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衣晋》 第一章 青青河边草 “呸!”马岩恶狠狠的吐掉嘴里的一节青草,连带着一团青绿色的唾沫。 可是嘴里苦涩的味道让他的舌头都有些麻痹了,于是赶紧用手掌捧起河水漱了一通嘴巴。这才感觉到嘴里的味道恢复正常,开口对坐在一旁的娇小人儿说道:“珠儿妹妹,这就是你说的很甜很甜的东西?” 坐在马岩身边的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身上穿着朱红色的亚麻对襟小袄,下身是一条月白色的小裤。头上的双髻用红色的细线扎着,小丫头的嘴里面同样含着一节青草,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狡黠的笑意。 这小姑娘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眼睛又大又亮,煞是可爱。用马岩能想到的词来形容,就是: 萌萌哒! 看见小丫头开始笑的小脑袋一前一后的摇动着,马岩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于是马岩一把揪住小丫头一边脸颊,斜着眼睛说道:“好啊,你个小珠儿,竟然敢耍你岩哥哥。看我今天怎么整治你!” “哎呀!疼!疼!” “那下次还敢不敢耍我了?”马岩开口问道,其实他用的力道并不大,不过一听到小丫头呼痛声,劲使得就更少了。 “不敢了!不敢了!珠儿再也不敢了,岩哥哥快放开我吧!”柳珠儿可怜兮兮的看着马岩说道。 “罢了,罢了。就饶你这次,再有下次看我不把你的小脸揪成麻花!”马岩做了一个自认为很凶恶的表情,企图能吓住这个一天到晚想着法子整他的小萝莉。 柳珠儿粉嫩嫩的小脸被马岩只是轻轻一揪,那被揪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片红红的印记,柳珠儿可怜兮兮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马岩说道:“岩哥哥怎么这么喜欢捏我的脸啊,真的很痛的,下次珠儿犯了错能不能不要捏了。” 马岩差点被萌的一脸血,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不给你一点教训,下次还是要寻我的开心。” “哼!不跟你玩了,岩哥哥是个大坏蛋,我这就去告诉姨娘!”小丫头一扭身子,踩着小布鞋一步一回头的“跑”向村子。 马岩看着柳珠儿天真可爱的样子,咧开嘴笑了起来。 一看到马岩笑了,柳珠儿反而狠狠瞪了马岩一眼。像是在说:“你等着!看我不告你这个状!”完后就迈开小腿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跑回村子。 此时马岩的眼睛有些迷离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可什么头绪都没有。 只知道自己现在住的这个村子叫马柳村,顾名思义,这里的人家都是姓马和柳的。这个马柳村被一片高山包围着,只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据说通向外界。 这里的村民很是淳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基本上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自给自足,再加上听外面说正在打仗,非常乱。村民们都害怕的不敢出去,蜷缩在这个小山谷中过着安静的日子。 马岩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刚睁开眼睛时的场景,一个貌美的少妇抱着自己就是一顿大哭。而他只记得自己在ktv里嗨皮的时候喝了很多酒,然后就一闭眼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看见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妇搂着自己大哭,他还在回忆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等艳福和对方扯上了关系。就听见这个美貌少妇扯起嗓子来就是一阵嚎: “我的儿啊!你可吓死娘了!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朝着池塘里跳啊!你从小虽然痴痴呆呆的,也是知道这水是能淹死人的啊!今日是发了什么疯,命也不要了。那池塘还不到你的腰,你差点就淹死在里面了啊!你爹出了山,至今还没回来。我听人说外面兵荒马乱的,多半是死在外面了。娘心里苦啊!你就算是个傻子,也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一阵嚎,差点把马岩的魂没给吓出来。等他安定心神,才看见自己面前这个貌美少妇穿的十分奇怪。 像是麻做的粗布罗裙,额头上系着一条青色的布包住头发,此时眼睛通红,不过看见马岩眼睛滴溜溜的转起来又开始面带喜色。 再一抬头打量容身之处,头上是茅草的顶,墙面是泥土夯成的。屋里面的摆设也都很陈旧,都是木制的。 马岩还以为是自己哪个好朋友在整蛊自己,可这茅草屋里看不见一件电器,眼前的貌美少妇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 可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置信,开口问道:“美女,这里是哪?” “啪!”那貌美少妇听见马岩的话,皱起眉头,伸出纤细的手掌对着马岩的脸就是一巴掌。 马岩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脸上火辣辣的疼,捂着脸错愕的看着这个貌美少妇。 只见这个貌美少妇挽起长袖,一边说道:“莫是疯病又犯了,连你娘都不认得了,说的什么胡话!先叫我扇你俩巴掌让你清醒清醒!” 一边又抬起手掌准备下手。看那架势,这动作可没少做。 马岩还在捂着被扇的生疼的脸,心里还暗叹着这美女看着漂亮,怎么手劲这么大。眼睛里那美貌少妇的手掌却马上要落在他另一边脸上,急中生智的大喊道: “娘!娘!” “哎!”美貌少妇听见马岩的叫声,那将要扇在马岩脸上的巴掌轻轻落在马岩的脸上揉了起来。 说道:“小岩乖!娘亲给你揉揉啊!你是饿了吧?娘亲喂你吃奶奶。” 说着那美貌少妇就解开身上素色罗裙的衣襟,另一只手搂过马岩的脊背将他的脑袋向胸前递去。 马岩早就傻了眼了,目光呆滞的看着这貌美少妇一连串的动作。等到那貌美少妇脖子下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才回过神来。 连忙从貌美少妇的怀中钻了出来,摆了摆手说道:“我已经长大了啊!娘!怎么还能吃奶呢?” 固然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准备轻解罗裳,马岩可以一饱眼福,说不定还能‘亲嘴’品尝一下。可是他的思想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要装傻充愣做这种婴孩才做的事情,他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的。 那貌美少妇先是一惊,美眸盯着马岩充满神采的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才觉得和平日自己那个傻儿子痴呆的神色不一样,又看到马岩羞红的脸色,这才充满惊喜的大声叫道:“这可是山神老爷显灵了!我儿子的傻病竟然好了!真是苍天保佑!” 说着眼睛里又泛出一点泪光,一把把马岩的脑袋搂在怀里一边哭着,一边又不时轻轻笑着。 马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陷入了一团棉花里面,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鼻子里还传来一阵阵很香的奶味,熏得脑袋都有些昏沉沉的。 以上就是马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开始他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在和那个貌美少妇应付着。可一走出房门,看到周围人物的衣裳和谈吐,就知道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穿越了,而且还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面。 当时他的心里就直骂娘。穿越小说他可不少看,多少和他一样的**丝都穿越成什么王侯或者太子之类的,哪怕次一点的也是富商和大官的儿子女儿。 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山村里的小傻子! 虽然,咳咳!自己这个便宜娘亲的容貌在他那个时代说起来绝对是可是打上9分的大美女,可一想起那便宜娘亲纤细手掌上的力气,他的心里着实打了不少寒颤。 而且她的定位是自己的娘亲,身为新时代的好青年,他可做不出来什么奇怪的事情。 于是时光冉冉,他一日日用正字记着数,在这个小山村里也呆了将近一年的光景。那便宜娘亲对他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让马岩心里生出一丝姐姐的感情。 好在他毕竟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这个小山村的人思想也很简单,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也没有暴漏出来。 马岩在小河边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这将近一年以来的点点滴滴,竟然还觉得这么生活着也挺不错的。即使刚开始很不适应一些生活习惯,不过这里空气清新,民风淳朴,很少一些现在人的尔虞我诈。 很没出息的盘算着一辈子这么过下来也挺不错。 尤其是,嘿嘿嘿...... 想起柳珠儿那可爱的样子,马岩心里充满了期待。人妻什么的怕是没什么机会了,不过柳珠儿那个萌萌哒的小丫头可是我那便宜娘亲给我定的未来老婆啊! 瞧那小丫头现在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就这么萌人一脸血,长大了之后那还了得。要是放在我那个年代,这样的极品是无论无何都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不过现在么!我还是好好想想那些调教...咳咳!养成极品老婆的内容吧! 这么想着,马岩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边的口水,一脸奇怪的猥琐样子。 要是那萌萌哒的柳珠儿看到了,定会睁大眼睛问马岩:“岩哥哥可是吃了什么好东西么?怎么流这么多口水,还有没有呢?给珠儿吃一点吧!一点点就好!” 要是马岩那便宜娘亲看到,肯定恶狠狠的撸起袖子,伸出看似纤细的手掌低沉的说道:“可又是傻病犯了?且叫老娘好好给你治治!” 第二章 马柳村二泼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马岩发现自己每天都可以起得很早,而且精力充沛。不像在原来的世界似得,起床之后昏昏沉沉的。 这不禁让马岩心里赞叹道:空气好是真的好。 洗漱之后,马岩就听见便宜娘亲对自己喊道:“娘的小心肝起床了没有?快来吃饭吧!” 一听见这句话,马岩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这副身体的主人大概有十五岁左右,可能是古人发育的早,个头差不多也有一米六左右。而他这副皮囊之下住的可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灵魂,在他那个时空,这个年纪的男人当爹的都比比皆是。 猛然被人这么叫,他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那便宜娘亲可能是习惯了原来儿子智力总是三俩岁的样子,所以才这么叫。马岩后来和她郑重其事的提了俩句,这便宜娘亲说道: “瞧我这记性,真是不行了,可能是老了吧!娘亲记住了,以后就不这么叫了。我儿子现在变聪明了,反而害羞起来了,哈哈!” 看着自己这个红光满面,容貌美艳的母亲,马岩也是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你这三十上下年纪的女人,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那皮肤白的透红,要是叫我原来时空那些爱美的姑娘们看见,怕是要骂你臭显摆呢。 马柳村的人一天只吃俩顿饭,早上干农活之前和下午干完农活之后。灯油在这里可是稀罕物,毕竟山民们过着隐居的生活,很少和外界来往。于是天一黑,大多都睡觉去造小人了。 马岩的娘亲闺名唤做柳小红,为此马岩还暗地里偷偷笑了几次。不过有一次马岩偷笑的时候被柳小红看见,以为儿子的疯病有发作,抬起巴掌就准备治病。 马岩对柳小红的巴掌可是记忆犹新,连忙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以后再听见别人唤母亲闺名的时候也只能强行忍住。 早饭是小米做的粥和荞面做的饼状食物,还有山上野菜剁碎做的下饭小菜。这些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虽然简单,可马岩都吃的津津有味。 柳小红拿起木碗喝了一口小米粥对马岩说道:“今天地里的活没什么,我去捉捉虫拔拔草就行了。也用不着你去帮忙,吃过饭之后你还是去找你二舅学学书本。”说着还抬起头,看了一眼马岩的表情。 马岩抓起荞面饼,就着香甜的野菜正在胡吃海塞。嘴里满是食物,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省得了。” 柳小红当娘的人,看见儿子如今灵智已开,胃口也比往常大了,眉眼里满是笑意。 就是心里还在惦记还在山外渺无音信的丈夫,脸上出现了一丝凄然之色。 马岩瞧在眼里,柳小红这种神情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自然知道她为何伤心,于是安慰道:“娘亲可是又想起爹爹了?爹爹那么厉害,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不说还好,柳小红撂下木碗,戚戚怨怨的流着泪说道:“你说这个天杀的,不就是读的书多了一些么!还以为能翻上天了?说是要去施展什么抱负,什么狗屁!咱们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民,老老实实种田过日子不好么?” “对对对!那个天杀的,真是心太大。要是给他个窜天猴,他都能上天了!” “窜天猴是什么?”柳小红使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疑惑的看着马岩问道。 马岩一听,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眼珠子一转,就连忙解释道:“哎!是昨天二舅和我说的,是南方的一种猴子。最喜欢吃一些豆类,豆子可是涨肚的食物,这些猴子吃完之后就不停的放屁,有的老猴子常年累月的放,一个屁可以放很久,爬树都不会爪子了,一个屁就蹦到树上,所以叫窜天猴。” “哈哈!”柳小红大笑起来,说道:“还有这种奇怪的猴子?哈哈!” 马岩见娘亲被自己逗乐,也跟着干笑了俩声。 可是柳小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之后,有些担心的又问道:“可是你说你爹出去之后会不会找些别的女人,我年纪都这么大了,那些外面的小妖精怕是要把他的魂都勾走了吧!” 柳小红一边说道,一边紧张的攥了攥小巧的拳头。 马岩宽慰道:“怎么会!我娘亲可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爹爹出去之后只会朝思夜想,那些庸脂俗粉他怎么能看得上!” “真的么?”柳小红摸了摸自己白玉无瑕额俏脸,有些不自信。又轻轻捶打了一下马岩的肩膀笑骂道:“就你小子会哄我开心。” “儿子没有半点虚言!这马柳村哪个不知道娘亲你是最美的女人!” “那可不是,当年追老娘的人,能从村东头排到村西头。要不是你爹当初那哄骗的手段,我可不一定会嫁给他呢!”柳小红这才自信的挺起胸脯说道,满脸都是得意。 马岩心里却不以为然的想道:村西头到东头可有足足四五里长,你就算把整个村子上到八十岁,下到三岁的男的都拉出来怕是也占不了半里。 娘亲啊,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装b好了。 母子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将饭吃完。柳小红对着马岩又叮嘱了几句闲碎话,就扛着锄头,提着水罐走了。 看着柳小红轻快的脚步,满脸笑容的对着村里的人打着招呼,马岩额心里也泛起丝丝暖意。 从血缘的角度说,这个漂亮少妇的确是自己的母亲,可现在他的灵魂已经占据了原本那个叫做马岩的痴呆少年。刚开始马岩在她面前很是局促,可一看见柳小红那满是母性光辉的眼神和细致的照顾,马岩也渐渐在心里接受了她。 有点姐姐的感情,也有一点母亲的孺慕之情。 收拾了一下桌子,马岩抬脚就朝自己的二舅家走去。要说起马柳村,马岩最奇怪的就是这里的人容貌普遍不低,有很多俊男美女。还有就是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会在村里开的学堂里接受一些文化教育,按照马岩的记忆力。古代这些平民可接受不起这些教育,马岩心里一直有着这些疑惑。 相信这个看似普通的马柳村其实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马柳村说大不大,马岩很快就走到一处木质的院落跟前。 这个院落是一个二进的院子,全村也只有这里是木质的。村民们的房子大多都是茅草房,只有眼前这个兼具祖祠和学堂功能的地方才正儿八经的用一根根木头精制而成。 这个院子门上还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知而乐贫四个字。看着这四个歪七扭八,很奇怪的字,马岩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小篆。 不过今天并不是学堂开放的时间,学堂旁边有个不起眼的茅草屋就是马岩所谓二舅的家。 马柳村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每家的院门也不关闭,马岩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壮硕的妇人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一边骂道:“柳下惠你个不要脸的家伙,你说!你为什么要把老娘辛辛苦苦砍的柴送给隔壁的寡妇!你说!你是不是半夜趁着老娘不注意,爬了墙头了!” 这悍妇的面前立着一米八左右,瘦弱的中年男人,此时他满脸通红的大声辩驳道:“小霞妹子男人死的早,她也算是我本家的妹妹,我送些柴火给她怎么了,你这个妇人怎么这么胡搅蛮缠。” 那壮硕的妇人听到这里,站起身子,冷笑的说道:“好一个小霞妹子,不知道你这是亲妹妹还是干妹妹呢?” “你!不可理喻!”高瘦男人脸色一白,没好气的说道。 “嘿!没话说了吧。。” 听着俩人的争吵,马岩的脑袋都大了起来,连忙劝道:“舅舅,舅母。莫要吵了,叫旁人听了笑话!” 那壮硕妇人转头看见马岩,一张大脸笑了起来,说道:“小岩来了啊!你先等着,舅母去给你寻些好吃的。”说着还摸了摸马岩的脑袋。 回过头对着马岩的二舅说道:“气死你个老家伙,老娘就不给你吃!” 马岩二舅哼了一声,嘴里嘟囔着不和妇人一般见识。一边转过脸严肃的对马岩说道:“嗯,今天还算来得早。我再教你一些《论语》吧!” “是的,舅舅!” 大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马岩被子曰子曰的有些头晕眼花,不过也只能强装精神听下去。 他知道这个年代,读书就是这些东西。无外乎四书五经之类,硬着头皮也得了解一些。不过马岩今天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他多日试探,终于求得这个便宜舅舅给自己讲一些史书。 看见舅舅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说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类的。” 马岩装作随意的问道:“舅舅,你可知道现在山外面到底是何人坐了龙庭么?” “嗯?”马岩的二舅睁开眼睛,一丝精光照向马岩。反问道:“你知道这些想做什么?莫不是想学你那父亲一样跑出山吧!” 马岩转了转眼睛,嘿嘿一笑说道:“舅舅多心了,我就是好奇而已。” “不行!” “那我可告诉母亲舅舅你昨天去给霞姨又送了一捆柴火哦!”马岩面带笑意的说道。 “你!”马岩二舅语气一滞,想起自己妹妹那泼辣劲,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帮着自己婆娘训自己。一想起那场面,只能颓然说道:“应该是叫什么劳什子的燕吧!听说当朝的是姓慕容的,哼!一听就是外族!” 燕?马岩带着疑问,可是搜索起自己的记忆,还是一筹莫展。 于是就将这些先放在一边,准备以后再打听打听。 吃过二舅母精心准备的下午饭,马岩心满意足的带着饱嗝走出舅舅的家门,末了还低声对这个便宜舅舅说道:“侄子不会对母亲讲的,舅舅就安心吧!” 马岩二舅柳下惠恶狠狠的盯着他这个重开聪慧的傻侄子的背影,说道:“真是一群泼妇,这柳小红和我那婆娘真是村子里的奇葩!” “还有这个马岩!真真和他那老爹一样,奸诈异常!” &ahref=http://p;amp;am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a阅读。&a> 第三章 不速之客(上) 用手背抹了抹嘴边的油渍,马岩才迈开步子大大咧咧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此时一天已经过了大半。 这个时候马柳村的村民大多已经结束一天的劳作,一个个扛着农具,牵着牲口走在村道上。那认识马岩的人都带着笑容打起招呼: “柳老虎的儿子啊,可是去寻你那老夫子舅舅学书去了?” “小岩,这里这里!让四姑好好看看,几日不见貌似又长高了。”有那沾亲带故的亲戚也一脸笑意的摸摸马岩的脑袋说道,还顺手从怀里掏出几个野果递到马岩手中。 “谢谢四姑。” “八大爷你好。” “三婶子看着又年轻了啊!” 马岩对这种场面早就********,一个个对付着,倒也是游刃有余。 这山谷中的村民大约也就不到五百人,倒也算是个大村庄了。高山上留下来的小溪也在山谷中冲出肥沃的土地,这里的村民将土地都视为公共财产,一起耕耘,一起收获。 每年产下的粮食基本还吃不完,一些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一些差专人赶着驴车去外面换些必需之物,譬如盐,茶,农具之类的。 将手里翠绿的野果一个个抛入口里,马艳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在心里暗暗思考着事情: 几天总算问清楚外面究竟是什么朝代,可是这个燕在我印象里只记得战国的时候才有,貌似后面还有些什么燕国的。唉!我这学理工科的人穿越过来到底有什么用,总不能画出机床图纸开启钢铁时代吧?然后一统天下,坐拥三宫七十二院。 我虽然长得帅,可想的可没这么美。 不过唯一肯定的就是外面兵荒马乱的,应该是乱世。我隐约还记得乱世最苦的还是像我这种草民了,哪次乱世这世上的平民不得死个一半。 好在老天对我还算不薄,还给我放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我这先得过且过,混一天算一天吧。 不要讲马岩没有出息,他本就是现代一个普普通通的群众。除了懂些自己专业上的知识,可一碰到当年偏科的历史知识只能傻眼。 至于什么早早寻找到还没有发迹的那些历史大名人,或者将来可以登上九五之位的庶子辅佐他们,最后封官加爵封妻荫子那都是瞎扯淡。 现代人是不缺少那些野心勃勃,被成功学洗脑的奋斗者。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马岩还是懂的,那为上位者铺就的道路上可不止敌人的枯骨,还有他自己这方人的鲜血。 正在马岩思量间的功夫,一个清脆悦耳的童声把马岩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岩哥哥,不好了!姨娘她在河边崴了腿,你快去看看啊!” 来人正是柳珠儿,马岩未来的老婆。按血缘关系来算,柳珠儿还是马岩娘亲一个表兄的闺女,和马岩也算得上表兄妹的关系。 不过这马柳村的人家大多沾亲带故,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妹妹什么的,嘿嘿嘿. 只有马岩心里才懂得那种酸爽的味道。 听见柳珠儿这一喊叫,马岩心里一惊,大声问道:“我娘在哪里崴了脚,你快引我去!” 说着就拉起柳珠儿的小手跑起来,山谷中的小河只有俩条,一条在东,一条在南。马岩心中微微一思量就知道娘亲在哪里,见柳珠儿被自己奔跑起来拽的踉踉跄跄得得步伐,一把抱起她就朝着目的地出发。 柳珠儿懵懵懂懂的年纪,即使分不清男女之事,可从记事起来就有不少人拿她和马岩将来成婚的事情打趣。一被马岩抱在怀中,柳珠儿一张粉嘟嘟的脸却扬起了一片红色的云彩。 马岩心里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女孩生出亵渎之情,此时也只把柳珠儿当做小妹妹看待。心里还焦急的挂念着娘亲柳小红,不一会就赶到小河边。 还没看到柳小红的身影,一阵熟悉的叫骂声就传到马岩耳朵里面。 “这是哪个缺德鬼?嗯!把好端端的锄头放在河边暗算老娘,定是昨天晚上被婆娘赶下了床,拿着锤头来这河边准备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哎呦!真是痛死老娘了!” 看到柳小红中气十足的叫骂声,马岩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把柳珠儿从身上放下来,快步跑到柳小红面前,关切的问道:“娘,伤势可要紧?” 柳小红瞪起凤眼,瞥了马岩一眼说道:“你这混小子,好不快先把我扶起来,准备看我卧在地上唱大戏么?” 马岩讪讪的干笑俩声,扶起柳小红丰韵的胳膊想把她抽起来。 可没想到,这河边有些湿滑。马岩身体一侧吃了柳小红的重量,一时重心不稳连带着柳小红一起又滑到在地上。 “哎呦!你这是要害了你亲娘么?”柳小红脚本来就崴了,这又是一摔,不巧的是马岩还恰恰摔倒在她身上,吃痛之下又是一声痛呼。 马岩连忙站起身子,又伸出手准备搀扶柳小红。 可柳小红一把打掉马岩的手,说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起开!” 说着就用一只手撑起身体的重量,猛地一用劲就站了起来,只是脚上的痛感让她娇躯晃悠了一下。 马岩看在眼里,乖巧的扶住柳小红的身体,小心翼翼的说道:“娘,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去叫五大爷给你瞧瞧?” 柳小红没好气的对马岩使了个白眼,说道:“今天真是流年不利,还能碰到这种倒霉事。我叫珠儿唤你来,你还真不如不来,反而害的老娘又跌了一跤。” 柳小红越想越气,对着马岩腰间的细肉狠狠掐了一把。 马岩清楚自己老娘的脾性,虽然感到腰间一阵剧痛,也只是皱了皱眉眉头忍了下来。对着还在旁边笑的像一个偷了松果的小松鼠一般的柳珠儿说道:“珠儿先去找五大爷吧,我先扶我娘回家等着。” 柳珠儿看见马岩出糗,却是得意洋洋的表情。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就蹦蹦跳跳的先往村子里跑了。 柳小红一边一瘸一拐的被儿子扶着前行,一边还嘟嘟囔囔的在嘴里一会骂着那个让她跌倒的锄头主人,一边还不时揪一揪马岩的耳朵教训着儿子。 从小河边到村子里,要经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树林,这个小树林长在山脚边的小土丘上。 “啊!” 母子二人刚刚走到小树林中,就听到一声又尖又急叫声从小树林中传出来。 这声音在熟悉不过了,很显然就是走在他们前头的柳珠儿。 柳小红俏脸一滞,对着马岩焦急的说道:“你去看看,莫是珠儿碰到了什么危险!” “好!”马岩心里也很着急,这柳珠儿一方面的的确确是他未来的媳妇,一方面马岩也早就把她当做一个亲人看待。 “可是..”马岩正准备跑去柳珠儿的出声之处,一想到自己母亲还歪着脚行动不便。 柳小红一样就看出了马岩的顾虑,立即大声说道:“不要担心老娘,我先靠着这林子里的树。”说完就挣开马岩的胳膊,靠在一棵树上对着马岩努了努嘴。 马岩这才提起步子往刚才柳珠儿叫喊的地方跑去,不多一会,就听到了柳珠儿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莫是山上的野人要吃了我吧!呜呜~~~人家长大之后还要嫁给岩哥哥当老婆呢!你这个野人能不能先回山里面待着,等我给岩哥哥生了孩子之后再来吃我。” 马岩这才看清柳珠儿的情况,柳珠儿坐倒在一棵枯木下面,抬着可怜兮兮的小脸对着面前的一个人说着话。 柳珠儿面前这人有一米八几的个子,将近一米九,长得很是雄壮。这人一身皮甲,那皮甲看上去黑黝黝的想来也有不少年头了。背后有一只硕大的弯弓,还有箭壶中带着黑色羽毛的箭矢,腰间还别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这人不理会柳珠儿的卖萌,冷冰冰的说道:“某可不是什么野人,也不会吃你这小丫头。你快快告诉我最近的村子在哪里,某自会离去。” “哇!”柳珠儿小小年纪,哪里见过背弓大汉这种人。见他面目冰冷吓人,一时竟然哭起鼻子。 “你是什么人?在干什么!快快放了那个小女孩!”这时候马岩站了出来,对那背弓大汉喝道。 “嗯?”那大汉看见马岩,转过了脸皱起眉头说道:“看来大人说的没错,这山脉之间果然有一个村子。” 这时马岩才看清这人的样貌。 浓眉大眼,整个脸像是被刀子削出来的一样,厚重的胡须几乎遮住了下巴。头发却用几条布扎出几条细长的小辫子散在脑袋后面,脸上只带着冰冷的表情。 见这背弓大汉的样貌和打扮,马岩就知道这人是从山外来的,应该还是少数民族。而且这人的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在他原来世界见到的士兵,马岩就在心里一下断定了这人的身份。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 第三章 不速之客(下) 这异族大汉见马岩盯着自己打量,心中生出一阵烦躁。腾的一下将腰间的长刀拔出,用那刀尖对准马岩说道:“你个野小子,大爷脸上难道有花?你看什么看,信不信大爷用这尖刀挖了你的双眼!” 那大汉长得好似一头黑熊,此刻又对着马岩拔刀而向,再加上那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肃杀之气,马岩被吓得一下坐在了地上。 “哼!”那大汉见自己稍微一黑唬,马岩就被吓得坐在地上,心里满是轻视之心,不屑的将长刀收入刀鞘。 说道:“果然不过是山野间的一个农夫罢了,大人还叫我当心,看来也不过如此。” 马岩见那大汉嘲笑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一时心中烧起不明的怒火,一下就站起身来,对那大汉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为难我和珠儿妹妹。” 大汉见马岩鼓起勇气问自己,倒是有一丝惊诧。旋即摇了摇头,对马岩说道:“我堂堂一个汉子,才懒得为难你们这俩个小屁孩。至于我是什么人,那就和你们无关了。” 柳珠儿见马岩赶来,早就从枯枝堆中站了起来,跑到马岩身边。 对着那大汉瞪起一双大眼睛,说道:“瞧你张的好似大马熊一样,谁知道还是一个人呢。这里可是马柳村,我们村里有几百好汉,你今天欺负我们,小心我村子里的叔叔伯伯将你扔进山涧里喂狼!” “哈哈哈!”那大汉听见柳珠儿威胁他,也不动怒,反而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马岩这才想起来,那大汉不过一个人而已,就算看起来再厉害,村里也有几百号人,还能怕他不成。 于是壮起胆子对那大汉喝道:“笑什么笑!你且在这里站好,等我去叫人!” 说完就拉起柳珠儿的小手,准备朝村里里面跑去。可还没跑几步,身前一道黑影就挡住了马岩的路。 抬头一瞧,除了那大汉还能有谁! 那大汉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马岩和柳珠儿说道:“不用你们俩个黄口小儿去叫人了,我这就带你们俩去见识见识你们村里的好汉们!” 马岩心中一惊,还不知那大汉要对自己和柳珠儿做什么。就只感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横着提起放在一个宽阔的地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清楚那大汉对自己和柳珠儿一人使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竟像是扛着俩只小兽一般。 柳珠儿此时在那大汉肩膀上是又跳又叫,呲牙咧嘴的说道:“你个怪人,快把本姑娘放下里,不然我本家的叔叔伯伯一定把你打得满脸开花!” 马岩也试着挣扎了一下,只感觉那大汉的臂膀好似铁做的一样。 见自己挣不出那大汉的臂膀,马岩恶向胆边生,使出一口银牙就朝着那大汉的胳膊咬去。 这一下嘴,马岩只觉得自己的牙齿像是咬在一处铁板上一样。那大汉将马岩的动作都看在眼中,只是轻轻一笑就迈着步子朝马柳村走去。 柳小红在原地等了一阵子也不见马岩和柳珠儿回来,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的脚伤。 一咬牙,居然用一只脚慢慢跳着向前挪动着。 此时那大汉扛着马岩二人已经走了片刻,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茅草屋和稀稀疏疏的人影让大汉顿时兴奋起来。 迈起大脚就朝着村子奔去,丝毫不在乎还在他肩上的俩个‘乘客’。 马岩和柳珠儿一路被这大汉颠的也没了脾气,看见村子近在眼前也知道这大汉不能将他二人怎么样,也是放下心来权当骑了一头猪。 此时的马柳村家家户户的炊烟都扬了起来,那一道道炊烟在那大汉眼中好像一堆金山一样,整个黑脸都兴奋的有些红了。 这时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手中拄着木棍,背着一个筐子出现在这大汉眼前,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大汉看见人影,停下了步伐,还没等开口说话,马岩就对着那老者大叫起来。 “柳五爷!快去叫人啊!有外人来了!还抓了我和珠儿!” 原来这个柳五爷就是刚才马岩嘴中的那个五爷爷,名字叫做柳三辩,也是村子里的医生。看他的样子像是刚从山里采药回来。 “啊!”那老者转过头来,看见大汉扛着马岩二人,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那大汉见柳三辩苍老的样子,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跑,不屑的说道:“你这老头可知道这村里谁是村正,快快领我去见他。” 柳三辩本来眯着眼睛,瞧见自己的侄孙女和未来的侄孙女婿被一个外人擒住。马上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冷冷的盯着那大汉也不说话。 那大汉看见柳三辩的眼神,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冷意顺着脖子向下滑。这种感觉就像他在沙场上被放冷箭的人盯住一样,也成了他预警的一种本能。 可那大汉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看自己被一个山野间的小老头吓住,一股怒意升到喉间,大声喝道:“你这个半只脚快进棺材的老杀才,听没听见大爷的话!” 柳三辩表情不变,开口说道:“不过是一个异族人罢了,还有这样的胆色敢挟持我村里的娃娃。你先把那俩孩子放下来,再说说是谁让你来这里的。老夫可以考虑给你留条狗命,回去告诉你的主子。” “呔!”那大汉怒吼一声,将马岩和柳珠儿抛向身后,迈起大脚掌就向柳三辩冲来。看那架势好像猛虎下山,一下就能把柳三辩撞死一样。 马岩和柳珠儿被抛在地上,索性地上都是青草,摔得也算不重。 看见那大汉向柳三辩袭去,马岩不禁担心的大叫一声: “小心!” 可柳珠儿像是没事的人一样,裂开小嘴笑了起来,拍起小手说道:“这个大黑熊惹到五爷爷真是运气不好,哈哈!看五爷爷怎么收拾他!” 马岩只知道这个柳三辩的医术不错,村里的人有什么病症疼痛都会找他,听见柳珠儿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个老家伙可能还有一身不错的功夫。 且说那大汉气势汹汹的朝柳三辩袭来,待到近前就扬起蒲扇般的手掌拍向柳三辩。这一下势大力沉,马岩看在眼里只觉得若是拍实了,怕是一块石头都要被打得粉碎。 可只见柳三辩转了下身子,用背上的草药筐扫向那大汉袭来的手掌。看似一整套动作颤颤巍巍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 看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那草药筐和大汉接触之后,不是柳三辩连人带筐被怼的飞到一边,反而是那大汉普一接触之后就被筐子带着身子斜斜的扇到一边。 大汉心中大吃一惊,连连退了八九步才站直了身形。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拔出了腰间的宝刀。 双脚一前一后弓步站着,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死死的盯住柳三辩的身子。 柳三辩看见大汉拔出刀来还是颜色不改,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看你在军中也算是一个好手了,还能接住老夫一招不倒。你现在要是放下刀来,自束双手,老夫会教你少吃一些苦头。” 那大汉听见柳三辩想让自己弃械投降,冷哼一声说道:“我姚力从军十几载,还从未将这钢刀从手上丢掉。老丈虽有一身的好本事,可某也想会会老丈的深浅。” 马岩见气氛紧张起来,也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二人的动作。他一直隐隐怀疑这个世界是有武功这种东西的,可一直没有见过村里的人使出来。 此时难得有这种机会,自然不愿意错过。 柳珠儿没留意马岩的眼神,继续拍着肉呼呼的小手,笑着大叫道:“五爷爷加油,打死这个大黑熊。” “哎!”柳三辩见劝说对这个大汉没什么用,慢慢将背上的草药筐放在地上,将手中拐棍提了起来,握在棍子的中心,遥遥指着那个大汉。 这架势就是告诉那大汉,放马过来! 那大汉,也就是姚力瞪起牛一样的眼睛,脚下生风一般的扬起手中大刀就要朝柳三辩的头上往下剁。 这一刀又快又急,看的马岩只觉得头顶一阵发麻,要是他此刻是这一刀的目标,怕是只能站在原地等死。 可柳三辩却不紧不慢的挥起手中的长棍,看也不看头上即将劈下的大刀。 “嘭!”一阵闷响传了出来。 马岩定眼一看,那大汉一刀还没劈下,就被柳三辩横扫的一棍打向一边,身体抽搐了一下就没了动静。手中的长刀早就掉在一旁,背上的弓箭和长弓也已经落地,看起来是失去了战斗力。 马岩根本就没看清柳三辩的棍子到底有没有接触到那大汉的身体,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眼前一晃,那大汉就飞了出去。 俩人的实力差距竟这般巨大!那大汉看起来孔武有力,却不是柳三辩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一合之力。 “哈哈!”柳珠儿看见自家五爷爷大发神威,一棍就撂倒了那大汉。娇俏的笑了一声,就向柳三辩的怀中飞奔过去。 这时一个红色的人影才一蹦一跳的来到了现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第四章 挟持 柳小红来到现场的时候,柳三辩已经将那大汉姚力一棍扫倒。所以她也只看见自家的儿子傻愣愣的坐在地上还在发呆,柳珠儿却蹦蹦跳跳的跑到柳三辩怀里开始撒娇了。 听到背后的声响,马岩才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连忙跑去扶住柳小红,问道:“娘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为什么不等我呢?” 柳小红已经看到还在地上趴着的姚力,皱着好看的眉毛说道:“我在原地等了那么久,还不见你和珠儿的身影。唯恐你俩是不是被豺狼叼走了,只能单脚蹦着去寻你们。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马岩道:“哎,谁知道珠儿跑在前面遇到了一个从山外进来的人,那人凶的很!我去的时候他正在问珠儿俺们村子在哪个方向,一看到我来了也不逼问了。我和珠儿呛了他俩句,他就扛着我和珠儿跑来村口。幸好碰见了柳五爷,把那大汉制服了。” 这时柳三辩拉着柳珠儿已经走到马岩母子二人面前,笑着说道:“小红这是脚崴了?等会你去我家里,我给你正正骨,修养几日就差不多了。” 柳小红道:“多谢五叔了,今天要是碰不见你,这俩个孩子不知道要被那恶人怎么折磨。” 柳三辩道:“我看那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一个外人跑到咱们的地盘还欺负咱们的娃,就略微给了他一点小教训!” 柳三辩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姚力,避开马岩和柳珠儿,凑在柳小红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柳小红的脸上马上透出一股凝重的神色,不住的点了点头。 马岩本想在旁边偷听,可被柳珠儿一把拉住手,说道:“岩哥哥,五爷爷真的好厉害啊!一棍子就打倒了那头大黑熊,我们去看看那头黑熊断气了没有好不好!” 说着就把马岩生拉硬拽了过去。 马岩瞧着脚下的姚力脸朝下倒在地上,好不狼狈。心里暗暗骂道:叫你猖狂,现在还不是被一棍打倒在地上。 柳珠儿蹲下用小手不停的戳了一下姚力的身子,见没有动静这才不时翻翻看看姚力掉在一边的物品。 柳珠儿从箭筐里拿出一只黑羽箭,那箭矢做工精致,箭头上还打磨出了几道放血槽。柳珠儿一时好奇,用手去摸了摸箭头,不想那剪头十分锋利,一下子就把她白嫩的小手划破了一层皮,鲜血一下就滴了出来。 “呀!好痛!”柳珠儿痛的惊呼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马岩说着就把柳珠儿的手指含在嘴里替他止血。 “嘿嘿!”柳珠儿看见马岩这么紧张自己,也不记得手指的伤了,笑的一双大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很是可爱。 此时柳三辩已经对柳小红说完悄悄话,将柳珠儿和马岩的一连串动作都看在眼里。 柳三辩先开口说道:“今年你们老马家也是转运了,虽然你夫君还没有什么音信,但马岩这孩子竟然自己开了窍。你瞧瞧,这么小都知道疼人了!” 柳小红说道:“每次想到岩儿不再痴傻,我心里也很是欢喜。就是希望这孩子以后别想他老爹一样就行,能安安分分的待在我身边就好。” 柳三辩“......” 这对叔叔侄女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就朝马岩这里走来。 马岩含了一会儿柳珠儿手上的手指,感到柳珠儿手指上已经不再流血,就打算将其从口中拿出。 突然! 马岩看到躺在地上的姚力的一只手微微动了一下,柳珠儿背对着姚力,没有看到马岩眼前的这一幕,还傻兮兮的感受着马岩的一丝温柔。 可马岩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知道姚力十有八九是已经清醒过来了。 说快也快,就在马岩警觉的功夫。姚力在地上一滚就滚到柳珠儿背后,一双大手就朝柳珠儿细小的脖子抓去! 马岩看的目眶欲裂,下意识的将柳珠儿狠狠推在一边。姚力没想到下手之处已经是空的,定眼一看马岩虽说推走了柳珠儿,可自己的已经来不及逃跑。 而一边的柳三辩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动,像是一阵风似得就朝着他这边奔来,怕是用不了俩三步就能挡住自己。 顺势之下,姚力抓起马岩的胳膊就站起身来,从腰间又掏出一把小刀抵住马岩的脖子。 说道:“老丈快请留步,我怕我一失手这匕首就要划过你这孙子细小的脖子了。” 马岩被匕首死死抵住脖子的动脉处,跳动的血管感受到姚力手上冰冷的匕首,一时已经懵了。只知道姚力现在玩的肯定是真的,要是自己这个五爷爷不顾他的劝告,这人就真的会杀了他。 马岩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一直都过的是平稳普通的生活。哪里感受过这种死亡的威胁,脸色已经十分苍白,额头上不停留着豆大的汗珠。 柳三辩看到姚力眼中的认真,在马岩面前俩三步就站住了身子。脸色铁青,显然已被姚力激怒。 柳珠儿被马岩推到一边的时候还在困惑着,转头一看,他的岩哥哥就已经被那个大黑熊用匕首抵住了脖子。一时也慌了神,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就跑到了柳三辩的背后。 柳小红行动不便,这时也蹦到了近前。直接指着姚力的鼻子,破口起来:“你这个破贼,烂兵痞子。快快放开我儿子,不然老娘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柳三辩也开口说道:“这位兄弟先放下匕首再说,你我并无仇怨,何必要以别人的性命来威胁我!” 姚力却威胁道:“你们俩个往后退,不然......”说着就用匕首又顶了顶马岩的脖子。 马岩带着哭腔,对姚力说道:“这位大哥,大叔。你先把我放开吧,我娘他们不会怪罪你的。” “呵呵,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不要想着挣脱,不然一不小心你自己撞在匕首上那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柳三辩此刻也冷静了下来,制止了还在乱骂的柳小红。冷冷的对姚力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姚力这才嘿嘿一笑,说道:“来时就听大人说过这里的神奇之处,果不其然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就有这样一身本事。我姚力也是一个爽快的人,老丈要是把朱果带来给我,我立马就放了这个小子。” 朱果! 马岩心里疑惑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柳三辩摇了摇头,对姚力说道:“看你的打扮和姓氏应该是羌人吧!这朱果先不说老夫愿不愿意给你,但是这东西现在也不在我们村里了。” 姚力道:“你莫要诓我,大人既然说了朱果在这里,那就一定在这里。你要是不在乎这小子的死活,那就好好把那朱果藏起来!” 柳小红听见朱果这俩个字,顿时也沉默起来。知道这是他们村里的一个秘密,就算儿子的命被这个异族人掌握在手里,涉及到了朱果,她也没了什么办法。 只能恶狠狠的盯住姚力,像是一头护崽的母狼一样。 “唉!”柳三辩叹息一声,说道:“这天下已经被你们胡人占了一大半,还是这般不知足么?我说这朱果已经不在,就是不在了。你手里还掌握着我这侄孙子的性命,我何必诓你!” 姚力瞧见柳三辩这表情不像是骗自己,反而心里慌张起来。 他受命来这里寻找马柳村就是为了所谓的朱果,一路上十分艰难,既要小心敌人的哨兵,又要在深山之中行走。一路上同行的同伴都为此失去了性命,只有自己活着见到了马柳村的人。 现在眼看任务就要完成,才知道最终的目标根本不在这里,只感到脑子里有一道道雷劈过。 顿时虎目之中流淌出几滴泪水,对着柳三辩大声说道:“我不管,为了来到这个破地方我多少兄弟已经死在半路上。今天这个朱果不管有没有,你都的给我变一个出来。不然我就拉着这个小哥一起同归于尽!” 众人现在待的地方是马柳村的西南侧,这里的对面就是一座雄伟的高山,上面白雪皑皑。 可这座山并不与马柳村连在一起,中间还有一道很长很深的深谷。 柳三辩和姚力对话之时,柳三辩就趁着姚力不注意的时候不停的挪动脚步。姚力受到柳三辩气势的挤压,下意识的向后挪动脚步,根本没注意身后不远处就到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沟壑。 柳三辩看见姚力要狗急跳墙,可朱果早就遗失,又要从哪里变出来给他。只能劝慰道:“你上面的人让你来这里找朱果,老夫虽然没有也变不出来,不过能给你一个不亚于朱果的宝贝,定能让你交差。” “什么东西?”姚力听见自己本无望完成的任务有了希望,紧张的身体也有些放松,连带着手上的匕首也从马岩的脖子上松了一些。 柳三辩将姚力的细微变化看在眼里,又说道:“你们大人所求不过是一个可以增强内力的宝物,我这里刚好有一样灵物虽说比不上朱果但也相差不远了,定能让你家大人满意。”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乌黑的木盒。 第五章 坠崖 那乌黑的木盒看起来年代很是久远,木头表面都被人手摸出一片片光滑的涂层。柳三辩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顿时一片香气就飘散出来。 姚力定眼一看,只见木盒中躺着一支通体雪白花朵似的植物,虽然那花朵已经被人摘下来了,可白色的花瓣好像还在不停的抖动,像是一个活物一般。 “雪莲草!”姚力低低惊呼出声。 啪的一声,柳三辩见姚力看清了雪莲草,就一下将木盒盖住,带着笑容对他说道:“阁下可看清了,这雪莲草也是不世出的宝物,可以增加习武之人几十年的内力。老夫当年也是得之不易,不过这些外物我是早已看透,你若是放了我的侄孙,我就把这株雪莲草给你。” 马岩知道自己的性命现在就攥在姚力和自己这个五爷爷手中,如果俩人的商谈一旦破裂,自己恐怕也命不久矣。可他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紧闭嘴巴,眼睛巴望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姚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着柳三辩摇了摇头。慢慢说道:“老丈的这株雪莲草却是天下少有的宝物,可对于我来说,只有朱果才能解决主上的烦恼。” 柳三辩皱了皱眉,说道:“我话已至此,阁下还是执迷不悟?”言语之中已经带了不满和威胁的意思。 姚力道:“非是我不近人情,可朱果我是势在必得的!”姚力丝毫不把柳三辩的威胁放在心里,他现在手上有马岩做人质,料定柳三辩投鼠忌器。 柳三辩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对方执意要朱果肯定是得知朱果的一些妙用,自己拿出雪莲草都不能让对方心动,可朱果就算在他身上都不能给他。 微微一思量,柳三辩就打定了主意。将手中的木棍反手握住,仔细打量着姚力的一举一动。 姚力见柳三辩默不作声,也不再说话,紧了紧马岩脖子上的匕首,反而转头对柳小红说道:“这位娘子看来就是这小子的娘亲了,我和这位老丈说了半天他也不肯将朱果给我,不如你帮我劝劝他?” 柳小红一直死死盯着姚力抵在马岩脖颈上的匕首,瞧见姚力又将匕首紧了紧,自己儿子的脖子上已经被锋利的刀刃割破皮肤,一缕鲜血流了下来。心里已经慌了神,对着柳三辩露出凄苦的恳求之色,说道:“五叔!还请你救救岩儿啊!这些年我过得如此辛苦,岩儿他爹杳无音信,我这辈子的指望只有岩儿了!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啊!” 柳小红说完这番话,眼圈已经红了,几行清泪顺着俏脸流了下来,真是我见犹怜。 就连姚力这个铁汉都被柳小红此时的状态吸引住了片刻目光,心里还想着:这个村子看着在深山中,竟然还有这样天姿国色的女子! 柳三辩本来就想找机会将手中木棍掷出,以他的武功定然可以准确无误的击打在姚力的头上,再加上此时俩人不过十步的距离,也一定能在这个功夫救下马岩。 此刻一看见姚力一分神,心里一丝犹豫都没有。闪电般的掷出手中的木棍,那木棍顷刻就化作一道白光冲向姚力的头部。 姚力即使被柳小红的美态吸引住了,可眼角的余光还在注意着柳三辩的动作。可柳三辩的武功还是高他太多,等那木棍已经冲到他的侧脸时才反应过来。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姚力只觉得眼前一道影子闪过,他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咚的一下,那木棍就直挺挺的敲在他的侧脸。 柳三辩含恨出手,已经用上了大半的力气。众人耳边刚刚听见一声木棍击打在人骨头上的闷响,就看到姚力已经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姚力的背后就是悬崖,看他倒下的架势,一定会从悬崖上掉下去。可马岩还被姚力死死的抓住,要是姚力掉到悬崖下,那么马岩势必要和他一起粉身碎骨在崖底。 柳小红将一切看在眼中,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都有些摇晃起来。而柳珠儿早就捂住了小嘴,眼中满是惊慌的神色。 唯有柳三辩不见丝毫紧张,迈动步子,脚下生风似的冲向马岩。 姚力的上半身已经斜斜的抵在悬崖边上,可能是他已经被柳三辩一棍打的昏厥过去,马岩感觉他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已经有些松动,于是顺势想从他的手臂中钻出来。可没想到自己衣服上的一根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姚力绑在他的腰间,顿时也慌张起来。 柳三辩使出全身的功夫,距离马岩也只有一个手臂的长度。而此刻姚力的身子有一大半已经跌向悬崖,连带着满脸惊恐的马岩也被一点点拽下去。 柳三辩又是急忙提起一道气,伸出手臂抓向马岩堪堪滑动的脚踝。 好在他的轻功非凡,就在马岩即将滑向悬崖的功夫,柳三辩的手就抓住了马岩的脚踝。 马岩只感觉眼前云雾飘摇的挂在半空中,脚踝却被人抓住了,知道自己死里逃生。可眼前悬在半空中的景象还是让他惊魂不定,大声喊道:“五爷爷你的手可要抓紧了,不然我可要玩一次没有绳子的蹦极了!” 柳三辩哪知道蹦极是什么东西,不过自己已经抓住马岩,看起来今天的危机已经解除,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柳小红听见马岩的喊声也知道自己儿子逃过一劫,也顾不得自己的脚伤,一瘸一拐的向着悬崖边上走去。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不远处悬崖对面的山林间却有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这人本来就看着姚力的身子要带着马岩跌落悬崖,却没想到柳三辩抓住了马岩掉落的身子。嘴边露出冷冷一笑,从背后掏出一张大弓搭上箭矢拉满了弓弦。 嗖的一声,那只箭矢好像流星一样直飞向柳三辩的手臂处。 箭矢飞翔的破空之声哪里逃得过柳三辩的耳朵,可他此时正要将马岩拉上悬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在加上身边并没有什么武器可以抵挡住这只箭矢,一时只能目眶欲裂的看着箭矢扎进自己拉着马岩脚踝的这只手臂。 箭矢入肉的声音让人牙齿都酸疼起来,柳三辩虽然武功高强,可那偷袭之人的箭术也是不凡。柳三辩的胳膊已经被这只箭矢穿透了,炸裂出的鲜血也染红了他白色的袍子。一股剧痛让柳三辩的这只手臂下意识的松开了马岩的脚踝。 马岩本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却被想道还有人在背后射冷箭,自己的身体又猛地开始下坠,开始做起物体的自由运动,耳边只有一阵熟悉的惊恐叫喊声。 耳边呼啸的风声让马岩心里不住的苦笑,喉咙里因为死亡的恐惧已经出不了半点声音。心脏也随着越来越快的下坠激烈的跳动起,好像马上要跳出来一样。 马岩想起自己前世看到的一个消息,跳楼的人大多半都是在空中就被吓死的,自己的心脏跳的这么厉害看起来也要死在这上面了? 一时间前世和这一世的记忆片段不停的在马岩脑海中翻涌。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 第六章 神秘崖穴 马岩眼前的景物在快速的移动着,可他心里清楚移动的不是景物而是他不停下坠的身体。 此时马岩的眼睛已经挣得硕大,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心脏的跳动更是剧烈。如果不出意外,马岩这条命就一定会死在突发的心脏病上。 马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太清周围的事物。 就在这生死临门的一刻,马岩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部好像被鞭子抽打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痛一下让他回过了神。就连下坠的身体似乎有了片刻的停顿。 马岩正困惑的时候,啪的一声,一种绳子断裂的声音传传入耳中。马岩的身体又开始猛地下坠,只不过经过这次不明物体的阻拦,下坠的趋势开始慢了下来。 伴随着继续下坠,马岩这才看到自己头上飘着俩条绿色的藤蔓正随着悬崖中的风轻轻摇晃起来,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被鞭子抽打的感觉正是来自这断掉的藤蔓。 就在马岩回过神的功夫,他的背部又落在了俩三条藤蔓之间,竟然就这么停在了藤蔓上。 呼!呼! 马岩长出了俩口气,感觉身体随着藤蔓上下晃动起来。他也不敢翻身,唯恐背后的藤蔓再次断掉。等到藤蔓停止晃动,马岩这才转了一下脑袋开始打量起周围的事物。 一根根横七竖八,愤怒生长的绿色藤蔓几乎占满了马岩的视线,这些藤蔓大概只有三根指头那么粗。只有最开始接住马岩的那根大约有小孩手臂那么粗,想必是那根老藤蔓辛辛苦苦向上生长得了更多的雨水和阳光的缘故。可没想到今天流年不利,被掉下来的马岩砸断了。 除了这些藤蔓就只剩下黑突突的岩壁了,甚至连一棵小树苗也没有。 马岩心里暗暗叫苦,虽然自己现在被这藤蔓暂时救下了性命,可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境地却让他没有半点办法。只能躺在藤蔓上不停的开动脑子,想要找出逃生的法子。 可就在这功夫间,马岩却感觉到撑住自己身体的藤蔓开始慢慢变长。他打眼一看,只见身下这几根藤蔓已经受不住他的体重,一些扎在崖壁上的根须开始掉落下来。 藤蔓脱离崖壁的啪啪声,听在马岩耳中就如同死神的磨刀声一般。 只听见一阵更大的啪啪断裂声,撑住马岩下半身的藤蔓已经脱离了崖壁掉了下去。他的身体一时间失去平衡,眼看着顺着横着他脖子的这根藤蔓就要重新掉下去。 生死存完的关头,马岩像是有如神助一般,快速的抓住了还未断裂的那根藤蔓。 马岩手臂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他死死要住牙关,浑然不顾双手已经被藤蔓上的刺扎破了皮肤,就这么悬挂在藤蔓上。 手上被藤蔓扎破的皮肤开始渗出鲜血,有几滴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可马岩还是死死的抓住藤蔓,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一根稻草了! 可现实再次打击了马岩的心,被他抓住的这根藤蔓也终于受不住他的体重从一端断裂了。 “啊!啊!”马岩嘴中传出野兽低吼般的嚎叫,对于手上的藤蔓还是丝毫不放松。 那藤蔓断裂的地方恰好不是上面那一端,于是伴随着马岩的嚎叫声,他的身体像是荡秋千一样向下甩向崖壁。 一片绿油油的植物在马岩眼中越来越清晰,他的身体马上就要接触在这片植物上。这下甩动的力度很大,最终马岩会摔在这边植物上,可这植物背后的崖壁也定会让他粉身碎骨。 事已至此,马岩缓缓闭上了眼睛,丢掉了手上的藤蔓。 既然注定今天要死在这道悬崖间,索性就光棍一些,兴许下辈子还能被阎罗王投在一个不错的人家里。 官二代!富二代! 马岩心里恶狠狠的想道。 “老子来了!”感觉到那片植物的叶片触及到自己的鼻尖,马岩大声叫了起来,颇有一点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意思。 “嗯!”马岩闷哼一声,准备迎接撞击带来的疼痛。可没想到身体一下穿过了那片植物,摔落在一个黝黑的地方。 马岩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将信将疑的看着眼前的洞穴。旋即哈哈大笑道:“哈哈!老子竟然没死!哈哈哈哈!” “呃!”马岩正要起身,却只觉得身上已经使不出了力气,软绵绵的好似一团棉花。 想想这一连串的生死循环,马岩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这么折腾已经出现了脱力的现象。 还在性命已经没了什么威胁,马岩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冰冷的地上。此时坚实的依靠感才让马岩知道:原来可以脚踏实地也是一种幸福! 躺下休息了片刻,感觉到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马岩这才缓缓扶着周围的石壁站起身来,开始观察这个崖穴的情况。 感觉到手下光滑的触感,再顺着一缕透过马岩掉进来时撞破那片植物的洞的光线。马岩才感觉到了奇怪之处:这崖穴的脚下虽然凹凸不平,可墙壁明显有人工打磨的痕迹。 马岩在原来世界就不停的跟着工程队山南海北的跑工程,对于人工做出的痕迹有着深入血液的认识。 索性崖穴也不大,只有五六平米的样子。马岩的手顺着光滑的石壁开始摸索起来,脚下却突然被一个轻巧的球状物体绊了一下。 那球状物体被马岩的脚一带,开始咕噜咕噜的在地上转动起来。等马岩看到这个球状物上面俩个黑洞洞的凹陷时,好像就看到了一双眼睛惨惨的望着他。 马岩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惨白的球状物竟然是人的头颅骨! 虽然被惊吓了一下,可马岩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浑然没感觉到经过这次生死之劫,他的胆量已经有了无形中的提升。 既然知道这里曾经有人待过,马岩的心里反而有了主意。这人虽然已经死了,化成了一堆枯骨。可不一定就像他一样是从外面掉下来的,也许.. 想到这里,马岩睁大了眼睛开始在涯穴中寻找这死者的其他遗骨,兴许还能有别的发现。 果不其然,就在马岩一俩米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赫然躺着剩下的枯骨。马岩快速走到这堆枯骨的跟前,弯下了腰先是对着那堆枯骨合起手掌拜了俩下,随后就像一条刨坑的小狗一样开始用手翻起这堆遗骨。 一块块惨白的人骨被马岩翻来覆去,这才从这堆枯骨里找出了一把精巧的小铲子和一片带着红字的编织物。 将那精致的小铲子拿在手中,马岩这才啧啧称奇。这人的白骨已经变成这样子,要是寻常的铲子肯定已经朽坏不堪。可顺着一点光线,马岩手中的这把小铲子还是没有半点锈斑。反而铲头的尘土被马岩抹掉之后,开始泛出一丝丝幽幽的暗光。 将这无名小产别在腰间,马岩又开始打量起那块带着红字的编织物。 这编织物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马岩试着拉扯了一下只觉得甚有弹性。 不过那上面的文字缓缓讲述的故事却吸引住了马岩的眼睛。 原来这枯骨的主人叫做欧冶子,是朝廷一个叫做天工坊的负责人,这个欧冶子祖上就一直是名扬天下的机关大师,更是擅长建造一些机关密室。 本来欧冶子的祖上一直游离在庙堂之外,不问政事。可这个欧冶子的心里却有着一些野心,于是投靠了朝廷,开始替皇室卖力。 一时间欧冶子的名声也因为他的本事开始响彻天下,就连那时的皇上都对他宠信有加,而且这个欧冶子不光精通机关秘术,还懂得很多威力巨大的攻城武器的制作方法。 欧冶子把这些武器的制作方法献给了皇上,当时天下分为南北俩朝,皇帝此时已然占据了大半个天下。统一之势已定,得到这些武器更是有如神助,等到天下一统之后,这个皇帝的生命也快到了尽头。 于是就开始吩咐欧冶子为他建造陵寝,于是欧冶子就找到了一个风水宝地,用上了毕生绝学为这位帝王做最后一件事。 就在陵寝建造的过程中,欧冶子的兄弟却找到了他,对他说皇帝的陵寝建成之日就是他欧冶子的死期,让他尽快脱身。可欧冶子觉得自己在皇帝一统天下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功劳,而且对他一直礼遇有加,皇帝不可能会杀了他,就回绝了他兄弟的劝说。 欧冶子兄弟见欧冶子执迷不悟,也是甩袖就走。欧冶子虽然对皇帝有信心,可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于是就在建造陵寝的过程中偷偷的挖了一条密道,准备以应不时之需。 就在陵寝快建成之后,皇帝还专门把欧冶子找来,说不会像前人一样做兔死狗烹之事,欧冶子一时也觉得自己准备的那条密道有些大题小做了。 很快到了陵寝完工的那天,皇帝还亲自到这里查看一番,更是对欧冶子不停的赞赏。 皇帝临走之前赏赐了他们这些工匠每人一杯酒,而欧冶子根本没想到这杯酒就是毒酒。皇帝赐了毒酒还不算,还派出身边的侍卫要将欧冶子天工坊的这些人全部杀光,天工坊的人也有不少高手,愤怒之下忍着毒力和侍卫厮打起来。 混乱之中,欧冶子忍着毒气逼心跑到了他挖好的密室尽头,这才支持不住将一切写了下来就毒发身亡。 只是希望有人日后发现他之后,将这片锦缎和那个小铲交还给他的后人。 第七章 故人重逢 锦帛上的字迹看起来凌乱不堪,而且多是文言文体,若不是马岩早就在这个时空呆了小半年,这会儿怕是真能做个睁眼瞎了。 寥寥的一百多字就向马岩讲了这个惊天秘闻,马岩也是感叹文言文在这种时候也确实比白话文有用。估计放在他那个时空,这个欧冶子估计也不了俩句话就要毒发身亡,留下身后这团谜案了吧! 将锦帛翻到背面,一片精致的图案就出现在马岩面前,细细一打量马岩就认出这就是一个工程的简略平面图。一条嫣红的线从一个个图形中蜿蜒开来,像是画了一条路一般。 路线图! 这欧冶子真是细心,连逃出升天的路线都为马岩这个后人准备好了。 这些对现在身处困境的马岩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他从欧冶子的遗书中得出了俩个结论: 这崖穴的一处就藏着一个密道,直通欧冶子倾尽毕生所学为那个薄情寡义的帝王修建的陵寝。 还有就是:这山中竟然藏着一个帝王的陵寝! 而欧冶子遗书中的一个字让马岩更是欣喜若狂! 就是那一个“晋”字! 薄情寡义,统一中国,再加上那个晋字。 很显然,这个人就是晋武帝---司马炎! 这个可以确定的消息对马岩来说尤其重要,这大半年来他一直都搞不清自己所处的时代。别提什么可以从文字,衣物什么的判断时代。马岩这缕魂魄不过继承了了上一世工科男的一切,这下有这么一个著名的人物来参照,马岩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可接下来的事情,马岩就只知道晋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灭亡了,貌似有很多少数民族一直在北方打来打去。 马岩也不过就上高中的时候学过这些,课本上的知识都比较浅薄,现在这个时代有什么名人或者以后要发迹的人他竟是一个也想不出来。 照着欧冶子遗书上的指点,马岩很快就找到了崖穴的暗门,照着一处微微凸起的石块轻轻一拍,那暗门就刺刺啦啦的移动起来,露出只能供一人穿行的缝隙。 这个暗门已经被封了几十年,这下一打开,那幽暗处的凉意和灰尘一下就向马岩周身袭来。 “呸!呸!”马岩赶紧吐了吐嘴里的尘土,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暗暗想到:那暗门后面想必就是晋武帝的陵寝了,前世也去过哪些帝王的墓穴游览过,可那些都从冰冷的坟墓变成一个普通的旅游景点。这次怎么看着这么可怕,不过想必我也是这几十年来头一个参观的“游客”吧! 前路即使是幽闭可怖的坟墓,马岩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这一遭了。 矮身穿过暗门,马岩只觉得口鼻间满是尘土,空气都有些稀薄。好在他当初也是胡八一和张起灵的铁杆粉丝,多少学了一些不真不假的摸金知识。 知道墓室里的封闭性很好,这会儿外面的空气还没有全部进入这个地方,就缓慢的摸索着墙壁走了起来,顺便还从衣物上扯下一块布掩住了口鼻。 暗门后的密道也没有多大,马岩一直矮着身向前走去。等到脚下一空,马岩险些栽了一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走到了墓室之中。 原本在密道口马岩还能看到些许光亮,并没有多害怕。可一走到了墓室中,才感觉到一股股凉意顺着脊背滑向全身。 四周一望之下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无限的寂静和黑暗。一时间马岩心里也打起鼓来,只盼望着小说里所谓的怪物和粽子并不会在这里被自己撞见。 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勉强能看清一些轮廓,马岩才重新开始迈起步子向一个地方走去。 脑子里回忆的却是欧冶子留下的锦帛背后画出的路线,那路线和眼前模糊的影子只要有吻合的地方马岩就毫不犹豫的穿行而过。 也不去摸索周围的东西和探一探别的道路,马岩在欧冶子的地图中看到很多警告,除了欧冶子标注的这条路,其他的恐怕是十死无生。 可马岩没注意到就在他穿过一个拐弯处的时候,黑夜里的一双眼睛就死死盯住了他。 那人轻身轻脚的跟在马岩后面,开始还有些惊惧或者说是疑惑,后来看清马岩身形的时候嘴角就冷冷一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马岩正专心致志的在黑暗的墓室中寻找出口,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一些异常。 过了这个房间,在转过一个地方应该就到了出口了! 对于那简单的工程图,马岩很轻松就将其默记在了脑海里,想必前世经手过的那些现代工程,这个时代的工程图对于马岩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想着马上就能逃出去诡异的地方,马岩也开始加快步伐。 可没想到,就这这个时候一只大手直接搂住了马岩的脖子,腰间的要害处也被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抵住了。 “谁.谁?你.你是人是鬼!”马岩的身影颤抖起来,在这个鬼地方突然被这么一搞,马岩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嘿嘿!小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有见面了吧?咳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马岩耳中。 这一下马岩的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分明就是那个被柳三辩一棍子杵到悬崖下的异族大汉姚力的声音! 马岩刚想说你死就死了,别来害我,也不是我把你打下悬崖的。 不过姚力手掌上的温度却提醒马岩姚力还是一个大活人! 想到这里,马岩反而镇定下来。只要是大活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打起精神对身后的姚力说道: “这位壮士,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缘分?咳咳.咳咳.”姚力刚想说些什么,就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摸着黑,马岩看到姚力雄伟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显然是有什么伤势牵动着肺腑。 “你.你没事吧?”马岩关切的问了一句,其实心里巴不得这个阴魂不散的姚力死了更好! “呼!”姚力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像是强压住了身上的伤痛,开口说道:“你现在心里恐怕是巴不得我死了算了吧?” “哪里!哪里!”马岩矢口否认。 “哼!说来也算是有缘,咱俩这小半天你竟然被我抓住了三次。就连在这鬼地方都能碰见你,可见你我的缘分啊!”姚力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抵在马岩腰间的匕首又紧了紧。 接着问道:“说!你是不是知道这里的出口!老子在这类转了很久都没出去,没想到你这个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哥!我也是被迫进来这里的,出口我确实知道。可你能不能把你的刀往别的地方挪一挪!” “哼!”姚力一听这话,就打消了杀掉马岩的念头,从马岩腰间将匕首一收。 他今天被一个不知名的山野老汉暴打俩次,这一次更是差点命丧黄泉。要不是他常年受的训练,怕是早就摔死在悬崖之下!这个小子明显就是那老汉的亲戚,姚力本就是一个在刀口舔血生活的人,原先就抱着杀死马岩泄愤的想法。 可他在这个墓室转了很久都没发现出口,再加上身上的伤势如果不能及时处理,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听到马岩知道出去的道路,只能暂且将泄愤的想法放在一边。 “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老子就一刀结果了你的小名!”姚力恶狠狠的威胁道。 听着姚力冰冷的语气,马岩知道这人不是在吓唬自己。若是自己有一丝别的想法,怕是马上就是做了这墓室里的一缕冤魂。 马岩摇了摇头,心里也是想着今天怎么这么流年不利。慢慢的对姚力说道:“你我本就没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取我的性命?我看你身上的伤势也不轻,你就算能被我领出去,可若是没有人医治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吧!” 马岩的哪里是姚力想象中的一个小少年,他的灵魂里可是一个在社会里摸打滚打好几年的老油子。只是微微一思考,马岩就用一句话保住了自己的命。 姚力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可脑子反应一点也不慢。杀死马岩不过是他心里一时的念头,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想出去和处理身上的伤势只能去求助这深山中的村民。 那自己就就不能动马岩的这条命! 见姚力沉默起来,马岩知道自己这个人对自己已经没了什么威胁,柔和的说道:“这位大哥,我这就领你出去。等到了村里,我还会说是你在悬崖救了我的性命,保证你在村里不会被人刁难!” “当真!”姚力没想到马岩会这么说,一下脱口而出。 “自然!”马岩没有废话,只是在黑暗中对上了姚力的那双眸子。 看到马岩真诚的眼神,姚力也信了他。于是又开口说道:“这里哪里是大人口中那个粗鄙之地,不光一个普通的老头都有一身宗师级的功夫,就连一个小娃娃都有这样的急智和胆量!”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苦意。 第八章 断龙石 “罢了!罢了!老子在军中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这一天居然会到了用你这个小孩子的性命来求活,要是让同僚知道了,怕是要笑死了。”脑子里的念头一旦通达,姚力也把一切都想开了。 对于马柳村他就是外人,本来是有求于人却大意之下载了跟头,于情于理他也不能拿一个小孩子撒气。 马岩见他眉头顺展,知是姚力决议忘记前事,倒是觉得这个异族大汉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于是马岩在前面领路,姚力在后面紧紧跟随,一时也是无话。 可眼见出口就在不远处的时候,姚力突然在后面闷哼一声,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马岩当时就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有什么妖魔鬼冲了出来,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拔脚就逃。 “你小子,快来扶我一把。”身后姚力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马岩回过神来,这才也知道姚力许是伤势复发,有些支撑不住了。可能连移动起来都有些困难,这才拉下脸面说了这句话。 将姚力撇下的念头在马岩脑海中也是一闪而过,马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抽起姚力的胳膊说道:“你这伤势如何,可还坚持的住?” 姚力倒是大大方方的把身体的一些重量放在马岩身上,眼中闪出一丝异彩,对马岩说道:“这算什么?我十三岁的年纪就跟着大帅南征北战,大小战役不下二百场!有次我们同燕军的一队人马厮杀了整整俩天俩夜,最后死里逃生。你可知道我身上都受了什么伤势?” 黑暗的墓室里,姚力的声音虽说有些虚弱,可语气中的肃杀之意却十分浓烈。短短的俩句话里就带着军人独有的那种荣耀,马岩下意识的顺着姚力的话问道:“什么伤势?” “我的左腿有一处刀伤深可见骨!背上和右臂也有四五处箭伤,等我醒来那军医说是光洗去我身上的血污就足足用了俩大缸水!”姚力语气低沉,像是再说别人一般。 马岩毕竟来自和平年代,哪里见过战争的残忍和恐怖。只知道现代战争一个子弹就能在人身上留一个大洞,一发炮弹就能顷刻夺走一群人的性命。他根本就想不到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才是最残忍的,战场之上若是被人瞬间刺中要害可能还少些痛苦。 可一旦伤在别的地方,截至断骨都是小事。若是被人开膛破肚,怕是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看着自己的肠子什么的留的遍地都是,慢慢死去。 而且被冷兵器所伤,伤口要是处理不好,也会在不断的高烧感染中痛苦死去。 马岩沉默了一会,才对姚力说道:“你是个英雄!” “呵!”姚力轻笑一声,说道:“什么英雄!我不过是个运气好的人罢了!” “若你没有过人的本事,就是上天给你留了一丝生机你又怎么能抓得住?” “嗯?你小子这话倒是说对了,嘶~~~”姚力应了一声,末了还是被身上的伤牵住了痛楚。 “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掉到这里来的?”马岩反而抛出了一个疑问。 按理说欧冶子的机关密室之术已经登峰造极,除了马岩掉落的那个崖穴,这姚力又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姚力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摇了摇头说道:“我半空中惊醒过来,使了一些手段停在崖壁上,没想到正往一处凸起的石块处移动的时候崖壁就突然坍塌,我就被摔在这个破地方。醒来的时候正想寻找出路,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跑来跑去。” 姚力只是大概讲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对于一些关键之处显然是在避重就轻。 马岩毫不在意,淡淡的说了一句:“出口就在前面不远处,咱们先出去再说吧!” 姚力默不作声,在马岩的搀扶下俩人一点点向出口处移动。 感觉到前面的光亮之后,马岩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就拖拽着姚力走向欧冶子所标注的出口。 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马岩面前。 映入眼帘的反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那山洞上面倒是有不少石笋,脚下也有不少小小的水潭。 马岩抬头一看,一个洞口就开在山洞的最顶端,可那洞口离地面足足有二十多米,这山洞又很是湿滑,何况马岩还带着姚力这个伤员,根本不可能攀爬到出口。 逃生的路近在眼前,可又是这么遥远,马岩突然有些泄气,一屁股坐在湿滑的地面上。 姚力被马岩这么一带差点摔在地上,可一看清周围的场面也是无话可说,也贴着马岩坐在地上,说道:“小子,看来今天这路虽在眼前,咱俩也只能困死在这里了?” 姚力对于死亡早就看透,求生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军令,可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办法,反而心里少了一些负担,连语气都轻松起来。 马岩实则还在想着办法,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姚力先前说的话,一下拽住姚力的袖子,急切的问道:“你先前不是说你可以在崖壁上移动么?现在你那工具还在不在?” 姚力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从胸前摸索出一件事物,对着马岩说道:“我也不瞒你,这对铁爪就是我可以在崖壁上移动的秘密。可我现在伤势复发,再也压制不住。你就算得了我这对铁爪你也用不了!” 姚力手中的铁爪还没有马岩的手掌大,做工看起来很是精巧,想必是有些使用的法门在。 