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老祖宗》 1.第 1 章 最近,京城最大的新鲜事莫过于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林慕娇爱慕才子薛巍然不成,突然嫁给他的爷爷薛老侯爷了。一个是二八佳人,一个是古稀老翁,这可不就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吗! 且不管当事人如何,林慕娇这种你不娶我,我就当你奶奶泼辣劲着实惊掉了一众人等的下巴。有人嘲笑,有人批判,也有人称赞,不过大家都说,也就是林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了。 林慕娇看着眼前那快要凉透了的尸体,真想像原主一样也碰死在这墙上。 这叫什么事啊,嫁给人家爷爷,就只想看人家后悔或者等人家回心转意,原主也是够傻的。一个男人,要是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不管用,怎么能这么鲁莽,用自己的一辈子去赌气呢。 头疼,林慕娇用手一摸,手上全是血,她赶紧拿起床上的毛巾朝头上擦去。擦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丢掉了手中的毛巾,这白毛巾是喜娘特意放到床上测试新娘子贞洁的。 虽然还没用过,但林慕娇想想就觉的恶心,刚才她竟然用这毛巾擦脸,这下,她更想撞墙回去了。 不过她在现代的身体已经被撞烂了,她想回去也回不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林慕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薛老侯爷想洞房,是被以前的林慕娇推了一把摔死的,林慕娇随后撞墙而亡,算是偿了薛老侯爷的命,她只不过是来自现代的一缕孤魂,不知道她这么解释,侯府的人能不能接受。 估计这会正中他们的下怀,老侯爷死了,他们想处置自己,本来还会顾及一下林家的人,既然自己不是林慕娇,他们还不趁机下黑手? 林慕娇打了一个激灵,不行,绝对不能这么说,她还是要当这个林慕娇。那么,老侯爷的死就只能是个意外。 对,就是这样,林慕娇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处,小声的喊道,“玉露,玉露。”玉露是林慕娇的陪嫁丫头,对她最是衷心,她现在需要她办一些事。 玉露还真的在门外,“小姐,什么事?”说着,她就要推门进来。刚才屋中传来很多奇怪的声音,她有点担心林慕娇。 林慕娇赶紧抵住门,“你去看看我哥他们还在不在,要是在,赶紧叫他们过来,要是不在……你找个人回家去请我爹,让他赶紧来,越快越好。 你办完赶紧回来,告诉我一声。” 林慕娇的声音急促而紧张,玉露更急了,“小姐?”她拍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还不好。” 这个时候拍门,是嫌她死的不够快吗!林慕娇赶紧低喝道,“按我说的做,快去。” 以前的林慕娇比较娇蛮,动不动就发火,玉露又急又怕,不敢违背她的意思,赶紧出去找林家的少爷。他们来送嫁,应该会留在这里吃酒,也不知道这会儿走了没有。 听着外面没声音了,林慕娇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薛老侯爷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赶紧过来连推带抱,想把它弄到床上去。 这时候,她也不顾的什么是恶心什么是害怕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被别人发现,自己要活下去的念头。 只是这死人也太沉了,她出了一身大汗,才勉强让他的上半身趴在了床边。抬起他的下半身,林慕娇正要一鼓作气,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侯爷,你快出去看看吧,前院打起来了。” 林慕娇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一松,薛老侯爷的尸体就从床上溜了下来,还正好撞到了一边的脸盘架子。 “嘭”铜盆连同里面的水一起洒了出来,洒了一地,淋了薛老侯爷一身。 管家听着声音不对,试图推门进屋,发现房门被反锁了,他一边拍门,一边急呼,“侯爷,你没事吧?” 林慕娇急的跳脚,想去房门那里支援一下,又想赶紧把薛老侯爷的尸体处理好,哪边都很急,她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来帮忙。 “没事,你别敲了,退下。”林慕娇稳了稳心神,朝外面喝道。 “可是侯爷,前面……” “侯爷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林慕娇假装生气道。 外面寂静一片,也不知道管家走没走,林慕娇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外面没什么声音了,她回去抱起薛老侯爷的尸体继续往床上拖。 可是谁知道,下一秒,房门被人大力的踹开,一群人呼啦一下涌进了屋子。 林慕娇僵住了身体,对面那群人也愣住了原地,两边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 “老爷!”管家扑到薛老侯爷身上,失声大叫,玉露则趁乱跑到林慕娇的身边,小声而急切的道,“少爷在前面打了一架就骑马走了,我去的晚了一步,根本没来得及叫住他们,我让林安去追他们了。” 林慕娇有些失望,怎么这么巧,现在可怎么办? “怎么回事?”薛巍然站了出来,他刚才就觉的有些不对,这才踹开了门,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看到薛老侯爷的尸体。 多熟悉的声音,林慕娇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眼薛巍然。这就是林慕娇为之痴迷的男人,长眉星目,面如冠玉,果然是个风光霁月般的人物。 林慕娇还有心情看自己,薛巍然的火直往上冒,眼神如刀锋一样划过她的身体,“我在问你话呢,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爷爷。” “不是。”林慕娇打了一个激灵。 薛巍然根本不信,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房间里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害死的,是谁害死的。” 林慕娇被他拎的喘不过气,一边去掰他的手,一边辩驳道,“他年纪大了,难道就不能是摔死的或者突发什么疾病病死的吗!” “我爷爷年龄虽然高,但身体一向健硕,怎么可能自己摔死。”薛巍然觉的林慕娇的解释简直可笑至极,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摔死或者病死。 。 林慕娇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也怒从心头起,薛巍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也是一个混蛋,“身体健硕就不会摔跤或者生病吗?那每年那么多人都是怎么死的,不是你杀的吧!” 薛巍然笑了,笑的阴森刺骨,“林慕娇,你就是想报复我。不要以为你娘是西戎公主,你们林家掌有兵权我就会怕你,这世上是有王法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就是皇上来了都没用。”说着,他竟然想伸手掐林慕娇的脖子。 林慕娇急了,“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杀的老侯爷,有什么证据?这种事情,还是要听仵作的,不然你把仵作请来,看他怎么说。 如果他说是我杀的老侯爷,我死而无憾,如果不是,你难道想草菅人命不成!”刚才薛巍然提醒了她,林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只要她拖过这段儿,这事情绝对有转机。 薛巍然停住了动作,叫仵作来,那不是要惊动官府。 林慕娇挺直了胸膛,紧紧的盯着薛巍然,“你不会是不敢吧?我敢!” 她的眼睛十分明亮,明亮中还带着狡黠,薛巍然突然觉的有些奇怪,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那个刁蛮任性、不识好歹的林慕娇吗? “叫张大夫来。”薛巍然拂手道。 立刻有人去请张大夫。 请仵作,不是请大夫,林慕娇想抗议,可是她一看薛巍然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已经识破她的打算了,便很有自知之明的放弃了。她现在只希望大夫慢点来,林安赶紧追到她哥来救她。 可惜,上天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声,张大夫很快就背着药箱来了。他也被屋中的情景吓了一跳,屋里又是水又是尸体的,这是怎么回事? “张大夫,你看看我爷爷是怎么去世的。”薛巍然催促道。 张大夫打了一个激灵,赶紧俯身去看薛老侯爷的尸体。 这时,府里的人都知道薛老侯爷过世了,全都聚集这里。他们看着林慕娇的眼神都十分不善,为了娶她,薛府已经是全城的笑柄了,现在新婚第一天薛老侯爷就过世了,他们没立刻冲上来撕碎她都是强忍的。 林慕娇根本没看他们,她在想接下来她要怎么拖延时间。 2.第 2 章 屋中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里,林慕娇的心忍不住咚咚直跳。 老侯爷真是摔死的,那么,“刚才老侯爷下床的时候衣服被勾了一下,脚下没站稳就摔倒了,脑袋正好撞在铜盆上……” 林慕娇说不下去了,因为大家根本就不信她的话,正愤怒的瞪着她。 “满口谎言。”薛巍然冷声道。 林慕娇咬紧了嘴唇,“老侯爷确实是摔死的。” 大家看也没看她,现在大家都认定是她害死了老侯爷,只等张大夫一证明,就将她碎尸万段给薛老侯爷报仇。 这时,张大夫却从老侯爷身下抽出一条毛巾,毛巾皱皱巴巴的,又是水又是泥,但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这上面曾经沾染过血迹。 新婚夜,带血的毛巾,大家都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毛巾跟这血迹代表着什么,都尴尬的别开了眼,不敢深看这东西。 林慕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是羞的,是囧的。她刚才只顾着移尸体,根本没注意这条毛巾是怎么跑到薛老侯爷身体底下的。毛巾上的血是她额头的血,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她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算了,估计现在她说什么都没人会信的,她闭紧了嘴巴。 张大夫看着那毛巾,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去摸薛老侯爷的下身,果然…… 干咳了两声,张大夫道,“据我初步判断,老侯爷可能死于马上风。” 马上风,大家有些难以接受,仔细一想却觉的有些道理,一树梨花压海棠,说的好听点是老侯爷艳福不浅,说的不好听点,老夫少妻,不生出什么事情才怪。 大老爷薛茂羞的直捂脸,早就跟他爹说了,不要娶林慕娇,他爹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搭上自己的命不说,还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这让薛家以后怎么见人啊! 其他人也觉的脸上无光,一个个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蔫在了那里。 “张大夫,你确定我爷爷是,是……”薛巍然真的不想说出那个词,感觉那是在侮辱薛老侯爷。 张大夫拱了拱手,“我是这么看的,不过我不擅长这个,为了保险起见,薛公子还是找个专门的仵作来验看一下比较好。” 现在已经够丢人了,还请仵作…… 送走了张大夫,薛巍然神色复杂的看向林慕娇。她一身鲜红的嫁衣有些凌乱,发散钗斜,配上那娇艳的容貌,尤其那明亮的眼睛,的确有迷惑人的本钱。 林慕娇满脸通红,她也没想到张大夫竟然会得出这个结论。有心想解释,只是原主跟薛老侯爷的死本来就是一件解释不清的事情,她解释了这个就没办法解释那个,能用这个误会换来她暂时平安,她也认了。 毕竟活着才有希望,名声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她的反应在薛巍然眼里就变成了默认。不用问了,肯定是她缠着老侯爷,老侯爷才会马上风,至于她会说老侯爷是摔死的,也不难理解,为了掩饰她淫-荡的本性呗! “淫-妇。”薛巍然恨的牙根都痒痒,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还说喜欢他,他都觉得恶心。 林慕娇也被气的半死,明明是老侯爷好色,关她什么事,“你骂谁,我淫你了吗?” 这算是赤-裸-裸的挑逗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薛巍然又羞又恼,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这下周围的人更加确信张大夫的话了。能说出这样话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薛巍然想动手,可是林家不是普通人家,薛老侯爷的死按律法来说并不能怪林慕娇,他还真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林慕娇怎么样。 眯了一下眼睛,他扬长而去,以后的日子还长,林慕娇就自求多福吧! 就这样,大家都选择性的忽视了林慕娇,开始准备薛老侯爷的后事。喜宴变丧宴,估计整个景朝也就薛家这一份了。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玉露都快哭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有点接受不了。 林慕娇想了一下,“找个热闹的地方待着,等我哥他们。” 玉露不解,薛府的人都恨死她们了,她们不是该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吗? 林慕娇自有她的考量,侯门大户,龌龊的事情多了,就她这个身份,她敢保证,要是她没权没势,不用等到薛老侯爷发丧,她就得下去陪他。 现在为了避免被人偷偷害了,她还是找个热闹的地方好。 最热闹的地方,自然是前面的喜宴,不,现在该叫丧宴了。 林慕娇要往前面去,玉露突然道,“小姐,你是不是换件衣服再去。” 林慕娇低头一看,可不是,这件鲜红的嫁衣又是水又是泥,确实不适合再穿。换了一件月白色的衣服,也没戴什么首饰,主仆二人来到了前院。 前院都是人,红变白,大家都忙的人仰马翻的。 林慕娇也没往前凑,找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在那里巴望着门口,希望林家的人早点来。 这一等就直等到天光泛白,她的眼圈都开始发黑,前院才闹了起来。 “肯定是少爷。”玉露惊喜道。 林慕娇也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赶紧跑向前面。 薛老侯爷的灵堂就设在前院,方便大家来吊唁。此时,刚布置好的灵堂一片杂乱,仿佛受到了台风袭击一般。 在灵堂的这边,薛巍然带着一众家丁手拿棍棒,面色冷然的凝视着对面。 对面有十几匹马,马上全是一身戎装的军士,为首的两个人估摸有一米九上下,虎目浓眉,端坐在马上就好像半截黑塔一样摄人。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慕娇的两个哥哥林保家、林卫国。昨天他们两个大闹薛府还觉的不够,又去喝酒买醉,直到刚才才接到消息,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闹僵起来。 “大哥,二哥。”林慕娇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两人,试探性的喊了两声。 林保家、林卫国翻身下马,爱怜的看着她。才一天不见,妹妹就憔悴成了这样,早知道当初他们就不该同意她嫁过来。 “走,我们回家。”林保家拉住林慕娇的手道。 手上的温度是如此真实,刚才那种陌生感瞬间荡然无存,林慕娇的眼圈有些红。 薛巍然当然不会让他们走,立刻带着家丁将他们围了起来,“你们当我薛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当你是猪圈、狗窝,怎么样?”林卫国满腔怒火正没处发泄,直接挑衅道。 “你,好!我倒是看看今天谁是猪,谁是狗。”薛巍然也是被气极了,啪啪拍了两声,后面立刻涌出来一群手握弓箭的家丁,将林家众人全都围在了中间。 林卫国是在战场上滚过来的,怎么会怕他,直接将大枪一横,“好啊,来试试,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 受他影响,他身后那些军士全都举起了□□。之前他们闹归闹,可是一直没动真格的,也没伤人性命。不过若是薛巍然主动挑战,他们就不客气了。 林家军最是桀骜,打起仗来也最拼命,薛府这边虽然人多,但真的动起手来,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薛巍然抬起了手,他不想跟林家动手,可是林家却一直逼他,那就不要怪他了。 弓箭手都搭好了弓箭,只能他一声令下就乱箭齐发。 林保家则上前一步,将林慕娇护在了身后。她是他们最疼爱的妹妹,今天就算死,他们也会把她带回家。 林慕娇没想到会这样,看着那森冷的箭头还有林保家那宽阔的后背,她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感动于两个哥哥的拼死相护,愧疚于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林慕娇,根本不值得他们如此。 “薛巍然,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腾然站出来,咬牙道。 此时的她银装素裹,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有种别样的美。 薛巍然的瞳孔一缩,“昨天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能走。” “怎么不能走,我们想走就走,看谁能拦住我们。”林保家立刻不愿意了。 “对,你们家的烂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林卫国也跟着道。 薛巍然气结,林家这两个兄弟根本就是两个混人,跟他们一点道理都没办法讲,“我说不能走就不能走。” “那就来啊!”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林慕娇正犹豫着该怎么办,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传话的,“李公公来传圣旨了!” 李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的意思一般就是皇上的意思,按照常规,传圣旨这种事他一般不会亲自来的,今天他来了,可见这圣旨非同一般。 薛家跟李家再怎么样都是景朝的臣子,自然要先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竟然是一道封赏圣旨,封林慕娇为掌国夫人,赏金、银丝绸若干,另外赏侍女、下人、侍卫各十名。 3.第 3 章 下面跪着的人面面相觑,觉的这道圣旨简直不可思议。掌国夫人可是超品的命妇,按照正常程序,应该由老侯爷上书陈情,朝廷视情况决定封不封赏。 这才新婚第二天,皇上就派李公公巴巴的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就算林家在朝中地位斐然,也不该这么儿戏吧! 林慕娇也是腹诽不已,以她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是先回林家再做打算比较好,这个什么掌国夫人,一看就麻烦不小,她根本不想接啊。 不过,圣旨就是圣旨,它可不会因为谁的想法而改变,从现在起,林慕娇就是薛老侯爷的夫人,这侯府的老祖宗了。 “慕娇,现在怎么办?”林家两兄弟也傻了,上阵杀敌他们在行,这个,他们没见过啊! 林慕娇捧着圣旨纠结的看向对面,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的对面,薛巍然眼中满是嘲讽,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林慕娇的把戏罢了。 林慕娇都想把手里的圣旨摔到他脸上,他那是什么眼神,谁要是想留在这里,谁是孙子! 正当他们两个人一触即发的时候,后面又跑进来一个下人,他对薛巍然道,“少爷,你快去后门看看吧,四老爷要把云瑶姑娘接进门,我们不让,他就对我们拳打脚踢的,我们已经快拦不住了。” 薛巍然这薛家这一代里最拔尖的,也早早的取了功名,老侯爷还在世的时候,府里的很多事就是他做主,现在他不在了,下人们自然以他为主。 薛巍然一听就冷了眉眼,薛老侯爷刚过世,他四叔就要接一个妓-女进门,让外人知道了就不止是丢人那么简单了,是犯法的,他这个四叔也太混了。 迈步他就往后走。他一走,呼啦一下,侯府的人立刻去了大半,院子里瞬间变的空荡起来。 “慕娇,我们也去看看吗?”林家兄弟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 林慕娇却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赶紧离开薛府,往门口一看,薛巍然虽然走了,但那些弓箭手却一个没撤,她立刻知道了薛巍然的意思,他就是不想让她离开薛府。 既然如此,“我们去看看。”她轻出一口气道。 薛家后门,四老爷薛城也是嘴里犯苦,他本想着他爹昨天洞房花烛,娶了一个二八娇娘,今早一定会心情愉悦。趁着这个高兴劲,他把云瑶接进来,没准他爹就答应了。 结果谁想到他还没进门就看到了满院的白幔,这才知道他爹昨天晚上已经过世了。 马上风,他爹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说实在的,就这点上,他还挺敬佩他爹的。 至于难过什么的,他也有,但并不那么多,他是庶子,从小也没得到过他爹多少疼爱,他爹死了,他给他上几柱香,磕几个头也就算了。 再说,他爹岁数也不小了,要是他要是能活到他那个岁数,他都得好好感谢一下各路菩萨。 一顶嫣红的小娇,薛城打累了,凑到轿帘前小声道,“云瑶,我爹过世了,不然我过几天再接你进门?或者我在外面给你买个大宅子,你先住进去再说。” 轿内传来隐隐的低泣声,“四老爷,我知道我身份低贱,你也不用为我费心做什么,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云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能不管你。再说,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骨肉……” 轿子里传来一阵异响,薛城听着不对,赶紧掀开了轿帘,只见一截藕臂上全是鲜血,一根金簪掉落在一旁,他心爱的人竟然拿簪子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云瑶,你这是干嘛!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让你进侯府就一定会让你进的。”薛城急红了眼,伸手去抱云瑶。 云瑶却哭着推开了他,然后双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我自己的命运不济,进了那种肮脏的地方,一辈子遭人白眼,我不想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样,还不如,就让他跟着我一起去了。” “你胡说什么,谁敢看不起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进侯府。”薛城一把抱起云瑶要往门里闯。 下人们自然不敢让他进,“四老爷,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四老爷,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您要进去可以,可是这位云瑶姑娘必须留在外面。” 一群人把门口堵的死死的。 薛城也急了,“你们给我滚开,再不滚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下人们不让。 云瑶的鲜血还在流,脸色越来越白。 这下薛城彻底疯了,怀里的可是他的爱人跟他的孩子,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一眼看见其中一个下人手里有刀,他放下云瑶,抢过刀疯狂的砍了起来,“你们让开不让开,给我滚开……”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薛城拼了命,那些下人被他的气势所迫,又怕伤到他,自然落了下风,还真被他给拼出一条路。 “云瑶,看见了吗,我们能进府了。你坚持一下,我马上给你叫大夫。”薛城抖着音将云瑶背起来,拿着刀又往府里闯。 那些下人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也很为难。 眼看着薛城跟云瑶就迈过了那高高的门槛,薛巍然带着众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叔,你要做什么!”薛巍然简简单单一句,薛城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停在了那里。 “四弟,你也太不醒事了。”大老爷薛茂道。 “就是,竟然想让一个□□进门,你当咱们侯府是什么地方。”大夫人陈氏立刻夫唱妇随。 二老爷跟二夫人没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跟周围人一样嫌弃的态度。 薛城满腔热血倒灌,立刻浑身冰凉。 “是,我是娼-妓,我不配进这个门。四老爷,你的情义云瑶记住了,我们来生再见吧!”说着,云瑶挣扎着要下来。她的伤口还在流血,这么一动,血流的更多了,流到了薛城的手上、心里。 薛城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刀,“不管你们怎么看云瑶,我今天就是要让她进门,谁拦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坚持并没有换来大家的妥协,大家看他的眼神更轻蔑了,不成器的东西,侯府里也就只有他能干出这种事了。 薛城双眼血红,他真的要被逼上了绝路,不止是为云瑶,还为他自己,再这么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这时,三老爷薛衍也就是薛巍然的爹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云瑶还在滴血的胳膊,沉声道,“四弟,爹刚去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是不会让这位姑娘进门的,这于情于理都不合。 这位姑娘还在流血,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给她治伤吧!” 薛衍一直对薛城不错,为人又正直,他说话,薛城似乎看到了希望,立刻哀求道,“三哥,云瑶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你知道,我这么大岁数一直没个孩子,怎么忍心让他在外面受苦。 爹是昨天去世的,可是我早就娶了云瑶,只是一直没敢告诉家里,今天只是接她进府,应该没什么关系。 三哥,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给你跪下了。”说着,薛城扔下了手中的钢刀,跪倒在地。 云瑶似乎也看到了希望,赶紧从他背上爬下来,软软的跪在了一边,“求求三老爷帮帮我们,我们真的早就成婚了,我这里有婚帖。”说着,她抖手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红帖递给薛衍。 薛衍有些动容,伸手想去接婚书。 这时,一只手从他旁边探出,直接将婚书打在了地上,“你们说成婚就成婚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都有吗? 无媒苟合,竟然还敢到这里来说,你们不嫌丢人,我们还嫌现眼呢!”三夫人邓氏冷言道。 “夫人。”薛衍有些不赞同邓氏的做法。 “老爷,你就是心太软他们才会得寸进尺。”邓氏有薛巍然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早把自己当成了侯府的女主人,自然不肯让步。 薛衍叹了一口气。 薛城还不死心,“三哥,你帮帮我。” 云瑶更是长跪不起。 薛衍无奈,看向薛巍然,想听听他的意见。 “来人,把四老爷请进去。至于这个女人,让她哪里来的就回哪里。”薛巍然眼皮也没抬的道。 下人一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一边把薛城往院里推,一边把云瑶往外赶。 “不,不要,你们别动她,她有身孕。”薛城喊着,没人理他,他疯狂道,“我不当薛府的四老爷了,你们让我走,我不姓薛了。” 云瑶更是直接趴到地上生死不知。 “还想装死。”一个家丁推不动她,竟然抬脚想踢她。 薛城惨叫一声,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眼看着家丁的脚就要踢在云瑶的身上,林慕娇跟林保家、林卫国两兄弟到了。 “住手。”林慕娇大声喝道。 家丁愣了一下。趁这个机会,保家、卫国两兄弟冲上去对着那个家丁就是两脚,那个家丁就像断线的风筝一眼飞出去,嘭的一下撞到墙上,肋骨折了好几根。 4.第 4 章 “云瑶。”薛城赶紧扑过去查看云瑶的伤势,此时,她已经昏过去了,“大……夫。”他几乎失声,就这么两个字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快把人抱进去,大哥,你去找个大夫来。”林慕娇赶紧道,古代的医疗水平她昨天已经见过了,云瑶是孕妇,哪受得了这种折腾,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她可不能袖手旁观。 薛城见有人帮他,也顾不得什么,立刻抱起了云瑶要往里面闯。 薛巍然向前一步拦住了他,他什么话也没说,可是他站在那里就像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墙壁一样,让薛城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紧接着,邓氏,陈氏,大老爷……薛家人一个一个站到了薛巍然的身后,每站过去一个,薛城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他的脸色几乎跟云瑶一样白了。 眼前发红,身体发软,薛城突然崩溃到大哭不止,像一个孩子一样。 林慕娇要被气死了,薛家这些人还是人吗,畜生都比他们善良。 “哭有什么用,跟我来。”林慕娇越过薛城,来到了薛巍然的面前,“给我让开。”她怒道。 薛巍然嘲讽的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林慕娇点了点头,“不让是吧。”说完,她猛的举起手中的圣旨,“皇上封我为掌国夫人,我就是这侯府的主人,难道你们敢抗旨不成。” 薛巍然终于开始正眼看林慕娇。 “圣旨在此,都给我让开。”说着,她就往里闯。 薛巍然没动,林慕娇越走越近,马上就走到了他的跟前,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目光也变的越来越锋利。 林慕娇狠狠的朝他撞去。如果两个人都不闪避,那么他们肯定会撞个满怀。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紧张的看着这场无声的角逐。 林慕娇举着圣旨,就好似没看到他一样一往无前。 两人的衣襟已经挨到了,薛巍然突然偏了一下身体,两个人的肩膀撞在一起,然后林慕娇笔直的冲了过去。 这场战斗,终究是林慕娇赢了! 薛城咧着嘴,不知道是哭是笑,赶紧跟上了她。而薛府那边,吃惊的同时,薛巍然都让步了,其他人更没什么理由拦着他们。 生生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林慕娇将薛城跟云瑶带进了薛府。 “云瑶,我们进侯府了,你睁眼看看啊!”跨过那高高的门槛,薛城激动的不能自已。日夜辗转反侧,今天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他想,若是云瑶知道,也一定会高兴的。 云瑶没睁眼,不过她的手指颤了颤,也许这个时候,她是能听见的。 林慕娇看着那高高的门槛却有些怅然,他们想进来,她想出去,说起来也真是可笑。 门外,“巍然,就这么让那个娼-妓进去了?”邓氏不甘心的道。 薛巍然的眼中有风暴在凝聚,“不然呢?她有圣旨,我们真的能抗旨不成。” “皇上怎么能下这种圣旨,不行,我要去去打听打听。”邓氏恼恨道。 “哎,薛家的脸都丢进了。”在大老爷的懊恼声中,薛府的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散了开来,不用等到明天,薛府这点事就会闹的人尽皆知,到时他们也别出门了,在家当聋子吧! 场中只剩下薛巍然,他袖手望着林慕娇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城的院子里,林保家请来了一位大夫为云瑶诊治。云瑶失血过多动了胎气,确实十分凶险,不过好在她的身子骨一向不错,又一直吃着保胎的药,这次救治的又及时,才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听大夫这么说,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大家还是希望他能平安的。 “多谢这位姑娘,你救了他们娘俩,就是救了我的命,我给你跪下了。”薛城这时候才想起感谢林慕娇,跪下嘭嘭就是几下,每下都磕的震天动地。非如此,他无法表达他对林慕娇的感激之情。 “快起来,我也是看不过才帮你的。”林慕娇赶紧去扶薛城。 薛城这才起身,“救命之恩,以后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帮。对了,还不知道姑娘是?” “林慕娇。”林慕娇淡定的道。 薛城张大了嘴巴,这位就是那个爱慕薛巍然不成嫁给他爹的姑娘啊!不是说这位姑娘骄横无礼,跟她娘一样是个未开化的蛮夷吗,怎么他看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林慕娇也没管他怎么想,转身往外走去。说实话,她帮他真的只是路见不平而已,根本没想让他回报什么。 不过刚才她也不算没有收获,起码她知道,皇上给她的这道圣旨还是挺有用的。既然这样,她自然要好好的用一下,比如,她现在想回林家。薛家这种地方,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 她这样,薛城还以为她生气了呢,赶紧追了上去,“林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前我没见过你,都是听别人说的,这次我见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林慕娇回头吐出一口气,解释道,“我现在有事要办。” “哦,这样,那需要我帮忙吗?”说出这句话,薛城自己都有点脸红,他除了薛府四老爷这个没用的称呼以外什么都没有,能帮林慕娇什么。 这时,丫鬟来报,说云瑶姑娘醒了。 “你还是先照顾好云瑶姑娘吧,等我需要帮忙的时候,自然会跟你说。”林慕娇道。 薛城确实很担心云瑶,深深的看了林慕娇两眼,将她的恩情记在心里,他赶紧进了屋。 他走了,保家、卫国两个兄弟凑了过来,“慕娇,你要干什么。” “回家。”林慕娇抬头道。 两兄弟立刻就乐了,“好,咱们回家,爹娘看见你一定会高兴的。” 林慕娇却有些愧疚的垂下了头,真正的林慕娇已经死了,她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 在后门占了上风,这次林慕娇他们再往外走,出乎意料的顺利。 薛巍然没有再出来拦路,所遇到的家丁全都跟没看到他们一样,就连之前那些弓箭手都给他们让开了路,这让林慕娇有些惊讶,她已经做好了苦战一翻的准备,没想到现在都用不上了。 轻轻松松的来到门口,保家、卫国两兄弟也有点懵,难道薛巍然这次真的怕了他们了? “慕娇,上马。”林保家牵过一匹马给林慕娇,只要他们上了马,薛府想留也留不下他们了。 林慕娇在现代还真没骑过马,不过原主会,她仔细回想一下,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扶住马鞍,她刚要上马,薛府里走出一群人。 这群人跟侯府的人穿着打扮又不一样,他们看着明显华贵一些,尤其中间那个被簇拥着的妇人,她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身上虽然穿着孝服,却难掩一身凛然之气,那是长期居于高位的人才会有的。 “小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妇人眉毛一挑,冷声道。 小娘?林慕娇回头看向她。 妇人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是镇南王妃,薛家的姑娘,你既然嫁给我爹,论理我就该叫你小娘的。” 她这话是没错,可是那是普通人家的叫法。况且小娘还有另外一种意思,指歌女□□、小老婆,薛玉珑这么叫林慕娇,分明是在贬低她。 林家两兄弟立刻就不愿意了,镇南王妃了不起啊,他们林家还真没怕过谁。 两个人生气,表现在想动手,林慕娇却拦住了他们,啧啧道,“原来是我的乖女儿,怎么,我要去哪里还要跟你说。” 林家两兄弟立刻就笑了,还是他们的妹妹有办法,白捡这么大一个女儿。 他们这边都是糙汉子,笑的前仰后合的,薛玉珑却被气白了脸,早就听说林慕娇不是个好东西,果然…… “你不用跟我说,可是爹爹的头七还没过,你不给他守灵,似乎不符合规矩。”薛玉珑咬牙道。 林慕娇冷了脸,薛玉珑说的确实对,只要她是掌国夫人,于情于理都该给薛老侯爷守灵的,除非她不当掌国夫人,那就是违抗圣旨。 腾然,她明白薛巍然为什么没出来拦她了,原来他早就知道薛玉珑会来奔丧,想好了这步。 怎么办?林慕娇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广阔的天地,真的不想回薛府,尤其薛府还有薛巍然等人在等着她。 她为难,林保家立刻开始反驳,“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我现在就规定,我妹妹必须跟我们回家,你能怎么样?” “对,我们林家的规矩就这样,不服你就过来跟我们打啊,打赢了我们,我们就信你的什么狗屁规矩。”林卫国大抢一戳,横眉怒道。 林家两兄弟出了名的不讲理,就是两个武夫,薛玉珑自恃身份,根本不理他们,直接望向林慕娇,今天她要是敢走,她就敢告到皇上那里,然后让她身败名裂。 林慕娇自然知道薛玉珑的打算,只是苦于没办法应对。难道她真要回侯府守灵? 5.第 5 章 就在林慕娇犹豫不决的时候,街道那边突然冲出来一骑黑马,马上坐了一个男人。 一人一骑速度飞快,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他就像一只黑豹一样冲过来将林慕娇挟上了马,然后朝着另一边飞奔而去。 “什么人?”“竟然敢在侯府门口抢人。”“快追。”侯府这边立刻就乱了。 林保家跟林卫国却好似认识这男人一样,一点都不着急,反而开始捣乱拦住了薛家的家丁。 就这样,大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抢走了林慕娇。 一墙之隔的侯府内,薛巍然正抬头望着墙外的天空,突然家丁来报说一个男人带走了林慕娇,他腾然回头,脸上满是怒气。 骑上马,他飞奔出府,朝着林慕娇消失的方向追去。 马速太快了,林慕娇被颠的头晕恶心,不过她看出来这男人似乎是来救她的,就一直隐忍没发,直到他们出了京城,来到郊外。 “停下。”她捂着胸口道。 男人立刻停了下来,关切的道,“你没事吧?” 林慕娇踉跄着下马,干呕了起来。 男人急了,赶紧下马给她顺后背。 过了好一阵,林慕娇才好受一点,回身望向男人,“乔勒!”她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乔勒,原名那必勒,西戎乌恒部族长之子,因为那年林慕娇跟着母亲回西戎探亲,他正好在月氏部落做客,两个人见过一面,他就喜欢上了她。为了她,他追到景朝,还取名乔勒,就是林慕娇“娇”字取一半,加上自己的名字而来。 只可惜,林慕娇虽然出身武将世家,却不喜欢他这种“未开化”的人,她喜欢的是薛巍然那种风度翩翩会吟诗作词的男人。就算薛巍然不理她,还跟别人定了亲,她还是喜欢他,喜欢的没有道理可讲。 最后,她求而不得,就想出要嫁给薛老侯爷想让薛巍然后悔的昏招。为了成功,她对父母亲人以死相逼,骗乔勒说她想要西戎特产的水香花,乔勒不远千里去取…… 林慕娇真是服了原主了,那个薛巍然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样! “你回来了!”林慕娇看着乔勒那风尘扑扑的样子,莫名有点心虚。 提起这个,乔勒瞬间气的像发怒的老虎,“你说你想要水香花,我立刻回西戎去给你找,结果你竟然骗我,还嫁给那种糟老头子。”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朝林慕娇摔去。 林慕娇有些尴尬,慌忙的接住了那个小木盒。她做好了被砸的准备,结果她发现乔勒的力道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大。果然,他还是舍不得。 “我知道错了。”林慕娇无奈道。 这大概是林慕娇第一次道歉,以前她就算错了,她也只会梗着脖子骄傲的看着天空。腾然,乔勒所有的怒气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消散。 “走,跟我回西戎。”他伸手去拉林慕娇。 林慕娇有些犹豫,乔勒喜欢的是原主,相处久了,他一定会发现异常她的异常,她也并不喜欢他,怎么跟他去西戎。 乔勒却误会了,恼怒道,“你还惦记着薛巍然?” “不是,我想回家或者去其它地方看看。”林慕娇道。 乔勒怒气稍解,“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至于回家,还是算了。” “为什么?”林慕娇不解。 乔勒用手抓了抓头,“跟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反正你别回去就对了。” 林慕娇第一个想到,“是不是我家里出事了?” “不是,你家里好好的。”乔勒赶紧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林慕娇不解。 乔勒似乎有些挣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慕娇,他突然道,“你回家,京城里的那些人是不会让你跟我在一起的。” 他什么意思,京城里的那些人指的是谁,谁有这么大的权力,敢管林家?林慕娇突然想起了皇上那道圣旨,他说的该不会是皇上吧! 乔勒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西戎现在有三个大部落,你娘所在的月氏部落,我们乌恒部落,还有呼揭部落。 你娘嫁给你爹,月氏部落跟景朝交好,这次一直没发生什么事。要是你跟我在一起……”乔勒说不下去了,他不想跟林慕娇说这些,他喜欢她,跟身份无关。他只想让她永远快乐,如果不是必要,他根本不想她知道这些事情。 林慕娇却想到了她跟乔勒在一起的后果,月氏部落跟乌恒部落就会联合在一起,那时倒霉的是呼揭部落,不过当朝皇帝也会侧卧难眠,她爹手中有兵权,再联合西戎两个大部落,他爹想当皇帝也是分分钟能成功的事。 试问任何一个皇帝,只要他还有点脑子,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想必林慕娇决定嫁给薛老侯爷的时候,皇上才真正长出了一口气吧! 只可惜薛老侯爷这么快就死了,林慕娇成了寡妇。怕她再跟乔勒有所联系,皇上才会巴巴的下了那么一道圣旨,想让她在侯府里好好的待着。 林慕娇心思急转,有些担心皇上会不会对她跟林家不利,很快,她就排除了这种可能,她娘可是月氏部落的公主,只要皇上还不想跟西戎开战,就不敢! 再说,林家军也不是吃素的,她爹是对景朝忠心耿耿,可是若是皇上把他逼急了,也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说现在各种关系就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她只要不跟乔勒在一起,选择其它任何一个人或者在侯府里做她的掌国夫人,这种平衡就会持续下去,甚至于,她还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除此以外,她还想到了乔勒是不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才跟她在一起的,不过很快她就否决了,乔勒是真的喜欢原主,她看的出来。 明了了这种关系,林慕娇反而不急了,一个人做选择的时候就怕不明白方向在哪里,底线在哪里,一旦掌握了这些,她就掌握了全局,掌握了主动权,还有什么可怕的。 “慕娇?”乔勒看林慕娇的脸色变来变去的也不说话,就开口叫她。 林慕娇回过神,瞬间有了打算,乔勒喜欢的也不是她,她也不喜欢他,两个人根本没必要在一起,“我不会跟你去西戎的。”她肯定道。 乔勒有些失望,但还是道,“那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林慕娇哪里也不能去,刚才乔勒把她抢出来,想必已经被某些有心人看到了,她再消失,恐怕皇上今天中午连午饭都吃不下了,林家也会有麻烦。 她用了原主的身体,也算承了原主的情,怎么能只顾自己,不顾林家,何况,刚刚林家兄弟还帮过她, “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回京城。”她道。 “为什么?” 林慕娇决定把事情说开,“会很麻烦,林家……” “我来之前去过林家,他们知道我来找你。” 林家夫妻竟然做到这种地步,林慕娇有些感动,就更不能走了,冷了声音,她道:“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林慕娇,你喜欢的林慕娇已经死了,就在昨晚。” “你胡说,你就站在这里,说什么死了。” “不管你信不信,你喜欢的林慕娇真的死了。” 乔勒眉梢上挑,眼睛变得深邃无比,他明白了,什么怕麻烦,什么死了,都是借口,林慕娇就是还惦记着薛巍然,以前是,现在也是! “你还不死心,他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他爷爷都不理你。走,你跟我走。”他伸手去拉林慕娇。 林慕娇当然不肯走,“你放开我,我不走。” 来到马前,乔勒抱林慕娇上马。 林慕娇慌了,她真的不能走,一眼看见乔勒的肩膀,她狠狠的咬了上去。 乔勒停住了动作,他不是怕疼,他是觉得心疼。 林慕娇也吓了一跳,放开了乔勒。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待着,谁也没动。 这一幕被赶来的薛巍然看个正着,一会儿没见,她就又找了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可真行。 “林慕娇!”他大声喝道。 林慕娇被吓了一跳,赶紧挣脱开了乔勒。 乔勒一看来的是薛巍然,满腔怒火立刻有了发泄的地方,“薛巍然,我今天跟你拼了。”从马上取下一柄弯刀,他朝着薛巍然就砍了过去。 薛巍然的心情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抽出宝剑,他迎战乔勒。 两个男人就像生死仇敌一样,谁也没手下留情,看的林慕娇直着急。 她不希望乔勒有事,也表现在她不希望他杀了薛巍然,杀人偿命,他的身份又特殊,真杀了人,估计他出不了林平府就会被抓起来,到时可就糟糕了。 西戎人尚武,乔勒更是个中好手,没用几下,他就压着薛巍然打了,而薛巍然则险象环生。 刀剑相撞,乔勒直接崩飞了薛巍然的宝剑,然后朝着他的脖颈削去。这一刀真的削上,薛巍然就得直接去阎王那里报道。 不远处出现不少家丁,那是薛家的家丁,他们的马不如薛巍然快,这才拖到现在才到。看到这一幕,家丁全都骇住了,薛巍然要是真的被杀了,他们还能活吗? 林慕娇想到的则是如果乔勒真把薛巍然杀了,不用官府的人,这些家丁就得把乔勒给抓起来,然后连带的她也脱不了干系。 “别杀他。”她大喊一声,伸手去拉薛巍然。太急了,她脚下踩到一块石头,直接扑到了薛巍然的怀里,看起来就像她主动为薛巍然挡刀一样。 眼看着弯刀就到了,林慕娇十分后悔,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跳出来,薛巍然死了虽然麻烦不小,但总比她死强。 6.第 6 章 刀尖划着林慕娇的脖子过去了,削掉了她一缕头发。 乔勒握着弯刀,都想给自己来一下,看看林慕娇会不会为了他而这么拼命。 “你就这么喜欢他,不惜为他而死?”乔勒的声音绝望而苍凉。 当然不是,林慕娇想解释,突然,她感觉到背后薛巍然的目光,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她想让乔勒死心,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呢?有薛巍然跟后面那些家丁作证,到时皇上也会明白她确实不会跟乔勒在一起,也就能安心了。 至于乔勒,原来的林慕娇本来就死了,他伤心一阵也会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而她,也能规划一下,好好享受自己的这次重生! 完美,林慕娇张开双臂护住了薛巍然,“是,你现在明白了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自己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 这大概是这世间最无情的话了,乔勒像风干的石头一样矗立在那里,没有半点反应。 那些家丁已经围了上来,林慕娇急道,“你还不滚!” “滚……”乔勒想笑没笑出来,原来,他只当得起她这个字。看也没看林慕娇,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他走了,林慕娇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没看薛巍然,自己往京城的方向走。她想好了,先回去看看林家夫妻,算是报一个平安,然后就去薛府当她的老祖宗,等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再嫁。 有掌国夫人的身份还有林家做后盾,她就不信薛家的人敢把她怎么样!再说,皇上既然想让她留下,不多出点血,估计他自己都不安心,她当然要成全他。 这样一来,薛家的人别惹她,不然,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嘴角上翘,林慕娇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她来到这个地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算是对未来的憧憬。 还没笑完,她就笑不出来了,薛巍然把她拉到他的马上什么意思? “你干什么?”林慕娇不自在的道,靠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味道,她不适应啊! 薛巍然拉着马缰绳没动,“你想就这么走回去?” “我慢慢走不行啊。” “这里离京城有二十多里。” 林慕娇蔫了,她没想到他们竟然跑出来这么远,二十多里,靠她的双腿走,还真是有点困难。不过,“给我一匹马,我会骑。” 薛巍然根本没理她,打马朝着京城的方向跑去。 林慕娇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马脖子。 她宁愿抱马脖子都不回身抱自己,薛巍然突然有种很复杂的感觉,她刚才不是还替他挡刀,说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吗,现在怎么……他不懂林慕娇,从头到尾都不懂。 放慢了马速,他陷入了沉思。 平稳了,林慕娇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提换马的事,很快,她就放弃了。薛巍然就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混蛋,她说什么,他会听才怪! 算了,二十里也没多远,她不跟他计较。 松开马脖子,她调整了一下身体,突然发现怀里有东西,便拿了出来,是乔勒给她的那个木盒子。 木盒用蜡封的严严实实的,林慕娇有点感兴趣里面的水香花到底是什么样的。根据原主的记忆,水香花是一种生活在水里的花,只有西戎草原的湖泊中才有,以前是贵族专用,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种花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已经难得一见了。 也难为乔勒一个多月就找到了这种花还星夜兼程的赶回来!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打开了盒盖。 盒盖中有一朵乒乓球大的粉色小花,没有根也没有叶子,长的就像水晶果冻一样晶亮软弹,要不是这是在古代,林慕娇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放了一朵假花在这盒子里。 拿起水香花,她想仔细看看它有什么神奇之处,结果她的指尖才碰到那朵花,那朵花就化成了一滩水状的东西。 这……林慕娇用手指戳了戳那滩液体窘迫不已,这花也太傲娇了吧,她才碰了它一下,它就这样,也不知道乔勒是怎么把它摘下来的。 现在好了,本来她就想看看这朵花,然后以后有机会再把它还给乔勒的,现在不用了。 与此同时,薛巍然突然发现林慕娇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很清幽,又说不出的好闻,闻到鼻子里就像一根羽毛落到心尖上一样痒痒的。 他低头看向林慕娇,因为位置的问题,他没看到林慕娇手里的木盒,只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截脖子,白皙细腻,散发着阵阵清香。 不由自主的他咬了上去。 脖子上传来一股湿热的感觉,林慕娇僵住了,薛巍然也愣住了。 下一秒,林慕娇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马上滚了下去,然后用手擦了擦脖子,一脸嫌恶的看向薛巍然,这家伙发什么神经,不会是想咬死她吧。 “变态!”她怒道。 变态是什么意思薛巍然不知道,但林慕娇的表情跟动作他却看的很清楚,她嫌弃他…… 后悔自己怎么会想亲近林慕娇,又恼怒林慕娇的反应,他的脸黑的就像锅底一样。 这下林慕娇终于能自己骑一匹马了,马蹄声哒哒,众人回到了京城。 往左走就能去林家,往右走,就是去薛府的路,林慕娇停在路口道,“我要回家一趟。”没等薛巍然反驳,她又继续道,“就回去报个平安,之后我就跟你回薛府。” 薛巍然也没点头也没摇头。 林慕娇就当他答应了,催马往林家跑去,薛巍然则带着人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林府,林天城跟月红秋两夫妻坐在大厅里愁眉不展,乔勒这一去,也许他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的宝贝女儿了,他们怎么能不心痛。现在,他们只希望林慕娇能改改性子,以后也能少吃一点苦。 正在这时,家丁来报,林慕娇回来了。 两夫妻唰的一下站起身,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他们看到林慕娇走进来。 “慕娇,你没事吧?薛家有没有难为你……”“瘦了,才一天不见。”月红秋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嘴,林天城也是真情流露。 林慕娇感受到两人的关切,心里面暖暖的,就这样两个人,她怎么忍心不管他们自己去逍遥快活。 “我没事,皇上封我为掌国夫人,我好着呢。”林慕娇笑道。 林家夫妻更伤心了,怎么可能好,林慕娇这么说,分明是在安慰他们。突然,他们有种林慕娇突然长大了,懂事了的感觉。 “薛老侯爷是怎么回事?”林天城问。 这个问题,林慕娇决定咬紧牙口,“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就摔死了。” 这时就看出差别了,林家夫妻根本没怀疑她,“原来是这样,他岁数确实不小了。”林天城沉吟道。 “老不修,摔的好!”月红秋痛快道。 林天城瞪了她一眼,她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林天城立刻偃旗息鼓,不管她了。月红秋就是这个性格,直来直去,心里有什么就想说,其实她没什么坏主意,他知道的。 林慕娇跟她的性格一样,甚至比她还刁蛮,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林天城心里担心,又问林慕娇,“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没等林慕娇说话,月红秋就道,“你这次回来,就在家里住下,我看谁敢说什么。” “娘,我说真的,我在侯府里挺好的。老侯爷死了,府里我最大,还有你们跟皇上给我作主,我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林慕娇撒娇道。 月红秋有些狐疑,“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薛巍然,所以不想回来?” 林慕娇十分无奈,怎么大家都揪着这件事不放,“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他了,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月红秋仔细看看她,发现她确实不像在撒谎,顿时变得高兴起来,“不喜欢就好,饿了吧,我让你赵叔叔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排骨汤。” 林慕娇还真饿了,决定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 这时,林保家、林卫国两兄弟也回来了,他们看见林慕娇竟然在家里,那开心劲就别提了。 一家五口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团圆饭,两年多了,这还是自从林慕娇喜欢上薛巍然以后林家第一次吃的这么高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吃完饭,林慕娇要走,林天城有千百句话想跟她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说了一句,“遇到什么事就回家。” 林保家、林卫国两兄弟则表示过两天一定会去探望她,到时谁欺负她就告诉他们,他们决定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至于月红秋,她把林慕娇拉到里屋,拿出了一叠银票还有一个小红木箱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之前你死活不要,今天带上。” 7.第 7 章 林慕娇看了看,银票大概有五六千两,木盒里放的是珠宝首饰等红货,她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物价,没办法估价,不过这些东西加起来上万两总是有的。 “这么多!”她拿起一个金手镯惊叹道。 “一点也不多,想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你外祖母……”月红秋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有些愧疚的道,“苦了你了。” 这么多嫁妆还苦?林慕娇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她一眼瞟到盒子里一件红宝石簪子,立刻将它拿了起来,“娘,这不是去年我爹送你的生日礼物吗,你怎么放到这里来了?” “这个颜色我不喜欢,送给你好了。”月红秋道。 她根本不擅长撒谎,林慕娇一下就发现了不对,赶紧去扒那个红木盒子,这块翠玉是那年他们回去探亲外祖父给她的,这条项链是月红秋最喜欢的,还有这个戒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慕娇的声音有点大。 月红秋挣扎了一下,“你爹那个人你也知道,军士有什么事,都是他拿钱帮他们,天长日久,他那点俸禄怎么够。” “所以家里没钱了,你就想把你的首饰那给我当嫁妆?” “家里还有钱。” “钱在哪里呢?”林慕娇一举手上的银票,“你说的该不是这些吧?” 月红秋有时就像小孩似的,比如现在,她被林慕娇拆穿,开始耍赖,“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有钱!” 林慕娇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大概又感动又生气吧,将银票跟首饰推回去,她道,“我不要这些东西,你好好存着吧,我走了。”说完,她就往外走。 “诶,慕娇……”月红秋赶紧追出来叫道。 林慕娇上了马,终究有些不忍心,回头道,“过几天我再回来看你们。”然后她骑着马出了林府。 月红秋站在那里有些傻眼,林慕娇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急,她还没告诉她,她闻着她好像用了水香花,这种花香味虽然淡,但有催-情的效果,是不能乱用的。 刚一出胡同,林慕娇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薛巍然,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她说了她会回薛府他还在这里等着,算什么意思? 只当他是空气,林慕娇从他身边策马而过。 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过,薛巍然只觉得口干舌燥,视线忍不住的黏在了林慕娇的身上。 薛府,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正商量着什么,很明显的,他们现在都以邓氏跟薛玉珑为主。 “玉珑妹妹,这件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邓氏有些不甘心的问。 薛玉珑的脸色也不太好,“我们王爷确实是这么说的,让林慕娇当掌国夫人是皇上的意思,不能更改。你们也小心点,千万不能在这件事上含糊,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么一个小丫头呼来喝去的吧!”陈氏插话道。 薛玉珑没理她,不然怎么办,要是有办法,她早就说了。 陈氏落了一个没脸,但薛玉珑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能翻脸,只能违心的陪着笑脸。 这时邓氏说话了,“她想当这侯府的主人,我们就让她当。” “什么意思?”众人问。 邓氏冷笑了一声,跟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林慕娇一进门就发现侯府里的人对她都变了一副脸色,说不上尊敬吧,但跟以前那种仇视也好了很多。 “什么?你们让我当家作主!”林慕娇简直不敢相信,邓氏等人这是什么意思? 邓氏将一串钥匙递给林慕娇,虚与委蛇道,“既然你是皇上亲封的掌国夫人,自然要你来当家作主。这是府里库房的钥匙,你拿好。 哦对了,老侯爷的后事就交给你了,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办的风风光光的。” 林慕娇狐疑的看向她,没接那串钥匙。 邓氏将钥匙塞到她手里,还装作好心的道,“府里的人手,你随便支派。” 薛巍然跟林慕娇前后脚进来的,他也有些不明白他娘在干什么。 邓氏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将他拉了出去。 至于林慕娇,她很快就明白邓氏摆的是什么龙门阵了。薛府的仓库共有三个,可是每个里面都空空如也,从账面上看,薛府不但一文钱都没有,还欠外面上万两银子。 林慕娇将账本扔到桌上,冷笑出声,也难为邓氏等人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弄出这么大的动作来。 不过他们以为这就难住她了吗?不就是薛老侯爷的后事吗,穷有穷的办法,富有富的办法,她不怕丢人,也希望他们别怕丢人。 根本没把这件事放进心里,林慕娇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按理说她该住在后面的正房,可是薛老侯爷是在那里过世的,她根本就不想住在那里。 带着玉露在侯府转了一圈,她将目光定在了南边那个院落上。这个院落布置的十分雅致,关键它自成一体还临街,她要是住在这里,跟住在外面也没什么区别。 “这是谁的院子?好像没人住。”林慕娇问薛管家。 薛管家弓着身眼皮也没抬,“这是巍然少爷为茹云姑娘准备的新房,一切都用的最好的,专等茹云姑娘嫁过来,就可以入住了。” 江茹云,京城有名的才女,也是当朝丞相的小女儿,薛巍然的未婚妻。 真是冤家路窄啊,林慕娇伸手一指那个院子,“把我的东西搬过来,我就住在这里了。还有这个什么挽云阁我不喜欢,换成……”她往院子里一看,院中有大片的梨树,四月间,梨花开的正好,满院如同飘雪一般美丽。 “就改成梨花院吧!”她道。 薛管家这次不能再装聋了,他抬头道,“老夫人,这件事老奴不能作主,还是要请示一下巍然少爷再说。” “谁让你作主了,我作主,我就要住在这里,你只管照办就行,有什么事,让薛巍然来见我。” 薛管家急出一身汗,三夫人叫他听林慕娇的,结果林慕娇要抢巍然少爷的院子,他可怎么办? “还不动手?玉露,你带人帮帮薛管家。”林慕娇道。 林慕娇转个圈回来就变成了府里的老祖宗,还掌管着侯府里的钥匙,玉露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却跟着挺直了腰杆,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 “是的,小姐。你们几个去收拾一下院子,你们几个跟我来,还有你们……”皇上赏了林慕娇很多下人,现在全归玉露管,这点活,玉露分派起来简单的很。 在薛府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林慕娇大大方方的住进了梨花院。 松软的被褥,带着淡淡甜香的清新空气,林慕娇躺在床上舒服的想打滚,谁说古代人不会享受,古代人享受起来那才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起码这张床就比她现代的奢华很多。 又滚了一圈,林慕娇觉的头上有点难受,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她弄了一身水跟泥以后还没洗澡,“玉露,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洗澡。” 洗完澡,再好好的睡一觉,这才是生活啊! 玉露答应着出去烧水。 古代就这点不方便,没有热水器,全靠人工,弄一大桶洗澡水估计没个把小时是不行的。 林慕娇等的无聊,这时一个下人来报,说云瑶姑娘请她去一趟。 8.第 8 章 云瑶喝了药脸色似乎好了一些,见林慕娇进来,她赶忙下床想要行礼。 “你还病着,别动。”林慕娇扶住了她。 云瑶心里感动,趴在床上给林慕娇磕起了头。 “你这是干什么……” “林姑娘,你就让她磕吧,不然她睡不着觉。”薛城从外面进来道。 林慕娇有些局促,怎么古代人都这么喜欢磕头,作为生在红旗下的好青年,她真不习惯这套。 好不容易等云瑶颤抖着身子磕完了,她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不必这样。” “在你眼里可能不算什么,可是于我们来说,却是天大的事。”云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以后他也算有个正经出身了。” 可能吧,林慕娇没有生在云瑶的环境里,没办法评论什么,就像有人生来就不缺钱,有人却要为钱奋斗一辈子一样。 “云瑶,你不是有事要跟林姑娘说。”