纯白色，只一层楼高，只是等到李锦成进入房间内部时，才发现里面的装修极具现代感并艺术气息。 “锦成！” 肖佩婷今晚的打扮偏复古，头发做成波浪状盘在头上，口红的颜色很鲜艳，与她黑的发亮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上穿一条类似旗袍的白色短裙，面料贴身，上面一路铺展开的淡粉色花朵。 肖佩婷不算瘦，这样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再加上她的妆容，令她看上去也像一朵花。 芍药或者牡丹，且是已经开到极致的那一种。 “锦成锦成，你看那是谁！” 鼻尖徘徊着肖佩婷身上的浓郁香水味，她抓着李锦成的手，脸上看见偶像般激动且欣喜的表情。 这晚肖佩婷给人的感觉有些陌生，没有何家，没有自己的老公女儿，她仿佛突然回到自己的少女时期。 想着她对人的好与不好都写在自己的脸上，李锦成顺着她的视线朝前面看过去。 大厅的正中，被一群人簇拥着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青年，但他的衣服极具设计感，很瘦，头发半长，容貌清秀，与人说话的时候，他的笑容也给人一种羞涩的感觉。 “曲宁？” “对了对了，就是他，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见肖佩婷一脸期待的看向自己，李锦成只得忍笑点头。 曲宁是近两年上升势头非常迅猛的一位年轻设计师，设计的衣服以简单实用为主，港岛出身，但不到三岁就已经与他的家人移民国外。 他极早成名，获奖无数，虽然今年不过二十八岁，但除了他自己创立的同名品牌，同时也是另一家老牌奢侈品品牌的创意总监。 他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人仰望，因为站的太高，所以已经在无形中消除了旁人对他的嫉妒。 李锦成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他有堪比偶像的外貌和身高，自从他在自己第一次品牌发布会结束时的惊艳亮相，全世界就到处都是他的花痴粉丝。 “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不认识。” 想了想，肖佩婷才说：“不过我有个朋友认识他，他最近有意在这里开一家旗舰店，所以我让我朋友介绍我们认识，对了，我还替潇潇拿到了他的签名！” 见她一脸兴奋，李锦成有些无语的说：“潇潇懂吗？” “懂啊，怎么不懂，再说了，我时常指着他的照片给潇潇看，说她穿的衣服都是这个人设计的，潇潇还说他长得好看……” 不愧是贵妇才会有的思维模式，李锦成点头，只觉得两人似乎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哎，要不要我介绍你和他认识？听说他也喜欢男人……” “我已经结婚了……” 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肖佩婷似乎才想起这件事，吐了吐舌，她才说：“抱歉，我不小心给忘了。” 房间里都是和肖佩婷差不多的贵妇以及更年轻一些的男人，李锦成感觉肖佩婷似乎有意将自己发展成她的闺蜜，这么想了以后，他有些头皮发麻的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 转身的时候，他不小心与另一个人撞上。 正想道歉，见肖佩婷已经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他连忙说了句对不起，随后被鬼追赶般迅速逃离那栋别墅。 留下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显得有些意味深长的曲宁，过了一会儿，他才将手中那杯已经洒掉一半的香槟一饮而尽。 这一晚上过的…… 李锦成摇了摇头，想他以后一定都不再答应肖佩婷的任何邀请。 到家的时候，何振轩还没有回来，李锦成洗澡上床，想自己幸好有份工作，否则他说不定就会变成另一个肖佩婷。 李锦成申请的学校，面试和笔试都被安排在五月，想着如果申请成功，学校九月开学，因此几天后，他就同他如今所在的小学递交了辞职申请。 学校的领导比李锦成的那些同事更早知道他和何家的关系，因此对于他辞职这件事，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异议。 这几天，李锦成能看见何振轩的时间比以前更少，而且大概是为了不影响到他睡觉，有时候他甚至会睡在隔壁的那间客房里。 李锦成对此有些不满，这天他临睡前喝了一杯水，晚上起夜的时候，他果然看见何振轩还呆在书房。 何振轩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李锦成凑过去按住他的肩膀，说：“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了片刻，何振轩才说：“公司有三个亿的资金去向不明……” 三亿这个数字令李锦成乍舌，过了一会儿，他才说：“爷爷怎么说的？” “我还没告诉他。” 何宗彤不久前才做了一次大手术，不告诉他也情有可原。 不过即使是李锦成，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让这样一笔巨额资金去向不明，除了何家在荣盛做事的那几个人，其他人恐怕没有能力办到。 而且以何振轩的性格，令他头痛的应该不是这笔钱，而是接下来他即将面对的事。 装作不知道又或者大义灭亲，不管是其中的哪一种，对于他来说，大概都是一种极其艰难的选择。 李锦成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过多干涉他们家的家务事，沉默了片刻，他才说：“已经很晚了，要不今天先睡了，明天再想？” “你先睡，我再坐一会儿。” 李锦成点头，直等他走的书房的门口，他才回头，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了？” “没有，我还没有开始查。” 他一旦开始查，这件事就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李锦成回房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和何振轩一样忧虑。 周末的时候，两人依旧去何家吃饭，只是这一次，何州然身上的黑雾比上一次明显了很多。 想到前几天何振轩同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之前那几件事带给自己的教训，晚上回去的时候，李锦成看了眼正在疲惫揉着自己眉心的何振轩，轻吐了一口气，才说：“振轩，我有话对你说。”。 第38章 秘密 87_87063何振轩看了他一眼，说：“你说。”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说你的小姑是不是很讨厌我？” “嗯。” 大概是想到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事，何振轩的表情不免变得有些深沉。 “那时候我和她并不熟……” 何振轩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因此只拿眼神询问他。 这是藏在李锦成心里很久的秘密，所以将它说出口时，他多少感觉到有些紧张。 最近这段时间何振轩很忙，因此今天也是由李锦成去公司找他。 两人坐的是何振轩平时用来办公的那部车子，车里有隔板，不用担心这些话会被那个司机听去，说话间，李锦成握住何振轩的手，说：“我曾经在你小姑的身上看见过黑雾。” “黑雾？” “嗯，具体来说，就是他们身上笼罩着一圈浅灰色的阴影，而且当他们越来越讨厌我时，阴影的颜色就会加深，最后甚至会变成黑色。” 何振轩显然没听懂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因此过了一会儿，他只是侧身看向李锦成，说：“他们？讨厌？” 李锦成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听到何振轩这样问他，他一脸如常的表情，说：“他们包括李家俊，宋婉茹，还有你小姑，至于讨厌……是我通过自己的观察和感知得来的。” 何振轩看着李锦成，在遇到令自己感到费解或者想不通的事情时，他很少会突兀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李锦成一早就预料到他会是这样一种反应，更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他才说：“在你小姑的那件事发生以后，我曾经问过你，问你是不是以后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 “所以那时候你就能……嗯，看见了？” “更早。” 说完李锦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好像是知道你爷爷有意让我嫁给你的时候我就突然这样了，对了，我还曾经因此去看过眼科和心理科，他们都说我没有问题。” “什么感觉？” “啊？哦，第一次在李家俊的身上看的时，感觉有些像是在看鬼片，有点恐怖，不过最恐怖的是你的小姑，整个人就像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一般，而且我每次看向她，其实都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对不起……” 李锦成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干嘛道歉？” “这两个人都是因为我……” “也不一定……对了，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打算同你说的，但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在你二叔的身上也看见了类似的黑雾，而且就你小姑之前的那件事……我总觉得你二叔可能会对你或者是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二叔吗？” 想到最近正困扰着自己的那件事，电光火石之间，何振轩总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原本想再等等，但如今这件事牵扯到了李锦成，他不能再让李锦成涉险。 “锦成。” “嗯？” “等我把这件事忙完，我们一起去找黄翌青……大师？” “为什么？” “不是害怕吗？而且我总觉得做个平凡人应该会更快乐一些。” 李锦成怔怔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总是在为我考虑……” 一脸备受感动的模样，何振轩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应该的，就这么说定了？” “不用。” 见何振轩再度困惑的看向自己，李锦成干笑，说：“我已经习惯了，再说……它可以保护我，别人求都求不来！” 通过这几件事，黄翌青在李锦成心里的地位已经得到跃升，想到何振轩可能会通过他知道自己重生的事，到时候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李锦成就有些不敢往下想。 他想就把这件事当成他此生的秘密好了。 之后何振轩一如既往的忙碌，而李锦成即将从学校辞职的事也被他大多数的同事得知。 邹俊凯通过别人的转诉知道这件事，他因为老婆身体不好，在休婚假的过程中与学校辞职，而且按照他爸妈的意思，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他和他老婆也一早就已经移民国外。 孩子的预产期在七月，虽然邹俊凯对此表现的很知足，但聊到两人一起在学校呆过的那三年，他还是不免感到有些惆怅。 “人总是要往前看……” “知道，哎，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对了，你当我孩子的干爹怎么样？” “求之不得。”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孩子一出生，你就立刻飞过来。” “好。” “李老师。” 李锦成刚挂掉电话，就听见一把稚嫩的声音，等到他转身，他就看见此时正贴在门框旁怯生生朝他看过来的任宇森。 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的老师，李锦成朝他招手，见他跑过来，他又立即将他抱进自己的怀中。 “值日做完了吗？怎么还不回去？” 虽然还只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但学校已经要求他们凡事亲力亲为，并有意培养他们吃苦耐劳的意识。 怀里的任宇森低着头，却不说话。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你是不是要走了？” 李锦成愣了愣，才明白他是在说自己辞职的事。 “嗯，老师要和你一样去读书……” 见任宇森又低头，李锦成忍笑，又说：“但老师还是会去你家里找你，并做的好吃的菜给你吃。” “真的？” “嗯，真的。” “那老师今天也做好吃的菜给我吃好不好？” 想到何振轩很晚回来，自己回去也无事可做，因此李锦成点头。 任宇森家里的司机还等在那里，一个面容略显憨厚的中年人，每次李锦成上下车，他都会替他开关车门，弄得李锦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宇森，要不要同我去超市买菜？” “要！” 买完菜，李锦成依旧一手提菜，一手抱着他。 开了门换了鞋，等到李锦成抱着任宇森与他有说有笑的走进客厅，他就看见那里似乎站了一个人。 李锦成侧头，恰好那人也在这个时候朝他看过来，两人看着彼此，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李锦成看着面前的曲宁，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曲宁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和他差不多的一种想法。 “曲宁哥哥！” 任宇森的声音适时打破两人间那种略显诡异的沉默，曲宁浅笑着捏了捏任宇森的脸，他才看向李锦成，说：“你是？” 李锦成放下任宇森，说：“宇森的班主任。” 想了想，他又说：“偶尔兼职当他的厨师，对吧？宇森？” 任宇森已经将自己的书包丢在沙发上，一边拉着衣服的下摆，一边兴冲冲的跑过来，说：“对的对的！老师，等一下我帮你好不好？” 李锦成拉着他的手弯腰，说：“好，怎么不好？”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听见身后的曲宁问自己，李锦成拉着任宇森一脸歉意的回头，说：“李锦成。” “李锦成……” 低声重复了一次，曲宁才自报家门。 “曲宁，很高兴认识你。” “嗯。” 通过刚刚短时间的接触，李锦成觉得曲宁有些像一个没有真正长大的小孩，安静，对很多事充满好奇，却又什么都不说，只眼巴巴的看着你。 想着艺术家的性格大概都这样，李锦成只时不时和宇森聊天，并与他一起快乐的做饭。 近四十分钟后，他做了蛤蟹煮豆腐，糖醋里脊并一道蜜汁莲藕，加上任家佣人做的菜，满满的摆了一大桌。 此时任宇乔依旧没有回来。 虽然他很爱他的弟弟，但他平时很忙，工作，学业，因此大多数时候，只任宇森一个人在家。 想着他今年不过七岁，身边又没什么可以说话的对象，因此李锦成对他的关心也就比班上的其他小朋友多很多。 “宇森，洗手了吗？” “嗯！” 李锦成来这里的时候任宇乔一般不在这里，他和任宇森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正准备让他去叫曲宁过来吃饭，曲宁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吃？” “可以。” 特意问明李锦成做的菜式，曲宁尝了几口，低声说：“难怪……” “嗯？” “你结婚了？” 见曲宁盯着自己手上的婚戒，李锦成的眼神很快变得有些柔和。 “老师和一个叔叔结的婚！那个叔叔长得很帅！” 听见任宇森突然发声，李锦成忍俊不禁的捏了捏他的鼻头，说：“你又知道了？” “嗯！我偷听到思茵老师讲话，说她也想嫁给你老公那样的人。” 说话间任宇森小朋友放下自己的碗筷，表情略显忧郁的说：“老师，我以后可不可以变成你老公那样的人？这样思茵老师就会和我结婚了。” 陈思茵是任宇森小朋友除了李锦成以外最喜欢的一位老师，虽然李锦成并不觉得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令他变成何振轩，但看到他期待的眼神，他还是郑重其事的点头。 “欧！太好了！我以后就可以和思茵老师结婚了！” “嗯嗯嗯，知道了，不过宇森，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好！” “你和宇乔很熟？” “嗯，之前有点纠葛。” “什么？” 纵使李锦成觉得他是那种艺术家的性格，但被他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问话，他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又替任宇森夹了块莲藕，他才说：“之前请他替我查过一些事。” “难怪……” 这句话他似乎已经说了两次，见李锦成抬头看向自己，曲宁解释，说：“我曾经无意间在宇乔的一本教科书里看到过你的照片……”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很快呛咳出声。。 第39章 真话 87_87063“我们没有见面前，他曾经跟踪保护过我一次，照片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刚刚因为满腹心事显得有些安静忧郁的曲宁，此时脸上的表情只能用身心愉悦或者神采飞扬一类的词汇来形容。 李锦成默默看他一眼，决定接下来都不再与他说话。 从另一个角度讲，他的性格和任宇乔的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吃完饭，又守着任宇森做完作业，等到李锦成准备离开，他就遇见了这会儿刚推门进来的任宇乔。 看见他，任宇乔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说：“你来了？” “嗯，不过要走了。” 想了想，李锦成又说：“冰箱里为你留了些菜，等一下记得吃。” “我送你。” “不用。” “我坚持。” 见他转身关门，李锦成只得略显无语的跟上他。 “对了，我刚才在你们家看见曲宁……” “两家的大人认识，他来港岛的时候都会住我们家。” “嗯，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喜欢你……” 等到李锦成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此前根本没有问过任宇乔的性取向。 虽然之前觉得他的性格有些不好接触，但这段时间下来，李锦成已经无意识在他面前放下了戒备。 总的来说，任宇乔也是那种给人感觉很可靠的人，但可靠归可靠，同他说出这样的话，李锦成也觉得有些突兀。 正打算说点什么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但看任宇乔的样子，似乎没听到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办公室里，何振轩看着面前的何州然，说：“二叔，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爷爷。” 三年前，何宗彤逐渐将手中的权利交给何振轩。 但不是全部，但几年的时间，两人分别处理荣盛的部分事务。 这样的管理方式存在很大的漏洞，大概是对何振轩继承人的身份感到不满，从那时候开始，何州然开始带人侵吞公司的财产。 一开始，因为没有经验，他们曾经设立空壳公司或者一些莫须有的项目，何州然负责公司的财政权，在做过几次这样的事，又发现他们一直安然无恙后，他变得更大胆。 最近这一年，他将侵吞的财产填补进荣盛正常的交易并施工项目中。 虽然荣盛最近面临权利与财务的交接，但一般他们不会查这么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几个星期以前，何振轩的助理在一个清洁工那里无意间看到一张单据，后来他又将单据交给了何振轩。 单据上的那家原材料公司与他们没有任何的交易往来，而这张单据，恰恰是两年前何州然用来做假账的凭据。 可以说，三亿并非一笔单项交易的金额，而是这三年来何州然与他手下侵吞的公司的全部财产。 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何振轩就在怀疑负责公司财务的何州然和何其宣，但现在的调查结果，证明何其宣无辜。 人证物证俱在，何州然丢开手中的那份资料，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这里有两条路让你选，一，你离开公司，我不会再追求这笔钱的去向，二，你拿自己的钱填补这个空缺，公司保留你现有的职务，不过二叔，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何家设有家族信托，即便是三亿，对于何州然来说，大概也算不上什么。 何振轩觉得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仅仅只是因为他对爷爷的决定感到不满。 何振轩讨厌将亲情与这些事挂钩，但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以及这些年他为荣盛付出的努力，又令他舍弃不下这里。 同时他也不认为他二叔有管理这间公司的能力。 办公室里令人难挨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何州然靠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说：“我选第二条。” 何振轩点头，拿着那些资料走出那间办公室。 门刚阖上，处于震怒中的何州然已经握着手中的那支派克笔狠狠砸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到何振轩电话，说他今晚会回家吃饭的李锦成已经在厨房里做饭。 何振轩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将他抱住，说：“怎么？心情很好？” “事情已经解决了？” 见他也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何振轩略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说：“怎么知道的？” “电话里，听你的声音就听出来了。” “我该怎么说？知夫莫如夫？” “随便你。” 厨房里温热的空气中蕴含着一种饭菜散发出来的淡香，再过一会儿，等煲汤的时间结束，两人就可以一起吃饭。 李锦成挣脱何振轩的怀抱，又将旁边已经洗好并放在盆里的草莓递给他，说：“怎么解决的？” 何振轩与他详细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又看着手中的草莓，说：“最近草莓上市吗？怎么感觉你每天都在吃？” 李锦成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撇开视线，说：“水果上市的时候吃比较好……”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二叔挺好说话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且这样的事一旦被爷爷知道，他大概就不能再在荣盛呆下去……所以……我挺为他的这个决定感到开心，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那你找人收集的那些资料呢？” “已经销毁了，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嗯？” 李锦成还想说话，旁边高压锅里煮着的汤却发出尖锐的响声，又想到任何人对自己的家人总是万般容忍，因此他也就没再说话。 他已经做好打算，周末回何家吃饭的时候顺带看一下何州然身上的那些黑雾，如果黑雾消失，那么他就会彻底放心。 但他并没有等到周末，两天后，李锦成收到何振轩被绑架的消息。 那时候李锦成正在与每天与他打一通电话的肖佩婷说话，肖佩婷想约他第二天一起去购物。 她觉得李锦成的外形很不错，但他的穿着打扮却衬托不出他的这种优势，李锦成不知道她是因为平时的生活太过无聊，又或者自己的出现让她感到新鲜。 但不管怎么说，他和肖佩婷都不是一路人。 挂掉肖佩婷的电话后，李锦成就接到了何宗彤给他打来的电话。 何宗彤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因此在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他心里就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何宗彤的声音在电话里并不显得怎样的焦急，又或者他已经焦急过，他只说：“锦成，刚刚我接到一通电话，振轩被人绑架……”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发出一阵嗡的响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稳住自己的脚步，说：“他们要多少？” “一个亿。” “报警了吗？” “还没有……不过锦成，我不打算报警……” “为什么？！” “我不想让振轩受到任何的危险。” “所以你要付他们钱？” “是，而且我已经找了人，相比较警察，我更愿意相信这些人。” “可是……” 李锦成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喧闹，没过多久，何宗彤就挂断了他的电话。 李锦成此时还在学校，握紧手机，他同学校的领导请假，随后很快感到何家那处位于半山的豪宅。 房间里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大厅里坐着不少人，晃眼看过去，让人觉得他们很像便衣。 何家的所有人都在，等到李锦成看到身上黑雾变得更加浓重，且做出一脸没事人般的何州然，他不由得猛的握紧自己的双手。 那时候，他很想掐着何州然的脖子问他把何振轩弄去了哪里，但顾及到何振轩的安全，他只得生生压下心里的那口怒气。 “锦成，不要担心……老太爷会想到办法救出振轩的……” 拍着自己肩膀的邵叔，虽然正在竭力安慰自己，但他脸上却是和自己同样忧虑的表情。 李锦成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何宗彤的身边，说：“爷爷，我有话对你说……” 书房里，何宗彤审视般看着李锦成，说：“振轩出事前，他在查一件事。” “什么事？” “公司里有一笔三亿的资金去向不明。” “他会同你说这种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何宗彤的语气中充满怀疑与不信任，李锦成按捺着自己的怒火，说：“这件事牵扯到二叔。” “什么意思？” “三年前，在你逐步将手中的权力交给振轩时，他带着手下的人侵吞公司的财产，这三年的时间下来，他们侵吞的财产正好三亿。” “证据呢？” “调查的结果出来后，振轩曾经给二叔两个选择，二叔决定留在公司，并拿自己的钱填补这个空缺，振轩听到以后，就销毁了手中全部的证据。” “所以也就是没证据？” 看到李锦成突变的脸色，何宗彤的眼神变得更加的锐利，他说：“锦成，你应该知道，当初我让振轩娶你，是因为你可以替他挡劫，可是自从你进入我们何家后，你看我们家出了多少事？妙清被逼离开港岛，振轩因此不再信任并亲近我，如今……你竟然还怀疑州然会绑架振轩，锦成，在你的眼中我们何家人就这么不堪？州然可是振轩的亲二叔！” 李锦成之前就知道何宗彤不喜欢自己，可是亲耳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是觉得很难受。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委屈的有些想哭。 他曾经以为，何振轩的亲人就是他的亲人，即便知道他们在心里怎么想自己，但他该做的，一件不落。 是不是就因为他爱何振轩，就一定要对这些人诸多忍耐？ 这么想了以后，他露出一个几不可闻的笑容，说：“所以你是不相信我？” “要不要我找州然与你对质？” “如果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那么你这样贸贸然的去问他，你就不怕振轩遇到危险？” “你不敢……” “我确实不敢，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因为什么狗屁的高贵出身，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就陷另一个亲人的安危于不顾！” “李锦成！” 李锦成冷笑，说：“今天的事麻烦你了，念在振轩是你亲孙，你平时又这么看重他，算我求你，不要同何州然提起这件事。” “何州然是你二叔！” “我当他是二叔，你们又可曾把我当成是你们的家人？” 说完这句，李锦成丢下一脸愕然的何宗彤离开那间书房。 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用来替何振轩挡劫的，既然如此，就算自己有事，他也一定不会让何振轩出事！。 第40章 障眼法 87_87063从何家的那栋豪宅出来，李锦成给任宇乔打去电话。 “不行，能绑架何振轩的，肯定是专业犯罪团伙，以我们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恐怕只会打草惊蛇。”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的一颗心迅速的凉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无意识的说了一句：“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也不是……我们擅长追踪，除非知道他大致的位置……” 如果知道他大致的位置，自己也就不需要找他帮忙了。 “何家的那些人报警了没有？” “没有，他爷爷不相信警察，他想交赎金……” “他连那些绑匪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不怕那些人拿到钱后撕票？！” 说完大概又意识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太过残酷，顿了顿，任宇乔才笨拙的安慰他，说：“不过以他们家的权势和财富，何振轩……应该不会有事。” 别人可能会有这样一种侥幸的心理，但李锦成不这样认为。 如果绑架何振轩的人是何州然，那他一定是抱了要杀死何振轩的决心在做这件事。 何振轩死后，荣盛只会落到他或者何其峰的手上，但不管是两人中的谁，何州然此后都会一手遮天，更不会再有人查他曾经侵吞公司财产的事。 而绑匪绑架何振轩，还有那所谓的一亿赎金，不过是一种障眼法。 这么看来，何振轩的处境要比他想象中的危险很多。 但不管怎样，既然出了力，那一亿的赎金那些绑匪肯定是要拿到手的，只是等到他们做完这件事，他们得到的钱恐怕还不止是这些…… “很担心他？” 听到任宇乔说话，李锦成抬头露出一抹黯然的笑容，说：“嗯，想到以后没有他，自己的人生都不会再有意义。” 他给自己温暖，给他另一种形式的救赎，如果有一天这人真的消失，大概就只能用哀莫大于心死来形容他自己。 李锦成挂断电话，准备到家后就打电话报警。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警察。 到家的时候，李锦成看着等在公寓门口的何振轩的二婶，他有些意外的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李锦成打开房门，石音岚跟在他身后进入客厅。 李锦成对她不了解，印象中，这人沉默寡言，极少发表自己的意见，除此之外，何其宣和何其峰似乎都很尊重她。 李锦成给她倒了一杯水，石音岚却只是盯着他，说：“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是何州然做的？” 见李锦成诧异的看向自己，石音岚才拿过面前的那杯水，说：“今天何宗彤与你说完话从那间书房出来，我曾经看到他几次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何州然，还有，我知道振轩在查他侵吞公司财产的事。” “你怎么……” 石音岚喝了一口杯中的水，说：“我一直都在调查他。” “可是你……” “我是他老婆？” 石音岚失声冷笑，说：“我们属于商业联姻，一开始就没什么感情，不过为人妻的……我做了所有分内该做的事，只是何州然……他对我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包.养比自己儿女年龄更小的女明星，甚至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见李锦成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石音岚放下手中的水杯，又说：“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惜……他太蠢……明明没有管理那间公司的能力，却妄图拥有荣盛的一切，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其峰考虑，但实际上却是为了自己……一旦振轩出事，他掌控荣盛，何家势必会倒，其峰得不到什么，再加上他的那些外房私生子，我们三人的处境大概会变得很惨，所以……今天即使你没有对何宗彤说什么，我也会让人把何州然侵吞公司财产的资料交给他……”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相比较何宗彤，我更相信你。” “你是不是知道振轩被关在哪里？” “知道大概的位置……” “条件呢？” “我们三人在何家享受的所有权益不变，最主要的……我其实是为了我的那两个孩子……” 说完她略有些遗憾的低头，又说：“虽然其宣和其峰品行正直，对我也足够的孝顺，但他们的能力却远远不及振轩……如果可以，我希望振轩能稍微护着一下他们，等到他们各自成家就好……” “如果振轩没事，我答应你。” “还有，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见李锦成点头，石音岚才说：“知不知道大澳渔村？” “知道。” 地形原因，那里全是渔民搭建的棚屋。 棚屋建筑在竖立于水面的木柱上，户户相连，渔民以舢舨出入，导致那里人龙混杂，治安混乱。 那同时也是从前蛇头用来偷渡的最常用线路。 或者换句话来说，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何振轩就会从那里被绑匪送去东南亚的任何一个国家。 看出李锦成脸上严峻的神情，石音岚起身，说：“你需要抓紧时间，还有，我从何家出来的时候，何宗彤已经在打电话筹钱……” “谢谢你。” 见李锦成无意再与自己说话，石音岚又递给他一张名片，说：“有事打这个电话找我。” 石音岚离开后，李锦成打电话报警。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大堆警察涌入李锦成的家中。 可那也只是一种形式，做过例行询问过后，那位姓梁的高级督察看着李锦成，说：“李先生，你连那人最基本的资料都不肯透露给我们，你要我们怎么信任你？” 一般遇见这样的事，警察不是应该立刻展开调查？可是眼前的这个梁督察，却在这种时候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从前李锦成就知道有些人凌驾于法律之上，如今看来，何宗彤显然已经同警署的人打过招呼。 为什么？当真只是担心何振轩的安危？ 又或者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家丑外扬？ “李先生……” 李锦成其实很想骂他玩忽职守，做的事根本对不起他的那枚警徽，但港岛法律健全，为了避免自己因妨碍公务，侮辱警务人员等罪名面临起诉，他最终一言不发。 “梁督察，我们应该立刻对这件事展开调查，这是特殊事件，不必……”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一脸坚毅的警察，只是被梁督察看过一眼后，他也就没有再说话。 那些警察陆续离开后，李锦成又同任宇乔打去电话。 “你先来我这里，我带你去找我的合伙人宋瞿。” 李锦成去他公寓楼下找他时，发现他头上包了一块纱布。 “你怎么了？” 任宇乔烦躁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曲宁拿水杯砸的。” “为什么？” “他让我和宇森同他一起去美国。” “他很喜欢你……” 任宇乔闻言露出一抹冷笑，说：“说爱你的同时不停的与不同的人上床？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所以觉得不甘心而已。” 自己对他们的事实在不了解，加上李锦成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因此他也就没有再说话。 沉默中，李锦成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李先生，我是刚刚去过你那里的赵元宁。” 这把声音李锦成记得，是刚刚开口替自己说话的那个警察。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手机号？” “刚刚我们给你做过笔录，李先生，我不知道梁督察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做出那样的决定，但你要相信，并不是每个警察都像他那样……” “所以？” “我和我几个兄弟商量过，我们打算帮你……当然，这也是我们身为警察应该尽到的责任……” 察觉李锦成不说话，赵元宁又解释，说：“绑架你先生的是专业的犯罪团伙，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你也需要我们的帮助。” “不是，你们这样……会不会有麻烦？” “只要我们救出你先生，到时候有麻烦的只会是梁督察他们。” “谢谢。” 同他说了宋和乔侦探社的地址，李锦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从前他曾经在学校里听过警察的讲座，说二十四小时内解救不出被绑匪劫持的人质，人质就已经又被撕票的危险，李锦成看了眼表上的时间，此时离何振轩被劫持不到四个小时。 宋瞿看上去像个事业有成的中年人，根本不像只有二十七岁的样子。 “李先生，你照顾了我们很多生意。” 李锦成无心与他说笑，只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宋和乔侦探社的规模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后来经过宋瞿的解释，李锦成才知道它是港岛最顶级的侦探社之一。 李锦成看一眼旁边的任宇乔，对他的看法又有了不小的改变。 侦探社在港岛的各个角落都有自己的线人，这些人包括拾荒者，流浪汉，小贩，甚至最普通的家庭主妇。 重案组的警察同样如此。 多亏了石音岚提供的那条有用的线索，在度日如年般熬过两个多小时后，宋瞿终于接到一通可以确定那些绑匪位置的电话。 与此同时，赵元宁与其他相熟的同事打去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大澳渔村，同时与赵元宁的其他同事汇合。 “你和你朋友在这里等，我们一定会救出你先生的。” 说完赵元宁鼓励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锦成执意与他同来的任宇乔留在车里，看着他不停的坐直，又脱力般靠坐在椅座中，任宇乔不由得握住他的手。 手上的温度极低，见他回头，任宇乔小声的安慰他，说：“他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不远处传来枪声。 这是李锦成第一次近距离听到枪响，声音振聋发聩，同时伴随回音。 李锦成双手握在一起默默祈祷，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 他抬头，一眼看见人群中的何振轩，虽然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却坚持自己走路。 “振轩！” 听见李锦成的声音，何振轩一脸诧异的抬头。 赵元宁看着朝他跌跌撞撞跑过来的李锦成，一脸逗趣的说：“这次多亏了他，否则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把你救出来。” 何振轩因感动双眼酸涩，但到了这一刻，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只是用尽自己的力气抱住怀里的李锦成。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嗯，因为有你。” 说完这句，何振轩终于还是忍不住安慰般吻了吻他的嘴角。 “没事了，别难过了。” “嗯……” “哇，那是两个男人！” “要不要这么夸张？” “世风日下。” 警察的枪声引来附近不少的渔民，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思想比较传统保守，看见他们抱在一起，纷纷露出一脸不赞成的表情。 “李先生，何先生，不如我们先送你们回家，回家后你们再慢慢亲热？” 赵元宁善意的调侃引来他同事的哄堂大笑，李锦成被他们弄得有些尴尬，正准备搀扶着何振轩离开，他就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身上笼罩着浓重黑雾的人。 那人李锦成不认识，戴一顶渔夫帽，一张脸被他遮去一大半。 李锦成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到他看见那人接下来的动作，他已经无意识的推开身旁的何振轩。 枪响后是左侧胸腔传来的一阵剧痛，伴随人们的尖叫，何振轩不敢置信的怒吼，剧痛变成麻木。 倒地的时候，李锦成就在想，也许他真的就是用来给何振轩挡劫的，因为从何妙清开始，这些身上会出现黑雾的人，真正想要伤害的，其实都是何振轩。。 第41章 分裂 87_87063子弹打进李锦成的左侧胸腔，靠近他心脏的位置。 短短四十分钟的时间不到，医生已经为他下了两次病危通知。 何振轩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微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任宇乔抱胸倚在墙旁，从李锦成受伤到送进来，他就已经是满心的烦躁，此时听见护士又说出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样的话，他再也按耐不住的走到何振轩的面前。 利用身高的优势，他拎着何振轩的衣领俯视着他，说：“当初你和他结婚的理由，就是为了让他给你挡劫？” 如果没有见过李锦成，任宇乔对他的印象大概只会停留在倒霉蛋三个字上，但这人善良，懂得进退，总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帮助别人。 这样的人不该受到委屈，也值得任何人对他好。 李锦成总坚定不移的说他爱何振轩，可是何振轩呢？ 还有他的那些家人…… 想到那些人高高在上的模样，任宇乔更用力的抓住何振轩的衣领。 他平时的情绪波动很小，但一旦爆发，他身上的气势就会给人造成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何振轩看着眼前的任宇乔，想此前他已经见过这个人几次，但他却始终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他一边冷静的思考，一边麻木的看着任宇乔。 从李锦成受伤后，他的灵魂似乎就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游离在外，一半令自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看着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但他所受的教育和成长的环境让他没办法做出不理智的事，握住任宇乔的手腕，他说：“这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你！” “振轩！” 何宗彤带着何家以及他的一些下属匆匆赶到。 见一个身材高大，一脸冷峻的年轻人正在和自己的宝贝孙子对峙，他立刻不动声色的看向那人。 任宇乔当然知道他是谁，也猜得到他平时对李锦成是怎样的一种态度。 工作的关系，他对这种人有种天然的抵触情绪，冷淡的看了何宗彤一眼，他才不动声色的放开何振轩的衣领离开。 “振轩，你怎么样？！” 何振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看向何宗彤身后的那群人，说：“何州然呢？” 听到他直呼他二叔的名字，又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群人立刻神色大变。 斯凯林与何宗彤的那几个下属无声对视，在自动将刚刚听见的那句话屏蔽掉以后，他们已经默契退到一旁。 何振轩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这令何宗彤不由得有些紧张，过了一会儿，他才无力的叫了声：“振轩……” 李锦成知道自己和何州然的那些纠葛，在自己被人绑架以后，他应该猜到是谁在幕后主使这件事。 以他对自己关心的程度，他肯定已经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爷爷，但如今看他爷爷的这种反应…… 他没有相信李锦成，同时将自己推到一种更危险的境地中。 “其峰，你说。” 通过自己的妈妈，何其峰和何其宣已经清楚的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虽然他们对自己的爸爸没什么感情，但不管怎么说，他爸爸曾经试图想要杀了何振轩。 大概是因为他们之前被保护的太好，因此他们的人生观被这件事颠覆。 他们也知道何振轩的能力，如果说他之前是温顺的，无害的，那么通过这件事，这些东西已经从他身上彻底消失。 这样神色如常与自己说话的何振轩让人感觉很恐怖，只是想到他妈妈的嘱咐，说他们应该视何振轩为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因为只有他，何家才不会倒，他们三人才能继续过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 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又加上他们的能力摆在那里，因此何其峰强作镇定，说：“他在知道你获救后就已经离开。” “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 说完何其峰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又说：“他从来不会告诉我们那些重要的事。” 何振轩挥手，除了何宗彤，何家其他或震惊或故作平静的人依次离开那里。 “振轩……” 何宗彤还想解释，何振轩已经打断他的话，说：“有件事我需要咨询你的意见。” “你说……” “何家和荣盛你是不是打算全部交给我？” “除了你没人能胜任……” “那好，从明天开始，你离开荣盛。” “振轩……” 何宗彤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是他爷爷，自小看着他长大，悉心栽培他，教育他，可是现在，他却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从此以后，我离开何家，离开荣盛。” 何振轩的经商能力勿需质疑，若非骨子里的责任以及使命感，也许早点离开这两个地方，他可以活的更轻松一点。 更多的，他如今是在为李锦成考虑。 “振轩……” 明明已经是四月底，但深夜手术室的走廊，冰冷，死寂。 何宗彤看着安静坐回长椅，面色平静的何振轩，只是无意识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今年已经七十六岁，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历经所有的苦痛与折磨，但此时听到何振轩的这句话，他才知道之前的那些大概也算不上什么。 没有愤怒和不甘，只剩哀痛和无力。 此生他最看中的就是荣盛与何振轩，大多数时候，他又为自己的姓氏而活。 事已至此，再挣扎也没有用，何宗彤看着始终不肯回头的何振轩，说：“我明天会在剩下的那些文件上签字，只是振轩……我就剩这么几个亲人，你能不能对你二叔手下留情？” “他下了决心想要杀死我。” 何振轩看向神情开始变得不自然的何宗彤，说：“只要绑匪拿到赎金，他们就会杀掉我，但之后我因锦成获救，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锦成，我，那些警察，都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但不是……另一个人，在我们庆祝我获救的时候，他出现在人群中，拿着一只枪……” 说话间，何振轩用手做出一个比枪的动作，对准何宗彤，又说：“他对准我，biu的一声，要不是锦成挡在我面前，爷爷，这些话你打算和谁说？” 总是口口声声说爱你，却又在关键的时候弃你于不顾。 锦成以前这样评价过他的小姑丈，如今看来，他爷爷也是。 除了自己和肖佩婷，何家其他人对他爷爷的畏惧早已根深蒂固，这次若不是他默许，何州然没可能会离开港岛。 不管何振轩的语气表情，又或者他刚刚对自己比的那个动作，都令何宗彤感到惊骇不已。 先前他总想着他们是一家人，在没有造成那种不可挽回的局面前，他们还有修复彼此关系的机会，可是现在听到何振轩的这些话，他才明白，如果其中的一个没有把另一个当成是自己的家人，那另一个，又凭什么对他万般迁就并忍耐？ “爷爷，你以前总说我对人不够狠，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 但这句话何宗彤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看着这晚沉默到有些怪异的何振轩，说：“之前翌青曾经同我说过，说锦成最终都会化险为夷，他不会有事，反倒是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何振轩还穿着那身破烂的衣服，身上的伤也没有处理，但等到何宗彤说完这些话并带着其他人离开，他都没有改变过一下自己的姿势。 八个小时二十分，飞机抵达迪拜，这里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刚下飞机的何州然长吐一口浊气，活动了一下自己略显僵硬的四肢，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如同机场玻璃罩外的阳光一般明媚。 他以前以为何宗彤最看重的人就是何振轩，但通过这件事，他才明白他爸爸最爱的还是他这几个子女。 这令他有些愧疚，但这种愧疚与差点被他害死的何振轩无关。 来之前何州然已经订了酒店，酒店派出的轿车应该已经等在机场的门口，但那里离机场有一定的距离，因此他决定先去一趟洗手间。 他的钱全部存在瑞士银行，足够他这辈子衣食无忧，或者就算他有小赌，爱美酒美人雪茄等诸多小毛病，到时候何宗彤分家产，肯定也会为他偷偷留一份。 这么一想，何州然的心情更加愉悦，所以他没察觉出突然变得安静非常的洗手间的异常。 正哼着歌洗手，何州然的口鼻被人从后面捂住，一阵刺鼻的气息传来，他很快变得人事不省。 李锦成的手术进行了十三个小时，由三拨医护人员轮流替换为他完成这台手术。 手术结束后，他被送往icu，又过了两天，他的情况逐渐稳定后，他才被送去普通的病房。 但此时他依旧没醒，身上插满仪器，吸氧，同时输营养液。 荣盛的新旧交替已经完成，在知道李锦成没有生命危险后，何振轩开始两头跑。 这段时间除了车上或者偶尔在李锦成的病房，他都没怎么睡觉。 他睡不着，每次想到李锦成可能会就此离开自己，他只能通过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似乎是到这种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转入普通病房后的第三天，李锦成恢复意识，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趴在他病床旁睡着的何振轩，窗外五月初港岛明媚的天气。。 第42章 地狱 87_87063何振轩浅眠，感觉手上传来的动静，他很快清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李锦成正盯着他看。 已经等了很久，所以何振轩没有表现的太过意外或者激动，可是等到他听见李锦成说出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时，他就感觉到了内心传来的酸涩。 “没事。” 起身替李锦成拨开额前的刘海，他又说：“你呢？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头昏。” 其实昏迷的时候，李锦成还是能感觉到胸口传来的阵阵闷痛，除此之外，何振轩站在床旁注视着他的视线，他握着自己左手的动作，这些他都有所感知。 何振轩看上去瘦并且憔悴，这也令他的气质更加冷冽。 他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像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孩。 李锦成费力的笑了一下，说：“我这次昏迷了多久？” “六天。” 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李锦成用力拉住他垂放在腿边的那只手，说：“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那时候，李锦成以为何振轩会哭，但他没有，他只是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没有说话。 直到这一刻，不仅何振轩身边的那些人，就连刚刚醒过来的李锦成，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某些改变。 李锦成刚醒，又加上身体过分虚弱，因此没说几句话，他很快又陷入昏睡中。 何振轩站在床旁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才转身离开那间病房。 外面传来开门的地方，何州然昏昏沉沉的蜷缩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他的手脚被捆住，眼睛上蒙着黑布，这使得他只能凭听觉感知周围的环境。 他不记得自己被关进这间小黑屋多少天，也许是五天，又或者是六天。 一开始，他大吵大闹，发现没人理会自己，累了以后，他开始尝试着与那些他根本看不见的人谈条件。 他说自己有钱，又说他爸爸是何宗彤，不管是谁绑架的他，只要一通电话，他们就可以拿到更多的钱。 但那些人依旧不理他。 看不见，周围又太过安静，渐渐的，何州然几乎被这样的环境逼疯。 他好像被整个世界世界遗弃，别人丢在一片荒芜的空地，只是因为自己的想象，他总觉得自己已经置身地狱。 且是某个连魔鬼都遗忘的角落。 他曾经想过这是何振轩对自己的报复，但以他对何振轩的了解，他又觉得何振轩做事应该不会这么狠绝。 那些人不给他吃的。 何州然锦衣玉食五十多年，第一次吃这样的苦。 饥饿时刻折磨着他，让他痛苦的恨不得去死。 睡着的时候好像要好一点，但三天过后，他的神智开始变得恍惚。 他听见有人进来，丢了一些东西在地上，等到那些人离开，他蜷缩在地上摸索。 是已经过质的面包并饼干，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只会给自己不让自己饿死的量。 人的求生本能总是很强烈，何州然已经忘记自己获救的可能，如今他脑海中只剩那些过质的面包饼干，以及地上的一碗水。 这些天，他们一直让自己像条狗般活着。 耳边又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只是这次有些不同，灯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比较多，发出的声音比以前嘈杂。 不多久，有人解开何州然身上的束缚，甚至他眼睛上蒙着的那块黑布。 灯光令何州然感觉到强烈的不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抹掉自己无意识流下的眼泪睁着刺痛的眼睛看向对面。 对面站着五个穿着统一的人，他们的正中，何振轩坐在一张椅子上，此时正不急不躁的朝他看过来。 何州然内心咯噔了一下，但他来不及多想，在看清楚何振轩的那一瞬间，他立刻爬过去匍匐在何振轩的脚旁，说：“振轩，我错了我错了！看在我是你二叔的份上，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保证！我离开港岛！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想到自己有望逃出生天，何州然的心里已经被狂喜充斥，所以就算此时让他跪在何振轩的面前痛哭流涕，他也在所不辞。 “你很幸运。” 何振轩的语气很平淡，说完他俯视着何州然，说：“锦成今天刚醒。” 他的容貌原本就很出众，加上他此时的语气神情，不知不觉中，就多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粒尘埃。 何州然看着这个令他全然陌生的何振轩，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为自己的行为进行开脱。 “看在其宣和其峰的面子上，私底下，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何州然面露惊喜，已经走到门旁的何振轩却在这个时候回头，说：“不过你大概要把牢底做穿。”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露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意，那笑容称不上恶毒，却让跌坐在地上的何州然感到蚀骨的寒意。 有的事只是自己不想做，却不代表他没有那样的能力。 和何振轩所说的那样，何州然最终因唆使，蓄意谋杀等罪状被判无期徒刑。 他的庭审不对外公开，所以除了何家的那几个人，其他人都以为他去国外度假。 除了何州然，警局那些曾经因何宗彤的指示罔顾法律法纪的警察，全部在事后接受警局高层的内部调查。 至于赵元宁和他的同事，因为有功受到不同程度的嘉奖及晋升。 港岛法制健全，法律严明，即使是何宗彤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在触犯法律的情况下，他也要接受相关部门的调查。 但他毕竟见惯风雨流年，将荣盛全部交给何振轩以后，他借口疗养的名义一早就已经飞去国外。 荣盛如今只剩三个何家的人，知道石音岚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过自己，以及李锦成曾经对她做出的承诺，因此权力交接一结束，何振轩将两人分别提到公司两个极重要的位置上。 “荣盛以后就靠我们三人了rs。” 因为李锦成受伤，何振轩没有任何的心情举办庆功宴，因此三人只是开了一瓶香槟在办公室庆祝。 通过这件事，何其宣和何其峰对他的畏惧更胜何宗彤，但两人没什么野心，所以自从之后，就像他妈妈说的，好好做事，将何振轩当自己的亲哥哥般敬重，那他们应该就会相安无事。 至于斯凯林，虽然他是何宗彤特意留给何振轩的人，但这人能力出众，有主见，不愚忠，所以何振轩最终将他留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后何振轩又通过他提拔其他人，开始培养自己在荣盛的核心团队。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李锦成终于可以接受别人的探访。 肖佩婷很同情他的遭遇，又加上她以前曾经做过演员，因此每次看见李锦成，她说不到几句就会流泪。 她还好，可何皓茵还只是个孩子，不明就里，每次看见她妈妈哭，她也跟着哭，弄得李锦成头痛不已。 但病房的气氛总会因肖佩婷的到来变得热闹不少，给他带佣人为他煲的汤熬的粥，送花送水果，直等到她把那间病房填满，才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 她的关心是真的关心，加上她把所有心事写在脸上，因此李锦成有时候把她当妹妹，有时候又把她当姐姐。 何宁然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仿佛除了吃喝玩乐，他人生再无其他的追求。 至于何其宣和何其峰，因为李锦成与石音岚之间的那场交易，再加上他因何州然受伤，所以每次看见他，脸上都是略显尴尬的表情。 所有人中只有石音岚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说话，脸上的神情也很淡，但她对李锦成和何振轩的关心却是出自她的真心。 除了何家的这些人，任宇乔也曾经带着任宇森来看望过李锦成一次。 简单询问了几句李锦成的伤势和他恢复的状况，他不再说话。 反倒是任宇森，腻在他身边近一个小时，才恋恋不舍的被他哥哥带走。 这些人来探望自己时，何振轩始终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看着他。 虽然不说话，但眼神深情且深沉，李锦成始终没有办法忽视，通常他神色如常的与人说话，但脸上的温度却一直不停的上升。 这天送走任宇乔和任宇森，等到李锦成回头，就对上何振轩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李锦成被他的眼神震撼到，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别这样看我，我很容易害羞的……” 他是开玩笑的语气，何振轩却走过来安抚般揉了揉他的头发。 “哎，要不要接吻？” 见何振轩低头看向自己，李锦成撇开自己的视线，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接过吻了。” 嘴角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李锦成还想说为什么不吻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时，何振轩已经将一堆放在旁边柜子上的文件递给他，说：“锦成，签了这些文件。” “什么？” 下一秒，李锦成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数套港岛并国外的房产，荣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有无数存款珠宝古董。 李锦成抬头，说：“干嘛？要和我离婚？” 何振轩的瞳孔因离婚二字猛然缩紧，过了一会儿，他才平复自己的情绪，将李锦成揽在怀中，说：“何家和荣盛已经全部属于我，我只是想你和我一同分享……” “可我们不是在一起吗？分那么细干嘛？” “不。” 见李锦成脸上略显呆滞的表情，何振轩嘴角轻微上扬，又侧头亲了亲他的头发，才说：“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他难得这么幽默，虽然李锦成不想签，但碍于何振轩的坚持，他最后还是在那些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月底的时候，李锦成就要接受他所申请学校的面试和笔试，但想到他身上还没有痊愈的伤，他又不免有些紧张。 这天他正呆在病房看书，就听见有人小声叫他锦成。 李锦成抬头，有些诧异的说：“你怎么回来了？”。 第43章 恶梦 87_87063站在门口的是何振轩的小姑丈陈启风。 看出李锦成眼神中明显的不喜，他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听说你受伤，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我以为你应该呆在瑞士。” 一段时间不见，李锦成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但一想到他是自己的晚辈，自己找他帮忙也理所当然，因此陈启风自顾自的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坐下，说：“锦成，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 到这一刻，陈启风终于感觉到一丝难堪，将身体坐直后，他才说：“是振轩……他减少了我和妙清每月的生活费……” 何家非比寻常，即使是他们每人每月的生活费，也抵得上普通人大概一年收入的总和。 何妙清原本持有荣盛的股份，但当年因为她无意中害死自己的大哥，震怒之下，何宗彤收回她的这些股份。 没有股份就没有分红，但顾及到她的健康状况，血浓于水，何宗彤从来没有在这些方面苛刻过他们。 除此之外，此前陈启风不仅是港岛一家知名大学的教授，同时也在荣盛挂职，领一份不菲的薪水。 但上次事发突然，为了避免何振轩的报复，他只得同学校辞职，并火速带何妙清飞去瑞士。 但即使如此，他们依旧过着那种奢华的生活。 只要不看见何振轩或者接触到和宋和瑶有关的事物，何妙清的精神状态就称得上正常。 瑞士是有名的度假胜地，风景如画，同时很多的美食。 虽然名义上是说带何妙清去疗养院，但两人其实一直住在星级酒店里。 滑雪，登山，或者乘火车去附近的国家旅游。 陈启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在他的想象中，这不过是一次时间稍长一点的度假，等到这件事过去，再拜托何宗彤或者何家的其他人同何振轩说情，他们就能回去，继续过从前的那种生活。 但几天前，酒店通知他们账户上的余额不够支付他们这个月的房费时，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何宗彤的电话打不通，等到他打电话问过何宁然，才知道最近何家发生的那些事。 何宗彤不知道去了哪里，身边只带了邵叔并他的两个贴身助理。 何宁然虽然往他们账户上打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无奈之下，他只得回来。 他知道何振轩依旧在心里怨恨他和何妙清，想到如今他将李锦成宝贝般捧在手中，李锦成说的话他也一定会听，因此刚下飞机，他就匆忙赶到了这里。 李锦成对这些事并不知情，只是看到陈启风脸上的表情，他也能大致猜出一二。 “你想让我帮你们说情？” “是，振轩如今只听你的话……” “就算振轩只听我的话，可是……” 说完李锦成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又说：“我凭什么要为你们说情？” 大概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陈启风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说：“锦成……” “当年他小姑害死他爸妈，你是导火索，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如今这样对你们，已经算的上仁慈……” 说完他脸上的嘲讽变得更加明显，又说：“还有你，自己有手有脚，学历又不低，为什么总是想要别人来养你？” 虽然陈启风吃软饭是不争的事实，但他从来没有被人当面这样直白的讽刺过。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狠扇了几个耳光般难受。 “现在肯帮你们，又有这个能力的，大概只剩……爷爷，我想你应该去找他。” 说完这句，李锦成不再理他，只是低头继续看书。 陈启风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才颓然的起身离开那间病房。 每个人心里的自己都是他们想象出来的，他们觉得自己温顺好说话，觉得何振轩注重亲情，会因此原谅他们过去所犯下的错误。 但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大方到这种程度？ 尤其又在他们一次次触碰自己的底线以后。 何振轩到达病房的时候，李锦成正盯着自己手里的那本书发呆，轻捏着他的脖子，何振轩才说：“又在想什么？” 李锦成回过神抬头，随即皱眉，说：“你最近也太瘦了一点。” 说完他丢开手中的书，说：“等我出院，我一定给你做很多好吃的把你的肉给补回来！” 医院的饭菜不和李锦成的口味，因此何振轩每天都让人在外面做好了再由他亲自送过来，听到李锦成信心满满的说出这句话，背对着他的何振轩眼里划过一丝黯然，随后他没事人般转身，低声说了句好，又扶着李锦成下床。 吃饭的时候，李锦成没对他提起陈启风曾经来病房找自己这件事。 何振轩可能知道，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没把那人放在心上，那不管他做什么，都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五月底的时候，李锦成受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虽然已经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个月，但他的伤势严重，加上受伤的位置，因此就算有天他能痊愈，但从此以后，他不能负重，不能从事重体力活。 去学校面试的那天，由何振轩陪他同去。 李锦成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瘦的有些脱相。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力所能及想要达成的目标以及愿望，因此就算担心，何振轩也没有说出任何阻拦他的话。 他只是以一种关切的目光看着李锦成走进电梯。 面试官一共有四位，见李锦成气喘吁吁的走进来，他们的脸上都是略显诧异的表情。 “你怎么……” “我刚生过一场大病，不过即将痊愈。” “你可以明年再来……” “我已经等了很久，不想再等下去。” 说话的时候，李锦成全程带笑。 笑容温和，但整个人却给人一种自信从容的感觉。 四个面试官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都对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在医院呆了太久，又加上长时间不运动，因此走不了几分钟，李锦成就感觉脚步虚浮，全身无力，好在何振轩等在大厅，看见他从电梯里出来，也不顾身边工作人员的阻拦，只是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他抱在自己的怀中。 大厅里不少等着面试的学生以及陪同的家长，见他们纷纷朝自己看过来，李锦成只得尴尬低头。 “面试怎么样？” “应该可以……” 李锦成只是平时想的比较多，但他实力不凡，而且场面越大，他发挥越出色。 见他低头浅笑，何振轩也不由得陪他一起笑。 第二天的笔试因时间的关系令李锦成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但这近半年的时间他都在认真看书，因此也算有惊无险。 六月初，李锦成开始进入医院为他安排的复健阶段。 他所谓的复健，不过是根据身体的健康状况循序渐进的做运动，进而达到一种强身健体的效果。 十几天以后，在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又得到主治医师的同意后，李锦成终于得以出院。 “我竟然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 说完李锦成回头，脸上依旧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已经不需要搀扶，但何振轩固执己见，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不由得露出一抹浅笑，说：“是不是住的很烦？” “废话！都快造成心理阴影了！” 两人正说着话，面前公寓的房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 “芳姐！” 李锦成惊喜交加，站在门口的魏春芳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上了一定的年纪，又自小看着李锦成长大，先前知道他受伤，她就已经坐立不安，此时又看见他瘦成这样，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芳姐，我没事了，已经痊愈了，真的，我没骗你！” 慌手慌脚轻声安慰魏春芳的李锦成看起来有些好笑，何振轩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锦成，我们进去说。” 魏春芳今天刚到这里，原本她想去医院接李锦成，但何振轩说他想给李锦成一个惊喜，因此她只得留下。 此时她已经做好饭，和李锦成闲聊了几句，她又催促两人赶紧吃饭。 餐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看着不停说话，神采飞扬，同时还不忘给自己夹菜的李锦成，何振轩的嘴角也是不明显的一点笑意。 似乎只有看见李锦成，他才会感觉到真正的开心。 “芳姐的事谢谢你……” 因为太久没有看见魏春芳，激动不已的李锦成和她从下午聊到晚上，何振轩去客厅叫李锦成上楼睡觉时，两人的脸上都是明显的困意。 却还是不忘记感谢自己。 知道他已经很困，何振轩只是抱紧他没有再说话。 半夜的时候，何振轩被自己的恶梦惊醒。 梦里李锦成没有和他结婚，他最终死在那几个绑匪的手上。。 第44章 理由 87_87063怀里的李锦成安然入睡，何振轩抱着他，只觉得他确实瘦了很多。 因为没有肉，他缩在一起的肩膀给人一种佝偻的感觉，腰细到让人触目惊心，偶尔何振轩抱着他，很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把他的腰折断。 已经进入初夏，月光通透，何振轩退开些许看着怀里的李锦成，只觉得他此时的睡姿很像某种小动物。 兔子或者刚出生的小狗。 何振轩静静的看着他，心里既怜惜又难受，最终他还是起身去了书房。 之前只负责公司的部分事务时，何振轩的工作就已经很忙碌，如今他全盘接手荣盛，因此就算是李锦成，也很少有时间能看见他。 好在他身边还有魏春芳的陪伴，即使只是一起聊天买菜做饭，也令他感觉充实并且快乐。 有时候想想，李锦成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换成其他人，遇到何振轩这样的工作狂，恐怕一早就已经耐不住寂寞与人私奔。 那天李锦成给何振轩编辑了这样的一条短信，随后又补充，说【所以你一定要对我很好才行。】 【还不够好吗？】 李锦成握着自己的手机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有更多的时间陪我就更好了。】 何振轩这人从来不撒谎，可是他大概又怕李锦成失望，因此他很快发过来一条颜文字短信。 类似卖萌，可惜编辑错误，李锦成无语，只得回他一串省略号。 【对了，你现在在干嘛？】 【开会。】 李锦成和何振轩的性格中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公私分明，公事公办，想到他竟然在这种时候与自己聊天，李锦成只得回他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的短信。 何振轩时常出差，两人也看不见彼此，所以他们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联系。 在短信或者电话里，何振轩总是表现的很热情，可真见了面，李锦成只觉得他对自己冷淡了很多。 从医院出来，他不再与自己接吻，不再与自己做.爱，偶尔李锦成忍不住抱怨，何振轩只是笑，说：“你现在身体这么差，我很怕你会在床上昏过去。” 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可李锦成还是觉得不爽，将身下的枕头砸在他身上后，他才说：“你给我找了那么多营养师健身教练，放心！我一定很快恢复！” “我等你。” 语气略显深沉，等到李锦成回头，何振轩却已经进入浴室。 想着他可能会在里面做的事，李锦成忍不住嘴角上扬，想闷骚就是闷骚，他这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虽然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但何振轩总会体贴的照顾到李锦成所需的一切。 觉得他太瘦，身体太弱，便为他找了最好的营养师和私人健身教练，两边配合着为他制定营养餐，健身项目以及时间表，加上恨不得让他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的魏春芳，渐渐的，李锦成体重增加，看上去也不再那么瘦弱。 他已经递交辞呈，但学校还没有放假，他也理应回去上课，但前段时间他的身体不允许，加上何振轩坚决反对，因此现在除了陪魏春芳买菜散步，李锦成便只剩了健身。 这天看见何振轩从国外回来，李锦成很快扑过去将他抱在，看的思想保守的魏春芳骂了句死衰仔！随后转身快步上楼。 魏春芳一生未嫁，也没有一般女性对爱情的幻想，但她很喜欢何振轩。 觉得他对李锦成很好，而且仅凭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此生都不会辜负他。 李锦成很喜欢听见她说这样的话，在他的心里，魏春芳是他的亲人他的长辈，他既敬重她，偶尔也可以在她面前无理由的任性撒娇，每次看到她无奈又纵容的模样，李锦成就会感到很开心。 何振轩去洗澡的时候，李锦成去敲魏春芳的门，说：“芳姐，马上可以吃饭了，你出来了好不好？” 发现里面没有声响，李锦成只得把嘴巴抵在关严的门缝上，小声说：“振轩去洗澡了……” 魏春芳如今住在最里面的那间卧室，听见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她才开门，说：“你们吃完我再下楼。” “芳姐……” 魏春芳默默的看他一眼，说：“你和振轩这么久没见，我不想打扰你们，还有……好好陪振轩……” “锦成？” 听见何振轩的声音，魏春芳再度把门关上，李锦成笑容无奈，不过他和魏春芳的任性是平等且相互的，因此他也就没再坚持。 “礼物。” 吃完饭回到卧室，何振轩很快递给李锦成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李锦成原本以为他又要送自己一块手表，可是等到他把盒子打开，才发现里面放着一款超豪华型跑车的车钥匙。 他有些惊讶的看向何振轩，说：“为什么送我这个？” “觉得你喜欢。” “可是……” “锦成，喜欢就好。” 说完这句，何振轩还亲昵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适，但一想到这是何振轩送给他的礼物，他又不由得有些激动。 “那我以后开着车载你去兜风好不好？” “好。” “振轩……” 李锦成刚凑过去，何振轩已经不动声色的后退。 李锦成看着他，想果然。 上次何州然做的那件事，相比较曾经受伤并生命垂危的李锦成，它给何振轩造成的心理阴影其实更加的严重。 并非自己被绑架，而是李锦成差点因此死掉，他替自己挡劫一类的事情。 有的话李锦成只是不说，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从他清醒后不久，他就明显感觉到了何振轩的改变。 更加沉默，脸上的笑容也更少，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用一种深沉且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对自己尚且如此，对别人的态度更是不必多提。 只是想到他的顾虑源自对自己的担心，因此李锦成觉得自己只能等。 “很累？要不先睡了？” 见李锦成神色如常，何振轩还以为他体谅自己刚从国外回来，点了点头，他说：“好。” 两人上床，只是深夜的时候，李锦成被何振轩过紧的怀抱弄醒。 那是他无意识的举动，李锦成怕惊扰到他，因此没动也没说话。 但除了和自己不再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外，何振轩一切如常。 七月初的时候，李锦成申请的学校即将公布录取学生的名单，因为发挥不错，因此李锦成的期待多过紧张，加上邹俊凯老婆的预产期就在这个月，他的心情逐渐变得有些飞扬。 这天刚从健身房回来，李锦成就在客厅看见了邵叔。 从他端正的坐姿，李锦成猜何宗彤应该就在这里。 邵叔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如一，人也淳朴善良，看见他，李锦成客气的叫了他一声，随后他看向四周，说：“芳姐呢？” “她有些紧张，说出去走走。” 李锦成替他泡了杯茶，才看向二楼，说：“爷爷来了？” 虽然李锦成很不想叫他爷爷，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何振轩的至亲。 除此之外，因为有次何其峰无意间说漏嘴，李锦成才知道廉政公署的人正在找他。 但他毕竟属于特权阶级，等到风头过去，再找人稍作打点，他依旧可以自由出入港岛的任何一个地方。 “是四小姐和她老公，他们想找老太爷为他们说情……” 后来大概是发现自己理由不成立，他索性坦白，说：“是老太爷担心振轩……所以想找一个理由过来看他……” 李锦成点头，邵叔双眼发亮，又说：“锦成，你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老太爷了，他这么喜欢你，你上去找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邵叔不知道自己和何宗彤的那些事，李锦成不想去，但碍于邵叔一直以一种期待并鼓励的眼神看向他，他最终只得上楼。 “振轩，我已经问过黄翌青，他说锦成已经为你挡完劫，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不管是谁，爷爷都不反对你离婚。” 书房的门没关，李锦成还没走进书房，就已经清楚的听到何宗彤说的这句话。 一个人，到底要付出多少的真心和努力，才能让另一个人平等的对你？ 李锦成靠在墙边，听着何振轩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反驳何宗彤，最终，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下楼。 “锦成，去哪里？” “出去走走。” 说完这句，他出门。 即使是晚上，夏日港岛的天气依旧闷热，李锦成没什么朋友，翻看了一遍自己的手机通讯录，他才给任宇乔打去一个电话。 两人依旧约在之前的那家日式烧烤店。 见他喝的是清酒，任宇乔就知道他心里有事。 只是以他的个性，大概宁愿把自己逼死，也不愿对任何人说出实情。 任宇乔也没有逼迫他，两人只是喝酒闲话家常。 李锦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相比较何宗彤这个人或者他说的话，他想他思考的更多的大概是人性一类的东西。 清酒的后劲很大，一个小时后，李锦成开始露出一副困倦的样子。 听见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任宇乔替他接通电话，说：“你可以过来接他了。” 四十多分钟后，何振轩开车到达那里，李锦成看见他，叫了一声振轩，随后伸手扑倒在他的怀里。 又是那副完全依赖信任的样子。 “谢谢你。” 任宇乔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喝手中的那杯青梅酒。 “何振轩，其实就算是为你挡劫，又或者因此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后悔认识你。” 李锦成也许喝的比较多，但他此时头脑清醒，说完这句，他偏头缩在椅座上睡觉，却不知道何振轩在听到他说挡劫二字时，就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酒精的作用直至李锦成到家后开始挥发，他抱着何振轩撒娇嘀咕，也不愿意洗澡，何振轩无奈，只得用湿毛巾为他擦脸擦手。 “何振轩！我已经恢复了！” 听到李锦成兴奋的喊出这句话，何振轩手上的动作顿住，过了一会儿，他才露出一抹释然的浅笑。 那天晚上因为李锦成喝醉酒，被何振轩再一次抱紧时，他用力的推着何振轩，同时嘴里发出不知所谓的嘀咕。 何振轩稍微放松自己的怀抱，呼吸顺畅的李锦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即无意识的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依赖的举动让何振轩的内心软成一团，抬高李锦成的下巴，他已经对着他殷红的嘴唇吻了下去。 从清风细雨到最终的啃噬，直到李锦成再度不舒服的想要推开他，他才放开李锦成的嘴唇继而抱住他。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何振轩已经去公司，之后几天，李锦成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李锦成的心里微微失望，这晚好不容易看见坐在书房里的何振轩，他就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刺鼻的烟味，想到他平时很少抽烟，李锦成皱眉熄灭他手中的那支烟，说：“怎么？公司有事？” 何振轩摇头，过了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般抬头，说：“锦成，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第45章 开解 87_87063“你在开玩笑吗？” “不是，我……” 李锦成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等到他确定何振轩并非在同自己开玩笑后，他愣住，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后压低声音说：“为什么？” “你清醒后不久，我曾经去找过黄翌青，虽然我那个……所谓的大劫已经过去，但他不能保证以后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 李锦成想起那天他偷听到何宗彤的话，想果然，他是不会顾及自己死活的。 两相比较，李锦成更加感动何振轩对自己的关心以及体贴，摇了摇头，他才略显急迫的说：“我不介意，而且三婶曾经偷偷告诉过我，说黄翌青说的，就算我为你挡劫，最终也会化险为夷……” “我介意。” 说话间，何振轩已经起身，说：“你不知道我看到你为我挡子弹以及昏迷时的那种感受，锦成……我也不能为了自己……让你时刻身处险境。” “可……” “锦成，就这样，我等一下就离开这里，我们……” 看着他的背影，李锦成怒急攻心，随后他的声音变冷，说：“怎么？你想同我离婚？” 何振轩此时已经走到门口，听到李锦成说出离婚二字，他的手无意识的抓住门框，大概是太用力，手背的血管突出，就在李锦成暗自后悔时，他用尽力气般低声说了一句：“如果你愿意。” 这算什么跟什么？李锦成呆立在书房，等到他回过神时，何振轩却已经离开这套公寓。 他其实给了自己一段缓冲期，先前借口工作忙，时常不回家，所以等到一个多星期以后，李锦成依旧对他已经离开自己这件事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电话不接，即使去公司找人，公司的人要么说他出差要么说他不在公司。 那些人对他殷勤备至，但李锦成却逐渐陷入一种茫然的状态中。 似乎是在生气，又似乎是在等着何振轩回来找自己，不多久，就连魏春芳都察觉到何振轩已经许久没有回家。 “振轩最近很忙？” 厨房里煲着汤，香气四溢，发出轻微的声响。 李锦成切菜的动作顿住，随后没事人般应声。 芳姐坐在小凳子上择菜，这里明明是一间样板房般的华丽公寓，但自从她来，就逐渐沾染上一种浓烈的生活气息。 她没有察觉出李锦成的异常，只低着头自顾自的说话，说：“你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瘦，你还好，这一个多月多少补了点肉回来，可是振轩……他好像越来越瘦了，也不知道他平时在忙什么……不行！这次等他回来，我一定给他做一大桌子好吃的！锦成，到时候你记得帮我多劝劝他！” 前段时间李锦成也在劝，但他不是说已经在外面吃过，就是说工作累没什么胃口，那时候李锦成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他当时就已经在为两人分开的事感到焦虑并担心。 “嘶……” 李锦成低头，左手食指流出的殷红血液瞬间染红菜板以及上面他刚切到一半的菜。 “锦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魏春芳擦了手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先用一张厨房用纸压住他的伤口后，又将他带去客厅。 李锦成一言不发的跟着她，随后看着她拿出医药箱为自己消毒包扎伤口。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不忘唠叨。 李锦成想起自己的小时候，那会儿他总被李家俊有意无意的弄伤，魏春芳一边安慰他，一边数落李家俊莽撞不懂事。 “锦成，在这里坐着，做好饭我过来叫你。” 李锦成点头，看着她拐进旁边的厨房。 似乎是因为她，何振轩离开自己才没有让他太过难受。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想早在两人分开前，何振轩就已经为这一切做足准备。 给他签署的那些文件，他送自己的那部豪华跑车，及时出现在这里的芳姐，还有，自出院后他就不肯再与自己接吻上床。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做出决定，就不该再做出这种事令自己对他更加沉迷？ 他倒是体贴入微，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用？ 在他已经决定两人分开的情况下。 七月中旬，邹俊凯的老婆为他生下一个儿子，按照当初说好的那般，李锦成决定飞去温哥华看望他们。 “芳姐，要不要和我同去？” “不要！” 魏春芳阖上他的行李箱转身，又说：“你不知道我上两次坐飞机时的那种心情。” 说完她伸手，两只手一高一低的举着，她看着举的较高的那只手，说：“这是我的身体。” 随后她动了动另一只手，说：“这是我的心脏，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的身体和心脏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惴惴不安，七上八下，如果可以，我此生都不想再坐飞机！” 李锦成被她的话弄得有些忍俊不禁，点了点头，他才说：“随你，对了，生活费还够不够？” “当然够！你给了我一年份的，至于振轩……他给我的生活费大概可以用到我入土为安……” 顿了顿，她有些小心的看向李锦成，说：“锦成，你和振轩……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只是比这更复杂，见魏春芳还盯着自己，李锦成浅笑着将他推出自己的卧室。 何振轩什么都没拿走，这套公寓依旧维持原样。 一开始的时候李锦成没怎么想他，可是最近，不管他看见房间里的什么，都会在第一时间想起何振轩。 他的思念，就快泛滥成灾。 原本李锦成对去看望邹俊凯以及他儿子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期待，但因为何振轩，真到了那里，他始终提不起兴致。 邹俊凯开车去机场接他，饮食的关系，再加上平日里他爸妈悉心的照顾，他变得更胖。 从前他在港岛那间学校教数学，到了这边，他在一间双语学校教中文。 两人许久不见，一路上聊的也算尽兴，虽然大多数时候，是邹俊凯一个人在激动的讲诉。 近一个小时后，他把车停在一栋两层楼高的楼房前。 邹俊凯的爸妈移民多年，李锦成跟着他进入房间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但依然以华人为主。 李锦成不认识这些人，孩子也不能出来见客，正感觉无聊，邹俊凯丢给他一瓶纯净水，说：“出去走走？” 温哥华是港岛众人移民时的首选地，气候好，绿化好，素有森林城市之称。 邹俊凯他们家住的地方一样如此，楼房修筑在矮坡上，彼此间隔开一定的距离，前面宽大的草坪，下面是绿意盎然的梧桐并马路。 邹俊凯到现在都没有戒烟，随身携带一只便携式烟灰缸，从家里出来没多久，他点上一支烟，随后说：“发生了什么事？” 见李锦成看向自己，他又说：“你的心事全部写在脸上。” 不管到哪里，七月都是一个迷人的季节，邹俊凯他们住的这片区域很安静，又或者这天并非周末。 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只一部偶尔缓慢行驶过去的黑色轿车又或者几个骑着脚踏车嬉闹经过且穿着鲜艳的孩童。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心情放松，加上李锦成已经压抑了很久，因此他就把这件事同邹俊凯说了。 “挺难办的。” 听到邹俊凯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露出一抹苦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事情的关键在你吧？” 李锦成愣住，说：“我以为是振轩……” 邹俊凯摇头，又说：“你先说说你现在是这么想的。” “我不想和他分开。” “死也不想？” “是。” 见他一脸坚定，邹俊凯笑，说：“那不就结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他过不了自己那关，那你就主动点好了。” 李锦成的脸上又是略显呆滞的表情，邹俊凯熄灭手中的烟，说：“你又不是女人，一定要等对方过来找你？再说了，现在关键是你不想和他分开，每次想到这一点……到时候就算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寻死觅活，你也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他妥协的！”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当然夸张，他又不是不爱你，到时候你稍稍流两滴眼泪，估计让他摘星星给你他都愿意！” 