可情急之下,马岩哪里想的了这么多,对姚力说道:“你不要怕我出去就不来管你了,我发誓只要我跑出去就去村里找人把你救出去!” “呵呵!”姚力摇了摇头,对马岩说道:“你若是想要撇下我,何必等到现在!不过你小子不懂武功,一点内力也没有。我就算教会你使用这铁爪,你也用不了!” 马岩听见姚力的这番话,这才知道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可就这么枯坐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往回走那更是不可能的,欧冶子的骨头还在那个崖穴里呢! “怎么办!怎么办!”马岩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踱起步子开始想办法。 眼睛里又开始在洞穴里扫起来,期望可以找到什么脱身的地方。 这时一个奇怪的石头吸引住了马岩的注意,他本来已经看过这个石头好几遍,也没觉得什么。可这次看下去,只觉得这块石头和别的石头有些不一样,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指引着马岩走到这块石头面前。 细细一打量,马岩又跑到这块石头旁边去摸索一番。 姚力还是淡定的坐在地上,看着马岩像一个屁股着了火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嘴里还带着笑意。 不过一看到马岩开始对着几块石头摸来摸去,顿时也疑惑起来,心里暗暗想到:难道还真能让这个小子找到别的出路? 那边的马岩在摸过几块石头之后,就在心里断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几块石头之所以在马岩眼中看起来和别的不一样,只是因为那种人工的痕迹,就算那工匠的手艺再好,可还是逃不出马岩的眼睛。 说到这里,马岩还真得感谢前世做了一个建筑师。 马岩想起就开始做,掏出还别在背后的无名小铲对着那其中一块石头就开始敲击起来。 别看那小铲子像是一个玩具,可铲间对着那石头一下去就如同刀子切入豆腐一般,十分锋利! 马岩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无名小铲竟然如此锋利。这会功夫马岩也顾不上去查看这个无名小铲,反而是低下身子开始查看被他削下来的石块切口。 只见那切口处很是平整,上面居然还有一片片云朵一样的花纹。 大理石! 这洞穴明显是一个溶洞,可这大理石可不是这种地方可以存在的,想必是有人为了掩人耳目,把这个大理石做的什么东西用特殊的手法掩盖的和周围的石头几乎一模一样。 看着马岩盯着碎石头开始笑起来,姚力也来了精神,对马岩喊道:“你小子发现什么了?可是找到了出口?” 马岩并没有说话,只是在脑海中开始回忆起那些异样石块的布局,在心里慢慢推算一处地方。 不消片刻,马岩就满脸自信的走向一处不起眼的石壁,扬起手中的无名小铲对着石壁一下就捣了过去,就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上去。 果不其然,随着那无名小铲和那岩壁撞击之后,一些碎石块就落了下来。 映入马岩眼帘的赫然是一块光滑的大理石,那大理石好像一片白玉一般,上面的花纹都很少,马岩再用力那小铲也不过在着大理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于是马岩开始凿起大理石上面的伪装,不一会一大片几乎洁白无瑕的大理石就出现在俩人面前。 姚力顾不得伤痛,反而是瞪大了眼睛,说道:“我的亲娘啊!这是要发啊!” 第九章 九孔之密(求收藏,推荐!) 溶洞里,马岩还在一下下的用那无名小铲剔除白色大理石上的伪装。 使着手上的小铲,马岩看见那硕大的白色大理石露出的面积越来越大反而没了当初的兴奋劲,心里是越来越沉了。 姚力受伤颇重,也许是被那大理石的壮观场面震撼到了,竟是坐在湿冷的地面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马岩在那里“施工”。 仗着无名小铲的锋利,马岩也不再用敲击的办法,反而是顺着露出的石面开始用小铲平推起来。 大理石上的伪装像是被推掉的土一样纷纷掉落,砸的满地都是。 “叮---”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从马岩手中的小铲传出来,再加上这个溶洞是个密闭的空间,居然开始在洞中不停回响起来。如同魔音灌耳一般,震的马岩和姚力的耳朵也跟着嗡嗡的响起来。 “什么东西!”巨大的痛苦让姚力捂住耳朵,手指间还流出了一缕鲜血,大吼了一声。 马岩离得更近,可好在他反应很快,马上张开了嘴巴让声音在自己的颅内震动的小一些,感觉到耳朵的鼓膜瞬间鼓起又松开。 饶是这般,那种剧烈的疼痛也让马岩弃掉了手上的小铲,蹲在地上强忍了一番。 待到回音消失,马岩和姚力齐齐松了一口气。像是劫后余生一样相互对望了一眼,姚力还从马岩眼中读出了一丝喜悦。 正在马岩想要和姚力解释的时候,头顶上突然有一块石头掉在马岩的肩上,马岩下意识的抬头一看。 他的脸瞬间就白了! 可能是这次音爆震动了那巨大大理石表层的伪装石衣,墙面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和不断掉落的小石块。看那样子大理石上的石衣马上就要整块整块的砸下来,可马岩就蹲坐在这大理石之下,那将要掉下来的石衣怕是有千斤之重。马岩要是被砸一个结实,怕是要变成一块血肉模糊的肉饼了。 情急之下,马岩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之类的。开始像动物一样四肢并用,连滚带爬的想要脱离危险的区域。 姚力看到马岩有危险,本想让马岩自生自灭。可想起方才马岩毫不犹豫的搀扶起自己,咬了咬牙,忍住身上的伤痛,提起丹田中的最后一丝内力,向马岩的方向踉踉跄跄的跑去。 石衣掉下来的小石块开始不断的打在马岩身上,有的小石块甚至砸破了马岩的脸。可此时的马岩在危机之下,全身的精力都放在如何躲避的那摇摇欲坠的巨大石衣,浑然没注意到。 连滚带爬之际,那巨大的石衣终于承受不了地球的吸引力,脱离了大理石从空中掉了下来。 听见身后巨大的声响,马岩抬起头一看,自己距离逃脱石衣掉落的范围还差着好几米。 “呼!呼!”嘴里喘着粗气,马岩的肾上腺激素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分泌起来。 可人力毕竟有限,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人定胜天的,就在马岩上半身已经逃出石衣掉落之处。那石衣靠着大理石的一端已经接触到了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马岩凄苦一笑,知道自己这会肯定是死定了。上半身虽然逃了出去,可下半身一定会被砸得粉碎。 可就在马岩的衣服已经感受到了石衣的压迫之时,一只大手突然抓住马岩的衣服领子,一下将马岩甩出几米远。 飞在半空中的时候,马岩看到那巨大的石衣前端终于砸在放在自己的所在之处断成几节。 一时间溶洞里尘土飞扬,马岩似乎模模糊糊的看见了姚力的影子,还有对着自己灿烂的一笑。 “姚大哥!”马岩脱口而出,不顾溶洞里此刻漫天飞舞的尘土,像兔子一样跑向姚力的所在之处。 他和姚力先前无仇无怨,后来虽说有些小恩怨,也说不上是谁的错更多一些。 至于为什么会扶住姚力不弃他而走,马岩自己也没有思考清楚自己最开始的动机。也许是他的恻隐之心,也许是他身上自始还存着赤子之心吧! “姚大哥!姚大哥!”马岩一边叫喊着,一边也看清了姚力现在的情形。 原来姚力使出最后的力气救下马岩一命之后,也是没有力气再逃走了。不过好在那石衣砸在地面的时候已经四分五裂,碎成一片片。倒是也没有将姚力死死压住,只是那四分五裂的石块砸的姚力满身都是,更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上占着殷红的鲜血,落在姚力的脑袋旁边。 马岩走上前去,摇了摇姚力的身体,嘴里还焦急的唤着:“姚大哥!醒醒!醒醒!” 本来姚力还一动不动,可听见马岩的声音之后,胸口开始剧烈的鼓动起来。睁开眼睛看了看马岩焦急的神态说道:“你小子别叫我什么大哥,我的兄弟要么死在战场上了,要么都扔在这山里面了。” 说完这话,姚力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本来看见姚力可以说话,马岩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可又看见姚力失去知觉,又开始摇晃起来他的身体。 不过这一会,姚力像是一头死猪一样,再也没了反应。 探了探姚力的鼻息,感觉到他的呼吸虽然很微弱,可看样子还活着,马岩也是放下了心。开始动手把姚力身上的碎石块扔在一边。 废了老大的力气之后,马岩也才将姚力的身体拉到安全的地方,开始打量起来那块彻底露出全部面目的白色大理石。 只见那大理石宽度足足有十几米,高度几乎和这个溶洞的顶差不多了。通体洁白,只有很少的深白色纹络,如果不仔细看,这块大理石竟像是一块巨大的白玉一般。 马岩立刻踩着脚下碎裂的石衣走到跟前,这才又看到那白色大理石齐着马岩胸前的地方,有整整一排黑色的孔洞。 这些孔洞的形状还很奇怪,有的是方形,有的是三角,有的却只有薄薄的一道缝。 马岩用手摸了摸这些奇怪的孔洞,只感觉到下手之处十分冰冷,这些孔洞还带着金属的光泽。 看着这些孔洞的材质,马岩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逃命时遗落在大理石前面的无名小铲,开始在地上翻翻捡捡,寻找那无名小铲。 没用多少功夫,马岩就在碎石之间找到了那把欧冶子遗留给自己的无名小铲。 马岩拿起无名小铲,对照着孔洞周围的材质,这才肯定了自己的发现。这无名小铲的材质和那些奇怪的孔洞就是一种金属制作出来的。 马岩细细将那些无名孔洞数了好几遍,也确定了这些孔洞一共有九个。 而这些孔洞究竟是做什么的,马岩心里也隐隐有了想法。 这个巨大的白色大理石,明显就是欧冶子说的那块断龙石,这断龙石这下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的大理石,也不知道是欧冶子从哪里找来的。 而这些孔洞明显就是一排钥匙孔,至于这断龙石后面的秘密,也只能找到那九把钥匙也能知道。 马岩现在手上的无名小铲显然就是其中的一把钥匙,此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马岩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将那无名小铲照着那个只有一条缝的孔洞插了进去。 那一条缝的孔洞一接触到这把无名小铲,居然生出了一阵吸力。马岩没有费什么功夫那小铲就自动的进到那缝隙之中,只留下小铲的手柄处。 更奇特的是,那小铲的铲面进到缝隙处之后,留在外面的手柄居然自动脱落下来。马岩没想什么就一把将那脱落下来的铲柄握在手中,塞到自己怀里。 “咚咙咙----”一阵阵机括运作的声音在溶洞中响了起来。 马岩知道是那“钥匙”起了作用,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下意识的向后移动了两步,静静的开始等待。 机括的声响很快就停了下来,一时间居然没有半点别的动静传出来。 正在马岩疑惑的时候,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传了出来。 啪!啪!啪!啪! 顷刻间,溶洞的半腰处有四个大洞突然出现,马岩耳中的流水声也变成了四道巨大的水柱冲泄下来。 这时,溶洞入口的地方一道铁门也瞬间落下,彻底把这个溶洞变成了另一个密闭的空间。此时若想脱离,就只剩下头顶上那个不大的洞口。 水柱又急又快,而且似乎永无尽头,马岩看这情况就知道这个溶洞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大水坑。 想了一想,马岩就跑到还在昏迷的姚力身边,趁着水势还没没过自己的小腿把姚力一只胳膊和自己的右臂绑在一起。 只等水位慢慢升起来就带着姚力逃出生天。 等这一切准备做好之后,水位上升的速度远远超出了马岩的想象,已经到马岩的胸口。 试了试姚力的重量,马岩就拉着姚力,让他的脑袋尽量浮在水面之上。借着水的浮力,姚力的重量也变轻了许多,马岩虽然瘦小,一时倒也坚持的住。 水位的上升速度倒是越来越快,本来马岩还担心要是水位上升的速度越来越慢,自己恐怕就不得不放弃姚力了。 可姚力毕竟救了自己一命,马岩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放弃他。 看着原本离自己很远的溶洞洞口,一点点的在眼前慢慢放大,马岩满脸污渍和血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总算是可以逃出这个鬼地方了! 不过马岩的脑袋刚刚伸出溶洞洞口的时候,就看到一双好似藏着日月星河的眼睛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自己。 第十章 曰了狗 现在的季节才是初秋,气温还很温暖。不过这可是在山里面,也不知道那机关触发之后的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很是冰冷刺骨。 这一顿折腾之后,等马岩钻出溶洞,天上的太阳也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完全落下去了。 自己通过不懈努力也逃出了那个鬼地方。照理说马岩心情很好,再配着这夕阳西下的美景,就是大声唱上一支歌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现在的这幅画面很奇妙。 奇妙在哪里呢? 马岩全身还在水里浸着,另一只胳膊也死死拉着姚力。姚力这时候就像是一截木头一样随着水到处摆动。 而就在溶洞口不到俩步路的距离,一个人就那么蹲在地上,带着笑容看着马岩。 这人发须皆白,是个老者。身上穿着玄色的长袍,雪白的头发用一根嫣红的玉簪扎着,年纪虽大可脸上几乎没有多少皱纹。 甚至。。 马岩还觉得这老头的皮肤很是光滑细嫩。 ‘天山童姥’?呸!这是个老大爷,应该叫‘天山童大爷’? 马岩一时也看不透这老大爷的来历,纵然被人这么盯着很不好意思,可他也实在受不了洞里寒冷的水,抓着洞口边缘爬到了地面上。 姚力的一只胳膊还和马岩的胳膊绑在一起,所以马岩爬出水洞之后还得留着那只胳膊在水下撑着姚力身体的重量。 稍稍喘了几口气,马岩又开始拉拽起姚力的身体。 马岩现在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说是身高发育的还不错,可毕竟还是一个小少年。 方才在水里能一直撑着姚力的体重,也全是靠着他不错的水性和水自身的浮力。 这一到了地面上,姚力那一身将近二百斤肉再加上被水泡湿的衣服,马岩试着拉了一下,姚力的身体竟然堪堪向上移动了一点点。 感觉了下身上的力气,马岩也没敢贸然再用劲去提起姚力的身体。害怕万一失手,自己又随姚力再次坠入深渊。 那鹤发童颜的老爷子还在笑眯眯的看着马岩做完这一串动作,只不过这会儿已经站直了身子。 “你好!”看着那个奇怪的老爷子站起身来,马岩思索半天才对着他打了一声招呼,浑然没觉得自己下意识的招呼是现代用语。 “嗯?”那老爷子听见马岩对自己打招呼,发出一声疑问,说道:“你这是哪里的话?好生奇怪。” 马岩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又缓缓开口道:“老丈莫怪,这是我家乡的方言。” 听到这里,那老爷子反而来了兴趣,对着马岩问道:“哦?那你是哪里人呢?” 马岩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没能搪塞过去,反而引起对方的好奇。好在他前世也是个圆滑之人,稍微一思索就找到了说辞。 “小子就是这山里的村民,这方言也是家父在时对小子说过的话。至于家乡在哪里,小子实在是不知道,家父每每与小子谈到这里也是叹息不断,不再说与小子听,想必是其中另有缘由吧!” 听着马岩的解释,那老爷子也是不断的点头。 这就不能不说马岩实在是聪明了,他若是贸然对那老爷子说一个地方,对方要是再追问不休,那他的谎言就越说越大,到时候难免有什么疏漏之处。 可像马岩这么一说,一切都归到了马岩还没见过的那个便宜父亲身上。而那个便宜父亲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马岩也不怕对方到时候去找自己的便宜父亲印证自己的话。 老爷子站起来之后,身材也很是高大,再加上一身玄色的长袍,看起来甚有气势。马岩被姚力拽着,此时也只能趴在地上。 厚着脸皮,马岩又开口对老爷子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还在水下,小子实在拽不动他了,还请老丈出手相助。” 马岩的困境,那老爷子一直看在眼中。可并没有出手相助,听到马岩对自己开口,老爷子反而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与你本就萍水相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帮你呢?你若是想脱身,只要轻轻把那人丢入水中不就行了!” “不行!”听到要把姚力丢下水,马岩立马反驳道。 “怎么不行?你既然是这山中村民,那想必也是我汉人。那水里的人我一眼就瞧出是外族,你有什么必须的理由要救他的性命?”玄衣老者的声音苍劲有力,可语气也越来越冰冷。 “我。我。”马岩在玄衣老者的逼问下节节败退,他知道现在是一个大混乱的时代,不光中原大地被像姚力这些异族占据,汉人也被这些异族屠杀了不少。 可以说双方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救姚力的命。 可姚力方才在溶洞里舍命救下自己,马岩向来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这时根本不可能抛下姚力自己一个人逃走。 可凭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把姚力魁梧的身躯拖出水面,只能求助于这个神秘的玄衣老者。 想到这里,马岩硬着头皮对那玄衣老者说道:“老丈,不瞒你说,这人方才救过我的性命。小子怎能做那不义之事,撇下救命恩人一人独活。” “好!”玄衣老者双眼瞬间放出光来,对马岩说道:“看你也是个忠义之人,今日就成全你也没有什么不可。” 说到这里,玄衣老者话音一转,又说道:“等你二人脱困,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小子必定知不不言。”马岩郑重的回答道。 玄衣老者点了点头,像是信了马岩的话,扬起玄色的长袖对着被水积满的溶洞口就是狠狠一挥。 正当马岩奇怪的时候,水里瞬间传出一股巨力,托着姚力飞了出来! 这股巨力居然还扯断了马岩绑在他和姚力手臂间的绳子。 顾不上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马岩连忙跑到姚力身边,检查了一下姚力的呼吸。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功夫,内力,马岩竟然发现姚力的呼吸要比刚才昏迷的时候更强壮有力了些。 见姚力性命无忧,而且显然还在恢复之中,马岩也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好了,人我已经帮你弄出来了,现在你可要老老实实听清我的问题。”看着马岩对姚力的紧张态度,玄衣老者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是!” “你和这人究竟是怎么跑到下面这个溶洞里的,还有你是怎么触发了这里面的机关?”玄衣老者盯着马岩的眼睛,缓慢的问出了这句话。 虽然搞不清这个玄衣老者的身份,马岩还是仔仔细细的把姚力进入马柳村和自己起的冲突,以及后面自己坠入悬崖死里逃生的整个过程和玄衣老者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谁知玄衣老者一边听,一边眼睛里不停的冒出亮光。 不过到破解机关和发现欧冶子尸骸,马岩也是留了一个心眼,只说自己是随手找到无名小铲这才破解了机关。 听到这里,玄衣老者皱起了眉头,看着马岩问道:“你说你在掉落的那个崖穴里发现的那把无名小铲,可你又是怎么从那片昏暗的地方跑到溶洞里的呢?” 马岩没想到这玄衣老者这么聪明,一下就找了自己话语的破绽。 从崖穴到溶洞,这一条路在欧冶子的说明中,的确是一个迷阵,要是不得其法的人,怕是一辈子都别想走出去来。 不过马岩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就想到了自己的说辞。 “哦,是这样!在发现那个小铲的地方,小子还找到了一张地图样式的东西,小子就是顺着地图上面的标示找到了溶洞。” “嗯!”玄衣老者捋了捋自己胡须,看起来对马岩的解释似乎很满意。 就在马岩准备松口气的功夫,玄衣老者突然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玄衣老者的笑声虽然很洪亮,可是异常刺耳。 马岩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看见玄衣老者面无表情的盯着马岩说道:“你这个小子还想诓我?” “啊!”马岩还想装傻充愣,可心里已经暗叫一声不好。 “哼!”玄衣老者冷哼一声,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道:“这溶洞下面的天地,我早就探查的一清二楚。别说什么无名小铲,就连每个台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要是有你说的那个无名小铲,我怎么会发现不了?” 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走到马岩面前,盯着马岩的眼睛。 随着玄衣老者的步步紧逼,马岩却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么说,你一定是在那个崖穴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可你却对我撒谎!”玄衣老者说道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内力。这一吼之下,马岩的耳朵都开始嗡嗡嗡响了起来。 玄衣老者看到马岩的懵逼样子,反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对马岩说道:“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对我撒谎,所以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别说我欺负你不会一点功夫,你现在就跑吧,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说完,玄衣老者就席地而坐,闭上眼睛。 马岩先是一愣,接着撒开腿就是一阵跑,心里一阵暗骂:真是曰了狗了! 第十一章 乞命 吧唧,吧唧。 这是马岩脚下湿漉漉的鞋子踩过泥土的声音,从马岩听到那个玄衣老者要杀他之后,他连方向都没看,闷着头就往前跑。 马岩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很长一段日子了,纵然古代的日子比不上现代便捷和舒适。可每日衣食无忧,马岩过得也算是悠闲。 可不曾想,今日这半天的遭遇真是跌宕起伏,比电视剧里演的都要精彩的多。 先是碰到一个从山外来找什么劳什子朱果的姚力,再到被他挟持,坠崖,死里逃生,再发现欧冶子的秘密,然后绞尽脑汁从那个溶洞里逃出来。 马岩一边不停的跑着,一边还在心里暗暗骂着:曰了狗,曰了狗。 至于那个玄衣老者为什么因为自己的一点隐瞒就大发雷霆,要杀了自己泄愤,马岩多少也明白了过来。 那玄衣老者看起来气度不凡,而且从水里把姚力弄出来的手段来看,也必定有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 来到这个时代也不短了,马岩深知这个时代的人最重要的一个品性:言出必行! 对于这一点,马岩有着深刻的认识。这也多亏了他的娘亲,柳小红。 有一次,马岩和教他读书的舅舅柳三辩讲好要去他家里学写字,那时候马岩才来到这里不到几天。 可路上碰到柳珠儿,马岩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小媳妇,就被柳珠儿拉着在山里玩了一整天,马岩就把要去柳三辩那里的事情给忘记了。 等到回了家里,就被便宜老娘狠狠的暴打了一顿。 从此,马岩知道这里的人说话,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到,很少有人会骗你,马岩也开始极为重视承诺。 可刚才之所以对那个玄衣老者隐瞒了欧冶子的一些事情,马岩自己也是存了一些心思的。 欧冶子的遗书上说过:晋武帝的墓室里用来照明的都是夜明珠,地板全部是黄金铺成的,至于其他什么稀世珍宝更是数不胜数。 人总是贪婪的,马岩也不可避免有了独吞这个秘密的想法,虽然要进入晋武帝的墓室显然还需要八把钥匙,而马岩对这个根本没头绪。 可侥幸心理还是在作祟,马岩就下意识的想要骗过那个玄衣老者。 那玄衣老者有言在先:我帮你救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知无不言。虽然后面威胁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所以现在马岩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逮着个地方就往前窜。 马岩开始跑路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密林。虽然搞不清楚自己上上下下的,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是在悬崖底部还是在山涧的哪个地方。 不过,密林总给马岩一种安全感,似乎自己跑进这里就能摆脱玄衣老者了。 至于姚力,对不起,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玄衣老者说是给马岩留了一炷香的功夫,马岩也不知道这一炷香到底有多久,只是边跑边看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密林里也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野兽叫声。 前路不知,后有一个高手要取他的性命,马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钻林子。 “呼~~~呼~~~”一天的惊心动魄再加上这一段连续不停的奔跑,马岩感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大口喘了几口气,胸口一阵疼痛。 马岩知道自己实在没力气继续跑了,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枯叶上,躺平了四肢,准备听天由命。 没等马岩顺平气息,一道黑色的影子就突然闪了出来。 马岩脸上露出苦笑,闭着眼睛,对追赶而来的玄衣老者说道:“老丈,小子实在跑不动了,先前对您说谎是我的不对,要是小子的一条命能让老丈您息怒,老丈这就来取走吧!” “。。”飘飘然赶来的玄衣老者默不作声,天色已黑,马岩也看不清他的脸色。 一时间,那玄衣老者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俩人竟然沉默起来。 “呵呵!”玄衣老者看着马岩那副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的样子不知道是觉得好笑,还是觉得这个弱小的猎物已经在他的手上,杀他也不在一时,轻轻冷呵了一句。 “方才看你想救那羌人的时候也算是个重义之人,后来敢诓骗我也算是个胆大之人,这会儿怎么就放弃了?” 马岩一听这玄衣老者开始准备和自己废话,没有一出现就杀了自己也是一喜,知道自己或许有了活命的机会,开口对玄衣老者说道: “非是小子不愿意继续跑,一方面小子实在是跑不动了,一方面老丈你一身功夫超绝天下英豪,我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呢?” 马岩很机灵的开始顺杆爬,不声不响的先拍那玄衣老者一个马屁,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嗯!到算你有点见识,老夫的功夫我称第一,怕是天底下也没人敢称第二了。”玄衣老者很是认同马岩的马匹,似乎有点受用。 “不过。。” “什么?”听见玄衣老者话音一转,马岩倒是先急切的问了起来。 “你想没想好自己的死法?是要老夫一掌震碎你的心脉,还是一拳打爆你的脑袋。老夫也很久没看到你这么有趣的人了,绝对给你一个痛苦少一点的死法。” 震碎心脉?打爆脑袋?这玄衣老者的语气怎么跟二舅母杀鸡的时候那么像! 马岩听到这里站了起来,对着玄衣老者深深一拜,说道:“无论是震碎心脉还是打爆脑袋,小子临死之前难免要溅老丈您一身血,还要老丈您搭上杀孽。不如这样:现在天色也不晚了,您先回去吃个宵夜,我自己找个悬崖跳下去了断,您吃完宵夜之后再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起来看看成果怎么样?别的不敢保证,小子绝对能保证我的死法一定惨不忍睹,让您老满意!” “说起来很不错,也可以让老朽我省一点力气,可是万一这一晚上过去,你找到出路跑了怎么办?至于你的血会不会沾到老朽的衣服上,你也不用担心这个。老朽早就达到了内气外放的阶段,等会打死你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一滴血沾到我身上!”马岩的缓兵之计玄衣老者一下就看破了,反而笑眯眯的说道。 听完玄衣老者的话,马岩先是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对着玄衣老者就跪了下去,哀嚎着说道:“小子是家中独子,父亲早亡,就剩下一个年迈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妹妹。老母有重病在身,家里的一切都要小子自己承担啊!还请老丈绕我一命,来日必报大恩!” 一边说着,马岩一边还哀嚎着大哭,还对着玄衣老者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就连眼泪都留下来不少。 马岩心里暗想着:这都到了什么功夫,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先躲过这劫才是正事! 玄衣老者饶有兴趣的看着马岩表演了一会,轻轻说道:“你这求活的手段倒是有意思,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就要饶了你一命。” “啊!”马岩又是一声大嚎,对着玄衣老者又是一拜首,说道:“还请老丈准许我一尽孝道!”说完就用脑袋抵着地面,再也没起来。 玄衣老者接着道:“我隐居这里也有十多年了,许久也没动杀念,就是饶你一命又如何?罢了!罢了!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把你刚才隐瞒的东西对我一一道来,我就放你一马!” 听到玄衣老者放松了口气,马岩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欧冶子的遗书从怀里掏出来,毕恭毕敬的双手呈到玄衣老者面前。 玄衣老者看到欧冶子的遗书,一改方才风轻云淡的样子,一把从马岩手里夺走,捧到眼前仔细上下打量,看了起来。 马岩就乖乖的站在一边,不时观察一下玄衣老者的神情。 玄衣老者的神情很庄重,脸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有时呼吸明显有一些急促。 末了,玄衣老者将欧冶子的遗书抓在一只手上,仰天一叹,说道:“自古帝王就是薄情寡义,就算你欧冶子是不世出的机关奇才,还是高估了帝王的情意,最后还是落了这么一个结局啊!” 说完,就拉着马岩的一只胳膊,又问道:“那断龙石下的九孔机关,你可是用那无名小铲破解了一个,这才乘着水势跑了出来?” “是!”马岩的态度很乖巧,点了点头。 “嗯,看来你这次倒是没欺瞒我。” 马岩这才想起自己的怀里还有那个启动机关的时候,无名小铲的铲柄在铲面进入机关的时候就脱落了下来,留下的那个半尺多长的黝黑铁棍。 也不知道是马岩还是不吸取教训,还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见玄衣老者对欧冶子的遗书已经很满意了,就把那铲柄的事情还是瞒了下来。 “好,我既然说过饶你一命,这就不再追杀你了,你且自己走自己的吧!”玄衣老者背着手,就是一个纵身,从马岩面前直接消失了。 马岩先是呆了一瞬间,旋即被耳边不断响起的狼嚎声吓了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 对着玄衣老者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老丈送佛送到西,还请送我回村里吧!” 密林里鸦雀无声,只有一声悠远的苍老声音传到马岩耳边:“老朽说过饶你一命,可没说过要再帮你从这密林中脱身,小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这送佛送到西这句话还倒是挺有意思,哈哈哈哈!” 第十二章 神奇的铁棍 终南山位于关中西南,地形险阻、道路崎岖,蔓延有八百余里,其中大大小小的谷地更是不下百个,这其中就藏着马柳村。 当然马岩不知道自己现在蹲着的这块岩石就属于终南山,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腹中饥渴,周围还环伺着一些昼伏夜出的动物。 看着天边越爬越高的月亮,马岩真想大哭一场,可耳边不时传来的狼嚎声让马岩下意识的不时转转身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豺狼围困住了。 “嗷呜~~~嗷呜~~~”也不知道马岩是不是被狼嚎声传染了,竟抬起头对着月亮学起了狼叫声。 “嗷?”山那边的狼似乎是听见了马岩这个异类的叫声,疑惑着回应了一句。 “汪!汪!汪!”马岩很客气的打起了招呼。 “嗷呜~~~~~”山那边的狼顿时凄厉的叫了起来,顿时山谷中狼叫声不绝于耳。 狼们估计在交流: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马岩似乎习惯了狼嚎,拍了拍手从岩石上站了起来,他现在在脑海里回忆的是前世见过的一个猛人! 贝尔·格里尔斯,昵称贝爷,他录制的节目《荒野求生》,马岩几乎一期不落的都看过,马岩在记忆力不停的寻找可以在这山林里求生的技巧。 火!对,就是火!贝爷每到一个地方,晚上的时候都会生一堆火,我得先弄一堆火出来,这样不但可以取暖,还能防御野兽。 马岩下意识的一抹口袋,准备寻找打火机。可一摸就傻了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那个繁华的时代了,身上的窄腰长褂根本就没有口袋,也根本不会有打火机了。 “哎!从哪能生火?贝爷在节目里是表演过钻木取火,可这山里的林子很潮湿,我只怕钻上一晚上也不见得能弄出来火。” 马岩叹了一口气,心里悲哀的想着。 在山林里枯坐了半夜,运气是比较好,并没有什么野兽袭击自己,空空的胃却不停的发出一声声抗议,头一次尝受饥饿之苦,马岩现在迫不急待的就是寻找吃食。 一路走来,马岩倒是发现不少五颜六色的蘑菇,他知道这些蘑菇越是艳丽,毒性也就越大,所以马岩瞧了俩眼就再也不看那看起来很是诱人的毒蘑菇。 从一些低矮的灌木中,马岩找到过一些指甲盖大小的浆果,可一放进嘴巴里,一股难忍的酸苦就让马岩立刻把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于是马岩就忍着饥饿,用渐渐无力的四肢艰难的在黑暗的山林中跋涉,努力的找着路,回马柳村是没有多大希望了,可马岩还记得姚力在溶洞口那里昏迷着,要是找到姚力,等姚力苏醒,也许可以帮自己回到马柳村。 就算再不济,姚力运气不好,在昏迷的时候就被野兽吃下了肚,能找到他身上的一些工具和武器也能大大增加马岩的生存几率。 不过跑进山林的时候,马岩根本就没记路,这时候除了稀疏的月光,山林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周围都是差不多的景物,马岩根本不知道姚力的方位,只能对着满天神佛祈祷了。 不多时,一股浓烈的倦意涌了上了,马岩暗叫一声不好,他这一天惊心动魄的,身体的机能都是在硬撑着,这时候估计已经到了下半夜,疲惫之意再也压制不住。 马岩的眼睛已经开始不停的闭合,再下意识的努力睁开。这个时候马岩要是睡着了,说不定梦里就要被周围窥视的野兽填进腹中,他只能强撑着倦意,还不时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是使劲一掐。 更是从怀里拿出那个只有半寸的小铁棍,紧紧的攥在右手心里。 马岩的步伐渐渐变得缓慢起来,背影也开始佝偻着。 这时,不远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让马岩突然停住了脚步。 那眼睛不单绿的吓人,即使马岩离它有十几步的距离,也能看出来那双眼睛蕴含的残忍,这双眼睛的主人明显是一个猎食者,再结合那离地的高度,显然就是呼啸山间的狼。 马岩多少也看过动物世界,知道狼有着群居的习惯,这时候看见一匹狼,就不知道周围还隐藏着几匹了。 也不知道这几只狼是什么时候发现马岩的,也许很早就盯上了他,这种动物狡猾而残忍,耐心十足,而且还十分机警,这时候在马岩面前露了头,就是发现马岩似乎慢慢在失去抵抗力,就准备对他下手了。 握着小铁棍的右手此时被汗水浸满了,马岩知道自己的运气已经用完了,现在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要不是硬撑着,早就随便找个地方呼呼大睡。 慢慢的,马岩就发现他的左侧又出现了一双绿油油的狼眼,紧接着右侧也出现了另一双。 三只狼眼幽幽的盯着马岩,再也没前进一步,马岩知道狼多疑的天性,对自己还是有一点忌惮,不过这三匹狼既然已经露头,就证明它们的耐心已经快到了极限,接下来只要自己露出一点破绽,这三匹狼就会一拥而上,用尖牙咬破自己的喉咙,用利爪撕开他的皮肉,好好享用他的血肉。 老实说,马岩心里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葬身狼腹的可能性最少也有足足九成,可但凡有一点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实力,马岩决定兵行险招,装着体力不支轰然倒地,慢慢闭上了双眼。 倒地之后,马岩微微张开一点眼缝,观察着那三匹狼的动静,将右手上的小铁棍反手握住,藏在身下,准备伺机发难。 透过微弱的视线,马岩发现那三匹狼并没有因为他的轰然倒地就急不可耐的一扑而上,马岩暗骂狼狡猾的同时,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右手中的小铁棍是那把异常锋利的无名小铲的一部分不假,可铲面马岩早就为了脱身塞进了溶洞下面的孔洞中,剩下的这个不起眼的小铁棍是不是像铲面一样坚硬,马岩心里也是没底的。 可事到临头,马岩知道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他又不懂得半点武艺,要是用肉身和三匹恶狼抗衡,那才真的是没有脑子。 那三匹狼见马岩轰然倒地,虽说并没有直接扑上来袭击,可兴许是这三匹狼已经饿了几日,侧面那两匹狼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几次踢了踢地面就想往前走。 可每当这时,马岩都能听见中间那匹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然后那俩匹狼就乖乖的回到原地。 马岩不为所动,继续倒在地上装死,也通过这几匹狼的动作判断出了中间那匹狼就是头狼。 终于,中间那匹头狼一步步朝着马岩走来,而头狼的身后侧,另外俩匹狼也跟在头狼身后的五六步处。 马岩看见头狼走向自己,反握小铁棍的那只右手紧了紧,右手大拇指不知不觉中按在了小铁棍的顶端。 刚一按在顶端的时候,马岩突然发现小铁棍的顶端居然可以活动,拇指一用力,顶端有一片地方竟然可以按下去。 “锵!”马岩刚刚按下按钮,小铁棍的下面就赫然弹射出一节事物。 这一下的动静可不小,头狼本来小心翼翼的准备靠近马岩,检查这个‘猎物’是不是在诈死,马岩搞出这个动静出来,他诈死的计划看来已经流产了。 这时候那头狼离马岩也不过一个纵身的距离,而头狼似乎也被马岩的行为给激怒了,口中发出一声嘶吼就朝着马岩扑了过来。 利爪和尖牙被月光照的惨白惨白的,头狼的身后一左一右也同时窜出一道青色的狼影。 小铁棍出现变化,发出声音的时候马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那三匹狼发现自己诈死也必然恼羞成怒,估计会一拥而上将自己撕碎。 所以马岩也早就有了准备,他也顾不上看小铁棍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觉得就算这铁棍变长一点,凭着坚硬的材质说不定也能让打头阵的头狼吃一个暗亏。 于是马岩右手反握着小铁棍就朝着头狼袭来的方向狠狠扫去,等到马岩转过头,这才看见一张硕大的狼脸离自己的脸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狼吻中的腥臭熏得马岩眼睛一酸。 映着月光,马岩也终于看到了小铁棍的变化。 那小铁棍从底部吐出来的居然是一段寒光闪闪的刀刃,呈扁平状,大约有一指的宽度,长度也同样只有半尺左右,月光照射下来刀刃还向远处反射了一道亮白的光团。 那头狼尾随了一路,也没发现马岩身上有什么武器,只是出于天性才在马岩最虚弱的时候准备下手,发现马岩诈死之后,兽性里的残忍让它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就想扑上来咬死这个家伙。 可不曾想,马岩居然在这个生死关头,变出一把锋利异常的‘匕首’。 说快也快,就在头狼的尖牙将要咬在马岩的脖子上时,马岩右手握着变化后的小铁棍一下就扫过了头狼的脖子处。 顿时一股腥热的狼血就洒了马岩满脸都是,马岩下手之处,只觉得像是用小刀划过一张纸一样,几乎没遇到半点阻隔,那头狼的半个脖子就被马岩割断了。 啪的一声,头狼沉重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压在马岩身上,一股股还带着温度的狼血流的马岩满身都是。 马岩奋力将头狼的尸首从自己身上挪到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狼血。 第十三章 景先生 待到脸上的血污抹去,双眼看得见东西的时候,马岩的眼前又出现了俩道青色的狼影,显然是先前跟在头狼屁股后面的那俩匹。 马岩没想到自己杀死头狼之后,这俩匹狼没有被自己的血性手段震慑到,反而是激发了它们的凶性继续袭击自己,这时候的马岩被俩匹狼左右围攻,而他的身手并没有那么快,方才能瞬间杀死头狼也是凭着对方的大意和小铁棍变成小刀之后的无敌锋利才能成功。 而这次袭来的二狼明显有了提防,而马岩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再杀掉一匹罢了,剩下的那匹狼定然就会咬碎自己的喉咙,为自己的俩个同伴报仇。 兴是杀掉那匹头狼之后,马岩多少已经算是见了血,胸膛里也涌出一股勇气,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和俩狼匹敌,挥着手上的‘匕首’就朝左边的那匹狼挥去,抱着杀一个不亏,再宰一个就赚的念头。 马岩满脸涨红,嘴里还发出了一声咆哮:“啊----” 就在马岩准备拼死之际,一道寒光从马岩左侧的林子里飞啸而过,正正对准那两匹袭击马岩的狼。 鼻尖传来一阵劲风,马岩额前的几根发丝也被这道劲风割破,马岩这才看到一道锋利的刀影从自己眼前划过,撞向那俩匹狼。 噗哧,铁器入肉的声音在这山林中响起,随着咚的一声,马岩的目光随着声音寻去,才看到一把长刀像是串肉串一般把那俩匹狼钉在了他右侧的一颗大树上。 大树被这么一撞,还散落下来几片枯黄的树叶,落在了口鼻满是鲜血,身体还在抽搐的狼身上,狼血如同小溪一样顺着长满青苔的树干滑落下来。 马岩不知道是何人救了自己姓名,只是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他很是兴奋,立即扭过头向方才飞刀出现的左侧望去。 顿时一阵稀稀拉拉的灌木摩擦声传了过来,来人还没现身,一道剧烈的咳嗽声就飘了出来: “咳咳咳----” 马岩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飞也似的跑到左侧大声问道:“是姚大哥么?” 话音还没落下,姚力的身影就出现在马岩眼前。 姚力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身上的皮甲因为一路上的磕磕碰碰变得有些破烂起来,背上的大弓和箭矢也早就遗落了,黝黑的脸上满是泥土,看起来好不狼狈。 看清了马岩的脸之后,姚力的黑脸也露出了笑意,许是身上伤势的缘故,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别叫我大哥了么?” 马岩的神情却庄重起来,对着姚力深深一辑,说道:“姚大哥连续俩次救我性命于危难之时,我马岩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别说一声大哥了,今后若是有能用到小弟的地方,小弟万死莫辞!” 姚力瞧着马岩郑重的样子,也是收起了笑容,对着马岩严肃的点了点头。 末了,俩人相视一笑,席地而坐,谈起了各自的遭遇。 原来姚力在月亮升起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看见周围没有马岩的踪影,就准备去找他。 可姚力毕竟刚刚恢复,用不了往日高超的轻功,只能寻着马岩留在泥土里的脚印慢慢找来,直到马岩愤然杀死那匹头狼时发出的吼叫才找到了马岩的方位。 等看清马岩的遭遇时,也就到了那俩匹狼一齐攻向马岩的时候,姚力急急甩出手中长刀将那俩匹狼杀死,这才解救了马岩的危机。 马岩也把自己从溶洞出来之后的遭遇全盘托出,又把那把已经变成匕首的小铁棍拿给姚力看了看。 姚力将匕首放在掌心看了看,说道:“天底下还有这等奇物,岩弟你也算是有气运的人。” 马岩看姚力对那匕首爱不释手的样子,开口说道:“姚大哥若是喜欢这个东西,小弟就把他赠予你了。” “好!”姚力也是个爽快之人,没有半点托辞,毫不客气就收下了。 反手又从腰间取出那把曾经抵在马岩脖子上的匕首说道:“这把匕首是我家将军赏赐给我的,我也将它赠予岩弟,以表兄弟之情。” 马岩也很爽快的接了下来,见姚力送给他的这把匕首做工很是精美,刀身有‘扬武’二字,开口问道:“这扬武二字可是姚大哥追随之人的封号?” 说到这里,姚力对着北面一拱手,说道:“没错,我家主人就是当朝大秦国的扬武将军。” “大秦国?”马岩疑惑起来,接着问道:“小弟久居山林,听说不是什么燕国当朝么?” “哈哈!小弟有所不知,燕国是有,那是鲜卑慕容氏所建,而我们大秦则是氐族苻氏所建。” 马岩马上来了兴趣,能知道山外的天上大势他从来都是很向往的,虽然这些什么民族,什么皇帝的姓氏他也没多少印象。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前世看过的一本小说里有个叫做慕容复的人一直想要复辟的,就是这个鲜卑慕容氏建立的大燕国。 “燕国强还是你们大秦强?” 姚力的脸上嘛上露出得意之色,说道:“今年年初,丞相就统兵攻占了燕国的重镇洛阳,灭燕指日可待,你说是燕国强还是咱们大秦强?” “啊!”马岩咋了咋舌头,没想到这个今天才听到的国家名字也许很快就要被另一个国家覆灭,也是十分惊奇。 “大哥你比小弟有经验,你看咱们接下来是接着走还是呆在原地。”比起这些群雄争霸之事,马岩更关心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到马柳村,继续过着平安舒适的生活。 老实说,有大半天没看见娘亲和柳珠儿,马岩心里也是十分想念。 姚力思考了片刻就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我们刚刚杀死那几匹狼,虽然为兄恢复了一些功夫,也经不起野兽不停的闻着血腥之气来袭,咱兄弟俩不如找一个安全之地先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再说。” 咕----- 马岩的肚子却在这时叫了起来。 姚力听在耳里,嘴上轻轻一笑,从怀里掏出半个面饼和一小块肉干递给马岩。 马岩立刻将面饼和肉干往嘴里塞了起来,吃的十分香甜。 这面饼和肉干明显就是行军所用的军粮,想必要是平时一定干燥难咽,可马岩吃进嘴里,那面饼里面满是水分,定是俩人在水里的时候,这面饼就被水泡了很久。 果腹之后,二人自然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姚力还吩咐马岩找到一些干枯的树枝用随身的火石点起一团篝火,折腾了一天,马岩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马岩就被山间的鸟叫声吵醒了,伸了伸懒腰,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见姚力的身影,呼喊几声也不见有动静,猜测姚力可能去找食物什么的,就走出昨夜二人休息的石穴,准备去透透气。 刚走出石穴,马岩就看见山林间出现了一个人影,他以为是外出的姚力回来了,就对着那人影招了招手,大声呼喊道:“姚大哥!” 那人影看见马岩的出现先是愣了一下,站住脚跟,随后快步走到马岩近前。 马岩这才看清来人并不是姚力,而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中年人,这人也是很简单的用一支白色的玉簪束住头发,脚下穿着一双皮制的精美长靴。 这中年文士下巴上留着整齐的长须至胸前,发须有的地方已经变白,年纪约莫五十上下。 等到中年文士带着笑容站在马岩面前,马岩才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一种从未见过的气势。 马岩仔细回忆了一下,这种气势只有在前世在电视上看见那些手握重权的高官才能感受到,马岩只知道这人非富即贵,再加上昨晚姚力给自己普及的一些知识,多半能猜到这个中年文士可能就是那个大秦的一位高官。 于是开没等中年文士开口,就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先生。” 中年文士略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马岩,见马岩看起来虽是稚嫩,衣衫不整,身上还有泥土和血迹,可长相端正俊朗,对自己行的礼仪也很工整,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你是何人,怎么流落在这荒山之中?” 马岩知道礼多人不怪,又对中年文士一辑说道:“我叫马岩,小子本是这山中村民,昨日不幸遇到一些意外流落在此,今日见先生现身此处,可能告诉小子出路。” “山中的村民!”中年文士听到这里目露精光,没理会马岩的问题,又开口向马岩问道:“你可是那马柳村中之人?” “是!” “哦----”中年文士许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抚了抚长须应了一声。 接着目光一转对马岩说道:“我来山里本是为了探访师长,对于这附近山路我也是不熟,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我老师之处,他定然晓得道路,你不如到时候请教于他。” 中年文士的一番话虽是带着邀请的意思,可语气里满是命令的意味。 马岩知道这种权贵之人长久以来发号施令惯了,也不介意,开口对那中年文士说道:“如此,还得多谢先生,敢问先生名讳,来日小子也好报答。” 第十四章 狗的故事 听见马岩的问题,中年文士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岩的双眼。 马岩若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估计也会不惧怕中年文士的注视,和他对视起来。可马岩毕竟俩世为人,前世在社会上的浮沉让他早就有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马岩知道自己方才想要打探中年文士底细的目的被对方察觉了,不然对方怎么会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呢? 于是恭顺地低下了脑袋,对中年文士说道:“是小子刚才的话唐突了,先生还请莫怪。” 话音还没落下,中年文士突然开口说道:“你可以叫我景先生,你这个滑头的小子。” 说完,景先生大袖一挥,对马岩说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你要是想在今天日落时分能赶回村里,现在就和我走吧!” 马岩却摇了摇头,对景先生说道:“我还有一个同伴,是我有生死之交的大哥,还请先生稍等半刻,他马上就回来了。” 听到马岩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景先生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喜,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就说道:“也罢,那就再等等。” 景先生负手而立,双脚微分,就站在马岩身旁随着他等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雄壮的影子从俩人身侧的树林里钻了出来,正是外出的姚力。 看见姚力之后,马岩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对姚力大喊道:“姚大哥,你去哪里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 姚力的手上提着俩只野鸡,看来是趁着马岩还是熟睡的功夫出去打猎去了,姚力看见马岩也很高兴,说道:“这不想着今天的吃食还没有着落么,我就去林子里抓了俩只野鸡回来,这是?” 姚力说话的时候,就慢慢向马岩走来,于是就看到了站在马岩身侧的景先生。 可等到姚力看清楚景先生的样貌和身材之后,原本警惕的表情马上变得像是看见了鬼一样,声音也有些颤抖的说道:“马岩,这。这位是?” “这位是景先生,还真是咱俩运气好,景先生的师长就住在这山里,他正要去拜访师长,咱俩可以跟着一起去问问路,想必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到马柳村了。” “哦!”姚力应了一声,不过脸上表情不再轻松,反而时不时偷偷打量一下景先生,姚力越是看得仔细,心脏越是嘟嘟嘟跳的飞快。 就在马岩和姚力说话的间隙,景先生也盯着姚力看了几眼,逮住姚力偷看自己的时候对姚力使了一个眼色。 姚力一看到景先生对自己一使眼色,就立刻确定了先前自己的猜测,知道这个大神并不想在马岩面前暴漏身份。 姚力一边本着兄弟之情想要趁机提醒一下马岩,一边又是景先生对自己露出了警告的意思,一时间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怎么了,大哥,可是昨天受的伤又痛了么?”马岩看见姚力脸色突变,还以为他的伤势又复发了,关切的问了一句。 姚力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是的,内伤虽然没好,但休息了一夜也好了俩三分,你不用担心。” 马岩这一打岔,姚力也决定顺从景先生的意思,对他的身份保密,马岩不知道景先生的真实身份在姚力看来也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景先生开口对马岩二人说道:“这就是你的同伴吧!那我们就走吧,你也好早点回家。” “哎!多谢先生,姚大哥,这位是景先生,你也谢谢他吧!” “景先生!”姚力恭敬的低头行了一个军礼。 景先生嗯了一声,就向前走去,马岩二人就跟在景先生身后。 三人一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山路,山道俩边的树林就变得稀疏起来,头上的太阳也火辣辣的照在马岩身上。 看着回家的路有了希望,马岩的心情也越加欢快,一边走着,一边还和姚力开着玩笑。 姚力自从遇到景先生之后,表面装得和平常一样,可心里还是异常紧张,在马岩的插科打诨之下,也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而那个神秘的景先生一直微笑着注意着俩人的动静,有时也插上几句,三人边走边聊,气氛倒也融洽。 姚力已经把打来的那俩只山鸡系在腰间,那山鸡的尾巴上的羽毛五颜六色,十分好看,马岩指着那山鸡对姚力说道:“回头吃了这山鸡之后,大哥可要把这些山鸡尾巴后面的羽毛留给小弟我啊!” 姚力好奇起来,问道:“你要这羽毛有什么用。” 马岩的眼中放出一丝精光,说道:“这些羽毛可有用了,我回头找点东西加工加工,再加上那些羽毛,就能做好几个毽子。” “毽子?” “是一种锻炼身体的物件,找上一块有分量的木片做成圆形,中间再凿上一个洞,我再用点破布把羽毛缝在里面就行了。”马岩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比划起来。 “那这毽子怎么用来健身?”姚力问道。 马岩听到这里,站住了身子,抬起右腿做出踢毽子的动作,说道:“就像这样。” 一边的景先生看到马岩踢毽子的动作煞是有趣,对马岩说道:“那等回头你做好了,可要给我一个。”说着,脸上还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没问题!”马岩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 接着又回头对姚力说道:“大哥,你看不光有这种踢法,还可以这样。” 说着又用右脚在空中勾了一个圈,再向上提起。 就这解释说道:“这叫做绕踢。” 接着马岩又做了一个后脚侧踢的动作,对姚力又解释了一下。 看着马岩得意洋洋的样子,景先生似乎憋不住了,对马岩说道:“你这‘打鸡’的方法倒是多,可是你村里人教你的?” “‘打鸡’?”马岩疑惑起来。 景先生指了指马岩还在做着踢毽子动作的右腿说道:“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锻炼身体的办法,我年少时也玩过,就叫做‘打鸡’” 马岩恍然大悟,他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就有了踢毽子这种运动,本来还想炫耀一番,回头到了村里还可以给柳珠儿做一个玩,搞了半天,自己是想得太多了。 同时心里还庆幸起来,要是在马柳村的时候说出毽子这件事,估计就会被别人察觉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同时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今后要不被逼到绝路,千万别把现代的东西带到这里,不然在这个封建迷行盛行的年代,自己多半会被当成怪物烧死。 “这是我自己发明的踢法,先生是觉得有趣么?”马岩不动声色,找了个说法。 “原来如此,你这小子倒是会玩。看你也像读过书的样子,不知道四书五经读到哪里了。”景先生顺着话题问道。 “才刚刚学到论语。”马岩答道。 “不错,你这般年纪就开始学习论语,将来能拿出用来玩乐的大半精力,四书五经想必很快就能熟读。” 马岩摇了摇头,说道:“小子对这些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想着能平安快乐的活着就行了。” 听到这里,景先生拉下了脸,说道:“你小小年纪就失去了进取之心,变得这么没有志向。男儿当世要么是学的满腹经纶,怀抱济世之心。要么就学习武术,将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这样才不枉来这世上活一遭。” 马岩静静听完景先生的话,微笑着说道:“人各有志,恕小子不敢苟同。” 姚力在一旁听到景先生的语气突然变冷,急忙对马岩打起了眼色,可马岩还没看到,就被神识敏锐的景先生发现了。 姚力看到景先生瞪了自己一眼,只能低下脑袋希望马岩不要惹怒景先生。 瞪完姚力之后,景先生好笑的问道马岩:“那你说说,你这一生有什么抱负理想?” 马岩郑重的说道:“娶了我表妹柳珠儿,生一大窝孩子,在山里再开垦几亩山田,没事打打娃,这多快活!” “噗嗤!” 景先生顿时抚着胡须笑出声来,指着马岩说道:“你这般聪明伶俐的人,心里的理想就只是寻常百姓的生活?” 听到这里,马岩说道:“我心里就这么想的,又有什么,景先生你见识多,那些饱学之士虽多,又有多少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呢?” 景先生听到这里沉默起来,像是略有所思,末了对马岩说道:“你小小年纪倒是看的透彻,也是个念头通达之人。” 听到念头通达这句话,马岩略有所悟,对景先生说道:“我给先生说个故事吧!” “好!” “那是我年幼的时候,村里的人抓了一条狗要宰了吃掉,村里的孩子和我一起围观,那几个抓狗的大人用绳索套住狗的脖子拖行了有一段路,我就一直跟着。” “接下来呢?” “狗像是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一路上哀嚎不断,很是可怜,我也渐渐生出了恻隐之心。可毕竟还是年幼,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一直看着那抓狗的人将狗活活用木棍打死!” “嗯?” “我看那狗被打的口鼻流血,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想起一路围观的我和那些玩伴,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凉意。” 第十五章 我要当村正! 姚力听到这里笑了一声,说道:“不就是条狗么?哪有这么夸张,还心里生出凉意,这么邪乎?” “闭嘴!”景先生似乎听出来马岩接下来还有话说,而且接下来的话应该更有深意,听到姚力打断马岩的话,立马狠狠的对姚力说道。 姚力乖乖的,开始数起腰间野鸡尾巴上的毛。心里念道:完了,完了,惹了这个大人物,我看来是回不去长安了! 马岩将一切尽收眼底,已经看出来姚力和这个景先生明显是认识的,他也不点破,接着讲起自己的故事。 “我记得我当时看到那狗死了后我就跑回家了,再也不敢往下看。” “直至到了今年,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才知道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快别卖关子!” 马岩转身看着远处的山景,绵延的青山波澜壮阔,也能让人心胸开阔,说道: “这世上的人本来就有千百万种性格,我大概是属于那种悲天悯人的类型,这就是我的天性,当初我所不知道的是我想要做的就是救下那条狗的性命。可我那时年幼,并不能参透本心,所以那条狗被人吃了,可也住进了我的心里,让我每每想起都觉得有些惭愧。” 景先生听到这里眼神变化莫测,似乎有所共鸣,说道:“所以你就决定做一个念头通达的人,只想过着平静安乐的生活?” 说到这里,马岩苦笑一声,说道:“可是前几个月,我又看到一条狗像是当年那样被活活杀死,我才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景先生听到这里,觉得马岩的语气有些变化,知道这才是重点,也不做声,等着马岩继续说下去。 马岩说道:“念头通达?说起来很容易,可是我当年之所以无能为力是因为我还是一个稚童,就算说出要救那狗的命,恐怕也没人搭理我。如今依旧看着另一条狗死掉,我才知道你要想念头通达只有能让别人听你的话。” 景先生听到这里,接着马岩的话说道:“所以,所谓的念头通达就是要让别人认可你自己的意志,就是你的思想所抵达的地方不能有人违背?” 马岩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知道,只有拥有力量,拥有权力,你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能让自己的意志被人贯彻。” 景先生赞赏的看了马岩一眼,说道:“善哉,善哉!” 说完之后,马岩握了握拳头,恶狠狠的对着山谷大喊了一声,很严肃的说道:“我长大之后一定要当上我们村里的村正!隔壁的马木头再敢笑我是小傻子,我就狠狠的打他一顿,柳珠儿再敢捉弄我,我就让她给我再多生几个娃娃!看谁还敢不听我的话,拿村正不当官么?” 景先生听完马岩的话之后,感觉脑袋有点疼,翻了个白眼指着马岩说道:“村夫!村夫!” ------我-----是-----分-----割-----线------ 等到日上杆头的时候,马岩一行三人终于走到了一个简陋小屋面前。 那小屋看上去很是简陋,可却是竹子搭建而成,有俩间房,四周围有一圈栅栏,瞧着倒是颇有隐士风味。 马岩转过头,对景先生问道:“这就是先生的师长家么?倒也是别致,一看就是雅士高人的居所。” 景先生斜着眼瞥了马岩一样,冷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自从马岩说了那出我要当村正的言语,一路上景先生就对马岩爱答不理的,关键马岩还一直厚着脸皮和他找话说,景先生每次都带着看一团烂泥的神情看着马岩,也不理他的话。 山林间的风很频繁,吹得树叶哗啦啦的作响,带着竹屋内的一阵声音传到三人耳中: “景略来了么?” 马岩听到这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可想了半天也记不清自己在哪里见过。 可景先生一听到竹屋里传来的询问,先是很恭敬的弯下腰长辑到底,说道:“学生正有事要来叨扰恩师,还请师父指点迷津。” 说完扫了眼还呆在原地的马岩和姚力,侧着脸用眼珠子往下一扫。 马岩和姚力这才反应过来,也齐齐长辑到底。 “嗯!怎么还有俩人在你身边?景略你带了谁来找我?” 马岩和姚力只不过弯腰的时候,踩到了几片枯叶发出了一点声音,没想到竹屋里的人听觉如此敏锐,这就察觉到了他俩的存在。 可马岩又觉得这声音越来越熟悉了,心头涌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景先生一辑之后就直了身子,马岩一瞧见也想有样学样,可景先生看到马岩的异动就马上用眼神警告了他。 马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求于竹屋里的人,只能继续弯下腰,结果一看姚力,人家一动不动,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犹如老僧入定一般。 景先生有朗声说道:“学生在路上遇到俩个迷路的人,说是马柳村的村民,学生并不知道马柳村在何处,只能带着这俩人来求助师父,还请恩师施与援手。” “嗯----” 听到师父的肯定之后,景先生这才淡淡地对马岩二人说道:“你俩可以起来了,不过,不要乱动这周围的东西,最好是就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说完,略有深意的看了姚力一眼,径直走进了竹屋内。 马岩也知道这时代,但凡有本事的人怪癖一定很多,为了早日回到马柳村,对景先生的吩咐自然不敢打半点折扣。 至于姚力,呵呵----- 竹屋内 一个发须皆白,身穿白色汉服的老头静静的盘腿坐在竹床上,双眼微闭,呼吸绵长而有力。 马岩要是随着景先生走到竹屋里,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老头就是昨天晚上追杀他,后来又放过他,让马岩一人留在深山老林里的那个神秘高手。 景先生走进竹屋中之后,又是对那老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站起来说道:“师父。” “嗯,你坐吧!”老头睁开了眼睛,瞬间目光中犹如闪电一般射出了几道凌冽的精光。 然后对景先生说道:“你不在长安呆着,又跑到我这里有什么事?” 景先生说道:“学生却是有事,可又恐是尘世之事惹得老师不喜。” 老头笑了笑,说道:“我诸多弟子之中,只有你王景略才是我最得意的,有什么你就说吧!” “是!学生今年年初才奉皇命,领大军攻下燕国的洛阳城,近来每次和皇上见面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皇上有意无意的向我提起灭燕之事,不知老师有何看法?” 老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慕容恪一死,慕容霸那个家伙也投了秦国,而秦国如今无论武将还是文臣都高出燕国几个档次,又有你王景略辅佐他,看来燕国也撑不过今年了!” 景先生顿时大喜,说道:“老师的意思是说燕国已经到了灭亡之时么?” 老头说道:“呵!燕国雄踞中原四十几载,前后君明臣贤,可以说中原百姓之心早已渐渐归了燕国了。只不过你秦国的气运在今年到了顶峰,燕国的文昌星和武运星都黯淡了,你们才有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景先生微微敛了眼睑,说道:“学生也有此意,只是担心慕容霸而已。” 老头抚了抚白花花的长须说道:“我看慕容霸有帝王之相,也不是一个甘于久居人下之主啊!” 景先生听到这里,脸上泛起冰冷的杀机,说道:“我这次回了长安就去杀了慕容‘缺’那个家伙!” 原来老头所说的慕容霸就是慕容垂,又因为年轻时磕破了俩颗门牙,就被他的亲哥哥,也就是燕国一代雄主慕容俊嘲笑,帮他改了名字做“垂夬”(通缺),慕容霸就省了一个部首,又改叫做慕容垂,今后为了方便一律将此人叫做慕容垂。 将目光放回竹屋内。 老头摆了摆手,对景先生说道:“现在还没到慕容垂的死期,我料定他还有几十年可活,你可不要做违背天命的事情,好自为之吧!” 老头说完看了看景先生有些花白的头发,又说道:“皇帝相信你是好事,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看你不过四十有六的年纪,就有了这么多白发。” “是!学生知道了。” 老头转了转眼珠子,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对景先生说道:“你刚才在门外说你在路上碰到了俩个人?是那个村子里人?” 说到这里,景先生笑了起来:“其中一人的确是马柳村的,不过另一个却是扬武将军姚苌的死士,我还纳闷这俩个人怎么掺和在了一起。” “嗯?”老头皱起了眉毛。 景先生又说道:“那个马柳村的村民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可论心思成熟和思维敏捷都是我这些见过最厉害的少年。” 老头又皱起了眉毛,渐渐把对昨晚一人的印象和景先生所说的马岩映照在了一起,其实也真就是同一个人。 景先生又苦笑说道:“可这孩子有些倔强,我途中试探了一下,他都在插科打诨或者故意气我。” 老头笑了起来说道:“景略这也是想找一个能继承自己衣钵之人吧?马柳村中虽有不少秘密,可其中不乏麒麟之才,你去把那少年叫进来,为师今天定让你收了此子为徒。 第十六章 再见面 马岩百无聊赖的看了看四周的风景,扭身一瞧,姚力的人站在那里,可下巴一点一点的,看来是快要去见周公了。 见此状,马岩故意凑到姚力耳朵跟前,忽然大声一喊: “姚大哥!” “嗯?”姚力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差点栽倒,睁开眼睛就看到马岩那张贱兮兮的脸。 揉了揉眼睛,姚力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确认了一番某人并没有出来,长长了出了一口气说道: “你这个小家伙,还有闲心来吓我!”说着提起蒲扇大的巴掌朝马岩的肩膀拍去。 马岩一看这还了得?姚力这身材壮的和牛一样,自己这麻杆一样的小豆芽要是受了这么一下,还不得被砸弯了! 于是扭动脚步,就从姚力的铁掌下躲开,完后还朝着姚力做了个白眼。 姚力一看马岩嘚瑟的样子,也是好笑,他那一掌本来就没想打到马岩,全是吓唬他,可没想马岩还来了劲,于是快速上前两步,俩只手掌并用,封锁住了马岩逃跑的路线。 马岩得意的笑容还没消散,就看到姚力两个‘熊掌’齐齐向自己发难,想躲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去路,于是赶紧喊道: “好汉饶命!” 俩人本就是在嬉戏,姚力看似势大力沉,其实没用半点力气,手掌落在马岩肩膀上的时候就如同俩团棉花一样。 马岩也预料到了姚力并没有用力气,所以刚才求饶也是为了好玩。 马岩这人,天性跳脱,风趣幽默,自然而然在前世的时候身边从来不缺少知心好友,再加上他没心没肺,基本上和他相处过的人都觉得他这个人不错。 当然这种性格的弊端也是不少,进入社会之后马岩也被不少处心积虑人利用和哄骗,为此还吃了不少大亏,其中就有一个说是铁哥们的人一边借着钱,一边又在外面诽谤他,甚至还试图去撬马岩的墙角。 痛定思痛之后,马岩最终做了个了决定! 暴打了那个贱人一顿。 打完之后,马岩真觉得好不痛快!不过从此马岩开始对身边的一些人多少都有了防备之心。 姚力把手落在马岩肩膀上顺势捏了俩下,对马岩说道:“看你个子也不错,怎么这么瘦弱!” 马岩说道:“我这从小就长在这山林里,除了粮食倒是吃得饱,可不像大哥你这每顿都有肉吃,自然就瘦了。再说了,我现在也才十五岁,正在发育么!” 姚力说道:“不对,这山里这么多山珍野味,你父亲随便打打猎还能没你的肉吃?” 马岩轻笑了一声,说道:“我那父亲就是个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能拉得起弓打猎?” 姚力想了想说道:“原来如此,对了,昨日在悬崖边上,那个秀丽的女子是你母亲吧?怎么没看见你父亲呢?” 马岩讪讪的笑了下,说道:“对,我爹前俩年就出山了,说是去一展抱负了,到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 对于柳小红那个便宜娘亲,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马岩和她相处下来,渐渐了解到柳小红是一个嫉恶如仇,风风火火一样的女子,这一点也和他前世的母亲性格很近,所以到现在对她多少也有些亲情了。 至于那个便宜父亲,马岩连面都没见过,自然谈不上什么牵挂不牵挂的。 偶尔看到柳小红在那里长吁短叹的思念丈夫,马岩对他的便宜父亲也是嗤之以鼻,觉得那人就算再有本事,抛下妻子,儿子,也算不得大丈夫。 说道这里,姚力似乎欲言又止,半响才开口说道:“我和你说,兄弟,一会儿和那个景先生再说话,最好恭敬一些。” 马岩盯着姚力的眼睛看起来,嘴角露出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了,大哥。” 这时,竹屋的门被打开大半,景先生站在门口对马岩招了招手喊道:“小子,快进来,我师父有话和你说。” 马岩心里惦记着柳小红,惦记着柳珠儿,还惦记着自己的床,听到景先生叫自己,立马跑到了景先生的面前。 景先生看到马岩焦急的样子,反而在门口拦下他低声说道:“我师父这人脾气不是太好,你一会儿可不敢顶撞他。” 马岩正了正破烂的衣服,装着满脸严肃的表情对景先生说道:“自然不会忘了先生的话。” 要说马岩重新投胎的这个皮囊也确实不错,和柳小红长得有七分相似,乍眼一看真是有翩翩的君子风度,不然景先生也不会一见到一个陌生人就和他攀谈吧。 纵然景先生之所以对马岩高看一眼也有别的原因,可一个人的第一印象自然重要。 所以! 脸真的很重要,长得好看自然就要比旁人多一些优势。 看着马岩煞有其事的样子,景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说道:“那你随我进来吧!” 可没想一进到竹屋里,看清竹床上那老头的样子,马岩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跑呢,还是不跑? 也许是昨天晚上那个玄衣老者,也就是现在这个老头给马岩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马岩刚才在竹屋外虽然听到老头的声音感到有些熟悉,一时间也没把俩个人连在一起。 可现在跑,马岩完全没有把握,只能硬着头皮低下头作了一个揖说道:“见过老先生!” 老头自从马岩进了房门,就笑盈盈的看着马岩,能教出景先生那样的人物,他又能差到哪里,早就猜到了景先生带回来那个少年就是马岩。 老头牛头看了一眼景先生,说道:“景略你先出去吧,我好好和这个小家伙谈谈。” “是!”景先生欣然答道,随后走出竹屋,把空间让给了这一老一小。 “没想到咱俩这么快就见面了吧!小家伙,山里的滋味怎么样?”老头开门见山,也许是昨天对马岩骗他的时候还有些介怀,先是呛了他一句。 要说马岩对这老头子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任谁昨天遇到马岩这种情况,被人赶到荒山野岭,差点死于非命,对于始作俑者怎么可能会一笑而过? “昨天都是小子的错,老先生能饶我一命,小子已经感激不尽了。”马岩放低姿态。 老头子仔仔细细端详起马岩的容貌,说道:“昨天天色已晚倒是没看仔细,你小子倒是生了一个好皮囊。” 马岩说道:“多谢老先生夸奖,长相是爹妈给的,想到这里,小子又得麻烦老先生了,还请将回村的路告诉我吧!” 这个老头这么神秘,而且还是那个深藏不漏,想必在大秦国身居高位的景先生的师傅,马岩并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太多的关系,于是就直来直去,只求赶紧回家。 老头伸出一只手掌对着马岩,手心朝上,说道:“天理循环,有生有灭,老朽做事向来讲究一报还一报,我送你回家,你要拿什么来交换呢?” 马岩顿时语塞,没想到这个老头这么直白,上来就想要好处,可他身无长物,看来想从这个老头口中得到回家的路还得另想办法。 第十七章 对答 老头看到马岩不说话了,也是意料之中,于是率先开口说道:“这样吧!我这里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要能给我满意的答案,老朽就就是亲自送你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 事到如此,马岩没了招,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老头紧接着就问道:“原来有个国家,兵强马壮,谷仓充实,国富民安。可后来老皇帝死了,自然新皇帝就继位了,可这个新皇帝除了占了嫡长子的名分,其实是个痴痴呆呆的人,根本没有能力统治国家,你说说看这个国家最后能落个什么下场。” 马岩仔细听完,回答道:“天子既然没有能力掌握手中的权柄,自然先是枕边的人狐假虎威控制朝政。可想来那个老皇帝也有不少兄弟和儿子,自然会觊觎大位,看到权柄被后宫掌握,我料定他们会先齐心协力搞定后宫,接来下这些叔叔伯伯,兄弟之间也会相互争斗。” 老头嗯了一声,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你可能猜到这个国家接下来的走向?” 马岩又道:“无非不是俩种结果,要么这些争权的诸王中出了一个天资卓越的人物一一打败对手,拿到至高无上的权力,要么这些王爷水平都差不多,自然是争斗不休,这个国家就灭亡定了!” “不错,不错!你小小年纪,见识倒是深刻。” 马岩虽然不擅长历史,可后世那么多电视剧,电影的熏陶下这些皇室争斗的戏码早就见怪不怪。 而在这个年代,能读到书的人都寥寥无几,能有这样见识的人也的确算得上一个小小的人才了。 老头又接着问道:“那你说说看,你要是这些争权的王爷中的一个,你会怎么做?” 马岩笑了笑,说道:“老先生,你这已经是第三个问题了。” “叫你说,你就说。怎么这么多废话!”老头面露不善。 马岩一看,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争夺权力,最重要的就是武力,我会先做壁上观,然后一点点积累实力,收买掌握军权的将军,然后再伺机发难。” 顿了顿,马岩又接着说道:“其实就是一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长枪也是枪啊!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马岩无耻的剽窃了一下伟人的名言。 老头一拍大腿,说道:“好一个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你小子要是好好调教,将来也是一个人物!” “不敢,不敢。小子的愿望最多就是做一个村正。”马岩摇了摇头说道。 老头抚了抚胡须,说道:“刚才景略和我说过你的这个可笑的志向了,你以为做了村正就万事大吉了?别看你那马柳村远在深山,看似安全,有一天要么天灾,要么人祸,你所拥有的一切就会顷刻化为灰烬!” 马岩听到这里,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老头说的不假,天有不测风云,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马柳村看着藏在深山之中,其实也只是一个易碎的泡沫,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看马岩的脸色突变,老头知道自己的铺垫已经完成,于是开口说道:“景略刚好缺一个聪明伶俐的书童,你要是有意,我可以让你跟在他身边,你看如何?”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叩着大腿,等待马岩的回答。 马岩一听这话,终于明白了过来,这老头说了半天原来是想让自己跟随那个景先生。 其实要是马岩有志于天下,想要博一个功名利禄,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景先生看上去就气度不凡,无比睿智,自己能在他身上学到些本事,将来怕是封侯拜相都不是难事。 可马岩的性格就天生喜欢安逸,如今虽被这老头说动了一些心思,一时间也无法下决定,想了一会,还是先决定使一个缓兵之计,先拖一拖再说。 “老先生话已至此,小子要是再推脱也显得矫情了,不过我昨天掉下悬崖,侥幸活命,家里的母亲还不知我的生死,怕是急的肝肠寸断,不如老先生先送小子回家,小子先报了平安,来日必然下山去给景先生做书童。” “好!