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发家史》 第1章 <八十年代发家史> 作者:马尼尼贤妻良母型病娇隐藏双性受x假正经老干部闷骚缺爱攻21世纪金牌会计师辛安冬来到缺衣少食的八十年代,成为老辛家独苗苗,面对家里一窝受尽欺凌的软包子,凭借一道出神入化的麻辣小龙虾,小美男带领全家走向发财路,开龙虾馆,海鲜火锅餐厅,豪华大酒店,在八十年代混得风生水起……等会!这个假正经的老男人直勾勾看他干啥,想当我老攻?还要我给你生包子?让你闷骚,让你口嫌体正直,让你装相!被打肿脸的蒋玄宗:媳妇快到怀里来,咱睡觉觉生宝宝……ps:攻,八十年代大龄剩男,前期不懂情爱正经老古板一个,最后在受的不断撩拨下缴械投降,成就宠夫忠犬小能手勋章一枚!第一章 重生小美男 夏日炎热,村口的榕树上知了不停鸣叫,吵得底下一排躺在草席上纳凉的村民们心烦意乱。 远远的,辛家小儿子背着箩筐向这边走来。 男孩看着年岁不大,小小的个子,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他衣服灰暗破旧,膝盖和胳膊肘处打着颜色不同的补丁,头上裹着已经泛黄的白色纱布,细白的皮肤透着几许苍弱。 等他走过,榕树下的村民一个个眼里泛起八卦的光。 “我说那辛家也是孬的!儿子脑门被人开瓢屁也不敢放一个,文芳家的大傻子养着也废粮食!我要是找这么个男人,一头跳河里闷死才甘心!” “就辛家那样的条件,穷得叮当响,正经人家儿子哪个愿意倒插门,也就文芳运气好,上山还能捡个大傻子,大傻再不中用好歹能播种,人辛家不照样生了四个娃!” “就你会说荤话!你咋不说辛家只有生女儿的命,你瞅瞅辛婶子那蔫不拉几样,活该她生不出儿子!这么一家子我看是活活饿死的下场。” “傻的傻,瘸的瘸,再加上一个短命鬼,辛家指不定得罪了天王老子!” …… 辛家有没有得罪天王老子,辛安冬不清楚,但他笃定天上那位跟自己可能有些不对付。 21世纪的辛安冬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他毕业于首都某高校财会专业,手里握着一摞会计证书,毕业后因为自身的缘故,他婉拒恩师留校的提议,带着行李来到二线城市一所著名的会计事务所。 由于他学历高,能力硬,在事务所占着不大不小的职位,不同于同事们四处接活拼命捞金,辛安冬秉持着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信念,拿着高薪活得异常滋润。 他是gay,虽然并没有人知道,他也隐藏的很好,就连视他为儿子的恩师也不知道得意门生竟然是同性恋。 辛安冬觉得没什么,他从小父母双亡,外公养到他高中,之后上学都是他自己半工半读,就算这样,他也拿到了含金量超高的大学毕业证。 一觉睡醒重生到80年代,辛安冬倒是没有惊恐暴躁。 他只是有些郁闷,毕竟28岁的老处男还没享受过性、爱的滋味,竟然就莫名其妙变成了80年代13岁毛还没长齐的小豆丁。 放下身后的背篓,辛安冬刚直起身,额头上就被贴了一只冰凉的手,“恩,还好,今天没发热。” “三姐。”辛安冬抬起头,亲昵的喊了声。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没埋怨过一声,就是因为,在这里,虽然贫困落后,但他享受到了在现代社会二十几年未有的温暖亲情。 少女营养不良,颧骨深度凹陷,脸颊透着灰黄,她穿着老气的褐色短袖褂子,下身黑色看不出腰身的长裤,脚下是一双男人穿着下地干活的胶鞋,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好似被贫苦的生活磋磨尽了所有斗志,全身上下暮霭沉沉,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仅仅只有十五岁的花季姑娘。 辛安秋放下手,将地上的深褐色麻布行李包抗到自己瘦弱的肩上,少见的对辛安冬笑了下,“我回县城了,你赶紧家去,好好养伤,等下次姐回来给你带大肉包,乖乖的听妈话,下学期继续努力学习,姐就算舍了一条命也给你挣来学费。” 对这个唯一的弟弟,辛安秋把他当成自己的命一样。 辛安秋在县城给人当住家保姆,因为腿有残疾,她比其他保姆干的事多,活累,却比他人拿的工资少,一个月只有不到三十块钱。 这次辛安冬落水住院,她跪在主家面前磕了三个响亮的头才预支到下个月一半的工资救急。 而主家已经对她不满,所以刚回家就要马不停蹄回去给人家带孩子。 心里一哽,辛安冬一把捉住他三姐老气的衬衫衣角,捏得手指泛白,发誓一般郑重的说,“三姐,你放心,我将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等我。” 再等我一段时间。 辛安冬咬着唇下定决心,眼里熊熊燃烧着斗志。 小弟突然说这样的话,倒是令辛安秋一时惊愕住,她楞了一下,心头有丝颤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辛安冬的话当真,只是沉默的摸了下他的小脑袋瓜子:“乖” 目送三姐离开,辛安冬深吸一口气推开家门。 辛家很穷,三间泥墙堆砌的破旧房屋,还有用破木板搭建的两间小房,围成一个土墙搭成的院子,里面挤着住了一家8口人,辛安冬和父母住在东边大屋里,他的三个姐姐共用西屋那间大屋,中间的堂屋摆放着敬香的黄木掉漆长柜,和一张四四方方缺了条腿的木桌用于一家人吃饭。 辛安冬进家门,先走向东角落猪圈,把后面背篓里的猪草喂给饿得嗷嗷直叫的小猪,这头猪不像一般猪白白胖胖的模样,瘦骨嶙峋的,全身没有几两肉,一看也是营养不良,可即便这样,他也是这个家的宝贝。 辛家人都指着过年的时候能卖了它挣钱。 倒干净篓子里的猪草,辛安冬洗了手进烧饭的小屋,里面年迈的辛家爷爷奶奶在做饭,老人家六七十岁的高龄还要佝偻着身子刷锅烧火,辛安冬看着就心酸。 “爷,你去小屋歇会,我来烧火。”辛安冬卷起衣服袖子钻进灶台下。 烧饭的小屋旁就是老两口睡觉的屋子,简陋又昏暗,村子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都是燃的煤油灯,而辛家穷,耗不起油钱,所以一到晚上,如无大事,一家人都是早早的上床睡觉,就是为了剩下那点油钱。 “不用,爷爷能烧火,”爷爷粗粝的手掌想推开辛安冬,然而辛安冬机灵的已经钻进去,烧火的锅膛下就那么点大的地方,爷爷只好出来,笑着看了他一眼,布满皱纹的眉头立刻皱了下,粗声道,“明天让你妈他们回来的时候打猪草。” 小孙子本就瘦弱,打了一趟猪草回来,脸色更白了,印着火光更显惨白,看着就让人揪心。 卷着袖子正在炒菜的奶奶丢下锅铲,探向锅膛看了眼孙子,忙接腔,树皮般苍老的脸上布满心疼,“可不是,家里的小猪能吃多少猪草,不稀得你跑后山一趟遭罪,你爸那一把子劲有用的很,从地里干完活回来也能在路上打一筐猪草,我的乖孙身子骨刚好,可不能再糟蹋了。” “奶,我没事,医生叔叔说了,我身子弱,就要多走动走动,今天去了趟后山,虽然流汗了,但感觉浑身精神不少。” 一听医生说的,爷爷奶奶果然不再强求,只是说,“累了就歇,那医生的话有时也当不得真。” 感念爷爷奶奶的一片慈爱之心,他只好笑着应好。 …… “儿子,儿子,快出来,看爸爸给你捉的野兔子!” 辛安冬在房间里就听到辛父咋咋呼呼的大嗓门,他放下铅笔,将写了半页的‘计划书’叠起来揣衣服兜里,这才走出门。 第3章 “冬子!我可怜的孙子!”辛奶奶听不得这个字,煞白着脸抱住辛安冬。 江大炮脸色也不好,他严格要求了自己一辈子,从没想到有一天被儿子在头上拉了泡屎。对于这个中年得来的小子,全家人,尤其是家里老太太和媳妇像命根子一样护着,要不是这次他彻底冷下脸,决定给儿子一个教训,两个女人还不肯放人。 看看人家小娃子,不哭不闹,乖乖巧巧细声慢语的跟你讲话,跟自家混世魔王一对比,更是柔化了江大炮冷硬的心肠。 江大炮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冬子,子不教父之过,大河对不住你,叔叔跟你道歉。” 江大炮是读过高中的人,他为人讲理守信,并没有那种自家孩子身上哪怕虱子都是好的乡野村夫胡搅蛮缠劲,这也是为什么被奶奶和妈宠坏的江大河能被带到辛安冬面前请罪的原因。 谁做错了事就该由谁承担责任,江大炮并不能代表江大河,辛安冬也不能代表原来的辛安冬。 “叔叔,让大河跟我道歉吧,只要他真心悔过,我可以原谅他。” 认真的对江大炮说完,他看向脸上被鼻涕眼泪糊住的江大河,说,“如果你觉得推我下河没有过错,你可以不说,但凡你心底有一丝愧疚,请向我说对不起。” 这是他能为死去的原身讨要的唯一东西。 屋子里的几个大人都被他的一番话镇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能够如此冷静如此理性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只要一个道歉,你对不起我,你得给我赔礼。 这样的胸襟和气度,江大炮看着眼前的小豆丁,心里突然有个感觉,辛家这是养了个厉害小子啊,将来准有出息。 同样被震住的还有江大河。 原身受家人影响,也长了一副鹌鹑样,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喜欢欺负这个不会哭闹告状的瓷娃娃,三天两头掐脸踢上一脚是家常便饭,谁都没当回事,就连家长知道孩子欺负辛安冬,也不过随口说一句不放在心上。 江大河身为小一代村霸,顶着他大哥江大江以前留下的赫赫威名,在村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谁也没想到不过心情不好随手将辛安冬推到河里,却突然像是踢到了铁板。 他爸二话不说回家一顿皮鞭,抽得他哭爹喊娘,最后竟然还被很没有面子的拎到辛安冬面前认错! 辛安冬算哪根葱哪瓣蒜,要不是他爸,现在他就能再揍他一顿! 可是……可是辛安冬怎么突然转性了?站在面前,不说话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盯着他,江大河竟然有种寒冬里掉进冰窟窿的感觉。 “对,对不起。” 讷讷吐出这几个字,好像洪水开了闸,紧跟着江大河心头涌上一股源源不断的愧疚。 辛安冬从不跟他打架,也不跟他抢当大哥,分吃的不给也不闹,一直很听话,好像,好像他真不该推人的,听说他被人从河里捞上岸脸白的像死了一样…… 满意的听到三个字,辛安冬只觉得胸腔一直积压的沉滞感突然消失一般。 他露出一个笑,对江大河和缓的说,“下次不要再任性。”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年少时一个简单的玩闹毁掉了一个孩子的性命。 “噢,噢。”江大河像模像样的点头,然后羞愧的低下。 他比辛安冬还大一岁,因为家里条件好,长得虎头虎脑的,此刻蔫头耷脑的站在辛安冬面前,活像个做错了事被老师训的捣蛋学生。 一旁的江大炮目露欣慰,儿子能知错,看来经过这次教训,终于懂事了些。 既然安冬决定原谅大河,在辛家人看来又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总不能跟半大孩子一般见识,况且江大炮这么客气送来赔礼的东西,既然道了歉就算了事。 江大河的妈松了一口气,上前握住辛妈妈的手,有些羞愧的说,“文芳,是我太惯这孩子,让你家冬子这次受罪,我之前还拦着不准我家这口子上门,现在看来,我竟然还不如冬子一个小孩明事理,这次我算是看清了,你们一大家子都是好相处明事理的人,这才教出了冬子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我该向你取经!” 辛妈妈窘迫的脸蛋都红了,江妈妈这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她手里,“给孩子买点营养品补补,这小脸刷白,我看着都不落忍!” “这可不行,我怎么能要你钱呢,香梅你拿回去。”辛妈妈不肯拿钱,急得要塞回给江妈妈。 江妈妈是个爽快的性子,又察觉到丈夫赞赏的目光,便更加用力的把钱塞进辛妈妈裤兜里,脸上一般,故意说,“文芳你要真原谅我就把钱收了,不然我晚上睡觉心里都不安稳!孩子进医院花的钱就不说了,你们一家子跟着担惊受怕,我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没早上门,跟你说句实话文芳,我看着冬子瘦瘦小小的,一想到都是我家臭小子造的孽,我的心里就慌啊!” 辛妈妈为难的还要推拒。 他们家是穷,但绝不愿贪别人家一毛一分钱。 “妹子,妹子!”江妈妈语重心长的喊,祈求一般,紧握住她的手,深切的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姐,钱你就收着,面子重要还是孩子的身体重要,这话不用我多说你心里头也有数,真的,你就是我妹子,以后谁要敢欺负你,我王香梅第一个不同意!” 江妈妈这一番说唱太情真意切,好似妈妈不守着就是罪过一般。 这时,爷爷沉闷的开口,对辛妈妈说,“香梅都说到这份上,你就收着吧。” “这,好吧。”辛妈妈这才为难的收起钱。 儿子住院花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现在身子还弱着,三闺女磕破头预支的工资,这些都像是大石头沉甸甸压在她心里,辛文芳不是不想要这笔钱,只是一贯怯弱的本性让她不好意思拿。 既然父亲开了口,老人家心里肯定也是想用这笔钱给儿子买点吃的补身子,辛文芳便只好收着。第三章 极品亲戚来袭 又聊了会,江家两口子才离开。 走出辛家大门,拉着猛然变得乖巧的儿子,江大河的妈妈王香梅感慨的对丈夫说,“大炮,你别说,老辛家虽然一窝受气包,但人品确实没话说,就拿文芳,谁要是把我儿子推下河,没个好歹我也要掀了人家屋顶,文芳就不一样,我能感觉到她心里头不满,但她对事不对人,我后来给她钱人家死活不肯要,还是我硬塞才拿着的,真是实诚人。” “既然知道人家的好,以后乡里乡亲就多护着些,”江大炮也有同感,但他对辛安冬印象更深,“我更看好冬子,那孩子眼神清明,有正气,站在我面前一点不怕,该说什么就是什么,是个做大事的料。” “冬子确实不错,”王香梅点头,猛地又低头亲了儿子一口,骄傲道,“我儿子也不差,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王香梅同丈夫一样念过书,虽然只读到初中,但她有一个高中毕业的男人,两人还都挺喜欢看书,时常能拽一些书上的文字,显得很有文化。 也正因此,王香梅在村里妇女当中的人气很高,可以说,辛妈妈以后得了她看重,就如同多了道护身符。 辛家人不知道离开的村里人气夫妻江家两口子对他们家人的评价,一家人正坐在木桌旁,看着上面放着的一小把钱票子不知如何是好。 江家大方,给了整整五十块钱,还有那些水果糕点麦乳精,在这个城里工人每月平均工资三十块钱的年代,五十块钱能为一家子做很多事了。 好比辛安冬下学期的学费,他马上就要升初中了,家里之前还在发愁他的学费问题,现在解决了,好比辛安冬大姐前两天传来消息说怀了身子,辛妈妈这下手头松乏,可以匀出几块钱买些红糖糕点看望未出世的外孙,给一直在婆家受气的女儿长长脸。 第5章 她话里坏外都在讽刺辛奶奶生不出儿子,说他家没有硬气的男人。 一句话戳中辛奶奶命脉,她嘴角强撑的笑渐渐挂不住,脸色愈发僵硬,眼睛冒出点红。 “是是是,他婶子你人最阔气,我们家文芳多亏文军拉扯一把。”辛奶奶擦了擦眼角,低声弱气地说。 辛爷爷手抖了几下,憋红了脸说不出话。 “伯娘心里有数就好。”葛金花满意了,她就喜欢欺负大伯一家,看大伯一家在自己面前直不起腰,就感觉高人一等的很。 她转头,刚好看到地上的木盆,眼睛一亮,尖细的声音刺耳,“哎呦,冬子手勤快的,这么一大盆田螺刷了不少时了吧,你看,伯娘,国富前天就闹着要吃田螺,他机械厂里鸡鸭肉吃的多,难得吃这些活物,馋着呢,孩子要吃我当妈的总不能不给吧,这不,我正瞅着准备下河,没想到您家现成一盆田螺,这样,伯娘你给我再舀点酱菜,还有这盆田螺,我一起带家去。” 辛国富是葛金花的二儿子,去年进了县城机械厂当学徒工,听说今年有望成为正式工,葛金花一向以生了这个出息的儿子为荣,人前人后挂在嘴边就是‘我家国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生了那么个厉害的儿子一样。 机械厂的学徒都能每天吃上鸡鸭肉,那厂长岂不是天天海参鲍鱼,葛金花这句话只能糊弄糊弄没见识的辛奶奶。 “这……”这些田螺都是小孙子刷半天的,葛金花伸手就要,辛奶奶肯定心里不乐意,她这人,自己吃亏可以忍,但涉及到宝贝孙子却不行,心里闪过厌烦,她细声细语的对葛金花说,“他婶子,这田螺是冬子刷半天得来的,国富要是想吃,要不等明天我让大壮再下河捞,行不?” 她客客气气的商量,葛金花却不满。 “有现成的干嘛明天,就今天,”螺丝吃的就是鲜气,这东西大人小孩没事都爱嘬几个,就是弄起来麻烦,眼前有一大盆刷干净的,葛金花哪肯放过,她蹲下身就要抱盆,“冬子你让让,婶娘把盆抱回家,明天给你送来,你要吃让你爸给你下河捞,小孩子家嘴别那么馋,听婶子话,好吃懒做发不了财。” 辛安冬坐在小板凳上,两条腿卡住两边的盆边,继续淡定的刷田螺,看也不看葛金花一眼。 “哎你这孩子,腿拿开啊,”见辛安冬半天就是把腿拿开,知道他是故意的,葛金花眼睛一瞪,尖酸道,“跟你哥抢吃食吧,他对你多好,你个没良心小东西,真不知道文芳怎么教孩子的,找了个傻丈夫,生个儿子也傻不愣登,你……” 他怎么不知道辛国富对他多好,骂他小傻子向他丢石子,人前一个窝心脚就是对他好?那要不要他也好好待待辛国富? 辛安冬放下手里的木刷,转过头,伸手在鼻前扇了扇风,睁着黑黝黝的眼睛,面色平静的开口,“婶子少说两句,您有口臭知道吗?” “你,你说什么?”葛金花呆住,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一旁沉默的辛爷爷和焦急的辛奶奶也是一愣。 “没听明白,那我就再说一遍,我说你口臭,说你不爱干净不刷牙,让你离我远点。” 他站起身,拍掉衣角上的泥土,毫不畏惧的站在葛金花面前,一开口如同倒豆子一般秃噜一下全部出来。 13岁的辛安冬还没变声,张嘴就是清脆的男童声音,不大不小的人面无表情的说出这样一番嫌弃又毒舌的话,不光葛金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爷爷奶奶也是傻眼一般张大嘴。 这,这还是他们那个不敢说话腼腆羞涩的乖孙子吗? “你……”葛金花颤抖的手指着辛安冬,脸上气成猪肝色,好似下一刻就要厥过去的模样。 辛安冬最讨厌被人指着鼻子,已经有些不耐烦,“出去吧,自己长得不讨喜就别在人前碍眼了,我能不能发财,是不是当官,不用婶子多操心,您家一窝好吃懒做发不了财的货,我劝您最好回自家好好教育。” 葛金花回过神,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孩涮了,又觉得丢面子又恨毒辛安冬,随即破口开骂,“好啊你个牙尖嘴利的小东西,人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小小年纪,竟敢这么跟长辈说话,你妈不在家,我今天就替她好好教训教训你,看我不抽烂你的嘴巴!” 说着,她伸出蒲扇般的大掌就要朝辛安冬扇来。 辛奶奶目眦尽裂,大喊,“不要啊!” 怔楞过后的辛爷爷陡然色变,厉声喝道:“葛金花你住手!” “彭!” “啊!”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只见原本下地的辛大壮,辛安冬的傻爸爸却出现了,并且冲进门就一掌推开葛金花,葛金花虽说身宽体胖,但对傻爸爸来说真不够他一把推的,众人眼睁睁看着葛金花被猛的推到在地,然后在地上咕噜滚了一圈。 葛金花尖细的嗓音下一刻哀嚎出声,“哎呦喂,杀千刀的!我的腰哦,二傻子遭天谴的!” 爸爸像老母鸡一般张开双手护住身后的辛安冬,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朝摔倒在地的葛金花怒声喊道,“不准你这个丑女人欺负我儿子!” 躲在爸爸身后的辛安冬见葛金花倒在地上一身狼狈,不厚道的笑了。 葛金花是什么人,蛮不讲理撒泼耍赖,村里谁家被她缠上,不掉块肉也得扒层皮,辛奶奶见女婿把她推到在地,直觉眼前一黑,她满嘴苦涩,心里颤抖的想着要是葛金花讹上自家可怎么办?! “哎呦喂,哎呦喂……” 被推了一把好像成瘫痪一般,葛金花装腔作势的躺在地上不肯起,嘴里骂骂咧咧,“傻子把老娘腰弄折了,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完,不给我上医院瞧病,我就瘫在你家不走,等国强国富来,不把你家屋顶掀翻算老娘没本事!我还要你赔钱,五十块,不,一百块,不给我钱我就去县里告你们,让警察把傻子送进去吃牢饭!” 一百块抵得上全家大半年的吃食,葛金花这是要老辛家的命啊! 奶奶慌乱无主的看向爷爷,辛爷爷捏紧了拳头闭上眼刚要开口,辛安冬从爸爸身后走出来,对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婶子瘫在我家也不是事,你们先回屋,我和爸爸这就把婶子送回家。” “金花的腰……”辛奶奶被葛金花一番作势吓住了,迟疑的开口。 辛安冬安抚道,“奶你放心,婶子还能打滚,应该是伤的不重,我和爸爸先送婶子回家,要是伤的厉害,再去找牛大叔来看。”牛大叔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找他。 “我不回家!我就在你家赖着,想不给钱没门!”葛金花捂着腰一咕噜坐起身,看着辛安冬的眼神好似渗了毒。 辛安冬并不理睬她,将爷爷奶奶哄进屋里,这才出来,视线从葛金花身上一扫而过,在葛金花愤怒的目光下对爸爸说,“爸,你力气大,一只手应该能把婶子拎出去吧?” 爸爸的俊脸上露出一个傻笑,抬了抬有力的臂膀,骄傲道,“当然!” 说着,他俯下身,拎小鸡一般将葛金花拽起。 葛金花惊恐的刚要叫,辛安冬不经意走到她身边,手指在她身上某个地方一戳,张嘴的葛金花霎时像被锁住了喉咙的老鹅发不出声。 她被辛爸爸嫌恶的扔出去,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身下的疼痛,立刻两只手掐住喉咙咳,她脸上涨红,眼里布满恐惧之色。 她发不出声了,她不能说话了,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哪里还有精力顾及和老辛家的恩怨,葛金花一屁股站起身,拔腿就往自家奔,她要找国富,找她儿子,她决不能成哑巴,决不能说不出话! “儿子,你看爸爸厉害吗?”辛爸爸傻笑着问。 辛安冬笑着牵住他的大掌,目送惊慌的葛金花离开,转过头,眼里露出暖色,对求表扬的傻爸爸点头道,“爸爸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爸爸。” 第7章 辛安冬目光复杂的扫过父亲英俊的脸庞,有感一声,男色惑人,即使是四十几岁穿着邋遢的乡野汉子,依然能靠着一张脸勾动不少女人的春心,厉害。 说来,辛家老一辈皆是大脸盘塌鼻子,爷爷长这样,辛妈妈和两个小姨也遗传这幅模样,甚至二爷爷家的孩子们都是这种老辛家人的长相。 人哪有不爱俏的,辛安冬是个纯零,长相对他来说不算最重要,但也不可或缺,不然怎么勾搭汉子呢。幸好有傻爸爸的基因改良,辛安冬和他的三个姐姐都长的不差,除了大姐大脸盘,二姐塌鼻子,三姐和辛安冬都比较像傻爸爸。 尤其他,将傻爸爸的俊俏长相遗传了个八九分,剩下一双遗传自辛妈妈的桃花眼水亮清澈,从小便是个精致可爱的瓷娃娃。 比他在现代的长相俊俏三分。 辛安冬唇角翘起,心想,就凭傻爸爸给了他这么好的长相,哪怕他一直智力不全,他也要好好照顾父母一辈子。 何况爷爷奶奶和父母姐姐们都对他那么好,不对他们好,简直枉为人子嘛。 尽管他一再不让父亲帮忙,但被奶奶严令在家的傻爸爸抢过儿子的活计要做,因此很快,一盆被刷的干干净净的螺丝清洗完毕。 将一盆螺丝端到烧饭的小屋,父亲帮忙烧火,辛安冬个子小,踩着小板凳站在灰突突的锅灶前,两只袖子被他撸到手肘处,左手边螺丝,右手边调味料,大刀阔斧的样子真有几分大厨的样。 爷爷和奶奶站在门口笑看着小孙子捣鼓,两人都不相信他能烧出好吃的螺丝。 “冬子,还是奶奶来吧,怎么做,你指挥奶奶也成。”奶奶不放心的说。 辛安冬摇头,见锅已经有七八分热,倒了些香油,他说,“奶,今天不用你动手,看你孙子给你炒盘好菜,保管您尝着不错,就是费油一些。”最后,他嘟囔一句。 辛家很穷,大豆油八分八一斤,以往辛奶奶烧菜手悬着油壶不敢往下,今天看孙子小手一抖,倒了一多半油,果真心肝肉疼,嘴张了又张,眼眶都有些红,最后到底没说什么。 辛爷爷以为奶奶是担心孙子被烫伤,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这小子动作熟络,看样子在你眼皮底下没少偷师,甭担心,男娃子就该当男娃子养,细皮嫩肉不成女娃娃了。” 辛奶奶埋怨的瞪了老头子一眼,心里暗想,那么多螺丝得要多少油糟践,就刚才孙子手抖的那一下,够家里头用三五天了。 爱吃、会吃,是辛安冬上辈子朋友们对他的评价。 辛安冬不否认,他这人确实嘴馋,尤其爱吃各种小吃,人家休假去泰国去马尔代夫度假,他只要休假就是天南地北的找吃的,工作五年以来,走街串巷找了不知道多少美味的小吃。 关键他还喜欢琢磨,遇到合心意的,就会自己动手,还别说,凭着他灵巧的舌头,他做出来的小吃味道愣是跟人家摆摊卖钱的八九不离十,有的甚至因为用料的原因味道更好。 来到这里后,辛安冬就一直在思索摆脱现状的法子,毕竟不能让家里一直这么穷下去吧。 况且,八十年代耶,遍地是黄金,最好的八零年! 如果了解时代发展的他放弃挣钱的大好机会,这不白来这个年代了嘛。 思前想后,辛安冬觉的目前他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脑子里各色各样的小吃,八十年代摆个摊多正常,他也不怕丢丑,脸皮能有钱重要? 所以,艰辛创业的第一步,就是摆小吃摊! 而爆炒螺丝,这个对于他来说最不需要成本的小吃,便成了辛安冬的首个考虑对象,当然,他还没自大到说自己的螺丝肯定能热卖,但不跨出第一步怎么知道前路如何呢。 舀了一勺鲜红热辣的爆炒螺丝盛到大海碗里,辛安冬跳下小板凳,高兴的朝嗅着味道的爷爷奶奶和几乎快要流口水的傻爸爸招手,“爷奶,爸,你们尝尝我的手艺,看看螺丝好不好吃。” 他话音一落,傻爸爸已经伸出手抓了一个吸,他以前吃过,呲溜一下熟练的螺丝肉吸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尝到了无与伦比的美味一般,嘴咧得大大的笑,说,“还要吃!” 辛安冬放心一笑,将海碗伸向他面前,“还多着呢,爸爸想吃多少都有。” 爷爷奶奶之前站在一旁的时候,闻着孙子不断翻炒螺丝发出的香味就已经咽了好几回口水,那味道是真香,勾得人胃里的馋虫蠢蠢欲动,老两口也不是讲究的人,直接伸手捏了一个吸。 一尝到那味道,老两口皆是点头赞叹,爷爷说,“不错不错,又香又辣,给老头子当下酒菜最好不过,比你奶奶烧的要好吃。” 辛奶奶一点也不生气,到底是女人,对口味的拿捏比男人多了一分细致,她问,“这螺丝吃进嘴里舌头要麻掉,不像家里的辣椒。” 家里种的是那种长又尖的朝天椒,辣劲很足,但今天的爆炒螺丝里,辛安冬加了些从后山摘的野花椒,花椒不是特别辣嘴,但它又香又麻。 “奶奶,我加了野花椒,您看,就是这个,”辛安冬从口袋里掏出几粒花椒的种子递到奶奶眼前,“奶,烧菜的事您说了算,觉得这螺丝味道还可以吗?” 辛奶奶看了眼孙子手里拿的小颗粒圆的种子,烧了大半辈子菜这才知道是花椒,孙子就是厉害,果然书读的多,懂得也多。 螺丝的味道嘛…… “真不错,你爷爷说的对,可比我烧的好吃多了,”辛奶奶赞扬辛安冬,不过话题不转,又说,“不过螺丝炒的好吃也不能说明你其他菜都烧的好吃,这样是不能当烧菜大厨的,读书就不一样了,你门门功课优秀,老师都夸你是个读书的料,将来指定能当大官有出息!” 辛安冬:真是念念不忘要孙子当官啊。 他眼角抽了抽,笑道,“奶你放心吧,当烧菜大厨我还差的远呢。” 老太太却又不高兴了,脸板着,说,“胡说,我孙子当什么都当得!”烧菜大厨,那是不稀罕,辛奶奶放在心里一句话没说的是,就凭她孙子这道炒螺丝,那比那些给红白喜事烧菜的大厨可做的好。第六章 开门红 中午辛文芳不回来,就着喷香的炒田螺,又另外奶奶煮了碗只加了一点盐的青菜汤,辛家四口满足的吃了早中饭。 饭桌上,辛安冬的爆炒田螺爆受欢迎,海碗盛了一碗之后又盛了一碗,要不是奶奶拦着说这东西不能多吃,爷爷和傻爸爸能再干掉一碗。 吃过饭,辛安冬帮忙洗碗,爷爷奶奶在院子里晒豆子。 洗过碗之后,辛安冬从家里找出一个印着红牡丹的脸盆,将锅里剩下的螺丝全部盛进去,然后又找了块白纱布蒙在上面,用绳子围一圈系好,这才端着盆出来。 他叫来傻爸爸,对正在晒豆子的爷爷奶奶说:“爷奶,我和爸爸出去一趟。” 奶奶抬起头,“干什么呀,还端着盆呢?又去摸鱼摸虾?” 辛安冬本来正愁找不到借口,听了奶奶的话,立刻点头,“是啊奶,我田螺烧的好吃,小龙虾烧的也不错呢,刚吃过饭正好跟爸爸出去溜达溜达,我们准备走远些,两三个钟头回家。” “去哪里啊这么远,你身子还没好利索,等好了再出去玩不成?”奶奶有些不放心。 “没事奶,我天天在家也很闷,您就让我出去溜达溜达吧,我保证什么样出去的什么样回来。” 孙子都说到这份上了,辛奶奶哪有不同意的,从屋里给他拿了件小褂,嘱咐道,“别走太远,看着些你爸爸,要是有女人凑上来,就把她们撵走,知道了吗?”女婿太英俊,也是一种烦恼。 辛安冬笑着点头,“放心吧奶,我爸丢不着。” 第9章 佟正浩龇牙咧嘴的站起身,他两只手掌均被石头蹭出血丝。 赵崇明废了好大劲挤进人群里,见他除了膝盖脏污两块,手被蹭破了,其他没什么事,放下心,无奈的说,“让你小心点,县里的路坑洼不平,你们这种不看路的小孩最容易摔倒。” “我哪知道国内这么穷,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就算在那边吃汉堡啃牛排也好过刚回国就跌个大跟头,疼死我了,赵叔,爷爷今天是答应给我买国营饭店的红烧猪蹄的吧?”佟正浩问,要不是国外那边的东西太难吃,他才不要回国受罪。 看看一路上大家穿的衣服,真是丑死了,就他表哥身上那件灰色中山装,被他嫌弃了一路。 咦,等会,什么味道,好香。 赵崇明还没说话,佟正浩已经循着味道再次闯进人群里。 他一看盆里油亮喷香的炒螺丝,立刻眼睛发亮,指着盆里的螺丝,大声问辛安冬,“哎,你这东西什么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怎么卖的?” 佟正浩记事以来在国外长大,唯一知道的中国美食就是他爷爷寄给他的国营饭店的红烧猪蹄,还从没见过像盆里的一个个像螺丝一样硬壳子的东西,不像扇贝不像蜗牛,倒是跟海螺挺像,就是比海螺小太多,不过味道很香,麻辣味尽往他鼻孔里钻,勾得他肚子都饿了。 辛安冬忙的手酸的抬不起来,突然有人问他卖的什么,他纳罕的转头,是之前那个趴在他脚下的人嘛,随意回道,“是螺丝,爆炒螺丝,一勺六分钱,两勺一角,你要几勺?” 还真叫螺丝? 佟正浩咽了咽口水,看了眼盆里不多的螺丝,大手一挥,“就这么点还问我几勺,你盆里的我都要,算一下多少钱!” 赵崇明刚进来就听到佟正浩阔气不差钱的说,忍不住扶额。 正手酸着想赶紧结束了,既然眼前这个少年剩下的全要,辛安冬立刻喜形于色,“那你把瓷缸拿来,我给你舀。” “瓷缸?什么样的?我没有。”佟正浩皱着眉,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白瓷的深口东西,或者长方形铝盒子,挠了挠头,烦躁道,“你把你这个盆直接给我不就行了,我给你钱。” 辛安冬楞了一下,“可我不知道这个盆值多少钱。” 他这才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少年,板寸头,五官俊朗,皮肤很白,是那种健康的白,眼神桀骜,长手长脚个子很高,穿着背带裤,皱着眉站着,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骄纵小少爷。 一点也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他是少爷,他们其他人灰头土脸更像讨饭的。 辛安冬:“……”第七章 赚钱啦 “你怎么这么麻烦,你家的盆值多少钱你都不知道,还学人家做生意,”佟正浩摇了摇头,对辛安冬很看不上眼的样子,转身,见赵崇明就在旁边,立刻眼睛一亮,“赵叔,你来得正好,我买了这小孩盆里的螺丝,连他家的盆一起,你算一下给多少钱?” 被嫌弃的辛安冬也冤,他知道现代脸盆多少钱一个,哪里知道八十年代的脸盆价格多少。 买炒螺丝? 赵崇明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算了下盆和螺丝,“大概五块钱吧。” 佟正浩刚要从口袋掏钱—— 这时,一直乖乖收钱的傻爸爸突然一把抱起地上的脸盆,急得额头青筋爆出来,嘟着嘴不停摇头,“不卖不卖,脸盆不卖!” 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眼前的两人,辛安冬被傻爸爸突然的一下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爸,咋啦?” 傻爸爸瘪着嘴,眼眶发红,要哭一样,紧紧抱着怀里的脸盆,“儿子!不要卖脸盆,大壮买给芳芳的,不能卖!” 傻爸爸来到辛家后,爷爷给他取了个名就叫辛大壮,他口中的芳芳应该是妈妈辛文芳,难道家里这个唯一像样的脸盆其实是父亲买给母亲的‘定情礼物’? 那好像真不能卖。 他转过头,歉疚的对佟正浩说,“不好意思,我爸爸不同意,这个脸盆我们不能卖,要不你找个别的可以盛螺丝的东西来吧。” 佟正浩不满,“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他很生气,但又说不出不买螺丝的话。 赵崇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浩等一下,车上好像有个铝盒饭盆,我去拿。” “那赵叔叔你快点!”他还等着吃螺丝呢,味道真香,佟正浩舔了舔唇。 赵崇明回车上拿铝盒饭盆,佟正浩被炒螺丝勾的口水要流出来,他爷爷虽然家教严,但他从小生活在国外,直接上手捏了一个螺丝放进嘴里就要咬。 辛安冬眼睛瞪大,连忙说,“不能咬,里面的螺丝肉是吸出来的!” 佟正浩脸皮烧红了一下,尴尬的吐出螺丝,不耐烦的说,“真麻烦!” 摇了摇头,辛安冬只好给他做了个示范,“呶,像我这样吸,然后咬住螺丝肉,尾部记住咬掉不要吃,就这样,行了。” 佟正浩眼睛一亮,立刻上手拿,刚开始他吸不出来,急得额头冒汗,在辛安冬的指导下才渐渐上手,上了手很快就停不下来,一个接一个吸。辛安冬知道他有钱,也应该不可能赖账,便随便他吸。 倒是傻爸爸,对抢他家脸盆的佟正浩印象不好,见他吸螺丝还不给钱,怒得眼睛盯着他一瞬不瞬。 赵崇明回到车内拿铝盒饭盆,蒋玄宗捏了捏眉心,从文件上抬起头,“怎么回事?”两人下车的时间少说有十分钟了。 “哦,是前面有个小孩在卖炒螺丝,正浩闹着要买,这不是没盛的东西吗,我回车上拿铝盒饭盆,”赵崇明一边翻找一边对蒋玄宗笑呵呵说,“书记,那小孩家的炒螺丝,闻着真香,正浩买回家,这下老爷子有下酒菜了。” “路边有灰尘,东西不干净。”蒋玄宗沉声说。 赵崇明笑了下,“吃着玩的,我看那小孩旁边还有一个白纱布,看着是盖在脸盆上的,而且那一大一小虽然穿着破旧,但手指甲干净,看着是讲卫生的。” 蒋玄宗不再说什么。 赵崇明拿了铝盒饭盆回到摊前,此时佟正浩已经吃了一小把螺丝,嘴唇边占满了油亮的卤汁,手里正拿着一个螺丝一边辣的吐舌头一边忍不住吸。 他是不知道原来这位小爷也有这么不讲究的时候。 “赵叔!你总算来了!你要再不来我就决定把这盆螺丝全部吃光再回家,你不知道,可好吃了,他家的螺丝比爷爷上次带给我的红烧猪蹄还要好吃,比国外的汉堡牛排好吃多了去!”佟正浩吃的油光满面。 赵崇明抽了抽嘴角,将铝盒饭盆伸到辛安冬面前,问,“都舀进来吧,多少钱?” “没多少了,给3毛钱吧。”辛安冬把最后的汤汁也倒进了铝盒饭盆里。 赵崇明将三毛钱递给辛安冬,这才拖着边走边吃的佟正浩回车上。 第11章 这个年代吃虾很不稀奇,好比辛奶奶,年轻那会都吃厌了,但孙子做的东西,哪怕再难吃她也捧场,何况就今天的炒螺丝来看,那手艺比自个恐怕还要好上一些。 她乐呵呵道,“我家冬子的手艺没话说,奶奶今晚有口福了!” …… 麻辣小龙虾出锅的香味可以说是香飘十里,辛安冬隔壁邻居成婶子端着碗走出自家们朝辛家这边张望,“辛婆子做了什么好菜这么香,难道是买了肉?肉也不是这个味啊。”她嘀咕几声,被越来越勾人的香味弄得看碗里的青菜白饭完全没了胃口,忍了忍,她抬起脚向辛家走去。 “成婶子,这么早就吃晚饭啦。” 刚走没几步,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成婶子疑惑的转头,一看,很快热情的笑了,“是文芳回家啦,今天去看安春还好吧,安春是头胎马虎不得,那孩子又是个软乎性子,你这个当娘的就得经常去看看,省的那家人欺负她。” “挺,挺好。”辛文芳被戳中了心事,脸色不太好。 被香味勾住魂的成婶子没大看出来,只以为她走了一天累了,筷子敲了敲碗笑道,“我这不是正要去你家嘛,你闻闻这味道,就是你家传来的,勾得我肚子里馋虫是一钻一钻,这不,正准备厚着脸皮去你家瞅瞅,我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没闻过这么香的味,你妈怕不是正烧好菜等你,我成婶不贪那个嘴,就是看看。” 毕竟是嘴馋人家的东西,成婶子讪讪的笑。 辛文芳之前心情沉重,没太在意香味什么,被成婶子一说,鼻尖动了动,发现勾人的香味还真是从自家传来的,可是,家里的钱都放她这,又没买肉,难道是把昨天大壮捉到的那只野兔烧了? 那可是她留着准备等孩子们都回家吃的! “成婶子,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家看看!”焦急的跟成婶子打了个招呼,她抬脚就往家里奔。 那一脸急冲冲好像就怕别人吃她家东西的样子,成婶子皱着眉纳罕,文芳一向不是小气的人啊。 辛文芳喘着粗气三步跨成两步跑回家,刚好见儿子手端着一个大海碗从烧饭的小屋里出来,一看她回来,小脸露出一个笑,说,“妈,你回来真巧,看,我做的麻辣小龙虾。” 他腰上系着辛文芳用破布褂子改的围裙,两只袖子撸到手肘,因为热气熏得脸蛋晕红一片,跟她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水亮亮看向她。 脑子嗡了一下,辛文芳半响才反应过来,儿子刚才说啥,那一盘香味勾得肚子咕噜响的虾子是他做的?儿子从小就身体差,隔三差五要吃药,虽然经常会帮忙烧火,但从没自己上过灶,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她小儿子会做饭了? 辛大壮一看他媳妇回来了,高兴的跑上前抱住她,“芳芳,芳芳你回来了,大壮今天可想你了!” 爷爷和奶奶在唠叨,老两口下午的气早消了,现下看孙子端着麻辣龙虾上桌,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女儿傻站在门口不说话,说,“咋不进门,傻愣着干啥呢,快把东西放下来吃饭,今个菜可都是冬子做的,尝了就知道,比你这当妈的手艺好!” 辛爷爷乐呵呵的笑,“是啊是啊,咱家冬子不知从哪学来这烧菜手艺,快赶上大厨了!” 大儿女的事先放在一边,辛文芳洗了把脸坐到饭桌旁端起碗筷,她刚坐下,她傻男人就夹了一个红彤彤油汪汪的虾子放她碗里,“好吃,芳芳吃!” 辛安冬在一边看父母恩爱有点羡慕,他也尝了自己做的麻辣小龙虾,可能辣椒放多了些,有些辣,他刚哈了几口气,辛文芳急忙给他端来水,指责的说,“不知道自个不能吃辣,伤着了胃咋办,快喝口水漱漱嘴,这虾子好吃是好吃,就是辣,要不妈给你拿水过一遍?” 辛文芳还没动筷子,首先注意到儿子的窘态,连忙丢下筷子就要起身去拿开水瓶。 他忙摆手,“我尝一个就行,其他的你们吃吧。” 辛文芳见他小嘴辣得通红,只好夹了些土豆丝给他吃。这盘醋溜土豆丝也是辛安冬炒的,放了辣,味道也很不错,辛文芳从不知道自家小儿子能有这厉害的炒菜本事。 夹了一口土豆丝放嘴里,辛文芳突然想起来,猛地放下碗,“我差点忘了,成婶子刚跟我说家里烧了好菜,香味勾她馋虫,说好了要来咱家的,现在没来恐怕是我刚才太着急跑回家让她误会我小气了,不成不成,”她快速站起来,去拿了个大碗,“我给盛些端她家去。” 辛奶奶帮忙夹,这虾子河里多的是,吩咐道,“多装些,这味道太辣了,除了大壮和你爸我们娘俩吃不了多少,成婶子家烧肉,常给冬子一块两块的,人家厚道,咱家也不能抠搜。” “妈说的是,这虾子除了味道好些,也不值什么钱,”她边说着又挑了几只个头大,老虎钳硬的,直到海碗满满当当,才让辛奶奶别再夹,“够了够了,再多该盛不下了。” 难得能送给别家好菜,辛妈妈走路时仿佛腰板都要比平时挺拔。 很快,辛妈妈笑容满面的回来,脸上还挂着红晕,“成婶子太客气了,不值钱的虾到她嘴里被夸成了山珍海味一样,成婶子还说就我家冬子这手艺,连村里给人烧菜的大厨也比不上,冬子啊,你可真给妈长脸。” 以前都是成婶子端着菜送给自家,那时候尽管心里头感谢人家,但心里头滋味又苦又涩,今天就不一样了,她端着碗一进人家们,成叔和成婶子各个脸上笑开花热情得让辛文芳感觉一股热腾腾的开水烫得心窝子舒爽。 “芳芳说的不对!值钱,值钱的!”一家人正开心着,傻爸爸突然站起身大声喊道,他的嘴和脸上全占满了麻辣小龙虾的汤汁,呆呆傻傻的噘着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大壮,你说什么呢,虾子河里多的是,不值钱。”辛文芳哭笑不得的说。 “不,值钱,值钱,儿子值钱!”傻爸爸不高兴了,急红了眼说。 什么儿子值钱,辛安冬满头黑线,见傻爸爸目光灼灼急得一脸委屈的看向自己,好像要他给他作证,清楚是时候告诉家里人卖螺丝的事了。 他站起身,先安抚傻爸爸,“爸,你别急,我来跟妈妈和奶奶们说。” “哼!”傻爸爸这才乖巧的坐下。 辛妈妈见儿子和她傻男人打哑谜,一头雾水的问,“冬子,你要说啥?” “妈,事情是这样的,”辛安冬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诉家人,“今天我在家炒了螺丝,爷爷奶奶也知道,大家尝了觉得味道不错,然后我就想到县城卖包子馒头的大娘,我想能不能把螺丝也拿到县城卖,”说到这,他挠了挠头,在辛妈妈和爷爷奶奶困惑的目光下,故作羞愧的说,“所以我下午的时候就和爸爸瞒着爷爷奶奶去了趟县城。” “什么!你胆子这么大,一个人带你爸爸去县城,你要是被拐子骗了怎么办!”辛妈妈根本听不进辛安冬下面的话,她气怒的站起身。 面对母亲的质问,辛安冬只得讪讪一笑,“妈,我都13岁是大孩子了,县城去过几回,而且我识字认得路,不会丢的,再说我爸力气那么大,拐子也不敢打我主意啊。” “你翅膀硬了敢顶嘴了是吧……” 见辛妈妈脸色难看还要斥责,他赶紧开口,“妈你先别气,听我把话说完,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告诉你我和爸单独去了县城,我是想告诉你和爷爷奶奶,我今天和爸拿着炒螺丝去城里卖,关键是卖出了好价钱!” 辛安冬着重强调卖出好价钱几个字。 果然,辛妈妈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炒螺丝卖出钱了。”辛安冬环视家里几位长辈,一字一句郑重的说。 容易嘛他,给家里支赚钱的法子还要拐弯抹角。 “你,你再说一遍,炒螺丝能卖钱,你是不是哄妈呢?”辛文芳不可置信的咽了咽口水问。 辛安冬无奈,“我再说十遍都是真的,螺丝真的能卖钱,而且好多人买我的螺丝,妈你要是不相信问我爸,今天都是我爸帮忙收的钱。” 辛奶奶急了,一拍大腿,“怎么能叫你爸收钱呢,他数都不会数,这不是瞎搞嘛!” 第13章 这人爽快,辛安冬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叔,昨天我们刚做生意准备不妥当,今天我妈特地从家带了秤,以后螺丝卖三角钱一斤,龙虾一块钱一斤,您要多少?” 果然,中年男人并没有对价格有异议,想了下说,“那给我来一斤吧,好吃以后再来你家买。” “好勒,您是我们今天第一个客人,送你三只虾,好吃以后再来。”辛安冬麻溜的舀龙虾上秤。 铁质的秤盘被洗得干干净净,上面放了一只从家里带来的白瓷碗,专门盛龙虾。 辛安冬在现代是金牌会计师,但使用这种老式杆秤还是头一回,好险在家练过,把握到位,以致于他动作流畅一会功夫给人称好了龙虾,将白瓷碗里的龙虾倒进中年男子伸来的瓷缸里,然后又给他舀了一些汤汁,“倒些汁好入味,吃着香,您一块钱的龙虾,慢走。” 中年男人颠了颠瓷缸,又想起刚才小娃在一斤的分量上又加了三只龙虾的动作,满意一笑,“小娃子蛮会做生意嘛,味道不差以后叔再来。” “咱家不自夸,味道有讲究,会吃的人都懂。”辛安冬毫不谦虚的笑着回了句,引得前面一群客人善意的会心一笑。 辛文芳紧张的接过男人递来的纸票,愣了好一会,放进衣兜得时候脸上露出欢欣激动的笑容。 有了第一单客,下面的就迅速多了,端着瓷缸的人争先恐后的买龙虾,而且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都学精了,多买一点没事,不要为了省钱,到时候家里人抢食捞不着被集体埋怨! 辛文芳接过儿子手里的杆秤,从一开始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到后面越来越麻利,比辛安冬这个初学者使用起秤砣来更加得心应手,她嘴角咧的大大的,晕红的脸上布满热情喜悦的笑容,渐渐的,一贯腼腆不爱讲话的她也能随时和询问的客人们聊两句。 今天龙虾带来的多,但被昨天螺丝引来的客人更多,辛安冬的小手一边忙着收钱一边给人找零,得亏他上辈子收钱是有经验的,忙而不乱,非常有条理,甚至还有闲情将一张张零碎的纸票捋平。 “哎哎哎,别抢光了,给我留点!” 辛安冬正美滋滋的数着钱,幻想着以后有钱了可以继续环球旅行吃遍天下美食,突然听到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停下数钱的动作抬头看去。 是昨天那个要把他家脸盆一块买走的男生。 只见他怀里抱着两个白瓷缸火急火燎的往前钻,根本不管前面的人多么不满,推推搡搡一个劲霸道的非要冲到最前面,他喘着粗气把两个瓷缸往辛安冬面前一伸,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快!把这两个瓷缸盛满!” 辛安冬眼睛一亮,土豪啊,他钱也不数了,直接塞进衣兜,接过男生的两个巨大的深口白瓷缸,笑道,“没问题,不过今天卖的事龙虾,价格跟螺丝不一样,一块钱一斤。” “没事,我带了钱的,只管盛!”男生果然大款一样的摆摆手,似乎对一块两块想当看不上眼,只眼巴巴的瞅着桶里的红油泛光的龙虾咽口水,他吸了吸鼻子,“你家这龙虾味真香,比昨天的螺丝还香,哎,早知道我该多带两个瓷缸的,这么点够吃吗?” 接过辛文芳给他龙虾盛的满满当当的瓷缸,佟正浩又是欢喜又是纠结的嘀咕了两句。 “今天买回去要是不够吃,你明天再来这里,我家明天还卖龙虾,哦,对了,还有螺丝,都卖的。”辛安冬接过他递来的纸票,笑盈盈的说。 身为吃货,辛安冬打眼一瞧就知道佟正浩也是个馋嘴的,想着跟他打好关系以后照顾自家生意便多说了两句。 佟正浩一想也是,不过他想了个更妙的招,笑着塞了一块钱放辛安冬手里,“小孩,这是定金,我明天还来买龙虾和螺丝,不过你这生意太好了我怕赶不上,所以你得给我留着,龙虾和螺丝都要,各两斤,记住啊!” 说完,急吼吼的抱着白瓷缸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这人!”辛安冬捏着手里的纸票差点气笑,他倒是想得挺美,一样的价钱还要给他留着,要是收摊了他还不来难不成还要等他?没想到这个馋嘴的男孩还蛮精明,腿也长,溜的贼快,连给他拒绝的机会也没有。 算了,留就留吧,最好以后在他家这里多买一些,谁让他家服务好呢。 看着一盆加一桶的龙虾多,卖的却很快,此时国家政策刚放开,做生意的不多,城里人手里都有闲钱,能买的东西品种却不多,所以大家难得尝到美味独特的小龙虾,几乎路过的人都会跟风停下来询问老顾客一番,然后有喜欢吃的人就会买上几两,一个人买的不多,几两几两看着微不足道,但所有人加一起购买力却十分可观。 所有龙虾卖光,脸盆底的汤汁也被哄抢一光,摸着鼓鼓的腰包,辛安冬嘴角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人群终于渐渐散去,辛文芳放下杆秤,喘了一口粗气,擦掉额头的汗。 傻大壮只偶尔帮搬东西和给客人递瓷缸饭盆,是三口里最闲的一个,见媳妇忙的满头大汗,他又急又心疼的问,“芳芳,累了吧,来,喝口水。”忙把辛安冬特地交代盛了水的瓷缸递到辛文芳嘴边。 低头喝了一口,冒烟的嗓子总算好些,她笑着对傻丈夫说,“就是蹲上蹲下腰有点酸,不过这可比在家里干农活轻松多。” 她不收钱,但有眼睛看,儿子小嘴咧开的大大笑容显然挣了不少钱,挣钱了,心里踏实,目光望向县城南边的方向,也更安定有奔头了。 “明天带个小板凳过来,妈你可以坐着,这样腰就不会酸了。”辛安冬一边收拾东西说,然后又道,“妈,家里的调味料还是少了点,我想再买些。” 辛文芳摸了摸儿子的头,“这些你拿主意,今天借成婶子的油也要还人家,得去一趟粮油铺,对了,冬子,你过几天要开学了吧,这生意还能做吗?”龙虾、螺丝都是儿子弄出来,家里头以前也不是没弄过这些,但味道没法比,儿子要是去上学了,这龙虾螺丝谁来弄,刚起步的生意要是没了太可惜,可儿子的学习万万不能丢,这可一下子把辛文芳难住了。 母亲突然紧锁眉头,辛安冬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没事,等回去了我就把龙虾和螺丝的做法告诉妈,过几天我去上学,妈你也可以自己做来卖。” “我?”辛文芳先是一愣,随即很没有信心迟疑的问,“这个,我能成吗?” “有什么不能的,妈我跟你说,小龙虾和螺丝的做法说着简单也简单,只要你火候拿捏好,调味料注意分量,味道肯定差不了,况且你儿子脑子里有配方,我写下来您慢慢琢磨,很快就能上手的。” 卖小龙虾本来就是辛安冬为家里准备的营生法子,他自己还是个13岁上学的孩子,肯定不可能不上学做生意,家里人也不会同意,所以教会辛母是必然的。 被辛安冬这么一说,辛文芳定了心神,她也知道只能自己学会了,不然生意就得黄,况且农村妇女哪有不会做饭的,味道就像儿子说的,跟着配方走还能差多少? 有了信心,辛文芳走路的步子也好似轻快不少。 打了五斤油,又买了不少辛香料,五香八角什么的,用牛皮纸裹了一大包,路过肉铺,辛文芳咬牙半晌,又想到儿子稀疏泛黄的头发,狠狠心奢侈的割了一小块五花肉,花了差不多6块钱,辛安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往家走。 佟家这边等蒋玄宗到家,也立马开饭,佟正浩买来的红辣辣龙虾简直秒杀食堂大师傅烧的青豆角、红烧肉还有一条鲢鱼。 这三盘菜几乎没被动筷子,佟老爷子、蒋玄宗、佟正浩外加一个昨天忙着抓贼来不及回家的佟晓雨,四个人撸起袖子对着中间用深口大海碗装的龙虾大快朵颐。 饭后,佟晓雨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拍了拍佟正浩的肩膀,感叹道:“老弟啊,以后姐的幸福就靠你了,加上你昨天欠我的螺丝,明天给我一个人得各准备一斤。” 想想都后悔,昨天为了抓那么个小毛贼她竟然错过了被老爷子实力夸赞的炒螺丝,她咋那么蠢呢! “喂!”佟正浩气怒的甩开佟晓雨放在他肩上的手,“我什么时候欠你了,要吃自己买去,我都不够吃,能分给你们是我大度好吗!”说着,佟正浩愤愤的瞅了端坐着一旁喝茶的蒋玄宗一眼,恶声恶气的不满道,“表哥!你也太能吃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咱家就你吃的最多。” 面前一大堆的龙虾壳,平时看着多正经一人,抢食比谁都厉害!人家都是急吼吼的,又喊又叫,他是不动声色,眼疾手快,最后谁都抢不过他…… 蒋玄宗悠闲的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向佟正浩看去,心情甚好的回了句,“明天给你钱。” 佟家人嗜辣,蒋玄宗这半个佟家人也不逞多让,麻辣小龙虾的味道对极了佟家人的口味,也把蒋玄宗的舌头勾住了。 佟正浩咬牙切齿:“……”小爷有的是钱,才不要给你们一个个跑腿!第十章 初见面 辛安冬的午饭果然没保住,何况里面有肉还有他家秘制的麻辣小龙虾,不仅江大河流着口水不肯走,教室里几个家里穷的,只带了馍馍生啃的同学也不时的嗅着味道朝辛安冬这边不好意思的张望。 第15章 辛安冬:“请问有什么事?” 男生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擦着汗抬起头,“你们走路的速度太快了,我本来想散会后找你的,没想到一眨眼就看不见人了,”对上辛安冬困惑的目光,他道,“是你们班主任兰老师让我喊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我就是来报信的。” 兰老师找他?辛安冬苦恼的摸了摸空虚的肚子,“我还没吃午饭呢。” “啊?”男生愣了一下,挠挠头,笑出一口白牙,“要不你吃过午饭再去吧,反正老师这会应该也要陪县领导吃饭,大概不着急。” 既然不着急,辛安冬便心安理得的先回教室吃饭,吃过饭才慢条斯理的去兰老师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只有兰老师和背对着门口穿着白衬衫坐在兰老师对面的人,辛安冬伸出手犹豫要不要这时敲门打断两人的谈话,正决定转身离开的时候,兰明渠注意到了他。 “辛安冬?进来吧。” 兰老师脸上的笑意未消,他走到他面前,询问道:“兰老师,您找我?” 这时,背对着辛安冬的人慢慢站起身,他淡漠的眼神在辛安冬身上掠过,声音低沉的对兰明渠说,“我不打扰你工作,下次再聊。”起身准备走的节奏。 兰明渠有些可惜,“这么快就走?我这边就一点事,你等会我,下午我请假,可以陪你喝茶。” 即使请假也要陪对方喝茶,这人跟兰老师什么关系啊? 辛安冬疑惑的看向他,却正好对上对方黑曜石般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这人有一双非常迷人深邃的桃花眼,眼窝很深,鸦羽般黝黑的睫毛长而卷曲,眼角的弧线稍向上翘,眼型就像一瓣灼人的桃花,笑起来肯定如同浸了水一般蛊惑人心。 可惜这人看起来是个不爱笑的。一本正经又克制,即便穿着白衬衫也要将最上面的纽扣扣整齐,面无表情板着脸的样子,比起兰明渠这个老师更像严谨古板的教导主任。 呃,辛安冬的脸颊一热,他竟然对人家盯视了这么久,在他淡定正直的目光下辛安冬内心的一切的腹诽好似无处遁形。 “对了,玄宗,这就是我们刚才谈到的辛同学,”兰明渠见辛安冬小个子仰着头与蒋玄宗对视,两人都不说话,就看着对方,感觉还挺好玩,笑着说,“刚才他的发言你也是夸过的,文采好,关键是孩子学习态度认真勤恳,正浩要是来我班上,我就安排他们两人同桌,这样你也放心不是。” “是个不错的学生,不怯场有想法,很好。”他说着,冷硬的目光有一瞬间柔和,看向辛安冬露出欣慰,“继续努力不要懈怠。” “呃,谢谢叔叔。” 被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欣赏他应该是很欣喜才是,可眼前这人明显是看小辈的眼神,像是对着祖国未来的花朵,寄予他深厚的期许,着实令辛安冬刚才一瞬间猛然跳动的心迅速冷却。 又有些讪然。 想什么呢他,对方看着年纪就比他大差不多一轮,自己还只是一个13岁小豆丁,竟然破天荒因为一个男人的眼神春心萌动了? 不,那不应该是春心,大概只是微妙的好感吧,那种普罗大众对长得好的人都会看得顺眼的好感。 这点波动并没有被辛安冬放在心上,他拿着一张表格离开办公室,回到教室,江大河依旧穿着那身舍不得脱下的校服在同学堆里享受众人的追捧。 辛安冬叫来他告诉他兰老师让换座位的事,江大河开始有点不乐意,但毕竟他身为班长要以身作则,兰老师现在是他顶头老大,不敢阳奉阴违,只好郁闷的同意。 江大河穿着校服继续臭美,辛安冬拿起桌上的表格郁闷之极。 到底兰老师从哪看出来他文笔好的,那篇发言稿全是套路难道这些人就没看懂吗? 中学生作文大赛,辛安冬想想都欲哭无泪。第十一章 同学爱 江大河父亲江大炮今天来学校接他,辛安冬蹭了回车,比以往早了半小时到家。 挥别江家父子,辛安冬向自己家走去。还没进门就听到奶奶气急败坏的声音,夹着哭腔,尖利得有些苦涩。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家也要吃喝,好不容易有门营生你非得祸祸,葛金花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胳膊肘往外拐也不嫌臊得慌!闺女、女婿在这听着,我今天也不给留面子,孙子的学费怎么办,孩子常年生病医药费怎么办,进了医院你能伸手跟葛金花借一分钱吗?你三个孙女在别家让人糟践,你把葛金花的儿子当个宝,你怎么不把自个卖了给他们吃肉喝血,凭什么要祸害我孙子孙女!” 成婶子听到声音走出自家门,正好看见辛安冬低着头沉默的站在紧闭的木门前紧盯着自己脚上鞋带都有些泛白的球鞋。 辛老头是个糊涂蛋,把好的给外人让自家孙子吃糠咽菜,葛金花要什么就给,也不看看自家什么境况,越老越糊涂。 她同情的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辛安冬的头,软声道,“冬子,成奶奶家今天烧了鱼,你大栓叔特地钓的黄花鱼,小华小芬两个馋嘴猫叫唤了好久要吃,走,跟成奶奶回家吃饭。” 小华小芬是成婶子家一对龙凤胎孙子孙女,成婶子对他俩的溺爱不亚于辛奶奶对辛安冬的疼宠,当是命根子一样,哪怕是搂在怀里也怕摔着。 他抬头,笑着回成婶子,“黄花鱼留给弟弟妹妹吃吧,我奶还等我我回家吃饭呢,成奶奶你也早点回家,小华和小芬见不着你指定在闹。” 说完,辛安冬推门进家门。 成婶子看了,眼眶有些发热,“这孩子,他奶没白疼他。” “奶!我回来啦,饿死了,有什么吃的给我垫垫饥,江大河总抢我馒头,下次我一定要藏起来不让他找到!” 一进门,辛安冬就大着嗓门叫唤,好似没感觉到一屋子压抑沉重的气氛,扑倒辛奶奶身上难得的撒娇。 辛奶奶快速擦掉眼角的泪,抱了下大孙子,哑着嗓子焦急的说,“你这孩子,饿了不知道找食?江大河他还抢你馒头,我让你妈明天找王香梅好好说道说道,他们家孩子上学不带饭咋地,怎么能抢你的呢,把我孙子饿着了怎么办!” “嘻嘻,奶,我跟你说着玩呢,昨天江大河还带了个鸡腿给我,他吃我的粗面馒头,我吃他的白米饭,是我赚到了!” “你个促狭鬼!”辛奶奶破涕为笑,亲昵的刮了一下辛安冬的鼻子,温声问,“真饿假饿?奶这就给你盛饭去,知道你爱吃白米饭,我今天特地让你爸扛了一口袋稻子拿队里的脱壳机打了米,搁家也是便宜外人,还不如让我大孙子吃饱饭。”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辛爷爷见到孙子稍显缓和的目光瞬间灰暗下去。 在辛安冬插科打诨下,辛家今天的晚饭照常进行,只是桌上除了辛安冬和辛奶奶偶尔因为夹菜说两句话,要么就是辛文芳询问他学校里的事,辛爷爷一句话没说,饱经风霜长满茧皮的手掌端着碗低头吃饭,沉默的比空气还要安静。 吃过晚饭,辛安冬主动提出洗碗,辛奶奶不让,推他去写作业。 回屋的时候正好撞见傻爸爸拎着煤油灯,另一手拿着蹚鱼虾的网杆要出门,他皱了下眉,问他妈,“这么黑了爸怎么还下河捕虾,河边黑咕隆咚的多危险。” “小孩子管那么多闲事,你奶不是让你去写作业吗,快去!”辛妈妈语气生硬的说了句,头也不回的跟在辛爸爸身后出门。 奇怪。 转过身,辛安冬正好看见爷爷进小屋,也不知道老人在那站了多久。 “冬子还站门口看什么呢,快进屋写作业,你爸妈过会就回来,写字的时候记得把煤油点着,别伤了眼睛。”说完,辛奶奶端着装着剁碎的野菜的食盆急匆匆去喂鸡。 第17章 佟正浩惊愕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他手里的可是当前最新款手机,这小孩竟然视若无睹?! 一再受到打击,中午两个好兄弟喊他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提不起兴致,丧眉耷眼的挥挥手,有气无力道,“没心情,你们自个去吧。” 他依旧沉浸在被辛安冬淡定的态度打败的颓丧中。 自从第一天辛父送过午饭之后辛安冬再也没让,每天都是他自己从家里带饭盒,江大河跟他一起,坐到他前桌的位置上,两人饭盒放在一起,面对面吃午饭。 辛安冬比较讲究,江大河想吃他饭盒里哪个菜要提前说,他在吃之前拨给他,然后正式吃饭江大河就不准再往他饭盒里伸筷子。 江大河委屈的指责辛安冬嫌弃他,辛安冬不为所动。 两人中,江大河家的条件稍好一些,但也不是顿顿能大鱼大肉的主,所以今天的饭菜比较简单,江大河是莴笋炒鸡蛋并一些红烧豆角,辛安冬照例小龙虾还有半块煎豆腐,是辛安冬自己做的,煎到金黄的豆腐块上洒了些香辣剁椒和自家做的酱菜。 龙虾每天吃总归会腻味,江大河舔着脸要辛安冬的煎豆腐。 斜了他一眼,辛安冬分了一半给他,例行问了句:“龙虾还要吗?” “恩,”江大河纠结的考虑了一下,圆鼓鼓的小脸皱起,“要吧,不过你别全给我,多了我也吃不下。” 想不吃吧,但闻着味道又舍不得。 都是一个村子的,在班里江大河也是处处维护他,辛安冬对他选菜的这点小要求一贯都是尽量满足,夹了三只虾给他,剩下的三只自己吃。 江大河把自己饭盒里的莴笋炒鸡蛋一块不剩全拨给他,同时别扭的说,“你吃吧,鸡蛋有腥味,我不喜欢。” 说完,他埋头扒饭。 村里谁家有个鸡蛋不赶紧存起来,就等着数量一多拿到县城卖,江大河的奶奶疼孙子,每天老母鸡生的蛋都拿给孙子吃,要么白煮蛋,要么煎蛋,炒鸡蛋,江大河天天翻着花样吃鸡蛋。 辛家就不行,仅有的一只老母鸡几天才生一个蛋,辛奶奶就算想每天给孙子吃鸡蛋也做不到。 望着饭盒里金黄喷香的鸡蛋,辛安冬心知有腥味是假,江大河是把鸡蛋给他吃才故意那样说的,心肠不错,不枉费他每天给他带小龙虾吃。 两个小伙伴亲亲爱爱的吃午饭,虽然菜色普通,但彼此分享食物的情意着实令趴在一旁偷听的佟正浩心里羡慕,他也有小伙伴,但往往只会一起吹牛打屁,要么就是干群架。 想想竟然从来没有值得回忆的温情时刻。 闻到熟悉的龙虾味,他口水快要泛滥,趴在桌上的头不老实的动了动,屁股底下的长凳也被他拖动弄出响,然而都没有引起辛安冬的注意。 他很郁闷,腹腔更加饥饿,让她有些心烦意乱,羞于主动开口,佟正浩心里纠结了好一会,闻着菜香,听着两人交谈声,动来动去把自己蹭了一脑门子汗,突然火大,一想,自个早上还把牛奶和面包给辛安冬吃呢,凭什么不能要他的午饭? 肚子在这时‘咕嘟’一声很没出息的发出响声,佟正浩抬头,辛安冬正好看过来,他涨红了脸,色厉内荏道:“我饿了,把你的饭给我吃!” 还有人抢食这么理直气壮的?辛安冬懵了一瞬。 不过他心理年龄大,不跟被宠坏的小屁孩一般计较,况且早上要不是佟正浩的牛奶面包,他能不能熬过上午的课还难说。 面对更加桀骜无法无天的佟正浩,江大河见辛安冬被欺负,敢怒不敢言,只敢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瞪他。 思索了一番,辛安冬放下勺子。 “那你先等一下。”他低头从课桌里拿出一个装馒头的新饭盒,这是前几天辛文芳才给他买的,辛安冬将其中一个馒头放进装菜的饭盒里,又把装菜的饭盒从中拨了一半菜,小龙虾他没要,只拨了些莴笋炒鸡蛋和煎豆腐,然后将装菜的饭盒递给佟正浩,说,“只有这些,吃吧,别嫌弃。” 索要是一回事,被人真给,而且直接拿了人家一半的午饭,佟正浩望着眼前的装着馒头和菜的铝合饭盒突然鼻子有些酸,红着脸接过辛安冬给他的筷子,将头直接埋在饭盒里一样,吭哧吭哧的吃了一会,他抬起头闷声的郑重宣布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们,我吃你一顿以后还你十顿!” 辛安冬对他发誓一般郑重其事的话语感到好笑,“别当回事,早上吃了你的面包我现在也没怎么饿,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小孩脸颊瘦弱羸白,秀气的唇微微勾起,浑身散发着亲切友好的气息,佟正浩怔怔看了一会,然后低头不说话,继续大口埋头吃饭,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嚼着小龙虾一脸满足。 到底受老同学嘱托,兰明渠得知佟正浩没去食堂吃午饭,特地打了饭来教室找他,进门正好看见他拿着一只通红的小龙虾嚼,嘴角还沾着了汤汁,飞扬的眉眼温顺的弯着,看着好似在享受美味大餐。 “吆!有虾有鸡蛋,这豆腐也是金黄诱人,吃得比我还好,味道闻着真香,还以为你没饭吃,看来我是白担心一场。”兰明渠调笑的说。 他的目光掠过三人的饭盒,尤其在辛安冬浅浅的饭盒里顿了一秒,心想,把佟正浩安排跟辛安冬坐果然是正确的决定,看,没到半天,作天作地的小霸王已经学会跟同学打成一片。 辛安冬抬头,一脸疑惑:“兰老师?” 说着就要站起身,江大河也被吓得口中的饭菜掉出来,慌慌张张的推开长凳,只有佟正浩明目张胆不把兰明渠当一回事,哼了一声,自顾自拆小龙虾。 兰明渠手向下压了压,俊秀的脸庞上带着笑意,“我就是来看看佟正浩的,既然他已经吃上饭我就不担心了,”说着对辛安冬夸赞道,“辛同学果然没让老师失望,关爱同学与人分享,你做的很好。” 辛安冬楞了一下,瞥到佟正浩泛红的耳尖,心里好笑,回兰明渠,“谢谢老师夸奖,佟正浩同学虽然是第一天进我们班级,但他为人和善,在我早晨胃痛的时候,主动将自己的早饭让给我吃,这让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佟正浩同学,我们都是一个班集体的同学,大家相互友爱,团结互助,才能创造更好的班集体。” 随口一句称赞,没想到这孩子思想觉悟这么高,兰明渠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架,赞扬他,“你说的没错,只有大家共同努力,像一家人一样互帮互助,才能将我们的班集体推上更高的台阶,辛同学热忱友善,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在这次‘我为班级’作文大赛中创造佳绩,老师看好你。” 况且他真没想到佟正浩竟然这么有同学爱,把早饭让给同桌吃?太匪夷所思了。 果然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和辛安冬做同桌是改造小霸王最对的选择。 突然被老师戴上一顶高帽子的辛安冬:“……”不,早知道他就不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了,现在自打嘴巴还来得及吗?第十二章 登门拜访 被辛安冬一顿饭感动的佟正浩扬言要在学校里罩他,在他打败清水县中杠把子自立为王之后,全校同学都知道了佟正浩有一个很照顾的干弟弟,辛安冬。 就是那个上次期中考试排名第一,总分夸张的比第二名多出五十分的牛人!据说他还不给佟正浩抄作业,只凭每天五只小龙虾就把学校桀骜不驯的小霸王收服了。 辛安冬的名字,仿佛也因为佟正浩的缘故变得讳莫如深。 “喂,明天周六,我叫了一帮兄弟来我家玩,你也一起!”佟正浩翘着二郎腿斜睨向辛安冬。 他对辛安冬说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当惯了老大直接下命令一样。 “不去,明天我要去医院复检。”辛安冬说。 上次落水留下了一点后遗症,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医院做检查,他原本就对佟正浩拉帮结派不感兴趣,自然毫不客气的回绝。 被驳了面子,佟正浩脸拉的老长,突然不高兴了,皱着眉头质问,“你怎么又推三阻四,上次叫你去摘柿子不同意,看电影也不同意,请你去我家玩,好吃好喝招待你也不乐意,辛安冬你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第19章 想到右手网兜里特地带给人家的酱菜、小龙虾,之前没察觉,现在想来莫名寒酸,辛文芳羞愧的抬不起头,觉得给自家儿子丢脸了。 从母亲踟蹰的脚步和磕巴的声音里,辛安冬听出了什么,他握了握辛文芳的手,“妈,这就是我同学家,而且他你也认识啊,就是那个总去咱家小摊买龙虾和螺丝的男孩,他现在是我同桌,我俩关系可好了,就是他特地让我多带龙虾和螺丝,他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对咱家小龙虾百吃不厌。” 辛文芳被儿子说的一愣,然后想起来的确有个长得很俊的男孩经常光顾自家小摊,心底一松,恍然说道,“原来是那孩子,你们成了同桌?这可真是有缘分……哎呀,你这孩子不早说,既然是同桌,那下次他再来买小龙虾我就不收他钱了。” “嘻嘻,”辛安冬装傻,见母亲的脸上少了些自卑,心情很好的说,“这次他邀请我,那下次我也邀请他上我家玩呗,不用大鱼大肉,多给他炒些螺丝就够了。” “你这孩子,人家还不知道看不看得上咱家呢,”辛文芳好笑的摇头,也想通了,孩子们之间交朋友玩得好就行,不能因为家庭的差距就不准孩子接触,辛文芳是比较通达一类的家长,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将有些重的网兜递给他,“拿好了,进去吧,下晚的时候我让你爸来接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回家知道吗?” “知道了妈,”辛安冬乖巧的应着,又小大人一般的吩咐辛文芳,“妈你去看大姐顺便代我向小外甥问好,还有你回家的时候记得去猪肉铺买点肉,明天我三姐要回家。” 辛安秋给人家做保姆,又要带孩子又要洗衣服很忙,辛安冬来县城上学后只见过她一次,还是背着主家偷偷摸摸来的,硬塞给辛安冬两块钱才走。 辛安冬之前问了她回家的日子,一直把日期记着。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不想来佟正浩家的原因,明天三姐难得回家,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佟正浩,那只好明天早点去医院复检,检查完之后再陪三姐吧。第十三章 受伤 “怎么还没来?辛安冬不会耍我吧?”佟正浩穿着蓝色的棉质运动套装,盘着腿在自家沙发上烦躁的蹦跳。 关成杰和袁世宏两个离佟正浩家近,也住在这一片,听到他的抱怨,关成杰挠头,袁世宏玩着佟正浩父母给他从国外带的变形金刚撇撇嘴道,“不是说不来了嘛,怎么又来,还让我们等,乡下小孩果然麻烦。” 他话里明显瞧不上辛安冬的意思,佟正浩脸色一变,看向袁世宏:“你什么意思,冬子是我请来的,他是我们兄弟,你要是对他有意见就直接提出来,别阴阳怪气!” 佟正浩从小性子霸道,真正被他放进心里的人哪怕再不好也不准旁人说一句,何况他就喜欢跟辛安冬一块玩怎么了,袁世宏隐隐挑拨的话让他听着很不舒服。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袁世宏讪笑的闭上嘴,懊恨自己嘴快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攀上佟正浩不太容易,并不想因为一个乡下小子佟家的罪小霸王。 见袁世宏讨好的看他,佟正浩没来由心底反感,蹙了下眉扭头转向大门。 “叩叩,叩叩!” 突然,红漆大门被敲响。 佟正浩眼睛绽放出光亮,着急慌忙的找到脱鞋,下了沙发直冲向大门,他右手用力拉出铁门插销,只见辛安冬眉开眼笑的站在门口。 他脸色一窘,掩饰住耳尖的红,将人一把拉近家门,别扭的质问,“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慢吞吞像蜗牛一样,你再不来我都想上楼睡觉了,没劲。” 辛安冬差点被他拉的一个踉跄,稳住身体后将手里拎的网兜递给他,“别埋怨了,我从家到县城要差不多半小时,来的够早了,你看,我妈知道我来你家玩,特地装了好些酱菜和小龙虾还有你爱吃的螺丝,呶,快搭把手,我要拎不动了。” 佟正浩的眼睛更亮了,接过网兜的时候明显咽了下口水,嘴上却嫌弃的说:“啧!来就来,干嘛学大人那一套带礼物上门,你怎么这么市侩,我让你来我家又不是贪图你东西吃,再说,我家什么没有,要你巴巴送礼嘛!” “这不是送礼,只是我妈的一点心意,你哪那么多废话,拿着就是。” 辛安冬本就不是个好脾气,跟佟正浩这个小孩相处一直是忍让他,只是这家伙每次都得寸进尺,傲娇个没完,磨磨叽叽。 佟正浩被说也不生气,嘴角翘了又板起,关成杰眼看着他蹦蹦跳跳的带着辛安冬进屋,放下手里的网兜后,就问辛安冬要不要喝饮料,辛安冬不喝,他又蹬蹬蹬跑上楼,然后抱了一大包巧克力放他面前给他吃。 关成杰看着眼红,带着酸味对袁世宏嘀咕,“咱俩是后娘养的,辛安冬倒像是老大的亲弟弟,我刚才要巧克力吃都没得一块,他一来,老大全给了,差别待遇。” 倪了光头一眼,袁世宏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还就说对了,咱俩可比不得人家辛安冬。” 嘴上这样说着,他却站起身笑眯眯的走向辛安冬。 大方的把手中的变形金刚递给他,友好的说:“冬子,呶,老大的新玩具,国外刚寄来的,给你玩。” 辛安冬好歹上辈子混过几年职场,对上袁世宏强忍着厌恶的眼神,笑容微敛,接过变形金刚,礼貌道:“谢谢。” 一旁的佟正浩满意的看着袁世宏对辛安冬示好,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袁世宏笑出一口白牙。 因为辛安冬的缘故,原本定的帮派兄弟都来佟家玩改成了只有他们四个,都是十四五岁好动的男孩,屁股上仿佛装了弹簧,大家吃了几口巧克力有些坐不住,袁世宏提议玩撞拐子。 辛安冬正拿着一本佟正浩给他找到《安徒生童话》看得津津有味,并不觉得无趣,佟正浩却差不多被磨光了耐性,无聊的趴在电视机旁调台,一听到‘撞拐子’,立刻站直身,“好啊好啊,上次玩的不过瘾,这次我绝不手下留情!” 关成杰一口一个巧克力,吃的牙有些疼,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也生龙活虎的表示加入。 最后只剩辛安冬,他见其他人都兴致勃勃,决定不泼冷水,欣然表示同意。 佟正浩很高兴,身为老大,自然他安排人员分队,不用怀疑,他果断将辛安冬拉到一队,关成杰和袁世宏是另一对。 四人架好腿,游戏开始前,袁世宏说:“被撞倒一方算输,如果觉得撞不过对方可以认输。” “没错,”佟正浩觉得有理,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的宣布,“好了,开始!” 佟家的院子很大,中间是一棵年份久远的梧桐树,四个人架着腿围着梧桐树追击对方。辛安冬年纪最小,体力也最差,蹦跶不了几下,好在佟正浩护着他,牛高马大的他一人抵俩,像只小牛犊一样嘶吼着冲向关成杰和袁世宏。 这两人顾忌佟正浩的身份,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像他一样凶狠的对撞,只能一边躲,一边见缝插针的从侧面撞击佟正浩。 关成杰有勇无谋,袁世宏小聪明多但不敢对佟正浩耍手段,佟正浩既有力气又聪明,还能将后面的辛安冬护得好好的,一时双方僵持住。 就在这时,站在佟正浩左侧的袁世宏眼神看向辛安冬朝关成杰示意,两人毕竟经常一块打群架,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图,关成杰颔首,在袁世宏用嘴型默念三个数后,突然高高窜起撞向佟正浩后面的辛安冬。 一直相安无事的辛安冬躲避不及,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彭’的被关成杰撞倒在地,面朝下痛苦的趴在地上,并且因为他的左边就是梧桐树,扑倒的时候手臂蹭过老树皮,冲力太大,把他手肘的袖子都蹭破了。 “冬子!” 佟正浩哪还管得上什么游戏,见辛安冬像个小纸片一样摔在地上,顿时怒火中烧,对着怔住的关成杰就是一拳,“你他妈眼瞎啊,旁边是树你也敢对着他撞!” “我,我……”关成杰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解释,眼含愧疚的看向趴在地上的辛安冬。 袁世宏护在他面前,充当和事老,对佟正浩说,“老大,成杰刚才没注意,他不是成心的,还是看看冬子怎么样了吧,刚才那一下撞的不轻。” 看了眼地上的辛安冬,佟正浩瞪着关成杰,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最好祈祷冬子没事!” 说完,忙跑向辛安冬这边,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担心的问,“怎么样,没事吧?” 第21章 做饭对辛安冬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何况佟家有冰箱,大概是佟正浩听进了他昨天的话,特地买了不少肉和蔬菜放里面,他只要凭自己心情看着做就行。炒了个肉末茄子,又做了拿手的新疆大盘鸡,辛安冬一边兴致很好的勾着唇角刨土豆,准备做最后一道菜,醋溜土豆丝。 一抬头,穿着白衬衫黑长裤,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显得异常文质彬彬富有学者气度的蒋玄宗突然出现在门外。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对上辛安冬困惑的眼,他嘴唇向下抿了抿,辛安冬莫名在他脸上看到了窘然。 “蒋叔叔?”辛安冬第一次见他戴眼镜,差点被他浑身卓然的气质摄住,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这厨房太乱,您要不先出去吧。” 蹲着讲话不礼貌,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然而由于蹲着的时间有些长,又突然之间站起身,他腿上的麻筋重重抽了下,然后脚下一个趔趄,辛安冬触不及防的向蒋玄宗扑去。 蒋玄宗眼里闪过惊愕,下一刻结实的臂膀稳稳接住他瘦小的身躯。 之前撞见少年裸着的上身,被他细瘦的胳臂惊到,现在抱在怀里,蒋玄宗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果然很瘦。 “斯!” 冲力太猛,牙齿磕破唇瓣,辛安冬立刻被疼得眼里冒出水汽。 然而此刻趴在蒋玄宗宽厚的怀抱里,鼻尖全是他浓郁的男性气息,他倒抽一口气突然有点不想起身。 因为腿麻,也因为刚才跌倒慌乱不及时,他的两只手紧紧抓住了对方两边腰侧,现在感受着耳边清晰磅礴的心跳声,十指紧贴的肌理厚薄适宜,他忍不住戳了一下,有点硬带着软,辛安冬脑海里不可遏制的想到他衣服下肯定是匀称而极富弹性的骨肉。 腰侧被突然戳了下,蒋玄宗眼皮一跳,麻酥感顿时窜遍全身,如同一束电流从上至下。他条件反射性的低头,正好与辛安冬对视上。 少年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眸里皆是腼腆的羞涩,好像一只做错了事怯怯乖巧的等待责罚的小兔子,他粉嫩的唇紧抿着,双颊微红,紧张、无措。 蒋玄宗好笑又无奈,两手臂撑着他的腋下将他扶正,闭口不提他刚才戳的那一下,只是板着脸道,“厨房不是你一个小孩该待的地方,正浩惯会胡闹,你出去吧,我来做饭。” 说完,俯身捡起被辛安冬掉地上的土豆,土豆被磕了一块,需要清洗。 警报解除,辛安冬心里缓缓舒了口气,他眸光更亮了,自然的拿走蒋玄宗手里的土豆,说:“没事的蒋叔叔,我很小的时候就站在小马扎上做饭,您别看我年纪小,其实已经烧好几年菜了,真的,您别不信,我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他现在心情很好,哪怕再来个烤全羊好像也不成问题。 “我没有不信,只是我身为长辈,不能心安理得的坐着享受你的劳动成果。”怕少年误会,蒋玄宗一本正经的解释。 让你坐着就坐,唠唠叨叨个没完,辛安冬心里默默想,人无完人,蒋玄宗老头子一样的说教大概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缺点。 “可是您又不会做饭。”辛安冬这样说,一脸无辜。 少年穿着表弟的蓝衬衫,过大的袖口被他卷了几道挽在胳膊处,个头不高,身姿挺拔的如同一颗生机勃勃的小白杨,二十九岁的蒋玄宗在他清澈的目光下,突然因为这一句有些发窘。 “……那我帮你,洗菜刷碗,有什么我能做的?” 一想到穿着白衬衫,气质卓越的大帅哥站在烟熏火燎的厨房洗碗刷盆,辛安冬立刻浑身不自在,连忙推说:“真的不用,菜已经下锅,碗我都洗干净,还有一道醋溜土豆丝就大功告成了,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您还是出去吧。” 走向客厅,默默坐下。 想到刚才少年为难的看着自己,既不想要他帮忙又绞尽脑汁安抚,蒋玄宗第一次为自己厨艺方面的笨拙懊恼。 “哈哈,表哥被赶出来了吧,冬子肯定嫌弃你碍手碍脚。” 佟正浩不忘幸灾乐祸的补刀。 蒋玄宗冷淡的斜睨了他一眼,他立刻捂嘴扭头。 辛安冬动作迅速,在蒋玄宗出去一会,最后一道醋溜土豆丝做好,一桌菜终于齐活。 蒋玄宗做饭没帮上忙,摆碗筷的时候很积极,而且他这个人做任何事都认真严谨,哪怕只是将碗碟放置好,他摆的盘子好都仿佛比一般人摆的错落有致,笔直靠拢的筷子让辛安冬有一种在酒店吃饭的感觉。 他厨艺出众,一桌菜轻易赢得了佟家一男人一少年的心,尤其是新疆大盘鸡,佟正浩赞不绝口,偷瞄了眼,辛安冬明显看到蒋玄宗咀嚼着鸡块同样眉眼愉悦,他唇角勾了勾,从厨房又舀了一碗汤放餐桌上的时候,故意将一直被佟正浩霸占着的大盘鸡向蒋玄宗这边挪了挪。 果然,他看到蒋玄宗已经取下眼镜的桃花眼迅速愉悦的闪了下。 蒋玄宗注意到他左手臂吓人的青紫一片,放下筷子,问,“真的不用去医院吗?你的左手臂。” “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已经不痛了,而且涂过红药水,没大碍的。”辛安冬不甚在意的笑笑,心里因为蒋玄宗的关怀很开心。 吃过午饭后,蒋玄宗回到房间里办公,辛安冬陪佟正浩看了会电视昏昏欲睡,他起身看了眼客厅东南角的石英钟,十一点半,他想了下,决定告辞。 “冬子你干嘛这么快就走,再陪我玩一会嘛,我作业还没写呢!”佟正浩不让他走。 辛安冬打算去父母摆摊的地方找他们然后一起回家,对佟正浩的抱怨视而不见,“你的作业关我什么事,别想投机取巧,自己解决。” “冬子!”佟正浩拉着他的手,气怒的质问,“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哥哥,看我对你多好,电子表拿到手还热乎着呢吧你就不待见了我,忘恩负义都没你那么快!” 他眼睛盯着辛安冬手上的黄色电子表好像要烧出一个窟窿。 翻了个白眼,“给你。”辛安冬说着就要摘表。 其他事他可以向佟正浩妥协,但作业这方面,佟正浩总想着依赖他,这点绝不能姑息。 “哎哎哎别别别,”见他那架势好像真要摘,佟正浩先认怂,挡着表不让他摘,边委屈的说,“我说着玩的,又不是跟你要,气性这么大,对我就敢呦三喝四,怎么刚才在我表哥面前就表象得像个乖宝宝,原来你也有怕的人。” “我跟你不同,你才怕他。” 辛安冬低头将自己破成布条的衣服装进袋子里,淡淡的说了句。 “哪里不同?”不都像老鼠见着猫一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佟正浩确实很怕蒋玄宗这个表哥,即便他从来没凶过他,一直以教育为主,但面对表哥他就是没来由的忌惮,就像,就像知道表哥如果真正发火,那一定很恐怖。 “我喜欢他。” 佟正浩还没对自己畏惧表哥的原因想出个所以然,辛安冬随口一句话将他肺都要气炸了。 “啥?”表哥那张棺材脸还有人喜欢?冬子什么眼神,喜欢也应该喜欢他这样亲切和善的呀,他还送他电子表呢,没良心! 第23章 主使人都不说话了,其他的摊主自然讪讪的离开辛家夫妻俩的摊位。 全程目睹了这一幕的辛安冬笑着朝辛文芳走去。 “妈。”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爸去接你回家嘛,还以为你下午要在同学家好好玩玩呢,”装作若无其事的擦掉眼角溢出来的泪花,辛文芳笑着撸了一把儿子的头,见辛安冬蹲下身收拾碗盆,忙拦住他,“不用你收拾,让妈来。” 辛安冬突然扑到她怀里,陡然被儿子亲近,辛文芳一愣,摸着儿子的头问,“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了,婶子又想欺负你。”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辛安冬低垂着眉眼说。 小孩声音闷闷的,好像在为母亲受欺负而不快。 辛文芳眼眶一热,紧抱住儿子的头,声音哽咽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泪,然而却用高兴的声音安抚他:“妈今天没被她欺负到,妈还嘴了,冬子看到了吧,你婶子被妈说得脸都气红了,”说着,声音变得和缓而坚定:“妈以后再也不让她欺负我,还有你们,谁都不让欺负。” 家里的老母亲,她的傻男人,她的宝贝儿子和正受苦受累的女儿们,为了她们,她的骨头再也不能软。 真切的感受到辛文芳心理的成长,辛安冬愉悦到嘴角的笑意掩不住,他将头在母亲的怀里蹭了蹭,用充满信任的语气说,“恩,我相信妈,妈是最厉害的。” 不枉他这段时间任由爷爷给葛金花做牛做马将胳膊肘全拐向那一家,做生意后越发认清自我的妈妈果然无法再忍受爷爷对葛金花一家无条件的偏袒,她看透了现实,终于明白只有自己硬气起来才能守护这个家。 辛安冬勾起唇角,一切都在变好,昔日的软包子辛妈也在逐渐蜕变。 刚去解决生理问题的辛大壮傻愣愣的看着媳妇和儿子抱在一起,发生了什么,儿子和媳妇亲香怎么能不带他?! 回到家,在辛安冬的意料中,辛文芳并没有将今天的事告诉辛爷爷,或许她已经对老父亲寒心,但本性不喜挑事的她选择对今天发生的一切沉默,而且辛文芳还给辛安冬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也不要说。 饵既然已经抛下去,解决葛金花一家并不急在一时,他自然乖顺的点头。第十六章 我家亲戚皆极品 今天三女儿要回家,辛文芳早早起床,将家里家外打扫了一遍。 现在大女儿那边,女婿被家人约束着不再打人,夫妻之间又有了一个即将出生的小外孙,相信安春婆家会对她越来越好。三女儿安秋性子强,辛文芳从不干涉她的事,现在虽然活计累了些,但三儿女没回家哭诉,说明过得不错,就是干保姆要遭人白眼,辛文芳怕心高气傲的三女儿受不住。还有二女儿安夏,最是让辛文芳牵肠挂肚,自从上个月寄了封信回家,这么长时间一点音讯没有,她愁在心里,打定主意,过两天一定要亲自去那家看看。 辛安冬睡眼惺忪的被他妈从被窝挖出来,洗了个冷水脸,母子俩各拿了一个粗硬的馒头当早饭吃,加快步伐向县医院赶去。 “冬子,饿不饿,要不妈给你买豌豆花吃?”辛文芳看到医院门口有卖早饭的小摊,低头问儿子。 馒头虽然有点咯嗓子,但实在,吃下一个馒头的辛安冬一点不饿,就是有些干,他咽了咽嗓子摇头道:“不饿,有点渴,等进了喝免费的白开水,干净。” “小机灵鬼。” 辛文芳知道儿子是给她省钱,欣慰的戳了下他脑门,牵着辛安冬的手目不斜视的路过卖豆花的摊子走进医院。 今天是周日,来医院看病的人有些多,辛家母子来得早,有人却比他们更早,排队挂号要好长时间,前面是拥挤的长队,辛文芳舍不得儿子受累,便让他坐长椅上等。 辛安冬嗓子干涩的很,望了辛文芳那边一眼,站起身准备找水喝。 问了一个白衣护士茶水间的位置,辛安冬走向这层楼的茶水间。 到了门口,刚捏着嗓子准备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男女的谈话声。 本来没什么稀奇,但这一男一女明显在调情。 男的约女的今晚看电影,女的娇媚一笑,“电影票那么贵,你舍得花钱?” 男的说:“要是我一个人自然舍不得,但你要是陪我去,我不仅带你看电影,还请你去卡拉ok厅跳舞。” 女的说:“讨厌,那种不正经的地方我妈不让去。” 男的反问:“是人家地方不正经,还是你想的不正经?” 女的嗔骂:“你欺负人家!” 然后,辛安冬听到一声很响的嘬嘴的声音,男人说:“吃过晚饭我到你家去接你。” 女人要求:“再给我买点糖栗子,我喜欢吃。” 男的说:“好,这个月工资全花你身上了。” 女的哼笑:“你就哄我吧,你大半工资不都上交给你老婆了,在我身上才花多少钱!” 感情还是有妇之夫搞婚外恋?辛安冬对这走向也是无语,只是这两人磨磨叽叽到底什么时候出来,他嗓子快干死了。 他想了下,对着脚边的铁皮桶踢了一脚。 ‘哐当’一声立刻惊醒了里面那对野鸳鸯。 辛安冬站在墙角后,果然,很快一个啤酒肚谢顶的中年男人拿着眼镜神色带点慌张的出来,大概是没看见人,松了一口气向里面招手,不一会,一个十八九岁穿着白制服的女人也弓着身子偷偷摸摸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迅速各向一边离开。 辛安冬总算喝到水,他自己喝了一杯水,又给辛文芳倒了一杯,后面同样排队挂号的大姐看到,直夸辛文芳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辛文芳笑着喝了水,摸了摸儿子有些汗湿的额头,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付了三毛钱挂号费终于拿到号,母子俩找到神经外科,敲了门进去,两个医生,以前给辛安冬看病的老医生手边正有人,还有一个扎着辫子低头的女医生,大概是看着年轻,老医生这边两三个人等,她倒是悠闲的撑着下巴在看书。 辛文芳踟蹰了一番,拉着儿子最终选择站到老医生这边排队。 其实看年龄判断一个医生看家本领高低,这是一种歧视现象,辛安冬并不介意去年轻的女医生那边,人家既然进了医院,肯定是医术过关,而且母子俩本来就赶着回家,女医生那边没人,为什么不去。 他拉了拉母亲的手,在辛文芳不认同的目光下,强拉着她来到女医生这边。 “你好,我来复检。” 何雨悠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小说书,突然听到有人让她看病,稀奇的抬头,顿时眼睛一亮,清亮的声音透着欢喜:“原来是你啊小弟弟!” 辛安冬也挺惊讶,眼前的女医生不正是昨天向她问路的红裙子女人,只是她昨天披散着头发,穿着红裙子高跟鞋,还化了精致的妆,涂了口红,看着就是从大都市来的娇生贵养的小姐。 第25章 辛安冬顺耳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知道自己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二姨,十几年不联系,关系尴尬,人品未知,目前看来遇人不淑。 拎着猪脚回到家,辛安冬欣喜的发现三姐回来了。 敲了敲她和二姐的房间门,辛安冬进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她快速的将一本书放进抽屉。 转过头,三姐的眼睛有些红,“你们回来了?医生怎么说?” 装作没看见她的动作,辛安冬说,“开了药,说是过段时间就能痊愈。” “那就好,这段时间让妈多买些好的给你补身体,我看家里做龙虾生意也赚了些钱,留着也是给那家吸血蚂蟥,还不如给你买营养品。” 她讽刺的是葛金花一家。 不同于姐妹对葛金花的畏惧,辛安秋从小将葛金花欺负辛母的事看在眼里,恨透了那一家,以前老辛家葛金花最不敢惹的就是辛安秋。 别看她小,性子却极烈,当初刚给人当保姆,拿了第一月工资被葛金花眼红,葛金花故意找辛爷爷哭穷,辛爷爷被她三言两语蛊惑向辛安秋要钱。 辛安秋哪肯,逼急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差点将葛金花一只耳朵咬掉,当时就吓傻了辛家一群人,也把葛金花吓破了胆,从此再不敢惹她。 “三姐,现在家里赚钱了,你回来继续上课吧?”辛安冬说。 辛安秋心里一颤,震惊的看向弟弟,对上他认真执着的目光,艰难的移开眼,“说什么呢,我早忘了书本里讲的什么,在县城有吃有住,对学习才不敢兴趣。” “三姐,”辛安冬拉住她的手,“回来吧,我知道你还想读书,你刚才放进抽屉里的课本我看到了,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无非是担心家里条件不允许。但现在爸妈卖龙虾很挣钱,我和你也可以利用业余时间做一些小买卖,不一定非要放弃学习才能挣钱。” 他来到这个时代,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顶着一脑门子血担忧望着他的辛安秋,辛安冬对这个为了自己能够牺牲尊严的姐姐有一种类似雏鸟情结的感情,他想她好,想她快乐幸福的生活。 “龙虾生意好,爸妈忙不过来,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你回家了我们一起努力,帮家里把生意做大,把二姐早点赎回来,”见三姐表情有些动摇,辛安冬心里一喜再接再厉,“还有婶子,你不在的时候她经常欺负我和妈,你回家她就不敢欺负我们了,三姐,你回来吧。” “冬子!”辛安秋猛地抱住辛安冬,痛哭出声。 知道了三女儿打算重新回到学校读书,辛文芳眼眶红了一圈,抱住三女儿激动的不能自已。现在家里挣钱了,不缺三女儿给人当保姆的工资,她自然还是希望自己女儿穿得干干净净的跟小儿子一起读书写字,将来考大学成为人上人。 轻柔的摸着三女儿泛黄的头发,辛文芳吸了吸鼻子,说,“今天就让你爸把你东西带回家,明天等你弟去上学,我去找校长,你成绩好,肯定能上初中。” 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辛安秋重重点了下头。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校长不同意,她就主动要求做题,虽然这两年她在外给人打工,但一直都在默默温习课本,她有自信能通过入学考试。 眼见着快到中午,辛家的龙虾生意就要开市。 辛安冬、辛安秋主动要求一起跟去,辛文芳说了几句拦不住,正好儿子提出让三姐见见自家生意,好熟悉做生意的流程,辛文芳没法,只得同意了他们。 路口已经有了几家小摊,早早的将一众家伙事亮出来,喷香诱人的龙虾味吸引着来往的行人。辛安秋第一次做生意,很是稀奇,忍不住东张西望,见弟弟动作熟练的帮父母将放东西,立刻上前帮忙。 辛安冬一直在观察三姐,发现她丝毫不扭捏,也没有因为小摊贩的身份尴尬无措,很是满意。 “姐,你别瞅着人家的虾了,快闻闻我们家的,比他们香一百倍。”辛安冬招呼她过来。 辛安秋被他戳破,嗔怒的倪了他一眼,然后下一刻,整个人像是被怔住了。她嗅着自家龙虾的味道,只觉口水要流出来,不敢置信的问:“这,这,妈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手艺了?” 辛文芳拍了怕小儿子的头,眼底尽是骄傲:“是你弟弟弄出来的,之前这里只有咱一家卖龙虾,生意从路口排十几米,现在这些人都是学的咱家,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比不上咱家。” 虽说自家龙虾味道香了些,但和其他家口味应该是差不多的吧,辛安秋一开始对母亲目中无人的骄傲有些哂笑,但是不到两分钟,络绎不绝不断涌来的客户让她手忙脚乱的同时,也放空了脑袋无法多想。 不经意间瞥见到弟弟嘴角的笑容,她脑海里不断回荡四个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辛家的龙虾、螺丝一向不愁卖,在其他小摊不断叫卖招揽客户之前,辛家桶里的麻辣小龙虾已经快速消耗一半…… 辛安秋第一次做生意难免有些手足无措,幸亏辛安冬在一旁帮忙,她感激的朝弟弟看了眼,刚想转过头,陡然,目光在对面的妇人身上凝住。 “三姐,收钱。” “三姐?”辛安冬喊了一声,没回应,又喊了一声,困惑的抬起头,只见他三姐正红着眼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葛金花。 眉头微蹙,他拍了怕三姐,“别管,反正她只有眼红我们家的份。” 弟弟的安慰让辛安秋终于回过神,刚要收回视线,没想到对面葛金花在这时对她阴险的笑了下。 眼皮顿然一跳,未反应过来—— “三姐小心!!!” “彭!” 辛安秋只听到她弟弟一声急促的叫喊,然后整个人被扑倒在地,惊愕的看着穿花衬衫的男人邪笑阴狠的将一个棍棒重重砸在她弟弟身上! “啊!!!” “冬子?冬子!!”辛安秋抱着脸色惨白昏死过去的弟弟大声哭喊。 一夕间,辛家夫妻的龙虾摊被砸了个稀巴烂,小龙虾和螺丝全部滚出桶,被人踩碎在地上,形成一滩烂泥。 买小龙虾的客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助正在挨打的辛家人。 辛大壮见媳妇和一儿一女被人毒打,目眦尽裂,‘啊’的怒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冲上前。 几个小混混开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傻子力气特别大,挥舞拳头的动作看似没有招,却总能躲避他们的棍棒,然后再以百倍凶狠的力道揍在他们太阳穴,胸口,下-体……招招致命。 不一会功夫,几个小混混被打趴在地嗷嗷惨叫。 辛文芳此刻已经没了阻拦丈夫行凶的心情,她红着眼睛坐在地上,焦急的抱着怀里的儿子不停的呼唤、掐人中,然而小儿子依旧紧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冬子!冬子!我的儿啊,你快醒醒,快醒醒看看妈妈,你不能有事,儿啊你快醒醒,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路人见事态发展太严重,连忙打电话报警。 第27章 辛国强没想到辛文芳突然被激怒,不满的拽过辛国富,这个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会惹事! “大哥你放手,这老娘们敢砸我,我今天非把她治服帖了,他大房就该给咱家当牛做马,应该早点让她认清现实……” 辛国富对辛文芳伸拳头,辛国强拉住他,两人在病房门口拉扯,蒋玄宗刚到,就看见了这一幕。 “蒋书记?您怎么来了?”辛文芳看见他,脸上愤怒的表情顿时收起。 