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我，吃定你》 第一卷 初遇 吵闹 纷乱 第一章 遇到却甩 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 桂树下。 风度翩翩、年轻貌美的俊少年，傲视众生而气度不凡。 深邃的眸子里却透着一股轻蔑的寒凉，挺拔硬朗的身子，竟有种让人沉迷的魅力。 连站在一旁的小柿子也不由愣了几愣。 『爷，天凉了。回去罢？』小柿子小心翼翼地道。 爷已经站了两个时辰，再不回去，怕是要惊动许多人了呀。 可他却依旧不动如山。 许久许久。 『走。』坚毅而遥远的字眼终于响起。 小柿子总算松了口气。 每年的今日，爷都要在这儿等。等着那个他心里最割舍不下、也永远忘却不了的人。 头一年，爷足足等了两个月。 第二年，爷等了四十多天。 后来的年岁，一年比一年时辰短了。 兴许…是爷的期待和渴望越来越少了罢…… 一袭白衣倏地飞上马车。马儿嘶鸣。欲掉头。 『救命啊~~~~~~~~~~~~~！！！』远处忽地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 一抹幽蓝映入眼帘。 『公子救我！！』那少女蓦地爬上他马车。 快得还没反映过来。『马儿快跑！』 小利被她一拍，竟飞奔起来。 他蹙眉。 小利除了他，从不为任何人所动。哪怕再哼哧哼哧地打它它也不跑。 甚至，在春天以母马色诱也丝毫不为所动。今儿个，怎么转性了。 他回过神来。细细看她。 幽蓝的绸缎下，身形高挑修长，曲线曼妙，莲步款款。 黛眉弯弯，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明眸中投射着慌乱的光。 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狂奔中脱离出来。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惜，头发脏乱，衣冠不整。 他隐有怒气。 『……姑娘…』小柿子见状，赶忙开口。 『真是谢谢你们了。』她樱桃小口轻启。眼波荡漾，笑意绵绵。 『停车！』那公子斥停了马儿。 美女子一惊。 『这位公子……』 『滚。』他眼里映满厌烦。 『爷？……』小柿子虽知道他这主子的脾气。 但是眼前可是位落难的女子，还是位美人啊。公子岂能忍心。 『滚。』他的眼眸只对上她的。清澈而明艳的眼睛，却更令他平添讨厌之情。他睁目。 『公子！小女子家道中落，不会武功，无安生之地。 方才被几个强盗追逐，多亏公子出手相救！……』 『没人救你，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爬上来的。』美女清亮的声音却被他无情打断。 他的怒气又增了三分。 『啊……？』 话音未落。美女已被他信手一挥，丢下了马车。 她一个踉跄。只身倒地。温软的身子撞到寒硬的地面，不由生疼。她呲牙暗喊苦。 马儿长鸣，朝前狂奔去。马蹄铮铮，声声入耳。 她柳眉一蹙。天要亡我呵。 几个强盗向她奔涌而来…… 马车内。怒意尚未消。 『帘帐开大些！』他犀利的声音入进小柿子耳中。 『是，爷！』小柿子已经很尽力地把马车的帘帐拉到最大，可爷已是第三次讲了。 他紧握拳头。指骨泛白。 那该死的女子不只用了什么妖娆香袋。自她入过这马车后，香气萦绕，迟迟不消。 任他在怎么忽视也总是忽视不去。 『爷……其实那女子没什么香气啊……』小柿子开口道。他见过的女子多了去了。 胭脂粉黛，淡妆浓抹。那香气是了不得了。 可方才那女子，只是身子上隐有适宜的幽香，若有似无，引人诱人。 第二章 救了再闪 『……掉头。』他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般。 『啊？！爷？』小柿子惊异不已。怎么回事。 『掉头！』他厉吼。 『是！……』管不了那么多，小柿子赶紧驱车回头…… 『好你个小娘们……敢与老子躲藏……！看你往哪里跑……』 几个彪汉已把她五花大绑，贼贼淫笑。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女子双眸一闭，不再理睬他们。 『哟……还杀呢……也要看看爷们舍不舍得啊……』一人说着就向她伸去贼手…… 她身上的缎子是极好的。一针一线缝得天衣无缝。找不到线头还难以扯断。 『想我泱泱大国，竟有尔等败类。呵呵，今日算见识了！』 她屈辱地深呼吸，不做垂死挣扎。罢了罢了，八百年又是一条好女儿。 『嘶……』那牙黄脸黑的淫贼上下其手。终于拉开她袖臂的衣。如此一来，方便多了。 『啧啧……这身形……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呵。』淫贼也痴了。 眼看莹白如玉的肌肤就要被悉数看遍，酥胸隐隐也要被见朝阳。 粉香处弱态伶仃。 他迫不及待地撕去幽蓝的衣裳，将她置于自己身下…… 『咻～！』一个暗箭，将淫贼的咸猪手打落至地。 『老大……』其余几个待着看好戏的人急忙上前扶他。 一袭白衣翩翩。让人眩晕。 他生硬地解下女子身上的绳子。面对肤若凝脂，毫无感受。 她则惊讶，惊愕，惊慌。 那淫贼的手还依然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血流不止。 淫贼疼的直接晕了过去。几个帮手不停地使劲拔那暗箭，几人合力却丝毫动不了半分。 他冷笑。 『小柿子，带她走。』毫无冷热的话语。 小柿子自然知道『她』指她，把地上衣衫不堪的女子抱起马车。 惊吓过度。她终扛不出了。躺在马车厢里，睡意朦胧。 他眯起眼，冷冷打量着眼前人。 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杨柳细腰赛笔管，说话燕语莺声。 该死。这女子生来就是媚惑男人的么？ 春葱玉指如兰花，三寸金莲似元宝。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若是入宫去了，可得六宫粉黛无颜色了罢。 梦初醒。她慌乱地爬起身。 自己躺在木质床上。没什么特别的雕花玉刻。普普通通。 想来那公子倜傥俊俏，不像寻常人家呀。 照着镜子看了看。又更失落。 他救了人。也没叫人帮自己洗洗擦擦，换件像样衣裳。 破落不堪，灰头土脸。 自己还是原来那脏样子。 『嘎吱。』门被推开。 她利马回头。 『姑娘醒了。』那小丫头轻轻一说。没什么欣喜，没什么欣慰，没什么感情。什么都没。 她端着一碗清粥，放到美女面前。 『姑娘慢用。我家公子说，姑娘用过粥后，就请自便罢。』那丫头说着走了出去。 什么？！那公子怎么三番两次这般对她？！ 本以为他良心发现来救她，没想到还是要让自己滚。 她只是一介女流，帮帮她又能怎样呢？况且他家境颇丰的样子。 她赌气。 眼前的清粥，不多，不醇，不香。 怎会遇上这半点无怜香惜玉之情的人？ 她为自己打抱不平，感慨不已。却也徒劳。 『公子，她醒了。』方才的丫头跪在那公子面前。 『恩。半柱香之后，别让我见着她。』他冷冷发话。 『是。』丫头站了起来。转身走进那间房。 推开房门。空无一人。 只见桌上摆着张宣纸。 『多谢君恩。』寥寥四字，再无他言。 丫头心里更疑惑起来。 主子从来不近女人。管她什么人接近主子，装病装难，主子向来不理不睬。 像这样的美娇娘也多了去了。 可今日主子不仅救了她，还让她睡下，又赏了粥。 本以为是这女子缠着他，仗着自己的容貌，想方设法跟了来。 可她倒也莫名，不哭不闹，不露痕迹地就这么走了。 第三章 悲惨卖身 浑浑噩噩地在大街上溜达。嬉笑声与叫卖声交错起伏。 她却无心观察身边的繁华。 盘缠都被强盗头子抢去了，身上值钱的首饰也不翼而飞了。 现在落魄的自己，只想找个安生之地，好好地吃上一吃啊。 不禁又想到了那恼人的公子。 都怪他！ 他若对自己再好些，留下来给他当个丫鬟她不会不答应。 没想到竟就这么把她再次赶走！ 富贵人家都是这么骄横么。哼。她轻笑。 『丁丁漏水夜何长，漫漫轻云露月光。秋逼暗虫通夕响，征衣未寄莫飞霜。』 她今夜恐怕也该如此了罢。 心下正烦躁。 『姑娘可想好好吃上一顿？』一个风情万种的妖娆妇人挡在她身前。 吃？这不正合了她意。 『你是谁？』她还是警惕地问了句。 『我与姑娘能在此相遇。必有不解之缘哪。又何必问我是谁？』妇人轻笑。 虽不喜眼前人的轻佻，但她好像要请我吃东西，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美女想想，跟她走了。 酒足饭饱。她好似浑身都有了力气。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那妇人隔着帐子远远望着帐中的妙人。心里无限欢喜。 这下真是好极了。有了这么个宝，还怕自己这店人烟稀少么？ 『姑娘。可想好了方才姐姐与你的体己话儿？卖艺不卖身，姐姐保证。』 她打定了这穷困女子会应允她。 『……姐姐，我说了。烟花之地，我定不会踏进半步的。姐姐今日这顿饭，来日我定当回报。』美女说着要起身。 『你这刁女子！好言相劝不听，怎么，非要与我嫣娘逆着来不可？！』 她勃然大怒。 美女隐约感到不妙。 『小女向赔罪了。只怕还是对不住姐姐。』美女站了起来，向房门走去。 『呵，走？！进了我这云水斋的姑娘，还没一个能干干净净地走出去呢。』 玉指一挥，美女便因着奇香晕了过去。 『嫣娘？你看这……』旁边的小厮急了眼。 『把她交给虹儿。明天接客！』她眼里杀出一抹冷光。 次日。 『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 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各位倌爷瞧瞧，柳永这《斗百花》可不是专就写给蓝儿的嘛……』 嫣娘娇滴滴地卖弄着。 美女恨得牙嗑嗑。 昨日被嫣娘灌下不知名的汤药，今个就什么力气都使不出了。 现在被他们强压在大厅的椅子上，面对台下密密麻麻的好色之徒。 还用柳永的词？ 真是玷污了人家！ 干脆两眼一白，闭上了。眼不见为净。 可耳朵闭不了啊…… 『啧啧，我们蓝儿啊，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她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无一不通晓。哎呀，还有一点顶顶重要，这不被我忘了嘛。』嫣娘不遗余力地吹嘘着。 众人的胃口被高高吊起…… 『这蓝儿啊……还是个处子呢！』嫣娘卖足了关子后终于说了出来。 台下顿时熙熙攘攘，唏嘘一片。 骚娘们……！这等女儿私事也可到众人面前胡说？！ 她眼力还真是够辣，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处子之身…… 只是台下的淫鬼们个个蠢蠢欲动。 『要不怎么说今天是好日子呢。我嫣娘今儿个终于下定了决心，纵使万般不舍啊。 还是决定了！把蓝儿的初夜，给台下的一位爷！』 此话一出，可是炸了火锅。 美女也即刻傻眼。 她要卖我？！ 再怎么不相信，再怎么不去想，还是被自己料到了！ 好一个『卖艺不卖身』啊！ 家道中落，父母失踪，颠沛流离，被人追杀，险些失身，被逐门外，孤身无援，误入青楼…… 难道这些还不够凄惨？ 上苍竟狠得下心来让我落入贼手…… 无言的绝望。一滴透明的液体，从惨白的脸颊旁静静滑落。 『五两！』 『十两！』 『二十两！』 『三十两！』 喊价的人渐渐少了下去。 嫣娘听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耳根子都傻了。 她手下的姑娘，一般一晚上也就一吊钱。好的能有一两银子。花魁就五两银子。 这女子倒好，身价堪称天价！ 三十两不是小数目。这郡主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百六十两而已。 三十两对于有钱家的子弟也是个狠心价了。 但嫣娘有把握还有人出高价钱。 『五十两！』 气壮山河的叫声。众人开始游移不定。都在暗暗猜测是哪个贵人。 美女哑然。 看来自己还真有一副众人求之的好皮囊呢。 是爹娘给的。 爹娘。又想到爹娘。你们在哪里呢……一定要比女儿的处境好才是！…… 第四章 再次出手 『爷最近没什么食欲呢。』小柿子细细打量着他主子用过的饭菜。 『是啊。』他恍恍惚惚地答。 『爷别再想这劳什子事了，叫人烦的慌。』小柿子不禁谩骂起来。 皇上交给主子的任务，说是要一个月之内答复，眼瞅着半个月过去了，一点眉目还没有。 『不想？呵，能行么。』他站起身来。 『小柿子，陪爷走走去罢。』他说着往大门走去。 繁华的街市依旧繁华。 这冷酷公子的到来也引起些小小的喧闹。 『哟……这位佳公子……来我们香苑坐坐可好呀……』 『公子别睬她们……我们艳阳阁才是公子喜欢的地儿呢……』 『哎呀公子……您看我们这姑娘可个个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的呢……』 不断有老鸨骚扰他。小柿子边冒汗边尽力赶走她们。 『这些贱娘们，一个个叫本王见了就想抽！』他狠狠地咬牙。 小柿子继续冷汗…… 『一百两？！……哪位爷这么识货？！……我嫣娘佩服不已啊……！！』 嫣娘一下子跳了起来。 『那脏地方脏人你也喜欢看么。』他冷冷出口。 小柿子大惊，『爷可别冤枉小的！小柿子只是看那上面的姑娘眼熟了些。』 他蔑笑。 『眼熟？那些女子个个看起来有什么不同！』他略有不悦。 小柿子的背汗湿了。『爷……那台上的女子……爷似乎见过啊！』 俊朗的背影突然停住。 他向那大院子里瞟去了一眼。 可就这一眼，却让他再迈不开腿。 『爷？！……』小柿子的下巴即将脱落……他的主子……竟然踏进了那不齿之地？！ 『二百两。』他波澜不惊地开口。又波澜不惊地走到台上。 嫣娘的眼珠子已经停止转动。台下所有人的舌头都打了结。 小柿子的声带好像被人扯掉了一样。 唯有她。依旧闭着眼睛。仿佛一切与她无干。 又是她，又是她。 三番五次的碰到她，总是在不合时宜的地方，不合时宜的心情，不合时宜的人面前。 他蹙紧眉。 她身上的伤还未见好，脸上泪痕斑斑。 这副样子有什么好？谁见了会喜欢？ 真不晓得那帮男人有什么眼力。 他横打抱起眼前的温软的身子。微怔。 这么轻。 她是羽毛么？ 娇柔的人儿躺在他怀里，不动。 原来是睡着了。 呵，真是怪人。都要被卖了还能睡得这么沉。 他朝还愣在原地的小柿子使了个颜色，小柿子忙拿出了二百两。呃，只不过是黄金。 真是便宜了这老鸨。爷要是愿意，自己把这姑娘抢回去也没人能够拦着啊。 想归想，小柿子还是赶紧跟着爷跑了出去。 留下了一屋子看了场不可思议的大戏的呆傻的人们。 夜。 第二次被这个心思不定的公子救来。第二次躺到这张硬硬的床上。 身上的伤痕也已经被刚才来的丫头敷上各种药了。 又像做梦一样。 窗外，月色皎皎。 『没想到呵，你真会为自己打算。青楼，真是个适合你的地方。』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美女面前，无不讥讽。 她忍着自己的气，道来：『多谢公子再次相救。沁儿感激不尽了。』 『沁儿？』他蹙了眉。出水芙蓉的名字，如她人一般清秀。 好个『沁』，是说她那沁人心脾的香罢。 『小女杨氏微沁，原与家人住在涿州。十日前突然来了一群劫匪，在涿州大肆抢劫掠夺。 家父是文人，在当地知府作判官，所以有些俸禄，算得上富裕。那群劫匪在涿州抢了个遍，我们家自然首当其冲。所有东西一下子都被抢光了。』 美女微微呜咽。 『而爹和娘，更是被那帮强盗不知掳到了哪里。小女与他们失散，便独自逃难。 可还是被一些强盗追上。昨日多亏了公子相救，才免遭他们毒手！ 可小女终究是没钱的呀……』 说到这里，她再忍不住这几日悲惨的经历折磨，轻声哭泣。 他无言了。本是要来讥讽她几句再赶她走，没想到这女子却把自己的身世经历娓娓道来。 谁知道其真假呢！ 『够了。』他顶讨厌女人装柔弱。『你没银两，所以就想到卖身么。』 『不是的！』她急忙解释。 这两次接触，她暗暗有些知道，这公子是很讨厌女子的，特别是不干不净的女子罢。 『我是被他们灌药，一醒来便再那里了。』她刻意省去了白吃人家东西的那段。 他转身，不再理会。 她莫名。这人不是一般的奇怪，分明是二般的奇怪！ 一开始不肯救我，扔我下去；一会儿又突然救我；可救了以后又赶我走；刚才再次救我； 现在又不搭理我了。 真是头皮发麻……想来自己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你留下罢。』他突兀地开口。 『什么？！』她不可置信。不是一直要赶自己走么？ 『反正我这里多你个也不多。留下罢。』言毕，他径自走了出去。 她怔怔地坐在原地。 留下？ 多我个也不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自己总算有个安息的地方…… 呸呸……是安生……什么安息……脑子都被这人搞糊涂了…… 也罢。看来他不会害人。要害人早害了。 比起那老鸨嫣娘……呃，都怪自己一时贪嘴，误入狼窝…… 想来爹说的对，人哪，若对你好，不一定真心希望你平平安安； 若对你不好，不一定真心想加害于你。 爹，娘。你们呢？你们好或不好？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入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第五章 先歇着罢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已有十多日没睡过个安慰觉了。 梳妆整理了番，推门出去。 好个艳阳天呢。 和煦的阳光伴着秋风来到自己身边，原来京城的一切都跟涿州那么不一样。 在院子里小踱了会儿，终于见着个人。 『微沁姑娘。』一个丫头来到她身旁。 沁儿仔细端详了番，才认出这是前日给自己端粥的那个。 『早啊。』沁儿朝她笑笑。 那丫头噗得笑出声，『是早呀姑娘，才巳时呢。』 啊？！都巳时了？！ 以前在涿州，从没晚过卯时起来。这下倒好，足足晚了三个时辰…… 想来京城的人也是起得怪早，真叫人笑话。 不由得羞红了脸。 『呵呵，姑娘芳龄多少呀。』那丫头看到她微窘，也不难为她了。 『十六了。』沁儿说得颇有力道。都十六了呢。 『呀，跟我同龄呢。那我还是叫你沁儿罢。』原来那丫头也才十六。 『恩好啊。你叫？』 『雨拾。』 『哦……』 『雨拾！快过来！……』一个老婆子呵斥她。 『咦，谨阿婆要火了，我先过去咯……』雨拾急急忙忙地跑走。 本想再问她些事呢。沁儿摇摇头，叹息。 走出院子，才发现原来这大院子只是那大大院子的小院子。 面对眼前的大府，她愣愣地只想起小杜的《阿房宫赋》，不知不觉傻傻念道：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 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 一直引以为傲的爹的府，简直自惭形秽。 『再念下去，可就是‘妃嫔媵嫱，王子皇孙’了。』那公子突然鬼魅地冒了出来。 『呃……早啊。』沁儿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他。 拥有这般辉煌的府邸，想来他是显赫贵族罢。 『呵。』他冷笑。 沁儿一下醒悟。刚才还在鄙视自己起那么晚，怎么还跟人说早！ 『……敢问阁下……』沁儿支支吾吾。面对有权有势的人，一定要懂得礼待， 这是娘叮嘱自己的话。 『六王爷。』他轻飘飘的三个字，却犹如三千石的石头压在她身上。 六王爷。六王爷。可是那平定边塞、巩固江山、处置内乱、惩奸除恶的六王爷？ 可是那冷酷无情、侠义非凡、才高八斗、人中龙凤的六王爷？ 一时失了神。 爹口中啧啧称赞的六王爷，竟这样站在了自己面前。 好一会儿。 『你看够了么。』王爷喝斥到。 『……啊…王爷……是……沁儿失礼了……六王爷吉祥！』 沁儿有模有样地行了个跪礼。 『起来罢。』六王爷看她如此这般，心里终于放下了疑惑。看来的确是个书香人家出来的。 『王爷……请问沁儿今日要做的是？』 沁儿已经想好，如若要想找到自己的爹娘，不依靠人是断不可能的。 如若要依靠个有势力有实力的人，眼前的六王爷无疑是最佳人选。要巴结他才行呵。 但即使成了他的婢女，一向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六王爷又怎会去找自己的爹娘呢？ 还得成为他器重的人才行……可这又得费多大力呢…… 没有妻妾的六王爷从来从来都不会为任何女人费神的呀。 唏嘘不已。 六王爷凝神看着沁儿，眼前的女子实在难琢磨。 说对自己恭敬，却不畏惧；说要做事，却心思不定。 『你，就先歇着罢。』王爷想不出她能干什么。现下她又伤着，能干什么呢？ 再说，这女子天仙般的容貌让人看了实在碍眼…… 『先歇着？』沁儿可是充分做好了干重活的准备呢！王爷说先歇着？也就是不能有所行动了。既不能了解他，也不能了解他身边的人。 她默默蹙眉。 第六章 神秘底细 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呆着，偶尔与忙忙碌碌的雨拾搭了几句话，终于捱到午时的时辰。 该用膳了罢。 『沁儿，用膳啦。』雨拾笑眯眯地走过来。 『啊，终于呢！走罢！』沁儿终于盼到这一刻。 『走？去哪儿啊？我们就是在这儿吃的啊。』雨拾说着把饭菜端了过来。 『在这吃？』沁儿才回神。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判官家的大小姐了。 丫鬟，当然不可能去正堂吃呀。 『这里住着的都是厨娘、花匠姑娘、丫鬟什么的，总共也就八个。』 雨拾边吃边向沁儿介绍道。 『六王爷多大的权势，怎么伺候他的就这么点人？』沁儿轻声问道。 『唉，还不是六王爷不取妻取妾么。 他应允贴身照顾的也就小柿子一人，还有小梨子他们三个侍卫。 统共十二个人照顾他一个，也不算少的了。』雨拾吃得津津有味。 沁儿似懂非懂，『六王爷当真没有家室么？』 雨拾抬起眼，用力地点点头， 『恩！皇上不知跟王爷说过多少回了，什么公主郡主、名门将后、千金小姐， 王爷却一个都看不上。皇上总是很莫名，可王爷总是回答说，只娶自己喜欢的人。 若是没有，不娶也罢。』说着，雨拾眼里透出点点崇拜的色彩。 暗暗佩服六王爷。他不仅不像其他男人一样贪恋美色，却依旧坐怀不乱。 而大胆忤逆皇上的意思，也只有他敢。皇上的心思恐怕没那么简单罢。 表面上是想用美女奖赏他，其实还想起个牵制的作用罢。 六王爷名声赫赫，有胆有谋，虽然毫无贰心，但任了谁都会忌惮几分。 想必皇上也应是如此。让自己心腹的女儿嫁与他，好歹也能安心。 可这六王爷偏偏就不领情，让皇上有得苦恼。 爹爹的猜想看来是没错的，如今沁儿才真正意会。 『这么说来是多了些呢。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呢。』沁儿随口问着。 『厨娘自然是烧菜咯。别看六王爷不为美色所动，可嘴可是叼的很。 厨娘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了，也就现在的两个勉强合他口味。 还有一个丫鬟是给厨娘买买、洗洗菜的。 两个花匠姑娘是养花种草的，王爷其实极讨厌政事，对花花草草、诗词音律倒是情有独钟了。 我们王爷呀，终究还是个文人。以后要是隐世了去，就更好了……』雨拾又渐渐迷了眼。想必这丫头是喜欢六王爷的罢。 沁儿暗笑。也好，以后有什么事就都问她。 『我们三个丫鬟，就是添置东西、归置物品的。做些打扫的杂活。 有时候也帮着厨娘、花匠她们。今天不就是帮着谨阿婆做事了么。 秋狩的日子快到了，我们也得准备着迎客啦。』雨拾的碗里不剩多少米了。 『秋狩？』沁儿疑惑。 『每年的秋中旬，皇家都是要狩猎的，在离京城不远的硕天林里。 所有皇亲国戚、大大小小的官员，皆可参加。狩猎狩的最多者，被封为‘猎神’。 我们王爷啊，已经连着当了三次‘猎神’了呢。于是皇上便在府里头设宴庆贺，好不热闹呢。 皇上上次还说，若下次‘猎神’又是王爷，他都不知该赏王爷什么好了。』 雨拾笑意盈盈。 看来这六王爷，果然非同一般呵。 第七章 同买贺礼 未时。 沁儿在院子里再呆不下去了。便从偏房悄悄走到正厅。 本想找个人聊聊，可正厅竟无半个人影。 雨拾被谨厨娘打发去买菜了，现下更是没人作伴。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想来李白虽同我一样身处异地，心念故乡，可他还有美酒、美花，还有好菜、主人。 我呢，空荡荡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呵……』沁儿念念。 小柿子探着个脑袋，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微沁姑娘。』他终于开了口。 『恩？』沁儿忙转身。总算听到个人声了。 『呃，姑娘在这儿做什么呢。』他貌似轻松地问。 沁儿笑笑，『没事干呀，无聊瞎转悠。』 小柿子点点头。本来还以为她要偷东西呢。 『姑娘，没有爷的同意，这地方向来不能进的。若要打扫，也得等爷吩咐了才行。』 小柿子一字一句地说。 『啊？』沁儿微有诧异。这正厅又不是书房寝室，怎么还那么神秘了？ 『具体的小柿子也说不来，还请姑娘出来罢，一会儿爷见着了又得骂小的办事不利索了。』小柿子眨巴眨巴眼睛。 沁儿应允着出来了。 『小柿子呀，王爷平时都干些啥？』沁儿作天真好奇状。 『恩…王爷有时比较清闲，有时又很忙。像最近，早朝日日必到不说， 还有许多政事需要帮衬着皇上。皇上又很看重爷，所以把一些重要的事也交付爷去做。 这不，皇上半月前下了一任务，说是月末要完成。可大半月都过了，还是毫无进展哪。 爷可急心了……』小柿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赶忙住嘴。 沁儿正想问他是什么事，这下看来不大方便了。 『噢…谁叫咱们王爷厉害呢，呵呵，当然得能者多劳啦。』沁儿连连奉承着。 『可不是嘛。对了，微沁姑娘怎么闲来无事？』显然小柿子不愿在王爷的事上多作纠缠。 『哎呀，还不是王爷说让我歇着。我这身子呀，从小就一直健健康康， 哪怕有点小病小伤，也好的特别快的。真是闲了大半天，可无聊了。 小柿子大哥有事让我做不？』沁儿心里狂笑中。小柿子大哥，这称呼真好啊…… 『……呃…倒是有一件小事……王爷的好友屠大人福晋的表妹生辰将近了， 王爷吩咐说要买点小礼送过去……只是小柿子对给黄花闺女买礼实不在行， 这不正愁着嘛……』 好友的妻子的表妹…… 沁儿愣了一愣。这也要买礼物呀…… 不过爹爹的同事的亲眷有红白事了，爹爹也是要送礼或吊唁的。 官场之上，礼尚往来也是在所难免。 『小柿子大哥这不可找对人了嘛，给女儿家买礼物自然要女儿家去买呀。 沁儿这就陪大哥买礼去。』沁儿满口应允着。 『真是谢谢微沁姑娘了。呵呵。』小柿子说着就领着她出去了。 『你们这是去哪儿。』王爷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小柿子沁儿两人欢快地说笑。 『呃，爷吉祥。小柿子正打算带着微沁姑娘一同去给茜茜郡主买礼呢。 微沁姑娘是女儿家，挑的礼想必更得茜茜郡主喜欢罢。』 小柿子又有点冒冷汗。听王爷的口气，好像并不和善。 『给那丫头买礼也需那么费神么。小柿子，你倒是上心啊。』王爷直视着小柿子。 沁儿微微蹙眉，『王爷，挚友的爹娘就是自己的爹娘，挚友的儿女就是自己的儿女。 虽说挚友的妻子不能是自己的妻子…但挚友妻子的表妹也当是自己的表妹呀。 屠福晋的表妹生辰将至，对于王爷来说，是自己的表妹要庆生了。 对于茜茜郡主自身来说，是一年才一次的好日子，定是希望获得很多人的祝福的。 您是她表姐夫的挚友，想必她也是很期待您的礼物呀。怎能随便草草了事呢？』 六王爷一怔。本以为这女子只是书读得不少，没想到见识倒也不浅。 能说出此番道理来的女子，还是头一回见。比起那些绣花枕头可真是厉害了多些。 他微牵起嘴角，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微沁姑娘说得好呵。着实叫本王自愧不如。』 他故意绵里藏针。 沁儿一下哑口，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慌忙地答着， 『王爷见笑了。区区一点想法，拿不上台面。王爷现下有空闲么？ 不如同我们一起买礼可好？』 小柿子一听，下巴又要脱落了…… 这微沁姑娘不要命了么？！用这样同辈的语气跟爷说话，还让爷一道买礼物？！ 岂不是辱了一向不以女子为然的爷！本来爷是不想给那茜茜郡主买礼的， 毕竟爷是很厌烦女人的。但郡主终究是郡主，皇上封的妹妹，屠大人的面子又在那里， 才不得不每年都送去一礼。但实实是微礼，不足为奇。 这微沁姑娘却叫爷自己打自己耳光，可不是活腻了，爷的脾气一上来可是拦不住呀…… 果然，王爷紧抿双唇。这姑娘……！ 迟了会，言道，『好。本王与你同去。小柿子，你留着把我的小利喂一喂。』 说着便走了出去。 沁儿微睁大眼，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这王爷竟也同意了。 但随即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柿子的心脏又受到强烈击打。这 微沁姑娘乱来的性子，可怎么是好啊…… ……她对王爷的心性是一点不了解，一弄不好就会把王爷给得罪了的…… ……虽然王爷今天竟没怪罪她，但迟早得顺不了爷的意呀……侍奉爷可得当心了的， 这姑娘啊，恐是留不了多久了罢……… 第八章 茶壶甜品 京城繁华地，一片艳阳天。 涿州的街市总是平和而安逸。一切简单却宁静。 京城真不一样了。喧嚷而吵闹，人流不断、熙熙攘攘。 乍一眼望去，好似个个都是有钱人。 沁儿与王爷走在路上，各怀各的心思。 沁儿一心在想给那茜茜郡主买些什么贺礼。 她从小柿子的话里多少也猜出了，这茜茜郡主的表姐夫跟王爷交情实不一般。 若能讨好了茜茜郡主，讲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王爷则静静地凝视早已走在前面的沁儿。 他虽已对这姑娘有些了解，但总觉得她不一般，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噢，对了。她那日留下的『多谢君恩』四个字，是地地道道的柳体。 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却又不失俏皮温驯， 绝非一日之功。小小的涿州判官子女，能有如此修炼？ 他陷入思索。 『爷，您看咱们去哪儿？』沁儿这才发现王爷已被自己远远甩在后头啦。 王爷抬眸一眯。这小妮子倒也机灵，除了门就不叫自己『王爷』了，懂得掩人耳目。 『前面有个‘芳允斋’，姑娘家都喜欢上那儿买东西。』王爷说着朝前指了指。 沁儿暗暗蹙眉。 既然姑娘家都喜欢去那里，想必那儿的东西大多人家都有了，并无太大新意了罢。 『爷，给郡主买礼可要讲究个出其不意。 普通的玩意饰品不足为奇了，咱们去个冷僻的地儿如何？』 沁儿朝王爷眨眨眼，眸子里射出期待的光。 这女子的眼眸明亮而闪烁，熠熠生辉，平常女子与其相差甚远。 就怕杨贵妃在世也该自叹不如罢。 『走。』他轻言道。 沁儿望着他的背影，迟了下，真是好个俊俏王爷呢，正思春的花姑娘难保不爱上他呀…… 甘轩。 『两位想买些甚么？』一个面貌和善穿着朴实的大娘见两人走了过来，忙招呼道。 沁儿细细思量着。 绫罗绸缎。郡主定不会缺这些。不行。 簪子把玩。郡主自己也会买的。不可。 胭脂水粉。郡主的丫鬟平时没事干不就乱买这些么。不好。 蜜饯糖果。郡主那表姐也不会亏待她的。不妙。 文房四宝。郡主生辰还不知得有多少人送这些呢。不佳。 沁儿这下可没了主意，暗自噘起小嘴，柳眉挤在一起。 王爷无意瞥到她这副模样，差点笑出来。『你这嘴噘这么高，是要挂茶壶么？』 沁儿一听，才反应过来，急忙把小嘴憋了回去，一下下红了脸。 『茶壶？』她念叨着。 茶壶是最不起眼的东西，既没什么意义，又没什么新意，想来定不会有人送的。 但正因为没人送，才不会与他人撞车呢。 若能把茶壶说出点什么味道来，也着实有趣了。恩，有了…… 沁儿笑得满意，对那大娘说，『大娘，麻烦把这茶壶给我包起来罢。』 在她一旁的王爷迷惑不解，却也一声不吭。 这倒让沁儿好奇了起来。 本以为王爷会生气地责问，但现下王爷吭也不吭声，是出乎她意料了。 两人也都没说话，走出了甘轩。 『爷，这哪儿有卖甜点的？』沁儿信心满满地问。 他四下张望了番，不动声色地道，『那儿不就有个么。』 沁儿踮脚望去，是个看似平常的小铺子。 『爷，有好点的店么？』沁儿转身再问。 他忍住自己的狐疑，挑眼问道，『好店，自然是有。只不过得花大价钱罢了。 怎么，还真把爷当成钱庄了么。』 沁儿噎住。这王爷定是说昨天花了二百两黄金买下自己的事儿。 是呀，这还没谢谢他肯大出血，还要花他钱，真真不讨好。 甜品是京城公子少爷小姐姑娘都爱的玩意儿，总是很贵的。 高档的店铺，更该价格不菲了。 可……自己这想法是好，但郡主是千金小姐，嘴不叼不可能。 若甜品是劣货，准得吃不了兜着走。 沁儿又愁上了。两眼出神，牙齿咬着嘴唇，皱着鼻子，双手绞在了一起。 王爷今日已看过她多种不同表情，一次比一次新鲜。 自己见过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或端庄娴熟、或温柔可人、或刁蛮任性、或可爱调皮。 这杨微沁是种种兼备了？什么丰富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她去做戏子得了…… 『罢了罢了。你要买什么，爷就给你五十两，多了没有。』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块银元宝。 沁儿双眼微微发直。哇，这王爷还说自己不是钱庄，分明就是的嘛…… 爹爹告诉我，王爷一年俸禄大抵是二百两的，还不算些贡品、赏赐、布匹、牛马…… 二百两？！昨日不就是用二百两赎了自己？还是黄金的！ 王爷用了一年的俸禄赎自己……？！ 现下还不明就里地给了自己五十两，真是爽快啊…… 『王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掏钱的动作真的很帅很帅哦……呵呵呵。』 沁儿不知自己已说出了口，还在那儿盯着银子傻笑。 王爷倒是一窘。这死妮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一再讽刺本王！ 却也不知自己脸颊微微泛红……可从没人这么露骨地夸赞过王爷啊…… 于是乎，两人各怀各的表情神态，向卖甜品的铺子走去…… 第九章 一菜惊人 『啊？！』沁儿瞪大了水灵灵的媚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柿子显然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没办法呀微沁姑娘，王爷就是这么吩咐的来着。』 沁儿怎么都想不通，这六王爷竟会让她陪同一起参加茜茜郡主的生辰宴！ 照理说再怎么也轮不到她的呀。 『小柿子也跟爷说过了，姑娘你才刚来府上三日，而且只是做些打扫的活儿，这赴宴的事儿应该带身边的人儿才对……』 小柿子顿了顿，『况且您对屠大人那家一点了解都没有，带姑娘去的确不大合适呀……』 『但王爷还是说要带我？』沁儿想更确定一下。 小柿子对上沁儿的眼， 『是呀。小柿子估摸着，兴许是王爷觉着姑娘的那壶甜甜茶饭新鲜得很罢。』 沁儿咋舌。那壶甜甜茶饭？ 噢对。前日与王爷买好茶壶和甜品后，第二天自己在屋子里憋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把设想付诸行动了。 本来拿着成果战战兢兢地禀报王爷时，还怕他看不上眼，没料想他竟惊喜得很。 这下还打算让自己跟他赴宴？！ 『那……小柿子大哥你去不？』毕竟身边有个提点她的人才更放心。 『不呀。所有主子们赴生辰宴都只带一个奴才侍奉着。』小柿子不紧不慢地回答。 ……什么……！！这要是出了错，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屠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适逢茜茜郡主生辰，赐——暗花缭绫、妆花缎各十匹； 花钿、唇脂、香囊、石黛各十盒；青铜翠玉簪子、螺钿镶珍珠足银发钗各五支； 玉佩、折扇、锦帕各五双；黄金、纹银各一百两……』 沁儿跪在王爷旁边，却早已痴呆成雕塑状。 这么这么多的赏赐，甚至连听也没听说过的东西，在那公公嘴下连珠炮似的蹦达出来。 这公主简直富死了，嘴都笑得合不拢了罢得…… 沁儿偷偷抬起头，却发现除了她一人惊异万分以外其余人都面不改色照常跪着…… 真是少见多怪呀！沁儿拍拍自己的脑袋。 在她一旁的六王爷却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无奈地苦笑。这妮子一来，自己倒经常笑了。 二王爷、三王爷、四王爷都已经把礼一一送上去了。该轮到六王爷了。 五王爷在边疆守卫，暂且回不来；至于大王爷么……就是皇帝啦。 『今日是茜茜郡主生辰，本王欣慰不已。郡主转眼已年有十五了，可喜可贺。 本王送来的贺礼，想来与诸位皇兄大人都有所不同了罢。』 六王爷这番话，把其余人的胃口都高高吊了起来。 『微沁，呈上来。』 沁儿颤颤巍巍地把手中的甜甜茶饭递了上去。 茜茜郡主已好奇不已，迫不及待地揭开了茶壶盖子，蓦地，一阵清香四溢…… 众人闻已，大感奇怪。这是什么礼物？这么香。 『此乃极品甜甜茶饭。』六王爷有些得意地望着他们。 沁儿暗暗流下一滴汗。 什么极品呀，要是不好可不丢脸丢大发了！ 嘴馋的茜茜郡主听言，赶忙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待她咽下肚以后，良久良久，才结结巴巴道，『皇上的八珍玉食……也也不过如此了罢！ 香飘四溢、珠翠之珍、珍馐美馔、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若此天上人间之美味传至出去，定能脍炙人口！』 嘣……沁儿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从天上掉到地上的声音。 台下所有人更是个个瞠目结舌。 谁不知道这茜茜郡主最吝啬说人家好话。 哪怕再精妙的东西也总要鸡蛋里挑骨头，抱怨个三两句。 可今日不但未闻抱怨之词，反而大佳赞赏，实在诧异不已！ 众人不禁把目光从那甜甜茶饭上转移到六王爷身上。 这六王爷却死死盯住把头几乎要埋到地下的沁儿。 看来是小瞧她了呢！ 如此这般的好手艺，可难让人埋没啊…… 第十章 欲遭侮辱 『回茜茜郡主的话，这甜甜茶饭以豆沙锅饼、冰糖燕窝、芝麻糊三者为主料……嗯… …再配以豆腐花、龟苓膏、雪蛤膏、红糖水为辅料……然后…… ……以少量的番薯、仙草、甘露调味，蜜饯、桃酥、脆皮枣花酥是最后的点缀。 但这么多甜品糕点做成的菜，定是要甜得发腻了，所以我……奴婢就想…… ……把这味道改得淡些，甜而不腻，甜中带涩，清香宜人。于是我……呃奴婢…… ……就加了适量的核桃粉、杏仁汁、苹果核、苦味茶、瓠子瓜。 这样一来……不仅口味变得特别，而且十分能美容养颜、润喉滋阴…… …想来对郡主的万金之躯……』 沁儿好容易凭着记忆才把当初自己制作的甜甜茶饭讲出来， 其实当时自己也只是随着性子和直觉去配料的，哪会那么精细地算计呢？ 可即使说得头头是道，这郡主的脸色似乎怎么也看不出十分喜悦的情感。 殊不知，当茜茜郡主看到容貌惊人的沁儿后，就再也打不起快乐的调子了。 她可是清楚地知道，这六王爷的身边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贴身服侍过他。 除了特意拜访他府上，能见着几个或貌不惊人的小丫头、或已步入中年的大娘之外， 谁都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的身影呀。 这赴宴是多大的事儿，必定是带自己贴身之人的，以前都是那小柿子。 可今儿个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个美女来，谁不大跌眼镜呢…… 这也就不难解释，从小就对六王爷倾慕有佳、芳心暗许， 却一直未能让六王爷也注意到自己的茜茜郡主，为什么不高兴了。 不过沁儿是不知道这点的。她只是莫名，怎么茜茜郡主突然不满意了呢。 六王爷那边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可对沁儿的看法更有了大大的改观。 原来这小妮子不仅有着好手艺，此番看来对烹饪这门学问着实大有研究了。 她到底还有多少本王未知的东西？心里已暗暗做了决定…… 宴会那边，屠大人已经成功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开始与众位王爷、大臣共饮、畅谈起来。 可，茜茜郡主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沁儿， 哪怕是站在王爷身后，很低调、很低调的沁儿。 侍女是没资格上饭桌参加宴请的，只能在一边看着他们吃喝说笑。 可沁儿的肚子这会儿已经唱起了空城计哪。 她只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到哪里饱腹一顿。 大约一个时辰，酒席总算是散了。歌舞却上来了。 一个个舞女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翩翩起舞、夺人眼球。 沁儿更是蹙起了眉。看这帮大人这么有兴致，这舞得跳到几时呀！掐指一算，早已未时了，他们再快活会儿，难不成自己还得等到申时酉时跟着晚膳一道用？ 沁儿不耐烦的表情却被茜茜郡主逮了个正着。 郡主微扬嘴角，『怎么，杨姑娘是不耐烦了罢？定是六爷您没赏她中饭，人家闹脾气了呢。』 沁儿一咯愣，这郡主成心想让自己出丑？ 六王爷随意地瞥了沁儿一眼，蔑笑道，『茜茜郡主的生辰，定是要郡主赏赐才是。』 说完则优雅地继续小酌。 那郡主一听，正中下怀。『杨姑娘，你来，本郡主这里还有些好酒好菜，赏了你了。』 话音一落，沁儿不禁向茜茜郡主的桌上望去……身形一顿。 残羹剩饭、碎菜骨头，横七竖八地堆在那桌子上。莫非……这郡主是要自己吃这些？！ 抬眼再望向那郡主。 只见她眼睛瞟歌舞处、脸上却写满了轻蔑、嘴角溢出的是得意骄纵的笑。 看来自己的猜测不错，这刁蛮郡主果真是要出自己的丑。 沁儿赶紧把目光移到六王爷那儿——却更加失望。 那糊涂王爷只是饶有兴致地品酒、赏舞，权当没有听见一般。 而其他的王爷大臣，好像也觉得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了，杨姑娘？是不肯赏本郡主的脸么？呵，六爷身边的人儿，果然骄横呢。』 沁儿更加暗自叫苦。这明摆着把六王爷拉到她那边去。 这么多王公贵族在，又是郡主的生辰，六王爷再想说什么也不能说了呀。 况且他恐怕根本就没想说。 沁儿犹豫着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郡主。抬腿若千金般。 自己难道真要受辱？人不可无傲骨呀！ 这可是爹爹一直教训自己的话。 但如今又该怎么办才好？郡主的话今儿个就是圣旨。 即使谁都知道她是乱来，但其他人都没有要反对的样子，自己怎能忤逆她？ 可若是真去吃了，与吃人剩下的饭菜的畜生还有什么分别？ 尊严和骨气，就真得毁于一旦了，自己怕是再也难以忘怀这段屈辱罢…… 才就是十几日之前，自己还是那个众人之上的千金大小姐，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千金大小姐，可以耍小脾气、使小性子的千金大小姐呵……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但现实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自己还是站在了郡主面前。 这就是寄人篱下了罢。 那茜茜郡主见她还算顺从，欢喜得不得了，『杨姑娘呀，本郡主的筷子已经用过了， 不敢脏了姑娘的玉口。还请姑娘自便罢。』 言下之意——是让她——用手——抓饭吃？！沁儿身子一晃，险些狼狈倒地。 这茜茜郡主竟这般毒辣！妄自己还废了那番心思给她做贺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她们俩人之间，沁儿带着微有嘲讽的笑容，迅速略过那些人。 屠大人看起来是有点动怒、但似乎无法喝斥。二王爷一副严肃镇静的样子。 三王爷则好奇期待。四王爷却有些不满和无奈。 那他呢，六王爷呢……没有看到他人！ 第十一章 很危险么 沁儿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六王爷正站在自己身后。 『茜茜郡主这么煞费苦心，体贴本王的侍女，实在令本王惭愧万分呢。』 六王爷若有似无地把沁儿往后拉了一拉。 『连本王自己都未想到这身后的侍女，倒是让郡主替本王操了次心。』 刚触到沁儿凉得像冰的玉指，他隐约微有怒气。 『本王甘愿受罚。就替这小小的侍女解决掉这些好菜罢！』 还特地加重了『好菜』的音调。说着便把手伸向那些烂菜叶子…… 『茜茜！这么不懂事！还不快向六王爷赔罪！』 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呵斥，惊醒了早已傻掉的茜茜郡主。 沁儿不禁闻言望去。那是从坐在屠大人身边的妇人口里发出来的。 看她这身打扮和仪态，沁儿也隐隐猜出了她的身份。 茜茜郡主慌忙倒地，小手扯着六王爷的衣角，撒娇道， 『六爷好狠的心哪！茜茜只不过与杨姑娘开个玩笑罢了，六爷您还当真哪， 都把人家吓了一大跳……』说着便楚楚可怜地呜唈起来。 六王爷露出了令人察觉不到的烦腻而不屑的笑。 『郡主这是哪里的话。今日是郡主生辰，是本王失了礼数，叨扰了郡主的好日子。本 王这就走了罢。』早在这儿呆厌了的六王爷，巴不得有个借口为自己脱身呢。 茜茜郡主一听，可不乐意了。本来想好的宴会过后让缠着六爷带自己去大街逛几圈， 让他跟自己多处会儿，他怎么能走呢！ 『六爷是不给我老屠面子啦。谁都可以走，独独你六爷不好走哇……』 屠大人适时地出来圆场。 『噢？屠大人可是向咱们下逐客令呢？』四王爷也趁热打铁卖力地转移话题。 屠大人立即意会，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四爷折煞小臣啦……』 『呵呵……』 于是，这尴尬的插曲就这样被一笔带过…… 此时谁也没发现，六王爷正紧紧握着沁儿的手。 该死，这死妮子的手怎这般冰凉？！ 北疆满天的鹅毛大雪、冷到极致的低温，都未曾让他抱怨过半句。 可眼下沁儿这冰凉的温度却刺得他似乎微微生疼。 沁儿被六王爷死拽的手，大气不敢出一下，步子不敢挪一点，自己很是紧张。 可手还是那般冰凉不变。 『六爷怎了？还惦念着那盘‘好菜’哪？……』三王爷打趣地问。 六王爷面不改色，轻声对沁儿言了句，『到后院去。』 连嗫嚅的机会都不给沁儿一个。 后院。 『沁儿……奴婢……谢过王爷。』沁儿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开口。 没有人应答。 过了好些时候，沁儿才慢慢抬起头。触到王爷那直射来的目光，又利马收回了眼。 『好像你总是很危险。』六王爷如清风拂面地说道。 危险？沁儿了然。好像的确是这样哪。每次有危险，出来相救的总是六王爷。微有怅然。 六王爷见她不答，无奈地张口，『罢了。肚子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是罢。』 说完便径自领着她走出了屠府。 『王……王爷，这样不吱声地走了，恐怕……』沁儿欲言又止。 六王爷有些好笑地停下看着她，『那你去吱个声？』 沁儿小窘。这六王爷，总喜欢取笑自己…… 轻朩宅。 胡吃海喝风卷残云了一顿，沁儿像只成功地偷了腥的小猫咪一样满足地瘫在椅子上。 六王爷有些不相信，还有些想笑的冲动。 就这么一顿饭菜就能让她激动成这样？ 又不是几百年没吃过东西，又不是从邻居家偷来的美食，至于这么……这么不淑女吗？ 『还要再来碗酒酿圆子么？』六王爷微带笑意。 沁儿的小脸渐渐泛红，『不用了！……这圆子，没我做得好吃哪。』 『噢？这么大口气。轻朩宅的酒酿圆子可是这儿的金字招牌，不少王公大臣都称赞不已， 你倒是不屑一顾了嘛？』六王爷还不忘拿她打趣。 『呃……』沁儿知道自己又闯下了祸，『兴，兴许是罢。』 六王爷凝视着她到处乱瞄的碧眼，『给你三日的时间，跟小柿子好好讨教讨教去。 三日之后，你就做我的贴身婢女罢。』 『噗——』沁儿毫不客气地把刚含到嘴里的茶喷了出去——喷到了六王爷的俊脸上。 王爷，蹙眉。抿嘴。 『这恐怕得是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了——如何才能不毛手毛脚地做事。 倘若坐在我这儿的是茜茜郡主，你要……』 六王爷话音未落，已经发不出声来。 这不懂事的丫头竟然拿着自己的衣裳袖儿慌张却仔细地揩拭着他脸上的茶渍！ 看来小柿子没跟她说过他最讨厌女人碰他！ 六王爷睁目，隐忍着怒气，强迫自己不跟她计较。 可袖口的熟悉的清香却毫无保留地让他闻遍，阵阵眩晕。 脸早被擦干，自己也因这恼人的香气迷糊了一阵。 『不许用脂粉香袋！』他气恼地望着她无辜的眸子。 『我……没有……啊……』面对六王爷莫明其妙的指责，她为自己澄清着。 『我管你有没有！……』 说完这句话，连六王爷自己也觉着莫名，这么混乱没水准的话也能从自己口里说出来。 这丫头，的确是危险了！ 可他更明白，自己若再不呼吸下新鲜空气，沉静下头脑，就更危险了！ 第十二章 好好学习 桌上摊着一大张宣纸，纸上印着一大团字。密密麻麻。 沁儿的嘴角此刻有些抽筋。 『呃……微沁妹子哪，我是怕自己记不住这么多，才连夜一条条一项项地赶了出来……』 沁儿同情地看着小柿子那顶着黑眼圈的熊猫脸。 原来，要服侍六王爷得遵守这么多这么多条事宜！真不知道这几日自己已经违反了多少…… 看来六王爷对自己已经宽容得不能再宽容了罢，阿弥陀佛…… 沁儿痛苦地闭上双眼，这往后可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咳咳，微沁妹子你是多聪明的人儿哪，这点小事完全不在话下的嘛。 来罢，我们一条一条学。』小柿子说着搬来了板凳坐下，与沁儿开始了第一天的漫长学习。 『首先呢，作为侍奉主子的奴才，定要先了解主子这个人。 尤其是咱们六王爷，规矩还是比较多的。 那就从主子的身世背景、性格特点、兴趣爱好等方面入手罢。』 小柿子有模有样地授起课来。 沁儿死死地咽了下口水。 『六王爷呢，是当今圣上的第五个弟弟。 王爷的母亲是先帝的仪太妃，不过早在王爷六岁时，仪太妃就仙逝了。 于是先帝就将王爷交由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养育。 除了当今圣上是太后的亲皇子以外，太后她老人家也只有六王爷这一个养子了。』 沁儿稍有诧异。原来六王爷有这样曲折的身世呢，爹爹可没跟自己讲过。 『那个时候呀，王爷只有当今太后和圣上庇护着。也就是说，谁都不把王爷…… 放在眼里。』小柿子似乎有些不忍心说。 『为什么？』沁儿不解。 『其实仪太妃，本来只是小小的仪婕妤，是在她仙逝之后，先帝才追加的贵妃。 当时有子嗣的妃子们，大多都是诸如贵妃之类的很有地位的娘娘。 也许是先帝不愿意让身世普通的娘娘怀孕罢……但这仪婕妤却是个例外。 她是所有生有皇子公主的妃子中地位最末的一个，自然被许多娘娘们瞧不起。 先帝虽宠爱仪婕妤，但自从她患病之后，身子越来越弱，也就很少关心了。 而王爷，更是被其他皇子们看不上眼。仪婕妤仙逝后，听说是当时皇后特意恳求先帝， 把六王爷过继到自己这儿来，由自己养着。有了皇后的庇护，王爷自然好过了些， 但私下总是受到各方面的排挤。其他娘娘、皇子、公主、大臣，总不把他放在眼里。 王爷与众不同的气度、无与伦比的才华、万夫莫开的勇猛，也总是被他们忽略去了。 而先帝——说句万死的话儿————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似没有这个儿子般得打哈哈。』 沁儿的心越来越沉，是小时的种种遭遇造就了他如今的冷漠吗？ 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谓模样，其实心里却又掩埋了多少苦楚呢？ 『可太后却十分爱惜王爷。总是对王爷百般疼爱，尽量让他感到母爱的温暖。 想必因为这点，太后也就成为了王爷在这世上唯一不恨反而敬爱的女人罢。 至于太子——当今圣上，对于王爷的疼爱也多不过太后了。 有同情也有怜悯，有不满也有嫉妒，有欣赏也有佩服，有保护也有欢喜。 但总的来说，圣上对王爷还是挺不错的。』 小柿子瓜拉瓜拉了一大通，总算累了下来，抿了几口茶水。 『可是，六王爷究竟为什么那么讨厌女人呢？』沁儿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大惑。 小柿子似乎惊了一下，没料到她会问这问题，眼睛也有些躲闪， 『咳…微沁妹子…这事…就不是你我所能关心的了的啦。当时宫里是发生了一些… …不少事情…才导致现在这样的罢。』 沁儿当即明白了。看来这其中的确有些猫腻。 『那些妃子娘娘、公主很瞧不起、排挤王爷』未必是他讨厌女人的主要诱因。 他不是那种特别在意别人说法的人。 不过小柿子那么避讳，想来也不能从他这里知道什么了。 『微沁妹子！下面我们就开始讲讲王爷的性格特点罢。』小柿子清了清嗓子。 『不必啦小柿子大哥。这些我都有些了解呢。』沁儿摆摆手。 爹爹以前经常跟自己说六王爷的性格呀嗜好的，自己早已滚瓜烂熟了。 不管是真的或假的，耳朵都快受不了了呢。 小柿子微有诧异，道『哦这样哪。那成，那小柿子就跟你讲讲你要服侍的事儿罢， 也好早早准备起来。』 沁儿随即打起精神，毕竟这才是重中之重呢。 『其一。服侍王爷就寝、更衣、沐浴、洗漱等起居生活。 当然，这大部分都是由我来做的啦。』 沁儿不禁白了他一眼。都是他来做的还要告诉自己干嘛。 『其二。侍奉王爷赴宴、夜读、外出等事情。我也会在必要的时候陪着你一道的。』『其三。也是王爷特意嘱咐的一条。 负责王爷所有的夜宵、点心、茶水、以及王爷特地吩咐要做的菜肴。 微沁妹子呀，其实这才是你的头号大任务哪。要知道呵，王爷的嘴，那是……』 『极叼的。对么？』沁儿几乎万念俱灰。就知道这破王爷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呃，是是。今儿才将将秋末，这厨娘已换了七八个了。 现在这俩厨娘，虽然水平精湛得没话说， 其中一个还是皇上特意派去西域学习过好久的人才，可王爷也才勉强点头， 最近却又说没胃口了……王爷最大的特点，就是这口味呀老是要变。 今儿喜欢吃辣，兴许明儿就要吃酸了。若是一个月里有重样个三五趟的， 那厨娘就不合格了。有些厨娘自个儿辞职， 也都是因为过了三两个月就实在做不出不重样的美食儿来了……』 听完小柿子一番呜哩玛啦的话，沁儿只有一个想法：哪儿有豆腐卖…… 而后整个下午小柿子又替沁儿讲解了些细节，又带她跟两个厨娘唠唠嗑儿、搜集些情报， 这一日就呼啦一下过去了。 沁儿怀着十分不爽的心情蜷在床角，明后两天，自己就得好好实战一番了。 从早到晚都得跟着小柿子学模着，早中晚饭也要跟俩厨娘细细讨教， 空暇了还得寻摸着自己会做多少花样， 顺便缠着雨拾让她带自己去几家王爷常去的酒楼偷偷师…… 苍天哪，皇上的日理万机也不过如此罢？！ 第十三章 有惊无险 呵呵呵呵，王爷您就别夸我啦，都不好意思了呢…… 这六王爷也真是的，我随随便便做了个银耳莲枣羹就把他激动成这样，哈哈哈…… 哦活活赫赫嘻嘻…… 『天哪！~~沁儿你快起来！！醒醒啊醒醒啊！！』 雨拾奋力地拽着眼前在床上边说梦话边笑得很贼的沁儿。 这小傻瓜究竟知不知道，今天可是她上任的第一天哪！都日上三竿了她还在睡觉！ 王爷非得把她的皮给扒拉了不可！ 『恩？阿木阿木……人家还没睡醒呢……雨拾你就别闹拉……』 沁儿微微眯开眼，见到刺眼的光，又立刻闭了上。 『六——王——爷——驾——到——！』雨拾不得已，只能冲着沁儿耳边狂吼了出来。 只听见『蹭』得一声，沁儿噼啪两下，利索跪地，口里铮铮有力道，『王爷早安！』 这可是她练了整整两天的跪礼呢，水平一流哟。 雨拾几乎要昏过去，这丫头简直蠢得可以，真想不通王爷怎么会让她当他的贴身侍女？ 咦？怎么半天没反应？沁儿郁闷了，抬头看了一眼，释然地笑了，又低下头。 雨拾却莫明其妙了，这丫头莫非中邪了？没看到王爷看到的是自己，她怎么反而笑了？ 『雨拾，出去罢。』绝对突兀的、铿锵有力的声音倏地从雨拾身后传来。 这下雨拾惊得发怵，转身一看，竟然是王爷啊！王爷真的驾到了！ 雨拾腿都软掉了，勉强扶着门楣迈了出去…… 王爷把眼睛死死钉在了眼前的人儿上。 她的一头绣发凌乱而随意地披在粉肩边，身上穿的是一抹黄色小肚兜。 白色的薄纱微遮了玉臂，下身的淡玉色群裳前后也穿颠倒了，能隐隐透出纤腿。 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发狂了，她的肤如凝脂、白里透红，她的睡眼惺松、眼尾略弯， 她的纤腰妙舞萦回雪，她的半露的酥胸丰盈浑圆…… 就算现在突然打雷劈死他他也甘愿！ 沁儿不知王爷怎么这般怪异地看自己，但也浑身不舒服，便轻言道， 『爷？您起得可真早呢。』 六王爷蓦地回过神来，可以无视掉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厉声道，『现在几时了。』 沁儿小惊，探出窗子东南西北地找着太阳的方位。 该死…她这副模样…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她究竟是不是个姑娘家啊？！ 怎能一点不知羞！ 王爷立刻上前用力扳过她的身子，啪得一声把窗子关严。 那令人悸动的幽香不知何时又从何处飘了来…… 王爷一颤。他必须给她点颜色。『辰时了！』他严厉地瞪着她。 沁儿歪了歪脑袋，仔细回忆着小柿子的话…… ……王爷卯时也就是破晓就起了并且用早膳，辰时则一直都在早朝…… －0－！！不会的！老天不会这样残忍的！ 『本。王。刚。早。朝。回。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他的话彻底粉碎了沁儿的一咪咪侥幸心理。第一天，她就彻彻底底地完了…… 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小柿子教她说的『奴婢知错』、『奴婢甘愿受罚』、『王爷恕罪』、 『王爷大人大量』一句都没用上，什么也说不出了。 六王爷绷紧了脸。穿这么少还坐地上，她不知道这深秋最会着凉？ 『穿好你的衣服。半炷香之后端着点心来谦竣堂见我。』 六王爷冷冷甩下一句话，快步走了出去。 『微沁妹子！还愣着干啥！你还死不了！快换衣服！』 不知甚么时候躲在门边的小柿子也甩下一句话，急急地跟了王爷去。 谦竣堂。 此时的沁儿，双腿发抖，心中狂打颤，头抬也不敢抬一下。 六王爷已经叫她做了三碗蛤肉百合玉竹汤。 前两回用完后他都全无评价，只是叫她再做一碗，弄得她心里好没底。 这王爷到底想干嘛？ 站在王爷一旁的小柿子也不免起了疑。 以往王爷品完一样东西后，总会有所表示，或是满意、或是不满， 或是点头赞许、或是摇头表厌，怎么今儿连个表情都没有？ 小柿子悄悄流汗。 『巳时了么？』六王爷兀地问道。 『啊，是啊王爷。离日中还有些时日呢。』 小柿子怕王爷叫沁儿把午膳也做了，忙回答道。 『恩。你们准备下，一会儿屠大人会过来。』 六王爷放下玉碗，意味深长地看了沁儿一眼，说，『恭喜了。你买通了我。』 言毕便含着笑意走了出去。 沁儿正迷茫中，小柿子一下子激动地欢呼说， 『微沁妹子！你是第一个！绝对是第一个！』 他顿了顿，『你对王爷这般无礼，而且多晚才起来，耽误了王爷的早膳，是多大的得罪呵！ 可王爷竟因为你鲜美的三碗蛤肉百合玉竹汤而不惩罚你了呢。 妹子，你太幸运啦！你的好手艺买通了王爷哦！而且是从不手软的王爷哪！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必须是最后一次哪！ 谁也不能保证王爷下次还饶不饶你，听到没？』 小柿子满脸惊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地望着沁儿。 可这糊涂沁儿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才不知道自己刚才走过了怎样的鬼门关呢。 她只是依稀觉着，这六王爷可真是只馋嘴猫。 第十四章 好戏连台 『那天你偷偷溜走以后呀，那茜茜丫头不知道多怒发冲冠呢！ 就差飞奔到你这儿来拽你回去了。』屠大人眯起眼笑得欢畅。 六王爷苦笑地摇了摇头，『对于那丫头，我实在是一点兴趣没有。』 『你对女人有过兴趣吗？啊？哈哈哈……』屠大人打趣地说着。 『微沁，屠大人口不渴，茶还不快端走？没眼力。』王爷故意给沁儿使了个颜色。 沁儿乖巧地利马把屠大人的茶水撤走。 『六爷，您也真是，跟他较什么真儿呀……』温和的声音传进沁儿的耳朵里。 沁儿已经观察她好久了。那日在屠府上似乎也见到过她，只是印象不深了。 她是屠大人的侧福晋，娴熟而温顺，明理而淑女，颇有大家闺秀之风范。 比起那大福晋，倒更多了一份亲切体贴。 『好啦好啦。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我们不也是有事才来。』屠大人正色道。 『难得啊，你小屠子也干起正事来了。』王爷转着茶杯。 屠大人瞪了他一眼，『这秋狩转眼在即了。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哪。』 六王爷拧眉思了思，言，『最近着实不安稳，皇上确定不延期么？』 屠大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呵，那可免不了一场恶仗。我是懒得掺这趟浑水了。』 六王爷烦躁地用手按摩着太阳穴。 『微沁，快给爷放放松。』侧福晋唤着沁儿道。 她看得出来，六王爷定不讨厌微沁的，应该不会排斥罢。 沁儿斟酌了一小下，视死如归地走了过去。 玉手轻触，六王爷一震。缓缓地轻按太阳穴，沁儿尽可能地小心翼翼。 她紧站在六王爷身后，身上的淡香散开。 怪妮子！方才看她貌似很冷的样子，才让她端走小屠子的那么烫的茶水暖暖手， 没想到她的手还是这么冰！ 『看来本王再瞌睡，现在也睡不着了罢。』六王爷毫无语调地说。 沁儿心里打着小鼓，爷该不会是怪自己的手太冰罢？ 『六爷，那您的意思，今年的‘猎神’你不要了？』侧福晋忍不住问道。 六王爷应了一声。 『这是为何？难道还要让给他人不成！』屠大人有些不满。 『今年，谁是‘猎神’，谁也就完了。』六王爷若有所思地说道。 屠大人与侧福晋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连沁儿不禁也冒了一身小了冷汗。真怪诡异的。 『微沁姑娘，你这荷包里脊做的可真妙。里脊细嫩软滑，味道爽口。 包在荷包里，又别有一番风味，别有一股清香。』 侧福晋品尝着沁儿特制的荷包里脊，大佳赞赏。 『是呀，怪不得这六爷这么破例地把你……』 『咳咳。』屠大人话未说完，立即被六王爷咳了回去。 『大人福晋若是喜欢，下次来沁儿再为你们做。』沁儿柔柔地说道。 侧福晋喜上眉梢，『好沁儿！』 沁儿也很欣慰，这侧福晋人也很爽快，真对了自己的口味呢。 『哟，相公来六爷府上小酌，怎么也不带上妾身呢？』突兀地传来了一声酸溜溜的话。 三人转头一望，竟是屠大人的大福晋和茜茜郡主。 『拜见六王爷，望王爷安好！』两人向六王爷请了个安。 『客气了。早料到你们回来，连茶水都给备好了。』六王爷平和地讲道。 大福晋的脸色立刻沉了一沉，但又很快恢复，茜茜郡主则毫不介意。 沁儿这才明白，为什么六王爷叫自己再备两份茶水，可他又是怎么料到的呢？ 『妹妹身体好些了？这么快就出来透气儿呢。』大福晋对身旁的侧福晋言道。 语气有些不怀好意。 『是啊，特意带着薰蕈来这儿，一是跟六爷聊聊天儿，二呢也是饱饱口服。』 屠大人不以为然地说。 茜茜郡主一听，马上明白了是沁儿的好手艺。 『呵，杨姑娘今儿又做了什么呢？』她往桌上瞄了一眼，『咦？这里面包着的是什么呀。』 沁儿微微低头，道，『是里脊肉。』 茜茜郡主即刻换上了轻蔑的神情，『里脊？包它做甚？ 若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何苦要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这么严实？』 她凛冽地盯向沁儿，更盯向沁儿的放在六王爷额旁的双手。 沁儿听毕，自然明白茜茜郡主是说她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儿。 但可惜的是，她没有，所以她坦荡地面对那毒辣的目光。 倒是侧福晋薰蕈沉不住气了，『茜茜郡主这是哪里的话儿。 沁儿这丫头一向单纯水灵，哪会做出藏着掖着的事儿？ 把自己那点小心事儿埋在肚子里的那种人，绝不是沁儿嘛。』 她明指茜茜郡主暗恋六王爷这公开的秘密。 不提还好，这一提，茜茜郡主利马想起了那日的不堪，『哦？那是谁？莫非是二姨娘你？』咄咄逼人。 『茜茜，又不礼貌了。』大福晋责道。 『表姐姐！~』茜茜郡主满脸不乐意。 『好了好了。女人家就是罗唆。六爷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哪有空听你们唠唠叨叨。』 屠大人及时制止了他这帮女眷们废话。 六王爷此刻却在闭目养神，静心享受着沁儿的按摩。 渐渐的，真倒舒服了很多。冰凉的玉指轻柔他的穴道，心也静下来。 沁儿有些害羞。这么多人，这倒霉王爷倒一点不拘谨。 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睨着他俩，六王爷是闭着眼自然不知道。 但沁儿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只得低眉顺目地专心按摩，装作没看见。 『六爷，茜茜前段时间刚找高人学了套按摩手艺，让茜茜为爷放松放松可好？』 茜茜郡主说着献媚地走了过去。 屠大人白眼一瞪，她什么时候学了按摩手艺？跟哪个高人学的？ 六王爷睁开了眼，面带倦意，『谢郡主美意，本王已好了。』 说完转头向正发呆的沁儿道，『给爷倒杯千日红来。』 沁儿差点咽气。千日红？！ 她喏喏地把小嘴轻凑到六王爷耳旁，道，『爷……这千日红……是…是养颜调经的呀！』 六王爷一听，两眼倏地睁大，脸上温度升高。 『你……随你泡！』他刚转过去想斥她，却对上双瞳剪水，盈盈秋水，差点痴了。 赶紧收回目光喝斥道。 脑海却抹不去那双水汪汪的媚眼。 『是，爷！沁儿这就去泡百合茶！』 沁儿小跑进厨房，终于忍不住大笑爆发了出来…… 而离他们较近的屠大人和侧福晋，也忍俊不禁，嘲起了六王爷。 『百合茶好呀……润肺安神。』侧福晋憋出了一句话。 『是哪，白得纯洁，虽不如红那般喜庆，但总看着顺眼……』 屠大人窃笑着暗示六王爷要的千日红。 『好你个小屠子！小柿子送客！』六王爷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于是乎，屠大人带着薰蕈侧福晋赶紧撤退。 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大福晋和茜茜郡主也就这样莫明其妙地被轰了出去。 第十五章 疑云重重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落灯花，棋未收，叹新丰孤馆人留，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 沁儿边在纸上洒墨挥毫边言道。她没偷懒，是六王爷叫她午后休息一番。 先前是乐得自在，可时辰久了，也觉着无趣起来。便拜托雨拾给自己捎些笔墨纸砚。 沁儿还是思念着爹娘。爹娘。是她埋在心里很深很深的痛。 她去哪儿找。她什么时候找。她怎么找。原来，没有了爹娘，自己竟是这样的渺小。 『不应有恨，何时长向别时圆？』沁儿左手托着下巴，撑在案上，胡思乱想。 不由得想到秋狩。 『谁是‘猎神’，谁也就完了。』六王爷那样说是什么意思？这其中的个中缘由到底是什么？ 秋狩会发生什么事？ 结束之后，自己又该怎么办？ 自己已经成为了王爷的贴身侍女，可又怎么向他开口说出自己的最大心事？ 满腹惆怅。 『微沁妹子，怎么又愣上了，爷的夜宵想好了不？』小柿子不知何时探了进来。 沁儿起身道，『差不多了呢。』 『恩，爷夜读之前要做成哦。』小柿子叮嘱了一声，又瞥了一眼桌案上的字帖，出去了。 『估计这以后的日子大多都要在这儿过了罢。』沁儿在膳堂里咕哝着。 她好不容易把芸豆卷的做法回忆了起来。这是额娘在十岁那年教她的呢。 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做出当年娘做的那种美味，但自己还是想试上一试。 『爷啊，别怪沁儿把你当实验品咯。』 沁儿莞尔。她早在六王爷吩咐过后就利马做准备了。 『将芸豆破碎去皮。泡足了四个时辰。剩下的豆皮先泡起来，再用温水剥掉。 把芸豆碎瓣放进烫水中煮，加少许碱。捞出，包好，上屉蒸上半炷香。 取出，将瓣擦成泥，成小细丝。 将芸豆丝晾凉，倒在湿巾上，隔布揉和成泥。 取一尺五寸见方的湿白布平铺在案板边上，将芸豆泥搓成一寸粗的条，放湿布中间。 用刀面抹成一分厚、五寸长、二寸宽的薄片，抹上一层豆沙。 顺着边缘两面卷起，成圆柱形，手隔着布轻轻捏一捏、压一压。 将布拉起，使卷缓缓地滚在案板上，切成六七分长的段，即成。』 沁儿边仔细地做着芸豆卷，便默默地念着。当年娘亲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罢。 『爷…您不去皇上那儿了？』小柿子近乎疯狂了。 晌午时皇上命人召爷申时入宫议事。原本爷应得好好的。 可刚打算走，忽见微沁妹子在膳堂里做那芸豆卷儿，便驻足站在门外。 开始还以为爷有事儿要跟她说，哪曾想爷一站就是一个半时辰。 不坐着不迈步不说话不喝茶，就那样透着窗子望着微沁丫头，不声不响。 都跟爷提醒好几回了，爷总一声不吭。 时辰早过了，到时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好呀！ 爷今儿个怎么这么糊涂！又……又似中邪了一般…… 『啊！万岁！……终于完成了呢！』屋里传出一声雀跃欢呼。 六王爷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走罢。』六王爷对着旁边正发怵的小柿子道。 『是，爷！』小柿子将将松了口气。 府邸后门。 『雨拾？雨拾！』沁儿摸不着头脑。明明约好跟雨拾在这儿见面的，怎么还不见人影？ 『咻——』 『雨拾你别闹了！』沁儿笑着转过身去——却见—— 一张小小的字条不知何时被钉在了门上！ 沁儿赶紧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见着。 有些紧张地揭下那字条，颤巍巍地打开—— 『今夜到。』三个模糊而潦草的字。一般人绝看不懂。 如若不是爹爹从小就教自己识别各种字体，想必现下也定不明白这三个字的。 但即使看懂了这三个字，沁儿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啊！ 今夜到？谁到？有何企图？到来干吗？ 全都是谜。 『沁儿！~嘿，你在这儿呢。刚才被别的事耽搁啦，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这时雨拾鬼一般地冒了出来。 『……真是吓死人了你…』沁儿说着赶紧把字条藏到袖里。 她隐约觉得，这三个字定不一般，有大秘密，不能随便让人看见的。 『有了这小茴香，就能自有一股清新的味道了呢。』沁儿欣喜地想。 第十六章 荒谬遇刺 『爷？宵夜来了。』沁儿体贴地端着芸豆卷来到六王爷旁边。 六王爷放下笺纸，身子靠在椅背上，『用膳罢。』 沁儿一愣。看这阵势，难不成要自己喂他吃？以前他可没这嗜好啊…… 尽管迟疑，可还是顺从地抓起一卷芸豆卷，慢慢送到六王爷嘴边。 六王爷微张开嘴，沁儿急忙要将卷儿塞进去。 『你是要本王一口吞下去么。』六王爷强忍住他的哭笑不得。 为什么这丫头永远不懂得怎么服侍别人？ 沁儿利马收手，掰了一小点喂进王爷嘴里。 这可恶王爷，倒跟自己三岁时那般相似。 这芸豆卷儿色泽雪白，质地柔软细腻，馅料香甜爽口。 这是六王爷此刻的全部想法。 『此卷儿可有什么来历？』六王爷想考考她。 沁儿浅笑。『这芸豆卷是原是民间小吃，后为宫廷引进。 传言是当年慈禧太后听闻宫外有小贩叫卖，便召进宫内品尝，觉着很是新鲜。 则命令御膳房专门制作，此后它便成了慈禧太后的御前御点。』 六王爷点头。她果然知道得不少。 他尽可能优雅地用着眼前的美食，尽管他很想风卷残云一番。 沁儿微有些得意。她自然看得出，六王爷可是喜欢这芸豆卷儿。 美食对于他的诱惑看来才是最大的呢。而这正好是自己的强项。 她窃笑。 『你也别闲着，过来给本王做点事儿。』六王爷向沁儿招招手。 沁儿依言走近他。 『这边是十五个郡、十二个都城、十个州、七个县、四个川边特别区、两个府的奏折。 胡乱地堆一通，本王看得累眼。你把这些归归类罢。』 六王爷即刻把这堆得像小山的折子都推给了沁儿。 沁儿立马傻了眼。 这可恨的王爷也不告诉自己怎么个归类法、归哪几类，就这样交给自己岂不毫无头绪？！ 她撇着眉毛、噘着小嘴，极不情愿地开始整理起来。 六王爷装作没瞧见，随手给她拉了把椅子让她坐着。 足足五十份哪！ 沁儿蹙眉。不过身为判官的女儿，定是不会给自己爹爹丢脸的。 她默想了些会儿，总算有了妙法。 先分四个大类。 即奏事折、奏安折、谢恩折及贺折。 这是很普通常规的分法，沁儿听爹爹讲到过，还不足为奇。 奏事折中，再分五类。 即粮价、雨水、收成、民间舆论、及官员清贪。 奏安折中，细分三类。 即被派遣出的皇子、大臣、使节向皇上道安、戍守边疆的将士向朝廷道安、 及地方政府因大旱或水涝过后向国都道安。 谢恩折中，则分两类。 即罪臣因皇上的宽容饶恕而谢恩、平民百姓因生活安康富足而谢恩。 贺折就基本不分了， 多是王公大臣向皇上、太后及诸位王爷、皇子、公主的喜事而道贺的。 约莫一炷香的时光，沁儿总算归类完毕，获得大赦。 六王爷略浏览了番，惊讶不已、大喜过望，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正想赞赏她一番时……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猝然的『咻咻』两声，一支利剑电光火石般地向这个房间直射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沁儿目光一触及那利剑，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那箭飞来的方向！ 『沁儿！！！』 沁儿昏倒之前，只看见一道奇幻异彩的绿光，只听见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声。 第十七章 三分内力 『你也不行……对么……！』 六王爷站在沁儿的床边，咬牙切齿地对一旁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太常狠狠喝斥道。 『请……请六王爷饶命！小臣……小臣实在无能为力啊！』 那可怜巴巴的太常泪眼汪汪道。站在他身后的小柿子也很不安。 这已经是三天内的第五位医师了。 除了专门侍奉王爷的几位太常，就是民间赫赫有名的医师郎中。若请太医则怕惊动别人。 但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当下厉害的杏林高手？ 可又有哪一个，说能让微沁妹子醒过来…… 三天了。三天了。 爷前天没去早朝。昨天推掉了翰林院的设宴。今天……竟婉拒了太后的嘉仪。 那日微沁妹子中箭，爷史无前例地惊惶失措，毫无风度。又焦急万分地召来诸多太常。 