那你就先出去吧,我再和景略说上俩句话,我再带你回马柳村。” “是!”马岩说完,恭敬的弯着腰,一步步慢慢后退出去。 老头看马岩走出竹屋,嘴里小声嘟囔着:“这小子心眼还真多,我就先陪你走一遭,看你还有什么理由!” 屋外,景先生垂手而立,目视远方,姚力在一旁做乖宝宝状,不时还对景先生点头哈腰的回答些什么。 看到马岩走出竹屋,景先生善意的对他笑了笑说道:“谈完了么?” “对,老先生还叫景先生您进去再说几句话。” 景先生点了点头,说道:“那好,等我出来咱们再说说话。” 看着景先生的身影又隐入竹屋中,马岩的眼睛迷离起来。 老实说,他并没有什么野望像前世小说中的那些穿越者一样一统江山,唯我独尊。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固然风光无限,马岩可不敢拿这条小命去赌,万一这赌输了,阎王爷不再给他机会投胎转世,他可怎么办? 可听了那个老头一番话,他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要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还是要拥有力量啊! 说着,对一边的姚力说道:“姚大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习武的事情。。” 竹屋里,景先生有些急不可耐的对老头说道:“他可答应了?师傅。” 老头沉默了一下,说道:“没有立刻答应,你说得不错,那少年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太多了,可小小年纪不但没有同龄人应有的雄心壮志和莽撞,居然像是一个老头一样,宁愿享受平凡。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这么多年见到这样的孩子,一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 景先生说道:“没有立刻答应,估计也离答应不远了,师傅还能对付不了这个小孩子?” 老头哈哈大笑起来:“那是,这世上能从我商左手上逃走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此时太阳已经往西边落了一半,估计再有俩个时辰就要到了晚上,景先生从竹屋里出来之后就叫上姚力随他一起下山了,只留下马岩还在原地等着。 马岩虽和姚力认识短短俩天,可俩人的脾气秉性很是相投,此时分别,也没有多少依依不舍,因为姚力已经从马岩那知道景先生有意让马岩做他的书童,来日必有不少机会见面。 景先生和姚力的身影从马岩眼前刚刚消失,那老头,或者商左就从竹屋中走了出来,对马岩说道:“好了,小子。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带你回马柳村吧!” 听到马上可以回家,马岩真心诚意的对商左拜了一礼,说道:“多谢老先生,此恩小子必然铭记于心!” 第十八章 母亲! 商左一袭白袍长拖在空,颚下胡须随风摇曳,一股出尘之气扑面而来,宛如神仙一般。 左手还拖拽着一个‘货’在山林间时而高高跃起,时而滑翔飞掠,惊起一阵阵飞鸟。 不用提,商左手上的‘货’就是马岩。 “怎么样?小子,老朽这身轻功是不是和大鹏鸟一样,一飞若展翅之云,你想不想学啊!” 马岩自从坐上商左这个贼船,别提有多后悔了,眼睛被风吹得是什么都看不清,就连商左的这句话在他耳边听来都是模模糊糊的,可见商左的速度有多快了。 听到商左的声音,刚想开口说话,就被灌了满嘴的山风,此时别提马岩有多郁闷了。 “哈哈!”商左扭过脸看到马岩狼狈的样子,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二人就这么在山林间飞跃腾挪,一点点在林海中越‘飞’越远。 马柳村 此时正是村民们结束完一天的劳作,各回各屋做饭的时间,不用站在村口,老远你就能看到一缕缕炊烟斜斜的飘到半空中。 可马岩的家里却是冷冷清清,灶台上一片狼藉,还放着昨天早上母子二人吃剩下的饭菜。 卧房里柳小红裹着满是补丁的被子,侧着身,背着脸躺在床上,只留给看客一道窈窕诱人的曲线。 马岩的二舅母,就是那个壮硕的悍妇坐在床边上,一只手端着一个木碗,耷拉着眉毛,没精打采的对柳小红说道: “妹子!已经一天没进半点水米了,还是吃一点东西吧!不然这身子怎么熬得住,快,听话昂!” 说着用空闲的那只手托桑了一把柳小红。 柳小红任凭她推动自己的身体,还是不愿意扭过身子,像是一截木头一样。 妇人看见柳小红无为所动,叹了一口气,眼圈也红了起来,说道: “我的好妹子,你莫要再伤心了,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你二哥他们早上就下到悬崖底下去找了,想必一会儿就有消息。” 说到这里,妇人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两道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 柳小红还是不吭一声。 妇人一边流着泪,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开始嚎哭起来:“你说这可怜的孩子啊,究竟是招谁惹谁了,早上来我这还好好的,我还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顿好饭,可没想,这顿饭就成了他吃的最后一顿了!呜呜呜!” 听到这里,柳小红的身体猛地弹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岩儿他不可能死的!他一定还活着!” 妇人仔细一看,柳小红原本漂亮的大眼睛已经肿的和核桃一样大小,也不知背地里哭了多长时间,发丝杂乱的搭在肩上,再也不复往日光彩艳丽的样子。 “啊!我的妹子啊!”看到柳小红突遭丧子之痛,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把又是抱住柳小红的身体嚎哭起来,连手上的木碗都丢在了一边。 木碗在地上滚了一圈,碗里还冒着热气的米汤撒的满地都是,一阵阵热气飘了上来。 柳小红好像没有感觉到自家嫂子抱住了自己一般,身体晃了一下又很快稳住,眼睛里没有神采的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岩儿不会死的,不可能,岩儿不会死的!” 破旧的茅草房里,除了马岩二舅母断断续续的哭声,就只剩下柳小红慢慢一句句机械似的自言自语。 村口,马岩赶着太阳下山前,终于到了村口。 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颊,马岩终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座座房子和走了差不多一年的土路,这才觉得自己之前经历千辛万苦闯过难关,都是值得的! 马岩抬起脚迈进村子,一步步走得很慢,但是很稳当,看着村里的炊烟,看着那些惊诧地看着自己的邻居,昂起胸朝自己家走去。 商左背着手,也跟在马岩身边,一边还不时打量着马柳村里的环境,或者迎着充满警惕的眼神笑一笑。 马岩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眼前就是他的家门,这时候马岩居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不过一跺脚,一边喊着:“娘!我回来了!” 一边跑进自家大门。 商左正想跟着马岩一起进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商先生既然来了我马柳村,怎么不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呢!” 商左一扭头,会意的笑了笑,嘴里轻骂道:“这个老家伙,还没死啊!” “娘!儿子回来了!” 马岩一阵小跑进入自家堂屋,一瞧没有半个人影,也不废话,一扭身又朝卧室跑去,还没跑到一半,就撞在了循声出来查看的二舅母身上。 “小岩!”二舅母大叫一声,像是不可思议一样瞪大了红肿的眼睛。 “舅母!”马岩看清来人,慌忙叫了一声,就闪过她跑进卧室。 卧室里,柳小红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悲也不喜,嘴巴里还在支支吾吾的念着马岩的名字。 “娘!”马岩看到柳小红的模样,鼻子一酸,眼睛里瞬间滚出泪水,腾地一下跪在柳小红面前。 柳小红听到马岩的声音,先是本能的抬头看了看,再一看到马岩跪在自己面前,眼睛里顷刻间闪出神采,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马岩的脑袋。 那动作很是轻柔,像是怕自己稍微一用力气,马岩就会变成一阵青烟消失一般。 等到感觉到下手之处的真实感之后,这才疑惑的轻轻问道:“岩.岩儿么?” 马岩一把拉住娘亲的双手,边哭边说道:“是我!娘,儿子回来了,让你吃苦了,儿子不孝啊!” 柳小红感觉自己脑子晕晕乎乎的,有些缺氧的前兆,抱起马岩脖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马岩二舅母倚着卧室门,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子儿子,一边嘴角泛出笑意,一边眼睛里又不争气的淌下一道道泪水。 正在这温馨的一刻,一个粉雕玉凿的人儿闯进了这里,头上系着双髻的红色头绳一摆一摆的,很是好看。 她看到马岩跪在地上和柳小红的样子,先是揉了揉水汪汪的大眼睛,随即大喊一声:“岩哥哥!” 来人正是柳珠儿,她家就在马岩隔壁,所以一下就听到了马岩回家之后的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柳珠儿年纪是小,不知道什么叫做生离死别,只觉得自己从看到马岩坠落悬崖开始,心里面就一直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这一天下来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只是看着自己爹娘不断的长吁短叹,一边奇怪着,一边还在想着自己的岩哥哥为什么没来找自己玩。 这一下看到马岩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怎么了,大眼睛里面的泪水就像瀑布一样往外流。 “岩哥哥!”柳珠儿迈着小脚丫,跑到马岩和柳小红跟前,小胳膊也抱住马岩的脖子开始哭起来。 “好了!好了!孩子回来了是一件好事,怎么还哭的没完没了了,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给你们娘俩做点吃食。”马岩二舅母抹了俩把泪水,劝了一句就走到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柳小红听见自己嫂子的声音,也是抬起脸蛋看了看马岩,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马岩跟着嘿嘿一笑,此时母子二人犹如心有灵犀一般。 可在马岩的心里,柳小红的身影已经彻底和穿越前母亲的身影二合为一,渐渐在也分不清彼此了。 马岩心里暗暗发誓道: 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巧的是咱俩都有同一个名字,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投胎转世了,你稀里糊涂的活了十几年,也就这么被我占了肉身。 可不管你身在何处,我现在就向你发誓,我会好好使用你留下来的这副皮囊,并且连着你的这些责任,还有你没享受过东西,我都会双倍的替你活下去! 第十九章 司马空 马柳村的祖祠内,俩个老者相对跪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小桌上还放着俩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右手边的端坐着鹤发童颜,飘然若仙的商左,左手边的那位老者却是满脸皱纹,苍老不堪,就连呼吸有时看起来都有些困难。 商左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手上还握着对面那位老者的脉搏,半响才开口说道:“前俩年见你还生机勃勃,怎么到了现在居然变成这幅模样!” ‘病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嗓子犹如破风箱一样,沙哑的说道:“物是人非,我毕竟不像你学的功法这般高深,再加上那个逆子刺伤了我,能撑到现在也快到了极限了,你说说看,我还有多少时日?” 商左长叹一声,说道:“怕是能撑到来年开春就是极限了,要我说,你还是心病居多,若是能放松心态,再将就着活上三俩年也不是难事。” ‘病人’呵呵一笑,随即像野兽一样瞪红了眼睛说道:“心病?那逆子的剑插进我胸膛的时候,我的心早就死了,我只恨我当时没能狠下心来,将那逆子毙于掌下!” ‘病人’的话说到这里,俩只手就撑在小桌子上,压得小桌子摇摇欲裂。 商左很淡定,从颤抖的小桌子上拿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嘬了一口说道:“你要是还这样,怕是下一秒就要驾鹤归西,你说吧,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帮你,念在几十年的情分上,我决不推辞。” ‘病人’听到这里,站直了身子,对着商左拜了一礼,说道:“我别无他想,只求你能护佑我马柳村这五百六十二人,他日就算我司马空下了阴曹地府也能安心。” 商左赶紧站起身,扶住司马空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答应你就是。” 司马空重新端坐在蒲垫上,浑浊的老眼留下一行泪水,叹息的说道:“想我武帝一脉,如今竟然沦落至此,真是命数啊!” 商左说道:“什么命数不命数的,我看你那个小孙子不是聪明伶俐,成熟稳重么!来日,说不定能重新光复你司马家的门楣。” 司马空冷笑一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用意么,我仔细观察了那小子将近一年,难道还看不出他不过是一缕异世的孤魂么!” 商左头也不抬,重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你着相了,不管你那孙子的身体里住的是谁的魂魄,可那副皮囊的确和你司马空血脉相连,是你的骨肉至亲,嫡系血脉。” 司马空语气一滞,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着相了,还是你看的透彻,长远。” 商左眯着眼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把那小子交给我那徒弟调教怎么样。” 司马空沉默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商左又说道:“景略今天来找我,说秦王有意东征,我看天相,怕是这长江以北的地方都要归了他们氐人了。” “哼!这些蛮夷就算占了我们汉家江山又能有几日风光?原来那石勒,石虎的下场终有一日会落在他苻家身上。” 商左道:“苻坚也算是一代雄主,昨日他手下的扬武将军的探子不是查清了你马柳村的位置么?你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司马空高傲的扬起了头颅,带着目空一切的气势说道:“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探子,就算是他苻坚亲来此地,我司马空岂会怕他!” 商左斜着眼睛瞪了他一样,说道:“都这副模样,还要装b?” ------------------------------------ 马岩,柳小红四人围着家里破旧的木桌端起碗正吃着饭。 马岩这一整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此时那吃相真是人见人惊,鬼见鬼愁。 柳小红连忙说道:“看你,这是多少天没吃过饭一样,慢点吃!小心噎着!” 柳珠儿坐在马岩身边,靠着马岩已经睡着了,小嘴巴还不是撅起来对着空气嘬一嘬,如同贪吃的小猫一般。 马岩嘴里塞满了食物,听到柳小红的话正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一时岔了气,开始咳嗽起来。 这下可倒好,坐在他身边的柳珠儿遭了秧,被喷的满身都是饭菜。 柳珠儿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感到湿湿黏黏的,一睁眼看到马岩的一口饭沫子朝着自己又喷过来,被正正喷了一脸。 柳珠儿做梦一般张开了樱桃小嘴,错愕的看着马岩。 马岩赶紧在柳珠儿脸上抹了抹,想要把她脸上的饭沫啊,烂菜叶子什么的弄掉,一边还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可没想,这不抹还好,马岩的手刚在柳珠儿的小脸上扫下几片菜叶子,柳珠儿立马捏着嗓子尖叫起来。 一边喊着:“啊!好脏啊!岩哥哥大坏蛋!”一边扭着小屁股跑走了。 饭桌上,柳小红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好不光彩照人。 马岩摸了摸脑袋,讪讪的笑了俩声,继续对付起桌子上的饭菜。 夜深之后,母子俩睡到了一张床上。(想歪的,面壁去!) 柳小红拉起马岩的手,说道:“这一天,为娘真是过得好似死了一般,总是念叨着我的岩儿不可能死,还好上苍庇佑,你竟然真的活生生站在我的面前。” 一边说着,一边俏脸上又滑下一行清泪。 马岩伸手抹了抹娘亲脸上的泪珠,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娘亲不要担心了,以后儿子绝对会注意安全,时刻守在娘的身边。” 柳小红叹了一声气,说道:“儿大不由娘,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不求什么了,以后能看着你和珠儿成亲生子,我这辈子也心满意足了。” 马岩握紧了娘亲的手,说道:“你放心吧,娘亲,我总有一天会变得变得越来越强大,强大到山河都会为我的一句话而变颜色!” 柳小红说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和你那死鬼老爹当当初是一个德行,难道你也想出山了?” 马岩顿时语塞。 心里有了牵挂之后,他的心态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变化,本来还想着到了家之后就把商左的要求推搪过去,到了自己的地盘,料定他也拿自己没办法,不然马柳村的二百多号汉子可不是白吃这么多年饭的。 可到了这现在,马岩想的越来越多。 穿越之后,他的心态是混吃等死不错,可现在的马岩心里好似烧着一团火,想着马柳村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将来娘亲要是生了什么怪病,自己怕是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这么想着,马岩说道:“那救我命的恩人是有点看重我,想要我去长安,而且认下的那个大哥也是个好人,就算到了长安我混得不好,有他照料也不至于穷困潦倒。” 柳小红一边听着儿子的话,一边扭过了头,攥着马岩的手心心里满是汗水,似乎很是紧张,半响才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娘也不好阻拦你,不过这一次,你到哪里,为娘就跟着你,咱们母子俩绝不分开!” “嗯!”黑暗中,马岩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一章 初入长安城(上) 关中沃野千里,钟灵俊秀,民风彪悍,无论是万夫莫开的函谷关,大散关,还是八水环绕的长安城,自古以来这里就是称王称霸,建立帝王基业的不二之选。 四周是一眼望不见边际的翠绿麦田,赤着脚脖,带着草帽的农夫们还在顶着烈日在地里忙活。 马岩坐在牛车上,嗯. 准确的来说那车也就是带着俩个轱辘的板子罢了,这还多亏了今日就是马柳村与外界交易的日子,马岩母子俩才能蹭上这牛拉的板子车。 看着周围平静劳作的农夫,还有他们脸上的笑容,马岩刚开始是十分诧异的。 在他的印象里,五胡十六国这段时间应该是千里荒野,民不聊生的时候,可没想自从下了山,眼前所见居然是一副盛世安泰的场面。 拉车载着马岩母子二人的也算得上马岩的一个远房叔叔,今年大抵有四十上下的年纪,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马岩自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以来,也没见过他几次,所以一路上也没和他有多少话说。 马岩的母亲,柳小红眼见长安城的轮廓在眼中越来越清晰,略带忧容的对马岩开口道:“这离了村里,你我母子二人在这长安城中并无半点房产,地产,这今后的生活该如何是好。” 一边说着,一边又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二百文大钱。 这些大钱还是母子二人临走时,左邻右舍凑给马岩母子的,如今被柳小红一路紧紧藏在胸怀间,早已被暖的发热。 马岩用手支着脑袋,嘴里啃着一根青草,老神在在的躺在车间上,脸上还盖着一定大草帽,嘴里不时哼唧着什么,全然没有半点紧张。 柳小红转头一看儿子这幅德行,气也是不打一处来,扬起粉拳狠狠锤了一下马岩的肩膀,说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半点正经样子都没有,为娘刚才和你说的什么你都听到了没?” “啊!” 柳小红的手劲可不是盖的,含怒之下,这下手也不是不轻,马岩揉了揉肩膀,这才坐起来一脸诧异的看着柳小红,嘴角还挂着一行水渍。 这个夯货居然睡着了! 老娘担心受怕的,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半点反应不说,还睡的这么舒服! 看着自己亲娘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马岩顿时醒悟过来,赶紧先是往牛车另一头靠了过去,先和柳小红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然后才扬起笑脸对娘亲赔罪道: “娘亲莫怪,儿子昨夜睡得晚,这一坐上牛车被颠的头晕眼花,这才按耐不住困意睡着了。” 看着马岩一脸疲惫的表情,柳小红心里翻起疼惜之情,知道马岩前一天在终南山的老林子里转悠了一天,还在野林子里过了一夜,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前天受了罪了,昨夜怕是也没睡好,这不为娘昨夜才陪你睡了一晚么?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最害怕一个人睡了,几乎每晚都拉着娘,非要往娘被子里钻呢!” 柳小红说着,说着,脸上还露出盈盈的笑意,带着母亲的慈爱看着马岩,许是想起了马岩年幼时的趣事。 马岩也同样报以为人子的孺慕之情,望着柳小红,实际上心里还是蛋疼着。 他没想到柳小红的睡姿很是奇葩,马岩半夜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胸口沉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等睁眼一瞧,柳小红娇软的身子全部趴在马岩身上。 胸口两团软肉正正盖在马岩脸上,而马岩更觉得难堪的事情,是自己的胯下居然起了反应。 等觉察到自己的异样之后,马岩赶紧下床跑回自己的房间,心里默默念了许久的经文才睡下,这一通折腾,等闭眼的时候院子里的鸡已经开始鸣叫了。 马岩虽全然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决定将柳小红当做自己真正的母亲,不光替被他夺舍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一尽孝道,还要把前世没有对自己母亲做到的都通通报答给柳小红。 可没想下定决心的当天晚上就出了这档子事情,马岩羞红了脸,暗暗骂道自己龌蹉。 可马岩不知道的是,自己这副身体已经有十五岁整,马上就到了及冠之年,发育也足够,再加上柳小红的确是一个身材凹凸有致,上挺下翘的绝世尤物,马岩要是没有反应,这到了长安城可得早早寻找名医,看看隐疾才好。 柳小红又重新给儿子说了一遍自己的担忧,然后就俏脸带煞的看着马岩,看那架势,马岩要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个马柳村远近闻名的雌老虎自然会给马岩一个难忘的教训的。 这一听到娘亲的担忧,马岩也是一笑,说道:“长安城那么繁华,娘亲真是多担心了,就算没有半个熟人,儿子随便找个零活干干,也不会让娘亲挨饿的。” 柳小红听见这话,粉面露出郑重表情说道:“我们马家虽是农户,可你父亲的祖辈一直以来都是读书人,你身为子嗣怎么能做这下等人做的活计,就算是为了维系生计,大不了为娘去就行了,别的不敢说,娘身上还是有把子力气的,来时你二舅特意把书本都让你带上,你回来可要认真研读,将来往官门拜上策论诗文,谋一个官职才是正道!” 听着柳小红准备卖苦力为自己赚吃食,马岩心里很是感动,说道:“娘亲万万不敢如此,儿子实在是羞愧。再说,这长安城儿子也认得熟人的,这落脚之处和口中吃食断然不会短缺!” 马岩此番下山去长安城,且不说早早就与商左说好去景先生府上做书童,只瞧那景先生的气度架势,别说自己母子二人了,就算是再拉上马柳村里一百号人,这景先生定然是管得了饭的,更别提还有马岩结为异性兄弟的姚力。 柳小红面带疑惑的问道:“可是你说的那个景先生?” 马岩道:“正是,儿子已经和人家说好去做他的书童,那景先生一看非富即贵,咱们有什么可怕的!” 至于姚力的事情,毕竟马岩坠崖全是因为姚力的缘故,马岩思衬了许久,还是决定先不要告诉柳小红太多为好。 第一章 初入长安城(下) “哎!你们娘俩讲什么讲的这么欢,你们看,这就是长安城了!”驾着牛车的本家叔叔扬起鞭子,遥遥指着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影子。 马岩一转头,一片巨大的城池轮廓映入眼帘,此时道路俩旁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不少行人。看着越来越清晰的雄壮城郭,马岩紧紧攥住拳头,在心里呐喊着: 长安!我来了! 牛车缓缓的驶过城门的时候,马岩的心里反而充满了震撼! 在他所想,此时的长安城就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也不见得能和自己前世随便看到的一个小城市媲美。 可一走进长安城,马岩这看到这里的建筑犹如鱼鳞一般一个挨着一个,街道上的行人更是密密麻麻的,纵然没有摩天高楼,可此起彼伏的精致木质建筑也让马岩看花了眼。 而柳小红关心的就不是马岩眼中的富饶场景,而是。而是长安城中的大姑娘,小媳妇。 柳小红睁大了杏眼,往那些穿的花红柳绿的姑娘媳妇身上看去,不时还咂咂嘴,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高傲的扬起美丽的脑袋。 马岩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娘亲那副天下唯我最美的表情,坐在牛车上不时脸上还露出一丝嘲笑。 此时母子二人的牛车停在一处绸缎铺不远处,拉车的本家亲戚和这家绸缎铺貌似有交易,让马岩母子二人先待在牛车上,自己去办事去了。 马岩奇怪的问道:“母亲这是在不屑什么呢?” 柳小红伸出纤指遥遥指向一个正从母子二人身边路过的一个行人。 开口说道:“都说这长安城人口繁密,为娘还想着这里的姑娘能有多漂亮,这么一看也不过如此!” 马岩扭头一看,那个行人正是一个妙龄少女,年岁和马岩差不多大,正是花开堪折直须折的年纪,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裙,看质的像是绸缎的,纤细的小蛮腰上系着一道红艳艳的丝带,脚下蹬着小鹿皮鞣制的皮靴,正骑在一头火红色的高头骏马上从母子二人身旁经过。 马岩再往上一瞧,顿时惊如天人,只看那妙龄少女脸型真是标准的鹅蛋型,十分柔美,一双丹凤眼带着俏丽,鼻型小巧优美,嘴唇虽显得稍大,可十分嫣红挺翘,让人不禁生出一亲芳泽的念头,只是那少女却长着一对浓密的剑眉,让整张脸显得十分英挺,冲淡了容颜上的柔美。 而且这姑娘的头饰并不是汉人女子经常挽的各种样式的发髻,而是将满头的秀发扎成一个个小辫子,看样子这少女也并不是汉人。 这姑娘这般年纪就如此貌美,长大了可还了得! 马岩不知自己已经露出色眯眯的眼神看着这姑娘,嘴里还下意识的回复自己母亲道:“这小娘子看起来长得也不赖啊!” “哼!”谁知柳小红不屑的哼了哼,挺起高耸的胸脯说道:“那发育不良的样子,身段还没你娘我一半好看,有甚么了不起!” 马岩突然奇怪道:“怎么娘一进了城,先关心起来这里的姑娘漂不漂亮了?” 柳小红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马岩,说道:“不瞧清楚了这山外女子的样貌身材,怎么知道你爹会不会被哪个狐媚子给勾走?” 马岩心里一阵叹息,这女人天生善妒真不是盖的,自己这娘亲一进长安城先关心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有没有可能在感情上遇见竞争对手。 正当母子俩讲着闲话的时候,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异族女子一直涨红着脸听着柳小红评论着自己的身材,还忍受着马岩方才色眯眯的眼神,这时隐约听到柳小红嘴里说着狐媚子什么的,顿时怒了,手里握着马鞭指着这对旁若无人评论她的母子二人娇姹道:“这是哪里来的山野之人,竟敢当街辱骂与我!” 这少女言语中虽带着怒意,可声音居然十分婉转动听,犹如黄鹂鸣叫一般。 母子二人齐齐回头,看着涨红着脸的瑰丽少女。 马岩倒是被人撞见背后讲人闲话,觉得很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准备说几句软化,赔礼道歉。 可没想柳小红一听到那少女拿鞭子指着自己,还大声呵斥,也是不甘示弱的仰起脑袋,一只素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指头指着那少女大声回敬道:“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不好好骑你的马反而偷听别人讲话,你也不怕自己一不小心从马上跌下来,前胸先着了地,啧啧!瞧你那发育,我还真担心这本来你未来的儿子还能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一摔怕是要被饿死了吧!” 柳小红是什么人物? 马柳村里绝无仅有的俩大泼妇之一啊!既然是泼妇,这吵架的功夫自然是罕逢敌手,更别提柳小红还一直拿着这姑娘的短处说事,真真是吵架中的高手啊! 那姑娘不过和马岩一般的年纪,看那穿着打扮,还骑得起马,想必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哪里见过柳小红这种人物,顿时被气得脑袋一顿一顿的。 马岩连忙拉了拉娘亲,低声说道:“这在外面,母亲还得压住自己的脾气啊,这长安城可不像咱们马柳村,万一招惹了是非,咱俩怕是不好收场啊!” 柳小红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说道:“这不是一下没反应过来么,下次记住了。” 可那小美女可不这么想,等平顺了气息之后,双目露出一丝阴狠,一边叫道:“这等泼妇刁民,今天我就替父皇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说着,就扬起手中细长的马鞭一抖,遥遥打向柳小红的脸颊,空气中还响起鞭子刺耳的破空声。 马岩将一切看在眼底,身上的毛都快炸起来了,这少女看着俏丽可人,可没想到性格这么娇蛮,一言不合就要杨鞭伤人,而自己却不懂半点武艺,无法为娘亲抵挡一二。 正在马岩目眶欲裂的时候,只见柳小红皓腕一翻,一把抓住那小美女含恨甩来的鞭子一头,嘴里不屑的说道:“怎么就这么一点力气,难道是你母亲也长着你这种木板身材,从小就没让你吃饱么!” 第二章 狼狈进府(上) “你放手!” 含恨出手的小美女没想到柳小红手腕一翻就捉住了自己的皮鞭,自己坐在马上使劲往外抽,那鞭子却纹丝不动,顿时又是一声娇斥。 柳小红站在牛车上,俏目翻起一个好看的白眼,反而巧笑盼兮的对那急的满脸通红的小美人说道:“怎么,你不是想抽老娘么?没想到吧?我就说么!这老娘们胸前没有俩三斤肉,能有多少力气!” 小美女见自己的鞭子被她眼中的‘恶妇’紧紧拽着,偏生那‘恶妇’的力气又奇大,嘴里还不饶人拿着自己的短处又开始嘲笑,顿时瘪起性感的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马岩在一旁一直看着好戏,这个小美女长的是好看,可是居然敢抽自己的老娘,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娘亲手上还有俩下子,也是笑盈盈的看着吃瘪的小美女坐在马上哭了起来。 小美女透过眼缝看见那对可恶的母子非但没有放开自己的鞭子,反而一齐对着自己贱贱的笑着,把手中的鞭子一甩,俩只白皙的小手捂着俏脸哇哇的哭的更凶了。 绸缎铺附近多是爱美的女子,一开始看见这小美女和马岩母子二人的争执也是笑笑就走,这会儿看见这母子俩居然把那个娇俏可人的小美女气的嚎啕大哭,就开始在旁边指指点点。 “哎呀,你看这对母子一看就是刚来长安城的,居然坐着牛车停在这崔记绸缎铺门口,真是不懂半点礼教,难怪那个小姑娘会被这俩人气哭。” “就是啊!我本来还瞧着那母子二人容貌不凡,还以为是一对雅人,没想到居然仗着人多就欺负那个小姑娘。” “啧啧啧,我看那小姑娘的穿着打扮还有容貌气度也不是一般人,这母子俩恐怕.” 柳小红本来还在享受着吵架之后胜利的喜悦,却被耳边这些女子的聒噪吵得脑仁直疼,于是杏目一瞪,大声嚷嚷起来: “怎么还有这么多爱背后嚼舌头的家伙,若是有本事就上前和老娘讲个一一二二的,别在那里唧唧歪歪的!” 啪! 说着,甩起被小美女松手的马鞭凌空一打,一声脆响顿时惊住了周围的莺莺燕燕。 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顿时花颜失色,掩着面就匆匆逃去,生怕自己洁白无瑕的脸上被那泼妇用鞭子甩伤。 马岩一看差不多也算给那个娇蛮的小美人一个教训,在一旁对柳小红说道:“娘,差不多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柳小红也开始觉得这长安城不过如此,这里的妇人在吵架方面与自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已然有些索然无味,将鞭子从空中抛向还在嘤嘤抽泣的小美人,很大度的说道:“罢了,罢了,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老娘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小美人双手接住自己的皮鞭,恶狠狠的看着马岩母子二人,用力抽打了一下胯下马匹,一面骑着马飞驰而走,一面又撂下一句狠话道: “你们等着,今天这事绝对没玩!” 这时,那赶牛车的亲戚从绸缎铺门口堪堪走出来,听到了小美女撂下的狠话,诧异的看着直直站在牛车上的母子二人,说道:“你俩这是在干什么!” 柳小红转过脸,俏生生的对本家大哥说道:“没甚么,二哥,咱们赶紧走吧!” 柳二哥狐疑的看了柳小红一眼,看看门可罗雀的崔记绸缎铺,挠了挠脑袋说道:“我倒是忘了你的本性,不过这长安城里藏龙卧虎的,你来这了之后可不敢轻易得罪人,这里可不像村里,随便招呼一声咱柳家的好汉们就会给你打抱不平。” 柳小红笑的好似花朵一样,乖巧的对柳二哥说道:“妹妹知道了。” 永宁坊 位于长安城北,不远处就是大秦皇宫,本着就近好办事的原则,大秦有头有脸的官员们就统一居住在这里。 要说永宁坊里,五六品的官员真是多如牛毛,在平常老百姓眼中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在这里面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这里面不单有当今大秦国圣上的几个子女的府邸,还住着当朝的王宰相! 柳二哥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扭过头对马岩说道:“岩娃子确定你那雇主就住在这里?” “没错,没错。二舅尽管按着我说的路走,不会有差池的。”马岩拍着胸脯说道。 柳小红虽没见过多少世面,可还能看出这永宁坊里的高宅大院不是一般人能住的,也有些疑惑的向马岩问道:“岩儿你可莫要记错了,我瞧这里人家怎么都像是当官的,你要是敲错了门,咱们不是要吃苦头了么?” 马岩信心满满的回答道:“娘莫要担心,我走的时候,那个老先生就对我说了,进了永宁坊就端直朝里面走,等看见那个最气派,最大的宅院那就是到了王府了。” “王府!”柳小红惊讶起来。 “莫是哪个王爷的府邸?” “哎,不是的。是那人姓王。” 正说着,赶车的柳二哥指着前面一个宅院,颤颤巍巍的对马岩母子二人说道:“这莫是小岩嘴里说的王府吧!” 马岩抬头一瞧,面前这个府邸门脸真算是大! 光是门就有足足六个,上面还挂着金光闪闪的一个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敕造王府”,门口还立着俩个小厮,正一脸厌弃的看着马岩一行人。 哒,哒,哒。 正在马岩母子二人下了牛车,准备朝王府走去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五六个纵马而驰的骑手。 六个骑手呈一个箭头的形状,正前是一个穿着青色儒袍的青年,身后跟着一匹火红的马匹和一匹浑体黝黑的马匹,骑着黑马的是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模样的人,那骑着火红马匹的不是别人。 正是先前在崔记绸缎铺和马岩母子二人起争执的那个小美女。 那六匹马呼啸而过,马岩也只看到这几人一瞬间的影子,却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个小美女噘着嘴,趾高气扬的样子。 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扭过脸躲避之时,那六个骑士却是好奇的向马岩这个方向张望起来。 那小美女本来气鼓鼓的正在和旁边的那位骑黑马的将军说着什么,下意识的随众人扭过脸看向马岩的方向,顿时尖叫起来: “大哥!二哥!就这这俩个人!” 第二章 狼狈进府(下) “吁----” 听见小美女的尖叫,那另外五个骑士立刻叫停了还在奔驰的骏马,随着那小美女停了下来,那动作很是整齐划一。 接着齐齐一转马身,朝着马岩这里跑来。 马岩看着越来越近的六匹骏马,还有那小美女越来越得意的表情,嘴角开始抽搐起来。 他先前是看的出来那个小美女的家事定是不凡,可想着长安城里这么多人,就算自己得罪了她,她要寻自己的晦气找自己也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再者自己马上就要傍上景先生的大腿了,不对!看样子那个景先生是姓王的,那个小美女也寻不到这里。 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就在王府的门口就被对方撞见。 “吁-----” 六名骑手依旧整齐划一的在马岩面前停了下来,那领头的青袍年轻人还没开口,旁边骑着黑马的将军就指着马岩说道:“瑶儿,可是这个小子方才在崔记绸缎铺门口欺凌你!” “嗯!”小美人眼圈又红了起来,伸出白皙无暇的手指指向长大了嘴巴的柳小红说道:“还有这个‘恶妇’!” 马岩陪着笑脸,上前俩步,说道:“误会,误会,几位有话好好说啊!” “呔!”那黑马将军怒喝一声,大声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欺负我妹妹,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料想父皇一向疼爱瑶儿,怕是也不会治我的罪!” 话还没说完,就从身上解下一把虎口大刀,双脚一夹马腹就朝准备朝马岩砍去。 “停!二弟,你怎么还是这副急躁的性格,你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敢在这里纵马杀人,也不怕父皇一怒之下就责罚与你!” 马岩本来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自己娘亲就朝王府里跑去,可没想到那个领头的儒袍骑士制止了黑马将军的行为,心里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正拱着手,准备上前解释的时候,那俩兄弟又开始说起话来。 黑马将军听到大哥的话,隐在头盔里的脸看不清表情,语气却很急切的说道:“难道这伙人欺负了瑶儿,咱们就这么善罢甘休么!” 那儒袍骑士眯起了眼睛,阴测测的说道:“咱们何必在这里动手,只要把这几人抓回咱们府上,那还不是要扁就扁,要圆就园,还担心这几个小角色能翻了天么!” 说着还对着周围的四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那四个骑士闭口不言,翻身从马上下来,抬着脚就朝马岩一行人逼近。 马岩二话不说,拉起柳小红和柳二哥就准备闯进王府,只求能躲过这一劫。 却没注意到,自己老娘和柳二哥早就呈掎角之势护在马岩身前,表情冷峻。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俩个守门的小厮本来还奇怪这几个土包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看是这几人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时被人堵了个正着,还想溜进王府,自然马上阻拦到。 马岩跑在前面,俩只手一左一右的拉着自己的亲人,硬着头皮就准备从门口这俩个小厮的阻拦下闯进去。 柳二哥在这当头也对柳小红使了一个眼色,兄妹俩心领神会,暗中对那俩个拦路的小厮推搡了一把,随着马岩就闯进了气派非凡的王府。 那四个下马而来的骑士也是一愣,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这王府可不是别的地方,可不是他们说进就能进的。 儒袍骑士端坐在马上,嘴中大声喝道:“今日有贼子三人闯入丞相府中欲行不轨,尔等四人还不速速进去捉拿那三个贼子,若是歹人不束手就擒,尔等只管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言语中,杀机四起! “是!”那四个骑士顿时从腰间取下长刀,迈着虎步紧随马岩三人步入王府。 马岩手上拽着俩个人,像是没头脑的苍蝇一样闯进了王府,一时间王府内的人惊叫连连。 有那胆小的侍女看见马岩三人,顿时扯着嗓子惊叫起来。 还有那护院的家丁瞧见了,就随便从身边拿起什么木棍或者扫把向马岩三人追打过来。 一时间,马岩三人屁股后面像是有金子一样,尾随了许多人喊打喊杀,而此时马岩体力早已不济,换成柳小红和柳二哥一人一只手拉着马岩在王府里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快快撵上这几个胆大包天的贼子,前面就是主人的居所,要是扰了主人的清闲,你们这些人今天晚上都不准吃饭,这个月的例钱也得扣上大半!” 有个穿的很是周正的胖滚滚的人发号施令道,这人长得很是富态,可奈何胖人的持久力不行,尾随追了一阵子,只能跳着脚对手下的叫喊起来。 一听这场赛跑关乎着自己的晚饭和例钱,这伙子家丁们又卯足了力气,眼睛红红的追着马岩一行人。 说来也是奇怪,不管身后或者身前的人如何围追堵截,柳小红和柳二哥带着马岩就像是泥鳅一样钻来钻去,那些家丁的一次次的围追堵截竟都无功而返。 不远处一个青瓦雕檐的建筑出现在马岩面前,这建筑比起马岩一路上看到的大大小小的建筑很有些不同,于是对娘亲和柳二叔说道:“二叔,娘,想必前面就是这里的主人的居所了,咱们闯进去,若是能见到景先生,想必这场劫难就能化解了!” 柳小红二人点了点头,就准备朝里面闯。 唰! 四道人影突然出现,挡在马岩三人面前。 这四个人一个个都穿着金色的铠甲,手持宽刃重剑,每个身高都足足有八尺开外,配上那拉风的金色铠甲真如天神下凡一般。 横刀立马的堵住了马岩三人的路,领头那个金甲卫士嘴里冷冷的迸出一句话:“上前者,杀无赦!” 此时马岩三人后有追兵,前路又被这几个看起来很厉害的金甲卫士堵住。 而马岩深知这次的事情是真的闹大了,现在屁股后面那些家丁要是逮住自己这几个人少不得要打个半死,而那几个奉命前来抓自己的儒袍骑士的手下大半是要下黑手。 他们这三个要想求得一条生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一路上看到娘亲和柳二叔的身手,马岩多少也明白过来了,知道这二人手上的功夫不弱,此时只能拼出一条生机。 第三章 作诗答策(上) 王府! 那可是大秦柱国基石王猛的府邸,王猛官拜尚书左仆射,辅国将军,司隶校尉,侍中,中书令,京兆尹数职的大秦朝堂第一人,光念出这一连串的官职,一般人就得歇一口气吧! 尚书左仆射,简单来说就是丞相,相当于现在的总理。辅国将军,军区司令,也是一个尊贵的封号。司隶校尉,监察部长,侍中,也是丞相的另一个变种,还有中书令,还是丞相!京兆尹,长安市长。 这么多职位加与王猛身上,不关体现了大秦天王对他的无比信任和恩宠,更证明了他的能力到底是有多出众! 就是这么一个人物,连宗亲皇族子弟见了他都得先行见礼,他的府邸在长安城除了大秦皇宫绝对是最尊贵的地方了。 可就在现在,王府里闯进了三个山野间的刁民,把王府折腾的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本来各司其职的丫鬟小厮都齐齐追着这三个刁民上蹿下跳的,不时还踩坏了几株王丞相最喜欢的名贵花卉,惊到了王丞相刚刚纳的貌美小妾。 柳小红和柳二哥看着面前这四位金甲侍卫也是一阵唏嘘,可马岩已经指出面前这个屋子就是此间主人的居所,按照马岩设想,只有进了这个大屋子,三人才能摆脱身后的追兵。 可柳小红和柳二哥虽说身上有些武艺,可这些金甲侍卫手上泛着寒光的宽剑也不是吃素的,俩人手无寸铁,要是打起来估计也讨不了便宜。 马岩本以为娘亲和柳二哥神威一震,虎躯一抖就能把拦路的几个金甲侍卫收拾掉,可没料到这俩个人不光没动手,还扭过头盯起马岩看了起来。 柳小红还低声对马岩说道:“岩儿,这四个金甲卫士可不是好相与的,不像那些不通武艺的下人,你还是想想办法吧!” 马岩这才明了,微微一思量,就鼓动喉头大声喊道:“景先生!景先生!是小子来了,你可在屋里,还请速速出来相会。” 那四个金甲卫士的职责就是守卫屋里之人的安全,见马岩三人知趣没再硬闯,也不阻拦马岩在门口叫喊,还是按着大剑盯着他们。 此时主屋内,王猛与一个身着白色华服的年轻男子相对而坐,正在翩翩而谈。 那白色华衣男子双臂按在膝上,不过看那双臂的长度,显然已经过了膝盖,瞳孔中还泛出紫光,再加上那硕大的脑袋,说起来真是有些丑的可以。 那丑八怪。。 不对,是大秦天王苻坚正面带喜色的对王猛说道:“爱卿所言不虚?我大秦真的灭燕指日可待!” 王猛朗声一笑,答道:“我大秦近年来内修德政,薄税于民,上下一心,陛下继位之初就兴修水利,关中本就是千里沃野,休养生息了这些年更是府库充裕,又有邓羌和姚苌这些当世名将,而燕国的慕容恪一死,连唯一剩下的名将慕容垂都被排挤出朝堂,来投我大秦,可还有什么能阻挡我大秦一统北方的铁蹄?” 苻坚脸上慢慢露出得意,一面听着王猛的话,一边还不时叫好,击掌。 “如此甚好,看来明日朝堂之上是时候提议这件事了!” 苻坚的话还没落下,屋外马岩的叫喊声就传到王猛二人的耳中。 俩人都是楞了一下,王猛皱了下眉头这才对苻坚拱了拱手解释道:“陛下,这屋外之人估计是臣上次遇到的一个少年英才,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请陛下稍坐片刻,让微臣先出去瞧瞧。” 话毕,王猛就走到玄关穿上一双云纹锦鞋欲出门看马岩到底在干什么,可还没推开房门,身后苻坚就起身急行几步,对王猛说道: “爱卿稍等,既然是你说的少年英才,朕也想瞧瞧看。” 王猛知道这位大秦天王生性阔达,就算马岩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会责怪他,应了声是就躬身等待苻坚也穿上鞋子,跟在苻坚身后出了门。 这一对君王臣子实际上是千古以来难寻的圣君贤相,纵然数遍中华历史也难找出这第二对,可王猛并没有仗着苻坚的宠信就失了礼仪,严格遵守着上下尊卑。 苻坚似乎没有觉察到王猛刻意的小动作,面色如常,只是那双泛着紫光的双眼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满意的神采。 二人立在门口的石阶上,一眼就瞧见了马岩三人被挡在那几个金甲侍卫面前。 看着马岩稚嫩的脸庞,苻坚疑惑的对王猛说道:“爱卿所言的少年英才可是外面那个小少年,看起来这年纪也是太小了吧!” 王猛笑着答道:“一个人的见识和思维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圣贤之书却是很好背的,微臣说那少年是英才,也是见识过他的奇妙之处。” “哦?奇妙之处,那朕可得考究考究他!” 说完,就对着早已跪在地上的几个金甲侍卫一摆手,说道:“放那少年来见朕吧!” 金甲侍卫诺了一声,分出一条道路让马岩走了进去,可等到柳小红和柳二哥欲跟着马岩而进的时候,却又伸手拦下这二人。 柳小红和柳二哥无可奈何,不过已经看见正主,也不复方才的急不可耐了。 马岩早就在王猛,苻坚走出屋子的时候就竖起耳朵,一听到那个长相奇特的华服青年自称朕,就瞬间明白了他的身份。 于是赶紧迈着小碎步,在苻坚所立的石阶下欣然跪倒,伸长双臂给苻坚行了一个叩拜之礼,说道:“草民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幅姿态,可是把他看过的电视剧学了个八九分像。 不过苻坚的脸上却错愕起来,指着还跪在地上马岩对王猛问道:“这少年行的是什么礼节,还有这什么万岁不万岁的,朕怎么从来没见过?” 马岩听在耳里,心里却暗叫一声不好,他是把古代这些繁琐的礼节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是古代就如同电视剧里演的一般,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见到天子,不说官员们只用拱手一拜即可,平民老百姓也最多是弯腰一辑,跪拜礼所用的场所实在是少得可怜。 第三章 作诗答策(下) 王猛揉了揉脑袋,表情有些难堪,真恨不得把石阶下丢人现眼的马岩一棍子打出去算了,可现在也只能淡定的对苻坚答道:“这个少年自小便长在终南山中的山村,不知礼节也是人之常情,还请陛下莫怪。” 这边说完,就对已经抬起脑袋,疑惑的看着他的马岩狠狠的瞪了一样,厉声说道:“还不赶紧起身,难道要老夫亲自搀扶你不成!” 苻坚并不在意马岩的施礼,反而还觉得马岩这么恭敬的态度很是受用,对王猛说道:“既然不知,那就无罪,爱卿何必介意。” 又对讪讪站起的马岩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还不速速讲与朕听?” 马岩见皇帝问起自己,毫不紧张的答道:“小子名唤马岩,家住终南山马柳村。” “原来如此,朕的丞相说你是个英才,朕也很是好奇,那你就做上一首诗赋于朕听听吧!” “啊!”马岩的表情很蛋疼,这种千篇一律的情节也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做个文抄公捻几首后世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不是难事,可这一旦开了头,脑子里的储备总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不显得奇怪? 可事到临头,望着苻坚和王猛期翼的眼神,只能装作一脸沉思的样子,在院中跺了几步,然后肃立在那对圣君贤相面前,朗声道: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最后一个字从嘴里一蹦出来,马岩就开始用余光观察苻坚他们的神色。 “嘶!”那君臣二人很是默契的发出一声惊讶。 哼!马岩心中冷哼一声,心中念到:果然是一群没见识的古代人! 苻坚更是开始击掌叫好,一边又说道:“好一个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简直把这一江碧绿的春水摆在朕的眼前了!虽说这诗赋的规格有些奇特,可就凭这俩句就足可流芳百世!” 王猛没说话,在一旁抚着胡须赞赏的看了马岩一眼,显然也是对马岩的这首诗极为满意。 马岩陪着笑脸,心里暗暗发誓这以后能不卖弄就绝不再‘做’什么诗了。 “好!好!好!”苻坚连叫三声好,又对马岩问道:“你却是个绝佳的诗才,不过光有这些文采可当不得景略口中的英才,我且问问你,这治国之道,何为先何为后,何为轻何为重?” 这就是问策了,这个时代考察人才主要看的就是这俩点了,当然形貌品性更是重点,不过苻坚一看马岩长得也是人五人六的,更有王猛的推荐,这方面在心里也是早已通过。 马岩还好来到这个时空也有小半年,多少学了些东西,肚子里也算有些墨水,苻坚所问,他自己私下也考虑过,低头思衬了一会儿就答道:“治国之道,法为先,正所谓无法不立,只有明确了律法,国中诸事才能有标准,不至于官员以私纵法,百姓可守太平。治国之道,武为后,穷兵黩武必然损伤国本,消耗国力,所以能不动武就千万莫乱起兵戈。” 见石阶上的君臣二人听得不断点头,马岩这才咽了口唾沫,往下接着说道: “治国之道,君为轻,君王若是随心所欲,朝令夕改,则君王的威严不但不存,更会使朝中混乱。治国之道,民为重,有贤者云:君如舟楫,民如江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道清了此间根由。” 马岩说完这番话,已然口干舌燥,抬头一看苻坚面色涨的通红,再加上他那紫色的眼睛和硕大的脑袋看起来好不吓人,还以为自己说出君轻民重的话惹了他不高兴,正惴惴不安的时候。 苻坚喟然长叹,抬起头对着天空长啸起来,声音庄严清远,竟像是在唱歌一般。 马岩并不知道魏晋时期人们抒发心情的方式就是仰天长啸,正奇怪的时候,站在苻坚旁边的王猛就开口赞道: “陛下的啸声还是一如既往,清远悠然,闻者无不心旷神怡!” 啸声一闭,苻坚满脸笑容的对王猛说道:“法先而武后,君轻而民重,这一番话真是振聋发聩,直直道出了朕心中一直所想,景略口中的英才果然不凡。” 王猛也是面带得意,对苻坚说道:“那是自然,微臣准备将这小子带在身边调教,不出五年必然可以独当一面!” “哎!爱卿先别急么,我看此子相貌堂堂,才华斐然,朕的瑶儿马上就要成年,天性娇蛮,打走了好几个伴读之人,这马岩看起来很是稳重,不如就跟在瑶儿身边伴读吧!” “陛下既然问我要人了,微臣自然不敢推辞,只是马岩年岁尚小,更是不通礼仪,还是先叫微臣带在身边调教一阵子,再去服侍公主吧!” “如此也好,那朕就恭候佳音了,想必在景略的教导下,咱们长安城中又要出一个一文一武的天才了!” 马岩很蛋疼的看着这俩人居然开始讨论起自己今后归属权,但他现在就是一个草民,这俩个人一个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一个是权倾朝野的丞相,自己除了乖乖听话又能怎么办呢? 这时君臣二人终于商定了马岩何时进宫伴读的时间,王猛眼珠子一转,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转脸向马岩问道:“你这进了我府中,怎么没人禀报,你就这么直直的冲了进来?” 马岩一拱手,这才苦笑的说道:“今日小子刚刚进了长安城,没想到娘亲在街上和一个骑马的年轻女子伴了俩句嘴,本来没什么的,可那骑马的年轻女子却怀恨在心,叫了自家兄弟恰巧把小子一行人堵在丞相家门口,还要使手下持兵器纵凶伤害于我们,小子一行人手无寸铁,只能冒然闯进来,还请陛下和丞相宽宏大量!” 话中只字不提柳小红当初的话有多难听。 马岩说完话又是一弯腰,深深的拜了下去,心中得意的想道: 不管那小美女和他的兄弟有什么背景,遇见这俩个人也得歇菜了吧! 恶人先告状的感觉就是好啊。 心里一阵顺畅舒爽。 “嗯?”苻坚一皱眉头,说道:“还有此事,我倒要看看何人如此胆大包天,一言不合就要寻仇伤人,草菅人命!” 王猛倒是狐疑的看着马岩,不过皇帝既然已经发话,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又开口问道:“那找你寻仇之人在何处,可还在府外?” 马岩抬头正想回答,身后一阵儿得意洋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哼!这几个腌臜的刁民真是自寻死路,还敢闯进这王府,你们几个还不快些将那二人擒住,若遇抵抗只管先斩后奏,有事本王担着!” 第四章 先告恶状(上) 马岩扭头望去,那说话之人正是方才在王府外面对他喊打喊杀的黑马将军,马岩只偷偷瞧了一眼就背过身去,然后腾地一下跪倒在地,酝酿了几秒钟情绪之后,换上一副惊惧交加的表情,眼角还很努力的挤出几滴泪水。 随后俯首便叩,声音凄厉的说道:“陛下!就是此人方才在门口堵住草民,你看他现在依然欲报私仇,想要草民的命啊!” 黑马将军从一群家丁中穿行而过,脸上还带着得意洋洋的神情,看见柳小红和柳二哥之后,就对身后的几名手下说道:“还不快快拿下这俩人,咦!真是奇怪,我记得还有一个少年呢?” 话一说完,就向马岩的方向望去,一看马岩跪倒在地,顿时哈哈一笑,说道:“在那呢!在那呢!把那个也给我抓走,记住!千万别在这动手,说来还是大哥聪明,等把这几个刁民带回去,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黑马将军正得意的时候,下意识的往上一瞧,这才看见王猛和他身边的那个人。 苻坚的那张大脸很黑,很黑,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黑马将军顿时呆住了,面甲下面的那张嘴长得老大,半响才颤颤巍巍的说道:“父。。父皇!” 马岩还没起身,脸埋在长袖上,还在那里装作被吓坏的样子,不时还发出几声抽泣。 苻坚脸上的表情不怒反喜,带着无何奈何的笑容对身边的王猛说道:“爱卿,你看那就是朕的好儿子,朕的第二个儿子苻晖!” 王猛早就领教过马岩的演技,本来还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看马岩还能演出什么新花样,一听苻坚的声音,才扭过头答道:“二皇子果然很精神,穿上这身将军铠,很有陛下当年的风采!” 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不管马岩和苻坚的儿子女儿们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猛却在很合适的时间在苻坚心中烧起的火里又添了一把柴火。 他王猛说到底,也是一个护短的人啊! 苻坚嘴角抿着笑意,幽幽的向王猛问道:“爱卿这里可有什么趁手的东西?” 王猛说道:“陛下是要考究二皇子的武功还是。。” 众人拾材火焰高么! “逆子!”苻坚脸上笑意突然消失,黑着脸大吼了一声,抄起靠着墙角的扫把,高举过头,犹如在战场上冲锋的姿态朝苻晖脸上就打过去。 苻晖见扫把要打向自己的脸,慌张中抬起手臂一挡,却没想到他此时披甲执锐,身上的这副铠甲更是高级货色,十分坚固。 苻坚含怒出手,手上力道很大,可那扫把毕竟是普通的木头所制,一撞向苻晖身上的盔甲,啪的一声就从中间断了。 望着手中断成两节的扫把,苻坚眼睛里的紫光大盛,抬起脚一下就把苻晖踹倒在地,叉着腰气呼呼的对身边跪下的金甲卫士说道:“将这逆子的盔甲给朕卸掉!” “诺!”金甲侍卫应声领命,蹲下身子开始拆解起苻晖身上的盔甲,苻晖还是一脸错愕的表情,眼睛里没有焦点,显然是已经懵逼到了极点。 这当头的功夫,马岩抬起头想看看情况,却一下就撞到了王猛一脸镇定的眼神。 这一大一小俩个狐狸对视了一眼,眼底一抹惺惺相惜的笑意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 看着身上的盔甲被金甲侍卫拆解下来,丢在一边,苻晖像是回过神来了,对着苻坚焦急的说道:“父皇,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打孩儿?那几个刁民欺负了瑶儿,还闯进这丞相府,你应该降罪于他们啊。” 苻坚伸出一根指头指着苻晖厉声说道:“你这个逆子还敢恶人先告状?一言不合就要纵凶伤人,还带着兵士闯进丞相府来抓人,我问你,这是谁给你的权力!” 说完扬起手中断掉的半个扫把棍就劈头盖脸的朝苻晖打来,瞧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真不像是在打自己家的孩子。 苻晖被打的嗷嗷乱叫,在地上滚来滚去,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王猛一看苻坚已经动了真怒,赶紧拾阶而下,一把扶住住苻坚的右臂说道:“陛下息怒,这众目睽睽之下殴打皇子,怕是会损伤天家颜面啊!” 说完还狠狠的朝聚成一团看热闹的下人们一瞪眼,喊道:“尔等还不速速推下!” 还在看热闹的众小厮们轰的一下就散的无形无踪,看来王猛御下的手段也是高超。 “是啊,陛下。还请住手吧,草民相信这都是一场误会,可千万不要气坏您的龙体啊!”马岩察言观色的本事同样不凡,一看到王猛动了,立马也起身扶住苻坚的另一条胳膊说道。 苻坚此时的气也撒的差不多了,有了台阶自然就下了,毕竟是自家孩子,还真舍不得打出什么好歹来。 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一瞪还在地上趴着的苻晖,一把将手中的半截木棍扔到他身上,问道:“你刚才说你大哥也在?” 苻晖爬起来跪坐在地上,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可怜兮兮的拱手对苻坚说道:“是,父皇,瑶儿也在外面。” 苻坚道:“好!左右还不快去把朕的另外俩个好皇儿叫进来。” 金甲卫士中的一人欣然领命,一阵小跑就朝门口奔去。 柳小红和柳二哥一直静静的看着周遭所发生的事情,这时看到苻坚走到近前,也是拜了一礼说道:“见过陛下。” “嗯!”苻坚扭头看到柳小红,眼中也是露出一丝惊艳,看柳小红纵然穿着粗布衣裳,这容貌就算在自己后宫中也能比肩他所宠爱的妃子了。 再一瞧柳小红和马岩的样貌有七八分相似,满面春风的说道:“想必这位佳人就是马岩的娘亲了吧,果然看起来秀中惠外,不然也教不出来这样的少年英才。” 柳小红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可看着原本离她有九天之远的天子就在眼前,很是难得的有些紧张和娇羞。 看着柳小红安静若处子的样子,苻坚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一看到还跪在地上的苻晖,抚了抚额头说说道:“你这家伙还不起来,还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第四章 先告恶状(下) 苻晖身上的盔甲被除下,身边满是零零碎碎的盔甲片,他自己的内衣倒是穿着一件绸缎的白色短襟,袖口用丝绸绑着,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筒裤,脚上蹬着一双青色的锦纹长靴。 马岩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苻坚的样貌,才发现这家货长得并不太像苻坚,倒是有点阳光大男孩的气质,就是那个脑袋还是不同寻常的大。 嗯!绝对是苻大头的种。 苻晖的神识很灵敏,站起身就下意识的迎向马岩打量自己的眼光,毫不示弱的狠狠瞪了过去。 俩人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被王猛和苻坚发现,于是马岩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 苻晖是什么人? 也许有人这么问过:你难道是天王老子,我非得听你的? 可苻晖就能回答你,我老子就是天王!大秦天王苻坚,苻大头! 不信你看我的脑袋! 这么一个主,看到马岩不但没有被自己的‘王霸’之气所震慑,反而迎着自己的目光就瞪了回来,于是立马把自己的眼睛又努力瞪大了半圈,眼睛珠子几乎都凸了出来。 马岩看到苻晖这么孩子气的样子,很无所谓的笑了笑,眼角闪过一丝讥讽就扭头不再和苻晖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了。 马岩的本意并不是嘲讽苻晖,只是细细一想才发现这苻晖也就是个高中生的年纪,自己前世加上这一世都有三十多岁了,何必和这个小孩子置气。 我擦! 苻晖心里不满意了,说好的大战三百回合,说好的一较高低呢? 知不知道把眼睛瞪这么大真的很累的,眼睛真的很酸的。 苻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这下子是彻底在心里记恨下了马岩。 马岩浑然不知一个少年人的心眼是有多小,也不知道这个刚刚成年的王爷私底下已经下定主意要打击报复自己。 继续微微低着脑袋,在苻坚面前装作乖宝宝的样子。 苻坚这边刚和王猛说过几句话,扭头一看自己的二儿子嘴巴被气得鼓鼓的,还以为是被自己责打的原因,肚子里又生出一阵邪火,不过一看苻晖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心肠顿时软了。 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再一看旁边乖巧的马岩,目光中的赞赏就更胜了。 这时候,一道金光闪闪的影子从众人眼中闪了进来。 正是那个领命去叫苻坚另外俩个子女的金甲卫士,金甲卫士虎步徐徐,身后跟着一高一低俩个人影。 马岩同样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那儒袍骑士和那个小美女很快就走到了苻坚的跟前。 儒袍骑士一瞧苻晖鼻青脸肿的样子,二话不多说,掀起袍底半跪下来,供着手向苻坚说道:“儿臣见过父皇,还请父皇严惩儿臣的罪责。” 小美女不像他哥哥,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睛里还水汪汪的望着苻坚。显然这个丫头平时就是苻坚的心头肉,真是一点都不害怕这个大秦天王。 这个儒袍骑士倒是个聪明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看见自己弟弟被打了,那么肯定就是自己老爹动的手,这下一定就是自己这一方被父皇定为过错方,先摆低姿态认错才是上上之选。 “嗯。”苻坚此时心里也没什么气了,看见大儿子恭敬的认错态度十分欣慰,不过语气还是冷冷的说道:“朕虽贵为天子,又是你们的父亲,可这里毕竟是景略的府邸,你们擅自闯进这里,还得求得此间主人的原谅才可!” 然后把那个小美女当成空气,像没看着一样。 苻坚刚才也是气急攻心,之所以责打苻晖多半也是为了王景略的面子,毕竟王景略的话语中俨然要将马岩收为弟子,现在面子给足了他王景略,于是就把事情推给他,也是给王景略一个梯子下。 在苻坚此时的心里,马岩就算带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可他马岩还是一个布衣之身,纵然皇子要欺负他,自己做到这里也足够了。 王景略心领神会,立马笑呵呵的摆摆手说道:“如此看来一定是误会了,大家都是年轻人么,难免火气比较大,谁年轻还不犯点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子丕还请起身吧!” “是,多谢先生饶恕。”苻丕一点都不客气,立马起身答道。 小美女一看事情完了,这才一阵小跑钻进了苻坚怀里,泪汪汪的说道:“父皇,你怎么不责罚那个小子呢,还有那个‘恶妇’!” 苻坚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瑶儿今天怎么出宫了?是不是昨天朕赐你的那匹骏马还没驾驭熟,出来找你二哥他们帮你调教呢?” 小美女.. 呸! 苻瑶一看自己父皇答非所问,摇了摇苻坚的胳膊,又说道:“父皇你可不知道那个‘恶妇’说话有多难听呢!你还是赶紧责罚他们吧,替瑶儿出出气!” 苻坚还是保持一副慈父的神情,说道:“那匹骏马很烈,回头我让你母妃从宫里找个擅长骑术的师傅教你好了。” 苻坚继续答非所谓,周围的众人却开始攀谈起来,那大殿下也就是苻丕似乎和王猛很熟络的样子,不停的立在他身边请教着什么。 苻坚又哄了一下苻瑶,这才将俩个儿子叫到近跟前,指着马岩说道:“这位少年可是难得的少年英才,更是将来景略的得意门生,你们以后可要多多亲近才好。” 苻晖一直对马岩怎么洗脱罪责有些疑惑,这时一听见自己父皇的这番话,顿时明白过来了,于是带着饶有兴趣的眼神,对马岩拱了拱手,说道:“方才一见足下,就觉得气宇非凡,如今看来果然是胸有丘壑之人,方才无礼之处还请见谅。” 皇子愿意和自己修好,马岩自然求之不得,很是恭敬的拜了一礼说道:“殿下客气了,方才小子也有得罪之处,殿下能尽释前嫌小子心里很是欢喜。” 苻丕朗声一笑,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说道:“足下过虑了,正所谓来日方长,本王今后自然会和你多亲近的。” 苻坚搂着苻瑶,很是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和马岩侃侃而谈的样子,对王猛说道:“要说朕这么多儿子中,还是丕儿最像朕啊!” 王猛轻轻一笑,也不说话,只是心里开始犯起嘀咕。 苻坚一低头,又对苻瑶说道:“看到和你大皇兄说话的那个少年英才了么?过一阵子我就让他进宫陪你读书,你和要好好和他学学!” 苻瑶躺在自己父亲的怀里,正在玩着苻坚的胡子,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 可苻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臻首猛地一抬,指着还在和苻丕打太极的马岩,一咬樱唇,说道: “是他?” 马岩循声望来,向苻瑶微微拱手,露出一抹很阳光的笑容。 第五章 马岩习武(上) 翌日 走出房门,马岩很精神的伸了一个懒腰,开始伸展四肢。 王猛在丞相府的西边分给了马岩这个独门独幢的小院,除了主屋之外,还有俩间厢房,到底是丞相府里的建筑,青砖砌的墙,松木做梁,很坚固,住起来也很舒适。 可是看着院子中间的那棵大柳树,马岩觉得越来越不顺眼。 因为他想挖一个游泳池。 现在是早春,长安的气候还很舒适,可一想到夏日艳阳还有秋老虎,马岩脖子里下意识的滴了几滴汗下来。 做人要防患于未然么! 马岩在心里仔细估量了一下游泳池的大小,打算一会儿有空的时候先去画一张草图,想到这里,马岩不禁得意起来,虽说自己对历史什么的一窍不通,根本摸不清这五胡十六国的走向,可这制图建筑的本事可还深深的扎在他的脑子里。 一个建筑物,一件工程,怎么制图可以使得它坚固耐用,节省材料对于马岩来说这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回忆着第八套广播体操,马岩很是认真的活动起肢体。 做着,做着,马岩的眼睛开始迷离起来,他的周围似乎出现了一道道模糊的影子,有个影子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做到踢腿运动的时候就阴险的看着自己,然后趁机就踹自己的屁股。 有个窈窕的影子,留着齐耳短发,每当自己做转身运动的时候都能看见她精致小巧,晶莹剔透的耳垂,耳垂上有一个亮晶晶的耳钉,晃得马岩眼睛有些张不开了。 很快,马岩做到了全身运动,这个运动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左右脚前后岔开,头颅向上扬起,然后双臂像倒八字一样向上舒展。 做到这里,马岩似乎心有所悟,嘴里不自觉的大喊道: “你就是那盛开的向日葵啊!” 哐当! 一个物件掉地的声音吸住了马岩的目光。 一瞧过去,柳小红双手粘着白白的面粉,漂亮的脸蛋上带着错愕看着马岩,瞪大了那双凤眼,脚边的擀面杖滚了俩下就停了下来。 马岩也愣住了,嘴里还带着惯性说道: “向..向日葵啊!” 柳小红到底是练过武的人,反应很快,一弯腰就拾起擀面杖,笑盈盈的看着马岩,慢慢撸起袖管露出一双白藕似的上臂,说道:“这又是脑子不灵醒了?” 马岩脸色一变,赶紧朝着柳小红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一大早傻病就犯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柳小红一边叫道,一边迈起浑圆笔直的大长腿,一边撵着马岩扬起擀面杖就要朝他身上打去。 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娘亲的速度,马岩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那颗立在院子中间,有俩个成年人合抱粗的柳树,和柳小红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当然,柳小红是老鹰,马岩是小鸡,呃..。柳树是母鸡。 于是马岩就围着柳树开始转圈,柳小红是个直性子的人,也没想过突然转身从另一头堵马岩。 柳小红转了好几圈之后,觉得有些头晕,扶住柳树气喘吁吁的对马岩说道:“晕死老娘了,你这个臭小子还不停下来让老娘锤俩下出出气!” 马岩从对面伸出脑袋,也喘着粗气对柳小红说道:“娘亲怎么大清早的就要打人,我才不那么傻呢,你要我过去我就过去。” 柳小红眼睛里露出狐疑,说道:“你刚才没犯傻病?” 马岩脖子一梗,说道:“昂!” “那你在做什么?” “锻炼身体呢!身体才是本钱么,没个好身体以后怎么孝敬娘。” 柳小红挠了挠秀发,说道:“你那锻炼身体的办法怎么那么奇怪,算了,只要没犯病就行。” 然后对马岩招了招手,说道:“快来,娘给你做好了白面饼饼,还有昨天管家送来的新鲜蔬菜,我又熬了一锅面糊汤,咱娘俩先把早饭吃了。” 马岩小心翼翼的走出柳树的保护,问道:“你不打我了吧?娘。” 柳小红带着笑容,说道:“不会,不会。我儿子现在这么厉害,在皇帝面前都能说得上话,娘怎么会打你呢!” “那行,我这就过来。” 一走到柳小红的身边,马岩挠了挠脑袋说道:“娘,现在不比在村里,早饭不用做这么多了。” “好,好!”柳小红见马岩走到自己身边,俏脸上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左手飞快的捏住马岩的右耳朵向上提,恶狠狠的说道:“虽然没犯傻病,可害的老娘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嗯?现在变得机灵了,便连娘都打不得了么?” 说着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疼!疼!疼!”马岩被揪的一边身子都斜了起来,大声呼痛。 一边用右手想把柳小红的胳膊拉低一点,以减缓自己的疼痛,说道:“娘你怎么不讲信用呢?说好不打我了的!” 柳小红笑靥如花的说道:“我没打你啊,只是揪一下你的耳朵罢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娘你不讲信用!” 柳小红面带讥讽的笑了一下,说道:“怎么语气越来越像你爹那个老混蛋了,老娘本来就是女的,跟你讲什么信用。还有,我柳老虎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和人讲过理!” 说着还扬了扬粘满面粉的小巧拳头,说道:“看见了没,在你面前,老娘的这只铁拳就是道理!” 吃完香甜的早饭后,马岩的右耳还是红通通的,撂下饭碗,眼圈通红的对还在吸溜溜吮着面汤的柳小红说道: “娘!我要学武!” 柳小红抬起臻首,赞赏的看了马岩一眼,说道:“这就对了,这世间真正的道理就是拳头,我儿这点终于随我了,那些书本学的再多,以后万一说不过别人,只管用沙包大的拳头和他讲讲道理,打得他满地找牙。” 马岩的眼皮子跳了跳,似乎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没过脑子,不过一看到柳小红一边说着,一边又扬起那只看着精巧可爱的秀拳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而马岩深知那只漂亮的手掌握成拳头之手,会有怎么样的怪力。 身上条件反射似得打了一个哆嗦,带着讨好的笑容对柳小红说道:“对!等到讲不过别人,儿子就用这拳头和她讲讲道理!” 第五章 马岩习武(下) “对,就这个样子,蹲好!” 柳小红看着马岩像如厕一样蹲在地上,很满意的说了一句。 马岩道:“娘,这习武的姿势怎么这么怪异?” 柳小红道:“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还来质疑老娘?修习武术,你这是最重要的一关,要看你有没有修习内力的天赋,你先这么蹲着,等着照我接下来的话做。” “哦。” 柳小红又慢慢说着:“内力是天生的,一个究竟有没有成为宗师的可能都要看这一点,不然只有锻炼自己的骨骼筋肉,用那粗笨的肌肉了。” “嗯。” 柳小红走了几步,又接着说道:“你现在呼一口气往下咽,感受一下,有没有感觉小腹中有一股气流顺着往下?” 马岩深吸一口气,照着柳小红的说法感受起来,说来也奇怪,一口气咽下去的时候,马岩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股清凉顺着小腹往下滑。 难道我就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将来内力可以打通任通二脉,一跃几丈高,可以飞檐走壁的那种大侠? 马岩蹲在地上不禁喜上眉梢,赶紧点了点头对柳小红说道:“有的,有的,儿子感觉到了。” 柳小红一听马岩这话,立马也蹲了下来,伸出素手按住马岩的小腹处,对马岩说道:“现在呢,有没有从娘的手掌处感受到一股热流?” 马岩闭着眼,聚起精神,只感到有一股热气顺着柳小红的手掌涌向自己的体内。 说道:“有的,有的。” “好!最后一步,你现在就闭住气,等我说吸气的时候你就长长的吸上一口气。” 马岩闻言立马紧闭口鼻,不再呼吸,开始憋住小腹内的那股热流。 柳小红看着马岩的脸越涨越红,心里掐着时间,突然喊道:“赶紧吸气!” 马岩憋气憋得本来就有些头晕,可一听见柳小红的喊声,立马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好!现在再把这口气往下咽!” 马岩照做无误。 “噗!” 柳小红捂住了琼鼻,带着可惜的眼神看了马岩一眼。 马岩的脸躁得通红,不用看柳小红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没有修习内力的天赋了。 难道你见过什么大侠的内力都是放屁积累起来的么? 马岩颓然坐倒在地上,要说没有失望那是假的。 作为一命曾经的中二少年。。有过梦想的少年,马岩也在看过武侠小说之后,想像过自己成为一名飞檐走壁,除暴安良的大侠。 这个想法在他穿越之后就越来越浓烈了,尤其是在见过柳下挥,姚力,还有商左那个老头子的武功之后,这种愿望就越来越浓烈了。 时至刚才,马岩的心里还一直有着这些希翼。 可自从臀部放出那股略带暖意的气流之后,马岩知道自己的武侠梦也随着那个屁消失在空气之中了。 看着马岩失落的神色,柳小红也安慰道:“没那个天赋也别失望啊儿子,至少你还可以多多读些书本,把你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多练练,将来吵架的时候也绝对能占上风,我听说前朝的时候有个人叫诸葛孔明,他就有一张无敌的三寸不烂之舌,还在俩军阵仗前活活气死过一个人呢!” 马岩红着眼睛,抬头看着柳小红关切的眼神说道:“宝宝心里苦!” ------------------------------------ 永宁坊里,苻晖斜卧在会客所用的偏房中,面前有一个精致的小矮几,上面摆着一壶美酒,还有一碟刚刚煮熟的鹿肉脯,鹿肉上撒着精盐,苻晖拈来一片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精盐并没有冲淡鹿肉的柔软和香甜,反而使得鹿肉的香味更加浓郁。 苻晖又拿起酒壶,提起来就朝自己嘴里灌,此时有肉有酒,而且都是上品,真是神仙也不换的日子。 可苻晖的脸上却满是阴郁,像是别人欠了他一大笔钱,或是喜欢的女人被别人捷足先登摘了红丸。 “哎!”苻晖又叹了一口气,捻起一片鹿肉就着一口美酒,果不其然,对于心情不好的人只有食物才能带给他安慰。 这时一个小厮弯着腰立在苻晖房门口,恭敬的禀告道:“姚公子正在主厅候着,王爷要见他么?” 苻晖脸上阴霾一扫,赶紧坐直身子,急切的说道:“快去好好招呼他,好酒什么的都端上去,告诉他本王马上就到!” “喏!” 小厮领命,脚步飞快的跑走了。 苻晖站直了身子,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穿上金线蜀锦制成的软鞋走出房门,朝主厅走去。 苻晖比他大哥苻丕小一岁,今年刚刚成年,就被苻坚赐了王爵,金册还有府邸搬出皇宫了。 他的王府也是紧紧挨着他大哥的府邸,不过苻晖一直对他这座府邸很不满意,因为他大哥的王府是苻坚亲自下令,命有司重新建造的,而他的这个王府就很破败了,只是前朝一个国公的旧址上翻新而成。 苻晖看了眼主厅里那个朦胧的影子,顿时信心大振! 有了这个人帮忙,定然可以让那个可恶的小子吃一个大亏! 不!我要让他知道敢和我苻晖作对是什么下场! 苻晖刚推开房门,端坐在软垫上的男人就站直了身子,拱了拱手说道:“姚兴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召唤在下有何事?” 苻晖赶紧小跑到姚兴的面前,一把扶住姚兴的胳膊,语气有些嗔怪的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大哥何必行礼,真是折煞小弟了!” 姚兴身上穿的是一件武士劲服,通体纯黑,一副赳赳武夫的打扮,不过他的长相却很平凡,就是丢在人群中就分辨不出来的那种人。 姚兴哈哈一笑,同样握紧了苻晖的胳膊,很亲昵的说道:“你我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倒是大哥我见外了,说吧,从小到大没有麻烦事你是不会找我的。” 姚兴很感动,说道:“正是要请大哥出一个主意整治一个人,不然我实在是心头不安,茶饭不思啊!” “是何人?” 苻晖把自己与马岩的前后恩怨讲了一遍,然后很期待的看着姚兴。 姚兴眯着眼睛,摸着下巴,突然说道:“你说那人可是昨天咏出一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今天就已扬名长安的那个马岩。” 