蒋玄宗深沉的目光在拉扯的辛国强兄弟俩身上顿了一下,回辛文芳:“正好顺路,来看看安冬恢复的怎么样。” 其实是佟正浩闹着要来医院看辛安冬,他被软磨硬泡拉来,毕竟身份敏感,蒋玄宗不想惊动院长,也不想辛家人不自在。 站在表哥身后的佟正浩冷着脸看了眼辛家兄弟,推开他们走进病房,他站在床边对辛安冬说:“冬子别怕,哥说了要罩你就不会让你被人白欺负,”不满的看向蒋玄宗,“表哥,刚才你也看到了,清水县的事你还管不管了?” 蒋玄宗皱了皱眉。 站在门口的辛文芳被吓了一跳,她儿子竟然认识蒋书记的表弟? 辛安冬不愿麻烦蒋玄宗,只说:“蒋叔叔,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这两个就是葛金花的儿子,刚才威胁我妈如果不放过葛金花就烧我家房子,还说要打残我妈,”他嘴角勾起,冷声道:“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恐吓,所以我要报警。” 辛国强眼皮一跳,急忙对辛文芳大喊:“大姑!我和国富可是你亲侄儿!” 他敢跟辛国富来医院闹,凭借的就是辛文芳的心软,谁知道辛文芳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辛安冬这臭小子突然要报警,他真怕辛文芳同意。 佟正浩双手插兜,讽刺道:“冬子还是你们亲堂弟呢,还不是被你那恶毒的妈找人打成重伤,现在知道攀亲戚?没门!” 原本有些犹豫的辛文芳听佟正浩一说,立刻想到刚才的心寒,看向辛家兄弟再没有迟疑。 辛国强焦急,辛国富却指着佟正浩嗤笑,“臭小子你想吓唬我!他是书记那我还是县长呢!”说完,对着蒋玄宗鄙夷地哼了一声。 “别说了!” 辛国强狠狠拽了辛国富一把,他额头冒出冷汗,在这个不说话的青年面前,他总感觉喘不过气,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同样身穿中山装脸上冷淡,但被他盯住,辛国强没来由的头皮发麻。 他咽了咽口水,没敢看那男人一眼,毫不犹豫的拽着辛国富就走。 “哥你拉我干什么,辛文芳这婆娘吹牛不打草稿,她哪认识什么书记…” ……谁也没想到辛国强兄弟竟然跑了,期间赵崇明询问的看了蒋玄宗一眼,见他没有表示,便没有追。 辛安冬垂下眼眸,眼底闪过可惜。第十八章 不死心 膈应人的苍蝇走了,辛文芳尴尬的招呼蒋玄宗两人进门。 蒋玄宗走进这间病房,目光不经意与病床上的小孩对视,小孩突然展颜一笑,黑黝黝的眼瞳里清澈透亮,像只小凶兽突然乖巧的收起利爪,刚才冷着脸说要报警的一幕就像错觉,他苍白的小脸因为这一抹笑,顿时变得生动明媚。 是为了保护母亲特意强装出的冷漠?蒋玄宗唇角勾了勾。 “局里已经调查清楚,那几个混混滋事在先并携带棍棒行凶,对未成年造成严重的人身伤害,伯父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过几天人应该就会被放出来。”蒋玄宗对辛文芳说。 当时警局来人,将五个闹事重伤的小混混以及辛大壮一起带走,这几天辛文芳一边忧心儿子的病情,一边为局子里的男人提心吊胆,鬓角的白发都多生了几根,现下总算听到好消息,顿时喜极而泣。 “谢谢,谢谢您蒋书记,您对我家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郑重的对辛安冬说:“冬子,还不快感谢蒋书记,你记住,蒋书记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长大以后有出息了一定要报答他。” 辛安冬对蒋玄宗心头的感激不比辛文芳少,甚至只要一想到是蒋玄宗救了他,辛安冬的心跳就会迅速加快,看向蒋玄宗的目光也更加柔软。 蒋玄宗自动将他的眼神理解为孺慕,他冷硬的心房仿若注入一丝活水,细微的,肉眼看不见,但仔细感受能察觉到。 又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羽毛在他心脏处慢慢轻挠,这是他出生起二十九年是从未有过的。蒋玄宗也说不清,他在其他人身上从未感受到。 “谢谢你蒋叔叔,我知道如果不是您的原因,我爸爸不会那么轻易被放出来。” 小孩这样说,蒋玄宗眸光一闪,沉声道:“不用谢,我只是让老李秉公办理。” 辛大壮毕竟将那五个人打成重伤,只要二房那边有意抓住他防卫过当的把柄,辛安冬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爸爸能被轻易放出来。 这个男人自己察觉不到,但辛家确实因为他的出现,警局或者医院,其实都在有意无意的开绿灯。 蒋玄宗真的没有察觉到吗?其实不是,他没有刻意帮助辛家,只是别人的误会在他愿意的时候,顺意而为罢了。 如果主要责任在辛大壮这边,哪怕是觉得小孩看着顺眼,蒋玄宗也不会违背自己原则。 只是他没想到小孩如此通透,这一瞬,他又想起来小孩要报警时的眼神,冷静淡漠。 心底微微有些不舒服,蒋玄宗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辛安冬身上,不太愿意相信有着如水般澄澈眼神的小孩已经理解大人世界的规则,那一丝孺慕如果染上功利,蒋玄宗会觉得难以忍受。 察觉到他的视线,辛安冬不明所以,嘴角微翘,下意识的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果然是想差了,蒋玄宗为自己莫名其妙错怪小孩心底有丝汗颜。 “蒋书记,”辛文芳踟蹰了一会,对丈夫的担心压下局促,她厚着脸皮问,“那个,不知道我能不能去警局看看我丈夫,他脑子不太好使,我担心……” 谁知道蒋书记很好说话,“可以,我让赵崇明带你去。”赵崇明是他秘书,由他带辛文芳去警局,那边会通融一些,至少可以让夫妻俩多说几句话。 “谢谢,谢谢,呜……”辛文芳激动的捂着嘴落泪。 两家关系都不太熟,又聊了几句,佟正浩留下陪辛安冬,蒋玄宗没理由留下,而且他工作繁忙,能抽空来看辛安冬已实属不易,便带着赵崇明先离开。 辛安冬见辛文芳神思不属,料想她在忧心父亲,便说,“妈,你去看看爸吧,正浩在这陪我不会有事的。” 辛文芳有这个打算,可又放心不下儿子:“要是辛国强再来怎么办,而且你等会要想方便……” 一旁的佟正浩总算找到存在感,拍着胸膛保证,“婶子,你放心吧,有我在这没人敢欺负冬子,端茶递水我也能做,不就是上厕所嘛,冬子就是我亲弟,给他把尿都没问题!” 辛安冬满头黑线,你才要把尿! 佟正浩人高马大,个头在同龄男孩中属于佼佼者,对比自家儿子小胳膊小腿,细得跟麻杆一样,辛文芳莫名觉得将自家儿子交给佟正浩很放心,想了下,她爽快的说,“那行,麻烦正浩你陪冬子会,婶子去趟警局马上就回来。” 第29章 毕竟蒋书记那颗聪明的脑袋在那摆着,佟老爷子是书法协会会长,佟正浩的父母是国外保密级的科研人员,从遗传学上来看,佟正浩也不可能属于笨一类的。 辛文芳倒是真心为佟正浩忧虑,吩咐辛安冬,“冬子,你回校后可得好好教教正浩,他是蒋书记表弟,蒋书记对咱一家有恩,你得知道报答。” “知道啦妈。”辛安冬随口应道。 辛安冬料想的没错,佟正浩的确在翻墙的时候被兰明渠逮了个正着,兰老师铁面无情,知道今天出不去了,在被没收手机前佟正浩特意打了电话给蒋玄宗,请他代替自己去送好兄弟出院。 正好县委那边会议结束,蒋玄宗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少年,便答应下来,并且特地买了些香蕉苹果拎着来医院。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是一个人拎着网兜来医院的,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母子俩的谈话,蒋玄宗眼里染上了一丝暖色。 说实话,之所以对辛家施以援手,大部分是看在正浩面子上,原本他也不图辛家人的回报,却没想到人家知恩图报,丝毫没有忘记。 他听兰明渠提到过少年出类拔萃的成绩,将正浩安排与他同桌,正是有这一层顾虑,希望能在一个好同桌的带领下将他身上的陋习纠正,蒋玄宗满意的笑了下,他想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少年不仅成绩出众,连人品都可以作为正浩学习的榜样。 “蒋叔叔你怎么来了?”辛安冬不经意抬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他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他今天穿得别样年轻英俊,换下那身过分成熟的中山装,蒋玄宗白色衬衫配牛仔裤,令人舒了一口气的不是喇叭型的,头发也没有涂啫喱,只利落的梳着,整个人气质非常干净清爽,何况颜好,随意一打扮就是大帅哥。 尤其他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比模特还要标准的身材令人辛安冬眼前一亮,他顾不上身上的衬衫褂子领口几粒扣子还没有扣好,像头小鹿一样欢快的跳到蒋玄宗面前。 少年的脸颊有些绯红,眼里尽是见到自己的欢喜,蒋玄宗胸口一软,放下手中盛放水果的网兜,微微俯身,两只白皙修长的手搭在辛安冬蓝色衬衫上,一颗一颗给他系纽扣。 他说:“你身体刚痊愈,要注意保暖。” 被猛然贴近身体,辛安冬呼吸一窒,直到发现蒋玄宗是给他系纽扣才反应过来,他尴尬的侧过头,与辛文芳责备的目光对视上,他装作不知的撇开。 低下头不经意看到蒋玄宗可爱的发旋,他抿了下嘴唇,鬼使神差的说,“蒋叔叔,你今天穿的衣服跟以前不一样,我觉得今天的衣服更适合你。” 系纽扣的手一顿,蒋玄宗疑惑的抬头,“为什么这么说?” 辛安冬一愣,有些懊恼,他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过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帅啊,大长腿就适合穿牛仔裤,整天穿老头的衣服鬼才能看出你什么身材,摸是摸不着了,偶尔过过眼瘾也不错。 辛安冬自然不能当着光风霁月的蒋书记说这种话,对上蒋玄宗的眼,他状似不好意思的眨了下睫毛,长而卷曲的睫毛如同一把小刷子扫过蒋玄宗的心房,他说,“当然是蒋叔叔这么年轻不应该穿老气的衣服,看大街上就知道了,像蒋叔叔这种年纪的人都喜欢穿着潮流,看着就有精神和朝气,在应该打扮的年纪打扮自己,是一种对人生负责的态度。” 蒋玄宗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一本正经好像已经领悟许多的人生哲理,轻易将‘人生’两个字摆在嘴边,对少年故作老成的说法他有些哭笑不得。 蒋玄宗经历过少年这个年纪,他知道,往往这个年纪的孩子,学到了课本知识,然后又在生活中产生许多自己的看法,自然而然形成自我所谓的认知,他们往往认为这些是对的,并且时常想要在长辈或者同龄人面前,以一种我所知而你不知站在聪明人角度的姿态来表达出来。 他将辛安冬的纽扣全部扣好,站直身体,两人双目对视,蒋玄宗纠正的说,“衣服只要合适穿就行,只有女孩子才需要打扮,男孩子更注重的是内在修养,当你拥有良好的教养并且学富五车,哪怕形貌丑陋衣衫老旧,也会赢得他人的尊重和赞誉。” 辛安冬郁闷的想拍掉蒋玄宗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掌,明明他的意思只是拐了个弯想让他以后多穿些年轻样式的衣服,怎么一眨眼,蒋玄宗给他讲起了人生哲理。 更可气的是他三姐还附和的嘀咕,“我觉得蒋书记说的对,小弟的确有些臭美。” 辛文芳同样尴尬的笑道,“我家冬子被我惯坏了,比女孩家养的还精细,他之前还闹着我给他买雅霜擦脸,在家也经常用淘米水洗脸,说是能美白,每天还要山楂泡茶喝,我之前没把这些当回事,现在想想,这孩子的确像她姐说的一样挺臭美。” 辛安冬满头黑线,万万没想到被自家人揭了老底,而且还是在蒋玄宗面前。他现在愣是不好意思看他,就怕对方觉得他娘炮。可他是gay啊,gay圈本来就不容易找老攻,养一身细腻的皮肤对以后的性福多重要。 辛安冬本身不是那种gay里gay气的小受,在现代也就水乳保湿,只比一般糙汉子稍微细致些。到了这里,习惯了上辈子南方湿润的气息,北方的风沙每天都将他的脸吹得比刮刀刮的还疼,也就是没钱买高档护肤品,辛安冬才那么粗糙的用淘米水、雅霜将就,却没想到因为这点被家人嫌弃。 有些新奇,蒋玄宗没想到少年小小年纪比女孩知道要好看,也怪不得他刚才会说出那番话,看来他自己就是那样想的。 不过,蒋玄宗的目光落在他细腻光滑的小脸上,大又黑的眼睛明亮透彻,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晕红,他突然觉得,爱美也没有错,虽然他一般不在意外貌的美与丑,但唇红齿白的少年的确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在被全家一致认为有些娘炮的时刻,对方隐晦打量的目光令辛安冬有些发窘,他斜侧着头抬起,恼怒的瞪了蒋玄宗一眼,看毛看! 被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羞恼的扫了一眼,一瞬间,蒋玄宗的心湖仿佛被人精准的投射了一颗石子,能触碰到的柔软里无法掩饰的藏着莫名欢欣。 他的确很好看,蒋玄宗脑中诡异的划过一个念头。第二十章 不孝女 告别蒋玄宗,辛安冬一脸郁闷的跟在父母身后回村。 辛文芳见儿子撅起的小嘴上能挂油瓶,料想这孩子怕是知羞不高兴了。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瓜,好笑的说,“妈就是在蒋书记面前随口一说,男孩子爱美也没啥,不就是雅霜,家里那瓶用完妈再给你买,我小儿子的确长得比村里娃标志,走出去谁不夸,妈还有面子呢。” 他只是正常保养护肤,为什么落在他妈的口中就像娘炮一样,天地良心,根本不是他娘炮,而是这个年代的人活得太粗糙。 辛安冬眼角抽了抽,板着脸不想说话。 辛安秋见弟弟小脸鼓成包子,噗呲笑出声,“妈你别说了,冬子该不好意思了。” 她话一说出口,辛文芳忍不住笑,辛安秋偷偷用手指了下辛安冬,也抿起嘴无声的笑,一家人就怕伤了他的玻璃心,相互挤眉弄眼的取笑他,还以为辛安冬看不见。 也就只有傻爸爸莫名其妙的见媳妇闺女捂嘴发笑,大概是觉得好玩,他也龇牙咧嘴的哈哈大笑,声音出奇响亮,笑声直接传到辛安冬的耳里,着实让他牙疼的很。 一家人嬉嬉笑笑的回村,刚到家门,却撞见成婶子正竖着耳朵偷偷贴他家墙根站着,成婶子不是有坏心的人,怎会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行为。 辛文芳疑惑,而回头的成婶子被突然出现的一家吓了一跳,随即眼睛一亮,无声地向她招手。 辛文芳纳罕,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辛大壮,同样轻手轻脚的过去,疑惑的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嘘!”成婶子将食指放在嘴边,然后悄咪咪的指向门,示意辛文芳朝里看:“你就看别出声。” 他们家难道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来了什么人?看成婶子一副讳莫如深只敢悄悄让辛文芳偷听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人在辛家? 辛安冬戳了下他三姐,两姐弟眼神交流一瞬,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向墙角靠近门缝的位置蹲下,从这里的门缝,正好可以看见里面发生的事。 正面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同辛文芳差不多岁数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女人,相比较辛文芳,她时髦很多,上身穿着藏青色鸡心领长袖衬衫,下身黑色及脚踝的长裙,脚下一双刷得锃亮的小皮鞋,踩在辛家脏乱不堪的灰土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时而嫌恶的掩鼻,时而跺脚,同辛老爷子说话的神情十分不耐烦,带着高高在上施舍一般的姿态。 “爸,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孙子又没大毛病,你把大嫂弄进局子里难道真想跟我二哥一刀两断?你以为自个以前多塞一个蛋两个饼的恩情,我二哥会永远记住你不成?他现在是机械厂车间主任,手底下百十号人,佳怡她爸好不容易当上小组长,那都是二哥帮的忙!我每个月去他家上门拜访,又是糕点又是水果的拎上门,还不就是想跟二哥打好关系,现在呢,全被大姐毁了,她儿子不就被打了一棍子,男孩子皮实,这点伤算什么,偏大姐舍不得她家宝贝蛋斤斤计较!我跟二哥关系好,出了这事你不是让我难办吗,你小孙子要命,你外孙女就是路边狗尾巴草是吧,佳怡她爸要是工作没了,我和你外孙女就要上街要饭了,你怎么狠得下心?!” 站在门外偷看的辛安冬眼里闪过冷芒。 第31章 “我哪有这么脆弱。”辛安冬失笑,手里拿着个菜饼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喝水,他也是被饿很了,吃了两口饼才总算有点活过来的感觉,他将手里的最后一点菜饼吃掉,擦了擦手站起身。 跟辛文芳说了下他的打算,“妈,我和跟爸今晚在这里守着爷爷,你还有三姐回家,奶奶肯定着急爷爷的情况,我怕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你和三姐回家可以多安慰她。” 辛文芳放下手里的肉包,不同意的说,“我跟你爸在这守着,你和安秋回去。” 辛文芳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将大病初愈的儿子留这守夜的,医院里只有两床被子,她和男人还能挤挤,冬子身体才好些可不能马虎。辛安冬反对无效,被辛文芳强制勒令和三姐回家。 这时天已经黑了,早在到医院后,辛安冬就让王香梅先回去,因为不知道会等多长时间,总不能让人干等。姐弟俩徒步走回村里,他们村算是比较落后的,还没有通上电,走在村里,除了偶尔几家点着煤油灯冒出点零星的光,当真是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 姐弟俩互相扶着手回到家,不见亮光,辛安冬还以为奶奶睡了,谁知道刚推门,奶奶焦急的声音发出,“是冬子回来吗?” 老人家话音刚落,批了件褂子提着被点燃的煤油灯出来,辛安冬见奶奶走路颤巍巍的,忙扶住她进屋。先把爷爷的情况跟奶奶说一遍,重点告诉奶奶爷爷生命没有危险,过几天就能回家。奶奶安了心,惨白的脸色才稍微好点。 当晚,累了一天,洗漱过后辛安冬就睡了,翻身的时候他的后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家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他身为辛家一份子,尤其是在父亲心智不全的情况下,理应挑起重担。之前他住院花了些钱,现在爷爷又被送进医院,肯定还有一笔花销。家里的存款都是父母卖龙虾辛苦攒下的,已经花了七七八八,钱又不会生,自然是越来越少,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挣钱。 学校那边只能再请几天假,好在只是初中的知识,对于上辈子学霸到底的辛安冬来说即便不上课也没问题。 这样想着,抵抗不住绵绵困意的辛安冬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让三姐煮了些白粥还有几个鸡蛋带去医院,他留在家里将昨天辛大壮刚回家捞的龙虾和螺丝洗刷干净准备烹制。奶奶本想跟着去医院看望爷爷,被辛安冬拦下了,老人家腿脚早年受过伤,走到县城太远,他好说歹说才把奶奶安抚下。 辛安冬的手艺比辛文芳要好一些的,而且他速度快,不一会功夫,麻辣小龙虾和爆炒螺丝就烧好了。装盆盛桶都没问题,关键是,他一个人怎么搬到县城。 就在他捂着脑袋一筹莫展的时候,关心好兄弟的江大河昨晚听了他妈说到辛家的事,一大早留迫不及待的赶到辛家。 见辛安冬对着面前两大盆龙虾和螺丝愁眉苦脸,他先是被香味撩拨地吸了口口水,然后一点不当回事的说,“你忘了我家有牛车,我们可以坐牛车将这些龙虾和螺丝运到县城。” 听了他的话,辛安冬眼前一亮,“对啊,我真傻,以前怎么没想到呢,不过你二叔他们是不是已经回来了,那这样,我单独出钱,让二叔帮我把这些运到县城怎么样?” 江大河家比较聪明,一架牛车走村里到县城来回,村里人可以坐牛车进城,江家只收取微薄的车钱。江大河的二叔每天赶着牛车载人进城,村里人每天要下地干活,一般进城的时间都比较早,五六点钟的样子,但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江家的牛车肯定早就回来,所以辛安冬提出单独出钱请江二叔载他进城。 江大河一听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咱还是不是兄弟,我家的牛车你想什么时候用都成,怎么能要你钱,只要我跟二叔说一声,一分钱不收你的。” “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你是我兄弟,但二叔做牛车的营生也是为了赚钱,我不能因为你的关系破坏规矩,”江大河急红了脸要说话,辛安冬无奈道,“你听我说,有一就有二,今天我坏了规矩,村里人会怎么想,二叔的营生以后还怎么做?” 被他一解释,刚才头脑发热觉得辛安冬不把他当朋友的江大河郁闷的挠了挠头,不得不说冬子很有道理,只好闷声道,“那行吧,你给少点,我替你跟二叔说。” 辛安冬还没说价钱,江大河已经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辛家大门。 江大河的二叔是个黝黑的汉子,早年误闯深山被熊瞎子攻击从山上摔下伤了一条腿,因此四十好几的中年大叔一直娶不着媳妇。江二叔不以为意,江大河的父亲江大炮却不落忍,他有两个儿子,江大河一出生就相当于过继给了江二叔,名义上江大河是江二叔的儿子,将来是要摔盆的。 也因此,江二叔是江家除了江奶奶对江大河最宠的人,江大河一提辛安冬的事,又不断强调冬子是他好兄弟,江二叔立马赶着牛车到江家。 昨晚也是江二叔驾着牛车将辛爷爷送进医院的,辛安冬对他很感激,“二叔麻烦你了,昨天要不是你我爷爷的情况不会像现在这么乐观,现在还要劳烦你送我去县城,真不好意思。” 江二叔虽然残疾但为人很乐观,在这点上同样有一条瘸腿的辛安秋性子要显得阴郁很多,他爽朗的大笑:“早听我家冬子夸你在学校里时常教他不会的题目,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咱是一个村,叔就是赶牛车的,来回一趟不费事。” 牛车很宽敞,辛安冬坐在角落,装龙虾和螺丝的盆、桶就放在他脚边。江大河非要跟着凑热闹,闹着江二叔要进城,对这么个小霸王江二叔从来都是宠着,无条件答应任何要求,他让两人坐稳,驾着牛车向县城驶去。 牛车的速度跟走路自然是不一样的,不一会功夫三人就到了县城,还是老地方,然而没想到只是几天没出摊,辛家夫妻的摊位竟然被人占了,而且还是熟人,就是当初那个附和葛金花怂恿其他摊主一起抵制辛家父亲的中年男人。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辛安冬,看到辛安冬的时候顿了下,然后快速转过头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招呼客人。 江大河没见过这么多小摊扎堆的情景,尤其是两排路边全是卖小龙虾和螺丝的,光闻着香味就让人口水涎涎,他忍不住吸吸鼻子,迫不及待的问辛安冬,“你咋还不摆摊,这些人都把地占满了,你要是没好位置龙虾还卖得出去吗?” 环顾四周,竟然只有靠近最偏僻的角落有个位置,那里离路口有点远,尤其在前面全是卖龙虾的小摊,客人很容易走到这边的时候已经买好了其他家的小龙虾。 辛安冬不动声色将这些摊主们的表情收入眼底,冷静的说,“生意好不好,位置关系有些原因,但客人最关注的还是质量,有质量难道还怕位置不好,有句话听过没,酒香不怕港子深。” 这些人以为将他家的摊位排挤到边角就没有生意了吗? 江大河自从进了中学后是非常崇拜辛安冬的,这不仅是因为他每次考试几乎满分的成绩,还有就是他这个班级班长不管发生什么紧急、束手无策的事,只要请教冬子便能快速解决。 他对辛安冬有种蜜汁自信。 江大河闹着要跟辛安冬做生意,江二叔没法,总不能自个回家,要知道就算辛安冬桶里的小龙虾全部卖了也还有很重的桶和盆,两个小孩拎回家要费很大劲,所以他只好将牛车牵到无人的角落等他们。 辛安冬将龙虾、螺丝摆好,江大河第一次做生意很兴奋,摩拳擦掌的等待冬子发号施令。辛安冬没让他失望,交给他一个特别简单又不简单的任务,那就是在大街上叫卖。 一般人第一次叫卖是拉不下脸的,因为不好意思,但江大河完全没有这种心理负担,他遗传自母亲的大嗓门终于在这里派上用场,他大喊了两声,差点没把辛安冬耳朵震聋。 “冬子,你看我刚才那么喊行吗?”江大河眼睛发亮的询问他。 辛安冬的脚往旁边挪了挪,给予了高度赞赏,“没错,就你刚才那种响亮的程度,肯定能为我们引来更多的客人,”为了增加他的积极性,辛安冬表示,“你算是我的销售员,这样,我家的龙虾是1块钱一斤,只要你喊来客人,每卖出一斤我给你1分钱提成,怎么样?” “你说真的?你真给我钱?”帮兄弟是一回事,如果有钱拿那就更好了。 辛安冬笑着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就在这拉客,按刚才我们约定的给你提成。” 一分钱看着不多,但其实辛家的龙虾生意已经做出口碑,没看见他们刚摆摊,已经有好些人陆陆续续从别家的摊位跑来这边了吗,其实根本不需要江大河叫卖,但他一来为了气那些不良摊主二来借由卖龙虾的名义给江大河钱。 毕竟刚才江二叔绝口不提车钱的事,想来不会跟他要,但辛安冬不能平白无故占人便宜,便只好用这种‘公道’的方法让江大河赚钱,相信江二叔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旁听到他们谈话的江二叔的确无话可说,老辛家的孙子的确聪明,不着痕迹的送钱给江大河,也就他这个傻侄儿以为自己赚很多钱呢,其实辛家生意根本不需要他。 只见不一会功夫,辛家刚开始还有些冷清的摊位快速出现很多客人。 辛安冬一边给老顾客们解释父母没出摊的原因,一边乐滋滋的欣赏其他摊主们气急败坏的脸色,越看到他们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越开心。 其他摊主见没几个客人上门,生意快要没法做了,也学辛安冬的法子叫卖,然而他们不知道老顾客看重的是辛家小摊口碑和出众的味道,江大河的叫卖只是锦上添花,他们家的叫卖就是丑人作怪,尤其那些尝过他们家小龙虾口味的顾客,听到他们将自家的小龙虾夸得天花乱坠,脸上立刻露出生理性厌恶的表情。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那些人。 辛安冬见江大河叫卖喊上瘾,怕他把嗓子喊哑,连忙让他休息会帮忙招呼客人,江大河意犹未尽,但好兄弟召唤,自然帮忙,只是笨手笨脚连收钱都数不清数。 “哈哈哈,冬子你让这个呆头鹅给你当账房先生?实在太抬举他了吧!江大河,十个手指头够用吗?” 辛安冬抬头,惊讶的发现佟正浩正抱着足球出现在摊位前,笑得一脸嘲讽,神奇的是站在他旁边的竟然是穿着一身蓝白条纹有些像校服,胸口写着两个‘中国’大字运动服的蒋玄宗! 第33章 他也没办法,家里一摊子事,母亲要在医院照顾爷爷,龙虾的生意是唯一经济来源,只能由他带着三姐和傻爸爸三个人出摊。大姐过的并不好,昨天去看望爷爷的时候,辛安冬不经意间瞄到了她脖子上青紫的勒痕,问了两句,一贯温和的大姐一如既往报喜不报忧,辛安冬目前想帮助大姐有心无力,只能偷偷给了她十块钱,然后下狠心的摆摊做生意赚钱。 辛家的龙虾生意一贯好,周边同样卖小龙虾的摊主之所以能挣钱,说句大话,那是因为辛家龙虾量不够,出现供不应求才让他们赚到漏下的钱。但自从上次父母被诬陷,他家原本的摊位被抢,所有摊主有致一同的排挤辛家,辛安冬心里已经起火。 耍手段,抢摊位,泼脏水,这些小阴谋层出不穷。他简直小瞧了这些大爷大妈,辛安冬被气笑,冷眼旁观了两天,他让三姐带着父亲出摊,他乔装打扮一番独自走了清水县好几个乡镇,重点湖多河多的农村游说那些村民捞虾,他按斤收购。 刚开始淳朴的农民们都不相信,这清水县多的是湖啊河的,鱼虾只要拿网捕就有,哪有人花钱收购的。最后辛安冬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一家农户相信,他并不气馁,有了第一家后面的还用担心吗? 商议好价钱,辛安冬特意拿纸笔写了书面合同,双方同意,然后签字。对方答应第二天上午准时将龙虾送到辛家,辛安冬这才吁了口气。 辛安冬的脸上抹了黑灰,鞋底下垫了好几层稻草,穿着他爸比较体面的一件衣裳,看起来就像个黑皮肤小青年,只是个头比较矮。 但他说话一板一眼很令王启军信服,尤其是当辛安冬从怀里掏出合同的时候,王启军虽然泥地里刨食没见过大世面,但看到眼前的这张纸莫名定心,找了他识字的闺女将合同认真读了几遍,觉得条件很公道,狠了狠心就同意跟辛安冬签约。 摁了红泥才反应过来,他同一个全村人都不看好的小青年签合同了,他不知道合同是啥,但古时候契约总是懂的,乡里人借钱打欠条摁手印跟这个也大差不离,知道辛安冬不能骗他,只要以后按时送龙虾,挣钱的日子还在后头。 “王叔是辛家食肆第一个合作伙伴,我在这里承诺,以后只要王叔龙虾质量有保证,不管将来辛家食肆发展到什么地步,王叔的货源绝对是我们的第一选择,”辛安冬又笑着说,“村里要是还有叔伯愿意将龙虾卖给我,烦请王叔帮忙牵根线,到时候我会给王叔一定的介绍费。” 既然辛安冬这样说了,他也不怕将来被人抢生意,王启军虽然为人圆滑,但不是贪图小便宜之辈,忙摆手,爽快的说,“不用不用,只要咱合作好了,村里人见我挣到钱自然找你,我说一声不算事,哪能收你钱!” 理是这个理,但对第一个愿意跟着他辛家吃螃蟹的人,辛安冬总有几分照顾的心。况且花钱又能笼络人心,让王启军相信老辛家是厚道人不会亏待他,以后的生意往来也能更顺畅。 “该是王叔的我辛某分毫不少,王叔你就别推辞了,”辛安冬看了看天,说,“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王叔送龙虾去西河村的时候,只要到东西头找老辛家就行了。” 王启军答应下来,然后热情的邀请辛安冬留下吃晚饭,王启军的老婆也跟着强烈请辛安冬留步,辛安冬穿着父亲的衣服,脚下又全是稻草,浑身难受,自然不断推拒。 应付完过分热情的王家人,他抹了一把汗,才总算得以回家。第二十三章 画大饼 天气入秋,渐渐变冷,辛文芳回家给辛老头拿换洗的衣服,让辛奶奶收拾了几件像样的外套,她拎着布袋正准备出门。 “请问,这…是老辛家吗?我找这家孙子辛安冬。”王启军脸上挂着憨厚的笑。 儿子绝对是辛文芳的命脉,她心里的警惕一下冒出来,不动声色地问眼前这个黑皮肤矮个子男人:“你找他干什么?” 有这个人,那就是没骗他了,王启军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擦掉脸上的汗水,指着身后的牛车对辛文芳热情的说:“大姐好,您是她家里人吧,辛老弟昨天跟我签了合同,我今天上门是特地送龙虾的,按照约定五十斤,全都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大姐您收一下,要是不放心可以称一下。” 牛车上三个大桶里装的是龙虾?辛文芳错愕的看看矮个子男人又看看牛车上三个大桶,头脑一阵晕眩,声音拔高,“你说我儿子跟你签了合同让你今天送龙虾来?那臭小子跟你签了什么合同,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大姐!这五十斤虾我跟兄弟可是辛辛苦苦捞了一天,您不能赖呀,我这还有合同呢,您看看,白纸黑字!辛老弟当初说好的,您要是不要我们的虾得赔钱!”王启军以为辛文芳不认账,心脏‘咚’的一下,连忙着急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合同。 辛文芳哪里认得字,她颤抖着手接过辛安冬用作业纸随写下的合同,眼前一阵发黑,哆嗦着嘴唇,“这个臭小子,看我不回家扒了他的皮……” “妈?王大哥?你们站门口干啥呢,”辛安冬跟着父亲和三姐摆摊回家,正撞见王大哥和母亲在门外对峙,困惑了一瞬,眼睛转到牛车那三个木桶上,刷的一亮,欣喜道,“龙虾已经捞好了?王大哥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家今天的小龙虾又被清空,我正担心明天缺货没法出摊呢,没想到您这么守时。” “快进门啊,王大哥渴了吧,三姐,麻烦你给王大哥倒杯水去,”辛安冬没发现众人正用惊疑的目光看他,两只眼睛只看到满满三大桶的小龙虾。 辛文芳狠狠咬牙,一把拽过儿子,压低了声音训斥道,“辛安冬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看我不把你皮扒了,这小龙虾是怎么回事,五十斤?你要这么多龙虾当饭吃啊,你还给人签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合同,你长本事了是吧,兜里有钱吗就敢跟人按手印,你个熊孩子,我这几天不在家,你都给我干了些什么,你要气死我啊!” 辛安冬愣了一瞬,这才恍然发现自个还没跟他妈把进小龙虾的事说清楚呢,失策,面对母亲充满怒火的眼睛,他心虚又讨好的拉了拉辛文芳的袖子,“那个妈,说来话长,我这件事没跟你说清楚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胡来,你先给王大哥的货钱结一下,等回头我细细讲给你听,好吧妈?” 他目光祈求的望着他妈,生怕母亲气急直接不给钱,虽然他信誓旦旦跟王大哥签了合同,但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母亲手里,他现在只有伏低做小,吃定母亲的心软最后会掏钱。 果然。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个讨债鬼!”辛文芳手指戳中辛安冬的脑门,虽然被他气死,但小儿子一向乖巧,突然做了出格的事,现在又可怜巴巴的求她,辛文芳再大的怒火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丢家丑,只好恨恨的指着辛安冬鼻子,“你等会就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让你爸把你屁股抽烂!” 威胁一通后,她无可奈何的只好回家拿钱。 五十斤小龙虾,按照之前和王启军签的价格,辛安冬将钱票递给王启军,对仍旧一脑门子雾水的王启军无奈的鞠了一躬,“不好意思王哥,我昨天骗了你,我其实今年只有十三岁,昨天化妆成那样去你们村做生意实在是没办法,如果你不相信我一个孩子,我可以让我妈重新跟你签一个合同,你也可以不跟我再做生意,毕竟我的确昨天在年龄上骗了您。” 王启军活了三四十年从没见过辛安冬这样的孩子,他年纪小小,做生意却是头头是道,昨晚他上床前就仔细想了想,他竟然是直接被对方一张嘴给忽悠了,关键还不知道真假。 今天他早早拉了龙虾来就是怕遇到骗子,可谁知道,骗子不假,对方竟然是个小骗子,年纪跟他闺女差不多大!昨天脸上涂了黑灰看不太清楚,今天一见面,小孩唇红齿白,长相标志得比城里娃也不差。故意装成大人想来也是怕别人不相信他一个孩子。 而且手心里实实在在的钱票子捏着,人家也不算骗他,只是跟他做生意的从一个青年变成了小孩!王启军哭笑不得。 他虽然心底有点尴尬,但生意是真的没被骗,他也舍不得跟人家甩脸子直接说不做,最后在辛安冬的一再道歉下同辛文芳重新签了个新合同。 手里拿着刚出炉热乎着的合同,王启军心情极度复杂的赶着牛车回村。离开西河村的路上他心思一动,特意问了几个辛家同村的村民,听到人家羡慕嫉妒的说辛家卖麻辣小龙虾特别赚钱,而且这营生还是辛家小孙子想出来的之后,他一脑门子汗,在想自己这三四十年是不是白过了,竟然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孩。 王启军走后,辛家开家庭会议。 辛安冬把自己对辛家食肆将来的规划跟父母还有三姐仔细讲清楚,关于现阶段最好能抓紧时间租一个铺子做正宗的龙虾馆,而不是跟那些摊主勾心斗角,每天为几个生意挣得头破血流浪费时间。因为资金不足,龙虾馆的店铺自然是租,等有了一定的资本再把铺子买下来,然后有了第一家龙虾馆,就可以开第二家,清水县的龙虾馆生意稳定之后,可以将业务像周边的县城拓展。宛然市,省城,将来都有可能是辛家龙虾馆的根据地。 辛文芳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平息胸口的激荡,“冬子,你,你这孩子整天瞎想什么,咱家就一个卖龙虾的小摊子,你还说要开到省城,开龙虾馆,龙虾馆是什么,光买龙虾有生意吗?” “冬子,姐觉得,你想的不切实际,我们没有钱,也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沉默了一瞬,当汹涌澎湃的情绪渐渐消退,辛安秋咬着嘴唇眼神复杂地说,她的眼底带着一丝快要熄灭的火苗,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畏惧。 她渴望那样的结局,却又心中胆怯不敢想。 不管是对母亲还是三姐,辛安冬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彻底打破了她们的固有思维,除了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专注田地里的粮食,最近因为自己的提议,家里摆了个卖小龙虾的摊,母亲和三姐从小被灌输的理念让她们不敢大胆想象他画下的大饼。因为那太夸张,太遥远,太不可能…… 只是真的不可能吗? “只要敢想敢做,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没有钱可以慢慢积累,谁都不是天生都会做生意,在这条道路上必须慢慢摸索。明太祖朱元璋可以从一介布衣成为万人之上的帝王,我不敢媲美那位老人家,但他的传奇故事告诉我们,万事皆有可能,只看你敢不敢去想去做。”辛安冬一笑,脸上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稚气未脱的少年认真问自己的母亲和三姐:“大姐和二姐还等着我们去救,看不起我们一家人的豺狼虎豹还守在门外,我们难道不该拼一把吗?” 辛文芳红着眼,颤抖着手将辛安冬的小脑袋抱进怀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打在他垂落的手背上,辛安冬紧紧抱住母亲的腰,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快到喉咙的哽咽。片刻,母亲将在一旁不断抽噎的三姐一起抱进怀里,无助的母女(子)三人在这一刻将心紧紧贴在一起。 下定决心的辛文芳一改优柔寡断的性子,将龙虾进货的事从辛安冬这里包揽过去,而且她亲自跑了几个邻村,趁热打铁的又定下了两家,龙虾的货源从此不用再担心。 也因此,辛家从只在中午卖龙虾,变成了中午和傍晚同时卖龙虾,这样一来,挣的钱何止是翻倍。而那些又想要跟风学辛家做傍晚龙虾生意的摊主们闹了个大笑话,一是他们本来就没生意,二来龙虾因为刚捕捞出来没有吐泥沙不干净,做成小龙虾的口味自然大打折扣。尤其再同辛家的一对比,高低立现。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找到店铺,为这事,辛安冬陪着母亲在清水县大街小巷来回转了三天,店铺的地理位置,店铺的租金,客流量等,这些都是需要仔细斟酌用来挑选店铺的因素。然而好的铺子不是早就被占,要么就是租金太高,以目前辛家的实力负担不起。 被铺子的事急得嘴角长了一个燎泡的辛文芳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辛安冬也觉得自己当初将开龙虾馆的事想得太简单了,单是租一个合适的铺子就已经死了他不少脑细胞。 “冬子,我说的话你刚才听见没?”佟正浩不满的用笔戳辛安冬的胳膊,“你又走神,还把不把我这个老大当回事,我说的话你当放屁是吧?!” 第35章 辛安冬走进佟家的厨房,才不管身后佟正浩的惨叫不乐意,他打开水龙头熟练的开始洗菜。有过上次的经历,辛安冬这次的煤气灶使用的很溜。他做了个红烧茄子外加青椒炒肉丝,还有朴素的番茄蛋汤,最后闷了一锅米饭。他动作迅速,炒菜尤其快,等米饭终于闷好,辛安冬已经将厨房擦洗得纤尘不染。 叫吃饭的喊声拯救了一直咬着笔头苦大仇深的佟正浩,他欢呼一声扔下笔,像条亟不可待的哈巴狗朝饭桌奔来,看到饭桌上的菜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暗下去,“啧,怎么只有一个炒肉丝,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嘴说着嫌弃,他手上却不谦让,拿起饭碗就不停扒饭。 辛安冬脾气算不得好,尤其对方吃着自己做的菜还挑三拣四,煮夫的火气也是很大的,他将青椒肉丝拖到面前,“爱吃不吃,你不吃我吃。” “……”佟正浩噎了下,“干嘛那么小气嘛,我就嘴上说一下,你炒的菜那么好吃我怎么会不吃呢,哎哎哎你少吃些给我留点!” 佟正浩还没说完就忙跟辛安冬抢起菜,最后不仅青椒炒肉丝被他吃掉大半,就连一开始正眼不带瞧的红烧茄子也被吃得一干二净,汤汁都不剩。 终于吃饱,他摸了摸肚子,突然后知后觉的一怔,目光与辛安冬对视,“啊,我们把饭和菜都吃完了表哥晚上回来吃什么?” “饿着呗。”辛安冬随意的回道,他拿起自己的换洗衣服进浴室准备洗澡,路过满脸纠结的佟正浩时,踢了他一脚,下巴微抬,“别忘记把碗洗了,桌子擦干净,我会检查。”淡淡笑了下。 辛安冬去洗澡,佟正浩视线落在饭桌上几个油腻脏脏的碗上,嫌弃的撇开头,他一个小少爷从来就没洗过碗,才不想碰那些脏兮兮的碗筷呢,只是,他又清楚的知道冬子说话一般都是说到做到,要是他不按照冬子吩咐的做,后果肯定很严重。 啧,他撇了撇嘴,从裤兜里拿出手,先是试探的摸向脏碗,并不油腻,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他嘴角一翘,任劳任怨的开始收拾碗筷,嘴里嘟囔着,“我可不是怕他的威胁。” “第一次洗碗大功告成!”佟正浩挽着两只袖子,喜滋滋的看着面前从大到小摞起来的洗干净白得发亮的瓷碗,莫名心底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正准备离开厨房,他突然目光落在厨房台面上,那里什么东西被菜篮反盖着,他心里好奇,掀开,顿时眼睛瞪圆! 一个干干净净的白瓷盘上装着满满的青椒肉丝和红烧茄子,这两种菜各一半分拨在瓷碗上,那冒尖的量刺痛了佟正浩的眼,竟然比他俩上桌吃的菜还要多! 这些菜留给谁的不言而喻,佟正浩心里那叫一个气,呵呵,嘴上跟他说让表哥饿着,实际上呢,偷偷留菜,而且还留这么多! 冬子咋那么偏心呢! 吃醋的佟正浩回到房间也不跟辛安冬讲话,辛安冬问他作业有什么地方不会也不吱声,拿起自己的衣服去洗澡,洗完就直接躺床上。辛安冬有些莫名其妙,只以为是佟正浩间歇性发病,每段时间总有那么几回生闷气,他已经习惯了,便不再管他,继续写作业。 等得花都谢了还是没人哄,佟正浩肚子里憋着的旺盛火气自动慢慢熄灭,然后他竟然闭上眼睛睡着了,等醒来,他郁闷的转过身掀开被子,对着在台灯下写作业的辛安冬叫了声,“冬子。” “醒了?”辛安冬转过头,嘴角的笑在晕黄的灯光下格外温暖,他嗓音清亮,“今天听你嗓子有些哑,傍晚的时候还咳嗽了好几次,我刚才去厨房炖了冰糖雪梨,要不要给你盛一碗?” 冰糖雪梨?佟正浩眼前一亮,心里的暖意快要溢出来,哪里还记得因为冬子给表哥特意留饭的事赌气,连忙点头,“嗯嗯嗯,我要吃。” 看,冬子还是对他最好吧,还特意给他炖梨呢! 辛安冬笑了下站起身,“等着。”说完离开房间下楼。 厨房里,辛安冬用小锅炖了一个梨分量的冰糖雪梨汤,加了点枸杞,白嫩的梨块上点缀着红色勾起,香甜的气味窜进人的鼻子里十分诱人,他用一只小碗盛着端出来的时候正好被刚工作结束到家的蒋玄宗撞见。 蒋玄宗拎着公文包打开客厅的灯,一抬头,目光与辛安冬对视,他眼里闪过怔楞,突然有些傻的感觉,辛安冬抿起嘴没有笑,识趣的先问好,“蒋叔叔好。” “你…”蒋玄宗对上少年白嫩乳豆腐的脸突然有些词穷,他大概猜到辛安冬这么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到家做客的,刚要说什么,鼻尖突然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熬了一下午没进食的蒋玄宗顿时感到腹腔一阵饥饿感,脱口而问,“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辛安冬愣了下,抬起手上的碗,“冰糖雪梨,正浩有些咳嗽,我炖了些给他止咳。” “唔,还有吗?”蒋玄宗第一次说出这么羞耻类似请求的话,而且还是对一个小辈,甚至对方的身高不及他胸口,他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有些饿。” “啊?”他惊讶的语气让对面青年眼中瞬间闪过羞窘的神色,辛安冬了然,虽然有点不忍心,但冰糖雪梨只有一碗,他只好笑了笑,说,“这是给正浩止咳的,我只做了一碗,”听他说这话,蒋玄宗心里有点微微失落,但同时又有种幸亏最后不用麻烦他松了口气的感觉,却没料到,辛安冬下一句接着说,“蒋叔叔肚子饿,我给您下碗面吧,我们晚饭的菜我还留了些,我把雪梨给正浩端上去后再给您煮面。” 刚才过分的要求已经让蒋玄宗有些后悔,当少年提出给他煮面的时候,蒋玄宗立刻摆手,“不用麻烦,我买了烧饼,可以……”他作势从包里要取出烧饼。 “可是菜已经给您留了,隔夜的菜不健康,您总不能让我把它们倒掉浪费吧?”辛安冬眨眨眼,无辜地说。 对方说到这个份上,而且听到少年说特意留给他的,蒋玄宗心头颤了一下,不由自准的抿了抿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谢谢。” 从认识到现在,辛安冬见蒋玄宗笑的次数不到三次,乍然被他的笑惊艳住了,眼睛受惊似的怔住了,半响才咽了咽口水,低声道,“不客气。” 将冰糖雪梨送进房间里交代佟正浩吃完,辛安冬后脚迅速下楼,走过客厅时,发现蒋玄宗正闭着眼睛倚在沙发靠背上,脸上尽是疲惫,他轻手轻脚的走向厨房,有意识的加快了煮面的速度。 正好有青椒肉丝,辛安冬便简单的做了青椒肉丝面,红烧茄子也不伦不类的全部倒上面,盛了大大一碗端到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面做好的时候蒋玄宗已经闻到了香味,他鼻子动了动,直到辛安冬喊才矜持的从沙发上起身。 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下。 面对一大碗香味四溢的青椒肉丝面,吃进第一口,蒋玄宗的味蕾就被鲜美的味道征服了,汤鲜青椒辣,再加上外酥里嫩极其开胃的红烧茄子,不仅是味觉和饱腹感,还有更深层次的,这一大碗面带给蒋玄宗很深的触动。 尤其是少年笑容熠熠的撑着下巴坐在他旁边看他,不发一语,但又仿佛他每吃下一根面他的眼睛就会闪光,都在散发着喜悦和满足,这温情又莫名和谐的一幕令却令蒋玄宗心情十分复杂。 有一种家的温暖。 一大碗面被蒋玄宗清干净,连一滴汤也不剩,饭后他主动要求洗碗,辛安冬很欣慰,他无所事事的跟着进厨房,一边看蒋玄宗洗碗,一边笑着问,“蒋叔叔您吃饱了吗?” “吃饱了,”他笑了一下,他今天笑的频率有点高,辛安冬又被闪了下,怔楞的同时只听到他又说,“不需要用尊称。”语气很温和,像隔壁邻居的大哥哥,辛安冬莫名笃定他现在心情很好,好到可以跟他闲聊。 “什么?”辛安冬问,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和正浩同辈,我是他表哥,你喊叔叔差了一辈。” ……辛安冬脸皮红了下,摸了摸鼻子,他能说自己一直喊他蒋叔叔,除了一开始因为年龄确实可以当他叔叔,但在知道他是正浩表哥之后继续喊叔叔,是因为某种恶趣味吗? 必须不能。 他脸上不动声色,故意问,“那我要喊你蒋哥哥?” 这句话其实有调戏的嫌疑,辛安冬问出口的瞬间他心里一直提着,怕蒋玄宗会察觉到,毕竟自己还是个十三岁小少年,这种调情的话要是被他听出,那种尴尬简直可以想象。 蒋玄宗顿了下,就在辛安冬以为他听出来的时候,他又翘起了嘴角,漂亮的桃花眼对辛安冬眨了下,“宗哥,你可以叫我宗哥,我名叫蒋玄宗,小辈都这么叫我。” 他是有些木的,辛安冬一边在心里无语他情商堪忧,又实在舒了口气,“恩,那我以后也叫宗哥,我还是第一次有哥哥,感觉挺稀奇的。” “我也是第一次有你这么小的弟弟,很奇妙。”蒋玄宗已经洗好碗,听到他的话,心里赞同,竟然伸出手掌亲昵的在辛安冬肩上拍了下。 是那种长辈对小辈常做的表达喜爱的方式,辛安冬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想,蒋玄宗也是够傻,自己对他图谋不轨,他倒是坦荡荡的令他即便有想要犯罪的冲动都被熄灭了。 “笑什么?” 辛安冬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在想有的没的,装傻的又笑了下,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宗哥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果然人不可貌相。” 第37章 辛安冬还是有些懵,纠结他这么长时间的难事就这么解决了?还是蒋玄宗出手的,可他现在又突然感到尴尬,因为他虽然没有请求蒋玄宗帮忙,但经过佟正浩的手也相当于变相的借了人家势。 辛安冬是个小市民,他有小市民的聪慧和心机,自然知道攀上蒋玄宗这可大叔以后辛家几乎能在清水县横着走,但是,又因为他对蒋玄宗莫名的情愫,他其实心里并不乐意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染上难堪的灰色。 这有点矫情,有点小家子气,有点作,但辛安冬的确没有将对蒋玄宗以及佟正浩一家的好当做撬开人家官门的砖,他只是以诚待人,对方的好他来回报,并没有掺杂私心,可这种白莲花的心他却不好解释。 佟正浩头脑简单,他或许只会觉得自己帮了好兄弟,皆大欢喜,那蒋玄宗呢,他会怎样想?会觉得他市侩,会觉得他之前一切都在故作姿态其实心思不纯吗?第二十六章 笑谈 好兄弟一天没有好脸色给他,自认为办成一件该普天同庆大喜事,令觉得冬子最起码得再做一桌好菜犒劳他的佟正浩百思不得其解。 放学后,辛安冬要跟佟正浩回家,佟正浩心喜,冬子之前果然是在酝酿该怎么感谢他吧,他抿嘴一笑,毫不客气的直接提要求,“咱俩是兄弟,我不能跟你见外,那,你就给我再做一次那个大盘鸡怎么样?我就当是你的谢礼了。” 辛安冬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他,把佟正浩看得毛骨悚然,他突然捂住胸口,一脸惊恐,“你干嘛?” 他那副模样好像谁要随时蹂躏他的小娇躯一样,差点看瞎辛安冬的眼。 “除了大盘鸡还想吃什么?”静默了好一会,他开口。 佟正浩没看见他眼底的无奈,只听到除了大盘鸡还能点其他菜,立刻眼睛一亮,流着口水将所有想吃的菜都给辛安冬报备了一遍。 只是他想得挺美,报了不下二十道菜,辛安冬听着,最后随意地点了下头,“恩,一个大盘鸡和红烧排骨。” “喂!还有清真鳝鱼、红烧蹄髈、红烧辣子鸡、糖醋鱼……这些呢!” 辛安冬背起书包率先走出教室,背对着不满的佟正浩说,“那些以后再说。”等哪天佟正浩这家伙能彻底认清到自己擅作主张给别人带来多大尴尬后,他才有可能考虑给他做这些美食,现在,哼哼,想着吧。 不知道冬子又为啥整个人阴阳怪气,佟正浩聪明的选择闭口装乖。不过到了菜场,他磨磨蹭蹭非要买一条鱼,辛安冬注视了他三秒,直把佟正浩看得冷汗冒出来,才大发慈悲一样点头。 回到佟家,正好佟老爷子回来了,老人家见到辛安冬很高兴,对着这个孙子常挂在嘴边的小孩表现了极大的善意。面对长辈,辛安冬一向乖巧得体的很,他所表现出来的形象与调皮捣蛋的佟正浩相反,被自家孙子烦晕了头的佟老爷子特别喜欢这种懂事的孩子。 辛安冬拎着菜篮子准备去厨房做饭,佟老爷子震怒,恨不得当场把佟正浩胖揍一顿,“冬子难得来家做客,你竟使唤人家给你当保姆,还要做菜给你吃,佟正浩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好意思,快站起来,想要吃菜自己拿去厨房做,冬子要陪我下棋,没空伺候你大少爷!” “咳咳,”佟正浩差点被自己口中的巧克力呛到,被老爷子训斥得懵逼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大喊冤枉,“爷爷!我哪有使唤冬子,是他自己愿意烧菜给我吃的,我帮了他大忙他感谢我,做几个菜犒劳我怎么了,怎么能说我使唤他呢,您用词也太难听了。” 佟老爷子六十几岁的人,又是中国书法大家,书法协会副会长,文化渊博,从来没有人指责他用词不妥,今天破天荒被斥,对象竟然是自己孙子! 对这个没礼貌的小子又是气又是好笑,见他那理直气壮好像自己很有理的样子简直看不下去,笑骂一声,“混小子,还敢说你爷爷,帮助他人还索要报酬,那你的帮助也不值一提!” 哪能让祖孙俩吵起来,辛安冬连忙笑着充当和事佬,“佟爷爷,正浩没使唤我,我喜欢做菜,他也的确帮了我大忙,还有宗哥,没有宗哥我家要找的商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着落,所以今天是我特地请求正浩让我上门答谢您家的,”他腼腆一笑,“我也就只有一声厨艺挺得正浩喜欢,所以只好厚着脸皮想做一顿饭感激佟家和宗哥对我家的帮助,您老千万得同意我这个请求。” 他眼巴巴的瞅着佟老爷子,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好像谁拒绝就是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特别残忍的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佟老爷子了然,他说昨天玄宗怎会特地打电话给他说闹市那家佟家所有的商铺低价租出去了呢,虽然佟家留着也没做过生意,但那间铺子毕竟是是佟老爷子当年作为嫁妆给蒋玄宗他妈的,虽然现已破败,但一直以来玄宗都很珍惜,谁知道突然就被租了出去。 绕了一圈,租给的是正浩的同学! 佟老爷子心里腹诽,玄宗这孩子直说租给谁不就行了,还拐弯抹角的说是很喜欢的一个后辈。他摇摇头,目光落在对面少年清澈明亮的瞳仁上,暗自点头,眼睛乃心灵的窗口,有一双如此纯稚眼瞳的少年果然是个好孩子。 他很满意,况且只是晚辈的一顿饭,佟老爷子爽快的点头,“行,既然冬子要露一手,爷爷只有满足的份,不过你毕竟只是个孩子,随便做一道拿手的菜就行,其他的我让玄宗从他们食堂打。” 辛安冬舒了口气,然后连忙说,“没事的佟爷爷,我在家也经常做饭,烧菜很快,你们肯定已经吃习惯了食堂的菜,今天我做几个拿手的,大家换换口味怎么样。” “好!”佟正浩第一个拍手,笑得露出一口牙床。 佟老爷子看了无奈一笑,“既然这样,那今天就麻烦冬子了,”说着,瞥了眼旁边准备坐等吃美食的佟正浩,咳了一声,“你去给冬子打下手,他拎不动的锅碗瓢盆,洗菜擦桌子什么的你来做,牛高马大养这么壮实不多用用岂不是养小猪,咱佟家的男孩子也要培养动手能力,你今天就和冬子好好学习。” 佟大少爷一撇嘴就要推脱,被佟老爷子狠狠一瞪,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辛安冬进厨房,可怜兮兮的当烧火打杂的帮厨。 只是他这个帮厨除了会捣蛋破坏菜叶子,就只会偷奸耍滑,在第二次打碎一个碗之后,被忍无可忍的辛安冬直接撵出了厨房。 他其实不太喜欢厨房有太多人,因为会觉得很杂乱,且对方往往并不会和他合作融洽,除了给他添乱找不到任何优点。 辛安冬面无表情的在炒菜,突然,听到菜篮子被撞倒在地的声音,他立刻转头,声音里带着怒气和责备,“佟正浩!” “抱歉,我刚才没有看见,打扰你了吗,”蒋玄宗捡起菜篮,他眼里闪过懊恼,英俊的脸庞上略显局促的对着辛安冬,顿了下,轻声问,“有什么我能帮你吗,我看你一个人挺忙的。” 辛安冬抿了抿嘴,心头的火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目光从对方懊恼的眉头滑落至嫣红的唇,再到他藏青色的高领毛衫上,这件羊绒毛衫穿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形骨架肌肉上的优势全部显露出来,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臂膀,细瘦的劲腰,每一处皆令辛安冬情不自禁咽口水。 “帮我摘菜吧,还有这些香菇切成小丁然后用盘子装起来,”吩咐完后,他从怔楞住清醒过来,微哑的嗓子咳了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撇开眼睛,“宗哥会做吗?” 得到任务的蒋玄宗翘起嘴角,“可以一试,虽然没有做过,但我有信心能做好,安冬放心。” 蹭!辛安冬的脸颊瞬间染上暧昧的胭脂红,他转过身只让蒋玄宗无意间扫到一眼,倒是没有特殊感觉,只是觉得小孩突然红了脸也挺可爱。 两人默不作声的一个摘菜一个炒菜,虽谈不上配合默契,但蒋玄宗至少比智慧捣蛋的佟正浩好太多,但蒋玄宗与佟正浩一样算不得合格的帮厨,因为,由于蒋玄宗这个男色一直在厨房惑乱辛安冬的心,他在做虾的开始因为对方的突然靠近晃了下心神,最后基围虾做得有些老…… 一桌菜端上饭桌的时候,一向不按时回家吃饭的佟晓雨也破天荒的洗完手坐好,和佟正浩一样眼巴巴瞅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佟老爷子见孩子们口水快要流出来,甚感丢脸,大手一挥表示开饭。这顿饭不愧出自辛大厨之手,瞬间收买了一众佟家人的心。佟家人嗜辣,辛安冬这桌菜新疆大盘鸡香辣润滑,水煮鱼片辣香四溢、口齿生津,红烧排骨色泽红亮、鲜香细嫩,菌菇汤又味道鲜美,喝一口正好将菜肴的浓味冲淡。 总之无一处不符合佟家人的口味,佟晓雨吃了一口水煮鱼片,直接感叹道,“将来谁娶了冬子真是太有福气了,要不,冬子你看你晓雨姐怎么样?只要你不嫌弃姐年龄比你大,姐愿意等你五年哦。”说着,她还眨了眨眼睛。 辛安冬差点惊愕得一口汤喷出,还未说话,佟正浩立刻不满的大喊大叫,“姐你老牛吃嫩草,我和冬子一样大,冬子要嫁也该嫁给我!” 听了他白痴的话,辛安冬满头黑线,佟晓雨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餐厅,她拍着佟正浩的肩膀,说:“我的傻弟弟,等下辈子冬子成了女孩才能嫁给你!” 佟老爷子也是捧腹大笑,蒋玄宗摇头瞪了佟正浩一眼,侧过身却正好撞见辛安冬嘴角有些尴尬的笑,他没多想,只以为被比喻成女孩不高兴,心里一软安慰道,“正浩说的玩笑话,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没关系。”辛安冬扯了下嘴角笑道,其实心里一万头羊驼在狂奔,话说,他到底要不要开口告诉大家在国外男男是可以合法结婚的,或者说出来会不会被当成精神不正常? 自嘲的摇了下头,他注视着蒋玄宗的目光慢慢变淡。第二十七章 交谈 饭后,辛安冬找了个时间敲响蒋玄宗的房门,“叩叩,宗哥。” “进来。”门内应了声。 第39章 辛文芳是个乡村里的农妇,心眼子实在,口粮对每家多重要多精贵,儿子总在佟家蹭饭,她脸皮烧得慌。 ……说得他多没脸没皮蹭吃蹭喝一样,辛安冬憋屈的想,他解释道,“妈,正浩家没人会做饭,我去他家给他做饭来着。宗哥留我吃饭,我也不能推辞啊。”都是人家要求的,而且白米饭还有肉有菜,辛安冬又不傻,当然得在那填饱肚子再回家。 “是这样啊,你这孩子早跟妈说清楚,我用得着误会你。”辛文芳轻拍了下儿子的头,脸色有些窘。 辛安冬注意到母亲的不自在,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妈,我有事跟你说。” 辛文芳将碎发别到耳后,把扫帚收起来,莫名其妙道,“什么事一本正经的?” “龙虾馆的铺子找到了。”辛安冬闷不吭声放出一个炸雷。 “你说啥?”辛文芳怔住,然后惊喜的望向辛安冬,“冬子你说真的,在哪,租金怎么样,贵吗,多大的地方,人家怎么愿意租给我们的?” 对于儿子,辛文芳现在是一百个相信,她没觉得儿子背着她私自定下龙虾馆的商铺有什么不对,以前她可能会责怪儿子擅作主张,但现在她觉得自家儿子就是神童,神童哪能跟一般的孩子一样,会做生意也没啥稀奇,脑袋瓜子聪明那是正常。 母亲高兴,辛安冬也高兴,他点头,“是宗哥帮的忙,就在闹市那边,地方很大还带一个后院,25块钱一个月,我们明天就去看看,趁早将龙虾馆开起来,爸和三姐也能轻松点。” 说到傻爸爸和三姐,两人这次天忙得昏天暗地,尤其三姐,昨天见她的时候看着人又瘦了不少,何况她腿脚不好,每天出摊都是受罪,辛安冬真想龙虾馆快点开成,这样家里人能少吃不少苦头。 第二天,辛安冬带着辛文芳去看了闹市的商铺,这也是辛安冬第一次看到,光从佟正浩的描述中他就早对这个铺子钟情已久,推开门一看,堂屋干净明亮,里面有些空荡,墙体倒是不算特别旧,空间还算可以,不小了,最令辛安冬满意的是后面的小院竟然角落还有个小厨房和休息住人的小屋,这简直就是个大惊喜! 辛文芳也很满意,挽着三女儿的头高兴的对着铺子各处指点,嘴角溢出的笑感染了辛安冬。 “冬子,这地好,对面就是早点铺子,走几步就是三岔路口,这人来人往的,以后咱龙虾馆不愁没客人。” 辛安秋眼睛快要不够看,只觉得不可思议,喃喃道,“是啊小弟,这铺子太好了,咱家开了铺子,有稳定的居所,那些缺心眼的就不能眼红咱家生意排挤我们了,妈找了好些天没找到铺子,还是你厉害,姐佩服你。” 对于三姐的夸赞,辛安冬弯唇一笑,“姐,铺子开了后,你就上学去,这里离我们学校近,铺子后面有个小屋,到时候我和你可以住这,不用每天走路回村里,省下的时间用来学习正好,晚上还能看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辛安秋眼睛锃亮,她还未说话,辛文芳一拍掌,“冬子这主意好,”转头看向辛安秋,说,“三丫你年纪大,一贯细致,妈放心你,你俩上学后每天走回村太费时,冬子说的不错,咱家这铺子租得好,以后你姐弟俩不用带饭盒,这里有现成的灶,妈每天还能煮点热乎饭给你们吃。” 天气渐冷,盒饭在学校热不了,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绝对是辛安冬做梦都想要的,租铺子时他就想到了要是能带个小厨房就好了,没想到这个商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把辛安冬设想的需要的全部实现了。 这个时候蒋玄宗要是站在他面前,辛安冬绝对能直接上去亲一口,太给力了。 看完铺子,辛家四口赶回医院,今天是爷爷出院的日子,刚回到医院,辛文芳就着手开始收拾行李,爷爷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零碎的小东西从家里搬来的不少,现在这个年代哪怕一个水杯都舍不得扔,辛文芳全部放进蛇皮口袋要带回去。 爷爷刚出院,不能吹风也不能走路,前一天跟江家打过招呼,江二叔二话不说同意将牛车拉到医院门口。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辛家四口跟医院里给辛爷爷看病的医生和经常照顾的护士打了招呼就扶着辛老爷子出来了。先将老爷子扶上马车,辛文芳细心的将辛大壮的一件黑色破袄盖在老爷子身上,然后又仔细叮嘱儿子闺女坐车的时候千万扶着老爷子,和丈夫一起将脸盆瓷缸等放上去,这才爬上车,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要回家了。” 辛安冬今天起的有点早,刚坐上牛车一会就昏昏欲睡,没过多长时间,头一歪,倚在辛文芳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辛安秋拿了件衣裳盖在他身上,轻声对辛文芳说,“小弟累坏了。” “他操的心比我多,咱家要是没你弟,日子还不知道咋样呢。”辛文芳抚着儿子的软发,心情骄傲又感慨的说。 辛安秋认同的点头,可不是嘛,小弟年纪这么小就懂得做生意,家里能挣钱全靠他脑子里的小点子,眼见着就要开龙虾馆,以后他们家会越过越红火,而这一切都是小弟的功劳。 辛奶奶早早的在家门口翘首以盼,牛车刚出现在村口,成婶子就小跑着回来通风报信,激动的说,“大娘,文芳他们回来了,江老二拉的牛车,我看见了。” “是吗,我家冬子也回来了?”辛奶奶欢喜的追问。 成婶子失笑,“您大孙子也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辛安冬被叫醒了,他迷迷糊糊的下车,还没站稳就被辛奶奶一把抱住,心肝肉的喊冬子,他清醒过来,对于老人家的热情自然没拒绝,反手抱住老人的腰,娇声娇气的说,“奶奶,冬子想你了。” “奶奶也想你了,我的乖孙子。”辛奶奶紧紧抱着孙子舍不得撒手。 看得一旁刚从医院回来的辛爷爷有点心里不是滋味,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老太婆没说多关心关心他,眼珠子都快陷在孙子身上拔不出来。 进来家门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奶奶当即要冲鸡蛋水给辛安冬补身子,被爷爷凉凉的一瞅,辛安冬迅速反应过来,冲奶奶的背影喊道,“奶!再给我爷弄个,他想吃。” “多大人了还好意思跟孩子争口粮。”辛奶奶不满的嘀咕两声,最后到底弄了五碗鸡蛋水,辛爸辛妈、三姐辛安冬还有爷爷都有,只有奶奶两手空空,却眼带欢喜的看着他们,催促辛安冬,“快趁热吃,凉了有腥味。” 辛安冬心里像是被滚了热浪,暖洋洋的,他将鸡蛋水端给奶奶,说,“奶,我不饿,鸡蛋水给你喝。” 奶奶要推拒,被辛安冬撒娇了好几次才无奈的接过碗,喝着甜丝丝的鸡蛋水,辛奶奶满目慈爱全给了小孙子。孙子孝顺,不饿只是借口,还不是为了把鸡蛋水给她喝。辛奶奶有时知道自己是偏心的,她偏心带把的孙子,可这孙子值得她偏心,瞧瞧,一碗鸡蛋水,愣是只有她孙子舍不得给奶奶喝,亲闺女都没这么贴心。 这难道不该偏心? 辛老爷子出院后,有了老母亲照顾,辛文芳总算腾出手弄家里的龙虾馆。这点上辛安冬以前没做过生意开过店,只能稍微提出几个建议,其他的大家一起商量。 龙虾馆的菜单肯定是要重新定一下的,总不能只有龙虾和螺丝,毕竟太过单调,联想到现代龙虾馆的经营方式,他说,“我们家可以卖凉菜,黄瓜、海带、毛豆、花生,这些都是很好的给客人的下酒菜,咱们开的是馆子,有专供客人吃饭喝酒的桌椅,以前那种打包外带的形式可以继续,但店里生意也不能马虎,让我想想,”辛安冬皱眉想了下,突然灵机一动,“有了!烧烤!我怎么把它忘了!”第二十九章 开张在即 烧烤这种接地气的东西是很多人的最爱,撸串更像一种文化,烟熏火燎间聊点兄弟情,撸串喝酒吹牛逼,正如一句话说的,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烤串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顿。 辛安冬刚到家就马不停歇的去县城,他得去趟佟家,昨天答应拿的牛肉忘记了是一回事,更重要的他想再拜托宗哥一个忙,想问问他,能不能从他那位朋友那里买些牛肉,要是有羊肉就更好了。烤串当然不能少了牛羊肉串,但牛肉肯定比猪肉贵,辛安冬也不准备买许多,他就想先买一块试试水,要是清水县居民嫌贵,那他果断放弃。 傻爸爸是同他一起的,辛文芳不放心,再说辛安冬也拎不动那一口袋牛肉。 到了佟家,正好宗哥也在,辛安冬松了一口气,他没拐弯抹角,直接将要在龙虾馆卖烧烤的事说了遍,然后询问他能不能帮忙问问朋友牛肉可不可以卖一点给他。 没想到宗哥好说话,直接让他先用手头上这袋牛肉,牛肉干适当做一点就行,辛安冬没料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跟傻爸爸拎着一口袋牛肉回家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懵的。 辛家今天没出摊,一家人去店里把里外外打扫了干净,本来桌椅的问题还要纠结一下,谁知道运气来了挡不住,隔壁一家以前饭馆子因生意不好准备租出去,遗留下来的桌椅还有一些锅碗瓢盆成了问题,总不能给员工们分了当工资,谁家里要这么多碗啊,老板正发愁呢,辛安冬不动声色的上前询问。 “叔,您家这些桌椅和碗筷准备咋办?” 中年大叔手里叼着根烟,叹口气说,“还能咋办,能卖就卖,不能卖送去废品站看能换几个钱,服务员的工钱都不够,还是得卖出去换点钱才好。”他当时办饭馆也是看其他人能赚钱,谁知道大师傅难请,都是公家食堂拿铁饭碗的,谁稀罕来他们这种小饭馆,饭馆开了不到一年时间眼看着撑不下去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把店兑出去,好赖不能赔本。 这闹市的铺子倒是不愁卖,只是开饭馆遗留下来的碗筷桌椅成了大问题,当初买的新的,也是花了他一笔钱,甚至为了好看,他还特地请人在上面雕了花纹,清一色白瓷碗蓝花纹非常漂亮,就这么扔了可比他挖心还疼。 可他当时太讲究,这花纹瓷碗好看是好看,华而不实,要卖出去的价格也比旁人家贵一倍,周边几家问遍了没店家愿意买。 这可真是愁死人了。 辛安冬眼睛一亮,像是小孩子见到喜欢的东西忍不住要,他对老板说,“叔,我看你家的瓷碗都特别漂亮,我想买。” 第41章 便只好在后院小屋旁搭了个塑料棚,几根坏木头,白塑料皮,花条纹麻布袋随意绑绑扎紧,只要不漏风,铺块木板当床也算个房间,辛家父母就在那里睡,辛安冬和三姐在小屋睡。 夜深人静,辛文芳算好账把钱票塞进饼干铁盒里,然后喜滋滋的陷入睡眠,小屋这边辛安冬早已呼呼大睡,晕红的小脸呼吸沉重,显然是疲惫至极。 辛家龙虾馆打响第一炮,尤其是新出的烧烤出奇的受到了清水县民们的欢迎,大老爷们买来做下酒菜、给小孩当奖励零食、拿工资的小青年们消遣娱乐,兄弟谈天说地喝啤酒吹牛逼,这些仿佛一瞬间和辛家龙虾馆扯上莫大关系。 龙虾馆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让两边街道开饭馆的老板眼红不已,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烧烤没什么稀奇的,关键是那调味料,辛安冬故意放出的秘制酱料噱头才是为龙虾馆赢来这么多顾客的秘诀。 龙虾烧烤店好开,秘制酱料从哪找,偷偷买些回来让饭馆大师傅研究,大师傅两眼发直,揪光头发也想不出几种调味料,这叫心心念念偷师的老板们差点呕出一口血。 “冬子,前街的王老板又派他家那个卷毛老婆来买烧烤了,一准想偷师我家酱料配方,还有对面的李老板也是,每天指使人来买烧烤,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黑心肝的专想偷别人家手艺?!”三姐跟辛安冬小声抱怨。 这事辛安冬看在眼里,觉得没什么,笑着安慰愤懑不满的三姐,“三姐,这没什么可气的,他们来买烧烤是让咱家挣钱,真有本事那酱料配方给他们尝出来也没什么稀奇,以后总归有其他家也开烧烤店,咱别跟他们这种只会追在身后捡剩的人一般计较。” “可是……”咱家生意好靠的就是配方,要是被其他家学走哪能再有这么好的生意。 不想让三姐钻进死胡同,辛安冬背起书包,“别可是了,咱还要去上学,三姐你腿脚不好,以后店里的活少做点,等过段时间我就跟妈商量一下找个服务员,不然就凭咱家这点人手干下去,妈的身体准得累垮。” “招服务员要不少钱吧。” 两人一边去学校一边说。 “没事,人手多了挣钱更快,服务员的那点工钱不算什么。” “小弟,你咱那么厉害,三姐现在最佩服的人你算第二。”辛安秋被说通了,兴奋道。 辛安冬故作不满,“谁抢了我的第一?” “蒋书记啊,我觉得他最厉害,什么事到他那很快能解决,他是我第一佩服的人。”辛安秋回答道,脸颊有些微红。 正好撞见的辛安冬眸光一闪不再说话,心里头却第一次对蒋书记那张俊脸生出怨愤,张那么好看做什么,不仅把他的心勾走,把他三姐的春心也搅乱了。 此时被念叨的蒋玄宗正在一个贫困村视察,田埂上坑坑洼洼,蒋书记随着前面老实巴交的袁村长沿着田埂慢慢走,一边听袁村长讲村里村民的一些情况。 刚踏上实地,赵崇明还未松口气,便听到不远处妇女尖利恶毒的骂声。‘贱货’、‘赔钱货’、‘吃白饭’、‘小娘养的’、‘死丫头’这些字眼层出不穷,伴随着年轻姑娘撕心裂肺的抽泣声,引得蒋玄宗眉头紧皱。 袁村长瞄了前面一眼,头上的冷汗快要冒出来,他暗骂徐二娘这个老货专跟他作对,不知道今天县里领导来检查还是故意在他头上拉屎,竟然把家丑闹到县里书记眼前。 蒋书记不爱说话,赵崇明身为他的下属兼助理角色的人立刻发挥作用,他横眉冷目,厉声问,“吵吵闹闹的,前面怎么回事?” “那个,”袁村长白了脸,擦掉脸上的汗,苦着脸说,“那个老妇叫徐二娘,是我们村有名的泼妇,早年死了男人只留下三个儿子,人是凶悍了些但本事不小,倒是把三个儿子全部拉扯大,但她家里穷,村里的正经姑娘不愿嫁给她儿子做老婆,她就……” 说到这,袁村长心虚的不敢看蒋玄宗的眼。 蒋玄宗嘴角向下一压,沉声开口,“就什么?” 当官的气势就是不一样,哪怕袁村长也算一村之长,但在蒋玄宗这个县委书记面前就像小虾米遇上大鲨鱼,被他一问,瞬间全部的胆气散去,立马倒豆子一样诚惶诚恐一五一十将事实真相道来。 “她眼看三个儿子要打光棍,就想出来旧社会买童养媳的一招,我们村的人都以为她痴人做梦,现在光景变好谁家还卖女儿,谁曾想没过几天,徐二娘真从隔壁村带回来一个怯生生小姑娘!” 赵崇明大惊,未等蒋玄宗开口,不可置信道,“竟真有人卖女儿?”给人做童养媳可不就是卖女儿,而且看那老妇人动手狠辣,想也知道女孩在她家肯定时常非打即骂,女孩的家人怎么舍得? 这无异于买卖人口的违法行径,蒋玄宗的脸彻底冷下。第三十一章 皮开肉绽 百货商场里,佟正浩朝着身后的辛安冬招手,两人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跟在前面一对年轻男女身后。 “冬子,别愣着,快过来,跟在我后面别掉队。”佟正浩压低了兴奋的声音,两只眼睛贼亮。 穿灰色上衣戴眼镜一副高瘦斯文样的青年是辛安冬他们班主任兰明渠,也就是佟正浩深恶痛绝世上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他身边穿着鹅黄色毛呢连衣裙低着头羞答答走路的女人他们不认识,但看那架势能猜出几分。 今天是周六,本来辛安冬在龙虾馆帮忙,谁知道上了个厕所的佟正浩神秘兮兮的拉住他往外跑,他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等看到兰明渠立刻明悟。 只是没想到佟正浩这次这么没有下限,竟然拉他一起搞跟踪。 佟正浩拉着辛安冬躲在一个货架后面,两只眼睛如探照灯一般扫射在前面逛商场的男女身上,看到兰明渠低头跟那女的说话,嘲讽的对辛安冬低笑道,“我还以为这臭水沟多能耐呢,还不是两只眼珠子黏在大姑娘身上抠不出来,大庭广众之下没点羞耻心,还为人师表,我看丢人现眼差不多,切!” 前面两人其实很正经,并没有佟正浩说的那么恶心黏糊,两个小年轻之间起码能再站下一个人,明明讲究的很,落在佟正浩嘴里却成了某种不干不净的关系。 辛安冬提醒他,“人家那是正经的谈对象,只有你闲得慌才会跟在后面偷窥,让兰老师知道,小心他又抽你板子。” “他敢!上次的账还没跟他算呢!”上次没交作业被打板子的事,一直被佟正浩耿耿于怀,这次正巧给他撞见兰明渠特殊时期,迫不及待用做大的恶意揣测,“我看这两人不像处对象,你没见那女的扭腰摆臀吗,一看就不是正经姑娘,还有臭水沟色眯眯的眼神,搞不好这两人有鬼,我这是在伸张正义!” “佟正浩你无不无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人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兰老师行为举止没有半点放浪,倒是你尾随人家一路跟来行踪诡异,”蹲在货架旁腿都麻了,辛安冬有点不耐烦,“我劝你安快离开,不要做这种丢脸的事。” “你说我丢脸?!”佟正浩气怒的转头质问。 他突然发脾气,嗓门还超级大,一喊出口辛安冬立刻悲壮地捂头,糟糕。 兰明渠又不是聋子,这一声正好被他听到,诧异的转身,不偏不倚对上偷摸躲在一旁的辛安冬两人身上,他拧着眉头惊叫,“佟正浩?!辛安冬?你们怎么在这?” 星期六百货商场的人比较多,这边发生的事立刻引来周围人有意无意的侧目。 大庭广众之下,穿鹅黄连衣裙的女人愤怒的瞪了辛安冬两人,拉了拉兰明渠的袖子,小声说,“我早就发现了,从饭馆跟了一路。” “黄小姐说的是真的?你们两个给我好好讲清楚!”兰明渠突然间羞恼不已,他板着脸,目光落在看似无辜的辛安冬身上,班主任严厉的气场全开,“辛安冬你来说,老师一直以为你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没想到你和佟正浩一起跟踪老师,你们偷偷摸摸到底想干什么?” 他那种痛心疾首的模样好似辛安冬两人犯了何等伤天害理的大事。 “哼!冬子别理他!”佟正浩才不怕兰明渠,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冷嗤道,“臭水沟你现在知道心虚着急了吧,我告诉你晚了!你发展不正当男女关系,作风有问题,我明天上学就给你写大字报贴学校,然后在全校师生面前给你通报批评!” ‘不正当男女关系’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敏感词,商场里看好戏的人顿时将鄙夷的目光投掷在兰明渠和女人身上,相互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两个看上去像知识分子一样的男女原来搞不正当男女关系?” “这要在以前是要贴大字报拉上街批斗的!” “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想不到啊。” 第43章 他眼睛亮亮的,像只刚出生找食的小奶狗发出晶亮的光,蒋玄宗心里软和得一塌糊涂,“你还会按?” 有戏! 辛安冬故作羞涩的低头,软糯的声音低低的开口,“宗哥你可别小瞧我,我爷爷经常头疼都是我给他按的,我这门技术练了很久,早就出师了,今天让我给你露一手。”说着,他行动力一流的直接绕过宗哥站到他身后。 突然被人碰触头部,蒋玄宗有些不习惯,刚想要侧头就被辛安冬轻声喊住,他的两只纤长的手指搭在宗哥的太阳穴上,“宗哥别动。” 蒋玄宗真的不动了,在手指的揉压下,情不自禁放松大脑。 辛安冬哂笑,手下动作不停,不动声色的问,“舒服吗宗哥?” “恩。” “舒不舒服宗哥你倒是说啊。”辛安冬非得得到一个答案。 蒋玄宗嘴角翘了下,“舒服。” 这才对嘛,辛安冬对自己这手揉按太阳穴的手法十分自傲,这可是他上辈子的外公特别锤炼出来的好技术,辛安冬不相信蒋玄宗能不拜倒在他一双巧手下。 “好了,我头已经不疼,”按了一会,蒋玄宗终于想起辛安冬还只是个少年,歉疚的拿下他细白的手,问辛安冬,“手酸吗?” 愣了下“还好”,见自己的手正放在宗哥手心,辛安冬眼皮一跳,突然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其实有点酸。”他说完,两只眼珠子便巴巴的盯着蒋玄宗。 “伸出手。” 还以为他会怎么办,没想到蒋玄宗非常直接。 被握着小手的辛安冬一头雾水,“啊?” “给你揉揉。”他说完,不等辛安冬反应过来,已经将他的两只手全部接过,拿到自己手里,慢慢按揉,力道刚刚好,藏着一份温柔细致,逐渐迷醉了辛安冬的心。 他脸热了一下,对上蒋玄宗清俊的眉眼,笑得很开心,“宗哥你真好。” “给我说说正浩的事吧,他今天又犯什么事被谁打了?”蒋玄宗一边给辛安冬揉手,一边说,顺带意味深长的瞄了辛安冬一眼,“你不准瞒我。” 对付佟正浩这样作天作地胆大妄为的熊孩子,就得有个人治他,辛安冬自然不会给佟正浩隐瞒,相反,他特别不厚道的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蒋玄宗。 不过佟正浩把他当好兄弟,在将兄弟彻底卖完后,辛安冬总算良心发现一般,装模作样的给他说好话,“宗哥,虽然正浩做错事捣乱了兰老师的相亲是他不对,但他今天被打惨了已经知道错误,您等会能不能手下留情?” “如果正浩有你一半懂事外公就不用操碎心了,”听完他的话,蒋玄宗感觉头又有些疼,他放下揉了好一会的辛安冬的双手,脸上的温柔褪去,面无表情的说,“放心,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正浩既然认错我不会揪着不放,但该罚的地方还得罚,即便你求情也没用。” 他干啥求情,而且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面子还不足以动摇宗哥的决定,十分上道的说,“宗哥一向赏罚分明最公正不过,我相信宗哥是为正浩好。” 对上蒋玄宗满意的双眸,辛安冬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一本正经的问,“宗哥,快到正午了,我肚子有点饿,你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煮点。” “按你喜欢的做就行。” “恩,那今天就吃炸酱面吧,宗哥我先下去了,炸酱面很快就好,您叫正浩一起,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快点下楼。”说完,辛安冬离开。 留下蒋玄宗在书房里摇头无奈的一笑,“小机灵。” 不一会功夫,当辛安冬将三大碗炸酱面端上桌,蒋玄宗后面跟着一瘸一拐臭着脸的佟正浩正好下楼,兴许是被蒋书记狠狠教育过了,佟正浩吃面的时候特别安稳,除了看向蒋书记的眼神冒着火光,一直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没有东倒西歪。 三个人很安静的围着桌子吃饭,谁都没有讲话,安静得有些过分。 突然,刺耳的电话铃声乍然传来。 辛安冬遗憾的看着宗哥放下碗筷疾步走向书房,当干部的也太忙了,吃饭的时间都不让人安生,怪不得宗哥的胃总不好,每次宗哥接完电话脸色都会相较难看,辛安冬感到心疼,忍不住思考有哪种汤是养胃的好炖给宗哥喝。 没一会功夫宗哥回来了,正如辛安冬之前所料,宗哥的脸色很不好,严肃的眉宇间透着怒意,只是他看向辛安冬的眼神有些奇怪。 莫名其妙的蹙了下眉,未等他问出口,宗哥像是经过一番沉思终于开口,他说,“有件事必须让你知道。” …… 龙虾馆里,生意依旧火爆。 “冬子回来了?吃过没,妈让你三姐给你留了饭在厨房,萝卜烧肉,特地给你留了一大碗,快去吃吧。”辛文芳穿着藏蓝色棉袄,见儿子进店,立刻笑着拔高了声音说。 “妈我在正浩家吃过了,肚子不饿,”辛安冬笑了下,眼神有点微妙,“妈,你进来一下,我有事找你。”这件事事关二姐,辛安冬不敢有丝毫拖沓。 辛文芳没理解到辛安冬的焦急,不甚在意的回道,“啥事啊,妈正忙着呢,有什么事等会再说,”这边刚好有客人点擦,辛母立刻热情一笑,“两斤麻辣小龙虾、两串烤鱼、一串烤田螺、三串茄子、盐水毛豆、蒜泥黄瓜各一盘对吧?好勒您,那边有空位,本店白水免费提供,菜一会就上,您稍等一下!” “冬子,帮妈给小胡喊一声,让她手脚快点,这边客人还等着,小龙虾什么时候能好?急死我了!”辛母大喊。 辛安冬无奈的回答,“知道了妈,您先别急,我去厨房搭把手。” 在龙虾馆里一批顾客终于离开之后,龙虾馆空了下来,这时候已经在后厨帮了大半小时忙的辛安冬感觉一刻也不能再拖,立刻将辛文芳叫到后院,郑重其事的看向她。 “妈。” “怎么了?”辛文芳没看出儿子难看的脸色,拍了下脑袋,哭笑不得的说,“对了,你刚才说有事找我,啥事?”她一天都在连轴转,有时候记事不太好,见到儿子才突然想起来儿子刚才要告诉她的一件事,这才询问。 “妈,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辛安冬实在怕辛文芳撑不住,第一时间给她打预防针。 辛文芳被他郑重的语气一惊,立刻慌了,“咋了,冬子你是不是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哪里不舒服,快跟妈说说!” “不是妈,我没事,”辛安冬心暖于母亲对他的关怀,更加心疼在外的二姐,“有事的是我二姐。”他看着辛文芳,终于开了口。 “哎呀你这娃,说话省半截吓死妈了,”辛文芳后怕的拍了怕胸口,然后想起儿子提到的二闺女,奇怪道,“你二姐?她在徐家过得好好的,前两天还给妈带信,说一切都好,徐家人没有亏待她,一直让她穿好吃好,能出什么事?”说到这事,辛文芳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 前段时间收不到二丫的信她提心吊胆了几个月,前脚刚开店原本已经打算后脚找时间就去看安夏,没想到被家人盼星星盼月亮的二丫又继续寄信了。上面说了一切都好,在那里生活得很开心,辛文芳看到这些彻底放下心,正值龙虾馆的生意走不开,这才一拖再拖到现在还没去找安夏,也正因为想多挣点钱能早日赎回闺女,辛母起早贪黑越加勤苦。 见他妈没当一回事,辛安冬眉头越皱越紧,辛安夏每次来信都是在信里大夸徐家人多她多好多照顾舍不得她吃苦,就因为这,虽然家里人舍不得,但还算放心,谁能想到徐家人那么不是东西,要不是今天宗哥把事情全部告诉他,他竟然从来不知道他二姐过得是怎样猪狗不如的日子!第三十三章 救二姐 辛安冬几乎不敢开口告诉辛文芳真相,但他不得不开口,深深吸了一口,他说,“妈,宗哥昨天去徐家村视察工作,正好撞见徐二娘在家门口毒打二姐,那个徐二娘欺人太甚,说二姐是她家童养媳,是卖给她家的,竟然把二姐…当狗一样拴在家里,每天做不完的脏活累活全是二姐来,尽管这样她还每天毒打辱骂二姐……” 第45章 辛安冬愣愣的整个身体缩在宗哥怀里,裹着他的大衣,两只眼睛看着外面漆黑的路,即便屁股底下不断颠簸,他在这一刻感到好幸福。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他鼻子抽了抽,只听到宗哥说,“冷的话就把头埋进怀里。” 他照做了,怎么能不照做,梦寐以求的事,更加的贴近身后的人,全幅身体缩在他的大衣里,像是两个人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头埋在里面,鼻尖全部都是宗哥身上清淡的味道,晕陶陶的,辛安冬感觉自己快醉了。第三十四章 辛安夏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去,村里猫叫狗叫声不停,颠簸了一条石子路才道辛安冬家,是辛婆子开的门,见一辆自行车停在她家门口也没觉得什么稀奇,大抵是门外还有辆小轿车吧,稀奇劲早过了。 何况家里头现在哭成一团,辛奶奶擦了下眼角疑惑的看过去。 “奶,是我。” 辛安冬喊了声,他不舍的从自行车单杠上跳下,他一直头埋在宗哥的衣服里,没有吹到风,全身暖呼呼的。倒是宗哥,辛安冬把脖子上他的黑围巾取下给他围上,碰到他冰凉的脸颊,一惊。 辛婆子见是宝贝孙子回来,高兴极了,“哎呀是冬子回来了,还有三丫,你们咋坐的自行车,是这位小伙子送你们回来的?小伙子可真是好人,谢谢你啊,快进来,冻坏了吧。”辛奶奶热情的说,眼睛瞅着蒋玄宗透着感激。 蒋玄宗架好自行车,辛安冬不客气的拽过他的手,“宗哥,我摸你手好冷,进来喝口热水吧,赵叔叔也在我家。”他不着痕迹的占便宜,蒋玄宗没发现,只是捏了捏手心的小手,对他的关心很受用,笑着说,“还行,不算特别冷。” 村里没有通电,辛奶奶手里拎着煤油灯,老人家上前想牵孙子的手,发现孙子跟陌生的青年手牵着,两人看起来关系挺亲密,在煤油灯光下,辛奶奶看清了青年的长相,挺俊的一个后生,又听出认识救自家二丫的小赵,说话更加热情。 “原来是小赵认识的人,小赵人好啊,帮我家把二丫带回来了,他正在吃晚饭呢,这位小伙子饿了吧,锅里刚好下了老多面条,我给你去盛一碗暖暖胃?” 蒋玄宗原本的打算是将辛家姐弟俩送到家就离开,他不适应在不相熟的人家待久,只是现在手被少年拽着,老人家又是一派热情相邀,何况他刚才为了给辛安冬挡风,大衣敞着的确吹了不少冷气,现在胸口还有些凉,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吸引力挺大。 “宗哥,你别推辞了,我奶奶下的面条配上她自制的腌菜特别好吃,”辛安冬摇了摇他的手臂,不等蒋玄宗开口,连忙又问辛婆子,“奶,面条还有吗?我和三姐也没吃晚饭呢。” 跟在后面的辛安秋见小弟不忘想着自己,她默默搓着冻僵的双手,嘴角翘了翘。 “有,我今天擀了好多都放在箩筐里,要吃就下。” 辛婆子哪舍得饿怀自己宝贝孙子,又白又细的面条擀了好多存着,原本就打算闺女和女婿进城的时候一并带去。 辛安冬松开蒋玄宗的手,让三姐带他去堂屋,自己跟在奶奶后面去厨房,水烧开后,辛奶奶抓了三把面条放进锅,一边搅拌着沸腾的水一边叹了口气,说,“你妈和二丫也饿着肚子呢,冬子你劝劝你妈,让她别哭了,哭坏了身体不值当,等会你端着面条哄你妈吃了,也多给二丫开导开导,过去的就过去了,人啊,眼前得往前看。” 辛安冬挑着勺子多给蒋玄宗的面碗里加了一勺辣酱,点头应道,“奶你放心吧,我知道。” 蒋玄宗抬脚跨过门槛被辛安秋带到堂屋,辛家比较简陋,只有一盏煤油灯放在吃饭的小木桌子中间,昏暗的灯光下周围堂屋墙壁显得黑乎乎的,人的影子印在墙上,拖得老长。 他走进堂屋正好见到赵崇明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唏哩呼噜的吃面,“书记。”赵崇明大概是没想到他出现在辛家,眼里闪过惊讶,抹掉嘴上的油迅速站起身,心里有些尴尬和无措。 书记严令他们公职人员不准吃人民的一粥一米,而他今天不仅吃了面条还正好被书记撞见,不知道书记会不会觉得他利用工作之便贪图百姓的小便宜。 赵崇明心里挺懊恼,早知道忍着饿也不图一碗清汤面了,要真被书记抓住小骗子,绝对得不偿失。 不过赵崇明显然想多了,蒋玄宗面色淡然的朝他点了下头,然后半点不嫌弃的同样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等辛安冬的面条,见赵崇明傻站着一脸纠结,大概猜出他想的什么,只对他说,“坐下继续吃吧,你忙了一下午也饿了。” 赵崇明是他助理,下午派去徐家村也是他的命令,辛家人感激他留饭,难道自己会说什么?蒋玄宗觉得属下这点战战兢兢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才更让他糟心。 “宗哥,刚下的面条你趁热吃,”没等一会辛安冬就端了面条过来,油亮通红的汤汁里一团雪白的面条,碗边同赵崇明一样卧了两个蛋,蒋玄宗鼻尖嗅到辣椒的味道知道是辛安冬特地给他加的,还是一样的贴心,他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想到小孩也还没吃晚饭,“一起吃吧。” 辛安冬是饿,但比起填饱肚子还是二姐重要,他摇摇头,“宗哥你先吃,我去看看二姐。” “去吧。”被拒绝一起用饭蒋玄宗也没觉得有什么,姐姐自然是比面重要的,蒋玄宗很认可他的行为。 又同赵叔叔打了个招呼,辛安冬才敲门进东房,他醒来之后见的最多的是三姐辛安秋,然后就是偶尔一面的辛安春,对素未谋面的辛安夏他不熟,只是凭着记忆里知道他二姐性格在三位姐姐中最柔和,说好听点叫好相处不惹事,说话细声细语的,说难听的就是属糯米包子的,又软又好欺负。 “妈,二姐。” 房间里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姑娘,她换了身三姐的衣服,洗了澡,微湿的辫子扎在耳侧,黝黑又长的刘海遮住额头和眼睛,她头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辛安冬推门的声音令她身体神经质的一颤,紧拽住辛母的手猛然掐紧。 手面被二闺女掐得疼,辛母抽痛了一下,今天一天习以为常,她眼眶有些红,见是儿子进来,楞了一下,“你咋回来了?” 辛安冬目露担忧,说,“我不放心你们,就早早结束店里生意回村了。” 辛文芳点点头,儿子担心姐姐是好事,她两只手被二闺女拉着动不了,便眼神示意辛安冬过来,然后转过头温柔细语的轻哄着对辛安夏说,“二丫,这是你小弟冬子,你走的时候他才十岁,三年过去个头没怎么长样子也没怎么变,你应该认得出来。” 辛安夏是常年遭受虐待变成了现在一惊一乍的样子,她排斥外界有自闭症倾向,辛母陪她说了好些软话只得到微弱的反应,也不指望她能对儿子表示出多大热情,只心酸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瞪了辛安冬一眼,“冬子,别傻站着了,快过来看看你二姐,你二姐这些年可没少念着你,她现在变成这样,妈心里难受,挣再多钱也弥补不了妈对你二姐的愧疚,我就想她好好的,你们几个以后可千万不能不管老二。” 二闺女成了现在这个样都是家里拖累的,辛文芳虽然有些偏心得来不易的小儿子,但她同样疼三个闺女,家里的一切将来都靠小儿子,安夏这种情况以后自己能不能生活还是一回事,自然让她跟安冬打好关系最重要。 辛安冬得到原身的记忆,自然知道二姐被送去徐家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原身,可以说如果不是二姐当初的‘卖身钱’,辛安冬早就躺在手术室一命呼呜。 他不会觉得二姐身为家里的一份子就该为这个家付出,这个世界上大方到牺牲自己的人太少,他二姐恰好就是那种至纯至善的好人,对于这样一个好人,对原身有救命之恩的二姐,辛安冬打心底感激和敬重她。 所以对于辛文芳担心的他将来会觉得二姐是拖累不管她,这些根本不可能发生,他不会嫌弃二姐,相反哪怕二姐一辈子封闭自己不愿意接触外界,他也愿意供养她照顾她。 “二姐,这些年你受苦了。”辛安冬轻轻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摸到凸出生茧子的骨节的时候,心酸的快要落泪。 “小弟……” 辛安夏突然模糊的呢喃一声。 一开始辛安冬和辛文芳还以为两人听错了,可很快辛安夏又喊了一声‘小弟’,稀疏平常的叫声,不带任何感情,然而辛安冬听进耳里却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二姐。” 辛安夏还是低着头缩着肩膀好似恐惧一切,辛安冬不顾她的闪躲紧紧抱住她的肩膀,浸润着泪水的眼睛很冷,说,“二姐,以后咱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你等着,徐家那几个我也不会放过,你受的罪我一分不少全部给你讨回来,我会好好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后面的话他贴着辛安夏的耳朵说的很小声,辛文芳只听到他在辛安夏耳边嘀咕,确切的话听不清,她以为是姐弟俩讲悄悄话,又欣慰又悲戚的叹了口气。 辛安夏原本就性子腼腆,受到徐家的虐待之后更加成了惊弓之鸟,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被人一碰就要跳起来反抗,辛安冬抱了她一下之后不敢再激怒她,只好远远站着同她说话,然而说了好些话也没再得到回应,连之前的‘小弟’也听不见了。 看到三女儿这幅明显被打怕了畏缩胆怯的模样,辛文芳心里像被一把刀子狠戳,她最乖的二丫啊,老天怎么就让她受这些罪!第三十五章 买衣服 面端过来的时候辛文芳推说不饿,其实哪里是不饿,是没心情吃罢了,辛安冬皱眉,“妈,就算你不饿,我二姐肯定也饿了,奶面条下了很多,你们一起吃点吧,二姐现在对周围环境不安,她只亲近你一个人,你吃的话她有样学样也会吃的。” 这倒是,她心里难受吃不下,却不能亏了二闺女,安夏面黄肌瘦的皮包骨头肯定在徐家没吃饱饭,回到家了不能再饿坏孩子,辛文芳擦掉眼角的泪连忙接过面碗,筷子挑着面条细声细语的哄,“二丫,咱吃面条,你奶擀的白面条可香了,你以前最想吃来着,看上面还有个蛋,你奶给你补身子的,张嘴,啊……” 然而任凭辛文芳把面条说的天花乱坠,辛安夏依旧不为所动的低着头。 “我的安夏啊……”辛文芳见二闺女这幅呆滞的模样悲从心来,忍不住又哭了。 第47章 “真是冬子挑的?”老太太一愣,皱成菊花的老脸顿时忍不住绽放开笑容,“这,我说这衣服咋这好看呢,感情还是我宝贝孙子眼光好!” 老太太不是不喜欢衣服,衣服她看了挺好,就是这钱她舍不得花。 明明刚才还板着脸一副要杀了闺女的样子,一听是小孙子给她选的衣服立马态度就变了。 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年纪大了就像小孩子一样,辛安冬哪能不知道辛母的意思,不过奶奶的衣服也的确是他选的不错,他点头,笑着拿下奶奶手里的扫帚,说:“奶,我挑花了眼才找到这件稍微符合您气质的棉袄,您可不能辜负我一番心意。” “啥气质,奶听不懂,你这孩子,在爷奶身上瞎花什么钱!”辛奶奶摸着孙子的头又是高兴又是心疼钱。 孙子出马,一个顶俩,辛安冬连说带哄总算让爷爷奶奶收下新衣服,老两口在子孙的起哄下,红着脸激动的换上新衣服。穿着一身崭新衣服的辛奶奶有些不自在,但不得不说孙子选的衣服的确不错,厚实暖和,就是皮鞋子太惹灰了,以后怕是不能随便拿出来穿,这样也好,她每天喂鸡种菜的,哪能糟践那干净宝贝。 辛奶奶决定将黑皮鞋珍藏在自己的衣柜里,这可是孙子给买的,等百年后她不在了还打算传给大闺女…… 县里的龙虾馆走不开人,给老人送了衣服,辛家五口就准备回去。 路上辛文芳不经意间见儿子拎了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块蓝布,疑惑的掀开看了眼,“你咋弄了这么多鸡蛋,你奶给你的?”家里老得快走不动的母鸡能下这么多蛋。 