茅塞顿开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受，不断的迟疑犹豫，几乎将自己逼进死胡同，等到有人开解你几句，你才发现困住你的迷宫其实根本不存在，眼前一马平川。 “谢谢你，俊凯，不过……” 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这些事？ 李锦成此时已经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但邹俊凯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别的什么，李锦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他死死捂住嘴巴。 “别说！求你！什么话都不要说！尤其是在我老婆面前！” 碍于邹俊凯的盛情邀请，李锦成在温哥华呆足三天，三天后，他迫不及待的飞回港岛。 “空了就过来看我，别一到那边就只顾着谈恋爱……” “知道，还有，这次的事谢谢你……” 因为极少同别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道谢的时候，李锦成的神情中明显的别扭。 “没事，好朋友嘛！” “是，好朋友。” 这句话承载着许多的情意，李锦成与邹俊凯大力拥抱，随即过安检登机。 到家的时候，魏春芳一脸的无措，李锦成放下行李箱，等到他在魏春芳的示意下走进客厅，就看见桌上摆着两个信封。 一封是他申请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另一封，是他和何振轩的全英文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是一个叫斯凯林的人送过来的，他说你只要签字，把离婚协议寄到这家律师事务所就可以……” 李锦成点头，在何振轩一如既往不肯接他电话的情况下，他将电话打到斯凯林那里。 “不是想和我离婚吗？他为什么不出现？” 李锦成的语气中压抑的怒火，斯凯林在电话那头叹一口气，说：“锦成，我知道你们所有的事，董事长这样做是为了你好……而且，他其实比你更痛苦……” 自从何振轩接手荣盛，便大动作不断，首先他将公司大部分投资转向内地，试图在几个最重要的城市建立荣盛广场。 广场包括影视，餐饮，服装，娱乐，与此同时，他也在极力开拓荣盛在内地的知名度。 虽然港岛的娱乐频道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但他偶尔也会出现在那种公立性质的电视台新闻节目中。 神情冷漠，整个人瘦的更加明显。 每次看见他从镜头中一闪而过，李锦成就止不住的难受，此时听见斯凯林欲言又止的说出这种话，他更加心如刀绞。 除此之外，就只剩了心酸。 那人其实比他更不如，爸妈死于一场谋杀，为了家族的名声，他只能帮着元凶隐瞒事实，被自己的至亲一次次的背叛，甚至想取他的性命。 李锦成也许是他唯一的一点慰藉，可是现在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理由，为了李锦成着想，他毅然决然的将这个人推开，然后独自忍受那片无边的孤寂。 有时候李锦成甚至宁愿他自私一点，不要有那么强的责任心，那样的话，他大概可以活的稍微轻松一些。 “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锦成……” “不说吗？还是我自己找侦探社的人去查？” 李锦成的语气太过强硬，沉默片刻，斯凯林只得告诉他何振轩如今的住址。 两人住的其实并不远，一样位于荣盛的附近，三个多小时后，李锦成看见那部熟悉的黑色轿车以及从上面下来的何振轩。 “何振轩。” 何振轩猛然回头，在看到李锦成以后，他眼中划过一丝狂喜，只是很快的，这种喜悦变成黯然。 现实中他更瘦，脸上故意装出来的漠然。 李锦成客气且疏离的同他笑了一下，随即冲过去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何振轩，你凭什么为我做这么多的决定？”。 第46章 复合 87_87063“锦成……” 何振轩的失态也只会持续短短的几秒钟，神色如常的起身，又抹掉嘴角的血液后，他才说：“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因为你觉得好所以我必须接受？何振轩，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武断了一点？” “锦……” “还有，之前我不是说过我不介意？你干嘛还要这么纠结？” 咄咄逼人的李锦成弄得何振轩毫无招架之力，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担心你……” 声音有些低，但他的眼神却很平静，好像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锦成冷笑，说：“你是放心了，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因为你的这个决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难受的要死，何振轩，与其这样活着，我反倒觉得……” “锦成！” 何振轩的语气非常严厉，后来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在瞬间之内变得苍白。 李锦成视而不见，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以后，他才说：“现在呢？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锦成，这件事不能开玩笑……” “你觉得我刚刚是在和你开玩笑？” 李锦成的神情逐渐变冷，看着一脸严肃的何振轩一字一句的说：“那好，我现在就去做点让你觉得我不是在开玩笑的事。” “你做什么？！” “与你无关。” “李锦成！” 何振轩的语气中压抑着愤怒，见李锦成转身，他立刻从身后紧紧将他抱住。 深夜的车库原本就很安静，随着两人的沉默，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也令他们的内心逐渐变得平静。 何振轩很希望时间能就此停留，但没多久，他惊讶的叫了一声：“锦成？” 手背上有液体滴落，如果没记错，这还是李锦成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毫无顾忌的哭。 虽然之前他曾经哭过一次，但那时候他背对自己，似乎也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如今看他这样，想必已经难受到极致，这么想了以后，何振轩心如刀绞。 “听话，锦成，别哭，没事了……” 他的下巴抵在李锦成的脑袋上，手无意识的轻抚着他的肩膀。 这是一个带有安慰性质的动作，但何振轩看着远处，脸上略显茫然的表情。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李锦成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他只是把头埋进何振轩的怀里，小声的说：“何振轩，刚刚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语气中带着点较真意味的同时，却又显得很平静。 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可是何振轩从很早以前就发现，虽然李锦成平时看起来很冷静，但一旦触及他心里的某些点，他的骨子里就会带出一种狠意与决然。 这些令他情绪过分激动的事一向只与他在意的人有关，从前是他的妈妈，现在……大概只剩了自己。 即使何振轩一直认为自己爱他胜于他爱自己，但到了这种时候，他才明白爱情根本不分谁爱的更多，又或者谁爱的比较少。 两人一早就已经离不开彼此。 何振轩一点都不怀疑李锦成会将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付诸行动，一想到他冲动之下可能造成的结局，他不由得将李锦成抱的更紧。 “何振轩，我宁愿死也不想和你分开……” 事情总要分清主次，即使害怕李锦成因自己出事，可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还有自己心里最强烈且不能忽视的那个愿望…… 何振轩后退稍许直视着李锦成，说：“你真的不怕？” “不怕。” 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迹象，何振轩释然，说：“好，我们不分开，以后不管有什么后果，我们都一起承担。” 虽然一早就知道他会被自己说动，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李锦成还是不免有些诧异，诧异完他又笑开，凑过去在何振轩的嘴巴上狠咬了一下，他才如释重负般的说：“你早就该这样想。” 何振轩的公寓位于三十二楼，只是他刚把门打开，李锦成就已经扑过来将他吻住。 太久没见，对对方的思念几乎没令自己肝胆俱裂。 两人都像喝了烈性春.药，从客厅的玄关直至卧室，他们一边疯狂接吻，一边撕扯着对方的衣服。 至于此前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何振轩的这套新公寓，李锦成隐约记得它是白色的。 家具的颜色如此，又或者外面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了地板上。 第二天早上，何振轩因自己的生物钟准时清醒，察觉到自己怀里抱了个人，他才逐渐想起自己已经和李锦成复合这件事。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不自觉收紧自己的手臂，很快的，李锦成也被他弄醒。 此时离他们真正睡着的时间不过过去一个多小时，李锦成有轻微的起床气，拉开何振轩的手又将自己蜷缩的更紧后，他才含糊不清的说：“别吵。” 看他的样子，两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何振轩心情大好，随即起身将他压住。 李锦成睡觉时有个习惯，头天晚上他把头埋在何振轩的怀里，等到第二天醒来，他一定枕着何振轩的手臂并背对着他。 何振轩从他的头发一路吻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锦成，该起床了。” 李锦成皱着眉，见他一副想发脾气的模样，何振轩又立即补充，说：“昨晚我们刚和好。” 李锦成因他的这句话迅速清醒，睁开眼睛又将他整个抱住后，他才心满意足的应一声。 这个动作就像是在宣告他的某种主权，何振轩的脸被迫埋在他的颈间，内心哭笑不得。 “今天你请假休息一天好不好？” 李锦成很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又想着两人分开这么久，何振轩很快答应。 中午醒来见何振轩一个人呆在隔壁的书房，李锦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随后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说：“干嘛？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声音里带着笑意，李锦成正想吻他，就看见何振轩的右耳上戴着蓝牙耳机。 他抬头，对面电脑屏幕上何振轩的一干下属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脸上的温度迅速上升，李锦成想解释，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在那里呆站了一阵，最后终于想起般转身。 何振轩的核心团队中不少职业型女性，见李锦成在一种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入境，又看到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几个人的内心纷纷软成一团。 “天，怎么这么可爱？” “你刚刚看到没有？他脸红了！” 听见耳机里传来的低声喧哗，何振轩轻咳两声，随即结束这次的会议。 因为急于见李锦成，所以他也就没有听见自己下属接下来的那些对话。 不过话题比较单一，围绕董事长笑了和董事长很久没笑了两个话题展开。 “这里多大？” “三百多平？” “一个人住在这里就不觉得寂寞？” 李锦成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调侃和讽刺，何振轩想起之前的那段时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一直很寂寞。” 声音有些低沉，李锦成幸灾乐祸的看向他，说：“你活该。” “是是是，我活该。” 像是为了表达自己心中那种喜悦的心情，他又抱着李锦成在原地旋转了几圈。 李锦成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到他受伤前的那种状态，加上昨晚纵欲过度，因此刚被何振轩放下，他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锦成？” 见何振轩一脸担心，李锦成不动声色，说：“所以都告诉过你了，让你稍微节制一点……” 何振轩的表情因他的这句话变得尴尬，沉默片刻，他才说：“我以后一定注意……” 李锦成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何振轩这套公寓的装修风格偏欧式，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再以不同的颜色分隔开。 厨房的面积很宽敞，厨具齐全，里面的很多电器也刚面试不久。 见李锦成在厨房翻箱倒柜，何振轩跟在他身后，说：“锦成，饿了吗？” 没听到李锦成的回答，他又说说：“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停顿片刻，他再接再厉，说：“想出去吃还是在这里吃？如果在这里吃，我让人过来做饭……” 紧贴着自己且絮絮叨叨的何振轩让李锦成有些不适，说：“我吃了你放在桌上的面包和牛奶，不过何振轩，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吃这个？” 每次李锦成对自己不满的时候，他就会连名带姓叫自己，何振轩莫名心虚，但他不擅长说谎，因此只是点头。 和李锦成分开以后，他寄情工作，有时候连自己是否吃过饭都记不清，而且以往的这种时候，李锦成都会发短信叮嘱自己吃饭，所以大多数时候，在该吃饭的时间，他都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李锦成当然知道这段时间他过的不好，又看到他脸上那种略显深沉的表情，他很快转移话题，说：“振轩，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 “我想让芳姐和我们一起住。” 见李锦成一脸严肃，何振轩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说：“当然可以。” 虽然他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做太多的接触，但只要是自己的要求，他好像都会答应。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嘴角上扬，又说：“我还想带她搬到这里。” “好……不过你不是很喜欢之前的那套公寓？现在怎么……” “难受。” 说完李锦成看向自己左手的食指。 那是他和何振轩分开后无意间用菜刀割伤的口子，伤口比较深，愈合后留下一道伤疤，他无意识的摩挲着那里，说：“每次呆在那里，我就会想起你和我说分开的事。” “对不起。” “没事，搬过来就好了。” 云淡风轻的说完，见他准备走出厨房，何振轩已经加快脚步一声不吭的将他抱住。 “锦成，真的不怕吗？” 这件事大概会成为他心里一个永久的疙瘩，李锦成安慰般握住他环住自己腰部的手，说：“不怕，黄翌青不是说你的那个大劫已经过去？以后就算替你挡劫……大概也只剩擦伤之类的事了……” 何振轩因他的这句话忍俊不禁，李锦成回头，又说：“以后你只要保护好我和你自己就可以了。” 世间最恐怖的背叛来自自己的至亲，因为毫无防备，所以伤害和打击也会成倍放大。 如今何家只剩几个心思单纯的人，想到这一点，何振轩稍觉放心。 李锦成和魏春芳搬进这套公寓以后，这里渐渐变得有人气。 阳台上晾着芳姐的碎花围裙，书柜里摆着李锦成喜欢的书，除此之外，客厅和书房的桌上都放着他和何振轩的合影。 每次看到这些，何振轩就会感觉很满意。 他身上那种冷峻的气息也逐渐得到缓和。 最近荣盛集团很多的高层和员工感受到自家董事长的变化。 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而且每次有人提起李锦成三个字，他脸上的笑容就会让旁边的人看的脸红。 李锦成的学校还没有开学，因为觉得何振轩太瘦，因此只要何振轩留在港岛，他每天都会去公司为他送午饭。 何振轩的那几个秘书对李锦成表现的很热情。 因为光看到他和自家董事长相视一笑又或者轻声交谈的样子，就会令她们重拾对爱情的信心。 九月初，何振轩的体重上升，气色也只能用容光焕发形容，不久后，李锦成的学校开学。 他选的的是研究型研究生，学制两年，虽然此后他的工作和研究都会随着他的导师走，但开学这段时间，他依旧需要每天去学校报道。 这天李锦成刚走到校门口，就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回头，脸上略显惊讶的表情，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47章 刺 87_87063任宇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我在这间学校念书。” 这间学校同样在港岛很有名，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看向他的眼神又有了明显的改变，过了一会儿，他才语气感叹的说：“任宇乔，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不管你做什么都那么厉害？” 任宇乔嘴角轻微上扬，说：“你也不错。” 已经是九月，但港岛还残留着一抹夏天的影子，两人所在这所学校的环境不错，或别致或大气的建筑隐匿在一片盎然的绿意中，加上面前干净的马路，凉爽的天气，不自觉的就让人心情放松。 周围到处都是和他们一样前来学校报到的学生，两人并肩走了几步，任宇乔又说：“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那间医院的时候，离此时已经过去近三个月，李锦成抬头，说：“好的差不多了，不过……” 此后他的身体大概会比普通人差上很多，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如今就连他轻咳两声，何振轩都是一脸紧张的表情。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不由得的露出一抹浅笑。 “后悔吗？” “啊？哦，不会，怎么可能？” 如果他的幸福需要以此为代价，他自己倒觉得挺值得的。 “等一下我送你去报到？” “你不忙？” “不忙。” 李锦成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宇森呢？他这几天也开学了吧？” “嗯。” 提到任宇森，任宇乔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柔和，说：“前天送他去学校的时候，他和我闹别扭把自己反锁在卧室……” 李锦成失笑，说：“为什么？” 任宇乔不说话，只回头看了他一眼，李锦成回过神，摇头说：“就算我不辞职，我也只能教小一的学生……” 想到任宇森闹别扭时的可爱模样，李锦成又笑着说：“让他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有空一定过去找他。” “好。” 李锦成的学费之前就已经通过账户转入，办理了入学手续，又将他送去教室，任宇乔才与他告别。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脸上的表情或淡定或难掩的激动和期待，这让李锦成想起八年前自己大学入学的第一天，似乎也是类似的场景。 不过说起来，系上的学生人数骤减，只及之前的十分之一不到。 晚上到家的时候，何振轩看在靠在床头的李锦成，手中拿着一本教科书，脸上郑重且珍惜的表情。 看到他这样，何振轩忍俊不禁，说：“就这么喜欢？” “嗯！” “那一直念下去？” “不了。” 说完李锦成又说：“我以前曾经在书上看到一段话，说读到硕士证明你比一般人聪明，但如果是博士以上，你就会成为别人眼中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什么歪理？” 拿了等一下用来换洗的衣服，何振轩又回头，说：“学校怎么样？” “很好！” “同学呢？” “应该也不错吧？” 说完李锦成回过神，说：“对了，你还记得任宇乔吗？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去救你的那个。” 虽然已经见过他很多次，但这还是何振轩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点了点头，他才说：“怎么了？” “他现在和我一间学校，不过说起来，他真的好厉害，一边上学一边工作，而且学校还这么好，想必他以前成绩就不错……” 絮絮叨叨的说完这些，等到李锦成抬头，才发现何振轩此时正站在那里发呆。 “振轩？” “嗯？” “怎么了？在想什么？” 何振轩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说：“没什么。” 说完这句，他拿着衣服进入浴室，留下一脸困惑的李锦成，想他刚刚看起来明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开学后不久，李锦成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去学校就是回家。 因为离家比较远，因此李锦成一般留在学校吃午饭，偶尔任宇乔过来找他，两人再一起去学校的餐厅吃饭。 开学后不久，李锦成才知道任宇乔在这间学校是一种类似校园偶像般的存在。 沉默寡言，外形出众，再加上他时不时就会展现出自己某些惊人的天赋，因此每次和他并肩走在校园，李锦成就会收获不少的关注度。 随着时间的延长，李锦成渐渐和周围的同学变得熟悉，不过他们大多本科一毕业就直接读研，年龄的差距，加上李锦成毕竟在社会上呆过几年，因此彼此间有意无意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即使如此，其中一些人的八卦心理依旧可以战胜一切。 “你和任宇乔是朋友？” 和李锦成说话的是一个娃娃脸，此前他曾经借过李锦成的笔记。 李锦成点头，内心里，他其实觉得这些人单纯可爱，只是他们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 见李锦成笑容和煦，那人又困惑的看了他一眼，说：“任宇乔从来没有朋友，除了上专业课和参加比赛，他几乎不出现在这间学校，现在……” 那人说完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说：“他对你真好。” 直到这一刻，李锦成才隐约明白任宇乔频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只是为什么？怕自己不熟悉周围的环境？还是因为他照顾过任宇森，所以他自觉有义务照顾他？ 李锦成因自己的这些想法莞尔，想了想，他才说：“任宇乔这人其实挺不错的。” “才不……”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到了上课的时间，他抿了抿嘴，脸上略显不甘的表情。 “锦成……” 下午放学从教学楼出来不久，李锦成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这把声音异常熟悉，李锦成微皱着眉回头，果然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李耀祖。 李耀祖看上去改变很大，但最主要的却是他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若是以前，李锦成大概不想和他说话，但如今看到他这样，他只是点了点头，说：“跟我来。” 教学楼附近有一个小型的花园，进去后是一片竹林，铺着鹅卵石的小路旁放着几张木质长椅，李锦成带着他在其中的一张长椅上坐下，说：“有事？” “就想过来看看你，还有，我想同你和你妈妈说一句对不起。” 从前李耀祖在李锦成心目中的印象，强势，并时刻透露出一种意气风发的意味，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想到过去的是事，李锦成思绪万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现在在干嘛？” “在一家工厂当门卫。” 见李锦成看向自己，他释怀的笑，说：“挺有意思的……这么多年过去后，我再次靠劳动所得养活我自己，这种感觉很充实，也很有意义。” 从他的语气表情，李锦成只觉得他这次是从内里发生了改变，像是放下了一些东西，又好像想通了什么。 看着给他感觉异常陌生的李耀祖，许久之后，李锦成才低声的说了一句：“这样就好。” 语气中也带着点释怀的意味，李耀祖见他低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到一丝难过，他想伸手拍一下李锦成的肩膀，但想到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他最终又把自己的手放下。 “不过锦成……我还是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你说。” 李锦成淡然的态度令李耀祖莫名感到一阵拘束，双手握拳在自己的膝盖上摩挲了几下，他才说：“我前段时间去监狱看过家俊，他改变了很多，最近他在里面准备申请学校的资料，想出来后和你一样继续读研……还有，我也去看了婉茹……她现在精神状态很差，几乎认不出我，锦成……我接她回去照顾，你能不能帮我同振轩说一下情？” “你自己照顾她？” “嗯，我欠了你们三人太多，以后我一定力所能及的偿还……” 李锦成原本想说不用，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听不进自己说的这些话。 他不知道李耀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但他相信李耀祖，也乐于看见他这样的改变。 起身后，他才说：“我去帮你说情，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去医院看一下宋婉茹。”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李耀祖激动的连连点头，随后他又把一直放在身旁的那个袋子交给李锦成，说：“我给你们买的一点东西，还有，帮我谢谢振轩，要不是因为他，我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 袋子里装着一些超市里买的零食和廉价补品，想到李耀祖刚刚说的那些话，李锦成摇头，想这人究竟悄无声息的为自己做了多少事？ 第二天放学，李锦成开车去接李耀祖。 他如今住在一个略显破旧的小区，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不再对这样的事感到介意。 两人在车上都没怎么说话。 他们之间的裂痕一早就已经存在，就算如今李耀祖有心修复，也不是他一朝一夕间就能完成的事。 李锦成看见宋婉茹时，几乎认不出她。 眼神呆滞，皮肤松弛，全身浮肿，甚至就连她的动作好像也比正常人慢了两到三拍。 她同样也认不出李耀祖和李锦成，后来听到李耀祖提起李家俊的名字，她的眼神才有了些许的波动。 见她身上已经没有黑雾，李锦成才彻底放心，将李耀祖送回去以后，他说：：“我会尽快让人把她放出来的。” “谢谢。” 李锦成摇头，车开出去很久，李耀祖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子。 希望过，也失望过，有的东西等了太久，所以等到这件东西真正属于他时，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感受。 听到李锦成说的话，正在解扣子的何振轩回头，说：：“可以，不过……你不介意了吗？” 李锦成摇头，说：“我不记仇，而且……他们受到的惩罚也够了。” “这样也好，明天我就叫人把她放出去。” “谢谢，还有……你为我……爸爸，做了什么？” 说话的时候，李锦成已经从身后抱住他，何振轩继续与自己衬衣上的扣子搏斗，说：“也没什么，只是派人保护他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再救济一下他……” 想了想，他又说：“毕竟他是你爸与爸……” “嗯。” 他们这样的亲情就像胸口上的一根刺，拔了痛，不拔也痛。 察觉李锦成把头埋在背上不说话，何振轩转身，低声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何振轩嘴角上扬，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句话他曾经说过很多次，李锦成不想再去想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笑了笑，他才说：“有什么是你不该做的？” 何振轩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出轨？” “你敢！小心我切下你小jj！” 见李锦成树懒般攀在自己的身上，何振轩抱着他将他放在床上，附身将他吻住后，他才含糊不清的说：：“不敢，有你就足够了。” 将宋婉茹接回去以后，李耀祖又给李锦成打了一个电话。 李锦成表现不出太多的热情，随意聊了几句，他就挂断了电话。 这天是周末，原本他想和芳姐一起出去买菜，但李锦成还没从卧室走出来，他的电话再度响起。 发现是陌生号码，李锦成没接，但那人锲而不舍，直到身旁的芳姐看向自己，李锦成才接通电话。 “锦成？” 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李锦成愣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廖长远？” “是我，锦成，我醒了。” 那个瞬间，廖长远的语气给李锦成一种异常怪异的感觉。。 第48章 你活该 87_87063开车来医院的途中，李锦成就有些心神不宁，等到他看见病房中的廖长远，他的一颗心迅速下沉。 廖长远已经在医院昏迷了近八个月，他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因全身的肌肉萎缩变得形容枯槁，不成人形。 但李锦成最讨厌的却是他的眼神，不怀好意，仿佛一早就已经看透你的一切。 这种眼神李锦成此前看到过无数次，尤其是在前世两人同居后的最后那两年。 人大概都对杀死自己的人怀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刚进入病房看见这个样子的廖长远，李锦成立刻想起自己临死时的场景。 *上的痛苦是其次，更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当时自己的那种无望与无助。 那种恐惧深入骨髓。 只是想到他是当初害死自己的元凶，李锦成眼神变冷的同时，也在顷刻之间恢复镇定。 先前的那个廖长远没有前世的记忆，也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是现在的这个…… 看着他，李锦成逐渐扬起一抹冷笑，似乎是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改变。 变得有主见，不再唯唯诺诺，除此之外，他不再惧怕前世任何一个对他不好的人。 李锦成脸上的表情一向很少，所以廖长远也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见他进来，他只是说：“锦成，你重生了对吗？” 李锦成不说话，只是以一种冷淡的眼神看向他。 此时的廖长远却陷入沉思，低着头说：“难怪……难怪你会和何振轩结婚……” “你是怎么死的？” 听见李锦成语气冷冽的质问自己，廖长远露出一抹苦笑，说：“锦成，你也太绝情了一点……” “面对杀死自己的人，你觉得你对他客气的起来？” “那倒也是……” 见李锦成依旧盯着自己，廖长远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视线瞥向窗外，脸上的表情变得沉寂以后，他才语气平淡的说：“你……过世后不久……我被放我高利贷的人找到，他们曾经给我……廖维森打去电话，廖维森不认我，他们就把我关了起来，之后……他们发现我没什么赚钱的能力，唯独身体不错，所以他们让人取出我身体里的器官……最后，我在手术台上因失血过多而死……”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即使重生，即使它已经成为过去式，但当时发生的一切却永远历历在目。 廖长远记得自己临死的时候，手脚冰冷，意识逐渐恍惚，他盯着头顶上那块破旧的天花板，往事跑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缓慢划过。 他想到自己的童年，高中，自己所谓的那些家人，但最终，画面停留在李锦成那张浅笑着的脸上。 廖长远记得自己第一次对这个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因为高二那年李锦成无意间朝自己笑了一下。 没有嘲讽，没有不屑，就只是最单纯的友好。 廖长远记得那时候是初夏，李锦成穿着纯白的校服t恤，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笑的时候微低着头。 那样的李锦成让廖长远感到惊艳，同时也成为他心里的某种救赎。 其实一直以来，他就是一种类似救赎般的存在，只是……不小心被自己毁掉了而已。 想到李锦成已经被自己亲手掐死，躺在手术台上的廖长远内心一阵刺痛，那种疼痛剧烈迅猛，让他措手不及。 只是想到自己也要死了，廖长远又逐渐释怀。 他最终的结局符合自己当初的预料，听到廖长远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活该。” “我知道……锦成……” 见廖长远看向自己，李锦成不再说话。 “以前的事对不起，不过不管我说多少句对不起，大概都已经于事无补……所以锦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李锦成看着病床上神情真挚的廖长远，有些困惑的想最近这些人怎么回事？ 之前是李耀祖，现在是廖长远，一个两个，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可他们说的是真话吗？ 李锦成仔细观察廖长远，只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和李耀祖的类似。 两人都从内里发生了改变。 李锦成向来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么想了以后，他对廖长远的厌恶以及痛恨也随之减弱不少。 他这人始终记得别人对他的恩惠，当初若不是因为廖长远，他不会重生，也不会认识何振轩。 一想到何振轩，李锦成紧绷的神情逐渐缓和，随后他说：“所以你现在拥有三世的记忆？” “是。” 自己的前世，以及李锦成重生前和重生以后。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回娱乐圈做演员，虽然我以前对自己的演艺事业不上心，但我其实很喜欢演戏……甚至也在私底下自己琢磨了很久……”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想起来，在高雄的那几年，廖长远每天呆在家里似乎就是在看影碟。 热门的，比较大众的，又或者根本不会有人看的，那时候，廖长远唯一的长处就是对电影方面的知识了解的很全面。 只是李锦成不知道他当时是抱了这样一种心思在看那些电影。 “你加油。” 见李锦成有准备离开的迹象，廖长远又叫了他一声。 “还有事？” “锦成，能不能借一笔钱给我？我现在……不会再去找我的那些家人，加上我没什么朋友，身体又变成这样……所以，我需要一笔钱度过这段时期……” 倘若李耀祖找自己借，李锦成一定会给，毕竟两人有割舍不下的血缘关系。 但是廖长远，他似乎不欠这个人什么。 又看了他一眼，李锦成才说：“不是说要改变？干脆就从这里开始好了。” “不不不，锦成，这是一种捷径，可以为我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要不你把它当成一项投资？锦成，就信我最后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十倍还你。” 病床上的廖长远谈笑风生，神情淡定自若，整个人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再眼高于顶，不再自以为是，也没有因为他的家人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对不起他。 李锦成想到自己的改变，心里微微一动。 也许每个人都可以彻底的变成另一个人，只是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机会。 李锦成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么想了以后，他通过网上银行給廖长远的账户中转入一笔数额不小钱。 “锦成，谢谢……” 廖长远看起来感触颇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眶开始泛红。 “一直以来，对我最好，也唯一肯对我好的人就是你，锦成，这次我一定不再让你失望。” 李锦成原本想说你这些事已经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但看到廖长远把头埋在手臂中，孩子般痛哭流涕，他最终只是悄无声息的退出那间病房。 和赶去医院时的心情不同，回来的路上，李锦成内心平静，无波无澜。 他想如今除了何振轩，其他人大概不能再引起他任何的感想。 到家的时候，芳姐已经把菜买了回来，两人做好饭，李锦成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提着食盒去荣盛找何振轩。 何振轩如今已经搬去顶楼何宗彤曾经用过的那间办公室，不过里面重新装修了一遍，风格一如既往的简约现代。 两人吃过饭，李锦成因为下午没事，又不想和何振轩分开，因此他只是留在办公室看何振轩办公。 已经是十月，阳光带着点慵懒的意味，李锦成自顾自躺在沙发上刷网页看新闻，渐渐就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的，他听见何振轩小声打电话让人去第二会议室开会，不多久，他感觉身上传来的一阵暖意，想必是何振轩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他身上。 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开着灯，外面夜幕一早降临。 李锦成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他逐渐想起这天发生的所有事。 何振轩正神情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份企划书，被李锦成拿开后，他回过神抬头，说：“醒了？” “嗯。” 声音里依旧带着点沙哑迷糊的意味，何振轩还没回过神，李锦成已经分开双腿跨坐在他的腿上。 见他浅笑着看向自己，何振轩伸手环上他的腰，说：“心情很好？” “嗯。” 是因为有对比，所以越发衬托出他的好与难能可贵，李锦成应完声，就已经凑过去吻住何振轩。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等到一吻结束，李锦成回头，说：“她们都走了？” “走了。” “振轩……” 说完李锦成凑到他耳边，说：“我们要不要也来一发办公室羞耻y？” 听懂他言语中的意思，何振轩的呼吸徒然变得急促。 “怎么？你不想？” 面前的李锦成笑的纯真且妖冶，何振轩艰难开口，说：“也不是……” 他不是不想，只是他担心从这晚过后，一旦他进入这间办公室，就会变得心不在焉。 李锦成通过他的表情就能明白他内心的想法，故作大方的笑了笑，他才说：“算了，仔细想想，我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的……” “李锦成！” 见他起身准备离开，有些懊恼的何振轩最终只是扣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在办公桌上狠狠吻了上去。 李锦成一脸得逞的笑容，闭着眼睛与何振轩接吻的同时，他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整理好衣服从那间办公室出来。 何振轩背着有些腿软且不愿意自己走路的李锦成，脸上如常的神色。 只是内心里，他想到以前李锦成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何振轩，你真的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第49章 纠结 87_87063第二天依旧是周末，按照之前的约定，上午李锦成去任家接任宇森。 “李老师！” 已经升上小二的任宇森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瘦瘦弱弱，眼睛大大，看见站在玄关处的李锦成，他的眼神发亮。 李锦成弯腰展开手臂，将他整个抱在怀中，看着他说：“我都没有当你老师了，为什么你还要叫我老师？” “那我要叫你什么？” 怀里的任宇森神情困惑，李锦成认真的想了想，又说：“其他的好像也不合适，还是叫老师好了！” “嗯！” 两人的对话没有营养之极，又看了眼旁边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任宇森，李锦成才说：“你今天有空吗？” “等一下要去侦探社。” “那下午呢？如果来得及，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大概是李锦成表现的太热情，任宇乔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顿了顿，他才说：“我不知道……” 想着工作比较重要，李锦成也不是很介意，抱着任宇森转身后，他才说：“好，空了你再给我打电话，我先带宇森走了。” 何振轩一般会把周末这天空出来陪李锦成，到家的时候，他已经等在客厅。 任宇森似乎有些怕他，刚看见他，就握着李锦成的手无意识的往后退。 “你就不知道笑一下？” 何振轩心想我笑了的，只是笑的不明显，因此听到李锦成小声的抱怨，他不由得露出一抹略显尴尬的表情。 “宇森，你不是一直想看到老师的老公？他就是哦。” “啊？” 任宇森的眼神瞬间充满崇拜，只是等到他回头发现正在调整自己面部表情的何振轩，他又被吓得再度收回自己的视线。 李锦成对此有些无奈，好在这个时候芳姐从厨房走了出来。 看见任宇森，她呀一声，又说：“好漂亮的小宝贝！” “我是男孩子！你不能用漂亮形容我！” 大概是对自己经常被认成女孩子这样的事感到深恶痛绝，芳姐的话刚说完，他立刻郑重抗议。 却不知道他这样更可爱，见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瞪向自己，魏春芳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软做一团，擦过手又将他抱在怀中后，她才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你是最帅气的男子汉！” “哼！” 脸上的表情再傲娇不过，看的李锦成失笑摇头。 “他知道我？” “嗯，他喜欢的美术老师想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做她的老公，所以他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变成你。” “那你呢？” 何振轩的关注度总显得有些奇怪，李锦成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说：“很满意，再满意不过。” 大概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何振轩表情尴尬，但听到李锦成的回答后，他的嘴角又开始不由自主的上扬。 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李锦成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小孩子对慈眉善目的老人有种天然的亲近，让芳姐陪他去客厅玩以后，李锦成才和何振轩走进厨房。 何振轩对家务事依旧一窍不通，不过但凡有空，他都会跟在李锦成的身后替他打下手。 吃午饭的时候，魏春芳一脸遗憾，说早知道任宇森要来，就应该为他买点玩具的。 任宇森今年八岁，正是对玩具热衷的年纪，不过李锦成故意逗他，说：“宇森已经是大孩子了，已经不玩玩具了对不对？” 小孩子经不得激，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立刻挺起胸膛说：“对！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小孩子才玩玩具！” 自得的表情和眼神让周围的几个大人再度笑出声。 任宇森有睡午觉的习惯，怕他对周围的环境感到陌生，李锦成只得陪他一起睡。 同任宇森讲完一个童话小故事，等到他睡着，李锦成也有了明显的困意。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到身后的床塌下去一块，不多久，他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何振轩抱在怀中。 自从两人和好以后，但凡在一起，何振轩就变得很爱黏他，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的嘴角不由得轻微上扬。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一大一小都已经不在床上。 直走到书房，才看见两人正坐在地毯上制作飞机模型。 任宇森神情专注，何振轩偶尔指导他几句，将手中模型的零件递过去时，脸上略显小心的表情。 气氛十足的温馨，李锦成站在门旁看了一会儿，心里不由得有些遗憾，想自己也能为何振轩生个孩子就好了。 跪在地毯上，又把自己的下巴抵在何振轩的肩膀上后，李锦成才说：“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叫助理送过来的。” 李锦成应声，又看向任宇森，说：“好玩吗？” “嗯！” “那我们三人把它制作好后，你再把它拿回去摆在家里好不好？” “好！” 