苻晖道:“是的,昨天回府之后我大哥和我说过这件事,还和我说这个马岩有大才,最好和他搁置恩怨,呸!不就是一首诗赋么,有甚么了不起的!” 姚兴眼睛眯的更细了,突然精光一闪,说道:“原来是个难道的诗才啊!” 第六章 被收徒(上) 书童? 马岩自从听到这个词之后就开始仔细思考一个书童能干什么。 研墨铺纸? 眼睛向前一瞅,看到那个身段如柳,样貌清秀的侍女很熟练的用纤细的素手展平了纸张,左手拉起右边的水袖脚,右手捻住一根墨条时轻时缓的在砚台中画着圈,一阵阵墨香就充满了整个书房。 看着这唯美的场景,马岩知道自己的确干不了这活,就凭这侍女娇俏可人的样子,就算此间主人是自己,也舍不得辞退这个侍女吧! 整理书籍? 看了看那双狠狠瞪着自己的眼睛,马岩又把这个工作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哼!”一个年纪和马岩差不多的小厮终于整理完被马岩翻得凌乱的书籍,又狠狠瞪了马岩一眼,冷哼一声就径直走出了书房。 马岩目不转睛,抬起头看着房上的大梁,装作没看到别人的鄙视眼神,开始打量起大秦国丞相的书房,书房很宽阔,正中间摆着一张硕大的矮桌,看来这就这王猛平时在这里办公所用的了。 矮桌之后放着一个丝絮填充的蒲垫,很是柔软舒适,因为马岩的双腿刚刚试过,真是神仙一样的享受。 要说来到这里之后,马岩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凳子,双腿跪坐的时间久了,十分酸麻,如同上刑,可方才腿一沾到那丝絮填充的蒲垫,那个柔软,那个舒适,就像是踩在云里了一样。 马岩看了看那张蒲垫,咬了咬牙没再挪过去,心里暗暗记住一件事情: 一挨有了空,立马去市集去找找看,就不信这里没有棉花这种东西! 王猛的书房虽然很宽阔,可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按说他时至今日的地位和身份,书房里最少要有几扇上好的蜀绣屏风吧? 并没有,只有一张硬纸屏风,屏风的骨架也不过是用修建丞相府用剩下的下脚料做成的,而且看那破旧的样子,让人丝毫不怀疑这个屏风的年纪恐怕和这座丞相府一样大。 倒是有几盏青铜制作的灯具,这灯具看起来倒是精致华美,有的是侍女持灯的样子,有的是猛兽口中衔灯的造型。 不过一看到那灯具上盖着‘御用’二字的章,马岩就知道这几盏青铜灯定是苻坚赏赐给王猛的礼物,看那灯具被擦洗的光溜溜的样子,马岩断定这些灯具怕是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可能还是汉朝的古董。 只不过,王猛书房里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书柜却真的震撼到了马岩,这些书柜围着宽敞的书房一整圈,书柜里的书籍更是被放的满满当当。 要都是竹简书的话,马岩也许还不会惊讶,可这个时代精美的纸张马岩早就见识过了,这么看来,王猛这里的藏书恐怕都不亚于真正的图书馆了。 在这个年代,书籍才是真正比黄金还贵重的物品,马岩仔细打量过王猛的藏书,很明显这些书籍都是人手抄成的,上面倒是标准的楷书,很好辨认。 印刷术! 马岩心里的小本本又记上了一笔。 活字印刷术貌似很麻烦,马岩一时之间也想不清楚具体的步骤了,不过雕版印刷术很是简单么,找个板子上面刻上字不就行了。 虽说自己现在傍上了王猛的大腿,可马岩知道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是很愚蠢的一件事,直到现在马岩也不清楚王猛这么看重自己的原因,也许自己是有一些小才华,可也没到被一国执宰重视到什么地步吧? 苻坚那个大秦天王的话说的很明白,在他眼中自己现在最多就是可以给一个公主当伴读的水平,这一点,马岩掂量的很清楚。 人活一世,想要别人真心诚意的尊重,凭的就要是自己的本事,就算那些什么什么二代们可以在外面耀威扬威,仰仗父辈的权势横行霸道,别人表面上会尊重你,可心里还是会唾骂你不过就是投胎投的好罢了。 所以,马岩自打踏进长安城的第一步就是赚到足够的银子,只有腰包先满了,才可以满足自己的。。 咳咳,穷奢极欲? 嗯,怎么感觉眼前有一座小巧可爱的山峰呢?一定是花了眼,这山峰怎么看起来还一抖一抖的,弹性很大似得。 还在研磨的小侍女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回头一看,马岩那双眼睛没有焦点的凝望在自己初具规模的小屁股上,小侍女忽然感觉臀部像是火烧着了一般,清丽的小脸上飘起俩道红红的云彩。 马岩也感受到了小侍女的眼神,眼眸中重新有了焦点,一看到小侍女娇羞的样子,马岩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毛,一边嘴角翘了起来,挤出一个赞赏的笑容。 看着马岩轻佻的样子,小侍女一下捂住了绯红的俏脸,偷偷又瞄了一眼马岩那张英挺的帅脸,小碎步一阵,跑出了书房。 马岩看着小侍女初现规模的小****一摇一摇的,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咳咳! 马岩清咳了一下,忽然醒悟到了什么,自己现在才是十五岁的年纪,按理说还是一个孩子呢! 自己刚才被抓到眼神不老实的时候。 是不是该红一下脸? “哎呀!”,门口突然传来小侍女清脆的惊叫声。 “干什么呢?这毛毛糙糙的!” 马岩循声望去,王猛已经出现在了书房门口,还弹了弹自己的肩膀,貌似是小侍女被马岩调戏之后,捂脸逃出书房的时候撞到了王猛。 小侍女脸上娇羞的绯红瞬间变得惨白,后背已经留下了汗珠,牙齿都开始打颤,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被吓得也不敢说话。 王猛理都没理跪在地上的小侍女,径直走进书房,看到马岩乖乖的跪坐在书桌后面,才对马岩露出了一丝笑容。 “丞相!”马岩恭敬的拜了一礼说道。 王猛把手上的几本奏章放在书桌上,盘腿坐在了那张马岩梦寐以求的丝绒蒲团上,闭着眼睛按了一下太阳穴,很疲惫的样子,然后才说道:“这是在府里,而且你又不是朝堂上的官员,称呼我的时候不要称呼官职,这相互称呼官职只有官场上的同僚才这么做。” 王猛顺便又给马岩讲了一些常识。 马岩道:“那,那小子以后要怎么称呼。。” 突然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王猛了,马岩讪讪的看了看王猛。 第六章 被收徒(下) 王猛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马岩支支吾吾的样子,说道:“你觉得师父这个称呼怎么样?” “啊!”虽然昨天在苻坚面前的时候听见王猛说要把自己带在身边调教,可马岩现在听到王猛要收自己为徒的时候还是很惊讶。 这..这难道就是否极泰来? 这难道就是一步登天! 马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王猛可正是这长安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就算是那些被苻坚沽名钓誉封为国公的诸位成年皇子,实际却领着亲王的俸禄和规制,见了王猛都得乖乖的行礼做辑。 而这样的人物居然开口要收自己为徒? 马岩飞快的瞟了王猛一眼,王猛的视线正正和马岩对着,眼神中带着一些马岩看不透的东西,于是马岩又立刻低下头,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先生愿收小子为徒,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小子不过有些歪才,纸上谈兵的话任哪个读过几年书的士子都会,想必还要比我讲的更好,小子诚惶诚恐,实在不知先生到底看上了小子什么?” 马岩的语气不卑不吭,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 换做任何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得到这种机会一定会欣喜若狂,纳头便拜,可马岩已经俩世为人。 他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除了自己的亲身父母,别人若是向你许好处或是接近你,都是有他的目的所在。 自己身为分文,论出身更不过是山野中的一介草民,也许那首诗的确是千古名句,可像王猛这种务实的人物,这点东西恐怕还难以打动他。 听到马岩的回答,王猛并没有急于回答,微瞌着眼睛,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砚台中早就被小侍女沾好墨汁的狼毫笔,在砚台上抹了抹笔尖上的细毛,翻开案上的公文,开始批阅起来。 马岩静静的看着王猛做事,跪坐在那里,也不敢出声,空气中顿时一滞,静的有些可怕,耳边只有王猛手上的狼毫笔在纸上摩擦的细小声音。 汗水慢慢顺着马岩的额头流了下来,马岩的脸色也开始渐渐变白。 呼--- 王猛撂下手中的笔,长出了一口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马岩的鼻尖说道:“你这个小滑头,在老夫面前还这么仔细小心,你说的不错,论才华你不过有些诗才,但这些诗文也只是玩物罢了,长安城中有本事的人大有人在,老夫欲收你为徒确实有些突兀。” 话毕,王猛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马岩的神色,瞧他冷汗直流的样子更觉得有趣,说道:“也罢,今日之事就算是老夫心血来潮吧!你也不必太过焦虑,且安心在这里先住着,学学怎么做一个书童。” “是!”马岩双臂伸直,向下一拜,脑袋随着手臂的摆动,贴在身下的叠席上。 “哼!”王猛嘴角抿起一丝笑意,又专心对付起书案上的公文,头也不抬的对马岩说道: “既然要做一个书童,那么看见老夫杯中的水不满,你怎么不添上?” 马岩闻言立刻走到书案下,提起水壶给王猛的杯中添满了水,又重新跪坐在王猛下手处。 视线向外面一扫,那个小侍女还浑身发抖的跪在书房外面,脑袋埋得低低的,还在小声的抽泣,显然是被吓坏了,可王猛似乎是把她当成了空气一般,并没有对她下什么指令。 马岩看在眼里,生出了一些恻隐之心,这个爱害羞的小侍女看着也就比柳珠儿大三俩岁,这么小的一个姑娘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真的是我见犹怜。 可马岩此时也爱莫撑住,王猛虽然一直笑嘻嘻的,但心里到底对马岩有没有气恼,马岩还真是猜不透,毕竟和这个老狐狸之间,马岩他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或者如同老司机一样差着几千个番号。 王猛拿起被马岩倒满水的茶杯一饮而尽,继续忙碌起来。 马岩赶紧重复了刚才的工作,为王猛添满了茶水,不过这一次走下书案的时候,马岩和跪在外面的小侍女对视了一眼,小侍女的大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红肿,小脸看着马岩满是哀求的神色。 哎!还是心太软了。 看着王猛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马岩这才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先生,你看屋外那个侍女你是准备怎么处罚呢?” 王猛突然抬起头,撂下手中的狼毫笔,面无表情的看着马岩指了指茶杯,也不说话。 马岩会意,又添满了水,一边又冒着惹恼王猛的可能,硬着头皮说道:“先生还是先处罚那个小侍女吧,不过先生若是看那侍女可伶,也不妨先放她走再说。” 王猛还是不说话,抬起眼睛冷冷的瞥了马岩一眼,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马岩被王猛这么一瞥,身上突然像是担上了万斤的货物一样,异常的沉重,果然不愧是执宰一国的丞相,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眼就非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咬紧了牙关,心中还是怜香惜玉占据了主动,马岩又开口说道:“先..先生..” “怎么还叫我先生?”王猛打断了马岩的话。 马岩道:“那叫..叫什么?” 王猛的脸上像是冰山遇见了暖风一样,荡起和煦的笑容说道:“叫师父!” 马岩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啊-----” 王猛脸上露出狡猾的笑意,指了指案上的茶杯说道:“老夫都喝了你整整三杯拜师茶了,这弟子之礼你已行完,怎么还不唤老夫一声师父听听?” 马岩还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实在想不通王猛会这么无耻..呃,这么不要脸? 马岩的反应也在王猛意料之中,王猛也不恼马岩的懵逼样子,反而对着屋外还跪着的小侍女向马岩努了努嘴说道:“你不想救还跪在外面的那个侍女了?” “师父!” 马岩喊得很荡气回肠,很恭恭敬敬,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还立刻对着王猛拜了一辑。 “好!好!好!”王猛连叫三声好,扶起了马岩说道:“从今以后,你马岩就是我门下弟子,老夫这一生从未收徒,就连膝下几子也是请了西席先生教导,你也算是老夫唯一的弟子了,你要记住,老夫这一门传自法家,乃是商君的嫡系传人,这一点你可要仔仔细细的记清楚了!” “徒儿知道了,我们这一门传自商君,徒儿今后一定将师门传承铭记于心!” 事已至此,马岩只能认了。 王猛这么费心计要收自己为徒,其中真正的缘由和目的此时看他的做派,也并不想告诉自己。 如此,也只能今后慢慢琢磨了。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王猛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着屋外跪着的小侍女一招手,说道:“快过来吧,那个小丫头。” 小侍女踩着小碎步慢慢走进书房,跪在案下。 第七章 云蕊(上) 小侍女款款跪下,对着书案上的王猛做了一个俯首礼,水袖和裙角贴在在地上,宛若俩对云彩一般。 马岩依旧端坐在王猛身边,眼观鼻鼻观口,静若处子,眼角瞄着书案下的小侍女,静等王猛开口。 王猛在终南山初遇马岩的时候,就听过他的那个‘狗的故事’,许是知道马岩天性就比较悲天悯物,所以马岩为这个小侍女求情也不奇怪。 带着微笑,王猛对小侍女一挥手,说道:“记得你是叫做云蕊?专门来伺候老夫笔墨之人?” 云蕊攥紧了小拳头,扬起清新可人的俏脸紧张的对王猛回答道:“主公说的没错,今日是婢子失礼冲撞了主公,还请主公责罚。” 王猛道:“嘿!倒是个清秀可人的小丫头,先不提什么责罚不责罚的,我记得你平日也是个谨慎乖巧之人,今日怎么会如此失礼?” 云蕊的小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好似熟透的苹果,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说话,只是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马岩。 马岩这才回想起来,云蕊之所以仓皇而逃,冲撞了王猛,还不是以为自己.. 偷看了人家的小屁股,然后挤眉弄眼的调戏了一下人家? 马岩心里的愧疚更重了,这大半年来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柳小红那个母老虎,就是鬼头鬼脑,机灵聪慧的柳珠儿,要么就是马柳村里那些大大咧咧的村妇们。 自己初见云蕊那个丫头,只觉得有几分柳珠儿的影子,男人的本能就占据了上风,想要逗弄一下她。 可没想这云蕊根本就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小丫鬟,自小长在这丞相府里,说起来除了吃穿用度,这些礼仪姿态估计也不逊于大家闺秀。 自己一挑逗她,她竟像遇见了大灰狼的小白兔,仓皇逃窜。 于是马岩立马回答道:“这事说起来还冤徒儿,还请师父先放云蕊先走吧,徒儿一会儿就解释给您听。” “哦?”王猛听到马岩的解释,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奇的问道:“其中有什么缘由,你不妨先说出来,为师绝不追究你和云蕊。” 马岩的脸也刷的一下红了,就像煮熟的大虾一样。 怎么说? 我偷看了人家的屁股? 然后还调戏了人家? “就是..就是..”马岩红着脸,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云蕊听到王猛的追问,脸上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更红了,低下了臻首,只露给台上师徒一对乌黑秀丽的双髻。 马岩的表情和云蕊的反应都没逃出王猛那双眼睛,以他活到这把岁数的阅历,不用猜就知道这对少年少女之间发生了什么。 就在马岩还是支支吾吾的时候,王猛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好玩的念头,带着莫明的笑容对马岩说道:“罢了,都是些许小事,现在你也算是我门下弟子了,身边也缺一个乖巧伶俐的人照顾,这云蕊以后就跟着你算了,你看如何?” 你看如何! 马岩心里诽道:还用说这句话么?你说什么我就怎么做不就行了。 前面被王猛诡异的收为徒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马岩幼小的心灵已经有了不大不小的创伤。 恭敬的拜了一礼,马岩说道:“师父所赐,徒儿不敢辞也。” “嗯。”王猛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台下的云蕊说道:“如此,你就去和管事说上一声,今后就跟着马岩吧。” “诺!”云蕊应道,抬起头又偷看了马岩一眼,一步步后退出书房,转头的时候又和马岩的眼神对视了一眼,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马岩目送云蕊飘曳的衣裙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目光渐渐有些游离。 啪! 脑袋上猛然被人拍了一巴掌,耳边响起了王猛的声音:“人我都已经给你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看,还不把眼睛珠子收回来!” 马岩转过头,连忙摆摆手,对王猛说道:“师父许是误会了,我对云蕊并没有半点私情,只是看她可怜罢了。” 王猛的脸上浮起了那种男人间不可言喻的坏笑,说道:“少年慕艾,你也不必多解释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只是以后来了兴趣之后可要怜香惜玉才好,不要急不可耐的做那些煞风景的事情,男女之事还是要讲一些你情我愿的。” 马岩也没想到王猛会和自己开这种玩笑,不过从王猛随口间就把云蕊给了自己。 这才真正体会到这个时代的女性,尤其是像云蕊这种地位低下的侍女,在王猛这类大人物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件可以使亲近之人开心的事物。 马岩的心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他在前世的时候见过的那些女孩,或者交往过的,每个都有各自的性格。 有的开朗活泼,有的乖巧可人,有的性格泼辣跋扈,就算是那些放荡的女人在他心目中也是有自己的主见和灵魂的。 而在马岩的心中,一个会吸引他目光的女孩,不就是因为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闪光点么? 看到马岩有些低落的神色,王猛有些奇怪,问道:“可是云蕊并不和你的胃口?要不为师再从府里给你找一个合你心意的人?” “不用!不用!徒儿对云蕊很满意。”马岩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那就好,今日为师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要是有兴趣就坐在一旁看看,若是觉得乏味的话,就自己从书架取几本典籍看看算了。” “是,师父。徒儿也无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在一旁看看师父怎么处理公务好了。” “嗯!” 王猛重新提起狼毫笔开始对付起那摞公文,不时拧头思索,但也不过俩三秒的时间,下笔如飞,在公文上勾勾画画,或是写上一小行意见。 马岩凝神望去,这些公文上所写的事情无不是军国大事,有最近财政支出和收入的报表,还有边防关隘的物资申请,还有一些举荐贤才,官员升迁的奏报。 师徒二人一时无话,当事者专心处理公文,马岩在一旁吸取着这些难得的知识。 第七章 云蕊(下) “主公!” 少顷,书房外出现了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穿着青色的麻质长袍,颚下还留着一点短短的胡须,恭顺的立在那里。 王猛并没有立即抬起头,而是处理完了手上的事情,才抬头问道:“有何事?” 中年胖子拱了拱手,答道:“长乐公方才递了拜帖,现在正在府外等待。” “长乐公?他来这里干什么,拜帖上可曾说些什么?”王猛的眼中泛起一道精光,连忙追问道。 “长乐公拜帖上说昨日自己莽撞行事,惊扰了主公,今日特来道歉,还说昨日与马公子一见如故,希望可以见马公子一面。” 中年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王猛书案边上的马岩,也不觉得奇怪,想是已经从云蕊那里知道了王猛已经把马岩收为徒弟的事情。 “哦?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请长乐公入厅堂先招呼着,我这里还有公文要处理,马岩你就替为师去接待他吧!”王猛的目光中平静的没有起一丝波澜。 “是,徒儿领命。”马岩站起身子,在玄关穿好了鞋子,径直走出书房,迟疑了一下就朝着厅堂的地方走去。 “哎!等等,王福你先带马岩去换套衣物,就从永儿房中找一套,他和马岩的年岁相当,想必永儿的衣物他也能穿下,再叫云蕊那个丫头服侍他。” 王猛看见马岩还穿着下山时的那套有些破旧的儒袍,立马叫住他对那个管事王福吩咐道。 二人欣然领命,王福就带着马岩穿过几个小院走到了王永的房中,替马岩挑了一套上好的丝绸裁制的宽袖长衫,长衫浑体白色,袖口十分宽大,几乎都能装下一个孩童。 王福又使人去叫云蕊来为马岩换衣,自己径直向府外去招呼那个长乐公了。 马岩看见云蕊俏生生立在自己面前,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绯红,顿时又有了兴致,打趣道:“怎么还立在那里,还不来为本公子宽衣?” 话毕,马岩立刻伸开了双臂,带着笑意看着拘谨不安的云蕊。 “是!”云蕊低着头,白皙小巧的手掌开始解开马岩身上破旧的儒袍,小手还有些颤抖,抿着小嘴一点点脱掉了马岩的衣物。 旋即又拿起那套宽袖的白色长衫,双手提着衣领,开始往马岩身上套。 马岩一直看着这个小丫头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老神在在,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云蕊从背后为马岩套上长衫之后,就转到马岩面前为他系上衣带,此时难免和马岩有些肢体接触,感受到马岩身上的浓重的男子气味之后,小脸刷的一下又红了,攥着手上的衣带半天都没系好。 看着云蕊笨手笨脚的样子,马岩突然笑出声来,说道:“本公子难道是老虎么?你这么怕我?” “奴婢该死,还请公子责罚!”云蕊立刻拜倒。 “哎呀呀!这是在做什么?我又没怪你,快点起来吧!”马岩根本受不了云蕊这说不了俩句话就下跪的样子,赶紧拉起云蕊说道。 云蕊的冰冷的小手被马岩火热的手掌一攥住,就满脸通红的说道:“今后奴婢就要照顾公子了,还请公子不要嫌弃奴婢笨手笨脚。” “咳!”马岩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云蕊滑若无骨的小手,赶紧松开手咳嗽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也不是什么尊贵的人物,前俩天和你一样还是一个贫民,我嘴上自称着公子,你也别把自己当成仆人。” 云蕊立马皱起眉毛,说道:“公子万万不可这么说,奴婢不过是一个落了贱籍的小侍女,这上下尊卑是不能乱了次序的。” 马岩脸上露出很阳光的笑容,伸出双手拉住了云蕊的小手,很真诚的看着云蕊的眼睛说道:“外人面前,咱们就做做样子,等到了只有自己人的时候,你就放松一些,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是把你当做自家妹子看的,我就住在靠近西院门口那个地方,你先回去收拾收拾,等我回来。” 云蕊的脸颊上飞起俩道红霞,感受到了马岩的真诚,抬起小脑袋轻轻的点了下,随即又飞快的从马岩温热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小手缩在水袖里。 手中一空,马岩顿时有些食髓知味。 云蕊的小手真的很软很软,咳咳!马岩发誓自己真的不是在吃人家小姑娘的豆腐,只是这样会显得自己真诚一些嘛! 长得帅真好,长得丑******! 映着房中的大铜镜,马岩看着自己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宽袖长衫,腰间还系着一条精致的腰带。 铜镜中的那个少年真是天资英朗,风度翩翩,好一个白净俊俏的少年郎。 马岩心里很不要脸的总结道: md,我真帅! ------------------------------------------ 丞相府的厅堂上 那个递拜帖的长乐公正端坐在叠席上品着茶水,身边并无小厮跟着,只有王福这个管事在一旁伺候着。 长乐公轻装简行,很和煦的与王福不咸不淡的交谈着,看起来居然没有半点身为国公的架子。 屋外,马岩一身骚包的白衣,拖着长袖进入了厅堂的玄关,这才看见那个所谓的长乐公就是苻丕,也就是苻坚的大儿子。 也不知道苻坚这个大秦天王脑子是怎么想的,他自己称大秦天王,膝下的子嗣成年后也只封了公爵,可除了正式场合称呼上的区别,其他竟然没有与王爵有半点不同。 马岩瞧清了苻丕的样貌,脸上堆满笑容供着手说道:“不知殿下来访,小子有失远迎。” 果然,苻丕听到马岩称呼自己殿下,并没有觉得奇怪,欣然而领,显然早就习惯了。 苻丕连忙走到叠席边,拉起马岩的手,很自来熟的说道:“马兄弟何必见外,我与兄弟你一见如故,以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马岩看了看苻丕那个遗传自苻坚的大头,又估计了一下自己头颅的大小,没好意思去当苻大头的干儿子,害怕破坏了他们一家雄伟的头颅摆在一起的和谐感。 说道:“殿下万万不敢如此,草民不过一介布衣,何德何能可以与殿下称兄道弟。” 苻丕脸上的笑容一滞,心中有些不快,可脸上还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说道:“罢了,罢了。马兄弟的诗才今日已经传遍了长安城,恐怕是不愿与我这个粗陋之人称兄道弟,看来本王还得多多向马兄请教才是!” 第八章 醉仙楼 (上) 马岩看得出来苻丕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满,想着这家伙好歹也算是个王爷,只能说道:“殿下说的哪里话,小子能得殿下垂青心中也甚是欢喜。” 苻丕看到马岩伸出了杆子,立马开始向上爬,说道:“贤弟见外了,我今日与一个友人谈起贤弟的那首诗,我那友人还十分不屑,说贤弟你不过就是一时的急智,怕是再想做出那等好诗也是难上加难,我与他打了一个赌,说是贤弟的诗才绝不仅仅如此,今晚在醉仙楼设宴,邀请长安诸位才子齐聚,这才来邀贤弟你前去一证才华。” 苻丕要邀请我去赴宴?还是和一群才子作诗? 马岩顿生疑窦,再一联想到苻丕的身份,还有自己现在的处境,马岩瞬间就明白了苻丕的意思。 这个家伙是把我当成纽带,想要拉拢师父? 马岩心中一凛,脊背后面的冷汗都快下来了,这个苻丕有意谋求帝位! 就算是从电视剧里面,马岩都看的出来皇子们夺嫡的过程是有多么血腥和艰险,各种阴谋诡计,各种陷害暗杀,而这些皇子们要是斗到了紧要关头,什么下流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到时候自己的小命恐怕都难保了,最好还是和这人划清界限的好! 马岩眼珠子一转,脸上的肉用力拧在了一起,弓着腰捂住肚子,很痛苦的对苻丕说道:“小子肚中突然剧痛不适,怕是有了泄腹之症,还请殿下稍等,小子要解决一下,抱歉,抱歉!” 说完也不顾苻丕,脚下生风的跑走了。 “哎!”苻丕的手伸在半空中,马岩却捂着肚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苻丕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怎么看不出来马岩这是借着屎遁不想搭理自己,苻丕面色阴沉的重新坐了下来,想要走又怕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只能恢复虚假的笑容坐回原地。 立在一边的王福看着马岩仓皇逃走的样子,很隐蔽的笑了一下,目光中似有赞色。 “呼!” 马岩跑远了之后就长出了一口气,甩了一下大宽袖子,嘴上哼唧道:“这个苻丕真的把小爷我当傻子么?这么明显的拉拢之意都看不懂?哼!他嘴中的那些才子恐怕都是他笼络的曲部,邀请我过去只怕是想要我投在他的门下。” 至于把一个皇子晾在那里到底合不合适,马岩才懒得管了,夺嫡这种事情,自己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嘴里哼着歌,马岩一步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想着云蕊乖巧可人的样子,马岩心中一痒,打算回去再吃点人家的小豆腐。 我就拉拉小手,不做别的,嘿嘿嘿.. 马岩愉快的想道,自己住的院落也在眼前变得慢慢清晰起来。 刚想推门进去,院子里柳小红和云蕊的谈话声就传了过来。 “我问你,小丫头,你真是丞相派来伺候我儿子的?”柳小红的声音根本不用辨认,虽然也很好听,可是语气中的那丝有点豪迈般的感觉,马岩是不会认错的。 咯噔! 马岩的心脏跳了一下,推门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耳朵贴在门上,开始偷听起来。 “夫人,确实如此,不知是不是婢子做错了什么?”云蕊的声音软糯软糯的,和柳小红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不关你的事,你只用回答我的问题就好,我再问你,丞相都让你来我这里做些什么?” “主公..主公并没有细说,想必就是为夫人母子二人收拾屋子,浆洗衣物,还有..。还有..”云蕊的声音开始变得细不可闻,马岩猜想是不是想到什么害羞了起来。 马岩嘴角牵起笑容,想着云蕊这个丫头还真是爱害羞。 不过害羞的样子可真是好看! “啪!” “还有什么!怎么这么墨迹,老娘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说个话都说不利索!” 柳小红性子热烈如火,哪里受得了云蕊这种软绵绵的人,貌似是拍了一下什么东西,语气都有些焦急的问道。 “若..若是少爷想要婢..婢子暖床,伺候沐浴,擦洗身子,婢子也是..。” “嘿嘿嘿嘿——”柳小红的笑声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我那儿子是不是还拉着你的手,说要把你当妹妹看?” “是..是的!” 马岩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还是在自己来到马柳村不久的时候,自己瞧着马柳村里大大小小的萝莉们很是可爱,就经常到处认干妹妹,每次那些小萝莉被马岩调戏之后都去找柳小红告状,然后.. 然后自然是被柳小红一顿胖揍。 “这个混小子,果然还是没改这个毛病,看来还得老娘好好的收拾收拾他,小小年纪不知怎么学会了到处沾花惹草!” 也许是自己的丈夫不辞而别,柳小红心里一直怀疑丈夫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所以看到马岩这种轻佻的性格,很是痛恨。 “他是不是在厅堂那里?” “是的,夫人。” 马岩隔着门板,听到了柳小红在院子里摸索什么的声音,先是各种棍子扫在空气中的破空声,然后就是一阵阵树枝被扳断的清脆啪啪声。 听着很像那颗大柳树上柳枝被折断的声音。 马岩暗叫一声不好,拖着长衫扭头就跑,一股烟似的跑到了厅堂上。 苻丕像是望夫石一样看着门口,一看到马岩去而复返,气喘呼呼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喜出望外的对马岩说道:“贤弟腹中隐疾可是消退了?” 马岩鞋子都没脱,踩着新换上的千层底的软靴走上叠席一把拉住苻丕的衣袖,就朝门外跑去。 “贤弟这是怎么回事,如此急不可耐的拉本王是要去哪里?”苻丕看到马岩的异状,心里开始往奇怪的地方想去。 莫不是这个马岩喜欢断袖之癖,看到本王丰神俊朗的样子情不自禁? 苻坚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一想到马岩对自己的重要性,沉下心,决定就算马岩喜欢那种调调自己为了将来的大业也要忍辱。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最多等本王坐上龙椅之后就杀了马岩,把这段秘事隐藏起来。 不过,本王一定要在上面! 这么想着,苻丕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柔的对着马岩说道:“贤弟不要心急嘛!” 马岩回过头看见苻丕一副受的表情,这才明白苻丕的脑子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上换上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对他说道:“殿下不要误会,我是一想到那些庸才评论小子的诗就十分气愤,殿下你这就带我去醉仙楼!” “马岩!你在哪里!快给老娘死出来!” 柳小红的叫喊声从老远就飘了过来。 马岩脸色一变,拉着苻丕逃跑的速度更快了! 第八章 醉仙楼(下) 醉仙楼就紧邻着长安西市,隔一条街就是长安城中的烟柳红粉之地,能占得这种寸金寸土之地做生意,醉仙楼背后的人物自然不同凡响。 再加上醉仙楼里的大厨据说还是前朝宫廷中御厨的后代,做出来的菜更是色香味俱全,就连苻坚当年做东海王的时候都时常来这里聚会宴宾,还留下了一些书墨。 这么一来醉仙楼自然成了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 且说马岩拉着苻丕一路蹭着苻丕的马车就来到了醉仙楼下,一路上马岩只字不提自己的母亲要殴打自己的事情,只说自己为了证明自己才华而来,言辞切切,语气里的愤懑更是浓烈。 这下子搞得苻丕也有些难堪,他本来就是为了激将马岩,才说了那么一番话,没想到马岩还当真了,只能替自己那些倒霉的曲部辩解道:“贤弟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先不要生气了,等回来本王替你找回场子!” 马岩也就笑笑,根本没把苻丕的话放在心上。 来到醉仙楼面前,看着这个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门脸大开,进进出出的宾客络绎不绝,小二们不卑不吭,招呼宾客和报菜名的声音十分洪亮。 “贤弟请!”苻丕对着马岩一招手,很是礼遇。 马岩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走在了苻丕的面前,俨然一副狂士的样子,一走进醉仙楼,大厅内居然空荡荡的,只有一排小二头上戴着白巾,很恭敬的对着马岩一鞠躬。 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物,看到苻丕之后就满眼的精光,立马上前对着苻丕一拜说道:“殿下来了,小人有失远迎!诸位公子早早就到了,正在文峰阁畅饮闲聊,小人这就带您去赴宴?” 苻丕微微一点头,说道:“晖弟他们都来了么?如此甚好,你这就带本王和我这位兄弟上去吧!” 管事转脸一看马岩,觉得此人很是陌生,不过能被苻丕当做座上宾之人,想必定是不凡,假以时日也有可能是自己的熟客,于是哈着腰对着马岩一拜,说道:“这位公子看起来很是面生,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公子,王爷如果不介意,可否为小人介绍一二?” 苻丕闻言,立即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个管事,哈哈笑道:“你这个滑头,这位公子名唤马岩,并不是什么达官贵族府中的公子,不过人家可是丞相府里的人,好了!多余的也不必说与你听,你只管记着这位公子以后来了你醉仙楼只管好生招呼着,一应花费一律算在本王身上就行。” “是,是!”管事的双眼盯住马岩猛地一瞧,想必是已经把马岩记住了,侧过身子,伸出一只手臂,对马岩二人说道:“殿下,公子,这边请!” 马岩从头到尾没有吭一声,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本来不想趟苻丕这摊浑水,现在却被娘亲逼到了这种田地,心里是十分蛋疼的。 于是打定主意,同时一路上努力想起了好几首千古名句,准备一会儿在席宴上的时候只管狠狠的打那些才子的脸,狠狠的得罪他们,到时候苻丕就算为了笼络安抚自己的曲部,想必也只能弃掉自己这块鸡肋。 “嗯!”马岩仰着脑袋,只用鼻孔出气,跟着苻丕走在最后。 上到二楼之后,全是一间间独立的厢房,里面有爽朗的大笑,也有文人卖弄文采的高声朗诵。 最多的,当然是各种各样的长啸,鬼哭狼嚎的。 管事并没有在二楼停留,直接带着二人上了最顶层的三楼,到了三楼之后,整个硕大的楼层只被分成了四个大厢房,其中一个正对着楼梯口,房门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纂刻着‘文峰阁’三字。 走到这里之后,那管事就立在门口,为马岩二人拉开了包房的门,躬身在一旁说道:“如此,小人就退下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叫人传唤小人即可!” “殿下!” “殿下!” “哥哥!” 厢房里的人看到门口的苻丕之后,立马长身而立,恭敬的拜道。 马岩定眼一看,那个叫哥哥的人就是昨日被他坑过的苻晖,苻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武服,倒是显得十分清爽。 厢房里并没有多少人,算上苻晖统共只有三个,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矮几,上面有一些酒水和点心,看来是为了等苻丕还没有开宴。 “坐,大家都坐,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这么见外,晖弟你也坐!”说着拉着马岩的宽袖将他引到自己下手的地方坐好,随后自己才端坐在主位之上。 苻丕端起一杯酒,微微举起,说道:“今日之宴只是为马岩兄弟接风洗尘,这里都是自己人,诸君只管畅饮闲聊,本王先敬一杯!” 下席几人哪里敢把苻丕的客道话当真,在苻丕饮完杯中酒之前,就一个个连忙端起酒杯,对着苻丕一敬,一口喝完。 马岩还是那副拽二八万的样子,甚至并没有恭敬的跪坐着,而是盘着腿,轻轻敲击着面前的小矮几,目光直视前方,把房中的人都当了空气一般。 苻丕放下酒杯,看到马岩那副样子,奇道:“马贤弟怎么不喝酒?可是嫌本王的酒水不够甘甜?” 马岩知道进退有度,连忙对苻丕拜了一礼,说道:“殿下的酒自然是甘甜的,可在下喝酒向来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从来不和无名之辈举杯!” 言语之中十分孤傲清高,让人很不爽! 马岩的对面就是苻晖,他本来就看马岩不顺眼,这个时候立即站了起来,怒喝道:“真是猖狂,在座的几人除了你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之人,你不过一介布衣,能坐在这里和我们喝酒就该去烧高香了,怎么还这副讨打的样子。” “晖弟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坐下,成何体统!”苻丕看见事态有些失控,先是连忙对苻晖喝道。 转过脸又堆满笑容对马岩说道:“是本王大意了,还未向马贤弟介绍一二。” 一边说着,一边又对着苻晖狠狠一瞪,苻晖也没办法,只能双眼冒火的看了一下马岩,坐下来发泄似的拿起酒壶就往自己嘴里灌。 马岩心里暗叫一声可惜,自己点着的火就这样被苻丕给浇灭了。 第九章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上) 苻丕的话一落,坐在马岩下位的那人就举起酒杯对马岩说道:“这位就是马岩,马兄弟吧!在下邓翼,家父乃是真定郡侯,镇军将军邓羌,马兄弟的那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在下很是佩服,这杯酒就敬马兄弟的诗才!” 说完,就一饮而尽。 这个邓翼看起来年纪有三十岁左右,身材很魁梧,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长相普普通通,不过气度雍容,一看就是大家子弟。 虽然是来得罪人的,可马岩也没必要一直摆脸,这个邓翼一来就抬出自己父亲的名号,自己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于是马岩也拖着大宽袖子举起酒杯,说道:“邓大哥谬赞了!” 说完也是一口饮满杯中酒。 酒一下喉,马岩咂了咂嘴巴,感觉这酒怎么这么像果汁,其中还有些花瓣的香味,喝起来是很好喝,不过这种度数比起前世喝过的高度数粮食酒,那就真的只是果汁了! 这边马岩还在回味着果酒的甘甜,那边苻晖下席的一人也端起酒杯对马岩敬道:“马兄弟好酒量!在下是扬武将军姚苌之子姚兴,见过马兄弟了!” 马岩扭头一瞧,这个姚兴和邓翼一般,都是样貌平常之辈,穿着打扮也不愧是一个将军之子,不比邓翼,这姚兴穿着一件黑色的武士短袍,很是精练。 等等! 扬武将军! 姚苌! 马岩马上想起来了什么,在腰间一阵摸索,掏出了那把姚力送给自己的匕首,一阵小跑到姚兴面前坐下,很激动的递上那把精致的匕首,说道:“姚公子,你看看这把匕首,可认得此物?” 姚兴看到马岩的那把匕首就觉得眼熟,此时拿在手上只扫了一眼认了出来,连忙啧啧称奇的问道:“这把匕首居然是家父赐给心腹之人的东西,马兄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 马岩道:“这是在下的大哥所赠,我与那位大哥一见如故,于是结为异性兄弟,我大哥叫做姚力,不知姚公子可知道?” “姚力!” 姚兴也是一声惊叫,连忙说道:“难怪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力叔的东西,力叔武艺精湛,乃是家父座下的一员猛士,不知何时竟与马兄弟结下了如此善缘?” 姚兴说完,就把匕首还给了马岩,接着又说道:“这世事果然奇妙,没想到我在这里也能见到力叔的异性兄弟。” 马岩连忙问道:“不知我大哥现在身在何处,我好去拜访他。” 姚兴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力叔前俩日倒是回来了,可不巧,貌似是家父又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昨日又出去了,我估摸着没有三俩个月是回不来了” “哦!” 马岩的神色有些萧索,他本来以为硕大的长安城,想要找到姚力很是困难,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姚力的少主,心里先是一喜,可没想姚力刚回来就又匆忙的走了,自己一时间怕是再难和那个性格豪爽,刀子嘴豆腐心的姚力见面了。 苻丕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里顿时大喜,本来还愁着怎么和马岩拉近关系,却没想阴差阳错之下,这里还有人能与马岩牵扯上一些关系。 于是对马岩安慰道:“马贤弟何必介怀,你既与你那大哥有这般缘分,将来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姚兴这不就在你面前么?你俩可要亲近亲近,来日登府拜见你大哥,也算多了一个熟人。” 马岩收起失落的表情,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对苻丕说道:“殿下说的不错,方才是小子失礼了,慢待了诸位,小子这就自罚三杯!” 说完就干脆利索的饮完三杯酒,将酒杯倒过来甩了一下,示意自己完成了承诺。 邓翼在一旁赞道:“好酒量!” 马岩心中不屑道:就这种玩意,别说三杯了,就是来三百杯老子都不会醉! 眼见房中的气氛渐渐融洽,苻丕立刻击了击掌。 房门立刻被拉开了,还是那个叫卢飞的管事,献媚的对包房内的几人笑了笑,弓着腰对苻丕问道:“殿下有什么事情要小人效劳?” 苻丕说道:“我昨日和你交代的人你请来了没有,现在也到了时候,你快将其请来吧!” “殿下吩咐的事情,小人怎么敢当耳旁风,早就去妙音馆请来了,还请殿下稍等,我这就把人给带过来!” 说完,一阵小跑就下了楼。 果然! 这些皇子功勋们喝小酒,怎么能少的了花姑娘作陪,封建统治者们果然是穷奢极欲! 等会我是该叫俩个姑娘作陪,左拥右抱好呢?还有一边左拥右抱,一边再叫一个美娘子给我捶捶背好呢? 咳咳! 我这是在拯救失足妇女,功德无量啊! 马岩无耻的想道,表面上还是正襟危坐,和邓翼与姚兴侃侃而谈。 苻晖并没有和马岩搭话,还在一边喝着闷酒,不时对着马岩冷笑一番,逮着机会还对姚兴使了使眼色。 姚兴一边应付着马岩,一边不漏神色的回应着苻晖的眼神。 苻晖顿时心情大好,心里暗自想着:让你这个小子再得意一会,回头定让你吃一个大亏,哼!要是姚兴的计划一切顺利,马岩这个王八蛋只怕不吃上官司,也得脱掉一层皮,灰溜溜的滚出长安城了。 苻丕一直观察着席宴上的众人,对于苻晖的脾性,他自小是什么清楚的,他这个二弟就是一个顺毛驴,此时看到苻晖的表情变好了,立马看着苻晖朝马岩的方向努了努嘴。 苻晖瞬间明白了自己大哥的意思,虽说有些不情愿,可一想到马岩今晚怕是要倒了大霉,心中一宽,对着马岩举起酒杯,瓮声瓮气的说道:“先前多有得罪,这杯酒就算是对你赔罪了,还请你不计前嫌。” 虽说马岩已经成为了王猛的徒弟,将来在长安城里别人见到他都会卖王猛一个面子,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可苻晖毕竟是一个皇子,能和他了结恩怨,自己也没有必要拿捏姿态。 于是也端起酒杯笑道:“二殿下的话重了,小子怎敢记您的仇。” 马岩自认为露出了一个很和煦的笑容,可苻晖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人怎么还是这么讨厌,嘴里哼唧了一声算是应了。 第九章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下) 酒宴上的气氛越发融洽起来,马岩不时冒出的新奇话语也惹得这些皇子或者将军之子开怀大笑,劝酒之声络绎不绝,马岩也是来者不拒,喝得十分痛快。 姚兴又倒满了一杯酒,许是想到了什么,对首席上的苻丕问道:“我记得方才那个管事话中提到了妙音馆,不知殿下请来了哪位姑娘为咱们抚琴?” 苻丕朗声一笑,很得意的答道:“自然是妙音馆里当红的四大姑娘之一,此女容姿秀美,琴艺高超,更难到的是有一副绝好的歌喉,闻者无不心旷神怡,蔚然称赞!” “嘶!” 闻言,姚兴和邓翼齐齐惊叹了一声,邓翼更是急不可耐的头往前一伸,高声问道:“殿下所说之人,莫不是有黄鹂鸟之美誉的缡笙姑娘?” 苻丕的脑袋得意的打了一个圈,答道:“正是缡笙姑娘!” “果然是不虚此行!”邓翼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涨得通红,很是激动。 马岩在一边听着,算是明白过来了,苻丕叫来的可不是失足妇女,而是乐馆里的优伶,心里顿起好奇之心,也想见见这个被邓翼和苻丕赞不绝口的人物。 在众人视线之外,姚兴却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细小的动作稍纵即逝,旋即姚兴也面带笑容的开始赞叹起这个缡笙姑娘。 少顷 厢房的门又被拉开了,还是那个满面笑容的管事,对着屋内众人点了点头,说道:“小人将缡笙姑娘带来了,现在就请她进来。” 苻丕点了点头,对那个管事挥了挥衣袖。 随即,先是四个长裙飘飘的豆蔻少女款款迈进厢房,厢房中的空间本就很大,又只摆了五张小矮几,所以正中的地方留着一片很大的空地。 那四个豆蔻少女,脸上稍施粉黛,面若桃花,身材盈长,虽姿色只是中上,可头饰和发簪,以及周身衣物都是一模一样,看起来倒是别有风味。 四女中有俩人抬着一架古筝,放在了正中央,随后对着屋内这些座上之人拜了一礼,立在了古筝后面俩步远的地方。 这时一阵儿香气从厢房外蔓延开来,马岩就坐在门口,这香气自然很快钻进了他的鼻子。 香气略带着一些兰花的清淡,后味却十分独特浓郁,萦绕在口鼻间久久不曾散去。 屋内的五个大男人此时闻到这香气都是精神一振,一脸陶醉。 马岩伸长了脖子往外面一瞧,一道影子就闪进了厢房中。 看来这道影子的主人就是方才众人口中的缡笙姑娘了,马岩再一瞧,缡笙已经抬腿走进了屋内。 缡笙的个子看起来很是高,可身材却不臃肿,素色的长裙下该凸起的凸起,该是凹下的凹下,身材很是玲珑有致,但却不像柳小红那种异常的丰满,而是多一份嫌胖,减一分则嫌瘦,很是匀称。 就凭这身材,马岩就在心里打了足足九分,不为别的,就为那条笔直纤细的大长腿! 俗话说得好,腿玩年么! 马岩再顺着往上一看,缡笙的脸上却罩着一块薄薄的面纱,隐约虽能看到一些五官的轮廓,可真面目还是朦胧不清,只露出一双清亮明媚的双眼,发髻就盘在头上,衬着臻首下雪白的一段脖颈。 缡笙的大眼睛很快被马岩的注视所吸引,对着马岩盈盈一笑,很是妩媚。 马岩这才讪讪的转过了头,知道这么盯着一个姑娘看,却是很不礼貌,而且自己的头上还是未成年的标志,头发散乱的披在他自认为很骚包的宽袖白衫上。 缡笙似是并不在意马岩的无理,弯了一下小蛮腰对着苻丕他们拜了一礼,径直走到了那架古筝前跪坐好,留下了一道完美的腰部和臀部侧面曲线。 马岩刚才的神情在旁人看来确实有些魂不守舍,像是被缡笙风华绝代的姿态吸走了一般。 苻丕看在眼中,心里很安心的笑了一下,对缡笙招了招手说道:“还请缡笙姑娘开始为我等抚琴,赋歌一曲。” 缡笙闻言,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抬起一双精致白皙宛若瓷器的素手抚在琴上,身后四个四胞胎一般的豆蔻少女也一起双臂伸前,双手呈掌叠在一起,低下脑袋,左腿也向左边横着迈了一小步。 坐在缡笙右侧的姚兴眯着眼睛,虎目紧紧的盯着缡笙面纱下露出的半张白玉无瑕的侧脸,右手在小矮几下紧紧握了一下,旋即又很快松开。 噔---- 缡笙纤细的手指拂过古琴,低沉悦耳的前奏就开始了,一时间厢房内琴声阵阵,时而低缓,时而高昂,可配着古筝的音色,整体的曲调却十分肃穆。 曲子弹到一半,缡笙掩在面纱下的一点嫣红轻轻张开,一阵轻细悦耳的歌赋宛如叮咚而落的泉水响彻了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正是当年司马相如那首名传千古的《凤求凰》。 而缡笙背后的四个舞姬此时的舞姿也犹如凤凰一般,腰背扭转,肢体柔美,模仿着凤凰的各种姿态,很是赏心悦目。 现在不管这缡笙姑娘到底是不是一个倾国佳人,马岩也已经醉在这歌声与舞姿之中。 房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喘着粗气竖起耳朵,睁大眼睛观赏着歌舞,房内自缡笙身上飘散出来的香气如麝如兰,蔓延在众人的鼻喉间,一阵阵口水声不绝于耳。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缡笙的琴声和歌声突然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音符也消失在夜空中,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尤其是邓翼,此时脸上红的都有些发紫了,连连拍手叫好,而这些似乎也难以表达自己的情绪,于是张开血盘大口, 开始长啸! 姚兴听到邓翼的长啸之后,也拍起手掌长啸起来,苻丕和苻晖兄弟二人也不免俗,张开嘴巴也开始长啸。 马岩听着长短不一,络绎不绝的啸声,只觉得犹如魔音灌耳,看着那四人张开嘴巴长啸的样子,一只手伸出一个指头,紧紧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非得这么鬼哭狼嚎? 苻晖的啸声最先完毕,似乎比起那三人,他的肺活量明显不行,此时他的脸颊上也飞起了一片红云,显然是喝的有些高了。 踉跄的走到端正跪坐在那里的缡笙面前,弯下腰,往缡笙脸上凑了过去,嘴里还吐出浓重的酒气,说道:“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优伶,看着不管是身材还是才艺都甚合本王的心意,就是还带着这面纱想调人胃口,哈哈哈!且让本王取下来看看,若是长得不赖,就纳你过门做个如夫人!” 苻晖哈哈一笑,说着就伸出那双爪子朝缡笙脸上的面纱抓去。 而缡笙本就被苻晖嘴里的酒气熏的掩住口鼻,她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少力气,根本没有挡住苻晖伸向她面纱的手。 “呀!” 缡笙尖叫一声,很快速的别过了脸,而她脸上的面纱已被苻晖攥在手心里,苻晖还将面纱放在鼻尖上闻了起来,一脸陶醉的表情,说道: “真香!” 哄! 而马岩则真真切切的看清了缡笙一晃而过的真面目,脑中似有一道惊雷闪过,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心中只大声叫道: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这么像! 第十章 冲冠一怒(上) 苻晖也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仗着酒意就做出了这等事,正当苻晖陶醉的时候,苻丕长身而立,厉声说道:“二弟!怎可如此唐突佳人,还不快点下来,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 一边的邓翼却满脸不在意,这缡笙姑娘成名已久,长安城中的王公贵族都以席宴上能一睹此女风采为傲,你的官职或是爵位不到一定地步,也只能在妙音馆外吃一个闭门羹。 就以邓翼家的地位,开了这么多席宴,也只堪堪请到一次缡笙姑娘,而邓翼见识过一次之后,就对缡笙惊为天人,久久难忘,而这个缡笙从来没在外面露过面,只用一张轻纱遮住脸庞,这次搭上了苻晖的顺风车,一睹此女的惊天美貌,邓翼在心里却竖起大拇指对苻晖默默点赞。 姚兴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不知是哪里不痛快了,喝了一口闷酒,闭着眼睛沉思起来。 苻晖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将缡笙的面纱嗅了很久才放下来攥在手心,对着苻丕懒散的挥了挥手,说道:“大哥何必在意,不就是一个优伶么?她能有今日的名声,当初还不是全靠大哥你为她捧了第一场,豪掷千金,这才有后人闻风而来。” 说完,苻晖色眯眯的伸出手,向缡笙的尖细的下巴挑去,说道:“美人,还躲着本王干甚,你看你的遮羞布都被本王拿下了,还不赶紧转过脸让本王仔细瞧瞧!” 缡笙像受惊的小兽一样,缩着肩膀向后一躲,让苻晖伸到半空中的咸猪手落了一个空。 马岩的脸上连续变换了几种颜色,先是震惊的惨白,现在已经变成铁青,双目中吐着怒火,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苻丕面露不喜,刚想制止苻晖的时候却瞟到了马岩的怒容,眼珠子一转,就重新坐在了榻上,静等马岩发飙,心里显然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而苻晖看到缡笙居然躲开了自己的手掌,顿然大怒,扬起手对着缡笙露出的侧脸就是一巴掌扇过去,骂道:“给你一点颜色,你还真想去开染坊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貌似你还是个清倌人,今晚上本王就让你尝尝当女人的快乐。” 说完,贪婪的看了一眼缡笙动人的身体曲线,绕过胸前的高峰和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落在了那块浑圆的臀部上。 缡笙被苻晖一巴掌扇的尖叫了一声,捂住俏脸上被苻晖扇出五道红肿的手指印,可怜兮兮的望向四周的几个男人,期翼有人救自己。 可双目扫过那几个男人漠视的脸之后,缡笙的美目中吐露出一丝绝望,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圈。 “来吧!美人。”苻晖伸出手臂,就朝缡笙的腰间搂去,似要当着众人的面前就要轻薄,亵玩眼前的美人。 “住手!放开那个姑娘!” 一声如雷霆一样的怒吼响彻了起来,同时还有一个盘子带着菜朝着苻晖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嘭! 盘子应声砸在苻晖的后脑勺上,掉在地上碎成几瓣,盘中的菜水灌了苻晖满脖子,落在了他华美的衣服上。 “嘶!”苻晖伸手一摸后脑勺,发出痛呼,定眼一看,手指上已经有了一点鲜血,竟然被一下砸的破了彩。 苻晖想也不用想,这屋内众人,只有马岩敢干出这等事情,回过头,瞪红了眼睛,对着马岩咆哮道:“竖子!你竟敢拿盘子砸我!” 苻晖已然气急,连自称都省略了本王二字。 马岩冷冷一笑,说道:“我就砸你了,你又能如何?” “呀!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今日我一定要砍下你的狗头,制成尿壶!” 说完,噌的一下从腰间拔出佩剑,手臂一挺,就要朝马岩砍去,还别说,苻晖看着混蛋,这一剑倒是耍的有模有样,虎虎生威。 马岩脸上讥讽更甚了,看也不看苻晖手上白晃晃的剑锋,迎着缡笙望来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很温柔的笑了一笑。 缡笙看到这景色突变,苻晖一怒之下就要仗剑杀人,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担忧的看向马岩。 这一下,缡笙全部的容貌再次展现在马岩面前,马岩看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许久的脸,渐渐有些痴了.. “不可!”苻丕本来作壁上观,虽料定马岩必定发火,却也没想到马岩胆大如斯,竟敢当着众人的面殴打皇子,一时也是愣了片刻,等看到苻晖挥剑欲斩马岩,也是噌的一声拔剑出鞘,长剑在空中舞了一个剑花,堪堪挡在马岩的面前。 叮! 俩只长剑撞击的声音响了起来,苻晖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提在手中的剑已然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 看来这个苻丕也是深藏不漏,武功不但高出苻晖很多,就连手中的宝剑也是一件削铁如泥的利器。 苻晖驻剑而立,不可思议的看着苻丕,说道:“大哥为何要救这个狂妄的小子,难道你没看到我的脑袋都被他砸出血了么?” 苻丕刚想开口说话,马岩就朗声说道:“你这等恶徒,虽是皇子,可天下但凡有正义之心的人都可群起而攻之,我不过做了一件该做的事情,有何不可。” 说完,一扬下巴,拿着鼻孔对着苻晖,一副鄙视他到极点的模样。 苻晖看到马岩这副样子,被气得脸都开始发黑了,又扬起长剑,就朝马岩砍去,这一剑隐约裹着风雷之势,定要将马岩劈成俩半,才能一解心头只恨! “还要胡闹么!你想把父皇的脸丢尽么!” 果不其然,苻丕再此为马岩挡住了苻晖的含怒一剑,这一次苻丕似乎也被气急,使出了不少力气,只一剑就把苻晖扫到了一边,摔在了墙上。 “唔!” 苻晖吃痛,嘴中哼唧了一声,满脸铁青的看着自己的大哥,慢慢爬了起来,冷冷的对苻丕说道:“大哥今天可是要不顾我们十几年的兄弟之情,为了这个没见俩面的布衣就将我打成这副模样!” 苻丕扭过脸,表情有些不忍。 苻晖怒极反笑,说道:“罢了!看来在帝王基业面前,所谓兄弟也不过尔尔!” 说完,苻晖扭头就走,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二殿下!” 这对皇子兄弟二人闹矛盾,还上演了全武行,厢房内的人谁敢插嘴,只有和苻晖亲近些的姚兴看到苻晖挥袖而去,这才大叫了一声追了上去。 第十章 冲冠一怒(下) 苻丕看着自己的弟弟拂袖而去,低垂了眼皮,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倒是邓翼的脑子还算灵光,看出这里不宜久留,立马起身告辞,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苻丕对邓翼的辞别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邓翼前脚刚踏出房门,苻丕就开口对跪在地上的缡笙和四个舞姬说道:“你们几个先退下吧,本王还有事情。” 于是缡笙领着四个姐妹径直走出了厢房,临到门口的时候,早已披上面纱的缡笙回头对望着自己的马岩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感激之情,可眼底的深处还隐藏着一些担忧。 佳人一去,厢房内还留有余香,可房中的一片狼藉却昭示着这里先前的气氛并不融洽。 马岩自然不是蠢笨之人,无论什么样的理由,苻丕毕竟宁与自己的胞弟生出间隙,也要救下自己的性命,这点是一定要道谢的。 “方才之事多亏了殿下维护,小子感激不尽。” 苻丕摆了摆手,轻轻笑道:“只是一件小事情,马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马岩赶紧上前一拜,说道:“这怎么能算是一件小事,殿下……殿下……” 说到这里,马岩的语气顿了顿,很努力的从眼角挤出俩滴泪水,装作很感动的样子接着说道:“殿下宁愿得罪自己的亲兄弟,也要维护小子这样一个小人物,从此以后,小子愿意鞍前马后,唯殿下马首是瞻!” 话毕,马岩屈膝而跪,对着苻丕摆出了一副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的样子。 苻丕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嘴角轻轻的笑了下,说道:“父皇说你是少年英才,我本是不信的,就算你的那首诗的确很好,可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现在我算是明白了父皇的话,就凭你现在这副扮相和心态,说你马岩是少年英才那都是说轻了!” 马岩没想到自己的演技这次没有过关,旋即心中一笑,这才知道了原因,演技这个东西还是要和一个人的年纪关联上的,自己的内心虽然足够强大,可表面上的年龄却只有十五岁。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贪玩好动的年纪,少年人热血沸腾,苻丕维护自己不假,可马岩先前在丞相府的时候还对苻丕的邀请百般推脱,现在可好,苻丕施了一点恩惠,自己纳头就拜,这一点可是一个重大的bug。 马岩起身道:“既然已经被殿下识破了,小子也不用这般弄虚作假了,不过今日之事在下确实欠了殿下一个天大的人情,来日必有厚报!” 苻丕道:“马兄弟倒是个爽快人,本王就喜欢和你这种又聪明又爽快的人打交道,马兄弟心中的顾虑本王自然知道,今天这件殴打皇子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追究下来,就是夷平马兄弟的九族也不为过。” 这是威胁么? 马岩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可一想到王猛那张泰山崩于面而不改颜色的脸,心里顿时安了。 看到马岩不说话,苻丕还以为马岩是真的害怕了,心中有些得意的说道:“不过晖弟确实有错在先,这件事情本王会替马兄弟压下来的,马兄弟自可安安心心的在这长安城中住下来。” 马岩直视苻丕的双眼,说道:“殿下对小子到底有什么图谋,现在可以说了么?” 面对马岩的无理直视,苻丕心里也早有预料,于是带着安抚的语气说道:“马兄弟刚来长安城,你我今日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本王只是想和马兄弟结一个善缘,成为马兄弟一个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马岩在心里嗤笑道: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恐怕是要我在丞相府里当你的耳朵和内应吧! 可现在这种局面,事情接踵而至,也不能拂了苻丕的面子,要是今日这宴厅上苻晖调戏的是不相干的女子,马岩才懒得管呢,说不定还会一边喝着酒一边在旁边叫着好,大不了就当看现场直播了。 可缡笙的那张脸实在是太诡异了,居然和马岩心里那个人长得一摸一样,虽然很清楚这就是另外一个人,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在自己的面前哭泣,被人欺负,马岩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所以才含恨打破了苻晖的脑袋。 后悔么? 马岩不知道,心里有些苦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隐约有些小小的激动和期待。 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先对付苻丕,和他虚与委蛇,面对苻丕的暗示,马岩说道:“殿下愿意不顾身份尊卑和小子结交,小子自然不能推辞,今后还请殿下多照顾了!” 苻丕马上堆起满脸笑容,上前拉住马岩的双手说道:“既然如此,马兄弟今后就不要和本王见外了,但凡人后,咱俩只管兄弟相称!” “殿下之命,小子固不敢辞也!” 苻丕嗔怪的说道:“我方才说过什么?弟弟这么快就忘了么?” 听到弟弟俩个字,马岩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说道“是,大哥。” “好!好!”苻丕连叫俩声好,又拍了拍马岩的肩膀说道:“今日天色也不玩了,哎!方才姚兴和邓翼都在,我这个做兄长的人也难在众人面前和晖弟拉下脸,现在趁着还有点时间,大哥先去给他道道歉。” 马岩拍马屁道:“大哥果然有长兄风范,为了维护同胞之情,竟愿意亲身前去,小弟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漂亮的话谁不爱听,苻丕果然面有喜色,又在马岩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说道:“如此,为兄这就告辞了。” 说完就拉开了厢房的门,刚想走出房门,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转脸带着莫测的笑容说道:“缡笙姑娘还在门口等着呢,估计是要向贤弟你当面道谢,缡笙姑娘艳明远播,也算是长安城里一朵百家欲争的俏美花朵,为兄先替贤弟你道喜了,有了这次的善缘,想必来日不久,贤弟说不准就做了那入幕之宾了!” 马岩心中一动,赶紧上前一看,只见缡笙一个人俏生生的站在楼梯口的边上,看到马岩之后,隐在面纱下的朱唇轻轻的向俩边拉开,绽放出一点嫣红。 永宁坊 苻晖和姚兴一前一后走进了苻晖的王府,苻晖气冲冲的走在前头,姚兴依旧紧紧相随,王府上下的人都吓了一跳,都知道自己侍奉的这个主子向来喜怒往常,有时心情不畅,对待下人是非打即骂,都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立在道路两旁,目送苻晖和姚兴进了后宅。 一走进自己的卧房,苻晖果不其然开始摔打起房内的东西,丁琳桄榔的,那些上好的家具和这个时代堪堪出现的精美瓷器都被砸得粉碎,吓得候在房外的仆人们胆战心惊的。 默默看着苻晖发泄了一会,姚兴带着笑容说道:“虽然看上去大皇子是有些偏向马岩,可这一次为兄设下的局那个小子却不一定能逃出生天,按照我的料想,大皇子现在极有可能就在来这里的路上,这样一来,马岩的身边就没有人能护着他了,机会实现的几率就又多了三成!” 苻晖赤红着眼睛,将高举过头的一件瓷器慢慢放了下来…… 第十一章 壁咚(上) “公子!” 伊人轻柔的呼唤把马岩的思绪拉了回来,马岩看到站在自己的面前的缡笙,才发现她的个子居然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脑袋,视线向下一扫,看清了那双笔直纤细的大长腿,这才忍着口中的口水,对着缡笙说道: “缡笙姑娘不必如此多礼,方才之事,只要是个有赤子之心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 缡笙的脸隐在面纱下,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可面部细微的变化还是表达出了她的感激之情,说道:“公子大恩,缡笙一介弱女子无以为报,今后府上若有雅心愿听小女子抚琴,公子只管差人来妙音馆知会于我。” 缡笙的眼睛很大,很透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也充满了真诚,可马岩心里却一阵哀鸣: 这个丫头,人家风尘女子报恩都是愿意以身相许,你却打算弹点琴,唱俩首歌就算完了? 老子那么辛辛苦苦的,为了你先是殴打皇子,又和苻丕那个家伙虚与委蛇,今后还少不了让他拿捏,你这么报恩就算完事了? 要说心里的不满,其实马岩也是没打听清楚市场,这个缡笙姑娘可是现在长安城中炙手可热的伶人,你或者你家老子在朝堂上开会的时候,站不到最前面几排,那是根本不用想的。 更何况,传闻这缡笙姑娘的出场费那可是不低,每次出场之后都是上百两的黄金,碰上那些世袭罔替的公侯之家,为了面子,都会足足奉上二至三倍的酬金。 马岩虽不知道这些,可转念一想,这个缡笙姑娘的话里意思不就是随叫随到么? 再一联想到邓翼那个小子听到缡笙名号之后的激动,马岩也回味过来自己这下子貌似是赚到了些什么东西。 不提别的,就是无聊的时候,将缡笙唤来,听上几首小曲,看着她妩媚动人的姿态,那也是难得的享受。 可人家姑娘这么说了,马岩嘴上却虚伪的说道:“姑娘言重了,只不过是件小事情,何必挂念心上。” 缡笙幽幽的说道:“难道是缡笙蒲柳之姿,难入公子的法眼,或是嫌弃缡笙的身份太过卑微,公子不愿与缡笙结交么?” 美人的声音就像痒痒挠一样,一下就触动了马岩心里的痒处,连忙摆手说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也就是一介布衣,论到这琴艺更是和姑娘你相去甚远,所谓达者为师,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多向姑娘你请教请教呢。” 缡笙果然转嗔为喜,说道:“公子言重了,将来公子要是感兴趣的话,小女子就是倾尽所学又有什么关系。” 话音一转,缡笙稍稍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方才在屋内,听到公子的名讳,可是马岩?若是冒犯了,还请公子莫怪。” 马岩挺了挺胸,说道:“在下正是马岩,什么莫怪不怪的,缡笙姑娘既然有意结交与我,就不必这么见外了,直接称呼我的名讳就是。” 缡笙的美眸猛地一亮,急切的问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公子可就是这首千古名句的作者?” 马岩心里惊讶道:不会吧!就是在师傅和苻大头面前装了一个b么,现在弄得满长安的人都知道了。 不过但凡是男人,在缡笙这样的娇美人面前能露脸,马岩心里也是隐隐有些得意的,说道:“正是不才。” “果然是公子!”缡笙的反应却出乎马岩预料之外的激动,伸出一双素手拉住了马岩的胳膊。 顿时一阵滑腻的触感就贴在马岩的胳膊上,如同一片云朵拂过一般,马岩有些呆滞的看着缡笙拉在自己臂间的那双如葱段一样的玉手,心里有些暗爽。 这才叫干货么! “抱歉,是小女子唐突了!”缡笙马上反应过来,脸上有些娇羞的红云,快速的抽回自己的双手。 正因为方才有些身体接触,俩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有些旖旎,马岩尴尬了一会,这才对着楼下一伸手臂,说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缡笙姑娘想必也要休息了,我来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娘亲,这会已是月光当空,我也该早点回去了。” 缡笙侧着身子,露出一个窈窕的侧面曲线,轻轻点了一下臻首。 “对了!” “对了!” 缡笙和马岩刚刚下了半个楼梯,俩人都是转过头,异口同声的说道。 缡笙轻轻一笑,说道:“还是公子先说吧。” 马岩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是想问下姑娘,你是住在哪里呢?” 缡笙转过头去,因为她的个子比马岩高,脖颈上雪白的一片就被马岩看在眼里,马岩一时有些看呆了,缡笙虽有所查,可置若罔闻,说道:“倒是忘了公子刚来长安城,连我那大名鼎鼎的妙音坊都没听说过。” 马岩知道适可而止,微微一偷瞄那是有些情趣,可要是露出一副急色的样子,自己这点恩情也许很快就被用完了,可马岩心中所想,却是不愿让缡笙看轻自己。 重活一世,老天爷也算对自己不薄,能重新看到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也许就是上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吧! 缡笙又接着说道:“具体的地方,小女子也懒得说,公子要是有心自然随便找个人就能问清楚了,可公子若是无心,就算小女子将地址告知,岂不是徒添烦恼。” 马岩心里偷偷一笑,女人这种动物果然都是这样,无论到了什么时代,这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嘛,不过缡笙的这句话却有些撩拨马岩的意味。 不知为何,心里有了一点萧索,脸虽是一样的脸,可这心里面却真就是另外一个人了,大概也只有面前这个缡笙姑娘这种自幼在风尘中滚爬的女子才能说出这般有韵味的话。 不过,这样征服起来,不就更有意思了么? 马岩本就是天性活泼的人,思维很是跳脱,刚刚还有些伤感,这不过一转念的功夫,就有想道另外一个层面上了。 缡笙叹了一口气,说道:“倒是公子的府邸到底在哪里,小女子也是不知,不知公子可否告知一二,来日如有闲暇,小女子也好登门拜谢一番。” 第十一章 壁咚(下) 马岩脸上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说道:“姑娘若是想知道在下的住处,自然也同方才姑娘自己的话一样,若是有心,自然会知道的。” 缡笙面纱下的樱唇微微张开,有些惊讶,没想到马岩会用自己刚才的话回答自己的提问,这一反应过来,顿时明白了马岩这是想逗弄自己,有些恼羞成怒的猛地锤了马岩的肩膀一下,说道:“公子这是要作弄小女子么?” 见伊人有些恼怒,马岩知道自己这个小玩笑实际却拉近了一些俩人之间的距离,不然这缡笙如何会像情侣之间一样,捶打自己,装作很痛的样子又接着逗弄缡笙道:“嘶!好痛,姑娘这下可打的不轻。” 缡笙的嘴巴撇了一下,说道:“小女子用了多少力气自然心里有数,公子何必这般故作姿态。”眉眼里却有了一些不耐烦,似乎是有些厌恶马岩的小心思。 可马岩却当没听到一样,额头上流下了几滴冷汗,嘴巴都有些抽搐起来,脸色更是一片苍白,声音虚弱的说道:“非是我故作姿态,我这被姑娘捶打的地方有些旧伤还没养好,没想到这下子牵扯到了痛处,唔……” 马岩一边说,一边口中发出一声痛呼,还捂着被缡笙捶打过的地方靠在了墙壁上。 缡笙听到这话赶紧回头一瞧,这才发现马岩脸上痛苦的神情并不像是装得,俏脸也跟着一白,手足无措的贴近了马岩的面前,说道:“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可还要紧,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马岩心里偷着笑,脸上的痛苦之情却保持依旧,低沉着声音说道:“如此也好,不过在下有一句话要悄悄告诉姑娘,不知姑娘可愿贴耳过来。”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闲心讲悄悄话。”缡笙有些焦急,不过看着马岩痛苦的表情有些不忍,迟疑了一下就把玲珑剔透的小耳朵凑在了马岩的嘴边,一感到自己的耳朵被马岩带着热气的呼吸吹到,身上微微有些发抖,闭着美眸说道:“有什么话,公子快点说吧!” 马岩脸上浮现出阴谋得逞的笑容,慢慢说道:“缡笙姑娘刚才的那一记秀拳的确不重,我也并没有什么隐患之处。” “嗯?”缡笙的俏脸上马上惊讶起来,脸上腾起愤怒的红晕,说道:“公子这是要……” 刚想抬起头对着马岩怒视道,可脸上却突然一凉,这才发现马岩已经趁着自己没有防备,取走了自己脸上的面纱。 缡笙这次真的是被气炸了,眸中露出冷冷的凉意,说道:“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可是想趁着四下无人,轻薄小女子么?” 藏在衣袖里的素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的样子,心里对马岩这个人突然很失望。 看着这张满面怒容的美丽面容,马岩先是轻轻把面纱抛给了缡笙,又接着说道:“缡笙姑娘先不要生气,还是刚才说过的话,我记得姑娘说过愿意和在下结交,可语气里每每称呼起来,却还是公子二字,而且既然是好朋友,姑娘你又为何依旧遮着自己的面容,让我不得一见。” 缡笙气急而笑,说道:“照公子的话说起来,反倒是小女子的错了。” 突然 马岩将缡笙的双臂按住,一把将她推在墙壁上和自己调换了一下位置,很努力的用右手在缡笙的手臂处撑着墙壁,做了一个壁咚的姿势。 不用问为什么马岩没有在缡笙的头顶处撑起手臂! 很简单,他的个子还在发育,现在还很挫,够不到…… 缡笙被马岩这一下是真的吓到了,嘴里刚想惊呼,可马岩就把自己的脸凑到了她的俏脸前。 顿时一阵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缡笙扭过了惨白的俏脸,一只纤手呈掌状就朝着马岩的腹部打去。 可马岩接下来的话却让缡笙的动作猛地一滞,停了下来。 马岩温柔的看着缡笙的侧脸,柔声道:“还是这样看着你好,比较清楚,这样看着好像就离你进了一些,也是真的很好看。” 看到马岩没有接下来的轻薄动作,缡笙隐秘伸出的一掌又快速伸了回来,转过俏脸说道:“公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胡话,小女子之所以要遮住这张脸,就是为了抚琴之时,闻者能专心致志的听到我的琴声,能……” 可看到马岩的温柔目光之后,缡笙却停住了自己的话,渐渐陷在了马岩的眼神攻势下。 马岩的眼神中并不像缡笙见过的那些贪恋自己美色的男人一般,眼神中只有欣赏和怜惜,还有一丝怀念,似乎是和自己认识了很久一样,才能发出这样的目光。 看到缡笙的脸扭了过来,马岩把自己那张还有些稚嫩的面庞又向缡笙的面前递了一些,几乎离她的鼻子只有一张纸的缝隙,马岩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说道: “缡笙,终有一天,你我会执手望尽天下,会陪伴彼此慢慢变老,会看沧海桑田,或是儿孙绕膝。” 听着马岩的告白,缡笙满脸红霞,呼吸也随着有些紊乱,居然就这样被马岩绕乱了心神。 缡笙哪里见过这种告白方式,平日里见过的那些公子们哪一个不是温文尔雅,就连偷瞄自己都是做的小心翼翼,一时间居然感到心里小鹿乱撞。 不是心动,而是有些慌了…… 对于从没见过的事物,人们第一次的反应大多是恐惧或者惊慌,就像很多年前第一次看到闪电的人一般。 天雷滚滚,缡笙现在的心情应该就是如此。 不过马岩的表现再怎么惊世骇俗,缡笙一看到马岩那副想要努力把手掌往上撑一撑的窘迫样子,才反应过来,这马岩也就是个小少年罢了。 最主要的就是…… 她的个子真的要比马岩高出不少,壁咚这活,将妹子推到角落里之后,就要依仗身高优势,深情或是霸道的从上往下俯视你的目标,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霸道,霸道的来源除了眼神,那就是身高优势。 你一个矮矬穷去壁咚比你高的女神看看? 我敢赌一毛钱你会被一脚踹出去! 当然,在缡笙眼中,马岩的长相和壁咚这项技能几乎无可挑剔,除了身高这一点硬伤。 就连马岩都以为自己已经扰乱了佳人芳心的时候,缡笙的脸上突然绽放出迷人的笑容,千娇百媚的白了马岩一眼,说道:“公子这拨撩女子的手段看着很是娴熟,可小女子我早就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还是留着对付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算了。” 说完,一把拨开马岩的胳膊,重新展开面纱遮住自己的俏脸,扭着腰肢下到了二楼。 第十二章 我不是在针对你(上) 怎么和剧本里写的的不一样,接下来这丫头不是该羞红着脸颊,等我慢慢亲上去么? 马岩望着缡笙越去越远的背影,诧异道。 旋即马岩也是一跺脚,掀起长衫追了上去,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个人就躲过走在前面的缡笙径直撞了过来。 马岩赶紧一闪身子,那人哎呦一声,四仰八叉的摔在了楼梯上,就连走在前面的缡笙都被这阵动静吸引过来。 马岩赶紧将这人扶起来,一看才知,这人就是最开始招呼他和苻丕的那个管事卢飞。 卢飞揉了揉红肿的鼻子,火辣辣地疼,手背一抹,才发现自己的鼻腔中正留着鼻血,一张老脸顿时被血污染得到处都是,一抬头看到马岩,刚想发作的脸又瞬间变了颜色,讨好的说道:“可算找到公子了,殿下今天在这里开了俩个席宴,却没想小人一时忙碌,刚才才知道殿下不知为何,已经离开了醉仙楼,这下可倒好,二楼那一席公子们都炸了锅,说是小人的过错,还好在这里碰到了公子,还请公子随我来解释一二,并不是小人没有通知,而是殿下有急事先走了。” 还有一个席宴? 马岩疑惑起来,旋即想到苻丕先前话中似有提过这件事情,豁然开朗,可思绪一转,也回忆过来,那个席宴上请来的人可是这长安城中的才子,于是带着遗憾的说道: “哎,可是不巧,本公子这会也有急事,而且那伙人也不是我请来了,本公子这就告辞了,你这就不用送了。” 开玩笑,苻丕刚刚还在要挟我,我才懒得给他擦屁股呢! “缡笙姑娘还请等等,我还有一些话没和你说完呢!”马岩一边说着,一边就对缡笙招了招手,全然不顾焦急的卢飞。 “救人如救火,还请公子帮帮小人吧!” 