家里条件变好之后,辛文芳舍得给孩子吃好的,辛安冬这一两个月个头蹿高了不止五厘米,虽然身体还是比一般人瘦削,小脸雪白看似弱不禁风,但力气跟过去比那是长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毫不费力的拎着满满一筐鸡蛋,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辛文芳,“妈,这是我从隔壁成婶子还有春姨家收的,天冷了,我准备煮点茶叶蛋卖。”前段时间龙虾馆缺人,现在招的两个服务员能慢慢上手,辛安冬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便想着挣钱了。 何况,今天母亲因为没钱舍不得买衣服,实在让他这个当儿子的羞愧,决定了要好好挣钱,以后衣服随便母亲挑选! “小弟,你还会做茶叶蛋?”一旁的辛安秋惊奇的问。 县城里现在也有卖茶叶蛋的,但比较少,而且不是所有人都会做。 辛安冬点头,“是啊,其实不难,茶叶、加点八角桂皮八角茴香,煮出来的茶叶蛋味道不会差。” “哎呀,那岂不是又多了一门挣钱的营生,”自从做了生意,辛文芳满脑子生意经,儿子一提出卖茶叶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怎样挣钱,“冬子,你这点蛋不够得还要买,等咱回店里,让你爸支个煤炉就放在门口,煮点茶叶蛋卖,肯定生意不差。” 辛安冬也是这个打算,不过他想的更多,“龙虾馆带卖茶叶蛋也不错,不过妈,我想试试弄点带到学校,现在天冷了,除了在学校食堂吃饭的,还有很多同学因为没有加热工具只能生啃冷硬的馒头,吃冷菜冷饭,如果能有热乎乎又好吃的茶叶蛋,相信很多同学不会吝啬一两毛钱。” 茶叶蛋不算贵,有钱的同学不在乎一两个茶叶蛋的钱,没钱的同学偶尔也能奢侈一把解回馋,可以说,辛安冬从打算在学校卖茶叶蛋就没担心过会卖不出去。 “这主意好是好,可学校能让你胡闹吗,而且你要读书,咱家可就靠你了,冬子你可不能糊弄你妈我!” 辛安冬算是辛文芳的心头宝,家里现在能做生意还这么红火都是小儿子想出来的挣钱点子,但她最关注的还是儿子的学习,挣不挣钱无所谓,反正有她和大壮,但学习是影响一辈子的事,辛文芳绝不可能让儿子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妈你放心,我要对自己负责,哪敢阳奉阴违,而且我就卖中午饭点那一阵,其他时间该上课还是上课。” 初中的知识对辛安冬来说真的太简单,发展副业是他一直以来的打算,卖茶叶蛋只是第一步,当然这些不能告诉辛母。 自家儿子什么性子辛文芳能不清楚,别看他今天像是在请示自己,辛文芳敢打包票不管自己准不准她小儿都不会放弃,只好无奈的告诫道,“你说的,记住了,期末成绩要是掉下来看我不抽你!” 辛安冬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妈。” …… 一家人说说笑笑,也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才到县城,快到龙虾馆的时候,三姐突然指着前面困惑的问,“咱家店门口吵吵闹闹的法身什么事了?” 辛安冬抬眼看去,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听到里面吵吵囔囔的声音,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们终于回来,服务员小胡松了口气,求助的看向辛文芳,焦急的说:“老板娘您可来了,这个叫徐二娘的人非吵着要见您,还说您当初卖闺女收了她家的钱,现在闺女抢回去了必须要把钱退给她!” 她指着赖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肯起来的老妇人,一脸愤恨郁闷。 一听徐二娘的名字,辛家全部人都突然有种吹响战斗号角的感觉,辛文芳板着脸推开人群。 “徐二娘!没想到真是你,你还好意思上门要钱,你这个黑心肝的毒妇把我家二丫折磨成什么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找上门了,敢在我家店门口胡乱造谣,我非撕了你的烂嘴巴不可!” 当初签的就是长工,童养媳只是彼此之间口头应承,徐二娘答应了将来要是二丫不同意就不会把她配给她三个儿子。 徐二娘别的本事没有,撒泼谁都没她经验多,她坐在地上大喊大叫,“冤枉啊!二丫自从来到我家我是好吃好喝供着她不让她吃苦,她自己摔坏了脑子我能怎么办,田里的地要人照应,回到家还要洗衣做饭,每天忙死累活,我给口饭二丫吃就算仁道了,你还想要我像伺候地主家小姐一样伺候她不成!” “你!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安夏什么时候像地主小姐了!” 这个时代刚刚度过那段艰难的艰难灰暗的时期,对地主臭老九这些字眼讳莫如深,谁要是被挂上这个名头,那就是万人唾弃,辛文芳没想到徐二娘心肠这么歹毒,这是要把二丫往死里弄啊! 毒妇,丧尽天良! 辛安夏回来到现在虽然有时会给人反应,但一般情况都是不说说埋着头战战兢兢,然而她听到徐二娘的声音,就像条件反射一般捂着脑袋发出惊恐的大叫,“啊!!啊!!!” 这是被虐打到什么程度才会听到声音就吓的面无人色,辛安冬心疼的要命,连忙抱住二姐,轻哄,“二姐,别怕,没人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个个指指点点,这周围靠着辛家做生意的店主谁不知道辛家突然找回来的傻闺女,可怜啊,又瘦又黑,皮包骨头的,旁人说话大声都能被吓着,但她乖巧的时候多,今天突然疯狂尖叫还是第一次。 一时间,众人看向地上的徐二娘眼神立马变了。第三十七章 解决 辛安冬的性子是那种你不惹我,我不会惹你,但你要是惹了我还不依不饶,那管你是老是幼,是长辈还是晚辈,照怼不误。而且他又是个护短的人,既然他代替原身活了下来,那连同原身放在心里的一大家子他都得护着,不能让人欺负。 徐二娘欺负了他二姐他还没拿她开刀,她反而蹬鼻子上脸耍起无赖来,辛安冬微微一笑。 “大娘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你既说没虐待过我二姐,那你敢对天发誓吗,对着老天爷说你从来没打骂过二姐,没用藤条抽她,没掐她像对待畜生一样用绳子拴着她,没不到饿晕才给半碗米汤,没让她睡在鸡窝,没逼她给你下跪磕头像伺候老佛爷一样伺候你?!” 辛安冬慢悠悠的说,但每一句话都如同巴掌毫一样狠狠扇在徐二娘脸上,好似没看见她刷变的脸色,辛安冬冷哼一声,继续不阴不阳道,“大娘,您排场够大啊,人人讲究平等的年代你摆出旧封建地主老爷使唤人那一套,您是对咱国家有什么不满?” 徐二娘刚才用地主小姐比喻他二姐,他就用地主老爷比照她,你不是心眼子多会挖坑嘛,那他回敬一个,也挖个带刺棱的坑给徐二娘。 小少年个子不高,一声气势却蛮唬人,尤其是他吐字清晰有理有据,周围看热闹的人皆忍不住站到他那边,看向徐二娘的眼神就像粪坑里的狗屎,透着嫌恶和唾弃。 没想到小兔崽子这么厉害,说起话来带着刀子,徐二娘心里那个恨,恶狠狠的眼神就好像要把辛安冬吃了,鼻子差点气歪,“你个小贱种胡咧咧什么!哪只眼睛看见我虐待那个死丫头了,我供她吃供她喝打骂两下怎么了,谁家孩子调皮爹妈不揍两下,你二姐咋就金贵了!” 辛安冬呵呵一笑,毫不客气的回道,“我二姐自然比你金贵,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你在我家店门口撒泼,我爸妈人好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二姐到底是在徐家待过,这件事闹开了对她的名声有影响,所以当务之急撵走徐二娘是关键。 第49章 辛安冬抿嘴一笑,还是找了一块五给他。 这件事直接让辛安冬在兰明渠心目中印象大好,那么多茶叶蛋他也吃不完,直接分给了其他老师,有初一年级的还有初二初三年纪的老师,就连他爸兰校长也送了两个茶叶蛋过去,可以说,清水中学的老师们这个中午都吃到了辛家特制的美味茶叶蛋。 那味道,真是口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比起学校食堂的白馒头腌黄瓜那可好吃得不止一星半点。 有人同兰老师打听茶叶蛋在哪买的,同样被茶叶蛋虏获的兰老师叹了口气可惜的摇头,“买不着了,不让卖了呀。”话说,他爸不让人小孩卖茶叶蛋的决定还真挺讨厌的。 其他知道实情的老师也是人精,猜到这茶叶蛋大概就是兰老师班上那位学生卖的,皆是可惜的叹了口气,他们是老师嘛,为人师表总不能在学校里排队向学生买茶叶蛋,早前听说过辛安冬的大名,但茶叶蛋今天是第一回尝,没想到这么好吃,比外面卖的那些实在很多,但校长开会不准人家小孩卖,一想到明天中午又是白菜炖豆腐,老师们不由悲从心来。 然而,第二天刚被勒令不准在学校卖茶叶蛋的辛安冬不仅继续卖茶叶蛋,他还带来了帮手,就是他三姐辛安秋,两人把店里的炉子都搬来了,店里又买了新的煤炉,一口锅里煮着茶叶蛋,另一个盆里装着煮好的茶叶蛋,换了个地方,就在学校外门口走几步路转角的地方,反正不在学校里,当然,生意依旧火爆。 辛安冬和三姐一个卖茶叶蛋一个收钱,两人配合默契,看得佟正浩眼睛发直,“可真有你的,我以为你昨天会乖乖听话不卖了呢,没想到你跑到这了,咦不对呀,他们怎么知道你在校门口卖茶叶蛋的?”佟正浩对着前面排队买茶叶蛋的人群挑了下眉。 “店址搬迁自然要通知,我写了新的地址贴那,你没看到吗?”他又不是傻,之前积累的那么多客源怎么能丢失呢。 中午兰明渠一边备课一边在办公室啃干巴巴没滋味的馒头,他隔壁出去吃午安的李老师笑呵呵的走进来,将一个热乎乎的茶叶蛋直接放在他桌子上,“呶,昨天你请客,今天我请你,别客气,一个味的茶叶蛋,真是贼香!” 李老师今年二十八,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因为家里条件好,自己又是个当老师每月拿工资的,小日子过得滋润,性格也较其他忙于养家糊口的老师活泼,与兰明渠最玩得来。 他不是那种一分钱恨不得掰开花的抠搜人,买两个茶叶蛋解解馋还真不是事,况且他是吃货,昨天吃了兰明渠给的茶叶蛋就想得很,回家的路上他也买了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尝尝,但口味就是没有中午的好,他还挺失望来着,没想到今天出校门办事,正好碰到有个小孩在卖茶叶蛋,那香味他鼻子一闻就知道准没错,立刻掏钱就买了俩,他吃一个,另一个礼尚往来带给兰明渠。 茶叶蛋的香味往鼻子里钻,馒头哪还吃得下,兰明渠立刻剥了茶叶蛋咬了一口,“唔,你怎么会买到这个茶叶蛋?”兰明渠惊奇,这不就是辛安冬那个茶叶蛋的味道,都已经不摆摊了,李老师从哪买的? 李老师心知肚明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故意道,“哎呦稀奇了,有钱还能买不到茶叶蛋?” “不是,这个味跟别家的可不一样。” “废话,两毛钱一个的茶叶蛋能是烂大街的口味,”李老师说着就不怀好意的笑了,“兰老师,你那个叫辛安冬的学生真是聪明啊,学校不准他在校园里卖茶叶蛋,他就在学校外卖,脑子转得还真快哩。”而且会赚钱,人家茶叶蛋卖一毛五分一个,他卖两毛,但因为口味好,偏偏就有不少学生舍得买。 真应了那一句话,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鸡蛋才几分一个,多挣钱啊,起码比他这个每天累死累活讲课的老师挣得多。 “你是说他没有停止卖茶叶蛋,只是换了个地方?”兰明渠见李老师不厚道的点头,顿时乐笑了,一拍桌子,“这小子,阳奉阴违使得倒挺溜!” …… 下午,辛安冬乘着上课前几分钟,低着头算中午卖茶叶蛋挣的钱,突然一片黑影罩下,他以为是佟正浩顽皮来着便没管,继续手里不停的点着钞票。 “多少钱来着?”上面问。 辛安冬条件反射的答道,“八块三毛,多了路人的份,在学校应该挣不了这么多。” “哟,你还得感谢我呢呀。” 恩?辛安冬这时才察觉‘佟正浩’的声音不对,他困惑的抬头,正好对上兰明渠似笑非笑的表情,再一想兰明渠刚才调侃的话,辛安冬…… “兰老师啊,上课了吗,我这就准备课本。”他摸摸鼻子,不动声色的将钱票子收起来,老实的拿出数学课本预习今天要讲的内容,认真仔细的预习,恩,这道题步骤是什么来着…… 见他装傻,兰明渠好笑又好气,没想到他活这么大被一个小屁孩给套路了,怒火中烧倒是算不上,他只是突然透过表象看见了本质,觉得自己这位得意门生怎么说呢,像是披着羊皮的小狐狸,精乖。 兰明渠走后,目睹了全过程的佟正浩对辛安冬这个小弟的崇拜又多了一分,不仅做饭好吃,学习好,而且还能气得臭水沟睡不出话,太厉害了。 辛安冬是不将这些放在心上的,他该上课的时候认真上课,中午依旧我行我素,学校外不远处的茶叶蛋摊子风雨无阻,每天赚的钱令辛安冬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佟正浩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蒋玄宗,他的本意是想向表哥炫耀自家好兄弟的聪明,蒋玄宗听了眸光微闪,对自己‘识人不清’的认知又深了一层。他倒是不厌恶辛安冬的这种投机取巧,相反觉得少年挺机灵,并且他为了养家摆摊卖茶叶蛋,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人家的小孩都比眼前这个只会调皮捣蛋的表弟懂事出色得多。 佟正浩见他表哥不说话,无趣的撇了撇嘴,想到什么,突然眼珠子一转,凑到蒋玄宗面前,讨好的嘻嘻笑问,“表哥,你那个牛肉干能分我几块吗,我昨天就着辣酱吃口感爆好,一下子没忍住全吃光了,我姐她小气吧啦肯定不分我,爷爷那我又不好意思,所以……” “所以你看我好欺负?”蒋玄宗问。 佟正浩讪讪一笑,“谁让你是我最尊敬、最厚待兄弟姐妹、最大方的表哥呢。” 蒋玄宗懒得跟他讨论以前为什么一直都说表哥最无趣最古板,只抬了下巴,“橱柜第二层抽屉里自己拿,不准贪得无厌,还有提醒一句,那是我的辣酱。”意思是牛肉干不准吃光,辣酱是有主的。 成功拿到牛肉干的佟正浩不跟小气吧啦的表哥一般计较,敷衍的点了下头,“哎呀知道啦。”随后飞奔向厨房取牛肉干。 蒋玄宗摇了摇头,上次请小少年制作的牛肉干其实并没有多少,口味是出奇的好,家里每个人分分留给蒋玄宗自己的并不算多,他也喜欢吃牛肉干,但他公事繁忙没时间吃,倒是家里的老爷子,每天乐滋滋的嚼两块,吃得挺快,蒋玄宗忍不住想到小少年,犹豫着要不要请他再帮忙做一些。 想到辛家的龙虾.烧烤馆,蒋玄宗觉得厨房里那两大口袋牛羊肉来得正是时候。第三十九章 会织毛衣的男孩纸 辛文芳收到儿子买的新年礼物怔住了,眼里的泪花闪啊闪要掉下来。 原来辛安冬一声不吭去百货商场把那件精贵的毛呢大衣买了下来,109块钱,要卖三个星期的茶叶蛋才能赚到,但辛安冬二话不说花了笔巨款给母亲买衣服。从来只捡别人旧衣服穿的辛文芳被小儿子暖心的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是该骂的还是要骂的,“你这孩子,钱留在你手上烧得慌咋地,109块买这么个不实用的玩意你脑袋瓜子怎么想的?!”辛文芳嘴角压不住上扬的弧度,口中仍旧不放过训斥儿子,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也是没谁了。 辛安冬自然是一副受教懂事的姿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是是,下次会注意的,不过这次既然买了,妈你就收下吧,穿着真的好看。” “真的好看?”辛文芳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一问,问完才察觉不该,立刻又强行板起脸,故作考虑了一番,才露出不得不收下的为难表情,不满的笑道,“算了,这次妈就厚着脸皮拿你这个新年礼物,下次可不许了!” 假模假样的训完,辛母就红着脸暗戳戳激动的拉着丈夫去房间试穿新衣服,辛安秋看了捂嘴笑,偷偷对辛安冬说,“你看妈哟,明明喜欢的要命还故意装腔作势,你要真听她的话拿回去退了,我敢肯定妈得跟自个生好一阵闷气。” 辛安冬笑笑,母亲自然是舍不得花钱的,有钱他们更想要花在实事上,衣服这类消耗品在辛文芳看来就是华而不实,穿老棉袄她照样过日子,但是真收到衣服的时候她又欢喜不已,因为哪个女人不爱打扮呢,不爱只是没有条件罢了。 “三姐,这次我没多少钱,只给你和二姐买了两条大拉毛围巾,你们看看喜欢吗?”辛安冬愧疚的说着,从一边的袋子里掏出两条一黄一红的围巾。 辛安秋一看到就惊喜的捂着嘴,接过围巾后喜不自禁的立刻围在脖子上,嘴里不停的惊叫,“天哪,太好看了,小弟你眼光真好!” 兴奋劲过后,辛安秋又羞愧不舍的取下围巾,不停摆手,“不行小弟,我不能收你的围巾,姐想要自己会买,怎么能花你的钱呢!”小弟带她卖茶叶蛋,分她钱,辛安秋是小赚了一笔的,但过年了小弟想到给她买东西,而她却没有想过给小弟买,辛安秋羞愧的脸红了红。 “三姐,你看二姐围着这条黄色的围巾好看吗?”辛安冬假装没听到三姐的话,问她。二姐辛安夏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对于家里人已经不怎么排斥,辛安冬给她围围巾她就乖乖任他围,戴好之后还扬起头笑了一下。 辛安夏虽然也继承了辛母的大脸盘子,但是她皮肤白,嘴唇笑笑的,最近一段时间养得很好,黑发油亮,围着黄色大拉毛围巾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 辛安秋眼睛一亮,点头赞道,“这条黄色的衬二姐,二姐戴了比城里那些姑娘还好看。”她自己就稍微差点,皮肤没有二姐好,辛安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羡慕。 辛安冬自然看出了三姐的想法,但其实因为隔三差五能吃到肉,三姐身材比以前丰腴很多,又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着也是鲜嫩的一朵花。 第51章 “什么用?”蒋玄宗冷着脸静静的看他下面怎么编。 佟正浩焦急的像倒豆子一样全抖出来,“冬子啊,冬子会织毛衣,我们家又没毛线,我就想扯了这件不穿的毛衣让冬子给我织围巾,毛衣我虽然不穿,但毛线还是用的啊,表哥我真没浪费!”他认真的瞅着表哥就差发誓赌咒。 “真的?”蒋玄宗又问。 “真的,真的,你不知道冬子可厉害了,他拿个木棍子随便戳来戳去就能织好长一段毛衣,又快又好看,本来我是让他给我织毛衣来着,他没肯,只愿意给我织条围巾。”说到这,佟正浩怨气十足的撇撇嘴。 蒋玄宗是想不到辛安冬一个小少年还会织毛衣,既然佟正浩没浪费毛线他就不再过问。 第二天辛安冬来的时候,佟正浩拍着胸脯后怕的告诉他昨天差点没被他表哥告状,辛安冬一问原因,看向佟正浩的目光就像看个二傻子。 那么贵的羊绒衫拆了取毛线,真是有钱烧得慌。 本来今天拿了毛线辛安冬就要回家的,谁知道佟正浩别的本事没有,缠人的功力一流,愣是软磨硬泡非要辛安冬就在他家给织围巾,佟老爷子正好家,辛安冬也熟,老爷子为人热情,邀请他留下吃饭,一老一小的心思太好猜,辛安冬无奈的只好答应。 佟老爷子和佟正浩主动包揽了去菜场买菜的工作,辛安冬就拿着佟正浩连夜扯的高级羊毛线先把散乱一地的毛线绕成球,然后再用佟正浩准备好的铝制的毛衣针坐在佟家小院里给佟正浩织围巾。 穿着藏青色棉袄的少年低垂着头手指灵活的穿梭于针线中,温暖的阳光洒下在他身上笼罩,柔软的发丝也成了金黄,蒋玄宗推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只觉得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 未等他细致的感受,少年听见开门声已经抬起头,见是他,少年眼里闪过惊喜,好看的眉眼顿时飞扬起来,他清脆的声音开口说,“宗哥,你回来了?” 那欣喜中带着雀跃的软音直让蒋玄宗听得耳朵酥麻。 如果不是眼前的是个男孩,如果不是年龄太小,蒋玄宗恐怕会毫不犹豫的错认为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娶的小媳妇,此时正贤惠乖巧的迎接他回家。 恍惚怪异的念头只在一瞬形成又消失,蒋玄宗失笑着摇头走过来,在少年清澈的目光下他神色微窘,走到他身边顿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软发,“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说完,他路过辛安冬走进客厅,留下一脸笑意的辛安冬,偷偷弯起嘴角。 中午,辛安冬大显身手做了一桌佟家人爱吃的菜,佟晓雨出差不在家,只有佟老爷子、蒋玄宗、佟正浩还有他,四个人将一桌菜吃得干干净净。每次只有辛安冬在才能吃好饭的佟家人吃完午饭心满意足的喝着茶,辛安冬在佟正浩的催促下继续未完成的围巾。 围巾的织法很多,辛安冬为求快给佟正浩选的最简单的一种,成品的样子就是那种松松垮垮不算细密但很有弹性的样子,这种织法简单速度快,辛安冬打算织长一点,他手速超快,一上午已经织了大半,佟正浩眼见着围巾即将大功告成更加抓紧时间催促他。 辛安冬习惯了没觉得烦,倒是看得一旁喝茶的蒋玄宗神色不悦,他觉得辛安冬愿意给表弟织围巾已经算是人家一片心意,表弟得寸进尺的催促人家赶工就有点太不懂事,便冷声开口,“佟正浩,这个月舅母要求写的信你写了吗?” 佟正浩的父母人在国外,自然想念小儿子,所以要求他每个月给写一封信寄过去,佟正浩每天玩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写信,每个月都是到月底了随便写几个字糊弄交差。现在被表哥提出来,佟正浩才恍然一惊,他这个月的信还没写呢! 支走了讨嫌的表弟,佟老爷子又回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辛安冬和蒋玄宗两个人。本来一个织围巾一个喝茶相安无事,但有蒋玄宗在的地方,辛安冬还怎么安下心织围巾,整个人身心都不在毛线上,他的针已经很久没动了。 辛安冬想要没话找话,蒋玄宗先开口了,问他,“前几天给的一袋牛羊肉还够吗?” 辛家龙虾馆过年期间生意比往常好了不少,就连比较贵的牛羊肉烤串也卖得好,本来辛安冬正发愁牛羊肉用完了怎么办,谁知道前几天宗哥特意叫赵叔叔又搬了些送店里。 辛安冬想起来了,那天他要给钱的时候赵叔叔没收,现在宗哥就在身边,辛安冬决定把这事跟宗哥说一下,“牛羊肉够的,只是宗哥,那钱我还没给您呢,您看?” 蒋玄宗不喜欢少年与他谈钱如此生分,目光沉静的看他,只说,“我还请你帮忙再做十斤的牛肉干,剩下的肉就当做手工费。” “牛肉干的材料是您提供的,调味料又不值几个钱,剩下几十斤的牛羊肉当手工费,宗哥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您每次都这样无偿奉献,我以后真不好意再请你帮忙了。”辛安冬苦笑了一下说。 蒋玄宗也知道他这么做是对的,那些牛羊肉不是小数目,他自然不在乎那些钱,但辛家人不会那么想,他不要钱反而让他们不安,但蒋玄宗身为公职人员,与人有金钱来往,虽说这钱干干净净,但到底一个不察就会留下把柄。 视线触及少年膝盖上白色干净的半成品围巾,蒋玄宗露出一个笑,在辛安冬怔楞的目光中道,“我不收你的钱,如果可以,你也给我织条围巾吧。” 一条围巾用到的毛线两卷足矣,价钱也不算贵,抵牛羊肉的货钱蒋玄宗就太亏了,但辛安冬知道他这类人最不喜欢别人反驳,人家也摆明了不肯收钱,他只好说,“那行,宗哥要什么颜色的围巾?” “你看着办。”蒋玄宗对这些没什么研究,随口说。 他高大英俊,其实戴什么颜色的围巾都好看,辛安冬心里有了打算,不过并没有说出来,他准备织完后给宗哥一个惊喜,还有就是他觉得只织一条围巾太寒碜,还准备给宗哥再织一件毛衣,只是他的尺寸辛安冬不清楚。 辛安冬点点头,说,“我想到了几种颜色,不过围巾要和衣服搭在一起看才知道合不合适,我能看一下宗哥平常穿的衣服吗,我想从中找一个比较百搭的颜色。” 他的说法逻辑上没有问题,蒋玄宗虽然觉得将自己的衣柜向一个小辈开放有些奇怪,但辛安冬说的没错,他以前只戴过黑色的围巾,这次少年或许是想给他换一种颜色。 他想了下便同意了,亲自带辛安冬来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柜,“这些都是我冬天经常穿的衣服。”第四十一章 原文小说 宗哥的衣服样式繁多,好些都是国外的时尚款,大概是他在国外的舅舅舅母送的,但宗哥平常来来回回穿的就那么几件,其他稍微出格一点的衣服他都不会穿,辛安冬看到好多件在后世才随处可见的款式新颖的羊驼大衣被可怜巴巴的挤在衣柜角落,甚至连吊牌都完整的没有拆。 只宗哥衣柜里随便一件拿出去还钱能抵得上辛家龙虾馆一个月的毛利润,这已经不是有钱就可以形容的了,这个经常穿着土气普通中山装的男人绝对是个隐形富豪! 辛安冬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对上宗哥的询问的视线,他笑笑,“宗哥衣服真多,就是颜色太单调了。” 他没傻乎乎的问那些昂贵的衣服宗哥为什么不穿,真问出口才有鬼了,他一个乡下小子能够认出国外牌子货,没古怪谁信。 蒋玄宗也没太在意,衣物对他来说只为整洁舒适就行,价格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数字,当刚才少年的视线划过那些昂贵衣服时,他第一想到的是如果少年的体型与他一般,倒是可以将那些他没有穿过的衣服送给他。 “我一个大男人,穿那么花里胡哨做什么。”蒋玄宗不甚在意道。 说完,他突然想到眼前的小子是个爱俏的,上次在医院就这个问题两人还稍微辩论过一番,蒋玄宗低头,只见今天的少年穿着一件藏青色短棉袄,里面是纯白色的薄毛线衣,他皮肤本来就白,穿着白色的毛线衣更显得莹润白皙,小小的嘴唇带着浅淡的粉红,眉眼是漆黑的,有一股藏不住的灵动和漂亮。 用漂亮形容一个男孩子有些怪异,但不得不说,这个词刚一浮现在脑子里,就被蒋玄宗立刻摘用,并且觉得用来形容眼前的少年再恰当不过。 一向敏锐的辛安冬没察觉到男人眼中的深意,他的主要视线集中在蒋玄宗整洁藏书颇多的书架上。上一次来宗哥的房间只是匆匆打量没有细察,这一次他眼尖的在第二层书架右边的角落看到了好几本英语原文小说书,他微惊,宗哥还看小说?然后立刻,看到书籍的眼里就绽放出炙热的光。 刚从少年身上收回目光的蒋玄宗正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那几本英语原文小说书上,少年眼中的渴望令他心里一动,伸手从书架上抽出其中一本,询问道,“想看?” 辛安冬眼睛一亮,问他,“可以吗?”上辈子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辛安冬没其他嗜好,除了一个吃就是喜欢看小说,杂七杂八的小说,正经的不正经的他都有涉猎,总之就是一杂食动物。 来到这里别说看小说了,家里除了课本多余一本课外书也没有,今天陡然看到几本国外小说,说是恶犬遇到肉包子也不为过,有的看就成,英文的就英文吧,反正他看得懂。 他有信心看懂,蒋玄宗却有点不相信他,笑了笑说,“这本英文原著小说中涉及到许多你们初中生还没有学过的生词,我就算借给你,你也看不懂,如果你真心想学英文,可以先买一本英语字典学着,等词汇量扩充后,我再把这本书借给你,你看怎么样?” 他好言好语的说,既点出自己并不是不愿意借给他,又给他指出一条学习英语的正确方法,并答应等他词汇量变多再借他书。 倘若辛安冬是一般小孩子早就两眼泪汪汪的放弃借书并且在他的隐晦激励下买英语字典好好学英语了,但他两世为人,上辈子英语六级、口语都过了,虽然没有去国外留过学,但至少看原文小说没半点问题,而且他好长时间没看小说了,就馋眼前这一口,哪能轻易放弃。 得想个招才行,辛安冬眼里划过一丝亮光。 第53章 “我又怎么了?”明明好心想逗个闷子缓解表哥最近一段时间烦躁的心绪,佟晓雨心想她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吃力不讨好被骂了呢? 低头侧头看了眼乖巧的小孩,佟晓雨百思不得其解,表哥不是挺喜欢冬子嘛,跟外公谈及小孩的时候眼里都满是笑意,还夸了好几回呢。 “表哥你可别这么严肃吓坏冬子,人家以后要是不高兴来咱家了,吃不到好吃的饭菜,你得遭全家人讨伐!”佟晓雨见到佟老爷子出来,攀着辛安冬的双肩,一脸得意的笑,有恃无恐的说。 佟老爷子也是吃货,辛安冬随便露一手就被征服了,老人家现在每天除了陪老友们钓鱼喝茶没事干,就好一口吃的过日子了,前段时间他带出去的牛肉干那叫一个备受欢迎,让他的人气高了不少,现在老友们见着他都是客客气气。 除了牛肉干还有一道醉糟鸡是老爷子的最爱,佟老爷子现在可喜欢辛家这小子了,听到孙女的话立刻同仇敌忾,对准蒋玄宗开炮。 “对啊玄宗,冬子来咱家做客我们全家欢迎,你可不能把我的小客人吓坏了,以后吃不到醉糟鸡我拿你是问!恩,今天就罚你只准吃白米饭!” 作为佟家的大家长,佟老爷子说的话还是很有威信的,佟晓雨立马捂着嘴偷笑。 被表妹和外公联合开涮的蒋玄宗视线正好撞上少年偷偷抿起的嘴角,心里好笑又好气,看了眼老爷子,无奈道,“外公。” “叫外公也不行,”佟老爷子故意咳了一声,问辛安冬,“冬子,你说,要不要原谅你宗哥?” “佟爷爷,”被点名的辛安冬抬起头,带着窘意的眸子瞥过蒋玄宗,说,“宗哥没吓着我,您要想吃醉糟鸡正好我今天弄,只要别罚宗哥就行了。” 蒋玄宗被他这句话说的熨帖,心里又莫名淌过一种名为害臊的激流,怎么会有一个孩子这么喜欢我呢,冷面书记第一次不要脸的想,他可能有吸引孩子的某种特质吧。 辛安冬同样心里像化了一块糖一样甜滋滋的,怎么说呢,虽然不奢望能拿下宗哥,但对心上人辛安冬也不能免俗的想要在他心目中特别一些。 神助攻佟晓雨再次咋呼出声,揶揄的说,“哎哟哟,表哥你看看,你的小甜心多乖,人家大人有大量舍不得你被罚呢!” “佟晓雨。”蒋玄宗强装冷漠,警告的看了眼佟晓雨。 佟晓雨对他翻了个白眼,什么嘛,开不起玩笑。 佟老爷子乐呵呵一笑,“行!既然冬子这么说,佟爷爷今天就饶你宗哥一会,下次他再对你黑脸你告诉我,我还训他!” “咦,冬子你手里拎的什么?”佟晓雨这才看到辛安冬放在旁边沙发上的塑料袋子,虽然好奇但她不会没礼貌的直接打开,便好奇的问,“好吃的?” 辛安冬之前做过一次卤肉带给佟家人,就是用塑料袋装着带来的,佟晓雨以为这次又是他做的美食,直勾勾看着差点没流口水。 别尽想着吃好吗晓雨姐,辛安冬一头黑线,见大家都看着他,便只好将本来准备单独交给宗哥的毛衣拿出来,是件烟灰色半高领拉链毛衣,胸以上是烟灰色的,中间一截深蓝色,胳膊肘以下至衣摆是黑色,这是一件撞色毛衣,有种韩范的感觉,在现在这个年代几乎是没有的。 “是我给宗哥织的毛线衣,已经织好了,今天是拿来给宗哥试穿的,要是哪里不合身我再拿回去改。” 他手拿着毛衣看向蒋玄宗,腼腆的笑笑。 早在他拿出毛衣的瞬间蒋玄宗就愣住了,这件毛衣很好看,说不出的时髦,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式的毛衣,三种颜色放在一起有些新奇,不过不得不说很吸人眼球。 只是,不是说好的织围巾吗,怎么变成毛衣了? 佟晓雨张大了嘴,眼睛落在这件比国外专柜还要特别好看的毛衣上挪不开,不可置信的问,“毛衣?冬子你织的?” “恩,上次宗哥帮了大忙,我们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所以我就织了件毛衣和围巾给宗哥,希望宗哥不要嫌弃。” “他嫌弃什么呀,”这么好看的毛衣,佟晓雨有些酸酸的说,“冬子你咋只记得表哥不记得你晓雨姐捏,他的黑脸你就不怕,”见辛安冬抿嘴笑着摇头,她看向蒋玄宗啧啧道,“表哥,还说冬子不是你小甜心,你看看,人家冬子对你多好,我看说是小媳妇也不差了。” 毛衣真的很好看啊,佟晓雨可耻的承认自己心动了,就凭冬子这手艺,如果他能给自己织一件女款的,妈呀,那不得给她美死! 不过佟晓雨也就想想,毕竟谁都知道表哥帮了他家许多忙,冬子对表哥肯定是感恩戴德,她还真不好意思正式开口,谁让她从来只知道吃冬子做的饭菜没表示过什么呢。 看来以后还得对冬子好点,这孩子心性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值得相交。 “晓雨姐。”再一次被‘小媳妇’字眼呛到的辛安冬脸红红的,不敢抬头,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露出乐滋滋被美死的表情。 佟晓雨不怀好意的乐了,“哎呦,冬子还害羞了,哈哈哈。” 纯属是打趣的,一旁的佟老爷子也跟着觉得好笑。 嘴咧得那么大,嗓门那么尖,以后谁敢娶她,蒋玄宗从来不知道表妹的笑声如此讨人嫌,有种想要扯块胶带给她封上的冲动。 “姐你笑什么呢,怪渗人的!”佟正浩冲进客厅,一开口说出了蒋玄宗忍了好久的大实话,无视佟晓雨不高兴的脸,他看到辛安冬顿时眼睛一亮,高声道,“冬子你来啦!” “有你这么说你姐的吗,”佟晓雨气怒的拍了他一下,见他一身水,问道,“你干什么去的,看袖子和裤脚都湿透了,你下河摸鱼啦?” 众人看去,佟正浩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可不就是像去摸鱼了嘛。 他姐手掌大,打人的力道又重,佟正浩被她打得生疼,捂着肩膀没好气道,“你才摸鱼呢!我洗围巾的!”围巾可难洗了,白色的尤其不耐脏,换了好几盆水还没洗干净,他都后悔织白色的围巾了。 “洗围巾?你不都是戴完就扔吗,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你还晓得要洗洗了?”佟晓雨一头雾水。 在国外的时候有保姆,回到国内佟正浩转不过弯,也是随手就扔。 “其他围巾怎么能那条比,那条可是我好兄弟冬子给织的,是吧冬子?”佟正浩斜睨了蒋玄宗一眼,心想表哥可没有,心里那叫一个得意,然后又是为难又是高兴的说,“哎,你今天来我家干啥来了,找我玩啊,我现在可没空,你手里拎的啥?” 辛安冬刚才见众人视线被佟正浩引去,顺手就将毛衣又放回了袋子里,被佟正浩问道刚要回答。 佟晓雨这时反应过来,心里头更是酸得冒泡,狠狠掐住辛安冬的肩膀摇,“好啊冬子,连正浩都有把你晓雨姐忘河西边去了是吧!” 被指责的辛安冬也是倒霉,他之前只想过给宗哥织毛衣,就像你准备惊喜送礼物给心上人,你还会顺带也送礼物给他家里人吗?又不是已经登堂入室,他要真上赶着给佟晓雨还有佟老爷子织毛衣人家该认为他心思不纯有所图了。 蒋玄宗觉得表妹没有礼貌,没听过主动要东西的,而且小孩一脸尴尬的坐着,他看了心头不是滋味,瞥了佟晓雨一眼,冷声道,“别没轻没重伤到他。” “哟,这就护上啦?”佟晓雨松开手,对蒋玄宗挑眉。 辛安冬揉了揉酸痛的肩,苦笑道,“求晓雨姐高抬贵手,下次一定给你织!” 佟晓雨自知刚才有些过分,好像自个真跟人家小孩要东西一样,不过毛衣是真的眼馋,便不好意思道,“承你的情,姐下次请你去宛然市吃西餐。” 佟正浩已经手欠的拿出了袋子里的毛衣,他稀罕的这摸摸那摸摸,欣喜激动得脸都红了,“冬子,这是毛衣啊,给我的?” “洗你的围巾去。”早看到佟正浩小黑手摸上他新毛衣的蒋玄宗坐不住了,装作淡定的站起身,然后走到佟正浩面前,在他惊愕的目光下毫不含糊的拿走毛衣。 眼看着表哥将毛衣拿上楼,佟正浩急了,愤怒道,“哎!表哥咋把毛衣拿走了,冬子给我织的他凭什么抢?” 第55章 何雨悠自然不会拒绝,笑容得体的说,“行啊,佟爷爷邀请,我却之不恭,倒是冬子太让我刮目相看了,你雨悠姐我只会做个蛋炒饭,还时常糊掉,你年纪这么小就会做名菜,衬得我都不像女人了。” 何雨悠看着辛安冬的眼里带着惊奇,倒不是他瞧不起辛安冬,只是没想到他一个乡下小子竟真和佟家关系这么密切,佟老爷子话语间的亲昵感她不会听错。 又被夸了一波的辛安冬除了笑只能笑,甚至有点苦笑的意味,是啊,他也就烧菜的本事能拿得出手了,又不是女孩子,更不能正大光明的追求宗哥,还得看着其他女人对心上人虎视眈眈。 心里冒的酸水快要没过头顶,而他却只能弯着嘴角乖巧的坐着,等一会宗哥来,要是不幸,还得看两人卿卿我我! ……辛安冬已经做好了被虐的准备。 “哈哈哈,何姐你不像女人,那我就是男人,我可连蛋炒饭都不会!”佟晓雨目光在何雨悠穿的一身上绕了一圈,再回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警服,霎时笑得有些僵硬。 “对了,怎么没看见蒋大哥?”何雨悠没忍住问出口,霎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表哥去楼上换衣服呢,等会就下来,”佟晓雨揶揄的看了她一眼,一抬头看见蒋玄宗正好出现,立刻拉了拉何雨悠的袖子,激动道,“呶,说曹操曹操到,表哥,何姐来找你了,你赶快下来!” 何雨悠被佟晓雨说中心思,脸红了一下,佟老爷子乐呵呵的笑,“这孩子。” “雨悠。”蒋玄宗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礼貌的朝何雨悠点了一下头。 见到正主,何雨悠笑容更灿烂了些,她今天特地打扮过来的,也不知道蒋大哥有没有觉得她好看,不过这么多人,她当然是不好意思问,只矜持的笑说,“蒋大哥,我今天来一是看看佟爷爷,二来马上就要过年了,蒋叔叔叫我跟你一起回首都,你手头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我好一起买火车票。” 想到蒋叔叔的意思,何雨悠心里甜了一瞬,蒋叔叔能松口,他俩算是过了明路,佟家这边毕竟是蒋大哥的外家,他俩的事还得蒋家那边支持更好些。 何雨悠却不知道她一开口便犯了蒋玄宗的禁忌,他眼里的笑意淡了不少。 “你买自己的票就行,我这边看情况。”是看情况买票还是看情况回去,蒋玄宗没有说明白。 何雨悠皱着眉还想说什么,佟老爷子不忍这傻姑娘继续踩外孙的地雷,恰在这时笑道,“雨悠在县医院上班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可还习惯,平常放假多来家里玩玩,你看你多漂亮,我家晓雨就像个野小子一样,你帮爷爷说说她,也该到时候谈对象了。” “爷爷,怎么说着扯到我头上了,我才十八,不着急。”因为何雨悠今天这一身俏丽的打扮,佟晓雨本来就有点自行惭愧,佟老爷子这话简直朝她伤口上撒盐,当然不乐意了,指着蒋玄宗道,“你说表哥,表哥比较急。” 被皮球踢中的蒋玄宗暗瞪了佟晓雨一眼。 此时,何雨悠稍微羞怯的看了蒋玄宗一眼,从一个精美的盒子里取出一条围巾,“这个,送给蒋大哥,现在天气冷了,你忙着工作也别冻坏自己身体。” 何雨悠虽然性格比一般女孩外向,但毕竟第一次送男人东西,意义非凡,何雨悠拿着围巾脸颊泛红,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更是含情似水的看着蒋玄宗。 可把坐在她身旁的辛安冬心里酸死了,他暗想自己干嘛来找罪受,与其被醋海泡得妒火中烧,他还不如在家织毛衣呢! 不对,他就不应该自作多情的给蒋玄宗织毛衣,人家有雨悠姐送的高级围巾,肯定冻不死! “哎呦呦,怎么谁都想着我表哥,冬子是,何姐你也是。”佟晓雨说着酸话,一边接过围巾看。 围巾是红色的,颜色很喜庆,就是商场里放在精品盒子里那种高级羊绒的围巾,摸着很舒服,机器织的平整光滑,如果不是有辛安冬织的围巾放在前面,佟晓雨或许会觉得这围巾真不错。 但何雨悠这条虽然是商场柜台买的,但论样式还有心意方面,比起冬子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正紧张着,没听懂佟晓雨的意思,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围巾被拿来与辛安冬织的做对比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什么,我不太会挑,不过我们医院大姐说了这条围巾很保暖,还望蒋大哥别嫌弃。” 而且何雨悠特地选了红色,就是希望她们的感情也能如这条围巾一般红红火火。 她看向蒋玄宗,眼里带着期盼。 佟晓雨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像烫手山芋一般把围巾扔给蒋玄宗,“表哥,这何姐给你的,你来说。” 这妾有意,郎不知道有没有情,反正她不瞎掺和。 心里像是被绑了一根橡皮筋,一会松一会紧,辛安冬垂着头闭上眼紧握着拳头,连同呼吸都消失了好几拍。 他苦笑,如果他是直男,面对会细心挑礼物给自己的姑娘,大概,他也会动摇吧。 人之常情,即便宗哥接受,他也会昧着良心祝福他。 没错,只能是昧着良心,他做不到真大度。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这条围巾你还是拿回去吧。” 蒋玄宗站起身将红色的围巾递回给何雨悠,他的声音犹如冰凉的清泉浇灭了何雨悠灼热的心,同时也让坐了一趟过山车从高处落下的辛安冬重重舒了口气。 麻蛋,幸亏。 幸亏什么,辛安冬也不知道,但他心里甜滋滋的。其实蒋玄宗拒绝何雨悠也不关他啥事,但四舍五入,稍微自作多情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嘛。 “蒋大哥,”何雨悠看着眼前的围巾,她脸色微变,站起身焦急道,“这,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你要是可怜我找商店差点跑断了腿,你就收下吧。” 她咬住唇,眼里微微祈求的看蒋玄宗。 然而,蒋玄宗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皱眉道,“雨悠,这不合适,我不能收。” 而且他有围巾,冬子特地给他织的。 他一点不顾及女孩子的脸面,何雨悠羞恼的拔高了声音,“蒋大哥!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对男人抛开脸面说出这种话,显然是很钟情你,已经到了可以随时谈婚论嫁的地步,何雨悠大胆开放的做派令佟家人惊讶。 “哎呦,我老头子差点忘了今天约了老兰,我得走了,”佟老爷子装模作样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才好似想起来,回头道,“雨悠啊,今天你得留下吃饭啊,佟爷爷我出去有点事。” 佟老爷子走后,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蒋玄宗脸色不好,佟晓雨不敢触霉头,拉起佟正浩和辛安冬就走,“那什么,正浩,冬子,做饭的时间到了,我还要跟冬子学学怎么做醉糟鸡呢,小孩子别看了,”路过何雨悠时,佟晓雨微微侧头,小声说,“何姐,你跟我表哥慢慢说,我们先去做饭了啊。” 辛安冬其实不乐意走,但他没理由留在这,只好跟着佟晓雨进厨房,好在佟晓雨也是滑头,刚进厨房她就拉着辛安冬和佟正浩两人躲在门框后面偷偷听客厅的两人谈话。 辛安冬故作不好意思的要走,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佟正浩死命拽住,他就顺水推舟‘为难’的留下来。 客厅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周围很安静,所以从厨房这边可以将蒋玄宗和何雨悠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何雨悠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好了,现在都没人了,你不用顾忌我的自尊心,有什么说什么,痛痛快快把对我的感受全部说出来,你也知道我是为了谁来到清水县,我也不求这件事让你多感动,蒋大哥,今天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处对象?!” 第57章 “阿姨您放心,不好吃退回来,我们家龙虾馆开在这也有一段时间了,味道是有口碑的。” 也对,辛家龙虾馆虽然开店的时间不长,但生意好,口碑确实不错,妇人放下心,捏紧了袖子,眼睛盯着柜台上的香肠很长时间,随后,矜持的一笑,深吸一口气,对辛安冬说,“你这孩子是会做生意,把我都说心动了,成,那就先给我称一根,我带回家吃吃看,要是好吃再来买。” 到底是比较贵的东西,妇人依旧有点不放心。 人之常情,辛安冬没多说什么。 “行,”辛安冬麻利的从绳子上割了一根,称了一下,这根比较重,两斤多一点,他将香肠用纸包好,递给妇人,同时收了钱,走之前说道,“阿姨,您拿回家把香肠洗干净后炒着吃、蒸着吃都行。” “阿姨知道了,谢谢你。”说完,妇人就迫不及待的拿着香肠走了。她心里头已经打算好,今天中午就吃香肠了,尝尝味怎么样,好吃了绝对还要来买! 妇人刚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的辛安秋掀开门帘,戳了戳辛安冬,惊奇的问,“小弟,刚才那人来买香肠的?你的香肠还真有人买?” 一块五一斤啊,那得多有钱才舍得买那么贵的香肠,而且还不知道好不好吃,这人怎么舍得的? 没错,虽然辛家后院挂了一排的香肠,每天闻着诱人的味道的辛家人也是不停咽口水,但从辛文芳到辛安秋,就是没人说要吃一点尝尝味。 主要是太贵了,舍不得吃! 辛安冬心情很好的将三块钱揣自己口袋里,这可是他私人的钱,笑道,“当然,我跟妈借了一百块钱弄这些香肠,可就靠着它们挣大钱了。” “我可不信,那些香肠你卖那么贵,大家肉都吃不起,哪还愿意花闲钱买你的香肠吃,今天那个阿姨能来买,我看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辛安秋摇着头,依旧不肯相信的说。 辛安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三姐表示自己这香肠的价格真的是老实在了,而且纯手工,大家都知道手剁的肉绝对比绞肉机绞的味道香,真不知道家里人为什么就不相信他的香肠卖不出去。 “三姐,咱们县里有钱的人不少,只是大家都奉行财不外露,你等着吧,我第一个生意既然已经做成,下面的不用发愁。”他淡定的说。 “你就逞能吧,别到时候那些香肠砸在手里,我可舍不得吃那些精贵的肉!” 辛安秋皱着鼻子刚说完这话,一个早在一旁观望很久的吃龙虾的客人舔着脸走到柜台前。 这人辛安冬认识,他是第一波吃辛家龙虾的客人,在辛家摆摊那会就是辛家小龙虾的忠实爱好者,家里有点钱,几乎每周都要来店里吃个两回,是个典型的吃货。 果然,他一开口离不开吃,“嘿,小老板,你刚才拿出来的那香肠我闻到味了,真特么贼香,我看你给那位大姐的价格是一块五一斤,我是你家龙虾馆的老熟客了,给个人情,也卖我一块五咋样?” 他长得不错,就是眼睛有些小,眯起来就成了一条缝,不过有种莫名的喜感。 “行啊,成哥是老顾客,照顾老顾客一向是我们辛家龙虾馆的特色,成,就给黄哥一块五一斤!”辛安冬很爽快的说,他的确是觉得该给老顾客一些优惠,毕竟人家一直支持你的生意,不给点优惠说不过去。 当然,厚此薄彼是要不得的,辛安冬也趁机宣传一波自己的香肠,便朝着店里的客人们问道,“还有没有哪位要买香肠的,一律是最低价,一块五一斤,绝对物超所值,出了这个门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心动的还真有不少人,要知道刚才辛安冬那几节香肠一拿出来的时候,好些人都放下口中的龙虾咽口水了。这个年代肉很精贵,一个星期能吃一顿肉已经是条件富裕的了。 以至于香肠的肉香太勾人,只有兜里有钱的,犹豫半会都忍不住买上一截回去,毕竟过年了,给家里添点肉腥也是好的。 刚说小弟的香肠绝对卖不出去的辛安秋懵住了,她瞪大眼睛,然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直抽气才回过神,乖乖,这个世界疯魔了吗,一块五一斤的香肠也有人买?!第四十五章 香肠热卖 一块五一斤的香肠确实有人买,而且买的人还特别多,几乎是龙虾馆里的客人刚买回去尝了味道,下午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龙虾馆再准备买一些过年的时候吃。 太好吃了! 谁都没想到辛家龙虾馆自制的香肠那样好吃,不比市场差,而且相比较市场上卖的那种罐头香肠,猪肉更有嚼劲,肉香更重! 香肠裹得很紧实,切开全是肉,放进锅里稍微煸炒,连油都省了,那香味,飘得隔壁人家不断张望,香肠吃光了,盛放香肠的碗也被孩子们争抢,因为碗底那一层油亮亮的油渍也是香味十足,下饭的紧。 而且香肠是腌制的咸货,晾在家里挂着,只要通风,可以存放很长时间,想吃的时候就稍微割一点,若是亲朋好友来,不用买鱼买肉,割一点香肠蒸野笋,就是一盘令人满口生津很有面子的硬菜! 到了下午,辛家人刚吃过午饭,拿着钱票蜂拥而来的客人快要把辛家店铺的门槛踏扁。 “辛老板,你家的香肠还有吗,给我再来两根!” “快快快,听说一块五一斤,我要两斤,还有我嫂子家也要两斤,大哥也说要两斤吧,算了算了,记不得了,老板呀,你给我称十斤香肠,亲戚不要的我给全收了!” 生意上门,自然来者不拒。 辛安冬笑着对眼前的中年妇女解释,“不好意思大妈,我家香肠老顾客来买是一块五一斤,新客户都是两块钱一斤的。” 中年妇女一听,脸色变了,不满道,“咋还涨价了呢?我邻居家今天买的就是一块五一斤,就上午买的,老板你做生意可不能唬人,别觉得买的人多了就涨价,要这样我们可不依!” 她一说完,其他客人也跟着附和,他们可都是听说一块五一斤咬着牙来买的,现在价格上涨,更贵了,谁还买得起?! “就是就是,说好了一块五一斤,你们家见着来买的人多就涨价这可不厚道!” 辛文芳就是个普通的妇女,做了一段时间生意见识广了些,但也只是每天按部就班的开店做生意,眼前这一窝蜂愤怒叫嚣着的客人她还是头一回遇见,她与同样怔住的辛安秋愣在那不知所措。 “各位大爷大妈,听我说!”辛安冬皱了下眉,声音提高,将店里吵吵囔囔的声音压下去。 来买香肠的客人们见店老板要说话,便议论的声音小了下去没再吵闹。 “我们家这香肠确实原定的价格就是两块钱一斤,但由于上午我们龙虾馆的老顾客来买所以打了折,大家也知道,我家龙虾馆能在街道开这么长时间,承蒙大家的照顾,对待老顾客自然有优惠,当然,各位今天也是照顾我们龙虾馆生意,看得上我们家自制的香肠才来的,所以,我们决定香肠的价格由原本的两块一斤下调到一块八!” 这是辛安冬的心理价,他原本在卖出一块五一斤后就知道不可能再卖到两块钱,所以再三考虑后定了一块八一斤的价格,不高不低,属于正好那种。 辛安冬想,做生意他真的是蛮讲良心的了。 然而他刚说完,底下一群又炸了。 有了一块五在前,除了低于这个价格的,哪怕高出一分客人都会嫌贵。 “一块八可比一块五多三毛钱呢,这也太贵了,小老板再便宜点!” “就是啊,香肠好吃了以后常照顾你家生意,老板就算便宜点呗!” 这个价格是不会再变的,辛安冬苦笑着说,“真的不能再便宜了,一块八已经是我们能给的最低价,真的不赚什么了,大爷大妈们,香肠的制作成本原来就不低,大家也知道,从猪肉到香肠那绝对是要经过好几道工序的,相信来买的大家也见过我们的香肠了,那都是精肉,纯手工制作,光调味料就放了十几种,还有剁肉,我爸妈为了这几十斤香肠,生生胳膊差点累断,我们赚点钱不容易,价格真的不能再降了。” 也不是他故意说成这样打感情牌,制作香肠的确是不容易,尤其没有绞肉机,纯靠人力剁肉,辛安冬这段时间都快练出肱二头肌了。 第59章 江大河还是个土老帽小子,他虽然在村子里称王称霸,但人生仅有过的一次来市里是和同父母一起,这次他敢跟辛安冬一起来,完全靠的是他对辛安冬出奇的个人崇拜! 半年的时间,江大河个头窜了又窜,小胖墩也变了样,成为一个高大壮实的少年,但是比辛安冬还要高出一截的他从进了宛然市就怂哒哒跟在辛安冬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好奇的看一眼繁华的城市,再一看小伙伴有没有走丢,没出息到恨不得空出一只手拉着辛安冬的衣角。 “冬子,你说咱这一车的香肠能卖出去吗?”江大河有些不自信的问,进了市里,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虽然香肠挺好吃的,想一想江大河的口水就要流出来,冬子大方,刚灌好就让他拿一根回家,他推辞了好久直到冬子说这就相当于他帮忙的报酬,这才喜滋滋乐颠颠的拿回家。 家里人大吃一惊,问清楚是冬子送的之后,父母面面相觑了好一会,之后就让他好好听冬子的话,该干活的时候千万不能偷懒,等到冬子要借牛车,二叔生意也不做了二话不说将牛车借给冬子。 说实话,江大河是挺愿意相信冬子的,上了初中之后他就觉得冬子比自个能干多了,卖小龙虾,卖茶叶蛋,样样精通,还都能赚到钱! 但是这牛车上面的香肠实在太多了,多到江大河对完全卖完根本不抱期望。 “卖了才知道,我暂时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香肠在清水县卖得好,不一定在宛然市就卖得好,所以辛安冬其实心里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找了个摆摊多的地方让江大河把牛车停下,然后从牛车上抽出一块木纸板,用黑毛笔在上面写道:清水县特制香肠(十块钱三根),数量有限,速来购买!!! 写完,辛安冬将硕大的纸板就插在牛车最高的一块木板上,然后‘刷’的掀开白塑料皮,一车的香肠霎时全部暴露在空气中,那一阵阵诱人的肉香引得路人们频频张望。 江大河跳下牛车看着来来往往一脸稀奇打量他们的路人顿时手足无措,窘得一张脸通红,好像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对香肠有兴趣的人心里头有些迟疑不决,而且不怎么相信,这年头肉多精贵,腊肠的制作方法也算是秘方,这俩乡下小子卖的是正宗的香肠吗?那肉是真猪肉吗?别是鸡鸭鱼肉的糊弄人。 一车香肠的效果是绝对非同凡响的,尤其是味道太浓了,光是闻着诱人的肉香,路人们就好险迈不开腿。 旁边卖水果的大叔感触最深,那勾人的香味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他不停的咽着口水目光向牛车上的腊肠瞥,那红白相间的腊肠要是能咬上一口,咕嘟,大叔狠狠咽了下口水。 江大河虽然没信心完全将腊肠卖光,但肉是精贵的财产,他就像只敏锐机警的黑豹一样警惕的守护着一车的香肠。 卖水果大叔的目光不算隐晦,而且他看了不止两眼,江大河立刻对他提高了防备心,在卖水果大叔第三次看过来时,江大河刷的转头,横眉怒目,正巧对上卖水果大叔垂涎的目光。 大叔被半大小子用像防贼一样的目光看着,讪讪一笑,伸手从自己板车上拿了一个橘子,“小子,要吃橘子不?” 江大河警惕的目光不变,严肃的摇摇头:“……大叔我不吃。”视线依旧不放松地盯着卖水果。 辛安冬这时注意到旁边,笑着友善的朝卖水果大叔看了一眼。 这俩小子,虽然跟自己对视的这个比较高壮,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主事的是比较另一个比较瘦弱的男孩。 大叔隐晦的吸着口气又瞥了眼香肠,手里利落的剥开橘子,然后一分为二递给辛安冬和江大河,两人楞了一下,江大河见辛安冬接了他才接。 小孩单独出来做生意,身边没个大人多防备些没什么,大叔见两人接了他的橘子,笑容更甚,觉得两小孩还挺上道。 他套近乎的问辛安冬:“小子,你家这香肠能切开来卖吗?叔不让你为难,你割绳子切一根卖给叔就行。” 在清水县是可以一段一段卖的,但这次拉来市里的香肠多,辛安冬怕麻烦,想一次性卖完,所以就打算一挂一挂卖,正好一挂上三根,十块钱三根就是这么来的。 一路赶着牛车来市里,辛安冬也有些口渴,大叔的橘子水分还是不错的,他吃下橘子,对于卖水果大叔的话笑了笑没回答他,只是问道,“大叔,能跟您借用一下刀吗,我一会就还您。” 大叔一皱眉,不说卖给我香肠,还想要借刀? 大叔开始是不乐意的,但辛安冬长得好,笑起来又礼貌又乖巧,大叔觉得自个一个大人了不能跟孩子一般计较,便爽快的把一旁用来切水果的刀递给他,在此前还擦了一下。 “行,拿去!” 辛安冬接过匕首,“谢谢叔。” 只见他下一刻从牛车上其中一挂香肠上割了一根,然后切吧切吧成一片片的,平摊在干净的废旧报纸上。 一根香肠切完,辛安冬将匕首擦干净还给卖水果大叔,然后捧着报纸递到大叔面前,热情邀请道,“大叔,在买之前您先尝一下我家这香肠吧。” 那一串是辛安冬特地让奶奶在家蒸过之后带来的,所以直接切了就能吃。 望着眼前一片片泛着油光的香肠,卖水果大叔又惊又喜,还有这美事? “行咧,既然小子给的,大叔就尝一片!”说完,他迫不及待的捏了一片肥厚的香肠。 一放进嘴里,大叔的眼顿时瞪得如铜铃一般的,他快速咀嚼两下咽下去,舔着唇竖起大拇指,“好吃,真不错,够味!” 的确很好吃,不说虚的,料很足,咬下去全是肉。 尝过香肠之后的大叔再不了解辛安冬这一番行为就枉费生意人了,他笑道,“小子的意思叔懂了,你这香肠确实不错,买一根也是买,买一串也是买,行,叔今天就买三根带回去给家里孩子解解馋,呶,十块钱!” 卖水果大叔也是个爽快人,说完就直接拿出十块钱给辛安冬,然后急吼吼的站起身跑到牛车上准备仔细挑选一挂香肠,十块钱三根,都是一挂,但也有大有小,在不想吃亏的心理下,自然要挑选肥厚一点的。 赚到十块钱的辛安冬眉毛一挑,状似无意的转头看向牛车旁将这一幕看去的顾客们,他笑着捧起报纸,大方的将上面的香肠递去,“免费品尝,免费品尝!自家秘方灌的香肠,味道好吃有保证,大家不要错过!” 叫卖了两声之后,根本不用辛安冬邀请,许多抱着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的人立马上前捏一块香肠尝。有的人吃了一块觉得好吃还想捏一块,辛安冬立刻将报纸移开,笑话,给你尝个味就不错了,还想吃多少? “觉得好吃就买,我们的香肠绝对实惠有料,十块钱三根任选,先来先得!”辛安冬一边给客人品尝香肠一边招揽生意。 原本就有些意动的客人,在吃了一块好吃到要吞掉舌头的香肠之后,立马心思摇晃得更厉害。 其中最前面的一个大妈舔掉手指上的油渍,迫不及待的问,“小孩,我家人口少,买一根就够了,你卖大娘一根呗。” 辛安冬笑着摇头,“不行啊大娘,我一挂上割一根给你那剩下的两根还怎么卖,而且我们家里这市里远,路又难走,我和哥哥就想赶快卖完好走人,所以其实价格已经压到很低,不能卖一根的大娘。” 大娘有些失望,其他的人其实也有只买一根的心思,辛安冬看了,又说,“大家也都尝过味道了,我这香肠的确是真材实料,买一根也是买,三根也是买,况且这都要过年了,多买一些存在家里吃又不会坏,过年了难得吃点好的,再纠结也没意思,而且,先来的挑肥的,这车上的香肠都随便大家选!” 他的几句话还是有点效用的,陆陆续续有人掏钱买香肠,买东西就是这样,跟风心理很重,见有人买了,其他人一想,还等什么呀,再不买,后面可就是被挑剩下的歪瓜裂枣了! 所以,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聚到牛车面前买香肠,辛安冬收钱,江大河直勾勾盯着客人从牛车上拿走的香肠数量,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功夫,一车的香肠卖了小半。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骑着自行车赶到,气喘吁吁的问,“小孩,你家香肠还有买,十块钱三根的,这里五十块钱,给我十五根!” 辛安冬眼睛一亮,接过钱,然后道,“香肠都在车上,叔你自个挑吧,捡肥厚点的!” 中年男人一听眼睛亮了,快速架好自行车,然后趴在牛车上挑挑选选,终于挑选了不错的五挂,最后将香肠直接挂在车把上快速骑着自行车回家。 第61章 没错,辛安冬已经打算好了,下一波也将大部分香肠拉到市里卖,因为市里市里人多购买力强,就像今天这样,一会功夫就能全部销完,不需要在县里一根两根的磨蹭卖。 这下爷爷奶奶放下心里,祖孙三人开开心心的吃完晚饭,辛安冬好说歹说抢着过洗碗的活,奶奶就用一旁的大铁锅烧热水,辛安冬突然发现奶奶穿的破旧黑棉袄显得有些薄,顿时皱眉问,“奶,我给你和爷爷织的毛衣,你俩没穿?” 辛奶奶伸头看了眼孙子,笑得嘴角咧开大大的,道,“不过年不过节糟蹋那玩意干啥,我和你爷有衣服穿,那我宝贝大孙子给织的毛衣,奶得留着呢!” 辛婆子美美的想,十里八村就没有比她孙子更孝顺的孩子,看见没,给她和老头子一人织一件毛衣,花样也是从没见过的,老头子急吼吼的还闹着要穿呢,被她说了一通才消停。 可不得收好了,宝贝孙子织的,她每天晚上睡前摸两下就觉得心里乐滋滋的,睡觉都能笑醒! 对老太太这话,辛安冬哭笑不得,他擦干净洗碗的手,说,“奶,那毛衣织了就是给你和爷爷穿着保暖的,现在天这么冷你们不穿还等到什么时候穿啊,毛衣织了就是为了穿的,您摆那压箱底等着给老鼠啃啊?” 虽然说得有些危言耸听,但他知道农村有些老太太就是这样,不舍得穿新衣服,一直放在箱子里,到头来却便宜那些可恶的大老鼠。 奶奶一听,果然变了脸,她以前就有一块布舍不得用压箱底最后被老鼠啃了一口的,这下一想到孙子织的漂亮毛衣要是也被老鼠啃了…… “不成啊!我毛衣可不能给那些老鼠祸害!”辛婆子着急忙慌的从炉膛里起身,热水也不管了,忙着去关心她漂亮的毛衣! 达到目的的辛安冬笑着耸了耸肩。第四十八章 回县城 第二天一早,辛安冬裹着爷爷厚实的旧军大衣徒步走回县城,还别说,他因为天生体寒,自从入冬脚底就没有热乎过,晚上睡觉也是奶奶用吊盐水的药瓶子装了满满一瓶热水塞进被窝里给他捂脚才暖和,可从家里走到县城,愣是给他累得气喘吁吁,但浑身却暖呼呼的,甚至冒了汗。 他来的早,一看电子表才七点多,龙虾馆这时候还没开门,父母肯定去菜场拿货了,辛安冬有钥匙也不需要吵醒熟睡的两个姐姐,他轻手轻脚的开了门进店里,屋内有些暗,不过馆子里地面整洁,桌椅都规矩的架在桌子上。 年末龙虾馆有些忙,父母昨晚指不定开到很晚才关门,早上肯定又是五六点去进货,辛安冬蹑手蹑脚的进了后厨,准备看看有什么食物给父母做顿早饭。 掀开锅盖,辛安冬看到外口大铁锅里放了一盆昨晚发酵好的面团,看来辛母打算今天做面饼的,有现成的也省得他揉,他淘了点米一边熬粥一边洗干净一把韭菜,又拿了个大白萝卜,盆里泡着备用的海带也挑了条细的,各自切吧切吧拌上调料,然后给饼包馅。 饼馅都包好后,一个个圆扁扁包好的白面饼放在竹筐里,辛安冬另起一口锅,烧热锅底刷上一层油,然后将饼全部挨着放入锅里小火烙熟,很快薄皮馅饼的香味散发出来,出锅后金黄色的饼子看着就特别诱人。 正好辛安冬也饿了,随后拿起一个开吃,咬一口,萝卜丝馅的,他点点头,恩,味道不错。 掀开锅盖一看,白米粥在咕嘟咕嘟冒泡,还不够粘稠,所以要再熬一会,他想想也没什么事,就一边咬着饼吃一边准备去前屋坐会。 辛安冬刚掀开厨房的门帘,只见三姐穿着棉袄,头发凌乱从睡觉的小屋走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懒腰。 “三姐。”他轻喊了声,把正眯着眼要去洗漱的辛安秋吓了一跳,陡然睁开眼,拍着胸脯后退了一步,没好气道,“小弟是你啊,我还以为家里进小偷了呢,你咋这么早就来了?” 辛安冬一手拿着饼吃一边笑着说,“两天没见,想我姐了呗。” 辛安秋笑容灿烂,她也挺想乖巧的小弟的,突然,她鼻子动了动,看到辛安冬手上的饼子眼睛一亮,惊讶道,“好香,这是你做的饼?难道早饭已经做好了?” 说完,她朝厨房走去,她今天第一个起床就是为了做早饭的,没想到小弟把她的活都做了。 进了厨房,果然一锅喷香的薄饼锅盖得好好的,另一口锅里还熬着软糯的小米粥,他们家除了小弟特别早上特别爱吃粥以外,其他人都是随便对付,馒头饼啥的干啃也没事,也就小弟说早上喝粥养胃之后家里才养成每天早上喝粥的习惯。 想到能很快喝道热腾腾的粥,辛安秋快速的去刷牙洗脸。 这时,一大早去菜场进货的辛家夫妻俩正好回来,辛安冬听到声音立马起身开门,然后帮忙将一筐一筐的蔬菜搬进后院。 辛文芳两天没见儿子也想了,拍掉手上的土,温声道,“饿了吧,妈这就去做早饭。”她刚从菜场回来,身上有些脏,拍了好一会才准备进厨房。 “妈……”辛安冬刚要开口说话,正好洗漱过后的辛安秋进来,拿着漱口缸对辛母道,“妈,你去厨房看下,我弟多贤惠,早早给你个爸把早饭做好了,还烙了好些饼呢。” 辛文芳一边欣喜于儿子的懂事,一边趁机教育闺女,“亏你还是个女孩子,你弟比你还贤惠,懒丫头,看谁以后娶你!” “哎呀,我以后可不愁,我有小弟,我小弟说了我不嫁人他养我!”辛安秋走到辛安冬身边,得意的看了辛母一眼,然后昂起下巴,朝他求证,“是吧,小弟。” 三姐上学后性子就活泼了很多,身体也养好了,乌黑的短发已经看不出来以前的蜡黄,双颊上也有肉,比起以前的老成持重,说话显然俏皮了许多。 她的这个变化家人是乐见其成的,尤其是辛安冬,想起刚到辛家的时候,眼前的清秀丰盈的少女与之前面黄肌瘦的丫头根本不能比。 他点头,笑着纵容的道,“没事,三姐喜欢怎样就怎样,不嫁人也没关系,弟弟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我姐。” 三姐虽然样貌变好看了,性子也稍微生动了些,但到底左腿有残疾,说到底心里还是自卑,辛安冬即便看穿了也没放在心上,只要三姐自己过得幸福,其他的事一切都可以忽视。 辛文芳看着一双儿女关系亲密也开心,只是……她走过去狠拍了三丫一下,对辛安冬说,“别听你三姐胡诌,她敢不嫁人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闹归闹,但原则上的事辛文芳绝不让辛安秋马虎,好比三丫明年再过半年就要初中毕业了,到时候她或许该提前给三丫相看对象,她家三丫除了腿有点小毛病,其他哪点比不上其他家姑娘。 辛母想的什么两姐弟都没谁在乎,辛安秋是满不在乎,她才不怕她妈呢,只要有小弟在,她妈最后总能顺了她的意思。 除了辛安秋,还有一个让辛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目前任然自闭严重的辛安冬二姐辛安夏,二姐很缺乏安全感,前屋开店声音大了她时常会浑身颤抖,所以辛文芳一直就让她一个人待在后院的房间里。 好在二姐乖巧,一个人拿着碎布头缝缝补补也能待得很开心。 辛文芳轻轻推开睡觉小屋的门,把一早醒来就不知道在缝补什么的二女儿喊出来洗漱准备吃早饭。 辛安冬今天烙的饼很多,而且有三种馅,韭菜的,萝卜丝的,海带的,面发得好,饼也烙的香,就着白米粥吃薄饼,辛大壮一口气解决了五个,辛文芳好点吃了三个,辛安秋也吃了三个,就连二姐辛安夏也吃了两个多,最后反而辛安冬这个男孩子胃口最小,只吃了一个饼,倒是喝了两碗白米粥,也因为奶奶做的酱菜太好吃了,配白米粥简直绝配! 龙虾馆一般九点营业,早饭过后,辛家人一起把后院的那些蔬菜洗干净做准备工作,肉类的串是前天晚上就腌制好的,蔬菜为了保证新鲜都是第二天才串签。 忙活了一个小时后,辛安冬将今天来县城的主要打算和辛文芳说了一下,辛文芳这才想起来还没问儿子那些香肠卖的怎么样呢,听到儿子说全卖光后,立刻笑颜逐开,同意了辛安冬的打算,欢喜道,“成,既然有人买,那你这次多弄些猪肉回来灌香肠,我和你爸虽然没啥本事,但力气有的是。” 灌香肠虽然累了些,但慢慢弄也累不到哪里,辛安冬跟辛文芳明说道,“妈,咱家这边店后院不太方便,人来人往的,我还想在村里弄。” 卖香肠就是儿子的生意,他想咋弄辛文芳都没意见,两人又商量了一会之后,辛安冬才提出要去一趟佟家,他这批香肠卖光了,至少得把借佟正浩的五百块钱还掉,走之前,他想了想把早饭家里吃剩下的八个薄饼用袋子装着,还有答应佟正浩的十斤香肠,一起提溜到佟家。 薄饼是给佟正浩吃的,也就是让他尝尝味,他也没什么好东西,带薄饼虽然寒碜了一些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带好,否则每次跟佟正浩拌嘴都被他说成没良心,辛安冬也挺心虚的。 熟门熟路找到佟家,敲了两声门,很快就打开了。 佟正浩原本恹恹的表情在看到他后,别提多高兴了,激动的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一边带着他向家里走,一边埋怨道,“你说你卖香肠咋弄那么长时间,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一天天在家无聊死,前天不是下雪嘛,我还准备堆雪人来着,谁知道第二天起来地上的雪薄得笑死人,白让我高兴一场!” 清水县这边属于中部地区,虽然寒冬之后会下雪,但并不厚,通常都是夜里下一场雪,第二天起来除了屋檐上白了一层,地上的雪通常太阳升起就会化掉。 佟正浩爬树翻墙的性子也亏得他不耐烦在家待着了,不过有宗哥在,他肯定是想出去野也没机会的。 第63章 这夫妻俩也是可笑,有事求他也不知道殷勤点,好似等着他主动开口一样,还真是他当初眼瘸,把王启军看走眼了,他老婆发急,他却皱着眉满脸不高兴,好像对辛安冬有不满一样。 “就是,刚才腊肠的事,你婶子头一回手生,小辛你看,能不能教教婶子,家里调料、猪肉都是现成的,你就坐一旁说就成,婶子不让你动手。” 王启军老婆的脸上带着激动,迫不及待状似亲昵的想要拉住辛安冬的手,被他不着痕迹躲过去了。 得,那么点小心思终于露出来了,想要直说啊,遮遮掩掩个什么劲。 “婶子。”辛安冬轻叹的喊了声。 他是不阻止别人发财的,想挣钱多正常,但你不能拿他当傻子涮,踩着他辛安冬出头更不可能,这么说吧,辛安冬的东西除非心甘情愿他给出,拐弯抹角要还是抢都会引起他的反感和排斥。 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白白净净的的少年,一看就是心地善良没城府,王家夫妻眼里只看到这些,却忘了辛安冬至始至终在他们家面前充当的都是合作商的角色。 合作商,商人,哪怕年纪再小也精明,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按理来说,我王叔帮了我这么多忙,我也不应该拒绝你,但是,在商言商,我家的香肠能卖出去说白了靠的是味道好,也就是秘方的功劳,您看,您让我教您,也就是要把秘方告诉您,这毕竟是我辛家的大事,我一个人还做不了主,要不我回去跟我妈商量一下?” 到底是合作关系,他话也没说得太冷太僵,只要王启军夫妻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及时止住。 可惜…… “哎呦,你家的配方还不都是你捣鼓出来的,你的东西自然是你说了算,文芳姐县里的店生意忙呢,我看还是别打扰她了。”王启军老婆也是个人才,脸不红心不跳,说出一番这么哄骗大傻子的话。第五十章 人性 “婶子,说句让你见笑的话,我一个小孩,其实还真挺怕跟人打交道做生意的,我妈才是家里的主心骨,即便秘方是我弄的,当家做主的也是我妈,这件事,我真不能现在给你答复。” 辛安冬淡淡的笑了下,他一说完这句话,王启军老婆的脸刷时就变了。 “你这孩子,咋那么犟呢,你王叔对你多好,让你教婶子灌肠法子都不肯,小辛啊,做人要有良心,你家那些龙虾,还有你灌香肠的肉哪样不是你王叔给你忙活的,要不是你王叔,你一个小孩还不知道被怎么削呢!” 听了她的话,辛安冬脸上仅有的那点笑意也没了,没有王启军他就要被人削?呵呵,她以为她是谁? 辛安冬心里有些厌烦,财帛动人心,王家夫妻看他赚到钱也想发财,可他们怎么不想想,他凭什么要拿出自己的配方给他家,给王启军面子?他话语里一直是隐晦的拒绝,可王家人依旧不依不饶,真以为他一个小孩就傻就好欺负? “说什么呢你!嘴上放屁!” 王启军看到辛安冬面色冷淡,虽是心头不满,但到底觉得自家老婆说话太直白,不过他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老婆一句,转头看辛安冬眼里的带着明显不悦,说话也很敷衍,“小辛你别跟你婶子一般计较,她就是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对夫妻也是好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反正就是明里暗里指责他辛安冬忘恩负义呗,要真有这回事也就算了,人家挟恩图报总归是有恩情,王家对他有什么恩? 说白了钱货两讫,而仅有的那点交情也在王家人咄咄逼人强要香肠配方后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哦?婶子的意思我刚才听明白了,”辛安冬本不想说得那么直白,毕竟之前交情一场,给王叔一个面子,但这两人要不说明白,恐怕真以为自个对辛家有多大恩,索性他就跟王家讲清楚,“我这人不喜欢弯弯绕绕,也不喜欢一句话十八个弯,更讨厌麻烦,既然婶子说到这了,我也就明讲吧,没错,王叔的确帮了我大忙,但是我辛家从来没亏待过王叔,因为他是我们第一家供货商,所以给的价格最厚道,买猪肉的时候我让王叔帮忙牵线,介绍费也是一分不差。” 或许是没想到他一个半大小子能面无表情说出这样一番话,赤裸裸讲明两家关系,王家夫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辛安冬的意思很明显,王家拿辛家的钱卖给辛家龙虾,谁都不欠谁,王家夫妻俩死乞白赖非扯上恩情,这就有些不要脸了。 当然,辛安冬并没有那么直白粗暴的说王家夫妻不要脸,不过王家夫妻不聋不傻,他话里的意思自然听得出来。 王启军还好,脸色虽然难看但至少没想过动手,他老婆却在辛安冬刚说完就炸了,跳起来要甩巴掌扇他,“你个小逼崽子,忘恩负义的东西,说的是人话吗?!” 香肠配方给他们家怎么了,那辛家凭什么就能赚大钱,她家就不能赚钱,都是地里刨食的,辛家辛家发达了怎么就那么狠心,他男人帮了辛家多少忙,拉拨一下怎么了,也就辛家那样翻脸无情的人家才那么心狠! 好言好语的说话竟然还能被无缘无故扇巴掌,辛安冬简直要气笑,他快速向一旁躲了下,视线瞥到站在一旁不拦住老婆的王启军,更是在心里头把当初的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到底有多眼瘸当初选了这么一家人,现在自食恶果,要你眼瞎! 辛安冬狼狈的闪到一旁,愤怒的望向王启军,“王叔,刚才婶子那一下要是我没躲是不是你就任她扇我巴掌?不说我跟你做生意这么长时间,就是随便谁家孩子,也没有你们夫妻动手打人的道理!” 王启军还没说话,他老婆再次伸出黑黝黝的手就要向辛安冬的脸抓挠,被黑着脸的王启军抓住还不死心的骂道,“我就打你了咋样,小逼崽子,识相的快把配方交出来,你现在站的是我王家的地,在王家村你还敢嚣张,信不信我打瘸你的腿让你没处哭!” 辛安冬冷笑,“还真是长见识了,你家的地我就要任你打?” “小辛,你别听你婶子瞎说,我们不是想要你配方,就是你妹子明年去城里上学了,到处都需要钱,叔也是没法子了,才求到你这。”王启军拦住老婆,满脸愁苦的对辛安冬说。 在他看来,辛家挣了那些钱,比他们地里刨食的挣多多了,咋就不能发发善心拉他一把,他每天起早贪黑给辛家捞龙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辛家给个香肠配方有什么紧。 原本以为小辛年纪小该最懂事,没想到说了半天这孩子还是不松口,王启军心里有点怨愤,前段时间他还给这娃子找猪肉,今天求他个事就翻脸不认人,辛家人品有问题,教出来的孩子也不知道报恩。 辛安冬眼里带着冷,“叔,你缺钱可以说,我只要有钱肯定愿意借给你,但说句难听的,你伙同婶子明目张胆跟我要我家的秘方,说实话,挺让我吃惊的,今天呢,就当我没来过,婶子刚才的话我也当没听见,以后咱还是规规矩矩按照合约来,猪肉的事也不劳王叔费心了,这么点事,我自个还是能办成的,省得婶子以后又说没有王叔就没有我辛家的话。”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完,辛安冬不再看王家夫妻骤变的难看脸色,带着一肚子火气抬腿就离开。再不走,他怕自己真要被王家这对脑子不正常的夫妻俩弄死! 这世上还有王家夫妻这种人?他原本只知道人性各异,这俩奇葩却是第一次遇见。 上辈子他按部就班上学,规规矩矩做人,只要别人不对他耍小心思他懒得跟别人闹矛盾,他升职加薪全靠能力,也不在乎别人嫉恨的眼色,全当看不见呗,这也在意那也在意,不得把自个气死,所以他活得自在。 没想到这辈子的人生从一开头就是惨不忍睹,他也不怨愤谁,总归要把日子过好,辛苦点没什么,他也料想到发家致富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他自己是不耐烦应付的,但家里头的情况那样,除了他也没谁能出头,硬着头皮来呗,耍心眼子的事他不干,麻烦找上门他也不怯,但勾心斗角真的很让人烦躁! 路上他想想也是好笑,谁给王启军老婆那么大脸,以为没王启军他好像还干不成事一样,真要说谁对谁有恩,也该是他辛安冬。 买猪他去哪个村买不到?是王家村的猪价便宜还是猪肉好?都不是!他之所以选在王家村买猪,不过是因为认识王启军,想让王启军多挣一份介绍费的钱罢了,既然他的好心人家不稀罕,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才哪到哪就好意思以功臣耀武扬威,还真以为这个世界没了他不能转了咋地。 辛安冬气呼呼的一路生着闷气回家,他生气不会破口大骂,只会不断在心里吐槽,多少愤怒的话都是憋在肚子里,板着小脸回到家的时候,差点没把辛家老两口弄迷糊。 话说辛安冬离开后,王家两口子是绝对没想到他脾气那么冲,而且完全不给王启军脸面,身为一个成年人,尤其一向以辛家恩人、辛安冬长辈自居的王启军心里头很是恼怒,他坐在木凳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眉头紧锁。 他心里头是不满的,虽然他老婆提出要香肠配方这件事的开始他并不太同意,但是后来想想,老婆也没说错,他给辛家帮了那么多忙,不过是要来配方做些腊肠拿出去卖挣点小钱,又不是贪了他家的配方,这半年来,要不是他给辛家送龙虾,辛家能把行县里的龙虾馆办那么火? 他以为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小辛是个知恩图报的,没想到他老婆没说错,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当家的,你说那小逼崽会不会生气以后都不让你给他家送龙虾了?” 王启军老婆这句话一问出口,立刻引起王启军的烦躁,他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碾,不冷不热道,“我不给他家送龙虾,他开个屁的龙虾馆?” 该说王家夫妻脑回路与常人不同呢,王启军老婆竟然真觉得自个男人说的对,她顿时心里头微小的担忧就不见了,昂着下巴要多狂有多狂,“也是,他家一天要上百斤龙虾,没有你,我看他家的店咋开。” 第65章 两头猪是个王爱华家杀的,请了村里有名的张屠夫,张屠夫杀了一辈子猪,非常有经验,猪一路惨叫着被拖上板凳,猪挣扎不断,五六个人死命摁着不让它动,张屠户拿着油亮的屠刀,霍霍走到猪脖子处,猪或许是心有所感,看到泛光的刀刃立刻叫得更惨烈,张屠夫这时眯着眼一刀利落的在猪脖子上一割,下面一个人立马拿着桶接猪血。 杀猪的惨叫声引得整个村人都知道王爱华家杀猪,自然也瞒不过王爱华的奶奶。 这年代农村人养猪都是要拿到县城卖钱的,难得在家杀猪的也只是办酒席用,而王爱华家只有一个寡妇和儿子,一穷二白,有没有养过猪,能奢侈到有钱买猪对村里人来说简直太惊奇了。 望着院子里不断叫嚣哭嚎的王老太太,辛安冬一阵懊恼,没想到他的请求给爱华哥惹了这么大/麻烦,他歉疚的看向王爱华,“抱歉爱华哥,我让你为难了。” “不关你的事,她一向看我家不顺眼,我们家穷的时候还会三天两头朝我妈要钱,连我妈买药的钱她都要抠去买麦芽糖给她金孙吃,今天听到杀猪声肯定不会错过,不过她大概是忘了我对她说过的话,她不把我当孙子,我也不会把她当奶奶。”王爱华苍白的脸色上闪过一抹冷漠,说完,他抬脚走了出去。 王老太太一直偏心小儿子,王爱华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偏心得毫不掩饰,那时候王爱华父亲是个壮劳力能挣钱,他又孝顺,面对撒泼的母亲除了乖乖给钱别无他法,尝到了甜头王老太太自然变本加厉,就算在儿子死后也觉得向老大家要钱是理所应当,完全没想过大儿子刚去世,大儿媳又病重,家里的日子该多难,她只会伸手要钱。 王爱华小的时候面对吸血虫一样狠毒的奶奶只有畏惧,但当他长大,彻底看清那个本该亲如一家的奶奶如何从他妈身上剥削一分一厘之后,王爱华再也没给过王老太太好脸色。 撒泼打滚这招对王爱华的父亲好使,但王爱华显然比他父亲冷静得多,对王老太太也没那么多感情,哪怕王老太太指着他的鼻子骂,依旧一分钱没有,被吵厌烦了王爱华甚至会以暴制暴。他身为晚辈自然不可能对王老太太动手,但王老太太小儿子给她生的金孙是她的命根子,王爱华就专门对王老太太这颗金蛋下手,不把熊孩子揍得哭爹喊娘绝不放手。 金孙被揍得鼻青脸肿王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她越护着王爱华揍得越很,久而久之,王老太太怕了这根硬茬,不敢硬碰硬,只好憋屈的守着金孙,除了三五不时的在王家门口碎嘴骂骂咧咧两句真不敢主动对王爱华母亲再做什么。 今天她敢上门闹不用想也知道受了她精明爱财的小儿媳妇的唆使,王爱华不想辛安冬看到自家糟心事,心里也厌烦老太太这番做派,走到院子里,他看也不看坐在地上哭嚎的王老太太,直奔小叔家,不顾他小婶的惊恐叫喊,拽起正在家里玩玻璃弹珠的老太太的金蛋就走。 一把将堂弟抡到老太太面前,从旁边取了一根小孩手腕粗的柴火棍,走到两人面前,冷着脸说,“打一顿还是打两顿您老想好了再说。” 站在门后偷看的辛安冬差点要笑死,不过他也很佩服王爱华,他是完全不顾村里人如何说闲话,长得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样,行径却如此强盗。 王老太太果然被吓住了,搂住被吓哭的金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看看那粗壮的棍子,想到王爱华以前说的大不了同归于尽的狠话,最后只好不甘心的抱着金孙跑走。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王爱华一通威慑总算将撒泼的王老太太撵走,他哼了一声,扔掉柴火棍,满身疲惫的走到辛安冬面前,苦笑道,“让你看笑话的,不是我离经叛道,而是如果我不这样做,她就会一直纠缠下去,我家的田,我家的宅基地,明明小叔这些都不缺,她却总想尽办法想要我家的,只要看到便宜就来要,甚至不惜以我妈的名义跟村里的二流子借钱给小叔,然后人家找上门来找我妈要钱,那个时候我妈被气得吐了一盆血,我差点以为自己连母亲都要失去。” 说到这,王爱华眼眶通红,他语里的恨意被辛安冬轻而易举的捕捉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老太太之于王爱华就像辛家二房之于辛安冬,厌恶甩不开的人,理都不想理,偏偏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血缘关系。 爱华哥也是可怜,辛安冬感同身受的说,“爱华哥,你做的没错,你保护了母亲,维护了这个家,虽然她是你奶奶,你有义务赡养她,但没有义务损害自己的利益,如果你顺从了她那就会毁了自己家,做人但求无愧于心,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谢谢,冬子,谢谢你能理解我。” 王爱华听了他的话心里受到很大感触,虽然他一直都对自己说没有做错,但是面对村里人的指责他总归心里不舒服。有时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可他不那么做柔弱的母亲肯定要被奶奶磋磨死,所以他只能用凶狠绝情武装自己。 不是没想到有人理解他,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少年,这一刻,他眼睛看着辛安冬,视线落在他真诚的眸子上,身体里感觉一股暖流缓缓升起。 真好,有人懂他,有人愿意接受他的所作所为。 两头猪的肉不少,哪怕除去那些猪骨头、猪内脏,剩下的纯猪肉也有七百斤。除了事先说好的猪下水给卖猪的人家,辛安冬又给王爱华留了十斤猪肉还有一对猪脚,猪肉是灌腊肠的,猪头可以卤,上次两头猪他就是卤的猪头肉,在龙虾馆卖还挺受欢迎,两对猪脚他给了王爱华一对,另一对打算回家熬汤给爷爷奶奶补身子,猪骨头也是好东西,他分了一些给王爱华,其他都是打包带走了,连一大桶猪血也不放过,他还打算回家做血肠呢。 等到猪杀完,猪肉分好,天色已经晚了,王爱华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特地找跟卖猪的其中一家借了辆驴车把辛安冬送回家。 爷爷奶奶担心坏了,见到孙子总算回家松了口气,然后热情的邀请王爱华吃晚饭,王爱华与辛安冬熟,与辛文芳也熟,但与辛家老两口是真不熟,况且他母亲还病重在家离不开人,将辛安冬送回家之后推辞一番就走了。 杀猪虽然不需要辛安冬动手,但猪的惨叫声一直回荡在他耳朵里,着实有些心累,回到家,他洗了个脸,奶奶这时将热腾腾的饭菜端到小桌上,一家人吃晚饭。依旧是煤油灯,有些晃眼,不过村里头之前已经通知过,明年最迟三月份辛安冬家这边的村子肯定能家家户户通上电,到那时就不用那么费眼睛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辛安冬就起床了,奶奶也起来的比较早,明明他已经蹑手蹑脚到没发出多大的声音,但或许是老人家本来就觉好,还是奶奶一直念着要给辛安冬帮忙,祖孙俩竟然是差不多同时醒来的。 辛安冬抓紧时间处理猪肉,奶奶做早饭,馒头蒸上后,炉膛里架着柴火,忙不迭的给孙子打下手,辛安冬可不敢让老太天干剁肉的重活,只让她帮忙清洗肠衣和猪肉。 两人忙活到爷爷起床,又多了一个劳动力,爷爷力气比辛安冬大很多,老人干了一辈子农活,老了也是一把子力气,剁肉的活便交给爷爷,辛安冬负责将小块的肉加入各种调味料然后搅拌,因为要均匀,为了方便,辛安冬直接上手,当然手是洗干净的,不过即便这样依旧很费力气。 干了一会吃早饭,早饭过后祖孙三人接着干,因为肉量比上次还要多,家里的好几个盆和桶都不够用,最后辛安冬去成婶子家借了一个,又去江大河家借了两个盆,顺带拐回来一个免费劳动力,等到了中午这才将猪肉全部处理调味好,这时辛安冬已经累蒙,羽绒服早甩一边,穿着黑色毛线衣鼻尖冒汗的做着事。第五十三章 可恶 功夫不负有心人,中午饭凑合吃了,又忙了一下午,辛安冬等人总算将七百斤香肠全部灌好挂上,竹帘子上一排排,长板凳上也是不放过,长条状圆柱形的腊肠红白相间泛着油光,辛家满院子的肉香,吸一口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望着眼前的劳动成果,辛安冬歪了歪自己僵硬的脖子,他似乎还听到咯吱声,龇着牙他抬起头,刚好看到年迈的爷爷奶奶也是同样弓着腰捶着背,他顿时喉咙一紧,连忙跑过去扶住老人,让他们坐到一边高凳子上,之前一直低着头弯腰,老人家肯定这会颈椎不舒服,他搓了搓手,先帮奶奶按摩了一会,又给爷爷按摩了一会。 原本只以为孙子瞎糊弄闹着玩的奶奶惊奇不已,“冬子啥时候还会按摩了,别说,小手还挺有劲,给奶奶按得真舒服,酸疼的肩膀好多了。” 辛安冬一边按着爷爷的肩膀,一边得意的想,那是,他这手可是跟他老中医的外公学了一年多呢,上辈子一回家就给外公按,现在到了这,手艺没落下,正好孝敬爷奶。 “爷爷,我按的舒服吧?”辛安冬笑问一直不做声的爷爷。 眯着眼享受的辛老头听到孙子的话,欣慰的拍了拍孙子的手背,“舒服,跟你奶奶说的一样,僵死的肩膀好像舒坦了不少。” 老咯,不能不服老,以前下地干活十几个小时,回家睡个两三小时再起来割麦子也从来没这么累过,现在不过是剁了一下午肉却感觉整条胳膊抬不起来,还好有孙子按摩,刚才险些缓不过劲。 “爷爷奶奶喜欢,那我以后经常给你们按,我还会好多穴位按摩,爷爷腿上的风湿病虽然不能完全治好,但如果长久按照一种专门的按摩手法按,以后阴雨天发病的几率会少很多。”辛安冬眼睛突然一亮说。 他也是这时才想到,现在天气冷,昨天他看到爷爷捂着膝盖痛得脸色发白才知道老人腿上有风湿病,之前他看着难受却无可奈何,今天给爷奶松乏身体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之前跟外公学过一手专门给风湿病人按摩的手法。 “这哪成,你还得上学呢,我这是老毛病,已经习惯了。”孙子的话着实让心老头仿佛吃了一口滚烫的豆腐,一路烫到心口,这孙子想着他们呢,美白疼,就是孝顺! 不过,孩子有这个心意就行了,可不能耽误孩子的事,辛老头揉着舒服很多的肩膀站起身,笑着对孙子说,“好了好了,不按了,大河帮了咱一下午忙,今天说什么也要在家吃饭,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溜走!老婆子,你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好菜,给整一顿出来。” 江大河别看是半大小子,力气不小,帮了不少忙,他也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立刻眼睛惊人的发亮,高声应道,“辛爷爷你放心,我这次饿惨了,肯定不溜,你就是给我一头牛我也能一口吞下!” 大家都忙活一天了,自然不能随便做,辛安冬拦住要去做饭的奶奶,主动请缨,“奶,你歇着,我来做饭,中午我炖了黄豆猪脚汤,这会应该已经煨烂了,”说着,问江大河,“大河,猪血吃吗?” 昨天带回来的那一小桶猪血可都是好东西,上辈子他外公就特别爱吃猪血豆腐,辛安冬跟着吃习惯了也好那一口,今天正好做出来给大家尝尝。 只要能吃的他都吃,江大河不明白这有啥好问的,咽着口水点头,“吃啊,你烧啥我都吃!”只要尽快上桌就成,冬子的手艺他吃过很多次,可比辛奶奶烧的好吃多了,江大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既然没问题,那今晚吃什么就他来安排了。 “我准备做猪血豆腐,再来一个青椒炒茄丝下饭,对了,家里还有粉丝,做个蚂蚁上树好了,恩,四道菜四个人应该够吃了。”辛安冬一边说着,然后毫不客气的使唤江大河,“大河,帮我烧火。” “好嘞。”江大河很爽快的撸起袖子进烧饭的小屋,只要能快点吃到饭,烧个火算什么。 抱了一对柴火进来的辛老头看到,摇头对孙子笑道,“你这孩子,大河跟着我们忙了一天,哪有这么指使客人的,爷爷给你烧火。”说完,辛老头就要来替江大河。 江大河哪能让自己的工作被抢,连忙拦住老爷子,不高兴道,“辛爷爷你咋见外呢,我不是客人,我是冬子的好兄弟,我自愿帮他忙的。” 他那样,好像辛老头不让他烧火就是不把他当孙子的好兄弟,辛老头只好退让,“好好好,你们是兄弟,你和我家冬子都是好孩子,爷爷去村口小卖部看看,给你俩买点零食吃。” 第67章 三人一路都没有说话,毕竟谁也不想一张嘴全是风雪,一口凉气进肚得把人冻死,终于到了王爱华家,辛安冬松开母亲的手,跺了跺脚上前敲门。 “爱华哥,爱华哥。”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裹着棉衣像是从床上爬下来的王爱华瞠目结舌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一家三口,“冬子?房姨?大壮叔?你们……快进来。” 辛家人这会来着实令他摸不着头脑,但上门就是客,王爱华将三人迎进门,立刻到了热水给他们喝,外面有多冷他刚才出去一会就感受到了,眼前的一家三口除了大壮叔,尤其是冬子,感觉快要被冻僵。 王爱华的母亲在东房睡觉,听到声音爬起身,“咳咳,爱华,这么晚了是谁啊?” “妈,是辛家芳姨来找我有事的,没事。”王爱华高声喊道,然后轻轻合上房门,这才坐到辛安冬身旁,滚热的手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 辛安冬惊了一下想要抽出来,王爱华不在意的说,“看你都冻僵了,我手热,给你捂一会。” 坐在一旁的辛文芳刚好看到这一幕,觉得爱华这孩子真不错,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冬子,便说,“还不快谢谢你爱华哥。” 辛安冬本来就手脚发凉,有个免费的暖手宝还矫情啥,忙笑了下,“谢谢爱华哥。” “不用。”王爱华眼神温柔的轻声说,他一直想要个像冬子一样乖巧懂事的弟弟,一腔兄长情快要泛滥了。 “爱华,这么晚芳姨来找你难为你了,可是家里的生意实在到了困难的地步,”辛文芳眼里带着疲惫,“实话跟你说吧,王家村的王启军因为私事跟我家起了矛盾,他现在不肯给龙虾馆供应龙虾,没有那批龙虾,我龙虾馆的店明天也没法开!” 其实这么晚了辛文芳也知道是给人孩子添麻烦,但这会除了儿子提前打好招呼的王爱华,她真找不到有能给她提供龙虾的人。 辛安冬一边被王爱华捂着手,一边问,“爱华哥,我昨天让你多存点龙虾,你有存吗?” 王爱华点头,“有!你昨天说了之后我就今天就让墩子他们帮忙捞了好些龙虾,足有30多斤,还有我之前存的,差不多40斤,芳姨,够吗?”王爱华询问的眼神看向辛文芳。 “40斤啊,不够。”辛文芳失望的摇头。 辛家一天龙虾走量可以至少六十斤,况且新年这段时间吃龙虾烤串的客人倍增,说实话六十斤其实也不够,最好能有八十斤。 辛安冬也知道自家龙虾馆的情况,四十斤是肯定不够的,便对王爱华说,“这样,爱华哥,我家现在情况特殊,急需一批龙虾,你手上的七十斤肯定不够,我想能不能让你的几个兄弟连夜帮忙下河再捞一些,我以比原收购价每斤多五毛的价钱向你收购,而且我也知道夜里冷,捞虾辛苦,我会额外今晚给每人十块钱的幸苦费。” “对对对,多出点钱没事,只要有虾能让馆子明天正常营业,”辛文芳急忙说,一脸恳求的看向王爱华,“爱华,芳姨拜托你了。” 多出点钱真没事,临近春节吃龙虾的人多,后天又正好年三十,说来明天是龙虾馆今天最后一天营业,谁也不想发生这种缺货的糟心事,眼看着明天肯定能大赚一笔,却没龙虾,王启军这次把辛家坑惨了! 王爱华受宠若惊,“芳姨严重了,要不是您我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钱读书呢,辛家对我的帮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不就是连夜捞虾,没问题,我有两三个好兄弟,很能吃苦,只要我叫他们肯定来,芳姨、冬子,你们先在我家坐一下,我这就去叫他们来。”王爱华松开辛安冬的手站起身。 辛安冬松了口气,“好,麻烦爱华哥了。” 王爱华出去叫人,辛家三口在王爱华家堂屋等了一会,不一会外面的脚步声渐渐传来,随着王爱华身后三个年轻的少年,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都是穿着棉袄冻得缩着肩膀。 辛文芳过意不去,感激的对三个小伙道,“阿姨真不知道说什么,总之谢谢你们。” 其中一个活泼的大男孩不在意的笑道,“您是芳姨吧,爱华都把事情跟我们说了,您是他尊敬的恩人,也就是我们的恩人,不过就是捞虾,小菜一碟!” 他们几个和王爱华光屁股玩到大,是铁打的兄弟,就是家里也不富裕不能帮到爱华,所以对王爱华视为恩人的辛家其实很感激。 “就是,芳姨你太见外了!” “在家也是打瞌睡,还不如出去醒醒神,还从没在冬天夜里下河捞过虾呢,说实话挺期待。” 其他两人同样没有半点怨言的附和,不过是下河捞虾,他们以前跟爱华经常干,爱华也会意思的给他们工钱,听说今晚出去能额外拿十块钱,冷是冷了点,但其实要真在村里吼一声,保证大把的人愿意干。 话不多说,一行人拿着捕虾的工具前往村东边那条小湖,这里是王爱华几人常常捕捞虾的大本营,这条湖湖水清澈,湖里虾子很多,而且大都个头大而鲜活,一网捞上,基本都是至少两手指头粗的肥美小龙虾。 几人下湖捞虾,辛安冬和辛母被王爱华好说歹说留在他家,主要是外面比较冷,靠近湖边更彻骨,辛安冬是个小少年,瘦瘦弱弱的穿着羽绒服都能把鼻头冻得通红发紫,辛文芳又是女人,王爱华细心的将他们留在家里。 辛安冬想了一下也没强烈要求跟去,一来他手无缚鸡之力下不了河捞不动虾,二来刚才从家里过来的一路上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啊切~”辛安冬揉了揉鼻子,用手背贴着面颊,果然发现有点热。 辛文芳之前着急忙慌赶来王家也没注意儿子,这下听到他打喷嚏,再转头一看,儿子小脸红彤彤,眼睛里像是泛着水光,还在一个劲揉鼻子,辛文芳心下一惊,伸手摸上他的头,滚烫一片。 辛文芳心里那个气啊,气不省心的儿子也气没本事要儿子跟着东奔西跑的自己,只是怒气一闪而过,对上儿子眼里的讨好,只得没好气的戳了一下他脑门,“不省心!让你照顾好自己还给我弄感冒,晚上回去多喝点姜汤,明天捂一身汗就好了。” 辛安冬自知理亏,小脸尽显谄媚,“嘻嘻,我那不是没在意吗,晚上回去喝姜汤,保证明天生龙活虎!” 这身体也够娇弱的,谁知道吹一下冷风就感冒了呢,他不该叫辛安冬,该叫辛黛玉…… “臭小子!”辛文芳给他把羽绒服的帽子重新戴上,将小手握在自己大手里,到底舍不得,小声问,“冷不冷?靠过来妈这边,妈搂着你。” “有点冷,妈我想睡觉了。”辛安冬的确冷了,这时候也顾不上男子气概,没出息的靠在了辛母怀里。 反正是他妈,搂一搂算什么。 “睡吧,靠在妈怀里。”辛文芳爱怜的抱着小儿子,让他窝在自己怀里,也不怕自己被传染,轻轻拍着小儿子的背。 辛安冬果真是感冒了,头晕沉沉的,刚靠到辛文芳怀里就睡过去了。 看着小儿子晕红的脸,辛文芳眼里带着亏欠,县城的龙虾馆要人看着,二闺女又是那个样子,丈夫更是离不开她,辛文芳一个人掰不开,只好留小儿子在村里。刚才回到家就看到了那一排排腊肠,听他奶奶说又是忙活了一天,这么小的孩子为了这个家忙着赚钱,比有些大人还要累,还不是因为他们当父母的没用,否则哪需要孩子这么辛苦。第五十五章 炸肉丸 第二天早上醒来,辛安冬裹着被子睁开眼,只觉得呼吸不畅,他迷迷糊糊的想到好像昨晚他冻感冒了,最后在爱华哥家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睡过去的。嗷,他痛苦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余光瞥到放在床头的空碗,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回到家之后被母亲喂了姜汤又睡死过去的。 他穿好衣服下床,穿上袜子、老棉鞋,羽绒服也套上,走出房门,正好看见奶奶正端着盆野菜喂鸡,他喊了一声,“奶。” 辛婆子转过头,立刻丢下鸡盆,着急道,“发热还没好逞什么能,快快回床躺着,奶把粥碗端到床边喂你!”