爷的手握紧了拳，死死地敲着门板，面目狰狞。 心神不定，连每日按时批阅折子的规矩都破了。 我非常明白爷的心情。爷一定觉得，微沁妹子的中箭，与他大有关系。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离向皇上交差的日子还有不到十日。可爷却全然不顾。 爷明知有了线索，怎么还不继续探下去呢！ 小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何！该如何是好！ 『爷……您……您不用太担心的。 那日您经已用内力为微沁妹子挡掉了箭气的好几分了呀。 这丫头身子骨硬朗得很，应不会有大碍的……』小柿子局促不安道。 『是啊……不会有大碍的对么……那她是故意不醒来了？！』六王爷凛然一瞪！ 『好你个死丫头！跟本王耍这花招！还不快起来认罪？！ ……不想做点心就直说啊……嫌月钱少就直说啊……费这劳什子神！！』 六王爷艴然不悦，对着还在昏迷中的沁儿大吼道。 『爷……爷！您就别这样了……让小柿子看着为爷急心哪……！』 小柿子从那怒气背后，看到了不安和懊悔，哀怜和心疼。 不知何时，爷已经开始在意微沁妹子了？……这是怎么回事…… 『爷，恕小柿子直言。这几日爷您总是推掉许多事情，许多人议论纷纷。 本来这些事儿根本毋需注意，但愚臣都说您是故意跟皇上对着干哪…… 若皇上听信了谗言，可就不妙了……』小柿子如实道。 『愚臣说的胡话，皇上会轻信么？』六王爷不屑。 小柿子急眼，『……可爷…您这样总不太好呀……要误了大事的…… 微沁妹子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女而已……』 六王爷哑然。睨了小柿子一眼。『…她倒下了…本王就没东西吃…身体岂不要弄糟？ 本王并非关心她……而是关心自个儿的身体……』 小柿子几乎绝倒。爷何时也学会口是心非了？ 还用了这么个可笑又牵强的理由……真是傻的跟微沁妹子有得一拼。 莫非是与妹子呆久了也变傻了？……呸呸……不能这么说主子。 『管太常是不是讲过，如有人用两分内力把她体内的寒气逼出来，她就会好很多？』 六王爷突兀地问。 『呃，恩，管太常是这么说过。但爷呀，眼下咱们去哪儿找武功高强的人呢？』 虽然高手有很多，但大内高手都是宫里的，爷也不能随随便便支应。 江湖高手又不可靠，况且那些个高手都傲得很，不大可能为一个丫头伤了自己的内力呀。 『…好…知道了。』六王爷眼神缥缈。 午膳六王爷出人意料地用了很多。让小柿子欣喜不已。爷总算没不吃不喝啦。 『那些个奏折我都阅过了，你按要求把它们和本王的建议递给皇上去罢。』 六王爷膳后吩咐小柿子道。 『嗯……是，爷。』 『哦对了。你叫小梨子他们在府外好好守着。近日府周围不太平，叫他们小心点。』 六王爷不动声色。 王府周围不太平？小柿子不免起疑。没听说过呀，最近不都是好好的吗？ 可爷既然这么吩咐了，咱就做罢…… 酉时。 小柿子哼着小曲儿回到了王府。 『爷，小柿子回来了。』他在爷的内室外说道。半晌，没人应答。 『爷？小柿子回来了！』他又大声叫了一声。 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可小柿子惊呆了！开门的是管太常！ 『管太常……您怎么……』小柿子忙问道。 即使他来，也应该和王爷同在微沁丫头的房间呀。 『嘘……唉……王爷他……他为了救那个小丫头……竟然用自己的内力给她逼寒！』 管太常的话犹如重磅炸弹轰隆一下砸在了小柿子的心上。 第十八章 亲密接触 『沁儿！你可算醒了！』端着湿帕的雨拾再次进到沁儿房间一看，她竟醒了！ 『呃……雨拾……我现在头很昏……我怎么了？』沁儿迷迷糊糊地问。 『你……你前几日遇刺了……所以昏睡了一段时间…… 现在你醒啦……没事啦……我马上去叫人给你做东西吃！』 雨拾说完赶紧跑走了。沁儿蹙眉。雨拾怎么跑得那么慌忙？ 一小会儿。 『微沁丫头！』小柿子冲进了房间。 『呵……小柿子大哥……你来啦。』沁儿舒了眉。 『恩，快吃罢。』小柿子把香喷喷的菜饭汤递给了沁儿。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完以后，沁儿利马恢复了体力，精神好了不少。 『小柿子大哥，我昏迷了几天呀？』沁儿随口问道。 小柿子默然滴汗。『哦…也就一两天。』他胡诌道。 『恩…那刺客呢？逮着没有？』沁儿关心起来。 小柿子顿时有了兴致，终于能把他早已准备好的台词用上了， 『逮着了逮着了。只是个小毛贼，有眼无珠想来王府偷银子，不小心放了暗箭，才刺到了你。 但后来小梨子他们一下子把他抓住了，就地正法。』 沁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王爷他没受惊罢？』沁儿问道。 『……呃没…爷当然好的很。……不过最近有点染上小风寒罢了，身子有点虚。 不过调养几日就没事了。』 小柿子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爷偏偏不让自己对微沁妹子说实话呢？！ 爷究竟在想些啥呀！ 『哦？风寒？那让谨阿婆她们做点去寒气的食物呀，她们做了不？』沁儿说着起身。 小柿子咬紧嘴唇道，『做了，自然是做了。』做了个头啊！ 爷的内力大伤岂是几盘菜就能补回来的？！ 『唔……不过爷应有两日没吃我做的点心了罢。 我给他做道孜然羊肉去，又去寒气又好吃呢。』沁儿蹦跳着向膳堂跑去。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做菜的呢，做着做着肚子就会不饿了，心情也会变好了。 小柿子心里一抽。微沁妹子这么无忧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快乐。 也许这就是爷不让我告诉她真相的理由？爷不想看到她失落难过的模样？ 六王爷内室。 『爷，您每日要注意膳食、休息、打坐、运气。 另外心境也很重要，保持畅快就行了，千万别动怒。 这内力，应该会一点点恢复过来的罢。 小臣已派人去打听搜罗恢复内力的良方了，爷放宽心。』管太常一字一句地关切道。 『爷！您方便吗？沁儿给您做孜然羊肉了！』沁儿扯着嗓门喊道。 这爷生病了，怎么听力也不好了呢…… 六王爷有些慌乱。她醒了？什么时候醒的？身子好了点没？ 小柿子怎么不来禀报？怎么又做菜了？还虚弱着怎么能让她做菜？ 那帮饭桶都干什么去了！……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混乱一片。 『爷……您闻着……香不香？』 沁儿面对眼前脸色苍白、眼神迷离、精神不济、呼吸紊乱的六王爷，几乎有些不能接受。 小小风寒，就能把爷变成这样？还真弱不经风！ 她努力地粲然一笑，希望自己能让六王爷也开心起来。 『……香。』六王爷没了平日的飒爽凛冽，轻言道。 似有缕缕微风抚过沁儿的脸庞般，突然觉得很暖。 『香？恩啊……嘿嘿……我不给你吃！』 沁儿故意顽皮淘气地把盘子裹在自己怀里，作出生怕被六王爷抢走的害怕模样。 六王爷抿嘴微笑。看来她……身子已经大好了。 『你这不懂事的丫头！跟爷这儿说什么胡话哪！』管太常再也看不下去。 爷还从没叫过自己替一个人诊脉疗伤。可这次不仅破了例，没想到还是个女人！ 本以为是爷钟情于温柔袅娜、婉转多情的女子，谁知是这么个黄毛小丫头！ 中了那种爷亲自调制的独门暗箭，世上恐怕无人能抵挡的了。 若箭上的寒气已入了人的体内，那寒气会直通七筋八脉， 半柱香之内绝对无力回天必死无疑。 虽然爷什么都没有说，但从那日的情况看来，爷在当时肯定已经为她挡掉了箭的伤力。 况且小柿子说他隐约见着有绿光闪现，这就证明了爷用自己的真气护着她， 减缓寒气的侵入！爷怎么会不知道他该有多危险哪！他清楚的很！ 当年太后遇险，爷只不过用五分力气与来者对抗。 那日皇上遇刺，爷仅是用几下招数与来者过招。 爷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动过真气的一分一毫！ 可除了老天爷，谁会猜得到爷为了给她驱寒竟不惜废了自己的三分内力！ 爷不会不知道，这三分内力没了，要用多少东西多少光阴才补得回来…… 一个学武的人，如此这般，元气大伤。仅是这么个倒霉丫头。儿女情长，爷不是从来不放心上？ 『管太常……咳…你下去罢，今儿个辛苦你了。』六王爷不耐烦地撇了他一眼。 管太常欲言又止，无法发作，忍着火下去了。 『爷是怕如果有人在，自己那不堪的吃相就要公诸于世了？赫赫赫……』 沁儿说着撕下了一瓣滑溜溜的飘香羊肉，靠近爷的嘴边。 嘴唇触及沁儿的玉手，心竟漏跳了一拍。 沁儿站在地上弯着腰喂六王爷羊肉，觉着背酸得很，索性厚着脸皮坐到他床边。 反正爷现在没什么力气，肯定也不会勃然大怒咯…… 嘿嘿。她暗自窃笑。 站在门外正偷窥的小柿子不禁白了她一眼。 恐怕除了这笨妮子以外，谁都看得出，是爷故意放水她的罢。 第十九章 戏语柔情 青丝如绢。 沁儿瀑布般的黑发垂下来，总要不小心地触到六王爷的胸口。 顾盼生辉。 沁儿目若朗星，总是含着点点笑意又俏皮地望着六王爷咬着羊肉。 莺声燕语。 沁儿总会时不时地逗逗六王爷，那声音好似黄莺出谷、沉鱼出听。 香气袭人。 沁儿与生俱来的幽香，此刻更贴近六王爷的鼻端，若有似无地挑动他的心悸。 『爷呀，沁儿昏迷的那两天里，爷想我了没？』沁儿继续打着趣。 爷脸红红的样子，应该是高兴了呢。 『…没。谁会想你。少自作多情。』六王爷把眼移到别处。 『呜呜呜。爷您怎么这样啊！沁儿天天给爷做那么多好吃的，爷好绝情！』 沁儿装作很受打击的样子。她早知道他会这么讲。 爷的确不会想自己的啦，顶多想想自己做的菜…… 六王爷隐忍着心里的揪痛，道，『你少开口！吵不吵。』再开口自己就受不了了。 『一。一^』沁儿不屑。 便故意又撕下一片羊肉送到六王爷嘴边。 正当他张嘴要吃的时候，她又倏地把羊肉送到自己嘴里。 一脸坏笑而得意忘形地瞧着六王爷的狼狈模样。还顺带着咂咂嘴。 『哈哈……爷呀……您受苦啦……』沁儿好想捧腹大笑，六王爷这样子可真好笑哪。 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样子…… 她心情不禁大好。 『找死。』六王爷阴着脸，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沁儿的手来过来想打几下手心。 却不曾想…… 沁儿一个中心不稳，就这样栽了六王爷怀里……！ 她趴在他只穿着睡衣的身上…… 他环着她的纤腰，握着她的玉指…… 两人就这般面对面地躺在床上，面面相觑，四眼互瞪…… 找死……这丫头真的是找死……！但自己……也在找死！ 六王爷愤愤地想。身上某些部位在发生着变化…… 苍天啊……大地……怎么办怎么办~~~！ 天上的神仙快显灵罢……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爷的脸红得发紫了，定是气得不得了！ 沁儿暗自叫苦。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心脏已快停止跳动…… 『……爷…您身上揣着什么物件哪？沁儿帮您拿掉罢……硌着沁儿有些疼呢……』 沁儿庆幸，总算找到话说了。便顺着六王爷的身子摸索下去。 大概是匕首玉佩之类的被爷装在腰下了，硬硬的抵着自己的小腹，难受死了。 六王爷大惊失色。不提还好，一提即刻傻眼。 『死丫头起来！』他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死死拽住沁儿的手，脸绷得巨紧。 沁儿一慌。爷生气了？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急忙起身。 有些讪讪，道，『……想必那东西对爷来说很重要罢？沁儿碰不得……』她低下头。 六王爷觉得自己马上要崩溃了。浑身发抖中。 本来她喂自己的时候就有些感觉……后来扑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再后来她要摸的时候…… 他急忙打住自己的不良思想。 厉色道，『对！……很重要！……你……你过一个时辰再端茶来…… 叫小柿子服侍本王沐浴！』 『……是……是……』沁儿见状，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第二十章 真相剖白 『我……我我……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爷……您千万别怪罪我啊！！爷！！』 两滴晶莹的液体从沁儿的眼角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只看到六王爷的眼睛仿佛喷出了火，并感到他死掐着她的手腕的力道越来越重， 她也越来越承受不了，几乎痛得要背过气去…… 可是沁儿真的不知道，她很痛，那个人比她更痛。 『你……滚！本王不想见到你！滚得远远的！』 六王爷大臂一挥，一下子把沁儿甩出了门外好几丈远。 沁儿踉跄，倒地。突然思绪乱飞，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一次，六王爷也是这般把自己甩出去的罢。 只是……这次的力道……更重了呢……眼神……也更狠了罢…… 沁儿默默地坐在地上，不想起来。 蜷起双腿，环着膝盖。她把头深深地埋下，泪花儿泛着，泛着。 『爷……您这么做……实在是……』小柿子的声音越来越轻。 管太常千叮咛万嘱咐，爷一定切莫生气。 可偏偏现下爷的情绪很不稳定，若稍有闪失，又动了真气，那可就惨大发了。 『……我，是我……害了她……』 六王爷的声音颤动着，却依旧死死握着手中的那张皱巴巴的字条。 她为什么当日不交给我，偏要等到今日？！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一次又一次，是想嘲讽、激怒、还是陷害本王？！ 小柿子摇头，叹息。他心疼爷。这字条是爷的线人留下的。 『今夜到』三字表示那人的情报搜集已完成，会在当夜以特别的方式送到爷手里。 而这特别的方式……就是暗箭。 所有的密件都藏在那支暗箭之中。 放箭的人会丝毫不差地把箭射到爷书房里的柱子上。 不偏不倚。从来没出过差错。 除非有人，有人挡住它的冲击…… 而为了防止情报遭到破坏或落到贼人手中，这暗箭上涂满了所有寒性极重的东西。 茭白、荸荠、菱肉、百合、文蛤、桑椹、鱼腥草……以及一味天山寒冰的气药。 这些东西融成一体后，寒性衍成寒毒，时日愈久，毒性愈高。 只要一人身上的任何部位碰到这暗箭的一点儿，所有寒气会即刻蹿进他体内。 任什么高人、什么法子，都不可治愈。 所以以前有人想试图获取这些暗箭上的秘密，大都七窍生寒、倒地身亡。 或怪病缠身、永世不治。 而所有的所有，从字条的传递到暗箭的设计，全都由爷……一手完成。 可怕的是……这寒毒的解法，不仅连放暗箭的人不懂，连爷自己……也解不了！ 微沁丫头并不知道其中的个中原由。 所以当她看见那暗箭冲过来的时候，她也许是下意识地、也许又是想保护爷…… 总之她挡在了那箭的前面！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暗箭会死死钉在柱子上，相安无事。 可她做了呀！于是那暗箭，就从她的肩下擦过了手臂…… 虽说当晚爷拼死用真气护住了微沁妹子，并没有使所有寒气进入她体内。 且在后来用三分内力死命逼了她身体里的些许寒气出来。 但谁都不知道，这微沁妹子到底能承受多少，恢复多少。 好了的话或许能痊愈，若是不好……从此香消玉殒……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儿。 可更令人唏嘘的是，爷他自己也受了重伤，爷能撑过去吗？ 此时此刻，爷内心的痛苦，了了可见。爷在后悔，在懊恼，在心疼，在痛苦。 爷当初伸手救了微沁妹子，可如今，却又要失手将她亲自毁灭？ 爷没有说过，但自己也猜出了些端倪。 那晚，本来微沁丫头送完点心就可以出去了。 但，爷他，大抵是想，想多看看微沁丫头，舍不得她走罢…… 所以就故意拖着她、留着她，让她帮自己整理折子…… 爷并不知道那字条就在微沁丫头的袖里，就更不知道那夜会有情报送来…… 这样说来，爷说是他害了那丫头，似乎也不那么牵强了。 小柿子哆嗦了几番，不敢再想。这几日的种种不太平，真是越来越让人担忧了。 『爷…您甭怪自己了！事情到今儿这地步，又有谁能料到呢？ 况且管太常也说了，那丫头身子奇好，丝毫不像其他平凡女子那般柔弱。 想必要完全恢复也不是没有可能呢……』小柿子尽力安慰着六王爷。 『……』六王爷沉默着，不出声息。 『爷，微沁那丫头还在外头呢。都一更天了，外头怪冷的……』 小柿子话未言尽，六王爷已出了门。 『……死丫头…起来！』六王爷紧咬嘴唇，紧蹙眉头。寒风凛冽地吹呀吹。 不见动静。 六王爷可再没心思跟她纠缠，拎起她的手臂就往室里拽。 『小柿子，炉火生旺点。』六王爷静静地道。 他也是迫不得已才点住沁儿的穴道，还不是怕她跑出去黑灯瞎火地自虐。 沁儿气得几乎没有感觉，她已经不想再多看六王爷一眼。 她方才在黑夜里，已经理清了脉络。 关于更文的小tips... 落落灰常明白等待的心情。。 所以落落先申明一下下自己更文的规律。。 恩恩。。 1～每周5、或6、或7会更文，具体哪一天不一定，其他时间原则上是不会更文的。。 所以希望亲们不要每天苦等。。不然既没有文也浪费了自己的宝贵青春。。 2～每周的更文数量基本在3章左右。。 3～如果学校有特殊活动放的早。。或者作业少。。或者心情好等种种特别情况时。。 会加更文。。但总归是机动的。。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太多。。希望亲们谅解哈。。 4～学习是很紧的说。。不想因此影响学业。。恩。。 所以万一逢到重要考试减少更文次数的话。。希望亲们也能将心比心。。^ ^ 5～亲们的回复我会一条一条地看。。并且对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或者问题作出答复。。 6～不要因为喜欢看文文就把自己重要的事耽搁了哦。。要注意劳逸结合才最最好呢。。 就是这样～～ 第二十一章 跟他斗气 从遇见六王爷开始算起，把他的罪行一条条罗列了出来。 其一。初遇的那次，不仅恶语相向，还粗鲁地把我扔下马车，害我摔伤，害我险遭毒手。 其二。救了我之后，给我了一碗破破烂烂的粥，又撵我走。 其三。后来每次与他说话，他都是一副冷冷的模样，见了我似乎总有厌烦。 其四。参加茜茜郡主的宴请，对自己漠不关心、完全无视还有与那恶女同流合污的嫌疑。 其五。我第一天上任不仅不多加指教，还有意偷看自己早上刚起床的模样，很小人。 其六。每每都是凶巴巴地叫我给他做点心、服侍他用膳，像没手没脚没心没肺的人。 其七。不顾我辛劳与否，硬是要自己帮懒到骨子里的他整理折子。 其八。那日我救了他，不仅没见他多感激自己，甚至连关切之情也半分看不出。 其九。我身体还那么虚弱，好着心帮他做点心。 又故意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逗他，让他能早日痊愈，他却那么不友善又恶狠狠地对自己。 这也就算了，他还想要打我？！ 后来因为个不知道是匕首还是玉佩的破玩意恼怒地把自己赶了出去。 其十。今日把我袖里的字条——自打入府一来的第一大发现交给了他—— ——他竟然兀地火冒三丈地吼我叫我滚。 …… 种种，沁儿不愿再想。是越想越伤心罢。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沁儿忿忿地开口道。 六王爷和小柿子被她没来由地突然一吓。 不过而后也释然了。 起码还证明，这小妮子会说话…… 一晃就是三四天。沁儿在王府也生活了半月有余了。 『你确定要给王爷做这个吃？』站在一旁的谨阿婆看着她到处乱鼓捣，不禁张口问道。 『对。』沁儿坚定地吐出两个字。 谨阿婆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沁儿并没多把她放在心上。谨阿婆只是个将近四十不多言语的厨娘罢了。 『微沁妹子！』小柿子不知从哪儿冒出声来。 『你装鬼呀！真够折腾人的。』沁儿撇撇嘴。 小柿子望了望碗里的东西，沉下脸来， 『微沁妹子，不是我说你呀，你看看你最近都在干些啥？』 沁儿转头面向他，眨巴眨巴两眼，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前几天，你做的是韭菜盒子；大前天，你做了糯米团子；前天，是清蒸时蔬；昨儿，豆腐脑……今个哪？麦粥！』 小柿子几乎吹胡子瞪眼。 『……那又如何……』沁儿满不在乎，继续拌着她的麦粥。 『我的小姑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的身体是怎么个情势…！ 爷现在急需食补，不仅要弄些性热的食物，还得越开胃可口越好， 这样才能让爷多吃些……你倒好！这都是些啥玩意儿？ 烂菜破粥的，你把爷当成甚么人了？』 一向温和的小柿子好像真的有些气急了。毕竟沁儿的确闹得过了些。 『…哼，不是谨阿婆她们都有给他做很多好吃的么？ 我只不过做几道点心罢了啊，又岂不了什么作用，何必管我？』沁儿闷闷地道。 小柿子沉默了。这些天的东西再怎么不合口味，自己再怎么没有食欲， 爷依旧每次都把微沁妹子做来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吃光。 我看不下去了，问爷要不要把微沁叫来训一训，可爷总是严厉地制止我， 还不让我找这不懂事的丫头。 爷还说，他觉得这些东西虽然清淡，但味道还是不差的。 我说现在不是吃清淡东西的时候，得大补特补才行的呀。 可爷总是不睬我。 我说要不要让谨阿婆做一些别的来，毕竟爷一定吃不饱的。 爷摇头。 我说那就让那丫头自己再做些来，哪怕是同样的也成。 爷却说，她一定早早地睡下了，别再叫她起来罢。 爷没怪她，反而更替她想着。可这丫头不仅不领情，反而还忸着来。越发不讨人喜欢了。 『呵，那你是故意想让爷吃不好，营养不全，伤势好不了，整日躺在卧床上了？ 丫头你安的什么心哪？！』小柿子逼问道。 『去你的罢，你懂甚么？‘每晨起，食粥一大碗，空腹胃虚，谷气便作，所补不细， 又极柔腻，与肠胃相得，最为饮食之妙诀。’你听说过么？』沁儿不屑地翻着白眼儿。 『听说过，张耒的《粥记》享有盛名，自然是听说过。』六王爷说着从门外踏了进来。 『爷？您怎么来了！……』小柿子一下慌忙起来。 爷叮嘱过自己不能来找这丫头的麻烦的，这下可惨了…… 沁儿扬了扬嘴角，『爷好兴致呢。』 『申时本王要进宫去。你随着本王一道。』六王爷轻描淡写道。 『为什么是我？！』沁儿颇感诧异，又有些紧张。 上次陪爷去参加那茜茜郡主的生辰宴请，不知多狼狈，但还好收场。 若这次进宫又出了乱子，还活不活了？ 『…是因为…太后她最近食欲不佳、身体不适，本王想让你给她做些特别又可口的菜肴， 你可……愿意？』六王爷眼睛瞟向别处，貌似随意地问道。 沁儿一惊。 爷竟用询问的口气问自己话儿，俨然没有半分责怪的味道。 况且他自己身子都那么差，还在想着他的娘亲，真是…… 『好，知道了。』沁儿干脆地回答了他。 『小柿子。』六王爷冷了冷道。 『呃…是，爷？』小柿子双腿有些发软。爷终于要发落自己了…… 『你……退下罢。』六王爷没力气跟他多费口舌。 『啊？……爷？！』小柿子双眼睁得老大，他没听错罢？ 六王爷眺了他一眼。 小柿子急忙谢恩就退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初次进宫 『这麦粥好了么？』六王爷懒洋洋道。 沁儿一下说不出话来。爷竟然还要吃这粥？ 『……爷…沁…沁儿给爷再做别的罢…』她也终于良心发现了一些。 这些天自己这般对待病中的爷，他不仅没喝斥怪罪自己，反而当作没发生一样。 相比之下，自己真是小家子气得紧。 『哦？又不给了？怎么，还想让爷像那天一样自己抢吃的么？』 六王爷说着开始一点一点靠近沁儿。 沁儿利马意识到六王爷是在暗指上次的『孜然羊肉事件』， 想起自己不堪地与他双双倒在床上，倏地羞红了脸。 『爷…爷！沁儿这就给爷盛粥！』沁儿赶忙后退两步，隔着他好几丈盛起了粥。 几口粥下肚，六王爷立即感到一股温润的暖意。 这小妮子明着是在赌气，实际上也还在用着心。里头还加了些红薯之类的罢。 『稠而不稀，绵滑爽口，麦香浓浓，驱寒定神。』六王爷怔怔道。 沁儿不禁咋舌，不好意思了起来。自己胡搞乱搞，不曾想爷还挺喜爱。 一个多时辰后。 『罢了，也就不问你准备了些甚么给太后了。』 六王爷看沁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也不再追问。 『已经让雨纶把你进宫要穿的衣饰放在你房里了，叫雨拾她们帮帮你，去备置一下罢。』 他言道。不再端详琢磨沁儿那难以琢磨的神情，转身便欲走。 『……咳咳。』他突然停下，咳了两下。 『爷？您怎么了？』沁儿急忙冲上去扶着六王爷。 他只是摇着头，不作言语。 沁儿蹙了蹙柳眉，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爷不会有什么事罢？ 怎么一个小小的风寒这么些天了还不见好呢？ 『爷，要不沁儿再把管太常找来，让他再多看看？』沁儿轻声询问道。 六王爷依旧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爷要保重呀！若爷出了什么茬子，沁儿定会因那碗麦粥而被人怀疑的！』 沁儿装作很焦急的样子，嘟了嘟嘴。 六王爷化开了一抹笑容。这丫头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沁儿也舒心展颜，目的达到。爷还是笑起来的时候好看。 申时。 皇宫。 『王爷…您……您这是做甚呀……』沁儿颤颤地嗫嚅着。 『本王怎了？又把你怎了？叫你去陪太后娘娘而已啊。』六王爷眼中似有几分不解。 沁儿眨巴眨巴眼儿，『那王爷怎么不和沁儿一道去？』 『本王…还有事向皇上禀报…过会儿自然会去给太后请安。』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沁儿不再多说什么，尽管还心不甘情不愿。 『你若把太后逗乐了，本王自有奖赏。』六王爷见她似乎有些不乐意，便以此吊她胃口。 沁儿果然两眼放光。 六王爷转身，微微抿笑，叫身旁的小太监领着沁儿走向慈歏宫。 慈歏宫中。 『婢女杨微沁参见太后，愿太后千岁万福。』沁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地地道道的跪礼。 『起罢。』一声听似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可周围却鸦默雀静。 沁儿起身，面带浅笑。眼前的太后与她想象中的出入并不大。 雍荣华贵，庄重典雅。 太后头顶着丝嵌宝紫金冠，身上着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 闪闪发亮的水红装缎狐肷褶子更是耀眼无比。 只是，她的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淡淡的倦意，人看起来也不怎么精神。 太后则静静地凝视着沁儿，目光柔和却不亲近。 五色蝴蝶鸾绦称出了她的俏皮可爱，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把她装点得更加灵巧， 葱黄绫棉裙和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让她看起来更加动人亮丽。 一排赤金盘螭璎珞圈则让她越发熠熠生辉。 一身特别又不凡的装束打扮却毫不掩饰那淡然自若的气质。 这是怎样奇妙的女子？ 后宫三千佳丽，虽各有各的不同，但难免会有雷同之感。 可眼前的姑娘，却让自己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须臾，太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来，『微沁丫头，你在六王爷府上呆了多久了？』 沁儿有些惊悸不安，太后怎么也管自己叫『微沁丫头』？那不是王爷才经常叫的吗？ 而且她老人家一开口，既不显严肃也不显和蔼。 却问了个这么不伦不类的问题，真叫人不解哪。 『…咳…回太后，沁儿服侍王爷半月有余了。』沁儿小心翼翼地答道。 不胆不怯，滴水不漏。太后点了点头。 『哦…这么说来，时日倒不是很久。王爷没为难你罢？』太后悠悠地说。 沁儿结舌。这太后娘娘看似温柔和善，可怎么总觉得每句话都绵里藏针？ 好一句『王爷没为难你罢』。太后那么疼爱王爷，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自己与太后才刚刚见面，连话还没说上两句。又只是个卑微的小丫鬟，更不会关心自己的呀。 沁儿暗暗冷汗，『太后娘娘这可折煞沁儿了。服侍王爷是奴婢的荣幸呀。』 神态自若，回避矛盾，有理有据，顾左右而言他。太后露出一丝不知所以的微笑。 『恩…你是打哪儿来的？』太后话锋一转。 沁儿越来越提心吊胆。太后真是难以捉摸。这下问起自己的家底来了。 『奴婢从涿州来。』感到太后的语气不对劲，沁儿赶紧换了称呼。 『涿州？』太后眯起了眼，『哀家听说过呢。』 沁儿低下头暗自揣摩。下一句该是问自己的爹娘是做什么的了罢？ 『你给哀家说说看，涿州都出过些什么名人呀……』太后语惊四座。 沁儿一个激灵。菩萨保佑。 『奴婢献丑了…咱们涿州虽远远比不上京城…但也算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了。 先后有汉昭烈帝刘备、宋太祖赵匡胤、汉桓侯张飞、东汉名臣卢植、北魏地理家郦道元、 六祖禅师惠能、易学大师邵雍……都出自涿州呢。』 自幼就被爹爹教导着学习、读书的沁儿，顺畅地一一列举。 太后眼睛一亮。自己的确没料到，这丫头竟还有些见识。 沁儿觉得有些腿软。站了这么久了，太后还没让自己坐下…… 又转念一想。不对，婢女本来就该站着的，怎么可能坐下呢…… 可在王爷那儿似乎没这么累过呀……王爷或是要自己坐下，或是要自己出去。 出去就意味着休息。 太后也真不体恤人了…… 沁儿心里这么一对比，觉着王爷可真是老好人。 『你倒是知道不少。』太后微微笑了一笑。却依旧让人猜不透她的意思。 沁儿心中打鼓。夸自己？抑或损自己？ 『王爷他最近还好么？』太后总算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心事。 沁儿才稍稍缓了口气，太后总算把问题跳到了王爷身上。 可即刻，又给愁上了。太后知不知道王爷的风寒？ 若是知道，自己撒谎会被揭穿；若是不知，早晚也会查出来。 况且也不清楚王爷许不许自己说出实情……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没了王爷什么话都说不出……！ 『…回…回太后，王爷最近小感风寒…不过……胃口还是很好的！』沁儿急中生智。 想到晌午自己给王爷做的麦粥，他不就扒拉了好几碗么…… 太后蹙眉，表情有些僵硬，也不吭声。 沁儿了然。看来太后定是不知王爷的风寒罢。 第二十三章 太后赏识 『这孽子…一个月不来看望哀家…连这事也不愿说……』太后的眼中隐隐有些心疼。 沁儿动容。这样的眼神……好熟悉呢…… 娘亲……她也曾用这种眼神凝望自己罢…… 『看来这事是管太常的责任，微沁你倒有功。』太后又向沁儿道。 『啊？……不是不是……』沁儿忙替管太常解释， 『是王爷他自己不小心染上风寒的…与管太常并无太大干系……』 『哦？』太后眉毛一挑，眼神厉色。 沁儿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在不经意之下说了大不敬的话。而且是在太后面前哪。 怎么办怎么办…… 王爷早嘱咐过自己在太后面前要万事小心，且必要三思后行。 自己鲁莽的性子使然，王爷又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可这不争气的脑袋倒地是没记住……！ 微微瞥了一眼太后，发现她老人家面带怀疑，可眼神不善。 整个慈歏宫里的其他太监丫鬟都规规矩矩地低头站着，压根没人抬头。 菩萨您可保不保佑自己？……来年可不给您烧香了……！ 无数个念头在沁儿脑海里接踵而至，又绝尘而去。 可一贯机灵的她却在这紧张的气氛下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本王错了……姑且请微沁姑娘恕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太后和沁儿同时看向那儿。气定神闲和玩世不恭的表情难得出现在他的身上。 『孩儿给母后请安。今儿来迟了，望母后谅解。』六王爷跪地磕头。 『…还不快起来给母后瞧瞧……』太后的声音不知何时转为了关切。 『给六王爷请安！六王爷吉祥！』一屋子太监宫女刷刷刷整齐地向六王爷行礼。 转眼。 一大票子的人，只剩下沁儿愣愣傻傻、舌挢不下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六王爷却没发声音…… 一个时辰之后。 『好……好一道大救驾呵！』 太后喜形于色，激动地站起，身旁的太监急忙扶助身形不稳的她。 跪在地上的沁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把一背的冷汗都给收了回去。 『哀家一看到这点心，就发现它香味扑鼻，外形独特…这一尝……哎哟… ……真是酥脆甜香、重油不腻、果香四溢、可口诱人哪…』 太后津津有味地品着手里的糕点。 早已对宫里的满汉全席、御菜膳粥腻歪到不行的太后，对这道如雷贯耳的大救驾欢喜不已。『花酥层层叠起，金丝条条分明，中如急流旋涡状；红丝缕缕，青丝条条，如白云伴彩虹； 外皮色泽金黄，内馅色白细腻，想必定是色美味佳。』 坐在太后身边的六王爷见到自己的母后这般欣喜，自然也满意得不得了。 他早听人说，太后近几日极无食欲，什么都不想吃，身体垮了不少。 本只想着沁儿能给她带来点特别的东西，开开心就行了。 不曾想太后竟这样愉悦遂意，倒着实吃人一惊。 沁儿更是诧异。一道大救驾就令万人之上的太后都赞不绝口呢。 看来当年娘亲肯定是先勾住爹爹的嘴再掳获他的心的罢……嘿嘿…… 『小丫头都傻了么。』六王爷粲齿。 沁儿慌忙地抬起头，望进六王爷的眼里。突然发觉他的眼神有些与往日不同…… 是一种近似温柔的阳光般的暖意…… 『微沁呀，你起来，给哀家说说这‘大救驾’的典故罢……哀家猜你一定知道。』 太后有滋有味地咬了一口糕点。 沁儿暗暗地嘟了嘟嘴。对于太后的这种要求，她已经习惯了些许。 想到六王爷似乎也让自己说过些什么。 他们母子的性情还真是相似。 『当年周世宗征讨淮南，大将赵匡胤攻了九个多月才攻破城池。 ……由于极度疲劳，他进城后就病了，胃口不佳，茶饭不进。 这当会儿，有个巧手厨师为了让他进食，便精心制作了一种点心。 ……应该是用上好的白面、白糖、猪油、香油、青红丝、桔饼、核桃仁…… …做出的一些带馅的圆形点心。 赵匡胤一见，觉着十分特别，心中高兴起来，食欲大增。尝一口，认为口味极佳。 后来他越吃越有味，一连吃了好几顿，病体大愈。他十分高兴，重赏了厨师。 直到赵匡胤做了宋朝开国皇帝，想到南唐一战和这种糕点， 就说道：‘那次鞍马之劳，战后之疾，多亏这种糕点从中救驾。’ 于是，从此便称这种糕点为‘大救驾’了。』沁儿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娘亲教自己做这菜的时候儿，爹爹就在一旁与自己诉说这故事。 爹爹每次讲故事，都口若悬河、绘声绘色的，比自己讲的不知好玩多少倍呢。 太后低下了头，盯着手里的玩意儿，似在思忖着什么。 六王爷把头移向别处，眯起眼睛，好像也若有所思。 沁儿见状，小小地蹙起了眉。自己没有说错什么话儿罢？怎么太后与王爷都不讲话了？ 『你爹在涿州当什么差？士大夫还是枢密使？哀家似乎从未听闻过有个杨姓的文官儿……』 沁儿微有吃惊。太后把爹爹想得也太厉害了些罢。 虽说爹爹学富五车，但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小判官而已。 『回太后，家父只是涿州的知府判官罢了。』沁儿不动声色道。 太后一下子抬起头，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六王爷还是静静地凝视他处，没有开口。 『可真是埋没了人才。改日向皇上进谏进谏去，这么好的御史怎能浪费在了涿州。』 太后转而向还在发呆的六王爷道。 六王爷倏地回神，胡乱地点了点头。 沁儿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怎么王爷从刚才就一直愣愣的？他怎么了？是风寒又犯了吗？ 第二十四章 又遇薰蕈 这当口，一个不是慈歏宫的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太后吉祥！六王爷吉祥！ 奴才传皇上口谕，诏六王爷速回振緕宫！』 六王爷诡异又恼怒地道，『好个奴才，没看见本王正与太后娘娘聊话儿吗？胆敢如此放肆！ 还不掌嘴？！』 那可怜的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只张嘴却说不出话，『咚咚』地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沁儿觉得自己的腿在发软。 得罪了王爷……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朝一日我也会这样吗？……天…… 可六王爷似乎怒气未消，『怎么，不肯掌嘴？你是在警告本王，‘打狗也要看主人’对么？ 呵，有心了啊。你是皇上身边的人儿，本王自然是得罪不起呀……』 此时此刻的沁儿，心跳渐渐加速。 平日王爷的讥讽总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绝不会这么露骨的。 所以自己也能酸溜溜地回上几句。可这回，哪有半分开玩笑的口气？ 可怜的小太监，怎么吃得消啊……他只不过无辜地传了皇上的口谕罢了啊…… 王爷也真奇怪，怎么突然就这么冒火了…… 『六王…王爷…您方才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可皇上说他还没把事儿说完哪… …也不知道您啥时候再过去……所以…以…才叫奴才过来……的……』 那小太监对着眼前的『老虎』结结巴巴道。 六王爷一震，凶狠地朝那小太监一瞪。 该死的太监…… 若不是自己怕某个傻不愣登的丫头片子在太后寝宫闯出什么货…… 自己会这么着急地过来？…… 『罢了，你起来。本王随你去。』六王爷站起身，堵住了小太监的漏风嘴。 『母后，儿臣恐怕得走开一会儿了，愿母后宽恕。』 『哎……国事重大，哀家不算什么。去罢去罢。』太后挥挥手。 『…微沁，你在这儿好生照料着太后，可不许出什么差子。』六王爷又转头向沁儿言。 沁儿点点头示意。 一炷香。 六王爷依旧未归。 可是。 『拜见太后娘娘！』清亮的声音从沁儿的身后传来。 沁儿不禁回头瞅了瞅。 是她？！ 太后瞧见，眉开眼笑，『呀…蕈儿怎么来了……』 『还不是想您了嘛。』薰蕈侧福晋翩然来到太后身边，温柔多娇。 『沁儿见过薰蕈福晋。』沁儿福了福身子，又想她眨了眨眼。薰蕈看到沁儿在这儿，惊喜不已。 二人你来我往了几句，好不亲昵。 太后心情显然大好，说，『瞧你们两个的热乎劲儿，就知道把哀家晾在一边儿。』 薰蕈扑哧笑了笑，『太后总要折煞蕈儿。今儿个蕈儿就是特地来看您的嘛， 把屠辒才晾在一边儿了呢。』 太后伸出食指，往薰蕈的额上推了一推。 薰蕈立刻作出小媳妇受难的模样。 沁儿抿嘴，『福晋您也真是的，指不定儿屠大人这会儿正在府上焦头烂额呢。』 『可不是么。你这福晋当的呀，三天两头胳膊肘儿往外拐，屠辒不生妒意才怪了。』 太后也应和道。 『瞧瞧瞧…沁儿你这丫头都对太后做了什么好儿呀，她老人家这么快就偏着你了……』 薰蕈嚷嚷着。 太后和沁儿不禁都笑出了声。 『反正福晋你也有屠大人作靠山的嘛，不打紧啦。』沁儿睨了睨。 马上，薰蕈佯装要打人的样子。 太后朝沁儿递去了一个笑容。这是今天，太后第一次向沁儿递去的真心而温馨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沐浴惹祸 『死丫头！进来！』 『…不要！不要不要！』 『…你…敢……！』 『爷…沁儿不敢……不敢进来呀！……』 『谁叫小柿子不在的？给爷换些热水就这么难为你？你不知道爷都快冷死了？』 『…可爷…您…您没穿衣服罢？』 『废话。你沐浴会穿衣服？……』 『那……那沁儿就更不能进了呀……沁儿怎么能看到爷……不穿…不穿衣服哪。』 『……又没人逼你看……莫非…是你自己想看不成？』 六王爷实在哭笑不得，便打算捉弄捉弄她。 『－0－ 爷……您您说什么哪！！沁儿哪敢……』 沁儿端着一桶热水站在门外，说话越来越结巴，脸也变得红扑扑的。讨厌的王爷！ 『呵，不敢？那就是说你有心没胆咯？……』里面的声音越来越贼。 『爷！！』沁儿狠命地跺一跺脚，『沁儿给爷换就是了！爷别再讲了！……』 沁儿虽是伶俐丫头，可说到关于男女之间的事儿可就害羞不少，还哪有功夫巧辩。 她推开门，尽力眯起自己的眼睛，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向六王爷沐浴的大木桶。 『瞧你那模样，又不是叫你寻死。』六王爷嘲讽道。 沁儿朝他一瞪眼。这才发现六王爷已经把身子都没到水下面了，自己只能看见他的头。 沁儿的心又多跳了一拍。自己真是傻得可以，叫人笑话。 『喂喂…你甚么时候吃豹子胆了？……胆敢往本王头上倒水？…』 六王爷气不打一处来。眼前的小妮子也太羞涩了些罢。 方才还眯着眼睛，这下真要换水了怎么把眼睛死死闭了起来。 沁儿闻言，赶紧停手睁眼。 可——六王爷不知何时已把身子浮了上来—— ——宽阔的胸膛和结实的肌肉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了沁儿面前——魁梧而匀称； ——健康有力的栗色肌肤上衬着两颗粉红色小豆——坚挺而诱人。 从未见过男人裸体哪怕只是上身的沁儿当即一个不稳，滑倒在了地上。 半桶热水全洒在了她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一大片。 狼狈不已。 六王爷愕然，不可思议地开口，『你…你怎么了……』 沁儿把下巴紧紧地贴在颈下，眼睛直视自己的鞋子。 『…哎…真是不该叫你…笨得本王都想象不了。出去罢出去罢……把雨拾叫来。』 六王爷挥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沁儿蹙着眉咬了咬下唇，『…爷，都二更天了，雨拾早该睡了罢…』 话音未落，门嘎吱一声响。 一颗脑袋探了进来，『给爷请安了。』 沁儿惊讶地回过头去，更惊讶地看到竟是雨拾站在门口。 『呵，说曹操曹操到啊。』六王爷轻笑。语气里流露出的不知是赞赏还是蔑视。 雨拾眼睛一瞟，作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哎呀，奴婢还不是刚巧路过哪。爷是要在打盆热水么？雨拾这就去。』 说着她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沁儿踉跄地爬起身，有些尴尬，『爷…沁儿告退了。』 望着她湿漉漉的衣裙，六王爷不禁蹙额。 …… 『爷…您看…是要雨拾帮你更衣吗？……』雨拾面红耳赤道。 她在王爷府侍奉也有个二三年了，可还从未能亲自照顾六王爷。 自己由来已久的愿望只不过就是能替他端杯茶罢了，没曾想还能有今日。 说不定自己还能为王爷擦拭身子……雨拾想到这里，按耐不住心头的狂喜。 第二十六章 幸与不幸 『不必了。对了，本月的浣洗日是甚么时候？』六王爷挥着手示意道。 雨拾顿时吃了个鳖，还来不及伤心，便回答道，『就是今日呀。』 每月有个浣洗日是这王爷府许久的老规矩了。 一般是每月底的某个日子。 在这一天，王爷府上上上下下的所有人衣服都要重新洗一遍，不管是干净还是脏的。 这也是代表着新气象，为了能迎来更崭新的一月罢。 『唔…这么说，所有人的衣服都给洗掉了？』六王爷询问道。 雨拾点点头，又突然加了一句，『啊，爷呀，雨拾给您留了件衣裳没让他们洗呢。 雨拾知道爷每晚都要沐浴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但愿自己的心意爷能明白…… 雨拾低着头在心里默念。 六王爷依旧皱眉思索着，他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好了，辛苦你了，你下去罢。』他挥手打发道。 雨拾欲言又止，心里很是不乐意，嘟囔着出去了。 沁儿房里。 『真是的…怎么衣裳都让她们洗掉了呢！』沁儿颤抖着身子，把袖子在火光上方来回游移。 立冬还有多少时日？冬季的气象越来越浓厚了。 秋风刮得烈，刺骨刺骨的戳进沁儿的骨头里。 『如果还在涿州…娘亲早该把新织的小袄子裹在我身上了罢……』 沁儿的思绪被这冷风刮远了。 现下根本没有能换的衣裳，难道自己要穿着这湿漉漉冷冰冰的衣裳睡一晚？ 不染风寒才怪。 她苦笑着。原来没了爹娘，果真就是个没人要的野丫头了。 『…你还真是…会想办法啊。』 六王爷突兀地出现在沁儿门前，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桌案上竖着的六根大大小小的蜡烛。 她就只有这点烛光，还想烤干衣裳？不是几日之前就叫小柿子多置给她些蜡烛的吗？ …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像真有谁虐待了她似的！！ 隐忍下怒气，六王爷关上门，走到沁儿面前。 『穿上罢。』他把手上的氅子放到她手上。 沁儿呆掉，愣住。 这是哪儿来的衣裳？怎么这般怪异？ 『这是上月蛮夷使者送给本王的莲青洋线斗纹鹤氅，秋狩时本王会穿，你别给弄脏了。』 蛮夷？鹤氅？秋狩？ 沁儿瞠目结舌。爷竟把这么珍贵的氅子给自己穿？爷不是开玩笑罢……？！ 『你穿不穿啊？还是愿意染上风寒？放心，这氅子本王还未穿过。』 六王爷不耐烦道。 局促不安的沁儿赶紧捧起手里的鹤氅，窥了他一眼。 六王爷会意，蔑笑了笑，走了出去。 …… 『你……』六王爷注视着沁儿，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那威风凛凛的氅子被沁儿一穿，把娇小的她显出了一丝豪气，别有一番风味。 『呵，你会骑马么？』六王爷坐在了桌案旁的椅子上。 沁儿使劲摇头。 她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多半是跟那秋狩有关系。自己可不想再倒一次霉。 不过她也的确不是很会骑马，六王爷总不能强人所难。 『没关系。』六王爷看出了沁儿的那点小心思， 『这两天好好补补身子，秋狩可不是装柔弱的机会。 想想怎么能不在皇上太后和众位王爷大臣面前丢丑罢……』他边斜视着她边说。 沁儿绝望地闭上了眼…… 事实证明，如果佛祖要你触霉头，你只有挨着的份…… 第二卷 情迷 纠结 何处 第二十七章 秋狩热身 『射猎百中者成，在于箭离弦之瞬，兽之走位、山势地形、风向风劲、辅以弓势弦劲，算计于胸，方可随心发箭，方能应弦贯耳……』 骑郎将梁丘宸正熟络地念着例文，大多是些狩猎方法。 虽说参加狩猎的王公大臣一个个都是高手，完全毋需这些。 但这毕竟是历届狩猎之前都要走一遍的形式。 沁儿无聊得紧，便好奇地左右张望。 『梁丘将军……』皇上突然金口一开，打断了梁丘宸。 众人闻言，都朝向了皇上。 沁儿踮起脚尖望去，终于亲眼目睹了那人中龙凤的九五之尊。 果真是气宇轩昂、神明爽俊。 又坐于龙驭之上、龙旗之旁，身着印着龙章的龙衮。 因为距离实在隔着太远，沁儿模模糊糊地只能看个大概。 但心下已了然皇上可不是什么年近半百的老头儿。 又想到太后娘娘的容貌，想必皇上也该延了她罢。 『梁丘将军辛苦。只不过，雅妃娘娘有了个新点子。』皇上正色道。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 雅妃娘娘？她不只是皇上的贵妃吗？ 虽然得宠，来观观狩猎也就罢，怎么她还插上话儿了？ 显然有许多不乐意的脸色浮现起来。 『皇上…』出人意料的没有过多娇柔媚态，反而是羞涩的声音传来，『臣妾只不过乱说罢了， 怎能搬得上台面？』 『雅妃谦逊了。众位爱卿是驰骋狩场的老手，不如每人各接着方才梁丘将军的例文， 说出与他人不同的一条狩猎技法，如何？』皇上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露出期待的笑。 一时哑口。不仅那些狩猎技法已被梁丘宸说完了不少，况且…… 独门的狩猎技法可是不能公之于众的。试问，没了看家本事，拿什么赢定别人？ 方才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表情接二连三地暗了下去。 『老二，你是二王爷，你先来。』皇上开始亲自点兵。 二王爷牵了牵嘴角，言道， 『射技高下观其瞄可辨之…庸者瞄静，贤者瞄动……得神者瞄算。』 沁儿心里暗自叫好。可真看不出，这不苟言笑、严肃正经的二王爷倒蛮有才华。 『老二不愧为众王之首呵。』皇上赞赏道。 三王爷皱了皱眉头，张口说，『皇兄可真会难为臣弟…』 皇上桀齿一笑，『谁叫你老三整日不学无术的？还不快说。』 那三王爷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皇兄先饶了臣弟罢，待臣弟再斟酌一番可好？ 还请都尉大人先讲罢……』 都尉大人便言，『射上山兽瞄鼻，射下山兽瞄颌，辅以风力、山势、计算，多可穿耳， 但其中奥妙非言语可表，全在意会。』 沁儿大惊。这都尉大人年纪看起来大些，可对狩猎倒是极为精通。 比起二王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这些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的？ 『好！』皇上干脆地鼓了两声掌，为都尉大人叫好。 其余大臣也连连向都尉道服。 三王爷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射兔须瞄耳尖，因兔性最警，弦鸣即跃。』 『呵，射兔射兔，朕看你也只会射兔了。好生跟人家都尉大人学着点。』 皇上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个不成材的三弟。 『皇上就别取笑三王爷啦……四王爷想好了吗？』坐在皇上一旁的雅贵妃开口道。 沁儿歪了歪头。这雅贵妃看起来好像和四王爷有点干系，不然也不会问他。 『三哥射兔，那臣弟就射羊罢。射羊则瞄颌，因羊闻警即匐也。』四王爷不紧不慢道。 皇上只是许可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移向六王爷。 沁儿又纳闷了。皇上方才对每位都有所评价，怎么挨到这四王爷就闷声不响了？ 六王爷沉了沉，眼角偷偷瞄了身旁的沁儿，嘴角浮上一丝不可察觉的窃笑， 『皇兄，臣弟愚昧不才。不过身旁的侍女倒对狩猎颇有研究， 不知可否斗胆请皇兄让她言上一言？』六王爷貌似诚恳地说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六王爷身边的沁儿，不禁对她感到好奇。 六王爷有贴身侍女了？新鲜。 六王爷让她跟自己狩猎了？奇怪。 六王爷今儿个又出新招了？好玩。 第二十八章 丢人现眼 沁儿则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发誓，如果她可以，她现在利马会像疯狗一般扑到六王爷身上一顿狂咬…… 她压根就没见过人家狩猎！！ 大脑迅速地努力调动着爹爹曾告诉自己的有关武学的知识…… 可……天哪！爹爹似乎从没对自己讲起过狩猎啊……！！ 沁儿的脸突然惨白惨白的。 六王爷……不是沁儿出丑……这出的可是你的丑啊…… 『哦？是吗？朕倒从未听说你有这样的侍女。成罢，叫她说。』皇上拂袖，面带怀疑。 沁儿颤动着嘴唇，咿咿呀呀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个成句子的话儿， 『走马上东冈，朝日照野田。野田双雉起，翻射斗回鞭。 虽无百发中，聊取一笑妍。羽分绣臆碎，头驰锦鞘悬。 方将悦羁旅，非关学少年。叟弓一长啸，忆在灞城阡。』 自以为韦应物的这首《射雉》勉强还过得去，用在这里应该能行罢…… 沁儿不管那么许多，先吟上一首诗把他们弄迷糊了再说…… 反正，这里也应该没几个人读过这诗罢…武将么，肚子里墨水不多是很自然的事。 恩恩……祈求菩萨就保佑自己这一回罢…… 皇上抿了抿嘴，深深地瞅了沁儿一眼，说，『平日从不见老六对女人抱有什么兴趣…… 今儿个一见…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语毕，众人都不怀好意地贼笑起来。 六王爷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皇兄此言差矣。一个小小婢女，怎称得上‘娇’。』 皇上只是微笑，也不戳穿他，『韦应物的诗固然好，只不过难免正经了点。 有没有什么诗，能体现这狩猎的乐子的？』 被皇上这么一问，沁儿微愣，随即就脱口而出，『垄种千口牛，泉连百壶酒。 朝朝围山猎……』 ……天哪！！~~~菩萨啊……简直是天要亡我啊……！！ 沁儿不再敢继续念下去…因为下面一句是……是…… 已有许多人开始暗暗发笑。 皇上抿着嘴，眯起了眼。 二王爷也牵了牵嘴角。 都尉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三王爷依然不知他们为何笑。 四王爷浅浅地望着沁儿，啼笑皆非。 六王爷则使劲憋着，怕自己一爆发出来就得笑到内伤…… 『怎么……继续啊？』皇上感到这侍女好玩得紧。 沁儿双腿发软……此刻她无比憎恨这诗作者高昂……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 『朝朝围山猎……夜…夜夜迎新妇……』沁儿死抠着把诗补充完了。 她知道自己今日不是被训死，就得被笑死…… 『哈哈哈…好个‘夜夜迎新妇’呵！哈哈…你不过你那主子……可不会这么做罢…』 皇上哑然失笑。本只是想逗弄逗弄这小侍女，没想到她还真老老实实地说了…… 众人闻毕，哗啦一下笑倒一片…… 王爷无形象，大臣没顾忌，人仰马翻中…… 沁儿把眼睛死死地定在地上，双颊绯红，一动不动，窘极了。 此刻可怜的她还能如何呢？只能遭受着众人的嘲笑呗…… 突然，不知什么东西触到了自己的手。 沁儿正准备拿眼角微微瞥一下，那人却反手拉住她，贴近她耳旁言道， 『你就那么想本王给你弄来些王妃娘娘伺候？』言语间无不笑意明显。 沁儿气鼓鼓地嘟着嘴不睬他，要不是这可恨的六王爷也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是想让本王夜夜在你面前与她人大演春宫戏咯？』六王爷在她耳畔细道。 沁儿的心没来由地突地一跳，这人什么时候想象力也如此丰富了…… 六王爷嗅到一股幽香而含羞的气息，心悸不安地动了动， 『丫头啊…你可给本王乖乖地安分点…免得到时候……本王保不了你……』 沁儿怪异地瞄了他一眼。发现这六王爷好像没了方才的笑意， 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的迷离，眉眼间还有份忧愁。 谁都没有发现六王爷还在握着沁儿那藏在袖子底下的纤纤玉手，除了那个人…… 沁儿则权当什么事也没有。 不然自己还能怎么做？考虑再多，也解释不了六王爷此刻和她暧昧不明的动作…… 第二十九章 被当猎物 沁儿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她此刻正嘴巴抽筋。 不过也是没办法，谁叫她的主子那么威风呢？ 短短一个时辰的光景，六王爷已经收获了满满一麻袋的猎物。 她几乎都能感觉的到别人嫉妒的灼热的火辣辣的眼光…… 但沁儿依旧无不得意哪。主子风光，自己自然沾了不少彩。 六王爷此刻的心情也是甚好。看来自己的箭术倒也未见退步。 况且，看到沁儿一副的得意洋洋的面孔，他也有不少满足感。 『你小心着点儿，若是被当作猎物射去了，爷可救不了你的。』 六王爷注意到沁儿已经飘飘然地远离了猎线，便提醒她。 因为狩猎的人数较多，又是分头行动，极容易误伤。 所以在此之前，皇上就命人特意设立了猎线，要求所有人都在猎线范围之内狩猎， 不然若被射到，后果可不堪设想。 沁儿不屑地撇撇嘴，还是把马儿拉到了猎线之内。 说到这马儿啊……沁儿恐怕得好好汗颜一番了。 不知练习了多少时辰的沁儿，此时对马的驾驭能力还不如一个孩童。 骑倒是敢骑，但那温顺的马儿就是不睬她。要它停它就跑，要它东它就西。 沁儿也是急吼吼地无技可施，只有将就着先牵马了。顶多被别人嘲笑一下，而已。 反正之前她已经嘲笑的够多了罢…… 『啊呃，爷您干嘛呀。』不知六王爷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害得沁儿差点撞上小利的屁股。 转眼看去，六王爷深深锁眉，似乎有一些犹豫不安。 『爷？』沁儿试探地问。爷在看什么猎物？看这么入迷。 『…你先走……』六王爷说着推起了沁儿。 沁儿更是好奇不已，『怎么了啊，爷？』 六王爷沉吟，道，『爷是要你帮爷办件急事。』 沁儿一听，来了兴头，爷要自己去办急事？ 除了鸡毛蒜皮的芝麻小事，自己好像还从未办过什么急事哪。 『恩。就现在。马上。沿着南边的猎线去找屠大人，叫他速到这里来。』 六王爷张望四周。 沁儿眨巴眨巴眼儿，还是疑惑，『叫屠大人做甚呀？皇上不是说，要分头狩猎， 不能合力分担的吗？』 六王爷眯了眯眼。这丫头，在这个节骨眼记性倒好极了。 『从这儿到屠大人那儿你大概需要多久？一炷香？一个时辰？』六王爷睨着眼。 沁儿不满地撅撅嘴。真是的，要讽刺自己就直说么。还这么拐弯抹角的。 『半个多时辰啦。若还要再回来的话，怎么说也得要……』 沁儿话还没说话，立刻被六王爷扔上了她的马儿。 他随手一拍马臀，又一吆喝，马儿飞快地朝南奔了起来。 『啊啊啊……救命啊爷！！…我…我不会骑马啊……要落马的啊……哇哇……！！！…』 一长串的鬼哭狼嚎留下回音。 『握紧缰绳！能活着来见我就赏你二十两！』六王爷朝着沁儿离去的方向喊道。 沁儿一听，一个激灵，便死死握住缰绳，认真地望着前方，向屠大人奔去…… 六王爷舒了一口气。不知道那二十两能否兑现的了。 她自然能活着回来见我，我能活着见她么…… 找到屠大人。 『什么？王爷他什么时候叫你来的？』 前一刻还笑脸盈盈，后一刻屠大人的脸上突然溢满担忧。 沁儿歪了歪脑袋，有些得意道，『这马儿跑的可快了呢。绝对不到半个时辰哦。』 说完了还沾沾自喜地向侧福晋薰蕈眨了眨眼儿。 屠大人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字不成句道，『完…完……完了！！快！快走！ 我们快去找王爷！！再晚就来不及了！！！……』 就那一瞬间，身旁的车马顷刻飞腾，留下尘土滚滚，和灰头土脸不知所措的沁儿。 『还不快跟来！』薰蕈突然折回来，让沁儿一同策马。 如此骤然的变化和众人的凝重神色，沁儿不由得感到一丝冰凉。 莫非爷真出事了？！ 篷帐外。 『今日竟意外出此大事，吾等撼之！恳请皇上作主啊！』 屠大人和一群王爷大臣相继跪下，一个个一副沉痛愤然的模样。 『够了！』皇上背对着他们，把手一扬，但从他的语气中明显能听出不少恼怒和烦躁， 『这也需你们来提醒朕么？！你们现在通通滚出去！要知道……』 皇上突然转过身来，神色凛然，『在场的众爱卿人人都有嫌疑！…九箭！九箭！！ 是一个人射的么？！不只一个！……朕比你们谁都寒心！……全出去！ 朕、会、一、个、个、审、问！某些人还是赶快想好说辞去罢！』 拂袖一挥，皇上把桌子使劲一掀。 『咣当……』木桌子落地。甚是响。震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众人纷纷拜叩，离开。 沁儿也正准备随着人流离去，可皇上的贴身太监却挡住了她。 『你，过来。』皇上指了指沁儿，少了些怒气。 沁儿大感诧异。但依旧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 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怪气啊，一会儿王爷，一会儿太后， 现在连皇上也注意到了自己。但皇上只是盯着沁儿，像是在沉思什么。 许久，他叹了口气，『现在朕的脑子很乱…你既是六王爷的贴身侍女， 想必也是他可信赖之人。』 沁儿稍稍有些放松。原来天下间最大的皇上，也会有混乱而沉不住气的时候。 『皇上…』沁儿支吾着，『爷他现在…怎样了？』 本想给皇上好好分析一下头绪的沁儿，突然想到了篷里重伤的六王爷， 心里产生了一股隐隐的抽动。 『管太常在里面，你去看看罢，务必好好照顾他。若是醒了，利马通知朕。』 皇上起身，蹙眉按了按太阳穴。 沁儿顺从地点点头。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不是查出凶手是谁，而是确保王爷无事。 亲们注意啦～!! 落落还米想过会有那么多的支持哦。。 大感动一下。。 说实话。。 本来就是想自娱自乐来着。。 也就是随便涂涂。。 但是看到这么多的支持。。 还是坚定了很多捏。。 废话不多说。。 最近想了很多关于这篇文的。。 脉络已经差不多撩。。 就是很矛盾的是。。 大家想让这篇文变成悲的还是喜的类？ 喜的话很圆满。。但未免俗套。。 悲的话。。好像惨了一点。。落落也不是很喜欢。。 所以还是听各位读者大大地。。 大家把看法写一下给落落做参考把。。 恩恩。。 再次感谢所有亲们的支持～！！ 不过呃。。 内个。。 弱弱的说一句。。 好像点击率和推荐留言都不成正比- -。。。 希望亲们在看文之余也给落落点精神支柱啊。。 ～－～ 现在就去写啦。。 第三十章 挂彩重伤 篷中。 沁儿惊恐地睁大双眼，全身在不安地抖动，嘴唇轻颤着，双腿发软，几乎随时要晕倒。 眼前的人是六王爷么？！ 蓬头垢面，体无完肤，遍体鳞伤，脸色如腊…… 身上还插着四支箭！ 已有五支血淋淋的箭头被拔了出来，凌乱地躺在地上…… 『丫头…你还是先出去罢。』一向对沁儿没好气的管太常，此刻也不忍心她继续看下去。 沁儿下意识地拼命摇头，目光的焦距死死定在昏迷状态中的六王爷。 她是被吓到了。 第一次，被这么可怕的事情吓到了。究竟是谁会如此心狠手辣？是谁要置王爷于死地！ 管太常摇了摇头，无奈道，『本太常还要给爷拔箭……』 『爷他还醒得过来么？！』沁儿忽然慌乱问道。 『能！定是能的！爷肯定会醒的……』管太常坚定不移。 沁儿走近六王爷，点了点头。 若是醒了过来，爷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强硬刚毅的他又会怎样哪…… 『丫头，你不是该跟爷在一起的么？你去哪儿了？』管太常突兀地问。 沁儿一愣，一慌。 当时…是爷叫自己去找屠大人的…… 当时…爷好像神色慌乱…… 当时…爷说越快越好…… 当时…… 难道…爷早就知道会有人埋伏突袭？！ 那为什么，爷不与我一起逃，却让我跑去找屠大人？！ 如果嫌我累赘…那么现今爷一个人竟也完全抵挡不了！ 难道…爷是为了……保护我？！ 身子突然软了下来，沁儿晃了晃脑袋，阻止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奇怪，爷手里攥着二十两银子做什么？太可笑了罢……』管太常掰开六王爷的左手。 二十两银子……？！！ 沁儿倏地两脚一软，眼睛再也没了焦距，倒在了地上。 『爷啊……！！』 当小柿子冲进来看到六王爷的这副样子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失声嚎了起来。 沁儿险些被他吓到，『小…小柿子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被爷派去做什么神秘差事了么？ 小柿子不自在地瞟了一眼沁儿，断断续续道，『我也是刚…刚收到爷受伤的消息…… 才赶来的……』 沁儿点点头。 篷里的三人，除了管太常之外，都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爷也真是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非得参加这个狩猎…… 明知道会有危险，还逞什么强啊。还以为他是多厉害的人物哪……还不是这么弱不禁风。』 沁儿胡乱嘀咕着，随意掰弄着手指。 小柿子一听，像是被雷突然击中似的，转身瞪着沁儿，浑身颤栗，『你……』 他几乎气到发抖：『在你眼里…爷就是这么一个形象么？！』声音带着些许悲凉。 抬起眼，沁儿颇有不解，道，『什么啊？难道不是么？别的不说，就说那一个小小风寒， 爷到现在还没好，对罢？爷给你布置什么劳什子神秘差事，还总是藏着掖着不让人听到， 不是小家子气是啥？这次秋狩，他完全有理由不来啊，可偏偏要装英雄……』 『够了！』小柿子大吼，暴跳如雷，『你…你这死妮子够笨！！』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骂，沁儿被愣生生得吓了一跳。小柿子中什么邪了？ 『你…你知道这几日我去干嘛的么……』他突然冷笑着。 沁儿坚定地摇摇头。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六王爷给小柿子布置任务时，故意支开她， 防着她不让她听。 『…爷是叫我去……』 『小柿子！爷不让你说的！』一直沉默的管太常突然厉色制止他的话。 小柿子不想再眼巴巴地看着沁儿对六王爷的误会继续加深，执拗地说， 『爷是叫我去涿州查查你爹娘的下落！！』 轰隆……沁儿仿佛听到自己心脏坠落的声音…… 爹娘？爷竟然会叫人去找自己的爹娘？！ 爷怎么会记得那么清？爷怎么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爷怎么会在他身体如此不好的时候， 把小柿子派出去，而只是为了查查我这个卑微的小丫头的爹娘何在…… 一股没由来的气体在沁儿的身体里蔓延，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呛得什么也说不出。 『还有…你知不知道，爷的‘风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柿子步步紧逼。 沁儿机械地摇了摇头。难道，这之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蹊跷？ 『小柿子…别再说了……爷会责怪你的！』管太常怒气十足。 『管太常！』小柿子转而对他说，『你还想眼看着爷被折磨成这样么？！』 管太常咋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事早晚得说啊，哎……』 『爷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风寒。爷……是真气和内力大伤…才导致了现在的虚弱……』 小柿子的话如流水般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通通倒给了沁儿…… 半柱香后。 沁儿瘫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再能支撑自己爬起来了。 她真的不敢，不敢再去想这二十几日的一幕幕、一重重…… 可是为什么那么多的思绪，却毫不顾忌地冲向她…… 小柿子说，那天，不把女人放在的爷，救了我。 小柿子说，那天，不近女色的爷，公然走进青楼，不惜花了二百两，赎了我。 小柿子说，那天，不会关心女人的爷，让人用上好的膏药，为我疗伤。 小柿子说，那天，最鄙视柔弱女子的爷，留下了我。 小柿子说，那天，公务缠身的爷，陪我无理取闹地买了价格不菲的茶壶和糕点。 小柿子说，那天，一向冷漠不羁的爷，大庭广众之下，与茜茜郡主对着干，为我解了围。 小柿子说，那天，是因为心疼我一直饿着肚子的爷，堂而皇之地带我偷偷跑走去吃东西。 小柿子说，那天，是以为我身体不好、而非因为我日上三竿还未起而想来骂我的爷， 甘愿饿着肚子也没让别人把我叫起来。 小柿子说，那天，爷突然默认我给他做按摩，不是因为很舒服，而是因为很安心。 小柿子说，那天，淡定自若的爷，也会因为我的‘千日红是养颜调经的呀’，而又一次脸红。 小柿子说，那天，爷在膳堂外，看我做芸豆卷儿，不但耽误了皇上的诏令， 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 小柿子说，那天，一直不习惯让别人伺候自己的爷，让我喂他吃东西。 小柿子说，那天，爷留下我为他分折子，只是因为，想看看我。 小柿子说，那天，爷为了保护我，用他的真气，一直护着我； 后来，又用他的内力，为我逼出了许多寒气，体质一落千丈，元气大不如从前。 小柿子说，那天，我一直都没有醒，爷寝食难安；在他眼里，什么皇上太后、什么早朝奏折、 什么任务密信，全都一下子变成了看不见的东西；爷只是一直守着我，守着我。 小柿子说，那天，我的身子好了许多，可爷的身子却越来越虚， 他却吩咐必须骗我，谁也不能把真相告诉我。 小柿子说，那天，我给爷做了孜然羊肉，爷精神好了许多，后来因为一些小小插曲…… 咳咳，爷怪难受的，却只能用冲凉的方式压下自己的难耐。 小柿子说，那天，当爷知道所有的所有都是他造成时，他前所未有地痛苦、恚怒。 小柿子说，那天，爷急匆匆地从皇上那里赶来太后宫里，不是急于想见到太后， 而是怕我——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麻烦鬼，会迁怒太后，而受到什么责罚。 小柿子说，那天，我鲁莽地打翻了水，又在『浣洗日』那天湿了衣服， 爷怕我受凉染上风寒，急忙找来了唯一一件秋狩要穿的衣服，匆匆给我穿上。 …… 第三十一章 驱寒药方 不知何时，沁儿脸上未干的泪痕，已经凉到自己心里。 爷替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又在做些什么哪？！ 除了笑他，骂他，咒他，气他，误解他，鄙视他，和他对着干，不给他做好点心… 自己又做了些什么？！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沁儿只是轻轻呜咽着，却字不成句。 管太常咳了两声，也感叹道，『丫头啊，姑娘家本该细心些的…但你呢？咳， 别再给爷添麻烦了，好好伺候爷罢……这不，今儿个他支你到屠大人那儿， 还不也是为了保护你……』 『如果爷没让我去查你爹娘的事儿，而是让我留下的话，爷不会伤成这样！』 小柿子大口喘着气，他再也忍不住憋了这么久的话了，干脆今天来个了断。 沁儿紧闭着眼，不想让眼泪再软弱地掉下来，但总是做不到…… 眼睛鼻子嘴巴几乎挤到了一起，小脸也扭曲着，她环着自己的膝盖，多希望这一刻， 自己能晕过去，不再面对。 可是她清醒，她依旧清醒。也许罪孽的感觉，就是这般罢？ 努力地睁开眼，对上的……正是床榻上六王爷迷离的眼眸！！ 这丫头到底是怎了？！ 该死啊，自己一醒来就见着她哭成这般，小柿子那帮废人跟她说什么了？ 还是……自己这副模样实在太可怕，愣是把给她吓哭了？… 六王爷动也动不了一下，脑子里却闪现无数念头。 『你…』他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沁儿只是趴着，把头靠他在肩上，任凭自己的眼泪哗啦啦地落下。 『本王想吃酒酿圆子了。』六王爷暗自得意中。 这样既能把这丫头支走，又可以看看自己的伤势。 果然，沁儿抬眸，『爷…您想吃酒酿圆子？』 他点点头。 六王爷至今还记得，沁儿曾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做的酒酿圆子比那轻朩宅的还好吃。 『可是…沁儿不想做！』她皱皱鼻子，满脸抗议的神情。 一惊。六王爷蹙眉，『怎么，敢忤逆本王了？ 丫头片子，你以为本王现在这副样子就拿你没办法了？！』 沁儿倔犟地嘟着嘴，比他还恶狠狠，『你凭什么每次都把我推开？！ 是王爷就很了不起了么？！真以为自己是英雄？天下所有女子都要你一个个保护了是罢！』 小柿子开始颤抖，抹汗。管太常咽了咽口水。『前一刻还是小羊羔，这下成母老虎了。』六王爷狡黠。 『爷，沁儿给您梳洗一下！』沁儿说着拿起身旁小柿子带来的干净衣服。 六王爷坦然，『哟，顾左右而言他。』 『…爷这副青面獠牙的样子，不把人给吓晕才怪！』沁儿杏眼一瞪。 心里一咯愣。她莫非真是被自己这样子给吓哭的？…… 酸酸的…… 『一会儿小柿子会给本王梳洗的，还不敢劳驾大小姐你。』 六王爷想到那日沁儿给自己端桶水的场景，不禁暗自好笑。 沁儿嗫嚅了两下，不再说话。 管太常趁机上前一步，『爷，您的伤势小臣已全部察看过了，该处理的也处理了。 皇上也下了旨，现下您就好好养伤，所需的所有太医和药材都随时提供……』 『箭上有毒么？』六王爷打岔。能不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管太常摇摇头，『小臣至今并未查出。』 『那么…』六王爷沉吟了一下，『对本王体内的寒毒会有什么作用？』 想来小柿子肯定把什么事都告诉那丫头了，没什么好隐讳的了。 六王爷思索着。 『似乎既不会强化也不会抵御呀。哦，对了。爷，他们查出来，有一种方子， 可以驱散您的寒气，最终应能完全治愈。』 六王爷眼睛一亮，『哦？说说看。』 管太常偷偷摸摸地瞄了沁儿一眼，对六王爷使了个颜色。 『…恩。小柿子，你让微沁给本王做碗酒酿圆子来。』 小柿子说着要拉走沁儿。 『干嘛又要躲我啊？！』沁儿不满地跺跺脚。 『咳咳…本王啊……咳……』六王爷随即摆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满脸黑线的沁儿冲出了门。 『爷真是有办法哪。』管太常舒心地笑笑。 『快说罢，』六王爷无力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 管太常滑溜溜地一笑，在他耳旁娓娓道来，『如此……如此…』 六王爷顿时面红耳赤。『混帐！这叫什么鬼法子！』 『爷！要不有十分的把握，小臣也不敢说呀！这法子是他们那儿流传下来的， 一直好用的很！服用个七日左右，不但能完全治愈寒毒，还颇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况且对身体也决不会有害处的……』 管太常虽然唯唯诺诺，但也还有些底气。 『罢了罢了！本王再考虑考虑。』六王爷不耐烦地挥挥手。 第三十二章 是谁下毒 半柱香之后。 沁儿乐呵呵地端着碗，袅袅来到六王爷身边，『爷～酒酿圆子来啦。』 早就问到香气的六王爷，努力地想支起身子。 『爷，小心！』沁儿赶忙扶住他。 管太常说，现在六王爷经脉不稳，身体还虚得很。 他自嘲地叹道，『没想到我六王爷也有爬都爬不起来的一天哪。』 粉红含春的沁儿笑笑，把玉枕放到六王爷身后，让他靠着。 『你这妮子，倒是细心多了。』六王爷瞅瞅她。 沁儿不睬，吹了吹碗里的酒酿圆子。 『本王好几个时辰都未进食了，你还想玩上趟的把戏？』 『哼，…奴婢不敢……』沁儿说着把装着几个晶莹圆子的勺子举了起来。 『你倒是给本王描述描述这酒酿圆子呀，不是很能说么？』六王爷嘲道。 沁儿横目，『这圆子呀……哎呀…爷您瞧……它们胖胖的多可爱呀……』 六王爷正要笑出声，只听见『啊啊！！～～……』一声惨叫，沁儿把那圆子连碗带勺地， 通通扔到地上，好几丈远。 六王爷惊惑地看向她。 却见沁儿此时浑身簌簌发抖，眼睛瞪得老大老大，隐见泪光，双手死死地拽紧他的衣衫， 大口喘着气，什么话都说不出。 『怎么了？』六王爷拉住她的手，关切道。 沁儿发疯般地摇着头，更加厉害地喘息、呜咽，豆大的泪花泛出来…… 『…沁儿…！』当她趴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六王爷下意识地环住她的纤腰，隐隐揪痛。 