谁知那卢飞也不答应了,立马拉住了马岩宽大的衣袖,脸上可怜兮兮的说道。 “你放手!”马岩看着卢飞拉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掌全是鼻血,皱着眉头说道。 “公子!” 卢飞一看马岩不耐烦了,立马大叫一声,另一只沾满鼻血的手有拉在了马岩洁白的衣衫上,跪了下去,俩只鼻孔还在大把大把流着血,马岩都怀疑是不是这个管事偷吃了醉仙楼里上好的滋补食材,怎么这鼻血像不要钱一样就往下流。 马岩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可脸上却换上了笑容说道:“你先松手,有事好商量。” 卢飞哪里肯答应,哭哭啼啼的说着:“公子要是不帮小人这个忙,小人今天就跪死在公子的面前。” 说着话,鼻血有不少都流进了嘴里,往外喷着血沫,涕泗横流的,看着好不吓人。 “公子!”卢飞大声嚎叫道,一边还欲把自己那张襂人的脸往马岩洁白的衣服上靠去。 马岩赶紧伸出了一直手指头顶住了那张恶鬼一般的脸,说道:“答应你就是,何必像个妇人一样哭闹,连本公子新换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卢飞闻言马上笑出了大豁牙,说道:“就在这一层的酒仙阁,还请公子随小人赶紧过去吧!” 这时,马岩往下一瞧,缡笙已经离去,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余香,心中大叫一声可惜。 随着卢飞走到酒仙阁的门口,马岩有些受不了他身上的血腥之气,捏着鼻子说道:“看你那鼻血还流个不停,留在这里也是煞风景,不如自己去梳洗一下,我教你一个办法,你仰着脑袋,嗯……” 马岩忍着血腥气息,凑近打量了一下管事的鼻子,看到卢飞鼻子已经被血污染得看不清了,只能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双拳高举过头,保证你一会就能止住。”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真是宅心仁厚,不但长得气宇非凡,还有这等善心,小人日后必有重谢。” 卢飞也不怀疑马岩的话,仰着脑袋,双拳高举过头,就准备离去。 马岩看着卢飞,灵光一闪,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恶趣味,又说道:“光做这些动作还不够,你还要口中喊一句话才行。” “什么话?” 马岩眼珠子一转,说道:“我是要做海贼王的男人!” 卢飞的表情有些狐疑,可还是被马岩郑重其事的样子骗到了,于是一边嘴里喊着我是要做海贼王的男人,一边仰着脑袋,高举双手,向楼下跑去。 马岩低头一瞧,大厅里排成队的小厮们一脸惊奇的看着那个主管一边鼻血横飞,一边大声叫喊着,都在心里纳闷这海贼王是干什么的,怎么管事这么激动,鼻血都飙出来了? 马岩哈哈一笑,推开了酒仙阁的门,心中想道: 卢飞,我就帮你到这了! 踏进酒仙阁里,马岩这才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坐着一群衣冠楚楚的家伙,约莫有十几个的样子,这些人看上去也就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的表情大多跋扈,昂着脑袋,像是别人欠了他们的钱的一样。 马岩一拱手,连腰都没弯,对着那些向自己望来的公子哥们说道:“在下马岩,过来就给诸位转达一句话,大殿下确实有急事先行离去了,走的时候大殿下说了,今天慢待了诸位公子,今天这里的花销都算在他身上,若是还不尽兴,隔壁就是烟柳之地,过去报上大殿下的名字,只管潇洒!” 呼! 马岩心里长出了一口恶气,连看着这些公子哥们的眼神都有些亲切,能不能让苻丕来日错愕的看着账单,可全靠这些人花钱的能力了。 “马岩!” “马岩?” 马岩的话并没有能让这群公子哥兴高采烈,反而是一个个醍醐灌顶般的指着马岩一边叫着,一边站起了身子。 更有甚者,其中一个和马岩年纪差不多的公子哥直接跑到马岩的面前,指着马岩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小子就是马岩?看着也不怎么的嘛!还没有本公子长得英俊。” 马岩看着这个公子哥脸上被白色的粉面遮盖的青春痘,笑了一下说道:“自然是不如这位公子青春逼人!” 那青春痘少年也没听懂马岩的嘲弄,一脸蛮横的看着马岩,撇着嘴巴说道:“说吧,文斗还是武斗,我让你先选!” 第十二章 我不是在针对你(下) “文斗?武斗?”马岩一扶额头,这才想到自己刚才一时不察,顺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而这公子哥,或者说是才子们今天聚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希望可以踩着自己上位么? 可好在事前马岩也有一些准备,此时也不惊慌,微笑着对那个青春逼人的公子哥说道:“这里又不是空旷之地,诸位喝着美酒,还坐在这酒仙阁之中,若是拳脚相加,岂不是辜负这其中的气氛,不如诸位都做一些诗赋,就着这美酒下肚岂不快哉?” “少废话,本公子今天就要……” 那个青春痘少年不依不饶,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人拦住了,对着马岩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慕容令,马公子的话甚合我等的心意,那还请马公子入席,与我等喝酒赋诗,畅快一番!” 马岩抬眼一瞧,这个慕容令穿着一身款式和马岩相同的衣服,只不过却是很骚包的红色,这人长得很是英俊,丝毫不比马岩差不多,甚至因为比马岩年长一些,却多了一些成熟的味道。 青春痘少年立即气鼓鼓的看着慕容令,说道:“大哥,为何不直接让我教训这个小子!” 慕容令皱着眉头说道:“宝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莽撞,快点回你位子上坐着!” 马岩冷眼旁观,这才发现这个红衣帅哥的语气并不像文人,更像是一个武者,语气充满杀伐之味。 慕容令训完自己的弟弟,又拱了拱手,笑着对马岩说道:“马公子还请见谅,我这弟弟一向顽劣,请,这边坐。” 说着就把马岩领到了一处空席坐下,自己在马岩右手边坐下,拿起酒杯向周围示意了一下,其余的那些公子哥都很快的举起酒杯。 马岩一瞧,这个慕容令还是这帮人的领头者,也端起酒杯,静等他说话。 慕容令声音洪亮,说道:“大殿下虽有急事离去,也算没忘了与我等的赌约,诸位公子今日前来,不就是为了一睹马岩,马公子的风采么?马公子一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一夜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不多说别的,就是诸位府上的还没出阁的姊妹怕是都已为这句诗词所倾倒了,恨不得马上一睹马公子的绝世风采,今日我们不提别的,就按马公子说的,来一场以酒会友,以诗助兴的酒会!” 席下众人皆一饮而尽,应声称善。 马岩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脑子里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斟酌自己想到的千古名句,害怕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须臾,一个二十几许,长相清秀,却双眼浮肿的男子应声而起,端起一杯酒对着马岩遥遥一敬,说道:“在下左民尚书宋泽之子,宋衷,小字道抵,见过马公子。” 噗! 马岩一口酒喷了出来,送终?送到底? 宋衷面露不喜,冷冷说道:“可是小人的名字有什么可笑?” 马岩连连摆手,对宋衷说道:“没有,没有,只是酒中刚才有一个小飞虫,我把它吐出去而已。” 这人的父母已经如此有才,给自己儿子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所谓人艰不拆,这宋衷的老子官职听上去怪怪的,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但能坐到这里面的人,估计也是这大秦国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个时代也许并没有送终这种说法,自己也是大惊小怪了。 马岩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正赶上九品中正制最辉煌的时候,后来隋朝才开始确立的三省六部制的雏形已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宋衷他老子的官职,左民尚书,权力几乎等同于后来的工部和户部俩个部门。 可宋衷长的就是个垂眉丧眼的模样,看着不像是好说话的人,马岩的解释他并没有听进去,带着嘲笑的语气对马岩说道:“到底还是个山野粗俗之辈,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里的****运,攀附到了王丞相的身边,我猜阁下在丞相府里可是干着洒水扫地的活计?” 宋衷的语气高高在上,听在马岩耳中很不舒服,可有心发作,又恐对方人多势众,咬了一下牙,想道好汉不知眼前亏,很平和的对宋衷说道:“这世上的人哪个没有做农夫的先祖,难道宋公子的祖上从三皇五帝到现在一直在做官么?” “你!”宋衷顿时气短,眼睛一眯,他没想到马岩的话这么噎人,不过却不是虚言,上古至今不知几千年过去了,他宋衷确实没有这么完整的家谱。 可宋衷熄了火,并不代表别人停止了战斗步伐。 一个大腹便便,胖的像一团球样的青年站了起来,指着马岩说道:“虽不知道祖上是不是一直身份高贵,可你这个小子现在就是一个布衣,而我们都是朝中大员之子,你别以为自己有点小才能就可以趾高气扬,这长安城这么大,你马岩也有走夜路的时候,到时可别怪本公子没提醒你!” 话语中威胁之意满满。 马岩的眉毛皱到了一起,看来这伙人就是来找自己晦气,嘴上很轻蔑的笑了一下。 这俩个唱白脸的人唱完了自己的大戏,慕容令这个明显是唱红脸的人自然站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大家都是青年才俊嘛,别在这里伤了和气,俗话说莫欺少年穷,谁能知道来日马公子不能扬名天下呢?” 马岩心里鄙视了一下慕容令,这红脸唱的也太明显了。呵!还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果然够专业! 慕容令见马岩脸色一转平静,暗道这小子心思果然沉稳,对着那俩个急先锋说道:“大家别忘了初衷,咱们今日是以诗交友,俩位贤弟何不献上准备好的诗赋一观?” 这俩人明显就是慕容令的小弟,看到老大的眼神,那个宋衷马上拿起酒杯,走到并不宽敞的中间踱着步,一边吟道:“江水东入海,海水升云端,云雾飘飘来,化雨再为江。” 顿时宴席上一片叫好之声,那个圆滚滚的胖子更是兴奋的涨红了脸,站挺了自己球一样的身子,一边叫好,一边拍红了手,嘴上还跟着吟了一遍宋衷的这首打油诗,又说道:“宋大哥这首诗首尾相顾,气宇磅礴,真是一首登得上大雅之堂的好作!比那什么光会描述春江景色的诗句不知强了多少倍。” 宋衷闻言得意洋洋的看了马岩一眼,脸上不屑的表情更甚。 马岩也涨红了脸,不是羞愧的,而是惊奇! 他没想到这俩个夯货就这种水平,喜宴上的人还一片叫好声,想要发笑却只能忍住。 胖滚滚的那位也看到了马岩涨红的脸,嘴角也是一撇,以为马岩被宋衷震撼的羞愧起来,拱了拱手,说道:“小弟不才,今日也得了一首新作,现在就为诸位献上!” 说着,就抬起脚想往外走,可宴席上就那么点地方,他的体积很是硕大,挪动了几步就放弃了,就站在自己的桌案前,吟道:“春来三月夏已至,夏过三月秋又来,秋还没爽三俩月,萧瑟冬雪满天飞。” “噗----” 一边的宋衷听完胖子的这首打油诗,正准备拍手叫好,就感到一阵水雾洒在了自己脸上。 惊愕之下才看清了,这个喷酒之人就是马岩。 马岩此时捂着肚子,嘴角还流着几滴酒水,表情很夸张的狂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衷铁青着脸,一只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马岩怒喝道:“你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子,在那里笑什么!可是对我兄弟俩的佳作有什么不满,或是瞧不起我们!” 马岩欣然起身,对着面色不善的宋衷拱了拱手,微笑的说道:“我不是在针对你。” “那你要欲如何?” 马岩脸色一变,嘴角贱贱的轻笑着,皮动肉不动,嘲讽道:“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第十三章 这是一门艺术(上) “大胆!” “为何一介布衣就如此嚣张,竟敢当面辱骂我们!” “不得不说,此人真是本公子活了这么久见过最厚颜无耻之人!” 马岩的话音刚落,宴席上的诸位公子就像水迸进了油锅一样,被炸得个个面红耳赤,骂喝之声不绝于耳。 马岩面对群情滔滔,面不改色,还是那副让人想痛扁一顿的贱样子,面对这些人的辱骂或者怒喝,马岩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将自己面前案几上的菜品点心全部推到了地上,只留着那壶味道还算不错的果酒在手上,一只右脚直接踩在了矮几上,扬起手中的酒壶对着自己的口中就是猛灌。 因为他需要一些醉意,他需要一些引导,他需要感受一下当时那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副心态才能吟唱出这首在诗词殿堂上,几乎是最最顶峰的著作! 一开始,让马岩装这个逼,他其实是拒绝的,总不能说,别人什么都不做,他就傻呵呵的去装逼吧! 可现在如果要让马岩在这个逼上加一个期限,他希望是一万年! 马岩发誓这不是他装得第一个逼,也不是最后一个逼,但如果今后别人问起的话,马岩会这样说: “这真真正正是一门艺术!” 马岩狂妄的姿态彻底点爆了那群公子哥,甚至还有几个盘子擦着马岩的头发飞了过去,一些斜着眼睛,歪着嘴被气惨的家伙,纷纷撸起袖子,扬起拳头,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马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之辈。 可脑子还清醒的人不是没有,慕容令就是其中之一,他看到马岩这副样子,心里冷笑道:到底还是一个年轻人,性格火烈,受了这么一点手段就憋不住了。 慕容令爆喝一声:“都住手!” 那些气势滔滔的公子哥们就这么纷纷停手了,一个个不解的看着慕容令。 慕容令虚情假意的笑了下,说道:“都说越是有才能的就越是狂悖,如今一见马公子的样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只是不知马公子如何能说我那俩个朋友的诗赋是垃圾呢?而且还有些大言不惭的说着宴席上的诸位都是垃圾?” 马岩摆了摆手,用大宽袖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酒水,虽说果酒的度数不高,但是马岩刚才和苻丕等人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了,此时微微有些上头,面色微红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在我们看来都是垃圾!” “住口!好一个狂妄的小子,老夫梁硕,正是太学里的教习,这几十年来见过多少天资卓越之人,哪个不是温顺贤良之辈,你这个狂妄的小子,有何颜面说出那等污言秽语!” 马岩的醉意越来越浓了,眼睛都有些花了,他看着那个高声骂他的老头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道影子。 “哈哈哈哈哈哈!” 马岩又是一声长笑,说道:“我真是为你们感到庆幸,感到幸福,今天可以在这里听到我吟出这首诗赋,你们的运气可真好!” “哦?你要吟诗,那我等就先洗耳恭听,看看你这个小子如此狂悖,到底有什么本事!”梁老夫子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旋即又和慕容令的眼神对上,俩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齐齐微微点头。 这个梁老夫子也算是太学里有名望的教习,今天被慕容令请来就是为了对付马岩。 所谓文无第一,再好的诗词都能挑出毛病,慕容令的打算就是让梁老夫子好好羞辱一下马岩,这宴席上的诸位公子哥哪个不是斐名长安城的公子哥,等今天马岩栽在这里的消息传遍长安城,那马岩就真的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更何况,马岩的狂妄出乎了慕容令的意外之外,这一把火要是烧好了,慕容令敢肯定这个马岩今后再无出仕的可能! 马岩朦胧着醉眼,就那么踩在矮几上,嘴巴轻轻张开,昂扬朗声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就这第一句,那梁老夫子本来志得意满的脸就垮了下来。 马岩顿了一下,脚步踉踉跄跄的走到门口,大吼一声:“上酒!” 醉仙楼果然是长安第一,上酒的小厮很快就端着一尊上好的百花酿走进了酒仙阁。 马岩抄起那壶价值不菲的百花酿,对着自己的嘴巴就是一阵猛灌,不过大多数都流到了衣服上。 一把将酒壶扔在地上,马岩来到众人面前,接着高声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到了这一句,先不提梁老夫子的脸上一脸激动之色,就连那些方才一脸怒容的公子哥们都震惊的看着马岩。 马岩微微一笑,指着呆在那里的胖子和宋衷吟道:“宋夫子,胖子兄,将进酒,杯莫停。” 一边吟着,马岩还很好心的把俩人桌上的杯酒倒满了酒,递到了他俩的手上。 马岩接着一挥自己的宽袖,吟道:“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吟道最后一句的时候,马岩脸上也露出一抹忧伤的表情。 接着俩只宽袖垂了下去,对着门口端酒的小厮又吼了一句:“酒来!” 唰的一下,先前那个小厮没有移动,却又是另外一个小厮端着一尊百花酿走进了酒仙阁中。 马岩废话不说,上前提起那樽酒就是一个灌。 宴席上有的人已经涨红了脸,这可不是生气,而是真真的激动,其中那个红成猪肝颜色的可不就是梁老夫子嘛! 这个时候,马岩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不过灵台却一片清醒,他感觉到世间万物都在围着自己旋转,自己就是世界之王! 简单地说,他就是喝高了…… 喝果汁喝高了…… 真的有点丢那些穿越先辈们的脸。 酒毕,马岩一下就跳到了一张矮几上,摇晃了一下脑子接着吟道:“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哈哈!” 豪爽的一笑之后,马岩吟出了最后一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一句先抑后扬,音调越来越高,才能体现出那副气势。 马岩的眼睛更模糊了,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人,那个翩翩然,似乎天上仙人一般的身影。 轻轻一笑,马岩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说道:“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第十三章 这是一门艺术(下) 酒仙阁里此时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在喘着粗气。 宋衷就是那种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仗着自己的老爹的声威,没少在长安城里作威作福,他愣在那里不是因为马岩的这首诗震撼到他了,而是吃惊于这个马岩怎么这么猖狂。 嘭! 宋衷把手上的酒杯一甩,怒道:“大家看看!大家看看!这个小子是怎么猖狂的,当着我们这些天之骄子的面前动不动就是甩杯叫喝,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众人默声不语,只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此时看着马岩的时候,全是精光烁烁,面色潮红。 宋衷的小眼睛往周围一打量,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接着说道:“要我说,咱们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个小子揍上一顿!” 马岩醉呼呼的,卧在矮几上用右手撑着下巴,半闭着眼睛,正在假寐,也在偷偷打量着宴席上众人的反应,所以宋衷那副跳梁小丑的样子,他也是看在眼里。 甚至看到宋衷一副跃跃欲试,想要殴打自己的样子,马岩心里还是不急。 因为梁老夫子已就急了。 宋衷扬起拳头,一个箭步踏到马岩的跟前,正准备把马岩那张臭脸打个稀烂,想象着马岩鼻青脸肿的倒霉样子,宋衷的心里甚至升起了无尽的快感,心里都开始兴奋的发抖。 “干什么!” 就在宋衷以为要得手的时候,那个梁老夫子直接挡在了马岩的面前,爆喝一声。 宋衷看着那张熟悉的老脸,下体突然一抖,竟然湿了。 别无其他,宋衷就在太学里熬资历,不用多说,一定是宋老大人托的关系,让宋衷走了后门。 可宋衷刚来太学的时候就整日惹是生非,不巧撞到了梁老夫子手上,于是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至于结果? 马岩偷偷往地上一瞧,宋衷双脚之下,隐隐有一小摊水渍。 这是? 吓尿了? 梁老夫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宋衷,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这个纨绔子想要做什么?” 宋衷摆了摆手,眼角甚至还有一丝泪痕,说道:“夫子,学生没想做什么!” 斜眼看着宋衷,梁老夫子嘴里迸出一个字; “滚!” 宋衷连滚带爬,飞也似的跑出了酒仙阁。 摇了摇脑袋,马岩撑着矮几站了起来,对着宋衷消失的方向喊道:“宋衷大哥,有空再一起喝酒!” 宋衷狂奔的步伐被闪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一咕噜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马岩回头看了看慕容令,却发现慕容令满脸尴尬的站在那里,供着手说道:“不知道慕容兄对在下的这首《将进酒》有什么高见呢?” 慕容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马公子的这首《将进酒》气度非凡,单是那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就足以让天下的才子汗颜。” “如此,在下承让了!” 打脸也要适可为止,虽然看着这群高高在上的二代们吃瘪的样子,马岩心里很是痛快,但他毕竟以后少不了还要和这些人打交道,此时适可而止才是上上之策。 “不对,不对。” 一边的梁老夫子听到慕容令的评价,立马反驳道。 接着说道:“依老夫之见,还是那句**************,千金散尽还复来最好!” “多谢梁老夫子夸奖,小子不胜惶恐。”马岩谦恭道。 慕容令这个时候真的想骂娘了,他虽知道这个梁老夫子是个腐儒,可没想到居然忘了自己当初和他交代过要马岩难堪的事情了。 不过慕容令也就是一个武夫,虽然看得出来马岩的这首诗不同凡响,可自古以来这些武人什么时候瞧得起那些光会吟诗作对的文人。 梁老夫子就不一样了,自从五胡乱华的开始到现在,中原大地已经打的头破血流,大多数优秀的人才为了避难,都跑到了南边追随所谓的正统,有不少也是他的老友。 可故土难离,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离开自己世代生活的地方,所以像梁老夫子这类人也并不在少数。 不过梁老夫子定期都会和在南方的老友通书信,人嘛,自然少不了比较,看见老友们在信中传来的南朝才子的诗赋佳句,梁老夫子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劲。 之所以当初答应慕容令的请求,除了实在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之外,心里对那个一夜闻名于长安城的马岩也是有了一点好奇。 难道,老夫的视野范围之下,真的有了一个可造之材? 至于让马岩出丑的事情,梁老夫子也就是打个哈哈,要是这个马岩真的徒有虚表,自己落井下石也就当还人情了。 但是马岩却出乎意料的给了梁老夫大大的惊喜。 所以…… 对不起,你慕容令这一家看似风光,不也就是一个敌国的叛将? 梁老夫子笑容可掬的对马岩说道:“马贤侄果然不凡,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才俊,可否告于老夫?” 马岩拱手道:“小子并无显赫的家世,只是一介布衣而已。” 慕容令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他虽知道马岩是个普通人,可心里一直没底,能惹到皇子的人,得有多大的胆子,要说没有半点背景,他也是不信。 当初叛逃出来只是为了保命,现在在秦国看似风光,其实危险重重,他们这一家姓慕容的实际上每天都踩在刀尖上,对于皇子的请求,只能全力为之,希望关键时刻,能有人替自己说话。 现在一听到马岩承认自己没有半点背景,慕容令眼转一转,说道:“既然是平常人家,看马贤弟你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不知师从何人,看了多少典籍,我看那首诗气势磅礴,除非是有几十年阅历的人断然是写不出来。” “嗯?” 梁老夫子也狐疑起来,这个时代除非是世族大家的子弟,从小可以受到良好的教育,而这个马岩居然真的是一个平民。 一个平民,能写出这种诗文? 而且慕容令所言不虚,没有多年的见识,的确是写不出来这首《将进酒》的。 于是梁老夫子也和慕容令一起望着马岩,等待他的回答。 若马岩再说自己没有名师教导,那么这首《将进酒》就是这个马岩抄别人的? 天下可不曾有生而知之者! 第十三章 黑车(上) 这点小伎俩马岩怎能看不透,当初既然决定拿出这首千古绝唱,心里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 朗声笑道:“在下自幼长于终南山里的一个小山村,自然没有拜师。” 梁老夫子眉毛一挑,说道:“终南山?那里也不乏隐世的世外高人,马贤侄可是哪位高人家中子孙?” 王猛的身份太高,太尊贵,而且今天陪着苻丕来这醉仙楼也不是他的本意,说到底也就是为了逃过一场皮肉之苦,若是报出王猛的名字,后面再有什么后果可不是马岩能预测的。 低调永远才王道,今天来这里先是躲过了母亲,又成功应付了苻丕,还在这群废物面前装了逼,马岩也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最大的收获,就是和缡笙的结识,想着缡笙那千娇百媚的样子,马岩就心中一团火热。 马岩就等着梁老夫子的这个问题呢,只要模棱两可的回答,最好再加上一些高深的笑容,剩下的就让他们猜去吧。 反正李白大仙还有几百年才出场的,谁能找到自己抄袭的证据那才是见了鬼。 马岩揉了揉脸,小心的露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完美的笑容,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就一脚踹开门,走了进来。 咚! 王福! 这个敢踹门的人,居然是哪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丞相府管家,胖乎乎的王福。 王福走进酒仙阁,二话不多说,大咧咧的对着屋里众人行了个礼,说道:“打扰诸位了,家里出了点事情,正要找这个小子回去,有得罪的地方小人先告罪一声。” 完后,夹着马岩的脖子就朝门外拖走,只留下屋里目瞪口呆的众人。 马岩被王府夹在胳肢窝中,自然很难受,连忙说道:“王管家这是怎么了,先放开我再说。” 王福冷冷的瞥了一眼马岩,说道:“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是转眼就和苻丕那家伙跑到了这里,看来主公的眼光这会的确出了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一个人既然盯上你了,而且他还是个王爷,若是惹怒了他,你叫我怎么办。” “别说没用的,赶紧先给我回去,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自从你小子进了丞相府这俩天,竟然是一天都不让人有个消停!” 马岩突然想到了什么,颤抖着嘴巴问道:“是不是我娘……” 王福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笑了俩声,说道:“我就是来替她把你抓回去的。” 天啊! 柳小红在丞相府里干了什么,竟然逼得王福这个管家亲自跑来抓自己回去。 马岩想起柳小红身上的怪力,急的都快哭了,对王福说道:“您行行好,这样回去了,我娘是要把我撕成一片片的。” 王福摸了摸脑门,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也没办法,你那母亲已经快把丞相府里的花草都拔干净了,和我说你要是再不回来,她就要开始拔树了!” 马岩身上打了一个冷战,可脸上却一脸愤怒的说道:“她怎么能这样,简直是有辱我马家的门风,这样的娘~亲不要也罢,王管家还是在别处给我找一个住所,从此我和她再不见面!” 王大管家嘴角一冷笑,说道:“你就算了吧,来的时候你~娘就给我说了,要是嘴里有什么混账话,直接就大耳巴子抽过去就行。” “我不,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马岩彻底急了,用力从王府的胳膊窝里想钻出来。 谁知王福根本不理马岩的挣扎,只管拽着马岩就往外走,速度奇快。 马岩又抓又挠,可却没有半点进展,这王福随着马岩的挣扎反而不断加大力气,这一下马岩的头都被勒的有些疼了。 顿时明白过来,这个王福看起来也是有俩下子的,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吧! 自己的老娘果然不会骗自己,拳头大才真的是道理! 刚一走出醉仙楼,一辆黑黝黝的马车就停在门口,王福带着马岩直接走进了车厢里,对着赶车的马夫吼了一声,这俩马车就开始移动起来。 进了车厢之后,王福就把马岩放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马岩盘腿坐在车厢里,才看到这个车厢浑体都是黑色的,里面没什么奢华的装饰,顺着微微被风吹起的帷帐往外看去,就连那个赶车的马夫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带着黑色的斗笠,就连拉车的骏马都是一批浑体无杂色的黑马。 这么一黑到底? 不过随着马车越跑越快,马岩才发现这样做的好处,这俩黑色的马车行走在已经完全黑透的夜色里,居然像是一个幽灵一般,几乎没有半点声响。 看着闭着眼睛的王福,马岩也打消了跳车逃跑的念头。 这么快的速度,摔下去要是擦伤了我英俊的脸,以后还怎么解救那些在万恶的封建统治下,生活的水深火热的妹子。 风险和回报明显不成正比! 哎!罢了,大不了回去挨一顿打,只要抱着脑袋不破相就成。 既然事情无可挽回,马岩道也算是光棍,开始研究起来自己的哪些部位最好不要受伤。 突然! 这架黑车猛地停了下来,惯性让马岩和王福的身体猛地来回摆动了一下,可相比较只是轻微移动的王福,马岩却差点摔出了马车。 马岩堪堪稳住自己的身体,顺势往外面一瞧,才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站在马车的前面,后背上似乎背了个什么东西,看形状像是一把长剑。 这是劫道的? 马岩疑惑起来,这是什么人居然有这种泼天的胆量,竟然敢挡在丞相府的马车前面。 回头再一看,只见王福胖乎乎的脸上一扫平日的笑容,凝重的朗声说道:“这位朋友,不知有何事要向我们讨个方便。” 车前的那个影子还是清冷的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动响。 马岩心里却有一些窃喜,本来以为自己这会是逃不出柳小红的手掌心了,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猛人替自己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 于是马岩蹑手蹑脚的,准备掀起帷帐偷偷逃走,可还没等半个身子伸出去,脖颈上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回来。 一把将马岩甩到车厢的最里面,王福指着马岩厉声说道:“你这个小子要是想活命,好好的给我呆在这里,等下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出去!” 第十三章 黑车(下) 王福的表情很郑重,满面肃杀之意,马岩闻言立马抱着脑袋在车厢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马岩很惜命,他也不知道自己前世究竟是怎么死的,酒精中毒?还是因为工作实在繁重,过劳死? 能重新得到这次重生的机会,若是还像上一世那样懵懵懂懂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怎么能行,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医术…… 还没领教过,只是中药,到底有多苦? 再说了,现在这张脸真的很帅啊…… 看着马岩缩成一团,恨不得拿起一个大铁锅就背在身上,变成大乌龟的样子,王福也是摇了摇头,径直走下马车,眯着眼睛看着那道黑色的影子。 “不知阁下究竟为何事而来?” 马车现在停着的地方是一条并不宽敞的小巷子,周围的建筑全是残檐断壁,明显是被火烧成这种德行,犹如鬼蜮一般。 黑影还是一言不发,雕塑一般的站在那里。 王福胖脸上的眉毛紧锁,衣角随风鼓荡,背着的双手隐隐蓄力,伺机待发。 来者不善! 一阵肃杀之气弥漫在这片焦黑的建筑物丛林中,黑影的手臂伸向背后的长剑,一把抽了出来,剑身遥遥指向王福。 一点月光从冰冷的长剑上反射~出来,锋芒逼人。 王福手上并无长物,很淡定的看着黑影对自己拔剑而向,蓄势待发。 只不过,他身上的肌肉开始鼓动起来,体型似乎大了一圈,撑得身上本来很宽松的衣服鼓鼓的。 黑影剑士果不其然,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就挺直手中的长剑,双脚向前一踏,化作黑暗中的影子刺向王福。 老虎搏兔,都知道用尽全力,王福丝毫不敢托大,手臂上的肌肉拱起,举起沙包大的拳头迎面直击刺向自己的长剑。 这一击正如猛虎下山一般,裹挟着风雷一般,似乎要一拳将这个黑影连人带剑砸的粉碎。 马岩在车厢里缩成一团,可这个时候也不禁好奇起来,透着随风飘荡的帷帐,睁大了眼睛看着王福和那个黑衣人的打斗。 四周虽说没有半点光亮,可月亮已经上到正空中,照的这狭窄巷子如同白昼,一地银辉。 马岩一眼望去的时候,正是俩人最有精气神的第一次过招,看着王福那霸道的一拳,马岩眼中一亮,他看得出来王福似乎并没有什么高明的身法。 这个王福难道就是娘~亲说的那种修炼蛮力,打熬筋骨的武者。 可那道黑影在马岩看来,却如同一阵风一样,身材看着单薄,可速度奇快,脚下的双脚根本没有沾过地面一样,明显是一个内力不凡,又有上好轻功的武者。 马岩不由的开始为王福担心起来,按照娘~亲的话来说,有内力的武者先天就占着优势,更何况在马岩看来王福的这一拳确实势大力沉,虎虎生威,可速度奇慢,显得有些笨重。 天下武功无快不破,能占据速度的优势,明显就先赢了一半。 果不其然,王福势大力沉的一拳并没有击中迎面而来的长剑,那个黑影的身子只不过在空中微微调整了一下,就擦着王福飞掠而过。 糟糕! 马岩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王福这一拳的力量似乎大到了自己也难以控制的程度,可偏偏他还是一个体重奇胖之人,黑影这么轻松的一躲,王福再想转过身子抵抗显然是已经晚了。 黑影在掠过王福的侧面时,手上的长剑正如马岩预料中的那样从刺改为劈砍,奔着王福的脖颈砍去,正是想要利用自己的速度增加力量,一剑就把王福的脑袋砍下来。 “小心!” 马岩焦急的高呼道,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可是王福的速度确实比不上那个黑影,就在马岩的眼中,那把索命的长剑已经砍在了王福的脖子上。 马岩呼吸一滞,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身体开始发抖,不忍心看到王福头颅与身体分离时的血腥惨状。 要是说起来,马岩也是见过血的人了,在终南山的野林子里也宰过一匹狼,可是眼看着自己认识的人马上就要惨死,马岩这俩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回。 嗵! 一阵闷响响彻在窄巷之中。 马岩急急张开双眼,料想之中的惨剧并没有发生,王福胖乎乎的脑袋好好的长在身子上面,可那个黑影却斜斜飞向了残檐断壁之中,像是被巨大的锤头狠狠砸中一般。 “你这家伙力气也算不小,砍在老夫我身上还挺疼的,只不过你没想过老夫我已经练成了铜皮铁骨,哈哈哈,这一下震得你欲生欲死吧!” 金钟罩?铁布衫! 我靠! 这是什么鬼! 马眼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王福练得武功究竟是什么,居然可以抵挡住刀剑的劈砍,而且那个黑影剑士看起来也不像是泛泛之辈,按照马岩心里的排名,可能与姚力的功夫不相上下。 马岩的眼睛悠然亮了起来,那颗有些沉寂的武侠梦又开始骚动起来。 以后一定要想尽办法从王福嘴巴里掏出这个武功。 这……这个武功不就是天生为自己准备的? 皮糙肉厚,这么抗打,自己要是练会了以后岂不是真的可以当一个人形乌龟,怎么样都死不了,而且还自带反弹属性。 焦黑的废墟里,那个黑影慢慢站了起来,又重新挺直了手中的长剑,看起来竟然没受半点伤。 王福脸上得意的表情又凝重起来,说道:“阁下这么费劲力气,冒着这等危险,到底是想在我这得到什么?” 王福心里疑惑起来,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王猛的政敌想要泄愤,打杀几个王猛的身边人。可是自己会武功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这些年守护在王猛身边,不知道替王猛抵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要真是王猛的政敌,没有理由会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横练功夫,怎么会天真的以为用刀剑就可以杀死自己。 显然,这个黑影并不是王猛的政敌派过来,而是另有他图。 想到这里,王福突然想到了马岩,旋即又摇了摇头,马岩今天才刚刚被王猛收为弟子,消息不可能这么快传出去。 赈灾王福疑惑的时候,那个黑影终于开口说道:“都说王景略是北地最聪明的人,可没想到他仆人的脑子却像是猪一样。” 黑影的声音很是沙哑,显然是刻意伪装过的,可另一只手上的一件东西瞬间让王福的眼睛变得血红,愤怒的犹如被人摸了屁股的老虎一样。 “快把主公的书信还给我!”王福嘶吼道。 “多谢了,先走一步。”说完那个黑影就踩着废墟里的残垣断壁,像是一阵风一样飘向远处。 而王福根本不善此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影逃窜的背影。 就在这个当头,先前像是透明人一样的车夫一把将头上的斗笠扔下,脚尖一踩马背,扶摇直上,速度奇快的向黑影逃窜的地方追去。 第十五章 黄雀在后(上) 看着那个毫不起眼的车夫像是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夜空中,马岩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抱住了一条又粗又壮的大·腿。 先不说王福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胖子,就连那个车夫都有一身让人惊艳的轻功,看来自己以后在丞相府里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可是马岩的心里猛然一凉,一阵寒意吹得心里直发毛。 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那么狼狈的跑进丞相府,可是一路没人阻拦的,在马岩的印象中,就算是这个一身横练功夫到了极致的王福,也只是在一旁跳着脚喊叫,并没有上前阻止他。 难道? 自己从进了长安城到丞相府门口,这一切都在王猛的掌握之中。 心里现在真的是出奇的震撼,一个人得需要多少眼线,才可以把像马岩这种平凡之人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心里。 看来自己在心里还是狠狠的低估了这个便宜师傅! 王福气急败坏的走到马车边上,赤红着眼睛,一屁·股坐在车沿上,嘴里嘀咕道: “都怪我,怎么没早点发现那人的奇怪之处,这下丢了主公的书信,我该怎么交代!” 马岩在挪着屁·股坐到了王福的边上,宽慰道:“不是有人去追了,也许等会就带着那封书信回来了。” 王福转过头,看了马岩一样,仰天长叹道:“最好如此,不然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主公,现在只有依仗飞鹰的速度了。” 马岩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也不知道那个贼子的长剑是什么西贝货,居然砍在人的脖子上都没有反应,哎,王叔,刚才你那拳是不是打得很爽?” “什么很爽!我的拳头根本就没有挨到人家的衣边。” 王福看着马岩,突然冷笑道:“好啊,你这个小子,说人家的剑是西贝货,难道你希望看我人头落地么!” 马岩心中窃喜,这个王福果然落入了自己的语言圈套里,可脸上却一脸惶恐的说道:“王叔说的哪里话,人不就是血肉之躯,怎么能阻挡的了刀剑,我小的时候看到娘·亲宰鸡的时候,菜刀砍在鸡身上就像是切豆腐一样,人难道也不是如此。” 王福哈哈一笑,一脸鄙视的看着马岩说道:“你小子还是孤落寡闻,我这一身功夫天底下少有人能练成,而且一旦练成,寻常刀剑不但伤不了我,那劈砍之人也会受到反震之力。” 马岩装作好奇的问道:“天下还有这等奇特的功夫,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告诉你也无妨,这个功夫其实是主公当年在邺城的时候,拜访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得到的。” “大师?” “哎!就是一个秃驴,这个武功似乎叫做什么什么禅,具体什么的我也忘了,最适合像我这样只能练外功的人。” 秃驴!那就是和尚了,马岩在心里合计着,没想到这个年代佛教已经这么昌盛了。 王福似乎有好为人师的毛病,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接着说道:“貌似这个武功还是几十年前石勒身边一个老和尚带过来的,主公当年游历天下,与那老和尚的后人有些交情,就得到这本武功。” “既然如此,小子也不怕王叔嘲笑,我也和王叔你一样没有资质,不如王叔你把这个什么什么禅交给我怎么样。” “咦!” 王福惊起一声,看着马岩玩味的说道:“原来你小子在这里等着我呢,是想拜师?” “正……”马岩的那个是还没说出来,王福就猛然打断了马岩的话,说道: “你这个小子是想陷我于不义?你已经拜了主公为师,要是在明面上,我还得恭敬的对你行礼,称一声公子,我是不可能让你拜我为师,学这个的。” 王福的话斩钉截铁,显然是不容马岩再纠缠。 可是马岩实在是眼馋王福这门奇特的武功,腆着脸说道:“那我不拜师不就行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王叔嘛,教教我又能怎么样。” 王福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其实要是真的教你也没什么,不过这门功夫对于练功者可有着奇怪的要求,我想你是做不到的,所以也别费心思在我身上下力气了。” 呸!这个王福真是个老流氓,谁要在你身上使力气了,真是不要脸! 马岩心里污力滔滔,听着王福的话顿时想到别的地方上前去了。 脸上却大义凛然道:“有什么要求,王叔你尽管说,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王福的嘴角翘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真的可以做到?” 看着王福奇怪的笑容,马岩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视野下意识的向王福的裤裆望去。 王福敲了一下马岩的脑袋,说道:“你小子眼睛往哪里看呢!” 马岩很可惜的看着王福,安慰道:“原来练这个什么什么禅还有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也真是苦了王叔你了,要练此功,必先自宫,王叔不愧是一代高手,真的狠得下这个心。” 王福本来还不明白马岩看自己的裤裆是什么意思,可以听见从马岩嘴里迸出自宫这个词,这下是全明白了,恶狠狠的照着马岩的脑袋就是一个巴掌,说道:“天底下哪有这种阴狠的功夫,还有你这个小子怎么回事,你看不到老夫我下巴上的胡须!” 马岩往王福的下巴上瞧去,果然看到王福的胡子稀稀拉拉的长在那里,于是又问道:“那这个要求到底是什么。” 王福深深的看了马岩一样,说道:“想要练这门功夫,直到功夫大成的时候都不能破了童贞元阳,你能做到。” 童贞?原阳! 卧·槽,果然是和尚练得功夫,马岩心里暗叫一声可惜,对着王福说道:“那还真是遗憾呢,小子怕是练不成这门功夫了。” 王福瞟了一眼马岩,说道:“你这个小子长得这么端正,以后艳福怕是不浅,这门功夫很是邪门,你要是练功途中破了童贞,可是会折损寿命的!” 马岩听到这里才终于放弃了。 守身如玉? 马岩还想着等到柳珠儿成年就马上和她成亲呢,多生几个孩子才是王道,倒是练了这门功夫,岂不是要让柳珠儿当个活寡妇? 不行,不行,别的不说,要是被别人以为我有什么隐疾,那还怎么出门见人? 就在这时,王福的脸色却突然一变,耳朵根子都竖了起来,大吼道:“不好!” 第十五章 黄雀在后(下) 马岩后知后觉,还在纳闷的时候,王福奋力将马岩推了一把,这一下可没少使力气,马岩身体直接撞到了车厢的柱子上,直接掉到了地上。 唰! 马岩摔在地上,刚回过神来,还没顾得上自己摔伤了没,一道冰寒的劲风就从马岩的脸上飞了过去,叮的一下射在了不远处一道被烧焦的木门上面。 抿了抿嘴唇,这才感觉到地面已经开始晃动起来。 哒哒哒…… 马蹄声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如同鼓点一般,震得地面上的小石子都跟着跳动起来,马岩不敢起身,重新躺了下去,减少自己被流矢射·到的可能性,仰着脑袋向前望去。 周围的景物瞬间变成了倒立,就连那些飞扬的马蹄子放佛都像是倒着飞在了天上一样。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关键是眼睛受累,马岩用力挤了挤眼睛,重新张开了眼睛。 重新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一堆马蹄子,而是王福宽阔的身体,王福张开宽大的臂膀,身上的玎珰之声不绝于耳,一支支箭矢就从王福的身前掉落下来。 这些箭矢撞在王福的身上就像撞在了铁板上一般,王福一边拦着袭来的箭矢,一边回头对马岩喊道:“你小子还不赶紧站起来,娘的,这些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嘶……” 马岩连忙起身,看着王福皱紧眉头忍着疼痛的样子,知道虽然他可以阻挡刀剑,可是这么密集的箭雨抵挡起来肯定不好受,急忙说道:“王叔,接下来怎么做。” 也不知道这伙骑士到底有多少人,但就从王福胸前不停的动响上,就能看出来这些骑士绝对是有备而来,箭术肯定不凡,而且一定带了不少箭矢,要是狂妄的以为王福能把对方的箭矢耗完,那就真是的异想天开了。 王福道:“马车地下藏着一把剑,你赶紧去把拴着黑风的绳子砍断,咱俩只能骑马先甩开这伙人再说!” 马岩却没钻到车底下,从怀中掏出姚力送给他的那把匕首,对着王福扬了扬,喊道:“我身上正好有一把小刀,这就去砍断绳子,王叔你先抵挡一二。” 此时马岩的神台却一片清朗,通过终南山里的那段难忘的经历,他早就锻炼出来了这种本能。 这是一种只有在生死关滚过的人才能有的本能,意识必须清晰,手脚必须稳健,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逃命的最佳方法。 姚力的这把匕首果然不凡,马岩奋力朝着拴着黑风的绳子砍去,绳子应声而断,反倒是马岩因为用力过猛,身子踉跄了一下。 重新掌握好力气,剩下的绳子自然很快就断了,黑风,也就是那匹拉车的黑马感受到身体上的束缚消失了,兴奋的嘶鸣了一声,高高的扬起马蹄,一边的马岩滴溜溜的打量起来了马岩,眼中隐约藏着一些欢喜之情。 马岩顾不得和黑风培养什么感情,但也能看出这匹黑马很是雄骏,倒是个不可多得的骏马。 王福一直关注着马岩这边的情况,看到黑风身上连着马车的绳子都被马岩砍断了,看也不再看面前即将踩到自己的马蹄,摆动自己的胖腿就朝黑风奔来,一边嘴里还打了一个哨声。 背后的骑士早就熟练的扬起了马刀,准备收割王福的性命。 黑风听到主人的呼唤,立马神奇的弯曲了俩条后腿,半跪了下来。 马岩没等王福招呼,自己就先爬上了黑风的后背,黑风的身上马鞍之类的马具倒是齐全,看来这个王福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王福奔跑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那些有着精妙轻功的武者,可是一力降十会,居然稳稳甩开了身后追兵四五步的距离。 刷得一声,王福宽胖的身体就跳上了黑风的背上,拉着缰绳,爽快的大吼道:“老伙计,咱们可有时日没这么亲热了,今天你就让后面那些小家伙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千里马!” 马岩就坐在王福的前面,被王福这通激动的大吼真的鼓膜都有些生疼。 身下的黑风顿时无比兴奋,扬起脑袋又是咴儿咴儿嘶鸣起来,马岩感觉到胯下的黑风身上的肌肉也开始鼓动。 顿时黑风就真的如同一阵风一样奔跑起来,快如闪电,马岩脸上被风吹得火辣辣的疼。 王福赶紧在马岩耳边小声说道:“如今黑风这一跑起来,后面的追兵定然追不上了,你把头埋低,免得受了风寒。” 说着拿起宽大的袖子挡在马岩的面前。 马岩这才看到王福的袖子全是明晃晃的洞,已经被箭矢射成马蜂窝了。 王福嘴里也啐骂道:“早知道今天有这种事,老夫绝对不穿这件新衣服了,真是倒了血霉!这可是上好的蜀锦裁制的。” 嘴上虽然骂的难听,可马岩能感觉到王福紧张的心情已经放了下来。 “没事,不就是……” “啊!” 马岩的话顿时被王福的惨叫声打断了,一股鲜血飙到了马岩的嘴里,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充盈在口鼻之间。 马岩一抹脸上的血,定眼看去,一只黝·黑的箭矢直直穿过王福的下肋,这只箭矢明显与一般的不同,穿过王福身体的箭杆也是金属所制,箭头和箭身浑然一体。 王福金刚不坏之体就被这只奇怪的金属箭矢穿透,鲜血顺着伤口不断的涌·出。 “王叔!可还能忍住!” 马岩接过王福从手里掉落的缰绳,回头问道。 王福虽然受了重创,脸上表情十分痛苦,但看起来一时倒也撑得住,咬牙对马岩嘱咐道:“黑风乃是千里良驹,自然会自己寻路,你只管拉紧缰绳就是。” “好,好!” 可王福才说完这句话,嘴中痛苦的嘶吼一声,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看来这只诡异的金属箭带给他的伤害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马岩一直盯着王福的动静,用力扯住王福堪堪往下掉的身体,黑风早就有了觉察,居然左右摇晃变道,帮着平衡住了王福摇摆不定的身体。 马岩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腾出一只手,拉起马鞍上的一根备用绳子,将王福的身体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王福的身体无意识的靠在马岩的背上,肋下创口的血还在哗啦啦的留着,沾染的俩人身上连同黑风身上到处都是。 第十六章 陨铁箭(上) 长安城经历过多年的战乱震荡,这才在苻家父子手上恢复了一些生机,可这些年来的局势看似平和,长安城里的百姓都知道看似平静的湖水下是湍急的暗流漩涡。 黑夜里的长安城空寂的有些可怕,除了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披甲持枪,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住着皇亲国戚,公侯勋爵的永宁坊自然是这些披坚执锐的甲士们巡逻的重点,因为全天下都知道大秦的百官下了朝堂之后,永宁坊就是大秦的政治中心,大秦的皇帝死了还能换一个,可要是永宁坊里的大人物死上几个,代表着混乱就要开始了。 武七正是今夜负责永宁坊防务的一个伍长,正带着手下的袍足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武七是汉人,父母早就在死于战乱,只留下武七和他的妹妹。 后来历尽艰险带着幼妹投靠了一个远房亲戚,西晋末年到现在已经有八十多年了,北方的汉人为了生存大多数在中原大地上建起了一个个坞堡,于是武七很幸运的在坞堡里慢慢长大。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武七委身的坞堡也在战乱中被兵痞攻破,无奈之下武七逃到了近处的长安城,为了生存加入了大秦的军队。 早春的晚上,长安还是比较冷的,武七搓了搓被冻得发硬的手,对身后的手下说道: “这天,过了春还是这么冷,光欺负我们这群苦哈哈了,兄弟们先忍着,过一会到我妹子家整点酒菜消消乏!” “好啊!还是伍长爱惜咱们自己人,不像那些蛮子,光把这些苦差事交给我们,自己族里的老爷兵这个时候都去搂着婆姨睡觉了。” “噤声!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些话别像嘴里没把门一样,张口就来!” 武七听到自己兄弟发牢骚,很警醒的提醒他,武七正是这个年代的一个普通人,作为一个士兵,他杀过人,也亲眼看过自己的袍足被杀,身上的血性被杀戮灌得满满的,可是心里面依然是一个惜命的人,很小心的活着,为了活着也哪怕失去一些东西。 哒哒哒哒!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将这伙士兵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武七马上挺起长枪,大声对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大喝道: “来者何人,前面就是永宁坊,快快下马,不然就格杀勿论!” “嘿!” 手下的兵丁一齐挺起长枪,面色冷峻。 武七眯着眼睛,透过头盔望去,马蹄声虽然越来越大,可是并没有看到马匹的影子,直到马岩的那身拉风的白色长袍出现在夜里,武七这才看清肋下中箭,昏迷靠在马燕背上的王福。 俩人身上的血迹顿时让武七吓了一跳,大吼道:“还不……” 下马二子还没从武七嘴里蹦出来,黑风就如一道闪电一般从这群兵丁面前消失,伴随着渐渐变轻的马蹄声消失在夜色中。 这些都是最底层的士兵,哪里见过黑风这种千里骏马,一个手下支支吾吾大问道: “伍长,这……这怎么办,咱们还追嘛?” 武七的脸色悠然一变,手指头相互搓了一下,说道:“算了,就只有俩个人,一个小少年,一个还受了重伤,骑着这么神骏的马,估计是坊里面的人,咱们就别管这么多了。” 武七平时一贯呆滞的眼神闪过一丝神采,对着袍足们说道:“巡夜还有时日,咱们先去吃点喝点,这顿我包了!” “伍长威武!” 兵丁们兴奋的赞道。 …… 黑风果然不凡,没有马岩的指挥之下,一路自己的就跑到了丞相府,此时丞相府里大门紧闭,马岩因为王福已经昏厥,自己下马之后,这个胖子他是无论如何都处理不了的。 只能在门口高声大喊道:“王福重伤,速速开门,王福重伤,速速开门。” 不一会儿,大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缝,一个小厮警惕的露头看了一眼,就马上惊慌失措的重新跑回府里,大叫道:“管家受伤了,快来人啊……” 不一会儿,大门就被完全打开,领头的正是一脸铁青的王猛,王猛步伐飞快,身后的仆从亦然紧紧跟随,手上还拿着软榻。 王猛背着手,一看到王福已经不省人事,立马对身手的家仆喊道:“快点把人接下来送到卧房!” 然后又皱着眉头看着马岩说道:“你跟我来,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与我听!” 看到王福被人合力抬到软榻,送进府里,马岩这才松了一口气。 平生第一次骑马,刚才为了逃命一路狂奔,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这时候心神一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王猛看出马岩的不妥之处,又招呼着俩个家仆把马岩也扶了下来,自己转身就往府里走去,俩个家仆驾着马岩跟在王猛后面。 还是白天的那个书房,王猛拾阶而上的时候,马岩才发现王猛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显然是被王福受伤的消息所震惊,匆忙之下忘了。 书房内,马岩盘腿坐在叠席上,撩开长袍才发现自己大腿内侧已经被磨得发红,出了几个血泡。 王猛坐在马岩对面,一言不发,静等马岩开口。 整理了一下思路,马岩就把自己和王福被人截杀的过程详细的说了出来。 王猛一边听着,眉毛皱的是越来越高,威严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怒气,等马岩的话一说完,王猛就猛地拍了一下叠席,喝道: “真是大胆!在这长安城里就敢袭击我王某人的曲部,莫是那些老杂碎忘了我的手段!” 这句话王猛说的杀气腾腾,马岩明显感觉书房里的空气都有些窒息。 这时候,一个小厮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踉跄了一下就跪倒说道:“先生说管家身上的箭矢不是一般东西做的,他没有办法切断箭杆拔箭,还请主公前去看看有没有对策。” 王猛听完长身而立,拉起马岩就朝着王福的卧房走去。 不过绕过一个小庭院,马岩就看到了一队队惊慌失措,端着水盆,或是手里拿着沾满鲜血的布匹从一个小院子里出来进去。 看来王福的住处就是这里。 第十六章 陨铁箭(下) 王猛一言不发,可是眉眼间的焦虑还是被马岩看在眼里。 马岩安慰道:“王福叔叔福缘深厚,想来不会有事的,师父不要心急。” 王猛沉默了一下,睁着发红的眼睛,说道:“他若是有事,我一定要让凶手不得好死,夷平他们的三族!” 说完就撂下马岩,走进了王福的卧房,马岩跟在后面,才看到卧房里满满的都是人,空气很是污浊。 于是说道:“不相干的人先出去,都呆这里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哦!这是哪里的高见,老夫行医多年怎么从来没听过。” 马岩顺着声音望过去,才看到一个穿着儒衫的老者,正站在王福的床前,双手被沾染的满是鲜血,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个老者发须全白,下巴的胡须越有一寸左右,戴着高冠,衣袖翩翩,很是潇洒。 马岩看着这老者的眼睛,解释道:“人都要呼吸的,这里的空间又这么小一点,本来空气就少,人还这么多,伤者的呼吸本来就困难,若是空气稀薄,自然不利于他康复,况且说不准哪个人的身上还有什么传染的症疾,伤者通常抵抗力还差,要是感染了并发症就更加不妥了。” 王猛静静听着,说道:“似乎听着有些道理。”旋即对周围的家仆挥了挥手,都赶出去了。 马岩本以为自己这句话会引来那个老者的惊奇,却没想到老者似乎并没有在意,反而是紧锁眉头看着王福肋下的那只铁箭。 王福侧着身子躺在床上,马岩道近前一看,他的呼吸还算平稳,可频率很急,身下的床单都被鲜血浸湿了,那根金属箭就从他的右肋穿了过去,箭头沾染了一些鲜血,看起来寒光凛冽,咄咄逼人。 王猛拨开马岩的肩膀,向老者问道:“怎么样,你差人对我说阿福身上的箭很特别,到底有没有办法剪掉。” 老者直起腰,扶了扶有些低垂的高冠,说道: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伤了阿福的这只箭就是陨铁箭,乃是当年曹魏时期一位用箭高手用一块天外陨铁打造而成,这陨铁箭坚固异常,我手头上却是没有工具可以切割开。” “陨铁箭,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师父和我说过,还是当年天工府府主所造,当世只有三支,价值连城。” “景略你说的没错,这陨铁箭上的纹络都是天工府府主专用的密纹,据说可以破掉顶尖高手的护体真气,很是刁钻,可自从当年的府主欧冶子投靠了朝廷,再后来欧冶子就很奇怪的消失掉了,天底下恐怕再也没人能剪断这只陨铁箭了。” 从老者对王猛的称呼中,不难看出这个老者是他的好友。 马岩在一边一直静静的听着二人的对话,尤其是听道欧冶子那段的时候,心中一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下。 那老者的耳朵很是灵活,马岩气息的变化没能逃过他的耳朵,立马转过头,微笑道:“这个小家伙是谁,刚才咱们说话他一直在听,而且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难道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王猛嗤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我刚收的一个徒弟,准备把师父的衣钵传承下去,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因为咱们的话惊到他罢了。” 马岩微微一沉思,眼中一片坚定,说道:“师傅,徒儿说不定可以试试!” 老者突然扬天一笑,抚着胡须说道:“景略,看来你还不如我了解你这个小徒弟呢!” “什么!你难道真的有办法,快点说与我听!” 王猛猛地抓住马岩的肩膀,赤红着眼睛说道,头上几缕花白的发丝飘了下来。 “徒儿只能尽权力一试,至于结果却并不能打包票。” 看到王猛紧张的表情,马岩有点慌了,他的办法只能说有些机会截断这只陨铁箭,可凡事没有必然,马岩也不敢空口白牙就说自己一定能成功。 王猛叹了一声,说道:“倒是我着相了,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吧!” 其实要说万无一失的办法,马岩也是有的,就是那把送给姚力的神奇匕首,马岩前世从事建筑行业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金属或者说是材料没有见过,可一看到那一截襂着寒气的刀身,马岩就断定这个刀身的材料自己是从没有见过的。 若是那把神奇的匕首还在马岩身上,马岩很有信心一下就砍断王福身上的陨铁箭。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姚力又消失了,不知道去哪里做事情,于是马岩自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虽然这个主意有些疯狂,可还是值得一试的。 马岩对着屋里的俩个长者拱了拱手,说道:“小子需要一些东西,不知道……” 王福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性命垂危,王猛哪里还忍得住马岩的客道,立刻打断道: “想要什么只管说,只要不是皇宫里的龙椅,就算是皇上今天晚上吃过的剩饭,老夫都有办法给你找来。” “徒儿需要硝石,硫磺,小火炉子,一些可以加热的器皿,材质必须是白银,对了,还要一些点豆腐的卤水。” 王猛哪里管得了马岩要的东西奇不奇怪,对着门口大叫道: “外面的人听没听到,赶紧去准备这些东西。” 那个老者反而来了兴趣,说道:“硝石,硫磺,还有卤水,这些东西还没有木头硬,你这个小子怎么想的,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能断掉这天工府打造的陨铁箭?” “老丈只管看着就是,想必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老者眯着眼睛,说道:“还叫你的家仆动作快一点,你这个亲卫看着很壮,可再这么流血流下去,就是华佗亲来,都不一定能叫得了。” 王猛闻言脸色一变,对着门外大吼道:“快一点,要是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你们都别想活命!” 门外面的影子一个个都跳起脚来,跑得飞快,如同背后有一只疯狗在追咬一般。 “哈哈哈!” 老者哈哈一笑,拍了一下大腿,对王猛说道:“景略还是这么有意思,哈哈哈!” “怎么?” “我来的时候就给你这个亲卫点住了穴道,施了针,他就算扎着这个箭躺上三天三夜都没事,哈哈哈,景略真是有意思!” 王猛眨了一下眼睛,突然大怒道:“皇甫俊!你这个老匹夫!” 第十七章 一碗‘啤酒\’(上)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马岩所需要的东西就陆陆续续被摆进了王福的卧房。 晶亮的硝石,蛋黄色的硫磺,还有整整一坛子卤水,看来王猛还挺喜欢吃豆腐的,不然府里怎么准备了这么多的卤水。 纯银的器具更是摆了高高的一摞子,马岩看在眼里仿佛是看到了一座银山一般。 马岩立刻把那件骚包的白色长衫脱掉,双手把袖子撸的高高地,看着眼前这些原始的材料,马岩心里有些打鼓。 王猛和皇甫俊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马岩摆弄桌上的那堆东西。 马岩从那堆银器里挑出几个大小合适的,先把一些水倒进大一点的那个银器,再把小火炉放进水中,看着水淹不到木炭,旋即直接把那块硫磺扔进了火炉里。 看着硫磺被火苗开始****,马岩不敢大意,立马用最大的那个银盆子把这堆东西盖得严严实实的,伸出手臂使劲压着。 开玩笑,硫磺烧起来的可是毒气,马岩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虽然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制作那个东西几乎就是自杀的行为。 等了片刻,直到这块硫磺烧的变成了灰烬,马岩才把盆子打开,看着小火炉下的那一层略带黄色的水,马岩才安心下来。 这个办法看起来粗鲁,不过应该还是有用的。 有了这些浓度还算不错的硫酸,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先是另外拿着银器乘着卤水开始在火上煮,又把硝石一股脑的全部丢进硫酸中,看着硝石冒着泡溶解在硫酸里,马岩方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功夫无非就是耗时间,马岩正准备找个舒服的地方打个盹,就被满脸好奇的皇甫俊拉住了胳膊,问道:“小家伙,你这捣鼓了半天,到底在弄什么玩意,怎么老夫一点都看不懂。” 马岩正准备张口回答,一边的王猛就说道:“你这个老货管这么多干什么,看你的就是了!” “什么老货!王景略啊王景略,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国执宰,怎么嘴巴还是这么臭!” 王猛的牛脾气上来了,立马瞪起眼睛,说道:“怎么滴,我就说你这个老货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你厉害!你厉害!” 皇甫俊被噎得无话可说,连忙摆手投降。 马岩却被这俩人逗得心底发笑,自己这个师父看起来雍容华贵,威严逼人,可是在老朋友面前依旧是一个不爱讲道理的老……老流氓?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一大堆卤水不停的咕咚咚的冒着气泡,显然已经快到了收获的时候。 马岩一看天色,月亮已经开始下落,显然已经到了下半夜。 乘着马家土法秘制硝酸的银盆子,早就换成了一个小小的银碗,里面的酸液也就小半碗的样子。 马岩拿起一对抹布,小心翼翼的端起煮好的卤水,直接倒了小银碗里,顿时银碗里的液体开始不断的冒出气泡,颜色也变成了棕黄色,如同一碗啤酒一样。 便随着气泡的冒起,还有一小缕黄烟从小银碗里冒出来。 看着这些变化,马岩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俩只手小心翼翼的拿起小银碗里的‘啤酒’往另一个小银碗倒了一点点。 整个过程马岩都是提心吊胆的,万一要是手一抖的话,马岩那只白净的手掌估计只能切掉了。 马岩的紧张似乎也传染到了王猛和皇甫俊,这俩个老家伙这一眼不眨的看着马岩这一连串的动作,嘴里喘着粗气。 王猛的眼睛突然一亮,对马岩说道:“你难道要拿那碗像尿一样的东西来切开那只陨铁箭?” 皇甫俊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那玩意那么像尿,能弄断就鬼了!” 听着俩个老不修嘴里尿啊尿啊的说个不停,马岩的手猛然一抖,顿时几滴‘啤酒’就洒落在了外面。 马岩赶紧跳到一边,脸色苍白的看着‘啤酒’把桌子烧出了一个洞。 皇甫俊眼神好,也看见了‘啤酒’冒着烟快速的把桌面烧出一个洞,张大着嘴巴,不可思议的指着那个洞说道:“这……这是什么玩意,怎么如此霸道!” 王猛看见这惊悚的一幕,却没有慌张,立马拉住皇甫俊说道:“看来马岩这个办法说真的可以一试,咱俩别在旁边耽误他了,先去把阿福扶起来再说。” 皇甫俊也知道轻重缓急,点了点头和王猛走到王福身边,小心的把王府抽了起来坐在床边上。 马岩看了看那俩个老货,又看看了那碗‘啤酒’和王福之间距离,顿时明白过来了,这俩个老不修也是怕了这碗东西,所以才离得远远的。 现在扶起了王福,那意思不就是在说: 你自己造出来的东西,你自己来用,我们可不管! 马岩无奈之下,只能拿着一个银碗匀出半碗‘啤酒’,一点点的端到了王福的面前。 再一看王猛和皇甫俊,俩个老家伙早就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老脸,还把脑袋使劲的往后缩。 马岩看着俩人的样子,有些生气…… 想把‘啤酒’扔到俩人的脸上。 ……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啤酒’的威力果然不凡,马岩顺着陨铁箭的尖簇倒下去,那尖簇就如同冰块遇见了火把一样,随着‘啤酒’直接融化掉了,落在了地上的银盆里,然后和‘啤酒’直接化为了一体。 王猛看到尖簇被融化掉,顿时大喜,连忙说道:“没想到这东西看着不怎么样,居然这么霸道!” 然后又看着皇甫俊说道:“接下来就是你这个老货的事情了。” 马岩赶紧制止道:“再等一下,你们也看到了这玩意又多霸道,得先用水不停的冲洗干净,这玩意沾到了一些在箭杆上,不然拔的时候流到王福叔的身子里……” 王猛听到马岩的话,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准备忙活的皇甫俊说道:“还是先等一会,等处理赶紧了再说。” 事情几乎已经尘埃落定,等皇甫俊把王福肋下的陨铁箭拔出来,王福的性命就一定可以保住了。 王猛的脸上顿时变得疲惫不堪,对马岩招了招手,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咱们操心了,你跟我出来,我还有话和你说。” 第十七章 一碗‘啤酒\’(下) 马岩刚准备转身,就看到一个仆人大大咧咧的端着还剩半碗的‘啤酒’,马岩身上的毛都快炸了起来,立马喊道: “你把那东西慢点拿着,算了!你去找个带盖子的银壶,记着一定要全是银的,然后把碗里的东西都倒进去,小心着点,我和你说这东西可是有剧毒的,要是沾到你的皮,你立马就要毒发身亡!” 那仆人轻笑一声,应了一声是,似乎很看不起这半碗‘啤酒’,嘴里嘟囔着尿什么什么的,就转身走了。 看着师父疲惫的样子,马岩也是了然于胸。 身为大秦这艘大船的掌舵人,王猛一天的事物一定十分繁杂,早上要去宫里和皇帝商量一些自己无法独自决断的事情,到了家里之后休息的时间也几乎放在了工作上。 今天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又被王福的事情耽搁到了现在,怎么能不疲惫。 师徒二人走在花园里,马岩脚下踩着青石板,思考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师父每天的事情是不是很繁重,难道没想过解决的办法。” 王猛哂笑道:“哪里是繁重,简直就是堆积如山,你小子是不知道,为师今天处理的事情本来应该是前天处理的公务,个个府衙的事物呈到我这里,最少也要搁置俩天。” “那……师父你就没想过减轻一些自己的负担。” 王猛好奇道:“哦?难道你有什么办法不成?” “其实很简单,直接从朝中挑出几个有能力的人,把公务分润一些给他们不就成了?” 王猛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想的太简单了。” 随即叹息一声,说道:“舍得,舍得,你说的这个事情为师不是没想过,可是这权力已经到了你的手里,就如同蚀骨的毒药一般,再也无药可医。” 说到这里,王猛的眼皮子都快耷拉下来了,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为师今日实在累了,等到天明就要进宫,明日你不要乱跑了,等为师回来还有事情要交待与你,切不可忘记。” 马岩重重的点了点头,弓着腰目送王猛消失在小花园里。 …… 今天又是一晚上的惊心动魄,马岩的身体也很疲惫,索性小花园离自己住的地方也不远,慢慢踱着步子准备回去睡觉。 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马岩一抬脚才看到是一堆花瓣,正纳闷这里怎么会放着一堆花瓣,心里马上想起来王福在醉仙楼的时候和马岩说过的一些话…… 马岩抬眼望了望周围,隐隐约约看到小花园里还有好几堆被人堆砌起来的花瓣,不止这些,还有一些花枝像是垃圾一样被人扔得到处都是。 果然如此? 柳小红真的把丞相府里的花都拽完了? 马岩精神一振,脚步如风,从小花园里消失了…… 望着院子的门,马岩感慨万千,努力把身上的衣服又扯出几个破洞,烂布条子之类的,又把地上的泥抓了一把往脸上一抹,这才刚踏进院门。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主屋里透着窗户可以看到一点孤独的灯火正在摇曳。 柳小红明显没有睡,肯定是因为马岩深夜未归,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 马岩脸上被自己整的很邋遢,可是看着屋里的灯火之后,顿时停住了脚步,脸上出现了一丝羞愧,感觉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心里还微微有些感动,激动的推开房门,很深情的喊了一句: “娘!” 门一打开,马岩才将屋内的情况全部看在眼里。 柳小红脱掉了鞋,盘腿坐在叠席上,正抓着一只鸡腿吃的满嘴都是油,腿上还放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树枝,看那树枝末端新鲜的颜色,马岩可以断定这根树枝一定是才折下来不久的。 柳小红看到马岩推门进来,正在啃鸡腿的动作猛然一滞,旋即将鸡腿往盘子里一放,右手抓紧了腿上的树枝,带着盈盈笑意看着马岩。 马岩冷汗都快出来了,脸上感动的表情马上一转,耷拉着眉毛一脸倒霉样的跪在了地上,又上两步直接抱住了柳小红丰韵的大腿,哭喊道: “娘!有人欺负我,我说不过他们啊!” 柳小红本来微笑中还带着煞气,这时候听到儿子被人欺负了,粉面一拧,皱着眉头用手掌托起马岩的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番。 随后柳眉一竖,话里带着杀气说道:“岩儿你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小王八蛋敢欺负你,老娘定要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一低头看到马岩还抱着自己的大腿在哪里哭嚎,气也不打一处来,腿上用劲把马岩推开,说道:“快点说,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一样!” 马岩捂着脸,假装摸了俩把其实并不存在的泪水,低着头对柳小红说道:“就是昨天那俩个王爷,今天又把我拉出去了,儿子也实在没办法,却没想到他们又联合一帮子勋贵羞辱儿子,我实在气不过就顶了俩句嘴,他们就把我按在地上就是一阵打。” “王爷?那就是皇帝的儿子了?” “没错,娘你要替我报仇啊!” 柳小红笑了一下,重新坐到叠席上对付起刚才没吃完的鸡腿,一边还扬起臻首看着马岩,并不开口说话。 马岩赶紧站起身,大声说道:“娘你不是说要给我报仇嘛,怎么又吃开了!” 柳小红嗤笑一声,说道:“还是省省算了,有那功夫还不如你也坐下来吃点鸡肉,皇帝的儿子?打了你那都是白打,更何况……” 柳小红伸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一下马岩脸上的泥,还皱起好看的琼鼻凑前闻了闻,说道:“刚才我洗完脚就往门外面倒了一盆洗脚水,说起来丞相府的用度就是不错,连洗脚水都带着一点花香呢!” 马岩脸色一变,伸出一根手指从脸上扣下一小团泥巴,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顿时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从那一小团烂泥上飘散出来。 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了出来,马岩赶紧跑到厨房,拿起水瓢就往自己脸上泼…… 柳小红看着儿子惊慌失措的背影,轻笑道:“还在老娘面前装,一身的酒味那么重,还带着女人身上的香粉味,明明就是被人拽去喝花酒了,还装成这副模样,不就是害怕挨打!” …… 马岩躺在自己的床上,还不时用手指搓一搓自己俊朗的脸,可总感觉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一只脚不停的踩来踩去。 不过眼皮子越来越沉了,马岩一边搓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可是马岩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房子里有一股冰冷的气息,放佛自己被放在了冰窖里一样。 随即猛然张开双眼,惊声喊道:“是……” 后面的音调还没提起来,马岩的嘴巴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捂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第十八章 虫蛊(上) 如果你半夜惊醒的时候,发现一个人捂着你的嘴巴,双腿骑跨在你的身上,一双幽幽的眼睛还在盯着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马岩心里顿时有无数草泥马在奔腾,可身上这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煞气,马岩感觉到卧室里的气温都足足下降了好几度。 这人既然有本事出闯过丞相府里明里暗里的高手,无声无息的潜进马岩的卧室里制住他,身上的功夫自然不用多说。 于是马岩很安静,一动也不动,甚至眼神望着神秘人的时候还带着很顺服的目光,以显示自己没有威胁,也不会乱喊乱叫。 神秘人看着马岩并不挣扎,从怀里掏出一个事物,从黑暗中的轮廓中,马岩能看清这是一个约莫有一只手掌的长度,是一个圆柱形的东西。 啵。 神秘人似乎拔掉了手上东西的帽盖,发出一声闷响,顿时一股绿莹莹的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映的马岩脸上绿油油的。 随即,神秘人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叫,死,静,活!” 马岩赶紧点了点头。 神秘人毫不迟疑的把堵住马岩的手掌挪开,貌似很有信心马岩不会在这个顺当大声呼叫,即使马岩乱喊乱叫,自己也有办法杀掉他之后安然逃走。 “说,怎么逃的?” 马岩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很疑惑的看着神秘人,什么逃出来? 神秘人看着马岩疑惑的样子,又冰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断龙石。” 马岩赶紧醒悟过来,说道:“机关,那断龙石的外衣下面有机关,有九个洞,我找到一个神秘的铲子插到其中一个洞里面,洞穴里喷出水,我这才逃了出去。” 心里惊惧不已,马岩开始还以为这个神秘人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来找自己的,却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当初在武帝疑冢里面的事情。 不过断龙石下的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甚至是当事人之一的姚力那时都在昏迷,神秘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自己的事情,找上门来。 这一会儿功夫,马岩通过神秘人手上泛着幽光的火折子才观察出来神秘人的体型。 神秘人脸上蒙着一张密不透风的黑布,笼在夜行黑衣下的身材看起来并不胖,但也不健壮,似乎有些消瘦。 可是马岩还是观察出了其中的与众不同,这个神秘人的右手胳膊似乎超出超人的健壮,透过神秘人跪在自己身上姿势看起来,这个神秘人的右手还能比左手长一截子。 这是? 麒麟臂!咳咳…… 歪了! 下一秒马岩就猜出来这个神秘人的体型为何这么奇怪! 这个神秘人是一个箭术高手! 