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 第一章 七十年代的第一个年末,冬月的一个晚上! 北风紧!雪花飘! 雪!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三夜了,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在四川中部的一个偏僻小山村。有一家人正在忙碌着,煤油灯的亮光一闪一闪的透过房间墙壁的缝隙射向外面,显得那样的暗淡、冷清。 几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 郑朝石在外间屋,吸着旱烟,来回走动,不时的望着那道未关的木门,看样子非常焦急的在等待什么! “谷英,快加把劲,已经看见头了,小傢伙马上就要出来了!”是接生婆吴妈的声音。 哦!原来是他的妻子吴谷英在生孩子。 那个年代,农村很贫穷落后,医疗卫生条件有限;产妇生孩子,都是在家里生;虽然每个大队都设有一个医疗点,但是并没有专门接生的医生。所谓的接生婆,就是专门给农村的产妇接生的,根本就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接生的时间多了,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接生婆,她们都是凭经验接生而已。一般情况孕妇都会顺利生产,如遇难产,必定是母死子亡的悲剧。好在就算是母死子亡了,也不会有人去告上法庭。要不然,人命关天的大事,谁还敢去乱接生。那个年代,中国农村的现状就是那样。 吴谷英斜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头顶在她大嫂刘素华的胸口,双手紧紧的抓住床沿。在这寒冷的冬天仍然是汗水淋漓。 “妹子!使劲顶吧!不要松劲,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刘素华是一个好心肠的女人,她坐在床边帮着吴谷英使劲,边安慰道:“妹子!你也不是生头胎孩子了,不要紧张,孩子很快就生下来了,没事的。” “哎哟!哎哟!……”吴谷英使着劲,显得极是痛苦。 “好了!好了!生下来了!生下来了!”是吴妈喜悦的声音:“是个千金小姐,这下你父母有挂面吃了!”(注:当时的农村家庭如果生了女孩,就说生了挂面,以后女儿长大出嫁了,每次回娘家都会带几斤挂面回来,以示孝心;生了男孩,则说生了个劳动力,以后孩子长大了,会给家里挣工分。) 有一个生命诞生了! 本书的主人公郑梦影就在这寒冷的冬夜来到了这个红尘滚滚的世界上。 “朝石,快把烧热的水端进来,给孩子洗洗。”吴妈说着用小指头伸进孩子的口里捞了一下,又轻轻的拍了拍孩子的小脸蛋。 “哇……!”小梦影哭出声来。 “这个孩子个子不大,声音倒还不小。”吴妈用擦了酒精的剪刀把孩子的系带剪掉用纱布包好。“我要看看孩子!”吴谷英说。 “妹子,快到床上去,天这样冷,别凉着,陈婶,帮帮忙!”刘素华刚才被吴谷英顶的胸口疼痛,紧张的心情一松懈下来,扶着吴谷英就感到吃力。 陈婶是郑朝石隔壁的临居,她已经用草纸在床上铺了一层,随即帮着把吴谷英扶着躺下,盖上棉被。 “朝石兄弟!再去拿一床棉睡过来,坐月子怕冷,不要冷凉了。”刘素华看见郑朝石在旁边,就说道。 郑朝石答应着,喜孜孜的去了。 他跟妻子吴谷英已经有了一个八岁的儿子,七、八年后妻子再怀孕,他们都希望是个女儿,结果事如心愿,心里自然高兴。 “吴大姐!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吴谷英躺在床上说。 “孩子太瘦弱了,大约只有两、三斤重;谷英,你怀孩子的时候怎么不多吃有营养的。”吴妈责备的口气中带有一丝忧虑。 “吴大姐!孩子不会有事吧?”吴谷英听了吴妈的话,一种担忧笼罩心头。 “应该不会有事,但这样天寒地冻的,不要冷着孩子。”吴妈把小梦影放在吴谷英怀里:“现在这样的孩子很多,只要孩子的奶跟得上就好了。” 常言说得好:越穷越生,越多越争。 小梦影满月那天,正是第二年开春过后,要给她取名字;她父母没有啥文化,不知道给她取啥名字好。还是她爷爷看见屋边的几株桃树一夜之间开花了,很鲜艳,心里一下子来了灵感,就给她取名叫桃花,也就是郑桃花。 一晃七年过去了,小桃花到了读书的年龄;但她的个子仍然很矮小,看去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那么高,学校老师没有收。怕收到班里不好教,给自己增加麻烦。(那个时候农村还没有幼儿园,连公社场镇上都还没有)过了两年才又去报名,这个时候,又换了一个老师,还是她父母去给教她的老师好说好歹才免强收了她,那时候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有两年了。 当时的农村虽然贫穷落后,但是政府很重视文化教育;除了公社设有初中外,每个大队都建有小学校,教室虽然简陋,总算还有几个咬文嚼字的文化人教书育人。不至于让新中国的新主人成为睁眼瞎―――不识字的文盲。 教小桃花的第一个老师是一个女老师,三十岁左右,很漂亮,戴一副眼镜;听说学历很高,是个清华大学毕业生,是文化大革命时期从大城市调来支援农村教育的,还是个教授的女儿。文化大革命过后没几年,又调回大城市去了。 女老师第一次看见小桃花长得小巧玲珑,聪明伶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给人一股天真活泼,灵动的感觉,就觉得桃花这个名字安在她身上就显得很土、也很俗;就给她另外取了一个学名:梦影!可能有崇敬当时美国最红的性感影星玛丽莲*梦露之意。 郑梦影这个名字从此就诞生了。 (看后请放上书架,谢谢你的支持!) 第二章 小桃花也觉得梦影这个学名比桃花好,富有诗意;(当然她那时并不知道美国有个影星叫玛丽莲*梦露)这是她读初中时才知道的。 文革后那几年,还是大集体,改革开放还没有改革到四川中部的农村,许多家庭仍然缺吃少穿的厉害(但绝不是贪官造成的,因为那个时候当官的多数都是上过前线打过仗下来的老革命,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一心跟党走的,绝不会贪,也绝不敢贪。当然,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剩余价值可贪———农民连吃饱穿暖都还成困难)。有人听说安徽、河南、湖南等省好,许多女人就往哪里跑,嫁到那里不回来了,形成了一股很大的“外嫁潮”,至到四川农村的土地包产到户,生活稍有好转才停止下来。 小梦影读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后除了做好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外,还要帮家里打猪草,切第二天早晨要煮来喂猪的红苕,帮着妈妈烧火做饭。 当时农村还没有用上电灯,照明用的是煤油灯,那时称煤油叫洋油,火柴也叫洋火柴,自行车叫洋马儿,那时很多商品名的前面都加了一个“洋”字,听说是从外国进来的。 那时候的冬天特别的冷,(也许那时候的大气层没有受到污染,冬天的气候还没有变暖的缘故)农村的小孩穿的衣服本来就不怎么保暖。小梦影每天晚上还要切红苕,她的小手拿着冰冷的红苕,冻得手背发红、发紫,肿得象两个小馒头似的;经常冻成冻疤,痛痒得难受,还会糜烂;小梦影从小就生活在很艰苦的环境中。 那个年代农村的女孩子要帮助家里打青草喂猪,喂得有牛的家庭还要帮助大人去割青草喂牛,牵牛出去吃草;男孩子要去捡粪,帮助家里挣点工分,好在年底生产队结算时多分一点粮食。 “小梦影,你要认真读书,不要象妈妈一样连大字也不识几个,帐也算不来,到哪里去都不方便,还常常受人欺负。”妈妈经常在她身边唠叨:“你要能干点嘛,从小吃点苦没有什么,长大有出息就好了。” 至于什么才叫“有出息”,小孩子当然听不懂。 “妈妈,你希望女儿长大做什么?”有时候小梦影天真的问。 “小梦影,你是女孩子,早晚也要离开这个家,离开妈妈的,妈妈希望你走出这个穷地方,出去找个好人家,妈妈这辈子就放心了。” “妈妈,小梦影不离开这个家,也不离开妈妈,一辈子跟着妈妈,照顾妈妈!”小梦影倒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傻孩子!妈妈有你哥哥孝顺,那有女孩儿家跟着妈妈一辈子的,别人不笑话么?” “不嘛!妈妈,小梦影一定要一辈子照顾妈妈,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 “好嘛!我的乖女儿,你长大后一定要嫁一个有钱的人家,把爸爸妈妈接去跟你过一辈子好日子。”妈妈开玩笑似的对小梦影说道。 小梦影不懂,不懂为什么女孩儿家就不能跟着爸爸妈妈一辈子。女孩儿家长大后一定要嫁人,还一定要嫁给男人。难道嫁给女人不可以吗?童年的心总是那样的单纯。 从此以后,小梦影做梦也想着长大后嫁一个有钱的男人过上好日子,能穿金戴银,把爸爸妈妈接来一块生活。再也不受这个苦日子。 她从小就聪明伶俐,很听大人的话,在学校的成绩一直都很好。 时间过得好快,一晃几年又过去了,小梦影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初中。 适逢改革开放也改革到了四川中部的农村,土地包产到了户;公社也改成了乡,大队改成了村,生产队改成了社。地方官员的名称也改了称呼:乡长、村长、社长等。乡上的官员换了一批又一批,为的是干部年青化,专业化。可谓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来听说为了减轻农民负担,精简机构人员,又拆乡并镇。当然,这些都是形式,机构倒是精简了,乡镇也合并了,农民的负担却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农村最大的改变就是土地包产到了户,农民可以自由分配时间,他们可以经商做小买卖,可以外出挣钱。逢场天也改了,由原来的每周星期天逢一场,改成每三天逢一场;邻近的几个乡镇把逢场的时间错开来,把每月的一、四、七日;或二、五、八日;或三、六、九日定为逢场天。为的就是要让农民多去赶场,好搞活市场经济,繁荣农村市场。 反正一切都向“钱”看。 由此,许多新兴商品涌进了乡镇,进入了农家。 郑梦影到读初中时,她的个子仍然很娇小。上学的第一天,是跟着她父亲去乡中学报名的。 “这里是招收初一新生的,小学生在那边报名。”初中新生报名处的老师看到梦影那个子,以为他们弄错了地方。 “我就是初一新生,来报名的,老师!”郑梦影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那报名的老师还是把她看了又看。 “你叫啥名字?几岁了?家住那个村那个社?”老师问。 “哦!老师!我是她爸爸,叫郑朝石,孩子叫———!” “好!好!你不要说,让她自己说。”老师打断了郑朝石的话。 郑朝石道:“梦影!老师要你自己说,你自己说吧。” 郑梦影怯生生的说道:“我叫郑梦影,十四岁了,家住四村三社。” “哦!你有十四岁了……”老师似乎还是有点怀疑她的年龄:“好了,先把学杂费交了,九月二号开始正式上课!” 郑朝石给郑梦影交了五元钱的学杂费,梦影就是正式的初一学生了。她的哥哥郑家祥高中毕业了,没有考上高一级学校,回了家,有个媒婆给他说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的家在公路边,她的父母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店。自从说亲后,郑家祥就去修理店学修汽车去了。 “梦影,你是女孩子,长大了,读初中了,对人更要有礼貌;学校人多,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常换衣服勤洗澡,免得逗别人说闲话。”母亲在她上学前,特地买了一套新衣服给她穿。 “妈,我知道了,你都说过好多遍了。”郑梦影穿着新衣服,心里好高兴,在镜子前照个不停。 第三章 上学的第一天,郑梦影认识了同路的刘岚、杨锋、朱正扬、付紫依等几个同学,后来都成了好朋友;刘岚、杨锋不但是同路,还是分到同一个班;朱正扬、付紫依是同路但他俩人分在二班! 郑梦影的家离乡上的中学有二十余里路左右,那个时候的学校没有住宿,全是走读生。中午是学生自己从家里用茶盅或饭盒盛米到学校去蒸,每餐两分钱的柴火费。她每天都要早出晚回,夏天还好,一到冬天或下雨天更是辛苦,早晨要打起电筒或提着灯笼走,下午也要天黑才能回家。 电影也开始到农村去放影,乡镇上前几年就修了电影院;书店里的各类小说、杂志也多了起来,后来电视也渐渐的在农村普及。外来的新思想,新文化的不断涌入,使封闭沉闷的农村变得活跃起来。 女人天生是爱美的,又特别是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女。郑梦影也不例外,她的容貌本来就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但她后天爱美的虚荣心更强。平时父母给她买学习用具及女孩子卫生用品的零用钱也拿去买饰品,常常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与众不同,吸引别人的目光,特别是同龄异性的目光。 十四、五岁的郑梦影有着西施般的脸蛋,妲己般的眼睛,樱桃似的嘴唇,加上魔鬼似的小身材,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她唱歌的声音就像天上的百灵鸟在叫,动听之极,在一次学校举办的文艺表演活动中,她取得第一名,很快就成了学校里的一枝花―――校花。 “梦影!你真美!象越国的美女西施一样美!”有一天,郑梦影放学后在回家路过的小河边洗她那头如墨似的长发,她的好友刘岚笑着说道:“你就是我们学校的小西施!” 从此以后,小西施的名号就成了郑梦影在学校的代名词! && 这几天,乡上发生了一件具有爆炸性的新闻,不论是乡上还是乡下、街头还是巷尾、酒店还是茶庄、男女老少都在谈论这件在这个偏僻小镇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特大新闻。 那是啥新闻呢?! 原来是乡长的女儿订婚,按说起来,男女婚姻嫁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个小镇虽然偏僻,可年年也会有几十对青年男女嫁娶的婚事。稀奇就稀奇在男方是省城的一家大公司老板的公子,光是订婚那天送彩礼就来了十多辆青一色的小轿车排了半条街(听见过世面的人感慨说:那都是世界名牌车,一辆就价值几百万元人民币),订亲的彩金就是十万元人民币,那未来的女婿还送了岳父大人一辆豪华皇冠小轿车,场面宏大气派,前所未有。正式婚期就订在下个月十八号,从时间上算来,正好是星期天,也是一个逢场天。 在这个偏僻小镇上,以前谁又见过这种场面,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所以一时之间,这件事自然而然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要是我能找到这样的亲家,下半辈子不但衣食无忧,还能在人面前风风光光的过日子。”有男人说。 “要是我那闺女找到这样好的人家,也算是我上辈子烧了高香。”也有女人这样说。 …… “紫依!刘岚怎么没有同你一路来?”郑梦影看见付紫依一个人来了,就问。 “她说马上就来,叫我先来喊你。”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去找她。”郑梦影道。 “不用去找了,我来了。”只见刘岚打扮得很漂亮的走了过来:“走吧!” 昨天放晚学的时候她们三人约好,今天一同去街上看热闹,乡长嫁女,听说要大办酒席,宴请各地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全乡社长以上的干部都要去,光是厨师就请了十几个,在乡大会堂里办事。 今天这个日子是乡长为了炫耀自己特地选的,又是星期天又是逢场天,他想要全乡的人都来看他嫁女的排场。果然如此,他的目的达到了。 郑梦影、刘岚、付紫依三个少女说说笑笑走到街上的时候,只见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热闹非常,青一色的小轿车一字儿排开,从街道这头一直排到街道那头,每辆车身上都挂着几朵大红花,车头上贴着大红喜字,吸引着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人羡慕的目光。 “刘岚、紫依你们看好热闹,新郎倌家好有钱,好令人羡慕哦!”郑梦影非常高兴,十分向往沉醉的样子。 “也不是你出嫁,那么高兴干嘛?”付紫依笑道:“你那么羡慕,那你去当新娘子好了。” “你敢取笑我,紫依,你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在想。”郑梦影反笑道:“要是自己是新娘该多好哦,是不是?” “是你个头,我看你心里才想呢!也不害懆,还是小姑娘家呢?就想当新娘子,你那新郎倌还不知道长得啥样子呢?”付紫依笑道。 “快看!快看!新娘子出来了!”刘岚喊道。 只见人头涌动,新娘子身穿白色的婚纱(这是在电影,电视里才见过的。)同新郎手拉着手,面带着幸福的微笑,在几个伴郎伴娘的陪同下,一路由记者摄着像,缓缓步出大会堂,向前面停着的小轿车走去。 郑梦影露出羡慕的眼神看着新郎新娘进入小轿车…… 第四章 ……音乐声起,鲜花盛放,郑梦影身穿洁白如雪的婚纱,如一个高贵的白雪公主,在一座宏伟的大礼堂前接受万众的欢呼。 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骑着一头高大的白马从鲜花丛中缓缓向她迎来…… 当众把她拥在怀里,亲吻她,给她戴上结婚戒指,然后把她抱上大白马,在亿万粉丝的欢呼声中缓缓而行…… “我是新娘子了!我是新娘子了!” “梦影,大白天的,还在做梦说梦话啊!快起床了。”是母亲的声音在喊。 “哦!知道了!”郑梦影醒来。 原来是南柯一梦。 && “小西施!早上好!上学去啦!” 有一天早晨,郑梦影刚从家里走出来不远,就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是那个……吓死人了……”郑梦影吃了一惊,回头见一个面貌似乎很熟,长得很潇洒,很帅的男孩子从路边跳了出来,个子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你、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想吓死人啦?” “不是……不是想吓你!”那男孩子显得有点儿腼腆,脸一下子红了:“我……我……我只是想认识你,跟你交个朋友。” “想认识我,跟我交朋友,也不要从背后跳出来嘛!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郑梦影面带一点娇嗔。 “对不起!对不起!?”那男孩子忙不迭的道歉。 “算了!你是……” “哦!忘了介绍,我叫伍扬,读初二*二班!”那男孩子自我介绍道:“我是三村的,我家就住在坡那边,离你家不远。” “呵!呵!你就是伍扬,就是全校那个大名鼎鼎的才子;我说嘛,看起来这么面熟,原来是一个学校的,还住得这样近,怪不得!我就觉得在那儿见过嘛!” “本来我们以前就见过,只是你没有在意我!” “你还不是一样,没……在……意……我!” “我没在意你?” “是呀!那怎么以前没见着你来找我,现在才突然想起来认识我?” “其实我早就想交你这个朋友了,你是学校的校花嘛!谁不想来交你这个朋友沾光!”伍扬说:“可是你在学校那样有名气,身边的朋友那么多,是男生们心中的偶像,我哪敢来接近你。” “不要讽刺我了,伍扬!”郑梦影听见全校最有名的帅哥才子都在赞美她,心里甭提有多甜了。 “我那敢讽刺你,小西施!我伍扬说的可是心里话!也是事实嘛!” “伍扬!你不也是全校有名的帅哥才子嘛!还不是女生心目中的崇拜者!” “是吗?小西施!你也崇拜我?” “我……我崇拜你又怎么样?不崇拜你又怎么样?” “我崇拜你,伍扬帅哥!”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 郑梦影和伍扬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同时转过头…… “是你,刘岚!”郑梦影叫道:“跟来多久了,在后面鬼鬼祟祟的,也不出声,偷听我们说话?” “好哇!怕我偷听你们说话,你俩个不是在谈情说爱吧!”刘岚十五、六岁,长着一张娃娃脸,显得活泼可爱:“你们两个好久开始谈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谈情说爱?刘岚!你说我们在谈情说爱?”郑梦影叫道:“刘岚!你可不要乱说啊?” “不是在谈情说爱!为什么怕我听见!”刘岚道:“帅哥!你说呢?” “这个……我……我们不是……”伍扬在这种场面,似乎不善言辞,显得有点紧张。好像小偷一样被人拿到了赃物。 “好哇!你俩果真在谈情说爱!梦影!你看帅哥都无话可说了!”刘岚故作神秘道:“你俩秘密谈了多久了?” “秘密谈你个头,刘岚跟你开个玩笑嘛,其实我俩也是刚刚才认识的。”郑梦影有点招架不住。 “我说梦影,你说谎话也要看对方是谁嘛;伍扬是学校大名鼎鼎的帅哥才子,你说你以前会不认识?骗谁去!” “真的!刘岚,我骗你干嘛!”郑梦影似乎有口难辩:“信不信由你。” “我信,你骗我就是为了你们两个才子佳人好偷偷摸摸的谈情说爱嘛!”刘岚的笑声中似乎有点酸楚楚的味道。 “好你个刘岚,平时看你还正正经经的,像个好人。今天怎么净是瞎说,我们又怎么偷偷摸摸了?看我不扯烂你的嘴巴。”郑梦影笑着向刘岚追去,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的在前面奔跑,留下满脸尴尬的伍扬跟在后面。 自从那次郑梦影和伍扬真正认识以后,俩人果真交上了朋友,谈上了恋爱;早恋的情愫在他们心中朦朦胧胧的产生。二人上学,回家都经常在一起,街道上、小河边、商场里也常常看到他俩人成双成对的影子。(当然,这些都是瞒着他们的父母和学校的老师的) 郑梦影的好朋友付紫依都说:“梦影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 不过也自然引起了另外一些崇拜郑梦影和暗恋她的男生不满。 “伍扬,你这小子跟老子站住。”有一天,伍扬在学校开了班干部会,很晚才放学,郑梦影已经回去了,他一个人走出学校不远,四个男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五章 “孔虎,啥子事?”伍扬见那个领头的是本班在全校出了名的二混混孔虎,仗着他老子是乡长的关系,平常在学校耀武扬威、欺负同学。同学们都很怕他,也很讨厌他。就算他在学校做了一些出格的事,老师碍着他老子的面子,也没有重罚他,使他在学校的气焰更加嚣张,使同学们敢怒不敢言。 伍扬在校学习认真,成绩好,尊章守记,又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在学习方面孔虎多少有点有求于他,伍扬也懒得理他,因此他俩没有什么过节,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以前孔虎几次去接近郑梦影,想跟她交朋友,结果都遭到拒绝!他也不好在美人面前翻脸胡来,最近看到伍扬跟郑梦影好,一气之下就要把气出在伍扬身上。 “啥子事,你小子敢跟校花谈恋爱,是不是欠揍?!”孔虎把拳头拧得紧紧的,在伍扬面前乱晃。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伍扬知道学生谈恋爱是要被学校开除的。 “没有,那你天天去缠着小西施干什么?”孔虎吼道,“朋友,什么朋友?!用得着天天缠在一起吗?” “小西施可是我们老大的女朋友,你小子敢来从中插一脚,是不是想夺我们老大所爱,让我们老大戴绿帽子!”跟在孔虎身边的一个小喽罗说道。 “不敢,我跟她只是同路,一般朋友而已!”伍扬冷静道。 “那好,伍扬,我今天也不为难你,只是告诉你一声,你以后最好离小西施远一点,如果再去缠着她的话,哼……”孔虎把拳头在伍扬面前晃了晃:“我孔虎做事你是知道的,下次再看见你跟小西施在一起,就不要怪我没给你面子!我们走!” “听清楚没有,小子!我们老大今天可是对你特别开恩,还不快走!”那个小喽罗狐假虎威道。 伍扬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看着孔虎带着三个小喽罗扬长而去。 此后的一段时间,伍扬真的没有去找过郑梦影,就算郑梦影去找他,他也借故离开,这使郑梦影觉得非常奇怪和不满。 伍扬不敢把孔虎威胁他的话告诉郑梦影。 这几天郑梦影没有找到伍扬,只好无精打彩的和刘岚、杨锋、朱正扬、付紫依等几个好朋友一起回家。 “梦影,干吗这几天哭伤着脸,象丢了魂似的,不去找你那个白马王子?”刘岚问:“你俩吵架了?” 郑梦影摇摇头,没有说话。 “梦影,是不是你那个白马王子又有新欢了,把我们的小西施丢下不理睬了?”付紫依笑道。 “我看伍扬不是那样的人吧!他们再是一学期就要毕业升学了。”杨锋为伍扬解释道:“他可能是学习紧张,才没有时间来陪梦影。” “杨锋,你怎么知道伍扬不是变心了。”朱正扬道“我听说他那个班上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经常跟他在一起,还拉拉扯扯的呢!怪亲热的。” “不会吧!正扬!你可不要陷害伍扬。”杨锋道。 “我会陷害他?杨锋,就连我们班都有几个女生被他迷住了呢?”朱正扬道“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梦影也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也不能证明……” “我也知道……”郑梦影大叫一声,双手捂面,向前跑去,呜呜的哭了,似乎受了极大的委曲。 “朱正扬,你在胡说什么?把梦影都气哭了。”付紫依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啥子,为什么不当面明说!在这里调拨离间。” “我……我调拨离间,这些都是事实嘛!” “这还不是吗?朱……正……扬!”付紫依也似乎受了很大的委曲。 原来付紫依正狂热的恋着朱正扬,但朱正扬暗恋着郑梦影很久了;对付紫依的示爱似愿不愿的,使付紫依的心里有股醋意压抑着,不能正常释放。可是郑梦影对他似流水有情,落花无意;朱正扬也知道郑梦影不爱他,但他至今对郑梦影的一切事情都很敏感。忘不了,他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心里总是朦朦胧胧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正扬、紫依我看大家不要说了。”刘岚说道“紫依、杨锋。你俩个去劝劝梦影,问她跟伍扬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岚在这几个人当中,严然一个大姐,说出来的话都得听。 伍扬在郑梦影的心中,占据着很大的位置;她每天都想见到他,跟他在一起,心里就愉快;如果有一天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心里就有一种失落感,丢魂失魄的样子。 也许这就是我们每个少男少女初恋时的感觉。 && “伍扬!你这是啥子意思嘛?为什么几天不来找我?我来找你你也不理我?”一天,郑梦影专门在上学路上等着伍扬质问他“上学也不来等我了,到底是啥子意思嘛?” “我……我这几天学习忙,下周就要去参加摸底考试了,我要抓紧复习功课,所以就没来找你,梦影!” “哦,是这样啊!你该跟我说一声嘛,免得别人在一边急!”郑梦影听伍扬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子就放下去了,她知道伍扬还有一学期多就要毕业了,他的学习成绩一向都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升学对象,也就没有在责怪他。 伍扬一直惦记着孔虎说的话,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很矛盾,他的学习忙也是事实。郑梦影不知道伍扬在说谎,也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那经常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生是谁?”郑梦影忍不住问道。 第六章 伍扬道:“她呀?是我二爸的女儿,难道你吃醋了?” “我吃醋,我才不会吃醋呢!”郑梦影道:“原来她是你妹妹!叫啥名字?” “叫伍霞,那天我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哦!” “怎么回事?” “没有甚么!那你们什么时候考试?” “下周五。” “那你考完了就不许这样了哦,记住要来找我。”郑梦影像撒娇似的说道:“几天没看到你,别人老想你嘛!” “好,一定,一定!” “伍扬,你要是考上高中了,还理不理我?” “怎么不理你!梦影,我在高中等你,我们一起考大学!” “不是骗我的吧!伍扬,我的成绩可没有你那么好!” “梦影,对自己要有信心,到时候我们一起努力吧!” “我也那么想过,可一想到你是学校女生心目中的帅哥才子,心里就害怕!” “怕什么?” “怕他们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抢我!!梦影,你也不是学校的校花吗,还不是有很多男生追,我还怕他们把你抢走呢!哈哈……” “伍扬,你讨厌!” && 四川中部,多是丘陵地带,山不高,以小土坡为主;但河流纵横交错,堰塘、水库星罗棋布,从小土坡间流过的小河更是不计其数。河流两边的土地肥沃,孕育着成千上万的生灵。 这里的农民以种植水稻、小麦、油菜、红苕、玉米为主。唯一遗憾的是这里没有矿藏,也没有大型的工厂。农民们祖祖辈辈都脸朝黄泥背朝天的,起早摸黑的做着那几亩田土。 解放后,政府组织农民修了一条公路把各个公社的集市连接起来,好向国家运送公粮,交通有所改变;但农村仍然要靠人肩挑背扛。 郑梦影从家里到学校的路途中,要经过一条小河流,河水并不深但上面没有桥,只有河坝上放有二十几个石墩,来来往往的人过河就必须从石墩上走过。只要不涨大水,河水一般都不会淹过石墩。由于河水长流,不会干涸,所以河里的鱼很多,一年四季都会有人在里面捕鱼。 夏天更是路过此河的男生们洗澡游泳的天堂。 入秋以后,正是收获的时候,也正是暴雨降临的季节,今年的雨水特别多,道路泥泞难行。 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雨,使得河水猛涨,把那条河坝上的石墩也淹没了一尺深左右,水流湍急。 等到下午放晚学时暴雨才停止,伍扬、杨锋、朱正扬、郑梦影、刘岚、付紫依等几人来到河边,看到浑浑浊浊,翻着旋涡的流水淹没了石墩,挡住了回家的去路。 “早晨过来的时候都没淹!这水涨得好快。”付紫依心里害怕,“这么大的水,怎么过得去?” “怎么办?我是最怕下水的!”郑梦影说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河水又不冷,怕什么?”杨锋道。 “看我的,我先过去!”在女生面前朱正扬怎能示弱,他说罢脱了鞋子就要下水去过河。 “不行,你们不能先过去!”付紫依叫道。 “为什么不能先过去?”杨锋一愣。 “你们男生应该帮助我们女生过去!”付紫依道,“梦影,你说是不是?” “就是,男生是应该帮助女生的!”郑梦影附和道。 “就是嘛,正扬,你先帮助我过去!”付紫依道。 “怎样帮你,牵着你过去?”朱正扬问。 “不行!!” “那要我怎么帮你?” “那……那你背我过去!” “我为什么要背你?” “好证明你们男生爱护女生嘛!”付紫依道,“不可以吗?” 男生背女生要是在前几年,哪个女生敢说出口,且不是有伤风化,可是现在不同了,时代在变化嘛! “可以,可以!”伍扬首先说道,“来,梦影,我背你过去!” “你看、你看,正扬!人家伍扬对梦影多好!”付紫依道,“这才象护花使者嘛!正扬,你可得好好学习!” “那好吧,来!我背你!”朱正扬看见郑梦影在拿伍扬的书包,挂在背上,伍扬在脱鞋,也不好再拂付紫依的意,就说道。 “我先过去了,梦影、刘岚你们慢慢过来。”付紫依爬在朱正扬的背上心里特别高兴。 “正扬,你要小心!”刘岚看着急流而下的河水,有点担心:“紫依,你不要乱动!” “知道,正扬走得很稳的!”付紫依说着,朱正扬已经走过了一半的石墩。 伍扬见朱正扬背着付紫依要到对岸了,也背上郑梦影下了水。 “杨锋,刘岚该你背她过河了!”郑梦影趴在心爱的人背上,心里美滋滋的。 “我自己能走,才不要他背呢!那像你是个旱鸭子!”刘岚红着脸道。 不知是激动,还是水流太急。伍扬背着郑梦影已经要到岸边了,脚下突然一滑,双膝跪了下去,把郑梦影从背上甩了下来。 第七章 “哎呀!伍扬!”郑梦影惊叫了一声。 “小心点!”付紫依也吓了一跳。 “不要怕!”伍扬反应快,伸出右手拉住郑梦影的衣服,左手抓住石墩,郑梦影才没有被水冲走。但她的衣服全被河水打湿了,伍扬的衣服也浸湿了一大半。 “我来帮你!”朱正扬已上了岸,看见郑梦影危险,又下了水。 “梦影!把书包递过来。”付紫依喊道。 “抓紧我!”伍扬用力把郑梦影拉上石墩,在朱正扬的帮助下上了岸。 “伍扬,你的脚在流血。”郑梦影从伍扬的背上下来,看见他脚上有血。 “是刚才在石墩上挂了点皮,不要紧。”伍扬埋头看了看“梦影!对不起!没吓着你吧!害得你一身也打湿了。” “还说,你脚痛不痛?”郑梦影关心道。 “不痛,你快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免得冷凉。”伍扬道。 这时,刘岚在前,杨锋在后,互相照顾着过来了。 几个人没有再耽搁,各自回了家。 && 第二天中午,伍扬正在教室里吃饭,看见刘岚在窗户外向他招手,他端着饭盒走了出去。 “伍扬!梦影生病了。”刘岚小声告诉他。 “什么?在哪里?”伍扬急问。 “在乡医院,我也是刚听紫依说的;等会我们要去医院看她,你去不去?” “去,我吃完饭就去;难怪我一上午都没有看见她的影子。” “那你快点,我走了。” “好!” 吃过饭,伍扬跟着刘岚、付紫依等几个同学到街上一起买了些水果,到了医院。找到郑梦影住的房间,里面有四张病床,但只有她一个病人,很静,很冷清。 “怎么会病了?梦影!”看见病床上正输着盐水的郑梦影,刘岚首先问道:“不要紧吧?” “没有什么,一点凉寒感冒,这瓶盐水输了就好了!”郑梦影看见伍扬也来了,向他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大家来看我,快坐!快坐!” 伍扬本想说几句关心安慰郑梦影的话,但有同学在旁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在要走的时候说道:“梦影,我放了晚学再来看你。” 郑梦影点点头:“大家慢走!” 整整一个下午上课,伍扬都没有心思老师讲课,刚一放学,他一个人就匆匆忙忙的去了医院。 “就你一个人,梦影!”伍扬见病房里还是空荡荡的,只有郑梦影一个人穿着睡衣躺在病床上,很寂静。 “你来了,伍扬!”郑梦影见到伍扬,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妈回去了,可能要等阵才能来。” “还没有好?梦影,是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也没有什么的,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上学了。” “都是我不好,梦影,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干什么,伍扬,看你说的。”郑梦影娇嗔道“那里有水果刀,削个苹果来吃,我有点口渴了。” “好的,我削,只要你不怪我就行。”伍扬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和水果刀,开始削起苹果来“刘岚她们放学来过没有?” “下午放学还没有来。”郑梦影见屋里只有她和伍扬两个人,心里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心开始跳动起来。 “伍扬哥,你过来,坐床边来!” “嗯!”伍扬转头见到郑梦影那荤红的脸庞,心也开始扑扑的跳动,他走到床边坐下,显得有点手脚无措,拿刀的手也在抖动,不敢正视梦影。 他俩谈了这么久的恋爱,还是头一次两人在一个房间里。 “坐过来点嘛!我也不会吃人!” “嗯!……”伍扬又向前移了移。 “怕啥子嘛!屋里只有我们俩个人,别人也看不见。” “嗯!……知道……是嘛?” “伍扬哥!你怎么不看我?” “嗯!……”伍扬抬起头,正遇着梦影那似火欲燃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颤。 “哎哟!”他手上的水果刀一不小心滑到了手指上,流出了血。 “伍扬哥!怎么啦?把手指拿过来我看,伤得怎样?” “只划破了一点点,没事。”伍扬还是把受伤的手指递了过去。 “痛吗?”郑梦影拿起伍扬流血的手指到口里去吸。 “不要这样,我去找医生擦点酒精就好了。” “这样吸了比擦酒精更管用,以前我的手被刀划伤都是这样吸的,吸了就好了。” 伍扬听了,就不再动。任由梦影吸,感觉还很舒服的。 过了一会儿。 “还痛不,伍扬哥!” “不痛了,这样还真管用;好了,苹果可以吃了!”伍扬想缓和一下气分。 “不,伍扬哥!……你……” “有事……” “我……我要你亲我!” “我……这样不好吧!”伍扬看着梦影那被他手指上的血染红了的嘴唇,娇艳欲滴“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不会,没有人来!伍扬哥!快点嘛!” “好……好,我只亲一下!”伍扬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有些慌乱,埋下头去轻轻的用嘴亲吻了一下梦影的嘴唇。 很烫!!! 第八章 伍扬全身发热,也抖动了起来,脸红红的,一直到了脖子根。 他第一次亲吻异性,带着忐忑不安的激动心情。 “伍扬哥!抱着我再亲一下!”郑梦影也是第一次被异性亲吻,脸红得厉害,也发烫得厉害;她胸口就象揣了一只兔子,不停的起伏着;被亲吻了一下之后仍不满足。 要是在前几年,她绝不会有这种思想,由于这几年政府提倡婚姻自主,恋爱自由,家长不准包办子女的婚姻;再加上电影、电视里的青年男女在热恋中亲热的那些镜头,早就印在了这一代的少男少女们的心中,挥之不去,使他们心情激动,心潮澎湃,成天胡思乱想,常常坐立不安,侧夜难眠。使得长期压抑在年轻人心中的激情得以尽情的释放。 学校虽然文明规定不准学生在学习期间谈情说爱,但早恋的现象仍然在各个学校出现,男生女生成双成对的频频出现在学校的各个角落。老师有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这是文革时期学生批斗老师留下的后遗症,那时也许很多老师因为管教学生太严格,才被打成反革命、臭老九,牛鬼蛇神,现在他们刚刚被评反几年,心有余悸和顾虑,不愿再多管闲事,校纪也就放纵了许多。校风也就大不如前{指的是文革前};难怪后来有人说:现在的大学生,还不如以前的高中生。到底是指那些地方不如,我也不知道。这也许是言过其实,夸张了点;要不然社会怎么会前进,但也折射出了当代大学生的某些不足)只要学生不明目张胆的影响校风,大多不会有老师管。这也就更加增长了处于朦胧期的少男少女们早恋这一股不良之风。 青春期的燥动,好奇心的驱使,本性的自然反应。再加上外部的推波助澜。增加了他(她)们对欲望禁区的窥视之心。 欲望禁区里面是什么!!?? 也许每个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想进去尝试一下,一窥端倪,好奇心才会得到满足。 越是神秘的地方越是吸引人的目光和思想。 有了第一次的跨越,就会有第二次的冲动。 伍扬看着梦影那火辣辣的目光,害羞得红润润的脸蛋,起伏不停的胸膛,一股激情从心里涌起,下身那玩意儿也在蠕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去了理智,学校的警言早已抛到了脑后;双手把郑梦影抱在怀里,四片嘴唇紧紧的亲吻在一起,不愿放开。 郑梦影更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极力相迎,心里巴不得他把她抱得更紧。 一会儿,伍扬的双手也不安分起来,伸进郑梦影的衣服里,在她背上乱摸;梦影那细嫩光滑的皮肤让他感觉很舒服,他的整个身体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 郑梦影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她此刻的心情激荡,似乎还不满足于此;用右手抓住伍扬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胸口摸去,她本来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胸罩的扣子也被伍扬在背后扯掉了。 病房里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还没有开灯。那个时候乡镇上有些单位虽然也安装了电灯,但电量奇缺,停电的时间很多;医院虽也配备了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可柴油也很缺,只有医院里有人动手术或者重要的事情必需用灯才能自行发电。 伍扬的手已经摸到了梦影那胀鼓鼓,很有弹性的乳房上,他一把抓住,轻轻的揉搓起来。 郑梦影立刻感到欲仙欲醉,舒服到了极点,口里开始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伍扬哥!我要……” 正在这时…… “好哇!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伍扬和郑梦影都吃了一惊,同时放开手。 伍扬站起身来,才发觉门刚才忘记了关;孔虎提着一包东西睁着一双大眼睛愣在门口。 “孔虎,你来干什么?怎么不吭声就进来了?” “好呀!伍扬,你不听我的话,敢欺侮我孔虎喜欢的女朋友!活得不耐烦了!”孔虎吼叫道,一拳朝伍扬打了过去。 伍扬伧促间没有防备,一拳正中胸口,由于孔虎那一拳很重,他仰面倒了下去,正好倒进郑梦影的怀里。 “你为什么打人?孔虎!”郑梦影喊道。 “西施妹妹!有人欺负你,我在帮你;伍扬这小子欠揍!西施妹妹!我来帮你教训他。”孔虎又追了过来,挥拳打在伍扬的脸上,正中鼻子。 伍扬人虽然聪明能干,脑子灵活,但他的性格有点软弱,从来就不惹事生非的那种。他平时就畏惧孔虎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此时更无半点还手之力,鲜血从口鼻流了出来。 “你……孔虎,你是不是人;你要打他就先打我好了!”郑梦影哭着把伍扬抱在怀里:“你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子,都出血了!” 孔虎见自己心目中追求的女神护着伍扬,心里更不是知味,本想再出手打,但他看见一个护士进来了,露出惊讶的神色,伍扬满脸是血,他还是怕闹出人命,便怒气冲冲的踢伍扬一脚:“小子,你有种,咱们走着瞧,以后有你好看的。” 说罢他把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提起来扬长而去。 原来孔虎仗着老子是乡长,不把校规放在心上,明目张胆的一直在追求郑梦影;几次求爱碰壁之后,仍不死心。正愁没有机会接近心上人献殷勤,他也是今天一天没有在学校看见郑梦影的影子,放晚学后就派跟随他的喽啰去打听消息,才知道她生病了住进了医院。住的哪个病房喽啰们都替他打听得清清楚楚,他认为大献殷勤的机会到了,于是就满怀兴奋的心情去商场买了一些高级补品,一个人提来向她讨好求爱。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了刚才那一幕,几乎把他的肺都气炸了,一气之下把以前的一切怨恨都发泄到伍扬身上。 第九章 伍扬受伤不轻,但这样的事也不敢张扬,只好忍气吞声的受了。 郑梦影知道大事不好,孔虎一定会把今天在医院看见他俩违规的事情说出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郑梦影出了医院,没有去学校上课;第三天很晚才硬着头皮来到学校,早读课已经下课了,她不敢抬头看认识她的同学;进到教室,发现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在窃窃私语,看见她来了,又都散去,不说了,只是用一种和平常不同的眼光瞟着她,好像她两天不见就变成了妖怪似的。 “梦影,走,去一号!(厕所)”刘岚过来拉着她。 郑梦影抬头看见付紫依也走了过来,她知道她们要问前天医院那事,就跟随她二人出了教室。 “梦影,你和伍扬是怎么回事?”刘岚首先问道:“昨天中午我们就去医院找过你,医生说你上午就出院了。” “病好了嘛,就出院了。”郑梦影不知道该怎样说自己和伍扬那天的事,她的脸很红了:“我……” “还看不出伍扬那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文质彬彬的样子;想不到敢对你使坏心。”付紫依气呼呼的道。 “紫依,你听谁说的伍扬对我使坏心了。””郑梦影道:“是不是孔虎那小子乱嚼的舌根?” “梦影,你还不知道啊!孔虎那几个跟屁虫昨天一大早就到学校到处说你和伍扬前天傍晚在医院的事……”付紫依道:“难到那事不是真的?” “孔虎那一帮小子的话……难到……”郑梦影略为犹豫了一下:“你们也相信?” “不是真的就好,要是那是真的的话,伍扬的麻烦可就大了,学校肯定要处分的,搞不好还要被开除。”刘岚道。 “刘岚,你们在学校听孔虎那一帮小子到底说了啥?”郑梦影问道。 “他们说伍扬前天在医院里趁你有病,想欺负你;被他们老大碰见了,救了你,你才免受伍扬的欺辱,是真的吗?梦影!”付紫依道。 “我……不是的,我……”郑梦影真的难以把真相说出口。 “不是,那是怎么回事?”刘岚紧跟着问:“梦影,你说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然要把伍扬害死的。” “我……“ “难道……你还舍不得。”付紫依说道:“梦影,你也不要护着伍扬这种见色起心的人,他应该受到惩罚。” “紫依,你也不要火上浇油了,梦影还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呢!”刘岚道。 “梦影,你说,不要护着他,他就是被开除,也活该!”付紫依说道。 “刘岚、紫依,你们叫我怎么说呢?”郑梦影哭了,她总不能说是自己主动去勾引伍扬吧,那叫她以后怎么活人,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学校的老师和同学。 她不能说出真相…… 因为她还是一个十四、五岁,未成年的女孩子,还是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女学生。 原来,孔虎为了发泄心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怨恨,为了报复伍扬夺他所爱,特地吩咐跟在身边的那几个喽啰,添油加醋的在同学中间像说书一样散布道:“昨天傍晚时分,我们老大在医院看见伍扬正把小西施按在病床上,准备强施暴行,小西施坚决不从反抗,苦苦挣扎哀求,用尽了一切力量;可怜我们的小西施人小体弱,挣不脱伍扬的魔爪,情况万分危急时刻。我们老大从天而降,大打出手,击败伍扬那条色狼,英雄救美,才避免了我们的校花遭到摧残。” 孔虎把一切说成是伍扬干的,郑梦影反而成了受害者,把他自己也说成了英雄,且还说得活灵活现,在人证面前伍扬哑口无言,有口难辩。 这件事顿时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在当时有石破天惊的效果,弄得满校风雨,犹如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波浪。早惊动了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学校领导马上召集老师到办公室召开会议。 “这还了得,学校是干什么的。学生中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政治部主任大发雷霆,“非得严肃处理不可,以儆效尤!” “伍扬平时都是规规矩矩的,可是个好学生,学习又认真,年年都被评为三好学生,升学也是很有希望的。”伍扬的班主任郝老师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过什么绯闻!是不是他受了什么引诱或是误会?” “郝老师,伍扬这个同学在学校可有帅哥才子之称,在女生的心目中可是个白马王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他有很多追随他的粉丝吗?这样的同学做出那样越轨的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说话的是郑梦影那班的班主任朱见仁:“就算他学习再好,总不能让他抹黑了我们学校的名誉吧!” “朱老师,郑梦影同学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校花,有小西施之称,听说爱打扮出风头不说,追求她的男生听说也不少哦!所以我说事情在未明了之前,也不能下结论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同学们之间的传言,有的是不可信的。”郝老师说道。 “郝老师说得对,这可上有关我们学校名誉的问题,必须要尽快调查清楚,及时作出处理,以免影响我们学校的名声!”政治部主任的那张老脸拉得老长。 “郝老师,你先去把伍扬同学和孔虎同学叫来问问情况,注意:要分开叫他俩来问。”汪校长说道,“还有朱老师,你也去叫郑梦影同学来问问当时的情况,先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了再说,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们要讲实事求是,证据服人!” 就这样,郑梦影被朱老师叫到办公室,看见伍扬埋着头站在那里,没有吭声,时不时的用手擦着眼睛。 听见脚步声,伍扬抬起头来看了郑梦影一眼,又迅速的低了下去。 郑梦影看见他的双眼红肿,鼻孔边还是乌黑一团,心里一阵酸楚。 第十章 昨天郑梦影没有来上学,伍扬已经被叫来问过几次了,他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对于老师的提问,他只是默默的点头或摇头,心中处处维护着郑梦影,他也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如果稍有不慎,就会害了郑梦影的清白,一生也洗不清,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受到名誉上的伤害,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郑梦影也并不知道伍扬对老师说了什么,她的脑中乱遭遭的,真的是有口难言,只好保持着沉默。 俩人默默无言的在办公室听完老师的问话,过后竟然不知道老师问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 学校方面见郑梦影和伍扬都无话可说,就认为是他俩都默认了事情的真相,承认了孔虎反映的情况属真实的。完全是伍扬的过错,本想上报,但鉴于伍扬平时学习认真,是个尊章守纪,尊敬师长的好同学,就内部给他安了个“罪名”:“败坏校风,沦杀道德!”而被开除学籍,通报全校,以肃校风。 郑梦影虽然是受害者,但学校为了堵住早恋之风在学校蔓延,也要把她开除,经她母亲到学校说情,还请了乡上有个当官的亲戚出面担保,才留下来继续读书完成学业。 郑梦影回到家里,被她的母亲狠狠的骂了一顿,还打了她两个耳光,那晚棉睡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一大半。 其实伍扬和郑梦影在学校谈恋爱的事,有些老师也早有耳闻,只是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而已,世态在变,人心也在变嘛。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伍扬呢? 没有再读书了,听说他回到家后,他父母本要到学校来找校方理论,为儿子讨个说法和公道,是伍扬极力劝阻父母不让他们来的。事有凑巧,适逢他家的一个在广东的亲戚来了,说广州在大办工厂,在大量的招收工人,钱也容易挣。伍扬就跟着那个亲戚去了广州打工,后来听说挣了很多钱,还自己开了一家什么公司,当上了老板,在广东娶了老婆安了家,后来回家找过郑梦影重温过一段日子的旧梦……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那郑梦影呢! 她经过初恋的打击之后,心情一直不佳,孔虎又经常来烦她,伍扬的粉丝们看见她也翻白眼,小声的咒骂她是狐狸精,陷害了伍扬。使她更加的烦躁不安。虽然有刘岚、付紫依等同学的从中安慰,仍然不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疤,总是带着一种负罪的感觉,伍扬在去广东的头一天晚上,曾经来找过她,她没有出去见他,她知道对不起伍扬,是自己害了他,见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如不见。 她成天的无精打采,上课时常常走神,与以前笑颜如花的她判若两人,学习成绩一向不错的她,名次一直往下滑,没有多久居然落到了全班倒数三名之内。 这些,都被她的班主任朱老师看在眼里。 朱老师,叫朱见仁,男,四十岁左右,丧妻,无儿无女,身强力壮,公办老师,文革时就因调戏过女生而被说成是流氓老师挨过批斗,老婆受到牵连在大会批斗时心脏病发作抢救不及而亡,如今没有续弦。 其实他早就被郑梦影的容貌吸引住了,心里对她打起了主意,只是苦于没有适合的机会。他平时都处处有意无意的在各方面照顾郑梦影,把她安排到中间那排的第一桌坐,一走进教室就可以看见她,特别是夏天,学生们的衣服都穿得单薄,郑梦影又爱打扮时髦,裸肩露胸的,正合他的色心,中午睡觉他不在自己的寝室里睡,到班上来爬在讲台前的桌子上睡,明说是为了看管学生们睡午觉,其实是为了看郑梦影在睡午觉时爬在课桌上所露出来的胸部,有时候还以爱护学生为名,伸手在郑梦影的身上做些小动作。 朱老师那些小动作,在大多数学生的眼里,都不会往坏处想,还把他看成了一个爱护学生的好老师。只有少数同学从他看女生那色迷迷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用意,暗地里叫他“贱人”,杨锋就是其中一个。 如此又过了一个学期,上初中三年级了,朱正扬、付紫依没有读完就退学了;原因听说是二人同居发生了性关系,付紫依不小心怀上了朱正扬的孩子,才不得不退学。 没想到更不幸的事情正在向郑梦影悄悄的降临。 有一个星期六下午…… “郑梦影,你放学到办公室来,有事情跟你谈。”朱老师上完语文课要离开教室时对郑梦影说道。 “哦,有啥子事嘛?老师。”郑梦影点点头问道。 “你来了就知道了。”朱老师故作神秘的道:“你一定来哦。” “梦影,老师刚才跟你说什么?”刘岚见朱老师出了教室,就过去问郑梦影。 “老师叫我放了学去一趟办公室。” “是什么事?” “不知道,我问他,他也没说。” “不会是坏事吧?”刘岚有点担心的问。 “应该不会是吧,我最近也没有做啥不好的事。” “梦影,我看有事。”杨锋过来说道:“还是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郑梦影皱皱眉:“你说老师会罚我?” “我看‘贱人’这几天看女生的目光有点反常,肯定对你没安好心!”杨锋道。 “在办公室他总不会吃了我吧!” “反正你要堤防着他点,梦影!”杨锋道。 “你又看出了什么,杨锋?”刘岚问。 “我总觉得这段时间‘贱人’看梦影的目光有点怪怪的感觉,肯定没安好心!” “梦影,我和杨锋放学等你一起回家!”自从郑梦影和伍扬在医院那件事闹得满校风雨之后,对她的打击很大,情绪一直都不稳定。刘岚就特别的关心郑梦影,好让她从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中走出来。 第十一章 放学后,郑梦影去了办公室,杨锋和刘岚就到校门去等她。 过了好一阵 “怎么,梦影还没有出来?”杨锋道,“刘岚,你去办公室看看,还要等多久!” 刘岚听了,点点头,向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在学校的最北边,它的后面是两排寝室,是办公老师住的。 “办公室里没有人!”刘岚刚去一会就回来说道,“难道她走了?” “没有人?怎么会呢?”杨锋道:“我们一直站在门口,她走了也会看见的。你问过别人没有?” “没有!” “那我们去问问。”杨锋和刘岚又返回办公室,里面还是没有人,他们就问一个路过的学生。 “你们问小西施呀,她刚才不是跟她们班的班主任朱老师去宿舍那边了吗!” “真的,你没有看错?!” “当然不会错,我亲眼看见的,大名鼎鼎的校花,谁不认识!” “谢谢!”杨锋和刘岚赶紧向办公室后面老师的寝室走去。外面还是没有看见人。 “不好!”杨锋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拉着刘岚向朱老师的寝室跑去。 朱老师的寝室在第二排最后那个房间,杨锋和刘岚走到门口时,就听见里面传出了声音。 “老师,你行行好,不行!”是郑梦影在说。 “梦影,我喜欢你好久了,只要你答应了我,满足了我,我一定保你考上高中或者大学!”是朱见仁的声音。 “不,不,老师,我不想上大学!”郑梦影哀求道。 “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说你企图用色相来勾引老师,学校马上就会开除你。”朱见仁威胁道。 “我……” “再说你是一个女生,单独跑到孤身男老师的寝室里来,此事要是传出去,同学们会怎么说。就算他们当面不说你什么,背后其他老师和同学会把你看成怎样的一个人?”朱见仁继续威胁利诱道。 “我……老师,是你叫我来的。” “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你说同学们会相信谁说的话?”朱见仁见威胁奏效,也就步步进逼利诱:“梦影,只要你答应了我,你以后就不用为升学发愁了;再说这里也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出去,我不说出去,谁又会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 “你同意了,梦影!” 屋里传出了拉扯的声音。 “放开我,朱老师……求求你放开我!”郑梦影自从上次初恋受挫后,就变得很脆弱,她哭出声来哀求道:“老师,你发发善心放开我吧!” “只要你满足了我,我马上就放你走。”朱见仁说话声音也急促起来,有一股急不可待的语气。 “你……你……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你敢喊,你喊了,明天就不用来上学了。”朱见仁凶相毕露,把郑梦影往床上拉。 杨锋和刘岚在外面听到这里,用手把门拍得“啪啪”响。 “开门!开门!朱老师,校长有事叫你去。”杨锋在门口大声喊。 “杨锋,快来救救我!”郑梦影在屋里喊。 “不准喊!”朱见仁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梦影,不要怕,我们来了。”刘岚喊道。 “朱老师,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喊校长来了!”杨锋加重了气。 “不要去喊,我开门。”朱见仁见事情不能隐瞒下去,再不开门的话会把事情闹大就不好收拾了,于是开了门,还恬不知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说道:“梦影同学在我屋里,我正在帮她复习功课呢。” “刘岚!”郑梦影哭着跑出来,扑倒在刘岚的怀里。 “梦影,你没事吧?”刘岚见她的衣服有点零乱,心里首先想到的她是不是已经遭到了朱见仁的侮辱。 “……”郑梦影满目泪水,点点头。 刘岚才松了一口气。 “朱老师,这是怎么回事?你把郑梦影同学关在屋里想干什么?你不是想使什么坏心吧?”杨锋问道:“要不要我喊校长来看看?” “杨锋同学,我是在给郑梦影同学补习功课,你们也知道她目前的成绩下滑得很快,我给她单独补补课,好让她的成绩升上来。你们可不要乱想,更不要出去乱说。”朱见仁厚颜无耻的说道:“损坏我的名誉不要紧,如果毁了郑梦影同学的名声和前途就不好了;你们大叫大嚷的,此事若是被校方知道了,我最多受个处分,郑梦影同学恐怕就要被开除,你们是知道的,她是有前科的―――” 刘岚想想也是,学生跟老师说理,在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说赢的,于是说道:“杨锋,只要梦影没事,我看就算了。” “朱老师,要我们不说出去也可以,但你要作出保证以后决不再对郑梦影同学使坏心,不然我们就把你今天的事告诉学校。”杨锋说道。 其实朱见仁心里是非常害怕的,在哪个年代,老师企图威胁侮辱女学生,性质是很恶劣严重的。不坐班房(监狱),也会被取消作教师的资格,下放到农村去当农民。他见自己几句话就把杨锋和刘岚唬住了,答应不把此事说出去,也就马上作了保证。事后朱见仁虽然没有直接对梦影使坏心,但郑梦影再也无心读书;上课看见朱见仁就象看见一只毒蛇在眼前晃动,根本没有心思学习,并开始逃学不来上课,在街上东游西荡。 朱见仁表面上放过了郑梦影,暗地里却是怀恨在心,他怕事情终究会暴露出来,就从中作梗,学校终于把郑梦影开除了学籍,她还差半年才初三毕业,学校连毕业证书都没有发给她。 朱老师朱见仁后来听说诱奸了一个初三的女生,使那女生怀了孕,他就逼那女生去医院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事情才被暴露。那女生的父母到学校来又哭又闹,还告到县上,县上公安局派人下来调查清楚了此事,就把朱见仁捉去判了刑,让他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第十二章 再说郑梦影回家之后,她的爷爷已经去世,她的哥哥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孩子。由于她嫂嫂的个性强,又仗着娘家有钱,根本不把婆家的人放在眼里。婆媳关系没有搞好,经常吵架,她哥哥左右为难,很快就分了家,搬去了修理店住。家里就留下她和父母三人过日子,做着五个人的包产地。 郑梦影刚回家的那段时间,不敢出门见人,一个人关在家里足足的呆了半个月,把她的父母急得长嘘短叹,毫无办法,只得由着她。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郑梦影终于从失学的痛苦中挣扎过来,心情有了好转,脸上也有了笑容。她的歌声又从田间流出,越过山坡,飘向云间…… “河水儿清, 河水儿蓝, 蝴蝶儿飞上荷尖尖; 小鱼儿游, 鸳鸯儿戏, 小妹妹划船笑嘻嘻。 ―――――― 青藤儿长, 青藤儿忙, 青藤儿爬向竹稍上; 油菜花儿黄, 油菜花儿香, 小伙子钻入捉迷藏。” && “吴大姐,你家那只百灵鸟又在歌唱了!”临居对她母亲说。 吴谷英只是笑笑,笑得很酸楚。 郑梦影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在家里做农活却像个男孩子似的。外面帮着父母担、挑、挖样样都做,回到家里还要煮饭喂猪,洗衣拾柴;农闲时还要学做针线,打打毛线,做做鞋垫,当时农村一般女孩子的技能她都会做。 那个时候,农村的青年男女很多,劳动之余,常常在一起看电视、电影,一起赶场。闲时聊聊天,玩玩扑克,到也过得潇洒自在,无忧无虑。 “吴大姐,你真是好福气,生这样一个好闺女,比娃儿家还强!”又有人对她母亲说。 “闺女再好,早晚也是别人家的人!”吴谷英仍然笑着,心里高兴。 郑梦影已经十七岁了,常言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她个子虽然不高,但她身材苗条,两个乳房发育良好,十分诱人;容貌越发的亮丽,楚楚动人。 这时候,有人给她提亲来了。 农村就是这样,只要那家有个长大了的孩子,媒婆的眼睛都是睁得大大的盯着,心里衡量着跟谁可以配成一对,很少有父母去操心的。 “梦影,你在家呀?”一天,郑梦影正在家里切猪草,一个身体微胖的女人站在门口喊道。 “三姎(姑),是你呀!快进屋里坐。”郑梦影惊喜道。 原来这个女人是郑梦影父亲的三妹,叫郑朝芳,三十多岁,嫁在临乡的场镇上。他们两家的亲戚关系向来不错,一直都在互相走动。常言道:亲戚越走越亲,如果不走就会陌生。