薛城在一边催促道。 云瑶点点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布包递给林慕娇。 那个布包扁扁的,一点也不起眼,林慕娇根本没把它当回事,打开一看,她才傻了眼,竟然全是银票,足足有五千两。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腾然道。 云瑶恳切的道,“一个是为了感谢你,另一个,我听说他们让你当家,府里却一点银子都没有……这点钱不算什么,但还能应急。” “对,你就拿着吧,三嫂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松让权,想也知道他们没憋什么好屁。”薛城愤愤道,显然他对邓氏的为人是十分了解了。 他们说的林慕娇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她现在拿了这银子,岂不是挟恩思报。 这时云瑶又斟酌道,“其实我们给你银子,也不是没所图。府里的人都容不下我们,你要是被挤垮,我们也没好日子过,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 你要是还不想拿,不如就当是我们借给你的,以后你有钱了再还给我们。” “云瑶……”薛城一愣,说什么还,这跟他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云瑶美目一瞟,薛城就不说话了。 林慕娇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云瑶姑娘可真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她心思给摸透了,怪不得她能让薛城不顾一切的想把她抬进门。 也许,她将是她的好伙伴,林慕娇笑了笑,将银票收了起来,“好,那就算我借你们的,等以后我有了,一定还你们。” 皆大欢喜,薛城送林慕娇出去。刚一出门,玉露就愤愤的迎了上来,“小姐,我让水房的人烧水,他们竟然说府里没木炭,要烧水必须先买碳才行。” “哦?”林慕娇站定身体。 “他们分明是为难咱们,这么大的侯府,怎么会连碳的都没有,那他们晚上吃什么,喝什么?”玉露磨牙道。 这个问题,不用林慕娇回答,有人就代劳了。薛管家凑过来,“老夫人,眼看着到了晚饭的时间了,可是府里什么都没有,咱们晚上吃什么?” 玉露气的脸色通红,“你这是什么话,要是我们小姐今天不当这个夫人,你们就饿死不成?” 薛管家一本正经的道,“倒不至于饿死,不过以前是各位夫人补贴,咱们府里才能支撑下去,现在老夫人当家,自然要…… 不然,老夫人去问问各位夫人,看她们有什么主意?” 有什么主意?肯定是羞辱自己一番,然后让自己主动放弃掌国夫人的权力,再把她边缘化任她们揉捏呗! 这不就跟现代职场一样,一个新的主管从天而降,那些老部下没了上位的可能,自然要抱团打压新的主管,希望把新主管挤走。 不同的是在现代新主管失败了顶多失去工作,在这里,则有性命之危。 这点小把戏,林慕娇一个在现代油锅里滚过不知道多少回的老油条,还真不怕它。 应付这种情况,一是先保证工作的正常进行,让他们希望落空,二则是要分化那些人,让他们内部斗起来,她或是打压或者拉拢就易如反掌。 “需要多少银子,我才能吃上饭,有洗澡水用?”林慕娇淡淡的道。 薛管家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道,“按照现在府里的开销,每天大概需要两百两银子。” “多少?”林慕娇唰的一下看向薛管家,“我娘家是哪家你也清楚,各家情况虽然不同,但也差不多,你再仔细想想到底需要多少银子。” 林慕娇的长相属于偏艳丽型,她的眉眼一竖,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煞气。 薛管家瞧了一眼她,心咚咚直跳,娘啊,这位也不是好糊弄的。 只是三夫人她们那边……薛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还是选择站她们那边,“老夫人有所不知……” 他一张嘴,林慕娇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管家看来是年纪大了,有些事记不清了,既然这样,不如你好好休息几天。 那个……”她伸手往管家伸手指,意思是想找人代替薛管家。 薛管家顿时急了,他好不容易熬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放权。就算有三夫人保证,可是谁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兑现,还是抓住眼前的好。 “老夫人,是我刚才算错了,咱们府里的开销一天有六十两足矣。”薛管家道。 “你确定?”林慕娇沉吟。 “确定。” 林慕娇的嘴角勾了起来,“这是五百两,算咱们府里一周的开销,你看着花,剩下的就算我赏你的。” 薛管家面露惊喜,他说每天需要六十两,其实精打细算一下,每天有五十两就够了,七天也才三百五十两,林慕娇给他五百两,岂不是他一周就能赚一百五十两? 他一个月的工钱也就五两银子,一百五十两…… “去吧,先去买碳,我要洗澡。”林慕娇将银票递给薛管家。 “是,您就请好吧,我马上让人去办。”管家接过银票,欢天喜地的去了。 玉露从头看到尾,等薛管家走了,她立刻不忿的道,“小姐,干嘛给他钱?没饭吃就没饭吃,大不了大家一起饿着,看谁饿的过谁。 不对,我能给小姐做饭,绝对不会让小姐饿着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下策。”林慕娇将剩下的银票收进怀里,这次多亏了云瑶的银票,不然她还真要吃亏。 “不懂。”玉露眨巴着眼睛。 “以后你就知道了。” “哦,那小姐,你也不用给管家那么多钱啊,多了一百多两呢。” “急什么,我保证,以后他怎么吃的就得怎么吐出来。”林慕娇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她已经想到该怎么让薛家的人自己斗起来了。 “可是……” 主仆两人消失在青翠的长廊中。 有钱果然好办事,林慕娇回到房里,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宽大的木桶里水雾缭绕,水面上还飘着红的、黄的各色花瓣 ,林慕娇承认,她被惊艳到了,果然,她以前就是一个穷人。 玉露要伺候她洗澡,林慕娇哪里肯,她习惯自己洗,而且她腰上有痒痒肉,别人一碰她就会想笑。 以前她去过搓澡堂子,结果搓澡的阿姨给她搓一次澡,几乎累脱水,然后她发誓下次再也不给她搓了,而林慕娇也决定拒绝搓澡这件事。 而最尴尬的是上飞机过安检的时候,谁也不明白那种被安检人员碰一下就要哼笑的感觉,明明那么严肃的事情,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看着…… 到了这里,换个身体,林慕娇也不想冒险,万一一会儿玉露搓着搓着她笑滚到水里去,还不知道要喝多少洗澡水。 将玉露赶出去,她插上门开始洗澡。热热的带着花香的洗澡水,林慕娇瞬间觉的身上的毛孔全都张开了,它们在自由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她舒服的想唱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的这水越洗越香,不是那种花香,是一种很好闻她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清香。 伴随着这股香味,她洗了足有半个时辰,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穿衣服。 “巍然少爷,我家小姐……哎,你干什么……”玉露在外面惊呼出声。 林慕娇听到薛巍然的名字立刻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快速的穿衣服,他肯定是为了这梨香院来兴师问罪的,她可不能输。 刚穿好一半,门被大力踹开,薛巍然就好似一阵飓风一般冲进了屋。 扑面而来的香味还有那让人血脉偾张的白皙肌肤一下子冲进薛巍然的脑中,他头脑发晕,呼吸加快,竟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愣在了那里。 林慕娇发现了,这位还真是喜欢踹门,昨天也是,这次也是,幸亏侯府还有点钱,不然两天踹坏两个门,按照这个频率,普通人家那点钱都不够他踹的。 亵衣已经穿好,就剩外衣了,林慕娇没理薛巍然,继续穿衣服。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惊声尖叫,好像衣衫不整的人不是她一样,薛巍然不知道哪里冒出一股怒气,看着林慕娇裸-露在外肌肤几乎要喷火,这个轻佻的女人…… “小姐。”玉露带着下人要进来,薛巍然下意识的就关上了房门。 9.第 9 章 “你干什么?”这下林慕娇有反应了。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你还真想让下人看到你这幅模样?好,我把门打开,你出去,让所有人看个够。”薛巍然气道。 林慕娇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比现代大街上走的人穿的都多,她怎么不能给被人看了!哦,是了,这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林慕娇裹紧了衣服。 房门只有薄薄一层根本不隔音,他们俩的对话玉露听的真真的,赶紧遣散了身后的家丁,林慕娇在洗澡,她竟然想带人冲进去,确实是她考虑不周。 不过,薛巍然在里面也不恰当啊,他是什么身份,林慕娇是什么身份?玉露又想拍门,腾然想到林慕娇可是一直很喜欢薛巍然的,便愣在了原地。 外面清静了,薛巍然再看林慕娇,却越发的冒火,她裹紧了上半身子,露出下面半截雪白的小腿,这是干什么?勾引他吗! 一步一步的,他逼近林慕娇。 他的眼睛太亮了,就像一匹狼,林慕娇决定先声夺人,“你娘说了,这侯府我当家,我喜欢这院子,我就要住。 至于你,你再重新盖一个,反正你连婚期都没定下呢,还来得及。” 关上门,屋中的香味更浓了,薛巍然的头胀胀的,他听见了林慕娇的话,可是却不明白她的意思,脑中只剩下她那一张一合的小嘴。 两人离的更近了,林慕娇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你想干什么?想动手不成。” 退无可退,她准备叫人。 就在这时,薛巍然却突然上前,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然后低头朝着她的嘴唇亲来。 林慕娇傻了,薛巍然到底发什么疯? 眼看着两人就要亲上了,林慕娇的身体先于她的大脑做出了反应。 “哈哈……”果然换了一个身体还是不管用,腰上有痒痒肉,薛巍然碰到了她的腰,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她一边断断续续的道,“别碰我……哈哈……” 薛巍然突然回神,赶紧放开了林慕娇,他刚才怎么回事,竟然想亲她。 林慕娇站直了身体,只是嘴角的笑容依旧在,她道,“你是不是有病,不是说不喜欢我,还亲我?” 林慕娇只是在质问薛巍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是薛巍然却有点恼羞成怒。以前一直是他对她看都不看一眼的,现在他竟然想亲她,还被她嫌弃。林慕娇笑的就像一个胜利者,而他则像一个被嘲笑的可怜虫。 一拳朝着林慕娇砸去,砸到她身后的墙上,薛巍然愤然而去。 林慕娇望着他的背影直发愣,这人简直莫名其妙,风风火火的跑来,又怒气冲冲的跑掉,也没提院子的事情,难道是他放弃这院子了? 院门外,薛巍然冷静了一点,也突然想起他来这里的目的了,他是来要这院子的。怎么会这样?刚才就像着了魔一样,还有马上那次也是。 薛巍然觉的自己怪怪的,一碰到林慕娇就有点情不自禁,这根本不像他。 难道林慕娇给他下了什么蛊?薛巍然冷冷的朝院中看了一眼,满腹心事的走了。 其实根本不是蛊,要是月红秋在,她一定知道那是林慕娇碰了水香花的缘故。只可惜她没机会跟林慕娇说清楚,这注定是一个永久的秘密。 与此同时,邓氏跟薛玉珑也得到了薛管家的消息,林慕娇愿意拿银子出来维持府里的开销。 “你这招行不行啊,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薛玉珑不满的道。 邓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黑着脸道,“她想花钱就让她花,我看她到底有多少钱。等她没钱了,还不是照样来求咱们。” 薛玉珑却没有她这么乐观,“你别忘了,她娘可是西戎公主。” “我早打听过了,林家也是入不敷出。”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立刻笑了起来,“就这么干等着时间是长了点,不如我们……”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慕娇睡的正香,外面就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吵的她睡不着。 “玉露……”她喊玉露,“外面怎么回事,这么吵?”她翻了一个身,有些幽怨的问。 “小姐,你快起来看看吧,外面来了好些人,他们说府里欠了他们银子,他们是来要银子的。”玉露急道。 林慕娇唰的一下坐起来,“要银子,什么银子?” “你忘了,你上次看账本说薛府欠人家银子。” 林慕娇想起来了,只是那账本根本就是邓氏等人伪造的,怎么会真有人来要银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进了院子。 玉露赶紧出去看,捏着鼻子回来道,“也不知道是谁往院子里扔了一个坛子,坛子装的全是臭鸡蛋,现在外面臭的不得了。” “欺人太甚。”林慕娇将被子掀到一边,冲到了门口,果然,院中的梨花香变成了臭鸡蛋味,墙外面还很多大喊大叫要求还钱的人。 “刚才我让人把角门锁上了,不然这会儿估计那些人都冲进来了。”玉露担忧的道,“小姐我们怎么办?外面要帐的那么多,我们不能都替薛家还吧?” “当然不能替他们还,真当我是冤大头不成。” “那我们……” “给我换衣服,然后你去通知薛家的人,我要在大厅见他们,跟他们商量一下老侯爷的后事。”林慕娇沉声道。 大厅中,薛府的人一个不落全在这里,他们一早刚看了一出好戏,此时他们就想看看林慕娇是怎么跳脚的。那副画面,他们都已经都点等不及了!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们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林慕娇来了。很奇怪,她并没有暴跳如雷或者哭哭啼啼,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陈氏先忍不住了,当先发难,“这一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夫人,你也快想想主意,打发了外面那些人,不然我们连门都不敢出。” 林慕娇一点也不急,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她悠悠的道,“哦?那些人也去你们那里闹了吗,我还以为他们就围着我的梨香院闹呢。 我还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那里,该不是有人告诉他们的吧。”说到这里,她环视了一圈众人。 众人的反应不一,有的人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眼光,有的人老神悠哉,根本没理她,有些人则回刺向她,她将这些反应一一记在心里。 陈氏的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清楚,别把别人都当傻子。还有,有些人别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 她后一句明显就是在说陈氏,陈氏当即站了起来要争辩。 这时,邓氏却说话了,“我怎么听着老夫人这话里话外的在骂人呢?现在府里内忧外患,你不去解决,反而来埋怨我们。 不就是缺银子吗,反正你看我们也不顺眼,不如这样,你看我们值多少银子,就把我们卖了,省的我们整天受你的气。” “对,有本事你就把我们卖了。”“就这样还想当家……”众人立刻激愤起来,将矛头一致对向林慕娇。 林慕娇“啪”的一下将旁边的茶碗摔到了地上,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她站起来怒道,“要是把你们卖了能换银子,我巴不得。” 众人齐齐变色,这次不是装的,真是被气的,林慕娇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他们是什么?他们可是朝廷的命官,声势显赫的贵胄,不是阿猫阿狗。 林慕娇却突然转了话锋,“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我这次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老侯爷的后事,还有,老侯爷去的突然,也没说由谁来承袭他的爵位,你们有什么意见?” 这一席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炸的所有人都偃旗息鼓变了脸色。景朝的爵位是可以承袭的,但不像前朝那样固定由长子继承,景高祖觉的不管是皇位还是爵位都该有德者承之,所以就颁布了新的立法。 后代想要继承爵位的,必须由上一代仔细挑选,然后上报朝廷,朝廷批准才可以。 薛老侯爷的身体一向健硕,再说他也一直没拿定主意把爵位承袭给谁,就一直没申报这件事,现在他去世了,这件事自然落到了林慕娇这位掌国夫人的手里。 爵位啊,公侯伯子男,侯爵可是超品也就是超过一品的级位,这种爵位不是有建国或者从龙之功,根本想都不敢想。 他们在朝廷里混的再好,哪怕做了宰相,也顶多是一品,虽然有实权,但见了侯爵还不是照样要行礼。更何况,他们这几人中,级别最高的二老爷薛材也不过是个三品的侍郎,想做宰相做梦还快点。 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命运,不由不得众人不红眼,这时,他们也不关心外面那些要帐的人了,全都把心思放在了这件事上。 薛老侯爷一共有四子,他们的竞争对手也就在这四个人之中,除去一脸不在乎的四老爷薛城,其它三个人都各有所思,连带的他们的夫人、孩子甚至下人都开始戒备的看向对方。 不一时,屋中的形势就发生了巨变,刚才团结在一起的众人立刻分成了三派。他们嘴上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们各自的表现就说明了一切,谁也不想放弃这个爵位。 林慕娇坐下,靠在宽大的椅子里,悠闲的看着这一幕。一直都是他们看她的笑话,现在,终于轮到她看戏了。 利益,永远是打破一个小团体最好的诱饵。 10.第 10 章 邓氏拿手推了推薛玉珑,这个时候,她不好出面,薛玉珑出面最恰当。 薛玉珑本来也觉的这爵位该薛衍继承,这样他以后就能传给薛巍然,薛府就能一直富贵下去,承给别人,大老爷一家全都资质平平,二老爷倒是惯会钻营,可是他没有儿子啊,难道以后让薛家绝后不成? “这件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就三哥薛衍来承袭最好。”她直接道。 邓氏笑的很隐晦,但还是在笑,其它人可就没那种好心情了。 “不成什么好事都是一家的吧。”陈氏怪声怪气的道。二老爷薛材跟三老爷薛衍都有官,只有大老爷一事无成,就指望着承袭爵位,谁跟他抢这个,那无异于段他们的生路,她也顾不得什么了。 薛玉珑立刻就怒了,陈氏都敢跟她呛声,这在以前可没有过,“我这也是为薛家好,你有什么意见?” 陈氏的娘家败落了,大老爷也不争气,她在薛府一直以邓氏马首是瞻,见到薛玉珑也从来都是低声下气的,薛玉珑一发威,她立刻有些蔫。 眼珠转了一圈,她突然道,“为了薛家好,我们也算是薛家的人吧!二弟妹,你说呢?” 章氏沉吟了一下,“大嫂说的不错,这件事我们确实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连章氏都有了不同意见,薛玉珑脸色有些难看,“商量什么,你们都吃了迷药不成,她提出这件事就是想分裂我们,你们还真听她的?”她口中的她自然指林慕娇。 林慕娇也不辩解,这时候她插话只会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向她,她只要好好看戏就好。 陈氏跟章氏何尝不知道她所说的,只是关切到利益,薛玉珑还一股脑的向着邓氏,她们怎么能忍! 她们不说话,薛玉珑直接看向薛茂跟薛材,“大哥、二哥,你们不会也这么糊涂吧?” “玉珑,这件事确实要从长计议。”薛茂看似平静,可是紧握住茶碗的手却暴露了他此时的紧张。 有他在前,二老爷薛材也道,“还是听听大家的意见,有德者居之的好。” 薛玉珑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顿时恼怒起来,“有德者?你的意思是三哥没德,就你有德了?” “我没那么说。” “你的意思就是。我到要问问,你有什么德?就凭你官位做的比三哥高一点吗?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说到这里,薛玉珑也自觉失言,没有儿子一直是薛材跟章氏的疮疤,平时他们谁也不敢提的。 果然,章氏第一个翻脸了,“我生不出儿子是我没德,你呢,你就有德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没事不好好在家待着,天天掺合薛府的事,你德行大了。” 薛玉珑的脸通红,“我掺合家里的事?我还不是为了家里好,你看你们一个一个的样子,有事了就往后退,见到好处就往前扑,我要是不管,家里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越说越委屈,薛玉珑用手捂住了嘴,“我真是没事闲的,好好在家做我的王妃多好,非要跑到这里给你们卖命,还落不下一个好。” 邓氏见状赶紧过来劝她,“玉珑,我们知道你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这么多年,我往府里拿了多少东西,你们哪个没吃过我的,用过我的?为了这个,老王妃差点没跟我翻脸,可是我宁可自己委屈着也要让你们好过,谁叫你们是我哥,是我的亲人呢。 现在你们嫌弃我了……”说起那些往事,薛玉珑啪啪的直掉眼泪。 邓氏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对章氏道,“二嫂,你说话有点过了,别的不说,你大女婿的官位还是玉珑托人给办的呢,还不给玉珑道歉!” 不说还好,提起这个章氏更火大,薛玉珑是给她大女婿弄了官位,可是那算什么官,礼部一个十品的芝麻小官,又没银子又没实权,有什么前途。 可是再看薛巍然呢,直接当了翰林院编修,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我女婿没本事,不像巍然那么讨人喜欢,也就配做个芝麻小官,还真劳烦了姑奶奶。”章氏阴阳怪气的道。 提起薛巍然,邓氏也不愿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巍然怎么了,他能当编修,全靠他自己的本事。” “是,有人向着你,你当然怎么说怎么是。我没德,我也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说着,章氏一甩袖子走了。 邓氏气的脸白,看向薛材。 薛材现在倒是不急了,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皮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邓氏知道他主意多,一时间还真不敢跟他怎么样,又低头去劝薛玉珑。 陈氏也想劝,可是一直以来薛玉珑就看不上她,她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便酸酸的嘟囔道,“就你会做人,我们都是坏人。”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林慕娇背着手走出客厅,望着外面那明媚的阳光、湛蓝的天空,心情怎一个爽字了得。 回到梨香院,也不知道那些要帐的人喊时间长累了,还是被人遣散了,反正梨香院又恢复了平静。早有丫鬟将院子打扫干净,现在,院里又满是梨花的香气。 “中午有什么好吃的,给我弄一桌,我要好好的吃一顿。”林慕娇豪气的道。 玉露也笑了,“是,小姐。” 牛肉蒸羊羔、酸笋鸡皮汤、糟鹅掌、火腿炖肘子……红的、绿的、黄的、紫的,有凉有热有汤,林慕娇看的口水直流。薛府果然奢侈,吃个饭就弄出这么多花样,跟它一比,林家的饭菜简直是朴素的代名词。 一边腹诽,林慕娇一边吃的眉开眼笑。 她吃的爽快,薛家那几位就有点愁云惨淡了。 陈氏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见薛茂竟然还吃的下饭,她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饭碗都要被人抢了,我看以后你拿什么吃饭。” 薛茂也是满肚子怒火,将碗往桌上一摔,他道,“那你说我怎么办?人家岳父还能帮一把,我这个岳父,不向我要银子我就念阿弥陀佛了。” “你自己没本事还怪我娘家?你是薛家的长子,有本事就该让你爹早把这件事敲定下来,现在可好……”陈氏觉的薛茂简直不可理喻。 薛茂自暴自弃的道,“我没本事,从小我爹也没疼过我。” 两夫妻相对无言,过了不知道多久,陈氏突然道,“不然我们去找林慕娇说说。” “说什么?”薛茂抬头看向她。 “说让你承袭爵位呗。”陈氏恨铁不成钢的道。 “她能愿意?她不是喜欢巍然那小子。” “愿不愿意的,咱们总得试试,不然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陈氏咬牙道。 薛茂沉默了一下,突然起身开始翻箱倒柜。 “你干什么?”陈氏问。 薛茂在箱子的最底层找到了一个锁着的木盒,“之前咱们听了老三他们的话,没给她好脸,她怎么会帮我们。你把这个东西带上,也许有用。”他有些心疼的打开木盒道。 薛家二房,一个小丫头跑进来在章氏耳边低语一阵,章氏的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 挥手让小丫鬟出去,她对一边的薛材道,“你果然没猜错,大嫂拿着东西去梨香院了。” 薛材好似没听见一样,继续转着手上的扳指。 “我跟你说话呢。”章氏催道。 “我听见了。” “那你倒是拿个主意,不然就被大哥他们捷足先登了。” “他们登不了。”薛材肯定道。 “你什么意思?”章氏问。 11.第 11 章 “以后你就知道了。”薛材若有所思的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儿子,不然也轮不到他们。” 说起这个,章氏道,“明兰的身孕也有四五个月了,要是她能生一个男孩,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薛材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外嫁,小女儿招了一个女婿,明兰就是小女儿的名字。 “四五个月,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再说,谁能保证她一定能生男孩?” “那你说怎么办?”章氏气道。 薛材又低头开始转扳指。 章氏将手中的茶碗放到桌上,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自从薛城把那个娼-妓弄进薛家以后,薛材就开始有别的心思,别以为她不知道。 早知道无论怎么样也该拦住那个女人,现在好了,府里的风气全被带坏了! 梨香院,正如薛材预料的,陈氏送来东西,林慕娇也没应承她什么。等她走了,她把那对夜明珠递给玉露,“把这个拿出去当了,应该能换补这些天的亏空。” 玉露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的。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林慕娇道。 玉露立刻开心起来,“小姐,你到底打算让谁承袭爵位啊?” 林慕娇难得的好心情,“你说呢?” “我觉的应该让四老爷承袭,他跟府里其它老爷不一样,对咱们也亲近,要是他承袭了爵位,咱们的日子不是好过很多。” “然后其他人又联合在一起打压我们,这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是啊!”玉露有点为难,“那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急什么,现在有人比咱们急,咱们只要看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第二天,出乎众人意料的,薛材请大家去大厅说是有事跟大家说。 众人都猜测跟爵位的事情有关,不管手里有事的、没事的都聚到了大厅。 林慕娇也得到了信儿,早早的坐在了大厅中。 “娘,爹要干什么?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见。”一个挺着肚子的妇人悄悄问章氏,她就是章氏的小女儿明兰。 章氏有些心烦意乱,她也不知道薛材在搞什么鬼,“你问这么多干嘛,好好护着你的身子要紧。以后生下一个外孙,也算给我争气了。” 薛明兰讷讷的坐了回去,她也想生儿子啊,可是她娘就只会生女儿,她大姐也是,她能生儿子才怪。 人差不多到齐了,薛材领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身材修长,穿一身月蓝色缎子衣服,十足的一个俊俏少年郎。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齐聚到两人身上,不知道薛材这是什么意思。 薛材干咳了一声,“他叫薛宁,今年十四岁,是我跟一个外室生的孩子。眼看着孩子越来越大,我一直想把他领回来,让他认祖归宗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有了四弟的先例,我也就舍下这张脸了。” 说着,他推了推少年,“这位是咱们侯府的老夫人,还不快给老夫人行礼。”他说的老夫人自然指林慕娇。 在他看来,林慕娇都能让一个娼-妓进门,认下薛宁这个外室子自然不在话下。 薛宁看向林慕娇,跪倒磕头,“老夫人好。” 林慕娇的脸色有些黑,薛城没有妻子,又真喜欢云瑶,她才想成全他们两个,薛宁这可是明晃晃的私生子啊。认了他,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要让小三进门。 “这件事我不管,你问你的夫人,她要是同意,你就带他进门,她要是不同意,那也是你们的家事。”林慕娇才不想被人当枪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薛材有些诧异,但还是拉起了薛宁,让他给章氏磕头,“这是你母亲,快给她磕头。” 薛宁倒是乖巧,立刻就给章氏磕头。 章氏气的浑身发抖,她日防夜防也没防住,薛材还是给她弄了一个私生子回来。 这孩子十四岁,算起来正是她生明兰伤了身体大夫说她不能再生养的时候有的。那时候薛材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常寺汉赞礼郎,她心里愧疚,让他收了自己的丫鬟当同房,他还不肯,说不能对不起她。 她感动的跑到娘家好说歹说用尽了积蓄才给他换来了升职的机会,结果他呢?他可真对得起她。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章氏怦然而起。 薛宁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样,待在那里没动。 薛材过来按住了章氏,“你这话怎么说的,他是我儿子,就是你儿子。” 章氏一把将薛材推到一边,“你这个混蛋,我不承认,哪里来的野种,他休想进门。”骂完,她突然红了眼圈。 薛材一看劝不住,对边上的丫鬟道,“夫人身体不舒服,还不快扶她回去?” “休想,你休想,我今天就在这里,看谁敢动我。”章氏发疯道。 又是不欢而散,林慕娇算是看出来了,这薛府是烂到了家,吃的是大鱼大肉,穿的是绫罗绸缎,可是办的全是畜生才会办的事。 这样的地方,真管她叫祖宗她都懒得待。 回到梨香院,她开始打算以后的事情。一,赚钱,林家也没多少钱,她以后要生活的好,钱不能少。二,想办法脱离薛家,这件事急不得,还需要一个好的契机。 不过她可以先做准备,免得时机来了她把握不住。 关于赚钱,她想到了五天以后的葬礼,那时候皇上可能会来,她当然要抓紧机会要点好处。至于要什么好处,她还要先想想。 薛家二房,章氏回到自己屋里止不住的哭,她这是造的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惩罚她。 这时,薛材进来然后把屋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 “你看你,还真哭。”薛材道。 章氏看着他几欲喷火,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杀了他都不解恨。 薛材赶紧凑过来小声道,“那个薛宁根本不是我的孩子,是我买来的,你看看,这是契约。 我这不是为了爵位吗,玉珑说我没儿子,爵位以后传不下去,所以不让我承袭爵位,现在我有儿子了,她还能说什么?” 薛材将一张契约递给章氏。 章氏半信半疑,打开契约一看,上面果然盖着一个大红戳,是官府认证的买卖合同,契约的内容大概就是薛材用二十两银子买了薛宁。 “你说的是真的?”章氏止住了眼泪。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薛材诚挚的道。 “哼,那可不一定。”章氏哼了一声,“你既然用的是计,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刚才那么伤心,给别人看笑话。” “我告诉你,你还能演的那么真吗?到时大家都知道薛宁不是我儿子,岂不是前功尽弃。” 章氏一想也是,但她还是有点担心,招呼外面的丫鬟,“把薛宁给我领进来。” 丫鬟答应了一声,不一时将薛宁领了进来。 薛宁跪倒就磕头,章氏心里的火气又少了一分。 “你抬起头来。”她道。 薛宁抬头,乖乖让她看。 章氏仔细打量着他的长相,皮肤很白,眼睛狭长,长相英俊中带着一丝艳丽,确实跟薛材一点也不像。或者说,他跟薛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像,反而有点像林慕娇,尤其嘴角跟下巴长的跟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他是林慕娇的私生子估计都有人信。 “你家住哪里?”她问。 薛宁摇头,“不记得了。” 章氏看向薛材,薛材赶紧道,“我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人贩子说他从小就养着他,看他长的好,想把他卖到南风馆去,所以他什么都不记得,谁也不认得。” 章氏嫌恶的拂了拂衣袖,让丫鬟赶紧把薛宁领出去,好像晚一步就会把她这里给弄脏一样。 薛宁也不知是麻木还是真的很听话,立刻跟着丫鬟出去了,半点不愿意的神色也没有。 章氏哼道,“看他那个长相我就想吐。”突然,她怀疑的看向薛材,“你不会对他打什么歪主意吧?” 薛材假装生气的坐到一边,“我是那种人吗?咱们俩成婚以来,我连别的女人的衣角都没碰过,怎么会看上一个男人。” 章氏满意了,“那你打算怎么办,留着他?以后不会生出什么事吧。” “不会,我早就打算好了,等我承袭了爵位,明兰的孩子应该也就出生了,百年以后,这爵位自然是给咱们外孙的。至于他,自有他的去处。” 章氏露出了笑容,“还是你有办法。” 薛材捻着胡须眼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人生在世,就是一个骗字,骗别人,骗自己,哪天要是把天下人都骗了,他就是最大的赢家。 12.第 12 章 章氏认了薛宁,林慕娇觉得一点也不意外,现在提倡男女平等,那些豪门家族还不是很多这种事情,何况这是古代。 不过这都跟她无关,她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冷眼旁观,她看着薛材带着薛宁四处活动,说的好听点是让薛宁认亲,说的不好听,还不是让大家都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尤其薛玉珑那里,他可是足足待了一个时辰。 四天转瞬即过,停灵时间已到,薛家开始发丧。 只不过跟预计的热热闹闹不同,薛家这丧礼可真有点冷寂。不是说准备的不够,而是宾客很多都没到。 短短几天,薛家老侯爷老不修丧了命,四老爷在父亲死的第二天就领娼-妓进门,二老爷更夸张,直接领了一个外室子回来,薛家在京城的名声那是顶着风都臭出十里,谁还敢登他们家的门。 跟他们同一个级别的,好一点的派个侄孙小辈过来,直接点的,直接说自己有事送个礼书过来就完了。比他们低一级的,稍微好点名声的都没来,来的都是不要脸的,他们也看不上。 就这样,偌大的丧礼变的冷冷清清的。 林慕娇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一副场面,所以她专门让玉露给林家送了消息,让他们不用来参加丧礼。从始至终,她也不认为自己嫁给了薛老侯爷,只是适逢其会她还不能说明而已。 就像在看别人家的事情,林慕娇靠在椅子里,一点悲伤的意思也没有。 薛家这些人就不同了,想想以前的风光,再看看现在的门庭冷落,他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江宰相到。”有下人进来禀告,邓氏立刻激动起来,可算来了一个大人物,而且这个大人物还是她的儿女亲家,这不是给她长脸吗! 带着薛巍然,她远远的迎上了江宰相。 江宰相,江茹云的父亲,林慕娇也下意识的往那边看去,果然,她看见了原主恨的咬牙切齿的一个人,名满京城的江茹云。 她今天穿了一身雪白色的衣裙,头上也只带了一朵淡淡的梨花,可是万千人中,所有人都能一眼看见她。 典型的古典美人,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尤其吸引人的是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林慕娇拿眼比了比,真是好细,跟她一比,现在什么a4腰都不够看的。 怪不得薛巍然会喜欢她,林慕娇为原主叹了一口气。 “巍然,你带茹云四处走走。”邓氏善解人意的道。 江茹云娇羞的笑了笑,恰似一朵水莲花般动人。 薛巍然看的面红心跳,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看来,他喜欢的还是江茹云,对林慕娇,可能只是因为她替他挡了一刀的他有些震撼而已。 伸手邀请江茹云,他带她去了偏院。他们两个一个英俊,一个美丽,走在一起还真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慕娇目送他们消失,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高兴?”一个声音突然道。 林慕娇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前站了一个穿青色衣袍的男子,男子长的星眉朗目,如上好的美玉一般通透。 林慕娇记得他好像是跟江丞相一起来的,就是想不起她认不认识他,“你是?”她疑惑。 “你还真忘了我,我是茹云的哥哥,我叫江逸。”江逸笑道。 林慕娇还真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原主讨厌江茹云,顺便连他也恨上了,所以一直不怎么待见他。 “是你啊!”林慕娇淡淡的道。 江逸也不恼,“过几天就到端午了,西郊的凤凰坡会举行赏花大会,你要不要去?” 林慕娇有点诧异,“你在邀请我?” 江逸点点头。 林慕娇有点搞不清他在搞什么名堂,她是掌国夫人,又是他妹妹的情敌,他这是想算计她还是怎么样? “我这个身份,怕不适合去。”林慕娇果断拒绝。 江逸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烫金的帖子,“放心,我们会单独举办一个赏花会,其它人不会知道的。帖子上写了相关的事,你看看再决定去不去。” 林慕娇是肯定不会去的,但她还是收下了帖子,“我看看有时间就去。”她应付道。 江逸笑了笑,转身回到江丞相身后跟客人谈笑风生。 林慕娇随手将帖子扔到了一边,根本没理它。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到了,礼仪来问林慕娇是否发丧。林慕娇有些失望,她以为皇上会来呢,还专门坐在这里等他,结果…… 有些烦躁,她道,“发吧。” 又是一系列繁复的步骤,等到一切都忙完,林慕娇浑身无力、口干舌燥的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从前院到梨香院会穿过府中的荷花池,四月里,荷花刚长出一片片嫩绿的叶子,铺在碧波粼粼的水面上,微风一吹,煞是好看。 林慕娇被这美景吸引了心神,就驻足观看起来。 “姐姐也喜欢这荷花。”这声音一出,林慕娇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江茹云,没办法,谁让原主最恨的就是她。 林慕娇也没回头,“咱们俩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吧。”不知道是不是受原主影响,她一点也不想跟江茹云说话,尤其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 江茹云低声笑了笑,“姐姐这是生我的气了。” 林慕娇回头,她就奇了怪了,古代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把自己当回事,薛巍然是,这江茹云也是。 江茹云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花盆,花盆里长着一株半尺高的幼苗,“听说姐姐住了我的挽云阁?”她道。 林慕娇朝她身后看去,不远处,薛巍然站在那里正朝这边看着,看来这件事是他告诉她的了。 夫妻俩一起来找她算账,林慕娇了然,“是,你想怎么样?” “你是故意的?”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林慕娇无所谓道。她挑中梨香院确实是因为那边住着方便,不过也跟薛巍然有点关系。 要是那院子是别人的,她也不会那么无理的占了,就是他的,一想起他差点掐死她,她就觉得对他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江茹云摇了摇头,“看来姐姐还是很在意薛公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说,不知可否?” “否。”林慕娇转身要走。 13.第 13 章 江茹云脸都气白了,还没见过这么无理的人,跟她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真想一走了之,只是…… “姐姐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她挑衅道。 林慕娇回头看向她,江家这两兄妹到底什么意思,一个邀请她去什么破宴会,一个拉着她不放,为了跟她单独相处,还用上了激将法,她真是何德何能! 她倒要看看他们搞什么鬼,林慕娇站住身体,对玉露道,“你去那边等我。” 玉露有些急,“小姐……” “去。” 玉露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江茹云莞尔一笑,让自己的丫鬟也退到了一边。 “有什么事说吧。”林慕娇抱臂道。 “姐姐这么紧张干什么。”江茹云将手里的花盆递给林慕娇,“我真是一片好意。我喜欢梨花的淡雅纯洁,这是我偶然间得到的一株碧色梨花,本想亲手把它栽到挽云阁的,现在既然姐姐住了那里,我就成人之美,把它送给姐姐好了。” 林慕娇没接,难道她真是受了原主影响错怪了江茹云,其实她是个温柔大方的好姑娘? “姐姐不喜欢这梨花?”江茹云问。 “不是十分喜欢,既然你喜欢,就种在你家里好了。”林慕娇很诚恳的道。 江茹云咬紧嘴唇,泫然欲泣。美人流泪,那还真是动人心肺,愁肠百转。 可林慕娇却觉得有些不对头,她只不过不要她的梨花而已,她值当的吗? “姐姐还是在怪我,怪我抢了薛公子。” 林慕娇有些烦躁,“没有。” 江茹云却好似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直接走了过来,“那姐姐就收下这梨花。”说着,她将花盆往林慕娇手里塞。 林慕娇暗自警醒,向后退了一步。 嘭的一下,花盆落到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江茹云捂住嘴惊慌失措,“姐姐,你不要就不要,也不至于摔了它。这株梨花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说到这里,她蹲到地上心痛的去捡那株花,结果花盆的碎片割伤了她的手,血珠顿时涌了出来,滴落在那株碧绿的梨花树上面。 谁摔它了?根本就是你有预谋的!林慕娇真是服了她,这样也能黏上她,碰瓷的水平真是太专业了。 懒的理她,林慕娇转身要走。 江茹云却一下扑了上来,“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抢薛公子,你要打就打我,千万别伤了这株梨花。” 林慕娇目瞪口呆,这时,薛巍然已经发现了这边的不对,怒气冲冲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林慕娇终于知道江茹云打的什么主意了,还不是挑拨薛巍然,让他对自己不利。 突然不想走了,林慕娇冷了眉眼,她这么费力,她怎么能不成全她! 抬起一脚,她将江茹云踢进了荷花池里。 江茹云被吓傻了,她不会游泳,“救命……”她不想死。耳边、鼻尖全是冷水,她又惊又恐,第一次有些后悔来招惹林慕娇。 “你这个毒妇。”薛巍然冲过来,咬牙切齿的就想抓林慕娇的胳膊。 林慕娇早有准备,“你再不救她可来不及了。” 仿佛一个炸雷,薛巍然朝荷花池里看去,果然,江茹云挣扎的越来越无力了。 树枝,绳子……薛巍然解下了自己的腰带扔进水里,“茹云,快抓住,这里。”他半蹲着身体急切的道。 江茹云还有一些理智,扑腾了两下,赶紧抓住了那根腰带。这时,下人们也都围了过来,拿棍子的拿棍子,伸手的伸手,想要把她拉上来。 “小姐,快走吧。”玉露都快哭了,她家小姐也太胆大了,众目睽睽之下就把江小姐踢进荷花池里,等一会儿薛少爷把人救上来腾出了手,还不得爆发一场雷霆骤雨。 林慕娇才不想走,渣男婊女,她还没气够。绕到薛巍然身后,她使劲一推,薛巍然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江茹云刚要上岸,薛巍然就把她撞到了下面,这下好了,两个人真的做了同命鸳鸯。 岸上的人又是一阵惊呼。 林慕娇趁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时机赶紧溜出了人群,爽快,想算计她,就别怪她不客气。 “哼哼。”“哈哈……”一路跑到假山后面,林慕娇自己忍着笑,却有人笑的很异常欢快。 “谁?”她看向四周。 “太好玩了,哈哈……”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少年在假山上大笑出声,刚才那一幕,他可是全程都看的分明。 林慕娇收了笑意,“你是谁,笑什么?” 少年从假山上蹦下来,两米多高的假山,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倒是把林慕娇跟玉露唬了一跳,生怕他摔断腿。 “我叫曹元睿,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道。 姓曹?林慕娇心里诧异,“林慕娇。” “你太厉害了,刚才怎么弄的?那个女人,哈哈……”曹元睿似乎特别兴奋,一边说话,还一边笑个不停。 林慕娇满头黑线,这是谁家熊孩子,也不学点好。突然,她看见薛巍然提着宝剑走了过来,她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有缘再见。”说着,她就要跑。 谁知道对面有一群人正冲过来,一下子把路给拦住了。 “林慕娇!”薛巍然浑身湿淋淋的还在淌水,眼神却疯狂的让人害怕。 林慕娇打了一个激灵,怨怼的看了对面那些人一眼,要不是他们,她早跑了。回过身,她决定好好跟薛巍然讲讲道理。 谁知道薛巍然真的被气疯了,他提剑就刺。 林慕娇被吓了一跳,胸中的怒火也一下子燃烧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想伤她的性命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最好他一下子刺死她,不然她要他好看! “住手。”曹元睿突然挡在了林慕娇的身前,伸手护住她,大声喝道。 薛巍然的剑停在半空中,“滚开!” 曹元睿还没说话,后面那群挡住林慕娇的人中突然站出了一个人,“大胆,敢这么跟太子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这人声音尖细,一看就是一个太监。 14.第 14 章 所有人都愣住了,太子…… “还不快把他给我拿下。”张太监一声令下,立刻冲出数十御林军将薛巍然给捆了起来。 薛家正厅,景德帝坐在正中间一脸深沉,太子曹元睿坐在他的下手,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扔来扔去的自得其乐,在他的对面,林慕娇身份贵重,有幸得了一把椅子。 剩下的人包括江丞相在内都站在下面,等着皇帝发话。 “掌国夫人,你以为该如何处置他?”景德帝问林慕娇,他指的自然是薛巍然。 现在薛巍然头发散乱,浑身又是水又是泥,被五花大绑绑在下面,哪里还有一点翩翩公子的样子,一个阶下囚而已。 林慕娇,“我以为绝不能轻饶。”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猜测有之,震惊有之,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景德帝沉吟了一下,“掌国夫人的意思是?” “意图杀害祖母,行刺太子,皇上,这里应该有懂律法的人,不如让他出来说说,薛巍然到底犯了什么罪。”林慕娇咬牙道,薛巍然想杀她,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众人又是大惊,这两条罪名,拿出任何一条都是死罪,林慕娇这是真的要薛巍然死?不是说她喜欢薛巍然吗,难道是因爱生恨,众人的眼神都变的微妙起来。 有人却坐不住了,“皇上,巍然不是故意的,是老夫人先把江小姐跟巍然推进水里,他才会失去理智。 至于刺杀太子,那更是误会,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啊!”邓氏扑出来跪倒,泪如雨下。她就薛巍然一个儿子,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怎么活。 薛衍也站了出来,躬身道,“皇上,我儿是有错,可是真的罪不至此,请你明察。” “请皇上明察。”江丞相也站了出来。有他带动,厅里很多人都跪了下去,为薛巍然求情,“请皇上开恩。” 景德帝看向林慕娇,只见她脸色冰冷,眉眼带煞,似乎是真的恨极了薛巍然。 只是,年轻人都容易冲动,她现在恨不得将薛巍然剥皮抽筋,也许过不了两天又会后悔,他也不能完全听她的,不然以后她发起疯来,让他还她一个薛巍然,他就头疼了。 景德帝还把林慕娇当成那个爱慕薛巍然的林慕娇,想法自然会有些差错。 “薛巍然,你知不知错?”他问薛巍然。 薛巍然瞪着林慕娇几欲喷火。 “大胆薛巍然,还不知错。来人,把他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皇上。”“皇上。”邓氏等人赶紧求情。 “三十大板。” 这下没人敢说话了,御林军冲进来将薛巍然拖出了门。半刻钟后,薛巍然再被拖回来已经是狼狈不堪,浑身鲜血。 邓氏几乎哭晕过去,薛衍也用手掩住了脸,不忍心看儿子这幅惨相。 景德帝又问薛巍然,“你可知错?” 薛巍然还能说什么,难道他还能造反不成,“知错。”他低垂着眸子道。 景德帝满意的点点头,“那就罚你在屋中禁足三个月,没有圣旨,不得外出。” 这个惩罚可一点都不重,跟前面那三十大板比起来,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众人都是在官场上混的,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巍然,还不赶紧谢谢皇上。”邓氏喜极而泣。 “多谢皇上隆恩。”薛巍然终于吐出一口气,跪下磕头。 所有人都很满意,除了林慕娇,“皇上,就这样?”她问景德帝。 “不然掌国夫人以为呢?” “我以为我没办法在薛家待了,皇上请赐我一道圣旨,还我自由之身。”林慕娇从座位上站起来,朗声道。 “哦?掌国夫人这话何解。” “皇上还不知道吧,这薛府表面上是由我作主,其实库房里根本没有银子,还欠了外面很多,我一个妇人,哪里变得出这些银子? 这几天我还能吃上饭,还是四夫人把私房钱借给我的原因。 今天薛巍然想杀我,皇上只把他禁足三个月,那三个月以后呢? 皇上想要我死就明说,不用等三个月,我现在就可以死。我一个人的性命算什么,只要皇上高兴……呜……”林慕娇用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景德帝急了,“掌国夫人这话从哪里说的,朕怎么会想让你死。” 林慕娇不接话,就是哭。 “这样,三个月以后如何发落薛巍然还听你的,你要是觉得他还没改过,朕就把他送到军营去,让他无事不得回家,你看怎么样?” “皇上。”邓氏等人惊呼。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景德帝一拍扶手道。 林慕娇有些失望,看来她想趁机离开薛府或者重罚薛巍然是不可能了,见好就收,她抽抽噎噎的道,“那我的吃喝?” “这个……”景德帝有些为难,问下面的大臣,“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皇上,可以赏赐掌国夫人良田,让她吃喝不愁。”有机灵的人建议道。 景德帝眼前一亮,他怎么忘了这个,赞许的看了那个人一眼,他道,“那就赏赐掌国夫人良田二百亩,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你叫什么名字?” “臣叫赵清,任城门吏。” “嗯。”景德帝点头。 赵清激动的脸都红了,皇上问了他的名字,以后他的前途还用担忧?幸亏自己抢先一步。 跟他的自得不同,周围人都快嫉妒的红了眼,他们也想到了啊,就是没他快而已,这才叫富贵从天降,有人欢喜有人忧。 一场风波过去,景德帝要起驾回宫,曹元睿突然道,“父皇,我想留下来。” 景德帝疑惑,“你留下来干嘛?” “宫里太无聊了,我想留下来玩。” 景德帝十分不悦的皱紧了眉头,他这个太子,整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他真是操碎了心。 “我留下好不好?”曹元睿自有他的小聪明,他觉得皇上对林慕娇另眼相看,就去拉林慕娇的衣服。 “不好。”林慕娇立刻拒绝,他还嫌自己这里不够乱啊。 “你……”曹元睿气结,但还是很快道,“我学过武,可以保护你。” 林慕娇有些犹豫,倒不是图他的什么保护,他的话让她想起他刚才保护过她,也许她该还他一个人情。 景德帝突然笑了,“好,那你就留下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胡闹。” “我保证。”曹元睿拍着胸脯道。 15.第 15 章 薛府门外,众人恭送皇上回宫。一大群人里,就属中间的林慕娇跟曹元睿最为显眼。 景德帝最后看了一眼这两个人有些惆怅,要是他的太子能早几年出生,娶了林慕娇当太子妃,他还有什么可为难的,现在,只希望一切能平安顺遂吧! 回到府里,曹元睿就像脱缰的野马,先欢呼了两圈,然后跑到林慕娇身前,“一会儿咱们去哪里玩?” “玩?” 曹元睿认真的点头。 林慕娇扶额,放了她吧,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诶,你等着,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曹元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林慕娇。 林慕娇接过瓷瓶,“这是什么东西?” “痒痒粉,那个白蛾子的衣服湿了,肯定会换衣服,我们趁机把它撒到她的衣服上,看她还不痒死,哈哈……”曹元睿自得的道。 “白蛾子?你说的是江茹云。” 曹元睿点头,很认真的道,“整天穿一身白,脸也涂的很白,不是白蛾子是什么。” 玉露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他的形容真是好特别,京城第一美人到他嘴里就成白蛾子了,要是江茹云知道有人这么叫她,估计会立刻吐血三升。 林慕娇瞪了玉露一眼,对曹元睿道,“不许去。” “为什么?”曹元睿不满。 “我把她踢下水是因为她想算计我,你去捉弄她是因为你贪玩,咱们俩的出发点不一样。是,你是太子,别人都怕你,可是这不是你为非作歹的理由。” “不听不听,你不去我自己去。”曹元睿摇头道。景德帝子嗣单薄,快三十岁了才有他这么一个太子,宠的无法无天的,在宫里,也就皇后能说他两句,换成别人,立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简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林慕娇无语,这个熊孩子,“你不去我就给你做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曹元睿斜着眼睛道,“宫里什么好吃的没有。” “你信我就跟我来。”林慕娇伸出手。 曹元睿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到了她的手里。 林慕娇拉着她往梨香院走。这在她看来不过是最简单的事情,熊孩子嘛,怕他突然跑掉,自然要好好拉着,可是曹元睿却盯着两人牵手的地方目露新奇。 在宫里除了他母后牵过他的手,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牵过,每天他都是自己吃饭,自己玩,林慕娇突然牵他的手,他总觉得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不过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们两个穿长廊,过院墙,回到了梨香院。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看见了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然后又生出多少心思来。 到了梨香院,曹元睿立刻催着林慕娇做好吃的。 林慕娇把他当孩子,自然要照着孩子的口味做。要说孩子最喜欢吃什么,炸鸡薯条肯定会上榜,在现代林慕娇也曾经在家里做过这两样,现在做起来轻车熟路。 把鸡翅腌渍好,她去准备土豆,土豆切成条煮三分钟然后要拿到冰箱去冷冻,这就是自制炸薯条的奥义。 也幸亏侯府里是有冰窖的,不然林慕娇还真要露丑。 鸡翅要入味,冻土豆条要时间,林慕娇趁机躺到床上就不想起来了,这一天天的,真是太累。 “你怎么停下了?”曹元睿嘟囔道。 “你不累啊?”林慕娇舒服的想闭眼。 曹元睿摇头,十三岁正是猫不理狗不爱的年纪,他恨不得每天把天捅个窟窿才舒服。 “可是我累了。” “不行,你得跟我玩。” 林慕娇装睡。 曹元睿眼珠一转,“那我去找那个白蛾子。” 林慕娇睁眼,“回来,总这么无法无天,早晚吃亏。” “那你跟我玩。” 玩不动,林慕娇叹了一口气,“我给你讲故事吧。” “什么故事。” “五百年前,东胜神洲有一块仙石……”没错,林慕娇讲的就是西游记,她只记得这部书,而且也只有这部书能符合曹元睿的性格。 果然,曹元睿听的如痴如醉。 等到林慕娇把鸡翅薯条炸好,听着故事,吃着鸡翅薯条,以前在座位上坐十分钟就像椅子上长了钉子的曹元睿竟然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下午加晚上,看的外面的张公公差点惊掉下巴。 太子终于长大了,张公公用手擦着眼角,这事要是让皇上跟娘娘知道,还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样子。之前他对太子留在这里还有些腹诽,现在他只想欢呼,还是林慕娇有办法。 对此,林慕娇还真不想领情,这半天,她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好不容易把曹元睿哄去睡觉,她一头扎在床上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一早,林慕娇本来是打算去看看她那两百亩地的,结果一个人打乱了她的行程。 陈氏跟薛茂来了,他们说他们知道邓氏把府里的东西都放到了那里,愿意带着林慕娇去找。 林慕娇还真想看看薛府到底有什么东西,就带着人跟他们去了。 就在府里西边一个荒废的院子里,他们找打了那些东西。 白银三箱,里面还有账本,上面显示府里的银子也就这么五六千两,然后剩下的就是那些珍玩玉器等宝贝。 这些东西看起来挺多的,可也要分是谁家,这可是薛家,虽然不能是珍珠如土金如铁吧,但也不该这么点底蕴,可见薛府也没有表面那么风光。 怪不得薛玉珑说府里的人都吃过她的,穿过她的。 林慕娇没了兴致,“把这些东西都放到库房吧,以后府里的吃用就从这里面出。”她不想在薛府久待,也不想占薛府的便宜,就这么点东西,她拿了以后说不定还说不清楚,还不如就这么去。 管家答应着去忙,经过昨天的事,谁都知道薛府的真正主人是谁了。 “老夫人,你看我们这个……”陈氏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你们想承袭爵位,只要其他人没问题,我就没问题。”林慕娇无所谓道。之前她提出这个只是想分化薛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了。 再说薛家这四个人,薛衍其实性格公正,最适合承袭爵位,但谁让他是薛巍然的父亲呢,叉掉;四老爷薛城人不错,只是做事太不牢靠,快四十的人了,还一点定性都没有,叉掉。 就剩下薛茂跟薛材,薛材太过奸猾,林慕娇其实还是有些偏向薛茂的,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守成。 陈氏喜得抓住薛茂的衣服直摇晃,她就说,邓氏跟薛巍然不行了,早就该投奔林慕娇。 薛茂比她矜持一点,但脸上的皱纹也好了很多条。 “我只是说我没意见。”林慕娇强调道,“至于别人你们自己问,不要打着我的名义。” “知道。”薛茂跟陈氏赶紧点头,林慕娇同意,他们还不是成功了一半。 16.第 16 章 薛茂要承袭爵位,其他人自然不同意,且不说他们如何扯皮,林慕娇已经坐上马车出了城,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皇上赏她的那两百亩地。 只是,她望向一边骑着马撒欢的曹元睿,“我过两天就回去,你在府里等我不行吗?” 曹元睿催着马过来,“我是不会回去的。”他的声音中都带着欢喜,真好似出笼的小鸟一般。 林慕娇说不动他,只能对一边的张公公叮嘱道,“好好看着他,别出什么事情。” 张公公如临大敌,他的小祖宗啊…… 此时,小李庄的人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九叔公,听说咱们租种的那些地要换新主人了?”一个黑脸汉子问坐在正中间的一个老者。 小李庄顾名思义,这村里的人都姓李,也没有村长,就九叔公辈分、威望最高,大家就以他为主。 九叔公拄着拐杖,“换谁还不是一样,咱们都要交粮租地。” “那可不一样,我早就打听过,咱们村的租金足足比隔壁村贵了三成,这两年是年景好,要是年景不好,咱们非饿肚子不成。”黑脸汉子夸张道。 村民立刻开始骚乱起来,这些粮食都是他们用汗水换来的,交租金没问题,可是租金太高,就有点欺负人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除非你不租。可是咱们世代都租种这片地,难道咱们要搬走吗?搬到哪里去?你有钱搬吗?”九叔公一叠声的问。 村民立刻蔫了,他们那点钱吃饭还不够,怎么搬家买地。 “穷的人越来越穷,富的人越来越富,这是什么世道。”一个汉子突然蹲下,有些自暴自弃的道。 “可不是,咱们辛辛苦苦干一年,到头来都是别人的。只可惜我生错了人家,要是我也生在那王侯,不,哪怕生在一个小有资产的家呢,也不会这么辛苦。”有人跟着道。 “就你?你有了钱都不知道怎么花吧。” “怎么不知道,我就买地,买很多地,然后租给别人种,我每天在家等着收田租就够了。” 九叔公敲了敲拐杖,“做人要务实,想那些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把地种好。 大家都垂下了头。 九叔公叹了一口气,问一边站着的一位妇人,“那位公子怎么样了,还是想喝酒,不肯好好吃药吗?” “可不是,好好的一个人,才几天功夫就变成了那样,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妇人道。 “别管他怎么想的,他救了咱们村里的娃,咱们就该好好照顾他。”九叔公叮嘱。 “我知道,只是大夫说他这伤越拖越严重,他也无能为力了,劝咱们最好早点找个好点的大夫,免得耽误了病情。” “好点的大夫……”九叔公捻着胡须有些犯愁,小李庄地处偏僻,好点的大夫怕不愿意来,再说,他们也没那么多钱,这可怎么办! 正在他犯愁的时候,一个半大的孩子跑过来,“九叔公,那边路上来了好些人,又有马又有车的,怕不是庄子的主人来了。” 大家全都站了起来,又是慌张又是惊惧,只希望这新来的主子千万别再涨地租了,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林慕娇看着眼前这穷的掉渣的地方,“这就是皇上赏我的良田?”她难以置信的道。 “是。”赵清有些尴尬的道,“这庄子叫小李庄,里面住的全是您的租户,大概有七八十户。” 林慕娇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穷了,七八十户人家只种两百亩地,这个年代土地产量又低,富裕的了才怪。 看这个情况,这两百亩地能收上来的租金也有限。 林慕娇脸色有点不好看,“走,过去看看。” 小李庄的人都看傻了,他们的新东家竟然是一个女人,还长的这么好看。 “东家好。”九叔公毕竟见的多,立刻给林慕娇行礼。 他的须发都白了,林慕娇怎么肯受他的礼,赶紧扶住了他,“老先生,不用这么多礼。” 九叔公的心放到了肚子里,看来他们的新东家真是不错。 有人给林慕娇等人端过来水,特意洗的很干净的白瓷杯,还在里面放了茶叶,可是曹元睿只闻了一下,就将茶杯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什么破茶叶,一点香味都没有。” 小李庄的人都羞红了脸,这是他们能买得起的最好的茶,就连九叔公平时都不舍得喝,只在招呼客人的时候才喝的。 林慕娇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快跟大家道歉。” 曹元睿梗着脖子,“凭什么,就算我道歉,他们受的起吗?” 林慕娇站了起来,“他们怎么受不起?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你却一点本事都没有,只会靠自己的出身,你说谁的饭吃起来更香甜一点?” “我怎么什么本事都没有?”曹元睿觉的林慕娇简直莫名其妙,这两天他在府里也砸了不少东西,她都没说什么,今天怎么当着外人给他难堪。 他哪里知道,在林慕娇看来,砸坏东西只是浪费一点钱,但对人如此不尊重,除非以后他全都一帆风顺,不然有他受的。 就算是皇上,还要讲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里谁都可以不尊重这些农民,只有曹元睿不行。 林慕娇也是为了他好,不然她才不想做这种坏人,“那你说你有什么本事?” “我会武功。” “能换来钱吗?” “怎么不能?” 林慕娇突然笑了,“你这么肯定,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你不用你的身份,三天之内,你要是能赚来一两银子就算我输。” “区区一两银子。”曹元睿根本没往心里去,他随便干点什么不花几百两,一两银子掉在地上他捡都懒得捡,“你输了怎么办?” “任凭你处置。” 曹元睿很大度的道,“别说我欺负你,你输了,就把西游记给我讲完,然后再给我做半个月的炸鸡就行。” “好,那如果你输了呢?”林慕娇问。 “我怎么可能会输?”曹元睿难以置信道。 “你就说你怎么办吧。” 曹元睿想也没想,“随便你怎么样。” 林慕娇伸出手掌,“击掌盟誓。” 啪的一声,这个赌约算是立下了。 17.第 17 章 “你还不去?”打完赌,曹元睿竟然又坐了下来,林慕娇有些好奇。 曹元睿看她一眼,“急什么,不就是一两银子,我什么时候去不行。” 对此,林慕娇只想祝他好运,当太子当习惯了,还真以为一两银子好赚啊,不是她瞧不起他,别说三天,半个月他能赚来她都服他。 不理他,林慕娇跟九叔公说起了话,问他附近的情况,地里都种什么庄稼等等。 九叔公一一作答。 跟林慕娇预料的一样,靠这些地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想了一下,她道:“九叔公,我觉得咱们总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得变。” 九叔公变得郑重起来,果然,他们这个新东家是不一样的,“你的意思是?” “咱们能不能种点别的,或者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特产之类的,咱们可以做大。”