何振轩似乎对制作模型非常有经验，但即使如此，晚饭的时候，模型依旧只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 见任宇森闷闷不乐，李锦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下个周末我去接你，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制作你的那个飞机模型好不好？”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任宇森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 “李老师，下周末我给你打电话！” “好！我一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就去接你。” “嗯！” “同李老师说过谢谢了吗？” 听到正在替自己系安全带的任宇乔小声提醒，任宇森立刻同李锦成道谢，说完他趴在车窗上，同不远处的何振轩挥手，说：“谢谢你！李老师的老公！” 他的称呼让李锦成和何振轩忍俊不禁，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任宇乔，李锦成俯身，说：“你吃饭了吗？” “吃了。” “那好，路上小心，宇森，再见！” “李老师再见！” 送走欢天喜地的任宇森，等到李锦成回头，才发现何振轩正盯着任宇乔的那部跑车发呆。 “在想什么？” “他长得很帅。” 这样的话何振轩曾经说过两次，又想到他刚刚一直站在这里并没有走过去，李锦成逐渐回过神，用肩膀顶了顶何振轩的，他才说：“怎么？你怕我移情别恋？对自己没有信心？” 李锦成原本是在开玩笑，见何振轩不说话，他也不由得有些哑然，顿了顿，他才转身说：“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以为我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别人一看见我就喜欢上我？” 何振轩此前已经见过任宇乔几次，他有种直觉，总觉得任宇乔对李锦成有些不同。 “如果他喜欢上你呢？” 李锦成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他一眼，见他不动，他只得转身挽着何振轩的肩膀拉着他朝前走，随后做出一副沉痛惋惜的表情，说：“为了让你放心，到时候我只有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依旧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何振轩知道他说到做到，这么想了以后，他稍觉放心。 自从将宋婉茹送出那间精神病院以后，除了电话短信，有空的时候，李耀祖都会来学校看一下李锦成。 来的时候依旧提一袋超市里买的东西，虽然不贵，但李锦成知道他已经竭尽全力，因此每次想到这一点，他都不忍心丢掉那些东西。 芳姐曾经对出现在冰箱里的这些东西表示过困惑，后来听到李锦成的解释，她叹一口气，只说了一句你们毕竟是一家人。 李耀祖已经彻底改变，慈祥平和，因此李锦成偶尔也会和他一起在学校吃一顿饭。 知道他如今过的很辛苦，李锦成还曾经在他口袋里偷偷塞过一张支票。 对于这张支票，李耀祖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又说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学校看他，后来直到李锦成威胁他，说他不接受自己就不再与他见面，他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但转身的时候，李锦成看见他突然流下的眼泪。 他不知道人上了年纪后是不是就会变得很容易伤感，但仓促离开的李耀祖，那时候他的背影看上去似乎又佝偻了一些。 李锦成如今对他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想，也许他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聊天吃饭，但每次看到李耀祖，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妈妈，所以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始终处在一种纠结的心理状态中。 到家的时候，何振轩还没有回来，芳姐正在厨房做饭。 虽然李锦成很喜欢为何振轩做些吃的，但自从芳姐来了以后，他的生活似乎变得更加轻松惬意了一些。 同何振轩打了电话，知道他很快回来，加上厨房已经不需要自己帮忙，李锦成只是坐在客厅用ipad刷网页。 廖长远昏迷八个月又醒过来的事已经上了新闻，不过以他这次的决心以及他重生这件事，想必他以后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李锦成正拿着ipad发呆，他就接到了任宇乔的电话。 “李锦成，宇森有没有给你打电话？他在不在你那里？” 任宇乔的语气略显急促，李锦成无意识的坐直，说：“发生了什么事？” “张叔的车在半路上抛锚，等到他赶去学校的时候宇森已经不在那里。” “电话呢？” “电话打不通。” 说的这里，任宇乔似乎已经用尽自己一身的力气。。 第50章 乌龙 “你别急，我马上去找你，我们再一起去找宇森。” 挂断电话换好鞋，李锦成又朝着厨房的方向吼了一句，说：“芳姐，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啊？” 魏春芳从厨房出来，房间里已经没有李锦成的身影。 李锦成看见任宇乔时，他正坐在车里抽烟，脸上略显深沉的表情。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只是以李锦成对他的了解，是事情越严重，他就会表现的越加沉着冷静，即便他此时已经心乱如麻。 打开车门坐进去以后，李锦成才说：“我们先去学校看看？” “好。” 李锦成其实很希望任宇森只是和张叔不小心错过，他依旧等在那里，但等到他和任宇乔赶到学校，才发现那里大门紧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的心一同下沉，上车后，李锦成才说：“你平时最常带宇森去哪里？要不我们先去那里找找？” “游乐场，还有我们家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那就去那间甜品店。” “好。” 这一路上，任宇乔都没怎么说话，李锦成看他一眼，又迟疑很久，才说：“宇乔……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挖人*毕竟很容易得罪人，而且以李锦成的了解，宋和乔侦探社调查的大多都是在港岛有权有势的人。 任宇乔大概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回头看了他一眼，才说：“被调查出来的都是他们曾经做过的事，侦探社存在的意义在此……除此之外，我们平时都很懂得保护自己的行踪，此前也没有人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任宇乔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不自觉的用力。 他原本就已经很为任宇森担心，又想到自己刚刚说出那种不经大脑的话，李锦成也不免有些后悔。 甜品店的店员显然认识任宇乔，看见他进来，两个长相娇俏的小女生立刻迎上，只是听到任宇乔的话，她们纷纷摇头，说宇森没有来过这里。 “而且他这么小，能一个人走到这里吗？” 这也不过是李锦成和任宇乔抱有的一点侥幸心理，见两人的神色因自己的那句话变得黯然，那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店员连忙道歉。 “没事。” 李锦成摇头和任宇乔一同走出那间甜品店。 甜品店位于一家百货公司，周围人声鼎沸，见任宇乔自顾自的往前走，李锦成不由得加快脚步拉住他，说：“现在还没到可以报警的时间，这样，你去找宋瞿，我回家找振轩……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尽量早一点找到宇森……” “好……” 见李锦成依旧盯着自己，任宇乔摇头，说：“抱歉，我现在好像集中不了精神……”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这样，不过宇乔，宇森还这么小，你又是他哥哥，你现在应该振作一点……” 说话间，两人的电话几乎同时响起。 见是何振轩给自己打来的电话，李锦成连忙接通。 “锦成，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在哪里？” 何振轩的语气略显急促，想到自己刚刚没同芳姐解释清楚就一个人跑出来，李锦成也不免有些愧疚。 “宇森走丢了，我现在正在和宇乔一起找他……” “什么时候的事？” “他放学后不久……” “需不需要我过去找你？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李锦成还想说我回家和你商量比较合适，已经打完电话的任宇乔却在这个时候抓住他的肩膀，说：“锦成，宇森被人送去了警署……” “真的？！” 见任宇乔点头，李锦成惊喜交加的说了句：“太好了！” 同电话那头的何振轩匆匆解释了几句，李锦成又和任宇乔一起赶去那家警署。 何振轩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机，心里不知怎样的一种感受。 他知道事发突然，可是一想到李锦成身边的任宇乔对他抱有一种不一样的心思，他就觉得有些气闷。 心里七上八下，再想到刚被找到的任宇森，何振轩只觉得自己品格低劣，都到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想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晚上的警署没多少人，李锦成和任宇乔到达那里时，一眼看见独自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的任宇森，背着书包，面前摆着一盒已经开封的牛奶。 看见任宇乔，他也没动，只是坐在那里开始放声大哭。 李锦成看着任宇乔加快脚步走过去，将任宇森抱在怀里后，他只是轻拍着他的肩膀说：“乖，没事了，别怕，哥哥在这里，不哭了。” “嗯！” 虽然应了一声，但是任宇森的哭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警署的人不知道两人的身世，看到他们这样，只觉得两人的感情很好，但李锦成却看的内心酸涩。 好不容易等到任宇森哭完，李锦成接过他抱在自己的怀中，方便任宇乔做笔录。 “这位女士姓张，是她将你弟弟送到我们警署的。” 那位姓张的女士看起来年近四十，长相温婉端庄，性格却出人意料的活泼，并且十分健谈。 “我之前没有发现他，后来看到橱窗一双新上市的高跟鞋，我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他才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叫我妈妈，说实话，我还没结婚，但你弟弟……长得实在太可爱了，我见他带着手机，又说还没吃晚饭，所以就自作主张带他去吃了点东西，又买了些玩具……” 说到这里，那位姓张的女士也显得十分不好意思，又说：“后来他说他想回家，我发现他手机没电，正好……我的手机也不小心被人偷了……所以只能把他送到这里……那个，真的很抱歉，我爸妈也常说我脑袋里缺根筋……对了，他妈妈呢？我们真的长得很像？” “她几年前就已经过世。” 任宇乔的这句话刚说完，周围变得很安静，又过了好一会儿，那位姓张的女士才急忙道歉，说：“对不起……我没想到……” “这不怪你。” 签完字起身，任宇乔又真挚与她道谢。 大概是觉得任宇森太可怜，那位姓张的女士不仅给他留了自己的手机号，还让他有空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你真有能耐！不仅让别人给你买吃的，还顺带给你买这么多玩具！” 说话间，李锦成不忘晃一下自己手中的两个大袋子。 此时的任宇森已经忘了先前的恐慌，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也只是捂着嘴笑。 “不过宇森，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你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很害怕？” “怕……” “可是你哥哥比你更害怕，宇森，那天你说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对不对？” “对！” “所以以后不要再让你哥哥这么为你担心了好不好？” “好……” 见他看向旁边的任宇乔，眼神充满担心，李锦成又抱着他轻晃了两下，说：“道歉，你哥哥会很快原谅你的！” “哥哥，对不起……” “没事。” 说完这句，任宇乔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直到这一刻，任宇森似乎才彻底放心。 到达任宇乔他们家的地下车库时，何振轩已经等在那里，李锦成将怀中已经熟睡的任宇森交给任宇乔，又说：“就算你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但现在宇森还小，你平时又这么忙……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为他找个细心点的保姆。” “好。” “晚上回去别忘了吃饭。” 任宇乔点头，等到李锦成转身，他又将李锦成叫住。 “还有事？” “今天的事……谢谢你。” 任宇乔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只是想到他今天差点弄丢自己的弟弟，李锦成又释然，说了句没事，你快点带宇森上楼后，他打开何振轩的车门。 “吃饭了吗？” “等你一起。” 见他一脸如常的神色，李锦成不由得哎一声，又说：“你以前还拿这样的事说过我……” “我现在能明白你的那种感受了。” 说话间，他发动汽车，又将李锦成的手握住后，才说：“宇森怎么样了？” “没事，说起来，这根本就是一个乌龙事件。”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何振轩讲过一遍后，何振轩也陪着他一起笑，又说：“那位张女士的性格挺有趣的。” “嗯，就是……” 车厢里很温暖，又加上刚刚太累，因此上车后没多久，李锦成就有了明显的困意。 自从他受伤痊愈，他就变得很容易疲乏并且嗜睡，想着他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何振轩也就没再去想任宇乔刚刚那个略显奇怪的表情。 李锦成是他的，他也相信李锦成的心里只装了他一个。 已经是十一月，任宇乔为期半年的实习期即将开始，因此他来学校的时间变得更少。 如今李锦成一个人吃午饭，这天他刚走进食堂，就被人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李锦成转身，面前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肤色白净，面容清秀，笑起来给人一种很明媚的感觉。 “你是？” “苏素。” “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你叫李锦成对不对？” “是……” 学校里不乏大胆热情的女生，通常只要看对眼，她们就会主动追求，李锦成此前已经遇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虽然大多数时候她们只是想通过自己认识任宇乔。 这么想了以后，他看着面前一直盯着自己的苏素，说：“你喜欢任宇乔？” “不是。” 她的眼神坦荡直接，李锦成被她看的有些受不了了，只得亮出自己的婚戒，说：“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苏素笑的有些失态，直等她笑完，她才抬头说：“李锦成，你真的很有趣，还有，我只是时常看到你一个人吃饭，想问你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吃饭而已。” 第51章 色令智昏 苏素和李锦成一样正在读研，但她学的却是理学。 一开始李锦成对她的主动靠近感到有些的困惑，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她确实和自己说的那般别无所求后，李锦成才逐渐放心。 苏素这人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做人懂得进退，因此随着时间的延长，两人的接触也稍显频繁。 但他们的接触也仅限于一起吃饭或者偶尔上自习。 与此同时，何振轩因为荣盛在内地的事务也逐渐变得忙碌。 李锦成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但芳姐却不行。 一开始只是念叨几句，等到一个多星期以后，她时常说振轩怎么还不回来，又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这些话她会无意识的重复上很多次，李锦成没有办法，只得趁何振轩有空的时候拨通他的电话让他和芳姐说话。 芳姐的骨子里透着一股让人无法理解的拘谨，很少和何振轩说话，每次公寓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她就一定会躲进自己的房间。 不过这次大概是太过想念，李锦成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拿着手机犹犹豫豫，近半分钟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在电话那头的何振轩很有耐心，差不多十分钟，他才结束两人间的这通电话。 挂断电话的芳姐就好像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看的李锦成忍俊不禁。 芳姐毕竟与他亲近，见他这样，她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李锦成的背上，随后又开始无止境的念叨，直到李锦成说他每天都按时发短信提醒何振轩吃饭睡觉，她才总算放心。 “振轩还这么年轻，怎么总是这么忙呢？” 李锦成拿着手机困惑的看了她一眼，说：“一般人都是年轻的时候比较忙吧？” “那你呢？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我就没看见你干过什么正事！” “我靠振轩养着就可以了！” “啧！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还有，就因为这样，你才应该对振轩更好一些！” “是是是！我一定对他很好！” 李锦成一边戳手机手机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那样子就像十多岁除了玩以外对什么都不上心的少年。 芳姐无奈，只得叹一口气进她偏爱的厨房。 等到她离开，一直在做实况转播的李锦成才又给何振轩发去一条短信，说【你看，你现在知道芳姐对你有多偏心了？】 何振轩这次没说话，只发回一条卖萌的短信。 他对这样的事逐渐变得擅长，李锦成忍笑将手机丢到一旁，才跑去厨房找芳姐。 这天知道何振轩回来，李锦成一放学就去停车场开车。 车开到校门口的时候，李锦成看见苏素，正准备打开车窗与她打招呼，苏素就朝一个明显是在等她的中年男人走去。 李锦成的钱夹里放着一张他妈妈年轻时的照片，那个中年男人的五官轮廓，还有他笑起来时的样子，都和他妈妈的类似。 而且说起来，他妈妈也正好姓苏。 李锦成看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不自觉的握紧自己手中的方向盘。 想他们要做什么？和自己恢复关系，再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又或者他们有事求自己？ 想到前段时间苏素靠近自己的那种方式，李锦成不由得扬起一抹冷笑。 以苏家的权势财富，当年如果有一个人能稍稍将他妈妈放在心上，那他妈妈就不必以那种凄惨的方式死去！ 听见身后传来的喇叭声，李锦成回过神，随后缓慢将自己的车开出学校附近的那片区域。 李锦成如今已经很少再去想那些让他不开心且他觉得没有必要计较的事，看见何振轩回来，他立刻凑过去抱住他狠亲了一下，看的旁边的芳姐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何振轩没他这么放的开，揉了揉他的头发，只自顾自的提着行李箱进门。 “短时间内你应该不会再过去吧？” “嗯。” “那礼物呢？这次你给我和芳姐带礼物了吗？” “没有。” 说话间，何振轩难得露出一抹尴尬的表情，见李锦成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他才说：“我这次比较忙……要不你们告诉我喜欢什么，我让助理去买？” “可是……” 李锦成还想说你买的东西才有意义，对面已经忍无可忍的芳姐终于忍不住叫了声：“李锦成！” 从进门后就一直黏在何振轩的身上，现在正在吃饭，他几乎就要坐进何振轩的怀里去了。 这样的李锦成让她觉得惨不忍睹，眼见他故作无辜的看向自己，芳姐又说：“你让振轩好好吃饭行不行？” 李锦成不说话，只是看向何振轩，眼里明显写着看吧，现在知道了吧等几个大字。 何振轩只是笑，但在餐桌下，他还是忍不住将李锦成伸过来的那只手握住。 两人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因此刚进入卧室，他们就已经疯狂的纠缠在一起。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的从彼此身上退开又休息了一会儿，李锦成才趴在何振轩的身上说：“振轩，我有件事问你。” 何振轩抱着他，说：“你说。” “ec和荣盛有合作对不对？” “嗯，不过是最近这几年才开始的，荣盛在内地以开百货公司为主，ec是本土比较有名的服装品牌，加上他们这几年想进军内地市场，因此荣盛已建好的几个百货公司内都设有他们的专柜。” “销售怎么样？” “不错，在同类型服装品牌中排的上前五。” “那他们公司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没有听说过。” 顿了顿，何振轩才说：“锦成，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ec的创始人是我……妈妈的爸爸？” “认识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但后来见你没有任何想要与他们相认的意愿，所以我就逐渐淡忘了这件事……” “他们那边最近开始有人和我接触，但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听说你外公的身体很不好，他们也许只是想让你过去见见他……” “可是这样很麻烦。” “嗯？” “明明就只是两个陌生人，他身体变差了，突然想到我了，别的先不说，到时候我看到他那个样子，想必也会难过一段时间吧？” “但你已经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就算你不去，大概也会在心里留下遗憾。” “所以我才觉得麻烦啊。” 趴在自己胸前的李锦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发表某种感慨，何振轩无意识的抱紧他，沉默片刻，他才说：“锦成，要不要我取消荣盛和他们间的合作？” “为什么？” “我不想你不开心。” 想着他们之间的合作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李锦成失笑，说：“何振轩，你这是色令智昏。” “那是什么？” “为了美人丢掉自己的原则。” “你是美人？”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偏离到了这里，李锦成起身吻住他，只含糊不清的说：“就算我不是美人，也一样能把你迷的神魂颠倒。” 何振轩的嘴角轻微上扬，似乎很赞成他这样的说法。 再次看到苏素时，李锦成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好玩吗？” 苏素有些慌乱，但很快又恢复镇定，抱歉的同李锦成笑了一下，她才说：“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妈妈，虽然我们也有苦衷，但这种话说出来更像是在推卸责任，所以锦成，我只能以这种方式靠近你，我希望我们成为朋友后……你能听进我说的话……” “不是自恃一点小聪明，就觉得所有事都在你的掌控中？” “不，锦成，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为什么要以那样一种方式靠近我？” 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苏素果然再说不出话。 第52章 预防 来的路上，苏余盛就同李锦成大概讲过他们家的情况。 家里只三个儿女，苏余盛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比他们小很多岁的妹妹。 当年因为李锦成的外公与他妈妈彻底决裂，他外公就将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全部转移到了他小女儿的身上，使得她的性格逐渐变得蛮横不讲理。 李锦成的外公病重，需要静养，但苏余合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 又或者她知道，只是不在意。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响声，李锦成走到楼道口低头，就看见正朝楼上走的苏余合。 栗色的长卷发，穿着精致的套装，口红和指甲的颜色都很鲜艳。 但李锦成首先注意到的却是她身上的黑雾。 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黑雾，而且李锦成肯定自己此前从来没有和苏余合见过面。 所以她身上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黑雾，也不过是因为他外公即将留给他的那些股份而已。 李锦成低头打量苏余合的时候，她有所感应般抬头。 确实比苏余盛看起来年轻很多，长得不错，但眼神锐利，看人的时候，似乎可以穿透你的皮囊看见你的内心。 “你就是李锦成？” 苏余合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李锦成不理她，只低着头朝楼下走。 “你不是已经很有钱？为什么还来我们这里？” “余合！” “让开。” 苏家的楼梯并不狭窄，但不管李锦成走哪边，苏余合都会将他拦住。 “还是你觉得你妈是我爸的女儿，所以有权利过来分一杯羹？但你知不知道我爸在多年前就已经登报和你妈断绝关系？所以……” 苏余合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李锦成狠狠一个耳光扇在脸上。 见她捂着脸看向自己，李锦成没什么表情的说：“严格来说，我们根本不熟，所以……是谁给你这个权利让你在我面前大喊大叫？苏余合是吗？你以为你是谁？” “李锦成！” 见苏余合尖叫着准备朝自己扑过来，李锦成伸手拦住苏余盛，只神色如常的说：“如果不怕你接下来将要承受的那个结果，你可以动我试试。” 何振轩宠李锦成已经宠进骨子里，这从他将自己在荣盛近一半的股份转给李锦成就可以看出来。 而且整个港岛上流圈的人都知道，何振轩为了李锦成，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家人决裂。 苏余合举高的手最终没敢落下，但她多少又觉得有些不服，愣了愣，她才呐呐的说：“我是你小姨……” “你配吗？都多大的年纪了？说话做事还这么不经脑子，还有，你以为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应该对你好？” 说完这句，李锦成迈开自己的腿，苏余合自动退到一旁。 大概没想到他会动手，见李锦成下楼，苏素看向他的眼神充满诧异与钦佩。 除此之外，她身边还站了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长得不错，但笑容油腻，当他看向李锦成时，眼中兴奋到略显不正常的光芒。 “你好，我叫施秉奎，是你小姨的……好朋友。” 苏余盛曾经说过苏余合几年前就已经离婚，并育有一对龙凤胎，如今见施秉奎出现在这里，想必两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李锦成刚这么想，就听见他身后的苏素小声嘀咕了一句：“好朋友？之前不是说是男朋友吗？” 听她的语气，想必平时也对苏余合敢怒不敢言。 金钱始终有种让人畏惧的力量，比如被家人宠坏又视财如命的苏余合，为了钱，她大概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对施秉奎一并反感。 到家的时候，何振轩已经等在客厅，想到他一般不会这么早回家，他是因为自己刻意等在这里，李锦成满心的感动。 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后，李锦成又把头埋在他的怀中，低声说：“何振轩，我不开心。” 何振轩总对他有无限的耐心，抱着他又把下巴轻抵在他的脑袋上后，才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外公……他真的快不行了，之前我不怎么相信苏余盛他们说的话，但看到他以后……我才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假话……他看到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我妈……就一直拉着我哭，也不能说话……何振轩，你说如果他们两人的性格不是那么要强，有一个人能主动示弱，那我妈是不是就不用死的那么惨？我外公是不是就不用抱憾终生？” 胸前有冰凉的液体落下，但李锦成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亲情可以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你因它幸福，另一方面，它也可以使你痛苦不堪。 李锦成此生大概都不能对他妈妈的死感到释怀，但他同时又极度渴望亲情，所以他才会对李耀祖显得那么仁慈，在自己和芳姐面前这样放纵自己的任性。 将怀里的李锦成抱的更紧一些，何振轩才说：“你不该对过去的事太过介意，因为不管你再怎么想，都一样于事无补，关键的……锦成，你应该朝前看。” 见李锦成没有说话的意愿，何振轩又说：“你已经看到你外公，又对他充满同情，所以……我建议你有空就去看看他，不要让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 悲伤其实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李锦成在何振轩的衬衣上擦掉自己的眼泪，才说：“我外公准备把ec三分之一的股份留给我。” “那你会接受吗？” “会，那是我妈应得的。” 想到对自己已经过世的姐姐毫无怜悯之心的苏余合，李锦成又说：“就算我把它们全部用来做慈善，也不会把它们白白送给某些不该得的人。” “不该得的人？” 听到何振轩的话，李锦成才回过神，说：“对了，我今天在苏余合……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小姨的身上看见了黑雾。” 何振轩的神经因黑雾二字骤然绷紧，无意识将自己的身体坐直后，他才说：“知不知道原因？” “还不是为了ec的那些股份，你不知道她今天刚看见我，就恨不得能撕碎我……” “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言语上的侮辱，我和我妈的，不过我扇了她一个耳光，还威胁了她几句。” 见何振轩一脸赞同的表情，李锦成又说：“不过你得派几个人跟着她，那女人视财如命，将来我外公……要真不行了，我怕她会把怒气发泄在我的身上。” 李锦成已经在这种事上吃过几次亏，吃一堑长一智，他如今已经懂得该如何提前预防。 何振轩和他差不多的一种想法，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只是点头。 “李锦成你……” 刚下楼准备做午饭的芳姐语气中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李锦成刚哭过，不能转身，所以他只得用眼神向何振轩求救。 所以当芳姐准备数落李锦成时，她就收到了一个何振轩示意她不要说话的眼神。 想到李锦成妈妈那边的亲戚最近正在找他，芳姐无声的叹口气，随后才走进厨房。 李锦成不明所以，只眼神发亮的说：“何振轩，你真的太厉害了！” 何振轩有些无语的看着他，随后拉着他上楼。 房间里摆了很多包装袋，而且看上面的商标，显然都价格不菲。 李锦成有些困惑的回头，说：“什么？” “礼物。” “你自己买的？” “嗯，不过有斯凯林他们陪着。” “他们就没笑话你？” “没有。” 只是当时他们的表情有些奇怪，让何振轩看不懂。 礼物的种类多达十余种，衣服鞋子书袖扣，还有造型别致的水杯台灯花瓶，李锦成一边拆礼物，一边低声说：“何振轩你完了。” 何振轩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锦成又补充一句，说：“我自己也完了。” 他自言自语的样子让何振轩忍俊不禁，走过去将李锦成抱在怀中后，他才说：“有没有开心一点？” “嗯，不过何振轩……” “嗯？” “我其实看见你就已经很开心了。” 发现两人都不在客厅，又有些担心李锦成，因此魏春芳才想着去他们的卧室看看。 只是等到她看见正在房间里接吻的两个人，她就有种想自戳双目的冲动。 与此同时，她再一次发现，自己在这套公寓果然是多余的。 那天因为何振轩的劝告，又加上李锦成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因此但凡有空，他都会去看一下自己外公。 他外公不能说话，李锦成也很少说，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默默的替他外公擦身按摩。 随着他的出现，苏余合出现在这里的次数似乎也比以往更加频繁。 虽然她已经不敢再当着李锦成的面说什么，但指桑骂槐什么的，她显然很擅长。 苏家其他人的性格都很内敛，唯独苏余合，李锦成只觉得她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除此之外，她的准男友施秉奎曾经出现在李锦成的学校几次，借口你很合我眼缘，我想和你做朋友一类的话想邀请他吃饭。 李锦成对他有种本能的不喜，所以施秉奎的邀请他一律拒绝。 可惜那人不知道是脸皮太厚又或者神经粗大，每隔几天，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李锦成的面前。 “你不该和他走太近。” 听见任宇乔的声音，正在看施秉奎开车离开的李锦成受惊的回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学校开证明。” 李锦成点头，又说：“你认识施秉奎？” “我们曾经接受委托调查过他。” “所以？” “s/m爱好者，他喜欢男人，同时也是受虐者。” 想到自己那天打了苏余合以后，施秉奎看向自己的眼神，李锦成就不由得有些恶心。 “当时你们为什么调查他？” “骗婚，而且那女人很有钱。” “那他为什么靠近我？他一早就知道我已经结婚……” “你和何振轩是运气好遇见彼此，但实际上这个圈子很乱，除此之外，他们不仅知道你结婚，还知道你很有钱。” 看了一脸错愕的李锦成一眼，任宇乔又说：“圈子里很多人的想法都很奇怪……总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对方就一定会为自己倾倒，还有，大多数人没有贞操观，可以同时和很多人上床，又或者……” 说完任宇乔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锦成一眼，又说：“他们觉得你和他们一样，而且一旦你和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好上，你的钱那人就可以随便花。” “除非我疯了。” 即便李锦成重生，但他所处的环境总归有些单纯，此时听见任宇乔同他说的这些话，他才知道这个世界同样存在多面性。 除此之外，刚刚任宇乔说的那些话……似乎也在无意间透露出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李锦成默默的把这些话消化完，又说：“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和我长相气质类似的mb？” “可以，不过你要做什么？” “搅得施秉奎鸡犬不宁，让他没时间再来找我。” 任宇乔嘴角轻微上扬，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好办法。” 第53章 因 “对了，我们把宇森的那个飞机模型制作完了，这个周末我可不可以去接他？” “可以。” 说完任宇乔笑容更加明显，又说：“他最近都在念叨这件事。” “我最近事比较多……” “知道。” 见李锦成看向自己，任宇乔言简意核的说：“施秉奎。” 入校后李锦成就发现他的智商只配自己仰望，这么想了以后，他低头浅笑，说：“也是。” “去吃饭？” “好。” 之后就像李锦成预料中的那般，施秉奎再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任宇乔会不时给他发一些短信，让他知道事情的发展和动向。 李锦成给的钱不少，相应的，那个mb做事的效率也很高，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不仅拍下施秉奎在床上的丑态，还将那些照片发到了他所在公司的公共邮箱上。 施秉奎在一家外企做高管，若非他心理变态，其实也是很不错的结婚对象。 但这次他却遇到了李锦成。 不仅丢掉工作，此后他恐怕都没办法再在港岛立足。 只是这件事不会到这里就结束，这天刚放学，李锦成就在教室门口遇见苏余合。 双手握紧，强忍着怒意，一副恨不得能把自己吞裹入腹的模样。 “你派人对付秉奎？” 等到周围的同学走完，苏余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李锦成没想到她竟然到这种时候还坚定不移的相信施秉奎，无声的笑了一下，他才说：“他是这么说的？” “要不然呢？你觉得正常人会拍出这样的照片？” “也许他本来就心理变态。”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应该知道的比我更清楚吧？” 也许不明显，但相处的时间长了，他总会不小心透露出某些与这方面有关的迹象。 也不知道苏余合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也随之改变了一下。 “还有，我和他不熟，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付他？” “因为我爸宠我！我家人对我很好！而你妈……”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刻薄，苏余合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再说话。 李锦成笑容更甚，眼神更冷，说：“她已经死了，而且死法凄惨，所以我嫉妒你？苏余合，她是你姐姐，究竟她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恨她？” “我……” 李锦成不想再听到她任何的解释和开脱，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他才说：“我建议你还是先查查施秉奎这个人。” 他包里装着几天前任宇乔给他送过来的施秉奎的调查资料，原本为了避免苏余合的骚扰，他准备将这些资料交给她，可是现在……还是让她自己慢慢苦恼死好了。 周末，李锦成将任宇森接到自己家里，不多久，被何皓茵缠的快发疯的肖佩婷也将她送了过来。 “锦成！” 打完招呼，肖佩婷又说：“我给你和振轩买了点东西。” 说完她抱着何皓茵错开身，不多久，她的佣人提着十几个黑色的包装袋鱼贯而入。 那是一家顶级的男装奢侈品牌，看袋子的大小，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估计还有领带，领夹等装饰物。 肖佩婷的思维模式是我喜欢你，所以要给你买很多东西。 虽然这段时间李锦成常借口自己学业忙没有与她单独见面，但肖佩婷电话短信不断，李锦成也习惯了她对自己这种方式的关心。 “谢谢你，三婶。” 见他一脸真诚，肖佩婷皱眉表示自己不开心，又说：“这是应该的，对了，听说你厨艺不错，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尝尝？” “随时，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好……” 肖佩婷的话还没说完，她消停了一会儿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她一脸无奈的将何皓茵放下，在她脸颊上亲了两下后，才说：“潇潇，听你锦成哥哥还有堂哥的话，不要惹他们生气，玩开心，我晚上再来接你。” 说完这句，她接通电话转身，又说：“我马上来！还有，帮我盯紧那块玉牌，到时候如果我来不及，你就先帮我把它拍下！嗯嗯，知道！那是我准备送给我爸的礼物！你胡说什么？！” 肖佩婷的高跟鞋至少有十厘米那么高，见她走快了一副即将摔倒的模样，她佣人连忙走过去将她搀扶住。 来去一阵风，李锦成回头，说：“潇潇，你以后不要学你妈妈。” “我知道，我外公和舅舅也经常这么说。” 何振轩这天难得在家，但他有事要忙。 让芳姐陪着任宇森他们在客厅玩以后，李锦成才敲门进入他的书房，说：“何振轩，陪我做饭。” 见他一脸呆愣，李锦成又说：“芳姐要陪潇潇他们玩儿，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何振轩的表情有些犹豫，但看到李锦成一直盯着自己，他最终只得起身。 到了这会儿，李锦成才露出一点笑意，说：“早就该这样了，你今天在这张书桌前坐了差不多一个上午！” 语气中带着点愤恨的意味，何振轩忍笑，只是勾着他的肩膀走出那间书房。 任宇森和何皓茵差不多的年纪，原本李锦成以为他们凑在一起应该会玩的很开心，但没过多久，客厅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李锦成和何振轩赶到那里，后面跟着急忙从卫生间出来的芳姐。 见两个孩子坐在地上对哭，李锦成无奈，只得掏出手帕替两人擦干眼泪鼻涕，说：“怎么回事？” “她说我比小女生还漂亮！” “是他先踢的我！” 见何皓茵一脸委屈又倔强，李锦成点头，说：“潇潇觉得自己是在夸奖他？” “嗯！” “可宇森是男孩子，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 “为什么……” “潇潇最不喜欢别人说你什么？” “缺牙妹。” “宇森你呢？别人说你缺了一颗牙齿会不会这么生气？” “不会！” 见他再次挺起自己的小胸膛，李锦成忍笑，看向何皓茵说：“潇潇，现在明白了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宇森就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你以后还会不会这样说？” “不会了……” “至于你，宇森，你比潇潇大一岁，你是哥哥，她不对的地方你要指出来，但不能动手，知不知道？” “嗯……” “好了，你们两个都有错，好好同对方道歉。” 两个小孩子将手放在腰上，同时郑重的朝对方微鞠一躬。 听到他们说对不起，跪在地上的李锦成又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好，再拥抱一下对方。” 等到他们拥抱完，李锦成才起身。 “锦成，没想到你对小孩子这么有办法！” 听到芳姐打趣自己，李锦成摇头，说：“以前教书的时候经常遇见这样的事，已经习惯了。” 又同两个继续玩拼图的小孩子叮嘱了几句，李锦成才和何振轩一起走向厨房。 “锦成，我真的不介意你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而且……” 说完何振轩嘴角上扬，又说：“如果他长得像你，一定很有趣！” “可我不想有一个和你长得差不多的孩子，一想到我有你没有，我又觉得不公平。” “我……” 李锦成打断他的话，说：“我介意。” 这样的话何振轩曾经说过，也多少能明白他的那种感受，因此从这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与此相关的话题。 晚上肖佩婷因喝醉派自己的司机过来接何皓茵，李锦成不放心，将任宇森送走后，才与何振轩一起将她送回家。 第二天，他依旧去苏家看他的外公。 自从看见李锦成，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心愿已了，李锦成外公的身体开始极速恶化，有几次，他甚至听见他外公发出那种潮式呼吸。 这是人在临死前的某种征兆。 十二月的下旬，李锦成的外公去世，何振轩与他一同出席他外公的葬礼。 两人都穿黑色的西服，一脸肃穆，李锦成的外公生前人缘不错，因此那天很多人出席。 看见李锦成和何振轩的时候，他们都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又很快释然。 港岛的上流圈如同娱乐圈，没有丝毫的秘密，他们原本就是同性情侣，加上何振轩对李锦成爱的骨子里，因此这里再没一对比他们更出名的夫妇。 李锦成的外公是虔诚的基督教教徒，葬礼结束后，就是公布他遗嘱，以及分配他遗产的时间。 何振轩陪着李锦成，到达苏家的时候，李锦成外公生前的律师团已经等在那里。 一共六位，几乎和苏家到场的成员人数持平。 ec同样属家族私有，仅李锦成的外公就持有百分之五十四的股份，他将这些股份分做三份，李锦成和苏余盛各分到三分之一，至于苏余合的那一份，被再次分成三小份，一份为苏余合拥有，另一份以一个低廉的价格转让给部分对公司有过突出贡献的员工，最后的那一份，李锦成的外公让苏余盛将它们全部对外抛售，得到的钱将会捐给港岛一家防家庭暴力的慈善机构。 李锦成的外公将自己大部分的存款留给苏素，她的弟弟以及苏余合的一对龙凤胎，用作他们的成长以及教育基金。 剩下最后的房产，被他单独划出去两套用来给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两个佣人后，在座的每人平均分的一套。 因此最终，原本就持有ec部分股份的苏余盛拥有对公司的绝对话语权，李锦成持有百分之十八，苏余合仅得百分之六。 “三小姐……” 遗嘱公布完不久，苏余合就处于一种极度怪异的平静中，李锦成从任宇乔那里知道她将施秉奎暴打了一顿，施秉奎几天前已经离港。 听到律师叫自己，苏余合冷笑，说：“你说。” 坐在正中位置的律师不舒服的耸了耸肩，又说：“你的遗嘱有附加条件。” “继续。” “苏老先生希望你嫁给许河远许先生，否则一年以后，你在ec的股份将会被苏余盛先生和李锦成先生均分……” “那个以前替我开车的司机？我爸竟然要我嫁给那样一个下等人？” “余合！许先生白手起家，如今是港岛有名的实业家，还有，他一直喜欢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 “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 又冷笑了一声，苏余合不再说话。 