郑梦影从小经常到她家去跟她那几个孩子玩上几天,他们一家人对郑梦影都好。 由于近年来各地乡镇为了适应当时的社会发展,大力扩建场镇的街道,商品房,几乎把原来场镇周围各社的土地占用完了。那些没有土地的农民就不用交公粮和双提(提留),多数人家趁此机会做起了生意,赚钱来养家糊口。他们的生活比起乡村人家的日子还是要好过得多。 郑朝芳的老公叫宋元富,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他家分的几亩田土也被占用完了,就凭乡上补助的几千元钱抓住时机,看准很多人在修建街房,就做起了建材行业的生意,没想到红火得很,几年下来,成了街上有名的万元户。郑梦影家有时候欠缺一点钱,就到他们家去借,两家走得很亲热。 “梦影,你妈在家吗?”郑朝芳问道。 “在家。”郑梦影回头喊道:“妈!妈!三姎来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越长越标致了,一张甜嘴,还是那样讨人喜欢。”郑朝芳笑道:“梦影,有婆家没有?” “……” 郑梦影的脸刷地红了,害羞的没有说话。 “哎呀!三妹子,你怎么舍得来!快进来,快进来!”吴谷英用布擦着手上的水珠。 “我怎么舍不得来!我这不就来了吗!”郑朝芳笑道,“二嫂,你好吗?二哥他也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是那个样子!”吴谷英把郑朝芳让进屋里。 “二嫂,我今天来有事跟你说。”郑朝芳走进屋里说道。 “三妹,有什么事要你亲自来,你们店里不忙?” “不逢场,闲时间,不忙!不过再忙,这件事也得我亲自来说嘛!” “哦,什么事,三妹,你说吧!” “是梦影那孩子的事!” “梦影的事?!” “就是!二嫂,梦影还没有人来说亲吧!” “有是有,可我们都还没有答应,孩子还小,再说家里的包产地还全靠她呢。我想过两年再说!” “梦影有十八岁了吧!” “要明年才满十八岁。” “二嫂,有合适的,我给她介绍一个行不?” “三妹,你那里有合适的?!” “就是,年龄、相貌都合适,家庭条件也好,刚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 “他家是做什么的?” “他家里现在办有一个砖厂,生意很好,还在不断的扩大。二嫂,你们也应该听说过。家庭条件那是没得说的,最近在街上买了地马上要修街房了。” “哦,就是那个叫什么河边砖厂的?” “就是,就是!” “我们村里都有人在那里买砖呢!听说那砖还不错的!” “二嫂,我没有骗你吧!” “三妹,说那里话,你的话我还信不过吗?!”吴谷英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邓高清,有两姊妹,他还有个姐姐,去年就出嫁了,现在家里就他和父母三人。” “哦!” “他老子叫邓归荣,是乡上有名的企业家。二嫂,你看他们家办那么大个厂,请了二十几个帮工,街上修房子用的砖都是在他们家买的。”郑朝芳说道:“我和他母亲蒋云香很熟,她经常到我们家的建材店来找我聊天。她也见过梦影,很是喜欢。前几天亲自托我来说这门亲事,那男孩子,我也见过,也觉得还可以。和梦影很般配,梦影要是进了这样的人家,可也算是有福气了!” 第十三章 郑梦影在外面听了这一席话,心似乎也动了,心跳也莫名其妙的加快,脸红得有些发烫。 只要是正常的人,到了十七、八岁这样的年龄,那个少女不怀春。 “那也要问问梦影的意见。”吴谷英道:“家里还靠她做几年土地呢。” “二嫂,你没听说过土地下到户,全靠女婿做吗。”郑朝芳笑道:“以后你们家那几亩土地,就不用愁了。” “话是那样说,可是那好意思叫女婿来做土地。”吴谷英道:“三妹,回头我问问梦影,看她愿不愿意,明场我来给你回话。” “那好,你和二哥也好商量一下。”郑朝芳道:“这样的人家可是好人家,很难找的哟,叫梦影千万别错过了,二嫂,那我走了!” “那个说的,三妹,来了就走,把午饭吃了再走!”吴谷英把郑朝芳拉住,回头喊道:“梦影,快去土里砍两窝角儿菜回来,顺便摘几个海椒,你三姎在我们家吃饭。” “好,妈,我去了。”郑梦影心里扑扑的乱跳,欢天喜地的去了。 在吃饭的时候,郑朝芳笑着问梦影:“梦影,三姎给你找个婆家好不好?” “三姎尽是取笑人。”郑梦影不好意思的端着碗走开了。 “二哥二嫂,你们看这孩子还怕羞。”郑朝芳笑道:“梦影,三姎说的可是真的哟。” 郑朝芳走后,晚上,吴谷英就问梦影:“你三姎上午来说的事,你也都听见了?” 郑梦影点点头。 “你心里面是怎样想的?”吴谷英问。 “我……不知道……” “是你一辈子要过的事情。”吴谷英道:“梦影,你年龄也不小了!妈和你爸爸都认为有好的人家就先谈在这里也好。你愿意就先去看看那个男孩子,如果满意的话,再去看看他的家庭。我想你三姎也不会说假话来骗你,男方的家庭条件也不错,你都没有意见的话就把亲定下来。梦影,你说呢?” 郑梦影又点点头:“妈!你们看着办吧,我听你们的安排就是。” “梦影,那你没有意见了,明场我就去跟你三姎说,叫她去约那个男孩子到她家来你去见见面!” 郑梦影还是点点头。 过了几天,在郑朝芳的安排下,郑梦影和邓高清在她家见了第一次面,两人都很满意。邓高清按照当地的风俗,当即由介绍人(也就是媒婆、红娘)郑朝芳转交给郑梦影五百元钱作见面礼金,亲事就这样初步定了下来。 根据当地风俗习惯,婚姻嫁娶要先到屋(也叫定亲,就是女方到男方家里去看,说白了就是去看男方家的家产如何。)分初步到屋和正式到屋,初步到屋也叫初次看家;初次看家双方满意之后才能正式到屋(定亲)。 接下来郑梦影就是去看家,她同父母和几个至亲七、八个人,由郑朝芳带着到男方家里去看。在之前郑梦影到街上美容室梳妆打扮了一番,本来美貌如花的她更显妖娆动人,气质高贵,给人一种富贵稳重,落落大方的美感。 邓高清的家离街上并不远,大约有两里路左右,修有四间三楼一底的楼房。猪圈、灶屋另外修在一边,周围还用砖砌了墙,房内的傢俱,摆设豪华;就当时来说,在全乡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他们家楼房前面是一条河流,后面是一个高坡,“河边”砖厂就在坡的旁边。 邓归荣和蒋云香两口子看见未来的儿媳妇长得象仙女似的,又有富贵相,高兴得合不拢嘴。吃过午饭,等到儿子带着未来的儿媳妇到街上买衣服去了,就领着郑梦影的父母、亲戚一行人去看自家的产业,还说如果儿媳妇过门了,就让她当砖厂的会计,专门管理财务。 郑梦影的父母对这门亲事也很乐意,当即说这次就算正式到屋了,并且答应把孩子的婚事尽快办了。 双方都没有意见,男方家又给了女方家伍千元钱的订亲彩金,直把郑朝石夫妇乐得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觉。 郑梦影的个人婚姻大事就这样正式定了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郑梦影和邓高清之间的感情发展得非常顺利;你来我往,亲密无间,看着这对小情人,双方父母的心里都乐开了花。暗暗的为他俩筹办起婚事来。 郑梦影的父母把她的辰庚八字经过郑朝芳的手拿给了邓高清的父母找人测算,婚期已经定在了国庆节。细算时间,差不多还有两个月之久。 郑梦影两天没有看见邓高清,就象丢掉了魂似的,找个时间跑到他家去,只看见蒋云香在家里,就问道:“伯母!高清在家吗?” 蒋云香见未来的儿媳妇来找儿子,就笑着告诉她:“高清前两天去他大舅舅家了。” “伯母!他去做什么?” “去给他大舅舅做生,这几天砖厂里忙,我们没时间去,就叫他代我们去了。” “伯母!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嘛!就不知道了,他也没打电话回来说。”蒋云香笑道:“梦影,你就在伯母家里多住几天吧!等高清回来。” 郑梦影本想回去,又怕邓高清回来了,就玩了三天。邓高清还是没有回来,那时候农村的电话少,他舅舅家又没有装电话,无法知道情况,就告辞蒋云香:“伯母!我回去了,等高清回来就叫他到我们家里来。” “好!好!高清那孩子也是。”蒋云香道:“等他回来了,我一定叫他来接你!梦影你这孩子,都要过门来了,还那么拘束。” 郑梦影回到家里好几天了,邓高清仍然没有来,心里很不是知味,她的一颗痴心都系在了未来的丈夫身上。 这时,她的三姎郑朝芳来了,脸色却不好看,没有以前的笑容。 “三姎,你好!”郑梦影迫不及待的问:“知道高清回来了没有?” “哦!是梦影啦。你是问高清那孩子吗?他、他回来了。”郑朝芳心里似乎有事:“我正为你和高清的事情来的呢。” 第十四章 郑梦影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们俩的事让三姎费心了。” “也没啥,你妈在家吗?”郑朝芳道:“梦影……哎……我不知道如何说好。” “妈刚才出去摘菜去了。”郑梦影见她的脸色不好,忙问:“三姎,有啥事?是关于高清的?” “哎……高清那孩子也是……” “怎么啦!三姎!高清他怎么啦?”郑梦影以为自己未来的丈夫出事了:“三姎!你快说呀?” “唉!……三姎说了,你可不要伤心?” “到底是什么事呀?三姨,你快说嘛,把我都急死了!” “梦影……你也不用急……其实也没有什么!”郑朝芳欲言又止,委实说不出口。 “三妹,你来了!”吴谷英摘了菜回来,“梦影,怎么不让三姨到屋里坐。” “二嫂,你回来了!”郑朝芳道:“梦影,你去做事吧!我和你妈妈谈就行了!” “三妹,什么事?”吴谷英忙问:“梦影的事让你把脚都跑大了!” “到屋里说,二嫂!”郑朝芳似乎怕梦影听见,把吴谷英拉到屋里去了。 梦影更觉得事情不一般,想去偷听却什么也听不见,心里更加放不下,那有心思做事。 过了好一会儿,吴谷英把郑朝芳送出门,连饭也没有留她吃。郑梦影看见她们俩人的脸都很阴沉,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可以肯定,一定跟她和邓高清的婚事有关。 等到郑朝芳的前脚跟一走,郑梦影马上跑去问母亲。 “妈,三姎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高清他出事了?” “梦影啊!”吴谷英犹豫了一阵,“早晚你也会知道,妈就不瞒你了!不过,梦影,你听了也不要急!” “妈,你快说,是什么事?!” “梦影,是这样,刚才你三姨来说,男方要退亲!” “什么?!退亲?!为什么?是谁说的呀?!”郑梦影急了,“是高清他父亲不同意吗?” “不是,你三姨说是高清那孩子亲自来对她说的,你三姨也去问过他的父母,说他父母也没有办法。曾经打过他,还把他打伤了,至今还没有好,但那孩子死活也要退婚!” “为什么?!高清他为什么要退婚?!”郑梦影哭了。 “你三姨说她也不知道,我叫她再去问清楚。”吴谷英安慰道,“梦影,好孩子,你也不要哭了,好人家多的是!” “妈,我一定要去问高清,他为什么要退婚?我哪里对不起他了?” “好,好!梦影,你去问吧,但你不要哭了!” 几天之后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原来,邓高清从小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姐叫蒋雪琴,是他大舅舅蒋云忠的女儿,今年也有十八岁了,比邓高清还大十多天。那年蒋雪琴的母亲生下她不到两个月就得了痨病不治而亡。正好邓高清也刚出生一个多月,他舅舅就把小雪琴抱来由妹妹蒋云香同他一起喂奶,本打算能下地走了就抱回来,没想到一晃就是十多年。在此之间,蒋云忠又娶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也带来了一个女孩,她不喜欢小雪琴回去。蒋云忠就不敢来接小雪琴回家。一直等到蒋雪琴同邓高清读书到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蒋云忠才来把雪琴接回了家,但她跟继母母女合不来,就跟人到广州去打工了,那时到广州去打工的人很少,都怕上当受骗。邓高清读完高中时,一直还跟她通着书信联系,互相倾吐着离别的想念之情,爱慕之词在书信中处处可见。虽然没有说明恋爱关系,但两人心里的感情总有那么一点点蒙胧的,懵懂模糊的感觉,互相牵挂着对方。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知识的增多,邓高清知道了近亲是不能结婚生子的。婚姻法上也文明规定严禁三代有血缘关系的男女结婚。使他对表姐蒋雪琴的情愫就有了疑虑,因此他高中毕业后,看见郑梦影的容貌,就喜欢上了。 他把自己跟郑梦影定亲的事写信告诉了表姐蒋雪琴,她一看见信就急了,趁父亲的生日,就辞工回了家。其实她早已经把一表人才的表弟邓高清看成了自己未来的丈夫,特别是表弟家现在的家庭,更是她梦寐以求的,决不容许有人来从中把他抢走。她这次一回来,就向表弟表明了自己的爱。她还把不知从那里打听到郑梦影在读初中时的种种丑闻说给邓高清听,还添油加醋的把郑梦影说成是一个小淫妇,曾经在学校跟老师和学生乱搞男女关系,怀过孕,打过胎,甚至说还生过小孩……直把邓高清听得目瞪口呆,他忽然觉得郑梦影太可怕了,一直在感情上蒙骗着他。整个身体似乎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十八层地狱。 蒋雪琴出去打工两年多,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男女之间的事情也懂得了许多,心机也深了。她在跟邓高清这几天,使出浑身解数,与他形影不离,时时流露出几分浪荡情调;再加上她的身材,相貌本来就是百里挑一的女孩子,很快就使他忘记了一切,表姐弟二人同居了。所以邓高清回家之后,就对父母说要退掉郑梦影。 整个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第十五章 郑梦影知道后,伤心欲绝,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水洗面。 经过左邻右舍和同龄人的劝说和开导,过了一段时间,郑梦影的情绪才安静下来,不再那么伤心了,身体却更加的消瘦,面容也更加的憔悴,显得可怜楚楚的,成了病态中的林黛玉,让人看见心就疼。她再也不爱打扮自己了,话也少了,一天比一天沉闷。 虽然又有媒婆来提过亲,郑梦影总是摇头谢绝了。 郑朝石夫妇看到女儿整天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非常着急,但也毫无办法。 “女儿啦!我们做女人的谁不想嫁一个好老公,找一个好家庭,可那都要靠自己的命啦;也要看两人的缘份,女儿啦!你也不要伤心了,你跟高清那孩子可能只有缘认识,没有份在一起,就不要过份的伤心了,免得把自己的身子搞坏了,乖女儿,听妈的话,啊!” 郑梦影点点头:“……” 如此又过了半年!一个星期天郑梦影大伯(即她爸爸的大哥)的女儿郑茹双回娘家来了,听说了这件事就去劝说她。并想起了自家院子里的邻居有个男孩子与她的年龄差不多,长相虽然差点,但也瞒般配的,就有了从中说媒拉线当红娘的心,但她当面没有提这件事,而是说: “梦影妹妹,到姐姐那里去玩几天,散散心,好吗?!” “这样好!梦影,你就到茹双姐姐家里去玩一段时间回来吧,反正这几天也没有多少农活。”她的父母大力赞成。 郑梦影心想,到茹双姐姐家去走走也好,反正在家里也烦。于是就跟着郑茹双来到了她家。 在路上,郑茹双曾经问过郑梦影: “梦影妹妹,你心里真的很喜欢那个男孩子?” “嗯!”郑梦影点点头,随即想起母亲说的话:“茹双姐,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我跟他也许只有缘相识,没有份在一起。我现在也想通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了!” “就是要这样想,梦影妹妹,要想开点。这世上也不会只有他一个男孩子好,好的男孩子多的是。”郑茹双跟着说道,“家庭好又怎么样?家庭好还不如人能干。人不能干的话,家庭再好也会败穷的。如果人能干会挣钱的话,再穷的家庭几年就好起来了。你看我嫁给你张哥的时候,他家里也还不是穷得叮当响。分家时,草房子都只分得一间,猪圈屋还要自己搭;红苕分了两挑,谷子才分一箩筐,那一两年的苦啊,我们也是吃够了的。” “茹双姐,那你是怎样看上张哥的?”郑梦影笑着问道。 “我还不是看他学得有一手好木匠活手艺,土地分下来后,你张哥出去做木活。我就在家里干农活,他每次回来,都有好几百甚至上千元钱拿回来。几年之后不就好起来了,别人家有的,我家也有,别人家没有的,我们家也还是有!!” “茹双姐,听说张哥很能干哦!” “还不是全靠你张哥有个好手艺,梦影妹妹,现在只要男人学得有个好手艺的话,到哪里都挣得了钱。”郑茹双颇有深意的说道,“当然,一个家庭除了男人在外面会挣钱,女人在家里还要会操持家务,不然的话,男人把钱从外面挣回来了,女人不会安排也是不行的。” “茹双姐你说的都好,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郑梦影道。 “梦影妹妹,你以后会知道的,一个女人嫁了人,成家生子后,就什么都知道了。”郑茹双等了等,试探着问:“哦!梦影妹妹,我给你找个婆家如何?也是学手艺的。” “茹双姐,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了。”郑梦影摇摇头。 郑如双,二十五、六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相貌长得也颇有几分姿色,就是自私心太重,又爱说人闲话,一张巧嘴非常厉害,虽然不能把死的说活,把白的说成黑的,但她要说动她二爸、二妈的心,那是迢迢有余,自然不在话下。(这也许是人类大多数女人共同的特点)。嫁在大利乡张家湾,离娘家有三十多里路远。老公叫张先元,是个木匠,原是做家具的,土地下放到户后,农户就需要大量的风车,张先元看准时机,马上就去给农户做风车,每做一个四十五元钱的工钱。刚开始是一个人做,要两天才能做一个,由于他是做家具的手艺好,风车的表面光滑,样式乖巧好看,又好用,找他的人非常多,一时之间忙不过来,就开始教徒弟,从中收取一部分工钱。几年下来就修起了三间小青瓦房,他的家庭也就富裕了起来。 张家湾虽然离大利乡街上只有一里多路程,但是仍然没有修通公路。 “妈回来了,姐姐,妈回来了!”还没有走到家,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冲着郑茹双喊道,并欢天喜地的向她奔跑过来,模样十分可爱。 “兵兵好!兵兵乖!兵兵别摔着了。”郑茹双伸出双手抱起奔跑过来的小男孩,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妈走了,兵兵没有哭吧?” “没有哭,妈妈!兵兵很乖。不信去问姐姐。”那小男孩仰起一张可爱的小脸。 “妈妈信!妈妈的兵兵真是好样的!”郑茹双回头对郑梦影说道:“这就是我的小儿子叫张小兵,兵兵,快喊梦影姎姎。” “梦影姎姎!”那小男孩看了看梦影,马上跟着他妈妈喊道。 “小兵兵好乖!小兵兵好可爱!”郑梦影曾经见过张小兵,那是在他不会走路以前,如今也不太认识了。 郑梦影的心情受到孩子的影响,脸上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郑茹双放下孩子,从口袋里抓出一把从娘家带回来的水果糖:“兵兵,拿去和你姐姐一起吃!” “妈回来了,不要把糖全给了弟弟,我还没得呢?”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从屋里跑出来。 郑茹双指着郑梦影问道:“小兰,你看谁来了?还认不认得?” 第十六章 “是……”那女孩子稍微一愣,随即认了出来:“是梦影姎姎!梦影姎姎也来了,好哇!我跟梦影姎姎耍!”她高兴的喊着,向郑梦影跑了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小兰兰都长这么高了;在读书没有?”郑梦影把张小兰抱起来。 “梦影姎姎!我已经读一年级了。”张小兰道:“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放假,明天才读书。” 郑茹双问道:“小兰,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好没有?” “没有,妈,小兰姐一天都在看电视,没有做作业。”张小兵抢先告状道。 “我帮妈妈在看家,作业今天晚上才做,你管得着吗?”张小兰气呼呼的道。 郑茹双吩咐道:“晚上又要多用电,小兰,你现在就去做,不会的问问梦影姎姎!” 张小兰又说道:“哦,妈,我差点忘了,晓民哥哥回来了,中午还来问过你到那里去了呢?” 郑茹双问道:“他说了啥子?走了没有?” “没有说啥子,我说你到外婆家去了,下午就会回来,他就说晚上再过来!”张小兰道:“妈,要不要我去叫他!” 郑茹双“哦”了一声说道:“不用了,可能是你爸爸叫他回来拿风车摇手的,他自己会过来,你做作业去吧!” “哦,那我去做作业了,妈!”张小兰道,“梦影姎姎,帮我去做作业?” 走进屋里,郑梦影问道:“小兰,你说的晓民哥哥是谁?” 张小兰道:“就是我爸爸新收的徒弟,叫黎晓民!” 郑梦影又问道:“他在哪里住?” 张小兰答道:“就住在我们一个院子里,梦影姎姎,你不知道吗?他每次回来都要给我们买糖,对我们可好啦!” 这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师娘,师娘……” 张小兰对郑梦影说道:“是晓民哥来了,梦影姎姎。” 郑茹双的声音从灶屋里传出来:“啊!是晓民呀!你几时回来的?” “师娘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晓琴在骗我。”黎晓民边说边向灶屋那边走去。 郑茹双又问:“你师傅他们做得怎么样?” 黎晓民很高兴的说道:“做的人家多得很,还是忙不过来。师娘,这个农忙季节师父恐怕还是不能回来帮忙了。” 郑茹双问道:“那么忙,那你回来干什么?” “风车摇手用完了,师父叫我回来拿!另外还叫我带回三千元钱交给你!”黎晓民道,“师娘,你数数吧!” “那还差不多,晓民,你这回又带了多少摇手去?”郑茹双高兴道,“只要能挣钱,你去跟你师父说,农忙就不用他回来了,你师娘一个人也能忙过来!” 黎晓民道:“两百套,多了我也拿不走!我去跟师父说就是,叫他不要担心家里!” “晓民,那你啥时候走?” “明天一早!” “那你晚上到师娘家来吃饭!” “有啥子事吗,师娘?” 郑茹双故作神秘道:“好事情,让你这小子看了准高兴!” “师娘又要拿我寻开心!” “不来就算了。”郑茹双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不过,你不来要是以后后悔的话就别怪师娘!” “师娘,那我等会来就是!” 郑茹双因为老公又拿了几千元钱回来,心里高兴,就去街上买了几斤猪肉和一只烧鸭,还特地买了两瓶啤酒,用来招待郑梦影和黎晓民,当然她这也是别有用心的,心里想着要办好另外一件事情。 晚上,郑梦影炒好几盘菜端上桌子,黎晓民如约而至。 黎晓民,本书的男主人公,一个典型的,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子。 “师娘,煮好了没有?我来了!”黎晓民一踏进门就看见满桌子的菜,小兵和小兰在旁边看着。 “办这么好,都是给我吃的!”他说着,伸手就到盘子里去拿。 小兰喊道:“晓民哥哥还没有洗手,不能用手拿!” 张小兵也喊道:“要等妈妈和梦影姎姎一起来了才能吃,晓民哥哥不能先吃!”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洗手,我早洗过了。”黎晓民平时在师娘家随便惯了,哪管那么多:“梦影姎姎?小兵,谁是梦影姎姎?” “好了,好了!我们来了!”郑茹双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郑梦影也端着一碗汤跟在后面,“小兰,去把你爸爸喝的酒拿出来,给晓民哥哥喝!” “师娘,我喝啤酒就可以……”黎晓民正拿着一块烧鸭塞进嘴里,抬头看见郑梦影,眼睛一亮,忽地愣住了。脸也刷地红了。 郑茹双把盘子放到桌子上:“我来介绍一下,晓民,这是我妹妹,叫郑梦影!” “哦,哦……”黎小民呐呐道,“师娘,好像以前没听说过你有个妹妹哟!现在突然从哪里钻出来的一个这样好看的妹妹?” 郑茹双道:“她是我二爸的女儿,长得不错吧!” 黎晓民连连点头:“哦,是个美女,是个美女!” “梦影妹妹,我给你介绍一下,他……”郑茹双指着黎晓民话还未说完。 郑梦影接着说道:“我知道他叫黎晓民,在跟张哥在学手艺!” 郑茹双奇道:“噫!你们两个真的有缘,梦影妹妹,你怎么知道的?” 第十七章 “是小兰告诉我的。茹双姐,你说我们两个有啥缘?”郑梦影见眼前这个男孩子虽然憨厚,但相貌还不错,个子比自己略高,就是穿着太朴素。 郑茹双笑道道:“没啥!哦,你可知他的年龄跟你的差不多,文化也差不多,初中生,也才满十九岁,跟你张哥学手艺有半年时间了。” “师娘,那我该怎么叫她?”黎小民很难为情道。 郑茹双道:“按理说你该叫她姎姎哦!” 黎小民道:“不好,她还比我小呢!!” 郑茹双道:“那就叫小姎姎啰!” 黎小民摇头道:“不好,不好!!!不如我就叫她梦影吧!” 郑茹双问梦影道:“梦影妹妹,你说呢?” “要得!”郑梦影道,“那以后我就叫他晓民就可以了!” “妈,我们吃起来了哦!”小兵和小兰等不了开始吃了。 “吃吧,吃吧!”郑茹双笑道,“就这样,就这样!我们也快吃饭吧。晓民,喝啤酒。梦影妹妹,你也喝点!!” 郑梦影道:“茹双姐,我不喝酒!” 黎晓民道:“少喝一点嘛,梦影。是啤酒,不醉人!” 郑梦影道:“一点都不喝,我闻不惯啤酒的气味!” 郑茹双道:“也是,刚喝啤酒时,我也觉得它的气味很难闻,可是喝惯了就好了,还觉得它蛮不错的。我现在都要喝一瓶了。梦影妹妹,少给你倒点。” 郑梦影摇手道:“不喝,真的不喝,茹双姐!” “不喝就算了,如今的女孩子时兴身材苗条。”郑茹双道,“啤酒喝多了对女孩子的体型可不太有好处!” 郑梦影只是笑笑。 “那我一个人喝了!”黎晓民道,“师娘,你也不要喝了,要注意身材!” 晚饭之后,黎晓民回家去了,郑茹双问郑梦影:“梦影妹妹,你看黎晓民这男孩子如何?” 郑梦影道:“还不错,挺老实的!” “如今这样诚实的人可不多了。”郑茹双道:“晓民这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他和他妹妹是由他爷爷带大的。” 郑梦影问道:“那他的爸爸妈妈到哪里去了?” “晓民三岁的时候,他爸给生产队犁田被牛打死了,他妹妹还在吃奶,几年之后他母亲又另外嫁了,他兄妹二人也是怪可怜的!”郑茹双道:“晓民很小就担起了持家的重任。人很能干,性格又好,不多言多语,做事也踏踏实实的。” 郑梦影问道:“茹双姐,他家里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还不是你张哥跟我说的。”郑茹双接着试探着问道:“梦影妹妹,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你觉得如何?” 郑梦影的脸刷地红了,头一低,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茹双姐,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个。” 郑茹双道:“梦影妹妹,姐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应,只是让你放在心上好好考虑考虑。跟他多接触一段时间,觉得要得,再告诉姐。” 郑梦影没有吭声。 就这样郑梦影和黎晓民认识了。 过后几天,郑茹双还故意到邻居家去窜门子,带着郑梦影去黎晓民家中摆了半天龙门阵。 郑梦影见张家大院环坡靠水,规模很大,坐南朝北,是按北方四合院样式建造,天井里的面积足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前排房子的中间开有一个大门,两边是耳房;另外三面全都是清一色的木石结构的穿斗架子瓦房。四角还各开有一个小门。由于住的人家多了,大院的前后左右还七零八落的搭了一些草房,跟原有的那几十间木石结构的房子搭配得很不和谐。 西面一条小溪顺流而过,一直流到沟底的一个水库里。 黎晓民家的三间瓦房是正房,正好对着四合院的大门,四梁八柱是用圆木做的,墙壁从下三米高也是用木板做的,上面是用竹条编成,用泥巴糊上且刷了一层白灰,中间那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两间房屋(也就是可以用来作卧室的),后面紧靠崖边还搭了一个偏房,用木板隔成两间,一间用来做的灶屋,另一间用来做的猪圈和放柴草用的。(这在当时川中农村来说,还是比较富裕的家庭―――因为那时的农村有百分之九十几的家庭居住的都是草房,一个队也就那么三、五家有瓦房子的人家。也许只有张家湾例外。) 黎晓民的妹妹黎晓琴也十五岁了,个子比黎晓民还长得高大,性格直率,说话粗野,比男孩子还野蛮,听说只读了三年小学就缀学了,回家做起了包产地,由于她力气大,干起农活来比一个男孩子还行。他爷爷黎天寿已经是八十岁左右的老人了,一头白发,性格开朗,对人和气,虽然有气喘的老毛病,身子还算硬朗。 郑茹双家就在四合院的旁边,进出都是从旁边的小门经过。 “茹双姐,这个院子好大。”郑梦影回到郑茹双家里说道。 “就是,社里有六十多户人家,两百多人,原来差不多有一半是住在这里,现在搬了一些出去。”郑茹双道:“这院子里住的人家除了从外面‘抬进来’的和他一家是姓黎的外,全部都姓张。” “哇!姓张的那么多?” “梦影妹子!你不知道这个湾叫张家湾,这个院子叫张家大院吗?当然是姓张的多了。”郑茹双道:“不过,以前这院子不叫张家大院。” “那叫什么?” “叫黎家大院。” 郑梦影奇怪道:“为什么又改成张家大院了?” 郑茹双道:“听说这大院解放前是黎晓民他公修的,解放后被政府没收了分给当地的穷人,就是你张哥他们的上一辈;由于全都是姓张的,所以就把黎家大院改成了张家大院。不过他们上一辈的事,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郑梦影说道:“那他家以前很有钱啰?” 郑茹双道:“当然,听说他公解放前是做私盐生意的,做大生意的,还会没有钱?” 第十八章 原来黎天寿在解放前是一家贩私盐商的脚夫,学到一些经商经验。那盐商见他头脑灵活,很有经商的天分,觉得他很有前途,就把小女儿嫁给了他,那女人一共给他生了五个子女。后来那盐商转行,就把那家盐行送给了他,他凭自己的商业头脑很快就积存了一大笔钱财。他开始觉得盐商每天奔波太辛苦劳累了,于是决定到农村先买几十亩田土出租,当个小地主,坐收租金过日。有一年他路过张家湾,看到这里风水好,土地肥;就放弃贩盐的生意来到张家湾买地建房,用了两年的时间,花费了他用半生心血赚来的钱修建了这座张家大院。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还是他没有看清当时的形势,没有几年就解放了。新政府成立后,他家的田土和房子都被没收了,田土拿来分了,房子充公分给了那些没有房子住的穷人;他老婆怄气不过,一口气接不上来,就闭了双眼;后来他的两个儿子为公家献出了生命,就把房子退还了三间给他。在划分成份的时候,又落了一个地主的名头,他的几个儿女因此也受到一些牵连;本来是要受到批斗的,好在他的三个儿子在解放前都读过一些书,有知识,有文化;解放后新政府大炼钢铁、开采煤矿、铁矿,修建铁路,急需要人去做,特别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才,就到农村来大量招收农民去当工人。他大儿子响应党的号召,应征去钢铁厂当了一名技术工人,没想到没干多久就因公而死了,至今他还领着每月六十元的抚血金。他二儿子去接了大哥的职位,人民公社就免了他的批斗。他的三儿子(也就是黎晓民的父亲)后来又在为生产队犁田时被牛打死了,属公伤事故,生产队每年要用两个劳动力的工分把黎晓民兄妹养到十八岁,土地包产到户的那一年,就把他兄妹二人后面几年的抚养公分按当时的价值折成钱全补给了他们,所以他们家里颇有积蓄,在当时来说也是比较富裕的了,比起那些贫下中农、子女多的家庭,日子当然要好过得多。 当时正是中国沿海城市改革开放的初期,农村的青年男女还没有多少外出打工的。土地虽然包产到户几年了,农民的吃饭穿衣问题得到了一定的改善,只有少数经商,会一技之长的家庭经济有好转之外,大多数的家庭的经济还是很紧张,特别是那些孩子生得多的家庭都是十岁左右一个一个的孩子吃着长饭,粮食虽然比大集体的时候收成一年比一年多,但政府的公粮、双提也一年比一年增加。因此,农民每年完了公粮、双提之后,也只能解决温饱,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经济来改善住房和生活,常常还要靠省吃俭用来接扣第二年的收获季节。 &&郑茹双知道郑梦影的婚事是由二妈吴谷英做主,于是趁郑梦影回去就把黎晓民及他家里的情况给二妈说了一偏,末了还道:“这样的人家现在很难找了,家里只有一个男孩子,负担也轻,家庭条件也不错。几年妹妹出嫁了,他公百岁老了,家里什么都是他一个人的,没有人跟他争。” 吴谷英犹豫道:“他们家的成份好像不太好。” 郑茹双道:“二妈!现在开亲还看啥成份,几年前就取消了,二妈!你看那个还分这些?” 吴谷英点点头道:“也是,可是他父母都没有哦!家里都没有一个人照看!” 郑茹双道:“这样才好呢!梦影一过去就当家,什么事都自己做主不受人管。” 吴谷英又犹豫了一下道:“茹双侄女,好像他比你矮一辈,也该比梦影矮一辈,怎么可以结婚!” 郑茹双笑道:“二妈,现在是啥子年代了,那还讲究那些,如今的年青人只论般配,哪个去论辈份,再说梦影跟晓民也不是至亲,更没有血缘关系,那有不能结婚的!” 吴谷英道:“说是这么说,那亲戚之间以后怎么喊?” 郑茹双道:“该怎么喊就怎么喊,各喊各的呗。” 吴谷英点点头道:“也是!那孩子我好像也见过,就是你去张家正式到屋的时候,我还被安排到他家里去住过一晚,家庭倒是还不错的,不过他两姊妹个子好像不高。” 郑茹双道:“这几年都长高了,晓民比梦影还高一个头呢!我过来八、九年了,看着他兄妹二人长大的,他和他妹妹的性格恰好相反。他虽然人老实,但还是聪明,嘴巴也甜。他现在跟张先元在学手艺,听说很快就学会了,可以独立做了。他妹妹的性格有点泼辣爆吵之外,心眼还不坏,不过她早晚要出嫁的。二妈我不会骗你,你就放心吧!” 吴谷英道:“我晓得你不会骗二妈,你介绍的人家二妈那有不放心的。但我要去问问梦影,还要跟你二爸商量一下!” 郑茹双笑道:“二妈也是,谁不知道家里的事都是由二妈你做主,二爸从来不管这些事。梦影妹妹我也问过她,她也没有反对,我看她是同意了。” 吴谷英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是梦影那孩子的终身大事,上次邓家退婚那件事你也知道,梦影的心里可能还在伤心呢!” 郑茹双道:“这回的事二妈你就放心,黎晓民家的情况我还不清楚!绝对不会有像邓家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敢保证!” 吴谷英道:“那好,回头我再问问梦影。不过,那男孩子同意了吗?他不会有啥意见?”郑茹双到:“二妈,我敢保证,晓民绝对同意这件事。他公看见过梦影,也没有意见。二妈,只要你们同意,这件喜事就成了。” 吴谷英道:“茹双,听你这么说,二妈那有不同意的。不过,你去把晓民那孩子问好,再跟我回话,免得中间又出意外。如果梦影同意就定下来吧!” 郑茹双道:“好,二妈!我回去就去办这件事情。二妈,你就放心吧!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第十九章 晚上,吴谷英把梦影叫到跟前说道:“梦影,你都这么大了,妈知道你还在为邓家退婚那事伤心,是吗?” 郑梦影摇头道:“没有了!妈,我早就忘记了!” 吴谷英道:“忘记了就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梦影啦,你到你茹双姐家那里去玩,听说他们院子里有个叫黎什么民的男孩子?” 郑梦影道:“妈,他叫黎晓民!” 吴谷英道:“对,就是叫黎晓民,你见过他吗,觉得怎么样?” “见过,还不错,一般化,怎么啦?妈!你问这个干吗?” “梦影,妈就跟你直说了吧!你茹双姐来跟我说把你谈给他。她叫我问问你的意见。” “妈,茹双姐来就是为这事?” “就是,你茹双姐还不是为你好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家的孩子大了,谁不希望有人来拉线搭桥。梦影,你觉得那孩子如何?” “我也只见过他一回,长相一般般喽,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茹双姐说那孩子不错,家庭条件也蛮好的。我们当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放个好人家,嫁过去还要不受人欺负。你茹双姐的话我们都信得过,毕竟她嫁到那里好多年了,看着那孩子长大的,各方面都知道得比我们清楚。虽然他没有父母,可没有父母的孩子成熟早,更能持家。梦影,你眼光也不要太高,只要人勤快、能干、心地善良,不是二流子、好吃懒做的,相貌能看得过去,不是很差就可以了!” 郑梦影默默听着,没有吱声。 吴谷英问道:“梦影,你说妈说得对不对?” “嗯!”郑梦影点了点头。 “那你同意这门亲事了,没啥意见了?” 此时,郑梦影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说啥好,只好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好,等两天我就去跟你茹双姐回话,把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郑梦影还是没有说话,对于自己的个人婚姻问题第一次在学校的初恋失败,使她的心里至今也刻着愧疚和痛苦,觉得自己对不起初恋情人伍扬,令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次的伤痛。第二次她也对邓高清付出了真情和真心,得到的却是他无情的退婚,使她少女的激情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几乎把她的身体击垮。 正如现在很多青春电视剧里和浪漫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爱得越深,伤得也越重。当然这些很多都是写的是自由恋爱。然而现实生活中是不能跟电视剧里和小说里写的相比。那个时候,自由恋爱在农村只是极个别的,多数都是由媒婆牵的红线,才互相认识的,两人单独接触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只是过节气的时候男方要送女方一些礼物,才能把女方的接到男方去耍几天,双方都很拘谨,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浪漫。只是随着八十年代的新观念和现在电视在农村的逐渐普及,政府的大力宣传,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才渐渐深入人心,外来思想的侵入,新旧思想的碰撞,慢慢改变着这一代少男少女的思想。 郑梦影的在学校初恋是一种单纯和懵懂,内疚之心比伤痛之情多些;跟邓高清的认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却把她的心伤得很重,让她的性情改变了很多。 对于黎晓民,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印象还不错。但说句心里话,如说到嫁给他,和他一起过日子,她也不是十分的愿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问她的时候,总是说不出口,只好朦朦胧胧的点头答应。 很快,郑茹双就来回话了,说黎晓民全家人都没有意见,吴谷英也说梦影同意了,自己当父母的当然也不反对。 就这样,郑茹双趁热说到看家到屋的事。 吴谷英说道:“茹双,他家的家庭情况我们也大致了解了,我看就不用去看家了,选个日子就正式到屋吧!免得浪费。” 郑茹双道:“那个说的,二妈,就算不去看家,那礼行(物)还是要一份一份来算的;二妈,你们家有多少亲戚,写个清单过来,正式到屋哪天我叫他们各备两份礼物,免得亲戚过后说闲,二妈,这样在亲戚面前,你也好说话。” 吴谷英想想觉得也是:“茹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是媒人,我当二妈的没有意见。” 郑茹双喜道:“那好,二妈,我可就作主了,我回去就跟黎晓民的公商量到屋得时间,决定了再来告诉你们,好有个堆备。” 吴谷英点点头:“最好把时间安排在农闲,双方的亲戚都不会忙。” 郑茹双道:“当然,不然吃饭都要惦记着农活,二妈,你放心吧,我保证让他们把事情办得让双方都高高兴兴的。” 吴谷英笑道:“我放心,我当然放心!” && 郑茹双回去把情况对黎晓民的公黎天寿一说,他满口答应,把一脸的皱纹笑得更加的深了。 “要得,要得,当然是越快越好,我早就想抱曾孙了,看我这把年纪的人,还能活几年;茹双侄女你不知道,晓民这孩子命苦,从小就失去了爹娘,我当公的早就想有个人来疼爱他了;茹双侄女,这太感谢你了,一定得让晓民这孩子好好的谢谢你。” 郑茹双道:“黎叔说这些客气话干啥,还不是他两人有缘分吗。我只是从中拉拉红线,在他们之间跑跑腿,主要还是要他们自己愿意!” 黎天寿说道:“茹双侄女,话不能那么说,谢那是一定要谢的;要不是你从中撮合,晓民这孩子哪能找到像梦影那样好的女孩子。茹双侄女,你说把他俩到屋的时间安排在什么时候合适?” 第二十章 郑茹双想了想:“马上就要收谷子忙起来了,农忙季节前办时间有点紧,我看不行,农忙季节过后离中秋节也不远了;黎叔,我看就把到屋的时间定在中秋节吧,谷子也差不多打完了,不忙,黎叔!你看如何?” “要得!要得!”黎天寿连连点头:“茹双侄女想得好周到,这段时间我们也好准备准备,叫晓民那孩子回来就暂时不用去做手艺了,帮着家里张啰张啰。” 郑茹双像猛然想起一件事,笑道:“黎叔!有件事我差点忘了。” “啥事?你说?” “黎叔!我二爸他们一家相信我这个介绍人,所以不来初步看家,就直接的正式到屋,不过我二妈说他们家亲戚的那份礼行(物)还是不能少,在正式到屋的时候要给他们家每个亲戚备两份礼行(物),以免旁人说闲话,黎叔!你有啥意见不?” “没有!没有!要得!要得!那是应该的,那是应该的,茹双侄女,那你知道你二爸他们家有多少亲戚,我们要办多少份礼行(物)才够?” 郑茹双摇头笑道:“黎叔!这个我也还不知道,我只是过来传个话,好让你们有所准备,过几天我再去问清楚了就回来跟你们说。” 黎天寿说道:“那就麻烦茹双侄女,你去跟你二爸他们说,有啥要求尽管提,这个家我现在还是做得了主,晓民这孩子年轻,啥事都不懂,有些想得不周到的地方,还望你二爸他们能够谅解。” 郑茹双道:“黎叔说那里话,其实我二爸家也没啥要求的,做父母的还不是希望两家结了亲,自己的子女生活过得好嘛;我那梦影妹子还不是不懂事,以后过来还要黎叔你多操心了。” 黎天寿呵呵大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都是年轻人嘛,经历的事情毕竟少;茹双侄女啊!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好了,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我希望两个孩子能够早点结婚,我这把老骨头也好早点入土,入了土也没有啥牵挂,哈哈哈---” 郑茹双笑道:“黎叔你真会说笑话,象你这样乐观,活一百岁也不显老。” 黎天寿大笑:“那一定得托你的福了,茹双侄女!” 郑茹双笑道:“一定活得到的,黎叔我尽力去办这件事,让你早日看到曾孙!” 黎天寿道:“对了,茹双侄女!麻烦你叫人带个口信去给晓民,让他回来。” 郑茹双道:“要得,农忙了,会有人回来,我叫人带个信去就是。” && “秋前十天无谷打,秋后十天满田黄。” 这是当地农民口头上的一句谚语。如今,这些时令有所改变。 由于政府让农民普遍种上了杂交水稻,成熟期比以前的早熟水稻往后推迟了将近半个月左右;但亩产量比原来翻了两番以上,用的种子也很少,一亩只用两斤左右,就是播种比较麻烦,要先在温室里育苗,然后再一粒一粒的插在秧田里,立夏节左右再把秧田里的秧苗移栽到大田里去,这样做虽然麻烦,但农民都愿意去做,因为这样做了,产量高。 稻谷黄了,是农忙季节,也是收获季节,更是农民一年收获希望的季节。 这也是黎晓民跟他师傅做风车最忙的时候,很多农户都想赶在收稻谷前把风车做好。但黎晓民还是回来了,他师傅张先元也知道徒弟的婚姻大事不可以耽误,再忙也要让他回来办,随便也让他回来把家里的稻谷帮忙收了,自己在外面好安心挣钱。 黎晓民回来帮着把家里和师傅家的谷子收完之后,又去帮郑梦影家收了两天的谷子,是郑茹双领他去的,他第一次到老丈人家,显得有些拘束,除了喊几声人之外,话也不敢多说。 郑朝石夫妇看到未来的女婿虽然相貌平平,跟女儿不怎么般配,但给人一种很诚实的感觉,也还算不错;担、抬、背样样都行,对农活十分熟悉,不像那种偷尖耍滑,游走好闲的人。说话待人又有礼貌,心里很乐意。 郑梦影这段时间的心里很复杂,自从父母答应自己跟黎家的亲事之后,心里一直没有平静过;虽然对自己未来的丈夫并不是十分的满意,但也不知道该对父母说什么,开不了口。这两天看见父母很喜欢他的表情,只好露出一丝笑容,心里也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点安慰。 郑梦影跟黎晓民相处两天的时间,总共说话不超过二十句,更没有一句甜言蜜语,含有丝丝柔情。她父母确认为:他二人害羞,面子嫩。 只是在郑梦影送黎晓民回家去时的路上,二人说过一段话之后,郑梦影的心中才没有了那么多想法…… 在路上,黎晓民首先问道:“梦影!你心里有啥事?” 郑梦影摇着头,随口道:“没有。” “这两天我看你好像不高兴,为什么?” “没有哇。” “梦影!你是不是不愿意我俩的婚事,要是不愿意的话,尽管说出来好了。”黎晓民心里有点急,他害怕郑梦影说出不中听的话。 “没……你说哪里话,我要是不愿意的话,怎么会同意父母的安排,也不会让你来帮我家打谷子了,更不会来送你!”郑梦影解释道。 黎晓民听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像傻傻的,极不好意思的笑着:“嘿嘿嘿……也是。” 郑梦影道:“晓民,你也不用去胡思乱想了,我问你,茹双姐说你在学做手艺,你那手艺学得如何了?” 黎晓民高兴道:“已经学会了,我自己一个人单独一天都可以做一架风车,师傅说我做得比他还快。” 郑梦影笑了:“少在我面前吹牛。” 第二十一章 黎晓民一说起他的手艺,就显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梦影!我可不是吹牛,是师傅这样跟我说的,他还说,我在他教的几个徒弟当中是学得最好的,也是做得最快的;师傅说我这回转去就可以出师了,出了师以后做的风车钱就全部是我的。” “真的?你可以出师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师傅说我转去就可以自己做了。” “那你们做一个风车是多少钱?”郑梦影问道,“你师傅又给你多少钱?” “现在师傅收的是伍十元钱一个,每做好一个给我二十元,刚拜师进去的还没有钱,做过一段时间给的是伍元!” “那你们一天要做多少个风车?” “我们一共是六个人,分成的三组,每天要做三个风车!” “哦!”郑梦影在心里细细一算:“你师傅一天就要挣一百多元钱,怪不得茹双家那样有钱,过得那样辛福!” “就是嘛!梦影,嫁给我吧!我也会挣那么多钱的,让你过上好日子!”黎晓民伸手去拉郑梦影的手。 “想得美!就这样快嫁给你,还早呢!”郑梦影的心思一下子没有了,开朗了许多,心里面美滋滋的。 “那还要等多久嘛?”黎晓民有些急。 郑梦影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应该知道路回去了吧!” 黎晓民道:“到我家去嘛,明天再回去!” “不!你看我家里打那么多谷子,还晒在坝子里,要帮着收!”郑梦影放开黎晓民的手,向来路走去。 “梦影,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什么话?”郑梦影站住回转身。 “你到底还要等好久才能嫁给我?”黎晓民大声喊。 郑梦影脸一红,害羞的笑道:“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吧!” 她转身就跑,跑得回头看不见黎晓民的影子才放缓脚步。她边走边想着黎晓民刚才说的话,心里默默的计算着:“茹双姐还是没有骗我,说的是实话,真是太好了,要是他一天能做一个风车,收五十元钱!一个月一千五百元,一年算下来可就是一万八千元,就算耽搁一些天不做,一年最少也得挣一万元以上,那不几年就发财了。” 她越想越高兴,似乎眼前出现了数不清的钞票向她飞来。 “梦影!你说的可是真的,晓明那孩子就要出师自己挣钱了!”吴谷英听了郑梦影的话问道。 “是真的,妈,我在路上问过他,他说的跟茹双姐说的一样,不会错的!”郑梦影回答道。 “做风车真的能挣到那么多钱!”吴谷英似乎不信。 “我看他不是在说谎,妈,你看茹双姐家好有钱,要不是张哥做手艺挣的,那么那是从哪里来的。”郑梦影说道。 “说得也是,梦影,妈只是看上晓明这孩子诚实,做事牢靠认真,如果能挣钱那当然更好!照你这么说来,晓明那孩子还是能干,你茹双姐还给你谈对了。” “妈,女儿当然也希望他能挣钱,不然嫁给他以后怎么过日子。” “女儿,你茹双姐刚跟你说亲了,就想嫁过去了,”吴谷英见女儿开心也笑了:“不要嫁了人,就忘了爸爸妈妈!” “妈,你说到哪里去了!”郑梦影心里甜甜的,倒在母亲的怀里撒起了娇。 && 郑梦影和黎晓民订亲时间也商量好了,就在中秋节。 黎天寿把这件事通知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稻谷收完后,离中秋节也只有两天了,黎晓民没有出去做手艺,在家里料理一些事情。他的妹妹黎晓琴这几天把家里的墙壁清扫了一次,窗户和家具也用毛巾擦了又擦,床上也换了新蚊帐、新棉被,还教哥哥每天起来要把棉被折叠好,端正的放在床的中间,衣服也要一件一件的折起来,整整齐齐的放在衣柜里。 黎晓民从来没有折叠过棉被和衣服,他根本就不会做这些事,嘀咕道:“每天要是都这样,好麻烦!” 黎晓琴道:“那你每天要吃三顿饭,为什么不觉得烦?!” 黎晓民道:“吃饭跟折衣服和叠棉被是两码事嘛!” 黎晓琴道:“要是我新嫂嫂来看了心里满意,麻烦也得天天这样做,平时还要注意自己的外表和形象,免得到时候丢人。” 黎晓民道:“家里从来就都是女人来收拾的嘛!我们男人怎么干得了!” 黎晓琴道:“哥,在新嫂子还没有进门之前,这些事情还得你来做。” 黎晓民道:“家里的这些事情正该你来做,你不做,那你做什么?” “难道你每天早晨起了床,还要我来给你折棉被?”黎晓琴哼了一声,“想得到美!哥,你等倒起嘛,要是这样,看新嫂嫂嫁不嫁给你!“ “好妹妹,我的好妹妹!这几天就帮帮哥哥嘛。等你新嫂嫂过来了,就不要你帮了!“ “好哇!哥,你有了新媳妇,就不要我当妹妹的了,要把我撵出去是不是?” “谁说的撵你呀!只是不让你帮我折衣服和叠棉被了。好妹妹听话,这段时间帮帮哥哥。哥哥做了风车回来给你买套新衣服!” 第二十二章 黎晓琴叫道:“真的!哥!说话算数,不骗我!” “你还不相信哥,我哪次说话又骗过你嘛?” “哥,上次你不是说要买个电视机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买?” “不是我不买,公不是没有同意嘛。我怕买回来了公不高兴,才没有买嘛,也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哥,你不知道,我每天看电视都要到你师娘家去看,有时候去了她家也没放,就看不成,多不方便!”黎晓琴嘀嘀咕咕的边折衣服边责怪道:“唉!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时候才会有台电视机!” “好妹子!你也不用唉声叹气,我会想办法,保证等不了多久我们家就有电视看了。”黎晓民满有信心的说道。 黎晓琴有些不信地说道:“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公同意卖电视?” 黎晓民很得意的道:“我让你新嫂嫂嫁过来的时候,陪嫁一台电视机不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啊!哥!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到结新嫂嫂,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不是吧!妹!你对你哥那么没有信心。” “哥!不是我对你没有信心,新嫂嫂连屋都还没有到呢!怎么就说结婚了,哥!你不是做梦吧?” “你这样信不过你哥,等着瞧!”黎晓民说着向外走去。 “不忙走,哥!你的衣服还没有折叠完呢。”黎晓琴在后面喊。 “你不是在折嘛,我去跟张叔说一声,明天请他过来帮忙杀猪。”黎晓民脚步不停的跨出了门。 “不用去了,晓民……咳咳咳……我来了,你们有啥子事情要做。”一听这声音,黎晓民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从地坝边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微胖,一米六五的个子,喝得醉眼熏熏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旱烟杆,上面吊着一个装烟丝的口袋,口里还不停的吐着烟圈。 “哦!是张叔来了啊,我正要去找你呢。”黎晓民道:“还不是明天请你过来帮忙杀猪的事,张叔,你们明天没有啥事吧?” “我们再有事也没有……咳咳咳……你这事要紧是,等你这件事过了,会去做那些事……咳咳咳……也不迟;晓民,今天还有啥事要做的,张叔来帮你们来了……咳咳咳……” 黎晓民的叔叔叫张金生,是他五姎黎明秀的丈夫,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他父母在一九五九年大跃进伙食团的时候得了水肿病双双不治而亡,只给他留下了一间土改时分到的木石结构的瓦房,他是跟着他大伯长大的,缺少父母的关爱和教悔,养成了爱喝酒抽烟的不好习惯。其实他人很聪明,也不懒,只是爱好抽烟喝酒,就是这烟和酒,就把他一生给害了;他有时候把烟酒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是社里有名的酒鬼,他还有一句养生的座右铭:烟酒不离口,活到九十九。他话虽如此说,身子却落得了一个咳咳亢亢的老毛病。身体虽然有点肥胖,表面看起来还是健康,谁知用手一按那皮肤,就有一个深深的迹印,却是浮肿。 他不太愿意做自家的农活,以前一个人的家也搞得乱七八糟的,没有收拾。却愿意去帮人家做,结婚之后,也是如此……因为帮人家干活会吃得好一些,不但每天会得一包八分钱的经济烟,一日三顿都会有酒喝,而且喝得很爽快;不像在自己家里,喝酒抽烟都会遭到老婆的白眼,甚至漫骂,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感到好委屈似的。 张金生的家跟黎晓民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中间隔着五、六户人家,喊一声都能听得见,家庭比较贫困,经常过来帮助老丈人做一些农活,黎天寿看在女儿的面上,常常拿点零用钱给他卖烟打酒,日子还是过得很寒酸。 “金生啦!你来得正好,进来给你说点事。”黎天寿在屋里喊道。 张金生来到老丈人面前:“爸!啥事……咳咳咳……” “看你那熊样,又喝多了,还做啥事?我经常不是跟你说少喝点吗?唉!每天手里还拿着旱烟杆,不是叫你戒掉吗!还抽,看不把你抽死;金生啦!你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你那个家庭不被你抽跨喝穷才怪!”黎天寿看见女婿那醉熏熏的样子,心里就有气,他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婿,根本就看不起,把小女儿嫁给他,根本就是一种无赖和罪过。早在文革时期,他被划成地主成份,这可是关系到一家大小的政治问题,对家庭的影响特别大,不但涉及工作中加薪升职等问题,还波及到子女的个人婚姻问题上,那时候年轻人择偶,对方的成份非常重要的,那些贫下中农的子女,根本就不愿意跟有地主成份的子女结婚。看着小女儿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他的心如刀绞,老伴死得早,家里的一切都得由他操心。 张金生早就被跟自己一起长大的黎明芳迷住了,曾多次请人来提亲都遭到黎天寿的拒绝,后来黎天寿在万般无赖的境地中答应了张金生的求婚,黎明芳虽然对他也反感,但看到自己的年龄大了,家庭背景也不好,这一辈子怕是很难找到心中理想的对象,也就只好嫁给了张金生。 “爸!你也不能那么说……咳咳咳……烟酒不能分家,有瘾……咳咳咳……我也想把烟戒掉,可不是说戒就能戒掉的……咳咳咳……不抽,心里难受,只好慢慢来……咳咳咳……” “你去慢慢戒吧,我不说了,不说了,反正给你说了,你也听不进去。”黎天寿压住心中的火气:“你也知道了,中秋节那天晓民正式定亲,我计划要六个人来担挑挑,你帮着去安排一下,找六个合适的年轻人。” “爸!要……咳咳咳……要得了那么多……多人担吗?有……有好多人亲啰?以……以前人家定……定亲都是两个人担就行了,最多也不过是……是四个人。”张金生有些惊讶:“女……女方家有……咳咳咳……有那么多亲戚吗?” “叫你请就去请,说那么多废话干啥。”黎天寿没有好气的道。 “好……好!爸,我……咳咳咳……我按你的话去……去请就是!”张金生连忙点头赔笑道。这个老丈人他不能得罪。 “另外,你顺便请一下张杀猪匠,明天中午请他过来吃午饭,下午把猪杀了,免得后天来忙!” “要……要得,爸!没……咳咳咳……没有别的事了,我……我就去了!咳咳咳……”张金生说完,吸着烟杆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晚上,黎晓民吃过饭后正在计算这几天买礼品和订亲那天要用的东西花了多少钱。他妹妹黎晓琴到师傅家看电视去了,他公这几天因为操心太多,觉得累,也去睡了。 “晓民,没出去做风车了,你小子不错嘛!听说新媳妇要到屋了。”突然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门口。 “哦,是社长,快到屋里坐!”黎晓民抬头看见是社长张云风,忙喊道。 张云风问道:“你公在家吗?” “在家,找我公有啥事?他刚睡了。” “不是中秋节你新媳妇来到屋,放场电影热闹热闹,要得不?” “可以呀,那不是太好了吗!!” “那你公同意不?” “放电影热闹嘛,我公他肯定同意!” “同意啥,晓民?”黎天寿边穿衣边从屋里走出来,他耳朵不太好,刚才没有听清楚,只知道外面有人说话,想出来看看啥事。一眼看见张云风还站在门口,忙道:“社长啊!快进屋来坐!晓民抽个椅子过来。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让社长站在门口说话!” “黎叔,吵醒你了!”张云风道,“站着说话也是一样!” 黎天寿问道:“社长,先抽支烟,你晚上来一定有啥事情?” 张云风接过烟坐在黎晓民抽过来的板凳上,划根火柴把烟点着说道:“黎叔!你也坐下,我是来问问,晓民不是中秋节定亲吗?” “是!是!社长有啥事吗?” “黎叔!那天晚上放场电影来热闹热闹,可以不?” “喜事嘛,热闹一下当然好……不过……”黎天寿忽地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黎叔!” 黎天寿迟疑了一会,道:“社长,那放电影的钱谁给?” 张云风笑道:“哦!黎叔原来是担心这个,黎叔!那放映费不要你们给。” 黎天寿不信,忙问:“社长,为什么?那钱谁给?” 张云风吸着烟道:“乡上不是每年给每个社都安排得有两场电影吗,放不放乡上把钱都是统一从各个社的财务上扣了的,今年我们社没有人办喜事,还一场都没有放。黎叔,中秋节那晚就给你们放一场,好热闹点。” 黎天寿忙谢道:“那感情好,谢谢社长。” 张云风续道:“黎叔,那晚上你们家要负责两个放映员的生活,别的就什么都不用管。明天我去跟乡上的电影放映队说一声,他们好有个安排。” “两个放映员的生活我们当然负责,没得说的。”黎天寿听说不要钱,只负责两个放映员的生活,心里当然高兴,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社长,那在那里放呢?社上的晒坝里还有人堆得有谷子,不能放,在院坝里放看的人又多,恐怕站不下那么多人。” “场地我选好了,就在院子前面那块干田里放。”张云风道:“我刚才过来看见里面的谷草也收了,我下去试过,不陷脚,不论多少人都站得下。黎叔!你看要得不?” “要得!要得!”黎天寿点头道:“这样最好,社长,那天晚上你也来喝杯酒,帮着安排一下。” “可以!”张云风也点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黎叔!你去休息,我走了。”他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社长慢走,看得见路不,把电筒拿去。”黎晓民在后面喊。 张云风答道:“我带得有电筒。” && 时间一晃,两天就过去了。 中秋佳节,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各地都有赏月吃月饼的习俗,也是最能勾起人们更加思念远方亲人的日子。 那天,黎晓民家的亲戚朋友都来了,院子里的邻居也来帮忙,帮着借桌子、搬板凳、洗菜、切菜,忙得热火朝天,还专门安排得有人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 黎天寿年青的时候是做生意的人,见过世面,办起事情来就有条有理的,丝毫不乱。他今天也没有闲着,这里一趟,那里一趟查看安排着一些事情。他的两个女儿女婿都回来了,二儿子路程远,不能回来,来信说是晓民结婚就一定回来。 黎晓民正在堂屋里摆放板凳桌椅,清洗茶杯,忽然听见黎晓琴高兴的声音喊道:“妈,妈来了!哥,妈来了!” “三嫂走得快呀,快到屋里坐!”黎晓芳和张金生也在跟她打招呼,还是依着以前在家里那个时候喊。 “张兄弟,五妹你们好吗?!看把你们忙的!” 黎晓民的母亲叫宋秀兰,颇有几分姿色,虽然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了,但风韵犹存,只是眉宇间时常写出淡淡的忧伤。她也是生长在一个地主家庭,因为成分问题不好嫁人,就嫁给了门当户对的黎明贵,丈夫死的那年她才二十六、七岁,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要不是时常有男人来半夜敲打她的门窗,把她吓得心惊肉跳,不能入睡,惹得一些闲言闲语。要不是有的男人大白天还公然当面调戏她,说一些不干不净、下流无耻的话来骚扰她;要不是有一天晚上,有个大男人钻进她的屋里,对她非礼,她也许不会出嫁。 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二十四章 原来是这样的――― 有一年六月的一个晚上,夜深人静,本大队的原民兵连长曾富贵趁黎天寿没在家,竟然用小刀撬开宋秀兰的房门,来到了她的床前。 在微弱的光线下,曾富贵看见宋秀兰只穿着内衣内裤,仰面睡在床上正做着春梦,两个奶子露在外面;她的奶子虽然是养了两个孩子,仍然很坚挺圆润,十分诱人;她的两个孩子睡在床的另一头。 人,往往都是这样,在色字面前,从来不去考虑良心和道德,尊严和后果。这也许就是人跟其它动物一样,在这方面最能显示最原始最本性的一面。 曾富贵色胆包天,迫不及待的脱去衣裤,赤身裸体的爬上床,压在了宋秀兰的身上,她也没有醒来。他心中大喜,在男女性事这方面他可是很有经验,也知道独守空房几年的女人此时最需要的是什么。 于是他把她的双腿轻轻分开…… 黑暗里,睡梦中!宋秀兰梦见丈夫压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动……她自从丈夫离开了之后,身体和精神上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享受,也没有过今晚这样的快感;心理压抑了几年的激情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害怕他飞了似的,口里发出了欢快慰悦的呻吟…… 她知道这是梦……因为以前她也梦见和丈夫做过爱,只是没有今晚这样的激情和舒服,更没有这种真实的感觉。 男人和女人对性的渴望,本身是没有罪的。―――因为这是人类生来俱有的本性。 人类在原始的本性方面,跟动物没有两样。 某个时候,人性需要发泄的时候,往往需要良心控制着性欲;如果一个人连良心都没有了,其实连猪狗都不如。 性欲,欲望,往往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她不愿意睁开双眼,希望这个梦永远的做下去…… 要不是她儿子晓明要撒尿醒来喊妈妈,宋秀兰才从激情中猛然惊醒,朦胧里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压在自己裸露的身体上;才清楚刚才不是在做梦,这一惊吓非同小可,连刚刚跟自己做爱的这个男人是谁都还没有看清楚,就大喊大叫起来,谁知她这一喊叫,不但把两个孩子吓得哭起来,也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忙喊捉贼。 