林慕娇皱眉道。 九叔公也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谁都想不出好主意,林慕娇道,“这件事也不急,我会在这里住上几天,大家都想想,想到什么好主意,咱们再一起商量。” 众人越发觉得她和蔼,都松了一口气。眼看到了午饭时间,九叔公留她吃午饭。 四月间,地里还没什么菜,就是简单的野菜团子配上一锅小杂鱼,可是林慕娇却吃的香喷喷的,看的曹元睿鄙夷不已,要说她也是吃过的、见过的,怎么还会喜欢这些粗鄙的东西。 “我想到了。”他突然道,“我可以捕鱼赚钱。” 林慕娇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祝他好运。 曹元睿却以为她真的在称赞他,喜得连饭也不吃了,直接跑出去抓鱼。 林慕娇嘱咐玉露,让她把曹元睿那份饭给他留下放进锅里热着,等会儿有他哭着喊着要吃的时候。 等到吃完了饭,有人给上了一壶茶,林慕娇发现九叔公神色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就道,“老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 九叔公抱了一下拳,“那我就厚着脸皮张一次嘴,是这样的,我想求你帮我们找一个好点的大夫。” 林慕娇静静的等着他下面的话。 果然,九叔公自动的解释起来,“前几天我们村子里的孩子调皮,在村东头的破房子里烤鱼,结果一不小心就走水了。 那房子前后放着很多村民堆在那里的柴火,那天又有风,哎,等大家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根本没办法控制了。 眼看着这些孩子就要命丧火场,一位公子突然冲了出来。他真是神勇异常,骑着马一下踩塌了院墙,冲进了火场。 来来回回三次,他救出了七个孩子,等到他第四次想要进去的时候,我们都不忍心了。那房子几乎全是火,他身上漆黑一片,再进去,恐怕他自己都难保性命。 可是那位公子还是冲了进去,然后,突然间房子塌了……”说到这里,九叔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惨烈的傍晚,看到了那惊险的一刻,声音变的迟缓起来。 “后来怎么样?”受他影响,林慕娇也有点紧张。 “那位公子如同神仙降世一番,一人一骑,浑身冒着火光就从里面冲了出来,那种场面,老朽真是毕生都没见过。” 林慕娇跟九叔公不约而同的轻出了一口气,幸好。 “那匹马才一出院子,就气绝身亡。那位公子也是,一下子倒在地上。我们赶忙过去查看,结果在他的身体下,我们竟然发现了虎子,房间里被困的最后一个孩子。 虎子安然无恙,可是那位公子却多处烧伤,还在踢开坠落的房梁时伤了腿。 我们赶紧请大夫为他医治,只是乡下间,哪里有什么好大夫,再加上那位公子……” 说到这里,九叔公突然离座要下跪,“求东家帮忙请个好大夫救救那位公子,以后我们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林慕娇赶紧扶住他,“快起来,这位公子如此侠肝义胆,我也正想认识一下。请大夫的事情你不用急,我这就叫人去。”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下人,林慕娇随便叫过一个,那个人就赶紧去了。 “多谢,我替全村的百姓谢谢你,小李村有您这样的东家,真是修到了福。”九叔公说着又要行礼。 “诶,真的不必这样。”有点好奇那位公子,林慕娇道,“不如九叔公就给我引见一下那位公子。” 捻了一下胡子,九叔公有些为难。 “怎么,我家小姐想见一下都不行?”玉露发难道。 九叔公赶紧摆手,“不是,是那位公子的性格有些古怪,我怕惹怒了他。” “怎么古怪?”玉露哼了一声。 九叔公斟酌道,“他似乎有什么心事,我们跟他说话,他一概不理,给他准备饭菜,他也只喝酒,就连给他煮的药,他也不喝,眼看着他一天天这么消瘦下去,我们真是又急又没办法。” 林慕娇明白了,感情这位的伤不是无药可医,是他自己不好好治病。也亏的九叔公知恩图报,不然换了其他人,谁还会管他。 “还是带我去看看吧。”她道。 九叔公思索了一下,“好,请跟我来。” 村里最好的房子,也是虎子的家,九叔公敲了敲门,“公子,我们东家想见见你,你觉的方便吗?” 屋里没人回应,九叔公已经习惯了,直接推开了门。 屋中的气味有些难闻,左面的炕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灰布衣裳,蓬头垢面的十分狼狈,他的左腿伤还打着绷带,十分的显眼。 林慕娇还没看清男人的长相,男人突然翻了一个身,变成了背对着门口的姿势。 “小姐,这不是乔公子吗!”玉露惊声道。 没错,炕上躺着的人确实是乔勒,林慕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还是以这种方式。 乔勒的身体一僵,他这幅模样最不想让人看到的,便是林慕娇,偏偏……老天爷真是喜欢作弄他。 “怎么,东家认识这位公子?”九叔公疑惑道。 18.第 18 章 当然认识,而且他这颓废的样子,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林慕娇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之前不该采取那么决绝的方式,应该把事情跟他说清楚。 “小姐,乔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回西戎去给你找水香花了吗?”玉露不知道之前的事情,还在那里好奇。说着,她竟然想去跟乔勒搭话,“乔公子,是我们家小姐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勒没回答她,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乔公子?”玉露伸手想推乔勒。 林慕娇拦住了她,“这个人不是乔勒,你认错了。” 玉露不解,“怎么不是,他明明是。” “我认识的乔勒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侠肝义胆,为了牧民的羊群,他敢单人单骑追踪狼群,一去就是上百里,他豪迈飒爽,西戎谁没跟他喝过酒,谁不称赞他是英雄豪杰? 可是这个人呢,一身恶臭,烂醉如泥,他哪一点像乔勒。”林慕娇静静的道。 玉露也有些恍惚了,“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是。”林慕娇肯定道。 玉露再仔细看炕上的人,发现他确实跟印象中的人出入不小,“小姐说的没错,这的确不是乔公子。” 九叔公闻言叹了一口气,他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公子,这位就是我们的东家,她已经派人去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把你的腿治好的。”他对乔勒的背影道。 乔勒没有应答。 “我们走吧。”林慕娇道。她猜乔勒现在肯定不想以这幅模样见她,她想把之前的事情解释清楚,但也要给乔勒一点时间,等他准备好她再来。 几个人出了房门,林慕娇拿出一锭银子,“老先生,里面的人确实是我的朋友,这中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才会如此,总之是一言难尽。 这银子你拿着,帮我好好照顾他。” 九叔公这么大岁数什么没经过,什么没见过,稍微惊愣一下,他就接过了银子,“那好,我保证这银子会一分不少的花在那位公子的身上。” 林慕娇满意的点点头。 “小姐,你说里面那个是乔公子?之前你不是说……”玉露吃惊道。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们走。” 林慕娇走了,乔勒慢慢的坐了起来,他望着窗外心情复杂莫名,为什么?他以为他在她心里一文不值,原来……她说误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误会。 村西头的小河旁,林慕娇看着水里的曹元睿简直要笑岔气。 这位太子,先是说钓鱼,结果钓了半天才钓上来一条手指大小的小鱼,还不如旁边看热闹的孩子呢。 气不过,他直接下水摸鱼。瞧他那一脸水,一身泥,鱼没摸着,跤倒是没少摔。 “这河里的鱼都精着呢,你往水草底下摸。”旁边一个孩子忍不住提醒道。 曹元睿瞪了他一眼,他知道,要他说。 河边的孩子都讪讪的,继续一边钓鱼一边偷偷看着他,没一会儿,他们又有几条鱼上钩,而曹元睿依旧一无所有。 张公公在一边都快急死了,那可是太子,怎么可能输给几个乡下孩子。 “公子,拿出你在家里抓鱼的本事。”张公公喊道,想当初在御花园,曹元睿可是一个人钓空了半池子的鱼,谁不知道他的本事。 他一喊,曹元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只会说,怎么不下来自己试试? 林慕娇更想笑了,御花园的鱼都是人喂的,那密密麻麻的一层,就算是一个傻子怕是也能钓上来几条,可是这河里的可不一样,都是层层筛选下来的,没点真本事,恐怕连鱼鳞都碰不着。 不过她还是挺佩服曹元睿的,起码他没有撂挑子不干,也没有翻脸,说明他还有救。看到旁边有一个铁叉,林慕娇将它递给曹元睿,“试试这个。” 曹元睿的脸色有点红,但还是接过铁叉开始叉鱼。他的爆发性比较好,用了铁叉以后果然效果明显,除了开始几下不适应以外,后来只要被他看到的鱼就难逃他的手掌。 一条,两条……曹元睿叉鱼叉的忘乎所以。 岸上,张公公惊叫连连,“又一条。”“这条大!”“公子加油。”那欢喜劲,就跟捡了元宝似的。 周围的村民也被引得朝这边看来,露出了善意的微笑,那些孩子则表现的更直接,他们惊叹曹元睿竟然能这么叉鱼,开始为他欢呼称赞。 一切的一切都十分美好,林慕娇的眼睛中带着笑意,又不知道明媚了谁的眼睛。 不远处的土坡上,一个妇人对乔勒道,“公子,大夫来了,请你过去。” 乔勒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下面的人,转身离开。 等他走了,林慕娇似有所感,朝土坡上看来,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将落的夕阳,她又收回了眼神。 “你输了。”曹元睿提着鱼叉上岸,就像战胜归来的将军。 “我怎么输了?”林慕娇不解。 曹元睿一个眼神,张公公立刻抱着盛鱼的木盆走了上来,木盆里各色鱼都有,大的有巴掌大小,小的也有鸭蛋大,总共有小半盆,“就这些鱼,还不值一两银子。” “何止一两,十两银子都不卖。”张公公哼道。 曹元睿扬起了眉梢,他已经准备好接受林慕娇的投降了。 林慕娇捂着嘴笑的腰都弯了,这两个人,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你们当这鱼是府里的金鱼还是玉鱼,一两银子,还不如去抢。” “你什么意思?”曹元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的意思是,你这鱼顶多也就值一百文,还不一定有人要,不然大家也别种田了,每天光抓鱼多好。一天一两,不用一个月就能发家致富。” “你胡说,怎么可能只值一百文。”张公公气的声音都望了掩饰,直接尖声反驳起来。 曹元睿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只是没发作。 林慕娇收住笑意,“我有没有胡说,问问大家不就知道了。” 旁边正好有围观的人,张公公直接问一个村民,“你说。” 村民有些不敢说。 “你放心的说。”林慕娇道。 村民咧了咧嘴,“就算算我二十文钱,我都不会买的。” 林慕娇笑着看向曹元睿。 张公公不死心,一连问了好几个村民,得到几乎都是差不多的答案,这下谁对谁错显而易见。 19.第 19 章 曹元睿气的扔下鱼叉往远处走去,他辛辛苦苦半天,原来连二十文都不值。 “你们,你们欺负人。”张公公心疼的直哆嗦,他从小看着曹元睿长大,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公子,我们回去,不用理这些人,他们都有眼无珠。”他追上了曹元睿。 林慕娇收了笑意,“怎么,你要认输不成?” 张公公回头怒道,“什么破赌,我们公子不跟你赌了。” 林慕娇有些失望。 这时,曹元睿瞪了张公公一眼,“谁说我不赌的。”接着,他对林慕娇道,“我不会认输的,还有两天时间,急什么。”刹那间,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豪气万丈的少年。 这才像话,林慕娇笑了。 回到村里,林慕娇立刻让玉露把锅里热着的饭菜给曹元睿端上来。 饿了一下午,曹元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喷香的炖杂鱼,金黄的菜团子,他发现它们竟然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好吃,甩开腮帮子,他吃了一个痛快。 第二天一早,林慕娇早早就醒了。这一晚上,她就没怎么睡着。土炕太硬,硌的她腰疼,还有那个枕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又高又硬,她是怎么躺怎么不舒服。 用手摸了摸脖子,她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候府这些天她别的没落着,就落下了这一堆的臭习惯。 “小姐,你起来了。”玉露的两个眼圈黑黑的,她也没睡好。她倒不是因为床跟枕头,是村里晚上太静了,她这个人最怕妖魔鬼怪这些东西。 在府里每天晚上都有值夜的人,那灯笼也是一晚晚的亮着,她自然不怕,到了这里,她一晚上光胡思乱想了,哪里还能睡的好觉。 她们两个都这样,曹元睿可想而知。“他人呢?”林慕娇洗漱完没看见他,就问玉露。 玉露把早饭给她摆好,“听下人说他跟村里人打听怎么才能赚钱,村里人告诉他八十里外有一座中翠山,那山崖陡峭异常,上面常常生有各种药草,要是有人想赚钱,就会去那里碰碰运气,结果他一大早就去了。” 林慕娇惊的一下子站起来,“你们怎么没拦下他。”她的老天,那可是太子,要是他有个什么意外,他们这群人谁也别想好过。 玉露被吓了一跳,“我也是早上才听说的。” “张公公呢?曹元睿胡闹,他也跟着胡闹不成。” 玉露答不上来,反正她起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去了。 “让九叔公帮忙找几个人,咱们赶紧去看看。”林慕娇饭也不吃了,赶紧催促道。 四月正是农忙的时节,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地里忙着。可尽管如此,林慕娇有事,大家还是很快聚集到了院子里。 就在大家准备出发去找曹元睿的时候,他竟然回来了。 “给你买的肉饼,趁热吃。”他将一个油纸包递给林慕娇。 林慕娇的心这才落到肚子里,“哪里来的肉饼?” “路过隔壁镇子,用我自己赚的钱给你买的。”曹元睿重点强调了自己赚的几个字,而一边的张公公也是心有荣焉,他的太子终于长大了,会自己赚钱,还想着给他买吃的。 刚才他也吃到了肉饼,那个味道他要记一辈子。 林慕娇诧异的接过油纸包,还是热的,里面的肉饼外酥里嫩,确实很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 曹元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无得意的道,“他们说中翠山上有草药,我就去了,结果还真让我找到一颗,我就卖了半两银子。”说着,他将一角银子放到桌上,“我请大家吃了肉饼,还剩下三钱多,银子还是挺好赚的。” 林慕娇有些不信,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曹元睿不服。 张公公更是义愤填膺,“这确实是我家公子自己赚的。他说想去山上采药草,我是打算让这些侍卫一起帮忙,他只要休息就好,可是一转眼,公子就不见了。 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将药草卖给一个小贩赚到了银子。不信,你去看外面那条蛇尸,那是公子采药材的时候杀的。” 林慕娇半信半疑,这时有人把那条蛇尸拿了进来,只见那条蛇手腕粗细,浑身布满鲜红的鳞片,一看就是一条毒蛇。此时,它的七寸处插着一把匕首,浑身软软的,显然已经丧命。 这下林慕娇真的有些佩服曹元睿了,不说药草,能单独杀这条毒蛇,就证明他有些本事。 曹元睿也是心有余悸,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被这条蛇咬到了,幸亏他命大。 有毒蛇守候,林慕娇有些好奇他采到的是什么药草,就问他。 曹元睿想了想,“不认识,不过它身上带香气,看起来像一株兰花,我觉的像一株药草,结果果然是。” “莫不是石斛?”九叔公突然道。 大家都看向他。 “石斛又叫不死草、还魂草,说起了这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隔壁村有家人母亲生了大病,家里没钱医治,儿子就冒险去中翠山上采药草,结果就找到了一株石斛,他说的似乎跟公子说的十分相似。” 还魂草?林慕娇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药草是不是很珍贵?” 九叔公没有回答,反而问曹元睿,“公子,你把那颗药草卖给了谁?是不是一个头上有疮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曹元睿反问。 旁边有个村民突然插嘴,“这里谁不知道他,他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癞子,专门在中翠山附近转悠,看你不懂药草,就低价收购你采到的药材蒙骗你,这附近的人没少被他骗。” 曹元睿狠狠一拍桌子,刚才那股高兴劲荡然无存。 大家都悻悻的,任谁知道自己寻到的宝物被其它人骗了,也不会好受。要知道,当年那株石斛可是卖了足足两百两银子。两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就这么一下子就没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曹元睿气的不是银子,而是他被骗了这件事。他是太子,别说两百两银子,就是两万两、二十万两银子,他的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是这口气实在难消。 20.第 20 章 “我去找他算账。”曹元睿带着人就冲了出去。 那个王癞子只是一个小混混,蒙骗一下百姓还行,蒙到曹元睿头上,简直是嫌自己命长。 逼王癞子交出草药,又把他打了一顿扔进大牢,曹元睿总算出了这一口恶气,也算为百姓除掉了一个毒瘤。 林慕娇看着手中的药草,觉的真的挺神奇的,这么一株小小的药草,竟然价值二百两,“我们的赌约算你赢了。”她放下药草道。 曹元睿的脸有些红,“你不用那么勉强,就算我只赚了半两银子好了。剩下那半两,我明天会再赚的。” “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自己说的。”说完,曹元睿凑到林慕娇跟前有些不自在的道,“这件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林慕娇看向曹元睿,曹元睿的脸更红了,活了十多年,他还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情呢,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的脸往哪里放。 林慕娇忍住笑,“好。” 曹元睿拿起茶碗假装喝茶,都不敢看她的表情。 “那这株药草怎么办?”林慕娇又问他。 “你随便怎么办。”反正他是再也不想看到它了。 林慕娇想了想,“那我就替你卖了它,然后投进我的庄子,就算你入股好了。” 曹元睿胡乱的点点头,这件事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林慕娇以为他会再上中翠山采药,还想好好叮嘱他一番呢,结果他对自己被骗的事情真的耿耿于怀,自己不提采药的事情,也不准任何人再提,甚至连中翠山都不能提,不然他就要发脾气。 熊孩子,林慕娇不理他,他不去采药正好,省的她为他提心吊胆。 让玉露盯着点他那边的事情,她去找九叔公,想跟他说说自己的想法。眼看着春耕已经结束,再不决定,这一年就白白耽误了。 谁想到,没等林慕娇说,九叔公先说了起来,“东家,你觉的咱们种葡萄然后酿酒卖怎么样?我听说京里的贵人都喜欢喝葡萄酒,葡萄酒的价格也不低,咱们种了肯定能赚钱。” 林慕娇若有所思,葡萄酒是西戎特产,前些年西戎跟朝廷修好这才卖到京城,它的颜色跟香味特别,几乎一到京城就受到了热捧,再加上千里迢迢的,它的价格当然不菲。 “种葡萄是可以,只是想要酿葡萄酒……”林慕娇沉吟了一下,“葡萄的产地不同,酿出来的葡萄酒也不一样,我怕咱们这葡萄酿出来的酒不好喝,到时就麻烦了。再说,咱们谁会酿酒?” 九叔公早有准备,“我请人看过了,咱们这里的土虽然不算特别好,但种葡萄酿酒应该没问题,至于酿酒师,东家听说过酒痴霍峥吗?他的酿酒技术独步天下,咱们要是能请到他,还怕酿不出好酒吗。” 林慕娇觉的九叔公很奇怪,霍峥她知道,三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然后凭借他超凡的酿酒跟品酒技术名满天下,只是九叔公突然提到他,还让自己去找他…… 葡萄酒,西戎,林慕娇突然道,“那位受伤的公子怎么样了?” 九叔公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个,怔怔的道,“在养伤吧!” 林慕娇起身往外走去,她不信九叔公刚才的话是他自己想的。 “东家,你去哪里?东家……”九叔公赶紧跟上。 乔勒养伤的屋子,屋中收拾的干干净净,可是炕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人呢?”林慕娇皱眉问,她还没跟他解释之前的误会呢。 九叔公也有点意外,赶紧检查属于乔勒的东西,全都不在了,“那位公子走了。”他好似在回答林慕娇又好似在自言自语的道。 “你刚才说的酿酒的事情,是不是他告诉你的?”林慕娇看向九叔公。 九叔公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林慕娇静静的打量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九叔公拿出手绢擦了擦汗,这叫什么事,他这么一把年纪的还要撒谎。那位公子也是,明明是好事,他怎么不自己跟东家说呢,让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咱们就种葡萄吧。”林慕娇其实想了两种方案,一种是种花,以后做鲜花饼、做脂粉或者直接卖花都可以,令一种就是继续种粮食,然后对粮食进行加工,比如酿酒。 她还真知道几种酿造白酒跟药酒的方子,只要请一个比较好的酿酒师,以后还愁赚不到钱?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还多了一种赚钱的法子,林慕娇自然同意。 九叔公却有些惊讶,林慕娇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还有什么问题?”林慕娇问。 九叔公赶紧摇头。 “那这样,地里已经种上庄稼的就先种着,没有种的,咱们就栽上葡萄,然后准备一下酿酒的东西。”说起来就是一个大工程,林慕娇有些跃跃欲试,这才是她该干的。 “好。”九叔公受她影响,对未来也有了一份期待,也许,这次小李庄真的要时来运转了。 召集起村里的人,大家正要商量这件事,玉露突然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趴到林慕娇耳边小声道,“小姐,不好了,太子被人抓起来了。” 林慕娇根本不信,“怎么可能,这景朝还有能关他的牢房?” 21.第 21 章 “问题别人不知道他是太子。”玉露急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玉露喘了一口气,这才从头说了起来。原来今天是曹元睿跟林慕娇打赌的最后一天,他不去采药,自然要想其它的法子赚钱。 想来想去,他觉的自己就一身功夫还行,就想靠着这个赚钱。也不知道他听谁说的还是看话本看的,反正他最后决定去京城卖艺赚钱。 卖艺,他穿的那么好,身边还跟着那么多侍卫,怎么看怎么不像回事,他就命令那些侍卫在别处等他,然后跟张公公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去表演。 这次还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教他功夫的几个师父不一定交给他几个真本事,但那一招一式耍出来绝对漂亮,耍了没一会儿,周围的人就被吸引了过来,叫好声一片。 铜钱像雨点一样洒下来,按理说这次曹元睿应该稳操胜券了,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哪有一帆风顺的时候。 他的生意火爆,立刻就引来了几个混混来收保护费。 曹元睿能惯着他们吗,对着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引来了官差。 那几个混混颠倒黑白,一口咬定曹元睿打了他们,却决口不提曹元睿打他们的原因。 官差要拿人,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把事情说清楚或者服个软赔点钱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曹元睿是谁,他是当朝太子,皇上是第一,他就是第二,当即就把官差也臭骂了一顿。 官差也凶惯了,见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竟然敢跟官府叫板,立刻叫来了巡城的大批士兵。 曹元睿是有点本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没几下,他就被人打翻在地捆了起来。 张公公在一边气急,也顾不得什么,当即就说了曹元睿的身份,说他是当朝太子。 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与跪拜,满大街的人都指指点点,甚至有些人还笑出了声,当朝太子会在街头卖艺?这两个人怕不是疯的。 张公公有些傻眼,想在身上找一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却发现他们换了衣服以后根本没带。结果可想而知,他被扇了两巴掌然后跟曹元睿一起被关进了牢房。 林慕娇听完松了一口气,是这么回事,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那些侍卫呢,他们没把曹元睿救出来吗?”她问。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那些侍卫已经去了,现在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玉露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她家小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邢不上大夫,那可是太子,他进了牢房,那可不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她哪里知道,在林慕娇眼里,太子也是人,跟你、我、他没什么区别,再说他进牢房,完全是他我行我素的结果,现在受点教育还好,不然以后还不定弄出什么大事来。 “还能怎么样,等着官府的人好好把曹元睿给送回来吧。”林慕娇叹道。 果然,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冯知府就亲自把曹元睿给送出了城。前面官兵开道,后面奴仆随行,中间还有官员陪着笑脸,这么大的阵仗,立刻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这本是风光的事情,可是曹元睿脸上带着伤,他就觉的那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打马狂奔,他一溜烟跑回了小李村。 冯知府坐轿,怎么追的上他,没一会儿就被抛在了后面。 “老爷,咱们还追不追?”一个官差凑过来问。 冯知府用扇子打了一下他的头,“追什么追,追上以后你让老爷我怎么办?这位可不是好惹的,走,咱们回去。” 官差捂着脑袋有些不解,刚才老爷任打任骂生怕那位不满意,现在怎么…… “不然你怎么做不了老爷。”冯知府哼了一句,放下了轿帘。 曹元睿喜怒于色,其实是个挺好明白的人,他追上去才是自讨没趣,现在,他还是回去好好管束一下下人,免得以后把皇上也抓进大牢,他这条命也就不用要了。 曹元睿跟张公公回来了,他们两个一个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一个用袖子挡着脸,一看就没少吃亏。 “晚饭已经做好了,快洗手准备吃饭吧。”林慕娇打量了他们一眼,并没有露出什么特殊表情,就像往常一样。 曹元睿垂着头蹭进了屋,屋中,九叔公已经坐好了,见他进来赶紧迎接他,但他并没紧盯着他的伤口不放或者说什么嘲讽的话。 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吃了两口,曹元睿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喜欢吃?”林慕娇问,四月榆钱飘香,今天晚上做的是榆钱粥跟榆钱饼,曹元睿以前可能都没吃过这种东西,所以她才这么问。 曹元睿突然抬起头,“我输了。”他咬牙道。 林慕娇也放下了筷子,“其实你也不算输。” “输了就是输了,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就说,我愿赌服输。”曹元睿的脸红的像烙铁一样,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以前根本没服过谁,总觉得天大地大他最大,可是现在,他不但输了,还输的很彻底。三天时间,他没赚够银子,输了赌约,就说明他只能靠他的身份,自己一点本事也没有。 也确实,要不是他的太子身份,此刻他恐怕还在大牢里关着呢。一想到这个,他就难受的厉害,他最看不起自己的太子身份,原来他一直依赖的还是这个身份。 林慕娇没继续说赌约的事情,突然问他,“你今天赚了多少银子?” 曹元睿不懂她什么意思,但还是看向张公公,他负责拿钱的。 张公公赶紧从兜里往外掏,全是一枚一枚的铜板,足足有一大捧,他之前一直好好护着它们的,只不过“我只来得及捡这些,中间还丢了一点。” 林慕娇数了数,足有三百多文,加上之前那半两银子,就是八百多文了,“九叔公,你看村民送来的那些东西值不值两百文?” 九叔公捻了捻胡子,“绰绰有余。” 林慕娇转向曹元睿,“我刚才就说,其实你没输。” “你什么意思?”曹元睿急问。 “还记得王癞子吧,你替百姓除掉了他,不少受骗的百姓感激你所以今天送来很多东西。你看,就在堂屋的桌子下面。 我刚才说的就是那些东西,它们价值两百文。这两百文也算是你赚的,那么你不就赚到了一两银子,赢了赌约?” 峰回路转,曹元睿不信,立刻跑到堂屋去看。果然,那里摆放着很多东西,有鱼有肉甚至还有一只兔子,有粮食有蔬菜还有一瓶自家制作的面酱,这些东西很杂,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看都不看一眼的。 可是此时,他却觉的喉头有些发紧,竟然是这些百姓帮他赢了赌约。 他教训王癞子只是想替自己出气,没想到大家却记在了心里。突然,曹元睿意识到了一些事。 再从堂屋回来,林慕娇觉的曹元睿似乎有些不同。 “我还是输了,你想要我干什么就直说。”他挺直胸膛道。 22.第 22 章 林慕娇觉的有些意外,“我刚才不是说,这场赌约你赢了吗!” “我说输了就是输了。” 林慕娇仔细打量着曹元睿的神色,发现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只能随他,“好,那我就提要求了。”她围着曹元睿转来转去,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瞟他一眼,就像打量货品一样打量着他。 随着她转的时间越长,曹元睿的神情越不安,林慕娇不会想把他卖了吧! 林慕娇突然凑近曹元睿,吓了他一跳,“你……”她还没说完,曹元睿先说话了,“就算我同意,我父皇也不会同意的。” “关你父皇什么事儿?”林慕娇诧异出声。 曹元睿的脸有点红,“那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让你跟那些村民道歉,上次你摔了大家给你准备的茶水,你还欠大家一个礼。” “就这么简单?”曹元睿睁大双眼根本不敢相信。 “简单吗?我觉的一点也不简单。”让曹元睿道歉啊,恐怕满天下的人除了皇上跟皇后也没有第三个人敢想。 “好,我道歉。”曹元睿回答的异常轻松,又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公子,你怎么能给他们道歉,你是……以后你就是……”张公公想说曹元睿的身份,他现在是太子,以后就是皇上,可是碍于周围有人,他又不能说,急的整张脸都挤到了一起。 林慕娇也挺意外的,不过她不是意外曹元睿答应道歉的事情,而是意外他的态度。按照她所想的,他就算碍于赌约答应道歉,也会犹如上战场一样面服心不服的,结果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不管众人怎么想,第二天林慕娇再将众人聚集到一起的时候,曹元睿很正式的跟大家道了歉,说他不该摔茶杯,还主动出钱给大家买了一包好茶叶喝。 极品碧螺春,芳香扑鼻,小李村的人从来也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叶,再加上曹元睿竟然这么郑重的给大家道歉,大家还能说什么,当即表示根本不用他道歉,并热情的邀请他去他们家里做客,他们愿意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他。 感受到大家的赤诚,曹元睿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很多,他发现其实茶叶真的比痒痒粉好,后者只让他感到有意思,可是前者却能给更多的人带来快乐。 曹元睿变了,不仅表现在他不再动不动就砸东西捉弄人,还表现在他竟然对林慕娇的生意产生了兴趣。 林慕娇这几天一直在弄酒坊的事情,规划酒庄的位置,买酿酒的器具跟粮食,一样样的她都要考虑到,而曹元睿就在一边看着,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打扰她,甚至有时候还能提出一两个有用的意见。 终于,一切布置妥当,该找酿酒师傅了。林慕娇决定找霍峥来帮忙,毕竟只有好的酿酒师傅才能酿出好酒,才能赚钱。 “霍峥这个人我只听说过他的大名,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九叔公,你知道吗?”林慕娇问。 九叔公心里苦啊,他连霍峥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住在哪里。那位公子也是,他怎么没告诉他这件事。 “我也不太清楚,不然我们去城里打听一下?”九叔公尴尬道。 林慕娇点点头,看来也只能如此。 这时一边的曹元睿突然开口道,“要找他还不容易,后天就是端午,每到端午,大家就会在凤凰坡举行赏花宴。 每年的赏花宴都有一个重要的步骤,那就是由主办人挖出上百年的陈酒供大家饮用,然后再埋下新酒留给后代子孙。 霍峥既然是酒痴,他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就去赏花宴上找他绝对没错的。” 林慕娇真要对曹元睿刮目相看了,看来他的肚子里真的不全是草莽。 曹元睿就像一朵太阳花,下巴微微翘起,脸上不无得意。 林慕娇对着他翻了一下眼皮然后起身去准备东西,要请到霍峥,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当然不能打无把握的仗。 还有,凤凰坡,赏花宴,她怎么觉的有点耳熟呢?好像谁之前提到过一次。 两天以后,等林慕娇坐上马车准备赶往凤凰坡的时候她终于想起在哪里听说过凤凰坡了,是江茹云的哥哥江逸,他曾经邀请她去赏花宴,她当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所以才一直想不起来。 应该没关系吧?凤凰坡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那么巧就碰见他?再说,就算碰见也没事,她又没偷没抢,犯不着介意别人。 正当林慕娇胡思乱想的时候,曹元睿勒马又跑了回来,“怎么还不走?一会儿就迟了。” 林慕娇瞪他一眼,“急什么。”然后让车夫赶车。 曹元睿很不满意林慕娇的态度,在那里咋咋呼呼,可是很神奇的,有他在那里叫嚷,林慕娇的心情轻松很多,甚至将江逸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23.第 23 章 事实证明,有些人你越不想见到他他就越会出现。 林慕娇跟曹元睿来的晚了那么一点,就是这么一点时间,路边挤满了人跟马车,他们想要通过这条路,那难度基本跟过五关斩六将差不多。 这位小姐,你能不能不要站在路中间,还有那位大叔,你就让一让让旁边的先过怎么了?都这么堵着,大家谁都走不了。 走了不到一百米,林慕娇就花了半碗茶的时间,那速度比现代的堵车还要恐怖。 最后,林慕娇不得不放弃马车,步行前往凤凰坡。结果等到他们到凤凰坡的时候,赏花活动的第一项比试才艺已经接近了尾声。 这次的赏花大会请来了声名显赫的大儒黎茂勋来主持,“经过刚才的比试,江逸江公子略胜一筹,今年的花王就是江公子。” 他一伸手,江逸缓步来到前面,对着众人施了一个礼,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万花从中,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衣,面如冠玉,文采风流,真可当得起世无双这三个字。 周围站了很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她们看江逸就跟现代的粉丝看明星差不多,虽然碍于礼法她们没有大喊大叫,但那含羞带切的眼神还有那微红的脸颊足以说明一切。 江逸今年二十岁,年纪轻轻就掌管了京城的护卫军,父亲又是当朝宰相,他文武双全,长的好又尚未娶亲,怎么看都是议亲的好对象,也难怪这些女子会如此。真要跟他结成夫妻,定然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女子倾慕他,按理说男人就该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可是恰恰相反,因为江逸待人温和有理,对别人经常仗义相助,周围的男人也十分敬服他。 就像现在,他得了花王的称号,大家都觉得他实至名归,没有一个不为他鼓掌,替他感到高兴的,这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当然,这个大家不包括林慕娇,她可能是受前主跟江茹云的影响,对江逸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还有一点,她觉的一个人这么完美有点假,是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性情,他长期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是变态就是城府太深,而无论是哪种,她都会对他敬而远之。 “看他就讨厌。”竟然有人跟林慕娇的想法一样。 林慕娇看向曹元睿,“他惹你了?” “没惹我,但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曹元睿哼道。 林慕娇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就服他这种,任性不需要理由。 曹元睿还以为她夸他呢,脸上立刻带了笑意。 林慕娇也觉得他挺好玩的,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时场中又有了新变化,黎茂勋将一个花环递给江逸,朗声对大家道,“按照惯例,每年花王都会将花环抛下去,有幸被花王选中的人将成为今年的花后。 愿意的,大家就留在原地,不愿意的,就往后退一下,咱们这就开始了。”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被江逸选中,那以后还不是……场中几乎没人动,这也说明了大家的态度,谁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林慕娇却拉着曹元睿往后退去,什么花后,她的身份可一点也不合适,尤其,她讨厌江逸。 结果还没等她走出去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片嘘声,她回头一看,只见江逸对着她抛下了花环。穿过花环,她隐隐的看到了江逸的眼睛,一双猎人一般的眼睛。 眼看着花环直奔她的胸口而来,林慕娇向后躲去。 结果她是躲掉了,那花环却落到了曹元睿的肩膀上。 周围的人全都傻了,花环砸到男人身上,这还是第一次,该怎么算? 林慕娇也是一脸囧色,想笑又不敢笑。 现场静默一片。 花环朝地上落去,曹元睿突然一抬手将它捞在了手里,然后大摇大摆的朝场中走去。 “喂……”林慕娇有些急,曹元睿这个熊孩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只是她想拦已经来不及了,曹元睿已经站到了中间。 “我接到了花环。”他睨了一眼黎茂勋道。 黎茂勋顿时出了一头热汗,他认识曹元睿。他就是他第一个老师,也是被他整的最惨的一个老师。曹元睿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他三天三夜都控诉不完。 幸好皇上怜悯他年纪大了这才换了别人,不然他今天能否站在这里都是一个问题。 手脚有些颤抖,那是见到曹元睿以后的条件反射,黎茂勋涩声道,“太……” “今天不提那个,你就说,我接到花环怎么办?”曹元睿晃着花环道。 黎茂勋的腰不自觉的就弯了,“你说呢?” “我就是花后,还有,我是不是该亲手把这花环给他戴上?”曹元睿伸手一指江逸。 “按惯例说是的,只是……” “没什么只是的。”曹元睿拿起花环,犹如小恶魔一样朝江逸走去。他看江逸讨厌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天他主动砸到他,他不好好整整他都对不起这个机会。 江逸的脸色有点绿,他是想砸林慕娇的,谁知道砸了这位。曹元睿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让他给他戴花环。 一把握住曹元睿的手,他温声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我就是规矩。”曹元睿暗中使劲想一下将花环戴在江逸的头上,可是真正较量起来他才发现,江逸竟然比他的力气要大。 这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抬腿就朝江逸的小腿踢去。 江逸轻松躲开,随后,本该是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戏码就变成了武斗戏,两个人在那里打了起来。 一脚,江逸把那个花环踢到了一边,正好砸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接住花环还觉的有点欣喜,毕竟这花环可不是谁想碰就能碰的,可是很快,他就觉的身上奇痒难捱,惨叫一声滚倒在地狠命的抓了起来。 这要是以前,曹元睿绝对会不理这个男人继续跟江逸缠斗,可是经过之前的事情,他也懂了一些道理。 跳到一边,他看见桌上有一坛酒,便拔开酒塞,将酒洒向那个人。 说也奇怪,刚才还痒的要死要活,拿酒一淋,男人立刻不痒了。只是疼啊,刚才他抓破了好多地方,伤口被酒一淋,疼的他直呲牙。 24.第 24 章 江逸赶忙过去扶起男人,询问他的情况,然后回身朝着曹元睿施了一个礼,不卑不亢的问他,“太子殿下,这花环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臣罪犯哪家,法犯哪条,你要用用这种方式对付我。” 他这么一问,立刻引得大家朝着曹元睿看去。惊奇,这就是他们的太子?失望,早听说他十分惫懒,如今一见果然如此。江逸这么宽厚的一个人,他竟然想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对付他,他的人品可见一斑。 大家眼中的不满很明显,相信如果今天这件事曹元睿不解释清楚,他肯定会声名狼藉,这对他可十分不利。 曹元睿也隐隐有些不安,为了掩饰这种不安,他挑高了下巴,准备反击。 他能怎么反击?按照他的性格,他肯定会承认这件事然后好好嘲讽江逸一番,这正中江逸的下怀。 林慕娇在下面看的着急,想阻止曹元睿已经来不及了,她突然跪倒,高呼,“太子殿下千千岁。” 她身后还有很多侍卫什么的,她跪倒,那些人自然跟着跪下,口呼千岁不止。 周围的人如梦初醒,纷纷跟着跪倒参拜,就连黎茂勋跟江逸都不例外。 这次反倒是曹元睿愣在了那里,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慕娇这是什么意思?以前也没见她这么跪自己。 林慕娇则趁着这个机会上了台,小声对曹元睿道,“别乱说话,这个江逸不好对付。” 曹元睿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格,遇到宠着他的人,他当然能无法无天,可是遇到江逸这种性格深沉的人,他只有吃亏的份。 曹元睿有些不满,可是他也知道林慕娇是为了他好,便没再说话。 林慕娇转向江逸,“江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花环有没有问题咱们先不说,就算它真有问题,你凭什么说这是太子做的,目的是为了对付你? 就凭你一张嘴吗?那我也可以说是你动的手脚想害别人,不然刚才太子想给你戴花环你为什么不戴?是你早就知道这花环有异常,心里有鬼吧?” 林慕娇这么一说,大家都如梦初醒,看向江逸。 江逸嘴角噙着笑容,“我不戴那花环是因为我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喜欢这么捉弄人,我有所防备这才……” “大胆江逸,怪不得你冲口就说这件事是太子做的,原来你早就疑心太子了。”林慕娇直接厉声打断了他,然后指着曹元睿道,“他是太子,是景朝的储君,你是景朝的臣子,圣人的三纲五常你都忘了吗?” 三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五常,仁、智、礼、义、信,曹元睿虽然还不是皇上,但他的地位仅此于皇上,也是皇权的代表,如果真像林慕娇所说的,江逸一开始就疑心曹元睿,那他已经犯了大错。 当然林慕娇这么说是有点上纲上线的意思,可是她真的说出来,这种关于纲常的大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质疑,大家看江逸的眼神变的微妙起来。 江逸嘴角的笑容也冻结在了那里,好一个林慕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然这么伶牙俐齿。 曹元睿在后面看的直想拍手,看江逸吃瘪,真是大快人心,不行,他以后要跟林慕娇好好学学这个。 林慕娇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她一定想揪他的耳朵,她根本不想淌这个浑水。 “啪啪”江逸拍了两下巴掌,“掌国夫人的话真好似当头棒喝一样,我跟太子殿下道歉,这件事确实是我有些焦躁了。” 他又丢下一个重磅□□,林慕娇竟然就是掌国夫人,那个嫁给薛老侯爷的林家姑娘。她自己的名声就不怎么好听,她说的话自然也要打折扣,就这样,江逸又搬回一局,不至于坏了他的好名声。 林慕娇上台就是怕曹元睿吃亏,现在不胜不负,她的目的达到,她也懒得继续跟江逸纠缠,便转而对黎茂勋道,“您是大会的主持人,也是当代有名的大儒,您觉得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黎茂勋很想立刻消失,城门失火,他可不想做那个被殃及的池鱼,这件事关他什么事,他年纪大了,只想碍于学生的恳求才做的这个主持,要知道这样,他绝对不会来。 盯着大家的目光,他干咳了一声道:“这件事就交给衙门去处理好了,所幸大家都没事,我看咱们还是继续赏花大会。” 不等大家反应,他便继续道,“下面咱们就开始启陈送新。顾名思义,启陈就是我们要挖出107年的陈酿,大家一醉方休,送新就是我们要选出五种最好的酒埋进酒窖留给我们的后辈。 好,我们现在就将陈酿挖出来,然后品鉴一番。”他一声令下,那边立刻有人开始动手挖酒窖,大家也纷纷朝那边看去,算是过了这一风波。 25.第 25 章 陈酒取出,足足有上百坛,摆满了整个会场,壮观异常。 这时,黎茂勋也变得兴奋起来,“今年我们将依旧请这些佳酿的主人来为我们开封。只是可惜,这里一共有五种酒,今天我们却只能请到两位主人,太白酒坊的周老板,还有长芦酒坊的郑老板。” 一百多年的时间,世事变迁,当初兴盛的酒坊也可能变的衰败,甚至无迹可寻,就像那三种酒的主人,当时他们也是酿酒界的翘楚,这才获得将自己的酒埋在这里的资格。 可是现在,酒仍在,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新的酒坊,新的人,这就是时间的力量,这就是历史。 长芦酒坊的郑老板对此感触最深,因为各种原因,他的酒坊已经处在了生死边缘。要不是先人留下遗言说景安十三年在凤凰坡埋下陈酒,他早在四年前就将酒坊兑出去了。 苦苦支撑就是为了今天这个机会,今天,他登上这个看台,所有的人都将知道,长芦酒坊也有辉煌的时候,他们酿的酒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相信过了今天,长芦酒坊一定能迎来一次春天,他们翻身的机会来了。 跟郑老板的亢奋不同,周老板明显沉稳很多,太白酒坊百年来一直兴盛异常,他也不止一次来到过这里,开启过自己祖辈父辈留下的陈酿。 无需什么太多的话语,这就是活招牌,太白酒坊昌盛的象征。 感激祖辈父辈留下的恩惠,周老板一边跟大家打招呼,一边已经开始计算一会的选酒大赛了,去年他就没拿下埋新酒的资格,今年无论如何他也要拿下一个名额,算是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一点东西,也是为太白酒坊的传承保驾护航。 他这么想,旁边那些等着选酒的人全都这么想。能埋下新酒,本身就是对自己家酒的一种认可,不说百年以后如何,就是现在,也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他们怎么能不眼红拼命。 跟这些比起来,埋一百坛酒的钱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别说一百坛,就是两百坛、五百坛、一千坛他们也愿意。 场面一下子热烈起来,林慕娇在下面看着也受到了感染。今年就算了,明年她的新酒出炉,她一定带着她的酒来参加这个选酒大赛,她相信,她一定能拿到一个名额,埋下自己的酒。 想想都觉的兴奋,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在这世上留下点印记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只是这开酒的时间太长了一点,她这个身体今年十六岁,一百多年以后,不知道是谁来开启她的酒,那时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 林慕娇一时想的出神,竟然没注意场中的变化。 陈酿开封,品酒大会正式开始。 “怎么没看到霍峥?今天这个机会,他不该错过才对啊。”曹元睿一句话,林慕娇才回过神,对啊,她来是为了请霍峥帮她酿酒的,不请到霍峥,她想什么都是百搭。 朝场中看去,这时大家都在皱眉苦思,似乎被什么事情难住了一样。 “怎么回事?”她问曹元睿。 曹元睿指着红布上的两锭金子道,“今年的彩头,谁能说出这五种酒都是用什么主料酿的,年份又是多久,就能拿到那金子,大家都被难住了。” “主料?这个应该好猜吧,这个年份……”林慕娇本想说不是百年吗,后来一想,酒越陈越香,这酒当时也许就是陈酒才会入选,那年份自然不止一百年。 “这个可就难猜了,百年以上的酒变化都十分细微,不是非常爱酒的人怕是根本猜不出来。”林慕娇道。 “所以啊,大家都被难住了。对了,你要不要试试。”曹元睿话音未落,张公公立刻端过来一个酒盘,酒盘里摆放着五个杯子,里面正是今年的五种陈酿。 林慕娇自然要试,香,口感绵软,回味甘甜,真不愧是百年佳酿。 只是她不是酒中之人,除了好喝她真的分不清这酒的年份,主料嘛,她只能喝出其中一种酒是用红薯酿的,因为红薯酿的酒十分有特色,带着一股特殊的甘甜。 “喝不出。”她放弃。 “我也喝不出。”曹元睿随即道,他对酒也不感兴趣。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跟他们一样,根本分不清酒的年份跟原料,就算有一些懂酒的,也只能猜出其中一两种,其它的,尤其是那三种主人早已湮灭在历史中的酒,他们真的不好确认。 “看来今天这两锭金子是无人能拿走了?”黎茂勋笑道。 大家或摇头或叹息,都无可奈何。 “那我就宣布,今天……” “谁说没人能拿走?”一声高喝想起,人群自然分开,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人。男人丈八身高,穿着一身麻布袍,披头散发,络腮胡须,跟一个狂士一样。 “是酒痴霍峥,他来了。”“这就是酒痴?”“他真的那么神吗?”“当然,去年的酒就是他猜出来的,分毫不差。” 周围一片骚乱。 霍峥看也不看那些人,径直走到台前,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换下一杯。一连将五种酒喝尽,他拿起旁边的毛笔蘸着旁边的酒水凭空挥洒起来。 大家都有些不解他这是在干什么,等他将毛笔郑于地上,才有人惊道,“快看那里,那里有字。” 可不是,在阳光下,用酒写成的字光亮透明,有好事者立刻念了出来,“长芦酒,小麦酿制,一百二十年,太白酒,五谷酿制,一百五十年,竹叶青……” 念完,有人赞叹,“好一篇狂草,好一篇字。”有人向黎茂勋求证,霍峥写的答案是否正确。 黎茂勋也是脸色怪异,“分毫不差。” 所有人都惊呆了,再看霍峥,哪里还有他的影子,跟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两锭金子。 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甚至怀疑,刚才霍峥是否真的出现过,还是那只是一场梦。 谁让他们那么聚精会神的看那篇字,像林慕娇,她就一直盯着人。 “霍峥?”追着霍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林慕娇对着他的背影有些不确定的喊道。 26.第 26 章 林慕娇百分之百确定这个霍峥就是刚才出现的那个,可是她刚才一直跟着他,看着他的背影,她突然觉的他的背影有点熟悉,有点像乔勒。 再联想起是之前就是乔勒让她来找霍峥的,她不怀疑才怪。 霍峥回头上下打量了林慕娇一眼,眼中陌生异常。 林慕娇不死心,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胡子往下拉。 “哎呦。”霍峥被拉垂下头然后很快挥开林慕娇的手,有些恼怒的责问她,“你这位姑娘怎么这么无理。” 林慕娇尴尬了,她刚才用的力道着实不小,若是霍峥的胡子是假的,肯定已经被她给扯下来了。 “对不起,看你的背影十分像我的一个朋友,我还以为是我的朋友跟我开玩笑呢,没想到……真的十分抱歉。”林慕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偷偷打量了一眼霍峥的下巴,鲜红一片,她看着都替他疼,也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太鲁莽了。 霍峥揉了揉下巴,似乎根本不信。 “我的朋友叫乔勒。”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霍峥的脸色。 霍峥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他根本不认识乔勒。 林慕娇也有些恍然,难道乔勒向她推荐霍峥只是因为他的名气? 这时霍峥却觉得烦了,一甩衣袖转身要走。 林慕娇当然不能让他走,赶紧道,“霍先生,听说你对酒十分在行,我这里有一瓶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霍峥不愧是酒痴,单一个酒字就让他停住了脚步。 林慕娇赶紧将准备好的酒瓶拿出来递给他。 霍峥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酒瓶。打开酒瓶,他只一闻那酒,就有些恼怒的道,“不过是普通的汾酒,你竟让骗我说……不对。”突然,他脸色一变将酒瓶凑近鼻子仔细闻了起来。 脸上的神色越加复杂,他端起酒瓶咕咚一下喝了一大口。汾酒以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回味悠长等特色而著称,而这瓶汾酒除了这些特点,竟然还带有一种特殊的甘冽,那种感觉大概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酒!”霍峥的脸色嫣红,那是英雄遇到宝剑的兴奋,美人遇到红粉的欣喜。“咕咚咕咚”,他一口气喝了小半瓶,这才呼出一口气长笑出声。 笑完继续喝,直到酒瓶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他这才不甘心的放下了酒瓶。 再看林慕娇,他明显变了一个态度,“这真的是汾酒?”他急切的问道。 “当然,我相信你喝的出来。”林慕娇笑道。 “可是……”霍峥还是有些不解,“你怎么做到的?” 这点林慕娇并没有打算瞒他,“勾兑出来的。”她干脆道。 不良酒家才会以水勾兑酒来赚钱,林慕娇竟然说这酒是勾兑的,霍峥的眉头皱了起来,酒里掺水他怎么可能喝不出来,可是这酒分明没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慕娇笑了,“我说的勾兑并不是掺水,也不是用好酒跟坏酒掺合,而是用味道、性质、批次不同的好酒来调,以酒兑酒,取长补短,各种味道谐调,就成了这一味汾酒。” 霍峥一下子愣在当场,“竟然还能这样做。”确实,就算同一个人同一种原料工艺,有时酿造出来的酒味道也会有些许差异,只是以前大家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然。”五粮液为什么能取代以前的酒名满天下,就是因为它在民国的时候独创了勾兑这一步骤,林慕娇现在只是将它提前了几百年而已。 “以酒兑酒,取长补短,妙,妙啊!”霍峥抚掌大笑,“你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为什么?”他懂酒,自然也知道这个技法的重要性,就凭这个,林慕娇就可以在酿酒界占一席之地了。 “勾兑别人的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想酿造一批好酒,独特的配方,全新的工艺,只有那样的酒勾兑出来才是世上最好的酒,才有资格埋在凤凰坡下留给后人,也才能入你的眼。” 林慕娇早就看出霍峥对刚才那五种佳酿是不屑一顾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快就离开。 霍峥的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单一个勾兑技法就能调制出这么好的酒,他很好奇如果真按林慕娇所说,到底能酿制出什么绝世佳酿。 火候差不多了,林慕娇赶紧道,“我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跟我一起酿酒的人,怎么样,要不要来?我可以保证,我的酒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我有其它选择吗?”霍峥如果放弃,他就不是酒痴了。 “没有。”林慕娇发现他其实是个挺不拘小节的人,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明天就开始,你可以到小李村找我,这是地址。” 林慕娇又跟霍峥说了一会儿话,将一切事情说定,这才目送他离开。等他走了,她只觉得面红心热亢奋异常,单凭霍峥这个招牌她的酒就会名声大噪,再加上她的独特配方跟工艺,可以预见,明年她的酒开封之时,就是她日进斗金之日。 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林慕娇的心情特别好,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唱个歌来庆祝一下。 “对了,曹元睿呢?”也不想看什么赏花大会了,她只想赶紧回去准备一些事情,这时她才想起刚才她忘了叫曹元睿一起。 玉露也没注意,两个人赶紧往回走,等到她们回到原地的时候才被告知曹元睿等的不耐烦,去了那边的小楼玩。 仆人说的小楼林慕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就在凤凰坡的东面,足足有六层高,雕梁画栋建造的十分奢华。小楼那边热闹非常,可是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发现那里来往的都是一些达官贵族,跟周围有着一种明显的界限。 突然想起那天江逸给她的帖子,他似乎说过,他们办的宴席没有闲杂人等,那么估计他肯定是在这小楼里了。 冤家路窄,林慕娇有些头疼,曹元睿怎么偏偏爱往麻烦的地方凑。 有心不去找他,又有点放心不下,等了一会儿,见曹元睿还不出来,她只能带着玉露往小楼那边走去。 27.第 27 章 碧桐楼,跟这凤凰坡的名字倒是很搭配,林慕娇随意看了一眼就迈步而入。 一楼是大厅,中间有人在表演歌舞,旁边坐着不少喝酒取笑的客人,热闹而嘈杂,林慕娇看着就不喜,立刻嘱咐玉露,让她也一起寻找曹元睿,找到他她们赶紧离开这里。 一楼没有,她上了二楼,二楼全是包房,明显比一楼安静很多,但透过门窗,她依旧能听见里面各种不堪的声音。 难道曹元睿进了这里?林慕娇又急又气,想立刻把他拎出来,只是这些房间的房门都关着,她还真有点不好办。难道她要一间一间的闯进去看?天知道房间里的人在做什么勾当。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三楼突然拐出一个人,那背影分明是曹元睿。 怒气突然有了发泄的地方,她也没顾得叫玉露,就直奔三楼。 眼看着曹元睿进了一间客房,她也立刻跟了进去。 “你……”她这个你字后面没了下文,房间中确实站着一个少年,他的穿着打扮跟曹元睿一样,只是他并不是曹元睿。此时,少年正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个男人身后。 “江逸。”林慕娇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他是故意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江逸一个颜色,少年躬身退出房间,啪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林慕娇的神经也跟着跳了一下,紧紧的抿住了嘴唇。 江逸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着林慕娇,好像他从来都不曾见过她一样。 林慕娇则快速思考着江逸的目的,以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你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江逸噙着他那招牌性的笑容道。 林慕娇突然放松了神经,是啊,她有什么可怕的,不少人都看到她进了碧桐楼,她就不信江逸敢对她怎么样!“你看见身边有一只疯狗,你会不会紧张?就算不紧张,也觉得恶心。”她直接回击道。 “你说我是疯狗?”江逸的表情可以说很精彩。 林慕娇挑眉,“你现在拿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看你是不是疯狗。” 江逸的表情开始变的阴沉,“你就这么讨厌我?咱们俩算上今天才见过几次面,我似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讨厌一个人跟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你还是喜欢薛巍然!”江逸肯定道。 又是这个问题,林慕娇都懒得跟他多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她开门要往外走。 突然,她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一股幽香袭来,她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江逸热热的低语,“我哪里比不上薛巍然?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林慕娇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回身就想给他一巴掌,可是身体却有点不受控制,软软的向下划去。鼻间的幽香越发明显,她顿觉不妙! 这时,江逸的手已经划到了她的腰间,“以前我对你是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我还真想……” “啪”的一巴掌,林慕娇有点意外,江逸更是被打懵了。 是腰间的痒痒肉,江逸哪里不好摸,非要摸林慕娇的腰,林慕娇没笑,但是身体却能动了,立刻给了他一巴掌。 打完,林慕娇快速的打开了房门向外冲去,外面依旧是一片热闹的场景,她立刻安心很多。 “等一下。”江逸此刻已经完全撕掉了伪装,眼神阴鸷的像一条蛇,“为什么?你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也不愿意跟我,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他说的糟老头子自然指的薛老侯爷。 林慕娇没回头,嫁给薛老侯爷的是以前的林慕娇,要是现在,她肯嫁才怪!只是,这跟他都没关系。连停都没停一下,她迈步出了房门。 等到走下三楼,她斜睨了一眼站在房门口的江逸,胸中的怒火全部转化成了恼恨,今天的仇她记住了,敢用这种手段对她,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正要继续往楼下走,这时,她突然看见了张公公,他正往四楼走。 这次她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压住满心的怒火,她跟了上去。 四楼的房间外,她截住了张公公,“曹元睿呢?”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告诫自己,曹元睿也只是被人利用了,她不该迁怒他。 张公公果然没听出她声音中的异样,“殿下就在屋里。” “他在干什么?还不快走。” 张公公有点为难,曹元睿正在兴头上,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林慕娇却注意到了他手里的托盘,朱红的漆盘,上面有一根碧玉做的烟枪,旁边还有两盒巴掌大小的瓷盒。 “这是什么?”曹元睿还学会了抽烟? “这是芙蓉膏,管事的介绍的,据说抽一口就赛神仙,殿下试了一下果然很奇妙,这不,又让老奴去给他拿了两盒过来。”张公公欣喜道,“夫人要不要也试一下?” 芙蓉膏,林慕娇拿起一个瓷盒打开,闻了一下里面的味道,头几乎炸开,这哪里是什么芙蓉膏,分明是罂-粟做的鸦-片。 曹元睿竟然敢抽这种东西,他找死不成! 一脚踢开房门,她看见了斜靠在塌上的曹元睿。此时他脸上仍带着迷幻过后的茫然,看了林慕娇好几眼,才认出她。 “刚才你去哪里了?来,跟我一起试一试这芙蓉膏,果然不同凡响。”他半坐起身道。 林慕娇的眼睛都红了,“谁让你抽这种东西的?”她一举手上的瓷盒诘问道。 “他们都抽,管事的说是个男人就要……” 激将法,这管事的就是想故意引诱曹元睿,没想到曹元睿这么容易就上了钩,“他们还都去死呢,你怎么不去。”她气急,怒急,有些口不择言。 曹元睿的脸也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林慕娇伸手去拉他的胳膊,“走,你跟我回去。” 曹元睿一把甩开她的手,“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林慕娇愣了,脸上满是受伤的表情,是啊,她是他什么人! 曹元睿有些后悔说那句话,可是他又拉不下来脸道歉,便对张公公道,“把芙蓉膏拿过来,我还没抽够。” 张公公赶紧把芙蓉膏拿过来,给曹元睿点上。 曹元睿拿着烟枪想抽,林慕娇再也忍不住,夺过他的烟枪就砸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曹元睿要去捡。 林慕娇拎过他的衣领,啪的一下给了他一个大耳光。是,她不是他什么人,可是她就是没办法看着他这样毁了自己。 28.第 28 章 屋中静的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敢打太子,还是扇耳光,林慕娇这是要把天都捅破啊! 林慕娇却一点也不敢怠慢,对着外面的侍卫道,“来人,把他给我拖回去。” 