『…爷……』沁儿欲说还休，躲在他的怀里发颤地抽泣。 六王爷紧咬嘴唇，厉声道，『乖，别怕！爷在这里！』是谁把她吓成这样？！ 『爷…不是我，不是我啊！！』沁儿突然恐惧地向六王爷大吼。 像是被什么哽住，他说不出话来，尽可能用最大的力气抱住她。 『你……你去看看……』沁儿朝惊呆的管太常说道，指了指地上的残羹。 管太常游移地走去，屏气凝神。先是抿嘴，蹙眉，后来瞪眼，张嘴，踉跄…… 『这…这！！』管太常显得异常激动。 『你给我沉住气，说！』六王爷微有怒意。他这副样子是要做什么！想要吓死这丫头么？ 『这酒酿圆子里含有夹竹桃汁液…过量会导致呕吐昏厥而死，轻则腹痛抽搐而亡……』 『哇哇…不是我啊爷！不是我！……爷！！』沁儿嚎啕大哭起来。她知道， 爷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 圆子是自己做的，碗是自己端的，剧毒还能不是自己下的？永远说不清了。 六王爷怔了怔，看了看自己怀中的人儿。 『爷，小臣早就说这女子来路不明，望爷尽早发落！』管太常严肃地道。 『你下去！』六王爷吼他。 管太常腿一软，愣了半晌，凄凉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死丫头，你若是再哭，本王就不给你解释的机会了！』六王爷喝斥道。 沁儿一听，利马抬起水汪汪的大眼，无辜而迷茫。 六王爷眯起眼，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她红通通的眼。 『爷…沁儿无话可说！……』沁儿自己也真的太惊愕， 好好的圆子里到底怎么会出现夹竹桃…… 『你就给本王说说，刚才怎么会突然扔掉那圆子的？』 六王爷把眼抬向别处，他几乎快受不了，沁儿如此毫无顾忌地趴着他，倚着他， 『因为…沁儿以往煮的圆子都是瘦瘦的……这次却是…却是胖胖的… 沁儿听娘亲讲过……如果圆子胖胖的…就是有毒的……所以…呜呜啊…』沁儿嘤嘤道。 如果不是关乎性命，六王爷真怕自己会笑到内伤。 她又把小脸埋进自己怀里，像极了只受伤的小猫咪在找寻温暖。突然真的很想保护。 他拥紧了她，把脸轻凑到沁儿的耳畔，『若是本王不相信你…』那是不可能的， 『你就得乖乖的，知道没？』 耳边痒痒的感觉，不知怎么的传到心里，沁儿不安地动了动，『是…是，爷。』 『不哭了？』六王爷微微一笑。 『…恩。』沁儿真的变乖巧。 『那…去把本王的衣裳洗干净！全被你弄脏了！』六王爷突然提高嗓音，却掩不过笑意。 沁儿一个激灵爬起身来，想也没想，扒了六王爷的衣服就跑…… 『该死的妮子！！……』他的哑然失笑终究盖不了脸庞泛红。 『爷，您的伤口都被那丫头的眼泪化开了罢？小臣再给您上一次药，您忍着点疼。』 管太常不知何时贼贼地冒出来。 『哼，还说？！躲在外面，想看什么好戏？…这月俸禄没了！』六王爷撇了撇他。 『爷偏心哪！…』管太常脸上是不甘的神情，可心里还是有些欣慰。 毕竟，也只有微沁那丫头能化开爷的笑容罢。但愿，她也能化开爷的过去…… 至于今儿个这下毒的事儿，绝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一个谜团揭开，又写下了另一个谜团…… 第三十三章 两边奔波 王爷府。 六王爷卧在床榻上，若有所思道，『这药只能你亲自煎，知道不？』 管太常会意地笑笑，『小臣明白…尤其不会让微沁姑娘碰到半分的……』 『就你话多！』六王爷厉色。管太常赶紧缩头。 『现在几时了？』 『爷，该是亥时了罢。别人都该睡下了呢。』尤其是微沁姑娘。管太常在心里嘀咕。 六王爷略微摇头。每天晚上那丫头都会该给本王请安的，再不就是扮个鬼脸，可今儿个怎么到现在都不来？她去哪儿了？ 『管太常，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帮爷给屠大人捎个口信儿，叫他明日早朝之后来这儿一趟。』 『啊？可是…爷啊，皇上下旨说谁都不能来打扰爷……』管太常犹豫道。 『是么？』六王爷有些讶异，『这么说…皇上明天要来…』 管太常一愣，后又点头表示赞同。 『碰到微沁的话，就叫她准备点好的，孝敬孝敬皇上。』六王爷躺下身子。 『好…但…爷，小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管太常又开始卖关子。 六王爷横了他一眼，让他讲。 『今早狩猎之前，小臣看到微沁姑娘偷偷避开人群，跑到个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小臣觉着好奇，偷偷跟过去。没想到，看到这姑娘靠在一棵大树上喘个不停，脸色苍白得很……』 『你怎么不早跟本王说？！』六王爷炯目一瞪。 『…小…小臣今天还没机会说呀……』管太常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她可曾问过你什么药方？』 管太常摇摇头。 『该死…自己有病也不说！』六王爷握紧拳。 管太常支吾着，『爷，兴许是她体内的剩余寒气起作用了罢……』 毕竟沁儿身体里还残留着些许寒气。 『你告诉她，她被剥夺进膳堂的权力了。从明日开始，贴身照顾本王，吃穿住本王自己提供。』 六王爷真是快要气结。她平日不是最能说的么？现下怎么不跟本王抱怨了？ 『那…要不要小臣也顺带给她些方子？爷服用的这种？』管太常饶有兴趣道。 『你敢！…』六王爷作势要打他。 管太常赶紧退了一步。 爷…小臣对不住你……编这谎话…真真的是为您好哪！…小臣能为爷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能不能保护好杨姑娘……全看爷自己的了…小臣也是身不由己啊！！…… 振緕宫。 沁儿的背上渗出薄薄的汗。自己在皇上这里已经呆了好一会儿了，可皇上还没有放人的意思。 该问的不是都问了吗？大到整个遇刺事件，小到爷的身体状况，自己也都一一汇报了呀。 看这天色，绝对不早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 皇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扣着桌案，终于开口道，『该知道的朕都知道了，朕迟早会给你家主子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他突然靠向沁儿，『不该知道的，朕是否也能知道一下呢？……』 沁儿慌了一下，往后踱了一小步。 早上是距离太远，龙颜自然看不清。现下…那么近……沁儿早就仔仔细细地看遍了皇上。 此刻，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像六王爷的那般深邃犀利，皇上的眼睛反而乌黑有神。 沁儿不仅暗暗做着专业比较。 『…奴…奴婢不明白什么事是不该知道的。』沁儿如实回答道。皇上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呵。朕想知道的是，茜茜郡主生辰那日六王爷带你去了哪儿？ 一向强健的他为何突染‘风寒’？那日他进谏朕，为何匆匆忙忙不辞而别？ 有一趟早朝为何没来？太后的宴请为何不去？这次为何要支走你？ 他醒来之后，你们一屋子人在篷里鬼鬼祟祟做了什么，为何不及时禀报？……』 一连串好多个问题，全一股脑地倒给了沁儿。 轰隆…简直五雷轰顶。皇上…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爹爹说过，皇上的眼线天下皆是。可即使如此，这些琐碎的细节怎么也全被他拼凑在了一起？怎么也放在心上？甚至能毫不停顿地说出来？ 更令人胆寒的是…这些问题，皇上他自个儿有没有答案？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想故意套话…… 沁儿两眼滴溜溜地瞎转，急于想找到一个完美的说辞。 哎…！一国之君终究是一国之君！小巫见大巫，明显的。 『皇…皇上，奴婢做事全凭主子。 这些问题，皇上还是…去问六王爷才能得到更为妥贴的答复。』沁儿头皮发麻。 伴君如伴虎。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皇上勃然大怒，她会拔腿就跑，到慈歏宫找太后救命…… 『果真是灵巧的丫头。』有这样的丫头作伴，想来定不会孤单罢。皇上夸赞道。 『好了，今儿个够晚了。你是要留在宫里住一宿还是回去？』他询问正忐忑不安的沁儿。 『回，回去罢。』沁儿道。真是很晚了呢，都迷迷糊糊了。 六王爷内室。『你还晓得回来。』六王爷凛冽道。 沁儿没吭声。 『说话！』他的好脾气每次都要被她磨尽。 沁儿垂着脑袋，还是不出声。 六王爷的火气蹭一下冒上来了，伸出手就拽她—— 没想到——沁儿被他一拽——直接躺倒在他怀里。 『你…！』六王爷这才诧异地发现，原来沁儿是睡着了…… 怪妮子真是怪！站着都能睡着！他不满地想到。 此时此刻，沁儿轻坐在六王爷的大腿上，头靠在他的肩膀，腰被他环着，姿势无不暧昧…… 『真是…找死……』熟悉的软柔香润的味道又散开来，弥漫在六王爷身旁。 杏脸桃腮，轻盈窈窕，秀眸惺忪，芳馨满体。 每当沁儿一靠近，冷漠俊彦的六王爷总会不由自主地『上软下硬』…… 『难不成还要本王一晚上都这样抱着？！…丫头你给我起来！！……』 六王爷极为不爽，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大吼沁儿。 沁儿晃晃悠悠地睁开眼，爬起身。 迷迷糊糊地似乎对他说了句，『爷抱着好舒服…』，就出去了。 『可恶！…』六王爷攥紧了床单。阿涁，连阿涁都不曾让自己这么折腾不过来…… 几日之后。 『爷，请用茶。』沁儿恭恭敬敬地端着杯冒着热气的云雾茶。 六王爷依然望着园子里雪白雪白的素心腊梅，伸手接过了茶。 他俩之间难得的相敬如宾好多天了。 似乎是沁儿从皇宫回来的次日，六王爷就变得一直很冷淡，对她也不作什么其他要求。 沁儿虽然感到唐突，但也乐得清闲，便压下心里的疑惑，自如应对。 可是，这样的气氛好怪异……连小柿子也觉着有些不对劲。 『爷…您还是回去歇歇罢？天凉了，爷可别风寒。』小柿子在一旁云。 六王爷摇了摇头，对着沁儿呓语，『这腊梅…你可有什么诗句？』 沁儿好奇地瞄了他一眼，眼骨碌转了几转。 这写梅的诗词可多了去了，爷是别有用意吗？…… 『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 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但愿爷能明白自己想要说的话… 六王爷侧耳倾听，依旧凝视着花儿。 他知道，沁儿是想让他敞开心扉，把一些埋在心里的东西，一吐为快。 可，若是他不想呢？他不想把尘封已久的尖刀再找到，再深深地刺自己…… 第三十四章 又惹怒他 『又是冬了…是第几年了？』他抛开别念，对着小柿子问。 『啊……』小柿子被问住了，他知道爷指的是什么，『兴许…是…是第六年了罢……』 沁儿不解地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满肚子疑问。 这爷实在有太多秘密了……哎… 『查出来了没？』他突然折下一朵梅，眼里放出寒光。 小柿子又被一吓。爷的思维可真跳跃啊… 『小柿子就直言了，』他清了清嗓子， 『骑郎将梁丘宸和二王爷，当晚都有负伤。所以他们的篷帐周围有血迹，最为可疑。』 沁儿一怔。原来爷早就派小柿子去查这件事了…… 六王爷眉心不拧，莫名地道，『不是，不行。』 啊？什么意思啊？这是哪儿的怪话？ 沁儿越发纳闷。 小柿子倒是一副了然却惊异的模样，『爷？这是为何？』 『恐怕是都尉大人的次子罢。』他有板有眼道。 …沁儿完全没了想法。六王爷竟然知道这是谁做的？！都尉大人的次子？天哪…… 『…爷……』小柿子同样大惊不已。 『且不说那日的刺客招数怪异、来头不明，多半是江湖上搜罗来的邪门弟子。 想必众人都心知肚明，都尉府向来与民间交际最甚。 而他们阵势不小，却谋划拙劣，定不是什么聪明人所为。 况且那时他正和都尉大人与皇上随行，最不能也最不敢猜到的就是他了。 还有呵，这几日许多人都来探访过本王，却只有都尉大人不闻不问……』 一字一句，头头是道，有条有理。六王爷缓缓地阐述着。 沁儿已目瞪口呆。 爷什么时候猜到的？还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为什么他当时不禀明圣上，甚至连现在也只字不提？ 『可，爷…您平日与都尉大人关系普通，未曾冒犯，他为什么要……』小柿子满腹狐疑。 六王爷蔑笑，饶有趣味地注视着沁儿，道，『不是他，是他的次子。本王可没说他是主谋。你难道不知道…那傻小子对茜茜郡主可是情有独钟的？』 沁儿踉跄两步，没好气地瞪他。 这几日，那刁钻的茜茜郡主有事没事地就往王爷府跑，比屠大人跑得还勤。 不是说给爷送补品啦，就是又熬药啦，或者发现啥好方子啦，要么奉旨来关心一下啦… 每次都有看似不同的借口。可谁不知道，她安的是哪门子心。 更倒霉的是…自己每天都跟在爷身边，免不了挨她白眼。 但又不能表露出生气，不然又会给她留下把柄，况且爷现在跟病猫无异，谁也保不了自己… 真就不知道了，那没眼光的都尉儿子喜欢她哪点啊？任性？刁蛮？无礼？还是泼辣？ 六王爷眯着眼含着笑，盯着沁儿脸上变幻莫测的各式表情。 『爷就是自恋，那茜茜郡主也不见得喜欢爷哪。』她恶狠狠地甩出一句。 『也对啊，』六王爷渐渐凑近她，『不如…就由你把本王的这些判断呈交给皇上罢。』 虽然他肯定已查到了。 『为什么啊？！』沁儿大叫。她可不要再进宫，再一个人面对有点可怕的皇上…… 『哼，』他的面容浮上倦色，『难道不觉荣幸么？皇上亲自派身边的人儿护送你回来…』 沁儿蹙起眉，爷他这是什么意思？话中有话？怎么跳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或者…这次若是累得慌，你就恳请皇上在宫里留宿一晚呗，想必也不会不允许啊。』 六王爷的目光，深不可测。 『爷！您怎么这样说！』沁儿可算是听出来了。原来是爷怀疑自己和皇上之间…… 『爷，奴婢也说了那晚是一直在向皇上禀报…』 『禀报什么？什么事情要劳你大小姐足足禀报三个多时辰？ 本王倒是没想到，你的表达会令皇上完全不理解，重讲了好多遍？』 六王爷继续发挥着他丰富的想象。 『爷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简直是莫明其妙！』沁儿着实生气了。 她和皇上之间分明清清白白的，怎么无缘无故被扣了帽子？ 况且那晚他们谈论的一直都是六王爷啊，完全以他为中心的呀。 六王爷转过身，声音有些僵硬，『你自己清楚。』 沁儿几乎绝倒。她原以为跟他稍微说明一下就可以了，却没想到他会误会这么深。 想必这些天对她的态度也是缘于这个罢？ 『爷，您可真是怪了。就算皇上与奴婢真有点什么，和爷有关系么……』 话一出口，沁儿当即就后悔了。她这么说，简直是自寻死路。 果然。 啪。 厚厚的函文被六王爷用力地甩了出去，狼藉一片。 『无礼的丫头！还不快给爷道歉！』小柿子急忙出来打圆场。 本来还以为爷和这丫头之间慢慢正常起来了……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冲！她说点好听的不就得了么？又不是不会！ 而且爷的心情也会变好呀。 真是个麻烦！ 沁儿高高地噘着嘴，眼睛倔强地瞟上天。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果真是虚荣的女子，还真想飞天变凤凰了…！』六王爷字字珠玑，语气越来越凛冽。 『那是自然呀，爷。荣华富贵谁人不想？！』她逞强回道。什么人哪，你狠，我比你更狠。 却不知道自己的赌气此刻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哈哈…好啊！咱们王爷府可容不得未、来、的、皇、妃！小柿子……』 『爷哪…您就别睬这别扭的丫头了！让她自己躲墙角反省去！咱回房歇着罢，爷…』 小柿子慌慌张张地上来搀他。 『让她走！』六王爷脸色铁青，怒意显然。 沁儿一下子被吼醒了许多。倔强劲儿是没了，可委屈劲儿又上来了。 这是什么人哪？！原本还好好的，说着说着就突然这么凶！ 明明是他自己瞎想八想，现在却要我滚？什么烂王爷！什么破玩意？我会稀罕？！ 『啊……』沁儿正想顶嘴，可小腿却被飞来的石头重重打到，摔倒在地。 『你最好别耍花招…』六王爷紧紧皱眉，俯身看着她。 『谁跟你耍花招！』沁儿坐在地上，落魄地擦着渗到裙脚的淡淡血滴。 『自己起来。』我可抱不了你。 六王爷自己走路都有些吃力。 『起不来！』沁儿耍无赖中。 『那就坐着。』转身要走。 『爷好绝情！』沁儿急急地喊道。 『小柿子，你打的你负责。』六王爷瞥瞥他。 小柿子险些摔倒…爷怎么知道是自己打的？！天。 呃啊…我…我只不过想帮爷挽留住那丫头呀…… 免得爷到时候又派自己去找…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 『爷……』沁儿娇嗔。 该死…这倒霉妮子什么时候学会撒娇了？… 六王爷尽力不去理会被她扯着拉着的裤脚。 『罚你从今起给本王熬药！』熬一次要三个时辰，一天两次哦…… 他费力地弯下身，伸手拽着沁儿的手臂。 『爷…这样会脱臼！』沁儿嗷嗷叫。 『烦死了你！…』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突地一跳。 熟络地环过沁儿的纤腰，一下子把她横抱了起来。熟悉的淡香温软绵绵。 『…谢爷了……』沁儿嘟着嘴，从六王爷身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进自己的闺房…… 『刁蛮妮子，早晚给她点颜色看看！』六王爷口气不善地目送她。 小柿子抹汗……不知道爷要怎么发落自己了……天公不公啊…… 第三十五章 觊觎沁儿 『叶阳骅，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火气冲天，龙颜大怒。 『皇…皇上饶命啊！…爹…救救孩儿……孩儿只是一时糊涂啊！！』 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窝囊男人，正是都尉大人叶尹的次子叶阳骅。 沁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胆小如鼠的人，会是暗杀六王爷的人？ 况且他不仅没有什么完美的说辞，甚至就这么承认了下来。岂不是找死？ 他爹只是个都尉罢了，也不是多大的官啊…… 耳边又回响起小柿子的话……爷他知道，叶家公子的后头，还有一个人…… 冷冷，发怵。 『混帐东西！这逆子…！我叶家没你这么个儿！』都尉叶尹气得发抖，『全凭皇上发落！』 『哼，』皇上毫无语调，『叶都尉，既然你的逆子把事情的经过全都陈述清楚，也就是认罪了。 朕也不能就此说此事与你有关。不过…治你个管教不严之罪，却也合情合理！』 叶尹哗得一下跪倒在地。就差没老泪纵横了。 『传朕旨意，诏告天下！叶阳骅蓄意已久、派人刺杀六王爷未遂， 举止恶劣、令人胆寒、罪不可恕，即刻起将他打入天牢，三月之后斩首示众！ …其父叶尹…教子无方、门户不净，降为中郎将，扣其俸禄四百两充公； 其妻叶氏，永世不得入宫探访；其兄长叶阳书，降为里胥！』 沁儿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也明白他们一家一定很惨。心里不禁暗爽。可总算出了口气。 向六王爷看去，却发现他不仅未露快意之色，却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一场沸沸扬扬的闹剧，短暂结束。 两个时辰之后。 六王爷府。 『六爷啊，今儿个这事总算有个了结了，你也大可放心啦。』屠大人端着酒杯，乐呵呵道。 六王爷苦笑了两笑，缄口不言。 『好了，六弟，陪大伙说说话罢，一直都是我们在讲。』一贯正经的二王爷也劝道。 『微沁，几位王爷没乐子了，你给他们找点乐子来。』六王爷漫不经心地对身旁的沁儿说。 『哈哈…好你个六弟…自己不想说，又推给别人……她一个小丫头能找什么乐子来？』 搞怪惯了的三王爷捂着嘴笑，『咦？这小丫头不就是那天狩猎吟诗的那个嘛？…… 哈哈，好极好极，你给爷们找点乐子来罢。』 沁儿黑线满脸。找抽的六爷…… 『爷想要哪种乐子？』她跟他们兜圈圈。 『你能有啥乐子？』屠大人反问。 沁儿但笑不语。 『三哥，收起你那副色相罢……』一直沉默的四王爷笑着开口责道。 三王爷利马转头，『去你个四弟！…就算本王想要……六弟也不一定会给啊？』 他的态度溢于言表。 沁儿咯愣。好个不学无术的王爷～！ 六王爷抿着嘴，沉静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神秘的表情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一个使唤丫头，三哥也屑于来要？』缥缈的声音。 沁儿不知怎地一抽紧……一个使唤丫头…… 『是呀，一个使唤丫头，六弟也屑于不给？』三王爷咄咄逼人。 六王爷不抬头。不是他摒住呼吸，但他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一个使唤丫头，自己屑不屑？一个使唤丫头…… 『看来三哥是真想要人了。』六王爷牵强地笑。 三王爷神色有些不悦，无奈，扯下脸就扯下脸罢，自家兄弟，有什么关系！ 『哥哥我就是要了这丫头了！能做菜会吟诗，长得也……挺清秀的…反正你六王府人多呵。』 他故意不强调沁儿的美貌，免得让人看出他的企图。虽然这企图已经很明显了。 沁儿双腿发软。抢手货？仿佛又置身于青楼之中了……到底是被抛来送去的命？ 一阵子的静默。原先一桌子欢闹的人，却静止，有些可怕。 『咳，不就个小丫头嘛，三王爷要？改日屠某送你十几个… 快吃罢……浪费一桌子好菜怪可惜的……』屠大人急忙出来打圆场。 这两人若是因为沁儿掐起来，传出去可真光彩。 『六弟给还是不给？倒是吱个声儿啊。』三王爷完全无视于他，紧盯着六王爷。 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在咚咚直跳，沁儿惴惴不安起来。爷…会不会把自己给他？ 『臣弟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称心如意的御膳房，三哥也要抢走？』 六王爷终于想出了一个较为可观的说辞。不错，不错。值得鼓励。 称心如意的御膳房？沁儿郁闷，这是什么比方？讨厌的六王爷。 不过还算好，他没答应把自己送给那更讨厌的三王爷…… 『厨子我有的是。六弟要多少？一换二？一换十？』三王爷穷追不舍。 六王爷咬唇。好你个杨微沁呵，在人家三王爷心中，都抵得过十个御厨了！ 他却不曾问过自己，在他心中，沁儿又抵得过多少？ 沁儿的心却在疯狂地呐喊啊……她几寸几寸地向六王爷那边移动。 『咳…』他的伤口又有些发疼。看来到了用药的时辰了。 『爷……』沁儿正大光明地赶紧扶他。 六王爷推开她的手，『不碍事。你去看看管太常药煎得如何了。』 又要赶走自己！沁儿不满极了！怎么每次这种关键时刻都要自己缺席啊…… 不干了不干了…好戏还没看完呢…… 『沁儿才不。』她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 众人闻已，都诧异地望向她。 『丫头哪根筋又不对了？还较劲。』六王爷微闭上眼，心里苦涩涩。 这边的三王爷还没应付掉，她还给自己找麻烦。 沁儿一点点凑近他的耳旁，唧哝道，『沁儿不想爷把自己送掉。』脸上浮上一丝得意的笑。 语气调皮，语调娇嗔，态度柔软。 从那天她就明白了，这六王爷的确是软硬不吃的……软肋好像也没有… 不过嘛…要看技巧和水平啦……必要时候撒撒娇……呃…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来着。 呵气如兰。耳朵感受到轻微的痒。沿着神经传入心里。六王爷一颤。耳赤。 脸色比刚才还要不自然。不过脾气却缓和了许多。 是因为沁儿这样说的缘故吗？谁知道。他也不知道。或者，他也不想知道… 六王爷清清嗓子，『三哥，这丫头笨得很，动不动就惹人生气，怕是服侍不了三哥。』 沁儿滴汗。什么话啊这是…虽然有一点点道理…… 三王爷正欲回话，二王爷却插进来，『好了好了，三弟。你不是最爱吃这五香仔鸽？ 这都快凉了……』也是个打圆场的。 不过，他是这桌上最大的，怎么着都得听着几句。况且这局面，越来越难堪，不好收场了。 有一个台阶就下一个罢。 『……哈，还是二哥言之有理！』三王爷不再僵持，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拿起筷子扒拉米饭。 沁儿很窘迫，也很担忧。朝六王爷那儿看看，他却轻松自然。 = =真是莫名啊。 一个时辰后。 『四王爷？！』沁儿一个不留神，急急忙忙地撞到了从园子里迎面而来的四王爷。 『小心着点…』他微微颔首，温和地笑着扶她。 沁儿小有受宠若惊。这四王爷可真是好脾气。 『你这是…去哪儿？』他看到她怀揣着银两，提着篮筐，便关怀道。 『回四王爷，奴婢是去采购点儿食材，给六爷做点心用的。』 虽然六王爷明令不让自己进膳堂，不过还是要聊表心意嘛，算是犒劳他啦。 况且做糕点不一定要进膳堂的哦。也不算违令。 『呵，你不用这么生疏的。』四王爷阳光般地展颜， 『听说你的手艺很特别呢，不知我有没有福气领教一番？』 沁儿连忙作辑，『四爷可折煞沁儿了。』儒雅的很呀这王爷。 『可否与姑娘一同随行？』他温文尔雅地问道。 突然很感怀。看来，这四王爷并没把自己当作下贱丫头，而是一个年少青春的姑娘家呀！ 跌跌撞撞晃悠了一个月，似乎只有眼前的人才称呼自己为『姑娘』过。 这般温馨的礼待，真的令人欣慰。 沁儿对他的好感度呈直线上升中。 第三十六章 四人欢笑 王府园子内。六王爷和沁儿，屠大人和侧福晋。谈笑风声。 『沁儿妹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啦。』薰蕈花枝招展地笑，边贪吃着沁儿刚做的栗子糕。 沁儿嘴甜心苦道，『要是再早个把月就更好了，现在的栗子远不如秋天呢。』 六王爷那天发现她又偷偷进了膳房，差点没把她拍死。 她一副自讨苦吃的模样，却不知道他这是在保护她，很努力地保护她。 『不管不管，相公呀，反正妾身以后定要常来这儿了。』言毕，柔柔地对屠大人暗送秋波。 『咳…好好好……六爷，你要我查的事儿有些眉目了。』他不再摆谱，正色道。 『哦……微沁，你带侧福晋四处走走。天冷了，也该活动活动。』六王爷的逐客之意明显。 沁儿却装傻充愣，『啊？还好呀，这里比别地儿可暖和多了呢。』又想赶我走？没门！ 他无奈地蹙眉，『好了，给爷泡杯普洱来。』这是正当理由对罢。 『普洱？真不巧，府上正好没了呢，沁儿已经叫人去进了。』沁儿死拗着。 『…做碗红豆米粥来……特批你现在可进膳堂…』六王爷神态若定。 沁儿狡黠一笑，『昨个儿给几位王爷做红豆鲤鱼汤，全都用光了呢。』跟我斗？有勇气！ 『你…！』六王爷凛冽瞪目。这丫头怎么更倔了？！昨晚自己只不过数落了她几句而已啊。 …谁叫她背地里跟四哥搞不清楚？说什么正巧碰上？采集食材？滑天下之大稽！ 四哥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他看的上眼的都是些温柔多情的千金名媛， 哪会对一个小小丫头产生兴趣？…多半是她自己死皮赖脸的还不承认…… －。－ 可沁儿才不屑于理睬他的怒意。 搞什么啊，有事没事就怒发冲冠，好像全天下只有他有脾气一样。 『哎呀呀，算了算了。蕈儿、微沁，你们都留下来罢，也没什么听不得的。 一个王爷和丫头整天吵来吵去的…也不知道是王爷没风度还是丫头没礼节…』 屠大人哭笑不得地再来作一次和事佬。 薰蕈听罢，姣姣一笑，『想来定是他们俩都太熟了，才不在乎对方是谁哪。』 一语道破。沁儿身形一顿。 是么？是我一直都不把他当王爷么？那我把他当什么呀…… 六王爷却直抒己见，『那刁蛮丫头哪点像个正常的温柔女子…罢了，小屠子有事快说。』 屠大人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道来，『二王爷为了遮人耳目，一直对自己的伤缄口不言。 但据我们轮番调查，他一直有定期疗伤擦药…再加上他对你的态度越发不明朗… 基本上就可以推断是他。』 六王爷合眸，轻按太阳穴，『这么说…他就是那日是刺杀本王的主谋了？』 沁儿腿脚有些颤抖。原来…原来真的有幕后黑手？！而且…竟是爷的亲兄弟…… 就在昨天…他们还一起吃饭喝酒，谈谈笑笑…… 那二王爷，正襟危坐、严厉郑重，哪像是那种卑鄙小人？！ 『应该就是。眼线已经开始搜集证据了，不出多少时日，就会水落石出。』 屠大人振振有词。薰蕈愁眉叹气。他们俩，还是那二王爷做月老牵红线的呢。 『…别，别轻举妄动，一定要慎重呵……』六王爷的声音有些飘浮。 看着屠大人疑惑游移的模样，沁儿忍不住插了嘴，『爷是怕会在宫中引起轩然大波么？』 六王爷闻言，轻笑，点头，睨着她道，『你有什么看法？』她会有很多看法的。 『咳…如若凶手真是二王爷，那么简单的‘情杀’，就继而变成了手足相残的斗争。 这是很敏感的一根弦…最容易联想到的，就是关于‘篡位’和‘皇权’之类……』 屠大人大惊失色，忙叫她停住。这么避讳的事儿，怎能随意说出口？被人听到还了得！ 倒是作为当事人的六王爷，却也没有太多惊愕，他早就习惯了沁儿的语惊四座。 『你觉得二王爷想谋权篡位？』他更加语出惊人。 『冤枉…我可没这么说！』这么大一顶帽子被扣下来，可是要『咔嚓』的！ 『那你是说…本王想谋权篡位？』他有些玩味道。 沁儿一个机灵，戏言道，『这个么…人心隔肚皮咯，我也不好乱说对罢……』 六王爷哑笑，『咚』一声砸了砸她的脑袋。 『啊…痛死了！是爷叫我说的啊！』沁儿抱着脑袋苦苦叫屈。 『这么没遮拦地信口雌黄，还不得受点惩罚？你爹没教过你么？……』他无心戳她痛处。 沁儿收回表情，怔怔的，低下头，默然。 六王爷自知理亏，『…你爹的事……本王有些线索了…你别着急……』他说话有些断续。 她不安地绞着手，眼眶子里打转着什么。是懊悔罢，是难受罢，是心酸罢。 疯疯癫癫地一个月是闹着过去的。有吃有喝，有穿有玩，有笑有哭，安全而精彩。 不曾想，自己那么没心没肺，把寻爹寻娘的心思抛到了哪里？ 偶尔会猛醒回想起来，却只是寥寥伤心。没多久又好了伤疤忘了痛，蹦蹦跳跳不知所踪。 倒是那个毫不相干的人，那个身体虚弱的人，那个百事操劳的人，却清晰有力地记得。 不，不是记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从未要求过他去寻寻爹娘，也不怎么提及这些事情。 只是，才头几天相遇的时候，略有说到而已…… 可是他却把这事，深深放进心里，放进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鄙视的是他，怨恨的是他，诅咒的是他。找爹娘的，亦是他。 如果爹娘知道了这些，他们会怎么想？一定会人神共愤地把自己扫地出门， 然后感激万千地认他为干儿子罢，呵呵…… 『…沁儿…别哭。』六王爷站起身，扶着沁儿的肩膀，望着她此时没半分傲气的小脸。 她不语。是不知道该语什么，能语什么。 『呃…相，相公…妾身突然想起今儿个还要拜见太后娘娘呢！』薰蕈识时务地道。 屠大人恍然会意，赶紧起身。两人招呼也不打，麻溜地逃离…… 六王爷手足无措，他哪儿知道怎么安慰人呢。 虽然从前的阿涁一直伴他左右，但阿涁是何等温顺柔性的女子， 没人惹她哭，她自己也不会哭呀。 可沁儿…一直可谓大大咧咧坚强倔犟的沁儿，却为何会落泪…… 『爹娘会没事吗，爷？』沁儿这才抬起湿润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视他。 『不会有事的…放心罢……』他竟不忍再看她弱怜的模样。 『那为什么那么久还查不到？』他六王爷是什么人，有多厉害的手腕，她清楚。 『……』六王爷语塞。 小柿子的答话是说，只能查到她爹娘被一伙流氓强盗虏走，而后却什么线索都断了。 虽然已经交代了其他人抓紧探查，可还是毫无头绪。 那些强盗姓甚名谁，从何而来，欲去何处，竟痕迹不露。 他几乎怀疑，这不是普通的强盗。 沁儿轻噎。她有什么资格要求这么多？六王爷已经帮她查了，是能做的最大限度。 结果如何，谁也控制不了。能去责怪谁呢？ 『…我…我一定帮你找到。』他感到自己在渐渐失足，几乎要陷入沁儿的绵绵柔意。 沁儿莞尔，心里安暖，『爷为何这般承诺？』 『…因为……』因为怕你难过吗？……不是！一定不是！ 『因为找到你爹娘，你就可以回去了…』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爷这么想赶我走啊？』沁儿嘟起嘴。 这女人，变的可真快啊…… 『…给爷做吃的去！』再这么回答下去，就得完全被套牢了。 沁儿甜滋滋地落荒而逃…… 某落华丽丽地爬来了。。 嘿嘿嘿~~~ 话说~要过年了嗷~~~ 噼里啪啦鼓掌~~ 落落写这篇文文~不知不觉都大半月了呢。。 感tv，感谢mtv，感谢channel v搬给我这个奖，感谢我的经纪公司， 感谢父母，感谢我的歌迷，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谢谢大家~~ - -。。 最最感谢的还是一沱沱一直坚定地支持落落的亲们啦。。 包括看贴不回贴的。。看文不推荐的。。等等灰常不道德的亲们。。 落落以前也经常干这事。。 呃。。不过只有自己真正当了作者之后。。才感到这些支持是很可贵很牢靠的东西～！ 扯远了。。回来回来。。 话说某落的学习最近有进步哦呵呵呵。。托福托福啦。。 不过类。。内啥。。要期末考试了＝ ＝。。 相信很多亲们都是一样的～！ 看到你们说抛弃学业看我文。。很愧疚。。也很不爽～！ 学业是大，落落是小！记住了！躲墙角默念3遍去！ 所以。。写文看文都只是娱乐而已。。 期末复习会很紧张。。更文会减少。。相信亲们肯定料到了。。 但落落会抓紧一切机会的！ 如果真的挤不出时间。。就请亲们一定要谅解。。 一周肯定会更新的。。绝不会什么一两个月都闪不见人影之类的。。 恩～ 所有亲们的留言我都看过啦。。 大部分都回复啦。。 落落更希望看到你们对落落的批评指正哦。。 当然夸奖的话也不用减少的说- -。。很受用的。。 各位亲们也帮落落宣传宣传哈。。有事没事点两下。。投个票啥的。。- -||| 祝所有亲们大大在08年牙齿天天晒月亮~~~~~~~~~！ mua` 某个角落里的落落。。 第三十七章 春宵一刻 几个时辰之后。 『爷～！吃药啦…今儿个管太常不在，沁儿帮你熬的哦……』 沁儿端着药碗，哼哧哼哧地在六王爷的书斋门口砸门。 『他怎么不在？』六王爷拧着眉开门，怎么能让这丫头熬这种药…… 『不知道。』沁儿撇撇嘴，大方地走了进去。 六王爷凝神坐下，伸手想接过药碗。 沁儿正欲给他，却突然想到些什么，顿了一顿，转身。 『你干嘛？』他不解。 神秘地背对着他的沁儿，苦着小脸抿了一口汤药，再慢慢转身…… 『…你干嘛？！！…』六王爷仓皇地拽紧她。不要，不要…自己一定是看花眼了！！ 『爷…沁儿怕这药有毒……所以…先给爷试试了！』配上自己的花样笑容，沁儿扬扬得意。 『……你这个笨蛋……！！快吐出来！！给我全吐出来！！……』他发疯般地晃着她的身子。 沁儿不满地叫嚣，『沁儿是为爷好哎！喝都喝了，哪里吐的出啊……』好心当作驴肝肺！ 轰隆……哗啦……吧唧…… 六王爷感到整个世界的坍塌…… 那药不是别的…而是……而是从罗些城进来的特等春药！！ 『少废话了！快说现在怎么办！！…』六王爷整个人气得发抖，咬牙切齿地喝斥道。 管太常也急得冷汗直流，颤颤巍巍地说，『这…这…小臣也无能为力啊！』 药效已经开始在沁儿身上慢慢发作。 此刻她昏昏沉沉的，不知说着什么胡话，不断喘息，双眼微闭，四肢都开始不安分起来。 『…没用的废物！你要我拿她怎么办！！』他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该死，全都该死！ 管太常也绝望了，倏地下跪，连连叩头，『爷…小臣…小臣去找人解决罢……』 『你说什么？！』六王爷下意识地抱紧沁儿。找人解决…他什么意思？！ 『这种情况…唯有这个办法了……爷以前不是也这样吩咐过吗……』 曾经有几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擅作主张死皮赖脸跑到爷的床上不说， 还极度混帐地用了春药…千娇百媚地想要勾引爷。 可咱们冷酷的爷呢？只会做一件事。就是叫别的男人把她们解决了…… 甚至有个倒霉的女人，直接被扔给了窑子…… 按爷的说法…就是圆了她的心愿…让她好好快活快活…… 可这回。『竖子！滚出去！！赶紧滚出去！！』六王爷勃然变色，暴跳如雷。『可是爷…要不这么解决……她…她会死的呀！罗些城的药…毕竟太烈了…』 管太常还在垂死挣扎，『让小臣把她带走罢！』 只听见『咚！~』的一声，六王爷抓起一把椅子就毫不留情地朝管太常甩了过去… 『呃…恩…好……难受~！』沁儿的柳眉紧皱，小脸扭曲着，痛苦万分。 他搂紧着她，咬紧嘴唇。心慌乱地咚咚直跳。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不肯放她走？…… 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抵触别的男人把她…… 可恶！这一切都不正常！全都乱了套！ 『好…难受……』沁儿的脸已然泛红，像是要渗出血来。 可她浑然不知的是，自己的小手开始不道德地朝身边的人乱摸…… 『该死~！沁儿，你醒醒！你给我清醒点！！』六王爷也面红耳赤，往死里喊。 但他知道，现在的沁儿已经完全没了意识，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的。 她的整个人都软趴在了他怀里。头轻放在他的肩上，轻轻呵着气。 他简直要疯了！ 香软的身子和迷离的眼神把他撩拨得心烦意乱。 怎么搞的？自己不是一直被人笑称成比柳下惠还正人君子的柳下惠么？！ 好想撞墙……谁来拯救这一切！…… 沁儿的玉手已缓缓抚上他的胸膛，眼神像凝聚着黑梦的雾气，恍恍惚惚…… 玉体迎风，嘤然有声。 『沁儿！别！不行！！』他竟要沉醉在这个可怕的圈套里，为什么他越来越无法抗拒？ 『好…热……』她胡乱扯着自己的衣裳。一片片，一环环…… 『你会恨我的！！』六王爷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他完全纠结在理性和天性之中…… 沁儿只是贪婪地轻咬着他的颈和肩，手下一点一点解着他的衣。 原来被点燃是这么可怕的事！她坐在自己身上，根本无法克制了！…… 纠结，挣扎，痛苦……不可以的！她会恨他的！ 醉颜微酡，玉软花柔。 『…恩…呃…该死！』他粗暴地掰过她的小脑袋，愤慨地拒绝她舔食自己胸口的小粉红。 谁知沁儿又像藤蔓一样缠上他。舌尖慢慢滑过，自上而下…… 她是像在寻找什么，却怎么都没找到…… 全身像是沸腾了…她难受？他比她更难受！他多想挽过她的身子，俯下身去…… 可他能这么做么？他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找到了~！沁儿的小手滑过六王爷的下身…似有什么东西……硬挺地矗立着…像匕首？ 『啊恩……！』他痛苦闷哼一声。大浪袭来，所有的理念被冲刷得分毫不剩…… 『死丫头…什么都不懂！…』他把她拉到自己的胸前，低下头深深地吻下去… 轻啄，小咬，滑动，挑弄，深入浅出，缠绵悱恻…… 杏眼明仁，修项秀颈。 他的大手轻握她的纤细小腰，温柔而深情。不在意她的鬓云乱洒，酥胸半掩。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身子也慢慢紧靠。 他大胆地品尝着她的粉腻酥融娇欲滴。 她满足地轻哼，娇喘连连…… 他一步一步探下去，沉醉着沁儿的沉醉。 他细心的对待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的她。 她欲推半就，不安地羞涩回应。 他轻轻拉开她的细腿，她柔柔地受他摆布。 …… 他们火辣地纠缠着，疯狂着…… 令人心动的氛围化开，帘幔落下，春色旖旎…… 沁儿，如果这么做会让你恨我，那么，请你恨我…… 两个多时辰后。 『你还知道滚回来？东西拿来了没！』 六王爷躺在床上，用棉被紧紧裹住怀里的人儿，生怕被别人看见一点点玉肤。 『拿来了，拿来了…』管太常卑躬屈膝，『这是很少量的麝香，给她用一点点就好。』 『是么？你最好给爷确定一点！』六王爷极不信任地撇了他一眼。 管太常贼贼地笑了笑，『爷放心好啦。不会让这丫头以后都怀不上的。 只不过…爷为何要防她怀上孩子？……』 六王爷沉吟了一下，无奈苦笑，『我这么做…她已经会很对我恨之入骨了。 若是让她怀上孽种…她非得扒了我一层皮……』 管太常细心地注视着他的眸子，竟惊讶地从里面挖掘到一丝心疼。 『爷…不会的…这丫头还是明事理的…您毕竟是救了她呀……！不仅救了她， 也救了自己哦…爷现在可是神采奕奕呢！对驱寒有很大的好处！ 这丫头体内的毒素也给排去了……一举多得呢…』 『你说够了没？！』六王爷怔怔道，『还不是你的‘罗些奇药’！真想跺了你的脚…』 管太常闻言色变。 『好了好了，』六王爷好笑地看着他，『她醒来之后，会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管太常牵了牵嘴角，好像爷的心情越变越好了嘛，『也许会记得罢…不过也可能忘记。』『…废话！』他神色不悦。 『爷可温柔点啊…呵呵…毕竟是黄花小闺女嘛……』管太常戏言。 六王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揪起了眉，『谁知道…她那日在皇上那里呆了好久……』 管太常几乎要喷出来。这位爷可真够糊涂的！ 『爷自个儿看不就行了……』 他身形一阵，浮上红云，恶狠狠道，『滚出去罢！』 管太常心领神会，笑呵呵地跑走了。 于是乎，咱们极具风度极具气度的六王爷，偷偷摸摸地往身下的床单望了一望。 …瞧见一片殷红之后……鬼鬼地舒心笑了起来…… 『恩…唔……』沁儿忽然迷迷糊糊地动了起来。 『可恶…』六王爷甜蜜地咒骂道，这丫头该不会又想要了罢？怎么药性这么烈… 亲上她的脸颊，宠溺地紧抱着沁儿，任由她感受着自己暖暖的温度…… 如果这是第一次，那么他愿意温柔。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么他愿意拥有。 …… 第三十八章 亲密交谈 沁儿闺房内。 睁开迷离的双眼，昏昏沉沉，恍若隔世。 眼前的卧房还是自己的，所有的摆设都是这样熟悉。 沁儿缓缓地爬起身，却感到整个人都有些疲累。酸酸麻麻的…… 环顾四周，一切都是对的呀。可是，为什么自己感觉有些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拍拍脑袋，沁儿就是想不起来！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呢……梦里有什么？…不记得了呀！ 不再管那么多，沁儿走出房门，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可这才发现，天好黑哦，夜静谧得可怕。 『都不知道几时了，好像睡觉之前还是艳阳天呢。』 沁儿迷迷糊糊地嘀咕着。 『你…醒了？』六王爷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有着隐隐担忧的意味。 她转过身去，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点了点头。 六王爷危险地眯起眼。她到底……还记得与否？这是什么怪表情！ 沁儿被他盯得发虚，赶紧收回眼神。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什么都不对味了。 他更加放肆地打量她。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从小丫头变成小女人，真的不一样了？ 嘴角抹过一丝邪笑。 『爷…想吃些什么？』沁儿随口问道。这么晚了，他不会没心没肺地叫自己做吃的罢。 『五香杏仁罢。』六王爷厚着脸皮道。 『－0－』真是太恶人！馋嘴的主儿！吾甚鄙视之…… 爷这么晚堵在自己房门口，该不会就是为了等着自己起来给他做点心的罢！ 沁儿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去膳堂。六王爷跟在她身后。 膳堂里。 沁儿乖乖问道，『爷不吃点甜的么？』甜死你最好。 『甜？…已经够甜了……』有谁比你甜啊，想让本王溺死在蜜罐子里么？ 『杏仁甜？』沁儿完全无法理解，『还好啊，不怎么甜啦。』牛头不对马嘴…… 六王爷愣笑。凝神望着她做糕点的模样。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他漫不经心地关切道。 沁儿顿了一顿，疑惑地瞄了他两眼，摇摇头，『没有呀，就是睡了久了点有些累罢。』 『累了就说。』六王爷拽过她的手，『别做了。』 沁儿感到自己手心冒冷汗。爷这是怎么了？抽筋了还是吃错药了？不要吓人哦。 『你…以后累了就说……身体不舒服也要说……』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反正要跟爷说的，知道不？』 沁儿木讷地点点头。为什么自己看到爷的脸有点潮红？是看错了么？… 『爷的气色似乎好多了呢…管太常的方子还真是有效呀。』 沁儿不明就里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六王爷皮笑肉不笑，『…对……好多了。』 『那…爷什么时候要去早朝？』沁儿想起什么说什么。 『大概再过些时日罢……』她就这么想自己在府上少呆多久是多久？ 很不想见到自己么？受了重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这笨丫头…… 『哦…那最近还要去拜见太后娘娘吗？沁儿有些想她老人家了呢…』 某人啊，明明是整日闷在府上无所事事。 他低眉不笑，死妮子，是想看太后，还是想看皇上？『过两天就带你去探望罢。』 沁儿点点头。却敏感地察觉到六王爷眼中瞬间滑过的落寞。爷今天好奇怪啊。 他不声不响，低头思索。 此时，一声『爷吉祥！』打破了尴尬的沉寂。 『小梨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六王爷抬起头，不冷不热道。 这小梨子是六王爷的贴身侍卫之一。可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沁儿都没见过他几回。 其他三个更别说了，也老是神神秘秘的。这分明是密探嘛，哪里是侍卫哦。 『爷……』小柿子凑上六王爷的耳旁，轻叨道，『』(&(*^&$%^$%#……』 沁儿麻木地转身。她算是早就看透了，只要涉及一点点机密的事儿，永远都会防着她。 六王爷闻言，神色僵硬，吩咐他，『知道了，你盯紧点。今儿个也早点休息罢。』 而后小梨子倏地闪人了。 『喂，丫头…』六王爷赶紧转身叫沁儿，『你一定要跟紧爷，听到没？』 沁儿不屑地撇撇嘴，机械地胡乱点了两下头。 『你留点心！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虽然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被吓到，沁儿往后退了两小步。 六王爷见状，无奈叹息，『你在京城呆多久了？…』 沁儿歪歪脑袋，掰掰手指，告诉他说：『有一个多月了罢。』 『本王过两天带你出去走走。』知道你闲来无事老抱怨。 『啊？真的啊？！』沁儿惊喜不已。事实证明，今天爷的脑袋绝对有问题！ 不过也好，可以趁机坑坑他……噢霍霍…… 『恩，散散心也不错。』他耐心回答，『不过你要好好养养身体， 到时候小伤小病的就不带你了……』 哇……今天爷的脾气很温柔啊…到底是哪里抽风了…… 我的身体还用得着养？只要某爷不折磨自己就阿弥陀佛了…… 沁儿乐得要飞上天。 『别得意。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守岁了，到时候够你忙的。』六王爷泼她一头冷水。 守岁？也就是说，要除夕了？那么快，那么快……是啊…… 一个多月前，娘亲还期盼地对自己说，三个月之后就要过年了呢。 当时自己有多欣喜和期望呀，巴不得明天就过年…… 可一个多月晃去，爹爹不见了，娘亲不见了，剩下的，只有自己了。 孤零零一个人。那是什么酸涩的感觉？不会有人理解罢。 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就慌张地没了方向，没了依靠。 也许一直不以为然的爹娘，一直习以为常的感情，只有失去了，才会心碎地珍惜回忆。 『沁儿？……回魂！』六王爷见沁儿又目光呆滞了起来，知道她定是想起爹娘了。 『爷…』沁儿淡淡地强笑。 他蹙眉，抿嘴，『罢了罢了。到时候爷不让你累着就是了，还不行么？』他有意误解道。 沁儿舒心启颜。聪明的她何尝不知道六王爷的用意？他不想让她想起伤心事。 可，她已经想起了。 『若今年的除夕之夜没有爹娘……』沁儿的大眼里泛起层层雾气。 『好了，沁儿，别想……』他的心被什么揪起。 『你过过么？没有爹娘的除夕？！』她突然大吼。 一个从小窝在家里被捧大的孩子，离开了爹娘，仿佛被掏空了所有。那是依靠。 人，总有一个依靠。 『……我过过么？有爹娘的除夕？…』真是可笑。难道自己就比她好受么？ 她的爹娘找不到，她可怜。可她又知道些什么？！自己的爹娘呢？找的到，却不能去找！ 沁儿怔怔地张开口，突然想起什么，大感愧疚。 『爷…』他好像比自己更需要安慰？…… 『习惯了…况且，今年本王也不会很孤单啊……不是还有你这个捣蛋鬼么？』 只是不知道，一个月之后，会不会人去楼空，会不会物是人非？…… 沁儿不愿多看他的强颜欢笑，却暗咒自己的没头没脑。 『呵呵，爷到时候可要记得送沁儿压岁礼哦……不许赖帐。』俏皮地解颐一笑。 『知道了…见钱眼开的小财迷……』六王爷也宠溺地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不着边际的小丫头的笑颜，也能让自己明朗起来？ 第三十九章 冬日玩耍 山寂樵声出，露凉蝉思穷。 此时尘外事，幽默几人同。 沁儿伴着六王爷，在郊外的小径上悠悠漫步。 『冷么？』他问。 她摇摇头。 『这个天出来，还真不是什么好主意。』六王爷自嘲。虽才初冬时节，但早已阵阵寒凉。 沁儿狡黠一笑，『爷才发现呀？』 『咳…』他突然咳了起来。 『爷？…怎么了……是不是该服药了？』沁儿赶紧扶住六王爷，担心地望着他。 他捂住胸口，努力桀笑道，『不碍事。』怎么搞的，她的手好冰！ 沁儿尴尬地想要抽回被六王爷握住的手，可他竟不放。 『爷……』她嗫嚅着。爷最近好奇怪，绝对好奇怪！ 『沁儿…冷了要说，知道么？……』他的声音离乱起来。 心没来由得一跳。沁儿不安地凝视他。她突然觉得，六王爷这样的眼神，好熟悉…… 『听到没？』这丫头，永远都不会像阿涁一样乖巧。 『呃恩…是，爷。』沁儿正色，倏地抽回手。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上马罢，爷带你回城，在街上玩玩热闹些。』她会喜欢么？ 沁儿牵牵嘴角。爷肯定是怕冷了，还不直说，哈哈…… 『坐稳了！』六王爷轻快地把她抱上小利，自己也一下子跳了上去。 小利缓缓地小跑，矫健有力。 坐在六王爷身前，沁儿的脑袋不禁往后靠在他肩膀。似乎这样，总能找到些暖暖的气息。 『…丫头，好好坐着！』别不老实！…… 她努努嘴，装作没听见，更加变本加厉地把整个人都粘在六王爷的身上。 没错，是沁儿心血来潮，想耍耍他。 谁叫最近爷脾气温和不少？试探试探他生气的底线，以后就方便多啦…… 『……起来！不然别怪爷把你扔下去！…』知不知道这样靠着很难受…… 沁儿的嘴咧得更欢。爷好像已经变成了『言不行，行不果』了哦。 她又挪了挪身子，发觉贴在六王爷身上好像真的很暖和呢。 等等…这种感觉……怎么又这么熟悉？！ 似曾想识的味道…在梦里遇到过？！ 对，没错，是在梦里闻到过！ 听起来好像很可笑，不过……沁儿几乎能肯定。 那么好，不急。她相信，现实会一点一点把那个梦的记忆拼凑起来的。 抬起小脸，沁儿看到六王爷的衣襟旁有片叶子。 想伸手帮他摘掉罢，又不敢放掉缰绳，便小嘴鼓了鼓，朝着那叶子吹呀吹。 『该死！你在做什么！』六王爷再也无法忍受她的种种劣行，停下了马。 『爷…我……我只是想帮你把叶子吹掉而已……啊…』爷干嘛用这副表情看自己， 很吓人哎…幸亏现在不是晚上…… 『不拿掉会死么？！』他几乎咬牙切齿。为什么每次她做错事好像总有正当理由？！ 『…不……也不会啦……爷放心。』沁儿羞羞又怯懦地低下头。 …拜托，她该不会以为他是怕那片叶子罢？…… 『小利…跑罢跑罢……乖乖的。』沁儿哑然，只得拿小利说事，顺道亲昵地拍拍它的头。 『别碰…！』六王爷慌忙拉过她的手。糟了，小利最讨厌别人碰它头的！ 『干嘛呀爷你…』沁儿对他的行为大惑不已。 『……』为什么小利没什么反应？怎么回事…… 『爷是怕小利会摔我们下来吗？咦…我看才不会呢。小利可比它主人温顺多了……』 沁儿借机损了损六王爷。 『……』他满脸黑线，又也感到羞愧。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永远都是凶巴巴的模样？ 『咳…不过……』她见他似有不悦，连忙更正道，『最近小利的主人也好了许多哦。 近朱者赤嘛…小利是好榜样哦……』 六王爷苦笑着抿抿嘴。近朱者赤？自己什么时候该跟匹马学学了…欠扁的丫头！ 京城。 三个时辰后。 沁儿一连幸福地握着一串冰糖葫芦，在大街上荡悠着，完全无视于身后的六王爷。 『至于么你…好像没吃过似的……』他讪笑。 瞪了瞪六王爷，她赌气道，『就是没吃过啊！怎么了怎么了…哼……』 他无奈叹息，『你这倒霉丫头，还有完没完了？ 斗蛐蛐儿、六博、对弈，你哪个没玩儿？蹴鞠、水秋千、角抵，你哪个没看？』 六王爷实在受不了这沁儿的调皮劲儿。他何曾被个贪玩的小妮子折磨成这样？ 『……』沁儿无言以对。爷可真是的…明明说好带自己玩个够…还这样不耐烦…… 『罢了罢了，你还想做甚？快说！』若这样，你真能很开心，也就随你了…… 他依然迁就着她。即使已经花了五六十两。在沁儿身上，他花了多少银子了…… 大不了多做些事罢，给皇上多办点差，也就赚回来了……六王爷算计着。 却不曾想过，自己的俸禄，何时全被这沁儿丫头贪污去了…… 『恩…』沁儿还真不害臊地咂咂嘴，『投壶好像不怎么好玩…捶丸也挺没趣儿的… 不如……咱去歌坊罢？！』她看到远处的艳阳阁，眼睛擦得贼亮。 『你……』六王爷差点没急火攻心，『你搞什么？！一个姑娘家，竟说出此等荒唐之事！』 沁儿顿时泄了气，『…沁儿也是为爷考虑么……』越说越轻。 爷本来就未娶福晋的，又是成年男子了，怎么着都得…… 她赶紧摇摇头，赶走满脑子不良思想。 可下腹却突然痛了起来…… 『怎么了？』他见状，忙搂住她的腰。 『没…不知道……』沁儿也不知道自己的下腹怎么突然痛了起来。 莫非是方才的胡思乱想被老天爷听到了…在咒自己哪？ 呃啊…沁儿打了个寒噤。 『哟…瞧瞧…这不是六弟嘛？…哎哎，旁边那丫头是……啧啧，冶游得快活不？』 竟在大街上碰到了三王爷！哦，身后还跟着四王爷。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沁儿绝望地想着。 『三哥就别打趣了。』六王爷突然没了笑容。 沁儿嘟嘟嘴。明明这些人当中是爷年纪最小，怎么反倒他最沉静了？ 『微沁妹子也在？』四王爷开口道。 从那日他们结伴买食材起，他就一直称沁儿作妹子了。 『啊…是……真巧儿呢，在这儿碰上四爷。』沁儿柔声笑道。 一见到四王爷，所有的明媚都会随他一起到来。 眼角瞥见她的娇柔笑颜，六王爷的眼神一厉。 『我说你这丫头…也太明显了罢？碰上四弟就巧，碰上我就不巧了？』三王爷皱皱鼻子。 沁儿嫣然一笑，亏你还有自知之明哦。 『咳，三哥四哥还没吃饭罢？一起吃可好？』六王爷插进话来。 沁儿笑得更欢了。爷一碰到这几个王爷，绝对就是矮了一截。 恐怕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得好好地尊敬他们罢？ 威风凛凛的大公鸡变成弱不禁风的小鸡仔咯…… 下次好好问问四王爷他有什么丑闻软肋的……可算是抓到他的小鞭子啦！ 就这样，伴随着沁儿古古怪怪的一路窃笑和六王爷的满腹狐疑，四人进了轻朩宅。 半柱香之后。 『三哥…这是什么意思？』六王爷危险地眯起眼。 三王爷也不再打趣，正襟危坐起来，『我跟四弟这不是刚从皇上那儿回来么。 皇上交代了，说你遇刺这事有疑，叫我们好好查查二哥！……』 沁儿不禁发怵。大家好像真的卷进了同一个漩涡…谁都知道目的…却不知道结果…… 爹爹早就告诉自己，君臣之间、手足之中，总有理不完的明争暗斗。 这下，总算是看出来了。 『…为什么要查二哥？』六王爷装作毫不知情。沁儿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敌暗我明，太早把所有情报都透露给别人，绝不是聪明的做法。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越来越玄乎，谨慎一点总归是上策。 她不禁暗暗佩服六王爷的沉着。事关自己遇刺，还能这般有智有谋，实不多见。 『皇兄只是说…有人告密…才叫我们去盯紧点的。』四王爷回答道。 告密？谁这么缺德啊……沁儿蹙了蹙眉。 六王爷看到她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勾了勾嘴角。 『对了…六弟，太后叫你过两天去看看她…好像……也是关于这件事！』 三王爷语出惊人。 太后？！她老人家也搀合进来了？哦…爷从小是她带大的…自然要关心点咯。 不过，前两天不是刚去过吗？…难道太后有啥线索？不会…太后就是告密者罢？！ 沁儿越想越离奇，也越来越激动。 不过她能这么想，的确是够令人激动的…… 第四十章 真凶露面 『…好…你们…哈哈哈……好极好极！！』此时此刻的二王爷再没了以往的风度与镇静。 『二弟！朕念在你我兄弟一场，姑且饶你一命！你快放了太后！』 皇上火冒三丈得几乎痉挛。恐怕打死他都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二王爷横目一瞪，『兄弟一场？你个昏君，何时把我当作过你的弟弟？！ 你们这对母子……简直是天下之大祸！本王今日是要为民除害了……哈哈哈…』 太后紧闭着双眼，几乎无力动弹。她在这丧心病狂的魔头剑下，已经站了整整一炷香。 『万事好商量…！二王爷切莫冲动啊！』 别的臣子其实也恨得牙痒痒，但毕竟他有太后这个人质在手，绝不可轻举妄动。 『够了！昏君庸臣…你们万人之上的太后…别想从我手里活着出去！』他恶狠狠地赌咒。 『二哥！』六王爷慢慢往前迈了一步，『你是冲我来的…无关太后甚么事！ 要杀要刮六弟悉听尊便了！放了太后！』字字珠玑，毫不含糊。 沁儿早已头皮发麻，两脚发软……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本来他们应邀好端端地拜访太后… 谁知这一到慈歏宫，竟看到了二王爷胁太后作人质这惊人一幕！ 『哼哼，你也是这妖后带大的…日后自然有你苦头吃！…不过…得先待本王宰了她再说！』 他狠毒的眼神渐渐逼近太后。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出不得了的大事！ 『二哥！若是雯贵妃在世…她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做！』沉默许久的四王爷突然语惊四座。 果然，二王爷停下了手，转身怒向四王爷，『你…你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娘亲的事！ 『二哥…当年你的娘亲雯贵妃与我的娘亲茜贵妃可是手帕之交啊！……』二王爷忘了么？ 『咣当』一声……他手中的利剑掉落在地上。震得慈歏宫阵阵回响。 众人连忙趁这机会冲上去一把救下了惊魂未定的太后。 『二哥…陈年旧事了…何必苦苦相逼？…让先皇和众太妃安息…不是更好么？…』 四王爷苦口婆心地劝着。 『梁丘将军，你带着众位大臣下去歇着罢…传众太医给太后诊脉。速从！』 皇上像是绷紧的弦突然松了下来似的，坐在龙榻上，一副准备听故事的表情。 『就是呢…二哥呀…如今太平盛世的……没什么必要啦……』三王爷也出来嚷了嚷。 二王爷却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抱起头…… 『原本…原本太后这个位置…该是我娘的！！……可现在…这妖后…！！……』他字不成句。 四王爷无言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二哥…先皇的决定，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当年先皇的确数次表明要立雯太妃为当朝皇后，可…咳，天有不测风云…… 反正…雯太妃最后还是很得宠的不是？……所以啊，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他规劝着。 『不！不是！都是这妖后在先皇面前凭空诬陷…胡言乱语！ 如果不是她…那么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二王爷失神地望着某个地方。 沁儿皱了皱眉。 那应该起码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罢…当年太后领养六爷的时候，她就已经当上皇后了。 『哎呀…二哥，怎么会不一样呢？不会有什么分别的嘛，你还是你的二王爷呀……』 三王爷突然插嘴道。 六王爷身形一顿。三王爷这话，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们不懂……』二王爷依旧喃喃自语着。 沁儿突然明白过来！……莫非……天哪……！ 爹爹曾跟自己说过，太子是在皇后登位之后才随之确立的…… 而当时的大臣们，都一致认为皇后的子嗣做太子犹为合适…… 如此说来…… 雯太妃当年与皇后宝座的失之交臂，也就意味着本属于二王爷的皇位也与他再无缘分！ 原来二王爷，并非替他娘亲的后位斤斤计较，而是在因皇位大动干戈！ 六王爷再度瞥见沁儿的表情时，明白她也已经约莫猜出了八九分。 不禁暗赞这糊涂妮子好生聪慧。不过，知道这个秘密可不是这什么喜事…… 『二弟！当年的事，孰对孰错，都已随着先皇和太妃们埋入尘土……再无争辩的必要。 你一再提及，只会伤害现在活着的人…就算太后当年真有过失…她都已年逾花甲… 你为甚还要这般对待她？！再者说来，你一下犯上，胁迫太后，有悖于皇家伦理， 实属大逆不道，又该当何罪？！』皇上越说越激昂，怒意明显。 『呵…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皇帝…你早晚会把我们一个个除干净的！』 二王爷突然又变回了方才铁石心肠的二王爷。 『啊…爷小心！…』沁儿瞠目结舌，毫无分寸地大吼。 她原以为二王爷会径直行刺守卫众多的皇上，却没想到…他竟然转身拔剑刺向六王爷！ 六王爷一点防备没有，勉强侧身躲过他一剑。 『二哥！六弟自谙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一再刺伤于我？！』六王爷满腔厌烦。 若不是他伤病在身，定先把他打个狗吃屎再说！ 二王爷阴毒地大笑，『是啊…你的确与我无冤无仇…不过…迟早会有人除掉你的！ 不如由我代劳……！』 他清醒地知道，此趟自己行刺太后未遂，难逃一劫。 不过好在他先前已与那『神秘者』签好协定—— 只要他帮他除了六王爷，那么解决皇帝和太后的事，一律由那人负责到底。 手下所有的人都会帮九泉之下的自己督促他的…… 既然志同道合，他就必须相信他！因为他无路可走…… 『爷……！！』沁儿大惊失色地跑到六王爷面前，使劲喊着他。爷怎么一副要晕厥的模样？！ 『药…好几天没吃了罢。』他装作尚好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回答。 『对不起…爷！！』是她自己贪玩忘记了帮他熬药。碰巧管太常又出远门去了。 『罢了…快走……！』六王爷望见二王爷又打算想自己冲来，赶忙一把推开沁儿。 她被他大力一挥，摔得好几丈远，『呃啊…这王爷这么大力作甚！屁股都摔痛了……』 沁儿吃力地揉揉她的小屁股。 『你……没事罢？』一双温柔的手突然扶起她。 咦…扇人一巴掌再来摸一摸？谁会原谅他！… 沁儿赌气地甩掉那人的手。 『呀…小丫头脾气不小么？』那人走到她面前，微微桀齿。 『啊……四爷……』沁儿惭愧地低下头。误会人家啦…… 『好了好了…』四王爷宠溺地拍拍她的小脑瓜， 『二王爷已经被人带走了，你去看看你们爷罢。』 沁儿傲气地撅起嘴。凭什么啊？方才自己还不是好心去看他，结果呢？狗咬吕洞宾！ 『呵…六弟，你怎样了？』四王爷朝那个方向问讯了一下。 『没事……』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回来。杨微沁，你好样的…… 『我就说嘛，他怎么会有事！』沁儿拍拍屁股准备走人。这地方实在风水不好，不宜多呆。 『六弟你真没事吗？』四王爷看着她一副不愿意理睬六王爷的模样，也无奈。 『没事了…！』杨微沁，你有种…… 『四爷，我们快走罢。这里好可怕喔……』沁儿拽起四王爷的袖子就往门外跨。 『微沁妹子…你真不管你主子了啊？』四王爷岔气地笑。这主仆也有真趣…… 『肚子饿都饿死了哪…四爷快带沁儿觅食去！说不定一会儿皇上还要咱们留下来呢…… 那可就惨了……至于某些人，自生自灭好了！…』沁儿挽着四王爷，得意地朝身后叫了叫。 也忘记了自己没熬药的过失…也不了解『某些人』为了保护她才推开她的举动…… 第四十一章 小鸟回巢 随着二王爷也被关进天牢之后，似乎所有的岔子都迎刃而解了。 包括所有的暗杀、下毒、威胁……一切风平浪静咯，总算是个好兆头。 第一天。 『太后……』沁儿霁颜盈盈。 『乖乖微沁，快给哀家说说甜合锦里加了甚么料呀？』太后满面春风。 『赫赫…这可是独家秘方哦，恕不外传啦……』 『…这狡猾丫头！…看看哀家怎么收拾你……』 『不要啊不要啊……太后饶了沁儿小命一条！～』 …… 第二天。 『…皇上可真是极有雅兴呢，为何不叫哪个贵妃娘娘作陪？』沁儿狡黠抿嘴。 『…叫她们作甚？』皇上饶有兴趣。 『美景在眼，美人在怀，岂不乐哉？』 『…说得好呵，不过朕已有你这小美人吟诗作对，何必要她人？』 『……皇上别逗沁儿的趣儿了……』 …… 第三天。 『四爷？沁儿怎么好意思收下哪？！……』沁儿哑然含笑。 『就凭这是你四爷给的，四爷乐意。』四王爷把手中的美玉缀罗缨再次放到她手里。 『…四爷……无功不受禄呀！』沁儿觉着心里怪不安的。 老是对四王爷骗吃骗喝，可人家还对自己那么好…是人都不好意思再敲诈了嘛。 『忸怩就不是四爷的沁儿了。你多做几道可口的点心就是，这玉佩就当作是报酬罢。』 『那…谢四爷啦！～』 …… 第四天。 『薰蕈…你别跑！……』沁儿花颤索绝。 『不跑不就被你抓到了啊……』侧福晋薰蕈边窃笑边躲着她。 『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嘛！哪像个福晋哦……』 『还不是你这疯丫头……』 『哼，屠大人你来评评理儿啊…！』 …… 第五天。 『沁儿，这两天都上哪儿去了？成天见不着人影儿的。』雨拾揶揄道。 『嘿嘿…没有啦，雨拾想我了？…这簪子可好看了，沁儿买来送你好不？』沁儿献媚。 『哟，发了比横财啦？咱爷可真偏心哦，你不服侍他都给你俸禄哪。』雨拾故意撇撇嘴。 『什么啦…』沁儿对天翻着白眼儿，『才不是他给的呢……他……最近…正常吗？』 实在想不出什么话说，她貌似随口地问道。 雨拾点点头，『爷一直都很正常啊，呈来的折子都重新阅起来了，昨天还去了早朝呢。』『哦？爷他身体好了？』 『怎么可能嘛…九箭哎！射你你试试啊……』雨拾没没好气地答她。 『可…都二十天了呢…不是每日都有太医来吗？听说寒毒也去了呀，爷怎么还不好？』 『哎呀，爷的身子那么金贵，总归要休整的罢？少说总要一个月咯。 况且那天在慈歏宫爷还被那可恶的二王爷给伤到了……』 『……啊？』她怎么不知道！ 王爷府。 沁儿一小步一小步地迈出左右脚，尽可能不出声儿。 『雨拾，你把糕点放桌几上就是。』六王爷背对着沁儿，正洋洋洒洒地练字。 雨拾？爷把自己当作雨拾了哦…这几日，都是雨拾服侍爷的吗？沁儿不自觉地拉下脸。 『出去罢。』依旧冷冰冰的声音，沁儿却觉得无比熟悉。 这几日的疯玩，听过见过了多少人，可没有一人与六爷有一分一毫的相像。 『爷……这么着急赶沁儿走喔？』装作娇嗔的模样，她蹦跳着到了六王爷面前。 手中的狼毫僵硬地停下。『事与愿违』的最后一字终未写成。 沁儿飞快地瞄了一眼，不知自己已蹙起了眉。 事与愿违？…怎这般伤感？…爷是怎了？…… 『放着罢。』他不在发怔，重新握紧了笔杆。 『啊？』沁儿微愣。她早已准备好如何面对六王爷那暴风雨般的责问了，可谁知…… 他竟然若无其事？！整整五天呵…别说沁儿未给他做过一份糕点，他们连面也没见过。 沁儿一起床就往外跑，也不知那六王爷在是不在。 折腾了一天罢，她回到府上都已经夜晚了，沐浴更衣倒头就睡。如此往复…… 『爷……』沁儿仿佛被什么噎住喉咙，『爷不问沁儿这几日去哪儿了吗？』 她还记得，那次深夜从皇宫回来，爷劈头盖脸地一顿责怪不说，还冷战了好多天。 可今日怎么这样？怪，真是极怪！ 六王爷哂笑，『问了又如何？有甚么区别么？』 沉默，很冷很冷的沉默。沁儿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到底是谁怪？他怪，还是她怪？ 『爷…这是在写甚么哪？』撇开话题，是最好的打破尴尬气氛的方式。 沁儿边说着边用手拨开了几张六王爷写过的玉板宣纸。 第一张上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她齿冷。 第二张上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她打颤。 第三张上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她腿软。 在沁儿的意念里，六王爷不是『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人物， 也该拥有『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气概啊！ 可这…这六爷怎会挥笔练就这些柔婉清丽的诗句？…莫非他最近真有什么事儿…… 『放肆！…怎敢随意翻本王的东西？还不请罪！』 六王爷大呵一声，把本来胆儿就不大的沁儿吓了一大跳。 抬起头，眯眼望着他的眸子，她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爷…这是什么喔？画饼充饥？……』 沁儿强忍住笑意，把手中六王爷画的一幅画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死丫头…拿过来…！』他『蹭』得一下冒火，慌忙地去抢。 『哎哎…爷你这可没风度了哦…怎么跟一个姑娘家争抢东西哪……』 不知是心理作用与否，沁儿突然感觉爷又变回了原来的爷。 『该死……还来！』六王爷一把夺过那幅画儿，作势要撕掉它。 『爷！』沁儿不知怎地大叫，『爷……把这幅画儿送给沁儿成不？』 『……』他语塞。 『爷最好啦…沁儿这几日都在太后和薰蕈那儿疯玩了…没服侍好爷…… 哦不不……是压根没服侍爷…沁儿…沁儿真的感到很愧疚！ 爷那么大气，就再饶过沁儿这一回……好不好嘛？』沁儿一口气骨碌骨碌说了好多。 她觉得，这可是道歉和奉承的最佳时机呢。 嘴巴甜一点，再添油加醋两下，抛抛媚眼撒撒娇……一切搞定。 『……』这倒霉丫头，还真把本王当猴耍？怎么偏偏就不提皇上和四王爷？！ 『爷！～』沁儿有些焦急，扯了扯他的袖子，『爷画的好好呢……这，好眼熟喔……』 她总觉得这画上的东西她在哪儿见过……哪儿呢…… 『－0－』……沁儿想起来了！！这…这怎么可能……也太…太滑稽了罢？！！…… 『爷…』她感到自己的肠子都笑得纠在一起了，『这不是蛤肉百合玉竹汤嘛…？！』 蛤肉百合玉竹汤…… 这是她上任贴身婢女的第一天、因贪睡好久惹他生气、而又买通他放水的宝汤… 『……』六王爷已经不想说话了。 『爷……哈哈哈哈…一定是这几日爷都没吃到沁儿做的糕点，嘴馋了是不？…哈哈…』 沁儿继续无不得意道，『爷早说嘛真是…也用不着画饼充饥这么可怜啦……嘿嘿嘿…』 咱们骄傲的小孔雀几乎都能飘上天了…… 『……』谁来救救他…… 『爷……』沁儿柔柔地道。似乎爷还惦记着自己哦？也没有完全抛弃嘛…… 她的心情开始明朗许多。 『……恩？』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六王爷有些应接不暇。 『爷都不怪沁儿呢？爷真好！』这是沁儿真心的感叹。 『……』是还没来得及怪你…… 『爷想吃什么沁儿就做什么，好不好？』她灿烂地笑着，就差没摇上尾巴了。 『……哦…』你真当爷是猪啊…… 第四十二章 乱了的心 『呵呵，爷别看沁儿平日冒冒失失的，这起码的女红还是会些个儿的嘛。』 沁儿讨好地弯了弯眼，坐在椅凳上细心地为六王爷的衣裳钉着纽扣儿。 『……』该死的妮子，就不能快点？！冻死了…… 可咱们的沁儿依旧优哉游哉地忙着手中的活儿，她对他的处境可全然不知。 『爷可真不娶个妻纳个妾？』沁儿突兀地提到， 『这些事儿都没人扶持着怎么行哦，哪个王爷没个贤内助呀……』 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也就没了从前讲这些话的顾忌，沁儿有甚么说甚么。 『…本王不是有你么？』想也没想，竟脱口而出。不过六王爷说完当即就后悔了…… 『……？』沁儿努了努嘴，『沁儿也只是个小丫鬟啊。 可以服侍爷，但很多事情都帮不上太多呀。况且…爷也不可能跟沁儿讲嘛…』哼哼。 『你…想知道甚么？』可以把她的话这样理解罢。 『我…我哪有想知道。』想知道的太多了，你就是个谜。 『哦…没有么？可本王倒想知道知道你呵……』 六王爷两眼死死盯着沁儿裙端边的玉佩，眼神游移了番。很好，非常好，漂亮极了。 头上的宝石翡翠簪是太后娘娘赐的罢？那名贵的金螭璎珞想必定是皇上赏的。 袖口的小绫绸巾一看就是屠府的东西。而难得一见的罗缨玉佩……是四王爷送的？！ 六王爷的人…身上竟没有一件六王爷的东西……呵…呵呵…真是够讽刺。 『爷想知道甚么哦？』沁儿见他沉默下来，接上话茬。 『荣华富贵，你要么？』撇开满脑子凌乱复杂的想法，六王爷看似简单地询问。 沁儿怔怔地放下衣裳，抬眸注视着他，『爷，甚么意思？』 『你……会选择荣华富贵么？』该怎么问她…… 『呃？』沁儿拧拧眉头，似对他的话有些不解，『荣华富贵…当然要啊。』谁会拒绝呢？ 『……』为什么呵…为什么是这个回答……『越多的越好？』他想知道她的答案。 沁儿更加疑惑地眨眨眼，诚实地说，『当然啊。』 难道还越少越好？爷的问题怎么像在问个孩童…… 『……难道你们女子都这般虚荣么？！』该死，银子在她心里真的那么重要？！ 『甚么啊，怎么虚荣了？』沁儿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感到些许窝火， 『追求富贵的生活有甚么错？！』不是再正常不过么？这爷到底在搞甚么。六王爷沉吟再三，『那你…如果…如果有人说给你荣华富贵…你会跟他走么？』 沁儿翻了翻白眼，拜托，这么没创意的假想都好意思问哦，『要看他这人如何了。』 仿佛心中那一点点微弱的火光都被飓风泯灭了去的感觉…… 六王爷轻轻地道，『如果那人…很英俊…很温柔…待你很好…会送你很多东西呢？』 四王爷在她心中，就是这个形象罢？…… 『当然要跟他走啦！』沁儿笑得灿烂。六王爷给她了一个美妙的白日梦…… 要真有这么好的事儿，还不天天呆在家里傻笑度日了？哈哈嘿嘿…… 『……』轰隆…垣墉坍塌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沁儿。』六王爷渐渐走近她，『你…会走……？』