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在八零年代》 1.第1章 第1章 新乡生产大队,七七年腊月。 有人欢喜有人愁,因为华国恢复高考后第一届考生的成绩刚刚传到大队,大队支书杨树根的儿子杨长军参加了这次高考,并且成绩名列全县第五,虽然成绩刚刚下来,可凭这成绩稳当当的大学生,不少人都往支书家道喜去了,顺便沾沾喜气。 杨树根的媳妇王招弟端出早准备好的瓜子花生招待上门的村人,听着村人的恭维道喜声,乐得合不拢嘴,嘴里却还谦虚道:“哪里哪里,是长军自己争气,没看他考试前每天学习到老晚,我跟孩子他爸什么活都没让他沾手,就让他全力以赴考试去,这考上了,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让他去念啊。” “哎哟,你们这可是双喜临门啊,长军跟程知青的喜事也要抓紧办了吧,看看你家长军就是争气,考上了大学要成为城里人了,这还娶上了个城里姑娘,老杨家的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哈哈,孩子自己乐意,我跟他爸也管不了了,就打算正月里把他们的事情办了,正好到时候让他们一起去城里。”虽然程双亭没能考上,不过没关系,小两口早商量好了,长军就选小程家那边的学校,到时过去了也有老丈人照顾,王招弟想想那样的场景就对这个儿媳妇更满意了。 过去她看中的是新乡大队的姑娘林香巧,她跟来新乡插队的知青程双亭,可以说是新乡生产大队的两枝花,王招弟觉得城里来的知青太娇气了,儿媳妇娶进门是要侍候儿子的,可不是让儿子上赶着侍候儿媳妇的,特别是程双亭来插队后,儿子眼里就剩下那姑娘了,连她这个妈也靠后一步,王招弟更不乐意娶这样的儿媳妇。 就在王招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这姑娘突然变了个样,不仅婶子长婶子短嘴变得甜起来,就是人也变得勤快多了,再加上儿子劝她的那些话,王招弟也慢慢地动摇了,儿子将来是要做城里人的,娶个农村媳妇只怕会拖后腿,还是城里姑娘对儿子更有帮助,于是再看程双亭,王招弟觉得她比香巧大气多了,看这会儿招呼大家伙儿多大方,这可是香巧做不来的。 不仅王招弟,就是杨树根看到屋子中间招呼村人的杨长军和程双亭,也满意地笑眯了眼,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要给儿子最好的,将来出人投地光宗耀祖。 与这边的热闹气氛截然相反,另一边的杨树栓家,却是冷冷清清,杨树根的二弟杨树栓与他小女儿杨秀兰脸上不仅没有喜意,相反还愁云满面,站在院子里看到不远处大伯家的热闹场面,杨秀兰眼眶一红,忙低下头说:“爸,我去看看哥。” 小女儿进了房间,杨树栓眼神复杂地再看了眼大哥家,也转身拖着一条残腿慢慢向堂屋走去,他这条腿,在战场上受的伤,虽然退下来后国家每月有补贴,可到底拖累了一双儿女。 杨秀兰坐在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大哥,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又忙用手背抹掉,她哥也一样参加了高考,明明她哥平时的成绩更好,可为什么她哥没考中反而是那杨长军考上了?明明杨长军比她哥差了许多。 哥为了家里改善下伙食去河边摸鱼,没想到大冬天掉进了河里,到现在也没醒过来,可大伯一家却没一个人来看过她哥。 “哥,这次考不中不要紧,哥的成绩那么好,下次肯定能考上。”杨秀兰希望她哥能听到她的话,因为她听到村里有人说闲话,说她哥因为没考中受了打击,才会神智不清地自己往河里跑的,杨秀兰根本不相信,她哥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哥,只要你醒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哥,你别丢下我跟爸……”杨秀兰哭得不能自已。 天黑了,杨树栓给儿子灌了一碗药后,在床边守了好久,不时摸摸儿子的头,热度退下去了,只是人还没醒来。送去卫生所,医生说没救了,还是沈大爷抓了几副药给硬灌下去。 半夜,躺在床上的杨长鸣突然睁开了眼睛,两眼直直朝上,张口就吐了两个字:“我艹!” 杨长鸣愤怒地在脑子里呼唤:【系统你个混蛋,你给老子滚出来!】 他被从天而降的系统砸中,以为从此会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可刚跟系统沟通了会儿,勉强弄懂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竟然……被电死了!被系统给电死了! 有死得他这么冤的吗?系统你个伪劣冒牌货,赶紧从老子身上滚出去!他可不想再一次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了! 一个白影跟贞子似的在他眼前爬出来,当然这场景只有他本人才看得到,否则三更半夜的要有人站在他这房间里,非得给活活吓死不可。 长长的白影爬出来后又迅速缩成一团,对,就是一个白团子,非得用这么恶心的方式出现,杨长鸣又想骂了。 白团子伸出两根短短的触手对了起来,声音怯怯的:【宿主,之前是失误,没想到宿主身体这么脆弱,所以我耗空了能量将宿主送到现在这个身体里,滋~宿主,现在系统能量紧张,宿主你要谨慎使用,勤做任务,滋~才能让系统早日恢复,滋滋滋~】 杨长鸣听着这滋滋作响的声音,简直想骂娘了,他要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个破系统,冷笑道:【我倒是想多做任务呢,问题是现在的环境我能做什么?】 白团子将自己缩得更小了,它也不想的,它流落到这个星球上遇到的第一个智慧生物就是宿主,可哪想到这个星球上的生物身体素质如此糟糕,和宿主融合的过程中一不小心用力过度,就将……555555,它也不想的,它已经尽力补救了,将宿主弄到平行空间里来,哪想到因为能量不足,又弄错了时间,一不小心送过了头,它帮助宿主读取这个身体残留的记忆时,也知道了这是个怎样的年代。 杨长鸣懒懒地挥手,没力气再跟这破系统多说什么了,再说下去,他怀疑自己刚活过来,又要被气死了。 白团子出来时拖拖拉拉的,一见这动作,咻地一下不见了影子,让杨长鸣又气得够呛。 目前的情况,让他一言难尽,他被系统送进这身体里的时候,原身已经淹死了,只是之前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所以知道这个身体的妹妹和父亲在他床边的动静,如果没有他进来,不知道原身父亲和妹妹该多伤心绝望,现在被他取而代之,他也没办法一走了之。 何况这个年代,出个门不方便极了,买个车票都需要大队开具的介绍信,没有现在这个身份,他不说会寸步难行,也好不到哪儿去,想到杨秀兰的哭泣声和杨父沉沉的叹息声,杨长鸣也叹了口气,他还是留下来吧,用了原身的身体,就替他孝敬父亲照顾妹妹。 他不是多良善的人,可也做不来忘恩负义之事,用了这身体,就欠了这对父女俩。 有了这决定后,杨长鸣心头轻松了些,不过随即眉头又拧起来,问系统:【原身不是自己掉下河,而是被人推下河的吧?是谁推的?】 白团子这次没露面,不过给了宿主一个画面,是从身体记忆里读取出来的,也就是原身一头栽进河里后看到的岸上的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这比杨长鸣吸收消化得到的记忆更加清晰,他只记得原身的感受,是背后突然有股力道让他掉下去的。 杨长鸣盯着画面里的背影,要将这背影牢牢记住,并将这人找出来,不仅是为原身报仇,也是为了他自己,死过一次他更珍惜这条小命,这人能害他一次,见他又活过来会不会因为心虚害怕再害他一次? 而且他心里有个怀疑对象,不过这事需要问过杨父才行,这次的高考成绩绝对有问题,原身考过后自我感觉很不错,又对过答案,不可能考那么点分数,记忆里就在成绩公布的前几天,大伯来家里跟杨父关起门来谈了次话,他听到里面响起的争执声,等大伯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后,杨父却将自己关在房里关了半天,再出来后看到原身时,眼里尽是愧疚的神色。 系统好歹还算有点用,融合了记忆后,原身经历的一切,就跟他本能差不多,所以这半夜里能摸索着爬起来,将棉袄套上,摸出火柴将床头的煤油灯点上,嗓子干涩得很,他需要补充点水分。 只是他过高估计了目前的身体状况,将腿拖下床要站起来时,两腿软绵绵的半点力气用不上,扑嗵一声杨长鸣跌倒在地上。 杨长鸣又“艹”了一声,恨恨地捶了一记身下的地面,这时却听到另一边开房门的声音,是杨父听到动静起来了。 杨父夜里没敢深睡,正准备爬起来看看儿子情况,也许半夜能醒来要喝水,这不刚好听到儿子房间里的动静,立马披了件棉被就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声对于融合了记忆的杨长鸣来说非常熟悉。 “长鸣,”杨父腿脚不利索,可赶来的速度也不慢,一看到儿子跌坐在地上,慌忙过来,“你醒过来怎没叫爸爸?有没有摔着哪里?地上冷,你刚醒来,快起来。” 听脚步声就知道杨父多心急,杨长鸣做了番心理建设,才抬起头虚弱地笑了下:“我没事,就是没想到腿没力气,这才摔倒的,你先坐着,我慢慢起来。”一个“爸”字还是叫不出口。 杨父哪肯闲坐在一边,抱住儿子要将他拉起来,杨长鸣也只好扶着床也用力气,两人合力之下他终于回到了床上,杨父又赶紧将被子给他拉上盖好:“你等着,爸给你倒水。” 转过身抹抹眼角,儿子终于醒过来了。 杨长鸣看到杨父拖着残腿走到书桌边倒水,又端着半茶缸水小心地走回来,生怕茶水洒出来,来到床边先摸了摸杨长鸣的脑门,不烫,然后才说:“水是温的,之前放了凉开水,用瓶里的水兑了一下,就怕你夜里会醒来要喝水,来,慢点。” 杨长鸣看着杨父熬红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眼里的关切眼神,伸手接过茶缸,垂下眸子低声叫道:“爸,谢谢你。” “你这孩子,跟爸客气什么,只要你养好了身体,爸怎样都没关系。你先喝着,秀兰晚上给你熬了点小米粥,还在灶上捂着,爸这给你端来,垫垫肚子,等明天早上爸再给煮好吃的。” 杨长鸣眼睛有些发热,连忙将茶缸送到嘴边,借喝水来掩饰自己眼里的酸意,温度正好的水如甘霖一般滋润着他的嗓子,化作暖流融进了身体里,再抬头,杨父已经走到了门边,出去的时候特意又将房门带上,担心冷风吹进来。 这种被人关怀备至的感觉真的不坏。 2.第2章 第2章 温热的小米粥下肚后,又漱了漱口,杨长鸣便催促杨父去休息,看这双熬红了的眼睛就知道睡得不安稳,有什么话等睡饱了再谈吧。 杨长鸣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想躺下去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上方的一张脸,跟他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差点吓出一身汗。 这张脸的主人看到他眼睛睁开后便立即退开去,紧接着欢喜的声音响起:“哥你果然醒了,爸没骗我,爸说哥你夜里醒了。” “兰兰,”杨长鸣刚刚吓了一跳,这会儿哪里不知这脸的主人是谁,哭笑不得,“你吓我一跳知不知道?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你干嘛凑这么近?” “哥,我在看哥你到底有没有醒过来,刚好哥你就睁开眼了。”杨秀兰脸上仍带着欢喜的笑意,别人说她哥活不成了,夜里她偷偷哭过几回了,还不许她高兴高兴。 “好了,你赶紧出去,哥要穿衣服起床。”杨长鸣只好赶人。 “知道了。”杨秀兰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睡了半宿,再加上吃的一碗小米粥,杨长鸣身体里的力气回来了不少,下地时不再感觉双腿无力。不过摸摸这身上的排骨,还有这细胳膊细腿的,就知道长得太瘦弱了。 不难理解,一家三口基本是靠杨父的补贴养大的,杨父腿残,挣不了多少工分,等他能上工后,也只算半个劳力,杨秀兰就更小了,原身这才会想着去河里捉鱼改善一下伙食,哪想到就…… 杨长鸣心里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就是杨长鸣了,杨家的儿子,杨秀兰的哥哥。 杨长鸣出来时,杨秀兰已经给他倒好了温水让他洗脸刷牙,连牙膏都挤好了,站在一边一脸求表扬的神情,让杨长鸣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有这样一个妹妹挺不错的,记忆里杨秀兰也是乖巧懂事得很。 就是因为营养不良,头发有些枯黄,肤色也不好,并且跟他一样瘦弱,本该发育的年纪却还没长开。 等杨长鸣洗漱好后,杨秀兰抢着将洗脸水端出去倒了,杨父则过来搀扶儿子,全家都将他当成易碎的玻璃了,坐下来时还特地将火盆端到他身边。 杨长鸣前面依旧是一碗熬得比昨晚稠的小米粥,并且还有一碟腊肉炒鸡蛋,再看杨父和杨秀兰,面前碗里的则是粗粮红薯粥,配的是家里腌制的咸菜。 “是不是嫌嘴里没味道?生病的时候就这样,咸菜少吃点,多吃点鸡蛋补补。”杨父看儿子盯着那碗咸菜看,忙叮嘱道。 “我知道,爸,兰兰,你们也吃点,这么些我一个人吃不下,要补大家一起补。”杨长鸣不容分说地拿起筷子,将腊肉炒鸡蛋分出去两份,直接拨到了杨父和杨秀兰的粥碗里,他一个大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哪可能吃得下独食,小米粥已经够特殊的了。 “哎哎……”杨父慢了一拍,想要挡,可这腊肉鸡蛋已经进了他碗里了,面上浮起一层油花,“你这孩子,这是给你加强营养的。” “爸,没事,你没看我睡了一晚后精神好多了,你们要不吃,那我也不吃了。”一旦叫出口,杨长鸣发现“爸爸”这个称呼叫得挺顺口。 “好,好,我们都吃,我们一起吃。”杨父心里酸了一下,都是他无能,才会让儿子跟闺女跟着他吃苦,“兰兰也快吃。” “哎!谢谢哥!”杨秀兰给了她哥一个大大的笑容。 吃好早饭,饭碗是杨秀兰收拾的,不让杨长鸣动手。 洗到一半时同个大队的刘娟在外面叫她,杨秀兰去开了门将人带进来,刘娟和杨秀兰是初中同学,尽管家里困难,可杨父依旧坚持让两个孩子念书,让村里人说了不少闲话。 “杨大哥你好了?我来叫兰兰一起去上工,正好队里这段时间编芦苇席。”刘娟两条大黑辫子搭在胸前,一看就比杨秀兰气色好得多。 杨秀兰洗好碗跟着进来:“爸,大哥,我跟娟子一起去了啊,爸,家里要有事你让人叫我回来。” “别担心,你尽管跟娟子去吧。”杨父目光慈爱地看着闺女跟刘娟一起出去,回头看到出神的儿子,心里一慌,“长鸣你……” “爸,咱们谈谈好吗?”杨长鸣不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稀里糊涂地过下去,有些事情怎么看都古怪得很。 “好,好,长鸣想谈什么?”杨父忙不迭地点头,他就担心儿子又想不开。 “爸,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是我想不开才跳下去的?”杨长鸣直白地问。 “都是爸不好……”这话一出口,杨父像老了十岁似的,眼里带着无尽地悔意,还有一分恨意,“爸不该听你大伯的,都是爸的错。” “爸,我没有想不开要跳下去,”这本是事实,原身虽然受了极大的打击,但家里上有老父下有幼妹,怎么也不可能抛下他们独自去寻死,“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我才栽下去的,可我没看清推我的是谁。” 杨父惊得站了起来,凳子被绊翻也顾不得扶起来,双唇打着哆嗦:“谁?这是要害你性命啊!” 新乡村谁不知杨长鸣自幼身体就不好,是杨父和已经过世的杨母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养大的,别的孩子夏天下河游泳的时候,杨长鸣被杨父看得牢牢的,不准他下水,所以村里谁不知道他不会游水,他去捉鱼的河里水不浅,再加上这种天气的温度,要不是有人看到杨长鸣落水了叫起来,他这条小命能保得住? 一想到儿子差点就没了,杨父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猛的一拍桌子:“欺人太甚!不行,我去找你大伯去!” 又跟大伯有关?杨长鸣忙拉住杨父:“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我今年十九了,不管什么事我都能撑得住,爸,你看我鬼门关都走过一圈了,还有什么事接受不了?” 杨父回头看看儿子,两眼慢慢红了起来,然后慢慢蹲了下去,用手拍自己脑袋,用无比悔恨的声音说:“都是爸害了你,都是爸爸害了你,如果不是让你大伯,不,让杨树根那混蛋抓住了咱家的把柄,长鸣你哪里用得着受这么大的委曲,肯定是他们干的,他们怕我反悔,嗷……” 杨父喉咙里发出困兽一样的痛嚎声,杨长鸣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可到底什么样的把柄能让如此爱护儿子的杨父退让?杨长鸣将杨父拉起来,看到杨父泪流满面,想伸手摸摸儿子的脸,又收回手捶自己胸口。 杨长鸣拉住杨父的手,不让他这样自伤下去,在杨父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杨长鸣终于知道了整个件的来龙去脉,完全没想到这背后的原因竟这样的狗血,这样的……令人无可奈何。 杨长鸣竟然不是杨父的亲生儿子,杨长鸣和杨父以及杨秀兰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当年杨父从外面回村时,身边就带着出生没多久的杨长鸣和一同回来的杨母,并没有人怀疑过杨长鸣的身世,活着的唯一知情人便是杨树根,当然现在可能还要加上他的家人了,因为杨父参军当兵之前与杨树根之间的兄弟感情十分好,杨树根能当上大队支书,也是沾了在外当兵上战场的杨父的光,一次喝酒的时候杨父便将杨长鸣的身世透露了出去。 用如今的话来说,杨长鸣的生母是属于资本家小姐,战乱时跟家人失散了,家产也早被政府没收了,她便换了个身份留了下来,后来和一个男人组织了家庭,怀上了孩子,可就在快临产的时候,她被人认了出来,她不仅是资本家小姐,而且她的家人都逃去海外了,瞬间她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兰兰妈其实是你生母的丫鬟,我无意中路过的时候她把我认出来的,当年兰兰她爷爷在你外公的洋行里做过工,还被你外公救过性命,兰兰爷爷带我去玩过好几次,因为这认识了兰兰妈。”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你妈她已经……没了,兰兰妈和我安葬好你妈后就决定回乡,把你抚养长大,没想到兰兰妈在生兰兰的时候难产,没能熬过几年也去了,走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杨父眼眶模糊了,可仍能看得出长鸣的脸庞和五官,带着几分他生母的影子,不过这些年他早将长鸣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时局又如此,他半点不敢透露出来,没想到还是被他亲大哥用来要挟。 想想杨父又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兰兰的爷爷还认得兰兰妈,也知道了你的身世,叮嘱我将你好好养大,老杨家本来就欠你外公家的恩情。” “可是……”想到亲大哥跟他说的那些话,他骂他不是人,骂他忘恩负义,可最后却什么也阻止不了,杨父哆嗦着说不出口。 杨长鸣抹了把脸,接下来的情况他猜到了:“爸,杨长军占用了我的成绩是不是?大伯走通了关系将我的名字改成了杨长军的?大伯拿我的身世作威胁,要是不肯就去揭发我们一家子?揭发出来后我成绩考得再好也上不了大学,所以不如便宜自家人是不是?” 这都是什么事啊,杨长鸣心里有句“mmp”不知该不该讲,不得不说,清楚了这内情后,他跟杨父的命脉如今确实被大伯一家给捏得死死的,那一家子算盘可打得真精。 这么看来,背后推他的人可能真跟大伯家有关系,目的为啥?不就是想彻底解除隐患,他自己想不开寻死,别人还能说什么?最多说句可怜罢了,而杨长军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未来前程一片光明。 “长鸣,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们老杨家对不起你和你妈……”杨父老泪纵横,痛悔无比,如果不是他太过信任大哥,又怎会开口说出去,如今却耽误了长鸣的前程,还险险丧了命,让他以后哪有脸去见兰兰妈和兰兰的爷爷。 “爸,这不怪你,”杨长鸣拦住杨父又要捶自己胸口的手,蹲在杨父身边,“爸,这真的不怪你,只怪有些人心太黑太狠,爸,要不是你和妈,我哪里活得下来,早就没了,爸,我没见过我亲妈亲爸,我只知道你们就是我爸妈。” “爸,没关系的,大学不去上就不去上,杨长军想抢就让他抢去好了,以后儿子的前程未必会比杨长军差,爸你看现在都可以高考了,说明国家政策在逐步地放宽松,说不定过上几年,我的身世再也成不了大伯拿捏我们一家的把柄,爸,你信我的!” 他相信原身现在还活着的话,会跟他一样的选择,与亲人相比,失去读大学的机会并没有那么太重要。原身虽然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心存怀疑,可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小家上,年关了,一家三口要怎么过个好年。 杨父的眼眶更模糊了,手缓缓地落在杨长鸣的头顶上,呜咽道:“是爸对不起你,对不起……” 呜咽声听得杨长鸣心酸,伸出手臂抱住杨父,他清楚杨父说的不止这一回的高考,这后面,大伯一家也不可能放他出去高考,想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免得他坏了杨长军的前程。 3.第3章 第3章 等杨父冷静下来后,父子俩针对推杨长鸣下河的人又谈了会儿,杨长鸣只能肯定,那背影并不属于杨长军和杨大伯的,毕竟这两人对于原身来说都是非常熟悉的人,那背影明显有些区别。 杨大伯矮墩墩的,动作也不可能那么灵活,杨长军可是让知青里的一支花看上眼的,样貌和身条自然不会太差,那背影的身高,应该是介于杨大伯和杨长军之间的,杨长军平时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十分注意形象,而背影,据系统给他投放出来的影像,却跟鸟窝似的乱糟糟又油腻腻。 “爸,是林香巧最先发现我,叫人把我救起来的?”杨长鸣对这个姑娘挺熟,不仅因为她是大队里的另一支花,而且之前杨长军和林香巧的亲事差不多敲定了,就等着日子上门提亲了,哪知道突然变卦,订亲的对象变成了知青程双亭,记忆里,杨长鸣至少碰到过两三回,杨长军和林香巧在河边说话,大队里谁不默认他们是一对。 “对,是那姑娘,香巧是个好姑娘,要不是香巧发现得及时,长鸣你……”杨父对林香巧感激无比,“你没醒来的时候,爸爸让秀兰提了谢礼去林家,等长鸣你身体完全好了,爸再陪你去趟林家,跟香巧好好说声谢谢。” 哪怕林家不欢迎,他们父子俩也必须去的,大哥家做的事不地道,害得林香巧被人指指点点,林老哥将他也怪上了。 “爸,这是应该的。”顺便他也想问问林香巧,当时在河边有没有碰到其他人,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因为林香巧和杨长军的事情,加上他也是杨家人,目前他并不适合单独找林香巧说话。 杨长鸣想跟杨父一起干活,可杨父不让他插手,身体还没好,这时候应该到床上躺着才是,非要把杨长鸣赶回床上去,最后磨不过他,就让他捡最轻的活做,比如……铲鸡屎,因为鸡已经被杨秀兰一早上喂过了。 杨长鸣满脑门的黑线,拼命忍住捂鼻子的冲动,铲了几块鸡屎,噫,好恶心,赶紧扔进后面的茅缸里,这可是最原始的农家化肥,不能浪费,就是离了杨父视线后,赶紧把鼻子捂上了,否则这味道能让闻吐了,之前上茅厕的时候,他找了两团棉花将鼻孔堵上了。 上辈子城里生城里长大只玩过农家乐的杨长鸣,尽管身体的本能都留了下来,可要让他的灵魂适应习惯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鸡笼子里母鸡咕咕叫,杨父高兴道:“生蛋了,生蛋了,长鸣把鸡蛋捡回去放着。” “好。”杨长鸣觉得今天跟个鸡较上劲了,鸡笼子里鸡屎更多,杨长鸣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做了番心理建设才把脚踩进去,伸手朝鸡窝里摸去。 “嘶!”杨长鸣的手被母鸡啄了一口,连忙带着抓到的鸡蛋缩回来,母鸡在一边拍着翅膀咕咕叫得欢,而那鸡蛋上面,正好粘了块鸡屎,他的手还碰上了! 吸气,吸气……杨长鸣总算没将鸡蛋丢出去,浪费可耻,杨家连颗鸡蛋都浪费不得的,看在这只母鸡为杨家作了贡献的份上,他就不跟一只鸡计较了。 现在农村还处在大锅饭的年代,家里养的这些鸡,有一半是属于生产队的,剩下的才是自己家里的,同样的养的两头猪,其中一头也是生产队的,杨父和杨秀兰,一个因为残腿的缘故出不了多少劳力,一个因为年纪还小又在上学,所以只能从养鸡养猪上动脑筋贴补家用,他和杨秀兰念书的费用,其实就是靠杨父养猪挣来的。 “杨叔,长鸣醒过来了吗?”篱笆外面有人叫道。 “是小樊啊,长鸣夜里就醒了,刚进屋。长鸣,小樊来看你了,你没醒来的时候看过你好几回了。”杨父看到来人露出笑脸,樊鹏,也是新乡生产大队的知青一名,平时跟杨长鸣走得比较近,同样参加了高考,不过据说高考成绩也不理想,没收到体检的通知。 樊鹏一听杨长鸣已经能起来了,也替杨长鸣和杨父高兴,自己拉开了篱笆门走了进来。 将鸡蛋放好又使劲搓洗了手的杨长鸣,听到外面的叫声忙走了出来,看到樊鹏发自内心的高兴,笑道:“我好了差不多了,让你替我担心了。” “好小子,”樊鹏将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给了一拳头,“最担心的人是杨叔和秀兰,现在人没事就好。对了,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你之前跟我说过,等年后我们一起复习再考一次的,怎么外面都说你……” 大队里居然都在说是杨长鸣自己想不开跳下去的,樊鹏辩解了几句,可没人当真。 “外面的那些胡说八道你也当真?既然你来了,带我一起出去走走吧,我一人出去,我爸不让。爸,我跟樊鹏出去转会儿。”送上门来的人,杨长鸣不用白不用。 “好,去吧,小心别冻着了,别往河边去。”杨父叮嘱道。 “杨叔放心吧,我会看好这小子的。”樊鹏回道。 “爸,那我们出去了。” 杨长鸣裹了件厚棉袄,外面补了好几个补钉,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看着像要下雪,冷风吹过来直往脖子里钻,杨长鸣缩了缩脖子,跟樊鹏学着将手抄进袖笼里,缩着脖子佝着腰,毫无形象可言。 不过就算毫无形象又冷得很,杨长鸣也乐意出来走走,消化他对如今这个世界的认知。 看樊鹏不时地往他脸上瞄,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什么的表情,吸了吸鼻子,杨长鸣一乐:“你猜对了,不是我自己往河里跳的,我上有老父下有妹妹,哪可能抛下他们不管。” 樊鹏这才松了口气,之前他也被队里的人说得半信半疑的了,又怕开口问了戳到杨长鸣的伤心事,现在不用担心了,给了他一肘子,差点把如今身娇体弱的杨长鸣推得摔倒在地,又连忙伸出手把人拉住,忍不住乐道:“我看你现在模样跟林妹妹差不多了,见风要倒。” “滚你的!”杨长鸣骂回去,“我是大老爷们,放你在冰水里走一圈,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躺上两天,你还能爬得起来走路?你等着,等你哥我完全好了,看我不揍得你丫的叫哥哥求饶!” 樊鹏平时手上的力气还是比不上杨长鸣的,虽然杨长鸣身体不算结实,可到底在农村待了这些年,干惯农活的他力气不是城里小伙子能比的,樊鹏也不属于人高马大力气大的那一款,就杨长鸣看他这个体格,应该也是自小吃不饱没发育好的那一类。 “可别!真要这样,那我得趁你生病的时候多欺负你一下,再说了,论年纪我比你大,来叫我声哥哥!” 看樊鹏一脸猥琐样,跟调、戏女同志耍花腔似的凑过来,杨长鸣觉得身上更冷了,忍不住抖了抖:“滚你丫的,哥心理年龄就是比你大!” 两人一路吹着冷风耍嘴皮子,这大冷天的也是少见的,杨长鸣一家在队里的口碑不差,见到他出来走动,碰到的人都跟他打招呼,也没几个往他伤口上撒盐,等这些人转过身去的时候,杨长鸣就猛盯着他们的背影瞧。 几次过后樊鹏也发现了,好奇地问了下,被杨长鸣用话岔开了,他没打算跟杨父以外的人说是被人推下去的,因为没凭没据,别人还当他死要面子呢。等他把这个混蛋找出来后,虽说没办法报个警将人抓起来,可是想办法套个麻袋狠揍一顿应该还是可能的吧,就这样还是觉得有点憋屈。 “对了,程双亭和杨长军打算扯证办事了,这你知道吧,已经在我们知青院里说了,要把我们一起叫过去吃一顿,杨长军是你哥,你肯定也要去,啧啧,真是想不通啊。”樊鹏八卦道,他一个知青没能考上大学,反而让一个不太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农家小子抢先了,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要是杨长鸣这小子考出这么高的成绩,他绝对不会说酸话的,平时一起复习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杨长鸣的成绩跟他们比起来算是拔尖的,也没看出杨长军平时有这么猛的。 “想不通什么?”杨长鸣顺着他的话问。 “想不通程双亭的决定啊,以前也没瞧她对杨长军有多另眼相看,”不过利用杨长军得了些好处,这事情他们看不顺眼,但也没在背后多说什么,毕竟是杨长军自己乐意上赶着讨好程双亭,“以前可是她自己说过的,不会在农村里找对象,一心等着回城的,可突然之间就跟杨长军搭上了,那时候她能看得出来杨长军会考上大学,还能考上她家那边的大学?就杨长军以前的表现,程双亭要有多大的慧眼才能猜到如今的结果?” “哦,对了,我记得程双亭在考试前就放出话了,说杨长军肯定能考上,那时候除了她,没一个人看好吧,结果,还真让她说中了,我差点以为她改行当神婆了。”樊鹏自己也感觉越说越玄乎了,程双亭之所以同意跟杨长军处对象,也就是看中他的大学生身份吧。 “她真这么说?”杨长鸣诧异道。 “我发誓,她绝对说过!”樊鹏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杨长鸣伸出手挠挠下巴,一遇上冷空气又赶紧缩了回去,改用袖口蹭蹭下巴,奇了怪了,这个程双亭如何能肯定杨长军考上的?因为杨长军根本就是抢了他的成绩,而他现在连总分一半都不到的成绩,才是杨长军的真实水平,所以程双亭怎么判断出来的?她就这么看好杨长军,不惜抢了林香巧的婚事? 程双亭在他们大队里也是出了名的,不仅是知青里的一支花,而且其人挺傲气,对杨长鸣从不会多看一眼,待遇比杨长军差得多,毕竟杨长军还占着支书家儿子的身份,当然以前的杨长鸣也不会自讨没趣,觉得自己和程双亭属于两个世界里的人。 “你也觉得奇怪是吧,算了,她自己乐意关我们什么事,也就那几个平时献殷勤的男知青心里不得劲,就是你,虽然要成为你堂嫂了,可年后他们就要离开了,跟你也没多大关系,”樊鹏很有自知之明的,平时绝不会主动往上凑,“对了,年后跟我一起复习再考一次?这一回凭你的成绩肯定没问题,上次估计你没发挥好吧。” “我要再想想,你先复习,对了,我家里的复习资料你随便用。”有大伯杵在那里,杨长鸣是没这个可能再报考了,再说他不是原身,对读大学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大,好歹之前也是正经985学校里出来的。 “行,先谢啦!”樊鹏谢道,杨长鸣脑袋好,整理出来的复习资料很有参考价值。 两人随便走走的,这一抬头快到知青院了,杨长鸣没打算进去,准备打住回转,就在这时,知青院里走出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态度亲昵得很。 男的人模狗样,女的穿了银灰色的呢大衣,颈上围了条粉色围巾,衬得人高挑又洋气得很,放眼整个新乡生产大队,就是相貌不差的林香巧,在这样的打扮面前也要逊色许多。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七分的长相再加上精心打扮也能成十分。 “是杨长军这小子,艹,这小子现在倒是被程双亭收拾得人模狗样的了。”樊鹏看清那两人,低声嘀咕道。 杨长鸣对照两个月前和如今的杨长军的形象,确实跟樊鹏说的一样,虽然杨长军一向注重形象,可现在的打扮跟以前相比清爽利落了不少,跟程双亭走在一起,再看看自己跟樊鹏两人的模样,杨长鸣总觉得跟他们是处于两个时代的人,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隔得有些距离,那两人又只顾着自己说话,走出几步才发现这边的两人。 “杨长鸣?!他不是死了吗?”程双亭看清对面的人时,瞪直了眼睛,震惊到了极点。 4.第4章 第4章 杨长鸣跟樊鹏道了别,独自回家。 身边没了人,杨长鸣在心里默默念道:【系统,你出来,刚刚那两人的情况,你给我回放一遍,这距离,没超出你的扫描范围吧。】 那叫程双亭的,实在太古怪了,尽快没听清她跟杨长军说了什么,但他视力不错,看到程双亭认出他时露出的震惊之色,看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杨长鸣以为杨长军会走过来炫耀几句,没想到那两人非常干脆地走了,并且走得有些急促,像是逃避什么似的。 “滋滋~滋滋~”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你再滋个不停,咱一拍两散好了。】 刚威胁完,他眼前就出现一个画面,正是刚刚见过的,杨长鸣只是试试,没想到真能成,谁让这系统吹嘘自己是来自星际高等文明的产物,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如何能让他相信系统的高科技? “杨长鸣?!他不是死了吗?” 听到这话以及程双亭流露出来的震惊之极无法置信的神色,让杨长鸣拧紧了眉头,这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他死了?不过也不能说完全错,不是他进了这身体,杨长鸣的确是死了。 但是,这程双亭怎么知道的? 杨长鸣没顾得上想程双亭的古怪情况,两眼盯住杨长军,系统还是有点用处的,画面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眼前,所以那么刹那间,他看到杨长军脸上同样闪过诧异之色,但很快收敛了起来。 “什么叫杨长鸣死了?”杨长军问程双亭。 程双亭眼中仍留有惊恐之色,却忙摆手遮掩自己的慌乱:“没什么,我以为他这么大冷天想不开跳河,不太可能活得下来,没想到还能看到他,我们快走吧,去县城的车子不等人。” “好,我们走。”杨长军看了眼杨长鸣的方向,便随程双亭一起转身离开了。 画面结束了,杨长鸣的脸色冷了下来,程双亭不正常,杨长军也算不得正常,看他活过来很奇怪吗?一个个都不想看到自己活着? 【系统,你说这两人怎么回事?】 【宿主怀疑是这两人害的你?】 【听他们对话,就知道不可能是合伙的,杨长军本身就在我的怀疑名单里,虽然排除他亲自动的手,但保不准他找人做的,至少也应该是知情者。】杨长鸣在心里说,原身的记忆让他很清楚,一个大队支书手里的权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杨长军找个帮手很容易。 【宿主都知道了,那还要问我?】 【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系统:滋滋~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让系统打开光幕,经系统确定确实只有他一人才能看得见,剩下的路上琢磨要怎么做任务,他不得不承认,就目前的环境,这个系统还是能发挥点作用的,而且现在他跟系统处于捆绑状态,解绑的话不知会不会对他有影响,他不想再死一次了。 看到光屏中显示的“人生成就系统”几个字样,杨长鸣又想翻白眼,就现在情况,不把杨树根弄下来,他要怎么获得人生成就值?目前他的人生成就值为零,角落里那个系统商城的按扭变成了灰色,杨长鸣不死心地点了下,果然点不进去,黑线。 【为什么变成灰色了?】 【宿主,能量不足,无法打开商城,再说宿主打开了也没办法兑换商城里的物品。】 杨长鸣再度黑线,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叮”的一声,系统开始发布任务。 【叮,任务已经发送到宿主的包裹里,请宿主及时查看,并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 这是跟白团子不太一样的机械声,杨长鸣看到光幕里果然多了个任务包裹的标签,伸手点了进去。 任务1:请宿主查明害死原身的真凶,期限为一个月,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10,未能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视情节严重扣取相应的成就值,以下类同。 任务2:请宿主满足杨树栓和原身的愿望,阖家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成就值为5; 任务3:请宿主查明程双亭异常的原因,期限为十天,成就值为5; 任务4:请宿主辅导樊鹏顺利考上大学,成就值为30; 任务5:请宿主另择贤能,取代杨树根的支书位置,期限为半年,成就值为50; 一长串的任务列表,让杨长鸣看得眼角直抽,因为是刚出布未完成的任务,所以用的都是鲜红的颜色,看得他眼前跟一片血海似的,而且完不成任务还要倒扣成就值,就他目前为零的成就值,倒扣为负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宿主会有三次惩罚机会,如果还不能转负为正,那后果不会是宿主乐意见到的。】白团子的声音又跳了出来,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杨长鸣那么讨厌。 【这些任务不都是你发的吗?你就不能挑些简单的先让我攒点成就值?看看这都是什么,樊鹏考不考得上大学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树根支书的位置坐了多少年,我要怎么把他拉下来?就是过新年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可就目前杨家的情况,能圆满得了?】 【宿主别动气,这绝对不是我发布的,而是由系统根据收集到的四周的信息生成发布的任务,尤其是宿主及宿主周围人内心的强烈愿望。】 【所以这人生成就值,成就的不一定是我自己的人生,还要负责别人的人生?】杨长鸣心里的声音在拔尖,别人的人生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帮助了别人,宿主难道没有得到一种心理满足感吗?宿主不妨想想,多多做任务,才能多多挣成就值,只要宿主攒够五十个成就值,就能打开商城了。】 艹!杨长鸣忍无可忍地骂了个粗口,但那个商城对他确实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因为死之前这个商城能够进去的,所以他浏览了一下,五花八门的商品让他大开眼界,只可惜马上就翘辫子了。 没办法,他只好盯着那五个任务琢磨,第四和第五个任务暂时不作他想,肯定先丢在一边了,离下次考试也有近半年的时间,将大队支书拉下台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他暂时也没精力去想,还是把容易完成的先做了。 查真凶,必须找机会接近杨长军与大伯家那边的人,慢慢地排查他们身边的人,而要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杨长鸣又缩回袖笼里的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得想点办法弄点钱才行,至少得置办一顿像样点的年夜饭吧,再买点鞭炮热闹一下,最好再能给杨父和小妹添身新衣裳,在这个七八七九年交汇之际,这样一个新年应该过得去了,现在没办法和以后相比的,放在以后,条件越来越好,让人满足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可要怎么才能弄到钱?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捉鱼?他可不想再掉一次河里了,再说杨父肯定看好他不让他去河边。 杨长鸣快到家的时候将目光投向后面的山上,山里的好东西当然多,可他这身板,别说打猎了,就是猎物在他眼面前,他也不一定抓得到。 啧,这才第一件任务就被难住了,杨长鸣的眼皮直跳。 “长鸣,回来了,在愁什么?”杨父看到儿子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回来,担心地问。 杨长鸣搓搓脸,让表情恢复正常:“爸,没事,就是刚刚看到长军跟那个女知青了,他们快办喜事了吧,咱们家得要出人情吧?” 杨父一听大哥家的事,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多想跟大哥一家翻脸,哪可能还有心情去走人情。杨长鸣想到自己的任务,而且现在也不是和大伯家翻脸的时候,将杨父搀扶回屋:“爸,现在还不到时候,爸你放心,就凭大伯做的这些事,他这个支书的位置能坐稳?只要他从这个位置上下来,那咱们家就能跟他们算清旧账了。” 抢了他的高考成绩还想安安稳稳地去读大学?杨长鸣真没这么好心,不搞死他,他和原身的气怎能咽得下去,反正拉杨树根下台的任务已经发放下来了,接下来半年里,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出办法达成,所以在这之前就暂时忍着。 “这……”杨父有些犹豫,这要怎么拉下来?虽然心里把杨树根一家恨得要死,可真要对亲大哥下手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爸,只要大伯坐在支书位置上一天,我,还有兰兰以后的命运可都捏在他手心里,你想以后兰兰读高中考大学了怎么办?只要我们在村里一天,这档案关系可都在队里呢,大伯就不可能将和跟兰兰放出村去。爸,我知道你顾忌着什么,但除了不再当支书外,大伯家又有什么损失?就是日子过得稍微差了点,可队里这么多人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再差还能比咱们家差吗?”杨长鸣劝道。 “长鸣你别说了,我都懂,”大哥如此心狠,他不能不为一双儿女着想,“可你大伯当支书这些年了,不是说下来就下来的,他如今在公社和县里都有门路,我就怕你……” 他最担心的是儿子的安危,如果大哥知道是他们背后搞的鬼,会不会把长鸣的身世捅出来?那要长鸣以后如何安生地待在这个村里? “你让爸好好想想。” “爸,别着急,慢慢来,兰兰现在还初中,离高考有好几年呢。”杨长鸣劝道 杨父点点头,可心里想的却是儿子的高考,儿子难道就不想再继续读大学?明明儿子已经考上了的,所以这事不能像儿子说的那样慢慢来。 杨长鸣跟杨父说过话后便回房整理东西,他考试用的书本,他整理出来的笔记,杨父在外面看了一眼,更加认定儿子还是想考大学的,所以这事不能拖。 他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要想方设法地对付自己的亲大哥,父亲临终前让他们兄弟相互扶持,可他现在却没办法按照父亲的话去做了,他相信父亲活着的话,也绝不会同意大哥的做法。 5.第5章 第5章 杨长鸣对杨父的想法一无所知,在房间里整理出一部分笔记准备借给樊鹏,这小子也算有良心,自己躺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也就他坚持着一直来看自己,其他人更多的是往大伯家跑,支书家的双喜临门比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更有吸引力。 所以为了成就值,杨长鸣决定等手头期限短的任务结束后,天天盯着这小子看书,非得把他逼得考上大学不可,等将来成就值多了,杨长鸣乐观地想,他就不怕扣成就值了,到时候他就不是什么任务都乐意接的,他也是有高要求的人。 至于现在,把光屏拉出来,他只能用死鱼眼瞪着那个依旧为“0”的成就值,哪怕再小的成就值,他也得想办法去完成。 看杨父在外面忙,杨长鸣坐在书桌边一边模仿原身的笔迹一边跟系统沟通。 【别装死,给我滚出来。】 白团子抖了抖,果然用“滚”的滚了出来,看得杨长鸣黑线。 【当时你进过我的电脑,去网络里遛达过一圈了吧,别急着否认啊,你可是高科技,来到地球会不把地球的情况先弄清楚?】而网络就是最便捷的途径了。 白团子献媚道:【宿主英明,我就了解了一点点。】 杨长鸣哼了一声:【那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布置陷阱机关套野兽的简单方法,要方便动手的,别搞得太复杂了。】 杨长鸣要求挺高,不高不行,就他这副小身板,能跟野兽硬扛?估计就是兔子也跑不过。 杨长鸣想来想去,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开呢,他能用什么办法挣钱?还不如从大山里去寻找,打了野味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钱,就算换不到钱,给家里饭桌上添几道野味,那也是不错的荤菜。 就是身体太差劲,否则往山里走远点,系统又有扫描功能,还能提前预警避着点危险,他在山里肯定能有不小的收获,唉,就希望等商城开启后,他能兑换到增加身体体质的好东西,死之前他可是看到有这方面的商品的,当时看得他眼馋不已,否则哪可能这么容易跟系统妥协。 【滋滋~滋滋~】 【不同意?】杨长鸣一个冷眼横过去,【少给我装死!还是说你等着我死了,好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没,绝对没有,我对宿主忠心不二!】白团子马上表忠心,杨长鸣心里翻了个白眼,【宿主别急,我正在信息库里搜索筛选相关的内容。】 杨长鸣满意了,低下头继续练钢笔字,有身体的本能记忆在,还是很容易找到感觉的。 晚上的晚饭,杨长鸣依旧得到特殊对待,白天捡到的鸡蛋,煎成了荷包蛋卧在杨长鸣的饭碗里,看到杨父和杨秀兰面前青汤寡水的饭菜,杨长鸣心里挺不是滋味。 看杨长鸣看过来,杨秀兰马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碗:“哥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过了。”她虽然馋蛋,可知道这是给她哥补身体的。 “是啊,长鸣你吃,等你身体好了,有鸡蛋再留下来给兰兰。”杨父劝道,不是不心疼闺女。 “好。”杨长鸣这次没再分出去,更想让家里的饭桌上多添几道菜,至少不会连颗鸡蛋也要推来推去。 上辈子他是亲爹亲妈之间的皮球,互相推来踢去,谁也不乐意将他带回新组成的家庭里,他跟着奶奶,可经济上却从来没犯过愁,至少那两个人还是知道每个月将抚养费打过来的,他也就这么没心没肺地长大了,现在的情景却叫他看得心里发酸。 嘴里吃着鸡蛋,杨长鸣脑子里就想到了他听过的蚯蚓养鸡的事,听说能让母鸡多多下蛋,忙在脑海里与白团子沟通了一番,于是,他便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光屏里显示出来的内容,包括怎么养蚯蚓怎么处理蚯蚓的,看上去并不难操作,这事可以找个时间跟小妹商量一下,以后家里可以多养些鸡。 饭后,杨父从房里提出两包糕点和一张肉票,带儿子女儿一起去林家道谢去,这时天都黑了,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一家的动静,杨父不愿意为那姑娘招惹闲话。 林家,林母唉声叹气,林父林昌祥蹲在一边抽旱烟,林大哥林立春跟林父一样是个老实人,说好的亲事被人悔了,他能怎么办?能强按着牛头喝水?回来后只能用干巴巴的话安慰妹子。 林立春的媳妇陈莲抱着三岁的儿子,屋里就她一个人的声音:“不是我做嫂子的说,香巧就不该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杨家,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咱林家的姑娘就任他们杨家挑来捡去的?他杨长军要不乐意早干嘛去了?整个大队里,有哪家姑娘像我们家香巧这么善心的,转身还把他们杨家的杨长鸣给救了。” 陈莲心眼不算大,可碰上香巧这样的小姑她也没法挑毛病,别人家的小姑对嫂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帮着婆婆一起对付嫂子,可她这个小姑却会在婆婆面前帮她说好话,家里的活也抢着干,没都丢给她这当嫂子的,更别提后来她生孩子做月子,小姑不仅照顾她还帮着带孩子,她妈过来看她的时候都说她嫁对了人,没谁做月子像她这么舒心的,什么也不要操心。 原本吧,小姑找着杨长军这样的对象,陈莲跟着也沾光的,想想跟大队支书做亲家了,自家在队里也体面得多,没看她原来出去,不少人羡慕她呢,可等到杨家悔婚,原来眼红她的人当着她的面就阴阳怪气的,气得她差点跟那些婆娘当场撕起来。 “行了,少说几句,香巧也没做什么,就是看到人落水了叫了人过去,再说你们杨二叔也一早就过来道谢过了,杨支书家的事跟你们杨二叔家没关系,以后这样的话别再传出去!”林父磕了磕烟杆,不准陈莲再提救人一事,免得让外人误会自家姑娘,也误会了杨树栓和杨长鸣是忘恩负义的人。 “是啊,杨长鸣跟杨长军不一样,这事是杨长军做得不地道,跟杨二叔没关系。”林立春抓抓自己脑袋,小妹之前跟杨长军的亲事两家都说好了的,就差媒人上门正式订下来,可说到底还是没订下来,所以他想揍一顿杨长军的理由都没有,只能自己憋着。 “可我们香巧以怎么办?”林母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段时间杨长军风光了,原来还有同情香巧的声音,可现在尽是对他们家香巧指指点点的,香巧原本就伤心难过,现在更是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了,难得出趟门就碰上杨长鸣落河的事,就这,也让香巧被说上闲话了。 林父和林大哥看着闺女和妹妹的房门,也只能叹气,再说亲事肯定没之前的好了,而且也得等这阵风声过了才能提。 “林老哥在家吗?我是杨树栓啊!” 林父一听外面的声音,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林母说:“快把眼泪收收,别让外人看着了,你们也别对杨老二甩脸色。” 他是老实人,分得清是非,听说杨长鸣醒过来了,他替杨父高兴,总算小命保住了,依他对杨树栓的了解,应该是带着儿子再亲自来道谢了。 林母连忙将眼泪擦干净了,丢脸也不能丢到外人面前去,就算吃了个闷亏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去,不能让外人看他们林家和香巧的笑话。 “杨老二,你咋这个点过来了?”林父一边开门出去一边出声问。 “这不长鸣醒过来了,我带他来向你们家姑娘道个谢,长鸣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家香巧。”杨父将来意说明,林父果然看到杨父身边跟着的小年轻。 林父将院门打开请他们进去,两个长辈平时挺不错的,杨树根支书时间当长了,说话免不了带着股官腔,可杨树栓一直是实在人,就是杨长鸣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鸣身体好了吧,这么急着出来做什么,应该在家好好养着,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跟你爸又特地跑一趟。” 边说边将这一家三口领进门,林母已经收拾好,昏黄的灯光并不能看出她之前掉过眼泪,而且林母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就将闺女叫出来了。 杨长鸣忙笑道:“我身体没事,早应该来的,林大伯您别笑话,对别人是小事,可对我和我爸还有秀兰来说是大事。” 真是懂事的小伙子,林父看着杨长鸣欣慰地想着,如果当初说亲事的对象是杨长鸣的话,就绝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情况了吧,这孩子的责任心,比那杨长军家强多了,也怪他们当爹妈的一心想着为闺女结门好亲,被支书的门楣糊住眼睛了,却苦了闺女。 “是啊,香巧姐姐,谢谢你。”杨秀兰跟着向出了房门的林香巧道谢。 林香巧腼腆地笑笑:“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叫了人。” “快屋里坐,别光站着说话了,陈莲你跟香巧招呼秀兰。”林母招呼道。 “哎!秀兰妹子,咱们一块儿说话。”陈莲爽快应道,她看看杨长鸣,虽不及杨长军面色好,人也瘦弱了些,可长得并不比杨长军差,只是看看这一家子的情况,陈莲又将冒出的念头掐灭了,她是真心为小姑着想,嫁到这样的人家小姑可享不到多少福气。 6.第6章 第6章 记忆里林香巧是个挺漂亮的姑娘,杨长鸣转头看过去,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仿佛给这姑娘打上了一层柔光,让人看得心都软软的。 新乡大队的两支花,在别人眼里程双亭更吸引眼球,时髦又大方的城里姑娘,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在她映衬下,林香巧就显得笨拙又土气,与不相熟的人碰上,还没开口中就先害羞上了。 这两个姑娘向来是未婚青年拿来比较的对象,只是如今林香巧婚事未成被程双亭占了先,可想而知这姑娘走出去会怎么被人数落,这事没平息下去,这一两年说亲的对象条件都要打上一些折扣。 只是对于从后世过来的杨长鸣来说,程双亭可没时髦到哪里去,仍带着鲜明的时代特色,相反林香巧这样的更加原汁原味。 杨秀兰跟林香巧比她哥熟悉多了,走过去跟林香巧说起感激的话,林香巧低垂的眼只瞥了眼杨长鸣就很快收了回去,杨长鸣走了过去,非常郑重地亲自向她道谢:“林香巧,谢谢你,没有你叫人,我没那么快能从水里出来。” 一看杨长鸣如此态度,林香巧慌忙摆手,眼睛也不敢直视杨长鸣,声音弱了下去:“我没做什么的,你不要这样。” “好,那我不说了,不过我还有个不请之请,我能跟你单独说会儿话吗?就在院子里,可以吗?”杨长鸣微笑道。 林香巧诧异地抬头看向杨长鸣,正好接触到他的笑眼,又连忙避了开去,下意识地看向她爸妈。 林父林母也正在跟杨父说话,耳朵都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虽不知杨长鸣要跟他们闺女说什么,不过就在院子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院子里有什么动静,他们一眼便能看到,所以林父说:“那香巧你就去下院子里,快去快回。” “谢谢林大伯,我就是有几句话问下香巧,很快就能说完话。”杨长鸣感激道,带头走出屋子。 林香巧迟疑了一下,不安地抓着垂在胸前的辫子低着脑袋走了出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下,杨长鸣转过身,只能看到林香巧的发顶,见杨长鸣转过来,停在自己面前,林香巧局促地捏着衣角道:“你……你要问我什么?” “你别紧张,”杨长鸣记得,他跟林香巧虽不是同班同学,但也是一个初中里待过的,曾经一起上学下学,不过这年头风气保守,女生大多跟女生一起走,男生则跟男生一起,所以杨长鸣跟林香巧也没有过太多交流,“我就是想问一下,那天你在河边看到我掉进河里,可有看到其他人在那里出现或是路过?” 这话让林香巧抬起头,看向杨长鸣的一双杏眼里带着疑惑之色,似乎不解这跟杨长鸣落水有什么关系。 那日其实舅舅一家过来走亲,舅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听得烦闷就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河边,没想到会看到有人掉河里了。 杨长鸣笑了下解释道:“我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想不开,而是有人将我推下去的……” 林香巧震惊地轻呼了一声,又连忙掩住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人要害你?” “这事就我爸知道,你别跟其他人说,我就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推的我,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会游水,又是大冬天,这要是跟我开玩笑的话未免开得太大了,你放心,你跟我说的话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杨长鸣继续温声道,面对林香巧受了惊吓似的表情,他深深觉得自己像是哄小白兔的大灰狼。 林香巧脸色忽然变了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杨长鸣一看有戏,忙追问:“真碰到人了?是谁?” 林香巧咬了咬下嘴唇:“可我碰到的人不一定就是推你的人。”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大张旗鼓地去做什么,只想自己私底下找找原因,想办法确证一下。”杨长鸣保证道。 林香巧放下心来,她就担心会因为她说出了谁,然后让杨长鸣一口咬住那人推他下水,如果不是那人该怎办?她带了些挣扎神色说:“那天发现你之前,碰上王海富了。” 碰上王海富的情景也让她难堪之极,王海富竟拦着她说,要叫他爸妈上她家提亲,她又羞又气,说要叫人才把王海富吓走的,就这事她回来后也没敢跟家里人说,否则她爸她哥非得上支书家闹去。 王海富?杨长鸣飞快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字,很快有个人跳了出来,杨长鸣诧异地确认道:“是杨长军的那个舅舅?是他?” “就是他,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林香巧生怕杨长鸣没轻没重地捅出去。 杨长鸣脸沉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露出笑容:“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就算我查出什么,也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我的事情也请香巧你保密。” “好的,我不会说的,那我能回去了吧?” 杨长鸣一点头,林香巧就迫不及待地逃一样地回去了,单独留在院子里的杨长鸣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莫非他长得很吓人?