侍卫一时间没回过神,还真的进来拖曹元睿。 双方一接触,曹元睿才如梦初醒,几乎气炸肺,林慕娇也太过分了。狠狠的甩开侍卫的手,他将桌上的器具全都划落到地上,这才吼道,“大胆奴才,竟然敢碰我!” 他是在骂侍卫,也是在影射林慕娇。终究,他还是有些不想直接跟林慕娇开战。 侍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心道自己刚才一定是吃了什么迷魂药才敢违逆曹元睿,这下可惨了,依着曹元睿的脾气,他们还有好? 曹元睿斜睨着林慕娇,等着她道歉,不然今天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过去。 林慕娇则直接看向张公公,“我知道你对太子最衷心,视他的安危高于一切,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太子现在有危险,你想怎么办? 听他的话,那我现在立刻头也不回的走掉,到时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来找我,这都怪你。 听我的话,真有什么事,我可以一力承担!” 林慕娇说的很郑重,张公公一下子被惊到了。他从小看着太子长大,他对他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主仆,哪怕太子要他的命拿去玩,他都愿意舍弃自己的残躯逗太子一乐,何况涉及到太子安危的事情。 “掌国夫人,老奴从不怕死。”张公公的背依旧有些佝偻,那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可是他的声音却一点也不颤抖,那是因为他心底坚定。 “相信我。”林慕娇只说这三个字。 张公公只看了她一眼就选择相信她,因为他不容许曹元睿出半点差错,他不能赌,也赌不起。 “你们几个,把太子请回去。”他对侍卫道。 侍卫有些惶然,他们该听谁的? 张公公爆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势,“太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 当然担不起,听林慕娇跟张公公的,他们顶多被曹元睿折腾一番,要是曹元睿真出什么事他们又没阻止,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对不起了,太子殿下。”侍卫站起来,伸手去抓曹元睿。 “你们干什么?造反不成。”曹元睿挣扎起来,挣扎不脱,他开始发火,“好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这么对我,等我……” 林慕娇拿起一块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 曹元睿骂不出,眼睛恶狠狠的几乎想吃人。 “把他带回去。”林慕娇的手一挥,侍卫们就像抬猪一样把曹元睿给抬了出去。 等到他们走了,张公公抹了一把汗,有些后怕的对林慕娇道,“希望你说的对,不然,哎,老奴还想多陪太子几年呢!” 林慕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救了曹元睿一命,以后他会感激你的。” 张公公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也不用太子感谢,他能好好的,我就满意了。” 林慕娇突然觉得曹元睿其实真的很幸运,不是因为他的地位,而是因为眼前这个老人。为他生,为他死,有多少人连个可以信赖的人都没有,可是曹元睿却早有了这样一个人。 希望他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临出门的时候,林慕娇把桌子上剩下的那些芙蓉膏也揣进了袖子,要说服曹元睿,光靠嘴可不行,她要让他亲眼看到这芙蓉膏是一种怎样的魔鬼! 等到他们走了,管事的匆匆进来看了一眼,然后去了三楼江逸所在的房间。 “掌国夫人把太子殿下带走了。”他道。 江逸正站在窗边往外看着,那里林慕娇的马车刚刚消失,所以他对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 管事的犹豫了一下,又道,“掌国夫人好像知道这芙蓉膏的厉害,她虽然没直接说……” 江逸唰的一下回头看向他,管事的浑身一冷,刚才到了嘴边的话都忘了。 “芙蓉膏产自极西之地,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的,她怎么可能知道?”江逸问。 管事的哪里答得上来,只能瑟瑟发抖。 江逸也没指望他回答,“咱们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妥当。” “还要再快点,既然你说她知道芙蓉膏的厉害,咱们就不能冒险。”江逸沉声道。 “是!” 江逸思索一会儿,忽然又问管事的,“薛老侯爷是怎么死的?” “据薛府的人说是马上风。”管事的恭恭敬敬道。 江逸冷哼一声,马上风?别人也许会信,可是通过之前的接触,他是半点也不信的,“派几个人把薛老侯爷挖出来,给我仔细的查,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管事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应了下来。 等到他走了,江逸看向隔壁,似乎那里有什么人。 果然,没过一会儿,江茹云从那边转了出来,“你对那个女人挺感兴趣的。”她肯定道。 “还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薛家那边怎么样了?”江逸一把将江茹云搂在怀里,亲昵的低语道。 “还能怎么样,他们当然相信我。” “辛苦你了。”江逸亲了一下她的脖子。 江茹云浑身一软,瘫倒在他的怀里。 江逸将她压在窗台上,狠狠的…… 窗台有些硬,外面全是来往的人,江茹云有些不满,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江逸不喜欢别人违逆他。 曲意逢迎,她扭转着腰肢。 江逸果然立刻握住了她的腰,她的腰不盈一握,他最喜欢。 “你说过,要让我当皇后的。”江茹云的声音都媚的能拧出水,要是薛巍然或者下面人抬头看见,肯定不敢相信平时如寒江射月一般的她竟然有这么娇媚的时候。 “当然。”江逸的声音有些敷衍。 江茹云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女人的直觉最准,她就知道……不过,皇后是她的,谁也别想却抢走。 29.第 29 章 回到小李庄,林慕娇让人把曹元睿弄进屋,然后拿出了他嘴里的东西,等着他的狂风暴雨,结果出乎意料,曹元睿竟然很安静。 是安静,曹元睿这一路都气完了,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的怒气。 林慕娇坐在他对面,拿着那盒芙蓉膏很郑重的对他道,“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吗?” 曹元睿瞪着眼睛不说话。 “这根本不叫芙蓉膏,叫鸦-片,是一种毒-品。人抽了以后,是会飘飘欲仙,可是长期抽这个,就会慢慢上瘾,身体也会跟着垮掉,到时你想戒都戒不掉。” 曹元睿根本不信,什么鸦-片,什么毒-品,他没见过,就凭林慕娇随口一说,他怎么知道它的厉害。 林慕娇没办法,让张公公去找两条狗来。 村子后面坟地里的野狗,一条灰色的,一条黑色的,身上秃的一块一块的,但十分凶恶,见了人还想咬。 林慕娇挖出一大块芙蓉膏混在肉里丢给那条灰色的野狗,野狗长年处于饥饿状态,有肉吃也不管什么就狼吞虎咽的将那些肉全都吞了下去。 没一会儿,药性上来,那条野狗变的亢奋异常,开始狂吠,暴躁的挣脱铁链,模样异常吓人。 但这只是开始,随后,那条野狗的眼睛开始失神,它就像喝醉了一样脚步发飘,浑身颤抖,嘴里开始不停的滴落粘液。 这样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它突然像面条一样摔倒在地,浑身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 “它死了。”张公公惊声道。 所有人都心里毛毛的,这狗的死状简直太诡异了! 曹元睿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只是他碍于面子不想承认,还在那里强撑。 “这种东西吸食过量就会猝死,不过能死了还是好的。”林慕娇的声音很缓,可是大家听来却直冒凉气,死了还是好的? 林慕娇让张公公把剩下那条黑狗关进一边的笼子里,然后每天固定喂给它一点芙蓉膏。 “我现在什么也不说,你也别说,等到七天以后,咱们看看那条狗的反应,你就知道了。”林慕娇说着,伸手去解曹元睿身上的绳子。 曹元睿没有闹,乖乖的任她行动。 第二天霍峥就来了,林慕娇挂心曹元睿的事情,自然只能先把酿酒的事情延后,霍峥也不催促,就在小李庄住下等着她。 看到她给黑狗喂食芙蓉膏,霍峥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看着。 林慕娇不酿酒也没闲着,她给四老爷薛城写了一封信。薛城虽然一事无成只有一些酒肉朋友,可是有时候这些酒肉朋友用的好了,也是一个助力。 她想让他帮忙打听碧桐楼、芙蓉膏甚至江逸的事情,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 七天过后,这天又到了给黑狗喂食芙蓉膏的时候,林慕娇却停了它的芙蓉膏,七天时间足够这只黑狗上瘾了! 果然,黑狗吃不到芙蓉膏没一会儿就显得特别暴躁,在笼子里转来转去,看到人就想狂吠。第二天,它开始撞笼子,撞的头破血流那种。 第三天,它已经三天没睡觉了,眼睛血红一片,走路歪歪斜斜,精神也越来越不正常。 第四天,林慕娇领着曹元睿去看那条狗的时候,她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那只狗被毒-瘾折磨疯了,竟然生生的咬掉了自己的两条腿,笼子里血肉模糊的惨不忍睹。 透过林慕娇手指的缝隙,曹元睿只看到一片红,血红!失魂落魄的,他回了屋。 林慕娇双手合什,对这条狗感到抱歉,希望它早登极乐。 “现在你知道了?”林慕娇回屋找到曹元睿,对他道。 曹元睿挣扎了一下,小声道,“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你该谢谢张公公,是他救了你。”林慕娇道。 曹元睿看了张公公一眼,想说什么似乎又觉得有些别扭。 张公公赶紧摆手,“都是老奴应该做的,怎么当得起太子的谢,太子平安,老奴就放心了。” 曹元睿垂下了头,心情有些低沉,自从出了宫以后,他就没干成过一件风光的事,这次还差点……他的信心受到了打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没用,什么事都做不成。 林慕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曹元睿不肯说。 林慕娇多少也能猜出一点他的心思,成长总是艰难加痛苦的,“那就打起精神来,碧桐楼的管事竟然引诱你吸食芙蓉膏,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呢?” 曹元睿一下子精神了,对啊,他怎么敢把这种歹毒的东西给他抽!“他想杀我?”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之前说碧桐楼里很多人都在抽这芙蓉膏?”林慕娇反问道。 “是,我看见很多人在抽,安王家的小王爷,户部侍郎……还有很多,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一时也想不起了。” “谁会同时杀这么多朝廷亲贵。”林慕娇觉得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那你的意思是?”曹元睿难以想象。 “这种东西的作用,一个是用来赚钱,一个是用来腐朽国家。”像清朝末期外国人把鸦-片弄进来就是这个意思,清兵全都有两杆枪,一杆打仗用的枪,一杆烟枪,烟瘾上来什么都干不了,还怎么打仗。 长期吸食鸦-片,富人也会变成穷光蛋,外国人则赚的盆满锅满,他们真是一箭双雕。 “可是管事的没要我的钱。”曹元睿道。 “你的身份特殊,或者说第一次他们可能根本不会收钱,等到你离不开这东西了,还不乖乖拿钱给他。” 曹元睿呆立在那里,他虽然不学无术,可是长期耳濡目染,他也知道一些帝王之道,一个国家,要是它的大半朝臣都被人控制了,还无限制的往外掏钱,这个国家的命运可想而知。 30.第 30 章 “不行, 我要回去告诉我父皇。”他站起来要走。 “你回去以后怎么说?”林慕娇拉住他。 曹元睿不解。 “这芙蓉膏到底是谁弄进景朝的, 他又有什么目的, 你都知道吗?现在我们只知道一个碧桐楼,我敢保证,不等皇上的兵马派过去,那里就会人去楼空。 到时他们由明转暗, 你到哪里去找他们?”林慕娇这些日子也在想这件事,可是一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才按兵不动的。 “肯定是江逸那个混蛋,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曹元睿怒道。 “你有证据吗?” 没有,曹元睿摇头,“那我们该怎么办?” “先提醒皇上一下, 然后我们最好能找到证据, 将幕后的人挖出来。”这是林慕娇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曹元睿脑袋里乱乱的,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 只能先这么办。 曹元睿本来打算派张公公回去送信,他去碧桐楼找线索的, 可是林慕娇怎么肯,曹元睿的心是好的,可是他毕竟还是太嫩,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更被动。 好说歹说, 林慕娇让他带着张公公他们一起回了京。至于她, 她处理好这里的事情, 也要赶紧回京。京里还有林家一家,她不放心。 “你要走?”霍峥道。 “真的很抱歉,我把你请到这里,我自己却有事要离开,但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能不管。”林慕娇不好意思道。 霍峥沉默了一下,“为了芙蓉膏的事情?” 林慕娇有些惊讶,“你也知道这件事?” “这几天你们一直在说这件事,还有,我以前也听说过一点。”霍峥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林慕娇点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 霍峥望着林慕娇的脸有些出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看她,他发现了很多事情。 林慕娇被他看的有些不安,刚要开口说话,霍峥突然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慕娇的嘴张着,却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辞别小李村的村民,她也赶忙回了京。京城里热闹依旧,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林慕娇总觉得空气中涌动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没有回薛府,她首先去了林府,多日不见,她真的有些想念林天城他们。 “什么,父亲出征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欢天喜地的回到家却被管家告知林天城已经出征,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林慕娇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在昨天傍晚。”管家道。 “怎么可能是傍晚?没听说过谁家的大军出征选在傍晚的。”林慕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尖锐。 “呼揭大军来犯,不到半个月就攻下了咱们七座城池,皇上着急,这才连夜派将军出征抵御呼揭大军。”管家道,“仓促是仓促了点,可是军情不等人。幸好咱们将军平素训练有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出征。” 林慕娇现在倒是宁愿林天城不那么有本事,“那我哥哥他们呢?” “跟着将军去了。” “我娘呢?” “跟呼揭打仗,说不定会用到月氏部落的力量,夫人也跟着去了。” 林家的人都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林慕娇一下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将军跟夫人给你留了一封信,瞧我这脑子,本来我今天就想去送给你的。” “信在哪里?”林慕娇又升起一丝希望,急道。 管家赶紧去屋里把信拿过来递给林慕娇,林慕娇抽出信立刻看了起来。 信是林天城写的,看的出,他写的很仓促。 “吾女慕娇,今皇上派我出征,慌乱中不能与你见面,心中实在难安,只能写信嘱托一二……你在家要好好保护自己,也不用太过焦急,有为父一天,应能保你一天安稳,林天城。” 字里行间全是关切,林慕娇甚至能够读出,林天城之所以这么拼命的去征缴呼揭大军,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她。 只有林家有军功在身,林家军不倒,就没人敢动林慕娇,这是林天城对女儿的疼爱之法。 只是,他这个想法是建立在景朝仍旧在的基础上的,若是当今皇上都不在了……那些人忌惮林家军可能不会杀林慕娇,可是其它的估计就没人敢保证了。 林慕娇要后悔死了,她怎么没有早回来一天或者早点把碧桐楼里的事情告诉林天城,他那么睿智,应该会想到一二才对。还有,给他提个醒也好,现在的景朝已经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景朝了,他该小心应对。 越想,林慕娇越担心林天城,怕他也落入彀中,最后落得个惨烈的下场。还有她的两个哥哥,她的娘…… 恨不得立刻飞到林天城身边,林慕娇拿着信在屋里转来转去,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是真有急事,我们可以用信鸽联系将军。” 管家的一席话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林慕娇。“能联系到我爹?”她抓着管家的手急道。 管家不无自豪的道,“咱们林家军可不光会打仗,侦查、联络无一不精,这信鸽自然能联系到将军,而且,我们用的都是明暗双码,保证那信就算落到敌人手里,他们也看不出什么。” “我不要它落到敌人手里,我要我爹能收到,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信。”林慕娇尖声道。 管家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道,“那我们就用西风台的联络点,保证没人能想到,只是……现在真的有那么急吗?那个联络点将军说过,不到万不得已……” “急,生死存亡,你说急不急?” 管家也变了脸色,仔细想想,他也觉得这次林天城出征有点太急了,“好,小姐你现在就写,我亲自送到西风台去。” 林慕娇赶紧拿来纸笔,唰唰将她发现的异常写了上去,然后嘱咐林天城一定要小心。 管家接过信,郑重的收好,这才要走。 “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林慕娇不放心的嘱咐道。 “小姐放心,我不走大门,还会画一个妆,保证将信送到。” 林慕娇这才让他离开。 等他走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拿起了林天城留下的那张信纸仔细看了起来。就像管家说的,林家军在联络方面有着一套特殊的密码,林慕娇对那些不敢兴趣,但却记住了唯一的一套密码,那是林天城下死命令让她学会的。 刚才她着急,又因为自己不是真正的林慕娇,这才没想起来这件事,现在,她要好好的看一看这信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果然,用那套密码一解,林慕娇解出了令一封信。其实这不算是一封信,而是一个名单。名单上的人全是林天城百分百信任的人,也是林天城留给林慕娇保命用的东西。 在林天城的卧室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盒子,盒子里有一枚青铜戒指,林慕娇只要拿着戒指去找那些人,那些人就会帮她。 将戒指跟信小心的收好,林慕娇心里终于有了一点底,果然,还是林天城想的周到,只是他这一片爱女之心,她真的愧受了。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管家安然无恙返回,林慕娇又轻松了两分,林天城看了信心里有个准备就好。 还惦记着薛城查的事情,林慕娇也没在家吃晚饭,匆匆忙忙的就往薛府赶去。 到薛府的时候,天正好擦黑儿。 林慕娇回府,薛府的人不到片刻就全得到了消息。 大老爷跟陈氏满心欢喜,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想办法说服二老爷、三老爷他们放弃爵位,只是他们一直也没同意,两口子为了这个烦心不已,林慕娇的回归让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二老爷跟章氏则作壁上观的等着看起了热闹。 反应最激烈的还是三老爷、邓氏、薛巍然跟薛玉珑这四个人。薛玉珑的眼睛通红,似乎刚刚哭过,而邓氏则一改之前的颓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三老爷脸色阴沉,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跟他表情差不多的,还有薛巍然。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心里的病…… “还不把那个贱人给我逮过来。”薛玉珑对下人怒道。 邓氏赶紧拦住了她,“慢,姑奶奶,人是可以逮过来,可是逮过来以后该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爹根本不是马上风死的,肯定是她杀的,她是杀人凶手,自然要拿她抵命。”薛玉珑说着,又拿着手绢低泣起来,她可怜的爹啊,临老没得个善终,让她这个做女儿的情何以堪。 “我觉得茹云说的对,有皇上跟林家撑腰,就算林慕娇是杀人凶手,咱们也奈何她不得。”邓氏劝道。 没错,江逸让人把薛老侯爷的尸体挖出来仔细检查,果然查出了问题,薛老侯爷确实不是死于马上风,至于真实死因,他们也不得而知,但这已经够了! “那你说怎么办?”薛玉珑略带埋怨的道,娘家这几个哥哥都不争气,她真是想气都不知道气哪里。 邓氏推了推薛巍然,让他说。她是外人,有些话不好说,薛玉珑最疼她这个外甥,所以还是薛巍然出面比较好。 薛巍然的想法跟薛玉珑差不多,尤其林慕娇还打了他板子,他恨她恨的牙根疼。但现实就是现实,江茹云跟邓氏的说法才对他们最有利,他只能选择跟从。 “姑妈,急什么,有她还账的时候。咱们先……” 邓氏他们那边在密谈,林慕娇也找到了薛城,问起了他的调查结果。 薛城这次还真的调查到两个惊天大秘密,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跟林慕娇说。 “芙蓉膏是过完年才出现的,它似乎十分珍贵、神秘,往往一盒难求,只在少数人手中才有。那时候云瑶正好怀了孕,我很少跟那些朋友一起吃喝,这才一直不知道。”这是关于芙蓉膏的调查结果。 还好,没有很多人中招,林慕娇点点头。 “至于碧桐楼的主人,我真的查不出,只知道它好像跟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麻烦你了,那江逸呢?关于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林慕娇问薛城。 薛城摇了摇头,“特殊的事情,他特殊优秀算不算?” 林慕娇服了薛城,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就没有了。不过我倒是调查到一个关于江茹云的秘密,你……”薛城犹犹豫豫的。 “什么秘密?”林慕娇追问。 薛城还是拿不定主意,望向云瑶,云瑶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他们既然已经认定林慕娇,就要相信她。 薛城用手搔了搔额头,有些为难的道,“我有一个朋友,三年前他还是一个医馆的小伙计,手里还没有几文钱,后来那年的夏天,江府的人请他的掌柜去诊脉。 这本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可是他们掌柜回来以后就有些不对劲,变的十分胆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得尿裤子那种。 后来他们掌柜实在受不了了,就决定把铺子卖了回乡下老家。 就在那天晚上,医馆着了火,掌柜一家全都命丧火场,而我这个朋友因为贪了几杯酒没及时回去这才逃过一劫。 我这个朋友后来在灰烬里发现了一些东西跟一笔钱,就是靠着这笔钱,他才发迹起来的。 至于那样东西,本来他打算打死不说的,但他这两天正准备回老家,临走就把这样东西留给了我,让我以后也好心里有数。” “到底是什么东西?”林慕娇听的心焦。 薛城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烧了一部分的纸递给林慕娇。 林慕娇接过来一看,“这似乎是一张药方。” “没错,这是他们掌柜的给江家小姐江茹云开的药方,是打胎用的药方。”薛城一字一句的道,到现在,他还难以相信江茹云三年前竟然怀过孕,要知道,那是她还不认识薛巍然。 林慕娇也被这个消息炸的一愣一愣的,江茹云,怀孕?她不是一向以大家闺秀、气质高洁的形象示人吗,怎么,她竟然怀过孕! 三年前,她才多大?呃,这是古代,不是纠结年龄的时候,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没弄错,这确实是给江茹云开的药方?”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薛城点点头,他倒是真希望他弄错了,不然这对薛家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是,他是讨厌薛家的人,可是真遇到这种事,他还是优先想到了薛家。 尤其薛巍然,他好像还被蒙在鼓里。 林慕娇真不知道该哭该笑了,以前的林慕娇爱薛巍然,也恨薛巍然,就是因为他跟江茹云订亲,她才嫁给的薛老侯爷,若是她知道江茹云竟然是这种人,不知道她是会高兴,还是惋惜。 而于她来说,她对薛巍然只有恨,他几次冤枉她,还想置她于死地,她巴不得他死。可是现在看到薛巍然落到这个下场,她除了痛快之外,也有种荒谬之感。 “孩子是谁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这个问题。 这个,薛城就更不好回答了。 “怎么,难道还是江逸的不成?”林慕娇真的只是随便猜的,江府的人她只认识江逸。 “有可能,不过没证据。”江逸跟江茹云的关系很亲密,江家人人皆知,但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兄妹,这才没多想。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是有人发现了一些端倪。 又一个重磅消息,乱-伦?江逸跟江茹云果然够奇葩。不过还别说,就他们两个那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性格,还真有夫妻相。 “还有什么其它消息没?”林慕娇其实急切想知道的还是关于芙蓉膏的事情。 薛城心中的确还有一个大秘密,只是他不敢跟林慕娇说,“没了。”他道。 刚才的消息太震撼,林慕娇也没注意看薛城的脸色,还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站起身,她道,“还是要多谢你。对了,那个芙蓉膏你千万不要碰,还有你的朋友,你觉得跟你不错的,都别让他们碰这个东西。” 薛城也站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林慕娇为什么这么说,他还是点了点头。 林慕娇想了想,看了看云瑶已经五六个月大的肚子,又道:“最近京里不太平,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带着云瑶出去住一阵子吧。” 薛城跟云瑶都面露难色,他们好不容易进的这府门,现在出去,以后进不进的来还是两说。尤其云瑶,她虽然生了一副九窍玲珑心,可是唯有在府门这件事上,她很执着,宁死,她也想把孩子生在侯府,让他有个正经的出身。 看来他们肯定不会走的,林慕娇看的有些无奈。是,云瑶的出身是不好,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 要是她是云瑶,手里有银子,身边有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相公,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她是绝对不会留在侯府里受这个罪的。 至于孩子的出身问题,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是争气,就该体谅到娘亲的不容易,自主自立,他要是不争气,留在侯府这种地方,只会让他变的更加软弱甚至一事无成。 说了也没用,林慕娇只能希望薛城夫妻自求多福,她起身要往外面走。 这时,外面却有一大波人走了进来,“你果然在这里。”为首的邓氏趾高气扬的道。 之前林慕娇看她还觉得有些可恶,有了江茹云的事情,她却觉得她十分可笑,“怎么,找我有事?”然后她又看见了跟在一边的薛巍然,便道,“皇上下旨让你禁足,你现在就出来,不怕皇上知道砍你的头?” 薛巍然冷言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别仗着林家有权势就胡作非为。” “我胡作非为?”林慕娇想笑,她还真想听听她都胡作非为什么了。 “巍然,大家都少说两句,就这么算了吧。”薛城见双方要在他的屋里呛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 “你的事还没完呢,让这么一个女人进门,我都嫌脏,现在充什么好人!”邓氏非但不领情,还把他骂了一遍。 薛城咬咬牙,推到了一边,好,他不管,看到时谁后悔。 邓氏这才满意,又把矛头对准林慕娇,“我们没时间跟你废话,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发现老侯爷的死因了,根本不是什么马上风,而是因为你。”她伸手一指林慕娇。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比于他们的惊讶,林慕娇反而显得比较冷静,她从来没说过薛老侯爷死于马上风,一直都是张大夫的误会还有侯府人的自以为。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问邓氏。 “有人验看了老侯爷的遗骸,证明他不是死于马上风。” “所以呢,不是死于马上风就是我害的吗?我早就说过,老侯爷是摔死的,是你们怕丢人,才没有仔细验看,相信张大夫的话,说他是马上风。”林慕娇道。 邓氏又气又怒,“老侯爷身体健康,怎么可能摔死?” “这些话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要有证据证明是我害死的老侯爷,你就拿出来,不然就别诬陷好人。”林慕娇想的很清楚,摔死的跟被原主推了一把摔死的,除非时光能倒流,不然谁能证明,她只要咬定这点就好。 果然,邓氏没什么证据。 这时薛巍然站了出来,“我们是没有证据,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当时屋子里就你一个人,不是你还是谁。” “对。”邓氏赶紧道。 林慕娇当然拿不出证据,但是那又怎么样,谁也不能判她有罪。 场面一下子冷寂下来,陷入了僵持。 暗地里,邓氏碰了碰薛玉珑,让她说话。 薛玉珑虽然不甘心,但还是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杀我爹的嫌犯,薛府不欢迎你,你给我走。” 闹了半天邓氏就是这个目的,林慕娇抱臂,“你以为谁愿意在你们这里待呢?是皇上下旨我才留下的。你们去找皇上,让他撤了我的封号,我立刻就走,多待一分钟,我就跟你姓。” 出乎林慕娇预料的,薛玉珑竟然道,“好,只要你肯离开薛府,皇上那边的事交给我们。” 这下轮到林慕娇吃惊了,薛玉珑怎么敢这么大包大揽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不过,这也确实是一个机会。 “怎么样?你同不同意。”薛玉珑问。 “好。”林慕娇答应。 “不行。”两个反对声响起,是大老爷跟四老爷薛城。大老爷已经跟其他人弄掰了,就指望林慕娇呢,她走了他怎么办! 至于薛城,他跟大老爷有一样的顾虑,同时,还跟他发现的那个秘密有关。 “大哥,四弟,她就算没直接杀死爹,爹也是因为她才去世的,你们是什么意思?再说,她一个年轻女人给爹守寡,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你们就不想想薛家,只想着自己那点事吗?”三老爷第一次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说的十分中肯。 大老爷偃旗息鼓,他怎么不知道三老爷说的道理,只是……哎……利益啊! 薛城却半点也不想妥协,“她不能走。”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就是不能走,咱们府里的掌国夫人只能她来当。”薛城激动道。 这句话要是别人说的,大家可能还会听,偏偏是他说的,大家只当他是狗吠,谁也不理他,直接催促林慕娇快点离开薛府。 林慕娇还巴不得呢,京里乱象已起,她待在林家多安全。也不收拾那些东西了,她带着玉露就要走。 这时,薛城却拦住了她,“你别走,就当我求求你好不好?”他急的满头热汗。 林慕娇还以为他怕大老爷他们欺负他,便道,“我非走不可,不过你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就来找我,我们林家虽然没有爵位,但却也没有捧高踩低、六亲不认的畜生。” 说到这里,她意有所指的瞄了薛家人一眼,继续道,“我记得你们的人情,在林家,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这是她对薛城跟云瑶最大的承若。 薛府的人都冷哼一声,不知道是不屑还是羡慕。 薛城却更急了,“我不单单是为我自己。” “行了,四弟,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推推搡搡,林慕娇就要走。 这时,薛城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喊道,“爹是自杀的,不是林慕娇对不起咱们,是咱们对不起她,她走了,爹就白死了,你们到底明不明白?” 时间好像被谁按下了静止键,所有的画面都凝固了。 31.第 31 章 此刻, 正德殿中, 皇上正坐在龙椅中对着一个折子沉思, 连曹元睿进来他也没发现。 曹元睿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深受他的宠爱,所以他们两个相处起来并不像以往的皇上跟太子那样那么多礼,反而有点像普通人家的父子。 旁边的杨公公倒是发现了, 想提醒皇上,却被曹元睿制止了。 曹元睿见皇上如此入神, 也没行礼, 直接凑到了他的书案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份折子,文采华丽, 可是他一看就炸了, 这折子竟然是江逸上的,他要娶林慕娇。 “混蛋!”曹元睿拿起折子撕了个粉碎扔在了地上, 尤嫌不够,他又狠狠的踩了好几脚。 “嗯哏。”皇上不悦的沉吟出声。 曹元睿早把林慕娇告诉他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满脑袋都是江逸要娶她的事情,“父皇,快快下令把江逸杀了。”他没头脑的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江逸年经有为,江宰相为朝廷鞠躬尽瘁, 朕提拔他还来不及呢! 出去这些天, 怎么越发的无理了?是不是在外面只顾着胡作非为!若是这样, 下次就不要出去,好好的留在宫里跟着师父学点东西,省的整天无所事事。”皇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 曹元睿更急了,“我没有胡作非为,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差点让他害死,他的不臣之心……” 皇上突然变了脸色,一伸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对杨公公等人道,“你们都下去。” 杨公公等人全部走了,他这才问曹元睿,“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曹元睿就把芙蓉膏、碧桐楼还有林慕娇做的那个实验说了一遍,当他说到芙蓉膏吸食了会上瘾而碧桐楼的管事竟然引诱他吸食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已经阴沉似水了。 这明摆着是要坑害曹元睿,那些人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身上,可见他们有多嚣张。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还有,我觉得这些事情肯定跟江逸有关,父皇,你千万不能把林慕娇嫁给他。”曹元睿急道。 “我知道。”皇上其实也听过一些关于江家的风言风语,只是他一直不太相信,现在这件事是曹元睿说出来的,他自然要好好思量一番。 尤其林慕娇的身份特殊,江逸要娶她到底是像他所说的钟情于她,还是……皇上突然也觉得脊背一凉。刚才他还觉的江家忠诚,林慕娇嫁到江家也许是个不错的办法,现在他只觉得庆幸。 “父皇,快快把江逸抓起来。”曹元睿催促道。 “不忙,等我想想。”皇上道,“江家势大,这件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还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就晚了。”曹元睿急道。 “你不懂朝廷里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曹元睿无奈,只得站在一边等着,而皇上则沉思起来。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冷静,不然还做什么皇上。 他们在屋里说话,却不知道外面早有人把他们的话听了一个清楚。杨公公贴在门边,也是心思杂乱,皇上竟然要对江家对手了?不行,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江家。 让两旁的人替自己盯着点,他有些慌乱的想走。 这时,皇后听说太子回来了,念子心切,她急匆匆的从那边赶了过来,正好看见他的背影。 “杨公公?”天有点黑,皇后疑问道。 杨公公浑身发紧,考虑到事情的紧急性,他索性一咬牙假装没听到,快速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杨公公怎么这样无礼,娘娘您叫他他竟然也不站住。”春桃有些不忿的道。 “或许是他没听见。”皇后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那也……” “谁在外面说话?”屋中的皇上听到她们讲话,出声道。 “臣妾参见皇上。”“奴婢参见皇上。”皇后一行人赶紧行礼。 曹元睿听见是母后来了,赶紧开门迎接,“母后……”一别多天,他吃了不少苦,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最想念的就是他的母后,天下间恐怕只有她对自己最好,会那样宠自己了。 皇后也瞬间红了眼圈,她的亲儿啊! 母子俩抱在一起觉得格外亲切。 这时皇上也迈步走了出来,他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只是他是男人,不会像他们那样表达出来罢了。 说了一些关切的话,三人到了屋里,皇上突然问起她们刚才在外面说什么。 皇后有些随意的道,“是杨公公,他或许没听见我的话,没理我就走了。” “他明明听见了,却不理。”春桃小声道。 皇上却突然心里一沉,“叫杨公公过来。” 外面侍候的太监回报,“杨公公说他肚子疼,让我们替他支应一会儿,他马上就来。” 皇上却越加觉得不妙,这也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站起身,“去把他给我抓回来,无论他在哪里,命令各宫守卫,只要见到他就把他拦下。” “是。”有人答应。 没一会儿,有人回来禀告,说看着杨公公出了正华门,问是否出宫去追。 皇上坐在龙椅中,久久回不过神。 “这杨公公也太大胆了,一个太监,竟然敢私出皇宫。”这次皇后也十分气恼。 “我去把他抓回来,看我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曹元睿也气道。 “皇儿,这件事哪里用的到你,你稍安勿躁。皇上,你看……”皇后想跟皇上商量这件事,却见皇上脸色不对,她跟他夫妻几十年,还是很有默契的,立刻停住了嘴里的话。 曹元睿有些不解,“父皇?” 皇上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没事,一个小小的太监而已,等我下令把他抓回来。对了,皇儿,你说这件事是掌国夫人发现的?” 曹元睿心有荣焉的道,“幸亏她救了儿臣。” 皇上点点头,“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帮我去带给她怎么样?” 曹元睿也正想把江逸上书娶林慕娇的事情告诉她,立刻答应道,“好啊,什么东西?” “你去外面等一下。” 曹元睿有些不满,有什么事还要瞒着他的。 “你父皇让你去,你就去。”皇后善解人意的道。 曹元睿这才悻悻的出了殿门。 皇上凝神片刻,拿起纸唰唰的写了一道圣旨,然后盖上了玉玺。随后,他找出一个盒子,将这道圣旨跟玉玺一起放在了里面,盖上了盖子。 这下皇后发现不对了,她惊道:“皇上,你这是?” “别怕,我只是觉得有备无患而已。”皇上温和道。 皇后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将玉玺都送出去,还说有备无患? 皇上拍了拍她的手,“真的,事情也许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别哭,一会儿让皇儿看见了不好。” 说起曹元睿,皇后又紧张又激动,好一阵才勉强恢复平静,用手反握住了皇上的手。 曹元睿再次进来,总觉得皇上跟皇后有点怪怪的。 “皇儿,就是这东西,你切记,要亲自交给掌国夫人。”皇上将一个包裹递给曹元睿。按照曹元睿所说,京城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吸食芙蓉膏,他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而林慕娇,林家的这个女儿反而成了他最相信的人。 “知道了。”曹元睿掂了掂包裹,觉得有点沉,就问,“这里放的是什么?” “等她打开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就去,走后面的章华门,别走正阳门,我派侍卫保护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去就可以。”曹元睿不耐烦道。 “听你父皇的话。”皇后的声音有些哽咽,“到了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一切以你的安慰为重。” “母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去去就来,晚上我还想吃你做的酒酿鸭呢。” “好,我这就给你做,等你回来。”皇后笑道。 “那我走了。” 皇上跟皇后站起身,将他送到了宫门口,目送他消失,他们才收回了视线。 “皇上……”皇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落了下来。 皇上揽住她,“别怕,我还在呢,事情应该没那么糟。” 皇后点点头。 皇上挺起胸膛,龙行虎步的回了大殿,“叫廉亲王、安亲王来见我,宣常胜将军、抚远将军……”一道道命令如同流水一般宣出去,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这时的薛府也不平凡,所有人包括林慕娇都被惊到了,薛城的话什么意思,老侯爷是自杀的?那原主撞墙而死,替老侯爷偿命岂不成了最大的笑话? 所有人都看向薛城,薛城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真有点承受不了,“我什么都没说,你们随意。”他道。 这时候再说这种话,谁会相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林慕娇第一个就不想放过他。 “我真的是胡乱说的,就是怕你走。” 林慕娇拧眉,摆明了她不信。 薛城却打定主意闭口不谈,场面又僵持起来。 这时,邓氏却突然若有所悟,“哦,我明白了,老四,你跟她勾结起来,想拿这个借口蒙骗我们,什么自杀的,真亏的你想的出来! 老四,你也够可以的,老侯爷再怎么说也是你爹,你为了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这么污蔑他,我还真小瞧了你。” 她这么一说,大家也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薛城跟林慕娇的阴谋,他们差点就中计了。再看薛城跟林慕娇,他们的眼神可想而知。 薛城用手捂着脸,险些崩溃,他该怎么做…… 林慕娇也有些疑惑,难道薛城真的是在撒谎,只是想让她留下来,那他这么说真的有些不智。 眼看着大家又要吵起来,外面有人来禀告,太子殿下来了。 这么晚,太子殿下所谓何事? 众人还没想明白,曹元睿已经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江逸那个混蛋,竟然上书让父皇把你嫁给他。”他一见林慕娇,就冲口而出这句话。 今天让人吃惊的事情太多了,在场的人都有点快麻木了。 林慕娇没想到江逸这么无耻,竟然会这么做,然后她又很快想到,“你们说会帮我解决皇上那边的事情,就是这么解决?让我嫁给江逸!”她咬牙切齿的道,这次,薛家真的惹怒她了。 邓氏等人也很意外,江茹云只是说她会解决这件事,没说解决的办法是让江逸娶林慕娇啊!在他们看来,林慕娇又泼辣又无礼,江逸青年俊才一个,他是眼睛多瞎才会娶她。 唯有薛巍然,他毕竟见识多一点,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只是他根本不愿意承认。 邓氏等人喏喏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薛玉珑,她道,“人家肯娶你,真是你们家的祖坟冒了青烟,就你这种身份,还想怎么样?” 众人立刻回过神,对啊,林慕娇有什么可气的,她该偷着乐才对。 林慕娇真是被气完了,他们这一个个的,别说牛,连块石头都不如。懒得跟他们废话,她向外走去。 她谁也不嫁,她现在就去找皇上,她的父母兄弟此刻还在外面为朝廷卖命,她从来没有一点造反的心思,为了这个,她不惜对乔勒说谎,伤害他,皇上就这么容不下她,还要把她嫁给江逸那个披着羊皮的狼吗? 若真是这样,这天下早该倾了,也别怪她不仁义。 邓氏等人都冷言看着她,祸害薛家的妖孽,早走早好。 薛城却觉得一腔血倒灌,他也知晓一些事情,此刻听了江逸的打算,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忙,他似乎已经看见,薛家以后的惨败模样。 突然,他站起身,对邓氏等人道,“你们真的以为你们江家是为你们好,你们的未来儿媳很会替你们打算吗?我告诉你们,江茹云就是在利用你们逼走林慕娇,可笑你们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提起江茹云,薛巍然第一个就不干了,她可是他心尖上的人。 “什么意思?江茹云三年前就怀过孕,你知道吗?那时候,你还不认识她吧!就这么一个女人,你觉的她真是爱你的?笑死个人了。”薛城想笑,却根本笑不出,说这样的话,他何尝不替薛家悲哀! “不可能。”“你说谎。”所有人都齐声反驳,江茹云啊那可是,她就像月光女神一样高洁,怎么可能未婚先孕。 薛城这次是干脆放开了,“不可能?再告诉你们一件事,爹确实是自杀的。 薛家日薄西山,其实爹早就开始担忧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办法。这时,林慕娇喜欢上了巍然,天知道他是多么欢喜,多么希望巍然能娶她。 可是呢?巍然死活不同意,还跟江家定了婚。 眼看着林慕娇由爱生恨,爹能怎么办?他既想要林家带来的利益,又怕林慕娇毁了巍然,这才去找皇上,跟他商量了这么一个荒唐的主意。 他知道林慕娇不会喜欢他,为了把她留在薛家,他才故意演了那么一出戏,想抓住林慕娇的把柄,想让林慕娇悔恨愧疚,想用自己的残躯换来薛家以后的荣耀。 皇上也确实成全了他,可是你们呢?目光短浅,眼看着薛家这艘破船就要沉了,还想从上面扣几颗钉子下来,根本不管它是否沉的更快。 这还不够,现在又想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我说爹是白死了!”薛城说完,突然跪到了林慕娇的跟前,咚咚的磕了几个头,“是薛家对不起你,你走吧,我绝对不会再拦着你。” 林慕娇一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仔细一想,却早有迹可循,皇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巴巴的下了那么一道圣旨,若是他之前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会那么快! 还有,薛老侯爷怎么说也是一个侯爷,朝廷重臣,他死了,皇上怎么查都不查,只凭薛家说是马上风,他就相信是马上风。就算他相信林慕娇,也不该这么草率。 还有张大夫,林慕娇的声音有些涩,“张大夫也是早有安排吧?”即使他没发现那条带血的毛巾,估计他也会想出其它借口替林慕娇推脱,然后让她留在薛家。 薛城没说话,等于默认了,这个秘密,其实他就是从张大夫那里听到的。 这下轮到林慕娇想笑笑不出来了,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挺能算计啊,只苦了原主,她的爱情,她的性命,全都被他们算计的一点不剩。 若是她知道这一切,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我父皇也知道?不可能。”曹元睿大声怒道,他不信,他父皇刚才还让他来找林慕娇,把一个包裹交给她。 其实估计皇上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败露。 薛城不说话了,这些事不想不知道,当一切串联起来,就是那么真实,谁也没办法反驳。 所有人都静默了,他们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32.第 32 章 大概也只有曹元睿还是不信, 他摇头道, “不可能, 我父皇绝不可能这么做的。对了,他有东西要我交给你,也许能证明他的清白。”说着,他将背后的包袱递给林慕娇。 林慕娇根本不想看, 皇上能给她什么,莫不是又是什么奇怪的圣旨! 曹元睿有些急, 便自己打开给林慕娇看。 还真是有一份奇怪的圣旨, 但比圣旨还显眼的是旁白那个白玉做的玉玺,上等的羊脂美玉,上面雕着一只龙, 下面还有朱红的印泥痕迹, 显然是经常使用的。 “玉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那个盒子上。 曹元睿也没想到里面竟然有玉玺, 讷讷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怎么可能?玉玺是一国重器,从来都不曾离开过正德殿, 除非,除非……”想到某种可能,张公公的背都湿了。 “除非什么?”曹元睿追问。 张公公不敢说。 曹元睿更急了,正要追问,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家丁, 气喘吁吁的道, “老爷、夫人, 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官兵,说是来捉拿逃犯的,让咱们把人交出去。” “胡说,咱们府里哪来的逃犯。”二老爷道。 “他们真的是这么说的,说他们亲眼看着逃犯进了咱们的府门。哦,对了,他们说那些逃犯还打扮成了……”家丁指着曹元睿跟张公公等人有些惊讶,外面那些人说的莫不是他们。 “我们是逃犯?瞎了你的狗眼。”曹元睿此刻就像迷雾中的小兽,谁碰他他都想咬一口,说话自然不会太好听。 家丁赶紧收回手,不敢说话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怎么就成了……薛福,你去外面看看是谁带的兵,然后将他请进来,咱们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其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大老爷觉得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立刻道。 薛福答应着走了出去,脸上全是不满,外面的人也太不懂事了,这可是侯府,岂是他们放肆的地方。 薛福出去没多久,一个家丁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不好了,老爷……” “什么事,快说。” “薛管事刚一出门,就,就被射死了。” “啊?!”这下,大家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外面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误会,他们就是冲着薛府来的。 所有人都有些慌,这不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带上来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要回宫。”曹元睿转身要走,他现在迫切的想见他的父皇母后。 林慕娇终于动了,“站住,你哪里都不能去。” 曹元睿回头看向她。 林慕娇没理他,直接把目光投向了盒子里的圣旨,如果她所料不错,这圣旨应该会给她一个答案。 打开圣旨,她看了起来。 圣旨很简单,意思就是如果皇上有什么意外,便让太子曹元睿登基,除此以外,还有一道加封林天城为护国将军,统调全国兵马的命令。 太子带着玉玺跟这样的圣旨来找自己,林慕娇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还有外面的官兵,恐怕外面真的如皇上所料,乱象已生。 这时,又有家丁来报,说外面的人说了,半柱香的时间,若是薛家还不交出逃犯,他们就杀进来了。 “怎么办?”“老爷。”“他们要逃犯,咱们……”慌乱中,有些人把目光投向了曹元睿,外面的人要的是他,跟他们可没有关系。 曹元睿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林慕娇的心一提,薛府这些人不会干什么蠢事吧?他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外面的人就是乱臣贼子,你们真以为将太子交出去就能平安吗?看薛福就知道了,他们根本没想过让咱们活命。”林慕娇扫了一眼众人,厉声道。 薛府的人都垂下了头,刚刚蠢蠢欲动的心也被她这一席话给浇灭了。 “我是镇南王妃,我要回府,谁敢动我。”薛玉珑似乎在跟大家说,又似乎在说服自己,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你出去吧,镇南王妃被歹徒所杀,明天,也许你的尸体就真的能回王府了。”林慕娇朗声道。 薛玉珑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大哭起来,她从小生长在侯府,见惯了这些,自然知道林慕娇说的是真的,所以她才那么绝望。 这些人……林慕娇不想管他们了,直接对曹元睿道,“快换上仆人的衣服,一会儿我们趁乱逃出去。” 曹元睿似乎终于找到了方向,问林慕娇,“我们到底……” “没时间说这些了,咱们先逃出去再说。”林慕娇让张公公,“快,给太子换上仆人的衣服。” 张公公赶紧忙活起来。 他们要逃,薛府的人更坐不住了,“巍然。”邓氏推了推薛巍然的胳膊,现在他们可怎么办? 薛巍然从刚才起就一直闷闷的,此刻,他终于抬起了头。 “巍然,咱们怎么办?”薛府的人似乎找到了出路,都把目光投向薛巍然,他是小辈里最优秀的人,一直是大家的主心骨,这时候他该拿个主意才对。 薛巍然还没从江茹云带给他的打击恢复过来,可是面对这些人的希冀,他只能振作。 此时,林慕娇跟曹元睿等人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突然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去吗?” 林慕娇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个时候他还想找茬?“逃不逃得出去,总要试试!”她道。 “我可以帮你们。”薛巍然惊住了众人。 薛府的人都要急死了,他不帮他们,帮林慕娇他们干什么? 林慕娇也狐疑的看向他,他搞什么鬼。 “作为交换,你要尽可能的保护薛家人的周全。”薛巍然继续道。 林慕娇顿时炸了,他以为她是谁,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还保护薛家的人,“我可没那个本事。”她道。 “我只是要求你尽力,如果遇到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你可以先保护自己。”没等林慕娇说话,他继续道,“我会带人帮你们打开一条通道,然后留下替你们拖延时间,让你们尽可能的逃的远远的。 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他最后道。 留下拖延时间,他必死无疑,邓氏瞬间红了眼圈,她拉着他的手道,“你胡说什么,咱们凭什么帮她,走,咱们一起走。” 薛巍然推开了邓氏的手,“娘,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快去准备,我也去准备。”说着,他抖擞了一下精神,去外面召集人。 33.第 33 章 侯府乱成一片, 外面则井然有序, 上千名军士手里拿着□□弓箭将侯府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能让侯府的任何人, 哪怕是一只鸟飞出去。 侯府里的人,除了林慕娇跟曹元睿, 其他人格杀勿论! 眼看着半炷香的时间就要过去, 韩副将手一挥,士兵就朝着府门冲去。 就在这时, 府门大开,一匹黑色的马当先冲出, 马上坐了一个人,那人手拿宝剑气势巍然,即便是在黑夜, 他也如明珠一般耀眼。 在他的身后, 如潮水般涌出上百人, 他们簇拥着他,立刻跟外面的人对峙起来。 “这里是侯府,你们想造反不成?”薛巍然把宝剑一横,冷言怒道。 “我看你们才想造反, 本将追捕逃犯到此, 你们竟然包庇逃犯,还意图反抗, 今天本将就要严惩你们。”韩副将道。 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 两边儿都存着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心思, 没说两句,便斗在一起。 打着打着,两边儿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韩副将根本没想到对面的这些人身手竟然如此矫健,要知道他今天带来的全是护城军的精锐,每个都可以以一当十,此刻以多对少,他们竟然一时间还难以取胜,怎不叫人心惊!早知道他就多带些人过来了。 薛巍然心里也有些急,情况比他想的要糟糕很多,照这个趋势,他能为林慕娇争取的时间真的不多…… 就在他们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侯府的后门突然燃起了大火。 “小心他们从后面逃跑。”韩副将赶紧往后面加派人手。 还没等那些士兵跑过去,侯府的东侧门也燃起了大火。 “你们几个去那边儿看看。”他催促道。 接着是西面,然后是北面,侯府几乎被大火包围,这下他也不知道该派人去哪边儿了。尤其这边薛巍然还死死地拖着他,让他恼恨不已,现在他只希望包围侯府的那些士兵机灵一点儿,千万别让里面的人给逃了。 就在他暗自担心的时候,侯府的东面,唯一一处没有起火的地方突然打开大门,府里的丫鬟仆妇一股脑的冲了出来。围在外面的士兵赶紧上去围剿,可是这些仆人里面还暗藏着不止一个侍卫,那些士兵一不小心就吃了亏。 “快走。”林慕娇知道,用不来了多久周围的士兵就会过来支援,他们的时间不多。 化妆成仆人的众人赶紧跟着她冲了出来。外面便是人间地狱,地上全是血,周围的人跑着跑着,一根□□就戳穿了他们的胸膛,还有的脑袋没了,身子向前跑了几步才跌倒在地。 侯府里的这些人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个,当即就有人被吓得逃了回去。 他们这种行为完全是在等死,可是林慕娇已经没空管他们了,周围的士兵已经围了过来,他们再不走就晚了。 第一批人冲了出去,缺口被堵住,侯府里那些犹豫的人此时再想逃已经完全失去了机会,恐怕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个他们熟悉的地方了。 另一边,林慕娇等人好不容易甩开追兵,躲在一处早就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其它人来汇合。 先来的是大老爷一家,他们的运气好,就跟在林慕娇身后,自然比较快。然后是二老爷,最后是三老爷,他一脸煤灰几乎是拖着邓氏出来的,不然邓氏根本不想离开侯府,她要陪着她的儿子。 “云瑶跟薛城夫妻呢?”林慕娇有些担忧,云瑶的肚子很大了,这种时候真的很危险。 没人回答她,这个时候大家都顾着逃命,谁顾得上别人。 林慕娇决定去胡同口看看,她欠云瑶的钱还没还呢,薛府这些人她唯一比较上心的也就这对夫妻了。 躲在胡同口,她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看模样,似乎是一个女人。 难道是云瑶?又不太像,这个人的肚子并不大。离的近了,她才看清,那人是薛玉珑。 薛玉珑此时穿了一身丫鬟穿的青布衣服,身上全是各种污渍,就跟一个疯婆子一样,哪里还有之前的富贵。 竟然是她,林慕娇有些失望。碍于薛巍然的约定,她正要招呼薛玉珑过来,却见她犹豫了一下,朝着西边而去。西边正是镇南王府的方向,她还是想回家。 林慕娇犹豫了一下,任她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云瑶跟薛城,大老爷他们按捺不住,凑了过来,“他们肯定来不了了,咱们在这里不安全,还是快点走。” 寂静的巷子,四周不时有追兵跑过,他们实在很害怕,这时他们也意识到,在死亡面前,不管你是侯爷还是朝廷命官,谁都只有一条命。 林慕娇皱眉,“云瑶有身孕,可能会慢一点。“ “明兰也有身孕,还不是已经到了。”二夫人急道。 林慕娇沉默下来,看来云瑶跟薛城真的凶多吉少,只可恨,她根本没能力回去救他们。 周围的人都急的不得了,可是他们却不敢烦林慕娇,这个时候,他们只有靠她了,她又完全可以不理他们,他们还是有这么点自知之明的。 又望了一眼巷子深处,再没有人过来,林慕娇道,“走吧。” “咱们去哪里?”二老爷问。 林慕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此刻已经没力气跟他们解释了。 王勇,一个小小的城门吏,手下只有十几个人,连官阶都没有,每天的任务就是开关城门,日复一日,似乎十分无趣。 可是他却十分满足,当初他在训练的时候伤了大腿,其实连军伤都不算,按照规定,他只能被赶出军队,回去自生自灭。 他家里穷困,好手好脚的人活的尚且十分辛苦,他这样的人回去还不就是一个死? 他都想好了,只要出了军营,他就找个歪脖子树吊死,也省得受那些苦。 这时,他却见到了他们的将军林天城。以前他只是远远的看过他,听别人说过他是如何的公正严明,如何的对军士好,然后把他奉若神明。 这次他真的切身体会到了林天城的恩义,他给他钱让他安身,还安排他去城门处守门,什么都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堪比他的父母。 “将军,我真是羞愧万分,我这伤根本不是在战场上受的,哪里受得了你这种恩德。” “将军,我只恨自己不能再上阵杀敌,不然,我一定誓死守卫你,当你的尖刀。” “将军,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拼死完成。” 十年时间,王勇由一个城门小兵升到城门吏,林天城一直没有找过他,可是他的誓言他没有一天敢忘记。 今天外面一直不安静,王勇的心也有点不安,他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还不睡觉。”李氏嘟囔道。 “你先睡,我睡不着,去院子里走走。” 李氏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翻身又去睡。 王勇起身来到院子,看看自己的四方小院,又看看孩子们睡的厢房,他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对于这种日子,他很满意。 这时,一股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突然有种预感,也许他今晚等的就是这个。 林慕娇想过了,皇宫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又比较担心林天城他们,她还是先离开京城找到林天城比较好。 林天城给她的名单上有很多人,朝廷官员、武将督军都不少,可是越是高位的人顾及越多,再说县官不如现管,她几乎一看到王勇的名字就决定了要来找他。 “我想让你帮我们离开京城。”林慕娇拿出那枚青铜戒指,试探性的道。 王勇激动难耐,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是林将军,他终于来找自己了,他等这一天真的等的太久。 “没问题,你们是现在走,还是明天早上再走。”他道。 林慕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容易,“我想现在就走。” 王勇数了数林慕娇一行人的人数,“好,就是你们要听我的。” “当然。” “你们跟我来。”王勇说着就要带众人出门,这时,屋中传来李氏的声音,“当家的,你在外面干什么呢?”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城门那里还有一件事,去去就来,你先睡。”王勇的声音很平和,平和的没有一点异样。 屋中李氏又睡了,他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小院一眼,毅然决然的带着林慕娇等人向城门处走去。 林慕娇其实有些惊疑,这个人也不问自己的身份,也不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晚出城,就这么相信自己吗? 她哪里知道,王勇是相信她手里的戒指,或者说相信林天城,他相信他不会把这个戒指随便给人,更相信他的为人。为了他,他什么都愿意做,根本不需要理由。 王勇当城门吏这些年无聊的时候一直在研究城门,他想过,如果外面的人想进来有什么办法,也想过里面的人想出去该怎么办。 京城的城门十分笨重,想要开启城门,必须两队士兵协同完成而且费时不少,急切的时候想要通过城门出城根本不可能,尤其在不惊扰别人的情况下。 为此,他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34.第 34 章 此时已经是子时, 城头上守城的军士也昏昏欲睡,王勇让林慕娇等人换上了守城军士的服装, 很容易的就带他们登上了城头, 以换岗为由,他让其它军士下去休息,他把一个东西拿了出来, “就是这个篮子,你们坐在篮子里, 我把你们一个一个的吊下去。”他道。 林慕娇看了看那个篮子, 半米见方,藤条编制的, 人坐在里面从二十米高的城墙上荡下去, 想也不会很舒服, 可是这时候能走就不错了,还计较什么。 “好。”林慕娇环视一圈,“孕妇先走。”她指着薛明兰道。 她本是好意, 可是薛明兰却不干, “这个破篮子结不结实?别我坐到一半, 它坏掉了。林慕娇, 你不会是想拿我做实验吧?” 王勇被怀疑, 脸有些红, 强调道, “这篮子吊一个大男人都没问题, 我试过的。” 林慕娇服气, 她就不该理薛家的这些人,对王勇道,“王大哥,我相信你。”随后她问曹元睿,“你敢不敢坐?”他要是也不敢,林慕娇就自己上。 