只有长期的使用弓箭,并且技术时十分高超的人才会有这种畸形的体型。 箭术高手! 难道这个人就是今天晚上,用那只价值千金的陨铁箭射伤王福的神秘箭术高手? 可马岩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更是让马岩心里震撼不已,对这个神秘人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发出恐惧! 当初马岩本来已经被柳五爷,也就是柳三辩那个老头拽住了脚脖子,本来是不会坠下悬崖的。 事后马岩回到村里,通过娘亲的嘴里这才知道,柳三辩之所以丢下自己正是因为一只神秘的箭矢偷袭,所以才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这个神秘人早就隐藏在暗处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自己接下来的一连串遭遇都被他看在眼里! 马岩脖颈后面的冷汗顿时襂了出来,满脸惊愕的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神秘人。 而神秘人似乎看懂了马岩的神色,脸上的黑布向两边微微张开,似乎笑了一下。 “没错,全是我!” 听到亲口承认之后,马岩心中反而无悲无喜,却感觉自己从掉下悬崖那一刻起,似乎就像一只提线布偶一样被这个神秘人操纵在掌心里面。 就在这个当头,神秘人又在怀里摸索起来,半响才掏出来了一个让马岩毛骨悚然的东西。 看着那个黑黝黝,半截身子还在神秘人手上扭动的躯体,马岩喉头一阵恶心,通过屋里绿幽幽的光线,马岩甚至还看到了那个扭动的躯体下面有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足须像船桨一样,整齐划一的上上下下。 这是一条蜈蚣!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马岩差点疯了! 那个神秘人把手上冒着绿光的火折子丢在了马岩的床上,用那只超出常人臂力的右手捏住马岩的下巴,用力一挤。 马岩吃痛之下,嘴巴被挤出了一道缝隙,接着一个黏糊糊的东西便急不可耐的钻进了马岩的嘴巴里面。 马岩浑身都颤抖起来,只感到自己的喉咙里有一条东西爬过,恐惧之下就连腰部都用力的向上拱起。 可马岩的身上还坐在那个神秘人,奋力挣扎之下,那个神秘人犹如泰山一般,死死的压住了马岩的异动,双目冷峻的看着那只黑色蜈蚣爬进马岩的嘴巴里。 呼! 马岩长出一口气,那只蜈蚣穿过自己的喉咙之后,也不知道爬到了哪里便再也没了动静。 “呕!” 马岩突然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恶心,脑袋一扭,趴在床边上吐了起来。 到最后马岩连绿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可那只黑色蜈蚣似乎是住进了马岩的身体里面,并没有被马岩呕吐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马岩的双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身体瑟瑟发抖。 神秘人冷漠的看着马岩的反应,末了才阴测测的低声吐出几个字“蛊,听话活,不听死。” 这个神秘人似乎是个很冰冷的家伙,说话从来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不过马岩算是听明白了,自己被喂下去的这个蜈蚣居然是一只蛊,神秘人似乎觉得自己还有别的用处,要借着这只蛊来控制自己。 事到临头,马岩还能有什么办法,只知道自己今后的性命是彻底捏在了这个神秘人的手上。 这种身家性命被别人捏住的滋味很不好受。 可是马岩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怒火,一种不甘,身为新时代的人类,最基本的性命保障都没有,难道这个混乱落后的年代,只有力量是唯一的? 就连神秘人都不知道,他给马岩喂下的蛊虫仿佛是一把钥匙,给马岩从心里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让马岩彻底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乱世,要想真正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只能去追求无上的力量! 要么是万人难敌的武功,要么是手上至高无上的权力。 第十八章 虫蛊(下) 马岩想到这里,手指一缩,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旋即猛然松开,很平静的对神秘人说道: “细细一想,我今日能躺在这里和阁下相见,都是拜你所赐,现在我的性命握在你的手里,不知道阁下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神秘人抓起刚才丢在床上的绿光火折子,说道: “别不甘心,事后,有好处。” “什么事?” 神秘人将火折子扣上,塞入怀中,起身站到床边,说道:“明日来西市。” 说完就像一阵青烟一样一晃身子,从马岩的房间消失了。 马岩愣在那里,下意识的看了看刚才床上放过火折子的地方,用手一摸,才发现那片地方有一丝阴森的寒冷…… 后半夜的时候,马岩再一次被疼痛惊醒,身体里的的骨头仿佛再被烈火灼烧一般,酥酥麻麻的,皮肉缝里也好似有蚂蚁钻来钻去,奇痒难忍。 咬紧牙关,身体绷直,嘴巴里不时还有低沉的嘶吼。 马岩不敢惊动柳小红,不想让那个大大咧咧,开开心心的娘亲为自己担心受怕。 这种酷刑一直折磨了马岩整整半夜,直到窗外泛起黎明前的一丝白肚才停止,这个时候马岩身上的汗水早就浸湿了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疲惫的倦意如同浪潮卷起,马岩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 “起床了!怎么还在睡?昨天吃花酒吃多了?” 耳朵上一阵剧痛,马岩惊醒过来,这才看到了站在自己床边,拎着自己的耳朵的柳小红。 “起来,马上就起。” 马岩连忙坐起身子答道。 柳小红一扫马岩床铺,大惊道:“你这个小子干了什么?怎么床铺都是湿的?” 马岩心里也是一惊,用手摸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床上湿漉漉的,这才想到昨天下半夜的痛苦,身体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 柳小红柳眉一竖,俏脸含煞,怒道:“你这个混小子,自己都多大了?怎么还能尿床!” “尿床!”马岩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连败一摆手说道:“怎么可能,娘你一定搞错了!让我想想……” “嗯!一定是这样的,昨天我端了一杯水在床头,肯定是不小心洒在了床上。” 柳小红听着这个蹩脚的解释,狐疑的看了马岩一眼,旋即直接把马岩从床上拉起来,直接用自己的琼鼻闻了起来。 床上的水渍和潮湿的痕迹都是马岩身上的汗水,众所周知,汗水的成分其实和尿液差不多,所以柳小红一闻就闻到了那股汗水的骚气。 顿时大怒起来,直接转身一个耳刮子就朝马岩打去,嘴里还骂道:“你这个混小子,还想哄你老娘!” 马岩和柳小红斗智斗勇了将近一年,怎么还能不清楚她的套路,柳小红的身子还没完全传过来,马岩就脚下生风,跐溜一下子跑到了院子里。 看着院子里那颗大柳树,马岩顿时像看到了亲人一样直接奔了过去。 还是熟悉的姿势,还是熟悉的线路,马岩大清早又带着柳小红绕着大柳树跑了几圈。 柳小红叉着腰,气喘呼呼的怒喝道:“你再跑!老娘这就去找个斧头把这个烂树给砍了!” 马岩靠在大柳树上,喘着粗气说道:“这可是丞相府里的东西,娘你要是砍了怎么和人家交代,毕竟咱们现在也是寄人篱下。” 柳小红气急而笑,说道:“砍了树算得了什么,老娘昨天把花园里的花都糟蹋干净了,也没见有人拦我!” “对了,昨天你为什么要让一个小丫头来服侍你!你难道忘了自己还有婚约?” 柳小红想起云蕊的事情,又是一声怒喝,对着柳树就是一巴掌。 马岩感到自己的后背都被震了一下,大柳树晃了一下,落下几片柳叶。 说道:“娘你是不知道,昨天那是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你自己看你才多大的年纪,就整天想着女人的事情!” “什么女……” 马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厢房里跑出来的云蕊打断了。 云蕊红着眼眶,立刻在柳小红面前跪下来,柔弱弱的说道:“夫人不要怪罪少爷了,这都是婢子的错,要不是少爷替婢子说了好话,说不定婢子昨天晚上要变成一缕孤魂了。” 一边说着,云蕊脸上的泪水像不要钱的一样流了下来,戚戚的低声哭着,很是惹人怜。 柳小红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看到这个比马岩年纪还要小的丫头,偏又长得那么乖巧可人,一身素色的衣物跪在那里可怜兮兮的哭着。 心里母性大发,火顿时就消了,赶紧伸出一双素手把云蕊搀扶起来,一把把云蕊搂在怀里,摸着她长及腰部的黑发,安慰道: “可怜见的,这丫头长得这么乖巧,奈何天生就是奴户,生死自由被主人家掌控,想必这些年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 云蕊躺在柳小红宽阔柔软的怀里,鼻子里闻到了柳小红身上舒适的气味,一时间感觉像是幼年被自己的亲身母亲搂在怀里。 似乎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眼眶一红,又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拽着柳小红的衣服袖子趴在她的胸前,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云蕊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少爷,可还请夫人不要赶我走,婢子一定好好照顾夫人母子二人。” “好好好!都依你,快别哭了,怪惹人怜的。” 女人的母性一旦爆发,心里就变成了棉花,什么话都听得进去,什么事都能放一放。 不过一脸尴尬的看着这一幕的马岩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娘亲心里面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这个丫头看起来也是个性格柔弱的人,会照顾人,柳珠儿那个丫头年纪还小,等到和岩儿成婚还得再过四五年,不如就先留在岩儿身边。 马岩三代单传,到了岩儿这一辈,能多些子孙也算是马家的幸事! 柳小红这边想着,一边又转过脸笑盈盈的看着马岩,仿佛看到了马岩的四周围着一群小娃娃,跑来跑去的热闹场景。 第十九章 西市(上) 看着柳小红望着自己笑盈盈的样子,马岩不知为何,身上就起了冷颤。 仔细一回忆,马岩才想起来原来在马柳村的时候,每次柳小红看到自家的母鸡咯咯咯的下了蛋之后,柳小红就会露出这种欣慰的笑容。 想到这里,马岩的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早饭是云蕊下厨做的,香甜的糯米粥配上几小碟时蔬做的小菜,就着昨天柳小红新做的白面饼子,马岩吃的很香甜。 看不出来,这个云蕊还有这样的手艺,只是几种寻常的材料,就能让人吃的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尤其是那糯米粥,软软糯糯,清香可人,就如同云蕊的人一样,看着很平常,和她待在一起就觉得很舒服。 吃过早饭之后,马岩借口去书房看书就离开了丞相府,准备去西市找昨天晚上的那个神秘人。 非是马岩愿意去,可每次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虫子兄,就止不住的恶心,更不用说昨晚持续半夜的痛苦折磨。 蛊虫,马岩前世也听说过,据说是南疆少数民族的独门武器,用很多种毒虫加上特殊的手段放在一起,让他们相互吞吃,等到最后剩下的那只毒虫就是蛊。 临走的时候马岩向丞相府里的下人打听了一下西市所在,所以此时倒也不怕迷了方向,更何况现在马岩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精通长安城的熟人。 不是别人,就是昨天晚上醉仙楼里的那个微胖的管事,卢飞! 说来也是凑巧,今天早上王丞相的一个小妾突然想吃醉仙楼里的点心,所以就差人去醉仙楼买。 可没想被卢飞碰见了,于是就亲自把点心送了过来,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拜访一下马岩。 卢飞也是机灵人,若不然能在醉仙楼里做上管事? 至于马岩打趣自己,让自己喊着什么做海贼王的男人,卢飞跟本就没当回事。 更何况,昨天王福把马岩从装逼现场…… 咳咳,酒仙阁里拽出来之后,关于马岩身份的事情现在已经被全长安的勋贵所知。 谁不知道王福是跟了王猛十几年的老人,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现在摸不透马岩真正的来路,但照着王福的态度看起来,当时在场的诸如慕容令之辈,都清楚马岩就是王丞相的人。 王猛执宰大秦已经十几年了,积威之下,谁不清楚王丞相的能量。 别的不说,就是昨天晚上那首《将进酒》现在正被梁老夫子在太学里传唱呢。 于是太学的诸位饱学之士,从学子到教习,都知道了长安城里新晋了一个绝世诗才,马岩! 卢飞是个伶俐的人,来拜访马岩自然有他的目的,什么呢? 求字! “马公子,来的时候小人已经和掌柜的拍了胸脯,一定能秋来公子的笔墨,现在公子这般推辞,可叫小人怎么交差呢!” 马岩现在心里满是怎么处理身体里蛊虫的事情,急惶惶的就想奔去西市,哪里还管得了卢飞的事情。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字实在是太丑了,太丑了! 于是马岩很义正言辞的说道:“非是本公子不愿意给贵店题词,实在是现在有急事去处理,要不然等空闲了,一定写好差人送去。” 卢飞眼珠子一转,笑呵呵的说道:“公子有什么事情,说不定小人能帮得上忙。” 这家伙是赖定自己了? 马岩有些头痛,不过从丞相府道西市,这中间的距离可是不短,看着听在卢飞边上的马车,马岩眼睛一亮,说道: “卢管事既然发话了,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说完就登上了卢飞带来的马车,对着车夫招呼道;“师傅,去西市!” 卢飞满脸黑线,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长安城的西市就在西北角,延续了汉时的规制,倒也没多少变化,主要是一些手艺人的手工作坊。 铁匠铺,纸铺,染布坊,织布坊,各种各样,枚不胜举。整个西市就像是一个商品生产基地,换一个现代时髦的说话,就是高新科技产业基地。 马车行进西市中,马岩才看到这里并没有多少像他一样乘着马车而来购物的人,多是一些驾着货车来来货的脚夫。 一问卢飞,马岩才知道东市才是长安城商贾云集之地,这个西市就是一个供货地点。 看着忙忙碌碌的脚夫,马岩眉毛紧缩起来。 那个神秘人只留下寥寥一个线索,只说来西市,可西市之中的手工作坊不下百家,自己难道要挨家挨户的找过去? 坐在马车上向往观望了许久,马岩都没找到什么线索。 卢飞看着马岩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来西市是找什么用度?小人在长安城从小长大,这西市里哪家的手艺最好,价钱最公道,小人都清清楚楚!” 马岩没在意卢飞的话,可心里却越来越焦急,昨天晚上那种蚀骨的疼痛一直如梗在噎,马岩只求今天晚上能省去这种疼痛,睡一个踏实的觉。 至于神秘人的要求,马岩现在也管不了多少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少年,能做什么事情? 杀了王猛?还是杀了苻坚那个大头皇帝? 别说那个神秘人说不出的出来,要是真说出来了,马岩只会给神秘人手里塞上一把刀,和他说还是你先一刀宰了我更简单。 所以神秘人真正的目的,也如同一团迷雾一样笼罩在马岩的心里。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马岩突然看到一个约莫有六七岁的小男孩,从马车侧面的巷子里钻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大面饼不停的啃着,一蹦一跳的朝马车走来。 这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场景,可小男孩手上的一个东西顿时让马岩心里一振,连忙对驾车的车夫喊道: “停!快停!” 车子一停,马岩就赶紧下车,直接跑到小男孩的跟前,指着小男孩手上还泛着绿光的火折子说道: “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小男孩看了看马岩,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面饼子,很警惕的把面饼子藏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的说道:“你是谁!我告诉你我爹可是打铁的,你要是敢抢我的饼子,那你就死定了!” 第十九章 我爹王铁匠 上 看着柳小红望着自己笑盈盈的样子,马岩不知为何,身上就起了冷颤。>吧w-w-w=.· 仔细一回忆,马岩才想起来原来在马柳村的时候,每次柳小红看到自家的母鸡咯咯咯的下了蛋之后,柳小红就会露出这种欣慰的笑容。 想到这里,马岩的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早饭是云蕊下厨做的,香甜的糯米粥配上几小碟时蔬做的小菜,就着昨天柳小红新做的白面饼子,马岩吃的很香甜。 看不出来,这个云蕊还有这样的手艺,只是几种寻常的材料,就能让人吃的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尤其是那糯米粥,软软糯糯,清香可人,就如同云蕊的人一样,看着很平常,和她待在一起就觉得很舒服。 吃过早饭之后,马岩借口去书房看书就离开了丞相府,准备去西市找昨天晚上的那个神秘人。 非是马岩愿意去,可每次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虫子兄,就止不住的恶心,更不用说昨晚持续半夜的痛苦折磨。 蛊虫,马岩前世也听说过,据说是南疆少数民族的独门武器,用很多种毒虫加上特殊的手段放在一起,让他们相互吞吃,等到最后剩下的那只毒虫就是蛊。 临走的时候马岩向丞相府里的下人打听了一下西市所在,所以此时倒也不怕迷了方向,更何况现在马岩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精通长安城的熟人。﹎吧﹍w·w·w·.· 不是别人,就是昨天晚上醉仙楼里的那个微胖的管事,卢飞! 说来也是凑巧,今天早上王丞相的一个小妾突然想吃醉仙楼里的点心,所以就差人去醉仙楼买。 可没想被卢飞碰见了,于是就亲自把点心送了过来,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拜访一下马岩。 卢飞也是机灵人,若不然能在醉仙楼里做上管事? 至于马岩打趣自己,让自己喊着什么做海贼王的男人,卢飞跟本就没当回事。 更何况,昨天王福把马岩从装逼现场…… 咳咳,酒仙阁里拽出来之后,关于马岩身份的事情现在已经被全长安的勋贵所知。 谁不知道王福是跟了王猛十几年的老人,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现在摸不透马岩真正的来路,但照着王福的态度看起来,当时在场的诸如慕容令之辈,都清楚马岩就是王丞相的人。 王猛执宰大秦已经十几年了,积威之下,谁不清楚王丞相的能量。 别的不说,就是昨天晚上那《将进酒》现在正被梁老夫子在太学里传唱呢。8w`w=w-.= 于是太学的诸位饱学之士,从学子到教习,都知道了长安城里新晋了一个绝世诗才,马岩! 卢飞是个伶俐的人,来拜访马岩自然有他的目的,什么呢? 求字! “马公子,来的时候小人已经和掌柜的拍了胸脯,一定能秋来公子的笔墨,现在公子这般推辞,可叫小人怎么交差呢!” 马岩现在心里满是怎么处理身体里蛊虫的事情,急惶惶的就想奔去西市,哪里还管得了卢飞的事情。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字实在是太丑了,太丑了! 于是马岩很义正言辞的说道:“非是本公子不愿意给贵店题词,实在是现在有急事去处理,要不然等空闲了,一定写好差人送去。” 卢飞眼珠子一转,笑呵呵的说道:“公子有什么事情,说不定小人能帮得上忙。” 这家伙是赖定自己了? 马岩有些头痛,不过从丞相府道西市,这中间的距离可是不短,看着听在卢飞边上的马车,马岩眼睛一亮,说道: “卢管事既然话了,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说完就登上了卢飞带来的马车,对着车夫招呼道;“师傅,去西市!” 卢飞满脸黑线,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长安城的西市就在西北角,延续了汉时的规制,倒也没多少变化,主要是一些手艺人的手工作坊。 铁匠铺,纸铺,染布坊,织布坊,各种各样,枚不胜举。整个西市就像是一个商品生产基地,换一个现代时髦的说话,就是高新科技产业基地。 马车行进西市中,马岩才看到这里并没有多少像他一样乘着马车而来购物的人,多是一些驾着货车来来货的脚夫。 一问卢飞,马岩才知道东市才是长安城商贾云集之地,这个西市就是一个供货地点。 看着忙忙碌碌的脚夫,马岩眉毛紧缩起来。 那个神秘人只留下寥寥一个线索,只说来西市,可西市之中的手工作坊不下百家,自己难道要挨家挨户的找过去? 坐在马车上向往观望了许久,马岩都没找到什么线索。 卢飞看着马岩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来西市是找什么用度?小人在长安城从小长大,这西市里哪家的手艺最好,价钱最公道,小人都清清楚楚!” 马岩没在意卢飞的话,可心里却越来越焦急,昨天晚上那种蚀骨的疼痛一直如梗在噎,马岩只求今天晚上能省去这种疼痛,睡一个踏实的觉。 至于神秘人的要求,马岩现在也管不了多少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少年,能做什么事情? 杀了王猛?还是杀了苻坚那个大头皇帝? 别说那个神秘人说不出的出来,要是真说出来了,马岩只会给神秘人手里塞上一把刀,和他说还是你先一刀宰了我更简单。 所以神秘人真正的目的,也如同一团迷雾一样笼罩在马岩的心里。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马岩突然看到一个约莫有六七岁的小男孩,从马车侧面的巷子里钻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大面饼不停的啃着,一蹦一跳的朝马车走来。 这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场景,可小男孩手上的一个东西顿时让马岩心里一振,连忙对驾车的车夫喊道: “停!快停!” 车子一停,马岩就赶紧下车,直接跑到小男孩的跟前,指着小男孩手上还泛着绿光的火折子说道: “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小男孩看了看马岩,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面饼子,很警惕的把面饼子藏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的说道:“你是谁!我告诉你我爹可是打铁的,你要是敢抢我的饼子,那你就死定了!” 第十九章 我爹王铁匠 下 马岩一脸的哭笑不得,不顾地上的泥泞沾染到新换上的衣服,蹲下来平视这个小男孩,语气柔和的问道:“小弟弟你别害怕,哥哥不是来抢你的白面饼饼的,我是问你手上的那个火折子是从哪里来的?” 通常小孩之所以会对大人产生畏惧,多半就是身高的原因,这是一种动物的本能,在自然界里面也是如此。_8﹍﹍﹏w=w-w=. 所以小男孩看到马岩蹲下来,有很柔和的看着自己,心里的戒备就消失了不少,笑嘻嘻的扬起那个绿火折子说道:“我正在门口和狗蛋玩泥巴,就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叔叔,给了我这个火折子还是那块面饼饼,告诉我顺着巷子往外走就行了,叔叔说明天还要给我一个面饼饼呢!” “很奇怪的叔叔?你和我说说,哪里奇怪了?” 小男孩听到马岩的问题,狡黠一笑,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对着马岩上下搓了俩下。 马岩一脸惊愕。 这是…… 这是在要好处?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连一个牙的没长齐的小屁孩都懂这一套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马岩似乎想起了一个前世让无数人恐惧的名词——熊孩纸! 马岩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想找一些东西搪塞这个小男孩。8﹏w-w·w-.` 可是一边的卢飞早就不耐烦了,走到小男孩面前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腌臜的小泥鳅,知不知道这位公子的时间有多宝贵,问你话,你就回答!嗯?怎么还不说话!” 卢飞扭曲着微胖的脸,嘴唇上面的两撇胡子都快翘了起来,很是凶神恶煞。 马岩还没回过神来,小男孩被卢飞吓得猛地往后一跳,大声尖叫起来: “爹————” 童子铮亮的声音飘向远处,久久没有停息。 马岩脸色一变,转过头对卢飞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孩罢了!” 卢飞看见马岩有些生气,拱手解释道:“公子还是太宅心仁厚了,这些泥腿子最是奸猾狡诈,你要是给他们一点颜色,恐怕都能去开染坊了!” 马岩冷冷看着卢飞,平静的说道:“不过几天以前,我也和这个小孩一样,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泥腿子,命如草芥的老百姓!” 卢飞哈哈一笑,说道:“公子的身份怎么能是泥腿子,天下人才都是按照九品中正制辨别的,庶民和士族犹如云泥之别,公子你就是天下的云彩,那个小屁孩就是地上的烂泥巴,怎么可以同日而语。﹏>_﹎吧>w`w-w·.-” “什么士族,什么平民,不都是俩个耳朵一只嘴巴,能有什么不一样!” 马岩不以为然的说道,现代人人平等的概念早就被他刻进骨髓里了,纵然现代依然将人按照社会地位和财富分成几等,可是任谁也不敢公众场合之下说出卢飞刚才的那种话。 蝼蚁的力量虽然不如大象,可是蚁多咬死象,再加上网络的力量,像卢飞这种人,一曝光到网络上,这辈子估计都会被人口诛笔伐。 可是马岩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古代,是九品中正制最昌盛的年代,在这个年代,一个人自打从娘胎里钻出来,剩下的一辈子几乎就被注定了。 卢飞听见马岩的话,连忙向四周看了看,急忙站在马岩耳边焦急的说道:“公子可不敢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要是以后不下小心在士族门阀面前说漏了嘴,公子以后还怎么进入仕途!” 马岩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只能悻悻地对卢飞摆了摆手,回过头去寻那个小男孩的踪影。 小男孩蹲在地上哇哇的哭着,不时还高声嚎叫一声爹,末了还没忘了那个白面饼子,嘴巴里没事的时候就狠狠的啃上一口。 马岩一脸黑线,正准备上前搀扶这个小男孩,却看见小男孩身后的巷子里突然钻出一个壮硕的身影。 “谁!是哪个这么大胆!刚欺负我王某人的儿子!” 来者是一个满脸髯虬的汉子,长得五大三粗,头油腻腻的披在衣服后面,手臂很是粗壮,马岩对着自己的大腿一比,只觉得有过之而不及。 看来这个家伙就是王铁匠了! 王铁匠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大铁锤,凶神恶煞的,配着那张凶神恶煞的黑脸,完全就是一副强人的模样。 “爹!” 小男孩看到自己的老爹出现了,先是哭嚎着钻进了自己爹的怀里,末了还对着马岩做了一个鬼脸,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白面饼子。 王铁匠皱着卧蚕眉,黑脸一拉,警惕的看着面前衣裳华贵的马岩。 马岩身上穿着云蕊准备好的衣裳,不用说自然是上等的绸缎剪裁而成的,陪着马岩那脸也是不输给那些士族家的子弟,丰神俊朗,仪态翩翩。 王铁匠看着马岩的穿着,自然心里猜测道这个少年的身份不凡,再一看站在马岩背后前恭后倨的卢飞,还有那架将值千金的马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能呆呆的看着马岩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于是惊慌的扬了扬手上的铁锤,威胁马岩道: “这位公子你可是皮焦肉嫩的人,我和我儿子都是下等贫民,你何必和我们计较!” 马岩微笑道:“这位大哥,不要在意,我就是想问你儿子一个问题而已。” “哦!原来如此。” 王铁匠恍然大悟道,随即恶狠狠的照着自己儿子的屁股拍了一巴掌,说道: “你这个混小子,乱嚎什么,先写惊动了这个贵人,还不老老实实的回到人家的问题。” 小男孩吃痛,又是一声尖叫,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对马岩说道:“那个怪叔叔长得很高,穿着一身黑衣服,也看不清脸,还有……还有……对了!他有一条手臂感觉很长,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就觉得很可怕。” 说完,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白面饼。 “呸!” 小男孩正嚼着自己嘴里的面团,突然嘴里吃到了什么异物,猛地向外一吐。 马岩看见一个油亮亮的小纸团从小男孩的嘴巴里飞了出来,还带着一些面团渣滓和口水。 第二十章 这有一把刀 上 纸团之上,自然是那个神秘人留给马岩的指引,马岩甩开卢飞,只叫他在原地等待,径直来到纸条上所说之地。>吧_w·w`w`.` 西市中的作坊大同小异,马岩一路之上所见,这些作坊都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前面是做生意和加工货物的地方,后院用来住人。 纸条上所说的地方是一个破败的院落,就在一个巷子的尽头。 马岩推门而入,只看到院落里丢弃着各种木头架子,还有一些大水缸,再一看那些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竹竿子,马岩就猜到这里原来定是一个织布,染布所在。 看到院中无人,马岩捏起嗓子叫道:“有人么?” 话音还没落下,身边一道劲风就吹过马岩的衣角,一个高瘦的身影就出现在马岩的面前。 马岩一眼认出这个高瘦的身影正是昨晚给他喂下蛊虫的神秘人。 神秘人现在倒是没有蒙面,穿上穿着一件麻质的宽袍,只是头上戴着一个斗笠,斗笠下面罩着一层薄薄的纱布,虽然真面目还是看不太清,马岩依稀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神秘人点了下头,说道:“你倒是听话,知道来这里,省的我今天晚上再去找你。” 听到神秘人那句‘今天晚上再去找你’,马岩身上的毛都快炸起来了。﹎吧w-w·w`.= 还来找我? 晚上难道还准备带个虫子‘宵夜’给我? 马岩现在只求这个神秘人把自己体内的蛊虫弄走,此时看见了原主,立刻急吼吼的说道: “这位高手,我与你本无仇怨,为何要给我喂那个蛊虫?” 什么人阴测测一笑,说道:“昨天晚上疼得厉害?知道我的手段了?”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立刻就去做,只要你把那个该死的东西从我身体里弄出来。” “不急!”神秘人淡定的说道,一边又从宽敞的袖口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抛给马岩说道: “这是压制那条蛊虫的药物,一个月吃一粒,看你今天表现不错,我这一次给你五颗,足够你再活上半年。” 马岩将手里的小瓷瓶打开,一把倒到手掌心,闻了闻之后,确定只有一股奇怪的药香味,这才重新放回小瓷瓶里,郑重的塞到自己怀中。 神秘人好笑的看着马岩的动作,说道:“我要是想害你,你昨天晚上就死了,又何必给你假药。” 马岩心中不甘,他的性命被拿捏在这人手上,难道以后就要做这个神秘人一辈子的傀儡? 神秘人似乎看出了马岩的心思,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想歪点子把那条蛊虫弄出来,我告诉你除了我之外,任何人要是惊动了那条蛊虫,它就会钻进你的骨髓,慢慢一点点的爬到你的脑子里,最后吃光你的脑仁!” 钻到骨头里? 还要吃光脑仁? 马岩心中一寒,不管这个神秘人是不是在诓自己,自己也不敢拿性命做赌注。﹍吧` 叹了一声长气,马岩缓缓说道:“不知道先生到底看上了小子哪里,要下这等功夫控制住我,我料想那蛊虫还有你给我的药物一定价值不菲,先生如有所图,为何不直接控制那些比起我对你更有用的人?” “这些事情就不是你该关心的,接下来你仔细听着,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教给你办!” “洗耳恭听!” 神秘人顿了顿,说道:“你可看见这个作坊了,我已经把它盘下,以后就交给你打理,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要把这个作坊经营起来,最好让长安城每个贩卖布匹的地方都有你织染出来的布匹。” “啊!”马岩惊叫一声,接着说道:“先生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你看这里这么萧索,甚至连工人都没一个,三个月!我又不是孙猴子,难道拔根毛就能变成人么?” “孙猴子?什么东西!我不管你如何难做,等会自然有人和你碰面,你有什么命令可以交给他,剩下的就看你的手段了。” 神秘人的音调开始渐渐提高,语气不可置否,马岩知道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只能按照神秘人的命令去做事。 于是马岩笑道:“别的都好说,可是招工,进货,还有各种花费,都要钱啊,小子身为分文,不过料想先生神机妙算,肯定已经给小子留下启动资金了吧!” 神秘人斗笠下的脸明显有些缓和,说道:“果然不笨,我给你留下了三千钱,想来以你的聪明才智,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赚得满屋的金山银海。” 三千钱? 到底有多少? 说来也好笑,马岩来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花过一分钱,也不知道这三千钱的购买力到底有多少,于是小心翼翼问道: “不知道这些钱可能雇佣十个工人多久?可能添置多少器材,购置多少原料?” 神秘人脖子一梗,说道:“我不知道!” 马岩:“……” 破败的院落里,俩个人沉默了一会之后,神秘人又朗声说道:“这件事情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不是着急的时候,可还有一件事情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希望你能办好这件差事。” 看着神秘人想什么就是来什么的样子,马岩心里虽气,可还是没办法,只能苦笑道:“先生还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只管说吧,小子为了身家性命只能奋力一搏了。” “哦!很简单的,比经营这个作坊还简单。” 听到这句话,马岩终于松了可以口气,可是马岩的这口气还没松完,神秘人接下来的话就彻底震惊了马岩。 “一个月以后就是氐族春猎的时候,到那时包括苻坚在内,秦国的功勋将领都会参加,这场春猎前后要持续六天,我要你找机会配合我的手下,刺杀苻坚!” 马岩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下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神秘人,断断续续的说道: “杀……杀谁?杀苻……苻坚!” 马岩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的看着神秘人说道。 神秘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拍了一下马岩的肩膀,说道:“正是,杀掉苻坚,复我汉家江山!” 马岩的嘴都裂开了,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那把姚力送给自己的匕,递到神秘人面前,说道: “先生,这把刀快得很,你看着小子哪里好下手,你先一刀宰了我算了!” 第二十章 这有一把刀 下 神秘人二话没说,一把抓起马岩递上来的匕,很风轻云淡的在空中划了俩下。﹍吧` 刀刃划破空气出嗡嗡的响声,听得马岩耳朵痒。 随后神秘人又把匕放在手心上自习观察起来,不时还出啧啧称奇之声。 末了开口道:“倒是一把百炼精钢打制的好刀,就是短了一些,不太顺手。” 又对马岩说道:“生生死死不是你说的算的,我要让你生,你就是掉到了万丈深渊里都死不了,我想让你死的时候,就算你躲进了皇帝的寝宫里都难逃一死!” 神秘人话中有话,马岩当初掉下悬崖不就是眼前这人的杰作? 马岩心中一凛,恭敬的说道:“如此,还望先生以后多多照料。” 神秘人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古往今来有哪个成大器者没经历过磨难,你小子往开了想,就当做是对自己的磨砺便是。” 马岩心中诽道:磨砺?哪个二百五磨砺自己,还往自己的肚子里塞虫蛊?我宁愿去学勾践舔苦胆! 神秘人仰头看了一眼天色,才现日头已经到了正午,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在这里再等一会,那个来协助你的人马上就到,我还有事。小子,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哈哈哈哈哈——” 神秘人的笑声越飘越远,身影随之消失,留下一脸无奈的马岩。吧w·w=w. …… 破落的作坊里剩下马岩一人,纵然显得很清静,但是冷清的环境还是有些瘆人,趁着这个等待的时间,马岩心里开始暗自盘算起来: 当务之急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可今天晚上虫蛊会不会继续作,就又是一个疑问。 自己当初落下悬崖,显然就是这个神秘人的杰作,这个神秘人这般费尽心机,我对于他到底有什么用途。 想到这里,马岩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嘴里默念着:“什么用途,什么用途……” 马岩心中突然一亮! 用途!是‘马岩’这个人对他有用途! 再一想到马柳村中诸多怪异之处,马岩就完全想明白了,自己占据的这具身体的主人身上,一定还有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关系着神秘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思路整理到这里,马岩也想不出来其他的了,虽然他俩世为人,可要是和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相比,现在还是显得太稚嫩了。﹎吧﹍w·w·w·.·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刚好这个神秘人不是让自己经营这个布匹作坊嘛,论到做生意的手段和技巧,前世马岩经历过的那些商家手段,忽悠起这些古代人不是很简单? 经历过信息爆炸的时代,马岩心里很清楚钱财对于国家有多重要,对于个人更是维系一切保障最主要的物质基础。 等到手里有了钱,以后要做什么事情,不是更简单? 想到这里,马岩抑郁了一整日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开始赚钱吧! …… 少顷,马岩等的都快望眼欲穿了,作坊的门终于被一个人慢慢推开。 马岩一瞧过去,只看见这人个子不高,体型微胖,再一看脸,不大的眼睛珠子里满是小人物的机灵和市侩。 可真的看清了这个人之后,马岩顿时伸出指头指着来人,惊奇道: “竟然是你!” 那人嘿嘿一笑,赶紧上前对着马岩拜了一礼,说道:“小人也没想到这么巧,主公说的人就是马公子您啊!” 来者不是别人,就是那个醉仙楼的管事——卢飞! 可马岩的心里已经透着森森寒意,连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居然都是那个神秘人安插在长安城的钉子,看来自己对于这些阴谋诡计还是太想当然了! 卢飞看马岩不说话,很殷勤的说道:“小人和马公子也算是熟人了,正所谓熟人好办事,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了,有什么事尽管告知小人。” 马岩也不废话,立马问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这个织布作坊到底怎么做起来,我先问你,你主公这三千钱到底有什么购买力?” “购买力?”卢飞没见过这么新鲜的名词,疑惑的挠了挠头皮,说道: “小人大字不识一个,还请公子说详细些。” “所谓购买力,就是嗯……算了!我问你这三千钱到底能卖多少粮食!” “哦,这就简单了,小人在醉仙楼就监管着食材的采买,如今长安城这几年也算风调雨顺,虽说大多的粮食都被官家采买入库,可市面上的粮价不算太高,一斗精麦值一百钱,一斗稷值一百五十钱,咱们这是北方,稻米产量很少,价钱就更高了!” 马岩听着卢飞的话,开始在心里算起帐来: 卢飞所说的精麦和稷米都是比较贵的粮食,一斗也就是十升,十升换算下来也就是十五斤左右,这三千钱只能买四百五十斤小麦? 看来自己还是太乐观了,这三千钱的购买力也就相当于前世的五百块人民币! 马岩又问道:“这些粮食还不贵?那我问你一般百姓都吃些什么,值多少钱?还有比如这西市里雇一个熟练的工匠一月需要多少花费?” 卢飞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说道:“粟米是最便宜的,一斗只要六十钱,那些泥腿子们多半就是吃这些。至于熟练的工匠,这些年来打了这么多仗,再加上很多人都逃到了南朝,雇一个熟练的工匠起码一个月得五百钱才有人干!” 马岩头疼起来,摊开双手说道:“那这三千钱到底有什么用,光是雇几个人都不够!” 卢飞宽慰道:“既然在下是来帮助公子的,人手的事情就不用公子操心了,包在小人身上,来的时候小人都算好账了,三千钱足够咱们修缮一下这个作坊,添置一些必须的工具,再刨去雇人的花销,还能剩一点!” 马岩眼皮子一跳,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连忙问道:“你这剩下的一点能买多少原料?” “十斤蚕丝或者一百斤麻!” 十斤蚕丝! 一百斤麻! 想也不用想这么一点原料能织出几批布! 马岩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拿起来对着卢飞说道:“你看!我这有一把刀,还挺锋利的!” 第二十一章 雕版印刷 上 卢飞看到马岩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对准他,立马吓得拜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已经是小人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公子不要为难小人啊!” 马岩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卢飞的情况估计和自己差不多,不然谁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自由操于他人之手,反手把匕收入怀中,说道: “你起来吧,趴在地上算怎么回事,咱们再想想办法,也不一定就非得做这个布匹生意。8>” 说到这里,马岩心中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连忙搀扶起卢飞,急迫的问道:“我且问你,长安城中可有贩书的店铺,这些商铺用何种方式印书?” “印书?小人倒是听说过有人用大块的石头刻上字印一些简单的书卷,不过哪里比得上人手抄制的精美,所以长安城里的书铺大多雇佣一些落魄的读书人抄书,拿来贩卖。” 马岩大喜,又问道:“那这一卷手工抄制的书,一本可以卖得多少银钱?” “公子要拿这钱来买书?不是我没提醒公子,咱们这三千文也就能买上一卷书,而且还是装裱的最简单的,材料也不一定是布帛。” 早在王猛的书房里,马岩就见识过这个时代的书籍了,有点像是画卷的形式,纸张和布帛都是书写的材料,比起自己在马柳村看的那些一片片纸卷起来的书不知道精美了多少。>﹍吧w-w·w`.- 不过马岩那个二叔家里面更多的是一些竹简书,阅读起来更是不方便和麻烦。 当初马岩一看到那些卷起来的书卷,还以为是王猛搜集的画卷,一时不察,翻看的时候滚得满地都是,也闹出了一个小笑话。 马岩神秘一笑,说道:“看来咱们不用做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布匹买卖了,直接印书卖钱!” 卢飞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公子想的太简单了,那些石刻拓本的书籍印制很麻烦,往石头上刻字更是费时费力,不然哪里还能等得到公子做这个生意。” 马岩把最凑到卢飞的耳朵旁边私语了几句,只看到卢飞的眼睛越睁越大,随即脸都变得通红,鼻孔中都开始冒着气。 “如此,你可听懂我的意思了?” 卢飞立马对着马岩一辑到底,钦佩的说道:“公子真是鬼才,居然能想出这个办法来印书,我想要不了多久,天下读书人都会知道您的名字!” 马岩谦虚道:“不敢,不敢,我只不过是想让圣贤的教义传播开来,顺便……咳咳,顺便还可以完成你主公的任务而已。吧w`w-w=.-” “既然如此,小人就先去采买材料,至于硬度好的木材,西市就有不少木料场,木匠师傅和刻碑的师傅还是很好找的,明日小人就能把人凑齐,开始演习下公子的办法!” 说完,卢飞拱手告辞,屁股像着火一般就往外跑。 马岩得意洋洋的看着卢飞飞奔的背影,突然也拔腿就跑,一边还喊着: “等等我,等等我,这里离丞相府那么远,你叫我怎么回去!” …… 马岩所想的办法就是雕版印刷,至于更方便的活字印刷术,马岩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么前。 利用石碑来拓本制书既然已经出现,自己用木板的方式来印书,只不过是把石碑变成了更轻便简单的木板,就是以后别人现了,也只会觉得马岩比较聪明。 而若是用一个个独立的活字,这个想法就太前了,难免不会令人觉得突兀。 要知道,从唐朝出现雕版印刷,再到宋代活字印刷术出现,这中间可隔着几百年的历史。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有时候,那个看似最好的办法也许并不是最合适的。 …… 马岩蹭着卢飞的马车,这才回到了丞相府。 府里的下人都对这个整天跑来跑去的小公子习以为常,更有那些聪明伶俐的人通过打听就知道了马岩已经是王猛弟子的事情,所以这些下人一见马岩,一个个都恭敬的不得了,几乎当成了自家的少爷一般。 刚刚走进大门,马岩就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拦住了,说是王猛已经回来,让马岩回府之后立刻去书房找他。 马岩欣然从之,又是一溜烟的跑到王猛的书房里。 书房的大门敞开着,这是王猛多年以来的习惯,通风换气不但对人的身体有好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书房里那些金贵的书卷。 马岩走进书房里,看到王猛正趴在书案上吃饭,书案上也就是一道青色的时蔬,放了一些粗盐的豆腐,还有一小碟腌制好的肉铺。 王猛听见马岩的脚步声,没有抬头,继续对付起自己的饭菜。 食不言,寝不语。 这是君子的操守,王猛从善如流,马岩也安静的候在门边,等着王猛饭毕。 看着王猛香甜的吃着东西,马岩也现自己也饿了,肚子里还出咕咕的叫声。 不多时,王猛饭毕,下人将碗筷收走之后,王猛这才微笑的看着马岩说道: “今天陛下身体欠恙,便没有上朝,为师在府衙办了一会儿公务就回来了,却没想到听人说你小子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听到王猛的话,马岩眼中闪出一丝犹豫,想要把神秘人给自己中蛊的事情和盘托出,可是一想到神秘人的手段,自己要是声张出去,唯恐神秘人的报复接踵而至。 只能对王猛道:“都说长安城的东西二市是天下少有的繁华之地,所以今天就去转了转。” “哦,去了西市?还是坐的醉仙楼总管卢飞的马车,你看我说的可对?” 马岩早就预料到王猛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不敢乱说,不过神秘人既然敢在西市见自己,想必早就有了办法让王猛的眼睛在那里消失一会。 虽然心里对王猛监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舒服,但马岩还是很平静的说道:“没错,徒儿最近想出来一个好点子,觉得可以造福天下读书人,奈何对长安城不熟悉,刚好又碰见了卢管事,于是就央求他帮忙。” “什么忙?” 第二十一章 雕版印刷 下 马岩听到王猛此时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眉头高皱,不过心里面对于雕版印刷很有信心,开口道:“徒儿看到当世的书籍制作不易,多半要靠人手抄成,费时费力,一卷书籍的价格就是一个普通人家小半年的收入,实在不利于圣贤文章的传播。>吧w-w-w=.·” 王猛道:“所以,你想了一个新法子印书,准备赚读书人的钱?” 马岩愣住了,旋即想到自己和卢飞接触的事情,王猛暗地里查到卢飞离开了自己去做什么并不难,以王猛的智慧,猜到后面的情节也是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于是拱手说道:“是,徒儿想到的办法是用木板来代替石碑,在木板上刻上阳字,这样一来,无论是制作的时间,人力,还是度都会远远过用石碑拓印。” 王猛笑道:“你倒是有些奇思妙想,不过为师问你,你这书印出来之后,准备如何售卖,作价几何?” 马岩道:“售卖之法,无非就是上门向书铺兜售,至于价钱,徒儿大约估计至少是以前书卷的十一。” “十一!” 王猛听到这里,也坐不住了,腾然站起来惊呼出声,又说道:“照你这么说,那可真是天下寒士的福音啊!” 王猛也是一介布衣出身,年轻时为了生计还当街卖过畚箕。 出身寒士阶层的王猛自然知道书籍对人的重要性,贫苦人家能吃饱肚子就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有闲钱去买书籍。___吧﹏w=w-w`. 但是如果书籍的价钱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那么天下的读书人等于只能看一本书的钱,就可以拿来看十本书! 这是何等的差距! 王猛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如果你所言属实,那可是天大的功劳,想必圣上都会真正高看你,多少还会赐你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做官! 马岩心中先是一喜,旋即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说道:“徒儿做这件事情,只是为了天下寒士,剩余的心思也为了赚一些银钱。如今徒儿才这般年纪,就算当了官,怕也难以服众,这个还是算了吧!” “你倒是知道进退,等你的印书法成功之后,银钱自然不用多说,足够你吃几辈子的。” 王猛不在意马岩直白的说想赚钱,因为他很清楚马岩所谓的为了天下寒士的说辞,多半也是打掩护用的,但无论出点,这件事情要是成了,对于王猛也有天大的好处。 士族门阀,九品中正,这是挡在这个时代所有寒士眼前的大山,你的出身若是不高,这一辈子都难以真正跻身上流,了不起是一个下品的小官。 当初恒温趁大秦初立,根基不稳,一路北伐至长安城东的灞上,几乎是摧枯拉朽之势,但恒温却再不近半步,没有攻城之意。﹎吧w-w·w`.= 当时的王猛还在华山随商左学习和隐居,于是亲身赴大营面见恒温,衣衫褴褛,麻布短衣的王猛当着众人的面不时还从身上做出虱子掐死,一边还夸夸而谈,旁若无人,一语道破了恒温按兵不动的玄机。 恒温惊艳于王猛的才能,当时就邀请王猛回东晋做他的幕僚,许诺王猛一个不小的官职。 可王猛却拒绝了,除了担心自己跟随恒温之后,不得不助他纂晋,污了身后之名,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东晋的士族门阀等级更加森严,他若是去了,恐怕一辈子也到不了现在的高度。 西晋自八王之乱后,北人多数南迁,所以当初文教鼎盛的地方,譬如现在的长安城,读书人是越来越少了。 而大秦想要强盛,文教自然是头等大事,苻坚亲政的前俩年,更是狠抓文教,重新开立了太学,可还是效果甚微,不就是因为书籍的短缺昂贵 马岩的这个办法刚好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又怎么能不让王猛高兴! 王猛直接走下叠席,很兴奋的拍了拍马岩的肩膀,说道: “不错,你只管去做,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和为师提!” 马岩嬉笑道:“正好有个困难,就是钱不够,不知道师傅能不能赞助一些?” 王猛道:“可以,当然可以,你这个办法这么好,要不我上报给陛下,直接让朝廷来经营你这个买卖算了。” 马岩听见这话,立马吓了一跳,要是给了朝廷,自己还能喝到汤? 立马摆手道:“不劳师父了,徒儿精打细算一些,不行再去想想办法。” “哼哼,你这个小滑头!” …… 和王猛的这番话不是没有收获,马岩算是彻底摸清了王猛的手段,以后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那个神秘人还说过让自己参与刺杀苻坚的事情。 告辞王猛之后,马岩径直回了自己的住所,一进门就看见了在园中晾晒衣物的云蕊。 云蕊没有梳髻,长长的青丝从脑后直接披在腰背上,中间不过用一条青色的丝缎束住,随着步伐,一头青丝在纤细的腰间摇晃。 正是衬托出来像她这般年纪女子的美好,十分动人。 大柳树的枝条随着轻柔的春风来回摆动,云蕊窈窕的身影好像和柳树的枝条也化为一体,如同画卷一般,看的马岩有些痴了…… 云蕊把浆洗过的衣物一一晾晒完毕之后,抬起皓腕上的水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香汗,扭头之间这才看到了马岩正呆呆看着自己。 俏脸一下就红了,对这马岩福了一礼,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公子。” 马岩赶紧上前,抓住云蕊的小手把她扶了起来,顺便还摸了俩把,占了一点小便宜。 笑道:“云蕊,辛苦你了,这整天又要给我们娘俩做饭,还是打扫院子,浆洗衣物,哎呀,你这小手怎么还这么……咳咳!” 似乎觉得露出了猪哥相,马岩缓缓放下那双让自己恋恋不舍的软腻小手,又关心的问道: “怎么样,来我这里也有一天了,可还住得习惯,我娘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没有,夫人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好,可是不曾打骂过婢子,还说不让婢子做这么多活了。” 马岩道:“也对,你一个人是有些辛苦,不如回头我再去找师父说说,你找个和你情投意合的姐妹来帮你。” 马岩说完一转身,看了看周围,却没看到柳小红的踪影,要知道马岩要是回来了,柳小红通常都是第一个出来的。 于是问道:“怎么没见我娘,她人呢?” 云蕊答道:“夫人去王福管家那里了!” 马岩的脸色猛然一变,叫道:“不好!” 第二十二章 缡笙的请帖 上 马岩赶到王福门前的时候,柳小红正站在屋顶上手叉着腰,唾沫横飞,朱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全是不堪入目的脏话。>>8_﹎w=w`w=.` 而柳小红叫骂的对象,就是王福门前的俩个男子,长相有些和王猛相似,马岩断定这俩个公子哥就是王猛的俩儿儿子。 其中一个年纪约有二十岁往上,穿着月白色的宽大长衫,带着高冠,一副魏晋风流人物的打扮,容貌算是清秀,和王猛有三分相似。 另一个少年和马岩年纪差不多,不过装着打扮却不尽相同,穿着短衣短衫,很是精干,浓眉大眼,比起他的哥哥来说,脸上的轮廓更鲜明,显得整个人透出一种凌厉的气质。 “你们俩个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让老娘我进去问个清楚,难道这丞相府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大胆!竟然不认识我们兄弟二人,你可是可是新来的仆人,看着有些姿色,怎么一副泼妇的样子,回来一定要把你逐出府去!” 那个和马岩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脾气不好,率先对着柳小红大吼大叫。 马岩一看这还了得,怎么柳小红到哪里都非得惹是生非,虽然现在自己的地位在丞相府看起来很高,实际却很微妙,万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于是赶紧走到那个年纪稍长的男子面前,拱手说道:“俩位公子息怒,房上那人是在下的娘亲,自幼长在山村,性情难免浮躁,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年长的公子看到马岩容貌俊秀,谈吐不凡,心里生出亲近之意,笑道:“这位兄台客气了,若是在下没猜错的,你应该就是马岩了吧!” “正是在下,还未请教阁下的名讳,不知……” “在下王永,家父正是此间主人。﹎吧﹍w·w·w·.·马岩兄,我从太学回来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过你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一个翩翩公子,以后你我可要多多亲近亲近。” 俩个人开始寒暄起来。 柳小红在屋顶上一听到王永的话,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些文人在那里绕什么弯弯,可还是听懂了家父就是此间主人这句话。 哪里还没明白过来,自己正和王猛的儿子叫阵,于是很尴尬的站在屋顶上,对着望向自己的马岩使了使眼色,让儿子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哦,对了,这位是在下的三弟,王休,刚从军中大营值守回来,家父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巧家母回乡省亲,就跟着一起去了。等他们回来之后,在下再一一介绍给你。” 马岩拱手笑道:“客气,客气,王永实在是太客气了。” 王永道:“哪里,哪里,马岩兄第既然已经拜家父为师,你就如同我的亲兄弟一般。﹎__﹍8w·w·w=.-” “你们俩个,有完没完,看着真是累,文绉绉的,装模作样!” 性格直率的王休看到马岩和王永俩人,你拜我一下客气几句,我拜你一下再客气几句,很不耐烦道。 王永的眉头一皱,说道:“三弟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咱们王家系出名门之后,父亲乃是一国执宰,说你多少回了,就不能文质彬彬一些!” 王休露出大板牙,不屑地笑道:“我学不来你和二哥这些玩意,能习得兵法,日后跟着父亲征战沙场才是我一生的夙愿,文人不过只能吟诗作对罢了,真正说起来,能济得了什么场面!” “哼,只会打打杀杀,你可知道所谓兵马未行粮草先动的道理,治国齐天下还是要圣贤的道理才行!” “呸!我才不管这些,你去和东边的慕容皇帝说说道理,看他愿不愿意听你的话,乖乖的降了咱们大秦,免得自己的国民受战争之苦!” 王永听到自己的弟弟怼自己,涨红了脸,可王休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上阵打仗,攻灭一国,只有他们武人才能做到,情急之下,顾不得形象,也对王休啐了一口道: “呸!” 王休可是好相与的?立即回击道:“呸!” “呸!” “呸!” …… 马岩一脸好笑的看着这俩个观念不同的亲兄弟对喷,仰脸一看柳小红还郁闷的站在房顶上,立刻对柳小红使了一个眼色。 母子连心,柳小红立刻会意,身子一轻,脚下一拧,飘下了屋顶。 母子儿子并列而立,看着还在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王永兄弟二人,轻抬脚步准备离去。 可不曾想,这个时候一个青衣小厮奔着马岩就来,气喘呼呼的,看到马岩转身欲走,于是连忙高声呼喊道:“马公子,马公子,这里有你一道请帖,你先收下啊!” 马岩站住了脚,等那小厮跑过来将一个精致的请帖送到自己手上。 刚一接过请帖,马岩就闻到请贴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很是独特,似乎是某人独有的记号。 于是连忙打开,就看到了一行工整娟秀的蝇头小楷,上面正写着: “小女子缡笙拜上,惊闻公子昨夜豪饮畅怀,作下《将进酒》,小女子闻之只叹昨夜离去过早,未能一见公子英姿,心中郁闷。于是厚颜送上此贴,恭请公子明日未时可否能来妙音馆一叙。” 缡笙! 马岩的眼皮跳了一下,赶紧看了一眼柳小红。 柳小红正抱着臂膀,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家兄弟掐架,并没在意有什么人来请马岩。 于是安心的把请帖收回怀中,松了一口气,唯恐柳小红看到了,又向自己问这个缡笙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说? 难道说我和人家姑娘就是朋友关系,绝对没有勾搭人家的意思? 哼哼,以柳小红的尿性,绝对会把这句话反着来听。 可让马岩没想到的是,那个送请帖的小厮看着马岩把请帖塞入怀中之后,并没有离去,反而怔怔的看着马岩,旋即焦急的开口问道:“马公子,你收了请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门口还有人等着我回话呢!” “嘘!” “公子,嘘是什么意思,妙音馆的人还在那等我的回话呢!”小厮的声音因为焦急,变得大了起来。 “妙音馆!” “妙音馆!” “妙音馆!” 这个词仿佛有着一种魔力,立马把还在掐架,以及看热闹的三人吸引过来,全都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着马岩。 第二十二章 缡笙的请帖 下 马岩黑着脸,对着那个小厮一跺脚,说道:“你都看到我收下了,那就一定是答应了,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小厮讪讪的笑了笑,转身就走。_8﹍﹍﹏w=w-w=. 可是一边的柳小红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诡异的笑容,盯着马岩的脸猛瞧。 王休的身体素质最好,直接跑过来拽住马岩的衣袖问道:“刚才我可没听错,你收到了妙音馆的请帖!” 马岩把王休的大爪子往一边一扫,说道:“不就是妙音馆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妙音馆,呼呼—-妙音馆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马贤弟刚来长安城,怎么和妙音馆扯上的关系。”紧随而后跑来的王永喘着粗气说道。 马岩偷瞄了一眼柳小红,心里念道:还是得先找个由头把娘亲支走才好,不然自己接下来怎么和这俩个家伙说缡笙的事情。 于是眼珠子一转,一拍脑门,装作焦急的样子对柳小红说道:“对了,瞧我这记性,刚才我回去时候看到云蕊扭了脚,挺严重的样子,不如母亲你先去看看云蕊如何?” 柳小红本来就只是觉得这个妙音馆有些乖乖的感觉,心中以为是一个青楼,站在一边盯着也是看看自己儿子是不是不学好,去了那种腌臜的地方,此时听到云蕊出事了,立马焦急的问道: “在哪里,扭得可严重?我记得来的时候五叔还送了我一瓶药酒,治疗跌打损伤最好用,那我先回去看看!” 说完,就脚下生烟一样跑走了。>>吧_﹍ 马岩看着柳小红离去,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把怀里的请帖直接递到王永手上,说道:“有什么事情都在这上面了,二位看看便知。” 王永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拱手说道:“这是别人给马贤弟你的请帖,我等怎好观之。” “费什么话!人家都让咱们看了。”王休一把从马岩手上拿走那封请帖,呛了自己大哥一声。 “你……”王永敢想说些什么,眼睛往请贴上瞅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万分惊讶的事情,后面的话也没说出来,反而和自己的弟弟脑袋凑在一起,看起请贴上的内容。 “缡笙姑娘!” “缡笙!” 兄弟俩看到缡笙的名字,异口同声道。 王永也顾不得什么了,趁着王休不备之时,一把抢过请帖,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看起来。 …… 这王氏兄弟二人看完请帖之后,王休就急不可耐的凑到马岩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你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居然能让缡笙姑娘见之难忘,送上请帖相邀!” 王永也在一边问道:“是啊,还有这个《将进酒》,马贤弟昨天在醉仙楼法身两个什么事情,快点说给我们听听!” 马岩笑道:“没什么,就是昨天跟随长乐公去醉仙楼喝酒,完后又遇见了慕容令公子,当时喝的有些醉了,于是随便做了一诗而已。﹎8﹏” “马贤弟可否将这《将进酒》念于在下听听!” 缡笙斐名长安依旧,作为王猛的俩个儿子,这俩个兄弟也算是头号的公子哥了,自然知道缡笙的名气和才气,能让她听到之后送来请帖,可见这诗一定是绝世佳作。 虽说有卖弄之嫌,可马岩转头一想《将进酒》日后必然传遍天下,自己此时推辞以后放在王永兄弟二人眼中要是故作姿态,于是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的把《将进酒》朗诵了一遍。 王永听完之后,脸红的犹如喝醉酒一般,一边把手掌拍得啪啪作响,一边连声大叫道:“好!好!真是好!” 王休虽是武人,看不上诗词,可毕竟家学渊源在这里,再加上《将进酒》的豪迈也感染了他,说道:“倒是过瘾的很,若是一边喝着酒一边高声吟唱,简直可以把魂都飘到天上去!” 王永似乎词穷了,叫好之后好不算,直接张开嘴开始清啸! “啊——————” 马岩早有准备,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王休没学自己大哥,倒是让马岩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时代的人这般表达自己的情绪,不过魏晋时期就是如此,马岩也只能入乡随流。 正准备回自己的住所,却一把被王休拉住了袖子,马岩回头望过去,只看到王休一脸讨好的笑容,说道:“马兄弟,某虽是粗人,可也对缡笙姑娘仰慕已久,你明日去妙音馆的时候能不能捎上某,不求别的,只要能远远的看缡笙姑娘一样,某就满足了。” 王永也不甘示弱,捉住了马岩的另一只衣袖,抚了抚自己头上的高冠,说道:“马贤弟,明日为兄也有空闲,此等天赐良机一定也要带上为兄啊!” 马岩干笑了一下,似乎自己错误的估计了缡笙的真正魅力? 貌似,缡笙那个勾人心脾的小妖精是长安城里这些**的梦中女神? 看来…… 自己想要攻略缡笙的脚步得抓紧了。 …… 妙音馆中一个荷花池旁,缡笙呆呆的望着池子里还只是花骨朵的荷花,跪坐在一张席子上。 席子上放着一个矮几,一壶春水在小炉上滋滋的叫着,矮几上还放着诸多茶具,几嘬翠绿的春茶正在茶杯底上,望眼欲穿似得看着那沸腾的春水,似乎在等着被泡…… 缡笙家居的打扮,除了紧紧贴身的抹胸外,娇躯上就罩着一件薄薄的纱衣,颈下一抹诱人的雪白配上纤细的锁骨令人想入非非。 这时一个丫鬟快的穿过荷花池上的小拱桥,径直来到缡笙面前,似乎是跑的太急了,站定身子之后有些喘不上气,连忙拍了俩下自己的胸口,这才平复了一下。 看见自己姑娘呆愣愣的样子,小丫鬟轻声唤道:“缡笙姐姐?缡笙姐姐!” 缡笙猛然惊醒过来,看着小丫鬟回来了,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急切的问道:“他可答应明日来赴约?” 小丫鬟咧开嘴一笑道:“马公子答应了,明日未时不见不散!” 缡笙的脸猛地一拉,一把抓着小丫鬟的手抬脚就跑,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小丫鬟被缡笙拽的踉踉跄跄,连忙问道:“姑娘有什么急事,非得这么不顾仪态的跑,别叫旁人看见了笑话。” 缡笙度不改,一边小跑着,一边说道:“快跟我回去挑挑明天要穿什么衣裳见他。对了!还有头饰,簪子,胭脂,妆容……” 第二十三章 崔密 上 马岩自从见到缡笙第一面,就将她视为自己的禁脔,王永兄弟二人红口白牙一张就想借机亲近一下缡笙,马岩哪里肯答应,不过大家以后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只好推脱道: “二位,二位兄长还请留步,非是在下不愿捎上你们,实在是这请贴上就单单写了不才一人的名字,要是咱们都去了,到了妙音馆之后对不上数怎么办?” 王休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一个乐馆嘛,能有什么去不得,呵呵,不是某在这说大话,长安城里面有哪里是我王氏子孙去不得的地方?” “三弟休要胡言!”王永本就沉稳,听见王休大咧咧的话立刻喝止道。8w·w=w·.= 王永心里虽然对缡笙也很向往,可他不同于王休的武人脾性,听得出来马岩话里有话,可事实也确实如马岩所说的那样。 自己的身份抛开皇家子嗣之外,几乎就是这长安城里最尊贵的了,若是仗着王猛的旗子,确实是哪里都去得。 王家现在看着如日中天,但是全是靠着王猛现在的声势,王永心里很清楚,包括自己在内,父亲的这些儿子们没有一个人的才干是比的上父亲的,所以王永为人一直就很低调,在长安的上层圈子里搏了一个不错的名声,将来自己继承家业之后,还能维系住王氏的声威。 王休看到自己大哥真的怒,也不敢再说什么。 其实说到底,虎父无犬子,就算王猛的这些儿子们没有一个人能越自己的父亲,可都不是愚笨之人,自然能掂量的清其中的分量。 没错,人家妙音馆的确是一个娱人之地,打开门做生意,你王休进去,人家自然礼遇。﹏﹍吧w·w-w-.` 不过缡笙却是一个例外,虽然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人们表面上恭敬,实际却轻贱。 但人家就是有这种能力把整个长安城的胃口都吊起来,竞相邀请,以一睹其绝世容姿为傲。 这就是游戏规则了,你若是打破了,得罪的不是缡笙,而是整个长安城里所有的勋贵人家。 …… 打了王永俩兄弟之后,马岩就回了自己的住所。 马岩一进院子,也不做别的,而是跑到大柳树的旁边,警惕的观察着柳小红的动静,可待了一会之后,却没见到柳小红拿着什么武器奔向自己。 于是好奇的打开厅堂,一进去就看到了云蕊坐在叠席上,一只白嫩的小脚褪去了鞋袜,柳小红正往自己手上倒着药酒,然后用力的往云蕊的小脚上使劲的摩擦着。 看到马岩推门而入,云蕊先是一惊,随即羞红着脸想把自己的小脚收回裙摆之下,却被柳小红一把抓住,一边揉搓着,一边还说道: “害羞什么,又没有外人,就是让那个家伙看俩眼能掉皮肉?我和你说啊,到了咱们家里就不要把那些大户人家的破规矩拿出来,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小心些,居然把脚扭伤了。” “嗯!”云蕊重重的点了一下小脑袋,满脸绯红低下了头。 …… 夜深时刻,马岩躺在床上心中暗暗庆幸白天的时候,因为王氏二兄弟的阻拦,柳小红没能进到王福的房间中,把那天晚上惊险的事情就这么瞒过去了。>﹍吧w-w·w`.- 同时心里还惴惴不安的担心今天晚上蛊毒还会不会折磨自己,于是也不敢睡着,只能望着窗外的月亮呆。 就在马岩终于扛不住疲倦,眼皮子都开始打架的时候,昨晚那种奇异的痒痛又开始席卷全身,让马岩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刚开始的痒痛是最剧烈的,马岩下意识的张开嘴巴,差点惊声痛呼,可马延反应不慢,立马伸出双手死死扣紧自己的嘴巴,咬着牙关,没在出半点声音。 那种痒痛,似乎是要折磨人的灵魂一般,马岩几次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马岩一翻身,咬住身下的枕头,双手攥紧了被褥。 身上像是打摆子一样,微微颤抖着,同时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不要钱似得流遍全身。 …… 翌日,马岩一大早就清醒了,看了看身下被褥并无异样,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究竟是虫蛊作之后才睡着,还是被痛苦折磨的昏厥了过去。 不过连续两个晚上的折磨,也把马岩的神经锻炼出来,心里想着反正不碍性命,就随他去算了,至于神秘人给的那个小瓷瓶,始终贴身装着,不敢叫旁人现,只等日子到了就服用。 推开屋门,走到院子中间,马岩伸了一个懒腰,只觉得活着真是美好。 同时心里还在回忆着有关虫蛊的事情。 按照马岩看过的那些小说和电视剧里演的,以及各种各样的信息,马岩知道虫蛊起源于云南边疆地区,在这个时代是荒无人烟之地,满是高山峻岭,遮天巨木,更有耸人听闻的瘟疫和烟瘴,贸然进入绝对是九死一生。 可为了自己的自由,马岩决议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看有没有办法解决身上的虫蛊。 不过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现如今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雕版印书之事。 吃过饭之后,马岩就准备出门去醉仙楼找找卢飞,看看他把雕版印书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好在醉仙楼离丞相府并不远,马岩第一次去的时代适合苻丕一起坐的马车,很清楚方位和路线。 于是只身前往,顺便看一看长安城的风土人情怎么样。 街道上的行人其实并不多,多半都是脚步匆匆,马岩悠闲的像是散步一样,显得很异类。 梦想中的大姑娘,小娘子没看见几个,而且多是腰粗似桶的老婆子,于是马岩也失去了闲逛的兴致,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驾!驾!” 一个全身皮甲的骑士,身上还插着一个三角令棋,驾驭着身下一匹黄鬃马飞奔而来。 这是军队的信使,看样子还是边关的急报。 这可是军国大事,你要是不长眼冲撞了人家,就算被马踩死都是白踩。 于是马岩和街上的行人都一样,赶紧缩着脖子,跑到边上安全的地方呆着,只等这个骑士先通过再说。 可就在这时,马岩却看到一个穿着破烂儒袍的男子,晃晃悠悠的朝着马路中间走来,如同喝醉了酒一样,丝毫不在意路上的危险已即将到来。 也有那好心的人出声提醒,但是那个破落男子如同没听见一下,一步一晃的走向马蹄即将踩下的地方。 “吁!” 终于,那黄鬃马堪堪驶到那个男子的面前,黄鬃马受到惊吓,嘶鸣了一声,前面俩个马蹄高扬,信使无奈之下只能拉近马缰,努力的保持平衡,可马蹄之下的那个男子终于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马蹄,吓得一屁股坐到在地上。 等待他的也只能是被硕大的马蹄在身上踩几个窟窿,而他多半已是一个将死之人,就算命大逃过一劫,以后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 看着悲剧就要生,道路旁的众人都捂住了眼睛,有的还惊呼出声,顺便捂住了身边自家小娃娃的眼睛。 马岩也不愿看到一条性命就在自己面前消逝,要知道他前世善良到看见一条野狗死在自己面前都会觉得难受。 所以不由自主的,马岩就飞奔起来,朝着一脸惊惧的破落儒生跑去,妄想可以救下他的性命。 就算马岩知道自己身上没有半点武功,多半是救不下这人,可为了不让自己心里亏欠,这些也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 只求心安! 有些事情并不是为了结果而做,而是为了自己不留遗憾,这世上真的没有后悔药,所以如果你正面领的什么事情,什么选择,只管按照本心,去做,去选择。 将来你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只会轻轻一笑,而不是遗憾的叹气! 第二十三章 崔密 下 可马岩没有现的是就在自己奔跑的时候,自己身影已经快的如同一阵青烟一样…… 啪! 马岩看到近在自己眼前的破落儒生,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身体和自己裹成一团,奋力向前一滚。>吧_w·w`w`.` 而就在这时! 信使终于平衡住了自己和胯下黄鬃马的身体,黄鬃马的硕大蹄子狠狠的踩在黄土路上,激起一阵烟土。 马岩喘着粗气,怔怔的看着自己身下的破落儒生,再一回头看到那个骑马的信使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顿时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跑得这么快! 马岩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原来站立的位置,从对面的路边道现在马岩坐着的地方,足足有十几米! 而从黄鬃马的马蹄高抬再到落下,这中间的时间只有不到两秒钟,几乎就是一瞬间的时间。 这么说! 我刚才跑的度几乎要达到每秒钟二十米! 马岩愣愣的盘算着,心里雷声滚滚,还伸出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皮肉上的痛楚告诉马岩自己的确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确确的经历了一次不可思议的事情。﹎吧w-w·w`.= 回过神来之后,马岩看到被自己救下的破路儒生已经被吓晕过去,马岩凑上前闻了闻,才现这人身上并没有酒味。 顿时心生疑窦,用力晃了晃这人,说道:“醒醒!快醒醒……” 崔密缓缓睁开双眼,嘴中还喃喃自语道:“莫不是我已经下了阴曹地府,这判官想要问问我的生平,真是可笑,我堂堂清河崔氏的后裔,竟然落魄于到这种地步……” 可等崔密看清眼前之人,才现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黑脸獠牙的鬼官,而是一个神貌俊朗的翩翩少年,于是惊讶的说道:“我不是死了么?” 这时那些爱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指指点点,有那好心的大娘还对崔密说道:“你这个冒失鬼,差点丢了性命知不知道,要不是这位小公子救了你的性命,你就真是下了阴曹地府了!” 崔密听见这话,并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对马岩感恩做辑,反而指着马岩破口大叫道:“你为何要多管闲事,我落魄到这种地步,难道不是死了更好!” 马岩皱着眉头,还没说什么,可周围的人就炸了锅,个个都指着崔密叫骂着。 “真是个怪人,我看脑子都不正常了,居然还怪逼人好心救了他!” “可不是,你看那人破落的样子,满脸污垢,一看就是个穷要饭的,只能糟蹋粮食,真是不如死了!” “作孽啊!居然敢指着自己恩公的鼻子大喊大叫!” …… 崔密静静听着周围人的辱骂,并不作声,等到人群泄的差不多时,这才起身,仰天一笑,朗声说道:“你们这群亡国奴!自己有脸委身在蛮夷的治下,还有脸来说别人!” 崔密一句话就让周围的人闭了嘴。>8_>>w-ww. 自从西晋灭亡,汉人开始衣冠南渡,距今已经快有一个甲子的时间,没有能力或是不想离开故土的汉人就算心中悲愤,也只能为了生存苟且的活着,有良知的人都盼望着故土可以被汉人正统光复。 可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次也就是恒温第一次北伐,诸君灞上的时候,不过恒温为了一己私利却并没有攻城。 不过,光复中华也并不是所有汉人的愿望,自然有那欣然自得的人开口说道:“是谁当皇帝,坐天下又能怎么样,和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求能安稳的活着,没有战乱就好了。” 崔密听到这种言论,嘴角冷笑道:“你以为这些蛮夷可以一直让你过上这种生活?逐鹿天下才是这些蛮夷的夙愿!现在薄税于民,整顿吏治,使关中恢复了生机,蒸蒸日上,将来终有一天氐族会统领你们这些亡国奴组成的军队,用你们这些亡国奴种下的粮食来做辎重,用你们这些亡国奴打造的兵刃一路打到长江边上!” 崔密顿了顿,带着杀气说道:“到时候,你们会亲手杀死你们同胞,或者你们逃到南方的亲人会和你面对面,成为敌人,你就要亲手砍下自己亲人的头颅!” 路人们一个个满脸通红,被崔密说的羞愧难当。 马岩听着崔浩的侃侃而谈,眼睛越来越凉了,于是拱手对着周围懵逼的路人说道:“诸位乡亲,还请散去,我来和这位先生谈谈。” 路人们嘴里一边叹着气,一边各自分散。 崔密上下打量了一番马岩,说道:“你自己愿意救我,并不是我所要求。而且无论你是否想要回报,我都可是明确的告诉你,我现在身为分文,甚至已经三日没有进食,你就不用往这想了!” 马岩好笑的说道:“若是我说方才救你并不是想要回报,你难道受了别人的救命之恩,就心里一点都不感动?” 