否则林香巧连一刻工夫也不愿意跟他多待?他自己照过镜子,虽然气色不算好,瘦弱了点,可这张脸上的五官还是很不错的,好好调养,绝对是帅哥一枚啊。 这念头也就在他脑子里闪了下,心思很快回到王海富这人身上,如果是这人,背影应该能对得上号了,他之所以之前没认出来,因为王海富并非新乡生产大队的,来这儿也不过是走亲戚,他亲戚是他当支书的姐夫一家,跟杨长鸣家可没啥亲戚关系,也看不上他们这样的穷人家,所以一年到头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可是王海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却是清楚的,不止他清楚,其实新乡大队里知道的人不少,他是大伯母王招弟的小弟,看大伯母的名字就知道她娘家是个什么情况,重男轻女,拼了命地想生儿子,可一连好几个闺女,到最后终于生了个儿子,这儿子也就比他外甥杨长军大了两岁,可想而知生下来后被当成心头宝多受宠了。 王海富被家人宠坏了,跑到杨家来也当在自家,跟杨长鸣发生过冲突,他指着杨父当面叫唤杨瘸子,杨长鸣知道背后不少人这样叫杨父,可没几人会当面这样说的,杨长鸣气得追着王海富打,非要他给杨父道歉。 王家人跟大伯母都没当一回事,说小孩子不懂事,长大了就会好了,那熊孩子被大人护住了还拼命在后面叫唤,气得杨长鸣要去公社里检举告发,杨父的腿那是在战场上受的伤,骂一个保家卫国的退伍兵下场会如此可想而知,这才将王家人吓唬住,大伯出面逼着王海富道了歉,自那以后,杨长鸣跟王海富就不对付了。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大伯的态度就发生了些变化,弟弟被一个熊孩子嘲笑不仅不阻止,还想当和事佬,说明杨父这个弟弟在他心里未必有多少份量吧。 不过这王海富究竟是自己记仇,无意中发现他在河边才起意推他,还是背后另有人撺掇的? 这事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解答,杨长鸣收起心里的疑问,也回了屋。 林香巧仍在跟她嫂子及杨秀兰说话,看到杨长鸣进来,关心地瞥了一眼,刚刚没觉得,现在才觉得有些后怕,不会真有人故意害他掉河里的吧?要是没及时救上来,那可不是害了一条命?推他下河的人那就是害人凶手了,这让她心里慌慌的。 等杨家人离开后,林父林母和陈莲都好奇,杨长鸣将林香巧叫出去到底说了什么,特别是陈莲,觉得杨长鸣不会是喜欢上她小姑了吧,不过因为小姑还没从杨长军的事情里恢复过来,所以这话没当面说,决定背后跟男人唠叨一下。 林香巧摇摇头:“没说什么,”她答应过杨长鸣的,不会将他说过的话告诉别人,再说这事她也知道轻重,“爸,妈,我去再烧锅热水。”说着便走出去了。 林父林母互相看看,闺女这是啥意思?不会真跟杨长鸣看对眼了吧,虽说杨长鸣这人不错,长得挺精神的小伙子,可刚跟杨长军没结成亲,夫妻俩实在不愿意再跟杨家有什么瓜葛,他们老林家的闺女又不是嫁不到人家,非要一门心思嫁到杨家去,再说杨长鸣家的境况也是差了点。 “再说吧,说不定长鸣真的只是闺女说几句话,没看闺女那么快就回来了,两人也是打小认识一个队里长大的,碰上了说几句话也不犯法。”林父最后一捶定音。 杨长鸣可不知自己把人家姑娘叫出去问话,会导致人家这样的猜测。这件事他没对小妹说,回家后等小妹休息了,他才告诉了杨父,杨父顿时恨恨地拳头砸凳子,在他看来,儿子落水的事情绝对跟王海富以及大哥那边脱不了关系了。 “可恨,不能把这个害人凶手给抓起来!”杨父虽气极,但也知道没凭没据无法拿人问罪。 7.第7章 第7章 杨长鸣同样不痛快,就算有证据证明是王海富推他下水的,可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真报了派出所也判不了王海富的刑,甚至最后会因为王家人来闹事而惹得自家一身腥。 这事只有杨长鸣自己清楚,王海富就是害了一条性命,原主身死后他才能进入这具身体,害人凶手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让杨长鸣如何能甘心。 “叮,宿主已查明害死原身的凶手是王海富,系统奖励宿主成就值十点,请宿主再接再励,将凶手绳之于法,期限不定,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五十点。” 听到脑海里响起的机械的系统声,杨长鸣按耐住性子没当场查看,而是又跟杨父说了会儿话,等杨父情绪稳定些才起身回房,打开系统的界面,戳进任务页面。 就见上方第一个任务,字体颜色已由鲜红变成了黑色,只不过下方又增加了一个任务六,同样鲜红一片,惨不忍睹。 杨长鸣正奇怪着呢,他把白团子叫出来:【我只是心里有了重点怀疑对象,还没进一步确认,系统这就认定我完成了任务?要是哪次的任务我心里的怀疑对象并不正确,系统是不是就认定我没完成任务了?】 因为期限有一个月,所以他原本打算趁大伯家办事的时候会一会那王海富,这家伙作为杨长军的小舅舅肯定会到场,到时会有无数个对照他背影的机会,不怕判断不了,再拿话一激,不怕他不曝露。 【不是哒……】白团子又伸出两根触须对起来。 【正经说话!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杨长鸣迅速打断白团子的卖萌,简直没眼看,又不是萌妹子,一个白团子卖什么萌?他就是这么无情冷酷。 【滋滋~滋滋~宿主,因为系统接收到宿主强烈的信号,所以才给出这次任务的终结,发布下一个任务。】白团子这回的声音正经多了,触须也收了起来。 强烈的信号?杨长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团子,看得它差点缩回去,不过接下来杨长鸣却不理睬它了,而是用手指轻轻叩卫桌面,系统在手,当然要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了。 白团子抖了抖,赶紧滚回去了,不料这时杨长鸣又传来一句话:【以后不经我允许,不准随意查看我的想法。】 躲回去的白团子又抖了抖,宿主果然冷酷无情,明明刚得到它的时候是那么热情。 杨长鸣在纸上写写画画,从白团子给出的资料里筛选出几种方便布置的陷阱,决定明天一早去找樊鹏那小子帮忙。其实以动手能力来说,杨父更合适帮忙做些简易的道具,可一来杨父不可能同意他去危险的地方,二来他暂时还没想到拿出这些东西的好借口。 现在正是年根的时候,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情况也少了,要是有足够的大鱼大肉,拿到市集上去卖,还是能挣不少钱的。杨长鸣之前没想打河里鱼的主意,可现在一想,陷阱能套到野物的机率跟河里捉鱼哪一个更大?明显是后者。 于是又让白团子搜查筛选出一些简易的捕鱼方法,到了老晚才放下手里的笔,吹灭了煤油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床精神头更好了,杨长鸣还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伸伸胳膊踢踢腿,唯一学过的军体拳,可惜忘了大半了,杨父看到这样的儿子笑眯了眼,长鸣不可能再想不开的。 吃了早饭后和妹子以及杨父一起喂了鸡又喂了猪,再做了些家务才带着一些纸张出门,借口现成的,找樊鹏去。 路上碰到村人,杨长鸣都笑眯眯地主动跟人打招呼,大家看到他这个变化有些吃惊,不过多数人心性纯朴,能想得开是好事啊,原本像杨长军这样农村学生能考上大学的,就是极罕见的事,杨长鸣的高中学历已经是少有的了,将来说不定能碰上县里城里的招工。 “是杨长鸣啊,你身体完全好了?是来找樊鹏的吧。”知青院门口碰到刚出门的知青,见到他笑着招呼,并扬声朝里叫人。 “我自己进去找他,谢了。”杨长鸣客气地笑笑。 樊鹏正好一人住,他同屋请到了探亲假回城里去了,依樊鹏的说法,很可能一去不回了,只是如今探亲假也难请到了,大队里和公社的知青办有名额限制,卡得挺紧,这时候凭的就是各人的神通本事了。 樊鹏这小子居然还在床上睡懒觉,被杨长鸣的冷手伸进暖被窝里摸了一把才鬼叫着爬起来,杨长鸣将门关上,转身跟穿衣的樊鹏咬了阵耳朵,隔墙有耳,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这事,现在环境还没宽松,再说涉及到钱财的问题,很容易招来眼红。 “你说真的?”樊鹏的睡意完全去了,浑身来劲了,使劲拍了记杨长鸣的肩,“你小子行啊,原来怎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你别说,我自己偷偷去山里转过好几回了,可连只兔子也没抓到过。你说你画了图?快拿过来让哥看看,咱们一起折腾看看。” 樊鹏主要是想吃肉,心没杨长鸣那么大,在他看来,这种布置陷阱的办法肯定比他空手人上山好吧,一次不成功再试第二次好了,反正这年根正月里也没什么事,别人家过团圆年,闲着了他只会看得心里发堵,让自己忙碌起来才好。 “你看。”杨长鸣递过去几张纸,樊鹏顾不得洗脸刷牙,两人凑一块儿讨论了好一会儿,还是有很大的可操作性的,樊鹏兴冲冲地说:“你等着,我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樊鹏出去洗脸刷牙顺便找吃的,杨长鸣将画了图的纸收起来放口袋里,一转身,看到一个女知青站在门口,用复杂纠结的眼光看着他。 杨长鸣心里挑了下眉,这女知青正是程双亭,他也正想找机会试试这姑娘呢,来找樊鹏合伙其实也是一箭双雕,如此才有借口经常出入知青院,毕竟系统只给了他十天的期限弄明白程双亭异常的原因,虽然他心里有些猜测,但还是感觉过于匪夷所思。 不过他沉得住气,这种时候越沉不住气的人越容易露馅,所以他表情淡漠地说:“樊鹏在外面洗脸刷牙,要我替你去叫他回来吗?” “不用,我不是找他,我是找你。”程双亭心里纠结了会儿,还是决定跟杨长鸣谈谈,她要嫁给杨长军了,说起来以后跟杨长鸣还是亲戚,所以找他说话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杨长鸣心里明明得意,面上却摆出一副意外之极的表情,似乎不太明白程双亭要跟他说什么,这副模样让程双亭看了稍稍松了口气,重生这种事哪可能接二连三发生的,还是同一个生产大队的,所以重生这种情况有她一人就足够了,杨长鸣应该不是这种情况,也许是因为她重生回来后发生的蝴蝶效应,影响改变了他的命运。 越想越觉得如此,救杨长鸣的人正好是林香巧,如果不是她接受了杨长军的追求,林香巧这时候会忙着和杨长军办喜事,哪有空闲到河边溜达,也就没机会救杨长鸣了,这样一想程双亭心里更加心安理得,她好歹救了一人的性命。 程双亭心里如此说服自己,再想到杨长鸣一家之后不幸的遭遇,眼里不免带上了几分同情怜悯之色,脚步迈了进来,说:“长鸣,我是听说你落水了,所以想关心一下,这次高考没考上没关系,开年后还可以再考,你看,我也没考上,可人的前途并不是只有高考一条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只要找准了自己的路,你也可以成功的。” 杨长鸣竭力保持自己面部的平静,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程姑娘哎哟喂,你这是给他喝心灵鸡汤呢是不是?还有这摆出来的同情怜悯之色是咋回事?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他也没死,所以同情个鬼啊?等程姑娘成了人生赢家再来摆同情脸色吧。 “程知青说的是,不是人人都像长军那样能一考就中的,长军能找着你这样的对象,是他的福气。”杨长鸣当自己脸皮不存在,吹捧道,像他上辈子老子一个家,老妈又一个家,所以练就一身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的本事,至少比眼前这程双亭强。 程双亭这话果然听得高兴之极,上辈子杨长军就是人生赢家,这辈子有她帮助,只会更快地成为人生赢家并走得更高,她有这个自信:“长军的好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是长军的堂弟,我跟长军自然也希望你好的,你放心,过几年我们国家的政策会越来越好,只要抓住机会,不愁没有挣钱的机会。” 杨长鸣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诧异道:“真的吗?程知青你说我们家这样的情况也会有挣钱的机会?” 程双亭越发相信这个杨长鸣只是占了她的运气被人救活了,而不是她怀疑的原因:“当然,不信你等过几年再看,就知道我说的这番话有没有预见性了。好了,我不多说了,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找长军跟我。” “好的,多谢程知青,你是个好人。”杨长鸣感激无比道,并毫不吝啬地发了张好人卡。 等程双亭走出房间,身影消失,杨长鸣迅速变脸,唤出系统,心里默念道:【所以说,这个程双亭是重生回来的?】 8.第8章 第8章 【宿主确定要提交任务了吗?】白团子的声音在杨长鸣脑海里响起。 【等等!】 杨长鸣犹豫了,他需要再想想,而且离任务期限还有好几天,不需要这么着急。 就在杨长鸣准备将程双亭身上的异常之处再仔细整理一遍的时候,樊鹏回来了,杨长鸣不得不暂且中断这一工作。 樊鹏神秘兮兮探头往外看了看,又缩回来:“刚刚程双亭过来找你的?难道她是要当你堂嫂,所以关心关心你这个弟弟?” 杨长鸣推开凑到他面前的脑袋,没好气地说:“是啊,关心我身体了,还说考不中没关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以后挣大钱的机会多的是。” 樊鹏嗤笑了一声,摇头说:“原来她也跟你说了,这话早在我们院子里说过好几回了,说国家以后政策会越来越宽松的,还说咱们这些知青都能回城,好像她看得到以后真成了神婆似的。算了,她的话也就听听,就算回城了,那也是当个待业青年,还不如再辛苦个半年考上大学,将来能分配个好工作。” 杨长鸣点头笑笑,这才是这个年代的青年会有的正常想法,程双亭说的那些,则脱离了这个年代的背景,虽然时间会证明她的说法更正确,可身处在这个年代,又有多少人具有长远的大局观,多数人看到的只是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杨长鸣自己也是个大俗人,不是清楚这段历史走向的话,他也会对自家所处的困境一愁莫展,真会被大伯一家捏得死死的。 两人没在这事上纠缠太多,找了工具便出了门,避开村民专捡小道往山上走去。 杨长鸣挺怕死,跟白团子讨价还价地让它开了预警功能,白团子说会浪费能量,可杨长鸣说白团子就巴不得他早死,然后好赶紧找下家。 其实吧,要是没有系统,杨长鸣真不敢打这山里野物的主意,冬天还好些,等开春了虫蛇都出来了,他就怕一不小心让毒蛇咬了一命呜呼了。 樊鹏胆子比杨长鸣大得多,走的基本是无人走的山路,并且进入得比较深,不像别的地方,人走得多了,会踩出一条山道来,他们到达的地方却没有,樊鹏用柴刀将四周的枯草割掉,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说:“就这里吧,这里应该没什么人过来的,到时再弄个警示牌子,免得有人误跑过来。” “好,那我们动手。” 两人干脆脱了棉袄干活,杨长鸣弄来的陷阱图不是一种,其中有挖坑埋削尖了的竹子的,也有直接在地面上设套的,忙到快吃午饭的时候,两人才埋好一个坑,上面铺了之前割下来的杂草,尽量弄得跟周围没太大区别,又在隔了几十米的地方弄了个套,有野物一头撞进来会自动入套,这个技术含量比光挖坑要高一些,两人也是对照着图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弄出来,就等着看有没有效果了。 作好了标示两人才下山,吃了午饭后下午再来弄会儿。 回到家,杨长鸣没瞒着杨父,不过换成了樊鹏拉他一起干的,让樊鹏替他背锅,杨父倒没指望儿子真能逮到野味,只不过想让儿子散散心,蒙混过关后的杨长鸣又拿出另一张图,那是用来捕鱼的笼子,入口小肚子大,里面放上饵能诱鱼入笼。 “真要去捉鱼?”杨父看了看儿子画出来的图,不太放心地问,即使已经知道并非儿子自己往河里跳的,可经此一劫,仍对儿子往河边跑存了忌惮。 杨长鸣舔着脸说:“爸,这山上我跟樊鹏就是瞎弄的,说不定就白弄一场,所以才要双管齐下,好歹有个地方能让我们有点收获,兰兰你说对吧。爸,要不晚上回来我跟你一起编,粗糙点好了,不用那么讲究。” 杨父因为腿不方便,所以便在这手艺活上下功夫了,编个捕鱼的笼子不是难事。 看她哥朝她眨眼睛,杨秀兰憋住笑意,也劝道:“爸,你就让哥去试试好了,要是没结果,不用爸说,哥自己也会收手了。” 杨长鸣听小妹这么泄气的话,磨了磨牙朝她做了个割喉的威胁动作,就这么不看好他? 杨秀兰嘻嘻笑,往杨父身后躲,看儿子醒来后,小闺女也恢复了活泼,杨父心里高兴,这一高兴口便松开了:“好吧,试试就试试吧,可别到最后一条鱼都没捉到。” “别啊,最好能捉到两条,一条给樊鹏哥,一个咱自家烧了吃,哈哈……”杨秀兰继续插刀。 “敢笑话你哥,该打!”杨长鸣唬着脸跟小妹闹着玩。 等下晚杨长鸣从山上回来的时候,看到杨父已经编好三个笼子了,这速度惊人,杨父解释了一下,其中两只是将废弃的篓子改了一下,所以没费太多工夫,吃了晚饭后,杨家三人一起动手,杨长鸣和杨秀兰给杨父动手,又做出两只,正好赶上樊鹏摸黑过来了,两人约定了夜里就将这笼子放河里埋好了,而杨秀兰则去给他们放风,杨父这才同意他们出去。 “行啊,杨叔可真厉害,就这半天多工夫,弄出五只笼子,只要一只笼子里钻一条鱼进去就够了。”樊鹏畅想道。 杨秀兰憋不住笑意笑出了声,杨长鸣拍了一记她脑袋,知道她在笑什么,之前在家时说捉到两条鱼够了,到了樊鹏这里就变成五条了,杨长鸣没开口,因为说出来只会更招她笑了,他的心可比樊鹏更大,如果能靠这手段捉到鱼,他还想靠此挣上第一桶金呢。 夜黑风高,三人跟作贼似的往河边跑,路上半个人影也没碰到,这大冷天的,没什么事谁乐意跑出来吹冷风,天上连个月亮都看不到,所以可谓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经常待在农村的人,无法适应这样的漆黑一片。 好在樊鹏把他的手电筒带来了,到了河边就拧出了灯光,不用担心一不小心踩进河里去。 “秀兰妹子,我跟你哥去埋笼子,你小心看着,万一有人过来就赶紧学蛙叫。”樊鹏说。 “这大冷天的哪来的蛙叫,学狗叫就行了。”杨长鸣纠正道。 “对,狗叫,那就狗叫。” “哥你们赶紧去吧,小心点,我绝对会帮你们看好的,你们快点啊,太冷了。”杨秀兰搓着手催促道。 “走。”杨长鸣一挥手,两人猫着腰走过去,杨长鸣再次让白团子开了扫描功能,就是这么怕死,这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看看水下面哪个地方的鱼多,这笼子就往哪里埋。 他们找的河段是偏离了村子的,免得被人发现了说他们占用了集体财产,经白团子的扫描,结果还是喜人的,也许因为这些年不准私自捕捞,所以这河里鱼的数量还是不少的,发现一处地方杨长鸣忙拉住樊鹏说:“就这里,就在这里下笼子,我去埋笼子,你找块石头过来。” “你小心点。”樊鹏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杨长鸣表现得非常胆大,其实系统已经将河边的地形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的光屏里了,所以他看得比大白天过来还要切实。 五个笼子扎成了一排,杨长鸣将笼子固定在水草下面,确定它们不会顺水漂走,樊鹏搬来了两块石头,又用石头压住,这下更加保险了。 “好了,走,我们回去,等明天白天的时候过来看一眼,要是有鱼入笼,我们到晚上再来把鱼弄回去。”杨长鸣感觉双手快冻僵了,想要挣钱可真不容易啊,赶紧把手在身上擦擦,然后塞进袖笼里,冷死他了。 “好,我们明天再来。” “哥,好了?”杨秀兰看他们回来了,高兴道。 “对,走,快回家,冷死我了。”杨长鸣哆嗦道。 回到家喝了一大碗姜茶,这才缓过劲来,杨父笑笑,继续编鱼笼子,哪怕他不觉得能逮到什么鱼,也纵着儿子。 第二天杨长鸣继续找樊鹏上山,在知青院再次碰到程双亭,杨长鸣这才想起来,说要好好整理程双亭身上异常之处的,可昨天一整天光忙着挣钱的事情了,把这个女人完全抛在了脑后。 “你又来找樊鹏啊,你们这一天到晚的瞎忙什么呢?”程双亭眨着大眼问。 杨长鸣笑道:“我们就在山上瞎转转,说不定能抓到只兔子野鸡,程知青你可千万别对其他说,告发我跟樊鹏啊,否则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双亭轻笑一声:“我去告发什么啊,你们能抓到算你们的本事,村里搞的那套其实已经跟不上形势了,这后面的山啊就是无主的,谁有本事谁去抓呗,不过听说山上有野猪出没,你们小心碰上了可没好果子吃。” “多谢程知青,程知青你真是好人,我跟樊鹏就怕像当年吃肉被抓的那个知青一样。”杨长鸣再度发了个好人卡。 经杨长鸣这么一说,程双亭也想起了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隔得老远了,当年有个知青实在馋肉,偷偷上山抓了只野兔子回来煮了吃,哪想到被支书带人冲进来当场抓住,给他按了个盗窃集体财产的罪名。 一想到带头抓人的人就是长军他爸,大队的支书,程双亭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干笑一声:“现在形势不同了,现在就算抓到了上面也不会按什么罪名。” 9.第9章 第9章 程双亭刚走,樊鹏就出来了。 他奇道:“莫非她真要将你弟弟对待了,总碰见她找你说话。” 杨长鸣推着他往山上走,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蛔虫,不过碰上了就聊上几句,这不,说起了当年因为吃兔肉被抓的那位知青。” 樊鹏一听这事脸色便有些阴沉,骂道:“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告发的,还有那个杨树根,居然把秦建兵往死里整,他倒成了公社和革委会里的积极分子,可秦建兵他却……” 秦建兵当年被革委会里的人剃了阴阳头,绑了游街批、斗,当时大冷天身上却单薄得很,挨了两回批后秦建兵就在一天夜里突然消失不见了,之后有人说秦建兵逃跑了,也有人说他被人暗地里整死了,便是他们这个点的知青那段时间也是风声鹤唳。 刚骂完就想起杨树根跟杨长鸣之间的关系,连忙看向他解释道:“他是他,你是你……” 杨长鸣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再说我也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不然这回也不会叫你跟我一起套野味了。” “对,找我就找对了,哈哈。”樊鹏大笑着拍拍杨长鸣的肩。 两人不顾寒冷,又在外面忙了一天,这才第二天就出成果了,两人在昨天布下的一个陷坑里发现掉进去的一只野兔,看得两人喜出望外,仿佛看到数十只的兔子自己往陷阱里跳了,美好的未来正向他们招手。 为了避免招摇,两人商量了一下怎样将这只野兔弄回去,可不能就这样拎在手里让其他人看到。最后两人弄了捆柴,将野兔子捆在柴里面,又放了些杂草,直到外面丝毫看不出来。路过昨晚下鱼笼的地方,不用将鱼笼子一个个拉上来查看,系统的扫描结果已经告诉了杨长鸣,笼子里有鱼! “有鱼!真的有鱼!哈哈,这回我们发了!”当杨长鸣将钻进去的两条鱼弄出来时,樊鹏快要乐疯了,他有多长时间没吃过荤腥了,今天一下子鱼肉都有了,幸福得快晕了。 将鱼敲晕后同样藏进柴里面,两人回去的路上都是乐得合不拢嘴,杨长鸣没比樊鹏的表现好多少,这个结果说明了他的想法还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的,在这个基础上,他有把握让家人过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年。 两人直奔杨家,樊鹏当然不会回知青院了,就留在杨家等着吃鱼吃肉,没什么事从队里提早回来的杨秀兰,看到樊鹏从柴堆里拿出的野兔和两条鱼的时候,差点欢呼起来。 “可不得了,这两条鱼差不多都有一斤了,今晚就都烧了吧,给你们炖个鱼汤。”杨父看得也挺高兴,决定听儿子的,多编几只鱼笼子。 这天晚上炖了半只兔子,又炖了鱼汤,再炒了个素菜,菜还没上桌的时候,不说樊鹏和杨秀兰了,就是杨长鸣闻了也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因为杨母去得早,杨父早早的既当爹又当妈的,所以这几年将烧菜的手艺练得不错,樊鹏跟着在厨房里转的时候,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这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杨父让樊鹏明天接着过来吃饭,还剩半只兔子留着明天的。 稍作休息后,杨长鸣三人又跟昨天一样,由杨秀兰放风,樊鹏搬石头,杨长鸣挑选合适又隐蔽的地点安放鱼笼,就这会儿工夫,之前的鱼笼子里又钻进去两条鱼,杨长鸣弄出来后带回去用水养着,准备明天一大早再过来看看,如果能多几条鱼的话就赶早去镇上卖了。 樊鹏听了杨长鸣的话,决定明天起大早跟他一起过来看看。 所以杨长鸣兄妹二人回家的时候,便又带回了两条鱼,杨秀兰欣喜地拿盆盛了水,将鱼放进去,看鱼儿在水里甩着尾巴游来游去,不禁乐出了声。 杨父也有些诧异,没想到鱼笼这么轻易就套到了鱼:“长鸣,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看儿子让他编这么些鱼笼子,想来不是自家里弄了吃的。 “爸,我想多捕点鱼,趁年底拿到镇上去卖,攒点钱给秀兰添件新衣裳,也好过新年。”杨长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爸,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杨父的,不如老实坦白,今后不少地方要杨父帮忙配合呢。 “这事……”杨父也记得那年发生过的事,但也知道其他大队情况比新乡好得多,大队干部对村民私底下做的事情往往睁只眼闭只眼,哪家不需要过日子,但新乡大队情况不太一样。 “爸,现在文、革都结束了,我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给一些冤案错案平反了,对了,我们大队里原来关在牛棚里的几个人不就被接走了吗?”杨长鸣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拍自己脑门,怎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利用得好,说不定能提早让大伯下台,那几人没少在杨树根手里受罪。 “对,你不说我也忘了,那回来接他们的人是开着小车来的,看来咱们国家的形势确实在变好了,不过长鸣你跟小樊还是要小心一些,尽量避着点人,有什么风声就暂时收手。”如果不是自己腿不方便,杨父很想亲自去做,而不是让儿子冒险。 “爸你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杨秀兰全程在旁听,听她哥说鱼卖到了钱要给她做衣裳,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杨父晚上在煤油灯下继续编笼子,将一双儿女催去早点睡觉。 杨长鸣不知杨父几时睡觉的,他在灯下整理了一些蚯蚓养鸡的资料,用笔抄录下来,打算明天一早拿给小妹看看,熄灯睡觉的时候外面堂屋里的灯还亮着。 一觉睡到被人推醒,杨长鸣睁眼一看居然是小妹,揉揉眼睛问:“兰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外面天还没亮呢。” 杨秀兰一双眼睛里哪有半点睡意,将她哥拖起来:“哥,我跟你们一起河边看看,要是去镇上的话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杨长鸣打了个哈哈:“你个小丫头,摆明了是想凑热闹啊,行啊,你能跟上就跟上来吧。” 杨长鸣非常困难地起床,哈气连天,外面真的是一点亮光都没有,再看时间,也就过刚五点,恨不得再回到床上睡上两个钟头,可想到挣钱大计,不得不往自己脸上泼冷水,冷水一冰,嘶,瞬间清醒了。 兄妹俩出门后在半道上遇到往杨家来的樊鹏,他同样哈气连天,跟杨长鸣对望了一眼,不由地都笑了起来,然后赶紧去埋鱼笼子的地方查看。 到了地点唤出系统一扫描,杨长鸣乐傻了,十个鱼笼子里面的鱼加起来近二十条了,拿出去全卖了,也能卖上好几块钱呢,这年代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十几二十几块钱。 等鱼全部取出来后,樊鹏和杨秀兰惊喜的表情也显得夸张之极,完全没想到一晚上的工夫能套到这么些鱼,樊鹏恨不能大声嚷嚷渲泄一个自己的兴奋心情,但也怕被人发现,只得压着嗓子说:“真是神了,这鱼全部自己往笼子里钻了,等笼子多了,那一晚上得收到多少鱼啊。” “好了,赶紧将笼子再放回去,这才刚开始,等时间长了,鱼说不定就不肯往笼子里钻了。快点,我们把这鱼带回去用水养着。”杨长鸣很快就冷静下来,多多埋笼子多多捉鱼才是正经。 “明白!”樊鹏干劲十足。 回家的时候杨父已经起来了,正在做早饭,等出来见到这么多鱼也吓一跳。 “爸,我跟樊鹏吃了早饭就赶去镇上,趁天亮的时候把鱼卖了,回来后我跟樊鹏继续去山上转转。”杨长鸣跟杨父说。 “好,那你们小心点。”杨父想想,镇上的集市里也不是没有附近的村民过去卖菜,也从不见有人抓,也就他们大队被几次事情弄得无比紧张,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下,“万一有什么情况,鱼就别管了,先顾好自己。” “杨叔放心吧,我会看好长鸣的。”樊鹏大咧咧地说。 “哥,我也想去。”