不过她要是走了,可就别想让她再回来,薛府、皇上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一点都不曾忘记过。 曹元睿当然敢,他当即坐进了篮子里。 “掌国夫人,要不让我先来试试?”张公公在一边不放心的道。 “不用,放我下去。”曹元睿喝道。 王勇赶紧带人放篮子,过了大概五分钟,绳子一松,应该是曹元睿到了城墙下面。 等篮子再被拉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着急起来,生死存亡的时候,谁都怕落在后面。 “我来,我来。”薛明兰抢先道。 林慕娇伸手拦住了她,对张公公道,“你先下去。” 张公公年纪大了,当然要优先。 张公公感激涕零,坐进了竹篮。 薛明兰则咬紧了嘴唇,想发作又不敢发作。 等到篮子再次上来,众人都看向林慕娇,希望她能让自己先上。林慕娇伸手还没点指,城里突然跑出一支队伍。 寂静的京城,漆黑的街道,那支队伍打着火把,林慕娇在城头上看的真真切切,他们就是朝着这城门而来的。 “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来城楼?”王勇好奇道。 还能是说,肯定是追兵,城头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按照这个速度,这队人马用不了半刻钟就会到这里,他们顶多还能送一个人下去,送谁? 不用想,肯定是林慕娇自己,而他们,只能留下等死! 刚刚惨死的那些人犹在眼前,众人全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感觉到众人的异样,王勇也明白过来,那些人是来追林慕娇等人的。“来不及了,姑娘,你先上,我送你下去。”他催促着林慕娇。只能救一个,他当然选择救拿着戒指的人,这样才对得起林天城。 薛家的人全都急红了眼,“我们怎么办?” 林慕娇是想走的,可是她也有顾虑,城头上就王勇一个人,她坐进篮子,薛家那些人不会做什么疯狂的事情吧?到时她在空中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突然,她一眼看见旁边有很多草团子,便问王勇,“这是什么?” “这是守城用的东西,草团子上抹了松油,一旦有人攻城,我们就会点燃这些草团然后扔下去御敌。”王勇快速解释道。 林慕娇摸了摸草团子,就像柴垛一样软,顿时有了主意,“你们几个,把她送下去,剩下的人跟我扔草团子,注意,要都从这个垛口往下扔,尽量让这些草团子堆在一起。” 她自然指的是薛明兰,按照林慕娇的想法,一会儿他们可以把草软子堆叠起来然后从城墙上跳下去,跳到草团子上。虽然有些危险,但总比送命的好。 而薛明兰有身孕,让她跳无异于送死,她还是狠不下心。 薛明兰几乎喜极而泣,赶紧爬进了篮子。 其他人见林慕娇都没走,也不敢有异议,只得按照她所说,拼命的往下扔草团子,这时,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不重要了,他们只想活命。 城墙下面黑,也不知道大家往下扔了多少草团子,城里的那支部队眼看着就到了城门下。 “我去拖延他们一会儿。”王勇道。 林慕娇对他施了一个礼,“我觉得下面的草团子应该够了,你能拖延就拖延,不能拖延千万别勉强,多谢王大哥的救命之恩。” 王勇摆了摆手,“我知道,别谢我,要谢就谢林将军。” 林将军就是我爹,林慕娇想说,又没说,她怕王勇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为了她冒险,那她于心何安。现在这样就好! 王勇走了,大家又扔了一阵草团子,明显能听见下面传来的碰撞声,说明草团子的高度已经很高。 那边,王勇带着人来接管城楼,他故意很大声的道“马副将,城楼上黑,您注意脚下。”给林慕娇等人提醒。 “别扔了,跳。”林慕娇爬上垛口,朝下一看,到处漆黑一片,也看不清什么,这时候只能凭感觉。她记得她扔草团子的时候这个地方响声最近,就是这里了! 一咬牙,她跳了下去。 足有七八米的悬空,然后她落到了草团子上朝下面滚去。 草团子的草扎的她肉疼,除此以外,并没有其它伤,站到平地上,她这才觉得踏实。 其他人也纷纷从城墙上跳了下来,黑暗中也不知道他们都落到了哪里,哎呦出声,这也引起了城楼上那些军士的注意。 “下面有人,快开城门追。”城楼上乱了起来。 林慕娇有些急,“在的都出个声,不然我要放火了。” 陆陆续续有人从草团子那边跑过来。 “还有没有人?”一连问了两声都没人,林慕娇把草团子往城门那边踢了踢,然后将火折子扔到了草团子堆里。 草团子上是抹了松油的,碰到火星,就好似油锅里放进凉水一样,火势一下子就燃了起来,这下,别说那些士兵打开城门还要时间,就是他们打开城门,碍于火势,他们也很难马上追出城。 这给林慕娇他们赢得了时间,“快走,向西走。” 大家赶紧往西跑。 王勇站在城门上看着远去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希望他们平安,他也没算辜负林将军的恩德。 再说林慕娇等人,他们其实刚一脱离军士的视线就改成了向北跑,林慕娇想的清楚,他们这些人靠腿肯定跑不过追兵,林天城就在西面,她却不能直接向西跑。 做出向西跑的假象就好,实际上,北面才是最好的选择,那里多高山,道路崎岖,追兵不好追赶。还有,那边有很多少数民族部落,一直都比较乱,也适合他们躲藏。 不知道跑了多久,来到一处树林里,众人全都气喘吁吁,林慕娇也有点扛不住了,大家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幸亏这是五月,天气不那么冷,不然就这么一折腾,就够他们受的。 “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咱们再赶路。”林慕娇喘着气道。 “还要走?”薛明兰捂着肚子惊道。 “你不想走可以留下,我不会勉强你们的。” 瞬间没了下文,大家都靠在树上休息起来。 此时,正德殿,江逸听人禀告说曹元睿跟林慕娇都逃了,他眼中的阴鸷几乎将下面的人吓瘫。这位就是以仁义著称的江家公子吗?莫不是换了一个人! 江茹云挥了挥手,让下面的人都退下,那些人才如蒙大赦一样赶紧跑了出去。 “现在怎么办?”她轻起朱唇问江逸。 江逸沉声似水,“还能怎么办?追,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万不可让他们见到林天城。还有,阻断一切他们可能通信的通道。” 江茹云点点头,只能如此。 江逸一挥手,让人把皇上跟皇后带了上来,“我再问你们一次,玉玺呢?” 皇上仰头不语,他就算是阶下囚,他也记得自己的身份。 “你说。”江逸一把捏住皇后的下巴。 “呸。”皇后吐了他一脸口水,天下间哪有亲娘害自己的儿子的,她就算死都不会说的。 江逸拿出手绢优雅的擦了擦脸,“好,有你们说的时候。来人,带他们去尝尝芙蓉膏的滋味,保准他们忘不掉。” 皇上听曹元睿说过芙蓉膏,顿时变了脸色,但很快,他就被推了下去。 等他们走后,江逸想了想,又连下了六道命令,京城顿时陷于血雨腥风之中。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慕娇就叫众人起来赶路。 有些人不想走,林慕娇就任他们留在这里,然后那些人就赶紧爬起来,生怕被扔在这里,没一会儿,众人就全都站了起来。 “你们走吧,我要回去。”曹元睿突然道。他想了一晚上,还是不放心他的父皇母后,要回去看看。 “你回去能做什么?”林慕娇很冷静甚至有点冷血的问他,“回去送死吗?” “我就算送死也不用你管。”曹元睿怒道。 “那你就走,我只当没见过你,以后景朝灭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林慕娇不是忠臣,也不想做忠臣,曹元睿若是执意如此,她也不想管。 “你……”曹元睿转身要走。 张公公赶紧拉住了他,“殿下,你千万别冲动。”不止他,连二老爷都赶忙走了过来,“太子殿下,咱们必须从长计议。” “是啊,太子殿下。”薛家的人全都围了上来劝说曹元睿,一晚上的时间,他们想的很清楚,他们现在是逃犯,曹元睿要是能夺回天下,他们就有从龙之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人就是这么现实,之前他们还想把曹元睿交出去,为了利益,现在他们却成了最大的忠臣,誓要保护曹元睿到底。 35.第 35 章 这下不用林慕娇劝, 薛家的人就把厉害关系给摆的清清楚楚。 曹元睿其实也知道这些,只是他刚才实在惦记父母,这才一冲动说要回去, 其实林慕娇冷言相向的时候他就已经回转了心思, 现在只是就坡下驴而已。 偷偷拿眼看向林慕娇,林慕娇依旧对他不理不睬, 他失落的同时也有点气恼,便也不去理林慕娇。 这更合了薛家人的心思,他们簇拥着曹元睿,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绝世大忠臣。 继续赶路, 他们不敢走大路, 专门往偏僻的小路走,就算遇到村子也不敢进, 生怕暴露了行迹。 小路难走,林慕娇走着走着就落到了后面,这时, 她发现同样有一个人也走的很慢, 这人……林慕娇想了一会儿才想起, 这是二老爷带回来的那个外室生的孩子,好像叫薛宁。 他每走一步,似乎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脸色煞白, 上面全是汗珠。 林慕娇好奇, 仔细看才发现他的左脚腕似乎受了伤。 “你受伤了?”她凑过去问。 薛宁似乎有些惊慌, “没有。” 林慕娇根本不信。 “真的,我能走的,不要丢下我。”薛宁急道。 林慕娇突然明白了他的顾虑,原来他怕被丢下。确实,以薛家人自私自利的性格,发现他受伤,肯定会把他扔下的。 林慕娇拉住了他,“我看看你的伤?” 薛宁有些尴尬,男女授受不亲…… 林慕娇却不管,将他拉到一块石头上坐下,然后拉起了他的库管。红肿一片,有些地方甚至泛起了紫色,估计是之前从城楼上跳下来摔的,十分严重,真不知道他怎么坚持走到现在的。 “不行,你这伤必须找个地上好好医治一下。”林慕娇道。 薛宁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林慕娇想了想,“我知道一种草药能缓解你这个伤,你等一下,我去找一点给你敷上。” “不用,我真的没事。”薛宁急忙拉住她,他是什么身份,值得她如此。 “听我的,我去去就来,刚才我还看见那药草了。”林慕娇推开他的手,执意去了后面。 大臭草,又叫接骨草,山坡草丛中长着很多,林慕娇小时候受伤了就采这种草敷到伤口上,伤口很快就会恢复,算是一种不用钱的良药。 她现在要找的就是这种草,它十分好找,闻着臭味就找到了。 采了一大把大臭草,她回到了树林里。这时,曹元睿等人发现她没跟上来,又转了回来。说到底,林慕娇才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不可能离开她。尤其,他们还要去投奔林天城,离了她怎么行。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臭?”薛明兰是孕妇,对气味十分敏感,她捂着鼻子有些嫌弃的道。 曹元睿也有点气恼,林慕娇这是要干什么,“你不是说时间紧迫,怎么你倒先不走了?” “有人受伤了你们没看见吗?等我给他敷上药,咱们再走。”林慕娇说着,把大臭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那个气味,薛明兰等人想吐,他们真好奇林慕娇怎么下得去嘴。 “不过是一个外室子而已,为了他耽误时间,万一追兵追过来怎么办?”二夫人一直都把薛宁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此刻当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林慕娇懒得理她,外室子怎么了,他也是人,况且他们还不比薛宁高尚到哪里。真要选择,说不定她宁可选择救薛宁也不会救薛家这些人。 吐出口中的草药,她给薛宁敷了起来,怕弄疼他,她动作十分小心仔细。 看着她那股认真的劲头,曹元睿只觉得好像什么东西被抢了一样,也不知道哪里冒出一股怒火,他一脚踢在薛宁的身上,气道,“林慕娇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薛宁被他踢的朝一边摔去。 林慕娇吓了一跳,赶紧接住了他,然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也生气了,“曹元睿,你什么意思?之前我还以为你改了一点,现在看来,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自傲自大。” “我自傲自大?”曹元睿气极,“难道在你眼里我还不如这个外室子!” 林慕娇觉得他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可比的。 曹元睿却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直接负气而去。 薛家人自然跟着他一起走了,把林慕娇跟薛宁丢在原地。 “对不起。”薛宁小声道。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林慕娇撕下一块布条给他包扎伤口,然后扶起他道,“咱们确实不适合在这里久留,你试试,我扶你走。” 薛宁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扶着她的胳膊,脸红的像太阳。 就这样,曹元睿带着薛家人在前面走,林慕娇扶着薛宁在后面走,又走了一下午,然后大家谁都走不动了。饿,从昨天起就水米未进,他们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林慕娇也饿,但她跟那些五谷不分的人不一样,她会自力更生。一边走,她就捡了很多蘑菇,现在点上一堆火,把蘑菇串起来拷上,不一会儿蘑菇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没有盐也没关系,树林里有紫苏,撒上一点,蘑菇立刻有了味道。 蘑菇还没烤好,曹元睿那边的人就都看直了眼,只是碍于面子,他们谁都不肯过来。 过了一会儿,蘑菇烤好了,林慕娇尝了尝,外焦里嫩,简直是人间美味。可惜,要是再有点辣椒酱跟孜然就更好了。 身边也传来肚子叫的声音,林慕娇把一串蘑菇递给薛宁,“尝尝怎么样?” 薛宁颤抖着手有些不敢接那串蘑菇,这可不只是一串蘑菇,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怎么?这蘑菇我仔细看过,没毒的。”林慕娇扭头道。 薛宁不敢看她的眼睛,立刻降低了视线,盯住了她的下巴,突然,他冒出一句,“你长的跟我娘很像。” “嗯?”林慕娇仔细打量薛宁两眼,确实,他的下巴跟嘴跟自己长的特别像。只是这世间长得像的人何其多,也不值得奇怪。 “你娘应该挺好看的。”不然二老爷也不会选她当外室。 提起自己的娘,薛宁的表情温柔很多,他其实就是二老爷的外室子,二老爷也骗了章氏。 “快吃吧。”林慕娇说了一句,又去烤蘑菇。 薛宁觉得心里暖暖的,拿起蘑菇刚要吃,曹元睿那边已经气的要爆炸了,而二老爷更直接,他沉着脸走了过来,“薛宁,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太子殿下还没有吃,你爹也饿着肚子,你竟然敢独享食物?” 薛宁吃不下了,他讨厌二老爷,可是就像他娘一样,他又只能听他的话。 二老爷伸手夺过他手里的蘑菇,冷哼一声要往回走。 林慕娇哪里肯,顿时站起来道,“这是我烤的蘑菇,你要拿到哪里去?” 二老爷咽了一口口水,对着曹元睿施礼道,“当然是要先给太子殿下吃。” 曹元睿坐直了身体,结果他太饿了,不动还好,一动肚子立刻咕咕的叫了起来,弄的他脸红不已。 林慕娇看看略显尴尬的曹元睿,终究有些不忍心。皇上是算计了她,但曹元睿没有,他还救过她的命,她不该把对皇上的怨怼迁怒到他的身上。 没说话,她继续烤蘑菇。 二老爷忍着饥饿,把蘑菇给了曹元睿。 曹元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不是架不住蘑菇的香味,接了过来狼吞虎咽。一串蘑菇才多少,他吃完以后没觉得饱,反而更饿了! 刚才其实都有点饿过劲了,他还能忍着,现在胃口一开,他只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焦躁不安。 林慕娇又烤好一串蘑菇递给薛宁。 薛宁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 二老爷刚才尝到了甜头,这次自然又要过来。 林慕娇却直接挡住了他,有些话她刚才就想说了,“没错,你是薛宁的父亲,可是你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吗?现在又来摆父亲的架子,谁给你的脸!” 二老爷脸色很难看,“他只是外室子。” “是,他是外室子,可是他是自愿的吗?要是给他选择的机会,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当这个外室子?还不是你贪心的原因。 他的身份不是他的原罪,你才是。”林慕娇直接了当的道。 二老爷愣住了,薛宁也愣住了。 确实,如果给薛宁选择的机会,他根本不想当这个什么外室子。他的母亲虽然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可是温柔贤惠,若是能嫁给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夫妻一起努力,定不会日日愁容满面,最后含恨而去。 二老爷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收了他的母亲,还不敢让他们母子见人,就算他给了他们吃喝又怎么样?还是没人愿意跟他玩,所有人都暗地里骂他是杂种,他愿意吗? 谁也没问过他的想法,他的意愿,天知道他宁可吃糠咽菜,也不愿当这个外室子。 心突然变得坚硬起来,薛宁拿着蘑菇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二老爷被气的发疯,薛宁这么做不是给他看的吗?他哪里有错,富人三妻四妾养几个外室不是正常的。可恨薛宁竟然当众给他没脸,“薛宁,你要造反不成?”他阴沉着脸道。 薛宁将最后一个蘑菇吃掉,直接将串蘑菇的木棍扔到了二老爷的脸上,“这是替我娘还你的。”他道。 一个小木棍能有多大的力道,可是砸在二老爷的脸上,却如同鞭子抽在他脸上一样,抽的他满脸通红,火冒三丈。 “你……”他用手指点着薛宁说不出话,当初他领他进府,就看中他乖巧听话,如今他竟然敢这么对他。早知道他就溺死他,然后领另一个孩子进府了。 这时,二夫人章氏也回过味来,薛宁还是二老爷的外室子,说什么买的孩子,他还是骗了她。 想发作,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她只得忍了,只是在心里,她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对付薛宁了,谁也不能威胁她的地位,他们都该死! 薛宁站起身直视着二老爷,第一次,他尝到了反抗的滋味,这种感觉就如同黄河奔流,他的心情激荡而舒畅,真的很不错。 也许,他早就该反抗,那么他的娘…… 不知道是怨恨自己还是怨恨二老爷,薛宁的眼神慢慢变得有些阴寒,配上他那略显艳丽的长相,谁都要承认,此刻的他比以前那种乖巧的样子更吸引人。 “我打死你这个孽种。”二老爷伸手要打。 林慕娇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想干什么?”她厉声道。 “你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 二老爷气极,还真想对林慕娇动手。 “住手。”曹元睿冷哼一声道,他是生林慕娇的气,可是不代表他允许别人欺负她。 二老爷一哆嗦,收回了手。此刻,他也有点后悔,他们还指望林慕娇带他们找到林天城呢,他怎么跟她动起手来。 全是薛宁的原因,他瞪了他一眼,“咱们走着瞧。”说完,他回了曹元睿那边。 林慕娇刚才也有些害怕,这荒山野岭的,薛材要是真的狠下心把她怎么样,然后就跟林天城说她是被叛军害死的,估计也没人会替她报仇! 曹元睿……她看向他。 曹元睿却站起了身,“我去打猎。”他一个男人,指望一个女人的几串蘑菇,他自己都觉得没脸。 “诶……”林慕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曹元睿就走了,她只能将这件事压在心里。 曹元睿的身手不错,只是这树林并不是深山老林,根本没有什么野兔、野鸡之类的猎物,他找了半天,最后也只打到两条蛇,三只松鼠。 这东西能吃吗?薛家人的脸上全是这种表情。 曹元睿也有点嘀咕,但架不住饿,他也学林慕娇去找树枝生火,然后把这些猎物放在火上烤。 他以前只管打猎,打完就算吃,也有专门的人替他收拾,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猎物,竟然连毛皮内脏都没去,就想直接上火烤。 薛家那些人各个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们也不懂,就那么看着他烤。 林慕娇差点被曹元睿给气笑了,哪有这么干的! “给我匕首。”她道。 曹元睿哼了一声,将匕首递给她。 林慕娇试着给松鼠去皮、扒去内脏。 她的以前也很少做这个,做起来也不熟练。 曹元睿却好似明白了她要干什么,抢过匕首道,“你说怎么办,我来。” “好,你先把松鼠的皮去掉,头跟四肢不要,对……”在林慕娇的指挥下,曹元睿把松鼠处理好放在了火上。 接着是那几条蛇,这些蛇很粗壮,都是没毒的菜蛇,只要将苦胆跟蛇皮去掉,放在火上一烤就是上等的美味。 不一时,油脂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空气中满是烤肉的香味。 林慕娇为了不浪费,把自己捡的蘑菇串在肉的下面,这样油脂就会滴到蘑菇上,让蘑菇更加油亮鲜嫩,简直天衣无缝。 快要熟了,撒上一点紫苏,香气瞬间飘荡起来。 “给。”她将一串烤好的肉串递给曹元睿,曹元睿的脸色顿时好看不少,果然,林慕娇还是对他好的。 下一秒,他的脸色又黑了回去,因为林慕娇把另一个肉串递给了薛宁。 他瞪了一眼薛宁,有些不明白林慕娇干嘛对他那么好。 薛宁这次没有回避,回了他一个眼神,然后接过肉串将上面的蘑菇跟整块的肉弄下来留给林慕娇,自己则吃起了剩下的骨肉跟肉渣。 曹元睿冷哼一声,就会做这些表面功夫,有本事他也去打猎啊! 只可惜,林慕娇好像还真吃薛宁这一套,竟然对他说谢谢,气的曹元睿鼻子都快歪了。 只有几条蛇、几只松鼠还有一点蘑菇,薛家加上曹元睿一共有十来个人,这么多人分吃这么点东西,每个人分到手的分量可想而知,只能勉强垫垫肚子而已。 肚子里空落落的,他们对林慕娇跟薛宁更加不满了。 吃完肉,他们又继续上路,这次他们的运气不错,竟然遇到了一处山泉。天色不早,他们决定就在山泉旁边过夜。 就这样,他们在树林里走了两天,又饿又累,他们真的有点坚持不住了,尤其薛明兰这个孕妇,她的手脚都浮肿起来。 “不行,咱们不能在树林里走了。”林慕娇也有点吃不消,这种原始人的生活真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那怎么办?”曹元睿问。 “咱们还是找一个村子休整一下,然后打听一下京城的消息。” 说起京城,曹元睿有点迫不及待,他真的很担心他的父皇母后。 找村子,此时正是早饭时间,林慕娇让曹元睿爬上树,看那边有炊烟,他们就往哪边走。 曹元睿看了半晌,还真发现西北边似乎隐隐有炊烟的样子。 “咱们就往那边走。”林慕娇道。 看山跑死马,他们一边确定方位一边走,直走到下午,才终于看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那是一篇菜地,菜地里种着萝卜,萝卜有拳头大小,一个个长的很喜人。 吃的!众人眼中只剩下萝卜,都跑过去挖萝卜吃。 “别吃。”林慕娇急道。 “林姑娘,一会儿我们会给钱的。”众人约定,在外面都只称呼大家的名字,不提身份,所以张公公叫林慕娇林姑娘。他还以为林慕娇怕大家糟蹋别人的东西,所以立刻保证道。 说着,他把挖好的一个萝卜递给曹元睿。 林慕娇却抢过了萝卜,“我不是说钱的事情,咱们都三天没吃多少东西了,这时候不能吃萝卜。 你们不知道,穷苦的人再饿也不会去偷萝卜,因为萝卜去油刮肠,他们吃了只会更饿,甚至有生命危险,不然你以为这些萝卜怎么种在这里却没人偷。” 曹元睿更张公公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有这种事情。 薛家人却没注意这边,已经大口大口的吃起了萝卜。 刚吃一会儿,薛明兰突然捂着肚子哀叫起来,“疼,肚子好疼。”就这样,她还没舍得扔了她的萝卜,可见她有多饿。 其它人都视若不见,这时候,谁顾得上她。 还是章氏她的亲娘最关心女儿,“明兰,你怎么样?” “娘,我肚子疼。”薛明兰脸色煞白,看样子真是疼的不轻。 “这,大夫……这可怎么办!”章氏急的无可奈何,想叫大夫,可是这个情况,上哪里去找大夫。 还是林慕娇,她看见远处有村落的样子,赶紧道,“别吃了,赶紧把人抬上去那边的村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夫。” 薛家人这才如梦初醒,几个人抬着薛明兰往村子那边走。 村头的第一户就是五柳村的村长家,他今天无事,正在打扫院子,见一众人疯疯颠掉的跑过来,他还以为来了强盗,吓得赶紧往屋里跑。 确实,林慕娇这些人此刻的样子实在狼狈至极,身上全是泥,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说他们是野人估计也有人信。 “老伯,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过路的,被强盗抢了这才这样,你出来,我们有事想求你。”林慕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李老爷子透过门缝往外看,发现林慕娇好像还挺有礼貌的,他们似乎还抬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问,“你们要干什么?” 林慕娇行了一个礼,“我们有一位同伴怀孕了,她现在肚子疼,想找一位大夫帮忙看一下,最好,能借个地方休息一下。这是银子,请老伯帮忙。”她拿出一块碎银子递向前面。 李老爷子这才放心,没见过强盗带着孕妇的,他赶紧打开门,“快把人扶进去,我去给你们找大夫。” “多谢老伯。”众人赶紧把薛明兰扶进屋放到了炕上。 36.第 36 章 大夫来了, 他给薛明兰把完脉皱紧了眉头。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高延急问。高延, 薛明兰的相公,祖籍江苏,三年前来京城科考被二老爷看中,便入赘到了薛家, 对他来说,薛明兰既是他的妻子, 又是他在薛家立足的根本, 他自然对她爱护有加。 大夫起身出了房间, 众人也赶紧跟了出来。 “大夫?”章氏也泪眼婆娑的追问。 “病人是不是吃了萝卜?”大夫突然问起了这个。 “对,明兰是吃了。” “那就对了, 她本就中气不足,萝卜是泄气的东西,这时候吃萝卜, 她当然会胎像不稳,出现滑胎的迹象。”大夫拈须道。 “那怎么办?” “现在只能补气, 要是能有一颗百年以上的人参, 用它来熬煮成水给病人服下,她这病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若是没有……”大夫环视了一圈众人,看他们那么狼狈, 也不像是能买的起人参的, “我只能先开一副药给她喝, 结果怎么样, 只能听天由命。” “百年以上的人参?”别说百年,千年以上的人参薛家人都见过不少,“大夫,您尽管用,要多少钱我们出。”章氏松了一口气,立刻道。 大夫有些意外,但还是道,“我手里并没有这么贵重的人参,你们要买,只能去京城或者五百里以外的山原镇买。” “那怎么来得及?”高延急了,京城他们不敢去,五百里以外的镇子,这么一来一回要多长时间?等人参买回来了,薛明兰肚子里的孩子估计早就不在了。 “大夫,你再给想想办法。”薛家人哀求着。也许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被一颗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百年人参给难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人参,我也爱莫能助。”大夫有些为难的道。 这下众人都沉默起来,难道就这么看着薛明兰小产?这个情况,小产失去的不止是孩子,还很可能危急到大人…… 这时,李老爷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欲言又止的。 林慕娇发现了他的异常,就对他道,“老伯,你有什么办法就说。” 李老爷子清了清喉咙,“想要人参其实也不用跑那么远,八十里外有一个多春族,他们擅长打猎、采药,我想他们那里应该有你们想要的人参。” “真的?拿我们赶紧去那里买。”章氏惊喜道。 “那个多春族我也知道,他们族里无论男女都十分凶悍,很少跟外面的人打交道,去他们那里买人参……”大夫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只能自求多福。 “有多凶悍?我们是去买人参,他们应该也讲理吧!”林慕娇道。 李老爷子跟大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怎么?” “开春的时候有几个药材商人听说他们那里有很多药材,就去收购,结果,现在他们的头还在中梁山下面挂着呢。”李老爷子有些胆寒的道,“所以我刚才才不想跟你们说这件事。” “这,他们真的如此野蛮。”高延傻了。 事情僵持住,大夫留下两幅药走了,这两幅药,要是有人参做药引,就能救人,要是没有,就只能各安天命,他能做的就这些。 李老爷子看众人都十分疲惫,就去给众人准备饭跟热水,屋中只剩下林慕娇等人。 “老爷,救救明兰。”章氏坐在那里一边哭一边求二老爷。 二老爷眼观鼻鼻观口,“怎么救?” 章氏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薛材是不会为了薛明兰冒险的。 高延尽量把自己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生怕众人看到他,他是很想救薛明兰,可是他更想要自己的命,命没了,富贵什么还有什么用。 林慕娇坐在那里有些懒懒的,她根本不打算去救薛明兰,薛明兰是薛家人,他们都不急,她有什么可急的。 此刻,似乎大家都默认放弃了薛明兰,甚至有人开始催促着吃饭,他们已经饿的不行了。 突然一个人站了起来,“我去,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多春族还能怎么样!”是曹元睿。 “公子,万万不可,你身份贵重,怎么能冒这种险。”二老爷竟然第一个就不答应了。他还指望跟着曹元睿当开国功臣呢,他死了,他怎么办! “什么都怕,我还能干成什么,还不如早早的死了算了。”曹元睿横眉道。 “可是……” “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跟着我,我就该保护你们。”说出这句话,曹元睿心情舒畅了很多,这大概就是责任吧,他恍然。 林慕娇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曹元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他确实有些变化。只是他还不明白,什么时候该当男子汉,什么时候该明哲保身。 “你想清楚了。”林慕娇有些不赞同的道。 她的这种态度反而激起了曹元睿的斗志,“想清楚了,我吃完饭立刻就去。” 林慕娇再张嘴想劝,却突然停住了,曹元睿这是第一次像一个男人一样做事,无论他的出发点如何,也许,她都不该阻止他。就像他说的,以后他要面对的事情千难万难,她不可能什么都拦着他。 “好,那你去吧。”她道。 曹元睿似乎得到了肯定,脸上全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山村里也没什么可吃的,青菜窝头,吃完以后,曹元睿要走,林慕娇拦住了他,“你就这么去?” “怎么?” “银子啊,你没银子,拿什么买人参。” 曹元睿一拍脑门,他从没想过银子的事情,幸亏林慕娇提醒他。 一颗百年的人参大概也要上百两,林慕娇的银子都放在小李庄酿酒了,身上哪里还有钱,她看向二老爷章氏等人。 二老爷直接抖了抖身上的破衣服,“我是带了一些银票,可是一路逃亡,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章氏也差不多,不过,她把手腕上的镯子跟脖子上的项链拿了下来,“这些够不够?” 一对赤金镯子,一个玉坠子,看那做工跟成色,放在京城里卖个几百两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在这里,“还有没有,万一他们不识货,咱们多准备一点,也好有备无患。” 高延拿出了一块玉佩跟几两碎银子,他平时得到的钱就不多。 三老爷把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拿了下来,邓氏,她自从离开京城就一直痴痴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不要指望她了。 大老爷一家人倒是多,可是他们明显不怎么想出力,都是随便拿出几两散碎银子应付。 最后,林慕娇只拿到三十两银子,一对金镯子,一个玉坠子,一个扳指还有一块玉佩,包在偌大的包袱里显得少的可怜。 她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就这些?你们打发叫花子呢。” 薛家人一个看一个,都垂下了头,心里算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曹元睿也有些生气,他是为他们好,他们怎么能这样?他都替他们觉得脸上无光。 “这银子就算我借你们的,你们现在把银子借给我,等我有了,我定然百倍还给你们。”他恼道。 这下薛家人都变得积极起来,现在借出去一两,以后就是一百两,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事情。 没一会儿,曹元睿就凑了上千两,尤其大老爷一人就出了八百两。 这下曹元睿更气了,这些人啊,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们比较好。 拿了银票跟东西,他出了门。 门外,林慕娇牵着一匹骡子跟一头毛驴正在等他。 “你……”曹元睿的心突然像被放进了温泉中一样,又软又热。 “我跟你一起去。”林慕娇实在有些不放心曹元睿。 曹元睿想点头却摇了摇头,这是他揽的事情,他不想林慕娇跟着他一起冒险。 林慕娇却骑上了毛驴,表情了自己的决心。 曹元睿突然觉得天地都开朗起来,有她陪着他,碧落黄泉,他哪里不敢去! 屋中,薛家人看到这一幕却是两外一种滋味,他们好不容易跟曹元睿靠的进了一点,现在又被林慕娇给破坏了。 “二弟,明兰是你女儿,你怎么不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去?”大老爷埋怨道。 二老爷冷哼一声,“你拿出那么多银子给太子,就不怕到时拿不回来?我看你才该跟着太子去。” “我去。”三老爷薛衍道,“你们替我照顾我夫人,我跟太子去。” 邓氏却紧紧的抓住了三老爷的胳膊,她只有他了…… 吵来吵去,最后他们还真的推出了一个人。 林慕娇骑在驴上看着高延,“你也要去?” 高延真不想去,可是薛家的人说他是薛明兰的丈夫,他不去不行,“是,我十分担心明兰,非要亲自去才安心。”这个时候,他索性把自己说的伟大一点。 林慕娇看看他那单薄的身体,真的有些怀疑他会不会给他们拖后腿。 高延还来劲了,激动道,“你们要是不让我去,我就自己跟着,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林慕娇还真以为他是跟薛明兰夫妻情深呢,也不好一下拒绝他,就让李老爷子帮忙又借了一头驴,让他跟着。 37.第 37 章 中梁山是一大片山脉的统称, 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这个地方就生活着一个部落, 他们自给自足, 很少跟外面打交道。 对于他们,历朝历代的皇上都以招安为主,只要他们不惹事, 统治者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而去了。 林慕娇、曹元睿跟高延三个人穿着粗布衣服,骑着一头掉毛的骡子、两头老驴走在山间,还真跟进山的农民一样。 待他们走到一个狭窄的山涧,曹元睿止住了骡子,他总感觉周围有人在看着他们。 林慕娇也有这种感觉, 让她心里感觉毛毛的。 “山上的朋友,我是附近的村民, 因为家中有人生病急需人参这才冒昧来打扰, 请大家出来说话。”曹元睿抱拳道。 等了一会儿, 根本无人应答, 他试着向前走去。 “唰”一只羽箭朝着他射来,他赶紧催着那骡子向后退去。按道理,他应该能避开那只羽箭的, 只可惜他忘了他现在骑的是一头骡子, 不是他那匹很通灵性的马。 骡子退的慢了一步, 那只羽箭正好射在它的耳朵上, 惊得那骡子转身就跑。 “吁……”曹元睿试图让骡子安静下来, 可是根本不管用,那骡子已经吓掉了魂,开始横冲直撞。 在不远处就有一处山崖,眼看着那骡子竟然朝那面奔去,林慕娇赶紧喊道,“小心,山崖。” 曹元睿赶紧跳下来,然后眼看着那骡子一头冲下了悬崖,没了声息。 还没见面就弄死了自己的坐骑,曹元睿突然怒上心头,“有本事就出来说话,在背后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没人应答,他更加气恼了,“看来你们都是一群胆小鬼,怪不得都不敢出山,我……”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又射出来好几只羽箭。 幸亏曹元睿还有几分功夫,他赶紧闪转腾挪,避开了那些羽箭。 “你西北方的树林。”林慕娇看一边看着,注意到了羽箭射出的位置,赶紧提醒他。 曹元睿回身一看,正好看见一个人影,捡起地上的一个羽箭就掷了过去。 “啊”的一声惨叫,树林那边影影重重,似乎出现好几个人。 完了,林慕娇的心一提,她提醒曹元睿是让他小心,没想到他竟然伤人,这还怎么谈? 却没想到,树林中的人站了出来,其中有一个人拿着一枚羽箭,有些奇怪的道,“为什么把箭头掰断?” 仔细看,原来那是一只没有箭头的羽箭,刚才曹元睿就是用这只箭射中了树林里的人。 曹元睿哼了一声,“我说过,我是来买人参的,不是来伤人的。” 那个人将羽箭扔在地上,跳下了山崖。七八米高的山崖,他竟然如履平地。“你们不像是附近的农民。”他打量着曹元睿等人,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确实不是,我们是过路的人,只是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想买一株人参,买完就走,绝不耽误片刻。”曹元睿说话举止,俨然已经成熟了很多。 男人想了想,“好,看在你刚才放青羽一马的份上,我去跟族长说说,他如果同意,我就卖给你们一株人参。钱你们带够了吗?” 曹元睿拍了拍腰间的袋子,里面全是银子跟首饰,肯定够。 男人满意了,让同来的人看着他们,他转身进了树林。 曹元睿等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容易,都喜不自禁,留在那里等这个男人。 男人也就是青木进了树林,没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巨大的山寨外面,进了山寨,他径直往中间走,在中间那处最宏伟的塔楼处,他见到了他们的族长白雄,将刚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白雄最近有一件烦心事,所以他听了这件事以后也没理会,就挥手让青木下去。 “族长?”青木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是同意还不不同意呢? “你自己做主吧。”白雄道。 青木露出了一个笑容,青羽是他的堂弟,多春族的男人有恩必报,他其实还是很想帮曹元睿的,只是怕破坏了规矩。 “我知道了。”他向后退去。 走到一半,白雄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刚才说一共来了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漂亮女人?” “是啊。”青木不明所以。 “那个女人多大年纪,长的真的很漂亮吗?”白雄眼睛一亮,追问道。 “大概十六七岁,长的真的很,漂亮。”提起林慕娇,青木的脸不自觉的有点红,他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肌肤白的像豆腐,眉眼好似天神的杰作,跟她一比,族里最漂亮的红灵都黯然失色。 “把他们带进来,我要看看那个女人。” 青木哽住了,族长要干什么?他不会对那个女人有什么想法吧,就怕族长夫人不同意,到时夫人会不会难为他啊……想到族长夫人的彪悍,青木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早知道他绝不会说外面有什么女人的。 “想什么呢?白君今年就十八岁了,是时候该给他娶个媳妇了。”白雄道。 “可是族长,咱们族人娶亲不是都在族里找吗?少族长长的英俊,族里好多姑娘都惦记着呢,还需要到外面找?”青木不解。 “族里的他都不喜欢,我这才着急,不然你以为呢。” 青木一想也是,少族长的眼光确实很高,就连红灵他都看不上……突然,他变得高兴起来,他想,少族长肯定会喜欢外面那个女人的。 “好,我这就去把他们带进来。”他雀跃着出去了。 白雄用大手一拍脑门,长出了一口气,他这个孩子啊,可让他操碎了心,早知道就不该听媳妇的,也不会…… 林慕娇跟曹元睿都有点意外,不是说给他们拿人参,怎么又换成族长要见他们了? 青木又看了林慕娇一眼,深深的觉得要是她能嫁给少族长也是一件幸事,便热情的道,“你们一路走过来应该也累了,正好到山寨里休息一下。还有你的坐骑,我们待会儿给你准备一匹马,也好让你可以回去。” 这倒是,曹元睿跟林慕娇对望一眼,只能选择去见白雄。 青木拿出三个布条,“对不起三位,还要蒙上你们的眼睛才能带你们进山寨。” 三人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被人蒙上了双眼。 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木突然道,“好了,你们可以把布条摘下来了。” 林慕娇等人摘下布条,皆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那巨大雕像,就好像是用整座山雕刻成的一样,堪称抵天之壁。除了大,它还很生动形象,真想不到除了老天,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能雕出这种东西。 “这是我们的天神!”青木对着雕像行了一个礼,骄傲的道。 林慕娇赶紧也学着他的模样行了一个礼,这种鬼斧神工,值得人敬畏。 青木很满意她的礼貌,立刻带着他们进山寨。 这山寨就在雕像的脚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也很震撼人心,不过跟那雕像一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山寨里的人都穿着很宽松的衣服,有点像魏晋服侍,跟外面的服装有所区别,而且林慕娇还发现,他们的衣服是按颜色分的,有红黄绿蓝白五种颜色,还真有些奇怪。 寨子里的人见到来了三个外人,都不远不近的往这边看着,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这给林慕娇等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他们这算不算是进了虎穴? 又往前走了一阵,他们看见一座巨大的塔楼,青木给他们介绍,那里就是族长居住的地方。 在离塔楼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几个人被迫停住了。 小路上有两伙人在吵架,一面穿着蓝色的衣服,一面穿着红色的衣服。 “蓝云、红枫,你们干什么,快让开,我要带他们去见族长。”青木道。 蓝云跟红枫看了他这边一眼,也有些意外,但他们还是没理他,继续在那里吵。 “这头小马鹿是我家的,红枫,你不要诬赖好人。”蓝云道。 “胡说,它分明是我家的,谁不知道我家的马鹿最矫健,生的小马鹿也很强壮。你自己家的马鹿品种不行,就偷我家的马鹿,你真做的出来!”红枫争辩道。 在他们的中间有一头似鹿似马的东西,它头上长着犄角,比鹿大一点,比马灵活,就是这里的特产马鹿了。马鹿十分擅长攀岩,是多春族最好的伙伴。 在他们各自的身后,还有一匹较大的马鹿,大小跟驴子差不多,比驴子纤瘦矫健很多,就是他们各自的母马鹿。 青木听了两句就明白了事情因果,“就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你们这么吵,让外人看起来笑话。” “怎么是小事,这小马鹿是我送给我儿子成年的礼物,青木,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蓝云道。 “是啊,有本事你送我一头一样的,我就不吵了。”红枫也道。 “这关我什么事?”青木无语。 “那你就别管我们的事。”两人异口同声道。 “可是……”青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这时,一个女声道,“你们都说这小马鹿是自己家的马鹿生的,不如回去把这小马鹿饿上一天,然后把它放在两只大马鹿的中间,看它去只哪只马鹿的奶,不就知道它是谁家的了?” 大家都看向说话的人,林慕娇对着众人行了一个礼,她实在看这些人有些浪费时间,这才出口的。 38.第 38 章 “对啊, 这可是一个好办法,你们还不快回去?”青木拍手道。 蓝云跟红枫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拉着马鹿走了, 周围恢复了平静。 “咱们走。”青木更加觉的族长睿智了, 这位姑娘不但长的好看,还十分聪明的样子。 塔楼的高处,白雄看着这一幕也满意至极, “你觉的她怎么样?”他问身边的男人。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爹,我不喜欢,你能不能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 “你是我儿子,我不操心行吗!” 白君看向自己的父亲。 白雄别过眼, “我们先下去看看再说。” “这就是我们的族长跟少族长,少族长今年十八岁, 是族里所有女孩爱慕的对象。”青木给双方做着介绍, 还着重提了一下白君。 林慕娇看向中间的两人, 白雄?也许该叫白熊, 长的就跟熊一样强壮,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肤色有些黑, 但五官很柔和, 满身的英气, 夹杂在一起就像一头猎豹一样, 给人的感觉很惊艳。 父亲长成这样, 儿子却长成这样,这算不算是歹竹出好笋?林慕娇心里感叹。 这时,曹元睿已经开口了,“族长,我们这次来就是想买一株人参,只要百年以上的就可以。”说着,他将腰上的布袋解下来打开,里面全是金玉之物,算是他的诚意。 白雄大手一挥,“我们多春族什么都少,就是银子跟人参不少,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曹元睿也有点懵,那怎么办? 白雄把目光转向林慕娇,“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林慕娇也有点不明所以,“林慕娇。” “多大的年纪?” “十六。” “家住哪里?” “京城。” “可曾婚配?” 林慕娇犹豫了一下,“不曾!” 白雄抚掌大笑,“我就说昨天晚上天神入梦是为什么呢,原来竟然是有这种喜事。林姑娘,你看我儿子怎么样?要是可以,我这就给你们办喜事。 什么人参,别说一百年的,一千年的、两千年的你也要多少有多少?” 林慕娇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爹?”白君不满道。 “听我的,这件事你别管。”白雄道。 “你……我不娶,要娶你自己娶。”白君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这孩子,我倒是想娶,就怕你娘……嗯,我怎么能娶。”白熊抓了抓胸前的护心毛,又问林慕娇,“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慕娇怎么觉得这位说话跟开玩笑似的,一点都不靠谱。 白雄顿时怒了,“怎么,你不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还没等林慕娇说话,曹元睿就冷哼出声。 白雄狠狠一拍桌子,“这是天神定下的姻缘,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怎么,你还打算强抢不成?”曹元睿绷紧了身体,悄悄握住了匕首,今天他死也不会让林慕娇嫁给别人的。 “那又怎么样!”白雄咧着嘴道。 曹元睿抽出了匕首,没办法,他只能拼命。 白雄一招手,下面就上来十几号人,拼命,曹元睿还真没资格。 曹元睿那个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带林慕娇来买人参了,现在怎么办…… 林慕娇的嘴唇也有些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试探性的问,“你说这是天神的旨意,那我怎么不知道?” “天神是我们族的神,当然不会在你面前显露。”白雄道。 “那天神是怎么说的,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就是你,你只要嫁给我的儿子就行了。”白雄大喇喇的道。 林慕娇哪里还看不出,根本没有什么天神的旨意,白雄就是在胡诌,不过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中她。她的身份?她的外貌?还是什么。 “别想了,你就安心当我的儿媳妇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恕难从命。”林慕娇咬牙道。 “你……”白雄把脸一沉,“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进了我这个寨子,就别想出去。” “即使我是一个死人吗?” “什么意思?” 林慕娇一把抢过曹元睿的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天神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林慕娇将匕首往脖子上贴了贴,曹元睿这把匕首削金断玉,稍微一碰,她的脖子就流下一串血珠。 白雄看到血,有点着急,“哎,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匕首放下。” 林慕娇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赌对了,这个白雄也不是什么狠辣的人,他要的是自己的人。 “给我们人参,然后送我们出寨子。”她趁机提要求。 “这……” 林慕娇又横了横匕首,又淌下一串鲜艳的血珠。 白雄确实没想伤林慕娇的姓名,见她如此刚烈,立刻道,“那……”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面走进来一个穿红衣的妇人,妇人啪啪拍了两下手,笑道:“果然是个性情女子,夫君这次没看错人。” “媳妇。”白雄见到妇人,老虎立刻变成了小猫,涎着脸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自己能成吗?”红织哼道。 白雄嘿嘿的笑了,一点也不恼。 红织瞪了他一眼,看向林慕娇,“我很欣赏你,也可以放你走,不过人参不要想了,我们不缺银子。 想要人参,你就嫁给我儿子。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也不想强迫你。” 林慕娇一看这妇人就知道她不会受自己的要挟,也不做那个无用功,立刻放下了匕首,“我是不会嫁给你儿子的。” 红织笑而不语。 林慕娇转身就走,这次连曹元睿都没说什么,跟薛明兰比起来,他显然更偏向林慕娇。 不过有一个人却忍不住了,“没有人参,明兰可能会死的。”高延痛呼道。 林慕娇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就留下嫁给他儿子。”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让她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换薛明兰的姓名,抱歉,她跟她不熟,就算有关系,也有只怨没有爱。 高延急的直跺脚,但也没办法,他一个书生,能怎么办!不过在心里,他也怨上了林慕娇。 所以林慕娇说,有些人可以帮,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帮,像高延跟薛明兰这种,根本不值得她帮。 等他们走了,红织有些感叹的道,“君儿要是真能娶到这位姑娘就好了!” “那你还放她走?”白雄急道,“我去把她抓回来。” 红织一把按住了他,“你别好心办了坏事,这位姑娘跟我一样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她要是心甘情愿嫁给君儿,是对他的帮助,你强迫她,让她心生怨恨,反而会坏了大事。” “哦!”白雄乖乖的坐下,像一只大猫。 红织揉了揉眉心,真是让人不放心。 五柳村这边,章氏早就等在门口了,见林慕娇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人参呢?明兰已经见红了,我怕她……” 林慕娇神情一冷,没说话。 章氏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没找到人还是银子不够?我……”她在自己身上摸,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林慕娇下了毛驴,进屋去喝水。 曹元睿也觉得脸上无光,低着头进了屋。 章氏不敢追问他们,只能巴住高延,“到底怎么回事?” 高延恨恨的看了林慕娇一眼,把红织的话说了一遍。 章氏只觉得头晕目眩,用林慕娇来换人参,怪不得他们没拿回来人参!只是,她的明兰跟她未出生的外孙怎么办? “林姑娘,求求你救救明兰,她还年轻啊!”章氏哭着跑进屋,一下子跪在林慕娇的跟前泪如雨下,“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替你出气,只求你别连累明兰。”说着,她竟然啪啪的开始打自己的耳光。 她又哭又闹的,林慕娇也难受,“不是我不想救她,是没办法。” 章氏却不管,在那里“嘭嘭”的磕头,还让高延跟她一起,两个人又是磕头又是流泪的。 林慕娇不想看他们,转头看向一边,他们还跟着移到她的面前。她站起身去外面,他们也跟着,看来他们是赖上了她。 林慕娇气的闭上了眼睛,他们越是这样,她越不会帮他们的。 突然,她听到旁边有动静,睁开眼只见曹元睿要往外走,立刻道,“你去干什么?”她怕他做傻事。 曹元睿握紧了拳头,都怪他没用,才会让林慕娇这么为难,“我大致记住了他们寨子的方位,去偷一个人参回来。” “你说的轻松,那寨子建在那么险峻的地方,你怎么偷?不对……”林慕娇眼前一亮,他们不能去寨子里偷,能去别的地方偷啊。 “你想到了什么?”曹元睿似有所感的问。 林慕娇站了起来,“他们的人参也肯定是在山里找的,咱们不能去寨子里偷,可以去山上偷。山那么大,人参又没写着他们的名字,自然是谁找到算谁的。” 曹元睿一想,“果然是个好主意,我现在就去找人参。” “你一个人能找多少地方,咱们都去,人多力量大,总会找到的。”林慕娇道。 曹元睿点点头。 要去山上找人参,薛家的人都有些不情愿,可是林慕娇跟曹元睿都去了,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跟上。 除了章氏要照顾薛明兰,邓氏精神不太好需要休息,还有薛宁脚腕受伤需要休养以外,其它人全都去。 不过在临出门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薛明兰突然醒了,她找高延。 “你也留下赔薛明兰吧。”林慕娇对高延道,就他那个身板,去了也是白去。 高延留了下来,剩下的人带上干粮跟水,奔着中梁山后面的山而去。 找人参这种事根本就是看运气的,薛家人又吃不了那个苦,他们这次的行动可想而知,困难重重。 家中,薛明兰又睡着了,高延坐在一边跟章氏一起叹气、流泪,而窗外,薛宁跟邓氏坐在院子的两边,一个晒着太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个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薛明兰醒了,要喝水,高延赶紧去给她倒水,却发现茶壶里的水早就凉了,便道,“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烧一壶热水。” 薛明兰却拉着他的手不放。 章氏又急又恼,“哪里用的着你去烧水,薛宁呢?让他去。” “他的脚受伤了,这……” “让他去,他不是还没死吗。”章氏气道。 高延只得从命,站在门口喊薛宁去烧水,却不想薛宁晒太阳晒得舒服,已经睡着了,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高延满心不悦的走出来,想叫他,却被眼前一幕触动了心事。 薛宁的脸歪在一边,他这边侧脸竟然跟林慕娇很像,尤其是那嘴唇跟下巴。再仔细打量,他发现薛宁的身材跟林慕娇也很像,少年还没完全长开的身体,修长而单薄…… 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他的心咚咚直跳,然后也顾不得烧水,赶紧跑回了屋中。 将他的想法跟章氏一说,章氏顿时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浮萍一般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稍微商量了一下,高延就蹑手蹑脚的出去,来打了薛宁的身边。狠下心,他捂住薛宁的嘴,把他往屋里拖。 薛宁顿时惊醒,发现是高延,他开始挣扎。 他们两个,一个是书生,一个是少年腿还受了伤,真对峙起来,还真有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这时,章氏从屋里冲了出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抱住薛宁的腿就把他弄进了屋,然后让高延快把他绑起来。 终究是章氏这边人多力量大,他们把薛宁绑了起来,用破布塞住了嘴。 你们要干什么?薛宁用眼神怒视着章氏跟高延。 “我去借点胭脂水粉。”高延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胭脂水粉等物。 章氏则仔细的端详着薛宁的长相,等高延回来,她已经成竹在胸,拿起那些胭脂水粉就往薛宁的脸上涂,一层又一层。 等到她涂完,高延也有点惊讶,这还是薛宁吗?此刻的他跟林慕娇竟然有六分相像了,如果不是熟人第一眼肯定很难分辨出两者的区别。 “我,我去雇轿子。”高延的呼吸有点急促。 “顺便再找一身嫁衣。”章氏也有些激动的道。 “好。” 过了一会儿,高延回来,给薛宁穿上了一身鲜红的嫁衣,然后拿起了红盖头。 这盖头一盖上,就算薛宁不是林慕娇,起码也能骗过一时了。 薛宁也明白了他们的打算,一边挣扎着,一边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对不起啊,为了明兰,你就委屈一下吧。”高延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把红盖头盖在了薛宁的头上。 薛宁拼命的摇着头,嘴里怒骂不止,只可惜,他嘴里被堵了东西,那骂声在别人听来也只是哼哼而已。 红盖头差点被他给晃下来。 高延伸手又去给他盖好。 薛宁还是不认命,剧烈的挣扎着。 高延捡起红盖头,也有些生气,“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薛宁恨不得咬死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高延又要去盖红盖头,章氏拦住了他。“怎么,娘?”他看向章氏。 章氏转了一圈,从薛明兰头上拔下一根金钗,然后取出了薛宁嘴里的破布。薛宁张口就要说什么,没想到章氏早有准备,她拿着金钗扎进了他的嘴里,正好扎到他的舌头上。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顺着薛宁的嘴流到脖子上,又滴进鲜红的嫁衣里。 章氏犹嫌不足,又疯狂的戳了好几下,这才倒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中。 高延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章氏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给他涂上一点药膏,别让他死了,然后赶紧把他送到多春族去,明兰还等着人参救命。”章氏出乎意外的冷静道。 高延反应了一下,才慌忙的照办。 从始至终,邓氏都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她一直没出过声,间接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下午时分,一顶花红小娇上了中梁山。此时正好还是青木的班,他认得高延,高延说轿子里正是林慕娇,她想清楚了愿意嫁给他们的少族长,他自然喜不自禁,根本没怀疑就把高延一行人带上了中梁山。 少族长要成婚了,娶的是外面一个女人,这在多春族引起了很大轰动,几乎所有人都出来围观那顶小轿。 有些人表示不满,多春族向来不跟外面的人通婚,少族长怎么能娶外面的女人呢?有些人则表示可以理解,毕竟那是天神的旨意,还有,他们见过林慕娇,那么漂亮聪明的女人,换成他们他们也想娶啊! 被这么多人围观,高延出的冷汗几乎湿透了衣服。 白雄很高兴,专门腾出一间屋子给新娘住,单等三天后完婚。 至于高延要的人参,那根本不是问题,白雄直接让人给他拿了三颗千年的。 高延拿到人参,不敢在多春族久留,一溜烟的跑回了五柳村。 有了人参就好办了,立刻给薛明兰熬药,薛明兰喝了药,脸色立刻好了很多,睁开眼要吃的、要喝的,喜得章氏跟高延眉开眼笑。 也许是这千年人参药力强劲,等到晚上林慕娇他们回来的时候,薛明兰竟然已经能坐起来,能说能笑了。 林慕娇他们人生地不熟,又都是一些娇养惯了的人,可想而知他们若是没有逆天的运气也不可能一下午就找到人参。 回家以前,林慕娇还有点担心回去以后章氏又哭又闹呢,结果这是什么情况? “她好了?”林慕娇只觉得不可思议。 “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好了,也许是神仙保佑。”章氏笑道。 林慕娇点点头,这样也好。 薛家的人也都瘫在椅子上,“早知道我们就不去山上找人参了,这么一下午,什么都没找到不说,还把我们累的半死。” “可不是,下次有这种事,千万别找我了。”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着。 章氏冷眼看着这些人,心中十分庆幸,幸好她没傻傻的等着他们去找人参,不然明兰哪里还活的成!靠人不如靠自己,薛宁这个外室子为了明兰贡献一点也是他的荣幸。 林慕娇跑了这一天也累,回去喝点水休息一下,等到吃完饭她才发现薛宁竟然不在。 “他人呢?”她问众人。 “我们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在。”有人回答。 “好像我们回来就没看见他了。”也有人若有所思道。 林慕娇看向章氏,她一直在家,应该知道些什么才对。 章氏的脸上一点惊慌都没有,反而有些意外,“他能到哪里去?我也没注意,我一直在屋里照顾明兰,高延,你知道吗?” 高延打了一个激灵,“娘,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是不是他嫌跟着我们比较苦,趁着我们不注意,自己走了?” “不可能。”林慕娇道,他要真是想走,之前就走了,根本不会忍着疼跟着他们。 “有什么不可能的,人心隔肚皮……”章氏说到一半说不下去,因为林慕娇正怀疑的看着她。 “再等等,也许他上厕所或者出去转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咱们先吃饭,边吃边等。”大老爷道,说着他拿起筷子就要吃饭,饿了大半天,他才不关心薛宁去了哪里,他只想赶紧填饱肚子。 “对,先吃饭。”薛家的人应喝着。 林慕娇抬手呼啦一下掀翻了桌子,外面早就黑透了,薛宁要是自己出去的,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回来,他又不是小孩子,肯定出事了! 薛家的人都怒目而视,林慕娇为了一个外室子也太过分了。 “说,薛宁到底去哪里了?”林慕娇质问章氏。 39.第 39 章 章氏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 林慕娇也没办法强迫她。不过, 她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林慕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转身出了门。 五柳村是一个小山村, 占地不过几公顷,人口不过上千, 在这样的小村子里,没有什么事情是秘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张家昨天新生的小猪是公猪还是母猪, 不用第二天,村子里的人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高延又是借胭脂水粉又是雇佣花轿,这么大的动静, 林慕娇稍微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实情。 此时,章氏正在屋里跟薛明兰说着话, 林慕娇进来对着她就是左右两下,打的章氏眼前金星直冒。 “你敢打我娘?”薛明兰扶住章氏,怒目看向林慕娇。 “我打的就是她, 你问问她做了什么?” 他们这边一闹, 众人都聚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曹元睿。 薛明兰看向章氏。 章氏也没料到事情会暴露的这么快, 只可恨这里是个小山村,要是在京城, 她保证薛宁消失林慕娇还查不到任何线索的。 狠了狠心, 她道, “没错,是我让薛宁代嫁换来的人参,那又怎么样?他一个外室子,能为薛家尽一点力,难道不应该嘛!” 薛家人没应答,不过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根本不怪章氏。 薛明兰也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她娘做了什么,原来就这件事,还是为了救她的命。“我娘做的没错。”她毫不客气的道。 林慕娇怒从心头起,她错了,都是她的错,她根本就不该可怜这些人,他们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曹元睿,你也觉得他们是对的吗?”她突然回身看向曹元睿。 曹元睿也气红了脸,章氏这叫办的什么事?他是不喜欢薛宁,可是也不该拿薛宁去换人参。多春族的野蛮他是见过的,薛宁一个男人李代桃僵,一旦被发现,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没这么说。”曹元睿道。 都是你要救薛明兰,现在才会这样的,你又后不后悔?林慕娇想这么责难曹元睿,可是看他一脸尴尬的样子,她也知道她说这些只会让他更难堪,于事无补罢了! “以后你们谁都别跟着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扔下这句话,林慕娇冲门而出。 曹元睿不放心,赶紧跟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薛家一行人。 “二嫂,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这样做确实有点……”三老爷有些为难的道。 章氏却一点也不觉得错,现在是她的女儿躺在那里生死不知,她跟他们有什么好商量的,若是炕上躺的是别人的女儿,她也能说出更漂亮的话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 “现在怎么办?”大老爷有点慌。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着太子。咱们从头到尾都是在为太子保驾,跟她林慕娇有什么关系。”二老爷道。 “对。”他的话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要是曹元睿听到他们这一席话,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他们这哪里是保驾,他们这分明是在挖坑坑他。 “你去干什么?”曹元睿拉住林慕娇。 “我去救人。”林慕娇牵出毛驴想走。 “你还劝我不要冲动,你自己呢?现在天这么黑,中梁山地势那么险峻,说不定你还没到那里,就连人带驴摔到沟里去了,还谈什么救人。” 林慕娇哪里不知道他说的这些,只是她心里闷得慌,无处发泄罢了。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生气就打我吧。”夜空里突然传来曹元睿的喃呢,林慕娇抬头,他是什么意思?她听错了吧! 曹元睿干咳了一下,也异常尴尬,天知道他刚才怎么想到说那句话的。