随着她的沉默，房间的气氛陷入一种怪异的死寂中，苏余合右手放在那张长桌上，低着头，长发遮住她的脸，右手的拇指不停翻动那些文件的边角又将它们放下。 李锦成在那些文件上签字时，苏余合出其不意的叫了他一声。 李锦成回头，苏余合却没有看向他，只说：“我爸过世前的这段时间你来的这么频繁，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比如你妈死的很可怜，比如你妈很想我爸……就为了……多分一点他的遗产？” 李锦成还没说话，之前就知道他们不和并刻意坐在两人中间的何振轩就冷声说了一句，说：“苏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苏余合不为所动，继续低着头，说：“以前是她，现在是你，非得要把我全部的东西抢完才甘心。” 说完她终于侧头看了李锦成一眼，眼神死寂空洞，又说：“李锦成，说实话，我很高兴你妈妈能以那样的一种方式死去……” “苏余合！” 在所有人还都没有回过神时，李锦成旁边的苏余盛已经越过他狠狠一耳光扇在苏余合的脸上。 苏余盛的性格应该很内敛，到这一刻，他全身轻颤，却还是握紧自己的双手努力不让自己爆发。 “当年余荃根本不知道你男朋友喜欢她，她的性格那么温和，要不是因为你拿这件事闹自杀并被送去医院抢救，她会这么仓促的嫁给李耀祖？！会和我们家人断绝关系？！” 第54章 血缘 李锦成一直以为自己的妈妈是因为对李耀祖用情至深，求而不得，才会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如今看来，她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做出让步。 “还有，你是不是以为爸爸不知道？” 说完苏余盛摇头，神色黯然的说：“他其实一直知道，只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所以才会对你这般纵容，可是你呢？苏余合，你间接害死了余荃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就对她没有一点点的愧疚？现在……你怎么还可以当着她唯一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 说到这里，苏余盛竟然潸然泪下。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发这样大的火，又或许是看见他流泪，苏余合愣了很久，随后捂着自己的脸说：“我知道，一直知道，这些年我最不能原谅的人就是我自己，可是我该怎么办？代替她去死吗？苏余盛，你根本不知道我内心的煎熬，自从知道她以那样一种方式过世……我就每天想，每天想，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自己逼疯了？” 说完这句，苏余合索性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孩子般失声痛哭。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要不是知道你其实也很愧疚，我们又怎么可能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对你？” 苏余盛看向她的眼神既无奈又哀伤，一如他的老婆或者苏素。 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其实很好，都对李锦成妈妈的死怀有愧疚，尤其是始作俑者苏余合，性格阴晴不定，和她说的那般，几乎没把自己逼疯。 血缘和亲情一样奇怪，先前参加自己外公的葬礼，李锦成还会觉得难受，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可能是宣泄出憋在自己内心多年的愧疚和苦闷，李锦成再看向苏余合时，她身上曾经逐渐变深的黑雾此时已经消失无踪。 “走了。” 见何振轩拉住自己的手臂，李锦成起身，与他一同走出苏家的那栋大宅。 “是不是每个家庭都有一个深藏的秘密？” 想到自己家里的那些事，何振轩抿着嘴说：“也许，不过锦成，这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不要再去想，它们也不具备任何的意义。” “我知道，上次你这么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进心里了……” “这样就好。” 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赞赏，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振轩还不忘伸手拍拍他的后脑勺。 那时候李锦成其实很想问他，问他是不是已经不再介意过去发生的那些事。 不过以他的性格，每当他想起这些事的时候，他大概都会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几天后，李锦成在学校的食堂再度看见苏素。 端着餐盘，脸上略显紧张的表情，见李锦成抬头，她才说：“我可不可以坐这里？” “可以。” 李锦成的反应让苏素有些激动，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锦成，以后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不可以约在学校外面见面？” 像是怕他误会，苏素又摆手，说：“就只是简单的吃饭喝咖啡！” 李锦成点头，内心里，他对苏家的人都没什么太特别的感受，充其量，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 至于李锦成一直对他显得很仁慈的李耀祖，是因为他们确实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彼此间也已经有亲情的存在。 ec同样是港岛有名的纳税大户，李锦成不参与公司的事务，每年却可以借此收到巨额分红。 同苏余盛签完那些让他全权代理自己股份的文件，回家后，李锦成又同何振轩说他以后都要拿这些钱做慈善。 钱多了也就只是一个具体的数字，加上李锦成重生，生性敏感，因此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帮助更多的人。 何振轩从来不会反对他的意见，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只是点头说：“好。” “那有没有什么是不好的？” 坐在书桌前的何振轩认真想了想，偏头说：“出轨？” 他的这个回答太出乎李锦成的想象，说了句你疯了以后，他一口咬在何振轩的脖子上。 不过咬的并不用力，又在上面轻舔了一下，李锦成才抱住他的脖子说：“睡觉了好不好？” 何振轩当然知道他这句话的含义，无声的笑了一下，他才拉着李锦成起身。 一月下旬，何其峰结婚。 他比李锦成大了两岁，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何其峰的老婆同样系出名门，由他的妈妈石音岚为他选择。 在李锦成的印象中，石音岚是一个很合格的妈妈，她之所以会为自己的儿子挑选老婆，是因为何其峰不成熟，遇事不够冷静。 至于何其宣，她已经公然放话，说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重复她的老路，将来只要何其宣的老公不要太过离谱，她就会祝福他们。 何振轩很会做生意，也很懂得拉拢人心。 他大手笔为何其峰操办婚礼的同时，又将自己在荣盛的部分股份转让给他，不久之后，他又当着荣盛所有股东的面宣布，说他此生都不会育有自己的子嗣，他会将何其峰的第一个儿子当荣盛未来的继承人培养。 李锦成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但收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天，他还是忍不住调侃，说：“如果我把我在荣盛的股份兑现，其峰又恶意收购，那你不就完了？” “你不会，还有，其峰没有那样的能力。” 一脸淡定并自信，看的李锦成心神荡漾。 何其峰的婚礼持续三天，这三天港岛的媒体不仅大肆报道，还来了很多国内外的知名人士。 政商界，体育届，甚至某些娱乐圈正当红的明星。 他们大多知道李锦成和何振轩的关系，虽然眼神好奇，但里面却不带丝毫的恶意。 在何其峰的婚礼上，李锦成还看见了许久不见的何宗彤和邵叔。 这一段时间他们频繁飞去各国度假，大概是因为心态放松，两人的气色看上去都很好。 面对李锦成的时候，何宗彤永远一副没事人般的样子，一脸慈爱的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最后又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何振轩。 自己在意的人才会引起李锦成情绪上的波动，如果他不在意，那么他对谁都可以做出一派其乐融融的假象。 见他这样，何宗彤反倒露出一脸满意的表情。 婚礼结束后，李锦成又单独送了何其峰和他老婆各一份礼物。 何其峰的是一部顶级跑车，他老婆的是一套和跑车差不多价格的钻石首饰。 何其峰带着他的老婆去国外度蜜月的时候，学校放假的李锦成也和何振轩开始他们的二次蜜月。 鉴于李锦成喜欢具有挑战性的高危运动，加上何振轩曾经答应过他陪着他一一实践，因此这次两人去的是瑞士。 瑞士的冷空气几乎可以冻坏人的骨头，而且长时间注视雪地，也会令人双眼刺痛。 何振轩对滑雪有着丰富的经验，因此开始前，他用白色的滑雪服将李锦成包裹成一个雪球，同时替他戴上一副淡黄色的护目镜。 李锦成在何振轩的陪同下在雪地里摸爬滚打两个多小时，等到他终于可以直立，他又让何振轩带自己去滑雪道。 滑雪道的难度系数以它的长短做决定，李锦成选择的是比较简单的两百米。 滑雪道的尽头有一个斜度与坡度差不多呈九十度角的崖峭。 上面同样覆盖厚雪，李锦成从上面滑下来时，满心的激动与刺激，等到他腾空，他就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飞翔。 但他落地的姿势很不雅观，何振轩将他扶起来时，他整个人头朝下趴在那里。 李锦成对这些高危运动只是单纯的好奇，尝试过一次后，他打死不肯再来第二次。 晚上的时候，何振轩带李锦成去山顶泡温泉。 温泉位于一座小木屋内，装修简洁利落，房间里铺满棕红色木质地板，正中一个四方的温泉。 温泉正对着门的地方放了一截间距很大的台阶，人可以靠在上面休息。 但落地窗外的风景却是只此一处。 雪地在月光的笼罩下变得静怡柔和，雪山连绵起伏，一直延伸到铅灰色的天际。 那种大自然特有的奇迹看的人内心激昂却又无处宣泄。 李锦成因为滑过雪此时又泡在温泉中，因此不多久，他就有了明显的困意。 但何振轩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扯进自己的怀中，他又凑到李锦成的耳边低声说：“锦成，你要吗？” 说话的同时不忘把自己的腿挤进他的双腿间拨撩他的下.身。 这句话是李锦成惯用的台词，此时听见何振轩把它说出口，他脸上的温度也开始不由自主的上升。 想着两人确实没有在温泉中做过，李锦成最终化被动为主动，分开双腿跨坐在何振轩的腿上。 做.爱原本就很费体力，加上温泉偏高的温度，缭绕的雾气，从那间小木屋出来，李锦成几乎没虚脱。 何振轩背着他，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嘴角上扬：“锦成，感觉怎么样？” “累，但很刺激。” “下次我们去日本的箱根？” “嗯？” “那里温泉的种类五花八门，还有冬樱以及好吃的荞麦面。” “好……”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以后我都陪你去。” 何振轩情绪高昂，可惜他背上的李锦成早睡的不省人事。 两人并没有在瑞士呆多久，因为荣盛位于c城的那家百货公司即将竣工。 四天后，两人从瑞士乘飞机抵达b城，随后再从那里赶去c城。 c城位于西南方，虽然只是一座二线城市，但居民购买奢侈品的能力却在全国排名第二。 两人到达c城的那天那里正在下雾，空气中一种肃杀的寒意。 李锦成自从受伤后就有些畏寒，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这一路何振轩始终将他包裹的像个雪球。 尚未竣工的百货公司位于c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一共三十九层楼高。 李锦成陪着何振轩到达那里时，就看见楼房的四周全是与楼层齐高的广告板，等到他们穿过那些广告板，刚刚竣工的大楼外还密不透风的盖着一层绿色网状的防护罩。 大概看出他的困惑，何振轩凑到他耳边解释，说：“等质检过关，我们的装修会从内部开始，从内到外，取下防护罩后贴瓷砖，做清洁，等到把最外面的广告板也撤下，就会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李锦成忍笑，说：“成语用的不错。” 何振轩故作谦虚，说：“是你教的比较好。” 斯凯林就跟在他们的身后，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的表情略显抽搐。 之后何振轩开始变得真正忙碌。 c城是座很有文化底蕴的城市，虽然平时有些冷，但一旦放晴，当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就会带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何振轩抽不出时间陪自己，李锦成就一个人跑去护城河喝盖碗茶，那里很多老年人聚在一起打牌九下围棋，不远处，还有掏耳朵的，擦皮鞋的，每个人都显得悠闲惬意。 李锦成坐在那里，只觉得连周围的时间也一并驻足。 c城也是有名的美食城，不过口味偏重，有次李锦成不知道吃错什么，连续腹泻几天，见原本很忙碌的何振轩急匆匆的赶回来，李锦成满心愧疚，以后也只敢呆在酒店吃何振轩特意嘱咐厨房为他做的饭菜。 等何振轩忙完荣盛在c城的事务，两人回到港岛，时间已经是二月下旬，还有一个星期，李锦成的学校也即将开学。 这天他正在睡午觉，他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 李锦成迷迷糊糊的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一把活泼跳脱的声音，说：“锦成，我明天回港岛，你来机场接我好不好？” 第55章 知道 听见邹俊凯的声音，李锦成不由自主的起身坐直，随后他笑：“怎么想着回来了？” “学校这边放假，还有……我真的很想念港岛。” “行，我明天去接你。” 第二天傍晚李锦成去机场接邹俊凯，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的儿子邹天乐也一并带了过来。 上次去看望他们的时候李锦成因何振轩的事闷闷不乐，也没机会看见邹天乐。 如今看见了，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眼睛黑白分明，瞳孔就像浸在泉水中的墨玉。 他今年不满一周岁，也不怕生，李锦成将他抱在怀中时，他无意识伸手挠李锦成的下巴，等到李锦成含住他的手指轻咬，他又自顾自的笑出声。 邹家在港岛的房子已经卖掉，再加上李锦成和何振轩那里很多空房，因此他让邹俊凯这几天都住他那里。 只是等到三人到达公寓的门口，李锦成又打开房门，旁边的邹俊凯就露出了一脸诧异的表情。 “怎么了？” “何振轩不是很有钱吗？我以为你们会住在更好一点的地方。” “比如？” “望不到尽头的花园草坪，城堡一样的别墅，最好门前立一座喷泉，主人进去的时候，有十数名身着统一制服，态度恭敬的佣人伺候左右。” 李锦成平静的看他一眼，说：“你脑残偶像剧看多了。” 想到自己的妈妈总守着那几个中文台翻来覆去的看，邹俊凯点头，说：“也是。” 知道邹俊凯要来，这天何振轩提早回家。 何振轩回来的时候，邹俊凯刚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换完尿布，听到一声甜的让人发腻的振轩，邹俊凯有些受惊的回头。 一回头就看见李锦成脚步轻快的扑过去将何振轩抱住，邹俊凯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惊悚。 在他的印象中，李锦成冷静淡然，矜持内敛，可是现在…… 在邹俊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手里拿着一块准备丢弃的尿不湿做出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时，旁边飘过去一脸淡定的芳姐。 转身前，她丢给邹俊凯一个眼神，里面赫然写着习惯就好四个大字。 随后她将何振轩的公文包接在手中。 芳姐和李锦成的厨艺都很好，但邹俊凯却吃的如鲠在喉。 面对何振轩时的李锦成是从另一个星球来的不明生物。 眼含秋水，眼神魅惑，整个人无骨动物般只恨不得黏在何振轩的身上。 邹俊凯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可是他又几次无意识的把视线偷偷挪到李锦成的身上。 想到他们已经结婚一年，自己越来越忙碌的女强人老婆，邹俊凯略觉惆怅。 “对了，你们结婚已经满一年，要不要好好庆祝一下？” 他们去年二月注册，算起来刚好一年，李锦成还想说不用，旁边的何振轩却已经放下手中的筷子。 李锦成不喜欢受人瞩目，因此他们至今没有举办婚礼，想到注册那天他一脸兴奋的表情，何振轩就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此时听到邹俊凯提出来，他回头，说：“我们就找朋友聚一下好不好？” 语气很小心，里面还参杂一丝不明显的宠溺，直到这一刻邹俊凯才发现，在面对李锦成时，何振轩其实也很不正常。 李锦成也很少会对何振轩说不，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点头，说：“也行。” 两人的结婚周年庆在肖佩婷的坚持下选在她朋友开的一家星级酒店举行。 来的都是和两人关系很好的人。 比如何振轩那边，除了石音岚，肖佩婷她们，还有他十几个五花八门的朋友并一些亲密下属。 至于李锦成这边，有芳姐，邹俊凯，任宇乔，任宇森，甚至宋留白也赫然在列。 这晚众人玩的很尽兴，可惜李锦成酒量不好，发现他不在，又好不容易摆脱何皓茵和任宇森的纠缠，何振轩才沿着大厅周围的那些房间一间一间的找他。 在那间品酒室找到李锦成时，他身边还站着任宇乔。 双手插在裤兜，弯腰看着已经趴在椅子上睡着的李锦成，眼神深邃专注，当何振轩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以为任宇乔准备偷亲李锦成。 何振轩握住门框上的手骤然用力，但他不想吵醒李锦成，也不想他在醒来后面对这样的尴尬，因此他只是盯紧任宇乔，压抑着怒气低声说了句：“出来。” 任宇乔不为所动的同他笑了一下，随即伸手抹掉李锦成嘴角的那抹奶油。 刚关上房门，任宇乔就被何振轩拎着衣领摔到对面的墙壁上，随即他用自己的手臂抵住任宇乔的脖子，说：“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结婚？又知不知道他只是把你当弟弟和朋友？” “我知道，还有，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见何振轩愣住，呼吸困难但面不改色的任宇乔只是推开他的手臂，说：“他心里就装了你一个人，若是被他知道我对他的想法，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和我见面。” 和李锦成的说法一致，看着他的背影，何振轩低声说：“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上他？他难道不值得别人喜欢？” 说完任宇乔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脖子，又说：“不过如果你问我……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带着一种家的味道。” “家？” “嗯。” 斜睨了何振轩一眼，任宇乔又说：“之前他让我调查他家人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奇怪，后来因为跟踪他……我曾经见过他一次……只是他不知道……” 说的这里，任宇乔的表情略显惆怅，说：“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就好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是宇森的班主任，见面后就觉得他更怪……” 说完任宇乔不由自主的低头，嘴角挂一抹极柔和的笑容，又说：“堂而皇之的进入别人的家里，借用别人的厨房，甚至做一桌菜……当然，那是他好心，只是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为我和宇森别无所求的做过一顿饭。” “所以你因为他的厨艺喜欢上他？” 任宇乔略显无语，丢给何振轩一个果然我们的脑电波不在同一频率上的淡漠眼神后，他才说：“我们的出身成长的环境不同，何振轩，你阖家幸福，身边很多关心你的亲人，但我和宇森，我们只有彼此……”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何振轩总算明白了一点，想那是因为李锦成总会无意识带给旁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何振轩，你很幸运。” 像是间接肯定了自己在李锦成心中的地位。 见他神情不再那么冷峻，任宇乔又说：“几天后我就会带着宇森离开港岛。” “为……” “我不喜欢做无用功，在我开始犯错前，我觉得我还是远离他比较好。” 说完这句，任宇乔转身，又说：“这件事先别告诉李锦成，虽然他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没事人般的样子，但他知道后肯定会难过的。” 任宇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何振轩呆站在走廊。 他以前觉得自己的性格比较怪，如今看到任宇乔，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 第二天醒来，李锦成因宿醉头痛欲裂，他走进厨房，让芳姐先帮他煮一碗醒酒汤。 邹俊凯此时正站在旁边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他冲奶粉。 见他鄙视的瞥了自己一眼，李锦成有些困惑的说：“怎么了？” “李锦成，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的酒品会这么差！” 见他依旧盯着自己，邹俊凯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腻在何振轩的身边求亲求抱！什么大胆的话你都说的出来！” 想到自己昨晚的失态，别人诧异的眼神，李锦成尴尬扶额，说：“我大概是真喝醉了……” 邹俊凯一边大力摇晃手中的牛奶瓶，一边又说：“你以前就没喝醉过！李锦成，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恋爱可以使人改变……” 说完李锦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说：“就比如你，体重从以前的一百六十斤变成现在的二百九十斤……” “李锦成！” 见两人一大早就孩子般斗嘴，又看到邹俊凯气的头顶冒烟的模样，站在旁边的芳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直到这一刻，邹俊凯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干笑了两声，他才说：“抱歉啊，芳姐，我一和他遇见就这样……” 芳姐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学校开学前的两天，李锦成送邹俊凯两父子去机场，只是他没想到三天后，任宇乔也发给他一条短信，说自己即将带着宇森离开港岛。 李锦成赶去机场时，任宇森已经在一个保姆模样的人的怀中睡着。 见李锦成眼神留恋的看着他，一身黑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的任宇乔说：“他刚刚哭过一场。” “这样也好……不过你也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让我有点心理准备这样的话李锦成终究说不出口，正低着头准备默默消化掉心里的那份伤感，他就听见任宇乔叫了自己一声。 他已经摘掉自己鼻梁上的墨镜，脸上的笑容也只能用明媚灿烂等一类的词汇来形容，李锦成正感觉奇怪，任宇乔已经拎着他的衣领狠狠朝他吻了过来。 李锦成一脸错愕的愣在原地，等到他听见周围传来的惊呼声，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要挣扎。 但他的身高体型都差任宇乔太多，后来直到他几乎因缺氧窒息，嘴里也尝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任宇乔才将他放开。 “李锦成，再见。” 语气中似乎包含了很多感情，不甘，不舍，压抑，释然，这一切混杂在一起，无端让李锦成内心一颤。 回过神的时候，任宇乔已经带着那个抱着宇森的保姆过安检，似乎知道他抬头，他又背对着李锦成挥手。 任宇乔的性格很内敛，内敛到几乎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又想到何振轩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李锦成迅速回过神，想自己这下死定了。 下午放学回家，李锦成一眼看见坐在客厅的何振轩。 看见他回来，何振轩目不斜视，房间里的电视开着，却没有任何声音。 芳姐似乎也不在，李锦成站在门旁，内心因何振轩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感到紧张并莫名的心虚。 在门旁呆立了一会儿，他才期期艾艾的说：“振轩，你是不是想罚我跪键盘？” 第56章 冷战 这句话配上他的表情，原本带了点搞笑的意味，但何振轩此时却笑不出来。 房间里持续的低气压，又在门旁站了一会儿，李锦成才大着胆子走向何振轩。 可惜他还没走到何振轩的面前，何振轩就已经冷着脸起身。 李锦成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想以前别人说他恐怖他还不觉得，如今看来，是因为他从前对自己太温柔。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两人进入正式的冷战期。 一开始的时候，李锦成还笑嘻嘻的想要哄他开心，可是几天后，他变得比何振轩更生气。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他不仅不安慰，竟然还敢给自己摆脸色！ 因此渐渐的，即使何振轩出现在他身边，他也视这个人为透明。 芳姐虽然迟钝了点，但她不是白痴，李锦成和何振轩冷战的第四天，她一脸担心的凑到李锦成的面前，说：“锦成，你们怎么了？” 李锦成此时已经郁闷到极致，听到芳姐问他，他也只是冷笑。 芳姐深知他的性格，虽然平时看起来冷静沉稳，但一旦遇到让他想不通的事，他就会变得十分不可理喻。 暴躁，不爱搭理身边的人，有时候甚至会泄愤般狠狠一脚踢在身边的柜子或者沙发上。 芳姐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又加上她始终有些畏惧何振轩，因此自始至终，她只是一脸担心的守着两个人。 压抑的怒火总会有爆发的那一天，第十天，李锦成终于忍不住将一片刚烤好的吐司狠狠摔在桌上，说：“何振轩！看见我很烦是吧？！好！我等一下就从这里搬出去！” 虽然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可是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出现破音。 何振轩已经对他很了解，每次受了委屈或者感到难受的时候，他就会这样。 何振轩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眼见李锦成转身，又想到他一向说话算话，因此他也不由得有些慌乱。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我向你道歉。”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这次的冷战却教会李锦成一个道理。 就好像何振轩是他的私有物那般，他同样也是何振轩的，任何时候，他都应该保护好自己，即使他对别人没有那样的心思，他也不能让别人对他做出亲密的举动出格的行为。 只是令何振轩心塞的还远远不止是这一些，任宇乔离开港岛后不久，就开始有人每天不停的朝家里送花。 但他不知道偶尔和花一起送过来的支票，见何振轩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李锦成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廖长远打了一个电话。 出院后，廖长远凭借自己惊人的毅力，仅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令自己的身体恢复如初。 不久后，他不计酬劳接拍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 那部电影没有出名的演员导演，甚至因为投资不到位，几次陷入停拍的尴尬处境中。 但电影上映后，它的最终票房却令很多人跌破自己的眼镜。 即使是李锦成这种对电影不是很感兴趣的人，也曾经在无数的网站上看到过有关它的介绍和推荐。 电影融合很多的元素，爆笑，惊悚，冒险，悬疑，剧情跌宕起伏，环环相扣，加上演员扎实的表演，它的最终票房位列港岛影史第三。 电影的大火推动剧中几个主要演员的人气，作为第一男主的廖长远更是被众多港媒戏称他以一种坐火箭般的速度走红。 性格上的改变以及重生，李锦成一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一天，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廖长远走红的程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当某天李锦成发现街上到处都是廖长远的照片时，他不知内心怎样的一种感受。 会想到前世发生的事，但好像也仅此而已。 他以前之所以会帮助廖长远，是因为重生让他得到真正的幸福，但更多的，他希望两人相忘于江湖，从此再也不见。 听见李锦成的声音，廖长远语气轻快的叫了声：“锦成。” “你发什么疯？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你每天送我花干嘛？” “我以为你喜欢花……我记得你以前在家里养了很多植物……” 他说的以前显然是前世两人同居的时候。 也许廖长远会怀念，但受到何振轩的影响，李锦成已经很少再去想过去发生的那些事，而且对于他来说，前世只代表他痛苦的回忆。 又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和何振轩因任宇乔的原因冷战，李锦成的语气变得更加不耐烦，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锦成……” 廖长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难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前世临死前的那一刻，我其实想了很多，得到的，失去的，到最后我才发现……你是那时候唯一肯真心对我好的人……” 顿了顿，他又说：“我已经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也知道不可能，我只是想单纯对你好……算是替上一世的自己完成一个心愿……” “你的心愿倒是了了，但是廖长远，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弄扰乱我的生活？还有，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设身处地的为别人考虑？” 李锦成的质问让廖长远哑然，又沉默了片刻，他才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不必，你的钱已经还清，以后你只要远远的离开我的生活就好。” 说完这句，李锦成挂断电话。 廖长远看着自己的手机，心里只剩怅然。 他曾经将李锦成对自己的好视作理所当然，大概是受伤太过，如今就算他想做出补偿，李锦成也已经不肯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原本李锦成以为事情到这里就会结束，但几天后，廖长远却将花改成了其他更实用一些的东西。 比如水果，李锦成前世喜欢吃的零食，又或者某些国外不知名作家已经绝版的小说或者诗集。 他似乎卯足了劲要和自己过不去，李锦成冷笑，但等到他走向书房时，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讨好。 “进来。” 看见李锦成，何振轩神色不变的继续做自己的事。 “振轩，东西是廖长远送的。” “嗯。” “几天前我就给他打过电话，让他不要再往家里送花，他……说我是此前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现在他红了，就想回报一下我，振轩，他对我不是那种感情……” 何振轩这次没有说话，李锦成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说：“振轩，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语气很平静，情绪也不再往外泄露。 这是最真实的李锦成，同时代表他开始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失望。 “没有！” 何振轩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声音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的神情又不由得有些懊恼。 “我只是……有时候希望能把你关起来，那样……就只有我可以看见你了。” 这大概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因此当他将这些话说出口时，便带了一种让人恐惧的力量。 但大多数时候，他只会对不设防的人讲。 偏激由过度的不安和困惑造成，李锦成愣了一下，随后他走到何振轩的身边，以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你应该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 “相信我？” “嗯，坚信你爱我，心里永远只有我一个。” “你一直这样认为？” “坚定不移。” 何振轩因李锦成的话愣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般的说：“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我在庸人自扰？” “差不多。” 何振轩的表情有些茫然，就好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李锦成安慰般抚上他的脸，又说：“一直以来，这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无关，以后不管我们之间出现谁，你只要记得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就可以。” 像他相信自己那般相信他，这么想了以后，何振轩内心充满力量，之前困扰他的那些难题也逐渐消失。 三月下旬的某一天，李锦成刚放学，就接到宋留白给他打的电话，问他毕业后有什么打算，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几次，听到他旧事重提，李锦成失笑，说：“如果老师愿意，我一定回去当你的助理。” “这样也好，一边跟着我工作一边继续深造，等到时机合适，我再推荐你留校任教。” 在大学教书肯定比在小学好，上班的时间比较自由，文化氛围也更加浓重。 李锦成原本就有这样的打算，听到宋留白这么说了以后，他只是真诚道谢。 “锦成。” “嗯？” “前段时间看到你和何振轩那样，我也曾经尝试着做出努力，你知不知道你师母怎么说我的？” “不知道。” “她说我发神经。” 两人说笑完，李锦成才挂断手中的电话走出学校。 自从上次自己和何振轩说了那些话，他变得没有再像从前那般紧张自己，虽然生活似乎因此变得平淡不少，但李锦成乐见其成。 “李锦成李先生？” 李锦成抬头，面前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想着自己并不认识他，李锦成又说：“你是？” “我们老板想请你吃顿饭。” 第57章 对不起 “你的老板是？” “李先生应该不认识。” “如果我不去呢？” “我们邀请你去的方式可能会粗鲁一点。” “那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先生说笑了，我们老板只是请你过去吃饭。” 这几个人的额头上赫然写着我非善类几个大字，想着何振轩派了人跟着自己，他会很快赶过来，李锦成点头，说：“走吧。” 大概没想到他会那么爽快，那个中年男子眼中划过一丝欣赏。 车一路向前，近一个小时以后，它驶进一片位于西区的安静住宅区。 西区是港岛最早形成的富人区，后来出现寸土寸金的半山，它的地位才被逐渐取代。 两边很多相似的地方，安静，绿化好，别墅间的距离都很远。 只是这里的别墅外形都很朴实，加上固有的印象，李锦成总觉得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气息。 住宅区的面积很大，车又向前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驶进一扇黑色镂花的大铁门中。 “李先生，请在这里下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中年人刚说完这句话，已经有人替李锦成开门。 下车的那一瞬间，李锦成很突兀的想到邹俊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城堡式的别墅，门前最好立一座喷泉，阳光落下，水被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面前一个大的离谱的翠绿色的草坪。 只是这里没有成群的佣人。 这么想了以后，李锦成不由得有些莞尔。 他的某些性格特征和他的爱好一致，在生命安全得到保证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冒险，同时又它们充满好奇。 这个它们既包括李锦成接下来将要见到的人，也包括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李锦成跟着那个中年男人一路前行，经过客厅，最后他们竟然真的在一个半敞式的餐厅停下。 “老板，李先生到了。” “嗯。” 厨房里传出的那句嗯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不过不同于任宇乔的放松，这个人给人一种冷酷严肃的感觉。 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想到最近何振轩在生意场上的那些大动作，李锦成猜两人说不定是产生了利益纠纷。 自从何振轩和自己结婚，他逐渐养成一个怪癖，但凡两人的感情出现一点点问题，他就会比以往更疯狂的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这样的事若是被他生意场上的对手知道…… 李锦成笑着摇头。 “李先生你坐。” 发现李锦成一直站在那里没动，那个中年男人客气的替他拉开椅子，等到李锦成坐下，他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餐桌上已经摆了三道菜，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 那人似乎精于此道，但他明显不喜欢李锦成。 李锦成不能吃辣，桌上偏偏摆的是三道光看上去就给人感觉很辣的川菜。 “你不吃？” 声音清冷动听，李锦成抬头，就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端了一个白色磁盆走了进来。 肤色偏白，戴一副金边眼镜，眼镜很精致，一如他的五官。 不过他给人的气势…… 李锦成摇头，说：“我不能吃辣。” “抱歉。” 这句抱歉被他说的毫无诚意，在李锦成的对面坐下后，他又自顾自的为自己点上一支烟。 看他的样子，显然一早就已经知道李锦成不能吃辣，而且他本人也不打算吃。 做这么多的菜似乎只是为了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 “你是？” “关子标。” 港岛姓关的人不算多，但李锦成却知道一家。 自港岛开埠就已经存在的百年黑.道世家，虽然别墅内部的装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从进门的那一刻，它就已经给李锦成一种无形的压力并紧张感。 李锦成原本对这些事不是很了解，但耐不住肖佩婷每天给他打电话给他说这些八卦的事。 李锦成听的时候不是很在意，不过他记性不错，通常听过一次就会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坐在自己面前的关子标给人的感觉和这栋别墅的类似，并非刻意，带给旁人的压力却确实存在。 他支着下巴看向自己，面无表情，双眼半眯，指间一支燃到一半的烟，因为还是白天，因此飘渺的烟雾呈淡青色。 他坐在那里仿佛油画中的一个人，又好似透过自己在想别的什么事。 整个人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但李锦成知道他绝不简单。 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思想的进步，已经鲜少有人混黑.社会。 肖佩婷说关家数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在洗白，但直到关子标这里才真正成功。 他们家是百年的黑.道世家，加上洗白原本就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此可知他不凡的能力。 至少按照肖佩婷的原话，是说港岛这么多的黑.道世家，至今为止，她只知道有两家洗白成功。 除此之外，关子标出众的外貌也是令她们那群人时常将他挂在嘴边的缘故。 看起来冷血不近人情，但一旦他爱上某个人，大概就会死心塌地一辈子。 肖佩婷的那些朋友和她一般一早就已经结婚，但依旧止不住她们对各种男人的各式幻想。 想到肖佩婷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说话的模样，李锦成忍不住嘴角上扬。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见过关子标，甚至还和他说过话，估计她又会惊声尖叫。 李锦成的笑容总算令关子标回过神，将烟灰抖掉后，他才说：“你和廖长远是十二年的同学？” 李锦成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提起廖长远，愣了愣，他才点头说：“是。” “他喜欢你。” 李锦成发现自己总会遇到一些说话没头没脑的人，比如以前的任宇乔，现在的关子标。 但任宇乔以前曾经同李锦成解释过，说他是因为太笨，所以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如今看来，关子标应该和他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好在因为任宇乔，李锦成已经有了应对的经验，沉默片刻，他才说：“你和廖长远是怎么认识的？” “一年多以前，是我派人把他打伤的。” 李锦成愕然，说：“因为你的老婆？” “不是老婆，是未婚妻。” 将手中抽完的烟熄灭，关子标盯着那里说：“商业联姻，合作关系，不过我们之前说过，那段时间需要尊重彼此。” “她违背承诺？” “嗯，因爱生恨。” 所以廖长远在两人间充当了那个倒霉透顶的冤大头。 想到廖长远当时的惨状，李锦成很聪明的没有询问他他未婚妻之后如何。 虽然关子标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他骨子里的冷酷和残忍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你听说过我，但你好像并不怕我。” 李锦成笑，说：“我有何振轩。” 那人为了保护自己大概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语气笃定，笑容充满甜蜜并温情，关子标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又说：“说你很爱他。” 是肯定句，李锦成坦然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困惑的说：“不过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我喜欢廖长远，他是我生平第一个为他动心的人。” 李锦成的愕然其实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如他自己，倘若他不是死过一次，又彻底改变自己的性格，他恐怕何振轩不会像现在这般深爱自己。 廖长远和他情况相似，所以他能理解关子标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见关子标依旧盯着自己，又想到上次廖长远带给自己的麻烦，李锦成神色不变的说：“他是不是对你说他喜欢我？” “不是，他说他欠了你很多情，需要偿还给你，最近这几年，除了这件事和拍电影，他不会再想其他的事。” 对于李锦成来说，廖长远如今等同于一个没有翅膀的天使，不停给他寄支票，送礼物，还总在李锦成需要的时候替他解决燃眉之急。 不过他说话算话，自从上次那通算不上太愉快的通话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李锦成乐于看见他这样的改变，想了想，他又说：“他对我也是这么说的，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没什么人对他好过，所以对于别人的照顾，他总记在心里，而且一旦他有条件和机会，他就会加倍的偿还给别人，而且……” 李锦成说完认真的盯着他对面的关子标，又说：“他应该不止对我一个人这么好吧？” “是，不过他对你最好。” 他的关注点和何振轩的一般奇怪，李锦成在心里摇头，又说：“但他不可能独身一辈子……换句话来说，他总会喜欢上别人。” 见关子标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李锦成笑，说：“我了解他，他喜欢你这种类型，不过他之前……因为你的缘故昏迷了近八个月，所以……” 说完李锦成笑容更甚，又说：“你有机会，但你得给他一段时间接纳你。” 