曾富贵始料不及,吓得连衣服也没有来得及穿,就夺门而逃;没想到被闻声赶来的张先元和张金生拦个正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捆绑起来连夜送往公社,被判了一年的徒刑。 对于那晚的事,过后众人都觉得滑稽好笑,好笑之余又觉得事情有点蹊跷。除了曾富贵和宋秀兰两个当事人之外,谁也不知道那晚他有没有占到她的便宜,至今也是一个谜。曾富贵墫了一年班房之后放出来,有人曾经跟他开过玩笑问他:“富贵,你坐这一年班房到底冤不冤枉?那晚你占到便宜没有?”得到的回答却是:“我冤不冤枉关你小子屁事;我占没占到便宜有你小子逑相干!” 时过境迁,如今那晚的事也早已被人们淡忘了。 宋秀兰当时连羞愧带激动,说不出话来,看到亲人和邻居那异样的目光,就算不问她,她也知道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再也没有脸面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于是狠心丢下两个孩子回到娘家,不久就另嫁他人。没想到命运就是那样捉弄人,她嫁的那个男人,后来才发现是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常常因病情的发作而对她拳脚相加,她只能暗中落泪,怨自己命苦,是丢下儿女不管所遭受的报应,只好在后悔和赎罪中一天一天的度日。有时候的日子过得比那度日如年还要难过。肉体的摧残,心灵的折磨,使她的神经受到很大的刺激,久而久之,她的性情也改变了,说话也变得唠唠叨叨的,精神有时候也变得恍惚起来。 宋秀兰走后,黎晓民和他妹妹黎晓琴就变成了无爹无娘的孩子;晓琴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望着要走了的妈妈发呆,晓民也只懂事一点点,拉着妈妈哭:“妈妈!你别走!妈妈!你别走!”结果还是没有留住。他兄妹二人的童年是在冷嘲热讽和讥笑漫骂声中长大的:“有爹妈生,无爹妈养的野孩子。”“众人养大的孩子。”……而哭了不知多少次,缺少母爱的孩子在别人眼里总是显得那样楚楚可怜。寒冷的冬夜,常常冻得半夜里醒来哭着喊妈妈。 黎晓民长大之后,他的性格虽然没有因为受到歧视走向反叛;却多少有点懦弱和内向,与他妹妹的性格恰好相反。如今他对自己的母亲好像也没有什么母子之间的亲情,再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想着妈妈。但终因自己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有着血与肉的亲缘,所以每年有个节气或母亲生日那天,他跟妹妹总要买一些补品去跟母亲相处几天。 宋秀兰———一个饱受红尘风霜的女人,为自己没有抚养孩子长大而深感内疚,总在想方设法的弥补。 人!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明明知道不能做,但还是去做了,做了之后再来后悔,如此循循环环,永无止境……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买的话,那肯定比黄金还要贵上何止千万倍。 第二十五章 黎晓民放下手上的活儿走了出去:“妈!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忙,不来了呢?” “怎么能不来,今天是我儿子定亲的日子,再忙也是要来的。”宋秀兰显得很开心:“儿子,过来,妈问你?” “啥事?妈!” “我那儿媳妇叫啥名字?你跟我说下,我还不知道呢。” “妈!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 “妈记性不好,忘记了,儿子,你再说一次,妈用心记,一定记住了。” “郑梦影!” “哦!妈好像也记得我哪儿媳妇是叫郑啥子影……” “妈,是叫郑梦影。” “对,我哪儿媳妇是叫郑梦影,这名字取得好听;儿子,你跟妈说,我哪儿媳妇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妈!新嫂嫂长得可漂亮了;我们附近村都难找出几个这么漂亮的!”黎晓琴在旁边插话道。 宋秀兰笑了,笑得很开心:“真的吗!” 黎晓琴道:“妈!你要是不信,新嫂嫂马上就要到了,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宋秀兰仍然在笑:“妈相信,乖女儿,你快去做事,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她说着也去帮忙洗碗洗菜。 上午十一点多钟,郑茹双带着女方一家十几个人来了,多数都是女的,刘素华就是其中一个。 郑梦影今天只是淡谈的擦了一些胭脂口红,头上梳了一条当时流行的马尾辫,长长的拖在背上;一身淡红色的衣服,把她衬托得犹如牡丹花丛中的仙子,娇艳欲滴。 黎晓民家的亲戚和院子里的邻居见了,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经过一阵介绍忙乱之后,黎晓民把郑梦影拉到母亲面前:“梦影!这就是我妈。” 郑梦影听了一愣,随即醒悟,忙喊道:“伯母,你好!” “好!好!好!”宋秀兰高兴得合不拢嘴:“你该喊我妈才对,你们看哦,我的儿媳妇长得好漂亮,好可爱的哟。” “伯母……”郑梦影被说得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黎晓民说道:“妈!让梦影到屋里去坐。” “好!好!好!儿媳妇,你刚才在路上也走得辛苦了,先到屋里歇一会儿。”宋秀兰说着,拉着郑梦影的手进了屋:“儿媳妇,你口干了吧,妈给你倒水。” “……”郑梦影接过宋秀兰递过来的茶杯。 宋秀兰口口声声喊着儿媳妇,把郑梦影脸上的红晕一直喊到了脖子根上,显得好尴尬。 郑茹双见了,赶忙过来拉走宋秀兰,才给郑梦影解了围。 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女方正式来到屋定亲的时候,男方都要给女方卖几套新衣服,新鞋子之类的,黎晓民也不例外。 吃过午饭后,黎晓民就陪同郑梦影到街上去了,回来时看见院子前面那块收完稻谷的干田里,挂起了放电影的“挡子”(注:“挡子”就是一块大约三米见方的大白布,周围用青布镶了一个边,用两根长竹杆撑起来,再用几根绳子把四周拉住,用来投影的。)有些小孩子已经搬着凳子在里面占据了有利位置。 那时候农村的电视还很少,电影就成了村民们主要娱乐工具;每个乡镇都有电影放映队在每个村社之间轮流放映,看的人很多,几公里外都有人来看;电影不但给年轻人带来了娱乐,也给老年人带来了欢笑。也给那些正在谈情说爱的少男少女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聚会借口和机会,以慰相思之苦和思念之情。 夜幕降临,附近村社的人陆续的来看电影了,张家湾开始还是一片喧闹,随着电影的放映,喧闹声才静了下来。 黎天寿的堂屋里,两家的亲戚坐在两边,郑梦影和黎晓民也在其中。 郑茹双是媒人,这桩婚事还得由她来主持,只听她说道:“现在你们两家的长辈都在这里,我是媒人,就先由我来说两句,梦影是我的表妹,黎晓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人是没得说的,啥坏习惯都没有。今天他们两个定亲,请两边的长辈来看看,有啥意见没有。我这个人的性格你们是知道的,说话很干脆,有啥意见就提出来,如果没有意见,这件亲事就算订下来了。黎叔、姐、你们有啥意见没有?” “没有!没有!我们一点意见也没有。”黎天寿道。 “有这么好的媳妇,我还有啥意见呢,我同意!”宋秀兰连忙说。 “二爸、二妈、你们两个老的有啥意见没?”郑茹双继续问。 “茹双,我不是早说过只要梦影喜欢,我就没意见吗。”吴谷英道。 郑朝石见黎晓民的家庭条件远远不如邓高清家,但人还是很诚实,做事也踏实,只要女儿嫁过来不受欺负,才能放心,于是也说自己没有意见。 余下的亲戚见当事人都没有异议,他们还有啥说的。 “好!好!双方的长辈都没有意见。”郑茹双笑道:“梦影妹子:你呢?” 郑梦影坐在母亲身边,低着头,摇了摇,没有说话。 就是再大方的女孩子,在那个时候,也会害羞的,就算不太害羞也会装装。 “怎么不说话,梦影妹子,说说你愿意不愿意呀?”郑茹双又问。 郑梦影还是低着头,点了点,小声道:“愿意。” 郑茹双笑道:“虽然小声点,大家却是听见了的,没有意见。晓民:你也当着长辈们的面表表态。” 黎晓民的脸也唰地红了:“我也愿意。” “好了,大家都没有意见,梦影和晓民这桩婚事就这么订了,以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去看电影的就去看电影,不想看电影的也可以去我家看电视,不看的就安排去睡觉休息了。在黎叔家里,我也算半个主人了,是不是,黎叔?” 第二十六章 黎天寿满脸的皱纹笑开了花:“对、对、对,一切由茹双侄女安排就是了,以后我们也都是亲戚了,不要客气,随便一点。” 等到送走了郑梦影的父母及其他的人,黎晓琴也早跑得不见了踪影,屋里只剩下黎晓民和郑梦影。 电影正放到精彩处,声音在空旷的山沟上空传得很远。 黎晓民对郑梦影说道:“去看电影不?” 郑梦影点点头。 于是黎晓民搬起一条长凳,刚走出门就碰见了他公:“公,我们去看电影了。” 黎天寿道:“去吧!去吧!我在屋里呢。” 这一去,让郑梦影碰见了给他一生中带来最不幸的一个男人。 看电影的人很多,从后面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第一部黄梅戏《天仙配》已经放了一半,好点的位置早被别人占了。 黎晓民用手牵着郑梦影在人群中寻找能放板凳的空位。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晓民侄子,你也来看电影!” 黎晓民回头一看,原来是本村村民曾富贵,四十岁左右,身体正在发福,说起来还是和他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只是从来没有当成亲戚走过。 黎晓民自从懂事开始,就听说过他跟自己母亲之间的事,如果不是他,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出嫁,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从小就变成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所以在内心深处曾富贵是他一生最恨的人。 “哦!是你,你来干什么?”黎晓民没有好气的问。 “看电影啦!你怎么对……对你曾叔这样说话。”曾富贵也许酒喝多了,两眼迷蒙,说话时酒气直冒:“听说你……你新媳妇今天……哦!这个就是你新……新媳妇了 曾富贵用手中的电筒光在郑梦影的脸上乱晃:“你媳妇长……长得好美,像仙女是的,怎……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郑梦影的眼睛被电筒光射得睁不开,只好用双手挡在脸上,埋下头去。 “新媳妇还怕人看啦!看了也不会掉块肉。”曾富贵睁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郑梦影不放。 “你要干什么?”黎晓民用身体挡在郑梦影前面。 “我看一下……下新媳妇嘛!你……你这小子真有艳福,找到这么一个漂……漂亮的仙女媳妇,真是艳福不浅!艳福不浅!”曾富贵伸手想拉开黎晓民:“让……让我看看美人,让我看……看美人!” “滚开!快滚开!”黎晓民的声音大了些,出手一推,把曾富贵推倒在地,惹得周围看电影的人都回过头来看,露出疑问的神色。 有几人还围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有人要打架!” “走……走开,走来,不关……关你们的事!”曾富贵从地上爬起来:“不给看就算……算了,晓民侄子,我……我远近也是你的一个叔叔,以后结婚可别忘了告诉你……你曾叔一声,我……我也好来喝杯喜酒,凑凑热闹。”他说着一晃一晃的走了。 “这个人是谁,说话这么难听?”郑梦影看着曾富贵离开的背影小声问。 “是我们村的,是一个无赖之徒,以前是在社会上混的,大家都讨厌他,叫他老二杆子。”黎晓民回答道。 “那现在他在干啥呢?” “听说在做投机倒把的生意,就是不正经的,那些违法的。”黎晓民道:“这人心眼很坏,我平时根本就不会答理他,你以后也不要理他。” 郑梦影道:“我理他干吗,我一看见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说话那么令人讨厌。” 黎晓民道:“好了,这样的人我们不说他了,看电影! 第二天,黎晓民在郑茹双的安排下,给了郑梦影两百元钱的见面礼,另外五百元礼金给了他的父母,来的那些亲戚都有双份的“人亲”,没来的也备了一份送过去,因此双方都很满意。 && 女人眼里的娘家,就象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转折站点,她们从娘肚子里钻出来就似乎知道自己终究要离开这里。在没有找到归宿之前,总是在这个中途站点里安安静静的生活,只要一确定了归宿,心就开始不平静了。 郑梦影也不例外。 怪不得常常有父母这样说:“女生外相,是靠不住的。” 这种想法,就巩固了人们重男轻女的思想。 如此一代一代的循环,千万年来,这种思想仍然得不到改变。 女大不中留,越留越添愁。 农村的很多父母都懂得这个道理。 郑朝石夫妇为了不让女儿的婚事再出现波折,就商量着把她早点嫁出去,好了却一件心事;于是跟郑茹双说了,请她去商量黎晓民的公,能不能把两个小孩子的婚事给办了。 黎天寿当然是求之不得,黎晓民听了更是满心欢喜。于是请郑茹双去拿来郑梦影的生庚八字,找算命先生推算,能否与黎晓民的生庚八字吻合,不会克夫克妻。结果测出大喜的日期,正好是农历腊月十八,是个大喜大利大吉的日子。 郑朝石夫妇知道了这个日期之后,觉得不错,就同意了。 郑梦影虽然没有表达什么意见,但总觉得自己了解黎晓民的时间太短,知道的也少,对他一点感情都还没有,更不可能有爱,感情这东西,要靠在接触中慢慢培养,还要靠缘和份。 再说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受着传统的思想教育,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幻想;直到出嫁的头一天晚上,她的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和茫然。 第二十七章 天空阴霭得厉害,没有风。 似乎又要下雪了,这几年不知怎的,年年都在下雪,而且下得很大。虽说“瑞雪兆丰年”,预示着来年农民会有一个好收成,可是庄稼地里的收成好不好,似乎对她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她心中的烦心事,比这天空还要阴沉,虽然知道了婚期,可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黄昏,郑梦影独自在乡间的小路上漫步,来到一个山坡上坐下,遥望着远方,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双眼湿润了,童年的趣事,一幕幕从脑海中流过…… 往事如烟, 童年似梦。 她又轻轻的哼起了那首熟悉的童谣: “河水儿清, 河水儿蓝, 蝴蝶儿飞上荷尖尖; 小鱼儿游, 鸳鸯儿戏, 小妹妹划船笑嘻嘻。 && 青藤儿长, 青藤儿忙, 青藤儿爬向竹稍上; 油菜花儿黄, 油菜花儿香, 小伙子钻入捉迷藏。” && 不知不觉,她又回到了家里。 “女儿,回来了?” “嗯!妈!你们还没有睡?” “等你呗,看见你没有在家,天又这么冷,我们怎么关门?” “……”郑梦影笑笑,淡淡的,带着歉意。 “女儿,婚事你不愿意?”妈问。 “……”郑梦影摇头。 “那为什么不高兴?女儿,有事可别瞒着妈。” “真的没有,妈!我只是心中有点烦,想出去走走。” “有啥烦心事,说来妈妈听听。” 郑梦影笑笑,做出无可奈何状:“妈!我也不知道是啥事,就是心里烦。” “舍不得离开家,是吗?” 郑梦影一脸的无耐:“也许是吧!一想到等几天就要走了,心里就莫名其妙的烦,睡不着。” 吴谷英的心情好像也忽然受到女儿感染:“女儿,都是这样的,自己安了家就好了。” “妈!我走了家里就你和爸两个人了,做五个人的土地,不知哥回不回来帮着做。” 吴谷英叹了口气:“你哥是不会回来做庄稼了,就看农忙能不能喊他回来帮一下忙,你嫂子就更别指望她了。” 郑梦影道:“哥如果不回来做,你和爸就少做两个人的土地,不然农忙节怎么忙得过来。” 吴谷英道:“到时候再说吧!女儿!夜深了,睡了。” 郑梦影道:“要得,妈!你去睡吧!我也睡了。”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要出嫁了,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去开始她的新的生活,一个未知的新生活。 那个年代绝大多数的农村女孩,生活在纯真的环境里,埋藏在心中的那一份爱,也是清纯无暇的,媒婆拉了红线之后,直到嫁人的那一刻,也没有彼此向对方表白心中那份真挚的爱;嫁过去之后,用那份纯爱维持家庭,在生活中互相迁就,让挚爱在生活中延续,得以维持一生。 && 郑梦影出嫁的那一天,没有几年前乡长嫁女那排场,更没有电影、电视里才子佳人结婚的那种场面,她心中免不了有一种失落,不满足感。 按照当地的结婚习俗,一般应该由媒人带着过礼的几个人头一天下午到女方家;新郎第二天一早带着“抬脚棒”(注:“抬脚棒”就是抬陪嫁的人,是他们自己对自己的戏称)和吹“撒啦”(唢呐)的,还有迎接新娘的两个女孩到女方家吃饭,之后“抬脚棒”们就抬着陪嫁同新娘一道回到男方家;有些地方也有女方安排人来送陪嫁的。 由于黎晓民的家里郑梦影的家远,所以头一天下午,黎晓民他们一行人就跟着媒人郑茹双夫妇一路热热闹闹来到郑梦影家。 郑梦影家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她的哥哥和嫂嫂也回来了;同社的也来吃酒帮忙,十分热闹。 第二天吃过早饭,黎晓民在郑茹双的指点下把一切交割办好,女方也派人把陪嫁抬出来放在地坝上;这边“抬脚棒”们两人一组很快的用长竹竿把陪嫁绑好,单等火炮一放就起身抬走。 黎晓民看一切就绪,就是没有看见郑梦影的影子,忙用眼睛询问郑茹双。 郑茹双过来拉了他一下:“今天的新娘子要你到屋里去请她才肯出来走的,晓明,你去屋里请新娘子出来好上路了。” 黎晓民听了,转身就要走,郑茹双又把她拉住,小声道:“晓明,你身上准备得有零钱吧?” “有!怎么啦!” “有就好,等会儿有人拦住新娘子不让她走,你就……”郑茹双小声在黎晓民的耳边如此这般的叮嘱一番。 黎晓民点点头,走进新娘的屋里,只见一屋子挤满人,大多数是女人和小孩,正在里面高兴的嬉笑着,似乎正在等着新郎来发喜钱。 郑梦影穿得一身鲜红,坐在床边,埋着头;一条马尾似的长辫上扎着两朵小红花。她的两眼有些红肿,似乎是哭了的。 听说每个姑娘出嫁的那天晚上,要哭嫁,以示在离开亲生父母前,对父母有一种依依不舍之情。 来接的哪两个女孩青青和玉兰跟四个打扮漂亮的少女陪在她的身边。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新娘今天不肯出这屋,看你新郎倌该怎么办?” “新郎倌背着新娘出这个屋。” “新郎快把喜钱给了,我们好放人。” …… 黎晓民的脸红得很厉害,赶快陪着笑脸挤到郑梦影身边,小声道:“梦影,该走了。” 有几个女人嘻嘻哈哈拦住了去路,把住了门:“新郎倌,难道这样就把新娘喊走了!” 黎晓民见了,忙从身上抓出一把面值五分的硬币,往空中一抛,把郑茹双刚才教他的话随口喊出:“大喜临门,财从天降!” 第二十八章 满屋的人见到硬币落地,都欢笑着埋头去寻拣,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哪还顾得来拦黎晓民他们。 黎晓民趁机拉着郑梦影挤过人群。 出了门,黎晓民回头看见小青和玉兰跟另外四个来送新娘的少女也挤了出来。 郑茹双等到黎晓民拉着新娘子出来了,高声喊道:“新娘出嫁喜洋洋,鞭炮一放就出房!起陪嫁,走啰!“ 随着郑茹双的喊声,唢呐声响起,那边准备放鞭炮的人马上点燃引线,“劈里啪啦”一阵响,“抬脚棒”们一声吆喝:“走啰,走啰!”跟在吹唢呐和过礼的几个人后面走出了地坝。 女方这边来送亲的除了郑梦影的哥嫂,还有她的大伯、大妈、三叔、三姑和几个堂兄妹。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漫山遍野的麦苗、油菜苗迎风起浪。 一路上吹吹打打,走走停停,“抬脚棒”们免不了在过桥、上坡、翻垭口的地方停下来向新郎索要喜钱,他们七嘴八舌,免不了毫无忌讳的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 “又要过桥了,新郎倌,你看该怎么办?如果办不好,这桥就过不去了哦!”有人把陪嫁横在桥上,拦住了新娘子的去路。 “要上坡了,加加油好一股作气的抬上去,不然到半坡没了力气滑下来怎么办!” 黎晓民满心欢喜,喜烟不停的发,喜钱一角两角的不断给,那些“抬脚棒”们不论多少,只要拿到就高兴,图个吉利,图个彩头。 远沿途引来了无数的村民观看,有些小孩子喊起了当地流行的一首歌谣:“新姑姎,羞羞羞,大红衣服没盖头,太阳出来晒出油。” 今天是入冬以来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不,不但黎晓民腋下夹个包包跑前奔后的递烟点火,一点也不觉得累,还一个劲的笑:“大伙儿今天辛苦了,到了再给大伙儿加一倍的喜钱!”话虽如此说,到了的时候,谁还好意思开口去要。 那些“抬脚棒”们虽然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还是脸上挂着欢笑,吆喝着不停的走着,十一点钟就到了张家湾。 此时,张家大院人声潮杂,来贺喜的客人陆续来到了,请来帮忙的邻居、亲戚朋友正有条不乱的忙碌着。 “新姑娘到了!新姑娘到了!” 早有几个小孩子在垭口上等候迎亲回来的人,一看到他们,就大喊大叫起来;有两个马上跑回院子报信去了。 迎亲回来的队伍刚走到院坝边,“叭叭叭叭……”一长串的火炮声响了起来,一直响到全部的陪嫁落到黎晓民房前的地坝上才停止。 咨客司是本院子一个叫李月华的女人,三十多岁。她把来送亲的客人接到新郎黎晓民的房间里休息,送茶递烟,笑脸相迎。 “辛苦了!辛苦了!大家一路辛苦了,先到屋里坐下喝口水解解渴。” 郑梦影的嫂嫂神情傲慢,看了黎晓民那陈旧的房子,满眼的冷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根本不把这个妹夫看在眼里。她今天本来是不来的,经不起她婆婆和丈夫的好说歹说,才勉强的答应跟丈夫一起来了。 今天来吃酒庆贺的人很多,全社的人几乎都来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两百多人。农村就是这样,只要送了人亲,一家大小都会来吃上三顿。张家大院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宴席摆了三十多桌,光是猪就杀了三头,还有鸡、鱼、鸭等等,主菜全是用蒸笼蒸的,一桌十个。如:扣肉、洗沙扣、贺菜、清蒸鱼……办得十分丰富。来吃酒的人没有不说好的。 晚上社里仍然安排了一场电影,是在社里的晒坝里放的。 在没有电影以前,结婚时年轻人闹洞房是很热闹的,也很疯狂;自从有了电影开始,一般的喜事都会放电影来热闹一番鲜染气氛,闹洞房的年轻人就少了。因此那晚就少了很多热闹场面和风趣语言,该闹洞房的晚上也就变得冷清起来。 黎晓民和郑梦影今晚的洞房也是这样,年轻人来给摆好陪嫁之后,大多走了;有几个本想留下来闹一阵,只说了几句笑话,看见人少,没有人跟着起哄帮腔,也就觉得无趣,早早的溜出去看电影了;屋里就留下了新郎新娘两个人。 新房里没有了其他人,柔和明亮的灯光安静的照着,显得比以前光亮。这屋里的墙壁前几天重新“装饰”过,破损和陈旧的地方用白纸贴住,又用石灰粉刷过,看起来焕然一新。还贴了几个用大红纸剪的喜字,在灯光的照射下使满屋充满喜庆,几张胖娃娃的画报让屋里充满生机,蚊帐内也贴了一个大红喜字。 郑梦影坐在靠床边的一张椅子上,低着头。 黎晓民借着灯光瞧过去,正好她也抬起头来,两人目光撞个正着,她即刻羞红了脸,嫣然一笑,随即又低下了头去。 黎晓民一阵激动,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他刚才已经喝过很多开水了。 “梦影,你口干不?喝水吗?”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好笨。 “……”郑梦影摇摇头,看见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心里开始慌乱起来,心跳也在加快,不敢抬头。 黎晓民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了下去,走到门口望望后把门关上。 第二十九章 郑梦影听见关门声,她的心也跟着“嘭”了一下,喜悦中带着羞涩,羞涩中带着些许慌乱……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名副其实的老公,自己托付终生的男人,今后要跟他过一辈子的男人,但她此刻还是手脚无措,心跳加速,难以镇定。 “梦……梦影,没人了,睡吧!”黎晓民同样的紧张,心跳也同样加速,他可是第一次跟女人在一起,他也想过女人,看见漂亮的女人就浮想连篇,也梦见过跟女人在一起,还做过那些事,醒来时内裤都湿了一团,粘粘糊糊的,就觉得害臊,一早起来就偷偷的把内裤拿去洗了。 “嗯……”郑梦影动了动身子,没有抬头,也没有起身。 黎晓民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睡了!” 郑梦影顺着站起来。 黎晓民看着眼前这个娇小可爱的美人儿,下身那玩意儿开始不安分地膨胀起来,身体开始发热,一种欲望从体内生起…… 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伸出双手抱住她,要把她抱上床,却发现她的身体在发抖。 “你冷……” 郑梦影摇头。 “那你为什么……” 郑梦影仰头嫣然一笑,脸色潮红,满眼含着无限羞涩。 黎晓民呼吸急促,把她抱上床,手忙脚乱地帮她宽衣解带,早忘了一天的疲劳。 “不忙!”郑梦影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俩之间马上要发生什么事,却忽然觉得小腹胀得受不了:“我要解小手。” 黎晓民一愣,马上道:“好,我抱你去!” 此时,郑梦影这才发现他和自己身上已经一丝不挂了,虽然气温低,但体内却散发着热。 黎晓民双手搂着她的大腿,把她抱向尿桶边,两个热乎乎的肉体紧紧贴在一起。 郑梦影觉得屁股上顶着一条硬硬的东西,直到她解完小手回到床上,她心中一直狂跳着,脸上烫得厉害。 “梦影!” 黎晓民把郑梦影一抱上床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拥入怀里,压在她的身上,呼吸更加急促了,一股很香很香的气息吸入他的鼻孔。他的体内一直燥热,浑身滚烫着,他俩开始疯狂了,四片嘴唇紧紧地亲吻在一起…… 郑梦影也激情上涌,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男人,极力的配合着。 这时,黎晓民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流急射而出,欲仙欲死,舒服极了,他又动了几下,就没有了激情,爬在郑梦影身上不动了。 郑梦影正沉浸在激情中,还没有得到满足,就见男人不动了,忙问:“怎么啦?” “完了!一下子就没劲了。”黎晓民有些徒伤。 郑梦影一听,心里就凉了,像燃烧正旺的火焰突然泼下了冰水,欲火一下子息了;才觉得两腿之间湿湿的,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郑梦影坐起身来,看到自己下身那粘粘的浊物,连毯子上都有,就感到恶心:“好龌龊,快去拿纸来擦掉。” 黎晓民躺在旁边,闻言起身去拿来纸,帮着把那浊物擦掉。 “怎么不见红?”黎晓民心生疑窦,脱口而出。 他从一些书上和电视里知道:如果女人是处女身,第一次干这事就会见红(出血)。 “不可能,好像我那……那里……没……没感觉。”郑梦影也茫然了,她也明白这事。 “哦……”黎晓民一下子明白了:因为他刚才太过激动,第一次行使做丈夫的责任,还没有完成一个男人的使命,也就没有让妻子从一个少女变成女人的巨大转变和跨越。 新婚之夜,两人太累了,就这样匆匆收场。 这一夜,郑梦影仍然没有从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女人。 && 第二天新郎要陪新娘回门,先是送走来送亲的人,随后才是新郎新娘跟在后面,要间隔一段距离,到娘家去吃过“回门饭”之后,又要忙着赶回来,几十里的小路来回走,如此一折腾,直累得郑梦影腰酸背痛脚起泡。 下午回来黎晓民看见,吃酒的客人差不多都走了,只有地坝里还有两桌人在打长牌赌钱,十几个小孩子东躲西藏的捉迷藏。张家大院又冷清了起来,借来用过的桌子板凳也由他公安排人还了,他大叔李福员和大姎黎明华在地坝边清洗蒸笼和碗筷,二爹黎明清在打牌,二妈马兰香和五姎黎明芳在灶屋里收拾吃剩下的残汤剩菜,黎晓琴正在打扫屋内外的卫生。 “新嫂嫂回来了,快点把回门喜糖拿出来吃!”黎晓民搀扶着郑梦影刚走进院子,黎晓琴就看见了,丢下扫把飞也似的赶来。 “慢点,慢点!你新嫂嫂脚走痛了,你把喜糖拿去分给大家吃!”黎晓民把手上的篮子交给她:“去打点热水来,你新嫂嫂要洗脚!” “这是你自己的事,怎么喊我了,才不呢!”黎晓琴说着把篮子里的花生、水果、糖之类拿去分了。“快来,快来!大家要吃糖的快来哦!晚了就没有了!” 那些正在捉迷藏的小孩子们一听说有喜糖吃,欢呼着跑过来把黎晓琴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儿子,我儿媳妇怎么啦?”黎晓民的母亲宋秀兰看见儿子扶着儿媳妇回来了,忙过来问。 “没什么,妈!今天路走多了,脚起了水泡!”郑梦影双手攀着黎晓民,从痛苦的表情中露出一丝笑容。 “快扶到屋里去,把鞋子脱下来看看!”宋秀兰帮忙扶着儿媳,进到新房里坐下来:“来,妈给你把鞋子脱下来看看,你今天不该穿这高跟皮鞋,晓得今天要走那么远的路,就该穿平底布鞋嘛!” “哎呀!妈,你轻点。”刚把鞋脱下来,郑梦影就痛得叫起来。 第三十章 “你看!你看!血都干了。”宋秀兰心痛的道:“儿子,快去拿盆子打热水来,要把脚泡一会才能把袜子脱下来,要热水,不要冷水,免得起冻疮。” “我马上!”黎晓民跑得飞快。 “儿媳妇:你痛不痛?”宋秀兰关心道。 “有点痛,妈!”郑梦影咬着牙关。 “这么冷的天,又细皮嫩肉的,怪不得要痛!”宋秀兰自言自语:“不过呢,你要忍住,等会就好了!” 黎晓民端着热水:“妈!我来给她洗吧!” “你晓得啥子,毛手毛脚的,我来洗,啊,儿媳妇!” “妈:就让晓民来洗吧!”郑梦影觉得让长辈来给自己洗脚不太好。 “就是妈给你洗,儿子,你去找双布鞋出来,这高跟鞋就不要穿了”宋秀兰把水放在郑梦影的脚下。 郑梦影见坳不过,只好由着她老人家。 今天回来,在半路上她就走不动了,还是黎晓民搀扶着她才慢慢走回来的。 “哎呀!”谁知双脚一放进热水里,她又痛得叫出声来。 “儿媳妇:很痛是不是,你忍着点,把袜子脱了就好了。”宋秀兰心疼道:“儿媳妇啊!你看你这双脚,都磨破皮了,怎么会不痛呢,儿子也是,你也有责任,儿媳妇过来第一天,你就把她的脚整成这样!” “我……妈!”黎晓民在傍边,看着郑梦影那双脚,也好心痛:“是的,妈:是怪我!” “儿子:不怪你怪谁呀,儿媳妇走不动了,你应该背她回来嘛,为什么还药品让她走回来呢!”宋秀兰用手浇着水,一点点小心地撕着粘在脚上的袜子:“儿媳妇:忍着点,好了!好了!两只袜子都脱下来了。” 宋秀兰把儿媳脚上的血迹轻轻地洗去,然后用布擦干:“儿子,去你爷爷屋里把酒精和白药拿来,先用究竟消消毒,再擦点白药包起来就可以了。” 黎天寿以前做盐贩生意的时候,因交通不便,是全靠用人工挑盐到各个乡镇上去卖的,途中免不了要受伤,所以家里长期都准备有酒精和白药。解放后,这个习惯都一直保留着,平时邻里乡亲有人的手脚被划伤了,或者哪家的孩子不小心弄伤了哪里,都会来他家要点酒精和白药,他也乐意帮助。 郑梦影的脚好像麻木了,不觉得痛似的,谁知酒精一擦上去,又把她痛的直罗嗦,叫出声来。 “马上就好了,儿媳妇,你这是生伤,不要紧,这白药治生伤可灵了,几天就好了,把布拿来包上。”宋秀兰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这些小伤她见得多了,也知道该怎样处理伤口才不会被感染。 “妈,谢谢你!”郑梦影松了口气。 “谢啥子嘛!儿媳妇呀,你就在床上躺着,不要下来走动,有事喊我们就是了。”宋秀兰把郑梦影的双脚抱上床,用被子盖好,然后把盆子端了出去。 “梦影,好些了吧?”黎晓民坐到床边关切地问。 郑梦影点了点头:“你妈人真好!” 她对这个婆婆心生好感。 “我妈本来就好!”黎晓民握着郑梦影的手道:“梦影:让你受苦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帮家里做事了。” 郑梦影又点了点头:“你去吧!” “晚上再回来陪你。”黎晓民眼中放出一种激情的光,抱着郑梦影亲了一下:“我出去了。” 郑梦影还是点点头,目送着眼前这个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男人走出门去。 郑梦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脚不怎么痛了,她就推拿感不住了,想到自己是新进门的媳妇,别人都在忙,自己这样推拿感住不太好,不去帮忙做点事怕别人说闲话。 她看见新房了的柜子、箱子放得乱七八糟的,地上的糖纸、瓜子壳、花生壳到处都是,甚至连床上也有,就忍真痛想找个扫把来清扫。 “哎呀!儿媳妇呀!不是叫你在床上休息吗!走出来做啥子,你找啥子嘛?你要啥子就喊一声嘛,你那脚伤得那样严重,难道不痛了吗?我才不信,好得那么快!”宋秀兰从外面进来,看见郑梦影在寻找着什么。 “妈,我想找把扫把?” “你找扫把做啥子呀?” “扫地,妈:我把屋里清扫一下。” “哎呀!这个嘛!就不用你现在打扫了,儿媳妇啊!这新姑娘的新房要三天过后才能清扫出去,现在不要管它,你到床上躺着去,等一下走伤了脚。”宋秀兰过去扶着郑梦影,把她送回床上。 “儿媳妇啊!不要再下来,吃饭的时候,我叫儿子给你端来!”宋秀兰叮嘱道。 郑梦影躺在床上,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想到马上就要开始新的生活,这个家才是她的归属,一辈子要生活的地方。 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耗子也得跟着走。”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很多女人都是这种思想,把老公看成是一生的依靠,有了老公,从此这一辈子就会不愁吃不愁穿了。 女人就是女人,只有嫁了人,才能安下心来。 “那么娇气,脚上打几个水泡就下不得床、不能出来吃饭了,那今后要担粪、打谷子怎么办?” 郑梦影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黎晓琴说话的声音。 “女儿,小声点。”是婆婆的声音:“你新嫂子听见了不太好,她刚过门,走了那么远的路,脚被鞋子打烂了,是需要休息。” “妈!我知道了,新姑娘嘛!就是娇气,怕人看!” “你这女儿,怎么这样不懂事,不去算了,我给儿媳妇端去!” “哥,你自己来端!” 黎晓民说道:“好!好我自己来端就是。” 第三十一章 郑梦影听了心里好不是滋味,决定自己出去吃饭,免得再遭来一些闲言,刚要起身下床,就见丈夫端着饭进来了。 “不要下来,就在床上吃。” “不,我下来出去吃。”她心中有点气,绝不能让人小看自己。 “你那脚,可以走吗?”黎晓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没什么,不碍事!” “那你要小心点!”黎晓民赶快把碗放在柜子上:“我扶你出去。” “我没有那么娇气,这点皮外伤,没事的,不用你扶。” 郑梦影忍着痛,坚持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堂屋里摆放着两张桌子,一桌已经坐满了人,另一桌还没有人坐。 宋秀兰正往桌上添菜,她一看见郑梦影出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媳妇:你出来做啥子,儿子不是给你端进去了吗?” “妈,我自己行了,出来吃饭!” “来!坐这里,梦影妹子。”郑茹双也在他家吃晚饭,看见郑梦影来了,忙起身让座。 “茹双姐:你坐那,我就坐这桌!”郑梦影忙道:“妈:还有什么要端的吗?我去端。” 宋秀兰阻止道:“不用了!不用了!儿媳妇,你坐下,马上就端完了,我们都来吃饭。” 这时,黎晓琴端着一碗汤:“耶!新嫂子也出来吃了,妈不是说你脚痛,走不得吗?叫哥给你端进去了呢!” 郑梦影笑道:“没有那么严重,没事了。” “这就对了,新嫂子,出来吃饭,人多热闹点阿曼!”黎晓琴边说边坐了下来:“妈:菜端出来完了,我们吃饭了哦!” 宋秀兰道:“你去喊你叔叔、姑姑他们来一起吃。” 吃过晚饭,郑梦影坚持帮着收拾完碗筷,等到家里人全都去休息了,才同丈夫回到屋里关上门。 新房里,黎晓民躺在被窝里,双手搂着只穿着睡衣的新婚妻子,轻声问道:“身上还痛不?你那脚好些了吗?” 郑梦影半躺在丈夫的怀里,撒娇似的道:“当然痛啦,我一天从来没有走那么远的路;再说你家那药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擦就好。” 黎晓民道:“来,梦影,我给你揉揉,按摩按摩!” 郑梦影笑道:“你会按摩?”她嘴上虽然是这样说,还是依言趴下了。 黎晓民双脚跪下,从后面骑到郑梦影的大腿上,双手开始在她背上按摩起来:“我从电视里看到别人这样按摩的,还见他们用脚在背上踩呢!” “哈哈,哈哈……你摸得我背好痒啊!”郑梦影觉得身上痒痒的。“舒服不?”黎晓民问。 郑梦影继续在笑:“舒服个啥,我一点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只是痒痒的。” “这样就对了,只要有感觉到痒痒的,舒舒麻麻的就对了。”黎晓民不停地在她背上揉搓,还故意时不时把手伸到她胸前碰着她的两个乳房。 郑梦影不停的笑着,渐渐感觉到男人那玩意儿在背后一上一下的动着,撩得她心痒性发,再加上他那双手在不停的触摸她的身体,一股欲火从心底生起,越烧越旺。 “好了!”她突然止住笑,柔声道。 “哦!不痛了,按摩舒服了!”黎晓民停了下来。 “我……我要翻过来!”语音柔情似水,缠缠绵绵。 黎晓民听了,心里一热,把她翻过来仰面对着自己,看见她那双柔情的眼睛里似乎有一股欲火在燃烧,媚眼撩人,脸蛋红似熟透的苹果。 他埋下头去,轻轻的吻她的嘴唇,抚摸着她那嫩滑无比的身子。 郑梦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的男人,疯了似的狂吻起来。 黎晓民正是年轻火旺,如何受得了这刺激,新婚之夜虽然失败了,经过一天的修整,他身上的血液暴涨,下面那“小弟弟”瞬间立了起来,他很快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后把她的睡衣,内裤全部扯掉,整个身子压了上去。 郑梦影双手紧紧的抱住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努力的配合着他的动作。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她仍然不愿放手。昨晚上一夜的折腾没有让她得到满足,心里总是火烧火燎的难受。此刻,她多么渴望一个男人的抚摸,进入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突然,郑梦影感到下身像刀割一样疼痛,她轻轻的呻吟了一声,痛苦之中满含着欢悦,欢悦之中尽是陶醉。 黎晓民如一只发了狂的狼,使劲的在郑梦影身上折腾,在这寒冷的冬夜,汗流浃背,让她欲仙欲死的呻吟。 好一会儿,黎晓民又觉得一股热流从体内射出,在郑梦影的欢悦声中终于完成了一个做丈夫的使命,一个做男人的责任。 “毯子上有血,梦影,你流血了!痛不?” 黎晓民惊喜中含着无尽的关爱。 郑梦影静静地躺着,带着幸福的笑容,摇摇头。她得到了心理上的满足,显得娇羞万分,美艳无限。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可爱。 第三十二章 连续两个晚上跟丈夫的折腾,再加上白天走那么远的路,郑梦影实在是很困了,第二天的早餐也没吃,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喊声吵醒,睁眼看见丈夫坐在床边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忙报以宛尔一笑:“有人在喊你呢!有啥事吗?现在几点了?” 黎晓民摇头微笑:“没事!” 这时,黎晓琴又在外面喊:“哥:电视麻得很,全是雪花点点,看不见人影。” “没事!你妹不是在喊你吗?”郑梦影道:“她把电视搬出去放了?” “她嚷着要看电视,我就叫她搬到堂屋里去放了。” 郑梦影一愣:“为什么不在我们房间里放呢?” 黎晓民嘿嘿笑道:“免得她在屋里跑来跑去的,打扰我们。” 郑梦影听了,也报以一笑。 黎晓琴又在催:“哥,你说话呀!出来看一下嘛!” 黎晓民答道:“天线都没有,当然看不到了,笨蛋!” “哥,那你快出来把天线做好嘛,我要看。” “明天,好不好,再说也没有做天线的铝线。” 黎晓琴仍然在外面嚷嚷:“哼!接了老婆就忘了妹妹,才刚接一天呢,就这样了……” 郑梦影听了,对黎晓民道:“你去把天线做起嘛!” “管她的!”黎晓民小声笑道:“我舍不得离开你嘛!” “讨厌!”郑梦影刮了一下一黎晓民的鼻梁:“等会你妹妹生气了。” 黎晓民道:“她就是这脾气,过了就没事了。” 下午,还是黎晓民到街上去买来天线,还买了几条铝线,回家做了一个简易接收器,用一根长竹竿顶着,才看成电视节目。 黎晓琴高兴得不得了,直把电视频道调上调下的摆弄了半天才住手。 && 川中地区的冬季,原本是一个多雨寒冷的季节,常常是整个冬天,没有几个晴日。所以年年乡村的道路都泥泞难行,是人们最不愿过的一个季节。今年不知怎的,前段时间天空还是阴沉沉,昏黄黄的厉害,像是要下雪,很多人担心今冬又会特别冷。没想到那几天一过,天空又晴朗了起来。只是时不时的刮着冷冷的干风,吹得人的脸像刀子割一样疼。没有几天脸上就开起了小小口子,还起了一层薄薄的皮削。这时候那些商店里的护肤品一类商品就自然是年轻人争相购买的抢手货。 “哥,嫂子起来了?”一天早晨,黎宵民刚开门走出来,她妹妹就过来问道。 “起来了,正在梳头,你找她有啥子事?早饭煮好了吗?” “这几天也不忙,早饭晚一点吃也可以,我去找嫂子有点事。”黎晓琴一边说着,已经进了屋。 “啥事呀?琴妹:一大早的找我有事?”郑梦影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她那一头黑发,台上摆有几件化妆品。 “嫂子,你也知道这几天干风吹得好大,我的脸和手都被干风吹开口子了,我以前买的擦脸的用完了,我想你这里一定有,拿给我用点。” “哦哦,我也正在擦呢!这个是保湿的,效果还可以,你就擦这个吧!”郑梦影说着把正用的一瓶雪花膏递给了她。 “嫂子:你这是啥子牌子,我也去买一瓶。”黎晓琴用手指头在瓶子里沾了一下就往脸上抹。 郑梦影忙阻止道:“你这样擦不对,要我这样擦!”她也沾了一些放在手心里,两手掌合在一起揉了几下,然后用两个手掌心在脸颊轻轻的擦:“这样擦既均匀又节约,效果也很好!” 她读书的时候,就爱打扮自己,懂得一些如何使用化妆品的常识。 “哦!嫂子,怪不得你的皮肤保养得那么好,脸白白嫩嫩的,又光滑细柔,看了就令人羡慕。”黎晓琴道:“嫂子:你以后可得教教我。” 郑梦影笑笑:“其实也没得啥子,很好学的,这瓶就送给你了,你拿去用吧!” 黎晓琴高兴道:“谢谢嫂子,那我就收下了;嫂子,你还有啥子化妆品没有?” 郑梦影笑道:“你要化妆品做啥子?” 黎晓琴诉苦道:“嫂子,你看我的脸和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黑的,一点光泽都没有;嘴唇也没有一点颜色,多不好看。嫂子,你看你多好看,你走在街上,别人都会多看你几眼!如果我们两个走在一起,都会认为我比你岁数大呢?” 郑梦影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这个性格直率的妹妹长大了,知道打扮自己的外表了,就一定会有心事了:“就为这个打扮自己,不是吧!琴妹!你一定还有啥心事,说给嫂嫂听听。” 黎晓琴辩解道:“我还有啥心事?不就是想擦点防干燥的护肤霜吗?把皮肤滋润滋润。嫂子,你不是也在擦,那你也有啥心事了?” 郑梦影笑着试探着问:“琴妹!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白马王子了?” 黎晓琴脸一红:“嫂子,你可不要乱说,啥子白马王子不白马王子的,像我这样黑的女孩子,那个白马王子看得起。” 郑梦影笑道:“那证明你心里还是有喜欢的人吗!就是那人还不知道,是不是。说来听听,是谁?嫂子跟你说去。” 黎晓琴有点急了:“不是不是,嫂子你可不要乱说。” 郑梦影笑道:“你看,你看,把你急的,我只是说说嘛,你不愿说就算了。这护肤霜和美容膏我一样送一瓶给你,还有这唇膏,也拿一支去,好好的打扮打扮,好让心上人喜欢!” 黎晓琴大喜,忙谢道:“这样才是我的好嫂子,好了,我去煮饭去了,你慢慢擦,记得有空了,要教我怎样用哦!” 郑梦影道:“要得,你去吧,有空了我就给你说。” 第三十三章 吃早饭了,黎天寿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子四周。 黎晓琴早把稀饭盛到了桌上。 那时的农户家里早餐一般都吃红薯稀饭,有时也煮绿豆稀饭。中午便是红薯干饭,有时也煮菜干饭,就是用菜头或菜茎等加上油盐打底,那样吃起来有盐有味的,加点肉味道就更佳了,不但好吃,还可以不做菜,一举两得,方便快捷。 黎晓琴由于从小失去爹娘,自懂事起就慢慢学会操持家务,十几年来她对厨房里的一切琐事都很熟悉,对于烹调,更是得心应手。 这不,她今天早上就煮了一餐莴笋叶子稀饭,还加了一些肉沫,吃起来不但味道不错,还清香味十足。 郑梦影尝了一口赞道:“琴妹:你是怎么煮的,这么好吃?”她在娘家从来没吃过这稀饭。 黎晓琴听了很受用:“嫂子:真的好吃么?合你的口味吧?我还担心你刚来我们家吃不习惯呢!” 郑梦影笑道:“不会的,我从不挑食。” 黎晓琴道:“那正好呢,我也不挑食,啥子都吃得下。” 黎晓民插嘴道:“你就知道吃,别的还能做啥!” 黎晓琴听了不服气道:“哥,你说啥子哦,你这半年都没在家里,那庄稼是谁做出来的;我光知道吃,你才是光知道吃呢!家务事一点都不想做,连自己穿的衣服都不晓得洗,还好意思说我;嫂子,你以后可别让他再这么懒了。” 郑梦影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点头。 黎晓民道:“我不是要出去挣钱吗?” 黎晓琴叫道:“哥,你又出去挣了多少钱回来,一年半载了,连一个电视机都买不起,还要嫂子陪嫁过来,要不然我们还没得电视看呢!” 黎晓民有点词穷:“我那不是还没学会嘛,以后就有钱了。” 黎晓琴似乎得理不饶人:“那你以后再说我吧……” 郑梦影简直插不上话,只是用手偷偷拉黎晓民的衣角示意。 黎晓民不等妹妹说完:“好了!不说了,吃饭,快吃饭,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黎晓琴还不过瘾:“本来就是嘛!嫂子,你以后不要宠着他,现在他越来越懒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黎天寿出声解围了:“孙媳妇,你不要见怪,你刚过来也不知道,他两姊妹经常这样爱吵,吵过了也啥事都没有。也怪他们的爹妈走得早,就养成了这坏习惯,两个人在一起说不上三句话就会吵起来,以后可要改了,听见没有!” 黎晓民象泄气的皮球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知道了,公!” 黎晓琴也回敬了哥哥一个白眼,一副好得意的样子,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黎天寿象突然想起一件事:“晓民,好像你师傅昨天回来了,是不是?” 黎晓民答道:“是的,公,我昨天见过他。” 黎天寿又问:“他还出去做风车不?” “我问过他,今年不出去了,是回来过年的,要开了年才出去。公,你有啥事?” 黎天寿又问:“晓民:你不是说你把做风车的手艺学会了吗 ?是不是真的?” 黎晓民很自信:“是啊!我单独做过几架,别人都说我做的风车好用呢!” 黎天寿问:“听说你要出师了?” “是啊!公,出了师以后挣的钱就是我的了,师傅说的。” 黎天寿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碗:“晓民,是这样的话,我就想趁你师傅回来了,我们去办一套水礼,请你师傅他们来吃一顿饭,简单地办理一下出师之礼,免得以后你自己出去挣了钱不交给师傅别人会说闲话。正式出了师,你就算是自立门户了,就可以自己去挣钱了,还可以带徒弟。” 他一生经历的事情很多,知道拜师学艺的一些规矩,现在虽然不需要象以前那样拜师、出师都要磕头行大礼,办得很隆重,简单地还是要做一做的。 黎晓民点点头:“公,那我们哪天请他们过来呀?” 黎天寿道:“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都有人请过年(吃团圆饭)了,我看过两天我们也把年过了,请亲戚朋友过来团聚一下,你就在那天把师傅也请来,大家也好有个见证。” 黎晓民还是点头:“要得,公,那就就决定大后天吧!” 黎天寿继续吩咐道:“晓民,明天你去给你大姑、你妈她们说一声,请他们来过年,还有你老丈人那里,全家都要请到。” 郑梦影道:“我妈那里,我就去说吧!” 黎晓民道:“去了马上又要回来,你那脚都还没有好。走得回来吗?还是我去吧,你就在家里帮着做事。” 黎晓琴故意问道:“那我做啥子嘛?” 黎晓民道:“你耍是!” 黎晓琴拍手笑道:“好啊!哥!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怪我!” && 黎家过年那天,来的亲戚并不多…… 黎晓民的妈也没有来,听说那男的精神病又翻了。 郑梦影的娘家也没有来一个人,闲路程远,怕走路。 其他路程远的亲戚,都说吃酒来过了,才隔几天,就不用来了。 因此来的人虽然少,年却过得很开心。 在黎晓民出师的事情上,黎天寿本打算给五百元钱的出师费,张先元和郑茹双都谢绝了没有收,原因是包产地下户这几年,黎晓民帮了他们家里很多忙,教黎晓民的手艺,都是为了答谢黎家,那份礼物就收下了。 这样,两家高高兴兴的完成了这个简单的出师之礼。 第三十四章 春节即将来临,黎晓民正是新婚期间,哪有心思出去做风车,小两口天天在家里形影不离。这段时间是农闲,只是管理一下土里的庄稼,除除草、松松土,然后就割一些猪草,洗洗红苕之类的琐碎事。黎晓琴除了天天守着电视看,就是跟郑梦影学怎样使用护肤霜和化妆品。 一天下午,黎晓民正跟妻子在屋里温存,小兰过来喊黎晓民过去说陪人打川牌,她也去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就回来了,又被黎晓琴叫到她屋里去教她如何使用唇膏,刚画到一半,就听见有个男孩子的声音在喊: “琴姐,琴姐,琴姐在屋里吗?!” 黎晓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平时最爱找她的张绍金来了。 “啥子事,绍金?鬼叫鬼叫的喊啥子?” “琴姐,你在家?你出来一下嘛!我有东西给你!”张绍金仍在外面喊。 “你有啥东西要给我,进来给我放在这里就是了!我正忙呢!”黎晓琴道。 “你出来嘛!” “你今天撞了鬼呀,还是犯了那根神经,你平时来不是喊都不喊就往我屋里钻吗?今天怎么不进来了?” 郑梦影道:“我出去看看!” 黎晓琴道:“不要管他,这个人就是讨厌!” 郑梦影道:“他不是要给你东西吗?有啥子讨厌的,我去瞧瞧是啥子!”她说着走出去,看见张绍金站在门口。 “是绍金兄弟呀,你不是跟你爸爸到城里去进货了吗?” “嫂子,你也在家,黎哥呢?”张绍金道:“我刚刚从城里回来!” 郑梦影道:“你黎哥到他师傅家打牌去了,你找晓琴有啥事?” “没有啥事!”张绍金俊脸一红,把双手往身后藏。 “没有事?!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晓琴姐吗,你手上拿的是啥子?拿出来看看,还怕别人看啦!”郑梦影笑道。在这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年青人面前,她就俨然一个大人自居。 “嫂子!不是怕人看,只是……你看嘛!”张绍金知道也藏不住,就拿了出来。 郑梦影见了,笑道:“玉兰油,哦!你买的护肤霜来送给晓琴!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拿进来就是哦!” 张绍金忙解释道:“这几天不是吹干风吗?我看见她的脸上起口子啦,今天去城里进货顺便给她带回来的。” “买的那样,绍金!”黎晓琴从屋里钻出来,脸上的胭脂还没有擦均匀,嘴唇上涂得血红血红的,很鲜艳。 “就是这个,琴姐!你不是说要买吗!”张绍金瞧着她的脸,一下子呆住了。“是呀!我就是要买,这几天还在用嫂子送给我的呢!”黎晓琴把那瓶玉兰油拿在手上:“你就是这个给我啊!谁叫你买的?” “琴姐!你今天好美!”张绍金的双眼盯在她的脸上不愿离开。 “美你个头!我在问你话呢!”黎晓琴用手敲了一下他的头。 “问啥子?琴姐,你问啥子?” “我问这玉兰油是谁叫你买的?” “没有谁叫我买呀!是我自己买来送给你的。” “送给我?不要钱?” 郑梦影笑道:“既然是送给你,人家当然不要钱了!”] 张绍金接话道:“真的不要钱。” 黎晓琴问道:“金生,你不要钱,那是啥子意思嘛?” “没得啥子意思,就是送给你擦脸呗!” “好哇!原来你是说我的脸不好看,是不是?”黎晓琴叫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现在的女孩子都时兴擦这个嘛!好了,琴姐,我走了,这瓶用完了,说一声,我到城里去进货又顺便给你带回来。”张绍金说完,又看了黎晓琴几眼,才转身走了。 “如果你不要钱,下回我也不要你的了!”黎晓琴在后面喊道。 张绍金是本社张先文的独子,家住在离张家大院两百米左右,张家大院的人到大利乡去赶集,都会经过他家门前。他身高一米六左右,个瘦、脸俊,相貌很讨人喜欢,比黎晓琴略矮,小学毕业没考上初中就辍学了,回家跟着父母到城里去批发凉鞋、毛巾等小商品回来到周围乡村集市上去摆地摊卖,三、四年来,几乎天天都在赶集,很少时间在家里种庄稼。他如今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了,正是青春萌动时期,心中早已经暗暗喜欢上了比自己大一岁多、性情泼辣的黎晓琴。而黎晓琴对他的感情却一点不知,还是象以前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说话总是直来直去,张绍金早已经习惯了,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性格。因为在他心目中,她的身体是完美无缺的,曾经令他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原来他小的时候,就经常往她家里跑,琴姐长琴姐短的叫过不停,那时候很多村民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与黎家兄妹在一起玩耍,而张先文夫妇就没有这种偏见,他们的孩子去找黎家兄妹玩耍,从来就没阻拦过,所以黎家兄妹与张绍金关系很要好。长大了也一样,一赶集回来,有事无事的就往黎家跑,问也不问一声就往黎晓琴睡的屋钻,也不避嫌;好几次还碰见她在屋里换衣服或换裤子,虽然遭了白眼,可黎晓琴还是没有责怪他,只把他当成一个不懂时的小弟弟看待。张绍金就不是这样想了,还以为她喜欢他。之后总是让他浮想联翩:总想看看她的身子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跟自己的一样?如果是一样,为什么她老是不想让自己看呢? 过后,张绍金就想方设法想去偷看她的身体。有一天晚上,终于来了机会:也就是去年她家打谷子,黎晓民没有在家,张绍金来帮了忙;吃过晚饭,黎晓琴因为累了一天,说要先去洗澡。张金生心里一动,就说自己也回家去了。结果他一走出张家大院,并没有回家,而是绕过郑茹双的家,从坡后那条小路上下去,来到黎晓琴家的灶屋后面。这些地方他从小就很熟悉,从墙壁缝里偷看到了她脱衣、洗澡的全部过程,使他几天几夜没有睡好觉。 第三十五章 那个时候的农村,农户家里根本就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洗澡房之类的设施;一般都在猪圈屋里找一个地方下面铺块石板或者一点水泥,就站在上面洗澡。房子的墙壁也不封闭,很容易被人偷看。 从此以后,张绍金几乎每晚都要去偷看,哪怕是没有看见,也要等到黎晓琴房内的灯光熄了才回家去。 如此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把黎晓琴的身子偷偷的不知看了多少遍,而她却还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知道。 看见张绍金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外,郑梦影笑道:“琴妹!绍金对你好像有那个意思哟!” “啥子意思?我没听懂。”黎晓琴有点茫然,直摇头,她真没听明白嫂子的意思。 很多事情都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当事者需要有人提醒。 郑梦影虽然是初来乍到,但她属于早熟型,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对男女之间看人的目光感悟特深,要不然就不会在初中就开始跟人谈情说爱,差点失身他人。 “琴妹,难道你就看不出来,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同了,含情脉脉的那种!” 黎晓琴一下子听明白了,她也不算笨:“嗨!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蛋壳都还没脱,晓得个啥子,他也不是第一次给我卖东西了,不会有那个意思的。” 郑梦影笑道:“他可是长大了哦!跟以前送你东西的意义可就不同了!” 黎晓琴瞪大了眼睛:“我可一点感觉都没有呀,嫂子!你可别吓唬我,我一直把他当成小弟弟看待。” 郑梦影道:“他现在可能就不是把你当成姐姐看了哦!你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 黎晓琴摇头:“啥子鬼感觉,他可是比我小,再有感觉我也不会往那方面想的。” 郑梦影又问:“琴妹:你敢说你内心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黎晓琴道:“我心里肯定喜欢他呀!可也不是你说的那意思呀,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是那方面啊?” “哦!要是这样的话,我明白了,那一定是他单相思了,太可怜了!”郑梦影笑道。 “他怎么就可怜了?”黎晓琴不解。 “他喜欢你,你心中却没有他,你说他可不可怜啊!” “这有啥可怜的,小孩子就算他喜欢我有那意思,我也不会接受的。” 郑梦影更来劲了:“琴妹:那你心中有谁了?” 黎晓琴脸一红,笑着跑进屋去:“不告诉你,你管不着。” 离春节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冷,人们身上也穿得越来越厚了。 学校开始放寒假了,张家大院热闹起来,每天到黎晓民家看电视的人也多了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坐了满满一屋子。 傍晚,郑梦影跟着黎晓琴去包产地割猪草,一来帮帮手,二来熟悉一下环境,今后要靠这份地生活的。 “嫂子!好像有的学校还没放假哦?”黎晓琴从一出门,就一双眼睛不停地东张西望,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放了哦!我看这几天院子里的学生都回来了,没有去上课了,张春兰、张红梅她们几个在街上读书的都没去了。”这几天,她和院子里的年轻人都混熟了。她还记得很多人的名字。 “我晓得……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来到了小溪边,黎晓琴仍然不停地向赶集的大路上张望,觉得很失望。 小溪里的水清澈见底,几群鸭、鹅在里面嬉戏,还没有归宿的迹象。 一条提坝拦腰阻住了上面流下来的溪水,一座小石桥横在上面,在张家大院旁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里的水虽然不深,但足够每年张家湾整理干田插秧的用水,特别是遇到天干年份,这池塘就成了张家湾水稻收获的保证,更是张家大院的命根子。 女人们在里面洗衣服、洗小菜、洗红薯,男人们在里面挑水淋菜苗、浇庄稼。 夏天,这里是人们的天堂,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在里面游泳、洗澡;有的女人们白天要避嫌,晚上也偷偷地在里面洗澡。由此引起了一些好色之徒的偷窥,年年夏天都会有一些诽闻传出,可年年还都这样过。 郑梦影跟着黎晓琴过了小桥,顺着溪流往下走,这条路也是上游几个村民赶集的必经之路,来往的人很多,黎家的一块干田就在小溪边,目前里面主要种的油菜和小部分养猪用的青稞食料,外加一些莴笋之类的小菜。 “到了,嫂子,就是这里。”黎晓琴说着,放下背上的背篓。 郑梦影看见干田边有几一棵桑树问:“琴妹:这些桑树是谁家的?” 黎晓琴道:“谁家地边的树木就属于谁家的,这些当然是我们家的了。” 郑梦影又问:“那我们家一共有多少棵桑树呢?” 黎晓琴答道:“我们家全部加起来可能有五、六十棵桑树了,一季还可以喂半张纸的蚕,如果不死的话,可以卖一百多块钱呢。” 郑梦影“哦”了一声:“那还可以嘛,一年四季下来还要卖几百块钱了。” “就是,嫂子,我身上穿的衣服就是每年卖蚕茧的钱买的,公也很开心。” 郑梦影笑道:“这是你喂的嘛!可以存点私房钱咯!”黎晓琴开始诉起苦来:“嫂子,你还说呢!哥可就认为我存了很多私房钱,他哪里知道就我那点钱,平时家里买菜啦、盐啦什么的,还不是拿出来用了,我现在身上才几十块钱了。” 郑梦影建议道:“可以多栽桑树嘛,我看见有的地方大片大片的桑树,听说蚕茧还要涨价的,我们乡上也正在发展鼓励栽桑养蚕,你们这里呢?” 黎晓琴道:“是听说在发展种桑树,可是我们也不会做,还有那蚕子也不好喂,小气得很,最容易得病了,每年我们院子里很多人都喂死了,没有卖到钱,觉得好失望,现在他们都不敢喂了。” 第三十六章 郑梦影道:“琴妹,他们难道不知道:‘勤喂猪,懒养蚕,四十多天就见钱!’这个谚语吗?养蚕可是来钱最快的!” 黎晓琴道:“哪个都晓得,如果养的蚕子不死,当然比养猪划算,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养的蚕子不死呀。” “那就是缺乏养蚕技术了。” “就是嘛!我们这边没有专门负责养蚕的技术员,也没有养蚕专业户,只是谁家有桑树就养点,买不买得到钱也没有放在心上。嫂子,你在娘家也养过蚕子吗?” “养过,也和你们这里一样,每家都养得有点,我们那里的条件可没这边好。琴妹,这块干田有好几亩吧?” “三亩的样子,每年要收三千多斤稻谷呢!这里水源好,栽下去就不愁收了。” 郑梦影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但她没有说出来。 夜色渐渐暗下来,这时从大路上走来一个身矮体胖、脸圆眼小、肥头大耳的男人,四十岁左右,一头黑发油亮发光,向后反梳着,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染了的。 “哎呀!这不就是晓民侄子新过门的媳妇吗!”那男人一看见郑梦影就惊讶似的喊道。 “你是……”郑梦影抬起头,不记得这男人是谁,只见他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泛着淫光,直盯得她面红耳赤,这感觉让她好不自在。 “我是你曾叔啊!你不记得了,你来晓民家到屋那天晚上看电影,我们见过的呀!你难道就忘记了?” 那男人一副垂言欲滴、笑淫淫的样子。 “哦!是你……”郑梦影心底升起一股厌恶。 “嫂子,不要理他,这个人不是好人,我们回去了!”黎晓琴背起满满一背油皮菜拉着嫂子的手就要离开。 曾富贵似乎有点生气:“喂!晓琴侄女,你怎么这样说话,好歹我也是你长辈嘛?” “我才不希罕你这长辈,你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黎晓琴对他似乎很没礼貌,拉起郑梦影走了。 曾富贵跟在后面:“晓琴侄女,你看我哪里不像好人了?侄媳妇,你可不要听她的!我做了点生意昨天刚刚从外面回来,才听说晓民侄子结婚了,我喜酒都没来喝到一杯,真是失礼,失礼了!侄媳妇可不要责怪哦!哪天曾叔来给你们补起。” 黎晓琴回头狠狠瞪了曾富贵一眼:“你跟着我们干啥子?” 曾富贵仍然是一张笑脸:“我也要回去呀!” 黎晓琴拉紧郑梦影:“嫂子,我们不要理他,这个人不是好人,我们快走!” “辣椒妹!”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黎晓琴一听,这正是他等待的声音,马上转身,一脸的笑,惊喜道:“明明哥,是你回来了,你们学校怎么现在才放假呀!” 因为喊她“辣椒妹”的,天底下就只有他一个人,她好爱听他这样称呼她,一听到他喊“辣椒妹”这三个字,她就感到一阵亲切、温暖,心里热辣辣的。 “辣椒妹,你刚才又在说人闲话啊?”张明明似乎明知故问。 “明明哥,我就是说这个不要脸的胖子不是好人,全村、全乡、还有全世界的人晓得他不是好东西呀,是不是,明明哥?”黎晓琴好似找到了靠山,根本就不给曾富贵留半点面子。 “哎呀!是明明侄子呀!她这样乱说,你是高中生,有文化、有知识,你来评评理,你曾叔哪点又不好了,我刚才跟晓民侄媳妇打个招呼,她就说我不是好人了,这,这……”曾富贵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辣椒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长辈面前哪有你这样说话的,真是调皮。曾叔,你也不要把她的话放到心里去,我这辣椒妹妹就这性格,说话直来直去,是啥就说啥,也不想想该不该说,是不是。曾叔,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你是长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看就算了吧!” 张明明说话不轻不重,脸上堆满笑,听来是在批评黎晓琴,实际则是在证明她说的是实话。 “这……这真是……不跟小孩子说了!”曾富贵也不是傻瓜,哪有听不出来的,觉得再呆下去也没趣,就恨恨的走了。 这时候,郑梦影才看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材魁梧,比黎晓琴还要高出一个头,长得一表人材,就是戴着一副眼镜,一脸的书生气息。 “这是……”他看见郑梦影一愣:“辣椒妹,这是你亲戚呀?” “不是呀!明明哥:我忘了给你介绍,她是我新嫂子。”黎晓琴满脸春风:“嫂子,他叫张明明,在区上读高中,就是我们院子里李婶的儿子。” “新嫂子,他是晓民哥讨的老婆了,我怎么不知道。”张明明一脸茫然。 “你真笨,不是你晓民哥的老婆,那还是谁?”黎晓琴一个眉眼盯过去:“你自从开学到现在,几个月都没回来过,你哪会知道,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呢!还不快喊嫂子!” “嫂子,你好!”张明明在陌生的美女面前显得有点拘谨。 “你好!明明兄弟,我叫郑梦影。”郑梦影见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一股吸引异性的魅力,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他,却似曾有种相识的感觉,他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气质,就似她从小就有的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天已经黑下来了,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明明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把东西拿来我帮你拿。”黎晓琴显得特殷勤。 “辣椒妹,你背了那么重了,我再拿给你提,不等于在虐待美女吗?”张明明开起玩笑来。 郑梦影笑道:“那我给你提吧!明明兄弟!” 第三十七章 张明明很正经的样子道:“嫂子!你是新贵人,更不能拿给你提。” 郑梦影忙问:“为什么?” 张明明道:“我一个男人,提点东西都要让女人帮忙,别人知道了不笑话我才怪!说我对待客人没有礼貌,更不懂怜香惜玉了。” 郑梦影不解的笑问:“我怎么就变成客人了呢?” “嫂子,你是新贵人嘛!新贵人当然就是客人啦!” “你不让我们提就算了,谁希罕啦,一说就是一大堆道理,你会说,难道我们还想拿你的东西呀!”黎晓琴说话间,三人已经走进了张家大院。 “李婶,明明哥回来了,多煮点饭咯!”黎晓琴一进大门就大声喊起来:“明明哥,等会过来看电视,我家有电视机了。” “什么时候买的?”张明明道:“这下就好了嘛,你就不会东跑西跑的到处跑去看了。” “不是买的,是嫂子陪嫁过来的,你早点过来看哦!我把位置给你留好。” “要得。”张明明爽朗的答应了。 郑梦影走在后面,仿佛听见李月华的声音:“我说明明,你今后不准再跟晓琴走得那样近了;你们都长大了,再像小时候那样,别人会说闲话的。” “妈!你又听见啥子闲话了?”是张明明的声音。 “反正我不喜欢你跟晓琴之间叫得那样亲热。” “妈……” …… 郑梦影愕然,回到家,见黎晓民还没有回来,他这几天都在师傅家打牌,中午饭也在那吃的。 黎天寿坐在堂屋里看川剧,几个小孩子在旁边吵闹着叫换台。 “公,今晚吃啥子?”黎晓琴把猪草背进厨房,一边大声问。 “你们喜欢吃啥就煮啥。” 黎晓琴又对着郑梦影的房门喊道:“嫂子,今晚我们吃面好吗?我用鸡蛋做点(芍子)怎样?” “要得,琴妹,你先煮,我去把你哥请回来。”郑梦影回家没看见丈夫,心里有些不高兴:“他打了一天了,晚上还不回来。” “好嘛!嫂子,你块去喊,他不回来你就扯他的耳朵,不要手软!” 过了一会儿,郑梦影果然把黎晓民请回来一了,自己去到厨房办明天早上的猪食料。 “嫂子,你觉得明明哥如何?”黎晓琴边烧火边问。 “好哇!一表人才的!”郑梦影道,她突然明白了过来:“哇!琴妹,原来你心里的白马王子就是他呀?” 黎晓琴听了着急,忙做了一个嘘声:“小声点,嫂子,别让公听到了。” “哦!怪不得,刚才我看见他蛮喜欢你的呢!”郑梦影小声笑道:“你们相爱多久了,有没有……”她做了个亲吻的手势。 黎晓琴脸一红:“哪有那么快!我还不知道他心里喜不喜欢我呢?” “原来你还没有跟他说呀!是单恋?”郑梦影有些不信:“琴妹,我还以为你俩爱得很深了呢!这样可不行,你得赶快跟他表白呀。” 黎晓琴道:“可是人家还在读书嘛!再说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好意思跟他先说嘛!” 郑梦影道:“这样拖下去,就危险咯!” 黎晓琴不解了:“危险?啥子危险嘛?” “你不知道,现在的学生在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高中生就更不用说了,再说象明明这样帅的男生,可是女生们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哦!在班上没有女生追才怪,你说危险不嘛?” 黎晓琴点点头,似有所悟:“嫂子,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可能,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对我说句爱我的话,还有啊!这次居然四、五个月都没回来过一次。” “这不可能呀!就算住校,他也要回来拿生活费呀?” 黎晓琴道:“是他爸爸给他送去的,说是要毕业了,时间紧,没有时间回来。”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好说了。好想他妈……”郑梦影本想说出刚才听见李月华对张明明说的话,又觉得此时说出来不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琴妹,你这次趁他回来了,去试探着问问他,看你在他心中占的位置如何?” “嫂子,要怎么试探嘛?我可不晓得?”黎晓琴摇头。 “这个……你就问他在学校这段时间想不想你呀?你在家里如何想他呀等等,看他怎么回答和反应。 “我可不行……“黎晓琴还是摇头。 “如果实在不行,你就直接问他嘛!把你的心里话都说给他听,要是晚了,他有了其她女孩子,那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黎晓琴听了,心中确实很担心:“嫂子,这样做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学习?” “不会!不会,如果他喜欢你的话,听了你的表白,他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还会对他的学习有帮助呢!” 黎晓琴不好意思地笑了:“真的吗?嫂子。” 郑梦影认真地点点头。 && 春节过后,黎晓民跟着师傅张先元他们出去做风车了,郑梦影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张明明又上学了,那天早上,黎晓琴早早到半路上去等他,把他送到了车上。之前的一个晚上,黎晓琴向他吐露了心中的爱意,但并没有得到他明确的答复,只是推说自己还在读书,不想在这方面分散精力,一切都要等毕业了再说。那晚在后面的山坡上,昏暗的月光下,他用那双有力的手,把她拥在怀里,紧紧的抱了抱,这让她兴奋不已,至今还在回味那一刻的幸福。 到如今中国改革开放快十年了,从广东一带延伸到了几个沿海城市,当地政府大力招商引资,兴建工厂,于是就需要大量的员工操作,本地的人力资源根本就满足不了工厂的需求,很多厂趁着春节期间派人到内地省份招工,大量的招收二十岁左右的男女青年。 由此也引来了人们的纷纷议论和顾忌……之前就有传言说那些所谓外出进厂打工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去进厂做事,而是被招去当妓女卖身的,漂亮的就给外国的老板们做情妇、当二奶。要不然哪能挣那么多钱,回来时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时髦得很。因此很多家长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外出打工,怕学坏了,影响今后的人生。但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深化,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已经长大,融入了社会。那些家庭子女多的,又没有考起学校,全部留在农村做那几亩包产地,也觉得没有出路,于是顶着一些闲言碎语出去了。 第三十八章 张家大院也有两个初中毕业生,在家里呆了半年多,没有事做,就随着春节回家来的同学到广州打工去了。 几声春雷,一场春雨,迎来了又一个春天,树木开始发芽,大地开始变绿,春天一到,庄稼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乡镇府的官员们也不例外的忙碌起来,除了那个搞得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部门外,为了搞活经济,今年还专门成立了经济发展委员会,由乡长亲自挂帅,大力宣传、推广、发展种养殖业专业户。不但每天广播不停宣传,还五天一小会,十天一大会的挑选那些思想进步,稍有文化的农民到乡上参加学习,到外地去参观,也推出各种鼓励措施:对养殖专业户优先审批建房用地,每户补助五百至二千元钱不等;对种植专业户每亩地补助二百元。这些措施,确实调动起了农民的积极性,因此,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几年里,川中各农村乡镇形成了一股很大的种植风潮。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那些当官的只顾发展了专业户,之后就撒手不管了后续服务工作。比如竹笋种出来了,没有人来收购,卖不出去,种植户血本无归;蘑菇种的人多了,收购价就往下跌,简直比种庄稼都不如,猪只、蚕茧也是如此。几年之后,农民的积极性没了,对当地政府也失去了信心,也充分证明了乡政府的地方官员的无能,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农民的根本利益放在心上。只是做做样子,骗骗上面,哄哄下面,把国家拨下来的扶贫资金尽收腰包。 郑梦影当时也去领了一些桑树种子,自己来播种育苗,她心里计划着把家里的一部分包产地用来栽桑树,明年就可以多养蚕,黎晓琴也很赞成。 黎晓民出去之后,每个月回来一次,住一夜又走了,回来主要是拿风车摇手,还顺便带回一千多元钱,交到郑梦影手里,让她充满着喜悦。 她虽然忍受着独守空房的寂寞,漫漫长夜的难熬,但金钱的诱惑和生活的需求,又不得不让丈夫远去。 好在黎天寿把当家的权利交给了她,使她觉得在这个家有了一种地位感和责任心,姑嫂二人的关系也相处得不错,每天一起早出晚归,日子倒也过得开心。 不知不觉中,几个月过去了,小麦和油菜早收了,秧苗也插下去了,长势很好。 郑梦影的肚子渐渐凸了起来,她怀孕了。 这一下乐坏了黎天寿,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整天挂着笑。 有一天,社长张云风提醒她:“郑梦影,你办准生证没有,如果没办的话,就快去计生办办理哦,免得生了罚款。” 郑梦影疑问道:“生第一胎都要办准生证啦?” 张云风道:“当然了,现在乡上计划生育卡得紧,没得准生证生了是要罚款的,我看你们也没办,就跟你说一下。” “谢谢社长,那怎么办呢?” “你先到我这里拿一个证明,然后到村主任那里去办。” “要得,谢谢你,社长!” 第二天,正好赶集,郑梦影拿着社长开的证明到村主任那里去办了一个准争证。 她回到家里,看见大门紧闭知道公和琴妹还没回来,就开了门,自己煮中午饭吃了,下午到邻居家坐了一会,后又到郑茹双家玩到傍晚才回家;仍然不见家人回来,就自己一人背上背篓去割了满满一背篓猪草,刚背着站起来,一屁股又坐了下去,如此两三次,已经累得她气喘嘘嘘,仍然没有站起来,她忽然觉得小腹一阵疼痛,忙坐下来休息。 这时,曾富贵从大路上走过看见了她:“哎呀!侄媳妇,挺着大肚子还要出来割猪草呀,你们家的人呢?” 郑梦影双手捂着肚子,一时说不出来话。 “侄媳妇!你怎么啦?”曾富贵忙过来拉她。 “不要你管,我晓得起来!” “侄媳妇!你们家的人呢?” “他们赶集还没回来。”郑梦影虽然讨厌他,但也不好不答话。 曾富贵眼珠一转:“那怎么行!侄媳妇,你不能背这么重的猪草了,会伤到孩子的,来,曾叔帮你背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背得走。”郑梦影见他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哎呀!我说侄媳妇,你看你的身体……”曾富贵在女人面前总是显得殷勤善辩,厚颜无耻:“我这段时间在外面跑生意忙,没有时间来给你陪不是,侄媳妇,请你不要生气嘛!”他说着就去拉郑梦影的背篓。 “不用你背,不用你背嘛!”郑梦影急了,可她是一个女人,身材乖巧,又身怀六甲,小腹又在隐隐作痛,如何坳得过他。 “你们在争啥子?”张明明的妈李月华从地里干农活回来,看见这种情况,忙上前来:“富贵,你没有出去做生意了?” “哦!是李大姐呀,我刚从街上回来,看见侄媳妇都这个样子了还背猪草,怕她出事,就要帮她背回去的……可她又不肯……”曾富贵一看见这个女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狠狠的在骂:“老子今天这么倒霉,又遇见这个恶婆娘!” 李月华,曾富贵当然认识这个女人,在大跃进伙食团的时候,她可是大队的妇女主任,共产党员,处事非常严肃认真、坚持原则,在公社都有很高的名望。他当时这个当民兵连长的,也都要对她敬畏三分,一碰见她总是大姐长大姐短的叫。他虽然生性风流,常常见了漂亮女人就垂涎三尺,满肚子的坏水,可是对这位大姐,从来不敢有非份之想,至今遇见她,也还得恭恭敬敬。 李月华也知道曾富贵的底细,熟知他平时的生活作风不好,爱占年轻漂亮女人的便宜,这是众所周知的。十多年前从黎家一丝不挂的跑出来被人捉住那事,她还记忆犹新,她虽然讨厌这种男人,但也不好当面得罪他。她刚才听见两人在争吵,怕郑梦影吃亏,就过来替她解围。 第三十九章 “富贵呀,天也快黑了,你回去吧!我顺便帮梦影带回去。”李月华自然对曾富贵有一种威力。 “好!好!那就有劳李大姐了,我晓得李大姐以前爱帮助人,现在依然有一颗助人为乐的心,值得我们学习。”曾富贵说着,把背上的背篓放了下来:“侄媳妇,以后要当心身子,曾叔我走了!” “梦影,你怎么喊他这种人帮忙呢!”望着曾富贵远去的背影,李月华略带一丝责备。 “李婶,是他自己路过看见了要来抢着背的,我就是不要他背嘛!”郑梦影眼里噙着泪水,觉得很委屈。 李月华见郑梦影双手还摸着小腹,忙担心地问道:“梦影,你没事吧?不会有情况吧?” 郑梦影摇摇头,感觉疼痛已经减轻了。 李月华道:“怎么不让晓琴那丫头来割猪草呢?” 郑梦影小声道:“她和公都不在家。” 李月华“哦”了一声:“真是的,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懂事,家里留个大肚子,还出来割猪草,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郑梦影道:“李婶,我家里没有猪草了,他们又没有回来,我不来割,明天早晨就没猪草喂猪了。” “婶晓得,梦影,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以后要这种情况就请五姎他们帮忙就好了。” “我还能背的,哪晓得……” “你割得太多了,还好,没出事就好。梦影,起来,婶扶着你走。”她说着背起猪草,用一只手扶着郑梦影回到家里,正碰见张绍金来找郑梦影。 “伯妈,你也回来了!”张绍金招呼道。 李月华问:“绍金,你来找晓琴吗?” 张绍金摇头道:“不是,我来找嫂子。” 郑梦影问:“绍金,找我有啥子事吗?” 张绍金道:“琴姐到她妈家里去了,今晚不回来了,她让我告诉你们,别担心她。” “她妈那里难道有啥子事?” “我不清楚,她没有跟我说。”张绍金摇头道:“嫂子,那我就走了。” “谢谢你啊,绍金。” 李月华把猪草背进屋里放下:“今晚上你公也没回来,晓琴也不回来,我去跟你五姎说一声,叫碧霞过来陪你。” 郑梦影忙点头谢道:“那就麻烦你啦,李婶。” “麻烦个啥!一个院子的,要相互关照嘛!晚上如果有啥子事,你就大声喊一声,我们院子里人多,不要怕!”李月华说完就回去了。 晚上,郑梦影等在她家看电视的人走完,已经十二点多了,她就叫留下来陪她的张碧霞收拾板凳,自己则去上厕所,经过厨房时,刚开了灯,仿佛听见房屋后传来几声脚步声,她吃了一惊,一阵心跳,忙喊道:“碧霞!碧霞!”她这样喊,一来是想给自己壮胆,二来说明自己屋里还有人。 “啥子?嫂子!”张碧霞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是张金生的大女儿,正读小学五年级。她听见郑梦影的喊声忙小跑了过来。 “没事,碧霞,锅里有热水,你打去把脚洗了就先睡觉,明天你还要上学。”郑梦影见了张碧霞就镇定多了。 等张碧霞洗好了脚,郑梦影又细心的听了一会,见没有异常声音,才上了厕所,再重新检查了一下门闩,把几道门都闩好,屋子里每个角落都细查了一遍,才放心地熄灯回来自己的睡房,见张碧霞坐在床沿上摸着床单。 “嫂子,你这床好安逸哦!”张碧霞羡慕得很。 “碧霞,你睡嘛,我睡这头。” 郑梦影换上睡衣,上床熄灯躺下了,她割猪草时一阵折腾,小腹虽然不痛了,却感觉很困,刚躺下睡意就袭上眼帘。 “嚓嚓,嚓嚓……”一阵轻微的细响把郑梦影突然惊醒,她睡意全无,紧张的仔细听着,那“嚓嚓”声好似从厨房后面传过来的,“难道是猪在啃木头,还是老鼠在家俱?”她心里这样想着,急忙打开电灯。 那声音嘎然而止,过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声音上,郑梦影才又关上灯,可她怎么也睡不着了,一股不祥的预兆从心底升起,眼前似乎闪出曾富贵那可怕的淫笑,一阵凉意涌上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外面,好似又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昏暗的屋子里,好像有无数的人影在晃动。 “碧霞!碧霞!”她急忙又把灯打开,屋里哪有半个人影。 张碧霞睡得正香,忽然被郑梦影惊醒,她懒洋洋地坐了起来:“嫂子!你在喊我?天亮了吗?”还一边揉着眼睛。 “没有,还早呢,你过来,我们俩睡一起。”郑梦影有些心虚,没有男人在家里作为依靠,外面有点啥响动她就好害怕。 “要得!”张碧霞很听话地来到郑梦影身边躺下。 “嫂子!你的肚子好大哦!”张碧霞笑嘻嘻地摸着郑梦影那圆鼓鼓的肚皮。 “里面是你的小侄儿,你喜欢吗?碧霞,你很快就要当小姑姑了!”郑梦影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喜欢!当然喜欢了!嫂子,等你把侄儿生出来,我带他去玩,还教他认字,算数,跟我一起去读书。” “那你一定要带哦!” “当然要带了,我弟弟就是我带大的,都读一册了。” “碧霞,你读书成绩好吗?考得上初中吗?” “考得上,我每年考试都要得喜报呢!老师还要奖励我一大把笔,我一直都不用自己买笔了。”张碧霞很得意似的。 其实郑梦影也知道张碧霞年年都是三好学生,成绩也是名列班级前三名,她问这些,只是想调节一下自己刚才的紧张心情。 聊了好一会,张碧霞实在太困了,聊着聊着就又睡着了。 郑梦影觉得有一个人睡在身边,虽然是一个孩子,总算也给自己壮胆了,便又把灯关了。 正蒙蒙胧胧的要入睡。 那“嚓嚓……”声又在大门口响起来。 第四十章 郑梦影仔细的听了一会,确定是人为的,她沉声问道:“是谁?”伸手又开了灯。 那声音马上又停止了。 郑梦影本来想叫醒张碧霞,又怕太打扰她休息,耽误第二天的学习。于是独自披了一件衣服下床,找了一根木棍拿在手上,给自己壮着胆子,然后开门来到堂屋里,打开电灯一看,大门还关着,但门闩已经退去了一大半,如果再不起来的话,大门就要被打开了,她暗自庆幸。 “是谁在外面?再不说话我就要喊人了!” “侄儿媳妇,不要喊,是我,是我啊!”窗外,突然露出一张笑吟吟的圆脸,满眼泛着色迷迷的淫光。 “是你!”郑梦影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但她强压住怒气:“你半夜三更的跑来我家里敲门想干什么?想偷东西啊?” “不是的,侄儿媳妇,你晚上不是一个人么,睡着多寂寞孤单的,我来陪陪你。”曾富贵一脸淫笑。 郑梦影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骂道:“你这老色鬼,还不快滚,你女儿还在屋里等你回家陪她睡觉呢!” “侄媳妇,你不要骂,你难道就不想男人吗?忍心独守空房?” “想你去死!你这老不正经的色鬼!”郑梦影从窗户上一棍子打了过去:“还不快滚,我喊人了。” “侄媳妇,你不要喊,不要喊,你不愿意我走就是。”曾富贵知道色心不能得逞,又担心郑梦影真的喊起来,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就麻烦了,于是他灰头土脸地走了。 郑梦影听见曾富贵走了,她担心他趁自己熟睡再回开,就用绳子把几个门闩都绑住,又找来木棒把门从后面顶住,才放心回到床上,看见张碧霞睡得正香,于是一个人躺着越想越伤心:“要是自己的男人在身边的话,也不会发生今天晚上的事;要是自己嫁给有钱的男人的话,男人就一不会为了挣钱而远离自己,让自己独守空房,引来那好色之徒的偷窥、打扰……”她第一次埋怨起自己的命运来。暗自掉泪,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睡房里的灯还亮着,张碧霞是几时开门走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郑梦影起了床梳洗后还是觉得头重脚轻、昏沉沉地周身无力,象散了架似的,口里干燥苦涩,啥也不想吃。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 她连门也懒得开,又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睡下了,想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里,好可怜!昨晚的一场惊吓,还心有余悸,要以后琴妹出嫁了,公又那么老了,老公又要出去挣钱,留下自己一人长期在家该怎么办……想着想着,他又伤心地哭了。 不知过里多久,黎晓琴回来了,看见大门紧闭,没有上锁,就大声喊道:“嫂子,嫂子” “你嫂子不是在家里吗?她还没有起来呀?”李月华从屋里探出头来:“你嫂子昨天下午去割猪草,不晓得是不是扭了腰,你回来了就陪她到医院去看看。” “要得!”黎晓琴又道:“李婶,我公呢?” “你公昨天也没回来,说是到你大姑家去了。” 黎晓琴“哦”了一声赶紧推开门喊道:“嫂子!嫂子!” 郑梦影正做恶梦,梦见自己在空旷、黑暗的荒野里跑着,四周好似有无数的恶魔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她浑身颤抖着,惊恐万状。蓦地,黑暗里一双魔爪伸向她的面部,她吓得不停地喊着丈夫的名字……她惊慌失措中忽然听见黎晓琴喊她:“嫂子!”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黎晓琴站在床边正用手摸着她的额头。 “嫂子,你怎么啦?你的额头好烫,在发烧,你生病了,我去喊五姎过来看看。” 郑梦影用力抓住黎晓琴的手使劲摇头,看她冷汗淋淋,好痛苦的小声哀求:“别走开。”郑梦影太怕孤单了。 黎晓琴握紧嫂子的手大声喊:“李婶,你快帮我去喊五姎过来,我嫂子她病了。” 黎明芳正在家里,听到李月华的叫喊,她急忙跑了过来:“昨晚不是都好好的嘛,让我来看看。”她用手一摸郑梦影的额头:“是在发高烧!晓琴,快去拿湿毛巾来给她搭在额头上。” 郑梦影看到五姎和李婶,再也忍不住泪水,可她已经没有了哭出声音的力气。 黎晓琴飞快地拿来了湿毛巾,黎明芳好心痛的擦着郑梦影额头上的汗,一边不停的安慰着侄媳妇。 李月华过来看见郑梦影烧得脸色发红,还在不停地喊冷,就回家把自己家里的体温计拿了过来给郑梦影量了,已经是四十度多了,忙黎明芳道:“弟妹,我看这样不行,得送医院,如果继续高烧下去的话,怕要烧成肺炎,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黎明芳觉得她说得有理:“大嫂说得对!”转头对黎晓琴道:“快去叫你张叔过来,看院子里还有谁在家里,请他过来把你嫂子抬到镇上医院里去看。” 李月华道:“我那大娃子还没出去,晓琴,你叫他来跟你幺爹抬。” 很快,张金生和张明清就过来了。 “金生,你快去找把椅子绑滑杆。”黎明芳吩咐道:“晓琴,你去帮你嫂子找几套衣服带上,一起去医院。” “爸爸家里不是有椅子和竹竿吗,还找啥子嘛。”张金生吸着旱烟道。 “现在是啥子时候了,还把你那烟杆拿在手上,快去拿出来绑起嘛!”黎明芳看到丈夫那慢条斯理的样子就冒火:“你看梦影都高烧成这个样子了,还不晓得忙,你动作快点要不要得,少吃两口烟不得死人的。” “好!好!不吃了,我不吃了就是。”张金生知道如果再不把烟杆收起来,准得挨骂,他赶快把还没燃完的烟丝狠狠地猛吸了几口,然后把烟灰拍掉,把烟杆别在腰间:“明清,你去晓琴家的灶屋里拿两根竹杆出来,就是上回抬陪嫁的那些,选两根粗点的,我去拿椅子和绳子。” 第四十一章 绑好了滑杆,黎明芳先用一张棉被铺在椅子上,然后和李月华把郑梦影扶出来坐好,又加了张毛巾被盖在郑梦影身上。 “金生,明清,你两个在路上要小心一点。小琴,你跟他们一起先走。”黎明芳道:“我回去把门关了就赶来。” “五姎:我身上没得多少钱,进医院要交钱怎么办?”黎晓琴摸摸自己的口袋,急了。 “我床头装衣服的箱子里还有一千块钱,是你哥哥前几天拿回来的。”郑梦影虽然高烧得厉害,但脑子还是清醒的:“琴妹,钥匙在这里,你快去拿来带在身上。” 黎晓琴应声拿来了钱,把大门钥匙交代给了李月华,一行人急急忙忙来到了医院。 经妇科室医生诊断,郑梦影患的是重感冒,那女医生道:“还好,你们来得及时,要不烧成肺炎就麻烦了。” 这时,黎明芳喘着粗气赶了进来:“王主任,她的病严重吗?小孩有没有影响?” 原来黎明芳认识这位女医生,知道她姓王名英,是妇产科的主治医生,可这些人都习惯叫她王主任。 王主任又用听诊器仔细检查了一会:“腹中的胎儿好像有点异常,目前还看不出有啥影响,先观察几天看看情况如何,你们先去办理住院手续。” 黎明芳听了,就吩咐张金生和黎晓琴去办理住院手续,自己留下照顾病人。 下午,郑梦影的高烧才刚刚退去,腹部却又感觉不舒服了,开始疼痛起来,下身也开始见红。 她痛苦的呻吟了几声,就昏厥了过去。 黎晓琴吓得赶快去叫医生。 一会儿来了几个医生察看病况,郑梦影被移进了急救室。 “这是怎么回事?晓琴!”黎明芳提着两个饭盒刚进病房门。 “五姎,嫂子的病严重了,还流了很多血!”黎晓琴带着哭腔。 “啊!怎么会呢,刚才不是都好些了吗?”黎明芳看见上午为郑梦影看病的那位王主任从急救室出来,忙上前拉住她问:“王主任,我那侄媳妇怎么样呀?” 那王主任道:“看情况胎儿可能会流产。” 黎明芳急道:“怎么会呢?王主任!” “这就要问你们自己了,她最近几天是不是做过力气活,使胎儿受到了影响。”那王主任责备道:“你们家的人是怎样对待孕妇的,难道不知道孕妇不能出大力吗?” 黎明芳根本就不知道昨天傍晚郑梦影割猪草时发生的事,更不清楚她的胎儿是受了用力的影响,忙转头用眼睛去询问黎晓琴。 “我也是今天上午回来才知道李婶说的,嫂子昨天下午割猪草折了腰。”黎晓琴哭道:“这也怪我,昨天没有回来,嫂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你们也真是的,还让一个孕妇去割猪草……”王主任还没说完,一个护士从急救室出来喊道:“王主任,马医生请你马上进去。” 黎明芳拉住王主任恳求:“王主任,你一定要救救我那侄媳妇,保住她的孩子啊!” “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的。”王主任说完急步进了急救室。 黎明芳想跟进去,被护士挡在了门外。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钟过去了…… 黎明芳和黎晓琴在急救室外焦急万分,黎晓琴不停自责着。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急救室的门徐徐开了,郑梦影被推了出来,打着点滴。 黎明芳和黎晓琴迎了上去。 “没事了,没事了,让她们把病人送到病房去休息。”一个医生招呼道。 黎明芳和黎晓琴紧跟在护士身后,等护士吩咐“不要打扰病人休息”离开后,她们才围了过去,郑梦影平静地躺着,还没有醒来。 黎明芳看见王英在门口向她招手,她忙跑了过去。 王英问:“这小女人跟你是啥关系?她丈夫呢?怎么没有来?” 黎明芳照实回答了。 “哦!原来是这样。”王英小声道:“她的个子虽然矮点,但身材苗条、匀称,脸蛋也长得蛮漂亮的。” “王主任,你这身材才最好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打扮也时髦,皮肤也保养得那么好,简直令人太羡慕了。”黎明芳不停口的赞着王英以表心中的感激,最后才回到主题:“王主任,我那侄媳妇不会有啥子事了吧?” 王英点点头:“你们放心吧,大人和胎儿暂时没事,我们还要观察几天,你们这几天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激动,等她醒来了后煮点蛋花、炖点汤给她吃,她流了很多血,目前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和滋补,有啥事就马上通知我。” “只要大人、小孩没事就好,王主任,你费心了,我们谢谢你。”黎明芳忙不迭的谢道。 “没有什么,这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嘛!”王英留下一句:“她现在是孕妇,你们好好照顾她就行了。”就去了诊室。 黎明芳去街上买了几斤高档水果答谢王英。 郑梦影在医院住了几天,病情已经好转,期间还打了保胎针,吃了保胎药,胎儿终于算保住了。她娘家的父母也来看望过她,让她得到很好的安慰。出院那天,王英吩咐:“回家后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再做什么粗重活,要注意饮食营养,以保胎儿健康发育。” 郑梦影在黎晓琴的陪同下回到家,尊照医嘱没有再干什么农活,黎晓琴有时候虽然有些不平衡,但想到上次住院的惊吓,加上黎明芳的开导,日子总算过得还平静。 再说张明明高中毕业了回到家里,等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黎晓琴天天找他玩却遭到了李月华的暗中阻拦。 第四十二章 李月华根本就不赞成儿子与黎晓琴交往,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考上大学,光耀门庭,以后有很好的家庭和幸福的生活,怎么能跟一个农村野丫头结婚呢!再说她是看着黎晓琴长大的,非常清楚黎晓琴的性格、脾气……说话常常不分轻重,对谁都如此,只要谁招惹到她,就一定被骂得狗血淋头,因此在大家的眼里,她是一个好坏不分,目无尊长的野丫头。李月华当然不愿意娶这样一个媳妇进门,更何况儿子大学在望呢!只是考虑到是在一个院子里住的邻居,平时也不好多说她,但内心对她是有所排斥的。 “妈,谁说我跟她耍朋友呢!”张明明又在跟他母亲理论了。 “那你为什么天天要跟她呆在一起,还‘辣椒妹!辣椒妹’的叫得怪亲热的!”李月华道:“难道你妈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喜欢你了。” “妈,喜欢也并不是就要耍朋友嘛!” “你骗哪个!明明,就算你不这样认为,她可是这样认为的,连我们大家也都这样认为。”李月华更来劲了:“你以后少跟她在一起了,免得惹出啥子麻烦来不好收拾啊!她那性格,你妈我可是受不了,我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媳妇的。” “妈,你越说越离谱了,谁说我要娶她做媳妇了!”张明明有些哭笑不得:“我还要读书呢!” “你心里这样想就好了!”李月华还是不放心:“你俩不是耍朋友更好,但还是不要跟她经常来往了,要不然她以后要骂的可是我们。” “妈,不会啦!她骂你们做啥子呢?” 其实张明明他性格外向、活泼,说话也带点幽默。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平时跟比自己小两岁的黎晓琴一见面就‘辣椒妹!辣椒妹’的叫得怪亲热是从小就习惯的邻居小哥妹友情。现在经常在一起打闹,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喜欢她,在张明明看来喜欢并不等于爱,而黎晓琴也忽略了这一点,她喜欢张明明对她的称呼,感觉很亲切,而换了别人这样叫她就毛骨悚然,忍不住要骂人。黎晓琴对张明明的感情从小时候的崇拜升华到喜欢,既而转变成爱意吐露。 一日,黎晓琴向张明明表白,他回避了,并且拒绝了她,这使黎晓琴很羞愤,不过,她没有当面大吵大闹,而是掩面跑回家哭了半夜。 没过多久,张明明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临走时没有跟黎晓琴告别,而是委托郑梦影转交给她一封道歉信。黎晓琴双手捧着那封信,又着实伤心了一回。 黎天寿看到孙女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在一旁叹气。 郑梦影大腹便便,不要说做事,就连走路都很不方便,眼看就要入秋了,黎晓琴因心情不好,还在为张明明的事,经常闹情绪,对任何人都发脾气。郑梦影劝告过她两次,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姑嫂二人还一度关系紧张,郑梦影只好忍气不说她了。为了不影响稻谷的收割,郑梦影不得不给丈夫带口信去让他开始农忙就快回来。 农村就是这样,一年四季只有冬天农民们比较闲,播种和收割时候就特忙。自从包产到户后,农民种地的积极性就高涨了起来,那一股热情,决你逊于大跃进那个时候,他们不再需要政府官员的提醒和安排,就早早的计划着自己的包产地里该种什么,自觉选种配料,细心管理,饱尝丰收的喜悦。 那些镇上的官员就少了许多操心,只是在农户收了粮食之后,下来催催公粮,双提等等款行,再就是开开村干部,党员会议,表扬一下那个村的公粮,双提完成得好,那个村在拖后腿。再就是狠抓计划生育,说是基本国策。也许是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大力提倡全民生育,中国的人口增长迅猛,如飓风一样快;正如做事情一样,快了就只有数量,没有质量。几十年后,政府见势不对,赶快急刹车,搞起了计划生育,控制人口的增长。特别是四川这个贫穷的人口大省,各级政府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广作宣传,只要你走出家门,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那些贴得到处都是的口号:“控制人口增长,提高人口素质!”“晚婚晚育,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一样!”“独生子女光荣!”等等的标语。 本来中央实行计划生育的本意是好的,为国为民。并且倡导对民众,以教育说服为主,罚款为辅。对那些超生户,给以适当罚款。罚款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可是有些地方官员把计划生育这样的国策,拿来当成了搜刮民财的法宝、护身符,完全歪曲了中央实行计划生育的本意。 对那些不响应计划生育号召的超生户,就罚款。 有些乡政府为了收取那些超生户的罚款,成立了计划生育专案小分队,招募一些地痞流氓在里面充当打手,明目张胆的到超生户家里“抢劫掠夺”;他们牵猪拉羊,撬开房门开仓担粮,搞得是热火朝天。整得那些超生户家庭鸡飞狗跳,东躲西藏,稍有言语不慎的,就会被打得头破血流,比那旧社会的土匪还来得凶猛。根本无处申冤,因为那是国策,党的基本政策;超生了就违反了党的政策,就得罚款,谁也不能反抗,谁也不敢反抗。 中国人几千年来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特别在低文化水平的农民更为严重,想要在短时间内扭转,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自实行计划生育以来,农村常有丢弃的女婴出现在大路口,为了生养一个男孩来传宗接代,也为了逃避计划外罚款,那些父母不得不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狠心地含泪丢弃,这正是当时的实情。 许多家庭的年轻夫妇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小分队,就趁机外出打工,两口子在外面一面打工挣钱,一面生儿育女,形成了中国农村一条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风景线。 (求票票!求收藏!) 第四十三章 春去春来,花开花落,播种收获,时光不停的变幻它的风采。 农村的面貌也在农民们的改变下变化着它耀眼的光彩。 郑梦影的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孩,取名黎圆圆,一转眼,圆圆已经七个多月了,那女孩子长得跟她妈妈小时候一样玲珑小巧,非常可爱,一逗一个笑,很讨人喜欢。 乡上的计划生育委员会已经派人催过郑梦影好几次去进行安环避孕,她都以丈夫不在家为由暂时推迟了下去。 “小圆圆,快喊我啊!快喊姎姎啊!”黎晓琴刚刚摘了桑叶回来,背篓都还没放下,就又开心地逗起她那小侄女来。 “再过几个月就会‘小姎姎,小姎姎’的喊你了,到时候还要喊得你心烦呢!”郑梦影用娃娃专用背篓背着女儿,双手不停地抓桑叶喂着蚕子,那些蚕子已经起过三眠了,长势很好,再打一眠就要催老蚕了。 “我才不怕呢!有小圆圆喊我就不烦……”黎晓琴放下背篓,也来帮忙喂蚕子,一边逗着圆圆,这几天她的心情特别好,自从去年她向张明明表白遭拒绝后,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恢复过来,前几天她跟张绍金到城里去玩了一天回来,心情就更好了。 “还早着呢,只要你当姎姎的不怕烦就好!”郑梦影续道:“琴妹:我们去年栽那几分土的桑树长得如何?” “很好啊!嫂子,前段时间下雨,我去给每根桑树都放了一把鱼子肥(尿素)那叶子长得好大张哦!催老蚕的时候可以摘来喂了。”黎晓琴很高兴:“嫂子,还是你有计划,明年一季就可以喂两张纸的蚕子了。” “还不够,今下年我还想把那两亩多的干田用来栽成桑树,要达到一季能够喂三、四张纸的蚕子,把它栽成宽窄行,里面还一可以点黄豆、栽红薯,这样收入也会增加。” “那我们家不就成了养蚕专业户了,听说乡上还要哦补助钱呢!”黎晓琴憧憬着。 “我也听说过,到时候我去问问,有补助当然更好。” “如果他们不给,肯定是被那些当官的把补助钱吃了。”黎晓琴愤愤不平。 “他们要是不给,那也没有办法。”郑梦影看得开多了:“我们也不是一定要那点补助才栽桑树的,我是看中养蚕比种庄稼来钱。” “那我不去骂那些当官的一顿才怪!”黎晓琴叫道。 “骂他们有什么用,现在的当官的都是那样的。”郑梦影笑道。 黎晓琴哼了一声,好像有些担心道:“我们一季要喂那么多蚕子,哪里找地方喂呀?” “我想把我睡房空吃来,用石灰粉糊一下,两边用竹杆绑几层架子,就可以了。” “那你和我哥到哪里去睡呀?”黎晓琴追问。 “反正你哥经常不在家,我就到你那屋子睡啦。” “要得,这样我就可以每天晚上跟小圆圆在一起玩了,是不是呀,小圆圆!”黎晓琴用手轻轻地拂着黎圆圆的小脸。 喂完蚕子,郑梦影四周望望:“琴妹,公到哪里去了,中午了还没回来。” “哦!公到菜地去了,他说去除草。” “那我去煮饭了。”郑梦影要进厨房。 “嫂子,我去煮,你带小圆圆不方便。”黎晓琴抢着去做饭了。 “那好吧!我去喂小圆圆的奶,她可能要睡了。”郑梦影说完到堂屋把孩子从背上放下来抱在手上,拿了根凳子坐下,就在大门口喂起奶来。 “富贵,你还清闲呢!象个大老板的样子,你没有出去做生意了?” 郑梦影听见抬头一看,见曾富贵梳着大分头,挺着个啤酒肚从大门口走进了院子,李婶正和他打招呼。 “李大姐在家呀!张大哥呢?吃午饭没有?”曾富贵笑容可掬:“这几天外面的生意不好做,回来休息一段时间,没事就到处走走。哎呀!这几年你们张家大院的变化可大了,张金元那几家都搬出去了。”他嘴上在和李月华聊天,小眼珠却不停地向郑梦影这边瞄。 “就是,这院子里住着太挤嘛,有了钱谁不想修出去。”李月华由于儿子读大学心中高兴就想多说几句:“富贵,听说你在外面做生意不是发大财了吗?啥时候买街房呀?” “发啥子财哦!买啥子街房,李大姐,我们在外面跑,结交的朋友多,花费大,挣点钱还不是用了。”曾富贵饶开话题:“听说你们家明明考上大学了,我以前就说过那孩子有能耐,有出息。这不,张家湾也出了个大学生了,还是李大姐你教育有方啊!哪像我那几个,读书一点不行。” “富贵,你说哪里话,你有个女儿不也在读高中吗?几年以后还不是个大学生!” “那是我大女儿秀娇,不是比你家明明小两岁嘛!去前年他俩还在一间学校上学,也经常一起回家……哎!她哪有你家明明能干啦,成绩一直都不太好,她上次从学校回来还说不读书要出去打工呢,我把她骂了,才没有退学。哎……”曾富贵长叹了一声气,很失望的样子。 李月华当然清楚曾富贵家里的情况,他的女人性格内向,少言寡语,也特懦弱,对于丈夫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她从来不闻不问,就算说到她耳里,也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她就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人。他有两女一男,都有十多岁了,大女儿曾秀娇从小就学会了打扮自己,爱穿奇装异服,周围的人叫她小妖精,读初中时在学校就闹过桃色新闻,名声很不好,能勉强进入高中就读,听说还是曾富贵拿钱去走的后门。 曾秀娇读初一时,李明明正好读初三,还闹过两人交往的传闻,李月华知道后大为恼火,痛骂了儿子一回,当时李明明发誓说那是传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李月华见儿子说得认真,没有骗她,后来也见他疏远了曾秀娇,才消了火气,放了心。 “富贵,你吃饭没有?没吃就请吃饭。”李月华礼貌性的招呼曾富贵吃饭。 “我吃过了,李大姐,你们快去吃!不耽搁你们吃饭了”曾富贵没瞄到郑梦影的身影,好生失望。 第四十四章 其实曾富贵他知道黎晓民经常不在家,经常来张家大院溜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碰见郑梦影一个人在家时就说几句挑逗的风流话,虽然常遭一阵臭骂,他心里还觉舒坦。 自从郑梦影嫁到黎家一年多来,张家大院有好几户人家都搬出去新修建了房屋,这样一来,院子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村里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也多了,因为先出去的人或多或少挣了些钱回来,家乡人也了解到女孩出去当妓女、情妇、二奶也纯粹谣言,那些毕竟是少之又少的,象那种情况在哪都存在。绝大多数还是进厂凭自己的劳动挣钱,一般都会有二、三十块钱一天,并且还包吃住。稍有经济头脑的还在外面开起了餐厅、商店等,大把的票子往家里寄,邮电局的邮递员也忙碌了起来,每当赶集天,邮局门前总会排着长龙等候,他们脸上那笑容多灿烂,谁见了都会羡慕不已。 “琴妹,你想不想出去打工呀?”一天,郑梦影试探着问。 “我还不想去。”黎晓琴摇头道:“听张雪回来说外面打工很苦的,在厂里每天都要做十个小时以上,还要上夜班,就是通宵不睡觉,那谁受得了!厂里管得又严,一点自由都没有,张雪他们厂里上班时就是上厕所都要请假,组长批准了才能去,啧啧……要是组长不批准,那不就要尿在裤子里啊!我会不习惯,才不去呢!” 郑梦影道:“琴妹,你看现在从外面打工回来的,哪个没挣到钱呢!你看张华才出去一年多时间,金项链、金戒子、金耳环都买起了,那项链还是白金的,比黄金还贵,就那三件肯定得超过一万元,都不知要喂多少蚕子才有那些钱!还听说她那个男朋友在厂里当主管,权利好大的,有四、五千块钱一个月,在家一年都挣不到啊!去年春节他们两个回来,那风光劲,全村的人哪个不羡慕呢?” “我晓得,嫂子,难道你想出去打工了?” “就是……”郑梦影点点头,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指着还在睡觉的女儿:“琴妹,你看我走得脱吗!小圆圆还小,谁来带,再说……”她又摸摸自己的小腹。 “嫂子,你难道又有了?”黎晓琴惊喜道。 郑梦影点点头,两朵幸福的红浑爬上脸颊,也带着一丝焦虑。 “那我哥晓得不?” 郑梦影又摇摇头:“他……他只晓得在外面,哪里关心过我……我这些事。”她说着,流露出无限的幽怨。 是啊!一个女人,嫁了男人,总是聚少离多,要苦苦的、担惊受怕的煎熬那独守空房的寂寞,心里难免不产生怨言和浮躁。 又是一个逢场天,黎明芳带着她的小儿子到街上去了,张金生没有去,他右手提着锄头扛到肩上,左手拿着旱烟杆吸着到地里去走了一圈又回来,看见院子里的人都不在家,每家都大门紧闭,只有郑梦影在家里带人。他回到家里,趁着老婆不在家,把那瓶高度白酒拿了出来,又到处去翻了翻,没有找到用来下酒的零食,就到坛子里去抓了一个酸萝卜,拿在手上,就这样啃着下酒。 “嘿嘿……咳咳咳……这玩意儿下酒,还真够味儿的!”几口酒下肚,隐隐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他的脑中蓦地呈现出了让他心动难禁的一幕:圆鼓鼓的乳房,光滑雪白的肌肤……曾经令他垂涎三尺,两眼发直,一闭眼,那组镜头就在他脑中像幻灯播放,让他兴奋,令他高亢,彻夜难眠,晚上看看身边躺着的女人,他一点儿也没了兴趣。 他越喝越身体烦躁,越想越心动难禁:“我一定要得到她,我一定要摸摸她那光滑的身子……”他把剩下的白酒全部倒进口里,再也坐不住了,两眼发红,摇摇晃晃出了门。 郑梦影坐在屋里喂着黎圆圆的奶,黎天寿和黎晓琴都赶集去了,天气太热,她带着小孩就没去。 这时,张金生手里拿着旱烟杆突然闯了进来,醉醺醺的。 “张叔,你没有去赶场呀!”郑梦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胸口的衣服拉了拉。 “没……没有,侄……侄媳妇,你……你也没……没有,咳……咳咳……好……好吗?”张金生的双眼瞬间变得色色的,盯着郑梦影的胸口:“小……小圆圆……还……还在吃……吃奶……咳咳咳……嘿嘿……” “叔!你又喝酒了?”郑梦影本能的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没喝……侄……侄媳妇,你那……那里好……好白……”张金生伸手就向郑梦影的胸口摸去。 “你……张叔,你要做啥子!”郑梦影猛吃一惊,原来还担心他喝醉没人照顾的,现在才明白过来:“张叔,你喝多了,公和琴妹都不在家……” “就……就是他们赶场去了你……你一个人在家寂寞,我……我也寂寞,才……才来的……咳咳咳……”张金生酒气直冒,说话早不清楚了,伸出双手就要去抱郑梦影。 郑梦影急忙起身抱着孩子躲开:“张叔,你要做啥子?快出去,要不我喊五姎了哦!” “你……你喊嘛,她……她呀赶场去了 ,嘿嘿嘿,咳咳咳……屋里没人……整个院子里也……也没人。”张金生色魔似的的盯着郑梦影,口水都流出来了:“侄……侄媳妇,你……你长得太好看了,你……你那胸膛好白,好滑哦!我……我还要摸……摸……” 原来郑梦影自从生了黎圆圆,经常抱着孩子在门口喂奶,张金生常来帮她家帮忙干农活,也爱逗逗孩子玩,郑梦影就渐渐习惯了,在她张叔叔面前也不避嫌,只要孩子饿了一哭,就把胸前的衣服解开喂奶,白白嫩嫩的乳房暴露在外面,时常谗得张金生两眼发直,心跳加快,直把口水往肚子里吞,有时用手去摸孩子正在吃奶的小嘴:“快,快吃!不快点吃叔公来吃了哦!”还故意把手摸到郑梦影的乳峰上感受那一秒的兴奋。 由于农村女人的纯朴,郑梦影也没有多在意,从不往坏处想。再说,张金生是她的长辈,逗逗孩子也很正常。她自己有时喂奶也会逗女儿:“快吃哦!等会别人来吃了你就吃不成了哦。”她这些毫无存心的话,加上她那十分性感的乳房,久而久之,张金生早就心生欲望,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他等今天已经等很久了,仗着酒劲壮胆,来到了郑梦影的房间。 第四十五章 郑梦影听到自己平时很尊重的叔叔竟然说出这样下流无耻的话,心中又羞又怒,见他扑向自己,转身把黎圆圆往床上一放,那小圆圆受到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张金生趁郑梦影转身放孩子时,两手从侧面拦腰抱住了她,指间自然触到那软绵绵、带弹性的乳房,他陶醉不已。郑梦影猛觉一股酒气从脑后窜来,也明显感觉到了张金生那颤抖而紧抱自己的双手和急促的呼吸。她顾不得多想,迅速从床头抽出一把一尺多长,光闪闪的西瓜刀。 “叔,快放开手!”郑梦影吼着,手上那把水果刀划在了张金生的手背上。 “哎哟!”张金生叫了一声,急忙松开手,一眼看见郑梦影手上的刀,吃惊的退后几步:“你……你砍我!” “叔,你酒喝多了,你快出去,不然……”郑梦影用颤抖的手扬了扬那把刀。 自从上次曾富贵半夜三更来敲了门之后,郑梦影就去街上买了一把西瓜刀放在床头,以防不测。 此刻,张金生的酒意也醒了一半,其实他今天也不算喝得很醉,只是以酒壮胆,色迷了心窍。他手背一阵疼痛,心里一激泞,冷汗直冒。他以前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老婆和老丈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于是慌道:“侄……侄媳妇,是……是我错了,咳咳咳,我喝醉了,你……你不要说啊!千万别说出去!”他说完赶紧捂着那只流血的手从屋里逃了出去。 郑梦影见张金生走了,长长的叹了口气,忙出来把大门关上,回屋抱起还在大哭的女儿,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过后的一段时间里,张金生没有过来帮什么忙了。 郑梦影知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与自己名声不好,所以对任何人都是只字未提,久而久之也就淡化了下去。 郑梦影也想生一个男孩,把自己再次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丈夫,问他该怎么办,因为计生办下来催得紧,追她去检查安环。黎晓民听了当然高兴不以,黎天寿就更不用说了:黎家无论如何也得生个男孩来传宗接代,继承香火。为了安心,黎家经打听去找了方圆几十里路算命最准的先生算过了这胎定是男孩,于是就托人找关系走后门,预交了两千元的保证金,计生办才没有派人来催了。等到十月怀胎期满,没有想到呱呱坠地的竟然是一个女孩,黎天寿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再也没了一丝笑意;黎晓民在外面做风车,带信去叫他回来,他一听说是个女孩,回都没有回家来看孩子一眼,就说是来骗他的胎儿,叫人把她送出去。郑梦影望着襁褓中的亲生骨肉,伤伤心心哭了好几场,还是不忍心把她扔掉,想到自己家里还有一些积蓄,就自作主张交了罚款,把她带着,取名叫秀秀。 这段时间,黎晓琴和张绍金的感情发展迅速,常常半夜才回家睡觉,连电视也少看了。黎天寿知道自己说也说不起,管也管不了她,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的。 张绍金的父母虽然心中有所不愿,但看到儿子是真心喜欢黎晓琴,又想到如今这社会女人要是不野点,会被人欺负;岁数大点也没有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嘛!想到这些,也就没有反对了,让他们交往,于是二人就发展到了未婚同居的地步。 一天早晨,郑梦影看见黎晓琴在后门外漱口时呕得不行,回想起她这几天老爱找酸东西吃,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问道:“琴妹,你怎么啦?” 黎晓琴摇摇头:“不晓得,这几天总感觉胃不舒服,老想呕吐。” 郑梦影试探道:“琴妹,你是不是很想吃酸的呀?” 黎晓琴一愣:“是啊!嫂子!哦……”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脸刷的红了:“嫂子,你心里可不要乱想!不是那么回事的。” 郑梦影道:“我乱想啥子?琴妹,你自己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嫂子,我不明白你问这话啥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反正出了啥事也不关我的事!”郑梦影装着无所谓的样子。 “会出啥事嘛?嫂子,你说嘛!”黎晓琴急了。 “琴妹,你自己都不晓得,我怎么晓得哦!” “这个……”黎晓琴犹豫了一会,小声道:“嫂子,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说出去!” 郑梦影点点头笑道:“你怕啥子嘛。” “不会是那个吧?嫂子!”黎晓琴担心起来。 “那个是啥子,你说清楚点!”郑梦影假装听不懂。 “嫂子,别人心急,你还取笑我!不跟你说了。” 郑梦影笑道:“好了!好了!琴妹,你跟张绍金有多长时间了?” 黎晓琴探头看看外面后小声道:“一个多月,也才那么几次!” 郑梦影悄声道:“有时候一次就会中招的!” 黎晓琴一听,心里就慌了:“嫂子,你可不要吓我啊!” “我会吓你!琴妹,你这段时间不是爱吃酸的吗?又反胃,这些都是有了那个的反应嘛。” “嫂子,那我该怎么办呢?” “依我看你和张绍金赶快把婚事办了,趁现在还早,别人看不出来。” 黎晓琴又犹豫了:“可是他和他家的人都还不晓得嘛!” 郑梦影道:“我去给他们说,再给你俩安排个媒人。” “谢谢你!嫂子!”黎晓琴不好意思的笑了。她的性格虽然泼辣,有点横不讲理,在郑梦影嫁来的几年当中,很多时候都顺着她,不计较她的无知,而黎晓琴也有很多时候对嫂子的处事态度心服口服,所以姑嫂二人的关系也算相处得不错。 两个月后,黎晓琴出嫁了。 黎晓琴出嫁以后,郑梦影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黎天寿年纪大了,病也多了起来,心肌痛那老毛病时常折磨得他呻吟半夜才能入睡,吵得隔壁的人家也不的安宁。后来他每天都吃镇痛药,虽然减轻了他的痛苦,但身体却越来越虚弱,连走出门都吃力了,只能在家里帮忙看看郑梦影的大女儿。 第四十六章 现在院子里很多人家都买了电视机,到郑梦影家来看电视的邻居也没了,再加之黎天寿身体不太好,晚上早早就去睡觉了,郑梦影就把电视机搬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等到她把一天的家务活干完,已经到深夜了,哄着两个女儿睡着,自己早已经疲惫不堪了,哪里还有精力看电视。 每当深夜的时候,万籁俱寂,院子里的人家都早已经熄灯入睡了,郑梦影常孤寂的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那黑黝黝的山峦,轻轻的叹息。 从小就想嫁个有钱人家的美梦彻底破灭,起早摸黑的劳动,孤独寂寞的日子,那里有半点电视剧里的男女在花前月下那唧唧哦哦,亲亲热热的场面。 “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她不止一次这样埋怨自己的命运。 几缕凉风吹来拂起窗边的窗帘,一起一伏,她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身体虽然疲惫不堪了,但思绪万千也久久不能入睡…… 孤独、寂寞、黑沉沉的夜空,浸蚀着这个年轻少妇的心。 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来,她多么想靠着自己男人的胸膛听他说几句甜言蜜语来慰籍她那长久渴求爱情滋润的心田啊!可他不懂妻子的心思,显得那样的不解风情,只知道像野兽一般在她身上折腾发泄一番之后就酣然大睡,第二天天一亮,连早餐也顾不得吃又要匆忙上路,离她而去。 她理解丈夫为这个家,不得不出去挣钱―――黎天寿的病情慢慢加重,渐渐的连起床都做不到了,每月他二儿子寄回来的钱和领取他大儿子的抚血金还不够拿药,如今多了一个孩子又多一份负担,如此沉重的负担压得他不敢在家多呆半天。她一个女人在家里,不但要照顾一个年迈多病的老人,还要照顾两个孩子…… 郑梦影好生羡慕那些能外出打工挣钱的同乡,回来、出去都是成双成对,风风光光的,她曾与丈夫商量过,但终因家里的老人、小孩无人照顾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小叔叔!妈,小叔叔来了!”一天中午过后,郑梦影正在给小女儿喂奶,听见黎圆圆在门口欢天喜地的喊。 “圆圆乖!圆圆的嘴真甜,小叔叔这里有糖,你吃不吃?”张绍金逗着她。 “要吃,要吃,还有我妹妹也要吃!”黎圆圆更加高兴了。 “绍金,你来了!琴妹呢?”郑梦影起身来招呼张绍金,手上还抱着孩子喂着奶:“圆圆,还不快谢谢小叔叔!” “谢谢小叔叔!”黎圆圆手上拿着糖,高兴得手舞足蹈。 “圆圆乖!”张绍金小道:“晓琴在后面,你看嘛!她不是来了,我走哪里,她还不是跟到哪里,象跟屁虫一样。嘿嘿……” “说谁是跟屁虫!”黎晓琴在后面接过话头:“你是我老公,我不跟着你,难道我去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啊!我要是那样了,你这小子不气死才怪!” “就是嘛!绍金,有人跟着你还不好啊!要是没人跟,你就惨了!”郑梦影见黎晓琴挺着大肚子,手上织着毛衣:“琴妹,你又在打啥子?” “还打两件小衣服,免得去买。” “她打的比买的还贵呢!”张绍金故意笑说:“她就是没事找事,白忙活。” “我就是没事找事,你管得着吗?你管得着吗?”黎晓琴给张绍金一阵凶,张绍金不敢还言,只是笑。 “琴妹,你看你……”郑梦影笑着责怪道。 “他这人不益好,不对他凶点,他就要爬到我头上来了。”黎晓琴根本就不理会张绍金的感受:“嫂子,公还好吗?” “他刚吃了饭,可能睡了。”郑梦影道:“琴妹,你好久满月呀?” “按时间算,还有一个月的样子。”黎晓琴续道:“嫂子,今天太阳大,我喊绍金来给你们把秧田做了,过一段时间就要栽小秧了。” “哦,你们的秧田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还不是我一天催他才做的,要不然栽小秧了还没有做秧田。”黎晓琴又道:“嫂子,你不晓得,年年都这段时间做秧田呢,他跟他爸爸忙着去赶场,连是啥子季节都忘记了,往几年秧苗都做死了,到处去找来栽的,还是没栽完,把田用来打荒,你说笑不笑人嘛!” “有啥子笑人的嘛!他们还不是为了挣钱,只要挣得到钱少做点庄稼还不是可以。” “就是嘛!还是嫂子说得好,听她说起来好象只有种庄稼才养得活人一样。”张绍金迫不及待的插话道。 “没跟你说话,你快去做秧田,做完了还要帮嫂子他们把包谷也淋一遍。”黎晓琴安排张绍金后续道:“嫂子,我们的谷种都拿到社长那里去了,听说都浸种了,你们的拿去了吗?” “拿去了,浸了种就要进育苗室,只需十多天就可以栽了。”郑梦影松了口气:“我也正准备趁这几天出太阳,下田去做秧田的,既然绍金来做了,就麻烦他了。琴妹,还是你想得周到,等你哥回来好好谢你们,晚上你也在这里吃饭吧!” 黎晓琴点点头:“嫂子,你一个女人又带着正吃奶的孩子,下啥子田,哪个帮你带人嘛!再说下田做秧田本来就是男人做的事,有啥子麻烦的,你一个人操持这个家,也够辛苦的了,哥哥那个人也是的,他就不想想,只晓得一个人在外面跑,一点儿也不关心嫂子你。” “这也不能怪你哥,他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多挣点钱嘛,他不出去挣钱,我们这个家那怎么办。”郑梦影忧心重重:“听说今年国家的公粮不要谷子和小麦了,折成钱,双提又增加了,镇上修水泥街道和公路也要在农民头上来集资,一个人今年估计要上缴七、八百块钱,我们有五个人的土地,要交三、四千,我算了一下,就算把今年收回来的粮食一点不吃,全部卖完都不够上缴。琴妹,你说这做土地还有啥做头哦,还不如出去挣点现钱。” “嫂子,不做也不行嘛!难道不吃饭?”黎晓琴安慰起郑梦影来:“嫂子,我晓得你为这个家吃了很多苦,再过几天你又要喂蚕子了,我可能帮不上忙,以后我让绍金多来帮帮你就是了。” “他本来就帮我们做了那么多了,真是多亏了他帮忙。” 第四十七章 自从黎晓琴嫁了之后,张绍金就经常来帮助郑梦影干农活,晓琴也知道她公病重在床,很少出门,哥又经常不在家,全靠她嫂子一人护理,加之她又带着两个小孩,还要做五个人的包产地,要是换成自己,早就又骂又闹起来了。好在张绍金很听她的话,来娘家干活又很认真,给郑梦影减轻了很多压力,郑梦影心里自然是感激不尽。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起早摸黑的劳动着,日出而忙,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嫂子!嫂子!” 一天,郑梦影干完农活,顺便摘了一背篓桑叶回来,满身都是汗,她倒了半盆热水到睡房里,刚好把汗湿的上衣脱掉,上半身裸露着,正用毛巾擦洗,听见张绍金的喊声忙道:“绍金啊!你在外面等……”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张绍金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啊……”郑梦影低声叫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拿了件衣服挡在胸前。 “嫂……”张绍金也一阵惊慌,急忙退了出去。 等了一会儿。 “啥子事啊!绍金,看你那高兴样,这样匆忙!”郑梦影赶紧穿好衣服出来。 “嫂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张绍金显得很尴尬,连忙道歉。 “没得啥子,绍金!嫂子没怪你。”