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确实是我引起的,是我考虑不周。” “我也有责任。”林慕娇垂头道。 “那个,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多春族把薛宁救出来。” “你不是不喜欢他?” “我是不喜欢他,但这是我惹的事,我该去。” 林慕娇不说话了。 曹元睿偷偷瞧了她一眼,只觉得在月光下,她的肌肤好似珍珠一般晶莹,终究没忍住,他问,“你对薛宁怎么那么好?是不是喜欢他。”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林慕娇只觉得他这话问的毫无道理,突然,她想起自己这身体也才十六岁,又道,“我就是看他忍着疼也要跟着我们,那种怕被遗弃的样子有些不忍而已。” “原来是这样。”夜空中传来曹元睿的轻叹。 同一时间,中梁山的寨子里,薛宁被安置到房间里以后有人曾经敲门问他要不要洗漱吃饭,可惜他舌头被伤了,嘴里还被塞着布,手脚也被束着,怎么可能应答。 伺候的人还以为他要好好休息,也没打扰他就退了下去,现在屋中就剩下他一个人蒙着盖头坐在那里又恼又恨,又无可奈何。 这时,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浑身一紧,他可没忘了自己的处境,一个男人代嫁,被发现以后…… 白君看了看静静坐在床上的薛宁,还真以为他是林慕娇呢。回身关上门,他有些嘲讽的道,“我还真以为你是什么聪明的人,原来也这么不智,一颗人参而已,值得你赔上自己的幸福?” 薛宁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白君还以为他不为所动,继续道,“我是不会娶你的。” 这话正中薛宁的下怀,他赶紧摇头表示自己不是林慕娇,是被迫来到这里的。 白君却误会了,还以为她的意思是非要嫁给自己呢,“你怎么还不明白,嫁给我是不会幸福的。” 薛宁还摇头,白君有点想歪了,“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薛宁不为所动,白君有些气恼,一把掀开他的盖头压了上去,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薛宁嘴被堵着,明显不是自愿的样子,更重要的是,白君的腿似乎碰到了某个不该属于女人的东西。 而薛宁呢,他的胳膊似乎也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白君慌的从薛宁身上下来,本来她是想吓唬一下薛宁,让薛宁知难而退的,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男人…… 薛宁也满脸通红,这个白君怎么是女人? “我杀了你。”白君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结果她还没怎么样呢,薛宁先晕了过去,失血过多早就有些头晕了,坚持到现在都是他强撑的。 “喂,你怎么样,别想蒙混过关。”白君推了推薛宁的胳膊,没有反应,伸手把他嘴里的破布拉出来,她终于明白他到底怎么了,他的嘴里全是血还有血块。 愣了一会儿,她赶紧出去给薛宁找药。 外敷的药,敷在舌头上,她找的药效果比高延的药效果好多了,立刻止住了薛宁舌头上的血,内服的药,她拿汤勺给他往下灌。 薛宁的舌头肿着,特别不好灌,一不小心,那药就流了出来,洒了他一脸。 白君拿毛巾给他擦,白毛巾,一下擦下去却变成了红的,她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他脸上抹的胭脂,厚厚一层足有半寸。 越发的好奇,她拿毛巾将他脸上的胭脂全部抹去。 一张艳丽但一点也不女气的脸,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却比一个女人还要美丽。那长长的眉,高挺的鼻子,浓密的睫毛,白君从没见过这样美的男人,她手上的动作不自主的停了下来。 突然,薛宁睁开了眼,一把抓住她的手,黝黑的眼睛好似深潭一般满是寒意。 那是怎么样一双眼睛,白君只知道那张美丽的脸因着这双眼睛立刻变得鲜活起来,就连那鲜红的嫁衣都成了他最好的陪衬。 “你受伤了,我喂你喝药。”白君不自觉的解释道。 薛宁却一下子又倒了下去,仿佛他刚才根本没醒过一样。只是他的手还紧紧的抓着白君的胳膊,掰都掰不开。 “你怎么样?”白君推推他,没反应,试图挣脱他的手,也没成功,她只得坐了下来,看着薛宁,猜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身上又有什么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薛宁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白色的屋顶,想了一下才想起发生了什么,章氏为了一株人参,把他绑起来当做一个女人送进了一个山寨,还根本不顾他的死活用簪子戳他的舌头…… 前所未有的恨意涌上心头,他的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章氏,他恨她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薛材,他们都是她娘不幸的源泉,现在新仇旧恨,好,好得很! 这时候如果林慕娇在,她会发现,薛宁似乎又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上次反抗薛材他是将心中的猛兽放了出来,现在,他自己就变成了那只猛兽,浑身散发着一股疯狂而危险的气息。 动了动手,他发现手中有东西,一扭头,他看到了白君,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这时白君的睫毛动了动,她也要醒了。 薛宁选择放开她的胳膊,然后假装熟睡未醒。 白君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心里有点乱,薛宁这个意外已经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她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她打定主意,还是按照她原本所想的计划,将他送下山去吧!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以及白雄的大嗓门,“新娘子怎么回事,晚饭也不吃,早饭也不吃,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白君的心一翻,她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进去看看,女人之间比较好说话。”红织道。 白君更急了,她娘也来了。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红织开始敲门,她左右看看,根本没地方可躲,看来只能编一个好点借口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推房门的声音,白君一转头看见薛宁那张明显属于男人的脸,赶紧拿被子给他盖住了。 “君儿,你怎么在这里。”红织有些诧异的道。 “什么,她在里面?”白雄闻声也跟了进来,他们一家在这里凑了一个齐。 红织反手关上门,“怎么回事,你说吧?”她问白君。 白君也没想到什么好借口,干脆实话实话,“我不想娶他,来跟他说清楚。” 红织朝床上看去,看到薛宁似乎还睡着,她叹了一口气,“娘也知道你不想娶,可是怎么办?娶一个外面的女人,起码……”似乎有什么隐情,她止住了未说完的话,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白君有些悲怆,“我一个人不幸福也就够了,干嘛拉上别人。” 白雄心思比较简单,他看女儿如此难过,立刻道,“乖女儿,你要是实在喜欢男人,爹可以去外面给你绑几个,到时你想……” “住口!”红织厉声道。 “怎么了,我又没说错。” 红织却走到薛宁的床前,谨慎的打量起了他,这是他们的大秘密,怎么能让他知晓。 白雄一拍脑门,他怎么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人了。 伸手,红织去掀薛宁头上的辈子。 “娘,我决定了,我娶。”白君突然出声道。 “真的?”红织回身喜道。 “真的!”白君答应。 “那就好,我们赶紧去准备结婚的事情。”红织转身要走,白君也松了一口气,她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找机会送薛宁走,她是这么打算的。 却没想到红织走到一半突然翻身回来,一把揭开了薛宁头上的被子。她的女儿,她还不了解,肯定哪里有问题。 薛宁瞪着双眼暴露在三人的视线下。 “你,你怎么是个男人?”白雄嚷嚷道。 红织拍了他一下,“你喊什么?” 白雄不喊了,他直接把薛宁从床上给拎了下来,他嘴上说要给白君找个男人,可是真发现一个男人跟白君在一起,他还是气的肺疼。 薛宁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薛宁了,他凝视着白雄没说话,任他把他拉到了地上。只是他的脚腕还受着伤,这么一动,不免又碰到伤口,出了一身冷汗。 “爹,他还病着,你干什么?”白君急道。 “我打死他,敢占你的便宜。”白雄说着,用他蒲扇般的手对着薛宁就是一下。 薛宁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嘴里吐出很多血沫。 这下白君更急了,一下把白雄拉开,然后挡在了薛宁的面前,“他是你送进来的,他是男是女你不知道吗?现在又来怪他。” “你让开。”白雄气道。 白君从小被当成男孩养大,也十分心高气傲,就是不让。 白雄气的暴跳如雷。 红织却由最初的惊讶回过神来,看着薛宁若有所思。 薛宁将嘴里的血沫吐出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艰难而坚定的道,“我可以娶她,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所有人都看向他,尤其白君,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薛宁在说什么? “我也会替你们保守秘密。”薛宁补充道。说完,他昂首挺立,等着对面人的回复。 是个狠角色,只是他这样,对白君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红织对薛宁越看越满意,再看白君,她那晕红的脸颊已经说明了一切。 以前,她可没对寨子里任何一个人红过脸,甚至,她连正眼都没看过那些人一眼。这时,她却像一个女人一样…… 红织心中有了计较,“你先说说你的条件。” 薛宁的唇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能做到的。就是……” “确实不难,不过你不是娶,是嫁,我要你嫁给君儿,以后在人前也要扮作她娘子的模样。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会太久,等你们的孩子出生,你们想恢复身份,就恢复身份。”红织道。 薛宁有些意外,“为什么?” “这跟我们族里的一项规矩有关,你以后就知道了。” “好。”薛宁惨笑一声,他有选择的余地吗?没有,他知道了白君的秘密,不是跟他们合作,就是被杀掉,根本没有第三种选择。 而他选择前者! “你们,我不同意。”白君怒道。 “你不同意我就杀了他。”红织淡淡的道。 白君左右为难,一甩袖子出了屋。 白雄顿时笑了,他这宝贝女儿这就是愿意了,假结婚便真结婚,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抱上外孙,这个买卖值啊! “乖女婿,你多大了,叫什么?”他赶紧把薛宁扶到床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薛宁,十四岁。”薛宁回来。 “才十四岁?比君儿还小……没事,女大三抱金砖,嗯,不对,其实君儿也没那么大,她其实只有十五岁,因为是天神的侍者,这才加了三岁,你们还是很般配的。 哎,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我才碰你一下就伤成这样,不行,我得给你好好补补。” “我这伤也不是你弄的。”薛宁沉声道。 “那是谁?敢打我女婿,反了天了!” “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人,她怕我喊出声,就用簪子扎穿了我的舌头。” “怪不得你说话声音这么怪,你放心,那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饿了吧,我让人给你拿早饭,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白雄真的把薛宁当成了自己的好女婿,对他比自己的儿子都亲,甚至都有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感觉。 红织用手揉着太阳穴,她相公心思单纯,这是她爱他的地方也是她无奈的地方,还有白君…… 再看看眼神有点阴鸷的薛宁,红织只希望,她以后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寨子外面,曹元睿让林慕娇在远处等他,他独自去寨子里面打听消息,用他的话说,“万一那些人没发现薛宁的身份呢,林慕娇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林慕娇只能耐着性子在外面等,并叮嘱他一定要小心行事,能救薛宁自然最好,要是不能,他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放心吧。”曹元睿登门求见白雄。 白雄心情正好,立刻让人把他请进来,请他喝茶吃点心,然后问他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曹元睿察言观色,觉得白雄肯定还没发现薛宁的秘密,就说想见新娘子一面,有些东西想给他。 白雄一点也没在意,让人带他去见薛宁。 曹元睿一进门,就有些意外,薛宁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独自被关在哪里或者还盖着红盖头,他就好好的坐在那里,而且是以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身上穿着暗红的衣袍,头发泼洒而下,脸还有些肿,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韵。 薛宁似乎哪里不一样了,曹元睿怔怔的。 “是你?林慕娇没有来吗!”说起林慕娇,就连薛宁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就在外面。本来她昨天就想来救你的,是我拦住了她。”曹元睿道。 终究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薛宁伸手请曹元睿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羡慕你。”他道。 …… 薛宁跟曹元睿谈了很久,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总之,曹元睿出来以后径直出了山寨,而薛宁则目送他离开,直到很远很远。 “他真的没危险,自愿留在那里?”林慕娇反复确认,还是有些不信。 “你要我说几遍你才能相信?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可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寨子里的人对他都很好的。据说,少族长十分喜欢他,三天后就会娶他过门。” 林慕娇好似被雷劈了一样,难道那个少族长就喜欢男人?也可能,看他的五官就有点偏柔和,而薛宁长的那么漂亮,他喜欢他也情有可原。 只是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你不会喜……要是你真放心不下他,咱们就回去。”曹元睿悻悻的道。 喜什么,喜欢?林慕娇怎么可能喜欢薛宁,她跟他相处总共不过三天,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有点可怜、有点坚强的少年罢了。 “算了,既然他过的很好,就让他留在这里吧。跟着咱们,也许还不如留在这里安全。”林慕娇道。 曹元睿没说话。 “等以后咱们安定下来,再来看他。”林慕娇又道。 40.第 40 章 与此同时, 薛家人终于得到了外面的消息, 外面的天根本没变, 皇上还是那个皇上, 京城也还是那个京城, 只是告示说太子造反, 牵连了一批人,其中就包括薛家。 “太子造反,你没听错?”二老爷惊问,不是皇上被奸人所害,太子要复国吗,怎么变成了太子谋逆。 李老爷子仔细回想了一下, “告示就那么说的,还说悬赏捉拿太子。谁要是能提供线索,就赏三等侯爵, 知情不报, 就严惩。” “皇上呢, 皇上没事吗?” “皇上好好的,听说过些日子还要亲自祭拜天农坛,祈求风调雨顺呢。” 薛家人全都惊愣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晌,三老爷有些颤抖的道,“莫不是林慕娇跟太子在骗我们?她跟太子想造反, 被皇上察觉, 皇上这才下令捉拿他们。太子偷了玉玺, 却贼喊捉贼……”他说不下去了。 若真是这样,他的巍然岂不是白死了,薛家也是被他们两个给连累的! “太子手里不是有皇上的诏书?”大老爷还是难以相信。 “太子有玉玺,诏书还不是随便写。”二老爷反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们怎么办,还要跟着太子去找林天城吗?” 大老爷问。 “怎么去?到处都是捉拿咱们的人。再说,就算找到林天城,姑且不论林天城是否会帮助太子,就算他会帮,也名不正言不顺。 还有,你们觉得皇上还会留着林天城吗?也许等咱们去了,等着咱们的就是几台锋利的铡刀。” 二老爷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脖子一凉。 “那我们跑吧,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大夫人急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往哪里跑?再说,你们就愿意每天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我可不愿意。”二老爷冷哼道。 薛家人都是过惯了富贵日子的,谁愿意过这种苦哈哈的日子。以前有个盼头还好,现在没了盼头,他们立刻没了支柱。 “那你说怎么办?”大老爷问二老爷。 二老爷还没说话,邓氏先开口了,“回去找玉珑,让她帮忙活动一下,咱们把太子的线索告诉皇上,只求皇上放过咱们。” “夫人?”三老爷没想到邓氏竟然好了,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看行。”二老爷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邓氏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林慕娇、曹元睿,甚至薛家的这些人都是害死她儿子的凶手,她要他们都死。 收拾东西,薛家的人把村里的牲口都买下来,直奔京城。 临近五柳村的时候,林慕娇一想起薛家的人就气的头疼,她这次是肯定不会再跟他们一起了,“你呢,你还带着他们?”她问曹元睿。 “那怎么办?他们想跟着我,我也不能把他们丢下吧?以后谁还信任我。”曹元睿也有点无奈。 “他们这种人,跟着咱们只会碍事。就算他们跟着咱们找到了我爹,也只会像几只烂蛆一样在内部哄斗,在大事上一点也帮不上忙。” 曹元睿想吐,林慕娇说的也太恶心了点,不过还真有点形象。 “先回去再说吧。”他道。 等他们回到五柳村,早已人去楼空。张公公急的乱转,赶紧把事情跟林慕娇、曹元睿说了一遍。 薛家的人上午的时候就走了,好像去的是京城的方向,他拦也拦不住。。 “都怪老奴没用。”张公公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们那么多人,这件事不怪你。”林慕娇赶紧拉住了他,这一路逃过来,玉露不见了踪影,那些侍卫也一个个死去,就剩下张公公了,他就像曹元睿的亲人一样,真的不用这么苛责自己。 “父皇没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想回京城。”曹元睿第一个反应是这个,他太想念他的父皇母后了。 林慕娇也有些意外,只是她觉的这里面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等等,你的玉玺是皇上亲自给你的,什么误会才能让他说你造反,下令抓你?” “你的意思是?” “我怕皇上现在也身不由己。”说到这里,林慕娇又想起了芙蓉膏,那东西只要一上瘾,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的。 曹元睿的心情又低落下来,他刚才确实太冲动了。 林慕娇想安慰他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我们不能在这里待着了,要赶紧走。” “怎么?”曹元睿不解。 “你想到的,估计薛家也能想到,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就走了。” “你的意思是?” 林慕娇点点头。 曹元睿的心有点凉,他为他们找人参,为他们打猎,他们怎么能这样?原来,有些人真的不是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对你好的。 “咱们快走。”林慕娇拉着他往外走。 上了毛驴,曹元睿问,“咱们去哪里?” “北方是不能走了,咱们向南,走水路,沿河而上,这是找到我爹他们最快的办法。”林慕娇片刻间就有了打算。 “好,就是不知道林将军现在怎么样了。”曹元睿有些担忧的道。 林慕娇比他更担心,她只希望林天城收到了她的信息,然后对皇上有所防范。 千里之外的函谷关,众将军齐坐帐下,商量着接下来这场仗该怎么打。 “这里是敌军的粮道,我们只要派大军将敌人的粮道给断了,何愁敌方不灭。”沈监军道。 大家都没理他,他虽然名义上是皇上派来的监军,可是这是林家军,他们只听林天城的,哪有他唧唧歪歪的地方。 沈监军有些恼怒,但想起自己的任务,他还是耐着性子问林天城,“林将军,你以为此计如何?” 林天城其实觉得他的计谋还不错,若是他没收到林慕娇的密信,说不定就冒险搏一搏了,赢了,呼揭大军不攻自破,输了……凡事都有风险,就看成的几率大,还是不成的几率大。 只是现在,他指着地图道,“你们看这里,这里易守难攻,若是敌军在这里有埋伏,我们不是要吃大亏。” 众将军深以为是。 “那我们可以先派人去查看一番,若是有埋伏,咱们就回转过来,若是没有,咱们就行动。林将军,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它消失吗?还是你根本不想替皇上分忧?”沈监军阴阳怪气的道。 林天城也凛了神色,“大军长途跋涉刚到这里还需要休整,此时出征,无异于自投死路。说起这个,我到要问问沈监军你是什么意思? 一千多里的路程,你让士兵昼夜不歇的赶路,你在急什么?” 帐子里的人都看向沈监军,他们这一路骑马而来还吃了很多苦,可想而知那些士兵靠两条腿行军是怎么熬下来的,也就是他们林家军,换了其它人,早造反了,现在这位沈监军还逼他们,意欲何为! “我急什么?当然是为了皇上分忧,想早日将蛮寇赶出咱们景朝。”沈监军辩驳道。 林天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下令道,“大军休整三天,这三天只守不攻,三天以后,咱们再商量出兵的事情。” 沈将军急也没办法,只能回去再想对策。 这边,林慕娇跟曹元睿、张公公刚出村子,就见一行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仔细一看,这些人不是薛家人还是谁? 只是现在他们的牲口也没了,身上的衣服也没了,真好似乞丐一样! 林慕娇跟曹元睿停了下来。 大老爷看见他们三个,有些心虚,但又不得不迎上来,“太子殿下,快救我们。” 他的话音一落,后面就出现十几个手拿弓箭弯刀的黑衣人,看来就是他们在追薛家的人。 曹元睿对薛家人也心冷了,根本没理他们,他看向后面的黑衣人,光天化日,这些人是什么人?竟然敢公然行凶,难道他们是朝廷里的人。 想到这个,他赶紧拿出匕首,小声叮嘱林慕娇,“一会儿你先走。” 林慕娇也吓了一跳,只是再仔细看,她却断定对面的人肯定不是朝廷的人。若是朝廷的人他们早就把薛家的人抓起来或者杀了,还会这么不紧不慢的追着他们,像猫抓老鼠一样? “对面的朋友,你们这是所谓何来?”林慕娇抱拳道。 对面的黑衣人低语了两句,忽然快速的向后退去,然后隐进树林,消失不见。 这……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到底怎么回事?”林慕娇问大老爷。 大老爷全身上下仅有一件亵衣,抱紧了身体,他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他没说他们想去京城出卖曹元睿,只是他们不想连累曹元睿了,想找个地方休整一下,然后再做图谋。 结果他们刚出村子没多远,就遇上了这伙黑衣人。 开始,他们还以为这伙黑衣人是朝廷的人……结果不是,黑衣人要他们把身上的衣服跟钱全交出来,似乎是劫匪。 薛家人为了保命,只能脱的精光。 可是那些黑衣人拿到钱以后并没有走,他们又问谁是薛材跟章氏。 之后,他们打断了薛材的两条腿,还把他的命根子给……还有章氏,她被割了舌头,现在生死不知呢!他们几个跑得快,这才跑到了这里。 “薛材跟章氏呢?”林慕娇越来越觉得蹊跷,这伙人怎么好像是朝着他们而来的。 “就在那边的树林里。”大老爷指着后面的山路道。 林慕娇等人骑着毛驴往树林里走,一进树林,他们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疼死过去的薛材还有流血不止的章氏。 薛材那两条腿,哪里是打断,分明是给砸烂了,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就是华佗在世,有九转金丹,估计也医治不好他的腿了。 还有他的双腿间……总之,他的下半身是全废了,能不能活命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至于章氏,她好一点,但也没好太多,身上全是血,除了舌头,也不知道伤了哪里。 这伙黑衣人跟薛材一家的仇够深的,这深山之中,谁会如此?林慕娇看向曹元睿,她想到一个人,却不确认是不是他做的,如果真是,那章氏等人也算自作自受。 曹元睿一下子就想到早上看到薛宁的样子,那暗红色的长袍,亦如章氏跟薛材身上的鲜血。 “也许真是他。”他干着嗓子对林慕娇道。 薛宁?那个乖巧的少年,即使脚腕肿的像馒头,依旧忍着疼痛跟着他们……“活该!”她留下两个字,催着毛驴向前跑去。 曹元睿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你救救我们,你去哪里?”大老爷在后面哀求着,奔跑着,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他们会怎么样?”离的远了,曹元睿问林慕娇。 林慕娇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薛家那些人,他们没钱还有人受伤,下场可想而知,只是,“他们这都是自己作的,你想想,要是那些黑衣人没有拦住他们,倒霉的就是咱们俩。” 曹元睿何尝不知道她所说的,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想帮一个人,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人心总是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揣测。 出了大山,路上盘查的士兵明显多了起来,几乎每个重要的交通路口都有士兵守着,他们手里拿着曹元睿的画像,分明是来捉拿他的。 远远的林慕娇三人就停下了,“盘查的这么严,恐怕咱们很难过去。”她皱眉道。 曹元睿仔细估量了一下,“这些人我应该能对付,就怕他们有援兵,咱们三个人的坐骑不行,肯定跑不过他们。” “那怎么办?”张公公问。 林慕娇仔细观察那些士兵,发现他们竟然只盘查男人,对女人却不怎么理睬?他们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只抓曹元睿,不抓她? 亦或者他们料定,自己肯定会跟曹元睿在一起? 也可能朝廷还不敢跟林家撕破脸? 不管怎么说,也许这是一个机会,林慕娇想到一个好主意,突然乐了。 曹元睿被她笑的打了一个冷颤,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你要我扮成女人?”曹元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成,太子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怎么能扮成妇人。”张公公也掐着嗓子道。 “你们俩使劲的喊,最好把追兵都喊过来。”林慕娇道。 曹元睿跟张公公都闭上了嘴巴,但那神情却是宁死不屈的模样。 “还有张公公,你也要扮成妇人,你就是我们的娘,我是大姐,曹元睿就是小妹,这次我们三个就是去南陵探亲的。 到了那里,我们去找镇守在那里的周副官,他应该能为咱们安排船只,送咱们西行去找我爹。”林慕娇都已经想好了,这个周副官也是林天城密信中提到的人,他专管漕运的事宜,安排他们三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曹元睿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张公公也不愿意,他穿妇人的衣服没什么,可是太子怎么行,以后传出去,那不成了最大的笑柄。 “命都没了,还要那些干什么。反正我就只有这个办法,你们愿意,咱们就走,不愿意,咱们就在这里耗着,说不定……” 说到这里,她赶紧拉着曹元睿跟张公公躲到了一边的茶棚后面,不远处几个士兵正往这边走来。 这是一个露天茶棚,就建在官道的路口旁,平时过往的路人都喜欢在这里歇歇脚,喝点茶,然后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人多了,就有那些不注意卫生,不道德的人。 林慕娇的动作比较急,也没注意脚下,结果她还算幸运,没有踩到那滩东西上,曹元睿正好踩在那滩东西中间,粘粘的,软软的,还散发着强烈的气味。 他后知后觉的一低头,然后想吐。 林慕娇赶紧捂住了他的嘴,那些士兵已经进了茶棚,他想死不成。 只能忍着,偏偏那些士兵在茶棚里就是不肯走,一待就是半个时辰。 等到他们终于走了,曹元睿出来直接把鞋子踢到一边,然后吐了一个昏天黑地,他是太子,以前如厕的时候底下都是用焦枣鹅毛垫着的,就算后面逃难,他也十分注意这个问题,一直选择在野地里,哪里见过这个。 还是自己踩的,还在上面待了这么久,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 “公子。”张公公心疼的给他拍着背,恨不能替他难受。 林慕娇也有点不好意思,她真没注意到,不然她就提醒他一下了。 等曹元睿吐的苦胆都快出来了,他突然明白,他确实该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位置了。 曹元睿的身量还没完全长开,眉眼虽然有些硬,但化化妆也能遮挡一下,最后再梳上两条麻花辫,穿上一身粗布群,还真有点像浓眉大眼的山里姑娘。 张公公就不用说了,他穿上女装,就是一个老妇人,连妆都不用画的。 “还挺不错的。”林慕娇忍着笑意道。 曹元睿在那里憋气,憋的脸都红了,就像自然红一样,让他显得更俏丽几分。 “走吧,这下绝对没问题了。”林慕娇道。 曹元睿不服,凭什么他要穿女装,林慕娇就能这么轻松,“你就这么出去?外面虽然没有盘查女人的,说不定他们在暗里观察着呢!” 林慕娇觉得他说的似乎有道理。 曹元睿乐了,他拿起旁边的黑灰混上胭脂给林慕娇抹了一脸,那黑黑红红的颜色,好了,林慕娇现在就是一个丑姑,还不如曹元睿好看呢。 “你……”林慕娇气的抹了一把脸,然后变得更自然了。 “走吧。”曹元睿这次舒服多了,骑着毛驴先往路口那边走去。 林慕娇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也只能跟上。 他们不知道的是,幸亏林慕娇也变了模样,不然他们还真逃不出那些士兵的眼睛,他们手里虽然拿着曹元睿的画像,可是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把林慕娇的长相记在心里,只要遇见她就秘密逮捕。 至于那些士兵为什么没有像检查男人一样那么仔细的检查女人,因为林慕娇的长相太漂亮了,离的老远,那些士兵就能看出那些女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总之,阴差阳错,林慕娇三个人有惊无险的过了这道关卡,那么自然就有下一道,他们这一行还算顺利。 而薛家人就没那么好过了,他们返回五柳村也没钱买药、买衣服跟吃的,还是李老爷子看他们可怜,这才送给他们一些破衣服跟吃的。 在村里待不下去,他们还是决定冒险去京城。 弄了两副担架,他们抬着二老爷跟章氏又离开了五柳村。依旧不敢走官道,他们走的还是来的那条森林小路。 只是来的时候有林慕娇帮他们辨别方向,有曹元睿帮他们打猎,他们只要跟着就可以,现在什么都没有,他们走了两天,就迷失在了树林里。 干粮都吃完了,他们饿的浑身没力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出树林,他们瘫在那里等死。空气中全是腐臭的味道,那是薛材身上的气味,没有药,他的下身已经开始腐烂化脓了。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官厚禄,他们通通不想要了,他们现在只想要一个馒头,哪怕一个馊了、发霉的馒头也可以,为了这个馒头,他们愿意做任何事情。 树林深处传来轱辘的声音。 大老爷饿的头晕眼花,“我好像听见了马车的声音。” 没人理他,树林里怎么可能会有马车? 再过一会儿,大夫人睁开了眼睛,“我也听见了。” 是的,那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确实有人。有人就有吃的,薛家人爬起来向远处望去。 只见树林深处过来一个人,他手里推着一个独轮车,独轮车上全是稻草,刚才那声音就是这独轮车的声音。 似乎看到了活命的希望,众人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 那个推车的人被吓了一跳,竟然一伸手从稻草下面抽出一把镰刀。 众人不敢再往前走,大老爷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哀求,“这位大哥,我们都是过路的人,因为不熟悉道路这才被困在这里,求求你救救我们!我给你磕头了,好人有好报。” “大哥,有没有吃的,给我一口,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这位大哥,给我,我……”大夫人生怕别人抢了先,情急之下竟然把自己的孙女拉了过来,“我可以把采儿许配给你,只要你给我们一点吃的。” “大嫂。”“夫人。”薛家人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羡慕。 大夫人却不为所动,眼睛紧紧的盯着推车上挂着的小包袱,那里面应该有吃的,她已经闻到味了。 人饿到一定份上,连自己都想吃,何况…… 薛家人为了一点吃的,已经什么都忘了,真是丑态毕露。 推车人仔细看了看众人,突然把头上的草帽掀下来,惊讶道:“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四老爷薛城。 41.第 41 章 “四弟, 你怎么在这里?”大老爷揉揉自己的眼睛, 根本不敢相信,这也是所有薛家人此刻的想法。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薛城刚说到这里,邓氏挤了过来,“先别说这些了,有吃的吗,我们都快饿死了。” “对, 有吃的吗?”薛家人都快哭了。 薛城赶紧去扒推车上的干草, 邓氏等人等不及,纷纷扑上去帮他扒。 才扒了两下,邓氏突然泪流满面, “巍然?”她用手捂住嘴唇, 颤抖的道。 大家也发现了小车上的异常,可不是, 小车的干草下竟然有人,还不是一个。 云瑶早就听见了外面薛家人的说话声,只是她跟薛家人没什么话好说的, 所以才一直没出声, 至于她怀里的薛巍然,他时而醒着, 时而睡着, 现在他正睡着, 所以没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真的是巍然。”三老爷挤到前面, 也惊喜若狂,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见到他没事,他只觉得自己死了也值了。 “巍然怎么回事,他……”邓氏发现薛巍然的异常,甚至连伸手摸他的勇气都没有,她就怕摸过去发现对方早已冰冷一片,那样她会疯。 “他受伤太重,需要好好养一养,不过你放心,已经有人帮他看过了,还留下了药,应该没问题。”云瑶说着,让薛巍然坐好,翻身下了小车。 她现在肚子大了,小车又颠簸又硬,她坐在上面还要照顾薛巍然,可想而知她是多么不容易,腰跟腿早就酸的不行了。 邓氏赶紧接过薛巍然,不经意间也看见云瑶的腿浮肿一片,因为小车底下是几根硬木条组成的,她的腿上硌得的全是深红的大印子,反而薛巍然因为被她护在怀里,身体还算好。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即使邓氏以前再看不起云瑶,她救了她儿子,她现在对她也只有感激,甚至,要不是她还要扶着薛巍然,她都想跪下给云瑶磕两个响头。她不仅救了薛巍然的命,也救了她的。 三老爷也对着云瑶行了一个礼,“四弟妹高义,我真是羞愧万分。”这下,他终于承认云瑶是薛家的人了。 云瑶也心绪难平,虽然没了侯府的大宅门,但她确实也是喜欢薛城的,薛家人现在愿意接受她,她也算值了! 最高兴的还是薛城,大家对云瑶好就是对他好,他为云瑶高兴,也为自己高兴。“你们都饿了吧,这里还有一些干饼,你们凑合吃。”他拿出旁边的纸包递给大家。 大家接过干饼狼吞虎咽,即使被它噎得直翻白眼也在所不惜。 薛城赶紧把水葫芦递给大家,“喝点水,慢点吃。” 他带的干饼跟水也不是很多,但大家总归肚子里都有了一点底,不像刚才那么难耐了。况且,他们有了薛巍然,虽然他还没有醒,但只要他在,他们就安心很多。 毕竟薛巍然跟林慕娇不一样,林慕娇虽然也能做到很多事情,但她终究是外人,他们不完全信任她,也害怕她会随时抛弃他们,他们才会生出那么多心思,可是薛巍然就不会,他们只要跟着他就好。 似乎找打了乘凉的大树,又似乎找到了未来的希望,薛家人凑在一起说起了双方的经历。 这边的情况,大老爷几个人谁也没脸说,就先问薛城,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薛城整理了一下,把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林慕娇领着大家往外冲的时候他照顾云瑶是孕妇,跑的慢了一点,就这一点,就使得他们落在了后面,被后面赶来的士兵围堵在了府里。 眼看着四周的火势已起,他急的要死却无可奈何。 这时还是云瑶比较冷静,她拉着薛城躲进了荷花池里,既能躲避火势,又能避免被乱兵发现。 就这样,他们在荷花池里躲了一夜,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周围没了声音,他们才从水里冒出来。 此时的薛府已经是一片废墟,随处可见仆人家丁的尸体,那尸体的惨劲就别提了。 薛城也是悲从中来,好好的家,一夜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但此时却没有时间给他感慨,他护着云瑶赶紧往外跑,生怕被人发现。 路过门口的时候,他看见那里有一堆堆在一起的尸体,起初他也没在意,还是云瑶眼尖,看见尸体下面的人似乎是薛巍然。 他们俩赶紧去查看,惊讶的发现薛巍然竟然还有一丝气息,便扒开尸体,把他救了出来。 其实这时候薛巍然已经跟死人差不多了,嘴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两个人想救他,还要带着他逃亡,无异于痴人说梦。 天空即将放亮,他们正急的无可奈何,周围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那些人救了我们,巍然后来也见过那些人,他说他们的说话动作都跟中原人不一样,应该是西戎人。 他们帮我们逃出了京城,我其实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就见只有这边的守卫少一点,就带着他们两个往这边拉了。”薛城一席话说完,也是唏嘘不已,只过了几天,他却觉得好似过了好几年一般。 “原来是这样,多谢四弟救了巍然。”三老爷诚心道。 “对,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还不计前嫌的救了巍然,真的……”邓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薛城赶紧摆手,“也不算是我们救的,要谢还要谢那些西戎人,是他们救了我们。” “西戎人?”三老爷狐疑,在他们的印象里,西戎人都是蛮夷之辈,剽悍无理,“京城怎么会有西戎人,他们还救你们?” “应该是因为林慕娇,这次,我们欠了她的人情。”薛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突然出声道。 “林慕娇?”众人一想可不是,薛家唯一能跟西戎搭上关系的就是她,只是……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太子跟林慕娇呢?”薛巍然坐起身体道。见到自己的亲人,他的精神也好了很多,有力气说话了。 “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薛巍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他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老爷还是比较正直的,轻叹一声,将他们这些天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们觉得是林慕娇跟太子连累了我们,就想,就想……”说到这里,他满面羞红,这时他也意识到,他们做的这些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 薛巍然毕竟比他们见识的广,立刻道,“糊涂,你们以为回去就能活命吗?先不说咱们跟林慕娇还有太子的关系,就说这几天京城的变化,你们知道京城这些天有多少人无辜入狱,有多少人惨遭灭门吗?” “京城不是一切都好?”大老爷难以置信的问。 “你怎么知道一切都好?” “告示上说的。” “那都是给外人看的,我们刚从京城出来还不知道嘛!”薛巍然长叹,“跟皇家比较亲密的、手里握着权力的、以前跟江家有过节的全都死的死关的关,京城贵族估计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邓氏注意到一个关键词,“江家,哪个江家?” “还能有哪个江家,江宰相一家。”这次说话的是薛城。 提起江家还有江茹云,邓氏恨的牙根都痒痒,“这次幕后的黑手就是他们?” “差不太多,起码现在朝廷里江家一支独大。” “那个,巍然,你不是跟江小姐……咱们现在回去他们会……”大老爷嗫喏道。 薛巍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江茹云,他还提,即便他回去,江家给他荣华富贵,他也不会要的。 况且江茹云那么擅长演戏,她对他哪有半点真情,那么虚伪的女人,他回去,她只会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想办法把自己弄死,把薛家灭门,以洗清她的名声。 关系到薛巍然,邓氏的脑子立刻好用了很多,也拎清了很多事情,“大哥,这件事不要再说了,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也是随便说的。”大老爷勉强笑笑,看向薛巍然,“巍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向薛巍然,让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真不是一般的重,但这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薛家的子孙! “太子跟林慕娇去了西边,咱们也要去。”他道。 “还去?”大老爷叫苦不迭,“我们已经跟他们闹翻了,就算去了,怕人家也不会理咱们。” 对于这件事,薛巍然也真是有些着恼,二叔他们怎么能那么做,不过,“这是咱们唯一的选择。他们不理咱们,咱们就做给他们看,谁叫咱们先对不起他们呢!” 薛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听巍然的。”邓氏先道,为了薛巍然,她什么都能做。 三老爷也点头,既然京城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他们去追随太子才是正道。 二老爷跟章氏都昏迷着,没办法发表意见,就剩下大老爷一家,他向来也没什么主见,只能答应。 就这样,一行人决定也往西面去。 “你们说你们打听过京城里的消息?”薛巍然突然想起一件事。 “是啊!” 薛巍然神色一凛,“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快走。” “怎么?” “一个小山村,突然来这么多外人已经很新奇了,这些人还对京城的事情那么关心,怎么会不惹人怀疑?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薛巍然分析道。 薛家人也怕了,“那咱们往哪里走?这树林也太大了,我们走了两天,还没走出去。” “那是你们不识方向才会迷路,跟我走,咱们去”薛巍然想了想,“咱们去南边,然后走水路去函谷关。我受伤了,二叔、二婶又这样,恐怕不能长途跋涉,走水路比较平稳。 还有,如果我所料不错,太子跟林慕娇也应该会选水路,咱们还可能遇见他们。” “好,都听你的。” 众人赶紧上路,也幸好他们走的快,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树林就闯进来一伙士兵,他们的目标正是前面的五柳村。 42.第 42 章 路上, 邓氏又问起薛玉珑的情况。 “姑妈没跟你们在一起?”薛巍然的脸色有点难看。 “没有啊,听林慕娇说她好像回镇南王府了,怎么?不会是王府……”刚才薛巍然可说过,京城里很多权贵都家破人亡,镇南王是皇上嫡亲一脉,恐怕…… 薛巍然没说话,但他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薛玉珑这一去怕是羊入虎口。 “咱们都能逃出来,也许你姑妈也可以的。”邓氏安慰道。 此时也只能这么想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薛家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时邓氏有些庆幸自己的娘家在极南的地方做官, 以前她还嫌那地方偏远, 现在看来却是一件好事, 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章氏的娘家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过她这时候昏迷不醒, 也没人提起这件事。 一行人走的很慢,但有薛巍然指引方向,众人还是出了树林, 进了村镇。 这时候问题又来了,大老爷等人身上分文皆无, 云瑶跟薛城带的银子也有限, 现在又要给二老爷等人看病抓药, 又要雇佣马车赶路, 还要吃喝嚼用, 那点银子怎么够。 没两天,众人就一穷二白,穷途末路。 怎么办?当然要赚钱,可是谁去赚?薛巍然病着,大老爷等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让他们吃还行,让他们赚钱,还是等着天上掉馅饼来的容易些。 最后还是云瑶买了一把琵琶,到酒楼茶肆去弹琴卖唱。 可惜她当时也是京城的一位花中魁首,多少富商巨贾拿着金子银子来见她只为求她一曲,她都没理,现在为了几个铜板,她怀着身孕还要抛头露面,这对她是福是祸真有点难说。 吃人家的嘴短,薛家人这次也学乖了,没有再给云瑶脸色看,大家相处起来也融洽很多。 再说林慕娇这边,他们几天前就到了南陵,可是一直没办法进城去找周霖,此时他们也正在发愁。 景朝已经有了户籍制度,行人出门在外要带着自己的官凭路引才能进城过关,可是林慕娇他们哪里有,就算有,恐怕他们也不敢拿出来。 之前他们都是绕小道,走山丘,根本不进城,现在却不行了。 “不然我们不去找周霖了,直接乘船西上去函谷关。”曹元睿建议道。 “不行,先不说这一路上会遇到多少关卡,就是这南陵成,咱们也必须要进。这南陵是南北、东西的交通要塞,咱们必须通过这南陵,才能登船。”林慕娇一说话就觉得嘴疼,在这里被阻三四天,她嘴里长了好几个小泡,都是急的。 “那怎么办!” “诶,老奴倒是有个主意? ” “什么主意?” “我们不能进去,可以让周霖出来见我们。等到见到他,还愁没办法进城吗?”张公公道。 林慕娇泄气了,她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原来是这个,这个她早就想过了,“这其中有个我们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让谁去帮我们找周霖? 别说随便找个店小二去,周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有官职在身的,官职还不小,那人去了能不能见到周霖还难说,这其中的变数太大了。” “那怎么办?哎,要是能遇见熟人就好了。”张公公感叹。 他们这三个常年生活在京城,在南陵连熟人都没有,更别说这么巧在城外遇见了! “你这么想,还不如希望周霖能出城,正好被我们遇见快一些。”林慕娇悻悻的道。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城门处就骚乱起来,不少士兵冲出城门,被城门口的百姓赶到一边,然后在旁边站起了岗,看那模样,似乎是有大人物要出城。 张公公激动的站了起来,“莫不是被你说中,周霖要出城了?” 林慕娇也诧异不已,她的嘴何时变得如此灵验了! 这时,城门处出来一行人,他们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人还真不少的样子。 “看这架势,这南陵城里的官员怕是都出来了,怎么回事。”林慕娇不解,“难道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她转头看向那边的来路。 “是不是来迎接我们的?”张公公还做着他的春秋美梦。 察觉到林慕娇向后看,他也回头看去,然后是曹元睿。 只是,曹元睿的头刚歪了一点,就被林慕娇用手臂环住了,“别动,是江逸来了。”她在他耳边小声的道。 隔的太近了,曹元睿几乎都能听见她突然变得急促的心跳声。 慢慢的,林慕娇也转过了头,假装在喝茶,其实一直看着官道那边。那里江逸穿着一身白衣带着十几个人侍卫打马而来,在他的身后留下一串飞扬的尘土。 他似乎很急,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路边,所以他直接掠了过去,奔向城门处。 那群官员就是来迎接他的,立刻将他团团围住。 此时的江逸似乎也不想维持了温和宽厚的假面具了,沉着脸询问了几句,就进了城。 各级官员立刻跟在他后面进了城,城门处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他来了。”林慕娇心里沉甸甸的,有他在,他们想通过南陵成岂不是难上加难? “早晚我要杀了他!”曹元睿见到江逸,眼睛都红了。 林慕娇明白他的感觉,只是现在他们才是刀俎上的鱼肉,还是先想想怎么自保的好。 没过一会儿,守城的官兵就多了一倍,盘查的也更严格了,甚至就在林慕娇注视着城门的这十分钟里,那些官兵就抓了四个跟曹元睿有些像的人。 最搞笑的一个,那人的名字里只带了一个睿字就被抓了,可见那些人是多么着急,估计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宁可错抓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了。 除此以外,城里还出来一队人,看样子是巡逻的。 “咱们走。”林慕娇他们暂住在十里外的一个镇子里,在那里可能还安全一点。 曹元睿忍了忍怒气,跟上了林慕娇。 43.第 43 章 回到客栈, 林慕娇跟曹元睿照例往客房走。他们怕被人发现, 一般都不会在大堂里吃饭的。 只是他们走到一半,发现今天的大堂竟然很热闹, 有弹琵琶的声音,有唱曲的声音,还有吆喝叫好的声音。 这唱曲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林慕娇停下了脚步。 “怎么停下了,快走啊, 我都快饿死了。”曹元睿在一边催促。 林慕娇往人群里看, 只见到黑压压的人头,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想了想也就罢了,在这地方她怎么会遇到熟人! 正要继续走,那边却出了事。 “小娘子,曲唱的不错嘛,走, 跟我回家去唱, 我多给你钱!”一个男声道。 “这位公子,我不单独出堂会的。” “哈哈,小娘子还知道堂会,可见也是懂得这些的, 那还怕什么, 走。” 女声似乎也自觉失言, 赶紧道, “公子, 我真的不能去,你看,我有孕在身,去了你家怕也不能给你好好唱曲,还不如在这里。 公子想听什么尽可以说,我一定给你唱。” 女人站起身,露出自己有些凸的肚子,这些日子她沿途唱曲,没少遇到这种想占她便宜的人,但只要她露出自己的肚子,那些人都会觉得晦气然后走掉,所以今天她也打算这么做。 男人瞅了瞅她的肚子,不但没恼羞成怒,还有点捡到宝的意思,竟然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嘴里还调笑道,“来,让我摸摸,几个月了?” 女人又惊又恐,她以前在楼里还真见过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变态,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竟然遇上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肯定不能让他摸自己的肚子,她伸手拦住男人,软中带硬的道,“公子请自重,我只唱曲,不做别的。你再这样,我就报官了。” “好啊,你去报,看衙门的人管不管你。小娘子是外地人吧,难怪你不知道,我爹就是这里的镇长,我姐夫是知府衙门里的经承,你说,你要到哪里去报? 你去哪里,我都奉陪。”男声哼唧道。 女人有些着急,以她的身份,她哪里敢去衙门,也只是吓唬吓唬这个男人罢了,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怕,这下轮到她无计可施了。 没错,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云瑶。他们边走边赚钱,今天终于到了这清风镇,刚要赚点钱吃饭,没想到就遇到这么一回事。 这时,林慕娇也终于听出里面的人竟然是云瑶,意外非常,她还以为她跟薛城都没能逃出来呢,怎么会在这里? “小娘子,无话可说了吧,走,跟我回去。” “你放开我,放开,救命啊!”云瑶开始挣扎,只是周围的人都知道高纬的厉害,根本没人敢管这个闲事。 “住手!”林慕娇跟曹元睿几乎同时出声,两个人对视一下,有些意外又有些理解。 人群分开,大家都看向他们俩。 “林……”云瑶几乎叫出口,林慕娇脸上虽然涂了东西,但她的声音还有五官没有变,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她的。 林慕娇赶紧朝着她使了一个颜色,此时可不是相认的时候。 云瑶会意,赶紧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你们是哪里来的东西,竟然敢管我的闲事。”高纬的眼睛从林慕娇身上扫过,然后定格在了曹元睿的身上,这位姑娘长的……真是甚是符合他的心意。 他的话音一落,旁边就站出来五六个彪形大汉,全是他的家丁。 高纬站在几个家丁之前,林慕娇看直了眼。刚才在外面听着,她还以为这位要么是一个秃顶肥肚子的油腻男人,要么是一个猥琐下流的富家公子,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物。 大眼睛、鹅蛋脸,面如冠玉,眉如青松,这位竟然长的比一般姑娘还要漂亮好看,只是他脸上那不着四六的表情有些破坏了他的长相,不然他妥妥的一个翩翩公子。 高纬感觉到林慕娇的目光,又看了一下她灰不溜秋的脸,鼻孔都要冲到天上去了,“丑八怪,你休要觊觎本公子,本公子是不会看上你的。” 林慕娇气恼,这位真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内里全是草莽。 这时,高纬眼珠一转,将眼睛盯到了曹元睿的身上,“这位姑娘就不同了,你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年纪了?以前在镇子上怎么没见过你呢。” 被一个男人这么看,曹元睿脸气的通红,恨不得立刻把他踢到爪哇国去。 他信奉的是能动手就不动口,所以他一步上前,要打高纬。 林慕娇赶紧拦住了他,这个高纬不好惹,他们虽然不怕他,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他们很可能会暴露。 “让开。”曹元睿压低声音对林慕娇道,今天他非要把高纬打的他亲妈都不认识他。 “原来姑娘的声音这么好听。”高纬放开云瑶,半闭着眼睛用扇子敲打着自己的左手,好像在回味曹元睿刚才的声音一样。 曹元睿想吐。 林慕娇也是一脸囧色,这位的喜好还真特别,不过瞬间他就有了主意,笑道,“公子既然喜欢听我妹妹说话,不如请公子到我妹妹房间里,让他好好伺候一下你。” 林慕娇着重强调了伺候两个字,在场的都是成年人,都懂得,纷纷朝她露出鄙夷的目光,还以为这位是来救人的,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 曹元睿恨恨的看向林慕娇,她什么意思? 林慕娇推了推他,小声道,“这里人多,一会儿进了房间,还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个高纬一看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他打得过曹元睿才怪。 曹元睿懂了她的意思,暗地里把手捏的嘎巴嘎巴响,好,一会儿他就好好“伺候伺候”这位高公子。 高纬的眼睛也亮了,这个丑八怪虽然长的丑一点,但还是挺上道的。 44.第 44 章 高纬跟着曹元睿进了门,“姑娘……” “啪”的一下, 高纬捂着脸懵了。 曹元睿憋屈了几天, 第一次露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 啪啪啪,屋里的响声外面都能听见, 那几个家丁嘿嘿笑了一下,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笑容,离屋子远了一些, 他们可不想破坏自己公子的兴致。 “终于找到你们了,对了,屋里那个是?”云瑶惊喜道。 “是。” “不会有事吧?”云瑶有些担心曹元睿,他可是太子。 只是她不知道,他不但是太子,还是一个混世魔王,“放心吧,没事。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四老爷呢?”林慕娇问。 “这件事就说起来话长了。”云瑶打量了一下林慕娇的神色, 将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最后道,“所以我们就一起来找你们了。现在薛城他们就在镇子外面的树林里,你要不要见他们?” “不见。”林慕娇下意识的道, 她真是半点也不想招惹薛家的人。 云瑶没说话, 她也知道薛家的人做的有些过分。 林慕娇又觉得自己对云瑶的口气有些冲, 薛家人是薛家人, 她又没对自己怎么样,她不该跟她这样。 拿出一包银子,她递给云瑶,“要不是你之前把银子都借给我了,你也不会这么穷困潦倒还要出来卖艺赚钱。这银子是之前凑出来给薛明兰买人参的,本来还想还给他们,没想到…… 薛家人千算万算,怕是也没算到他们会落到这个境地。 这些银子你拿着,说好,是我给你的,跟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云瑶多聪明的人,立刻道,“我知道。不过你们还有银子吗?别给了我,你们就没有了。” “我还有呢,够我们用了。”林慕娇回。 云瑶点点头,“我还是要谢谢你,那些银子即使不借给你,我之前在荷花池里泡了一晚上,那银票也得变成废纸。” “不说这个了,你也饿了吧,走,我们去吃饭。” 林慕娇的房间里,小二刚摆好饭菜,曹元睿就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 张公公赶紧给他摆碗筷。 “舒服了?”林慕娇似笑非笑的问他。 “还不错。”曹元睿看着那饭菜,也不知道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那饭菜。 林慕娇没有问他那个高纬怎么处置的,也没问他会不会来报复,她相信曹元睿肯定已经处理好了这件事,所以她只招呼他吃饭。 吃完饭,又聊起以后的打算,云瑶突然道,“原来你们停在这里是这个原因,这南陵城里我倒是有一个熟人,就是几年不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哦?”林慕娇高兴起来,这算不算是踏破忒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云瑶真是她的福星。 “是我以前的一个婢女,四年前她从良,就是嫁给南陵城的一个典使为妾,要只是传话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让她帮忙。” 典使不大不小也算一个官,要是她能帮忙,肯定比随便找一个人靠谱的多,林慕娇立刻问云瑶能不能联系上那个婢女。 “这个应该不难,我去试试,你们等着。”云瑶答应下来。 傍晚的时候,薛巍然跟薛城还是来见了林慕娇跟曹元睿。他们出于各种考虑,并没有跟林慕娇住同一个客栈,就连这次来拜访也挑的是天擦黑的时候。 此时薛巍然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虽然不能动武,但走路已经不成问题了。 再次见到林慕娇,她脸上抹着黑灰,他却觉得她比以前还要好看,这大概就是心情的原因。 似乎有很多话想跟林慕娇说,可是真见到面,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再是以前的他,她也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痴恋他的女子,真正有种曾经沧海的感觉。 林慕娇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好,她以前怨他恨他,可是他主动留下帮她逃跑,也许她也不该那么小气再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大不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也就罢了。 “多谢!”薛巍然突然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谢我什么?”林慕娇有些意外。 “谢你帮我照顾我的家人,还有,谢谢你救了我跟四叔。” 薛城也道,“对啊,林姑娘,对亏了那些西戎人,不然我们还真不好逃出来。” “什么西戎人?”林慕娇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件事了,第一次是云瑶说的,不过她说的很简单,她还以为她听错了,这次她可听清了。 “就是第二天早上来救我们的西戎人啊,不是你安排的吗?”薛城疑惑。 林慕娇苦笑,“我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呢,哪有能力安排人去救你们。” “不是你安排的?”薛巍然也有些意外,“可是薛府里只有你跟西戎有关系,你娘是月氏国的公主,也许是她?” 林慕娇若有所思,难道真是她娘?可是看她娘的样子,似乎不像能留下这种后手的人。“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件事等我见到她,可以帮你们问问。”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谢完了,几个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就是尴尬异常。 薛城本来还想问问林慕娇去函谷关的事情,可是他们已经够麻烦林慕娇的了,现在大家的关系又这样,他也只能把这些话咽到肚子里,跟着薛巍然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客栈。 “咱们逃走要不要带上他们?”薛城那副表情太明显了,等他们一走,曹元睿就问林慕娇。 林慕娇真不想带他们,上次带着他们才走了那么一段路,就出了那么多事,这次情况十分紧急,她可不想没事找事。 “你说呢?”她把皮球踢给曹元睿。 曹元睿想了想,“要是云瑶真帮咱们联系上周霖,也算是帮了咱们,咱们把他们留在这里,怕是不好吧。” 林慕娇没说话。 曹元睿低头喝茶,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林慕娇的答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人帮她一点,她就能涌泉相报,真让她就这么走了,恐怕她于心难安。 第二天早上,南陵成西巷的一个院子里,冯秀儿正在打骂伺候她的丫头,理由是她给她送饭的时候手上不干净,弄脏了盛饭的盘子。 其实这都是鸡蛋里挑骨头,她就是气老爷跟夫人在前面用饭不让她一起。陈家只有五六个人,没有大户人家那么多规矩,以前陈栋宠她的时候,她都是跟他们一起用饭的。 可是这两年她逐渐失宠,再加上夫人的肚子争气,一举得男,这陈家已经越来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也许用不了两年,她就会比伺候她的丫头还要惨,甚至直接被夫人发卖出去。 一想到那种结果,她怎么不气从心头起。 偏这时候还有人给她传话说外面有人要见她,她更不耐烦了,当即就要赶那人走。 只是后来一想,她在这屋里也是闷得慌,这才出了屋来到门口。 来找她的是一个店小二,他帮云瑶传话,说云瑶想见她,地点就在他们的客栈里。 “是她?”冯秀儿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云瑶会来,随即,她立刻变得欢喜起来,云瑶是京城的名-妓,以前她伺候她的时候她就没少赏给她东西,等她要嫁人的时候,她又给了她好多金玉之物当她的嫁妆。 那可都是些好东西,连夫人都没有。就是靠着这些东西,她才在陈栋面前挣足了脸面,现在云瑶到了这里,她们主仆见面,还能少得了她的好处? 赶紧收拾了东西,她直奔城外的客栈。这一路上她看到街上全是兵,还在纳闷这南陵城到底出了什么事,值得动用这么多人。 真见到云瑶,冯秀儿的心往下一沉,云瑶这装扮还有她住的这客栈可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云瑶也觉得冯秀儿似乎跟自己印象里的那个秀美丫鬟完全不是一个人,她黑了,也胖了,就这两点,足以毁掉一个女人。 她们主仆以前都是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应付人自然都有一套,谁也没看出对方怎么想,反正大家就是久别重逢,热络异常。 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云瑶提出想让冯秀儿帮忙引荐周霖的事情。 冯秀儿没有一口拒绝,只是委婉的道这恐怕有点难度,让云瑶等着,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她一定会帮她引荐。 “好妹妹,实在是这件事很急,我怕我没办法等那么长时间。其实我也不用你做什么,我这里有一封引荐信,你帮我交给周副官,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原来只是转交一封信,冯秀儿觉得这倒是也不难。 云瑶用的也是一计,先提出一个不可能的要求,再提出一个相对容易的要求,对方十有八九对答应,事实果然如此。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麻烦你一定要把这封信亲自交给周副官,这对我很重要。”说着,云瑶拿出一对金镯子塞进冯秀儿的手里。这对金镯子正是林慕娇昨天给她的那包东西里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足金掐丝的金镯子,放在手里沉甸甸的,这次冯秀儿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很多,“小姐,这说的哪里话,就送个信而已。” “你就拿着吧。”