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呢,还要人喂,辛安冬汗,忙说,“不用了奶,我起都起来了,而且我摸了额头已经不热了,就是鼻子不通,这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要说上辈子,辛安冬的身体是倍棒,一年顶多感冒一次就很稀奇了,到了这里,看待感冒这种小事他已经可以很淡定,反正这具身体比弱不禁风的林妹妹也只稍微好一点,动不动来个头疼脑热多正常。 反正一个星期后就好了,大不了这几天说话带点鼻音,睡觉时候用嘴呼吸,忍忍很快就过去。 “奶,我妈是昨晚回县城还是今早回县城的?”他问。 第69章 面对冥顽不灵的小伙伴还有一桌子勾人的饭菜,江大河再忍耐就不是吃货了,他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伸向中间被冬子夹了好几块的水煮肉,嗷呜一口,看冬子吃得香他早就想吃一口了,辣辣的,果然好吃! 算了,反正好兄弟有钱,再说既然退不了,自然是要全部吃光不浪费!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辛安冬饭量不大,吃了一碗饭就停筷了,而江大河不,他连吃了三碗,最终将一桌菜和一海碗酸菜汤一口不剩全部喝完,捧着碗底舔舌头的蠢样简直让人没眼看。 在服务员鄙视的目光下,辛安冬目不斜视走出饭店大门,而江大河则摸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一个接一个饱嗝…… “冬子,咱现在回去吗?” 集市买东西的多,吃的用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数不胜数,江大河来不及用眼看,他有些不舍的问。 辛安冬不太想现在回去,问他:“你急着回家?” 江大河一个激灵,“不急!要不我们逛逛吧,我看今天市场上人特别多,我刚才还看到有人卖棉鞋,我想给我哥买一双。”他眼里冒着光提议道。 辛安冬很感兴趣,问,“你在哪看到的,我也想给我爸和爷爷买。” “就在刚才岔路口那,有个男的,旁边是家面馆,我带你去!” 江大河指着前面,兴致勃勃的拉着辛安冬走到卖棉鞋的摊子面前,果然地上全部都是黑色的棉鞋,鞋底是橡胶的,带螺纹,防滑,只有男款,而且没有其他颜色,清一色全黑。 里面是绒布,虽然不带毛但是摸着特别暖和,辛安冬见过自家父亲脚上的老棉鞋,鞋面被磨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布,是奶奶做的,跟摊子上的样式差不多,不过用的泡沫鞋底,泡沫鞋底容易滑跤而且常常穿鞋底会被磨变薄,穿鞋不规范的人,左右两边鞋底被磨得会一高一低不对称。 两块钱一双的老棉鞋,辛安冬想也不想,一口气买了六双,他早就打算好了,他、爸和爷爷,三人各两双。 辛安冬今天脚上穿的是球鞋,主要是为了走路好走,里面垫了两个鞋垫,但其实并不保暖,脚趾头现在还是冷的。 还是家里的老棉鞋好,丑是丑了点,但暖和啊,就是辛安冬脚长了,鞋子显小,奶奶的眼睛不好,今年她要给辛安冬再做的时候被他拒绝了,此时看到急需的老棉鞋,岂有不多买两双的道理? 江大河被他的豪迈吓住了,就算买也不需要买这么多双吧,辛安冬一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我们家三个人呢,我自己也要穿,这鞋子不错,所以多买了几双,你别看我,你自个需要几双就买几双。” 可别被他带跑偏,他家里他是可以做主的,反正钱是他赚的,怎么花他说了算,但江大河明显还没有随意挥霍钱财的权利,要是他也跟着买六双棉鞋回家,不用怀疑,肯定一顿竹笋炒肉丝等着。 原本真有向小伙伴看齐意愿的江大河被他说了之后,立刻缩回手,脑子清醒了,最后斟酌再三咬咬牙买了三双,他爸、他哥、他二叔,他自个对老棉鞋是不稀罕的,他喜欢跑鞋,喜欢奔跑着闪闪发亮的鞋子。 ……可是即便身上有钱他也不敢买,老妈的威慑力不是盖的! 买完老棉鞋之后,两人又在市场逛了一圈,主要是辛安冬买,他是个隐形的购物狂,没钱的时候看着眼馋,有钱尤其是人多的时候逛街,就好像身体里某种狂热激素迅速分泌,看看这想买看看那想买,吃的要买,用的也要买,一路停停走走花了五十多块 他给奶奶买了两块绿色带流苏的三角巾,家里的那个已经旧了,还破了个洞。遇到卖大闸蟹的,辛安冬两眼放光,买了五斤大闸蟹,买了一条羊腿,有卖狗肉的辛安冬没买,蔬菜家里基本都有,香菇木耳更别说,后山上多的是,家里晒了许多,还有好多杂七杂八吃的用的辛安冬也买了不少。 他还特地又去了一趟宛然市最大的商场,买了五瓶雅霜,三个姐姐、母亲还有他自个,奶奶用习惯小贝壳蛤蜊油,他便买了两个,看到卖自行车的,他心动不已,每次从村子走到县城太累人了,可惜要票,他有钱也买不到。 逛完了集市和商场,辛安冬总算准备打道回府,负责拎东西的江大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要回家了,冬子大手大脚花钱的模样快把他腿吓软。 “天还早,大河,你帮我把东西带回家,我去县城看看店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辛安冬在县城和村子的岔路口下车,挥手告别江大河。 江大河一甩牛鞭,驾车比较急,“成!那我先走了!” 等会把冬子的东西送给辛奶奶,他就立刻回家,等他把崭新的棉鞋拿出来,准让父亲和二叔大吃一惊,哼,看他们下次还怎么说他小没良心! 到了龙虾馆,一进去热浪滚滚,里面的人实在太多了,辛家人忙到飞起,辛大壮袖子卷起忙着烧烤,两手抓着数串烤串不断翻面,烟熏火燎的看不清人脸。 辛文芳不但要负责点单收账还时不时要客串一把服务员,店里的两个服务员业务熟练,端盘子收盘很利索,然而即便这样也来不及,好几桌人等着排队,后院那块空地也被放了几张桌子利用起来,两个服务员一人负责前一人负责后,忙得不可开交。 辛安秋在后厨,她负责麻辣小龙虾和凉菜,凉菜都是早准备好的,一大盆一大盆摆放着,点到了就舀一盘,龙虾都是现做,而且因为口味不一样,两口锅都煮着龙虾,她忙得脸颊通红,还好有二姐帮忙,是的,虽然二姐孤僻不爱说话,怕人,但是她烧火很在行,安安稳稳的不叫不吵,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 看到辛安冬来,辛安秋狠狠吐了口气,随即挥手高喊,“你来的正好,门口那锅茶叶蛋要卖完了,你把这锅端去!”她踢了踢脚下的炉子,上面正是一锅茶香四溢的茶叶蛋。 辛家的吃食每一样都卖得火,茶叶蛋也是一样,辛安冬穿着羽绒服不方便,他可不想把衣服弄脏了,索性干活不累,直接脱掉外套,撸起袖子帮忙。他是属于哪边需要帮哪边,喊一声就过去,虽是来回跑,但有了他的加入,大家的确轻松了很多。 埋头算账的辛文芳一抬头就看到小儿子穿着红色的毛线衣端着盘子跑来跑去,热气晕腾得他小脸粉红,又因为眉目精致,活像个漂亮的小姑娘,好些客人向他瞅去。 她心里气急,怒喊一声,“辛安冬,快去把衣服穿上!”发热还没好呢就敢脱衣服身体不要了?! 她被这不省心的小儿子气个半死,辛安冬听到老妈的怒吼反射性一抖,对上老妈犀利的眼神,立刻正色道,“我刚才是不热,这就穿行了吧。” 辛安冬只好悻悻的找了件辛大壮的黑色破棉袄规规矩矩套上,继续充当服务员,顺便在辛文芳焦头烂额算不清账的时候助攻,窜来窜去像个勤劳的小蜜蜂。 有些以前没见过他的新客人笑着打趣,“哟!原来是老板娘家的丫头啊,几闺女啊?以前没见过,长得比她姐姐还要标志嘛!” 辛安冬刚才穿着红色毛线衣,长得又好,怪不得被错认成女孩,辛安冬额头黑线,早知道不穿他姐的毛衣了,可辛安秋长个了穿不了,辛文芳又舍不得扔,非说半新不旧的要儿子穿。 辛文芳窘了一下,对那客人说,“这是我家小儿子,随他爸,长得好!” 说着,辛文芳还特自豪的看了眼儿子。 以前小儿子虽然长得也好,但瘦瘦小小,风一吹就能倒,小脸也没现在红润有精神,而且半年来儿子个子窜了一点,拔高不少,青葱似的小少年唇红齿白,俊俏得不得了,走一路谁不夸! 众人一听,再看向少年,又勾着头看了眼老板娘家傻男人的长相,悟了! 可不就是随了爹嘛,老板娘家的傻男人就在门口忙烧烤呢,高高壮壮,虽然脑子不清楚,但确实不得不说人家长得好,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端正!这小儿子仔细看,脸盘子和男人简直如出一辙,除了白点更精致点。 “那是我看岔了,不好意思啊小公子!”之前那个眼瞎的客人讪笑着对辛安冬道歉。 辛安冬心里翻白眼,鼻子轻哼了一声,脸上却带着笑,说:“没事。” 客人就是上帝,上帝不能得罪……默默念叨了几句,他才总算把火气压下。第五十七章 年三十 辛家人前一天晚上彻底将龙虾馆做了大扫除然后回村,年三十这天,辛文芳早早起床准备过年的吃食,往年都是辛婆子和她一起弄,但是今年辛婆子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使,常常是盐和糖分不清,让她煮粥下面还成,做大菜万万不行,正好今年儿子厨艺显露出来,所以最后是辛安冬帮母亲一起弄。 说到新年,自然是一年当中吃的最好的一天,辛安冬上辈子即便只有他和外公两个人也能整一桌价格不菲的菜,到了这里,在原身的记忆里,家里太穷,过年和平常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最多是这天辛老头会买一点肉,红烧一半,煮汤一半,家里孩子多,三两口筷子就没了,然而仅这样就能让一家人乐疯。 但今年不一样,今年辛家肉眼可见的挣了钱,辛文芳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她家是招女婿,两位老人是她亲爸亲妈,四个孩子一视同仁爱到不行,辛大壮虽是丈夫,但由于智力原因,辛文芳是半当妻子半当姐姐,一家子都是她最亲密的人,自然没什么可吝啬的,她之前就拿了一百块钱给辛婆子让她买过年时需要的东西。 只是辛婆子苦日子过惯了,拿着钱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跟村里的老婶子们去县城只象征性的买了豆腐百叶,肉家里辛安冬灌香肠的时候留了些,鸡也养的,鱼河里都有,前段时间村子里集体捞鱼,她家分到了一小桶,一条五斤重大鲶鱼和五条蛮大的鲫鱼,辛婆子之前送了两条鲫鱼给县城的闺女们吃,其他都被她抹上粗盐腌了。 第71章 这还差不多,辛安秋心里冷哼一声。 一直默默冷眼旁观的辛安冬不说话,他虽然觉得不应该放出葛金花,但是母亲的恳求他没法拒绝,又因为这段时间他看得出辛家那两兄弟大概是认清了宗哥的身份,因为这座巍峨的靠山,两人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他心想,这样就好,最好是一直带着眼睛别招惹他。第五十八章 过年 今年的年夜饭异常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不缺,还有一大盆大闸蟹,辛家人只吃过河蟹,像这种个头超大的大闸蟹还从没吃过,两位老人觉得这新鲜物肯定贵所以舍不得吃,但是辛安冬强硬,愣是想让老两口尝尝鲜,他主动给爷爷奶奶拆蟹,把蟹肉掏出来给他们吃,两位老人推拒不了之下只好吃了,觉得味道很鲜,比河蟹的肉多,好吃。 家里其他人除了二姐要母亲帮忙,其他人都吃得很开心,三姐那样自傲矜持的人也用手抓着蟹脚咔嚓咔擦吃,母亲也吃了些,不多,她主要还是舍不得,想都留给孩子吃。 应辛安冬的要求,今年家里的年夜饭主题是火锅,锅底是熬得浓香的大骨头汤,因为没有专用的火锅锅子,所以他们是就着炉子一边吃一边煮,辛安冬买的羊腿,辛文芳切了一些放进去,还有家里刚炸的肉圆,咸鱼块、河虾、黑木耳、香菇、香菜、百叶,好像只要家里有的菜都放进了锅里烫。 虽然比较杂,但因为火锅汤底的味道很好,所以放进去的东西吃起来味道都不差,一家人就着外面噼里啪啦热闹的鞭炮声吃火锅,热浪滚滚,辛安冬的鼻头都冒了一层汗。 村子里现在已经全部通电,堂屋屋顶的大灯泡很亮,所以吃过晚饭后,一家人也没有出去闲逛,都是坐在堂屋围着炉子谈话,多是奶奶和母亲在讲话,孩子们听着,辛爷爷捧着一杯热茶乐呵呵的,二姐低着头安静地缝小布包,三姐跟辛安冬学织毛衣,傻爸爸一会打一个哈欠。 不过他今晚不能睡,至少得等到十二点之后,因为十二点是象征着新一年的开端,村里的习俗就是家家户户会争抢着去土地庙上头香,辛文芳不是必须要求他们家是头香,但为了表示对土地公的尊敬和心底对新的一年的祈愿,同样不想要自家落后别人。 因此傻爸爸每年的年三十基本上都不能睡,辛文芳也不会睡,两口子都是熬到十二点然后去上香回来再睡觉。 辛安冬三姐弟自然不被允许熬夜,因为忙了一天,被母亲打发上床睡觉的辛安冬很快睡过去。 大年初一,村里人信奉睡元宝觉,谁得越久预示着来年挣的钱越多,这种说法虽然带着封建迷信,但大年初一的确是很多家的人都会睡上好久才起床。即便是最勤快的妇女,在这天也会稍微偷个懒,这时候不像平常,是不会有人说的。 辛安冬睡得很沉,家里人也没谁在大年初一这天喊他,所以等到他醒来,一看床头的电子表,竟然已经是上午九点钟,拉着的花布窗帘依旧能从细缝里看见光亮,他捶了捶睡很久有些昏沉发蒙的脑袋,迷迷糊糊拿起母亲准备的新衣服换上。 他刚走出堂屋,就见到穿着一身宝蓝色棉袄领口带绒毛看着非常俏丽的三姐,她的脚下是一双红色的圆头小皮鞋,侧面拉链型的,看着很洋气。 见弟弟一直盯着自己看,辛安秋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自己今天梳得顺滑的两条辫子,问,“小弟,你醒了,咱家今早吃的是鸡汤面,奶问你想吃饺子还是鸡汤面?” 饺子是芹菜猪肉馅的,昨天家里人忙活半天包了许多,但辛安冬这个人其实不太爱吃饺子,他比较喜欢面,回说,“三姐,你让奶帮我也下面吧,不用鸡汤,清汤面多加点蒜叶就行。” 早晨一起床就吃鸡汤面总感觉有点油腻,蒜叶是他比较喜欢的,感觉很香,他一般熬汤的时候也喜欢加一些,嫩绿色的蒜叶洒在浓白的汤汁上,会感觉很有食欲。 “好,你快去刷牙。”说完,辛安秋仔细的踩着新鞋子离开,站在烧饭小屋的门口对辛婆子喊,“奶,小弟要吃面,别给他倒鸡汤,他说要多点蒜叶。”她不想进去,怕锅灰弄脏新鞋子。 辛婆子回了声,“知道了。” 等辛安冬刷完牙洗好脸,小桌上正摆了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上面卧了两个团溜溜嫩白的蛋,面条是手擀的,很有劲道,嚼着q弹,比超市里卖的那些挂面、水面好吃太多,原本就喜欢吃面条的辛安冬更是吃得有滋有味。 辛文芳难得新年在家,老早就出门去其他家窜门,当然,以前跟她关系好的也没几家,除了交好的江家和邻居成婶子,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去县里摆摊卖龙虾,但即便这样也很了不起了,至少人家今年穿着新衣服,别说打扮得如花似玉的两个闺女,就是辛文芳自个一身呢大衣也是惹眼的很,把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羡慕得要死,可见辛家卖龙虾挣了不少钱,几乎所有人心里头都是这种想法。 辛文芳虽然从县城回来,身上穿得好,但她除了比以前说话声音大些,不再缩着肩唯唯诺诺,其他的,说话做事平易近人,都不算惹人嫌,即便一些眼红她家赚钱的妇女也只能说两句酸话,辛文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当没听见,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但也有比较刁钻的,看不得辛文芳过得好,阴险的问及她家老二老三,辛安夏从徐二娘家被打成傻子回来这件事早在村里传遍,辛安秋更惨,她一出生便是左腿有残疾,辛文芳这两个闺女将来找婆家都是困难。 “可怜见的,你家老二老三的病真好不了了吗,你们家现在有了钱,可别因为是闺女就不给她们看,要是咱县医院不行,那就带孩子上省城,钱挣再多有什么用,孩子这病好不了,将来哪家健全的小伙子肯要,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当老姑娘吧,你能肯,你家小子心里头该有话的。”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辛家偏心小儿子不顾两个有病闺女的死活,还刺辛文芳她两个闺女嫁不出去,简直是阴毒到极点。 说话的妇人是他们村比较富裕的一家的女人,叫陈淑珍,她公公婆婆早年就在外地打工,挣了不少钱,老了回村养老就带了很多钱给媳妇,这女人是大儿媳,最得老夫妇看重,她公公婆婆的钱一大部分被她得了去,她男人是个没用的,除了喝酒赌博没其他本事,家里财政大权在她手上,比村里的其他女人腰杆子直很多。 陈淑珍故意这样说,就是看不惯辛文芳现在比她厉害,以前村子里的女人都捧着她,除了王香梅她就是数一数二的妇女代表,但自从辛文芳去了县城还赚了好多钱回来,村里女人有好些都夸赞她,要么是嫉妒她,反正就是在辛文芳身上有了更多的关注。 这让一直是人群中焦点的她很不乐意。所以才说话刺辛文芳。 儿女就是辛文芳的命脉,谁戳中就像踩着地雷,辛文芳心里头就像被一团棉花塞住,堵塞酸楚得厉害,她狠狠的看了那个说这话的尖酸妇女,冷笑一声,“我家老二老三就算好不了也碍不着你的事,我儿子从小孝顺,他早说了他二姐三姐就算嫁不出去他也养,有闲心操心别人家的事,先管管你家狗屁倒灶的烂事吧。” 她这样说是有依据的,陈淑珍虽然手里有公公婆婆给的钱,但她男人不是东西,除了喝酒赌博还特别不着调,年四十多,儿媳妇都有了,前些日子竟然还被传在外面养了个小的,甚至好些人都在说那女的已经怀上了。 家里刚进门的儿媳妇正怀孕,男人外面的狐狸精也有了,陈淑珍这段日子过得有多不痛快可想而知,关键是特别丢脸,脸都丢尽了。 她以前在公公婆婆面前很得脸,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这自然是因为她给她家男人生了一个儿子。 但现在外面的那个女的怀了,同样是她家男人的种,陈淑珍就算生了儿子也只是生了一个,她公公婆婆对孙子渴望的很,所以这段时间不管她怎么闹,老两口都是跟她打马虎眼,隐晦的意思还想要把那女的生的孩子弄进家门。 所以,辛文芳回敬她这番话立刻让她脸一阵黑一阵青,可偏偏她没法反驳,辛文芳昂着下巴看她,大有她敢再说一句,绝对顶得她没脸见人的架势。 陈淑珍胸口起伏,冷哼一声,最后重重跺着脚离开。 其他一直没插嘴的妇女见陈淑珍被辛文芳气走,心里着实吃了一惊,她们可还记得半年前辛文芳软包子一样任人欺负的模样,现今却看她把村里数一数二牙尖嘴利的陈淑珍气跑,大开眼见之余,心里有种,啊,果然辛家是挣了钱,连腰杆子都硬了不少的感觉。 还没怼够呢就跑了?辛文芳望着陈淑珍离开的背影撇撇嘴,越发觉得自个以前太怂。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是开了店才知道这句话的道理,她家的龙虾馆虽然一直生意好,但顾客多什么样的人都有,胡搅蛮缠也不是没见过,从一开始被骂得不敢说话到现在遇上不讲理的辛文芳能跟她直接对骂,辛文芳的性格真的变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王香梅跟她感叹,“文芳,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今天顶陈淑珍那气势就特别好,要是以前你也能这么胆大,你家早不知成什么样光景了,就好比你嫂子葛金花,当初你要是强硬些,冬子姐弟四能吃这么多苦?” 辛文芳的脸顿时一白,王香梅看了抓住她的手,忙说,“我也跟你亲,才掏心窝子讲了这些话,你要真对我不满意,可就枉费我的一片心了。” 王香梅这时有些懊悔,辛文芳的表情让她觉得刚才自个可能真的多嘴了,但她这人跟谁亲就会说话真,虚情假意那一套看不上,有话也是直来直往,却没有想过辛文芳会不会接受她一番好意。 “不是,香梅姐,”辛文芳眼里含着薄泪,她紧紧抓着王香梅的手,苦笑道,“我刚才并没有不满你说的话,你说的很对,我以前就是太面,把村子里的人太当一回事,把葛金花太当个人看,也把我爸的说看得太重,我就应该知道,孩子才是我的命根,我凭什么辛辛苦苦赚的钱给不相干的人吃喝,到头来苦了我的孩子” 王香梅舒了口气,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然后半开玩笑道,“你总算是醒悟过来没彻底晕乎。” 她不便说太多,毕竟辛家的事里牵扯到辛老爷子,她一个外人虽看不惯以前老爷子的做法,但不可能以下犯上说老人家不好的话。 辛文芳却很欢喜,她其实性格早变了,也看穿了这些道理,王香梅并不算点醒她,但有个人真心待你,跟你掏心窝子讲贴心话的感觉太难得,她心里待王香梅也更真心不少,隐隐有打算深交的意思。 她笑着热情的对王香梅说,“我家冬子买了不少大闸蟹,家里还有,你跟我回去,装几个给大河兄弟俩吃。” 大闸蟹他们这边可很少见,算个稀罕物,王香梅哪好意思占辛文芳便宜,忙推脱,“不用不用,给冬子姐弟吃。” “哎呦没事,我家冬子时常念叨大河,我给你拿几个,你就在这等哈。”辛文芳说完,不顾王香梅的阻拦,忙进家里取。 大闸蟹她家都舍不得吃,她当然也舍不得给别人,但是一来江大河那孩子她挺喜欢,二来有与王香梅深交的意思,所以很大方的装了六个给王香梅,包括江婆子和江二叔,他家六口人,正好一人一个。 第73章 “总之我话撂这了,以后我们家与二房一刀两断,妈你也不要再去见大伯,他就是个没心的,管不住自己婆娘的窝囊废!” 辛安秋对二房的恨根深蒂固,是一辈子也去不掉的深恨,二房的人,哪怕是最小的还不会说话的辛玉祖,辛安秋也深恶痛绝,想到大姐,她心底的暴戾就会让她忍不住有掐死那个小孩的冲动。 因为当初辛玉祖的妈高兰,就是用卖大姐的钱娶进门的,辛玉祖在她眼里不是她侄儿,看一眼都嫌恶心。 三闺女的话勾起了辛文芳心中的痛,她脸色白了一瞬,对二房的憎恨又多了几分,可事已成定局,现在想再多也是白搭。 这辈子亏欠了大女儿,她只能从其他地方补。 “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丫嫁进范家从此就是范家的人,她现在又怀了孩子,还能离了范家?我是舍不得闺女受罪,以前家里是没钱,现在家里富裕了,大不了以后多帮衬点,范家看在我们家的面子上也能对大丫好点。” 辛文芳想的很天真,引来辛安秋不屑的一个冷笑,她看了三闺女一眼,微微叹气,“你大伯也是没办法,我不是帮他说话,他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妈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再和他们家来往,我又不傻,不想供养那几头白眼狼,不过他到底是你大伯,你一个姑娘家以后说话注意分寸,窝囊废也是你能叫的!” 她倒不是非要三闺女一如既往尊重辛文军,只是人言可畏,村子里的妇女嘴碎的很,她就算再对二房不满,她可以说些话,但安秋不能说,长辈,长辈,长者要敬着,倘若让村里人听到安秋口无遮拦的话,该说她辛家的闺女没教养,以后安秋找婆家就是个问题。 “知道了,不过我不喜欢大伯,你被指望我给他好脸。”辛安秋不冷不热的说了句,然后嫌恶的转身离开。 她不想跟她妈讨论辛文军,在她眼里,那个管不住老婆的男人早不是她大伯。 “你这丫头!”辛文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狠狠叹了口气摇头。 只是看到手下的大包才露出一丝笑,大闺女马上就要来家了,也不知道安春怀相好不好,唉,吃不到好的想也知道闺女怀孕得多辛苦,摸了摸手下的大包,只要能让她婆家待她好些,她不会小气舍这些东西,钱财能比得上她大闺女重? “二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生气了?” 辛安冬刚从烧饭的小屋出来,见到辛安秋脸色难看,随口问了句。 辛安秋烦躁道,“还不是范启高!” 范启高?辛安冬开始还有些困惑,然后突然脑子一动,范启高不就是辛安春丈夫,一个同样智力有缺陷但却会发疯有暴力倾向的男人,想到这,他的眼里闪过厌恶。 辛安秋一见弟弟一脸反感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同样不喜欢范启高,想到大姐凄惨的遭遇,她就想找个人把心中的郁气发泄出来—— 这时,突然一个人着急忙慌地冲进他们家院子。 见到人就喊,“不好了!你家大丫被送进医院,现在生死不知,你们快去看看!” 爷爷奶奶在小屋,辛安冬姐弟刚好站在堂屋门口听到这句话,辛安冬霎时脸都白了,着急的问,“叔,怎么回事?您说清楚,我大姐怎么了?!” 这个时候听到声响的辛文芳也跑了出来,报信的人声音很大,她在屋里显然听见了,此时脸色一片惨白,喊出来的声音有些尖细得刺耳,“你刚才说什么,我家大家大丫怎么了,她怎么会在医院,我闺女出了什么事?!” 好好的新年的日子,一家正等着出嫁的辛安春回来,锅里的鸡汤还不断朝外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可院子里的人却早已没有了早时的愉悦轻快。 生死不知,这个词太重了,辛文芳只觉得耳边轰隆一声炸响,随即什么也听不见。 爷爷奶奶同样互相搀扶着脸色难看的从小屋跑出来,一家人都紧盯着报信的人。 报信的人跑得急,狠狠喘了口气,也不在乎辛家人不善的语气,倒豆子一样快速的说,“我大姐今天回家说的,是你家大丫让带的信,她说想在临死前最后看你们一眼,你们快去吧,我大姐说见到大丫的时候她满身都是血,”说到这,男人语气艰涩,看着脸色灰白的一大家,眼带同情的说,“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们抓紧时间,大丫心心念念的都是家里人,旁的我也不清楚,你们快去县医院吧,不然……” 男人没说下去,但辛安冬的心差不多凉了半截,从县城把信带到村子,最起码半个小时,而男人说了大家满身的血,又是想要见家人最后一面,他实在不敢想这个时候大姐还…在不在了。 “啊!我可怜的大丫!!!” 辛文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要不是辛安冬眼疾手快的扶住,铁定瘫软在地上,他冷汗直冒,一边扶住母亲,一边快速对已经泪流满面呆愣住的辛安秋说,“三姐,你去江家借牛车,我们立刻去县城!” 辛安秋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远在县城的大姐还等着他们,她粗鲁的擦掉眼泪,重重点头,带着鼻音说,“好,我现在就去。”说完她迅速跑出门。 三姐离开后,辛安冬深吸一口气,拽紧母亲的手臂,微微哽咽道,“妈,大姐还等着咱,你别哭了,刚才叔不是说了嘛,大姐还没……有的救,咱把家里的钱都带上,县医院不行,咱就去市,市里不成就到省医院,大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妈你撑住,大姐还等着你呢!” 或许是辛安冬加重的最后一句话惊醒了哭得痛不欲生的辛文芳,她果然醒悟过来,迅速擦干眼泪,红着眼眶紧紧抓着儿子的手,“对,你说的没错,你大姐别看她温顺其实从小胆子特别小,她这会肯定很害怕,她一定在等我,我听到了,我家大丫在喊我,她说害怕,她肯定在喊妈妈!” “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会弄成那样,她怎么会突然满身是血?是了,肯定是范启高,范启高这个杂碎!他把我好端端的女儿弄成什么样!还有范家,我怎么这么傻把大丫送进那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火坑!”说着,她眼泪又流下来,滚烫的泪珠滴在辛安冬手背上差点把他烫伤。 辛文芳惨白着脸咬牙切齿,通红的眼里,满溢的恨意好似要将范家人大卸八块。 “小弟,牛车准备好了!”辛安秋在外面喊。 辛安冬立刻转头对辛文芳说,“妈,三姐把牛车借来了,医院看病肯定是少不了钱的,你快去拿钱,我也把钱带着!” 依照范家人的脾性,大姐要真出了什么事,绝对是指望不上他们家,辛家的女儿,他们自己来救! 刚哭了一场,辛文芳眼睛红得不成样,她吸了吸鼻子,强撑着站起身,“好,我这就去拿钱,把你爸也叫着,今天我要跟范家把这笔账好好算清楚!” 等辛文芳离开,辛奶奶满脸愁苦的说,“冬子啊,奶奶担心你大姐,大丫出了这事奶心里头一直不定神,奶跟你们一起去吧,我可怜的大丫奶还是半年前才见的面!” “你个老婆子你去做什么,我跟着文芳他们去,范家人这次欺人太甚,我今天铁定要跟他们要个说法!”辛老头早已脸色气得铁青,这是死活要跟着去。 辛奶奶听了他的话,突然就炸了,手掌重重的落在爷爷的手臂上,一边打一边哭着发泄的骂,“你个死老头子你还有脸去见大孙女,弄成今天这样还不是你当初造的孽!我要是大孙女,死都不想见你这个老东西!” “爷爷奶奶,”辛安冬急忙制止住奶奶,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他安抚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大姐,但是二姐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家里肯定是要人留的,大姐那有我和三姐陪着爸妈去就行,医院人多口杂,到时候我们也照顾不了爷奶。” 爷爷脸色灰败的不讲话,奶奶知道孙子说的有道理,她们两把老骨头还不够来回折腾,便只好眼里含着泪说,“那好,你陪你妈去,替奶奶好好看看你大姐,我和你爷爷再家里等着你们回来。” 对上奶奶殷切的眼,辛安冬心中酸涩不已,说,“爷奶你们放心吧,大姐肯定会没事的。” 这时,辛文芳也已经收拾好东西出来,她身边跟着辛大壮,或许他也是知道了大女儿发生的事,以往憨傻的脸上带着冷肃,眼里时不时划过的狠厉令人头皮发麻。 一家人很快坐上牛车,一路上没人说话,辛安冬来不及想清楚刚才父亲的眼神,江二叔已经驾着牛车将辛家人送到了医院门口。 辛文芳迫不及待的冲进医院,辛安冬将钱塞进江二叔手里,说,“麻烦您了二叔,新年还要您跑一趟。” “说的什么话,你也快去吧,你大姐还等着你呢。”江二叔叹了口气说,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辛家的事。 辛安冬想露出一个笑,但他实在做不到,挂心此时医院里躺着的大姐,他来不及跟江二叔寒暄,转了身就跑进医院。第六十一章 求救 大年初二,医院里的人少的可怜,跟护士一打听辛家人就知道了辛安春在的病房,她被刚送来不久,又是全身是血,所以护士的印象比较深。 第75章 挂断电话的蒋玄宗给赵崇明打了电话后立刻拿了大衣骑着自行车去医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此时心里发慌,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少年身边,只是听着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脆弱,就恨不能抱住他轻声安慰。 他想,那么好的少年,到底谁让他如此伤心难过。第六十二章 打针 蒋玄宗骑自行车迅速赶到医院,由于心急一直守在医院门口的辛安冬一眼看到他,眼睛一亮,他心情激动,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蒋玄宗已经动作很快的架好自行车然后大跨步走上医院的台阶,站到他面前。 猛然逼近的男性气息令辛安冬懵了一瞬。 他的怔楞让蒋玄宗以为是遭受打击过后的恍惚,他心疼得忍不住抚上他的头,揉着他细软的发丝,温声说,“别怕,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已经了解,医生既然没让转院,那肯定是能够治好你大姐,辛叔那边,我已经让人四处找寻,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他的声音还带点喘,应该是骑自行车一路狂奔造成的,以往他的大掌抚在额头上都是温热的,这一次却冰冰凉凉,手指尖都透着凉意,辛安冬心里一酸,眼四周瞬间红了一圈。 他根本听不到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他只知道自己的一颗心此时跳得有多快。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只穿了大衣,扣子也没扣好,围巾、手套不会戴吗?”他用些微怒意的语气说,眼睛瞪着他,狠狠从头上拽下他的手掌,然后紧紧抓在手里,企图将他冰凉的大掌温暖。 他纤细的手掌倒是温热得带着一股潮湿,那是辛安冬流的汗,他却没注意到,不管不顾的抓着人家的手,黏黏糊糊的,有点洁癖的人都不会觉得好受。 但蒋玄宗没嫌弃他,甚至从他格外不满的语气里听出了少年对他的关心,他很受用,仿佛一路被冷风灌溉的心房逐渐温热起来。 对于他小大人姿态的一番训斥也没觉得被冒犯,眼含笑意的反手抓住他纤细的手,像个被教导的小学生,乖顺的点头,“好,我知道,下次会注意的,冬子的手很暖和,借宗哥捂捂。” 这股哄小孩的语气弄得辛安冬又羞又臊,却又莫名因为他的亲昵心喜得忍不住翘起嘴角,他拽不回被对方紧握的手,也不想拽,两人维持着亲密牵手的姿态身体贴得很近,一起走进医院。 蒋玄宗身上凉气重,辛安冬却也热得不正常,两颊晕红得像喝醉了酒的猴屁股,一开始男人还以为少年害羞,谁知道一路走到病房门口,他脸上的胭脂色依旧没有褪去,他立刻察觉不对。 另一只微凉的大掌贴上他额头,辛安冬只感觉热乎乎快要被蒸腾的脸有了片刻的舒缓,他太烫了,有种整张脸要被烧着的错觉。 “冬子,下次教训人的时候先管好自己,你这个样子,难道没发现自己是发烧了吗?”蒋玄宗将晕乎乎的少年搂进怀里,一脸无奈的说。 听了他的话,少年黑亮泛着水汽的眼眸迟钝的缓缓睁大,傻愣愣的眨了下眼,然后皱眉坚定摇头,“我没发烧。” 他的这幅迷糊样令蒋玄宗感到好笑,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怜惜,指尖轻触他滚烫的脸颊,摇头说,“小混蛋,还说没发烧,快跟我去量温度。” “我真的没发烧,就是脸太热了,”辛安冬委屈的说,抓住蒋玄宗微凉的手掌紧紧贴在脸上,片刻的冰凉的气息令他舒缓的发出一声喟叹,随后他睁开眼,有些自得的扬起眉,“你看,这样舒服多了,我没有发烧。” 蒋玄宗:……傻里傻气。 废话不跟他多说,蒋玄宗拉了人就要去找医生,辛安冬哪肯,他还要等大姐的消息呢,总不能过会自己也躺病床上吧,只能期期艾艾的求蒋玄宗,“宗哥,我真没发烧,就是热的,过会就好了,我大姐这边离不开人,还有我爸也是,他智力有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找不到人我不放心。” 辛家老的老小的小,顶用的男人还真只有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 “可你不能不顾自己身体,我说了,辛叔很快就能找到,你听话去看医生,不然到时候辛叔回来,你又倒下,你让辛姨怎么办。”叹息一声,蒋玄宗强硬道。 他也是听说过少年身体的,体弱多病,半年前刚从阎王爷那捡回一条命,这会手心的温度越来越烫,蒋玄宗不能让他胡来。 蒋书记的到来令辛文芳感激涕零,他们家一直都在麻烦人家,这会蒋书记开口她才发现自己一门心思扑在大闺女身上,竟没察觉小儿子也生病了。 肯定是来的路上吹了冷风,刚才因为他爸的事大概又心绪有巨大起伏,医生之前跟她再三提过不能让儿子大喜大悲,辛文芳懊悔不已。 “你大姐有我和你三姐呢,蒋书记也说了会找你爸,你快跟蒋书记去看医生,看你一脸烧得像猴屁股,年纪轻轻烧傻了你让你妈我找谁哭去?!”辛文芳暗瞪了眼倔强的儿子说。 随后她歉意的看向蒋玄宗,“蒋书记,冬子这孩子犯倔,这会我走不开,麻烦您带他去看医生,他小时身子骨就差,你帮忙叫医生好好瞧瞧,看他咳不咳,喉咙疼吗,有没有流鼻涕,耳朵里长小肉疙瘩不?” 全是儿子感冒发烧会出的症状,说到这,辛文芳尴尬的从对儿子的一腔担心之情中反应过来,随后住了嘴不说话。 她也不想厚脸皮的指使人家书记干这干那,可大闺女生死未知,男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小儿子虽只是发烧但他病弱的身体从小就不容忽视,辛文芳走不开身,满心担忧,只能拜托蒋书记照顾小儿子。 蒋玄宗笑笑,握紧了抓着辛安冬的手,颔首对辛文芳说,“放心吧,辛姨。” 说完,拉着不情不愿的辛安冬离开。 不就是发热,回去喝碗姜汤悟一身汗就行了,这会还得找医生量温度,一堆事忙着呢,他心里急,面上带着不乐意。 大年初二,值班室只有一个男医生,他很有经验的将温度计塞进辛安冬咯吱窝,冰凉的温度计紧紧夹着肉有点疼,辛安冬又怕动一下胳膊把温度计弄掉,脱去一只胳膊的羽绒服已经很冷了,房间里没有暖气,他这会脸热身体冷,冰火两重天很是不好受,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蒋玄宗见他小脸板着,白嫩泛红的脸上一副神情不虞的模样,知晓夹温度计不好受,突然伸出手安慰性的摸了摸他的耳垂。 谁知辛安冬没被安慰道,只觉得耳垂被他摸得有些痒,往一边缩了缩,然后抬头恼怒地瞪他,蒋玄宗这会才知道安慰不成反把人惹恼了,只得摸了下鼻子,歉疚的露出一个笑。 哼! 辛安冬撇开头,他这会浑身不舒坦,刚才还满心满眼的宗哥的亲近也不乐意了,全程量温度都板着脸,等到医生从他咯吱窝取出温度计,一看39度5,他下一刻就黑了脸。 显然这会已经高烧,医生问是吊盐水还是打针,辛安冬不说话,其实心里纠结的很,吊盐水要好长时间,可打针要当面脱裤子…… 蒋玄宗没忘记辛文芳嘱托的,一一问了医生辛安冬有没有其他感冒病症,医生看了,扁桃体没发炎,嗓子应该是不疼,只是这些不是应该问当事人吗? 遇见这么个宠孩子的家长,医生只得耐心解释,“发热感冒常伴有咳嗽咽喉痛,这些都是正常的。” 蒋玄宗长这么大又不是没感冒过,当然知道这些,只是毕竟孩子嘛,比大人精贵些,而且小孩身子骨差,越发马虎不得,他便又问了医生不少问题。 脑子晕乎的辛安冬还挺感动的,仰着晕红的小脸情意满满的看着他,蒋玄宗一回头对上他黑亮的水眸,顿了一下,没看懂,只觉得可怜又可怜,笑着安抚道,“医生说你没事,打一针就好。” 等会! 一听打针,辛安冬快要成浆糊的脑子瞬间清醒,突然脸色僵硬道,“我不要打针。”说了这话,他又一阵纠结,不打针难道吊盐水?可是又太慢! 小孩子都是怕打针的,佟正浩也有这问题,毕竟针筒戳屁股很疼,他之前还以为心智成熟的辛安冬不会,这时听他反驳,心里好笑,想到果真是孩子,都怕打针。 蒋玄宗对医生无奈的一笑,“您稍等一下,我哄哄他。” “行,我去拿药。”当医生的见多了一听打针就鬼哭狼嚎的熊孩子,辛安冬这种情况很多,他只是有些感叹难得见到这么温和的家长,要知道好多家长都是直接上手扒裤子,还有的嫌吵闹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胖揍打服帖。 男人看着不近人情,没想到却这般宠孩子,男医生摇摇头出去拿药。 等他回来,孩子已经被哄好了,医生很满意,将辛安冬带到里面的小房间里,拉上布帘。 第77章 他面色微白,嘴唇嫣红的不正常,眉眼间尽是疲惫和憔悴。 “难过就不用笑,你还小,不需要强撑。”蒋玄宗眼神复杂的说着,伸手搂过他的背拥进怀里。 心房瞬间像被棉花糖牢牢裹住,柔软又甜蜜,辛安冬一愣过后放开心神,半阖着眼倚靠在蒋玄宗怀里,双手回抱住他劲瘦的腰,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喟叹。 宗哥肯定不懂他的意思,但他可以遐想,这是两情相悦。 真好,辛安冬将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厚着脸皮想。 …… 大年初四,大姐要出院,母亲拦不住,背后怒她天生犟脾气,但又不敢说重话,只得同意,请江二叔帮忙,一家人坐牛车回到村里。 大姐也没提出要回范家,辛文芳自然巴不得大闺女回家养身子,她是决定了这次决不能轻易妥协,大闺女遭了这么大一场罪,以后又怀孩子艰难,婆家靠不住,娘家腰板子得硬起来,除非范启高跪地谢罪,范家人写下保证书,否则别想接走她闺女! 失去孩子的大姐好似一夜间衰老了十岁,她总是默默流泪,不讲话,不愿意同辛文芳交流,吃饭也只是小半碗,多了就会吐,撕心裂肺的吐。 原本想着大闺女这次亏了身子打算给她好好补补,可手里端着原封不动的老母鸡汤,辛文芳气得浑身发抖,关上房门走到院子里,唯恐被大闺女听到,她压低了声音将范家那伙狗杂碎又狠骂了一通。 但这不痛不痒,根本对范家人没影响。 这个新年辛家人过得很不痛快,初六的那天,宗哥送了些营养品来,奶粉就有三大罐,看着牌子就知道特别贵,清水县的商场肯定没有,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 其实说到底,他们家和宗哥并没有多大交情,而且人家的地位在那摆着,即便是辛家上赶着奉承听起来好像也是理所应当。 但宗哥给人的感觉没有半点倨傲,有来有往是交往最基本的道理,奶粉这么贵的东西辛家没有,辛安冬便专门卤了一个辣味的猪头,按照蒋玄宗的喜好,放了很多的辣椒,猪头肉麻辣鲜香,肯定非常合他胃口。 事实的确如此,辛安冬亲自送上佟家门,宗哥原本不肯收,但佟正浩和佟晓雨姐弟俩看着就流口水,爱吃的不行,他便只好无奈的收下。 到了初十,辛家的龙虾馆要开门了,原本定的时间是初七,因为大姐的原因,耽误了两天,初十已经是不能再拖的日期。第六十四章 决裂 初十这天,辛家人准备回县城。 大姐死活要留在家,不肯跟他们走,她自从回来后就这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气得辛文芳牙痒痒,“你倒是说说,你赖在家里谁照顾你,你好意思让你奶半截身子埋入土的人服侍你吃喝拉撒,辛安春你别给老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 辛安春垂眼,声音平静,“我能照顾自己,你们走吧。” “你照顾个屁!我是你妈,我能放心把你一个人扔乡下?!”辛文芳气不过大闺女这幅不争气的模样,是,孩子遭了罪,该多照顾,可安春毕竟嫁了人,不能把自己一辈子断送在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她叹气,坐到床边,苦口婆心的说,“大丫,你才22,还年轻呢,以后还会有孩子,人要往前看,你看看你,自从回来就跟不想活了似的,吃也吃不进,吐的稀里哗啦,妈心里跟刀子割似的疼,你不能一辈子都瘫在床上吧,乖,听妈的话,跟妈一起去县城。” 母亲今年不过才不到五十,黑发里却已经生了不少白头发,脸色比刚见面时憔悴许多,望着她的眼里充满无奈和心疼。 辛安春并不是不愧疚。 “妈,孩子没了,我的心也空了,那个地方我真不想再回,你放过我吧。”她眼泪流下来,憔悴的脸上一双眼睛满是祈求地望着辛文芳。 她不想再看到范家人,一看到范家人,她就想起自己那个无缘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就恨不得拿刀子把范家一个个抹了。 辛文芳苦笑,“傻闺女,你总归是要回范家的啊……” 就这么几天,辛家大闺女安春被婆家打回娘家的八卦已经传遍整个村,王香梅昨个来看她,学了外面人污蔑她家安春的话,气得辛文芳恨不得立马拿着菜刀出门跟那些碎嘴的娘们拼! “妈,”在门口沉默的站了有一会的辛安冬推门而入,看到大姐了无生气的样子,他沉默了会,劝辛文芳说,“大姐既然不想去县城就算了吧。” 他感冒未好,没再发热,只是说话鼻音很重,但严肃的语气还是令辛文芳一怔。 最后在辛安冬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之下,大姐留在村里陪爷爷奶奶,辛安冬还有几天才正式上学,也留在家里,顺带照顾大姐,辛安秋、辛安夏陪同父母回县城开店。 走之前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恶心的事,大伯辛文军带着大儿子辛国强和葛金花还抱着个小的,一家三代四口人,拎了可怜的二两猪瘦肉上门谢罪。 收拾东西准备回县城的辛文芳被恶心坏了。 先别提葛金花眼里明显的不情愿和看向辛安冬似有似无的恶毒,那二两瘦猪肉就让辛文芳气怒的说不出话。 什么人啊这是,上门谢罪,谢罪礼都好意思耍心眼,她也不是贪二房的,但现在谁家不是爱吃肥肉(除了她奇怪的小儿子),二两瘦精精的猪肉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江二叔要帮忙运东西,人就坐在辛家堂屋喝茶,对辛家二房做的那些事也是略有耳闻,这会二房上门谢罪,是辛家内部矛盾,他原本有些尴尬想离开一会的,辛文芳不怕家丑外扬,拦住他,又给他续了杯茶。 然后看也不看蓬头垢面像个受气包一样的葛金花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对辛文军说,“大哥来得真不巧,这会我们要回县城,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行吧,你看,家里乱糟糟的也不合适招待你们,孩子冻得小脸都紫了,快回去吧!” 这是毫不客气的直接撵人。 自从辛家人不再给二房当牛做马,二房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一家老小六口人就靠辛文军和辛国强捯饬的几亩地紧巴巴过日子,辛国富拿的工资是不少,可他喝酒抽烟连自个都养不活,更何况二房被辛文芳养大了胃口,以前每天是白米饭,隔三差五买肉。 现在呢,顿顿有玉米馍馍就不错了,就辛国强手里拎着的二两瘦猪肉都是二房咬着牙挤出来的。 面对穿着整齐光鲜,气色特别好的辛家人,二房一个个脸色蜡黄不修边幅,葛金花穿着破棉褂子,脸上有脏污,她应该是被牢房的日子吓怕了,抱着孙子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垂头看地上,她的心肝肉辛玉祖自从踏进辛家门,就嚎啕着哭闹要吃桌上的花生。 辛文芳冷眼看着辛国强先是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给他儿子,又顺手抓了好几把塞自己口袋里,在辛文军窘迫的神情下,她冷哼一声将装花生的铁皮盒拿走。 又吃又抢,可真是二房的作风!她现在就是不待见他们家,多一颗花生都不给! 儿子丢人的做派让辛文军老脸通红,可又觉得辛文芳的做法太绝情,他嘴唇抖了抖,看大孙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最终没说什么。 只转过头,梗着脖子瓮声瓮气的对辛文芳说,“大妹,一笔写不出两个辛,咱们是一家人,过去的事你嫂子也知道错了,今个特地让我拿条猪肉上门给你谢罪,你从小性子好,容人,就原谅你嫂子吧。” 若说辛文芳以前是小白兔,那现在就是浑身长满坚硬倒刺的刺猬,她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下。 “大哥说的话我以前听着没觉得什么,今个一听才发现怎么那么别扭呢,大哥的意思是我脾气好,不与人计较,就是冤大头呗,儿子闺女被人欺负了也要睁只眼闭只眼让它过去是吧?我是不爱跟大哥说这些的,既然你们今天上门了,那我把话讲清楚,这是最后一遍,到时候别说我是因为看不上这二两肉。” “听清楚我说的话,辛家大房与你们二房之间的恩怨,这辈子你别想化解,她葛金花哪怕跪在我门口磕头谢罪,我辛文芳头也不带瞥一下!把肉拿走,别恶心我!” 辛文芳冷笑着说完,不顾辛文军难看恼怒的脸色,拿起桌子上小块肉扔给他。 “大妹你……” 辛文军手忙脚乱的接过肉,脸色红一阵青一阵,他没想到以前好说话的大妹今天却变了个人似的,刻薄的话像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第79章 “小辛,叔上次猪油蒙了心,今天给你认罪,下次叔不会再犯,你看咱两家都是老合作了,其他人也不定比我更了解你们家龙虾馆,给叔一个面子?” 王启军在王家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很聪明尤其识时务,不然也不会在村里人勤勤恳恳种庄稼的时候被辛安冬当时随意忽悠两句就跟他干,他能屈能伸,从辛安冬的语气里他知道上次的事对方心里肯定有怨言,所以被人当面下面子,他虽心头愤怒但依旧能舔着脸求和。 他殷切的看着辛安冬,明明白白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悔过和恳求。 然而即便他如此‘低声下气’,辛安冬也没有松口,最终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出辛家。王启军铁青着脸,握紧了拳头离开辛家,望着那被贴了春联的木门,心底气急之余夹杂着一丝恐慌。 刚才辛安冬说了,当初两家合作,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违约是要付违约金的,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追究,不过他要是不依不饶,那他就要报警。 只要一想到那个半大少年平淡的双眼,王启军滔天的怒火以及更多报复的欲望瞬间胎死腹中,剥去所有情绪,只剩下对过去贪心的深深懊悔。 ‘啪!’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仿佛一瞬间衰老了十几岁,弓着腰满身颓废的离开。 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永远没有再回头的机会。 “冬子,刚才谁来了?”奶奶耳朵有些不好使,刚才在房间里陪大姐,隐约听到孙子和人说话的声音,只是刚推开门却不见了人影。 辛安冬轻笑,“没谁,不打紧。”说到底这件事错在王启军,如果他当初不是见财起意,不卡着开店用的龙虾,以至于让他父母深更半夜下河捞虾,他今天也不会这么冷淡。 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王启军是,他也是,之前发生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他当初看走眼嘛,他不怪谁,但也不会轻易原谅谁。 辛婆子疑惑,开口还想说什么,辛安冬一个激灵快速说道,“奶,梅姨昨天不是送了根藕吗,我们煮糯米藕吃吧?” 他口中的梅姨就是江大河他妈,江大河的哥哥江大江在外当兵,过年的时候回家探亲,不知道从哪里带了好多新鲜藕回来,梅姨特地让大河给他们家送了一根。 对孙子,辛婆子自然有求必应,瞬间忘了刚才来人的事,“好勒!家里还有些老红糖,正好你姐最近吃不下饭,给她嘴里沾点甜味。” 她年轻那会,吃了糖便什么不高兴的事都没了。辛婆子惦记大孙女,忍着肉痛想今天的糯米藕可以多放点红糖。 这个年代红糖蛮精贵的,一般都是生孩子坐月子的妇女有的吃,辛家的红糖还是上次江家人上门赔罪带的,辛婆子一直舍不得吃。 望着奶奶匆忙离开的背影,辛安冬眼里泛起笑意,其实奶别看她表面偏心,心里头其实对三位姐姐并不差,比起村里头那些重男轻女的老太太不知道好上多少。 煨到软烂的糯米藕非常香甜好吃,辛安冬一个人吃了两个小段,他算是男人中比较奇葩的,喜欢吃甜食,当然不是齁甜那种,微微甜恰到好处是最爱。大姐也吃了一段,煮糯米藕的甜水更是喝了一大碗,看她平和的脸色知道应该是喜爱的,可把奶高兴坏了,剩下的糯米藕让小孙子也别吃了,全都留给大丫。 辛安冬:说好的心肝肉呢? 此时县城辛家龙虾馆的气氛却格外尴尬,望着不远处5号桌啃着龙虾大吃特吃的母女俩,辛文芳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而站在她身后的辛安秋也是一脸嫌弃和排斥。 “妈,你什么时候把她们弄走?!”扯着母亲的衣角,辛安秋实在受不了了,她家的龙虾馆凭什么让不相干的人打秋风! 辛文芳嗓子干涩得发紧,她自然知道闺女的意思,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店里那么多客人,她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叹了口气,安抚了下快要气炸的闺女,低声说,“现在人多,闹大了丢的是馆子的脸,咱家以后还要做生意,你暂先忍忍,纯当是做好事喂猪了,那两人吃了就会走!” 辛安秋也知道她妈说的对,只是到底意不平,愤恨的甩了下抹布转身离开,不要脸,真不要脸! 五号桌的辛艳芳和陈佳怡母女俩这会可真是老鼠掉进了米缸,欢脱得无法自持,尤其是辛文芳一边满嘴流油地啃麻辣小龙虾,一边用眼扫视龙虾馆的一切。 八张桌子,听说后院还有四张,十二张桌子满满当当全是人,还不包括直接打包带走的,她的视线回到眼前的麻辣小龙虾上,一盆这样的3块钱,一桌至少一盆,就是3块,十二张桌子,十二盆,三十六块钱,加上卖得很火的烧烤……辛艳芳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睁开时眼里全是亮光,她要发财了! “妈,你干啥呢不吃?我还没吃够,我还想吃螺丝,还有烧烤,我同学说羊肉串最好吃,而且特别贵,你让大姨夫给我烤嘛!”陈佳怡舔了舔手指头,推了推咬着一只虾发愣的辛艳芳,颐气指使道。 她家里头只有她一个,不缺吃的,但也没富裕到哪里,辛家龙虾馆她早就听过,他们班好几个家境好的同学经常吃,描绘的麻辣小龙虾好吃的能让人吞掉舌头。她以前只有羡慕渴望的份,谁知道她妈今天竟然告诉她开店的是外公外婆家! 素未谋面的外公外婆她不认识,但辛家就是她妈家,她妈的就是她的,陈佳怡得意的想,以后看班里同学谁敢再说她是穷鬼! 辛艳芳迅速反应过来,看向女儿的眼里尽是疼爱,她生陈佳怡的时候伤了身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蛋,兴许一辈子也只有这一个,自然是样样依着她。 忙说,“好好好,这是辛家龙虾馆,你忘了妈姓啥,想吃多少都有,妈这就让你大姨夫烤!” 说完,她不客气的对辛文芳招手,高声道,“姐!你让大姐夫再给佳怡烤二十串羊肉串,她爱吃!哦,还有螺丝和龙虾再各来一盆,多盛点!还有这汽水也没了,你倒是给我们换啊!” 辛艳芳不满的撇嘴,觉得她姐真是没眼力见!亏她还好意思收钱算账呢,到时候她来,一准比不识几个大字的姐姐做得好! 视线从辛文芳崭新的毛线衣上划过,辛艳芳嫉恨非常,都是老辛家的闺女,凭什么大姐能不要脸的独享父母的钱,这家店有她一份! 她理所当然吩咐的语气差点没把辛文芳怄死,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辛文芳咬牙切齿的盯着辛艳芳,手里的算盘珠子险些被她砸碎,还真当自个家了,要吃要喝,脸有盆那么大吗?第六十六章 撵走 辛艳芳瞧不起娘家,自从嫁了陈忠实这个县城户口的人,她自诩跳出泥腿子的身份,从此高人一等。十几年没想过回家,之前破天荒一次上门不过是为了巴结辛文志,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葛金花没被救出来,她还把辛文志惹恼了。 不过幸好,孙家前段时间不知怎么得罪了哪路大仙,辛文志的岳父,纺织厂孙副厂长被厂里革职查办,作威作福的孙副厂长一倒,身为孙家上门女婿的辛文志自然脱不了干系,好在他实打实的中专生学历,又有几分真本事,不然也只落得跟他岳父一样的下场。 辛艳芳陡然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当天惶惶不安直到她男人回家,赶忙问了才松了口气,受到孙家影响,她男人也被叫去问过话,但一来他技术过硬,二来在厂里干了这些年一直老实本分,所以孙副厂长下台对他并没有影响。 虽然这事虚惊一场,但辛艳芳把怒火全加在了辛家人身上,因此原本打算与老丈人家正常走动的陈忠实,也在辛艳芳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无奈答应不跟辛家往来。 今天辛艳芳却像是忘了当初威逼丈夫发誓的坚决,舔着脸主动上门占便宜。 可笑她一点没觉得自己丢脸,还振振有词的认为她同为辛家闺女,辛家龙虾馆理应有她一份。 说来,之所以发生今天这一出,归根究底是是辛安冬的香肠惹出来的祸。 年前的香肠卖得很火,但其实在清水县并没有出售多少,辛安冬的香肠大部分都卖去了宛然市。辛艳芳家里不缺吃不缺喝,其实并不差买几根香肠的钱,但她抠门,不止对外人抠,对她自己也抠,除了她男人和闺女,谁也别想从她身上站一丝便宜。 香肠买得火,邻里自然不缺买的人,辛艳芳晓得,也心动过,但问了人家价格之后她捂紧了钱包再也没想过要买香肠。 辛艳芳的独女陈佳怡喜欢攀比,听人说香肠好吃便也要,但辛艳芳舍不得买,她就找陈忠实撒娇,陈忠实宠闺女自然满口答应,就在辛艳芳抠抠索索肉痛的准备拿钱买的时候,陈忠实嫁到宛然市的妹妹,辛艳芳的小姑子,突然寄回家一挂香肠。 那正好不用买了,辛艳芳不用花钱,陈佳怡也有香肠吃,皆大欢喜! 原本松了口气,可她想的太好,没想到陈佳怡特别喜欢吃香肠,几乎顿顿要吃,陈忠实是二十四孝父亲,自己舍不得吃给闺女,但一挂香肠就三根,即便辛艳芳扒着手指头每天算好了给陈佳怡切几片,一挂香肠也很快吃完。 第81章 “冬子!冬子!快出来,我找你有事!” 刚到辛家门口,还没迈进院门,江大河的大嗓门就叫唤出声。 他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欢喜雀跃,少年嘹亮的嗓音奇高,辛家院子里,鸡窝里脊椎慢悠悠啄食的鸡被吓得一阵乱飞‘咕咕’叫。 “找我什么事?” 江大河进门,本来着急忙慌的就要拉走辛安冬,只是一进院子他发现几个人都在看他,辛爷爷辛奶奶、冬子,一个没见过的妇女,还有一个对他翻白眼的女孩。 只是大家怎么不说话?江大河挠挠头,看向辛安冬,这才想起来的正事,高兴的对他说,“冬子,我和大牛他们捉了好几条鱼,我们准备烤着吃,你来弄吧,我分你三条!” 好兄弟帮忙烤鱼,他分出三条给他,恩,忍着肉痛挺划算。 还以为有什么事,没想到是为了吃,辛安冬对江大河这个傻大个快没脾气了,没看见眼前这对母女来势汹汹,他手头有事要料理吗,火急火燎找他就为了烤鱼?还想他给他们几个小屁孩当厨子?浪费感情。 没好气的暗地瞪了江大河一眼,辛安冬回绝他,“我不去,你们自己弄。” 江大河瞪大眼,冬子怎么能不去呢,他不去帮忙把小鱼烤了他们吃什么,花了那么长时间从冰窟窿里掏出几条鱼容易吗? 他不依不饶的哀求,“就一次,跟我去吧,你烤鱼肯定好吃,大牛他们都等着呢!”他可是背负着所有小伙伴的期望来的。 江大河试图拉上其他小伙伴引辛安冬同情,然而这会辛安冬心里烦躁的很,真不想陪江大河闹。 只是还没等他再说拒绝的话,一旁的辛艳芳就忍不住了,她对辛安冬冷嗤道,“哟!冬子也学会你爸那一手了?这生意都做到村里头了,感情大家伙都知道我辛家发了财,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 今天刚吃过午饭,辛安冬正准备写作业,辛家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辛艳芳和她女儿陈佳怡。 这两人一进门就坐下来讨伐,讨伐辛文芳,讨伐辛家老两口,指责他们偏心,辛老头和辛婆子先是懵了一瞬,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感情闹半天为了辛家龙虾馆。 一听辛艳芳强硬的要老两口把龙虾馆给她,辛安冬简直对这位小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出所料,以为辛艳芳是带孩子上门看望姥姥姥爷的老两口失望之余气笑了,直言不讳的告诉辛艳芳龙虾馆是辛文芳的,跟他们没关系。 可辛艳芳不信,不依不饶的非说老两口骗她,就是偏心大姐,一副要不到龙虾馆不罢休的气势。 辛安冬就冷眼看着她作妖。 “爸妈!好歹我也是你们亲闺女,家里有好事你们还真是狠心的半点不想着我!大姐是你们闺女,难道我就不是?!”辛艳芳被父母的铁石心肠伤到了,她说了半天这俩老东西就是不松口,简直让人寒心,她冷笑的指着辛安冬家的东屋,“辛安春出嫁了的闺女好意思躺在娘家白吃白喝,我向你们伸手就一毛不拔,就凭她是辛文芳的闺女,爸妈你们不能这么偏心!” 她小的时候,辛老头那会满心眼里只有二叔家两个带把的,哪管她们姐妹三死活,好歹家里还有大姐,她是老小,大姐宠着她,但还有二姐,大姐对二姐也好,她当时就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所以每回分东西她就闹,闹得大姐心疼,二姐头疼,最后东西指定进她肚子。 嫁了人她也这样,一不高兴就跟男人闹,男人纵着她,越发让她吃到甜头,以为每次遇到事只要闹闹就能占便宜。 可她不知道,自个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了在父母眼中,她这番抢家姐东西的无赖样,只会让辛家老两口越发寒心和愤怒。 辛艳芳有恃无恐,声音尖锐,恨不得全村人都来围观,一旁摸不着情况的江大河也被镇住了。 辛婆子早年连生三个闺女坏了身子后没能给辛老头生个儿子,她失落痛苦,但自认从没对三个闺女不好,大闺女从小定了招女婿的,她最看重,二闺女聪慧懂事,她很喜欢,小闺女是老小,本该最疼爱,但辛艳芳从小掐尖要强让人不喜,尤其她得不到东西就哭闹的性子小小年纪比村里头泼妇还会耍泼,说实话,三个闺女,辛艳芳她是最不喜的,太烦人。 小时候算是不懂事不跟她计较,没想到结了婚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来这招,辛婆子警告的剜了她一眼,怒声道,“安春刚躺下,你吵什么吵!想耍威风回你陈家,我就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上次把你爸差点气出好歹,这次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辛安冬本不想理睬,但怕爷奶被不着调的小姨气出好歹,上次那一遭就够动人心魄了,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他开口,“小姨,你回去吧,爷奶不耐烦看见你,大过年的我不想让爷奶不高兴,我们家没什么可招待你的,当然,您是城里人也不稀罕我家一碗白开水。” 他语气讽刺,辛艳芳以长辈自居,听了他这话,想也不想的教训道,“大人讲话要你个小孩插嘴,你妈平时怎么教你的!” 得,上赶着找抽他拦不住,省得多嘴,辛安冬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妈,你可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想气你了?上次也是爸自个身子骨差,可跟我没关系,”辛艳芳连忙推卸责任,她还知道忍着脾气哄辛婆子,毕竟想要的还没到手呢,可不敢马虎,只是见辛婆子面无表情,她又硬气道,“反正我不管,那龙虾馆有我一份,要么你让大姐把馆子给我,要么给我钱,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佳怡正好第一次上姥姥家,辛安春一个嫁出去的孙女都能白吃白喝,我和佳怡为什么不行?” 她说得理直气壮,辛安冬真要被这个奇葩小姨打败了,刚才她还让陈佳怡要压岁钱呢,两老就算了,她竟然让陈佳怡也管他要。 陈佳怡14,他也14,两人平辈,他给哪门子的压岁钱! 小姨脑子怎么长的,活这么大也不容易吧,爷奶和他妈真是太辛苦了,还好陈家收了去。 辛艳芳不懂迂回,也不会耍心眼,她直来直往,想要就闹,乍一看挺单纯,可是没脑子,而且是真烦人,声音尖锐得耳膜阵痛。 爷奶拳头攥得紧紧的,可见是要忍不住了,辛安冬这会就盼着两老赶快把这小姨收拾一顿扔出去。 “我让你要钱!让你要钱!钻进钱眼里了是吧?”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辛婆子已经拿起扫帚气呼呼的追着辛艳芳打,“那是你姐的,她自个凭双手挣出来,你倒是有脸开口,我和你爸自认没这么大本事!你个不孝女,我今天非把你打服帖了,十几年不说上门看你老子娘一眼,上门就要钱!你姐小时候对你多好,你狼心狗肺!” “啊!” 辛艳芳今天穿的是过年的崭新红棉袄,小黑皮鞋也是擦得锃亮,刚才还一脸嫌弃的站在辛家院子里,这会突然被辛婆子一扫帚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惊怒,见辛婆子来真的,赶忙躲,一边躲一边喊。 “我打死你!让你眼红,让你不孝!” 辛婆子气势汹汹,她虽然腿脚不利索,但自家捆的扫帚很长,辛艳芳跑得再快,三下总有一下勾着,扫帚上的泥灰全部打在辛艳芳身上,把她养尊处休的城里人恶心的不行。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新棉袄被扫得一条条脏痕,快要气疯了。 “啊!妈你凭什么打我?!”她尖叫着回头,“你别追我,你再追我还手了!” 辛婆子不睬她,继续追,一个跑一个追,打得难舍难分。 辛艳芳气得跳脚,她上次把父亲弄得住院差点玩掉一条老命,这会是真不敢还手,看到一旁袖手旁观的辛老头,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大喊,“爸!你怎么那么狠心,就看着妈打我?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 原以为老头子会有点恻隐之心,谁知道辛老头冷哼,“哼!我还不稀罕有你这种眼皮子浅没良心的闺女呢!不止你妈要打你,我也要打你,十几年不揍了皮痒了是吧,跳上窜下给你姐惹事?我还没死呢!” 说完,辛老头果断也拿了跟扫帚。 辛艳芳被辛老头一句话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 求救无效,老父亲竟然跟着动手,两个老的追着辛艳芳屁股后面打,辛艳芳差点气绝,一把年纪了在闺女面前被父母拿扫帚撵,她脸一阵红一阵青,羞臊得无地自容。 突如其来的一幕怔住了在场的三个孩子,辛安冬怔楞过后眼含笑意,揍的好继续揍。 第83章 辛安冬越想越觉得自个蠢得没边,越想越迫不及待,他跟辛文芳知会一声今晚睡在佟正浩家之后就跑了。 万里长征第一步,他们家现在租的龙虾馆的房子肯定得拿下啊! 辛安冬狂奔到佟家,推开两眼发亮凑上来的佟正浩,他蹬蹬蹬跑向蒋玄宗的房间。 “什么嘛,来我家也不找我,忘恩负义。”佟正浩很不满的噘嘴,一歪头躺倒在沙发上继续玩游戏。 蒋玄宗正在房间里办公,房门突然被敲响,是那种很有节奏的敲法,笃笃笃,笃笃笃。 他皱眉,一般情况家里人知道他办公是不会打搅他的,这时候会是谁找他,正浩那小子不可能,他是直接推门,难道是晓雨? “进来。”蒋玄宗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中的钢笔。 辛安冬跑上楼有些气喘,呼呼呼的喘气,他一边敲门一边平复自己的心绪。听到宗哥的声音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推开门,只见宗哥在办公,书桌上放了一盏明亮的台灯,宗哥戴着眼镜,锐利的眸子扫向他的时候,不知为何,辛安冬小心脏不争气的抖了一下。 他又犯蠢了,人家明显在忙工作,而他竟然大大咧咧的闯进了宗哥房间! 太毛躁了,跟他以前稳重的人设根本不符嘛!失策! 辛安冬脸颊涨红,“对不起,宗哥,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我还是先下楼吧,您先忙。”说完,他放下摸鼻子的手就要转身。 他心里把自个骂了个狗血喷头,失落的想,这次肯定会引起宗哥的厌烦了,谁知道,宗哥却很温和,“没什么要紧的,进来吧。” 他戴着眼镜,看人总有种异样的严肃,但说话的声音却很柔和,他向辛安冬招手,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下颚,呈现一种放松的弧度。 辛安冬眨了眨眼睛,乖巧的走进去。 “坐吧,找我什么事?”蒋玄宗见他脸颊晕红,气息有些喘,知晓他肯定是从楼下奔上来的,摇了摇头,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这个房间是蒋玄宗的,杯子自然也是他的,辛安冬看到他握在手上的白瓷杯微微愣了一下才接过,温热感从指间传遍四肢百骸,他这才打了个哆嗦,斯,一路跑到佟家竟忘了外面有多冷。 突然,辛安冬一个激灵,两眼瞪圆。 在宗哥面前,辛安冬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形象,虽说还是个小豆丁但也得是个长得好看的小豆丁。他皮肤白,又因为注意保养,很细嫩,以前他不知道多欢喜,纯零可不得靠好颜色找老攻,可这个冬天来后,辛安冬就不知该笑好还是该哭好了。 原因在于,他的脸一点都不抗冻! 只要一冷,白皮脸准得发紫,又紫又红的皮肤一点不白净,别提多难看了。 这会……他不会也是用红紫的丑脸对着宗哥的吧??? 辛安冬整个僵住了,刚要扬起的嘴角硬生生卡住,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脸怎么了?” 蒋玄宗看他傻愣愣的一下又一下摸脸,奇怪的问。 辛安冬:这让他怎么说。 见他不说话,蒋玄宗便自己仔细端详,只见少年鼻头红红的,两边的脸颊没有伤痕,雪白透粉,一双眼睛也是水水的,神情沮丧,活像只被抛弃的小猪仔。 被心里的想法弄笑,没看出什么,蒋玄宗只以为是被冻着了,说,“冷了吗,要不要宗哥给你捂捂?” 捂啥?捂哪里? 刚喝了一口水的辛安冬差点被呛到,惊疑不定的看向他,手也不摸脸了,忙说,“不用,不用!” 吓成这样?蒋玄宗眼里闪过笑意,是害羞了吧。 本来长相就顶呱呱,笑起来更是犯规,更别提辛安冬心怀鬼胎,美色当前他很怕自己把持不住,又狠狠灌了口水压压惊。 喝完才陡然发现,哦,他喝的水杯也是宗哥的,宗哥喝过的。 呵呵,怎么这么情色。 重重吸了口气,辛安冬让自己稳住,想想正经事,心里的黄料快收收,别忘了你还只是14岁的小豆丁! 或许是心理暗示起了效果,辛安冬心情平和了许多,紫红的脸蛋也不管了,丑就丑吧,温度上升他很快就会白回来的,宗哥肯定不是肤浅的颜狗! 这样想心里好受多了,辛安冬这才有心情谈今天来找宗哥的重要大事。第六十九章 店铺 买定 “宗哥,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房间里,辛安冬双手握着茶杯,略微郑重的开口。 蒋玄宗声音温和,“什么事?” “你能帮我问问我家现在租的店铺的户主,他房子卖吗?” 他眼睛亮亮的,期盼的看着蒋玄宗。 “你,”蒋玄宗困惑,“怎么想起来要买房的?” 倒不是他觉得对方买不起,只是对安冬突然的决定感到好奇,不过他想到,以后辛家要在县城开店做生意,自然是有自己的房子住比较好。 辛安冬笑道,“恩,宗哥你也知道,我家龙虾馆的生意挺不错,照这样的势头,以后生意差不了,我爸妈的意思是想以后在县城生活,到时候爷爷奶奶肯定要来,我们一家八口人住宿是个问题,现在因为是租的人家的房子,我们没权改造,所以我想问问那间铺子的户主愿不愿意卖房。” 到时候房子成了自家的,自然是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啦,而且门面房,又是临街的,以后那条四通八达的大街肯定逃不了成为商业街的命运,辛安冬倒不是捡漏,对方户主愿意卖他们才买,要是不愿意他也不强求。 “这事我需要询问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行吗?”蒋玄宗拧眉思考了一瞬,说。店铺是他的,但这事安冬不知道,所以蒋玄宗需要问一下‘户主’。 “没问题,谢谢宗哥帮忙,”辛安冬很高兴的应道,他不想宗哥为难,便又补充说,“如果对方不愿意也没什么。” 大不了再找其他家,总有愿意卖房子的,他是不愿意让宗哥花人情在自己身上,他还没那么大脸。 感受到他的体贴,蒋玄宗露出一丝笑容,“没事,那家铺子很早以前就有些破了,说来那片的发展其实并没有东街好,最后因为你家的龙虾馆,阴差阳错有了起死回生的趋势。” 西边老街的整改通过提案是在蒋玄宗办公桌上放着的,无需多想,整改过后的西街肯定会成为主街道,当时租店铺给安冬他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但对方不知道,他找了什么店铺都欣然接受,一如他信任孺慕的眼神从没有改变。 第85章 佟爷爷怜惜他,点头道,“也难为你一个小孩要照顾家里,行吧,爷爷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有什么困难你就直说,你宗哥总能帮上点忙。” 佟爷爷不客气的推出外孙,实在是安冬这孩子着实有几分可怜,而且为人他很喜欢,帮他一把老爷子也愿意。 被推出去的蒋玄宗也没有半点恼怒,他看了眼辛安冬没说话,然而态度温和,显然也是认同了佟老爷子的话。 辛安冬惊喜交加,宗哥这个县城二把手要是能当自个靠山,他自然是受宠若惊的,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后世的打老虎太多,虽说宗哥为官正直算得上两袖清风,但辛安冬真不愿自己成为对方的把柄。 所以即便嘴上说着谢谢,但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除非以后最好是不麻烦宗哥。 听到冬子不能长住他家,佟正浩心里别提多失落,只是再失落也没用,过了这年他也十五了,懂点事的人总不能不讲理吧,所以他虽然失落但也还好,而且冬子也说了,以后还愿意做菜给他吃,佟正浩心里好受很多。 想到今晚冬子要留宿,肯定是跟他睡,佟正浩吃晚饭连忙拉走了辛安冬,来到房间里把游戏机拿出来,要跟辛安冬打游戏。 是远在国外的佟正浩父母寄回来的新年礼物,佟正浩的是最新款游戏机,可以双人对打那种,佟晓雨的是钻石项链还有香水,姐弟俩虽然遗憾父母没有回国,但至少寄了贵重的礼物,也算高兴。 辛安冬是不太喜欢玩游戏的,上辈子许多男生痴狂的网游也不沾手,何况眼前这种带手柄复古的游戏机,他真是半点兴趣没有。 但佟正浩不依不饶,他便只好舍命陪君子跟他玩,谁知道玩了一会,手残党辛安冬被佟正浩嫌弃的不得了,手速慢技术渣,即便辛安冬愿意佟正浩也不乐意了,说是跟他玩着没劲,赢得太容易,只得扔了游戏机,两人回楼下客厅看电视。 佟家是这个年代难道的21寸彩色电视机,画面还算清晰,色彩也明亮,佟正浩和辛安冬下楼的时候,佟老爷子和佟晓雨正聚精会神看电视,只瞄一眼,看到那毛脸雷公嘴,辛安冬便知道两人这又是在看西游记。 话说西游记去年7月份试播,一直到如今八七年还正火热播放中,上到八十岁老大爷下到两三岁会说话的小毛孩,就没有一个不为齐天大圣疯狂的。辛安冬知道往后二十几年西游记依旧是长盛不衰为人热爱的经典电视剧,便就没有感到那么奇怪了。 佟爷爷虽爱看西游记,但他毕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看到八点钟眼皮快要耷拉下来,由佟晓雨扶着回房休息。佟正浩和辛安冬两人都是看过西游记的,冬天冷,在客厅坐一下辛安冬就手脚有些凉了,所以便也同佟正浩回了房间准备早点睡觉。 处理完公务的蒋玄宗揉了下太阳穴走下楼,却发现客厅一片黑暗,他原本是打算陪佟老爷子坐会的,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佟正浩的房间里,辛安冬和他两人一人睡一头,正准备关灯睡觉,突然门被敲响。 “谁啊?”这会两人都脱得只剩下棉毛衫棉毛裤,太冷了,佟正浩不想爬起来开门,只好不耐烦道,“门没锁。” 他话音刚落,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辛安冬迷糊的抬眼望去,只见蒋玄宗抱着一床厚被子进来,对他说,“正浩睡觉没规矩喜欢踢被子,我来给你送床被子,你们各盖一床分开睡,然后把另外一床盖在上面,这样比较暖和。” 辛安冬眼睛一亮,佟正浩睡觉没规矩他有切身体会,而且他不仅踢被子他还喜欢踢人,说实话,他不想住在佟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佟正浩睡相极差。 夏天就算了,被踢掉被子也不算什么,但冬天要是被掀了被子,睡迷糊了又不会发现,第二天直接冻感冒都有可能。 “谢谢宗哥!”宗哥真是深得他心,辛安冬忙坐起身,也不顾自己只穿了单薄的棉毛衫,伸手接过棉被要自己铺床。 “坐被窝里别动,我来给你铺。”蒋玄宗知道他体质弱,拦住说,然后自己低头给他铺被子。 好在佟正浩的床够大,两床被子放开也是妥妥的,蒋玄宗很细心的卷好被窝,等辛安冬迫不及待的钻进去,笑了笑,将另一床厚棉被盖在两床被子上,弄完就直起腰,拍了拍他的被子,询问,“怎么样,暖和吗?” 他拿来的这床被子是自己的,比较大,里面的棉花比较新,是去年新做的被子,即便蒋玄宗自己也没睡过,自然是无比暖和的。 这可能是辛安冬来到这里之后睡过的最柔软暖和的棉花被,自然是无比松软舒适,他点头,雪白的小脸陷再被子里,享受般的蹭了蹭,然后点头,“好暖和。” “暖和就好。”说完,他翘起嘴角,又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未等辛安冬反应过来,给他塞进了被窝里,辛安冬有些冰凉的脚霎时触碰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他睁大眼,是热水袋! 这时他才注意到,宗哥穿的是一件厚棉袄,热水袋刚才被他放在怀里,怪不得没看到。 蒋玄宗见他两眼闪过惊喜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温声吩咐,“早点睡。” 他走后,辛安冬心里激动又开心,卷着被子滚来滚去,然后被吃了豹子胆的佟正浩隔着被子不客气的踢了一脚,语气酸不拉稀,“哼,差不多得了啊,那还是我表哥呢,也没见给我也弄个热水袋!” 别以为他没看见,表哥可真偏心,有热水袋也没说紧着自己这个表弟! 佟正浩的确心里有点羡慕,倒不是看不得表哥对冬子好,只是对比表哥对他要求严厉,不准这不准那,而对冬子就是这也照顾那也放心不下,两者差距太大,容不得他不生出一点别扭心思。 虽说宗哥对他好,辛安冬心里乐开了花,但他不能不厚道的在佟小少年的伤口上撒盐,所以也没在意他踢自己的一脚,安慰他说,“宗哥肯定是看我体质差才给我充了热水袋,你看有哪个像你一样火气旺的小伙子需要热水袋的,我这是特殊情况。”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有一副堪比林妹妹的身体,热水袋还真是必不可少。 听他这么一说,佟正浩一想也是,立刻心里就舒服多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哼了声,“谁让你小小年纪像个小弱鸡!” 小弱鸡?辛安冬咬了咬牙,伸出脚狠狠踹了佟正浩一下,正好踹到他屁股,佟正浩被踹得头顶着床头柜一撞,发出响亮的一声‘哐当’,他惨叫着抱怨道,“哎呦,疼死我了,冬子你下脚就不能轻点!” 轻不了!说他是小弱鸡只踹一脚就算便宜他了,还敢有意见,辛安冬一卷被子翻了个身闭上眼,“睡觉!” 睡觉的小插曲过去,一夜香甜梦美,第二天辛安冬早早起床做早饭,是浓稠的皮蛋瘦肉粥,咸香无比,佟家人都很喜欢。 吃过早饭他准备回店里,毕竟店铺的事有了着落,但他其实还没跟父母商量,买房怎么说也是家里大事,他还不能一人做主,跟宗哥商量了一下下午找个时间谈价钱之后,他就匆忙离开了。 回到店里,父母都已经起床,一家人在吃面,看他回来,辛文芳立刻问,“吃早饭了没,妈给你盛碗?” 辛安冬摆手,“喝了两碗粥,很饱,不想吃,妈你们吃吧,我等会有事找你们商量。” 听儿子说吃过辛文芳便放心了,又听有事商量,辛文芳一愣之后,说,“行,妈这就赶快吃完。”儿子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辛文芳眉头蹙了下大概猜到有什么重要事。 众人加紧了吃饭的速度,很快就收拾完碗筷。 辛安冬这才把自己想要买房的意思说了下,并强调,咱们家店铺的原户主已经决定把店铺卖给他们,现在就看辛文芳要不要决定买了。 “这,”辛文芳有些怔住,她手足无措的看向儿子,问,“咱家好好的,咋要买铺子呢,租一个月才二十五,买的话要好几千呢!” 二十五对好几千,心理落差太大! 而且村子里有房,辛文芳的潜意识不想花多余的钱买房子,觉得有点浪费,一下子拿出一大笔钱,她心里极度肉疼舍不得,但是吧,儿子的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这点辛文芳相信,所以她现在处于纠结迟疑的状态,不舍得但又不能一口否决。 辛安冬早想到母亲不可能一口答应,叹了口气,但总不能告诉她将来房价肯定会飞速上涨,现在不买以后买不起吧,所以他只好说,“住在人家的房子和住自己家肯定不一样啊,买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而且咱家现在又住不开,总不能大姐二姐三姐一直挤一间房吧,姐姐们多受罪,要是买了的话,后院也不小,咱家可以考虑再盖两间平房,妈你觉得呢?” 辛文芳觉得?她觉得儿子想得太周到太妥帖了! 之前还觉得买房不划算,但自己这么一说,辛文芳想着便是花一大笔钱也愿意买下铺子!儿子说的好,别人家的哪有自家住的舒服,她还想到,要是以后户主想要回店铺,他们家龙虾馆在这开的这么火,总不会要挪地方吧?要是铺子成了自家的,那就是一辈子扎根也不会有人撵他们走了! 还有住宿的问题,家里人口多,三个闺女都大了,一间屋子肯定住不了,还是儿子心疼他三个姐姐知道要盖房子,辛文芳心里头激动,一拍大腿,眼里闪过坚定,“儿子说的对,买!这铺子花多少钱也要买!” 第87章 谁知道呢,不过白得了三十块钱,傻子才不要。 “谢谢老师。”他脸上露出一个笑,欢喜的接过奖状和信封。 只是这笑容还未传达了眼底,兰明渠的一句话就让辛安冬的兴奋僵在了脸上,他高兴的说,“能者多劳,你数学好,这次市里举办奥数比赛,别说老师没关照你,这周五学校选拔参赛人员,你代表咱班参加,放心,你脑袋瓜子聪明,即便以前没接触过奥数,老师也相信你能为咱班赢得荣誉!” 辛安冬:呵呵,谢您抬举!第七十二章 冤家 回到班级,佟正浩一脸贱兮兮的凑近,“臭水沟找你有啥好事?”眼睛瞄到他手里的奖状和信封,陡然一亮,快速抽到手里,毫不客气的展开看。 眼睛越睁越大,“冬子你挺厉害啊,作为比赛竟然还得了一等奖!”佟正浩惊呼出声,他是没想到自个同桌简直全才,不仅各门功课都出色,很多老师眼中的香饽饽,“连女孩写的作文你也能拿奖……” 写作文还分男女?不要为自个的烂水平找借口,辛安冬额头黑线,抢回信封和奖状,“别闹,兰老师要来上课了。” “切,我怕他?”佟正浩先是一僵,随即臭屁的扬起下巴。 辛安冬瞥了他一眼,怕不怕用事实说话。 “佟正浩!” 说曹操,曹操到,兰明渠刚走进教室,习惯性第一眼看向佟正浩,就见他一脸不屑拽上天的表情,手撑在脑后倚在后排同学的课桌上,把人家后排同学的课桌不停的逼到后面,后排同学被夹得气喘不过来,敢怒不敢言,正好被兰明渠撞上,立马皱起眉。 “干什么呢,坐没坐相,上课铃打了两遍没听见,你的课本呢,又乐于助人的借给哪位同学了?别一天到晚给我吊儿郎当!” 佟正浩:“……” 在兰明渠严厉的视线下,他深呼吸两下,最终涨红了脸在辛安冬似笑非笑的表情下乖乖坐正,并且将后排同学的课桌稳当当拖回原地。 见他一番动作很满意的兰明渠神色好了不少,这才移开紧逼的视线。 “好了,大家别讲话,上课之前我要说一件事,这次省里举办中学生奥数比赛,奥数比赛每年都举办,遗憾的是,我们学校去年的时候初赛就全军覆没,没有哪位同学挺进决赛,今年学校愈发重视奥赛,并且鼓励同学们参加,奖励都是很丰厚的,只要进了决赛,不管最后拿没拿奖每人20元奖励,要是最后能拿奖,除了本身原有的奖励,学校会额外给三等奖加50元,二等奖100元,一等奖300元外加自行车一辆!” 如同抛下一个炸弹,将全班学生炸得人仰马翻,同学们瞬间激烈的讨论开了。 “好多钱啊,要是我能拿奖,那就发财了!” “兰老师!我要参加!怎么报名?!” “我也要参加,我数学不错!” 金钱的诱惑果然不小,许多本来没兴趣并且没觉得自个有能耐拿奖的同学也蠢蠢欲动,想着也许瞎猫撞上死耗子呢,参加又不会少块肉,竟然真的被兰老师蛊惑了不少要报名的同学。 这次学校为了激励同学们是下了血本了,几百块钱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这对辛辛苦苦卖一个多月茶叶蛋才能挣到三四百的辛安冬来说吸引力也是蛮大,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他也就是个俗人,可耻的甘愿为五斗米折腰。 “切!三百块钱也好意思说出来,给我买件衣服都不够!”不知人间疾苦的佟少爷对讲台上的兰明渠狠狠翻了个白眼。 刚被不轻不痒训斥的苦头没吃够,佟正浩总能撩中兰老师的痒痒处,孜孜不倦的与他作对,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不报应来了,他不屑鄙夷的神色正好被目光投向他们这边的兰明渠撞见。 兰明渠微微眯眼,佟正浩头皮一凉,下一刻只听他幽幽道,“佟正浩同学的数学成绩还算不错,数学课代表记得把他的名字记上,有意向的同学下课后去课代表那报名,现在我们开始上课,”说着,不顾佟正浩气怒的脸,兰明渠拿起书本,执起白色粉笔转向黑板准备讲课,突然他顿了下,转过身,“差点忘了说,参加奥赛选拔的同学放学后来我办公室,我找了几分内部的测试卷,你们拿回去好好练习。” 说完,意味不明的朝佟正浩看了眼。 佟正浩刷的脸上漆黑一片,课桌下的拳头攥得咯吱响。 辛安冬摇摇头翻开书本,这两人斗来斗去,正浩身为学生非要自讨苦吃跟班主任不对付就算了,兰老师明明年长,对上正浩却往往幼稚的很,两人见缝插针的斗,反正在他这个旁观者眼里挺逗的,也算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乐子吧。 放学后,辛安冬收拾书本。 “臭水沟是不是有病!他看我不顺眼故意整我是吧,奥赛什么玩意我都不知道,比个屁啊!”佟正浩很暴躁,他作天作地除了表哥还从未怕过谁,兰明渠是唯一一个纠缠不休摆脱不了凭着班主任身份屡屡给他苦头吃的神经病! 只是这个神经病他除了泄愤的骂几声,其他什么也干不了,上次的恶作剧就被表哥训了半天,他哪里还有胆。 辛安冬很同情他,提议道,“你要是真不想参加要不好好跟他说说?”兰老师应该不能逼迫学生吧? “不要!”佟正浩想也不想拒绝。 他肯定是拉不下脸,死要面子活受罪,辛安冬也没法了,只好耸了耸肩,“那就认命吧,走,跟我一起去兰老师办公室拿试卷。” 佟正浩挠头跺脚咬手指,满脸暴躁抵触,然而最后还得憋屈的跟着一起去兰明渠办公室。 他嘴上说很多不怕兰明渠的大话,其实只凭兰明渠给宗哥告状这一项大杀器他就只能夹着尾巴乖乖认怂。 兰老师有时候正经有时候比孩子还幼稚,好比现在,逮着正浩便是一通奚落,他是文化人,说话不带脏字,但每字每句为你好但你没出息令我很痛心的意思都表达的淋漓尽致,别说本就心高气傲的佟正浩,就连辛安冬站在一旁也是无奈。 求正浩同学此时的心理阴影! 拿到试卷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浩比那腌过的小白菜还要蔫巴巴,可怜得辛安冬都有些同情。 走到校门口,他放缓了声音,问,“去我家租的房子玩吗?” 这些天佟正浩对他家新租的房子极其感兴趣,因为就在学校不远处,他放学后就经常去,基本上每天都会蹭一顿晚饭再回家。 只是这个惯例今天打破了。 佟正浩烦躁的皱了皱眉,塌着肩,神情颓靡,摇了摇头说,闷声道:“今天不去,我约了关成杰和袁世宏他俩出去玩。” 唉,辛安冬哪能不知道他是今天受了打击要出去放松,便只好说,“那我回去了,你等会也早点回家。” 摆了摆手,他爽快的离开。 当时租房子的时候就考虑了姐弟俩的上学问题,所以离学校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几乎走两分钟然后转个弯,小巷子第三家就是如今他们租住的人家。 房东姓陈,只有一对老夫妻和老太太,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女都住在单位分的房子,小儿子和闺女在外工作,三位老人嫌太冷清,所以收拾了家里闲置的房间租出去,一来赚点房租,二来能让家里有点人气热闹热闹。 说来也有缘,他们刚准备把房子租出去,辛家就上门询问了,所以辛家算是他们第一家租客,东边还有一个单间,比辛家租的东边两小间的面积单个稍微大一点,听说前天也有人来看房了,应该过两天就会有人搬进来。 第89章 今天是第三次了,直接把辛文芳惹火! 辛安冬也有气,他这人其实很抠,除了对家里人大方,对亲近的朋友大方愿意付出,对不喜欢陌生的人斤斤计较到一块钱都不行,当然在这里是一毛钱都不行! 他皱眉,“妈你别顾忌面子,省得小姨以为你怕她继续赖上咱家呢。”最讨厌这种不要脸像狗皮膏药一样的人。 辛文芳冷哼一声,“亲兄弟明算账,我才不跟她客气,她以为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跟她要钱?我偏要!我还把她前两天吃的烤串钱一块算上了,她好面子,被我三句话讽刺得不得不掏钱,谁让她自讨苦吃,找了那些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女人,可不就是来看她笑话的,偏自个蠢,还以为人家多重视她!给脸不要脸,我都不好意思承认有这么个妹子,反正我是不管了,这妹子贪小便宜上瘾了,我才不惯着她!” “妈你真跟小姨要钱了?”关键听这话头好像还要到手了? 辛安冬惊讶,他知道辛文芳和辛艳芳的感情虽然现在不咋好,但是以前他妈几乎把小姨当闺女养,一个人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呢,所以他也能理解他妈,让小姨吃几顿烧烤也没什么,只要别把他们家当冤大头就好。 没想到他妈真跟小姨要钱了,这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辛文芳懂儿子什么意思,她叹了口气,“她那霸道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养的,我看不惯,再纵着就是害她,佳怡那孩子也是,按说我不能跟小孩计较,但那孩子被她妈教的实在不像话,骄纵蛮横!那陈家也不算多有钱,这娘俩的性子早晚有一天要撞人枪口!” 他妈的意思懂了,就是心里头还是有小姨的,但小姨欠收拾,他妈忍不住得教育教育。 好吧,其实辛安冬也知道,小姨这人坏心思没有,就是贪慕虚荣,爱占便宜,小心思一大把,心眼多全用不到正道上,总想贪别人的,但真要说她多坏,也没有,何况她毕竟是辛家的闺女,辛安冬跟她没有深仇大恨,只要她不做对不起老辛家的坏事,辛安冬是不管那娘俩的。第七十四章 请客 这次想要参加奥赛的学生他们班有7个,全校从初一到初三的学生中又共有二十五人想参加。当然,不是谁都能正式参加比赛的,全校二十五个人中最后只能从中选拔出最优秀的五个代替清水中学参赛。 有意参赛的同学对这次的比赛都特别的注重,其他班级和年纪的学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兰明渠老师手里有奥赛的测试卷,一个个都想要,他们的老师也拐弯抹角的跟兰老师借试卷印刷,这样一来他们班本来的优势就弱了。 就连不知为何突然与奥数较上劲,或者说与兰老师较上劲的佟正浩也捶胸顿足,还以为有哪些测试卷被选中的几率会大些呢,现在好了,大家都做过那些题目,又回到了一条水平线! “烦死了,臭水沟傻不傻,人家要试卷他就给,不知道其他老师背后排挤他吗,还以为自个多少欢迎呢,切,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佟正浩一摔试卷,烦躁的以头捶桌。 辛安冬正在吃饭,被他一上午叽叽歪歪烦得耳朵生茧:“吃不吃饭,再不吃就要菜就要凉了。”他是从来不愿意在有关兰老师的问题上与佟正浩多费口舌的,不然他有得叨叨,也不知道对兰明渠哪来那么大愤懑。 江大河也是头也不抬的吃菜扒饭,抽空瞥了佟正浩一眼,摇头嘀咕一声,“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 好几天前兰老师就宣布了选拔的日期,前几天也没见他写试卷,这会大家都在吃午饭他反而用功的很,桌上三个饭盒本来都摆不下了,他还要放试卷! 他的话正好被耳尖的佟正浩听见,黑着脸抬起头,“怎么说话的?” 佟正浩可不是班级里那些可以随便玩闹开玩笑的同学,江大河被他犀利的眼神刺得缩了缩肩膀,暗恨自个多嘴。 “好了,”辛安冬充当和事佬,把饭盒放到佟正浩面前,对他说,“再刻苦用功饭也不能不吃。” 佟正浩叹了口气,视线在香喷喷的饭菜上绕了一圈,喉咙稍动,然后艰难的移开目光,“吃不下。” 他这幅样子别说大河,就是辛安冬都有些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爱吃不吃,以后别想我再帮你带饭。”吃饭好像求着他似的。 要知道他每天多准备一个饭盒多烦,要不是看佟正浩真心待他又看他可怜的份上,辛安冬才不自讨没趣。 这一大杀器一祭出,佟正浩装模作样的悲秋伤春气氛立刻萎了,他讪讪的放下试卷,拿起筷子,“别啊,我吃还不行。”水平反正就那样,能不能被选上还是两说,但要真惹了冬子生气,那可口的饭菜以后可就再也没有了! 江大河撇撇嘴,狠狠咬了一口鸡大腿,哼,吃软怕硬。 下午五点,奥赛选拔考试在学校会议室正常进行,试卷一发下来,辛安冬先大致看了一下,觉得题目还可以,便提笔开始答题,他的速度很快,几乎其他同学还在做第一面的时候,他已经翻面做后面的大题,刷刷刷一张试卷半小时搞定。 因为不是学校正规考试,所以监考老师开考前就说了可以提前交卷,辛安冬还要回去做饭,所以看了下电子表,又朝身后正抓耳挠腮的佟正浩看了眼,最后决定先交卷。 “喂!你做这么快?等我一下啊,喂喂喂!” 辛安冬无视身后人压低声音拼命喊他的声音,步子很稳的走到监考老师面前,“老师,我交卷。” 监考老师也没想到竟然有答题这么快速的学生,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你把试卷放讲台吧。”乖乖,这一看就是好学生样的孩子到底是全做完还是放弃了? 辛安冬走后,监考老师到底没忍住瞄了眼他的试卷,只见上面每个空都填完了,他不用翻面就知道后面应该也做了,倒是有些惊疑,又有些高兴和期待,难不成他们学校今年果真出了个奥赛的好苗子? 眼看着辛安冬头也不回绝情离开,佟正浩憋了一肚子气,觉得冬子不等自己太不够义气,原本还想再思考思考的大题直接脑子一梗,提笔开写,妈的,能对就对不能对参加不了奥赛就算! 第二天,选拔结果出来了,是兰明渠在班级上宣布的,他宣布被选中人名单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佟正浩一眼,吓得他瞬间抓紧辛安冬的袖子。 “这家伙肯定是笑话我,他肯定瞧不起我!”辛安冬只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嘀咕,语气里透着愤恨与失落。 辛安冬黑线。 “这次奥赛选拔,我们班很光荣的有两名同学被选中,也是初一年级唯二的两名同学,其他的三位同学都是初三年级的,所以他们很厉害,老师很为他们骄傲,下面我宣布这两位同学的名字——” “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夸下海口了,臭水沟肯定以后要笑话死我!” 佟正浩嘀咕个不停,辛安冬见他脸色发白,很是惊讶。 被他看得脸一红,佟正浩略微别扭的开口,说出了真相,“那天表哥问我奥赛的事,然后我脑子一昏就立下军令状肯定能进决赛,刚好被他听见,所以……” 后面的事不用说了,他肯定又被兰老师激了一通,所以前天突然发愤图强一副不被选上誓不罢休的架势,要进决赛,眼下参赛的资格肯定得拿到,也不怪他这会如临大敌。 辛安冬难得大发善心,安慰他,“别担心,你应该能进。”今早佟正浩偷摸摸跟他对答案的时候,他其实有算过,按理来说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我有参赛资格。 果然,下一刻,兰明渠说宣布,“——辛安冬和佟正浩两位同学,同学们给他们鼓掌,恭喜他们!” 热烈的掌声顿时响起,辛安冬笑了下,转头,却只见佟正浩傻了的模样,蠢蠢的看着他,一手指着自己,咽了咽口水,话好像都不会说了,“我,我?” 他不敢相信又眼里闪着兴奋光亮的样子令辛安冬好笑,温声道,“恩,你。”所以别妄自菲薄了,你并不差。 “啊!!!!!”一道欣喜若狂的叫喊声从初一四班传出,划破上空。 讲台上的兰明渠摇了摇头,看向佟正浩的眼神温和了一瞬,也不在乎他昂着下巴对自己臭屁一脸的样子,小混蛋,还不赖。 全校只选拔五个,其中唯二的两个初一生中有他一个,佟正浩快要高兴疯了!自从到了学校,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出风头,大少爷有钱任性,大手一挥,豪爽的表示要请全班同学吃东西,恩,吃什么呢,“就烧烤!我请大家吃烧烤!冬子家的烧烤可是清水县一绝,大家吃到饱,别客气!” 说着,他拍了下辛安冬的肩膀,对他眨了眨眼,意思:看我对你多关照! 辛安冬轻笑,同样对他眨了下眼睛,谢了。 第91章 辛安冬家是卖烧烤的,他每天闻着味以前就是再爱吃也够了,所以他象征性的吃了一串韭菜和一串茄子后就停了嘴。 吃着烧烤同学们就聊开了,本来还不太以为佟少爷难接触的同学也敢跟他开玩笑,“正浩同学跟辛同学玩得好,肯定能经常吃到烧烤。” 佟正浩得意一笑,“那是,我跟冬子的关系还用说?他可是经常亲自烤给吃!” 那同学被他一说,果然特别羡慕,“你俩关系真好,我要是也有这么好的朋友多好。” 这同学是发自内心这样感慨的,他猜到佟正浩家肯定有钱,辛安冬家摆摊的应该不会多富裕,但这两人玩得好在班上有目共睹,辛同学每天给正浩同学带饭盒,然后正浩同学也经常买吃的零嘴给他,而且辛同学也不像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他俩的交情是真的令人羡慕。 旁边一个同学听他话里羡慕得快要冒酸水了,噗嗤笑道,“哎呦喂,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人家冬子是正浩同学的小媳妇,你想要?自个找一个去!”他们这些男生嘴上就喜欢花花,说着玩的,都当不得真。 “说什么呢你!”