郑梦影脸红红的问道:“你刚才跑得那么兴奋,是啥子事?是不是晓琴生了啊?” “就是,嫂子!刚才生的。”张绍金见郑梦影没有责怪他,高兴得连连点头答应。 “哦!是男孩还是女孩?”郑梦影也跟着开心:“看你这么高兴,一定是个男孩?” 张绍金笑着点头:“妈说喊你今天中午到我们家去吃饭。” 郑梦影喜道:“我当然要去看看,你先把圆圆带过去,我去给公说一声,马上就过来。” “我也去给公说一声,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张绍金说着进了黎天寿的房间。 “好啊!好!好!这就对了,生个娃儿就好!”黎天寿听了脸上笑开了花:“我老了,不中用了,走路不行,我就不去了。” “公,那你好好休息,我和嫂子过去吃饭,等会我给你端来。”张绍金十分孝顺。 “要得,要得,绍金,你家里现在肯定忙,你快回去吧,晚点端来都行。”黎天寿催促着。 “那好,公,我们先过去了。”道别了黎天寿,张绍金出了大门。 “小叔叔,小姎姎是不是生了个小弟弟。”黎圆圆奶声奶气的问:“小叔叔,我要去看小弟弟,我要去看小弟弟。” “好了,好了,小圆圆乖,不要吵,小叔叔这就带你去看小弟弟。”张绍金很高兴:“来,小叔叔背你,你妈妈要抱你妹妹。” 农村的习俗―――只要生了小孩,都会先来向娘家人报喜。 走出张家大院,外面阳光明媚,青山绿水,柳枝在小溪上随风摆动,农民们在田里忙着除草。如今的年轻人多数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家乡的多是老人、孩子和那些在乡镇上做小生意的,还有就是象郑梦影这样的女人,丈夫在外面挣钱,妻子不得不在家里做土地、照顾老人和孩子。 “绍金,听说晓琴今天生了,生的个啥子哦?”郑茹双在田里除草,为栽大秧做准备。 “是个男孩。。”张绍金满脸堆笑:“茹双姐,到家里来耍嘛!” “整对了嘛!不把你妈高兴死才怪!”郑茹双开着玩笑:“要来耍哦!梦影妹子,你去看晓琴了。” “茹双姐,你哪天栽秧哦?我来帮你!”郑梦影点点头,也高兴的道:“圆圆!喊大姎好!” “大姎好!”黎圆圆听话的喊了一声。 “你帮我!梦影妹子,你自己都忙不过来。”郑茹双笑道:“小圆圆乖!快去看你的小弟弟吧!” “那好,茹双姐,你忙吧,我们先走了。”张绍金不等郑梦影答话忙跟郑茹双道了别。 “我要看看小弟弟!我要看看小弟弟!”刚刚走进张绍金家的大门,黎圆圆就喊过不停。 “好好!我马上背你进去看小弟弟!”张绍金很将就她。 看到黎晓琴那白白胖胖的儿子,再看看他们全家人脸上露出的笑容;郑梦影嘴上道着喜,心里确是酸楚楚的:“自己为什么就连生两个女儿,不生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儿子呢?”想到自己生了第二个女儿的时候,家里人那脸色让她至今也感到心寒。 世俗观念就像一把无情的枷锁,锁住了女人们那愚昧的思想;她们也不想想自己不就是从一个女孩子长大的,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喜欢女孩子了呢? 吃过午饭,郑梦影要回去喂蚕子,给公送饭去,就告别了张绍金的父母。张绍金又要来送黎圆圆,郑梦影没有要他来,让他在家里照顾黎晓琴。路过郑茹双家那块田时,看见她还在田里用锄头除草。 “茹双姐,还在忙啊!吃饭没有?”因为忙,郑梦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她聊天了,很想跟她聊聊,于是喊道。 “嗯,梦影妹子,吃了饭刚出来。你也忙着回去了,哦!你这季喂了几张蚕子?起几眠了哦?” “三张,第二眠今天早上才起来,还不怎么吃桑叶。茹双姐,你那蚕子呢?” “我那几厘蚕子,我喂得懒,还在打二眠没起来。梦影妹子,我喂蚕子哪有你会喂哦!”郑茹双又问:“我看你把那块水田都整理好了,哪天栽嘛?我可以来给你扯秧苗。” “那谢谢你了,茹双姐,每年都靠你们来帮忙,那块水田还不是前几天绍金兄弟帮我做的,到栽秧那天我来请你啊!” “还说那些做啥子,以前晓民还不是帮了我们很多忙!如今我的孩子长大了,给你们帮点忙,那也是应该的嘛。”郑茹双道:“栽秧那天说一声就行了,虽然你张哥没有在家,我还是抽得出时间的。” “我要栽早点,好请人帮忙,不然等到正式忙了又要割油菜、收小麦,还要整干田,人人都忙,不好请得人了,蚕子又正好要催老蚕了,怕忙不过来。” “我也晓得,梦影妹子,晓民要是不回来帮你呀,到时候不把你累死才怪!”郑茹双道:“上次晓民回来,你跟他说没得,叫他栽秧回来帮忙?” 第四十八章 郑梦影道:“他本来是要回来的,我不让他回来,茹双姐,你也晓得的,回来要耽搁十几天,他们这段时间生意最好,张哥也怕不回来了吧?” 郑茹双提着锄头,过来坐到田坎边:“你张哥他也不回来,就是我们女人在家里慢慢做哦!这可就苦了这些小家伙了,是不是呀,秀秀!”她轻轻的扭了扭黎秀秀的小脸蛋:“管他的,人家做得快,我们还是慢慢跟着做了,实在做不完,就少做点嘛。” “现在家里有劳动力的,哪家没有多做土地啊,又快得到哪里去哦,只不过不请人帮忙而已。”郑梦影自我安慰道:“茹双姐,你那两个小的可以帮帮忙了。” “哪能指望他们呢!大的那个还可以帮忙煮点饭,割点猪草,小的那个就不行了,懒得很,还是女孩子好管,喊她做啥子就做啥子,娃儿就不听话了,只要学校一放假,成天的到处跑,不见人影,吃饭都喊不回来,还是怄人。” “茹双姐,我看你那两个还算听话的,从来没听他们乱骂过人。”郑梦影羡慕道:“我要是象你那样有一男一女,也就心满意足了,是我才不怄气呢!” 郑茹双靠过来压低声音问:“梦影妹子,你还准备生啦?” 郑梦影犹豫了一下:“现在乡上的计划生育搞得好严啊,已经来催了我好几次去安环了。” “你不是交了罚款了吗!他们还来催啥子呀?” “罚款虽然交了,可他们说我生了两个了,男的不去结扎,女的就必须去安环,我只好推说晓民不在家,我又要喂孩子的奶,等孩子把奶断了就去安环,这几天才没有来了。” “梦影妹子,你真的要去安环,不生了,不要个男娃儿了呀?”郑茹双睁大双眼,很吃惊的样子。 郑梦影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拍着怀里熟睡的黎秀秀,一脸的无奈。 “怕罚款?” 郑梦影的眼眶湿湿的,噙着的泪水就要滴出来,想到自己要是再生,如果又是个女孩的话,她在这个家里恐怕……她不敢再想下去,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 “怕啥子吗!梦影妹子,钱是人找的,有人就找得到钱嘛!要是人都没有,又哪来的钱呢,再说在农村要是一家人没有一个男的,做啥子都不方便。”郑茹双越说越激动:“如果女人没有生一个男孩子,别人会说闲话的,别说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就是在一家人面前也低人一等,还会遭到男人的嫌弃。你看啦,我们村里哪家不是生到娃儿才罢休的,人家张二娃生了四个女孩子了,还要生呢!梦影妹子呀,你担心啥子嘛,有钱如果没有人,你挣钱来做啥子哦!你看晓民也是黎家的独子,如果你不生个娃儿来传宗接代,那黎家的香火就断了,女孩子总归是要嫁出去的,就算你家里有再多的钱,等你老了,还不是别人家的了。” 郑梦影默默的点头认同:“茹双姐:说真的,我也想生个男孩子,就是怕再生还是女孩,就这两个的负担都重,三胎的罚款就更多。” “梦影妹子,只要想生就对了。”郑茹双继续劝解:“如果生下来是个女的,就送出去,再生,肯定会生到娃儿的!你看坡背后那个杨大妈,人家生了十个,前面七个都是女的,后来不也生到三个娃儿,全都长大成人,婚嫁生子了,人家现在过得好安逸哦!” “我也听说过,说她生了‘七仙女’,在村上好有名的。”郑梦影开始附和。 郑茹双续道:“当然,现在肯定不能带那么多了,三社的杨富村,你听说过吧!人家生了五个女孩子,还要生,他只带了两个,后面三个听说生下来就送人了,他说非生个娃儿不可。你才生两个,怕啥子嘛!” “女孩子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嘛!我就是不忍心送人。”郑梦影用嘴亲了亲怀里的小脸蛋。 “说来也是,谁愿意丢自己的亲骨肉呢,那都是没有办法嘛!现在如果一家人要带那么多孩子,不管是哪家也都交不起那些罚款的,为了生个娃儿来传香火,不送不行嘛!是不是呀?”郑茹双突然神秘兮兮的道:“梦影妹子,我听你张哥上回回来说的,女人怀孕只要有三、四个月就可以查出来是男还是女,还说准得很呢!” “那是骗人钱财的,我以前也找人算过的,说是男孩子,结果生下来的就是这个……”郑梦影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黎秀秀的鼻子:“茹双姐,那些传言信不得。” “梦影妹子,你那是算命先生算的,当然不准了,你张哥说的是医生检查,有经验的医生说打个啥子b超,是男是女就看得出来了。他说他做风车那儿那些人去找那医生照过的都准,全生的男孩,还说要很熟的人介绍去的那医生才会说实话,不然那医生是不会说的。“ “在哪儿呀?茹双姐!”郑梦影的心被说动了,她以前也仿佛听人说过这种事,因无根据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不晓得,是你张哥上次回来说的,要问他才晓得。”郑茹双疑问道:“梦影妹子,你这么着急,不会是又有了吧?“ “怎么可能呢!秀秀还在吃奶呢!”郑梦影解释道:“我是想问问清楚,如果真有那么好的话,到时候也好托人去找那医生嘛。” “哦!等你张哥下次回来了,我问清楚了再给你说。”郑茹双正经道:“梦影妹子,你如果有了就去找那医生检查,是男孩子就说把他留下来,如果是不争气的就把她打了,免得生下来了又舍不得丢,又要罚款。” 不知不觉一个多钟过去了,黎圆圆再也坐不住了:“妈妈,回去了,我还是要喝水,口干得很。” “好啦!圆圆都催几次了,时间过得好快呀,黎叔也怕早就饿了,梦影妹子,你快把饭拿回去了。”郑茹双笑笑。 “小孩子就是这样,中午菜吃多了,当然要口干了!走嘛,回去了,你太公也等得急了!”郑梦影站起身来:“圆圆,把你太公的饭提好;茹双姐,耽搁你做活了,张哥回来时你记得帮我问清楚哦!”她得到这消息,心情自然好了很多。 “梦影妹子,你放心,这个忙当姐的一定帮到,你就放心的生嘛!”郑茹双仿佛看到成功的喜悦。 第四十九章 郑梦影家里栽秧那天,除了郑茹双、张绍金父子之外,她另外还请了八、九个人帮忙,她带着孩子没有下田,在家忙着煮饭,由于人多,早早就栽完收工了,吃过晚饭,其余的人都回去了。 张绍金对他父亲说:“爸,你先回去给晓琴说一声,说我晚一点回来,趁天还早,我去帮嫂子把那几分黄了的麦子割回来。” 他父亲点点头:“那你割完早点回来。” “嗯,我晓得。” “不去割了,绍金,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去割,你回去多陪陪晓琴,他在月子里老一个人很寂寞的。”郑梦影感激张绍金但也不想太歉意于黎晓琴。 “她寂寞啥子哦!有电视看,还有妈在家里。”张绍金续道:“嫂子,那几张纸的蚕子就够你一天忙的了,我看到你们大路边那几分土的麦子黄了,这几天你哪有时间去割,今天还早,我帮你割回来放在屋里,以后割完了把我们家的机器抬过来打。” “那这样太麻烦你了,绍金兄弟。”郑梦影心中又是感激,又觉过意不去:“那我也去,等晚上再回来收拾屋里。” “嫂子,你看桌子上的碗筷,还是先把屋里收拾好吧!还有秀秀哪个来带,我一个人去割就行了。”张绍金说完找了把镰刀,两根绳子,拿着一根扦担上坡去了。 郑梦影看着张绍金的背影,想着这几年丈夫不在家,特别是张金生叔叔没来帮忙后,张绍金对自己的帮助就更多了,处处想得那样周到体贴,让她心里充满感激和欣慰。 她忙把桌子上的碗筷收好,泡在锅里没有洗,到睡房看看小女儿正睡得香,就跟她公黎天寿说了一声,吩咐大女儿圆圆在家看电视,守着床上的妹妹,然后拿了一把割草刀,背了一个背篓匆匆出了门,她准备把小麦割完后,顺便摘一背桑叶回来。 一抹夕阳如血,早已偏西,放射出最后一缕耀眼的光芒,青山绿水,被染成了金黄色,那景象简直仙境一般。 由于近几年来政府加大封山还林管理,各村社的树木长势旺盛。 农民们在田野里忙碌着…… “嫂子,你来了,秀秀呢?”张绍金看见郑梦影就问。 “在睡觉,天色不早了,我来帮着快点割完。”郑梦影笑道:“晓琴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张绍金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只顾埋头割小麦。 郑梦影看着沉甸甸的麦穗,自然开心了,她边割边问:“绍金,你们家的麦子和油菜割了多少了?” “干田里的油菜割完了,准备明后天要抽水整了,小麦黄了的都割了,这几天我爸爸也没有去赶场,所以做得快点。” “为啥子不去做生意了呢?是不是你来帮我的忙,把你们家的生意耽搁了哦!”郑梦影有些过意不去:“绍金,你看你们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可是一点也还不到你们。” “不是得,嫂子,你说到哪里去了。”张绍金忙解释:“这段时间农忙,哪家又不忙呢,没有多少人去赶场,再说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出去打工了,买东西的人也少了,做生意的人反而多起来,这生意没有以前好做,我爸还说不想做了呢。” “做生意总比种庄稼强吧!”郑梦影又问:“不做生意了,那准备做啥子呀?” “我爸看见我舅舅他们在外面做食品生意发了财,他也想出去做。”张绍金焦虑道:“我妈不准他一个人出去,说要出去也要跟着出去,我爸说他自己先出去站稳脚,把生意做起来再喊我妈去,我妈也不同意,我爸才没有走成,现在还生气呢。” “你爸可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出去肯定能挣大钱的。”郑梦影启发道:“绍金,你想不想跟你爸出去做生意呀?” “以前也想过,现在不行了,要等晓琴把小的带大点再说了,看我爸那样子他还是要出去的。” “你们出去了小的在家里有人带,当然好了,我们……”郑梦影还没说完:“哎呀”惊叫了一声。 “啥事?嫂子!” “刀碰到一块石头上,把手指割了。”郑梦影扔下刀,捏着受伤的手指。 “让我看看,嫂子!”张绍金放下镰刀,忙走过去。 “没事,只割破一点点皮,不要紧。”郑梦影忍着痛,额头流着汗,手上的血从指缝里一滴一滴往下流。 “嫂子,你看血还在流,快拿给我看看。”张绍金一把捏住郑梦影受伤的那只手腕:“这样捏住,好快点止血,还可以减轻一些痛。” 郑梦影咬着牙,痛得泪花在眼眶里滴溜溜转,强忍住没有流出来,她把手松开,满手的血。 “砍了好深一条口,还说只破了点皮!”张绍金的心里似乎也在痛:“血还在流,怎样才能够把血止住呢?嫂子,你身上有纸巾没有?” “没有,有手帕,在这里,我手上有血,你拿一下。”郑梦影用那只满是血迹的手指了指一侧裤袋。 张绍金稍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把手帕掏了出来,急忙擦去伤口上的血迹:“嫂子,你忍着点,我用嘴吸一吸,这样可以止住血。” “绍金,不……”还没等郑梦影把话说完,张绍金已经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使劲的吸起来。郑梦影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大叫:“轻点!轻点!” 张绍金猛吸几口后,把嘴移开,血污从口中吐出来,再吸,如此反复几次:“嫂子,好点了吗?” 郑梦影好生感激,满目泪花,柔声道:“好了!好多了!” 她开始忍不住痛,呻吟了几声,眼泪都流出来了,随着她的手指麻木,才慢慢没有啥疼痛感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热流瞬间流遍全身,看着张绍金埋头吮着自己的伤口,心里滋生了一股异样的温情,她泪水夺眶而出……结婚几年来,丈夫都没有如此关心体贴过她。 第五十章 黄昏的山村微风轻拂,空气清新,鸟儿收敛了一天的喧闹,开始入林归巢,田野中劳作的人也渐渐少了。 “嫂子,现在血流小了,你用手帕把伤口捂好,马上回去擦点白药,再用纱布包好,生伤,只要不感染,好得快!”张绍金催促道:“嫂子,你先走嘛,我也不割了,我把割好的担回去,再来摘桑叶。你快走,天就快黑了,看来你要休息几天才行。” 郑梦影听着,再也忍不住了,她情不自禁的伸出那只带血的手,猛然抱住张绍金的双手,声泪俱下:“谢谢你,绍金兄弟!你比晓民对我还好,让我怎么报答你啊!”她说着身子软靠在了张绍金的身上,她此刻太需要借个男人的肩膀。 “嫂子!你……”张绍金惊慌得不知所措,脸也红了。 郑梦影突然警觉到自己的失态,即刻松开手,惊慌的向四周张望,还好!没有人看见。 “我……回去了。”她的心狂跳得厉害,忙用手拭了拭眼泪,转身便走。走了十多步又回头去看,见张绍金还愣在那里,也正抬头向她瞧来,她忙报以含情脉脉的一笑,快步回家而去。 在路上,郑梦影虽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但也总算安慰了一下她那颗孤独了很久的心,脸上甜甜的笑容掩盖了她那颗羞涩的心。 “梦影,手上捧的啥子?那样高兴。”郑梦影刚一走进张家大院,就看见李月华从自己家里出来。 “哦,没得啥子……李婶,我刚才割麦子不小心把手指割了,回来包扎一下。”郑梦影的心又跳了起来。 “手指被刀割了还那样高兴呀,真是的!”李月华笑骂道:“我还以为捡到啥子宝贝了呢!你那手指不要紧吧?” “没得啥子,李婶,只破了点皮。” “那就好!”李月华点点头:“刚才我听见秀秀在屋里哭得凶,我去看啦,她在床上尿尿了,我把尿布换了放在摇篮里,叫圆圆摇着,床上你自己去收拾一下。” “谢谢你!李婶,又麻烦你了!” “谢啥子嘛!你不要闲你李婶多嘴,以后孩子睡了要上坡干活不要把她放在床上,要是醒来没有人看到,摔下来可怎么办啦?”李月华有些责怪道。 郑梦影急忙点头答应:“要得!要得!谢谢李婶。” “没事了,你快回去把手包好,你可不能出啥子事哦!”李月华边走边唠叨:“唉!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又要照顾一个半瘫的老人,还要做五个人的土地,喂几张纸的蚕子,看你怎么忙得出来。唉!真是命苦的女人啊!” 郑梦影急忙回到屋里,见亮着灯,电视也还开着,黎圆圆逗着妹妹,正在笑,她才放了心。 “哦!妈回来了,妹妹,妈回来了!” 黎圆圆看见郑梦影,高兴的喊:“妈,我把妹妹逗笑了!真的!” “好!好!乖女儿,你逗着妹妹玩,妈还要做事。”郑梦影笑着递了颗糖给她。 “妈,你那只手上拿的啥子?”黎圆圆注意到妈妈那包着手帕的手。 郑梦影从箱子里翻出一瓶白药,倒了一些药粉在伤口上,包扎着:“没事,你好生带着妹妹,妈还要去摘桑叶,等会才回来给你妹妹喂奶,圆圆,你要乖点啊!,等爸爸回来给你买好多糖。” “梦影!梦影!……”黎天寿躺在床上,隐约听到郑梦影的声音。 郑梦影听到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过去问道:“公,有啥事呀?” “你回来了,我没得事,刚才我听见秀秀哭那么久,喊又没有人答应,是啥子事嘛,秀秀摔筋斗了哇?” “没有,公,她可能没睡安逸,小孩子哭几声就好了,公,没得事,你放心在床上休息。”郑梦影知道她公的耳朵不好使,习惯性的大声说。 “哦!哭得那么大声,我还以为出啥子事了呢!”黎天寿近两年来病魔缠身,身体已经瘦得不象样子了,脸上颧骨高耸,双眼下陷,只剩一层皮包骨头了,说话也没什么精神。 “公,你休息,我出去了。”郑梦影想到还要去摘桑叶,不等她公回答就走了出来,正好看见张绍金担着小麦回来。 “嫂子,药上好了?”张绍金没等放下担子就关切的问。 郑梦影点点头,脸上挂着妩媚的微笑:“我去摘桑叶,你担完了就早点回去啊。” “嫂子,你那手得不得行呀?” “包好了就没得啥子了,现在不太痛了。” “土里还有一担麦子。”张绍金不好再说什么,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两人一起到了土里,张绍金帮郑梦影摘满一背篓桑叶,才又一起回去。 晚上,郑梦影把两个孩子哄睡着,自己穿着宽松的睡衣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回想起张绍金用嘴给自己吸污血,自己抱着他那双手,靠着他胸膛的瞬间,她就心跳脸红,周身燥热起来。 她下了床,重新打开电视机,为了不吵醒孩子,她把音量开到最小,调换了几个台,都没有好看的节目,心烦的又把电视关掉,来到窗前,撩开窗帘。 窗外一遍银白,月光如洗,虫鸣蛙唱。夜已经很深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偶尔还能听见野鸡的叫声。 她想了很多,过了一会,她转身从穿衣镜里看见自己的脸色红润,眼里冒出媚人的欲火。她慢慢撩起睡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两腿秀美,皮肤白皙、细腻而有光泽,双乳大小均匀、圆滑挺拔。虽然是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几年的繁重劳动和孩子的拖累,练就了她仍然苗条的身材,并且小腹的肌肉仍有绝佳的弹性……她开始抚摸自己的身子,露出满意而自信的笑容,陶醉在自我欣赏中。 “难道我就这样孤芳自赏一辈子么?” “我能不能像电视剧里的那些女人一样,去找一个情人,来抚慰自己内心深处的苦闷和寂寞!” “可是我有老公了,怎么可以去想别的男人!” ……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绍金兄弟!” 一想到张绍金,她的心就在微微的颤抖。 第五十一章 郑梦影正想入非非,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房后传来,她惊了一跳,急忙转身去从床头把那把西瓜刀拿在手上,关掉电灯,然后到窗边侧耳倾听。 自从那次曾富贵半夜来敲了她的门之后,她就时刻提防着,对这种脚步声也就变得特别敏感。 “是哪个?”郑梦影听到那脚步声在窗外停下了,心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忙压低嗓门喝问。 她手上拿着一把刀,胆子就大了许多,但又怕声音大了惊醒两个孩子。 “外面是哪个?说话,不然我喊人了!”郑梦影见无人答话,又问了一句。 “是我,嫂子!”张绍金怕引来别人只好应答。 “是你?”郑梦影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一颗紧张的心才放下来。 && 原来张绍金回到家里,仰面躺在妻子的身边,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闪现郑梦影那含情脉脉的回眸一笑。 难道她……想着,想着,张绍金感觉全身的细胞一瞬间都活跃起来,心底升起的那欲望像火一样在燃烧,他是一个健康的男人,好长一段时间没得到发泄,他再也忍不住了,翻身压到了妻子的身上。 “你做啥子?”黎晓琴从梦中惊醒,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丈夫:“你发神经啦!半夜三更的还不睡觉。” “我……我……”张绍金欲火正旺,又用双手去搂抱妻子。 “不行!不行”黎晓琴明白了丈夫的意图:“才十几天,不行的,要等满月了才行啊!” “我……我……想要!”其实张绍金心里也明白,可他此刻就是控制不住,有点失去了理智,双手抱住妻子那丰满的身体。 “你想找死呀!”黎晓琴也知道坐月子不能做那事,看见丈夫包住她,就发火了,使劲扳开他的手,把他推开,没有好气道:“快滚到那边屋去睡,等会吵醒了孩子我可饶不了你 。” 张绍金本来就有点惧怕妻子,这时见她发火了,心中的激情一下子就熄灭了。 他母亲听见儿媳的声音,以为她又跟儿子在吵嘴:“绍金,绍金,又啥子事,三更半夜的你两个又吵啥子?” “妈,没得啥子,你们睡嘛,我们也睡了。”等到冷静下来,张绍金后悔刚才的冲动,为了彻底冷静,他到隔壁房间去睡了,这是他婚前住的房间。 黎晓琴有点不放心,起身开门过来看,见他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睡了,才又放心的回去睡觉了。 张绍金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一阵,心魔促使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下床也没有开灯,摸到妻子的床边,确定她已经酣然入睡了,便又摄手摄脚的回来把门栓上,穿上衬衣,从另一个门口溜了出去,他对这一切太熟悉不过了,以前常一个人偷偷去会黎晓琴就是从这个门开始的。 他顺着自己熟悉的路线来到张家大院的时候,看见郑梦影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心里一阵狂跳,充满着喜悦,于是轻手轻脚的来到她家的后门。此时郑梦影房间的灯突然熄了,他好生失望,站了好一会儿,本想回去的,可又不甘心,就又轻手轻脚的来到郑梦影房间的窗前,刚要抬头去望窗内,就听见郑梦影的喝问,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应答。 && “嗯,是我,嫂子,你也还没睡呀?”张绍金见屋里的灯又亮了,郑梦影笑盈盈的穿着睡衣站到窗前。 “你来做啥子哦?”郑梦影见他只穿了一件衣服:“又跟晓琴吵嘴了?” “没有,我睡不着,所以……所以出来走走。”张绍金支支吾吾。 “那晓琴呢?她晓得吗?”郑梦影觉得事有蹊跷。 “不……她在睡觉,跟孩子睡着了。” “绍金兄弟,你进……”郑梦影本想开门让他进来,一听他这话,心里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三更半夜的,让一个大男人进屋,孤男寡女的,要是别人知道了,会说什么!?她觉得让他进来不妥,不让他进屋,又似乎不近人情,犹豫片刻后柔声道:“绍金兄弟!你还是快回去吧!外面还有点冷,你黎哥没在家,我不方便让你进门,别人晓得了不好!还有晓琴要是晓得了那就麻烦了,她的脾气,你是清楚的。” “我……她不晓得!”张绍金警觉的打探了四周,见全都是关门熄灯的,此起彼伏的蛙叫声掩盖了他俩的话音,月光皎洁,把院坝照得雪亮,他站在屋檐下,正好显得隐蔽。 此刻,郑梦影心潮起伏,她完全明白了张绍金深夜来访的目的,晓琴正坐月子,她是过来人,怎么不清楚在这段日子里男人需要什么呢!她又何尝不需要一个男人陪伴在身边,抚慰她,满足她性欲的渴求。多少个丈夫不在的日夜,得不到爱的滋润,让她在漫漫长夜里苦苦忍受着煎熬。 沉默了一会。 “绍金兄弟,我……”郑梦影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神,渴望的目光,恨不得马上开门,扑进他的怀抱,可她还是犹豫着:“你……你还是回去吧!我……”她痛苦的摇摇头。 张绍金第一眼看到郑梦影的时候,就被她的容貌所吸引。以前,他晚上去偷窥黎晓琴洗澡的同时,也偷看到了郑梦影身体的每个部位。当时就被她的身材迷住了心窍。自从他和黎晓琴结婚后,晚上就再没有机会去偷看了。几年来他帮郑梦影干农活就象给自己家里干活一样认真,对她更是体贴入微,处处关心,日久生情,他对郑梦影从心底产生的那份情欲越来越浓。要不是有个和她有如此关系的妻子在身边,他也许早就…… 郑梦影又何尝不知道呢!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丈夫,她从心底也喜欢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人,只是道德的约束和顾及女人的贞节、名声,她才不敢越雷池半步。 第五十二章 看着张绍金离开的背影,郑梦影思绪万千,她又后悔起来,自己怎么不打开门让他进来呢!她顾不得多想,急忙跑去把大门打开,一股凉风迎面扑来,让她打了一个寒战,外面光如白天,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绍……”她刚喊出半个字音,又怕惊动院子里的人,忙伸手捂住了嘴。 她在门口楞楞的发了会儿呆,显得好生失望。 第二天一整天,张绍金都没有过来,甚至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见。郑梦影心中不免有点担忧,她这一天过得似乎很恍惚,晚上睡得也不踏实。早晨起来把早饭煮来吃了,趁秀秀还在睡觉,让大女儿圆圆看住她,自己去摘桑叶的机会,决定到张绍金家里去看看。 “晓琴,你起来做啥子!有啥事就叫绍金兄弟做就好了嘛,坐月子要多睡才好。”郑梦影一走进张家的大门,就看见黎晓琴从睡房出来。 “我出来收几条干布片。”黎晓琴看见郑梦影忙问:“嫂子,前晚听绍金回来说你的手被刀砍了,快拿来看一下。” “没事了,昨天又换了白药,今天好多了。”郑梦影忙道:“琴妹,你快到床上去,我去帮你收布片。” “嫂子,怎么不小心点呢!有绍金帮你割,你还去割啥子嘛!” “我不去帮着割点,怎么好意思嘛!”郑梦影一边闲聊一边四周观察:“绍金兄弟呢?怎么不见他人呢?” “他和他爸爸一早就抬抽水机抽水整干田去了。”黎晓琴问道:“嫂子,你有事找他吗?” “没有,我随便问问。”郑梦影松了口气,她忙转移话题:“琴妹,孩子好吗?还在睡觉,小孩子就是瞌睡多。” “刚才还在哭呢,现在吃饱睡了。”黎晓琴又开始埋怨起来:“前晚他又发神经!差点吵醒孩子。” “怎么回事呀?”郑梦影明知故问。 黎晓琴小声把丈夫前晚的事说了出来。 郑梦影心知肚明:“男人都是这样的!琴妹,你也不要怪他了,让他一个人去睡就好了,别骂他。” “就是!男人就是不益好!”黎晓琴点点头:“嫂子,你那蚕子长得好不好?有几个箔子了?” “现在有二十多个箔子,长得还可以!你们那蚕子呢?” “我看都没去看,他们说坐月子的人身上有晦气,看不得,我才不希罕去看呢!” “大家都是这样说嘛,你不能怪他们!”郑梦影笑笑。 “那你原来没满四十天也喂过蚕子,还是没有死!”黎晓琴有些不服气道。 “梦影过来啦!等会就在这里吃饭嘛。”张绍金的母亲杨慧珍刚从菜地里回来,看见郑梦影就留她吃午饭。 “不了,张姎,公和孩子还在家里呢!”郑梦影忙站起身:“琴妹,我摘桑叶去了,等会二娃醒了要哭,你要把孩子带好哦,我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好的!嫂子,催老蚕了来说声,我让绍金去帮你摘桑叶。” “要得!……”郑梦影急急告别了黎晓琴和杨彗珍走了出来。 “妈,中午要多煮一个人的饭,犁田的人要来家里吃饭。”郑梦影刚走出院子就听见张绍金的声音。 又过了几天,蚕子起四眠了,开始催老蚕了了,一般来说,春蚕要催七八天才能上树,吃的桑叶一天比一天多,长势迅猛。郑梦影忙得头昏脑涨,腰酸背痛,好在她家的干田都栽成了桑树,前几天把水田的秧栽完之后,除了收点小麦就把整个心思放在养蚕上,白天要摘桑叶,晚上还要除蚕沙。她堂姐郑茹双和五姎黎明芳每晚都要来帮一会忙。 张绍金忙了白天的农活,还要抽时间来帮郑梦影收割熟了的小麦,摘几背篓桑叶才回去,只是心存介蒂,很少和她说话,不敢正眼看她。 一天晚上,郑茹双正帮郑梦影除着蚕沙,看着屋里两边架子上的蚕箔道:“梦影妹子,这几天看你怎样忙得过来,我说你呀,还是把晓民喊回来吧!忙过了这几天又马上出去就是了。” “现在带信去,等他回来都忙过了。”郑梦影连续几个晚上忙到深夜,根本就没好觉睡,眼里开始带血丝了。 “你请一两个人帮忙嘛!白天把蚕沙就除完,免得你晚上忙那么久。”郑茹双给她建议道。 “这几天哪个又得空嘛!算了,自己就多辛苦几天,不怕的,茹双姐,你看我今年买了几十张蚕网,除蚕沙就比去年快多了。“ “再快,这一百多个箔子,也够忙几个小时的,我也不能天天来帮你。” 郑梦影忙道:“茹双姐,你这样都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我真不晓得该怎样谢你!” “梦影妹子,你不要说这些,我们都是姐妹嘛!我给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谢我的意思。你快不要往心里去。”郑茹双忙解释道:“明天我要回一趟娘家,你有啥话要带回去没有?要不要喊你妈来帮你几天呀?” “我妈他们都忙,哥也不回来做哦,他们两个老的做了几个人的土地,没要我回去做就算谢天谢地了。”郑梦影歉意的摇摇头:“我妈哪有时间过来呢!你去说他们也没有时间来帮我的。” 郑茹双点点头:“也是哦!梦影妹子,你现在还没扎草笼,再过几天就要捉亮蚕了。” “我跟绍金说了,他说明天过来帮我扎。”郑梦影道:“公前几天就在挍草绳,理草把,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绍金可帮了你不少忙。” “就是。 第二天一早,郑梦影正在喂蚕子,就听见圆圆在外面喊:“小叔叔!小叔叔!” “圆圆真乖,你看小叔叔手上拿的啥子?” “李子!李子!我要吃李子,小叔叔!我要吃李子。” “圆圆,你妈呢?” “妈在屋里喂蚕子。”黎圆圆手上拿着李子,显得好高兴。 “绍金兄弟,你来了!吃早饭没有?”郑梦影忙探出头来招呼:“又买吃的,你看把她惯坏了。” “嫂子,我吃过了。”张绍金只微微笑笑,就忙他该做的活去了。 (求收藏,谢谢!) 第五十三章 今天的天气很好,出着太阳,黎天寿也下床来坐在地坝边,帮着挍草绳。 这几年张家大院变化很大,有了一点钱的人家嫌大院子里人多嘈杂,不方便喂家禽,就搬出去了,大院里的房屋已经拆得七零八落,那里还像从前的样子。剩下来的几户人家的劳动力除了张金生之外都出去挣钱了,所以几年前热闹的张家大院如今变得破败不堪、冷冷清清了,只有几个小孩子、老人和妇女在家里。 这种现象,在四川农村是普遍存在的。 黎天寿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干了一天活,还没等到天黑就去休息了。 张绍金把扎好的草笼收好,看天色还早,就去摘了一背篓桑叶回来,他打算回家吃晚饭,被郑梦影挽留下来:“就在这里吃饭嘛,忙碌了一天,连饭都不吃就回去,你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啊!” 张绍金被她的殷情感动,也不好再推辞。 “嫂子,妈叫我过来帮你带秀秀,今晚她没空过来帮你除蚕沙了。”刚吃过晚饭,张碧霞就带着她的两个弟妹来了。 “哦!好啊。”郑梦影很感激:“碧霞,你们吃饭没有?” “吃过了,嫂子”张碧下一向打扮朴素,跟大多数普通农村孩子一样很懂事,平时放了学常来帮郑梦影看着孩子,郑梦影也常买些糖果请他们吃,每年春节还给她买一套新衣服,因此她非常喜欢这个嫂子,乐意常来帮忙。 “霞妹,你们家里有事呀?”张绍金在一旁问。 “妈说趁今晚上月亮大,要去割那几分干田的麦子,听说明天要抽水了。”张碧霞放下背上已有五岁多的弟弟。 “霞妹,你们家种了好多土地哦?晚上还要做。”张金生问。 张碧霞摇摇头:“不晓得。” “他们家多种了四个人的土地,加上自己有五个人的,才两个人做,你看有多忙啊!”郑梦影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边答话。 “怪不得,幺爹以前经常来帮你的忙,现在很少看到他来了。”张金生和张绍金的父亲同辈,所以他叫张金生作幺爹。他哪里知道张金生不来帮忙的真正原因呢。 “碧霞,你把几个小的都带到屋里去看电视,秀秀在摇篮里。”郑梦影端着一叠碗出来:“绍金兄弟,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嫂子,你一个人怎么除蚕沙呀,我帮你把蚕沙除了再回去。” “那怎么行呢!除完蚕沙都到半夜了,晓琴在家里不等得急了,又会跟你吵嘴的。” “不会的,她看我没回去就晓得是在帮你除蚕沙的。”张绍金微微一笑。 郑梦影略略思量了一下,她“嗯”了一声深情的笑了笑,忙把碗筷收去洗了,安排好两个孩子就来和张绍金一起除蚕沙。 两人先把桑网铺在蚕箔上,然后喂上桑叶,等到把全部的桑网铺好,先铺的蚕子都已经爬到网上面来吃桑叶了,跟着两人就抓住蚕网的四角把它们提起来放到另一个事先撒了了石灰粉的空箔子里,然后张绍金把留在下面的蚕沙倒去地坝上,等他回来时郑梦影早准备好了石灰粉撒上一层算是消毒除湿,如此循环着。虽然屋里只有他们两人,近在咫尺,二人都默不作声,只是听见蚕子吃桑叶的沙沙声,如下雨一般,时间慢慢流失,两人的内心开始不平静了,各人脑子里都不断播放着自己假设的场景,一阵阵脸红心跳……不时的偷瞧一眼对方,偶尔四目相对,忙又急急闪开,此刻真是无声胜有声啊!好希望时间永远就这样停止着,好让那缥缈的心思尽情游离,不要再回到现实。 “嫂子,好久都没有看到晓民哥回来了,他在外面做风车的生意好忙吗?”张绍金终于忍不住了,才轻声的试探着问,那双眼里的欲火明显外泄。 郑梦影没敢抬头:“上次他回来说,现在的生意没前几年多了,还要自己到处去联系,做一个风车要走几里路甚至十几里路,那些地方多是坡路,你晓民哥一个人背着工具,也够辛苦的,有时候一两天都联系不到一桩生意,晚上连住处都没有,还得自己掏钱住旅馆。” “这样啊,那晓民哥为什么农忙不回来帮几天忙?” “要是这段时间都不在外面做,就更挣不到钱了。” 张绍金不语,只是用眼神在追问原因。 郑梦影见张绍金没答话,抬起头来看见张绍金的神态不由得笑出声来:“那边是山区地方,栽种收割都比我们这里晚一些,这几天快要收割了,做风车的人家会多一些。” “哦!是这样啊!”张绍金见了郑梦影的笑,他自己也轻松了起来:“嫂子,你一个人在家里就把五个人的土地做完了,又喂几张蚕子,晓民哥又在外面挣钱,你那存折上满五位数了吧?” 郑梦影听了一愣,即又醒悟过来:“有啥子钱哦!绍金兄弟,不瞒你说,前几年还好,这两年乡上的上交款又多,你公又有病,又交了秀秀的罚款,简直入不敷出,把前几年存的那点钱都取得差不多了,那象你们家做生意能赚钱,开支又不大,就容易存钱。”谈到这,郑梦影又平静了下来。 “我们家的钱都是由我妈管着的,我也不清楚有好多钱。”张绍金一边说着话一边端着箔子转身,胳膊弯无意中碰到了郑梦影的前胸,他来不及去体验那感觉,忙歉意的脱口而出:“嫂子,弄痛了吗?”看得出他带着万分的诚意和关爱。 “你慢点嘛!”郑梦影娇滴滴得连声音也听不清楚,面带羞涩而含情脉脉。 “嫂子……”张绍金只轻轻地叫。 “嗯……”郑梦影迎着他那双火辣辣的目光,再没回避,这是她内心渴望已久的感觉。 四目相对,干柴遇着了烈火! 第五十四章 张绍金再也忍不住了,他放下箔子伸手抱住了郑梦影,两人一阵热吻。 “有孩子!”郑梦影警觉的小声道:“孩子看见不好!”她轻轻推开张绍金。 “怕啥子嘛!他们在那间屋里看电视呢。”张绍金拥紧郑梦影用嘴咬着她的耳垂。 郑梦影微微挣扎了一下后顺势把头靠在了张绍金的胸膛,那份情意远远胜过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哇……”秀秀的哭声突然传了过来,张碧霞在哄:“秀秀乖,秀秀不哭,抱你啊!”但秀秀的哭声越来越大。 “妹妹饿了,我去喊妈妈来。”黎圆圆大声道:“妈!妈!妹妹要睡了。” “圆圆来了。”郑梦影离开张绍金的怀抱,回头嫣然一笑:“等我去把孩子哄睡。”她说着用手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走了出去,留下张绍金还愣在那失望的焦急等待着。 郑梦影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过了,它忙拿了些糖给张碧霞三姊妹,打发他们回去了,黎圆圆口里吃着糖,也是呵欠连天,嚷着要睡觉了。 郑梦影一边喂着秀秀的奶,一边给圆圆脱衣服,把她抱到床上去睡。 “妈,小叔叔呢?他走了吗?”黎圆圆问。 “快睡,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快睡觉,明天早点起床,妈妈给你煮鸡蛋。” “妈,你也快点来睡。” “嗯,圆圆好乖,我很快就来。”郑梦影给她把棉被该盖好,又把电视关了,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回想着刚才靠着张绍金胸膛的情景,她的脸红了起来,很发烫,心也跳得厉害,看着怀里正吃奶的秀秀,心道:“快吃,吃饱了快好好睡觉。” 把秀秀喂睡着后轻轻放到床上,郑梦影来到窗前的柜台前,从镜子里打量着自己那泛着红浑的脸,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慌乱,紧张、兴奋起来,她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样的期待,那样的矛盾,她犹豫着……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张绍金见刚才郑梦影没拒绝他,胆子就更大了,他开心的把剩下的几个箔子的蚕沙迅速除完,兴奋不已的等待着,憧憬着……时间在慢慢流失,他开始焦燥起来,终于忍不住来到郑梦影的睡房。 “嫂,孩子们都睡了。”张绍金从后面抱住郑梦影,兴奋得两手发抖。 郑梦影正遐想着入了神,被张绍金吓了一大跳,她明白张绍金的意思,心里一阵狂跳,从面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她转过身来触碰到张绍金那双炙热的眼,再也无法拒绝地软瘫在了张绍金怀里。张绍金搂着朝思幕想的情人,享受着那份久违的情思……良久,郑梦影才回想起孩子们在身边的床上睡觉,今晚的活也还没干完,她赶快推着他一起走出房门。 “孩子们刚睡下,我们快除蚕沙,啊!”郑梦影温柔的吻着张绍金的唇。 “除完了,灯和门我都关好了,嫂子!”张绍金的声音有些颤抖,呼吸也急促起来。 “绍金兄弟,辛苦你了,我……我去倒盆水给你洗洗脸和手。”郑梦影想掩饰自己的慌乱,她试着想掰开他的手,可怎么也没有力气,她的整个身子都酥软了。 “我……我洗过了,嫂子!”张绍金盯着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双手已经摸到了她的乳房上。 “你……”郑梦影妩媚的一笑,娇羞的转过头去。 “嫂子,你笑起来真好看!”张绍金双手不停的在她的双乳上轻揉着。 “绍金,这时候我不要你叫我嫂子。” “那叫什么呀?” “你真的爱我吗?”也许天底下的女人都会这样问与自己亲热的男人,郑梦影也不例外。 “爱!我太爱你了!嫂子”张绍金开始油嘴道。 “叫我梦影,我喜欢爱我的男人叫我梦影。”郑梦影紧闭双眼,找回了她与初恋情人的感觉,梦呓般自语。 “好!梦影,梦影,我好爱你,我爱死你了!”张绍金心中狂喜,哪里还有顾忌,猛地抱起郑梦影走进睡房。 “这张床有孩子,到那张床上去。”郑梦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双手圈住张绍金的脖子吩咐着,万般柔情。 原来黎晓琴出嫁后,郑梦影就把她睡的那张床搬了过来方便丈夫回来时用的。 张绍金把郑梦影抱上床,迫不及待的给她宽衣解带,又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然后…… “轻点,男人见了女人就像狼一样,那话真的一点不假……” “真的吗?”张绍金呼吸急促,猛亲郑梦影的嘴唇,然后滑向胸部……一直向下。 郑梦影感觉全身细胞活跃得如万蚁攻身,她欲火纵烧,双腿淫蛇般缠着张绍金,两手也紧紧抱着张绍金那滚烫的身体,嘴里不停的呢喃:“绍金!绍金!我要!我要……” 夜色苍茫,月儿含羞的躲进了云层,大地静静的躺在夜空下,蛙鸣犬吠……好一个祥和的夜晚! “我可什么都给你了了啊!绍金!”一阵激情之后,郑梦影枕着张绍金的手臂,深情的望着张绍金。 “我晓得!梦影,我爱你!”张绍金陶醉的搂着郑梦影的细腰,用嘴不停的咬着她耳垂。 “以后你要经常来陪我!”郑梦影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知道,有时间肯定来啊!梦影,我比你还想呢!你知道吗,我好久好久前就喜欢上你了……”两人体贴万分的躺着,情话不断…… 忽然从外面传来几声狗叫。 “有人!”张绍金心里一惊。 “不会的,都深夜了,哪个还来嘛!张婶家那狗经常都会有事没事的乱叫。”郑梦影还沉浸在激情后的兴奋中。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梦影!”张绍金开始担心起来。 “还等会嘛!”郑梦影撒着娇。 “梦影,我怕回去晚了,晓琴她……”张绍金把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了,毕竟他还是背着老婆出来偷情,要是让她知道的了的话,那还了得,凭她的性格,不闹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才怪。 第五十五章 郑梦影听了张绍金的话,忙从他怀里坐起来:“也好,你快回去,不然引起晓琴的怀疑就麻烦了,千万不能让她晓得哦!” 张绍金点点头,又亲了亲郑梦影:“真舍不得走,梦影。” “我更不舍得你走啊!” “可不走不行呀!”张绍金下床来赶快穿好衣服:“我走了,梦影。” “不要给别人看见!”郑梦影依依不舍,披了一件睡衣下床来,把张绍金送到门口:“绍金,再抱抱我。” 两人又好一阵亲吻:“我走了。” “你要常来陪我。”郑梦影像生离死别的难受。 张绍金点着头,紧紧抱了抱郑梦影开门出去了,又引起一阵狗叫声。 “是哪个在开门呀?”黎天寿在问。 “公,是我,我除完蚕沙正关门呢。”郑梦影急忙回答。 “哦!那你早点睡,这几天够你忙的了。” “晓得了,公!你快睡嘛。” 郑梦影看着张绍金消失的身影,一阵愁肠,好不失落,寂寞又袭上心头,她泪水夺眶而出。 “晓民,你也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为你忍受了那么多年了,我也是女人啊!需要男人的呵护,需要男人的爱恋,你一定要原谅我。”站在自己跟丈夫的合影前,郑梦影思潮翻滚。 过后几天,张绍金每天晚上都来帮郑梦影除蚕沙,黎明芳和郑茹双晚上有空闲时也来帮忙。为了避免闲话,张绍金每晚除完蚕沙都当着大家的面离开张家大院,然后他从郑茹双家房后的小路绕道来到郑梦影的房后,从后门进入房间和她私会。 到郑梦影的蚕子全部上山,黎晓琴还没满月,晚上夜深人静时,张绍金就象以前去偷看黎晓琴洗澡一样,偷偷跑去跟郑梦影幽会,这一路上,他早就轻车熟路了,做得非常隐蔽,神不知鬼不觉的,一段时间竟然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没有被人察觉,更没有引起黎晓琴的怀疑。 当然,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常言道:“久走夜路要撞鬼。”张绍金跟郑梦影私通幽会,就被一个人看见了! 谁? 就是郑梦影的堂姐郑茹双。 原来郑茹双和郑梦影两家的猪舍相邻,茅坑相近。 那晚半夜,郑茹双因吃了冷食闹肚子,她刚到茅坑蹲下不久,就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忙从围布的烂洞向外张望,见昏暗的月光下,一个黑影从小路上慢慢移过来,她知道这条小坡路平时就是在白天都很少有人行走,这半夜三更的,会是谁呢?难道……难道是偷东西的贼,郑茹双一下子紧张起来,本想喊人,又考虑到自己没有男人在家,要是喊声激怒了这贼人,他起了歹心怎么办。她便蹲在茅坑边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出,盯着那黑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郑茹双离那黑影虽然不远,由于月光暗淡,看不清面孔,那黑影怎么也想不到有人正注视着他的举动,他一刻也没有停留,直往郑梦影家的房后走去。郑茹双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担心起堂妹来,她也没男人在家啊!忙起身穿好裤子,探头看见郑梦影家猪舍的灯亮了,以为她还在忙呢,那贼人该没那么大胆吧!这才放下心来看过究竟。 只见那黑影到了郑梦影家后门前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了一回就径直推门进去了,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郑茹双很惊讶的想起了一个人来,她即走出屋外仔细看个明白:“果然是他,他深夜了还来他嫂子家干什么?怎么不走正门啊?难道……”猪舍的灯息了,接着厨房的灯也熄了,睡房的灯亮了起来,也没听见梦影有什么声音传出。她一下子明白过来:“难道梦影妹子跟他私通,两人在偷情?”好奇心驱使着她决定去看过明白。 她摄手摄脚的摸到郑梦影家的墙壁边,只见屋里的电灯还亮着,就从木板墙的缝隙中往里瞧去,直把她吓了一跳,只见郑梦影跟张绍金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激情的亲吻着,她忙转过头去:“绍金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跟他嫂子也敢乱来,难道不怕晓琴知道了剥他的皮。”既而转念又想:“暗中偷情可是两个人的事,梦影妹子也真是的,怎么能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丑事来!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老公?” 郑茹双想到这里,屋里传来说话声,她挨墙侧耳细听。 “绍金,你都好几个晚上没有来了,让别人空等那么久。”郑梦影有些责备,更有些诉苦。 “梦影,你也知道,晓琴满月了,我不能象以前一样天天晚上来陪你了,要是她晓得了,那怎么好嘛!我要等她睡着了,等有机会才能过来的。”张绍金也倒着苦水。 “你不来,别人天天晚上想你嘛!”郑梦影撒着娇。 “真的想我了!”张绍金笑着抱起郑梦影:“心肝宝贝。想我做啥子,我这不来了嘛!” “绍金,你难道就不想我吗?那你来干吗?”郑梦影娇滴滴的声音:“轻点,你们男人就是坏,一来就想……也不陪我说说话。” 郑茹双听了:“哎呀!好肉麻!比两口子喊得还亲热!听口气,他们两个还勾搭上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呢!”忽又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嬉笑声,她忍不住又去瞧瞧,这一次,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两个光溜溜的身子象蛇一样在床上绞在一起。她虽然是过来人,也是有两个孩子的女人了,但还是看了个面红耳赤,满脸发烧,周身血液暴涨:“哎呀呀!啧啧啧!好一对狗……”她本来想骂,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赶快离开。 碰到男女之间做这种事,可是要倒霉一辈子的,农村的人都有这忌讳,特别是老人和女人。 郑茹双后悔不已,边走边骂:“今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撞到倒霉鬼了,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做这种事偏让老子撞到,真的是倒霉透了!哼!呸!呸!呸……” (本书已经写完,由于版权问题,暂时不能连载完,谢谢各位朋友支持!!) 第五十六章 第二天,郑茹双的心情很差,眼前总是闪现昨晚看到的画面,做事也不顺心,割猪草时把手指也割破了,刚回家把手指包扎好,就看见大女儿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儿子在学校病了已经送到乡上医院去了。她风风火火赶到医院才知道儿子是中暑了,没什么危险了,正在输液,医生说要观察两天。她就更加相信了那些传言,决定去找郑梦影。 “虽然是我的堂妹,总不能让我为你们做的苟且之事继续倒霉呀!” 看在是堂姊妹的份上,又加上是自己介绍来的后家人,郑茹双不想把事情闹出去,于是她趁郑梦影独自一人在家时才去找她。 “梦影妹子,我想找你商量点事情。” “啥子事呀?茹双姐。”郑梦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家里有红布没得?”郑茹双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开口说这事。 “没得。茹双姐,你要红布来做啥子呢?”郑梦影感到茫然。 “唉!我都不晓得怎么说了。”郑茹双很难为情的样子。 “茹双姐,我们两姐妹,还有啥不能说的,有啥事?你就直说嘛!”郑梦影更糊涂了,平时郑茹双说事可不是这样子的呀。 “梦影妹子,我请你去买一丈二尺红布,一串火炮,一只红公鸡到我家里来。” “为啥子呀?茹双姐。”郑梦影听得睁大了双眼,一头雾水。 “你难道还不明白?” “究竟啥子事嘛?茹双姐,你就直说嘛。” “那好,这里也没有别人,我就直说了。”于是郑茹双就把昨晚见到她和张绍金的事说了出来,直惊得郑梦影花容失色,冷汗直冒。末了郑茹双道:“梦影妹子,不是我要来偷看你们,这半夜三更的,看见一个黑影钻进你家里,我还以为是小偷,所以……谁知道,唉……” “茹双姐,你千万别说出去,你说出去我就活不成了”郑梦影连吓带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梦影妹子,这本来是你的私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说出去惊动别人,只要你按风俗习惯给我们家冲冲喜,把晦气赶走,这事就算过去了。”郑茹双虽然心里有气,也不好把事情闹大。 “要得!要得!茹双姐,我现在就到街上去办。”郑梦影心里虽然有很多委屈无处申诉,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终归是自己的错。 送走了郑茹双,郑梦影就背着小女儿秀秀到街上去买了一丈二尺红布和一挂鞭炮,她自己家里喂有公鸡就不用买了。 一路上,郑梦影象做贼被人发现了似的,不敢抬头,从街上回来,走到小桥上,碰见李月华在池塘边洗衣服。 “梦影,背着孩子到哪里去了来呀?象丢了魂似的。”李月华问。 郑梦影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大跳,提在手上的胶袋一下子掉了下去滚落到池塘边。 “哎呀!我的东西掉水里了。”说着就要下去捡。 “你背着孩子,不要下来,我帮你捡。”李月华顺手把胶袋捡了起来:“我看一下,没打湿啥子。哎!梦影,你买红布和火炮来做啥子呢?你们家哪个亲戚要办啥事呀?” “没……没有……哦,对对对!等几天是我爸的生日。”郑梦影遮掩不住满腹心思更加慌乱,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在嘲笑。 “你爸的生日也不用买红布呀?”李月华笑笑。 “是!是呀!红布是我自己用的。”郑梦影一时无法镇定下来:“李婶,你在洗衣服。” “梦影,你今天怎么啦?我看你今天有啥子事,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李婶听听?”李月华还是象以前那样关心着她。 “没……没事,李婶。”郑梦影接过李月华捡起来的胶袋:“可能是热,心里有点闷。” “大太阳的,到街上去也不打把伞,就算大人不怕热,要是把小孩子晒出病来怎么办哦。”李月华看到郑梦影背上沉睡的孩子,脸黑黝黝的流着汗,显得很心痛。 “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出太阳,哪晓得……”郑梦影忍住内心的慌乱,挤出一丝笑容;“李婶,我走了。” “黎家这几年也多亏了梦影,一个妇道人家的不容易啊!” 郑梦影听到身后李月华的感叹,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李月华洗完衣服回家正在门口的竹竿上晾晒,突然听见郑茹双家响起了一阵鞭炮声,心想:“她家这时候放火炮,出了啥子事呀?”忙放下衣服走过去看个究竟。 “茹双啊,你们家今天做啥子,这么热闹,放了火炮还要杀鸡,是先元做风车回来了?”李月华看见郑梦影也在她家里,手里还提着一只大红公鸡,在大门口正准备杀。 “没有……李婶。”郑茹双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知说啥好。 “茹双姐,小兵不是还在医院吗?把鸡快点炖好给他送去。”郑梦影急中生智为郑茹双找到一借口。 “对呀!对呀!李婶,我家小兵今天住院了,医生说要观察两天,我就回来杀只鸡炖点汤给他喝。”郑茹双随即附和着。 “凉寒病喝不得鸡汤哦,你两个不晓得吗?”李月华担心道。 “我问过医生了,他是中暑了,医生说可以喝。”郑茹双忙解释。李月华见她俩的神情很不自然,明显的是有事瞒着她。抬头看见郑茹双堂屋正中的神台上搭着一条长长的红布,还点着香,心里就生疑问:“这不是梦影刚才买的红布么!她俩到底在搞什么鬼?”再看她俩的神情,也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于是说道:“哦!你两姐妹忙吧!我回去了。” “李婶,你走好啊。”郑茹双和郑梦影都松了口气。 李月华是经过世面的女人,年轻时还当过干部,很会察言观色,她此刻心中疑云重重,好不愉快:“啥子事用得着瞒我嘛,那么见外,梦影无缘无故的给她姐姐放火炮又挂红,我看那只大红公鸡也是梦影家的嘛,就算是做妹的送给当姐的也用不着两个合伙说谎来骗我啊!”总觉得事有蹊跷,一定另有隐情。 第五十七章 过了两天,郑茹双就把儿子张小兵从医院接了回来。 晚上,郑梦影早早把两个孩子哄睡着,然后提了两包葡萄糖过去表示一下心意:“茹双姐,小兵回来了。” “好了!好了!快来坐,还送啥子东西嘛!你那两个小的睡了吗?” “嗯!好了就对了。”郑梦影心存内疚。 闲聊了一会后,郑茹双把郑梦影拉到厨房:“梦影妹子,姐问你,你可要说实话。” 郑梦影点了点头,她知道郑茹双要问什么。 “你跟绍金来往有好久了哇?” “差不多两个月,也就是晓琴坐月子的时候。”郑梦影低着头。 “梦影呀,不是当姐的想说你,你怎么可以和绍金做对不起晓民的事呢!要是这事传出去,不但你这一辈子名声毁了,还会伤害到两个家庭,晓得不?” “晓得……”郑梦影还是点着头。 “你晓得怎么还跟他……是绍金先来找你吧?” “这……怎么说呢,茹双姐,其实我也不想那样,可我也是一个女人呀,一个正常的年轻女人,我长期一个人在家里好寂寞,好空虚……”郑梦影叹息着自己的命运。 “梦影妹子,你再忍耐不住寂寞空虚,也不能毁掉自己的贞节啊,一个女人,那样会被别人骂一辈子的,抬不起头来做人,我说妹子,今后不要跟绍金再来往了,把孩子带好是正事,听姐的话。” 郑梦影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对不起丈夫,她含泪点点头:“茹双姐,我晓得你是为我好!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啥子事?” “茹双姐,你帮我带几天秀秀,我想把她的奶断了。” “为啥子?”郑茹双有点诧异:“还让她吃两个月嘛,才刚满一岁,学走路的时间,断了奶怕要影响她走路。” “孩子吃奶要耽搁好多时间。”郑梦影轻声道:“这几天我觉得没得啥子奶水了。” “这样啊!你不是喂得好好的吗!”郑茹双一愣:“难道……哦,你又有了?” 郑梦影点点头,没有出声。 “真的有了?哪个的?不是绍金的吧?”郑茹双睁大了双眼。 “不,应该是晓民的吧!” “我记得你张哥和晓民他们好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来了哦!”郑茹双担心道:“梦影妹子,你要说实话,究竟是不是绍金的哦,好长时间了呀?” “我也不大清楚了,茹双姐。”郑梦影忧心衷衷:“我这几天只是感觉有那个反应,奶水也少了,秀秀还是天天吃,吃得我乳头都痛了。”“哦,原来是这样。”郑茹双考虑了一下续道:“那好吧,你再喂几天,等忙完了,我帮你带几天就是。” “那谢谢你了!茹双姐,你可不要说出去,搞计划生育的人还在找我呢。” “我晓得,姐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了。”郑茹双笑问:“梦影妹子,你真的还要生?” 郑梦影点点头。 “不管是哪个的,都生下来?你可要考虑好哦!”郑茹双问道。 郑梦影一愣,随即又认真的点点头。 郑茹双正色道:“那好!如果是真的,等你张哥回来了,我帮你问问那个医生,过几个月你就去找那个医生查查,看是男还是女,再决定生不生。” “要得。”郑梦影又是点头:“茹双姐,那我回去了。” “那好嘛!你慢慢走。天黑,你拿个灯去。” “不用了,这条路,我就是闭上眼睛都走得回去。”郑梦影一边说一边跨出门槛,出得门来,她清楚的听见一阵脚步声。 “是哪个?”郑梦影忙大声问。 “啥子事?”郑茹双也快步掺出了门口。 “茹双姐,刚才好像有人在听我们说话。”郑梦影好担心。 “院子里都没得啥子人,这晚上还有哪个来哟!你不要疑神疑鬼的了。”郑茹双安慰道。 “不是那个‘快嘴’回来了吗?”郑梦影降低了音量。 “你是说季婶!不会吧!她刚回来,不会就来偷听我们说会吧!”郑茹双个摇摇头:“梦影妹子,你胆子怎么一下子就变这么小了,你回去吧,没事的,我看着你走。” 郑茹双看着郑梦影进屋关了门,自己才关门熄灯。 这时候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来。 她就是社里有“快嘴”之称的季敏珍,五十多岁,丈夫已经过世,生有两男一女,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搬出去过日子了,小女儿前几年出去打工嫁到了广东。这不,她去给女儿带了两年多孩子昨天才回来,今晚她本来是要来找郑茹双借东西的,恰好听到两人说事,就自然没有吱声,隔着墙角一字不漏的偷听了去。 第二天,她把偷听到的事像报道特大新闻一样向李月华宣传了一番。 “哦……我就说嘛!”李月华喃喃自语道:“前几天梦影给她姐家放火炮送红布,还杀了一只大红公鸡,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下茹双家没晦气了。” “李姐,原来你也晓得啊?”季敏珍更来劲了。 “我哪里晓得!你不说我怎么晓得那是咋回事嘛。”李月华不想生事。 “现在都说外面开放,哪晓得都开放到我们农村来了。”季敏珍在外面生活了几年,捡回来一些时兴的词语:“李姐,你说这女人要不要脸,跟她老人婆以前一样,耐不住寂寞就偷汉子,把黎家的香火都玷污了,还有脸说要把肚子里的野种生下来。” “现在是啥子年代了嘛,哪还像我们以前的老思想。”李月华的思想虽然不是很保守,但她也知道此事事关郑梦影的名声,如果传出去,她这一辈子就算毁了:“不过,这事你可不要说出去啊!要不会害死人的。”李月华跟郑梦影相处了几年,觉得郑梦影不但相貌不错,心眼也好,嫁来张家大院这么久都没有得罪过人。 “她人都偷得,难道我们说都说不得了!”季敏珍不服气道。 “你也只是听说,可没有证据啊?这样的事,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要是她没有那回事,告你造谣生事、诬蔑她的。”李月华知道她季敏珍的嘴快,很快就会传开的,担心传到黎晓琴的耳朵里。 “李姐,你说这事还会有假?” “不管是真还是假,那是别人家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说为好!你说是不是?积点口德嘛!” 第五十八章 季敏珍听了点了头,可是没过几天,郑梦影跟张绍金私通的事还是传进了黎晓琴的耳朵里,她半信半疑,自从生了孩子后,她的脾气就有所收敛,也有了一些心机。常言道:“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捉双。”这次她没有吵闹,只是暗中观察张绍金的言行,每晚特别的留意起来。 一天晚上,黎晓琴半夜醒来,伸手没有碰到身边的男人,就紧张的问:“绍金、绍金。”没有人答应,她马上开灯细看,哪还有张绍金的影子,孩子在床上睡得正香。她摸摸丈夫睡过的位置,感觉还有余热,知道他刚离开不久。 “这半夜三更的,他会到哪里去?难道……”她想到这里就咬牙切齿:“好你个张绍金,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瞒着老娘出去偷会情人。”于是气冲冲的穿好衣服出门往娘家赶去。 只见外面月儿正圆,悬挂在夜空中,把路面照得清清楚楚,蛙鸣声此起彼伏,偶尔还传来几声狗吠。 郑梦影跟张绍金偷情的事自从被郑茹双知道后,郑梦影也过得很不安稳,走在外面,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有了改变,带着鄙视和轻蔑;见到三五成群的村民谈话,就怀疑别人是在议论她、嘲笑她。她怕了出门,更怕与人交流。每到晚上夜深人静时,她总是穿着睡衣站立在窗前,凝望着窗外思绪万千,难以平静……她多么期待那熟悉而激动人心的敲门声每晚都响起,可又好担心那声音会敲碎两个完整的家庭。每晚总带着忐忑不安的矛盾心情在期待中朦胧入睡。 这晚,她刚刚躺在床上,还没有熄灯,就清楚的听见三声轻轻的敲门声,那么熟悉,那么揪心,心中一阵狂跳,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就风一般的下床去开门,一头扎进张绍金的怀里,二人就是一阵狂吻。 “怎么现在才来呀!”郑梦影撒着娇,忘记了郑茹双的警告,把白天的忐忑不安、担惊受怕全忘在了脑后。 “不是跟你说了要等机会嘛!”张绍金还不知道他俩的事已经被郑茹双发现了,也不知道妻子对他也有了怀疑,更不会想到她从后面跟踪了过来。 “想我了,梦影。”张绍金就要伸手进郑梦影的内衣。 “讨厌!” 两人相拥着来到卧室,就听见院子里的狗狂叫了几声。 “有人来了!”郑梦影惊了一跳,忙把电灯关掉。 