两个人又客套了一翻,冯秀儿拿着信走了。 一边走她还一边打量这封信,很平常的样子,似乎是一个叫承天的人给周霖写的,至于里面是什么内容,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掂了掂,她发现这封信里似乎有个东西,圆的,环形,看样子似乎是一枚戒指。 应该是信物之类的,冯秀儿也没多想,一个戒指算什么,云瑶可是给了她一对赤金的镯子。 没错,那戒指就是林天城留给林慕娇的那枚,她怕周霖不信她说的,所以把戒指一并放到了信里。 冯秀儿回家的路上就经过周府,看看天色还早,她就直接去拜访周家的夫人,以陈栋夫人的名义。 陈栋的官不算大,但就是沾了一个官字,守门的人对冯秀儿就客气很多,也愿意进去给她禀告。 没一会儿,周夫人请冯秀儿进去。 两个人客气了两句,冯秀儿说起自己的来意,拿出那封信麻烦周夫人帮忙转交给周霖。 周夫人这种事见多了,还以为冯秀儿也是来攀交情的,应付了两下就把这件事应付了过去。随后冯秀儿回家,周夫人到了晚上才想起那封信,将它交给了周霖。 周霖一打开信就发现了里面的那枚戒指,当即如遭雷击,再看看写信人的名字,承天,倒过来不就是天城吗,是了,肯定是林天城林将军来了。 他当即要往外跑,林天城来了,他还不倒屣相迎! “相公,天都黑了,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周夫人诧异,不就是一封信吗,怎么周霖跟接了圣旨似的。 “我去……”周霖这时才反应过来,林天城远征西北他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再拿过信,他仔细的看,发现这封信十分简单,只说了一些惯例问候的话,然后说想让他帮一个忙,至于帮什么忙,写信的人又在哪里,她是谁却一概没说。 有点奇怪,就像现在的南陵城一样奇怪,突然,周霖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个戒指出现的这么凑巧,也许戒指的主人真跟南陵城最近的异常有些关系。 若真是这样,她这封信写的这么简单也就可以理解了,怕被人发现。 没错,林慕娇就是这么想的,她怕中间万一有什么意外,害了周霖,也害了自己。而若是周霖能收到信,他稍微一打听就应该能打听到她的所住的客栈。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周霖问他夫人。 “典使陈栋家的夫人。” 周霖立刻找到了陈家,对于这件事,陈栋跟他夫人是一点也不知情的。 冯秀儿冒充陈栋夫人的名义也只是想更方便的见到周夫人,却没想到周霖直接找到了家里,这要是让陈栋跟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趁机把她赶出门去,所以她站在旁边就没说话。 周霖找不到送信的人急的要死,话里话外就透露出这个写信人对他很重要。 陈栋的官职比周霖低,自然要劝解他,还承若自己一定会帮他查访等等。 “查访到这个人,请一定要告诉我,他现在很可能处于困境。”周霖不放心的道。 陈栋自然满口答应。 这时,冯秀儿又变了一副心思,看来这位周副将很看中云瑶,那她承认这信是她送的,周副将肯定会感激她,那陈栋跟夫人碍于他的面子也就没办法难为她了。 试探着,她道:“周将军,其实这封信是我送去的。” 周霖当即站了起来,“真的,姑娘就是送信人?” 其实周霖的意思是信的主人难道就是她?但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送信的人是冯秀儿,冯秀儿开始理解的就是后面那个意思,便点了点头。 “恩人。”周霖当即行了一个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冯秀儿这才意识到周霖回错了意,张嘴要解释,却看见陈栋跟夫人正看着她,满脸的难以置信。而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下,冯秀儿还看到了一丝敬畏,冯秀儿竟然是周霖的恩人,他们怎么不知道? 突然,冯秀儿到了嘴边的话改了,“周副将,你确定?” “当然。”周霖回答的毫不犹豫。 林慕娇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周霖的消息,而从她打听到的情况看,南陵成是越来越风声鹤唳,甚至有人传官府的人在挨家挨户的查户口,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这清风镇也会被查,这让她焦急不已,是哪里出了状况吗? 她急,云瑶更急,这件事是她办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她谁都对不起,三天两头的,她拜托店小二去冯秀儿那里问。 店小二却只说冯秀儿说那信已经送了,让她安心等着,其余的一概皆无。 没办法,她只能再邀冯秀儿来清风镇一叙,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能不能补救。但这次,冯秀儿却推说家里有事,不肯出来见她,这让云瑶心急如焚。 “肯定是出事了,就是不知道是周霖不肯帮我们还是这中间出了问题。”林慕娇听到云瑶那里传来的消息,对曹元睿道。 “那我们怎么办,再找别人还是想别的办法过河?”曹元睿问。 两个办法都难,再找别人,找谁?再说戒指都没了,拿什么让周霖相信他们,至于想别的办法,更难,现在河面都封锁了,他们想靠自己过河无异于痴人说梦。 正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外面骚乱起来,“那位姑娘还在吧,我带媒婆来议亲了。” “在的,就在楼上。”店老板的声音。 然后在林慕娇跟曹元睿的诧异中,高纬领着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媒婆走了上来。 “上次打的他还不够。”曹元睿正着急,高纬这时候来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只想揍他。 林慕娇却拦住了他,“这个高纬是不是说过,他姐夫是南陵城里的官?” “是啊!”曹元睿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你不会是想……不行,坚决不行。” “不用你说,你就在屋里待着,我去会会这个高纬。” “可是……”曹元睿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我也不要他做什么,只要他帮忙问一下就行。行了,这件事你别管了。”林慕娇转身出了门,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这时刚好高纬已经上了楼,他见到林慕娇,竟然还像模像样的唱了一个喏,“姐姐一向可好,小生在这里有礼了。” 他的脸上还带着伤,尤其眼睛,就像两个熊猫眼一样,林慕娇被他的动作逗得想笑。 “你来干什么?”她翘着下巴问。 高纬站起身,有些热切的道,“我今天是来向令妹提婚的,你没看我把媒婆都带来了吗?”说着,他使了一个眼色,媒婆立刻扭了过来,挥着手绢道,“我姓赵,大家都叫我赵媒婆。” 还真的来提亲,林慕娇掩嘴,有些好奇,“你来提亲你家人知道吗?” “我娘知道,这就够了。” “你不怕我妹妹打你啊?”林慕娇又问。 高纬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打是亲,骂是爱嘛!” 可惜里面的人对你只有恨,林慕娇敛起笑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高纬还真乖,立刻跟林慕娇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听说你姐夫是南陵城里的官?”林慕娇小声问。 高纬赶紧点头,“是啊,是知府衙门里的经承。” “我想让你或者他帮忙问一件事,问到了我才考虑你刚才说的事情。” 高纬有些兴奋,随即又有些狐疑,“你能做主吗?” “我只是说考虑,你要是连这么点事都不愿意做,那还说什么。” 高纬立刻投降,“好,我做。” 其实根本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因为林慕娇的身份,这件事才满是曲折,现在高纬去办,他借着他姐夫的名义稍微活动一下,就见到了周霖。 那封信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周霖不是傻子,高纬一问,他就意识到了问题,然后几番追问之下,事情的因果立刻水落石出。 “你是?”周霖这次长了教训,即使见到林慕娇,也要先确认一下再说。 “那个戒指是不是这样的?”林慕娇早有准备,将戒指的模样画了下来给周霖看。 周霖立刻相信了一半,这两天冯秀儿跟他提的要求除了钱就是官,他已经有点怀疑她了,而林慕娇明显比她像信的主人。 随后,林慕娇拿出纸笔写了两个字,然后把它递给周霖,“你看看我的笔迹是不是跟给你的那封信一样。” 周霖一看,可不是,“这么说,你才是恩人?”他立刻站了起来。 “你所说的恩人应该是林天城吧?”林慕娇道。 能说出林天城三个字,周霖再也没有顾及,当即施了一个礼,有些懊恼又有些激动的道,“都怪我太急,差点误了恩人的大事。” 林慕娇赶紧把他扶起来,“是我们识人不淑,没想到那冯秀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恩人放心,我回去就让她好看。”周霖想起自己被愚弄的这几天就气的牙根痒痒。 “别叫我恩人了,还有,暂时别动她。” “怎么?” “现在城里的情况太紧张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想别人因为这件事注意到什么。”林慕娇道。 “便宜她了。”周霖咬牙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们逆流而上,去函谷关。” 林天城就在函谷关,周霖了解,不过他思来想去,有些抱歉的道,“这件事恐怕有些不好办,要是你们前些天跟我说,那时候江钦差还没来这件事还算好办。 现在他下了命令所有船只不能离开营寨,江面上不允许任何船只通行,违者立刻杀无赦,我也有心无力。” “江钦差,可是江逸?”曹元睿在一边问。 “对,就是他。”周霖道。 “哎,我就说应该早点杀了他。”曹元睿恨恨的道。 周霖此时哪里还不知道,最近南陵城变成这样,就是因为眼前这几个人。似乎,要抓的人是太子……周霖偷偷打量了一眼屋里的三个人,张公公太老,林慕娇明显是个女人,就剩下曹元睿了。 越看越像,周霖浑身一颤,然后选择装糊涂。他不知道朝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是那枚戒指的主人,那他就要帮她,哪怕粉身碎骨。 这时林慕娇说话了,“周副将,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们真的很急。” 周霖没说话,皱眉苦思。半晌,他道,“若是能把江钦差引开,也许我还有机会。”这南陵城他待了十来年,算是地头蛇,只要江逸不在城里守着,他能做的就多了。 “引开?”林慕娇觉得这个还是可以办到的,只要放出风去说有人看到了曹元睿,江逸还不出城,“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们,然后呢?” “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不过我要先回去准备一下,等我准备好,你们再动手。” 林慕娇终于看到了希望,赶紧点头答应,并向周霖道谢。 周霖当然不接受她的道谢,几个人又商量了一阵,将这件事定了下来,然后周霖匆匆而去。 林慕娇这边也要准备一下,江逸不是普通人,要把他引出来,必须做的够逼真才可以,幸好他们还有时间。 第二天,准备的差不多了,曹元睿突然提到,“对了,云瑶那边……” “这件事也不能算她的错,我还是去告诉她一下,省的她担心。还有,她要是想跟我们一起走,就带上她。”林慕娇顿了一下道。 “我跟你一起去。”曹元睿笑了。 云瑶那边,她看着对面的冯秀儿都想给她跪下,那件事到底怎么样了,她问了半天冯秀儿只说让她等,她哪里等得起。 “妹妹,这件事也是别人托我办的,现在都过了好几天也没消息,可不是要急死人吗?你能不能再帮我去问问。”云瑶有些哀切的道。 冯秀儿这些日子得了周霖很多好处,陈栋跟夫人也对她礼让三分,她怎么肯放手这到手的好处,勉强笑了笑,她还是那句话,“小姐,我已经去问过了,可是人家根本不理我。 许是周家看了那封信但是不想帮忙?人心易变,小姐你应该知道的。” 云瑶也有点动摇,但还是决定诈一炸冯秀儿,“既然这样,我另找人去问吧。” 冯秀儿急了,“小姐,你催的这么紧,人家本来想帮忙的现在也不想帮忙了。” 云瑶狐疑的看向她,这几天她一直在找她,她却一直推说有事不来,这次她就是说要自己去找周副将,冯秀儿才来的,她在怕什么? 冯秀儿也察觉到自己有点太急了,又改口道,“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周副将帮忙的,不然你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呢?” “这……”云瑶有点犹豫。 “小姐,你还信不过我吗?只要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就算我帮不了,我也能去找别人帮忙。我家老爷怎么说也是一个典使,在南陵城认识不少人,不是我夸口,这南陵城里能难住他的事情还真没几件。”冯秀儿热切的道。 倒不是她非常想帮云瑶,她想清楚了,云瑶想做什么,她去找周副将帮忙办了便是,这样云瑶就不会再想着去找周副将,她也能永远的当周副将的恩人,岂不是一劳永逸。 云瑶却真的被她骗了,仔细打量她,发现她似乎不是在说谎,就开口将他们想乘船离开南陵城的事情说了。 屋外,曹元睿跟林慕娇刚才就来了,听见云瑶竟然要把他们的事情告诉冯秀儿,曹元睿立刻就要冲进来,却被林慕娇拉住了。 “等等再看。”林慕娇道。 “还等什么,再等我们不用走,就被江逸抓住了,冯秀儿这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那不是刚好。”林慕娇别有深意的道。 “什么刚好?”曹元睿不解。 林慕娇抿着嘴唇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曹元睿心头一热,突然想到了,惊讶道,“你想利用冯秀儿引开江逸?” “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这可比咱们随便放出一个消息可靠的多,也只有这样,江逸才会上当。” 曹元睿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若是冯秀儿不去告发咱们呢?” “那就说明她还有点良心,之前的事情咱们放她一马也可以,若是她去告发咱们……”她的下场可想而知,江逸发现自己被骗了,他的怒火足以将她烧的粉身碎骨。 曹元睿点头,“好,就这么办。” “还要你陪我演一场戏。”林慕娇道。 “没问题。” 不一时,云瑶跟冯秀儿说完话,正要送冯秀儿出去,林慕娇跟曹元睿突然冲了进来。 “云瑶,官府的人好像发现我们了,我们快跑。”林慕娇冲口道,说完,她似乎才发现屋中还有一个人,顿时大惊失色。 云瑶则比较关心官府的事情,立刻道,“真的?那怎么办,我们要往哪里跑?” 林慕娇看向冯秀儿,有些犹豫。 云瑶赶紧对冯秀儿道,“好妹妹,你先回去,我这里有点事儿,等过两天我再联系你。” 冯秀儿却似乎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嘴上说告辞,其实刚走出房门就跑到了窗户下面侧耳听起了屋中的声音。 云瑶急的一把拉住林慕娇的胳膊,“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可能是这两天我们太急了,总去城门那边转悠,被别人看出了破绽,发现我就是他们要抓的人。”曹元睿看了一眼窗户那边,故意大声说道。 云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继续道,“那我们往哪里逃?你不是说这南陵是交通要塞。” “继续往南,去嘉祥县,我爹在那里有熟人,他应该会保护我们。等过了这个风头我们再回来,也许那时候就能联系上周副将了。”林慕娇道。 “嘉祥县?好,我这就去叫大哥他们,让他们赶紧启程。”云瑶说着就往门外走。 窗户外面,冯秀儿赶紧出了客栈,隐入人群,半天也回不过神。她就说云瑶这次来的太突然,原来她犯了事,是逃到这里的。还有他们的同伙,也是逃犯。 “官凭路引。”守城的军士大声喝止道。 冯秀儿一哆嗦,拿出自己的官凭,看着那防守严密的城门,她又想起了曹元睿的话,明白原来南陵城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他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看来他们的身份真的非同一般。 进了城,她特意去官府的告示牌那里看了一眼,告示上贴的最明显的就是关于曹元睿的通缉令,说他是废太子,凡有人能提供关于他的线索,立刻赏银五千两,赐九品官职。 冯秀儿看的面红耳热,陈栋累死累活连个品阶都没有,现在只要把曹元睿的消息告诉官府,朝廷就能赐九品官? 要是真的能这样,还不怕陈栋休了夫人把她扶正? 望了望官府那边,她抬起了脚。 林慕娇这边,她赶紧按照约定的方式通知周霖,只要江逸出城,他们的计划就开始,若是城里没动静,就说明冯秀儿没出卖他们,他们就再等一下,执行第二套方案。 随后,他们这边也开始行动,退掉房子,做出往嘉祥县逃亡的样子,其实半路上他们就退了回来,躲在暗处等着周霖。 衙门里,江逸听说有曹元睿的消息,也不等官兵把冯秀儿给他送过来,立刻来到了此处。 “你叫冯秀儿?”他问。 冯秀儿的心几乎漏跳一拍,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俊美的好似天神,那眼神却又压的人喘不过气。 “是,奴家叫冯秀儿。”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得捏了嗓子,想让自己听起来娇羞一点,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江逸却想吐,要不是她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他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在哪里?” “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太子,他看起来像一个女人。” “女人?他长的什么样。” …… 江逸问的很仔细,甚至连冯秀儿私吞信物的事情都被他一一问了出来,骇的冯秀儿瘫倒在地,完全没了反抗的心思,江逸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 这其中竟然有这种曲折的事情,不过也正是如此,江逸才相信冯秀儿说的话是真的。 得知林慕娇等人已经逃往嘉祥县,他赶紧点齐人马,亲自赶往嘉祥县。至于冯秀儿,他自然也要戴上,她见过易容后的曹元睿跟林慕娇,有她在会方便很多。 “江逸出城了。”曹元睿看着那长长的马队兴奋道。 林慕娇也勾起了嘴角,只要过了这南陵城,他们就安全了。 薛家人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唯一有些难堪的就是云瑶,她没想到冯秀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以前,她对她可不薄,老鸨让她接客,以她的姿色,能接什么样的客人?是她拦了下来,让她做自己的丫鬟。 说是丫鬟,其实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她有的她都有,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可是她…… “这不怪你。”林慕娇对云瑶道。 云瑶的脸色勉强好看了一点。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林慕娇赶紧道,“我们走。” 到了西城门,周霖果然早就派了人在那里接应他们,然后弄了几辆马车把他们送往渡口,那里有船,只要上了船,一切就安全了。 江逸这边,开始他们确实发现了林慕娇等人留下的踪迹,一路追往嘉祥县。可是追了一个时辰,他们还没追上,这就有点蹊跷了,要知道他们骑的是马,林慕娇他们顶多坐马车,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时再打听林慕娇等人,踪迹全无,好像他们根本就没出现过一样。 45.第 45 章 “你确定他们来了嘉祥县?”江逸阴沉着脸问冯秀儿。 冯秀儿也是一脸懵,“我听他们是这么说的。” “你再把当时的情形重复一遍。” 冯秀儿笨笨磕磕的说了一遍。 没什么问题, 只是林慕娇他们人呢?难道他们还会上天入地不成! 也许, 没什么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江逸赶紧反转马头往南陵城的方向冲去。 此时林慕娇等人已经到了渡口, 南陵是南北东西的交通要塞, 以前这渡口热闹非凡, 只是这些日子江逸下令不让任何船只往来, 这渡口才变得萧条下来。 但依旧有着急的人在那里转悠,打听着什么时候才能开船。 周霖就在这里等林慕娇等人,“跟我来, 那边我给你们准备了快船。”他带着众人往后面隐蔽的方向走。 只是刚走两步,突然一个男声朝着他们喝了一声,吓得他们全都打了一个颤。 “真的是你们, 诶, 他们是谁?”高纬指着薛家人问道。 这时周围一些人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 其中还包括两个军士。 周霖面露杀气, 这个时候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林慕娇也急, “你怎么在这里?”她不答反问。 “我家在这里有生意, 我爹非让我来看看,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幸好遇见你们。”他的眼神在曹元睿身上一瞟,乐滋滋的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那边那两个士兵已经走了过来。 林慕娇赶紧拉住他, “走, 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众人快速向后面走去, 一转眼到了后面的一个暗港。 那两个军士巡视一圈,没发现这处暗港,又退了回去。 “咦,这里竟然有船?”高纬兴奋道,然而下一秒他就兴奋不起来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他吓得脸色惨白。 “周副将。”林慕娇赶紧制止了周霖,高纬虽然有些纨绔,但总算帮过他们,这么杀了他,她有些于心不忍。 “他知道我们的事情,放他走肯定会后患无穷。”周霖道。 “就是这件事,周副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林慕娇之前已经在想这件事了,江逸回来找不到人,肯定会怀疑周霖的。 周霖摇了摇头,“钦差没有证据,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再说这是南陵城,他只带了十来个人,他想怎么样还是要顾忌几分的。”周霖早就想好了,只是没想到高纬突然冒了出来。 “那你小心点,实在不行,你就来找我们。至于他……”林慕娇看了高纬一眼,对着曹元睿使了一个眼色。 “你们要干什么?”高纬的话还没说完,曹元睿一下打到他的脖颈处,他软倒在地。 “把他带上,咱们一起走。”林慕娇道。 众人七手八脚将高纬拖进船舱,小船快速的驶出暗港,驶向江面。 周霖看他们走远了,又确定周围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才赶紧回府,他还要做出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逆流而上,小船的速度受到了一些影响,幸好今天的风向还对,再加上几个船工都是周霖特意挑选的精壮军士,小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在江面上跳跃开来。 很快他们就驶出南陵城区域,进入了大江,就在这时,一个船工突然道,“岸边有人在追咱们。” 林慕娇一看可不是,岸边有十几匹快马在沿着河边追他们,为首的人一袭白衣尤其明显,正是江逸。 江逸发觉不对立刻往回赶,越跑越急,他嫌后面的部队太慢,就带着他这十几个侍卫先跑了回来,正好看见一艘小船驶出南陵城,他当然不会放过,就跟了上来。 “再快一点,出了这个河湾河面就变得宽阔了,那时他想追也追不上来。”曹元睿催促道。 “晚了。”林慕娇脸色煞白,江逸等人已经抽出了羽箭,准备朝这边射来。那羽箭的箭头上还带着火球,他这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船工吓得也站了起来,无心摇船,现在他们离岸边只有十来米的距离,那羽箭射过来,他们除了跳入水中就惟有一死了。 不过就算跳入水中也没用,被江逸抓住,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继续划。”林慕娇拿起船桨帮他们,继续向前他们就还有活的可能,留在原地就只能死。 船工受了她的感染顿时加大了力度,小船的速度也快了一倍,结果本该落到他们船上的箭全都射入了水中,他们真的因此逃过一劫。 船工大喜,把吃奶的力气全都使出来了,继续划船,船上的人,就连大老爷等人都开始用手泼水,希望船能快一点是一点的。 江逸等人又弯弓搭箭,这次,他们绝对不会再射偏了。 林慕娇都不敢看他们这边,一心的在划船。 等了一会儿,预料中的羽箭并没有射过来,她诧异的往岸边看去。不知道何时岸边出现了一伙人,他们拦住了江逸。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救了我们。”薛城也看到了这伙人,顿时惊喜的喊了起来。 那伙西戎人?林慕娇用手遮住阳光注视着岸边。 她根本不认识,不对,那个跟江逸打在一起的人,她怎么觉得有些眼熟?那个背影,像霍峥也像乔勒。 应该是乔勒吧,他是西戎人!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还救了薛城等人?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林慕娇的船已经驶入了宽阔的河面,这下就算江逸他们追上来她也不怕了。 “多谢,你快走,小心。”她用双手做成喇叭状朝岸上喊。 这时江逸的大军也赶来了,乔勒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乔勒闻言往那边望了一眼,然后用西戎话道,“分开走,在花容亭集合。” 大家立刻四散撤退。 江逸的大军来了,他立刻道,“追,直接去花容亭。” 他竟然听的懂西戎话,乔勒远远的回望过来,心中疑惑不解。 安全了,众人瘫在船上,就像脱水的鱼儿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才那个人是?”曹元睿问林慕娇,他觉得她好像认识他。 “应该是乔勒。”林慕娇真觉得很对不起他。 “原来是他。”曹元睿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听说过他,他十分喜欢林慕娇,不然他也不会去薛府救她,然后又一路跟过来在这里又救了他们。 说到底,他们都沾了林慕娇的光。 他能想到这些,薛巍然跟林慕娇自然也能想到。 薛巍然只觉得羞臊不已,他以前那么对林慕娇,最后还被喜欢她的人顺手救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林慕娇也没觉得多高兴,她已经欠乔勒很多了,真不想再欠他什么。 一行人沉默起来。 这时,高纬突然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那蔚蓝的天空还有湛蓝的河水有点发懵,“我这是在哪里?” “在船上,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你现在必须跟我们一起走。”林慕娇道。 高纬看了看她,终于想起了一切,不过他却一点也没闹,反而有些兴奋的站在船头大喊起来,“我自由了,太好了,我终于出来了。”喊完他伸出双手,似乎在拥抱天空。 林慕娇瞪着他,他这是什么反应? 高纬回身,“你们不知道,我有六个姐姐,加上我娘,家里七个女人,她们什么都管着我,我在家里一点自由都没有。 这么说吧,我连每天穿什么都决定不了,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南陵城,这下好了,我总算出来了。 谢谢,谢谢!”高纬握住林慕娇的肩膀摇了摇,又去摇曹元睿的。 曹元睿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 高纬有些悻悻的看着他。 林慕娇笑了,难怪高纬会这么奇怪,原来他也是被逼的。 “你笑什么?”曹元睿瞪了她一眼。 “没笑什么,你这女装还穿上瘾了,还不赶紧脱下来。” 她这么一说,曹元睿就跟火烧屁股一样赶紧把女装脱下来,换上了一身男装,顺便把自己的头发也披散开再束好,就这样,一个大眼红唇的少女就华丽的变成了一个剑眉朗目的少年。 “你,你……”高纬指着他惊的说不出话。 “你再指我小心我揍你!”曹元睿挥着拳头道。 高纬收回手捂住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曹元睿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林慕娇捂着嘴笑的眉开眼笑。 水路就是快,只用了五天时间,林慕娇等人就到了函谷关。 下了船,林慕娇对高纬道,“其实你这人也不算坏,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你也回去吧!” “我才不回去呢。”高纬立刻道。 “不回去你干嘛?” 这几天高纬已经接受了曹元睿是个男人的事情,他倒是放得开,也不执着以前的事情,开始打算以后的生活了。 “我还没想好,先在这里逛一逛、玩一玩,然后再说。”他道。 林慕娇也没办法,“随你便吧,记得给你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 高纬乐了,“知道。” 众人刚说完话,远处就飞奔而来一队人马。嘿,这队人那个精神,人似天兵马似蛟龙,尤其为首的两员将领,就好似天王下凡一样。 “这是不是来抓我们的?”高纬有些害怕的道。这些日子他们一见到官兵就躲,他已经习惯了。 林慕娇却一反常态,笑着迎了上去,“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林保家、林卫国两兄弟,“妹妹,你怎么来了?刚才探马禀告,我们还不相信呢。” 林保家把林慕娇抱起来转了一个圈,然后林卫国又把林慕娇抱起来赚了一个圈,这下林慕娇才真切感觉到她安全了,这就是她的家人,为她遮风挡雨的家人。 “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爹跟娘呢?”林慕娇问。 “在帐子里,要是他们知道你来了,指不定躲高兴呢。” “走,我们去见他们。”走到一半,林慕娇想起来,“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曹元睿,这是……” 她刚说到这里,林家两兄弟就炸毛了,因为他们看见了薛巍然,“好小子,你还敢到这里来,今天看我们不好好收拾你。”说着两兄弟就要冲上去。 薛巍然愧疚不已,也不反抗,抱拳施礼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给你们道歉了。” “对,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邓氏怕儿子吃亏,赶紧跟了上来道歉。随即,薛家众人都弯下了腰。 林家兄弟也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要是薛家人跟他们硬拼,他们肯定不怕,现在他们这样,他们俩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你又耍什么把戏?”林保家哼道。 “这中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走,我们还是先去见爹娘再说。” 军帐中,林天城跟月红秋也红了眼圈,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林慕娇,现在他们一家又在这里团圆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爹,这是太子曹元睿,你该认识的。”林慕娇给双方做介绍。 林天城赶紧给曹元睿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曹元睿扶住他,“别那么多规矩了,这是在外面。” 林慕娇又给林天城介绍薛家的人,林天城还是有些城府的,他没像林家兄弟那样闹起来,淡淡的跟薛家人打了一个招呼。 薛家人都有些尴尬,但实在无处可去,他们只能坐在那里等着。 “这位是高纬,之前多亏了他帮忙,我们才能顺利逃出来。”林慕娇指着高纬道。 林天城听说他救了林慕娇,对他热情了很多。 “您就是常胜将军林将军?”高纬惊的说不出话。 “都是虚名而已。”林天城笑道。 “真的是,天!”高纬恨不得扑上去抱住林天城的腿,“我最崇拜您了,一直想见见您,没想到今天…… 你竟然是林将军的女儿,你姓什么来着?”他说着说着,又去问林慕娇,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爹姓林,我当然也姓林。”林慕娇笑道。 “对,你是姓林。还有你,你竟然是太子?”高纬觉得他有些呼吸困难,这一路走来,他一直不知道林慕娇跟曹元睿的身份,只看到他们躲避官兵,还以为他们是罪犯呢,没想到…… 自己竟然喜欢过太子?高纬现在只想晕过去。 “怎么,不像吗?”曹元睿也成熟很多,没一直追着高纬错认他的事情,只是哼道。 高纬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刚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接着大家说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而薛家人也很知情识趣的走了,帐子里只剩下林家的人还有曹元睿。 “竟然是这样?”林天城站起来对曹元睿道,“殿下,那玉玺跟诏书可否给我看一下?” “当然可以。”曹元睿把东西拿出来给林天城看。 林天城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是当朝的玉玺,那诏书也是皇上的笔记,只是,“这诏书上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如果当今皇上出了什么问题,你们确定皇上现在有问题吗?” 起码在外面看来,皇上没有任何异样,也照常上朝,反倒是曹元睿,他现在可是背着造反的罪名。 “我确定。爹,你看,这就是那芙蓉膏,我想皇上肯定是吃了这芙蓉膏才会受制于人。”林慕娇从小李庄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芙蓉膏,现在派上了立场。 林天城接过芙蓉膏一看,很普通的淡红色膏体,味道也不好闻,真的很难想象,它竟然有这种威力。 将芙蓉膏放在一边,他道,“我相信你,可是咱们要勤王,还要让天下人相信你才可以,不然我们就是乱臣贼子,会腹背受敌。” “这……”还真不好办,皇上好好的在宫里坐着,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相信皇上的话,不会相信太子的话。 就在这时,大帐外传来一声惨叫。 “有人!”林天城入惊醒的卧龙,一下跳到外面,抽出了随身的佩剑。 外面确实有人,是乔勒,他一手拿着弯刀,令一只手拎着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头,在他的旁边躺着一具没了头颅的尸体。 “沈监军。”林天城认得乔勒手里的人头,正是朝廷派来的沈监军,“乔勒,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他给杀了?”他惊问。 乔勒将人头扔在一边,“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在偷听,叫他他不停住反而要走,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爹,他是?”林慕娇问。 “他是沈监军,应该是朝廷派来监视我的,算了,反正我们也要跟朝廷翻脸,杀了就杀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天城解释完,又问乔勒。 乔勒看了林慕娇一眼,抱拳道:“我路过这里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说完我就回西戎去了。” “进来说。”林天城把乔勒请进大帐,外面有士兵收拾沈监军的尸体。 “什么事?”众人坐定以后,林天城问乔勒。 “那个江逸,他竟然懂西戎话,我觉得很蹊跷。”乔勒皱眉道。 “确实有些蹊跷。”要知道景朝一向视西戎为蛮夷之人,平常人根本不会花力气去学西戎话,尤其江逸这种世家子弟,他从来都没接触过西戎,怎么会说西戎话呢? “你怎么发现的这个事情,能不能跟我说说?”林天城道。 乔勒点点头,把江边的事情说了,随后又道,“在花容亭我故意又试探了他一下,发现他果然是懂西戎话的。” “这好像也没什么吧?”林慕娇道,在现代懂外国话的人遍地都是,尤其英语,所以她根本不觉的江逸懂西戎话有什么问题,“不过说起那个江逸,他可够变态的。” “怎么?” 林慕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知道江茹云吧,就是他妹妹,她三年前怀过孕,好像是江逸的。” 举座皆惊,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个可比刚才那个消息劲爆多了。幸好薛家的人已经被送去了别的帐子,不然此时就别说该多尴尬了。 “无耻。”“下流。”林家兄弟很有默契的啐道。 林天城伸手制止了两人,他脑子里有点乱,似乎想到些什么,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江茹云真的跟江逸……他们不是亲兄妹吗?”月红秋压低声音问林慕娇 。 “所以说他们变态啊!”林慕娇摊手。 林天城听见月红秋说话,却似乎找到了一点头绪,他问月红秋,“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则关于呼揭的秘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秘闻?”月红秋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你说呼揭现在的大王子其实是二王子才对,他们的大王子一生下来就被人送走了,也有人说他死了。” “是啊,这有什么关系?” “你们说江逸为什么会西戎话,还跟江茹云做出那种事?” “你的意思是?不会吧……”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江逸从小在景朝长大,怎么可能是呼揭的大王子呢。 林天城其实不是无缘无故想到这个的,他也说出了一个自己掌握的秘密,“其实我早就发现江宰相跟呼揭来往密切,只是一直没有切实的证据这才一直没有上报朝廷。 刚才你们一说,我就猛然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似乎,还真的有可能。”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大家虽然觉得这个说法很荒诞,仔细想想却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江逸真是呼揭的大王子,那这次呼揭突然来犯就有了理由。”曹元睿冷声道。 是啊,内外夹攻,何愁景朝不灭,这呼揭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那现在该怎么做?” 这时候林天城充分展现了一个大将的风范,他冷静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倒是有了勤王的理由。”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林慕娇关心了,众人八寨回城,林天城自然会安排一切,这就是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林慕娇终于能放轻松,好好的洗洗澡,睡一个觉。 “你要走?”第二天一早,乔勒跟大家告辞,大家都有些舍不得他。 乔勒望着林慕娇,“大家放心,我乌恒部落绝不会趁这个机会出兵,我保证。” 众人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都面面相觑起来,这一段因果,还要林慕娇自己了结。 林慕娇也早就想跟乔勒说清楚了,上次他走的太匆忙,她根本没有机会说清楚,“我送你出去。”她道。 只有她跟乔勒两个人出去了,众人都识趣的留在屋里。别人倒还好,没觉得有什么,经过这些事情,他们觉得哪怕林慕娇就跟乔勒走了,他们也能理解,可是独有一个人心里像堵了一块棉花一样难受。 曹元睿想跟出去,想听听林慕娇跟乔勒说什么,怕她真的会走。如果她走了,他怎么办?其实他更想跟乔勒翻脸。 乔勒刚才那是什么意思,看在林慕娇的面子上不跟景朝为敌吗?他想大声的拒绝,他不需要,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来干一架,扯上林慕娇干嘛? 可是他终究没动,因为他知道自己那么做一定会被林慕娇嫌弃,被说不合时宜。 还是自己不够强!曹元睿慢慢的握紧了拳头,他要变得更强一点,这样以后他或者林慕娇都不用受制于人。 门口的大柳树下,清风徐来,柳枝飘摆。 “你刚才说的……”林慕娇觉得自己真的欠乔勒很多,不想他为了自己勉强,尤其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林慕娇。 “你放心,我是真的不想让乌恒参战。打仗就要死人,我乌恒的勇士虽然不怕死,可是我希望他们的死要有价值。”乔勒会意道。 林慕娇抬头看向他。 “这些年在京城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回去以后我准备用我学到的东西改变一下乌恒,这样我们即使不打仗也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对,你们可以行商,在更西边还有更多的人,他们喜欢我们的瓷器跟丝绸,我们喜欢他们的香料,你们如果打通这条路互通有无,一来一回之间赚的钱肯定不会少。” 林慕娇兴奋道,丝绸之路啊,如果乌恒真的能做这个生意,说不定比景朝还富有,到时说不定还怕景朝去骚扰他们呢。 乔勒看着这样的林慕娇,突然笑了,“你确实不是她。” “嗯?” “她根本不会关心这些。” 林慕娇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认真道,“我想跟你说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有点离奇,你愿意听吗?” “好,我洗耳恭听。” 林慕娇透过柳枝的间隙看向远方,“在一千多年以后,人是可以在天上飞的,在海底行走的,那时……就这样,她撞墙死了以后我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林慕娇说完,不敢看乔勒,她等着他的宣判。无论他如何做,她都能接受。 半晌,乔勒苦笑一声,“怪不得第一次见面你就说她已经死了,我当时还以为你在骗我,看来,只是我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林慕娇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乔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仔细的描绘着她的容颜,似乎要把她刻在心底一般。 突然,他转身而去。 “乔勒?”林慕娇抬头叫道。 乔勒或者说那必勒端坐在马上,黝黑的眸子好像有云雾缭绕其中,“别叫我乔勒了,乔勒是我为她起的名字。 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乔勒,只有那必勒。我们有缘再见吧!”说完,他打马而去,走的潇洒而决然。 “那必勒?”林慕娇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不知道是为了以前的林慕娇还是为了这个如高山大海一样的男人。 他就这么走了,她欠他的还没有还。 这件事导致林慕娇之后几天一直郁郁的,她怀疑自己有点喜欢那必勒,可是仔细想想应该也不是,她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根本没到喜欢那种程度。 也许是羡慕吧,羡慕他如此喜欢原主,羡慕这份真挚的爱情,尤其当这份感情以悲剧而终的时候,她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慕娇,林将军已经查明了,那江逸真的是呼揭的大王子,这下我们终于抓到了把柄,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到京城去。”曹元睿激动的对林慕娇道。 林慕娇有些悻悻的,她根本就对朝堂的事情不感兴趣,几天没接触,她都觉得那些事跟她十分遥远,“哦!”她趴在桌子上数着茶杯里的茶叶,觉得有些无趣。 曹元睿一腔热情立刻如同浇了一瓢冷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慕娇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竟然生气了,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既然这么放不下他,怎么不跟着他一起走?”曹元睿怒道,这些天,他变着法的想逗她开心,想跟她说话,可是她总是这个态度,他觉得自己就是在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你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凶什么?” “我……”曹元睿一口气憋在胸口,气的头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转而就走。 “熊孩子。”林慕娇嘀咕道。 幸亏曹元睿没听见林慕娇这句话,不然他非要暴走不可,他不是孩子,更不是熊孩子。 远处,邓氏看着这一幕,急的要死,林慕娇把曹元睿当成孩子没往那边想,她可看出来了,太子喜欢林慕娇。 这怎么可以?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了,还有他们什么事。 不行,她要赶紧回去跟巍然商量一下。 回家找到薛巍然,邓氏开场就道,“巍然,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薛巍然还真有,“林将军准备勤王,我想帮他。” 邓氏有些欣慰,不愧是她的儿子,不过,“我不是问你这件事,我问的是你的亲事。江茹云咱们肯定不能娶了,你也年纪不小了,是该……”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件事。”薛巍然站起来有些不满的道。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也得想这件事。娘跟你直说吧,那个林慕娇不是喜欢你,不如你娶她啊。她是林将军的女儿,娶了她,你还怕以后不升官进爵?”邓氏终于将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薛巍然目瞪口呆,“娘,她可是咱们的……” “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这些俗礼,也只有那些普通人会遵守,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看历代皇帝,他们娶嫂子的娶嫂子,抢儿媳的抢儿媳,谁在乎这个了?”邓氏这个时候倒是看的开了,不过利益而已。 “不行。”薛巍然赶紧摇头。 “怎么,你就这么讨厌她?不过娶一个女人而已,你把她娶回来放在家里放着就行。” “也不是。” “那就行,你没事多往那边跑跑。对了,我也要去林夫人那里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邓氏说着站了起来。 “娘,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薛巍然只觉得头疼异常,他跟林慕娇的关系哪是那么简单的,况且,他也察觉到了,林慕娇好像真的不像以前那么喜欢他了。 “我不管,我不管怎么行?” “总之你别管,不然我要生气了。”薛巍然声音一肃,邓氏还真要退让三分。 不过邓氏也没闲着,她发动了薛家所有人来劝说薛巍然,让他多接触林慕娇,甚至赶紧把他娶进门。 薛家人如今寄人篱下,当然知道薛巍然如果能娶到林慕娇对他们有多大的好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们遇见薛巍然,就一句话,让他去追求林慕娇。 薛巍然不胜其烦,干脆直接搬到了军营里。 他本就有些本事,再加上现在有了一股拼劲,能跟战士同甘共苦,还真赢得了不少赞赏,就连林家兄弟在跟他打了几场以后,跟他的关系也改善了很多,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眼看着到了夏天,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林慕娇只觉得心浮气躁。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只想好好活着,之后她又想赚钱,再然后就是逃难,现在安全了,她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 她不想掺合林天城跟曹元睿的事情,然后呢?做一个米虫吗,好像有点无聊。 “慕娇,慕娇,你能不能帮我跟你爹说说,我也想进军营,我也想打仗。”高纬拉着长音跑过来,再次恳求林慕娇。 “我不是跟你说我爹他们在招士兵,你直接去报名就行了。”林慕娇无奈道。 “我去了,人家不要我。”高纬红着脸道。 “为什么?” “你就别问了。我也不想跟他们一起打仗,我想跟着你爹,做马前卒也好,做侍卫也好,我都能干的。”高纬激动的挥着手道。 林慕娇有些不明白,“你非要跟着我爹干嘛?”难道他喜欢她爹?不会吧,林慕娇想想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不反对同性恋,可是她爹一看就是一个钢铁直男,又有家室,高纬这样就有些不对了。 “你想什么呢?”高纬气红了脸,他长成这样也不是他自愿的,“我从小就听说书人说你爹的故事,他一直是我向往的对象,是大英雄,大豪杰。 我梦想自己有一天也像他那样征战沙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嗯,还有你爹跟你娘的故事,我也想娶一位西戎姑娘,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只可惜我们家谁都不同意,别说参军,就连练武他们都不让,弄的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原来是这样,林慕娇又问,“既然你想娶一个西戎姑娘,那你干嘛喜欢曹元睿,还想娶他?哈哈……”说起这个,林慕娇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的,这个笑话够她笑一辈子的。 高纬的脸更红了,“你怎么又提这件事?我当时不是不知道他是男的吗。 我看他长的很像西戎姑娘,又有一身好武功,就……误会,误会了,以后不许你再提这件事。” 林慕娇想了想,曹元睿扮上女装还真有点像西戎的姑娘,只是“哈哈……”她还是想笑。 高纬一脸怨念的看着林慕娇。 林慕娇笑够了,“好,我帮你问问我爹,可是我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那就谢谢你了。”高纬赶紧抱拳感谢。 “就这么说说就算了?”林慕娇瞪了他一眼。 “那你说怎么办?” 林慕娇看了看天色,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看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林天城他们肯定又留在军营里不会回来吃了,她道,“你请我吃饭。” 还以为什么呢,原来只是吃饭,高纬笑了,“好,你说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什么,你放心点。” “我对这函谷关也不熟,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在外面逛,你有什么推荐的没有?” “还真有,我觉得祥和顺的鸭子做的很好吃,我带你去啊!” “那还等什么,快走,我都快饿死了。” 就这样,林慕娇跟高纬溜溜达达的出了将军府,前往祥和顺吃鸭子。 46.第 46 章 祥和顺一片热闹的景象, 好像根本没人担心这函谷关会被西戎人攻破一样。不过以前大家在这里吃饭谈的都是些琐事,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说林将军跟西戎人,这大概就是最大的差别。 “别担心, 只要有林将军在,咱们这函谷关安全的很。”一个男人挥着手道。 “可不是。哎, 只可惜林将军来的晚了一点,我姑妈他们一家住在辽庆城, 要是林将军能早来一点,他们也不会遭了西戎的毒手。”有人感叹。 “林将军已经够可以的了,三天时间, 一千多里路,也就林家军能这么快赶到。” “是啊,是啊!喝酒。” 大部分人都对林天城的威名如雷贯耳,所以饭馆里一点恐慌的气氛也没有。在他们心中,林天城就是神,只要有他在,他们就是安全的。 有这样一个父亲, 林慕娇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你高兴什么呢?”突然, 她一转头看见高纬乐得跟一朵花似的, 便调侃道。 “他们夸林将军, 我高兴, 不可以吗?”高纬哼道。 “可以, 快点菜吧, 我都饿了。” 高纬点菜, 香酥烤鸭、腰果虾仁、糖醋里脊……他也是一个从小不缺钱的主,所以点起菜来那是一点也不省着,随随便便就点了一大桌子菜。 “这么多菜,咱们俩吃的完吗?”林慕娇看他还要点,赶紧制止了他。 “管他吃完吃不完,我就想吃。” 好嘛,又一个有钱任性的主,既然有人请客,林慕娇也乐得好好吃一顿。林家的饭食并不奢华,尤其在这函谷关,林慕娇每天也就两菜一汤,还有一道是素菜,所以她的胃也早就在叫嚣了。 饭菜摆上来,不愧是百年老店,那鸭子做的那个香,还没吃,林慕娇就已经被这鸭子迷住了。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要她看,这鸭子才是肉中之王。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慕娇说着,伸手去夹鸭翅,这可是一只鸭子的精髓所在。 夹到碗里,她刚要吃,就听那边有人道,“老李,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才两天功夫,这一只鸭子怎么又涨了三十文钱?” 其他人听见,也有抱怨的,“对啊,不是前两天才涨过吗?” 一个胖乎乎的老板从柜台里走出来,伸手压了压大家的声音,抱拳道,“各位,实在对不起,你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外面全是西戎兵,咱们店里还有鸭子吃,那都是我们好不容易弄进来的。你们就多担待一点。”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别人家也没像你这么涨价。”有人反驳。 “那可能是他们的存粮多,客人少,还有就是林将军治城有方。各位也别抱怨,你们知道林家军吃的是什么吗?棒子面混野菜,就这还不管饱。 看他们的伙食,你们就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大家想吃就赶紧吃吧,我怕过几天你们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鸭子了。” “怎么可能?朝廷不是有军饷吗!”“函谷关西面被围,但是东面没有啊,老李,你又胡说。”“是啊,不就是想趁机涨钱吗?” 大家不知道朝廷已经被奸人控制了,根本不相信店老板的话。 店老板也不解释了,这种事情,过几天大家就知道了,他说也没用。 “他说的是真的吗?”高纬有些担忧的问林慕娇。 还真有可能是真的,林慕娇的脸色一变,只是她没想到情况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林家军已经没有多少军粮了! 都说大兵未动,粮草先行,要是没有粮食,林家军就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 “不会真的?”高纬惊声道。 林慕娇伸手制止了他,心里有事,再看看那满桌的饭菜,她也没心思吃下去了。“我想去军营里看看。”她道。 “我跟你一起去。”高纬赶紧道,然后招呼小二将饭菜打包,林将军向来以跟军士同甘苦而闻名,林家军没吃的,他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些菜他们都还没动,正好可以送给林将军吃。 林慕娇稍微一思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暗道高纬果然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这大概跟他有那么多姐姐不无关系。 到了军营,林天城等人正在吃饭,果然,野菜团子配咸菜,就连曹元睿都没例外,吃的也是这东西,被噎到了就喝一口水继续吃。 林慕娇看的心里难受,她刚才还不满她每天只有两个菜,原来林天城他们就吃这个! “慕娇,你怎么来了?”林天城放下手中的菜团子,有些尴尬道。 “你们就吃这个?”林慕娇问。 “偶尔吃,你吃了没有,没有我叫伙房给你做。” 还骗自己,她又不是小孩子,林慕娇心里感动,也不戳破林天城,继续道,“没吃,有人请客,点的菜多了一点,正好拿过来大家一起吃。” “对,林将军,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哎,早知道我就该多点一点的。”高纬懊恼,给林天城吃的啊,就这么几个菜怎么能表达他的心意。 林天城看了看他手里的三个大食盒,再多点,他怎么拿过来? 饭菜摆上,众人都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各个吃的心满意足。 吃完饭,林慕娇问起了军粮的事情。 林天城起初还想隐瞒,后来发现瞒不住,这才说了实话,原来一个星期以前该到的那批军粮就没到,他派人去问,根本就没有回应,看来朝廷已经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了,就干脆断了他的军粮。 一个星期前?那不是曹元睿跟她到这里不久的事情,“那我们还有多少粮食?”林慕娇问。 “像现在这么吃,也只能再撑一个星期而已。” “怎么会这样?”林慕娇急了。 “我们已经在想办法筹粮了,你别着急。”林天城道。 “实在不行,还可以跟百姓借。”月红秋也道。 “那怎么行?现在城里已经有流言了,真要跟百姓借,那一定会引起恐慌,内忧外患,到时那局面就真的不好控制了。” “流言?什么流言。” 林慕娇把李掌柜的话重复了一遍,问林天城,“爹,你不会也想从百姓那里借吧?” 林天城当然不会,“其实我已经派人去外面借粮了,焦安城离咱们最近,那里的张将军是我的老朋友,他答应替我筹集一部分粮食,但他是私下行动,肯定不会太多。 还有,我想去月氏借粮?”说到这里,他看向月红秋,“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 “还商量什么,赶紧去借啊!”月红秋毫不犹豫的道。 林天城感动异常,“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加倍偿还。对不起,连累你跟我……” “说这些干嘛,孩子们都在呢。”月红秋红着脸道。 林天城的脸又变得坚毅起来,好像刚才的那瞬柔情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若是月氏能借粮给我们,我们应该能暂渡难关。 还有勤王的事情,我们不能再拖了,我们是孤兵,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只等粮食一到,我们就昭告天下,然后起兵。” 原来林天城早有计划,林慕娇松了一口气,不过,“外面已经被呼揭的人包围了,就算月氏能借粮给我们,我们怎么拿到粮食?”她还有一个疑问。 “我亲自出去接粮。”林天城道。 47.第 47 章 大家都不是很赞同林天城亲自出城去接粮, 朝廷跟呼揭是一伙的,现在呼揭几乎不主动攻击函谷关,可想而知他们已经知道了函谷关的处境, 想以逸待劳。 这时候运粮,无异于火中取栗, 肯定会危险异常。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这粮食关系到函谷关的命脉, 恐怕也只有林天城亲自去大家才放心。 大家都忧心忡忡,林慕娇更是把高纬要参军的事情直接给忘了,等到她跟着高纬来到外面, 她才想起来,“不然我现在回去说?”她道。 高纬赶紧制止了她,他也不是看不出那种好赖的人,现在林天城那么着急,他怎么能去给他添乱,“算了,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林慕娇点点头, 两人往回走。路过祥和顺的时候, 林慕娇突然注意到它的后门有一条河渠, 几个店小二站在河渠边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一时, 河渠上飘过来一群鸭子, 店小二赶紧上前将鸭子从河渠里捞出来搬进店里。 “你在看什么?”高纬见林慕娇停下来, 也好奇的跟着她往右看去, 却没发现有什么可看的。 “鸭子。” “鸭子?” “这些鸭子是哪里来的?”林慕娇忍着激动道。 “这个啊, 我还真知道,祥和顺的鸭子都是城外农户专门养的。等鸭子养到一定大小,那些农户就会把它们打晕放进水里,那鸭子就自己从上游飘到下游来了,能省下很多事呢。” “飘下来的?我记得月氏就在咱们的上游。”林慕娇兴奋道。 “你不会是想?不行的,外面都是西戎人,要是有船从上面下来,他们肯定会看到。” “谁说用船?”林慕娇笑了。 “不用船用什么?”高纬不解。 “走,跟我来。”林慕娇快速的返回了军营,正好大家都还在,她顿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办法是好办法,只是这样那些粮食不就全湿了吗?”林天城担心道。 “湿了就炒干,然后再磨成粉,吃的时候虽然口感不如原先,但起码能填饱肚子。况且呼揭人知道我们缺粮食,说不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我们去投呢!”林慕娇先来先去,还是这个办法可靠。 “那,不然先运一部分粮食试试。”曹元睿还是比较支持林慕娇的。 “不行,要运就全都运过来。首先,用这个办法就是要出其不意,先运一批粮食,万一城里有内奸,咱们下次再想运就不成了。 还有,这关系到一个概率问题,我不记得怎么算了,但肯定是一起运被发现的几率低。” 二战的时候,德国封锁了海域,英国想要通过那片海域运粮食,当时就有人提议用一批大船一次性运过去,还有人提议分批运过去,双方僵持不下,最后他们请来了一个数学家,数学家用概率算法很明确的算出第一种方法危险低。 后来英国就用第一种方法运粮食,果然,粮食损失的概率比以前低了不少。 这是发生在现代的事情,这里是古代,还没有像样的数学家,所以大家对林慕娇第二个理由抱着怀疑态度。 “爹……”林慕娇想保证她一定能成功,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哪有百分之百的,恐怕她就算说了,林天城也不信。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还是曹元睿,他第一个支持林慕娇。 林慕娇朝他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他的脸突然就红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林天城终于下定了决心。 林慕娇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她只觉得肩头很重。这次,成功了还好,不成功,粮食丢了,她有什么脸见林天城。 五天以后,林家军的口粮又缩减了一半,所有人都开始发慌。 当天夜里,一艘小船从淮冧河上顺流而下。小船外面披着一层树皮,远远看起来就像一截漂浮的木头一样。它走的很缓慢,要不是它真的是向下的,估计别人还以为它是在逆流呢。 夜深人静,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艘小船。 当它飘到呼揭人军营的范围内时,一个巡逻的士兵看见了它,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对它失去了兴致,继续去巡逻。 等到天快放亮的时候,这艘小船停在了函谷关外,林保家、林卫国两兄弟从船上跳了下来,朝着众人比划了一个胜利的姿势,所有人都欢呼出声。 把小船拉上岸,人们就可以看见小船后面有一条粗粗的绳子,拽绳子,一担担被兽皮、木材包裹住的粮食慢慢浮出水面。 “没想到啊,这么一条小船竟然能载这么多粮食。”林保家难以置信的道。 “慕娇,你怎么做到的?”林卫国也问。 “这根本不是小船载的,是这些木头跟兽皮,它们产生的浮力让粮食没有完全沉底,漂浮在河床上。河床上有暗流,它会带着粮食向下流走,这时候小船只要适当的给它一些牵引的力道,这些粮食自然就乖乖的跟在后面了。”林慕娇也十分高兴,不由得多说了一些。 “什么是浮力?”林天城对这个词也不是十分懂。 “就是指物体在流体中,各表面受流体压力的差。” 还不如不说,更不懂了。 “以后有机会再跟你们解释,还是先把这些粮食弄上来吧。这么多粮食,应该足够咱们吃一阵子了。”林慕娇赶紧岔开话题。 “对,把粮食炒干,千万别霉坏了,六月间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林天城一声令下,函谷关满城都是朝麦子的香味。 有了粮食,曹元睿昭告天下,说江逸根本就是呼揭的大王子,而江宰相也是跟呼揭勾结在一起的乱臣贼子,皇上已经遭到他们挟制,号令天下都随他一起进京勤王。 这个消息一出,举国皆惊。 如果这个分量还不够,林天城的态度就是一个重磅□□了,他确认了曹元睿的话,还说会跟他一起进京勤王。 林天城啊,景朝的战神,抵天之壁,要说景朝可能有人不知道皇上是谁,可是没人不知道他是谁的,他说话,效果自然不同凡响。 当即就有人表示要追随曹元睿,至于剩下的,也在观望,相信只要曹元睿这边占了优势,他们必然会前来投靠。 六月十二是个好日子,函谷关外,曹元睿、林保家、林卫国、薛巍然等人整装待发,他们要进京勤王。 至于林天城则要留在这里镇守函谷关。曹元睿这一去,呼揭肯定会派兵攻打函谷关来支持江逸,那么林天城还有一番苦战。 “爹,我们把林家军都带走了,你就剩这些老弱残兵能挡住那些呼揭大军吗?”林保家不放心的道。 “放心,我又不出击,只是守城,这些士兵足够了。我才不放心你们……”林天城忧虑道,曹元睿等人虽然有林家军扶持,可是他知道,一头绵羊领着的狮群永远打不过一头狮子领着的羊群,一个好将领的重要性实在太重要了。 恰恰,他不知道曹元睿或者这里任何一个人是否能撑起这个队伍。 曹元睿没有说话,对着林天城行了一个弯腰礼,这是军中的最高礼节,他感激林天城、敬佩林天城,“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他坚定的道。 林天城回了他一个礼。 号角声响起,军队马上就要出发,曹元睿催着战马来到林慕娇身前,就那样盯着她,眼神幽深的似乎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林慕娇呼吸一滞,曹元睿才多大,这就要上阵杀敌了?“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以前她只是觉得写诗的人豪气,现在才知道它背后的代价。 “多加小心。”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能说这么一句,道一声珍重。 曹元睿却有一件事一直埋在心底,“若是我能成功,你……” “你一定能成的。”林慕娇道。 曹元睿笑了一下,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那句话,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张公公,替我照顾她。”他又对张公公道。 张公公直抹眼泪,“殿下,老奴真是没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老奴真想跟着殿下,一路照顾殿下。” 