声音轻如蚊蝇。 『……啊？』爷说甚么？好轻啊。爷的语调…怎么突然变得很低很低？…… 『咳。本王说，若真有那一天，你就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罢？』 该死呃，为什么心里的话到嘴边总会变一个样儿！ 『……』沁儿傻愣愣地撇撇嘴，『兴许罢。反正不是说那人有很多银子么？ 下半辈子也不愁吃穿啦。』好啊，既然爷你想玩『做梦游戏』，沁儿也不会拒绝的哦。 『……』他慌神，突然很慌很慌，心里的东西突然全都消散， 『…给你加俸禄……』好不好？…如果这样…你会不会留下？…… 『啊啊？』沁儿满眼放光。 天哪，最近走了甚么财运喔，不仅好多人送东西，连陪爷玩个游戏都会加俸禄啊！ 啊嘿嘿嘿赫赫…… 『唔…爷肯加多少？』貌似爷的大脑现在不太正常，还是赶紧敲一笔再说…… 『……』死丫头，真是财迷！『你想要多少……』六王爷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哈哈哈，爷啊爷，别怪沁儿狮子大开口哦，『随便加个几十两就好啦。』 六王爷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凑近沁儿，『加五十两，留下。』 只能有这么多了，黑心丫头！本王一年的俸禄也就二百两…… 沁儿的舌头打结，全身僵硬，只有心脏还在作着微弱跳动…… 五十两是甚么？五十两是爹娘辛苦一年才勉强能挣到的银两！ 原先自己就有十两的俸禄，发了…发了……真的要发了！！ 『所以…如果有比本王更有钱的人要你…你不走罢？』 六王爷生怕沁儿那精细的小脑瓜此刻再做甚么计算，赶紧打岔。『啊？』更有钱的？爷不会是说那三王爷罢？ 莫非…爷绕了这么大个圈儿，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跟三王爷走？！ 『你回答。』死丫头别考验爷的耐心…… 『呃…爷是在问沁儿会不会离开爷咯？』我就没说过要跟三王爷走哎…… 『……』六王爷噎住了。他怎么都想不到，沁儿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点破他。 这可是他一开始就想问的却一直难以启齿的问题呵…… 『其实离开爷的话呢……』简直要烧高香，『离开爷的话…沁儿会失去甚么么？』 划算一点的买卖，才容易做嘛。 『……』不会。只有我会失去。 『……』沁儿的眼神凝住。为什么爷会恍恍惚惚？ 若即若离的态度，迷离忧倦的目光，怎么又是好熟悉……可明明很陌生啊！… 『当爷真不知你在想甚么？…离了本王，恐怕得优哉得像小鸟了罢？』他貌似镇定。 明明很轻松，可为什么，有股苦涩的味道在心里不断翻腾、滚落，很混乱，很纠结…… 沁儿一顿。大脑霎时变得空白一片。她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和意念…… 自己：如果离了爷？那……那不要太好哦…… 这句几乎想脱口而出的话却连自己都要被逗笑…… 小声音：不……不过……手头的银子就没有保证了哦…… 自己：可不是说，前提是有个很有钱很温柔对自己很好的人要带我走么？银子不愁罢…… 小声音：但…但一手好菜就没人要吃了对罢…… 自己：难道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会吃？别人也会赏识的好不好…… 大概呢……大概人身安全会遇到点小问题？ 小声音：呵，这么轻巧？也不知每次保护你的人是谁哦。 自己：甚么甚么啊，他从来都待我很糟的哎，没看见他凶巴巴的么。 小声音：哦？那赎你的人是谁？救你的人是谁？给你买东西的人又是谁？ 自己：拜…拜托……他是觉得整日虐待我，怕遭天谴…… 小声音：你的良心在哪里啊？每一次你出事，他不都帮你解围？ 的确啊，爷说是说『有你好看』、『找死』、『滚』，可你不觉得一直都被他保护着么？ 他怕你难过，怕你着凉，怕你挨饿，怕你哭穷。甚么花银子，甚么挡箭…… 爷他还做了多少，你又怎会知道？由着你的性子耍诈胡来的，他哪次又真真惩罚过你？ 爷只是不说罢了……你也知道，爷把很多心思都埋得深深的，不告诉别人。 且不说你不知道的，就连你知道的，都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对不对？ 自己：…… 小声音：咳咳，不信是罢？擦亮眼睛，回放给你看！ 第四十三章 意乱情迷 『你留下罢。』 『先歇着。』 『罢了罢了。你要买甚么，爷就给你五十两，多了没有。』 『还要再来碗酒酿圆子么？』 『穿好你的衣服。』 『你买通了我。』 『沁儿！！！』 『…没。谁会想你，少自作多情。』 『莫非……是你自己想看不成？』 『你…你怎么了……』 『穿上罢。』 『是想让本王夜夜在你面前与她人大演春宫戏咯？』 『你可给本王乖乖地安分点……免得到时候…本王保不了你……』 『若是被当作猎物射去了，爷可救不了你的。』 『…你先走……』 『握紧缰绳！能活着回来见我就赏你二十两！』 『…沁儿…！』 『乖，别怕！爷在这里！』 『你就得乖乖的，知道没？』 『不哭了？』 『难不成还要本王一晚上都这样抱着？！…丫头你给我起来！！……』 『你别着急……』 『…沁儿…别哭。』 『沁儿！别！不行！！』 『累了就说。』 『你…以后累了就说……身体不舒服也要说……』 『喂，丫头……你一定要跟紧爷，听到没？』 『过两天带你出去走走。』 『到时候爷不让你累着就是了，还不行么？』 『好了，沁儿，别想……』 『知道了…见钱眼开的小财迷……』 『冷么？』 『沁儿…冷了要说，知道么？』 『…丫头，好好坐着！』 『别碰…！』 『怎么了？』 『死丫头…快走！！……』 …… 本就不曾忘记过，可为什么种种记忆都被自己遗弃到某个不见阳光的小角落？ 无心记着他的好，却日日念着他的坏。是不是很可笑？还是可悲、可恨？ 你，万恶的杨微沁！ 『沁儿…怎么了？……』六王爷见她许久都不作回答，眼眸却越来越水灵，雾气朦胧。 『……没，爷，我很好。』沁儿第一次这样平静地回答他。 『那还不回答问题？』不准逃避。 『啊？』是甚么问题来着…… 他没好气地拽起她，『又装傻？三番五次戏弄爷，你到底想怎样？！』这是底线。 『……』沁儿深深地望着他的眸子，却从怒意里，察觉到了心急，『爷…好痛。』 她敏感地感到原本抓紧的手倏地松下。 『爷……』些许想要哽咽的情怀。其实，爷对自己的好，只要稍稍留意，就体会得到。 『…不要你回答了！』六王爷容许不了沁儿这么近地靠着自己，负气道。 『爷…沁儿不会走的哦。』她努力地挤出甜美的笑，身子缓缓向前，人倚在了他的肩上。 顿时僵硬。『……』所有的不安和不满，懊恼和愤慨，全都在她靠向他的这一刻化为乌有。 轻易地击碎坚硬的外壳，融成流淌的温情，是不是沁儿的绝活？ 『爷抱抱沁儿，好不好？』沁儿无力地想着，却未曾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心跳得很快，生怕真会从身体里蓦地跳出来。 脸变得绯红，就连火烧也不过如此罢了。 幽香又再一次在萦绕在他的鼻端。 是心动么？…… 依旧躺在六王爷怀里的沁儿，只是单纯地觉得很温暖。像冬日的第一抹阳，打在了棉被上。 从前以为爹爹的怀抱是天下间最安心的怀抱，那爷的怀抱呢？…… 沁儿不再想别的。也许再怎么想都想不出甚么词儿了罢。 小猫眷恋地享受另一只大猫的柔情，却料不到大猫此刻面临发春边缘…… 『沁儿……』六王爷的声音沙哑而断续，『若是皇上想要了你去…你会跟他么？』 沁儿没好意地窃笑。原来爷还在想这个哦…… 『爷同意么？』她反问。 『是爷先问的你…』狡猾的小丫头，『认真点，回答。』 『…恩…也许不会哦？』 『皇上可是有很多银子的！』眼睛一亮。 『但是爷的银子也不少嘛……』 『你是说…爷有很多银子…你就不走？』 『对啊！』倒掉了……本来就没想过走哎哎哎…… 『……哦…』知道了。看来不努力一点，还养不起一个小丫鬟。 沁儿抬起头，美滋滋道，『被爷抱着好舒服喔。以后沁儿冷了，就找爷取取暖，好不好？』 『……』六王爷满脸黑线。 『沁儿给爷做点心去！』她贼笑，看来爷被吓傻了，『沁儿收回那句‘爷不取个妻纳个妾’。 爷那么早就有福晋才不方便呢。还有…爷的脸……好红哦！哈哈哈……』 哧溜，脚底抹油，沁儿在六王爷欲发作之时赶紧闪人了。 留下一屋暧昧的香雾和纷乱的情愫…… 第四十四章 神神道道 沁儿踏着欢快的步子敲响六王爷的房门，『爷，起床啦。』 半晌，没有反应。 『爷？快起来啦，时辰不早了呢。』她皱皱鼻子。原来爷也会有贪睡的时候哦。 依然毫无动静。 『爷…沁儿要进来咯……』作势推门。 『微沁妹子~』小柿子突然从沁儿身后冒了出来，『别敲啦，爷去早朝了。』 『啊？』沁儿不解地睁圆眼睛，『爷怎么去早朝了？不是说还要等个十天半个月吗？』 小柿子摆摆手，表示不知道。 『那…他早膳谁管的？』沁儿疑惑地问道。 『早膳？爷大清早就走了，我们一个个都没起床呢，哪来的早膳呀。』小柿子如实答着。 『…那怎么行啊？爷的身子骨还没好，怎能不用早膳就早朝？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呀！』 沁儿气鼓鼓地为六王爷打抱不平，也不考虑自己才刚刚挣扎着起床。 小柿子苦笑了笑。这小丫头，怎么俨然一副王妃模样啊。 『好了好了，等爷回来我给爷炖点好汤罢…』沁儿嘀嘀咕咕地走开了。 两个时辰之后。 『爷怎么还没回来啊！都快正午了！』 沁儿左等右等，久等苦等，手里的点心换了三四趟，可就是不见六王爷的踪影。 小柿子也挺百无聊赖，『爷是说去早朝的呀…兴许是还要与皇上议事罢。』 『议事？甚么大事要议这么久啊，皇上自个儿不能决断么？非得要…』沁儿连忙住口。 自己这不是变相认为皇上不善朝政嘛，被人知道了还不得『咔嚓』一刀。 小柿子干咳两声，『大概爷又去了太后娘娘那儿请安了罢，也好久未见了。』 沁儿胡乱着点点头。如果真是如此，那爷一定在太后那儿用过午膳了？…… 亥时。 『小柿子大哥！爷一定是出事了！咱快去找找罢！！ 沁儿『哧溜』一下跳起来，她再也等不了了。 整整一天，他们俩不是坐在正厅，就是跑到府门口张望，六王爷真的没回来过。 『这…不成罢……要不你先歇息去，我来等爷。』 没有爷的许可，王府的人哪能随便进出到处乱逛？沁儿以前那是严重违纪…… 『可是……』沁儿自己的确是很困了，坐立不安的她一天都没怎么进食。 『好了好了…放心罢，爷怎么会有事？爷的眼线可多得数不清哪……』小柿子推搡着她。 第二天。 『呀，爷人呢？！』沁儿面对空空如也的床铺，张大了口。 『啊…微沁妹子啊，爷昨晚回来过了…小柿子服侍他进食沐浴了…今早上又走了……』 小柿子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打着呵欠道。 『回来过了？甚么时候？今天又是甚么时候走的？』沁儿穷追不舍。她就奇了怪了。 『这个我记不得了…反正挺晚的…今早么，起的也是比你我早啦。』小柿子有气无力道。 『……』这不是白说么……沁儿撇了撇嘴。 一天下来。沁儿的唯一收获就是，太阳真的是会从东边一直一直慢跑到西边的哦…… 『可恶…爷到底在做些劳什子事儿啊？！』沁儿咬牙切齿。两天不见踪影？从未有过！ 第三日寅时。 沁儿几乎是爬到了六王爷房门口，她倒想看看，这王爷到底是几时走人的。 小柿子告诉她，爷昨天又回来过了，从他留下的字条就能确定。 『黎明…黎明时分…就不信爷已经走了！……』沁儿恍恍惚惚地想着。 推开门，望向床榻。 凌乱，无人。 『…爷又走了？！』沁儿舌桥不下。怎么可能？！…这离早朝足足还有两个时辰哪！ 自然，一天的空等，未果。 『小柿子！』沁儿气冲冲地道，『今晚换我守着。』 『呃？……』 『我就不信了，爷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呃……』 第四日。 『啊啊啊！…我睡着了？！』沁儿懊悔得捶胸顿足。她没有等到六王爷…因为她睡着了… 『…微沁妹子，我就说是罢…不过你看，爷又留下字条了哦。』小柿子指指正厅的桌板。 字条上写道，『合意饼很合意，辛苦。晚上回房歇息，听话。』 沁儿身子一晃。一股浓浓的暖流淌过心底。 原来爷不仅没有辜负自己的好意和辛劳，爷还关心着自己哪…… 『…小柿子！』沁儿嘟着嘴，转身正色对小柿子道， 『不能再苦等了，沁儿决定今儿个就去找爷！』 『啊？…你去哪儿找呀…没有诏令是不得入宫的呀……』 『呵，你不知道吗，爷这几日一定不在宫里，起码不是一直在。』沁儿胸有成竹。 『咦？你从何得知？』怎么一下子就被这小丫头猜出了…… 『嘿嘿，以前爹爹说，皇上和先皇都有个不成文的惯例， 就是若要接连好几日与臣子们商量国事，则必定将其留宿宫中，且给其府上捎信。 如此看来，爷既没有留宿宫中，皇上也未曾捎信，他就一定不在宫里。』 沁儿分析得头头是道。 小柿子明中叫好，暗中叫糟。这可怎么办？爷让自己看紧这丫头的呀…… 『可…微沁呀，爷这几日都好好地回来了，又写了字条，说明爷并不在危险之中罢？ 想必爷一定是有其他甚么要紧事儿，才整日早出晚归的…咱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罢？』 沁儿一咯愣。好像有点道理…… 『咱就耐心等着，爷早晚会把事情办完的嘛。』小柿子继续劝导着她。 『…好罢好罢，不管爷就是了。』沁儿满口答应。一个小小的计谋却在她心里悄悄诞生… 一个时辰之后。 沁儿哼着小曲儿走在京城热闹的大街上。 『想不到这个小柿子这么好骗哦…哈哈……』沁儿边想边笑。 她只不过使了个小小的手腕而已。美人计与声东击西的结合？嘿。 沁儿正正经经地对小柿子说，对面一条街的一家小姐说有事儿找他，叫他去后院等着。 小柿子大喜过望，深信不疑，兴冲冲地跑去后院干等……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他对那家的小姐觊觎已久…… 『唔…爷会在哪儿呢？……』沁儿走过了好几条最热闹的街巷，都找不见。 『这样盲目地海底捞针可不是办法……』她认真寻思着。 『哎呀…六爷可真是明事理儿的爷！…… 早说了那香苑的姑娘连咱们云水斋的一半都及不上嘛…… 这不…可终于把您盼回来了…今儿还要虹儿不？』一声刺耳尖锐的妇人声火辣想起。 沁儿侧了侧头，总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似曾想识？ 等等…云水斋？虹儿？……那不是曾经绑架还想卖掉自己的黑店嘛！ 对对对，那家的老鸨叫…嫣娘！ 啧啧，还真是冤家路窄哦。不对，这叫有缘千里。时隔几月，还能不知不觉走到这儿呢。 沁儿回想起那日的一幕幕。如若不是摊上这地儿，自己也碰不到爷罢？ 既来之则安之，进去瞅瞅？ 『哎，咱这儿可不待见姑娘家。还是…姑娘想来混口饭吃？』 沁儿刚想踏进门，就被个绿衣女人拦住。 『哦…』沁儿赶紧探头探脑地张望。不知那嫣娘还认不认得自己？ 『六爷~虹儿在此呢……』一声柔情万种的声音娇滴滴地响起。 沁儿打了个寒噤。不禁向左看去。 无暇顾及那红衣女子的婀娜多姿，鹤立鸡群。 无心留意那些个衣着高贵的多金公子少爷。 无处感叹那莺歌燕舞、歌舞升平的景气场面。 唯有他！ 那无与伦比的气魄，英气迷人的动作，那挺拔俊郎的身形，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是六王爷…… 又是谁！！ 落落降临...- - 妈咪只规定半个小时上网。。 巨寒。。 一般落写一篇都要1个小时来着。。 刚才写了20多分钟。。 实在字数不够。。 如果发上来。。很米完整性的。。更吊亲们胃口了。。 所以善良的落还是决定明天发。。 下面2章内容比较劲爆。。 所以在一起看会更有感觉的。。 这几天更文的速度更慢了哈。。 每天都不一定能保证的了。。 落落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也真的谢谢亲们每天都＝啊＝啊＝。。 落很感动！！ 也很惭愧！！ 作业所迫！！考试在即！！ = =呼吁广大还在学习的亲们也快快加入复习的行列把。。。 再次道歉。。 明天就是周五~ 落一回家就更文~！更两章~！绝不食言~！ 事情就是这样。。 白白` mua一个。。 第四十五章 识破一切 爷在云水斋做甚么，做甚么…… 沁儿一路跌跌撞撞，只感觉几千几万个想法在脑袋里瞬间变幻闪烁。 可回到府上，就只剩下那一个简单又费解的问题了…… 若不是被人硬给赶走，她几乎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横眉质问六王爷。 云水斋？香苑？虹儿？呵呵，真是可笑！ 皇宫？太后？皇上？任务？呵呵，真是荒唐！ 整日整夜的不见踪影，就是在那青楼里批折子办公事？ 早出晚归神出鬼没，就是为了会会那些花姑娘们？ 好个六王爷啊…！风流倜傥，纵横情场？！真人不露相啊？！小女子佩服不已！！ …… 昏昏沉沉的一个寒冷下午过去，沁儿再没了思考的能力。 『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爷办事一直都很诡异，莫非此趟亦然？』她灰心地胡想。 不过，与其自己坐以待毙，不如好好调查真相更为可取。 沁儿在沮丧之余还是尽力一笑，谋划了一小番，便挥毫在字条上写着， 『爷，今日沁儿颇感不适，卧榻多时，未备糕点，妄爷恕罪！』写罢就回房歇息了。 但愿别被小柿子看到，让他戳穿了可不得了…… 次日。 沁儿也没起得多早。她知道，哪怕自己起得再早，也早不过那不要命的六王爷。 匆忙地跑到正堂，沁儿一把抓起昨日的字条。 果然，六王爷有留笔，『毋需伤神，安心养病，案上有药，按时服用。』微有战栗。 沁儿又没想到，六王爷竟会给自己备药。 看来，无论怎样，他都是那个无微不至的六王爷。 掐好时辰，沁儿准时出门。 云水斋。 『六爷又说笑了，虹儿哪敢呀……』脆如夜莺的声音。正是云水斋之花魁，柳虹儿。 『坐下罢，陪爷聊聊。』 沁儿瞳孔放大，又立刻收回。一句简答的话，为何会像熠熠的阳光，刺眼，生疼。 『…六爷还嫌昨晚还聊得不够？……呵呵。』柳虹儿乖巧地坐在六王爷身旁。 昨晚？……爷可真是疲惫啊，青楼府邸两头跑？聊得不够？……是甚么事那么好聊？ 『哎呀呀，六爷您可来啦，嫣娘我还没发现哪……』嫣娘还是那般泼辣，好认得很。 『恩，对。』 『啧啧，爷每次来都只顾着跟虹儿聊天儿，其他的姑娘看也不看一眼哦…』嫣娘怪笑。 『嫣娘~尽瞎说~！』虹儿羞羞地娇嗔。『谁叫虹儿是花魁呢…』 『那，换个别人作花魁，六爷就不要虹儿了？』嫣娘不死心地试探。 『这倒不是。别的花魁没用…咳，不如虹儿。』 是吗？虹儿，虹儿……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在沁儿心里，深深地扎下根来。 『很好。爷，您好极了。』沁儿不再多呆，是不想，还是不敢？她不知。 她只是踉跄着向后退，扭头飞快地跑回了府。 换上一张崭新的宣纸，沁儿紧闭双眼，握紧笔杆，微有颤抖地写道， 『谢爷关怀，可沁儿依旧不见好转。这几日爷都在忙些甚么？ 沁儿想爷了。爷陪陪沁儿聊聊天儿好么？』 语毕，沁儿都不愿相信这是自己写的。这般令人齿冷的话，不知六王爷看了会作何感想？ 不过，闭着眼睛写出的字儿，倒真的挺像病入膏肓呢…… 『微沁妹子？你的身子如何了？』小柿子终于找见了她，大大吁了口气。 『小柿子大哥，咳咳…』没办法，为了不留痕迹，沁儿只得顺便骗了小柿子一把， 『沁儿还是有些顺不过气儿……』 『哎，丫头，咱还是把管太常找来看看罢？』 『这怎么行。管太常…管太常只能替爷看病的嘛…』请他来？岂不要当场揭穿…… 『……』也对。况且，若没有爷的诏令，管太常都不会来这儿的… 又一日。 沁儿紧扯着衣角，神色僵硬地盯住手里的字条， 『丫头，不准下床，只能躺着。爷也很想陪你，但这几日爷都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任务， 实在脱不开身。等事情结束之后，爷带你去好好玩。切记，休息。』 很想陪我？呵，你日夜陪的是谁？！脱不开身，呵，那虹儿就是头等大事？！ 六王爷，装模作样、信口雌黄、虚伪不堪的人，是你？！ 我真的、终于看透你了…… 枉爹爹一直都那么敬佩于你，说你向来不近女色，从未儿女情长…… 正气凛然？明察秋毫？全都是你一手策划好的假象和外套！ 谁人没有七情六欲？你纵使承认了，又有谁会责怪于你？ 哦，你倾慕之人是青楼歌女，很不光彩罢？是啊，那你为何还要喜欢她？ 既然喜欢她，就没有理由以她为耻！ 也罢也罢，这些咱都不计较。 可你完全可以说要去办些私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啊。却为何屡屡诳人胡编？！ 编造谎言也就算了，用得着搬出『皇上』、『早朝』、『任务』此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大逆不道的伪忠臣，花言巧语的无耻之徒！！ …… 沁儿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手里的纸早被撕得粉碎。 眼睛迷离得仿佛不是自己。 其实照理说，一个小小丫头是没权利、也没必要去管主子的事儿的。 但沁儿和六王爷的关系总必主仆要更亲近一些，这一点两人自知。 兄妹？朋友？亦或是其他…… 沁儿恐惧地只是觉得，这几日的苦思冥想、担惊受怕、费心寻找、辛苦操劳， 一切都源于一个可笑而可怕的谎言…… 这个谎言的缔造者，是她很信任很信任的爷…… 骗自己、耍自己，却只是为了区区一个青楼女子。 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可笑和荒唐。真的伤透了心。 六王爷到底还有多少都瞒着她？ 把自己蜷缩在无人的角落，沁儿孤单地环着臂膀。 天下间，是不是只有自己值得信任？ 突然又想起爹娘。为甚么，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的人，总是爹娘？ 而自己，为甚么总是在伤心时刻，才会没心没肺地想起他们…… 两个时辰后，云水斋。 『小丫头，你可真想好了？』嫣娘惊讶得不可置信。 『对。』沁儿坚定地点点头。 『那…哈哈，咱云水斋可真是要转运了！我找两个姑娘来，为你打扮打扮。』 嫣娘大笑着走了出去。 她可从未料到，几个月前被她绑架起来卖身却又被人劫走的女子，今日又故地重游， 而且是主动请缨。 不过没记性的她更没猜到，那六爷就是救了沁儿的大恩人。 一炷香。 『咳咳，众位官爷们快静一静！我嫣娘有个大喜事儿要与大老爷们说说！快静静！』 嫣娘扯开了嗓子才把哄闹的云水斋镇静下来。 『不知这儿还有没有哪个老爷，记得几个月前，咱这儿云水斋曾有过一个蓝儿？』 短短的静默之后。 『哪个蓝儿？没听说过啊。』台下有人回答。 『名字的确是生得很哪……』另一个人附和道。 『哎呀，是一个小美人儿，一身蓝衣裳！』嫣娘循循善诱。 『等等…好像…是不是后来一个有钱的主儿花了二百两黄金买下他的那个？！』 人群中突然有人想起。 『对啊对啊！就是她！』嫣娘忙忙捣蒜似的点头。 沁儿在帘帐后苦笑。看来大家还是对那二百两黄金印象更深啊…… 『啊，她啊？我想起来了！当时咱这儿不少人都出了大价钱哪！可就是没买到……』 又一个人冒出来。 『那姑娘长得可水灵啦……』 『对对对，当时我也在场。不过嘛，咱是没那个福份……』 『不会罢？二百两黄金？！天哪，她得美若天仙罢？』 『不大可能…会比这花魁虹儿还美么？……』 『哎哟，在场的大老爷小老爷们都安静安静罢！今儿个你们可是来对时候了， 当初只是个小小的意外…而即刻，蓝儿出场！』嫣娘底气十足地吼道。 沁儿缓缓地稳步向前，安静的姿态从未有过。 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小女蓝儿，见过各位官爷。』她端庄地摆手作辑，莞尔一笑。 只听得抽气的声音。 恐怕谁都没在这莺歌燕舞、胭脂俗粉的地儿，见过这般脱俗清雅、气度别致的姑娘。 『该死…蠢丫头…又胡闹…！』六王爷死抠着桌角，嘴里咬牙暗咒。 第四十六章 要出大事 『蓝儿今日出现在这儿，目的很简单，望众位老爷公子们成全。』蓝儿悠悠地道来。 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台下开始骚动起来，每个人都对沁儿这奇特的女子满怀兴趣。 『蓝儿想……与虹儿姐姐一绝高下！』沁儿的眼眸坚定地一瞪。毫不犹豫，抑扬顿挫。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一片喧哗。 『甚么？！这蓝儿要抢虹儿的位置啊？……』 『不是罢…口气还真不小呢。』 『啧啧…她们两个倒的确有些难分伯仲哎……』 『虹儿已在这儿当了好多年的花魁了，谁人能及得上她哪？』 『可不是嘛！这小丫头有甚么能耐…不过，这相貌还真是不俗……』 嫣娘见沁儿的一番话已经让大家炸开了锅，甚至吸引了门外的不少看客，满意得很，便道， 『是呀，就是我嫣娘也不相信呢。不过…万事眼见为实啊。 不如就请各位做个见证，咱就来看看，这蓝儿和虹儿到底谁更胜一筹？！』 语毕，众人皆赞同。 『嫣娘……』就在这个时候，柳虹儿突然出了声，『虹儿…虹儿不要这花魁的头衔了。』 语惊四座。 『虹儿，你这是做甚？』嫣娘大惊。虹儿怎么说起瞎话来了？ 『咳…嫣娘，虹儿…虹儿不想在这儿了……』 柳虹儿突然忸怩起来，小脸微红地瞄了一眼六王爷。 沁儿好奇蹙眉。她这话是甚么意思？ 『啊？虹儿你说甚么哪？！』嫣娘大叫起来，仿佛是自己幻听。 『六…六爷…你来说……』她含羞低着头，躲到六王爷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狠狠地集中在六王爷身上。 『嫣娘，我要带她走……』他没好气地宣布道。 本来还想告诉这女人不要把这事这么快说出去，没想到她嘴这么快！看来得快刀斩乱麻了。 沁儿下意识地朝后退去，险些跌倒。似乎一切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甚么？！六爷，你…你真要带虹儿走？…』柳虹儿已经不止一次地暗示过自己， 可原先还以为她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 『六爷。』沁儿赶在六王爷开口承认之前上前一步， 『在六爷看来，蓝儿是哪点不如虹儿？六爷又怎知蓝儿不如虹儿？』 魅魅地笑，却流露着哀伤。 『……』丫头，你别送死，『没人说你不如虹儿。』六王爷皱紧眉心。『那六爷为何不带我走？』沁儿紧追。 『……』六王爷沉默。她总能让自己无言以对。 『琴棋书画诗酒花，六爷随便挑一样儿，让蓝儿和虹儿比试比试？』 沁儿深知，六王爷是不可能这么做的，所以才胸有成竹地这么说。 和一个整日穿梭于风花雪月之中的烟花女子比试这些，准不定会丢大脸的。 尤其这赫赫有名的虹儿还是花魁，若非有一手绝活，怎可能担当得了？ 『不必。』他已是满脸黑线。可恶，她到底想做甚么？！ 『呵呵，看来六爷还真是非虹儿不要啊。』 沁儿戏言着靠近六王爷，眉眼间已没了往日的俏皮。 他突然感觉很失落。 这六天，是他最漫长的六天。 他多想看着沁儿，听她喋喋不休地说话。 他幻想过。是笑语绵绵也好，负气噘嘴也罢，只要是她在说，他就很不自觉地乐意听。 可无奈，整整六天，都没有半点机会。 谁料，六日之后，她却这样来势汹汹，尖酸挖苦…… 他不怪她，她不懂他的难过。 他很怪她，她不知他的落寞。 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有甚么干系？ 身处明枪暗箭之中有甚么怨言？ 被追杀过，被下毒过，被甩飞过，被痛打过！ 忍辱负重，风餐露宿，强颜欢笑，兵戎相见！ 他何曾皱眉？！ 可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她么？！ 不然，他有病去自讨苦吃？他皮肤饥饿追求刺激？ 为了她！全都为了她！ 但就在这一刻，他真的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值得？ 没有她的笑颜，没有她的娇嗔，没有她的欢畅。 付出了这么多，是一场空么？ 他的信念，竟在冰冷的沁儿面前，濒临土崩瓦解。 『沁…蓝儿，你还是好好做你自己的事儿罢。』我可以不介意，可是你赶快回去。 『……哦？好啊。』是你逼我的。 沁儿悠然自得地袅袅来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公子身旁，玉手抚上他的肩膀，柳眉一弯， 『公子好生俊俏哦，敢问尊姓大名？』她很尽力地笑得夸张。 『…咳，元祈。』他微窘。毕竟感到沁儿的突然搭讪有些唐突。 『呵，元公子，一曲‘汉宫秋月’赠与你，有兴致么？』沁儿说着亲昵地挽过元祈的手。 六王爷隐忍怒气。 『元公子呀，你是要听蓝儿奏琴、还是吟唱、亦或是乐舞？』 轻启樱桃嘴，沁儿柔美的声音让人听得断肠。 『够了！』六王爷一把冲上前去，把沁儿倏地揪了过来，『你……滚！』你很过分。 『……』沁儿但笑不语。六王爷，你继续呀，今儿个，我豁出去了。 『…滚回家！』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我没家。』沁儿狡黠地答道。你发火？是因为我坏了你的好事么？！ 手不自觉地颤抖，他一字一句道，『别。骗。人。』不要惹怒我。 『蓝儿不敢。元公子…你傻愣着做甚呀，快救救蓝儿啊……』沁儿不愿再看六王爷的眼眸。 『你马上给我滚！』六王爷气结地大吼。他竟承受不住她游戏般的态度。 沁儿的笑容僵住，嘴角再也扬不起来。很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担心你。你不在意。 我寻找你。你在青楼。 我试探你。你叫我滚。 是为了你心爱的女人。 我可以尝试着不介意。 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那个会哄我，会逗我，会迁就我的人，不是你。 那个会帮助我，会担心我，会紧张我的人，不是你。 那个会关心我，会挂念我，会保护我的人，不是你。 那个会给我银子，会为我挡箭，会软语安慰的人，不是你。 都不是你。可不可以？ 我只是一个卑微到低贱的丫头而已。我从没否认过。 如果你不曾疼过我，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落差了罢？ 她，将会是我要照顾的六王妃了？ 翻脸不认人，你竟会变得这么快！ 『六爷…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何必呢？』用得着吗？你在乎的是柳虹儿。 有些哽咽。沁儿很纯粹。六王爷不是第一次冲她发火，可却是第一次因一个女人而起。 『……』沁儿，你要敢哭…我会糅碎我自己！… 『爷的钱很多啊…能赎好几个呢……』那次你赎我，是可怜我；这次你赎她，是爱上她。 沁儿眸子里的雾气越发迷蒙。 为甚么可笑的事总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甚么状况，是弃妇么？笑话！ 可为甚么，她会想哭。 他死死地拽紧她的肩，她已经痛得失了知觉，甚至怀疑，已经掐出了血来。 『你…！』六王爷最后一丝理智已经被抽尽。 他疯狂地把沁儿一扔，扛在自己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向云水斋的后房。 第四十七章 疯狂二人 『你干甚么？！快放我下来！你疯魔了么？！……』 沁儿揪心地大哭大闹，在六王爷肩上使劲地踢踹。 『别动！』六王爷咬牙。她踢到他的伤口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谁啊！你的这招只对柳虹儿有用！ 对我杨微沁毫无作用！…放我下来！！很痛你知不知道？！……』沁儿哇哇大嚷。 可声音已经变得不对劲起来。她快要哭出来了。 来到这里作贱自己，还不是为了他六王爷？ 非但不领情，为甚么要这样迁怒于她？ 他还不知轻重，已经快捏碎她的粉肩，现在连腰也要被折断么？ 疯子，疯子！ 『很痛…嘤嘤……很痛！你杀死我算了！更你解恨！』 柔弱的一面终于占了上风，沁儿很无助地逆来顺受。 『该死…你……』六王爷终于把她扛进一间房里，关紧门。 面对她埋怨委屈的模样，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最委屈的是自己啊！ 『你别过来！！』沁儿颤栗地喊着，泪珠子趁机调皮地滑落下来。 『沁儿！』为甚么总是承受不住她的泪？ 身体里仿佛有甚么被抽掉，所有的怒气和愤懑都融化得干净。 『沁儿…我想你……』六王爷轻轻蹲下，用手拉起趴在地上抽泣的沁儿。 『干甚么？！现在又不要我滚了？你当我是甚么！』是丫头，就没尊严？ 『不是！你不知道！』他极力想要澄清。 『我知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至于其他，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沁儿拼命地挣扎摆脱着他。 『…是么？你无所谓么？』那我在干甚么？ 『对啊。不就是一个王妃？呵，就是十个八个王妃我也照顾得过来！』只要你有本事娶。 『你到底在说甚么？！』牛头不对马嘴。 『……』沁儿语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甚么。 『沁儿…！』六王爷扯过她的手，把她死死地困在自己怀里，很紧很紧，怕她会突然溜走。 『咳……』沁儿的喉咙噎住。他把她抱得透不过气来。很难受，很熟悉。 『你的身子怎样了？……』他贪婪地闻着她的香。 『…快死了！！』根本无法呼吸…… 『啊？』他连忙放开她，惊惶地上下打量。 『……』沁儿蔑笑。你明明不在乎，为甚么要强装担心？ 『给你的药吃了没？』『扔了。』又如何？ 『甚么？！』你过分。 『扔了啊。』生气罢？ 『…罢了。不想吃就不吃罢。』 只不过，这是我在三更天的时候把管太常从被窝里抓出来逼他即刻配出的药，而已。 『爷要娶柳虹儿？』好样的。 『没！』别不信。 『呵。』谁会信。 『沁儿！』可恶啊。 『干嘛？』有事么。 六王爷粗喘着气，朝沁儿愈发靠近。 『干嘛啊……』沁儿不安地后退。 他渐渐把她逼向墙角。 『唔…』沁儿花容失色。爷…爷竟然吻自己……？！ 六王爷的双手迅速搂住她的纤腰。 沁儿使劲地想摆脱，不停敲打着他的胸口，头一直往里缩，却躲闪不了多少。 『呃……』他的舌矫捷地开启她的贝齿，滑进口里，缓缓搅动、挑弄、纠缠着。 沁儿更是应接不暇。他竟开始色色地上下其手？！ 『恩…』她微有娇喘。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聪颖的思维完全运动不起来，一片空白。 六王爷得胜似的更加猛烈地继续他的动作。 他顺利地解落她胸前的纽扣儿，大手倏地滑进她的衣里。 还未来得及反应，沁儿只感觉一股奇异的电流掠过全身，好熟悉。 纵使再想抗拒，却连推搡都做不到了。无力，太无力。她几乎瘫在他的怀里。 『啊…』好不容易六王爷的激吻离开了自己的口，却发现他利马转移阵地。 脸颊、额头、耳根、鼻端、玉颈…… 『爷…你做甚么…！』沁儿挽力着最后一丝理智。那是救命稻草。 『沁儿…你好甜……』他已经撕落了她的衣衫。 胸前的晶莹粉红被他含住，沁儿清楚地感到有一股热浪向自己袭来…… 『恩…啊……』她不自觉地开始呻吟，她实在受不了他的挑逗。 却不知这无形中是对六王爷莫大的鼓励。 六王爷用力地把她抱上床。 该死…本来只是想吓吓她，却停不下来了…… 『爷…！』沁儿的心突突地跳动，小脸绯红。她好害怕，她好害怕……！！ 『……』不可以这样的！！ 六王爷见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可恶。他怎能硬来？！ 『沁儿…你…你快打我一巴掌……使劲打！！』只有这样，才能清醒下来！ 『啊…？』她浑身燥热，却软绵无力啊。 『快打！不然惨的可是你！…』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可是身下的坚挺却与意念背道而驰。 『呃……』突然感觉六王爷想要离她的趋势，沁儿反而变得不适应。 『笨丫头…』他依旧舔噬着她的全身，仿佛在享受临死前的最后一餐。 沁儿只是害羞地感觉下身湿了一片…… 『你…赶快打啊！！』该死啊，来不及了！为甚么两个都一丝不挂了？！ 沁儿紧闭着双眼，不再推搡伏在自己身上的六王爷。甚至，有些隐隐的小兴奋和小期待？ 『恩…』完全不理会他。只感觉有个硬硬的东西在自己的大腿内侧来回摩挲。 『沁儿…你……？！』六王爷吃惊地看到她的双手环上自己。 天，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甚么？！ 沁儿感觉很不对劲…她觉着自己很想要…要甚么？不知道！可就是很想要…… 『爷…』她把身子朝上拱了拱。 『啊…！』他进入了她的身子里！ ……？一切已来不及！ 『丫头…你自找……！』不再想别的，他对着沁儿进行着酣畅淋漓的律动…… 第四十八章 恍然大悟 沁儿怔怔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细细感受着身旁遗留的微弱温暖。 六王爷去哪儿了？她不知道。她醒来之后，就已空无一人了。 怎么办！她竟与六王爷发生了那种事……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黄花闺女啊！ 再怎么调皮捣蛋，也是个正正经经的姑娘家呀。 最起码的纲常伦理她也都是很明白的呀。 从小娘亲就教导她，要规规矩矩地做事做人，逾越道德底线的事儿碰都碰不得。 特别是这女孩子家的贞洁……只得是在那洞房花烛之时，献给自己的夫君的！ 当时沁儿还羞红着脸怪嗔她，说这档子事儿有甚么好讲的…… 这下可好，她已经不是清清白白的了！ 沁儿无助地打了个寒噤，不知自己此时到底是甚么心境。 害怕？惋惜？后悔？羞愧？还是什么？总之没甚么值得骄傲的就对了。 『微沁？可以进来么？』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沁儿蹙了蹙眉。那一定不是六王爷，不过声音好熟悉啊，肯定是认识的人。 她打量打量了自己。还好，衣冠整洁、仪态端庄，就叫那人进来好了。 『有事么？进来罢。』 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映入眼帘。 『四爷？！』沁儿怎么都想不到会是他。 『呵，很诧异么？』四王爷温和地笑了笑。 『…是啊。四爷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里可是云水斋哎。 『咳…四爷算出来的。』你也知道这儿不是甚么好地方呀。 『…四爷真会说笑。』真是的，不说就算了么。 『微沁…有些事……不知你知道与否？』你会知道么？ 『四爷说说看？』甚么事啊。 『好罢。你知道…六弟这几日都在干甚么么？……』你应该不知道的罢。 『……』哼，他还能干甚么。 『他…是接下了皇上的一个秘密任务。』四王爷说着往前移了移身子，谨防隔墙有耳。 『啊？』不能罢？怎么会！ 『哎……这任务已经结了，告诉你也无妨。』他拧起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事关朝权的势力纷争罢了。前段时间，在天牢的二王爷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停地胡言乱语，疯狂地辱骂太后和皇上。原本皇上下暗令杖责他三十大板。 可这时，朝奉郎管大人却突然进谏皇上，恳请不要迁怒于二王爷。 伊始，朝野上下都十分不解。这管大人一向性子古怪，不善与人交好，怎会替一个身在牢狱的二王爷求情？ 但皇上还是被甚善言辞的管大人说服了。可还没两日，几个大臣就联名上奏，参了他一本。 他们说管大人与二王爷暗中勾结、偷争党羽，早就猖狂至极，只是苦于无真凭实据罢了。 近日，他们在涿州搜刮出了多消息，又截到了管大人与一帮劫匪的通信，寻到了不少人证。 那些材料的确很真实，而且不少都透露出二王爷想谋权篡位的强烈意愿，皇上龙颜大怒。 次日，皇上的诏令就抵达各级大小官员处。诏令明示，查出二王爷一党的所有羽翼， 找出他们猖獗的所作所为，掳获、押送、剿灭他们的残余人等。 七日之内完成者，赏黄金八百两，白银六百两，绫罗绸缎三百匹，美玉香簪一百对……』 『四爷！』沁儿的声音带着些许窘迫的颤动，『请说关键的…这些跟六爷有甚么干系？』 六王爷对金银财宝从来都不屑一顾，不可能…不可能…… 『呼…，六弟他…想也没想就禀明圣上，说接下这个任务。』四王爷若有所思。 『…为了赏赐？！』沁儿瞠目结舌。 『我也不信啊。六弟他可不是贪图财富之人。可他明明知道，皇上有一个附加条件， 若接下任务而未完成者，将予以重罚示警！』 『啊？皇上为甚么这样！』沁儿不满地叫嚣起来。 甚么人啊，别人帮他做事，做不好还要受罚？ 『嘘，轻一点！这是皇上不成文的规定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皇上需要的不单单是勇夫，他需要的是智勇兼备的人。』 『可爷他…他答应了？！』沁儿不寒而栗。 只有七日！二王爷一干人密谋篡权指不定七年都有啊，七日的功夫，怎么可能统统剿灭？！ 『对。朝廷上下，有胆接下这任务的，唯有六弟。当时不少大臣都劝他三思后行， 可他执意妄为，就是不听。我问他何必这么做，他答我，‘为了赏赐。’』 『……』沁儿陷入深深的揣测之中。赏赐？笑话！ 她认识的六王爷，可不是那个为荣华富贵而活的人。 『柳虹儿…是那管大人昔日的相好。』四王爷一语惊醒梦中人。 『甚么？！』沁儿一个激灵起身。 『一度，管大人甚至要纳她为妾。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从她突破，是个捷径。 『…所以……所以爷才不惜委身到这青楼之中接近于她？……』沁儿惶恐地喃喃道。 『想必是的。六弟可真是勇于献身啊，他最不齿的可就是烟尘女子了。 而且据我所知…为了这个任务，六弟受的苦可不少。白天被追杀，夜里被暗杀的…』 『四爷…！四爷可别吓唬人……！』沁儿瞪圆眼睛，强抵着一股酸涩的情愫。 『四爷怎么会吓你呢。屠大人与我的人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六弟，我清楚得很。 想想看，他的风寒刚愈，可九箭之伤未有大好，还要周旋于危难之中，真是自讨苦吃。 微沁，你大可去看看你主子的身子。好多伤，他都隐起来；好多疼，他都瞒着你。 多少次他都差点命丧黄泉，可终究还是化险为夷了。』 『…他……他……』沁儿的大眼又凝起雾气，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正经事，他为什么不说？！ 『不过，我最不解的是……』四王爷打断她的话， 『六弟他为甚么每晚都必须回府一趟？还非要把自己房间里的被褥全打乱不可。 在外飘摇四处游走，哪儿的客栈不能栖身歇息呀？ 有一次他去涿州打探，都二更天了，他竟还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也真是不明白，这六弟怎能在黑灯瞎火的时刻抵达府里的？ 不过我的探子报，他到府上没多久，又匆匆忙忙地出门，直奔那管太常的家舍。 好像命管太常半夜爬起来熬了甚么方子罢……反正行踪怪得很。那夜他就没睡过。』 第四十九章 该死的你 沁儿再也说不出话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 杨微沁，真的，真的，再也没有像你一样该死的人了！ 你假意地欺骗他，他却真心地为你好！ 你有心么？有肺么？有脑子么？！ 整天自以为是地联想、误解，自鸣得意地卖弄、叫嚣，是不是你的全部生活？！ 六王爷在干什么，你又在干什么？ 『微沁？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四王爷急忙扶住她。 『…没……四爷你继续说……』沁儿强装镇定地哽咽道。 『哎，反正就为了这事儿，六弟真的劳累奔波，心力交瘁的。也不知道到底图个啥。 咳…微沁…你是六弟的丫鬟，也要多关心着他呀。…… 听说你到这儿来，还是为了跟他赌一口气呢？…… 不过好在他已经完成任务，把一干人都押送到皇上那儿去了，也算了结了一场风波。』 四王爷扬起欣慰的笑。 『四爷…你说……他现在在哪儿？』沁儿抬起无助的眼眸，挂着几滴泪珠。 四王爷见沁儿竟然哭了，不免慌张起来，『微沁，你别在意，四爷没有怪你的意思。』 沁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不是因这个而哭。 『六弟…他该来了罢。他说禀明皇上之后会到这儿来带你回府的。』 『…四爷……』沁儿声音沙哑地道，『你说…我是不是很不乖？……』 『呃…微沁，你别瞎想了。』四王爷对沁儿的伤心模样很不习惯，『你很乖呢。』 『不是！』沁儿大哭大闹起来，『四爷，你知不知道爷他究竟为甚么接下这个任务？』 突然的一个不好的念头，袭上沁儿恐惧的内心。 『咳…不是很清楚哪…… 不过…有一次我碰巧听到六弟和屠大人的谈话，他似乎说…说过甚么… ‘任务完成之后，就有很多赏赐了哦，那时候，就真的是荣华富贵了罢？ 这样，她会不会很开心？一定会的，对么？……’恩，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 沁儿瘫倒在地上，像个脱了线的木偶，两串泪花儿又掉了下来。 『微沁？你小心点！怎么回事哪，快起来。』四王爷赶快拉起了她。 『……』沁儿已经忘却了苦楚。为甚么，最后一个总是她？ 从头到尾，六王爷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她这个整日跟在他身后的人， 为甚么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可是，更加难以相信的是……六王爷会…会为了她……上刀山下油锅？！ 那个关于『荣华富贵』的讨论，难道就是他出生入死的始作俑者？！ 为了她，为了她，他全是为了她…… 可她却刁蛮任性地扭曲他的意思，无视他的付出，一次又一次伤了他…… 『爱哭是么？躲远点！』六王爷气冲冲地对着沁儿吼道。 见着她哭，他总会变得莫名地烦躁。 『爷！…』沁儿正欲发作，却又忍下了一口气。 『……走罢。』六王爷转过身，揪起眉。 方才她趴在四哥的肩上哭，现在还要哭，有甚么事这么伤心？ 莫非…莫非是因为……她失身于我……？！ 『……』沁儿依旧低头不语。 『好了…走罢，爷带吃东西去。』他终究敌不过沁儿的催泪弹，软语道来。 果然，她抬起小脸，出神地跟着他走。 『爷有……有很多银子么？』沁儿明知故问。 『…还好。怎么，又来讨债了？』六王爷挑挑眉。 『没，没。』她赶紧澄清。 他抿嘴，一手伸进袖里摸出了一大锭银子来，『赏你罢，随便买点玩意儿。』 『…沁儿能买甚么？』每次都是莫明其妙地给很多银子，想显摆自己有多阔绰么？ 『随你。』六王爷漫不经心道。 『沁儿不要。』她推了回去。 『为甚么？』 『因为…它的来源不清不白。』 『胡说！』这明明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挣到的，『不要也罢。』 『哎哎…爷！说说清楚！』她想听他亲口说。 『说甚么…』 『爷别绕弯子了。』 『怎么，王爷的行踪还要向小丫鬟汇报的？』 『……自然是不用的。那沁儿先行一步了。』说着她就快步向前跑。 『回来！』六王爷迈了两步就追上她，拖着不安份的她回到府上。 『你…就没一点……喜悦么？』眼前的金银财宝堆如小山，可她竟分毫不为所动？ 『……』有甚么好喜悦的，早就料到了。 『是不喜欢…还是……不在意？』他试探，带着细微的小紧张。 『不喜欢，也不在意。』沁儿赌气道。他一天不承认，她一天不会笑。 『…小柿子，把这些全都扔出去罢。』六王爷收起最后的温笑，再也动不了嘴角。 『啊？爷，您没开玩笑罢。』这一大摞的绫罗绸缎宝马雕车，犯不着跟它们过不去啊。 『扔远点。』他不动声色。 『…爷！』沁儿负气地倏地坐下，『这些不是爷的东西么？沁儿喜不喜欢有甚么打紧啊？』 她狡黠地抓住他话里的小辫子。 六王爷的脸色骤变。对啊，他的举动太明显了，瞎子都看得出来。 『……杨微沁！你…到下房烧柴火去！』 想起她靠在四王爷怀里无助地哭，想起她一再视自己的关心如粪土， 想起她对他永远一成不变的倔强任性……他可是个王爷！不是处处受人欺的小奴才！ 『爷…』犹如晴天霹雳，沁儿顿时打了个激灵。爷不会来真的罢？ 『下去。』他再次重复。 『爷……』沁儿献媚地走到他身旁，扑闪扑闪着双眼，满脸堆笑凝着六王爷。 虽然这招有点滥，但是似乎百试不爽。 『喜欢…四王爷是么？』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恩。』沁儿认真地点点头。四王爷她的确喜欢，就像喜欢皇上、屠大人、小柿子那样。 『哦。』他竟忘记了生气。也许本来就毋需生气？只是他才发现，原来嘴角也会抽筋。 『爷是你的…谁？』语毕，他自己都觉得寒风袭袭。 『主子。』沁儿诚实地答道。 『哦。』他竟忘记了发火。也许本来就毋需发火？只是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掐自己也会疼。 『这些东西，真的不喜欢么？』明明答案都已经很明确，可他依然不死心地在问。 『喜欢，但不想要。』沁儿话中有话。今儿个的爷怎么这般迟钝？甚么都听不懂了似的。 『哦。』他竟忘记了责骂。也许本来就毋需责骂？只是他才发现，原来心真的会降温。 『你去歇着罢。本王…已经叫雨拾他们给你炖了锅上佳乌骨鸡汤了。』 『……爷！你知道沁儿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甚么么？』沁儿突然神经地大叫。 『…甚么啊？』六王爷本能地向后退一步。 第五十章 双人世界 『那就是…把爷捆起来…绑在床上…然后……扒光爷的衣服！』 纵使心里已经笑倒了千万遍，她还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窘迫地瞠目结舌，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呛得无言以对，身体不断升温。 这妮子在说甚么…她，她想干嘛？…也太…太大胆了罢……？！！天…怎么可能？！… 『这是为了……看看爷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嘿嘿嘿……』 沁儿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这个无比纯洁无比美丽的目的。 然后她得意无比地观赏着六王爷千变万化的表情，最后笑得缩成一团，起不起来了。 『没大没小的丫头，给爷起来！』六王爷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拽起得意忘形的沁儿。 『爷…爷…的脸……好红哦…』她继续拿他打趣儿。 没办法，如果想从爷的嘴里套出他不想说的话，不管是软磨硬泡，恐怕都是没用的。 这算是最快速又有效的路子了。 『咳…好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六王爷死死盯着沁儿不放。 『三天前爷打过沁儿么？沁儿怎么不记得了？爷当时还不知道在哪儿潇洒呢。』沁儿嗔笑。 『…那就现在打！』他作势把她挽过怀里，要痛打一顿的样子。 『爷舍得么？』沁儿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也顾不得没脸没皮了，反正自己在这六王爷眼里大概就是一副厚脸皮的形象罢。 『……』一句话，他偃旗息鼓。 『……』不说话，她不知所措。 心脏还在『咚咚』地跳动，却有一种别样的气氛蔓延。 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沁儿靠向六王爷的怀里。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小猫。这里嗅嗅，那边挠挠。 他顿时呆掉，僵硬得动弹不得。 『爷，咱们现在来玩个游戏。沁儿只准提问，爷只准点头，错了罚一锭银子，明白了哦？』 『…恩。』六王爷眼也不眨一下，机械地答她。 『错了错了！爷只准点头的呀，罚一锭银子，你有没有？』沁儿戳戳他的胸口。 『现在没啊。』他无奈地摊摊袖子。刚才那一锭不都给她了么。 『哎，又错了罢！二锭银子，记着了。』沁儿貌似苦笑地叹了口气， 六王爷释然地一笑。 『像金银财宝这种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多则多，少即少，对不对？』 他点点头。 『恩。所以，就毋需去追求多少，对不对？』 他又点头。有些莫名。 『而生命，与之更是无法比拟的，对不对？』 他还点头。几分疑惑。 『那么，冒着生命危险去追求财富的行为，是很愚蠢的，对不对？』 他再点头。有些不对劲。 『然则，爷这次的行为，是非常不值得并且愚昧的，对不对？』 他愣了一愣，苦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下次不会了，对不对？』 他俯身低下头，认真地注视着沁儿，牵着嘴角点了点头。 『好啊，总而言之，爷不会再受伤了，对不对？』 他顿时恍悟，木讷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才是这小丫头的不良企图啊。那么，他可不可以理解为，她在关心他？ 轻微的触碰，就可以打碎一切顽固的物质，柔柔的温软，再一次滑过心底。 一切，仿佛都变得明媚而有意义。 『不会再受伤了。爷尽量。』他宠溺地拍拍沁儿的脑袋。 『那么……这次的事就暂且不追究了罢。不过…三锭银子哦，记着记着！~』 她又沾沾自喜地吐吐舌头，『对了…沁儿先前哭……只是因为…心疼爷啦。……』 最后四个字说得飞快，话音未落，『哧溜』一下闪人撤退。 六王爷啼笑皆非。又涩又甘的滋味浓浓化开…… 几日之后。 近日的沁儿可谓是如鱼得水，想买甚么买甚么，想吃甚么吃甚么。 这可全是仗着六王爷的庇护哪。小柿子和雨拾一干人都眼红得不得了，却也奈何不了她。 不过嘛，六王爷也发话了，不管她去哪儿玩，都得跟他报备一声才行。 『又乱鼓捣甚么呢？』六王爷魅笑着不知不觉走到在膳堂忙东忙西的沁儿身后。 沁儿吓了一小跳，有些忸怩地道，『泡茶。』 『这是…甚么茶？』他凑近前去嗅嗅。 『哎呀……反正不是给爷喝的啦。』沁儿赶紧捂住壶盖。 六王爷似乎看穿了她又在搞鬼，可又想不出是甚么猫腻。罢了，她不说就不说罢。 『还有十来天就是元夕了…日子真的好快。』他先扯开话题。 『恩。呀，那明后天开始就该是‘迎春日’了罢？』沁儿拧起眉心。 这『迎春日』没别的说法，唯一的就是把整个府邸上上下下清扫一通。 清洗各种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洒扫六闾庭院，掸拂尘垢蛛网，疏浚明渠暗沟。 从正厅到厢房，甚么屋檐、垣墉、后园、水潭…一处也不能少！ 『对哦…怎么，沁儿有兴趣参加么？』六王爷戏谑道。 『……』沁儿无言地沉默下来。 以前怎么说都是一家的小姐，这打扫的事儿，总也轮不上她的呀。 这趟还得一连扫个好多天，哪里做的来，又如何做的了哪。 『你还是别罢，免得给人家添麻烦。』也累了自己。 他又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沁儿喜上眉梢，『好喔。那…沁儿来购置年货罢？ 鸡鸭鱼肉、茶酒油酱、南北炒货、糖饵果品，还不少呢。』 总得做点甚么嘛。不然也忒对不起雨拾他们了…… 『就你？』六王爷蔑笑，『被人砍了还不知道呢。这些小柿子和谨阿婆都会操心的， 要不，你就看看还有甚么不够的，列个单子给他们就成了。』丫头还真是不消停。 『可…红纸上的春联总得写罢？……』沁儿依旧我行我素。 六王爷抿嘴苦笑，『春联？太后皇上、文武百官、各地府衙会送多少来？你还嫌少？』 没知识没常识。 沁儿噘了噘嘴，满脸黑线，难道就没有自己能做的事儿么？ 『哎对了，那年画呢？窗花？大红灯笼？福字？财神像？还有……』 『沁儿…饶了爷成不？这些东西小柿子他们都会记得的。不过…甚么财神像之类的… 用不着罢……』六王爷赶紧打断她，越来越想发笑。 以前的年，过得总是蛮冷清的，也就是在皇宫里王公贵族群臣百官筵席的上热闹些。 但也许是既没王妃又没子嗣的关系罢，自己府上的欢快气氛总是少得可怜。 想想也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又怎不孤单呢？ 下人是下人，有他们的生活；同僚归同僚，有各自的日子。远的，别人都是远的。 这么些年，竟也习惯了这种冷寒的方式。 可沁儿的出现，是把一切都大逆转了么？ 第三卷 爱恋 沦陷 悲喜 第五十一章 新年大礼 『爷！沁儿决定了，年夜饭就让沁儿负责，谁都不许抢~！』 扬扬得意地翻翻白眼，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 六王爷语塞。 这可怎么好？除夕之夜都是在皇宫度过的，今年也不会例外呀。 而且真正的团圆饭，都是太后、皇上、王爷、皇子、格格们在一起，连亲臣爱卿都不请。 其他人都好带个家眷来，可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怎么能带别人哪？！ 『沁儿……』他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讲好。 『爷就别争了。良心话说，沁儿可比谨阿婆的手艺好不少呢。爷就瞧好罢。』 沁儿灵巧地眨巴眨巴眼。 六王爷硬着头皮，嗫嚅着道，『不是…只是，年夜饭罢，恐怕爷不在…府上吃的。』 『啊？』不可思议地愣住，她木讷地没了声音。 『爷…要去皇宫的……』他残忍地道出现实。 『……』沁儿平静地点了点头，貌似无谓地转过身去。 是啊，肯定啊！爷是王爷，是皇亲国戚，是皇上的弟弟，太后的儿子。 元夜是甚么？是家人团聚之夜！年夜饭是甚么，是家人团圆之宴！ 爷的家人，是皇上，是太后，是王爷们，是皇子们…… 与他们一同过年，是再正确不过了！ 可为甚么，明明很简单很明白的事，却会让人心寒失望？…… 这是甚么鬼心情？是失落么？是难过么？……也许…会有…一点点罢。 毕竟方才，还在那么兴冲冲地计划着要做出甚么惊艳全场的佳肴…… 毕竟方才，还再那么美滋滋地密谋着要献上甚么轰动四座的惊喜…… 一句话，全变成泡影。 『沁儿？』六王爷见她不说话，有些不安。 一只整天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突然不吱声了，你会甚么感觉？ 『恩？』沁儿不顾，依旧饮着刚泡好的茶。 『你…跟小柿子他们一起过年，能行么？』他犹豫不决地问道。 『恩，当然。跟小柿子他们一起过年，会很开心呢。』沁儿面不改色地扯着她的谎。 『呵，就是啊…爷特嫉妒你呢。』他面不改色地圆着她的谎。 『可惜哦，爷没这个福份。』 『……沁儿…』六王爷蹙紧眉，走到沁儿身后，把头绕过去探了探， 可她又迅速把小脸别过去。哎，爹娘都不在身边，这个年沁儿会过得多难受？ 那自己…在她心里…是重多少……『跟爷过么？』身子一颤。先是惊讶，又是惊喜，最后无奈，『不可能的。』 『丫头想么？』他贼贼地暗笑，把唇靠向她的耳边。 『…也许罢……』沁儿向旁躲闪。 『也许想？还是也许不想？』六王爷微牵起嘴角，又跨向她一步。 『爷…』沁儿惴惴地想要逃掉。爷靠近自己，会有种好怕的感觉呃…… 『说。』他伸出双手定住她的肩，令她动弹不得。 『这…这不是沁儿想不想的问题，这是可不可能的问题嘛……』顾左右而言他。 『又饶舌？叫你说甚么就说甚么。』如果想，就可能。 沁儿咬了咬嘴唇，应是悖着六王爷的意思道，『不想啦。』 他哭笑不得。他还不知道她么？几个月的相处，她不依赖他么？ 况且，若是没了他，她指不定要闹出甚么乱子来。 不过，若是没了她，他不会有个喜庆欢乐的新年。 年三十。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年末的除夕之夜，比起元宵的热闹喜庆来，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沁儿虽然身着五彩丝花长穗袄，套着锦边蜜色银缎靴，却依旧不免感到阵阵寒意。 把小手放在嘴边，不断呵着气，她眯缝着眼望着那个方向。 『沁儿还在看什么哪？瞧这曲儿多好听呢。』太后半倚着身子，朝着站在门外的沁儿招手。 『太后，您说爷他怎么……』她依旧犹豫着没跨进门。 『哎哟，这小丫头，才和爷分开半个时辰罢？就这么挂念了？』 太后掩了掩袖子，雍容地望向她。 『没，没呀。这筵席再过半柱香就开始了，沁儿是怕爷晚了要罚酒呢。』 她依依不舍地挪进正堂。 『呵，你爷的酒量好着呢，喝不倒他。快过来，别冻着了。怪冷的罢？』 太后抿嘴启颜，把沁儿的小手握到自己的手里，『嘿，小丫头还是细皮嫩肉的， 没干过粗活儿罢？』她拍拍沁儿的手指。 『哪儿止呀。重活都不做的。不过在薰蕈看来呀，六爷除了让她做做糕点、泡泡茶， 其他甚么也不许她亲自动手了哪。』薰蕈在一旁捶着太后的肩，边贼贼地煽风点火道。 『甚么啊，薰蕈姐净胡说！』沁儿气急不屑地嘟囔着。 『呵呵，太后明鉴哪，薰蕈可不敢胡说呢。六爷对沁儿呀，就是百般得好。』她眉开眼笑。 『嗨，早看出来喽。』太后慈祥地摆摆手，不理会沁儿的挤眉弄眼。 半柱香之后。 『爷到底带沁儿去哪儿呀。』被六王爷拉着的沁儿，一路上急匆匆地不停跑着。 『就快了，在前面。』简短的回答，无视她的没头没脑。 『见谁呢？』 『嘘。』 『？』 『你过去。』 『爷不去？』 『你去就行。』 『好黑。』 『没事。』 『不要，我怕。』 『乖，不怕，快去。』 『－。－！』 『去罢，爷等你。』 『那里有谁？』 『去了就知道。』 就这样，沁儿蹑手蹑脚地挪步过去，走两步回头看一眼。 离那地方越来越近，沁儿隐约见着两个人影。月光之下，忽明忽暗。 到底是谁呢？沁儿越来越疑惑。但直觉告诉她，那一定不是会伤害她的人。 她小跑。直至。 『…沁…沁儿？！！……』沧桑而颤抖的声音不可置信地响起。 『……爹…爹爹？！！……』沁儿把眼珠子睁得老大，浑身狂喜般得抖动。 第五十二章 年夜之餐 『沁儿！是爹娘呀！！』一双温婉的手，激动地环住沁儿的手臂。 『…爹娘…天……是爹娘！……』沁儿毫不掩饰地大喊着，冲到了他们的怀抱里。 久违了，久违了，爹娘的怀抱。 『几个月了呀…好多月了……沁儿…我的乖闺女……过得好不好哪？』沙哑呜咽。 『爹…娘…沁儿过得很好！是爹娘受苦受累了…女儿不孝！…』泪眼婆娑。 『傻孩子快起来…！让爹娘看看…瘦了罢？沁儿…爹娘做梦都在想你啊……！』失声痛哭。 『沁儿也是啊！…爹娘不在身边…沁儿真的好难受……我们终于团聚了！！…』破涕为笑。 『恩…这除夕之夜…我们一家人又重新团圆了…呵……真好呀……』喃喃自语。 『咳，我很不想打扰你们的，不过——』六王爷诡异地拽了拽沁儿的袖子， 『筵席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得赶快回去。』 『爷…爹娘他们……』沁儿正想问他。 『好…六爷，我们听你的……沁儿，咱快走，别误了事。』沁儿她爹却飞快地答道。 『…恩，爹娘，别急，小心着点儿。』沁儿亲昵地挽着他们的手，向振緕宫走去。 六王爷哭笑不得。自己反倒成了多余的人。 振緕宫。 『劝君今夕不须眠，且满满，泛觥船。大家沉醉对芳筵。愿新年，胜旧年！ 今日是除夕之夜，一年仅此一遭，举国同庆！冬尽今宵促，年开明日长。 大年三十，全家团圆，乐享天伦，喜迎春节。 那些个儿爱卿、臣子们，朕已与他们庆祝过。而现下的，都是朕真正的亲人。 来，今夜不醉不归！』皇上一改往日严肃的容颜，举起金杯酣畅地饮酒。 沁儿在下面簌簌发抖。 都是亲人？这多多少少十几桌呢，听说还是和皇上关系很亲的才能到场。 皇上的亲人可真不少哦。不过嘛，我和爹娘可都是鱼目混珠…… 酒过三巡。该寒暄的寒暄过了，该敬酒的敬酒过了，下面进入正轨。 『赏歌舞助兴！』皇上身边太监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只见一群身穿艳服的舞女袅袅娜娜含羞来到众人面前。 丝竹声响起。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舞低杨柳楼头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沁儿不禁暗自俯首叫好。还真不愧是宫廷舞女，果然不同凡响。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佳人舞点金钗溜。好呵。』 六王爷也兴致极高，吟起李煜的诗句。 沁儿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爷不应该看惯了么。』 『话是这么说。不过前些日子看倦了青楼里的舞技，还真是万分不如啊。』 他凑过身子朝她低语。 沁儿使劲地踩了他一脚。明知那段『回忆』是自己的禁区，他还偏要提。 『啊…丫头胆子又变大了！』真是被宠坏了。六王爷吃痛地皱皱眉。 『沁儿给爷揉揉？』看在你帮我找回爹娘的分上… 『你钻到桌子地下去？』还不被人笑死。 『哼，想得美。』做梦都没可能。 『沁儿…少放肆！』她娘实在对沁儿无礼的言行举止看不下去，出口呵斥道。 『娘…！沁儿哪有！』沁儿轻轻叫嚣起来。怎么娘都向着他？ 『丫头，几月没了爹的管教，越发没大没小了？』她爹也对她厉声。 『爹……哼！』沁儿干脆背过脸去，不理睬他们。真是的，爷给爹娘下什么迷魂药了？ 六王爷嘴角微浮笑意。 『舞毕，赏酒！』那太监又不紧不慢道。 『这些都是宫里一等一的舞女，舞艺精湛又贤淑温婉。不是大家闺秀，但好歹是小家碧玉。 在场的哪位王爷、皇子若是看重了哪个，与朕开口说声便是。』 皇上笑睨着台下有些蠢蠢欲动的人。 『皇上，那哀家可不可以挑呢？』太后也打趣儿起来。 『呀，母后可折煞皇儿了！母后缺个陪侍的人，吩咐皇儿就行。』 皇上赶紧起身给太后递了晚热汤。 『嘿，皇兄，臣弟看重了五个，允给臣弟了？』三王爷插嘴道。 『…你这贪婪的三弟…这跳舞的统共才十多个人，好意思要这么多？』皇上又气又笑。 『呵呵，谁叫她们美呀。』三王爷眯起眼，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咳，爷不要么？』沁儿轻轻戳了戳身旁的六王爷。 『你想爷要么？』他反问。 『哎，这又不关沁儿的事。』她把眼眸移向别处。 『怎么不关？多个人照顾爷，你不就少件事么？』他循循善诱。 『那敢情好啊。』 『哦？那爷可要了。』他激将道。 『…要啊…快去啊…晚了可来不及了……』 六王爷勾起嘴角，『顺着』她的意思，响亮地道，『皇兄，臣弟想要，成么？』 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闪向六王爷。 妻妾全无、不近女色的六王爷，竟然会开口跟皇上要舞女？！ 绝对够味。 『哈？六弟！你可真在除夕给了大家一个惊喜啊。总算开窍了么？』皇上惊喜地站起， 朝着六王爷递去莫测的笑，『这些舞女顶多给你做个侍妾哪。 文武百官、权贵富豪之千金名媛，你随便挑一个，朕定在这佳节允了你们的婚事。』 沁儿震惊地捂住嘴，怎么也想不到她早就『看透』的六爷竟真会『照做』？！ 『皇兄言重。这六王妃么臣弟暂时还未考虑…还是先看看这些舞女罢……』 说完，他眯起眼逐一扫视着窈窕婀娜的她们。 众人饶有兴致地猜测着六王爷的选择，并暗自议论鲜见他这副『色眯眯』的模样。 『真是疯魔了。』沁儿不是较什么劲，开始死命地用手扯着他的袖子。 『爷…爷…！』她尽可能轻地叫着他，可他就是不理睬。 『沁儿有话说啦！』他一定听得到她的声音，因为她爹娘都听到了。 『皇兄…臣弟想问问…这些舞女…若是要来了…是不是想让她们做什么都可以？』 六王爷语惊四座。 第五十三章 风流王爷 『…可…可以啊！…』皇上不怀好意地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 其他看官也开始贼溜溜地转起眼珠来。 沁儿不屑地拧起眉心。爷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恶心的人了？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 『哦…既然是这样……』他似乎定准了目标。 『爷…！！』沁儿揪紧他的手，狠心地用指甲掐下去。 他似乎感到疼痛，却依旧不动声色。 『就那个罢！』他终于爽快地指出『意中人』。 众人闻言赶紧好奇地看过去。 喔！那是那群舞女中最清秀、最含蓄、也最迷人的一个呢。 大家不禁啧啧称赞六王爷的好眼力，能这么敏锐地发觉极力藏在别人背后的她。 『好，你够狠。』沁儿冷冷地笑了笑。把手移开，不再动作。 『六弟好眼光，把母后最钟爱的舞女挑了去了！』皇上满意地举了举酒杯。 『奴婢华恬，谢六王爷抬爱！』简短的话语，真诚而自然，果真是清丽女子。 『呵，饮酒！』皇上爽快地豪饮。 六王爷伴着众人羡慕的眼光坐下身，狡黠地想对身旁的沁儿一笑。 却发现她正靠在她娘的怀里，二人亲昵地嘀嘀咕咕。 『沁儿。』他叫她。 她装作没听见。 『沁儿，王爷叫你呢。』沁儿的娘倒是推了推。 满不情愿地回过头，沁儿装作很好奇的模样。 『生气了？』他急切地问。 『？』沁儿装傻充愣。 『丫头，说话。』 『我为什么生气？』沁儿眨巴眨巴眼，心里却把他从头到尾骂了个狗血淋头。 『哦？也是…』有了个人做帮手，是该高兴。可是她，明明刚才还在生气地掐着自己啊。 『那华恬可真是个大美人。』够厉害啊你。 『哦。』是么？没注意。 『沁儿和娘亲说话去了。』沁儿见他故作镇定，转过头去。 『喂…』不知为什么，见她一副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模样，他会有种不好受的感觉。 『娘，明儿个沁儿带您好好兜兜京城，可好玩了呢！爹也要去哦。』沁儿投入地与爹娘嬉笑。 『沁儿！』他气呼呼地一把拉过她的手臂。 『…痛！』沁儿满脸怨气。 『丫头…』他凑近她的小脸，静静地凝着她，似乎想看穿甚么。 『干甚么…』她负气地躲闪。 『有了爹娘忘了爷？』似乎她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跟爹娘分开那么久了，自然是有好多想念要说…』她不自觉地解释。 『所以就忘了爷？』别转移话题。 『…没。』哪有那么健忘。 『那都不睬爷？』他的手已经移到她的腰上，更加逼近。 『…爷不是有了个新欢么。』哼，你的小恬恬啊。 『你是说…你是爷的旧爱？』他好笑地揪住她话里的小尾巴。 『甚么啊！才没有！』可恶，大烂人！ 『那你是爷的谁？』回答。 『…不…不知道。』甚么破问题。 『不知道么？』装傻。 『…这是爷该回答的问题罢。』丢包袱。 『小丫头，真贼。』他轻轻地把她环进自己的怀里，笑得无比温柔，不顾她的娇嗔和挣扎， 『那个甚么华恬，是送给母后的。』 她傻掉。 『六…六王爷？……』沁儿的爹亲眼目睹着自己的淘气女儿被六王爷宠溺地抱在怀里， 呛到不行，又不敢暗自揣测他们的关系，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恩？』他挑了挑英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咳…小女生性顽劣，又调皮又贪玩，若是有得罪王爷之处……』他嗫嚅着。 『本王知道，饶了她便是。』 『爹，沁儿明明很温柔的么。』沁儿不满地叫唤起来。 『呵，就你？』六王爷勾勾她的下巴。 『－。－^』沁儿就不给他好脸色看，却没有挣脱他环着她的手。 『太后…在看我们哦……』他近乎邪气地窃笑。 『啊？！』沁儿急忙推开他，利马缩到她娘亲的怀里，划清界线。 六王爷无可奈何地别过脸去。 『下面是斗文会……』辛苦的太监又扯开了嗓子。 『今年斗文会的开题诗句…朕还未想好…不如就请台下的王公子弟们议一议如何？』 皇上抬望眼，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皇儿，这么多人，要哪个来开题呀？』太后笃悠悠地道。 『呃…有人毛遂自荐么？』皇上有些气馁。 也是啊。这开题可是大事，首句不仅仅要包含除夕这个主题，还暗含了来年的新气象。 文采要有，立意要新，方向要好。可是等闲之辈能想得出来？ 况且朝中极会舞文弄墨的大臣们都不在此，还真鲜有人能担此重任。 『皇上…』一个细小的声音轻轻冒了出来，原来是那雅妃娘娘，『依臣妾愚见…… 不如请四王爷开题可好？』言毕，她向四王爷递去嫣然一笑。 『四王爷？爱妃可有甚么理由么。』 『早听说四王爷是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之人了，又对国家政事常有建树， 平日里来与人为善、交好，实为难得的人选呢。』 几句殷勤的溢美之词听得沁儿直打哆嗦。 想选人家就直说嘛，何苦这么拐弯抹角的。 『看来爱妃虽足不出户，对这朝里朝外的还有不少了解呢。』皇上莫测地道。 沁儿似是听出了些甚么。想来这皇上定是吃味了罢？ 也难怪哦。自己的爱妃又不问政事，怎会对一个王爷有如此之多的了解呢？ 任谁都有有所怀疑呢。 不过倒从没听四爷说起过雅妃，想来他们也不是很熟罢。 或者，是自己与四爷不是很熟？ 『…皇上这是哪儿的话呀。只不过…是略有耳闻罢了。』雅妃娘娘果然有些仓皇。 『呵，那就依了爱妃的意思。四弟，你来开题罢。』皇上亲自点将，谁敢不从。 『……臣弟承蒙皇上、雅妃看得起，献丑了。』四王爷苦笑被赶鸭子上架， 『季冬除夜接新年，帝子王孙捧御筵。宫阙星河低拂树，殿廷灯烛上熏天。』 沁儿闻毕，抿笑着点头。 好个机灵的四爷。杜审言的两句句子作为开题诗句，倒贴切得紧。 既符合了帝王世家，又与守岁的喜庆相得益彰。 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呵，好哇，四弟果然不负众望。下面就请众王爷、皇子、格格们挥毫对诗罢。 当然了，若母后和爱妃也想参与进来，朕自然是求之不得。』 『…哀家还能想出些甚么呀，你们玩罢。』太后挥了挥手作罢。 雅妃见得太后不参与，自然也是乖巧地婉拒了。 第五十四章 斗文大会 『沁儿，你帮爷想一个。』六王爷拿到笔墨纸砚之后，竟闭目养神起来。 『爷说甚么哪。沁儿怎能替爷想。』她捶了捶六王爷的肩，想把他揪起来。 『怎么不行。你想就成。要不，你与你爹讨论着罢。』他摆了摆手，转身睡去。 『喂喂…！』沁儿死命地挠着他。 『哎，沁儿，算啦。六爷想歇息着，咱就给替六爷写写。』她爹急忙拽住她。 『爹，不是沁儿不肯写…只是沁儿怕万一写坏了……』她支支吾吾。 『写坏了？六爷是不会怪咱的。』 『不是啦…我知道他不会怪……可是我怕……』 『你是怕皇上会怪罪本王？呵，小丫头会疼人了嘛。』六王爷突然一个激灵起身， 凑到沁儿身边，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做梦啦！我是怕皇上会怪我们好不好……』沁儿气结地大闹。 这六王爷，甚么时候变得这么抽筋了…… 『又无礼！快想对子罢。』沁儿的娘亲狠狠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沁儿吃痛地缩回去。 『‘守岁家家应未卧，相思那待梦魂来。’可好？』她爹思忖了番。 『…不好罢，孟浩然的诗…总感觉小气了些。』沁儿貌似很有研究地道。 『小丫头，又对人家古人不敬！越来越欠打了是罢……』 『不是啦爹…啊……好痛啊……』 『好了好了…你们还是快想想对子再说……』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 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如何？唐太宗的诗句，本来就是叙宫廷之景呀。』 沁儿得意地朝着他们奸笑。 『不好。』她爹想也没想就否决，『就这几句，绝对有好几家都会写上。与人重复， 最无趣无味了。』 『哦？怎么可能哦……』 『不信？打赌如何？』她爹倒也像小孩子般好玩。 『不如何……』沁儿自知，爹爹的话十有八九都不会错的。 半晌，二人都不语，各自想各自的。 