崔密笑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我现在就是这副模样,既然没有能力,我又何必让自己心中羞愧!” 马岩奇道:“先生倒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不知可否一闻先生的名讳?” 崔密看了看马岩的眼睛,嘴中叹了一口气,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姓崔名密,自伯玄,乃是清河崔氏子弟。” “清河崔氏!” 马岩惊呼出声,清河崔氏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一等一的士族门阀,祖上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的齐国,在那时,崔氏先祖就已经是齐国的公卿之一,到了东汉以后更是壮大成天下屈一指的士族。 看到马岩惊讶的神色,崔密轻笑道:“是不是奇怪我这样一个上品士族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马岩赶紧点了点头,像崔密这等系出名门,而且看他言语定也是一个饱学之士,言辞机敏,要是以后出仕,一开始就能做上品的官吏,怎么会变成贤者这副破落的模样。 崔密哑声一笑,对马岩说道:“你既然想知道,那不如请我先吃一顿,咱们边吃边说。” 马岩更惊讶了,可是崔密肚子里咕咕的叫声却让马岩明白过来了。 就算是豪门望族的子弟,也是要吃饭的…… 正好马岩要去醉仙楼,于是就带着像是叫花子一样的崔密一起,准备在那里给这位奇怪的豪门士子填填肚子。 早上并不是饭点,醉仙楼里自然没有多少人,倒是有不少小二急匆匆的提着手里的饭盒进进出出。 马岩昨天已经从卢飞嘴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醉仙楼里的厨子制作糕点还有小菜的技术很是高,让人流连忘返,于是那些尝过鲜的高官或者勋贵们都喜欢在醉仙楼订好早上的吃食,于是一来二去,醉仙楼开始做起了类似于外卖的生意。 马岩那开始也很惊讶,还以为这里的老板这么前,居然懂得这么现代的经营技巧。 等问清了卢飞之后,才知道你的官职还是没有三品以上,或是爵位没有到伯爵之上,你想让醉仙楼给你送外卖,人家都不会打理你的。 所以马岩想道: 这就是最早的vip专享服务? 马岩衣裳华贵,精灵的小二自然恭敬的上前问道:“公子可有订好的房间,让小人领你前去。” 不过这个小二一转头看到崔密那副破落的样子,捏着鼻子,赶苍蝇一样对着崔密挥了挥手,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哪里来的穷要饭的,还不赶紧离门口远一点,要是耽误了我们做生意,惊扰了这位公子,等会派粥的时候,可就没你的份了!” 第二十四章 汉血昭昭 马岩一把按住那个小二轰人的动作,厉声说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没看到这位先生是跟着我一起来的么?快快闪到一边去,告诉你,你们这里的卢管事可是我的老相识,莫要找不自在!” 小二被马岩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对着崔密一辑到底,求饶道:“小人无眼,冲撞了这位爷的大驾,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说着,还伸出手掌对着自己的脸就是啪啪俩巴掌,脸上的红印都冒出来了,看起来很是凄惨。吧w·w`w·.· 可崔密是何等人物,出身清河崔氏这样的家族,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见过,又怎么会和一个端盘子的小二计较,大度的摆了摆手,径自走进了醉仙楼。 马岩紧随其后,那个小二又堆起满脸笑容,一路弯着腰将马岩和崔密领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二人刚刚坐下,卢飞一阵小跑就冲了进来,许是那个小二早就托人传话了。 卢飞一进房间,看到马岩之后,就兴高采烈的说道:“公子今天来的这么早,咱们印书……” 可卢飞视线一扫,就看到屋里还有一个陌生人,马上就把嘴里的话又憋回去了。 卢飞皱起眉毛打量了一下崔密,见崔密虽然衣衫褴褛,可坐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脸上虽有污渍,但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就连端起茶杯喝水的动作甚至比那些卢飞见过的高官子弟还要有气质。 能在醉仙楼呆这么久,从一个小二爬到总管的位置,不用说卢飞这察人观色的本领已经练到了臻镜,一点也没有因为崔密落魄的样子就小瞧他,反而很恭敬问道马岩: “公子今天带了客人怎么也不知会小人一声,差点让小人慢待了贵客,不知这位……” 马岩说道:“这个你先别管,先让厨房做点好吃好喝端上来!” “好嘞!” 卢飞把守在门口的那个小二叫到跟前,说道:“今天有贵客到,我记得上次新来了一批山中的奇珍,那什么熊掌,老参,飞龙,还有……不管了,你只管让厨房把那些最好的食材做好送过来,对了!还有那缸封了三十年的百花酿也送一坛来!” 小二领命,一溜烟就走了。 马岩听着卢飞大声嚷嚷着这些东西,心里顿时泛起苦来,等到卢飞盘腿坐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就凑到他耳朵跟前问道: “做些家常便饭不就好了,何必这么劳师动众。” 卢飞眨了眨眼道:“既然来了贵客,怎么能不上点好东西,慢待了贵客不也是我的失职?” 马岩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没带钱啊,你让上的这些菜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你就不怕我吃霸王餐?” 卢飞神秘一笑,说道:“公子你忘了?那天晚上苻丕带你走进醉仙楼的时候,不是说过只要你来的话,一定要好好招待,不管什么花销都算在他头上!” 马岩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卢飞的意思了,既然已经有人做了冤大头,那么卢飞趁机宰上一笔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俩人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等到一个个珍馐美味端上桌子的时候,马岩对卢飞使了一个眼色。﹎__﹍8w·w·w=.- 卢飞马上会意,拱手说道:“既然菜品都上了席,小人就不打扰二位公子用餐了,有什么需要只管招呼,小人就在不远处!” 说完就弯着腰一步步后退出去,拉上了包房的门。 妙音馆似乎只做有权有势人的生意,二楼全是包间,有大有小,就算是这样,现在马岩和崔密待着的这个包间里面也摆上了五六个矮桌,所以显得很宽阔。 马岩本以为崔密饿了俩三天,看见这么一桌子美味,一定会狼吞虎咽,吃个不停。 可没想崔密吃起饭来很是优雅,细嚼慢咽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饥饿很久的人。 于是心中顿时肃然起敬,看来这个时代士族门阀之所以这么昌盛,这么地位尊崇,也是有人家的长处。 起码崔密这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饿的受不了,还要顾及礼仪的样子,马岩是真的学不来。 崔密吃东西的时候也不说话,甚至看也不看别处一样,专心致志的对付着桌上的饭菜,喝着小酒。 …… 并没有暴饮暴食,崔密只吃了一人量的食物就停止了。 接着拿起一边早就备好的温水和布巾清理自己的仪容。 马岩静静等着,一点点看着崔密本来黑乎乎的脸慢慢变成了一张中青年老帅哥。 不得不说,不愧是大门阀里出来的子弟,相貌就是不凡,剑眉星目,不怒自威,脸上看着很平易近人,但骨子里的那种傲气还是油然而,让那些自相形愧的人根本不敢望上一眼。>>吧_﹍ 崔密看着马岩盯着自己,也不在意,反而拿起茶杯漱了一通口说道: “看阁下的打扮虽然是高门子弟,可你这坐姿,仪态却是一副市井之人的样子,不知道阁下现居何处,可已经评断了品级?” 马岩笑道:“先生眼力不凡,在下其实不久之前还住在终南山的小村里,到这长安城也不过三五日的时间。” 崔密疑道:“既然是一介布衣,你怎么会和这里的管事这么熟悉,醉仙楼可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可不是一般百姓进的来的,还有,这一桌子饭菜可不便宜!” 马岩道:“先生倒是对在下起了好奇之心,可是礼尚往来才是上上之道,先生已经问过在下一个问题,小子也已经回答,现在是不是该在下问先生一个问题?” 崔密先是楞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道:“有理有理!你这少年郎倒是有趣,那你就问吧!” 马岩问道:“先生既然出身清河崔氏这样的名门望郡,怎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步?” 崔密脸一沉,缓缓开口道:“一上来就是这么刁钻的问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是清河崔氏的子孙了!” ---------------------------------------- 马岩奇道:“不是清河崔氏的子孙,难道,难道……” 说到这里,马岩心中豁然开朗,以前是,现在不是,很显然这个崔密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已经被清河崔氏赶出了家门,甚至把他的名字都从族谱上划掉了。 不然以崔密的气质学问,还有家世,在这个年纪早就出仕为官了,怎么会像个乞丐一样晃荡在长安城的街道上。 至于方才为何差点被那匹黄鬃马撞死,很显然一方面是因为腹中连日的饥饿,另一方面就是被逐出崔家之后,心中的信念已经崩坍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崔密打量着马岩的脸色,暗道这个少年果然聪慧,想必已经猜到自己被赶出家门的事情。 顿时心里也起了好奇之心,问道:“方才我对那些顺民说的那番话,不知阁下有何感想?” 马岩细细想了想,说道:“谁是谁非,又有什么关系,我倒是觉得只要这个皇帝能带领百姓安居乐业,平安康泰,那么他就是一个好皇帝!” 崔密听见这话,额头上青筋冒出,眉头一跳,冷笑道:“本以为阁下是一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也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血脉是从哪里来的!” 对于崔密,马岩的这个观点他实在不敢苟同,甚至很生气。可是马岩毕竟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现代的那些思想观念和思考方式早就渗入了他的灵魂。 所以说出这番话才是真正正常的言论。 要知道五胡乱华的时代离现代已经有足足一千六百多年的时间! 现在这个时代登上历史舞台的这些民族,在这一千多年时间里早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到了现代,你走到大街上,谁又分得清谁身上有没有羌人的血统,谁究竟是不是所谓纯种的汉人。 民族融合,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大浪潮! 可是对于崔密来说,胡人纵横在中原大地上称王称霸,穷兵黩武,滥杀汉人。 这些就是家仇国恨,这些就是自己民族的屈辱,这些就是深入骨髓的痛楚! 可是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这里,不单有年龄上的差距。 更微妙的是…… 这是俩个不同的时代的灵魂坐在了一起,也是俩个不同时代的一切开始碰撞的开始…… …… 崔密似乎依旧愤愤不平,直接站了起来,指着马岩的鼻子喝道: “料想你自小长在中南上里,并不知道咱们汉人这些年来受过的屈辱,那么我现在就清清楚楚的告诉你!” 马岩默不作声,他虽然心中也很同情这个时代的先祖,可是时代的浪潮不是单个个体可以逆转的,就算他有心匡扶汉人江山,救万民于水火,可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身家性命操于他人之手的可怜人。 崔密接着冷哼道:“永兴元年,天下大乱,晋室诸王争斗不息,鲜卑慕容氏趁机大掠中原,不光掠走我汉人无数财富。更……更……” 崔密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哽咽,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更掳掠我汉人少女数万之巨,一路竟丧心病狂的亵玩奸~淫!” “这些……这些畜生不光如此,更是毫无人性的将这些少女宰杀烹食,当成军粮一样吃人肉!” 说到这里,崔密已经满眼泪水,因为愤怒,脸上的肌肉都扭在了一起。 马岩这会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他原本就以为汉人在这个时代就是地位低下,被异族欺负而已,可不曾想道异族残忍如斯,居然还吃人肉! “鲜卑慕容氏带着大军走到易水时,那数万少女只剩下不到八千人了!而这些腌臜的,禽兽不如的异族干脆直接把这些手无寸铁,已经被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少女全部淹死在易水!” “畜生!畜生!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异族难道根本不是人么?欺负那些少女算什么,有本事冲着老爷们来啊!” 马岩被崔密的话彻底激怒了,腾然站起怒骂道。 崔密看到马岩被自己调动起情绪,破口大骂,似乎有了一种知己的感觉,又接着说道:“最丧心病狂的还要属羯胡,行军打仗之时也把我汉人女子当做军粮,晚上供他们士兵玩乐,白天就当做军粮吃掉!” 马岩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这些人影一个个哭哭啼啼,娇弱不堪。 女子们双眼空洞,似乎已经失去灵魂,在她们的身上趴着一个个肮脏不堪,面貌丑陋的大汉。 这些大汉喉咙里得意的笑着,手上快的把这些女子的衣衫褪去,剥成白羊一般,然后猛扑上去…… 画面一转,马岩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女子一个个哭叫着,求饶着,被人按住脑袋,或者拉扯着头。 那些晚上淫辱过她们的异族人此时却变得凶神恶煞,根本不在意这些女子的哭泣和求饶,抓~住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拿起手中的刀照着她们白~嫩纤细的脖子狠狠划去,像是在杀一只鸡一样! 这些可怜的女子伸出双手想要用力捂住自己的伤口,可这些都是徒劳无功的,她们喉咙里不出来声音,只能断断续续的呻~吟着,然后轰然倒地,再也没有声响,美丽的眼睛死不瞑目…… 她们一个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里的不甘像是在控诉着什么,然后脖颈下~流出的猩红鲜血慢慢融汇在一起,变成了一条小溪一般流进了马岩的眼睛里…… 马岩赤红着眼睛,像是恶鬼一样喘着粗气,恨不得现在就提起长剑,走上沙场和那些做下禽兽之事的恶魔拼一个你死我活! 崔密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抄起自己烂成一片片的长袖捂住自己的眼睛,低声的哭泣着。 “啊!” 马岩怒吼一声,一把把面前的矮桌掀翻。 矮桌高高的飞在空中,迎面撞向了崔密的矮桌,一时间叮叮当当的盘子破碎声,木头之间撞击的闷响响彻在房间中。 那些价值不菲的磁盘,菜肴还有美酒散落一地,如同街边的烂石头一样…… 立在门口的小二听到屋内的动静,赶紧拉开房门,怔怔的看着崔密和马岩一个站在那里泣不成声,一个挺直了身子,喘着粗气,一副你敢惹我我就敢咬你一口的架势。 第二十五章 武悼天王(上) 小厮看见情况不对头,赶紧又拉上房门。 这种怪模怪样的场景,他在醉仙楼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别说是马岩和崔密现在这种情况,再奇怪的他都见过,譬如那些高冠博带,坦胸露怀的,或者是吃五石散的,随意也就见怪不怪了。 …… 崔密又继续抽泣了一会儿,稍稍平复自己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马岩愤怒不已,一副随时找人拼命的样子,暗暗点了点头,这个少年还算有些血性。 又接着说道:“若论世间哪个蛮夷祸害我汉民最深,羯胡当属第一,毕竟他们曾经占据了几乎整个华北。” 马岩紧握拳头,说道:“天理昭昭,难道恶人就没有报应?” “你先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崔密的眸子中闪出一种不一样的神采,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是他现在愿意当一个火把,把汉人中还存于的血性点燃,就算他死了以后,一定还会有人可以光复中华,祛除鞑虏! “羯胡虽然残暴,不过也算出了一个人物,这人叫做石勒,本是一个奴隶,后来跟着造反,先是拜在别人门下做将军,最后一步步打败了所有对手,一统华北,登上帝位。随后这石勒就忌惮汉人众多,开始在多个州郡屠杀汉人!” “可恶,为什么当时咱们汉人就没有出现一个盖世英雄,救汉人与水火!” “别打岔,听我说!”崔密虽然很满意马岩的愤懑,可是还是一脸严肃的对马岩说道。 马岩开始默不作声,仔细听着崔密接下来的话。 “好在石勒身边也有汉人谋臣,当初石勒能登上帝位,这个汉人谋臣也是出了大力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阻止了石勒对汉人接下来的屠杀,因此汉人多少还过了那么几年宽松日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石勒死后,他的儿子登上皇位不久,就被石勒的侄子篡位。而接下来,汉人的真正苦难才刚刚开始!” 马岩听到这里呼吸又变的沉重起来。 “石虎有暴行,一是驱使汉人男女修造华林苑和长墙于邺城北,可适逢暴雨连天,附近的漳水暴涨决堤,淹死者有五万之多!” “二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骄奢淫~逸,于洛阳,长安大修宫室,死者之巨,尸积荒野!” “三是穷兵黩武,发五十万人打造兵甲,发十七万人造船,死者有三十四万之巨!” 马岩的眼睛又开始变得通红,他能想象到那漫山遍野都是尸体的场景,也能想到悲苦的汉人是如何一个个走向死亡。 “四是抢夺汉家良女五万充入后宫,又变~态凌杀,这些女子的亲属若是有反抗者也是一个死路难逃!” “五是将邯郸以南的区域化为自己的狩猎围场,汉人若是向野兽投掷石子都要定为犯兽之罪,随即处死!当时,因此被野兽吃掉的汉人更是枚不胜举,从长安道洛阳,再到邺城,遍地都是汉人的尸骨!” “在他石虎眼中,我汉人居然连野兽的不如!” 马岩听到这里,终于憋不住自己的愤怒了,举起拳头奋力的捶打着墙壁。 一下,俩下,三下…… 可马岩捶打的次数越多,心中的愤恨却如同遮天巨浪,难以平息。 看到马岩的表现,崔密放佛看到了一个种子被自己亲手种下,将来有可能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可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终于!终于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了,维护住了我汉家血脉,才能让汉人继续在这片自己的故土上存活至今!” 马岩猛然回头,急迫的问道:“是谁!” 崔密说到这里,心中的抑郁似乎也变成了轻快,并没有回答马岩的问道,反而向马岩问道:“方才我说过鲜卑慕容氏,你可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马岩细细一想,这才想到秦国东边的那个燕国不就是姓慕容的人建立的? 于是答道:“鲜卑慕容打败了羯胡的国家对吧,然后建立了自己的燕国。” 崔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对,灭掉羯胡的不是鲜卑慕容,而是我大汉的一位盖世英雄!” 换话锋一转,崔密又接着说道:“而且这个灭掉不单是灭掉了羯胡的赵国,这位盖世英雄几乎把整个羯胡杀干杀尽!” “这个盖世英雄到底是谁!” “你可听过杀胡令?石虎死后,他的儿子也像豺狼一样相互倾碾,争夺地位,这位盖世英雄趁机杀死了所有石虎的子孙,然后就颁布了杀胡令。” “适时,所有被压迫多年的汉人都纷纷来投,光是在在邺城响应的汉人,就在这位英雄的带领下杀死了足足二十万羯胡!” “羯胡四处逃散,又被杀死者不可计数,当时的汉人已经杀红了眼,只要是深目高鼻之辈,纷纷屠之!” “可笑这些异族还想反抗,这位英雄不光武功冠绝天下,就连统兵战阵的本领都是数一数二的,连连以少胜多击败这些异族联军!” “好!”听到这里,马岩大声叫好,心中异常痛快,只恨自己没有在场,没有在这位英雄的麾下砍杀几个胡人。 “这位英雄连战连胜,只有一次稍稍大意吃了败仗,不过当时胡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进攻邺城的途中被这位英雄打了一个埋伏,最终彻底灭掉了羯胡的赵国!” “痛快,痛快!”马岩仰天大叫。 “可惜,这时候的燕国出了一个奇才,设计击败了这位英雄,趁势占了整个中原,而这位英雄也战死沙场!” “什么!”马岩的脸上露出痛惜之色,眼角隐隐有些泪光。 “不过,正因为这位英雄,彻底把咱们汉人的血性展示给了这帮蛮夷,燕国入住中原之后,再也不敢滥杀无辜!” “先生,你还要卖什么关子,这位救汉人与水火的盖世英雄到底是谁!” 崔密微微一笑,拱起手对着东边一拜,似乎在对着那位英雄的英魂略表敬意,缓缓开口道: “这位英雄姓冉命闵,字永增。死后,更是被鲜卑慕容小儿尊为武悼天王!” 第二十五章 武悼天王(下) “可惜!” 马岩轻轻摇头,只觉得武悼天王冉闵死的太过突然,同时心里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绝世天才可以打败这样一个人物。 于是问道:“先生,冉天王武艺高超,用兵如神,一人独抗五胡,那个鲜卑慕容氏的绝世天才到底得有多厉害才能打败他?” 崔密轻抚胡须,说道:“自从晋室自乱,天下纷争自此开始,五胡相继问鼎中原。其中高瞻远读者有之,狡黠枭雄者有之,可若要论其中最为天才者还是当属燕国的慕容恪!” “慕容恪!” “此人天资卓越,一生未尝败绩。到底如何厉害,我只告诉你,就是现在蒸蒸日上的秦国在此人活着的时候,也不敢踏进燕国半步!” 马岩肃然起敬,虽不知这个慕容恪的生平如何,可自己的师父王猛也是天下少有英才,再加上秦国这么多能征善战之辈,在这人活着的时候都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就可见此人到底是什么水准。 崔密见马岩深思,对着马岩拱了拱手,说道:“今日还多谢小哥救了我一命,纵然现在无以为报,可相信以后终有一****我还能再次相见!” “哎!先生等等。” 崔密告辞完毕,就不顾屋内的一片狼藉,行不走到玄关处,径直离开了厢房。 留下还在原地发呆的马岩。 …… 卢飞从自己的手下那里听说马岩这里砸碗砸盘的,立马就飞奔而来,刚到门口就碰见了离开的崔密。 俩人一照面,崔密只是对着卢飞轻轻点了一下头,就仰着脑袋走了。 卢飞推门而入,看到马岩愣愣的样子,于是伸出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 “公子?公子!” 马岩惊醒过来,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对着卢飞招了招手,说道: “刚才喝酒和高兴了,不小心打破了这里的东西,反正是苻丕付钱,你就记到他的账上。你给我另找一个地方,咱俩的事情也要好好合计合计!” 马岩轻轻的嘲笑了自己一下,同时也对这个崔密暗暗心惊。 这人只不过简简单单的对自己说了一番话,自己就被他的言语扰了心神,勃然大怒。 这个时候,马岩才发现,自己虽然俩世为人,可要论到修心性的磨砺,还是遥遥不及那些老狐狸,甚至还不如苻丕。 最起码苻晖那样给苻丕脸色看,苻丕都不在意,还准备等会去自己弟弟家给他赔礼道歉。 说到底,马岩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年不过弱冠的少年郎而已。 坐在卢飞安排好的地方,马岩难得有这样空闲审视自己,于是静静坐在那里开始盘算自己到底有什么本事,到底能做成什么事情。 文,虽然粗略读了一些经典,可是也就是半瓶子醋乱晃荡,绝对比不上那些可以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家伙。 可马岩所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真正是什么情况,就不说那些出身高贵,家中藏书万卷的世家门阀。 多半的读书人一生也就熟读一篇大家经典,或是《论语》,《大学》,《孟子》之类其中一篇,将之倒背如流,其他的就是多看那些名家注解,学以致用,根本不像明清之际的死记硬背,八股取士。 至于武…… 马岩想起了那个早上,自己在院子里放的那个屁…… 卢飞很快招呼着小二将厢房整理完毕,就坐在了马岩对面。 卢飞眉飞色舞的说道:“小人昨天跑了大半天,差不多已经把该准备的东西都想准备好了,至于那个布匹作坊,也已经差人打扫干净,手下的工匠随时可以开工,不知公子还有什么指教?” 马岩又把雕版印刷的关键细细说给卢飞听。 诸如雕版必须平整,刻的字也必须是阳字,刻字的师傅必须要认认真真,不然一张好好的雕版随时就有可能废弃。 至于线装书的要点,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只不过是用麻线穿起来罢了,是个人都能明白。 卢飞点着头,很认真的听马岩讲解。 马岩看着卢飞,突然一换话题,说道:“咱们这个生意也是做好之后,肯定会日进斗金,而且只要那些木匠师傅学会了,很容易也能泄露出去,左右就是十天半月的功夫,不知道你有什么对策?” 卢飞阴测测的笑道:“别的不敢说,那些木匠师傅,主上早就安排人盯着了,要是他们敢泄露秘密,大不了全部杀了就是,长安城里逼得不多,每天求活的手艺人还算不少。” 马岩毫不意外,那个神秘人为了控制自己,连那么阴险的手段都拿得出来,想必自己昨天一把雕版印书这事说出来,这个卢飞后脚就告诉了神秘人。 马岩心里叹了一声气,他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把卢飞拉拢过来,可现在看起来这个卢飞也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这事情也只能放一放。 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蛊虫的痛苦,马岩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卢飞问道:“不知道卢总管是哪里人,家里可有妻子儿女,兄弟姐妹?” “公子客气了,只管叫小人姓名就是。小人就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家中有一妻,一双儿女,至于兄弟姐妹……” 说到这里卢飞的神色里露出一丝痛苦,说道:“天下乱了这么久,我从小就被好心人捡到了醉仙楼养大,说起来,小人连自己的父母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马岩仔细看了看卢飞的神情,见他眉眼微低,眼中泪光闪闪,隐隐有痛苦之意,多半不像是装得。 鬼使神差的,也不知怎么回事,马岩说道:“看你也像汉人,不知道你可曾想过南朝的汉家天子可以一统天下,光复中华?” 卢飞道:“嘿!照公子这么说,那岂不是要打仗了?我就是个老百姓,什么也不懂,至于谁做皇帝和我也没关系,只要不打仗,我们一家老小可以平平安安的,小人就满足了。说起来我的女儿也大了,如今正是二八芳龄,长得那叫一个俊,这大半年来不知道多少……” 卢飞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马岩眸上却蒙了一层轻雾,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六章 妙音馆(上)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这是马岩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 马柳村鸟语花香,群山环绕,虽然比不上长安城这种繁华富庶之地,也是一个舒适祥和,不可多得的隐居之所。 村里有公田,村民们共同劳作,吃穿用度自然是不愁的,而且马柳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就算比起现代那些女神也不遑多让。 马岩在村里呆了小半年,整日和柳珠儿疯疯癫癫,下河上树,捉鱼逮鸟,日子虽然清苦了一些,倒也让马岩怡然自得,乐不思蜀。 甚至到了长安城以后,马岩先是被王猛收入门下,拜了一国执宰为师,接着又在醉仙楼一鸣惊人,料想以李太白的名作,就是名传天下都是轻松至极的事情。 可马岩平平常常的过了一个马路,很奇怪的救了一个被清河崔氏除名的崔密,接着又被崔密的一番言论轰炸,现在的马岩,真的有点迷茫。 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做些什么? 混吃等死? 那还不如现在就回丞相府把小包袱卷一卷,滚回马柳村算了。 救济世人? 这个想法真的很天真! 先不说马岩骨子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现代人,最多也就有些小愤青。可自己究竟是什么斤两,马岩在心里还是掂量的很清的。 天下,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装得下这世上所有世存高远的人。 若想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撞击整个时代,就算是马岩这种穿越者,也就是海里一颗连水花都溅不起来的石子。 如此思绪千回百转,马岩想的脑门都有些生疼,于是哂笑,觉得自己还是太过着相了。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轻松一些! …… 索性醉仙楼离妙音馆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脚程,马岩干脆又在妙音馆赖了一会儿,顺便填了一下五脏庙。 等到小二告诉马岩已经到了未时,马岩这才闲庭漫步的准备去赴约。 摸了摸怀里还带着馨香的请帖,马岩心头一痒,想着缡笙人比花娇的小模样,心头一震,脚步越来越快。 妙音馆就在醉仙楼隔壁的长乐坊,据说是长安有名的烟柳之地,既然是烟柳之地,自然少不了一幢幢清丽脱俗的地方。 马岩本来带着前世去红灯区的准备,可没想到长乐坊里蹲在门口的不是那些浓妆艳抹的老鸨,而是一个个长相清秀的****。 马岩看了看那个朝自己抛媚眼的****,身上打了一个哆嗦。 难道断袖之癖在这个时代也如此盛行? 马岩恶趣味的想了想,是不是自己仔细研究研究,捣鼓出肥皂来助助兴? 可是越往长乐坊里面走,马岩越来越感到奇怪,这里面的建筑越来越少,可无论那个建筑物都造的一点也不比永宁坊里的差,甚至犹有过之,一个个高门大宅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高档小区? 妙音馆! 马岩停住脚,看着头上的这个牌匾,单以马岩的见识,居然也能看出这牌匾上的三个字居然是名家的手笔。 相比较长乐坊里那些招摇的馆子,妙音馆显得很低调,只有一个小小的木门,也就和马岩在丞相府里的院子大门差不多。 可就是这样一个院门,外面却站着一个青衣黑裤,人高马大的壮汉。 壮汉一脸凶神恶煞,腰间还挂着一把刀,杀气腾腾的看着马岩,很不好惹的样子。 马岩看着地方到了,不过对妙音馆的路数也是在没搞清楚。 说到底你妙音馆也是一个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低调是一方面,可是你找了一个这么其丑无比,一看就像是那座山上的山大王模样的人来守门,到底是怎么想的? 硬着头皮,马岩走到黑脸壮汉面前,轻声问道:“请问这位好汉,这里可是妙音馆?” “咋?” 黑脸壮汉一脸警惕的看着贴近自己的马岩,右手跨过腰间,按住左胯上的刀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马岩要是再敢靠近自己一点,自己就要拔刀而向。 马岩倒是不害怕,怎么说自己也是受邀而来的客人,这个看门的怎么说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样吧? 于是马岩大咧咧的往后退了俩步,挺着胸膛,一把伸手入怀,准备掏出请帖。 可那个黑脸壮汉一看到马岩伸手入怀的动作,锃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大刀,刀尖对准马岩,大声喝道:“好个小贼,居然这般胆大包天,竟敢在爷爷你面前拔……” 黑脸壮汉后面的话还说完,就看到马岩扯出自己怀里的请帖,一把递到自己面前,说道:“这位大哥,在下是受邀而来,还请行个方便!” 呆呆的看了一样那张熟悉的请帖,黑脸壮汉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昨天自己带着缡笙姑娘身边的小丫头去送的么? 对了,送请帖的那个地方是哪来着? 哦!永宁坊,对!永宁坊最里头那家姓王的府宅! 黑脸壮汉没接过马岩递过来的请帖,自己既然认得,那多半是误会了,于是一脸便秘模样的看着马岩,说道:“这封请帖昨日也是我带着人送过去的,只是不知道公子既然前来赴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马岩一脸茫然,问道:“这里?这里不就是妙音馆?我不去妙音馆该去哪里?难道缡笙姑娘跳槽了?” 黑脸壮汉连忙摆手,带着一脸深意看着马岩,说道:“这里是后门!” 后门! 马岩一脸蛋疼的表情,感情自己跑了半天,只是到了后门? 于是将缡笙的请帖又收入怀里,马岩对着黑脸壮汉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这位好汉能不能告诉在下这正门怎么走?” 黑脸壮汉看马岩长得如此俊俏,虽然皮肤看着黑了一些,不过显得倒是更有一些男子气概,弯着腰恭敬的说道:“这封请帖是缡笙姑娘发的,公子可是我们的贵客,虽然错走了小人的后门,不过这里离缡笙姑娘的居所并不远,不如公子就随小人前来。” 一边说着,黑脸壮汉推开自己身后的小角门,对着马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二十六章 妙音馆(下) 马岩信步走进角门,缀在黑脸壮汉身后,等到穿过角门之后,这才发现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马岩一眼望过去,眼前尽是一个个小湖,湖上大多种着碧绿的荷花,此时正是三月草长莺飞之时,虽然小湖岸边应时的花朵已经绽放的十分娇艳,可小湖里的荷花依然含苞,青翠的花苞刚刚长上枝梢,惹人怜爱。 再往墙边望去,马岩又看到了一株株干枯的枝桠,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梅花树。 这么看下来,妙音馆竟然一年四季缤纷不断,此间主人倒是个心细之人。 多半……是个女的。 整个妙音馆一踏进院子,一眼就将所有景物尽收眼底,原来妙音馆除了四周的高墙,里面却再没有按院落用围墙隔开。 不胜枚举的小湖并不孤立,而是用一个个小小的桥连在一起,这些桥样式和质地都不唯一。 有的是木质,有的是石质,或是微微拱起的小拱桥,或是平铺的雕栏桥,又或者是直接放在水面上的浮桥。 这些小湖,小桥的深处还有一些竹林或者是层层的花田,花田的尽头可以看到一座座精致的二层小楼。 小楼之上大都挂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帷帐,随风而起,和着妙音馆里别样的景致,犹如置身在九天之上的仙境一般。 马岩暗自点头,先不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妙音馆的名气,但凡是任何一个外人到了这里,都一定会被此间主人精心的安排所折服。 马岩一边看着路上美不胜收的景色,一边跟着黑脸壮汉的后面,背着手,衣裳轻飘,一时间倒是若画中人一般。 …… 行了没有多久,马岩也终于被妙音馆里曲折的道路绕的有些头晕,而黑脸壮汉这时候则转过脸对马岩笑道:“小人还有要务在身,过了这里,公子径直走过去,等看到湖边的一处小亭时,也就到了缡笙姑娘的住处,小人就先告辞了。” 马岩微微点了点头,置身在妙音馆这样的地方,马岩真心觉得后世的什么主题公园,还有所谓的名山大川真的有些弱爆了! 刚走没多远,马岩就看到一行三人急匆匆的从自己右边的一个小桥穿行而过,妙音馆四处空旷,除了那些伶人居住的小楼稍有些隐蔽,马岩孤身一人显得突兀,自然被对面瞧了一个正着。 头前那人身材高大,再加上身上白色的衮服,缀着金线的蛟龙图案,虽说有些怪异,可有别有一种肃静的庄严。 那人似乎还感觉到了马岩的目光,于是转过头颅,遥遥看着马岩。 此时那人的容貌一览无余,约莫和马岩差不多的年纪,身材却比马岩高出了半个脑袋,相貌英俊不凡,浓眉大眼,隐隐带着上位者的气质,可看起来却没有苻晖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看了看这人的眉眼,再加上这人的服装,马岩不用猜就知道面前这人恐怕就是大秦的太子,苻坚第三个儿子,苻宏。 突然,马岩感觉到一股怨念朝着自己发散,寻着怨念的来路,马岩看到立在苻宏后面的一个清瘦青年。 不正是那日在醉仙楼里找自己不痛快的宋衷老兄? 宋衷看到马岩之后,在苻宏的耳边私语了几句,转脸之际又带着毒蛇一样的阴狠看着马岩,似乎要把马岩一下吃进肚子里一样。 谁知苻宏听完宋衷的私语之后,却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有些不以为然,宋衷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苻宏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于是不再言语,只是又和自己身后那人开始交头接耳,不时还阴测测的对着马岩笑笑。 就在这个功夫,苻宏遥遥对马岩招了招手,说道:“这位仁兄可就是马岩,在下苻宏,可否请马兄弟上前一叙。” 马岩早就打听清楚了苻宏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很简单,王猛正是苻宏的太子太师,换句话说,也就是马岩的师兄弟。 不过太子太师这个职务对于王猛的象征意义更大一些,平时的公务他都难以按时完成,多半还要挤压。 就连马岩这个亲自所收的徒弟这几日也没空教导,更别提还在深宫中的苻宏了。 但是,光是王猛太子太师的官职,足以证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王猛是支持这个苻宏的,也就是说王猛早就站在了苻宏的一边。 这么算下来,这个苻宏对于马岩来说也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马岩也不客气,微笑拱了拱手,就穿过小桥,来到苻宏面前。 苻宏星目剑眉,面容总有些苻大头的影子,可定是苻宏的母亲是个绝世美人,不然照着苻丕和苻晖的样子,苻宏估计也得长成歪瓜裂枣。 苻宏很自来熟,立马攀住马岩的衣袖,柔和的说道:“前几日就听丞相说过马兄弟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是一个青年才俊,说起来除了本宫,老师居然没有再收一个徒弟,以前想起来还有些清寂,现在马师弟横空而出,本宫料想日后也不会寂寞了。” 马岩呵呵一笑,他与苻宏之间绑着一个王猛,天生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个时候碰上苻宏也是一个天赐良机,马岩正想找机会去见见这个大秦太子呢! 无他,就是为了拜托苻丕的纠缠。 既然免不了站队,那就不如挑着最好的来站,马岩很相信王猛的眼光,而且苻宏是苻坚亲立的太子,未来的大秦君王。 怎么看,都是和苻宏打好关系划得来。 华夏人自古以来就喜欢内斗,到了现代更是愈演愈烈,蔚然成风。 就是马岩前世待过的那个建筑公司,这里面的门门道道都让马岩学到了不少。 面对站队问题,不要急切,但也不要不占。永远都要找到那个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站好,同时你也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就算站队站错了,也不至于被一棍子打死。 至于骑在墙头当墙头草,这些人恐怕是最先要被打跑的一批。 因为双方开始博弈,你想着骑在墙头看风景那是不现实的,因为你就是一个变数,既然拉拢不了你,又不愿意在关键的时候被你这个变数打败,那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先把******打倒! 苻宏对马岩的态度很满意,微笑道:“今日也是巧了,和师弟在这里相见,不知道师弟是来听哪位伶人的歌舞?” 马岩不假思索道:“昨日缡笙姑娘送了请帖,邀小弟前来。” “缡笙?” 第二十七章 情之所起(上) 苻宏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亲昵的拍了一下马岩的肩膀,说道:“师弟不单诗才艳艳,贯古铄今,样貌更是上流,自古哪有美人不爱才子的。” 马岩谦虚道:“殿下谬赞了,我观殿下才是人中之龙,气宇非凡,将来便是主宰天下又有何难?” 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反正漂亮话也就是嘴皮子一张,又有什么损失。 苻宏年纪虽比不上苻丕,可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将来苻坚一蹬腿,这苻宏肯定就是龙椅上执掌万民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 而且这几日在长安城待下来,马岩也看到了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不像崔密说的那般邪乎。 至于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马岩自己屁股后面还一大堆事情,一没有修完身,二也没有成家,至于治国平天下那就是更加遥远的事情了。 马岩又和苻宏闲聊了几句,俩人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别。 只是这短短相处下来,马岩觉得这个苻宏还是一个比较温和之辈,估计将来当了皇帝也不会变得残暴到哪里。 马岩在攀谈中又从苻宏嘴里套出了一些信息: 今天正是三月十六,等待四月初的时候,就是春猎之日,到时候可是大秦整个皇族的狂欢。 而且苻宏这个小子到底还是太年轻,字里行间都向马岩宣告了一个消息——今年大秦必灭燕国,一统华北大地! 去年四月,大晋的权臣恒温率领步骑大军共五万,第三次踏过了长江,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离燕国国都邺城只有几十里地的枋头。 燕国皇帝慕容暐大为震惧,派遣使者到大秦请求援兵,并愿割让武牢以西之地为代价。 慕容暐殚精竭虑,一边肉痛的准备割地求援,一边又希望恒温的巴掌扇过来的慢一点,最好还像他上一次北伐那样。 可没想也不是谁给慕容暐提起了慕容垂,于是这位大燕皇帝一拍脑门,大吼一声: “我还有慕容垂叔叔啊!” 慕容垂本来一直被他忌惮,赋闲在家。这下好了,皇帝侄子点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都是自家亲戚,这大燕也是自家产业,于是领命出战。 慕容垂的本事可不是吹的,而是跟着他的父亲,兄弟一路打仗打出来的,说起来大燕能伫立在中原大地,慕容垂吓得功夫也不少。 于是慕容垂越打越神勇,没多久就打败了恒温。 这下可好了,慕容垂立了大功,自然更被慕容暐猜忌。 正所谓一个昏庸的皇帝身边怎么能没有佞臣,而慕容评就扮演了这么一个角色。 君臣二人一合计,打算一了百了,永绝后患,直接把慕容垂宰了算了。 可慕容垂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小包袱卷一卷,带着家人用计直接投降了大秦。 …… 马岩一听到距离春猎之日,也就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了,心中很焦虑,一边想着怎么打发掉神秘人,一边没头脑的朝缡笙的住所走去。 “哎呦!你这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睛!” 马岩感到自己撞到了一个软软的小人,偷眼一瞧,才看到一个明眸皓齿,年纪和云蕊差不多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就是缡笙的侍女,早早的等在这里,准备迎接马岩。 马岩连忙道歉,说道:“在下莽撞了,不知前头可是缡笙姑娘的住所?” 小姑娘瞪起丹凤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马岩,见他英俊潇洒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道:“你可是就马岩,马公子,我家小姐就在那课樱花树下!” 说着,伸出玉指遥遥给马岩指了一个方向。 循着小姑娘的指向,马岩看到一个绝美的影子正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身上穿着嫣红的春裙,樱花瓣随风缓缓坠落,撒在这道影子的肩上,头上,还有裙角之上。 缡笙也感觉到马岩那里的动静,缓缓停下了舞蹈,正正看见了马岩白衣飘飘,立在拱桥之上,很风骚的模样…… “公子请!” 缡笙领着马岩进了自己的绣楼,指着一个绣着各式花朵的蒲垫对马岩说道。 马岩欣然而坐,很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缡笙的闺房。 说是闺房有些不贴切了,准确的来说应当是闺楼。 妙音坊有专门的待客之地,这些独幢的绣楼乃是各个当家姑娘的私人住所,一般很少有外人来。 缡笙款款坐在马岩对面,仔细想了想,才发现马岩应当是第一个走进这里的男人? 捂着樱唇看了一眼马岩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模样,缡笙很快又把‘男人’这个词换成了男孩。 缡笙今天正好有十八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纪,可在这个年代就是像云蕊那般大年纪的姑娘,大多也早早嫁了人,算起来百媚丛生的缡笙也是一个‘大龄剩女’了。 “公子?” 缡笙看到马岩突然盯着一个地方猛瞧,一边轻声唤道,一边顺着马岩的目光望去。 马岩看的地方正是屋外院中的一个竹竿,竹竿上正晾晒着俩三件红的,粉的,短短的小布,小布上还带着四条细细的长线。 缡笙的俏脸腾的一下有些红了,这几件衣物不正是自己晾晒的亵衣? 于是身子往前未倾,伸出手掌挡住了马岩的眼睛,一边对自己的小侍女咳嗽了两声。 马岩真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马柳村的时候见过那些妇人的亵衣也没有缡笙这般精致的,还以为是孩童的小肚兜,于是把缡笙的手掌往下一打,说道:“姑娘这里还有小孩子?这样精美的肚兜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知道姑娘这里还有多余的没,等我回乡也好给乡亲们见识见识!” 看着马岩一脸认真的表情,缡笙有些红晕的脸颊突然一变,扬起臻首娇笑起来。 咯咯咯咯咯…… 马岩有些摸不着头脑,接着说道:“姑娘这是在笑什么,难道是这肚兜太多贵重了?那倒是在下冒昧了!” “咯咯咯咯咯——” 缡笙笑声更大了,不过这会倒是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俏脸,一双美眸中隐隐都笑出了泪水。 马岩看见缡笙这般样子,也是着急了,本想脱口而出的话又堵了回去。 他想说:你咯咯咯笑什么呢!准备下蛋呢! 第二十七章 情之所起(下) 缡笙笑的有些失态,再加上身上的春裙难免薄了一些,于是一小段细腻白嫩的香肩就露了出来。 马岩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缡笙不慎走漏的春光,于是一小截和外面挂的‘肚兜’差不多颜色的衣物也露在了马岩眼里。 马岩这一瞧,才知道外面晾的衣物恐怕就是缡笙的亵衣,怪不得这丫头笑的这么开心,原来纯粹是把自己当笑话了! 于是马岩瞪直了眼睛望着春光,准备找补一些东西回来。 缡笙反应更快,马岩还没瞧清楚亵衣的花色,就被缡笙发现了,缡笙的表现并没有少女的娇羞,而是大咧咧的把衣服扶正,带着一脸娇俏的笑意看着马岩。 马岩被缡笙盯得有些害臊起来,低着头轻声问道:“姑娘今日邀在下前来,到底有何要事?” 缡笙白了马岩一眼,说道:“难道非得有什么事情才能见公子一面?” 马岩被缡笙的小白眼电的麻酥酥的,摆手道:“自然不是,能得姑娘的垂青,在下自然是不胜欢喜。” “哦?果真如此,那公子不如送我一幅笔墨如何,将来公子名满天下之日,万一小女子已经人老珠黄,生活难以为继之时,说不得公子的笔墨也能给小女子换俩口吃食。” 听着缡笙最后有些幽怨的语气,马岩不禁汗毛竖起,暗道这个丫头真是一个了不得小妖精,这拨撩人的本事果然不凡。 可要说到书法,马岩可真就是真眼瞎了,倒不是说自己写的太丑,而是实在一般,回来就算抄上一首千古名句,马岩也怕亵渎了那些前辈。 于是说道:“不是在下不愿意在姑娘面前献丑,而是在下的字实在不堪入目,唯恐扫了姑娘的性质。” 缡笙面有愠色,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怕是公子觉得小女子的身份实在低贱,不愿意而已吧!” “姑娘真是误会了,若是在下有一点这种心思,只叫……” “只叫什么?”缡笙一脸好奇的看着马岩准备发誓的样子。 马岩眼珠子一转,说道:“只叫我……只叫我再也做不出来好诗!” 呵呵,马岩的脑子倒是转的快,居然发了这种誓言。但实际上所谓的作诗还不是仗着自己多了一千多年的阅历,踩在诸多巨人的肩膀上‘抄’的? 可没想缡笙听见这话却立马伸出玉手捂住了马岩的嘴巴,眉眼满是焦急的说道:“公子可不敢说这种话,你是天生大才,虽然现在只有俩首诗赋,可每一个都是旷世绝作,若是因为小女子而绝了公子的诗才,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闻着嘴巴上温软的触感,还有从缡笙手掌上散发而出的柔和香味,马岩为之一滞,有些迷醉的闭上了眼睛。 缡笙马上醒悟过来,一把将自己的玉手缩回来,可没想手掌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被马岩一把抓住,死死扣在手心里。 马岩抓着缡笙的柔荑,按在自己掌中揉搓了一下,看了看缡笙的反应。 缡笙先是一愣,立马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掌,可没想马岩的力气也是不小,于是美目含煞的说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莫是觉得小女子好欺负?” 马岩柔和的看着缡笙,说道:“我以为姑娘可能对我有些许好感,不然为何今日特地邀我前来。” “这……这根本不是公子想的那样,公子还请放手自重!” 马岩充耳不闻,而是抓着缡笙的小手把自己的屁股挪了挪,靠近缡笙一些,然后把缡笙有些颤抖的小手按在了自己腿上。 说道:“所以我也想看看姑娘到底对在下有没有半点情意?” 缡笙脸上画风又是一转,一脸的妩媚,笑容都有些勾人魂魄,干脆用被马岩捉住的手掌轻轻摸索着马岩的大腿,说道: “公子若是想做小女子的入幕之宾也不是不可,毕竟小女子也不是二八芳龄之年,如今看着风光谁知哪天就要被扫地出门呢?” 缡笙的小手本就细若无骨,轻轻搔着马岩大腿的动作又异常风情万种。马岩感觉自己被缡笙摸过的地方,似乎像是被火撩了一样,开始慢慢发热。 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缡笙继续保持刚才的表情,但也把马岩的变化尽收眼底,美眸深处微微有些失望。 啪! 马岩一把抓紧缡笙不安分的小手,眼神清明的看着有些诧异的缡笙说道:“那日在醉仙楼,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对姑娘一见倾心是有些夸大了,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姑娘,这其中的喜欢的确有不少是被姑娘的天姿国色所吸引。” 缡笙笑了笑,说道:“公子倒是敞亮,不过小女子也就是一个风尘女子,公子一看非富即贵,将来的妇人定是达官贵门之女,我怎敢高攀?” 马岩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萧索,就连抓住缡笙小手的力量都有些小了,说道:“不如姑娘就再听小子一句话如何,如果姑娘不满意,或者不为所动,我自然规矩。” “好!”缡笙点了点头,准备听听马岩到底能说些什么。 马岩转过脸看着缡笙的倾国之容,缓缓开口道:“如果有个人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那么所有人都会变成将就……” 马岩的眼神炙热而浓烈,似乎有万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看的缡笙微微一怔。 可是缡笙手下却没放过机会,抓住马岩松懈的时候,开始轻轻的往外抽自己的手掌。 “而我,不愿将就!” 马岩此话一出,缡笙听在耳中起初没觉得什么,可是一旦连接在一起,轻轻在心里念过一遍之后,不禁心头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马岩坚定的眼神。 不愿将就! 缡笙听在耳中,突然感觉心里又变得酸酸的,不知道这个小子到底脑子里都装着一些什么,张嘴就能吐出来这般扰乱人心神的句子。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听在缡笙耳朵里,却能感觉到说这句话的人心里到底有多少坚持和忍耐。 缡笙年纪虽才是个妙龄少女,在这妙音馆里也不知道见了多少世间百态,知道人心到底有多么善变,多么难以捉摸。 不愿将就! 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分外感动呢? 第二十八章 彩石(上) 缡笙娇躯轻颤,抿着嘴唇,心中渐渐觉得马岩年纪看似不大,可怎么说话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而且刚才那番言语,并不是一个才只有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年才能讲得出的。若是没有一点阅历,没有承受过****的思念之苦,又怎么能说得出这番动人的言语。 缡笙心中虽想得多,可也就是小片刻的功夫,看着呼吸渐渐变粗的马岩,悠然把自己的手彻底从马岩的手掌中抽出,又挪动屁股和马岩保持了一些距离。 马岩感觉手上一空,微微有些失落,又看到缡笙小心翼翼的和自己保持了一段距离,眼神中微微有些黯淡。 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照例说他与缡笙之间的关系,俩人之间都有主动,可每次马岩准备再进一步之时,缡笙都会很巧妙的推脱掉。 难道? 她只是想和我做朋友? 马岩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幅度很小,肉眼几乎难察,在心里暗道: 就算你想和我做朋友,不好意思…… 我想让你做孩子他妈! 缡笙整了整自己的春裙,发髻上的玉钗,缓缓抬起自己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公子果然是风流之人,就连小女子差点都着了你的道了,小女子请公子来,只不过想和公子聊聊诗文,所以备了上好的花茶,不如公子先品品如何?” 马岩一口把茶杯里已经有些微凉的花茶一饮而尽,犹如牛嚼牡丹,看的缡笙秀美微颦。 感受到喉咙里的那股清香和微凉,马岩这才知道缡笙真的在这花茶里下了一番功夫,心中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 再一看缡笙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发髻,衣裳还有头饰,明显是做足了准备的。 那这是为谁准备的呢? 马岩心中了然一笑。 今天缡笙可就只请了他一人…… 前世的马岩也不是一个多老实的人,从小到大,从学校到社会,也祸害了不少小姑娘,或者也有小姑娘把他给祸害了。 对于爱情一事,看似放荡不羁的马岩心里早就清楚。那些姑娘有的图他的长相,有人图他家里条件还不错,说不准也真有爱他的人。 可马岩清楚,自己心里一直忘不了的还是那个齐耳短发,晶莹剔透的耳垂上带着亮晶晶耳钉的那个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有些人一旦进去了,再出去真的有些难。或者,你只是占时把她埋在了心里浅浅的坑里,选择性的遗忘了。 自己渣么? 马岩也想过这个问题,可他没劈过腿,对待每一个和他有缘分的姑娘也都尽了大半的心力。 看着面前的缡笙,马岩笑了笑。 重生了,你还是那么难追。 缡笙有些不明白马岩莫明的笑容,于是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却没有发现不妥,于是对马岩说道:“公子,可是小女子今日有什么不妥,为何要发笑。” 看着缡笙微微有些怒容,马岩一拱手,说道:“哪里,缡笙姑娘自然是天姿国色,秀色可餐,不要说这件美轮美奂的春裙了,就是穿上寻常妇人的衣服,照样是光辉照人。” 缡笙也就是吓唬一下马岩,哪里动了真怒,不过听到马岩夸自己,心里微微有些得意,于是又把方才那件事情提了起来。 “那么此情此景,屋外樱花烂漫,屋内又有我这个美人为伴,马公子真的不想泼墨挥毫,再做一首名作流芳百世?” 马岩听见这丫头的话,笑道:“看来姑娘还是念念不忘这件事,可樱花浪漫我又不能在此常住,美人如玉,但又不在我怀中,心中只有无限的失望,哪里有心情作诗?” “哎!公子能看上小女子,自然是小女子的福分。以公子的大才,就算小女子委身于公子也是小女子得了便宜,可……” “可是什么?” 缡笙的双眸清澈动人,眼白和瞳孔分明,亮的像天上的繁星一样,很坚定的对马岩说道: “非是小女子不知深浅,可我自从懂事起就立下愿望,将来无论自己的夫君是谁,哪怕是九五之尊还是乡间走夫,都只能娶我一人,与我不求同年生,但求同年死!” 说到这里缡笙眼波微微收敛,轻轻低下了臻首,接着说道:“不然,纵是一生不嫁,又有何妨?” 马岩想过缡笙为何拒绝自己的原因,也许是自己的追求太过急躁,不太符合这个时代女人温婉的性格。 柳小红…… 呸! 柳小红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马岩赶紧把那个泼妇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里赶走。 可是想到天真活泼的柳珠儿,马岩倒是认真想了想自己和她的感情。 幼女养成? 马岩可没有这么无聊,对柳珠儿的感情,有九成九都是哥哥妹妹之间的感情,要说以后娶柳珠儿为妻,马岩不知为何,总感觉心里怪怪的。 想通了这点,马岩又对缡笙微笑道:“在下身上确实有婚约,想必姑娘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吧?” 缡笙眼中闪过一丝低落,可她又掩盖的很好,并没有被马岩发现什么,于是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刚才的话也说的很清楚了,我与公子确实没有什么缘分,不然以兄妹相称,不知会不会让公子觉得小女子低贱?” 缡笙的话虽然恭敬,可是话语中总是时不时的显示自己和马岩的地位差距,什么低贱之类的话听在马岩耳中十分刺耳。 于是马岩站直身子,背对缡笙,看着满院的樱花飘散,低沉说道:“这世上的人本就是生而平等的,无论是天子还是农夫,无论是士族门阀还是寒门子弟,哪怕就是你我之间,都是平等的。” 缡笙微微一愣,这般话语她从来没听过。 人人生而平等? 这是什么古怪的念头,若是人人生而平等,凭什么他家高屋建瓴,我家就是茅草房,凭什么他高官做得,我就得时代为农,凭什么他家娇妻美眷,而我屋里只有一个粗胳膊粗腿,一脸黄斑的老婆娘! 谁知马岩突然转过身,带着贱贱的笑意对缡笙说道:“既然如此,以后缡笙姐姐只管叫我岩弟如何?” 第二十八章 彩石(下) “岩……” 缡笙试着喊出口,可后面那个弟字却在那么也吐不出来了,俏脸憋得马岩都看着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马岩重新坐在软榻下,对缡笙说道:“缡笙姐姐喊不出口就算了,不如叫我小岩如何?” “小……岩。” “哎!” 马岩很痛快的答应一声。 缡笙美眸带着狡黠,对马岩说道:“姐姐我比你大俩岁,以后可要乖乖听话哦!” 马岩心里正美着呢,被缡笙那声小岩酥的不知道心都跑哪里了去了,根本没有在意缡笙话里的陷阱。 缡笙偷笑着正从一边的矮柜里摸索着什么,却没想到屋外突然闪出一个人,径直奔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彩楠姑娘,缡笙姐姐正在会客,还请你等一会。” “闪开,你这个黄毛小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敢拦我?” 马岩也循声望去,看到缡笙的那个小侍女急急的走在一个女子面前,焦急的想要拦住她,可自己年纪小根本止不住那女子的脚步。 待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马岩心里又是暗叹: 这妙音馆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聚集了这么些有倾世之貌的娇人。 彩石,正是妙音馆三大柱梁之一,如今的年纪有十七岁。。 比起清丽无双的缡笙,这个彩石几乎把女人所有地方能显得妩媚的条件都聚齐了。 彩石穿着艳红艳红的春裙,比起缡笙身上淡红色春裙,几乎浓的上面的颜色都要掉下来一样,头上盘了一个坠马髻,就连插在发髻上的簪子都是朱红的宝石。 彩石脸型有些微胖,额头上被梳出一个美人尖。嘴唇厚而有些宽大,上面涂着唇红都红的有些发紫了,显得十分诱人,脸上虽然没有抹胭脂,可她的俏脸俩侧靠近颧骨的地方天生就有些微微发红。 身段自然不必说了,比起发育在马岩眼中看起来已经很好的缡笙,那都上上下下足足多了不止三俩个型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的马岩都想站在她面前接着,害怕掉下来。 更要命的是这个彩石走起路来像是一个蛇一样,扭动的幅度不小,看起来来却很有章法,也许是在练什么功夫。 彩石看到缡笙之后,赶紧一把将当道的小侍女用力推开,快步走到屋内,看也不看那个小侍女已经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 缡笙看着彩石跋扈的样子,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并没有发作,反而欣然笑道: “彩石妹妹来了也不先打声招呼,如此仓促,姐姐真怕自己招呼不周呢!” “姐姐客气了,都是自家姐妹,你我又能有什么分别,你的不就是我的嘛!” 马岩闻了闻空气,怎么感觉有一股火烟味…… 彩石这时倒是看清了马岩的模样,娇俏的笑了一声,用自己的小扇子掩住嘴唇,说道:“怪不得姐姐不方便,还让那个小丫头拦人呢,原来屋里面藏着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彩石的那双眼睛到真是那种狐狸眼,眼波里挡不住的媚态,很有侵略性的对着马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马岩咳嗽了一声,这才对彩石说道:“在下马岩,见过彩石姑娘了!” “马岩!” 这会倒是彩石大惊失色一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马岩的衣袖,说道: “莫不就是做出《将进酒》的那位少年,都听说马公子诗才艳艳,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接着彩石又抬起头,对着缡笙嗔怪的说道:“马公子来了妙音馆,姐姐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要不是妹妹我有事来找姐姐,可不就错过了和马公子相识的机会!” 看着彩石指甲上涂着红红的蔻丹,马岩找了一个机会身子一转,从这个热情似火的彩石手下挣脱了出来。 马岩又回头看了一眼缡笙的表情,这才看到缡笙明显松了一口气,于是对彩石说道: “彩石姑娘也是闻名不如见面,来日若有机会,小子定会登门拜访。” 谁知彩石反而幽怨的说道:“马公子已经见过了缡笙姐姐这般天姿国色,怎么会记住我这种庸脂俗粉呢!” 彩石这一幽怨起来,马岩明显闻到一股浓重的骚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甜甜的香味,令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彩石妹妹,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吧!人家马公子可是王丞相的弟子,非是我等烟柳女子高攀得起?” 彩石听见缡笙的话,眼睛又亮了一下,嘴角带着眼角对马岩轻佻的向上提了一下,这才转头对缡笙说道:“想着下个月就是春猎之日,到时候宫里面难免像去年一样,从馆中挑一个领头的姑娘去献舞,我去问过竹鸢姐姐了,她最近身子有些乏,不准备去了,不知道……” 说到这里,彩石的眼睛紧紧盯着缡笙,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没想缡笙的反应很平淡,先是喝干了茶杯里最后的花茶,轻轻放下茶盏之后就很可爱的歪着臻首看着彩石。 说道:“今年姐姐我自然也是想去的。” 彩石没有很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似得,接着说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春华殿外,我与姐姐歌舞共鸣,自然是一段佳话,我妙音馆又会名震天下一次。” 说完,彩石一边大笑,一边走出缡笙的房门,到了门口之后,反而攀住门楣,对着马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只手指对着马岩勾了勾,然后扭着水蛇腰消失在樱花瓣里。 马岩咽了一声口水,发现小腹里似乎被点着了一团火…… 方才被彩石推倒的小侍女早就等在了屋外,看见才是走了以后,这才急惶惶的冲进了房内,脸上急的通红,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就是去年姑娘的琴艺压过了她的舞蹈,至于这么介介于怀?知道咱们姑娘的焦尾琴丢失之后,就连忙跑来挑衅……” “要我说,一定是她是搞的鬼!” “丫丫,别胡说!焦尾琴是那天从醉仙楼走之后,半路上丢失的,我与彩石从小长大,她表面上放浪形骸,可绝不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 第二十九章 王老师讲故事(上) 丫丫见缡笙还在为彩石说好话,急的直跺脚,大叫道:“姑娘!” “好了,丫丫。你下去,我还有事和马公子说。”缡笙很平和的说道,一点也不担心彩石对自己的威胁。 丫丫还没作罢,刚想说些什么,嘴里的话还没蹦出来,就被缡笙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回去了,于是只好悻悻的离开。 马岩这个功夫一直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只求能把被彩石勾起的火给灭了,倒是没在意这主仆二人的言语行动。 “怎么样,我这个妹妹的媚功如何?若是小岩你有兴趣的话,不如我替你说些好话,凭你这长相和才华,成为彩石的入幕之宾,和她于榻上风流一夜也不是难事。” 缡笙带着笑意说道,似乎真有成人之美的样子。 可马岩差不多已经摸透了缡笙的脾性,这个清丽绝伦的姑娘有些喜欢恶趣味,但是和自己前世见过的那些有个性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差别,有些话很可能就是反着说的。 于是连忙摆手道:“缡笙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只对你一见倾心,别的庸脂俗粉根本进不了眼里。” 缡笙歪着脑袋疑惑道:“那怎么我看你被彩石拨撩的不要不要的?” “哪有!” “呵呵,好吧!不过彩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姑娘,看着是这个模样,可实际还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处子。” “她是与不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姐姐还没明白我的心意?” 缡笙白了马岩一样,说道:“你若是能做到这一生只对我一人动情,只守着我一人同生共死,那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马岩立刻伸出三只手指,指着天上,说道:“姐姐,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圆!” 缡笙:“……” 马岩提起茶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花茶,一饮而尽,接着问道:“我听丫丫说那个焦尾琴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那个彩石偷走的?” 缡笙轻轻走了一下眉头,向四周扫视一番,见到丫丫并没有在这附近,才压低了声音,臻首往前凑了凑,对马岩说道:“焦尾琴确实是被人偷走了,可我与彩石虽有些纷争,可她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至于剩下的事情,小岩你就别管了。” 这时,丫丫从一个侧门踏进了屋内,缡笙赶紧正襟危坐,接着对马岩说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知道公子可愿在这里用饭?” 缡笙的花茶起初喝起来没有什么,可是越喝越觉得唇齿留香,神清气爽。与是马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饮尽,听见缡笙的话之后,这才放下茶杯说道:“还不是劳烦了,今天师父可能回来早些,我得回府候着,而且小弟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重要的事情?” “哦!我最近开始做一门生意,以后估计就是富可敌国也不无可能!” 缡笙顿时被马岩挑出了好奇,接着问道:“公子真是神人,还会商贾之事,不知道准备做什么买卖?” 马岩转念想了想,雕版印书的事情不是可以长久隐瞒之事,将来开始贩书,自己难免不会曝光。晚说不如早说,说不定还能让缡笙高兴一些,于是很神秘的说道: “我这门生意虽然赚钱,可也是造福天下读书人的事情,也就是……印书!” “印书?怎么印?用那些石碑拓印出来的我也见过,一点也不美观,根本不如卷书精致。” 听到这句话,马岩得意洋洋的对缡笙说道:“到底如何,等回头印出来了,我自会送一本给姐姐过目,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缡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轻轻的点了点头。 ……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 马岩问了一下丞相府里的下人,听到王猛还没有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跑到厨房约莫吃了一点东西,就去王猛的书房等着。 昨天王猛听说雕版印书之事后,估计今天就和苻坚说了,马岩在这里等王猛,也是为了探一探苻坚的口风,到底这个皇帝会不会从自己嘴里抢食。 但是内心深处,马岩还是希望苻坚最好把这件事情包揽起来,自己能得到一点利润就心满意足了。 雕版印书这样的大生意,马岩自己仗着王猛自然可以在大秦的地界吃这独一份的生意。 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马岩也保不准长安城里哪家的权贵也做这门生意,所谓同行就是冤家,再加上也保不齐有人会眼红。 自己虽然有王猛做靠山,可是也不能轻易得罪人,马岩前世在社会也混了不少年了,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就栽在别人嫉妒之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马岩已经隐约感到自己最近出的风头实在太多了,虽然当时装的时候很爽快,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是一时之气。 为了和那些毛头小孩一争高下,委实有些不值! 静静的想了一会心事,马岩拿定主意,等会不管苻坚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都要尽量把苻大头绑在自己的利益之上。 只有皇帝和自己坐在一辆车上,那才是天底下最稳当的生意! 而且…… 马岩的脑袋里也不止就装着一个雕版印刷…… “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雕版印书的事情搞得怎么样了?”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马岩一听便知是王猛来了,于是立起身子,恭敬的行了一个弟子礼,一直站着等到王猛坐下之后,才把自己的屁股重新放了回去。 今天的王猛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虽然依旧疲惫不堪,但是神采奕奕,看着马岩的眼神更加赞赏,显然雕版印书的事情让王猛在苻坚面前露了一个大脸。 王猛在苻坚面前自然不用再证明什么,可是雕版印书这件事情可是马岩的功劳,想必以王猛的性子肯定在苻坚面前狠狠的垮了马岩,而苻坚也对马岩的更加高看。 能证明自己的眼光,证明自己收的徒弟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 试问哪个师父会不开心呢? “不错,我今天与陛下说了这件事情,陛下对你赞赏有佳,你要做什么只管做,后面有我给你作保障!” 马岩咬了一下牙,虽然分润一些利润给朝廷有些肉痛,可是为了以后,现在也只能如此,于是拱手对王猛说道: “徒儿前思后想,这种利国利民的大事还是得朝廷牵头,这样不单可以增加朝廷威信,也可以笼络读书人的心,再者也可以丰盈国库,徒儿实在不敢独吞这些好处。” 第二十九章 王老师讲故事(下) 王猛本来手里端着茶杯正准备喝点茶水,一听到马岩的这番言论,端茶的动作为之一顿,深深的看了一眼马岩,放下茶杯说道:“你果真是这样的想的?” 心里虽然肉痛,可是这件事马岩心里早就权衡好了利弊,于是很平和的说道: “自然,徒儿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王猛道笑道:“你这个小滑头,懂得韬光养晦,不错,不错。” 被王猛一语道破心思,在马岩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于是带着讨好的小脸说道:“都是师父教得好,徒儿哪里有什么功劳。” “果然是你们老马家的人,做事都是这般心思沉稳,师父倒是没有看错。” 王猛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让马岩感到莫名其妙。 王猛又道:“既然如此,你讲那作坊的方位告知与我,我明日上朝再与陛下说说这件事情……” “对了!” “你小子又有什么事情?” 马岩摸了摸脑门,笑道:“雕版印书全部交给朝廷倒是无所谓,不过我希望朝廷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这个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马岩说道:“我想将雕版印书一事全全由我负责,利润的话我打算和朝廷五五分,师父你看怎么样?” 王猛脸色一滞,带着怪怪的眼神看着马岩,并没有发声。 可在马岩看来,难道是师父对自己的报价并不满意? 于是只能勉为其难的说道:“这样,七三!这是我的底线了,朝廷总不能全部拿走吧!” 王猛深吸一口气,猝然伸出食指对着马岩的脑门就点过去,恨恨的说道:“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还想着这些金钱之事?你住在我这里,我短过你的吃穿?” 马岩赶紧解释道:“非是徒儿贪财,而是钱真的是个好东西。” 王猛听到这句话之后,想到马岩的出身,也是豁然开朗。 就算不说马岩,就拿自己来说,从小的生活虽然不在深山里,可依旧穷困潦倒,像马岩这般大的时候,自己也不是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王猛见过很多这种例子,说是有个富翁年轻的时候经常饿肚子,等发达了之后,他的房间里时时刻刻都摆满了吃食,如果身边的吃食不见了,他就会感到异常的心慌。 想到这里,王猛觉得势必要和马岩上一次课了,爱财是人之常情,可是要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追逐金钱上面,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王猛看了一眼马岩,说道:“你可知道古往今来天下最富有的人是谁?” 马岩细细一想,要是前世问他这个问题,他一定会脱口而出,但是回到这个时代,自己也没有细细看过什么史书,于是摇摇头,说道:“徒儿不知!” 王猛道:“这最富有的人离咱们并不远,就是前朝的事情,那人的名字叫做石崇。” “石崇?” “石崇是晋武帝时期的人物,说起来家世也是十分显赫,他的父亲就是号称‘骄无双’的美男子石苞,乃是大晋开国功勋之一。至于他是怎么富起来的众说纷纭,但我只和你说一件事情,你就能明白他到底有多富。” 听到这里,马岩好奇起来,能让王猛记在心里的人物,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更何况这个石崇还号称古往今来最富有的人,于是点了点头,静等王猛的下文。 王猛道:“武帝时有个叫做刘寔的官员,是穷苦出身,有次到石崇家里作客,上厕所的时候被侍者领去,进去之后才发现厕所里有绛色蚊帐、垫子、褥子包括很多最顶级的陈设,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个都能换一个人整年的吃食,而且厕所的两旁还站着俩位娇美的美人,手里捧着一个香囊等着。” 顿了顿,王猛接着说道:“这刘寔看见这架势,还以为到了石崇的卧室,连忙跑得远远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就是石崇的厕所,而石崇真正的厕所里面更是金碧辉煌,光是侍候他如厕的美娇娘就有十几个,每次上完厕所之后就用香膏洗手洗脸,而且还要扔掉身上的衣服,重新换一套。” “嘶——” 马岩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上个茅房就这般奢华,更难想象他还有什么惊人之举。 王猛眨了眨眼,又问道马岩:“那你可知道这个石崇最后的下场?” 马岩微微一思考,就笑道:“自然是不得善终了,想必实在战乱中被叛军或者抢匪杀了?” 王猛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石崇暴富之后,又仗着自己的出身,与武帝的舅父王恺斗富,这其中又有很多故事,你回头可以自己看看,我只告诉你这个石崇最后死在了朝廷的手里。” 马岩皱眉,奇道:“按理说他是功勋之后,朝廷为了钱财就这样不顾世人的唾弃?” “那时候已经是惠帝之时,大晋诸王连番攻伐,他石崇除了有无尽的金山银海,还有什么?” 说到这里,王猛眼中泛出精光,盯住马岩的眼睛说道:“男儿当世,最重要的不是去谋求银财,而是练出自己的本事,为师更你说的话你可要记清了,你有空多多在这书房里看看兵书,看看诸子百家的经典,比去做生意要强得多!” 马岩看到王猛语气郑重,同样严肃的点了点头。 “师父说得好,那徒儿就只要一成利润,剩下的就当给朝廷做贡献了!” 王猛:“……” 又被王猛教训了一顿之后,马岩才悻悻的抱着几卷兵书和法家经典回了自己的小院,这才发现又是忙碌的一天过去了。 推开房门,桌上留着饭菜,显然是云蕊和自己的娘亲已经吃过了。 填饱腹中的饥饿之后,问了问在整理的衣物的云蕊,马岩才知道柳小红吃完饭就跑到后宅院子里,去找那些年纪差不多的老婆子聊天去了。 马岩笑了小,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个话唠,来到这偌大的长安城也没仔细瞧瞧,云蕊来了之后自己也不用干什么活,闲得无聊只能去和那些老婆子八卦去了。 看着云蕊清秀的侧脸,马岩笑道:“明日我带你和我娘去街上逛逛怎么样?” 第三十章 线装版论语(上) 大汉以来,长安城就是天下最富庶的地区,作为货物流转最重要的东市,这里的商人不光有汉人,还有高鼻梁蓝眼睛的胡商。 当然,在现在的大秦,这种繁华的景象是没有了。 马岩领着柳小红和云蕊走在东市的大街上,道路俩边的店铺倒是如鱼鳞一般,此起彼伏,采买的商人也不少,看着也挺热闹。可马岩看在眼里却微微有些失望,和马岩当初的想象有些差距。 来东市不是马岩突然的念头,而是早就想好的事情。 无它,只为了现在躺在马岩怀里的那本线装版的《论语》。 