原来黎晓琴来到张家大院,见院子里其他人家都熄灯入睡了,唯有娘家郑梦影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她的到来,引起了院子里的狗一阵狂叫。那些狗叫了几声,见是熟人,就安静了下来。再看郑梦影屋里的灯突然熄了,她不敢肯定自己的丈夫此刻是否就在那间屋子了。如果冒然敲门进去,没有看见男人怎么办,这三更半夜的,编什么理由这样做呢,岂不是给自己难堪。于是她悄然来到郑梦影卧室的窗户下,贴耳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狗没有叫了,怎么回事?”张绍金搂着郑梦影,用嘴轻轻的咬着她的耳垂小声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郑梦影摇摇头,很注意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你过来的时候,晓琴晓得吗?” “不晓得,要是她晓得了,我还能过来吗!” “我说绍金,你今晚来了,以后就不要来了。”郑梦影显得很不舍的轻声道。 “为什么?”张绍金急问。 “我怕……” “怕啥子嘛!”张绍金吻着郑梦影:“这样不是很好嘛!” “好是好,我怕晓琴晓得了,怎么得了呀!” 张绍金心里也明白,如果继续偷偷摸摸下去,早晚也会被别人知道的,他沉重的道:“好!!好梦影,我听你的,今晚我们不说那些了……”看着怀里泪眼朦胧的情人,他万分怜惜:“我还是舍不得你啊!不管那么多了,我的心肝宝贝,开心要紧,我们……”说着张绍金开始去脱郑梦影的睡衣。 “嗯……你好坏!”两人是那样开怀。 黎晓琴听到这里,肺都气炸了,站起身来大声吼道:“张绍金,你这个杂种!快跟老子滚出来。” 她这一声吼,简值像晴空霹雳,惊得屋里的张绍金和郑梦影目瞪口呆、面容失色、惊慌失措中张绍金先回过神来:“她怎么会来了!梦影,我从后门走,你慢点才去开门。”张绍金边说边穿衣服。 “要得,你快走,快点!”郑梦影声音颤抖,连穿衣服的力气也没有了。 院子里的邻居们因那声熟悉的怒吼和狗受到惊吓的狂叫都没有了睡意。 “怎么回事?” “出啥子事了?” 邻居们带着疑问和好奇。 首先冲出门来的就是郑茹双,接着是李月华、张金生夫妇,一时间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先后来到郑梦影家门前的地坝上,看着黎晓琴正发疯般哭喊着拍打大门:“张绍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不滚出来,看你躲到哪里去……” “晓琴,啥子事嘛?”郑茹双明知故问,其实她一听见黎晓琴的喊声,就估到发生了什么事。 “郑姎,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郑梦影那个娼妇,他勾引张绍金那个杂种来陪她睡觉……”黎晓琴又哭又骂。 “晓琴,有啥子事好说好商量嘛!”郑茹双忙劝解道:“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嫂子。” “这样没良心的嫂子,我宁愿没得。”黎晓琴使劲拍打着门板:“你这个偷人的娼妇,还不开门,老子把门跟你打烂。” “晓琴,你冷静点,不要乱来。”黎明芳被弄糊涂了,这才明白过来:“你真的看见人了吗?你肯定绍金就在你嫂子屋里?这种事可乱说不得。” “五姎,这难道还会有假,我前几天听别人说还不相信,可刚才明明听见那个遭天杀五雷轰的还在屋里跟那个娼妇说话,当然是真的了。”黎晓琴暴跳如雷。 “啥子事嘛?哪个在敲门?”黎天寿也醒了,在床上大声问。 第五十九章 黎晓琴的哭闹声早把郑梦影的两个孩子吵醒了,秀秀哇哇的哭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郑梦影不得不抱着孩子来开了门。 黎晓琴马上冲了进去,直奔郑梦影的睡房,哪里还有张绍金的影子,她又忙跑到厨房去看,见后门还半开着,知道张绍金已经走了,就大声道:“张绍金,看你今晚往哪里跑,老子跟你龟儿没完!”回身来到郑梦影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偷人婆娘,你到底要不要脸,偷人偷到老子头上来了,这世界上就没有男人了吗,你硬是骚得很啊……” “晓琴,她可是你嫂子!何况你又没拿到她!算了,回去吧!”郑茹双在一旁劝解。 “嫂子又怎样,她要是知道我是她妹妹,也不会偷她妹夫了,看她的良心怎么面对在外面为她挣钱的我哥……”黎晓琴一点也不留情面。 郑梦影自知理亏,确实对不起她兄妹二人,只是抱着小女儿坐在床沿上,低头不敢出声,默默的忍受着黎晓琴的谩骂。 黎圆圆看着平时对自己那么好的小姎姎,今晚对妈妈这么凶,也吓得哭了起来。 “妈妈,我怕!妈妈,我怕!” 黎明芳、郑茹双、李月华都在屋里劝说黎晓琴,叫她别闹,这样的事,谁也有不知道说什么最好。 “到底我们家里出了啥子事嘛?”黎天寿拄着拐杖,颤微微的站在门口问:“晓琴,你嫂子她哪点得罪你了嘛?你这样骂她!” 黎明芳看见白发苍苍的父亲也起来了,忙过去扶着他:“没得啥子事,爸爸,你老人家去睡吧,没得事了。” “公……”黎晓琴刚叫出一个字,黎明芳就急忙给她使眼色,还使劲摇头。可是黎晓琴一点也不理会,她满肚子的怒气正无处发泄,她跑到黎天寿的面前哭诉道:“公,她这个不要脸的婆娘,不去偷别人的男人,偷人偷到自己妹妹的男人来了。” “你说啥子啊……”黎天寿听了,脑中嗡的一声,站立不住,马上昏了过去,直往地上倒。 “爸爸,爸爸……”黎明芳急忙抱住黎天寿:“金生,金生,你快进来,爸爸昏倒了。” 张金生在外面吸着旱烟,听到喊声忙跑了进来,看见这情况再也不敢怠慢,赶快放下旱烟杆,帮着黎明芳扶住老丈人。 “晓琴,你看你!你公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受得了嘛!”黎明芳责怪道:“这下怎么办嘛?” “这不怪我。”黎晓琴嘴还不软:“还不是怪这个偷人婆娘做出来的好事把公气昏的。” “晓琴,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李月华在一旁帮忙:“先救你公要紧,他这么大岁数了,出了事就麻烦了。” “我公要是出了事,就是这个偷人婆娘害的,不关我的事。”黎晓琴见她公昏迷不醒,也有点害怕了:“我找张绍金那杂种去了,这事还没完!”她说完也不管她公的死活,就跑出了张家大院。 黎天寿被张金生夫妇等人抬上床,渐渐的回过神来,在女儿黎明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老泪纵横,激动的大声呼道:“家门不幸、败坏门风、羞辱祖先,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由于他太过激动,加上怒气攻心,一口气没有回过来,又从黎明芳的手上倒了下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我爸又昏过去了。”黎明芳喊道。 “要不要送医院?”张金生道:“我去找人来抬。” “我看来不及了。”李月华摸着黎天寿的脉搏,看见他的脸色开始变化,再探探他的鼻孔,发觉只有气息出来,没有了明显的吸气迹象。这可不太好:“明芳,我看在堂屋中铺张竹床,把黎叔抬到那上面去。”她虽然没有明说,但预示着黎天寿已经迈向了通往天堂之路。 按照当地的风俗,如果人死在床上,对后辈子孙不好,会给他们带来灾难,所以在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要抬下床,用一张竹席停放在堂屋中。 黎明芳双眼流着泪,急忙点头吩咐张金生照办,自己则把父亲早准备好的寿衣拿出来在李月华的帮助下为黎天寿换好。 张金生很快就把竹床铺好了,就去帮着把老丈人抬了出来放在上面。 “不行了。”李月华再一次探了探黎天寿的鼻孔后摇头宣布黎天寿已归西。 黎明芳一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李月华是经过事的人,在确定黎天寿死亡之后,先拿了一张白手帕盖住他的脸,俗称“搭脸帕”,然后用一块白布把他的身体盖起来。张金生在外面放了一挂鞭炮。 郑茹双在外面忙了一阵,到郑梦影的卧室里去没有看见人,又在屋里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心里暗叫“不好!”忙跑到池塘边来看,正好看见有两个黑影抱在一起,却是郑梦影和张绍金。 原来郑梦影静坐在床边,一句话也没有说,脑中一片空白。两个女儿哭累了已经睡着了。她很后悔自己的过失,但事已至此,也不愿作任何解释,这时鞭炮声把她惊醒,只听见黎明芳的哭声,心知不好,忙出去看,见公已经躺在堂屋中,才真正确定自己闯下了大祸。她想到麻烦大了,自己也不想活了,于是趁人不注意,一个人掩面跑了出去,来到池塘边,她越想越后悔,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 夜风吹,乌云起,渐渐的遮住了月光。 “公啊!都是我的错,我做了对不起你们黎家的事,对不起你老人家。公啊!我陪你老人家的命来了!”郑梦影说完就要往水中跳。 “不能跳!”忽然背后一人抱住了她:“梦影,你怎么可以寻死呢?”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郑梦影回头看见抱她的人,终于大声哭出来了。 第六十章 “你们两个真是不想活了,难道不怕天打五雷轰?”郑茹双看见张绍金抱着郑梦影,心里很生气:“绍金,你公为你俩做的好事都气死了,晓琴正在到处找你,这个时候你还敢来纠缠梦影,你难道还想把梦影害死才甘心!” “伯妈,嫂子她想跳水!”张绍金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仍然抱着郑梦影不放。 “好啊!你们两个,把你公气死了,黎家已经很乱了,是不是还不够。”郑茹双厉声道:“绍金,你还不走,是不是要等大家都来看见你们俩个。” 张绍金听了才放开手:“嫂子,你可别想不开了,我走了!”他说完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的夜色中。 “梦影妹子,你怎么还想做这样的蠢事,你……哎……”郑茹双长叹了一口气。 郑梦影只轻轻的摇摇头,没有支声。 原来张绍金从后门离开张家大院后,他知道自己这下闯的祸不小,他不敢回家。就躲在暗处看见黎晓琴追出来,根本不敢露面,过了一会又见郑梦影掩面跑了过来,就担心的跟在后面追了上去,果然发现郑梦影的轻生举动,幸好他阻止及时。 “梦影妹子,我不是说过你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还要跟他来往,这回惹出祸事来了嘛!你现在还想添乱?”郑茹双有些恨铁不成钢。 “茹双姐,你说我还有脸活下去吗?”郑梦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梦影妹子,你要我怎么说你呢!你以为你一走可以了之吗?你死了你那两个孩子怎么办?还有你肚子的那个呢?他可是没有罪的。”郑茹双又道:“再说,你公的后事哪个来办?” “茹双姐,那我该怎么办?”郑梦影伏在郑茹双的肩上痛哭着。 “梦影妹子,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还能有啥子好的办法呢?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去想,先振作起来,叫晓民回来把你公的后事办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郑茹双开导着。 郑梦影经历的事情不多,此刻心里没有一点儿主张,她一想到死,心里也很害怕,只好抹干眼泪,跟着郑茹双回到家里,见到黎明芳还在公的尸体旁边哭。 黎明芳看见郑梦影进来:“你……”她实在说不下去。 郑梦影低着头跪了下去,她要谢罪。 黎晓民接到讯息,当时眼泪就包不住,他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马上就赶回了家。他三岁丧父,如今半点也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七岁失母,是公把他兄妹二人拉扯大的,他没有见过婆,一直以来依赖公长大,所以对他公很尊敬,也很孝顺。 那个时代,农村的孩子要靠读书才有机会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对于他来说那是何等的难,何况他也没有那个智商,喝不进墨水。他是个挂牌的初中生,初中就只读了半个学期,连26个字母也没闹清楚过;想当兵去吃皇粮,他家又没有亲戚朋友在官场混,连后门的方向也辩不出;经商就更不用说了,他哪有那个头脑,十商十奸,可他就一条直肠子,哪是经商的料。为了今后的生活好过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学一门手艺,有了手艺在,不管怎样都可以凭手艺挣钱养家。他公当时就看中了做风车这一项,土地刚包产到户,需求风车的农户多,他公就让他跟着张先元学做风车,前几年也挣了一些钱,只是最近一年多才冷淡下来。要不是他公的辅助,哪有今天的他。 黎晓民刚回到家,看见他公的灵柩已经停放在了堂屋中,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正要了解公的死因,就看见黎晓琴叫喊着冲了进来,向他哭诉道:“哥,你可回来了!公可是活活被人气死的,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公伸冤啊!” 黎晓民吃了一惊,忙用眼光向妻子询问。 郑梦影不知道怎样回答,扑通一声跪倒在灵柩前:“公,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你啊!“ 黎晓民闻言吃惊更盛,睁大了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怎么回事?” 郑梦影已经泣不成声,只顾自己哭。 黎晓琴道:“哥,你问她,就是她把公活活气死的,她哪还有脸跟你说嘛!“ 黎晓民眼泪汪汪的叫道:“晓琴,那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说晓民、晓琴,这事以后有空再说吧!办你公的后事要紧。”郑茹双知道黎晓琴要是此时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会闹得不可收拾的。 “不行!师娘,我现在一定要知道!”黎晓民看得出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大声吼:“晓琴,你说!” “嫂子,这可怪不得我啊!我也是受害者!”于是黎晓琴就把张绍金和郑梦影通奸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这是真的吗?梦影!”黎晓民听完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拉过郑梦影问,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竟会背叛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郑梦影哭得象个泪人似的,头脑也糊涂了,她机械的点着头。 “你……你……你……”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郑梦影的脸上之后,黎晓民只觉得脑中“嗡”响,眼前金星四冒,口中一甜,一股秽物就要呕出,他赶紧把嘴一闭,强咽了下去。随即四周一遍漆黑,双腿一软,倒了下去,顿时不省人事。 等到黎晓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棉被上,下面铺垫着稻草,妻子坐在旁边,盯着两个孩子出神,她的两只眼睛红肿得象两个熟透了的桃子,脸上五个血红的指印还清晰可见,显得可怜楚楚,令人怜惜,他的心里一阵酸楚,猛然间一阵咳嗽。 “你醒了。”郑梦影一脸木然,没有丝毫表情。 “对不起,刚才我……咳咳……”黎晓民一阵难过,接着又是一阵猛咳,咳到呕吐出来,是一些血块。 第六十一章 郑梦影见状,这才紧张起来:“晓民,你怎么啦?” “我没事,刚才……对不起。”黎晓民后悔了给妻子的耳光。 “……”郑梦影眼里布满血丝,她使劲摇着头,脸上还挤出了一丝苦笑。 “现在是啥子时候了,大姎和五姎她们呢?” “半夜了,她们都去睡了。” “梦影,你说,晓琴说的不是真的,他们误会了你,是吧?”黎晓民直盯着妻子的眼睛。 “是真的,她说的没错。晓民,对不起!”郑梦影声音很轻,她此刻显得很冷静,不想再欺瞒丈夫。 黎晓民听了,浑身发抖,痛苦的闭上双眼,又一阵咳嗽:“梦影,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晓琴说的不是真的。”他双手用力地摇晃着郑梦影,嘶声力歇。 “是,她说的是真的。”郑梦影机械的重复着那句话。 沉默!好一阵沉默!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啊?”黎晓民平静不了。 “……”郑梦影无言以对,只得低着头。 “为什么?为什么?”黎晓民痛苦的叫着:“苍天啦!苍天啦!” “又出了啥子事?”黎明华跑了进来:“晓民,你要冷静点,有啥子大不了的事都要等把你公的后事办了再说嘛。” “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不配做你的老婆。”郑梦影低着头,表情很木然。 “都怪我,这都怪我,为了挣钱,在家里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一个男人……咳……咳……”黎晓民看着妻子那憔悴的样子就心痛起来,他此刻泪如雨下,一个劲的责备着自己。 “不!这不怪你,都怪我不好,我没有尽到一个好女人、好妻子的责任,你打我、骂我吧!我心里会好受些。”郑梦影双眼禽着泪水,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自己做错的事情,就要担负起这个责任,要给丈夫和死去的公赎罪。 黎天寿的灵柩还没有下葬,乡上治丧委员会得知消息已经派人下来收取安葬费了,按当时的土政策,土葬是要向死者家属收取土地使用费的,要不然就得强行火化。本来当时政府是为了节约土地资源,净化环境,大力推行尸体火化政策,可当地政府不但不很好的宣传上级精神,反而借此政策歪曲上级指示,欺上瞒下,向死者家属收取四千元钱的土地安葬使用费。农村人的文化素质不高,封建迷信思想严重影响着他们,认为长辈的尸体若火化了,是对死者的不敬,还会给后辈带来不尽的灾难,会断子绝孙、永无后人。因此,不论是哪家死了人都情愿缴交四千元钱换得死者安宁、后代兴旺。哪怕是经济有限,就算借也得筹够才能安葬死者。黎家也不例外的缴交了安葬土地使用费。 黎天寿出殡那天,村上送礼的、帮忙的、能来的都来了,八个汉子抬着灵柩走在中间,黎晓民举着引路幡走在最前面,郑梦影端着灵位跟在第二,其余的亲戚头顶白纱走在后面,一行人由道士带领吹吹打打的把黎天寿送上了山。 由于妻子的背叛,在当时的农村来说,是一件何等不光彩的事。作为男人,被别人戴了绿帽子,在人面前是抬不起头的。黎晓民无法忍受邻里的闲言碎语,也无法释怀妻子的背叛,在安葬了他公之后,怀着悲痛的心情又外出做手艺去了。 张绍金再也没有来过,听说他经不住妻子黎晓琴的责骂,一个人出去打工了。黎晓琴放心不下,丢下才几个月大的儿子也跟了出去。张先文夫妇看着好端端的家被闹得不得安宁,就记恨郑梦影,把一切责任都推在她的身上,两家的亲戚关系从此就淡了下来。 黎家的门庭开始冷落,亲戚朋友都很少来走动了,邻居也不来串门了, 郑梦影见到熟人打招呼时,感觉人家的表情和语气也怪怪的,没有以前那种真诚和自然,就连她的堂姐郑茹双也很少来串门了。刚开始郑梦影去赶集,总是低着头,象做贼似的,回避着认识的人。 这样一来,郑梦影就更加孤独寂寞,常常一个人流泪到深夜,她也想过去死,可一摸到腹中蠕动的胎儿,看着眼前两个可怜楚楚的孩子,她就没有了寻死的勇气。夜里她还常常做恶梦,梦见她公回来找她算账,半夜被吓醒惊呼声也没换来院子里的邻居同情,她只好浑身发抖的卷缩在棉被里等待天亮。这样过了好一段时间,吓得她几乎不敢在屋里睡觉了,带信去叫丈夫回来却是杳无音讯,想回娘家去住,娘家的父母也没有做土地了,跟着哥嫂在过日子,她哥哥到没有什么话说,可嫂子死活也不同意她回娘家去住,说她这样的女人身上带着晦气,会玷污祖先,让娘家人倒霉。 郑梦影无法,成天的郁郁寡欢,象个机器人似的,很难见到一丝笑容。几个月过去后,她象变了一个人,娇小的身体瘦得枯枝似的,走路、看人都有点神经质的样子。如今她已经是大腹便便了,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出去动躲西藏了,可她没有,逢场赶集,仍然挺着个大肚子、双手拉着两个女儿,碰到妇女主任、计生办的人也不回避。 计生办也派人到她家里来过好几次,看见她那副模样,以为她傻了,见她丈夫又不在家,所以也不敢强迫捉她去做手术,怕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责任。 十月怀胎,都盼一朝能顺利分娩,没想到郑梦影这第三胎却不能自己生产,发病又在深夜,她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叫喊,吓得两个孩子哭叫不止,哭声惊动了她的堂姐郑茹双。郑茹双过来看见这种情况慌了神,她赶快去叫来黎明芳,李月华也闻讯赶了过来。 “痛死我了,我受不了啦,快杀了我吧!”郑梦影倒在黎明芳的怀里,痛得大汗淋淋。 “梦影,莫闹,留点力气来助生,快使劲,生下来就好了,我也帮你搭力,你快使劲。”黎明芳双手用力地扶住郑梦影。 “快痛死我了,妈呀!我要死了,妈啊……”郑梦影还是不停的哭喊着,从没见她如此痛苦过,邻里几个女人可是亲眼见她生过两个孩子的。 第六十二章 “可能是难产。”李月华发现郑梦影的羊水已经破了,那么痛苦,就是没见胎儿的出现,她也曾经接过几次生,颇有一些经验,看到这种情况就能估计到可能会是难产:“明芳,要赶快送医院做剖腹产。” “她头两胎不都是自己生的嘛!怎么这胎就生不出来了?要不再等一会儿看。” “你看她瘦弱的身体嘛!哪里还有力气生出来。”李月华看着郑梦影那痛苦万分的样子,眼眶也有些潮湿了。 “李婶,这半夜三更的,到哪里去找人抬呀?”黎明芳有些发愁:“院子里的男人除了金生外都出去了,就我们几个女人和孩子在家。” “可也不能等到明天才送医院啦!羊水都破了那么久了,还看不见胎儿出来,肯定是难产,要是耽误了时间,可要出人命的,不但小孩子保不住,就连大人的性命也难保全啊!”李月华虽然对郑梦影的不守妇道有些看法,也为她惋惜,但毕竟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对她也有好感,在她怀孕期间,也帮了她不少忙。 “李婶,那怎么办?怎么办啊?”黎明芳本来就是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听了李月华的分析,她更加慌乱了。 郑梦影先前还不停的叫喊,现在可是没了力气,已经瘫软在了床上,就象个活死人。 “快叫金生来绑滑杆,我们几个也帮忙抬。”李月华吩咐道。 “我也去。”郑茹双也忙着去找竹杆和绳子,和张金生一起很快就把担架绑好了。 张金生抬前面,三个女人轮换抬后面,打着手电,把昏迷中的郑梦影往医院送去。 来到医院,医生们早就下班了,留下一个值班的医生也在值班室里打盹。 “医生!医生!快来救人,我们这个产妇可能是难产,快不行了。”李月华刚一踏进医院大门就大喊起来。她的嗓音本来就较大,在经这一急一喊,又在深夜,音量就自然更高了。把那正打盹的值班医生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忙问出了什么事。 “请问妇产科的王主任呢?”黎明芳放下担架忙问。 “早下班了,现在恐怕都睡觉了。”那值班医生打着呵欠:“有病人,先把住院手续办了,明天再去找她。” “要等到明天,那我们半夜把病人抬来干啥子啊?”李月华听了那值班医生的话就生气:“你们是怎么当医生的?怎能见死不救!” “没那么严重吧!”那值班医生用手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让我看看。” “是个产妇啊!怎么不早说。”那值班医生把了一下郑梦影的脉搏,见她人事不省,才感到情况的严重性:“是难产!你们赶快把钱准备好,我去叫王主任。”他说完就小跑步出去了。 很快,王英穿着一身睡衣跟着医生来了。 “王主任: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黎明芳快步迎上去打招呼。 “是你们呀!怎么回事?”王英问。 “我侄儿媳妇生小的生不下来,已经昏过去好久了。”黎明芳忙急切道:“王主任,你快救救她吧。” “原来是她!”王英看见躺在滑竿上的郑梦影,见她脸色白得象张纸,没有半点血色,但还是认出了她:“她家里人是怎么搞的,不早点送来医院?”她一边说一边给郑梦影检查,然后吩咐:“你们快把病人抬进产房,要马上做剖腹产。小刘,快去把马医生和杨医生找来。” 那值班医生听了,答应一声,又小跑着去了。 “她自己真的生不下来吗?”黎明芳问。 “你们看她那个体质,这样的孕妇还能自己生?也不知道你们家里人平时是怎样待孕妇的,拿的啥子给她吃的!”王英责备的口气很重:“再来晚点,大人、小孩都会有事,真是的,你们是不是在拿人命开玩笑!这种情况会死人,晓得不!” “这……”黎明芳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忙帮着把郑梦影往产房里送。 那时候,乡村医院的条件很有限,产房和手术室是共用的,连窗户上的玻璃都破了,外面的风也能吹进来,室内根本就没有消好毒,还有更不可信的,手术中连病人家属都可以进入手术室陪在病人身边,亲眼看医生做手术,哪象现在的消毒措施好。 不一会儿,王英换好衣服和另外三个医生来到了手术室,还有两个护士也跟了来。 “你们把住院手续办了没?钱交了吗?手术单上的字签了没?”王英一进门就问。 “没有。”黎明芳道:“王主任,还要签啥字?” “她丈夫呢?叫他去签字。” “他丈夫没有在家,没来。”黎明芳答。 “那……你是她亲人了?”王英问道。 黎明芳点点头。 “病人动手术需要他的亲属签名,没有人签名我们就不能做手术,要不出了事哪个负得起这个责任。”王英解释道:“这些难道你们不晓得?” 黎明芳摇摇头。 “这几个人当中,你是她最亲的人吗?” 黎明芳点点头:“嗯,我是她姎姎。” “那你先去把手续办了,交一千块钱的押金,把字签了,拿过来,时间耽搁久了,出了啥子问题,我们可不负责任的。”王英有些急了。 “王主任,我们来得那么急,都忘记带钱了,现在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呀,你看可不可以明天再交嘛?”黎明芳有些尴尬。 “那你们抬病人到医院来做啥子呢?啥子都没有办,我们怎样做手术?你们是在拿人命做儿戏是不是?”旁边那位马医生有点不耐烦了。 “不是!不是了!”黎明芳慌了:“我们真的不晓得医院有那么多的规矩嘛!也不是我们不交钱,是没有带啦,我保证明天一定交。” “那就等明天你们交了钱再做手术!要得不?”马医生真的很怨气。 第六十三章 “这……”黎明芳一时语塞。 “你们做医生的哪能这样,救人可是你们的职责!”李月华到底有些见识:“你们大门口不是挂着‘人民医院、救死扶伤’吗?你们这是怎么做的呢?” “动手术先交钱是医院的规定,我们也是在按规定办事。”马医生毫不示弱。 “就算你们医院的规定不错,也要看现在的情况说话啊!这三更半夜的,你叫我们都哪去借钱,难道你们就眼看着孕妇难产而死!这可是两条人命啦!你们担当得起吗?”李月华句句道理。 “不要说了,这位大妈,我看这样吧,先去打张欠条把住院手续办了,签好名,我们开始做手术,明天一定拿钱来交。” “这还差不多!”李月华舒了口气:“王主任,还是你通情达理。” 等黎明芳办好手续,手术正式开始,之前已经做了简单的消毒、皮试、输液、麻醉等准备工作。 郑梦影躺在简易的手术台上,身上遮了一张白布,双目紧闭,仍然象死人一样,全麻已经生效,王英用大头针在她肚子上试插了几下,她一点反映也没有。 郑茹双和黎明芳看着王英一刀下去,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们第一次见这场面,都周身肌肉紧张、心跳加速,赶忙转头过去,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只听见手术钳碰撞器皿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心惊肉跳。 张金生在手术室外抽着旱烟,不时的透过破玻璃窗好奇的往里瞧。 “你看啥子!”李月华来到窗边,它本来很困了,但担心着郑梦影的安危,躺在椅子上怎么也睡不着,回头看见张金生在偷看:“这是女人在生娃儿,你也看得!真是的,老不正经!过去抽烟,让我来看看。” 张金生一声不吭的走到一边去蹲下,只顾不停的吸烟,并伴有不停的咳嗽。 “茹双,娃儿取出来不成呀?”李月华小声问。 “快了!快了!”郑茹双紧闭着眼睛只管点头。 “怎么那么久呀!不会有啥子事吧?”李月华担心道。 “不会!王主任的医术我晓得的,在乡医院,那要数她的医术最好,凡是做剖腹的都是她做的,听说她在县医院都很有名气的!”黎明芳站在郑茹双旁边说着话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也给他人打气。 “哇……”一声幼嫩的哭声打破了沉寂的夜晚,也舒缓了那几颗紧张到了极点的心。 “取出来了!取出来了!”黎明芳和郑茹双急忙围了上去。 李月华也在外面长长的舒了口气,忙问:“是生的啥子?” “是个娃儿!是个娃儿!”黎明芳高兴的道。 “那医生照得好准哦!两百块钱值得!”郑茹双双手合十,也一边在为郑梦影的后半世祈祷。 黎明芳满脸堆笑,用准备好的布片把婴儿包好,抱着哄着。 再过得一阵,手术完毕,几个人在护士的帮助下把郑梦影抬到住院部,她的病房里还没有住别的病人。 “王主任,我那侄媳妇也没得啥子事了嘛?”黎明芳见刚换了衣服出来的王英,就把孩子交给郑茹双迎过去问。 “一切都顺利、正常,当然还要看这两天产妇的反应。” “哦!那太谢谢您了,你又救了她母子一命。” “你那侄媳妇的命也真够大的哦!这样虚弱的身体还敢怀孕生孩子,她男人和家里人也怕没把她当人看咯!”王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她这是生第几个了?几年前她好像来保过胎。” “这是第三胎,是呀!头胎差点流产嘛,还不是麻烦你给她保住的,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气哦!” “哦!”王英似乎有点惊讶:“乡上计生办怎么没有管她,这几年捉来流产的可多了。她们家跟乡上当官的是不是有啥子特殊关系呢?” “没有……只是……”黎明芳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只好简略的把郑梦影的近况说了一遍,单单对她的不轨行为只字未提:“要不是前面生的那两个都是女孩,也不会再生了。王主任,农村的情况你是晓得的,家里没得一个‘劳动力(男人)’,做啥子事都不方便,现在小的多了也难养啊!操心死了,哪个不想只带一个嘛!” “这能理解,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王英道:“既然这样,那她家里人也应该把她照顾好点,营养跟得上母子才能健康嘛!象她这样的身体怀孕生产,很容易出人命的。” “唉……王主任,我们农村上的人,你看她孩子多,我侄子又没得啥子文化,长年在外出做手艺,靠劳力挣钱,这两年做手艺也挣不到啥子钱了,家里事情又多,这才把她的身体拖成这个样子了,这次又多亏王主任您的救命了。” “这也没得啥子,我们做医生就是治病救人嘛。”王英笑笑,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哦!你跟我到办公室来,我给病人把药开起。” 黎明芳跟着王英来到一间办公室里,王英开好处方叮嘱道:“明天你带上钱到医院门口对面那个‘惠民’药店去拿药会便宜一些,这副药在医院拿要五百多,去那边只要三百多。你是老熟人,我才介绍你去,好少用钱。” “那太谢谢您了!王主任,你真是个大好人,处处都为病人着想!”黎明芳有些受宠若惊。 “我也晓得,现在农民挣钱不容易,你以后要买啥子药品、补品之类的都到那个店里去买,药又实在,价格又便宜。”王英凑近黎明芳的耳朵:“实话告诉你吧,那是我亲戚开的,买的药品、保健品绝对真货。” 黎明芳醒悟道:“哦!那当然,那当然,王主任,你我还信不过吗!我回去一定喊我那些熟人也到你亲戚那个店买药。” 第六十四章 原来王英和她丈夫唐南都是医科大学毕业的本地人,在乡医院上了几年班,表现特别好,县医院来函请他上调的,一是乡医院领导不放,二来王英夫妇也不想离开这片熟悉的乡土。时逢改革开放,准许私人开办诊所、药店。王英夫妇商量好凭自己二人的医术及名气出来开私人诊所,人缘一定很旺,本来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打算在国庆节开业。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一点差错,王英在给一个患阑尾炎病人做手术时,这本来是一个太平常不过的手术,她都不知做过多少例了,可这次竟然把一把小剪刀留在了病人的肚子里,差点吃官司。这可给她开私人诊所、为病人手术的打算敲了一个警钟,经过再三考虑,最后决定她自己仍然留在医院招揽生意,由丈夫出去经营诊所,小病自己医,遇到大病或需要手术的就送医院,拿药则介绍病人去她私人药店,这样钱也赚到了,风险则留由医院承担。 这种情况,医院领导心里明白,但也没法阻止,目前王英是医院唯一的主刀医师、医院的顶梁柱、活招牌,邻近几个乡的妇科病人都是慕她的名而来的,领导们考虑到目前的情况,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第二天,郑梦影还没有醒来,黎明芳一直守在她的床边。 郑茹双回家之后就忙着找人带信给黎晓民。 由于郑梦影处于昏迷中,张金生不知道她家的钱放在哪,只好把自己家里前几天卖肥猪的一千元拿了出来,另外去郑茹双家借了五百,才匆忙到医院交了押金后去王英的私人诊所拿药。 再说黎晓民出去做手艺之后,虽然心情不好,但心里还是时刻牵挂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再加上近来生意难做,有时好几天都谈不成一桩生意,还得自己出钱住旅店,一住就是好几天,好不心烦,于是就经常一个人喝闷酒,有时候遇到酒店的小姐来陪他,他居然一点兴趣也没有,惹得别人骂他不是男人,自卑感由此从心底产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消瘦。这天他正一个人喝着闷酒,接到了妻子住院生子的消息,连忙乘夜车赶了回去,连家也没回就直接来到医院。 郑梦影刚醒过来,她睁眼看见丈夫坐在床边看着她,心里一阵激动:“你……”由于几天没有进食,全靠输液维持生命,所以她的身体很虚弱,竟无法说完一句话。 “你受苦了!梦影。”黎晓民见妻子生了一个儿子,暂时忘记了妻子以前的所作所为,心情自然好了很多,但看到妻子那瘦削而苍白的面容,知道她在家里受了不少苦,泪水在眼里打着转:“你不要动,要啥子你说就是。”那份关爱令郑梦影忘了以前所有的心酸。 “我……我们的孩子呢?”郑梦影口干舌燥,嘴唇都开了裂。 “我们的孩子睡了,是个男的。”黎晓民用棉签蘸水为郑梦影润着唇(因手术,胃气未通不能进食。) “哦!我要看看。” “好!好!你别动,我抱给你看。”黎晓民放下棉签,把孩子抱了过来。 “我的孩子,好可爱!”看着自己盼望已久的儿子,郑梦影苍白的脸上个露出了一丝笑容。 黎晓民点点头,喜不自禁。 “晓民,你啥时候回来的?我们那两个女儿呢?” “我刚下车就到医院来了,还没回家呢。五姎回去啦,她说把孩子带来。” “我这次多亏了五姎她们,要不然……”郑梦影一想到自己发病那个时刻心里就打颤,她说不下去了。 “都怪我不好!梦影,不要再说了!”黎晓民知道欠妻子太多,心里很内疚:“我不走啦,一直陪伴你。” “你在外面也该照顾好自己,你看你这身体……” 郑梦影笑了,那是一种女人幸福的笑容。 一周以后,郑梦影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只是她体质差,缺少奶水,这几天都靠奶粉喂养儿子。 出院那天,王英再三叮嘱回去后要多吃营养补品,才能把身体补起来,才好有奶水喂孩子,黎晓民连连点头答应,千恩万谢之后带着老婆儿子回到了家,郑梦影把存折拿出来,上面只有七百多元钱了,黎晓民这段时间在外面也没有挣到多少钱,只好把借郑茹双家那五百元还了,剩下的来买营养品和奶粉,借黎明芳家的就只好欠着。 又过了几天,黎晓民照郑梦影的吩咐去办了几套礼品分别送给李月华、郑茹双、和黎明芳,以表答谢。 黎晓民没有再出去,虽然欠了钱,但看到儿子那可爱的脸蛋,心里就特别高兴。他一边悉心照顾着坐月子的妻子,一边盘算着如何办那满月酒。 “梦影!你说给我们的儿子取啥子啥子名字好听?”一天晚上,黎晓民抱着儿子问。 “你说呢!” “我取不好,还是你取吧!我们那两个女儿的名字都是你取的,别人都说取得好听,我们的儿子还是你取吧!” 郑梦影点点头,其实她心里还没有生以前就给儿子取好了名字:“就叫苗苗,像小树苗一样健康成长。” “苗苗,黎苗苗,好好,这名字好听,乖儿子,你以后就叫黎苗苗了,可是我们黎家传宗接代的一颗好苗子哦。”黎晓民在儿子脸上猛亲一口。 “你轻点,别让胡子扎痛了儿子。” 根据当地民俗,无论哪家生了孩子,亲戚朋友都会来庆贺一番,摆上几桌酒席,答谢亲戚朋友的祝贺。 郑梦影满月那天来黎家祝贺的人虽然不很多,还是坐了三、四桌,郑梦影娘家的父母连同几个亲戚来了,黎晓民改嫁出去了的妈妈宋秀兰也回来了,有的亲戚虽然不愿与他家来往,但碍于面子,也还是勉强来了。 黎家本来是没有钱来办酒席的,好在郑梦影喂了四头猪,虽然还不算肥,也有一百七八十斤了。为了办那餐酒席来答谢亲戚朋友,黎晓民选了一头大一点的买了,再选了一头肥一点的杀了,倒也把那三、四桌酒席办得颇为丰盛。 第六十五章 送走了亲朋好友,郑梦影和黎晓民都很开心,忙活了一天,郑梦影爽快的洗了个澡,还特地在身上和屋里洒了香水,穿一件粉红色低胸睡衣,两个涨鼓鼓的乳房似乎要从个领口挤出来。她自从生了儿子以后,心情就开始好转,胃口也好了很多,加上在月子里得到黎晓民的细心照料,身体一下子就恢复了,你看她现在体态丰满,白皙的皮肤可以跟儿子谐美了。几个月没有得到爱情的滋润,就象一朵鲜花插在花瓶里没有养分,那是要枯萎的。 郑梦影自她公死后就一直生活在极度自责和疑虑中,要不是生了这个儿子,得到丈夫的体谅,恐怕这一世都无法改变。她孤独寂寞怕了,生理上需要得到男人的爱抚,精神上更需要得到男人的安抚。 “老婆!”黎晓民看着精神饱满的老婆,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的手已经摸进了郑梦影的内衣里面。 “老公,我……好想你啊!”几个月来象是活守寡,激情一旦被点燃,就象火山爆发一样不可控制,郑梦影再也忍不住了,她眼中的欲火正旺,此刻她全身酥软,顺势投进了黎晓民的怀抱,她太需要男人的肩膀来靠,以往的一切委屈都一扫而光。 黎晓民抱住妻子颤抖的身子,知道她此刻的需要,急急的抱她上了床。 “老公,快点!我要!”郑梦影撒着娇,紧紧抱住赤身裸体的丈夫,满脸潮红,双眼透着迷人的柔情。 “唉……” 黎晓民刚刚压在妻子的身上,一股热流就从下身急射而出,一下子就没了亢奋的激情。 “老公,你怎么啦?”郑梦影见丈夫叹了口气就趴在身上不动了,明显感觉到了双腿之间那粘糊糊的体液。 “我……老婆,我……不行了!”黎晓民一脸徒伤。 “怎么会这样!你……”郑梦影的激情没有得到释放,她浑身不舒服,但看到丈夫现在那无奈自责的神态,只好安慰道:“这段时间把你累坏了,所以……是吧!” “不是的,不晓得为啥子我最近几乎每天都要……都要……”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 “你说嘛!我们两口子之间还有啥子不好说的。” 黎晓民点点头:“我最近怎么也控制不了,每晚都会这样,我去找了一本书来看,才晓得这是遗精,是一种病。” “老公,你生病了,怎么会这样呢?”郑梦影心里一动:“哦……你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惹到病了?”女人在这方面特别敏感。 “不是。”黎晓民急道:“再说象我这身子,怎么去找别的女人啊!你可不要瞎猜!”“那你怎么会得这种病呀?” “我也不晓得。真的!” “那你到医院去看过没得嘛?” “没有,我哪好意思去看。” “老公,你要去看看,这样拖下去不行。” “不去。” 男人就是这样,得了这方面的病,很难对人启齿,更不要说去看医生了,认为那是丢男人颜面的事。 郑梦影无法,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医院问,只好去找土医生拿了一些草药回来熬给黎晓民喝,可怎么也不见起色。睡在一个男人身边守寡的滋味没几人尝过吧!比那没有男人的滋味更难受;有几天晚上,郑梦影实在难以忍受,言语重了些,令黎晓民有些难堪。本来就无多话说的他,现在就更加少言寡语了,成天的郁闷悲痛。 一天傍晚,黎晓民收工回家经过小桥时,听见李月华和季敏珍在池塘边一边洗菜一边八卦 “李姐,我看那娃儿一点都不像他爸爸,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你说不像他爸爸,那像哪个呀?” “我看倒是很像张绍金。” “你说啥子哦!这样的话你可不要随便乱说,娃儿还那么小,那能看得出来长得象哪个呀?” “本来就是嘛!李姐,你不信认真看一下,那鼻子、那嘴巴、还有那脸型,特别是那双眼睛,越看越象张绍金,一点也不象黎晓民。” 黎晓民听了心里一沉:“难道……” “敏珍,你这话当着我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出去当别人说,晓民那孩子知道了可不好,又要惹起他两口子闹架。” “我看不象……” “好了!李姐,我回去了。” 黎晓民正要回避,季敏珍已经站起身来,看见黎晓民走在小桥上,表情一下子很不自然:“晓……晓民,你收工了,你那儿子长得可真让人爱。” “哦!季婶、张婶,你们在洗菜。”黎晓民也有些尴尬。 “就是,就是,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季敏珍知道黎晓民听到了她俩刚才的八卦,面子上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理所当然:“我又没说假话,那娃儿本来就是你老婆偷人得来的野种嘛。” “晓民啦!你可不要听这个女人的谎话,她就是爱那样乱咬舌根、背后说人闲话、破坏人家家庭的八卦婆。”李月华见了黎晓民沉沉的脸就知道事情要糟。 黎晓民没有出声,他径直回到家中,抱起熟睡中的儿子来到门口端详了好久,觉得越看越象妹夫张绍金,一点儿也不象自己。 “原来你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我黎家的种!”他痛苦的大叫着,把孩子吓得大哭起来。 “你疯了哇,吓孩子。”郑梦影从厨房赶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黎晓民心中的怨气正无处发泄,此时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见他双手高高举起了孩子。 “你要做啥子?真的疯了吗?他可是我们的儿子呀!快把他放下来。”郑梦影惊叫起来。 “他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我的种!”黎晓民也大叫着,似乎在斗音量论输赢。 “他不是你的儿子?”郑梦影听了心里一颤:“你又听哪个胡说八道了?” “他是野种,是你偷人生的野种!啊……” 第六十六章 黎晓民自从上次听说妻子出轨之后,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并影响到了性欲,使他从此萎靡不振,由于长时间的郁郁寡欢,体质也越来越虚弱,整个人显得没有一点阳刚之气。大脑神经一受刺激,就会暴痛,控制不住感情的流露,失去理智。 “他不是我的儿子,他是野种,他不是我的儿子,是野种,你是个偷人婆娘。啊……”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郑梦影,看到她那惊慌的样子,怒气还是无法消去。 郑梦影摇着头后退着:“不是的!不是的。”她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黎晓民突然把孩子抛到地上,伸手打了郑梦影两个重重的耳光,然后双手抱头狂叫着冲进屋里去了。 郑梦影脸上顿时冒起几条血痕,她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扑上前抱起哭得凄惨的儿子,见儿子额头上也冒起一个鸡蛋大的血苞,她什么也不顾了便破口大骂:“把孩子摔成这样,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事拿孩子出气,还打自己的老婆,你不是人!”骂着骂着就抱着儿子失声嚎啕大哭起来,邻居过来劝解,可怎么也劝解不住,她太伤心、太委屈了。 第二天一早,黎晓民收拾起做风车的工具,一声不吭的走了,郑梦影依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丈夫的背影,泪眼汪汪,她已经想明白了丈夫昨晚大发脾气的原因,丈夫离开自己,是自己对不起他在先,难怪无论怎样解释都难消除他心中的怀疑,她心里很内疚,也无话可说,自己做的孽,当然得自己承受恶果。 黎晓民出去不久,乡计生办的人就来了,由于是第三胎,属严重超生,罚款就很重。郑梦影还欠着亲戚的钱,哪有钱来交罚款啊!她只好去东筹西借,才借到不到罚款的三分之一,计生办的人临走时给她限制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交不出,就会带执法小分队来。 谁不知道当时执法小分队的厉害!如果交不出罚款,他们就会牵猪拉羊、担粮清仓,甚至拆房来做抵押,谁要敢阻碍他们执法,就会大打出手,把人打伤打残也时有发生。 郑梦影一个妇道人家,丈夫又不在家,更没有什么当官的亲戚作靠山,她哪敢不答应。之后她忙给黎晓民带信去说明情况,希望他在外面想办法尽快把钱寄回来,十几天过去了,居然一点回音也没有,她就到亲戚那里去借,那些亲戚见她家里穷,怕她没钱还,都推口说没有钱。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不但罚款钱一点儿也没有着落,连油盐钱也成了困难;在万般无奈下,她又回到娘家向哥嫂开口借钱,谁知钱没借到,反而被嫂子好一顿数落,她羞愧交集,哭着跑回家抱着三个孩子哭了整整一夜。 她的母亲不忍心,趁一个逢场天偷偷的给女儿送来了自己攒的五百元私房钱,才稍稍解了郑梦影贫困生活的燃眉之急。 黎明芳也清楚郑梦影的处境,很想帮助她,但她跟老公只靠做土地过日子,还要养三个孩子,家里也不富裕,这几年卖肥猪攒下的三千多元钱都全部借给郑梦影了,已经尽了全力了。 郑茹双也知道郑梦影眼前的困难,自己家里本来有钱,但已经借了两千元钱给郑梦影了,看到她家目前的情况也不愿意再借。不过看到她东跑西跑的仍然没借到钱心里也为她着急,便试着想别的办法,看如何帮她渡过这道难关。 有一天,郑茹双回娘家,无意间听到父亲谈起一个远亲最近调到大利乡当乡长来了,虽然不算特别亲,但既然是同姓,也沾带点亲缘关系。于是回家跟郑梦影说要她来拉拉关系,求乡长出面帮她到计生办说说,再把超生罚款缓交几个月。郑梦影正对罚款愁得焦头烂额,听了郑茹双的话觉得总算是有了一丝希望。 一个逢场天,郑梦影把孩子托给五姎黎明芳照看,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又捉了两只刚喂大的公鸡,直奔乡政府。这几年乡政府扩展迅速,以前的小青瓦都换成了楼房,又弄上了公园假山,变化极大。郑梦影走进大门发现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越过篮球场,她顺着门牌找到了乡长的办公室,但一大堆等着拜托乡长办事的人将门口堵得死死的。郑梦影使劲往里挤了挤,却连乡长是啥模样都没瞧见,只好又退了出来,心想等赶会儿场再来,人应该就差不多了。等到她再次回到这儿的时候,迎面而出的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时髦的女人冲她打起了招呼: “哎呀!你不是梦影嘛!” “你是……”郑梦影一愣,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面熟,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了。 “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梦影,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女人拉起了郑梦影的手。 “老同学?”郑梦影还是没想起来。 “我是紫依啊!不记得了?” “紫依?付紫依!”郑梦影终于想了起来,眼前这个身体丰满,皮肤白皙的女人正是自己初中时的好友——付紫依:“紫依!真的是你啊?几年不见,你变化可真大!” “是变老了吧?你看,连你都认不出我了!”付紫依上下打量了郑梦影一番,羡慕道:“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身材还是那么苗条,又有女人味,怪不得那些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呢! “啥子漂亮哦!还女人味?”郑梦影诉苦:“紫依,你不晓得,我都快要被小孩子折磨死了!” “梦影,你有几个小孩啊?” “三个。” “三个?!我的天!”付紫依惊呼:“那你身材还是这样子好?你有啥子保养秘诀可要告诉我!” “啥子秘诀哟!农活那么多,累都累死了,还有啥子精力去保养哦!哪像你,皮肤又白又嫩,是发财了吧?” “发啥子财哟!梦影,你到这里来做啥子啊?”付紫依看见她手上的两只鸡,猜道:“走亲戚?” “我在这儿能有啥子亲戚?要是有亲戚就好咯!” “那你……哦,我晓得了,你是来……”付紫依做了个送礼的手势。 第六十七章 郑梦影点点头,然后向四周看了看。她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不免有些紧张。 “你怕啥子?送个礼还怕别个看到啊?”付紫依笑道,“你是找哪个?” “我找乡长,听说他也姓郑,我想请他帮我把娃娃的罚款缓一阵子。”郑梦影压低声音向付紫依把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既然是一个姓,我想他还是会帮忙吧?” 付紫依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笑着说:“就为办这事儿啊?小事情嘛!我帮你去说!” “你认识乡长?”郑梦影心里一喜。 “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梦影,今天我们难得遇到一起,也算是有缘。走,到我家去,我们两个好生摆下龙门阵!来,我们边走边摆!”付紫依边说边拉着拉郑梦影就要走。 “哎,我还要找乡长呐!”郑梦影急忙挣脱她的手。 “不是说了包在我身上了嘛!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那倒不是,只是……”郑梦影有点为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付紫依,于是说道:“紫依啊!你家那么远,不如你到我家去,我家离街上才两里多路,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家离街上也不远啊!一会儿就到了,走嘛!就去我家! “你家不是在我娘家那边么?啥子时候搬到这儿来了?”郑梦影奇怪道。 “唉,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 “那好嘛!”郑梦影不好再推辞,便依了付紫依,向她家走去:“紫依,你有几个小孩啊?” “生是生了三个,但我身边只养了两个。” “都是男孩吗?” “不,是一男一女。” “那这样最好啊!对了,你老公朱正扬还好嘛?” “他?我早就和那个没良心的离婚了!鬼才晓得他现在啥子样子哦!” “你跟他离婚了?!”郑梦影吃了一惊,“做啥子事情离的婚哟?你们两个不是自由恋爱结的婚吗?在学校的时候你们感情那么好,为啥子还要离婚呐?” “那个时候只怪我太年轻了,不懂事。他说啥子我就信啥子,结果就上了那混蛋的当。” “紫依,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出老啥子事哦?” “梦影你也晓得的,我在学校的时候就被他骗了,辍学跟他结婚没好久就生了一个女娃娃。他也跟人出去打工,剩我一个人在家又要种地又要带娃娃,结果你猜他怎样嘛?他在外面给我乱搞!要不是我表姐给我说了实话,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我气不过就跟他离了婚,后来经别个介绍才嫁到大利乡来了。”“哦,是这么回事啊!那你现在的男人姓啥子?对你好不好?” “姓汪,叫汪德才。人老实是老实,也听话,就是做啥子事情都没得主见,有时候也气人。” “人老实就好嘛!还有啥子气人的哟!你呀!该知足咯!现在这样的男人不多了。” “梦影,现在是啥子年代了,你以为还是大集体那个时候!现在是经济时代,金钱时代,一切都向钱看,人太老实了就是笨、就是傻。挣不到钱不说还常受人欺负!”付紫依一脸无奈,“反正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这就是命啊!只有认命了。” “紫依!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变得好会说了?” “我会说啥子,还不是向这个社会上学的,要生活吗,就必须跟得上时代的发展。”付紫依说的话让郑梦影有些听不懂。 “依依妹,你让我找的好苦哦!原来你还在这里!”还没有走出街道,一个打扮妖气的中年女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在这偏僻的小乡镇,很少会见到这种招摇过市的女人。 “有啥子事刘姐?今天没有生意做啊?”付紫依转过头问。 “有,哪儿会没有呢!陆老板那里有客人,让我带几个姐妹过去。听说都是做大生意的,油水可不少呐!”刘姐瞧了一眼郑梦影,不觉眼前一亮:“依依妹,你又找了一个新妹妹来啊?看起来真水灵!以前做过没有?” “刘姐,你可别乱说!”付紫依正色道,“她呀是我初中时的好朋友,今天才遇见的。”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对了,依依妹,今天陆老板那儿你去不去?”刘姐叹息了一声后冲付紫依说道。 “今天我就不去了,我得陪陪我这朋友。那就麻烦杨姐你跟陆老板说一声了。” “要得嘛!那我就去找娟娟她们,这样好的生意可不能放过了!”刘姐一步三摇地走开了,还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娟娟这些个死丫头现在又在哪儿去找啊?真是的,平时老在眼睛边上晃,有生意了却见不着人影!唉……” “紫依,你有啥子生意你就去做嘛!莫管我,耽误了事情就不好了。”郑梦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没得事,也不是啥子重要的生意,刘姐找其她的人去做就好了。再说……”付紫依继续说道,“就算今天我没碰到你,我也不想去做,没得心情。” “做啥子生意嘛?好赚钱不?”郑梦影心里一动,又问。 “梦影,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也不是啥子好生意。”付紫依岔开话题:“你男人呐?为啥子他不来啊?办这些可是他们男人的事!” “他呀!……出去做手艺去了,唉!”郑梦影叹了一口气:“说起他我就一肚子气,算了,算了,不说他了。” “怎么啦?你们两口子也闹别扭?” “怎么说呢?也都是为了……为了孩子的事。”郑梦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现在男人都这样,没几个会心疼自己女人的!都只晓得自己在外面潇洒快活,家里面啥子事都丢给女人。我们这些女人在家里又要带娃娃又要做土地,一天累得哪里还像个人样咯!”付紫依满腹牢骚,好像对天下的男人都抱有一股子的怨恨。 “在农村有啥子办法嘛!男人不出去做点事,光靠在家里做点土地,拿啥子来过日子嘛!这两年农业税也重,副业呀也不好做,挣不到钱。我前几年看到喂蚕子还可以,就栽了好几亩土的桑树,结果喂的蚕子刚好买了一年的好价钱就跌了!今年价格又低了许多,比做庄稼都不如了,男人再不出去挣点钱,一家大小吃啥子哦!”郑梦影心里本来有很多苦水,可也不好太责怪丈夫。 第六十八章 “如果男人出去争气啊还可以挣点钱回来,要是不争气,在外面混日子,又没有良心。结果女人在家里累死累活的,他也不晓得心疼,反过来还说你在家里面懒,连庄稼都做不好,还有些更过分说你不守妇道!唉……现在这个社会,如果家里面穷,那都是女人吃亏!说是女人的错,不会操持家务,还让人看不起,说你不能干,甚至讥笑你!连亲戚朋友都离你远远的,你说是不是梦影?”付紫依仿佛把社会上的人情世故看得很透的样子。 郑梦影点点头,人情冷暖,这几天她也算是尝了个够。 两个女人在乡间的路上边走边聊,对生活都有一肚子的不满。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付紫依的家,三间青瓦房,内外都装修过,房间里摆放着清一色的红木傢私;彩电、冰箱等一切高档电器样样齐全。 郑梦影好不羡慕,“紫依,你看你那男人把家里搞得那么好,多能干啊!你还不满意。我那男人要是有那么能干,我睡着都要笑醒。” “他呀!”付紫依满脸的不屑,“要是靠他,现在连草房子都怕住不起哟!” “那这些是哪来的呀!” “这哪是他买的哦!全部是我这几年出去赚钱买的。”付紫依又道:“我那男人啥子手艺都没得,也在外面跑,挣点钱自己几下就用了,每次回来不到两天又出去,但是路费又还要我给!梦影你说,这样的男人有啥子用嘛!唉……不过也好,反正他也不管我,我也懒得管他,他在外面混我眼不见心不烦,对大家都好!” “哦,这样啊!那紫依你做的那生意是不是很赚钱啊?可不可以也介绍我去做呐?”郑梦影知道付紫依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钱肯定是好赚的,但我就是怕你不得去做,就算你要干我都怕你男人不得要你做。” “我有啥子不愿意的嘛!只要可以赚钱,我男人更加不得反对了!”郑梦影虽然还不晓得是啥子生意,但只要可以赚钱,她都会去做的。因为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了。 “好嘛!等两天我再跟你说,到时候你好生考虑下!” 郑梦影正要问是做啥子生意、要好多本钱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牛叔叔,门是开着的,一定是我妈回来了!她肯定买了好多好吃的!” “依依,今天回来这么早啊?”一个体魄健壮、皮肤黝黑的男人抱着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男孩子站在了门口,“怎么?今天有客人啊?” “大牛,这是我老同学、好朋友郑梦影。”付紫依介绍。 大牛“哦”了一声,向郑梦影憨笑着点点头。 “这位是?”郑梦影想:“这应该不是他老公吧!” “梦影,你叫他大牛好了。”付紫依笑着说:“他真的跟牛一样,做啥子都有劲。” “妈妈,给我买的糖啦!”那小孩奶声奶气。 “快喊郑姎姎。”付紫依从大牛手里接过那孩子:“梦影,这就是我的小儿子云云,四岁了。” 郑梦影赶紧伸手摸出两块钱:“云云,姎姎这次来了啥子都没买,你拿去买糖吃。” “小气,才两块钱!”云云翘起小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郑梦影听了脸上一红,尴尬的笑笑。 “云云真调皮,大牛,你带他出去玩,午饭我来煮。”付紫依也笑着:“我这孩子就是给宠坏了,不要理他。” 郑梦影脸上虽然露着笑,心里不知有多难受。其实这两块钱本打算用来买盐回去腌泡菜的。 郑梦影及不情愿的帮着把自己准备送乡长的两只鸡杀了,炒了两大盘子辣椒小煎鸡,味道还不错。郑梦影看事没办成,两只鸡也没了,很是心疼,但总不能来到老同学家还把鸡带回去吧。 饭桌上,郑梦影见付紫依和大牛相互很亲热、暧昧,直猜疑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临走的时候,郑梦影再次提起自己罚款的事,付紫依道:“梦影,你放心吧!你难道连我都信不过了,明天我就去给你办,办成后我就去你家,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慰劳慰劳我哦!”听她那口气,办成这事她是胸有成竹了。 郑梦影得到付紫依的承诺就放心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郑梦影就到街上去买了一批酒菜准备用来招待付紫依,她多么希望付紫依就在今天上午办好就来她家。可是左顾右盼到天黑,也不见付紫依的影子,肉都开始变味儿了,她只好煮来吃了,倒是把几个孩子乐了一餐。晚上,她担心着罚款的事忐忑不安,好不容易到下半夜才睡着,就梦见计生办的人带着执法小分队气势汹汹的来了,抱走了屋里的电视机、牵走了圈里的猪、开仓担粮了,还见有人上到房顶去拆房,直吓得她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是孩子的哭声把她惊醒,睁眼见到窗外射进的阳光,才知道天已经大亮了,真庆幸刚才是一场梦。她急忙起身,还没开门就听见李月华在喊:“梦影,梦影,有人来找你了,你家来客人了,还没起床啊!今天你几娘母在做啥子哦!还没有起床。” 郑梦影忙抱着孩子来开门,一位身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映如眼帘,她提着一包东西正朝自己张望,郑梦影吓了一跳,这不是盼望了一天一夜的付紫依嘛,简直打扮得连前天才见过面的郑梦影差点没认出来。 “哎呀!是你呀!紫依,你这么早啊!”郑梦影惊喜得不得了。 “昨天时间太晚了,怕你着急嘛,这不今天一早就来了。”付紫依笑笑:“你家还真难找,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来呢!” 第六十九章 看见这样一个亮丽女人来找郑梦影,李月华瞪着一双差异的眼睛在询问。 “李婶,她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好几年都没有见面了,昨场才碰到她。”郑梦影介绍道。 “哦!那好,那好,同学来了,应该好好招待招待,好好摆摆龙门阵。”李月华点着头,其实她一样还很模糊。 “紫依,快到屋里来坐,我这里可不比你家,这乱七八糟的,老同学,你可别见笑” “梦影,我们是啥子关系哦!你还说那些,我嫁给汪德才的时候还更加差劲,连瓦房都没得一间,不说这些了,你还有两个孩子呢?” “今天是星期天,不读书,她们还没有起床呢!我昨晚上半夜都睡不着,所以今天一觉醒来就大天亮了。” “梦影,是担心罚款的事睡不着吧!我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办到的。” “乡长答应帮我忙了。”郑梦影惊喜道。 “当然,我让他办事,他会不答应吗,不过……”付紫依故作神秘的看着郑梦影。 “不过啥子,难道还是要送礼?”郑梦影忙道:“我家里还喂有几只鸡,要不明场给他送去。” “不是送不送礼的问题呀!”付紫依压低嗓音:“乡长想看看你。” “看我……” “嗯” “为啥子要看我呀?” “我给他介绍说你以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他就想看你了,并答应看了之后一定帮这个忙。梦影,听他那口气,还有可能免了你的罚款呢!” “真的?他有那么大的权利吗?”郑梦影又是一阵惊喜。 “啥子没得哦,他是一乡之长,罚款还不是他说一句话的事。”付紫依津津乐道:“再说计生办的罚款可真可假,他们罚了款不上报或少上报,那钱还不是他们乡上几个当官的分了。这走后门、顾人情的事多着呢!不要说超生罚款,就是上交的公粮款、双提款都还有免交的呢!” 郑梦影听了半信半疑,认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不过要是单凭乡长一句话就能把那几千元的超生罚款免了,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不要说是看,就是,就是……她也觉得值。 “那,那我哪个时候去呢?”