曹元睿看了看他花白的头发,“你也该好好歇歇,享享清福了。以前是我不懂事,等我回来,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孝敬这个词可不是乱说的,尤其在古代,张公公的眼泪顿时就滚了下来,“殿下……” “等我回来。”曹元睿扫了一眼林慕娇,一马当先,带着大军绝尘而去。 “走,咱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守城的事情。”林天城道。曹元睿走了并不代表万事大吉,恰恰相反,函谷关真正的危机这才要到来。 为了迎接这场暴风雨,他们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山雨欲来,林慕娇的心也沉甸甸的,她在想着她能为函谷关做什么。 打仗无非是粮草、军士、器械,粮草函谷关还有很多,应该足够的,军士,林天城已经在招了,但短时间可能招不到很多,就算招到了,也肯定是新人,短时间难堪大用。 最后就剩下器械,这器械又分为各种守城的器械跟兵器,对于这些,林慕娇根本就不懂。 不过有一样东西她懂,那就□□,一硫二硝三木炭,她要是把这个做出来,说不定就能改变战局。 “走,跟我去做一件事。”她招呼高纬。 高纬有点不情愿,他本想跟曹元睿一起去的,可是人家不要他,他正郁郁寡欢呢。 “真正的战场不只有那里,我保证,等咱们的东西做出来以后,绝对会让人刮目相看。” “真的?”高纬来了兴致。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个月,曹元睿连下六座城池,收复了一大片土地,这时朝廷开始紧张,从北面调来了大批军士,誓要将他消灭在庆城,眼看着,他们就要爆发一场大战。 而函谷关方面,呼揭开始拼命攻城,想攻破函谷关然后跟江逸里应外合灭了曹元睿。 每天都能听见外面的厮杀声,每天都有人死去,城池上到处焦黑一片,守城的士兵站着都能睡着,这已经不是一场战争了,而是一场煎熬,看谁能熬得过谁,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现在明显的,函谷关这边处于劣势。他们没有支援,面对如潮水一般的呼揭兵,他们就像一叶小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倾覆。幸亏有林天城,他是一位最好的船长,也是一位最好的舵手,他带着函谷关的军民抵住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不过,这种情况显然支撑不了多久,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城东将军府,那里每天都有各种奇怪的响声传出,有时像放鞭炮,有时像打雷,周围的居民开始还有些好奇,后来就慢慢的习惯了。 八月三日这天夜里,城北面的巷子中,一处土地突然向上一凸,随即土地崩开,一个人从下面冒了出来,看样子竟然是呼揭人。 那人跳出地洞,发现没人发现他,他立刻做手势让下面的人赶紧上来。 不一时,巷子里就出现了十多个呼揭兵,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着。 突然,守城的士兵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大声喝道,“什么人?” 呼揭人也不回答,直接杀向城门。 守城的士兵毫无准备,很快就被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城门上敲响警钟,那是危机关头才会用的警报,它响了,就代表城里出了大事。所有人都被惊醒,然后看到城门打开,呼揭兵黑压压的涌了进来。 守不住了,完了……所有人脑子里全是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浓烈的黑烟伴随着一阵耀眼的白光出现在城门处,白光消失后,随着它消失的还有那大批的呼揭兵。 什么东西?怎么回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声巨响,剩下的呼揭兵也消失不见,周围只剩下满地的血肉碎块。 “恶魔!”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无论是景朝人还是呼揭士兵都向后退去。 “大家不要怕,这个不回伤到咱们,跟我一起把呼揭兵赶出去。”林天城如战神一般出现在城头,对着众人喊道。随后,他冲向那些呼揭兵。 果然,那黑烟并并没有伤到他,反而远处的呼揭兵又死了一大片。 “天神,一定是林将军请来的天神,大家跟着林将军冲啊!” “冲啊!”景朝人各个争先恐后,呼揭兵则节节败退,很快退出了函谷关。 一次漂亮的大胜仗,能在这种情况绝地反击,林天城也没想到。尤其那个什么□□,也太厉害了。 “慕娇,高纬,你们立了一大功。”他长笑道。 林慕娇也有些激动,幸亏这□□昨天做出来了,不然今天他们就等着死吧! 高纬更是兴奋难耐,林慕娇果然没有骗他,他留在这里比去前线有用多了。 “再多做一些,给曹元睿也送过一点,他们那边胶着不下,有了这东西,应该能分出胜负了。”林慕娇道。 林天城点点头,这场战斗是该有个结果了。 “我们还可以改良一下,现在这种只能用在近处,我们按照火箭的样子把□□放在箭头的部位,这样羽箭一射出去就会爆炸,岂不是更轻巧方便?”高纬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这个,还真想了不少点子。 “好,你们俩需要什么都跟我说,我一定支持。”林天城笑道。 呼揭被□□吓破了胆,足足三天没敢来攻城,正好给了林天城喘息的机会。三天过后,呼揭兵再来,林天城又用了两次□□,战局彻底僵持住了。 林天城他们人少,不敢出城去追,呼揭惧怕□□,也不敢来攻打,这就是热武器的威力。在冷兵器时代用热武器,简直是逆天。 而曹元睿那边,林慕娇送过去的雷火箭也派上了大用场,曹元睿终于再下一城,取得了这次大战的胜利。 这不止是一次大战,其实还是朝廷跟他的一次决战,这次胜利,他就像一点星火,瞬间展开了燎原之势。 十一月,曹元睿跟江逸决战京城。江逸拿皇上跟皇后的性命威胁曹元睿,战事又僵持起来。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里,曹元睿如同长了翅膀一样深夜跨过城墙飞进紫禁城,跟江逸厮杀在一起。 最后,江逸领着残兵逃走,同时带走了皇上、皇后还有朝中的一些宗亲大臣,准备东山再起。 曹元睿占领京城,文武大臣劝他称帝,他拒绝了,但是却颁布了一条法令,那就是任何人不允许吸食芙蓉膏,有违抗者,直接关进大牢,其父母宗亲也要受连累。 这个命令一出,那些吸食芙蓉膏的人纷纷不敢再吸食。这时,他们才发现他们已经染上了毒-瘾,根本没办法自己戒掉这个东西。 不过没关系,他们不想戒,他们的父母宗亲怕被连累,说什么也会让他戒的。这就是连坐制度,这种制度十分残忍没有人权,有时候明明这个人没有犯罪,也要受牵累。 可是这种制度无疑是有效的,很快,京城就谈芙蓉膏色变,那些受控制的人也慢慢拜托了它的控制,恢复了正常。 而曹元睿在京城稳定以后,并没有留在京城,而是去追江逸,顺便征伐那些趁机造反或者不想归顺朝廷的乱党。 这年九月,林天城新训练出来的士兵已经能参加战斗了,他们各个精神高昂,纷纷以成为林家军而自豪。 江逸败了,城外的那些呼揭士兵似乎也失去了动力,他们不再攻击函谷关,而是围守。 林天城还惦记着被他们占据的那七座城池呢,所以没事就会带着士兵出去跟他们打一架,一是锻炼一下这些新兵,二是摸一下这些呼揭兵的底细,为即将到来的反击做准备。 形势一片大好,林慕娇也终于能送一口气好好休息一下了。 “云瑶,这是给孩子的贺礼,你不收怎么行?”林慕娇说着,将两万两银票还有一套小孩用的金手镯、金项圈等物塞到了薛白清的小褥子底下。 不做□□,她又做起了酿酒的生意,这些日子赚的盘满钵满的。当初云瑶借给她银子的事情她可是一直急着呢,如今四倍还给她,也算偿了她的情义。 云瑶推脱不过,只能收下。 今天是薛白清一岁的生日,去年这个时候,云瑶生下了她,取名白清,意为清清白白做人的意思。 一岁的孩子不哭不闹的话正是可爱的时候,就像现在的薛白清,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林慕娇,看着看着,她自己就先笑了起来,咯咯的。 “清儿很喜欢你呢。”云瑶笑道。 “我也很喜欢她啊,对不对!”林慕娇伸出一个手指在薛白清的前面晃悠,她立刻用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来回晃了起来,一边晃还一边笑,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 “咳咳。”这时,外面传来两声咳嗽,云瑶有些反感,那是邓氏。 邓氏一直没死心让薛巍然娶林慕娇,尤其林慕娇现在酿酒的生意越做越大以后,她隔三差五的就想去林家热络一下。 只可惜林家根本没人搭理她,她没办法,只能找到云瑶。她跟林慕娇走的比较近,她希望她帮忙说说。 云瑶也希望能跟林慕娇成为亲戚,只是她明白林慕娇根本不会听她的,她说了反倒会引起她的反感,一直拖着这件事没说。 昨天邓氏哭哭啼啼,她实在熬不过才答应帮忙问一下,没想到邓氏还不放心,竟然在外面用这种方式提醒她。 “小桃,你看外面哪里来的野猫,也不怕吵到孩子。”云瑶吩咐婢女。 婢女还真以为外面有猫,出去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便回来回禀云瑶。 云瑶这才满意。 “怎么回事?”林慕娇发现不对,就问云瑶。 云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说一说这件事,她笑了笑,有些打趣的道,“没事。对了,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自己生?还是算了。” “怎么?” 林慕娇摇了摇头,她在现代就没想过,到了古代医疗这么落后,她更没信心了。她是喜欢孩子,但她只喜欢乖巧的孩子,要是这个孩子一哭闹起来,她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了。 现在她的日子过的好好的,她干嘛去找那个不自在。 “那你也不想成婚了?我看你最近跟那个高纬走的挺近的。”云瑶又换了一个方向问。 “他啊,他就是我的好闺蜜。”林慕娇笑道。 “闺蜜?”这个词云瑶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好朋友,他对香料啊衣服啊什么的比我还懂,跟他一起逛街特别有意思。” 云瑶还是不懂,男人跟女人能这样吗?林慕娇也真大胆,竟然不怕别人说闲话,要是她,她绝对不敢。 不过林慕娇大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她也不会嫁给薛老侯爷。 “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薛巍然?” “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了。”林慕娇道。 “那……”云瑶自打到了这函谷关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识的人还是那么两个,“你不会喜欢太子殿下吧?” 林慕娇目瞪口呆,云瑶怎么想的,曹元睿,那个熊孩子,她喜欢他什么?喜欢照顾他,还是喜欢给他做炸鸡、讲故事啊,她又不是老妈子。 “太子殿下也不错,就是,哎,你这个性格,到了皇宫,以后他肯定会娶很多妃嫔,你……” “打住吧。”林慕娇赶紧制止了云瑶,怎么越说越远了。 “那你到底喜欢谁,总不能一直这么待着吧?” “怎么不能?”林慕娇眼珠一转,“再说,我现在还是薛家的老夫人呢,你让我嫁人,这像什么话。” 云瑶有些无奈,“现在根本没人提这件事,你倒好,还自己提起来了。你要是真想嫁人,那……” “我现在还不想嫁呢,等我遇见喜欢的人再说。”林慕娇坚定道。 云瑶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到,正要再问,外面一个丫鬟进来禀告,“林姑娘,张公公找你,说玉露姑娘来了,请你回去。” “玉露?你没听错。”林慕娇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玉露啊,之前一直跟着她的丫鬟,逃出侯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失散了,她还以为她死了呢,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回来了。 “没听错,张公公就是这么说的。”丫鬟道。 林慕娇回头对云瑶道,“玉露来了,我得回去看看。” 云瑶也见过玉露,知道她跟林慕娇感情不错,立刻道,“那你赶紧去吧,替我跟玉露问好,我现在不方便,有时间我也去看她。” “好。”林慕娇答应一声赶紧出了房间,外面张公公正等着她。 “真的是玉露?”她至今还优点不敢相信。 “真的是她,刚才我也被吓了一跳呢。”张公公喜道,“这好事真是一桩连着一桩。” 回府,林慕娇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女子站在院中的房檐下,那个长相,那个身材,可不就是玉露嘛! “玉露!”她叫道。 玉露回过头见到林慕娇也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赶紧跪下磕头,“小姐,我你找的好苦。” 林慕娇差点红了眼圈,玉露是她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可帮了她不少的忙,久别重逢,她也是激动不已。 赶紧扶起她,她上下打量着她。 快一年没见,玉露变了很多。以前她就是一个清秀可爱的少女,现在她就像绽开的桃花,虽然不倾国倾城,但也有些娇媚。 48.第 48 章 就这样, 玉露在将军府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林慕娇带她去逛街, 给她买一些日用品还有衣服, 也好让她住的舒服一些。 既然是逛街,自然少不了高纬。玉露不认识高纬,林慕娇又给两个人做介绍。 高纬对玉露倒是挺热情的,还主动跟她说话,不过玉露好像不怎么喜欢高纬。也难怪, 高纬这个样子,林慕娇第一次见到他也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呢。 路遥知马力,林慕娇相信,只要相处的久了, 玉露一定会发现高纬其实挺不错的。 来到一家胭脂铺,林慕娇有些犹豫, 她跟玉露都还年轻, 都不怎么用胭脂的, 这铺子不逛也罢。正好旁边有个绸缎庄,她就想去那里。 只是一回身, 她就发现玉露已经进了胭脂店,在那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很有兴致的样子。 果然是姑娘大了, 知道爱美了。林慕娇笑了笑, 也跟着进了胭脂店, 随便逛了起来。 这家胭脂店的品种很挺多,尤其装胭脂的小盒子精致异常。女人对于这种小东西怕是真的没什么抵抗力,即便林慕娇不想买胭脂,也拿了一盒葡萄大小绘着美人的口脂,她只是单纯觉得这小盒子太可爱了而已。 “慕娇,你拿那个颜色的口脂干嘛,它根本不适合你。你看这个,淡粉色,你的皮肤白,涂上它保证好看。或者这个,这个嫣红色的,你涂上也会显得娇媚几分。”高纬开始发挥他好闺蜜的特长,帮林慕娇选口脂。 林慕娇苦笑不得,她又不是为了口脂买的,“你不用管我,不然你帮玉露选一个吧,我看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高纬还真挺热心的,立刻看向玉露,发现她手里拿着两盒胭脂摇摆不定,便指着其中一盒甜橙色的胭脂道,“你的皮肤有点暗,用这个颜色的胭脂会显得皮肤更亮。 那盒艳红色的不行,一般人都用不了。嗯,慕娇的肤色倒是可以。” 高纬只是建议,玉露一听却生气了,“是,我的皮肤暗,小姐的皮肤白,我出身不好,从小就干粗活,皮肤能比得上小姐才怪。” 说完,她将那盒甜橙色的胭脂摔在桌子上,拿了那盒艳红色的递给老板,“老板,我要这盒,给我包起来。” 高纬觉得她不可理喻,他只是实话实说,根本无意冒犯,她这是什么意思? 林慕娇也觉得玉露这气生的毫无道理,她跟自己比什么,每个人肤质不一样,适合的胭脂也不一样,这跟出身有什么关系。 而且林慕娇还发现,玉露似乎有些变了,以前她对吃穿用度都没什么要求的,现在却好像很懂一样,都要好的。 这倒是没什么,总共也用不了多少钱,只是她觉得奇怪。玉露不是说她跟他们失散以后是被一户农家给救了吗,在农家她连肉都很少吃,她怎么学的眼界这么高? 还有吃饭也是,三菜一汤,林慕娇已经觉得不错了,她竟然觉得难以下咽,好像她之前天天吃的是山珍海味一样。 “我回军械所了。”高纬有些闷闷的道。 林慕娇点点头,“下次出门我再叫你。” 高纬顿住脚步,想了一下回头道,“要是她在就别叫我了,还不够生气的呢。”他说的她当然指玉露。 这……林慕娇点头答应,然后准备找一个时间跟玉露谈一下,不管她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些事大家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第二天,林慕娇是想说也没心情说了,因为她生病了,头晕恶心根本起不来床,躺在那里就觉得晕晕的,好像有点要灵魂出窍的感觉。 这可急坏了张公公,曹元睿让他照顾林慕娇,他可没照顾好!立刻去请大夫。 大夫反复检查也检查不出她到底得的什么病,只能说自己医术不精,让她令请旁人。 又换了一个大夫,还是如此。 换到第四个大夫,林慕娇绝望了,因为这函谷关有名的大夫已经都请来了,他们都看不出她的病因,怕是再请别人也是白搭。 “大夫,你再仔细给看看。”张公公急的拉着大夫不让他走。 大夫想了半天,实在不敢下药,这病来势汹汹,他一个弄不好,耽误病情不说,万一起了反作用害了林慕娇的命,他怎么担得起。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这么多人都看不出姑娘的病因,莫不是姑娘根本就没病?” “怎么可能,没病能起不来床吗?”张公公不信。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可能是中邪了。前些日子函谷关杀戮太重,最近经常有人在街上看到一些呼揭士兵的亡魂,然后很多人都会大病一场。 姑娘莫不是也……” 张公公打了一个冷颤,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那□□是林慕娇做的,要是那些呼揭士兵的亡灵真的回来报仇,他们找林慕娇也不意外。 林慕娇的脸色也变了,她倒不是担心那些什么亡灵,她想到的是自己根本就不是林慕娇,是现代的一缕魂魄穿到这具身体上的,难道是身体或者灵魂什么的出了问题,它们在互相排斥? 越想越觉得头疼,她哎呦一声抱住了脑袋。 “林姑娘,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张公公赶紧去看林慕娇。 刚才那阵子疼倒是很快过去了,可是林慕娇越发觉得头晕恶心,飘飘欲仙。 “大夫,那该怎么办?”张公公赶紧追问大夫。 “这……”大夫还没说话,玉露突然道,“我来的时候路过若任寺,听说那里的菩萨十分灵验,不如我们送小姐去那里试试,没准能治好小姐的病。” “若任寺,大夫,你觉的呢?”张公公问大夫。 “那里是十分有名,只是它临近辽庆城,那里被呼揭兵占领着,你们要是想去可要多加小心。”大夫拈须道。 竟然是这样,张公公左右为难,最后决定去找林天城,看他是什么意思。他要是同意去若任寺,有他派兵保护,即使遇上呼揭兵应该也没问题。 若是他不同意……总得拿出一个办法吧,不能就这么看着林慕娇病着。 49.第 49 章 去找了林天城,可是巧的很, 林天城一大早就带着队伍去打呼揭兵了, 怕是要傍晚才能回来。 张公公无奈, 又回来问林慕娇, “你感觉怎么样?林将军不在,咱们去不去若任寺?” 林慕娇心里难受, 根本不想动弹。况且她以为这是她的灵魂跟肉身出了问题,想着就算去了也没用, 便摇了摇头,“让我躺一会儿, 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可是……”张公公也不知道该如何劝。 “小姐,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就去一下试试也好。”玉露有些着急的道。 林慕娇心里的秘密谁也不知道,所以她说死了不去, 让大家都出去, 她忽忽悠悠的睡了起来。 一直睡到傍晚,她才感觉好了些, 能勉强起床走动, 但头还是疼的厉害。 “小姐, 我给你做了银耳桂圆粥,你要不要吃一点?”玉露端进来一碗粥道。 林慕娇还恶心呢, 水都不想喝, 更别说是粥, 赶紧摆了摆手, 示意玉露端出去。 “小姐,你不吃饭怎么行呢?好歹吃点,不然身体该饿坏了。”玉露说着,舀了一勺子粥往林慕娇的嘴边送。 可能生病的人脾气就是特别差,林慕娇啪的一下将碗推到地上,然后趴在一边干呕起来,别提多难受了。 玉露的脸色变了几变,去外面找到抹布将那些碎碗跟粥收拾了起来。 好一会儿,林慕娇才觉得好了一些,然后躺在床上又昏昏睡去。 三更过后,将军府的人都睡熟了,到处都静悄悄的。张公公忧心林慕娇的事情,再加上他的腿疾犯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上厕所。 起身披上衣服,他往院中走去。 其实他的屋里就有恭桶,他完全可以在里面解决,可是他是太监,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老了下面就经常不自觉得有……他怕其他人闻见他身上有异味,对于上厕所这件事特别注意,能不在屋里就不在屋里,生怕自己沾上那味道。 路过林慕娇的院子的时候,他驻足观望,有些担心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院中小厨房的灯竟然亮了。这么晚了,谁会做饭?难道是林慕娇半夜醒了饿了,想吃东西? 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张公公有些高兴,便迈步进了院子。 厨房只有一盏孤灯,孤灯下,玉露正在熬一锅不知道什么汤,一股腥臊味传出来,张公公闻着都想吐。 “玉露姑娘,你这熬得是什么,这么难闻。”他出声道。 玉露似乎被谁钉住了一样脸色煞白。 “玉露姑娘?”张公公已经走了进来。 玉露赶紧把沙锅的盖子盖上,有些慌乱的道,“是一个土方,我听人家说专治小姐这种病,就想熬给她喝。张公公,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呢?” “我起来上个厕所。”张公公来到那个沙锅前,只觉得那股腥臊味更重了,熏的他头都有些晕,“这是什么土方?我可跟你说,很多土方都不可信的,说不定会吃死人。” 说着,他拿起一边的湿毛巾想去掀沙锅的盖子。 玉露急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眼看着无法制止他的举动,她从头上把下了自己的钗子。 张公公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一锅血红色的汤,那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就好像鲜血一样浓稠。 第二天早上,玉露照样给林慕娇送早饭,林慕娇一觉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不恶心了,就是头还有点晕,但不妨碍她起床吃饭了。 再说,一天没吃饭,她确实有点饿。 坐在桌子边,她拿起筷子刚要吃放,一个仆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不好了,小姐,厕所里有人……” 吃饭时间说厕所,林慕娇放下了筷子,“厕所里有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死人!”仆人吞了一口气,才把剩余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林慕娇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张公公的尸体被洗干净放在一块门板上,林慕娇想吐,不是因为尸体或者厕所,她是难过再加上身体遗留的病症。 “小姐,你没事吧?”玉露过来替林慕娇抚背。 林慕娇牙齿咬的咯嘣咯嘣响,“张公公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看样子他是要上厕所,大晚上的,他不是腿……”玉露说不下去了,因为林慕娇正瞪着她。 林慕娇不信,张公公那么仔细的一个人会那么不小心,“叫仵作。”她哑着嗓子道。 仵作过来,林慕娇就在一边盯着。 仵作查边张公公的全身也没发现什么伤口,用银针检验,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林姑娘,死者确实……” “你这就检验完了?把尸体剖开检验。”林慕娇看着张公公那瞪大的双眼,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今天就死了呢,还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剖尸体?”仵作也是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家属要求解刨尸体的。 景朝人认为死者为大,要是死者身体被破坏了,他们就无法转世投胎,会变成孤魂野鬼,所以以前即使官府要求剖尸体,那些家属也是不会同意的。 “剖!”林慕娇眼睛都红了。 仵作开始解剖,首先是尸体的头颅,“有了……”仵作惊道。 林慕娇赶紧过来观看,只见仵作指着张公公的太阳穴道,“这里有一个细长孔,不把尸体解剖开还真发现不了。” 张公公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林慕娇的脑袋轰隆一下,竟然清明了很多,也不头晕也不恶心了。 “还有死者的肺腔中并没有粪水,也能说明死者是被人杀死后抛进厕所的。”仵作继续动作,然后道。 然后林慕娇就听不见其它了,她满脑子是到底谁杀了张公公。他们在这将军府已经住了一年了,平时根本没跟人结怨,是谁这么狠心,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小姐,仵作都走了,你也休息休息吧。我去给你准备午饭,你看你的脸色也太难看了。”玉露轻轻的推了林慕娇一下,然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林慕娇的眼睛却黏在了她的身上,这两天她生病,张公公去世,都是在玉露来了以后发生的,她没办法不怀疑她。 还有,她这次回来也变了很多,她之前就想跟她谈谈的…… 想到这里,林慕娇蹑手蹑脚的跟在了玉露的后面。 玉露在做饭,做的是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跟山药木耳,排骨油亮鲜红,山药雪白清淡,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林慕娇决定试探一下玉露,假装吃了她做的饭菜,然后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装作疾病发作的样子昏昏沉沉。 “小姐,你的病怎么又重了?不然咱们还是去若任寺看看吧。”玉露惊呼。 要不是林慕娇没病一直盯着她的反应,她还真信了她的话。 真的是玉露?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杀了张公公,为什么她要给自己下药?若任寺,林慕娇这是第二次听玉露提起这个地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天下午,林慕娇疼痛难忍,决定去若任寺祭拜佛祖,求佛祖保佑。林天城是想一起去的,可是就是那么巧,呼揭兵在攻打北门,他只好留下,派了一队人保护林慕娇。 若任寺虽然靠近辽庆城,但还在函谷关的范围内,再加上最近呼揭兵被打怕了,林慕娇此行应该是安全无忧的。 到了若任寺,一切正常,只是因为战乱,现在来拜佛烧香的人很少,庙里有些冷清。 方丈让把众人请到大殿上,林慕娇昏昏沉沉,已经不能亲自跪拜佛祖了,便由下人抬着放到大殿上。 “你们都下去吧。”玉露吩咐那些侍卫。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肯走。 “小姐要拜佛,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佛祖岂不是要怪罪?到时小姐的病有什么异常,你们能担待吗?”玉露冷哼道。 那些侍卫这才退了下去。 玉露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回身蹲在林慕娇的跟前,轻生呼唤道,“小姐,小姐?” 林慕娇眼皮动了动,但却没有睁开,似乎还在昏睡的样子。 玉露的脸色有些复杂。 “你给她吃了多少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一个男音从佛像后面传来,随即那里走出一个人,他一身白衣也生了一副难得的好相貌。 旁边的方丈及众多和尚见到这个男人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向他行了一个礼,就好像他们都是他的部下一般。 玉露站起身,有些吃味的道,“就知道你还喜欢她。” 江逸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我不是说过了,我现在只喜欢你。你看咱们从京城里逃出来,我连江茹云都没带,就只带了你,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留住她的性命是想知道那□□的秘密。就是因为它,我们才会功败垂成。等咱们也有了□□,还怕咱们不能卷土重来吗?” “我也不想什么卷土重来,我只想跟你好好的过日子。”玉露趴在江逸的怀里,悠悠的道。 “可是我喜欢你,就想给你天下间最好的东西,包括王妃,包括皇后,你知道吗?”江逸的声音温柔而深情。 玉露是彻底沉溺在了他的柔情里,此刻,就算是让她去死,她也是愿意的。 突然,她觉得腹部一痛,低头查看,她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它的前半部分插进了自己的体内,后半部分被江逸握着。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怎么可能,那是她的情郎啊!前一秒,他还跟她说着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他怎么能这么做。 江逸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用手抚了抚她的碎发,“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比较喜欢你的额头,不要用头发遮住,不然我会不高兴。”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变得阴沉可怕。 玉露还是不明白,就为了这个,他就要杀了自己?难道他不知道,她就喜欢他替自己抚开碎发的那种感觉,所以她才故意这么做的。 江逸伸手一推,将玉露推进了尘埃里,然后朝林慕娇走去,时间紧迫,他可没时间浪费在一个无聊的女人身上。 林慕娇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本能的一缩,然后她快速向后滚去,站起身怒视江逸。 “你没事?”江逸的脸色一沉。 “竟然是你。”林慕娇咬牙,曹元睿满世界找他找不到,没想到他竟然偷偷来了函谷关,还做出这种事。 “很意外?”江逸又摆出他招牌式的笑容。 林慕娇警惕的看着他,这时,玉露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没了声息,林慕娇转头看向江逸,“是你让她这么做的?” 江逸点点头,淡淡的道,“我在抓住她的时候就料到也许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就留下了她,女人都是那么好骗,江茹云是,她也是。” “为什么杀张公公?”这是林慕娇最难以忍受的地方。 “张公公?”江逸似乎并不知情,但稍一思索,他就把事情猜了一个大概,哼道,“蠢女人,自作聪明。” 张公公确实是因为自己才遇害的,林慕娇虽然早有猜测,可是现在真相摆在眼前,她还是十分痛心。 新仇旧恨,林慕娇向后退了一步,他们是该了解的时候了。 江逸突然发难,朝着她扑了过来。 林慕娇早有准备,一下跳出了大殿。 江逸跟了出来,那些和尚也跟着跳出了大殿,然后他们傻眼了,外面等着他们的是战神林天城还有数百钢甲卫士。 “撤!”江逸退回大殿,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出来的和尚也跟着往里挤去。 “杀!”林天城一晃手中的□□,直冲向对面。在他的身后,钢甲卫士就好似出笼猛虎一般向前冲去。 林慕娇怕杀人,怕鲜血淋漓的场面,所以上次扔□□都是别人扔的,她都没敢看。可是这次,她要看,她要看着江逸这个恶魔是怎么死的,所以她跟进了大殿。 大殿里乱成一团,血肉模糊,可是她一眼就看见了那抹白色,他正朝佛像的后面退去,“爹,快拦住他,他要逃!”林慕娇急声道。 林天城也看见了,只是他前面还有人阻拦,他根本过不去。 拎起手中的□□,他朝着江逸的后心掷去。 “嘭”□□入体,江逸被□□的力道带的向前扑了好几步,直扑到那佛像上才止住。不过他也真是一个狠角色,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站了起来,带着□□消失在那长长的密道里。 林天城挥开前面的人来到密道前面却发现这密道是一个单向机关,只能从里面打开,却不能从外面打开。 “给我搜。”他立刻下令道。 士兵诛杀完最后一个和尚开始搜山,在后山,他们还真找到一大批人,只是这些人并不是呼揭人,里面也没有江逸。 “林将军救我。”“林将军救我。”那些人一看见林天城就好像看见救星一样大声呼道。 林天城一看,刑部尚书,康亲王……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他竟然认识,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江逸从京城掳走的那批朝廷重臣,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旁边还有几个看守这些大臣的人,他们见状不对,立刻想跑,只是林天城怎么可能让他们跑掉,全都把他们抓了起来,然后逼问江逸的下落。 这些人得到的命令是在这里等着,然后跟江逸汇合一起赶往呼揭,他们哪里知道江逸在哪里,他们还纳闷怎么来的是林天城不是江逸呢! 没办法,林天城只能命令那些士兵继续搜山,他则释放那些朝廷大臣。 “别管我,先给皇上松绑。”其中一个大臣突然道。 “皇上?” 这时那些大臣才惊醒,立刻道,“对,皇上跟皇后就在后面,你们快去救他们。” 林天城不敢怠慢,赶紧绕过大石头去看,果然,那里锁着两个人,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不能看了,但依稀能看出,那衣服的颜色是黄色,上面还绣着龙凤。 “臣救驾来迟,望乞恕罪。”林天城赶紧跪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皇上,无论什么时候,礼不可费。 景德帝都有些迷糊了,嗯啊出声却不知道在说什么。皇后还好点,但长期吸食芙蓉膏,也有些神志不清。 林天城赶紧恭迎皇上跟皇后回函谷关,至于江逸,只能让手下去寻找。 这批朝廷勋贵,到了将军府里真好似蝗虫一般,见到什么都想吃,一顿饭直吃到下午,他们撑的再也吃不下一口了,这才停下来。 第二天,所有人都换了一副模样,也知道礼义廉耻了,也知道细嚼慢咽了,好像昨天风卷残云的不是他们一样。 救回皇上,呼揭的阴谋破灭,举国欢庆,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只不过现在在函谷关有些不方便,按照皇上的意思是等到回京在封赏。 跟众位大臣商议过后,皇上单独把林天城留了下来,等到林天城再出来,他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什么,皇上要芙蓉膏?”林慕娇诧异道。 林天城点头,想起皇上那副垂涎的模样,他就觉得胆颤心惊。 “那芙蓉膏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是个好东西。”林慕娇道。 “我怎么会不知,就连皇上心里怕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就是想要。现在他还能忍,我怕过几天……”林天城也为难,当臣子的面对这种情况真的不好办。 林慕娇想了想也就理解了。芙蓉膏岂是那么容易戒掉的,在现代曾经有一位医生发现大家怎么也借不了这东西,就想感同身受一下,然后自己借给大家看,给大家增加信心。 结果她吸食以后才发现那东西根本就是魔鬼,她曾经的信念,她曾经的豪言壮志,她自以为豪的意志力在它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这位医生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她的下场也让人唏嘘不已。 京城那些戒掉芙蓉膏的基本没一个是靠自己戒掉的,全是家里人强迫才戒掉的。 可是皇上呢?难就难在他是一国之主,谁能强迫他,谁敢强迫他? “你手里是不是还有一些芙蓉膏?”林天城问林慕娇。 “是有一些,爹,你不会想把它们给皇上吧?就算给他,也是杯水车薪。” “皇上已经吸食这东西一阵子了,再吸食两天,应该也没问题。趁着这个时间,我们赶紧通知曹元睿,然后跟他汇合,他是太子,这件事由他来处理比较好。”林天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确实,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一提到曹元睿,林慕娇就想到张公公,这件事她还不知道怎么跟曹元睿解释。幸好皇上跟皇后都安然无恙,他应该还能好受一些。 当天下午,皇上起驾回京,同行的还有那些文物官员、薛家的人、林慕娇。林慕娇根本不想跟着回去,可是皇上似乎认定了她,坚持让她一起,她也没办法,只能回京。 除此以外,皇上临走的时候下令,让林天城对呼揭展开反攻,务必将丢失的七座城池拿下,如果可以,要直捣呼揭老巢,将江逸抓回来,他要将他碎尸万段。 林天城领命出兵,可是奇怪的是一夜之间,外面的呼揭兵全部消失不见,往前追踪,他一直追到呼揭的腹地,仍然没见到半个呼揭士兵,只有一些呼揭的普通百姓。 这时候林天城也不敢追了,再追下去,焉知他不是下一个霍去病。 林天城退兵而回,但这也是景朝历史上对西戎最大的一次胜利,足以名载史册。 京城郊外,林慕娇得知曹元睿已经回到了京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手中的最后一点芙蓉膏两天前就已经给皇上了,这两天,皇上没有芙蓉膏,看她的眼神阴沉的可怕,她真怕他什么时候失去理智对她怎么样。 幸好,幸好! 九声鼓响,那是迎接皇上还朝的仪仗。 林慕娇跳过人群往前面望着,一年多不见,她也有点好奇曹元睿现在怎么样了,长高了没有,黑了没有。 忽然,她看到一双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的眼睛,里面满是急切、兴奋等等,就像高山一样深沉,大海一样澎湃。 林慕娇愣住了。 这时,队伍前进,曹元睿参见皇上跟皇后,然后跟着他们回了宫,至于剩下这些人,有府邸的就回府邸,没有的暂住客栈,等明天皇上上朝再说。 林慕娇只来得及看到曹元睿的背影,他确实长高了,也壮了,站在人群中,他竟然比旁边的人还要高两分。 “真不知道他这一年怎么长的。”林慕娇自言自语道。 “要是他现在再穿女装,我肯定不会……”高纬在一边道。 林慕娇瞟了他一眼,他立刻住嘴,都说了谁都别提这件事,他还提,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吗。 “我去看看将军府还在不在,要是在,你可以住那里。”林慕娇道。 高纬的眼中立刻放出阵阵光芒,“我能住将军府?” “你不想住就住客栈。” “不,不,我想住,还等什么,还不快走。”高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林将军的家了。 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林慕娇的心情豁然开朗,带着他一起回了林府。 很意外,林府好好的立在那里,房子是房子,家具是家具,甚至连里面的花园都好好的,这个月份,百花争艳,这林府就像一直有人在居住一样。 府里有下人,不过下人都换了一批,他们看见林慕娇竟然都主动给她请安,叫她小姐。 “这,我没看错吧?”高纬惊得目瞪口呆,这一路走来他看到很多断壁残垣,怎么这林府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林慕娇也诧异非常,这时,一个自称叫张运里的管家来给林慕娇请安,然后道,“以后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小姐是否现在就用?” “用,我都快饿死了。”高纬抢先道。 林慕娇瞪了他一眼,让管家领他们去吃饭,赶了一上午的路,她也早就饿了。 这饭菜那叫一个丰盛,什么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真是无所不有,林慕娇觉得皇上吃的估计也就这样了。 吃了一个肚子溜圆,林慕娇开始问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林府还有你们?” “回小姐的话,这都是太子殿下安排的,他让人重修了林府,还派我们过来服侍您。”管家回道。 竟然是曹元睿,他竟然也知道照顾人了?!林慕娇突然有点想笑。 “想笑就笑出来,忍着多难受。”高纬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道。 林慕娇板正脸,“谁想笑了。” 高纬啧啧出声,继续喝茶。 林慕娇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我哥哥他们呢?” “少爷在南边平乱还没有回来,不过那边已经传来了捷报,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他们就该回来了,小姐不用担心。” 这个管家真是很得力,根本不用林慕娇追问,他就把事情说的一清二楚,“既然这样,你先下去吧。”她道。 管家退下,林慕娇坐在椅子上望着周围那熟悉的摆设有些出神,一切都好像从未变过,可是她却变了。 睡了一个午觉,高纬让林慕娇带他出去玩,尽一下地主之谊。 林慕娇却想等曹元睿,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她怕她走了他找不到他。结果高纬自己去玩,她等了一下午一直等到月兔东升曹元睿也没来。 躺在床上,林慕娇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张公公的事情、皇上跟皇后吸食芙蓉膏的事情,她到底该怎么跟曹元睿说? 又翻了一个身,她突然看见窗户上有一个影子,惊得她顿时坐了起来,什么东西! 再仔细看,她发现那似乎是一个人影,一个被拉长的人影。 外面有人?这个时辰,是小偷还是什么,林慕娇想叫人却发现那个人影一动不动的就像一个石像一般。 没有这样的小偷吧?难道不是人影其实是别的影子,林慕娇来到窗边瞪了那个影子一会儿,突然拉开了窗户。 今晚的月光很白,银白色的月光下站着一个人,那人似乎被她开窗的声音惊醒,朝她这边看来,月光将他的侧脸映的如同珍珠一样光洁。 “曹元睿?”林慕娇叫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 下一秒,一个温润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额头。 林慕娇懵了,第一个念头,曹元睿怎么比自己高的?第二个念头,他是不是中邪了?第三个念头,她竟然被亲了,还是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不,少年…… “啪”的一声,林慕娇关上了窗户,曹元睿没反应过来,正好被那两扇窗户拍到了脸上。 “林慕娇!”他磨牙道,“你给我出来。” 林慕娇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曹元睿嘛! 50.第 50 章 林慕娇又打开窗户,“你进来。”然后曹元睿连犹豫都没犹豫, 就跳窗户跳了进来。 “我让你进来, 没说让你跳窗户, 那边不是有门?”林慕娇无语。 “你不是让我进来, 还这么麻烦?”曹元睿哼道。 还是一个熊孩子,林慕娇伸手去点他的额头, 然后发现她必须仰着头才可以。 曹元睿抓住了她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的碰了碰, 就好似蜻蜓点水一样。 柔软、湿润……十指连心,一股特殊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 林慕娇慌乱的抽回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 这才干干巴巴的道, “你干什么?” 曹元睿深深的注视着她。 林慕娇突然觉得脸有点热,曹元睿不是真的喜欢她吧?可是, 可是…… “张公公去世了。”话一出口, 林慕娇都想抽自己两巴掌,她之前还想了半天怎么委婉的告诉曹元睿, 现在可好, 这么直接。 “对不起。”她赶紧道歉, 不知道是为了张公公的死道歉还是为了自己刚才的鲁莽道歉。 曹元睿确实有些吃惊,还有些悲痛, 张公公从小就陪着他, 他真的打算等稳定下来就好好孝敬他的, 只是没想到他怎么就突然去了。 “怎么回事?”他问。 林慕娇偷偷瞧了他一眼, 发现他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表情,这才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缓缓说起了几天前的事情。 最后她道,“张公公算是为了我才……”她有点说不下去。 曹元睿也沉默下来,半晌,他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要是能早点抓住江逸,他也不会去害你们,都怪我……” 林慕娇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他的拳头因为力道太大,已经颤抖起来,还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她怕他伤了自己。 曹元睿看向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张公公的骨灰就在府里,我陪你一起去安葬,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 “还有皇上跟皇后,你应该知道了吧?”皇上跟皇后那个样子,只要稍微亲近一点的怕是都会发现他们的异常。 这又是一件痛心的事情,曹元睿下午已经见识过了,他的父皇跟母后就像疯子一样命令他,哀求他,要他给他们芙蓉膏,甚至差点……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曹元睿坚定的道。就像林天城顾虑的,这件事谁都不能管,除了他自己,而且,他必须狠下心肠才可以。 林慕娇突然发现,曹元睿好像确实长大了,他学会了承担责任,学会了忍受痛苦。 第二天,皇上上朝宣布了一系列事情,其中一个就是他最近会斋戒沐浴一段时间,为国祈福,这段时间内,朝里的事情全部交给曹元睿负责。 其实这半年时间朝里的事情一直是曹元睿管的,因为那些文武大臣全部都被江逸掳走了,朝里很多都是新人,这些新人全是曹元睿提拔的,他们也只会听曹元睿的。 皇上下这种命令,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些新官,相反的,那些等着复职的老臣就不满了,他们千辛万苦才爬到这个位置,又经历种种磨难才回到京城,皇上半点没提他们的事情,直接把他们凉到了一边,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这些老臣要找曹元睿旁敲侧击。 曹元睿真的变了,一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变得果决异常,自从提拔了这些新的官员,尤其这些官员还大多是一些没家世、没背景的自身很有才干的,他觉得朝野清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发展。 这时候他怎么可能让这些老臣坏了这种繁荣的景象呢? 破而后立大概就是景朝现在的样子,也许它现在还不够强大,百姓也不够富足,可是相信过不了多久,它就会中兴。 对于这些老臣,曹元睿的态度很明确,要是他们有本事,就从最低级的官员做起,只要他们做的好,他会提拔他们。 如果他们还想像以前那样作威作福,那对不起,朝里不缺闲人。 那些老臣气急败坏,几次上书皇上都没得到回应,甚至,他们想见皇上一面都见不到。随即,有传言说太子囚禁了皇上,打算篡位。 要是以前,这些老臣绝对会聚集在一起对太子发难,甚至将他赶下去营救皇上。可是现在,他们除了一个空名什么都没有,不管朝政还是军队全掌握在曹元睿的手里,他们又能如何? 有些还算有些见识的人,痛定思痛绝对接受曹元睿的条件,从小官员开始做。以他们的经验跟能力,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不愁以后没有发展。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放不下他们的身份,他们觉得曹元睿就是在侮辱他们,他们不是抱怨,就是没事找点事。 对此,曹元睿并不理会,也让这些人越来越过分。 直到某一天,这些人犯下一件大事,曹元睿立刻以雷霆之怒将犯事的人全部抓起来流放到了南方,这些人这才意识到,天确实变了,然后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革除弊政,欣欣向荣,景朝这次也算因祸得福。至于曹元睿,他已经成了众人心中的无冕之王,他登基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冷血、果敢、睿智……一系列属于帝王的词汇都能用在他的身上,以前那个只会调皮捣蛋的曹元睿,恐怕再也没人记住了。 除了林慕娇,她眼中的曹元睿并不像外人那样风光,他有他的痛,他的无奈。 囚禁皇上跟皇后这件事就折磨的他瘦了一大圈,经常夜不能寐。那是疼爱他的父母,现在却被芙蓉膏毁的不成样子,他每次去见他们,他们都会用最恶毒的话语攻击他,咒骂他。 说什么后悔不该听信他的话让他摄政,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父母,他必然会乱箭穿心、不得好死等等。 曹元睿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会乱箭穿心,只是现在他已经体会到这种滋味了,被自己的父母这么诅咒,他的心已经痛不欲生。 骂不过,皇上跟皇后还会给他跪下苦苦哀求他,甚至绝食、自残来要挟他,让他给他们芙蓉膏。 这时,曹元睿都会动摇,然后再狠下心。正德殿里日夜传来皇上跟皇后的哀嚎、咒骂,曹元睿自然也成了大家心中的恶魔。 只有晚上闲下来的时候,他才会来找林慕娇,听她讲故事,然后静静的看着她。 51.第 51 章 “这时候, 鲁智深大吼一声……”林慕娇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曹元睿已经睡着了。这些天他总是这样,说是来听自己讲故事,结果她还没困呢, 他就先睡了。 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讲故事,而是在唱催眠曲。林慕娇伸手想把曹元睿推醒,却突然发现即使在睡梦中,他依然皱着眉, 好似有什么烦心事一样。 这……以前自己一直觉得他什么都不懂, 可是现在……林慕娇说不上什么滋味, 也许她倒是宁愿他像以前那样了。 正要撤回手, 忽然,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向后一拉,她的手便重了几分。 林慕娇瞪眼, 他倒是会享受, 知道桌子低, 把自己的手垫在他脑袋下面,那可不是又软又舒服。 她有点怀疑曹元睿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捉弄她, 只是……呆坐了一会儿,林慕娇也困了, 便也趴在那里睡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 林慕娇是在床上醒来的, 外面阳光明媚,她伸了一个懒腰,有些意外,她昨天怎么跑到床上来的,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四下观看,果然,曹元睿已经不在屋里。 垂下肩膀,她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曹元睿到底喜不喜欢她啊?她之前还想好了一大堆话想跟他说,可是他这些天一直不提这件事,她也不好说。 算了,也许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林慕娇呼出一口气,起床准备吃早饭,能吃上热乎乎、香喷喷的早饭,大概就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事情了。 她刚坐定,高纬就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糟了,可怎么办?”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在跟林慕娇说话。 “怎么了,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林慕娇看他的样子挺有意思,就逗他。 高纬瞪了她一眼,坐到她对面,苦着脸道,“跟天塌地陷差不多,我娘给我来信了,说要来京城看我。 他们大概半个月以后到,我一看写信的日子……”说着,他将一封信递到林慕娇身前。 林慕娇低头一看,信角上写的是六月初二,现在是六月十五,“那你娘她们不是快到了。” “所以我才急啊!” “你急什么,一年多没见你娘他们了,难道你急着要见他们?” “这时候你还跟我开玩笑。”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高纬一拍脑门,这才说起了事情的缘由。原来他小时候定过一门娃娃亲,只是后来女方来了京城发展,还当了官,高家一直觉得配不上人家,再加上两家十来年也没什么来往,高家就一直在等女方退婚。 这次高纬帮着林慕娇做出了□□,还守住了函谷关,皇上论功行赏封了他一个工部的八品官,专门管军械事宜。 八品官不算大,可是也要看在哪里,这可是京城,是京官,高纬可谓一下子就麻雀变了凤凰。再加上他还年轻,以后升职的机会还多,所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要不是高纬行踪不定,家人又不在京城,也许提亲的人都能把他家的门坎踢破。 这件事传到高家那里,高家人高兴之余也把这门亲事给想了起来。以前是他们配不上女方,他们怕找上门被人侮辱,又舍不得高纬受委屈,现在算是门当户对了吧! 就这样,高家人一致决定上京来看高纬,然后顺便把他的亲事给办了。 “你有未婚妻?”林慕娇觉得不可思议,那之前他还到处调-戏姑娘。 高纬略显尴尬,“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要不是我娘跟我说,我还蒙在鼓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不如……”林慕娇说不下去了,因为高纬正瞪着她。 “不如我们先去看看那位姑娘再决定?那位姑娘叫什么,在哪里住?”她又道。 “我已经去看过了,她姓佟,叫佟玉菲,就住在城南。”高纬语出惊人。 “嗯……你不喜欢她?” 高纬赶紧摇头,“我找了一个机会调戏她,结果她吓得跑了,跟一个兔子似的胆小,我怎么可能喜欢。” 林慕娇真服了他,没见过选媳妇用这种办法的。以这个时代的规矩来说,姑娘大多是行不漏足,笑不露齿的,他想要一个能暴打他狗头的姑娘,还真不好办,除非像曹元睿那样的女扮男装。 想到这个,林慕娇又想笑。忍住笑意,她道,“你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什么受虐,我这叫尊重,再说,我不喜欢别人粘着我。”高纬脸一下子就红了,强调道。 “好。”林慕娇不跟他争这个,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喜好,她不能干涉,“强扭的瓜不甜,你既然不喜欢,就跟你娘说不就行了。” 高纬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你没见过我娘,尤其这次我大姐三姐她们也来,跟她们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说句不好听的,她们还不如几头牛能听懂人话呢。” 把母亲、姐姐比作牛,林慕娇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多少也能理解点他的痛苦,要是有一堆女人围着她,还处处以为她好来让她接受她不喜欢的事情,估计她也受不了。 “那你想怎么办?”她问。 “我想求你帮个忙。” 林慕娇第一个想到的是高纬想让她装他的心上人,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所以她立刻道,“不行。” “什么不行?”高纬一头雾水,他还没说呢。 “什么都不行。” “我就让你帮我去跟她说一声你都不去,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高纬气道。 “说一声?说什么。” “就说我们不合适,还是把婚事退了。” 原来是这个,林慕娇有些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埋怨道,“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那姑娘见过我,我再去她家,她家里人能放过我?再说,这种事情,我亲自上门去那就是退婚,他们家不是很没面子? 我虽然不想娶她,但也不想因为我们的事情影响她。你去,悄悄的跟她说,让他们提退婚,大家脸上都好看。” 林慕娇想想也是,又一转念,她哼道,“你是怕你去退婚你娘她们不同意吧?要是佟家提出退婚,你娘她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高纬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不是对大家都好吗,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我考虑一下。” “别考虑了,再考虑我娘她们就来了。”高纬哀求道。 52.第 52 章 最后, 林慕娇还是答应了帮高纬去佟家走一趟。其实以她的身份是不适合做这件事的, 可是谁让她是高纬在京里唯一认识的人呢,她不去谁去。 她来访, 佟家也挺意外的。佟老爷亲自出来迎接,林慕娇犹豫了一下, 决定先探探他的口风, 毕竟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件婚事最后的结果也要看佟老爷的意思。 客厅中落座, 林慕娇委婉的提了高纬的事情。 佟老爷能从一个小地方升到京城, 什么没听过, 什么没见过, 他的睫毛管都是空的。闻弦知意, 他察觉到林慕娇的意思, 立刻表明自己一定会跟高家退婚。 “不是我想让你退婚, 是高纬觉得他跟佟小姐不合适, 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不想耽误佟小姐的幸福。”佟老爷答应的太快了,让林慕娇有种以权压人的错觉。 佟老爷赶紧点头, 诚恳道,“我知道,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早有此意。 不瞒你, 这些年我们跟高家的来往并不那么密切, 究其原因, 就是因为这门亲事。当然,不是因为我们嫌贫爱富,是高纬,我们虽然身在京城,但也会打听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他整天游手好闲、无恶不作,甚至还当家调戏……”佟老爷叹了一口气,“我们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所以这才跟高家慢慢疏远了。 当然,现在证明高公子并不是那种人,他年少有为,是国家的栋梁。 但之前的事情想必大家心里都有疙瘩,此时他们再勉强在一起,也终究会有裂缝,不如作罢。时也,命也,只能说他们两个有缘无份吧。” 佟老爷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林慕娇相信他前面说的应该是心里话,但后面就有些不确定了。不过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说一些场面话,然后告辞。 等林慕娇走后,佟夫人从后面绕了出来,她坐在佟老爷的对面,问道,“老爷,这亲事真的要退?” “你不是早就想退?”佟老爷喝了一口茶,沉声道。 “那是之前,那时候高纬不是不成器吗,现在他平步青云,又得皇上看重,不是不一样了吗。” “奇货可居,可惜,可惜啊!”佟老爷摇头。 奇货可居,意思是指把稀有的货物储存起来,等待高价卖出去,来源于秦朝的吕不韦,他见秦庄襄王在赵国做人质,正是落魄的时候,就资助他。最后,秦庄襄王果然回国做了秦王,他也获得了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佟老爷说这句话,或许他还是有些后悔之前没给让高纬跟自己的女儿完婚吧! 退婚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从始至终都没人问过佟小姐的意思,所以高纬说他不喜欢佟小姐,不仅是因为她胆子小,没有惩治他,或许还因为她根本不敢反抗自己的命运,以前是,现在也是。 “以后这种事别让我去,弄的我里外不是人。”林慕娇回去跟高纬抱怨。 高纬一边笑一边给她赔不是,“再没有下次了,你放心。” 过了两天,高纬的家人来了,林慕娇当然要去拜访一下。她去的时候正赶上高家知道佟家退婚的消息,那个场面,真是一地鸡毛。 “不行,他们想退就退,凭什么。”一个妇人叉着腰吼道。 “对,咱们纬儿也当了官,要退也是我们退,这不是给咱们没脸吗。”一个老妇人气道。 “弟弟,你就这么认了?怎么在外面一年,你别的没变,胆子倒是变小了,以前你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呢?” ……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高家八个女人,那个热闹劲就别提了。林慕娇就在墙外面听了一小会儿,根本没敢往院里走就赶紧退了出去,今天的日子不对,她还是再挑一个好的日子再来。 高家吵吵闹闹,也不知道高纬怎么熬下来的,反正最后他总算是说服家里接受了这件事。 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高纬跟林慕娇有些牵扯,这门亲事才会黄的。 开始林慕娇听说这件事并没有在意,道听途说而已,过不了几天,这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可是她等了几天,发现这谣言不但没消失,反而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现在,大家已经开始传高纬是林慕娇的入幕之宾了,说他们早在南陵城就有些不清不楚,甚至高纬离开南陵就是因为林慕娇。 那些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说时间地点,就连见证人都有,说的就好像是那人亲见一样,由不得大家不相信。 就这样,林慕娇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然后理所当然的,她以前那点破事也被人翻了出来,大家发现,原来她早就是有前科的,那现在养一个男-宠也不是新鲜事。 是的,高纬已经变成了大家口中的男宠,谁让他长成那样,又突然由一个无名小辈平步青云呢,大家更愿意相信他是靠着女人的裙角才会发达的。 “我是男-宠?他们全家都是男-宠。”高纬气的跳脚。 “我才是被无辜冤枉的那个好不好?”林慕娇比他淡定一点,但也气的不轻,这是谁啊,造这种谣。 高纬气的来屋里来回乱转。 “你停下坐在哪里休息一下好不好?你转的哦头疼。”林慕娇道。 高纬也想坐,可是一想到他娘还有他那几个姐姐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他的屁股上就像长了钉子,现在他根本就不敢回去了,一回去她们肯定得把房顶都掀了。 “你说,会不会是佟家怀恨在心,所以恶意重创我们?”高纬突然把脸伸到林慕娇跟前,恶狠狠的道。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林慕娇第一个怀疑的也是佟家,可是仔细想想她又给否了,“你听听那些谣言,把南陵城的事情都说的那么清楚,佟家远在京城,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他们不会去问去查吗?”高纬又道。 “可以,只是你别忘了那时候我们可是逃犯,一切事情都做的很隐蔽,有些事情他们根本查不到才对。还有,这件事一出,咱们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他们,我看佟老爷那个人不像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林慕娇若有所思道。 “那还有谁这么恨咱们?” 恨?林慕娇第一个想到的是西戎,只是她觉得西戎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快就卷土重来,那么跟她牵扯最深,清楚她这些事的就只有薛家跟曹元睿了。 曹元睿排除,难道是薛家?林慕娇想想还真有可能,薛家那些人什么做不出来,说不定闲了两天,他们又生出什么心思了呢。 如果这样,倒是她连累了高纬。 这个谣言是薛家放的吗?还真是,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邓氏放的。她眼红林家的权势,一直想让薛巍然娶了林慕娇,可是她发现曹元睿似乎对林慕娇也有意,所以她发现高纬退亲的事情就顺水推舟弄出这么一件事。 目的,当然是她想试试曹元睿的反应。现在曹元睿跟皇上没什么区别,她既眼红林慕娇,又不想跟曹元睿抢人让他记恨,就想出了这种法子。 当然她这件事做的很隐蔽,她相信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事情是她做的。谣言这种东西想追根溯源?那简直是做梦。 事情也正如她所料的,林慕娇虽然怀疑是薛家人做的,却半点证据也找不出,只能跟高纬枯坐着相对无言。 “姑娘,甜汤做好了。”丫鬟在外面轻声道。 “甜汤?”林慕娇恍然,往外面一看,外面竟然早已经黑透了。 “你还让人做了甜汤?正好我也饿了。”高纬长出一口气,有些期待的道。 林慕娇勉强笑了笑,这甜汤根本不是给她喝的,是给曹元睿喝的。他现在虽然不那么喜欢吃炸鸡、薯条了,但每天这一碗甜汤是雷打不动的。 甜汤做好了,说明曹元睿差不多也该来了。 “甜汤有什么好喝的,你饿了就回家吃饭呗。”林慕娇有些心虚的道。 高纬一想到家里那些女人就头疼,怎么敢回家,就像摇拨浪鼓一样他摇着头,“不回,我今天就在这里待着。 不就是一碗甜汤吗,看你小气劲的。我跟你说,我四姐最擅长熬汤,今天我喝了你的,等过几天让她给你熬一碗,你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吧嗒吧嗒嘴,高纬有些想念他四姐的汤,山药排骨汤,一品豆腐汤……所以说姐姐多了也不是没有好处。 他都这么说了,林慕娇再不让他喝,也显得她太小气。就像他说的,就是一碗汤而已,大不了再给曹元睿熬一碗。 “端进来吧。”林慕娇对外面道。 丫鬟很快端进来一个托盘,朱红的漆盘上放着一个白瓷青花的大碗,里面盛着枸杞雪梨银耳甜汤,红的娇俏,白的淡雅,汤色清明,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高纬不知道曹元睿每天晚上会来的事情,还真以为这是林慕娇自己喝的呢,也不客气,立刻就盛了一碗喝了起来。 “还不错,就是有点太甜了。”他道,“你平时都吃这么甜的东西吗?” 甜吗?林慕娇不知道,因为她晚上基本不喝,都是曹元睿喝,每次他都嫌不够甜,她还以为汤很淡呢。 自己也盛了一碗,林慕娇一喝,果然很甜,这是放了多少盐。 “是吧,我就说太甜了。”高纬嘴里说嫌甜,手上可不慢,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那大碗中一共也就那么多,他盛了两碗,林慕娇盛一碗,基本就见了底。 “这也不是给我做的。”林慕娇把汤放到了一边,太甜了,她有点喝不下去。 “那是给谁做的,这么晚了,难道给鬼做的不成?”高纬随口道。 给曹元睿,话到嘴边,林慕娇却咽了下去,就像高纬说的,这么晚了,曹元睿不在宫里待着,到她这里来,确实有点不合常理。 高纬倒是没在意,咕咚咕咚把碗里的汤喝完了,拍着肚子道,“甜,甜到了心里,不过我劝你下次还是少放糖。” “要你管。” 高纬正要反驳,外面传来一个人声,“怎么,喝了我的汤,还嫌我的汤甜?”话音一落,曹元睿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