那个同学笑骂,两人一会闹成一团。 被羡慕的佟正浩眼珠子转了转,凑到辛安冬面前,贱兮兮的说,“听见没?刚才他说你是我小媳妇!” 他自得又满意的脸实在欠揍,辛安冬嫌弃的推开,“谁当你媳妇真倒霉,我才不要,离我远点。” 佟正浩是个人来疯,摇着头,越发贴近他,“我偏不,偏不,就要你当媳妇,你能把我怎么着?!” 他比辛安冬还大一岁,又长得高壮,瘦弱的辛安冬根本推不开他故意压上来的身体,佟正浩身上一股烤肉的味道,他的衣领快要贴到辛安冬的鼻子上,那股香料和羊肉膻味恶心得辛安冬皱着眉向后退,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想要推开他,“有病啊,难闻死了。” “敢嫌弃我?”佟正浩眯着眼,更加恶作剧的向他压去,一边嘴里还笑闹着叫,“小媳妇,小媳妇……” 周围的其他同学见他们闹都笑开了,竟然分两边为他们加油,看谁能赢,一个喊‘压’一个喊‘推’,吵闹得不行。 蒋玄宗刚进家门,就听到这股喧闹刺耳的声音,他皱了下眉,走进客厅,没有谁注意到他,然而他一眼就看见了一脸难受的被佟正浩压在沙发上的冬子。 佟正浩这货压在冬子身上,还嘴欠的喊着什么‘小媳妇,小媳妇……’ 蒋玄宗眼里闪过不喜,心里诡异又迅速的窜起一簇怒火,他想也没想,大步走上前,用了力气一把将佟正浩拽起来。 “哎哎哎,谁拽我领子,快松开,咳咳咳,我要喘不过气了……”佟正浩突然被人从后面的领子拽起来,喉咙被衣服勒着难受,愤怒的叫唤。 同学们被这突然出现的高大英俊的男人吓住了,而且敢拽正浩同学衣领的,他们更不敢惹,所以一个个既担忧又不敢上前帮助。 “宗哥?”辛安冬坐起身,只见冷着脸拽着佟正浩后领的蒋玄宗面无表情的看他,他眼里闪过喜色,欣喜的喊了声。 佟正浩僵了脸,他表哥?我去,被表哥看到他欺负冬子还得了,只是还没等他求饶,他就被蒋玄宗不客气的甩在了一边。 “哎呦喂,表哥你谋杀亲弟啊!” 蒋玄宗心情不好,不想跟他油腔滑调,“闭嘴。”欺负冬子还有理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兰明渠说得对,这熊孩子该是时候好好教育一番了。 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佟正浩因着他知道有同学在他表哥肯定不会对动真格,所以他嬉皮笑脸的就爬起了身,还关心的问了句,“表哥你回来了?我们正在聚餐,你要不要吃烧烤?” 没理他殷勤的样子,蒋玄宗斜睨了他一眼,径直走向辛安冬,伸出手,“走。” 辛安冬愣了下,“啊?” “你衣服上沾了油斑,去洗一下。”蒋玄宗说。 油斑?辛安冬低头果然看到胸口羽绒服上被蹭的两小块油斑,气得脸都黑了,眯着眼看了眼佟正浩,给我等着,然后将手放在宗哥大手上,站起身,对同学们说,“我去洗一下衣服,你们继续吃,我等会回来。” 说完,在众位同学一脸莫名崇拜的眼神下离开了客厅。 要说为什么崇拜,那还用说,辛同学太厉害了,竟然敢跟那种冷冰冰的男人讲话,还牵手了?天啊,敢扔正浩同学的男人耶,太可怕了。 佟正浩目视他俩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 同学们是六点钟之前离开的,大家其实吃的很快,而且毕竟是第一回上佟正浩家,佟正浩家一看又不是普通的,大家或多或少有点拘束,宗哥的出现更让大家心慌慌,所以吃完烧烤喝光汽水后就迅速离开了。 就连江大河也走了,只剩下辛安冬和佟正浩两人收拾残局,更准确的说,是辛安冬一个人在收拾,扫地擦桌子,佟正浩只是揉着微涨的肚子躺在沙发上哼哼。 辛安冬翻了个白眼,今天为什么其他同学吃不到羊肉串,还不是被这货不要脸的劫了。 收拾了一会,总算将佟家的客厅恢复之前的干净整洁,辛安冬舒了口气。 “冬子!” 辛安冬转头,只见佟老爷子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朝他走来,他吓了一跳忙走上前,“佟爷爷你怎么了?” 佟正浩也跟着刷的坐起身,担忧的看向老爷子。 谁知佟老爷子扶着辛安冬的手坐下,露出尴尬一笑,“你们吃的烧烤味道太香了,爷爷肚子饿。”总不能说他闻着味馋得都快流口水了吧。 ……烧烤加的调味料多,老年人不太适合吃这个,辛安冬也很注意,所以难得会带几串给佟老爷子,今天这顿是没想到老人家的,可谁知老爷子自个惦记上了。 “佟爷爷,”辛安冬无奈的喊了声,对上佟老爷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坚守阵地不动摇,道,“您一个星期只能吃两串,这个星期的烤串你昨天吃过了。”所以别惦记了,惦记也没有。 “可我饿。”佟老爷子干巴巴的说。 辛安冬一看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他想了下说,“那我给您煮碗面条吧,切点黄瓜胡萝卜丝,就着我奶奶上回腌的香辣茄干,肯定好吃。” 被他说得快要流口水的佟老爷子听了两眼发亮,一个劲点头,“快去快去。” 辛安冬轻笑,让佟正浩上楼叫一下宗哥,然后卷起衣袖乖乖的走进厨房。第七十六章 好转 傍晚是宗哥送他回家的,辛安冬坐在他自行车前杠上,他长高了不少,坐在宗哥怀前空间狭小有些难受,不过宗哥说这样可以躲进他大衣里,比较暖和,在这种事上辛安冬没太在意,只稍微纠结了一秒就同意坐在前杠。 一路被宗哥圈着没受一丝冷风,到租房的地方,辛安冬的脸都是热的。 他揭开宗哥的大衣然后跳下车,终于轻松的呼了口气,抬起头,“宗哥,进去坐坐吧?” 蒋玄宗见他没有冻着,放下心,摇了摇头,温声道,“这次算了,下次来拜访。”就会拒绝的意思咯,辛安冬没太多失望,毕竟他们现在住的租房条件不好,家里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堆积一团,连站人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宗哥不进去还好一些。 “那好吧,你骑车慢点。”辛安冬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第93章 以前都是家里人出门给他带礼物,这次他终于‘因公出差’,可以尝一下为家人带礼物的乐趣。 “行。”辛安冬爽快的答应。 他正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小说,是他从宗哥房间的书架上拿的,前几次他换的勤,宗哥那几本不多的国外小说早被他翻完了,就在他已经要彻底书荒的时候,宗哥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竟然又在书架上放了好几本以前没看过的小说,虽然还是英文版的。 谁让他看小说用的借口就是学英文呢,好在他的英文还不错,相信宗哥也是因为这点才愿意继续借书给他看的吧,所以他要一直将自己爱好学习英文这种优点继续发展下去。 佟正浩见他答应的那么敷衍,有些不满,上前强硬地合上他的书,语气闷闷的有些委屈,“来我家不是看书就是跟表哥说话,你都不理我。” 面对他的讨伐,辛安冬自觉很冤,虽说他来佟家不由自主的就喜欢找宗哥,但绝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忙在厨房里,哪还有时间陪佟正浩玩乐啊。 “你要我怎么理你?陪你打游戏?我又没兴趣,”见佟正浩拧眉还要说什么,辛安冬立刻头疼的堵住他的嘴,说,“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快点收拾衣服,是你让我早点来你家等你的,可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一点半,你确定还要在这里跟我打嘴仗,还不快点收拾自己的洗漱用品。” 说完,他翻了个白眼离开佟正浩的房间,走到客厅安安静静的继续看书。 留下讨伐不成反对教训的佟正浩一脸郁闷的坐在床上,忿忿的摔了几下枕头之后才认命的给自己收拾行李。 本来说两句好话冬子就可能给他收拾的,但是现在,做梦吧。 最后两人赶到校门口,虽然没有迟到,但是相较于其他三人早就乖巧的等在校门口,辛安冬两人的行为简直称得上自由散漫,一点都没有将此次奥赛放在心上的重视紧迫感。 因此被带队老师毫不留情的训了一通,此人正是辛安冬和佟正浩两人的班主任兰明渠。 “你俩可真是安逸,是不是觉得一等奖收入囊中不在话下,觉得自己能够随意应付比赛?”兰明渠虽说教数学的,但教训起人来能让你羞臊得恨不得磕头谢罪,像吃了枪药一样,“你俩是多大的派头要老师、同学傻乎乎等你们半个小时,你们觉得应该吗,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守时,一个人如果连这点基本的要求都不能做到,那么他的知识和所受到的教育也只是徒劳!” 其他三个初三的学生都没有讲话,不过眼底的幸灾乐祸清晰可见,辛安冬虽然知道他们对约定的时间并没有迟到,但兰明渠既然发火了,说明他和佟正浩两人引起了对方强烈的不满。 这个时候只要乖乖认错就好。 辛安冬能忍,佟正浩却不能忍,他看了下手表,现在是一点五十,距离两点还差十分钟,算起来他们还是来早了,所以他很不满,觉得臭水沟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他想要申辩,辛安冬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腕,兰老师的状态一看就不稳,他训斥他们不过是为发火找个引火线,其实倒不是故意针对,被说两句也没什么,如果佟正浩顶嘴,那才叫真的撞到枪口上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佟正浩脾气冲动大少爷性子,但有一点他非常好,他很听辛安冬的话。所以被第一时间拉住后,他即便对臭水沟心头再不满也只得闭紧嘴巴。 兰明渠见被自己教育的连个学生都低着头,就连最调皮的小霸王也默不作声,他说了两句便觉得索然无味,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以后注意点,出门在外,老师照看你们五个人一时难免会有差池,不仅是你俩,其他的同学也听着,到了宛然市,一定要跟在老师身后,不能离开老师五米开外,注意安全,既然老师将你们带出来,就要将你们全须全尾的再带回学校,不然就是辜负学校和你们家长的信任。” “大家都听到了吗?”兰明渠严厉的视线在五个学生身上绕了一圈。 五人都是懂人事知轻重的半大小子,知道兰明渠这么说是为他们负责,自然是连连点头,齐声,“听到了。” “好了,跟老师走,我们现在去车站坐车,”兰明渠满意,然后迅速的带领五个孩子离开学校,向车站走,一会,他掏出一个小塑料口袋,很轻薄能看得见里面几粒小药片的袋子,说,“老师这里准备了晕车药,有晕车的同学跟老师讲。” 他说完,只见五人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怯怯的举起手,她脸颊很红,不好意思的小声嗫呶道,“老师,我闻不得汽油味。” 兰明渠立刻掏出一粒小药片递给她,“带水了吗,把这药片吃了。” 女孩脸色尴尬,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画着红‘囍’花纹的塑料敞口杯,“有杯子,没水。” 也是,这时候不像后世有那些各种各样的保温杯,一般人喝茶都是用的写了‘劳动最光荣’五个红大字的搪瓷杯,有盖子可以拧可以随身携带的杯子还没有普及,或者说,没多少人愿意花钱买它。 不过在场的辛安冬背着的书包里有一个,佟正浩也有他帮忙准备的一个,都是紫砂保温杯,盖子可以旋转拧紧,圆鼓鼓的外型还算别致,装了热水放在书包里杯子不会倒,水还能保温,是宗哥给他俩的。 女孩没有带热水,兰明渠作为单身汉自然也没有细致到注意这些细节问题,其他三个男生更不用想了,一时面面相觑。 佟正浩撇撇嘴,嫌弃人家不愿意拿水杯出来,只剩下辛安冬。 他有水总不能藏着掖着,那也太小家子气了,所以他很大方的拿出水杯,拧开盖子,对上女孩惊喜的眼睛,笑了下,“伸出杯子,我给你倒。”这是他在佟家烧的一壶开水装的热水,这会杯子刚打开,热气腾腾。 “谢谢。”女孩名叫周月,家里也是县城的,只是家境比较普通,她以前坐过汽车去大城市,每次都吐得很难受,要吃晕车药才行,要不是辛安冬,她刚才的情形只能干咽药片,想也知道那很不好受。 所以她对辛安冬特别感激,觉得这个比她小两届的学弟人很善良,之前由于等待堆积的不满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没关系,”辛安冬索性好人做到底,又问其他两个男生,“我叫辛安冬,他是佟正浩,我们是初一四班的学生,两个学长好,刚才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这里有温水,你们要喝水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俊秀小学弟散发出来的善意让两位男生一愣,本来反感不满的心顿时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们僵硬的笑了下,摇头,礼貌道,“谢谢,我们不渴。” 辛安冬轻笑,盖起杯子,“那你们等会要是渴了可以找我。” 因为辛安冬的这番行为,五个原本格格不入陌生人渐渐熟稔起来。兰明渠一路挑眉看着自家得意门生三两句将其他人的心房打开,到了车站,几人之间交谈的话题已经由从名字介绍深入到邀请对方来家里做客。 彼此都不是苛刻冷漠之人,之前不过是因为阴差阳错辛安冬两人引起对方不满,熟悉之后,了解了对方的脾性,之前的事又确实不是他们故意的,所以大家相处起来气氛自然是越来越好。 除了唯一的女生周月,其他两个男生一个叫周家明,一个叫王宽,两人都是初三一班的,而且是同班同学。而周月是初三二班的,这三人经常轮流抢占年纪第一的宝座,竞争激烈,是学霸中的学霸。 而辛安冬和佟正浩两人虽然在初一年级比较出名,但毕竟入学时间尚短,所以其他三人对他俩并不熟悉,但这无法抵挡三人对辛安冬俩人的诧异和惊叹,毕竟他俩才初一耶,他们初一的时候可进不了奥赛参赛名单! 两位小学弟太厉害了! 几人都有交好的意愿,上车后除了吃过晕车药昏昏睡去的周月,辛安冬和佟正浩两人皆是激动的压低了声音陪两位初三学长时不时讨论奥赛题目。 早已疲惫不堪这段时间身心俱疲的兰明渠听着几个小孩压低了声音叽叽喳喳讨论题目的声音,心里像是被车窗外的暖阳直射到,莫名放松下来。第七十八章 作死 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到达宛然市,他们并没有马上去宾馆休息,而是由兰明渠带领去看了一圈明天要举办奥赛的地方,宛然市第一中学。 因为学校的学生还在上课,所以他们只在这个学校周围稍微看了眼并没能有幸参观宛然市第一中学,但即便如此,从外面也能窥视到第一中学出众的风采。 好比那几层崭新的小楼至少比他们简陋的清水中学教学楼更令人向往。 “明天整个宛然市的中学生参赛者都会在这里比赛,老师要说的是,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水平都一样,不要觉得在这里读书的学生他们就比你厉害多少,没什么可紧张畏惧的,要相信自己行,相信自己最厉害。” 或许是他们几个傻愣愣盯着人家学校看得太起劲,被兰明渠误会了,他直截了当的开口给他们洗脑安慰。 其实大家水平真的一样吗?怎么可能!宛然市第一中学的教育条件暂且不谈,就单这次奥赛内部的测试卷对方肯定比清水中学拥有测试卷的种类多,数量多,毕竟兰明渠只有一个人,而宛然市第一中学能拐弯抹角跟省主办方搭上线的老师只会更多。 但显然周月三人被兰明渠善意的谎言安慰到了,严肃的小脸显见的不再那么紧绷,像是舒了一口气,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水平,还好,还好。 第95章 “切,谁稀罕!”说完,佟正浩施施然坐回床上,神色淡漠,鸟都鸟要跳脚的王宽。 王宽一拳打在棉花上,被他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周家明拉着,恨不得冲上前跟佟正浩决斗了。 “怎么回事?我在走廊外面就听到你们在叫嚷,不是让你们安分点吗,这里不是你们家,这里是宾馆,我们现在在宛然市,明天是至关重要的奥数比赛!” 不知何时,兰明渠站在了他们房间门口。 应该是周家明和王宽刚才出去打水回来后并没有关门,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在外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辛安冬只觉得佟正浩八成在作死。第七十九章 无妄之灾 第二天早七点辛安冬等人吃过早饭跟在兰明渠后面前往宛然市第一中学。 正式比赛比预想中的还要令人紧张,他们怀着忐忑的心在兰明渠鼓励的目光下走进考场。这次比赛是打乱顺序的,所以五个人不在同一间考场,刚走进第一中学的大门就要分道扬镳。 辛安冬在第二考场,他心情算是比较坦然,到的时候教室里参赛的人还未过半,不过一会功夫,其余参赛的学生也相继进入考场。 两名监考老师在铃声中走进来,讲了一番考场纪律之后,在第二遍铃声响起的时候开始发试卷。 从前排开始,试卷传到辛安冬手中,他考前习惯先把试卷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阅一遍,心里有底之后才开始正式答题。 总体来说,这次的奥赛题目难度系数较去年有所增加,好在兰老师千方百计找寻来的试题不是白做的,他轻轻勾起唇角,将试卷摆正,拿笔答题。 第一中学的课桌是真的不咋地,上面坑坑洼洼有许多凹凸不平的小洞,又没有书本垫在下面,辛安冬只得艰难的一路将试卷折叠起来写。考场里的考生都在安静思考,仅有的刷刷刷写字还有不经意间挪动桌椅发生的声响都很轻,非常安静,他的一颗心徜徉在考卷里拔不出来。 ‘当!当!当’ 考试结束,考生们或从容或沮丧的坐在位置上等待老师收卷,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走出教室,辛安冬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他背起放在走廊墙角处的书包抬步向校门口走去,他们约定好在那见面,说好了兰明渠会在门口等。 还有宗哥,辛安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他加快了步子,远远的果然看见宗哥正站在校门口同兰明渠讲话,两人都是那种长相出众气质突出的人,灰突突的人群里,好像就他俩散发着一千瓦大灯泡耀眼的亮光,无意识的吸引着周围人的视线。 “宗哥!”辛安冬走过去,笑看向他。 蒋玄宗穿了一件卡其色长款风衣,内搭纯白色衬衫,外加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又高又帅又有型,即便是他身边同样打扮时髦的兰明渠也不及他半点风采。 应该是他开完会后特意换的衣服,比穿老气的中山装帅气太多。 他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蒋玄宗眼里露出笑意,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说,“走,带你们去吃饭。” 一旁的兰明渠,“喂!好歹我是带队老师,怎么也得向我请示一下吧?”明目张胆就要带走他的学生,吃饭也不说邀请他,太不厚道了! 辛安冬站在宗哥身旁,他的书包已经被宗哥接过去,一身轻松。 蒋玄宗一左一右站着辛安冬和佟正浩,他答应了俩孩子要带他们去吃饭,自然不能食言,不过这次毕竟是兰明渠带队,于情于理该请示他,便说,“他俩的安全问题交给我,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可以一起。” “你的意思是你要请客?我这边可还要带三个小的呢。”兰明渠挑眉。 这会比赛完其实让辛安冬还有佟正浩跟玄宗离开也没什么,不过既然对方开口了,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蒋玄宗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壕气的点头,“走吧。” “这可是你说的,”兰明渠哼哼一笑,手一招,对身后懵逼的三娃说,“这位叔叔请大家吃西餐,走,老师带你们去好好吃一顿,算是犒劳你们比赛辛苦!” 周家明、王宽还有周月相互对视,他们还记得昨晚兰老师请吃的烤鸡,那种难得的美味,一想到,他们就忍不住狠狠咽了下口水,眼睛绽放出惊人的亮光,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兰明渠浩浩荡荡的在前带路,蒋玄宗眉头皱了下,对身边的辛安冬低声道,“如果不喜欢吃西餐我们可以换一家。”他本来想带两个孩子去一家老店喝鸭汤的,那家店传承悠久,会用十几种名贵的中药材煲鸭汤,蒋玄宗吃过,味道不错,所以他这次有意带冬子和正浩两人去。 谁知道明渠自作主张要去吃西餐,他想要询问一下冬子的意见,如果他不愿意,也好及时更换。 辛安冬无所谓啊,西餐好久没吃了,不过他一个乡下小子肯定是从没吃过西餐的,只好装道,“我没有吃过西餐,不过兰老师既然推荐应该不错。” 蒋玄宗放下心,安慰他,“没关系,正浩最懂西餐的礼仪,到时候让他教你。” 佟正浩撇撇嘴,有心想说不愿意跟其他人一起吃饭,但表哥肯定会训斥他没有礼貌,除了接下来能够教冬子吃西餐,他其他的完全不感兴趣。 一行人打了车来到兰明渠推荐的西餐厅,在侍者的带领下坐下。 在座的除了蒋玄宗三位,辛安冬这个伪土包子,其他三个小可怜拘谨的坐在皮沙发上如坐针毡,他们从来没吃过西餐,这种有专人拉小提琴,穿着马甲打着领结的服务生来回穿行的西餐厅,就像让人一脚从泥地踩上云端,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想吃什么?” 辛安冬正在欣赏餐厅四周怀旧的金碧色装修,耳边突然传来问话,他转头,是宗哥,正低头给他将餐布对着细心的铺在膝上。 桌前是他摊开放在自己面前的菜单,辛安冬目光落在菜单上,想了下:“一份黑椒牛排,一份蒜蓉面包,奶油蘑菇汤,”说着,他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他,舔了舔唇,问,“我能再要一个冰淇淋吗?” 说实话,早上只吃了一碗稀饭的肚子现在真的好饿,给他一头大象或许都能啃掉! 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着实令蒋玄宗无奈又好笑,摸了下他的头,“可以。” 耶!宗哥万岁! 其实他想多了,比起要吃两份牛排还有猪扒的佟正浩,他那点都不够塞牙缝的,蒋玄宗也要了一份羊排和罗宋汤,其他人也都是要么牛排要么羊排,蒋玄宗还给另外几个孩子周到的都要了冰淇淋。 牛排终于上桌,此时饥饿感快要将他淹没,但‘辛安冬’应该是不会吃西餐的,所以他只能眼巴巴嗅着肉香,心里不停咽口水。 “宗哥?” 说好了佟正浩教他,这家伙牛排一上桌就自顾自开动了哪里顾得上他,辛安冬只得求助蒋玄宗。 宗哥轻笑,手把手教他左手拿叉右手拿刀,然后边吃边跟他讲其他吃西餐需要注意的礼仪,辛安冬听了开头立马执起刀叉,一边吃得happy一边状若认真的听他讲解。 蒋玄宗发现少年学习能力很强,在他的讲解下第一次吃西餐就有模有样,而且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矜贵,他目露欣赏。 周家明三人也跟着受益匪浅,坐姿和拿刀叉的姿势正确了许多,面对四周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也稍微变得镇定。 就在他们吃得愉快的时候,突然后面一张桌子传来女人尖利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盘子被猛然砸向这边,蒋玄宗眼疾手快的将辛安冬的头用手向右扳过,险险躲开锋利的白瓷盘。 第97章 其中一个漂亮的护士笑声音嗲嗲的,问,“吴科长,张玲刚才请假出去了,您有没有见到她,徐主任好像找她有事呢。” “张玲去哪我怎么会知道!”吴伟志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对面前刷然脸色骤变的漂亮护士烦躁的摆摆手,“去忙你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关你的事别瞎操心!” 漂亮护士在医院也是一枝花,以往吴伟志都是捧着这些年轻小姑娘的,时不时还撩两句骚,第一次被当众驳面子,漂亮护士一阵羞愤,脸色忽青忽白,哼了一声,扭着纤腰笃笃笃离开。 吴伟志脸色也不好看,尤其身后还跟着一群乡巴佬,再联想到餐厅被捉奸的事,对身后的乡巴佬更加厌烦,他随手叫来一个护士,“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用纱布裹一下就行。” 说完,也没提拿药或者医药费什么的,吴伟志就走了。 被抓壮丁留下的护士和他们一行人尴尬的面面相觑,护士叹了口气,对手包着手帕的蒋玄宗说,“跟我来。” 这个护士也是人精,知道吴伟志不太可能给他们付医药费,索性直接将他们带到值班室门口外面,让他们在走廊等一会,然后她进去拿了一个装了镊子、双氧水、纱布的托盘出来。 “坐过来吧,把手帕解开,我看看伤口。”两人直接在走廊长椅上检查。 辛安冬站在一旁盯着女护士的动作,问,“护士姐姐,我哥手上伤口很深,刚才流了很多血,要不要缝针?” 女护士态度还可以,检查了蒋玄宗的手背之后,笑道,“没事,等会我去拿点药来,再裹上纱布,过几天伤口就愈合了。” 辛安冬放下心,“谢谢姐姐。” “不用谢,你们在这等会,我去拿药。”护士摸了摸辛安冬的头,站起身。 兰明渠:“哎等一下,我跟你去吧,到时候也好付医药费。”对那个肥猪是不抱希望了,既然护士说了没事,应该没几块钱医药费,所以兰明渠就当今天倒霉,真为了几块钱跟那头肥猪扯皮,也没意思。 护士楞了一下,笑笑,“只是一些普通的药。”医院内部人士都是可以随便用的,大家心知肚明。 手背的伤口上了药然后包扎过后,拒绝了好心护士想给他们拿的快用完的药,一行人又呼啦啦离开医院。 路上免不了又将吴伟志讨伐了一通,蒋玄宗和兰明渠两个大人没怎么发表意见,几个孩子同仇敌忾的狠狠把死肥猪骂了遍。如此一来,佟正浩竟然和周家明几个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宗哥下午还有一个会议,就让兰明渠把几个孩子先带回去,但辛安冬好说歹说留了下来,其他人都跟着兰明渠回清水县了。 蒋玄宗以为他是不放心自己,一脸无奈,“不过就是手背划伤,真的没关系。” 辛安冬有些惭愧:“不是的宗哥,我想留下来主要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收徒弟的刺绣师傅,我二姐有轻微的自闭症,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在刺绣上特别有天赋,所以我们家人想给她找个师傅学艺,只是我找遍了清水县也找不到有收徒的刺绣师傅。” 原来不是为了他,莫名的,蒋玄宗竟然稍微有点失落。 他好笑自己这种想法,对冬子口中寻找刺绣师傅的事,听了忍不住叹声,“有本事的刺绣师傅早被人踏破了门槛,如果每个找上门的都要收,那他岂不是把自己累死。” 辛安冬:“所以?” “所以,他们一般对外宣称不收徒,”蒋玄宗说,“就我所知,清水县其实有一位简绣娘,她学过正统苏绣,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的绣房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她已经有了徒弟,就是她的小儿子,很多人都上门拜师,她都没有要收下的。” 辛安冬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瞬间灰暗下去,失望道,“她一生只收一个徒弟吗?既然她有那么好的技艺,不是应该希望有更多的人传承下去吗?” 到底是孩子,太天真,蒋玄宗不忍他失落,开口道,“其实也不是。” “恩?”难道还有什么法子? 蒋玄宗牵着他的手回下榻的宾馆,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家同她有点联系,等回去后帮你问问。” 以前的蒋玄宗是很不喜欢走这种关系的,他向来觉得想要什么都得自身争取,名正言顺,靠家里权势是落人手柄,但他在官场几年,清楚的明白这个世界并非是黑即白。 仅靠冬子,他根本不可能请动简绣娘。 辛安冬激动的瞪大眼睛,“谢谢宗哥!”他当然不会矫情的问会不会给对方添麻烦,宗哥愿意帮忙可以免去他走许多冤枉路,而且那位简绣娘技艺出众,家又是在清水县,对二姐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老师。 宗哥的恩情,他记在心里,以后总有可以报答的时候。 绣娘的事既然已经有了章程,只等回清水县亲自拜访简绣娘,留在宛然市的辛安冬也无事可做,但他并不想一个人回去,而且蒋玄宗也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两人商量好,辛安冬下午可以在周围逛逛,然后等蒋玄宗开完会两人一起离开。 蒋玄宗离开前不放心的叮嘱他几句才走的。 他走后,辛安冬躺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脱掉外衣,掀开被子躺进去好好睡了个午觉。 没办法,昨晚他跟佟正浩两人挤一张小床,身体一直僵着不能动,还得忍受周家明的呼噜声和王宽的磨牙声,他俩的二重奏差点没把辛安冬搞到精神崩溃。 房间是宗哥刚才临时开的,为了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这家宾馆的环境比他之前住的好太多,被子是软的,没有异味,床很大,底下还垫了席梦思,辛安冬一躺在上面就忍不住打瞌睡,一觉睡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醒来后浑身舒坦,精神百倍。 来了宛然市总不能待在宾馆里发呆,所以辛安冬洗了个脸之后背起书包就出门了。 辛安冬花二毛五坐了公交车来到宛然市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毕竟是市区,虽然与21世纪各大商铺超市娱乐场所遍布全街鳞次栉比有很大差距,但比清水县相对要热闹许多,餐馆和服装店也有一些,然后就是饭馆,早餐店、杂货铺、五金店。 真好啊,前两次来宛然市卖香肠,辛安冬去的是另外一条临近菜市场的街,那里小摊贩多,而百货大楼,市图书馆都在这片。 “抓小偷啊!抓小偷!” 辛安冬正准备去街对面那家卖女士纱巾的店里看看,那条挂在门口的橘黄色纱巾他一眼就看中想买给辛文芳,只是刚迈开一条腿,就被突然冲过来的一个人撞得差点跌倒。 “滚开!”被凶狠的骂了一句,辛安冬有些懵逼。 后面抓小偷的喊声越来越急,他来不及多想,本能的追在那个撞了他的瘦小男人身后。 心里也有一股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呼吸越来越重,但他自个几斤几两也是有数的,跑了半条街两条腿拖着有千金重,嗓子都快冒烟,可tnnd他要跑不动了那人竟然还在跑!第八十一章 抓小偷 “操你妈的,多管闲事!” 那人其实也不比辛安冬好到哪,也是力气差不多用竭,后面那二逼穷追不舍,要不是他老子早跑了,黑疤男恨极了辛安冬,见这会两人跑进了胡同巷子,周围又没人,突生恶胆,操起一旁不知谁家丢弃在一旁的钢棍向辛安冬挥去。 裹夹着厉风而来的钢棍在堪堪打到辛安冬鼻梁前一秒,辛安冬反应很快,他身体后仰,快速避开后,顺势狠狠一脚踹向黑疤男。 黑疤男腹部被踹得‘斯’了一声,他如同豺狼一般凶狠的眼睛泛着凶光,朝地上啐了一口,阴沉沉,“小子你有种,喜欢多管闲事是吧,也不打听打听你疤爷的名号,今天不把你这条小命玩完,我黑疤的名字倒过来写!” 第99章 岳如华带着辛安冬先挂号,然后带他去检查,辛安冬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正好被发现,她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怎么,刚见过面就不认得我了?” 辛安冬轻笑,“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姐姐是岳叔的妹妹,太巧了。” 没错,世界很大也很小,原来眼前的如华姐正是刚才给宗哥擦药的女护士,她竟然是岳叔的妹妹,两人一个苍老落魄一个年轻清秀,不仔细看,察觉不到两人眉眼的相似处。 “我比他小十三岁,谁都说我俩不像兄妹,他也不配我喊他哥。”岳如华轻嘲的说。 辛安冬的脸没伤到骨头,岳如华给上了红药水之后就完事了。值班室里没人,岳如华从抽屉里找到一块奶糖给他,或许是心里太过压抑,也或许是辛安冬是岳鹏飞的恩人,岳如华忍不住将岳鹏飞的事告诉他。 她声音平淡,但却少不得含着怨恨,辛安冬听得出来,岳如华对岳叔做的事失望透顶,但归根究底,爱之深责之切,她对兄长还是有感情的。 如华姐清秀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我家就我哥一个儿子,我是父母四十多岁生的老来子,小时候我哥特别疼我,把我当女儿一样,那时候多幸福啊,”她顿了下,“可是好景不长,岳鹏飞交了女朋友就变了,一个土村姑,长得很漂亮,岳鹏飞把她当眼珠子疼,人家看不上他就买东西帮她找工作,我妈极力反对,他就以死相逼,最后他如意了,把潘燕娶回家,潘燕六个月后早安,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切!” 听到这,辛安冬感觉要不好,如华姐那声嘲讽太明显,而且六个月?那么小的孩子能活下来吗?确定不是头顶绿草? 岳叔也太单蠢了。 果然,如华姐嘴角挂上一抹诡异的嘲笑,“你大概想不到那是怎样的情景,上个月岳鹏飞出差,回到家撞见她视若珍宝的女人就在他的床上跟一个不认识的野男人苟合!” 辛安冬:我擦,果然好大一盆狗血。第八十二章 热血 接下来故事的发展,辛安冬都没眼看。 只能说命太衰了! 岳叔不傻,只是以前太爱潘燕所以被她轻易糊弄了过去,迷魂汤灌多了连三岁小孩智商都没有,等残忍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他无法再自我欺人。 没有男人会愿意自己的老婆给他戴绿帽,即便岳鹏飞再爱潘燕也不想再让她在他头上拉屎,所以他彻底爆了。 彻底的醒悟过来。 他跟潘燕提出离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儿子他养,毕竟养了这么多年,即便一条小狗也是有感情的,疼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他到底舍不得。 只是岳叔为人厚道,但潘燕着实不是个东西,她当初就看不上岳叔,还是在他暴露了家底之后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现在岳叔像打发要饭瓜子一样让她滚,她当然不同意。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在家撒泼就是不肯离婚,岳叔已经彻底死心,任她哀求认错依旧无动于衷。 潘燕是谁?早年十里八乡一枝花,高傲得很,岳叔追求她的时候算是跪舔,结了婚她也从来不做家务,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说到底,是岳叔把她的心彻底养肥的。 本以为暂时的示弱可以让岳叔回心转意却没想到岳叔如此铁石心肠,下定了决心将她扫地出门,潘燕何时受过这么大委屈,直接恼羞成怒。她也是心狠,一不做二不休,卷走了岳叔所有的钱财带着儿子离开岳家。 更可恨的是,潘燕人品太差,岳母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以前两人就经常拌嘴,但从来没说虐待苛刻她。潘燕卷钱的时候正好被岳母撞见,两人争执之下,潘燕竟然把老人家推倒,一头撞在水缸上血流不止。 等到如华姐到家,见到躺在血泊中的母亲不省人事,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如华姐差点没疯。 辛安冬心想,也无怪乎如华姐对岳叔现在的态度。 “如华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我想,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家人都好好的,钱财都可以再挣回来。” 而且搅屎棍走了,可不得弹冠相庆,这句话他没说,毕竟两人交情不是特别深,虽然挺尴尬如华家怎么把家里私密的事告诉他,但他不是个嘴碎的,就当听个故事呗,故事讲完了他也埋在心里。 岳如华不知道辛安冬心里想的这些,她并不在意家丑不可外语这句话,当然了,反正都传遍了,她也不在乎。 这件事憋在心里已经有一段时间,其实都不算秘密,他们家的丑闻早就被街坊邻居和亲戚们传遍,医院里的同事们也都知道。 至于为什么对刚见过一面的小孩说出这件事,大概是岳如华心底感激吧,她确实感激,对辛安冬她恨不得跪下。 如果不是他,岳鹏飞丢失的三百块钱可能就是母亲的命! 他们家的钱全被潘燕那个贱人卷走了,母亲躺在医院里只能出去借钱,可谁家愿意借呢,邻居借了点,不够啊,同事她也借了,但杯水车薪,那三百块是岳鹏飞舔着脸跟亲戚打了条子借的!是最后的希望! 眼前的少年就是她家的恩人! 她轻笑一下,眼里氤氲出一丝温情,“你说的对,我不贪心,只要妈能健健康康。”她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咔哒!” 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冲进来,“如华!你怎么在这?我找你半天,快,你妈那边出了问题,你跟我走!” 女护士要拉岳如华,岳如华刚站起身的腿就软了,脸色刷白,抖着嗓音问,“怎么回事,我妈怎么了?!” 她的声音有些惊恐的尖利,一改她之前的平静淡漠。 辛安冬也惊呆了,跟着站起身。 女护士拽着她就走,“跟我走就是了,一句两句说不清,不过……你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做好什么准备? 辛安冬不可抑制的想到某种可能,惊愕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急急忙忙跟上前面两个人。 到了手术室门口,只见岳叔正对着手术室的大门跪趴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这时,如华姐跌跌撞撞冲到她面前,伸起手掌给了他一个巴掌,“畜生!” 她的恨意绵重到令人无法呼吸,辛安冬只看见岳叔即便被亲妹妹甩了一巴掌也没有半点反应,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其实这个时候,他是不适合站在这里的,但他又不能不说一声就离开,那样太没礼貌,所以辛安冬只能尴尬的继续待着,同时望向手术室心里忍不住祈祷。 那位老太太要真出了事,恐怕如华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岳叔,亲兄妹也得离心。 过了好一会,只见一个戴着蓝色口罩全身白的医生急急忙忙走出来,不知道跟岳叔还有如华姐两人说了什么,他只看到兄妹俩突然的双腿打软,浑身笼罩着绝望的气息。 “怎么办,怎么办?!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招进来,你不是我哥,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是罪人,你记住你是罪人!” 第101章 “讨债鬼!”辛文芳悻悻的松开揪着儿子耳朵的手。 “吃饭吧,吃饭吧,”辛文芳无奈的摇头,又对辛安冬说,“等会我煮两个鸡蛋给你揉揉,好好一张小脸看你弄成什么样了!” 就知道母亲嘴硬心软,辛安冬满足的笑了,讨好的凑近母亲,“就知道妈对我最好!” 辛文芳眼里荡起笑意,气也消了,点了点儿子的鼻尖,“数你嘴甜!” 当晚的红烧蹄髈一半进了辛安冬的嘴,辛母嘴上不说,但到底心疼儿子出门一趟,总感觉整个人饿瘦了一大圈,所以可劲的给他夹肉,辛大壮嘴馋,想多吃一口都被她打掉了筷子怒瞪。 事后,辛安秋故作吃味的跟大姐抱怨,“妈那样雷声大雨点小,全家数她最疼小弟,偏心眼没边了!” “你呀!”辛安春心知她口是心非,揉了揉妹妹的头,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恬淡的笑。 家里现在越过越好,希望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在宛然市偶遇二姨的事辛安冬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告诉辛文芳,一是他对他所谓的二姨没什么好感,二来人家这么多年也从没想过联系家里,他们主动联系还被以为舔着脸求好处呢。 况且他可没忘,去年在县医院母亲明明好说歹说让二姨夫来家里看看,因为他没去,之后母亲着急,又去医院找了好几趟,吴伟志两三次都是敷衍,后来索性不肯见辛文芳,从没真正来过家里。 对方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不想与他们家有瓜葛。 只是,毕竟是母亲的亲妹妹,爷爷奶奶挂记的辛家闺女,最后,辛安冬想了会,还是告诉了母亲。 却没想到,辛文芳只是怔楞了下,便不再多言。 这根本不是他家重感情的母亲的风格啊? 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辛文芳好笑,“怎么,人家看不上咱家,我难道还非得热脸贴冷屁股凑上去?你妈我可没那嗜好!” 辛文芳说的很潇洒,她现在当了老板娘,见识的人多了,眼界也广了,她带大两个妹妹,她们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不是老娘,没义务跟在她们后面操心这操心那,她不懂大妹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联系家里,但她尊重妹妹的选择,至于两老,她们不愿孝顺是她们的事,但有她辛文芳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爹妈! 辛安冬见母亲这样说自然不会反对,毕竟那是辛文芳姐妹之间的事,他身为人子真管不着。 奥赛的成绩还要一个月才会公布,前段时间熬夜刷题奋进,突然考试结束,不需要绷紧神经学习了反而有些不适应。 他想到宗哥答应的给二姐找刺绣师傅的事,忙跟家里人说了下。果然家里人都特别高兴,腼腆的二姐也因为激动露出通红的耳尖,辛文芳眼眶泛红,又把蒋书记是辛家救命恩人那套翻来覆去说个遍,对几个孩子是耳提面命,将来一定要报答蒋书记。 尤其辛安冬最悲催,辛文芳出于感恩和抱大腿的心思,特地买了一个硕大的猪头敕令儿子做成卤味,谁让佟家人就喜欢他卤的猪头肉呢。 辛文芳也为自家儿子有这手骄傲的不行,隔天,她带上儿子卤的猪头肉以及家里的辣椒酱、酱菜、五斤麻辣小龙虾……还有她二闺女,两人穿着正式的上佟家们拜访。 本来辛安冬是打算他带二姐去的,但辛文芳觉得让他一个孩子代表全家不够表示尊敬重视,索性她现在也不再畏首畏尾放不开手脚,所以这次辛文芳大手一挥让辛安冬该上课上课,她带辛安夏去。 翻来覆去一个晚上,第二天,怀着紧张的心情,辛文芳紧抓着二闺女的手敲响了佟家的大门。 一整天因为二姐的事,全家都有些心神不宁,傍晚放学,辛安冬立刻狂奔回家,推开门,只见辛文芳笑得露出牙花子,二姐也是眉眼弯弯含着喜意,他心底一块大石头重重落下,知道事情大概是成了。 呼,宗哥威武! 那位简绣娘并不是多厉害的人物,蒋玄宗身为县委书记上门拜访显然是给足了她面子,而且辛文芳说了,蒋书记可没强求二姐的师父一定收下二姐,只说让简绣娘考考二姐,只是没想到二姐争气,天赋好,那简绣娘当场就相中了她,他们还没开口提呢,对方就提出要收徒,可把辛文芳乐坏了! 二姐的将来算不得有了保障,但至少不用在家里蹉跎人生,有一技之长将来还怕养不活自己? 全家人都高兴得不行,而且这件事要是没有蒋玄宗肯定不成,所以辛文芳打算请佟家一家还有简绣娘一家吃饭。 吃饭的地点选在家里,这倒不是说她家抠门,实际上正是因为重视这次请客,辛文芳才特意安排在家里。因为辛安冬一手出众的厨艺,外加自家买菜肯定准备的分量足,而且还是搬回店里的第一次请客饭,乡下的两老也要被接到县城,辛文芳准备整出一大桌来,热热闹闹吃一顿。 是的,辛家装修的店铺总算是完工了! 重新建成的房子辛家并没有特立独行,跟周围的其他家都是一样的,两层小楼,楼下开店,楼上住人,后院是没有了,但房子的面积就变得特别大。一楼还是开龙虾馆,整个空间扩大了一倍多,这样一来,起码店里的桌椅能摆上差不多十五张! 全新的店面刚装修好辛文芳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住进去,可不得兴奋焦急,几十年了总算住上新房子,一家人高兴得好几天夜不能寐。 还是辛安冬提议让散散味,辛文芳才最终咬咬牙决定乔迁的当日请客,到时候就在自家楼下,摆一桌,风风光光的请客,既郑重又有面子。 辛安冬不想让母亲扫兴,但请客当天要做的菜全部交给他手上,这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辛文芳说了,要大气,上档次,不能比饭店里差,辛安冬绞尽脑汁,逛了好几次菜场,最后确定了几道硬菜。 他还特地跟一个卖海货的大叔定了十斤梭子蟹,他最爱吃螃蟹,看到自然手下不留情,至于蛤蜊、大虾、扇贝、鱿鱼他也定了不少,本来是准备隔天就请客的,但他有了新食材,就任性的将时间推迟了三天,毕竟大叔说了得回去进货。 一想到即将上桌的海鲜大餐,辛安冬就动力十足。 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第二天上课,兰明渠高兴的宣布了上次奥赛的比赛情况,可喜可贺的是,清水县中学五个去参加奥赛,最后过初赛的竟有四个,只除了唯一的女生周月比较可惜没过初赛。 佟正浩过了初赛,正儿八经拿了学校的奖金,又是一通狂喜,佟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钱,大手一挥,再次请全班同学吃烧烤,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损的故意气兰老师,竟然幼稚的特地买了一串羊肉串偷摸放在他办公桌上。 没错,只有一串。 按照佟正浩臭屁的说法,美其名曰只给他闻闻味,馋不死丫! 然而,他以为兰明渠该找他秋后算账,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将辛安冬叫到了办公室,辛安冬还挺纳闷,兰老师对佟正浩不是一直直来直往的嘛,这次怎么迂回起来了? 难不成还想找他当证人咋地? 只能说他想太多! 最后黑着脸走出办公室的辛安冬心里把佟正浩骂了个半死,原来这家伙不仅只买了一串羊肉串馋兰明渠,他还嘚瑟的把即将要去辛家做客吃海鲜大餐的事炫耀给了兰明渠,好嘛,这下来劲了,兰明渠也要去。 拐弯抹角的暗示辛安冬,身为他的班主任,尊师重道,于情于理都得请他啊。 辛安冬能怎么办,一个也是请两个也是请,带上呗!第八十四章 三年 三年后,宛然市第一高中,一个俊秀出众的少年背着双肩包拿着手机站在校门口,他正在同谁通话,稍显疲惫的眉宇间此时绽放着令人惊颤的悦色,他的声音清脆,透着欢喜。 “那就劳烦岳叔了,前段时间忙着比赛一直是岳叔忙上忙下,等过几天放假我去店里看看,给岳叔包个大红包,您可别推辞,没有您我好多事不知道仰仗谁呢,开业的时间等我回来再定,那就这样,岳叔你忙,我先挂了,再见。” 时间如一瞬间划过,太快了,他现在已经高一。 第103章 说不闹就不闹,两人一路睡了三个多小时,醒来时都是睡眼朦胧的。 出了清水县车站,兰雪和关成杰两人依依不舍的同他们告别,一觉睡醒,佟正浩精气神不要太足,他见兰雪小女儿态扭扭捏捏的离开,他狠狠舒了口气,“咱们走!”然后手搭在辛安冬的肩上,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外走去。 两人都是身姿挺拔的少年,一个稍微高壮些,一个长相精致得令人心醉,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一直站在外面等人的男人正好看到这两人如同连体婴一般亲密契合的动作,微不可见的,他眉头动了下。 “表哥?!”看到男人,佟正浩惊喜坏了,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拉着辛安冬跑到男人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他表哥三年前被突然调去省城,连跳n级吓傻一众人。离得远了见面就少,自从他去宛然市读高中,更难得见面,这次恐怕表哥又是回来看爷爷的,顺便接他。 果然。 “我听说前段时间爷爷身体不好,这次回来看看。”蒋玄宗语气平淡的说。 他这几年身居高位,面庞十年如一日英俊深邃,但浑身气势越发深沉得让人看不透,仅仅是站在他面前,都有种被他威严的气势溺毙的错觉,有种令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辛安冬心房漏跳了几拍,他攥紧了手,水亮的眼眸看向他,呢喃的喊了声,“宗哥。” 三年了,虽然偶尔见面,但到底略微生疏,辛安冬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记得昔日两人之间的温情,只是面对如此强大深沉如寒潭的男人,他本能的从心灵深处发出颤栗。 是激动,是期待。 出乎意料的,蒋玄宗并没有忘记他,他颔首,迟疑了下,然后伸出手,在他毛绒的碎发上揉了揉,语气温和,“好久不见,又瘦了。” 辛安冬微窘,细白的脸颊连着天鹅颈微微泛红,他不是瘦了,他是长高抽条了呀,为什么每个人,他妈,他三个姐姐,每次见面都要说他越变越瘦,他真的有每天吃很多东西! 谁知道佟正浩这家伙还附议,“就是,我每次摸他,都感觉骨头咯手,每天的午饭只吃半碗饭,肉也吃不到两块就死也不肯开口,尽吃那些涩嘴的青菜、韭菜,小鸡还要吃虫才能养肥呢,他能不瘦嘛!” 有本事再说一次?!他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吧,谁跟你个肉食动物一样,无肉不欢! 敢在宗哥面前造谣,辛安冬偷偷瞪了还在一旁大发感慨的佟正浩一眼,很好,回校后你死定了。 “宗哥你别听正浩的,我这是体质问题,吃不胖,而且,我真没那么瘦。”身上好多肉,摸着软乎乎的呢,这话辛安冬没好意思说。 眼看着一抹艳色的绯红爬满少年耳垂,蒋玄宗眸色微动,突然感觉手有些痒,想摸,想捏。 好在他知道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只堪堪到他腰腹的小男孩,现在的少年身材颀长,清俊挺拔,苏日安羞涩的模样令人心动,但到底长大了,再动手动脚不太合适。 心底可惜的蒋玄宗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们现在课业重,消耗得快,还是要好好补补的,我那边带了不少营养品,回去让正浩给你带几盒。” 近几年佟老爷子身体不好,蒋玄宗挂心,每次回来都会大包小包带着从各处淘来的昂贵营养品,这些也不单单只老人能吃,都是补充身体养分的,安冬也能用。 不过针对性应该没那么强,蒋玄宗想着,下次他或许可以让人专门找些适合学生吃的营养品,看少年一把骨头,他没摸过,但表弟应该说的没错,咯人。第八十五章 倒霉 婉拒了宗哥邀他去佟家做客的请求,辛安冬背着书包,欢快的踏上回家的路。 这次忙着物理竞赛,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家人,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 “儿子你回来了?!咋不晓得打个电话?家里连个剩饭剩菜都没有!”听见敲门声出来开门的辛文芳激动万分,拉住辛安冬的胳膊,“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多冷,饿了吧,想吃啥?妈这会趁着锅还没冷透给你弄两菜!” 楼下龙虾馆只开了一个暗黄的弱光,里面打扫的很干净,辛文芳也刚卸下一身的累活准备洗漱休息,这下儿子回来了,她哪里睡得着,想着他从市里坐车回来肯定没吃晚饭,心疼得不行,忙着给他做吃的。 回到家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暖,从内之外的暖流热得他浑身舒坦,将书包放到一边,辛安冬选了个餐桌坐下等饭吃,转头朝厨房喊,“妈,你别费时间做菜了,给我弄碗面条就行!” “哎,知道了!”厨房的辛母欢快的应了声。 “姐,爷奶睡了吗?”辛安冬问听到响声也跟着下楼的大姐。 大姐前年跟扯皮的范家总算断了个干净,她自己心态好,也是真的彻底放下心结,家里条件也不错,吃得好活得自在,所以眼看着竟然年轻了几岁一样,白里透红的皮肤,外加一头黝黑发亮的头发,五官虽说有些普通,但她浑身气质柔和,辛安冬上次回来听他妈说还有人追求他姐呢。 他是支持他姐找第二春的,不过也不会干涉就是。 辛安春心疼的摸了下弟弟风吹得泛红的脸颊,给他倒了杯热水,柔声说,“爷奶早睡下了,幸亏不知道你今晚回来,不然又有得熬。” 爷奶最疼小弟,要是知道小弟今晚回家,肯定不睡觉也要坐着等人。 听到爷奶睡了,辛安冬放下心。 见小弟比上次又瘦了,辛安春不乐意的开口:“小弟啊,下次星期六回家好了,星期五回来也不过多赶一个晚,看把你累的,你们学校是不是又让你参加什么劳什子竞赛了?你跟校长说,咱不参加,学费给他!” 辛安春早就不满了,拿学费压榨她弟弟,每次学校让参加什么竞赛,她弟都得熬夜看书,熬得眼睛通红眼下青黑,这会男孩子正长身体呢,熬夜多伤身。 “姐,”他笑了下,知道大姐心疼他,只能委婉的替顶锅校长解释,“免去我学杂费是校领导对我的奖励,因为我中考成绩好,至于参加这些竞赛,有一部分原因是为学校争荣誉,但归根究底,荣誉的本身属于我,所以我参加竞赛不是因为谁勉强我,是我自己想要参加,而且拿奖多光荣啊,别人想拿还不成呢,姐你得为我骄傲啊!” 好吧,听他胡诌,还不是每次参加竞赛有奖金,得了奖,主办方还有学校,能拿双份,这次物理竞赛是全国性的,指不定还能再多拿一份,辛安冬是傻了才会错过这种好事。 不过他不强求就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洒脱的很。 “啐!尽是胡说八道!你弟能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多光荣的事,咱家柜子上那一排奖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我前个还看你擦呢!” 辛文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牛肉面出来,正好听见姐弟俩说话,免不了说了大闺女一通。 她三个闺女一个儿子,大闺女在家帮着开店,二闺女学刺绣,一学学三年还没出师,三闺女爱读书,但聪明劲比不上小儿子,高中没考上读了中专,最近也实习了,来年就能拿工资,唯独小儿子,从小成绩就好,门门功课拔尖,中考还给她考了个状元! 那时候,辛文芳心里那个美啊,走路都打着飘,觉得一辈子就值了! 辛安春被老娘劈头盖脸一顿训,又提到她擦奖杯的事,脸微红,气势不足道,“我还不是看小弟太辛苦,他拿奖我当姐的怎么不高兴!”可小弟才多大的人,又要开店又要读书,一个人还能掰成两瓣不成? 辛安春眼里泛起水光,她是心疼啊。 一看闺女那样,辛文芳就知道她心里想得啥,她叹了口气,“我可听人说了,代表学校参加竞赛的,那都是老师跟前的红人,学习顶呱呱的才有得去,你弟以后有大出息呢!” 这会辛苦点,她儿子以后的路走得远,爬的高,从小冬子又是个心里主意大的,辛文芳没劝过儿子吗?她不想儿子安安稳稳的吗? 她小儿子从小身子骨差,熬到现在,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但孩子自个坚持,她能说啥? 第105章 “哎呦!哥们吵什么呢,说出来让大家伙乐乐?” 辛安冬的前路被突然出现的一群人挡住,这些年头发染得花花绿绿,像五颜六色的塑料袋一样,丑得伤眼,领头的更奇葩,红黄绿三种颜色都染了,恨不得让人自戳双目,真当自个是红绿灯呢。 不过这群人像是出来混的,撞上他们怎么回事?他眉头皱了下。 领头顶着红绿灯的皮衣男说完,他身后的小弟就叫嚣开了,“就是,让咱哥们也乐乐!” 这些人来势汹汹,手里头竟然还带着钢棍,迈着外八字大摇大摆的走来,显然是港片看多了,却得了个东施效颦的效果。 余洋还没认清现状,一肚子对辛安冬的火直接冲着那群人发:“你们又是哪路的?我俩人说话关你们屁事!” “彭!” 辛安冬瞳孔一缩,皮衣男的一个手下竟然不管不顾走过去就给了余洋一棍子。 “嗷!”胳膊要断了,余洋痛苦的缩着肩膀,脸色惨白,惊恐的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一群人。 气氛在这一刻凝滞,辛安冬感觉到了棘手,他是人不是神,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二十几个操着家伙混不吝的痞子。 他得想个方法脱身,怎么办呢?辛安冬面上不动声色,手慢慢摸向口袋。 “我大哥你都不认识,眼瞎啊?”打人的混混志得意满的挥着棒子,“瞧见没,这一片,都是我们飞虎帮的地盘,我大哥就是这个地盘的老大,他想弄死你俩,根本就不用一个小手指头!” 他比划着小手指头,目空一切的嘚瑟。 那人吐字不清,鼻音很重,辛安冬纳罕:“废物帮?” 他说的很轻,但不妨皮衣老大老早就盯上了他,听到他的话,立刻暴跳如雷,“操你娘的!你他么才废物帮呢,老子是飞虎帮老大,今天你俩惹毛我了,不留下点东西,老子睡不着觉。”说着,对一旁看着辛安冬发愣的小弟怒骂,“看什么看,动手啊!” 小弟们纷纷清醒过来,不过眼神还是忍不住往辛安冬脸上瞥,妈的,一个男的长得比娘们还好看,小脸蛋红嘴唇……咕噜。 正警惕着的辛安冬自然不知道对方一群人差点将他看成女人,他此时只关心一件事。 “谁找你们来的?” 带了二十几个混混难道巡街不成?无冤无仇又不抢钱,二话不说就动手,说没有谁指使,鬼才信。 就是不知道他们专门对付的人是他还是余洋? 辛安冬眯起眼。 皮衣男:“屁话那么多,老子要整你还需要谁叫,看你不顺眼,弱鸡,小白脸,咋样?!” 一众小弟:老大今天吃了枪药? “看来你们的目的是我,”辛安冬眉眼微垂,脑子以极快的速度想方设法,手指也焦急的摸索着在手机键上摁,他瞥了眼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余洋,“那把他放了吧,即便是混混也应该讲点江湖道义,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想牵扯无辜。” 刚还像死狗一样的余洋,蹦起身! “对对对!我跟他没关系的,我不认识他,你们要找他的是吧,放我走,我绝不多嘴,我跟他真的不认识!”他哭天抢地的喊,一副随时吓尿的怂样。 他跪舔的模样着实令皮衣男瞧不上,“滚吧,管住你的嘴,不然老子找到你家杀人放火!”说着嫌恶的踹了余洋一脚,威胁道。 “谢谢,谢谢老大,我我我不说,打死都不说!”余洋激动的脸色略显扭曲,窜起身看都不看辛安冬一眼就跑了。 比白眼狼还白眼狼。 皮衣男这会倒是有些可怜小白脸了,“啧,你跟这种怂货做哥们?我都有点同情你。” “我也可怜我自己,”辛安冬已经偷摸着打了电话给佟正浩,但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接,他还要小心隐藏手机发出的声音,辛安冬急得额头冒汗,“不过他不是我哥们。” 没事的时候一天三四个电话,有事找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辛安冬恨不得此时暴揍佟正浩两拳才解恨。 等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动手,其中一个小弟有些不耐烦了,“大哥,还打不打了,嫂子那边……” “催催催!催什么催!娘们就是话多,早知道这么麻烦,送上门老子也不睡,麻烦事一堆,脾气还臭,她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别他么你也想睡那女人才给她说话的吧?!” 他虽然道上混的,但其实没那么蛮横,这次找小白脸茬,纯属裤腰带没绑紧,一时着了女人的道。不过男人说话,即便在床上也得应个响,所以他就带着一帮兄弟来了。 但到底心里头有种被女人驱使的窝囊感觉。 妈的。 皮衣男是真的暴躁,小弟才说了一句,他就脑补出一出大戏。 杂毛狗腿吓得狠狠咽了口口水,“老……老大,我对你忠心耿耿,那是嫂子,我……哪敢睡。”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没有底气。 他说着不敢睡,但想到上次偷看到的白屁股,杂毛狗腿还是忍不住喉咙滚动。 就连小弟人群里都发出人心不稳的声音,一个个提起‘嫂子’好像腿都软了。 “麻痹的!臭娘们!” 皮衣男老大啐了一口,心想回去就收拾勾三搭四的骚娘们。 一转头,对上眉目清冷的辛安冬,心里头像把火烧似的,尤其对上对方精致漂亮的眉眼,雪白的皮肤,嫣红的嘴唇,皮衣男心里的那把火就越烧越旺,又隐隐有爪子在他心里挠一样。 “操!”一个男人比娘们还标志! 显然跟他一个想法的人不少,有胆大的就忍不住凑上前了。 “大哥,这小子不比女人差,你看他小脸白里透红的,还有那屁股,多翘,咕噜,”说着的小弟咽了咽口水,抹着嘴,贱兮兮讨好皮衣老大,道,“大哥,捉住后,给弟弟摸两把呗?” 皮衣男脸皮一跳,反应很大,涨红了脸对小弟怒喊,“操!你他么想什么呢,摸男人屁股,恶心死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辛安冬,一挥手,“别他妈废话了,给老子上!” 黔驴技穷的辛安冬:妈的,随便谁,来个人救他,以身相许都没问题! 第107章 他是老师,不管是是不是他的学生,他都不能见死不救,师责、师德,每一个都让他的步伐不自觉加快速倍。 然而身边突然窜出去的身影却比他还要快上百倍,仿佛眨眼间,那人已经冲到了前面,焦虑急迫的模样,让第一次见他这样的兰明渠张大了嘴。 这,这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吗? 蒋玄宗也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如此恐慌,好像在看到那张青紫无助的脸的时候,疼痛感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让他胸闷气短,无意识攥紧的拳头恨不得将那些欺负他的小混混们揍趴。 他家的小孩,不是给人欺负的! …… 医院里,辛安冬一言不发的坐在长椅上,一旁的蒋玄宗正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那群混混全部被逮进了警局,至于背后指使他们的女人,辛安冬也已经知道。 “斯!” 嘴角咬破的地方被碘酒敷上让他疼得整张脸皱起。 “轻点。”他皱了下眉,闷声说,嗓子微哑。 见他这幅小委屈的模样,蒋玄宗目光变柔,问,“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为什么生气?” 自从把他送来医院就一副不愿意跟他讲话沉默以对的样子,浑身充斥着冷淡,没有了那种以往每次见到自己都散发着欢快、欣喜的目光。 蒋玄宗很敏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点,只是他不明白少年为什么突然跟他闹脾气。 辛安冬眉眼低垂:“我没有。”他现在不想跟蒋玄宗说话。 摇了摇头,轻扭过他的脸,看到他左脸一块破皮露出红血丝,蒋玄宗眼里闪过心疼,见他实在抗拒,只好无奈道,“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再说吧。”他当年这么大的时候,恐怕也有不少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和别扭。 他站起身,将碘酒的药瓶放下,“走吧,现在送你回家。” 天都快黑了,辛安冬有些发愁,他带着一身伤,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怎么回去? “我不想回家。”他愁眉苦脸的说。 蒋玄宗知道少年一向在父母眼里品学兼优,今天发生打架斗殴的事,虽然主要过错在对方身上,但他这样回去,肯定会让父母担心。 这孩子怕是想瞒着家长。 他有些不赞同,“怎么能不回家?你回去好好解释,他们不会说你什么的。” 说得轻巧,辛文芳要是知道他被人揍了,先别提会不会伤心的哭上一整宿,即便对方已经绳之以法,她恐怕也要去大吵大闹一番给他讨公道。 见他眉头紧蹙不说话,自认对他有几分了解的蒋玄宗气笑,这是非暴力不合作? 拿药回来的兰明渠刚好听见,笑道,“还是让他跟我回去吧,我是他以前班主任,跟他爸妈也熟,有我说话,应该能瞒住。” 他是比较民主的,以当事人的意见为主,说着将药递给辛安冬。 蒋玄宗顺手接过袋子,他抿了抿唇,见少年依旧倔强,打死也不愿回去的模样,心里有瞬间烦躁,然后他顿了下,沉声道,“我带回去吧,等会我给辛姨打个电话。” 他妥协了?辛安冬有些惊讶,古怪的瞥了他一眼。 老古板竟然放弃了教育,他感觉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蒋玄宗放柔了声音,大掌揉了揉辛安冬的头发,细软的,像少年的人一样,柔软、真诚。 同样感到讶异的兰明渠这时突然脸色刷白,笑着开口,连说话好像都没有了力气。 “玄宗,你不用这么对我严防死守,我知道你排斥我,排斥我这种人,但是,”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接着说,“但这不是病,不会传染,也不会教坏他人。” 他是天生的,永远无法更改的,由基因决定,融入血液,至死无改。 “你胡说什么!”蒋玄宗冷下脸斥了他一句,然后皱眉,对脸色惨白的兰明渠淡淡的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 兰明渠的眼里迸射出亮光,他有些激动,仿佛求证一般,小心翼翼的问,“你,你不觉得恶心?” 如果是正常人,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但是辛安冬不是,他恰好就是兰明渠口中那类人,当听到兰明渠说蒋玄宗排斥他们的时候,他的脸也如同兰明渠一样,在那一刻变得惨白。 他这时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也知道了臆想中的宗哥和兰老师的卿卿我我并不存在。 不过,宗哥应该是拒绝了兰老师吧。 这一刻,他并没有觉得欣喜,反而有一种与兰老师同病相怜的感觉,浑身泄气了一般。 果然,下一刻只听到宗哥想了下,目光平淡,认真的说,“不恶心,也不喜欢。”第八十七章 纠结 辛安冬默默跟在蒋玄宗回家。 昏黄路灯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影影绰绰的,仿佛交织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很可悲,竟然只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遐想也能在心里泛起几丝柔软。 蒋玄宗听不见后面的脚步声,停下脚回头,见他呆愣的站在原地,关心的问:“走不动了?” 辛安冬眸光闪了一下,加快速度走到他身边,说,“走得动。” 他一直都知道宗哥的优秀,青年俊才,年纪轻轻已经是省领导,前途无量,外貌上也是英俊不凡恐怕挥一挥手就能招来大批女人前仆后继。 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他会看上不冤。 只是可怜催的,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率先就看上这么一优质老攻,心水得不得了,到头来对方竟然对同性无感! 第109章 充当人形热水袋的蒋玄宗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忍不住在黑夜里勾起唇角。 一整夜,当辛安冬凌晨醒来,他的脚依旧包裹在那双温暖的大脚中,所有的郁气,好像在刹那间全部消失。 这个人,哪怕不是同道中人,他也没法放弃啊。 辛安冬无奈又难过的想。 起床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辛安冬揉了揉酸胀的肩膀,这酸爽,他脸部微微扭曲。 其实想了一夜,辛安冬已经想通了,他总不能一直待在佟家,所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回到家,辛安冬满身的伤果然引起家庭暴动。 辛文芳挥舞着锅铲要找那帮混混算账,辛安冬觉得没有必要,好声好气的拦住了她,然后直接将查到的背后指使这群小混混的人告诉她,意思这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该找她。 孙丽丽,辛文志和孙雯的独生女。 没错,就是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心狠手辣的找了一帮混混找辛安冬麻烦,甚至存了把他打残的心,据皮衣男所说,孙丽丽不止一次的唆使他们来龙虾馆找辛家夫妻的麻烦。 但其实,在清水县,辛家背后有人这点,是清水县各界势力共同认可和知晓的事,他们秘而不宣,但都有志一同的不会找辛家龙虾馆的麻烦。 皮衣男也知道那么点,但可能是年轻气盛,他的飞虎帮短短三年时间一跃为本县最大帮派,让他有点膨胀,在孙丽丽再三的撺掇下答应给辛安冬找点麻烦。 他们说是没想怎么滴,但辛安冬身为当事人,十分清醒的知道昨天要不是遇上宗哥和兰老师,他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要交代在那。 试问,这口恶气辛安冬能轻而易举的咽下吗? 别说辛安冬,就是辛文芳,当知道是辛文志的女儿要她儿子命的时候,心里对二房也没了半点情意。 所以当辛文志和孙雯知道大祸临头找上门求饶的时候,辛文芳直接冷漠的拒绝,只说了一句话:“孙丽丽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任何亲情道义,但凡伤害到她儿子,辛文芳永远不会原谅。 至于孙丽丽为何找辛安冬麻烦,听说自从她外公被撤职后,辛文志经常受到纺织厂其他干部的排挤,当初他岳父在厂里作威作福的时候造孽太多,有了反击的机会,几乎没有谁愿意放过对孙家落井下石的好时机,不到半年,辛文志也被各种理由打出了纺织厂。 没有了经济支柱的孙家,立马一朝回到解放前,孙丽丽大小姐的日子过惯了,怎么能容忍跟平头老百姓排队买菜的生活,至于她认为的孙家走到今天的罪魁祸首辛安冬,自然被她牢牢记恨在了心里。 如果辛文志一直安安分分,孙家不会到现在人走茶凉的地步,但他太嚣张,之前他岳父兜着,一些事厂里睁只眼闭只眼,但孙雯父亲下台后,他还故态萌生偷奸耍滑把厂长当傻子耍,就怨不得别人下狠手了。 可笑的是,孙丽丽一直觉得是辛家的错,是辛家让她没了富裕的生活,所以一日日恨意在心,以至于自己走向灭亡。第八十八章 纠结升级 孙丽丽后续的事,辛安冬并没有在意,此时他已经乘车回到了宛然市。 辛安冬与佟正浩从初中开始一直关系很好,高中两人也是在同一个寝室,而且还是上下床,临近寒假期末这段时间,佟正浩总是神秘兮兮的往校外跑,问他也不肯说,非强调等弄成之后给他个惊喜。 辛安冬才不想要惊喜,他抓的是佟正浩的成绩。 “你期中考试是倒数第二,期末考试难道还要混日子?”辛安冬正色的看着他,“我警告你,你这次要还是考那么差,我回去后绝对不会给你打掩护,说什么也要告诉佟爷爷。” “你个小人!说好帮我的!”佟正浩先是大惊失色,然后抱住辛安冬的腰就不管不顾的嚎开了。 他嗓门大,整栋宿舍楼都被他吼得抖三抖。 辛安冬揉了揉发麻的耳朵,泄愤的踢了他一脚,“那你自己不求上进,我还能助纣为虐不成?” “不嘛不嘛,没有你打掩护我就活不成了!” 他像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辛安冬身上,甩也甩不了。 宿舍的门突然被打开,从门外走进来两个抱着书的男生,抬眼正好撞见这一幕,吊炸天的佟少爷可怜兮兮的抱着辛安冬腰死命不撒手,头还贴在他后背蹭了又蹭,关键当事人闭着眼睛还一副极其享受的模样。 他们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辛安冬见不到背后佟正浩恶心的样子,见突然进门的两个室友表情怪异,看了一眼并没有多想,后背那一坨压得他喘不过气,辛安冬咬了咬牙,真是惯得他,二话不说,他低头狠狠踩了佟正浩一脚。 “嗷呜!”佟正浩痛得脸色扭曲,抱着脚跌倒在床上,仍不放过嘴贱的控诉道,“你谋杀亲夫啊?!” “滚。” 辛安冬没时间听他耍宝,哼了声,将课本放进书包里,然后推开碍事的他背着书包出了门。 干嘛这么冷清决绝!背后佟正浩眼中的愤懑快要化为实质。 然而这次佟正浩说什么也不肯听辛安冬的,他非但不认真复习,临近期末,他还变本加厉的在外面住了好几晚。 辛安冬有心逮他,但两人不在同一教室,佟正浩又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往往辛安冬刚到他教室,人早就跑没影了。 这家伙把他好心当成驴肝肺。 混是吧?那他也不管了,就看他期末一路开红灯回去怎么向佟爷爷交代。 气过之后,辛安冬再也不说教他,任他玩任他逃自习课,佟正浩尝试了三五天,发现他真的不再管他了,可把他高兴的,一个劲拍着辛安冬的肩膀喊‘好兄弟’! 辛安冬就皮笑肉不笑,真正的当了个甩手掌柜。 然后,眼睁睁一路看着佟正浩作到期末考试。 不出所料,这家伙考完后出来,脚下打飘,脸都青了。 一整个寒假,辛安冬都在新开的海鲜火锅餐厅帮忙,这家不论装修或是餐品都格外独树一帜的海鲜火锅餐厅,一开业,生意就火爆到不行。 辛安冬是作为岳叔的侄子来打寒假工的,所以餐厅的其他员工只知道他是个走后门进来的,并不知道他才是背后真正的老板。由于其他员工都是正规渠道严格面试才进来的,要知道这家餐厅的员工工资一个月能有二百多,还不包括奖金,所以当时招人的时候许多人争得头破血流,因此唯一的例外辛安冬就显得别样的格格不入。 倒不是说其他员工排挤他,只是他看着就小,后台又硬,顾忌种种,在餐厅里待了一个寒假然后回清水县的辛安冬愣是没找到一个说得上话的。 简直不能用更悲催来形容。 第111章 并不是不录用村里人,辛文芳也曾想要帮村里人一把,但她做生意的,不是开是收容所,那些人偷奸耍滑,仗着同村人的身份耀武扬威,她的龙虾馆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所以一气之下全部撵走了。 结果,明明是那些人人品有问题,辛家有理有据,但在村里人看来,这就是瞧不起他们,没良心,就连村长也给辛文芳脸色看,一来二去,辛文芳的一颗心也冷了。 到现在,他们很少回村,但凡出现在村子里,就会变成全村人排挤的对象,畏于钱势他们不敢正面责难,但那些长舌妇女阴阳怪气的很,往往你不理睬,她们也能蹬鼻子上脸不依不饶。 这次回村也是一样,辛文芳现在有钱了,儿子是状元,出息的很,但她短板也很多,好比三个闺女还有傻丈夫,那些妇女就鸡蛋里挑骨头,对辛家三个闺女评头论足,嘲笑、鄙夷,总之不放过任何可以奚落辛家的地方。 明明不好受,辛安冬想不通每年过年为什么辛文芳依旧百折不挠要回村。想不通他就直接问了。 辛文芳像看二傻子一样瞧了她小儿子一眼,珍而重之的将手上的金戒指脱下存放好,“当然是因为不管她们说什么难听的话,归根结底还不是嫉妒我有钱,我有钱而她们穷的只剩下一张嘴,不过是被不痛不痒的说几句,我就当狗在吠好了,嫉妒我又怎么样,我穿羽绒服她们只能穿老棉袄,我穿高跟鞋,她们只能穿布鞋,我戴金项链金戒指,她们只有偷瞄的份,到底谁更可怜?” 辛安冬:士别三日,您还是当初我那个淳朴善良像软包子一样的母亲吗? 他恍然,怪不得,回村的前天晚上,母亲突然把他给买的金饰全部拿出来,以前即便是每晚忍不住擦了又擦也不会上手戴,就怕有个三长两短弄丢了,他还纳闷母亲终于开窍了,谁知道一切都是为了气人? 辛安冬囧到不行,却愣是没话反驳辛文芳。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过我的样子,是这样吗? 女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 至于被时常戳伤疤的辛家三姐妹,可能辛安冬的三个姐真没觉得有什么吧,像大姐,她现在管着辛家县城另一家龙虾馆,每天忙到飞起,女强人的气势越来越足;二姐潜心学艺,颇有点不问世事的感觉,更不会在意那些闲话;三姐最洒脱也最冷漠,在她看来,她根本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她们是说话还是放屁,有区别吗? 好吧,除了局外人辛安冬心里不舒服之外,全家竟然就没有一个在意的,村里人上县城要是来辛家龙虾馆吃饭,他妈还会很大方的打折,或者送一些店里其他的特色小菜给乡亲们尝尝。 不是很懂这些人,辛安冬索性也不管了。 新年放松期过完,辛安冬又要回宛然市读书,把辛文芳心疼的不行,要走的前两天,每天都是猪脚排骨汤,把辛安冬补得油光水滑。 到了学校,佟正浩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脸过手瘾,“啧啧啧,比我姐的皮肤还嫩。” 辛安冬斜睨了他一眼,“寒假作业写完了?” 佟正浩立刻画风一变,可怜兮兮的喊,“老大!!” 寒假才二十几天,玩都不够,哪里还有时间给作业,所以很显然的,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动。 对,就是这么光棍! “呵呵,不给。”辛安冬冷酷绝情的好像后娘一样。 佟正浩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随即一跃跳到他背上,开启狂嚎模式,“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兄弟!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我对你多好啊,你看看,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巧克力舍不得吃给你吃,你还想要怎么样嘛!” 他每次讨伐辛安冬,用的都是一句,我对你多好…… 刚咽下一颗巧克力的辛安冬差点被他弄得呛到,猛烈的咳嗽,眼见着脸色不对要翻白眼的架势,佟正浩也被吓蒙了。 “你你你没事吧,冬子,你别吓我啊,我给你倒水!” 佟正浩火急火燎的倒了杯水递给辛安冬。 辛安冬难受得要死,接过水杯狠狠灌了一口,然后又咳了两声,才稍微好点,他转过头,眯着眼老冷冷看佟正浩这个罪魁祸首,咬牙切齿的说,“寒假作业,还有这个学期的作业,所有都别想!” 说完,他不管怔楞住的佟正浩,浑身郁气的拎着开水瓶出寝室去打开水。 他没有看到,被留在原地的佟正浩傻乎乎的仿佛双脚钉在地上,他双目无神,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晕红,刁帅刁帅的俊脸上此时睫毛颤颤,一双丹凤眼里闪过若有若无的羞涩。 想到刚才少年因为喘不上气有些发白的脸,泛着水光的眼眸,长又翘的黑睫毛,以及嫣红的唇,佟正浩糊成一团浆糊的脑袋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诡异的想法。 班里男生都传新来的语文老师漂亮得不像话,佟正浩偷偷见过,觉得是挺好看,但现在,他反而觉得冬子比较好看,好看的让他特别想亲一口。 雾草! 被自己突然诡异的念头吓呆了,佟正浩忙不迭端起桌上的水杯狂饮几大口。 “幻觉,幻觉,一切都是幻觉。”他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不停呢喃。 …… 这学期开始,辛安冬发现佟正浩突然变得特别奇怪。 新来的语文老师莫名成了他梦中情人,跟他谈话的内容不再是各类游戏,而是姜老师怎么样,姜老师今天也好漂亮,要是我能年长几岁,是不是就能跟姜老师处对象了,全是这类没有营养的日常告白。 “冬子,你说姜老师这么年轻漂亮,她有没有男朋友?”佟正浩摸着下巴,贼兮兮的问。 “不知道。” “那你说我要是追她,她会跟我处吗?”佟正浩追问,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 有本事你就追,烦他有意思吗? 辛安冬翻了个白眼,点了点自己的作业本,“你写完了?” 佟正浩眼睛一亮,“嘻嘻,冬子你是不是生气了?”眉毛轻挑,脸上露出古怪的笑。 笑这么恶心? 辛安冬狐疑,眉头轻皱,思索着片刻,“你是不是要跟我借钱?” 佟正浩零花钱是很多,但经不住他大手大脚的花,所以自从知道辛安冬是大款之后,一旦没钱花了他就可怜兮兮的跟辛安冬借,等到下个月生活费还,然后下个月又不够,再借,再还,循环往复,一直这样下去。 叹了口气,辛安冬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见他一脸懵逼以为被自己说中了,摇了摇头,从柜子里取出钱包,抽出两张递给他,“呶,一百块钱,省着点花,虽然我总说你,但你吃不上饭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以后缺钱你就直接开口,别拐弯抹角,好了,别烦我了,我还要写作业呢。” 捏着两张五十元的纸票,佟正浩的眼里陡然变得无精打采,丧气的转身离开寝室,呼朋唤友去市里最好的歌舞厅玩。 果然是这样吧。 辛安冬无奈,就知道这家伙缺钱了才会变得奇怪。 第113章 蒋玄宗将买来的酱油调味料放下,清冷的眸子淡淡瞥了眼心虚的佟正浩,恍然明悟,无奈道,“正浩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现在的情况?” 佟正浩这家伙知情?那他还装傻? 辛安冬暗瞪了佟正浩一眼,抿了抿唇,摇头,“你现在什么情况?你们都不告诉我,只有我像个傻子被一直蒙在鼓里。” 他这句话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愤懑和委屈。 蒋玄宗头疼,他装修房子的时候特地让表弟告诉冬子,没想到佟正浩又跟他玩花招,冬子这会肯定以为是他们两兄弟欺骗他,将他排斥在外,蒋玄宗这会想抽出皮带教训表弟一顿的心思都有了。 理亏的蒋玄宗目光柔下来,“其实没什么,大意就是我今年被调来宛然市,这房子将是我往后一段时间居住的地方,今天叫你们来,算是庆祝乔迁之喜。正浩和你开玩笑呢,我们没有瞒着你的意思,这里还有给你们留的房间,我带你去看喜不喜欢,好吗?” 这是宗哥的房子,他以后要住在这,辛安冬第一想到的不是往后有更多与宗哥相处的时间,而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已经定下了吗? 姜老师,就是那位女主人? 他想要反驳,但姜小蕊出现在这本身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排斥不过是自欺欺人,他顿时感觉心脏痛到无法呼吸,蒋玄宗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紧咬着牙关,掩饰般的迅速低下头。 “怎么了,突然脸这么白?” 时刻关注他的蒋玄宗见他突然脸色不对劲,心里一咯噔,略微有些急切的伸手就要探他的额头温度。 辛安冬下意识的躲过,从嗓子艰涩的挤出几个字,“没什么,没事。” 被嫌弃的蒋玄宗尴尬的伸着手,神情有些落寞。 “玄宗?”厨房里,姜小蕊突然焦急的喊人,“酱油买来了吗?我这里需要用,你递给我一下好不好?” 蒋玄宗眉头轻皱,“好的,你稍等。” 他眼神复杂的望着辛安冬,语气温和的说,“冬子,不舒服的话去房间里躺一会,在宗哥这,不需要那么拘谨。” 少年长大了,许多的心思他猜不出来,但他还是希望他们能一直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他是最懂他的少年,也是他最愿意亲近的小家伙,不管以后的时光如何变化,蒋玄宗都不希望两人生分。 随后,他拎起袋子去厨房。 “佟正浩你给我过来!” 目视蒋玄宗的背影离开,下一刻,辛安冬咬牙将佟正浩拽进卫生间,脸上是山雨欲来的怒气。 “你丫知道这是宗哥的房子你怎么不告诉我?让我刚才跟个傻逼一样!还有姜小蕊为什么会在这?这不是宗哥的房子吗,她一个女人出现在单身男人家里,合适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卫生间里,洁白的浴缸放在正中间,还有马桶,洗漱台,不算多大的空间,他俩塞进去刚好满满当当,左右身子都挪不开。 佟正浩又是人高马大,被辛安冬可怜兮兮逼得后背贴在有些湿漉漉的洗漱台上。 “你干嘛好像怪我一样,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惊喜才没告诉你这是表哥家嘛,”佟正浩虽然有点小心虚,但他觉得自己的隐瞒不是大问题,“至于姜老师,我特么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而且那副姿态,好像,好像……”女主人。 辛安冬惊恐的止住他的话茬,“别胡说!”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你有气?我还有气呢!” 佟正浩哼了一声,依靠在洗漱台旁,双手环胸,“我也喜欢姜老师啊,但你刚才看见没有,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没有猫腻打死我都不信!表哥太讨厌了,怎么我喜欢的他都要抢!” 冬子是,姜老师也是,他越发笃定表哥跟他绝对犯冲。 “啊,我想起来了!” 佟正浩突然眼睛发亮,激动的拍了辛安冬一下,“爷爷前段时间好像是说过给表哥介绍对象,女方的职业的确是教师,没那么巧吧,是姜小蕊?” 辛安冬咬着唇面色发白,恍惚中其实已经明白,或许正浩猜对了,姜小蕊是宗哥的相亲对象,如今他们是恋爱关系,不久两人或许会成为一家人,只要一想到那一幕,辛安冬对姜小蕊的嫉妒便一发不可收拾。 凭什么呀!他辛辛苦苦守着三年的好白菜给别的女人啃了,连菜帮子的味道都没尝过,他怎么就这么悲催?! 佟正浩不懂辛安冬内心的愁苦,他这一刻倒是蛮羡慕蒋玄宗的。 “我表哥可以啊。”宛然市第一高中全校男性同胞的梦中情人都被他拿下了,该说不愧是他表哥吗? 想想,佟正浩还蛮得意的。 辛安冬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照着他的胳膊一阵打,一边打一边数落,“你个二缺,你不是说喜欢姜小蕊吗,她现在都快成为你表嫂了,你还乐,乐个屁啊!” 被打得一懵的佟正浩傻眼了,抓住他反驳道,“我,我怎么不能乐了,再说成为我表嫂不一样进我家门,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没差吧。” 什么没差,差太多了,辛安冬放下手,揉着眉心欲哭无泪。 他如丧考妣的模样令佟正浩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捏了捏辛安冬的小脸蛋,关心的问,“冬子,你怎么了,我发现你今天好像特别暴躁,难道我表哥有表嫂你不开心了?” 见他不说话,佟正浩自以为抓住了真相,顿时发笑,“你傻不傻,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表哥对你多好,他就算娶了表嫂也肯定还会对你好的,他以后或许会换老婆,铁定换不了弟弟吧?” 辛安冬:关键他特么想要的又不是弟弟这个位置! 头一次安慰人的佟正浩故作成熟的摇摇头,搂着辛安冬就往外走,“好了好了,你还说我呢,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还闹脾气呢,今天是表哥的好日子,我们得为他高兴,走吧,瞅瞅我们全校男性梦中情人的厨艺怎么样。” 他觉得冬子真傻,表嫂这么漂亮,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以后要是进了他家门,不仅每天能看美女,还能吃到美女做的饭菜,把梦中情人当保姆使唤,可不是一般人能享有的殊荣。 多有面子的一件事,冬子咋脑筋这么死呢? 不过,换另一方面想,佟正浩又不免嫉妒他表哥,哼,从小到大都是,比起自个这个兄弟,冬子对表哥那才叫真爱呢,心心念念的都是表哥,看吧,表哥要娶妻了,他还不高兴闹情绪! 唉,什么时候冬子能对他这么上心就好了,佟正浩想。 辛安冬:悲伤逆流成河。第九十一章 拒绝 第115章 “哎哎哎,冬子你等等我!” 出了门,辛安冬就向下狂奔,楼道的灯光有些暗,佟正浩见他跑太快担心出事,焦急的在后面大喊。 紧赶慢赶追上辛安冬,即便佟正浩也忍不住喘个不停,他手撑着腰,问,“你丫的跑什么呢,后面又没有狼追,你多大人了还跟我玩看谁跑得快游戏呢?!” 回应他的是辛安动弯着腰扶着膝盖在大马路旁不断呕吐的声音。 “呕!呕!恶……” 他细长的脖颈在路灯下有种可以轻易被折断的脆弱感。 “怎么了怎么了?”佟正浩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冲上前,却只见辛安冬只是不停的作呕,但他并没有吐出任何东西,不过佟正浩没怀疑他在闹着玩,因为他脸色太难看了,惨白得不像话,因为急促呕吐的欲望,连同他脖颈处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辛安冬只觉得脑袋昏沉,这个时候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反胃,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好像要在他肚子里造反,让他十分难受。 他不想要佟正浩担心,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有点不舒服,你扶我回寝室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放什么屁呢!” 佟正浩直接骂他,“你这样还回个屁的寝室,我带你去医院!”他二话不说将辛安冬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几乎扛着他走,脸上是暴躁到不行的表情,声音却以外的温和,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想吐你就吐吧,我没那么讲究,你要是吐我身上,明天给我洗就行,我不让你赔钱,你别憋着,听到没?” 小可怜辛安冬趴在他身上,翘了翘嘴角,嗓子干涩得厉害:“恩,我知道。” 即使失恋,他还有好兄弟,并且对他不离不弃,做人他或许还没失败到一定地步,辛安冬苦中作乐的想。 辛安冬和佟正浩两人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蒋玄宗与姜小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尴尬。 蒋玄宗眉头紧锁,他还在想最后安冬离开时不对劲的脸色,眉宇间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眼里闪过的那抹难过,他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姜小蕊则不同,她脸颊绯红,佟正浩最后喊的那声表嫂给她的震撼太大了,也太有冲击力,让她此时的心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想,她应该算是得到了玄宗家里的同意吧。 “玄宗——” 这段时间的暧昧,她决定和盘托出,只希望玄宗的心和她是一样的,姜小蕊一颗心紧张得快要跳出嗓子眼。 “这次多谢姜小姐的帮助,你的厨艺很棒,大家都吃的很开心,谢谢你,”蒋玄宗拎着一个盒子出来,面带微笑,将盒子递给姜小蕊,温声道,“这里面是一些茶叶还有桃酥、罐头,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未说出口的话被姜小蕊咽回去,她惊讶的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不用的,我来帮忙是自愿的,怎么能要你的东西,我不能拿,你收回去吧。” 姜小蕊再傻也从中看出了蒋玄宗的客套和疏离,她帮助对方做饭,他就还她礼品,里面不掺杂一点人情味。 这让痴恋蒋玄宗的姜小蕊很受伤。 蒋玄宗一直是很绅士的,但这次他态度十分坚决,“姜小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无以为报,这只是一点谢意,我知道姜小姐当我朋友,但也请姜小姐不要见外,你是瑞杰的妹妹,也应当是我的妹妹,这是身为兄长给妹妹的礼物,我希望你能收下。” 如果真当她是妹妹,为什么一口一个姜小姐? 她就那么可怕,让他如海水猛兽般避之不及吗? 姜小蕊也有她尊严,她的骄傲,她听懂了蒋玄宗的拒绝之意,如果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她不会那么做。 所以她颤抖着接过了礼盒,痛苦的低下头,“谢谢。”说完,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这个心肠比石头还硬的男人,她终究没法进入他的心。 姜小蕊收下礼盒,蒋玄宗松了口气。 他心底不是没有抱歉,但他行事一向如此,果断决绝,从不允许拖泥带水。尤其是男女关系,父母的感情经历让他深有感触,既然他不曾动心,那便不要给对方期待,快刀斩乱麻,这样对双方都好。第九十二章 谣言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只开了点胃药,就让人回去好好睡一觉,吃点清淡的就行。 辛安冬和佟正浩两人都放下心。 然而回到寝室后,从爬上床闭眼开始睡,直到第二天下午三点辛安冬才迟迟醒来。 他这漫长的一觉当事人没什么感觉,却把佟正浩吓得不行,见他终于醒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感慨,“下次不能再让你胡来了,我真怕你睡出个好歹,有几次都想把你抗到医院,那什么医生,说你没事,正常人没事能睡这么长时间吗?!” 他嫌弃的嘀咕,心里把不靠谱的医生狠狠骂了一遍。 一边吃着小米粥,辛安冬抬起头轻笑,神情很放松,“我没事,可能这段时间累了点。” 他声音有些虚弱,脸色倒还好,唇红齿白,只是他白衬衫衣领下露出来的深凹的锁骨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每夜忙着写计划书,学习上也不松懈,即便佟正浩这种混日子的人看着也不免叹服。 “大概是,”佟正浩应道,但他虽佩服辛安冬,但对方不爱惜身体的行为令他很不满,“我说你何必这么拼呢,你现在手里三个餐厅能挣不少钱吧,你又不缺吃不缺穿,等高中毕业上了大学,那时候学业没高中紧张,你再发展事业也不迟,现在有什么可赶的。” 辛安冬瞄了他一眼,心想你佟少爷有钱自然能说出这种话,他一个白手起家的穷人,不拼怎么养家糊口? “听说过一句话没,出名要趁早,发展事业也是一样,难道等其他人将市场份额全部占领之后我再发力吗?那时候谁还知道你是谁。明明现在我努力一把将来还有可能吃上肉,我为什么要等几年后,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喝上汤的未来?”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重活一世除了活出上辈子的自在,赚钱从一开始就被他放在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 这样说吧,辛家就他一个男丁,父母老了,三个姐姐现在还好,衣食无忧,但谁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发展成什么样,她们嫁人之后呢?在婆家受气呢? 这个时代对女性是苛刻的,他既然占了人家弟弟的身体,那给三位姐姐当靠山,让她们开心幸福的生活,就是他必尽的责任。 “随便你吧,你野心大我也不说什么,但当兄弟的,我还是希望你能顾及自己身体。”佟正浩摆摆手,他反正说不过他。 辛安冬耸了下肩:“我知道,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挣再多钱没命花有屁用,而且他也不是想挣出个首富什么的,他一向只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发挥,超长发挥不是他的爱好。 想了下,他突然反应过来,迟疑的问,“你给我今天请了假,一天?” “你才知道?我不给你请假,你现在能安稳的坐在床上喝粥吗?”佟正浩笨拙的将他的饭盒收拾干净,关心的问,“还要睡吗?你反正今天下午也没课。” 第117章 话说上次他省物理竞赛进了决赛,过不了几个星期又要去首都培训,然后刷题刷到飞起,一想到那种非人的日子,辛安冬立刻简直生不如死。 “走了,发什么呆,”佟正浩推了他一下,站起身意仍犹未尽道,“世杰如果不是太高,这场比赛应该会更精彩。” 辛安冬傻眼,精彩吗?他们看的是同一场篮球赛吗?为什么整场看下来他只想打哈欠? 不远处关成杰跑来,神情很激动,光头十分显眼,辛安冬甚至听到有人在嘀咕,啊,就是那个大块头呢。 没错,一举成名的大块头,轻松挡住对方一切投篮行为,而且体力也是非人类,全场跑下来,他除了额头有汗珠,气息急促些,汗衫竟然都没有湿。 相比较那些累成狗几乎要瘫在地上的队伍,关成杰这样的,像是在开挂。 “咋样,我刚才在球场表现的不错吧?”他还蛮有自信的,仰着下巴笑着咧开嘴问。 佟正浩挑剔的看了他一眼,嘴上不饶人,“一般般啦,比那些蠢蛋强。” 关成杰憨憨饶头,“嘻嘻,我尽力了,才进队里能打成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不过老大要是能下场就好了,老大肯定比我打得好!” 他的表情绝对的认真严肃,似乎觉得佟正浩就是那种想干什么就能完虐所有人的超人。 但辛安冬听了只想发笑,瞥了眼旁边脸色僵住的佟正浩,幸灾乐祸的想,某些小心眼的人恐怕现在气得肚子疼吧。 就关成杰这样的体格,先别说佟正浩篮球是不是打得足够好,想要闯过大块头的屏障,他想应该不简单,何况人家关成杰一九五,佟正浩一八二,身高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好吧。 还是佟正浩的技术够硬? 别搞笑了,辛安冬跟佟正浩同学多年,还能不知道这家伙几斤几两,顶多是吹大的牛皮。 所以恐怕这会佟正浩正觉得关成杰说的话是对他的讽刺呢,但谁让关成杰一向‘实诚’,他气也不好发泄。 佟正浩或许是被打击到了,接下来一路上都抿着嘴不跟关成杰这个罪魁祸首讲话,但关成杰人比较憨,他第一次上场兴奋劲没处发泄,絮絮叨叨个不停,从进球队到参加这次比赛,他几乎把认识的球员都夸了一遍,用佩服惊叹的语气顶礼膜拜一般。 辛安冬:单纯的大傻子,没见着今天球场上不少人看你的目光里都带着刀子吗? 走到宿舍大门,关成杰兴奋的话语陡然一顿,猛地拍了下脑门,“对了!我差点忘了件事,还好现在想起来。” 他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捋了捋平,然后皱着脸不好意思的递给辛安冬,“冬子,不好意思,我肯定是刚才打球的时候没注意,把信给弄皱了,这是兰雪让我给你的。” 辛安冬低头,目光略显怔楞的对上关成杰手里的粉色信封,上面虽然没写一个字,但仅凭这惹眼的粉红,几乎条件发射的辛安冬想到了表白信三个字。 不能怪他多心,上次佟正浩在大巴车上说兰雪喜欢他的事,他没得闹脑年痴呆,还未忘记呢! “什么信啊,遮遮掩掩的,给我看看!” 未等他想出要不要接信封,一旁的佟正浩已经手快的抢了去。 辛安冬皱眉,“佟正浩!” 以前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辛安冬能想到的就是装聋作哑,最好让关成杰这个傻大个把信封私底下还给兰雪,至少不能伤了对方的脸面。 可佟正浩手怎么那么欠呢,一眨眼功夫这家伙已经把信封拆开了,大刺刺的打开信件就看! “你干什么!还给我!知不知道隐私权?!”辛安冬有些生气,伸手就要去抢。 佟正浩一目十行看完信件,越看脸色越发阴沉,他憋了一肚子火,躲过辛安冬的动作,抓着信件阴阳怪气的说,“那么大个女孩子也不知道点害臊,亏她读了那么多书,我看白瞎了。” 他说完这句话,辛安冬心里一咯噔,已经确定信件的内容大概是被自己猜中了。 不过这时他最反感的是佟正浩的行为,他一把抢过,厉声责问道,“你有病啊,别人的信你凭什么看。” 佟正浩一直以辛安冬最好的兄弟自居,也一直认为自己对冬子最好,他们合该是亲密无间的,可今天对方竟然因为一个不相关女人的信对他发脾气。 一贯怼天怼地的佟少爷能忍? 他翘起嘴角,脸上全是讽刺,声音尖刻得刺耳,“哟,心疼了,这还没成你老婆呢就护上了?还为了她跟我发脾气,够可笑的。”他嗤了声,冷漠道,“算我佟正浩瞎了眼,你真是头白眼狼。” 说完,他转身就走。 “发什么疯,他脑子进水了?!”辛安冬莫名其妙。 他烦躁的看了眼手中捏着的信封,一点想要打开看的欲望都没有,他将信件重新塞回信封,然后还给关成杰,说,“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你帮我还给兰雪吧,什么也不用说,她应该会明白。” 被这突如其来一出惊住的关成杰愣愣的接过信封,他目前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老大就像疯狗一样突然喷了冬子一脸。 他微微迟疑,有些担忧的问,“老大没问题吗,要不你追上去看看?” 看着心情就不好,找个人安慰一下哄哄应该行,只是他有自知之明,就不去自取其辱了,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辛安冬。 辛安冬也一头雾水,完全get不到佟正浩突然发疯的原因,但他又不是出气筒,被人骂白眼狼还伤上赶着去贴,他还没那么圣母! “看什么看,他那么大个人还能跑丢了不成,让他反省反省!”辛安冬冷着脸说。 省得没事就发疯,十足的有病。 …… 佟正浩一路跑出校门,环顾四周,眼神迷茫了一瞬,发现自己没地方去,最后想了想,只好决定今晚去表哥那里住一宿。 哼,他才不要回寝室,一回寝室指不定冬子还以为自个原谅他了呢。 一点都不洁身自好,小小年纪学会拈花惹草,就该让他长长记性! 佟正浩决定这次冬子不主动求和,他绝对不先低头,以前他就是太好说话了,让他得寸进尺,年纪轻轻不学好,惯得他! 蒋玄宗刚来宛然市,虽然他政绩出众,但毕竟年轻很难服众,顶头的几位得拜访,宛然市的整体情况也要了解,每天几乎忙到飞起,凌晨两三点睡都算早的。 不过他确实能力过硬,一段磨合期下来,不论是上级还是下属都算找到了一个契合点,工作慢慢走上正轨,他也有了可以休息的时间。 这天他客气的拒绝了姜瑞杰的邀请,拎着公文包疲惫的打开家门,晚饭他决定将就着下一碗面,今晚打算早点睡,最近一段时间体力透支的厉害,以往强健的身体隐隐有了感冒的迹象,明天还要开会,睡眠不足绝对不行。。 第119章 为什么?这个问题蒋玄宗问过自己。 千思万想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或许孩子长大了,就像小鸟离开雄鹰,他羽翼丰满的时候,已经不再渴求你的呵护,他的亲昵行为不再是他需要。 是这样吗? 蒋玄宗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但无论如何心底依旧会有些失落。 正如安冬这个年纪已经在偷摸着谈对象,这种事他不会跟自己说,因为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私密,或许还会因为旁人的多加干涉觉得厌烦。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或者说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委婉一些,不至于伤到他的自尊心,又能够打消他谈对象的不对念头。 较上次来,这个房子里的装饰并没有多大改变,依旧冷清的不像一个家,也不知道姜小蕊什么审美,这会辛安冬暗地里打量着,略有些嫌弃的想。 “安冬,我从正浩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蒋玄宗坐在他对面,说话并不流畅,眉宇间透着迟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宗哥你到底想说什么?”要说就说呗,吞吞吐吐的,又不是告白。 辛安冬内心又是一哽。 被嫌弃的蒋玄宗:“……我听他说,你最近谈对象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尴尬,虽然他知道自己是为对方好,但他是安冬什么人呢,又有什么资格管教他,见辛安冬骤然蹙眉,他抿了抿唇,又说,“我并不是在质问或者说教你,我只是,恩,”蒋玄宗顿了下,温柔的目光专注的看着辛安冬,“我只是不放心你,知道吗?” 辛安冬垂下头又抬起,咬了下唇,眼神没什么变化,也没开口,依旧与蒋玄宗对视。 蒋玄宗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倔强和复杂,看着根本不似一个初出茅庐的半大小子该有的眼神。 他一向知道这孩子从小很有主见,自己的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操心,当然,也不准别人插手。他有自己的价值观,旁人或许能够提意见,但最后做决定的只能是他。 主意太正,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 如果他坚持,蒋玄宗有预感自己会节节败退。 果然。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来又该付出怎样的责任,如果我要谈对象,我会对那个人好,忠于他,陪伴他,外界的因素不可能打垮我,从一而终是我最基本的底线,不管我是不是年轻。” 辛安冬从一开始就知道蒋玄宗误会了,佟正浩可能话没讲清楚,但他还是顺着蒋玄宗的意思接话,因为他想要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早恋,蒋玄宗会是什么反应。 他好像有些生气,有些无可奈何,隐约里眼中又有些对那个所谓莫须有对象的厌恶。 紧盯着蒋玄宗,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的辛安冬突然露出一个笑,春光明媚。 蒋玄宗皱紧了眉头,眼底是幽深的黑,少年开怀得意的笑狠狠刺中了他的心,怒火根本压不住。 他想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倔了,从他话里来看,对方明知道事情会发生怎样严重的后果,而他竟然真的愿意为了那个女孩过早扛起责任的大旗。 真的有那么喜欢吗?把你的心勾走连同大好前程也不要了? “安冬,”蒋玄宗语气很冷,神色淡漠,但态度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硬,“我个人的看法不同意你过早谈对象,你的未来一片光明,什么样的女孩子会碰不到,你只是太年轻,暂时被外在虚华无实的东西蒙蔽了双眼,你需要的是有长远的目光,而不是斤斤计较于儿女情长,那是懦夫的行径。” 辛安冬顿了下,说,“我从来也不是大丈夫,也不想当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我的眼界很小,只看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接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蒋玄宗,“你看得长看得远,不也一样迫不及待的找对象,被美女迷失了双眼,为什么你能找女朋友我就不行?” 没错,他可没忘记某人的美女对象,好啊,不准他谈恋爱,自个就能抱得美人归了吗? 想得美。 轻飘飘的一句质问让蒋玄宗傻眼,他一头雾水的反问,“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了?” “姜老师啊,她都登堂入室了,你还有什么可遮掩的。”辛安冬酸溜溜的翻了翻嘴皮子,眼神幽怨的看向蒋玄宗。 装个屁啊装,他眼又没瞎,上次不正是人家女主人招待了他们。 “辛安冬!” 蒋玄宗突然厉喝一声。 “吼什么吼,你嗓门大啊!”辛安冬想也不想嗤了他一句,水灵灵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瞪他。 刚才还一副委委屈屈小白兔模样,这会突然横眉竖眼变身小狼崽,叫嚣骄纵的模样把蒋玄宗直接气笑了。 官场上混的,不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但基本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以前小的时候,这孩子在自个面前一向乖巧懂事,他心疼他没觉出来,这会长大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耐烦再装模作样,渐渐的本性蒋玄宗也能琢磨出几分。 他也不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在他看来,只要少年的本性不变,任性点他并不计较,而且,任性才说明他过的自在快乐,像个真正的少年。 而不是强忍着苦痛,即便难受也装作开心,那样蒋玄宗看了更揪心。 “你啊你,这时候不装乖卖好了?我一直在疑惑最近一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愿意来这里,现在我想我是明白了。”他摇摇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沁出笑意。 “想明白个屁。”辛安冬嘀咕。 本性暴露出来,他被人揭了老底,有些躁,但他从来没觉得能瞒住蒋玄宗一辈子,而且他也不想将来蒋玄宗喜欢的是一个包装出来的自己,索性也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 “不准讲脏话,”蒋玄宗惩罚性的捏了下他的耳垂,“才多大的人,就知道有样学样,不过我跟姜小姐的确没有关系,她那天来做饭不过是因为我向她哥哥姜瑞杰请求帮助的,是巧合。” 假的?! 辛安冬听到这句话,兴奋得恨不得站起来蹦两下。 蒋玄宗没没女朋友,这简直不能再棒! “哼,那你以后还不是得娶老婆,你能娶老婆我就不能谈对象吗?” 几乎一瞬间,辛安冬忍住了心头的激动,有了个计划。 蒋玄宗的脸上纠结了好一会,眼神复杂,最后干巴巴的吐出一句,“你还小。” 还小,还可以等几年,而他,虽然没对女孩子有任何兴趣,但爷爷和外公两边都催得紧,他也的确三十多岁,年纪不小了,所以他还真不能直接开口说他不娶妻。 第121章 等确定没问题了,才同意坐下来谈婚事。 这是最基本的前提,辛安冬也觉得这法子靠谱,毕竟他大姐虽然是二婚,但人长得不差,家里家外一把手,还会赚钱,一般男人辛安冬可看不上眼。 辛文芳笑声响亮,“相过了!人品没话说,对你大姐也好,哎呀,我还没跟你说清楚吧,你大姐夫啊,就是你赵叔,赵崇明,以前跟在蒋书记身边那个,你还记得不,当初就是他把你二姐带回家的,小伙子人品不错,有担当,长得也算周正,就是他也是二婚头子,家里头还有个前头媳妇留下的小闺女,不过这点咱没理挑,你大姐也是离过婚的女人,按理来说,崇明现在官不小,黄花大闺女想嫁他的也不少,你姐能嫁他,也算是咱老辛家高攀了吧。” 赵叔叔竟然成了他姐夫?! 辛安冬刚惊讶的合不拢嘴,就听他妈说他家高攀,这点辛安冬是不满的,回嘴道,“妈你说什么呢,大姐怎么了,条件多好,那赵崇明比大姐大吧,还有小孩,咱都不嫌弃他,他凭什么嫌弃我姐!” “知道你护着大丫,妈心里高兴,放心吧,你赵叔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嘛,对大丫是真心的,好了,电话费贵得很,妈今天就说到这,你好好吃饭,别舍不得花钱,少吃点冰棍,也不要喝冷水,晚上睡觉不准踢被子,都听到没?” “好了好了,不说了,下月初二回家吃喜酒,妈挂了啊!” 一通火急火燎的吩咐,通话被挂断,辛安冬握着手机无语,他妈能别这么风风火火吗,他还有话没说呢。 他想问问赵崇明怎么会成为他大姐夫的,大姐对赵崇明是不是真的有情有义,别是想找个煮饭婆回家带孩子照顾老人才娶媳妇的。 辛安冬是个自私的人,而且很护短,即便赵崇明以前与他们家有两分交情,但对上他大姐,倘若赵崇明有任何对辛安春不好的地方,他绝对手下不留情。 不过大姐就要结婚了,可真好啊,辛安冬忍不住露出笑。 该是时候好好想一想给大姐出怎样的嫁妆了,大姐虽然是二婚,但该有的都得有,二来他这个做弟弟的也得有所表示,送什么好呢? 辛安冬到底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当天晚上就又去了蒋玄宗那,问问他对赵崇明的看法。 赵崇明虽然早就不在他手下,但两人偶尔会有所交流,前两天,他的确是给自己打了电话说要再婚的事,但蒋玄宗没想到新媳妇竟然是安冬大姐。 他思索一番,倒也不隐瞒,说出了自己对赵崇明的看法,“这几年没怎么见面,但他这个人我还是能说上两句的,如果是他和你大姐成婚,我想你不用担心,崇明这个人虽然才能上有所欠缺,但他为人正直有担当,他对自己的事业很有规划,是个有野心但并不会走偏路的人,对家里人很爱重,我记得他还有个小闺女,以前见过一次,很懂事的小姑娘,赵崇明的父母也很明事理,他们家有三个儿子,他是老大,担子可能重些,但他不是糊涂的人,我觉得你大姐嫁给他不会错。” 就是说人大方面没问题,可能他的家庭略微糟心,兄弟多嘛,哪能没有点龃龉,这点每个家庭都会遇到这种问题,辛安冬听了还算满意,算是彻底放下心。 了解蒋玄宗这个人的应该知道,他不喜欢多言,但今天能说这么多来评价自己的前属下,并且用的都是赞赏的字眼,那可以说,这个人是比较得他看重和欣赏的了。 蒋玄宗的眼光他自然相信,既然这个人没问题,那辛安冬就不再多事。 毕竟结婚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单论个人好坏还不足以判断这段婚姻将来会不会幸福,辛安冬也只是弟弟,将来跟赵崇明过日子的是他大姐,他不用像做贼一样时时刻刻盯梢,如何经营他们的家庭,以后全看大姐和赵崇明。 而他作为弟弟,见好就好,以后一直在背后默默祝福她就行。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宗哥,我首先申明,将来赵叔要是有一点对我大姐不好的地方,我揍他的时候你可别阻拦!”他开玩笑式的说,但眼里全是认真。 他是要给姐姐们撑腰的,谁欺负他姐,甭管哪位,即便蒋玄宗,哼,他也照揍不误。 蒋玄宗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哭笑不得,“胡思乱想什么,崇明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即便他欺负你大姐,我也只会站在你这边,帮你一起揍他,现在高兴了?” 还敢怀疑他,小鬼头,该打。 宗哥是站在他这边呢,辛安冬顿时眉开眼笑,揉着额头说,“那我们约定好,你是我这边的,只能帮我!” 怎么那么霸道呢,占有欲又强又霸道,蒋玄宗心都软化了。 “站你这边,一辈子站你这边。” 辛安冬心满意足,这话可是你说的,一辈子站他这边!第九十六章 店被砸 转眼,一年过去,辛安冬已是高二下学期。 大姐安春一年前结的婚,原本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看好她和赵崇明这对,背地里说闲话的人也多,大都觉得他大姐配不上男方家庭。 毕竟赵崇明大小是个官,辛安春有什么,家里的铺子没她继承的份,又是个二婚头子,县城里成天埋汰她的大姑娘小媳妇扎堆。 不过结婚当天,当所有人知道新娘子家的弟弟直接送了县城一间门面给姐姐当嫁妆的时候,顿时被惊到了,脸打得啪啪响。 清水县心里五味杂陈的人多不胜数。 谁都知道辛家靠卖麻辣小龙虾发了财,县城里两家店面,天天生意火爆,却是头一回知道,原来更有钱的不是辛家夫妻俩,而是在宛然市读书的小儿子,人家出手阔绰,姐姐出嫁直接就送出一家门面。 原本还有人怀疑是不是辛家夫妻俩给小儿子撑脸面的,直到辛安冬在婚礼上出现,被人认出他海鲜火锅餐厅老板的身份,大家才不得不相信,原来人家的儿子就是这么出息。 不仅读书好还能挣钱,姐姐的嫁妆也大手笔的很。 这让清水县但凡知道辛家事的人都羡慕不已,都是生儿子,咋人家的儿子这么能干有能耐?! 自从之后,辛安冬算是在清水县彻底出名了。 安稳了一段时间的小姨辛艳芳又凑上来,套近乎要好处,还想仗着长辈的身份说事,愣是对辛安冬说陈佳怡也是他妹妹,他应该一碗水端平,也要给陈佳怡一家门面。 辛安冬也就呵呵,不用他开口,辛文芳就先将辛艳芳炮轰出去了。 二姐辛安夏终于出师了,她的自闭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不再像以前躲着人,辛安冬有钱,也愿意给姐姐们花,所以正打算给她开一加服装店,谁知道二姐不同意。 说来另一件有缘分的事就是关于二姐的。 辛安夏当初跟简绣娘学艺人家明面上没嫌弃二姐,但其实当初简绣娘的儿子天赋好,能继承她的衣钵,所以并不太想收徒。 但一县书记都上门说情了,简绣娘挣了那么大的面子,哪能说不收就不收,最后到底把他二姐收了。 说是看上二姐天赋,但有句话讲的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起二姐在刺绣上微不足道的聪慧,简绣娘的小儿子那才叫有天赋,天生该吃这碗饭。 当初简绣娘的小儿子还有点瞧不上辛安夏,但辛安夏不像别家小姑娘心思多,她本身就是个安静的性子,又有点轻微的自闭,所以每天学手艺那叫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陷进刺绣中。 一来二去,简绣娘心高气傲的小儿子就渐渐对二姐改变了看法,也承认了她在刺绣上的确是有几分天分的。 四来年,师兄妹同住一屋,同跟一个师傅学艺,又只有两个年龄相近的人,二姐清秀宜人又长得不差,这不,日久生情,简绣娘的小儿子对二姐就产生了那么点心思。 据说两年前两人就好上了,只是一直都只是在谈对象,家里人都不清楚。 第123章 辛安秋和辛安春从楼上奔跑下来,辛安秋穿着工厂的制服,还没来得及脱,急忙说。 辛文芳惊讶的站起身,问,“你俩从哪进来的?” 眉头紧蹙的辛安春担忧的看了眼家人,说,“邻居家大妈让我们从二楼爬窗户进家的。” 辛安秋急迫道,“妈你倒是说句话啊,那些人太嚣张了,一点王法不讲,咱报警,姐夫不是在县里吗,他没说什么?”他们姐弟都在外面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大姐虽说嫁出去了,但至少也得照看娘家吧。 外面那群人胡作非为,她姐夫大小是个官,还能管不了?辛安秋心里不痛快,觉得大姐不想着家里,对姐夫赵崇明也有了些意见。 “啪!” 辛文芳二话不说在辛安秋胳膊上重重打了一巴掌,微微尴尬道:“瞎说什么呢,你姐夫有他的难处。” 大女婿她也不是没指望过,但……辛文芳眼里复杂,她这会是终于想通了,靠谁都得靠她儿子,关键时候,她能指望谁?一个两个比她还不如! 她呀,除了想到儿子心里还能有点底,是彻底没指望了。 “三妹……”辛安春面色一白,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羞愧。 辛安秋惊愕得瞪大眼睛,顿时就火了,她手指着辛安春,质问道,“什么意思?赵崇明他还是不是辛家女婿,看着我们家遭祸他隔岸观火啊?还有没有良心了?!” 她在厂子里上班,一个星期才回家一回,上个星期她去厂里一个小姐妹家玩,就没回家,没想到接到她妈的电话却是家里已经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辛安秋原本也没太在意,毕竟有她大姐夫在,在清水县应该就没人不长眼的惹辛家,哪知道她把赵崇明看成家里人,人家却未必把她们放在心里! 妹妹的一番质问令辛安春羞得无地自容,她勉力解释道,“是我们对不起家里,崇明说这次的事情比较严峻,那些人不算什么,但背后的势力却不是县里能管的,他跟我说了很多,我也没太听懂,就是……县里不太敢管,他人微言轻活动得比较艰难,从昨个,就被领导要求在家‘休息’了。” 说是休息,不过是托词,防着赵崇明帮辛家罢了,男人因为娘家受累,婆婆这几天总给她脸色看,辛安春两头牵累,也不好受,脸色憔悴了很多。 “姐,我……”辛安秋眼神惭愧的望着辛安春,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对不起。” 辛婆子掩面擦了下眼角,叹了口气,“大丫也不容易啊。” “没事,你婆婆那要是说闲话,你就让崇明别管咱家了,县里的领导都惹不起的人物,我们家今年算是倒了血霉,也罢,我认栽!” 辛文芳这会已经灰心丧气,她想的清楚,女婿都管不了的事,她小儿子就是再有本事能强得过县里大领导? 她弓着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其实在场的除了辛文芳,大概没人知道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都是秘方闹的!咱家被人盯上了呀!”她拍着大腿痛不欲生,早知道就给了,何必为了秘方搞得女婿官也做不成,家里砸成这样! 辛安秋和辛安春红着眼,疑惑的抬头,“妈,什么秘方?” 辛文芳脸色一变,讳莫如深:“你们别管!” “我现在就给冬子打电话,家里的事我能解决,让他别回来了!”说着,辛文芳就要去拿话筒。 她算是想通了,民不与官斗,早妥协早没有那么多事端,她闺女儿子还小,钱可以不挣,得罪了大人物,她女婿、小儿子后半辈得搭进去! 不划算!不划算啊! 见辛母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急匆匆要给小弟打电话,辛安春和辛安秋面面相窥。 辛安冬到店门口,正撞见一伙人骂骂咧咧守在门口。 长相如辛安冬这般出色的人少之又少,地痞流氓们只知道辛家有个在市里求学的小儿子,真人没见过,辛安冬乍一出现,他们对视了一眼,派了个代表出来。 “这里正办事呢,哪里的回哪去!” 辛安冬根本不理他们,直接从背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卷闸门钻了进去,对上他先是惊讶然后充满恶意的眼神,冷淡的开口,“去跟你背后的人说,打打杀杀未免太过无耻,有什么事当面讲清楚,我叫辛安冬,明天上午十点,来辛家龙虾馆,让他找我。” 说完,“哐当”一声,他不客气的重新拉上卷闸门。 外面的几个怔楞片刻,领头的那个气得对着门口的盆栽踹了一脚,“妈的!” “那老大,咱们还守吗?” “守你妈个巴子!没听他说吗,明天十点!”混混老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虽不服气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子呛声,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完成这件事后面能拿到的钱。 “我们走!” 气势汹汹来,呼啦啦一片走,周围的店家门偷偷从门缝里伸出头,彼此眼神交流,望向辛家大门的眼神都透着敬而远之。 这老辛家,赚钱的路子怕是到头了! “爸妈!” “臭小子,做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急死我了!” 辛文芳正焦急的打电话呢,打了两三个愣是没人接,急得她火冒三丈。 陡然听到有人喊,回头就是一句,“喊喊喊,喊魂呢!我这忙着呢,吃的喝的自己弄去!” 第一次遭受嫌弃的辛安冬委屈的不行,一个月没见,他妈都不爱他了? “小弟你回来了!”辛安秋高兴的拉住小弟的手,朝还未反应过来的辛文芳大喊,“妈!你别打电话了,小弟回来了,你咋还不过来?!” “吵吵吵,吵什么……” 即将发飙的辛文芳着急上火,听三丫叫唤,条件反射的就要骂回去,陡然,她顿住了扯电话线的动作,迅速转头,对上小儿子的笑脸—— “你个死孩子!你咋不说一声就回来了?谁叫你回来的?!”辛文芳又高兴又气急,脸上表情太复杂,辛安冬一时没读懂。 无奈的笑道,“妈,我电话里不是跟你讲了嘛,我会尽快回家,你这好像挺嫌弃我。” 辛安秋噗呲一笑,“妈是高兴傻了!” 第125章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一个中年大妈围着围裙为难的走出来,“小伙子,你回去吧,等不到的。” 等不到的,没人愿意见他。 辛安冬自嘲一笑,舔了舔干裂的唇,颔首,“我知道了,谢谢大妈。”坚持到现在,有些事已经不需要言明。 转身的时候,他有些踉跄,揉了揉揉膝盖,略微苦恼,肯定是站的时间长了,腿发麻。 难不成真要他告到省里不成?为今看来走投无路,他只能选这种耗时长成效慢的笨方法。 身心俱疲的回到家,辛安冬抬头,看见来人,顿时睁大了眼,心脏漏跳一拍,脱口惊讶道,“宗哥?” “你、你怎么来了?” 一时间他想到了许多,尤其站在一边脸色复杂的大姐夫,他皱眉,难道大姐夫告诉宗哥的? 蒋玄宗的脸色非常难看。 “是不是我不来,你就永远不会告诉我?”胆子真肥啊,一个人就敢硬碰硬。 的确之前是不想告诉宗哥的,毕竟辛安冬潜意识的不想因为这事耽误他的前程,他自己本就心里没底,哪还舍得拖他下水。 但目前情况看来,只要他点一下头,宗哥能生生被他气死。 辛安冬脸色讪讪,艰难的笑了下,“没有,要告诉你的。” 谁信他这种鬼话,蒋玄宗冷哼一声,锐利的视线从他脸上刮过,满心的怒火在见到他如今憔悴不堪的模样时,刺溜一下熄灭了。 “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蒋玄宗眼底闪过心疼,说出口的质问也软了不少。 辛安冬楞了一下低头,才发现卡其色休闲裤的裤脚一截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溅了一身星星点点的黑泥点。 他顿时脸上露出窘迫,“我去换身衣服。” 眼下有些青,肯定是最近为那事烦的没睡好觉,早些年顺风顺水被他宠大的孩子几天时间浑身染尽疲惫,脸看着也更苍白了些,蒋玄宗只感觉胸口一阵揪疼,对远在b市的罪魁祸首徐思媛更是厌恶至极。 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孩的后脑勺,温声道,“别担心,有些事还没到那种地步。” 辛安冬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蒋玄宗轻笑,“真以为你宗哥那么没用吗?” 眼睛霎时一亮,辛安冬了解了蒋玄宗话里的那层意思,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宗哥是挺厉害的,市里也是数一数二,但b市啊,华国首都中心的大人物,他还是有些不敢想。 “好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今晚好好休息,睡个好觉,”蒋玄宗疼惜的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眼下,放柔了声音,“听话,去吧。” 后背被轻轻一推,辛安冬对上他妈欣慰的脸,愣是脸颊红了红有些羞。 辛文芳只觉得小儿子跟蒋书记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不愧是她辛文芳的儿子,她感激的朝蒋玄宗弯腰点头,“真是麻烦您了,冬子一直得您照顾,我们家这事您费费心,我和他妈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没那么严重婶子,”蒋玄宗爱屋及乌,对辛文芳也很亲切,对她说,“举手之劳的事,不说我们两家的关系,安冬是我看着长大的,家里的事我能帮肯定帮。” 何况这次辛家算是无妄之灾,徐思媛仗势欺人,唆使她那弟弟干这种龌龊事,蒋玄宗想到这个月还没有给蒋父打电话,或许,他今晚该说点什么了。 辛文芳感激的点头,“谢谢,谢谢!”第九十九章 金大腿 徐刚并没有将辛家人看在眼里,他姐姐是徐思媛,b市蒋家的媳妇,靠着他姐,徐刚从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一跃成为商界新贵,走哪都有人奉承,辛家是他先看上的,觉得辛安冬的海鲜火锅餐厅很能赚钱后立刻就告诉了他姐。 果然,他姐没说什么,但这件事算是全权交给他办了。 他来清水县,就是因为知道辛安冬的父母以前是老实巴交的乡里人,比起他们狡猾的儿子,显然这对夫妻更容易拿捏。 只是他没想到过去这么几天,辛家竟然还死咬着牙不松口。 “怎么回事,我花钱雇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教训个把人难道还要我手把手教?” 徐刚西装革履,穿得人模人样,嘴里叼着根烟,眼里的冷意冻得混混头子毛骨悚然。 他讪笑,“徐、徐先生,辛家人都躲在家里不出门,我们捉不到人。” 徐刚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我不想听你解释,再给你一天的时间,绑也要把辛家两个老东西绑来,我就不相信辛安冬还能不松口!” “是,是!”混混头子连滚带爬的出了去。 酒店房间里不再有人,徐刚扔掉烟头,走到窗口,眯着眼向下俯视,这点事如果都办不好,想也知道徐思媛那个女人还怎么可能放心用他。 所以,辛家,徐刚眼里闪过狠辣,他势在必得。 蒋玄宗回了趟佟家,佟老爷子也听说了辛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在蒋玄宗道出背后之人后,沉默了一瞬,“这么些年她还是不知足。” 蒋玄宗略微蹙眉,声音寒凉,“她太自以为是了。” 在b市,她需要在蒋老爷子面前维持温柔贤惠的表象,一直都谨小慎微,在老爷子看不见的地方,她就是另一副面孔,就像小时候一样,两面三刀轻车驾熟,只是老爷子被她迷惑了一辈子,当局者迷,一直都看不透她的真面目。 以前蒋玄宗远离b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徐思媛撞到他跟前,既然这样,那就无法善了了。 “这次的事,我不会再轻拿轻放。”蒋玄宗这样说,算是给佟老爷子一个信号。 佟老爷子满眼疲惫,“我早说过,早二十年前徐思媛就已经跟佟家没有关系,你父亲那边也一直坚持着,他是个好的,但毕竟仍旧需要依靠着你爷爷,蒋老东西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得很,你注意一点。” 目送外公离开,蒋玄宗也跟着回到自己房间。 疲惫的捏了捏鼻梁,他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 打开来,里面一张张鲜活的照片跃入眼帘,这些照片上都是相同的两个主角,一个妇人还有一个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妇人眉眼弯弯,娇美的容颜里透着幸福,小娃娃稚气未脱,水亮的大眼睛懵懂地注视着镜头,小嘴紧抿,严肃得可爱。 蒋玄宗眼里的忧伤微微泄露出来,他伸手慢慢抚摸着上面的照片,轻声低喊,“母亲。” 第127章 被推开手的蒋玄宗有些不快,但他不明白安冬好好的怎么又跟他闹脾气了,只好无奈的捏了捏他皱起来的鼻子,然后伸手将安全带给他系上,瞥见到他歪向一边的布满低落的脸,只觉心中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柔化了声音,“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来我们就到宛然市了。” 辛安冬不理他,头依旧对着车窗外。 蒋玄宗叹了口气,然后发动汽车。第一百章 文理分班后,辛安冬选择了理科,他上辈子学的文科,然后出来当了会计,一直到注册会计师,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日子过得平淡安宁。这辈子他也不想成为为国奉献的科学家或者高官,反而对医学有点兴趣。 佟正浩同样选的理科,他是没目标跟着辛安冬瞎选的,但家里也赞同他学理科,因此反而如了他的意。 两人高二之后又在一个班,人为的‘机缘巧合’下再次成为同桌,佟正浩有空就学习,凡是学习比找辛安冬讲题,辛安冬嫌他烦,但烦着烦着也就习惯了。 只是佟正浩的榆木脑袋在学习上实在没有遗传到家族的聪明。 冬子的皮肤可真白,像白玉一样,嘴唇也好像涂了颜料,比教室门口的月季花还要红。 佟正浩撑着脑袋胡乱瞎想。 “这道题你先画一条从a到e的辅助线,然后再分析,现在一目了然,题可以解了。”辛安冬用铅笔在佟正浩的作业本上稍微点了点,眼眸微斜,“懂了吗?” 辛安冬抬高了声音,佟正浩从遐想中猛然醒过来。 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他摸了摸鼻子,掩饰般的看作业本上的题目,两眼一抹黑,悻悻的抓耳挠腮,讨好的对辛安冬说,“冬子,我刚才没听懂,你再给我讲一遍。” “是没听懂还是没认真听,”辛安冬本就不耐烦,重重将铅笔搁下,“佟正浩,你当我时间很多吗?” 忙都忙死了,他还来添乱,辛安冬对着佟正浩嬉皮笑脸的模样也没了好脾气。 况且他脾气从来不好,这次直接转过身忙自己的事不再理他,“多看两遍题,自己动脑子。” 可他要是能懂就不用冬子教了呀,佟正浩愁苦万分。 放学后两人一块离校,辛安冬最近在跟蒋玄宗闹别扭,没心情伺候他好吃好喝,所以放了学并不像以前一样急急忙忙的往家赶,反而步子很慢,恨不得挪回去的架势。 今天被嗤的佟正浩不想触了霉头,迎面一群男生向他招手的时候,他赶忙借机开溜,“冬子,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有事晚点回去,不用给我留饭!” 他挥了挥手就要跑,前面的一群男生是佟正浩以前高一一个班的同学,都认识辛安冬,笑呵呵的同他打了招呼。 “你们去干嘛?”辛安冬随口问道。 要在平时他是绝不会跟一群不认识的男生凑热闹的,但最近想要避着蒋玄宗,不耐烦回到那个全部是他身影的房子,辛安冬宁可出去闲逛。 “呃……” 辛安冬是他们全校第一,老师口中品学兼优的三好生,他们说难听的,不学无术的种,跟对方的点头之交也是因为佟正浩。 以前就算知道他们出去浪辛安冬也从来没有任何想要同行的意向,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好生也耐不住寂寞,想跟他们出去耍耍? 佟正浩皱眉,还未开口,其中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兴奋的回答辛安冬的话,“看电影,特地淘来的片子,你去吗?” 那人是老手,今天的这出就是他安排的,他是个比较混的,家里有钱,等会要去的录像厅也是他家开的,对于辛安冬这种从前只能仰望的优等生,他的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想要让他染上黑的兴奋。 对方脸上一脸兴奋怪异的表情,辛安冬浑不在意,淡淡的点了下头,“好啊,走吧。” 说完,他真的抬脚走了过来。 说话的人没想到他真的要去,一时也惊愕的愣住了。 佟正浩心里有些不乐意,狠瞪了之前邀请辛安冬的男生一眼,然后将辛安冬拽到边上,低声道,“他们那些人看的片子乱七八糟,你一个好好学习的三好生跟着凑什么热闹,你赶快回家去,我表哥还等着你给他做饭呢。” 他说的隐晦,色厉荏苒的想要吓退辛安冬。 本就闷闷不乐的辛安冬听到‘做饭’这个词,顿时心里更加不痛快了,他不满的甩开佟正浩的手,冷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他的煮饭婆,凭什么给他做饭,你能去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去,还是你们在背后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乱说什么,别污蔑我!”佟正浩跳脚,感觉今天冬子就像吃了枪药一样。 辛安冬上下扫了他两眼,将佟正浩看得毛骨悚然,才大发慈悲淡淡道,“既然没有就别拦着我,我不是你们的保姆,想吃饭自己做,我今天要去看电影,顺便视察你往日的玩乐生活,要是让我发现有作奸犯科的迹象,等着回去被佟爷爷训吧。” 刚才一时兴起,辛安冬也没特别要跟着,但佟正浩的反应让他觉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心思一转,这下打定主意也要跟着他们。 佟正浩举手投降:“行行行,你爱跟着就跟着,到时候别被吓着就成!” 一行人呼啦啦来到录像厅,身为主人的男生熟门熟路的帮大家开了个僻静的房间,还服务很周到的端了一些花生米、五香豆干还有啤酒。 “来来来,大家都不要客气,想吃的想喝的都随便啊!”男生招呼大家。 反正来看录像就是花钱的,这些人中就没有缺钱的主,一个个进了房间都很放得开,不一会功夫,影片还没放呢,就已经吃上了。 佟正浩来玩过几次,照顾新人辛安冬,他随手捏了块豆干给他,“呶,味道还不错。” 入乡随俗,辛安冬为了不显得不合群,皱着眉张嘴咬住了豆干,嚼几下就囫囵咽了下去,什么味没尝出来,只觉得房间里又黑又闷,张口问:“电影什么时候开始?” 那个之前邀请他的男生正好听到,笑得咧开一嘴牙,昏暗的光线下有种危险的意味,“别急啊高材生,这不就要开始了吗,先说好哦,大家都是来玩的,那就先抛开学校里的不管,既然来了,就得玩得起,别回头告老师那套,那就没意思了。” 他这话明显是针对辛安冬。 其他人听他这句话就知道今天的片子很‘有意思’,所以就一个个持着怪异的邪笑挤眉弄眼的看辛安冬。 辛安冬眉头一动,心里有了某种猜想,但他既然来了,又不是真的啥都不懂的蠢蛋,落荒而逃更谈不上,所以他淡定的开口:“我看起来那么没见识吗?” 男生一愣,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说,“对对对,我们高材生不管哪方面都该出类拔萃!”引来其他男生一片奸邪的笑。 说着,他将手里夹的碟片放进影碟机里。 电影就要开始了,佟正浩能猜出今晚这片子大概不是那么正经的,忍不住凑近辛安冬,尤不死心的说:“你要是不想看,我现在就陪你出去。” 第129章 捂佟正浩的脸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现在辛安冬很方,脸皮抽搐了几下,声音发涩,“没事——” 不过人家没领情,他这边艰难的打掩护,人家打得火热。 “嗯唔,嗯唔,嗯~”激情四射。 谁都不是傻子,被捂住了眼睛还有耳朵,尤其刚经历有过在录像厅看那片的经历,这种嗯嗯啊啊的声音对佟正浩来说简直不要太熟。 不就是有人发浪嘛,不过是荧幕上搬到现实呗,冬子还不好意思的捂他眼睛,真是,又不是没见过,有啥好遮遮掩掩的,该害臊的又不是他俩。 佟正浩哭笑不得,在辛安冬纠结感叹至极,轻而易举的扒拉下他的手,不甚在意的张开就说,“哎呦喂,刚咱不是才见过,害羞个什么劲……” 语气里是对辛安冬扭捏的瞧不起,只是当他的目光朝前面无意间瞥了一眼,佟正浩刚要嘲讽辛安冬的嘴角陡然僵住。 “我我我我操!”他涨红了脸,话也说不清楚了。 震惊、尴尬、困惑、好奇、羞涩,所有的这些情绪已经不足以全部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两个男的!搂抱在一块亲嘴也就罢了,这两人还不害臊的玩你剥我我剥你一副的游戏! 佟正浩根正苗红一身心纯洁的小c男虽说见过男女那种朦胧文艺片,但现场版的还是第一次活生生撞见,而且现实直接给了他一个暴击,从无知到打开一个新世纪大门,仅仅只一个画面! 被看了好一会的两人即便再投入也察觉出了点异常,一转头,冷不停才发觉身后站了两看戏的。 “啊!” 两人惊恐的迅速分开,嘴唇‘啵’的一声特别响亮。 两人显然也知道被人撞见两个男人搞这事意味着什么,这会天太黑,巷子里光线暗,其实彼此都不太看得清人,两人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大概是也怕被人认出,撒丫子就跑了。 他们速度太快,刚才那一幕好像就是个错觉。 但辛安冬没瞎,佟正浩更没瞎,但此时他觉得自己离瞎不远了。 明明两个男人一块亲嘴他应该觉得特恶心才对,可是没有,相交于在录像厅没什么感觉的看一男一女翻来覆去,刚才那两人仅亲亲蹭蹭发出的声响,却仿佛油锅里滴入一滴水,轰然炸得他耳鸣震颤。 心脏激烈跳动的现实也让他无法当做没有看见。 辛安冬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走在身边,从刚才就一直不讲话的佟正浩,他挺可怜对方的,他是gay,前世去gay吧这种事遇见多了,并不当一回事。但佟正浩不同,先不提两个男人的身份,就目前九十年代的背景,不知道科学的人,很大程度将同性恋认作变态病。 这对佟正浩来说绝对是巨大的人生观的冲击。 “恩,那种情况是社会上的个例,而且也不是病,天生的,况且人家也影响不到你,你看过就算,别放在心上,要是觉得恶心就当刚才没看见好了。”辛安冬无奈的解释。 不甚走心的安慰令佟正浩强笑的扯了扯嘴角,想开口,却又张了张嘴没动。 辛安冬真怕他被吓着,只是大兄弟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别这么大惊小怪吗,同情归同情,他也不是负责佟正浩的人生导师,而且他很为gay圈一员,其实挺不乐意见到佟正浩现在这幅样子的。 什么嘛,他们gay不偷不抢,就是对象不同罢了,见着人家亲吻至于吓成这样吗,要他说,那两个偷欢的男人才叫真冤,冷不丁刚才被他们一下,祈祷他千万别被吓出好歹。 不然他跟佟正浩可就作孽了。 一路回到住的地方,佟正浩还是紧抿着唇不讲话,显然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惊悚的一幕上,辛安冬也被他打败了,还准备什么高考啊,这心理素质,考场上不会紧张的晕过去吗? 蒋玄宗今晚回到家没看见人,锅灶也是冰冷一片,他倒不是非要冬子给他做饭,只是两孩子放学后不回家也不打电话说一声去哪了,他担心他们安危。 打电话又打不通,蒋玄宗在小区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只好无奈的买了些熟菜回来准备继续等两人。 没等一会,钥匙开门的声音就响了。 “今晚学校有事吗?回来这么晚,我打电话给你俩怎么一个也不接?”蒋玄宗皱眉问,见两人都板着脸不说话,蒋玄宗一愣之下以为是他们闹矛盾了,只好无奈道,“先不说这个,我买了些菜,锅里的米饭也好了,先吃完饭吧。” 自从跟两人住在一起,蒋玄宗也特意找了些有关于青少年方面的书看,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心思多变,因此也不像小时候进行严苛直接的教育,有事多是谈心为主。 先吃饭吧,谈心饭后再说。 辛安冬放下书包,“手机没电。” 算是解释他上一个问题,不过真相是他知道蒋玄宗肯定会不放心打电话给他,所以提前关了机,为的就是让他更加不放心。 还敢骗他。 少年不冷不热的样子着实让蒋玄宗气笑,不期然对上少年埋怨的小眼神,蒋玄宗莫名其妙的同时只得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跟我赌气呢,没电是吧,我看你是故意关机,真不知道我又怎么惹到你了。” 你惹到了,一天到晚都在惹他生气! 辛安冬气性是真大,但对不开窍的某人除了生气跟自己过不去,真没法,除非将他榆木脑袋撬开! “我就是故意的,不高兴,你管我。”辛安冬鼻子皱皱,推开蒋玄宗的手,肆无忌惮的刷小性子。 “我不管你管谁,你就是交给我管的,”蒋玄宗笑着说,觉得即便是耍性子,对着小孩他也生不出气,手欠的又捏了捏辛安冬嫩滑的小脸蛋,“雅霜涂的还是有点用的,柔嫩嫩的,像小姑娘的脸。” 他那副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油滑样那还有以前半分稳重,佟正浩在一旁看了简直要被闪瞎眼,又莫名心里不太舒服。 辛安冬从小到大长的就好,但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小姑娘,他是gay,是零,但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说他娘! 涂雅霜怎么了,见不得大老爷们爱捯饬啊,难道要像你老树皮一样的脸才行! 他脸颊微红,气的,毫不客气的拍开蒋玄宗的手,色厉荏苒:“为老不尊!” 蒋玄宗:为老不尊?他到底是有多老? 蒋玄宗不老,更不是辛安冬说的老树皮脸,虽然今年三十四岁了,但人家基因好,英俊挺拔没话说,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勾着他的春心了。 郁闷的蒋玄宗被辛安冬瞪了眼,怕真惹到小孩,也不计较被打的手,带着宠溺的哄道,“好好好,宗哥的错,跟你道歉,今天我特地买了你爱吃的熏茶鹅,上了一天学也饿了吧,我去厨房盛饭。” “佟正浩你发什么愣,快去洗手。” 说完佟正浩,蒋玄宗就去了厨房。 第131章 男生也不管他语气冲,了解佟正浩的人都知道佟少爷脾气不好,只拍过他的肩膀,笑道,“你告诉我不就有关系了,多个人给你出谋划策还不好?” 也是,佟正浩眼睛突然一亮。 谈恋爱这事,母胎出生头一回,他从小情书收了一大摞,还不如废纸,真没有啥恋爱经验,那不妨跟有经验的人交流交流? 后桌男神又推他,“哎,跟我说说呀?” “滚你丫的,没你事!” 佟正浩才不搭理他,后桌是个大嘴巴,被他知道了还不得全校都给他宣扬得沸沸腾腾。 有经验的人?佟正浩眼珠子一转,笑意满满,他想到了一个人! 放学后,辛安冬去找岳叔对账,两人没一路走,正中佟正浩下怀,他忙不迭跑到关成杰的班级堵人。 “老大!有事好好说,你先放开我!”关成杰被老大拽着脖子往外拖,一路上好多同学惊异的看着这一幕。 关成杰是大块头没错,佟正浩没他高也没错,但从小到大老大的威信让关成杰不敢轻举妄动,像只鸭子一样被钳在佟正浩胳膊下。 “说!” 佟正浩气喘吁吁的将关成杰拖到学校后面,凶神恶煞的将他逼至墙角。 关成杰一脸懵逼,咳着嗓子问,“说什么?” 佟正浩一点不害臊,不耐烦的开门见山,“说你怎么追到兰雪的?!” 他就不信了,关成杰个傻大缺都能追着媳妇,他玉树临风的佟少爷会追不到! “……老大啊!你没说你也喜欢兰雪啊!我追雪儿的时候你没反对!” 关成杰腿软得不行,一米九几的大块头被吓得眼眶泛红,控诉又委屈的瞪向佟正浩。 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可可……关成杰是真喜欢兰雪,老早就喜欢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有那么喜欢的女孩,两人这会情投意合,两家也差不多见过面,现在老大问这话,不仅是撬墙角那么简单,简直是可耻啊! 可耻的佟正浩:“……” 猛地拍了关成杰脑袋瓜子一下,“想什么呢你,朋友妻不可欺,你把你老大想成什么人了!” 而且佟正浩不屑的想,就兰雪那黄毛丫头,比得上冬子一根手指头吗?切! 关成杰破涕为笑,心口的大石头挪开,“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老大不是看上他媳妇就成。 至于老大为啥没看上他处处完美的媳妇,没眼光呗! 蠢样! 佟正浩简直没眼看,没耐烦的问,“别叽叽歪歪,你倒是说说你当初怎么追到兰雪的,你老大我要听取你成功的经验。” 听取成功的经验?光成绩突然灵光一闪,然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老大,竟然也有开窍的一天? 不是他瞧不起老大,实在是除了玩还是玩的老大压根就没在长大的过程中对任何异性产生过一丝动荡的心意,他就根本没那方面的筋! 可现在看他这样,显然是动了真情。 这会关成杰这个大老粗对未来大嫂是打心眼里佩服,能虏获老大芳心的女人啊,绝对不见大! “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兄弟,帮不帮忙?!”佟正浩急得不行,才没空陪二傻子大眼瞪小眼。 关成杰被骂得一个激灵,气沉丹田,“帮!绝对帮!” …… 佟正浩虽然小的时候有过一段在国外居住的经历,但那时候毕竟还是小,即便有见过同性恋也从没过脑子记在心里。可以说他真正了解到这一类特殊存在的确得感谢那一晚两个小年轻开的天窗。 轰然一声响,撞开了他人生另一扇触手可及的大门。 按理来说,即便是再心大的人,遇到这种冲击三观的事也不可能迅速接受,但佟正浩不同,他性子上就天生的洒脱,顺其自然。 少年又多冲动,他现在对辛安冬的追求也并非是爱得多深,更没有所谓的瞻前顾后,深思背后家庭社会的问题,那些对现在的佟正浩来说太深奥的,他本质上就是个被宠坏的少年,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也不需要顾忌世俗的眼光。 从关成杰那个二缺口中得到追求媳妇的诀窍,佟正浩虽有点不甚相信,但他能用的招都用遍了,别无他法,只能用关成杰的方法硬着头皮上。 也就是最直接的——告白。第一百零三章 撞破 辛安冬面无表情的坐在佟正浩对面,心里充满了无奈。 此时,餐厅里悠扬的琴声以及昏暗柔和的灯光,无一处不昭示着暧昧丛生的气息。周围的男男女女或拘谨或黏糊,彼此眼中流露的情意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所以说,佟正浩强硬的把他拉来这家餐厅吃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然而悲催的,辛安冬还就只能装作二傻子一样不知道。 佟正浩有些微紧张,他今天穿了蓝色衬衫,卡其色修身长裤,将其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引了一大波女性若有若无的眼神。 不得不说,这使他信心百倍,然而临到头,面对心仪对象,他的嘴巴就如同蚌壳一般闭得死紧。 他们点了一大桌吃的,但佟正浩这会哪有心情吃,手拿着叉一会执起一会放心,一会偷看辛安冬一会面色涨红,屁股上装了弹簧,像个十足的多动症患者。 拜托,都这么明显了,要装作没发现,这对他已经很难了,麻烦你丫把肉麻的眼神收收! 辛安冬心里不断吐槽,硬逼着自己装作很喜欢这里食物的样子,埋头苦干,可再好吃的牛排他也吃不下了,顶得胃难受要命。 “冬、冬子,”佟正浩深吸一口气轻声喊道,人没抬头,他眼巴巴又喊了声,“冬子?” 辛安冬面色扭曲了一瞬,捏紧了刀叉,有完没完! 第133章 在餐厅那么多人就敢摸他手,到了巷子这边也不管有没有人就大声嚷嚷,人家避之不及藏得严严实实的事,到他这理直气壮还有理了! 佟正浩很享受现在的姿势,望着身下的冬子,嫣红的脸颊像熟透的水蜜桃十分诱人,他喉结动了动。 “不可能。你或许会觉得我喜欢一个男生很恶心,但我的感情不比任何一个女生少,我喜欢你,你也肯定喜欢我,你好好想想,你想在生活中你是不是对我很特别,你看,你不喜欢与人接触,但我搂你抱你,你并不觉得反感,这就是喜欢啊,你也喜欢我!” 佟正浩义正言辞的解释,两眼发亮肯定的对辛安冬说。 “滚滚滚!什么破逻辑,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面对他的强词夺理,辛安冬槽多无口。 “算了,我不想跟你解释,再说一遍,我——辛安冬,绝对绝对不可能喜欢你,你也不应该喜欢我,这条路很艰难,你玩不起!” 他两眼专注的盯着对方,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在劝告佟正浩。 辛安冬自己是gay,他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他喜欢佟正浩,但不是男男之间暧昧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朋友。 他面对佟正浩是没有几分底气的,因为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带坏了对方,他很愧疚,所以即便佟正浩现在如此无礼,他也能原谅他。 但是! 原谅不代表接受,如果他没有喜欢的人,在对方的强攻下或许愿意一试,但他心有所属。 即便看似这条路没有尽头,他也不能枉顾自己的内心。 佟正浩不理解辛安冬的苦笑,他只是觉得很难堪,很委屈,“我没有玩,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喜欢你我能感受到,你不要逃避好不好,你正视自己的内心好不好?” 他恳求的看着辛安冬,眼睛里仿佛要渗出水光。 辛安冬还是第一次看到骄傲如佟正浩第一次低姿态求人的样子,他心里同样不好受。 “……我——”他只能拒绝。 然而辛安冬话还没说完,佟正浩却仿佛猜到了他未说出口的话,突然红了眼睛,恶狠狠的强压在他身上,对准辛安冬的嘴唇就要用力贴过去! 说不清就要用强。 “你干什么…放开我,”辛安冬没想到他会这么干,气愤难当,不停的躲避,脸颊通红的推他强势进攻而来的下巴,憋着一股气咬牙切齿道,“佟正浩!我再警告你一次,放开我,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有些人就不该给他时间得寸进尺,辛安冬这会心里悔得要死! 佟正浩杀红了眼,对眼前的那片红唇肖想已久,他哪里还忍得住,爆吼一声,“去你妈的兄弟,老子要做你男人!” 说完,更用力的在辛安冬下巴和脖子上蹭,企图捉住他的嘴唇。 辛安冬震惊得不行,一个劲躲,“我擦,死开!” 蒋玄宗慢了一步,赶到巷子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佟正浩强吻安冬的一幕。 他目眦欲裂,冲上去将佟正浩一脚踹倒在地,“混蛋!” 辛安冬被他强揽在怀里心有余悸,重重的喘息着抬起头,正好看到他铁青面无表情的脸。 一瞬间像吃了黄连,口中发苦。第一百零四章 辛安冬坐在房间里,面无表情的听着客厅里不断传来的愤怒的训斥与告诫的声音。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宗哥发这么大的火,虽然针对的对象不是他,但可笑的,谁都知道,这件事他难逃此咎。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我管他是男是女,你又不是我爸妈,管得着吗?!”佟正浩咆哮的声音很激烈。 意料之中的顶嘴,谁都知道他不可能是个乖乖听劝的人。 辛安冬抚着额头,叹息,“跟熊孩子讲什么道理,打一顿不就好了。” 身为被纠缠的当事人,别说他没良心,就凭佟爷爷这些年对他的好,辛安冬既然不喜欢佟正浩,就不会有任何愧疚之心的愿意看到他被掰上正途。 同性恋有什么好啊,看他就知道了,喜欢个人遮遮掩掩不敢说,吃醋耍性子谁又知道,差点生生把自个逼成个神经病。 多难走的一条命,佟正浩是多想不开要跟他挤啊。 “咔哒!” 蒋玄宗走进他的卧室,此时他一脸疲惫,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少年。 辛安冬多了解这个人,内心叹了口气,嘴角微勾,不冷不热的喊了声,“宗哥。” 他没问佟正浩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打死啊,因为知道问了也没用,经过这件事,人家表哥不把他当变态就偷着乐吧。 不过好歹几年的感情,蒋玄宗语气还算正常,只是比起平时或多或少有些刻意的冷淡,辛安冬没怀疑自己听错。 这是件令人悲伤的事,但他无可奈何。 “是正浩对不住你,我很抱歉,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是我失责,竟然没有发现他对你存有那种难以启齿的感情,”蒋玄宗自嘲一笑,望向辛安冬的眼神很复杂,“这件事我虽然身为他的表哥,但无权做主,不过我宁愿相信他这次是胡闹,是任性而为,或许过段时间他就想通了,我不会通知佟家,但我希望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见面。” 蒋玄宗还是给他留有颜面的,至少没有怀疑他故意勾引人家表弟不是吗。 不会通知佟家但不准他们见面,蒋玄宗的心里大概是觉着佟正浩在闹着玩吧? 辛安冬也情愿他是闹着玩。 “好。”他答应道。 其实没什么,比他想象中的结果要好一些,他以为蒋玄宗这种老古板遇到这种事大概会对他避如蛇蝎,没想到他还愿意帮他瞒着佟家。 毕竟当初兰明渠的事他觉得给蒋玄宗的感触应该是很深的,辛安冬是知道的,那件事之后,兰明渠就出了国,也基本没再听说两人有联系。 不过两个家庭认识了很长时间,辛安冬也并不想破坏与佟家的情谊。 第135章 “你们呀,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老板,直接叫老板不好吗?”辛安冬无奈,他店里的人员都喜欢这么喊他。 小年轻被说了也不怕,傻呵呵的挠头,脸上尽是淳朴的笑。 辛安冬就喜欢他身上的那股淳朴,他自己是老黄瓜刷绿漆,其实心里年纪比小年轻大十几岁,看小年轻就像看小辈一样,还挺喜欢这个上进淳朴的农村小伙子,笑道,“随便你吧,小老板就小老板,听说跟你师父学得不错,好好干,明年开分店,让你管一个厨房。” 小年轻激动得站起身,像是要说不出话一样,“真、真的吗小老板?我也能管厨房?” 管厨房的都是大师傅,工资是他现在的三倍呢! 辛安冬也吃饱了,他站起身,笑道,“你小老板我从不说谎。” 归根结底还是对方的确不错,基本上店里人人都夸,肯吃苦为人实在还懂上进,不提拔他提拔谁呢。 “谢谢,谢谢老板,我一定好好跟大师傅学,不会给老板丢人!”小年轻看向辛安冬的眼神仿若再生父母。 …… 小年轻走后,辛安冬准备休息一会,他下周又有一个奥数竞赛,是代表学校参加的,他今年高二,明年高三就不准备参加这种竞赛了,所以大概是最后一次,老师觉得挺可惜,他觉得身上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了,回想起来,他当初也是蠢的,为个几百块钱的学费把自个两年的高中搭进去! 动不动就刷题竞赛,他脑浆都快抽干了,这次过后,说什么辛安冬也不想再参加什么竞赛,马上就要高考了,他还得留着脑子过独木桥呢! “彭彭!彭彭彭!” 辛安冬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外面有撞门的声音,还特别大,简直扰民。他不想管,翻了个身要继续睡,可‘彭彭’声不停,那人誓不罢休,辛安冬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起身去开门。 他只穿了蓝色睡衣,胳膊腿都露在外面,在房间里睡觉的时候有风扇吹,开了门热浪滚滚,辛安冬这人怕冷又怕热,见到佟正浩的那刻心里简直要骂娘! “你怎么来了?”他目瞪口呆,这货不是应该被蒋玄宗拘着呢吗? 佟正浩不跟他多话,他像是从乞丐窝里逃出来的一样,一身狼狈,当自己家一样直接进门,连招呼都不跟辛安冬打,一看就知道在置气。 人都进来了总不好撵他走吧,辛安冬无奈,只好关上门。 佟正浩进了门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辛安冬走过来他就盯着辛安冬,眼里还带着控诉,委屈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辛安冬把他怎么了。 辛安冬气笑,到底谁委屈啊! 不过,将他浑身打量了一下,牙有些疼,这脏兮兮的,过的也太惨了吧? 他嘴贱的多嘴了一句,“你表哥把你流放到非洲挖矿啦?” 佟正浩听了他的话被气到了,两只眼珠子瞪他,恶声恶气道,“没有。” 他表哥只是将他锁在房间里让他反省,他发脾气闹绝食都不好使,他表哥冷心冷肺,根本不管他伤心难过,不发誓从此再也不纠缠冬子坚决不肯放他出去,简直比后妈还要狠! 他今天趁着表哥有急事出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偷溜出来,冬子竟然不但不关心他还冷嘲热讽,佟正浩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这两人伤透了。 辛安冬一点没有说错话的自觉,倒了杯水给他,“那你被整治得也太惨了,确定是亲表哥吗?” “彭!”本来还挺感激他倒杯水给喝的佟正浩差点一口血哽在嗓子眼。 他觉得冬子变了,变得再也不温柔,每句话都扎在他心口。 佟正浩埋怨的看着辛安冬,“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找我,我就让你这么厌恶吗?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会变,你是唯一不会变的,我知道那天我的表白很唐突,但那些话全都是我发自肺腑之言,因为你曾经是我的好兄弟,所以我想把最心底的话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让你知道我的感情,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可你一直在逃避。” 越说到后面,佟正浩就越难过,渐渐的眼眶都红了。 这让辛安冬有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他从洗手间拿了条毛巾递给佟正浩,“擦擦吧,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有多脏。” 再说你自己竟然都说了曾经是兄弟,兄弟跟追求者一样吗?肖想太多不整治你治谁。 佟正浩:“……” 辛安冬当没看到他脸上的羞愤,突然感伤的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吗?” 佟正浩擦脸的动作一顿,不服气道,“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哪哪都好,家世好,长得好,性格好,这个世界上就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他这么出色的对象! 辛安冬不可置信的看他,“你是不是傻?当然是我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佟正浩:“……”那你还问?! 刀剑无眼,佟正浩的心快被戳成了筛子。 “所以啊,”辛安冬摊手,“我都不喜欢你,你为了我跟你表哥闹什么呢,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多珍贵,何必为了所谓的狗屁爱情使兄弟之间产生嫌隙,你表哥这些年对你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你瞅瞅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忤逆他,指责他,多伤他的心!” 辛安冬一脸佟正浩不懂事的表情。 是,好像说的没错,可是……佟正浩一脸懵逼,他是来追人的啊,不是来听说教的啊! “我、我……”佟正浩张张嘴要反驳。 辛安冬伸手,止住他的话茬,一脸严肃,“你别我我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你最亲近人的心,你要是觉得自己还有点良心,是个人都不会这么做!你说呢正浩?” 佟正浩:他还说什么说,话都让你说尽了! 连自个都贬低,冬子也真是狠心,他忍不住又要心痛。 “可是我真喜欢你。” 佟正浩委屈的不行,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又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他知道伤了表哥的心,或者说将来还会伤害家人的心,可是喜欢一个人却眼睁睁看着他从身边溜着,他真的做不到。 辛安冬眸光一闪,嘴角的笑有些撑不下去,“那没办法,我不喜欢你啊,我很为难啊,正浩,怎么办,我还是觉得我俩做兄弟最好,这个我比较熟,我们就做兄弟好吗?” 他问的很轻,眼里带着一层佟正浩看不透的雾气,像是祈求。 好,只要说出这个字就行,特别简单。 第137章 “免了,我觉着一个住挺好,你要是觉得不安全,我可以搬走,不用故意挤兑我。”辛安冬故作嘲讽的说。 蒋玄宗眉心狠狠打了个结,沉声道,“我没有故意挤兑你,也没有让你搬走的意思,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我都不担心,你操哪门子心!”说完,辛安冬就毫不留情‘彭’一声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蒋玄宗吃了闭门羹,好心办坏事,好像还惹得安冬更讨厌他,一辈子挫败的感觉都仿佛在最近用光了。 至于罪魁祸首佟正浩,蒋玄宗眼底发暗,是时候教教这孩子怎么做人了。 离家出走,呵,还真是出息了。 辛安冬知道蒋玄宗百分之八十可能已经将实情告诉了佟家人,就这样,他们家看个人还能没看住,而且佟正浩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他是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了,真以为离家出走那么好混吗? 来了宛然市还好,去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只要他敢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管他呢。”辛安冬皱眉嘀咕一声。 该上课上课该工作工作,他没那么多闲工夫操心侮辱自己的人,他又不是圣父,前两次让佟正浩差点得逞是相信他没防备,是蠢,这次他来一个试试,不把他第三条腿打折他辛安冬的名字倒过来写! 之后,蒋玄宗应该是离开了宛然市一段时间,辛安冬见对面没人进出,隐约猜到佟正浩可能真没在宛然市,他离家出走玩真的。 这下辛安冬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佟正浩当自己是老天爷的儿子吗,就他那傻白甜的性子出去了不被人骗打死辛安冬也不相信。 蒋玄宗失踪了几天后回来了,而此时辛安冬也正收拾东西打算回家过暑假,下半年就是高三,他不耐烦操佟家人的心,对他的欲言又止直接视而不见。 辛安冬不开口,蒋玄宗却不能像个哑巴一样。 “正浩太天真了,我们在w省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只剩下裤衩,饿得只能跟别人乞讨。”蒋玄宗说这话时候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辛安冬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声。 “他还真那么蠢?” 蒋玄宗也没想到佟家到头来教出了个二傻子,同样面上无光,艰难又复杂的看着辛安冬说,“之前我只以为他不够成熟,却没想到他笨拙如此,被人轻易哄骗了去,我这些年忙着事业也没时间教导他,以至于造成现下这种情况难辞其咎。” 蒋玄宗眼神失落,大概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我跟舅舅商量过后决定送他出国,国外条件好,学业上有他父母可以管教,而且我们一直觉得时间可以冲淡他的偏激,”蒋玄宗话语比较隐晦,他意味复杂道,“舅舅让我代为致歉,是正浩连累了你。” 辛安冬很不走心的扯了扯嘴角,“哦,那倒不至于,你们以后离我远点就成。” 反正这兄弟俩他现在一个都不敢惹,最近他也想通了,情情爱爱的看缘分吧,他还这么年轻,往后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呢,没道理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这话太直接,蒋玄宗抽了抽嘴角,坏境逼人,他这段时间已经强行让自己适应安冬的说话态度,因此习惯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不过正浩不肯出国,他正在家里闹绝食。”蒋玄宗说到这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他也的确觉得表弟是被宠坏了,竟然拿身体健康威胁关爱他的家人。 “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真是有出息了?”辛安冬不掩嘲讽的惊讶道,困惑的反问,“熊孩子欠抽,你们揍一顿好了。” 一想到佟正浩被揍成死狗的样子,他还挺欢喜的。 好歹是几年的兄弟,蒋玄宗也被辛安冬的惊人之语怔住了,见他神色泰然,好像是真这么觉得,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铁血教育有时候也起不到作用,他吃准了家里人不会真把他怎样。” 蒋玄宗无奈,对这个软硬不吃的表弟甚是头疼,他其实心里还有气,并不多想管他,但他身为佟家的外甥,又从小跟佟家亲密,有些事推脱不得。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让我给他写绝交书?”他可不相信蒋玄宗今天找上门是跟他讲白话的。 他舅舅是有这样的打算,但被蒋玄宗严词拒绝了。 这话蒋玄宗没说,他皱眉,“安冬,我希望你能明白,在我心目中,你和正浩没有任何区别。”况且如果真要攀扯起来,他心里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因为佟家疏远他。 然而辛安冬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对他说的话更是面露讽刺,“那真是感谢宗哥了,你知道的,我一介白身,家里都是平头老百姓,面对有权有势的佟家,我毕竟没有多少底气。” “你不需要底气,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蒋玄宗沉声道。 “是吗,那佟正浩呢?”辛安冬冷冷的反问。 他已经不再对蒋玄宗抱有希望,所以也不需要在他面前顾忌所谓的形象,佟正浩屈辱他在先,难道还想要从他一个受害者口中听到什么好话。 “不会了,再也不会与下次。”蒋玄宗面目冰冷的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安冬被压在身下愤怒绝望的神情。 辛安冬不置可否的清冷笑,“但愿吧。” 他没有再问关于佟正浩的任何事,至于人家是不是肯出国什么时候出国他也不关心,不过清水县就这么大,辛安冬虽然在家呆的时间不长依旧听说佟家在国外的儿子媳妇回来,然后家里狠狠闹了一场。 辛母不知情,但县里人传得太快,还问辛安冬要不要去看看,关心关心,辛安冬轻撇嘴,不屑一顾,“有什么可看的,我忙着呢。” 他回来后就忙着给家里看店,自己的事业倒是全部交给了岳叔。 辛文芳不高兴的斥他,“有没有良心你这孩子,当初蒋书记帮咱家多少,正浩跟你从小玩到大,你在人家吃吃喝喝好几年,真白瞎了那些好东西,咋就不肯去看望一下!” 呵呵,您老要是知道他对你宝贝儿子做了什么,恐怕就没那么大度了。 反正辛文芳说干了嘴辛安冬就是不肯,被她说烦了索性以工作为由再次离家,气得辛文芳拿着扫帚撵在他身后打,一直到辛安冬狼狈的拖着皮箱上车才算完。 虽说是真烦了母亲,但辛安冬并非纯粹找借口。 他的海鲜火锅餐厅十分火爆,凡是吃过的顾客皆是赞不绝口,有眼力的商人们看中是快肥肉也跟着想效仿,但辛家海鲜餐馆的汤料配方实在太出色,他们想要配出那样出众的味道几乎每次都失败。 试过几次后大家都学乖了,也知道这配方不是个随随便便能掌握的,就旁敲侧击的想要问辛安冬买,结果可想而知,他是傻了才会将一直可以每天生蛋的母鸡卖给别人。 不过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财力,想要吃下全国的市场,那是痴人说梦,或许几十年后他能成功,但辛安冬不想等,也等不了那么久。 海鲜火锅的秘方是他自己根据几十年的吃货经验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创新调配出来的,可以说想要破解很难,但有志者事竟成,秘方并非完全不能破解。 到时候辛安冬岂不是亏大了,遇到更有钱的大老板,人家手一挥就能迅速占领他的市场,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第139章 被架上飞机的佟正浩恶狠狠的想:等他以后追到冬子,一定要在表哥狠狠面前炫耀! 蒋玄宗:“……”做梦比较快。第一百零六章 赖上 佟正浩走了,但生活还要继续,步入高三之后,辛安冬一心扑在学业上,男欢女爱离他太远。他本身不太爱交际,与同学们基本上感情淡淡,除了一开始比较不适应没有佟正浩纠缠在身边的日子,后面也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蒋玄宗倒是隔一段时间会去学校看他,现在辛安冬已经重新回校住宿,放假有时会回买的房子,毕竟就住在对面还挺尴尬的。 他没想到蒋玄宗会特地找到他学校,给他送吃的用的嘘寒问暖,水果、牛奶隔一段时间就送一次,像卡着时间一样,基本没断过。 一开始辛安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收,婉拒后发现蒋玄宗像头老倔驴一样第二天继续送,学校里看门的大爷都对辛安冬有意见了,以为蒋玄宗是辛安冬的叔叔,还帮着劝辛安冬懂事,做家长也不容易,虽说高三压力大也不该发在亲人身上。 蒋玄宗:“……”他怎么就是叔叔了,有那么老吗?不高兴。 辛安冬只好无奈的收下东西。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从当初的排斥到坦然接受,仅用一个学期的时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辛安冬不好意思白吃白喝,投桃报李,有时候也会做一些菜送到对门,往往这个时候蒋玄宗露出的舒心的笑容,让他浑身不是滋味。 他知道这样不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但每次再见到蒋玄宗,不管他工作是否疲惫,都记得给他送东西,仅凭这份真心,辛安冬还真没法狼心狗肺到无视别人对他的好。 但他着实已经决定放下放下对蒋玄宗的执念,所以一直都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与蒋玄宗交往的过程中也一直保持冷淡的态度,即便是他露出失落的表情,辛安冬也当做没看见,继续走冷漠风。 蒋玄宗这天又拎了东西过来,辛安冬走不开,请同班一个男同学帮忙拿一下。同班男同学很热心,很快就帮他把一箱水果拎到了教室,辛安冬空下手头的事,感谢他一番,然后随手打开箱子拿了几个给他,是山竹。 “哇!” 这年头,水果还是挺精贵的,苹果橘子吃吃没什么,山竹好些同学根本连见都没见过,被塞了几个山竹的男同学受宠若惊,特别稀罕的将山竹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家。 其他看到的同学一脸羡慕的看他,让辛安冬特别的尴尬,见大家都特别想吃的样子,辛安冬总不能太小气,又大方的拿出几个给同学们分。 读书的也都不全是书呆子,原本辛安冬虽然是年级第一,但常常忙于各类竞赛,在班上也不担任重要班干部,跟同学们接触的少,因此大家对他都不太了解,见他穿的也很正常,没有花里胡哨,只把他看做普通家庭的孩子。 没想到人家叔叔送山竹这种高档品,辛安冬还特地大方的给班里同学吃,同学们心想,有钱还人品好的同学,不多见啊。 总而言之,之后班里的同学从那之后莫名就对辛安冬友好起来,会带他一起讨论题目,去食堂吃饭也会叫他,值日有时也有人帮,更明显的,每次门卫大叔喊辛安冬叔叔来了,全班同学都争抢着帮他去拿。 毕业前夕,辛安冬一举成为他们全班的最受欢迎人士。 蒋玄宗就不太美了,他习惯了给冬子送些用的吃的东西,第一回业务生疏还有点尴尬,生怕被拒绝,等辛安冬接受之后,那种从身体内发出的满足感将蒋玄宗惊到了。 之后他每次去送东西都感觉特别高兴,习惯成自然,他不用特意记时间,经常性的碰到他认为不错的额东西都会想到给辛安冬捎一份。 看着少年一点点被他养得很好,瘦削的脸颊都长肉了,蒋玄宗心里别提多欢喜。 最近就要高考了,蒋玄宗很看重,担心辛安冬压力大,去学校的次数就比较勤,但莫名其妙的,也不知安冬学业忙还是不想见他,一连好几次都是其他同学代替他出来拿东西。 蒋玄宗面对热情的学生,即便心里不乐意也只好把东西交给人家,但心里因为没见到辛安冬郁闷极了。 一次看不到,两次看不到,蒋玄宗就一星期多来几次,门卫大叔还奇怪呢,他无比坦然的表示就要高考了,不放心弟弟,怕他这段时间睡不安稳吃不好,所以想着多来看看,把门卫大叔感动的一次次奔向辛安冬他们班帮忙喊人。 辛安冬烦不胜烦,但总不能人家给你送吃的喝的,你还甩脸子拒绝吧,那是不识抬举,他自己心里有鬼,可在蒋玄宗看来他们的关系恐怕跟以前也没啥区别,这就更有苦难言了。 这些天蒋玄宗来得勤,辛安冬或多或少能猜出点他的心思,婉拒了同学代拿的示好,他顶着大太阳走到校门口。 隔这么长时间才见到人,蒋玄宗乍看到辛安冬的时候都有些舍不得挪开视线,辛安冬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嘴唇抿了抿,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淡淡一笑,“谢谢。” 佟正浩的事发生后,他就这幅不冷不热的态度,蒋玄宗有心说点什么,但他每次开口,辛安冬都皱眉表示不耐烦,最后什么也没不成,只能不了了之。 蒋玄宗见他白玉般的脸颊晒得微红,心疼的将人拉到阴凉的树下,递给他一方手帕,“先擦擦。” 辛安冬扭头,“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 写作业自然是借口,根本原因他不想面对蒋玄宗。 他不肯接,蒋玄宗就亲手给他擦汗,辛安冬的脸顿时更红了,眼里闪过羞恼,他一把推开蒋玄宗的手,瞪了他一眼,“有事说事你烦不烦。” “我就这么让你不耐烦?”蒋玄宗无奈的只好收起手帕,他能感觉出辛安冬在跟他闹别扭,但跟以前一样,他永远猜不透这孩子,“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说出来,你不说我一头雾水你还得不高兴,安冬,宗哥比较笨,你教教宗哥怎么哄你开心?” 蒋玄宗态度认真,两眼专注,但辛安冬心里有鬼,被他问得呼吸一窒。 哄你妹!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辛安冬咬着牙扭头就走,丢下一句,“你哪哪都让我讨厌!” 树荫下满脑袋疑问的蒋玄宗苦笑一下,摇摇头。 辛安冬没回教室继续自习,他直接回了寝室。 他们寝室住八个人,大家都还算比较自觉,各自的东西没有乱放,辛安冬的东西最少,也最整洁。他走到自己的床位,坐下发了一会呆,然后才将蒋玄宗拎过来的大袋子打开。 一色的高级营养品,奶粉就有两罐,巧克力一大包,这里东西保守估计两千块都不够,辛安冬敲了敲奶粉罐子,暗想蒋玄宗还挺有钱。 看在他花了这么多钱在自己身上的份上,辛安冬嘴角一勾,决定这周末回去炖鸡汤给他补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给他自己补脑子,天知道,学校食堂大师傅的手艺有多普通,得亏是价格便宜,不然辛安冬早就吃不下了。 晚上寝室舍友们回来,辛安冬大方的一人抓了一大把巧克力,反正不是花的他的钱,吃吧,使劲造。舍友们承他的情,珍而重之的含着巧克力,对辛安冬那叫一个友好,听他说周末要出去,一个个强烈表示帮他打热水。 瞅瞅,他也是有中国好舍友的人。 说到做到,辛安冬周末起了个大早,先去菜场买了只新鲜的土鸡,还买了其他一些蒋玄宗比较爱吃的菜,拎着大包小包回家。 他是个吃货,做饭技能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忘了什么也不可能忘了做饭,手法也是无比熟练,轻而易举就做出了几道硬菜,糖醋排骨、溜肉段、松鼠桂鱼、油炸大虾,还有一道香菇老鸡汤在锅里煨着。 同样好久没好好吃一顿的辛安冬也有些馋,但这会还没到蒋玄宗下班的时间,他只好一边把带回家的书拿出来认真复习一边耐心等人。 第141章 姜夫人听懂了他的威胁,惶恐不安道,“蒋部长误会了,犬子我没教好,回去肯定好好教!”说完,立刻拉起不依不饶的姜小军走。 那两人走了,蒋玄宗面对辛安冬却有些尴尬。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若无其事的问道,“今天怎么回这边了,吃过午饭了吗,我带你出去吃?” 他小心谨慎的提议,眼睛不放过辛安冬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说来可笑,竟然比在领导面前汇报还要紧张。 然而辛安冬却对他真心诚意的邀请表现得十分冷淡,甚至带着嘲讽,“你的钱还是留着给你孩子妈花吧!” ‘彭!’又是一个闭门羹。 被误会的蒋玄宗心知刚才的一切安冬都听见了,急切的敲门想要解释,“安冬,安冬?刚才一切都是误会,我跟姜小蕊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是随便的人,你听我说,你弄错了……” 然而不管蒋玄宗怎么敲门,里面的人都不肯应一声,蒋玄宗有些失落甚至烦躁。 他不希望被安冬误会,一想到辛安冬会把他看做没有廉耻性格卑劣的人,蒋玄宗就有种要把姜家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可惜辛安冬就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憋屈的蒋玄宗喊了好长时间,差点嗓子都喊哑了还是没动静,他知道安冬是铁了心不想理他,蒋玄宗也是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心里竟然还有点诡异的高兴。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坏掉了,不然为什么见到安冬误会他然后赌气,他却觉得很餍足,很满意他的这一态度。 担心他彻底误解自己是真的,欢喜他赌气也是真的,复杂的感情让蒋玄宗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他想不通,内心深处也有点不愿想,最后拧眉看了眼辛安冬的门,转身离开。 而门内的辛安冬正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啃糖醋排骨。 内心里他把蒋玄宗是个乌龟王八蛋骂了上百遍,骂他笨蛋,骂他傻叉,被人喜当爹都不知道,妈的,名声都毁了,人家就是想要他当接盘侠,他还斯文正经的讲道理,撂狠话都不会,是不是脑子有坑,当干部当傻了吧! 他最痛恨的是蒋玄宗不把自个当回事! 姜小蕊的事为什么不赖在别人头上就敢在他头上拉屎,还不是他平时一股无欲无求的样子让人觉着好欺负,臭的香的都想往他身上赖! 可辛安冬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对蒋玄宗还有感情,那太可怕了,对那么一个一辈子都好像跟爱情绝缘的人产生感情,哪怕坚持也永远得不到回应,他太可悲了,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那么失败! 看着眼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他觉得自个就是个傻逼,自欺欺人! 特地买菜做菜给蒋玄宗吃,还自欺欺人给自己找了个补身体的理由,想想他都替自己臊得慌。 看清楚现实吧,人家不喜欢你。 你以为他送那些吃的给你就是喜欢你,做梦吧!他傻,把你当弟弟,你也傻吗?难道也看不透非要麻痹自己? 辛安冬捶着脑袋想要彻底敲醒自己,他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算了,算了,到此为止吧。第一百零七章 省状元 第二天去学校,姜小蕊的丑闻都传到他们高中了,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将姜小蕊奸夫的名称、身份传得有模有样,辛安冬到教室就听好些同学都在讨伐蒋玄宗这个‘人渣’,一股郁气上来,他摔下书包将长板凳踢得‘砰砰砰’响。 “辛安冬,你怎么了?”同仇敌忾讨伐蒋玄宗的同学们关心的望向他。 辛安冬看了他们一眼,憋闷:“没什么。” 同学们只是人云亦云,真的假的根本不知道,他真要迁怒起来人家会以为他脑子进水,可光听着他心头一股气又发不出去,憋得慌! 沉默了一会,辛安冬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站起身离开教室。 十几分钟过后,他抱着一大摞试卷砸在讲桌上,微笑着义正言辞道,“同学们安静一下,高考还剩几天了,我希望同学们都能有一个锦绣前程,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我身为班级的一员,感受到我们班级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在高考的最后日子,我想力尽所能的为大家做一件事。” 班上同学被他突如其来煽情的这一出搞得眼睛有些红。 辛安冬心里满意,继续说,“我知道这些天有关于已经离开我们学校的姜老师的流言大家人心惶惶,但我认为这件事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高三学子的首要任务是跨过高考这道天堑,有时间聊八卦还不如做题,我刚才去文印室印了些试卷,这上面都是我根据高考出题风格预估出的题型,或许比不上老师们的水平,但如果有同学想要的上来拿就行。” 这的确是辛安冬总结出来的考题,而且他自认有几分把握,反正也是准备拿出来的,现在正好印出来堵住同学们的嘴。 而高三班的学生们就惊呆了,学霸辛安冬谁不认识啊,稳坐年级第一从无人超越过,他的笔记本至今是许多同学争夺的珍宝,由他出的预估试卷,先抢了再说啊! “我要!” “我也要!” “给我留一份!” 同学们纷纷涌到讲台向辛安冬伸手,哪还记得聊姜老师的八卦,都要高考了,当然是成绩重要,提高一分可能改变的就是你的人生,傻子这时候才有心情管男的女的未婚怀孕,强、奸啥的,跟他们有个毛的关系! 同学们如此上道,辛安冬特别的欣慰,“不着急啊,大家都有,我复印了很多份。” 辛安冬同学太好了,太无私了,太伟大了。 高三班的所有人都泪眼汪汪的看着辛安冬,好像他头上戴着闪闪发亮的光圈一样。 至于高一高二的学生们,辛安冬自费买了很多新版的试卷送到教导主任办公室,言辞恳切的述说了自己对学弟学妹们的关心和期望,教导主任很震惊他对学弟学妹的用心,非常欣慰的笑纳了他买的样卷。 至此,全校师生都在忙着探讨试卷,除了不想学习又嘴碎的个别人,真没几个关心过去式姜老师的八卦。 耳根子清净了,辛安冬终于满意了。 过了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蒋玄宗终于用上劲,关于他和姜小蕊的传闻终于全部消失不见,而关于姜小蕊另一版本的流言却越传越猛。 据说,姜老师辞职后去了小学教书,有天下班回家被一个觊觎她美色的流氓这样那样后竟然怀孕了,姜老师立马就疯了。 据说姜老师喜欢那个叫蒋玄宗的男人,疯了也非要说自己肚子里孩子是人家的,所以前些天是污蔑,真正的孩子爹长得可寒碜了。 据说姜老师受不住打击要跳楼,姜老师的妈妈求到那个叫蒋玄宗的男人跟前,想让人家喜当爹娶姜老师白给她养儿子。 据说人家不同意,姜老师的父母还要上门闹,这家人太可恶了! 辛安冬听了心情好,到了高考这天见到蒋玄宗请假给他送考,心情就更美妙了,破天荒给了他一个笑脸进考场。 第143章 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辛家人,这不表妹结婚,辛安冬不是来了吗? 想到两年前辛安冬的亲姐辛安春大婚大日,人家大手笔的张嘴就送一个门面,后来二姐辛安夏结婚也一视同仁,门面没跑,陈佳怡男人家这边的亲戚心里火热,同样是姐姐妹妹,送的还能有差? 陈佳怡男人眼珠子转动,推开陈佳怡快步走过来,热情的说,“原来这就是我小舅子啊,哎呦大名人!今天我跟你姐的大喜日子,别的不多说,你是佳怡的弟弟以后就是我弟,来咱哥俩去喝一杯交交心!” 说着就要来拉辛安冬的手,辛安冬不动声色的躲过,“姐夫今天忙,我就不打扰了,随便吃点就行。” 他的态度稍显冷淡,陈佳怡男人一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佳怡。 陈佳怡娇羞的脸上顿时僵住,心里恨辛安冬不给她面子。 辛安冬不喜欢她,她也不见得多喜欢辛安冬,但她男人看重他,陈佳怡先前故意说了他们关系有多好,这下子男人怀疑,晚上还不得收拾她。 她既心虚又愤怒,有心发火但又想起她妈说到的辛安冬送的结婚嫁妆,强忍着怒气板着脸道,“冬子!你姐夫让你陪他喝酒你咋推三阻四呢,你姐夫请你喝酒是给你面子,你小小年纪人情世故的不懂啊?” 辛安冬:“……”呵呵,他还真就不懂了。 什么破玩意儿,这两人当他姐、姐夫上瘾了是吧,陈佳怡哪来那么大脸认为可以教训他辛安冬? 谁知道还真有不少人觉得陈佳怡说的对,辛艳芳还有陈佳怡男人那两个不拿正脸看人的公婆,一个个都用责备的眼神对辛安冬表示不满。 陈佳怡看见,最怕这公婆对她有意见,连忙偷偷扯了一下辛艳芳。 辛艳芳拍拍闺女的手,仗着长辈的身份训道,“冬子,你这孩子咋不懂事呢,你姐夫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姐夫平时工作忙,都不带搭理那些奉承的小年轻,唯独看你顺眼,你别不识抬举!” 连不识抬举这话都说出来了。 辛艳芳忘了到底是谁求着辛家人来的,也没看到她越说辛安冬的眼里越冷。 陈佳怡的男人还冷哼了一声拍拍袖口。 “滚滚滚滚滚!” 辛文芳脸色漆黑的拉过儿子,敢骂她儿子不识抬举?! “我是给你脸了是吧辛艳芳,我儿子就是不愿喝酒怎么滴,他身子不好从小到大都没喝过半滴酒,你让他陪陈佳怡男人喝,是看不得我想害我儿子是吧?!” 脸面是自己挣的,辛文芳本来就对辛艳芳没啥感情,关系到心肝儿子,才不管你姐姐妹妹的,毫不留情直接喷! 辛艳芳没想到今天她闺女的大好日子,辛文芳跟她闹,气得嘴都歪了,但面对亲朋们指责的眼神,她只能憋屈的赔笑。 “大姐看你说的哪里话,冬子是我侄儿我咋会害他,哎呦不喝酒就不喝呗,今天你能带冬子来我只有高兴的份,我们佳怡头两天就念叨着冬子弟弟了,我跟这孩子说她冬子弟弟忘了谁能忘了她这个表姐嘛,嫁妆比照安春她们,都准备的好好的,大姐你说是吧?” 今天既然来了,辛艳芳哪怕撕破脸也要得到门面,至于门面拿到手了,谁还管辛文芳气成什么样。 辛文芳被辛艳芳这不要脸的话气笑了,她说怎么这么好呢请她们吃喜酒,感情在这等着呢,安春、安夏是冬子亲姐姐,陈佳怡算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伸手要嫁妆! “呶,二十块钱礼钱,别说你姐不疼你!” 辛文芳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块拍在辛艳芳手里,爱要不要,嫁妆啥的痴人做梦。 辛艳芳等半天就等到二十块钱,顿时脸漆黑一片。 陈佳怡脾气冲,她之所以能嫁给她男人,前提条件就是一家门面,这是两家早就商量好的,现在门面没有,公婆岂能放过她。 立马着急的对辛文芳不满的叫唤,“大姨!冬子给我的门面呢,我爸我妈都在这,你别给我昧了!” 老实人陈忠实不知道有门面这一出,见闺女当着大家伙的面不要脸的跟人伸手要,气得脸涨红,“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她大姨不欠你的!” 陈家唯一认清现实的人,陈忠实说完歉疚羞愧的看向辛安冬。 辛安冬面对陈佳怡愤怒质问的眼神,轻轻笑了,他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过给陈佳怡嫁妆的许诺。 门面是他的,想给谁就给谁,别说陈佳怡不是他亲姐,即便是亲姐,就着不讨喜的性子他也一样说不给就不给。 “小姨,”辛安冬开口,既说给辛艳芳听也说给在场所有人听,“您也知道,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土胚房刮风下雨怕房子倒,吃糠咽菜都得要数着米粒,即便这样家里还得养着我这个身子骨弱的,您也说过,我是夭折的命,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能活这么大都是我三个姐姐功劳,我大姐为了彩礼给傻子当老婆,我二姐为了我的医药费按手印给人当长工,我三姐腿脚不好早早辍学当保姆供我读书。” “她们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得,别说一间门面,等我辛安冬哪天真有出息了,送她们一人一间别墅都没二话。”当然只送给他三个姐姐,姐夫什么的,免谈。 说到这里,辛艳芳的脸色已经不好,辛文芳哭成泪人,辛安冬轻拍着母亲的后背,继续淡淡道,“我是小辈,不应该说长辈坏话,但投桃报李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人不能没有良心,小姨虽然从小待我不亲厚也从不上门看望爷奶,我能理解她,但我还是生气,为爷奶不值,今天这事小姨可能要怪我,我无话可说,但佳怡表妹的嫁妆,我的确没想到小姨会亲口跟我要,我……” 后面辛安冬拧眉苦笑,没再说什么。 他不说,其他人却觉得无声胜有声,人家孩子不是说了嘛,不该讲长辈不好,但孩子心理委屈,这种狠心贪心的小姨不骂个三五天心里能痛快? 说人孩子夭折的命,娘家数着米粒过日子,听说她男人在厂子里拿工资,也没见帮衬一下娘家,从不肯回家见父母,生了等于没生,这样狠心的女人生的闺女,嫁给谁家不是祸害! 辛安冬长得好,唇红齿白,红彤彤的眼梢让有眼睛的人看着都心痛怜惜,一致同仇敌忾面带指责的看向辛艳芳。 今天来吃席的大多数是陈佳怡男人这边的亲朋好友,但这些人又不是不讲理,刚才辛安冬的一番话说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说到三个姐姐的好,再对比小姨的寡恩刻薄,还好意思跟人孩子要嫁妆? 要他们说,连二十块钱礼钱都不带施舍的! 