蓦地，沁儿一下子跳了起来，提起笔就洋洋洒洒起来。 『沁儿！这么鲁莽做甚么？你要写啥呀，说都不说…万一错了可怎么办……』 她爹第二个跳起来，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但瞬间又眼睛一亮，喃喃地读着，『笙歌龠舞属年韶…鹭鼓凫钟展时豫。 调露初迎绮春节…承云遽践苍霄驭！哈哈…女儿啊…不愧是我杨家后代…！ 郊庙歌辞都被你写得一字不差…好！恐怕这庭上是无人能及了！』他欣喜地开怀。 『…恩？你们写好了么？』六王爷揉着惺忪睡眼，望了望沁儿他们。 『恩，好啦。不过…爷暂时还不能看哦。』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总不能老被你看扁了罢。 『哦？好啊，不看就不看。若到时候出丑，可别指望爷替你圆场。』 『出丑？得了罢，爷就瞧好着罢。』 一炷香过后。 『现下，众王爷、皇子、格格们的诗词都已放在朕的桌案上了。 谜底就由朕、太后和雅妃娘娘三人揭开。』皇上容光满面，一看就喝了不少好酒。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屠苏沉冻酒。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 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醉乡深处少相知，只与东君偏故旧。’ 唔，还不错。这是…哦…原来是吾儿大皇子之作…好呵。赏！』皇上满意地点点头。 『‘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迫新岁。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召人卖。’ 哎…这一看就是出自三王爷之手罢？』太后苦笑。 『嘿嘿…太后好眼见。』三王爷有些不好意思。 『能厚着脸皮写上这个的…也就你了罢。』 『呃…是是是……』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可真是喜庆了呢。王安石的诗句臣妾一向是最喜欢的，对仗也很工整呢…… 皇上您瞧……呵呵，四王爷还真是出其不意、才华横溢呀。』 雅妃娘娘一拿到帖子，就喋喋不休道。 沁儿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首诗平凡了去不说，根本没对仗罢？雅妃娘娘您不懂就不要胡说嘛…… 这是四爷的对子吗？倒煞了我的期待。没甚么水准呀，本以为他会写个多好的对子呢…… 『咳，恕臣冒昧…皇上、雅妃娘娘…这并不是臣弟的对子。』四王爷窘迫地开口。 『啊？』雅妃娘娘惊讶地道。 『雅妃娘娘，这是我四格格的对子呀。』坐在一旁的太后睨了睨那张纸，不紧不慢道。 『哦？』皇上拿过宣纸去，仔细地瞧了瞧下头的落款，证实了这的确是四格格的。 『呃…臣…臣妾眼拙！皇上恕罪！…』雅妃的白脸长得通红，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可丢人丢大发了。 沁儿不禁掩口暗笑。 定是那雅妃娘娘看到她拿到的纸上有个『四』字，就激动得找不着北了罢…… 没想到呵…不是四王爷…而是四格格哎……哈哈哈……哦活活活…… 四格格才八岁…八岁哦……！出其不意？才华横溢？……真是笑死人了…… 『丫头，注意点。至于笑得那么夸张么？』六王爷好意提醒她。 『嘿嘿嘿呵…不笑就是啦哈哈……』沁儿抓住他的袖口，扯来扯去。 『咳，罢了罢了。下次注意些便是。』皇上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又过了好些时日。 『爹爹，怎么还不到咱们的诗句呢？』沁儿有些不耐烦了。 『等着瞧好呗。压轴呀。』 沁儿眯了眯眼。也是哦，桌案上的对子不多啦。 六王爷见他们神神道道的，也颇有希冀。 『‘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末路惊风雨，穷边饱雪霜。…』读着读着， 太后的眉心紧锁起来。 沁儿她爹讶然，『这…是谁写的啊？够胆量……』 『哎，在这大喜之夜写此等诗句，皇上还不得龙眼大怒呀。』沁儿的娘也道。 『简直就是不要小命的啦。这首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当时文天祥不仅身在牢狱，作诗当日也是他此生度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可晦气了……』 『是哦，皇兄得发怒了。』六王爷也不禁咋舌。 不仅仅是他们。在场的人们都开始哗然起来，互相猜测着是谁这么大胆写上如此之对。 『……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 太后哆嗦地读完了全诗，一点一点地把目光移向落款的地方。 可皇上早已按耐不住，龙颜不悦地一把抓过那张薄如蝉翼的纸。 看到了……他看到了……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皇上口中的那个名字。 沁儿也正经了起来。看来皇上是真的动怒了。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中奖呢…… 『六王爷，你该当何罪！』皇上一呵，怒拍桌案，震得回声连连。 第五十五章 栽赃陷害 沁儿险些摔倒在地。 甚么？皇上他说甚么！六王爷？！爷的对子明明是我写的啊！可我明明…… 明明写得不是这个啊！！……皇上也眼拙了？被雅妃娘娘传染了吗？…… 六王爷沉静得不作声，眼角却瞥到沁儿吃惊苍白的表情。他明了。 深吸一口气，他稳当地站起，『禀皇上，臣弟不知该当何罪。』 『不知？哈，好哇，你说你不知？是需要朕帮你把这首诗一字一句地翻译一遍么？！』 皇上危险地瞪着他。 『可…皇上，这并不出自臣弟之手。』六王爷不动如山。 『不是你写的？可这落款清清楚楚是‘六王爷’三字！』皇上坚定地道。 『落款是臣弟，却并不一定是臣弟写的呀。』他依旧不松口。 所有人都拧着眉头，有一个人却笑了。 『皇上息怒…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呀…… 皇上您看…这字迹娟秀清丽、飘逸灵动，恐怕六王爷是写不出这样的字的罢……』 雅妃娘娘适时地开口救人。 『哦？』皇上眯缝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沁儿却隐隐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搞不好，她又要害了六王爷。 她向爹投去眼神，她爹只是暗示她静观其变。 『唔…六弟的字倒和这个无半分相象之处……这应是个女子写的罢？ 六弟，你拿去瞧瞧，字迹识得识不得？』皇上派人把帖子送到了六王爷手里。 他拿过帖子，刚一掠过，心里就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沁儿好奇，凑过去同看，却差点吓得叫出了声。 这…这不是自己的字，还会是谁的？！ 可…可它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是谁模仿…是谁栽赃…是谁想出这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沁儿再也不敢多想事情的严重后果。 她光是望着众人各异的神情，望着太后，望着皇上…… 她已经知道，这次，在劫难逃了。 眼泪倏地落下……刚与爹娘团聚不到一夜…又要分开了么？ 为甚么要害人……她做错过甚么？她得罪过谁了！ 『沁儿…别哭……』六王爷脸色铁青，紧紧地捏着衣角。 『爷…我…我真的……』沁儿泣不成声。 每次都是这样么？ 她闹出了棘手的乱子或又出了甚么事，先是无助地大哭，然后再被六王爷救出？ 无休止的闹剧，无休止的重复。这次是不是真的结尾了？ 『傻丫头…爷知道不是你写的……』他面不改色地轻道，却好想抱着她。 『那怎么办…不是我…就是爷……』她真的想一头撞死。可四面没墙。 『你原来的那首呢？』他急促地问。 『分明是交上去了…可…可怎么会变成……』沁儿更加委屈。 『…没时间了。丫头…想想如何‘歪解’这首词罢，快问你爹爹去。爷先帮你挡着。』 六王爷使劲地推了她一把。沁儿一个踉跄，撞到爹娘的怀里。 『皇上…臣弟有罪！』六王爷噼啪一下跪倒在地。 『啊？方才不是还无罪么，怎么又变卦了？』皇上厉声训道。 『呃…臣弟今日高兴得紧…酒饮了好几壶…有些醉意了……』六王爷编着蹩脚的谎言。 『这么说，你承认这是你写的了？』皇上步步紧逼。 『是…』他拧眉。 『呵，好哇。』皇上收起冷笑，『那你给朕解释解释，是如何练得这一手娟俏的字体？』 『这…』他滴汗。 『来人…上笔墨！你再给朕…临摹一遍罢！』皇上凛然振振。 『皇上…！』他语塞。 『写。』皇上亲自替他铺好一卷宣纸。 『…是…臣弟遵旨……』他硬着头皮提起笔。 沁儿大叫不妙。爷哪里会写得这模样的字啊！ 爷的字铿锵有力又飘洒有致，何自己想必哪有半分相象之处的？ 那惟妙惟肖的赝品，一看也是个女子所写呀！ 皇上的这招也忒狠了！ 天哪，如果现在那个叫做『年』的家伙突然跑来该多好…… 『沁儿，快回神！只有我们才能救得了爷呀！』沁儿的爹一把拽过她，不让她再看。 半晌过后。 『唔…这……』皇上拿着六王爷的笔迹，端详了好一阵子，终于把头抬起， 『呵，六弟啊六弟，还真看不出，你会写得此等清秀灵动的柳体。』显然，皇上信了。 沁儿愕然。爷…会写自己最常写的柳体？……怎么可能呀！ 他擦汗。幸亏上次拿着那丫头的字帖看了许久…… 『那么……』皇上话锋一转，『既然是六弟写的，六弟总该解释解释这诗的含义罢。』 『这……』六王爷飞快地朝一旁不远的沁儿递去了眼神，看到她自信地点了点头。 『咳。』他深呼一口气，送开了紧蹙的眉，娓娓地道， 『首联挑明文天祥当年在狱中时光的飞逝和久远，也暗示国家的兴衰存亡不容乐观。』『正好反衬出当下咱们的国泰民安、统一昌盛哦。』 沁儿连忙接上话茬，丝毫不给皇上讲话的机会。 六王爷微勾起嘴角。就知道这丫头会胡言乱语打哈哈。 『颔联暗含了他一生风雨飘摇、浮沉宦海，最后却落得个穷困潦倒、悲凄惨苦的结局。』 『这更好地体现了当朝忠君爱国的臣子们的辛勤劳碌，也为所有人敲以警钟。』 沁儿不紧不慢地字字珠玑。 『颈联则叙述了诗人自己的生命将随着一年的过去而结束， 而这世界上的一切也没有甚么可再眷恋。』六王爷满意地与沁儿一唱一和。 『身陷牢狱之中心已空无一物，也许是比为国献身还要悲凉。而在座的人们， 每一个都有亲朋挚友的陪伴，才更得加倍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情缘，不是么？』 沁儿早将爹爹说的这句背得老熟。 本来她还有些顾虑。但爹爹说当朝圣上是个明君，必是听得进去的。便不作他想。 『尾联他想起昔日的此时正阖家团圆、共饮屠苏酒的欢乐， 可再看看现在除夕之夜却身陷囹圄、孤灯残照的凄凉，感概油然而生。』 这句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句，不知那丫头能否驾驭得了。 沁儿似乎从六王爷担忧的神色中读到了他的游移，莞尔一笑， 『丹心如铁的铮铮男儿也会因亲情牵扯而萌发脆弱，这才是人性中至真、至深的情怀。 顽强坚贞的英雄文天祥尚且如此，众位王爷、皇子，甚至日理万机的皇上，又怎会不同？ 再如何叱诧风云、驰骋疆场，也是要回归亲人最熟悉温暖的归宿的。 所以，大家才会在这除夕之夜，欢聚一堂、共庆佳节，为的不就是能与自己最爱的人， 享受这一年中最温馨的时刻么？』 全场静寂。 第五十六章 加官晋爵 也许是被他们的这一番看似荒谬却句句在理言论震撼到了。 又或许是在皇上之前还不敢做出甚么反应，免得忤逆了圣意。 皇上只是抿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笑，斜睨着六王爷和沁儿，好久才开口，『六弟，你先起罢。』 别急，现在还不能真正松气。没听见那个『先』字么，说明这事还没完。 『谢皇兄。』六王爷也巧妙地顺着皇上改了称呼。 『是微沁么？好久不见啊。』皇上把话题又扯到了她身上。 沁儿心里一咯愣。已经这么高调了，现在还被皇上亲自询问，恐怕日后有得好烦。 『回皇上，是奴婢。』沁儿恭敬地俯首作辑。 『呵。多日不见，你这姑娘又有这么鬼灵的言论了？』皇上戏谑道，似乎没了方才的郑重。 『呃…沁儿只是按着自己的愚见胡说一番取悦大家罢了，还望皇上恕罪呀。』 『丫头还真机灵，巧言令色会得很，你家主子还真是有福了。』 『…皇上言重。』 『罢了罢了，知道你们现在还不放心。今日是个喜庆的大好日子，朕本未打算惩罚谁。 况且…听得这么一番歪理邪说，也算是给这一向贫乏的斗文会增了不少色彩。 哈哈，只是不知文山九泉之下该笑该哭哇。』 沁儿总算吁了一口气。皇上都拿文天祥开起玩笑来了，还能有甚么事么？ 『不过…这些见解全都是六弟和微沁想出的么？』皇上端起一盘杏仁佛手嗅了嗅。 『回皇兄，这些…都是沁儿和她的爹娘思量出来的。』也是时候了。 『哦？微沁的爹娘也来了么？让朕见见是如何的爹娘生养出这么个好姑娘。』 皇上果然好奇起来。 『杨大人、杨夫人，还不快快拜见皇上。』六王爷不遗余力地道。 沁儿吃了一小惊。爷竟然向王爷举荐爹娘？还真是…出人意料哪。 『小臣杨玟、民妇杨氏叩见圣上，皇上万安！』他们俩人惊惶地连连叩首。 『二位起身罢。杨玟？他不是……』皇上锁眉疑问。 『他正是臣弟呈上的奏荐中的杨玟杨大人。』六王爷肯定了皇上的猜测。 『哈，原来那位忠诚坚毅、谋略过人的杨玟正站在朕的面前呵！』皇上闻言笑逐颜开。 沁儿大吃一惊。爹只是涿州的小判官一个，皇上怎么会知道？而且还这么赞赏？ 忠诚，没错；谋略，不假。可坚毅么…爹爹手无缚鸡之力的，哪坚毅得起来哦。 有问题，大有问题。而且这问题，还是爹娘和爷都瞒着自己的！ 过分哎。 『真是令朕开了眼了。六弟，你可给朕了带来了一份厚礼啊。金银玉饰你都不缺， 这些舞女就都赏了你罢。』皇上重新威风凛凛地坐回龙椅，『杨玟接旨！ 涿州知府判官杨玟明察秋毫、清贫正气，身处困苦险境却心系国家安危， 智取攻破二王爷一干反贼的阴谋。特赐右司谏一职，可与众卿共议朝政，从次五品； 赏宅府、金银、衣锦、车马、玉帛、绸缎……』 沁儿激动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哇哇哇……爹爹到底做了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事迹啊…！ 不仅当上了五品大芝麻官，还有自己的宅府和许多金银财宝了哎！…… 这么说来，以后爹娘都在京城了？那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哦…… 哎不对不对啊……那我岂不成了朝廷官员的千金了？ 根本就不需要再当小丫鬟了嘛…… 对…对啊……就不用整天寄在六王爷之篱下了…… 赫赫赫…太好了哦……再也不用服侍那个难伺候的六王爷了…… 『喂，丫头，至于这么开心么。』六王爷戳了戳还在做梦的沁儿。 『…啊？哦，当然啊，爹爹以后就和你同朝为官了哈，多关照点哦。』 沁儿很哥儿们地回戳了戳他。 『凭什么听你的？』六王爷反问。 『你…咳咳，我说…好歹本小姐也是次五品官员的女儿罢……』沁儿像模像样地摆谱。 『哦…可惜本王只是正二品罢了…让大小姐见笑啊……』 六王爷见着她一副美滋滋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你……』沁儿顿时咽了气。对哦，爷比爹的官还大很多哎…… 半个时辰之后。 六王爷半倚着身子，若有所思地玩味着手中的合意饼，『沁儿，你还记得…… 当时你写的帖子是交给谁的？』 『恩？就一个奴才啊……』 『……是太监还是宫女！』 『呃，宫女罢。恩，对。怎么了么？』 『你见过她没？』 『没有罢。我只见过太后和皇上身边的宫女，不过都没甚么印象了……』 『啧，这事…还真蹊跷了。』 『啊？爷你说甚么呢？』 『没。你最近没得罪谁罢？』 『……沁儿一直都很本分很乖巧的，怎么可能得罪人嘛。』 『就你…整天疯玩，一点脑子都没……』 『哼，爷净胡扯。沁儿在这京城呀…就没得罪过人。噢不对……好几个月以前…… 好像得罪过那个茜茜郡主哎！……呵呵，爷还记不记得她呀？……』 『…没可能是她啊……这种事她做不来。况且，她也不在这儿……』 『拜托，肯定不会是她啦。是不是还有二王爷的党羽还未铲除，混在其中？』 『丫头，你就别胡猜了。这事还轮不到你管。』若是掺和进这趟浑水，可难抽身。 『我才懒得管。』沁儿继续进攻眼前的山珍海味。 『对了！……你…你带糕点了没？』 『啊，甚么糕点啊？……』嘴里塞满美食的沁儿含糊不清道。 『…难道你没看见…所有人都有带一样最特别的糕点进献上来么……』 『呃？对啊对啊。他们好笨…这御膳房甚么做不出啊…带张嘴来不就行了……』 沁儿自作聪明地眯了眯眼。 『你才是笨丫头！』六王爷重重地敲了敲她的木鱼脑袋。 『啊…好痛…！爷做甚么啊！』沁儿愤愤不平地瞪大双眼。 『皇上可是早就听闻你的手艺了得，他若是问起来，你空着手怎么办？！ 况且把自家的特色拿出与大家分享，不仅是应当的，更是每年的惯例了， 蠢丫头还就知道吃？！……』六王爷板起了脸。这丫头到底对甚么事才会上心？ 『我…那我已经没准备了……现做肯定来不及啊…』沁儿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说你笨你就是不聪明！』他轻松地把沁儿拽到自己耳旁，『去找太后， 求求她给你几份好点心。』 『啊？太后会给吗？』沁儿对六王爷的吩咐感到惊异。 『你轻点…会不会给…就看你的了。快去！』 『……哦…为甚么是我去啊……』 『呵，难不成爷去？』 『……知道了知道了……』沁儿向不远处张望了望。恩，太后就在那儿。 第五十七章 巧遇四爷 『呃…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对不住哦…麻烦请让一下……』 『这位主子…啊我不是故意踩您脚的……』 『呵呵…我从您左边走就成……』 『小格格…给奴婢挪一挪位好不…啊啊…原来是小皇子啊…嘿嘿…奴婢有眼不识泰山……』 好不容易从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挤了出来，沁儿费力地踹气。 真是人多啊…怎么大家都出动品尝美味佳肴了…还到处拜访请安的…多没意思啊…… 『是…微沁妹子么？』这声音与喧闹的背景音乐相比微弱了许多。 沁儿游移着回头，『呀，是四爷！』 『呵，在这儿见着你了。』四王爷温和地望着她的俏脸。 『恩。四爷玩得可尽兴么？』他的微笑总能化去沁儿满腹的不爽和郁闷。 『还不错。微沁怎么在这儿？方才还在六弟身旁罢？』四王爷有些不解。 『对呀…哎…一言难尽……沁儿是来问太后讨点心的啦。』她调皮地嘟了嘟嘴。 『哦？是点心不够吃么？』四王爷关切道。 『不是不是…是我疏忽没带点心……』六王爷那厮根本就没跟我说么哼哼…… 『呵呵，是这样啊，那还不简单…』四王爷恍悟，从身后『变』出了一篮香喷喷的糕点， 『本来就吃不完嫌多呢，你拿去好了。』还顺带着他的招牌笑容。 『啊…这沁儿怎么好意思拿呀……』赫赫赫，四爷你真是大好人哪。 『这有甚么，跟四爷还见外么？』他轻拍拍沁儿的脑袋。 『可…王妃她不吃么？……』像做贼般地瞄了瞄前边的四王妃，她赶紧缩回目光。 『…不了，她足够的。快拿去罢，晚了别被你爷怪罪哦。』他把糕点篮子放进沁儿手里。 『哎呀，是早是晚都得怪罪，才不理他呢。四爷又帮了沁儿一趟，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沁儿灿烂地弯了弯柳眉。四爷可真是个会疼人的好主子…… 『啊哟…那小爷可承受不起啊……』四王爷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呵呵呵…四爷说笑…沁儿先行告退哦，四爷留步罢。』沁儿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殊不知，方才她与四爷的一番亲密谈笑，被三人收入眼中…… 刚跳到离六王爷不到几丈的地方，沁儿就定定地愣住神迈不开腿了。 为甚么眼前的情景会像烈日的阳光般一样刺眼…… 爷…爷最近真的色性大发了么？怎么这么反常……这么恶心…… 还是原本就如此…只不过一直扮演着披着小羊羔皮的大公狼……！ 『爷，您要的东西给拿来了！』沁儿自以为很酷地丢下一篮子的糕点。 『哦…放着好了。』六王爷心不在焉地答着她，眼神分毫没有离开身旁的美人。 『爷…我说你还真是……』沁儿真觉得看不下去。 『怎么啊？』他依旧懒洋洋地开口。 『爷一点都不注意影响么？一个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舞女卿卿我我……』 沁儿气势汹汹地强调着二人的悬殊身份。 『很不成体统对么？』六王爷轻笑着把篮子里的点心送到美人嘴边，『小恬，吃啊。』 沁儿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 『六…六爷……奴婢自己来就可以了……』华恬羞答答地红着脸，还是用手接过了点心。 『那你觉得……』六王爷无奈地讪笑，又突然转头面向面色不善的沁儿， 『一个丫鬟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王爷乱吼乱叫，就很成体统了？』 『…哪有乱叫啊…再怎么说…沁儿也知道这里是皇宫啊……哪像爷哦，差点就…… 就把这里当作青楼了也……』声音越说越轻，虽然知道是大逆不道，可话到了嘴边， 也不能硬生生地咽下去嘛。 『你，说甚么？』六王爷倏地变脸，阴沉而危险地降低温度。 丫头，看到爷怀里抱着别的女人，在吃味么？ 『啊？……没有啦。』沁儿看到远处的爹爹正对自己挤眉弄眼，定是警告不要惹怒王爷。 可…已经惹怒了呀！ 沁儿欲哭无泪。 『你是真的恃宠而骄么？以为爷平日里待你宽松，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罢？！』 六王爷狠狠地把沁儿拉到面前，手死握着她的手腕，越掐越紧。 『不…不是…沁儿说错话了……』见风使舵一向是明智之举。 沁儿连忙埋下头，一副小媳妇做错事的冤屈模样。 『掌嘴。』六王爷毫无表情地道。 『甚么？！』沁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无情字眼。 『两次。』他依旧不冷不热。 『爷…爷别吓唬沁儿喔…沁儿…沁儿给爷做点心去……』爷不是每次都纵容自己的么？ 『三次。』他更加用劲地拧着沁儿的玉臂。 『爷怎么能这样！…很痛！！……』沁儿几乎要呜咽着喊出来。 刚去了没多久，爷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活阎王啊！他从来没这么来真的惩罚自己……跟那个舞女拉拉扯扯本来就不该啊…让人说几句有甚么关系…怕说就不要做啊…… 凭什么对她就那么温柔体贴…？对我就恶语施暴…！ 『四次。』他挑挑剑眉，面不改色。 『爷你……要打你打！』沁儿蹙着眉狠咬了咬嘴唇。她在赌。赌六王爷的狠心。 『…混帐丫头！当爷不敢打么？！』他扬起手作势要扇她一巴掌。 沁儿蓦地紧闭起双眼，颤栗着等待着那暴风雨一般火辣的一击。 也许，爷这一打，真能把自己打醒，打回原形…… 好漫长的时间过去，依旧没有动静。 沁儿试探地偷偷摸摸眯起眼，发现六王爷依旧站在自己面前，可身旁的几个舞女已不见。 『爷是很想打你的。』 『喔…沁儿知道…』 『可是……』六王爷浅笑凝视，『打完了之后，还得跑去哄你大小姐开心，给你赔罪， 搞不好又要赔上个几十两…很不划算。』 『爷？！』沁儿几乎喜出望外。原来…爷也不是那么绝情啊…爷也会跟四爷一样温柔哦… 『不过，爷再严重警告一次…少跟四王爷走得太近，听到没？』 『啊？…爷你……』爷都看到了哦？可爷为甚么那么抵触自己跟四爷说话呢…… 『还有就是…那些舞女…的确是要送给母后的……』六王爷的眼神微有些躲闪。 『哦…随便爷的啦，反正都是爷的人么。啊…爷你…脸红哦？』沁儿惊愕地大发现。 『又胡诌！』 『没哎，爷你真的脸红哦…呵呵呵，爷也为刚才自己的不轨行为脸红了对罢……』 『丫头找死么？』 『不敢不敢…哈，爷也有可爱的一面啊…』爷…会不会是因为吃味才这样…… 『甚么意思啊你…』 『没意思没意思…谢谢爷的不‘打’之恩啦。』沁儿撒娇般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淘气丫头。送你的年礼…还欢喜么？』六王爷有点难以启齿的意味。 『啊？甚么年礼？』爷有送过自己年礼？！甚么时候啊。 『特意你买的…你…没收到？！』不可能啊，自己明明见着有人拿走的！ 『从没！』天哪，又见鬼了！ 第五十八章 事态诡异 沁儿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刺眼的日光立即朝她射来。 『唔…好累哦……』她试着伸伸懒腰，却发觉身旁似乎有甚么东西。 『啊啊…爷？！』这是甚么情况？爷竟然睡在自己的床上，还抱着自己…！ 『总算醒了喔？』六王爷戏谑地拧拧她的鼻子。 『爷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沁儿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甚么。 『哼，还好意思提？』他不屑地撇撇嘴，『昨晚你非说没收到爷送你的年礼， 还吵吵着拼酒定输赢。可三杯酒下肚，就‘酒量过人’地倒下了…爷就把你送回来了。』 沁儿赶紧环视了几下周围，发现这的确是六王爷的房间。 『呵…呵呵…那沁儿服侍爷更衣罢…一会儿还早朝呢……』沁儿很识相地从他怀里爬出。 『你爹娘在正堂等着用午膳。』六王爷哭笑不得。 『啊？…』原来都午时了啊……怎么又睡到日上三竿…… 『还没跟你爹娘说你在哪儿哦。』 『啊！那…那爹娘找不到沁儿会很着急呀。』 『不然你去告诉他们你在爷这儿睡了一晚上？』 『……』 此时，敲门声适时响起。 『六爷，您知道沁儿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吗？她房里原来没人啊！』是杨玟焦急的声音。 『啊？她啊…大概是上街乱逛去了罢…这丫头早上经常这样…没事儿，一会儿就该回了。』 六王爷若无其事地诳着人。 沁儿郁闷地不敢发声。这时候说谎总比说实话好…… 『哦…劳您费心了。六爷真的不用这么关怀她……』门外的人似乎还没打算离开。 沁儿得意地偷笑。爹爹的联想能力一向一流哦…… 『咳…没甚么…杨大人你们先用膳去罢……』六王爷臭着脸，对他的话感到很不爽。 『哎…六爷…小臣都听屠大人他们说了…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可我的女儿…我最了解… 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又笨的可以。她实在配不上六爷您啊…… 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秉性脾气…那丫头是无福消受六爷的恩德…』句句真心，在情在理。 沁儿嘴角的窃笑僵住，眼神随意地飘向窗外，不顾那乱了的思绪。 『杨大人言重了…沁儿她…』六王爷瞅见身旁的人儿的难过失落， 『她只是淘气调皮一点儿罢了，其实…很懂事很贴心的…大家都喜欢她……』 沁儿猛地回过头，却被他一把环过怀里。 『小臣自然是知道…沁儿的性子一向活泼明快，谁见了都觉着很特别，可谓人见人爱。 但这新鲜劲儿一过去…又剩下甚么呢？女子温婉、大方、柔弱、贤淑才能称善永久， 而她的冒冒失失、得过且过，迟早是要被倦厌的，更要吃大亏的。』六王爷，您懂吗？ 『…我…会保护她。』 沁儿敏感地抬眸。这一刻，她竟看得到六王爷的真心。 就连爹爹都担心自己、放弃自己，可是爷，依旧不在乎、不嫌弃。…… 鼻子突然有些酸酸的。爷的宠爱，真的不是一时兴起罢？ 『小臣惶恐！』杨玟似乎在门外下跪，『六爷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么？ 一味骄纵、宠溺那丫头，她就会有恃无恐！爷护了她多少趟，救了她多少回， 只有爷才是最明白的。可那丫头，依旧毫不领情、不懂报恩。光是您在她身花下的银子， 小臣不知多少年岁的俸禄才还得清…爷对杨家的大恩大德…更是永世难报！……』 沁儿突然一颤。 『杨大人，不用你们还，我甘愿的。若你们良心不安，就把当初赎她的二百两黄金还了就是。』 六王爷邪笑着睨着嘴角抽筋的沁儿。 『呃…是是…本就该还…可是小臣一年的俸禄才勉强一百两…… 新官上任免不了到处送礼拜见…不知得要多少时日……』杨玟自言自语地算起帐来。 『不必那么麻烦杨大人…若你愿意…就让沁儿继续服侍本王好了…顶多就几年而已… 总归还得清的…不知杨大人忍心与否？』六王爷已经穿戴完毕。 『…这…这岂不又给王爷添麻烦！…那丫头可会闯祸…』杨玟喜形于色，又有些忧虑。 『反正二老就住在隔壁…天天串门管教她就成…本王一会儿就叫人把两宅第之间打通， 改成联府也更方便了…』他毫不避讳。 『小臣谢王爷恩惠啊！』杨玟连连叩首。他这个女儿，真不知有甚么怪福， 『六爷…小臣还是那句话…沁儿实实承受不起爷的抬爱…望爷三思！』他说完就离开了。 六王爷转过身，细细瞧着沁儿的神色。 可沁儿不语。 『丫头…怎么办……』他拨弄着沁儿的发丝，『你爹…不接受我呢……』 『……啊？』沁儿慌乱。爷胡说甚么哪，明明是爹觉得自己配不上爷…… 『他…不信我能保护你……』六王爷迷离地把她拥进自己的怀中。 『爷…爹他…说的很有道理的…沁儿的确…很不好的……』沁儿不安地嗫嚅着。 『那你就学好呀。一会儿要去宫里给太后和皇上拜年，要听话，知道？』 『…恩，我会听话！』沁儿信誓旦旦地保证。 三个时辰之后。 皇宫里。 『呼…没想到拜个年都那么累人啊…』沁儿放松地做着伸展运动。 『这就累了？还有好多王爷、大臣都没拜见哪…』杨玟无奈地苦笑。 『爹…女儿能不能不去呀？』沁儿讨好献媚道。 『这可不成。你若不去，就不怕人家说你架子大？』六王爷拍拍她的肩。 『架子大有甚么…我还就大了呢…嘿哈……』沁儿做出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 『哟…真不愧是太后、皇上、王爷们眼中的大红人啊……』陌生而尖刺的声音。 三人闻言回头。 『原来是雅妃娘娘，给娘娘请安了。』六王爷和杨玟识相地拜见她。 毕竟是最得宠的皇妃，该行礼的就不能含糊。 『雅妃娘娘金安。』沁儿也规规矩矩地叩首。 『都起来罢。』雅妃面若桃花，『六王爷这是去哪儿呢。』 『呵，刚从太后和皇兄那儿回来，正打算出宫。』 『哦…』雅妃又笑语妍妍地把目光移向沁儿，『微沁姑娘呀…皇上经常提到你呢…』 沁儿讪笑着，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说呀…微沁又美丽又灵巧，可爱得很呢，言语中…有想让你作我姐妹的意思哦…』 雅妃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作她姐妹？难道…皇上要我入宫…作他妃子？！ 沁儿几乎喘不过气来。 『若有你在这宫里呀…我们这些妃子的…天天就有的口福有的欢笑了呢……』 雅妃貌似憧憬得不得了。 『多谢皇上、娘娘厚爱了…』沁儿不知她还能说些甚么。 『呵…不打紧的，以后常来啊。』雅妃的笑声渐行渐远。 沁儿只感觉不寒而栗。 『喂，丫头…皇上要你哦。』六王爷不知是用甚么表情面对她。 『这个地方好可怕…爹…我们快走啦！』沁儿拉着杨玟就跑掉了。 『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六王爷皮笑肉不笑。 第五十九章 坏蛋落网 接下来的五六天，六王爷和杨玟都带着沁儿奔波不停地穿梭于各个华丽的府宅之中。 沁儿可算是真正领略了何为『拜年』。 不仅要送红包、行大礼，还得陪说、陪笑、陪吃、陪喝。 仪态端庄、举止得体不必多说，时时刻刻面带微笑、作淑女状也是非常需要的。 一整天下来，了不起也就拜访了两三个王爷或重臣，却累得直不气腰杆子， 就连微笑都觉得是嘴角抽筋。 好不容易该拜的都拜了，该是可以消停一会儿了罢，没想到还得陪六王爷在家等着。 等甚么？等别人拜年呀！ 他六王爷是几个在京的王爷中排行最末的，但也是最功成名就的。 所以到头来，还是有很多臣子官员们要回拜他。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官场上的礼节又敏感、又庄重，万事都得考虑得周密些，才能不被人落下话柄。 沁儿悲叹人生苦短，还得把大好青春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人身上…… 看来啊，当官也并非甚么清闲自得的事儿。 『沁儿…这些日子…累着你了哦…』六王爷心疼地搂过一旁昏昏欲睡的沁儿。 她的隐忍和内敛，他都看在眼里。也不由得，越来越宝贝她了。 『恩…真的好累哦…爷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么？』沁儿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对啊，都习以为常了。』六王爷机械地点点头。 『咦…多没劲啊。』沁儿皱皱鼻子，『对了，爷你说…过两天我能带爹娘四处逛逛吗？ 他们来京城都有六七天了，还没好好逛过大街小巷呢。』沁儿笑得无比温柔。 『呵…小丫头当爷不知道你打的甚么鬼主意？又贪玩就直说么…』六王爷一语道破。 『……』他怎么知道的呃…… 『…也罢，你们就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好了。』他挠挠她的头发。 『爷…不去吗？』沁儿认真地望着他。 『不了，还有一大堆公事没处理啊。』他抱紧她。 『喔…那好喔，要是看到甚么好玩的，一定会给爷带回来的！』沁儿眯了眯眼。 『行行行…你别淘气啊，免得又惹你爹爹生气。喏，这边是八十两，拿去罢。』 六王爷阔绰地甩出大元宝。 『不…不用了…爹爹有不少赏钱的，不用爷的银子。』沁儿推托着，她可不想再欠人情。 『这可不是白给你的…现在去…给爷做碗四喜饺来，快去……』六王爷又开始打发人了。『知道啦…馋嘴王爷……』沁儿赶紧狡黠一笑，脚底抹油。 『管太常，外面冷得很，进来罢。』六王爷搓了搓手，收起暖笑。 『呃…爷…小臣给爷拜年了…爷万事如意…福星高照…』管太常缩头缩脑地进了门。 『好了好了。好久不见呵。』他正色，威严地坐在榻椅上。 『是呀…如今爷的身子骨那么硬朗，自然没有小臣甚么事…』管太常极力地讨好。 『这几个月…都在做甚么呢…』六王爷凛凛冷笑。 『…哦，也没甚么事儿。就是在家里给民间的百姓看看病，赚些碎银子。』他怎么问这个？ 『听说…你回了趟老家？』还不肯说实话么。 『咳…是是，这不过年了嘛。除夕夜不能回去，只得提前回家看看爹娘了。』 『呵，你爹娘还好罢？』六王爷犀利地盯着他。 『好…还好…谢爷关怀了。』管太常的目光越发躲闪。 『混帐东西！』六王爷蹙着眉猛地站起，恼怒地把管太常踢倒在地。 『哎哟…爷…爷这是…怎么了呀……』他惊恐而吃痛地往后退。 『还不承认么？』六王爷危险地讪笑，『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你会死。』 管太常恐惧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 天旋地转一般…… 爷他…他难道…甚么都知道了？！怎么会…怎么会！甚么时候的事…他知道了多少…！ 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该是万无一失的啊！！…… 『枉本王如此信任你……』六王爷咬牙切齿。为甚么背叛他的人，要是他最信任的人… 『爷…爷饶了罪臣这一回罢！…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管太常痛苦地求饶。 在他背叛主子的那一刻，他何曾不是最难受最揪心的一个？ 主子对他那么好，可他却不得不反过来陷害他…… 是苍天无眼罢，要和本本分分的人开这么个莫大的玩笑…… 『即使爷不杀你…皇上也会杀了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甚么？！』 六王爷一把拽起他的脖子，眼里射出凛冽的寒光。 『罪臣知道…！可罪臣真的欠家兄太多了…爹娘他们也不能看到家兄就这么丧命啊……』 管太常瞬间老泪纵横。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偏偏他们家的经，最繁重也最难念。 『现在天牢中的朝奉郎管大人…真是假的？！』六王爷难以相信管太常的胆子这么大。『对…罪臣已经…偷梁换柱了…家兄已回到乡下…跟爹娘浪迹天涯了罢……』 说到这里，管太常的眼里竟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 『你……』六王爷不忍再说下去。毕竟他对爹娘、对兄长的情谊，当真令人敬佩和感动。 『王爷！您对罪臣的恩德…只有来生再报了！爷…只管把罪臣交付皇上问斩罢……』 管太常已经没了挂念。爹娘安心，兄长安在，他可以放心地走了。 『问斩？是，你是要问斩。只不过…爷还有些疑问没弄清楚…』六王爷突然神色一厉， 『你救人也罢，为甚么还要害人？！』是不是背后，还有着甚么人…… 『啊…爷…我…我……』管太常已经完全没了希冀。原来六王爷全都知道…… 『沁儿没事…你很诧异…对罢？！』六王爷想到无辜的沁儿，顿时怒火冲天。 『爷…！小臣无心害微沁姑娘…只是…这是个交易罢了…有一个人说…… 说只要帮他除了微沁姑娘…他就助我一臂之力救出兄长…所以才…』管太常颓唐倒地。 『所以那日…本王半夜三更跑到你家中叫你起来熬药…熬的药…是毒药…』 六王爷不寒而栗。若是沁儿真服了那药…他就是罪魁祸首…！ 『…是…是断肠草……』可她如若服了药…怎么方才还在这儿跟爷说话？…… 『幸亏…沁儿她没吃…小丫头本来就没病…丫头算她走运……』六王爷抚慰着自己。 『呵…反正人也救出来了…药也下了…结局怎样…就控制不了了……』管太常喃喃道。 『可你还害了她一次…又是为甚么？！』六王爷怒意未消，『是那次…本王负伤… 她做了一碗酒酿圆子…却发现里面有夹竹桃。你当时在场…还替本王检验那药性… 你为甚么，要栽赃于她？！』该死的，当时他差点就被管太常蒙蔽了过去。 『爷…爷连这个都知道？！』几个月前的事了…原来爷早就知道…却装傻了好久…… 『那次，是谁命令你的？还是一个人，对么？』六王爷忽然觉得，那个人，真的很可怕。 『对…还是他…他当时就知道兄长和二王爷的勾当，他全都知道！所以他以此要胁， 我也没办法…本来我真的不敢做…可是，罪臣却知道，爷是很相信微沁姑娘的， 所以多半不会将她如何如何，而是怀疑嫁祸…才有胆子做。 没想到的是，爷竟然会猜出是我……』管太常对他敬佩不已。 也许正是六王爷的这份胆识远见，才令所有人都对他完全折服。 『你若当时没有马上提出赶她走，本王也猜不到你。』六王爷冷哼一声， 『做的太过了，总会露出痕迹。不过这些账…你都留着跟阎王爷算罢。现在，你要说， 那个背后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爷…就算我说了…你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啊…无凭无据……』管太常悲凉地叹息。 若一纸状书递交皇上，他恐怕是半分都不会相信的。 没有物证，没有动机。自己又不能算作有力的人证。 到头来，害的只能是六爷。 『你别管那么多，到底是谁？』六王爷咄咄逼人。那个人不除，是没有太平日子的。 管太常嗫嚅。 呵，你表面上虽是帮了我…可害我家破人亡，害我丢失信任，害我祸害他人…… 全都是你！ 我是该死，可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我会让你痛苦…痛苦百倍！让你尝尝，甚么是让人失望、遭人唾弃的滋味…… 『是四王爷。』管太常波澜不惊地道。 第六十章 几家欢喜 傍晚时分。 六王爷面若心不在焉地半倚在木藤倚之上，没精打采地听着沁儿碎碎念。 可他的手，却紧握地颤抖，指骨一阵泛红泛白。 他的心乱了。 四王爷。真的是四王爷么？ 他与四王爷的关系说不上亲密，却也很友好。 四王爷的心思缜密和沉着睿智多多少少是令他有些好感的。 况且四王爷这人，一向都温柔低调，怎么看都看不出他会有甚么坏心肠。 可是那管太常却一口咬定就是四王爷指使的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管太常犯不着去陷害一个无辜陌生的四王爷啊。 一切愈发扑朔迷离了。 六王爷斟酌思量了许久。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警戒防备一些，总归不会有甚么差错。 『爷～！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沁儿见他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不禁横眉冷对。 『啊…有啊，你讲得很好笑呢。』六王爷随口应和着。 『…有甚么好笑啊！我说我差点被三王爷吓到哎…！』沁儿恼羞成怒。 不在听就不在听嘛，诳人做甚么啊。 『啊？被三哥吓到？怎么会啊。』六王爷赶紧竖起耳朵。 对沁儿有威胁的人都不能轻易放过。 『也没啦。方才三王爷站在王府门口罢了。他说…他来看看那个叫华恬的小舞女哎。』 沁儿兴致勃勃，『三王爷对你的小情人有兴趣哦，怎样，要不要与他出去单挑？』 『笨丫头又没正经。』他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三王爷又要对沁儿毛手毛脚了。 『不过说起来…那些舞女全都被爷送去给太后了？』真是不敢相信也。 『对啊。』六王爷轻啄着香气四溢的白云茶。 『爷真的舍得哦？』沁儿挤眉弄眼。 他笑而不语，一把抱过沁儿，『舍不得……』 她闻言变色，利马作势要打他。 『你。』六王爷满面春风，看来沁儿不是不在意，『话还没说话，就急吼吼地想揍人了？』 『…才没有咧。』沁儿昂首挺胸。心里却甜滋滋地化开一抹气息。 『哎，沁儿。你说，明儿个要不要请四哥来咱们这儿坐坐？』六王爷的嘴角浮上笑意。 不管真相到底怎样，试探试探那总是没错的。 『恩？四爷？怎么突然要请四爷了。』他前几天不是还说离四爷远点么。 『呵…爷这两日听说…四哥和四嫂似乎闹了点甚么小别扭…最近都烦闷的很…… 身为他们的弟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啊。』六王爷早想好了对策应付这小丫头。 『这么说，爷要当和事佬咯？』沁儿神采奕奕。爷甚么时候变成老好人了？ 『对啊，顺便你也劝劝他。四嫂这么好的王妃，就得好好爱惜的嘛。』六王爷笑得纯洁。 『恩…有点道理…』沁儿回想起了除夕那夜。 虽然只是瞥了一小眼，却能看出那四王妃是个善良女子。 庄重而恬静，又与世无争。倒像极了四王爷的性格。 他们二人该是天作之合呀。四爷还能有甚么不满意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准备准备，明天给四哥做顿好的。小柿子！人哪，快进来！』 六王爷赶紧趁热打铁。 这倒是叫沁儿更加疑惑了。 爷甚么时候变得这么乐于助人了？连别人的家事都要插手。 况且，他之前的确是很抵触四爷的样子啊…… 好一会儿，听力极好的小柿子匆匆忙忙地跑来了。 『爷，您有啥吩咐？』最近不知怎地了，小柿子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唔…你跑趟腿去四王爷府，替爷请四爷明日来这儿小叙一番。』 六王爷在沁儿的挣扎下松开了抱着她的贼手。 『哦，成，奴才现在就去。』小柿子麻利地准备离开。 『等等…』他再三考虑，『顺便稍上一句，沁儿会给他献上好菜的。』 有了这句话，还怕你四哥不推托过来么？ 『呵呵，成，奴才记住了。』小柿子懂事地笑了笑，推门出去了。 『爷呀，我怎么老觉得小柿子最近有点高兴过头啊。没过过年还是怎么的。』 沁儿狡猾地目送小柿子的身影。 『哦？他啊，不就是跟对面那条街的豆坊家的甚么小姐好上了么。』六王爷不以为然。 『啊？！』沁儿半信半疑。爷太厉害了罢…连这个都知道啊…真是甚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呵，由他去好了。』六王爷抿嘴窃笑。 『爷…』沁儿仿佛突然想起了甚么，『你知道…当初我是怎么骗过小柿子的法眼， 才能偷跑出来去云水斋找你的么……』 『爷还纳闷呢…分明当时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必须看好你这淘气丫头的…』六王爷饶有兴致。 『哈哈哈…我告诉你哦…当时我骗他说…‘对面那条街的小姐叫你去后院等他’…… 结果他就真的信了，还真的去了哎！看来他们进展猛速哦…我也算是帮他们牵线搭桥啊。』 沁儿笑得天花乱坠。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 『哦…是么…』六王爷泰然自若地贴近她，『那为甚么…别人总要拆散我们…… 都没人肯为我们牵线搭桥呢？』 露骨直白的话语让沁儿一下子无所适从。心跳，面赤，冷汗。越想越坐卧不安。 为甚么会这样呢？为甚么会有复杂的情感在不断变化呢？ 本以为这样暧昧的关系是最低底线，却总有甚么东西在不断迷失、沉沦…… 他是何其不凡的王爷，可自己又是何其平凡的女子。 明明不敢奢望，明明没有去想，明明知道他只是好奇地把自己当作宠物侍弄， 明明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介丫头、匆匆过客…… 可为甚么，还会有一丝淡弱微柔的期待？为甚么，还是情不自禁地享受他的宠爱？ 娘亲用心地告诉自己，如果一旦喜欢上了，就会深陷，再也拔不出来…… 如果爱，请继续。如果不爱，请放手。 可现在…到底算甚么？爱，亦或不爱？是游移在这之间的情感么？ 不敢跨出第一步，是因为，不确定，他是能交付真心的人么？ 一时之间，沁儿感慨万千。她想要用力地理清她纷乱的思绪。 『哎，不说话哦？』六王爷小心翼翼地顾及她的情绪。 『恩，不想说。』沁儿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这么多也没用，顺其自然好了。 『不想说？……也行哦……』他深邃地一笑，趁她不备就覆上唇去。 『唔……』沁儿还惊慌得来不及反应。 窗外，月色皎皎，星光闪烁。 杨玟和杨夫人站在腊梅树边，静静地欣赏不同于故乡的夜景。 『真是世事难料呵…我们竟然因祸得福…来到这儿了呢。』 杨玟回忆着几个月的颠沛流离。 『是呀，和沁儿终于团聚了，也能在京城安家落户了。』杨夫人欣慰地笑着。 一家人平平安安生活在一起，足矣。 『恩，我这不惑之年还能蒙受皇恩、为国效力，算是了却了一桩报国无门的心事呀。』 『知足常乐，我也没甚么牵挂了。只是咱们女儿……』杨夫人连连叹息。 『沁儿这小丫头…似乎成熟了一些…可终究还没长大啊。』杨玟也愁眉不展。 『如今她日日出入于太后、皇上、王爷、权贵之间，真是看得我心惊胆战…』 『一定得好好提点那丫头，切忌鲁莽和无礼啊。毕竟没人能永远护着她……』 『可那六爷…是真真对沁儿好。这几日的相处，我看得越发真切了。』 『是…没错。但你能保得了六爷不会腻歪么？到那时…可就来不及了。』 『呵…要是我说呀…我看六爷他定不会负了沁儿的。』 『哦？这么确定？』杨玟犹豫不定。 『恩，确定。』杨夫人坚定地道。 第六十一章 敌我进退 两个同样俊俏飒爽的男人静坐着，各怀各的心思瞧着对方。 『四爷来了喔？久等啦。』沁儿的出现总算打破了这有些尴尬诡异的气氛。 『恩。沁儿做甚么好吃的了？』四王爷温文尔雅地颔首。 『玉面葫芦。』沁儿兴冲冲地端上自己的大作，『第一次尝试这个，也不知道味道怎样呢。』 四王爷莞尔桀笑，拿起一根很像糖葫芦的东西，『既然是沁儿做的，就一定是人间美味。』 『四爷就别再夸了。』沁儿有些不好意思。 四爷总是不同于别人真心地赞美自己，感觉真是适用哦。 『怎么，四哥家里的菜肴不合口味吗？』六王爷殷勤地关心道。 『唔…还行罢。不过和沁儿做的…实不能媲美。』四王爷把嘴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 『呵呵呵…四爷慢点吃啦。』沁儿越来越欣喜地飘飘然。 『是哦？可早就听说四嫂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她做的美味也合不上四爷的口呀？』 六王爷开门见山，毫不避讳。 沁儿也忽地被他吓到。本来以为还要绕圈圈半晌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直入主题哦。 『咳，她…凑合罢。』四王爷果然有些变了脸色。 『那天去四哥家拜年，四嫂似乎面容憔悴啊，是生病了么？』六王爷装作没看到。 『没有罢，大概她是不喜欢人多的场面。她爱安静。』四王爷继续握起另一根葫芦。 『对哦，四王妃看起来就是很宁静呢。』沁儿不由得插嘴道。 『四哥呀，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四嫂恐怕是嫌外人太多，没法儿与你独处罢？』 六王爷仍不死心。他可不想这么快结束这个话题。 『呵呵，六弟又开四哥的玩笑。』四王爷轻描淡写。 『…我说四哥哦，你跟四嫂成亲也有个两三年了罢？感情也是甚好啊。 怎么还没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王爷给六弟我抱抱呀？』六王爷哪壶不开提哪壶。 『…六弟喜欢孩子？自己先可以娶个妻嘛。』四王爷对这个问题有些敏感，转而回避反问。 『不想娶啊。』六王爷倒也大方。他算是豁出去了，今日一定要从四王爷口中套出点甚么来。 『哎呀，两个王爷在这儿一会儿谈女人，一会儿谈孩子的，也不怕叫人笑话。』 沁儿嫣然窃笑。但其实她的潜意识中，是有些害怕六王爷继续被追问『娶妻』的事儿。 『谁叫这玉面葫芦都给吃完了呢？沁儿还做了甚么不？』四王爷朝沁儿露出期待的神情。 沁儿边送上另一盘糕点，边哭笑不得道，『真没看出来，四爷也是个好吃的主儿。』 四王爷正欲答她，六王爷却抢了先，『沁儿，这糕点噎得慌，你去泡壶好茶来。』 沁儿会意，乖巧地出了门去。爷…是要问他一些机密的事儿了？ 『四哥…喜欢她罢？』六王爷见他一直目送到沁儿的身影不见，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啊？呵，六弟怎么这样问。』四王爷的眼神收得匆忙。 『是就是罢，四哥给个爽快话儿？』不知怎地，他竟希望得到的答案是肯定。 『…沁儿她…是挺特别的…也许…有些好感罢。』四王爷犹豫地嗫嚅。 『仅是些好感么？四哥…怎么不把她要了去？』六王爷并不满意这模棱两可的回答。 『啊？』四王爷笑得窘迫，『沁儿也许并不愿意罢……』 六王爷扬了扬嘴角。不是也许，是一定。 『那么，四哥不希望沁儿受伤害罢？』他斟酌再三，终于决定铤而走险。 与其颤颤巍巍地试探，倒不如大气凛然地挑明。 『是啊…六弟说这话是甚么意思？』四王爷怀疑地拧起眉心。 『有人想伤害沁儿。而且，已经下手了。』 六王爷一字一句地吐出，敏锐地观察着听者的反应。 『甚么？！』四王爷似乎大惊失色，『怎么会？是谁？甚么时候的事儿？』 『有过两次了。如果我知道是谁…四哥觉得那人还会过得了这年么？』 六王爷对他连珠炮似的反应有些不确定。 正因为这种不确定性，才让四王爷的嫌疑忽多忽少。 而这件事，也会越来越危险。 『沁儿…她应该还不知道罢？』四王爷出乎意料地问了他这个问题。 『她？自然是不知道…我怎么敢让她知道。』 六王爷装作喃喃自语，却一直没放过四王爷的任何细微表情。 『这事还是别让那丫头知道得好。免得她害怕，会节外生枝。』四王爷认真地说， 『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罢？』 六王爷点头。 『恩…那么…我会暗中帮你注意的…你也要好好调查。』他眼里露出的全是担忧的神色。 六王爷答应。 『沁儿没得罪过甚么人罢？』他陷入沉思。 『没有。』六王爷替他回答。 『这就怪了…会是甚么人呢…』 『对啊，四哥要好好想想才是。』六王爷话中有话。 『恩，放心罢六弟。』四王爷沉重地起身，『也没甚么吃东西的心情了。六弟没别的事， 哥就告辞了？』 『好罢。四哥再会，恕不远送。』他恭敬地作辑。 『六弟留步罢。』四王爷步履稳健地走出六王府。 六王爷不知所以地笑着，躺在椅中，闭目养神。 看来，他对四王爷的了解，真是少了，且少得可怜。 这一场绵里藏针的交谈，不禁让他心生寒意，也给他的判断猜测带来摇晃。 他走的是一步险招。不过，他没有后悔。 如果凶手就是四王爷。那么他的演技，也实在太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这一场交谈过后，他会更加深思熟虑、小心谨慎，是变相暂时保证了沁儿的安全。 如果凶手不是四王爷，那么他的表现，也实在太捉摸不定、令人生疑。 这一场交谈过后，他会更加前瞻后顾、耳听八方，也算多了个人盯紧凶手的踪迹。 算来算去，总归沁儿是不吃亏的。这不就行了？ 但愿那四王爷没有想太多，别此时此刻也在揣摩他六王爷的心思就好。 『喂~爷在想甚么啊！哎，四爷人呢？』沁儿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 『丫头真吵。他有事先走了。』六王爷挠挠耳朵。 『哦…』沁儿蹙蹙柳眉，『多半是被爷给气走的罢？』还死皮赖脸不承认。 『甚么甚么啊…笨丫头甚么都不知道…』她这么关心他做甚么。 六王爷不禁双手环住沁儿的纤腰，『沁儿，爷很认真地跟你说。从今天起，不论做甚么， 一定要跟爷说，知道么？』 『知…知道…爷以前就说过啊。』沁儿不自然地点头。 『不是，那不作数。』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哦…那爷会嫌烦的呀…』 『不会的。』嫌烦也没办法啊真是，『你能一天都粘着我，就奖你二两银子，懂？』 沁儿顿时心花怒放，频频点头。又有这么好的事啊，呵呵呵哈哈…… 『哎…你爹怎么养了这么个败家女…』六王爷无奈地损她。 一炷香之后。膳堂里。 『雨拾雨拾~你快过来帮帮我……』沁儿朝着正在发呆的雨拾大叫道。 『知道啦大小姐…』雨拾赶紧跑过去，『你都是千金小姐了，干嘛还在这儿当丫鬟哪？』 她不解。 『我也不想的嘛…还不是那个六王爷哦…』不过当了那么久的丫鬟，都不喜欢闲着了。 『是爷他想要留你的？』雨拾捅捅沁儿的手。 『哎呀…也不是啦。』 『嘿嘿…咱们爷是舍不得罢？天天把你带在身边还不够，连你爹娘都不能抢你哎。』 雨拾贼贼地怪笑。 『臭丫头胡说啊……』沁儿娇嗔着抓起一把面粉就往她脸上涂。 『哦哦…有六爷保护就了不起了哦…胆子还不小嘛…』雨拾也笑着扔她面粉回击。 『讨厌啊…看我怎么把你变成面人…！』沁儿捧着一大盆白花花的面粉朝她走去， 『啊，这镯子好漂亮哦！』她突然瞧见雨拾一直藏在袖管里头的玛瑙镯子。 『呃…呵呵，街上看到的就买了…赝品而已啦。』雨拾仓惶地把镯子往里塞了塞。 『不可能哎，这一看就是很珍稀的呢！拿出来瞧瞧呀…还藏着掖着这么小气做甚么……』 沁儿好奇地要去取。 『不行不行！』雨拾紧张打掉她的贼手，『不可以的！』 『真这么小气？还是…』沁儿睨着她不寻常的反应，『送这镯子的人不一般罢？』 『……』雨拾顿时涨红了脸，『瞎讲~！』说完就跌撞着一溜烟跑走了。 沁儿皱着眉窃笑。雨拾，难道也找到了如意郎君？ 却没发现…站在窗口的六王爷…目睹了这一切…似乎豁然醒悟……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六十二章 演哪出戏 屠府。 『我说六爷也太不够意思了罢~每次来我这儿，不是谈公事、就是谋对策的， 连过个大年也分毫未变啊。』屠辒没好气地哼哼。 『嘿嘿，屠大人呀，按咱们爷的话说，‘到你这儿来是看的起你’哦。』沁儿狡黠地眨眼。 一旁的薰蕈也会意一笑。 『呸呸…六爷你看看你宠的这好丫头…！』屠辒不禁啐了一口。 『是呵，沁儿真乖…这么懂爷的心意…来来，赏你两个元宝…』六王爷也咧开嘴笑。 也许，只有在这些人面前，他才能真心舒朗地笑。 『咳，六爷也狠心出的出手哦。』薰蕈一道应和着。 『好了好了…爷不是有甚么正事要说吗？快说罢。』沁儿如愿以偿地拿到赏钱。 『呼…还别说，这趟来，我既不是谈公事，也不是谋对策。』六王爷故意吊他们胃口。 三人果真好奇得不得了。 他坏笑着勾勾手指，示意他们都凑近，『这次…我要你们配合我…演一出好戏！』 于是，心急贪玩的四个人开始轰轰烈烈地商量探讨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 笑得合不拢嘴的屠辒边回味着戏份边问道，『六爷啊…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们… 咱们演这出戏到底给谁看啊？又是为了甚么啊？』 六王爷诡异地凝起目光，『给躲在暗处想害人的人看。为的…就是引出他们。』 沁儿不禁直冒冷汗，『可是，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上当么？』 『呵…所以要看我们的啦。』薰蕈插进嘴来，『反正那些人，我们一定各个都认识。 而且他们，也各个都认识我们。敌暗我明，大家一定要努力才是！』她鼓舞着其余人。 『不仅要努力…』六王爷若有所思地望着沁儿，『更要信任。知道么，丫头，要相信我。』 沁儿瞥见他深邃的眸子，倏地心悸一动，怦怦直跳，『知道知道…是假的嘛…』 『不过我也很怕你不信咱六爷哎。』屠辒皱皱眉头。 『哎呀~我相信爷的！大家都要相信对方才是。』沁儿信誓旦旦地打保票。 『恩~』薰蕈弯弯细眉。 四人相视一笑。 这将是一场艰险残酷的战役。 第二日。 慈歏宫。 『母后…可否想好了？』六王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太后。 『哎呀，不就是这么个小事儿嘛，还用得着考虑？讲一声就行了，犯不着特意跑一趟呀。』太后慈爱地拍拍他的手臂。 不过，她倒是有些疑惑…他一会儿要，又一会儿不要的，到底是怎么个缘由呢？ 『呵呵，孩儿自从那日见过小恬之后…就一直忘不却她了…』六王爷两眼迷离。 『呵，华恬这孩子，哀家也欢喜的，懂事又乖巧。』太后示意身边的侍女把小恬叫出来。 六王爷粲齿一笑。 『奴婢给太后请安了，见过六王爷。』华恬低头含笑，甚是谨慎。 『恩，起罢。』太后颔首，『华恬呀，六王爷这趟来，可是完完全全特意为了你呀。』 她闻言微怔，含羞微笑。 『打今日起，你就是六王爷的侍妾了。一定要好好伺候服侍着，切不可怠慢了。』 太后正襟危坐道。 『呃…是，奴婢明白…奴婢叩谢六爷厚爱！』语毕，华恬像模像样地磕了个响头。 他赶紧扶起她，关切道，『不必行此大礼。』 华恬羞怯地起身。 『好了好了，在这儿用了膳再走罢？』太后问询道。 『恩，孩儿全听母后的。』六王爷难得不再推托。不过，眼神却从未离开过华恬。 一个时辰之后。 『下次要记得把沁儿一道带来。才将将十日不见，哀家都有点想她了呢。』 太后似乎已经把沁儿，当作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对待。 『呵，孩儿怕把她带来，只会给母后添麻烦。』六王爷的眼眸中，透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怎么会呀，沁儿这丫头最会逗哀家开心了。』太后俨然一副气不过的模样。 『成罢，下趟再说了。孩儿告辞。』他匆忙带着华恬离开了慈歏宫。 『啧，这是怎么了……』太后别有深意地自语道。 六王府。 『小恬，以后你就住这儿。爷就住你对面，有事就来说，知道吗？』六王爷无微不至。 『恩…是，奴婢谢六王爷大恩…』 『好了，还这么见外做甚么？以后，都是自家人了……』六王爷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 不远处的人儿停下脚步，小巧的身子顿了顿，好久好久。 膳堂。 雨拾冲进门来就喊，『沁儿~你知不知道…咱们王府…多了一个人呢！』 『早知道了。』沁儿烦闷地瞪了瞪她。 『啧啧，那个姑娘呀，长得可美了去了。』雨拾继续添油加醋。 『我见过。』沁儿自顾自地沏茶。 『唔…你应该是在太后的宫里见过罢？她以前可是侍奉太后的。』 『对。』 『听说啊…咱们爷是特地跑去要来了这姑娘哎…』 『知道了知道了，有甚么好大惊小怪的。』沁儿忍不住嗔她。 『哎哎，你别这么冷淡嘛。爷可是从来都懒得睬女人的啊，可这次竟然…… 你说，她会不会是以后的六王妃啊~！』雨拾突然想起这一点。 『不可能！』 『你这么肯定？为甚么呀……』雨拾利马凑近她。 『我…你自己想想看嘛。她只是侍女出身，怎么当得上六王妃呢？』沁儿吁了一口气。 雨拾愣了一愣，又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也能混个侧妃甚么的罢？』 『哎呀…这事你问爷去啊，我怎么知道。』沁儿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哪有那胆嘛…你去问问看呀…你跟爷关系那么好。』雨拾怂恿道。 『我又不关心这个，干嘛去问啊。而且我跟爷的关系…也没那么好。』沁儿白了她一眼。 雨拾抬眼瞅了她几下，便不再多说。 酉时。 正堂。 『小恬，你多吃些，身子骨这么瘦弱怎么行。』六王爷体贴地替华恬一个劲儿地夹菜。 『谢爷了，奴婢自己来。』她窘迫得不行。毕竟从来没享受过这等待遇。 『咳，六爷，是明儿个就得早朝了罢？』坐在一旁的杨玟有些尴尬。 『恩。杨大人一切都准备妥贴了么？』六王爷随口问他。 『是，一切都妥贴了。咱们的宅院…皇上也派人下来要开工了。』杨大人恭敬地答。 『哦…那敢情好。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搬过去…住新府了。』六王爷顺道瞥了瞥沁儿。 『这些日子…真是叨扰六王爷了。』杨夫人客气道。 『不碍事。小恬，你喝这汤么？』六王爷又把话茬扯到了默默不语的华恬身上。 『这汤…有些咸涩了…奴婢不适宜喝…』她诚惶诚恐。 『哦？』六王爷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脸色一变，厉色喝斥，『是很咸。这汤是谁熬的？』 『我。』沁儿镇定地牵起嘴角。 第六十三章 混中有乱 『是么？』六王爷危险地眯起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态度，『怎么了你？』 『没怎么。只是沁儿觉得口味适宜，不咸。』沁儿不紧不慢。 『呵，明明就很咸，错了就承认，还想抵赖不成？』他硬是不肯放过她。 『没啊，就是不咸。』沁儿死扛着迎上他的怒视。 『重做。爷不想再说第二遍。』六王爷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都甚么时辰了，就算重做，也没人吃得下。』沁儿此时并不顺从。 『没人吃就喂狗。重做！』他对她的雕虫小技简直蔑视不已。 『爷…』沁儿见六王爷的火气呈上升趋势，赶紧放下身段撒起娇来。 『不做么？可以，这月别想拿到一两银子。』 『爷~！』沁儿娇嗔。他怎么了？他难道真的喜欢那个叫华恬的姑娘么？ 上次为了华恬甚至要打我巴掌，这次也这么蛮横？吓唬谁啊。 『看来这饭是没法儿吃了。』六王爷猛地站起，一言不发地拉了华恬就走。 杨玟再也不能默不作声，『沁儿，你怎么又胡闹？！』 『我胡闹？爹，你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是爷他在吹毛求疵！』 沁儿本就满腹委屈，受到爹爹的责骂就更加难受。 咸？可以不吃啊，又没人逼你们吃！ 可是爹爹为何老向着别人！不就是救命之恩么？好像真得把他当作再生父母一样！ 『放肆！爹说过多少遍，区区一个卑微的丫头就该有自知之明！你还是这么无理取闹， 简直就像毫无教养的野丫头！咳…咳咳……』杨玟一口气喘不上来，连连咳嗽。 『爹~！』沁儿见状，担心不已，气焰便消了很多，『沁儿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啊。 爷每次见到那个华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总对我恶语相向的，怎么能好受啊！』 杨夫人苦笑着握起她的手，『你若是不先说出甚么尖刻的话，六王爷能无缘无故责怪你？』 沁儿理亏地语塞。 『丫头啊，不管你与王爷有多亲密，他总是你的主子，你总是他的奴婢。』 杨玟适时地开口劝诫，『千变万变，这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呀。 万事都顺着主子的意，一切不就太平了？他骂甚么你听着就是，他吩咐甚么你去做就是，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罢？况且六爷对你甚是待见，又怎会委屈了你。』 沁儿蹙紧秀眉摇摇头，『我只是向爷提出合理的意见和建议罢了啊。 爹爹，你们作为朝廷官员，不也要经常向皇上进谏的吗？而明君也是频频纳谏啊。』 『呵呵，这能一样了？你可是他六王爷的谏官？』杨夫人宠爱地摸摸她的脑袋。 『我…总…总比平常的丫鬟要好上许多罢。』况且，我和爷还有过肌肤之亲喔… 『好不好上许多，不是你说了算，是六爷掂量的。那华恬姑娘，现在是爷的侍妾不是？ 虽然听起来和王妃相去甚远，但在这六王府，除了六王爷不就是她最大么？ 这下你把两个最大的都得罪了，日后还能有甚么安生日子啊笨丫头！』杨玟讲得头头是道。 沁儿对这理论有些不屑，又有些好笑，『爹爹，你才是这的二把手哎！』 『净胡说~』杨夫人赶紧轻轻掐了掐她的玉臂，『这是六王府，我和你爹爹只是客人， 都算不上这儿的人呀。』 『那…爹娘等宅府整修好了…就要搬过去住了哦？』沁儿有许多不舍。 『恩。反正这侧门都已经打通了，来来往往的可快了去了，还是跟住在这儿一样。』 杨夫人和蔼地笑了笑。 『呵呵，晚上我跑到你们那儿跟娘亲睡觉去。就委屈爹爹睡书斋了哦。』 沁儿像个小孩子似的躲到杨夫人的怀抱里。 『你可别来…免得以为大晚上的闹鬼~！』杨玟也不再严肃，开始憧憬日后的美好生活。 第二日。 屠府。 『薰蕈~你说这算甚么啊！真是太过分了！』沁儿一刻不停地叫嚣着。 『唔…六爷这趟的确有点过分哎。怎么就把一个舞女接来家里…还直接封她做侍妾！』 侧福晋薰蕈也对六王爷的行为感到不满。 『咦，你就是没看到哦，爷他对那个舞女有多体贴啊！‘小恬，冷么？’， ‘小恬，你看这个你喜不喜欢。’，‘小恬，你笑起来真好看。’，‘小恬，小心点呀。’ 哎哟真是难以形容……』沁儿作簌簌发抖状。 『上次在我太后那儿见过华恬一面，的确是挺清秀的，原来六爷好这口啊。』 薰蕈自顾自地吃着花生饼。 『哪只清秀啊，在他六王爷眼里根本就是倾国倾城嘛。』沁儿不惜夸大其词。 『呵呵，搞不好她就是日后的六王妃咯，你可好好巴结巴结她去。』薰蕈挤眉弄眼。 『…恩，我会的！』沁儿点头称是。 树影后的人匆匆忙忙一溜烟地跑走了。 沁儿和薰蕈相视一笑。 『你说，那个人会是谁？』『反正是这府里的人。不过嘛我也懒得查了，到时候，一切不就明了了？』 『嘿，也对。』 午时。 振緕宫。 『杨爱卿，你的奏章朕已经仔细阅过了，可谓字字在理、旁征博引，朕会慎重考虑。』 皇上显然对杨玟上任第一日的成绩感到十分满意。 『微臣谢皇上明鉴！望皇上斟酌三思，再予以采纳罢。』杨玟欣慰地叩首。 『呵，爱卿又谦虚了。』皇上亲自扶他起来，接着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欣喜的沁儿， 『怎么？今儿个倒是数你话少了。看到朕，就说不出话了？』 『呃？呵呵，不是啦。』沁儿忙摆手摇头，『沁儿是觉得，皇上这么器重爹爹， 挺开心的。爹爹为国事政局操劳了半辈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皇上闻言展笑。 杨玟紧张地慌了阵脚，『混帐丫头，在皇上面前还敢出言不敬，还不请罪！』 『哎，爱卿这是何必。沁儿说的在情在理，倒和你是极像了去。』皇上露出欣赏的神色。 『吾女秉性一向莽撞，若有冲撞圣上的地方，还望皇上念在她年少懵懂，格外开恩！』 杨玟又重操旧业，不断替沁儿说情。 『哈哈，杨爱卿啊，朕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你才是。』皇上啼笑皆非，『你这女儿， 哪是年少懵懂？也老大不小了罢。』 『皇上说得是，沁儿年有十六了。』杨玟甚是宽慰。难得皇上都护着他的女儿。 『哦…不知朕可否多事一句…这丫头有否婚约了？』皇上似乎少了几分威仪。 『呵，还未有婚约。也不知道有哪家公子…会看得上这丫头哇。』杨玟话中有话。 『杨爱卿又谦逊了。沁儿乖巧聪颖、清新脱俗，又有着与众不同的性子， 吟得了好诗好词，做得了好酒好菜。据朕所知…可有不少腰缠万贯的老爷、 才高八斗的少爷都觊觎已久啊。』皇上一边口若悬河，又一边注视着杨玟。 『哎哟，皇上可真是过奖。恕微臣直言，那些高官权贵们，只是看着沁儿新鲜罢了。 顶多纳个小妾、取个乐子，并不能真心待她。而沁儿这丫头，也耐不住当作禁脔。 微臣早已想好，只要找个一般人家有情有义、可靠能干的孩子，托付于他就行了。』 杨玟字字珠玑，说得真切。 皇上，若微臣没有猜错，莫非您也对沁儿有些意思罢？ 哎……连把她许给六王爷都担忧无比，微臣又怎么可能把女儿送进那红墙黄瓦、 莫测深宫之中？那残酷的斗争、高危的压力，岂是沁儿能够承受得了的？ 我步步谨慎、句句思量，就是怕呀。怕我的女儿在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中， 落得个惨淡悲凉的下场…… 荣华富贵有何用？光鲜亮丽能撑多久？一辈子安逸踏实才是真真的…… 『爹爹，你说得这么天花乱坠，好像真迫不及待要把我许给别人似的。』 沁儿不禁嘟起小嘴嗔道。 不知为甚么，听到她爹要把她出嫁于他人，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滋味，似乎并不愿意。 『说得也是。』皇上怀着深意朝他笑笑，『要把沁儿嫁与他人，也得经过朕点头才是啊。』 沁儿歪了歪头。好奇怪哦，皇上不应该只管天下大事么？怎么连人家的婚事都要管了…… 杨玟遵从地颔首陪笑。可心里真是说不出的苦啊…… 第六十四章 针锋相对 傍晚。 一间茶馆。 『您说说看…这成何体统！』一个娇贵的身子颤巍巍地摇晃着另一个人影。 『急甚么？我知道了。』那人淡然地道。 『可是…您有办法了吗？』她两眼放光。 『呵，办法多得是。你就耐心等着瞧好罢。』那人轻轻地挥去袖边的微尘，笑得冷艳。 次日清晨。 屠府。 『哎，沁儿，那么大清早的跑来做甚么？』屠辒抹了抹眼睛，确定眼前人的确是沁儿。 『屠大人，薰蕈姐呢？』沁儿四下寻找着。 『薰蕈昨晚上去太后娘娘那儿了，还没回来呢。』屠辒哭笑不得，『一会儿是你这丫头， 一会儿是太后老人家，整天跟她粘在一块儿的，真不知道蕈儿到底是谁的侧福晋呀。』 沁儿扑哧笑出声来，『哦哟，咱们屠大人还吃味了不成？』 『呵呵……一会儿就得去早朝了，六爷用过早膳了？』屠辒拂袖坐下，泰然品茗。 『恩？哦，大概罢。』沁儿故作无聊。 『咦，这是怎么了。六爷的早膳不是你准备？』屠辒好奇得不行。 『哼，他…他根本就不屑一顾啊！』这着实激起了沁儿的愤慨，『前日晚上我惹爷生气了… 特地今儿个起得大早，给他熬了碗上好的红豆膳粥赔罪，哪想到…他看也不看一眼… 牵着华恬姑娘的手，就吩咐谨阿婆准备早膳了。』 屠辒听得一愣一愣，『六爷这趟真发那么大火啊？哎…不过沁儿你也别灰心， 午膳的时候你做点他喜欢吃的，说点中听的话儿，把你逗太后的那一套看家本事全使出来， 六爷一定不会再怪罪你了嘛。』 沁儿点头称是，笑得牵强。 『呀，这是微沁姑娘罢？』大福晋冷不丁地从哪儿冒了出来。 『呃…给大福晋请安了。』沁儿赶紧俯首作辑。 『起来罢。』她悠然自得地坐上藤椅，『许久不见了，长得可真是越发水灵了。』 沁儿听得怪冷飕飕的，『呵呵…每次来这儿，都总见不到大福晋您呢，今日总算见着了。』 算我倒霉……阿弥陀佛……可别让我见着您的宝贝表妹就好…… 『哦…最近是陪茜茜在娘家那儿比较多了。』大福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那个…我也是上街购置食材…碰巧路过这儿…也差不多该告辞了…不然会误事的… 屠大人、福晋，沁儿告辞了，两位留步……』沁儿觉着跟她实在没甚么话说，便匆忙离去。 『啧啧，这丫头就是丫头，有无教养一瞧就知道了。』大福晋一记白眼翻上天。 『咳，时辰不早了，早朝去了。』屠辒跟她也没甚么话讲，准备开溜。 『老爷…』大福晋忙留住他。 『还有甚么事？』屠辒冷言冷语。 『呵…倒也没甚么。』大福晋不怀好意地蔑笑，『只不过…妾身的娘亲和姨娘… 今日会去一同拜见太后她老人家。』 『哦？是么。她们三人素来交好，给太后请安也是应该的。』屠辒没甚么过多的反应。 『只不过呢…她们这次…可是抱着个目的去的呀。』大福晋慢悠悠地道来。 『甚么目的？』屠辒总觉得有甚么事要发生。 『给茜茜说媒。』 『茜茜？哈哈…是哪家的公子要交好运了呀？』 『正是你的管鲍之交六王爷是也。』她掩口窃笑。 『甚么？！』屠辒果然大惊失色。 『茜茜对六王爷的情谊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多少年岁，她都对他忠贞不二。 要再这么拖下去，甚么时候是个头？姑娘家的青春最短，经不起半点拖泥带水。 这趟不仅是娘和姨娘去和太后娘娘说情，连姨父他都要游说皇上去呢。』 『这…这怎么行！六爷他还没吱一声，你们娘家人就瞎凑甚么热闹？』屠辒惊惶失措。 『这怎么叫凑热闹？万事皇上赐个婚，谁能抗旨？太后又是六王爷的母后，她点头了， 他还能不从？』 『哼哼，你们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如意了去。你们也不想想，先前多少的旨意、赐婚， 他六王爷哪一次如人所愿的？若是他不愿意，娶谁都是没可能的！』 『…这…这不一样啊！皇上和太后双重施压，更有威力呀。况且…茜茜是皇上御赐的郡主， 而姨父又是朝中重臣，姨娘又是太后的知己，怎么说都是天作之合的嘛……哎，哎老爷， 您别走呀老爷……！』 巳时。 六王府。 『沁儿，我六弟怎么还不回来？』四王爷已经等得颇有些不耐烦。 『四爷，真是对不住。爷他一早朝回来就带着华恬姑娘出去逛了，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沁儿板着面孔，噘着小嘴，百无聊赖地挥毫练字。 『哎，六弟还真是宠那弟媳呀。』四王爷苦笑两声。 『弟媳？』沁儿对这个称呼还真是无言以对。 『是呀。怎么说那华恬姑娘都是他唯一的妻妾罢。』 『咳，是，是喔。』 『沁儿怎么了？这字…写得没方才好了啊。』 『啊？呵…呵呵，手…手冷了……』 『冷了么？』四王爷立即脱下自己的大貂鼠鹅黄氅，体贴地披在沁儿身上。 『啊…四…四爷…这可不好。』沁儿惊慌地想把暖氅脱下。 『不必了，四爷不打紧，沁儿别冷着就好。』他和煦温柔地笑笑。 『咳，那真是多谢四爷了。沁儿都不知说甚么…』 『那就别说咯。快练字罢，四爷喜欢看你写字儿。』四王爷拿起一卷宣纸帮她铺在桌案上。 『四哥待她可真比待我好上许多了。』荡气回肠的声音倏地响起。 『哈，六弟可算回来了。』四王爷故意忽略他的话。 『奴婢给四王爷请安。』柔柔弱弱的华恬乖巧地作辑。 『弟媳多礼了。』四王爷礼貌地开口。 『小恬，我说过多少遍了？你不是奴婢，不用老这么谦卑。你看某些人，明明是奴婢， 却还厚着脸皮不这么称呼自己。』六王爷笑里藏刀。 这句话像一把带刺的利剑，毫无先兆地刺进沁儿的心里，肆意搅动、践踏、蹂躏。 