去镇上卖鱼啊,杨秀兰光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以后机会多着呢,不差这一次,我跟樊鹏先去探探行情。”杨长鸣拍拍小妹脑袋。 喝了热粥,杨长鸣又带了两张杨父特地做的饼子,去房里将昨晚上整理出来的蚯蚓养鸡方法交给小妹,让她自个先琢磨,便和樊鹏一起骑上自行车出发了。自行车后面挂了一只木桶,鱼就装在桶里,桶里装了些水,不用担心鱼很快会死,再盖上盖子,路上也不会颠簸得蹦出来。 杨秀兰目送走他哥和樊鹏后,才回到屋里在灯下看她哥留下来的纸张,很快将上面的内容看过一遍,一面惊叹一面将上面的内容复述给她爸听。 用蚯蚓喂鸡?能提高鸡下蛋的量?蚯蚓还能自家养殖? 10.第10章 第10章 鸡能吃蚯蚓这是农村人都知道的事,除了蚯蚓,还会吃其他虫子,不过专门养殖蚯蚓用来喂鸡还是头一次听过,中间特地加了道专门煮沸消毒的程序,听上去也不是糊来。 “爸,我想试试,哥去捉鱼,我来养鸡,真的跟哥说的一样的话,那明年春天我再多养些鸡,那样的话下的蛋我们吃不完也可以拿去卖了。”杨秀兰见她哥一晚上能捉二十几斤的鱼,心里也蠢蠢欲动,“爸,说不定养得好,我能把自己的学费挣回来。” 杨父摸摸小闺女的脑袋:“好,爸答应你,就算爸不答应你,你哥也得同意。”不然长鸣将这东西弄出来做什么,不过长鸣从哪里知道的这情况? 自从醒过来后,不仅懂得挖陷阱设套,还会埋鱼笼子,现在又拿出蚯蚓喂鸡的方法,杨父心里困惑了一下,这挖陷阱的事也就队里以前的老猎户懂,不过后来吃大锅饭后,连猎户也不准进山猎取集体财产了,这手艺也成了压箱底的本事了。 这些念头在杨父心里闪了一下便丢在一边,儿子有事可干并且干得高兴,杨父也很高兴。 吃好早饭后一个喂鸡,一个喂猪,再将家里收拾好后,便一个收集材料准备养殖蚯蚓,一个又坐在堂屋里编织鱼笼子。 杨长鸣和樊鹏赶到镇上的时候,天已微亮,集市上已经有附近村民过来摆摊。 两人将自行车停好后,一人搬桶,一人拿秤砣,这是从自家里带出来的。 就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将盖子一揭开,里面的鱼就噼咧啪啦跳个不停,溅了杨长鸣一脸水,旁边一个卖菜的老大爷探头看了一眼,笑道:“小伙子从哪里弄来的鱼,这鱼够新鲜的啊。” “大爷你看我们这鱼能卖掉不?这是我们两人在河里摸了一天捉到的鱼,想过年的时候挣两个零花钱。”杨长鸣跟老大爷打听情况。 “能,肯定能!这过年了谁家不想桌上摆两盆鱼跟肉,平时再舍不得这时候也得舍得,你们没看到这几天肉摊的生意特别好,摆出来的猪肉羊肉很快就能卖光了,倒是鱼不多见。”老大爷热情地说。 杨长鸣和樊鹏听得心里一喜:“那就托大爷的吉言了,要是卖得好我们再去河里捉去。” “小伙子别仗着年轻火力好,等老了就要吃苦头了。”老大爷提醒道。 “多谢大爷。” 看到有人拎着菜篮子过来,杨长鸣忙喊起来:“卖鱼喽,新鲜的河鱼四毛钱一斤,快来看新鲜的河鱼喽!” “哟,这鱼还要四毛钱一斤啊,小伙子,卖得太贵了,便宜点婶子我就买上一条。”走过的婶子听到叫卖声,停下来看了看桶里的鱼说。 “婶子你看我这桶里的鱼多新鲜,这可是刚从河里捉上来的,这样,我们刚开张第一个生意,就给婶子算便宜点,三毛五一斤怎样婶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杨长鸣将手伸进桶里,这鱼蹦得更欢了,樊鹏在一边憋了会儿,却没好意思跟着杨长鸣一起吆喝,不过心里也觉得诧异,杨长鸣之前似乎不是这样的性子。 “行,那就三毛五,给婶子挑条大点的,就这点,看这条尾巴多有力。”婶子看中桶里的一条。 樊鹏连忙帮忙过秤,这鱼有两斤重了,抹掉零头,正好七毛钱,婶子爽快地付了钱,这年底鱼啊肉的都涨价了,肉都卖到一块多一斤了,平时只要九毛多。 杨长鸣知的只是樊鹏相视一笑,心情极好,没想到刚过来就卖掉一条,这桶鱼今天绝对能卖完。 樊鹏用胳膊肘推推杨长鸣,低声笑道:“你小子行啊,以前怎没发现你嘴巴这么利索。” 杨长鸣笑笑,他打工时发过传单,当过服务员,现在叫卖鱼又算得了什么,他低声传招:“你就想着卖出去就有钱了,这人啊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看我的,卖鱼啦,新鲜的鱼四毛钱一斤喽!” 叫了几回,樊鹏终于也厚着脸皮跟着叫起来,起初声音放不开,后来见别人也没流露出什么异色,这胆子渐渐放开了,杨长鸣说得对,人哪,还能跟钱过不去? 就这样,旁边的老大爷还没卖出一半的菜,他们这里就卖掉了大半的鱼,樊鹏本就是性格外向的人,这心态放开来后跟人非常熟络地招呼,甭说,两个嘴甜的小伙子一起拉生意,别人还是愿意停下脚步过来看看的。 两人起得早,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杨长鸣将带来的饼子拿出来,就着冷风蹲在那里一人啃一张,心里虽火热着,可人冻得瑟瑟发抖,这时的集市在路边上,哪可能有建筑遮风挡雨的。 刚啃到一半,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背着手来到桶边,看了眼桶里还剩下的四条鱼,嫌弃道:“就只有四条了?还有没有多的了?” 大生意来了! 一听这话杨长鸣和樊鹏脑子里立即冒出这几个字,眼睛一亮,饼也不吃了,先招呼人,就见来人穿了件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别了支钢笔,露出笔帽,两手放在身后背着,看上去挺有派头。 “这位大哥你要多少?今天是没有了,可明天后天还有,大哥要是要得多,改天我们专门给您送去!”杨长鸣忙说。 “小伙子挺上道的啊,你们哪个村子的,看着眼生啊。”来人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两人一起摸头没老实说出来处,来人笑着指指他们说他们不老实,接下来说的话却叫他们高兴:“先这四条鱼都给我吧,明天你们要是有鱼的话,就到玻璃厂的食堂里来找我老李。” “好咧!明天肯定去!”樊鹏声音响亮地回道。 过了秤后,用草绳将鱼串起来,提手里就可以拎走了,老李将钱付了就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走了,旁边的老大爷看得也眼热:“小伙子,你们运气挺好的啊,这个应该是玻璃厂专门管理后勤食堂那块的人,你们要跟他搭上关系,有你们的好处。” “大爷,这不运气好,其实我们也就是趁年底不忙的时候去河里捉点鱼,等上工后哪有这时间了,大爷,我们先走了。” 两人收了桶和秤放自行车上,推着自行车离开了集市,等远了才乐呵地笑起来,杨长鸣说:“走,找地方喝碗热豆浆去,可冻死我了。” “好!” 到了吃早点的摊子上,要了碗热豆浆,就着之前吃剩的半张饼子,两人稀里哗啦吃得痛快,一碗热豆浆下肚,这身体很快暖和起来,就坐在摊子上将之前挣来的钱理了理,扣除带出来的零头,两人一早上挣了不到八块钱,因为最后给那姓李的四条鱼,也将零头抹掉了。 “这样,零头继续放着当零散,剩下整的七块我们平分了,一人一半。”杨长鸣抽出三块五毛钱要递给樊鹏。 樊鹏忙推拒:“不行,不能平分,这鱼我出的力最少,你还没把杨叔编鱼笼子出的力算在里面呢,我也就跟着跑跑腿,何况这主意也是你出的,我拿两块钱就够多的了。” 杨长鸣一想也是,他爸昨夜可是挑灯编鱼笼子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的,说:“这样吧,我们四六分账,你四我六总行了吧,你别忘了,我们连风险也一起分担的。” 不管樊鹏再怎么推拒,杨长鸣又抽了八毛钱,非让他收下不可。 两人各自收好钱,谁也没舍得往外花了,骑上自行车便往回转。 杨长鸣起初心情挺高昂,可路上一想,早上不过挣了四块两毛钱,就让他乐呵成这样了? 亏他还自诩见过世面从后面过来的人,这点钱他吃个早点都还不够。 樊鹏却高兴地吹起了口哨,他给杨长鸣算了一笔账,每天要是有两块八毛的进账,那一个月他可以挣到八十四块,这在城里可顶得上两三个人的工资,如此更不觉得做小生意有什么丢人的了。 回家后报了账,并说了玻璃厂食堂的事,杨父和杨秀兰都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卖完了,而且似乎还不够卖,杨父看三个孩子这么高兴,也没说泼冷水的话,只叮嘱他们小心点,特别是跟那姓李的中年人打交道的时候。 第二天,因为又增加了十个鱼笼,所以这次他们收获了四五十斤的鱼,再加上山里套到了三只兔子两只野鸡,杨长鸣和樊鹏又起了个大早赶去镇上,去玻璃厂通过门卫找到那位姓李的中年人后,那人将鱼和野味全留下了,价格就按照昨天卖的算就是二十块钱,剩下的野味单独给了十块钱,一早上挣了三十块钱,比昨天的速度还快。 离开玻璃厂的时候,樊鹏推着自行车差点栽到一边的沟里,被杨长鸣及时一把拉回来,他抹了把脸,求证道:“我一早上真的赚了十二块?” “对啊,我挣得更多,一早上是十八块!”杨长鸣没好气地说,“哥们,能不能争点气,就这点小钱让你乐得晕头转向了?咱们得把眼光放高一点,放长远一些。” 樊鹏只顾着嘿嘿直乐,他能不高兴吗?就两天时间到兜里的钱,差两毛就十五块了,这十五块,放城里节省一点能养活一家老小了。 11.第11章 第11章 挣了这些钱,两人都没舍得往外花,用杨长鸣的话来说,跟守财奴似的,让人好笑又心酸。 两人最后回到市集上去,杨长鸣买了两块豆腐,他想吃鲫鱼炖豆腐了,一块板油,是用来熬油的,又买了些糖盐酱醋这些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还好,现在的钱经用,最贵的就是那块板油了,就这样,统共的花销也不到三块钱。 樊鹏挑挑捡捡也买了两样菜,回去加餐,这两日,除了早饭,他就吃在杨家了,把自己的口粮都带过去了,但也吃得不好意思,就想添两个菜。 “走吧,等过几日带小妹过来,再好好买些东西。”杨长鸣将买好的东西放进空了的桶里。 “对,托你的福,今年过年总算能畅快些了,走,回家喽!” 连续数日,杨长鸣和樊鹏都忙得在村里见不着他们的身影,大队里的人倒没觉得怎样,也就知青院里的知青觉得奇怪,樊鹏突然一下子跟杨长鸣家走得这么近,除了回来睡个觉,整日就泡在杨家了,要不是杨秀兰年纪太小,他们都要认为樊鹏是想当杨家的上门女婿了。 河里如今下了五十个鱼笼子,杨父多编了些留在家里,杨长鸣并没都埋到河里去,以防过犹不及,等年后看市场的情形再说。 有这些鱼笼子,一天下来收获几十斤的鱼是很正常的事,多的话上百斤不止,再加上山里套到的野味,杨长鸣和樊鹏的小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不说杨长鸣了,就是樊鹏这几日挣到的钱已经过百了,这样的速度放在以前他想也不敢想。 二十四,扫房子。 两人从镇上回来后,就没再上山,山上那些陷阱目前已足够了,都是由杨长鸣带头找的比较偏僻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杨长鸣充分发挥了系统的扫描功能,这胆子也变得大起来,好几个陷阱埋的位置比较深,就这几个点,几乎每日都能有收获。 樊鹏捞起袖子帮杨长鸣一起打扫房子,这天老天给脸,露出了大太阳,杨长鸣和杨秀兰把家里三人的被子都拆了,拿出家里洗澡用的大木盆,兑了些热水后就脱了鞋光着脚进去踩,樊鹏也要进来凑热闹,被杨长鸣嫌他脚丫子太臭,逗得杨秀兰咯咯笑。 没洗衣机的日子洗被单被面就是麻烦又吃力,杨长鸣决定多多挣钱,有洗衣机的话赶紧弄一台回来。 从俭往奢易,从奢往俭则要难得多,杨长鸣这番想法注定得不到共鸣的,杨秀兰没将洗被子当成项负担,一边踩一边兴奋地跟她哥比划:“哥,我挖了好多蚯蚓回来,按着哥给我的法子喂鸡,家里的鸡可喜欢吃了,现在家里天天能吃上鸡蛋了。” 蚯蚓真的能让鸡多下蛋,要不是她哥说每天只能吃那些,她肯定再多喂点,天天盯着鸡下蛋。 “什么蚯蚓喂鸡?蚯蚓不是拿来当鱼饵的吗?”樊鹏好奇地问。 杨秀兰得意地扬扬小脑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每天多收获一两枚鸡蛋就是最大的收获了:“樊鹏哥你真笨,我家里的鸡可喜欢蚯蚓了,吃了蚯蚓还能多下蛋,这些都是我哥告诉我的,我哥还教我怎样养蚯蚓。” “养蚯蚓?怎么养?”樊鹏更好奇了,从没听人说过蚯蚓还可以拿来养的,不都是自己钻地里的吗?钓鱼要用的话拿铲子找块湿的地方挖了挖,肯定能翻出好几条蚯蚓来。 杨秀兰得意地将杨长鸣抄给她的方法炫耀了一遍,樊鹏在满足了好奇心的同时,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全部起来了,噫~不仅养的方法瘆人,就是那么多蚯蚓堆在一起,叫人看得也汗毛竖起,平时怎没觉得这玩意儿恶心人呢,可只要想一想全部堆在一起,他连忙叫起来:“妹子可别再说下去了,惨瘆人的,长鸣怎么想出这么瘆人的法子?” 杨秀兰鄙视樊鹏:“这有什么瘆人的?我哥说了,蚯蚓养好了不仅能喂鸡,还能喂鱼,好处可多了。” 对杨秀兰这个农村姑娘来说,这蚯蚓养好了就意味着一笔财富,想到小钱钱,她便很用心地去做了,所以蚯蚓不仅不瘆人,反而是宝。 杨长鸣笑话樊鹏,其实他也觉得瘆人,不过他在努力地适应如今的一切,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农村娃。起初铲块鸡屎都要把鼻孔堵上,可现在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鸡屎,就是打扫猪圈也不在话下了,看看这几日下水摸鱼卖鱼的,这手不仅泡发了,还生起了冻疮。 等被单被面全部洗好后,杨长鸣也出了身汗,不仅洗被单是个力气活,就是拧被单同样如此,要两个人各抓着一头,同时发力向相反的方向使劲绞,上辈子杨长鸣可从没干过这样的活。 杨父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笑闹,因为吃得好了,不过几日下来,长鸣跟秀兰的面色都好看不少。 “长鸣?兰兰?二哥你在家吗?”篱笆外面响起叫喊声。 刚将被单晾起来的杨长鸣和杨秀兰,撩开被单一看,杨秀兰顿时高兴起来:“姑,姑你来了,爸,我姑她来了。” 杨长鸣虽然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但有些记忆需要触发才能回忆起来,自醒来后一直没见这姑姑现身,他也没主动意识到有这人的存在,现在看到这位脸上明显带着辛劳过度的中年妇女,有关她的一切立即映入了脑海中。 在杨父这一辈,一共有三个兄妹,杨红梅便是最小的妹妹,嫁得有些远,靠双脚走过来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再加上她自身的一些情况,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碰个头。虽然当初杨父出去当兵了不少年,按说杨红梅与大哥杨树根的关系会更好,可实际上她与杨父的感情更深一些。 杨父听到小闺女的叫声,忙从屋里出来迎迎妹子,看到进到院子里的杨红梅,身后再没人,问:“我那几个外甥呢?怎没跟你一块儿来?” “对啊,姑姑,我菊英姐呢?没跟姑一起来吗?”潘菊英是杨红梅的长女,杨红梅如今的夫家正是姓潘的,杨秀兰没见到潘菊英有些失望。 “今天她也在家忙扫尘呢,等初二那天会跟我一起回来的。”杨红梅摸摸侄女的脑袋,关切地看向二哥以及侄子,“二哥,你怎没让人给我送个信?我知道长鸣出事后差点吓坏了,这不赶紧回来看看,长鸣,让姑看看,现在身体还好吧?” 杨父一边叫妹子进屋坐,让小闺女倒水去,一面跟妹子解释:“这事是我做得不好,刚出事的时候我光顾着这孩子了,等他好了,我想索性再过阵子你就会回来了,到那时再跟你说声,这事就过去了,红梅你这是碰上咱们队里的人听人说起了?” 这也是因为杨红梅嫁得有些远,让人捎信给她再赶回来,这差不多一天就过去了,回来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处了,再说这个妹子家里也难,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日子过得并不比自家里好多少。 杨长鸣消化了有关杨红梅的一切情况,并且体验到原身对这个小姑的感情,能听到消息就立刻放下家里的事情特地赶回来看一趟,这做得比同个大队里的大伯家可好得多,他从杨红梅的目光中便能感受到真切的关心担忧:“姑,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你看我这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我爸专将好东西留给我吃。” “你这孩子,让姑吓死了。”杨红梅一看可不是,她过来的时候也不忘带了一篮子鸡蛋和一只母鸡,是想让侄子养养身体的,杨父推拒了会儿没能推掉,只得暂且收下,等妹子走的时候也让她带点吃食回去,让几个外甥也增加点营养。 就这一篮子鸡蛋和一只母鸡,杨父想也想得出妹子的婆婆脸色会有多难看,因为妹子前面两胎生的都是姑娘,所以让她婆婆老看不顺眼,到生第三胎时要不是杨父记着常去看看,带了些吃食,杨长鸣的表弟很可能都生不出来了,就这样潘表弟一生下来身体就比其他小孩弱了许多,磕磕碰碰长大比杨长鸣还不及。 “只要长鸣没事就好,我跑一趟没啥的,不过下回再有什么事,二哥你千万要记得让人送个信给我,这段时间倒是大哥那边给我捎了个信,说长军考上了大学,等长军娶媳妇还有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叫我过来吃酒席。二哥,我就想不通了,我记得长鸣成绩比长军好吧,这回考试咋是长军考上了长鸣却落榜了?”杨红梅在家也是琢磨了老半天,家里的三个孩子也是跟她一样抱不平呢,没办法,谁让自家穷,大哥家的侄子不说上自家走动了,就是难得来一趟,也不乐意跟自家三个孩子玩耍。 “这……”杨父看向儿子,这事要不要跟他姑通个气?杨长鸣无所谓,带着小妹出了堂屋,让杨父单独跟姑姑说会话。 “二哥,这是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杨红梅不笨,看这情形就知道有事。 12.第12章 第12章 杨父叹了口气,将他与杨树根之间的矛盾说了,包括杨长鸣的身世,惊得杨红梅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杨长鸣竟不是二哥的亲生儿子,而且这事她二哥和她父亲一瞒就瞒了这么多年。 可这些年她一直将长鸣当亲侄子看的,再说长鸣的外家对杨家又有救命之恩,她心思简单,换了她在那样的情形下,也会把孩子抱回来当亲生的养着,何况原来的二嫂比那大嫂好太多,帮了她许多忙,要不是生孩子时亏了身子,哪可能那么早去了,二哥一家的境况也会比现在好得多,那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想到大哥做的事,杨红梅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大哥他现在竟变成这副样子,要是咱爹还在世,非得拿棍子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她爹是多注重品行的人,哪怕日子过不下去,这人也不能丢了良心,“不行,我要去问问大哥,他这段日子夜里可睡得安稳?也不怕爹夜里会来找他算账?” 杨父连忙拉住妹子:“红梅,我跟你说清这件事可不是让你找大哥去闹的,闹了也没用,”就因为知道妹子的性子,所以他没敢将长鸣是被人推落下水的事情说出来,只说不小心栽进去的,“现在大哥拿捏着长鸣的身世,拼个鱼死网破对长鸣也没好处,不如从长计议。” 杨红梅经杨父提醒也想到如今的形势,长鸣这身世真是要命,明明应该出生在富贵人家,现在却落得被人当把柄拿捏,这富户人家有坏的也有好的,而长鸣他外公家就属于好的那一类。 “那就这样算了?便宜那个杨长军了?我算看清了,长军跟大嫂一个性子,咱老杨家的门风都让他们败坏了!”杨红梅想到长鸣的前程被杨长军抢了过去,火气直往脑门上窜。 “不会的,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杨父想到儿子差点送了命,这口气就不能咽下去,“红梅,我跟你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往后我对大哥家做了什么的话,红梅你不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心狠无情。” 杨红梅诧异看向二哥,发现二哥似乎有点变了:“二哥你想做什么?这事本来就是大哥他们一家做得不对,二哥你跟长鸣想报复回去也是应该的。” 杨父笑了笑,没说要怎么做:“我就是提前跟你通个气,省得到时让你吃惊,找我要说法。” 杨红梅咬咬牙说:“那好吧,那我就先将这事吞进肚子里。” 再出来见到杨长鸣时,杨红梅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祖辈都是农村人,骨子里带了点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如果将来杨长鸣认祖归宗的话,那她二哥这一脉可不就断了根了?将来老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这几年她冷眼看了,二哥就一门心思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不想再续娶了。 杨长鸣心知肚明,微笑叫人:“姑姑。” “哎!”算了,看了近二十年的侄子,她也没办法再将他当外人看,这就是自己人,凭良心说,长鸣的人品跟性子,比起长军这个亲侄子要好得多,相信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次你受委曲了,下次再有什么事,跟姑说,别跟你老子一个性子,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肚子里憋。” 谁养的像谁,长鸣虽不是二哥亲生的,但这性子确实跟二哥很像。 杨长鸣清晰地看到杨红梅眼神的变化,纠结过后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于是他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切:“看姑说的,那我以后有什么大事小事,都跟姑说了,只要姑别嫌我烦。” “不嫌,肯定不嫌。怎样,被子都洗了没?正好姑在,帮你们一把。”杨红梅利落地卷起袖子,帮着二哥一家除尘干活,侄女还小,她觉得二哥家没个当家的女人,有些事做得就不仔细,她也是闲不住的人。 杨红梅只能在这边吃了午饭便要赶回去,自家里也是一摊的事,杨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放下手里的事先烧饭,让妹子在自家吃顿好的。 当肉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时,杨红梅就急急地冲进厨房里,她将就吃一顿就可以了,好东西留给两个孩子跟她二哥补补身子,她又不是外人,是自家人。 这时候的一些农村人确实朴实,杨长鸣在外面听得有些心酸,让小妹将姑姑拉出来。 等到饭菜上桌时,看到桌上又是鱼又是肉的,杨红梅唬起脸生气了:“二哥你还是将我看成外人吧,你说说你现在,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长鸣虽然大了,可也要张罗娶媳妇的事了,哪一样不要用钱。” 樊鹏在杨红梅到来后就找了借口回知青院了,否则有外人在,杨红梅绝不会当场发作的。 听小姑拿他当借口,杨长鸣嘴角一抽,他十九了,貌似在农村里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所以说,他要相看对象娶媳妇了?这话听起来怎那么别扭? 杨父哭笑不得,妹子对他这个二哥就这么不信任? 杨秀兰赶紧拉住姑姑的胳膊撒娇:“姑你别生气啊,我跟姑你说,这些菜并没有花多少钱,真的!”几乎天天有鱼汤喝,杨秀兰小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这是真的,姑,这鱼啊是我从河里捉的,这桌上的菜也就肉是我早上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带上的,这鱼家里还有剩的,等会儿姑回去的时候带上两条让表妹表弟他们尝尝。”杨长鸣加入劝说的队伍。 杨红梅半信半疑:“长鸣你捉的?你能捉到这些鱼?不是刚掉进河里的吗?二哥还让你去河边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一起朝杨父耸耸肩,剩下的就由杨父来解释吧。 杨父给妹子挟了块肉,说:“红梅你先吃,咱们边吃边说,长鸣和兰兰也吃。” “对,你们都吃,别看着我,小孩家家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杨红梅筷子飞快地替杨长鸣和杨秀兰挟肉,专挑那肥的挟,“二哥你接着说,别停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低头闷笑,兄妹俩一起当了甩手掌柜,毫无负担地全抛给了杨父。 杨父只得开口说起家里这段时间的变化,和儿子的努力,套野味和捕鱼并偷偷摸摸送到镇上去卖,半点没隐瞒。 之前杨父在厨房里烧菜的时候,杨长鸣就偷摸着进去了一趟,跟他爸商量了家里的这些情况要不要跟小姑说,杨父是拿不定主意的,主要还是考虑到儿子的安全,多张嘴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但也希望自己妹子一家能过上好日子,杨长鸣便是看出这一点,坚持将这两种方法与小姑家分享,让他们也多条挣钱的来路。 其实杨长鸣并不是真将自己当雷锋做善事了,他不过是在测试系统的任务发布,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自我控制,他想要尽快挣满五十个成就值,小姑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新任务的希望,所以他试着在心里发出比较强烈的帮助小姑家改善家境的愿望。 没多会儿,系统果然生成了一条新的任务,便是帮助小姑家致富。 帮助杨红梅一家挣到一百块钱时,他能得到十个成就值,挣到五百块时是二十个成就值,帮助杨红梅成为万元户,则获取成就值一百。 当看清这任务条目时杨长鸣黑线不已,这系统可真够狠的啊,自家都没成为万元户呢,系统就要让他帮助别人家达成此项目标?幸好系统还算有点良心,没硬性规定任务时间,否则他砸锅卖铁也办不到啊。 他可真成了活雷锋了!先人后己的那种! 不过至少半年内,他还是能从小姑身上挣到三十个成就值的,最主要的,因为他知道小姑家所在的村子离另一个镇子比较近,暂时不会跟杨长鸣抢生意,否则他也要重新考虑一下。 “真是长鸣想出来的办法?真让长鸣挣到钱了?”杨红梅听得诧异之极。 “姑,你看这是我记的帐,每天挣了多少钱都会记下来,因为跟樊鹏一起做的,分了他四成,剩下的这些我也挣了快一百多块钱了。”用数据说话最为可靠,杨长鸣从房间里取出个小簿子,翻到记账的那页给杨红梅看。 上面清清楚楚记明了每天的收入情况,杨红梅看得乍舌,没想到靠捉鱼一天能挣到这么多钱,比他们一个月挣的都多,不由欣慰道:“长鸣果然长大了,能干了,这样姑也放心了,就是这人要辛苦得多。” “不苦,现在白天就可以在家歇着了,姑,这是我之前画的图,上面有写放在鱼笼子里的鱼饵,你让姑父也想办法试试看,还有兰兰也在试着用蚯蚓养鸡,能让母鸡多下蛋,表妹她们在家也可以试试。”杨长鸣将手里另几张纸递给姑姑。 “对啊,姑,你听我说……”杨秀兰叭嗒叭嗒将自己怎么用蚯蚓喂鸡的事说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喂了蚯蚓后,母鸡生的蛋也比以前好吃。 杨红梅看二哥跟两个孩子对自己一点隐瞒不说,还将自己挣钱的门路都给了她,顿时局促起来:“你们这……你们还不快自己收好,哪家有发财门路不自己藏好的,你们这样这钱都从指缝里漏出去了。” 13.第13章 第13章 杨长鸣说:“先不说姑父能不能像我这么好运气捉到这些鱼,弄到集市上都能卖出去,再说了,姑父捉到鱼后,难道会送到我们这边镇上去卖,跟我抢生意?” “那当然不会,肯定是我们那边的镇子……”这话一出口,杨红梅便也知道自己的顾虑并不成问题,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杨长鸣笑眯眯地把这张心善卡收下了:“姑不考虑自己跟姑父,也得为两个表妹和表弟着想啊,表弟身体比我还差劲,这手里宽敞了,表弟也能吃点好的,退一万步,就算不拿去卖钱,表弟每天弄点鱼汤喝喝,我相信这身体肯定会好得多。”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14.第14章 第14章 三人一起去了邮局,将樊鹏买的麦乳精与其他东西顺便寄了,樊鹏顺便塞了二十块钱在里面,反倒他自己,也没添身新衣裳,节省得很。 用他的话来说,不知这买卖能做到什么时候,钱还是攒着的好,他打算年后再拼一把,争取考上大学的,到时用钱的地方更多。 相比而言,杨长鸣就属于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了。 从邮局出来,三人推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往回走。镇上的东西太少,有机会还是去县里才好。 “哥,你快看!”杨秀兰忽然扯着她哥的衣服喊道,“你看那边是香巧姐哎,香巧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林香巧?杨长鸣抬头看过去,那被人逼得步步后退的姑娘不正是林香巧,而逼迫她的人只留给杨长鸣一个背影,而这背影又是那么熟悉。 是王海富!没错,就是他! 杨长鸣将自行车交给小妹:“兰兰你推着车,我过去把香巧带过来。” “哎,哥你快去快回啊。”杨秀兰急道,担心香巧姐真被人欺负了。 