郑梦影急切道:“紫依,我那罚款可是拖不得了。” “明天!嗯……明天又赶场了,最好不要在赶场天,他会很忙,后天吧,我看就后天,你先到我家来,我带你去。” “当然要你去啦,我又不认识他。” “那好,一言为定,就后天了。” 送走了付紫依,郑梦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满心欢喜,心情不知有多好,她又哼起了那首儿时的童谣: “河水儿清, 河水儿蓝, 蝴蝶儿飞上荷尖尖; 小鱼儿游, 鸳鸯儿戏, 小妹妹划船笑嘻嘻。” …… “梦影妹子,刚才那个女的是你啥子人?她来你家做啥子?”付紫依刚一离开,郑茹双就过来问。 “她是我初中的同学,我请她帮忙办点事。” “哦……以前好像没有见她来过!” “我都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还是昨场在街上碰见她的。” “哦!梦影妹子,你晓不晓得这个女的是做啥子的呀?” “不晓得,她好像说在做啥子生意。”郑梦影看郑茹双的表情问:“茹双姐,你好像认识她?” 郑茹双点点头:“我虽然不晓得她的名字,但我晓得她就是每场赶场天在街上窜馆子的陪客,听说还跑周围几个场镇,最近听说她还是乡长的什么亲戚,名声大着呢!她认识的人又多,几个乡镇打光棍的都认识她,跟她都很好。” 郑梦影听了心里一凉:“茹双姐,你真看见过她做那些事?” “梦影妹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打扮得这样妖里妖气的,脸上擦得像猴子屁股一样,难道还看不出是做那种丢人事的女人,把我们女人的脸都丢尽了。”郑茹双满脸的不屑。 “陪客”是这几年才在乡镇上泛滥的,以前很少,都是在暗中交易,当地人称“暗娼”。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农村外出打工的人就多了起来,很多女孩都选择了外嫁他乡,也有部分已婚妇女在外面找了新的男人,选择了新的生活而回来离婚,更多的是为了赚钱而不得不远离家乡、丢下老公、孩子外出的女人们。这样一来,当地的光棍男人和“留守”男人就越来越多了起来,农村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可谈,这些男人们饱受着孤独、寂寞的煎熬,他们多数都选择在赶集时去饭馆里喝酒解闷,寻求刺激、发泄多余的精力。有的饭店老板,为招揽生意,他们看准时机,陆续招集一批又一批心甘情愿的女人来店里做“陪客”,因利益关系,她们慢慢就做起了仅陪酒之外的其他服务,由于农村女人没什么文化修养,她们根本就不以此为耻,反而感激起为她们提供场所的老板来,还以自己的嫖客数量为荣,真是可悲可叹啊! 乡场上的这些陪客的服务质量低,收费也不高,因来寻求刺激、解闷的男人也多是地方上的光棍和女人外出打工留守在家的男人,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图发泄一下男人的生理需求而已。因此这几年来“陪客”的生意非常好,她们的队伍也随即扩大,开始年轻化、专业化,暗地里也形成了很多规矩。 乡上派出所也得到风声,于是以打黄扫黑为名,每到逢场天就派人到各个酒楼,饭店来查;捉那些卖淫嫖娼的去罚款,一时之间,把那些嫖客也吓得不敢光顾。如此一来,酒楼,饭店的生意就受到影响,那些老板见势不对,互相商量后就用钱买通派出所所长,并答应每月都要上交红利,派出所的人才没有来查了。 郑梦影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陪客”在饭店的所作所为(因她自从嫁进黎家就从来没进过饭店),但她是听说过的,知道“陪客”这现象及她们的具体工作。她回想起付紫依说的一些话,也有些相信郑茹双的说法。 “茹双姐,那你说我不该找她办事了?”郑梦影不想轻易放弃这条路。 “梦影妹子,你找她帮你办啥子事嘛!这样的女人可别跟她来往,名声会不好听的。”郑茹双在替她担心。 第七十章 郑梦影道:“她答应我去找乡长说情,缓交超生罚款的事,茹双姐,你也晓得我现在的情况,我也是没办法了,听她的口气,她跟乡长的关系很不一般。” “那她一大早来跟你说啥子?事情办成没得嘛?” “她就是来说事情办得成,就是……就是要我自己去给乡长说一下具体情况,他才帮我到计生办去说。” “这个……”郑茹双本来想阻止郑梦影,可自己乡上也没有关系,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帮助郑梦影,只好说:“那你去要多个心眼,不要被她骗了。” 郑梦影听了点点头:“我会小心的,茹双姐,你放心嘛。” “现在社会上啥子人都有,如果没得好处,哪个愿意帮你的忙,那不是吃多了没事干白忙活。”郑茹双始终对付紫依那样的女人信不过:“梦影妹子,跟那样的女人打交道,你还是小心点为好,免得到时候吃了亏还不好说出口。” 郑梦影明白堂姐是对她的关心,便点头称是。 那天,郑梦影又捉了两只鸡准备去送乡长,谁知付紫依却说:“送给他,不如放在我这里自己吃!” 郑梦影见她正帮自己的忙,也不好有异议,只好留下了。 “你今天看起来好憔悴,还穿这样的衣服,和你的身材一点都不配,脱下来,穿我这件。”付紫依提着一件粉红色的旗袍递给郑梦影。 郑梦影本来就是爱打扮的女人,由于她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精力打扮自己,对付紫依的提议她当然欣然接受了,两人化好妆,付紫依看着郑梦影不禁有些嫉妒起来。 常言道:“三分人才、七分打扮。”郑梦影本来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这一经装饰,当然容貌姣好了。 两人来到乡镇府,付紫依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她不去办公室找人,直接奔宿舍楼而去,那些家属碰见付紫依,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在楼梯口碰到一个年轻人,付紫依问:“小陶,我表哥在家吗?” “紫依姐来了,乡长在办公室。”小陶似乎和付紫依很熟。 “麻烦你去跟我表哥说一声,家里来客人了。” 小陶看了一眼郑梦影,答应着走了。 郑梦影心里疑云重重,“什么,乡长是她表哥?”她也不好问,只好跟着付紫依来到了三楼的一个门口,付紫依从身上掏出钥匙,像自己家里一样把门打开,地上铺着红地毯,里面全都是新买不久的高档电器、家私。郑梦影吃惊的跟了进去。 “梦影,你随便坐。”付紫依俨然这房间的女主人。 “紫依,乡长是你表哥?”郑梦影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哪个的家?” “乡长呀!就是你要找的郑乡长的家呀!”付紫依很高兴的给郑梦影介绍着乡长的情况。 “只是……你、你怎么会有乡长屋里的钥匙呢?” “哦……其实他不是我表哥,那只不过是对外面的一个幌子,我呀!梦影,现在社会不同了,我就实话给你说了吧,乡长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你现在明白了吧!这可是我的秘密,你不要对外人说哦!”付紫依好不炫耀的大声笑着。 “哦……哦,不会!不会!”郑梦影听了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依依,全楼都听见你的笑声了,啥子事那么开心哦!”随着声音,一个个子高大、五官端正、满脸胡子的男人推门进来,看他最多也不超过三十岁。他一眼看见郑梦影就说:“你就是梦影吧,依依说你是初中时的校花,果然不错,不错。” “你就是乡长?”郑梦影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喊啥子乡长嘛!我叫郑宝金,你我是一个姓,一家人嘛,喊我大哥就行了。” “那,那怎么行……乡长!”郑梦影有点慌张,她从来没有见过乡长这么大的官。 “啥子不行嘛,你是依依的同学,也不是外人,喊大哥好了,你以后有事来找我别人也不会说啥子的。”郑宝金说着挨着付紫依身边坐下。 “梦影,我表哥可是个性格豪爽的人,说一不二的,你们是同姓,本来就该叫大哥。”付紫依点上一支烟递给郑宝金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脸靠着脸,那亲昵度绝对不亚于两夫妻。 “那要得,要得,大哥!”郑梦影受宠若惊。 “这就对了嘛,依依,今天中午你可要露一手,另外再去买两斤‘陆家烧腊’回来,好好招待你的好同学,我新认识的亲妹妹。”郑宝金一脸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官架子。 “不了,大、大哥,我是来……”郑梦影的话未说完就被郑宝金打断了。 “晓得了,我已经听依依说了,你家里目前很困难。超生罚款呢我会去计生办询问一下,不过,实行计划生育工作是国家政策,超生罚款也是上面有文件下来的 ,有时候我也不好干预。” “那大……乡长,我那罚款?”郑梦影一听有些急了。 “妹子,你不用急嘛!你的事情大哥一定管,只不过得看时机嘛!” “谢谢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一回。” “严重了,小事情嘛!”郑宝金吐着烟圈,目不转睛地盯着郑梦影:“解除群众的疾苦,让群众尽早脱贫致富是我们政府的责任嘛!眼下,上面拨了一批救济粮和救济金,你回去写个申请,交到社长那里,告诉他是我叫他交到乡镇府来,经过领导们讨论之后就会发放下来。” “要得,要得!”郑梦影连连点头,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晚上,郑宝金的卧室里,付紫依赤身裸体的躺在他的怀里:“我没说错吧!” “是很性感,很吸引男人的目光。” “又心动了,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没有一个好东西!” “看见漂亮的女人都不动心,那还是男人吗?” “你这个馋猫,霸占着我的身体不够,还想着别的女人,不把你累死才怪!”付紫依撒着娇,一脸的淫荡之色:“她可是和你一个姓呢,说不定还是你的长辈,想睡她不怕雷打你?” “她这个亲戚,不知道隔着好远呢,只是一个姓而已嘛?” “你在外面到处寻花问柳,要是你老婆知道了,不把你咬来吃了才怪!” “她呀!她才不到这个穷地方来呢;不过,不来也好,不然我哪有这么快活,每晚都搂着美人睡觉!”郑宝金说着狠狠的在付紫依脸上咬了一口。 “真讨厌!你呀!就这张嘴可爱!尽骗人!哈哈……” 第七十一章 再说郑梦影回去之后,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过去了,计生办的人果然没有再来,她很清楚这一定是郑宝金在帮忙,几次提着鸡蛋到他家里去感谢,都受到了热情接待,打发给她儿子的钱比她送的东西还要多,郑梦影就更加相信自己遇到了真心帮助她的贵人。 郑梦影不顾黎明芳、郑茹双等人的劝告,和付紫依来往得比亲姐妹还好。 付紫依每次到郑梦影家里来,张家大院里的几个女人都知道她是做“陪客”的,瞧不起她,背地里向她吐口水:“呸!烂货、娼妇!” 付紫依心里也明白,但她早已习惯了这些目光,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就是明明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也假装没看见,反而笑脸和人打招呼,搞得别人还觉得尴尬不已。 付紫依原来本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跟朱正扬结婚不到两年就离婚了,生的女儿她没有要,丢给了男方。后经人介绍嫁给了没有父母的光棍汪德才。本想有了依靠就安心过日子,没想到她男人胆小怕事,做事没有主见,又是个懒汉,种庄稼不懂得季节,一点计划都没有,凡事都要付紫依计划安排。付紫依跟他辛辛苦苦过了几年日子,生了一男一女,第二胎也是被罚款了。常言道:“吃不穷,穿不穷,不会计划一世穷。” 几年过去了,付紫依看到家里一点起色都没有,两间草房更旧了,四壁都有破损,遇到刮风下雨,房顶漏雨,四壁通风,屋子里摆满了接漏的盆盆碗碗,一家人提心吊胆的躲在避雨处,生怕房顶突然塌下来。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尽管付紫依付出了全部心血,可还是改变不了现状,还惹得旁人说她好吃懒做、不会操持家庭,才把家里搞得那样穷。 “穷则思变”!付紫依忍着生活的煎熬,寻思着致富的门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一个从外面回来做“陪客”的鸡婆,付紫依当时可能是穷昏了头,居然心甘情愿的跟了那个“陪客”去了“迎客居”做起了同行。“迎客居”是当时大利乡镇上最大的酒馆,老板姓陆,“陆家烧腊”就是“迎客居”里出了名的招牌凉菜,来这里吃饭喝酒的人都是当地的一些社会名流、外地来做生意的客商。所谓的“社会名流”是指那些场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乡村上那些当官的。不过,这些当官的来吃喝不是自己付钱,都是那些要办事的农民不得已请的他们。 后来“迎客居”经过几年的发展,拆了重新在原址上盖起了楼房,装修得非常漂亮,添加了夜宿房间,改名为“迎宾楼”,生意更加火爆了。 几年之后,付紫依的经济得到了好转,草房变成了瓦房,穿着打扮也时髦,平时出手阔绰大方。汪德才虽然不满妻子的行为,但也没有办法,于是就跟着他的一个做泥水工的堂兄出去打小工了,听说也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过日子。付紫依也不管丈夫在外面干什么,自己家里虽然说是做着四个人的田地,其实她自己不干活,每到有农活,那些经济不宽裕的嫖客们就争先来帮她干,当然干完都会获得他们需要的“报酬”。甚至还经常有单身汉大张旗鼓的在她家住上十天半月的,大牛就是最近把这当自己家的男人,帮她看管孩子、管理庄稼。她这下就可以放心的出去做陪客赚钱,一年的收入相当可观。 付紫依刚开始做陪客时只有两三个人穿梭在乡镇上的几个酒馆,后来就逐渐发展到了如今的“大家族”她也成了她们的头儿,她们之间都是以姐妹相称。干这行的,难免不遇到一些地方上的流氓、地头蛇之流的占了姐妹们的便宜不给钱,还要收取她们的保护费,由于她们没有后台,不得不含泪忍气吞声,付紫依早就想在乡镇上找一个有权有势的靠山了。两年前,她在“迎宾楼”勾搭上了刚刚调来上任的乡长郑宝金,对外以表妹的身份当起了他的情妇,之后就很少去做陪客生意了,渐渐的她的名声更大了起来,很多人都知道了她与乡长的关系,那些需要帮忙走后门的人,不直接找乡长,来找她准没错,一时之间她竟成了乡上的红人。 郑梦影由于家务、农活繁忙,对外面那些八卦新闻没时间了解,院子里的邻居们因张绍金那事都忌讳和她聊这类事,所以关于付紫依的近况她一无所知,要不是因这次超生罚款去找乡长,恐怕至今也不知道吧。 付紫依虽然是做陪客的,但她刚遇见郑梦影的时候也没什么想法,后来了解到她家里的情况就有心拉她入伙。付紫依现在根本就不认为做陪客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比那些偷鸡摸狗、抢诈蒙骗来的钱用得踏实。 郑梦影先听到邻居们的劝解本没打算跟付紫依来往的,可自己过得太孤独寂寞,茫然无助了,她需要找个愿意听她倾诉的对象来释放,更何况付紫依能帮忙解除她火烧眉毛的罚款问题,所以没理由不和付紫依来往。经过一段时间的来往,发现自己和她很谈得来,现在耍得象亲姐妹一般,两人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紫依,你这样做,难道你男人不说你吗?”她们在谈心。 “他说……他有啥子资格说我,一个男人家,居然把一个家庭搞得那鬼样,还要处处依赖女的,他变啥子男人嘛!常言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嫁给他几年,孩子给他生了两个,他又给了我啥子哦!我现在是把他看透了,我要靠哪个,只有靠自己,男人是靠不住的。”付紫依一提到她丈夫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别人不说你吗?” “别人说,他说他的啦,再说我不是偷不是抢,也是凭自己的劳力赚钱,我才不管他们呢!自己有钱用、过得好才是真的。”付紫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梦影呀,你应该清楚现在这个社会,有钱才是老大,哪个管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你没钱,别人才会笑话你,连亲戚朋友都瞧不起你,是不是呀!” 郑梦影听了,想想自己这两年来的处境,的确如此,便点头认同。 “那些出去打工的大把大把的钱拿回来,那哪个晓得他们那些钱是怎样挣来的呢!人家都会说他们能干、有出息,就连乡镇上当官的见了他们也是笑脸相迎,又有哪个去过问别人的钱的来历了。” 郑梦影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又句句在理,不由得佩服起付紫依来。 “还有,你看你现在到处拉账,亲戚朋友不来走了不说,连自己的男人都不喜欢住在家里,你说这样的日子如果再不改变,过起来还有啥子意思嘛?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吃、穿、用嘛!你这样苦了自己一辈子不说,还会拖累孩子!” 郑梦影默默无语的听着,觉得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付紫依知道郑梦影开始心动了:“梦影,我今天也不多说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就来找我,我把你介绍到迎宾楼去,你也晓得,这迎宾楼是方圆几个镇最好的酒楼,来这了消费的人都舍得花钱,保证让你几年就发起来。” “让我想想。”其实她不想再做对不起丈夫的事了。 第七十二章 傍晚时分,郑梦影回到家里,才知道丈夫回来了,她又惊喜又怨恨。 “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郑梦影刚进张家大院,就看见黎晓民手上拿着一个酒瓶站在门口,铁青着脸,醉眼朦胧的样子。 郑梦影心里本来就有些怨气,这一看到那脸色、听到那问话就更加没好气:“你也晓得还有个家呀!你回来做啥子?”自从那次黎晓民打了她一记耳光出去之后,已经八、九个月没有回来过了,甚至连一个口信也没有带回来,你说她会不怨恨吗! “我问你到哪里去了,穿得妖里妖气的,天黑了才回来。”黎晓民黑着一张脸,一点儿也没有夫妻久别相逢的喜悦之情。 “我到同学那里去了,去办事,不该天黑回来吗!”郑梦影知道丈夫话里有话,本没打算和他吵架的,可这怎么忍得下去,对着黎晓民就是一阵数落:“你出去好几个月,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好像家里没得老婆儿女似的,超生罚款一万多,都快憋死人了,你倒好,一出去就是那么久,一分钱没带回来不说,一回来就给脸色看,你摸着良心说,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老婆儿女?” “你跟老子打扮得妖里妖气的,把孩子丢在家里,一天到处跑,你不要以为我在外面就不晓得你在家里都做了些啥子。” “我不出去跑,那罚款钱怎么办,难道要等到计生办的人来牵猪担粮拆房子……” “好哇!你这个**!为了钱,你就给老子戴绿帽子,你看老子不打死你这个偷人婆娘!”黎晓民说着举起拳头就往郑梦影身上打去。 原来黎晓民收到黎明芳带去的口信就回来看个究竟的,今天的情况正好证实了邻居们说郑梦影去做陪客是真的了,加上他喝了整个下午的闷酒,哪里还有理智,对上几句话就动起手来了。 “你你……你也说自己的老婆偷人,连你也不相信我……”郑梦影不躲不避,忍受着黎晓民的拳脚加身。 “要我怎么相信你,连野种都生下来了,难道还要相信你……”黎晓民疯了一样,两眼通红,把手上的酒瓶也往妻子的身上打去,脚也在不停的踢,郑梦影再也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两个女儿看见爸爸打妈妈,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 院子里的邻居没有一人来劝架的,都是远远的在自家门口看热闹,就连她的堂姐郑茹双也没有过来。 “连你也骂我、打我,好呀,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郑梦影自从上次跟张绍金的事对黎晓民心存内疚,处处小心对待,今天看到丈夫对自己拳脚相加,没有念及半点夫妻之情,就心灰意冷了。她强忍着疼痛倔强的站了起来,虽然泪水在不停的流,但她始终没哭出声来:“回家就打老婆,算啥子男人,一点本事都没得,只晓得在自己老婆身上发威,你不是男人!” “我不是男人,你……你去找别人好了,不要回老子这个家。”黎晓民早就失去了理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气愤到了极点,只顾自己大声的吼叫。 “好啊!想赶我走,我嫁到你黎家几年,辛辛苦苦的给你带几个孩子,你又给了我啥子?想要我走,没门!” “那好,你不走,我走,这个家我也住不下去了。”黎晓民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喊叫着,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张家大院。 黎晓民走后,郑梦影回身抱起两个哭叫的女儿,她的心早就碎了,已经伤透到了极点,但她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流泪,让人看笑话。于是回到屋里,拥着三个孩子默默哭泣,她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流泪,良久,她哭累了,泪也流干了,静下心来想到了离婚,看到三个孩子,她不忍心丢下他们不管。她心里很清楚,这辈子要依靠男人是没指望了,只有靠自己,于是她消除担忧,下定了决心走自己的路。 黎晓民没走几天,郑梦影就上了郑宝金的床 原来经付紫依介绍,郑梦影到迎宾楼做起了陪客,真没想到,她第一天去迎宾楼上班就碰到了郑宝金。 那天有个从外地打工回来准备办一个砖瓦厂,需要审批土地,就请乡上几个领导来迎宾楼喝茶,乡长郑宝金当然也来了。 “楼上请!楼上请!”郑宝金一行刚到迎宾楼的大门口,陆老板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请郑乡长、黄书记、姚主任、杨局长还有各位到三楼一号房就座,早就准备好了等你们。” “陆老板,你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啊!”郑宝金看到楼上楼下都坐满了客人,一阵阵***的笑声夹杂着阵阵酒气,弥漫在整个酒楼的每个角落。 “都是托乡长的福,你们领导把地方经济发展起来了,农民才有钱来消费嘛!”陆老板见到这几位财神爷忙热情招呼,当然不忘拍拍马屁。 “陆老板说得没错,我们大利乡这几年全靠郑乡长领导有方,大力搞活农村经济,农民手上有了钱,哪有不来消费的。”姚主任也不放过奉承乡长的机会。 “对对对,像郑乡长这样有魄力的年轻干部,我在大利乡几十年,还是第一回碰到。”陆老板恭维着送一行人来到了三楼的一号包间。 包间里陈色华丽,优美的轻音乐伴着家庭影院是那样的和谐,连落地窗一角的金鱼们都乐意伴舞,皮质沙发靠两侧摆放,那金黄的绒套不亚于宫廷饰物,房间正中的大圆桌上整齐的摆放着高档餐具。这里和外面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农民们恐怕只有在电视里见过吧! “陆老板,听说你们这里又来了几个新人,请出来陪我们郑乡长、黄书记、还有杨局长喝几杯。”还没有坐定,姚主任就跟陆老板耳语道。 “要得!要得!你们先喝茶,我下去安排。”陆老板点头哈腰道:“昨天我这里还真来了一个色艺双绝的,那歌唱得跟歌星一样,她说今天来上班,我去看看来没得。” 第七十三章 “好!快去叫她来,跟我们的歌王乡长对唱几首。” 陆老板出去一会就带来一个身穿粉色旗袍的女人,大伙儿眼前一亮,“果真与众不同!”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郑宝金见是郑梦影,惊奇万分。凭郑梦影平时的言谈举止,郑宝金想都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她。 “郑乡长,你认识她?”陆老板面露喜色。 “怎么不认识,她是我妹子!”郑宝金见大家对郑梦影的淫念大声笑着说,以示“警告”各位莫轻举妄动。 “乡长,她是你妹妹?”陆老板这一惊非同小可,其他人也用目光在询问。 “是啊!陆老板,难道你不相信?”郑宝金望着郑梦影道:“妹子,你给大家介绍一下。” “是!大哥。”郑梦影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天来做这事就遇到了郑宝金,她羞涩地低着头小声应着。 “那……那……对不起啊,郑乡长,我马上换人,马上就换!”陆老板诚惶诚恐的结巴起来,背上冷汗直冒。 “不用换,不用换!陆老板,就让我妹子来给我们唱几首。” “那……那怎么行……乡长。”陆老板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老郑,这是怎么回事?你妹妹,我怎么不认识呢!”黄书记忍不住了。 “哦!黄书记,我忘记介绍了,她姓郑,是前段时间才认的妹子,你当然不认识了。”郑宝金笑得很豪爽。 陆老板听了,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原来是认的妹妹,让我虚惊一场。乡上谁不知道你认的干妹妹多。” “哦!老郑你真不够意思,认了干妹妹也不说一声。”黄书记如释重负的道,现在他睁大一双色眼上下细细打量郑梦影了:“老郑,你这个干妹妹可是个大美人啊!” 酒菜已经上桌,陆老板忙着招呼各位入席,当然连服务女生都是迎宾楼里最适合他们胃口的有素人员。 “妹子,给黄书记敬杯酒,算是给他赔罪了!”郑宝金用特意的眼神望着黄书记:“没有话说了吧!” “好好!大妹子给我敬酒,我一定要喝!” 黄书记原名叫黄清远,四十多岁人,个子比郑宝金高,但比他瘦,是大利乡的党委书记,管行政的一把手。他也清楚郑宝金生活作风不好,领导能力差,根本就不是当乡长的料,只是郑宝金的后台硬,关系复杂,两人办事都是心照不宣,互不干扰,相处的也还算融洽。 郑梦影点点头,听话的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杯,双手递到黄清远手上:“黄书记,我敬你,身体健康!”“好好”黄清远顺手接过来道:“服务员,给大妹子来一杯。” “我不会喝酒。”郑梦影急忙摆手。 “这怎么行,这不是看不起我黄某人吗!来!”黄清远把酒杯塞了过来。 “既然你是乡长的干妹子,那也是我的妹子了。”姚主任凑过来:“今天难得黄书记这样高兴,你就陪我们书记干了。” “我真的没有喝过酒!”郑梦影在慌乱中接过酒杯,不知如何是好。 “妹子,这是啤酒,喝吧!没事的。”郑宝金使着眼色:“再说你要在酒楼做事,哪能不喝酒呢!” “是呀!就是嘛!来,干杯!”黄书记看样子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 郑梦影不能再推辞,只好憋着一口气,把那杯啤酒喝了。 “好!好!好!”在座的人一阵欢呼。 随后,郑梦影唱了几首她自己最喜欢且拿手的情歌。 在一片叫好声和碰杯声中,郑梦影的心情特别好,在虚荣心的驱使下,一杯杯啤酒下肚,不知不觉中竟烂醉如泥。 当郑梦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席梦思床上,一阵阵香水味溢满整个房间,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所有陈设很简单,但温馨浪漫。 郑梦影大吃一惊:“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这时郑宝金围着一条浴巾从洗手间里出来,见郑梦影睁着大眼睛,知道她已经清醒了,就带着微笑来到床边:“宝贝儿,你醒了,害得我出了一身大汗呢!” 郑梦影连忙抓过毛巾被盖在自己身上,羞红了脸,没有吱声,只惊恐的望着郑宝金。 “怎么啦!不认识我了!”郑宝金扔掉浴巾钻进郑梦影的被子,万般柔情的用手理着郑梦影的刘海:“刚才我弄痛你了吧,下次你可别喝那么多酒了。” 郑梦影听了这话,才意识到下身湿漉漉的,原来自己已经和郑宝金不是兄妹了。 她一直没有说话,呆呆的,没有反应。 其实郑梦影自从认识了郑宝金后,就对他有些动心,现在看到他那壮实的身体,对自己的百般呵护,万般柔情,近一年来的活守寡,使得她压抑的性欲无从发泄,她心中的欲火开始燃烧了。她才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正是性欲旺盛时期,真需要男人的爱抚,渴望男人的激情。这时的郑梦影完全改变了以往在郑宝金脑海中的映像。她开始迎合郑宝金的温存,继而主动挑逗郑宝金,郑宝金看到郑梦影对自己的改变欣喜若狂,他再次激情高涨,两人厮打纠缠n个回合,一起经历如仙如死。郑宝金在短短的时间内见识到了两种不同风格的郑梦影后完全被她征服了,以前见识过的女人何其多,现在只郑梦影最让他痴迷。 郑梦影做了郑宝金的情妇之后,她家的农业税、双提款都免了,那笔超生罚款也就不了了之,每年还有救济领取。每到逢场,郑宝金要办公,她就和付紫依到迎宾楼上班,人气很旺,小费也赚了不少,一年下来,她把借亲戚朋友的钱全还了,虽然还没有什么积蓄,可也让她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黎晓民在外面听说妻子在家乡做起了暗娼,他心里非常气愤,但也毫无办法,只好长时间不回家,在外面赚一点钱就拿去买酒喝,麻痹自己。 第七十四章 郑梦影开始还有些顾及丈夫的感受和自己的面子,总要回避熟人,为了照顾三个孩子,晚上哪怕再晚也要回家,后来见丈夫不管她,胆子就更大了,还把男人带回家来,在家里做起了接客的生意。她也学着付紫依,把自己如意的男人留在家里帮她照顾孩子、管理庄稼,自己则安心的在外面赚钱,有时几天也不回家。这时候的郑梦影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不但学会了抽烟、喝酒,还变得放荡起来,简直不务正业,每天除了去赶集,在酒楼进出,笑脸相迎需要服务的男人,就是打扮自己。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郑梦影在家里做暗娼的丑闻传开后,晚上常有人来敲郑梦影家的门,惹得张家大院的狗没了好觉睡,那狗叫声时常揪紧了那些有男人在家的女人们的心。 看着经常出入张家大院的陌生男人,张家湾的女人露出恶心的冷笑,把自己的男人看得更紧了,怕一有疏忽,就得去郑梦影那里找人,晚上都不准男人出门,就算白天男人需要到张家大院办事,女人都要找借口跟在后面。这样一来就苦了张家湾的男人们,只要往张家大院多望几眼,都会遭到自家女人的臭骂。 她母亲吴谷英也来劝说过女儿,见她不听,久而久之,也就把这个女儿淡忘了。 如今的张家大院,拆得七零八落的,没几户人家了,就算没有拆走的房屋都已经破烂了。这样破败的景象,令人嘘嘘不已。黎晓民家的三间老房子,由于年久失修,木板做的墙壁遭到蚂蚁蛀过,开始腐烂起来了。 这几年农村修建房屋就象是在比赛,草房变瓦房,瓦房变楼房,一家比一家修得漂亮,装修也一家比一家豪华。郑梦影看着家乡的变化,看看自己的破房,比人家的猪舍都不如,虽然羡慕人家,自己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啊!物价上涨得比雨后竹笋还快,象她的收入,再过几年也修不起楼房,只能在心里长吁短叹。 昨天晚上郑梦影的相好曾富贵来了之后,她就觉得机会来了,于是今天一大早就往街上奔去。 原来,对郑梦影垂涎已久的曾富贵,一听说郑梦影在做暗娼,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了,就马上回乡跟她相好上了。风流成性的曾富贵可是个玩弄女人的老手,二、三十年来泡在女人怀里的他特了解女人的心思,自从他跟郑梦影好上之后,他就三天两头的往郑梦影家跑,常带一些化妆品、小饰品的给她,郑梦影没有见过大都市里琳琅满目的特殊用品,老公也从来没有给她买过这些东西,因此,她特别喜欢曾富贵来,虽然曾富贵粗鲁了些,但看到他带来的礼物,她什么都不用计较了。 昨晚是郑梦影特别开心的日子,曾富贵带了一枚白金戒子回来送给她,这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的意外惊喜,还给了她一个以前望尘莫及的希望———他要到银行贷款办养猪场,需要有头有脸面的人担保,就让郑梦影请乡长出面担保,办成后给她三万元的辛苦费,还承诺给她一股的股份,到时候赚了钱分红。郑梦影听了,喜出望外,马上就答应下来,第二天,她早早离开曾富贵的臂弯,来乡镇府找他的情人郑宝金。 郑宝金刚吃了早餐,正准备去办公室,看见郑梦影推门进来:“宝贝,这么早来找我,想我了!”他迎了上来,亲吻着郑梦影。 “大哥,我想来请你帮忙的。”郑梦影依在郑宝金的胸膛温柔得象一只小绵羊。 “大哥,你一定要帮我。”那娇滴足以让郑宝金沉醉:“大哥,这个忙,你一定得帮哦!” 郑宝金抱着郑梦影坐下来听她说明来意。 “担保!你朋友要贷好多钱嘛,银行还要人担保?”郑宝金知道那数目一定不小。 “五十万。” “五十万!”在郑宝金的预料之外:“这个数目可不小,他贷来做啥子哦?办厂吗?” “嗯,就是。” “办啥子厂嘛,要那么多钱。” “养猪场。” “养猪场,他也要办养猪场!”郑宝金摇头道:“我听说乡上以前有人办过养猪场亏得好惨!现在生猪价格连续下降,他难道不晓得?” “他办的养猪场不是用来喂肥猪卖的。” “那是办种猪场?” “不是啦!我听他说是用来抽啥子苦胆液的。” “抽苦胆液,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是不是在骗人啰!”郑宝金更加不相信了:“他是你哪个呢?” “还不是一个乡的,说出来你可能都认得到的,就是我们那边的曾富贵,从土地下放到户后他就在外面做生意,好多人都认得到他。” “哦……是他呀,我也听说过有这么个人,长期在外面跑,还很出名的嘛,就是名声不太好。”郑宝金完全没了耐心:“宝贝儿,你也该晓得,银行是最将信誉的,这个人我信不过。” “啥子信不过嘛!”郑梦影撒着娇:“他又不是不还,人家是做生意的,有的是钱,只是想扩大嘛,他很快就赚钱来还的。” “他是你啥子人啰,要你来找我做担保,他给了啥子好处了?”郑宝金笑笑,直视着郑梦影。 “是朋友嘛!我们一个村的,你就帮帮他嘛,啊……”郑梦影摇着郑宝金的双肩。“不行的,妹子,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可不能节外生枝,出啥子状况。”郑宝金摇着头:“我真的帮不到你。” “啥子不能帮嘛!做个担保又不是啥子要命的事。非常时期,大哥,你说这话是啥子意思嘛?”郑梦影不甘心三万元泡汤,她使出浑身解数,死缠烂打。 “妹子,你不晓得,眼看就要合乡并镇了,我真的不能出状况。” “两个乡合并,跟你做担保人有啥子关系嘛!” “这你就不懂了,妹子,官场上明争暗斗的情形,你不懂的……” 当时政府看到乡镇上的基层干部人员过多,给农民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经过讨论决定后,就下发文件拆乡并镇,减少行政机构,精简行政人员。大利乡和盛景乡只一河之隔,要合并成一个乡,目前两个乡的内部正在为合并后的行政人员作调整安排,当然,各候选人员就暗中进行着争斗了。 第七十五章 郑宝金是朝鲜战场的遗孤,他当兵复原后在老丈人———当时县上的副县长(他父母的老战友)的帮助下进了县民政局的,后因生活作风问题差点被免职,他老婆吵着要离婚,搞得他丈人很没面子,也很寒心,就把他远调大利乡的。 郑宝金当了大利乡乡长之后,仍然改变不了风流成性的坏习惯,没有老婆在身边,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次拆乡并镇的消息,他老丈人早就给他透露了风声,要他这几个月注意政绩,本来凭他老丈人的关系,合并后的镇长一职非他莫属,可巧的是,盛景乡的现任乡长是近几年来连连被评为县级优秀乡干部的有名人士,去年还在人大代表会上发过言,受过表彰的,是县长眼里的大红人,县上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因此,这合并后的乡长一职就难住了县上的几个头目,需要调查再调查了。 这几年大利乡的政绩从表面上看还可以,实际上财政早已亏空了,并且有了赤字。从银行里的存款看来,大利乡的农民确实富了起来,平均每年人平均余额都有四位数,但这哪里是乡干部们的功劳啊!都得感谢当时一代伟人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为农村剩余劳动力的指引导明了方向。 说实在话,如今大量的劳动力外出,留在家里做土地的多是老弱病残,很多土地都荒芜了没有人力去做,乡村社的各级领导正在为这件事发愁,伤透了脑筋,至今也没有找到一个有效的方法来解决。县上每年都要派人下来视察,了解土地荒芜情况,下面都是在极力掩盖真相。 还有,由于外出人员多,农业税和双提款就很难收,乡上就规定村上按时上交,村社干部就瞒着村民弄虚作假,到银行代款来把农业税和双提款交了,好得到返回来的那一笔不少的“奖励”。(后来这一笔一笔的巨大代款,到了国家免收农业税双提款等一切税收之后,乡村一级仍然在追交,如果那家要办事情,就必得要把以前欠的款行交了才能办!) 关于这些的种种实情,大利乡当官的心里清楚明白,谁也不敢向上级透露半点风声,以免惹火烧身,在这次大规模拆乡并镇,精简人员中被精简掉。 “那你就不肯帮我这个忙了哦!”郑梦影软说**:“大哥,我可是啥子都是给你了,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你叫人家怎么去说嘛,人家以后都没脸见他了。” 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小情人可怜楚楚的样子,郑宝金心疼了:“这个……你等一段时间好不好,过几天你叫曾富贵在迎宾楼定一桌酒席,我出面去请朱行长。这事可不要太张扬了。” “知道!知道了!还是大哥对妹子好。”郑梦影见郑宝金松了口,满心欢喜,跳起身来在郑宝金脸上猛亲几口,以示感谢。 郑宝金趁机抱起郑梦影就往卧室走去。 原来,曾富贵在外面听朋友说外省有的人近年来做抽取活猪的胆汁提取胆红素卖发得好快,他也见过报刊杂志上的广告,有的厂家收购胆红素的价格出到每公斤二十万元左右,他再也忍不住了,立马去了实地考察,果真发现那生意太容易做,操作方法简单易学,资金回笼快,于是他就买了一批器具,决定回来好好干一番事业。 他满心欢喜的做着发财梦,为了尽快大规模生产,他决定到银行代一笔款,预计就三两个月就能还贷。谁知到了银行却遇到了麻烦,这不就盘算着利用相好的郑梦影找郑宝金担保来了。 郑宝金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经过调查,也确认目前抽取胆红素有油水可捞,于是暗示曾富贵,等事办成后他要取一份干股(就是不作投资,只等分红),曾富贵衡量了利弊后毅然许诺答应了郑宝金的要求,于是在郑宝金出面的情况下,曾富贵在迎宾楼请了几回朱行长,郑梦影也使出浑身解数,劝朱行长饮酒,讨他欢心,终于在郑宝金的担保下,朱行长就迷迷糊糊的签名贷给了曾富贵五十万。 曾富贵是见过世面的人,贷到那笔巨款后拿出一万元作为回扣偷偷给了朱行长,依约给了郑梦影三万,这可把郑梦影乐得半个月睡不好觉。曾富贵借着郑宝金的面子,顺利的在场镇边租了几亩地盖了二十几间简易房,一次性买了一百多头两百斤左右的肥猪,请了几个人 ,办起了养猪场。 别人看他办养猪场不买小猪仔,而是专买肥猪喂,一买就是上百头,在当地引起轰动,很多人都过来一看究竟。凡是来过养猪场的人无不心惊肉跳的!只见简易房子里,一间间猪圈狭小得里面的肥猪连坐下的空间都没有,只能长时间的站着,就别说活动了。更奇怪的是,每头猪的肚子上都开有一道小口子,插有一条细细的透明塑胶管子,管子外露的一头都插在一小玻璃瓶子里。猪在圈里吃喝拉撒睡都只能站着,太残忍了,直看得别人都背地里骂曾富贵挣这样的钱太没人性,附近的一些村民都不愿把猪卖给他。 郑梦影本打算不做陪客生意了,去曾富贵那儿帮忙的,后来她看到那样的情形,也吓得不敢去了。有一天,她遇到了初中时的初恋情人伍扬。 那天傍晚,郑梦影和几个姐妹正要下班离开迎宾楼,陆老板亲自来截住她,说是贵宾房里点名要见她,郑梦影并不觉得异常,平时她都习惯了加班。 她跟陆老板来到四楼贵宾房外,见房门虚掩着,里面亮着淡淡的柔光。 “你进去吧,客人在里面等你。”陆老板交代好就驻足门外了。 郑梦影点点头,伸手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身后的陆老板随即把门关上转身离开了。 郑梦影进去后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伫立在落地窗前,听到脚步声就回过头来,一脸的微笑。 “你好……”郑梦影见到这个人不觉心中一颤,好面熟啊!但一时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只一脸的诧异。 “梦影,是我,不记得我了?我是伍扬。”伍扬走了过来,那气度完全是一个一绅士。 “伍扬,你是伍扬!”郑梦影眼前这个伍扬与记忆中的年轻帅小伙大相径庭,连脸型也有所变化,难怪她认不出来:“你啥子时候回来的哟,怎么会在这里呢?” “来,坐下,我回来好几天了,一直在找你,我去过你娘家才知道你现在大利乡,你母亲没有告诉我详细的地址,我只好来到镇上打听了。” “我现在的情况你都了解了吧!”郑梦影开始有些不太自在了。 “知道你在这酒楼上班,见你白天忙,就没去打扰你。” “以前真是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就不会被学校开除。”郑梦影提起深感内疚的往事,也为避免谈论现在生活的尴尬。 “梦影,那怎么能怪你呢!”伍扬站起身来:“再说都过去十几年了,还提它干嘛,梦影,来,喝杯酒。” 第七十六章 郑梦影立即起身道:“哦,我来倒,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倒呢!” “我们俩,见面还说这话,是不是见外了。” “不是的,本来这是我的工作嘛!来这酒楼的,都是客人。”郑梦影熟练的斟满两杯红酒,恭敬的递过一杯给伍扬:“听说你在外面发展得很好,还开了一间工厂。” 伍扬点点头:“也不是怎么好,只能说还过得去,现在竞争激烈,也不太好做了。” “你是开的啥子厂呢?” “家具厂,帮别人加工。” “哦……,那你这次回来一定有啥子重要的事情要办了?” “我母亲一周年忌日,我回来上坟,看看她老人家。” “伯母她去世了。”郑梦影自言自语。 伍扬点点头。 “那伯父还好吧?” “好!我这次回来也是要接他出去的。” “嗯!”郑梦影点着头若有所思:“你老婆呢?回来了吗?” “她要看厂,不能同时都回来,厂里没人看管不行的。” “她是哪里人?” “当地的。” “那她一定很能干,你们过得真幸福!” 伍扬略略的点点头:“梦影,你呢?这十几年来过得好吗?” “你看我这个样子还会好到哪里去?”郑梦影有些伤感的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要是好的话,也不会来做这事了。” “你老公呢?难道他对你不好?” 郑梦影摇头又点头道:“农村上,你是晓得的,有啥子好不好的嘛!” “梦影,你怎么不出来找我呢,我也能对你有所帮助的。”伍扬伸手把郑梦影拉近自己的身边。 也许是对初恋的怀念,也许是职业习惯,郑梦影并没有不习惯:“自从你出去之后,连你的音讯都没有,我……”郑梦影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有些迷茫。 “我刚出去时,不是给你寄了好几封信吗?你怎么连一封信都不回我呀?” “你给我写过信?”郑梦影一愣:“可是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信啦!” “难道是路上寄丢了?”伍扬也很疑惑:“不会吧!几封信,也不会都弄丢了呀。” “我真的没有收到你的信,伍扬,难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是不是你地址写错了?” “不会,一个村的,怎么会写错呢!” “你都写了些什么?”郑梦影好奇起来。 “我……”伍扬顿了一顿:“就是跟你说初中毕业后若没有升上高一级学校的话,就来我那儿找我嘛,就这些啰!给你寄出几封,见你一个字也没有回给我,就认为你那么快忘记了我,所以……” “就这些,没有别的?” “没……没有……” 郑梦影有些失望:“哦……谢谢你还记得从前的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郑梦影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要不然十多年没有见面,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梦影,你说是不是!”伍扬激动的抱住了郑梦影:“梦影,我在外面这十多年里,无时无刻不在回忆我们初中时的那段快乐时光,只可惜,那太短暂了!” 郑梦影听了颤抖着声音道:“你还记得我们那时候的快乐!”她心想:“难道他一直没有忘记我,还惦记着我,还爱着我?”内心突然懊悔了,后悔那天晚上自己为什么不出去见他,如果去见了他,也许自己的命运就会改变。命运往往就是这样,情缘一旦错过就不再来,事已至此,只得认命! 此刻见伍扬还惦记着自己,郑梦影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挪了挪,头温柔地靠近了他那更加坚实的胸膛。久违的恋情又回来了!两人都沉醉在爱河里。 “梦影,你还记得那次涨洪水吗?在小河边,我背你过河,差点把你掉进小河里,当时我那紧张啊!比自己掉进去还恐慌。” “还有那次,你故意生我气,吓得我好几个晚都没有睡好觉,我好怕你从此不再理会我,真的好怕失去你哟,直到你告诉我真相,我才放过我自己。梦影,我把我们的感情已经刻在了心底最深处,你说我能忘掉你吗!” 郑梦影听着听着,已是热泪盈眶了,自从伍扬离开她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听过如此平淡而缠绵、朴实而浓缩的情话,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那花前月下的娓娓细语,曾经那么快乐、那么陶醉的恋情,只有在她和伍扬初恋时才有的,她又怎么能忘记呢!只是在无望的情况下主观的把它深埋罢了。 每个人的初恋都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当然郑梦影也不例外。 十几年的真情压抑,没有得到吐露,现在重拾旧情,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我不是在做梦吧?伍扬,你现在还真的喜欢我?”郑梦影周身酥软,感觉整个人飘在云里雾里。 “梦影,你不是在做梦,我如果介意你的现在,那我就不会等你下班了。”伍扬忘情的紧紧搂着郑梦影诉说对她的思念。 “真的吗!伍扬,我们现在怎么都不可能象以前那样在一起了。”郑梦影叹气了。“这不就在一起了嘛!” “难道你不嫌弃我现在的身子!”郑梦影露出惊喜的笑容。 “不嫌弃!不嫌弃!”伍扬明显的感觉到郑梦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仰面望着他,双目流露出迫切的欲望,那两片性感的红唇不知令多少男人失控。 伍扬低下头去,迎接他的是那滚烫的香唇。 “我……我……”郑梦影自从做陪客以来,从来没有过如此的冲动。 室内的轻音乐很悠扬,窗外的微风很清爽。 第七十七章 夜!已经很深了。 “伍扬,我好开心!你开心吗?”郑梦影依偎在伍扬怀里。 “当然,真没想到你的床上功夫如此了得,佩服啊!”伍扬确实是真心在赞扬郑梦影的。 听惯了这种话的郑梦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职业任务:“我可是什么都给你了。”那嘴嘟得怪滑稽的。 “知道了,我会补偿你的。”伍扬伸出右手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知道就好。”郑梦影拉伍扬坐起身来:“伍扬,告诉我你老婆怎么样?” “她是一个很保守的普通女人,哪能跟你比哦!”提到他老婆,伍扬只平淡的答话。 “那你有几个孩子呢?” “没有。”伍扬摇摇头,看样子是真的。 “没得!怎么还不生呀?哦……我晓得了,肯定是你老婆怕影响她的身材。” “不是啦!她有病,不能生。”伍扬的语气开始沉重起来。 “这样啊!那你们就不要孩子了?” “这孩子不是想要就有的嘛!”伍扬摇头叹息。 “她不能生,你可以要一个呀!” “你是说去领养吗?” “不是啦,捡的哪有自己的血脉亲呀!” “梦影,那你的意思是……” “伍扬,我给你生一个,好不好?”郑梦影突发奇想。 “这样啊……恐怕不行吧!梦影!”伍扬惊了一跳,继而望着郑梦影笑笑。 “为什么?你不是说还爱我的嘛!”郑梦影晃着伍扬的胳膊认真的说。 “这生孩子可是一件大事,也不是说生就生的啦!再说了,我也不可能在家呆那么长时间,更何况……”没等伍扬说完,郑梦影就打断他的话。 “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我怀上了你就走,等我生了,你再回来带去。”郑梦影越说越认真。 “那怎么行,梦影,这不是苦了你吗!对你不公平,我可不忍心,不行!” “没事啦,是我自己愿意的嘛,我想给你生个孩子嘛!”郑梦影温柔的亲亲伍扬。 “这……这个……不行!”伍扬这次来找郑梦影的最初目的只是想和初恋情人叙旧,并没有想和她上床的打算,只是打听到郑梦影现在的职业和当晚的情形才应和了她,也释放了自己对她多年来的思念。怎么也没想到郑梦影竟然提出想为他生孩子的要求,他虽然想要,可他老婆那儿怎么解释呢?他俩虽然生不了孩子,可感情还是很好的,他从来没有过因为孩子问题而破坏自己那个温暖而幸福的家庭,他毕竟对自己现在的事业和家庭都很满意。 郑梦影看到伍扬在犹豫:“我晓得,你怕不好给你老婆交代,是不是?” 伍扬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也并不想对郑梦影隐瞒什么:“我不想破坏你和我的两个家庭,梦影,我们俩能够这样在一起其实就足够了。”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在外面快活了又怕留下把柄,承担责任。”郑梦影笑笑:“那好!我们就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啥子时候回去广州?” “梦影,我想请你去成都玩几天后才走,好吗?” “那好哇!我还没去过成都呢!”郑梦影好高兴:“那你家里人来找你怎么办?” “我早交代好了,他们不会来找我的,你放心啦!”伍扬亲吻着郑梦影的头发,两人摇晃着身子,自在极了。 正在这时,伍扬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郑梦影放开伍扬:“是哪个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伍扬没有吭声,他打开手机一看号码,就知道是谁了:“老婆!你还没有睡呀?” “老公!人家想你嘛,睡不着。”手机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老公!你也想我吗?” “是你老婆?”郑梦影悄声问。 “嗯!”伍扬微微的点点头,并示意她不要出声。 “老公!你在跟谁说话?”女人的第六感好灵敏。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吗?” “你在哪里?我以为你在跟别人说话呢?” “我在老家的家里,就我一个人在屋里,爸爸睡了,我正准备睡觉呢。”伍扬的反应很快,撒谎也很镇定:“老婆!你有事吗?” “难道没有事就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不是这个意思,老婆!老公只是担心你白天辛苦了,晚上要早点休息嘛!” “谢谢老公的关心,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要等几天,明天我要到省城朋友那里去。” “是什么朋友?” “你也认识,就是在广州认识的哪个阿栋。” “是他啊!他不是说在广州跟人合伙开夜总会吗?” “他早就回老家了,我回老家来他也知道了,不去一下也不好意思嘛!” “那也是,老公!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睡,去了之后早点回来!” “知道了,老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拜拜!” “老公,我爱你!亲一个!” “老婆!我也爱你,叭!”伍扬对着手机亲了一个响吻。 “你两口子好亲热,真叫人羡慕。”郑梦影笑道,心里酸溜溜的。 第二天一早,伍扬和郑梦影就踏上了他们的快乐之旅。 由于到处都在扩建公路,客车在路上受了阻,到了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大都市里果然跟乡下街道不一样,路面宽敞明亮,人流如潮,喧闹嘈杂,晚上就跟白天差不多,不断闪烁的霓虹灯把郑梦影的眼睛都看花了。 两人先定好房间,洗过澡,吃过饭,伍扬道:“梦影,先去给你买个手机,然后再到我朋友那里去。” “你要去见你朋友,那我……” “你也要去是,就说我们是同学。”伍扬道:“我那朋友在城里开了一家夜总会,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他可是这里的名人。” 第七十八章 郑梦影点点头,两人挽着手进入了一家手机专卖店。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两边的礼仪小姐笑容可掬的躬身请他们进去。 “梦影!你喜欢那种品牌的手机?”来到柜台前,伍扬问。 “不知道,你说哪种好就买那种嘛!”手机在当时的农村还是一个新奇的时尚产品,郑梦影在乡镇上也看见有人用过,不是乡镇领导,就是企业老板或者从外面回来的打工仔,一般的村民没有用手机的,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买手机的事。 那时候的乡场上根本就没有手机店,那些要卖手机的也是到大城市去卖,但拿回来用信号也极差,常常要到室外或地势高的地方才能接听,后来基转站在各个乡镇建立起来,拥有手机的用户才在农村渐渐的多起来。 “就诺基亚吧!它可是国际知名品牌!”伍扬道:“小姐,请拿这款诺基亚的来看看。” 女服务生很热情的介绍着手机的各种功能、好处及售后服务。 “梦影,你喜欢啥子颜色?” “粉红色!”郑梦影道。 “小姐,请换一款粉红色的。”伍扬拿着换来的手机:“多少钱?” “三千八百元。”服务小姐道。 郑梦影一听,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这么贵!我不要了!” “小姐,不贵,象小姐这样有气质,拿在手上显得多气派。”女服务生赶忙解释道:“这可是本店最新到货的品牌手机,现在流行、畅销呢!还要送话费一百元!” “就是这款吧!梦影,只要你喜欢就不贵了!”伍扬道:“小姐,请帮我把号码开通。”他说着付了钱。 两人出了手机店,郑梦影嘴上虽然还在说手机太贵,但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双手把伍扬挽得更紧了。 伍扬拿出手机正要拨号,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喂……”伍扬刚一接听,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吼道:“伍扬,你这小子到没得嘛?这么晚了还不见你的电话。” “阿栋啊,到了,到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伍扬道:“你在哪里,我搭车过来。“ “搭啥子车嘛!到了我这里还要让你搭车,你把我这个朋友看成啥子了嘛!”手机里吼道:“你在哪里?我开车过来接。” “你不是晚上很忙嘛!我自己过来就是。”伍扬道。 “我再忙也要过来接你是,不要说了,有几个人,在哪里?” “那好嘛 !两个人,在车站百货大夏门前。” “你老婆也来了啊!不是说你老婆没有回来吗?”“不是啦!是我初中的一个同学。” “是男的还是女的?” 伍扬听了,故意生气道:“你问那么清楚做啥子,要来接就快点来,别废话!” “你跟老子还装蒜!是你小蜜吧!哈哈……”电话那头打了一阵哈哈:“站在那里不要走,我半个小时就到。” 收了线,伍扬看见郑梦影有些不自在:“我那朋友是本地人,性格很直爽、乐观,爱开玩笑,你听了他的话可不要放在心里去。” 郑梦影只是笑笑,一直摆弄着手机。 半小时左右,一辆红色的宝马开了过来,停在伍扬和郑梦影前面。 车门开处,露出一张胖乎乎的圆脸,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留平头、戴着墨镜的男人,他一下车就把墨镜取了下来。 “阿栋,你这几年吃的啥子哦,长得这样结实,天天在女人怀里打滚,也没把你身子拖垮!”伍扬一看那人就迎上去笑道 ,忘记身边还有个郑梦影。 “伍扬,你这小子,现在才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那人闪着两颗狡诈的眼珠,瞟了一眼郑梦影:“这位可是二妹?” “不要乱说!”伍扬道:“她是我的同学,叫郑梦影,顺便到城里来玩几天。” 伍扬又介绍道:“这就是我的朋友阿栋,叫邓国栋,不夜城的老板。” “邓老板,你好!”郑梦影道。 “喊啥子邓老板,郑小姐,叫我阿栋好了,我在广州打工的时候,大家都这样叫我,听起来亲热。”邓国栋道:“郑小姐,欢迎你到我们这里来玩,请上车,请上车!” 伍扬和郑梦影上了车,轿车在人流中缓缓行驶着。 “伍扬,你们是哪个时候走的哦,怎么到得这样晚。”邓国栋边开车边问道。 “早晨。” “那做啥子到得这样晚呢?你们去逛商场了?” “没有,还不是刚刚才到,客车在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伍扬道:“到处都在扩路,一路上都在堵车,我们内地这几年发展得好快,我才走几年,回来全都变了样。阿栋,你的生意如何?” “马马虎虎还可以,伍扬,你呢,生意应该做大了吧?” “大啥子,还不是老样子,现在家具生意不好做,竞争大,木料价格上涨快,我们做出来的家具成品价格又没有涨,利润空间越来越小了,可工人的工资还得加,哪有你们娱乐行业好赚钱。” “彼此彼此!”邓国栋问郑梦影道:“郑小姐,你在做啥子?” “在乡镇上酒楼上班。”“帮别人打工。” 郑梦影点点头。 邓国栋道:“乡镇上的酒楼里有啥子干头,你不如到我的夜总会来。” 伍扬马上接话道:“那好哇!梦影,你还不快谢谢邓老板,你到他的夜总会来上班,比你在乡镇酒楼做要强多了。” “我……”对于邓国栋的好意,郑梦影没有拒绝:“那好,我回去商量一下。” “那当然,这是我的名片,你回去商量好了,给我来个电话就是。” 轿车在繁华的都市里缓缓的行驶了一阵,来到不夜城,看到旋转灯光下的男男女女,在流行音乐的伴奏下象疯了一样迈着舞步,扭着腰肢,尽情的享受着改革开放政策给他们带来的欢乐。 郑梦影从来没有进过这样的地方,既紧张又兴奋,两眼感觉有些不适应。好在她在乡镇上的酒楼当过几年服务小姐,还不算显得老土,她跟伍扬学着舞步,在闪烁的灯光下紧紧靠在一起,陶醉在欢快的音乐声中。 第七十九章 几天来,郑梦影和伍扬搂搂抱抱,新婚夫妇一样进出酒楼、游览风景区、逛商场购物,伍扬把她包装得时尚而靓丽,也不忘给她的几个孩子买上几样衣物、食品、玩具。 “好了,伍扬,再买就提不动了!”郑梦影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让人见到她就觉得幸福。 “梦影,你不是难得有机会来成都嘛!喜欢啥子就买嘛!这大商场的有些东西可是在老家买不到的,你买得高兴,我才开心!”伍扬说的可是实话。 郑梦影为了讨伍扬的欢心,更确切一点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她再次来到高档服装区消费了几千元才带上大包小包的和伍扬回到大利乡。 临走的时候,伍扬没有再去邓国栋哪里,只给他去了一个电话。 伍扬本打算去郑梦影家里看看的,但郑梦影有顾忌,当晚两人就在迎宾楼住了一晚,第二天伍扬依依不舍的离开郑梦影,临走时,他把两万元钱交给郑梦影,郑梦影感动得泪流满面。 在郑梦影回家的路上,张家湾的人见她才几天不见,就大包小包的提了那么多东西回来,都惊异不已,郑梦影并不去理会那些女人羡慕而带有鄙视的眼光,她脸上挂着笑,还象往常一样打着招呼。 回到家里,郑梦影盘算着自己的钱:曾富贵给她的三万加上伍扬给的两万,还有平时的一点积蓄,就当时来说,五万多元钱完全可以建三间一楼一底的楼房了。于是她请了风水先生看好吉日,把那三间旧瓦房换成了楼房,内外装修都很不错,还买了一套新式家具,看到自己的成绩,郑梦影那份成就感不予言表。 郑梦影在家打理修建房屋的差不多一个月里,没有去迎宾楼上班,连郑宝金那儿也去得不多,曾富贵也许养猪场事务繁忙,竟然这么久没有来找过郑梦影,她的好姐妹付紫依倒是经常来给她帮忙。 贺房那天,郑宝金带领着乡上大部分干部,幕大的金匾上书“凤居新宇”,一路浩浩荡荡来到张家湾,算是给足了郑梦影脸面,场镇上有头有面的人物(都是曾经在迎宾楼给郑梦影捧过场的)也来了不少,反而她家的亲戚却寥寥无几(但毫不影响当时的气氛),邻里乡亲看这阵势也陆续到来了,就那鞭炮声就足足响了两个钟,震得张家湾的鸡犬都不得安宁。 这在当时引起过好大的轰动,郑梦影一下子也就成了远近几个乡镇的“名人”,当然她的生意也日渐兴隆,也正是在她大红大紫时,每天的客流量让她不堪重负。老相好曾富贵为她解除了烦恼,推荐了一种烟给她,每次接客前吸上一支,保她性欲旺盛,让那些嫖客们掏空了腰包,还意味犹尽的大呼过瘾:“爽!爽!太爽了!” 可是没过多久,坏消息就接连而至,让郑梦影差点失业。 这天赶集,郑梦影象往常一样,她早早来到郑宝金那儿,一进门郑宝金就对她说:“不好了,曾富贵那小子跑了。” “跑了!”郑梦影很是怀疑:“他的养猪场呢?” “他养猪场的猪全部被活埋了。” “不是吧!哪个那么大的胆子哟!出了啥子事吗?” “是上面呀!要不是上面直接下来人,还有哪个敢呢!”郑宝金焦躁不安,也很无奈:“他的贷款还没还,眼看期限就要到了,我这个担保人到时候该怎么办!” 原来对于一般人提取猪只胆红素,在当时是有争议的,正因为有高额利润可图,那些养猪场的老板为了多出胆汁,大量给猪打激素药,猪只死亡之后,体内就残留了大量的有毒物。不少人为了发横财,昧着良心把带有大量残余激素的死猪出售给村民食用,引起多起中毒事件,甚至致人于死地。 这不,上级各有关部门查明情况之后,就一起出动,监督强制执行取缔各地提取活猪胆红素的养猪场,对猪只进行深埋处理。 其实,郑宝金早得到了这一消息,他曾催足曾富贵尽快结束养猪场,可曾富贵那肯轻易放弃这爆发的机会,前一阵子也赚了一大笔呢!他一拖再拖,当时郑宝金也抱有侥幸心理,才落得了今天这一被查封的下场。曾富贵和郑宝金眼睁睁的看着发财梦破灭,心里那个痛啊!难以形容。 曾富贵见大势已去,无法挽回,发财梦又破灭了,几十万的资金刚刚回笼,还想大战一回的,可如今若还了银行的贷款就所剩不多了,他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倦款离开了。这可急坏了曾富贵,一层的干股泡汤外,还要为做这个担保人付出代价。 “大哥,你也莫着急,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还有一个家在嘛。”郑梦影安慰郑宝金。 “五十万啦!他那个家值几个钱,他小子可真够狠的。” “大哥,你就是担保一下嘛,又不是你贷的钱,难道银行还要你还啊!” “唉……你不懂。”郑宝金皱着眉头叹着气:“那个该死的曾富贵,我怎么就相信了他呢!” “大哥,我们先找一下看,万一他还没有走呢!” “也只有这么办了,但愿在期限内能找到他。”郑宝金好似有了一点希望:“妹子 ,这几天乡上的事情多 ,我抽不出时间,你帮我去找,一有他的消息,马上来通知我。” 郑梦影看到郑宝金那个着急样,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赶紧答应,这个担保人可是她从中拉的线啊! 此时正是拆乡并镇后确定新镇长的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纰漏。无疑是给了郑宝金当头一棒。 还没有找到曾富贵,县公安局已经派人下来调查他的背景了,郑宝金通过关系得知,曾富贵此次带了钱出去做上了贩卖毒品的勾当,结果刚下水就被公安局抓获了,于是就派人下来调查,凡是与他有关系的人都受到牵连,郑梦影也被传去问过话。 