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寒意与恐惧。 『六弟，坐啊。』四王爷率先抢过了话茬，『有些事想与你探讨，可否……』 『唔，好。小恬，你带着沁…丫鬟下去罢。』六王爷神色未变。 『是。』华恬顺从地和沁儿一同走出门去。 『微沁姑娘…』她突然轻轻地叫住沁儿。 『华…主子有事么？』 『我……呵，你不必这样…叫我华恬就可以了。』她有些窘迫。 『主子有吩咐么？』沁儿倔强地不肯听从。 『其实…六王爷他…』华恬游移地欲说还休，『他其实……』 『主子没有吩咐么？那奴婢告退了。』沁儿实在不想听到『六王爷』这三个字。 华恬无言地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还清晰地记得…… 『哎，沁儿，你上趟不是说想吃这个？走，爷带你吃去。』 『咳，六爷，我…我是华恬……』 『啊？哦…对不起……』 『沁儿今天话很少啊……』 『六爷…我…我不是沁儿……』 『哦…对…我忘了…不好意思……』 『咦？你上次像只贪吃的小猪一样把盘子全扫光了，这回怎么只吃这么点？胃口不好么？』 『六爷…我…我从没来过这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咳，我们还是回去罢……』 第六十五章 真的失望 三日之后。 慈歏宫。 沁儿正准备突然跑进去出其不意地吓太后一跳，却不小心听到了里面鬼祟的对话。 『小柿子，你知道哀家特地请你过来…要做甚么吗？』是太后的声音。 『呃…奴才不知…还请太后点明…』小柿子似乎很是紧张。 『哀家知道你还要回去照顾你家主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家主子对华恬如何？』 『呃？六爷他对华恬小主挺好的呀。』 『是么…你跟着他…有多少年岁了哪…』 『咳…奴才打小就一直跟着六爷…爷待我如弟弟般好…』 『是呀…这转眼…真是过得好快……』 沁儿听得莫明其妙，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些甚么。 『小柿子啊，你最机灵，想必你也看出来…那华恬长得像谁了罢……』 『啊？原来太后您早就瞧出来了…是呵，奴才第一眼就看出，华恬小主很像阿涁姑娘。』 『哀家原以为他早已忘却了阿涁…没曾想…还在不停地念想着…』 『咳，其实爷他，就从没忘记过阿涁姑娘罢。』 『本以为…沁儿可以代替阿涁在他心中的位置…可…哎……』 『太后也不用如此费心。也许爷从此以后，就会珍惜眼前人，好好对待华恬小主了。 哪怕她只是阿涁姑娘的影子…那也总比孤家寡人一生要好上许多。』 『说得也是。』太后苦笑着叹息，『不过…听说他最近对沁儿…总是不理不睬的？』 『呃…这个…原来太后也听说了。』小柿子支支吾吾。 『真是没想到…连阿涁的影子都比那丫头在他心里更重要……』太后喃喃自语。 『…恕小柿子直言…小柿子觉得从一开始…爷都只是把沁儿当作有趣的玩物而已……』 沁儿不知所措，也动弹不得。僵硬地牵了牵嘴角，却无法故作镇定地走掉。 沿着墙壁徐徐滑下，最终坐到冰凉的地上。 第一次心酸地凝结眼里的迷蒙雾气，瞬间冰封了她灿烂温暖的内心。 胸口隐隐作痛，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仿佛胃也蚀出一个可怕的深洞般， 只怕真的嗓眼一甜，就会吐出一口血来…… 玩物…玩物…玩物…！！ 六王府。 『喂，沁儿，爷跟小恬要出去一下。你把这谦竣堂打扫打扫，到处都是灰。』 六王爷指指点点吩咐着。 『哦，是。』沁儿有气无力。她真的不想再跟这个人多说一句话。『用点心，别老趁机偷懒。』他再次叮嘱。 『哦。』沁儿简短地答复他。 『你…』六王爷突然觉得她有些奇怪。怎么都不斗气顶嘴了？ 沁儿背对着他一点声都没有。 『爷…』站在一旁的华恬小小地拉了拉六王爷的袖子，『好像沁儿…有些不开心哦？』 『呃？有么？你总是这么敏感呵…随她去…我们走罢。』六王爷毫不留恋地走人。 沁儿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笑不止。 半个时辰之后。 『四爷又来了喔？』沁儿无精打采地道。 四王爷戏谑地笑笑，『怎么，听口气…好像不欢迎四爷啊？』 『没有没有…沁儿哪儿敢啊。』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看你好像不太开心哦？身体不舒服吗？』四王爷拉住沁儿的手臂嘘寒问暖。 『没…没有啊…』华恬看得出，四爷看得出，你六王爷就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又撒谎。告诉四爷，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沁儿颤抖着摇头。她想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干净。 可无奈，越想刻意地忽视，就越不能做到毫不在乎。 一个玩物…一个玩够了就可以丢到被人遗忘的小角落里的玩物…… 从前的我…是真的很期待很享受他的宠爱么？…… 明明不在意他的…明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可为甚么…会有像被打入冷宫的感觉？ 杨微沁…你真的很可笑…你知道你像个甚么么？你像个被人唾弃的弃妇……！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把你当盘菜…或者说…只是一盘小点心…… 可有可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很自以为是么？你很得意洋洋么？…… 你又知道甚么呢？！ 他对你笑，是赞赏你这个你自娱自乐得不错！ 他对你好，是必要地给你打气叫你再接再厉！ 当没有新鲜感了，当不再那么好玩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甩到悬崖下面！ 爹爹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过你么？ 你却无所谓地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现在呢？很完美是么？你的主人有了新宠…… 或者说…有了真正爱的人…而你这个玩具…就没有一星半点的位置了…… 你懂么？你可以滚了，还死皮赖脸得做甚么？真的是脸皮够厚啊！…… 『沁儿，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吓四爷啊。』他看到她苍白委屈的小脸愈发慌乱。『没有…真的没有。四爷不用这么关心我。』谁会去关心一个玩具呢…玩具不需要关心… 『傻丫头，别想太多了，知道么？不然头会大一圈哦…』四王爷第一次轻轻地抱住沁儿。 『四爷…谢谢你…谢谢你……』她肆意地笑着，任由他抱着。这样不是很好么？ 她奢求的真的不多…只要一句真心关切的话就好…只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就好…… 『爷……不进去吗？』华恬手足无措地看着身旁的六王爷。 『不用了。』他转身离开。 地上留下的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华恬皱紧了眉，无奈地叹气。 六王爷，为甚么呢？为甚么你不把跑遍了京城才买到的糖葫芦亲自送给她呢？ 第六十六章 绑架救人 酉时。 振緕宫。 『如果皇兄召臣弟进宫就是为这事的话，那么恐怕皇兄是白费心思了。』六王爷作势离开。 『哎…六弟…你叫朕说你甚么好？！』皇上不免动了怒气， 『以往多少次的忤逆圣意朕都可以不计！但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娶茜茜郡主为妻！』 『皇兄别再逼迫臣弟了，那没可能。』六王爷隐隐感觉出不同于往常的气氛。 『十日之后是个黄道吉日，太后与朕已经商量过了，那日你便可迎娶茜茜郡主。』 皇上丝毫不理会他的抗旨。 『皇兄！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他恼火不已。为甚么今天所有的事都没一件顺心？！ 『啊，对了，六弟。』皇上突然勾起嘴角，『两个时辰之前，四弟来提亲。』 六王爷倏地心跳加速。 『他要纳沁儿为侧妃。不如你们两兄弟一道成亲得了，沁儿现在好歹也是朝中官员之女。 若还怕降了你的档次…朕再封她为郡主也未尝不可……』皇上一步一步精打细算。 『皇上！！』六王爷咬牙切齿，气得几乎痉挛。 『恩？怎么？不愿意么？』皇上似乎早就料到，『朕还没答应四弟啊……呵呵… 只要六弟答应与茜茜郡主成亲…朕自有办法婉拒四弟的请求…你看如何？很划算罢？』 六王爷恍悟。原来皇上要与自己做这么一笔交易。 很好，他成功地戳到自己的软肋了。 『皇上不必费神。臣弟不会娶茜茜郡主，皇兄就尽管允了四哥和沁儿。』 『甚么？你…』皇上万万没有料到他会是这个答复，『你当真愿意沁儿嫁与四弟？！』 沁儿在他心中，不是一直十分重要么？他怎么狠得下心！ 『有何不可？四哥待她很好，相信杨大人也会欣慰的。臣弟告辞。』六王爷得意地离开。 皇兄呵皇兄，你当我不知你打的甚么如意算盘么？ 若我娶了那茜茜郡主，沁儿的确不会入了四哥的洞房，只怕…是你要将她收入囊中。 而这一切，我全都不会让它发生。 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计得了我。知道是为甚么么？ 只因为，你也喜欢沁儿。 亥时。 沁儿闺房。 『沁儿，爷对你失望透了。』六王爷一字一句，故意要刺痛她的心。 『呵，失望么？你失望甚么？』沁儿眼角遗留着泪痕，笑得凄美。 『才短短几天，你是怎么勾引四哥的？他跑到皇上那儿说要娶你！』 『对啊…四爷要娶我…怎么了…不是很好么…』沁儿天真无邪地道。 『你…！』六王爷气得利掌一挥，她两眼发昏一下倒在了床上。 窗外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走。 他侧耳，再弯下身，凝神望着沁儿，心疼得不行，『宝贝沁儿，委屈你了。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次日午时。 『哎，真是奇怪了，雨拾，你看到我们家沁儿没？』杨夫人等了她好久。 『啊？哦…沁儿啊…呃我不知道啊…』雨拾飞快地笑了笑，然后跑走。 『不知道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杨夫人的心还是没落下来，『小柿子呀~ 你看到沁儿了没？』 『沁儿？』小柿子抿嘴想了想，『好像一个时辰之前，宫中来了辆马车把她接走了。』 『宫中的？哦…那应该是太后娘娘又找她罢。』杨夫人总算安下了心。 『呵，多半是的。太后娘娘最喜欢沁儿了。』小柿子陪着笑脸的同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那辆马车的确是宫里的没错…可似乎…并不是慈歏宫的马车呀！…… 鸳梓宫。 她静静地站立着，眼神忧郁。她是天生尤物，绝代佳人。 她似乎有马满腹的妒火想要发泄，却又无从落手。 『雅妃娘娘，您有事么？』沁儿此时此刻有些畏惧，毕竟她的处境，是未知。 雅妃默不作声，可炽热的目光火辣辣地直射着沁儿，仿佛要直接把她粉碎融化。 一个奴才倒先沉不住气，『娘娘，咱还是快动手罢。六王爷找上门来可就来不及了。』 雅妃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六王爷么？呵，他对这个小妖精早就没兴趣了。』 『他现在喜欢的是华恬姑娘，可他也不会把旧情忘得一干二净罢。』那奴才有意提高嗓音。 『如果只是华恬…那倒是没可能。不过…若是阿涁…可就不一样了…』雅妃笑得妖冶。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已经把有关阿涁的一点一滴悉数告诉她了。不论言行举止还是性格喜好…… 相信华恬会完成得很出色的。』雅妃的唇边再次绽开一抹冷笑。 沁儿几乎站不稳脚跟，『原来华恬是你的人！』 这成功地转移了雅妃的注意，『对呀…我让她抢走了你的六王爷…你很恨我罢？』 『呵。』沁儿不置可否地蔑笑。 『其实你也不用恨我，』雅妃慢悠悠地走到她身旁，『谁叫他六王爷心里只有一个阿涁呢。 所以…你就转而去勾引四王爷了么？！』她突然想起她此趟把沁儿『请来』的目的。 『勾引四爷？』 『你少装了！四爷要纳你为妾，整个皇宫都传得沸沸扬扬了！』雅妃不顾形象地叫嚣起来。 『雅妃娘娘叫我来就是为了问清这个么？』沁儿不答反问， 『不知四爷的提亲又与娘娘有何干系呢……』 雅妃蓦地惊惶失措，气得紧咬牙根，却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说实话，雅妃娘娘的勇气我着实敬佩。』沁儿瞥见已有不少刽子手模样的人蠢蠢欲动， 便只得出此一搏，她有危险的预感，『身为当今皇上的贵妃娘娘，却同床异梦、垂青他人， 竟是皇上的手足！还在这儿与奴婢大谈贞洁情操…娘娘究竟是言行不一还说道貌岸然？』 『你…你…本来本宫只想对你施行插针予以警醒…没想到你口出狂言…看来是留不得了！』 雅妃怒目圆睁，颤抖着呵斥出了三五个人来。 『娘娘，您看用甚么法子？』他们围着沁儿不停打转。 『本宫不想浪费时间了…活埋罢…要快！』雅妃憔悴无力地欲被人扶到卧房。 『娘娘…不好了…有人来了…！！』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甚么？你看仔细了么？不可能！皇上此时肯定在太后的慈歏宫中…没人会来的！』 雅妃紧张不已地自我安慰。 『真的…真的有人来了…是个女人！』那小宫女总算把话说清楚了。 『女人？带上来。』雅妃陷入沉思。不是六王爷，也不是杨玟，竟是个女人？ 既然是女人，也就没甚么好怕的了。大不了一同除掉。 『你…怎么会是你…天…怎么可能…』雅妃一见到她，顿时没了半分傲气。 『娘娘，好久不见。』她镇定地搀起蹲坐在地上的沁儿，处之泰然。 此时。 屠府。 『找不到么？』六王爷面容俊冷，屏气凝神。 『振緕宫、慈歏宫、四王府、街巷，能找的全找了。』屠辒冷汗直冒。 『太后、皇上、四王爷、杨氏夫妇、奴才丫鬟，能问的都问了。』薰蕈一脸懊恼。 『我没问这个。问的是你们找到了没。』六王爷故意咬文嚼字。 他就不相信，短短几个时辰，沁儿会消失得了无踪迹。 『茜茜郡主，你说是不说。』屠辒无数遍地盘问眼前的泪人儿， 也不顾她被六王爷揍得遍体鳞伤、痛苦不堪的模样。 『哈哈哈…时辰也差不多了呢…你们不用找了…找到的也是死尸…呵呵……』 她本以为，除掉了沁儿这个眼中钉，再把华恬那个肉中刺搞定， 六王爷就完完全全地归属于她。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六王爷为了问出沁儿的下落…竟不惜狠心杖则鞭打用刑于她？！ 这是何等的罪过…！纵使他有千万条丰功伟绩…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她真的赌错了…也输了…就算沁儿死了…一切也都是白费…白费而已……！ 更何况，沁儿没死。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再给亲们最后一个机会哪～锵锵锵～那个救了沁儿的女人是谁丫～ 落真的觉得挺简单的汗。。下章就会公布了恩恩。。还有一个帮凶也会公布了恩。。 不过最令某落激动的是。。迄今为止。。米有一个人猜对真正的幕后黑手。。 哦霍霍活……汗。。爬走了～～～ 第六十七章 美中不足 沁儿坐如针毡，她几乎被四王妃盯得心里发毛，拼命地想要躲藏她的眼神。 不过四王妃竟会在她的危难时刻奇迹般地出手相救，令她更加感到意外。 『喝点茶水罢，压压惊。』她温柔地递给沁儿暖乎乎的热茶，体贴的眼神像极了四王爷。 『喔…谢谢王妃…真谢谢…』您和四王爷都是会向我伸出援手的活菩萨！ 沁儿边喝茶边偷偷地用眼角观察四王妃。唔…她可真是个楚楚动人的大家闺秀。 『王妃…为甚么会来救我呢？』沁儿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恩？』四王妃似乎总是心不在焉，仿佛在忧愁着甚么，『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 妹妹有难，做姐姐的自然要拔刀相助。』 沁儿仿佛捡了个大便宜般，『真的？您以后就是沁儿的姐姐了？』多好的姐姐呀！ 四王妃对她的反应有些无所适从，尴尬地点着头。 沁儿摸了摸鼻子，倏地明白过来。 王妃指的是…是四爷要纳我为妾的事呀！根本不是要认我作妹妹的嘛！真笨！…… 亏自己还一副激动得不得了的模样，她一定生气了…… 『王…王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会当四爷的小妾的…您放心好了……』 沁儿急急忙忙地澄清事实。 『是么？他已经向皇上提过亲了。』四王妃的眼神失神而哀怨。她认为沁儿是在故作姿态。 『…那那有甚么关系。』呃…其实是有点麻烦。又不是自己一句话就能扭转别人的意愿啊。 四王妃依旧暗淡无光地笑着，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沁儿…他喜欢你，他喜欢你。』 沁儿窘得不知所措，好像真是她抢走了别人的夫婿，『没有没有…！王妃您多心了……』 她可不想破坏她眼中的这对天成佳偶。 『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笑容…有喜悦…有失落…有感动…有哀愁…我记得很清楚呵， 是从茜茜郡主生辰的那一天。他一回府…我就看到了他手上大捆大捆的食材、甜品…… 你知道吗…我本以为…他是要烧给我吃…可他一进膳堂…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出来…… 我就在外头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冷风刮着…刮着…却不敢进去一步…… 他最后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还真是麻烦呀，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弄的。’』 四王妃无力地合眸，大朵大朵的泪花在她眼角绽放，落下，落下。那是最凄美的泪。 沁儿难过得手足无措。不管她承不承认，她知道，她突兀地插进了他们中间。 『秋狩回来…他疯狂地挥毫…我凑近一看…是‘朝朝围山猎，夜夜迎新妇’…… 当时我不明所以地笑…说他怎么想娶那么多妻妾了…他却坚定地说‘不，我只要一个’。 你体会得到那种感觉么？……那种近乎狂喜的喜悦…自从我踏进这个王府门…… 我就从没听过他说一句如此甜蜜的话语…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激动地流泪…… 他用很怪异的眼神看我…我也不在意…只有那一句…是我的奢望…是我的梦…… 可后来，我终于知道了。他口中的‘一个’，是你，不是我。』 四王妃没有撕心裂肺的怒吼和大哭，她只是平静地流泪，平静地诉说自己的所见所感。 沁儿揪心地难过着。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未出现过。她是个错，是个不该出现的大错。 『还有好多…我不敢去想…我要忘记…直到除夕那夜…他对你的好…对你的笑…… 对你的关切…对你的体贴…我才彻头彻尾地明白…他在梦里用力地喊的那个名字… 那声声入耳的‘沁儿’…指的是你……』四王妃似乎吁了一大口气，她已憔悴不堪。 沁儿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能说些甚么。她不知道她说了还有甚么用。 她想哭，可她没有资格。 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她让平和美好的夫妇感情化为泡影。 这般痛到骨里的爱恋…她就如此残酷无情地把它践踏得了无踪迹。 『沁儿…你不用多说…你也不用自责…』四王妃出人意料地没有辱骂冲动的话语。 此时此刻，善良贤惠的她竟还在为别人——夺走了她的夫婿的人着想。 这是沁儿最不愿意看到的。她宁愿她抽她几个巴掌，把她狠狠地毒打一顿。 『我知道，你也是无辜的。千不该万不该，是天意弄人罢。』 『王妃…我…我…我有一个请求…可以吗？』沁儿泣不成声地软语道。 『甚么？你说罢。』她颇感诧异。 『我想…认你作我的姐姐…可以吗？』 她愣住，无言。许久。 『沁儿……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明白了…为甚么昊熙会那样地迷恋你……』 昊熙？是四王爷的名讳吗？『是因为我与众不同罢。』所有人都是这样。 『不，不是。』四王妃怜惜地摸了摸沁儿的发丝，『是因为你能让人情不自禁地爱上你。』 『啊？』沁儿被她赞得一愣一愣的。我哪有那么大魅力啊…… 『好妹妹，』她擦干泪水，『你可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别人啊，恩？答应姐姐。』 沁儿闻言，一扫方才的阴霾，顿时灿烂无比，『妹妹不敢！』 『有何不敢？！』怒气十足的声音突地从门外响起，『我找遍了每一个地方……原来… 原来沁儿是被你绑了去！』是四王爷！是暴跳如雷的四王爷！ 『不是…四爷你误会了…！！』沁儿赶紧站起来解释。 可，一切已来不及。 『啪啪！』两掌，四王爷扇得毫不留情。 四王妃的脸顿时浮肿了起来，嘴角渗出殷红的血丝。大眼的泪水再次堆积。 『姐姐！……』沁儿赶紧扶住心如刀割的四王妃，她心痛得无法控制。 为甚么受伤的总是这个女人…难道她痛心得还不够吗？！！ 想也没想，沁儿勃然变色，反手给了四王爷两巴掌。比方才的更狠，更辣。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四王妃也惊得差点摔倒。 『四爷，我敬重你，更是心疼姐姐，不然我才懒得打你！』沁儿说得字正腔圆，毫不含糊。 她已经好久没这么爽快过了…… 自从她十二岁时把邻家虐待小猫的小公子打得满地找牙以后…… 她爹爹一怒之家再也没让她不经允许见任何外人…… 从此她便乖巧了许多…… 而今日……她又找回了昔日的感觉……虽然对象从小公子变为了大王爷…… 『沁儿！又不乖！』倒是六王爷先回过神冲过来。说实话，他刚才差点笑出声…… 咳咳…倒不是因为看好戏…只是因为沁儿喜欢的人真的不是他四哥…… 『是呀沁儿…你来四王妃这儿做客，怎么也不讲一声？！害大家担心着急。』 薰蕈也忙忙跑过来解围。 『哼，甚么做客啊。』沁儿才想起自己的悲惨经历，叫嚣着嘟起了嘴。 一个阴险的小计谋却就此诞生，『我…我其实是被雅妃…绑到了她的鸳梓宫里……』 她认真地想着四王妃的苦楚，终于憋出了眼泪，『她…她想要谋害我…… 她拿了好多吓人的刑具啊…呜…还要找人侮辱我…若不是姐姐的出现…恐怕我已经……』 沁儿又继续想了想六王爷和华恬的打情骂俏，戏愈演愈真，哭得比四王妃还要厉害了。 『甚么？！』六王爷怒发冲冠，『雅妃…竟然是雅妃…天…我没想到她！！沁儿……』 他一把抱过正梨花带雨的沁儿，不顾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揪心地搂住她、亲吻她。 『真没想到雅妃娘娘竟如此狠毒！』屠辒也吹胡子瞪眼。 『咳…真是…四王妃真是我们的巾帼英雄呀…王妃受苦了…』 薰蕈看那两人已经勾搭得浓情蜜意差不多了，便开始处理这边的烂摊子。 可本该是皆大欢喜痛哭流涕的场面，却听到一个倔强的声音想起，『昊熙，你休了我罢。』 —————————————————————————————————————— 下次更文：明天上午 ps：呃。。不知道有没有哪个亲猜到是四王妃类。。赫赫赫。。落落很绝把~ 可是落落还是很不爽的说~最后的那个黑手的名字~落落依旧没有看见的说~ 55555。。我的亲们不可以这样子~！你们是最强大最聪明地~！给我加油哪～ 这样把。。就问2个问题闹。。能猜就猜哈。。 1`坏的人只有3个~幕后____主谋____帮凶____ 2`阿涁（lin第2声）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六十八章 万恶的她 现在所有的脉络都理清了。 先从管太常开始说起。 他当初先后两次陷害沁儿，都是雅妃唆使。其缘由是雅妃以他哥哥作为要胁。 管太常之所以骗六王爷说是四王爷干的，只是为了让雅妃更加痛苦。 他明白，想要一个人更痛苦，就应让其痛失所爱。雅妃的所爱，就是四王爷。 他以为六王爷会找四王爷的麻烦，却未曾想到这给了他许多警醒和线索。 雅妃之所以要置沁儿于死地，就是因为四王爷。她爱慕四王爷，四王爷喜欢沁儿。 于是她的嫉妒泛滥，便想方设法地除掉沁儿。就是这么简单的情杀。 除夕那夜，文天祥那首诗的栽赃，就是她精心谋划的。她深知这首诗能打垮沁儿。 雅妃本未料到六王爷会让沁儿帮他写。 她先是串通六王府的雨拾丫鬟，让她偷出沁儿的字帖，找高人模仿。 然后用掉包计，轻而易举地把沁儿原本上交的对子换掉。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不知道，六王爷竟能将沁儿的字模仿得惟妙惟肖，甘愿作替罪羔羊。 她也不知道，冰雪聪明的沁儿会和她学富五车的爹爹一同歪解了那首诗。 她更加不知道，皇上也被沁儿深深地吸引，根本不会、也不忍心惩罚于她。 她处心积虑的算计就这么一举告破。 但她仍不死心。 华恬是她的人，没错。 她想让华恬去勾引、媚惑六王爷，在他与沁儿之间挑拨离间。 让沁儿失去六王爷这个坚定的靠山，那么她的行事就方便多了。 但，聪明反被聪明误。 先不说六王爷如何打算和猜测，就说华恬她自己。 她是个平凡而善良的女子。她不喜欢六王爷。她也不喜欢害人。 她知道雅妃想让她做甚么，她也以为六王爷喜欢自己。 她尽可能地谨慎保守，她不想掺和进这滩浑水。她只是本分地做着一个侍妾。 这也很好地保护了她。 至于雨拾。 她只是个可怜又无知的丫鬟。她只是盲目爱慕着六王爷才做出了傻事。 她同雅妃一样，也是源于嫉妒。 她嫉妒沁儿短短数月就能讨得六王爷的欢心，而自己勤苦几年他也没正眼瞧过自己。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沁儿倒霉、悲惨。 她只想要那么一点点平衡和安慰，最好六王爷还能让自己成为她的贴身丫鬟。而已。 浮光掠影。这些都已明了。 至于六王爷、沁儿、屠辒、薰蕈四人演的一出戏，为了引蛇出洞，也是再简单不过。 他们都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六王爷装作深陷华恬的温柔乡，无情地抛弃了沁儿。 沁儿装作倔强又难过，东奔西走地找寻慰藉，实质上是为了大肆宣扬。 她与薰蕈在屠府大吐苦水，就是为了让那个黑影听到。 他们原以为那个黑影就是黑手，但其实不然。 那只是被六王爷的魅力折服的茜茜郡主而已。 茜茜郡主利马去向四王妃诉苦，她以为四王妃会帮助她赶走沁儿和华恬。 可她却不知，四王妃一心向善，又对沁儿十分好奇和关心，本就没打算陷害她。 而屠辒也经常与朝中好友提起，直至四王爷终于按耐不住，去安慰『悲伤』的沁儿。 一来二去，四王爷的温柔『感化』了沁儿，她转而『投向』他的怀抱。 于是六王爷在一日的晚上对沁儿『大打出手』，痛斥她和四王爷的『奸情』， 就是为了让窗外的人影听到。那个时候，六王爷已经怀疑上了雨拾。 今日四王妃去鸳梓宫里搭救沁儿一事，是因为她碰巧瞧见雅妃的马车经过。 她隐约看出马车里的是个女子，又怀疑雅妃的不纯动机，才阴差阳错地跟了去。 沁儿失踪之后，六王爷对茜茜郡主拳脚相向，她终于招认，说是在四王妃那里。 她并没有说谎，她是真的这么以为的。她以为四王妃终于对沁儿动手了。 于是六王爷一等人匆匆赶来四王府，四王爷见沁儿真在四王妃这里，又正好听到那句， 『你可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别人啊，恩？答应姐姐。』他狠狠扇了四王妃一巴掌。 殊不知，她所指的『事』是她因四王爷而哭泣之事，与沁儿被绑毫无关系。 『哎…冤孽啊……』屠辒感慨万千。这混乱的几个月，总算可以告一段落。 六王爷却依旧放不下心，『事情都清楚了不假，可如何才能将雅妃绳之以法呢？』 众人面面相觑。 雅妃作恶多端，可全是源于四王爷。难道要将她的私情公之于众？那皇家的颜面何在！ 皇上岂不是要戴一顶硕大的绿帽子。况且无辜的四王爷也必定牵扯其中。 而更棘手的是，他们没有对证。 雅妃的所作所为，最后都没有得逞。自然留不下物证。 至于人证，管太常畏罪自刎了，就凭他们几个的一面之辞毫无作用。其他都是雅妃的人。 真是伤脑筋！ 『即使雨拾和华恬出来指证，她们只是区区丫鬟宫女，不足为信呀。』薰蕈思前想后。 『此时关系重大，皇上不可能以‘奸情’定了爱妃的罪。况且…她只是一厢情愿。』 四王妃战战兢兢地道。 『我饿了……』沁儿突然说了一句与气氛完全不搭调的话。 『沁儿乖喔，已经叫人给你做了，再忍忍好吗？』六王爷体贴备至。 『我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先别想那么多了，雅妃必定会有些反应，静观其变罢。』 四王爷正襟危坐。 『随她去了。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她的阴谋，那以后防着点不就行了？』 沁儿实在饿得发慌，起身走向膳堂。真是的，靠人不如靠己。 『哎，沁儿……』六王爷赶紧跟了过去。她是重点保护对象，他要全程监视她的行踪。 『呵呵。皇上那边有点难办了。』屠辒话中有话。他指的是四王爷纳沁儿为妾的事。 『咳，这个，他日我再向皇上禀明罢。』四王爷有些尴尬。 闹了半天，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膳堂。 『他们会做一大桌子好菜犒劳你的嘛。』六王爷阻止着沁儿生火的动作。 『那要等到甚么时候啊。』她不满地蹙了蹙眉。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拿她没办法。 『昊熙…我自己可以……』窗外传来四王妃柔弱的声音。 『可以吗？』四王爷关切道。 『昊熙…』沁儿若有所思，『四爷的名讳是昊熙？』 六王爷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汗。。上午临时出去了。。不好意思。。晚上6点到9点上课呃。。 大概10点更文哈～亲们觉得晚就不要等了哦。。早点睡～～～ 不知有米有哪个福尔摩斯都猜到了捏。。让我看看。。恩恩。。 第六十九章 述说阿涁 『爷呢？爷叫甚么？好几个月了哎，沁儿都不知爷叫甚么呢！』沁儿两眼放光。 『啊？……』六王爷不安地嗫嚅着，『我…我……』 『干嘛啊？不肯说啊。』沁儿看出他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六王爷的思绪倏地飞回几年前。 那片桂树之下。 『我叫涁……』 『涁？呵呵，那我就叫阿涁。』 『呃？』 『你是涁，我是阿涁，好不好？』 『呵…好…』 『只有和王爷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才能知道他的名字吗？』 『恩，对。』 『那阿涁…是可以和王爷在一起的人吗？』 『…对。阿涁，你的一辈子……我来保护。』 『喂喂…想甚么啊…』沁儿在六王爷眼前挥了挥手。 『啊？没…没甚么……』他突然一阵心疼。阿涁，阿涁…我一辈子要保护的阿涁…… 『哼，不说也罢。那你以后就叫我杨姑娘好了。』沁儿拧起眉，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敢啊。我曾经告诉了她…可却没能信守诺言… 沁儿…我怕我又失去你…我真的怕…… 『好了好了，你让开。』沁儿才懒得理他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沁儿！』六王爷握住她的手，定住她的身形，『我叫…佐熙…』 『…恩？甚么？』沁儿装作没听清。她好高兴，她的小手腕再一次告捷。 『我叫佐熙，涁佐熙。』他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心。 当初他没有告诉阿涁他的全名。不知是所幸还是不幸。可这次，他再不想错过。 『涁佐熙？呵呵……』沁儿傻傻地咧嘴笑，『喔…佐熙佐熙你给我端碗茶来…』 哈哈活活…终于问到爷的名字了哦…恩恩…呃不对啊…四爷不是叫昊熙么？ 『涁是姓氏吗？』 『恩。皇上也姓涁呀。』 『那皇上叫甚么？』 『…你可别随便乱叫…他叫…涁政熙。』 『哦…涁政熙……』 『嘘！叫你别乱叫！』 『难道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的名讳？』 『这倒不是…皇家贵族…只有爹娘和夫君或正房才知道的…也只有他们能叫…』 『这么麻烦啊…啊…那…那爷你…不是告诉…我…了……』沁儿呛到不行。 我不是爷的爹，不是爷的娘，更不是他的夫君，难道……难道……！！ 『还…还不是你逼问的……』六王爷的脸庞闪过两丝红晕。 『《广雅》有云：‘佐，助也。’先皇给爷起这名，是说要你助皇上安定江山？』 沁儿赶紧讨巧地转移话题。 『恩…对…不过…是我娘亲起的…』 『哦。』沁儿不再过多追问。娘亲，一定是爷心里不可触及的伤痕。 『对了，我有个绝世大疑问。』她突然想起雅妃说过的话。 『恩？甚么…啊……』这丫头又要问甚么了。 『阿涁是谁？』沁儿感觉有些不对。阿涁，涁佐熙，这之间有些甚么…… 『啊？』六王爷睁圆双眼，后退了好几步，『谁…谁跟你说的……！』 沁儿眯眼细细观察着他的剧烈反应，心里有些了猜测。 莫非真如雅妃所说，那阿涁是爷的旧情？而且，是深爱的人？ 一阵醋意泛过…… 『甚么啊，我做梦梦到的，你说罢，是谁呀？』沁儿不喜欢他不答反问。 『你做梦梦到的，问我做甚么？』 『哼…佐熙佐熙你说嘛…其实我知道阿涁跟你的关系啊…你也不用这么回避了呀…… 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而已。』沁儿装作底气十足的模样。 六王爷用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他，沉默良久。 『那你说，阿涁和我甚么关系？』他可不想进她的圈套。 『啊？恩…阿涁是…是你最爱的…人…』沁儿以女人特有的敏锐直觉猜到。 六王爷深吸一口气，搂过她的肩膀，『她…是我一辈子想要保护的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沁儿真的感觉仿佛一盆冰水浇下，透彻地从心里凉到脚底。 一辈子想要保护的人吗？那…我…我是甚么呢？…… 『阿涁原本是伺候娘亲的小丫鬟。她很美…从小就很美…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美丽…善良…温柔…大方…但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很娇弱…却惹人疼爱…惹人怜惜…… 娘亲归西之后，我被所有人孤立。很长一段时日，我几乎是封闭在狭窄的空间里。 很多太监宫女都不屑于照顾我这个没用又没前途的主子， 是她不离不弃地陪伴我、关心我、鼓励我。我高兴了，她会和我一起大笑。 我难过了，她会想尽办法逗我开心。她总是懂我在想些甚么，烦些甚么。 她真的很乖巧。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她就一天都一言不发地在我身边，看日出日落。 我想做甚么，她就帮我做甚么。我不愿做甚么，她绞尽脑汁也要排斥那些。后来太后收养了我，她陪我一道住在了慈歏宫。几年时光过得很快，转眼她十四周岁了。 那年……』六王爷的语调突然变了，变得颤抖而悲切，『那年…皇上选秀女… 阿涁她貌美惊人…虽是宫中奴婢…但依旧被选了去……她当时痛哭流涕地跪在太后面前， 求她为自己求求情，不要离开……我在母后的卧房外…站了三天三夜…不吃不睡…… 母后终于抵挡不住我们的攻势…去拜托皇上…却没想到…皇上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 ‘母后，您宫里的阿涁丫鬟好漂亮，朕想让她作朕的妃子。’原来，他早就喜欢上了她。』 沁儿听着这一波三折的故事，不免无奈感慨。 皇上是天下的霸主，他横刀夺爱，谁敢揭竿而起？ 『连着几日我都没见到阿涁。我发疯地想她，几次三番想跑到振緕宫把皇上揪出来， 却最终被太后派人严加看管，连门都不出了。当时…是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直到那天…她托人给我送信…说‘明日傍晚会在那片桂树林等’我…… ‘明日’…是她的生辰…我如实地告诉了母后…母后叹我们有缘无份…却也答应了…』 六王爷黯然神伤，仿佛跌进了更加悲戚的深渊里，『我早早地到了桂树林…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她没有来…没有来……』 『没有来？怎么会？是皇上困住她不让她来了吗？』沁儿聪敏得令人发指。 『对！皇上他…他在那日…一直呆在阿涁的寝宫里…整整一天……』 『啊…皇上真的好坏…』沁儿完全忘记了阿涁是她的情敌，『涁政熙实在太过分！』 她觉得只有叫他名字才够解恨。 『呵呵…第二日我不顾一切地冲到她的寝宫去找她…却发现……』 『发现…甚么？』该不会是羞愤自刎了罢？！千万别啊！ 『她离开了宫里。皇上后来知道了我们的事…他愧疚万分…他知道是他毁了这一切… 他尽可能地用一切来补偿我，我所有的过错他全都恕罪，我可以为所欲为、肆意抗旨。 直到现在，依旧是这样。他还警告宫里的人…不许提及有关阿涁的一切事情。 阿涁…她成了宫里上上下下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那阿涁呢？她去了哪里？』沁儿可懒得关注那个挨千刀的皇上如何如何。 『不知道……』六王爷语出惊人。 『啊？你们没去找？』 『找了六年…哦…现在已经七年了…皇上派出所有的力量各方民间打探，甚至到了边塞。 却杳无音讯。我也是奔波不停地四处派人搜索，依旧没有结果。 就连每年都在她的生辰那天…去那片桂树林等…她都没有出现……』 『桂树林？啊…是我们…遇见的那天吗？……』沁儿不安地吐了吐舌头。 也许她这一辈子最高兴的一天，却是六王爷最悲伤的一天。 『恩，是的，丫头。』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ps：某六的名字也出来了哈～关于阿涁也说了哈～难道没事了么～ 错错错~落落只想说一句~雅妃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啊5555~大家别冤枉她嘛~ 第七十章 皇上强暴 三天了，沁儿依旧唉声叹气地躲在自己的被窝里，谁也不想见。 她还没想好，她该用甚么心情，甚么姿态，去再次面对六王爷。 阿涁在他的心里，似乎占有很沉很沉的份量。 沁儿没有勇气，也很难有勇气去估测自己的比重。 我又被他放在哪里呢？是一个怎样的位置呢？ 沁儿问了自己无数遍，却还是得不到答案。 她也想过干脆去问六王爷，可又怕是一个残酷心痛的结果。 况且，阿涁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万一哪天…她突然回来了，那岂不尴尬。 然后六王爷与她旧情复燃，干柴烈火，自己不就利马降落成了下堂妇。 哎，这一切到底何去何从。 真是可笑，她原来也会有这么犹豫不决的一天。 『沁儿，快出来罢，用膳了！』门外传来杨夫人的声音。 『哦，一会儿就来。』沁儿无精打采地道。 『好了好了，六王爷两天前就去灵州办差了，可以出来了罢？』杨夫人无奈地道。 『啊？他去灵州了？』沁儿果然一个激灵就跑了出来。 『对。他说呀…他也想好好理理思绪…暂时分开一下也好…』 『哦…是啊…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怪压抑呢…那他甚么时候回来？』 『大概也就三五天罢。』杨夫人把她赶紧拉到正堂用膳。 杨玟早早地坐在那里了，『沁儿，爹爹的府邸差不多完工了，过两天就要搬过去住了， 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这么快啊。好罢，知道了。』沁儿有些不舍，不过好在他们就住隔壁。 『我会经常来串门的嘛。』一旁的薰蕈热情地笑了笑。 毕竟六王爷走了，这里会冷清很多。况且…雨拾也已经被赶了出去…… 『沁儿姑娘……』小柿子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来，『皇上方才派人来…给你这个……』 沁儿诧异不已，皇上？他干甚么。 打开密旨一看，哦，原来是要她亥时进宫去。 『皇上那么晚召你进宫…做甚么？』杨玟第一个反应过激。 『我怎么…知道啊……』该不会他知道雅妃的事情了？特意找我私了？ 『哎，沁儿你可注意点啊。』杨夫人担忧不已。六王爷不在，可就没人能护着他了。 『是呀…要不到时候我和屠辒在宫外等你？』薰蕈也有些不放心。 大家都嗅出了不比寻常的味道。 亥时，单独，进宫。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亥时。 皇宫。 『奴婢沁儿叩见皇上。』沁儿终于以一个正常丫鬟的身份拜见了皇上。 『呵，沁儿来了呀，起罢。』皇上似乎龙颜甚悦。 『不知皇上找沁儿进宫，有甚么吩咐。』沁儿直奔主题。 『这么直接？』皇上饶有兴致，『那好罢，朕就直说了。朕就遂了你的意愿，召你入宫， 封为昭容，你看如何？』他笑得暧昧。 『甚么？！』沁儿几乎下巴脱节。皇上…他…他开甚么玩笑！ 『呵，是觉得很意外罢？』他渐渐走进双腿发软的沁儿，『昭容还不够，那么淑媛呢？』 『皇…皇上…恐怕沁儿…』她结结巴巴地字不成句。这来的实在太突兀，一点征兆没有！ 『怎么…朕的沁儿…还害羞了不成？……』皇上一手托起沁儿尖俏的下巴， 他把沁儿因紧张和生气而脸红理解成了兴奋和羞涩。 『不…不是！奴婢只是不理解…皇上为何突然这么做？』沁儿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甚么猫腻。 皇上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耐心地沉吟道，『你那日不是跟雅妃说…想作她的妹妹…… 一同来服侍朕么？雅妃昨儿个跟朕都说了…她很喜欢你…想完成你的心愿…所以…』 晴天霹雳！ 沁儿几乎把持不住要昏倒在地。一种七筋八脉都要爆炸的感觉！心在滚动在沸腾！ 雅妃…雅妃…雅妃！你竟如此狠毒！连这般子虚乌有的事都捏造得出！欺君，这是欺君啊！ 『呵呵…沁儿…怎么这般紧张？瞧你…额上都冒出汗了呢…朕又不会吃了你…别怕…』 皇上一手扳过沁儿的肩膀，似乎很喜欢她这种『欣喜若狂』的反应。 殊不知，她可是恼羞成怒啊！ 『不是…根本不是这样…皇上…您听沁儿说，雅妃她欺骗了您！我从来没说过那些！』 可皇上完全不把这些焦急不安的话语当一回事，『沁儿，你这样朕可就不喜欢了。 罢了…看在你是害羞的份上…朕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呵呵…』 『天哪…真的不是这样的！雅妃她绑架了我…她想要活埋我…幸亏是四王妃赶到才……』 沁儿惊恐万分地辩解，可却被皇上看作是掩饰自己的心虚和羞涩，他更加抱紧她。 『你这小丫头，看来朕以后的日子不会孤单无趣了？是么，恩？』皇上用心凝视着她。 『皇上…我求求您…先听沁儿把话说完啊！沁儿半句不假，全都是真的啊！！』 沁儿感到了危险在逼近。 『你是说……你不愿作朕的妃子么？』皇上凛然变色。 『啊？我…』皇上好像听进了她的话了，可听进的都不是重点呀，『雅妃她骗了皇上！』 沁儿哭天喊地，这一切只能用这一句话来概括。 『哎…闹了半天…朕的沁儿是在吃味么？哈哈…真是怪有趣的…你和雅妃不一样… 朕会疼你的呀…从秋狩那日…朕就喜欢上了你这个小丫头了……』皇上两眼泛红， 似乎开始不稳地喘息起来。 『甚么呀，不是！根本不是！雅妃她欺君，沁儿根本没想当妃子呀！』 沁儿毫无顾忌地吼了出来，她要再不说的激烈点，恐怕皇上就要对她下贼手了。 『小丫头这么别扭？！哈，看朕怎么好好收拾你…！』 皇上突然如饿狼一般反手把她扔到床榻之上，不由分说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不要…！！皇上！你快停下！…救命啊…！皇上你快停下…停下…你走！快停下！…』 沁儿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对她起了歹心！ 她痛苦地叫喊着、踢打着、反抗着，却毫无用处。 『好了好了…朕会好好待你的…乖…别闹了……』皇上狂吻着她的玉臂，兴奋不已， 他又褪下自己碍事的衣物，重重地压倒在她身上。 两行滚烫的泪珠顺着沁儿的脸颊滑过，她看到的皇上，是最狰狞最无耻的皇上。 此时此刻她所想的，不是这一切最丑陋的始作俑者雅妃，而是…六王爷…… 天…佐熙…佐熙…你在哪里？！！你在该死的灵州么？…… 呵呵呵…你滚走罢！！你回来了…也不会要我了…… 佐熙…你果然是会保护阿涁一生的人…保护了她…就保护不了我了…… 这是沁儿昏厥之前最后的想法。 次日。 清晨。 沁儿在梦境中挣扎，呐喊，却终要回到现实。 她迷糊地睁开眼，不出意料地感觉到自己被圈在有力的臂弯里。 温暖的气息，却是最残酷的体会。 她竟然被皇上强暴了。 她只想死。 当初，阿涁也是同样的感觉么？ 呵，那六王爷，才应该是最痛苦的人罢。 『醒了？』身旁的男子摸了摸她的脸。 『皇上，我只想说，我会自刎，但你更该死。』沁儿已经想通了，她再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如果活着，皇上会封她为妃，六王爷会发狂或者不要她，爹娘会痛苦得撕心裂肺， 雅妃会继续变着法地折磨她，其他人会唏嘘不已。 这样的日子，还能活么？ 『这么大胆？』那男子似乎笑得邪魅。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恨透了你。雅妃她骗了你，你会明白的，她是个多么狠毒的女人。』 沁儿咬牙切齿。反正她都是要死的人了，甚么都可以说，横竖都是一死。 『还要说甚么？』他似乎心情好得很，一点都不像那个暴君。 『最后两句。我有深爱的人，但我不会告诉你。涁政熙，你是最荒淫丑恶的昏君！』 沁儿笑了，笑得悲戚，笑得灿烂。 沁儿哭了，哭得坚强，哭得哀伤。 她好想再见她的佐熙一面，她不想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佐熙，不知道还爱不爱她的佐熙。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一句话。。大家看到这章表砸落落就行了。。 第七十一章 原来是他 『都说完了？』他再一次戏谑。 『涁政熙，你不配跟我说话！涁政熙你这个混蛋！！』沁儿重重地用膝盖狠踢他的腿。 『该死，才三天不见就满口别的男人的名字了。』他抱紧沁儿的手更加用力。 『…你……』沁儿的大脑停止运作，一点一点机械地抬起头…… 高挑的眉毛，邪笑的唇，和热切的眼眸…… 该死…你才该死……！涁佐熙……你太过分！！ 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是最美妙的一刻。 沁儿哗啦地哭了出来，满腹愁肠，满腹委屈，满腹感动，满腹欣喜。 她从罪恶的深渊，又重回坐上了青云。 『怎样，万分崇拜我这个英雄罢？』六王爷心疼地拭去她的眼泪。 『你…你……』沁儿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该说甚么好。 她只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难过、委屈、痛苦、恐惧通通发泄掉。 然后才能有力气，好好地修理眼前人。 『还是我先招罢。』六王爷不知所措，『屠辒在未时飞鸽传书，我就赶回来英雄救美了。』 沁儿依旧认真地在他胸前挥舞着粉拳，『三个时辰…你怎么赶得回来？』 灵州到京城，最快最快也要五个时辰啊。 『快马加鞭咯。』他说得无所谓。 『呵呵，那得把那匹载你的马累坏了罢。』沁儿随意地碎碎念。 『恩…小利…好像累死了……』六王爷隐忍着纠结的心情。 『甚么？！』沁儿惊愕得不敢相信。小利…那不是跟着他十几年的爱驹吗？！ 『算了…没关系…』他知道她会很难过很自责。 毕竟，她很喜欢小利。而且小利对她也不是一般得好。 『你…你快去看看它啊…！』沁儿冲着他大喊，『怎么着也要见它最后一面的罢！』 六王爷环着她的玉颈浅笑，『好了好了，小柿子他们已经在照料了，它不会有事的。』 沁儿吊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下。 她可不想在以后的夜里梦见一个马鬼向她索命……拿~~~~命~~~~来~~~~ 『你比小利要重要很多，知道吗？』六王爷极力向她说明这个事实。 『那当然的啊！』沁儿满脸黑线，她要还没小利重要，他就崩想活着出去。 『臭丫头，我不在你身边，你根本都保护不了自己。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听到皇上召你进宫的消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立刻驾马飞奔了过来…如果我晚一步…我真不知道…如果晚一步…沁儿……』他窒息般地回忆着皇上肮脏的嘴脸和痛哭揪心的沁儿。 『佐熙…』她扑到他怀里，享受着这份安心熟悉的温情，『如果你晚一步，事情真的发生， 那…你…你还会要我吗？……』 『我…我会先杀了他…再杀了自己…』六王爷死死地拽紧沁儿的手。 『啊…这样…佐熙很在意我的…贞洁呢…』看来如果真的发生…他就不会要我了…… 『不是的，沁儿。』他把下巴轻轻地搁在沁儿的肩上，『他强暴了你，所以我要杀他。 我没能保护你，所以我要杀我。如果真是那样…那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宝贝沁儿受伤的… 是我该死…和沁儿没有关系的…知道么……』 她笑了，笑得无比幸福。这又是一句甜甜的情话，她就是喜欢他这么说。 『哎…对了对了，你是怎么救出我的？皇上他有没有把我……后来他怎么你了没……』 沁儿不愿他再沉浸在那份不存在的哀伤里，一连串问出几个问题。 『没有！我在他之前就赶到了！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的，沁儿，你还是完壁之身！』 六王爷激动得要跳起来一般。他想想那危险的一幕就来气。 『喔…甚么完壁之身啊…早就不是了…』沁儿轻轻地嗫嚅。她不是早就被某人咳咳…… 『…反…反正他没得逞就对了……』 『那之后呢？你跟皇上干了一架？还是跟御前侍卫？他有没有下令追杀你啊……』 沁儿可是非常担心他的佐熙。 『呵，他都傻了。我冲进去抱走你的时候，只跟他说了一句，‘就当我没你这个哥哥！’， 然后就走了。他没派人来追，估计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罢…况且，他也没那个脸追。』 六王爷的拳紧握得咯吱作响。 『那就好…但是他会不会定罪呢？』沁儿还算松了一小口气。 『定罪？他定甚么罪？我还期待着呢。』他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哎…那你们以后可怎么相处喔…』 『不管了，大不了兵戎相见。』 『啊？你…你要篡位？！』沁儿睁大眼睛，压低声音。 六王爷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郑重地问，『不行么？我是没那个能力，还是没那份魄力？ 天下就是我们的江山了，你想去哪儿就带你去哪儿，不好么？』 沁儿呛得支支吾吾，『爷…呃佐熙…你别开玩笑啊…这可是大罪啊…万一不成功…… 绝对会诛连九族的！』 『哈哈…丫头还真信了？他给我让位我都不做。』六王爷向她打保票。 『就是就是，皇上多累呀。』沁儿连连称是，彻底打消他的念想。虽然是莫须有的。 『恩…每天侍寝还得翻牌子挑…真怪麻烦的…』他似乎越来越喜欢逗她。 『你…你做春秋大梦！』沁儿如他所愿地斗起气来。 『专宠一个也行啊…就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呢……』 六王爷贼贼地笑，递去一个甜蜜而深情的吻…… 次日。 『六爷，你还要去灵州啊？』屠辒老大不满意。 『没办法，有些事…必须要办。』六王爷已经整装待发，只是舍不得沁儿。 『可…现在还有甚么事比保护沁儿更加重要呢？』薰蕈忍不住插进嘴来， 『皇上昨天的事，现在还没解决。雅妃的那些阴谋，至今也没个说法。危机四伏的， 沁儿很需要六爷在身边的呀！』 『哎呀你们别说了。』沁儿终于小跑着来到他们中间，『爷有事情要办，就让他办完啊。 反正就三五天，也没关系的。有四爷、爹娘和你们保护，不会有事的。爷，你放心去罢。』 『丫头，要乖，一定要乖，不然我会不安心的，知道了？』六王爷宠溺地拍拍她的头。 『恩，知道。你早点回来哦，我给你做好吃的。』沁儿也软语柔情。 『咳咳…大白天就卿卿我我的…』杨玟一进门就看见了这幅光景，『六爷回来之后， 我们定当设佳宴美酒接风！』 『呵呵，多谢。走了！』他威风凛凛腾地飞上另一匹良驹，怕再呆下去会更加不舍， 快马飞奔而走。小利呢，自然是在府中好好调养。 『嘿，看这阵势，我们到时候一定会给爷一个惊喜呢！』小柿子两眼放金光。 『哼，真是没头脑的王爷喔，连自己的生辰都会忘。』沁儿边嗔边笑。 一票子人一齐走向正厅，你一言我一语地谋划起来。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ps：。。落落相当地佩服一些亲们的iq和观察力。。竟然猜到那男人是某六也。。 嘿嘿嘿~哈哈哈~其实落写的时候就想好了皇上没得逞~沁儿被救出~这个结果~ 故意这么写~就是想看看亲们的反应……咔咔，真是可爱死撩～！ 呃。。不过貌似一开始被骂得很惨烈。。误会落落了嘛！~面壁去~！ 第七十二章 路遇劫匪 燕上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 他们一行人都没有想到，出发的这天，天上竟会飘落阵阵飞雪。 或大，或小，时多，时少。 白得无暇，白得亮眼。 沁儿自然是最兴奋最喜悦的，因为涿州的冬季极少下雪。 『薰蕈呀，我们到底还有多久才到灵州呢？』她望向窗外，无数次重复这个问题。 『大小姐…快了嘛…屠辒说最多一天的，这大半天都过去了，还能有多远？』 薰蕈实在佩服沁儿对六王爷的滚滚思念。 『呵呵…沁儿就别急了，我跟小柿子不正在快马加鞭嘛。』马车横梁上的屠辒朝里面道。 『哦…礼品都齐了哦？太后的，四爷的，爹娘的，就这么多罢？』沁儿又嘀嘀咕咕。 『是是是…你就放心好了。其他人的都无关紧要，你爹娘已经把那些礼品搁置在府上了。』 薰蕈不禁窃笑起来。 『哼，这边还怪荒凉的哦。』沁儿又仔仔细细地打探了他们所处的位置。 『是呀，有一两个时辰都没碰见车马经过了呢。』外头的小柿子也加入了对话。 『啊…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呀？』薰蕈觉得有些奇怪。 照理说，京城通往灵州的路不该这么荒凉的。又逢新春佳节，来来往往人应该不少啊。 『蕈儿，你是怀疑你夫君的判断能力了？我去灵州办过好几趟差，怎么可能走错。』 屠辒冷不丁地插嘴。 『恩…就是…大概天这么冷，大家又不愿意出来了罢。』沁儿自顾自地念叨。 『咦，屠大人你看那边…』小柿子的语气突然冷峻起来。 『停车！』屠辒三下五除二就下了马，不顾冰天雪地的寒冷就伏在地上，侧耳倾听。 沁儿顿时敏感起来，『屠大人…是有人往这边来了吗？』 薰蕈也微有紧张。 『没错，有一大匹人马正从京城方向往这我们这儿赶来。』屠辒眉头紧锁， 『有可能是也要去灵州的商贩或者百姓，但……』但也有可能是雅妃他们派来的人。 四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屠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似乎是驾马，定是比我们驾车要快的。』 小柿子只能干着急。这伙人里面，只有屠辒一人擅长武功。他自己只是个半吊子， 沁儿和薰蕈都是柔弱女子。若真碰到甚么劫匪或者刺客…那可不是随便玩玩的！ 哎，都怪我硬要来！如果陪着一道的是小梨子，那么凭借他和屠大人的武艺， 打退九十人都不在话下了！祈祷那些人只是普通百姓…… 『上车罢…按原先的速度驾车…若真的来者不善…也只有兵来将挡了……』 屠辒又朝车里的两人叮嘱关切了番，叫她们别再朝窗外张望，免得引人侧目。 蹄声渐近。气氛冻结。 啪嗒。啪嗒。啪嗒。 『吁~~~~~~』六七个驾马人扯紧缰绳的声音。 下马，拦车。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麻烦四位跟我们走一趟了。』为首的黑衣蒙面男子面似客套地对屠辒道。 『不知几位好汉所谓何事？』屠辒佯装镇静。 他看得出，来者全是高手。却不像宫里的侍卫，亦不像江湖的盗贼。 『我们主子相邀，去了就知道。』 他手下的人已经蹿进了马车里，把挣扎的沁儿和顺从的薰蕈又拉又拽的带上了马。 『我等只是寻常百姓回家过年，不知如何冒犯了你们主子？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不怕被官府衙门抓起来么？』 屠辒深知自己不能动手，即使动手了也抵挡不过他们。只得尽量多套一些他们的话。 『哼，屠大人，你甚么时候辞官不干了？』当中的一个小喽罗哼哼唧唧。 『闭嘴！』那个头头厉声呵斥道。 屠辒心下了然。呵，原来他们的『主子』的确宫里的人。 如果是雅妃，那反而好办了。雅妃她除了敢绑人，还有甚么能耐？ 『老大，是这个女人吗？』另一个蒙面人把顽强抵抗的沁儿突然带到了头头面前。 『这么倔这么吵，一定是她。』那个人不动声色。 一旁的薰蕈闻言，赶紧声嘶力竭大吵大闹起来。 那头头倒乐了，『福晋您就别费力了，我家主子给我指过她。』 两个黑衣壮汉把沁儿压上马，『老大，我们带她去灵州南是吗？』 『没错，到时候会有人接应的。如果她跑了，提头来见。如果她伤了，提脚来见。 我把他们送走，会到灵州南与你们回合的。』 他一跃飞上马，带着剩下的四人把屠辒、薰蕈和小柿子往灵州北的方向撤去。 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糟了。屠辒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们是冲着沁儿来的。也就是说，是冲着六王爷来的。 但他们带她去南边…这是为何？是把她当作人质威胁六爷？可六爷在南在北？ 若在南，可雅妃与六爷并无过节啊！她为甚么要这么做？ 难道不与六爷有关？只是想让沁儿落单，不与我们在一起？ 或者说…根本就不是雅妃干的？…… 无数猜测和疑惑，在屠辒的心里愈积愈深。他甚么都不能做，起码现在是这样。 他只能静观其变，找尽一切机会通知六王爷。 通往灵州南的路上。 『两位好汉大哥，一会儿有谁接我们呀？』沁儿已经大概摸清了情势。 现在的她是形单影只、手无寸铁，面对的是两个力大如牛、无情冷血的杀手。 薰蕈一伙人被带去了北边，而她正被压往南方。 说明她是有特别用途的。或者说，她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不能死，也不能受伤，起码享受优待。 这证明她还有机会。逃走的机会，套话的机会。 『闭嘴。』其中一个人狠狠地道。 恩，不错，语气不善，很有派头。 『哎…可是一路上不说话…你们不觉得憋的慌么？』 『不憋。』另一个人回答她。 恩，不错，口风很紧，是个人才。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拉拉拉~他们的主子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拉拉拉~接下来落会稍微稍微给亲们一点提示的~只管看今晚的文文把~看完再猜~落期待你们的答案恩~ 第七十三章 黑白过招 『好了好了，你们不用这么提防着我。我知道你们甚么都不会说的嘛。 就随便陪我说说话都不行？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啊，有甚么好怕的？』 沁儿循循善诱。她现在正坐在一匹白马之上，左右两边各一个壮汉骑黑马夹着。 『哼，谁知道。最毒妇人心。』她左边的那个壮汉道。 嘿嘿，有进步。多说了好几个字呢。 『呀，这位大哥就不对了罢……我只听说过‘无毒不丈夫’呢。 况且，小女子怎么能说是妇人啊。』沁儿故意摆出普通姑娘的盈盈弱弱。 『就你？谁不知道你男人是谁啊~』依旧是她左边的那个。 …我男人是谁？看来你们都知道？听这口气，一定是认识六爷的，难道是宫里的？ 『黑风，闭嘴！』右边的那位仁兄利马出口制止。 哎哎哎，真是谢谢这位大哥了，我正想问你们的名字呢。 『黑风？呵呵，是黑风大哥呀。那这位大哥又怎么称呼呀？』沁儿赶紧向另一个献媚。 『你闭嘴！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用布条塞上？！』明显，他相当不好惹。 『…大…大哥…人家…人家只是问一下你的名字…而…而已嘛……』 沁儿一副将要梨花带雨的模样。 『咳，我说，黑雨，你就告诉他你的名字好了。』黑风适时地出口相救。 ……黑风大哥…你真聪明…… 『黑风…！』黑雨显然气势汹汹，『我…我下次绝对不跟你接一个任务！！』 『哎，你当我想跟你一块儿啊？真是的，要不是主子说改明儿赏我几个美女， 我连这个任务都懒得管！~』黑风也跟他杠上了。 沁儿赶紧出来做和事佬，『黑风、黑雨大哥，你们话这么多，就不怕我趁机溜掉啊？』 『哈，就凭你？』黑风不屑地哼了一声，却安静了下来。 『咱还是小心着点罢。主人说她鬼得很。』黑雨又警告了一次，却也不说话了。 我鬼得很？你们主人果然和我是熟人啊。雅妃…最好别是你…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半个时辰过去。他们渐渐混得更熟了。 『黑风大哥…我真的口渴呀，能不能借点水喝？』沁儿仍不死心地哀求道。 『黑雨，要给她水吗？』黑风有些怜香惜玉了。 这么个小美人，这又天寒地冻的，喝点水也没关系罢？ 『要给你给。』黑雨冷冰冰地道。 『喏，给你喝，只能喝一口！』黑风抵挡不住沁儿软磨硬泡的架势，把一壶水递给她。 真是的，我一口都不想喝好不好。只不过想看看你的水壶罢了…… 沁儿佯装喝水的模样，趁机端详了番水壶的外壁。可恶，竟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标记。 『喂喂，你喝完了没。』一旁的黑雨一把夺过了水壶，还给黑风。 『黑雨大哥，还有多久才到呀？』沁儿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黑雨本来就没给她好脸色。 『最多一炷香。你可以闭嘴了。』黑雨依然重复着他的招牌话。 『啧，黑风、黑雨大哥的动作就是不一样，比我们去灵州可快多了。』沁儿一箭双雕。 这句话又奉承了他们，又试探了他们。 『呵，那是啊，你们怎么能跟我们比。』黑风骄傲得飘飘然。 沁儿瞅瞅黑雨，他也没甚么表情变化。 呵，原来他们知道我们去灵州的目的，他们的『主子』知道我们要去找佐熙。 这么说，『主子』不仅是个大熟人，还是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 可我们的灵州之行有几个人知道呢？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太后知道，皇上就可能知道。四爷知道，大臣就可能知道。 而且屠辒和薰蕈消失，大福晋和茜茜郡主就该知道。 小柿子也不见了，一群奴才丫鬟也会知道。 真是啊…这么一分析…那全天下都要知道了啊…那个『主子』会知道也就不稀奇了…… 『哎，头痛死了。』沁儿不爽地敲敲自己的脑袋。越来越乱了。 『头痛？黑雨，她头痛！』黑风很紧张地对黑雨叫道。 ……黑风大哥…你真厚道…… 『是么？真的假的？』黑雨似乎骑得慢了一点。 『啊…我…我真的头痛啊……』沁儿干脆将计就计，摆出一副头痛欲烈的模样。 『大概是风吹的。黑风，把你的氅子脱下来给她披好！』黑雨硬生生地命令道。 不会罢…黑雨怎么这么关心我？难道是『主子』授意么？不希望我受伤生病？ 可是雅妃，她完全不像那么好心的人啊…… 『为甚么是我啊？你干嘛不脱！』黑风老大不愿意。他才不要吃这亏呢。天那么冷。 『叫你脱你就脱。到了灵州再换我的。』黑雨貌似很冷酷的样子，但骨子里还没那么坏。 『哦…这还差不多……』黑风费劲地把毛氅脱下来，披到沁儿身上。 呵呵呵，暖和多了，装病还是件不错的事呢~黑风黑雨，看在你们待我不薄的份上，到时候佐熙要杀你们的时候，我可以考虑求他网开一面哦。 『这女人烦死了，黑风，我们快点罢！』黑雨巴不得早点拜托沁儿，加快了马速。 半柱香之后。 灵州南。 一间小黑屋里。 『黑风大哥，一会儿你们的主子会来吗？』沁儿怯懦地向黑风提问。 『我们主子在京城，怎么可能过来~』黑风继续烧着他的柴火。 『黑风！你…你捡柴去，我在这儿守着！』黑雨气得冒烟。他可不想再让黑风说漏嘴。 『哼，就会挑舒服的活儿干。我顺便打只野鸡去，不给你吃！』黑风嘟嘟囔囔地出去了。 『你知道，明天等着你的会是甚么吗？』黑雨突然诡异地对沁儿道。 『我怎么知道呀，还请黑风大哥指点一二。』沁儿客客气气。 『你少给我套近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甚么！只有黑风那傻子才会上你的当！』 黑雨怒目而视。 哎…黑雨大哥你也太不好玩了…… 『反正我在你们手里，逃又逃不出去，透露一点也没关系罢？起码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沁儿不停怂恿着他。 『心理准备？就怕你知道之后连觉都睡不着！』黑风笑得冷飕飕，『明天是下药的日子。 你吃过那药之后，会兴奋上瘾、欲罢不能。只有我们主子手里才有那解药。 而你吃了解药之后，才能缓过来一阵子。不过…主子叫你做甚么…你就得做甚么… 不然是不可能给你的哦……至于做甚么…可就不知道了。但你一定会做的，绝对会。』 黑风的话只让沁儿觉得脊背发凉。 这种药…她听爹爹说过…不仅药性可怕…后果可怕…就连下药的过程都令人发指…… 可是这种药明明配方难寻，就连会配置会下药的人都天下稀少，怎么可能…… 『明天会有位重要人物为你下药的，你可是很有面子啊。』黑雨继续吓着她， 『不过，你不怕蛇罢？唔…老鼠、蝎子、蜈蚣、蚯蚓、蚂蝗、蟑螂、蚊蝇你都不怕罢？ 哈哈哈哈…小美女啊…你就尽管好好睡上一觉罢…明天…你就全都知道了……』 黑雨大笑着，大笑着，似乎非常享受她惊恐万分的样子。 难…难道……传说中的断肠封喉…被自己给碰上了么？！ 呵，呵呵，我是几世修来的福份哪！…… 中了那毒之后…不出半柱香就会感到晕眩无力、上吐下泻、胸腹纹痛、疼痛异常……虽说折腾半个时辰就会结束这种折磨…但每当又毒性再次发作之时…… 会神志不清、喜怒无偿、如同癫子、痛苦不堪，产生视、听幻觉，看见鬼影，听见鬼声， 再不食用解药…会不时想要杀人、自尽…其恐怖骇人之势…绝对惨绝人寰、生不如死！！ 哈哈哈…究竟是何人…对我恨之入骨？……要这般伺候我……？！ 明日…是明日么？……明日就是我的死期…… 佐熙…你在哪里？…你会来救我么？…每次我在危难的时刻…你都会英雄般地出现…… 而这次…佐熙…佐熙！！你在哪里啊？！！…… 沁儿的这一夜，无比痛苦。 她不断地做恶梦，梦见的全是毒蛇、蝎子、蜈蚣、蚯蚓、蚂蝗在她的头上、手上、肩上、 脸上、腿上不断地蠕动、爬行、撕咬…… 她又不断地惊醒，醒来之后就被黑风厉声恶狠狠地责骂一通， 或是黑雨继续拿那些骇人听闻的下毒方法吓唬着她…… 她泪湿罗裳，她嚎啕大哭，她泪干肠断，她惙怛伤悴…… 这一切…如果是一个梦…该多好……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ps：落落先跟亲们打个保票哈~佐熙绝对不会出现的~而且这一切也不是梦~ 事情就是这样。。嘿嘿嘿~闪人。。 第七十四章 天赐获救 『哈哈，小丫头啊，你还有甚么遗言，快快说罢。』黑雨一大早就在沁儿耳旁吼来吼去。 『黑雨，你别胡说好不好，中了断肠封吼又不会死，只是难受一点罢了。』 黑风赶紧好心地『安慰』沁儿。 『你们废话够了么，我这儿一切准备就绪了。』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厉色道。 他没有蒙面，已经来了快半个时辰了，是给沁儿下药的『高人』。 沁儿完全没有见过他，可她总觉得…这人眉眼之间似曾相识。 『好了好了…公子就请罢。』黑风和黑雨对他毕恭毕敬。 『你们两个出去。』他似笑非笑地命令道。 沁儿更加恐慌。这人的确像会下药的高手…而且亦正亦邪…不温和也不冷漠……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沁儿，怪笑两声，从袖口掏出一个大黑罐。 沁儿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甚么…下意识地往后退缩…… 『哼，你不用往后退了。它们会渐渐地布满整个屋子，直到把你盖得死死的为止……』 『你…你们为甚么要这么对我…你们主子究竟是谁…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沁儿悲愤地叫嚣着。 她是个女子，软弱的女子，未知和已知的恐惧夺走了她所有的勇气和智慧。 但求生的本能还在…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你闭嘴罢。你的所作所为死多少次都不够，这算是对你的宽恕了。』 他似乎知道很多沁儿的『罪行』，把罐口打开，几只黑红色毛茸茸的虫子往外爬了出来… 『你…你滚开……』沁儿双腿发软，紧紧地靠着墙壁。 『呵，我可以滚开，但它们却不会呀。』那男子满脸嘲笑。 『天…这是为甚么…佐熙…佐熙…你到底在哪里？！你不保护我么？你怎么能抛下我！ 你好无情…佐熙…你好无情！！』沁儿泪眼婆娑，无力地沿着垣墉一点一点地滑到地上， 接受着死神的判决。她的一生，就要被这样毁了。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做个武将…能打能杀的英雄…… 三条张牙舞爪的毒蛇朝着蜿蜒而来…几只巨蝎也高翘着毒尾巴向她迈来…… 『你很吵啊！省点力气罢！』 『佐熙…呜呜呜…我还见得到你吗…呜呜…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你说…嘤嘤嘤…我…我… 我好喜欢你啊佐熙…我喜欢你…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呀…呜呜呜呜嘤嘤……』 沁儿颓唐地躺在地上，痛哭不已，懊悔地捶胸顿足。『你的情郎救不了你的~』男子无奈地告诉她这个事实。 『佐熙……！！』沁儿毫无顾忌地大喊。这是她一生最真实地叫喊的一天。 『叫甚么叫啊？！佐…佐甚么？』他突然灵敏地竖起耳朵。 『呜呜呜…佐熙啊…我不介意你和阿涁姑娘的事……我真的不介意的…！！』 『喂喂喂~你说清楚点，佐甚么？佐熙吗？』他蓦地紧张起来。 『呜啊…哪怕你还爱着她也好…我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啊…佐熙…呜呜…我…我… 呜呜呜…佐熙……』沁儿泣不成声。 她已经不想躲避那些恶心的东西了，虽然它们离她一寸一寸越发接近。 『该死！回魂！』那男子干脆地呵斥一声，把左右的毒蛇毒鼠毒蝎毒虫毒蚁都收了起来。 『佐熙…佐熙…涁佐熙…我好恨你啊呜呜…你不要沁儿了对不对…』 沁儿依旧沉浸在『佐熙』的世界里。 『你说说清楚，是涁佐熙…天哪…你说的是涁佐熙吗？！』他激动地一把拽起她的双臂。 『甚么啊…』沁儿这才发现那些恶心可怕的东西都不见了，而这个公子正在瞪着她。 『你不要再折磨我了，速战速决罢。』她坚强地像个等待行刑的英勇战俘。 『拜托，你告诉我，涁佐熙…涁佐熙是谁？』他仔细地盯住她的脸，想看尽她的表情。 『涁佐熙…我凭什么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反正…佐熙一定会把你们通通杀掉的！』 沁儿毫无畏惧地恐吓着眼前的人。 『怎么可能…你是他的女人？』他上下不停打量着沁儿。 『公子，事情结束了吗？』门外的黑雨催促道。 『咳，还没有！现在很关键，你们别进来，免得中毒！』他朝门外大声警告道， 『这事有问题。你快跟我走！』他狠狠地用内力打破铁窗，拉着沁儿就倏地飞出去。 『啊啊啊~~~』沁儿还没来得及反应。 『闭嘴！趁他们还没发现先跟我走！』他把沁儿背在身上，朝着一座大宅院飞去。 沁儿终于回过了神。这一切，好像有新的转机了！ 但…他为甚么要救我？他认识佐熙吗？他怎么知道佐熙的名字呢？他是佐熙的朋友吗？ 一座旧宅院。 『真是够累的…』沁儿气喘吁吁。 『哎，是我一直背着你跑，你累甚么啊？』公子没好气地白了沁儿一眼。 『哼，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不跟你吵…不过…你是谁？』她警惕起来。 『我是谁？你先说你是谁。』他不答反问。 『我说了你又不知道。』真是笨。 『你先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说声名字也不肯？』真是烦。 『施恩不图报~！我…我叫杨微沁。』知道么知道么？ 『哦……』还真不知道。 『听说过？』不会罢。 『没听说过。』无名小卒一个么。 『…那你是谁？』现在可以说了罢。 『涁佐熙是谁？』还是问问清楚。 『你干嘛……』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你跟他甚么关系？』我就不信你是他王妃。 『他…他是我夫君！』哼，反正你也不可能知道涁佐熙就是六王爷。 『甚么？』他大惊失色，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是我弟妹？！』 『啊？你…你说甚么啊？』沁儿也大感诧异。他…他不要吓人啊…… 『该死，我是五王爷！』他几乎确定了沁儿的王妃身份。 『啊？！』沁儿一个踉跄差点倒地，『你…你胡说！五王爷明明人在边疆防守！』 『呵，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你真是弟妹啊。』他斜眼睨着沁儿。 『你…你真是五王爷？』沁儿不确定起来。 『我若不是五王爷，怎会知道六弟的名讳？』 『啊…对哦…可是…可是你要害我！』沁儿又赶紧远离他。 『不是不是，弟妹你可别急。这件事大有问题，我是受人之托的。』 五王爷赶紧给她沏了杯热茶。 『受人之托？谁？为甚么要害我？』沁儿终于放下了心。 这人若真想害她，那早就动手了。看来真可能是五王爷。 『这个我暂且不能说…只是他说你是个作恶多端的女魔头…在灵州一带强取豪夺、 为非作歹、杀人放火……』 『够了！』沁儿气鼓鼓地站起来，横眉竖眼道，『你也不看看，我是个国色天香的美女， 会是女魔头？！有没有眼力见啊？简直不配当佐熙的五哥！』 