大概是真的喜欢廖长远，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只觉得他眼中划过一丝亮光。 只是想到关子标骨子里永不会消失的狠戾，李锦成又有些不忍心的补上一句，说：“但你不能把他逼得太紧。” “我知道，他受不的激。” 关子标此时的表情只能用宠溺和温柔形容，李锦成正暗自感慨，他就看见关子标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让他进来。” 关子标的这句话说完没多久，何振轩带着一身明显的冷意走了进来。 在确定李锦成没事以后，他才看向对面的关子标，语气如常的说：“关子标是吗？是谁给你这个权利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你们的关系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还有，我此前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很儒雅的商人。” 关子标似笑非笑，何振轩寸步不让，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才说：“如果你再敢对锦成做出点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儒不儒雅了。” 从荣盛开车到这里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可是何振轩却在四十分钟以内赶到，见他身上还穿着衬衣，李锦成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上次因为任宇乔和廖长远，他始终有些不开心，后来即使两人把话说开，但不知道他是因为别扭还是尴尬，两人间的气氛总恢复不到从前。 见何振轩额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汗水，又听到他说出那种他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李锦成不由自主的握住他的右手，想此前是自己太过忽略他的感受。 何振轩此时还在和关子标说话，感觉李锦成握住自己的手，他回头，用自己的另一只手覆盖住他的额头，低声说：“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 说完李锦成起身，朝饶有兴趣注视着他们，但眼底却隐约透露出一丝羡慕的关子标扬了扬他和何振轩握紧的双手，笑容灿烂的说：“这样的话我们以前只是懒得同别人讲……虽然别人以为我是振轩用来挡劫的工具，但实际上，我们真心相爱。” 拖着何振轩朝前走了几步，李锦成又回头，说：“预祝你成功。” “也许我应该一则声明，说我何振轩爱李锦成爱的要死，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自己用来挡劫的工具。” 刚走出关家的大宅，何振轩就小声嘀咕了一句。 若是以前，李锦成大概又会觉得他的关注点比较奇怪，但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个人仅仅是因为太关心自己。 “对不起。” 何振轩略显惊讶的回头，说：“这怎么能怪你？是关子标让人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不是，不是为今天的事……” 说完李锦成看向他，神情认真的说：“是之前，太过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这样想，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你也会这样想……但实际上，我根本没去想你说那些话，苦恼成那个样子的原因……” “锦成……” 何振轩的表情更加惊讶，沉默片刻，他只是将李锦成抱住。 “我自己也不对，成年已久，但有时候在想某些问题的时候，思想总显得特别幼稚……” “因为你爱我。” 李锦成一脸笃定，但神情却非常温柔，何振轩愣了愣，随即失笑，说：“也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锦成已经抓着他衬衣的衣领轻柔将他吻住。 好像到了这一天，两人才真正心意相通。 何振轩享受李锦成久违的主动，直到一吻完毕，他才看向不远处的大门，说：“锦成，那里有摄像头。” 李锦成笑，又回头看了眼那栋别墅式的城堡，低声说：“随便，让他有个参照的标准也好。” “嗯？” 李锦成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何振轩，说：“关子标喜欢廖长远，想知道他怎么可以追到廖长远。” 何振轩的表情略显无语，摇头说：“我还以为……” “只是一个误会，不过以关子标的性格……想必廖长远以后会吃足苦头。” 笑容怎么说都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何振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拉着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天色将晚，凉风吹在身上很舒服，李锦成回头看一眼何振轩，说：“你冷不冷？” “不冷。” “自己开车过来的？” “没有，我带了其他人。” 想必所有人都知道关子标并不简单的出身，李锦成看着不远处朝他们走过来的一个人，又说：“你先让他们回去好不好？我想在这里走走。” “不饿吗？” “还好，等一下我们从这里走出去，找个地方吃完饭，然后再打车回家？” “好。” 说起来，他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说一声不，李锦成嘴角上扬，看着何振轩让那人带着其他人先离开。 西区的建筑大都带着点古旧的意味，别墅隐在树荫背后，只露出小小的一角。 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繁华过后，内心已经彻底平静下来的人，热衷园艺，将自己的花园打理的一丝不苟，墙边也总有大片盛开的淡粉色蔷薇以及色彩艳丽的法国玫瑰。 路人没有人，只偶尔缓慢行驶过去轿车，周围安静至极。 大概是受到这种环境的影响，李锦成和何振轩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不过他们始终握着手，内心充实平静。 “振轩，如果以后我比你先死，你会怎么办？” 察觉何振轩左手用力，李锦成笑，说：“只是闲聊，你干嘛这么紧张？” 何振轩放松自己手部的力道，想了想，说：“会好好的活下去，不过以后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确定吗？” “确定。” 自己的话似乎取悦到了李锦成，见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何振轩又说：“你呢？” “会陪你。” 大概没想到李锦成会说出这样的话，何振轩的脸上又是那种震惊的表情。 震惊完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比较合适，理智上，他觉得锦成这样的想法不对，但内心深处，他却极端渴望他会这么做。 又过了一会儿，何振轩才略有些为难的说：“锦成，我那样……会不会显得比较自私？” “怎么会？我只希望你开心。” 神色坦然，何振轩认真的想了想，也逐渐释怀。 只要他开心，他的任何决定自己大概都会全力支持。 “振轩。” “嗯？”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尝试的姿势？” “什么姿势？” “床上的。” 见李锦成目不斜视，一本正经，何振轩忍无可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掐着他脸上的肉往两边扯。 “痛痛痛，何振轩，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强迫你的！” 他其实根本没用力，见李锦成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模样，何振轩更懊恼，说：“你不是为了作弄我说出这样的话？” “有一部分。” 何振轩还没来得及变脸，李锦成立刻补充，说：“但我真的想试一次！” 第58章 意义 这一试试的李锦成第二天上午只能请假，趴在床上哼唧了一会儿，他回头，一本正经的说：“何振轩，我觉得我老了。” 何振轩此时正对着镜子系领带，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忍笑，说：“你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是吗？那为什么我总感觉很累？” 说完他又对着床头嘀咕，说：“如果不是我老了，那就是你太猛了……” 语气中充满困惑。 他是无意识的说出这样的话，但何振轩却知道真正的原因。 虽然他比受伤的那段时间胖了不少，但他的身体状况却比一般人的差很多。 想到自己昨晚毫无节制的索求，李锦成又一向有些浅眠，何振轩再无心系自己的领带，他只是安静的走到李锦成的身边躺下，又环住他的肩膀说：“锦成，等到我把这段时间忙完，我们出国旅游好不好？” 他们这类人，虽然在别人的眼中算的上成功，但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十全十美的事？ 衣着光鲜，享受部分普通人没办法享受到的权利，但与此同时，他们连陪伴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和恋人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的问题很常见，而且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消失的那一天。 好在通过耳濡目染以及自小所接受的教育，他们一早就已经为此做好准备。 大多数和何振轩差不多出身的人，他们会选择和家人指定的对象结婚。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是合作，但这同时也为他们避免了不少麻烦。 至于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他们因真爱结合，但因为长时间的分离以及缺少沟通，他们最终要么离婚，要么貌合神离，鲜少有他和李锦成这般真心相爱又懂得体谅对方的夫妻。 对此，何振轩一直心怀感激。 不管多晚多累，李锦成都一定会穿着睡衣睡觉，勾着何振轩的脖子将他拖到自己身边后，他才闭着眼睛说：“我七月底才毕业，就算出国旅游，也要等到四个月以后。” “那我们到时候先去吃点好吃的？” “好。” 周围的气氛很温馨，见闭着双眼的李锦成嘴角轻微上扬，何振轩既不舍又懊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锦成，很多时候，我只是想陪着你好好睡上一上午……” “别做梦了，你得养活我。” 说完李锦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你究竟要忙到什么时候？” “如果这次其峰的老婆可以生下一个男孩，等到他二十六七岁，我应该就可以退位让贤……” “那到时候我们都老了。” “对……就像那些退了休的老爷爷老太太，可以一起在夕阳下散步。” “为什么一定要在夕阳下？” “不太冷也不太热，天气刚好。” “嗯……” 等到李锦成真正睡着，何振轩才蹑手蹑脚的系好领带出门。 人上了一定的年纪以后，睡眠的时间似乎都会相应减少，见芳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何振轩叫了她一声，又说：“午饭前半个小时叫醒锦成，让他吃完饭再去上课。” 何振轩的威慑力抵不上家庭伦理剧带给芳姐的吸引力，听到何振轩说话，她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见她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屏幕，何振轩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和李锦成对各自的家人都不是很亲近，但对魏春芳却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并且喜欢。 李锦成接到廖长远的电话时，差不多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大概是没睡醒，廖长远的声音带给李锦成一种极度混乱的感觉。 他记不清这是自己的前世，又或者廖长远躺在医院的那段时间。 但不管怎样，他的声音只会让李锦成感觉惊悚。 “锦成？” “啊？我在。” 记忆中的李锦成很喜欢发呆，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廖长远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突然抓住他的肩膀。 那时候李锦成明显已经受到惊吓，但脸上却是茫然的表情。 两人同居了差不多四年，也许李锦成已经彻底忘记，但廖长远却越来越容易沉迷于过去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某天头顶上落下的阳光，某个场景，一个长得和他相似的人的脸上的笑容，都能让他轻易想到李锦成。 一如现在，光听到他的声音，他的样子就会生动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廖长远的心情不自觉的变好，笑了笑，他才说：“怎么了锦成？是我吓到你了吗？” 两人如今连朋友都算不上，听到他语气亲昵的和自己说话，李锦成强迫自己起身，随即冷淡的说：“有事？” “锦成……”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廖长远才说：“听说关子标昨天派人把你带去了他那里，你有没有事？” “没有，还有，他说他喜欢你。”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描述让廖长远感到有些难受，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锦成又说：“也许你可以和他试试。” “锦成，我已经答应过你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不是那个意思！” 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李锦成才说：“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为什么不想开一点？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廖长远，你重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虽然知道那是李锦成对每个人都会抱有的善意，但廖长远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开心，顿了顿，他才说：“我重生最主要的目的，也许仅仅只是为了补偿你。” “我不需要！” “锦成……也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想……比如你再次重生，又再次遇到何振轩，你会对他怎么做？” 会死皮赖脸的跟在他的身边，也会力所能及的对他好。 但李锦成不想同廖长远说这些他想要自己说的话。 只是这种话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现在明白了吗？锦成？” 重生一次，廖长远不仅改变了自己的性格，似乎连口才都变好了不少。 李锦成被他弄得郁闷至极，最终只是烦躁的说：“随便你！还有，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魏春芳打开李锦成和何振轩卧室的房门时，就看见李锦成光着脚站在那里发呆。 她因此受到不小的惊吓，狠拍了一下李锦成的肩膀，又将他推到床上后才说：“你几岁了！不知道光脚站在地板上对身体不好？要是被振轩看到了，看他到时候怎么对付你！” 何振轩舍不得骂自己，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李锦成迅速回过神，见芳姐一边骂自己，一边找袜子替他套上，他才捂着自己的肩膀可怜兮兮的说：“芳姐，痛……” “你活该！” “那你不要告诉振轩好不好？”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芳姐斜睨了他一眼，说：“看你的表现。” 说完她像女王般趾高气昂的走出去，李锦成无奈，只得跟在她身边鞍前马后。 虽然说过一段时间就带自己去吃好吃的，但没过几天，因为c市的荣盛广场即将开业，何振轩又带人飞去了内地。 李锦成也去过那里，加上他对那栋建筑的外形十分好奇，因此就让何振轩照几张照片给自己看看。 何振轩将照片发过来的时候，李锦成正站在芳姐的身边吃最近刚上市的草莓。 只是等到他看到那些照片，他不仅呛咳出声，还把嘴里草莓的残骸吐到了正在为他做药膳的芳姐的身上。 芳姐一脸无语，但当李锦成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面向她时，她呀一声，如获至宝般将李锦成的手机捧在手中。 两人的审美观不同，芳姐喜欢那些照片，李锦成却只觉得惊悚。 荣盛广场的占地面积极大，围着它走一圈大概需要近一个小时。 一楼无数大小不一的玻璃门，而且按照楼房的走势，它的每一面墙壁都会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何振轩选了六个他大概觉得满意的地方，只是李锦成想看的是建筑的外形，却没想到他发过来的每张照片里都有他自己。 他和李锦成一样不喜欢拍照，所以表情看上去略显不自然，但大概是为了让李锦成感到他的心情很不错，因此他在所有的照片中都坚持不懈的比了个剪刀手。 只是那个剪刀手如同他脸上的表情，含蓄羞涩，与他本人形成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等到芳姐发表完原来振轩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李锦成立刻给他发去一条短信，说【谁给你拍的照片？】 【斯凯林。】 几乎能想象出斯凯林当时替他拍下这些照片时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怎么样？好看吗？】 【惨不忍睹。】 何振轩很快又发过来一个受伤的表情。 想到照片上他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李锦成又安慰他，说【芳姐说你这样很可爱。】 何振轩这次发过来的是他的自拍照，见他再次比出一个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剪刀手，李锦成几乎郁卒。 可惜他这次要去半个多月，李锦成躺在沙发上，只觉得自己度日如年。 “锦成，过来吃饭。” 魏春芳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李锦成举着自己的手机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怎么了？振轩又发来照片了吗？” “不是。” “那你这么开心干嘛？” 李锦成摇头，不再说话。 作为一个热衷八卦的人，李锦成知道娱乐圈的很多事。 就在刚刚，他在网上看到了关子标收购廖长远如今所在的那间演艺经纪公司的新闻。 第59章 寒意 此后李锦成时常关注廖长远和关子标的动向。 廖长远是实至名归的公众人物，关子标因为旗下几家非常有名的演艺经纪，以及影视制作公司，再加上他堪比明星的外形条件，因此同样为港岛的民众所熟知。 但他们不知道廖长远和关子标之间的那些纠葛。 这同时注定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 一如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廖长远不过是拒绝了一部电影的邀约。 但实际上，那部电影是关子标花费巨资让廖长远如今所在的那间经纪公司为他量身定做的，可惜廖长远不但不领情，还跑去接拍了一部从制作费到演员阵容都不及那部电影十分之一的都市浪漫爱情轻喜剧。 李锦成猜关子标一定很心塞，同时他有种想告诉关子标不管廖长远接拍什么样的电影，那部电影最终都会实现票房口碑双丰收的冲动。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自此以后，他都不想再和这两人发生任何的联系。 而且就李锦成看来，揭人*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以及接触，李锦成已经确信廖长远的改变。 让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就真的没有出现，甚至电话短信，在那天李锦成同他说了那样的话以后，他也就没再做这样的事。 李锦成喜欢这种感觉，形同陌路，抱一点窃喜窥探别人所不知道的*。 只是可怜了芳姐，每次看到李锦成抱着自己的手机ipad刷网页时，她就会被他脸上的笑容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那种笑容……似乎也只能用春.情荡漾来形容。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知羞，但芳姐一直坚定的以为当时的李锦成是在和何振轩发短信。 四月下旬，芳姐因多变的天气自觉浑身无力。 李锦成带她去检查，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医生只说那是因为她上了年纪，又时常呆在家里不肯出去运动所致。 芳姐是如今除了何振轩以外对李锦成最重要的人，听到那个医生这么说了以后，他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李锦成问芳姐要不要搬家。 芳姐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搬去哪里？” “都好，只要有花园泳池可以让你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就像以前我们住的那个地方？” “嗯，差不多。” “可是那时候家里很多的佣人……” “芳姐，你不是我们的佣人。” 语气略冷，却让魏春芳更加感动，安抚般拍了拍李锦成握着方向盘的手，她才说：“有花园泳池的房子一般都很大，到时候你和振轩去上班，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守着一套房子，只怕会更难受……” “那我们也请几个佣人？” 语气略显犹豫，知道他和何振轩根本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们的生活，魏春芳再度摇头，说：“我不搬，我就喜欢住那里。” 晚上李锦成给何振轩打电话，问他该怎么办。 何振轩给出的建议言简意赅，简单实用，李锦成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第二天下午放学，他将一个袋子递给已经做好饭，此时正坐在客厅等他回家的芳姐。 “什么？” “运动服，明天开始我陪你一起晨跑。” 按照店员的推荐，李锦成先为芳姐挑选了一套颜色较为鲜艳的运动服，只是想到她个性拘谨，保险起见，他又为她拿了套深色的。 拘谨二字其实不足以形容芳姐骨子里的保守，此生没穿过一件颜色略显鲜艳一点的衣服，更别提是这种可能会显出她身形的运动衣。 将那两套运动服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丢在沙发上，她才语气激动的说：“我不穿这个！” 芳姐做了大半辈子的佣人，加上她几乎没受过什么教育，因此她的某些观点只能用不可理喻来形容。 李锦成无奈，只得说：“那你就穿你自己的衣服和我一起晨跑好不好？” “不好，那是你们年轻人做的运动，我不去。” “很好。” 李锦成冷笑，又说：“到时候你生病住院，我也不用再去上学工作，就每天呆在医院陪着你照顾你好了！” 魏春芳最怕李锦成生气，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她有些迟疑的回头，说：“锦成……” “对了，还有振轩，他这么关心你，到时候估计他也没心情好好做生意……” 李锦成始终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里，又纠结犹豫了片刻，魏春芳最终只得妥协。 看到她这样，李锦成也忍不住在自己的心里偷偷比了个剪刀手。 晚上李锦成给何振轩打电话，听到他夸自己聪明，李锦成一脸得意，说：“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谁。” 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此时的样子，何振轩忍笑，堆积了一天的疲乏也随之一扫而空。 可是…… 无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手机，何振轩用一种略显郑重的语气说：“锦成，我很想你。” 声音依旧低沉充满磁性，李锦成感觉自己右耳耳根发烫，跑到床上躺下又干咳了两声，他才说：“我也是。” 这句话他们每天都说，却似乎永远都不会有让他们感到腻味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芳姐的年龄摆在那里，光凭她那副畏首畏尾，东张西望的模样，大概很多人会选择直接报警。 李锦成对此哭笑不得，只是想到芳姐已经对自己做出很大的让步，他也只得纵容她的某些行为。 她不喜欢人多热闹，受人瞩目，李锦成就提前四十分钟起床，芳姐不喜欢跑步，李锦成就陪着他在小区一圈圈的散步。 除此之外，李锦成还为她找到一个不错的中医替她开了一副用来调理身体的药。 没有何振轩，两人多少带了点相依为命的意味，因此除去上课的时间，李锦成寸步不离芳姐左右。 这天两人洗好刚买回来的专门用来煮中药的砂罐，芳姐一边往里倒药加水，一边说：“锦成，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喝了很多中药？” 李锦成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关于那时候他印象最深刻的事，就是芳姐站在厨房门口哄他喝药，可惜他刚喝下两口，就会忍不住全部吐了出来。 那时候他对中药深恶痛绝，除此之外，他还记得有次他生病，李耀祖伸手覆盖住他的额头，低声问他说：“锦成，是不是很难受吗？” 手心很温暖，那同时也是李锦成为数不多的有关父爱的回忆。 很多的事都已经过去，在他恨过又彻底放下以后，如今当李锦成回忆起这些往事，他已经没有太特别的感受。 人的心态总会随着时间和自己经历的事情发生改变，一如李锦成对中药的态度。 从前痛恨不已，如今反倒有些怀念，所以当魏春芳乐呵呵的说锦成你的身体也不好，喝这副中药肯定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后，他就开始陪着芳姐喝那副中药。 何振轩这天到家的时间比较晚，房间里一股浓烈的中医味，客厅的电视开着，但李锦成和芳姐都不在那里。 后来直至他走到厨房的门口，就看见两人一人端了一碗中药站在那里对喝。 “都生病了吗？” “振轩！” 李锦成眼神发亮，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才说：“是芳姐用来调理身体的药，我陪她一起喝！” “胡闹！” 何振轩刚吼完，厨房里的两个人也随之愣住。 就像两个笨蛋，何振轩额角抽痛，总觉得自己再放任他们这般自由，这两个人迟早会有被人卖掉的那一天。 “西药治标，中药治本，再说中药没有任何毒副作用，喝了也不会有事的。” 听到李锦成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躺在床上的何振轩背对着他强忍着自己的怒意不吭声。 “振轩……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话间，李锦成将他抱住，同时左手小心翼翼一路下滑。 每次都来这一招，何振轩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 李锦成忍笑，将他半抬头的下.身握住后，他又凑到何振轩的耳旁，用一种甜腻的声音说：“走了这么久，你就不想念我……的身体吗？” 说完这句，他还不忘轻舔一下何振轩的脖子。 那里是何振轩的敏.感带，一时之间，怒火和欲.望一起翻腾，转身将李锦成大力压住后，何振轩才恶狠狠的说：“下次再这样，小心我找四五个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跟着你！” “嗯嗯嗯，我错了，以后一定改。” 道歉毫无诚意，何振轩还想说话，可惜他的嘴巴已经被李锦成的堵住。 恰好第二天是周末，带着两个人去看了港岛一个很出名的中医，又为他们各自开了一副中药，何振轩才带着两人回家。 见旁边的李锦成偷偷给坐在后座上的芳姐比了一个你放心，已经没事了的手势，何振轩的脸上也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周末的时候李锦成和芳姐都会在家里做大扫除。 何振轩将李锦成的手机递给他时，他正戴着耳机擦玻璃。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惬意放松。 何振轩忍不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说：“国际长途，已经打了几次。” 李锦成点头，刚接通电话任宇森那把奶声奶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宇森！” 听到李锦成的声音，原本打算去书房的何振轩再度转身。 李锦成毫无知觉，只握着手机激动的说：“宇森，在那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长高？有没有长胖。” 任宇森似乎在那边很认真的想，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长高了三厘米，胖了四公斤。” “怎么胖了这么多，你天天在那边吃汉堡吗？” “也不是，徐阿姨会做中餐。” “那就好，还有，多吃一点，只有吃的多你以后才会长得更高知不知道？” “嗯！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他突然提起任宇乔，李锦成愣了愣，才说：“你哥哥好吗？” 他刚说完这句，整个人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何振轩冷不防的搂住。 李锦成被他吓了一跳，随后丢给他一个略显鄙视的眼神。 “哥哥很好，你要和他说话吗？” 李锦成还没说话，他的肩膀就被何振轩轻咬了一口，很快的，电话那头的任宇森又说：“哦，李老师！哥哥说他不在！” 童真的话让李锦成忍俊不禁，加上他一早就已经知道任宇乔是那种一旦做出决定就永不会回头的人，因此听到任宇森这么说了以后，他也不是很介意。 反倒是何振轩，似乎觉得自己刚刚咬狠了，此时又心疼的揉着李锦成的肩膀。 李锦成觉得他很烦，因此一脚踩在何振轩才右脚上，听到他闷哼，他才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给了任宇森何皓茵的手机号，又借机取笑了他几句，最后答应他他放假可以来港岛这边找自己玩以后，李锦成才挂断电话。 “锦成，痛不痛？” 李锦成冷笑，说：“你的脚呢？” 何振轩故作虚弱，说：“有点……” “活该！” “锦成……” “锦成！药凉了，可以喝了！” 见芳姐端了一碗中药走过来，李锦成快步走过去将碗接在手中。 “不苦吗？” 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何振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锦成喜欢喝的东西总显得有些奇怪，比如有股腥味的牛奶，还有味道又苦又涩的中药。 而且喝中药的时候，他神色如常，就好像他喝的不过是一碗白开水。 何振轩曾经因为好奇被李锦成骗着喝下一大口，几天后，他始终觉得口腔充斥着那种奇怪的味道。 除此之外，如今这套公寓里也弥漫着这种味道，这让何振轩觉得有些痛苦。 见李锦成眼神发亮的放下嘴边的碗，何振轩聪明的选择在他开口前转身。 后来又过去半个月，李锦成和芳姐的中药才总算喝完。 两人喝完药的那一天，何振轩找人在家里做清洁，甚至不惜换掉客厅的某些家具。 可即使如此，他总觉得房间里的中药味始终没有消失。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急切的想要搬家。 可惜李锦成和芳姐都喜欢住在这里，所以他一次都不敢提。 六月初的时候，李锦成开始准备自己的论文。 这天一大早刚走进学校，他就听见有人频繁的提到廖长远三个字。 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以廖长远走红的程度，部分媒体已经将今年定为廖长远年。 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艺人走红，但能红到廖长远这种程度，大概二三十年才会出现一个。 李锦成一路往前走，但渐渐的，他察觉到某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比如以前身边的这些女生提到廖长远时，脸上都是兴奋激动的表情，但是今天，她们看上去都很难过。 李锦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他拉住附近一个双眼通红的女生，说：“廖长远怎么了？” 那个女生露出更加难过的表情，说：“今天凌晨，他的保姆车在郊区与一部大货车迎面撞上……他因为没有系安全带……当场死亡……” 说完这一句，那个女生再度痛哭失声。 李锦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匆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看新闻。 廖长远确实死了，整个人迎面撞上挡风玻璃，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玻璃出现裂痕，他随即被甩出去，又被货车的车轮碾压…… 廖长远死无全尸，死相凄惨。 只是为什么？他不是已经重生？他才重生了几个月，为什么还会死？ 想到报道上说他的司机和助理都没有生命危险，李锦成无意识的松开自己的手。 手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多久，他感觉到一阵蚀骨的寒意。 第60章 恐惧 问过许家明，李锦成立即开车去了如今停放廖长远尸体的那家殡仪馆。 虽然听到别人这么说，也已经看过新闻，但他始终不相信廖长远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过世。 殡仪馆前人山人海，记者长枪短炮，旁边抱在一起小声哭泣的年轻女孩子。 人群的对面站着数十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两边形成一种无声的对峙。 李锦成走向最正中的那个，说：“我是廖长远的朋友，我要进去看他。” “今天所有人都这么说。” 那个保镖戴着墨镜，语气平缓，李锦成无意识的握紧自己的双手，说：“告诉你们老板，说我是李锦成。” 李锦成的脸色很苍白，整个人似乎正在强烈压抑着自己的某种情绪，想着他可能真的是廖先生的好朋友，那个保镖再度戴上自己的墨镜，同时挥手招来另一个人。 不多久，那个人去而反复，态度恭敬的说：“李先生，我们老板请你进去。” 这是李锦成第一次进殡仪馆，空荡清冷，鼻尖徘徊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奇怪的味道。 那人带着李锦成进入大厅，大厅的正中放着一辆推车，车上蒙着一块白布。 关子标坐在一旁，低着头，双手交叉，此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锦成看着白布下的那个轮廓，有好一会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不动，关子标也不动，最后李锦成声音沙哑的开口，说：“他真的死了？” “是。” “为什么？意外？又或者是被你的那些仇家害死的？” “意外，等……” 关子标想要阻止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李锦成已经揭开那块蒙在廖长远尸体上的白布。 廖长远右侧的脸颊完好无损，可是他的左边……从脸颊到暴露在外的肩膀，手臂，全都已经残破不堪。 廖长远真的死了。 李锦成呆立不动，脸色因为心中的那个猜想变得更加惨白。 “吓到了？” 关子标轻笑一声，随即将白布盖在廖长远的尸体上，又说：“所以你应该记住他以前的样子，而不是现在的……” 语气如常，动作却轻柔无比。 李锦成静静的看着他，只觉得廖长远的死带给他的打击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很多。 虽然已经不再与这两个人接触，但李锦成依旧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八卦记者以及廖长远狂热粉偷拍到的他们的照片。 片场，餐厅的门口，又或者深夜的地下停车库。 不管是关子标逼迫廖长远的，又或者出于廖长远本人的意味，两人显然都不再是从前那种简单的上下属的关系。 李锦成走出那家殡仪馆，就好像那种失眠已久，却依旧没有睡意的人。 他清楚的知道周围发生的事，听见众人发出的喧哗，记者拿着话筒摄像机跟了他一路，但他无心应付。 此时他脑袋里翻来覆去的都是从前看过的一部电影。 一群年轻人从一场意外事故中侥幸逃脱，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相安无事的时候，他们又一个个离奇的死去。 剩下最后的那一个，似乎是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编剧是一个华裔，套用一句中国的古话，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李锦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廖长远和他情况类似。 可是现在，他却以一种极度凄惨的方式死去。 李锦成觉得自己可能是杯弓蛇影，但为什么廖长远身边的那两个人都没事？还有，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他们其实早就已经死过一次？ 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李锦成无意识的按下接听键，何振轩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说：“锦成，你在哪里？” “外面。” “具体的位置，我过来接你。”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终于回过神。 握紧自己的手机，他才说：“没事，我现在就回家。” 到家的时候，何振轩已经等在那里，虽然看上去神色如常，但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锦成……” “我很困，想先睡一觉。” “好……” “咦，锦成不是去上课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头看见刚买完菜回来的芳姐，何振轩摇头，说：“身体有点不舒服……” “那要不要为他请个医生？” “不用，他睡一觉就会好。” 想着从自己回到港岛李锦成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芳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把那些菜提去厨房。 和关子标一样，何振轩始终觉得李锦成和廖长远之间有一种隐秘的联系。 一开始的时候，李锦成对廖长远既厌恶又不屑，可是廖长远失去意识躺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他却出钱为他请了看护，除此之外，等到廖长远再次清醒，他似乎已经对这人再无任何的感觉。 只是不管何振轩怎么想，怎么查，他始终猜不到原因。 李锦成躺在床上了无睡意，一方面，他觉得害怕，另一方面，他又不断的鼓励自己，觉得是自己多想。 就在他感觉头痛欲裂的时候，他听见房门被打开又阖上，不多久，何振轩在他的身边躺下。 “锦成，不怕，有我。” 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原因，相比较死亡，他最怕的，其实是以后都不能再和何振轩在一起。 不过他的安慰很管用，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握紧后，李锦成才低声应了句：“好。” 第二天中午，李锦成因芳姐的一通电话赶回家中。 家里几个律师打扮的人，看见李锦成，为首的那个中年人与他握手，又说：“我是廖长远廖先生的律师，他死前写了遗嘱，指定由你继承他全部的财产。” 听到那个律师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不由得想起从前他和廖长远之间的对话。 “你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大概就只是为了补偿你。” 他倒是说话算话，现在却只剩下自己…… 又或者说如果廖长远还是从前的廖长远，那么不管他做什么，他大概都不能引起自己任何的感想。 可是现在，他变了，还变得如此的彻底…… “李先生？李先生！” 李锦成回过神，与那几个律师一同走向餐厅。 当李锦成看到他将要从廖长远那里继承到的全部财产的数额时，他有些诧异的抬头，说：“怎么会这么多？” “接拍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时，廖先生不仅无偿演出，还给予部分投资，当时他提出的唯一条件，是等到电影上映时，他要参与票房分成。” 那部电影如今已经位列港岛影史第三，加上当时制片人和导演都没对它抱太大的期待，因此廖长远借此分走近一半的钱。 “廖先生走红的程度超出很多人的想象，仅凭他走红的这几个月，他已经接拍三十七支广告，其中不乏一些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牌……” 说完那个律师抽.出李锦成手中的几张纸，说：“最后的这部分，廖先生生前买了很多的意外保险，保险的受益人同样是你。” 李锦成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那些文件，好像自从他重生，他就总在不停的签署这种类似的文件，同时获得别人赠予的财产，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般令他心情沉重。 晚上何振轩回来，李锦成同他说了这件事。 何振轩看着手中的那些文件，说：“数额比我想象中的多。” “还不止，他第二部电影同样参与票房分成，如今电影拍完，等到上映，恐怕还会有上千万的收益。” “你准备怎么做？” 李锦成犹豫片刻，说：“我想先给关子标打一个电话。” 何振轩也知道关子标和廖长远的事，点了点头，他又让人找到关子标的私人手机号，才将手机递给李锦成。 关子标隔了很久才接电话，对于李锦成想将廖长远的遗产转交给他的提议，他只是轻笑了一声，说：“人都不在了，我拿那些钱又有什么用？” 说完这句，他挂断手中的电话，李锦成站在那里发呆时，何振轩从身后抱住他，说：“廖长远过世，最难过的人就是他。” “我知道。” 沉默了片刻后，李锦成又说：“我要以廖长远的名义将那些钱全部捐出去。” “可以。” 第四天，关子标为廖长远举办葬礼，他邀请了李锦成，何振轩又执意与他同去。 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原因，李锦成总觉得整个港岛都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息。 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和廖长远有关的报道，他的死讯，他即将上映的电影，他出众的才华演技，以及他让人折服的人格魅力。 人们将他比作詹姆斯.迪恩，那个生前只拍了三部电影，却和梦露，猫王一起入选美国十大文化偶像，仅二十四岁就因一场车祸过世的超级巨星。 没有人说他半句不好，文章也写的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只是李锦成知道，这是关子标所能为廖长远做的最后一件事。 李锦成和何振轩赶到那个公共墓园时，廖长远已经下葬，远远的，李锦成看见关子标的身影。 一动不动，就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墓碑上廖长远的照片。 李锦成和何振轩慢慢的走过去，想此时关子标的眼神，大概也是平静无澜的。 随后他又想到自己和何振轩，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何振轩比他有勇气很多。 他不能承受失去何振轩的痛苦，何振轩却会选择与这份痛苦一起努力的活下去。 一如此时的关子标。 大概是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关子标回头看了李锦成一眼，说：“以前聊天的时候他同我说过，说他想葬在公共墓园，这样比较热闹……” 说完他指着旁边的一个墓穴，嘴角一点点的上扬，又说：“那是我留给自己的，以后我会和他葬在一起。” 说完这句，他转身，低声说：“你们和他聊，我先走了。” 外表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可就因为他这样，才会让别人更加难受并心酸。 “锦成，你和他聊，我在旁边等你。” 李锦成点头，只是等到他抬头看向廖长远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时，他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晕眩。 “锦成！” 李锦成的眼前一片空白，身体随即向后栽倒。 昏迷前的那一刻，他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有一次和班上的同学一起去逛庙会，后来在无意中，他看见一张纯白的面具。 他形容不出自己那时候的感受，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那两个黑漆漆的眼洞抽去一半。 而他此时的感觉，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第61章 高烧 此后几天李锦成一直陷入昏迷。 除了昏迷，他还伴随高烧，医生找不出原因，即使用药，也不能让他过高的体温降下去。 “振轩，你告诉我，锦成为什么会这样？他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只是去参加了个葬礼，他就一直昏迷不醒？” 