这一家子引起了公愤,再看桌上的酒席,青菜萝卜干,寒碜的还比不得自个家呢,随即没了来吃酒席的高兴劲,鄙夷的丢下三五块礼钱直接走人。第一百零九章 欺骗 自那天从陈佳怡的婚宴回来,全家人对辛安冬刮目相看,读书好啊,嘴皮子溜,软刀子戳得痛,这几天多少人来她们家讨伐辛艳芳,辛艳芳连带她闺女陈佳怡的名声在清水县都臭了。 辛婆子知道辛艳芳跟孙子要嫁妆后,老人家气得心口疼,大骂辛艳芳不是个东西,以后就当没这么个闺女! 陈忠实倒是来辛家赔礼道歉,但辛家不欺负老实人,跟他说通后东西怎么拎来的怎么拎回去。 辛艳芳母女大概也知道踢到铁板了,再也没敢上辛家门打秋风,只听说陈佳怡婚后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公婆管得严,每天在家洗衣做饭还得给老人倒屎盆子,一刻不得闲。 在家收收钱、端盘子,辛安冬的日子过得平静又安宁,只等着一个星期后去b市大学报道。 这天,三姐辛安秋神秘兮兮的把他拉到房间,脸上露出小女儿之态,扭捏的说,“他想见爸妈,小弟,你说我要不要带他来家里?” 第145章 被以为最亲近的人欺骗,只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两个月的陌生人。 他不想回家,嘴上他对三姐说得义正言辞回去跟辛母如实汇报,可让他真的伤三姐的心,他却做不到。 三姐傻,那个男的就是可恶,辛安冬即便再不满三姐的欺骗也不可能放任她再跟那种人相处下去。 他倒是要看看三姐口中称赞的几乎完美的人是个多出色的男人,敢装就别怕查,辛安冬别的没有,钱还真不缺,他在清水县读书三年,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只要那男的是清水县土生土长的,祖宗十八代都能把他查出来。 在面馆吃了碗青椒肉丝面,辛安冬填饱肚子也不太想回家,便去母校清水中学逛了逛,拎了些东西拜见以前的任课老师,老师们都很热情,知道他考了省状元后特别为他高兴,还想让他给学弟学妹们讲讲课,辛安冬连连推脱才得以逃出学校。 下午五点,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辛安冬进入清水县一家出了名的歌舞厅等人。 帮他调查的人跟辛安冬约好,下午六点两人在丽春歌舞厅见面。 辛安冬这几年忙着学业要么就是火锅餐厅,他除了口腹之欲没什么玩乐放纵的心思,歌舞厅竟然还是第一次来,像土包子进城一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从他身边走过,媚眼如丝,扭腰摆臀,辛安冬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只觉得新奇。第一百一十章 解决渣男 “嗨!冬子这边!” 辛安冬正四周打量呢就被来人拽住了胳膊,那人点了好几样吃食还有几瓶洋酒,火急火燎的带着辛安冬进了一个装修别致的包厢。 吴猛见他怔楞的站着,噗呲笑了,“傻了吧,见到那些小姑娘迈不动腿了?别急!等会哥给你叫几个标志的!” 辛安冬失笑,他总不能说他只是好奇歌舞厅什么样吧。 只好道,“你别拿我开玩笑。” 眼前这个梳着三七分头型,穿着格子衬衫面上流里流气的男人就是辛安冬机缘巧合认识的一个朋友——吴猛。 他一坐下,吴猛就给他斟酒,特别热情,“来来来,有几年没见兄弟了,自家门口不知道来找我,我这歌舞厅开了两年没说光顾一下生意,你说有你这样当兄弟的吗,我可是天天去你家龙虾馆照顾呢!” 辛安冬翻白眼,他光顾丽春歌舞厅的生意? 算了吧,他还不想被他妈打得英年早逝。 吴猛这人讲义气、性子爽朗、玩得开,早年学人家收过保护费,运道不好碰到硬茬,差点没被打死,幸亏放学回家的辛安冬路过救了他,不然哪有他今天。 所以吴猛虽然道上朋友众多,过命的交情也不少,按理辛安冬这样的乖乖学生仔跟他玩不到一块,俗话说的好,道不同不相谋嘛。 但吴猛不,那回没有辛安冬他一条命早就没了,吴猛认死理,有恩必报。 两人虽不同道,也没说经常聚聚,但其实还是很有几分真交情的,吴猛算是辛安冬真心朋友中的少数几个。 辛安冬握着酒杯为难,“我不能喝酒,一杯就醉。”这真不是推辞,他酒量从来都不好,一杯倒,说出来也是丢人。 “啧!瞧你没出息样!当我吴猛的弟弟还能孬的?”吴猛却不在劝酒,嘴上说着扫兴,却妥协道,“算了算了,不喝就不喝吧,我让小茶给你拿几瓶汽水行吧。” 吴猛朝旁边站着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叫小茶的服务生惊奇的看了辛安冬两眼,领命小跑出去拿汽水。 若是旁人推拒猛哥的酒,猛哥铁定骂他不识抬举摔杯子,这人谁啊,猛哥竟然上赶着伺候! 服务生心里的弯弯道道辛安冬两人不清楚,吴猛一口一个花生米一口一杯酒,惬意得很,“你让我查的那个叫朱鹏的人给你查清楚了。” “朱鹏?”辛安冬楞了一下,恍然笑道,“那人是我三姐新交的男朋友,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说吧,那人什么情况?” 朱鹏,猪棚?辛安冬失笑,那三姐肯定不能嫁他了,不然日子得苦成什么样! “那小子手上的那些龌龊事,我还没查呢,街坊四邻全给抖出来了,哎我说你姐眼是不是瞎的,就那种孬货玩女人没担当的男人也好意思当个宝?” 辛安冬脸有些黑。 吴猛看了他一眼,继续不屑的啧啧说,“就说女朋友吧,以前那些远的咱不提,这两月跟你姐处一块的同时可还有三四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等着他呢,这小子忒牛逼,靠着一张小白脸哄了五六个姑娘,一天跟三顿饭似的约会,坐享齐人之福,你姐不是跟他处对象吗,难道就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那傻得可以那根绳子吊死算了。” 吴猛别看是道上混的,但人家不说洁身自好吧,但绝不会哄骗女人的感情,他是最瞧不起那种没出息只会在女人身上逞能的男人。 “我姐没谈过对象,这个朱鹏是第一个,你也说了,他很有经验和手段,同时交好几个女朋友都能游刃有余,我三姐单纯的性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辛安冬淡淡道。 他其实没太多生气,渣男踢开就是,没必要为已经发生的事耿耿于怀,而且辛安冬相信自家三姐虽有点谈恋爱昏头的迹象,但保守的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吃亏。 果然,接下来吴猛又戏谑的跟他讲了朱鹏的光荣事迹,基本上除了他三姐,其他几个被迷住的小姑娘或多或少都被占了便宜,关键这些女孩都被朱鹏迷住了眼,被占了便宜还愿意死心塌地等他,也是哔了狗。 而他三姐之所以只被他摸过小手,知道原因后的辛安冬反而恨不得拿把刀把朱鹏那个渣男砍了的欲望。 那家伙竟然从一开始就没看上他三姐,纯属是玩玩来着,时不时逗弄两下,就喜欢看小姑娘为他着迷的模样,当自个是种马文男主角呢! 他表面说是尊重三姐,其实背地里却嫌弃她腿脚不好,是个残疾人,觉得跟她在一块丢脸,要不是这次厂子里传出分房的消息,他又恰好突然得知辛安秋竟然是辛家龙虾馆老板的三闺女,这才急吼吼哄骗他三姐结婚。 辛安冬气笑,感情他拿出门面给姐姐们当嫁妆还招贼了? “你放心,你三姐就是我三姐,欺负咱姐的人我吴猛能让他好过!”吴猛志得意满的说。 辛安冬扶额:“别跟我说你直接找人揍了他一顿?” “切!少瞧不起人,”吴猛对嘴又喝了一口酒,得意道,“我让人把查到的资料,他给那些女孩写的情书,还有他那些情债,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贴在了他们厂子的公告栏上,不出明天,情圣朱鹏的大名肯定要火遍咱清水县!” 他也是损的,你不是藏着掖着装情圣嘛,那就给你全部披露出来,给大家伙瞧瞧情圣的风姿! 至于那些一开始不愿意出卖情郎的女孩,当知道自己的情郎根本不是谦谦君子爱她如斯,反而有大把像自己一样红颜知己之后,心里能不仇恨吗,况且吴猛给了钱,书信上只要把女方的名字涂掉,谁还知道谁。 这种只赚不赔的买卖,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佩服!”辛安冬乐得前仰后伏,举起汽水瓶,非常满意吴猛的做法,“来,小弟以汽水代酒,敬拔刀相助的猛哥一杯!” 铁证如山,辛安冬也不耐烦整那些虚的,吴猛的手段反而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而且这位义哥直接帮他把后面都摆平了,只能说他辛安冬遇到了贵人,怎能不感激一番。 吴猛笑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好说,咱俩家兄弟不说二话!” 两人也不嫌怪异,酒瓶子碰一下,仰面对吹。 第147章 “啰嗦啥呀,”辛文芳忙着结账没工夫理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忘吩咐儿子,“你宗哥喝了点酒,你晚上警醒着照应点!” 辛安冬:“……” 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辛安冬洗个澡先让自己清醒清醒,一身水汽出来后,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还是不愿相信。 咬了咬唇,辛安冬将毛巾披在肩上,然后猫着身子悄咪咪的到自己房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没听见声音,手伸出刚要敲门又顿住了。 顶着一头黑线,他反问自己,辛安冬你是不是傻,自己家,自己房间,还敲个屁的门啊! ‘咔哒!’ 辛安冬镇定的走进去,里面漆黑一片,视线一一扫过书桌,衣柜,床上,没声音啊? “唔……” 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发出一声响,辛安冬手一抖,抓着的灯绳咯噔被拉下,刹那间灰暗的房间敞亮一片,而那个鼓起的蓝格子被包毫无征兆的撞入辛安冬眼帘。 辛安冬抚额,“……还真在。” 落定事实他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不就是睡一被窝嘛,有什么呀,小的时候他跟蒋玄宗睡了不知道多少次。 “啧,这味道。”酒今天是跟他杠上了是吧,辛安冬捏着鼻子走近床头。 他拉下被角,霎时一阵熏人的浓郁酒气差点没把辛安冬呛死,呕,他脸色难看的一把拽下蒋玄宗身上的被子,对缩在他床上的人完全没了好语气,“醒醒,醒醒,别睡了给我醒醒!” 什么男神啊这会全都不好使,酒鬼也敢睡他床,能忍就不是辛安冬了,他冷着脸不停地推蒋玄宗。 蒋玄宗迷迷糊糊的浑身难受,被摇醒后睁开眼恍惚好像看见了安冬,“你……” “别你你你了,赶快给我起来去洗澡,熏死我了。”辛安冬不能一手直接拽起蒋玄宗,只好扯着他的衬衫往床下拖。 刺眼的灯光让蒋玄宗稍微清醒了些,虽然还是头痛欲裂,但至少看清了眼前人,知道不是虚影,他眉头跳了跳,仿佛记得一路摆脱那些人正好跑到辛家龙虾馆的事。 他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酒后的声音带着疲倦和沙哑,“抱歉,今晚喝的有点多。” 蒋玄宗并不是个贪杯的人,或者说他很少喝酒,能推则推的那种人,但今晚那些昔日的同僚述说着往事,其中有几个嗜酒如命的人一个劲劝酒,他推了几次,对方不依不饶,现任县长也好杯中之物,跟着笑劝,蒋玄宗不是喜欢摆架子的人,无奈之下只好跟着酌了几杯。 却没想到那酒后劲大,有些上头,蒋玄宗只得告罪先离开,本来没什么,但古怪就在其他人不让他走,还想给他斟酒,这种情况,蒋玄宗立马猜出有人故意想灌醉他。 突然间,蒋玄宗变得警惕,不动声色的推开酒杯强硬的要离开,他一定要走是没人拦得住的,果然,出了酒店的门,就有几个贼眉鼠目的东西守着一辆面包车旁像是等人,见到蒋玄宗眼睛一亮就要朝他奔去。 敏锐察觉到的蒋玄宗立刻从另一方向疾步离开。 酒的后劲太大,可能还添了点料,蒋玄宗勉强躲开那些人的追寻一气冲进了辛家龙虾馆,然后就倒栽葱要往地上倒,幸亏被辛母看见,被立马扶进了辛安冬的房间。 回想到这,蒋玄宗已经清楚为何身在这里的原因,至于那些同僚为何要灌醉他,追寻他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蒋玄宗眼底暗了暗。 辛安冬见蒋玄宗发了会愣突然打开房门出去,奇怪道,“你等会呀,我还没拿新毛巾给你呢。”他以为蒋玄宗去洗澡来着。 蒋玄宗握着门把手的动作顿住,回头道,“不用麻烦了,我这就准备离开。” 啊,要走啊,辛安冬顿了下,随意摆摆手,“那行吧,看你喝的醉醺醺的,下楼梯的时候看着点。” 蒋玄宗轻笑,“好。” 房门被关上,辛安冬摇摇头准备收拾一下床铺睡觉,然而还没弯腰呢,只听牙疼的一声‘噗通。’ 他转身开门,客厅的灯打开,只见蒋玄宗狼狈的坐在他家地板上,俊脸懵逼。 “噗!”辛安冬没忍住,鼓着脸笑了。 “咋啦咋啦,什么声音?”辛婆子颤巍巍弓着腰出来,老人家睡得有些迷糊,见个大活人躺在自己地板上,傻眼了,“这谁家孩子啊,大晚上的上我家干啥?” 辛安冬忍着笑,扶辛婆子回房间,“奶,那是认识的人,今晚住我家,没事,您老继续睡啊。” 他没说是蒋玄宗,要知道蒋书记在他家几乎算得上神仙般清贵的人物,只喝花露水就能长命百岁的人,要是被他奶知道摔坐在地上的二愣子就是蒋书记,今晚这觉大家都甭睡了。 “那行,地板上凉,你别让人睡地上。”辛婆子吩咐。 辛安冬给他奶关上房门,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您老睡你的,不用操心。” 回到客厅,见蒋玄宗还坐在地上呢,辛安冬没好气道,“干嘛呢,快站起来啊。”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拉蒋玄宗。 然而此时的蒋玄宗紧绷着身体,仿佛经受着火山岩浆喷发,他浑身发热,呼出的气息滚烫一片,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尴尬的是就在刚才,安冬俯身的那一刹,一股子沐浴后的清香仿若凉水直冲脑门,久旱逢甘霖,清凉刺激着灼热,蒋玄宗全身舒坦的想要发出声音,因此忍不住竟然…… 辛安冬见他低着头,汗湿的额头都在滴汗,水珠‘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他纳闷,有这么热吗?热还不起来,坐地板上凉快啊,什么毛病? “你到底起不起来啊,难不成要我抱你……” 辛安冬挖苦的话还没说完,蒋玄宗捏紧了拳头站起身,侧着身体挡住身体的变化,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一遍粗粝,抬头有些艰难的说:“我想借你家洗手间用一下。” 被他黑亮的眼珠子的盯着,那里面像是藏着一个钩子,他英俊深邃的脸庞贴得很近,急促的呼吸烫人,辛安冬突然有几分不自在的后退了两步。 他抿了抿嘴,“哦,那你去吧,我给你拿新毛巾。” 辛安冬掐了下手心,让自己昏沉的大脑精神点,警告自己美色当前也要做个有骨气的人,别没出息的迈不开腿。 “不用!”蒋玄宗急忙止住辛安冬话茬,额头青筋有些鼓。 他抬头对上辛安冬疑惑的眼,对方仿佛水洗一般透亮纯澈的眼睛漂亮得过分,长又卷曲的黑睫毛如羽毛轻刮在他的心房,嫣红的唇好似不解的微张,他呼吸一窒,难堪的迅速转头,皱眉沉声道,“我的意思是,我很快就好。” 不识好人心,辛安冬皱了皱鼻子,才懒得管他,“随便你。” 蒋玄宗松了一口气,正想去洗手间整理一下仪容,却下一刻僵住了身体,突如其来的反应迅猛如野兽,他瞳孔猛缩,条件发射的一把拽住转身要走的辛安冬的手腕。 他手劲大得出奇,辛安冬纤细的手腕被勒得生疼,莫名被拉住,辛安冬也有些气了,不要毛巾又拉住他,难不成断奶的娃啊,他又没奶! 第149章 辛安春也在一旁笑,见儿子被绑着小身子想走就被他舅舅一个劲轻松拽回来,以前满地撒欢像土匪一样贼,现在这会老老实实被扣在弟弟身边,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她非但没觉得生气还挺高兴,感兴趣的对辛安冬说:“你这法子好,就该绑着拽着他,反正手脚能动,他玩着稀奇也不哭不闹,也不怕放人群里找不着,下次我也这样绑,省得人嫌狗憎的满地撒欢,我都管不住他。” 小胖子是辛安春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蛋,家里头奶奶宠外婆爱,辛安春先前的孩子没保住一直是心头的痛,自然对这个得来不易的心肝也疼得不行。 但这孩子太皮了,一会功夫没看住就跑没影,身边脱不开人,但大人们各有各的事忙,哪能时时刻刻缀在他屁股后,辛安春为这个好动的儿子简直操碎了心,小胖子的屁股蛋一天要被他老妈揍好几遍。 今天看到小弟用绳子灵活的缠绕几圈然后拴住儿子,既方便带又不限制小孩的活动,简直太方便了,辛安春跃跃欲试,想着回去就跟婆婆说说这个法子。 辛文芳&辛安冬:是亲儿子吗? 不过小胖子的确特缠人,屁股后就像装了个小马达,坐不住的性子,浑身的劲,哒哒哒不留神就被他跑远了,辛安冬以前爱陪他闹,今天是实在没力气,还好有这根绳拴着,太快了就拽一下,伸缩自如。 最喜欢舅舅的小胖子懵逼着一张肥嘟嘟的小圆脸,在辛安冬拽了他两下被逼刹车后,竟然没闹,反而稀奇的拽了拽身上的红绳,咧开嘴对着辛安冬笑得欢。 这傻孩子以为舅舅跟他玩游戏呢。 溜外甥的辛安冬良心有点疼,关键是小胖子被溜了一上午不哭不闹特讨人欢喜,他想了想,跟大姐说了声,然后带着小胖子出去吃好的补偿小外甥。 小胖子除了喜欢疯玩就是嘴馋,外甥像舅,跟辛安冬一样一样的。 被舅舅牵着手带进饭店的时候两眼顿时瞪圆,这小家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白嫩嫩的小爪子拽着辛安冬手,口齿不清的急吼吼喊,“舅——舅!吃吃吃吃吃……” 辛安冬无奈:“……知道了。”‘舅舅’两个字眼学了这么长时间都咬不清,‘吃’倒是一叠声叫得挺溜。 舅甥俩都是吃货,但今天辛安冬身体不适,辛辣的不能吃,小胖子年纪小,辛安冬不敢给他吃太杂,所以舅甥俩点的菜特别清淡。 辛安冬给小胖子围上二姐缝的饭兜兜,让他自己拿着勺子吃蛋羹。 小胖子迫不及待的拿勺子往嘴里挖,小嘴砸吧砸吧吃饭还发出声音,辛安冬揪揪他的小鼻子,“吃饭不能咂嘴,像个小猪一样。” 小胖子撅了下嘴,大大的眼睛瞪着舅舅,哼了一声,依旧我行我素。 辛安冬:“……”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朋友打交道啊,烦请谁告诉他怎么教育小朋友。 “那,小胖子是个乖孩子对不对,咱吃饭的时候不吧唧嘴好不好?”辛安冬心累的慢慢哄。 “服务员!”一声烦躁的女声响起。 辛安冬楞了一下,就见一个穿着西装打领结的经理急匆匆走过来,点头哈腰的问旁桌的女人,“您好小姐,有什么为您服务?” “还问我有什么服务?你听听,果然乡下小地方!”女人意有所指的瞥了辛安冬一眼,手指着小胖子,“这小孩吃饭咂嘴,比吃猪食还难听,我忍了很久了,我来你们这是用餐的,他这样我还怎么有心情吃饭,很恶心好不好,一点食欲没有了!” 辛安冬瞅了眼正吃得香的小胖子,小胖子无辜的抬头,舀着小勺子,“舅舅?” “乖,吃你的。”他内心叹息,摸了下小胖子圆滚滚的脑袋瓜子,被嫌弃就被嫌弃吧,总归是自家外甥。 这家饭店在清水县属于饭菜香档次也最高的,装修在这个九十年代称得上一句十分潮了,虽然里面中西餐混杂,但至少外包装,例如装潢还有服务员的服饰基本上跟着西餐厅走,有那么点洋气。 饭店的经理是外省来的,他在餐饮业干了差不多五年,形形色色的客人见多了,说实话,眼前的小姐穿着时髦洋气,其实以他多年看人的经验来看,那边带孩子的少年至少在衣品上就能完胜她。 人家穿的白衬衫,不显山露水,牛仔裤也清清爽爽看不出什么,脚上的板鞋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其实呢,每一件衣服不用上手摸他就知道料子肯定差不了。 更关键的,一个人的气质和内涵是任何高档的衣饰穿戴不出来的,这位小姐叫嚣着小孩咂嘴的问题,眼刀子不停刮在那位少年身上,瞎子也能看出来她是无端生事,故意找茬呢。 经理心里看不上这女人,面上不动声色客套的笑道,“小姐您看,这还是个孩子,两岁不到,小孩子吃饭都是这样的,要大人慢慢教才好,要不我给您换个安静的位置吧?” 给你重找个位置总不能再找茬吧? “什么意思?!凭什么让我走!你让那两个乡巴佬滚蛋不就行了!”女人高傲的冷哼,扭头又给了辛安冬一个眼刀子。 什么毛病,辛安冬无语,他招谁惹谁了? 经理皱眉,带孩子的少年是先来的,这位女士后来,按理来说又是她提出不满帮她换位置很正常,却没想到这人得理不饶人非要撵人家走,他这个一店经理还没说话呢,这女人算哪根葱? 还有那古里古怪的普通话,显摆什么,欺负咱清水县人不会讲普通话咋地?! 女人打扮得挺入时,相貌也姣好,却没想到性子如此刻薄,正好小胖子吃完了,辛安冬不想让经理为难。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吃好就走,希望这位小姐接下来能愉快的用餐,还有,我家孩子还小,您嘴上积点德,以后您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觉得您肯定能完美的把他教好。” 跟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斤斤计较,也真是有出息。 经理迅速反应过来,对辛安冬态度特别好,“真是不好意思,您下次来我给您打折,这次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辛安冬笑笑,“没关系。” 按说打了胜仗女人该得意的,可听听这人说的话,以为她听不出里面的嘲讽吗?她顿时脸都气歪了。 辛安冬给小胖子擦了擦嘴,才不管她怎样气急败坏,淡定的牵着外甥的手结账离开。 辛安冬根本没将今天在饭店遇到的事当回事,将吃饱喝足睡眼朦胧的小胖子塞进大姐怀里,他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便跟辛母说了声也慢悠悠的回房间休息。 “安秋你干啥呀!你个死丫头跟你说了你弟在睡觉呢,你冲他房间跑什么,男女大防,你还有没有脸了给我出去!” 辛文芳冷脸拦在儿子房门口,三丫头一到家就冲上楼,她知道儿子今天不舒服,还提醒了闺女两句,谁知道这丫头一个劲往她弟弟房间冲。 辛安冬跑得气喘吁吁,冷着脸,“妈你让开,我找小弟有事!” “有什么事等他醒来说,你火气冲冲的,你弟惹你了?”辛文芳心头一跳,小心翼翼的问。 辛安秋嘴瘪了瘪,带着很重的鼻音和哭腔,“你问他,你看看他干了什么好事,我是他姐,他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想到今天发生的丢脸事她就怄得不行。 辛安冬睡得迷迷糊糊呢,耳边就听见苍蝇似的嗡嗡叫声,他掀开被子起床,一打开门就看见恶狠狠瞪他的三姐和一脸担忧的辛母。 “你俩在我房门口干啥呢?”他奇怪的问。 第151章 傻爸爸老婆高兴他就高兴,他脑子里没有上大学读书的概念,感觉全家今天都挺兴奋的,他也就一路乐呵呵。 辛安秋羡慕的揪着小弟的胳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我也要读高中考大学,大学就是不一样,比我那中专学校好太多了,你看看那些捧着书的,天哪,人一看就肚子里有墨水,举手投足气质都不一样!” 她也说不上来,说傲气吧,人家也没傲,但就是站在人面前都仿佛底气不足低人一等的样子。 当初小弟劝她很多遍,辛安秋脑子就是转不过弯,觉得老师说的考中专好,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她亏大了。 b大的学生自然不一般,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显然再恰当不过。 辛安冬只能拍拍他三姐的肩膀安慰,“你要是下定决心再考,还是有机会上大学的。” 当初也不知道三姐怎么了,犟得不行,他嘴说干了也不好使,铁了心要上中专,现在知道后悔了,他也有些无语。 谁知道辛安秋楞了一下,惶恐的摇头,“算了吧,我可不想再挑灯苦读,那种日子简直是折磨,我觉得我现在会计当得挺自在的,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她话音刚落,辛文芳紧跟着一巴掌拍下来,笑骂:“你个没出息的!” 辛安秋吐了吐舌头不说话,她对目前的生活挺满意的并不想改变,或许将来有一天她会重新上进,但这会还没有那种想法。 辛安冬是有些可惜的,但三姐不喜欢他也不会强逼。 辛家人在b市玩了一个星期后就打道回府了,辛安秋还有些念念不舍,只差没把垂涎二字写在眼里,毕竟大城市跟自家门口的土窝窝物质条件天差地别,新奇的事物也多,辛安冬能理解。 辛安冬送家人去车站,远远望着绿皮火车开走的身影突然感觉特别孤单,但他适应能力强,失落了几分钟,便转身离开了,刚开学忙得很,认识新舍友新同学还要为接下来的军训做准备,水深火热的日子可想而知。 因此走得匆忙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拎着皮包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不可置信和困惑的眼神,那是一种夹杂着惊喜又迟疑的神色,甚至那人最后还自我怀疑地揉了揉眼睛。 走到宿舍楼,辛安冬刚要进门,宿管阿姨叫住了他,“哎,小伙子,你是不是叫辛安冬?” 辛安冬纳闷,他有这么出名吗,才开学第二天就有大妈认识他? “对,我叫辛安冬,大妈您找我什么事?” 宿管大妈高兴的从窗户口伸出头,“哎呀,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有个自称你哥的人等你老半天了,我看他找你挺急的,或许有什么重要事,你快去看看吧!” 至于为啥认识这个小伙子,大妈毫不羞愧的说,谁让人小伙子长得好呢,把那些青葱水嫩的小丫头都比下去了呢! 他哥?辛安冬莫名其妙,他咋不知道他妈还给他生了个哥哥,难不成有人冒充?那也不可能,谁没事冒充他。 辛安冬很有自知之明,在这一砖头下去砸死好几个当官的首都,他那俩小钱真不算什么,至于他个人,入学成绩的确惊艳,但第一次班会还没开呢,认识他的人应该没几个吧。 那么那位冒充他哥的无名人士到底谁? 辛安冬疑惑,顺嘴就问了出来。 宿管阿姨挺和蔼可亲,笑道,“说是姓蒋,看起来二十郎的男人,长得挺正派,就是跟你不咋像。” 说到这,宿管阿姨也有些怀疑那人身份,一个俊秀白嫩,一个英俊高大,完全不是一个模子呀。 “小辛啊,那人你要是不认识就别管,你初来不知道,有些人性子可坏了,你别被骗了。”阿姨好心的提醒,就怕眼前这个精致秀丽的少年被人轻易哄了去,这白白嫩嫩的胸无城府样,宿管阿姨也是操碎了心。 姓蒋啊,还能是谁,辛安冬轻嘲,还二十郎当呢,那老男人都三十几了。 对阿姨的提醒辛安冬心里很受用,顺手将手上拎的苹果拿了几个放阿姨桌上,乖巧道,“阿姨您放心,我认识那人,这是我刚买的苹果,老农说是特别甜,您帮忙尝尝。” “哎!你这孩子,阿姨想吃苹果自个不会买啊,哪能占你便宜,快拿走,阿姨不能收!” 宿管阿姨也就是看小孩长得好才多嘴关心了一句,哪知道人孩子这么实诚,心里热乎乎的,但实在不想占人孩子便宜,忙喊转身离开的辛安冬。 “阿姨吃吧,我买的多着呢!”辛安冬笑着摆摆手,他也不是故意讨好宿管阿姨,只是被阿姨的行为暖着,想那么做就做了。 没走几步,他果然见到了那人。 他站在阳光下,穿着白衬衫休闲裤,整个人英俊得发光,不同于校园内青涩俊秀的男同学,他的气质偏向成熟,却如醇香的陈酒只会让人越发被不由自主的吸引,走过的同学不论男女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这气场强大的男人,有好奇、有欣赏,也有倾慕。 一如辛安冬第一次见到他,那种让人为之心折的气质使他永远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如果他刻意穿着老土的中山装,或许还不会如此引人注目,但只要他脱下伪装,几乎没有人能抵挡他的魅力。 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辛安冬默默停下脚步。 他在想蒋玄宗来找他干什么呢? 两人之间除了打了一炮好像没什么可谈的,就连那一炮也是稀里糊涂阴差阳错造成的。他那天的情绪和状态都不对,辛安冬察觉到,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没什么可丢脸不敢承认的,那晚他的确是半推半就,算得上是趁人之危了。 有点良知的或许要羞愤欲死,但辛安冬不,他觉得蒋玄宗压了他又没亏,那晚翻来覆去好几次被煎鱼一样,他也是遭了大罪的,凭啥他要低人一等,两人顶多算是合作了一番,谁也不欠谁。 至于今天蒋玄宗来兴师问罪,就凭这么几年来对他的的认识,辛安冬是不觉得的。 胡思乱想了一遭也想不出究竟,辛安冬打定主意见机行事。 这时,蒋玄宗已经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朝他看了过来,眼带血丝,目光复杂,令他有种对方快被自己逼死的荒谬错觉。 辛安冬想,他没那么大能耐吧。第一百一十四章 在蒋玄宗心目中,辛安冬是比表弟还要与他亲近合眼缘的孩子,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很喜欢他,乖巧懂事,一个人努力担负起家庭的重担,即使生活困顿好像也无法打倒他,像小白杨挺直着背脊,从容淡定得不像一个孩子,永远坚强得让他心疼。 他喜欢揉搓他那头细软柔滑的头发,喜欢捏他小巧可爱的鼻尖,喜欢看他噘嘴耍性子的样子,喜欢听他软软的喊宗哥,仿佛自己是他唯一的信仰,是他最亲密无间的人。 当发现表弟竟然喜欢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惊愕于两个男人在一起如何世俗不容,而是他心里窝藏了一团火,愤恨于表弟龌龊的心思玷污了他清纯洁白的少年,厌恶自己监管不力,以至于将他置于那样难堪委屈的地步。 后来他知道少年并没有他想象中纯暇,他有自己的坏脾气和小心思,揭掉单纯无辜的伪装,他会因为排斥你而语气恶劣,说话针针见血,用讽刺的话语让你哑口无言。 蒋玄宗觉得他该生气的,毕竟威严受到了挑衅,但没有,他竟然只是觉得无奈,在小心翼翼的想惹他生气了该如何补救。 他无可救药了,他想他前半生或许还有后半生对任何人恐怕也没有对他那样和善了,他拿他实在没有办法。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少年的感情,因为在之前他根本不需要想,兄弟之情,父子之情或者朋友之情,都有一些,但都不是单一的。 第153章 无视他灰白的脸色,辛安冬继续说,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有些为难道,“再说宗哥您都一把年纪了,想这些未免太……” 他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但正因为表达得太清楚了,每一句都狠狠戳中心口,蒋玄宗此时才觉得无地自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难堪又疼痛。 辛安冬说的太直白了,就差没指着鼻子骂蒋玄宗一把年纪还老不正经,是个老流氓。 也是,表弟正浩跟他一般大,家世样貌性格一样不差,他不也一样嗤之以鼻,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错误对他这种‘老男人’另眼相待,是他太自以为是。 静静望着蒋玄宗步履匆匆离开的身影,辛安冬眼睛涩得厉害。 敢羞辱他的人就要做好被回敬的准备! 他平生最讨厌别人拿他的性向说事,同性恋吃你家大米了?这是天生的他无意掩饰,但这个时代对他这类人太苛刻,他不得不谨慎小心,蒋玄宗的行为令他憎恶,再一次痛恨当初瞎了眼的自己。第一百一十五章 上次说开之后,辛安冬再也没见过蒋玄宗,一晃一个月过去,良好的适应校园生活的他与同寝室的舍友们相处得也很不错,大家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佼佼者,虽有些傲气,性格也南辕北辙,但思想成熟都不是小孩子,做不到交心也能和平共处。 大学是盛产浪漫恋情的基地,刚度过天昏地暗高中三年生活的男男女女们蠢蠢欲动。 辛安冬他们寝室一个长得小帅,b市本地人,家境优渥的舍友吕梁,历经一个月的苦苦追求,雷打不动的殷勤小意,又是陪读又是送爱心早餐,终于追到了他心仪的女孩。 昨天他们正式宣布在一起,格外兴奋的吕梁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炫耀式做法,决定邀请寝室里的一众兄弟吃饭。 其余几个对他追到女神早就眼红不已的舍友纷纷举起拳头把他‘痛扁’一顿,然后嚣张的表示今晚一定要吃穷吕梁。 吕梁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哪里还在乎那点请客的小钱,直接大方至极的表示全寝室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或者有女朋友的也可以带着,只要去的他都来者不拒。 “啧啧啧,瞧把梁子乐的,今晚准备大出血啊,乔慧我也没见着多标志啊,咋把他迷得魂都不见了一样,脸大眼睛小腰还粗,哪里及我们安冬十分之一的颜色。”赵卓恒感慨的走到辛安冬的身旁,下巴磕在他背上,勾着身子轻轻敲了一下辛安冬水杯。 低头看书的辛安冬被他猛然压得直不起腰,咬牙切齿的推开他,“欠揍是吧?” 人家找女朋友要你多管闲事,要让吕梁听到赵卓恒这么贬低他好不容易追到的女神,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说来也是孽缘,赵卓恒和辛安冬同属新生中较出名的人物,辛安冬出名在于他非人般恐怖的高考成绩和出众的相貌,而赵卓恒虽然长得不差,算得上风流倜傥,成绩马马虎虎,但真正使他一星期内闻名全校的是他交女朋友的速度。 没错,赵卓恒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吕梁一个月抱得美人归令人羡慕,赵卓恒却勾勾手指头就能引来大批女同学,令人发指到你怀疑人生。 一个星期换了九个女票,平均一天就能勾搭不止一个妹纸,典型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偏偏他还特别会讨女同学欢心,在没认清他正面目前,很少有女生不被他道貌岸然的俊脸迷惑。 刚进寝室的时候,辛安冬并不知道这人的德行,但在一而再再而三被端茶递水热情搭讪之后,辛安冬哪能还看不出他的心思。 初时辛安冬还警惕的怀疑赵卓恒也是同道中人,但后来渐渐发现这丫看他的痴汉眼神是纯粹的欣赏,是个地地道道的颜控! 辛安冬对赵卓恒的行为不做任何评价,但他们同在一个寝室,赵卓恒又厚脸皮的选了他的对床,每天锲而不舍上赶着跟他套近乎求勾搭,辛安冬又不是铁石心肠,总不能隔离赵卓恒吧。 两人渐渐就说上了话,相处之后发现,抛开赵卓恒的花心不说,他性格开朗,聪慧讲义气,在同学间很混得开,又出生医学世家,个人专业素质过硬,能搞到不少专业资料,辛安冬现在手上看的这本珍藏版医书也是赵卓恒帮忙弄来的。 一来二去自然成了关系比较好的舍友。 赵卓恒顺势松开,一脸无辜的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安冬本来就比乔慧那个惯会装模作样的女生长得顺眼啊。 辛安冬冷笑,瞥了眼身后忙着兴奋没听见他们说什么的吕梁,“真有能耐当着吕梁的面说呀。”看他不把你打死。 赵卓恒一噎,摸了摸鼻子,绝口不逞能,恋爱中的男人像疯狗,自从喜欢上乔慧,但凡寝室里有人说一句乔慧不好的话,吕梁能上蹿下跳闹得不可开交,赵卓恒是看不上的,但不得不说谁也不想被疯狗咬一口。 “嘿!你俩背后谈什么呢!” 吕梁突然走过来,他今天高兴,一脸眉飞色舞,志得意满,他一掌拍在赵卓恒肩膀上,炫耀般的嘱咐两人,“今晚兄弟做东,给我和慧儿庆祝,你俩身为本校的风云人物一定要来给兄弟撑场子啊,慧儿寝室的其他女同学也会去,到时候让慧儿也给你俩介绍介绍?” 他挤眉弄眼,然而赵卓恒兴致缺缺,辛安冬也一样。 但大家都是舍友,吕梁平时性格好跟大家都玩得开,为了不那么不合群,他俩自然满嘴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赵卓恒刚勾搭上一个女生,两人正黏糊着,辛安冬一看跟吕梁约定的时间不早了,立刻拉了人就走,省得继续祸害人家女同学。 到了地方,其他人也来得差不多了,除了本寝室的几个舍友,还有四五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生矜持的坐在中间,其中最漂亮有气质的就是吕梁新交的女朋友乔慧。 乔慧也算新生中的风云人物,毕竟她长得漂亮,入学便当了团支部书记,迎新晚会上钢琴独奏一曲《致爱丽丝》闻名全校,有才有貌的女生自然受人追捧,吕梁虽然有钱,长得不差,但在乔慧众多追求中中真排不上前几。 甚至乔慧最后出乎意料的选择他,好多人都酸吕梁是走了狗屎运。好在吕梁除了听不得乔慧半点不好,对于他自己,被人说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乐在其中。 好比今晚,全程搂着心爱的女神,吹牛打屁也不忘照顾给女朋友夹菜,吕梁细心呵护,真是把乔慧照顾得无微不至。 辛安冬见乔慧面带微笑,看向吕梁的眼中虽然不见多少爱意,但也温柔体贴,两人男俊女俏,站在一起很有几分般配,倒是让他有些羡慕。 看看人家纯纯的爱情,正大光明的牵手,坦荡荡的接受众人的祝福,辛安冬不可抑制的产生了心酸。 “怎么?发什么呆啊,难不成你也看上了那个乔慧?”坐在他身旁的赵卓恒小声嘀咕。 辛安冬额头黑线,用杯子遮住说话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刚才见安冬盯着那个乔慧看了起码五分钟,没见吕梁神色都有些不对了吗,人家是怕他抢媳妇。 赵卓恒还是觉得自家小同学对乔慧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起了心思,纠结了半天,他小心翼翼道,“其实你要是想找女朋友,我可以给你介绍,大把的妹子,性感的,乖巧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什么种类应有尽有。” 乔慧那样的女生,他家小同学那么单纯,不是她的对手,还是敬谢不敏吧。 听他越说越离谱,辛安冬很是不耐烦的远离了这个神经病,却没想到一个侧身竟然恰好撞见乔慧似有若无的总是将视线投向他们这边,更准确的讲,是投向赵卓恒! 那眼中情意绵绵,似怨似嗔,可比像个木桩子待在吕梁身边表情生动多了。 辛安冬:“……”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 聚餐结束,乔慧以及她的几个寝室好姐妹急着离开,吕梁同寝室几个少男心蠢蠢欲动的舍友一起送她们。 吕梁不死心的问赵卓恒,“你真不跟我们一起走?” 第155章 怀孕生子不是简单的四个字就能完事,从怀胎十月到安全的生下胎儿,只要一想到这些琐事以及背后要做的万千准备工作,要完全的保密,他就觉得头大,辛安冬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却觉得心中一片柔软,竟然从未想过值不值得。 这接受能力,辛安冬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他的话让徐明一头雾水,在他张口还要问的时候,辛安冬截住了他的话茬,突然问道,“我记得下学期我们学院要安排学生去英国大学那边交换学习一段时间,你知道报名的条件吗?” “啊?”徐明差点以为自己误听了,呆笨的黑框眼镜险些从鼻梁掉下来。 辛安冬成绩很不错,这次月考成绩稳居全系第一,即便是刻苦的徐明以及医学世家出生从小被熏陶的赵卓恒都没有他厉害,听说好些教授都有意将他收入门下。 徐明也知道他比起辛安冬来自愧不如,所以只得加倍刻苦,这次交换学习他也很想报名参加,毕竟国外的医学条件比国内发达一些,去那边可以学习更深的专业知识,但徐明家里没有条件,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两百,根本供不起他出国的消费。 没想到辛安冬也有意出国交换学习,他震惊过后,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的,毕竟渴望出国学习的学生不止他们一两个,尤其全国著名的b大,里面的佼佼者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可以说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你,你等会,我有写下报名的条件,我抄下来给你!” 徐明说完,立刻转身回到自己座位,然后拿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的写下出国交换学习的条件。 过了会,辛安冬接过纸条,看了眼上面密密麻麻端正的字迹,真心实意道,“谢谢你徐明。” 徐明挠了挠头,“不用谢。”他眼里露出羡慕,原以为辛安冬家庭条件也不好,没想他看岔了,真好,可以出国深造,真好。 出国的打算是在决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一刹那定下的。 虽然他如果躲到一个偏远的农村遮掩下也能平安生下孩子,但是代价太大,危险系数也太高,好奇心谁都有,八卦的人更多,他不敢保证村子里的人不会发现他的怪异之处,到肚子隆起的时候,没有人帮忙,想要完全遮掩异常艰难。 相反国外,还是英国,首先语言不是问题,其次只要有钱,找个住的地方以及守口如瓶照顾他的人也很容易,只要他尽量减少出行时间,乖乖的待在家里直到生产都不会有人知道。 况且借由交换学习的名头出国还能名正言顺的避开家人,其实这才是辛安冬最看中的一点。 因为只要在国内,他就根本不可能躲开五个月不见家里人,寒假是一定要回去的,那个时候肚子五个多月,冬天穿着厚衣服看不出来。下学期开学就直接出国,等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卸货完成,抱着孩子回来也可以说是国外找的女朋友生的,除了会给家里丢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惊雷,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以说是辛安冬目前能想到的最佳的解决方法,而他也准备执行下去。 报名条件辛安冬完全符合,他轻松的报了名,但最后能不能被选上得经过学校的严格审核筛选,这点他问过他们系主任,虽然没有明说,但那位十分欣赏辛安冬的教授言下之意,辛安冬有九成的把握被选中。 接下来是公司方面,辛安冬自己的连锁餐饮公司发展得很好,他从不吝啬放权,手下的人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最后尝到甜头,对辛安冬越来越信服。 岳叔早年是他的手下,现在是公司占有股份的合伙人,辛安冬不喜欢出面,只在大方向上把控,岳叔代表他出席商业活动,让许多人误以为他才是大老板。 岳叔为难,好几次都隐晦的劝过辛安冬,但他一向秉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信念,相信岳叔,也愿意给公司那些合作愉快的代理商便宜。 岳叔没有让他失望,在所有人跌破眼镜下,忠心耿耿的为他开疆扩土,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猫冬餐饮有限公司’背后有一个举足轻重的大老板,但很少有人见过。公司事务明面上全权交给岳鹏飞管理,哦,现在还有一个叫王爱华的年轻人,这两人有胆识有见地,能力十足,但就是一心一意为背后大老板卖命,从没想过另起炉灶。 骂岳鹏飞和王爱华傻的人不知凡几,但两人依旧我行我素,忠心为辛安冬挣钱,三人背后关系不知道多和谐。 b市这边开辟市场的重担是交给了王爱华,他毕业后自荐给辛安冬打工,当时差点没把辛安冬吓住。 人家高材生,国家栋梁,别说他的小庙,就是国营单位也是去的,但他执意推辞了学校推荐的很有前途的铁饭碗,一心入了辛安冬的贼窝。 也幸亏有了他,在b市根基浅薄,或者说没半点根基的‘猫冬’不至于被大风大浪拍飞,海鲜火锅餐厅一下子开了三家,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 当然,三家店已经是‘猫冬’的极限,爱华哥的老同学情谊也只能帮到这,想要更大的发展得靠他们自己。 辛安冬没有失望,他知道万事靠谁不如靠几,而且他也相信‘猫冬’的实力,将来‘猫冬’在b市的分店绝对不止三家! 现在比较头疼的是,他在国内的时候还能帮爱华哥分摊一些工作,下学期如果他出国,爱华哥肩上的重担可想而知,压力也会倍增,当务之急,找个得用的人才是关键。 一个两个还是少的,一个公司想要壮大不可或缺的就是大量的专业人才,辛安冬不是经管专业的,术业有专攻,他始终认为专业问题还是交给专业人才好。 或许以前他还会为这烦恼,但现在嘛,b大,高材生的集中营,各行业的人才应有尽有,虽然这些人将来肯定前途无量,轻易也不会为了他的小庙放弃铁饭碗,但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一颗坚定撬墙角的心,难道还怕挖不来人才? 况且他们‘猫冬’的工资在这个九十年代,可是毫不夸张的说,能赶超一大票国企呢! 辛安冬动作很快,他立刻就打了个电话给爱华哥,让他来b大找校领导帮忙借个场地允许他们招聘人才,这点要办到很难,说服校领导就是个道难坎,让他务必拿出毕生口才,最好是能把校领导说服,以后‘猫冬’公司能常年来b大招聘就最好了。 显而易见这是有些贪心的,第二天王爱华信心百倍的走进校领导办公室,却不到半刻钟就被礼貌的请出去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辛安冬还想要怎么安慰他,谁知道人家越挫越勇,之前把开招聘会当辛安冬吩咐下来的任务,在彻底认清公司人才需要的关键后,现在是铁了心必须完成,辛安冬不敢打击爱华哥的自信心,只能在精神上鼓励他。 后面几天,校园里渐渐传出风声,稀奇的不得了,听说有公司来b大想要招聘学生! 包分配工作的年代,谁要去朝不保夕的私企啊! 辛安冬他们寝室也不可避免的谈论到这件事。第一百一十七章 “火锅餐厅跑到我们学校招聘,难不成还想让我们去给它端茶递水?”辛安冬其中一个舍友不屑的说。 作为带来消息的吕梁心里是有几分意动的,“听说是公司中层干部,偶尔去餐厅视察,月薪上千呢,不比国营单位差。” “听都没听过,别是糊弄人的吧。”丽丽的现任男友,家里有鱼塘继承,不缺钱花,涂着摩丝插嘴,显然没兴趣。 吕梁道:“应该不会,‘猫冬’在全国好些城市都有加盟店,虽然今年才来b市发展,但听说背后大老板特别有钱,就是没有文化,才找我们这些高材生去给他管理公司的。” 没文化的大老板辛安冬:“……” “那岂不是去了就当老板号令员工?有这么好的差事那还等什么呀!”赵卓恒跟辛安冬挤眉弄眼,反正他们才大一,八竿子打不着,说了也就图个乐呵。 辛安冬淡笑,心想未来四年呢,谁也说不准将来或许有医生专业当餐厅高管呢,世事难料嘛。 “就是,有钱挣就行了,管他是不是国企!” 吕梁是真的想去,他就看中了那上千的工资,但他才大一,人家肯定不收。要说他缺钱吧,吕梁家里父母都在单位里,算是干部家庭,零花钱是不缺的,但这不是刚谈了个女朋友嘛,给女朋友买裙子、买口红、看电影请吃饭,哪样不要花钱。 他眼珠子一转,跃跃欲试:“你们说,我要是去给那餐厅打散工,他们要人不?” “你可以自荐,去试试。”辛安冬倒是很想给吕梁开后门,吕梁脑子灵活,在班里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组织能力杠杠滴,配给‘猫冬’兼职绰绰有余。 第157章 赵卓恒带着他来到一家专门卖羽绒服的店,里面的羽绒服种类繁多,女士的较多,男士的偏少,辛安冬给自己挑了件黑色的,宽松款,他主要是为了遮肚子,其他的找着家里妈妈姐姐的尺寸又选了四件羽绒服。 赵卓恒惊叹,“刚才让你买不情不愿,这会眼不眨买了五六件,还女式的,你交女朋友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辛安冬去付钱,让售货员将衣服全部包起来,随口回答道,“给我姐买的,我们家那边羽绒服的款式没这边时髦。” “原来是给你姐,我说呢,我俩成天扎堆,你要是谈了女朋友,我该是第一个知道才对,”赵卓恒又有点可惜,俊眉贼兮兮的扬起,“不过安冬你十九了吧,该是时候谈恋爱了,前天我还见着徐明跟个外语系的女生拉小手呢,你不比他强?这会学校里谈恋爱多美好,牵小手亲嘴,这些你都没尝过吧,我告诉你啊,你们这种没见识过的小孩永远不知道各中美妙。” 他用蛊惑人心的语气贴在辛安冬耳朵说,辛安冬斜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一垒二垒还是直接上本垒,你交女朋友都是这种套路吗?” “什么?”关键时候,赵卓恒听不懂辛安冬什么意思。 辛安冬的目光静静落在他下腹的位置,意思不言而喻。 被个比自己小的挑衅了,赵卓恒脸漆黑一片,“看来小瞧你了。” 辛安冬不理睬他之后一路的小郁闷,“买好了,回去吧。” 赵卓恒:“回去什么回去啊,我陪你逛街,你不得请我吃饭?” “你想吃什么?”辛安冬想了下,也觉得在外面吃个午饭再回校比较好。 “恩,”赵卓恒环顾四周,视线刚要对上‘猫冬’海鲜火锅餐厅闪亮的招牌,眼睛一亮,指着招牌说,“就去那家吧,前段时间还来我们校招聘呢,听很多哥们说味道不错,我们也去尝尝,说不定还能遇到同学呢!” “你真要去吃?”辛安冬看着自己的店问。 “怎么?不是说自己不缺钱吗?”赵卓恒怀疑的目光看向辛安冬,刚才买的五六件羽绒服可不便宜。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辛安冬一马。 辛安冬瞧出了他的迟疑,轻轻一笑:“你放心,去别的地方不好说,这家你随便吃。” 自己的店,敞开了肚皮吃也没问题。 “还真敢打肿脸充胖子,我可听说这家火锅还蛮贵的,火锅是出了名的够味,价钱也是出了名的贵,”赵卓恒见他雪白的小脸漂亮得不行,突然有些不忍心欺负小朋友,“要不算了,我换家?” “不用,就去这家吧。”他正好有点事交代。 “您好,欢迎光临猫冬海鲜火锅餐厅,两位请跟我这边来。” 海鲜火锅店里座位爆满,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都是点单、收盘子、加汤的服务员,一走进去,就被鲜香无比的辣味吸引了。定眼一看,火锅店里的装潢也是红彤彤喜庆得很,正巧快要到年底了,店里打出了满一百减二十的活动,来吃火锅的人更多,收银台旁摆放了两块写了优惠套餐的黑板,付钱的人排队。 辛安冬和赵卓恒两人跟着服务员走到里面一个空位置,桌面是实木的,桌椅都带了点古朴风,一个火锅店,搞得比茶馆还要清雅。 赵卓恒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饶有兴味的选汤底,“安冬,你能吃辣吗?”辛安冬其实能吃辣,而且他喜欢吃辣,但前段时间他胃不好,这些天也没见他吃过辣,所以赵卓恒问了句。 想到辣,辛安冬有点口水分泌,“能吃,点麻辣味的吧,多放点辣椒。”后面一句是对旁边的服务员说的。 服务员很麻利的记下来。 赵卓恒也是个爱吃的,海鲜火锅店跟一般火锅店不一样,就是海里的东西特别多,他看了各种各样的海货,眼花缭乱,嘴里也馋得不行,只要能下锅的都想来一份,不过赵公子到底记得他们只有两个人,最后只可惜的撤掉了一盘牛肉,不过螃蟹和虾、青口贝之类的点了好几盘。 服务员拿着菜单去备菜,赵卓恒摸摸鼻子觉得自个刚才有些丢脸,补救的说,“今天这顿算我请你,你下次再请我。” 他是给辛安冬留面子,怕他真的钱不够,毕竟刚才他随手点的那几样,看着都要小两百,对普通家庭的辛安冬来说应该比较有压力。 辛安冬没理他,锅子上得很快,一盘盘的海鲜端上来,两人被香味勾得不行,话也不多说,餐厅里开了暖气,两人吃一会就热了,直接脱掉外套,然后甩开膀子吃。 赵卓恒是本来食量就大,辛安冬以前吃的不多,但现在食量倍增,垂着头嘴里辣得哈气也不忘夹菜,赵卓恒点的啤酒,辛安冬叫了杯牛奶,两人边吃边喝,特别能吃,偶尔对菜肴发表几句感言,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吃饱喝足,赵卓恒不在意的瞄了眼,发现辛安冬面前盘子吐的骨头比他还多,他倒是没怎么吃螃蟹,虾壳吐了不少,还有一道剁椒鱼头,刚好放在他手边,连上面的剁椒都被舀干净了。 赵卓恒下巴掉地,“你什么时候胃口这么大?那剁椒不辣吗?我舌头都快掉了。”他记得安冬家那边不是特别能吃辣的,难不成他记错了? 吃了一盘子剁椒的辛安冬也有点方,他以前是爱吃辣,但不太能吃,吃一会就辣不行,今天他吃剁椒的时候还觉得辣味不够,可一看赵卓恒尝试的夹了一筷子立马变色的脸,他觉得可能问题出在他这,辛安冬低头瞥了眼脱了衣服后有些显怀的肚子。 “大概是最近吃的都是些没滋味的,猛地吃点辣就收不住,”他心虚的解释了句,然后拿起衣服披在身上,堪堪挡住赵卓恒快要落在他肚子上的视线,“走吧。” 赵卓恒却看见了,惊讶道,“难不成我最近真给你补太多了,小肚子都出来了。” 辛安冬尴尬,“可能是我坐太久,站着过一会就没事了。” 赵卓恒也没在这问题上多纠结,他抢着要去结账,辛安冬没让,“说了我请你吃饭,放心,这点饭钱我还是有的。” 爱华哥今天不在这家店里,辛安冬也无意让人找他,因为是新开的店,辛安冬没来过,收银员也不认识小老板,该收钱的一点不含糊。 见他已经将钱递给收银员,赵卓恒只好罢休,偷偷瞄到辛安冬给了四张五十,然后找了四十,也就是说两个人吃了一百六,即便是从来阔气的赵卓恒也不免感叹,“这家餐厅的老板也太黑了,我们两个人就要一百六,他怎么不去抢。” 黑心老板.辛安冬:“……是你吃太多了。” 其实赵卓恒还是克制的了,但他也没想到这么贵,只好心虚道,“太好吃了没忍住,下次来记得了,好吃的东西都贵,而这家是死贵。”他后来又忍不住点了三盘螃蟹,牙口还超级好,咔嚓咔嚓连壳嚼。 “小恒?” 两人正讲话呢,突然听见一道女声。 “表姐?”赵卓恒转头,也是吃惊,见到何雨悠身后的几个男女,问:“你和朋友也来这边吃饭吗?” 何雨悠穿着枚红色呢大衣,裹着围巾,披散着的长发微卷,十分漂亮,“对啊,这家海鲜餐厅最近很有名,我的许多姐们都推荐这里,今天我们医院几个年轻的医生出来吃饭,我就带他们来了,这位是……冬子?” 她突然看到表弟身边的男生,眼睛都睁大了。 辛安冬笑着打招呼,“雨悠姐,好久不见。”他也不知道原来舍友还是前几年那个对他很好的雨悠姐的表弟,这两人长得一点不像。 看见雨悠姐,他不免有些恍惚,想到了那个他们同样喜欢过的人。 “天哪,我有好几年没见你了吧,竟然长这么高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漂亮。” 雨悠姐还是那么大大咧咧,辛安冬无奈:“雨悠姐。”第一百一十九章 撞破 第159章 辛安冬拍了拍父亲的背,眼眶有些湿润,“爸,我也想你。” 一边看着的赵崇明挺羡慕岳父跟小舅子的感情的,或者说,辛家人的感情都很好,好比今天,知道小舅子回来,岳母直接放着龙虾馆火爆的生意,歇了半天,就为了准备吃的慰劳归家的儿子,还有几个闺女、女婿,都被叫到辛家,走之前赵崇明看过,厨房里那堆的满满的,比人家正经酒席也不差什么。 “冬子回家再跟爸腻歪吧,妈今天特地准备了一桌的好菜,说是给小弟补补,爸,你先放开小弟,等回了家,让你抱个够!”他开玩笑的说,但其实站在外面,冷风刮着,真的是非常冷啊。 辛安冬也是手脚冰冷,对还没抱够的父亲说,“爸,我们先回家吧,我给你买了新衣服,我们回家看。” 辛大壮果然高兴的跳起来,“新衣服,新衣服!” 他智力不高,但知道每年过年的时候才有新衣服穿,新衣服干干净净又板正,每次穿新衣服芳芳都会红着脸看他,眼睛里亮闪闪的,他亲芳芳的时候,芳芳还会反过来亲他,所以辛大壮最喜欢穿新衣服,咧嘴笑得特别开心。 急吼吼的拉着儿子、女婿就要回家,“走走走,快走!”第一百二十章 归家 到了家,一进门,辛大壮就迫不及待的拉住辛文芳的手,扭扭捏捏的指着辛安冬对她说,“儿子给我买了新衣服,要穿!” “别添乱,新衣服过年才能穿,”辛文芳不耐烦的拍掉男人的手。 只要儿子回来,芳芳眼睛就不在他身上了,被冷落的辛大壮鼓了鼓嘴,一脸忧愁的叹了口气。 进入家门,爷爷奶奶,三个姐姐都眼含欣喜的看他,重温久违的温暖,还有母亲眼中闪烁的激动的泪花,辛安冬扬唇微笑,“爷爷奶奶,妈,大姐、二姐、三姐,我回来了。” 辛文芳今天一天心神不宁,心里头因为儿子的归来七上八下,这会见到人,心落在实处,眼睛却不知道往哪处看,儿子变高了,小脸变瘦了,腰…… 辛安冬脸色一僵,反应迅速的搂住辛文芳的肩,将她身体转过来,有些汗颜,他妈的眼睛也太贼了,刚进家门就瞅准了地雷,请不要太在意他的肚子啊。 辛文芳也没在意,看起来儿子出去上大学的这学期,应该在外吃的不错,腰身都粗了些,还不好意思呢。 她欣慰又满意的说,“胖点好,胖点人健康,你以前身子骨弱就是因为不肯吃,现在多吃吃精神头看起来好多了吧。”辛文芳说得语重心长,的确是觉着胖了的小儿子比以前看起来脸色红润健康一些。 辛安冬自己知道肚子是怎么回事,有点心虚。 或许是同样有孕的缘故,辛安冬一看见他二姐冒尖的肚子就拧起来眉头,“二姐……这是又怀孕了?” 二姐夫是个长相清秀的男人,性格温柔,被问到时脸蛋微红,清朗的嗓子有些紧张,“马上三个月了。” 不知道为什么,简温华身为辛安冬的二姐夫,刺绣界的佼佼者,却很是忌惮这个清俊精致的小舅子,每每有一种他要是不对妻子好就会被对方弄死的错觉…… 他是知道二姐在他开学后不久给他生了个外甥女,但这才多久,几乎是做完月子又立刻受孕的,怀孕生子本身就亏身子,频繁怀孕更是对身体的一种摧残。 辛安冬心头有些不悦,但他当着家里人的面也不好质问二姐夫,只好无奈的看向满脸幸福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怀孕很累的二姐,提醒她:“二姐,我看你有点瘦,营养品得跟上。” 二姐抿嘴轻笑,握着丈夫的手掌,柔声道,“我知道,小弟你别担心。” 她虽然走出自闭症,但依旧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即便是辛安冬这个小弟,二姐也是不太跟他交流,除了辛母,反倒是二姐夫最受二姐信赖,这让身为弟弟的辛安冬都有些吃醋了。 他目光落在二姐夫对二姐极其上心的脸上,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并不是二姐夫家里因为女孩才逼着二姐赶快怀孕。 “舅舅!” 大姐身边的小胖子猛地扑到辛安冬身上,把辛安冬吓了一跳,急忙稳住他的身体,没让这小弹球一样的身体砸到怀里。 他脆弱的肚皮可经不住。 辛安冬虚擦了下汗,慢慢蹲下身,在小外甥白嫩嫩的脸蛋上疼爱的亲了口,“呀,小胖子,想不想舅舅啊?” “想舅舅……飞机!”后面两个字倒是说得特别急切。 他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知道了,答应你的玩具飞机舅舅没忘。” 大姐夫赵崇明略觉丢脸,照着小胖子穿着厚棉裤的屁股兜就是一巴掌,笑骂道,“这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舅舅长舅舅短,把我这个爸爸都不知道忘哪去了。” 辛安冬挺稀罕小胖子的,给他带的飞机是国外进口的,造型别致,还能遥控起飞,拿出来后一到手,小胖子欢喜得不得了,对着辛安冬的脸热情的亲了好几口。 这小子搂着舅舅的脖子亲了又亲。 “臭小子,你是不是占你小舅舅的便宜呢!”看不过眼的辛安秋揪了一下他的小耳朵。 小胖子装傻地躲开小姨的攻击,嘻嘻哈哈的笑。 辛安冬一眼看穿了这孩子的小心思,摇摇头,转头对上一个好奇看向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红色的小棉袄,扎着两个长又细的麻花辫,五官清秀,跟大姐夫有五分相像,眼神怯怯的,不掩好奇。 辛安冬笑道,“这是姐夫家的妞妞吧,妞妞你好啊,我是舅舅。” 妞妞是大姐夫前妻生的闺女,今年六岁了,小姑娘从小没有妈,辛安冬大姐没进门前跟赵老太太最亲,一开始也不知道找老太太在孩子面前说了什么,辛安春进门那会,这个小丫头对他大姐可不友好。 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姐夫知道后将妞妞抱到了大姐跟前养,大姐是个和善的性子,尤其喜欢小闺女,对妞妞和小胖子一视同仁,也舍得给小姑娘花钱,所以妞妞现在特别亲近这个新妈妈。 “妞妞,这是舅舅,叫人啊。”辛安春柔声道。 妞妞看了看温柔的妈妈,又看了看满眼鼓励的爸爸,咬着唇,小声羞怯的喊了声,“舅舅。”喊后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小姑娘特别可爱,辛安冬被萌得不行,“妞妞真乖,舅舅也给你带了礼物,”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冬装,高兴的打开,展示在妞妞面前,“看,特别漂亮的裙子,还有蝴蝶结,舅舅听你妈妈说你喜欢画画,舅舅还给你买了一套画笔,喜不喜欢?” 抱着漂亮衣服和画笔的妞妞高兴得小脸蛋通红,“喜欢。” 赵崇明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妻子,对辛安冬说,“你给小胖子买就行了,妞妞这么大了哪能要你破费。” 虽说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但只有小胖子才是安冬亲外甥,安冬却能记得给闺女也买礼物,赵崇明嘴上说着破费,但心里头却很是受用,对上妻子柔和温婉的笑脸,赵崇明更打定主意要对妻子好。 “妞妞和小胖子一样都是我的外甥,不管多大都是我的小辈,我给他们买东西哪有破费一说,”辛安冬对小孩子没任何意见,既然他大姐嫁给了赵崇明,只要赵崇明待他大姐好,给妞妞多准备一份礼物算得了什么,“况且妞妞这么可爱,对不对?” 辛安冬自己现在有孕,就特别喜欢小孩子,不管是小胖子还是妞妞都想要亲近,可惜的是二姐生的小外甥女太小了没带过来,不然还能闻闻奶香,说实话,他还是蛮期待的。 “好了好了,行李不忙着收拾,咱们先吃饭,”辛文芳可不想让她宝贝儿子饿怀肚子,喊坐在一旁嗑瓜子的辛安秋,“安秋,别傻坐着了,跟我端菜!” 第161章 赵崇明浑身一抖,特别郑重其事道,“妈,我觉得安冬说的没错,出国一年就像镀了层金,回来后肯定比现在厉害,就跟我们单位常组织干部学习进修一样,去过就不一样了,回来了上面也更重视你,这对以后的事业都是有好处的。” 二姐夫也同样笑道,“现在许多家庭愿意出国谋生活,挣美元,送孩子出国上学更成了一种风气,听说国外的钱特别容易挣,每天吃牛肉喝牛奶,外国佬长得也比我们国人壮,我们这里小城市,很少人出国,但其他地方据说许多人抢破了头要出国拿绿卡,小舅子能出国学习,回来了就是海归,还能见世面,多好的事。” 啥海龟不海龟的辛文芳不知道,但两个女婿说的意思她懂了。 就是说这出国学习是好事呗,对儿子现在好,将来事业也好,国外还吃的好,咋的,国外的月亮还能比国内圆啊? 辛文芳心里是不屑一顾的,但她觉得女婿们的看法也没错,她自认眼界差了点,但她相信儿子,就看现在,家里能从一穷二白过得红红火火,这都是她小儿子的功劳。 说到底,辛文芳对小儿子有谜一样的信任感。 “成成成,都说好,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你们年轻人喜欢出去闯就闯吧,”辛文芳最终妥协,瞪了眼露出欣喜笑容的辛安冬,“可说好了,甭管你在国内国外,天上还是海里的,一个星期给家里一个电话,少一个你妈我二话不说扛着两把菜刀杀到你们学校,我就问他们要儿子!” 辛安冬无奈:“……妈,你儿子丢不了。”谁稀罕要一个大小伙子啊,费粮食不说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不是辛安冬嫌弃自己,他是真没什么亮点。 辛文芳朝天翻了个白眼:“哼!” 她儿子那么好,会挣钱学习好还长得标志,十里八乡不知道多少老娘们羡慕她。 …… 出国征得了家里的同意,辛安冬定下心来,也因为马上就要离开家人,他心里不舍,因此即便寒假每天都被辛母拘在身边就差没给像小胖子一样拴根绳,辛安冬也甘之如饴,每天乐呵呵的听候母亲的差遣。 “文芳啊,忙着呢?” 辛安冬正百无聊赖的站在柜台后拨弄算盘珠子,就听到店门口传来一声尖利响亮的女声。 抬头看去,只见进来了三个人,走最前面的是个穿紫红色长款棉袄的中年妇女,头烫成泡面卷卷的,脸上抹着粉,大红的嘴唇像涂了血,金耳环一圈圆又粗,缀得辛安冬生怕这位大娘耳垂扯下来。 后面一男一女,不似前面的妇女俗气的穿金戴银,他们皆是穿着考究,脚上踩的是皮鞋,男的西装革履,环顾龙虾馆,英俊的眉头皱着,女士倒是笑容温婉,艳红的尼龙裙子裙摆很宽,但眼里鄙夷的神情暴露了她。 妇女一看辛安冬,眼睛亮了,“哎呦,你就是文芳家的高材生吧,据说在b大念书,从小就听说这孩子聪明,长大了果然了不得,还是我们这高考状元呢。” 后面的一些话,妇女是对身后两人说的,语气特别骄傲。 在妇女看来,文芳儿子是他们县出来的,说出去就是他们县的脸面,这两个找她办事的男女,别看花钱痛快,就这态度,拽上了天,妇女要不是看他们有钱,都不稀得理睬他们,对他们炫耀辛安冬的成绩,就仿佛给她自己贴金一样。 后面的男女对视一眼,看向辛安冬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奇妙。 辛安冬对他们这条街的店铺都比较熟,他也认识妇女,笑着打招呼,“金阿姨好,我妈刚去楼上拿东西,等会就能下来,您坐会吧。”至于后面的男女,他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眼。 妇女姓金,叫金来娣,她见自己巴拉巴拉一大通人家却像是不感兴趣的样子,自讨没趣的翻了个白眼撇撇嘴。 她笑着对辛安冬说,“不着急。” 然后殷勤的招呼后面的男女,一边让他们坐,一边给他们介绍,“这就是辛家的龙虾馆了,老辛家可不简单,人家县里有三家店,每天生意好得不得了,钱是哗哗哗的挣,儿子还有出息,b大出来的能简单,以后啊听说要在大医院当医生,还要读研究生、博士生,听说明年就要出国学习,文芳跟我说的,我听了那叫一个羡慕哦,老辛家能得这么个宝贝蛋,可是八辈子烧高香了!” 金来娣的声音并不低,这些个八卦龙虾馆的客人们大家也都知道得门清,他们以为金来娣后面跟着的男女是外地人,或者是来找辛家做生意的,起了兴致,你一句他一句,关于辛家几口人到龙虾馆多红火,倒豆子一样突突突全说给了男女听。 辛安冬一头黑线,“……” 拜托大爷大妈们,说人家八卦的时候,能不能避着点人。他一个辛家正儿八经的儿子还在这站着呢,耳朵也没聋,闲聊人家家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你们这些嘴碎的,我家芝麻绿豆大点的事也值得往外说,还有你金来娣,嘴巴怎么这么大,以后我有点事可不能找你聊了,保不齐哪天你偷偷把我卖了!” 一些人正说得兴起呢,辛文芳扛着麻袋笑骂着从楼上下来。 她齐耳短发,穿着红色高领衫,貂绒的,是辛安冬今年回家特地给她买的,特别暖和,穿在家里都不用套外衣。辛文芳这些年养得好,脸上没几条皱纹,皮肤又白,岁五官不显,但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竟是比那位精心勾勒过妆容的女人还要富态。 男人和女人眼里快速闪过不虞,中年男人觉得扛着麻袋的女人哪哪普通,哪能配得上他大哥,女人觉得自个苦心熬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败在这样一个粗俗不堪的农妇手里,差点没被气出心脏病。 但两人脸色不好是真的,金来娣没察觉到,站起身尴尬的帮辛文芳搭了把手,把麻袋放下,讪讪道,“你家太有名了,我说的那些可不是秘密,清水县谁不知道,你昨个还站桥头跟徐大妈、王婶子炫耀呢,你可别冤枉我嘴快!” 她还倒打一耙了,辛文芳嗤笑了一声,“你管我爱说啥,我能说自家事你就能说?那我在外宣扬你家老头尿床你也不碍事?” 龙虾馆里的几个客人都是熟客,也认识杂货店老板娘金来娣,更认识那个嘴歪了的金来娣男人,听了辛文芳的话之后,哄堂大笑。 旁边听着的辛安冬没想到他妈战斗力爆表,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金来娣却被当众揭了家丑,气得脸涨红,“辛文芳你瞎咧咧什么呢,我家老头什么时候尿床了,你别胡说八道!”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开 金来娣像只炸了毛的鸡,辛文芳呵呵一笑不跟她计较,嘴碎的就该回家好好洗洗,上她家门不是上赶着找不要脸嘛! 她不在意的看了眼一男一女,问金来娣,"你找我什么事?" 金来娣被辛文芳嗤过后,心里还有些不平,说话难免带上一丝阴阳怪气,"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是我身后两位贵客,人家有重事找你,文芳啊,这两位可是从首都来的金贵客人,你可别慢待了!" 找她?辛文芳一头雾水的看向一男一女,疑惑道,"不知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这一男一女穿着气质无一不暗示着来人身份不凡,她辛文芳就是个开龙虾馆的,也不认识这号大人物啊。 她摸不着头脑,转过头对上其中女人鄙夷不屑的神色,更是莫名其妙。 辛安冬从柜台后走到辛文芳身边,不动声色又探究的望向他们。 两人平常显然具是处于高位之人,即便不是有意的,看向他们的眼神也仿佛在待价而沽。 进门先看皮鞋,怕被弄脏,眉头轻蹙,觉得龙虾馆环境太嘈杂,慢慢坐下,冷着一张不高兴的脸在忍耐,一言一行无处不彰显着他们的特殊。 男人看到他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脸后,神色复杂了一瞬,"不好意思打扰了,实在是有一些比较私密的家事,需要您的帮忙。" 他的声音客套有礼,嘴上喊着您,其实语气中并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女人眼里明更是晃晃高高在上的架势,像有意针对辛文芳一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辛女士想来也不愿名声受损,这种地方我们没法谈,还希望你能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有一些事需要跟你讲清楚。" 第163章 辛家对辛父有恩,这是毋庸置疑的,辛父和辛母恩爱了几十年,同样有目共睹。 突然现在出现一个要接大哥回家的弟弟,还未成婚几十年苦等的未婚妻,现在辛安冬的角度,他即便再同情那对男女,也无法接受他们带走他和姐姐们的父亲。 如果他真那样做了,就不是善良,而是头顶金光的圣父! 辛安冬皱眉,"那也是我爸。" 说他自私也好,蛮不讲理也罢,他绝不会为了成全别人失去一个父亲。 况且都过了几十年,魏家认回父亲他没意见,但想撇开辛家,当一切不存在,直接否定辛母的存在,他不可能同意。 "说的废话!"辛文芳故意嗔怒,道:"我管他什么未婚夫不未婚夫的,辛大壮现在是我男人,我们拿了结婚证的,除非法定离婚,不然谁也别想把我孩子的父亲从身边抢走!" "咔哒!"魏良城和许婕走出来。 两人脸色皆不好,魏良城看辛安冬和辛文芳目光复杂,许婕就是满满的恨意。 目送两人离开,辛文芳急匆匆拉开门:"我去看看你爸!" 辛安冬没跟着去,这种事他觉得还是交给父母自己处理比较恰当。 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那两人跟辛父肯定没谈拢,不然也不会那种脸色。 不过辛安冬还是有点信心的,至少他有把握傻爸爸绝不可能丢下他们一家跟那对男女离开。 然而,第二天他就被打脸了…… 辛安冬捏着雪白的信纸还有些懵,上面歪扭的字体他很熟悉,是父亲的,仅有的一行字也冒着父亲特有的傻气: 上面写着"我想回到家人的身边,我很想念他们",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透着冷酷和决绝。 辛文芳趴在大闺女肩膀上哭得抬不起头,"走了,该走的还是走了!" 辛安冬:"妈,爸昨天还拒绝了他们,怎么可能今天不辞而别,他没有以前的记忆,谈什么想嫁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觉得这封信不可信。" 辛安秋附和弟弟,安慰她妈,"对啊妈,小弟说的没错,以爸那种智商怎么可能还多此一举写一份信,这不明摆着告诉我们那两人有鬼嘛!" "孩子们讲的有道理,大壮不是那种人,那家虽然有钱有势,但他这么些年在我们辛家,我们也没亏待过他,不至于狠心到跟我们撇清关系,"辛婆子叹了口气,拍了拍辛文芳的肩,"一封信不值当什么,你别见风就是雨,到头来如了别人的意!" 儿子、闺女和老娘说的辛文芳都听在耳里,她也知道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可是信是真的,笔迹是对的,语气也分毫不差。 这叫她如何相信信这不是辛大壮写的! 他走了,瞒了几十年,偷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几十年,门不当户不对几十年,终于一切要返回正道。 辛文芳的心就像一道撕裂的血淋淋的口子,痛根植在心底,附在皮肤身体上,她却无能为力。第一百二十三章 辛安冬端着没动过的饭碗从房间里出来,辛婆子焦急的张望了眼,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已经完全冷透。 “这个大壮,咋能这么狠心?!”辛婆子心疼闺女,对不告而别的女婿如今一肚子火,她告诫辛安冬:“你爸他奔富贵去了,你可别学他不管你妈,女人就是这样,离了男人天都塌了,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碗给我去厨房热一下,我等会再端给你妈,这一天不吃饭,身子哪能熬得住!” 然后从孙子手里狠狠夺过碗,气呼呼的离开。 辛安冬无奈的跟上去,不放心道,“奶,你慢点,下楼梯扶着点。” “还用你说,我是老了,又不是瞎了!” 老太太这会心情不好,说话冲,辛安冬只当哄着老人,抢上前扶住她,故意委屈道,“奶你跟我爸发火就算了,怎么跟我也气上了,您说什么法子才能给您解气,我二话不说听您吩咐。” 辛婆子白了他一眼,‘哼’了声,一脚一脚慢慢的向下走,“你爸是头大白眼狼,你是头小白眼狼,气哭我闺女,我懒得搭理你们父子俩!” 这就太冤枉了,老太太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 辛安冬虽然知道留下的信是真的,但他其实并不相信傻爸爸能如此狠心抛妻弃子离开,无奈的说,“事情真相我不清楚,但我觉得爸不可能离开我们,他智力有限,见到那对男女时也没什么特别激烈反应,我们是跟他相处了几十年的家人,难道他会因为虚无缥缈的富贵丢下我们?您老看了他几十年,还认不清他的为人?” 他反而相信,是那对男女强行带走了傻爸爸。 辛婆子哑口了一阵,“你站在他那边是吧?他走了就是事实,到了那个有钱的家蠢蛋才会再回来过苦日子,他要是不回来,你以后不准再认他,我们也当他死了!” “奶……”辛安冬皱眉,十分不高兴奶奶强硬的语气。 辛婆子瞪眼,眼眶红了一圈,赌气质问,“是不是你也不听话了,要跟你有钱的老子走?你别忘了你妈这么些年过的苦日子都是为了谁,安冬啊,做人要讲良心,奶和你爷活不多长了,你妈她苦了一辈子,奶就一个心愿,你替奶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妈啊!” 最后,辛安冬败在辛婆子祈求又痛苦的眼神中,心头发酸的很,抿了抿唇,“奶,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妈的。” 辛婆子破涕为笑,高兴的紧握住孙子的手,“乖,奶就知道你最孝顺,奶和你妈就指望你了。” 当晚,辛婆子去闺女房间待了一宿,娘俩不知道谈了些什么,辛安冬也不知道奶奶如何开解他妈的,但第二天辛文芳情绪稳定了不少。 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依旧是那个会跟客人谈笑大方的老板娘,就是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晚上偷偷一个人在房间里哭。 辛安冬和三个姐姐商量过,彼此都不相信父亲离开母亲,离开这个家,但那两个男女来的突然,除了金来娣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在清水县,而金来娣也不知道那对男女是哪里人,最后辛家人除了他们的名字,竟然什么线索也没得到。 三姐辛安秋纠结的薅头发,“你说爸是不是傻的,人家三言两语他就跟着走了,留下现在一堆烂摊子,华国这么大,谁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辛安冬&辛安春&辛安夏:父亲就是傻子啊。 “要不,我们贴寻人启事?”大姐辛安春迟疑的开口。 这段时间她同样心力交瘁,她是老大,在父亲不明不白离家之后有义务安慰下面的弟弟妹妹。 但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妇人,那天并不在场,更没见过弟弟口中的父亲的弟弟和以前的未婚妻,在这个寻找父亲的话题上,只能一个头两个大。 摸着肚子的辛安夏脸色有些白,她没有说话,最近被吓着了,动了点胎气。 辛安冬见她这幅孱弱的模样,不想她劳神,皱了下眉,劝说,“二姐,这边我跟大姐和三姐商量好了对策会告诉你,你身子不方便,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第165章 “对了安冬,你怎么也来这么早,后天才报道呢?”他不要脸的抢了辛安冬的草莓,边吃边问。 辛安冬最近要给身体补充维生素,青菜白萝卜他吃着没滋味,肚子里的小混蛋也娇气,就买了许多水果,橙子、柚子、草莓、猕猴桃还有人参果,论箱搬,他来的早,寝室里没人,食堂也没开,前几天一直把水果当饭吃。 草莓他一口一个,是吃的比较快的,最后只剩下小碗里的这么点了,赵卓恒这个不要脸的一回来还给他抢了。 辛安冬只好剥橙子吃,随意回答道,“在家也没事做,还不如早点过来。” “也是,你这学期不是准备出国了嘛,来收拾东西也好,对了,时间定了没,什么时候走?”赵卓恒坐起身,突然问了个伤感的问题。 “下周五。”辛安冬不觉得有什么,他最近一直在为出国的事做安排。 “啊?!这么快!” 赵卓恒急忙吞掉嘴里的草莓,腾出嘴向辛安冬抱怨,“你说你,好好的干什么要出国,国外吃不好睡不好,国外学生跟我们语言不通,能不能好好相处都是一回事,根本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出国是当交换生学习的,不是出去玩。” 辛安冬终于剥好了橙子,掰开一瓣放进嘴里,不错,这个橙子不仅皮薄,汁水又多又甜,很好吃。 赵卓恒被他一噎,在辛学霸的衬托下,他简直是个彻头彻尾丢人现眼的学渣,他见辛安冬吃橙子吃的欢快,口水又开始分泌,厚脸皮的伸手:“给我也吃一块。” 辛安冬白了他一眼,在赵卓恒垂涎的目光中淡定的解决掉一只橙子,拍拍手站起身,“我要出去食堂吃饭了,你呢?” 他穿好衣服就要离开。 “啊,等我一起!”赵卓恒没等到橙子,肚子又饿得不行,迅速从床上跳下来。 两个人走在路上,外面挺冷的,辛安冬裹成一头熊的样子也就不那么奇怪,不过站在只穿了皮衣冻得嘴唇发紫的赵卓恒身边,简直有他的两个大。 只不过当事人不觉得丢脸,赵卓恒要风度不要温度差点没给冻死,走进食堂,感受到食堂里的那股温暖的气息,顿时感觉得救了。 辛安冬饭前吃了半斤草莓,一个猕猴桃一个橙子,即便这样还是肚子饿,点了一大碗牛肉面。 被他差点吓到的赵卓恒隐晦的瞥了眼他的‘小肚腩’,也点了碗牛肉面,两人边吃边说闲话。 “这么说,你马上就要走了,我们寝室是不是得为你办个欢送仪式?”赵卓恒眼睛一亮。 辛安冬瞥了他一眼,“别多此一举。” 赵卓恒不服气的放下筷子,“什么叫多此一举,我说你这人太冷漠了,大学同寝舍友多亲密的关系,你离开了我们寝室兄弟肯定会想你啊,”说着,赵卓恒恍然大悟,鄙夷的怀疑道,“我说你不会是舍不得请客花钱吧?” 辛安冬还未开口,他就仿佛早看透了他。 眼里露出唾弃,摇头道,“太抠门了!算了,谁让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呢,请客的事包在我身上,不用你花一分钱行了吧!” 辛安冬不想被他安一个抠门的帽子,“不用,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那怎么说你就是同意了呗?”赵卓恒眼里冒光。 辛安冬瞪了他一眼,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恩,等其他人回校,你帮我问问他们想去哪里吃饭,选好了餐厅告诉我。”既然决定了他请客,那他就不会吝啬的纠结于消费。 赵卓恒看他像看个不懂事的孩子,语重心长道,“口气倒是不小,还餐厅呢,就那群牲口你确定要请他们去那些高档的地方,他们可不会帮你心疼钱。” “说要请客的是你,舍不得钱的也是你。”所以到底想怎样? 赵卓恒心想我是为了谁,好心当成驴肝肺,他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手指着辛安冬,“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后悔!” 寝室的舍友们陆续返校,一个春节过去,好几个大兄弟长了双下巴,帅气的俊脸不复存在,还怎么谈女朋友,各个悲伤得哀嚎痛哭,直到看到肥硕的辛安冬,才终于有了点欣慰。 辛安冬摸着肚子里的小混蛋,冷哼一声:幼稚。 “去‘猫冬’?”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舍友们。 终于定下了请客的餐厅,舍友们一个个紧盯着他不放,见辛安冬皱眉,立刻不干了。 “咋?你想反悔?!兄弟们可不答应啊!” “赵卓恒可说了,你随便我们点的,那家海鲜餐馆可让我们流了一学期的口水,这次你请客,无论如何都别想去其他地方!” “就是就是,安冬你别舍不得钱啊!” 他还没开口呢,几个吃货吵吵嚷嚷就要揭竿起义了。 “去去去!瞧你们一个个穷酸样!”李磊笑骂,转头拍了拍胸脯,对辛安冬说:“安冬,没事,你都要走了,哥还能吃你的,哥其他的没有,就剩钱了,今天我来请客,你不用操心!” 李磊就是家里包鱼汤的富二代,特别豪爽讲义气,上学期丽丽跟他谈恋爱贪心不足,要钱要包还要房,李磊也不算眼瞎,直接甩了那姑娘,情伤过的很快,现在又是生龙活虎一条汉子。 他们寝室当初在吕梁和乔慧这对小情侣的牵桥搭线下成了好几对,除了李磊那个丽丽,其他几个姑娘还是不错的,一直都还谈着。 不过最近,吕梁总是偷偷离开宿舍接乔慧的电话,这一对学校的模范情侣好像也出了点幺蛾子。 不过这些都不关辛安冬的事。 “哟哟哟!大老板开口了啊,大老板就是够义气,那咱今天就不难为安冬了。” 舍友们起哄,也没强求必须是辛安冬请客,一看就知道担心他的经济状况。 辛安冬既暖心又无奈,谢过李磊,道:“磊哥,真不用,今天算我请大家伙,钱不能让你掏。” 李磊‘啧’了一声,搂住辛安冬的脖子走到门口,恨铁不成钢的低声道,“你傻不傻?还跟哥客气啥,我告诉你啊,那帮瘪三可能吃了!” 因为是寝室的老小,又长得唇红齿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是糙汉子李磊自认对舍友们一视同仁,但心里不免偏心讨喜的安冬,他可舍不得让人孩子花钱请那帮牲口吃饭。 “安冬,你钱真够?” 赵卓恒这时也凑过来,他是知道辛安冬的,家境应该比普通好一些,但八个人的消费,他有点担心,这时候他已经后悔当初嘴太快要去什么‘猫冬’了。 第167章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辛安冬之所以没有主动告诉他们自己是‘猫冬’幕后老板,源自于一个羞耻的问题,毕竟他总不能主动开口说他就是‘猫冬’老板,比起李磊这个富二代,他才是真正的富一代,全国几十家加盟店,目前数量还在呈逐步递增的趋势上涨。而且不仅‘猫冬’海鲜火锅餐厅,还有龙虾馆,他也在全国开了品牌连锁店。 他不仅不穷,而且算得上有钱人,真这么直白的开口,不是故意炫富拉仇恨吗? 其实不单女孩子,女生之间的攀比心也很重,辛安冬寝室的舍友们人品都不错,但这个世界上得红眼病的人也不少,他不是担心别人贪图他的钱财,他是不想引发矛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钱没钱,大家相处他还是叫辛安冬没变。 那这样何必多此一举呢? 一五一十讲清楚后,辛安冬摊手,“就是这么个情况,抱歉,之前并不是故意隐瞒,在我看来,去学校我只是读书的,跟我有钱没钱真没多少关系。” “没想到啊,老幺竟然是我们中最牛逼的,好家伙,比李磊他爸的鱼塘还挣钱吧?”舍友两眼冒星星的看他。 “得了吧,我可不敢跟老幺比,”李磊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眼辛安冬,苦笑道,“亏我还担心老幺没钱请客,感情这店就是人家的!操!有钱人,牛逼大发了!” 辛安冬心里一咯噔,张口:“磊哥……” “别别别,我刚才可不是说酸话,安冬,我是真佩服你!”李磊目光清明,眼底的赞叹特别明显。 其他人也是一样,除了惊讶就是赞叹,好几个舍友拍着辛安冬的肩膀称他‘了不起’。 也不是没被人夸过,但舍友们敬佩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让他脸皮烧红,辛安冬有点不好意思的抿唇,掩饰般的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果汁,“我的事情就这些,也没什么可好奇的,之前我一直瞒着大家,虽是无意,但到底是我的错,今天我向大家赔罪,大家想吃什么不用拘谨,吃的喝的都敞开了肚皮造!” 汤底还有海鲜、配菜都一一端上来了,包间里开始弥漫起海鲜火锅的味道,大家一边吃着小菜一边说闲话,气氛很热闹,除了辛安冬,其他人都选择了啤酒、白酒。 “呸!我们才不会跟你客气!” “兄弟们,今天咱吃垮他!” “对,不把胃撑爆誓不离开!”吕梁搂着赵卓恒的脖子夸下海口。 赵卓恒嫌弃的推开他,“你们就这点出息了。” “怎么滴,不服气啊,”吕梁说来跟‘猫冬’有那么点孽缘,他委屈道,“早知道老幺是‘猫冬’老板,我当初就该跟他打个招呼进来兼职了,那会后来我差点没后悔死!” 辛安冬挑眉,说:“你现在也可以来兼职,‘猫冬’常年招新。” 吕梁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 大家哄堂大笑,辛安冬笑着点头,算是应承下来。吕梁性格外向,能说会道,做事有头脑又机灵,目光长远,他当初就看中吕梁,自然是巴不得趁早将这号人才招进‘猫冬’。 包间里,大家吃着海鲜火锅谈天说地,有美食有好酒,还有珍贵的兄弟情,辛安冬不知道出国后回来他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好,但此时没喝酒的他端着果汁轻酌,慢慢的也仿佛染上了些许醉意。 他半撑着脑袋,听吕梁和李磊侃大山,还有赵卓恒插科打诨,特别享受这一刻欢乐愉悦的时光。 服务员敲门进来说有人找他的时候,他楞了一下,难道是爱华哥? 他站起身,歉意道,“你们先聊,我出去见个人。” 吕梁举着酒杯调笑,“哟!大老板吃饭也忙着办公呢!” 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嘴上撩闲,辛安冬也没在意,轻笑着推开门出去。 出门后,他问女服务员,“谁要找我?” 谁知道女服务员说,“是一个vip的客人,他好像知道您今天来店里,特地提出见您一面,态度很诚恳,还说要是实在打扰他可以等。” 辛安冬停住了脚,是一个客人要见他? 女服务员看出了他的迟疑,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要不然我回去告诉店长,让他替您回绝掉?” “不用,见一面吧。”出都出来了,包间里太热也太闷,他正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女服务员松了口气,那位客人是真的特别彬彬有礼,而且英俊非凡,她到底不忍心看他露出失落的表情,还好老板好说话。 幸亏辛安冬不知道,要是他知道自家店里这位女服务员的心思,非得气个半死。 不过当被女服务员带到某个人面前,他离被气死已经不远了。 刚才在吃火锅,房间里热气熏腾,辛安冬出来后因为太热,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烟灰色的高领毛线衫。他皮肤白,衣领高高竖起堪堪遮住他削尖的下巴,额头的碎发往上拨,露出饱满的额头,雪白的脸蛋上嫣红的唇因为吃了辣特别鲜艳,唇珠圆润,仿佛引着人去采撷。 甫一见面,蒋玄宗就被他慑人的相貌怔在原地说不出话,对上辛安冬微蹙的眉以及他清冷的眼,一丝丝从心底生出的亵渎清楚的向蒋玄宗强调一个事实。 眼前的青年,真的,真的,对他而言不再仅仅是一个弟弟般敷衍的存在。 蒋玄宗此时虽然强撑着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知道,他为他所迷,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想要这个人,想和他发展一段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他心尖颤了一下,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糖,先是又痒又涩,然后渐渐融化成丝丝清甜沁入心底:“安冬……”第一百二十六章 辛安冬看着眼前的英俊男人,神情微怔,然后蹙眉不讲话。 蒋玄宗也专注的看着他,热辣辣的视线很是灼人。 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服务员吧辛安冬带到后已经懂事的离开,但餐厅狭窄的走廊并不是个合适的谈话的地方,走来走去的客人,总会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这两个双目相对气氛古怪的男人,一是因为他们出色的相貌,二……两个大男人杵在这真的很让人碍手碍脚啊。 "你已经决定要出国了?"蒋玄宗沉吟了会,突然开口。 辛安冬很不喜欢他这种不带一丝感情却又强势冰冷的语气,反唇相讥道,"跟你有关系吗?" 蒋玄宗这个人代表的是他的过去式,他情史上惨败的证明,他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喜欢斤斤计较的人,所以他一点也不愿意与蒋玄宗再见。 他甚至不想考虑为什么蒋玄宗会出现在这并且要求见他,也许是人家吃饱了撑的,反正不干他的事,当不成恋人他也绝对不要成为假模假式的朋友关系。 蒋玄宗很明显感受到他的排斥和反感,他浑身的气势更加冷凝了几分,但语气出乎意料的柔软,"我们难道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一次。" 凭什么你想谈就跟你谈,又有什么可谈的,辛安冬冷哼,不耐烦:"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麻烦你让开,我要去洗手间。" 过道太窄的一个缺点就是一个人想要越过另一个人去到另一边,只能让对方紧贴着墙壁留下足够行走的空隙,如果对方不乐意,他也过不去。 第169章 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波光粼粼,闪着恳求、真诚,配上他严肃英俊的脸,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女人能拒绝得了他。 然而辛安冬却感觉青天白日一道雷狠狠劈在头顶。 他忽略掉心头的颤动,用夸张的冷笑掩饰不平静,然后残忍又直白的质问他,"你在跟我说笑吗?你一个吃干抹净拍拍屁股不告而别没有担当的老男人在我这里有什么诚信可言?!" 他脸色尽显冷漠,手指着蒋玄宗嚣张又凌厉,然而抖动的声线以及微弱的颤音暴露了一切。 老男人嘴角露出一丝狐狸般狡黠的笑,说,“我那天离开前给你留了纸条,说过会仔细考虑清楚给你答复,并没有吃干抹净拍拍屁股不告而别。” 他说到‘吃干抹净’四个字的时候,视线如化为实质,刺得辛安冬脸皮发红,他气急又窘迫的龇了龇牙,“就算那样又如何,谁稀罕你的答复,我长得帅又有钱,多漂亮的妹子找不到,吃饱了撑的要你一个硬邦邦还咯手的男人!”第一百二十七章 “呃,蒋哥,外面冷,安冬最近有点感冒,要不咱回寝室说吧……那里安静。” 突然炸响的声音惊到了辛安冬,他身体一颤,如同一只受惊的猫猛然转身。 是赵卓恒。 此时他脸色通红,很明显的无法掩饰的骇然与惊愕全部呈现在他那种堪称俊朗的面庞上。 他肯定是听到了他刚才的话,而且很聪慧的猜到了什么。 两个男人,被世人不耻厌恶的存在,辛安冬表情僵硬难看,他捏紧了拳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他不敢赌,也不能保证赵卓恒会继续用不变的态度对待他。 蒋玄宗不动声色的上前挡住他的身体,严丝合缝,他面色严肃,眼神灰晦涩的看向赵卓恒,警惕着,唯恐他说出或做出任何一丝伤害到辛安冬的事。 他就像一座牢固严密的高山,将他柔软又小心谨慎的裹在里面,仿佛这样外面的冷酷严寒就不会触及到他。 辛安冬鼻子一酸,恰逢此刻被朋友发现性向,他不由的心生胆怯身心无比脆弱,蒋玄宗潜意识的保护行为让他心底很受触动,竟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白衬衫的袖口,紧紧的,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蒋玄宗立刻敏锐的感受到了他的依赖,心中一喜,也不在乎现在什么场合,脱口而出,“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清冽,不仔细听根本觉不出其中激动的喜色,郑重的语气,像是大难当前不离不弃的丈夫对妻子的誓言。 辛安冬后知后觉,连忙松开手,然后脸上闪过一抹红,狠瞪他一眼,又羞窘又心虚的看向赵卓恒。 赵卓恒:“……”他此时眼已瞎。 他痛苦的捂着头,不知道是该赶紧消化眼前这颠覆他二十年人生观的一对,还是嚼吧嚼吧吞下猝不及防被强制塞进口的狗粮。 “我说你们恩恩爱爱也得注意场合吧,这墙角旮旯虽然人少,但时不时还是能窜出一两个人的,我虽然对你俩那什么没啥意见,”说这话的时候赵卓恒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恨铁不成钢道,“但像我这么开明的人你们以为世上有几个?!” 辛安冬被他一席话怔住,蒋玄宗神色也有些古怪。 这家伙脑子是有坑吗?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赵卓恒也挺尴尬的,但他觉得此时除了他来打破僵局,其他两人好像比他更尴尬,便摸了摸鼻子,转头责怪的看向蒋玄宗。 “蒋哥不是我说你,好好的你跟安冬两人这关系你就直说呗,非威逼利诱让我对安冬好,也亏得我演技不错,后来被安冬识破也是马失前蹄,安冬人好不跟我计较,我却要替嫂子说句话,你追人就正大光明的使手段嘛,偷偷摸摸的,啧,非大男子汉所为啊。” 被他一通长篇大论贬低的蒋玄宗:“……知道你嫂子冷还聒噪得人,可以闭上嘴了吗。” 竟然在安冬面前说他不像男人,果真是一段时间没教育欠收拾,不过蒋玄宗嘴角隐晦的微翘,伸手搭在辛安冬肩上,是不懂规矩了点,但还算懂礼数。 嫂子你妹! 辛安冬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炸毛一样推开蒋玄宗的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道,“赵卓恒!” 赵卓恒捂住嘴,自知嘴上没把毛,刚才说漏了嘴,立刻脸色讪讪。 “那什么,这里既是通风口又不安全,我也感觉怪冷的呢,就不跟你们多说了,冬子啊,你跟蒋哥先回宿舍吧,宿舍几个兄弟我们还想再点一桌,你放心,店长知道我们是你的舍友,说了记你的账。” 一通话快速的说完,他在辛安冬的瞪视下就脚底抹油心虚的溜走了。 徒留下两个人,一个气鼓鼓,一个心情放松。 “赵卓恒!” 在他店里白吃白喝还敢胳膊肘往外拐,辛安冬运气,眼睛转向始作俑者,“是他告诉你的?” 不管是出国的事还是今天聚餐的事,他绝对有理由相信是赵卓恒那个吃软怕硬的出卖的他。 蒋玄宗见他气急,睫毛颤颤,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可怜又委屈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抓紧了他的手,将他冷冰冰的爪子握紧手里体贴的捂着,柔声道,“是他,不过现下我觉得卓恒说的对,这里太冷了,我们得找个地方,不然你身体受不住。” 他承认的很快,但还未等辛安冬发火就发起一波关怀备至。 辛安冬有心不理睬他,但想到肚子里的小混蛋,又有些迟疑,最后犹豫一会,冷声道,“算了,我也不想听。” 说完,他甩开蒋玄宗的手就走。 蒋玄宗哪能不知道他又在赌气闹别扭,脚下跟上前几步又停下,脸色纠结了一会,叹了口气,只觉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见他走时身上还穿着他的大衣,这才放下心。 