『…六弟果然口味独特哪…真是心有余悸…我要真给你下毒了…六弟非打死我不可…』 五王爷余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岂知是打死？先砸晕你，再扇你耳光，揪你头发，剪你舌头，砍你双足，挖你眼睛…』 『咳咳咳…您行行好…别说了成不？』五王爷一口茶呛得不行。 『哼，算你识相。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带我去见佐熙。』沁儿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他在哪儿？』 『灵州府。』 『南府北府？』 『啊…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这南北相隔数百里，你说哪一个啊？』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怎么办…啊对了，你会飞鸽传书么？』 『呵，真是奇了，我会啊，你想传给谁？』 『传给…』屠大人他们身边肯定有劫匪，佐熙又不知道在何处，『给四王爷！』 『四哥？哈，你跟我四哥很熟？』 『我知道他叫涁昊熙，你说熟不熟？快点啊！』沁儿一记暴栗打上五王爷的头。 『我的天…真受不了你啊…这就给你传…写甚么？』 『还是我来写罢。』沁儿才不管他的吃惊，一把夺过笔纸，挥毫写上， 『灵州南遇神秘劫匪，与屠大人三人失散多时，请四爷告知六爷身处何方。 盼即赐复。沁儿字。』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今天家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是从外地来的亲戚。。一个小孩子。。烦了一个下午。。 苍天呃弄得我生不如死。。作业电视电脑都搞不了。。晚上上课去了。。回来会更。。呃白。。 第七十五章 相遇相拥 一个时辰过去。五王爷与沁儿依旧在旧宅府等着四王爷的回信。 『我说，五爷，你的鸽子是不是没吃饱飞不动了啊？』沁儿坐如针毡，一刻也等不及。 『……又胡说甚么哪？也不看看是谁的鸽子~』五王爷对她的『语出惊人』已经习惯。 『哎…边塞的雪水只喂饱了五爷却没喂饱五爷的鸽子哦……』 『臭丫头~！本王就没见过你这么胡闹的姑娘！』 『真是巧了去了，本姑娘也没见过会如此恶毒的巫术的王爷！』 『……六弟怎么会看上你的呀，你给他灌甚么迷魂汤了？』 『呵呵，断肠封吼罢了呀。』 『……』 『哎五爷五爷，你这趟到底是为何而来啊？不会特意跑来给我下毒罢？』 『当然不是。是那人让我回京一趟，说有关国家存亡的大事，我当然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路上他突然说顺道帮他处理个人，一块儿带回去。没想到就是你。』 『可恶，到底是谁啊？国家存亡…啊…难道是……』皇上？！ 『别胡猜了，弟妹。现在的情势很复杂。我相信那个人，但你又不是说假话的姑娘。 所以这事说不上有诈，但一定有问题。现在我对谁都会保持怀疑的，对不住了。』 『…也是。那等见到佐熙，你就可以说了？』 『不。见到谁我都不能说。国家存亡，是能随便透露的么？那还不得引起恐慌！况且， 那人也只是说有事要与我商议，我也不知具体何事。待我打探一番再说罢。』 『呵，五爷的行事作风跟佐熙很像哦。』 『哎哎，是六弟跟我很像好不好？』 『嘿嘿…五爷这趟是单刀赴会？』沁儿扯开那个机密问题。 看来真的有事要发生了，但似乎危险不在自己。 『…不是啦…是两个人……』五王爷的脸突然泛起绯红。 『两个人？难道说…是』沁儿瞥见了他的表情变化，『五王妃？哈哈，在哪在哪？』 『去去去，净胡说…还不是王妃呢…她在灵州南府。』他似乎真的害起羞来。 『还不是？』那不是跟我的情况一样么，『快了咯？到了京城立刻成亲嘛。』 『甚…甚么啊…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的…人家又没说……』 『呵呵。五王妃叫甚么名儿呀？』 『唔…她叫…』 一只白鸽突然从天而降。 『四爷终于有信了！』沁儿赶紧抓住那只鸽子的腿，取下信来。『快看看。』五王爷也急忙凑了过来。 『六弟身处灵州南府。速去与他会合再传书于我。切记小心行事。善自保重。 与屠辒等人暂且联系不上。京城有变。书短意长，恕不一一细说。四爷手谕。』 『天哪，这…这怎么回事？』沁儿满脸担忧。一张小小的书信，却包含了千眼万语。 『京城有变…』五王爷凝眉念叨，『不行，我们还是先去灵州南府！』 『恩。灵州南府…那佐熙不是与五王妃在一块儿吗？』 『别说了，快走！』 一个时辰之后。 灵州南府。 『六弟，六弟…你在哪儿啊……』『佐熙，佐熙…你在哪儿啊……』 五王爷带着沁儿来来回回地找了府邸的每一间厢房，却没看到他的人影。 『哎，他去哪儿了呀。』沁儿着急得很。手里攥着四王爷的书信，她越发不安了。 『大概是出去办事了。』五王爷在正堂的木椅上坐下。 『五爷…要不先去找五王妃罢？她不是也在这儿吗？顺便给我引见一下啦……』 『哼，你这小丫头疯疯癫癫的，别把她吓着就好。』五王爷似乎也很想那位佳人了。 『知道知道。』沁儿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后院。 『五王妃在这儿？』 『恩，我让她在这儿等着。你在她面前可别瞎叫！』 『嘿嘿，记住了。』 『哎，她在哪儿！』五王爷突然发现目标，扯了扯沁儿的袖子。 她急急忙忙地迈起小碎步，伸着脑袋望去…… 愣住！ 脚，突然抬不起来。 身旁的五王爷…… 也愣住！ 眼，死死地移不开。 幽幽的腊梅旁，是俊公子，和俏佳人。 伴着花儿的芬芳，他们紧紧相拥。 飞扬的雪，肆意地飘洒在他们身上。 凛冽的风，识相地收起脚不再飞翔。 凝住了。 冰雪凝结了。 万物凝滞了。 只有他们。只有他们。 彩袖殷勤捧玉锺，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是五王爷第一个惊醒。 他竟很平静。貌似很平静地走近他们一点，只是一点，『你…饿了吗？』 沁儿感动得无以复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的『王妃』正与别的男子深情拥吻，郎情妾意，他竟能置身事外。 而沁儿…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但此刻，听他解释比发一通无名火要明智得多。 佐熙。我会听你解释。如果合情合理，我会当作没看见。 『啊…五爷…』那女子吓得惊惶失措，赶紧轻轻地从六王爷的怀中挣脱。 『饿了吗？』五王爷简直视若无睹。 『不…不饿。』她不安地低下头，说不清是羞愧还是紧张。 『进屋罢，怪冷的。』五王爷面不改色，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向袖手旁观的六王爷道， 『六弟，我弟妹来了。』 那女子突然目瞪口呆地抬起头，飞快地瞅了六王爷一眼，又立即转过身与五王爷进屋。 六王爷惊骇不已，抬头望去，是沁儿单薄柔弱的身影。 他步履矫健，飞奔而去，一把拽住了沁儿，心疼地揩去她的斑斑泪痕。 『沁儿。』他握住她的双臂，却不敢抱她。他知道，她现在一定不想让他抱她。 『佐熙。』她感受到他传递而止的慌乱和温暖。 『她是阿涁。』 沁儿的心蓦地一沉。原来，她就是阿涁。 『我不知道该说甚么。』她诚实得让人揪心。 『我也不知道。』 『你不说？我会揍你喔。』 『沁儿。』看到她故作镇定的倔强模样，他自责得想死。 『这边真怪冷的哎。你就是不如人家五爷细心。小心阿涁跟他跑了喔。』 『沁儿！』要命…沁儿…我宁可你大哭大闹，打我骂我…… 怎么难过都不说了呢…为甚么不气势汹汹地质问我呢…我的沁儿不该是这样的！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ps：咳咳~亲们加油哪~某落实在忍不住了~帮你们排除一个~哎~凶手不是皇上呀~ 还有就是~这章出乎意料把~呵呵~都很出乎意料把~哦也~ 第七十六章 硝烟四溢 原来是这样的。 当年阿涁一气之下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佐熙，离开了京城。 她知道，皇上他们一定以为她这个弱女子走不了多远，会在周边的小城镇落脚。 于是她反其道而行之，跟着一行去边疆运送衣物的商贾毫不犹豫地走了。 那群商贾是一个大家族，有年轻壮年，也有长辈有妇孺。 他们以为阿涁是个孤苦伶仃的可怜姑娘，就便好心收留。 一路上不断有官兵寻人，但他们躲躲藏藏，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边疆。 阿涁这才得知，原来这些商贾是给五王爷的军队送棉衣。 她从前听六王爷偶尔提起过，五王爷敦厚可信又功夫了得，应该是可以依靠的人。 她把事情的原委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想在他这儿安稳地生活。 五王爷一开始有很多顾虑，又怕皇上寻人，又怕一个女子在军营之中不方便。 但阿涁的再三恳求最终还是让他产生了极大同情，便同意了。 从此，她就与五王爷和一群官兵们一起生活了六年时光。 阿涁的美貌善良、温顺懂事，让五王爷心生爱慕，更加关心她、照顾她。 而五王爷的勇猛耿直、风趣体贴，也让阿涁对她产生了不少好感。 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兵们也看出了几分端倪，都以为她就是未来的五王妃，对她尊敬有加。 可谁都不知道，六年的光阴，抹去了很多痕迹，却抹不去阿涁心里的那个影子。 六王爷的影子。 他在她的心里，永远占据着一份推不倒的位置。 曾几何时，她多么用力地去忘记，去抹杀。她告诫自己，她的这份快乐，不源于他。 可天意弄人。每过一天，她就增了一份浓浓的思念。每过一年，她就添了一份热切的爱恋。 她自责，她煎熬，她痛苦。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五王爷这么好，今生何求？ 但心里的念想，不是自己的克制和忽视就能左右得了。 尤其，是当她在除夕之夜收到『主子』的密信时，心里的记忆和渴望再一次激烈地迸发。 她恨皇上，她爱佐熙。所以，她要按照『主子』的话做。 六王爷身在灵州，前去与他相会。务必旧情复燃，想尽办法留住他。 一字一句，都顺极了她的心意。她赶紧回信，进一步问问原委，不久之后又收到一封。 吾欲弑君，六王会救，切记留人，勿诉五王。 当时，阿涁只感觉一股快意冲动的气用上心头。 她才不关心皇上的生死，因为，她本来就恨透了皇上。 所以，她不去考虑江山的稳固与动摇。 她的任务很清楚。去灵州，找到六王爷，与他重拾回忆，共燃旧情，不让他回京。 这是何等绝佳的机会。 她不会告诉五王爷。虽然他们之间的默契笃定了六年，但她绝不容许任何人阻拦和破坏。 一切都会按照『主子』的吩咐进行。 一向冷静温和的她，更忘记了她只是一只被利用的棋子。 她只知道，六王爷是她唯一的需要。一个女人，只为一个男人。 而江山社稷、国家存亡、百姓生死，又与她何干？ 她，被爱，冲昏了头。 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变了。 从一个苦心守护爱的痴情女子，变成了一个为爱抛弃一切的苦情女人。 可她不知，五王爷也收到了一封密信。寄信人是同一人，『主子』。 江山动荡，安危有变，圣上有难，回京速从。 五王爷，护国心切的爱国英雄，当下就做出了立即回京的决定。 但他终究是个深谋远虑的王爷，他给『主子』回了一封信，探他口实。 『主子』又告知他，往先灵州，下药一人，后则回京，共议大事。 五王爷再一次确信了那人的身份。 若说地位，是值得信赖之人；若说关系，是同一战线之盟。 他当机立断，命令军队的手下分批迅速前往京城。 又询问阿涁，说要去灵州办一件事，可否愿意与他同行。 阿涁又惊又喜，她正想着怎么对五王爷开口去灵州一趟呢。 两人一拍即合，奔赴灵州。 五王爷不知阿涁的谋算，阿涁亦不知五王爷的任务。 各怀心事。各怀鬼胎。 以上所有事，除了『主子』的真实身份，五王爷全都告知了六王爷和沁儿。 当然，不包括阿涁的那些秘密任务。他们依旧谁都不知。 而阿涁听毕五王爷的叙述，又甚是紧张。 她不知，『主子』有何有两派说辞，又为何欺骗五王爷前往京城援助。 难道不知五王爷是个肝胆忠义的将军吗？ 还是…那人根本就是想把他拉下水…找个替罪羔羊？ 冷风袭袭。 沁儿已把六王爷与阿涁的拥抱搁置一边，比起儿女私情，国家安危该要顾虑得更多。 『四爷的来信也说‘京城有变’，这么说来，真的发生甚么事了？』 她把四王爷的信拿给六王爷过目。 『可我估计，这事端定是在宫内的，应该还未波及民间。』五王爷揣摩分析。 『恩，那是一定。灵州与京城尚不算远，若真出大事，这儿一定会有风吹草动的。』 沁儿很赞同他的看法。 『四哥的话我不怀疑，但是那个神秘人物…五哥，你就这么信任他么？』 六王爷的眉头紧锁。 『六弟，他的话怎么可能有假呢？换了你，你也会信的呀。』 五王爷还是那样保守，不肯把『主人』的身份告知。 其实这样是对的。现在局势混乱，分不清是敌是友，总该谨慎行事。 『那为甚么，他要派你谋害沁儿？既然如此，如果换了我，我是不会信的！』 六王爷知晓了沁儿险些遭受的痛苦之后，气得青筋突起，差点把五王爷撕个粉碎。 是阿涁，赶紧拦住他，抚慰他。 『哎呀，所以说这之中一定有甚么误会。兴许…是有甚么与弟妹有过节的人， 在他耳边信口开河、兴风作浪，才让他通知我对沁儿下手。』 五王爷满脸歉意地看着沁儿。 『有过节？依我之见，这绝不是巧合了。根本就是一个连环阴谋！从头至尾，幕后黑手， 都是一人！甚么雅妃…『主子』肯定不是雅妃罢？指不定雅妃也是他手下的人呢。』 沁儿怒气冲冲。为甚么所有的事都要针对她啊？ 『哎哎哎…怎么可能是雅妃啊？你也不想想，要是雅妃写信我怎么可能睬她呢？……』 五王爷赶紧站起来澄清。 『所以我说肯定不是她啊…吼甚么吼啦算你嗓子好啊……』 『沁儿，乖一点！他毕竟是你五哥，我们这儿不是在商量么？』 六王爷苦笑着平息即将开打的战火。 沁儿斗气地嘟了嘟嘴，这才坐下。 等等，他说甚么？『他毕竟是你五哥』…哪…哪是啊…他是你五哥…才不是我五哥！…… 『咳，你们渴了罢，要喝茶么？』一直保持缄默的阿涁突然开口。 『你歇着会儿，别忙了。』六王爷执意不让她倒茶。 『不用…六王爷…我来就可以…』她刻意强调着『六爷』这个称呼。 这仿佛是在表示，你们两个是王爷，一个是王妃，我只是个不清不楚的废宫女。 『阿涁！』六王爷见她这副惹人爱怜的模样，有些动容，『你离开了六年，消失了六年， 但甚么都未曾改变。你依然是阿涁，是太后宠爱的阿涁，是旁人欣赏的阿涁， 是我……要保护的阿涁。』他握着她的手，紧紧得不松。 『啊……』她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把热茶浇在了沁儿的手上。 刚沏好的热茶，滚烫滚烫。白皙嫩滑的手，通红通红。 『沁儿……』六王爷也慌了神，赶紧上前要抓住沁儿。 『不用……』她疼得咬牙直想喊，却还是忍住，几步跑出去用雪水降温。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对不起…对不起……』沁儿没哭，阿涁先哭了。 哭得懊悔，哭得伤心，哭得动人，哭得心疼。 那模样，就像被烫伤的是她。 『阿涁…没关系的…你是不小心的…没事…别哭了…』六王爷心急如焚。 他从没像今天这么矛盾过。一边焦急担忧地望向门外的沁儿，那个在寒风凛冽的大雪中， 坚强地忍着痛把手放进厚厚的积雪的沁儿；又一边又抚慰梨花带雨的阿涁， 那个缺少爱和关心，总喜欢把所有的难过和委屈都放在心里的阿涁。 『六弟，你去看看弟妹罢。』五王爷适时地站出来。 他倒不是想跟六王爷抢阿涁，只是他觉得，沁儿现在一定很难过，很需要安慰。 『恩，谢谢。』六王爷感谢对他之至。 『涁…别走！』阿涁却一把揪住即将离去的六王爷，倏地投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环他的腰。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看见了把~黑手也不是阿涁对把~恩嘿~又给亲们排除了一个了真是~加油哪~ 还有就是~其实阿涁也很可怜的饿~她啥也没做就被人戴上『坏女人』的帽子了。。 当然饿~她接下来是会做一些事情的。。。 第七十七章 正面交锋 『佐熙……』沁儿在外头冻了大半天，手上的刺痛终于好些，赶紧哆哆嗦嗦地溜进来。 『沁儿。』六王爷想一把跨上前去，可身子却被阿涁抱得死死的，迈也迈不得。 沁儿沉默了，低下脑袋不去看他们。仿佛是『非礼勿视』，她本就不该打扰他们一般。 『…外头可真冷呢，幸亏没有烫出泡来，可说不定反而会生冻疮了哦。』她僵硬地打趣。 她又不断告诉自己，六年的离愁，六年的相思，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佐熙安慰安慰她，并不代表就会和她重修旧好呀。如果喜欢他，就要理解他。 可却没想到，她的这句话，倒引来了些麻烦。 阿涁泪眼汪汪地从六王爷怀里抬起头，满怀歉意，『六王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不住…都是我错…是我害你烫出泡…是我害你生冻疮…你打我罢…骂我罢……』 沁儿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呀！她只不过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而已…她并没有责怪她呀。 『好了，阿涁，沁儿她没怪你。别哭了，好吗？』六王爷连连叹气，安慰着怀中的泪人儿， 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沁儿。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看，谁叫你这样刺激她』。 五王爷在这窘迫的一刻又站了出来，『弟妹，你快来坐下罢，给我讲讲我二哥的事儿。』 沁儿依言地过去，坐在了原本阿涁的座位上。 她原先的座位，已经被茶水全都打翻了。 『二王爷的事…其实还要从佐熙在秋狩遇刺说起了。那次……』 『阿涁！』六王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原来是阿涁哭得滑倒在地上了。 『涁…我好难过…我好想你！六年的离别，你都经历了多少事？你还记得阿涁吗？……』 她瘫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那模样，谁见了都会有三分心疼，七分怜爱。 『阿涁！怎么了你，快起来…地上多凉！』六王爷仓皇地把她抱起，她乖巧地挂他身上。 沁儿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他们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地上多凉！』呵呵，佐熙，你知道么，雪地里可暖和了。 他把她抱到唯一的座椅上。 『涁…你坐下来好吗…陪我说说话……』阿涁万般乞怜。 六王爷刚要答应，却发现已没了位置。 本就只有四个。可现在，五王爷一个，沁儿一个，阿涁一个，还剩一个湿漉漉的凉椅。『涁，你快坐下呀。六年你都做了些甚么呢？』她更加催促道。 沁儿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她站起身，『佐熙，你坐罢。』 『啊…不用…我站着就行……』六王爷想也没想就拒绝。他已经对沁儿够愧疚的了。 『佐熙…你还要推开我吗…我还以为…久别重逢…你会拥紧我…而不是推开……』 阿涁说着说着，两行热泪又涌了出来。 『不是…这儿不是没座位吗，我站着说话也一样。』六王爷不允许自己再伤害沁儿。 她拙劣地微笑，拙劣地忽视，拙劣地打趣，拙劣地隐忍…那比阿涁的泪还要牵着他的心。 『佐熙你坐罢，方才我蹲久了，腿都有些麻呢。』 沁儿大方地往旁边跨了一步，继续叙述着二王爷的故事。 五王爷不禁心生佩服，对她再一次另眼相看。 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子纠缠不清，竟能如此明快直爽、干脆利落，倒真有几分王妃风范。 『涁…你坐着听我说好不好…』阿涁似乎没有注意沁儿的让座行为。 『阿涁，我不会坐的，你也别勉强我了。』他认真地告诉她。 我若坐上，就是在沁儿的心口放上一块巨石。所以，那个座位，就让它空着好了。 『呵呵，涁还是跟六年前一样倔强，谁都改变不了你的心意。』她不再游说。 『哦，是…』他漫不经心地应答着，耳朵却竖在沁儿那里。 『就像当初你求太后把我留在你身边一样……』阿涁像个幸福的小女人。 『恩，对。』六王爷完全不知她在说甚么。 『涁，我们回京，就完婚，对吗？』 终于，她的一句话，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打乱了一个人的目光。 沁儿感觉自己的功力实在尚浅，就快抑制不住『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因为阿涁问的，不是『好吗』，而是『对吗』。这就是说…佐熙之前答应过她…… 『不…不是，阿涁，事情还不是这样…』六王爷利马慌了阵脚。 他知道，迟到有一天，他要做出一个残酷的抉择。但他没有想到…这竟然会这么快。 『涁，会娶阿涁的，对吗？』她感觉到他的犹豫，不，是婉拒。 六王爷拧紧眉头，他甚至不敢看一眼沁儿。该死，她怎么这样问。 『阿涁姑娘，』是沁儿开的口，她一字一句，『如果你爱佐熙，就不该这么问他。』 这是给他添乱，叫他难办，知道吗？此时此刻，国家安危才是头等大事，明白吗？ 『六…六王妃…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但我只是想跟涁在一起…真的…只是这样… 我绝对不会抢你的位置…我不在乎名分…侧房也行…小妾也罢…对阿涁来说无所谓的… 我也不会硬要给涁生个一二半女母凭子贵…真的不会的……』 『哎，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现在不要老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 如今的佐熙不仅仅是你的郎君，他还是个身负重任的王爷，他有更多大事要完成！』 沁儿开始有点冒火了。这个女人，为甚么总是误解她的意思？ 『六…六王妃！』阿涁双腿一软，蓦地跪倒在她面前，『阿涁…阿涁不要荣华富贵…… 不要穿金戴银…阿涁只要分享一点点的宠爱就好…阿涁只愿把涁对您所有的宠爱…… 分出一点点…很细微的一小点就够了…好不好…阿涁求求王妃…求求王妃了！』 她不由分说地重重叩头了好几个响头。 『喂！你在干甚么啊！……』从未有人给她叩头的沁儿根本手足无措，一把拉起她。 『阿涁！傻姑娘…怎么做这么傻的事呢？阿涁不是最懂事的吗？别这样了。』 六王爷毫无办法地软语抚慰着她。 这一刻，沁儿简直就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抢走了她的如意郎君，破坏了他们几年的感情。现在人家哭着喊着要她的宽恕和成全。 在这对青梅竹马面前，她就是个人人喊打的恶婆娘。 男人，地位，名誉，她全占尽了。赢得光鲜，赢得漂亮。 而眼前的女人，这个原配，却只得低三下四地博取恶婆娘的同情和怜悯。 这不是古往今来在大户人家才会上演的戏码吗？ 小人得志，得志的总是小人。而今，沁儿就是这个小人。 『阿涁，你别伤心了。我给你，我全都给你。唯独‘六王妃’这个位置不能给你。』 六王爷惊诧不已。他没想到，沁儿何时变得这么固执倔强了？还这么…露骨…… 但隐隐约约…他感到很多欣慰…感动…满足…… 『你知道为甚么吗？』沁儿笑得明媚，『因为它本来就不是我的。你该问六王爷要， 而不是我。』 谁都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 『是吗？……涁…她不是六王妃吗？可五爷叫她弟妹呀……』阿涁的大眼装满疑惑。 『她…她是…』六王爷狼狈不堪。他的宝贝沁儿，到底在想甚么。 『我是他丫鬟。』沁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但不会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了， 争论这个实在没甚么意义。我们何时回京？』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这只会让所有人更加受伤。 与其这样，还不如她一个人抗。只要回到了家，她就可以像个乖巧熟练的小兽， 躲在不为人知的小角落里舔食潺潺流血的伤口。 然后去找她的兽爹爹兽娘亲，还有很多兽朋友…… 『即刻，我不想耽搁了。』五王爷答道。他已经想好，他必须找个机会跟他六弟好好谈谈。 阿涁这才突然想起她的艰巨任务，『不，不行！不能回京！』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ps：大家真是把阿涁骂得狗血淋头啊……饿。。不知道看了这章会不会更恨她。。 擦汗。。落落逃走了。。 第七十八章 何去何从 『为甚么？』五王爷对她的反应十分不解。 『不…不可以马上就回京的…不行……』阿涁支支吾吾地恳求。 『理由呢？』六王爷也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做。 『因…因为……』阿涁拼命地想找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辰呀，佐熙。我们不就是为了给你惊喜，才赶来灵州的么。』 沁儿欣然地想起。只可惜，其他三人都不见了，一车的贺礼也不知所踪。 『啊…就是啊…涁，今天是你的生辰呢！我们庆贺完再回京罢。』阿涁连连称是。 她现在可万分感谢沁儿的救急，这是再好不过的借口了。 『呵，是么，我都忘了。』六王爷用微笑掩饰心里的疑惑。 沁儿知道我的生辰不足为奇，可我从没告诉过阿涁啊，她又怎会知道？ 『呀，现在都快午时了。灵州府有新鲜食材么？我来烧点好菜罢。』 沁儿说着就往府邸的膳堂跑去。 『哎，沁儿！』六王爷赶忙追上她，『别忙了，随便吃点就成。』 『那可不成。』她眯了眯眼，又欲离开。 『涁…这是我亲手绣的…给你……』 阿涁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羞答答地把一方锦帕递给了六王爷。 一对鸳鸯，一夫一妻。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此乃定情之物。 『这……』六王爷犹豫不决。终生大事，非同儿戏。他不能轻易地决定。 『怎么，涁…是我绣的不好吗？』阿涁楚楚动人地道。 『不，不是……』他尴尬无比。 沁儿不愿见她一副玉花愁容的样子，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膳堂门口。 『你究竟是何人？』那个胖管家还是不肯让沁儿进去。不过他也不敢随意怠慢了她。 『我说了，是跟六王爷一道来的。』沁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胡说，六王爷分明一个人来的。你叫甚么？』他得意洋洋地找出她的漏洞。 『她是六王妃。』 『啊…原…原来是王妃呀…小的有失远迎…王妃恕罪……』他急忙讨好巴结。 『佐…咳，爷，您就别吓唬他了。』沁儿并不接受六王爷的好意。 『王妃，这些食材都新鲜的很，您随便挑，小的给您拿。』管家大放笑脸。 『不用了，你下去罢，本王跟王妃有话说。』六王爷冷冷地道。 『是是…小的告退…有事就吩咐……』他赶紧夹着尾巴逃走。 『沁儿。』他看着她，感慨万千。他知道他伤了她，他无比自责。 『佐熙，我不知道该说甚么，你也不知道，都别说了。』 『我以为……』 『以为我会声泪俱下地大哭大闹，以为我会毫无顾忌地打散你们，以为我会气势汹汹……』 『沁儿…你这样…我很难过……』他心疼不已。他对沁儿的一切，总是那么没有把握。 『如果我真那么做，你会更难过。』不是么？你已经够矛盾了，我又何苦增添你的烦恼。 『沁儿…我…我可以抱你吗？』高高在上的六王爷，此时此刻，是在真心地恳求。 『呵，怎么这样问？』他从来没这么问过。 『因为…我不知道…我抱过阿涁的双手…还有没有资格再抱你……』 一层冰冰的薄雾盖上沁儿的明眸。他能这么说，她已很感动。 『谢谢你征求我的意思。你没有资格。』 与其多情地把关怀和温暖来回地分给两个人，那么还不如专于一个。 我宁可不要。我不要安慰，不要怜惜。如果你只能给我这些，那么你不配。 『沁儿…你为甚么不哭出来呢…哭出来…会好过一些……』他的心被她刺得生疼。 『哭？我也想。阿涁的泪让你揪心，让你痛苦。那么我呢？我的泪，太廉价，太不起眼。 减的是我的伤感，添的是你的负担。没有那个必要了。』 『沁儿…我的宝贝沁儿不该是这样的…沁儿……』他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 『对啊！……我不该这样的…懂事…体贴…大方…这些都该属于阿涁的！我就该胡闹… 就该调皮…就该让你宠着哄着……宠而不爱…我就是你的宠物而已！！』 沁儿慌乱地背对他，偷偷抹掉差点掉下的泪珠。 『沁儿……』 『我努力地学着大家闺秀的模样…气质沉稳…眉目舒朗…知书达礼…张驰有度…… 努力地想跟你相称…配站在你的左右…可到头来呢？呵呵呵，你是觉得，我这样很做作、 很愚蠢了对么？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该，我要怎么办？！』 『不是…我不要你这样…沁儿…不要这样……』 『是…我承认…我看到阿涁的那一刻…没有怨恨…只有恐惧…我知道…我的佐熙没了… 不是被谁抢走的…是他自己要走的……她好美…好温柔…好动人…我自卑得想逃…… 可我不敢说…我怕你难办…我怕你更加纠结…可…可我装得好假…好劣…好可笑……』 『沁儿…你何苦这样…你不要想这么多啊……』 『我怎能不想…我告诉自己…不能再任性了…要顾及到佐熙…要乖乖的…我插足你们… 本就不讨巧…一定不能瞎胡闹…几个月的相处…如何抗衡十四年的感情和六年的思念…』 『沁儿…不许你再想这么多了！你是佐熙的宝贝沁儿…知道吗……』 『是啊…我不要想这么多…你是宝贝我的…』 『对…是的……』 『说得可真好……你宝贝沁儿，保护阿涁…说到底…都是在回避矛盾…！』 『沁儿，你又不相信我！你怎么总是不信我？』 『连你都不信你，又何苦要求别人信你？』 『我…沁儿…你给我点时间……』 『让你弄明白你究竟爱的是谁？呵呵，佐熙，你是王爷，你的地位让你能操控一切。 但除了感情。凭甚么你的一句话，就让一个女人走，一个女人留？要做出选择的不止是你， 还有我…你知道吗……爹爹曾经问我…你能忍受与其她女人同侍一夫吗？ 当时的我点头了…我还说……我的夫君一定最宠我…这样就够了……』 『沁儿……』 『但我终于明白了…我要的不是宠而不爱…为甚么要我天天伸长脖子等着夫君到来？ 为甚么要我在环肥燕瘦之间争风吃醋？我不甘心，也不愿意。我宁可甚么都不要。』 『沁儿，我会专一，我不会那样。』 『所以，不是我，就是她。是这样么？孰轻孰重，你来掂量，对么？』 六王爷无言以对。沁儿说得如此残酷，又如此真实。 但他的混乱，让他越来越分不清，谁是挚爱。 『佐熙，你的犹豫，在情在理，又伤人伤己。』沁儿渐渐趋于平静。 『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对阿涁…不是一朝一夕…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可你…我也不可能割舍……我很混乱…我快发疯了…沁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那就不要办了…我们都别想了…不是还有国家大事么…我们不要这么自私…… 该挑的都挑好了呢…我要大展厨艺咯……』 『沁儿…谢谢你……』 『不用。我是为了我，而不是你。』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对不起亲们饿这么晚才更文。。今天落临时去了趟医院。。回来就上课。。所以才那么晚。。原谅落落哈。。内个~亲们把阿涁和某六骂得可真是。。- -||某落汗颜中。。冷静点饿。。大家冷静哈。。魔鬼是冲动~恩恩~ 第七十九章 服了小启 一桌香喷喷的佳肴。吃得很尴尬。 阿涁不停关切地给六王爷夹菜，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六王爷也只能窘得给她添汤。 而沁儿坐的离他很远，隔着五王爷和阿涁，他想怎样都不行。 好不容易，终于熬了过去。 『庆贺也庆贺过了，现在可以走了罢。』六王爷越等越急，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回京之后才知晓。』五王爷也收拾行礼。 『不…还不行……』阿涁又出口阻止他们。得拦住涁呀，不能就这么放他走。 六王爷耐住性子，问道，『还有事？』 『我…我…我肚子疼…哎哟…吃坏东西了……』她眉头一皱，双手捂住腹部倒地不起。 『怎么会？』沁儿又奇怪又紧张。这一桌的菜都是她做的，不可能有问题啊。 『阿涁…阿涁……怎么回事啊……』五王爷赶紧蹲下扶住她。 『我…肚子好疼啊…啊…好疼……』她呲牙咧嘴地喊着。 『真的么？』六王爷叹了口气，『五哥，你带她去找郎中罢，配点药带在路上。』 『哎，真是。』五王爷也知道由他带着她再好不过。 『对…对不起…哎哟…我给你们…添麻烦了……』阿涁愣住挤出了两滴泪来。 沁儿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也太假了，大家都是明眼人，心里明白。 『不如这样，我跟佐熙先行一步，五爷带着阿涁姑娘再追我们，如何？』 『啊啊…不…不用……』阿涁闻言，满肚子不愿意。她要留的是六王爷呀，这算甚么。 『不用？也就是说，你同意跟我们一起走了？那好罢。』沁儿毫不犹豫地道。 『不…不是…我……』阿涁自知着了她的道，却也找不出甚么办法。 况且看六王爷的脸色，她也明白他已有些不耐烦了。 『只有两匹马么？』沁儿看到府衙外正等待着的两匹良驹。 『是啊，我一匹，六弟一匹。要不再向灵州府讨两匹？』五王爷也抱着阿涁走了出来。 『那到时怎么还给他们？罢了，两人骑一匹罢。』六王爷好心建议道。 沁儿瞥见阿涁喜形于色的神情，不禁有些蔑视起来。她款款地走到五王爷面前，莞尔， 『五爷，辛苦您了。』说完就腾地跨上他的骏马。 『这……』他为难之余，却也知道阿涁一定是会缠着六王爷跟他骑一匹的，无奈道， 『委屈弟妹了才是。』言毕，一跃坐到沁儿背后。 『哎呀…涁…我好害怕啊…』阿涁娇滴滴地道。原来是她半天都不敢骑上马去。 『没事的，你扶着我，踏上这里，一跨就行了。』六王爷不禁蹙眉。 『啊哟…这马…它怎么踢人呀！』她想方设法想要踏上，可它总是不配合。 五王爷的马踱步到他们二人身边，沁儿俯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那匹马的耳朵， 呵气如兰，『小启又不乖了么？那下次沁儿姐姐就不给你喂东西吃了喔。』 那匹马儿像听得懂她的话一般，低了低脑袋，蹄子也不再乱蹬。 六王爷终于把阿涁扶上马。 『呵，你是叫小启么？』她仿照沁儿的模样也摸了摸它的耳朵，『毛色可真纯呀。』 谁知那马儿不仅不接受她的献媚，还朝天嘶鸣，倏地抬起前蹄，愣是把她给摔了下去。 『啊~~~~~』阿涁惊恐地大吼，但还是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涁……』六王爷忙拉起她。 『呜呜呜…好疼……』她这次可没说谎，她是真的被摔得很疼。 『呼…小启，沁儿姐姐生气了！还是你哥哥小利比较乖，姐姐疼它不疼你了！』 沁儿恼火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五王爷惊得连忙护住她。却发现，小启根本不生她的气，反而温驯地摆摆尾巴。 『哼，真是过分。人家是个柔弱的姑娘，你就这么把她摔下马，太不君子了罢？』 沁儿继续气呼呼地鄙视它。 小启用它的大眼无辜地看着沁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沁儿又毫不客气地回瞪它。 『就是呀，小启乖一点。』六王爷无奈地再次把阿涁扶上马背。 他虽知道，现在小利和小启跟沁儿的关系比跟他还亲密，但并未想到它会如此排斥阿涁。 阿涁胆战心惊地坐着一动不动，可不敢再惹这位『马王爷』。 六王爷顺势坐了上去，又跟小启细细耳语，抚慰着它。 正当四人准备驾马离开时，小启又闹起了别扭。 无论六王爷怎么拉缰绳，挥马鞭，它就是不走。 『小启，又怎么了？』沁儿再次问候，还用手揪揪它的马鬃，『是不是看上那匹母马， 春心荡漾，舍不得走呀？嘿嘿。』 小启又像是听得懂她的话一般，撇开脑袋，仿佛是害羞呢。 阿涁见它这么好沟通，又爱心泛滥，『就是呀，你看上哪匹了？阿涁姐姐给你说媒。』 小启不知吃错甚么药，听了她的话又老大不乐意，四只蹄子开始不安份起来。六王爷眼明手快，赶紧先把阿涁扶下马。 『小启，你到底在做甚么？今天怎么这么冲啊！胆子大得踢人不说，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你耽误了多少时间？！』 六王爷倒不是多么心疼阿涁，只是他实在不解他的良驹到底怎么了。 『涁…你也别骂它…』阿涁赶紧拍『马王爷』的马屁。 『阿涁，它这么对你，你就别替它说好话了。』六王爷怒气冲冲。 说时迟，那时快。出人意料地，小启忽地抬起后蹄，直直地朝着六王爷和阿涁踢去。 沁儿想也没想，挥起马鞭就狠狠地朝它打了下去。 小启吃痛地惨鸣，敏锐地停住了马蹄。 沁儿一个翻身就坐到了它身上，轻抚过方才它被打的伤口，又趴到它的耳边，轻声道， 『小启…我也是没办法……我知道…先打你一掌…再摸摸你的伤…是很伤人的做法… 哦不…是很伤马…对不起了……沁儿姐姐回到京城…请你吃一顿好的…给你赔罪…… 可你刚刚…是要蹄你的主人么？！天哪…作为一匹马…这可是犯大忌的呀！很过分了， 对不对？你要用你的人格发誓…哦错了…用马格发誓…再也不这么做了…恩？』 六王爷完全忘却了方才的不快，几乎笑到内伤，他趁机跃上马儿，环住沁儿， 又拉了拉小启的耳朵，『就知道你见色忘友，这么听沁儿的话，却睬都不睬我啊？』 『哎…你可对它好一点…小心它又把你摔下去喔…』沁儿认真地警告他。 『嘿，才不可能。小启不忍心摔伤你的啊。』他桀齿一笑。 『罢了罢了…六弟的马儿实在够倔，只给六弟和弟妹面子，还是我来带阿涁罢。』 五王爷不由分说地把阿涁带上马。 她还有的选择么？小启这么难沟通，她可不想再被摔下去了。 马鞭一挥，两匹马儿一前一后地奔腾起来。 小启像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出去，肆意奔驰着，没多久就把五王爷他们甩在后头。 『小启…慢一点啊…』沁儿的心怦怦直跳，她可不像在雪原里丧身马蹄啊。 『哈哈哈…它果真跟小利一样…除了你我…谁都不理！』 六王爷一手紧握缰绳，一手环紧沁儿，俊朗豪迈、雄姿英发。 沁儿窝心地靠在他怀里。无比真实、安稳而温暖的感受，传递到她心里。 原来，坚固如堡垒的抵抗，还是可以就这样轻易地被打破。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醒悟，小启方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要赶走阿涁，撮合我们吗？ 那可真是一匹狡猾狡猾的马儿喔…… 两个时辰过去。六王爷的柔情蜜意，沁儿的淘气拌嘴，再一次泛滥、翻滚……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ps：亲们现在可以开心一点了挖。。阿涁都被马摔了。。也没能和某六一道骑马。。 消消气了哈。。 气死人了。。 ！！！！！！！！ 火大。。 md某落的破电脑～！！！！！！！！ 写的几千字全都没了。。。～！！！！！！！ fuck。。。。。。。。。。。。。。。。。。。。。。。。。 = =。。> 第八十章 情势严峻 眼前的四个黑衣人，没有蒙面，一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沁儿全都见过。 『臭丫头…又被我们逮到了！这次你别妄想能活着逃走！』是黑雨在瞎吼吼。 得知沁儿从他们的手中溜走之后，老大一怒之下扣了他们整月的俸禄。 『哼，我当然不会逃走。我会正大光明地踩着你们走过去。』沁儿挑挑眉毛，颇有气势。 『沁儿，他们就是劫走你的人？』六王爷低声问道。 『对。他们四人武功都不差，尤其是那个最高最壮的头头。五爷他们怎么还没赶来啊… 你一个人抵挡不了的。』沁儿轻轻细语。 『喔…是这样啊……』他笑得邪魅，腾身而起，落地无声。 乍起乍落，利掌一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游刃有余，可缓可快，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 打、腾、踢、弹、扫，变化无穷，虚实莫测。 擒、拿、封、闭、拗，声东击西，欲虚反实。 手、眼、身、法、步、肘、肩，疾徐进退，刁拿锁扣，倏前倏后，忽进忽退。 身形施展，穿行如飞，动若江河，静如山岳。 轻舒铁臂似雷霆，伏如处女瞥如鸿，铁鞋踏破江湖上，还让淮阳妙术工。 沁儿看得一愣一愣，不禁暗喊大快人心。 她不是没见过六王爷练武。 但每次他不是读书念诀就是打坐养神，最多就施展两下简单的拳脚。 可没今天这么变化莫测呢！ 黑风和黑雨更是累得傻眼，气喘吁吁。 他们二人才将将出招不久，弱点之处已被六王爷掌握得丝毫不差。 真不愧是名声赫赫的六王爷！他们心里佩服不已也暗自叫苦。 『啊~~~』沁儿观赏这场精采绝伦的打斗入了迷，不料被那头头偷袭得手，打昏了去。 『该死，沁儿！』六王爷见沁儿遇袭，忙忙速战速决。 身动如电，招出如风，一招比一招快，一式比一式猛。 可那四人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意，死缠不放。 他焦急地望了望沁儿，又回头屏气凝神。 攻敌所必救，封敌之退路，招中套招，环环相扣。攻势凌厉难当、威猛难防。 终于以一击荡激之力响应破空之声。 他抱起沁儿跨上小启就奔腾而去。 蹄声铮铮，雪花片片。 小启不胜脚力，又背负着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被后头穷追不舍的四人赶上。 『六弟～！快跟我换匹马！我这匹跑得更快！』一声清亮的声音为他们重新燃起希望。 一个多时辰之后。 四王府后院。 六王爷，沁儿，四王妃，屠辒，薰蕈，杨玟，杨夫人，小柿子。 『四嫂，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救我们。』六王爷感激不已，也惊异不已。 『哎…我是四王妃，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们才敢放我出去的。』她无奈叹道。 想她嫣然平日连马厩都不敢靠近，今日骑马相救，完全是在危难时刻爆发出的潜力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沁儿气鼓鼓地问道。 『是三王爷，他要篡位。』屠辒有气无力地道。 『甚么？！』六王爷和沁儿诧异得舌桥不下。 『三王爷要篡位？！不如让我相信皇上驾崩了算了！』沁儿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但…这也太夸张了罢……篡位…怎么可能跟三王爷联系到一起？ 『没错，皇上驾崩了。』四王妃出神地道。 『啊？！』六王爷身形一晃。这前前后后才短短三天…皇上就驾崩了？！ 天哪…这三天里皇宫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故？ 『哎，四王妃您就别吓他们了。皇上驾崩，是三王爷捏造出来掩人耳目的罢了。』 薰蕈无可奈何地叹道。 『瞧你们一个二个断断续续的，不如我来说个痛快罢。』屠辒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 『三王爷谋划夺权篡位，已是多时了。二王爷刺杀六爷…其实就是他挑拨起来的。 他把二王爷对雯太妃的痛惜、对太后的不满和对帝位的觊觎撩拨得恰到好处。 他一直站在幕后，默默地支持、操纵这一切。即使二王爷死了，都没有把他脱下水， 这是因为他答应二王爷，一定会替他除去太后和皇上。就连作恶多端的雅妃…… 其实都只是他的棋子罢了…他答应雅妃，帮她得到四王爷，杀掉沁儿。他精心谋划， 全盘布局，滴水不漏。雅妃见一切都很完美，也与他合作得默契十足。即使她露出马脚， 他还在背后稳稳当当地站着。不如我们来悉数盘点一下。 从秋狩遇刺开始，他指使二王爷找人暗杀六王爷。 可惜咱六爷武艺高超，死里逃生。他又生一计，指使雅妃唆使管太常下毒。 此计一石二鸟，又夺取六爷姓名，又栽赃诬陷沁儿。只可惜被沁儿无意中识破。 皇上下令彻查六王爷遇刺一事，他安排都尉大人叶尹的次子叶阳骅作替罪羔羊， 因叶阳骅本就喜欢茜茜郡主，而茜茜郡主又对六爷有意，使刺杀变为‘情杀’。 与此同时，六爷又派人暗中寻找沁儿的爹年。巧的是，那些劫匪不是普通的劫匪罢了， 他们是二王爷的党羽，其实就是三王爷的人。后来二王爷的败露，其实也源于三王爷。 他听闻皇上已查出些蛛丝马迹，怕他们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就向皇上主动请见。 又特意告知四爷，再一齐与六爷商量，抹杀别人对自己的怀疑。二王爷被关入天牢， 一切风波暂且平息下来。他也稍作喘息，不敢随意兴风作浪。直到大年夜那日…… 他唆使雅妃派出雨拾提前偷出沁儿的丹青…然后在斗文会上栽赃六爷和沁儿…… 好在最后没有得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华恬也是他找来的，本是为了迷惑六爷， 但也没成功。雨拾大胆偷走六爷送给沁儿的镯子…才让这一切露出了些许马脚。 管太常对于四王爷的栽赃嫁祸，也让六爷多了一分警惕，慢慢揪出了雅妃。 后来雅妃气极败坏地绑架沁儿，又被误打误撞的四王妃救了回来。 所有的事端貌似天衣无缝，但全都被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次三王爷再也按耐不住了。 他让雅妃趁皇上不备给他下了迷药，又大着胆子劫持太后，偷出了御侍军的统控令牌， 把皇上不知关在了何处，对外宣称皇上驾崩，正在寻找驾崩前的手谕。 其实他这么做是要拖延时间…想方设法把会碍事的王爷们和大臣们一个个斩草除根。』 一件件，一桩桩，屠辒悉数一并理清了脉络。 三王爷…竟真是三王爷…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贪财好色…冥顽不灵的三王爷！！ 所有人的沉默了。 沉默在已知和未知之中。 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恐慌，还有杀戮。 『虽然这一切听起来很可怕…但大家一定要振作起来，齐心协力挽救这个局面！』 杨玟第一个站起，鼓舞着大家。 每个人都掉进了如此缜密的圈套，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可是…我们这几个人…能做甚么呢……』小柿子喃喃自语。 他是最怕的。眼前的这几个都是贵族大臣、金枝玉叶，自己这个小奴才没人会理睬！ 『佐熙…五爷呢…他的军队…不是正往这里赶吗？』沁儿蓦地想起。 五王爷的军队常年守卫边疆，少说也有个十几万大军罢？ 『这才要命。』六王爷满脸冷峻，『三王爷骗他把他的军队都带来，只是为了援助他而已！ 五哥虽然不知道，但他已经下令了。那些军队正在往京城赶，而五哥自己又被人截住。 这不明摆着三王爷要借助他的军力么？就算五哥在这儿，但凭借他的十几万大军， 能与几十万御侍军抗衡？他三王爷的手上可有御侍军的统控令牌啊！』 『真是太糟糕了。』四王妃愁容不展，『六弟你不也有自己的军队吗？四爷也有不少， 其他忠心的武将大臣那儿也有个几万罢？』 『那可不够啊…若我没猜错的话，几位王爷和大臣练兵都是给御侍军输送人力的罢？ 不仅资质和体质敌不过御侍军，就连数量也远远不及啊。』杨玟摸着胡子感叹。 『说到四爷…四爷人呢？怎么没见他？』沁儿才发现他们这伙人当中唯独不见四王爷。 『他…他被三王爷抓走了……』四王妃泫然嗫嚅。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今天真是状况外。。对不起亲们。。饿啊。。 第八十一章 易容入宫 全懵了。大家全懵了。 只有在历史里才会出现的场面竟然重演在了他们面前。 现在的状况很明了。 皇上不见踪影，太后被人劫持，四王爷给抓走了，五王爷下落不明。 其他大臣和皇亲国戚们，有的被埋在鼓里，有的被吓得不敢出门，有的无可奈何， 有的袖手旁观，有的想要义愤填膺地冲进皇宫刺杀三王爷…… 如果把这些人全都集中起来，也许会是一支智勇双全的队伍。 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抵挡得了几十万的御侍军。 连玉石俱焚、同归于尽都不一定实现得了。 况且三王爷手里有皇上和太后这两张王牌，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而如果把三王爷杀了，又找不到皇上，群龙无首，暗流涌动，指不定会冲出个谁来造反， 翻脸不认人、各自为政，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那时，只会手足相残、亲友闹翻、血溅京城、天下大乱。 怎么办，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还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可怕。 『哎…我们不能再等了。』杨玟仰天长叹，『与其静观其变，还不如……』 『先发制人！』沁儿沾沾自喜地接上他的话。 『好个先发制人。沁儿有办法了？』六王爷对她一副信手拈来的表情感到好笑。 『我…我这不是在等你们想呢么……』她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大截。 『其实沁儿说的也对…我们全都窝在这里，岂非白白地等着三王爷来取我们性命？ 总该做点甚么的。』屠辒也点头称是。 『现在敌明我暗，我们主动出击确实很有力。』四王妃也打起了精神。 『恩…既然不能明着与他们抗衡，就暗地里探探情况？』杨夫人也道。 『可我们现在无法自由出入啊。方才四王妃去营救你们，是与门口的侍卫磨蹭半天的。』 薰蕈拧起了眉心。 『真是可恶喔，怎么可以把我们软禁起来。』沁儿愤愤不平地踢弄着一块小石子。 『买通不了他们么？』六王爷掏出袖中的元宝，可怜巴巴地数着几锭碎银子。 『不行。』四王妃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对三王爷可忠心了去了。』 『哦……哎哟…沁儿你干嘛啊？！』六王爷面色铁青地瞪着沁儿。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对不起呃佐熙……』她哭笑不得地道歉。 我只不过在踢小石头嘛…谁…谁会知道不小心就踢到他脸上了喔…… 『哎，真受不了你…会破相的啊……』他揉了揉俊脸。 『那就易容嘛。』沁儿不屑地撇撇嘴。 『易容？你当易容这么容易……易容？！』六王爷突然愣愣地看向小柿子， 『你…你会易容的呀！』 小柿子眨巴眨巴眼睛，游移地点了点头，『是…是啊……』 『啊？小柿子你会易容术？哇…不早说！太好了！』沁儿兴奋得容光满面。 『我…可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啊……』小柿子被大家的激动给感染了，『有用吗？』 『有！有大用处！』屠辒像捡到个宝似的看着小柿子，『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你六爷总算没白养你！』 『可我们全都溜了，很容易被他们立即发现的。』还是四王妃比较冷静。 『那就先走两个，前去探探路。毕竟这么多人一起走的确不方便。』杨玟建议道。 『那就我跟屠辒去罢。』六王爷想也不想就拉过小柿子让他准备起来。 『那可不行。』沁儿第一个站出来抗议。 『怎么不行？』他挑挑眉毛。这丫头别又想甚么鬼点子。 沁儿也挑挑眉毛，『我们当中只有你跟屠大人会武功，你们都走了，谁来保护我们？ 万一突发甚么危险，我们怎么办？』笨，考虑得不周全罢。 沉默了半晌，屠辒点点头，『说得也是。六爷对皇宫更加熟悉，那就我留下来罢。 还要再派谁去？』他环顾四周。 『小柿子，你跟爷去。』六王爷指名道姓。 『我？啊…这…这恐怕小柿子难当重任…小柿子不能给爷拿注意的呀……』 他接到沁儿挤眉弄眼传递来的信号，赶忙推托。 六王爷沉吟。想来也是，小柿子人是机灵，但毕竟是个奴才，沉不住气，托付不了。 『那…劳烦杨大人了？』六王爷又把目光抛向他。 『我？咳咳…我都年逾半百了…哪里做的来探路这种事呀……』杨玟也摇头婉拒。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见刀见血都哆嗦的。 六王爷满脸黑线，不得已地转向四王妃，『不知四嫂可否……』 『我？我可不行。我是没那个胆量的，况且你我又身份特殊……』 四王妃见到沁儿摩拳擦掌的模样，也自觉地推掉了。 六王爷感叹世态炎凉，正想询问侧福晋薰蕈，却见屠辒利马把薰蕈一搂，又瞪了他一眼， 明显是警告他『你别想把我的蕈儿拐走！』 无奈之下，还剩个杨夫人，更别想了…… 『罢了，我就一个人去罢。』他整装待发。 『涁——佐——熙！』此时此刻，沁儿的小脸拉得老长，眉头皱皱地挤在一块儿。 『咳咳，沁儿，外人面前不许这么叫。』 『你为甚么不问我？！』 『啊？问你甚么……』他扯来扯去就是不想让沁儿跟他去。他怕她危险，他怕她受伤。 『我跟你去！』沁儿雄赳赳气昂昂地拽着小柿子要他易容。 『不行！』 『为甚么？』 『我可不想背个大麻烦。』 『我不会添乱！』 『鬼信。』 『我会帮你的！』 『有劳。』 『我很想去啊！』 『做梦。』 『哈哈哈…六爷啊…你就带这丫头一道去好了。免得她留在这儿骚扰耳根子。』 屠辒苦笑着看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 『带她去？那没走两步就暴露了！』六王爷依旧不松口。 『哎呀，六弟，你把她放在这儿你就安心了？这里并不是完全安全的呀。 还不如带着她在身边，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四王妃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是啊…我相信六爷会好好保护沁儿的。』杨玟也会意地笑了。 两片可疑的红云飞上六王爷的脸颊。原来大家都知道他的心思呀…… 沁儿也不禁咋舌。原来佐熙不肯带我，不是怕麻烦，是怕危险呀…… 『罢了罢了…丫头要乖乖的！』六王爷狠狠地叮嘱沁儿，牵着她的手偷偷地从后院溜出。 小柿子把他们俩装扮成太监的模样，又从四王府找来了下人的衣服。 皇宫。 『佐熙，你说皇上会被藏在哪儿？』沁儿第一次这么偷偷摸摸地在皇宫里躲藏。 『这可不好说…你觉得呢？』六王爷紧紧抓住她的手。 『要我说呀…为了出其不备…肯定是一个很难想到的地方…』沁儿暗自掂量。 『比如？』 『比如…皇上的振緕宫！』 『……你当他像你一样傻啊……』 『你说甚么？』 『…我说…你当他像你一样聪明啊……』 『恩…有道理。他一定想不到的。嘿嘿。那你说会是哪儿哦？』 『这皇宫…最恐怖的地方…是哪儿？』他不答反问，冷飕飕地盯着沁儿。 沁儿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左思右想，幽幽地道，『净……身……房……』 『……』 『天哪…三王爷太狠毒了…竟然用这招害皇上……』 『……』 『简直是人神共愤…令人发指！』 『……』 『佐熙佐熙…我们快点去救皇上啊……』 『……我有说过是净身房么？』 『啊？呃…那是哪里喔？』 『……天牢！』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ps：2章都没出现阿涁了。。亲们好过点了把。。。 第八十二章 权宜之计 『佐熙…他们真的没关系吗？』沁儿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两个昏迷不醒的侍卫。 『没事，我们快进去。』六王爷拉紧她蹿进了天牢之中。 沁儿环顾四周，黑压压一片，『奇怪，天牢怎么这么安静？』 『天牢里关的一般都是犯了罪的皇亲国戚，那些坑蒙拐骗的都关在地牢。』 六王爷给她解释道。 『那三王爷把皇上关在这儿也太明显了，岂不是很愚蠢么？』沁儿紧追不舍。 『哎，知道天牢所在之处的人是极少的。据我所知，能够进出这里的人都跟二王爷、 雅妃、或者三王爷自己有些关系，也就是说…天牢早已被三王爷掌控了。』 沁儿倒吸一口凉气，忽地看见一团人影，『你看那个…像不像皇上？』 六王爷顺着她的手望过去，角落里的人，龙袍在身、正襟危坐，眉眼之间像极了皇上。 『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沁儿正欣喜地跳过去跟他说话，却倏地被六王爷抓回。 『这里机关重重，不许胡闹！』他恶狠狠地警告道，『而且…那也不一定是皇上。』 『啊？……』沁儿诡异地瞅了瞅那个人，依旧看不出端倪。 『那是假的。』六王爷无奈地往回走，『估计是三王爷从民间找来的。』 『…你看得出？』沁儿赶紧跟牢他。 『恩，皇兄的坐姿不是那样的。』 『哦…哎哟……』她突然被甚么东西绊了一跤。 『小心点！』六王爷慌忙抱住将将跌倒沁儿。 『是甚么呀……啊…唔……』在她尖叫出声之前他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那是一个人的手臂，带血的手臂。 六王爷深呼吸保持镇定，缓缓地蹲下去，终于看清了是一个人趴在地上。 『佐…佐熙…他还活着吗？……』沁儿战战兢兢。 『恩…活着……』他撩开遮在那个人脸上的布，『啊…皇兄？！』 沁儿闻言利马蹲下，来回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皇上，真的是你！』 那个人慢慢地睁开眼，毫无反应。 六王爷赶紧摘下面罩，又让沁儿也拉掉面皮。 皇上看清来者之后，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皇兄，他们把你关在这儿多久了？』六王爷利索地解着绑在他身上的麻绳。 半晌，没人回答。 『皇兄？』他再一次问道。 沁儿颤抖了拉了拉六王爷的衣袖，又指了指地上。 布满灰尘的地赫然映着一个字，『贰』。原来是被关两天了。 『皇上…你…你不能说话？』沁儿惊慌无比地道。 他点了点头，眼角裹着无尽的痛楚。 『该死…怎么会这样…』六王爷无言以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再说。』 他和沁儿正欲把皇上抬起来。 皇上却摇了摇头，用手指在地上写道，『守卫森严』。 『皇上是说…我们带你走一定会被人发现的？』沁儿努力地理解他的意思。 『对…也许我们走不到两步就被三王爷抓起来了。』六王爷喃喃地道。 『那怎么办啊……』沁儿颓唐地坐倒在地上，『这里有没有秘道？』 皇上又摇头，这地方是他亲自派人设计、监督建造的，没有造任何秘道。 『皇兄…我有一个下下之策…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可以姑且一试。』 皇上坚定地点了点头。 兄弟夺权，大臣叛变，爱妃翻脸…照理说他已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但他却坚信六王爷和沁儿。 他曾企图沁儿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可他们二人依旧不计前嫌、舍身相救啊…… 『皇兄，我们这里的两张面皮是用来易容的，身上的衣饰也跟太监的极为相似。 如果您肯纡尊降贵……就把您身上的黄袍换给我，穿上我的衣服。我从天牢大门逃出， 刻意引开那些守卫，然后您和沁儿从另一边跑，沁儿认得通往四王府的路。 到时我可全身而退，与你们会合。』六王爷心怀不安地告诉他们这个大胆的计划。 不是皇上绝对不能黄袍加身，不然可是灭顶之罪。 皇上多半无法接受，况且还要他穿太监的衣服……龙威何在…… 果然，他沉默了很久。 沁儿除了觉得这个想法佐熙比较冒险之外，倒十分认同，『皇上…您一时肯定无法接受…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佐熙对您的忠心您还不知道吗？大丈夫能屈能伸，也只有这样了呀。 四王府都是忠臣良戚，您就尽管放心好了。』 皇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地上划着，『六弟会危险』。 他们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才没有顾及面子问题，而是在担心六王爷的安危呀。 『皇兄，有你这句话，我是无论如何都要与你们会合的。』他已经把面罩贴在皇上脸上。 『佐熙…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跟他们打起来…不然他们会认出你的。』沁儿关切道。 『放心罢，我只管往前跑就行。你也要乖一点知道么？皇兄，我把沁儿托付给您了。』 六王爷话中有话。 皇上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走了。』他矫捷地一跃，飞快地跑出天牢门口。 立刻，好多侍卫和太监突然仓惶喧闹地又喊又追。 沁儿跟皇上相视一笑，互扶着对方往另一边跑去。 虽然皇上身负轻伤，沁儿又不会武功，但好在他们走的路较为偏僻，没甚么人， 就算碰到一两个宫女、太监，看到他们那副打扮，也起不了甚么疑心。 很快，他们顺利到达四王府。 『六爷，沁儿，你们可算回来了……』屠辒看到他们赶忙迎上去。 『嘘嘘嘘…他是皇上，不是佐熙。』沁儿慢慢地摘下皇上的面皮道。 所有人全惊呆了。 『怎么可能…皇…皇上？！』杨玟不可置信地感叹。 『我长话短说罢。佐熙带着我到天牢里，他把他的面皮给了皇上，然后换上龙袍引开侍卫， 我们两个易容之后原路返回。』沁儿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薰蕈递来的茶。 『天牢…皇上您被关在天牢？』四王妃赶紧又给皇上沏茶。 他点点头。 沁儿踌躇地嗫嚅着，『皇上他…不能说话…』 『甚么？！』 『啊？！』 『怎么会？！』 『天哪？！』 『哎…小柿子，你去厅堂里把文房四宝拿来。』还是杨夫人能够尽量保持镇定。 『总之现在很紧急就对了…太后还不知在哪儿…佐熙也没回来……』 沁儿多了一分忧虑，『真不知怎么办好了。三王爷下一步又会如何呢……』 没多久，皇上挥毫在纸上写道，『众爱卿在危难时刻保家卫国、忠贞不二，朕深感欣慰。 如今只有唯一的法子方能缓解局势，务必找到皇太后。』 『太后？她一定被三王爷藏匿起来了…找到太后有何用场？』屠辒问道。 皇上手谕，『天命牌。见此牌如见先皇，可制住他们手中所有令牌。』 『天命牌？！难道…不在圣上手中？』杨玟惊愕万分。 天命牌代代世袭给君王，怎么会在太后手中？ 『朕一直交由皇太后保管。』皇上写道。 『这可麻烦。三王爷等人不知此事罢？』屠辒很是担忧。 『定是不知。』沁儿揣测着，『这事皇上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众人望向皇上，他点点头。 『啊…对了，沁儿，方才五王爷飞鸽传书来了。』四王妃倏地想起，把那封信递给沁儿。 『我等已知三王爷叵测居心，先前冒犯六弟和弟妹，还望海涵宽恕。现被软禁皇宫之内， 暂无法通行。四王爷与吾同在。稍安毋躁，我自会设计解救汝等而出。五爷白。』 沁儿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又放下了一点。 她原先还担心五王爷依旧被埋在鼓里呢，这下又多了份人力。 『我们先好好休整一番，四爷也没事，五爷会很快救我们出来的。』沁儿雀跃地告诉大家。 第八十三章 谁入地狱 振緕宫。 『哈哈哈…多日不见，众位兄弟别来无恙罢？』三王爷在龙椅上吊儿郎当地坐着。 『兄弟一场，我姑且叫你一声三哥，劝你尽早悬崖勒马！』四王爷四肢无力地跪在地上。 『哟哟…三哥？你也配？！』三王爷恼羞成怒地掀翻桌椅，『你们一个个都活不了多久了！ 有甚么遗言…趁早交待了罢！』 『涁宸熙，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么？自掘坟墓罢了！把我们杀了又如何？把皇上废了又怎样？ 到头来，是你在给我们陪葬！』六王爷也早早被他抓了起来，又下了药。 『你闭嘴！』三王爷双眼泛出凶狠殷红，『六弟啊六弟…你知道么…我们几个兄弟当中… 最没用的是我…最厉害的是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罢？呵呵，皇上忌惮你，大臣疏离你， 除了你娘的关系，就是你的本事！朝中先不说…坊间谈起六王爷…个个都口若悬河哪！ 玉树临风…威武神勇…侠义非凡…才高八斗…我若是个小娘子，也要倾慕于你呢！』 『涁宸熙！你夺权篡位…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罢了…只是为了这么个荒诞的理由！』 六王爷咬牙切齿。 『你胡说！』三王爷仿佛被他说中了心事，急忙挑拨道，『六弟啊…有一桩陈年旧事… 你应该不知道罢？咳咳，哥哥现在给你说说……其实先皇一直非常欣赏你的智勇双全， 但他自你娘亲病逝之后…就不曾表露出来。可当今太后，当年的皇后…她却非常了解。 她是收养了你…对你很好…但涁政熙…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很害怕…总有一天… 当众人渐渐发觉你比他更加智勇双全的时候…太子之位会不保。她要确保她的儿子， 无论如何都要顺顺利利地登上皇位啊。于是呢…她在先皇面前，闭口不提你的名字， 总是过分地夸大涁政熙的才干。偶尔先皇问起你…她寥寥数语…就把你的‘平庸不已’ 和‘碌碌无为’一笔带过了…这才保住了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哈哈哈，六弟啊… 你眼里的那个对你关怀备至的母后…和皇上之间不分彼此的兄弟情…也不过尔尔！』 六王爷漠视着，冷笑着，不屑着，心痛着。 十几年来与太后和皇上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些？ 只不过是装着，逞强着，死扛着，微笑着。 他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随着娘亲的仙逝而流失了。再怎么分享，再怎么慷慨，再怎么无私，再怎么同甘共苦，他终究是一个外人。 被隔离在暗流之中的局外人。 所以，他也很早很早就学会了自立，自私，自我。 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 某一天，他突然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尝到了久违的亲情的滋味。 知道么？亲情的滋味。甜甜的，涩涩的，细细的。 冰封已久的心突然融化，与奔涌而来的暖流融合在一起，沁入他的心里。 对，沁，入他的心里。 他也这才明白，许多身边的人，都在关心着他，牵挂着他，爱着他。 足矣。足矣。 『六弟…！如何？不妨你我二人联手，将那妖后与狗皇帝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三王爷笑得戏谑，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谁都有可能叛变，就是这六王爷没可能。 『你可知你这一闹，将会怎样天下大乱？！作君主，作帝王，就是要保卫天下苍生， 而你却背道而驰，你才会万劫不复！』五王爷也亢奋地道。 他被千里迢迢骗来这里，竟是自找无尽的苦吃。岂不羞愤，岂不恼火。 『够了够了够了！一个个道貌岸然，我也懒得与你们多费唇舌！我走到今日这一步， 背后流了多少血、多少泪，你们又可知道？！我恨透了你们…从小就恨你们…每一个… 我都恨到了骨子里…我做梦都想把你们一个个撕得粉碎！哈哈哈…你们所有人不是都说… 当今最无用的三王爷…不学无术、寡廉鲜耻、浪迹花丛、毫无作为！舞文浓墨不行， 舞刀弄枪不会！只晓得夜夜笙歌、莺歌燕舞、花天酒地、挥霍钱财，给皇室丢尽了颜面！ 好啊…说得可真是好……你们终于为这一切付出了代价…应得的代价！哈哈哈哈… 现在看见了？堂堂三王爷，是何等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我所做的事，你们谁都不敢！』 『涁宸熙…你疯了…你疯了！』四王爷怒吼道。他看见了…看见了他们…… 『对！呵呵，我是疯了！』三王爷把头撇了撇，朝着那群奴才道，『怎么现在才带来？』 『主子…他们几个路上总是不安分，才耽误了些时辰。』带路的太监恭恭敬敬道。 『不安分？好啊…这才够味！』三王爷一脸淫笑，又命人把屠辒拉到三位王爷一边。 『唔…四王妃…瞧这皮肤…侧福晋…瞧这身段…沁儿…啧啧…没得说了…哈哈哈… 今儿个我涁宸熙可真是交了好运了！』他狠狠地把这三人抓到他们四人面前， 『哦…差点忘了一个…阿涁…出来罢！』 在众人惊愕无比的目光下，阿涁出来了。一丝不挂。 『哎呀…可真是妖艳了去了…』三王爷浪笑着摸了她一把。 『爷今儿个心情好得很，一个个地陪你们好好玩……』 『涁宸熙…你…你……』四王妃气得暴跳如雷。 『我…我…我怎么了？哈哈，小美人连话都不会说了？』 『涁宸熙，你放开她。』四王爷铁青着脸，从未有过的沉重。 『放开她？凭什么听你的？』三王爷又慢慢地走到了薰蕈面前，『屠大人的侧福晋… 哦…听说他相当宠爱你呢…』他的手移到了她的脸颊上。 『你滚开！拿走你的猪蹄！』屠辒几乎吹胡子瞪眼，可无奈根本就动弹不得。 『三爷……』娇媚无比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三爷来嘛……』 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我的沁儿…方才那一声‘三爷’是你唤的？哎哟…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三王爷受宠若惊。 『三爷…您过来呀……』沁儿又向他抛了个媚眼。 他神魂颠倒地挪到她面前。 『三爷…您在我心中呀…是…』沁儿呵气如兰，积蓄着力量，『畜牲！』 『啊……！』三王爷被她狠狠地踢了个底朝天，摔倒在地上，疼痛难忍。 沁儿只不过踢的是他的下裆罢了。 『可…可恶……臭娘们…你完蛋了！』他边手捂着下腹，边哆嗦地坐上龙椅。 『这些女人…我是一个个都要享受的！而且…就在你们面前…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 却丝毫动不得半分…哈哈哈…让你们尝尝这滋味…好好尝尝！』 三王爷斜着眼瞧着他们，四王爷，五王爷，六王爷，屠辒。 『竖子…你根本就不是皇家的人！』五王爷愤慨无比。 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有他的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是畜牲，怎么是人？』三王爷开始动手解衣，突然，他想到了更加狠毒的办法， 『咳，念在汝等与我兄弟一场，我大发慈悲，给你们个机会。这里有四个女人，挑出一个， 我不动她。你们快快商量罢，要救出哪一个？』 此言一处，全场冷汗。 他不仅仅要侮辱她们和他们，还要让每一个人手足相残、反目成仇…… 『你别废话了！我第一个来。』四王妃在这煎熬的时刻，挺身而出，舍身成仁。 『嫣然！……』前所未有的，四王爷的眼里泛起了泪光。是屈辱的泪光，是煎熬的泪光。 『昊熙…甚么也别说了…嫣然定会自行了断。』她任凭三王爷贪婪地扯着她的衣。 『嫣然…是我害了你…是我负了你！嫣然…！！』 他的女人，要被其他男人蹂躏，他眼睁睁地看着，却甚么都做不了。 三王爷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刻着，划着，一刀，又一刀。 『昊熙…我…我来生…可以再做你的妻吗……』 『烦死了！』三王爷已经受不了他们的哭哭啼啼，『你们不是还没选么？快选啊， 说不定四王妃被你们选出来，那不就没事了。』他更加火上浇油地催促。 『四王妃贵为王妃…绝不可遭此人荼毒！』五王爷大义凛然地站出。 『薰蕈乃太后的义女…又是屠大人的爱妾…更不可受伤！』四王爷本想说救沁儿， 但又碍于六王爷在他身旁。 『救沁儿！她是年纪最小的，是个黄花闺女啊…况且杨大人二老一定无法承受…』 屠辒又替沁儿说情。 冷场。静默。 还有一个人没开口。六王爷。他从头至尾都低着头，没看任何人。 他没说。说不想说，不敢说，还是无法取舍？ 阿涁第一个慌了神，其他三人都有人出口相救，就她没有呀，『涁…涁…你说呢？』 她的大眼里不知何时已装满了泪水，不停暗示着他。 第八十四章 危险时刻 半晌。六王爷依旧没有开口。 沁儿笑了。笑得隐秘，笑得微妙。 如果他开口了，那他就不是她了解的佐熙了，她会失望。 谁都明白，他只要说出四王妃、薰蕈、沁儿三者中的任意一个，那人都会获救。 而他若选择阿涁，或许没人能救得出。 在这敏感的时刻，咱们恶毒的三王爷又开口了，『哎呀…一向果敢的六弟怎么不吭声了？ 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没考虑周到呀…阿涁、沁儿，一个旧爱、一个新欢，如何取舍？ 哈哈哈…好极好极…六弟你抬起头来，快说罢！』他等不及地想看好戏。 六王爷俊冷地抬起头，寒着脸，清晰有力地道，『沁儿。』 甚么？他说甚么？怎么会是我？佐熙，你在做甚么…… 沁儿心里一慌。他不该这么做。 『你从沁儿开始罢。』就在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时刻，六王爷语出惊人。 『啊？哈哈…六弟…我没听错罢？』三王爷惊诧地从龙椅上跳下来。 『从她开始罢。至于就谁，我无所谓。』他一脸的冷酷。 他在赌，拿他的心在赌。他是刻意的，他刻意以这样的回答迷惑三王爷。 沁儿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这么做，到底是救人，还是逃避？ 『哟哟哟…可真看不出…这旧爱重回怀抱了，新欢可就一文不值了啊？』 三王爷极度满意地把沁儿拉到身边来，『既然咱六弟这么要求了，哥哥就允了你！』 他狠狠地一撕，沁儿的外衣悉数落地。睨了一眼六王爷，他视若无睹。 『还真不在乎了？』他又试探地捏了一把沁儿的脸。 六王爷依旧毫无反应。 众人把他从上到下的端详了一遍，竟发现他出人意料地正常。 表情镇定自若，呼吸心平气和，姿态气定神闲，头发没竖起来，手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所有人都惊愕了。连沁儿也惊愕了。他真的毫不在乎啊。 但没人知道，他其实在抖，他的心在抖。 