芳姐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声音沙哑，何振轩搀扶着她，只是低声安慰，说：“芳姐，你别急，锦成会醒的，还有，你年龄这么大了，不要一直哭，这样对你的眼睛和身体都不好，你知道你在锦成心里的位置……到时候他要是醒了，你又病了，他恐怕会更难受……” 何振轩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轻言细语的说过话，只是他此时说的就是他心里所想的。 他坚信李锦成会醒过来，也不想他因为芳姐的原因再难受。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语气平缓，但他其实并没有比芳姐好多少。 这几天因为李锦成，何振轩已经将荣盛的事务全权交给何其峰和何其宣处理，除此之外，他几天没合过眼，如今已经胡子拉碴，一脸憔悴。 又朝病床上的李锦成看了一眼，他才说：“我已经让人在国外替锦成联系了几个不错的医生，再过两三个小时，他们就会到达这里。” 何振轩的安慰多少让芳姐平静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不行，锦成是在葬礼上昏倒的，说不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魇住，振轩，你看着他，我去寺庙里为他拜拜……” 芳姐的话让何振轩猛然回过神，无意识将她的手臂握住后，他才说：“芳姐，你留下，我去为锦成找个人！” “找人？” 何振轩没有回答她，只等到他走到病房的门口，他才回头，说：“锦成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回来。” 说完这句，他已经加快脚步离开那里。 留下一脸茫然的魏春芳，看了一眼病房的门口，又看了眼病床上依旧昏迷的李锦成，最后她只是神色悲戚的走向李锦成。 “不不……廖长远你走开，我不跟你走，振轩？何振轩，你在哪里？” 见他昏迷中都不忘找自己，何振轩既难受又心酸，将病床上李锦成的手握紧后，他才低声说：“不怕，锦成，我在这里。” 眼见李锦成的神情逐渐放松，他才回头，说：“黄……大师，你知不知道锦成昏迷的原因？” 黄翌青看着病床上的李锦成神色莫辨，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向何振轩，说：“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你什么意思？” 李锦成已经昏迷三天，按照医生的原话，是他再这么烧下去，即使有天他清醒，到时候他的脑子说不定已经烧坏。 换句话来说，李锦成有变成傻子的可能。 何振轩此时已经将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黄翌青的身上，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脸上的神情很快冷了下来。 黄翌青神色不变，只说：“他不属于这里，离开也是早晚的事，只是……” 李锦成的八字呈中和，这种人不适合大富大贵，但也不是短命之相。 不过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又看了眼一副想要扑过来将自己吞裹入腹的何振轩，黄翌青摇了摇头，最终只是一言不发的离开那里。 “黄翌青！你给我站住！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何振轩很想走过去拉住黄翌青，但此时李锦成却有所感应般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何振轩左右为难，又因为太过着急，因此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血气上涌。 尝到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时，听见他叫声的魏春芳也急急推门走了进来。 只是等到她看见正盯着自己手心发呆的何振轩，她不由得掩住自己的嘴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振轩……你怎么了？你吐血了对不对？” 说完这句，魏春芳的眼泪也瞬间流了下来。 “我没事。” 面无表情的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何振轩只是转身看着病床上的李锦成发呆。 何振轩吐血的事震惊何家所有的人，当天晚上，不仅在港岛的石音岚何其峰他们，就连远在国外的何宗彤和邵叔，也陆续抵达李锦成如今所在的那家医院。 比他们更早到达的是何振轩在国外替李锦成联系的那几个医生，不过他们的说法和这里的医生一致，找不出李锦成昏迷并发烧的确切病因。 大概是觉得何振轩太可怜，其中一个医生建议他将李锦成送去国外检查。 一家医院的知名度往往和院内的设备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你只有找出病因，才能真正对症下药。 何振轩点头，将那些人送走后，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 何家的人都等在那里，那几个医生说的话他们也都听见。 一群人中最感性的是肖佩婷，又加上她是真的很喜欢李锦成，因此那几个人一离开，她立刻扑进何宁然的怀里痛哭失声。 旁边小声安慰她的石音岚表现的比她镇定，但看得出来，她也很难过。 走廊里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息，最后是何宗彤拍了拍何振轩的肩膀，说：“振轩，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明天早上我带锦成去美国。” 何宗彤点头，又说：“说锦成不会有事的……还有，有需要就和我们说一声，别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 何宗彤以前曾经强烈的希望李锦成可以离开何振轩，但真正到了这一天，等到他看见何振轩的样子，他才明白相爱二字究竟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那一刻，他为以前的自以为是感到羞愧，同时他真心希望李锦成能度过这次难关。 何宗彤的脸上明显写着担心，又看了一眼何家的其他人，何振轩点头，低声说：“好。” 三天了，深夜何振轩一如既往的坐在李锦成的病床边，他握着李锦成的手亲了一下，才说：“那时候我也许应该感动……这么多年了，我们终于变得像一家人，可是锦成，当我想到你还处于昏迷中，我就什么心情都没有。” “你其实是被吓到了对不对？因为廖长远对你太好，不仅把赚的钱全部给你，还买这么多的保险……可是锦成，你值得任何人对你好，就像我家里的那些人……他们都很担心你，还有芳姐，当然……最担心你的人还是我……” 说这些话的时候，何振轩似乎是轻声笑了一下，可是等到他说完，这几天执意留在病房，此时正睡在另一张看护床上的魏春芳就听见了他压抑的哭声。 她从来没想到何振轩这样的人也会哭，在她的印象中，除了面对李锦成的那点时间，他几乎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魏春芳怕他，那是一种对强者不自觉产生的畏惧，她也从来没有试图想要了解过他，可是就在刚刚，她好像看见了何振轩内心最脆弱的那一面。 又想到李锦成可能真的会烧成一个傻子，魏春芳不由得悲从中来，咬住自己的嘴唇小心翻身，她才任由自己的眼泪流下。 李锦成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满目的白，他口渴的厉害，正准备起身找水，就发现自己的手被睡在床旁的何振轩紧紧的握住。 想到自己白天在廖长远的葬礼上昏过去，李锦成既尴尬又觉得有些丢脸，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中暑又或者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魇住，但不管怎么说，他在别人的葬礼上昏过去是不争的事实。 见病房里还睡着芳姐，李锦成只得小声叫醒何振轩。 “我就知道你会醒。” 何振轩看起来有些奇怪，就好像梦游，神情不自然，笑容也是，还有，他此时显得很憔悴。 李锦成还想说你的胡子怎么会长的这么快，何振轩已经起身在他的身边躺下，又将他抱紧，把脸埋在他的颈间后，他才类似梦呓般的说：“锦成，我好累，我们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绝对是在梦游，又或者是因为他照顾自己照顾太累？ 仰头看了眼窗外的夜空，想着已经过去一天，何振轩平时的工作又太忙，因此李锦成决定先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好在床旁的柜子上放了一杯水，李锦成喝下半杯，才翻身将怀中的何振轩抱紧并与他一起入睡。 即使睡了一天，但他还是觉得很累。 第二天一大早，李锦成如常清醒，只是他刚叫了一声何振轩，就看见病房里不知道在忙什么的何振轩和芳姐见鬼般朝他看了过来。 “锦成？！” 何振轩看上去既惊又喜，李锦成诧异的看着他，说：“说你昨晚不是就看见我醒了？而且你还和我说过话……” 李锦成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一旁的芳姐掩着脸痛哭失声。 “怎么回事？” 见他看向自己，何振轩耐心与他解释，随后他又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锦成点头。 “你有没有梦到过廖长远？” “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李锦成努力的想了想，却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见他略显茫然的看向自己，何振轩立刻走过去将他抱住，说：“不要紧，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顿了顿，同时更用力的将他抱紧后，他才小声的说：“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他好像很累，李锦成还想说话，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还在抹眼泪的芳姐跑去开门，门外站着斯凯林，见病床上的李锦成朝自己看过来，他愣了愣，说：“车和飞机都准备好了，只是……” “先帮我叫医生。” 李锦成的高烧来去仓促且突兀，医生替他做完检查，却发现他的身体一切正常，正常到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生过那场病一般。 见那几个医生用一种略显怪异的眼神看向李锦成，何振轩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开。 “振轩，你有没有黄翌青的电话？” 何振轩点头，又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手机关机，之后李锦成又将电话打去他家里，才知道黄翌青昨晚就已经乘飞机出国。 是为了避免何振轩再去找他？ 想到黄翌青同何振轩说过的那些话。 当时他的意思，是觉得自己会死？就像廖长远那般？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在发过一场高烧后就会没事？ 又或者，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62章 食梦貘 李锦成的心里隐藏着巨大的不安，但他不能让这种不安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从医院出来，他继续准备自己的论文，等到七月底，他以优异的成绩从那间学校毕业。 此时宋留白已经在自己的母校为他留了一份助教的工作。 他并不知道李锦成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只说：“锦成，好好享受你这两个月的悠闲生活，等到九月，就有的你忙了。” 语气轻快，这好像还是这段时间第一个以一种正常的语气和态度和自己说话的人。 李锦成在电话中连连与他道谢，等到他挂断电话，就看见不远处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何振轩。 神色深沉，似乎是在想什么事，只是以李锦成对他的了解，也明白他不过是在担心自己。 自从上次昏迷，李锦成就觉得身边的人都变得有些奇怪。 除去没事就喜欢去庙里拜拜的芳姐，还有何家的那些人，包括何宗彤和石音岚，都相继给他送来了几块价值不菲的玉石。 李锦成有些苦恼的看向何振轩，说：“我真的不喜欢戴玉石。” “玉石可以定魂。” 大概是因为家里人的想法和自己的一致，所以他们才会让人在各地收集这种成色不错的古玉。 “那我戴哪一块比较好？” 李锦成正盯着桌上十几块成色，质地，形状都不同的玉石发呆，他就感觉到颈间传来的一阵重量。 “这是我送你的，你先戴这块。” 玉石为李锦成喜欢的方形，翠绿的颜色带着点沁人心脾的意味从内而外散发，摸到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李锦成回头，说：“上面是不是刻了什么？” “食梦貘，可以让你不再做噩梦。” 想到当初何振轩在医院里同自己说的那些话，李锦成的嘴角轻微上扬，低声说了句还是你最体贴我以后，他就不由自主的凑过去将何振轩吻住。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黄翌青却始终没有回来。 在李锦成的心里，他已经等同于一个拥有怪异性格的老神棍。 知道世间很多神乎其神的事，可他宁愿摆出一副隐讳莫深的表情看着你被活活急死，也不愿对你说出事实的真相。 从一开始的急切到无奈再到最终的平静，又想到他们那行诸多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以及规矩，因此渐渐的，李锦成索性将这些事丢在一旁置之不理。 七月中旬，何振轩不顾李锦成的反对执意将他带去尼泊尔。 这是一个宗教国度，虽然经济不发达，却带着一种浓郁的地方特色。 李锦成对它最直观的印象，大概就是头顶上那片蔚蓝的天空，周围人们不分男女，都喜欢穿在自己身上的暗红，以及他们干净纯粹的眼神。 除此之外，就只剩了各式各样的庙宇。 何振轩显得比自己虔诚，从第一家寺庙出来，李锦成一脸愧疚，说：“你原来明明不信这个教，可是现在……” 何振轩似乎比他想得开，揉了揉他的头发，他才说：“只要你没事，我信什么教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打扮的就像一般的背包客，那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何振轩带着他去了尼泊尔相对出名的十几座庙宇，偶尔遇到交通不便捷的地方，他们也会乘坐当地人拉的牛车。 风餐露宿，几天的时间下来，两个人都晒黑变瘦不少，不过这里空气清新，游客也比其他地方少，因此临走前的那一天，李锦成反倒露出一脸不舍的表情。 看到他这样，何振轩浅笑着捏住他的后颈，说：“等我退休后，我们一起环游世界好不好？” “当然好！” 李锦成眼神发亮，何振轩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的明显，似乎只要这样，他们就可以真正等到白头偕老的那一天。 何振轩原本不信命，但因为李锦成替自己挡劫的事，加上他可以在别人身上看到黑雾以及上次他莫名其妙的陷入昏迷，因此渐渐的，因为害怕失去李锦成带来的恐慌和无助，使得他如今连自己从前最基本的一些原则都坚持不下去。 两人回到港岛的第三天，学校放假的任宇森不远万里的跑来看李锦成。 “李老师！” 李锦成弯腰，明显长高长胖不少的任宇森像枚小型炮弹般扑进他的怀中。 他在那边似乎过得很滋润，整个人看上去自信活泼，不过在看到何振轩身边站着的何皓茵时，两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拘谨。 李锦成一脸恶趣味的笑容，轻推了他一下，才说：“这么害羞做什么？又不是相亲，再说了，你们不是每天保持一通电话？” “我没有害羞！” 任宇森恼羞成怒，满脸通红，李锦成笑容更甚，又说：“既然你没有害羞，那你过去拉她的手啊！反正你是男孩子。” 这样的李锦成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何振轩摇头，丢给他一个你真了不起，连小孩子都欺负的眼神后，才弯腰在何皓茵的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最后还是由何皓茵主动去牵任宇森的手，只是两个小家伙，一个头朝左，一个头朝右，虽然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但就是打死不肯看向对方。 李锦成还想笑，被何振轩冷淡的看过一眼，他才转身，一本正经的说：“徐阿姨你好。” 徐阿姨是任宇森的保姆，这次将他送过来的同时顺带探亲，她看起来不爱笑，整个人给人一种利落严肃的感觉。 想到上次任宇乔在机场强吻自己时她也在，李锦成就不由得有些尴尬。 好在徐阿姨是那种不显山露水的性格，说了句李先生你好后，她又从自己的提包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说：“这是宇乔让我给你带的礼物。” 盒子里装着一枚成色很好的古玉，李锦成没抬头，只说：“宇乔现在在那边做什么？还是在开侦探社？” “是。” 似乎每个人的性格中都包含着一些怪癖，比如任宇乔，绝对喜欢窥探别人的*无疑。 不过想到他是因为关心自己，因此李锦成只是让徐阿姨转达自己对他的谢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喜欢收集玉石。” 想到以前何振轩曾经偏执的送过自己无数的手表，李锦成不由得低头忍笑。 “玉石有很大的升值空间，适合用来收藏。” 点评般说完这一句，何振轩只是拉着他的手跟在前面蹦蹦跳跳，开始变得有说有笑的任宇森和何皓茵的身后。 李锦成有些困惑的看向他，过了一会儿，他低头，说：“何振轩，你别这样……” 何振轩还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李锦成又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向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包容，慈爱，好像不管我做错什么，你都会无条件的原谅我？” “锦……” “明明我已经忘了那些事，可是每次看见你的眼神，我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来……” “对不起锦成，我……” 见何振轩一脸着急，李锦成不由得晃了晃他的手，说：“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可是该来的总归会来，与其这样杯弓蛇影，整天战战兢兢，倒不如坦然面对，而且……结果不一定像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糟糕对吧？” “锦成……” 何振轩低着头站在那里，整个人给人一种脆弱无力的感觉。 李锦成心疼看到他这样，又想到他自自己清醒后就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故作没事人般用肩膀推了推何振轩的，又说：“哎！你可是我唯一的依靠！你得比我更坚强才行！” 何振轩的失态永远只会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挑眉，说：“好，以后就靠我了。” “啧，这对话，就好像我真的得了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 “李锦成！” 听到何振轩语带怒意的吼出自己的名字，李锦成正准备道歉，前面的任宇森和何皓茵已经大声叫他们赶快过来。 “来了！” 李锦成拉着何振轩一路小跑，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 虽然两人的这次对话略显矫情，但自那以后，何振轩总算恢复如常。 和任宇森不同，即使放假，何皓茵的爸妈还是为她安排了很多培训课。 任宇森一个人玩的无聊，加上他不想和何皓茵分开，因此之后不管何皓茵上什么课，他都会一路跟随。 李锦成对此有些无奈，说：“任宇森，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潇潇的？” 任宇森笑的有些无措。 看到他这样，李锦成又说：“干脆给你们定娃娃亲好了。” 任宇森看向窗外，假装自己听不见他说的话。 “啧！” 李锦成随即看向正在开车的何振轩，又说：“典型的以后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主！” 说完他又自言自语般的嘀咕，说：“幸好我没孩子。” 自从任宇森来港岛，李锦成就有朝向话唠发展的潜质，每到这种时候，何振轩也很庆幸两人没孩子。 培训班的上课时间和学校的一致，看着任宇森和等在门口的何皓茵手拉手的走进去，何振轩走到李锦成的身边，低声说：“陪我一起去公司？” 暑假即将结束，任宇森过几天也会离开港岛，想到之后没那么多时间和何振轩在一起，李锦成点头。 两人刚坐上车，李锦成就接到李耀祖同他打来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锦成，家俊在狱中表现优异，昨天我去看他，典狱长说他有可能提前释放……” 他同自己打这个电话，大概只是想问李家俊有没有提前出狱的可能，李锦成看一眼身边的何振轩，又说：“具体什么时候？” “十一月……” 十一月，离现在不足三个月。 第63章 死穴 李锦成看了何振轩一眼，又沉默片刻，才对电话那头的李耀祖说：“就按典狱长说的话去做吧。” “锦成……” 李耀祖的声音听起来既感动又感慨，李锦成想自己连他都能原谅，又何况是李家俊？ 挂断电话，何振轩看向他，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李锦成安慰般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忘了我可以看见别人身上的黑雾？先把他放出来，到时候他身上要是还有黑雾……我们再想办法。” 李锦成看上去自信淡然，又想到他确实可以看见别人身上的黑雾，因此何振轩也就没有再说话。 车调头驶进车流，李锦成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好像是因为上一次廖长远的事，让他自觉应该给每个准备改过自新的人一次机会。 李家俊确实骗过他，可是在李锦成的心里，他不过就是个虚荣心爆棚，又太过自以为是的小孩子。 而且归根结底，即使他身上还有黑雾，李锦成也不觉得他还能带给自己怎样的威胁。 离廖长远过世已经有一段时间，虽然李锦成一次都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但实际上，重生后廖长远为他做的那些事其实带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甚至此后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认为自己没办法再忘记这个人。 徐阿姨带任宇森离港的那一天，他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失声大哭。 啧啧，那伤心的模样…… 李锦成替他擦掉眼泪，说：“要不我给你哥打电话，让你留在这里读书？” “可是哥哥一个人在那边，也很可怜……” 倒也算孝顺，李锦成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又说：“那要不然怎么办？让潇潇去你那里读书？” “啊？” 新世界的大门仿佛在任宇森的面前打开，见他眼睛睁大，眼神发亮，李锦成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臭小子，随即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说：“可是潇潇的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她走了以后……她爸爸妈妈也会难过……” 任宇森低着头不再说话，显然也觉得这样的方法行不通。 “所以，以后每年放假的时候，你和潇潇就轮流去看对方好不好？” “好……” 虽然答应了，可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见他这样，李锦成立即同何皓茵眼神示意，让她过去安慰一下任宇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孩子天生就比男孩子早熟，明明任宇森比何皓茵大一岁，但不管遇到什么事，何皓茵永远表现的比他镇定。 “啊！怎么办！好想认宇森做我的干儿子！” 李锦成正看着何皓茵低声安慰任宇森，又替他擦眼泪，最终还成功哄得他破涕而笑，他就听见旁边的肖佩婷低声说了一句。 语气中压抑着强烈的兴奋以及渴望，等到李锦成回头，就看见她眼神痴迷，一副恨不得现在就能冲过去将任宇森抱在自己怀中狠狠蹂.躏一番的表情。 肖佩婷喜欢世间所有长相可爱的小孩，更别提任宇森的五官完美到几乎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若不是为了何皓茵，任宇森其实很想离这个怪阿姨远远的。 李锦成看一眼肖佩婷，又看一眼不远处已经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语气认真的说：“这样不好吧？将来他们要是谈恋爱了呢？” “也对……可就是不知道宇森看不看得上我们家潇潇……” “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 听到两人煞有介事的对话，何振轩的脸上略显无语的表情，随即他悄无声息的退到一旁。 送任宇森过完安检，何皓茵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见她这样，李锦成建议两人去自己的家里吃饭。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吃到你做的饭了！” “明明是你自己太忙……” 听到李锦成不满的嘀咕，何振轩忍笑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揽进自己的怀中。 一旦在心里真正接受某个人，他似乎就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自己比较孩子气的那一面。 肖佩婷生性喜欢热闹，一群人到家后不久，石音岚就带着何其宣以及她的宝贝孙子一同赶来。 一开始的时候，何家的人彼此间都不是很亲近，但等到李锦成发现时，肖佩婷和石音岚已经开始以姐妹相称，而且看得出来，她们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只是为难了芳姐，见这么多人过来，她一脸着急的赶着出去买菜，李锦成原本想和她一起去，但被石音岚拦住，叫了何其宣以及自己带过来的一个佣人，最终三人同去。 临近晚饭的时候，何其峰夫妇，何宁然也赶了过来。 何宁然依旧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标准模样，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一脸嫌弃的说：“你们住的这个地方可真小！” “哼！你倒是能耐！这四十多年以来你有亲手赚过一分钱吗？” 何宁然明显有些怕肖佩婷，听到她这么说了以后，他只是讪讪的笑。 谢绝石音岚她们帮忙，晚饭由李锦成和芳姐一起完成，因为他们来的时候都带了不少顶级餐厅外带的美食，因此两人只做了最拿手的七八样菜。 做完菜出来，又见客厅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李锦成将何振轩叫到一边，说：“今天家里人都在，叫爷爷和邵叔也过来吃饭好不好？” 何振轩和何宗彤之间的芥蒂永远都不会有消失的那一天，见他不说话，李锦成只是自顾自走到一旁给何宗彤打电话。 何宗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感动，最后还很真诚的同李锦成说了一句谢谢。 一个多小时后，何宗彤带着到达那里，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他珍藏的数十瓶美酒。 这晚一家人过的很开心，言笑晏晏，也令这个家终于像个真正的家。 见气氛不错，肖佩婷又建议，说：“既然大家聚在一起的感觉这么好，不如以后每月轮流去一家吃饭？” 此时一群人都喝了不少酒，听到她这么说了以后，都纷纷点头同意。 唯一表现诧异的就是何其峰的老婆，大概是因为从她出生至今，就没有经历过这样平凡温馨的家庭生活。 更别提何家还是港岛有名的豪门。 晚上打扫完卫生又洗过澡，感觉已经精疲力尽的李锦成刚从浴室出来，就被一直等在门旁的何振轩从身后抱住。 “谢谢你，锦成……为我做的，带给我的……所有的这一切……” 语气中包含着感叹，还有浓浓的感激以及眷念，李锦成忍笑回头，说：“你要怎么感谢我？光说没用！” “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何振轩浅笑低头，眼神明亮，仿佛夜空里的星星。 李锦成朝旁边的双人床看一眼，大咧咧的说：“待会儿在上面好好服侍我。” “好。” “锦成，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明不明白？” 他的想法和自己的类似，只有彼此间有亲情的存在，他们才能称之为家人。 李锦成点头，随后拉下何振轩的脖子抬头吻上他的嘴唇。 九月学校开学以后，李锦成开始变得忙碌。 他较低的学历令他只能做助教，因此他目前的工作以照顾学生，以及替他们处理一些琐事为主。 但学校的文化氛围浓重，除此之外，他几乎等同于宋留白的私人助理。 跟着宋留白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专业知识，工作经验，甚至包括人际交往。 但跟着他需要经常出国，对于这一点，已经减少自己工作量，并想尽量陪着他的何振轩表现的有些不满。 李锦成其实很喜欢那种忙碌且充实的生活，因此每次听到何振轩隐忍的抱怨，他都会干笑两声，随后一言不发的将他吻住。 事情发展到最后，总归都在床上解决。 不过这招万试万灵，是何振轩真正的死穴。 学校开学后以及放假前的那一个月最为忙碌。 已经是一月，天气变冷，这天李锦成因为昨晚太累不小心睡过头，后来被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何振轩看见，又是替他穿衣，又是帮他洗漱，忙碌了好一阵，才终于赶在他迟到前的十分钟将他送到学校的门口。 下车后的李锦成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想到何振轩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他不由得笑出声。 “锦成……” 声音熟悉又陌生，李锦成略显诧异的回头。 他身后站着已经两年多没见的李家俊。 他看起来改变了很多，成熟内敛，一眼可见的沧桑，但大概是才从牢里放出来没多久，他眼底又隐藏着明显的羞涩和胆怯。 见李锦成不说话，李家俊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不觉得自己还有资格叫你哥哥……” 他身上已经没有黑雾，确定了这一点，李锦成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第64章 轻信 “找我什么事？”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谢谢你为爸妈做的一切。” 说完李家俊露出一个灿烂真诚的笑容，李锦成淡然摇头，说：“他也是我爸。” 时至今日，李锦成对李耀祖和宋婉茹依旧谈不上原谅，不过是因为他渴望亲情，又加上他心软，因此才会和李耀祖保持这种不咸不淡的交往。 大概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他会是这样一种冷淡的反应，李家俊笑容不变，又说：“锦成……”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流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 学校即将上课，但李锦成并不是很着急，又等了一会儿，李家俊才说：“春节马上就要到了，爸妈想在家为你做顿饭，到时候……你可不可以来我们那里吃顿饭？” 想到如今感情友好和煦的何家，李锦成点头，说：“好。”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李家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说太好了！爸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后，他又说：“锦成，你赶紧去上课，别等一下迟到了！” 李锦成点头，眼见李家俊快步离开，他才缓慢转身。 亲情大概是任何人都舍弃不了的东西，他不知道李家俊这样做是因为李耀祖的提议，又或者是他本人的意愿，不过他看得出来，李家俊确实改变了很多。 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李锦成掏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何振轩打来的电话，他立即接通，说：“怎么了？” “我看见李家俊了。” “你……” 李锦成回头，却已经看不见学校的入口，停下脚步握紧自己的手机，他才说：“你是不是每次等到我进去后才会离开？” 语气中带着感慨并感动，何振轩无声的笑，随即应声。 他的声音原本就低沉有磁性，如今参杂进一点慵懒的意味，总算让李锦成明白了什么叫做可以让人怀孕的声音。 “李家俊找你有事？” “啊？哦，春节快到了，他想让我去他们那里吃顿饭。” “身上的黑雾呢？” “已经没有了。” “那就好……” “何振轩。” “嗯？” “赶紧回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你这副样子要是被你的那些下属看见，他们会对你失望的。” “我这样是被谁害得？” 语气中终于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想着他平时上班从来不迟到，李锦成忍笑，故作大度的说：“好好好，我的错，晚上我回去给你做马杀鸡！” 说完这句，李锦成挂断电话一路朝自己的办公室狂奔。 那天晚上李锦成终究没有给何振轩做成马杀鸡。 他回去的时候，李锦成已经靠在床头睡着，手中，旁边的床头柜上全是摊开的资料和书。 那些书似乎上了一定的年纪，灯光下，它们散发出陈旧的，淡黄色的光芒。 何振轩站在床旁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抱着李锦成将他轻轻放在床上。 “何振轩？” “是我。” 李锦成已经困的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挣扎了片刻，他才说：“马杀鸡……” “明晚做。” “好……” 说完这句，他像是放心了，随即将自己丢进无边的睡意中。 见他拉紧自己的衣领不松手，何振轩无奈，只得和衣抱住他，想着还是明天早上再起来洗澡好了。 那天接到李耀祖的电话，李锦成就去了如今他们住的那套房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 房子很小，不足百平，两室一厅，家里的家具也显得有些陈旧。 宋婉茹的情况看上去好了很多，身材不再臃肿，眼神虽然还有些呆滞，但至少看上去正常。 不过她身上有种在精神病院关过后一般人都会有的后遗症，对外界的事物反应不敏感，通常李耀祖让她做什么，她才会有所行动，否则她会一动不动的在哪里坐上许久。 面对这样的宋婉茹，李锦成感觉不到心里任何的悔意。 李耀祖从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但现在，他已经学会做菜，并且味道还算不错。 家里没有餐厅，几个人就在客厅放了一张简易方桌坐在那里吃饭。 名义上的一家人已经近三年没有聚在一起吃过一顿饭，李锦成以为自己多少会有点感慨，但实际上，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来这里吃饭，似乎就只是为了履行自己的某项义务，让他们几个人不必再那么难受，又或者感觉亏欠自己太多。 在面对李锦成时，李耀祖和李家俊都显得有些拘谨，吃饭的时候，一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但他们一直在不停的给李锦成夹菜。 想着每个人都在尽力弥补这段感情，李锦成犹豫片刻，说：“你们要不要搬家？” 见李耀祖抬头看向自己，李锦成又说：“你们这里比较小，三个人住着不方便，还有，我现在名下很多房产……” “不用哥！”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李家俊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即才一脸正色的说：“你已经为爸妈做了很多事，至于房子……以后我替他们买！” 看他的样子，显然不会接受自己的提议，因此李锦成也就没有再坚持。 吃完饭，李耀祖说李家俊想申请学校读研，他觉得李锦成比较有经验，因此想让他给李家俊出出主意。 知道他是想改善两人的关系，又想到时间还早，李锦成点头。 “哥！你在我房间等我！我切点水果就过来！” 兴奋的说完这些，等到李家俊转身走了几步，他又一脸愧疚的回头，说：“抱歉，锦成，我习惯了。” 李锦成摇头，却没有说话。 李家俊的房间有些像李锦成从前在邹俊凯那里住过的那个房间。 面积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并一张书桌。 不过打理的一丝不苟，甚至带了点强迫症的症状。 想着他曾经在牢里呆过，因此李锦成也不是很在意。 房间里略显凌乱的就是他的书桌，书桌连着书橱，里面也塞满了书。 李锦成随意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全是与犯罪和心理有关的书，正感觉有些奇怪，李家俊就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 “我想做警.察，不过以我的经历……” 自嘲的笑了一下，李家俊又说：“我以后会做律师。” 李锦成点头，接过他手中的那盘水果，才说：“你想不想出国留学？” 大概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李家俊诧异的睁大自己的眼睛，随后他又露出一个释怀笑容，说：“想，不过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出国。” 李锦成只是给出一个建议，却都不会坚持，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也只是转开话题。 从李耀祖那里出来时，提前收到他短信的何振轩已经等在那里。 “怎么样？” 李锦成想了想，摇头说：“没什么感觉。” “那和我家人在一起呢？” 见他专注且略显紧张的看着自己，李锦成忍笑，说：“要是我不喜欢，是不是以后我们都不用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也不是不行……” 见他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李锦成有些无奈的吻上他的嘴唇，说：“没有，我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接下来两人要去肖佩婷的家里吃饭。 她是一家人中过的最奢侈的一个，不过奢侈意味着有不错的享受，因此李锦成总对此充满期待。 自李锦成认识何振轩，他要么在学校教书，要么在学校上课，因此每年的寒暑假，但凡有空，何振轩都会带他出国旅游。 可惜今年因为宋留白，除了春节前后的那几天，李锦成几乎就没怎么和何振轩在一起。 何振轩的怨念写在他的脸上，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怨念太过强大，学校开学不久，宋留白就不小心从自己家里的楼梯上摔了下来。 医生给出的诊断是他右腿胫腓骨骨折，换句话来说，他至少要在医院呆满三个月。 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何振轩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很得意。 李锦成对此有些无语，不过从那天开始，他的生活逐渐变得惬意轻松。 四月的时候，已经留学国外并继续深造的苏素因学校放春假回到港岛。 李锦成其实也想出国留学，但一来他舍不得何振轩，二来他也不想何振轩太辛苦，因此一次都没有同他提过。 苏素这人做事做人都会有分寸，偶尔听她讲起留学时发生的那些趣事，对于李锦成来说，多少有点望梅止渴的意思。 除了苏素，李锦成对苏家的那些人并不亲近。 亲情既是义务也是责任，他记挂的人已经够多，也不想再为自己增加感情上的负担。 这天李锦成和苏素正在书店买她为自己推荐的她认为不错的书，他就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锦成。 李锦成转身的时候，看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抱着很多书，做典型书呆子打扮的李家俊。 李家俊也在这里买书，因为身边跟着苏素，因此李锦成与他寒暄了几句就与他告别。 “他是谁？” 李锦成回头看一眼苏素，说：“怎么了？” “不知道，阴气森森的，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李锦成原本想说他曾经坐过牢，但想到这涉及李家俊的*，因此他也就没有再说话。 “他到底是谁？” 苏素已经在潜意识中将比她大了三岁的李锦成当成是她的表弟，因为着急，说话时，她的音量不自觉的提高，甚至无意识的推了一下李锦成。 李锦成对她的这种想法和行为都显得有些无奈，眼见苏素还盯着他，他不由得啧了一声。 果然，下一秒，苏素眼神躲闪，神情畏惧，但她是真的担心李锦成。 故作镇定的轻咳了一声，她才说：“我不管！不管他是谁，你都得离他远一些！”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离他远一些！” 李锦成回答的心不在焉，内心里，他因为没有再在李家俊的身上看见那些黑雾变得有恃无恐。 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失去这种能力，因此很快的，他就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第65章 目的 醒过来的时候，李锦成感觉到后脑勺传来的一阵疼痛，屋里的光线略显刺眼，过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发生的那些事。 和李耀祖他们那边依旧保持一种不咸不淡的交往，但因为几个人都想尽量弥补这段感情，因此两边还是会时不时的走动一下。 前段时间无意间发现李锦成喜欢吃自己做的板栗烧鸡，但凡有空，李耀祖都会做好让李家俊带过来。 一来他已经将李锦成的所有事记在心上，二来，他想借此促进李锦成和李家俊之间的感情。 李家俊始终都是那副温顺有礼的样子，甚至在面对除李锦成以外的人时，他就会不经意透露出一种紧张并尴尬。 看见他这样，芳姐只觉得他是真的改变了很多。 加上她觉得李家俊和李锦成自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和亲兄弟差不多，因此每次看见李家俊过来，她就会表现得比较热情。 至于何振轩，只要是伤害过李锦成的人，不管那人是否真的洗心革面，他都对那人喜欢不起来。 这次若不是李锦成说他身上已经没有那种黑雾，他一定会让李锦成离这个人远远的。 大概是察觉到何振轩对自己的不喜，除了第一次，之后李家俊都会选在他不在的时候过来。 这天是周末，接到李家俊的电话开门让他进来，李锦成正在厨房倒那盆栗子烧鸡，他就感觉自己的脑干被人狠击了一掌。 那里提供脑部的氧气和血液，大力击打之下会因为缺氧出现昏迷。 但李锦成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昏过去多久，因为当他睁开眼睛时，旁边的李家俊正拿着一把枪抵着芳姐的脑袋，芳姐正全身颤抖，却强作镇定的让何振轩回趟家，理由是李锦成高烧。 李锦成的手脚被捆住，此时被李家俊丢在客厅的地毯上。 看见李锦成醒过来，李家俊无声的笑了一下，随后他将打完电话的芳姐的手机丢在一边，并将她的手脚捆住。 “家俊，你不能这样，你才从牢里出来……而且……而且锦成对你这么好，他都不计前嫌……” 说话间，芳姐全身颤抖的更厉害，甚至连眼泪也一并流下，但李家俊不为所动，芳姐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将她的嘴封住。 自始至终，李锦成都只是默默的打量着他，同时他还发现，客厅的窗户已经被黑色的不干胶封住。 他想起自己从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一旦窗户被这样的不干胶封住，警.察用的阻击□□上的红外线就没办法射进屋里瞄准目标人物。 想到自己曾经在李家俊书桌上看到的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书，李锦成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也许他应该责怪自己马虎大意，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把自己的生活当成是某部恐怖片或者惊悚片的打算。 “笑什么？笑自己一如既往的白痴？” 俯视着自己的李家俊，脸上的笑容带着很深的恶意，李锦成神色不变的看着他，说：“当你觉得我蠢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又是怎么看你的？” 李家俊挑眉表示自己的不在意，李锦成又说：“冲动，任性，孩子气，永远不懂得珍惜机会，即便这已经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们要不要来打一次赌？” 见李锦成看向自己，李家俊脸上的笑容已经尽数消失，把枪大力的抵在李锦成的太阳穴上以后，他才一字一句的说：“看这是不是我最后的一次机会。” 周围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甚至就连旁边的芳姐，也开始睁大眼睛奋力挣扎，那个瞬间，李锦成毫不怀疑她会扑上来替自己挡下那一枪。 丢给她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眼神，李锦成才看向面前的李家俊，说：“你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冲动也许只能针对从前的李家俊，这次回来，他至少耐的下心陪大家演戏，替自己部署。 他的智商原本就不低，加上这次坐牢被激发的身体上的各种潜能，想必他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自己。 果然，李锦成的这句话刚说完，李家俊就站直朝他狠狠踢了下来，一边踢，一边说：“李锦成，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得意洋洋，自以为是，你说你要是像从前那样该有多好？