樊鹏看得挑了下眉,之前林香巧救过杨长鸣一回,这回轮到杨长鸣来个英雄救美了? 也正是这个念头让他停住了脚步,决定跟秀兰妹子一起待在这儿等着,这种好事他这做兄弟的怎能打搅了,其实吧,他觉得他兄弟跟林香巧这姑娘挺般配的。 “你走开!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林香巧急得脸通通红,色厉内荏地叫道。 本来会是嫂子跟她一起来镇上买东西的,只是小侄儿上午有些腹泻,嫂子不太放心,她便一人来了,哪里想到会在镇上碰到王海富这个无赖。 “你叫啊,你就算叫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理你,你是我未来媳妇,谁敢管?林香巧,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快把东西收下来!”王海富渐渐失了耐心,这里不是新乡大队,他才不怕林香巧叫喊,一叫他便顺水推舟说这是他媳妇,反正到时败坏了名声的是林香巧,最后只能嫁给他了。 林香巧急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了,她绝不能收下这无赖的东西,一收下就会被黏上了撕不下来,可再往后退都要进入一个巷子里了,后面巷子里没什么人,她不知道真要进去了会发生什么情况,到时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王海富一看她这表情心里顿时得意起来,他姐替他问了林家的老头,居然被回拒了,在他看来这林家的人就是给脸不要脸,被人不要的女人,他有哪里配不上她?他姐夫可是新生大队的支书! 王海富这回非要将手里的布料送出去,哼,收了他的东西敢不嫁他?那他就有本事彻底搞臭这死丫头的名声。 手正要强硬地将布料塞过去,就见林香巧眼里突然迸出亮光,紧接着他伸出去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怎么也伸不出去了。 “长鸣哥,是你?!”林香巧像看到救星一样惊喜叫道。 “香巧,过来,到我身后。”杨长鸣抓住王海富的胳膊不放,这人简直比记忆里的更加糟糕,不仅推他入水,而且对一个未婚姑娘使出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听到了王海富放出来的话,不说这个相对保守的年代了,就是后世,有些小姑娘还会被人贩子用这样的手段给拖走,这王海富,畜牲不如。 林香巧当然更加信任杨长鸣的人品,立即听话地站到杨长鸣身后,即使这肩膀不是那么宽阔,这时候却给她一种无比安全的感觉,她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滚落下来。 王海富回过头要看是什么人打扰他的好事,这一回头看得差点魂飞魄散,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看着杨长鸣:“你……你是人是鬼?” “果然推我下河的人是你,王海富!我没死成你是不是很失望?现在还想欺负我们新乡大队的人?走!跟我去派出所去!”杨长鸣说着便要拖王海富走。 王海富慌了一下,可很快想起这人平时的性子,还不是向来由他欺负的,再说他咬死不承认,还能反赖他一个诬陷,这样想着便狠狠甩开杨长鸣抓着的手,恶狠狠骂道:“你个小畜牲敢抓爷爷我?上次没弄死你,这次正好落在我手里……” “流氓打人了!流氓打人了!”杨长鸣忽然放开喉咙喊起来。 “哪里哪里?流氓在哪里?”路边还是有行人的,听到这声音迅速跑过来。 “就是他,就是这流氓要打人,说要弄死我长鸣哥!”林香巧抑制住心里的害怕,对过来的人指着王海富说。 路人一看王海富和杨长鸣的模样,便能看得出哪个是流氓,有人就拿了棍子跑过来:“打流氓啊,打死你个流氓,大家别放跑这个流氓。” 杨长鸣没想到会有这样惊人的效果,原来他只是想惊走王海富的,谁料到大家对流氓如此深恶痛绝,不趁机揍这混蛋一顿怎能罢休,所以也抓起路边的一根棍子追上要逃的王海富:“让你推我下河,让你想要弄死我,让你在大街上耍流氓……” 杨长鸣一边喊一边趁着人多使劲用棍子抽王海富,后者被揍得抱头鼠蹿,挨了揍不知收敛,反而骂得更凶,这让大家伙儿更坚定了这是个流氓恶棍,噼咧啪啦一通揍,还有年长的婶子趁机上手,用指甲在他脸上抓出几条道道,看得杨长鸣心里阵阵爽快。 就算暂时报不了仇,可也得收点利息是不? 林香巧也有些傻眼,起初也担心杨长鸣不是王海富的对手,要吃亏,但对他站出来帮自己心里挺感激的,但现在看到杨长鸣趁混乱使劲揍王海富的模样,又有些想笑。 不过也确信了一点,那就是上回杨长鸣跟她说的都是真的,果然是王海富故意推杨长鸣的,这人果然是个坏到了极点的坏胚。 樊鹏和杨秀兰也傻眼,刚闹起来的时候两人就等不下去了,停了自行车匆匆赶来帮忙。 而且两人听清了杨长鸣说出来的话,原来他不是自己掉下河,而是被这王海富推下去的,不说杨秀兰这个亲妹妹了,就是樊鹏也惊愕无比,要知道杨长鸣差点没救活,几乎被这王八蛋害死。 最后王海富还是逃走了,一刻也不敢在镇上停留了,跑的时候还放出狠话,杨长鸣冷笑,还怕了他不成?回过头对帮忙的人笑着道谢。 “小伙子好样的,这样的流氓就该多揍几顿。” “对啊,可惜让他跑了,不然抓了送派出所去!” …… 路人很快散去,只剩下杨长鸣三人以及林香巧,看妹子和樊鹏愤怒又想问什么的表情,杨长鸣拍拍脑袋,原本这件事没想嚷嚷出来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看到王海富只想着逞快报仇了,忘了妹子和樊鹏还都被他瞒在鼓里。 杨长鸣无奈道:“本来有些怀疑,刚刚试了一下,没想到果真是他,只不过我现在好好的,就算他自己承认了我又能拿他怎么办?”现在能逮到机会揍他一顿都算好的了,“你看吧,这事可还没完,王家人跟我大伯母肯定要来闹。” 杨秀兰眼睛都气红了:“哥你怎不早跟我说?” 看妹子眼泪快下来了,杨长鸣拍拍她脑袋:“哥最怕你掉眼泪,好了,咱不怕他们来闹,最好让大队里的人都知道了才好。” 樊鹏咂嘴表示不爽,这也太欺负人了,可往往城里跟农村里都存在着这种人,没理也能让他们闹出三分理来。 林香巧怯怯地看了眼杨长鸣,咬了咬嘴唇说:“长鸣哥,要不我站出来把那天看到的事说出来?” “那天香巧姐看到姓王的坏蛋了?”杨秀兰想到那天去林家,她哥单独找香巧姐说话的事。 杨长鸣不愿意为难林香巧,摸摸妹子脑袋说:“别再把你扯进来了,我会另外想法子的,实在不行我再请你帮忙。” 林香巧因为之前差点跟杨长军订亲的事,让她不适合参与其中,一个不好反而弄得一身腥。 显然林香巧也明白杨长鸣的顾虑,低低道了声谢:“谢谢你,长鸣哥。” “哈哈,既然叫哥了,那就别客气了,要回去吗?一起回去吧?”杨长鸣笑道。 “对啊,香巧姐,我们一起回去吧。”杨秀兰热情邀请林香巧。 林香巧想了想,点了下头,同意了,她怕再出事,没想到王海富会这样纠缠不休。 原来因为杨长军悔亲心里有些难过失落,可自知各方面条件都比不上程双亭,面对程双亭她自惭形秽,现在却因为王海富的事心里竟生出些庆幸,要真嫁给杨长军,注定了要跟王海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因为她知道杨长军的妈有多护着这个弟弟的。 15.第15章 第15章 “樊鹏,你带一带香巧吧,我带兰兰,兰兰,上车。”杨长鸣长腿跨上自行车,拍拍车后座叫自家妹子,这几日有好鱼好肉吃着,身体里的力气渐长。 不过饶是如此,刚刚他也没想要独自一人对付王海富,就怕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才当街叫嚷起来。否则,等他身体锻炼好了,再碰上王海富落单的机会,非得敲他闷棍狠揍一顿不可。 “好的,哥,我来了。”杨秀兰走到她哥身边,抓着她哥的衣服要往后座上跳,这时看到樊鹏哥拼命朝她眨眼睛,好奇道,“樊鹏哥,你眼睛怎么了?” 樊鹏暗暗咬牙,他是想让秀兰妹子坐自己的车,让她哥带林香巧,好歹刚刚英雄救美过一回,这时候更容易拉拢感情啊。 杨长鸣一看便明白这家伙揣的什么心意,说:“兰兰快坐好了,别理他,他眼睛抽筋。” 他暂时可没有娶媳妇的想法,全副心思都在挣钱和做任务上面,而且就他们家目前的境况,也娶不起媳妇,所以还是别害人家姑娘了。 再说吧,他虽然觉得林香巧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但也仅止于觉得,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涟漪的。 两辈子,他对待婚姻的态度都无比郑重,他不愿意以后的孩子遭遇自己的命运,被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抛在一边,仿佛婚姻对他们来说是儿戏一般,他们是从当初那场婚姻中解脱出来了,可对于那场婚姻的产物他来说,却是个极大的讽刺。 他虽然学会了不去憎恨他们,努力经营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可内心深处终究有块空缺,是没办法填补得起来的。 上辈子他多想靠着自己的奋斗成为一名成功人士,让放弃他的父母后悔当初的选择,所以当知道自己被来自星际世界的系统砸中时是那么的兴奋,可没想到乐极生悲,还没开启他的成功之路就一命呜呼了。 重生在如今的身体里,才发觉当初的执念是那么的可笑,何必执着于他人怎么想,血缘关系并没那么重要,看如今的杨家不正如此。 所以面对婚姻他才更加谨慎,他的另一半是要陪着他走完今后所有人生的人,容不得草率决定。 樊鹏磨了磨牙,只得作罢,林香巧有些不自在,因为她和大队里的知青接触并不多,起初有男知青对她表达过好感,想要追求她的意思,不仅她父母不赞同,就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合适,这些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回城了,而她就是个见识少的农村姑娘,不会写诗,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与他们隔着距离。 另一边杨长鸣等妹妹上来后便蹬了起来,自行车骑了出去,听到杨秀兰催促的声音,林香巧顾不得其他,忙跳了上去。 “坐稳啦,等我追上长鸣那混蛋,再把他跟秀兰妹子狠狠甩在后面。”樊鹏磨牙发力。 “哥,樊鹏哥快追上来了,快骑啊!”杨秀兰回头看到樊鹏那略显咬牙切齿的表情,大叫着催促她哥。 “兰兰坐好了,哥绝不会让他追上的。”杨长鸣哈哈笑道。 “哈哈,太好了!” 两辆自行车在路上你追我赶的,一路上留下了杨秀兰的欢笑声和樊鹏磨牙的笑骂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林香巧,不由地弯起了眼角,像月牙一样。 她在后座上偷眼看前面的杨长鸣,那肩膀真的不宽阔,可她却知道带给人的感觉是多么安全踏实,所以秀兰妹子才能笑得那么开心吗?以后嫁给他的女人也一定会有特别安心的感觉吧。 到了村口,林香巧便叫住了樊鹏,多谢他带自己一程,接下来她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樊鹏理解她的顾虑,跟她挥挥手,跟着杨长鸣一起去杨家了。 林香巧看着杨长鸣和杨秀兰也一起向她挥手,站在路边目送他们骑远,才慢慢向家走去。 她的心情依旧挺好,嘴角一直翘着,杨长鸣喊了人过来一起教训了王海富一顿,看王海富狼狈逃走,她心里是痛快的,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有担忧,看那王海富的性子,今天吃了亏,能就这么放过杨长鸣?还有之前就是他推杨长鸣下河的。 今天要是没有杨长鸣出现,她不敢想像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今天是杨长鸣帮了她一回,她要怎么回报他呢? 看到离家越近,林香巧的脚步轻快起来,她要将今天的事告诉爸妈。 回到杨家,杨长鸣先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买给杨父的秋衣要等过了水晒过后才能上身,杨父看到两身秋衣只说自己还有衣服穿,没必要花这个钱的,却没说浪费,因为儿子女儿也各有两身,再说这是儿子的孝心,他心里挺高兴的。 大哥以前劝过他再娶一个生个亲生的,小心养出个白眼狼,可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清楚,看,知道自己身世后还一如既往地孝顺他。 “爸,没事,钱花了以后再挣。” “对啊,杨叔,看长鸣现在这么能干,杨叔还愁往后没好日子过?”樊鹏接道,他算看出来了,这小子自从落水后,脑子变得比以前灵活多了,就算现在这条路没了,也不愁找不到其他出路,总能把日子过得好起来。 杨秀兰回房间将大红的毛昵外套穿上,美滋滋地跑出来问大家好不好看,杨父和樊鹏当然说好看,杨长鸣看得差点喷笑出来,好吧,总算忍住了,否则自家妹子非得揪住不放不可。 就是……这身打扮实在是土洋结合,让人看得别扭得很,要是将直筒筒的花棉裤换掉,再配一双小羊皮鞋,也许会顺眼得多,所以杨长鸣说:“等哥再多赚点,给兰兰买双小皮鞋。对了,哥给你买的擦脸霜要记得擦啊。” “不要,小皮鞋可贵了,我自己挣钱买。”杨秀兰扭头回房间,新衣裳舍不得多穿。 这年头,一件好的新衣裳,也就出门作客的时候才穿上,所以能穿上十几年都不止,爱惜得很。 “爸,我今天在镇上碰上王海富了,那事情就是他干的,他承认了。我趁机叫人揍了他一顿,估计他们王家人还有大伯母很快会找来了。”杨长鸣回来路上也在想这件事,要怎么做,难道要等着王家人上门来闹?明明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那感觉憋屈无比。 杨父脸沉下来:“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这就找你大伯去。” 杨长鸣同意道:“好,爸,我跟你一起去。” 与其让别人找上门来闹,不如自己主动出击,他倒要看看,大伯这回能找出什么借口,是诬赖他胡说吗? 樊鹏说:“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去给你们当个证人,我亲耳听那个王八蛋承认的。” 杨父略一想点头:“好,这事麻烦小樊你了。” “不麻烦,那种王八蛋,我碰上了都要揍一顿!”樊鹏拍胸脯说。 “兰兰你看家,我跟爸去去就回。”杨长鸣对妹子说,杨秀兰想去,被他和杨父一起制止住。 三人一起去了杨树根家,被告知他人在大队里,杨长鸣听得心里一喜,在大队里更好,他正想将这事撕扯开来,别人不将他和杨父当老杨家人,他们又何必替老杨家的面子遮遮掩掩的? 家丑不可外扬,造成的结果只有包庇纵容为恶者,让为恶者越发不知收敛。 之前村子里一直在传是他自己想不开跳河的,这后面没有人推波助澜? 杨秀兰一人在家,在厨房里准备做晚饭,这时外面有人叫起来:“秀兰在家吗?” 杨秀兰忙走出去,篱笆外面正是才分开没多久的香巧姐:“香巧姐,你咋来了?” 林香巧推开篱笆走进去:“你哥在家吗?”屋里仿佛没人。 杨秀兰抓住香巧姐的手说:“那个王海富不是自己承认了推我哥下河么,我爸跟我哥去找大伯了,让我一人在家看着,可我担心。” 林香巧心说她来得不巧:“那我去找找看,我正好有点事问问你哥。听杨叔的话,你在家看家。” “好吧。” 林香巧从杨长鸣家出来,她回家想说镇上事情的时候,想起杨长鸣说过不要将河边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所以她想问问现在是不是还不能说,照现在情形,似乎能说了吧? 林香巧贝齿咬咬下唇,还是先往大队里去了,那里没人再去杨长军家看看,其实她很不愿意再去那个人家里的,不过这回杨长鸣救了自己,如果需要一个知情人,她……还是愿意出来作证的,否则良心过不去。 杨树根正跟大队里其他干部开会,传达公社里的精神。 有些内容是老生常谈了,大队长沈汉雨出来灌了瓶水,正要进会议室,就看到杨长鸣父子二人以及樊鹏进来。 杨长鸣也看到这个大队长了,目光闪了闪,似乎这个大队长与支书之间的关系算不得和谐啊,那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而且吧,他对沈汉雨这人的观感比杨树根好许多,杨树根当支书这些年,连对着他爸以及他这个侄子说话,都带着股官腔,相比而言,这个大队长就接地气多了。 “树栓老弟,你咋来了?长鸣身体现在是彻底好了吧,以后路还长远着呢,你爸这次为你费了不少心,以后要好好孝敬你爸。”沈汉雨提着铁皮水瓶走过来关心道,上回给杨长鸣开药的人正是沈汉雨的一个长辈,所以他对杨长鸣的情况很清楚。 “沈老哥,我大哥他……”杨树栓刚要开口,袖口被扯了一下,回头看向儿子。 16.第16章 第16章 杨长鸣觉得杨父为人太过忠厚了,杨父心里只怕想着先要当面质问杨树根,而没想过先将这件事捅出来。 不过,如果杨父不是如此忠厚的人,又怎会在那样的环境里,将杨母与刚出生的一个资本家小姐的孩子抱回来,只要想一想便知,当时情形下这种做法是要冒一定的风险的,而大多数人会选择明哲保身,不去检举告发就算有良心的了,更别说这近二十年来杨父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 也因为杨父的忠厚,才会让杨树根一家得寸近尺,并且丝毫不将这个兄弟放在眼里。 杨长鸣也想起了沈大队长和给他看病开药的沈大爷爷的关系,那是沈大队长的出了五服的一个长辈,在解放前做过郎中,解放后闲时也会给人把把脉开开药,可是到了文、革时期,他却差点被打成典型,而这也正是沈大队长和杨树根这个支书之间的分裂和矛盾所在,杨树根就是借着这点,几乎是踩着沈汉雨这个大队长的。 杨长鸣心说,就冲着沈大爷爷没有犹豫地给自己开药,沈汉雨对自己的关心没有丝毫作假,这样一个不胡乱迁怒的人明显比杨树根正派多了,要将杨树根拉下台,也许这是个最好的帮手。 “大队长,”杨长鸣给他爸使了个眼色,开口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最近大队里都说我是自己想不开跳进河里的,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而是有人使坏将我推下河,只是当时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不能确定是谁……” 沈汉雨一听脸色沉下来:“长鸣你该早点向我们汇报,这样的包藏祸心的人绝不能纵容姑息!你们今天来,是发觉那个人了?” 杨长鸣心说果然一点即通,他点点头说:“今天去镇上我又看到那个背影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说到这儿咬牙作愤恨状,“竟然是王海富!我上去质问了,他非但没否认,还放出话要弄死我,我没办法喊了出来,好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王海富的阴谋没有得逞。回来后我跟我爸说了这事,我们一起过来找大伯,就是想让大伯问问,我到底怎么得罪王海富了,让他想要害死我,害了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 王海富?那不是杨树根的小舅子吗? 沈汉雨马上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伸手拍拍杨长鸣说:“这事你做得对,对待这样的凶手绝不能心慈手软,应该站出来将整件事说明清楚,以防再有人受到伤害,我相信支书也会站在人民群众一边,而不是包庇凶手。走,我们一起进去,长鸣你将这件事跟我们大队所有干部再详细描述一遍。” 杨长鸣心里给沈大队长暗暗点了个赞,太上道了,有大队长出马,他这一次的目的要更容易达成,因而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放心吧,大队长,身为大队的社员,我永远会把大队的集体利益放在第一位!” 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学着白团子“滋~”了一声,牙快酸倒了。 杨父动了动嘴巴,却没说什么,因为他也想要知道大哥会如何对待这件事,希望大哥不要再让他失望。 樊鹏偷偷给杨长鸣竖了个大拇指,这小子行啊,嘴皮子够利索的。 沈汉雨一手提着水瓶一手搭着杨长鸣的肩,带着他一起进了充当会议室的房间,杨树根在跟其他干部闲聊,有人正要笑话沈汉雨提了水瓶要这么长时间,外面不知谁拖住了他的脚,一抬头,却诧异起来。 “老沈啊,正等着你……”杨树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当看清进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三人时,这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站起来,“大哥,长鸣,你们咋来了?有话我们外面去说。” 杨长鸣又怎会如他的意,作腼腆状笑了笑,沈汉雨接过话:“哈哈,老杨你急什么,长鸣跟树栓老弟这次过来不是为私事,而是为了一桩公事。”说到这儿时,沈汉雨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起来,换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老杨你也跟着一起听听,大家一起商量要如何处理。长鸣之前掉河里的事情大队里人都知道,可大家不清楚的是,长鸣不是自己掉进去的,而是被人恶意推下去的,这事岂能儿戏?长鸣,来,你将整件事跟在座各位仔细说清楚。” “好……” “胡闹!”杨树根突然出声打断杨长鸣的话,杨长鸣作不解状看向这大伯。 杨树根一脸怒容,转头看向杨父。 在杨树根刚出口不分青红皂白打断长鸣的话时,杨父心里就升起失望,大哥是不是对长鸣落水的事情非常清楚,所以这才急着要打断,而且看他目光里带上几分威胁,杨父心里一窒,难道大哥敢将长鸣的身世现在就说出来? 杨长鸣也看到杨树根的目光了,心中冷笑,果然这大伯还是知道的吧,他以为拿捏着一个身世就可以威胁到他了?做梦!早几年没威胁,现在再来威胁也起不到多大效果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历史的发展…… 哦,不对,就他目前所知,还有一个人是知道的,那就是程双亭了,还是不能太自大了啊,说不定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特殊的情况呢。 杨长鸣按住他爸的手臂,坦荡地迎向杨树根愤怒的目光:“大伯为什么如此武断地认定我是胡闹?我已经十九,在大队里有发言权,如果大队里是一言堂的话,那我闭口。” 哼!谁还不会把自己摆在制高点上?杨树根你敢说这新乡生产大队是你一人的一言堂吗? 在座的干部有人是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那么几个是站在沈汉雨这个大队长一边的,否则早几年这个位置就会换人坐了。 沈汉雨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出来打圆场了:“哈哈,长鸣说得有道理,不管是公社还是大队,我们是绝不允许搞一言堂的,再说我也奇怪呢,长鸣不是意志那么不坚定的人,一次高考没通过,还可以参加下一次,怎会想不开自己跳河的,原来是一场误会啊。来,来,长鸣,将你的情况跟我们大家汇报一下,你们说是不是?老杨啊,你没必要这么严肃,我知道长鸣是你侄子,可在这会议室里,不论亲戚关系,只论干部和群众关系,群众有意见,我们不能不听啊!” 杨长鸣因为站在那里,其他干部除了杨树根,都坐在位置上,所以处在他这角度,很容易将其他人的表情收在眼底,一些人看向杨树根,显然是以他为首,而现在这个说话的三队队长以及附和他的人,显然是站在沈汉雨一边的,还有两三人,要不一脸漠然,要不一脸看戏的表情,那是不是可以说中立派? 虽然只是一个生产大队,但那也是一个浓缩的社会啊,十几个人也分成了三个派系,杨长鸣心里轻笑。 杨树根实在没想到,这向来老实不多话的侄子,简单几句话就将他摆到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而且非常明显,他得到了沈叹雨的支持,难怪刚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杨树根眼里藏着狠意,可面上却露出了笑容:“老沈你们误会了,我不过是看这孩子身体刚好就出来跑动,可不是让长辈担心胡闹么,二弟你也是,不把长鸣看好了,这外面多冷,要是长鸣再病倒了你可咋办?” 杨父没杨树根皮笑肉不笑的本事,他没法将大哥的话当真,要真担心长鸣身体,会这几天都没过问一下吗?他板着面孔说:“大哥不用担心,这几天都是长鸣跑进跑出,我这身体大哥还不知道吗?这次我来,也是想为长鸣讨个公道。” 杨父虽然平时不管事,但不代表他本人没份量,毕竟参加过援朝那场战争的,为国家受了伤,要真亏待了他,除非将消息堵死,否则上面追究下来,他们也讨不了好。 “看来长鸣掉河的事另有内情了,长鸣,你大胆地说出来!”马上有人说。 杨长鸣激动地向在座各位鞠了个躬:“谢谢大伯的关心,谢谢各位的支持,事情是这样的……” 杨树根刚刚那番话已经隐含了威胁的意思,不想这侄子跟二弟如此不知趣,这是咬死了他不敢说出杨长鸣的身世? 可现在他还真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如果这父子俩破罐子破摔,将长军的事情捅出来,那要怎办? 杨树根气得差点把手里拿着的钢笔捏碎,他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杨家?二弟为什么要跟他对着干?他跟长军将来好了,他杨树栓的日子会变差了?还不是跟着沾光得好处?现在这么掏心掏肺地护着这个不是杨家的人,就不怕养出一头白眼狼? 樊鹏平时大大咧咧,可不代表眼睛是瞎的,会看不出这支书的不对劲,这支书是长鸣的亲大伯,却分明为难长鸣不愿意他说出真相,莫非一个小舅子的份量比亲侄子还重要?就那样一个人品低劣的无赖能顶得上亲侄子? 17.第17章 第17章 是王海富推他下河的! 王海富不仅当面承认了,并放言还要弄死他! 这下不仅站在沈汉雨一边的人震怒不已,就连跟着杨树根走的那几个干部,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是真的? 王海富那是老杨的小舅子啊,但是杨长鸣却是他亲侄子,这事他到底要站哪一边?刚刚拦着杨长鸣不让说,难道说他早知道这事并且要护着那个王海富? “长鸣,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信口雌黄,你今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禁问。 杨长鸣苦笑:“我死里逃生一回,岂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我证明,我跟长鸣一起去的镇上,我亲耳听到王海富那小子说了。”樊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这时候根本没去想站出来作证,会不会得罪杨树根这个支书。 有几个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他究竟站在哪一方?要知道平时在大队里,杨树根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很照顾杨树栓这个弟弟的,杨树栓拖着一条残腿拉扯两个孩子,困难谁都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当初杨树根能将支书位置坐稳,杨树栓的功劳可不小,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便是有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人心里不太舒服,王海富是谁?那可不是新乡大队的人,让一个外人在他们大队里耀武扬威,仗着他那个姐姐可没少欺负自己大队里的人,这到最后,他们新乡大队是不是也要改姓王了? 杨树根脸上硬是挤出笑容:“长鸣啊,不是做大伯的说你,当时情况下看错人也是有可能的,王海富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清楚,就他嘴里没几句正经的真话,虽然有樊鹏作证,可没亲眼看到现场,事实真相如何,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长鸣和树栓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大队干部知道了,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委曲。” 杨长鸣冷笑,他当事人说的作不得数,樊鹏这个证人听到的也作不得数,那什么才是有用的? 杨树栓心里也泼泼凉,失望地看着这个大哥。 沈汉雨笑道:“老杨啊,你对你小舅子的了解竟然超过了亲侄子,你说你小舅子没几句正经话,可长鸣自小到大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什么样的人用得着我说吗?他是会胡乱诬陷栽赃的人吗?对了,长鸣出事的那天,你小舅子是不是来咱们新乡大队了?” “对!老沈的话提醒我了,那天我确实碰到那小子了,而且不止我一人看到了……”有人一拍脑门喊道,并说了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可以拎出来作证,怪就怪那小子仗着支书姐夫,在他们大队里从不知收敛的。 “那有人看到他去了河边,亲眼看到他推你下河了吗?