转眼间，沁儿的簪子和头饰被三王爷全部拿下，瀑布般的三千青丝柔顺地披在颈后。 那模样，更加亭亭玉立、垂涎欲滴。 『啧啧…我真是诧异至极，六弟今儿个转性了？真不当回事了？』三王爷再一次确认。 但六王爷连眼都不眨一下，他定定地看着前方。 『好！』三王爷见他眉头不皱，终于『明白』了沁儿在他心里其实一文不值，『沁儿呀… 不是哥哥不喜欢你…是你在我六弟心里实在没地位呢…那有甚么意思？呵呵，阿涁啊…』 他说着把贼手伸向阿涁。 『你放开！』六王爷急冲冲地对他吼道。 『哦？这么着急？』三王爷非常欣赏他的反应，『那么这样呢？』 他又大胆着在阿涁脸上偷了个香。 『涁宸熙…你想死么？』六王爷怒发冲冠，指骨泛白。 『哈哈…死在美人乡之下，做鬼也风流哟。』三王爷狠狠地把阿涁抱在自己的怀中。 『你一定会死的…死在我的手下…体无完肤！』六王爷颤抖着全身。 『好呵…哥哥可真是怕…阿涁呀…来来来……』三王爷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涁…涁…救我啊！』阿涁痛苦地哭着喊着。 『阿涁…对不起…对不起！』六王爷撕心裂肺地吼着。殊不知他的道歉，别有一番深意。 『涁…呜呜…你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抛弃我……』 『不会的…不会的……』 『那我…还能做你的六王妃吗…呜呜呜呜……』 六王爷阴下了脸。 『不能对罢…呵呵呵…我就知道…啊……』 『阿涁…你就是未来的王妃……』 『真的？呵呵…有你这话…就够了……』 沁儿轻轻地低下头。原来事情已经超过了她的料想。 他……那算是承诺么？这么说…这是他的抉择？ 哦…好…谢谢…后会有期…… 他能冒险救我，就很满足了。 三王爷依旧狠毒地折磨着、蹂躏着阿涁。众人全都羞愤地撇开了头。 那是何等残忍的痛。 六王爷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臂。很好，药力已被他用内力逼出了。 其实自从他用罗些城的春药治疗自己的寒毒之后，他的内力陡然大增。 只要静心打坐，低头运功，就能把外来入侵的毒药逼出来。 这也许是他唯一要感谢管太常的事。 他现在完全可以趁三王爷沉醉之际一掌解决了他，但外面的众多侍卫并不好惹， 况且其他人依旧不能动弹，得从长计议。 终于，三王爷爽快地享受够了之后，一脸满足，『哈哈哈…六弟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念在你这么果断的份上，哥哥给你个机会。这边的四个美女，你能选一个说句话。』 六王爷蹙眉，心里却飞速地盘算着。天赐良机，不可多得。 阿涁现在最需要安慰，但这不是安慰的好时机，他不会这样浪费。四王妃天资聪慧，但有时并不灵敏。 薰蕈悟性很高，但和他没有默契。 又聪慧，又灵敏，又有悟性，又有默契……非她莫属。 只是…她可别伤心过度…不去体味他的弦外之音。 『沁儿。叫她来。』六王爷冷冰冰地道。 『唔…沁儿？好啊。沁儿，你身上的绳子已经被我解开了，自己走过去罢。』 三王爷依旧对阿涁又亲又吻，流连忘返。 沁儿神情自若地走到六王爷面前，蹲下身来，静静地看着他。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自生自灭罢！我们分道扬镳，烟消云散！』他恶狠狠地喊道。 『…啊？』 『妙极了！沁儿不能问，快回来罢。』三王爷一副满意无比的模样。 沁儿愣神地缓缓走开，眼睛瞥见他的手紧紧握着他的衣角。 其他人也全懵了。他们毫不明白，六王爷这么对沁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沁儿听到他的诀别的那一刻，她一瞬间真有种遭弃的晕厥感。 但当她站定之后，她开始细细思量他的话。 再也不要看到我。是要我走？走到哪儿去？ 自生自灭。是要我死？还是要别人死？ 分道扬镳，是他一边，我一边…反方向么？他在我眼前，他的对面是三王爷…… 烟消云散……烟消云散……烟消了……云就散了……烟……消…… 这怎么联系得起来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等等！他紧握他的衣角…那一块…是红色！ 红…红……火红……烟……对面……死…… 啊！他原来是要……？！ 六王爷牵起不可思议的笑。他知道，她懂了。 沁儿仓皇地瞅了一眼龙椅背后……那是…正在冒烟的烟袋…… 声东击西！ 第八十五章 一举成功 『哎呀呀…我可怜的沁儿…被抛弃的滋味不好受罢？』三王爷一脸怜悯地瞧着沁儿。 没人吭声。 『主子…主子！灵州有报！』门外传来急吼吼的声音。 『哦？进来罢。』三王爷暂时先放下了享受的机会。 进来了一个太监，恭敬地呈上了一封书信。 沁儿瞥了瞥他，发现像极了曾在皇上身边的奴才。 不过现在可不是她想这个的时候。 好机会！三王爷似乎心情激动，已经离开了龙椅，背对着她们在门前踱来踱去。 沁儿轻轻地往左挪了挪。 大家都沉浸在哀伤与恐惧之中，没人发现。 她装作捡起地上碎落的衣服，目光如炬，飞快地瞄见不到六丈之处有一扇窗子， 窗子外似乎有绿有白……白的是雪……绿的是…… 竹林？ 没错，竹林！ 振緕宫之外有一大片竹林……听太后说先皇极爱竹子…特意命人种养的…… 原来佐熙早就观察到了…… 赫赫，这才是天字第一号的佐熙！ 先皇，对不住了！一片竹林换江山一统，值了！ 沁儿压抑住自己找到希望的欣喜若狂，缓缓靠近龙椅。 她又望了望三王爷，他还在看那封信。 还真是够长…您慢慢看。 一步，两步，三步。 边看着三王爷的后背边伸出手拿挂在龙椅后的烟袋…… 好！拿到了！还冒着烟呢。 沁儿又赶紧细细地吹了吹，让火烧得更旺些。 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屠辒、四王爷和四王妃看见了。他们瞪大了眼睛，下巴几乎脱臼。 这…这丫头是在玩火啊…涁宸熙可是随时都会回头的啊！ 四王爷试着用眼色示意身旁的六王爷，让他赶紧制止沁儿。 可他依旧低着头，闭紧眼。闭目养神，为一会儿的恶战凝聚力量？ 其实这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他是怕他瞧见沁儿正在做那么危险的事，会担心害怕得控制不住自己去抱走她。 所以他绝对不能抬头。绝对不能毁了这一切。 他相信沁儿，相信她一定会成功的。 就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沁儿。 沁儿正捧着烟袋缓缓地一步步往窗边走去…… 一丈…两丈…一尺…两尺…… 好…越来越近了…只要把手中的烟袋往窗外一扔…… 竹林烧起来…大火蔓延…肆虐…所有人都赶忙扑火…保护振緕宫殿…我们就可以跑…… 『主子！她要烧房子！』好巧不巧，就在沁儿要走到窗边之际，那个太监突然看见了！ 沁儿闻言，头也不回，电光火石之间就把手中滚烫的烟袋扔了出去！ 『杨微沁…！』三王爷气得头顶冒烟，想冲过去亲手掐死她。 不料却被六王爷反手利掌一挥狠狠地拍在墙上死死地钉住，那太监也被他直接拍昏。 沁儿笑得何不拢嘴。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片混乱又响彻云霄的叫声。 『着火了！振緕宫着火了！快救火啊！』 『哪里啊哪里啊……』 『竹林…！快啊！』 『我去打水！』 『好吓人啊……』 『咱们还是快逃命罢！……』 『啊啊啊……我被烧着啦……』 六王爷不知何时已来到沁儿的身边，紧紧地抱住她。 他不安，后怕，紧张，激动，说不出话。 『佐熙，我有功喔……』沁儿甜甜地一笑，把头搁在他的肩上。 其实方才她也很害怕呢。就怕三王爷转头，就怕被人发现，就怕失败。 还好，她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表现得空前果敢，可圈可点！ 『我们赶快逃离。』沁儿不舍地推开他，迅速地解开绑在四王爷和薰蕈身上的绳子。 六王爷束手无策地看着地上的四王爷、五王爷和屠辒，『你们哪个还有点体力？』 『我…我身子骨还够硬朗！』五王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其实他也早恢复了不少，不过若打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好。你扶四哥，我扶屠辒。沁儿，四王妃她们还好罢？』六王爷说着就扶起四王爷。 『恩…她们都走得动。』沁儿欢喜地道。 『涁……』一声凄惨娇怜的声音传了出来。 『咳，沁儿，你跟薰蕈扶一下阿涁罢？』六王爷试探地询问。 『好。』沁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虽说她们的关系如此敏感，但沁儿一想到阿涁方才被侮辱得体无完肤，又同情又怜惜。 阿涁颤抖着把手放到沁儿和薰蕈的手上，对她微笑了一下。 『不想笑就不必勉强自己了呀。』沁儿关切地道。 她惨遭那样的痛苦，怎么还笑得出呢？若换了我，我是眼都不想睁一下了。 『…我…我只是感谢你而已……』阿涁苦兮兮地道，又悲凉地倒在了地上。 突然…她看见三张宣纸…那好像是…给三王爷的书信？趁人不注意，她飞快地把那三张纸放进自己的袖中。 虽然不知道那里面写了些甚么，但直觉告诉她，将来一定有用。 『呃…我会错意了…对不住……』沁儿赶紧低头认错。 『呜呜…涁……』她又莫明其妙地找六王爷了。 『你们快点跟上来！』他并没有理睬，和其他三人尽快地往另一边离开。 阿涁一瘸一拐地走着，脸却阴沉得可怕。 她在他面前受尽了折磨，可他第一个去关怀拥抱的却不是她！ 为甚么…凭甚么？！她受的苦最多…最痛…最悲…却连他的一句慰问都没得到！ 而那个杨微沁竟可以得到他那样的担惊受怕和软语安慰？！ 不就是扔个烟袋么？！这也至于？！ 她没资格！她没资格！！…… 想着想着…阿涁原本扶着沁儿和薰蕈的手…不经意变成了又长又尖的指甲…… 狠狠地刺在沁儿的手心…深深地抠着薰蕈的手背…… 不知不觉，他们有惊无险地走到了慈歏宫附近。 『撑住啊！』六王爷对大家喊道。 『撑？我们看你撑到几时！』毫无防备之下，突然窜出了两个人。 沁儿定定地盯住他们，又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别人之后，差点笑了出来。 黑风…黑雨……哈哈哈…他们那个老大还放心叫他们来抓人？！ 『可恶啊…黑雨…老大不是说只有那丫头一个人吗？』 黑风看见四男四女，差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我怎么知道！』黑雨啐了一口，其实心里也相当怨愤，『哼，不过跟一个人没两样… 四个娘们不足为奇…啧啧…这些爷们都中了主子的迷药了罢？』他识破他们毫无力气。 『唔…妙极……等等…那个…那个六王爷…似乎很好……』黑风发觉自己两腿发软。 『…再好也是中了迷药的！这次再不把他们活捉，咱们下月的俸禄也没了！』 黑雨说着就从腰间拔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 『恩…为了俸禄…拼了！』 『对，拼了！』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ps：这两天亲戚到处往家里乱蹿。。某落一个头两个大。。陪这个陪那个。。 大的要陪笑。。小的要陪玩。。不大不小的要陪说。。烦死人撩。。 某落泪奔吐血中。。一吃饭就下馆子。。还有课和作业。。所以更文速度慢了。。 向亲们鞠躬。。希望能谅解落落呃。。 第八十六章 渐入佳境 六王爷在半柱香之内结束了战斗。 黑风和黑雨被迫去振緕宫抬三王爷一道跟着他们。 四王府。 『爷，您可回来了！』迎面而来好几个刺客打扮的人。 『恩。把几位爷抬进房，后面跟着的三个绑起来就成。』六王爷一字一句地交代。 沁儿不解地瞄了他们几眼，又发现守在整个王府周围的人马似乎都换过了， 赶紧跑上去问道，『佐熙…他们是哪儿来的？』 『都是我的人。最高的那个是小梨子。』 『啊？你甚么时候叫他们来的呀？』沁儿欣喜不已。 『恩？在灵州就吩咐了，他们还来晚了呢。』六王爷领着她走进厢房，见到了皇上和杨玟， 『沁儿，现在情势依旧不利，我们必须拿个主意了。御侍军的统控令牌还在三王爷手里， 但并不在他身上。我身边的人马顶多就几千人，大部队都在往京城赶。 五哥也正在尝试着联系他的军队。可即便如此，攻下御侍军是没有可能的。 你觉得…我们怎么办比较好？』 沁儿狡黠地莞尔一笑，『皇上说呀…天命牌还在太后手里呢。』 『天命牌？见此牌如见先皇的天命牌？！』六王爷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 『对。是皇上交由太后保管的。这事三王爷应该不会知道。拿到天命牌一切就好办了。』 『可是…太后在哪儿？』六王爷向皇上问询道。 皇上摇了摇头，表明他不清楚。 杨玟踌躇了小会儿，慢腾腾地说，『你们在皇宫尚未发现太后的踪影？』 『没有啊…我们忙着逃跑，其他人忙着救火…找也找不到。』沁儿无奈地蹙起秀眉。 『我已经派不少人潜入宫中打探了，一有消息就会知道的。』六王爷望向窗外。 此时，皇上手谕道，『民间百姓可好？』 『现如今尚且安稳，皇兄不必劳神。不过若其他军队入城援救…就不大好说了。』 『民心所向，是战争胜败之关键，务必安抚民心啊。』杨玟十分明白皇上的忧虑。 沁儿忽地感觉有些饿了，『皇上，不如沁儿下厨给大家做些好的，压压惊罢。』 『你行吗？还是歇会儿罢，我叫别人去。』六王爷忙忙拉住她。 『别人？这四王府大大小小的奴才丫鬟都遣散走了，谁还能做呀？』沁儿撇撇嘴。 膳堂。 『沁儿，累坏你了。』六王爷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 『恩？恩！』沁儿寻摸着鼓捣一盆大杂烩填填肚子得了。 『你放心…这事就快结束了。』 『哦。你还不去审问涁宸熙？』 『审问他？过会儿也不迟。』 『那你快去安慰阿涁姑娘啊。』沁儿不知怎么地，总想把他往外推。 『阿涁？』 『你也真是。人家受了那么大的苦，不去关怀一下怎么行？』 『…也是…涁宸熙真是禽兽不如……』 『其实说到底…是你害了她。而且是刻意的。』沁儿直勾勾地盯住六王爷的眼眸。 『呵，这都瞒不过你。』他宠溺地拍拍她的前额，『不然怎么办？与其四人全都受伤， 不如伤害一个、保全三个。』 『可为甚么…你选择伤害的那一个…是她？』 『…要怪也只能怪阿涁的身世罢。四王妃和薰蕈都是千金之躯，你爹又是朝中重臣…』 『就因为我爹是朝中重臣，你才不想我受伤？』沁儿的眼泪划过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不…也不全是……』 『我爹与你同朝为官，阿涁是你心爱的人。她在你心里还比不过我爹的地位吗？』 『没…不是……』 『比得过？比得过你为何还要伤她？若我与她的身份互换，惨遭蹂躏的就是我了？』 沁儿手持着一把巨型菜刀，咄咄逼人地接近六王爷。 『死丫头！你是要我死吗？！』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颤抖着紧紧握住她的双肩。 『要你死？你舍得死吗？还没跟阿涁成亲呢你舍得死吗？！』 沁儿恨极了他这副狗急跳墙、恼羞成怒的模样，说完还恐吓地挥了挥右手的大菜刀。 『我没那么说……』他的气焰明显小了下来。不知道是怕沁儿还是怕菜刀。 『没那么说？』沁儿危险地挑挑眉毛，『六王爷也学会扯谎抵赖了？』 『……笨丫头真是笨！』他哼哧哼哧地啐道。 『笨丫头不笨能叫笨丫头？』沁儿也睁大眼睛与他对视。 『你真是…』他突然看见沁儿的左手心上有一排红红的很深的印记，他倏地抓起那只手， 『这怎么回事？』 『啊？』沁儿依言瞧了瞧手上的痕迹，不过是阿涁用指甲掐的罢了，『不小心的。』 『不小心能这样？你干嘛不说是猫抓的？』六王爷气得直呛。 『咦，你怎么知道是猫抓的？』沁儿淘气地皱皱鼻子，『还是只艳丽的小野猫呢。 你一定喜欢的。』说完她还朝他不怀好意地眨眨眼。『真受不了你……』他心疼地轻轻握住她的手心。 『涁……』想也不用想，阿涁又凭着她惊人的毅力找到了六王爷。 『阿涁？你怎么来了。好好休息。』他皱了皱眉，把手从沁儿的身上拿下。 『呀！沁儿…你…你这是做甚么……』 阿涁见着沁儿手握一把大菜刀，又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魂丢了一半。 『恩？哦…没甚么，练习刀功呢。』沁儿又把注意力转回了一桌子蔬菜上。 『阿涁…对不起…没能保护你……』六王爷的眼神有些迷离。 他突然想到，那个时候，他明明可以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救下她的。 可为了顾全大局，他硬生生地忍下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她遭受蹂躏。 但如果…如果…正遭侮辱的是沁儿…是沁儿…… 他还可以吗…可以忍住吗…可以控制吗……可以吗…… 他甩甩头，逼迫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要去想这些。 但他的思绪又继续往前飘，飘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 他们互不相识。 他对女人没有好感。 他不喜欢陌生的女人。 更厌恶陌生的貌美的女人。 最唾弃陌生的貌美的突然搭讪的女人。 很巧的是，沁儿把这些全都占齐了。 于是他狠心地把她扔下马车。 可没过多久，却又鬼使神差地赶回去救了她。 火急火燎地把那几个流氓的小命解决，还把她带回了府上。 也许…从第一面开始，沁儿就令他无法抗拒了。 『涁…涁……』阿涁在六王爷的眼前挥了好几下手，『你别自责了…我不怪你…』 『啊？哦…咳，这边冷得很，你先回房歇着罢。』他把扶出膳堂。 『涁，你一会儿再来看我罢。』阿涁对他笑了一笑，扬了扬手。 就在那一瞬间，他惊诧地发现她的手指甲与沁儿手心的划伤痕迹很是吻合。 错不了。他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一向精准。 甚么样的刀能划下甚么样的伤口。甚么样的指甲也能留下甚么样的痕迹。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沁儿身旁，『手上的伤…是她留下的么？』明人不说暗话。 『啊？』沁儿差点没来得及反应，『喔…也没有…』她可不喜背后说人闲话。 『……到底是不是？』他的眸子显露出更加狠辣的讯息。 沁儿灵光一闪，故作温婉柔弱道，『涁…你别自责了…我不怪你…』 六王爷微微一愣，觉着这话听得怪耳熟的，刚想发问。 她又道，『涁，你一会儿再来看我罢。』说完也朝他嫣然一笑，扬了扬手。 『该死。』六王爷这才明白沁儿的一字一句都在模仿方才阿涁的话。 他想也没想就一把拽起沁儿的手，微俯下身，深深又缓缓地吻下去。 『会疼吗？』他温柔似水。 沁儿倔强地摇头。 『会疼。』他望着她不解的眼光，指指自己的心。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亲们高兴起来了把~某六对某沁还是很好地~不过内个阿涁做六王妃的事~ 呃~先不管。。 第八十七章 高人现身 『哎…啊哟…涁…你轻点嘛……』 『哦…知道……』 『涁最好了…哎哟…啊…还是好痛啊……』 『忍着点…过会儿就好……』 『恩…好……』 沁儿刚想敲门叫他们出来用晚膳，就听到了这番对话。 虽说她没往歪处想，但她知道他们一定在做着甚么亲密举动。 捏了捏自己的双颊，沁儿调整好美美的微笑，『出来吃点罢。』 果然，下一刻，门就被打开。 『恩，这就出来。』六王爷扶着阿涁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正堂。 围着饭桌坐满了人，却找不到任何热闹喜庆的感觉。 『咳，大家都这么沉重做甚么？好歹我和四王妃、薰蕈忙活了几个时辰呀。』 沁儿老大不乐意地嘟了嘟嘴，抗议之情显而易见。 『…沁儿，这时候谁还笑得起来嘛。』杨玟出口解围道。 三王爷是逮住了，可他的左膀右臂呢？他的党羽帮派呢？一定还有一群强大的恶势力。 况且御侍军的统控令牌不在手，若一声令下，随时有可能全军齐发。 要知道，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向来认牌不认人。 若是一个七旬老妪拿着牌子指挥他们弑君，恐怕没人会眨巴一下眼睛。 更要命的是，太后还失踪着，皇上还哑巴着，众位皇亲国戚和文臣武将也态度不明。 若他们早已向三王爷俯首称臣或缴械投降，那他们这里的十几个人还等甚么？ 三尺白绫痛快点还能赶上下辈子投个好胎呢。 哎，堂堂万乘之国短短几天就风雨飘摇、权落人手，真是如南柯一梦。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知道这朝中与三王爷类似之人还有多少？ 『笑不起来？』沁儿巧舌如簧，『那就不要笑呀。吃就行了。一桌子好酒好肉好菜的， 你们不稀罕我还稀罕呢。』说完她率先握起筷子，火急火燎地享用美食。 光坐着发愣叹气有甚么用？就能重来一切了？就能扳倒局面了？浪费光阴罢了！ 好好饱腹一顿，犒劳自己，积蓄力量才是硬道理。 指不定这用膳之后，就会出现甚么绝处逢生的转机呢。 这些大男人呀…平日里看起来一个个人模狗样…哦不…人定胜天的…到了这关键时刻… 也不过是杞人忧天的泛泛之辈么…… 『沁儿说得极有道理啊。皇上您快用膳罢。』六王爷亲自为他斟好酒。 皇上也被沁儿乐观的情绪所感染，对一桌花花绿绿的美食开动起来。 毕竟他在很久以前就对她的手艺觊觎起来了。 『哇…好香的烤鸭味啊……』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突兀地冒了出来。 唰唰唰。 这人的轻功快得吓死人。 沁儿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在自己手中的烤鸭腿正在那个人的嘴里翻来覆去。 『你…你是谁啊？！』碍于这么多人的面子，沁儿已经尽量克制，不然早就破口大骂了。 『我？呵呵，问得好！』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那只鸭腿，还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 『小娘子，连你的相公都不认识了？』说完还不忘抛去一个极富挑逗意味的眼神。 『…哪儿来的叫花子？！滚回哪儿去！』沁儿已经好多年没碰上这么令她作呕的人了。 『叫花子？你说我这个玉树临风、见多识广、无懈可击、出口成章的翩翩公子是……』 剩下三字还未说出口，这位可怜的『翩翩公子』已经被沁儿用一盘虎皮花生盖上了俊脸。 『哼，反正这盘花生也不怎么样，就大发慈悲地施舍给你好了！』 沁儿在众人近乎痴呆的表情下完美地坐下位置，继续若无其事地用膳。 『佐佐…你…你这里的人怎么都这样？！我不给你跑腿了！』那位俊公子梨花带雨起来。 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乍一看真是个叫花子模样。 但只要稍微细细一瞧，不难发现还真是位英气逼人的俊俏少爷呢。 『咳…你少来这招！』六王爷明显被他称呼得极为不爽，『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叫你去查的事怎样了？』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啊…你以为我愿意穿成这样子啊？混进乞丐堆里最好打听了！ 想知道结果？先给我再拿两只鸭腿来！』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偌风，我涁佐熙怕了你了！』六王爷哭笑不得地把拿过两只鸭腿塞到他手里。 『怕了我？你不是说这天下间只有一个女人让你服软吗？那个……』 『你吃你的！』他又赶紧把一壶酒放到偌风面前来堵住这人的嘴。 『佐熙…你干嘛对他这么好啊！这人哼哼唧唧的还不嫌吵？』 沁儿用她的明澈大眼死死地瞪着他。 谁知偌风还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小娘子还真是够呛呢…哈哈…偌风大爷喜欢！ 叫甚么名儿呀……这鸭腿可真是香得没话说呢…也是小娘子做的吗？嘿嘿……』 『……』沁儿气得浑身直抖抖，她就快抑制不住自己想出手的冲动了。 冷静…冷静！这里有佐熙…有皇上…有爹爹…有王爷…有好多人…克制…克制！ 『小娘子害羞的模样还真是可人呢。』偌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她。 众人已经统一作低头认真吃菜状。 他们都看出六王爷待他不薄，瞧他这模样想必应该是甚么高人之辈。 况且他似乎掌握了些甚么重要讯息，还是些不要得罪的好。 虽然他给人的感觉……真够轻佻的！ 『你…给我听好了……』沁儿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一只耳朵，狠狠地扭着， 『我——叫——杨——微——沁！』跟佐熙这么熟络，佐熙应该跟他提到过我罢？ 『啊？呵呵，杨微沁？哦…没听说过么……』偌风翘着二郎腿，拎起酒壶正欲咽下， 『……你说甚么？你叫…你…你叫杨……』他的眼睛瞪得比牛眼大。 『微沁。』沁儿好心地提醒他，很满意他这副语塞无言的模样。 唔…看来佐熙的确是对你提起过我…不然他不会这么大反应的哦…赫赫赫…… 偌风腾地站了起来，俊脸上的迷人笑容全然不见。 他看着沁儿，无比认真，仿佛要把她统统看穿一样。 沁儿被他盯得发毛，『哎…哎…听到我的大名就怕成这样了？看来不用我出手了喔。』 偌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缓缓地道，『你一出手就把人打得满地找牙，我当然怕。』 沁儿噗哧一笑，正想赞同他，却突然发觉不对，赶忙澄清道，『你别胡思乱想喔。』 想我杨微沁不当巾帼许多年，天生练武的苗子被爹爹狠心地掐断了。 他又怎会知道我打人很厉害呢？呃…虽然只是以前…恩…几年之前罢了…… 就是那个邻家的小公子小风…被我打得…啧啧…那是岂一个『惨』字了得…… 『小沁，我找到你了。』他的眼眶不知何时泛红了，轻声细语。 『啊啊？你别吓人……』沁儿赶忙退开他好几丈远。 小沁？这人轻佻得过分了……初次会面就叫得这么亲昵…… 『小沁…你可别说你忘了我？！』偌风急得直跳脚，『我是小风啊！那个虐待小猫， 被你发现之后打得头破血流的小风啊！』 沁儿听得惊异万分，『小风？天…你…你是小风？！』 『我是…我是小风！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竟然在这里被我找到…小沁！』 偌风近乎欣喜若狂地要跑上去抱住她。 『你们……认识？』六王爷发觉事态不对，赶紧站出来问道。 『恩，我们是总角之交。』沁儿大大方方地承认。 『我们从小就住一块儿呢！』偌风添油加醋道。 『是住隔壁……』沁儿纠正他。 『这么巧…』六王爷看着他们无比亲密的笑容，有些暗中不爽，『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叫你查的事儿究竟怎样了？』 偌风用随身带来的雪水搓了搓手，他知道沁儿喜欢干净，『唔…放心罢。现在酉时了， 你们吃饭还真是够晚…亥时我亲自把天命牌放到你手里。』 『肯定么？』 『还信不过我？』偌风戏谑地笑了笑，终于转头面向呆若木鸡的众人作揖，『我是偌风， 幸会。跟佐佐…六王爷是杵臼之交，一直帮他办事。这次就是为了块破牌子。』 简单明了，又令人莫名地来气。像极了他的作风。 沁儿不禁微微一笑。转眼四五年过去了，偌风似乎一点没变。 『你是说…你知道太后她在……』四王爷赶紧替皇上问道。 『一个老太婆而已…管它前后的…牌子到手就成，不是么佐佐？』偌风无辜地道。 『…是是是。东西到手自然给你想要的东西。』六王爷无奈地答他。 『唔…好，不过这次我要的东西有点变化。』偌风狡猾地一笑。 『要甚么？』六王爷敏感地问。他似乎嗅出不寻常的气息。 『保密。』他放松地伸展四肢，目光在沁儿身上一刻不离。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第八十八章 明争暗斗 亥时。 皇上手中。天命牌。 『皇上…这…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天命牌？』杨玟激动得直发抖。 『如假包换~』偌风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道。 皇上一寸一寸地看遍摸遍，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哎…早知偌风兄弟这么容易就天命牌弄到手了，咱们之前还费那神干嘛呀。』 四王爷为他们的惊险经历叹息不已。 『这么容易？！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那老太婆整得半人半鬼地打探消息啊？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偷这破牌子几天几夜蹲点谋划啊？还容易？你偷个看看！』 偌风气呼呼地连珠炮道。 『说够了罢你？』沁儿抓起一只白花花的大馒头就朝他扔过去，『人家好歹是四王爷， 怎么讲话的哪？』真是比我还不懂礼节。 『呜…我错了…小沁不要凶了嘛……』偌风赶紧低姿态下来。 『哎哟你少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年不见，你真的变了很多喔。』沁儿上下打量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偌风瞅准时机赶紧跟沁儿搭起讪来， 『小沁…那年你十二岁，真是个小美人…呃巾帼豪杰。我一时兴起虐待自家的小猫… 不料被你看见了…你二话没说…拎起我就是一顿暴打！打完之你问，‘疼吗？’。 我点点头。你抄起竹竿又是几十大板！边打边说，‘男子汉大丈夫，如此经不起考验， 成何体统？！’打完之后你又问，‘疼吗？’。我这回学乖了，赶紧摇头。 你撩起袖子揍得我满地找牙，边揍还边喊，‘男子汉大丈夫，如此信口开河， 成何体统？！’打完之后你还问，‘疼吗？’……这趟我没回答，直接晕了过去。』 沁儿不顾所有人大惊失色的神情，反而笑着，有些感慨、有些酸涩、有些怀念地笑着， 『你记得这么清楚喔？嘿嘿…我就记得，后来爹爹把我带回了家，凶神恶煞痛斥了一顿， 就再也没让我出过府门……哎，也就是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了呢。』 沁儿朝杨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恩…好多次我想爬过围墙去找你，可每次不是摔残了胳膊就是扭断了脚！』 偌风这会儿还气得牙嗑嗑。 『哈哈…谁叫你小时候那么弱不禁风来着？不过…你找我干嘛？上门寻仇？』 沁儿赶紧跳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不是不是……』偌风忙解释道，『被你打了之后我一直反省自己。我的确不是个大丈夫， 的确经不起考验，也喜欢信口开河，所以我决定改过自新！』他的深邃双眼熠熠生辉。 『恩？那你后来做了些甚么？』沁儿感觉他现在已有一股大侠之风。 『我离家了，想找个高人拜师学艺。那年我十四岁，练武已错过最佳时期。 但我遇上了个高人呢……他是个神偷！轻功堪称一绝！我历尽千辛万苦得以拜他为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很刻苦、很努力、很用心地学…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本就有些天赋，终于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后来我一个人闯荡，天南地北全都跑遍了， 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所以各方消息也十分灵通…两年之前认识佐佐的罢… 然后就常常帮他做事呢……』 『喔…那真是很了不起呢！你要感谢我罢？』沁儿很欣慰自己无心插柳的结果。 『感谢？何止感谢？！小沁，我这么些来风风雨雨、刀山火海的…你当是为了甚么？ 就是为了找到你呀！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已经不是当年被你乱棍就能打趴下的小风了！ 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偌风甩了甩黑发，英姿飒爽。 『……对…男子汉…男子汉……』沁儿为那壶被他的黑发扫到地上的茶水默哀。 『呵呵…虽然还是会信口开河，但我绝对经得起考验！』偌风继续信誓旦旦。 『恩…恩。』沁儿的眼角不经意瞄见六王爷的脸色泛青。 『所以…小沁…』偌风的声调忽地轻了下来，神色异常地有些忸怩，『你可以…可以… 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了吗？』他的人已经凑到了沁儿面前，深深地望着她。 沁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撞得不知东西南北。 她傻傻地站着。 很容易被旁人误解成害羞喔。 尤其是别有用心的旁人。 『偌风大侠真是仪表堂堂、不可多得呢…沁儿你就别害臊了，赶紧应允了人家罢。』 阿涁见苗头不对，赶紧煽风点火道。 『啊？我……』沁儿本想爽快地回绝偌风，但他期待无比的目光叫她有些不忍。 尴尬。尴尬。 薰蕈急忙够意思地站了出来，『偌风大侠，这事怎么能急？久别之后才第一次见面， 来日方长嘛……』她明则给偌风出谋划策，暗则给沁儿一个台阶下。 眼力极好的屠辒也快块地给六王爷斟了杯茶，『喝罢喝罢，沁儿沏的就是香。』『香么？我看不见得。』他的表情极度恐怖，『杨姑娘还不答应偌风么？』 杨姑娘？真是好听！ 沁儿一听这称呼就把柳眉蹙得老紧，『我答应与否和王爷有关系么？』 『对呀，小沁只是你的小丫鬟嘛，不过以后再也不是了！佐佐还是找你的六王妃去罢。』 偌风是明显见色忘友。 六王妃？更是好听！ 原来在别人口中、眼中、心中，六王妃早就定下是阿涁了？ 好，好极了。 涁佐熙，我认得你了。 沁儿差点没夹起臭豆腐就往他身上扔。 『甚么六王妃？别胡说！』他听到这话可急了。 『恩？没有六王妃么？那当初是我耳拙了呀…还是佐佐口误了？咳咳，大家伙听好了。 ‘为了救她一命我不惜赴汤蹈火’、‘为了给她荣华富贵我不惜接下重任’、 ‘为了她的安定我不惜单刀赴会’、‘为了能够保护她一辈子我不惜下跪求她爹娘’…… 人说…酒后吐真言哪！哈哈，我的王妃嫂嫂在这儿吗？』偌风嬉皮笑脸地继续打趣儿道， 『你还说你的娘子一定比我的娘子要美上百倍呢！而今呢，怎样？有小沁美吗？』 偌风自信无比地夸下海口。 沁儿的脸渐渐苍白起来，与六王爷那是形成鲜明对比。 我……有阿涁美么？ 即使不喜欢，觉得我比她美也好啊…… 呵呵…我是不是很厚脸皮…很犯贱呢…明明知道你选择了她…为甚么还是不甘心呢…… 涁佐熙…我恨不起你…如果你说我比她美…我也会笑得很真心…很开心…… 哪怕骗骗我…虚情假意地夸我一句…我就会很满足了呢…… 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变成这样了…变得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涁佐熙…你知道么…知道么……你甚么都不知道！ ———————————————————————————————————— 下次更文：过一两个小时 ps：真是对不住大家哈。。 第八十九章 都做得到 『嘿嘿，还要比甚么来着？哦…对，你还要跟我比谁更爱自己的娘子！』 偌风完全没弄清状况，『唔…如果我娘子半夜三更想吃冰糖葫芦…我可以跑遍整个京城， 把卖糖葫芦的人从被窝里揪出来！你能么？』他自鸣得意地做着『爱的宣誓』。 『能。』六王爷死死地盯着偌风搂着沁儿的那只手。 阿涁双手捂住嘴。 『哦？如果我娘子马上要看到万两黄金在她眼前…我可以冲进皇宫打开国库… 偷个好几万两！你能么？』 『能。』他冷笑。 阿涁颤抖着身子。 『恩…如果我娘子要我马上砍下双腿…我可以毫不犹豫地一刀下去！你能么？』 『能。』他不犹豫。 阿涁差点笑出声来。 『哇…如果我娘子要我现在就死给她看…我会毫不犹豫地自行了断！你能么？』 『能。』他就快控制不住。 阿涁热泪盈眶。 『真的？佐佐你可真叫我刮目相看！』偌风环顾四周，『哎…真是奇了…说了老半天， 咱们幸运的六王妃到底是哪个哦？』 『偌风。』他微闭双眼，『现在不说可以么？』 『恩？不说？哎…也成罢。小沁，咱们出去罢…哎，小沁，你怎么了？别哭啊！』 偌风心慌意乱地摇晃着沁儿。 『我…我没事…只是……』只是他对阿涁的感情…早早超出了我的料想了…… 只是他让我难以相信…他为了阿涁…可以放弃一切…真的是一切呢…… 『只是很感动对罢？呵呵，这算甚么。不过你可别真那么狠心要求我哦……』 偌风笑得夸张，作势要去抱住沁儿。 『偌风大侠！』四王妃急忙拉过沁儿，想要扭转这几近失控的局面，『你们聊够了呢。 现在国难当头，还有这闲情逸致呀？』 『唔…也对。把那个破牌子给御侍军一亮不就行了？然后惩奸除恶，清理门户…… 这些都是你们皇上和王爷要做的事罢？应该跟我们没关系哦。』 偌风特意强调『我们』。 『朝廷之事自然跟大侠无关…不过我女儿的终身大事就跟你有关了罢？』 杨玟出其不意地慢慢向他走了过来，『偌风啊…这么容易就拐走我女儿，想得美呢！ 我们借一步说话罢……』他以这个理由和着杨夫人一起冠冕堂皇地带走了偌风。 别人不知，可他是清楚的很。 一个王爷，一个神偷，听上去都与他老早拟定的乘龙快婿的条件相差甚远。 不过…人老，眼未老。他明白。 偌风一走，整个正堂突然安静下来。 『咳，皇兄手谕，他说他要与我和五弟商量如何下一步动作，我们先进屋了。』 四王爷和五王爷跟着皇上赶紧走掉。 他们的意思，大家都清楚。 『薰蕈…你跟我到后园去遛遛…那儿有你最喜欢的花儿呢。』四王妃也作势离开。 『四嫂，请你们别走。』六王爷开口留人。他知道她们一走，沁儿也呆不了多久。 『涁……』正在无限感动中的阿涁不明白他为甚么这么做。 『阿涁，你先出去一下。』他勇气可嘉。 『啊？甚…甚么？』他不是应该叫其他人离开，对我说更多的甜言蜜语吗？ 『我有事要与几位商量。你先出去一下。』 『啊啊？我…我出去？』这…这完全错了啊！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她从前不是一直很明白的么？怎么现在这么迟钝！ 『我…好…我…涁你一会儿来哦……』她慢腾腾地一步一步走。 涁到底要做甚么？他一个大男人，跟三个女人有甚么好谈的？！ 半柱香。 依旧没人开口。 『咳…咳咳…』沁儿被大风刮久了，自然冻得很。 『哎，六爷，您有甚么话儿就快说罢，沁儿冷呢。』薰蕈赶紧催促道。 沁儿正欲抬头婉拒，身上就被倏地披上一件暖乎乎的大氅。 是他的，她知道。 『你们…要成亲么？』 沁儿笑了。笑得令人慌张。 但她想哭。 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为何要摆出这副『非我不管』的模样？ 这样会让人误解的。 也会给我期待的。 知道么。 这很残忍。 『回答我。』他定定地凝着她。 『六王爷…很关心么？』 『你喜欢他。』这不是问句。 『对。』沁儿勇敢地抬起头，坚强地与他对视，『就像王爷你喜欢六王妃那样。』 『呵。』他轻笑，『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么？』 『不知道。』亦不想知道。 『你知道，她要被人抢走了么？』 『恩？』沁儿以为他指的是五王爷，『不会的，她不会喜欢别人的。』 『啊？真的？』他的眼里射出一抹灿烂的光。 『…恩。』来问我阿涁的问题，你真善良。『那你跟偌风……』 『快成亲了！』沁儿再也不想继续这种被动的状态。 好，你不是一直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么？我回答你了！满意了？！ 『……』 『放心罢，不会挑你跟王妃的大喜之日的。』 『你们要成亲了。』 『是。』跟你无关。 『他喜欢你，你喜欢他。』 『没错。』 『我可以滚了。』 『…啊？』 『你以为我做不到么？』 『甚么？』 『你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么？』 『我听不懂。』 『你根本就没懂过！』 『你凶甚么？』 『自以为是的女人！』 『你干甚么这样？！很让人讨厌！』 『你讨厌我？』 『对！我讨厌你！』 『…原来如此。』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第九十章 爱来子来 『现在明白了？王爷还有吩咐么？』我拜托你让我离开…让我走掉！ 『你喜欢过我么。』沁儿…我在赌你…死丫头…我在赌你！ 『……』涁佐熙…你够狠…都甚么时候了…还问这个…有意义么？！ 『喜欢过么。』沁儿…我要你回答我！ 『…你这叫我怎么回答？』你别太过分…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 『说喜欢。』你看不见我的心吗……？ 『甚么？』你别开玩笑！ 『说你喜欢我。』心很痛…很痛啊…你会在乎吗？ 『……』疯子…你这个疯子！ 『沁儿…你别又哭了呀…好好说，别哭了。』四王妃赶紧掏出锦帕给沁儿擦泪。 『就当是讨好一下我，也不可以么？』算我求你。求你。 『我不会讨好别人……』疯子…你这个疯子！丧心病狂的疯子！！ 『…昧着良心说一句…都做不到么……』沁儿…你知不知道…我痛得窒息了！ 『我喜欢你。可以了罢？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滚得越远越好！』 『喜欢我…为甚么要跟他成亲？』沁儿…你不要打碎我的幻想…我不许你这么做！ 『你…你别得寸进尺！』真的很过分…是要折磨我么？你成功了…很成功…！ 『你跟他成亲了…那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啊？！』你为甚么不懂…？！ 『你…你无耻！』 沁儿咬牙切齿地一个巴掌朝他的俊脸抡了上去。 涁佐熙…这不过分…惩罚你一下而已…这不过分！你自找的…活该的…… 『呵呵…是这样……』他踉跄地扶着桌边起身，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僵硬地保持微笑， 『原来再怎么做…我都是不好…再怎么做…你都不会喜欢我…我自作多情了……』 『…涁佐熙！我喜欢你有甚么用？喜欢上你这个混蛋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沁儿泪湿青衫地倒在冰凉的地上，笑着，哭着。 她输了。 她又输了。 她碰上涁佐熙总会输。 把自己输得一干二净。 撕破了所有伪装，突破了所有防线。 她把自己彻头彻尾地曝露在这个混蛋面前。 『沁儿……』他惊惶失措地一把抱住她，『该死的我要拿你怎么办？不许哭了！不许！』 『我凭甚么听你的？！你走开！你别碰我！找你的六王妃去！！』 『沁儿！你要我怎么说？要我偌风说，‘混帐东西，你怀里的就是我娘子！’？ 还是说，‘真是巧了，我娘子跟你娘子长得一模一样！’？你要我怎么说啊……』 『……你混蛋！…谁是你娘子？！…你娶尽天下女子也娶不到我！！』 『…娶不到你…那就不娶了…我一辈子不娶了…好不好……别哭…沁儿。』 『你走开…你不许碰我！薰蕈…扶我起来…』 沁儿一把推开心如刀绞的六王爷，倚着薰蕈和四王妃站着。 她高高地噘嘴又利索地把小脸上的泪痕抹去，『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让我做你的小妾？做你的春秋大梦！ 『可是…恐怕不行啊…沁儿…』他邪笑着步步紧逼，『你爹娘已经手下我的聘礼了。』 『啊？怎…怎么会？！天哪…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女儿给卖了？！我不答应！』 沁儿懊恼地抱头叫嚣。 『嘿嘿…』他大方地从前面紧紧地环住她，『你不答应？那也得问问犬子的意见啊。』 『啊？你说甚么？』沁儿瞪圆眼睛。 他的犬子…他…他有小王爷了？！怎么可能…阿涁给他生的？他…他怎么会…… 四王妃看见沁儿一副又要误会的模样，赶忙澄清，『小丫头！你可别再冲动了喔， 都要做娘亲了呢。』 『做娘亲？叫我带孩子么？哈哈哈…滚罢！你跟阿涁的小王爷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我说怎么这么爽快地要娶我？原来是要我帮阿涁带孩子！涁佐熙…我想杀了你…… 『苍天呀…沁儿，你真的感觉不出你怀上孩子了？！』薰蕈几乎气得昏倒。 『……』等等，她们说甚么，她们说……？！『我…怀上孩子了？！』 沁儿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要晕过去了。 『哎…管太常的安胎药方配得可真好。』六王爷柔情似水地搂住她，『宝贝沁儿， 你怀上我们的孩子了，知道吗？今天…是第四十四日，唔…有点不吉利…… 怪不得你这么冲呢。』他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看来你一时接受不了喔？是这样的， 这孩子呀…是在云水斋那儿有的罢？』 沁儿的小脸腾地发烫，『你…你瞎说啦……』 『我可没瞎说！』他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你还记得过年那会儿罢？你陪着我和你爹， 天天跑到皇宫、王府、其他官员家拜年，把你累坏了。我怕这一来二去地会累垮你， 就让管太常趁你昏睡之际给你把把脉，看看要配些甚么药方给你补补身子。我早想好了，他给你把完脉之后，我再另请别人。我当时已经知道了他的背叛， 就是试探试探他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说是喜脉！我当时根本就不相信，可他很认真， 说是‘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此为滑脉’。滑脉就是有喜，这我是知道的。 可当时时隔不久，怎么这么快就会有反应？他又说你的脉象甚早，多半是小王爷！ 我又惊又喜，但又不敢伸张。后来暗中请了好多个太医郎中，他们的说法如出一辙！ 我这才敢相信，你真的怀上我们的孩子了！』 沁儿呆若木鸡，愣愣地一动不动。 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用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可我…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哎…哪会儿敌暗我明，六爷怕传出去会对你不利，就只告诉了我们几个。 他知道管太常对你心怀愧疚，便让他给你找个安胎的好方子功过相抵。 这方子我们都看过了，确实是好方子。减轻减缓了恶心呕吐、食欲不振的症状。』 薰蕈挽住沁儿的手臂，『六爷把这方子给了我和四王妃，叫我们按时按量地喂给你。』 『啊…怪不得你们除夕之后就老说要跟我一块儿聊聊，还总是亲手喂我东西吃！』 沁儿恍然大悟。她怀了孩子，身边人全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恩，你爹娘那儿也有。他们看出你精神不济了，总会推说这京城的天气不如涿州。 还有一些别的，他们也替你打消顾虑了。况且你的反应和征兆较轻，才没感觉。』 四王妃说着就递过来一杯茶，『早上你火烧竹林，你觉着没甚么罢？六弟可快发疯了！ 这招是他支的，命令是他派的，要你带着孩子一道冒险呀！我们几个可都知道… 也冷汗一把把的。瞧你，现在知道了罢？可别再乱动了！』 沁儿的心里涌上一股感动。她可是一直被大家注意着、关怀着，捧在手心里呀。 『其实…我在灵州也有过头晕、恶心的反应…只不过当时没敢往那儿想…尤其是… 当佐熙怀里还抱着阿涁的时候。』她伤心地皱皱鼻子。 『宝贝沁儿，那是有原因的。再也不会了。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他深情款款。 『喔…那…你是因为这个孩子…才要跟我……』 『不是！苍天…真是怎么都说不清了！很早很早之前，我就认定你了！』 『恩？那阿涁呢？』 『她？呼…既然娘子发问了，相公就老实回答！』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亲们也忒情绪化了我说。。这不是还没写完呢么有啥好急的。。 骂的来。。哦哟。。落落也懒得回了。。 第九十一章 突如其来 『见到阿涁的那一天…我承认…我有一瞬间的迷失……十几年的相处，几年的相思， 突然化作了一个真真切切的人…出现在我面前了…那种心情…是说不上来的…… 就像你和偌风一样，久别之后见面了，一定是有喜悦又激动的…更何况我跟她…… 正如你所见…我当时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沁儿你一定很难过很失望对么？…… 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也懵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后来，我扪心自问，无愧于你。 我抱着的，是一段记忆，是一个映象，也是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是男人，可以是女人， 可以是老叟，也可以是孩童，只不过那碰巧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罢了。我想通这点之后， 我才确定我没有背叛你。本想马上跟你说清楚，可是阿涁突然说，要跟我破镜重圆。 她说我承诺过，要一辈子保护她的。我记起这话，犹豫了很久。我想，我是依恋她的。 我不知道这种依恋是不是喜欢，我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依恋。所以我打算想想清楚， 不伤害你，也不伤害她。她又跟我说了很多她这些年的波折经历，她的确受了很多苦。 于情于理，不论以甚么身份、甚么立场，我都该对她好一些，尽可能多补偿她一些。 况且她当年离开京城，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我没能保护好她。后来她不断暗示想我娶她， 我是不愿意的，但她动辄就哭天抢地，我厌烦之余也有怜惜，强迫自己对她好一点。 她沉鱼落雁、娉婷婉顺，但纵使她有千般万般好，在我眼里全都不如沁儿。 当我想跟她挑明了说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她跟三王爷竟有些联系。』 『啊？……怎么可能呢？』四王妃兀地插进话来。 『唔…小梨子他们搜出了她与三王爷来往的书信。』他轻轻一笑。 『哦？在哪儿查到的？』沁儿赶紧追问。 『这个么…是机密了。总之我知道了她接近我的始末，心下消去了对她所有的愧疚。 我甚至有点感谢三王爷呢，这样我就不用再对她心存歉意了。我几次三番试探她， 也给过她机会，但她就是不松口、不认错，那也怪不得我了。从小一起长大…… 如今变成这样…也真是无话可说。』六王爷空叹一口气。 『所以…你也就看着…她受辱于三王爷？』薰蕈打着冷战道。 『对。即使这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也是她应得的。』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我讨厌女人，更讨厌找麻烦的女人。现在加上一条…最讨厌伤害沁儿的女人。』 『…她有…伤害过我？』除了用指甲掐我那一次，还有过？ 『多了。笨丫头，你自己不注意而已。』他无可奈何地把她拉入怀中，又狠狠地道， 『不管是谁，只要伤害沁儿，只有，死。』 沁儿的脑海里浮现出他把阿涁的脑袋抽三顿扭三圈再打三个结的情形。 『佐熙…不要对她这样了…她也是一时糊涂……』她寒噤。 『她每次都企图抢走你相公哎，你还要求我饶她？』他好整以暇。 『唔…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子积德嘛。』沁儿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 『恩……这倒算个正当理由。那你说，要怎么处置她？』 『我说呀？咱们就仁慈一点好了…不用太麻烦，把她用推入地牢里头呆几天， 渴了就喝尸体的腐水，饿了就吃蟑螂和臭虫，没劲了就送她几个半死不活的太监， 把她放出来之后扔到护城河里洗洗身子，过个两天再捞上来，如果手脚被鱼吃了， 那一定痛苦难当，不如让小启载着她多摔几次，摔断了就没知觉了，会好很多， 可她若感到生不如死，就干脆直截了当些，让她在五马分尸和乱箭穿心二者选其一， 恩…这样听上去会好很多…也很有善心…对不对呀，佐熙？』 沁儿使劲地摇了摇已经成木雕状的六王爷，又转头问向四王妃和薰蕈，『你们…… 怎么不说话呀？是觉得还太善良了么？为甚么呢…我们要懂得宽恕人家呀……』 她拧起眉心，一副『阿弥陀佛』慈悲为怀的信女。 『沁…沁儿…你…你确定六爷会听你的吗？』薰蕈结结巴巴地问道。 『恩？不听我的？佐熙，你真的很让我失望！』沁儿捏紧六王爷的手臂。 他急于辩解。 『你不用说了！可是你不觉得，把她扔到青楼之中实在过于残忍了吗？！』 『……』 『……』 『……』 其他三人全都沉默了。 沁儿可真不是一般的善良啊…… 三日之后。 焕然一新的振緕宫。 皇上肃穆庄严地正襟危坐，比起当初宣判二王爷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声音初愈，还微有沙哑，『三弟，朕与你该说的，昨日已全都告知于你了， 今日不再多说。对于此次弑君篡位之事，朕除了震惊、心痛、悲愤，还有懊悔。 朕懊悔朕对于兄弟、臣子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没有对你们多加关心、 严加管束。但朕对你们个个都是真心实意，问心无愧。你们如此这般，朕无能为力。 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愿你们来生成为坦坦荡荡、忠君爱国的好臣子罢！』 作为皇上，他恨了，狠了，累了。作为涁政熙，他痛了，悔了，哭了。 对于一国之君这个位置，他有了更加深透的理解和更加坚固的意念。 隔断勇敢，干脆利落，仁义宽容，游刃有余，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这些都是做好一个明君的标准与要求。 但……一个『情』字，却要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兄兄弟弟，君君臣臣，靠的是『情』来维系。 无『情』，则无义。家将不家，国将不国。 『涁宸熙，谋权篡位，勾结党羽，毒害皇上，绑架太后……斩立决！』 『梁丘宸，谋权夺权，勾结党羽，陷害臣子，绑架太后……斩立决！』 『梁丘雅，勾结党羽，毒害皇上，偷盗令牌，残害忠良……斩立决！』 …… 一炷香之后，所有参与此事的大臣、官员或权贵竟有七十人之多！ 更别提一些打下手、跑小腿、传书信之类的小人物了。 情节不分轻重，统统，斩立决。 皇上这次是真真很下心来，不留后患了。 『朕向来赏罚分明。此次许多忠臣爱卿护国有劳、救驾有功，该赏！ 四王爷、五王爷、六王爷、屠辒、杨玟、四王妃、杨夫人、侧福晋薰蕈……加封一品， 赐黄金千两，玉帛千匹，饰物万种……除了这些文臣武将之外，还有两个特别人物， 朕也要特别奖赏。偌风，朕封你为烈奕将军，同级四品！阿涁…朕封你为…媛敏郡主， 同级五品！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阿涁有功…是因为她捡到的那封从灵州写给三王爷的信，里面全是些贪官污吏的佐证。 她赶紧把这个交给皇上，趁此邀功。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瞟着沁儿。 她昨晚央求他好久，别把她封为那个甚么甚么郡主的……她说她不要，亦不屑。 『听说你们还望朕完成你们两个要求，说说看罢。』皇上的龙颜总算恢复了些神色。 『我…咳，望皇上允了小臣，与沁儿完婚！』偌风厚着脸皮大声说道。 『臣妹望皇上将臣妹嫁与…六王爷。』阿涁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却坚定不移。『啊？呵，朕可真没想到，你们的心愿都是请婚？』皇上意味难寻，『偌风想娶沁儿， 阿涁想嫁六弟？』 『是，还望皇上成全！』他们振振有词。 『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既答应你们，就不会反悔。不过六弟和沁儿愿意与否？』 皇上还是很人道的。 『皇上…恕臣多此一言。』杨玟却突然走了出来，『婚姻大事，皆有父母作主。 六王爷的亲事由皇上指定，小女的婚事也应由臣判夺。微臣愿意将小女嫁与烈奕将军。』 沁儿只感觉一阵眩晕。 爹爹他说甚么？！他…他不是收下佐熙的聘礼了么？怎么还能反悔？！…… 『好，那就这么定了！十日之后是良辰吉日，朕定当与众位重臣爱弟摆大宴喝好酒！』 ———————————————————————————————————— 下次更文：明天下午 第九十二章 有缘无份 三天后。 四王府。 沁儿耷拉着小脸，一手托着下巴，柳眉紧皱，心神不宁地坐着发呆。 『咱们无往不胜的沁儿怎么还愣在这里呢？』四王妃含着无奈的笑靥徐徐走来。 『爹爹这次可把我害惨了……』 四王爷摇着头轻笑，『杨大人也是想考验一下六弟的能耐嘛，这是为你着想呀。』 『为我着想？佐熙他根本就被皇上算计了，整天忙得团团转！锣鼓、唢呐、舞狮、花轿， 新房、床铺、鸳鸯枕巾……事无巨细通通都要他亲自打理，为的就是迎娶阿涁……』 沁儿气鼓鼓地嘟囔着。 『呵，瞧你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缩在我们府上，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呀？』 四王妃掩口一笑。 『明明是你们整天都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嘛！』沁儿赶紧出口澄清。 『那你还不是都听进去了？』四王爷也来帮腔。 『哼…我会不会…真的要嫁给偌风啊？』 『哎，都说了是你爹想考验考验六弟，应该不会来真的。』四王妃好言安抚。 沁儿固执地把心一横，『大不了逃婚好了。』 『哟，小丫头还一副非君不嫁的阵式？』四王爷不怀好意地讪笑。 『昊熙你就别逗她了。我去膳堂叫他们再做些鲫鱼姜仁汤来。』四王妃体贴地道。 沁儿顺手拽起一枝狼毫，不轻不慢地在纸上随意划着。 『以后记得多穿点。』一件宽大保暖的裘皮厚袄盖在她的身上，四王爷一脸关切， 『都要做娘亲了，可不能再这么粗心，知道么？』 『喔…谢谢四哥…』 『呵，怎么说我都是这小家伙的伯伯吧？』他比往日更多了一份呵护关爱。 『恩，对呀。』沁儿不禁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沁儿。』四王爷兀地凝着她怔怔出神。 『怎么？』四哥今天怎么怪怪的？ 『你要慢慢学会照顾自己啊……』不要总是莽莽撞撞的…… 『恩？我原本就会照顾自己呀。』四哥你怎么能看不起人~ 『得了，你不会。你总是那个让人牵挂让人怜惜的小丫头。』永远都是。 『四哥…你这么说我可要跟你翻脸喔！』哼~过分了~ 『沁儿。』 『呃？』他怎么了？怎么眼神涣散成这样？ 『……我会不放心你。』也放不下你…… 『哎…四哥，我可不是风一吹就会倒的小花~我什么都会的呀！』『沁儿，不要让我后悔，好么？』拜托了。 『…四哥？你…你说什么？』后悔什么？ 『你一定要跟六弟过得很好很好，知道么？』 『呵呵，我会啦。』怎么突然这么莫明其妙呢。 『我喜欢你。』 『……？』他……他说什么？ 『我，喜欢你。』 『……！』不…不要…不可能…不会的！！ 『沁儿，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现在，还喜欢你。以后…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为甚么…为甚么要开这种玩笑…你的王妃怎么办…嫣然姐姐怎么办…… 『你放心，沁儿，我没别的意思。我会把你放在我的心里…所有的位置…全留给你。』 『……四哥……』怎…怎么会这样呢……四哥他怎么还这么执拗呢…不可以的…… 『我涁昊熙一辈子，只喜欢沁儿。』 『……不可以的…四哥……』别傻了…四哥你是我一辈子都敬重欣赏的人…四哥…… 『所以…如果六弟以后敢欺负你…你直接来敲我们家门…呵呵，我半夜爬起来揍他去…』 『四哥…谢谢你…真的谢谢……』 『这就是天意吧…如果当初我先遇见你…那么一切会不一样吗？……』 『四哥…你别这样想了…你还有嫣然姐啊…姐姐他真的很好…是天底下顶好的女子……』 『对…嫣然她很好…只是…我不喜欢……』 『四哥！你这样…会让很多人伤心的…沁儿也会难过的！』 『我负了嫣然…我对不住她…但我不知道…我喜欢你…有甚么错……』 『……四哥…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你要试着去接受她…了解她……』 『我试过了！我们在一起少说也有好几年了…但我知道…我对她的情感…不是爱……』 『你们相互依偎…相互扶持…会有爱的……』 『我说过…我的心…只留给一个名叫沁儿的小丫头……』 『……』 『我很自私…我把她的身影深深地刻在记忆里……』 『……』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古灵精怪…她的逞强好胜…她的冰雪聪明…她的坚韧勇敢…』 『……』 『她的倩影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忘不掉她…忘不掉她……』 『……』 『我竟然深深陷进去…不可自拔……但是她…有她爱的人……』 『……』 『我不是她要的幸福……那么……我放手……』 『……』 『我爱她，与她无关。』 『四哥……』 『你别担心…我会对嫣然很好的…我会把她当作我的亲妹妹一般对待的……』 『对不起……』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呢……』 『真的对不起……』 『六弟会把一切都妥善处理的…你就乖乖等着当你的小新娘……』 『……好……』 『太后和皇上那边我也会去想办法的…你只顾着自己就行……』 『恩…我会吃好喝好……』 『呵呵，对，吃好喝好。』 『我……可以请求四哥一件事吗……』 『当然。』 『四哥可以跟嫣然姐……也有一个孩子吗？……』 『……』 『我想让嫣然姐过得更快乐一些……四哥也该有自己的孩子才对……可以吗……』 『……我……我会考虑……』 『谢谢四哥……』 『……没关系…你也是关心我们……』 『嘿嘿…四哥一定要多努力才是！』 『……小丫头也不害臊……』 『哼……』 第九十三章 完满结局 又三天。 屠府。 薰蕈焦躁不安地不停打转，『我拜托你…快点回六王府啊！你在我这都躲了三天了， 屠辒可是天天打幌子骗六爷，但他早晚会识破的呀！』 『可是…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再过几天…他就要娶阿涁进门了…我…我……』 沁儿一副小媳妇犯大错的模样。 『哎！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懦弱了？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很荒唐！甚么指婚啊， 你爹娘都收了六爷的聘礼，你还怀着他的孩子，怎么去嫁给偌风啊？！』 薰蕈焦头烂额。 沁儿自负地高高昂起头，『哼，那我们就抗旨好了，如何？』 『……不如…不如你去跟太后求求情呢？』 『恩？太后…可以让皇上收回成命吗？』 『这……哎…皇上可是在朝堂之上面对百官承诺的，倒不可能说收回就收回的呀！』 薰蕈也没了主意。真是天意弄人啊！ 『蕈儿…蕈儿！』屠辒在这时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六爷又来了！怎么办…… 沁儿你不能再躲了呀，不然我早晚得被他给跺了！』 『啊？不行啊…薰蕈我躲你房里去罢！』沁儿说着就要往后房跑去。 『不行不行！他说今天要一间一间搜我府上的房子！』屠辒赶忙拦住她。 『沁儿…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啊呀…怎么办怎么办！我…我……』 『死丫头…你躲够了没？！』一双大手死死地扣住沁儿的纤腰。 『呼…佐熙…』 『我已经把话全都告诉偌风了，他是讲理的人，应该会考虑的。』六王爷无可奈何。 沁儿的双眼瞬间放出异彩，『真的哦？呵呵，告诉你，他还蛮贪色的呢，我看呢…… 你多送他几个美女就可以啦。』 『呵，还说呢，他每次帮我完成任务，不是要银子就是要女人，我自然是知道。』 『恩…那…阿涁呢？』 『哎，既然她不仁，也怪不得我不义。我把她跟三哥的书信全都呈给皇上了， 就看皇兄如何发落。』 『啊？』沁儿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你…真的这么做？』 『对啊。』 『那皇上一定大怒啊…不过也不一定，他对阿涁应该还有感情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三天为了找你这丫头，真是费了我老大的力！ 小屠子，看我会不会放过你！』『六爷啊…还不是你的宝贝沁儿…这怎么能怪我呢？！』 『哼。』 『等等！说正事，这婚事都诏告天下了，怎么能说退就退呀？』屠辒赶紧转移话题。 六王爷转身挥袖一坐，端起一杯清茶，『阿涁要嫁的是六王爷，可不是我涁佐熙。』 『呃？这是甚么意思？』薰蕈和沁儿面面相视。 『意思就是……我不是六王爷了。』 沉默。沉默。 突然爆发。 『佐熙！你说甚么？！你不是六王爷了？你…你辞官不干了？！』沁儿几乎疯狂。 『对啊，皇上也批准了。』他狡黠一笑，『不过我留下的家当……够我们花十辈子。』 『我说…你就为了不娶阿涁…就不当六王爷了？』屠辒的胡子都要被他扯掉。 『唔…算是罢。我很早就不想当这个王爷了，尤其是这个小丫头一出现，我有的好忙， 更懒得打理国事。这个六王爷，谁爱当谁当。』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哇……屠辒，你也会为了我辞官不干吗？』薰蕈感动得差点落泪。 『唔？恩…我为甚么要辞官啊？我得规规矩矩做官，不然哪儿来俸禄养你？』 『咳咳，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做官一点都不规矩？』涁佐熙利马反应过来。 『哎…你呀，明着做王爷，暗里做商贾。据我所知，丝绸和造纸业几乎被你垄断不说， 光是钱庄和赌坊遍布全国远不止几百家而已。唔…你兼营盐业、渔业，铁矿业…… 财富绝对首屈一指！三年前北方闹饥荒，前年南边闹水灾，百官各自掏腰包赈灾， 你一出手就拿出个好几千两！人家有人怀疑，你就说是好多年省吃俭用才蓄起来的。 幸亏你够聪明外不露富，不然弄不好连皇上都得因你的富可敌国而担心不已哪。』 沁儿听得两眼发昏，人都几乎站不稳，『佐…佐熙…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亏你还整天都在那边叫穷，说我就知道败你的家~ 『哎，差不多罢。养你这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多养几个小孩子也没关系哦。』 『……才不要！』 『不要么？』 『不要！大不了你纳小妾去！』 『恩？』 『我不管你的！』 『嘿嘿，真的？』 『…真的。』 『哈哈，我记着了，多谢娘子体贴！』 『你……』 『对了，我想开个天字第一号的铺子，取名曰‘熙沁’，你说开甚么好？』 『恩？真的？嘿嘿，恩…我说嘛…铁铺，酒肆，钱庄，绸缎庄…都可以哦！』 『不要。这些我都开过了。有没有新鲜点的？』 『新鲜点的？唔…那就……青楼！』 『……』 『好不好？你一定没开过罢？』 『…小丫头满脑子都是这些！』 『我已经不是小丫头了！我都快做娘亲了呢！』 『你也知道呀？等孩子生下来了，你亲自带他去他爹开的青楼？』 『……呵呵，也不错哦，佐熙可别趁机敲他一笔。怎么说都是父子嘛。』 『……沁儿。』 『在。』 『闭上眼睛。』 『为甚么？』 『……闭上。』 『不要。』 『我想吻你。』 『啊？』 『……』 『唔…佐熙……』 『这辈子，你别想让我放下你。』 『恩？』 『嘘……』 一吻定情。 第九十四章 后记 我是佐熙。 不要轻易说爱，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 那么我想，沁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永远还不清了。 好罢，算我倒楣，算我欠你的，我就留在你身边，任你差遣，给你打工。 小丫头，你脸上的快乐，别人都看得到。 但你心里的痛，只有我能感觉得到。 我能感觉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说不出的无奈和心酸。 但是你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受，越心疼。 乖，答应我，从今以后，无论遇到甚么事，都一定要向我澄清，向我坦白。 如果爱，请牵手。 如果不爱，请放手。 甚么？你说甚么？手放不开了？ 嘿嘿，那是你深明大义的亲亲相公把我们的手粘起来了呀。 想逃？门都没有！ 窗？锁了！ 地道？堵了！ 老鼠洞？糟了！我得赶快封老鼠洞去了！ 我是沁儿。 有些时候，正是为了爱才悄悄躲开，躲开的是身影，躲不开的是那份默默的情怀。 佐熙，你知道么，你不在，我想哭。 你在了，我更想哭…… 算盘？不认识！ 帐簿？没听说过！ 店铺？早就忘记了！ 哼哼哼！我是享福来了，可不是给你当使唤丫头来了！ 咦，你别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哦。 要不要我给你装上小狗尾巴？ 好了好了，被人家看到还不笑死你哦。 既然作为当家主母，咳咳，自然不能被人看扁了。 甚么？看成方的行不行？ 你……我把你打成圆的！ 我放下了尊严，放下了个性，放下了固执，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你。 正因为放不下你，我把甚么都放下了。 恩？那你就帮我捡起来？ 好罢，我丢一样，你捡一样。 想跟我斗？嘿嘿，小样！ 第九十五章 落落不华丽地爬来。。 闪光灯~ chua chua chua 咳咳~落落来撩。。 感tv。。感谢mtv。。感谢smg。。感谢凤凰。。感谢我的爸爸妈妈。。感谢我的同学朋友。。 汗个。。最感谢的还是亲们～～～有你们的回复啊支持啊我才会继续坚持下去。。 mua 写了2个多月。。奇迹般的写完了。。阿门。。 不管怎么说~落都很有成就感~也~ 至于写别的捏。。 是这样的~ 开学落落就更忙了。。课业会加重不说。。还有辅导班啊什么的。。 落落的目标是年级前10拉。。 为了能考上好的高中。。 落落一定要冲冲冲。。 所以能不能写新的文就很难说了。。 跟亲们约定一下把~ 1~落落先学习1个月试试。。如果感觉还不错。。学有余力的话。。落落就再写一部~ 2~如果落落觉得还是得好好学习的话。。那就约定5年。。5年之后哦。。落落就是华丽的大学生了。。就可以写很多小说拉~！到时候不知道亲们还在不在等呢。。 3~如果写的话。。亲们觉得落落写什么类型的好类~如果是古代呢。。落干脆就写部偌风的。。毕竟他跑龙套啊。。所以。。恩恩。。如果是现代呢。。倒不大想写校园的。。 其实落还比较偏向现代类。。赫赫。。 事情就是这样~ 亲们留言写一下意见哈~ 1个月之后~ 落会告诉亲们落的答案的~ 白白！~ 号外~某落从外太空抵达地球! 咳咳，我，落落，想死你们了！！~~~~ 还不到1个月喔，某落就回来啦~！ 喔也~ 听这个语气，亲们也应该猜到某落的决定了对吧~ 没错，落郑重决定，再写一部小说！ 拉拉拉。。。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还是很纠结的。 开学2周，明显感觉比以前紧张了很多，就像快要期末考试的那种感觉。。 作业啊考试啊课堂啊都很多很赶的，学校的活动也都不见了。。 满悲惨的说实话。。 但是~某落是在逆境中血拼的人。。 几次考试下来~还是很不错地~ 每天上课做作业，下课做作业，回家继续做作业，作业当然做的快- -。。 感觉真的要中考了一样。。虽然是明年的事。。 不过不管怎样，落落都还想再疯狂一次~！ 只是更文的时间。。就不能再像寒假那样了每天2次了。。大概是每周2次= =。。 落知道等待的滋味很煎熬。。但是落还是想讨讨亲们的谅解呃。。 当消遣影响学习。。只能绕道对不？ 落会尽力的！希望亲们不要丢板砖哈。。 已经在酝酿一个全新的故事啦~~~是现代的~闭关创作中。。十几天之前就开了个小头。。 对落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吧~希望亲们能够喜欢哟~ 好啦，现在落落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了，亲们赶紧擦亮眼睛～ 更文时间表： 固定：每周五晚上8点 不固定：每周二或周日晚上 *特殊时期或特殊情况会特殊说明地。。 事情就是这样地~ 亲们快快留言~把你们想要落落在新文里加进去的一些元素写写~或者任何建议~恩恩~ 至于具体的发文日期。。 估计是3月中上旬。。因为到3万字才能发嘛。。呃。。 落会跟亲们一起努力的！加油！ 祝 学业好好 工作顺顺 新文火辣出炉~~~ 落落新文~《偷偷窥进你的心》~又名《神探变身狐狸精》~在3月8日晚正式出炉。。 饿。。因为比较晚的关系。。所以很少有亲们能看到饿。。 所以~落赶紧宣传来了~ 带着大喇叭~ 拉拉拉~ 亲们多多支持喔~ 找不到的就点我的名字~恩~会显示出来地~ 捧场捧场哈~喔也~ 爱你们～ 落落回归地球 落落爬来了。 确确实实地回到地球了。 2年多没有来过，网站的变化很大呢。 这部小说是因落的一时新鲜而匆匆写下，很多地方都很稚嫩生涩，构思也好，文笔也罢，有不少值得商榷之处。 可幸运的是，依旧有这么多亲的支持，我真的很感动。 作为写手，哪怕有一个人支持，一个人叫好，也是创作的原动力。 现在落落带着新作回来了。 《神探变身狐狸精》。 是现代的。 构思已经是1年前的事了，前面的章节也都是以前写的。 没有尝试过，算是吃个螃蟹把。 原本落落不是很敢发，不知道会不会有行情呢。 可是晾在电脑里发霉也没什么意思，出来献献丑又不会少块肉。 为了锻炼自己，落落还是来这里把新文发出来拉。 好像网站开通vip了，记得以前是没有的。 落落是个学生，也不会这个，所以不打算开通vip。请大家放心。 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妨看看这部小说啦。期待你大胆地提出意见，当然也可以赞一下我哦~ ^ ^ by_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