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蒋玄宗不想给他太多压力,而且他也感觉到安冬对他并不是完全失去感情,这令他十分欣喜,也更加振奋,趁胜追击固然紧要,但他怕追得太紧惹得安冬厌烦再得不偿失。 加快了步伐的辛安冬走了很远才察觉到蒋玄宗并没有追来。 他放慢了步伐,微微的喘气平缓呼吸。 正好有一辆公交车来,辛安冬走上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捂住头,身体微仰在后背椅上,放松身体,就着难闻的汽油味,此刻他感觉到从所谓有的疲惫与茫然。 原来,他不是对自己无意,同他的感情一样,蒋玄宗也钟情于他。至于上次,他并不是只会逃避的懦夫,他的迁怒失望是多余的,辛安冬明显能感受到当时他得知这一消息时心跳的快速的频率。 他是欢喜的,他并不曾被人慢待厌恶,他的感情得到了珍视,他所以为的排斥与反感都只是他自己多想了。 这本该是值得兴奋雀跃的消息,然而…… 辛安冬小心的将手掌贴在隆起的肚子上,然后他狠狠低下头咬住嘴唇,一切都来不及了呀。 第171章 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恐怕也不过如此。 蒋老爷子被徐思媛的一番话说得心里软乎,接过水杯和药片,一饮而尽,“你啊你,还是这么熨帖,庆正要是有一半你对我的用心,我就算死也开怀了。” 与儿子的隔阂一直是老爷子心底的刺,时不时拿出来就被扎一手血。 “爸!”徐思媛急急忙忙道,“您别这么说,庆正一个大男人,粗心惯了,他对您的关心即便是我也比不上,昨个夜里直接就躺在了外面躺椅上凑合的,您说这话我可不同意。” 蒋老爷子撇了撇嘴,不过的确被徐思媛哄开心了。 他这一生从不后悔把徐思媛许给儿子,不仅仅以为当初的救命之恩,也因为徐思媛不同于佟澜,她生性温柔体贴,细声细语的伺候在身边,蒋老爷子享了一辈子儿媳妇孝顺的福,不知道羡煞了多少老伙计。 然而儿媳是体贴孝顺,却跟儿子一直像个两路人,两口子总也好不到一块。 蒋老爷子偏向懂事的儿媳这边,自然就忍不住对闹心的儿子生出不满,“这个庆正,越来越不像样,你为他操持家务,带大两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苦,他个茅坑里的石头,也该被泡软了!” 蒋玄宗&徐思媛:…… 老爷子文化程度不高,就是个老大粗,脾气急起来说话带脏字也是家常便饭,这带味道的比喻也是没谁了。 至于被徐思媛‘带大’的孩子——蒋玄宗,并不对老爷子的话发表任何意见,老爷子自大独裁,管他对的错的,只要他认定的,旁人说一千道一万也改变不了他的念头。 然而他沉默不语,病房里除了蒋老爷子自个就剩他和徐思媛,徐思媛在蒋老爷子心里是顶顶懂事的好儿媳,因此炮火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蒋玄宗身上。 “还有你!” 蒋老爷子硬生生从病床上直起腰板,指着蒋玄宗的鼻子就骂,“你个小东西!白眼狼!谁教你的心这么狠?!你弟弟再不好也是蒋家的孙子,你不经老子一声就把他搞进去吃牢饭,手段残忍没有手足之情,我这张老脸让你给丢尽了!我蒋家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不孝的怪物!”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徐思媛跟老爷子商量好了似的,那边一开火,她也捂着脸痛哭。 蒋老爷子又是心疼儿媳,狠狠喘了口气,一抬头,见蒋玄宗依旧面无表情站那,好像他刚才一大通训斥他的话全都喂了狗,人家不受半点影响。 蒋老爷子那个气啊,一甩手,咕噜噜,果篮连框带果全部滚落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还中气十足的骂人,现在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 徐思媛急忙扑过来,期期艾艾的看了蒋玄宗一眼,然后一边给老爷子顺气一边不着痕迹的火上加油。 “爸,慢慢来,您别气,气坏了身子庆正和明翊又要睡不安稳,我前两天去看明翊,他哭着让我照顾好爷爷,您要是出了事,我没法跟明翊交代,玄宗、玄宗……我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母亲,但自认从没亏待过他,却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对我有那么大的怨气,我错了爸,我真的错了!” 蒋老爷子脸色乍青乍白,又是难受又是对儿媳心里有愧,还未说什么,就见‘噗通’一声,徐思媛竟然直直的跪在了蒋玄宗面前。 蒋玄宗眼皮子跳了跳,动作迅速的避开,看着徐思媛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可怜的样子,只觉得厌烦又可笑。 他一个男人,其实是不耐跟徐思媛一般见识的,徐思媛做了什么事自有父亲教育(收拾)她,蒋玄宗很少回家,但每次徐思媛都要搞事,不是让老爷子对他生恶就是败坏他名声,跟个陀螺似的不消停。 上次他被设计,虽说得亏徐思媛他找到了心上人,但一想到当初如果不是安冬,徐思媛就要将她的侄女送到他床上,蒋玄宗一颗菩萨心也得疯。 惩治徐明翊只是顺手,谁让他查东西的时候徐明翊没藏住多余的手脚,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为国除害,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 徐思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特别可怜,蒋玄宗回神。 “玄宗,你有怨气、不如意都发泄在我身上,明翊他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故意陷害他说他贪污,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我们蒋家!明翊被查事小,你怎么不想想你爸你爷爷还有蒋家的声誉!” 谁说徐思媛小学文化没见识,她怕是从小就比别人多张了个心眼,弯弯绕绕全是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也怪不得他母亲生前被哄骗的失了丈夫还丢了性命。 就这如菟丝花一般柔弱的女人,恐怕谁也想不出她内里多么歹毒。 徐思媛字字句句都在责备蒋玄宗心眼小不顾全局,蒋老爷子本来心里就窝火,一听原来小孙子是被蒋玄宗污蔑的,顿时气红了眼。 “小东西,白眼狼的东西,我蒋家倒了血霉生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 骂来骂去就是‘小东西’‘白眼狼’,蒋玄宗内心思忖,觉得没文化也不好,一点新鲜花样也没有。 他有点后悔,不该来这一趟的,眼前的大戏他没兴趣,看来只能等父亲来他再离开了。 毕竟是他爷爷,总不能气坏了老人身体。 医院一间休息室。 “部长,部长……”秘书的敲门声很急。 蒋庆正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掀开被子起身,打开门,压抑着火气,“什么事?” 秘书苦恼的张了张嘴,在蒋庆正越来越皱紧的眉头下一个激灵,快速说,“老爷子在发火,说要把大公子逐出蒋家,夫人好像跪下来求大公子饶过二公子。” 在蒋部长身边共事多年,秘书对蒋家的一些秘辛也略知一二。 好比,现在的蒋夫人是部长的第二任妻子,她和她生的二公子很得老爷子喜欢,然而秘书了然于心,蒋部长一直念念不忘前妻,更是视二公子无物,只关心重视前妻生的大公子。 要说这一大家子也是够复杂的,大公子成年后凭借自身的能力一步步爬上来,而二公子比起这个同父异母出色的大哥,就显得平庸得多,能力不行手段也不行,前段时间被大公子铁面无私的因为收受贿赂亲自送进了牢房,也算得上蒋家的一大耻辱。 蒋部长皱眉,果然立刻起身离开,朝着老爷子的病房奔去。第一百二十九章 合家欢 病房里吵闹的很,蒋老爷子即便是装病进的医院,此时也被气得忍不住翻了好几次白眼,偏还不让护士叫医生,病房里吵吵闹闹比菜市场还热闹。 蒋玄宗避开人群,淡定的站着。 “怎么回事?”蒋庆正皱眉进去,生理性不想理会日常作妖的父亲。 蒋部长处理家事,多余的秘书和护士们只好掩门离开。 “你问问他,这个小东西故意陷害他弟弟,心肠歹毒,我蒋家没有这样的孙子!”老爷子拍着板床怒声。 他前两天对明翊和思媛生气也是白瞎了,搞半天是这小东西搞鬼! 蒋庆正听不得别人骂他儿子,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跟他关系也不算好,一直是蒋庆正心头介怀的事,当初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俩,父亲还对玄宗时常挑刺谩骂,即便是他老子,蒋庆正也冷了脸。 第173章 老爷子还是不适应跟大孙子相处,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孙子了,但是…… 好吧,老爷子承认,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古怪,他不喜欢这个大孙子,怎样还是不喜欢啊。 “您对我的母亲还有怨吗?” 蒋玄宗这句话一问出来,蒋老爷子脸色立马变得难看,气呼呼的整个人像是要炸,但蒋玄宗依旧目光清冷的注视着他,带着难得的倔强,仿佛必须得到个答案才行。 当初老爷子之所以不喜欢佟澜,一方面是她抢走了他相依为命的儿子,老爷子小心眼,另一方面就是偶然一次老爷子被人偷袭打晕溺水,佟澜眼睁睁冷漠看着也没下去救他。 蒋老爷子一直以为是徐思媛救的,然而真相很残酷,三十年后才知道,当初徐思媛冒认了佟澜的救命之恩。 时间慢慢过去,病房里一个呼吸沉重睡得熟,两个大眼瞪小眼对视着。 要强了一辈子的蒋老爷子,在蒋玄宗近乎强硬的视线下,只得憋屈的瞪了他一眼,最后还不忘摆长辈的架子,“真当我老不死了,之前我是被徐思媛那个女人蒙蔽住了,又不是心瞎!既然现在误会解开,是我对不起佟澜。” 该他的错老爷子不会因为面子不认,最后终是眼里露出歉疚复杂,叹着气目光无意识的投向一处,说,“我自以为是了一辈子,让她受委屈,该向她道歉。” 听到这,蒋玄宗终于勾起了唇。 蒋老爷子龇了龇牙,小东西! “爸。”蒋庆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蒋老爷子看去,见儿子眼睛通红,显然是听到了他刚才的话,他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你听到了,我跟你媳妇道歉了,要是她早些知道,或许……都是我耽误了你们。” 那件事发生在儿子跟佟澜结婚前,因此老爷子认出佟澜后就一直不待见佟澜这个媳妇,只是因为儿子喜欢才勉强让她进门,谁知道佟澜命不好,才进门六年就身患重病丢下他儿子孙子离世。 这样一个让他儿子陷入痛苦中的狐狸精,蒋老爷子能对她有好脸才怪呢。 反而是佟澜带进蒋家的义妹徐思媛,蒋老爷子将她错认为救命恩人,一直对她特别好,更在佟澜死后,因为徐思媛意外有孕,大喜之余,强硬的要求儿子娶她进门,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蒋庆正很高兴死去的妻子能正名,但他也清楚的明白妻子的死是因为病重,跟父亲并没有关系,他不会迁怒,说,“您多虑了,佟澜的死我很难受,但请父亲不要自责,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即便是我想留她也留不住。” 他对死去的妻子有很深的感情,妻子生前他们一直很恩爱,蒋庆正已经很久不敢回忆起妻子了,因为他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亵渎了她。 然而现在,他得知了一切真相,他并没有辜负她的深情,也始终做到了对她的承诺,这样,死后他也能坦然的去寻她。 兜兜转转,蒋家一家虽然还有些别扭,但一家人总算解开了彼此心结,过去的已不可追,没什么比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第一百三十章 烂桃花 b大男生寝室。 “蒋哥?!” 赵卓恒打开宿舍门,僵硬的表情在英俊男人面前无处遁形,他紧抓着门框,眼珠子乱转:“你来……” 昨晚想了安冬一宿,他现在还有些心虚,尤其面对蒋哥,总感觉在肖想人家老婆,赵卓恒腿软得打哆嗦。 蒋玄宗意味深长又或许根本无视一般的瞥了他一眼,不出所料的问:“我找安冬,他在哪?” “应该是图书馆吧,”赵卓恒昨晚睡太迟,今早起的也晚,“我早上起来就没看见他人,他昨天倒是有说过要去查资料。” 蒋玄宗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赵卓恒一急,喊住他,“哎蒋哥!” “怎么了?”蒋玄宗回头。 “你……那什么,”赵卓恒抠着门框,有些难以启齿的问,“你真跟安冬在一块了?跟男女谈对象一样?” 他耳尖微红,神色赧然又特别好奇的样子。 蒋玄宗没从他脸上看出恶意,便直接点头承认了:“我以为那天你已经知道了。” “我、我……” 赵卓恒一时失语,一句话脱口而出:“蒋叔叔不会同意的。” 蒋玄宗挑眉,“我的事情没有其他人可以做主。” 赵卓恒看不得他嚣张样,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中一般,他随口反讥道:“我见安冬好像不那么乐意嘛。” 那天两人勾勾缠缠,安冬可是躲都来不及。 他发誓,他说这话纯属一时嘴快,等反应过来后对上蒋哥的黑脸,赵卓恒先怂了。 蒋玄宗不说话,黑色幽深的眼眸盯着他不动。 他悻悻一笑,苦着脸极速亡羊补牢:“不是,蒋哥我就是顺嘴溜,您别听我放屁,您跟安冬有情人肯定终成眷属,天长地久!” “聒噪。”冷漠的吐出两个字,蒋玄宗转身利落的离开。 留下赵卓恒在宿舍门口无趣的撇了撇嘴。 校图书馆,辛安冬围着黑色围巾正安静的捧着一本书坐在角落里,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杯,他时不时停下翻页的动作做笔记,然后喝一口热水驱寒。 周围无数同样自习的学生个顶个认真,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辛安冬是其中最普通也最不普通的其中一个。 普通是因为他的认真刻苦别人都不缺,不普通是因为图书馆中长他这么俊秀又热爱学习的,只有辛安冬一个。 当然,这只是表象,辛安冬老规矩坐在熟悉的位置,但今天呢注意力却显然并没有以往那样集中。 他拧着眉心,水墨画一般秀丽端妍的眉毛很是困扰烦躁的皱起。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心如止水,昨天蒋玄宗的一番话在不经意间似一根根棉密的针轻巧飘然的落在他心房上,在夜深人静时让他疼,让他无法再假装若无其事。 感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又感叹世事无常,谁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第175章 “男人就是不能看表面,女孩子本来就势弱,找男朋友可得擦亮眼睛!” 情书个鬼啊!他这辈子连给蒋玄宗一个字也没有写过好吧! 莫名遭遇无妄之灾,辛安冬比窦娥还冤,还遇到一个妹控奇葩男,自说自话听不进人解释,唯一能给他正名的妹子却只会哭。 那些同学鄙夷的目光让他郁闷至极,到底为什么他今天这么倒霉?!第一百三十一章 “没有调查清楚事实之前请不要随便污蔑他人,”辛安冬有些厌烦,捧起书本准备离开图书馆,对怒火中烧的靳洋没了好语气,两只眼珠子清亮有神,又隐隐透着无奈,“你觉得是在给妹妹做主,可为什么不听她解释,我跟她从来没有见过面,你那些无中生有的臆想也是可笑,我本来不想理睬你,我没有做过的事不怕你泼脏水,但真的很烦,你打扰到我学习,还诋毁我名声,在同学面前让我出丑,我可以不计较你因为妹妹关心则乱失了分寸,但如果你再不依不饶,我就要报警了。” 他这番话说的底气很足,坦然得根本不像个做了龌龊事的人,不然众人目光下他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靳洋身后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视了一眼,都说心由相生,辛安冬长相清冷俊秀,眼神清明,与靳洋口中骗了他妹妹油嘴滑舌的奸邪形象相差实在太远。 “靳洋,会不会你真的搞错了?”其中一个犹豫的问。 其他两个虽未问出口,但眼里的犹疑也很明显。 靳洋怒目切齿:“你们别被这小白脸诓骗!他说没有就没有?!那十六封信字字句句我都能背下来,这小子嘴皮子利索,写的情书也肉麻的很,不然我品学兼优的妹妹怎么可能被他勾搭!” 说到这,想到那天不经意间从妹妹的高考复习资料的夹页中掉出十六封粉色信纸些的极其露骨肉麻的情书,靳洋就气得不行。 他妹妹从小懂事听话,比起他这个看不进书的,学习优异,还会唱歌跳舞,他们一圈里当小公主宠到大的,跟他这个哥哥也是最亲密,今天却为了这个不要脸的小白脸跟他呛声! 靳洋又是怄气又是心酸,拎起一把椅子就不管不顾地往辛安冬头上砸,他只知道要教训小白脸,却从来不会觉得辛安冬不是欺骗他漂亮可爱妹妹的人渣。 “靳洋!”后面跟着他来的三人连忙出声想要制止。 还有图书馆其他同学都没想到他这么冲动,一个个惊吓的张大了嘴,眼见着椅子的四条腿就要砸在辛安冬的头上,纷纷惊叫出声。 辛安冬身体反射性的向后倾,吓白了脸。 靳洋的动作太快了,椅子砸来的时候他瞳孔紧缩,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在最短的时间内堪堪捂住肚子紧闭上眼。 很多人都撇头不敢看这一幕…… “彭!!!” “哐当!” “哗啦!”椅子伴随着书本坠落地板的声音,让人心尖忍不住颤了颤。 半响,辛安冬睫毛颤颤的睁开,只感受到最为熟悉的气息。 他惊愕的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紧张担忧的眼,“蒋玄宗——”心悸一下子涌上来,肚子突然阵阵坠痛,然后辛安冬头一歪煞白着脸晕了过去。 刚才那一瞬间正巧赶到替他挡住椅子的就是一心来图书馆找他的蒋玄宗。 见到辛安冬晕倒,蒋玄宗立即变了脸色,他不顾肩膀剧烈的疼痛,紧张轻摇辛安冬的头,焦急的大喊,“安冬?安冬?” “天哪!流血了!” 突然,有个眼尖的女生瞪大了眼睛大叫出声。 众人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迹在地板上十分明显,蒋玄宗先是一愣,随即立刻低下头,果然发现血是从安冬身上流下的,一时慌忙之际,他只觉得耳鸣‘嗡’一声,顾不上其他,一把抱起紧闭着双眼的辛安冬,站起身沉声道,“让让!”然后急匆匆抱着辛安冬往图书馆外走。 其他同学这才反应过来,帮忙找老师的找老师,打电话的打电话。 真伤到了人,而且还流血了,而且靳洋拿椅子砸人的时候好几十号人都在一旁看到,根本不缺证人,几乎一瞬间,所有之前还怀疑辛安冬的人都有致一同的用愤恨又警惕的眼神看靳洋几人。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在b大明目张胆惹事啊,而且还流血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靳洋手上还握着一条桌子腿,事情发生得太快,熙熙攘攘的人走了,被他砸伤流血的小白脸也被人抱走了,他还傻愣愣站着。 周围人无不用谴责的眼神看他们,靳洋的几个哥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傻了眼。 他们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虽说这几人家里都不简单,也都不怕事,但真出了事,尤其人就在眼前突然倒下的,在场的,谁敢说真不在乎? 尤其…… 一个男人有些紧张的抖着嗓子,“刚、刚才那个,是、是蒋哥吧?” 他太震惊恐惧了,以至于说话结结巴巴,其他人却没有嘲笑他,因为他们也认出了刚才那个紧急关头冲过来英雄救美的人真的好像是他们认识的在这个圈子里数一数二谁都不敢招惹的大魔王蒋玄宗! 那个叫史哥的痛苦捂头,“洋子!你这下给我们惹上大的麻烦了!” 靳洋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我……” 其他两人也是心有戚戚,“那小白脸好像真是无辜的。” “完了,这下玩完了!” 靳洋咬了咬牙,“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这事本来就是我弄出来的,我来承担后果。” 他们虽然没动手,但也是袖手旁观,是靳洋带来的同伙,连坐的可能性太大了,而且谁都不认为蒋玄宗是个宽容大度的,只怕照他刚才对那小白脸的紧张程度,现今他只祈祷不要牵扯到家里就行了。 “算了,”史哥苦笑着摇摇头,对脸色也很差的好兄弟说,“靳洋,你先回去把事情弄清楚吧,该来的多也躲不过,总要知道这次死得不冤。” 听他的意思就是同样相信辛安冬是无辜的,靳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史哥暗恨他猪脑子,“我不信你没看出来,靳洋,你要为妹妹出头我们可以帮你,但是真的伤到无辜的人,恐怕你爸也不会饶你。” 说完,史哥带着另外苦着脸的两人心有余悸的就走了。 第177章 那么明显。 答案呼之欲出,蒋玄宗的呼吸一窒,瞳孔紧缩,手掌心不可抑制的冒出冷汗。 安冬怀孕了,而且怀的是他的孩子! ‘帮我就是帮你’,这句辛安冬昏迷前说的话,蒋玄宗现在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狠狠闭上酸涩的眼睛,然后再睁开,压抑着涌到喉间的颤抖,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良医生,语气中带着恳求,“是我大意了,良叔,请你帮我。” 蒋玄宗没有说自己之前根本不知道安冬怀孕的事,也没有反驳他并不是安冬的男朋友,这并没有意义,自从安冬坏了他的孩子,他们以后的关系,除了彼此相连的爱人,不会再有其他关系。 他嘴唇翘了起来,即便现在依旧极其担心安冬的身体,他依旧忍不住从心底涌上的欢欣雀跃。 如果不是安冬现在情况不好,他恨不得大叫两声,宣泄自己突然高涨的情绪。 他有孩子了,他就要有孩子了,还是安冬给他生的,他们两个的孩子! 蒋玄宗才不会觉得男子怀孕多么怪异,这世间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双性人又不是没有,他不算孤陋寡闻之辈,虽然知晓安冬的身体与一般男性并没有区别,但是既然良叔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异奇怪,显然安冬的情况实属正常,那有什么好怪异的。 不过只能说蒋玄宗想岔了,良医生并不是不惊异,但身为医生他以前虽然没有接手过相同的案列,从古至今却不乏奇闻异谈,良医生活了五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男子怀孕,见猎心喜之下,即便蒋玄宗不请求,他也会主动请缨。 因此,很爽快的应下了这段时间帮忙照看辛安冬身体,“自然是没有问题,你爷爷那边再住院几天,就差不多没问题了,我正好趁机会休假一段时间,我看你这里房间挺多的,明天就让小陶帮我把行李搬过来。” 良叔愉快的说着,“对了,虽然还有几个月才生产,但男子产子到底不一般,我需要多思考几个方案,你让人腾出一间大一点的房间,想办法搞几台医用的设备,准备妥当了我立马就搬过来。” 他想这么点要求对蒋玄宗来说应该是小意思。 的确,只要良叔愿意帮忙,再大的困难蒋玄宗也不会在意,他松了口气,“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谢谢良叔,还有什么要求你想到了就告诉我,还有,要不要我再找几名护士给您打下手?” 良叔摆摆手,“这倒不用,有小陶一个就差不多了,行了,话就说到这,你照顾孕妇吧,我走了,你也不用再跑一趟,等会我让小陶帮你把药送来。” 小陶是良医生的助手,私人助手,可以说也是个值得放心的人,蒋玄宗自然没有意见。 但他还是有点担心,忍不住问,又有些尴尬,“刚才,流了点血,我——” 他欲言又止,十分窘迫的看着良叔。 良医生心想你害什么骚,床上躺着的小家伙才二十出头吧,你老牛吃嫩草我还没鄙视你呢,你倒是还知道要点脸。 啧啧两声后,良叔嫌弃道,“虽然你良叔不是专业的妇产科医生,但该懂的从没漏过,你媳妇已经坐稳了头三个月的胎,情况看着严重,其实就是流了点血,别一惊一乍,放宽心,你大儿子丢不掉。” 蒋玄宗摸了摸鼻子,耳尖霎时变得红彤彤,但心里却滚烫一片。 他正经惯了,即便已经欣喜若狂,看着也只是眼睛亮了几分,外表依旧一本正经面无表情。 只是良叔是谁啊,从小看着他长大,还能不知道他头顶一圈傻乎乎快要乐晕过去的光,也是一哂。 心想,三十好几终于老婆孩子热炕头,又是个喜好男人的,有了后代可不简单,这稳重的孩子傻乐两下,也算情有可原吧。 他抬步转身之前,又听到,“良叔,安冬的事我想先瞒着我爸和老爷子。” 意思就是拉他当同伙呗,良医生也知道男子怀孕比较奇葩荒唐,指不定保守的老爷子接受不能,最后要是闹出个什么事他也不忍心,只好叹了口气,眼睛看向他,“孩子出生后我可就管不着了。” 也就是说他只能保证生子前瞒着老爷子,不过蒋玄宗也知道良叔更中心老爷子,仅这点他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蒋玄宗真心诚意的向面前花白着头的老爷子鞠了一躬。 良医生走后,他的助手小陶果然很快赶到,而且好像是得了良医生的吩咐,担心蒋玄宗笨手笨脚,帮忙连药一块都煎了。 小陶走前给了蒋玄宗一张要置办的东西的纸,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蒋玄宗小心翼翼的端着黑乎乎的药碗来到房间,辛安冬还在睡着,他先将碗放在床头,然后轻声唤他,“安冬,安冬,起来喝药了……” 睡梦中的辛安冬就感觉迷迷糊糊中听到蒋玄宗叫魂的声音,那从未有过的甜腻渗人,激得他浑身一哆嗦,猛然睁开了眼。 对上蒋玄宗破天荒绽放的温柔小脸,刚醒来的辛安冬不自在又怪异的往床内躲了躲,警惕的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他嗓子微哑,雪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像只战战兢兢的可怜又可爱的小鹿如临大敌的瞪着蒋玄宗。 “孩子他娘……”不知怎么的,此时一腔柔情蜜意的蒋玄宗脱口说出这几个字。 却让辛安冬惊恐的瞪大了眼。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投意合 辛安冬又尴又尬,捂着嘴咳了两声,很是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你胡说什么!” 什么孩子他娘!蒋玄宗在他昏迷的时候到底脑补了什么!? “我,”蒋玄宗也有些窘,刚才那话真的只是脱口而出,见他不高兴才讪讪地端起碗,递到辛安冬嘴边,“喝药吧,你刚醒来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这话题转移得忒生硬,但辛安冬也不想在‘孩他娘’这个羞耻的称呼上跟他僵持,只好僵着脸装作揭过一茬。 恍然,他这才惊觉昏迷前自己下身流血的事,忙掀开被子低头要检查,他神色慌张,不见半丝血色的脸上透着凄惶焦急。 蒋玄宗赶快一把拦住了,放下药碗,然后很是自然的搂住他颤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别害怕,良叔刚才来看过了,孩子还安安稳稳的待在你肚子里,他很健康,你多休养几天很快就好了。” 孩子没事。 听到他的话,辛安冬很是松了一口气,浑身无力的瘫倒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臂膀温柔坚定的环抱着他,辛安冬一时贪恋这温暖,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 蒋玄宗感受到他的温顺,心里柔成一滩水,又拿起药碗,“这是良叔给你开的安胎药,我凉了会不烫,快喝了吧。” “良叔?” 辛安冬紧紧趴在他的怀里不想动。 蒋玄宗见他脸色苍白,心里也舍不得,只好再次放下药碗,双手一齐,宝贝的搂着人,一时间,房间里蕴满了温馨的氛围。 第179章 “你怎么这么怂呢,就不能主动点追求我吗?”说着他又有些义愤填膺,气呼呼的瞪了蒋玄宗一眼。 蒋玄宗仿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愕了一瞬。 天,他刚才说了什么!我擦,一孕傻三年,脑子被糊掉了吗?竟然张口说这种羞耻的话,比个女人还矫情! 辛安冬脸一红,莫名羞耻。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即便辛安冬自己,也能感觉出最近自个发自骨子里的矫情,好似每时每刻都要作。 他正在想要不要自打嘴巴呢,蒋玄宗愣了片刻,已经沉静下来,只见他叹了口气,“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真情意切,而蒋玄宗的确是很是为当初的自己感到汗颜,白白错过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岁月,他可不就是怂。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呢就要生娃,可真悲催。” 本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到口了辛安冬又忍不住矫情兮兮。 怪谁呢,谁让现在的蒋玄宗一脸歉意仿佛予取予求的模样,他忍不住就想欺负两下。 “我追你。”他认真的点头说。 辛安冬眨了眨眼,“什么?”是他想的那样? “等孩子生下来,我追你,你想做的一切,我们都尝试一遍,让你心里不留遗憾。”蒋玄宗果真是实诚的不能再实诚。 这下,辛安冬一颗心都泡进了蜜水里,咕嘟嘟爽遍全身。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怪他矫情。 “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辛安冬心情好,噗呲笑了,上手就捏蒋玄宗英俊挺拔的鼻子,笑话他,“你可拉倒吧,老牛吃嫩草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君子!” 蒋玄宗也不怪他动手动脚,甚至是享受其中,“是,我是老牛,你就是我的小嫩草。” 两句话不到就想跟他打情骂俏,还调戏他,也看他答不答应! 辛安冬噘着嘴冷哼一声,“停!你别对我这么笑,我怕自己把持不住。”他抬着下巴,手挡在身前,一副光明磊落不被美色所迷的正气凛然样让人好笑。 “好了,先不多说,快要安胎药喝了,”蒋玄宗听他插科打诨眼底笑意氤氲,瞥到药碗才突然拍了下脑门,无奈的端过药碗,摸到冰凉的碗边又立刻摇头,“算了,还是我去热一下吧,已经有点凉了,喝了肚子要不舒服。” “给我,”辛安冬不觉得自己喝点凉都不行,“我哪有那么精贵,之前没人照顾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小混蛋乖得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蒋玄宗又自我忏悔了一瞬,执拗的站起身就要出去,“不行,良叔说了,小细节方面也要注意,我去热一下。” 辛安冬坐在床上特别无奈,可蒋玄宗这人又不是他耍赖能改变主意的人,只好等了会,等他再次端回温热的药碗,辛安冬这下不用他说,利落的接过药碗一口闷掉。 喝了药后,辛安冬感觉肚子舒服了许多,这次问,“现在几点了?”看看是不是该到回校的时间了,虽然他还想跟蒋玄宗腻歪,但学业也不可荒废啊。 “六点半。” “看来我晕的时间蛮长的。”他坐起来准备穿衣服 蒋玄宗拦住,笑道,“我已经让卓恒给你请了病假,这几天你先在我这养好身体。” 辛安冬一愣,“不用这么麻烦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忘了刚才答应我的?”蒋玄宗站在他面前,强制又认真,“让我照顾你。” 最后一句,就有些缠绵了,辛安冬望着眼前英俊的男人眼底盛满的希冀和愧疚,知道他大概被今天的事吓怕了,只好无奈的妥协。 睡睡睡,又不是没睡过! 晚上是蒋玄宗亲自熬的粥,辛安冬站在一旁指点,这才没让这个他炸掉厨房,蒋玄宗又去买了几道他爱吃的小菜,两人温馨的喝了点热粥,别说,滋味还是不错的。 “看来你也不是半点没有烹饪的天赋,勤能补拙,以后多练练就是了。” 蒋玄宗淡笑,辛安冬说什么就是什么,给他擦了擦嘴边的饭粒,声音温柔,“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题出现了,辛安冬和蒋玄宗面面相觑,两人虽然已经互表心意,以前也不是没有在一张床睡过,可现在身份不同,心思缱绻,自然做起事来有些尴尬腼腆。 辛安冬不经意的摸了摸肚子,眼睛往上瞥,不敢看蒋玄宗。 他是不觉得两人在一张床有什么,可他好歹需要矜持点。 真正心无旁骛的人是蒋玄宗,他倒不是真的正人君子柳下惠,只是现在辛安冬挺着个肚子,他只有满怀怜惜,哪还能想七想八。 见辛安冬脸颊微红,蓦然反应后,才发觉这会两人身份的转变,他也是微怔,在辛安冬无意间瞥来的目光下心漏跳了一拍,别看这会一脸从容淡漠的很,但嫣红的耳尖着实出卖了他。 见他也怂,辛安冬反而不紧张了,他大咧咧的掀开被子躺进蒋玄宗的床,打了个哈欠,向蒋玄宗招手。 “好困,我要睡了。” 说完,他就脱掉外衣闭上了眼,也不说叫蒋玄宗睡哪,他整个人自在的陷进了灰色软绵的被子里。 唇红齿白的小脸露在外面,他长长的睫毛在明亮的灯光下在眼底投下阴影,微微颤动的弧度仿佛触到了蒋玄宗的心。 脚下顿了顿,内心也没做多长时间的迟疑,蒋玄宗关了灯,辛安冬很快就感觉身边躺下一个火热的身躯。 如那夜在佟家一样,炽热强烈的气息笼罩在他耳边,底下是一双裹着他双脚的温热大脚。 “睡吧。”他微哑的说。 辛安冬咬了下嘴唇,然后恬不知耻的侧了下身,不一会整个人歪倒在旁边人的宽厚的怀里。 他这么的投怀送抱,是不是有点急吼吼? 好在这人识趣,坚实的手臂如温柔的枷锁体贴又珍重的箍在他腰侧。 第181章 …… 蒋玄宗敲了敲门进去,只见老爷子和父亲皆沉默的一躺一坐,他眉头微挑,显然想到了刚才两人恐怕一直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听在耳里。 看来父亲已经跟徐思媛摊牌,只是那个女人不死心想要再闹一通罢了。 “爷爷,爸。” 父亲听到他的喊声仿佛才醒过来,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一脸疲惫,“坐吧。” 蒋玄宗点了点头,脱掉外套自然的坐下。 这时老爷子开口,眼里带着对蒋玄宗的歉疚,到底张了嘴。 “你们别觉得我老糊涂,那姓徐的女人有再大错也不能磨灭她照顾我二十几年的功劳,就是请个保姆也没她贴心,甭管是不是有所求,人家尽到了心,只要她别再闹出幺蛾子,明翊那边依旧当我们蒋家子孙看待,总归他也没有真的改姓认祖归宗,随他去吧。” 蒋家父子俩对视一眼,别看老爷子看着面冷无情,其实心最软,徐思媛服侍他二十几年不假,从他们蒋家这二十几年得去的金钱权势也不少,蒋庆正的为人,即便是跟她离婚,也不会贪图她个人财产,说老说去她也不亏。 蒋庆正觉得这样对儿子不公,他也不会觉得说出徐明翊不是他儿子这件事有多丢脸,皱眉,“爸……” “听爷爷的。” 蒋玄宗倒是无所谓,他只怕徐思媛却不会如老爷子想象中的安分,但愿她安分知足就好。 老爷子觉得这孙子以前看着不喜,现今倒是明事理让他顺眼的很。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觑了儿子一眼,对蒋玄宗语气温和,“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这职位我听你爸说干的不错,但我蒋家的子孙怎么能待在那种不起眼的小地方,你名牌大学毕业,政绩又好,男人在事业上要有点野心,无欲无求的,我还以为你要出家当和尚呢。” 蒋庆正听老爷子越说越离谱,帮着儿子说话,“爸,玄宗有他自己的规划。” “屁的规划!”老爷子怒声,对儿子此时也有些迁怒,“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瞅瞅他,事业不行,个人大事也不上心,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对象也没,真不知道佟老头这几年吃的是不是干饭,要是我来管,曾孙都会打酱油了!” 得,老爷子这是想曾孙了,蒋爸爸也想要孙子,不再为儿子说好话,反过来跟着老爷子一齐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儿子。 蒋玄宗:…… 能说他儿子已经有了吗?能说父亲和爷爷想了大半辈子的大孙子就在他男媳妇肚子里吗? 他不言不语,又像是当老爷子的话是耳旁风。 老爷子当场重重拍床板,怒火中烧,“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让老头子抱上曾孙,什么时候为我蒋家传宗接代,什么时候娶个可心的媳妇回来看我和你爸看一眼,你别等到我们死了才孤家寡人一个,让你爸怎么有脸去地下见你妈!” 蒋庆正同样希冀的脸一窘:爸,您说就说呗,扯我干啥,我是想孙子,但好像还没那么快下去见媳妇吧?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在老爷子面前胡说的,毕竟老爷子的确身子不大好,这段时间又是日常被徐思媛气病,有个孙子让老人家开心开心也是好事。 蒋爸爸想了想,接过老爷子的话,语重心长的对儿子说,“我跟你爷差不多的意思,你眼界高,爸也不催你,有喜欢的你就带回家给我们看看,蒋家也不是多在乎门第之见,只要女孩子体贴,你有心交往,我和你爷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 这句话是真心的,蒋庆正也知道自个在儿子那边是没多少感情的,但他对儿子却一片父子情,以前碍于徐思媛母子,他有愧于玄宗,不想过多管束他惹他厌烦,现在既然父亲话说到这了,他也真想要个可人疼的小孙子,勉勉强强就说了这番话。 觑着儿子冷淡的脸色,蒋庆正见他不是很抵触,这才暗自舒了口气。 蒋老爷子看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就眼疼,有心训几句,又想到自个在孙子面前好像也没多大面,梗了梗脖子,只得憋屈的嘟囔一声,“我们都是为你好!” 相较而言,蒋玄宗脸色有些复杂,他从没想过藏着安冬不见人,但这会老爷子身体不大好,他也不能把男媳妇带到老人家面前,气坏了他也承担不起。 只好点了点头,状似听话的说,“我知道。” 想了想,还是先跟两人打个预防针,抿了抿唇,他微带出一丝柔和的笑意,竟然有些踌躇,说,“也不是没有看中的,只是现在不方便,等过段时间我带他来见爸和爷爷。” 宝贝蛋要出生,可不能让他的大宝贝因为杂七杂八的事烦心不愉快。 “好小子!” 蒋老爷子眼睛蹭亮,高兴得又重重拍床板,“原来孙媳妇定下了,还藏着掖着呢!” 蒋爸爸也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挺直了背脊,仿佛下一刻就要见孙媳妇一般,激动又不好意思的对儿子说,“别再等了,有了就带回来吧,我跟你爷不挑。” 啥不挑啊,未来蒋家主母的身份是那么好做的,不比皇帝选妃,总归要女孩子大气端庄肚子里有货吧,别到时候娶个只会撒泼打滚的村姑也不挑? 蒋老爷子吭哧吭哧想要反驳,无意间瞥到大孙子难得眉飞色舞欢喜又微窘的模样,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 这孙子这辈子还没这么高兴过吧? 唉,算了,三十好几看中了个,喜欢就娶回家吧。 蒋玄宗见老爷子竟然没反对他爸的话,一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边又觉得带男媳妇见家长的事更容易了些。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蒋玄宗就是不松口,“再等段时间吧,到时候给您个惊喜。”他笑得乐滋滋,眉梢是藏不住的自豪。 惊喜?!蒋庆正身为过来人,眉头很是重重一跳。 蒋老爷子眼珠子咕噜转了转,大孙子这状态有鬼啊! 一向谨言慎行的蒋玄宗眼看着就要老婆孩子热炕头,一时得意忘形露出蛛丝马迹,他自个这会还想着家里的小爱人,根本没察觉到已经漏底了。第一百三十六章 辛安冬一觉醒来,刚推开门,一个笑眯眯和善的老头出现在他面前,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出头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他几乎条件反射性的用手挡住了肚子。 他现在肚子已经很凸了,由于没有约束,穿着薄款宽松的针织衫,高高挺着,只要没眼瞎的就不会认错是啤酒肚。 老头目光揶揄的从他肚子上转到他的脸上,笑呵呵温善道,“小宝贝营养吸收的挺不错,你这肚子控制的也很好,要想几个月后生产顺利肚子不宜太大,我等会给你写张食谱,让玄宗回来后按照食谱给你补,能控制肚子,小宝贝也能补充足够的养分,我看看,你这里没个烧饭的人,还是等玄宗回来让他找一个稳妥点的吧,接下来几个月我们都住这,我姓良,你叫我良叔就行,这是我助手小陶。” 看来这两人就是宗哥说过的良叔和小陶,虽然是男人,但想到大肚子的自己要在这两人帮助下生孩子,辛安冬就莫名有些羞耻尴尬。 而且听老人家的语气,宗哥并没有隐瞒他俩之间的关系,有种见长辈的拘束,辛安冬脸色绷紧,又在心里不停让自己放松。 得硬着头皮跟着喊了声,“良叔您好,陶哥你好,我叫辛安冬,你们喊我小辛或者安冬都行。” 第183章 愁啊,他跟家里说好的出国怎么办? “怎么了?眉心都快打结了,住在这不开心吗?”蒋玄宗端着安胎药过来,两人一齐晒太阳。 “没有,”辛安冬纠结的皱眉,看了眼蒋玄宗,又低下头,“我只是在烦……” 蒋玄宗把药碗递给他,耐心的问:“烦什么?” 辛安冬一口喝掉,脸皱起来砸吧砸吧嘴,太苦了,“我的交换留学怎么办?” “小傻瓜,你以为你男人我是摆设吗?” 蒋玄宗亲昵的搂着他,辛安冬被阳光晒得有些困,迷迷糊糊的躺在他怀里,乌黑又长的眼睫毛微颤。 “什么意思?你帮我解决了?”你男人什么的,他就当没听见。 蒋玄宗拿过一旁的白色毛毯盖在他肚子上,“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你照常休学,学校那边的档案会记为你去英国交换留学,等到你生下小宝贝再回学校,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辛安冬有些惊讶,又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张了张嘴,蹭着蒋玄宗的脖颈,迟疑道,“宗哥,我、我不想放弃学业。” 这是一定要提前说明的,虽然他愿意生孩子,但困在家里过柴米油盐的日子辛安冬是不太情愿的,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 蒋玄宗叹了口气,低头在他微颤的眼睑上亲了一口,“我知道,你一心想出人头地,我不会做你成功道路上的拦路虎,你不用为难,小宝贝生下后我来带孩子,你继续你的学业,”他摸着辛安冬圆滚滚的肚子,温柔道:“你已经为我和他牺牲这么多,接下来只要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辛安冬将脸埋在蒋玄宗胸口,想说他其实并没有牺牲什么,怀孕生子都是他情愿的。 “宗哥。” 蒋玄宗摸了摸他的头,“恩。” “我能吻你吗?”他抬起头,咬着唇左顾右盼不敢看蒋玄宗。 蒋玄宗呼吸一窒,哪里还忍得住,眼里射出危险的暗光,一低头便狠狠咬住。 喂!明明是他先主动的! “唔、唔……你慢点......”辛安冬憋红了脸,想推他又推不动,只能两手撑着蒋玄宗的胸口乖乖躺在他怀里不断呼气。 迷失在香甜中的某人又舔又咬,“好。”第一百三十七章 去学校办理手续的那天,辛安冬本想一个人去的,但蒋玄宗放心非要跟着去。 他现在已经不是公职,当辛安冬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震惊了好几秒,蒋老爷子打电话过来问责,噼里啪啦一通怒骂,‘小东西’、‘胆肥了’、‘翅膀硬了是吧’,老爷子中气十足,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辛安冬眼睁睁看着蒋玄宗将手机丢在一边,等过了两分钟,老爷子没话再骂了,才又接起手机,心平气和的解释,他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但蒋玄宗强调一个中心思想,就是他想下海,一样可以为国家做贡献。 辛安冬:…… 他挂完通话,辛安冬也是一脸复杂,人都说一辈子为了什么,权势、金钱、地位,眼看着前途无量,蒋玄宗说舍弃就舍弃,而且辛安冬总感觉其中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在。 见他目光含着歉意,蒋玄宗对着他细白的脸蛋亲了一口,“别想那么多,现在国家经济政策开放了,你男人就算当个二道贩子也能养得起你还有肚子里的小宝贝。” 辛安冬白了他一眼,他也有钱,就不能是他来养蒋玄宗吗?再说,这男人闲适淡然的样,一看就知道他心中自有丘壑,他才不瞎操那份心,大不了他养家呗。 辛安冬很有这样的自信,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蒋玄宗愣了下,然后无奈的露出笑来,摸了摸他的肚子,自叹着说了句,“看来不做出一番成绩,要让孩他娘瞧不起了。” 他才没瞧不起,辛安冬想要反驳,下一刻却被男人封住了口,亲亲咬咬什么的,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活动,就是别让人瞧见就好,还记得上次情不自禁吻起来,刚巧被路过门口的陶哥撞见,那尴尬,辛安冬的脸整整冒了一天的热气。 到了学校,他让蒋玄宗在办公室外面等,自己去见了系主任,现在初春,天气渐暖,虽然还有人穿着薄棉衣,但也都没有像辛安冬这样夸张,毛线帽、厚围巾、还有厚实的羽绒服,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像个移动的白熊。 系主任:…… 辛安冬只说自己这几天重感冒又怕传染,系主任点点头,用一言难尽的视线从辛安冬臃肿的体型上饶过,隐晦的表示,‘长得蛮俊秀的一个小伙子,别一时贪嘴搞垮了个人外在形象,至于出国以后,那些汉堡薯条啥的,没啥营养还容易发胖,少吃为好’! 系主任一番苦口婆心把辛安冬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个埋进去。 虽然知道系主任是关心他,他也加快了办手续的速度,然后擦着汗迅速出门,出去后见到门外人模人样英俊得不行的蒋玄宗,狠狠踹了一脚出恶气。 不知道哪里又惹着他的蒋玄宗只好变着法轻哄炸毛的辛安冬,反正良叔说了,怀孕这段期间,孕妇的心情犹如孩子的人——说变就变,再说平常时候安冬还是很懂事乖巧的,蒋玄宗爱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在意他这点小情绪发泄。 “算了,我不进去了,省得等会又被捉着问东问西,你帮我上去收拾东西吧。” 站在男生宿舍楼底下,辛安冬不停的将蒋玄宗往里面推。 见他别别扭扭的样子,蒋玄宗轻笑:“真不上去?” “我不去,”辛安冬才不要让人看笑话,撇了撇嘴,淡定的朝他摆了摆手,“我在小竹林等你,你快去快回。” 蒋玄宗没法,只好将他的围巾往下掖了掖,“自己小心点,今天风大。”这会月份大了,他就怕他碰着磕着哪。 啰嗦的蒋玄宗去宿舍给他那东西,辛安冬朝着一旁的小竹林走去,那里平时比较安静没什么人,辛安冬找了个石凳踟蹰了会,思量着自个今天穿的棉裤挺厚的,也就没在意的坐了下来。 爬上爬下,他腿都酸了。 坐下后,辛安冬轻轻捶着腿,一边等蒋玄宗。 “安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疑惑又夹杂着惊喜的声音。 辛安冬手一顿,有些紧张的转头,只见赵卓恒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这家伙先是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尤其在他膨胀一般的肚子上诡异的流连了一圈,眼里闪烁着诧异。 他问,“安冬,几天不见,你怎么胖了两圈不止,蒋哥也太夸张了吧,他这是把你当猪样吗?看你双下巴都出来了,现在这会也没那么冷吧,你怎么还穿羽绒服?很冷吗?是不是感冒了?” 没被发现,辛安冬狠狠松了口气。 “唔,有点感冒,”他含含糊糊的应了声,隐晦的扶着肚子站起身,推开一个劲兴奋的想要往他身上贴的赵卓恒,“你离我远点,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 第185章 赵卓恒:“……” 这女人怕不是真有病,从高中起就经常莫名其妙找到他面前说一些叽叽歪歪的话,上了大学又碰见她,当时赵卓恒就恨不得戳瞎双眼,真不知道这么作又假仙的女人吕梁怎么会喜欢?! 现在这女人还不要脸的跟他表白,我去,哈,赵卓恒……不敢看吕梁的脸。 乔慧捂着脸抽噎着失魂落魄的转身:“……吕梁?”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情说爱了?” 从未有过的一面,吕梁冷冷的看着乔慧。 乔慧:…… “吕梁!你听我跟你解释!”她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去追转身离开的吕梁。 被留在原地的赵卓恒,吹着冷风,头发丝冰凉舒爽,突然他原地打了个哆嗦,收回无奈的视线,“这他么都是什么事!” 被弄成这样自然没脸见妹子了,赵卓恒只好苦逼的往宿舍走。 今天是飞来横祸,因为个孕妇被泼冷水除了他也没谁了,可他哪里见过什么孕妇! 孕妇?赵卓恒脚下停住,瞳孔睁大,他内心深处打了个寒颤,我擦,不是吧,难不成穿成个熊的安冬被眼瞎的乔慧认成怀孕的女人了? 哈哈哈,要不要这么搞笑!说出去他怕被安冬喷死啊! 赵卓恒想来也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乐呵呵的爬楼梯,觉得乔慧真的需要去医院看看眼科了,就这眼神,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呢! “不可能,安冬怀孕,那岂不是蒋哥的种?别开玩笑了,笑掉大牙的……”唠唠叨叨还没说完,赵卓恒脸一白,忽然傻愣在原地。 手一抖,‘哐当!’给妹子买的牛肉罐头掉了。 …… 另一边辛安冬刚在蒋玄宗帮助下摘掉围巾、帽子,接过何婶递来的热水袋在藤椅上坐下,突然手机就响了。 回到家他就换了一身衣服,也把小混蛋拿出来晾晾,反正这里的几个,良叔、陶哥、何婶都知道他是孕夫,怎么自在怎么来,他脸皮越渐变厚,才不在乎呢。 放手机的羽绒服被搭在挂衣架上,他起身走两步就能够得着,可他就是矫情的喊蒋玄宗,“宗哥!” 蒋玄宗只穿着低领线衫,袖子往上撸起,他正在厨房跟何婶学做菜,听到辛安冬喊他立刻就来了。 俊脸略微紧张,“怎么了?” 憋着笑,辛安冬努努嘴,“你帮我把手机拿来。”赵卓恒没说错,他被蒋玄宗娇宠的几步路都不愿意走的。 只是拿手机,还好没事,蒋玄宗放下心,将手机掏出递给他,又贴心的帮他掖掖毛毯才出去。 辛安冬顿感甜滋滋,接通赵卓恒电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娇气,“不是才见过面的嘛,你怎么又打电话?” 那甜掉牙的撒娇音把另一头如临大敌的赵卓恒弄得差点没一个踉跄,他黑着脸,“你正经点说话。” 看看蒋哥把人惯成什么样了,开口还带喘的,要不是他知道自个只喜欢妹子,指定要以为性向出了问题。 辛安冬微窘:“……我他妈哪里不正经了?说!到底有什么事?” 其实安冬真没有想对赵卓恒撩骚,但最近几天蒋玄宗老在他眼前晃,他心里头垂涎,又有点蠢蠢欲动,公狗腰、腹肌、人鱼线,他看了个精光,却连望梅止渴也做不到,即便是孕夫他也忍不住了好吧! 天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有多羞耻,但他也没办法啊,身体上的反应根本无法抵抗! 谁让赵卓恒这会给他打电话! 他不高兴赵卓恒还委屈呢,对着手机吭哧吭哧半天,也不好意思把羞耻度爆表的话问出口。 心里头的纠结就别提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 “你干嘛呢,打电话也发呆?”辛安冬举着手机手都酸了,也没听那边有声音,不耐烦的问。 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被打散,赵卓恒揉了揉烦躁的眉头,思来想去只好问,“……你现在住哪,有时间我去看你。” 这是个带着试探意味的对话,谁知道辛安冬做贼心虚呼吸立马急促起来。 “别来!”辛安冬站起身,大喊一声。 赵卓恒眯起眼,“……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辛安冬在原地转圈,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他一边挠头一边苦恼的想找个什么借口堵赵卓恒。 他突然一拍脑门,理直气壮的冲手机那头说,“你是不是傻,我就要出国了啊,明天就走,你来看个屁,我今天住宗哥那,我们正在餐厅,他给我送行呢,不跟你讲了,服务员来我要点菜了,就这样啊,你别来,千万别来啊!” 呼~辛安冬挂完通话,咽了咽口水,被刚才那紧张的气氛弄得还是心有余悸。 然而他却忘了,他一向淡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今天却因为被赵卓恒一炸方寸大乱,说话颠三倒四,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将他所有的惊慌听在耳里的赵卓恒轻轻扣上手机,突然邪魅的一笑,一手摸着下巴,“看来真有事瞒着我。” 蒋玄宗在厨房里听到辛安冬大声说话的声音,放下锅铲立刻就进了房间,“怎么了?汗都出来了。” 辛安冬心虚的不敢看蒋玄宗,又很是委屈,“我,宗哥,卓恒说要来看我,我听他说话奇奇怪怪的,他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辛安冬握着手机,无助烦躁的向他求助。 “不会。”蒋玄宗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笃定的说。 他握住辛安冬因为紧张有些汗湿的手,赵卓恒不可能知道安冬怀孕的事,会打这通炸辛安冬的电话,应该是,他的视线落在辛安冬隆起的腹部上,冷凝的眸色渐渐变暖,珍重爱怜的摸上去,感受着里面澎湃的生命力,淡笑,“或许是你今天暴露了。” 他明明是不在意的语气,却将辛安冬炸了个五雷轰顶。 第187章 “没有,很乖,没有谁比安冬更乖巧了。”蒋玄宗毫不亏心的说,摸着辛安冬的肚子,非常不要脸道,“肯定是小混蛋在里面调皮,他迫不及待想要出来胡天胡地,惹得你给他背黑锅,真不乖。” 是吗?辛安冬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人说一孕傻三年,辛安冬也不能免俗,他潜意识里觉得蒋玄宗说的不对,甚至不高兴他说小混蛋的一点坏话。 但同时他又忍不住暗戳戳的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嘛,肯定是小混蛋在捣鬼啊,不然他多乖巧懂事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人嫌狗憎的事。 让儿子背了黑锅,辛安冬还是有些心虚的,“还好啦,他就是现在不懂事,等以后出来了好好教育,肯定也是个乖孩子。” 他爱怜的摸摸肚子,乖啊儿子,等你出来爸爸补偿你,这点小事你就稍微担当一下吧。 蒋玄宗十分正直:“……恩,我们的宝宝肯定跟你一样乖。” 辛安冬更心虚了。 良叔说过,安冬之所以这样主要原因是因为孕期内心产生的焦虑不安,并且有轻微的抑郁,当时良叔的表情很慎重,蒋玄宗吓得手抖了一下,后来良叔笑着安慰他没关系,这种症状只要缓解得当不是什么大事,这才让蒋玄宗放下心。 总算安抚了得了矫情病的爱人,蒋玄宗舒了口气,他摸着辛安冬的肚子,眼里沁出笑意,小混蛋,快出来吧,不要再折腾你妈了。 他对着小爱人白嫩的脸蛋亲了一口,神情带着些微凝重,嘱咐他,“这些天乖乖待在家里,没事就看看书,有什么想吃的让何婶给你做,我会安排几个人守在门外,”见辛安冬皱眉,安抚的又亲了一口眉心,“放心,他们只守在外面不会进来,更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肚子,别怕。” “出了什么事吗?难道你要出差?” 现在蒋玄宗是大老板了,自然业务繁重,可他因为辛安冬的原因经常把工作带回家,竟然很少出现在公司里。 说来辛安冬还挺愧疚的,蒋玄宗不比他现在,帮手一大堆,他正值创业的紧要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的心血付诸东流。 舔了舔唇,辛安冬不舍的急忙补充,“要是出差你就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我有手有脚还有良叔、何婶他们,难道还不能照顾好自己。” 蒋玄宗心头都要化了,谁说他家安冬不乖的,矫情怎么了,看他家大宝贝多贴心。 不过,“是家里出了点事,”他迟疑了片刻,觉得有些事还是得跟安冬透露些,便道,“你知道的,我有一个异姓弟弟。” 辛安冬神色一凛,立刻脑补了许多豪门争权夺利的大戏,紧张问,“是不是他要使了手段打压你的公司,还是在你父亲耳边说了你坏话,家里头对你不满?” 对于蒋家的情况,辛安冬其实知道的并不太清楚,只是从何婶的只言片语中大致猜出,大概蒋玄宗有个非常了不得的家庭。 以他现在的脑容量也只能想到这些了,问完还傻乎乎的一脸求证的紧盯着蒋玄宗。 蒋玄宗:“……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稀奇古怪的,别把他家小混蛋教坏了。 什么电视剧啊,是小说!小说! 辛安冬上辈子可看了不少耽美小说,一般小攻深爱小受,之所以金屋藏娇不就是家里头不同意嘛,他这样子情况没差,别以为他傻,蒋玄宗把他藏着,这几天又总是早出晚归,接到家里的电话就一脸烦躁,肯定是他已经跟家里进行到了死磕的地步。 祸水辛同志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每天尽量不作妖争当乖宝宝,不就是怕给蒋玄宗拖后腿。 蒋玄宗在为他们的未来使劲浑身解数,如果他再添乱,那他还是人吗?! 见他一脸自以为猜中事实很得意的挑眉的样子,蒋玄宗就心里憋笑,揉了揉他家小傻子的脑袋,“他被我送进了监狱,目前没那么大能耐搞事,是我父亲后娶的妻子,他的母亲。” “据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辛安冬捏着下巴话语未尽,但看向蒋玄宗的眼里却透着实实在在的同情。 蒋玄宗:…… 未免被他再说出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蒋玄宗直接捂住他的嘴,十分无奈又抓紧时间将事实说了出来。 “徐明翊,我的异姓弟弟,他其实并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子,前些日子父亲得知了真相,家里的老爷子很气愤,顾念旧情只让徐明翊的母亲徐思媛与父亲离婚,没想到她忘恩负义,勾结外人与蒋家作对,父亲遭遇小人背叛,现在职位不稳,好在没有事实证据,蒋家也不是他人能随意扳倒的,经过我的调查,已经有些眉目,下午我要去一趟l市,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离开,但这件事很急,所以……” 他的神情有些疲惫,但眼睛却极其明亮,想来已经有了彻底解决对方的法子,只是眼含歉疚的看着他,里面的不舍和担忧令辛安冬略微羞涩和满足。 未来公公被戴了绿帽子,一戴几十年,那女人离了婚还不安分,搞事搞得风生水起,完了还得儿子收拾烂摊子,太悲催了。 辛安冬倚在蒋玄宗的怀里感叹,他觉得自个该贤惠一点,乖顺的说,“没关系,我能照顾好自己。” “安冬。”蒋玄宗紧紧搂着他,亲吻着他的额头,心里越发愧疚。 下午的时候蒋玄宗果然走了,快的话明天回来,慢的要三五天,也就是归期不定,他一走,辛安冬就蔫了,哪哪都不顺心,又烦躁又不安。 何婶见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很担忧,喊了好几声,辛安冬怕老人家担心,收拾好心情跟何婶聊了两句,又喝了一碗粥,早早的睡了。 晚上睡觉自然是不安稳的,习惯了两个人,一个人睡在宽阔的大床上,一点不觉得伸手伸脚方便了,而是觉得床是不是太大了,也没有硬邦邦的肌肉可以捏,手痒啊。第一百四十章 熬了一夜昏昏沉沉睡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九点多,他红着脸起床,何婶已经将早饭热好,围着围裙和善的脸上笑容满面,“今天有你爱吃的汤包,我去给你盛粥。” 何婶自己弄的汤包汁香味美,咬一口特别的鲜,辛安冬很爱吃,但因为食材比较复杂比一般外面卖的汤包多好几道工序,何婶很少亲自动手做,没想到今天有口福了。 辛安冬一边穿衣服一边口水直流,“谢谢何婶。” 或许是蒋玄宗走之前吩咐过,过了几天,辛安冬明显感觉到大家都很警惕,何婶也很少出去买菜,一般都是外面的人送进来,还好辛安冬是个宅的,捧着书品读也能打发半天时间。 除了晚上一个人睡觉略微寂寞,其他的倒还好,他闲来无事给小混蛋做做胎教,摸摸肚子,一会也就睡着了。 一天夜里辛安冬好似听到了尖叫的声音,只是当时他太困了没在意,第二天起床随意的问何婶,老人家也不隐瞒,才知道昨夜在睡梦中他竟然经历了一场危机。 这让一直安稳平淡的辛安冬有了危机感,他偷偷找了根粗壮的棍子,就放在床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也知道没甚作用,但好在心理安慰,聊胜于无。 说是三五天,但结结实实胆战心惊的过了八天蒋玄宗才在傍晚风尘仆仆的回来,当时辛安冬正喝着香喷喷的蔬菜粥,一抬头,就见他走进门,英俊的男人憔悴得不成人形,眼睛却灼灼慑人。 ‘彭!’ 放下碗筷,辛安冬急忙站起身,眼睛微红。 蒋玄宗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八天没有见面,想得心都疼了,更见他红了眼眶,此时此刻他只想紧紧搂着人安抚。 第189章 说来可笑,作为一个男人,在不了解女性分娩之痛前,即便是作为一名医科生,他也只是虚伪的觉得分娩之痛或许疼痛万分,但不到难以忍受,直到这次他亲自上阵,只想爆粗口,把当初傻逼没点常识的自己喷成狗! 这不是难以忍受,这根本就是想死好吗?! 蒋玄宗心疼得无以复加,不断的亲吻他汗湿的额头,见他痛得脸上青筋暴出来,心脏也仿佛绞在一起。 “乖,不怕,宗哥陪着你,没事的,不会有事。” 他安慰辛安冬也在安慰自己,冰凉的手脚仿佛只是一个预兆,在辛安冬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一口咬住他的手腕,尖锐的牙齿陷进肉里,蒋玄宗察觉不到痛。 他呼吸急促,眼球通红,稳重冷静其实早被击成了碎片。 “啊!!!”第一百四十一章 睁开眼,辛安冬有种如坠梦中,不知朝夕的茫然。 “醒了?”蒋玄宗趴在床头,是辛安冬从没见过的样子,胡子拉碴,眼睛红得滴血,浑身笼罩着阴郁偏执的气息。 辛安冬被他抓着的手腕有些痛,不过他浑身痛的地方太多了,没太在意。 他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昏迷三天了,生完孩子就昏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如果他再不醒,蒋玄宗可能真的要疯。 “唔……”叫唤得多了,他嗓子有些哑,还记得闭眼前他好像是在生娃吧,辛安冬头转了转,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小孩子的动静,所以,娃呢? 似乎猜出他的心思,蒋玄宗眸色一暗,失而复得般亲吻着辛安冬的手背,语气里有些不乐意,“两个小混蛋在另一个房间,吃饱喝足好得很,他们真该打,让你那么痛,以后我给你出气,绝不手软。” 什么?! 他刚生的孩子就要被打,蒋玄宗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辛安冬气啊,根本没听清他老攻的前缀词,愤愤然瞪着他,明明一脸苍白却生出几分要拼命的架势,“你敢!” 老子拼死拼活生下的,谁也别想动一根手指头。 原本对孩子还有些迁怒的蒋玄宗被小爱人怒瞪之后,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话说,千万不能让安冬知道他因为泄愤在两个儿子屁股蛋上咬一口的事,恩,以后还是对两个小混蛋好些吧,不然孩子娘得跟他对掐。 辛安冬现在看蒋玄宗跟看后爸没什么区别,紧盯着他追问,“我儿子呢,你没把他怎么了吧?” 幼不幼稚,生孩子哪有不痛的,蒋玄宗看着多稳重老成的人竟然有一天迁怒刚出世的懵懂稚子,这丧心病狂的,辛安冬打定主意等他恢复了身体一定要给儿子出出气,揍蒋玄宗一顿都是轻的。 其实他错怪蒋玄宗了,亲生的宝贝蛋,又是小爱人千辛万苦生下的,蒋玄宗说是爱若珍宝也不为奇,之所以说他们该打,纯属过过嘴瘾,真动手哪舍得啊。 因为这事被小爱人责怪,他挺冤的。 蒋玄宗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别别扭扭的站起身,“我去把他们抱来,你别动。” 辛安冬点头,望眼欲穿。 再次进来的蒋玄宗身后跟着何婶,两人一人怀抱一个,同样是米黄色小包裹,丁点大的肉包包,两人垂着头的脸上带着蜜汁爱怜的神情,辛安冬有些懵。 他咽了咽口水,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惊讶的问蒋玄宗,“你、你干嘛又抱养一个?” 难不成蒋玄宗还是个孩子控,一个儿子不够还想多子多孙? 辛安冬有些吓着了,生产太恐怖了,他不想再经历一遭啊。 他话一说完,何婶立刻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向他,不赞同道,“小辛,说什么呢,两个都是你的宝宝,怎么能说是抱养的,你不能因为孩子还小听不懂话,就不怕伤害到他们幼小的心灵啊。” 何婶一生无子,极其喜爱小孩,尤其辛安冬生的两个小崽子,从胎毛到蹬腿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比照镜子还要稀奇,老人家眼冒红心直接晋升老阿姨粉,每天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什、什么?”辛安冬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醒来的姿势可能不对。 明明,明明他肚子里只有一个小混蛋啊,为什么一觉醒来才惊觉自个生的是双黄蛋,就像去超市买东西,突然遭遇惊爆价大甩卖,这种买一送一的既视感从哪里来的? 蒋玄宗第一次发现小爱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他好笑的将手里蹬腿蹬脚活泼得不行的小宝贝塞进辛安冬被窝里,然后又接过何婶手里的。 一左一右两个金娃娃把辛安冬挤在中间,他一脸懵逼的不敢再乱动。 何婶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双胞胎,“锅里还煨着汤,我给安冬盛一碗来。” “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生了两个大胖儿子,安冬是不是很惊喜?”蒋玄宗坐在床边,调笑的问。 他眼睛盯得严,每次两个小宝贝伸手蹬脚眼看要踹到辛安冬脸上的时候,他总能抢先一步挡住,保护小爱人不被儿子踹散架。 当然,两个小家伙是没那么大能耐的,辛安冬心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混蛋小混蛋念叨多了,刚生下来就暴露了调皮捣蛋的尿性,两个还没睁眼的小娃子拳打脚踢这劲也太足了吧? 虽然动作轻,但被两儿子夹在中间踹来踹去,他跟个皮球似的,很没面子好吧。 这是要去国家队争金牌咋地? 至于一下生了两个大儿子,孕力很厉害之类的夸奖,辛安冬羞耻心爆棚,他不想当英雄妈妈,更不想跟女人拼生孩子好吧?! “哼哼,养两个孩子可要花不少钱,你当是过家家。”辛安冬就看不得蒋玄宗一派轻松的模样。 蒋玄宗刚去洗了个脸,此时脸上胡茬虽然还在,但一笑立刻又英俊逼人得不得了,“我不怕,你再多生两个我也养得起。” 人家还真不是说大话,不说蒋家丰厚的家底,就蒋玄宗自己新开的公司,发展的势头也不差。 况且辛安冬自个也觉得他儿子就算每天十碗饭,以他现在的身价好像也能轻松解决,养孩子对他们夫夫俩来说,竟然一点压力也没有。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两个儿子的柔嫩小脸蛋,轻笑,“你们咋这么好运呢。” 含着金汤匙出生,吃穿不愁,比起辛安冬当初一碗稀饭也要从父母嘴里剩下来比,真是太会投胎了。 蒋玄宗目光温柔的望着爱人和两个孩子,心底的暖流遍四肢百骸,以前他不懂,何为老婆孩子热炕头,娶妻生子到底有多重要,现在他也不懂,他始终不觉得娶妻生子只是简单的为了传宗接代。 他不能娶辛安冬,他们生的孩子也只有两个爸爸没有妈妈,他们不符合社会的定义,但那又怎么样,他觉得很满足,很幸福,也情愿承受社会可笑的偏见。 第191章 他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调查大公子是费了一番心力的,那处四合院地理位置不算隐蔽,但家里没几个知道大公子有那么一套房子,瞒得够深,如果不是这几个人被大公子叫去守门,他从一点蛛丝马迹追查到那小院,继而有一天偷偷翻墙正好撞见大公子亲昵的搂着一个男人晒太阳。 一个男人! 他根本也不会想到稳重内敛的大公子会有如此出格任性的一面。 调查的下属以前在某机密部队服役,上过战场出过国,见的稀奇事也比较多,自然知道男人与男人在一起的现象并不在少数,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佩服敬重的大公子也是那类不被社会接受一类人中的一个,说实话,他内心有点失望。 老爷子暗瞪了他一眼,怒火中烧的一拍桌子,咬着后槽牙愤愤道,“如果真是我蒋家子孙干出的事,我还能为他遮羞不成?!我还没老糊涂呢,他要、要真是那二椅子,我亲自请家法,不把他揍服帖了老子不姓蒋!” 老爷子气势汹汹要杀人一样,下属们一个个鹌鹑附身,头缩到胸口不敢触霉头。 “爸?”蒋庆正这会正好下班,刚路过书房听到老爷子一番狠话,不甚在意的推门进去,轻笑问,“您又要把谁揍服帖?” 三天两头要揍人,老爷子现在的身体也就是过过嘴瘾。 见老爷子脸色难看,蒋庆正无奈的叹了口气,“护士不是说了嘛,您不能太劳累,要多静养。” 所以说又要作什么妖?老小孩老小孩,这老爷子跟个小孩似的,跟老战友们下个棋都能气红了脸要打要杀。 得亏人家不跟他一般计较,不然老爷子人嫌狗憎,这一片都没人跟他玩,指不定真成孤家寡人。 “是不是您下棋又下不过孙叔想着报复人家呢?我说爸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臭棋篓子的毛病该收收了,你惹急了孙叔人家不再跟你下棋,我看你去哪再找个老实人欺负。” “放你娘的屁!” 在下属面前老爷子被儿子说得脸面全无,心里头又放着孙子的事,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的上前踹了蒋庆正一脚,“蒋家要绝子绝孙了你还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的,蠢死的!” 蒋庆正捂着脚,眼里困惑,他爸开什么玩笑呢? 老爷子肚子里的郁气憋着呢,见儿子还一点不在乎的样子就气得心肝肺疼,涨红了脸大声斥道:“不晓得是吧,我今天就带你去亲眼看看你儿子背着你干的龌龊事,我老脸羞得都不好意思提,我蒋家往上数三辈没人比他更下流无耻!” 好好的,怎么又骂玄宗下流无耻了? 蒋庆正皱着眉,老老实实跟在老爷子身后,后面跟着几个下属,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搞得像黑涩会收保护费。 小院的门被拍响的时候,辛安冬刚洗过澡在擦头发。 他也是悲催的,逗儿子玩得正乐呵,就被两小东西耍了,壮壮坏笑着赐了他泡新鲜出炉的童子尿,牛牛不甘示弱,在心爱的小爸爸衣襟上也撒了一泡。 小哥俩谁都不服谁,尿得辛安冬一身骚味,虽说是亲儿子但也够恶心的,他直接把两小混蛋塞给蒋玄宗急匆匆去洗澡了。 这会蒋玄宗应该在房间里陪玩,何婶从来不离双胞胎身边,在辛安冬‘做完月子’后,良叔就带着陶哥就离开了。 所以辛安冬只好自己去开门,他也不是没有警惕心,只是昨天良叔说过带陶哥来蹭饭,应该是他们。 但门从里面一打开,辛安冬就懵逼了。 “你们找谁?” 不认识啊一帮人,除了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其他五个全都像煞神一般面无表情的看他。 要说心理承受能力辛安冬是不缺的,只是他顾忌房间里的两个儿子,内心警惕到了极点,扒着门框的手指慢慢缩紧,清冷的面庞紧绷着,想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关门。 相较于他对一帮人的不安和警惕,老爷子和蒋庆正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这、这就是那个勾搭了他孙子、儿子的男狐狸精?! 原本盛满胸口的愤怒和憎恶莫名其妙消了一半,看着还是个半大孩子嘛,眼神看着挺锐利,其实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就是个纸老虎,蒋老爷子和蒋庆正两个大老爷们甚至有点怕吓到人家小孩。 辛安冬刚洗过澡,穿着纯白色长袖t恤,头发擦得蓬松,看着特别显小,但其实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整生日还没过,的确很小。 老爷子内心多复杂就别提了,现在得亏蒋玄宗不在面前的,不然他乱棍打死那小畜生的心都有了,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蒋家出了个变态,人小孩才多大啊,他、他怎么好意思下得去嘴! 蒋庆正是愿意相信儿子的,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装瞎都没地,他额头青筋暴露,跟老头子的心情一样。 他甚至都不好意思面对人家小男生,胸口重重起伏了两下,蒋庆正铁青着脸,冷声问,“蒋玄宗呢,你把他叫出来。” 没天理了,他蒋家从没出过这么悖乱出格的人,简直是把他和蒋家的脸面在地上死踩。 辛安冬:“啊?” 少年懵懂无辜的神情落在蒋庆正眼里,处处透着傻气,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啊,面硬心软的蒋庆正于心不忍,加上内心羞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辛安冬。 蒋庆正忍不住伸出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别怕,叔叔给你做主。” 辛安冬:……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气氛有些诡异,原本来讨伐男狐狸精的一群人失语了。 所以说年龄是硬伤,在未见到辛安冬之前,蒋老爷子想的是好好教训敢勾引他孙子的男狐狸,见到真人,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一个二十郎当,眼没瞎的都能看出来到底是哪个欺负哪个啊。 老爷子甚至生起了莫不是他孙子仗势欺人强抢民家少男的诡异念头? “爷爷,爸?你们怎么找来这的?” 困惑的男声突然响起,所有人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站在院子里,正面对着他们,他英俊笔挺,身上沉稳的气质看着就令人信服。 屁的令人信服,这个社会败类! 然而跌破人眼镜的是,这前面抱的一个,后面背的一个,谁来告诉他们是怎么回事?! “孩、孩子?你、你你个畜生啊!”找了个男人还祸害女孩子! 蒋老爷子今天受的惊吓不少,之前的还能撑住,被亲孙子来了个大的一吓,痛心疾首的一拍大腿两眼向上翻,瞬间厥了过去。 蒋玄宗:爷爷的承受能力未免太弱,说是上过战场,还不如他爸坐办公室的呢。 第193章 “真好,我爸没有抛弃我们。”辛安冬低声说,很为家里的母亲高兴。 孩子没有带,辛安冬和蒋玄宗直接开车回的清水县,辛安冬不敢保证家里是否会接受他和蒋玄宗,被蒋玄宗送到前面一点路的时候就一个人下了车。 不看辛安冬殷红微肿的唇或许以为蒋玄宗真的不在乎,但其实他憋屈的很,不能正大光明的见岳父岳母,只好钱债肉偿,咬着辛安冬的嘴好好啃了一通要点补偿。 还没到家呢,其中一个眼尖的邻居大娘就看见了他,眼睛咻的一亮:“呀!安冬回来啦!你妈可想你了,你在国外咋样啊?挣到钱没?” 辛安冬被她炮弹一样的连番询问弄得一愣。 她旁边是几个闲来无事搓麻将的大婶,都是邻里开店的,辛安冬又因为从小成绩好,一路考到b大,是这片有名的出息孩子,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听说辛家这小儿子前段时间出国来着,这是回来了? 几个大婶索性推了麻将,都七嘴八舌的忙着跟他打招呼, “这赶巧,安冬啊,你爸也回来了,大包小包的,听说给你妈买了金项链金耳环呢,你爸之前去哪打工的,可挣钱了,他那里还要不要工人,把我家华子也带着啊!” 辛安冬:他还没见着他爸呢,听这语气他爸还发财了不成? 一个穿红色褂子的大娘跟辛文芳玩得好,她是知道这些女的有多碎嘴的,连忙帮着说话,“你们这些碎嘴的老娘们,不懂就瞎造谣,安冬是去英国留学的,学校派去国外学技术的,安冬,婶子说的对吧?” “得得得,就你文化水平高,就你懂,我们都没文化行了吧,不过安冬啊,你得帮婶子个忙,问问你爸厂子还招不招人,婶子记你的好呢!” 街坊邻居都太热情,大娘们还都是开店的老板娘,能说会道,呱呱呱吵得辛安冬脑袋疼。 当初辛大壮离家,为防他人说闲话,一致对外用的他出去打工的借口,他手里拎着东西,打招呼不太方便,只好轻笑,“婶子们好,我刚回来,家里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这不,一年没见我爸了,还怪想的,等我有空了再上婶子们家玩,婶子们到时候可别嫌弃我。” 辛安冬小时候还是个嘴甜的娃,越长大越严肃冷清,乍然他一笑,两个小酒窝特别的惹人疼。 婶子们可舍不得了,忙说,“不嫌弃不嫌弃!” “说好的啊,冬子来我家玩,婶子给你炸糯米肉圆吃!”红色褂子的婶娘乐呵呵的笑说。 辛安冬摆脱一众热情的婶娘,这才吁了口气走向他家龙虾馆。 这会正午,龙虾馆里没什么人,辛安冬走进门只见到家里请的几个服务员在擦桌子收盘子,常年站在柜台后的辛母也没见着。 柜台后的是在他家干了好些年的员工,见到他,很是高兴,“冬子回来了?!老板娘前些天还念叨呢,你累坏了吧,先坐会,我这就去喊老板娘。” “不用了许姐——”辛安冬还没说完呢,人就跑了。 她爬楼梯很快,看起来非常激动,辛安冬刚放下行李不到一会,就听到了咚咚咚下楼梯的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女人穿着小碎花短袖布褂子,微长的头发盘在身后,身材圆润,皮肤白皙,清秀的大脸盘子上挂着欣喜愉悦的笑容。 “你个臭小子,才知道回家,老娘养了你二十年还不如养头白眼狼呢,跟你爸一个德行!”辛文芳笑骂,眼眶却已经红了。 辛安冬也不好受,才不管他妈骂什么,上前就抱住了她,微带哽咽的音,“妈,我想你。” 辛安冬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淡然,他藏着忧虑痛苦不敢让蒋玄宗知道,她不孝,瞒了父母一个大秘密。 一时歉疚,内心又充满对未来的迷茫,他抱着母亲心里难得有些脆弱。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一个大男人了还好意思跟你妈黏黏糊糊。” 一个粗粝的男声插上前,打断了辛安冬母子叙旧。 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大帅哥醋意满满的盯着他,眼刀子要是能成形,指不定他就被乱刀刺死了。 “爸、爸?” 老帅哥搂过擦眼泪的媳妇,斜瞪了儿子一眼,“咋?一年没见,不认识你老子了?” 辛安冬:呵呵。 这酷霸拽的老帅哥是他爸? 也是,眼前这个穿迷彩裤,脚蹬黑色马丁靴的男人,除了一头乱入的白发,五官样貌没变,只眼神变得锐利了些,可不就是他从小帅到大的父亲。 从傻白甜变身兵痞老帅哥,他爸这画风变得也太夸张了吧? “这里客人走来走去不方便,跟妈上楼。” 辛安冬被辛母拽上了楼,爷爷奶奶见到孙子也是一通心肝肉的喊,辛安冬跟爷爷奶奶问了好,乖巧的端坐在爷爷奶奶中间,任由两个老人看稀奇一样捏捏耳朵碰碰胳膊。 “爸!你是军人?!”不是军人敢这么穿吗?而且真的是好帅,好帅! 辛安冬接过辛母洗干净的苹果,咬了一口,又脆又甜,一边偷偷脸红心跳、眼冒金星的看他爸。 魏良国也就是以前的辛大壮接收到儿子崇拜的小眼神,心里别提多美了,他也一年没见小儿子了,以前的记忆全都是傻乐冒泡的场景,不提也罢。 这是他第一次清醒的见到小儿子,魏良国激动啊,胸腔也跟着骚动。 但为了在儿子面前留下父亲威严的一面,他装腔作势的哼了一声,训斥道,“多大人了还毛毛躁躁,没见过世面的样,丢人。” 刚成为父亲的小迷弟就莫名被训斥的辛安冬:……他爸吃枪/药了? 见儿子被他训斥得灰头土脸的样子,魏良国暗自点头,年轻人嘛,就得受点挫折和打击。 其实这小子还是不错的,最起码继承了他和妻子长相的优点,不愧是他儿子,长得比花还好看,读书也远超他老子,是个文化人,商业上的天赋更了不得,有这样出众的儿子,魏良国也很自豪啊。 “你放什么屁呢,我儿子哪惹到你了,就你能耐,刚让你剥蒜的呢,蒜呢?给我上一边去。” 辛文芳看不得人欺负他儿子,老公也不行,一把推开魏良国。 所以刚装了一波逼的魏良国傻爸爸很悲催的在媳妇的厉眉下怂哒哒的摸着鼻子继续回厨房干活了。 媳妇还没原谅他呢,这会正是考验的紧要关头,在儿子面前耍威风这事就以后再说吧。 第195章 儿子不觉得有什么,辛文芳却跳脚了,狠狠在辛安冬脑门上敲了一下。 “你个傻儿子,钱烧得慌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用得着你给买房子?我嫁妆出了,又是送铺子,过年过节不缺她们吃的,不用她们养,你哪次回来不私底下给她们塞钱,你以为我不知道?!还给买房子?钱多了没处花是吧,b市那房子多贵啊,不美死她们婆家!你读这么多年书读傻啦?!” 辛安冬捂着头有些懵,“那妈,你还愿意和爸跟我去b市生活吗?您放心,我有能力可以照顾你们。” 觑了一眼傻儿子,辛文芳哼了一声。 “人常说,养儿防老,妈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村里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对闺女儿子一样稀罕,但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三个姐姐就没一个比你贴心的。” 辛文芳心里明白得很,“你从小就乖,妈生你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又早产,你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妈一直怕你长不大,幸好你长大了,也有出息,现在清水县谁不知道我辛文芳的儿子又孝顺又有出息,给三个姐姐送铺子当嫁妆,你两个姐姐在婆家过得好都是你的功劳!” 辛文芳多骄傲,走出去谁不夸他儿子孝顺有本事,还知道照顾姐姐,世上就没像他这样处处贴补姐姐舍不得姐姐的兄弟! 辛安冬无奈,“妈,你说这些做什么,姐姐是我的姐姐,我哪能不为她们着想。” “可人有时候是不会知足的,你的好会让她们上瘾。”辛文芳冷不丁说了句。 辛安冬眼皮一跳,皱眉问,“妈,这话是,难道姐姐们——” “不是,没有,你别紧张,”辛文芳见儿子小脑门皱起,好气又好笑,“妈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儿子,将来养我和你爸天经地义,我们肯定是你去哪我们跟到哪,你姐姐她们有自己的家庭,你妈我也不是离不开闺女的,她们只要过的好我又有什么可放不下的,你不需要给她们买房子,你只要做到一个弟弟该做的就行了,再给多会让她们成为习惯,妈知道你是好心,可人心易变,你三个姐姐现在还没有生出其他心思,将来谁也说不准。” 即便是亲闺女,辛文芳也不敢打包票会对她们弟弟感恩戴德一辈子。 财帛动人心,小时候她和二叔家的两个兄弟玩得不好吗?她省吃俭用给辛文志读书,最后得到了什么? 永远也不要小看一个人自私的本性,她自然希望儿子闺女和和美美一辈子,可其中的尺度需要安冬拿准。 她知道儿子舍不得姐姐们,她也舍不得闺女啊,但人与人相处不是这样的,一味的付出,付出的那个人会心寒,得到的人会越来越觉得理所当然。 辛文芳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妇,但她半辈子的经验让她看出了辛安冬如今做法存在的不安定因素。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等到七老八十,只能无奈的躺在床上看儿女像仇敌一样争锋相对。 辛安冬心情很复杂,久久不能平息。 辛母说的这些道理他其实没有任何是不明白的,他只是身在局中不知局,太想当然尔,却没想到最后需要母亲点醒。 晚上给蒋玄宗打电话,他忍不住提到这件事,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他不该考验人心,如果将来姐弟之间真出现不可挽回的矛盾,究其缘由,不是人心的贪婪,而是今天他的自以为是。 蒋玄宗清冽的嗓音柔和至极,“你不用顾忌这些,做你想做的就行,不过岳母也没有说错,好了,这些事没什么可纠结的,我好几天没见你了,你、没有想我吗?” 在蒋玄宗看来,安冬只要开开心心就好,其他的烦心事总归有他处理,再说,难得通话的时间,聊那些无趣的事不是浪费时间嘛,还是趁机培养夫夫感情的好。 话说蒋先生也是很委屈的,他能理解安冬不把他介绍给家人的为难,他可以等,但他不个接受独守空房,哪个有夫之夫比他更悲催,明明恩爱两不疑,却摸不着亲不到,只能隔着话筒说些体己话聊以慰藉。 他倒回避重就轻,被他一插科打诨辛安冬哪还有时间伤春悲秋,眼角抽了抽,冷哼,“那昨晚爬上我床的野男人是鬼吗?”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得了便宜还卖乖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偏偏这丫还一本正经得不得了,最会装模作样。 被讽刺的蒋先生果然没半分惭愧,他哼笑,愉悦的声线里不难听出几分得意,“应夫人需要前去,辛勤劳作了一夜却只被当成野男人,为夫恐怕是这个世上最憋屈的男人。” 呸!还我沉稳内敛的蒋书记,辛安冬脸颊烫红,觉得蒋玄宗这个小妖精真是猖狂。 虽然昨晚的确是他撩骚才这样那样的,但是要不是这家伙心机,故意洗澡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处处撩拨他,他怎么可能那样欲求不满! 偏偏他还不放过他,“夫人今晚有兴趣重温旧梦吗?” “夫人你妹!”辛安冬后槽牙咬的咯吱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辛安冬挂了通话直接扔了手机缩进被窝,他的脸还是烫得不行,像被烧着了一样,太羞耻了,昨晚他就不应该一时忍不住丢人,啊啊啊,辛安冬猛捶着床懊恼。 另一边孤家寡人独处一室的蒋先生合上手机,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他起身整理了衣衫,修长健硕的身材在穿衣镜里暴露无遗,显得非常养眼。 想到某人昨晚白皙的手指念念不舍的扒着他的腰,蒋玄宗唇角微翘,最后眸光一闪,检查了一下裤兜里的某tt,提脚推门而出。 佟老爷子最近觉少,半夜起来喝水听到楼上房间开门的声音,打开灯,见是来看他的外孙,困惑不已,“玄宗啊,这么晚了去哪?” 正准备去夫夫相携却被逮了个正着的蒋先生,“……外公,你还没睡吗?” 佟老爷子乐呵呵一笑,“人老了,不太睡得着,我下来倒杯茶,你这是要去哪?三更半夜的,还穿得这么整齐,有工作?” 蒋玄宗一本正经:“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办,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您早点睡吧。” “你们这些孩子啊,不要仗着年轻就乱糟蹋身体,何况你三十好几也不年轻了,比不得那些二十郎当的小伙子,你也要打打太极练练拳,该养生的时候到了。”佟老爷子摇头,留下这么几句慢悠悠的回了房间。 遭受暴击的蒋玄宗心有点累。 他和安冬在一块是很多人说他老牛吃嫩草,就连老爷子每次都用唾弃的眼神看他,但他才三十多,还不至于像外公说的那样到要打太极拳的时候吧? 又被嫌弃老的蒋玄宗郁闷的离开了佟家,到了辛家,一张脸冷着,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万。 辛安冬没想到他还偷上瘾了,又臊又羞的给他开了窗,随口说,“你老胳膊老腿就别学人家小年轻爬窗了,也不怕摔到哪!” 他这话纯粹关心他,可蒋玄宗悲愤了,心头拔凉,但他是个装习惯的,关于男性面子的小心思在爱人面前羞于表达。 只能用事实说话,他一夜使劲手段把辛安冬弄得死去活来,最后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老吗?年不年轻?”他喘息着轻咬辛安冬的耳尖,顺便得寸进尺的又进了些。 辛安冬快要死了:你妹! “说!” “年轻,你最年轻,没有谁比你更年富力壮……”辛安冬扭着身子哭唧唧。 蒋玄宗温柔的给两人盖上被子,从鼻腔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亲了他一口,“乖,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痛挂着两黑眼圈的辛安冬咬牙切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蒋玄宗你给我等着! 第197章 离开的辛安冬是没有听见这句话的,不然非得被气吐血,就不带这么偏心的! 现在他们一家住的还是当初蒋玄宗自己买的四合院,这边房间多,地方宽敞,把奶奶从医院接回来后就搬回了这边。 甚至前两年为了即将来定居的父母,辛安冬和蒋玄宗又出钱把隔壁那套买了下来,虽然要价比较高,又费了一番波折,结局却是喜人的,辛安冬算是如愿以偿。 刚做好菜饭,辛安冬喊爷爷奶奶来吃,从柜子里拿出家里常备的美味酱菜,三人就准备开动,突然辛安冬的手机响了。 他放下筷子,一看是蒋玄宗,撇了撇嘴,“干嘛,你们在外面吃大餐还想着我呢?” “安冬!是我,我是正浩!” 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激动兴奋的喊声,晴天一个霹雳,辛安冬拿着手机僵在了原地。 佟正浩,出国六年没回来的佟正浩? 半天,手机那头传来稀稀疏疏走路的声响,然后就是他老攻蒋玄宗无奈的声音,“他回国了,刚好来b市,在游乐园门口遇见我和孩子们,现在说是要见你,跟你叙叙旧,你怎么看?” ‘叙叙旧’三个字蒋玄宗说得咬牙切齿,还不多不少带了三分委屈。 看你妹啊?! 这种莫名羞耻的感觉快要把辛安冬淹没了好吗,他抚头,心累的呸了蒋玄宗一声,“你表弟你自己不会管啊,他想见我就见呗,好歹我跟他当了几年朋友,又没有深仇大恨,总不能躲着不见人吧。” 真要说不见,反而搞得他和佟正浩有什么一样,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坦荡得很。 顿了一会,辛安冬才听到蒋玄宗淡漠的声音,“我知道了,我给你们安排。”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辛安冬快要被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气笑了,这小心眼的男人! 果然不过一会,蒋玄宗就开着车回了家,将辛安冬带上车,先泄愤一般狠狠啃了一通,直到把辛安冬啃得面红耳赤才面无表情的开车。 到了游乐场旁边的西餐厅,辛安冬在下车前无奈的揪了揪老男人的耳朵,“幼不幼稚,我跟他没什么,只是普通的朋友,再说他还是你表弟呢,我能不见吗?” 蒋玄宗这才委屈的转过头,“我没跟他说你和我在一起,他也不知道孩子是我们的。” 辛安冬:what?! “你到底要不要这么可怜兮兮,你董事长的气势呢,能不能别这么怂,我们俩在一起跟正浩有什么关系,那会就是年少无知,他说了五年就回来,五年回来了吗?你跟他斤斤计较个鬼啊!” 辛安冬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男人,明明平时一副霸气侧漏稳重冷峻的酷总裁模样,偏偏一遇上辛安冬的事就只会跟他别扭,也不知道他在自卑个什么劲! 蒋玄宗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五年之约你没有忘记。” 似是在强调什么,黑黝黝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辛安冬,黑色的眼眸深邃忧郁。 辛安冬:“……你这是在跟我抠字眼吗?我跟佟正浩没关系没关系,我是你的,说一万遍都行,你能不能给自己一点信心。” “我比你大,很多岁。” 辛安冬嘴抽了抽,“所以呢?我又不嫌弃你,你还长那么帅,身材又好,是我赚了吧。” 蒋玄宗眸光一闪,嘴角隐晦的翘了下,继续用死气沉沉的语气说,“我没有情调,不懂罗曼蒂克。” 他心想你也知道啊,面上笑眯眯道,“你三五不时的跟我闹别扭就够有情调的了,多了我消受不起。” “真不嫌弃我?”蒋玄宗不自信的抿唇,活像没人爱的受气包。 辛安冬眼睛眯起,有些危险道,“还要我说多少遍?蒋玄宗,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啊,只会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你两个儿子都跟你学坏了!” 两个小混蛋抢好吃的就会说‘爸爸好’、‘爱爸爸’,不给他吃了转眼‘爸爸坏’,这两面三刀的德行都是跟老男人学的! 蒋玄宗英俊的眉头微眉,声音低沉,“我没装。” 辛安冬冷笑,双手怀抱,看好戏的望着他,下巴抬高:“没装是吧,那你悲伤啊难过啊自卑啊啥的,你倒是给你流滴眼泪出来,整天就知道扮委屈,老子忙得很没空看你不走心的演戏!” 蒋玄宗握住他的手亲了口,看着他:“……老婆,我知道错了。” “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辛安冬和蒋玄宗磨蹭了好一会才进去西餐厅,一眼就瞧见了一个打扮时尚的帅哥向他们这边招手。 “嗨!这边!” 他们走过去,辛安冬家的两个小混蛋刚吃完餐盘里的黑椒牛排抬起头。 佟正浩将他俩抱下去,嫌弃得不行,“哎表哥,你快把你家俩混世魔王带走,可烦死我了!” “牛牛是个乖孩子,表叔才烦人!”牛牛不高兴的嘟嘴。 壮壮翻了个白眼,补刀,“哼,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 两兄弟雪白、粉嫩,长相帅气可爱,同穿t恤哈雷裤,一个白一个黑,头上戴着黑色英文字母鸭舌帽,墨镜架在鼻梁上充大佬,吃饭也不肯拿下来,辛安冬看着就眼角抽痛。 蒋玄宗是个小心眼护短的,上前温柔的牵了两孩子手,临走前不忘吩咐,“爸爸带你们去玩,跟表叔说再见,他小时候可没你们这么讲礼貌。” 壮壮&牛牛鄙视脸,特别上道的一齐挥手:“表叔再见!” 佟正浩:…… 辛安冬抚头,对上两儿子期待的小眼神,蹲下身轻轻在两人小嫩脸上亲了一口:“去吧,爸爸等会去找你们。” 壮壮满意的点头:“爸爸记得你说过的话,不然晚上回去让大爸爸打你屁股。” 牛牛认真点头:“打屁股!” 打你妹! 辛安冬臊红了脸,在蒋玄宗揶揄的目光下咬牙切齿:麻蛋,他怎么就生了那两个倒霉孩子,上辈子肯定跟他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