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杨树根转脸一笑,“当然,我会找王海富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我可以作证!”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杨长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看,果然是林香巧,她怎么跑过来的?虽然林香巧是最好的证人,但这件事一旦将她拖进来,对她的影响可不小。 “香巧?”沈汉雨迅速反应过来,招呼林香巧进来,“那日最早发现长鸣落水的就是香巧吧,香巧你来得正好,那日除了长鸣落水,你还发现了什么?” “香巧?我知道是我们杨家对不住你,可感情的事我们作长辈的也勉强不了,王海富跟我提过他中意你,想要让我们上你们林家提亲去,当然我也知道那小子配不上你,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一顿了。”杨根栓眼里闪过阴狠之色,一个个的都跟他作对。 林香巧心里颤了一下,她听得明白杨树栓的意思,以为她是怕了王海富的纠缠所以要报复他? 林香巧压住心头的害怕,声音有些发颤,却仍坚定地说出来:“那天我在河边先是看到王海富了,然后就发现掉河里的长鸣哥,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长鸣哥出事的时候,王海富就在河边。” 杨长鸣心里生出暖意,他看得出林香巧的害怕颤抖,可她依旧坚持说出来了,这姑娘的心地比他以为的要善良得多。 看杨树根这老货又要说什么,杨长鸣忙抢先一步,这老货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其实只要问一问那日听到香巧叫喊跑去河边救我的人,肯定还有人碰到和他们朝相反方向跑的王海富的,支书不是说要调查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吗?不如就从这查起,或者……我直接报案,让派出所的人调查吧。” “不可!”杨树根先呵斥出声。 沈汉雨看着急急出声的杨树根,眼里掠过嘲讽,听到这儿他已经可以非常肯定并且确定,推杨长鸣下河的正是杨树根的小舅子,而杨树根的态度也非常明确,就是想要保王海富。 沈汉雨笑道:“长鸣啊,莫急,莫急,你要相信我们这些大队干部,会为每一个社员作主的,你说得很对,只要问一问当日去河边的人,自然就能证明香巧说的是否属实,假的作不了真,真的也作不了假。” 这事可不能让派出所以及武装部的人插手,否则对他们新乡大队会带来坏的影响,当然他也愿意相信,这是长鸣逼迫大队干部的做法,他嘛,当然是乐意配合长鸣的,这逼迫的人是谁不言自明的,那就是他亲大伯了。 沈汉雨其实也糊涂,杨树根究竟为了什么要拼命护住他小舅子,而置亲侄子的死活于不顾,长鸣可真的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回的,他也以为活不过来的,杨树根这样的做法岂不是要寒了树栓和长鸣的心么? 杨树栓的心确实寒透了,冷得发颤,他甚至不啻以恶意怀疑,王海富做这件事大哥是不是早知情的?也许长鸣一死正好称了他和杨长军的心了。 杨树栓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没看杨树根,走到沈汉雨和其他大队干部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我不指望能让害长鸣的人得到惩罚,只求大队长和各位能还长鸣一个清白,他不是自己想不开的,他哪里能抛得下我这个老父亲和他妹子,他是被人故意推下河的啊——” 说到最后,杨树栓老泪纵横,看到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堂堂汉子,在他们面前如此低声下气求人,只要良心还在的人没有不触动的。 “爸——”杨长鸣没想到杨父会这样做,赶过来搀扶,眼眶也不由地发红。 “杨老弟你这是做什么?”沈汉雨反应也快,慌忙拦住杨树栓,“你可是咱们队里的老党员,又是带伤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你的腰不该冲咱们弯下,你放心,你和长鸣的委曲我们一定会给你们澄清!” “不错,杨二哥,你这一弯腰可折杀我们了,沈大队长说得对,这事该查,应该狠狠地查!”其他人也看得不忍,尤其是沈汉雨点明了杨树栓的身份,那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负不当回事的人,真要让他向武装部的同志汇报了,他们这些人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二弟!我没说不相信长鸣的话,没说不查,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杨树根试图挽救道。 杨树栓拂开他的手,无限悲痛地说:“就因为太了解你的心思了,你是不是要把长鸣逼死了你才能放心?” 沈汉雨震惊地看向这对兄弟,这里面有什么不了解的什么内情吗?杨树栓现在明显跟杨树根有分歧矛盾。 不过他其实也清楚,杨树根这个支书虚伪得很,表面文章做得很好,实际的行动却并没有多少,对他亲二弟的照顾还没有对邻村王家的照顾多,他可做不到杨树根这般狠的程度。 “拜托大队长和各位干部了,长鸣,我们回家。”杨父不再看他亲大哥,转身离开。 看到林香巧,杨父停了一下:“好姑娘,这次叔叔替长鸣谢谢你站出来给他作证,这是你第二次帮助长鸣了,杨家记住这个恩情。” “不,不,我没做什么。”林香巧慌忙摆手,哪里受得了这个,杨父在她眼里可是长辈。 “我们一起走吧。”杨长鸣轻声对林香巧说。 “好的。”林香巧鼓起勇气看了杨长鸣一眼,低低地应了声,然后老实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也不知怎的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当着这么多大队干部的面说出实情,可是不说出来的话,她这心里永远过不了自己的一关,而且说出来后,心里一块包袱也卸掉了,否则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她心里还有些庆幸,幸好跟杨长军的亲事没成,否则嫁进这样的人家,她不敢想以后。 樊鹏走在最后,心里对林香巧也是佩服的,以前觉得她脾气挺软,以为是没多少主见的姑娘,不想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关键时候比一些知青还要勇敢。 “二弟!”杨树根在后面叫道。 杨父脚步只是顿了顿,然后便继续往前走,头也没回一下。 18.第18章 第18章 正当家家户户忙着过年的时候,大队里突然曝出来,杨长鸣是被支书的小舅子王海富推下河的,王海富是故意要害人命,杨长鸣差点被他害死了,并且放出话来还要弄死他。 这件事根本遮掩不下来,因为沈汉雨在杨父一行离开后,就带人迅速调查这件事了,果然那日去河边的人里,有人就撞到了王海富,这小子还特嚣张地骂骂咧咧。 林香巧回家时家人都回来了,她将在大队里给杨长鸣作证的事说了,一家人都被她说出来的真相惊呆了。 林大嫂脑子最灵活,立马想道:“这么说那天杨长鸣过来找你单独说话,问的就是这件事吧?” 林香巧点点头:“是的,那天他说希望我替他保密,所以才……” 林父说:“这是应该的,那时你答应了他不说,那就不应该说,做人不能失了信用。不过你说支书包庇他小舅子?长鸣不是他亲侄子吗?小舅子还亲得过侄子?” 因为王招弟上门来替王海富试探他家口风,林父林母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他家香巧虽然没嫁成杨长军,可也不是嫁不出去,什么下三烂的人也敢上门来提亲?特别是来探口风的人还是王招弟,杨长军他亲妈,这让夫妻俩更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这件事还是想不通,小舅子有侄子亲? 林香巧点点头,并且说了今天镇上碰到王海富以及被杨长鸣救下的情况,林大哥怒得差点一拳头砸了桌子:“不行,这事绝不能放过他王海富,敢动我妹妹,我揍不死他!” “你别瞎嚷嚷,听听爸妈怎么说。”林大嫂瞪了眼男人,光知道冲动,可也要想想后果啊。 林父也生气,王海富敢这么做不就是仗着他的支书姐夫么:“香巧今天这件事做得好,凭长鸣帮了你一场,你就应该站出来给他作证,那家人,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幸好没结成亲!” 林父老实本份,虽然当初跟支书谈亲事有希望闺女嫁到好人家去的原因,可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家,条件再好他也不愿意将闺女嫁进去。 林母也说:“我原以为杨长军是个好的,可现在看来……唉,香巧,你爸说得对,这门亲事没结成,说不定是你的福气呢,咱以后慢慢相看,给香巧你找个人品过得去的人家。” 可不能再光看外表条件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香巧不知怎的,脑子里浮现出之前杨长鸣投来的感激和鼓励目光,那样清澈坦荡,脸上飘起一缕红云晕,慌忙将头低下。 *** 没出意外,晚饭后杨父等来了杨树根,杨父直接挥手让两个孩子进房间,不让他们掺合进来,面对杨树根,他们作为小辈天然矮了一截,而他自己,也将杨树根带进了他房间里。 杨秀兰知道了下晚的情况,所以晚上见到大伯连叫也没叫一声,这心里怨着呢,嘴噘得能挂油瓶了。 “二弟,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你今天跟长鸣这样的做法,让我有多下不来台,你不知道姓沈的正愁没办法抓我的把柄吗?”杨树根一进房间便气急败坏地质问,却又不得不哄着点二弟,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杨父没想到大哥还是找借口推脱:“大哥,我跟长鸣怎么让你下不来台了?你小舅子王海富就那么重要,推长鸣下河的事也可以抹掉?” 再过分的话他开不了口,他其实很想问问,是不是长鸣真没了就称了他的心意了? “长鸣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了吗?”杨树根避重就轻道。 杨父冷笑道:“是不是要长鸣没了才叫有事?卫生所都让抬回家等死了,要不是沈大爷开了药,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那时候外面就在说他是自己想不开的,要真没救醒,是不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所以你现在过来找我做什么?让我跟长鸣出去说不追究王海富?” “二弟,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你知道你嫂子对这弟弟的重视,我在家里已经跟她吵了一架了,不是我拦着,她要闹到这儿来了。”杨树根摆出为难的神色。 “所以在你心里,小舅子还是重要过长鸣吧,亏长鸣叫了你十九年的大伯,还是抵不过大嫂几句话,我这当弟弟的一样比不上。”杨父很少会有这么尖刻的时候,可这时候心里一股股的怒气涌上心头。 “可长鸣他不是……” “他叫了你十九年大伯啊,再冷的血也得叫热了吧,王海富又跟你有什么血缘关系?”杨父打断他的话,悲愤地说,知道他要提长鸣的身世。 长鸣是外人,难道王海富就是姓杨的内人? “二弟你变了!”杨树根不敢置信地看向杨父,杨父对他这大哥可从没来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 “我是变了,我儿子差点没命了,我还顾着那些虚名做什么?对你来说长军的前程重过一切,对我来说我只要我儿子平平安安,连这点要求也过分?”杨父反驳道。 杨树根完全没想到二弟还会有如此伶牙俐嘴的天,将他驳得无话可说,焦躁在屋里踱了几步,突然停下来阴狠地说:“二弟你就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你知道那有什么后果吗?” “你想捅就捅吧,只要你不怕长军的前程毁了,不然的话,我怕长鸣还会碰上意外,这条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命会再次没了。”杨父心痛道。 杨树根瞳孔骤缩,难道说二弟知道了什么? 不会的,他没证据,他没有证据的,气恼着:“好!二弟你真狠!存心想让大哥跟你嫂子闹得阖家不宁,日子过不下去。” “日子过不下去,总比儿子没了性命强。”杨父淡淡地说。 “好,你等着!”杨树根愤怒离去,可等离开杨父家时,脸上的怒意则变成了阴沉,没想到事情居然脱离了他的控制。 *** 听别人说杨长鸣是王海富推下河的,并因此差点没了命,程双亭觉得有这门亲戚她脸上也跟着无光:“那王海富干嘛想不开要去推杨长鸣?他好好地跟杨长鸣过不去做什么?” 杨长军正烦躁事情怎变成这样的:“你听外面人胡说八道,王海富再不好那也是我小舅舅。” 程双亭惊道:“杨长鸣还是你亲堂弟呢!” 他不是!杨长军差点将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可是现在不能,只得说:“你现在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杨长鸣啊,我听他们说了你跟杨长鸣单独说过好几次话。” “我是因为他是你堂弟才跟他说话的,至少他正派,不像你小舅舅,你没看到他看我的眼光吗?”程双亭气愤道。 其中气愤占了一半,另一半是心虚,她是想试探杨长鸣是否有什么异常,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不是自己跳河的,而上辈子杨长鸣没人救直接死了,王海富这个凶手可活得好好的呢,想到杨长军的小舅舅竟是这样的人,而杨长军他妈竟然还要护着这样一个凶手,程双亭有些不寒而栗。 杨长军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这事让他也很不高兴,只得劝道:“以后也没多少接触机会了,年后我们就要离开了,亭亭,你知道的,我外婆盼了多少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妈也很照顾他,我们就暂时忍一忍吧。再说我们要结婚了,他也不敢再那样,否则我妈也得敲死他。” 再护着小舅舅,也越不过他这个儿子的,他有这个信心。 杨长军抓住程双亭的手说:“我们不说外人了,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我们的时间。” “好吧。”程双亭妥协道,轻轻偎进杨长军怀里,让杨长军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 “亭亭,你真美。” “比林香巧还美?”程双亭带着酸意问。 “她哪里比得上你,给你提鞋都不配,那是我妈看中的,不过我妈现在看中的也是你。”杨长军心说,他到现在连林香巧的手都没碰过,一股小家子气,哪有程双亭大方又有情趣。 程双亭嗔了一眼,杨长军觉得整个骨头都酥了,这是林香巧远不能带给他的感觉。 *** 杨长鸣晚上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可够多的,跟他的计划也完全不符,看来计划得再好,也会被突发的情况打乱。 杨树根这个老货不用说了,肯定要对付他了,他想沈汉雨这个大队长也肯定乐意把这个支书拉下台。 之前问过杨父,原来待在他们村牛棚里的改造分子,有一个属于教育界的,只可惜当时人在这儿的时候,村子里没人敢跟他们多接触,否则被打上一个勾结坏分子自甘堕落的头街,可落不到好下场,杨树根可是个相当“积极”的革命干部。 不过杨父不知道那几人的下落,有一人却很可能知道的,那就是沈汉雨了,杨长鸣决定找机会问一问,否则凭他和杨父两人要揭发杨树根与杨长军作假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这里面肯定牵扯了不少人,而且他跟杨父也搞不清哪些是跟杨树根有牵扯的人,一不小心将自己送进他们手里可没好果子吃,再想做什么可就难了。 所以必须双管齐下,杨长鸣想到的便是写信给那位被平反的教育界的人,不管有没有,总要试一试作多手准备。 杨长鸣冷笑了下,现在就让杨树根跟杨长军多得意会吧,等他们爬得越高才知道摔惨的滋味。 19.第19章 第19章 打开系统光屏,杨长鸣将任务3有关程双亭的异常提交了。 【确定提交?】 【确定!】 很快,系统便响起任务成功的提示,杨长鸣露出笑容,又是5个成就值到手了,很快能凑齐50个的。 跟程双亭接触越多,越确定她就是重生回来的,而不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程双亭已经拥有了重生这样大的一个金手指,为什么还要想不开找上杨长军这个男人?杨长军有那么优秀?杨长鸣嗤之以鼻,能做出冒名顶替的事情,本身人品就成问题了。 只是一个大学生的份量应该还不足够吧,难道说杨长军以后还成了成功人士? 杨长鸣皱了皱眉,以原来的记忆和他这段时间的认知,他觉得杨长军属于那种眼高手低的人物,这样的人能成为成功人士?有点想不通。 就算成功了,这种男人估计也是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程双亭眼力要有多差看中他?凭她自己的先知,难道还不能抢占先机自己做人生赢家,非要靠一个男人? 算了,他一个男人哪里能了解另一个女人的想法,他还是好好经营自家的日子,老实地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挣成就值吧,别人是不是能成功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 二十五,磨豆腐。 杨长鸣和樊鹏依旧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动了,这些天来就没碰到过其他人,倒是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有人看到他们是从外面回来的,表示了好奇。 这两天他们几乎不用自己去集市上叫卖,跟那位玻璃厂负责后勤的李主任打了两回交道,双方都非常满意,再加上杨长鸣特意送了两回野味,说是给嫂子尝尝的,李主任也投桃报李,给两人做了回中间人,于是他们的鱼和野味都被吃下了。 除了要起个大早,做惯了后并不觉得这个活有多累,之前在山上弄陷阱的时候两人手上都磨出了血泡,现在竟觉得这样轻松,樊鹏每回从别人手里接过钱的时候都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挣钱这么容易? 回去的时候樊鹏不由自主地将这话说了出来,杨长鸣笑道:“现在之所以轻松,是因为我们钻了个空子,别人不敢干,就我们敢做,否则的话,河里有多少鱼够我们去捉的?” 樊鹏头脑稍稍冷静下来:“你说的也是,也亏得现在河里鱼多,否则也经不住我们这样捞。” 虽然野味的生意看上去比鱼长久一点,可他们现在赚的钱还是鱼占了大头,想了想说,“你还是跟我一起考大学吧,这生意能做上半年的话,可以挣不少了,够我们花上几年的。” 杨长鸣摇摇头说:“我跟你情况不一样,不过你放心,我有计划的,只会把日子越过越好的。倒是你啊,下次一定要考上啊,哥我等着沾你这大学生的光。” “滚你的吧,你要叫我声哥我才给你沾光,否则有多远滚多远。”樊鹏笑骂道,但也没多劝,他看得出杨长鸣现在脑子比以前灵活多了,他相信就算这卖鱼的生意进行不下去了,他也能折腾出其他的法子,就像他自己说的,会把日子越过越好。 他上有腿残的老父,下面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妹妹,能抛下他们独自去外面上学?樊鹏想到杨长鸣的实际情况,心里叹息了一下。 村里像杨家这样养两头猪的有不少,毕竟一头猪能卖不少钱,所以对这猪侍候得十分精心,年底了,便能听到有些人家院子里猪发出的惨叫声,可对于大人孩子来说却十分欢喜,杀猪了,那代表有猪肉吃了。 杨父侍候的两头猪,一头交给了大队,一头杨父便想整只卖了,因为家里如今并不缺肉吃,实在想吃的话,去镇上割上一两斤肉,杨长鸣和杨秀兰也表示支持,虽说在自家杀猪的话热闹得很,但说实话,他们家人也太少,连上门的人都招呼不开,更别说还需要人忙杀猪饭了。 想想折腾得满院子血腥气的场景,杨长鸣表示,还是整只卖了清静省事。所以这天上午九点多钟,便有约好的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上门来取猪,出栏的猪过了秤,148斤,得了不到七十块钱,看杨父欢喜的神情,杨长鸣乍舌不已,就是说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 果然收购站的人说,杨父这猪侍候得精心,比别人家养的份量重了不少,杨长鸣想想以后吃饲料快速催肥的猪,不仅出栏的时间少了一大半,而且份量得有个两百斤吧,这头猪可是养了足有一年的了。 这年头,想要踏踏实实地挣钱,确实不易,而杨长鸣做的生意,用这年代的话来说,其实属于投机倒把。 起初天天听猪圈的猪叫,杨长鸣挺不习惯的,现在突然一下子清静了,他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沈汉雨是跟着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一起过来的,除了杨长鸣家,还有其他几户人家的猪也是今天出栏。 沈汉雨正要跟着一起走的时候,杨长鸣从后面追上来:“大队长,我有件事想要问问。” “什么事?对了,长鸣啊,昨天你向我们汇报的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当时确实有人碰到王海富了,但伯伯给你说句实话,大队里只怕替你讨不了多少公道,一是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再一个王海富又不是我们大队里的人,还有你大伯那里……唉,”沈汉雨拍拍杨长鸣的肩,挺同情这个小伙子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为你争取的,你不能白受一回罪,至少这医药费跟营养费他们王家得掏出来。” 杨长鸣其实非常清楚这一现状,他跟他爸在大队里显得人单力薄,闹起来并不占优势:“多谢沈伯伯为我费心,只是这钱估计很难拿得到吧,这样吧,沈伯伯,我也不要他们掏什么医药费营养费了,只要王海富在大队广播里,面向整个大队公开给我道歉,那我就跟他一笔勾销,我也不想让大伯难做人。” “你……你这孩子,这钱本该是你们应得的,你爸为你在卫生所花下去的钱就不是钱了?你落了一回水这身子也需要补补。”沈汉雨这是真心为杨父和杨长鸣考虑的,赔什么都没有赔钱来得实惠。 杨长鸣低垂着眼,心说对某些人来说,当众公开赔罪估计不会比挖块身上的肉好多少,再说他其实是希望将王海富做的事在整个大队宣传开来,这样一来下回王海富还敢针对他做什么? 这样做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杨树根曝露出来,看他在亲侄子和小舅子之间是如何选择的。 杨长鸣抬眼说:“沈伯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想通过这件事让大家引以为鉴,提高警惕,免得再有人遭到同样的黑手,”实际上就是要让王海富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样吧,赔钱跟广播里公开道歉,两种任王家挑选一个。” “你这孩子,咋这样心善呢,不过你顾虑得也对,这王海富常在我们村里出没,确实需要我们每个人提高警惕,这样他就是想再做什么也没机会了,长鸣,我替大队里的所有干部和社员跟你说声谢谢,我会将你的考虑反应给大家。” 沈汉雨觉得杨树根真是没眼力劲,将这样好的侄子推得远远的,他还是很看好杨长鸣以后的发展的。 “多谢大队长!”杨长鸣笑了,“对了,我刚刚要问的不是这一件事。”杨长鸣赶紧将真正想要问的说出来,他是打听之前关在牛棚里那一位如今的下落。 “你问宋辞海?长鸣你打听他干什么?哦,是为了高考的事吧,”沈汉雨没用杨长鸣自己找理由,就自发地替他脑补起来,倒省了杨长鸣的口舌,“当初来接他们的人是我接待的,所以这事你问对人了。” 因为杨树根实在没脸出面,当初那几人在杨树根手里可吃了不少苦头,沈汉雨虽也有些私心,却看得有些不忍,所以不着痕迹地给了些照顾,比如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偷偷送过药,药便是从他那隔房长辈那里拿来的,当他们平反后,沈汉雨心里也很高兴,越发觉得人不能过于昧着良心,凡事不可做得过绝,留一线余地,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那几个离开后还给他寄过信,人在什么地方,新乡大队就属他最清楚了,因而便将那位宋辞海的下落告诉了杨长鸣。 送走沈汉雨,杨长鸣便和杨父一起打扫猪圈,那些猪粪也不是毫无用处的,杨长鸣觉得这年代有不少不可思议的地方,比如这猪粪也就是猪肥,每向大队提供一百斤,能得到两到三斤的稻谷,刚刚卖了一头猪,也得到了由收购站奖励的平价饲料票和三尺布票。 当然这个收获虽然让人心动,可也不足够让所有人心动,毕竟猪能吃啊,在人都不一定能敞开肚皮吃饱的时候,哪有猪吃的。 “爸,不如明年我跟你一起养猪,可以多养几头,”杨长鸣也是从收购站工作人员那里了解到,国家和生产大队其实是鼓励大家多养猪的,毕竟猪肉供应远远跟不上需求,“爸,生产队里的事可以慢慢放手,一年到头挣的工分还比不上养一头猪。等开春后,我每天可以上山多打些猪草回来。” 杨长鸣是要彻底将自己当农民了,而且觉得没啥不好的,如今外面的日子未必有农村里来得好,还有些发财门路也是他这样的普通小老百姓沾不得手的。 杨父想了想,说:“那好吧,那就养……五头?” “好的,听爸的。”慢慢来好了,先养五头,等下一看再扩大养殖规模,养猪也是能成为万元户滴。 哦对了,他们家还有小妹要扩大养鸡规模,嗯,再加个养鸡专业万元户。 20.第20章 第20章 就在杨长鸣信心百倍, 计划着以后要推翻老房子盖水泥砖瓦房,盖个独立的专门的猪圈, 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 新乡大队来了两个外村人, 一路骂骂咧咧地来到了大队部,引来了许多村民的围观。 “那不是王海富跟他那个妈吗?哎哟,那王海富被谁揍的, 脑袋快成猪头了。” “嗤,这事你们竟然不知道?这王海富是被镇上的群众动手揍的,他可当街说要弄死我们大队里的人。” “就是,杨老二家的长鸣之前就是被这混蛋推下河的,差点小命就没了, 只揍一顿算是轻的,他那个妈还好意思来我们大队里闹?” “不就是仗着有个支书女婿呗, 那个王海富来我们大队里, 向来是他欺负我们大队的人吧, 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居然敢害人命了。” …… 王母年纪可不小了,看上去有六七十了,一来到大队部就往地上一瘫一把鼻涕一把眼睛地嚎哭起来:“你们新乡大队的人欺负人, 专门欺负我们外村人, 看我儿子被打成什么样了, 今天你们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就不活了……” 这话一出来, 立即有人骂上了:“呸!你个姓钱的没脸没皮的老货, 到底谁欺负谁了?你们王家尽干缺德事,早晚要有报应!” “从来就你们王家人上我们新乡大队来欺负人,老婶子这话说出来也不怕天打雷劈,老天爷都看着呢!” 王母刚来嚎上的时候,大队里的干部就听到赶了出来,还有在后面的沈汉雨也匆匆赶了回来。沈汉雨一看到这情景眉头狠拧了一下,这种泼妇就是仗着姓杨的才敢这么闹,没理也能被她闹出三分理。 扫了一圈没看到杨树根,问:“老杨呢?快叫老杨过来,这可是他丈母娘,对了,还有把他媳妇也叫过来。” 王母边嚎边留意着外面动静,听到沈汉雨的话不仅没收敛,还嚎得更起劲了,女婿和姑娘过来了,那也是给她撑腰的,不怕! 沈汉雨没理睬,反而转身进了办公室,跑了小半天,嘴干舌燥,倒点茶喝喝。 有些干部看在杨树根份上,倒是上前劝了,可越劝对方越能闹腾,并且王海富也跟着他那个妈一起嚎,说身上哪儿哪儿痛。 杨树根人就在家里,不可能不出面,王招弟昨晚知道这事就气狠了,要不是杨树根拉着,她当场就要跑去杨长鸣家里,问他为什么败坏她弟的名声,给他胡乱栽上罪名,最后便是由杨树根亲自跑了一趟,只是也带了一肚子的火回去。 “这下好了,我妈来了,你去安抚我妈吧,我可没办法把我妈劝住,我妈那个人,别说外人了,就是我动我弟一根指头,也要被骂得狗血淋头。”王招弟想想因为杨长鸣而让王海富吃了苦头,可想而知她妈会怎么骂她没护好弟弟,她也一个头两个大。 “你现在就光想着你妈,你想过我跟整个新乡大队吗?你以为整个新乡大队都是姓王的,由得你妈胡来?现在种种证据都指明了,当初长鸣掉河里就是王海富推的,这事要不给出说法,我这个支书也要做到头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大队里耍威耍福,就是你妈也要跟着少得好处,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杨树根一肚子火,一早上起来劝这婆娘回去,让那母子俩这回消停消停,可这婆娘就是不听他的。 好了,现在村里人的火气都被沈汉雨那混账东西给挑起来了,他要还站在王家人一边,以后他在大队里的威信肯定得下降,光凭着上面的关系,他这支书还能一直做下去? “别吓唬我,你以为我是吓唬大的?”王招弟却不信这个邪。 “说你见识短就是见识短,你妈把她那个儿子当命根子,我二弟何尝不把杨长鸣当心头宝,真要如你妈的意作贱杨长鸣,你以为杨树栓那个性子会一直忍下去?你是不是要把我跟长军的前程,都为你们王家赔送进去才满意?别忘了长军如今的前程靠的是谁?” “到底是你弟弟重要,还是长军的前程重要?”杨树根恨不得扇这个婆娘两记耳光,把她打醒,以前不缺她王家一口吃的,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她往娘家搬东西,现在居然还分不清好歹。 “妈!”杨长军突然出现,阴沉着脸,“是不是我这个儿子,真的没有小舅舅重要?你这种时候要是还护着王海富的话,别怪我以后当没你这个妈,就跟我爸过日子了!” 刚刚的争执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妈还只顾着外婆跟王海富那混账东西。 “儿子,妈没……”看到儿子突然出现,王招弟一下子慌了,她只是习惯性对她妈服软,习惯性她妈说什么就听什么,可她也清楚,儿子才是她的一切,而不是她弟弟,儿子失望愤怒的目光让她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妈才没那个意思,妈心里,当然你比海富重要得多。” 杨长军脸色这才稍微缓下来:“那妈你去劝外婆别再这么闹下去,你没看到我刚一路走回来,村里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咱家的面子都会让外婆给丢光了的,你让亭亭怎么看咱家?” 王招弟习惯性地要对未来儿媳妇生出不满,当人儿媳妇的,敢对婆家生出不满?这种儿媳妇娶了干嘛? 可杨长军又说:“这事要传到亭亭爸妈耳朵里,妈你还想不想让我大学几年时间里安稳过下去?” 王招弟心又提起来,对啊,儿子还要靠亲家照顾的,城里人都讲究个体面,她妈这么一闹确实不好看,咬牙说:“好,妈这就去劝你外婆。” 王招弟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冲出去,杨树根比这婆娘更了解丈母娘贪婪的性子,皱了皱眉头,在儿子耳边低声交待了几句,杨长军阴沉着脸不住地点头,最后说:“爸,我知道怎么做了,我这就先过去,不过以后我不在家了,你可千万不能再纵着我妈了,把人胃口养大了,以后只会更加得寸近尺。” “嗯,爸知道,以后不会了。”杨树根同样心头不快的,这丈母娘得了他家这些好处,居然还不满足,这事要处理不好,他在村里要丢多大面子? 这父子俩也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杨长鸣家里同样有人跑过来告诉他们,也许是因为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杨长鸣并没显得多么愤怒,相反,他很乐意看杨树根这老货与杨长军这虚伪的家伙怎么处理,据他所知,杨长军可是极爱面子的人。 “爸,没什么好生气的,王家人是什么货色,咱队里的人还会不知道?他们闹得越厉害只会让人越觉得他们不占理。不过我们都不要去了,门也关好了,别让那两人冲撞了爸你。” 他爸腿不利索,王海富那个妈可是个老泼妇,真动起手来他爸可没这泼妇豁得出去,肯定吃亏。 被儿子提醒,杨父也歇了过去争辩的心思,他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儿子和小闺女被揪着不放,要是身上或脸上被弄出什么伤,他后悔也来不及的。 “好,咱不去,咱都在家待着。” 杨秀兰也点头答应,她虽然气愤不已,可知道根本不是那种泼妇的对手。 林家,林大嫂是家中最爱看热闹的人,听到王海富母子俩在大队里闹,就想跑过去围观,却被林大哥制止住了。 林母没好气地说:“那种老泼妇的事有什么好掺合的,没得惹得一身腥,到时一个不好把香巧牵扯进去。” 林大嫂心中看热闹的欲望还是让对小姑的关心越了过去,就冲着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婆婆,哪怕王海富条件再好,也不是闺女嫁人的好对象,她向小姑传授经验:“以后找对象可不能光看男人怎样,最要紧的还要看这婆婆的性子是好是坏,你看吧,有这种老泼妇在,除非找个比她更泼辣的,否则那家子甭想有安生日子过,哪个女人嫁过去都倒霉,就给他们家当牛做马了。” “其实要我说啊,杨长鸣家里虽然穷了点,可他们家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以后不用担心婆媳相处,小姑子人也不错,这样说来杨长鸣也是嫁得的,这要是以后生孩子没婆婆帮忙也不怕,咱家跟杨老二家才隔了多远,抬抬脚的工夫就能过去了。” 林大嫂心直口快,越说越起劲,仿佛挖掘出了一个潜力股,这么一看杨长鸣不但嫁得,还能嫁得如意,而且杨长鸣本人又老实本分,虽然眼下会困难点,但辛苦个几年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林香巧起初听着觉得挺像那么回事,她妈也向她传授过以后嫁到夫家后的婆媳相处之道,她是亲眼看着家里大嫂和她妈是怎么磨合的,无法想像以后会有个像王海富他妈那样的婆婆,光想想就不寒而栗,再听大嫂提起杨长鸣,她心说王海富连长鸣哥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可后面越说越不像话,说得好像她要嫁给…… 林香巧顿时臊得满脸通红,不敢再想下去了,顿了顿脚说:“嫂子,你瞎说什么呢?”辫子一甩,扭身钻进了房里。 林母用手指戳戳林大嫂的脑门:“看你把香巧说得都害臊了,没事提长鸣跟香巧做什么?这样的话可别让外人听见了,最好还是不要再提了。” 不过林母也是细心人,发现自家姑娘臊得脸上鲜红欲滴,她心里一动,莫非自家姑娘…… 她心里一琢磨,自家姑娘跟杨长鸣的缘分可不浅,先是自家姑娘救了杨长鸣,之后杨长鸣又在镇上救了自家姑娘一回,这关系好像越牵扯越深了,不过想到杨长鸣家里的经济状况又犯难了,当妈的哪里希望姑娘嫁出去受苦的。 *** 王招弟赶去大队的时候,看到队里不少人围着她妈对骂,虽然她妈的战斗力一向惊人得很,可也招架不住被多人围攻,眼看着几个同样泼辣的老婶子快要跟她妈动手打起来了,王招弟慌忙冲进人群里拉住她妈。 “妈,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到家里再说。” 王母一听这声音是她姑娘来了,顿时一拍大腿嚎起来:“招弟啊,你看看你老娘跟你弟弟被这么多人欺负,他们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妇,使劲地糟塌我们娘儿俩啊,招弟你跟女婿得给我跟你弟弟做主,否则我不活了,被人糟贱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啊——我的命苦啊——” 王母当场嚎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有的村民同情地看了眼王招弟,王家还有几个姑娘活得好好的,王母这是咒她们是死的,才会说孤儿寡母吧。 王招弟快被那些目光看得撑不下去了,她这些年好歹仗着男人是支书,在大队里颇有体面的,可现在觉得脸皮都被亲妈扒光了,头一回感觉到这个亲妈让她有多丢人。 她使劲地扒拉躺地上的亲妈:“妈,你快起来,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快跟我回去!” 王母拼命蹬腿,王招弟一下子被蹬得一屁股栽坐在地上,王母继续嚎:“我就不走,今天不给我们作主我们就死在这里,让老天爷看看,你们新乡大队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正好杨长军赶到,看到的就是他妈被外婆推得跌坐在地上的情景,而那王海富居然在一边冒着鼻涕泡笑得得意,顿时觉得恶心坏了,他头一次这么厌恶这门亲戚。 “妈你起来!”杨长军好歹有点良心,先把他妈扶起来,王招弟顿时眼睛红了,跟亲妈亲弟比起来,还是儿子贴心孝顺。 王母一瞧外孙过来了,那女婿还远吗?于是嚎得声音更响了。 杨长军满脸黑线,说:“外婆你再不停的话,那我就带我妈走了,留你跟小舅舅在这儿,或许待会儿还有民兵连的人过来抓闹事的人。” 王母一咕噜爬了起来:“哎哟我的乖外孙啊,你咋能吓唬外婆呢,你可是外婆的心肝宝贝啊,外婆和你舅舅以后可是全靠你这大外孙呢,你可不能娶上城里姑娘就忘了你外婆跟你舅舅啊。” “妈你胡说什么呢?”牵扯到自己儿子身上,王招弟也听不下去了,这听上去怎么像是要硬赖上她儿子了?这是扯她儿子后腿。 “我跟我外孙说话,要你插什么嘴?”王母剜了王招弟一眼,她还没说这死丫头吃里爬外呢,继续拉着杨长军的手,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围观,杨长军早受不了要将这沾满灰尘还有眼泪鼻涕的手甩掉了。 “外婆,”杨长军冷着脸说,“要想我管着小舅舅,就必须听我的,外婆可要想清楚了,小舅还没娶上媳妇给你老人家生个孙子呢!” 王母将几个姑娘捏得死死的,这脑子并不笨,哪里听不出这外孙话里的威胁?心里骂这杨长军到底是外孙子,没有孙子贴心,枉她这些年将杨长军当孙子疼,真是白疼他了,可这脸上却堆起了笑容,拍拍他的手说:“到底是我的外孙知道心疼外婆和他舅舅,外婆就听你的。儿子,咱到你姐夫家坐坐,找你姐夫评评理去,这一个个的,都不把你姐夫这个支书放眼里,真是反了!” “妈,真走了?”王海富还等着别人妥协许诺他们好处呢,哪一回他妈闹不是这样收场的? “当然走了,儿子,跟妈走,快点!”王母催促道。 王海富懒懒地跟上,反正听他妈的总没错,他妈会替他打点好一切,他只要躺着吃喝便好。 这时沈汉雨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是一直在屋里看着外面的闹剧的,看杨长军三言两语将人弄走,心说这小子跟他老子差不多,都阴着呢。 “大家都散了吧,别聚在这里了,散了散了,忙自家里的事吧。” “哦,散了,回去了。”孩子起哄叫起来。 有人说:“长军这小子不亏是咱们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这脑子就是好,几句话就将人弄走了,否则今天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那婆娘一动就要喊死喊活的。” “不想想整个公社里才考上几个大学生,这脑子不聪明能考上吗?” 沈汉雨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声心里嗤笑一声。 到了杨树根家里,刚坐下的王母听清女婿的话后,当场就将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拍着桌子叫起来:“你说什么?要咱们王家不赔钱就公开道歉?他杨瘸子一个老鳏夫算个屁啊?你们没看到海富都被打得不成样了?好啊女婿,我算看明白了,你这是要坑我们孤儿寡母啊,是看我们好欺负是吧!” 杨树根之前跟在后面去看了,准备儿子应付不来的时候再出面,后来看到儿子一人解决了就没露面,而是悄悄回来了。 看到这丈母娘对他这个支书也半点面子不给,杨树根心里生出恼意,他淡淡看了王母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划了根火柴,取下夹在耳朵后的大前门香烟,点上抽了起来。 王母怒得要跳脚,杨树根却在喷了口烟后才开口:“妈你要是将这事应下来,海富娶媳妇的事我跟长军妈会出一份力,妈你别忘了,杨长鸣那是我亲侄子,我这支书还要做下去,我下台的话,妈你跟王海富以后可别再想沾到光了,妈你好好想清楚再说吧。” 男人发了话,王招弟跟着说:“是啊,妈,你不知道现在长军他爸在队里也难做人,整个大队里的人都在盯着他呢,妈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长军以后发达了,还能忘了他亲舅舅?说不得以后还能进城享享福,成为城里人捧上铁饭碗呢。” 王母原来怒得很,她来是想把场子找回来,再顺便从杨瘸子和女婿身上捞点钱的,可现在听到女婿和女儿描绘的前景,她都有点飘飘然了,她以后也能跟儿子一起去城里享福了?当回城里人? 而且女婿还说要出力帮海富娶媳妇,这可就解决了她目前最大的难题,她找媒婆说了好几户人家,结果都被拒绝了,要不就是狮子大开口,跟她要那么多彩礼钱?没门! “女婿这是真的?”王母需要女婿亲口答应。 杨树根点点烟灰,微笑道:“妈,你还看不出我跟谁亲?你放心吧,海富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姐夫的能不管?海富娶亲,我跟长军妈出两百块钱。” 王母听得心头跳了跳,两百块钱啊!之前有户人家要一百块彩礼钱,她也没舍拿出来,有了这两百块钱哪里娶不到儿媳妇? “好吧,不过我可不赔什么医药钱啊。”想让她掏钱,跟挖她肉差不多。 “当然,”杨树根哪会不知她什么性子,向来只有进没有出的,“待会儿让长军写份稿子,海富跟着长军念就是了,走个过场而已。” “好,那就这样,还是长军能干啊,以后千万要帮着你舅舅啊。”王母脸上笑开了花。 “姐夫,那你帮我娶林香巧那女人吧,我就要她。”王海富舔了舔嘴唇,越是娶不到他越是想要得手。 “不行!”最先出声反对的不是杨树根,而是杨长军,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 “咋啦咋啦?咋就娶不得了?那姑娘是金子打的不成?”王母不高兴道,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她儿子看上了是她的福气。 之前听程双亭提起这事杨长军没觉得怎样,现在想想却觉得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王海富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林香巧?而且以前还用那样的眼光看过程双亭。 要知道他跟林香巧也差点谈婚论嫁的,那差点是他的女人,王海富看上谁不好非得揪住他的女人不放? “反正林香巧就是不行,这对我爸跟我的名声都不好,”之前他妈去林家探口风,其实他跟他爸都不知道,“小舅虽然只比我大了两岁,可这辈份却是我的长辈,外婆你不会不知道原来我跟林香巧的事吧。” 王招弟一听也觉得别扭起来,幸好林家没同意,否则让长军走出去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因而劝道:“是啊,妈,这对长军名声可不好,这娶媳妇娶哪个不是娶,妈想早点抱上孙子,就应该专找屁股大的容易生养的,那林香巧可不是这一类的。” “真的?”王母对林香巧可没多少印象,一听王招弟的话也迅速动摇了,王海富嚷嚷着不同意,可这回让他妈压了下去,“这得听你姐跟我这当妈的,不能生儿子的娶回来做什么?媳妇娶回来被子一蒙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你放心,妈保证帮你找个好的,一年就抱上孙子!” 杨长军给王海富写了稿子,可王海富就没正经上过几天学,字都没认全,稿子写好了让他照着念都念不全,王海富向来耍横惯了,也就会在杨长军面前会吃瘪,磕磕巴巴念得费劲,火得就想甩手不干。 可王母心疼钱,念个稿子又能掉几层皮?反正只要不让她往外掏钱,在她看来就不是大事,所以没让儿子由着性子来。最后由杨树根提溜着这小舅子去大队,杨长军有点丢不起这个人,不愿意再陪着。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饭菜端上桌,杨长鸣一家加上樊鹏坐下来正准备开吃,大队里的大喇叭响了,能传遍大队的每个角落。 杨长鸣轻笑一声:“看来杨长军挺有能耐,能将那娘儿俩给说服,不过大伯他大概要舍出一些好处吧。” 樊鹏同情地拍拍杨长鸣的肩,以前虽没觉得这对堂兄弟关系有多亲近,但也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等地步。 他原来对杨长军的观感就不算好,那小子往日除了对程双亭献殷勤外,对其他知青可没太多好脸色,没少仗着他老子的身份,给一些他看不顺眼的知青安排重活,这回高考知青也没考过他这个农家小子,看他们知青就更带了股“你们也不过如此”的得意。 新乡生产大队是个比较大的生产队,上午发生的事情也未必能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所以听到喇叭里沈大队长的声音,同样在吃饭的人家,端起饭碗走出了屋子,看向外面架在高树上的大喇叭,不知这回喇叭里要通知什么事。 “各位社员,今天的广播是要向整个大队批评王海富同志,歪风邪气要不得,不能让任何人毁了我们大队的团结向上的氛围,希望各位社员引以为戒,提高警惕互相监督,及时向我们大队检举揭发,下面就由王海富同志针对他恶意推杨长鸣同志下河的行为进行道歉!” 沈汉雨一上来就抢了发言权,他说杨树根应该避嫌,王海富可是他小舅子,杨树根倒是想说他大义灭亲呢,可谁让他上来的态度就是护着这小舅子的,多番推脱。 听到喇叭里对王海富行为的定性,杨树根额头青筋阵阵跳动,好你个沈汉雨,抓住这个把柄不放了,咱走着瞧,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许多不知情的人一听这内容顿时炸了,王海富是谁?大队里几乎没人不知的,杨长鸣是哪一个,大家同样清楚得很,之前杨长鸣高考落榜想不开跳河的事情,整个大队都传遍了,同情唏嘘的人不少,可没想到竟是被人推下河的,这推他下河的人还是他亲大伯的小舅子! 这可是要出人命的,王海富在新乡大队的名声本就不好,一个痞子无赖在哪里都不会受欢迎,现在竟干出这种事,更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了,谁也不乐意成为第二个杨长鸣。 等再听到王海富那吊儿郎当、隔着喇叭也能听出敷衍了事心不甘情不愿的声音,新乡大队的村民对他的印象一跌再跌,连带着对杨树根与王招弟的印象也下降了些,这其中有些人是目睹了上午情形的,捧着饭碗大嗓门地一宣传,也让不少人咀嚼出点滋味来。 “王海富这小子干出多少浑事了,也就这回招惹上老杨家的人了,否则哪可能在大喇叭里当众道歉的?就他那个妈也不是好惹的。” “拉倒吧,这可不干老杨家的事,杨长鸣那孩子可是差点吃个大亏,咱们支书可是想糊弄过去的,也就沈汉雨他带人调查了整件事,发现是王海富这混账干的好事,今天上午沈汉雨也没松口,才让姓王的一家子没得逞,否则,哼哼……” “不会吧,杨长鸣那可是老杨家的人,支书的亲侄子啊。” “亲侄子又怎样?要真心疼亲侄子,他杨树根就不是如今的态度了,早该抢在沈汉雨前面查清楚整件事了,换了是我,早将那混账玩意儿赶得远远的,不准他再踏进我们大队里,这可是差点一条人命啊!” “这听起来倒有点道理……” 杨树根在王海富道完歉后也做了补救措施,在喇叭里承认了他的失误,做了番深刻的检讨,并表明了坚定的决心,要带领新乡大队成为先进大队地,走在所有大队的前面。 王海富和他妈留在杨树根家里好吃好喝一顿,好像要将上午的损失全部补回来似的,两人甩开膀子专捡好的吃,看他们口沫飞溅,碗里的菜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杨长军毫无食欲,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等这娘儿俩满意离开的时候,杨长军才抱怨一通。 王招弟能说什么?那是她妈她弟,可看看一片狼藉的饭桌,她也说不出一个好字,只得安抚道:“妈再给你做,单独做,你外婆性子就这样了,一时半会儿哪改得过来,好在也不是天天在咱家吃饭。” “妈,等小舅舅娶了媳妇后,你就慢慢少掺合外婆家里的事吧,难不成你真想以后让我去养王海富一家老小?”杨长军不快道。 “哪可能?”王招弟下意识反驳。 “怎就没可能?凭小舅舅这样子能撑得起来?”杨长军嫌弃道。 “听长军的,有哪个当长辈的还需要外甥去养的,你别忘了王海富比长军还大两岁,还一事无成,整日就知道游手好闲!”杨树根满肚子的不爽快,没好气地说。 王招弟确实一方面为有这样争气的儿子而得意,儿子不仅娶上城里媳妇,还考上大学也要做城里人了,让她走出去多有体面,而她娘家的名声她不是不知道,另一方面扎根在她脑海深处的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但不得不承认,她弟弟比起儿子来说确实差得远,以前觉得让儿子以后照顾一下他舅舅没什么大问题,可现在却不满了,有这样一个舅舅跟着丢脸,王招弟心里到底还是儿子的份量占了上风。 吃饱喝足的王海富,吊儿郎当地跟他妈走在路上,嘴里叼了根草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队里的孩子根据喇叭总结出来的结论就是,王海富是个坏蛋,而他们平时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打坏蛋了,因而远远看到王海富走过来,几个孩子头碰头一嘀咕,等王海富走得再近些,从地上捡起石子往王海富身上丢,边丢边喊:“打坏蛋喽,打王海富这个坏蛋!” 王海富和他妈的心情都不错,对王母来说,就算能从杨瘸子那里弄到钱,最多也不过十几二十几块的样子,再多也没有了,女婿这回却大方得很,一下子就答应了两百块,可没想到这好心情被一帮破孩子打断了。 “哪里来的小王八蛋敢打老娘?统统给老娘站住,看老娘不扒了你们一层皮,打抽呢!”王母骂骂咧咧,向来只有她欺负人的,哪里轮得到破孩子来欺负她? 王海富比他妈只有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个破孩子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用石子丢他?哪家的孩子不是见了他绕着走的,不教训这些破孩子以后还不得爬到他头上去,指着这些孩子就骂:“统统给我站住,不揍你们一顿不知道你们王爷爷的厉害是吧。” 王海富一边追还一边同样丢石子砸回去,一个成年人的力气哪里是小孩子比得了的,见他发狠那几个孩子已经吓得逃了,可依旧有个孩子被他丢的石子砸到脑袋上,顿时哇哇地嚎哭起来。 正好这孩子的家就在附近,一听到自家孩子在外面哭,大人跑了出来,一看又是这王海富欺负人,还是孩子,火冒三丈地一嗓子叫了好些人,一个个抓着扁担门栓追着这娘儿俩打,一路追出了新乡大队范围。 这娘儿俩抱头鼠蹿地逃出了新乡大队,见那些人没再追上来,才停下来指着他们骂了好一会儿,可那些人已经散了,他们骂了会儿无趣后也只得忿忿地收嘴,继续往回走。 “他妈的,王海富这混账玩意儿敢再进咱们大队,见一回揍一回!” “道歉算个屁啊,中午才道了歉,下午这又欺负上咱队里的孩子了,这是看咱们新乡大队的人好欺负是吧。” “哪里是我们队好欺负,还不是仗着咱们队里的支书是他们的女婿跟姐夫,人家这叫有后台!” “妈的,老子这就带儿子去找支书算账去,他王海富那么大人个居然欺负一个孩子,他好意思吗?”那孩子爸抱上自家仍哭个不停的孩子直奔杨树根家,后面跟了一串人,这又把杨树根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这节奏杨长鸣完全没意料到,因为早上起得太早,所以他中午会午睡会儿,起来后听到邻居告诉他这件事,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在肚子里闷笑不已,脸上却仍旧维持着那样的神情:“他这样做法不是让我大伯难做人吗?他们拍拍屁股走了,可大伯要怎么给王海富收拾烂瘫子?摊上这样的亲戚真累人啊。” 杨长鸣一副为大伯担忧和打抱不平的模样愉悦了别人,同情地拍拍杨长鸣的肩,这傻小子,不知道他大伯在坑这个侄子啊,居然还如此担心他大伯。 等邻居走后,杨长鸣不再遮掩脸上的笑容,好长时间都没消下去,连干活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杨树根费心思扭转自己的形象,结果一下子又被王海富这蠢货给打回了原形,他还不能幸灾乐祸一下?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他爸一样好说话的,他小舅子打了别人家孩子的脑袋,不让人家满意了哪肯轻易罢休的。 同样高兴的还有沈汉雨,怪只怪杨树根太将自己当回事,以为一个王海富造成的影响也能轻易摆平,换了他处在杨树根这位置上,可不会如此纵容王海富胡来。 杨树根确实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等付出一定代价终于将人送走后,冲着王招弟就发了一通火,让她娘家人最近别再来新乡大队,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前脚才道过歉,后脚又在队里欺负人闹出事,尤其是欺负的还是个孩子,也不想想他王海富多大的人了,这让前面的道歉一点价值都没有。 程双亭也很不高兴,想不通杨长军家怎会有这么一门拖后腿的亲戚,不过上辈子怎没闹出这么些事来,她记得上辈子这时候杨长军家风光得很,王招弟走到哪儿都是春风满面的。 可这回王招弟心情不好,连对她也没了笑容,队里人提到支书家也不再全是羡慕了,就连她程双亭也遭到了不少看笑话的眼神,她看到好几个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她程双亭眼光也不过如此”的字样,挑来捡去就挑着这样一户人家,容忍得了王家那样一门粗鄙不堪的亲戚。 程双亭重生回来一直挺顺利的,当杨长军如上辈子一样考上大学时,她也非常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的,这时候却忍不住犹豫,她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不,她的选择肯定没错的,杨长军不是他妈,会对他外婆家一忍再忍,年后他们就要回城,还愁找不到机会与那样的亲戚划清界限?她就不信杨长军不觉得丢脸。 所以在杨长军面前她并没露出半点不快,反而柔声安慰杨长军,果然让他激动不已,觉得还是他看中的女人最了解他,也最为通情达理。 程双亭只当是自己重生回来引起的连锁反应,一切是从杨长鸣得救后产生的结果。 杨长鸣可不知程双亭心里的这番纠结,反正他看到杨树根一家不高兴了,他便高兴得很,干活也带劲,走出去,别人对他也多是安慰,同时觉得他太心软没脾气了,换了别人家,被王海富害得从鬼门关走过一圈,这医药费和营养费能少得了? 所以他们觉得杨长鸣还是看在杨树根这个大伯的份上,才没闹开而是大事化小的吧,相比起来,杨树根这个大伯和王招弟这个大伯母就做得太不地道了。 年三十这天,杨长鸣和樊鹏干完这一趟就要休息好多天了,正月里特别是年初那几日,他们的买卖肯定要暂停下来了,两人这段时间奔波习惯了,一下子停下来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呢。 杨父让樊鹏晚上也过来吃年夜饭,樊鹏推辞不掉后只得说,前半场跟知青们一起过,后半场再来杨家。留下的知青里少了他一个的话,他心里也会很过意不去,杨父也很通情达理。 下午,杨父早早就开始忙年夜饭了,因为杨长鸣的努力,今年家里并不缺吃少喝的,所以杨父也乐意让年夜饭丰盛点,让孩子们开心点。 “兰兰,带你哥出去吃刚炸好的肉圆,现在不用你们烧火了,这里油烟味太重了,快出去。”杨父把跟着忙的两个孩子赶出去,给他们挟了满满一碗的肉圆,在油锅里多炸了会儿,保证熟透了,外脆里嫩,正是最好吃的时候。 杨长鸣刚就偷吃了一个,真的很好吃,他听话地接过杨父手里的碗,顺手抓了一个塞杨父嘴里:“爸你不能光顾着炸圆子,自己也吃啊,我跟兰兰先去外面,爸你有事叫我们啊。”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出去吧。”杨父笑眯了眼。 杨长鸣和杨秀兰一人手里拿了只肉圆,边走边吃,比乒乓球略大点,用了鸡蛋以及煮好的糯米饭,和剁碎的肉浆葱沫使劲搅绊,既有弹性吃了又不腻得慌,杨长鸣觉得这肉圆他一碗都吃了也不会腻。 这肉圆的手艺杨父是跟杨母学来的,杨母在的时候是杨母主厨,杨父当下手,杨母不在了,杨父就全部接手过来,杨长鸣除了觉得好吃,比杨秀兰还多了一份怀念,记忆中过年时最开心的事就是杨母一边炸肉圆一边挟给杨长鸣吃,那时候杨长鸣觉得这肉圆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了。 现在带着两份回忆的杨长鸣,在这一刻也觉得嘴里的肉圆是从未吃过的美味,除了让味蕾无比满足外,还有一股浓浓的温情一直渗入到心底深处,那曾经是他最渴望的。 “哟,支书这是要往哪里去?可提了不少礼呢。” “去我二弟家,这不长鸣刚落了水身子不好,我让他伯母多买了些东西,给他补补身子,是我这大伯和他伯母亏欠了这孩子啊。” 大伯杨树根的声音传进杨长鸣耳朵里,顿时坏了他的好心情,转头看到妹子欢喜的笑容也僵滞在脸上,杨长鸣将碗递给她说:“你先回房间里吃吧,我去换爸出来。” “好吧。”杨秀兰噘了噘嘴,还是听她哥的话,“哥,我会给你留半碗的。” “好,那哥先谢谢兰兰了。”杨长鸣没说都让她吃了,吃多了得撑着了,晚上还有其他好吃的呢。 杨长鸣返身回厨房,跟他爸解释了一下,杨树栓叹了口气说:“先把灶里的火撤了,这锅里炸好了我就出去,你带你大伯进屋说会儿话,我就来。” “好的,爸。”杨长鸣用草木灰把柴火盖上,这火便慢慢地小了下去。 21.第21章 第21章 杨长鸣再出来时, 杨树根刚推开篱笆门进院子,可见在外面“巧遇”了不少邻居, 就不知这一路上如此场景和对话发生了多少次, 杨长鸣心说, 难怪他爸在这老货手里常常吃瘪。 可老实人再不计较也有自己的底线,一旦底线被碰,老实人的坚持也会打得人猝不及防的。 看着杨树根手里提的这些礼, 杨长鸣垂眸遮住眼里的嘲讽,看吧,就算做给别人看的,可老实人没发威之前也得不到这些东西的,没人将老实人当回事。 “大伯来了啊, 快屋里坐,我爸在厨房里, 马上就出来。”再抬眼, 杨长鸣带着几分客气招呼杨树根。 