对我唯唯诺诺，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说好……至少……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李锦成的身上很痛，但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说：“所以我生下来就该被你欺负？而且应该永远的乐在其中？” “不知道，反正我是这么以为的。” 说话间，李家俊耸了一下肩，随即恢复成那种无赖的样子。 李锦成摇头，想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你不能过的比他好，否则就意味着全世界与他为敌。 李锦成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恨意来自哪里，又或者仅仅的，他喜欢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在那些他觉得比自己更弱的人的身上。 李锦成的笑容变得更加嘲讽，李家俊还想踢他，几个人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看见一脸焦急的何振轩，李锦成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 之前可以看见那些黑雾的同时，李锦成也可以看见何振轩身上不断闪烁的金光，可是现在等到他注意到这一点，他才发现何振轩身上的那些金光一早就已经消失。 果然，是因为离得他太近？两人已经亲密的不分彼此，所以他才会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察觉到？ 这样的话，他被李家俊弄成这样，似乎也是他自找的。 何振轩回来的时候，李锦成的脸上已经是明显的伤痕，见李家俊抬高的那只脚，他冷笑出声，说：“你再敢动一下锦成，我保证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聪明。” 说话间，李家俊丢给何振轩一张纸条，说：“这是我成年那年我爸……” 说完他丢给李锦成一个你不用介意的表情，又说：“我亲爸在瑞士银行给我开的一个账户，现在，你转两千万美金进去。” 瑞士银行对自己客户的资料保护的十分周密，换句话来说，他们之后查不到这笔钱的动向。 何振轩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他的神情也更冷。 倒不是说他舍不得这笔钱，而是之后李家俊一旦逃出港岛，他将会成为一个威胁李锦成一辈子的隐患。 让人将钱转进那个账户，何振轩一脸冷漠的看着李家俊，说：“你现在可以滚了？” “不急。” 打电话确认过，李家俊才在李锦成的身边蹲下，低声说：“李锦成，你知不知道我在牢里的这两年多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每天，我都恨不得自己能去死……” 说完他拉拢李锦成半敞开的衬衣，又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到人都觉得恶心？不管是陌生人，又或者是我认识的人……刚刚你说得对，我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不过从这天开始，我要你每天生活在恐惧中，一天天，这样的恐惧一点点增加……对了锦成，下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会朝你开枪，手或者是脚，你运气好的话，大概在医院住段时间就可以，但若是运气不好，你可能就会残疾……” 李锦成还想说自己已经受过枪伤，而且就在心脏的位置，但下一秒，李家俊就握紧手中的□□狠狠朝他太阳穴砸了过来。 眼前呈现一片空白的那个瞬间，李锦成就在想，一而再再而三，他会不会就这样被砸傻了？ 李锦成当然不会被砸傻，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和身上的伤口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理，房间里很多的人，家庭医生，何振轩的下属，但更多的是便衣警.察。 “锦成！” 见李锦成从卧室里走出来，人群中的何振轩立即起身迎向他。 “怎么样？痛不痛？” 李锦成摇头，又说：“医生怎么说的？” “皮外伤，休息几天就会没事。” “锦成，我已经报过警，他们待会儿可能会为你做笔录。” 李锦成点头，看了眼此时正坐在两个女警面前抹眼泪的芳姐，他才说：“他做之前应该就已经为自己部署好了一切……” 此时他说不定已经离港，而且这些警察也一定抓不到他。 就像他说到一般，他只想让自己活着日复日的恐惧中。 可惜，他先前就因自己可能会死于非命这样的事狠吓过一段时间，至于李家俊的威胁，笑话，也太小儿科了一些。 何振轩的想法和李锦成的类似，将他的手抓在手心，他才说：“这是必要的程序……而且，从现在起，我们应该抓住每一次可能将他逮住的机会。” “振轩，有没有觉得我自作自受？” 何振轩还没说话，李锦成低头，又说：“可是我做每一件我认为正确的事，即使结果出人意料的糟糕，我也不会后悔。” 这人还和自己刚认识他时一样，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准则，即使那个人或者结局让他失望，但他也不会因此做某些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这样的人，始终带着点固执，迂腐，不懂变通的意味，却一样值得自己钦佩。 将李锦成拉进自己的怀中，何振轩才低声的说：“这样挺好的，还有，结局我和你一起承担。” 这样的男人才像男人，李锦成低声与他道谢，又说：“黄翌青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 黄翌青半个月前就已经回来，但他不见何振轩。 何振轩对他的感情复杂，一方面，他怕李锦成从黄翌青那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另一方面，笼罩在两人身上的乌云始终没有消失，潜意识中，他希望黄翌青告诉李锦成他已经没事，那样，两个人大概就可以重新开始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活。 源自这种纠结的心态，又见两人最近这段时间的生活也算平静，因此何振轩也就没同李锦成提起黄翌青已经返港这件事。 听到何振轩的回答，李锦成又回头看了眼那些便衣，说：“等一下做完笔录，我想先去找一下黄翌青。” 第66章 完结章 六月底的港岛已经热的不可理喻。 做完笔录，何振轩执意与李锦成同行，只是一如既往的，黄翌青不肯见他。 黄翌青的别墅位于石澳，矮层的建筑加上金黄，碧绿的琉璃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本就已经没有将他当成是普通人，因此看见他房子周围种满树，李锦成就感受到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但他屋内的装饰却与屋外的截然不同。 带着点南洋风，颜色以不同深浅的棕色为主，间或搭配一点金黄或者浅白，从材质上来说，也都是那种让人舒服的柚木和竹。 房间里摆着很多的木雕和绿色的盆栽，屋外一个讲究色彩和格局的庭院，从屋内可以听见外面潺潺的水声。 李锦成看见黄翌青时，他依旧穿着自己第一次看见他时的那种白色绸质对襟短褂。 算上这一次，李锦成已经见过他两次，虽然每次看见他时他都能清楚描述出这个人的长相，但一旦分开，李锦成就想不起他的长相。 印象中，他就是个长相和蔼的老人。 房间里点了熏香，烟雾缭绕，见李锦成自进屋后只是盯着自己发呆，正在自弈的黄翌青放下手中的棋子，说：“在你之前，廖长远曾经来找过我一次，但那时候……我看不清他手上掌纹的走势……”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才会买这么多的意外保险？” “大概吧？” 示意李锦成在自己身旁的那张椅子上坐下，黄翌青又说：“同样的，我也看不清楚你的。” “所以那时候你才在那家医院让振轩做好心理准备？” “是，毕竟是我找你让你替他挡劫，当时看到他那副样子，我就觉得很愧疚，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可是现在我们都还活着。” “也许……” 黄翌青语焉不详，似乎还是认定自己最终会因意外而死。 李锦成看着他养在桌上陶罐中的那株白色睡莲，又说：“你是不是曾经遇到过很多……像我和廖长远这样的人？” “重生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说完黄翌青看着李锦成笑了一下，又说：“就像你，刚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别的恐慌无助？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异类？但等到你长大，接触的人也更多，你就会知道，世界上很多你这样的人。” 黄翌青喝的是铁观音，茶具看起来有一定的年纪，他替李锦成洗过杯子又替他倒了一杯茶，才说：“我的心路历程和你的差不多。” “那他们……” “拥有极高的才华运程眼光，但又在极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过世……这种人……此前大概就已经死过一次。” 李锦成想到几个符合这个定律，且都在各行各业很有知名度的人，他也不由得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 “英年早逝，又或者天嫉英才，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世间存在公平二字而已。” 此前因为黄翌青的态度，李锦成已经隐约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因此此时听到他以一种稀疏平常的语气说出来，已经引不起他太大的感受。 又或者有，轰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中一般，眼前呈现出一片空白，只是因为那是自己知道的无力抗争的事，所以只能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接受。 到这一刻，李锦成已经明白那些被人告知你已经患上绝症的人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李锦成再度开口，说：“发那场高烧前，我有一个特殊的技能，但凡那人对我和振轩不怀好意……例如想加害我们……我就可以在他们身上看见一种黑雾……这种黑雾，颜色会随着他们的恨意加深，但是现在……我已经丧失了这种能力。” “真的？！这种事为什么你不早点说？！” 黄翌青看起来很激动，说话间，他已经将李锦成的左手抓在手中。 “太好了，我看得见你掌纹的走势了！” “所以？” “不是说世间讲究公平二字？它已经拿走你一样东西，就绝对不会再拿你的第二样。”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牵涉到一条人命，因此即使是黄翌青这样见惯风雨的人，在说这些话时，他脸上也是按耐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李锦成看着他，又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才一字一句的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不必死于非命？” “是，你会活很久，也会等到和何振轩白头偕老的那一天！” “这样吗？” 李锦成的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但渐渐的，他的嘴角却开始最大弧度的上扬。 他可以淡定的接受所以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好的事，但一旦喜从天降，他就有种跑出去大叫几声的冲动。 即便这段时间他和何振轩什么都不说，但这件事始终在他们心头压了很久。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 见李锦成不断九十度给自己鞠躬，黄翌青挥手，说：“不必，快点告诉何振轩这个好消息是正经。” 何振轩在偏厅等李锦成，眼见他眉开眼笑的走出来，他有些困惑的走过去，说：“发生了什么事？” “黄大师说我之后都不必死于非命！” “真的？！” “嗯！他还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太好了！” 说话间，何振轩已经抱着李锦成原地旋转了几圈，后来看到他头上缠绕的纱布，他才急匆匆的将人放下，改而捧住他的脸在上面狠亲。 李锦成至今没对何振轩说起自己重生的事，但何振轩对他有种无条件的信任，再加上他平时心思就不是很重，因此当他听到李锦成说他和廖长远体质异常时他也就没有多问。 或者说，他此时已经沉浸在李锦成不必死于非命这样的喜悦中再顾不上其他。 这天对于芳姐来说，只能用愁云惨淡万里凝来形容，原本她以为何振轩和李锦成会像自己这般紧张难受，谁知两人出了趟门回来，脸上都是喜上眉梢的表情。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带自己吃大餐庆祝。 芳姐被他们浑浑噩噩的带出门，等她坐在装修低调却很有品味的法国餐厅，她立即悲从中来，只觉得这两个人说不定是被李家俊吓傻了。 李家俊那天留下的威胁不会从李锦成和何振轩的脑海中消失，而且和他们预料中的一样，自那天开始，李家俊在整个港岛销声匿迹。 两人猜他一早就已经偷渡出港，但想到他曾经坐了两年多的牢，又借此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因此他们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李家俊想要他们日夜生活在恐惧中，但他们不会如他所愿，又或者像李锦成从前说过的那般，该来的终究会来，等真到了那一天，你就会发现你的害怕，担心全然没用，因为这些情绪不能阻挡这件事的发生。 何振轩不知道他是因为相信黄翌青又或者是李锦成，但自从李锦成天天在他耳边重复这样的话，在他派出去的人没办法找到李家俊踪迹的情况下，他也就逐渐想开。 生活继续，只是李锦成没有再跟着受伤痊愈的宋留白频繁出差，他将自己的时间更多的花费在健身和射击房里。 他说过不会将李家俊的威胁放在心上，却不代表他会束手待毙。 九月，何振轩带李锦成去土耳其玩高空跳伞，李锦成被吓得鼻涕眼泪齐流，但他还是在被工作人员带着跳下山崖的那个瞬间，十分有胆色的吼出了那句：“何振轩我爱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对自己表白，即使别人听不懂，但那几天何振轩上扬的嘴角始终就没有落下来过。 土耳其是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国度，街上行人的眼神戒备小心，糖果却被他们做的五彩缤纷并十分美味。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何振轩带着李锦成去了三个城市，后来要不是何皓茵和任宇森每天以三到四个的频率给他们打电话，两人估计还会在那里待上几天。 回到港岛，李锦成只觉得任宇森又长高了很多，想到他哥哥那令人恐怖的身高，他有些忧虑的看向何皓茵，后来想到何皓茵的爸妈也不矮，他才逐渐放心。 何家每月的聚餐依旧在继续，不过因为何振轩开始有序减少自己的工作量，因此何其峰看向他们两人的眼神颇有些怨念。 他时常抱着自己如今还不会说话的儿子说：“看吧，就是因为他们天天忙着过恩爱生活，所以你爸爸我才会这么累！” 得不到自己宝贝儿子的安慰，他又朝坐在一旁的他的老婆哭诉，说：“你天天说我没时间陪你，喏，现在罪魁祸首就在你对面坐着，快！赶快去替我报仇！” 何其峰没正经惯了，他老婆却是那种真正的大家闺秀，每次看见他那样，她的笑容就会不自觉变得有些尴尬。 但她的婆婆是石音岚，时间长了以后，她也学会她的处事不惊。 每到这种时候，等到何其峰还想说话，坐在主位上的何宗彤就会凉凉的补充一句，说：“不如让振轩把他的工作全部交给你？” 即使何振轩减少自己的工作量，但公司百分之七十的事务依旧由他处理，加上何宗彤余威尚存，何其峰最终只能张张嘴了事。 至于李耀祖和宋婉茹那边，李家俊做那件事以前就已经给出他们一个合理的理由，因此两人都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常。 二月初，李锦成接到任宇乔同他打来的一个电话。 电话是用任宇森的手机打的，因此刚听见他的声音，李锦成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顿了顿，李锦成才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在和我联系。” “这次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有很要紧事告诉你。” “你说。” “我收到信息，李家俊即将返港。” 听到他的话，李锦成的神情不由得变得冷峻，说：“那你知不知道他之前在哪里？” “在东亚一个战争频发的地方，他在那里当雇佣兵，不过李锦成，为了你，他也是够拼的，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命搭上，还有，那里的信息不好收集，我只听说他已经离开那个国家，却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抵港。” “谢谢，对了，你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在美国，以何振轩的醋意，到时候他只要看见我，说不定我在这里开的这家侦探社就会被他弄破产……” “没这么夸张吧？” “不知道，可我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听出他语气中浓浓的挫败的意味，李锦成忍不住笑出声。 “李锦成。” “嗯？” “你是为数不多让我觉得可以钦佩的人，有主见，有底线，所以，千万不要输给李家俊那样的人渣。” 语气深沉的说完这些话，任宇乔就已经挂断电话。 见李锦成拿着自己的手机发呆，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何振轩不由得问了一句，说：“是谁打来的电话？” “任宇乔。” 李锦成因为心里有事直接就把任宇乔的名字说了出来，结果下一秒，何振轩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 想到任宇乔刚刚说过的话，李锦成忙笑容讨好的走过去。 叫了声振轩，他将自己树袋熊般完整的挂在何振轩身上。 何振轩拿这个样子的李锦成最没辙，在他嘴上泄气般咬了一下，他才说：“让任宇乔不要再给你打电话，否则我让人搞垮他的侦探社，然后再收养宇森！” 比自己和任宇乔想象中的更狠，李锦成连连点头，又郑重承诺这是最后一次。 “不过他这次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闲聊……” 见何振轩的眼神突然变锐利，李锦成忙凑过去将他吻住。 他不想因李家俊的事败坏两人的兴致。 至于何振轩，他只想接下来在床上好好的收拾一下李锦成。 有的事想了太久，因此真正到了那天，李锦成的内心已经变得无波无澜。 二月底学校刚开学，这天李锦成刚发动自己的汽车准备回家，李家俊就悄无声息的从他车后座冒出一个脑袋，随即他用一把枪抵住李锦成的左腰，低声说：“李锦成，我们好久不见了。” 脸上一贯得意的表情，李锦成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你那把枪还能用吗？” 半年不见的李家俊看上去更黑更瘦，同时整个人显出一种冷硬的气息，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目视前方说：“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去了那么多地方，按理说，你的眼界也应该变开阔不少，可是为什么，你总盯着我不放？” “往小的说，你毁了我本该平静幸福的人生，往大的说，也许我们上辈子有仇……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见不得你过得比我好，哪怕只是一点点。” 说完李家俊自顾自的笑出声，又说：“人生在世，为的不就是开心二字？只要你过的不开心，我却因此能得到开心，对我而言，也就足够。” “所以接下来你都会这样对我？” “二三十年内，我应该都不会对此感到厌倦。” 像是说累了，李家俊让李锦成不要再说话，随后又让他把车开去自己说的一个地方。 目的地是一处废弃工厂，见周围已经没有别人，李家俊扯着李锦成的衣领让他下车。 “我想好了，先朝你的腿上开一枪，然后脱.光你的衣服把你绑在这里，再然后，三到四个小时，我再给何振轩打电话，让他来这里救你，怎么样？这个主意？” 这些话李家俊是贴在李锦成的耳边说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颈间，让他除了恶心外再感觉不到其他。 冷笑了一声，随后是李家俊的一声呻.吟。 等到李家俊回过神，他的右侧大腿已经插.了一把匕首，同时他的枪已经被李锦成抢在手中。 在这些方面上，李家俊的经验肯定要比李锦成的丰富，至于他为什么会暂时落败，不过是因为他太轻敌。 李家俊的眼神中已经流露出明显的恨意，但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却带着笑意，说：“李锦成，你知道你手中的枪怎么玩吗？不如你拿给我，我教你？” 李锦成举高枪神情冷淡的看向他，说：“李家俊，你总是太过自以为是。” 说完这句，他放下保险栓瞄准李家俊右侧的膝盖射击。 “这个位置其实比较容易让人致残，还有，李家俊，你进入港岛的那一天，你的行踪就差不多已经在警.察的监视中，加上你之前在国外做的那些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国际刑警通缉？” 李家俊右侧的膝盖明显已经碎裂，那里鲜血迸裂的同时，他的眼底也逐渐浮现出一片蚀骨的恨意并杀意，笑了笑，他又说：“是又如何？就因为我被通缉，所以你就以为我不敢过来找你了？” 说话间，他拔.出右腿上的匕首，并握紧匕首一步步的朝李锦成走近。 “不是……” 李锦成缓缓的摇头，又说：“我之前问过警.察，你属于极端危险人物，加上如今我的这种处境，换句话来说，杀了你，我也可以用正当防卫为自己进行辩护。” “问题是你敢吗？” “为什么不敢？” 说完这句，李锦成再度开枪。 李锦成的车上按有定位器，十分钟的时间不到，何振轩和警察一同赶到那里。 看了眼头朝上，手中握有匕首，并死不瞑目的李家俊，何振轩只是把坐在地上的李锦成抱在怀中，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低声重复着没事了这样的话。 李锦成的子弹正中李家俊的心脏，验尸官替他验完尸，站在一旁等着，先前解救过何振轩一次，此时已经负责整个西区重案组的赵元宁对他竖起一根大拇指，说：“当场毙命，神枪手。” 李锦成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当天晚上，李锦成梦到李家俊一脸是血出现在他面前，后来他大汗淋漓的何振轩推醒。 听到他说起自己梦中的事，何振轩只是抱紧他，说：“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就连那些刚当警.察的人，遇到你这样的状况……他们说不定会比你更加严重。” 何振轩的怀抱比他的安慰更管用，持续一个星期后，李锦成不再做这样的梦。 来年的九月，何振轩站在机场，一脸纠结的说：“你真的想好了？” 李锦成笑，说：“想好了，不过接下来的这三年就辛苦你了。” 李锦成终究想去国外待一段时间，但他又不想在那里无所事事，因此他最终决定去那里读博。 除此之外，半年前，他以疗养院推出优惠价格的名义将李耀祖和宋婉茹送去了欧洲的一个小国家。 他如今已经没有能在别人身上看见黑雾的能力，即使他有信心让宋婉茹两到三年内不知道李家俊已经过世的事，他也不敢再冒这样的险。 而且听从他的建议，何振轩会按时以李家俊的名义给他们寄去一笔数额不少的生活费。 按照李锦成的原话，是花钱买安心。 机场人来人往，替李锦成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何振轩才说：“到了那边会有人来接你，到时候乖乖去学校报道，别到处乱跑，还有，等空了我带芳姐一起去看你。” 芳姐因为害怕和自己分离，今天都没有来送机，想了想，李锦成又说：“算了，她害怕坐飞机，到时候还是我回来看她好了。” “也行，这样至少不会打扰到我们的二人世界。” 哦噢了一声，李锦成笑颜逐开，说：“小心我把你说的话告诉芳姐。” “我不怕，再说了，她一向比较相信我……” 李锦成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听见广播传来的提醒，他无比不舍的抱住何振轩，随后他又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何振轩，虽然已经同你说过很多次，但我爱你，甚至超过我的生命……” “我知道。” 在李锦成的唇边轻吻了一下，何振轩终于放开他，说：“锦成，你该过安检了。” “是是是！真是……都要分开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出点不舍？” 何振轩笑，却没有再说话。 李锦成过安检，进入候机厅，不多久，他收到何振轩的一条短信，上面说【虽然你觉得你爱我超过你的生命，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我比你爱的多一些，还有，到了美国也不能同任宇乔见面，否则……哼哼，你懂的。】 最后附加一个卖萌的表情，李锦成无语的回他一条短信，说【何振轩，你什么时候可以改改你这闷.骚的性格？】 第67章 番外 31岁的时候，李锦成顺利从国外的那所学校毕业。 虽然对他跑去读比较文学这种莫名其妙的专业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但通过宋留白牵线搭桥，李锦成最终回到自己的母校继续教书。 但他到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必再陪宋留白频繁出国，不必再担心自己的某个学生是否夜不归寝。 他只需要备课，上课，在期末的时候批改他们的试卷，然后给足他们学分就可以。 学校似乎是永远不会受到时光腐蚀的一个地方，十年前它是这样，十年后，它依旧保持原样不变。 又或者仅仅的，只是因为这里充满朝气蓬勃的学生。 李锦成的心态因这样的环境年轻。 但不见得每个人都会为这件事感到高兴，虽然一开始欣喜于李锦成乍眼看上去的简单纯白，但等到某天得知他在学校很受欢迎，又看到他被大批学生簇拥着走出校门口的盛况，何振轩很快就被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所控制。 他不知道是不是爱一个人越深，就会把自己放在一个越卑微的位置。 在他的心里，李锦成外形出众，气质出尘，虽然没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但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除此之外，大学生最是热情洋溢，到时候他们之中的某个人要是迷李锦成迷的要死，再主动出击…… 有的事一旦想开，就会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因此当李锦成打开车门坐进去时，他就感觉到车厢里一种明显的，低落的气氛。 何振轩很少会把自己的心事写在脸上，所以当时李锦成也不是很在意。 但渐渐的，他从其他地方察觉出一些端倪。 比如明明公司有事，何振轩还是坚持接他回家，将他送到家中以后，他再开车去公司。 又比如最近这段时间，何振轩总会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你上班这么累，其实呆在家里也不错，又或者我公司有个挺适合你的职位。 总而言之，要么呆在家里不要出去见人，要么就活在他的监视下。 这个男人恐怖的占有欲就像女人的大姨妈，总隔一段时间就会准时出现。 李锦成内心冷笑，等到他忍无可忍，他索性将一大堆的八卦杂志丢在何振轩的面前，说：“这是什么？” 想到这堆杂志的来历，李锦成的脸上也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当时他刚学成归国，在何家例行的聚餐上，肖佩婷一脸慎重的将他拉去一间偏厅，后面紧随面有难色的石音岚和何其宣。 就在李锦成内心困惑不已时，肖佩婷拿出这堆杂志，随即语重心长的说：“锦成，我们都知道振轩很爱你，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生意人，平时应酬多……加上他的身份地位，某些无良记者就想利用他刺激一下杂志的销售量，但这些……” 说完她拍拍桌上的那堆杂志，又说：“都是假的，你看完就算，千万别因此和振轩闹别扭。” 桌上放的是港岛最有名的几本八卦杂志，平时最喜欢将不入流的小明星描绘成是天王巨星，然后再将他们与两岸三地所谓的豪门或者商业巨子牵扯在一起。 李锦成热衷八卦，知道两边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有时候甚至因为需要，这些艺人也会悄无声息摆出一些暧昧的动作让狗仔抓拍。 虽然是这么想的，也知道肖佩婷她们是因为担心自己，但等到李锦成看见对面的三个女人一脸郑重的看向自己时，他的内心就只剩了崩溃。 他想我不是女人，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般纠结敏感，还有，你们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思维模式套用在我身上？ “锦成……” 见李锦成神色不定的看向自己，何振轩如临大敌。 “解释。” “这些都是假的，我……” 说话间，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何振轩的身上带着所有工科男的典型特征，面对工作，他们表现的游刃有余，但一旦事情牵扯到感情，他们就会笨嘴笨舌，似乎连反应也会慢上半拍。 “我应不应该相信你？” “应该。” “回答的这样干脆利落，何振轩，这样的话我也同你说过，但当时你怎么说的？” 何振轩的表情充满困惑，知道他一定已经忘记，李锦成冷笑，一字一句的说：“前天张梁雨拍我肩膀的时候，昨天徐婷婷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还是我的学生……” “锦成，我……” 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李锦成也不屑与他废话，看了眼旁边的双人床，他才说：“去上面躺着。” 有对比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过分，何振轩一向有错就改，再加上心里的愧疚，因此李锦成话音刚落，他立刻跑到床上躺平。 此时已经是冬天，李锦成系在脖子上的领带还没来得及取，想着正好，他又解下领带将何振轩的双手拴在床头。 一动不动盯着自己解下领带的时候就已经性感至极，可惜何振轩的手刚无意识的动了一下，李锦成就已经俯身将他的双手压住。 “何振轩，我说动你才能动，否则……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想我们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房间里的灯没有关，说话间，李锦成已经露出一个混合着妖冶并纯真的笑容。 这晚李锦成极尽挑.逗之能事，何振轩却因为不能动弹，最终被他弄得双眼赤红，同时额头上不断有冷汗落下。 虽然他最后还是如愿抱到李锦成，但自那以后，李锦成没有再在此类型的杂志上看到过他的一张照片。 刻意让人扣下那些照片，又或者一看到那些艺人就有多远离多远，但不管怎样，李锦成终究达成所愿。 何家的几个女人时刻关注何振轩的动向，因此下一次聚会，她们立刻追问他原因。 其中又以何其宣为甚。 听见何其宣问自己，李锦成冷笑，说：“哄得不行，就来点硬的。” “比如？” 李锦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干笑了两声，他才干巴巴的丢下一句：“跪键盘。” 这句话他是随便说的，但等到他说完，肖佩婷她们立刻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向他。 李锦成…… 原本李锦成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但事后，何其宣却拉着他的手，一脸认真的说：“究竟怎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何其宣去年结的婚，虽然她老公对外宣称是个画家，但李锦成觉得他更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不过石音岚说了，最主要是女儿开心，况且他们家养的起这个人，因此李锦成和何振轩反倒不好多说什么。 何其宣对李锦成有种没来由的亲近，听到她问自己，李锦成想了想，才说：“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大度自信，还有，要时刻展现自己的女性魅力。” “女性魅力？那锦成，你明天可以陪我去买内衣吗？” 李锦成的三观被何家的这几个女人一次次震碎，说了句店员会以为我是变态，你最好找你的朋友去后，他急急忙忙想要挣脱何其宣的手。 “锦成，发生了什么事？” 何其宣对何振轩的畏惧始终不曾消失，眼见他揽着李锦成眼神略显戒备的看向自己，她立刻故作镇定的回头找自己的老公。 回去的路上，李锦成同何振轩讲起事情的始末，何振轩一忍再忍，最终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是两人自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何振轩第一次笑的那么纵情肆意，李锦成气急，在何振轩的大腿内侧狠抓了一把，等到他痛呼，他才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这是谁的错？” 脸上强忍的笑意，见李锦成还想动手，何振轩立即将他的手握住，说：“听话，我在开车，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何家盛产怪胎，这是李锦成恨恨看着何振轩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 每年李锦成都会去看廖长远。 可能是因为他当初的行为带给自己太大的震撼，因此时至今日，李锦成依旧没办法忘记他。 去的时候，通常会遇到关子标。 一开始形只影单的一个人，最近这两年，他身边开始出现一个小男孩。 六七岁大，五官和年幼时的廖长远极其类似。 后来李锦成才知道，那确实是廖长远的儿子，只是如今被关子标收养。 关子标与他关系亲密，上次李锦成看见他时，他脸上恶趣味的笑容，同时指着墓碑上廖长远的照片让小男孩叫他妈妈，当时看的李锦成异常无语。 “还是不打算再找一个？” 关子标笑，指着自己的心脏说：“这里面有他，已经装不下别人。” “不孤独？” “想他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 从墓园出来，头顶的阳光异常刺眼，看着关子标抱着廖长远已经睡熟的儿子走向自己的轿车，又将他轻轻放在儿童专用的椅座上，李锦成很快感觉到鼻尖传来的一阵酸涩。 那时候他就在想，廖长远，我是真的真的很希望你们下辈子能再相遇。 回去的时候同何振轩说了这件事，何振轩也是一脸感慨，最终他只是抱着李锦成小声说：“我们的运气比他们好。” 是啊，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原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更别提他们还能长相厮守。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李锦成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听见肖佩婷的声音，他因为没睡醒，迷迷糊糊应了几声就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何振轩这天按照惯例在家陪他休息，他因为生物钟以及习惯早起，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睡意，但因为从前发生的那些事，使得他对李锦成还能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件事心存感激，因此就算让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李锦成看上一两个小时，他也不会感到丝毫的厌倦。 好不容易等到他有困意，李锦成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这次是何宁然打来的电话，听见他问自己，李锦成含糊回答，说：“佩婷姐去找蓝慧姐了。” 挂断电话又在床上静静的躺了两秒钟，李锦成一跃而起，同时不停的叫着死定了，这下死定了。 “怎么了？” 同肖佩婷打完电话，李锦成才同他解释。 最近何宁然自觉上了年纪，也玩不动了，因此开始每天眼巴巴的守着肖佩婷。 肖佩婷也是自由惯了的人，被何宁然这样对待，只会让她觉得痛苦不堪。 何宁然不相信她的那群朋友，他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李锦成，因此李锦成答应为她做掩护。 “可是现在……” 见李锦成一副即将天崩地裂的模样，何振轩忍笑将他按倒在床上，说：“别担心了，下次我替三婶做掩护。” “问题是她敢吗？” 可惜李锦成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何振轩吻住。 之后就像李锦成预料中的那一般，肖佩婷不敢让何振轩为她做掩护，与此同时，何宁然也时常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他。 李锦成顶不住这样的压力，最终只得找借口不去参加何家的家族聚会。 后来这件事被何宗彤知道，他将两人臭骂一顿，一群人又接连不断的给李锦成打电话，这件事才算揭过。 李锦成37岁的时候，何振轩陪着他挑战完所有他想挑战的极限运动，这年的暑假，两人兴起般去了如今李耀祖和宋婉茹所在的那个欧洲小国家。 李耀祖原本学历就不低，加上聪明，因此几个人再见面时，他已经可以流利的说出那个国家的语言。 他和宋婉茹在那家疗养院附近的一个小镇开了一家面馆，一楼用来开店，二楼用来住人，阳台种了很多色彩绚丽的花，面馆的生意也算不错。 宋婉茹看上去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但身体不大好，晚上天刚擦黑，她就与李锦成和何振轩互道晚安，随后李耀祖又带他们去户外的咖啡厅喝咖啡。 大概是因为许久没见，对方说的话落在自己耳中也称得上新奇，因此直至深夜，三个人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锦成。” 对面李耀祖一脸郑重，李锦成正想着不好，紧接着，他就听见李耀祖问他，说：“实话告诉我，家俊是不是出事了？” 李锦成还想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李耀祖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他才说：“我认得家俊的笔迹，这几年他从世界各地寄来的明信片，其实是你们找人代寄的吧？” 李锦成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事，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侧头，何振轩却在此时同他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 明明是在为自己考虑，李锦成握紧他的手，同时同李耀祖解释。 “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么想不通？”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但他人都已经死了，多说无益。 “这件事宋婉茹知道了吗？” “她眼睛不好，一直都是我在替她念那些明信片上的内容。” “你准备瞒她到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一辈子吧。” 李锦成点头，正准备和何振轩一起离开，李耀祖又将他叫住，说：“如果以后有空，就多来这里看看我，我如今上了年纪，大概也没几年可活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充满一种悲凉的意味，想到如今他和身体不好的宋婉茹相依为命，李锦成点头。 有句话叫世事无常，李锦成和何振轩回到港岛不久，芳姐过世。 她的死属于自然死亡，上了年纪，体内的器官逐渐衰竭，那天早上李锦成去她房间里叫她，还以为她只是不小心睡过头。 芳姐出殡的那一天，李锦成将自己关进书房，何振轩因为担心，又寸步不离书房的门口。 直至凌晨，何振轩再一次尝试性的轻扭了一下门把手，才发现房门已经被李锦成从里面打开。 这是他终于肯同自己说话的表现。 “锦成？” 李锦成趴在书桌上，样子就像小时候班上那些没睡够觉的小朋友，但何振轩知道那是因为他狠狠哭过，又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狼狈的样子所以才会这样。 何振轩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等到他把手放在李锦成的肩膀上，李锦成就已经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那里。 “何振轩，你以后不能比我死的早。” 何振轩的神情因他的这句话变得柔和，一遍遍的抚顺李锦成的头发，他才浅笑着说：“一定。” 等到何振轩真正退休，他差不多已经五十岁，虽然说过要环游世界，但两人刚登上环太平洋航行的游轮不到一个星期，就弃船买机票匆匆返港。 李锦成对此的解释是他老了，跑不动了，如今在家修身养性是正经。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两人保养得当，加上穿着打扮，因此绝少能让人看出他们真实的年纪。 如今两人站在一起，在外人的眼中，依旧是两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美大叔。 何振轩一向以李锦成马首是瞻，李锦成要修身养性，他就带人搬去了一个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 新家位于浅水湾，只一层楼高，楼前宽阔草坪，楼后蔚蓝的泳池和花园，不大不小，既适合住家，又可以邀朋友来这里聚会。 但渐渐的，面前草坪被李锦成弄得面目全非。 因为想吃新鲜的鸡蛋，就让人在那里做了个鸡笼，又因为讲究男女平等，因此公鸡母鸡各十只。 鸡屎的臭味熏的何振轩睁不开眼睛，虽然有想过让佣人来这里打扫，但李锦成借口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凡事让何振轩亲力亲为。 何振轩戴着口罩墨镜拿着水龙头冲洗鸡笼，心里几次忍不住的想，大概是因为自己之前陪李锦成的时间太少，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新奇的办法整治自己。 李锦成睡眠质量不高，后来又是他嫌吵，让人将那些鸡送走。 不多久，李锦成又羡慕起唐伯虎的洒脱，开始让人在院子里种桃树。 再后来，他改崇拜陶渊明，因此又让人把院子里的桃树拔了改种菊花。 那一年多的时间，李锦成反反复复，让何振轩几乎以为他已经提前到了更年期。 不过一如既往的，等到他的新鲜劲过去，他就会再度平静下来。 这天两人给何振轩养的画眉，李锦成养的乌龟，金鱼，以及两人共同养的一只金毛喂过食物，就听见大门外传来一阵夸张的跑车的引擎声。 门上按有识别系统，也不用两人特意去开门，不多久，与当年任宇乔差不多身高，外形，品味的任宇森急匆匆的跑进来，说：“老师！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李锦成和何振轩无语对视，想着又来。 任宇森如今是港岛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可惜他注定不能像他哥哥那般只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说句不好听的，他本人等同于一部绯闻制造机。 虽然不知道绯闻的真假，但李锦成总会忍不住心疼何皓茵。 何皓茵的长相汇集她爸妈的所有优点，也只是她没有兴趣做艺人，否则光凭她艳光四射，毫无瑕疵的容貌，就足以让她迷倒众生。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知书达理，性格温婉，是李锦成两世以来见过最为优秀的女性。 没有之一。 “这次她真的同我提分手了，可我是冤枉的！” “那以前呢？” 任宇森不说话，李锦成不由得冷笑。 两人从十七岁开始谈恋爱，期间任宇森突然玩失踪，被记者拍到他跑车上载有某个正当红的小花旦，这一切，何皓茵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但现在…… 李锦成看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任宇森，笑容恶劣的说：“任宇森，你这次真死定了。” “他和潇潇这次真完了？” 等到任宇森垂头丧气的离开，何振轩不由得小声问了一句。 “不，应该说潇潇等这天等了很久。” “哦？” “一点点的惯坏他，然后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击即中。” 见李锦成一脸凶狠的模样，何振轩略显无语的摇头。 之后和李锦成预料的差不多，何皓茵代表荣盛频繁出席各种晚宴，一出场就艳惊四座，从此无数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开始任宇森还能忍，等到某一天何皓茵被人拍到她与城中另一青年才俊约会的照片，他才真急了。 又是表白，又是求婚，但何皓茵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这一时，后来又过去差不多两年，众人才等到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 而此时任宇森已经彻底沦为妻奴。 接到电话的那一天，李锦成笑的一脸得意，说：“怎么样？我当时没说错吧？”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对的。” 说完这句，何振轩还是忍不住凑过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很动人的情话。 说因为某某某，他觉得自己没有白活。 又或者因为某某某，我不会后悔自己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对于他来说，李锦成就代表了这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