线装版的《论语》是今天早上卢飞差人送来的,还带着油墨的香味。这是卢飞领着十几个工匠连日连夜,不眠不休赶出来的。 就连马岩都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在他想来那些工匠就算技术娴熟,可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也摸不到窍门。 谁曾想,卢飞找的这些工匠都是雕石刻为生,如今一听卢飞的描述,无非就是把石头换成了木头,雕刻的进程飞快,再加上都是老手,也就浪费了不到十几块木板,这一本《论语》就成了世界上第一本用雕版印刷术印出来的书籍了。 …… 于是一大早,马岩就带着家里的俩个女人上街了,自己揣着那本书准备去东市找卢飞谈好的合作商。 马岩细细一想,这个书局恐怕也是这个神秘人的产业。 可无论什么关系,这生意还是要谈的,拿出前世学来的砍价技巧,马岩不愁自己的书分润不出好价钱。 趁着朝廷的命令还没有下来,现在马岩每卖一本书出去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看到成品之后,马岩立刻让卢飞加班加点的继续印书,不印别的,就印这本《论语》。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千字文》,《三字经》。多数人的启蒙读物就是《论语》,所以说此书的销量一定是最大的。 一本线装版《论语》,卢飞已经给出了成本价,这是纸张,油墨,人工加在一起的价钱,出乎马岩预料的便宜,只有堪堪五十个铜钱,马岩准备卖二百,其中一百五十的利润准备分给书商三分之一。 “哎!岩儿,你看那家是不是卖头饰的,我去看看。云蕊你来,跟着我。” 柳小红看到那家卖首饰的店面眼中冒出精光,拉着云蕊就朝里面走,马岩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一进入店门,马岩就看到里面人可罗雀,一俩个小二无精打采的靠在柜台边上,就算是看到马岩一行三人也是像没看见一样。 柳小红倒是看得开心,不时还拉起柜台后的小二东问西问,拉着云蕊把头发上插得都是簪子。 马岩心里苦笑道:这女人无论是什么时候,对于这些亮晶晶的东西真的没有抵抗力。 至于那些被小二瞧不起,然后马岩装逼打脸的场面还真的没有出现。 怎么说现在马岩和柳小红也是丞相府里的人,这身上的衣服自然是一等一的,这对母子的长相更是无可挑剔,女的明眸皓齿,妩媚动人,少年白衣胜雪,气度非凡,再加上还跟着云蕊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所以那些无精打采的小二,看到柳小红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多少提起了几分精神,耐性的讲解着。 至于钱? 昨天马岩前脚刚回家,坐下来还没吃过饭,丞相府里的下人就端着一盘金子送进来了。 马岩开始也是一阵吃惊,后来才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一盘金子沉甸甸的,得有五六斤的样子,足够一户中等富裕的人家吃喝一整年了。 而马岩心里很清楚,这金子就是王猛送来的,大概的意思就是,你小子看清楚了,把心思放回来,好好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马岩也是哂笑,可是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杆秤。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明白金钱才是一切的保障,尤其对一个国家来说,金钱就是保证国家机器运转的血液。 而马岩也想通过做生意开始结交更多的人,把一些人绑在自己的利益战车上,这样那些大人物看在金钱的面子上,自然会对马岩关照有加。 至于当官,进入朝堂,马岩的心里还有深深的忌惮。 官场对与马岩来说是唯一陌生的东西,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情来往和现代肯定是不一样的,马岩又不是一个官迷,一旦进入官场,自己恐怕要陷得越来越深。 跟着王猛学点东西,挣点钱结交点朋友,再用诗文调戏调戏小姑娘,马岩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马岩对于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渐渐有了一些警觉,那个神秘人似乎再把马岩拖进一个深深的漩涡,可自己的性命被他捏在手上,马岩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配合。 兜里装了那么多金子,柳小红自然给自己和云蕊采购了一大堆,让首饰店里的小二和老板笑口颜开,走出店门还送出了老远。 接着,柳小红又跑进了一个绸缎铺,说是要给自己和马岩做几身衣裳。 马岩硬着头皮又陪着柳小红呆了半天,这才找了个由头跑了出来,准备去哪个书局把线装版《论语》的事情敲定。 这个书局的位置在东市中算是不错的,门脸也算大,马岩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衣裳华贵的公子在里面买书。 “哎!这位公子,是想要找什么书,咱们这里新来了一批当时大儒注解的《春秋》,可只有不到三十卷,公子不来看看?” 一个伶俐的小二看到马岩走进去就迎了上来,很热情的介绍起生意。 马岩摆了摆手,对小二说道:“我是来找你们东家的,你只和他说我是马公子就行了。” “好,公子稍等,我先去和东家禀告一声。” 说完小二就钻过门脸的角门,向后宅跑去。 马岩百无聊赖,从书柜上拿起一卷书卷看了起来。 沉甸甸的书卷拿在手上,看着那精致的木轴还有书卷里人工抄制的内容,马岩不禁嘴角微笑。 这书卷徒有其表,这一卷里面的内容还比不上他怀里那本《论语》的五分之一。 看来,自己势必要让一些人的饭碗丢掉了。 第三十章 线装版论语 下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马岩仔细打量了一下书局里的人。r?anwenw?w?w?.?? 突然,马岩眸中一亮,径直走向了自己的目标。 这是一个年纪比马岩年纪稍大一些的青年,身材瘦高,面有菜色,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可衣角满是补丁。 此时这人正缩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翻看手上的书卷,面带潮红,似乎看到了高兴的地方,不是还在口中轻轻念出。 马岩走到这个青年的面前,微笑道:“这位仁兄?” 青年的脸一下红了,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书卷重新塞了回去,看了看马岩身上华丽的衣服,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轻声说道:“这位公子有何事?” 马岩从怀里抽出那本线装版论语,在青年面前晃了晃,然后递到了他的手上。 “这……这是什么?是书!” 青年看到线装版的《论语》四四方方,好像一块砖头一样。等到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又马上快翻阅起来。 马岩立在一边,微笑看着这个青年脸上震惊之意。 青年长出了一口气,满脸激动的攥紧手上的线装版《论语》,急迫的问道:“这位仁兄,不知道你这本书是从哪里买来的?” “这个是在下的友人刚刚明出来的,还没有开始贩卖,只是托我先拿出来给别人瞧瞧,看有没有读书人喜欢。” 青年突然拉住马岩的袖子,说道:“这哪里能用喜欢二字来表达,这明明就是我等寒士的福音啊!” 青年的声音有些大,引的周围的人侧目而视,不过好在俩人正等在犄角旮旯里,倒也没让别人听清这俩人到底在干啥。 压低了声音,青年说道:“这种样式的书,虽然在下是第一次见,可光是这里面的内容就抵得上书架上那些书卷的五倍,而且……” 说到这里,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问道:“就是不知道这种样式的书,公子的那位朋友以后准备卖多少钱?” 马岩神秘一笑,伸出来俩根手指头。 青年的脸上马上变得犹豫起来,最后还是咬牙道:“二千文的确不贵,用一本书卷的价钱能买到原来的五倍!” 这下子论到马岩傻眼了,他就想卖二百文,而到了这个青年的嘴里却变成了足足两千文,这中间可是足足差了十倍! 有自习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马岩才现这人穿的衣服虽然陈旧,打满了补丁。可身上却很干净,长相周正。 两千文! 马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对于这个青年来说可是天文一样的数字,而为了能学到知识,竟然可以咬着牙买下来。 自相比较之下,马岩也不禁老脸微红。 人家为了读书能吃糠咽菜,而自己却对王猛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典籍置之不顾。 “二百文!这书只卖二百文,却不加价!”马岩看着青年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 青年书生听到这个数字,眼睛一翻,差点晕了过去,嘴里直接咆哮道:“二百文!” …… 马岩坐在蒲垫上,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书店掌柜。 掌柜是个清瘦的人,儒雅博学,年纪又四十朝上,可能是学就没见过太阳,脸上的皮肤有一种病态的惨白。 掌柜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马岩,说道:“那个穷酸书生你看着年轻,可在长安城里也是一个有名望的人,传说他原本家境不错,算是小富之家。可自从他的爹娘死了以后,也不知道怎么想到,直接把自己家里的房子改成了私塾!” “还收留了很多孤儿,教他们读书识字,这三俩年下来,怕是收留了有将近一百二十个孩子,确实是个人善之人。” “然后?李掌柜,今天我来这里可不是和你讨论别人的事情!”马岩端起桌子上的茶说喝了一口,微笑道:“咱们想在要商量好这书要怎么卖!” 李掌柜听见这话,马上炸了毛,直接跳起来大声吼道:“二百文!你刚才可是当着那人的面前说的,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就是白文举那个二愣子,你叫咱们这生意怎么做!” 说到这里,李掌柜似乎还没解气,接着大喝道:“你那书一本顶的上我这里的五本,还只有书卷五分之一的价钱!” 李掌柜死死的盯住马岩的眼睛,红着眼说道:“等你的书上了柜,我这店里的书还能卖得出去!” 马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李掌柜何必生气,在下既然定了这个价钱,自然早就把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 “你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自圆其说!” “李掌柜的书多半都是精品,里面都是大儒的注解。而我的书里只有先圣的原话,这一点自然比不上李掌柜的书卷。” 李掌柜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点。 马岩又道:“我的线装书也比不上李掌柜你的书卷精美,这点也不用质疑吧!” 李掌柜的脸色又好看了些,他听清楚了马岩话中之话。 这年代能读得起书的多半还是有钱人,或者是名门望族,倆千文对他们来说就是毛毛雨。而且书卷装裱精美,又有大儒的注解,自然还是这些高端客户的选。 想到这里,李掌柜心里安了下来,一时间倒是为主人的眼光而赞叹。 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可是心思缜密,还没走到完这一步,就想到了后面的路,实在是个麒麟之才。 马岩看到李掌柜脸色终于好看起来,又接着说道:“李掌柜的书卷制作不易,恐怕一个月也做不出来几本吧!” “确实如此,光是抄书的人抄好都要三五天,有时候更别提那些写坏的。再加上装裱的工序,一个月也就能做不到五十本。” 马岩听到这里,凑到李掌柜的耳前,说道:“而是我这书只要工人熟练了,一天就能做出来一百本!而且只要人多,那度就更快了!” 李掌柜的脸色一变,这种形式的书籍居然如此神,怪不得这少年敢卖二百文。 其实李掌柜多多少少也想到其中的原因,凡是制作过程繁琐的自然便宜,这么一来也能猜到这种新式书籍的制作到底有多快了。 第三十一章 苻坚召见 上 在马岩的忽悠下,李掌柜自然全盘答应了他的要求,至于为何能赚两千文不赚,而只愿意赚二百文,马岩也就含糊的遮掩过去了。????火然?文??w?w?w?.? 高风亮节? 马岩才不会这么做,一方面是看到了白文举的窘迫,了一些善心,再后来听到了这个人的事迹,马岩的心思不免动别的念头。 只是眼下要紧的可不是这件事,而是怎么解决自己身上的蛊虫,还有渐渐逼近脚步的春猎。 其实在马岩的心里,他很清楚雕版术已经出现,那么仿造的人自然马上就会出现,他好不怀疑国人的‘学习能力’。 就算把这门生意贡献给了大秦,可倚着苻坚的那个性子,对民间这些小作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多责罚。 既然别人的能这么干,马岩为何不能公器私用呢? 而雕版术也就是马岩抛出来的一块砖头,真正的珠玉可是活字印刷术,这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 出了书铺,马岩回到那个绸缎庄,看到柳小红和云蕊还在兴致勃勃的挑选着,一边还在商量手上的这块布到底用来做什么,心里也真是服气了。 跟着又逛了一会儿,马岩看时候差不多了,估计王猛也快回府了,就催促二女回府了。 跑到王猛的书房,马岩并没有看到王猛的身影,估计着自己这个大忙人师傅今天恐怕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于是随便拿起王猛放在书桌上的一卷书翻起来。 这一翻,马岩顿时眼睛一亮。 这是王猛自己写的一篇笔记,上面记载的全是怎么打仗的事情。 换句话来说这是王猛的兵法笔记。 王猛的字迹刚劲有力,风骨满是杀伐之气,马岩虽然自己写的不怎么样,也能看出来王猛的水平已经到了宗师的境界。 好字看起来就赏心悦目,更何况这还是一篇兵法笔记。 虽然看着这些古文还是有些昏昏欲睡,不过里面的内容却让马岩为之一振,他没想到王猛的军事素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度! 王猛全篇都是说行兵作战怎么提高度,怎么指挥军队步调一致,而且很有前瞻性的点出只有度快过别人,才能彻底摧毁敌人。 这不就是‘闪电战’的思想? 马岩虽然对历史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对军事的兴趣却很浓,没事也会上贴吧和论坛和人侃大山。 就在马岩看得入迷的时候,王猛已经出现在书房门口,微笑看着马岩。 “咳!” “师父!”马岩被王猛的咳嗽声惊醒,一抬头就看见了王猛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早已看清自己在看什么。 “看来你对这兵家之事兴致浓郁?”王猛坐在铺垫上,长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开始捶打自己的腰部和肩膀。 马岩见状赶紧上前为王猛捶背捏腰,用的全是前世自己跟供货商去按摩时学到的手法,当然,马岩去的绝对是正规的地方! 马岩的手法还算不错,胜在新颖,让王猛受用无穷,微微闭上眼睛开始享受。 “原以为你和别的少年人不一样,可这么一看,还是有些血气,男儿志在沙场,博一番功名利禄,封妻荫子也是一件壮举。” “只是随便看看,师父莫要记在心上。”马岩嘿嘿笑了俩声,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王猛却制止了马岩继续给自己按摩,让他坐在自己面前,沉声说道:“少年不立志,壮年无所用。若是太平盛世也就罢了,可现在这种年代,你一定要考虑好自己的前途,现在有空,不如你和为师说说。” 马岩沉吟道:“既然是乱世,徒儿还是觉得为将者才能掌握他人的生杀大权,马蹄之下才是王道霸业!” “有趣!你这个小子真是有趣!兵者凶器也,如你所讲的确是王道霸业的正途,可古往今来所有的名将哪一个不是从一场场战斗中厮杀而出,做名将可没有那么容易!” 马岩心里也清楚打仗这件事情不是一个简单的活,更别提在古代的时候通讯不达,主将的一个命令很难行之有效的传递到每个士卒那里。 暴力不能解决一切,但绝对能解决大多数事情。 任儒士再口灿如莲,一刀子捅下去,你照样没地方说理。 不知不觉中,马岩已经觉得武力才是生存的第一保障。 王猛拿起桌上那本自己写的笔记,直接递到马岩手中,说道:“虽说纸上谈兵是大忌,可看些兵法也绝无坏处。” 马岩攥着手里的笔记,心里突然想到:难道这本笔记是王猛早就放在这里的? “师父,是不是马上就要对大燕用兵了?” 王猛眼睛一亮,说道:“这件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要是不知道也是一件怪事。如你所说,陛下早就开始下令调集军队,征收粮草。” “那……”马岩的眼中带着一丝渴求看着王猛。 “小滑头!知道了,回来为师会带着你的。不过兵道说起来难,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或奇或正,或守或攻。你要想将来真正功成名就,那些先圣典籍也是要看的!” 马岩有些苦恼,可也知道王猛是好意,只能从上如流。 师徒俩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又聊了一会,马岩看到王猛脸上已经浮现出疲惫的表情,就准备告辞。 “时候不早了,师父您又操劳了一天,徒儿这就先告辞了!” 马岩刚一起身,王猛笑道:“对了,你昨天说的那件事情,为师今天和陛下说过了。陛下很是高兴,称赞你高风亮节,叫你明日随为师一起上朝,把这件事情再仔细的和陛下说说。” 雕版印刷虽只是一件小事情,无非就是改进了印书的方法,提高了产量。 不过马岩深知这对于苻坚来说真正意味着什么,他苻坚要见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马岩自然不会感到诧异。 于是马岩微微一拱手,说道:“徒儿知道了,明日定随师父前去。” “嗯!明天你可要早起,让那个……那个云蕊好好的给你打扮一下,可莫要在那些同僚面前丢了老夫的脸!” 第三十一章 苻坚召见 下 当天晚上,马岩依旧遭受着蛊虫的折磨,可这一次马岩却感觉到没有前俩次那么痛苦,甚至自己疼痛时,只清醒了一小会就接着睡着了。r?anw?e?nw?ww. 一大早,马岩就被云蕊叫醒,一阵穿衣打扮,倒是看起来温润如玉,只是马岩的那双眼睛实在太过狡黠,反而显得和这副样貌有些格格不入。 “公子,刚才和你说的规矩都记清了嘛?你今天要见的可是大秦天王,还有主公的同僚,切忌不要莽撞,凡是就算做的慢一些,也别叫外人笑话。”云蕊慢吞吞的说道,嗓音细腻悦耳。 马岩刮了一下云蕊的琼鼻,微笑道:“看你年纪小小的,怎么和我娘待了没俩天,就变得和她一样唠叨了?” 云蕊红着脸,身子往后一缩,似乎有点被马岩亲昵的动作吓到了,低着头说道:“只是……只是公子记住了就好,千万别闹出笑话。” 呼吸了一口清晨有些微凉的空气,马岩长长的省了一个懒腰,说道:“你就等着看你家公子怎么名满长安吧!” 大秦的上朝时间很早,马岩没吃早饭就跑到了丞相府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王猛华丽的马车。 四屁雄骏的大马。都是正当壮年。车身不必说,自然是最好的楠木打造,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清香,马岩撩开车帘,闪身进去,又被里面奢华的一幕震惊了。 这辆马车里面的空间足可以躺下俩个人还有空余,整个空间都被上好的蜀锦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底下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绒垫。 王猛正靠在一个软榻上闭目养神,看到马岩进来之后,就往他的脚上指了一下。 马岩立刻会意道,一看自己的左手边,王猛已经把自己的鞋子挂在了车厢上,于是照做无误,盘腿坐在了王猛的身边。 如此之后,王猛和马岩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王猛提醒马岩,也许这也是王猛对马岩的一个考验。 四乘的大马车表彰着一种权力,代表着一种身份。 清晨永宁坊上朝的官员很多,一看到王猛的马车路过,一个个都立马停在了道路边上,给王猛的马车让出道路。 还有那些受过王猛恩惠,被提携上来的官员,更是直接下了马车,也不管王猛看的看不见,遥遥的深深鞠躬。 在大秦,所有人都很明白一件事情—— 除了苻坚,没有第二人能过王猛在大秦的地位和影响力。 …… 长安现在的格局和汉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连苻坚的皇宫也是在大汉皇宫的遗址上建立的。 说是遗址,实际也是西晋时期建造的行宫,老苻家的人来了以后觉得还不错,就直接拿来当自己家的院子,最多也就修建了一些宫殿,以供享乐。 透过车窗,马岩看到守卫皇宫的这些士兵,全部都是身穿白袍的氐族人,一个个容光焕,精神抖擞。 氐族虽然已经和汉人,羌人混居了很多年,可骨子里的东西依然没有丢掉,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被汉化的差不多的少数民族。 春华殿正是大秦皇宫的正殿,平时的小朝会都在春华殿旁边的一处小宫殿里举行。而今天是大朝会,所以大秦的文武百官都一个个拾阶而上,踏进这个王朝真正的权力中心。 马岩虽然是王猛的徒弟,可还是一介布衣,自然没有权力和那些文武百官并列在一起。 此时正被苻坚的贴身太监领到了偏殿里候着,而且很贴心的备好了茶水和点心,甚至还有一俩本大儒最新的典籍注解。 马岩肚子倒是真饿了,那些看着就脑袋疼的经史典籍只随便翻了俩下就丢在一边,专心致志的对付起桌子上的吃食。 守在一边的太监和宫女倒是很好奇的看着马岩,要说天下哪里的消息传播的最快,毫无疑问就是宫里面的这些下人。 马岩横空出世,先是拜在了王猛门下,又用一《将进酒》彻底震惊了整个长安城,而且以无比快的时间传遍了全天下。 宫里面的下人都是伶俐人,自然知道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今后一定会在春华殿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且……他可是王猛的弟子! 除了太子,王猛的徒弟就只有马岩了,以后说不定…… 面前这个少年就会接过王猛的权杖,继续驾驭着大秦这架马车。 等待确实很无聊,可马岩并非是屁股上着火的年轻人,一时倒也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挪动一下屁股。 不过马岩的眼睛珠子却没有那么老实了,本着闲着也是闲着,就看是对自己身边的清秀可人的小宫女品头论足。 嗯,那个腿长,赞! 嗯,那个胸大,赞! 嗯,那个怎么是飞机场? 靠!原来是个太监。 时间过得很快,马岩又在心里仔细想了想等会苻坚会问自己什么,早早的为这些可能的问题准备好了说辞。 不多时,苻坚的身影就出现在马岩的视野中,虽然还有一些距离,可马岩眼尖,看到之后,立马跑出偏殿,立在门口,对着苻坚深辑到底,说道:“草民拜见陛下,愿陛下青春永驻,福寿绵长。愿我大秦江山一统海内,万世永昌!” 苻坚很受用的点了点头,对马岩说道:“果然是长安第一才子,这漂亮话说起来就比旁人听着可心。” 又接着说道:“起来吧!今天虽在宫里见你,你也别太拘束。朕于景略情同兄弟,算起来,你也可以叫朕一声师叔。” 苻坚长相怪异,可随时随地都是满面春风的样子,除了本身的那种帝王霸气,倒是让马岩觉得没有多少压力。 甚至比在自己师父身边的时候还轻松一些。 可就是这样,却让马岩更加小心谨慎。 只占据关中一地,就可与雄霸整个中原的大燕抗衡这么多年,除了拥有比如王猛这样的英杰,比如邓羌这样的当时名将,没有足够的手腕如何让这些人杰驯服。 马岩更听说,前俩年苻家内部有过一次叛乱,苻坚命令王猛等人很迅的平定了这次叛乱,而且居然没有杀死那些叛乱之人。 撇去表象,足可以证明苻坚对自己权力的掌控性。 而这个天子真的如表面上那么宽厚待人? 马岩眼中瞳孔猛然收缩,想起来那个叫做苻生的家伙。 第三十二章 符瑶有宴 上 这个符生不是别人,正是大秦的上一任天子,生就一副浑不吝的皮相,为人残暴易怒,唯一的爱好就是杀人。_﹍8 算是中华上下几千年数得上的暴君。 在这个时代,暴君并不稀少,和符生比肩的还有一个石虎,也算一时瑜亮。 可妙就妙在老石家并没有像老符家一样,出了一个挽狂澜于即倒的符大头———苻坚。 于是赵国被冉天王灭了,而大秦却在苻坚即位后蒸蒸日上,大有一统华北的迹象。 …… “马岩,听丞相说,你愿意将那雕版印书之法献于朝廷,且不求回报?”苻坚坐下后,开门见山问道。 马岩一听,就知道自己师傅纂改了自己的原话,忘记了九一分润之事。 但这时候,马岩还能怎么说? 陛下,怎么会,你肯定要给我一点好处,不然这事就免谈。 “小子愚钝,不能替陛下解忧分难,只有献出这末微之法,来一表心意。”马岩诚惶诚恐的说道。 苻坚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孺子可教,丞相的眼光独到,竟掘了你这种良才,真是我大秦之幸。﹎8﹏” “陛下谬赞了,小子愧不敢当……” 马岩的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被苻坚打断了。 “这雕版印书之法,确实精妙异常,你是此法的始作俑者。不如……这样!”苻坚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紫光大盛,接着说道:“朕命你总管此事,一切所需朕自当满足,你只管全力而为!” 马岩只能欣然领命,俯拜谢。 说到底,这件事并不是坏事。 马岩年纪尚小,若是苻坚轻易授予官职,恐怕惹人非议。倒是印书这事,苻坚估计会给自己一个闲职,正好适合马岩准备积蓄自己力量的时期。 人心实在难测,那些接近自己的人,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马岩难知其中的奥妙。 这更加坚定了马岩要自己积蓄力量的决心。 那个白文举就是马岩接下来的目标。 要是苻坚准备给自己派的人用的不顺心,马岩打定主意,就先招揽那个白文举为己用。 想通了其中的要害,马岩顿谢道:“陛下所命,草民自当竭尽全力。” 苻坚点头道:“景略与你是师徒,一应事务你二人商量就行。雅﹎>>文吧>>w-w=w-.-” “还有……”说到这里,苻坚嘴角飘过一丝笑意,接着说道:“那****刚来长安,在景略府上与朕头回相见,朕就说过要你伴公主读书,你可记得?” 马岩愣住了,想起了那个刁蛮的符瑶,头上冷汗都冒了一层。 连忙说道:“小子才疏学浅,恐怕难以胜任,还请陛下另择他人!” 苻坚皱眉道:“此事朕已和景略商量过了,先不说你的才名已经名满长安,再说也只是伴读而已,你莫要推辞,” 苻坚抬起头看到马岩满头的冷汗,立刻醒悟道:“至于瑶儿那里,你不用担心,你的那《将近酒》就连她都时常吟唱,对你的才气也是赞不于口。” 马岩无奈,苻坚这分明就是和王猛说好了要把自己卖了。 至于苻坚说的鬼话,马岩可没敢信。 那天符瑶不过和自己的娘亲有些嘴角争执,符瑶就敢怂恿自己的俩个哥哥带着人,冲上丞相府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明显就是一个刁蛮任性,睚眦必报的姑娘。马岩深知女人的心眼到底有多小,那个符瑶说仰慕自己的才华,恐怕还是存着把自己弄到身边,整治一番的念头。 但自己面前可是一个帝王,看着面善,但终究是一个习惯了顺服的上位者。 马岩无奈道:“草民谢陛下隆恩。” 苻坚看着马岩不情不愿的大营客,又说道:“这事主要是因为景略事务繁忙,实在没有时间多多教导你。朕听说你的先圣经典还没学完,趁此机会,你也好打牢自己的学识。” 苻坚深深的看了一眼马岩道:“照理说朕非你师,可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诗词终究还是末道。” 这个时代终究不是大唐,马岩也早就知道光凭自己剽窃来的三两诗,想要天下的才子信服,那是不可能的。 同时听到苻坚这么和自己解释,心里也是一暖。 看来王猛还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了徒弟,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马岩天性本就豁达,这想开了也觉得符瑶不过是个小姑娘,还能把自己吃了? 苻坚和马岩交代完这些事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临走之前还吩咐自己的贴身太监,让他带马岩先去后宫见见符瑶。 想着以后就是自己的同学了,马岩也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最好和符瑶那个小妮子把事情都说开,最好是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可实际上,只有马岩心里清楚自己真实的想法。 皇帝的后宫,老子早就想去见见了! …… 马岩紧紧跟在那个太监的身后,一边在手里把玩着苻坚给自己的一块纯金盘龙令牌,一边从那个太监的嘴里套着话。 那太监的年纪尚小,不是那种久居深宫的老狐狸,以马岩的两辈子加起来的见识,自然不着边际的谈听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符瑶是苻坚最宠爱的女儿,虽是侧妃所生,可一直被苻坚捧在手心,住在后宫的月华宫。 包括符瑶公主每顿必点的菜式,每天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有什么大小爱好,亲近之人,宫里最宠信哪个太监或是侍女,马燕全部都套了个一干二净。 更让马岩吃惊的是,那个月华宫在大晋时期,是按照皇后寝宫的标准建造的。 虽说历经战乱之后稍有损坏,可这个符瑶刚一出生,苻坚就命令有司按照前朝的规格修缮了月华宫,将这个月华宫赐给了瑶华公主。 瑶华,正是符瑶的封号。 一阵七拐八拐,绕的马岩头都快晕了,那邻居的太监才指着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对马岩说道:“公子您看,这前面就是月华宫了,您先进去吧!公主早就准备好了酒宴,来为公子接风洗尘。小人就在这侯着,等您出宫的时候,在为您效劳!” 马岩看了看近前的月华宫,咽了口吐沫,心里暗自念道: 符瑶这妮子不会给我摆了个鸿门宴吧! 第三十二章 苻瑶有宴(下) 马岩旋即莞尔一笑,昂首阔步踏进了月华宫,腰背挺拔,倒是显得卓尔不凡。 一身素白的衣衫随风轻曳,看的守在月华宫门口的宫女眼睛一亮,低眉顺眼的领着马岩走进了月华宫的主殿。 不时还偷偷的往马岩愈发俊朗的脸上猛瞧。 所谓人靠衣衫可不是一句空话,马岩长相本就英俊,轮廓分明,遗传了柳小红很多优点。 此时身上的对襟长衫,碧玉腰扣,脚下的云纹锦鞋都是名匠打造,用料皆是苻坚赐给王猛的御用锦缎。 衣增人颜,颜衬华裳。 …… 信步走进主殿,马岩瞧清里面坐着的几个人,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除了符瑶之外,主殿内还坐着另外两个老熟人。 符丕和符晖俩兄弟看到马岩进来,四只眼睛齐齐望向马岩,而每双眼睛里又带着不一样的情绪。 苻晖眼中满是无法隐藏的憎恶,这一点倒在马岩的预料之中。 他和苻晖本就是天生八字不合之辈,马岩刚一进长安城就和他起了梁子,还因为马岩的手段,苻晖白白挨了苻坚几脚,那晚在醉仙楼更是被马岩一个盘子砸破了头皮,他要是不恨马岩,那可真是佛陀转世,顶好的脾气。 至于心思深沉的苻丕,眼中虽然有着亲近的笑意,可内里是什么样的心思,马岩实在是猜不透。 苻瑶人比花娇,坐在自己两个哥哥中鹤立鸡群。 这让马岩分外奇怪,这苻大头的基因到底是怎么回事,既有苻丕兄弟这种奇形怪状的种,还有苻宏和苻瑶这样高颜值的兄妹。 “小人见过二位殿下,见过瑶华公主殿下。”马岩躬身微拜,率先打起招呼。眼角开始打量起自己的位置,正在苻丕的下手方。 苻丕是这三人中最年长的,自然微笑说道:“今天虽在宫中,可在坐的都是熟人了,马贤弟只管坐下。”说完就对着立在门口的太监大声喊道:“快快开宴!” 既然来了,马岩虽然摸不清今天这三个人准备给自己玩什么花样,打定了见招拆招的念头,于是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矮几上只有一些时令的瓜果,还有一壶清茶。马岩摸了摸茶温,发现已经有些凉。 于是心里冷笑道:“看来这三人早就等在了这里。” 太监宫女们很快把几道菜摆了上来,有烧烤过的羊肉,还有清炒的时蔬,以及成罐的美酒。 这些罐子每个都有人的头颅大小,一罐看起来最少也有一斤多的酒水。 其他的马岩没在意,看着每个人身边一罐罐的美酒,马岩也明白了这几个人的意思,看样子是想把自己灌醉。 宴无好宴啊! 马岩在心里叹息一声,一闻到酒罐里飘来的果香味,也是一乐。 这些战五渣渣,想拿着这些‘果汁’来灌醉自己? 哥哥可是喝过高度数白酒的人,这些‘果汁’算得了什么。 可就连马岩都忘了,自己那晚在醉仙楼愣是喝‘果汁’喝的有些醉了。 苻瑶俏生生的端起酒杯,对着自己身下的三人敬道:“两位哥哥,还有……有这位马公子!今天到了我月华宫,我这此间主人就先干为敬!” 苻瑶看着自己的俩个哥哥的时候笑魇如花,可是眼睛一转到马岩,立刻翻了一个白眼,勉强说出了‘马公子’三个字,随后大咧咧的一口喝净杯中酒水。 “好!瑶儿果然是女中豪杰,二哥也干了这一杯!”苻晖爽朗的笑道,一口喝干了杯中之物。 马岩和苻丕遥遥相望,各自微笑着看着对方,同时饮尽了第一杯酒。 马岩向着苻瑶的方向望去,才发现这个‘女中豪杰’的双颊已经绯红,显然是不胜酒力。 苻瑶今天的打扮很乖巧,穿着一条拖拽到地上的长裙,脸上虽不施粉黛,可她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看起来格外的秀色可餐。 “说起来马贤弟真是天才,居然想到了雕版印书这种法子。”苻丕说道,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塞到嘴里。 苻晖一边喝着酒,一边还和苻瑶说着话,并不理会苻丕和马岩。 而马岩却发现除了那第一杯酒,苻瑶再想喝酒的时候,苻丕都会转过头狠狠的瞪她一眼。 于是苻瑶只能悻悻的放下酒杯,拿着筷子在盘子里乱戳,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马岩听到苻丕的话,直道是苻大头和自己的儿子通过气,也没在意,用很谦卑的语气说道:“大殿下谬赞了,不过末微之技!” 苻丕听到之后,眉头皱了皱,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正在马岩感到奇怪的时候,苻晖一把摔了自己的酒杯,站起来冷哼道:“大哥还试探什么,这个奸诈恶徒像是油老鼠一样滑不溜秋,只管质问他便是!” 说完,苻晖伸出手指指着马岩,大喝道:“我且替我大哥问你,你若是以门人自居,为何有了雕版印书之法,不乖乖的献给我大哥,反而去向父王邀功,你这是身为属下该做的事情?” 马岩心中疑窦顿解,看来今天这个局还是苻丕张罗的,起因就是自己雕版印书之法没有献给苻丕。 马岩看了一眼苻丕,发现这家伙坐在原地默不作声,低着头仿佛在沉思什么。 于是马岩也站起身子,朗声说道:“二殿下这话未免有些偏颇,我虽说过拜在大殿下门下不假,可我们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大秦天王的臣子和百姓,献给天王又和献给大殿下有什么区别。” “果然是一个牙尖嘴利之辈!”苻晖气势汹汹,不依不饶的说道:“你既然已经是我大哥的人,自然知道我大哥心中所想……” “可以了!”苻晖的话被苻丕打断了,马岩看到苻丕沉着脸色,站起身子说道:“马贤弟可是有名的才子,岂是我等武夫所能结交的,看来还是本王太过异想天看!” 看着气氛渐渐有些紧张,马岩微微感到有些不妙,说道:“大殿下这话言重了!” 谁知苻丕这时候低垂着眼皮,说道:“谁是谁费已经不重要了,我只问马贤弟你一句话。” “大殿下但问无妨!” “前两日,马贤弟可曾去过妙音馆,在妙音馆可见过什么人?” 苻丕问完这话,眼中冷光闪闪,杀气隐隐浮现。 第三十三章 图穷匕见(上) 马岩没想到苻丕的画风转变的这么快,心中不免有些慌张,眼珠子丢溜溜的转了俩圈。 那日去妙音馆马岩虽是受缡笙的邀请,可没曾想过居然碰到了大秦的太子苻宏。 毫无疑问,苻丕定然将苻宏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是他日日夜夜想取而代之的人。而马岩虽是和苻宏偶遇,可落在苻丕这种人的眼里,恐怕这其中满是阴谋和背叛。 是的,就是背叛。因为那日在醉仙楼马岩已经说过拜在苻丕门下之类的话,就算这话是马岩拿来推搪苻丕的。 马岩抬起头,看到面沉似水的苻丕,还有他对面得意洋洋,嘴角噙着冷笑的苻晖,以及早就有些不胜酒力,醉眼朦胧的苻瑶,心中隐隐有了一些主意,端坐在席位上,一只手缓缓探入怀中抓住了某样冰冷的东西。 然后微笑着和苻丕说道:“大殿下可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又何必如此质问在下,不妨说出来冰释前嫌,解开误会。” “装!接着装!”苻晖直接走到中间,指着马岩冷笑道:“头一次与你相见就知道你这个小人有一副好演技!我且问你,那****去妙音馆,可见过苻宏那个杂种!” 苻晖是马前卒,性子火爆,马岩早有预料他会第一个出来质问自己,果不其然,现在苻丕坐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自己,静等自己的解释。 马岩看了看苻瑶和自己的距离,不经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现在自己和苻瑶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苻丕,对于苻丕的武力值,马岩隐隐有些估计,若是自己贸然冲到苻瑶的身边,恐怕还没有走到一半,就会被苻丕腰间的长剑斩为两半! 没错! 马岩已经从这俩兄弟的语气里感觉到了杀意,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而这俩兄弟无论哪个人身上的功夫都是甩自己八条街的,想要杀自己还不是易如反掌。 而自己唯一的生机就是找机会制服苻瑶,马岩料到就算这俩人再恨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和苻瑶,究竟谁的命更值钱。 至于杀掉自己之后的事情,马岩可不关心这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己要是死了,那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摸到怀里那支姚力送给自己的匕首,马岩心中微微一安,随即拱手对着俩兄弟摆了摆,语气沉稳的说道:“可是两位殿下误会了?那****虽去过妙音馆,是受的妙音馆的缡笙姑娘的邀请。” 马岩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太子殿下,小子确实不知他也在那里,那日与他只是偶遇而已。” 话音刚刚落下,马岩就感到自己的脸庞传来一股劲风,鬼使神差的侧了侧脑袋。 嘭! 马岩身后的柱子上一件瓷器盘子被摔得叮当作响,碎了一地。 转过头,马岩看到苻晖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眼中恨意绵绵,看到自己躲了过去,手上又抄起了一只酒壶,扬手欲砸。 “二弟!”苻丕连忙跑到苻晖的身边,制止住了他,一边又转过头对马岩说道:“如果马贤弟是与太子偶遇,那为何有人同本王说,马贤弟与太子一见如故,还另行相约?” 马岩的脑袋里想起了那个叫做宋衷的人,看起来这件事情多半就是他告诉苻丕的,可这个时候苻丕跑到了苻晖身边,这对于马岩来说真是一个天赐良机。 “这其中定有误会,在下不知道是何人如此巧舌如簧,构陷在下,还请大殿下明察!” “呵呵!”苻丕冷冰冰的一笑,眼眸中精光闪耀,说道:“本王虽是父皇的长子,奈何不是皇后所生,按照正统来说只是一个庶子,断然没有机会继承皇位。” 苻丕说到这里,右手缓缓探到腰间的长剑上,接着说道:“可这天下自然是有德者居之,昔日的石勒当年也不过是一个颠沛流离的奴隶。石勒那贱种都可以问鼎九五之位,为何本王就要一辈子居他人之下!” “大哥,还废话什么!” 苻晖大声向马岩喝道:“我兄弟二人现在就问清你,你可愿意与我大哥共谋大业,将来若是我大哥坐上了九五之位,断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马岩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眯,看着面前这对兄弟,站起身子拱手拜道:“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自古以来夺嫡向来是九死一生,小子是个胆小的鼠辈,想来以后大殿下若是有事吩咐在下,在下也难以完成!” “哼!大哥,我说的怎么样,这个腌臜的汉种根本就没有诚意和你我交往,先前和你的说辞根本就是敷衍!” 苻晖在一边火上浇油,而苻丕的呼吸也渐渐有些沉重,面无表情的对马岩说道:“可惜!真是可惜!” “大哥,可惜什么?” 苻丕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杀意满满的说道:“可惜长安城好不容易出了马贤弟这样的麒麟之才,而本王却要在此时割下他的脑袋!” 马岩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苻丕的动作,苻丕腰间的长剑还没抽出一半,就直接抬脚狂奔。 一步,两步…… 苻瑶和马岩的距离也不过就四五米的样子,马岩五六步就能跑到她的身边。 而苻丕两兄弟虽然预料到马岩有可能会劫持苻瑶,可心里清楚马岩身上并没有什么武艺,肯定比不上自己的轻功速度快。 可苻丕没想到,自己的长剑刚刚拔出来,眼见着马岩就像是一阵风一样,直接跑到了苻瑶身边不到两米的地方。 苻丕看的目眶欲裂,一把投掷出手中长剑,一边大叫道:“好贼子!” 这等生死攸关的时刻,马岩哪里还顾得上苻丕从背后的偷袭,只能全力往苻瑶的身边冲刺。 就在马岩的手抓住苻瑶的脖子时,苻丕的长剑也已经到了马岩的身后,带着点点寒光,那架势看起来马岩就算抓住了苻瑶,也会被这把长剑直接钉在地上。 这时候,马岩突然感到自己的丹田之中一股热滚滚的东西涌向了自己的四肢,就连眼前的一些东西看起来也和平时有了一些差别。 第三十三章 图穷匕见(下) 这一瞬间,马岩感到自己身上变化隐隐有些熟悉,似乎那日稀里糊涂将崔密从马蹄下救出来时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这一瞬间出奇的长,马岩很清楚的看到苻丕掷向自己的长剑一点点逼近自己后胸要害之处,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离苻瑶只剩下不到三尺远,就连苻瑶已经因为这一连串的声响有些清醒过来,转过头看到自己之后那瞪得圆滚滚的大眼睛都尽收眼底。 而自己却鬼使神差的扭动身体,苻丕的长剑并没有扎了自己一个透心凉,而是带着一阵冰凉的寒意擦过自己的胳膊,随后手臂上又是一阵火燎过一般的疼痛。 嘭! 那神奇的一瞬间终于结束了,马岩直接抱着苻瑶摔倒在榻上,顾不得自己的左臂已经皮开肉绽,马岩左手搂住苻瑶的脖子,右手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直接抵在了苻瑶白皙细嫩的脖子上。 随后气喘呼呼的挟持着苻瑶站了起来,顾不得左臂伤口潺潺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自己白色的衣袍,心里只有劫后余生的无限快感,然后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苻丕和苻晖说道: “现在二位殿下,又当如何?” 苻丕的眼睛紧紧的眯了起来,心里虽有些不可思议,可事实已经如此,不由得有些方寸大乱。 他的本意是今天若是能彻底逼迫马岩投靠自己为最好,下下之策就是直接斩杀了这个如彗星般冲击着整个长安城的少年,可没想自己一时不察,竟让马岩钻了一个空子,现在悔之晚矣,只能另寻他法。 苻丕不停转动心思准备对策的同时,苻晖已经瞪着发红的眼睛,鼻下喷着热气,直接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长剑,遥遥指着马岩喝道: “大胆竖子,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竟敢挟持本王的妹妹。还不快快放下凶器,束手就擒,引颈受戮!” 马岩不屑的看了苻晖一眼,苻晖的色厉内荏被他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说的话都当成了空气。 马岩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大秦皇宫,这里是大秦天王苻坚最宠爱的瑶华公主的寝宫,而自己手里挟持的这个人就是瑶华公主本人。 可为了自己能活命,马岩绝对敢保证,就算是大秦天王本人现在被自己挟持,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这是马岩对于自己最后的底线,那就是——活着! 只要能活着,那就再无耻下流,匪夷所思,丧心病狂的事情,马岩也做得出来。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马岩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彻底被改变了。 苻瑶早就清醒过来了,洁白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她和马岩的个子差不多,此时被一个陌生男人,或者说自己有些厌恶的男人紧紧搂在怀里,感觉自己身上似乎趴着无数恶心的臭虫,几欲呕吐。 可苻瑶虽没看到自己脖颈上那把冰冷的匕首,可自己脖子上竖起的汗毛已经提醒自己,身后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此时正掌控着自己的性命。 “马……马岩,你……你这是……是怎么回事?”苻瑶刚想回头质问马岩,可又感到自己脖颈上的匕首逼紧了一些,刀刃已经贴到了自己的皮肤上,吓得苻瑶赶紧把脑袋转了回去。 “别动!公主殿下,要是你自己撞到了刀刃上,这事到底该怎么算?”马岩笑道。 可听在苻瑶的耳中,却异常的刺耳,自己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居然像一个牲畜一样被别人拿捏住性命。 不过苻瑶虽然刁蛮了一些,可脑子还是不笨的,看了看自己面前俩个哥哥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还有马岩满是鲜血的左臂,以及掉在地上沾着血迹的长剑。 而那把长剑,很明显就是自己大哥苻丕随身携带的佩剑。 苻瑶一瞬间就明白了恐怕这个马岩和自己的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 对于自己这俩个哥哥,苻瑶还是很了解的,虽然对自己很好,视同掌上明珠,可到底是个什么样性情的人,多少心里还是有数的。 于是苻瑶镇定心神,开口对马岩说道:“本宫虽不知道马公子与俩个哥哥起了什么冲突,可若是马公子现在放下兵刃,本宫可以保证你的性命无忧,而且今日之事只会停止在这月华宫内,绝不会流传到他人之耳!” 这下倒是论到马岩吃惊了,他本以为苻瑶就是一个任性刁蛮的小女孩,可没想到生死关头之际,就算是自己的性命被要挟,还能如此大气的说出这一番话。 不免心中又有一些异动,手上的匕首微微松动了一些。自己虽然挟持了苻瑶的性命,可这么下去只能落得一个玉石俱焚的境地,制住苻瑶也是马岩情急之下所想到的唯一办法。 不过马岩一看到苻丕和苻晖紧紧盯着自己手上的匕首时,马上又醒悟过来,接着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大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公主殿下这番心智小子实在佩服。可如今的情况公主可看清楚了,你的俩个哥哥恨不得在下顷刻身首相离,伏尸此处。” “如此,还得先委屈公主殿下一会,等在下先和你的俩个哥哥谈明白了再说。” 苻瑶听到马岩的回答,闭上眼睛,攥紧了自己的小手,再无动静。 这时候,苻丕也终于打定了主意,朗声说道:“马贤弟可得想清楚了,你今日持刀进宫,还挟持本王的妹妹。别的不说,就是事后定你一个谋反之罪都是简简单单,清清楚楚。” 马岩嗤笑一声,说道:“大殿下这是准备盖棺定论?你苻丕虽是皇子,可我马岩也不是无名之辈,我的师父乃是当今大秦丞相,就算我挟持了公主,可只要见到陛下,以我的三粗不烂之舌,鹿死谁手可还说不准啊!” 苻丕终于感到头痛起来,转过脸狠狠的瞪了瞪苻晖。 今日之事全是自己这个二弟的主意,本来以他沉稳的性子却不可能这么急迫就对马岩下手,可他自己也从另外一个渠道听到了马岩和苻宏见面的事情。 情急之下,就仓促动手,却没料到马岩的身法如此迅速,躲过了自己的致命一击还挟持了自己的妹妹,让自己现在投鼠忌器。 于是苻丕无奈道:“马贤弟到底要如何!” 马岩微笑道:“很简单!你俩让开,放我出去。” 第三十四章 密道(上) “这不可能1苻晖在一边大叫道,丝毫不理会自己大哥的眼神。 可马岩早就清楚这位二殿下的智商到底是什么层次的,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话,直接望着苻丕,等待他的回答。 说实话,马岩现在的确开始紧张了,究竟苻丕会做怎样的选择他也不知道,不由得抱紧苻瑶的左臂又多使了几分力气。 随着马岩的动作,苻瑶的身子明显的摇晃了一下,嘴唇抿的有些发白,马岩的胳膊正正抵在了她的胸前,随着衣物的摩擦,苻瑶感觉到自己的蓓蕾被摩擦了俩下,身体有些发软,咬着满口的细牙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和马岩算这笔账。 可马岩的心神全部放在与苻丕二兄弟的对峙中,因为左臂的伤口已经留下了不少鲜血,脸色已经有些病态的潮红。 左臂的感觉已经开始变得麻木,哪里还能感觉到此时的香艳时刻。 更何况,苻瑶的身材 啧啧,同柳小红说的一样,真是一马平川。 看到马岩投向自己的目光,苻丕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于是笑道:“马贤弟手臂上的伤势看起来不轻,若是没有及时医治,将来就是落下隐疾也不无可能。况且你这幅样子出去了,被外面的宫女太监看见了,马贤弟以为自己能逃出这深宫?” 马岩也知道现在出去不现实,可不管外面有什么刀山火海,只要自己手上有苻瑶为人质,别人同样要投鼠忌器。 感觉到自己左臂开始变得不听使唤,马岩攥紧了抵在苻瑶脖子上的匕首说道:“公主殿下,您站了这么久恐怕也累了,不如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如何。” 苻瑶心里呸了一声,暗自念道:“恐怕是你这个有着泼天胆的贼子累了吧,还拿本宫当幌子1 苻瑶也就是心里这么一想,身子却随着马岩渐渐变低的匕首缓缓坐了下去。 马岩一边用匕首指挥苻瑶坐下,自己也盘腿坐在了苻瑶的身后,右手的匕首紧紧贴住苻瑶的皮肤,然后把自己的左臂放了下来,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苻丕看到马岩挟持苻瑶坐了下来,同样出了一口长气,他不怕马岩用苻瑶要挟自己,就怕马岩带着苻瑶跑出去将这件事大白于天下。 到时候就算自己的父皇治了马岩的罪,杀了马岩,可自己的父皇面前就失去了以前辛苦打拼下的印象,以后恐怕再难接受重任,寻找机会。 苻丕心中甚至已经有了一个最毒辣的办法——那就是不管自己小妹的死活,直接上前杀掉马岩! 这样做的后果无非就是俩种,要么是自己小妹还活着,要么是自己的小妹随着马岩一起死去。 可无论哪种结果,苻丕也准备好了托辞。 就说马岩席宴上想要刺杀苻瑶,自己情急之下出手诛杀马岩,最后的那句推辞也就看到时候苻瑶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马岩将苻丕脸上那丝冰冷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慌了。 他猜到了苻丕恐怕已经想好了不顾苻瑶的生死,要置自己于死地。因为像苻丕这种预谋大位之人,所谓的亲情早就在立志的那一刻全部丢给了狗嘴里。 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苻瑶,突然脑海中想到了什么,嘴角轻翘,在苻瑶耳边低语道:“公主殿下,你的这位大哥恐怕已经不打算让我离开,可我也不愿束手就擒,公主你真的确定自己在你大哥心里是什么地位?” 苻瑶看了看自己大哥脸上渐渐泛起的寒霜,虽然眉眼之间依然有些犹豫之色,可苻瑶越看越心惊,于是微偏臻首,对马岩回应道:“你这个贼子真是可恶,不过你要是答应不伤本宫的性命,等会就算我大哥撕破脸皮,本宫也有办法保你我性命无忧。” 说完这句话,马岩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一个绑匪,居然到了要和自己手里的肉票合作的地步。 不过苻瑶的话却给了马岩一丝意外之喜,他本就是试探之意,料想苻瑶身为此间主人,再加上苻坚这么宠爱她,而且为何偏偏在一个前朝废弃的宫殿上为自己女儿建筑宫殿。 身为一个建筑师,马岩对这些有着天生的敏感。 前世他接过一次私活,是给一个不愿意透漏姓名的神秘客户筹划一个郊区别墅的活。 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前世就算是深山里面的别墅也不知道卖的有多火,郊区也就算比较普通的地段。 可一到地方,马岩就十分奇怪,原来这个活是要在一个废弃的别墅上建造,这个废弃的别墅最少已经有十多年没人住了,更何况这里几乎荒无人烟。 不过开工之后,马岩瞬间明白了那个客户的意思,之所以在这个旧址上重新盖一个新别墅,不是这个客户念旧,而是因为地下建筑。 没错,就是地下建筑,这个地下建筑马岩当初下去过,发现原来是一个战争时期的地主大户所盖,历经几十年的风雨还稳固依旧,而且为面积足足有客户需要的地上建筑的俩倍之多。 到了这里,马岩再不多问什么。 此时这个月华宫的建造过程和自己前世经手的这个案子如此相似,马岩不由自主的就将俩者联系到了一起。 这一听到苻瑶的回答,马岩心中大定,对苻瑶低声答道:“公主一会听在下的暗号,若是我使劲一拍桌子,你就触发机关。” 这会轮到苻瑶震惊了,她没想到马岩这么聪明,居然能猜到自己的身下就有逃命的机关。 平复心情之后,苻瑶微微的对着马岩点了点头。 看到苻瑶的回应之后,马岩没了后顾之忧,对着还在思索的苻丕大声说道: “大殿下可有了解决之策?如何才能让今日这件荒唐事就此揭过。” 苻丕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于是对马岩笑道:“马贤弟既然知道这是一件荒唐事,何不放下武器。按本王所想,恐怕马贤弟的左臂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吧1 果然如此,苻丕这个家伙就想等自己支撑不住! 于是马岩突然装作体力有些不支,用那只受伤的左臂按在苻瑶面前的矮几上,长长的喘了俩口气,不过右手握着的匕首却没有放下分毫。 苻丕看到马岩脸色苍白,左手按在矮几上不断发抖,心里暗叫一声好。 伸手从苻晖手里夺过长剑,脚步前踏,带着一阵劲风袭向马岩,剑光晃晃,直指马岩的头颅! 马岩早有预料,这丝破绽也是他故意露给苻丕的。 啪! 马岩狠狠的拍击了一下左手下的矮几,传来一声闷响! 第三十五章 灯下黑(下) 苻瑶听完马岩的话之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哥哥,等到苻丕决议不顾自己的生死,仗剑前来,欲要斩杀马岩的时候,俏脸早就煞白。 没等马岩发号施令,苻瑶早早的就按住了身下蒲垫的一处隐秘之处。 马岩所想不假,苻坚却是很宠爱自己的这个女儿,这座月华宫的下面也确实有前朝留下的一个密室。 为了以防万一,苻坚早就吩咐自己的心腹亲自督造这座月华宫,还把地下的密室改造了一番,以备不时之需。 苻瑶看着自己哥哥有些扭曲的面孔,终于按下了那个机关。 马岩没想到自己的手掌刚刚落下,身下就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孔洞,带着自己和苻瑶直接落了下去,心里虽有些惊骇,可却突然轻松起来,扬起脸对着苻丕诡笑了一声。 “呔1 苻丕目眶欲裂,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早就和马岩商量好了什么,趁着自己一剑刺来的时候双双掉到了机关之下。 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消失在自己面前,苻丕一剑刺空之后,呆呆的望着俩人原先坐的地方。 这时候苻晖赶紧上前,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对苻丕说道:“大哥,这这” 苻丕一挥衣袖,把苻晖的长剑丢在他的脚下,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走吧1 “可是可是小妹怎么办1苻晖的智商真的不是盖得,还能问出这句话。 苻丕转过头看着苻晖突然大笑起来,然后眼神如冰窖一样,说道:“今日之后,我们恐怕再也不能踏进这月华宫半步了1 啪! 机关闭合的声音伴随着眼前消失的光亮接踵而至,苻瑶趴在马岩的身上,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马岩的身子。 好在马岩也不是第一次做自由落体运动,除了因为本能对周围的黑暗有些害怕,到没有像趴在马岩怀里的苻瑶那样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闷响,马岩的身体终于落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不过毕竟带着俩个人的重量,马岩还是感到自己的喉咙中有一丝腥甜,估摸自己的内脏还是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损伤。 抬起头看了看还像一只小猴子一样抱住自己的苻瑶,马岩啪的一巴掌直接拍在了苻瑶的小屁股上。 “哎呀1臀部遭袭,苻瑶立马站了起来,这才看到自己周围还是一片漆黑,脚下却一片绵软,身下似乎还有一个黑漆漆的轮廓,似乎是一个人形。 “马岩?我们这是在哪里?”苻瑶一边问着,一边想要往软榻外走去。 马岩还在感受着自己手指上滑腻的触感,暗道这个妞看着胸前平平,可这小****还是有点料的。 等看到苻瑶想要往外走,马岩一把拽住了苻瑶的手臂,说道:“停下1 “你干什么1苻瑶被马岩拽的身子一斜,又摔倒在了软榻上,可她从小锦衣玉食,身娇肉贵的,居然感到这一摔,身上还有些疼痛。 马岩并没有回到苻瑶的问题,而是仔细摸了摸身下的软垫,感觉到软垫里细腻柔滑的触感之后,才开口说道:“陛下看来真的很宠爱你,密道里连垫身的软垫都是上好的鹅绒所制。” 苻瑶突然回过神来,做起来之后伸出自己的手掌,一把就朝马岩的脸上呼过去。 啪! 苻瑶的巴掌并没有得逞,而是被马岩听出端倪之后,直接将苻瑶的手腕抓在了手心里。 说起来也奇怪,自从连续两次面临生死关头之时触发了身体里某种东西,马岩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和力气更大了。 稍微一想,马岩就明白过来了。 他的身体里面除了那个蛊虫,再没有别的异物。看起来正是这个折磨了他好几天的蛊虫救了他一命。 也不然马岩早已被苻丕的那把长剑直接扎死在月华宫里,哪还有现在这般光景。 “你放手!你这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欺君罔上的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1虽然看不到马岩的脸,苻瑶还是能感觉到马岩现在的脸上一定充满了得意之情。 “骂!你随便骂!我的公主殿下,现在这密室里可就只要咱们俩个人了,若是嘿嘿嘿”马岩突然狡诈的笑了起来,声音说不出来的****。 这一下倒是把苻瑶吓的俏脸惨白,赶紧用另外一只手抱紧自己的前胸,色厉内荏的说道:“我我告诉你,你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事情,父皇父皇真的会杀光你的全家的1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公主殿下,反正我也是死定了,不如就让在下尝一尝你的味道如何?”马岩一边说着,一边邪恶的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往苻瑶的身上探去。 刚刚摸到苻瑶的衣服,苻瑶就像是被蛇咬了一样,身体立马往后一缩,大叫道:“别别!我答应你!我答应你1 马岩的手继续向前伸着,带着男人独有的热度,一边往下问道:“公主殿下要答应在下什么?” 感觉到马岩手上的温度渐渐逼近自己的身体,苻瑶赶紧大叫道:“我答应你今天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父皇!决不让其他人知道1 马岩的手猛然停住了,有些幽怨的说道:“这真是可惜了,看来在下是不用死了,真是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1 苻瑶感觉到马岩抓住自己的力量变小了一些,赶紧抽出自己的小手,紧接着又赶紧向后挪动了一下屁股。 对于马岩,苻瑶真是怕了,似乎自从这个人出现以来,自己怎么样都不能和他作对,每一次起了冲突都是吃亏的节奏。 苻丕的武功,苻瑶是很清楚的,这个马岩能逃过自己的大哥杀招,应该还是又俩把刷子的,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是他的对手。 等静下心来,苻瑶又感觉到心里无尽的悲凉,自己这个大哥平常看似宠爱自己,可到了关键时刻也 可到底是苻坚的女儿,苻瑶很快甩开了这些悲伤情绪,镇定的问道:“既然你我已经安全了,还是快点找到出路,赶紧出去吧1 谁知黑暗里,马岩笑着说道:“好不容易和公主殿下睡到一张床上,在下还想好好感受感受呢1 第三十六章 黄金蛊(上) 苻瑶怒了,这会是真的怒了。 好歹我苻瑶也是大秦的瑶华公主,大秦天王最宠爱的女儿,你马岩怎么能说调戏就调戏我,以为我是烟柳巷的姑娘? 所以 啪叽! 苻瑶在黑暗中摸索到马岩的胳膊,使上一嘴银牙狠狠的咬了上去。 “哎!嘶——”马岩痛呼出声,使劲甩了甩胳膊才得以逃过这一劫。 然后马岩摸着自己胳膊上的牙印,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女人怎么咬人,你是狗还是人1 苻瑶幽幽的说道:“我乃是帝王之女,怎能为了活命就三番五次的受你凌辱,若是你还像方才那样,我一定和你拼个你死我活1 看了看苻瑶渐渐有些变绿的眼神,马岩缩了缩脖子,摆手道:“好了,好了。不同你开玩笑了,咱们还是先找找出口。” 密室里不见半点光亮,马岩和苻瑶就是面对面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轮廓,这一站起来免不了磕磕碰碰,好在马岩现在一心想要出去,倒也没有心思再拨撩苻瑶。 苻瑶无非就是皱皱眉,见马岩稍微碰到自己之后就立刻闪离,倒也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马岩摸索到一个桌子,桌子上还有一个金属物件,约莫有自己小臂长度。他没见过此物,于是拿起来将苻瑶叫道身边,递给她瞧瞧。 苻瑶一摸到此物,脸上的表情马上轻松起来。 马岩摸着黑看不清苻瑶在做什么,可耳中能听到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心中猜到这个金属物件苻瑶是认得的。 呼! 突然黑暗的密室中闪过一丝光亮,然后再苻瑶的怀中跳动起来,纵是看着那只有豆丁大的火烛,就连马岩的心里都变得有些安心。 再顺着灯光一瞧,这才看清那个金属物件的模样。 有点类似与自己前世见过的煤油灯,可做工很是精美,上面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奇怪花纹。 再往上一看,一个惨白的人脸若隐若现,随着灯火漂浮不定,若不是马岩知道那是苻瑶,指不定还以为是见了鬼。 “这是我们氐族的灯具,你这个贼子没见过吧1苻瑶看着马岩有些惊诧的表情,很得意。 马岩不以为然道:“莫要诓我,这灯具天底下那有什么不一样,还什么你们氐族的。” 苻瑶的表情凝重起来,说道:“你说的没错,可这种灯只有我们氐族人才用,只在每年祭祀祖宗的时候才拿出来,你们汉人不知道很正常。” “公主殿下,还是先找找出路,咱们再谈这些有的没的。” 苻瑶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提着灯摸索起来,而马岩却没看到苻瑶转身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不过,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俩人有了灯之后,在这密室里来回寻找,就连俩人落下来之后接住他们的软垫,俩人都翻来覆去的查探了一番,居然发现这个密室并没有什么出口,四周全是粗糙的石头,不见半点缝隙。 “这是怎么回事!这密室难道只能进来,不能出去?”苻瑶终于急了,她本就讨厌马岩,再加上这密室黑漆漆的,身为一个女孩子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马岩没有放弃寻找,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坐在软垫上懒得动弹的苻瑶,从她手里拿走那盏灯,继续在密室的四周仔细查看。 说起来这个密室很简单,除了那个软垫,还有那个放灯的桌子,居然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照例说,这里应该是一条供人逃亡的密道,不应该这么愚蠢的把前路隐藏起来,要不然就算上面的密道口做的再结实,也终有被人打开的一天。 况且就算被人打不开,可这密室里没有半点水和食物,人就算跑到这里,没有饮水和食物要不了三五天也得渴死。 马岩又仔细敲了敲密室四周的墙壁,还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听,墙壁传来的声音都是沉闷的响声,并没有那种后面是空洞的清脆回音。 这下马岩真是头大了,干脆也回去坐在软垫上,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苻瑶本来还闭着呼吸仔细观察马岩的动作,等看到马岩也无可奈何样子之后,嘲笑道:“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我还以为这长安城真的出了一个大才子呢1 “别吵1 “你” 苻瑶本来还想争辩,可看到马岩一脸沉思的样子,也安静了下来。 说到底,她和马岩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不能脱困,只怕要在这黑暗的密室里化为俩团枯骨。 马岩喘着粗气,一边冥思苦想。 幽幽的灯豆照亮了自己旁边的一片灰尘,马岩怔怔的看着因为自己的呼吸而四处怕飘散的灰尘,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转过身急忙向苻瑶问道:“咱们现在在这密室呆了多久1 苻瑶被马岩吓了一跳,惊愕道:“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啪! 马岩脑海里最后一根线索终于连接了起来,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隐在那盏灯火中很邪恶的样子。 这就对了! 若是这个密室真是密封的,那么自己和苻瑶到了这里呆了有半个时辰,早就要被憋死了。 并且自己脚底下的这盏灯虽不知道燃料是什么,可也烧了小半个时辰,这个密室马岩闭着眼睛就能画出图纸,大约东西和南北方向都是十步的样子,换算成面积也不过四十多平米,哪里存的了这么多空气。 所以! 这里一定有一个通气口,而且这个通气口的大小还不小,不然怎么自己待了这么久还没感到空气不够用的样子。 想到这里,马岩立即站了起来,提起那盏灯直接走到了原先放着这盏灯的桌子前面。 毫无疑问,要说这间密室最突兀的就是这个桌子了,不然这盏灯完全可以直接丢在软垫的旁边,何必还要放一张桌子。 马岩发现这个桌子的时候,也摸过这个桌子的桌面,触感完全是温润的木头,一时也没在意。 这一次马岩到了桌子面前时,直接蹲了下去,等看到木质的桌面下是四根石头之后,马岩就笑了起来。 这个造密室的人还真是有意思,居然用这种‘灯下黑’原理来隐藏出口。 第三十五章 灯下黑(下) 马岩提着灯钻到桌子底下,然后用手敲了敲桌下的那片墙壁。 果不其然,墙壁背后发出清脆的回响,看来出口就在这里了。 这时候苻瑶也走了过来,看到马岩趴在桌子下面拱来拱去的样子说不出来的好笑。 不过苻瑶关心的是马岩究竟找没找到出口,一时心情还很忐忑,于是也只是嘴角轻轻抿出一丝笑意,就开口问道:“如何?” “果然如我所料,公主殿下稍等,待小人为您披荆斩棘,共赴光明,携手并进。”许是找到出口让马岩心情已经放松,嘴巴里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听到马岩找到了出口,苻瑶已经被喜悦冲昏了脑子,哪里还在意马岩后面说的什么,于是急迫问道:“找到了!你真的找到了?咱们这就能出去了吧1 “嗯,差不多1 马岩在那面墙上摸索了一番,就很轻松的找到了一个凹陷之处,细细用手一摸,发现大约就是一个小饰品的大小,也许是玉佩什么的。 于是马岩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拍了怕手上的尘土,对苻瑶说道:“公主殿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玉佩之类的东西,大概有这么大。” 一边说着,马岩又用自己的手大概比划了一下那个凹陷的大校 “哦1 苻瑶应了一声,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不一会一大串花花绿绿,金光闪闪的饰品就被她从身上各处卸了下来。 马岩瞪大了眼睛看着苻瑶手心里满满的饰品,有簪子,玉佩,甚至连腰带扣上的玉石都被苻瑶取了下来。 咽了咽口水,马岩收回自己贪婪的目光,开始从这堆东西里条件出自己需要的。 刚刚翻了一下,马岩就看到一只造型优美,晶莹剔透的玉佩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玉佩是一只凤凰展翅翱翔的样子,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也不知道怎么了,马岩一看到这只玉佩,其他那些同样价值连城的金玉饰物就显得很黯淡。 伸手从苻瑶手里拿起那块玉佩,马岩又摸索了一下,心里确定这块凤凰玉佩就是开启大门的钥匙了。 不过苻瑶一看到马岩拿起那块凤凰玉佩,脸上表情马上紧张起来,说道:“你小心些,这件玉佩对我很重要,你莫要摔坏了1 马岩抬起头看了看苻瑶一脸紧张的表情,拿着玉佩的手也变得小心起来。 不知为何,马岩越看这块玉佩,就越想将它据为己有,似乎这块玉佩有什么奇怪的魔力似得。 但一想到自己还被困在这个不见光亮的地方,马岩赶紧又钻回桌子底下,直接把那块凤凰玉佩按在机关凹陷之处。 严丝合缝,不差分离。 轰隆陋— 玉佩刚刚放在机关上之后,密室里就传来机括运转的声音,马岩赶紧将那块玉佩收回手中,连忙站了起来,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犹豫之后,就把那块玉佩塞到了自己身上一个隐秘的地方。 苻瑶看到马岩起来之后,赶紧抓着马岩的胳膊问道:“玉佩呢1 马岩脸上露出一丝遗憾,说道:“也不知道这个机关是怎么运作的,那玉佩一放上去就随着机关消失了,我没来得及收回。” 苻瑶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嘴上刚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随即闭上双目,嘴里叹息道:“罢了,罢了。” 看到苻瑶落寞的样子,马岩感到自己心里微微有些愧疚,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被施了什么法术,看到那块凤凰玉佩就像占为己有。 心里虽然想到要还给苻瑶,可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此时再还给苻瑶岂不是很尴尬。 并且 摸着自己隐秘之处藏着的那块凤凰玉佩,马岩却感到心里无尽的满足。 这时,机关已经完全打开了,马岩回过头一看那张桌子已经被移动到了头顶处,一个可供一人同行的门已经打开。 “走吧!公主殿下。” 马岩走在前面,穿过那扇门,苻瑶紧随其后。 一过密门,马岩赫然发现外面还是另外一个大房间,而整个房间的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种不知名动物的头骨,头骨的嘴巴处是又长又尖的獠牙,还闪着寒光,每个头骨里还有一根长长的灯芯,燃烧着绿油油的光芒。 苻瑶穿过门之后,一看到这里的景象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公主,身为氐族女人,天生就有祖先留下来的那种胆量。 苻瑶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头骨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马岩在一边瞧着,心里估计这个头骨可能还是和氐族有关的东西。 “这这是1苻瑶惊呼出声,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东西1 苻瑶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晕,很激动的说道:“我们氐族有个传说,说是我们的先祖本来是居住在海里的,是赞拉的子孙,后来出于某种原因,才迁徙到地面上。” “海里!你们是美人鱼?”马岩笑出声来,看了看苻瑶笔直的长腿,然后摇了摇头。 “赞拉按照样子,比较像你们华夏人的神龙,不过赞拉长着俩个翅膀,翅膀可以穿梭时空,嘴里的獠牙可以咬碎日月星辰” 马岩很不以为然,这不过就是什么一个民族的神话故事,哪里算的准,于是指着那些已经变成灯具的头骨说道:“你别告诉我,这些东西就是你们的赞拉。” 苻瑶很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跪了下来,对着赞拉的头骨拜倒,嘴里还念着奇怪的语言。 马岩又摇了摇头,不过就是一个动物的头骨罢了,真要是像苻瑶说的那么邪门,这些赞拉这么厉害,怎么还能被人砍下脑袋被做成灯具。 不过连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都经历过,马岩对于鬼神之说只感到有些疑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看着那些狰狞的赞拉头骨,马岩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阴凉。 下意识的,马岩又摸了摸那块凤凰玉佩,顿时心里又平静起来。 收回手,马岩突然想了什么,马上把自己的左胳膊挪到眼前一瞧。 这一看,马岩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出。 第三十六章 黄金蛊(上) 马岩的左臂衣袖干净整洁,没有半点不正常的地方。 抿了抿嘴,马岩又把衣服袖子掀开,入眼之处马岩的胳膊完好无损,甚至有些病态的雪白。 马岩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密室里原本浑浊的空气通过肺部传遍全身,居然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随后马岩又仔细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个神秘密室,密室被赞拉头颅所制的灯照的油绿油绿的,放眼望去,远处看不到尽头,尽头处也只是一片模糊的绿色。 马岩再一看依旧跪在地上的苻瑶,依旧神叨叨的不知道在那里念些什么。 马岩嘴角咧开笑了,一脚就朝地上的苻瑶踢去,脸上没有分毫怜香惜玉。 嗵! 这时奇异的事情就发生了,苻瑶的身体像是一团烟雾一样飘然散开,马岩的脚穿过苻瑶身体所化的烟雾,直接踹在了空气里。 马岩的脸上十分镇定,没有被这一幕不可思议的现象所震惊。收回自己的脚,马岩抱着胳膊静静的看着苻瑶的身体又从一阵烟雾慢慢聚拢起来,变成原本的样子。 “哎1 跪在地上的苻瑶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站直身子,转过来看着马岩的脸诡异的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此时苻瑶的表情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还是那张宜喜宜嗔,如花似玉的样子,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满脸的沧桑感。 看着苻瑶的变化,马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左臂本来受了很严重的创伤,身上还有很多血迹,先不说为什么我现在身上没有半点血迹,而且左臂完好无损。照理说苻瑶随我一起掉了下来,而且刚才也有一些身体接触,我身上的血迹自然也染到了她的身上,为何现在都不见了?” “呵呵呵,你倒是个聪明的人物。”苻瑶诡异的笑了一声,看着马岩戏谑的眼神,说道:“不错,这一点确实是我疏忽了,但是照理说神凤玉既然被你拿在手上,你的神思为何没有受到神凤玉的印象。” 马岩在自己身上的隐秘指出掏了掏,拿出那块凤凰玉佩,也就是苻瑶所说的神凤玉,说道:“这块玉佩确实奇怪,居然可以蛊惑人的心智,不过来到这个房间之后,你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不得不让我怀疑1 “哦?照例说你被我困在这里,别说你身上只有一些奇怪的内力,就算是上等的高手,我不叫他清醒,他也无法清醒,这是为何?” 马岩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知这位前辈可否解释一二?” “哈哈哈,果然有意思1苻瑶的身体又变成了一团烟雾,然后迅速又重新聚拢成一个人的形状。 在绿幽幽的灯光之下,马岩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材低矮,佝偻着背部黑衣老人,这老者满脸的皱纹堆积在一起,不知道活了多久,整个人的气质十分阴暗,犹如地下的恶鬼一般。 马岩再一看,这诡异老者果然是一个瞎子,这也解释了为何这人会忽略掉自己受的伤还有身上的血迹问题。 “前辈1马岩恭敬的对着这个老者行了一礼,说道:“您也看到了,我对公主并没有恶意,今天掉到这里也是无奈之举,可否速速放我离去。” 老者抬起自己被绿光照的十分狰狞的脸,挤出一点笑容,对马岩说道:“公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难得我老头整日无聊的厉害,碰上你这么个好玩的人,为何不多玩一会?” “前辈莫要开玩笑了,我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又有什么好玩的呢?”马岩的态度依旧很恭敬。 这个老者虽然看起来自己一口气就能吹倒似得,可光从对方能把自己弄到这个奇怪的幻境,马岩也已经很明白这个老者身上的功夫恐怕丝毫不弱于王猛的师父商左,只不过商左的功夫正气十足,整个人的形象也像是一个老神仙一样。 而这个老者就和商左是一个完全的极端。 再加上,刚才这个老者明显说过自己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内力。 马岩很清楚自己修炼不了内力,而为何自己这俩天有俩次速度变得奇快,而且还能躲过苻丕的剑,很显然这些都是身上蛊虫的功劳。 虽然蛊虫在自己身上只有每天晚上发作,会折磨自己一会,不过带给马岩的变化却让他很欣喜。 但是蛊虫就算再怎么神奇,而且还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的命,马岩也不想让这个定时炸弹待在自己的身上。 眼前这个诡异的老者说不定就能帮助自己,马岩自然对这个老者毕恭毕敬。再者说,自己现在还被这个老者拿捏在手上。 至于老者的身份,马岩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猜测。 既然苻瑶是苻坚最为宠爱的女儿,身为一代帝王,手上怎么会没有一点神秘的武力,这个老者很显然就是苻坚派来保护苻瑶的。 看着马岩的眼睛越来越亮,很明显已经把一切想通。老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肃穆,轻声念道: “黄金蛊,真龙子。八脉人,九星钥。淝水血,洗晋运。邺城钟,和尚冢。” 听着这老者不知所谓的念着这句话,马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最前面那句‘黄金蛊’所吸引,紧忙问道:“前辈,你是不是看出来我身上的蛊虫到底是什么了?” 老者的努了努嘴,有些嫉妒的说道:“黄金蛊,苗人大蛊师炼制三百年才能练成的奇蛊,就算是一个傻子得到了,过不了十几年就能成为绝世高手!而且从此虫蛊不侵,百毒不惧。” 马岩听到之后,感觉自己的脑袋懵懵的。 这个什么黄金蛊这么厉害? 那自己 想到这里,马岩说不出来的激动,这么长时间以来神秘人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着自己,到了这时,马岩感到自己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说不出来的酸爽。 “不过”老者又咧开嘴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