曾富贵被抓获之后,银行得到消息,马上向郑宝金追还贷款,并把他和曾富贵告上了法庭。郑宝金身为国家干部,滥用职权,贪污腐败,给国家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乱搞男女关系,给当地社会风气造成极坏的影响,因此被拆职入狱。 第八十章 大利乡和盛景乡合并后更名为“大盛镇”,首任镇长由原盛景乡乡长熊仁义担任,走马上任的新镇长立誓要建一支清正廉明,一心为民的领导班子。 常言道:“新官上任上把火”嘛! 熊镇长首先清理的是原大利乡各级干部的贪污腐败情况,拆掉大利乡的乡级干部,换上自己的人。然后大肆整顿社会风气,严厉打击大盛镇各个娱乐场所的“黄、赌、毒”。 经过这次大规模的清查、整顿,大盛镇的社会风气大为好转,博得了民众的称赞好评。 付紫依、郑梦影等一群在风月场中弥留的姐妹失去了郑宝金这个靠山,先后被抓了几次去拘留,还罚了款,接受过教育,一时间,她们再也不敢在酒楼明目张胆的做生意了,只好在家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接待一些最平常的嫖客,还要担心联防队半夜突然来查房,这样一来,生意自然也淡了下来。 郑梦影经历了几年的陪客生活,不但让她学会了抽烟、喝酒,还变得好吃懒做起来,吃惯了酒楼里的山珍海味,住惯了酒楼里的空调房,回到家里,竟然不习惯起来,看着那一日三餐的农家饭,索然无味。 晚上,她静静的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一点睡意也没有。 “妈妈,叔叔到哪里去了?我几天都没有看到他了。”大女儿圆圆突然问她。 “你叔叔家里有事,他回去了。”郑梦影摸摸女儿的脸,看到女儿竟然对外人也有了牵挂,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为母亲的失职,平时总以挣钱为由彻夜不归,叹息自己照顾儿女得太少了。 她用脸靠近女儿的脸,左手梳理着大女儿的头发,惆怅万千:“妈妈回来陪你们睡觉,难道不好嘛!” “好!好啊!妈妈,你不出去挣钱给我们读书了吗?” “要,妈妈也想在家陪你们呀!给你们煮好吃的,穿漂亮的衣服,梳漂亮的头发好吗?” “好!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妈妈,我给你说嘛,半期考试我还得了双百分呢!老师经常都表扬我,你看到我的奖状了吗?”黎圆圆拉郑梦影坐起身来看。 看着女儿的“三好学生”奖状,郑梦影才留意到大女儿已经是二年级学生了。 “哦……我们圆圆这么厉害呀!那你想要什么?妈妈奖给你!”郑梦影长期都以物质来鼓励孩子们。 “妈妈,我不要东西了,我想爸爸了,他啥子时候回来嘛?你不是说快了吗?” “你爸爸……”没想到女儿竟然要的是亲情,郑梦影听了内心不禁一阵刺痛。 在这段空闲的日子里,她又何尝不想念自己的丈夫,有时甚至把他和伍扬想象合二为一,可是在现实中,他回来又会怎样呢!回想他对自己的打骂,无情的离开,长时间的毫无音讯,唉……他现在怎么样了呢?他心里还有这个家吗?他还有可能原谅自己吗……她伤感得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妈妈,你哭了!你哭什么呀?妈妈,你也想爸爸了,是不是?”黎圆圆天真的仰望着妈妈的眼睛。 郑梦影点点头,把黎圆圆拥进怀里哽咽道:“嗯!你爸爸很快就要回来了,他在外面挣了钱拿回来给你们读书。” 黎圆圆高兴的抬起头:“好的!爸爸回来我给他看我的奖状。” 郑梦影也笑笑:“好吧!圆圆乖,睡觉吧,你看弟弟妹妹都睡着了。” “嗯,妈妈晚安!” 黎圆圆安静的躺下,看着女儿嘴角还挂着笑,郑梦影一点睡意也没有,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她起身下床点了一支烟,对着窗口吐着烟圈,凝望着寂静的夜空思绪万千: 在酒楼里每天强颜欢笑,小心迎合不同性格、脾气的客人,渐渐的觉得生活好累好累,她曾经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这次做了就不做了,在家看管好孩子们,过那普通朴实的田园生活,可是每次她都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最近一段时间,她发觉阴部时常痛痒难禁,白带也有增多,还带着难闻的腥臭气味。她不好意思到就近的医院去看,就到邻近乡上的医院去看,医生说是常见的妇科病,没什么大碍,就拿了药吃。回家后几天来,她都谢绝了来访的客人,把自己闷在家里,郁郁寡欢。 她的堂姐观察她几天来,觉得她一定有什么事,虽然对她去做陪客有些看不惯,可毕竟是自己娘家人,她还是忍不住去关心郑梦影。当她知道郑梦影得了妇科炎症时,就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劝:“梦影妹子,你这样下去不行啦,晓民回来晓得了怎么办!” “茹双姐,你也晓得的,我在他心目中算个啥子嘛!他根本就没得这个家,我还在乎他啥子哟!”郑梦影对丈夫的失望毫不隐晦。 “梦影妹子,就算你不为他想,也要为你那几个孩子想想嘛!孩子一年年长大了,慢慢懂事了,他们会怎么看待你,总不能让孩子在别人面前低人一等啊!” 这句话触动了郑梦影的心,她对丈夫怨恨,可对孩子是充满爱心的:“茹双姐,你看那死鬼出去那么久,不要说拿钱回来,就连音信都没得,你说我容易吗!我们母子也要生活呀,孩子还要读书,我不去挣钱,那生活费、学杂费哪来呢!茹双姐,你说我们母子几个还能指望他,喝西北风都没得!” “虽然晓民也做得不对,可是……唉!梦影妹子,可你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现在经济稍微好了点,你就听我劝,做了土地,带好孩子就算了。如果再混下去,得了啥子怪病就麻烦了,别人说起也不好听,还有啊!到你老了怎么混呢?” “老了再说哦!别人爱说啥子就让他说去,我也封不到他的嘴巴。茹双姐,你以为我想那样做啊!我也是没得办法了啊!”郑梦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郑茹双叹了口气:“梦影妹子,要是你得了病,还有哪个跟你照顾孩子。我也是想为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得去做活路了。” 郑茹双走后,郑梦影把她的劝告细细想了又想,觉得很有道理,与其现在偷偷摸摸的接客赚那么一点点钱(镇上抓得严,山长水远来她家里的嫖客多是没钱的单身汉),还不如辛苦一点自己干农活自在,也好以后对孩子有个好交代。 第八十一章 郑梦影重新拿起了丢了几年的锄头,感觉沉重了许多,细嫩的皮肤很难适应田里的劳作,可她想着几个孩子,咬着牙,慢慢在进步,家务活也开始做得上手了,最难以忍受的是改不掉吸烟的习惯,特别是这段失落的日子,几乎两天就要抽一包烟。 日子就这样过了不久,郑梦影虽然忍受了很多劳作的辛苦,积蓄也越来越减少,但看着孩子们对自己的亲近、依赖,也感觉很安慰。 一个逢场天的下午,付紫依风风火火的来到郑梦影家。 “梦影,我们又有事做了!” “啥子事呀?”郑梦影并没有想过要再重操旧业。 “今天刘姐说,有个姓洪的老板买了一艘船,要在琼江河上开水上歌舞厅,现在正在招服务员,问我们去不去呢!” “我不去了,我还是不做那行了。更何况人家要的是年轻的服务小姐,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不适合,她们会要嘛!” “怎么会不要,你不晓得,人家城里那些夜总会呀、歌舞厅呀、不夜城呀、卡拉ok厅什么的,那里面的服务小姐做我们这行的多的是。” “就算他们需要那样的人,也轮不到我们呀!” “梦影,你是怎么啦,前段时间你不还是这里的红人嘛!真是的,凭我们这几个姐妹的模样,还怕他们不要,梦影,我们明天就去看看?” “紫依,现在联防队不是查得很严吗!”郑梦影被罚过款,还心有余悸。 “你看他们既然敢来开这个歌舞厅,人家肯定吃得开嘛,要不然这个时候哪个敢来中彩,他们都不怕,我们又怕啥子哦!反正我们又不用本钱。” 郑梦影觉得付紫依说得不无道理,但她是真不想干那行了,于是就敷衍付紫依:“紫依,我看这样吧,你先去看看情况怎样,回来给我说说。” “梦影,你不去,那你在家里做啥子?” “紫依,你也晓得,眼看播种季节就要到了,我那几亩地,去年没有种,草都长满了,我要先去割草。” “你有没有搞错,难道你还要自己去做土地!”付紫依惊讶道:“就算要做也是请人做嘛!” “我晓得了,你先去嘛,我过段时间看情况再说。” 付紫依见郑梦影执意不去:“那好吧,我明天去看看,回来跟你说。” 第二天,付紫依邀了另外几个姐妹一起去见了工,晚上她就来给郑梦影报喜。 郑梦影忙从厨房里出来:“看你那样高兴,是洪老板收你了?” 付紫依点着点:“有开水没得,口干死了,我还没回家呢!” “是吗!又不是啥子急事。”郑梦影帮付紫依倒着水:“快坐下来说嘛!” “还要放糖,我不喜欢喝白开水。” “我晓得你是糖小姐!”郑梦影看着姐妹的开心样,自己也跟着好心情呢! 付紫依一口气把整杯水喝了下去:“再倒一杯。” 付紫依连喝了两杯水,还嚷着要。 “你今天是吃了啥子哦?变成牛了,干了千层肚啊!”郑梦影笑骂道。 “梦影,你不晓得,中午是洪老板请客,高兴嘛,吃多了菜。”付紫依兴奋异常:“梦影,你猜那个洪老板是哪个?” “我又没去,怎么晓得,难道你认识他?”郑梦影又再倒满一杯水。 “不光是我认识,你也认识的。” “不是嘛,我也认识,那究竟是哪个嘛?” “你猜一下嘛!”付紫依调着郑梦影的胃口。 “我猜不到,你快点说嘛!真是的!” 付紫依放下水杯:“量你也猜不到,跟你说嘛,那个洪老板就是洪福生,就是去年我们在迎宾楼认识的那个呀,想起来了嘛!” “是他!就是那个长得象阿弥陀佛的,说话一脸的憨笑的那个?”郑梦影也开始兴奋起来。 “嗯,就是他,就是他,听说他县上有亲戚,后台硬得很哦!连镇长都要买他的面子,现在正一边装修一边招工,要等段时间才开业,说是晚上营业,白天休息呢!” “那么今天去了几个人?” “五个,五个都收了,那洪老板还问过你呢!问你怎么没去?”付紫依认真的望着郑梦影。 “是吗?那洪福生真的还记得我,那么好的记性啊!你哄我的是不是”郑梦影有点受宠若惊。 付紫依一直很认真的说:“是真的啦,他还说了,只要是我们以前的姐妹去他都要。还特别提到你的歌声甜美,很有潜力,要我回来跟你说,请你去他的船上唱歌,这些都是他的原话,真的!你去不去嘛?” 郑梦影听了笑道:“我只是平时爱胡乱唱几句,哪敢去人家那里那么大的场合献丑啊!” “哎呀!反正你去就没错了,他说专门从城里的夜总会请了一个好厉害的老师来培训大家,不管做哪行的都要经过专门训练,看样子他是要把船上歌舞厅搞出个名堂来。”付紫依鼓着大眼点着头。 “是吗!” “梦影,说真的,凭你的歌喉,再加上专业来说培训,肯定能唱出名的,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还要上电视当明星呢!”付紫依羡慕得不得了。 郑梦影笑出声来:“你就做梦吧,付紫依,你哪个时候学会吹牛了,那也要看在哪个面前吹嘛,真是的!” 付紫依一本正经:“梦影,不是我吹,今天听洪老板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你有唱歌的天赋,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看电视里的歌星,有的还没你唱得好呢!” 这样一说,郑梦影真开始动心了:“是他亲口说的?” “当然了,我啥子时候骗过你嘛!你做不做也去看一下再说嘛,要不洪老板还以为我没带到信给你呢!”付紫依趁热打铁。 看到付紫依那么热心,郑梦影其实也真的动心了,但嘴上还是说:“别瞎吹了,你还没吃饭吧?晚上就住我这儿,不回去了。” “我一大早出来还没回去过呢!两个小的在家里。” “你那两个都晓得自己煮饭吃了,还怕啥子嘛,天都黑了,黑摸摸的,不走了。” “那……好嘛,又要麻烦老哦!” “还说这些话,小心我扁你,快去帮我做饭。” 两女人聊到凌晨才睡觉。 第八十二章 翌日上午,郑梦影送走了付紫依,本也打算过些时候去见识一下洪老板带来的新玩意儿。 快中午时分,郑梦影带着两个孩子正关门准备去摘菜,付紫依那发现新大陆般惊喜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梦影,你看哪个来了!” 郑梦影转身一看也慌乱得不知所措,只见付紫依带着一男一女来到张家大院,那阿弥陀佛似的脸她过目不忘,那戴墨镜打扮时髦得体的女人实在是没见过,光凭那气质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乡镇上的女人。 郑梦影毕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人,短暂的惊讶后马上推开大门招呼:“哎呀!洪老板啊!啥子风把你给吹到我们这儿来了,快到屋里坐,快来坐,乡下地方,别见笑啊!” “郑小姐,不错嘛!”洪福生大腹便便的夹着个公文包,环视着郑梦影的新楼房,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那幕大的扁了。 郑梦影直盯着付紫依,责怪她自作主张带洪福生过来。 付紫依急忙上前去给郑梦影耳语:“这不能怪我,我刚在街上碰到他们来找你,我才给他们带路来的。你看人家洪老板多看重你,都亲自来请你了。” “真是的,我还没打算去嘛,你叫我现在怎么说嘛!” “不去你就直接说哦,他们也不会硬拉你去!”付紫依诡异的笑。 “怎么?二位小姐说啥子悄悄话哦,难道不欢迎我们!”洪福生开着玩笑 。 “当然不是啦,只是突然看到你们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快到屋里坐。” 付紫依帮郑梦影带两个孩子去了别处玩。 郑梦影招呼两位客人坐定,忙着泡好茶,陪着笑脸坐下来。 “郑小姐,我来介绍一下”洪福生指着他的同伴道:“这位是薛小姐,大家都叫她薛姐,是我从省城请来帮我打理歌舞厅的。薛姐,这位郑小姐就不用我再介绍了!” “郑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薛小姐伸出那只戴着手套的右手。 “哦,你好薛姐,你好。”郑梦影赶紧把手伸出来在衣襟上擦了擦。 “我早听洪老板称赞郑小姐不但歌唱得好,人也长得非常漂亮,今天一见,果真苗条秀丽,我们的歌舞厅是新开业,需要招聘歌手,所以想听听郑小姐一展歌喉。” 郑梦影谦虚道:“只会胡乱唱几句,也唱得不好。” “唱来听听吧!”薛小姐显得很虔诚。 郑梦影马上拘谨起来:“唱得不好,可别见笑!” “不要紧张,郑小姐 ,你就象平时那样唱吧。”洪福生在一旁鼓励郑梦影。郑梦影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她以前经常哼唱的那首儿歌: “河水儿清 河水儿蓝 蝴蝶儿飞上荷尖尖 小鱼儿游 鸳鸯儿戏 小妹妹划船笑嘻嘻 ***** ***** ***** 青藤儿忙, 青藤儿长, 青藤儿爬向竹稍上; 油菜花儿黄, 油菜花儿香, 小伙子钻入捉迷藏。” 薛小姐赞许的点头道:“歌喉还不错,这首儿歌也好听,再唱首流行歌曲来听听。” 于是,郑梦影又唱了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薛小姐点点头:“不错,不错!就是高低音还转换得不够自然。郑小姐,我看这样吧!你明天到船上来,排练这首歌曲,在开业那天晚上演唱如何?” 听她的口气,已经收下了郑梦影。 “这……”郑梦影还有些犹豫。 洪福生见了,马上说道:“郑小姐,你就不用迟疑了,来加入我们的歌舞厅吧,月薪暂时给你一千元,另外还有提成。” “梦影,你还不快谢谢洪老板。”付紫依在门口道:“薛姐和洪老板都是这方面的能人,一定会把你捧红的,这样的机会很难找哦!梦影,你难道还想在农村起早贪黑的做一辈子,机会来了,你就好好的把握啊!” 郑梦影仔细想了想,觉得唱歌要比做陪客好得多,每月还可以挣一千块钱,这种待遇在当时的农村来说是非常好的了,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郑梦影和付紫依来到河边,远远的看见一艘大红船静静停靠在河面上,船上彩带飘飞,旌旗招展,周围悬挂着十几个大红灯笼,看上去真的很特别,过往的行人都驻足观赏,议论纷纷。 原来,洪福生的家就在原盛景乡场镇边,他当兵复原后经人介绍来到省城一家夜总会当保安员,时隔不久,他就跟夜总会的一名歌妓薛小娇打得火热,受到他的提点,薛小娇在夜总会很快走红,他也因天生的好脑子经常为夜总会老板出谋划策而得到提升,一时间,洪福生和薛小娇在夜总会被传为一段佳话。两年前,洪福生探亲回盛景乡,当然会到当时一河相隔的大利乡最高档的迎宾楼光顾了,也正是那次认识了当时大红大紫的郑梦影、付紫依,并且对她俩很有好感,特别是郑梦影的歌声给他留下美好回忆。 洪福生这次回家来了解到合并后经整顿的大盛镇娱乐行业留下空挡,几年的行道摸爬滚打,他太知道娱乐这行的投资少,利润高,也早红眼老板的高收入,遇到这样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于是他拉来了开始受年轻一代排挤的旧情人薛小娇,分析了当时的有利环境,大盛镇地处相邻几个乡镇的交通要道,各镇商人都必经此地经商、消费;大盛镇距离县城也不过五十里车程,经水道就更近了,现在的城里有钱人,厌倦了城市的喧嚣繁杂,都会选择一些环境幽静、空气清新的乡村农家乐、休闲山庄、自然钓鱼场等地方休闲度假,这几年来,大盛镇外出打工的人们为当时经济发展的触动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一切的有利条件更坚定了洪福生自立门户的决心。 洪福生在大盛镇各级打点,到镇长熊仁义那里都还是没有通过,他仍然不灰心,硬着头皮去求丈夫在县政府做市政委员的亲姑妈,由于洪福生幼年丧父,他一直是姑妈的心头肉,姑妈当然会痛惜他了,他万般许诺绝不给姑丈丢脸,才得到姑丈的一封密信带给了熊仁义,熊仁义看信后再三考虑,还是批给了洪福生在琼江河畔开办水上歌舞厅的申请,并要求洪福生立下保证,只做正当生意,绝不扰乱社会秩序、破坏社会风气。 于是洪福生很快通过他的旧朋友,买了一艘废弃的大渔船,经修整改装,整个船身都喷上上等大红油漆,内外装饰一新,显得何等豪华气派,并美名“水上夜巴黎”,后来人们取其亮丽的颜色简称之为“红船”。 第八十三章 郑梦影和付紫依两人上了船,见到里面的空间比一般的渔船要大两三倍,船舱内宽敞明亮,只摆放了几张椅子,显得空荡荡,它的一端搭了一个舞台,有几十个女孩子正在上面排练舞蹈,薛小姐在一旁指导。 薛小娇抬头看见郑梦影和付紫依,就马上跟旁边一个少女说道:“韩雪,你照看一下,就象刚才那样继续排练。”然后就走了过来:“郑小姐,你俩来了,请到办公室坐。” 到了办公室,薛小娇拿出几张纸:“郑小姐,你认识曲谱吗?” 郑梦影点点头。 “那就好!我这里有几首歌,你先拿去熟悉一下,等会就出来排练。” 郑梦影道:“我能行吗?” 薛小娇道:“怎么不行,你以前也在酒楼唱过,上了台只要不紧张就行。” 郑梦影点点头:“那好,我就试试。” 于是,接下来几天,郑梦影和付紫依每天都到船上来排练。郑梦影本来就有音乐根底和天赋,所以接受能力很强,在薛小娇的指导下,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经过几天的训练,红船正式营业。开业的那天晚上,洪福生请了他在省城夜总会认识的几个歌舞厅老板和名人来助兴,还请了邻近几个乡镇的领导和社会上的名流,一共有一百多人。大盛镇镇长熊仁义亲自剪彩。那天晚上,整个河面上灯火通明,烟花四射,鞭炮震天响,几里路远都可以听到,吸引了很多乡民来看热闹,旌旗和标语布满了街道上的大街小巷,一直延伸到河边的红船上。 晚会上,郑梦影的歌声和性感十足的身材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和掌声,把晚会的热情推向了高潮。 从此以后,夜夜笙歌在这个小乡村的河边响起。 郑梦影在红船上当了歌手之后,由于晚上要上台演出,白天又要排练新歌,不能回家,她正愁家里没有人照顾孩子,老公黎晓民回来了。 “你回来了?”看见丈夫站在门外,郑梦影心里一阵惊喜,嘴上却淡淡的问道。 “嗯!”黎晓民脸上毫无表情。 “这是我们建修的新房,还不快进来。”郑梦影接过他手上的提包。 “哦!”黎晓民没有一丝喜悦,只顺从的走了进来。 “还出去不?”郑梦影虽然怨恨自己的丈夫,但毕竟是跟自己生活了近十年的男人,夫妻间的那份感情还是存在的。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情似海深。” “……”黎晓民摇摇头。 “不出去就好了。”郑梦影看到丈夫那一脸病容,双眼无神、枯瘦如柴的身体,似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晓民,你病了?” “……”黎晓民没吱声。 “那你去医院看没有?” 黎晓民还是无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怎么了?晓民,为啥子不说话?” 原来黎晓民自从那次在家里急气吐血出去之后就郁郁寡欢,长期的积气在心里,伤了肝脏,加上饮酒过度,引起肝脏出血,还短暂昏迷过几次,吓得那些做风车的人家再也不敢请他做了,没有了生意,他在外面呆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回来。 本来对丈夫出去几年不回家,郑梦影还积有一肚子怨气要发泄的,现在看见他那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也就软了。 “晓民,你回来不出去就好了,就在家里养病。”郑梦影道:“你看我们的三个孩子都渐渐长大了,他们都常常念叨要爸爸。你就在家里看着他们,土地也不做了,我在红船上上班,挣的钱也够开支的了。” 黎晓民点点头,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滚动。 “好了,孩子们在茹双姐家里玩,你去叫他们回来吃饭了,晚上我还要去上班,明天我同你一起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身体。” 郑梦影在上班前叫黎晓民深夜一点左右去河边接她下班。 黎晓民只机械的当头,自他回家来到现在,也没有对郑梦影说一句完整的话,郑梦影知道他心里的苦楚,也就没有介意。 “今晚你要回去就不排练新节目了。”薛小娇诧异道:“这样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回去不怕吗?” “薛姐,明天我暂时不排练了,我要陪我老公到医院去。”郑梦影脸露喜色。 “你老公回来了,他是哪个时候回来的?”付紫依进来拿酒问道。 “今天中午,他晚上要来接我,紫依,你回不回去?” “我不回去了,还有客人要陪呢!”付紫依手里拿着一瓶红酒:“你老公好久没有回来了,你应该回去好好陪陪他。” “当然要回去陪他哦!自己的老公嘛,我不陪谁陪!” 薛小娇道:“那好吧!你有时间就在家里练习练习,歌舞厅刚开业,可不能请假。” “知道,薛姐,晚上我还是要来上班的。”郑梦影边说边向薛小娇和付紫依摆手:“拜拜!” 第二天,郑梦影陪黎晓民到医院去检查,医生告诉她的检查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她丈夫得的是忧郁症,属于心病,又因长期饮酒过度,酒精中毒,导致肾脏衰竭,引起肝脏出血,肝功能下降,如果不及时治疗,把酒戒掉,会有生命危险。 黎晓民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后,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着郑梦影回到家里。不管郑梦影怎样说,黎晓民只是“嗯”一声或者“哦”一声,也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就是孩子喊他,也只是“嗯,嗯!”的答应,脸上很难见到笑容。 村里的人都议论他傻了,背地里都说他是被老婆气傻的,都为他惋惜。 郑梦影见丈夫变成这个样子,心里虽然难受,但也毫无办法,只得一边上班一边找医生给他看,一段时间之后,也不见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黎晓民在家里照顾着三个孩子,洗衣做饭这些家务活也做得有条不紊,屋里屋外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让郑梦影操心。 黎晓民的性格越来越孤僻,他不愿出门,怕遇到熟人,所以一切日常用品都是郑梦影买回来。 郑梦影不再为家里孩子的事操心,就把心思全放在唱歌上,她想象电视里的那些歌手那样,闯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有一个在外地酒吧里唱歌的小姐来听了她唱歌,大加赞赏:“象你这么好的歌手要是在沿海大城市唱歌的话,早就唱红了。”曾经私下邀请她的加入,但她考虑到家里有生病的老公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就拒绝了。但这更增加了她对歌唱事业的信心。 第八十四章 正当郑梦影把一颗心思全放在唱歌上时,一个男人的身影闯进了她平静已久的心灵深处。 这几天晚上,郑梦影在唱歌时,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来听她的歌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从来没有间断过,引起了她的好奇和注意。郑梦影一打听,才知道那人叫柳燕青,本市的房地产老板,这几年房价飙升快,他很快就暴富了,成了市里首屈一指的富商,房地产业中的龙头老大。几个月前他的老婆得了癌症逝世了,留下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女儿,他因丧妻之痛,心中寂寞,就到红船上来消遣,一看见郑梦影就被她的容貌和歌声吸引住了,长期包下了那个位置,每晚都来捧郑梦影的场,但他从来没有跟郑梦影打过招呼。 直到有一天晚上,郑梦影刚卸了妆,正准备回家,她的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郑小姐,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郑梦影回头一看,是柳燕青站在身后:“可以。” “请!”柳燕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自从郑梦影到红船上唱歌以来,就很少陪人喝酒了,一来她听说饮酒会影响嗓子,二来她也没有了那份儿心思。邀请她喝酒、跳舞的人不少,可都被她拒绝了。 郑梦影跟柳燕青来到靠窗边坐定,服务生过来倒满两杯干红。 “郑小姐,请!” “柳老板,不客气!” 柳燕青一愣:“郑小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 “怎么会不知道呢!大名鼎鼎的川中房地产公司的柳老板,娱乐界哪个不晓得嘛!”郑梦影举杯笑道。 “郑小姐,你对本人还了解不少哦!”柳燕青笑笑。 “可不是吗!”郑梦影报以一笑:“多谢柳老板来捧场。” “郑小姐,是你的歌唱得太好了,让我听上瘾了不想走开。” “多谢柳老板夸奖!来,干杯!” 两人碰杯对饮。 “柳老板,你老婆怎么没有来?”郑梦影从开始注意柳燕青那一刻起,就被他那成功男人的风度所吸引,她只不过故意发问。 “她,她已经不能来了!” “为什么?”郑梦影仍然不动声色:“柳老板,怎么回事?” “她已经过世半年多了,唉……” “哦……,是这样啊!柳老板,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没事,没事,这也不能怪你。”柳燕青又倒满两杯酒。 “听说你还有个女儿?” “恩,都有十四了,在读初中了,跟她婆婆住在一起。” “那一定跟她妈妈一样长得漂亮了,很可爱吧?” “是很讨人喜欢的。”柳燕青点点头:“郑小姐,你呢,你这样漂亮,又有才华,一定出生书香门第了?” “我啊!”郑梦影喝了一口酒:“不怕柳老板笑话,我家是在农村,哪比得上你们大老板的家庭。” “郑小姐快莫这么说,我家以前还是在农村。”柳燕青道:“那你老公在哪里发财呢?” “他呀,他做得象啥子哦,你以为个个都象你柳大老板啦!”郑梦影不想说谎:“他在农村,啥都没做,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 “哦,那郑小姐还是一个女强人、女中豪杰,可敬可佩!” “柳老板,你不要嘲笑我好不好,象我这种红尘中的女人,还有啥子女强人、女中豪杰,只要不被唾弃、谩骂就谢天谢地了。” “郑小姐说哪里话,红尘中的女人更应该受人尊重的,你看古代的四大美女,哪一个不是红尘中人,还不是流芳百世吗,郑小姐,你看你的歌声给我们带领多少欢乐和笑声。” “只有你柳老板才这样看我们红尘中女人,你看农村那些人是怎样看我们的,如何议论我们的。” “郑小姐,你管别人干吗, 他们嘴上虽然这么说,背地里还是喜欢听你唱的歌,我还准备把你的歌录制下来,以后随时都可以听。” “那真是太谢谢柳老板的抬举了,来,干杯!”郑梦影举杯示意。 “郑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曲吗?” 郑梦影接受了柳燕青的邀请,可一曲还没有跳完,郑梦影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郑梦影接听了棃晓民的来电:“好,你等一会,我就来。” 原来黎晓民回来后,郑梦影每晚都要他来接自己回家,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才又回到红船排练,顺便在红船上吃午饭,日子倒也过的安心,踏实;今晚超过了时间,他就打电话了。 “你老公来电话?”柳燕青问。 “嗯!”郑梦影点点头。 “就是每晚站在桥头上等你的那位?”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啊!” 柳燕青只是笑笑:“我就是好奇嘛,看你这段时间每晚夜深了还要走,以为你一个人回家呢!” “一个人,我哪敢啊!好了,柳老板,失陪了,拜拜!” “那,再见,郑小姐!”柳燕青依依不舍的目送郑梦影上了岸。 此刻已经是午夜过后,凉风轻轻的从河面吹来,悬挂在河边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摆着,它的灯光显得很暗淡,不留宿的客人相继离开,喧闹的红船上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柳老板,对我们的郑小姐有兴趣?”薛小娇笑盈盈的走过来:“她可是有妇之夫哦!” “我知道,薛姐,你帮我个忙好吗?” “不是嘛,柳老板,你真的对郑小姐动了心?” 柳燕青点点头。 “这个嘛……我还是帮不了你,柳老板,你真要是有心,可以去找付小姐帮你。” 柳燕青用眼光询问着。 薛小娇道:“付小姐是郑小姐最好的朋友,她也许可以帮到你。” 第八十五章 要致富,先修路。 这是改革开放以来,挂在人们嘴上的一句口头禅。 因为道路交通在当时的中国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特别是四川农村的公路,多是泥土路(只有连接镇与镇之间的公路才铺了石子的),当地喊基耕路,也是改革开放过后几年才修的,只能过小型拖拉机;下雨天还不能过,这就是当时四川农村的交通实况,至今也是如此,没有多少改变。 近两年,从镇上修了一条简易公里顺着那条小溪横穿张家湾,路过张家大院侧面向前延伸而去。 在回家的路上,郑梦影紧紧的挽着黎晓民的手腕。 乡村的夜晚很安静,风轻轻的吹;辛苦了一天的农民早已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了梦乡。 郑梦影问:“晓民,你把药都按时煎来吃了吗?” “吃了,我每天吃三次,一副药也是煎的三次。”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黎晓民的气色有了明显的好转,心情也比以前好多了。 “你已经吃这药有一个月了,感觉怎样?有效果吗?” “还是有点效果,我觉得体质恢复了不少。” “医生说一个月为一个疗程,要连续吃三个月,就会好了,你可不要间断哦!身体好了就对了。”郑梦影又道:“还有,你不要天天都闷在家里,你要出去走走,开开心心的,你的病就好得快些。” …… 两人一直愉快的聊着,今晚他俩人的话比任何时候都多,走进张家大院,郑梦影双手还紧紧挽着黎晓民的左手弯,很是亲昵。 黎晓民开了门。 “今晚孩子都睡了?”郑梦影一进屋,就把手上的小手袋放在梳妆台上。 “圆圆说她明天要考试,我就叫她们不要看久了电视,带着弟妹早点睡觉。”黎晓民进屋就去打水,他每晚去接郑梦影前就把热水烧好了。 “过几天我去买个热水器,洗澡就不用那么麻烦了。”郑梦影在镜子前脱掉外衣,拿出一件睡衣在手上:“老公,你看我穿这件睡衣好吗?” 黎晓民把热水提进卫生间:“睡衣呀!我都帮你找好了,你进来洗就是。” “老公,你真好,来,亲一个!”郑梦影身上搭着一条毛巾,抱住从卫生间出来的黎晓民莞尔一笑:“老公,等我。” 黎晓民猛然觉得心潮起伏,浑身燥热起来,这是他这次回来之后还没有过的性冲动。 不一会儿,郑梦影提着一条毛巾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床边:“老公!”她叫了一声就丢开毛巾,光着身子钻进被窝里。黎晓民半躺在床上,看到妻子那湿漉漉,光滑细嫩、散发着香气的身子,一丝不挂的扑进他的怀抱,他激动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把她抱住。 自从他那次知道妻子私通妹夫急出病来之后,有好几年都没有沾过女人了,无论见到多么漂亮的女人,他都没有产生过一点性欲。这次回来一个多月了,也不曾跟妻子行过做丈夫的责任,有好几个晚上妻子对他的温柔挑逗,也没有引起他的性欲,他的内心非常痛苦,暗自悲伤,还是妻子体谅他,才减轻了他的精神压力。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身体才有了好转。今晚看到妻子那性感的身子,欲火的眼神,才激起了他内心埋藏了很久的欲火,人性本能的原始冲动,让他按耐不住,翻身压在了妻子的身上,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乱摸。 郑梦影的激情也很久没有得到释放了,今晚她在红船上和柳燕青喝了几杯酒之后,就有一股烈火在心里燃烧,此刻,她太需要男人的抚摸和拥抱了,用激情去扑灭那燃烧的烈火。 “老公!” “老婆!” 黎晓民又何尝不想满足妻子的需要呢!在妻子面前恢复他真正男人的本色。然而,他的怯懦、他的担心、他的忌讳……今晚有了这冲动的他,在妻子面前仍然没有信心。 “老公,把我抱紧点,快点,我要……” 黎晓民心里开始紧张,刚刚进入妻子的身体,一股热流就激射而出…… “怎么……老公……” “老婆,我……对不起!”黎晓民一脸颓丧。 “你……”女人高涨的性欲得不到满足,她心里象猫抓一样难受。 爱情是婚姻的基础,性爱是生活的延续。 郑梦影难受的看着黎晓民那颓丧的脸,只好强忍着安慰他:“老公,没得啥子!你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等病好了就可以了。”她话是这样说,可苦水尽往心里流。 她对自己夫妻之间的性生活已经到了压抑得无望的地步,性爱退去,生活迷茫。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郑梦影照常每天晚上去上班,她的收入虽然不算很多,可也足够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必需。她把一切心思都放在了唱歌上,事业蒸蒸日上,名气也越来越大,成了邻近几个乡镇的风云人物。她跟柳燕青的幽会也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显得亲密、暧昧。 入冬以后,气温一天不如一天,干风象风刀似的不停的吹,天空成天阴沉着脸,还没有见到几个好天气。 这天晚上,天气虽然寒冷,空中仍然悬挂着几颗星星,寒风吹得河岸两边的树枝沙沙着响。乡村的人很早就关门闭户的进入了梦乡。 只有红船上仍然灯火通明,笙歌不止。郑梦影刚唱完一曲,掌声未落,就看到洪福生满脸喜气的来到台前,向她笑着点点头,接过麦克风:“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好!” 台下的人见到老板来讲话,顿时安静了下来。 “今天晚上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大家知道是什么日子吗?”洪福生卖了一个关子。 大家都静静的等待着答案。 “我来告诉大家吧!今天啦,是我们水上夜巴黎的当红歌手郑小姐的生日,大家说是不是一个值得特别庆祝的日子呀!” “哦……”欢呼声四起。 洪福生做了一个手势继续道:“首先我代表我们水上夜巴黎的全体职员向郑小姐表示祝贺,祝郑小姐生日快乐、身体健康、越来越年轻漂亮!” 附和声不断。 洪福生又大声道:“为了庆祝郑小姐的生日,今晚的演唱会就算是给郑小姐开的生日派对,一切费用就全免了,请大家尽情的畅饮、尽情欢乐!” 第八十六章 台下再次暴发出惊人的叫好声。 洪福生递过一杯鸡尾酒:“ 郑小姐,你满意吗?” 郑梦影愣在那儿半响都没回过神来,听见洪福生叫她,才转身接过酒激动道:“洪老板,怎么不事先提示我一下,不好意思,失态了 。” “郑小姐,我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洪福生很得意:“请把生日蛋糕推上来。” “来了!来了!”只见薛小娇和付紫依领着两个服务生推着一个特大 的生日蛋糕来到台前。 “梦影,生日快乐!”付紫依比自己过生日还高兴。 “郑小姐,生日快乐,请点蜡烛。”薛小娇也笑逐颜开。 郑梦影万分惊喜,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为她开一个如此盛大的生日会。小时候过生日最开心的就是能吃上一餐白米干饭,然后看着同伴们盯着她的红鸡蛋那羡慕的眼神,结婚后,老公从来没有主动给她过生日,头一两年还有母亲记得为她庆祝,后来她做了陪客之后,母亲也不来了,就连自己也忘记了,就和平常一样就过去了 。 此刻的郑梦影激动得泪水包含不住:“谢谢洪老板,谢谢薛小姐,谢谢大家!” 在 大家的掌声中,郑梦影点着了生日蜡烛,她和大家一起唱完生日歌,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薛小娇道:“郑小姐,许个愿吧!” 付紫依也在旁边道:“梦影,在生日会上许的愿望很灵验哦!” 郑梦影感激的看了看大家,双手合十,闭上满含泪花的双眼,在心里默默的祝愿道:“愿我的老公早日康复、孩子们健康快乐。” 郑梦影在一片欢呼声中吹灭蜡烛,开心的和大家一起分享蛋糕、美酒。 郑梦影异常兴奋,接下来的演唱特别尽力,激情四射,掌声和叫好声伴随酒杯的碰撞在船窗里久久回荡。 等到打发了多数宾客,柳燕青才请来郑梦影到他们的包间。 郑梦影一进门,柳燕青就把包装精致的礼品盒递到她手上:“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打开了看看,喜不喜欢。” “好哇!”郑梦影好奇的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枚金戒指和一条金项链,她开始一愣,随即醒悟:“不,柳老板,我不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心里明白柳燕青送这礼物意味着什么。 “郑小姐,嫁给我吧!”柳燕青扑通一声跪在了郑梦影的面前。 “不行,不行,柳老板,你这是做啥子嘛!”郑梦影没想到柳燕青会这样,一下子慌了神。 “为啥子不行啊?梦影,我未来的生活不能没有你啊!” “快不要这样说,柳老板,我可是有老公有孩子的人,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你快点起来嘛!” “不!梦影,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柳老板,快起来呀,我……我是不会答应你的。”郑梦影急了。 “那……为啥子……梦影,你为啥子还要对我这么好呢!” “柳老板,我对你好,也不是一定要跟你结婚才对你好啊!”郑梦影的心里受过太多的委屈,她需要一个听她哭诉的对象,更需要一个异性来缓解日益膨胀的激情:“柳老板,我们做情人、知己不好吗!为啥子一定要结婚呢!你如果不起来,那我就走了。”郑梦影说完,真的走出了房门。 “梦影,梦影,你不要走,听我说嘛!”柳燕青愣愣的跪在那里,双手捧着那只盒子,看着郑梦影的身影离去。 当天晚上,郑梦影看着窗外那黑沉沉的夜空,心潮起伏,她抽出一支烟,打燃打火机,火影摇坠,照在她愁眉深锁的脸上,她用火把烟点燃,猛吸一口,火星一闪一闪,烟丝“嗤嗤……”作响,发散出一种特殊的香味,沁人心身,她顿时有一种销魂夺魄的享受,她又猛吸几口,似乎她的整个灵魂也抽出了躯体,超越了现实…… 等到烟瘾过足冷静下来,郑梦影躺在床上仍然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柳燕青跪在她面前的一幕,特别是那渴望的眼神。 “老婆,有啥子事吗?你好像很烦心。” “也没得啥子,老公,你睡嘛!”郑梦影看待丈夫那关切的目光,心里一热,一下子钻进了丈夫的怀里。 乡村的夜晚山野空旷、宁静,空气清新、凉爽。 没想到第二天,付紫依也知道了房地产老板柳燕青向郑梦影求婚的事。 “梦影,你答应了柳老板吗?”付紫依特意来找郑梦影。 “啥子事?”郑梦影故意反问道。 “柳老板不是向你求婚嘛!” “求婚?”郑梦影装着很震惊:“你说啥子哦!我看你是脑子发昏啦!” “好啊!梦影,你对我也要保密啊,还不说实话。”付紫依叫道:“你还以为瞒得住我吗?我问你,昨晚柳老板跪在你面前那是做啥子哦,还说不是求婚,要晓得,男儿膝下有黄金,特别是人家大老板,不会轻易对女人下跪的 。” “我说紫依,你干脆去当女间谍好了,啥子事都偷听得到。”郑梦影见事情已经暴露,就不再隐瞒:“紫依,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哎呀!终于承认了!梦影,你答应了吗?”“答应呀!紫依,你说我可以答应嘛!” “梦影,你当然可以答应啦!现在是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你有啥子不可以答应的!” “可以你个头,我可是结了婚的女人,家里有老公、孩子,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结婚!“ “人家柳老板还不是结过婚的,你以为你是谁呀,人家没结婚的男人会向你求婚。“付紫依笑道。 “你,你敢讥笑我!“郑梦影追上去拍了付紫依几下。 “梦影,我看还是跟你老公离婚算了,你看人家柳老板可是搞房地产的大老板,有的是钱,住的是高楼大厦,吃的是山珍海味,出门坐的是轿车,你看我们,出门坐自行车都没有。” “不行啊!晓民他有病,离开了我他怎么办?还有那三个小的,你说我……” “梦影,你咋个还是那么傻啊!现在啥子年代了,你那老公现在是废人一个,你还跟着他,他什么都不能满足你,还要你养他,你看有啥子用呢!早离开早好啊,要不就拖累你一辈子,你好好想想啦,至于那三个小的,你可以带起走嘛!” “不,我不可以丢下他不管的。” 第八十七章 付紫依道:“梦影呀,不是我说你,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满足,你还留恋他做啥子,看你还忍受得了多久的活守寡,要是我,早就受不了了。梦影,你看现在有那么好的机会,为啥子不好好把握呢!要是我有这么好的男人追求,我早就离婚重新过新的生活了。” “那你去嫁给他好了!” “我……真是的,人家又不是看上我的,就是我想嫁给他,人家也不要啊!” “哦…… 难怪你不要你老公回来,原来是早就对他变心了。”郑梦影笑道。 “梦影,我可跟你说的是正经的,你看人家柳老板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要钱有钱,要事业有事业,为人又好,最重要的是人家对你那么真心,这样的男人啊,现在打起灯笼都难找了,梦影啊!你看人家金戒指、金项链都买起了,就等你答应了,你怎么还犯傻呢!” “哦,你原来是柳老板请来当说客的,看我饶你不。” 郑梦影说着向付紫依追去。 郑梦影冷静下来想了很久、很多,最后还是决定不和棃晓民离婚,她认为是自己先对不起黎晓民,才使他落下这个病根,如今看到他病成这样,就更不该舍他而去了,她要留下来照顾他一辈子。 有了这样的决定,郑梦影心里反而很坦然,平静了下来。无论别人怎样说她、看她,她都不理不睬。 郑梦影还是象以前一样,照常唱歌,然后接受柳燕青的邀请去喝几杯、谈谈心、跳一曲,两人都心照不宣,只把对方看成自己的情人,都不再提那天求婚的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亲密接触,郑梦影被柳燕青风趣、自信所吸引,享受着他的活力与爱心。她把身体留在了家里,将情感留在了柳燕青那儿。在丈夫那儿得不到的安慰和满足,在柳燕青那儿得到了补偿。 郑梦影常跟柳燕青幽会,自以为棃晓民不知道,可棃晓民早就察觉到了,他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罢了,他也理解妻子的需要。可时间一久,他一想到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妻子跟别的男人作鱼水之欢,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了,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思考之后,决定跟妻子提出了离婚。 “晓民,我们还是别离婚吧,我知道我做的事情瞒不了你,你心里不好过,可我也是个女人,女人就需要男人啊!” “我晓得,所以才跟你离婚嘛,免得我拖累你。”黎晓民异常冷静,他早想通了,知道自己这病很难治好:“我们离婚以后你去找个好男人,别人就不会说三道四了。” “晓民,我们结婚都快十年了,还说啥子拖累不拖累的嘛,不管以后情况如何,我都不会不理你,更不会放弃这个家,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把三个孩子养大。晓民,你就别想东想西的了,安心在家里养病,免得影响孩子们。” 郑梦影向黎晓民靠了靠:“老公,你看三个孩子都在读书了,老大也快要读初中了,不要影响他们的学习,你放心嘛,我会爱你、照顾你一辈子的。” 郑梦影说着在黎晓民的脸上亲了一下,感动得黎晓民热泪盈眶,他紧紧搂住妻子,哽咽出声来。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在最无奈的情况下,要么就变得“残忍”,要么就变得“宽容”。 与其说黎晓民是在感激妻子的不嫌弃,还不如说是因为他自己性格的懦弱导致了对人生的无奈。 ——在别人鄙视的眼光中,嘲弄、唾骂的言语中低头默默的走着自己的人生之路。 尊严!人格!在这样一个懦弱者面前,早已经荡然无存。 人生的际遇虽然各有不同,但尊严的懦弱在乡村却是大有人在,我们就不要对他们有任何褒贬了。 如今的郑梦影已经破茧成蝶,她本来就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女人,经过几年的磨练,渐渐成熟起来,她一面继续在红船上唱歌,还根据自己对人生的感触编写一些歌曲在红船上演唱,获得了一定的成功。 &&& “坠红尘!” 薛小娇轻轻的念道: “坠红尘!红尘醉! 坠入红尘醉我心扉; 五彩灯!七弦琴! 歌声一曲让我飘飞! 朦胧影!不眠夜! 红男绿女翩翩起舞! 人前笑容人后泪! 孤单寂寞惹人愁! 倾国风华弹指过! 人生如梦空蹉跎!” 薛小娇看了一遍郑梦影的这首新歌:“这首歌词写得不错,不错!你们听听最后两句‘倾国风华弹指过,人生如梦空蹉跎。’这真的是写出了我们风尘女人的心声。郑小姐,这首歌很适合你自己来演唱。” 郑梦影很自豪的道:“这首歌本来就是为我自己写的。” “那好,郑小姐,这段时间你就认真排练这首歌,在庆祝我们水上夜巴黎开业一周年的庆典上作为主打歌来演唱。” 郑梦影点点头,满脸的喜悦之色。 这天上午,郑梦影正准备去红船上排练,付紫依来到她家里说要辞职。 “你不上班了,为啥子?”郑梦影吃惊道:“紫依,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吗?难道真的是为那个老头子!”她早听人说付紫依跟一个归国华侨老头要好,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她本以为是逢场作戏而已。 “他岁数虽然大了点,可人家人好,对我也好,是华侨,在广东还开得有工厂呢!”付紫依显得很兴奋。 “你就是看上人家的钱了吧?”郑梦影笑道。 付紫依毫不隐瞒的点点头:“当然啰!他那么老了,和我爸爸的岁数都差不多了,要不是有钱,哪个愿意嫁给他,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你难道还要跟他到广东去?” “既然是嫁给他了,不跟他去,我嫁给他干吗!难道是图嫁人好耍呀!” “那你老公怎么办?还有你那两个孩子?” “跟他离婚啰,再说现在也有很多没有离婚就出去重新嫁人的了,孩子嘛,我不要就是。” 郑梦影见她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说紫依,这么大的事,你可要好好想想再做决定,要是以后后悔就晚了。” “后悔!梦影,你认为我还会留恋这个家,自从嫁来这里,你都不晓得我受了多少苦。”付紫依伤感起来:“梦影,说真心话,要不是生活所迫,哪个想来做这陪客,你不是也不做了嘛,其实我也早已经厌倦了这逢场作戏、见人赔笑的陪客了,你说我做了这几年的陪客,又得到了啥子喔,名声不好不说,钱也没有赚到多少,弄得亲人对自己反目,看见了就像见鬼一样躲,到头来还惹到一身病。这些其实你也不是不晓得,我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我还要放弃吗!跟他走,也许我后半辈子的生活还有个着落。” 第八十八章 郑梦影是女人,也是做过陪客的女人,她很懂得付紫依此刻的心思:“紫依,你这样想,我也不好再说啥子,只是我觉得你这样做,对你老公和孩子都不公平。” “公平!梦影,你说这个社会现在还有公平存在吗?你看我们为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有钱的男人付出了那么多,还不是处处遭人白眼,受人讥讽、谩骂,连自己那没用的男人也不理解,这样过起还有啥子意思哦!”付紫依越说越激动。 郑梦影回想起自己这几年的人生道路,也是感慨万千、感触颇深,一步走错,也许从此就酿成了终身遗憾。到如今她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劝阻付紫依的决定,于是只得叹气:“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没过几天,付紫依果然跟那个老头走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听说那老头死了,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承认她这个继母,还将她扫地出门。郑梦影也打过电话叫她回来,没有结果,从此就再也没有了付紫依的消息。 付紫依走后,郑梦影的心中总有一种失落感,好在这段时间她把心思放在排练“坠红尘”这首新歌上,才弥补那种空虚的感觉。 没想到郑梦影刚把“坠红尘”排练熟悉,还没等到庆祝晚会,红船上就出了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 适逢暑期,有三名高中毕业的女生经熟人介绍来红船上做临时服务生。 服务生和陪客不一样,她们只负责杂务。 那天晚上,已经是深夜一点多钟了,郑梦影演唱完正在卸妆,忽然听见一个女孩的哭声从包间那边传了过来,接着就听到落水的“扑通”声。有人惊慌的喊:“快来救人啦!张媛跳河了!救命啦!” “张媛,她怎么会跳河呢?”郑梦影连妆都没卸完就跑了出去。 张媛是张家湾的人,是张绍金的堂妹,也正是郑梦影介绍来红船上做事的,她出了事就麻烦了。 “不好了,出事了!” 郑梦影跑出去看到船上一片混乱,有很多人围观。 洪福生和薛小娇正在办公室商量周年庆典的事,以为和往常一样,客人间发生点小摩擦,就随便的叫身旁的张管事去看看。 由于前几天下过一场暴雨,河水猛涨,至今还没有消退。今晚天空的云层也很厚,月光时隐时现的照着大地,船的四周虽然挂满了灯笼,但光线仍然很有限,照在河面上也是灰蒙蒙的。 混浊的河水流得很急,河面上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郑梦影看见船沿上站满了人在指指点点,她惊慌的向旁人询问着。 张管事也过来了,他拨开人群问:“出了啥子事?你们说哪个跳河了?” “张媛,张媛她跳下去被冲走了。”和张媛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叫李华,她已经吓得脸青面黑、双脚无力,坐在船边不停的哭,双手不停的向河面指点,催人下去救人,但看到那翻腾的浊浪,谁也没有胆量下去。 张管事倒吸了一口凉气,才知道事情严重了。 “这……”张管事犹豫了——这样急的河水,又是深更半夜,没有看见目标,有再好的水性也不敢盲目下去救人啊! “还不快喊人下去,要是出了事,哪个来负这个责任!”郑梦影也催了。 “这个……”张管事也慌了,他做不了这个主,更负不起这个责,他急忙去了办公室。 郑梦影忙问李华:“小李,张媛她为啥子要跳河呀?” 李华道:“不晓得,梦影姐,我刚才经过三号房,听见有哭声,刚想看个究竟,就看见张媛突然从屋里跑出来,一下子就从这里跳下去了,我都没来得及喊她。”她边哭边说边指划,情绪很激动。 原来三号包间的那位老板喝多了,看见端菜进来的张媛长得眉清目秀,惹人喜爱,他就动了色念,借着酒兴硬要拉张媛坐下来陪酒,并对她动手动脚,把两只淫手伸进了张媛怀里,带着酒气的淫嘴凑到了张媛的脸上,惹得在场的人***不止。 张媛还是刚出学校的学生,她性格刚烈,当众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心里如何承受得了,她挣脱那老板,掩面跑了出来,谁知她选择了这种方式来洗刷她受到的屈辱。 由于水流很急,张媛一下河就被河水冲走了。 这时洪福生跟着张管事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他急忙派人乘小船在河面上搜寻,也派人在岸边往下游寻找,折腾了半夜,哪有半个人影,郑梦影也一夜没回家。 第二天,洪福生继续派人寻找,红船也暂停营业,这下可不得了,红船上逼死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很多村民到河边围观,派出所也派人来调查,洪福生用关系和金钱封住了他们的嘴。 直到第四天,才在下游五十多公里的一个拐弯处发现了张媛的尸体。 张媛的父母抱着女儿的尸体大哭大闹,说要把女儿的尸体放置到红船上,并且要上告。 这下急坏了洪福生,他急忙派人来劝说,马上承诺赔偿五万元,并放风说他上面有人,若要上告,他也不怕,到时这五万也就免谈了。 张媛的父母和绝大多数农民一样,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没见过世面,更不懂法律,几句大话一吓,就不再声张了,同意私了,默默的把女儿安葬了。郑梦影对张媛的死感到内疚不安,她私人拿了两千元钱送给了张家父母,自己才稍稍有所安慰。 本来这件事就算这样过去了的,不料过得一段时间后,张媛出远门的舅舅回来知道了此事,他是见过世面的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于是托亲戚帮忙找到在省司法局当律师的远房亲戚,把洪福生告上了法庭。 县公安局马上立案,很快就派人下来调查,不但查明了张媛跳河淹死的真相,还查出了红船上聚众赌博、卖淫嫖娼的事实,一张封条将红船查封,洪福生也被扣押审查。 红船被封之后,郑梦影回到家里,失业后的她哪里耐得住寂寞,她可不想再在农村这样呆下去了,于是打电话到处联系工作,薛小娇在电话里答应带她到省城夜总会去唱歌,她满心欢喜应承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第二天,一辆豪华轿车开到了张家大院门前,引来了很多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郑梦影接走了。 看着消失的车影,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晓民,你怎么这么傻呀,让你老婆跟人家走了,她这一走,肯定不会回来了,看你四爷子在屋头怎样过日子。” “我呸!跟这里的野男人刚睡完觉,又跟那个野男人跑,是不是嫌农村的野男人土气,又想跑到城里去喝洋荤,我呸!丧你祖先八辈子的德!” “这就是男人没得出息,自己的女人跟野男人走了,也不敢吭声,唉……可怜啊!可怜!” “没得志气,你去把这样的女人离了,免得羞辱你黎家的祖先!” …… 语气虽然刻薄尖酸,也有一股妒忌,酸溜溜的味道。 黎晓民默默的承受着这些闲言碎语:“她愿意做啥就做啥,我管不了。” && 在车上 “薛姐,你怎么认识邓老板,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郑梦影和薛小娇坐在后座。 “哦,在还没来红船之前我就认识他了,在红船被查封之后,我向大老板引荐你,哪知道他早认识你,你说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呢!大老板,你看呢?” “当然了,要不是有缘,我们仨又怎么做到了一起呢!”邓国栋很开心:“郑小姐,几个月不见,听说你在红船上唱得很红。” “邓老板,在我们这些乡村小镇再红也没得啥出路呀!薛姐是晓得的。”郑梦影越来越会说话了。 “郑小姐,你的情况薛小姐都跟我说了,你来到我们夜总会,我会全力包装打造你的,凭你目前的实力,一定会唱红的,到那时候,你想要啥子就有啥子。” “那太谢谢大老板的关照了。”郑梦影有些受宠若惊:“我怕到时候有失邓老板的期望!” “郑小姐,邓老板说的可是大实话。我就不说你的唱功怎样了,就单凭你是他好朋友伍扬的老同学这层关系,邓老板也会帮你,凭邓老板在省城各大夜总会的影响力,也会把你捧红的,到时候可别忘了照顾一下你薛姐哦!” 郑梦影道:“薛姐说哪里话,就是我忘掉天下所有人,也不敢忘记薛姐你呀!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全靠薛姐你的关照啊!” 轿车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颠簸得厉害,平时很少有轿车经过,村民们都很好奇,驻足观看。 “这路真难走,难于上青天啊!”邓国栋开着玩笑,其实他真的很心痛自己的爱车呢! “是啊!现在还好了,要前两年呀,你这车根本就进不去,得插上翅膀飞呢!”郑梦影也很会说话。 好在泥土路程短,一会就上了公路。 邓国栋舒了口气,回头看看郑梦影:“郑小姐,我也看了你写的那首‘坠红尘’的歌词,确实写得很好,到了夜总会,你就跟薛姐重新排练这首歌,现在离各大夜总会歌手大赛还有半个月时间,到时候我们不夜城就安排你去参赛。” “邓老板,不是说你们夜总会的参赛歌手已经选定了吗?”薛小娇纳闷地问。 “我们现在主要是要名气,你也知道,现在各大夜总会的竞争好大,各自的参赛歌手我们互相谁都清楚,心里有数;你推荐的我信得过,我打算在歌手大赛上出其不意的让郑小姐出场参加比赛,争取进入前三名,让郑小姐一夜成名。”邓国栋很有信心的说着心中的计划。 果然不出邓国栋所料,郑梦影在那次大赛上一举夺冠,一夜之间红遍了省城的各大夜总会。 从此以后郑梦影的人生就飞黄腾达,还给邓国栋当起了情妇。没过多久,她学会了开车,邓老板把自己那辆皇冠牌轿车送给了她。每隔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她就开着小车回来一次,擦脂抹粉,穿戴的都是名牌;她每次回来,都要用车子载着丈夫和孩子到附近的大酒店吃一顿,然后到大商场买上大包小包的高档商品,在乡民面前显示着自己的成就感。 黎晓民还是在家里养着病,照看着三个孩子读书,没有做土地;他表面上很平静,内心却很痛楚,自尊的毁灭,病魔的缠身,使他没有力量挣扎,麻木的打发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 左邻右舍怎样看待他,他也毫不理会。时间一久,大家反倒同情他来,也就习以为常了。不知道真情的说他讨了一个好老婆,命好,有福气;知道的也说他老婆能干,能挣回大把的票子,风光着家人。 郑梦影混迹在上层社会,过作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风光生活,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的烟瘾也越来越大,时间一久,她知道自己是沾上毒瘾了,怎么也戒不掉了;特别是晚上上班前,她都要吸,要不然就没有精神,等到在台上几个小时释放完激情之后,她总是会感到身心疲惫不堪;有时候静下来,她多么渴望回到乡下去过那平静的田园生活,但她一想到以前在农村吃的苦就心惊肉跳的害怕。还有别人那鄙视的目光,虽然她每次回去,别人都是笑脸相迎,“梦姐!”“梦妹!”的喊得极亲热,或者“富姐!”“富婆!”叫的很响亮,她自己心里也明白那多是含着讽刺味儿,但她当时听着心里就舒服。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她的毒瘾更大,并且染上的性病也日趋严重,渐渐的影响到了她的身体和歌喉,变得面容焦瘦,两眼无神,神经也有一点失常,老板情人的地位也开始动摇了;如此一来就影响到了她的名气,渐渐的就失去了罩在头顶的光环。 因此,失去宠爱的她常常借酒发疯,让客人尴尬,造成了熟客的流失。 不夜城的老板邓国栋怕她影响夜总会的生意,拿了一笔钱把她送到了戒毒中心,一半是出自私心,另一半则是出于同情。 谁知她中毒很深,根本无法戒掉;性病也进入了晚期,无法治疗好,她只好拖时间等死了。 黎晓民经常去看她,每去看一次,两人都是默默无言,泪如雨下。 第九十章 尾声 黎晓民最后一次去看妻子的时候,他特地领着三个孩子去的,这也是郑梦影的意思,上次黎晓民去看她,她还很清醒,说想看看三个孩子。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黎晓民早早地做好准备。 “爸爸,你帮我们穿上新衣服,要带我们去哪里啊?”二女儿秀秀高兴的问。 “你们不是要看妈妈嘛,爸爸今天就带你们去。” “好耶!去看妈妈!弟弟,我们今天去看妈妈了!”秀秀跳了起来。 “爸爸,妈妈在哪里啊?”大女儿圆圆很懂事,已经读初中一年级了。 “在城里,我带你们去就晓得了 。”黎晓民还特别交代:“你们看见妈妈都要喊啰! 圆圆,你是大的,可要带头喊!” “嗯!”黎圆圆虽然觉得爸爸的提醒很多余,但还是点了点头。 黎晓民带着孩子们来到县城,直接去了戒毒中心,在后花园见到了郑梦影,只见她呆呆的斜倚着池塘边的大树,身体瘦得象枯柴似的,脸型也变了,头发蓬乱,早就失去了昔日的容颜,直让人想起恐怖剧中的厉鬼。 “孩子,快叫妈妈!”黎晓民把三个孩子带到郑梦影跟前。 三个孩子看到郑梦影那模样,心里害怕,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儿子吓得直往黎晓民身后躲。 “孩子,我的孩子!”郑梦影一听说叫妈妈,眼里马上放出一丝光彩,惊喜万分,伸手想去抱。 孩子们都急忙让开来,苗苗开始哭起来。 黎晓民把儿子拥进怀里:“别怕,儿子,别怕!她就是妈妈,她现在生病了。你们在家里不是经常唠叨说想妈妈吗!现在怎么都不叫啊!” 大女儿圆圆有十多岁了,懂事一点,她怯生生的走上前小声叫:“妈妈”。 郑梦影一把抱住她,高兴的哭了。 两个小的见大姐叫了,在黎晓民的催足下,也跟着喊:“妈妈!”“妈妈!”。 黎晓民看着自己的亲人哭着抱成一团,昔日艳丽如花的妻子如今变成这幅模样。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黎晓民回去后没几天,就接到通知,说郑梦影在戒毒中心后花园的水池里淹死了。 他没有哭,只是默默的去领回了妻子的骨灰,请来风水先生,简简单单的做了一场法事就把骨灰盒埋葬了。 之后的每年年三十、清明节都有一个男人带着三个孩子到郑梦影的坟前去上香、挂青…… 再之后就只有一个孤独的老者拄着拐杖前去…… 黎晓民在收拾郑梦影的遗物时看到一本日记,只见扉页上这样写道: 愿天下所有的女人 临渊覆薄! 走好人生! 全书完(二零零八*十二*写完第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