杨树根两个手都没空着, 对侄子的客气也不以为异, 在他看来杨长鸣是因为他在处理落水一事里没有偏向他这侄子,所以对他这大伯有意见了,不过心里也没太重视罢了, 不过一个小孩子家家的, 杨家养了他这些年难道还亏了他? 两人刚进堂屋, 杨秀兰从房间里出来, 叫了声大伯, 然后去给他倒水,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知道的,再生气她也不会由着性子来,到时让外人说她爸和哥的闲话。 “秀兰眨眼就是大姑娘了,你伯母最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了,你爸你哥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跟他们说的话,找你伯母去。”杨树根对杨秀兰露出一脸疼爱慈祥的神情。 “大伯喝水,我爸来了,我不打扰大伯你们说话了。”杨秀兰看到她爸进来,眼睛一亮,连忙钻房里去了,她才不要跟大伯母说话,大伯母是不是真心对她好,在她小时候王海富揪她小辫子大伯母却不帮她的时候就知道了。 杨树根心里暗骂这小丫头不识好歹,她哥不是亲的以后能管她多久?不靠着他家以后就是嫁了人也没娘家指望。 杨长鸣心里冷笑,感情是处出来的,指望一两句话就打动他妹子拉拢过去了?就他大伯一家子的性子,他妹子真靠过去才倒了八辈子霉,掉进火坑里去了。 放在以前,杨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闺女有些事他和儿子不懂也不好太管,有时候确实需要一个女性长辈指点一下,原本大嫂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杨父却被接二连三的事弄寒了心,绝不愿意让小闺女去那一边,他担心小闺女被他们带得移了性子,好好的闺女也要被教坏了。 “大哥今天咋想着过来了?还带了这些东西,大哥太客气了。”杨父淡淡地招呼着。 “你都叫了我大哥,我能不管你?咱爹娘都不在了,我这当大哥的和你大嫂也没尽到多少责任,这样吧,今天的年夜饭就到我家里去吃吧,你嫂子准备了不少菜。”杨树根早练就了自说自话的本事。 杨长鸣将杨父扶到位置上坐下,听到这话直想翻白眼,现在来打感情牌? 杨父人虽忠厚,但不代表人蠢脑子笨,杨母去后,这些年大哥也从没叫过他们一家三口去吃过年夜饭,要是放在过去的话,他说不定会心生感激,可现在却觉得心累:“大哥说晚了,长鸣跟兰兰盼着这顿年夜饭盼了不少时候了,我这当爸的没其他本事,就只能给他们做口吃的,这不准备了好几天了,总不能让两个孩子失望,大哥替我跟嫂子说声抱歉,晚上不能过去了。” 杨树根表情僵了一下,没想他开口二弟竟拒绝了,他以为他拿出大哥的身份,二弟心里再不情愿也会答应下来。 是的,放在以前,杨父虽想自家三人过个团圆年,可为着孩子着想,也会带他们一起过去,毕竟他一个瘸子,能帮上孩子的地方不多,就希望孩子他大伯以后能照顾一下。 原本对他来说,亲人就是最亲的人,然而通过最近的两件事,他发现自己重视的亲情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根绳子,如今更是想起来时才拽拉一下,他根本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模样的,也许是……坐上这支书位置之后吧。 “准备好的菜明天吃也是一样的,二弟你不就是想让两个孩子吃口好的,这次有双亭帮忙,长军从外面弄了不少好东西。”杨树根哪可能就这么死心。 只是老实人犟起来连牛都拉不回头,杨父摇摇头说:“就是有小程在,我更不能去打扰你们了,大哥你跟长军好好招待小程吧,等明日大年初一,我带两个孩子去给他们大伯大伯母拜年。” “你真不去?你嫂子会不高兴的。”杨树根拧起眉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去,有新媳妇在,嫂子哪里会不高兴。”杨父不改口。 杨树根气得胸口起伏了两下,再抬头看杨长鸣没事人一样站在后面,咬了咬牙,二弟这头犟牛真以为养了就会变成亲的了?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看来是我这当大哥的多事了,算了,我不打扰你们忙年夜饭了,这就回去。”杨树根心里的气平顺下来,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长鸣替我送送你大伯。”杨父说。 “好的,爸,大伯慢走。”杨长鸣应道。 杨树根告诉自己不要气,可还是被父子俩的态度气得够呛,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当自己这个支书是白当的?没他在,老杨家能在新乡大队过上安稳日子? 杨树根深以为他为老杨家作出了不少贡献,没有他这支书挡在前面,就杨树栓一个瘸子拉扯两个孩子,还不是任人欺负,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杨树栓每个月的补贴能安安稳稳地拿到手?他将这些全部看成了他的功劳,全然忘了当初没有杨树栓,他也坐不上支书的位置,只觉得杨树栓一家都是白眼狼。 原本以为捏在手心里的人,现在却要造反了,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不说其他,单为了杨长军能顺利把大学读下去,为了儿子的前程,他也必须将这父子俩给摁死下去。 老实听他的话不好吗?那他可以保证这一家三口安稳过下去,可偏要跟他作对,阻了他儿子的前程,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不顾多年的兄弟情分。 杨长鸣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别人眼里他盯着某处发呆,其实他拉开了系统的光屏,让系统将扫描的画面传送过来。 杨树根背着手离开了,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看不到正面,可有系统在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于是他在光屏里就看到杨树根正面发狠的嘴脸。 看到这副嘴脸,他几乎可以猜出杨树根的心理活动了,这种人虚伪无耻得令人发指。 他是真想当这新乡大队的一言堂吧,而不听话的他和杨父就成了拦路石,他目前最想做的应该是扫清拦路石了吧。 真不巧,对杨长鸣而言,这人也是他想扫清的拦路石,就看谁更胜一筹谁把谁扫除了。 如果不是杨父醒悟过来,只怕……这一家三口真要被彻底扫清了,这念头让杨长鸣愣在那里,他之前琢磨过带着重生金手指的程双亭,为什么非选择杨长军不可,这里面是不是……杨长鸣有点不敢往下想了,总之,目前形势不是靠他们家退让妥协就可以两全的,不,应该说根本就没有两全的局面。 他们一家子要过得如意顺心,就必须将那家子给摁下去! 同一时间,杨树根和杨长鸣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伯侄,脑回路却奇妙地达成了一致,都要将对方摁死下去。 不用杨长鸣劝,杨父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了,毕竟过年,怎能让坏心情影响了两个孩子,加上有杨秀兰叽叽喳喳地不停,气氛很快欢快起来。 杨父继续忙菜去,杨长鸣和杨秀兰兄妹俩贴春联和福字,猪圈和鸡窝也要贴,杨父听到外面小闺女指挥她哥哥的声音,露出了笑容,一双儿女平安喜乐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忙好了菜,贴好了对联,里里外外到处透露出年味和喜庆,杨父用篮子装了几盘菜,带上蜡烛和鞭炮带两个孩子去上坟,年夜饭,要先敬祖宗。 坟地就在村后的一个山坡上,离得并不很远。 杨父供了祖宗,杨长鸣在边上放了鞭炮,噼咧啪啦一通,杨父欣慰道:“来,给你们爷奶还有你们妈妈磕头。” 旁边一个稍微低矮的坟头,里面葬的便是过世的杨母,杨父拜过双亲后便在杨母的坟边,跟她念叨了几句,说两个孩子都大了,懂事了,知道挣钱孝敬他个当爸的了,反倒是他这个当爸的没什么本事,拖累了两个孩子。 杨长鸣虔诚地磕了头,他希望原身能投个好胎,他会好好经营如今的日子。 经过重生和系统一事,他对神鬼之说保持着敬畏之心,所以这个头磕得特别认真诚心。 相比起来,杨秀兰有些懵懂,她对杨母没有太多记忆了,记得最多的反而是她爸和哥带她来坟上磕头。她不羡慕别人有妈妈,因为她爸和她哥比别人家的更好。 “我们回家吃年夜饭吧。”杨父欣慰道。 “嗯,回家。”杨秀兰欢快道。 这顿年夜饭是杨母去世后最丰盛的一顿,吃得杨秀兰满嘴流油,看着杨父和杨秀兰脸上的笑容,杨长鸣不禁问系统,他这个任务算完成了吗? 他原以为这个任务是要保证物质上的相对富足,可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上却觉得,也许心理上的满足才是真正的圆满。 【叮,宿主完成杨树栓和原身的愿望,阖家过上一个圆满的新年,奖励成就值5点。】 这一刻,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却让杨长鸣觉得特别温暖,脸上漾起的笑容也更加灿烂,杨长鸣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爸的杯子,喝的是米酒:“爸,我敬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好,长鸣少喝点,咱爷儿俩意思一下就行了。”担心儿子喝多了身体吃不消,杨长鸣笑道。 “爸,我也要来,爸……”杨秀兰端起她的桔子水,她哥买给她的。 这时外面响起叫门声,杨长鸣放下筷子说:“肯定是樊鹏过来了,我给他开门去。” 喝了点米酒,身上暖和多了,看到篱笆外面缩着脑袋的樊鹏,杨长鸣快走几步给他拉开门:“你们这么快就吃好了?” 樊鹏“嘁”了一声说:“都快成了批判大会了,哪有兴致再待下去,所以我趁早溜了。” 一进门便冲坐在位置上的杨父与杨秀兰朗声道,“杨叔,秀兰妹子,提前给你们拜年了,祝杨叔身体健康,秀兰妹子新学期成绩进步!” “杨叔祝小樊明年顺利考上大学!” “我也是,樊鹏哥一定要考上啊!” 有樊鹏加入,年夜饭的气氛更热闹了,饭后收拾了桌子,又挤在火盆旁天南海北地聊,边上有暖水壶,桌上放着买来的瓜子花生,另外还有生的红薯板栗花生,想起来丢进火盆里,没一会儿就能扒出来吃了。 杨父兴致极高,他以前很少会谈起以前上战场的事,今晚却说了许多,说起来除了杨长鸣这从后世来的,其余人里,就属杨父见过的世面最广了,樊鹏也比不过。 在援朝战场上,战友是来自天南海北的,还见识过国际友人,更别说杀过洋鬼子,而在解放前,跟他父亲在洋行里待过,描述出来的情景叫樊鹏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说:“杨叔这一辈子真不容易,经历了这么多事。” “人哪,都不容易,不过日子就是这么过下来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盼头。”杨父最后说。 这话说得樊鹏深有同感,没有了盼头,他们在这儿的插队日子,会如一潭死水,没一点生气,不过插队的这几年也不算一无所得,比如结识了杨长鸣这样的兄弟。 好兄弟,一辈子! 守到十二点,杨长鸣就让杨父和妹妹睡觉去了,他和樊鹏又坚持了会儿,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实在撑不住老实转回床上去了,守岁不守岁的,心意到了就行了,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早睡早起,生物钟先闹了起来。 一大早同样是生物钟将他们叫醒,看外面天色还黑着,杨长鸣黑线,又赖了会儿床,等天际发亮才艰难地爬起来,这时村子里已经有鞭炮声响起来了。 “长鸣和兰兰醒了没?”杨父在外面叫道。 “醒了,马上起来!”两个房间里都有回应。 “那好,爸来放鞭炮了,爸怕吵着你们。”杨父放心放鞭炮去了,等噼咧啪啦炸响的时候,杨长鸣三人从房间里出来了,互相说新年好之类的吉祥话。 杨长鸣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兰兰,给,哥给你的红包。” 杨秀兰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来:“哥真给我啊?”平时她哥有给她零花钱的。 杨长鸣按了按她脑袋,作势要抽走:“不想要再还给我。” “不行,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哼哼。”杨秀兰立即背过手,面前马上又递来一个红包,樊鹏笑着说:“这是樊鹏哥给的,收着。” 杨秀兰向她哥看看,不知道该不该要,杨长鸣点点头说:“好歹你也叫他哥的,妹子收哥的红包,没事。” 等杨父放完鞭炮,回来了也加入发红包的队伍,包括樊鹏也有,钱不多,一人两块钱,图个喜庆,樊鹏同样咧开了嘴巴。 吃好新年第一顿早饭后便开门迎客,最早上门的是小客人,对孩子来说,过年除了有好吃的好玩的,还可以在大年初一这天东家窜西家跑,只要说声新年好之类的吉祥话语,都会得到主人家早准备好的瓜子花生给他们装兜里,要是关系更好的还会得到一个红包,那可就是意外之财了。 记忆里杨长鸣也带过妹妹在队里到处跑,从这头跑到那头,没落下一家,只是小学毕业后就脱离了这个大队伍,杨秀兰便和她的小伙伴一起跑,如今进了初中也告别了这样的活动,不过回想起来却是满满的怀念。 刚开门,就有几个脑袋一起探进来,其中一个孩子咬着手指头叫道:“新年好,拜年啦!” “好,你们也新年好!”杨父看到孩子喜欢得很,给他们抓瓜子花生还有糖果,几个孩子嘻嘻笑着又跑掉了。 樊鹏刚来插队时第一次见到这情景,觉得有意思极了,有些孩子跑完整个大队,还会找地方互相比较谁的收获最大,还有哪家的东西最好。 “看,是桔子糖,有桔子糖哎!” “我也有,我也有!桔子糖最好吃了~” …… 外面孩子的欢叫声越来越远。 杨父准备了好几个红包,上次杨长鸣落水,除了林香巧第一个发现外,还有好几个人大冷天跳下水去将杨长鸣捞上来,杨父挨个去谢过这些人家了,现在又给这些人家的小孩准备好了红包,就等他们过来拜年。 拿到红包的孩子自然高兴坏了,等他们回家将红包上交,说是谁家给的,孩子不明白,大人怎会不清楚,都说:“这杨老二太客气了,乡里乡亲的,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 时间差不多,不再有孩子上门拜年时,杨长鸣带上杨长鸣兄妹也要出去拜年了,这一波属于大人的,樊鹏挥挥手回知青院去了,杨父让他带了些吃食,给其他知青也尝尝,这些离乡背井的年青人也不容易。 这第一家当然是杨树根家了,如果可以,杨长鸣很不希望继续跟这家人来往,明明心里膈应得很,脸上却偏要挤出笑容来,没恶心到别人,先恶心了自己。 可他们不是身在城里,而是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农村里,农村的环境世情就是如此,除非撕破脸皮彻底老死不相往来,否则时间一长,他们反而成了不好的了。 人的忘性很大,非常大,等过上一两年,如果不刻意提起,谁还会记得当初杨树根偏帮小舅子无视亲侄子的事情?杨树根又惯会做表面功夫,到时反而是他们家落得两面不是人,就因为这样才觉得憋屈。 好在这表面功夫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了,等他将杨树根和杨长军的皮彻底扒光了,那时他们会比王海富还不如,那时也才是他们家跟那一家子彻底撕破脸的时候,队里的人也会站在他们一边,帮着他们去数落那一家子。 想到这前景,杨长鸣心头总算松快了些,现在就让他们多得意会儿吧,到时才会摔得越痛。 昨天杨树根带了礼过来,今天他们也提了不少礼还回去,一路上队里的人都从家里走出来互相拜年了,看到他们一家子过来纷纷打招呼,自然要问他们大包小包的往哪家去。 “是去大伯家的,昨天下午大伯才过来叫我们去吃年夜饭,这不家里我爸准备了不少菜,所以就推了,我们担心大伯大伯母会动气,这不……”杨长鸣露出担忧之色,谁不会演戏?他也会的。 杨父嘴角一抽,却没说什么,看儿子这样耍性子觉得也不错,总比一人憋在心里闷坏了的好。 果然有人诧异道:“到昨天下午才叫你们去年夜饭?这也太迟了吧,哪家不早早准备好了。” “说起来,杨老二你们这几年都一直是自己过的吧,杨老大今年怎想起来带你们的?”总有些人是真相帝,这左邻右舍的,哪家发生点事会不知道? “你问这话不是为难杨老二么,还不是他们那一家子做了亏心事,这才想法子补救一二吧,要是长鸣他爷爷还在的话,凭杨老大做的这些事,你看长鸣他爷爷能让杨老大进屋?”同样也缺不了明眼人。 杨父没多作解释,跟他们道了声新年好,就继续往杨树根家走。 要杨长鸣说这样更好,不说反而会让人会脑补很多东西。 杨长鸣摸摸身边小妹的脑袋,在家时还穿了那件新买的红昵外套,可出来时却换下了,说不乐意穿新衣裳上大伯家,杨父和杨长鸣都知道她为的是啥,不就是不想曝露自家私下挣钱的事,小小年纪做事就要考虑得那么多。 22.第22章 第22章 “二弟来了啊, 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杨树根把杨父一怪, 又招呼后面两个小的, “长鸣跟秀兰快进来, 你们大哥和小程都在,长军啊,快出来, 长鸣跟秀兰来了。” “来了,爸!”杨长军和程双亭从里面走出来,带杨长鸣和杨秀兰进屋说话,这一家子身上穿的都是新衣,相比起来, 就显得杨长鸣一家寒酸多了。 杨树根家早有人在了,杨长鸣扫了一眼, 是那几日站在杨树根一边的几个干部, 这时候见了他们跟一家人似的, 热情得很。 王招弟脸上也堆着笑容, 不过在杨长鸣看来,这笑容比其他人勉强多了,谁让杨长鸣和杨父才下了她娘家的面子, 害她被杨树根训了一顿。 “可怜见的孩子, ”王招弟抓着杨秀兰的手说, “这大过年的你爸也没给你裁身新衣裳?这衣裳穿了有两三个年头了吧, 小姑娘家家的, 这年纪正是要打扮的时候,看看你程姐姐……” “妈你说什么呢!”杨长军连忙用眼神示意程双亭,赶紧把杨秀兰拉开,别让他妈再说下去了,“这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秀兰,你程姐姐买了大白兔奶糖,没吃过吧,快到你程姐姐那边尝尝。” 杨长军知道他妈心里不痛快,可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就这么没遮没拦地说出来,自己是痛快了,可让别人怎么看他们家?这队里没裁新衣裳的人家多着呢,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他妈瞧不起人? 这年头崇尚的是艰苦朴素精神,穿好的吃好的,那是要遭批判的! 杨长鸣眼里掠过淡淡的嘲讽,扫了一眼被儿子打断表情脸色有些僵的王招弟。 程双亭眼里也闪过嫌弃的眼神,紧接着又露出轻松之色,好在不用多久就要回城了,将来跟婆婆不用整日住一起,否则就这婆婆的性子,迟早要闹出矛盾来,所以她一定要牢牢抓住长军的心,让长军偏向她这一边。 王招弟心里确实窝火,可这火气又没办法向儿子发去,只得心里抱怨了几句,看程双亭拿大白兔奶糖招待杨秀兰那死丫头,一抓就是一把塞进了那丫头的口袋里,恨不得马上抢过来锁进柜子里。 程双亭无视了未来婆婆快要喷火的眼睛,这糖是她买的,拿来招待客人又怎的啦?剥了一块塞杨秀兰嘴里,笑道:“甜吧,是不是奶香味很重?喜欢多吃点,长鸣也来吃啊。” 杨长鸣没客气,接过一块也剥了丢嘴里,一边嚼一边说:“是好吃,比桔子糖好吃多了。” 这话让杨长军和程双亭都喷笑起来,拿大白兔糖跟桔子糖相比?这肯定是从没吃过大白兔奶糖吧,程双亭也越发确定这杨长鸣没问题。 程双亭又抓了几块放他手里:“喜欢吃就多吃几块。” “好啊,多谢双亭姐了。”杨长鸣老不客气地收下了,看大伯母鼻孔都在冒气他就高兴,他看出来了,这对婆媳以后的关系也够呛。 程双亭虽然因为重生回来的有些自以为是,但接触这些天下来发现她性子不算坏,其实嫁杨长军真有些亏了,真不知等杨长军的事情曝露出来后她会不会后悔。 算了,他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杨长鸣和杨长军原本关系就不是多亲近,没多少话好说,现在大家心里又都存了事,聊天还要刻意避开某些话题,就更冷场了,两人说的话还不如跟程双亭的交流多,所以稍坐了会儿后,杨长鸣就带着妹妹告辞了,说去村里走走,去其他人家拜年。 王招弟假客气了几句,杨长鸣兄妹也不会真当她有多挽留两人,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后便走了,倒是杨父暂时脱不开身,在跟杨树根以及队里其他干部说话。 程双亭见那兄妹俩走了,回头对杨长军奇怪道:“你跟你堂弟关系很差?”别说热情了,就连装也没装一下,少有堂兄弟关系如此差劲的。 杨长军拧着眉头说:“这事你别管,否则我爸妈那边也要不高兴了,长辈的事就让长辈们去操心好了,反正我跟杨长鸣,自小就处不来,以后也没多少接触机会,管他干什么?” 程双亭诧异道:“你堂弟不是成绩挺好的嘛,你就肯定他不能考上大学?将来有个人帮你不是挺好的?我看杨长鸣性子比你那小舅舅好太多了。” 换了她,宁愿要杨长鸣这样的亲戚,也不要王海富跟他那个泼妇妈。 “他考不上的!”杨长军的脸色阴沉下来,烦躁地起身抓抓头发说,“亭亭这事你别管了好不好?为什么要让个外人打扰我们之间的相处?”有他爸在,怎可能放杨长鸣出去? 程双亭心里更是生起古怪的感觉,杨长军凭什么就断定杨长鸣考不上?她听过好几个知青惋惜杨长鸣没考上,之前他们都以为他能上的,可见杨长鸣平时成绩不错,再加把力怎就不能上了,杨长鸣以前成绩算不得好,不也考上了。 算了,她也不愿意让一个外人影响她跟杨长军的感情,杨长军才是她要关心的人。 杨长鸣和杨秀兰离开杨树根家后自在多了,杨秀兰兜里的糖多,特地分了她哥几块,嘴里的奶糖舍不得嚼下去,而是一直慢慢舔着:“哥,程姐姐挺好的,她为什么要嫁给大堂哥啊?” “小丫头你怎就知道嫁给大堂哥不好了?你也懂得嫁人了?不用急,等将来你大了,哥给你找个好妹婿。”杨长鸣逗她。 杨秀兰用小拳头捶她哥:“哥你太坏了,我要告诉爸,说哥你欺负我!” 看妹妹小脸红扑扑的,杨长鸣挺有成就感的,看他把妹子养得多好。妹妹五官轮廓不比程双亭差多少,以后好好打扮绝对是小美女一个,这妹夫嘛,确实要他跟他爸好好把关才行。 “林大伯,过年好啊!”路过林家,在外面杨长鸣就喊起来。 “原来是长鸣跟秀兰啊,过年好,过年好,进来吃口果子茶?”林父笑道,这笑意比杨树根跟王招弟真诚多了。 “不了,吃了一肚子了,我跟兰兰先去沈大爷爷家。”杨长鸣挥挥手。 等他和杨秀兰走远了,林香巧才从里面走出来,仿佛不经意地瞥了眼杨长鸣离开的方向:“爸,你和谁说话呢?” 林父指了个方向说:“是长鸣和你秀兰妹妹,他们去你沈大爷爷家里了,你今天也别在家里待着了,之前不是有人叫你出去玩吗?这大过年的别闷在家里。” “那……我带上东东吧。”林香巧回身找小侄子去。 沈大爷爷家比较偏,杨长鸣和杨秀兰走过去要穿过大半个村子,兄妹俩到的时候正好碰上沈汉雨的大儿子沈英华:“沈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英华早几年招工进了城,如今在城里有了小家庭,所以每年回来的时间并不多。 沈英华回头看到是他俩,笑道:“是长鸣跟秀兰啊,昨天下晚才到,是来看我大爷爷吧,走,一起进去。对了,我听我爸说了你的事了,要是我在家,肯定帮你揍那姓王的一顿,跑到我们队里来耍横了,谁给他的胆子!这几天他要敢跑过来,看哥能饶得了那王八蛋!” 杨长鸣笑笑不说,谁给的胆子还用得着说吗?沈英华因为他爸跟杨树根不和,其实也心知肚明。 杨长鸣也知道他说的不假,沈英华要是在村里的话,王海富绝对没好果子吃,这就是沈英华跟杨长军的不同,对沈英华来说,欺负了杨长鸣或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那就是欺负新乡大队的人,不反击的话说出去都让新乡大队的人脸上无光。 “你嫂子刚查出来怀了身子,让我妈留在家里了,就我一人出来给长辈们拜拜年。”接着沈英华一脸喜意地说,有种炫耀的味道。 杨长鸣很上道地说:“恭喜沈大哥和沈大嫂了,等下回过年,看来我要多准备一份压岁钱了。” “哈哈,那是一定的,你不给我就带上我儿子打上门去,哈哈……大爷爷,我带长鸣跟秀兰妹妹来看您老了。”沈英华一边咧嘴大笑一边推门进门,扯开喉咙叫道。 “你大爷爷耳朵不聋,用不着这么大声。”沈大爷爷从屋里走出来,七十多岁的人了,可精神依旧矍铄,耳聪目明,下地干活也没有问题,“长鸣现在气色不错,等会儿让老头子给你把个脉,走,跟秀兰一起进屋,让你们大奶奶给你们冲果子茶。” “谢谢大爷爷!”杨长鸣和杨秀兰一起感激道。 头发花白的沈大奶奶站在堂屋门口扶着门框迎他们,是位笑得特别和气的老奶奶,头发花白一片,却有一双小脚,所以平时不太爱出来走动,但二老感情特别好,就杨长鸣所知,从没听说过他们吵过嘴。 “快进屋坐,奶奶最喜欢你们年轻人过来玩,奶奶给你们冲果子茶去,你们先坐着等,老头子你带他们说话。”沈大奶奶摸了摸杨秀兰的脑袋后,笑眯眯地往厨房走,走得慢又稳。 沈大爷爷的儿孙差不多都聚在堂屋里了,看到三人进来也热情地招呼他们,给他们让出靠近火盆的位置。沈大爷爷早跟他的两个儿子分家了,就自己跟大奶奶单独过日子,儿孙有空就过来看看,不过过年这种日子当然都聚在这里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沈大爷爷给杨长鸣把脉,沈英华跟其他人说话,杨秀兰也找着同龄的小伙伴,并将自己得来的大白兔奶糖拿出来分享了,杨长鸣索性将自己兜里的也掏出来让那几个孩子吃了。 “嗯,恢复得不错,年轻就是好,没几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沈大爷爷把完脉说。 “多亏有沈大爷爷,否则哪里有我现在活蹦乱跳的机会?”杨长鸣感激道。 “瞎说,大过年的说些吉利话。”沈大爷爷笑着纠正道。 大奶奶的儿媳妇帮着大奶奶一起将果子茶端过来,知道三人不饿,所以冲泡的是小碗。 所谓的果子茶是将沾了糖粉的炸果子和炒米用开水冲泡开,过年时冲泡一碗是极好的待客茶果,条件好讲究的人家,碗里还会添加炒熟的黑芝麻和核桃粉之类的,沈大奶奶的果子茶在整个大队里也是有名的香,所以杨长鸣他们三人刚进屋时就闻到了之前吃时留下来的香味,这会儿果子茶端来时香味更浓了。 沈英华大口嗅道:“真香,在城里可吃不到大奶奶的果子茶,这回回来要多吃点。” “喜欢吃就多吃,等会回去时带点给你媳妇,补补身子。”孩子们喜欢吃,这让大奶奶最高兴,笑得特别慈祥。 杨长鸣和杨秀兰也捧着碗大口吃,大奶奶坐在一边笑着说:“不急,慢慢吃,不够奶奶再去添。” 杨长鸣乐道:“再添这中午饭要吃不下了,一上午光吃个不停了。” “大过年的不就是吃吃喝喝,不要紧的。”大奶奶特和气。 “咦?香巧来了,香巧快屋里坐,这是东东吧,一眨眼东东都这么大了,来让我抱抱。”没一会儿,沈大爷爷的儿媳妇抱着一个孩子走进来,跟在后面的正是林香巧,杨长鸣抬头朝她笑了笑,心说真巧。 杨秀兰吃完果子茶,起身去林香巧那边说话了,郑大奶奶继续高兴地给来客泡果子茶去。 沈英华推推杨长鸣低声说:“我才刚回来,咋就听说你跟香巧有话传出来了?你们来真的还是别人胡说八道的?” 杨长鸣微拧了下眉问:“沈大哥你听说了什么?我这两天没出去走动,都在家呢,不知道什么事。” “你不知道?”沈英华诧异道,接着揽过杨长鸣的肩低声说起来,“我听人说你跟香巧好上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你们一块儿上镇上去了,一起回来的,还说香巧特地跑到大队里帮你说话,这事我爸也承认了。” 杨长鸣眉头又皱紧了些,虽然想到可能会对林香巧有些影响,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话出来了,转头向林香巧那边看去,只见她低着头跟秀兰说话,秀兰还留了块奶糖正递过去,林香巧推让,秀兰干脆就剥了糖纸塞她嘴里了,正好推让之时林香巧抬眼看了过来,两个撞了个正着,林香巧慌忙转了开去,可杨长鸣看到她脸红了,不知是这屋里火盆太热还是旁的缘故。 “看呆了?”沈英华推了下杨长鸣。 杨长鸣收回目光,摸摸鼻子苦笑道:“这事说起来都是我不好,她是被我连累才遭人说闲话,可我跟她之间并没有其他什么。” “这事都是杨长军那混蛋做得不地道,要是没他那件事,你跟香巧也挺好的,我看挺般配。”可没嫁成杨长军,却嫁了杨长鸣的话,会惹出不少闲话,这就要看当事人怎么想的了,不在乎的话过上两三年也就没人会再说什么了。 心里存了事,接下来杨长鸣与人说笑的兴致就不太高了,坐了会儿,看到林香巧抱着她小侄子要离开了,杨长鸣也赶紧带着妹妹告辞,两人的兜里被大奶奶装满了瓜子花生。要说整个队里的长辈,就属大奶奶待小辈最为和气热情了,也许可以称得上是“别人家的奶奶”了。 出了院子,看林香巧抱着东东走在前面,杨长鸣还没想着要怎么跟她搭话,自家妹子已经飞快跑上前,叫住了她,杨长鸣心里暗暗给妹子竖了个大拇指,急大哥之所急,好样的! “是你们啊,你们也出来了。”林香巧眼睛飞快朝杨长鸣瞥了一眼,又收了回去,这一眼瞥得杨长鸣像是有个毛毛虫在爬似的。 杨秀兰点头说:“是啊,我跟我哥也正好要回去了,咱们顺路,一起走。” 杨长鸣握拳轻咳了声,以前觉得挺自在的,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姑娘相处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走到林香巧身边说:“一起走吧。” “好的,长鸣哥。”林香巧低低应道。 很凑巧,林香巧走在兄妹俩中间,一路上,有好长时间几乎是杨秀兰和东东这小家伙的声音,林香巧难得应上一声,就是应了那声音跟杨秀兰的相比也低得多,杨长鸣有的没的乱想了些,他妹妹跟林香巧相比,竟显得那么不淑女,好吧,他其实也是希望妹妹活泼些的。 眼看快要到林家了,杨长鸣有些急了,挠挠头,喉咙觉得痒咳了一声,也许是好长时间没说话,这声音有些突然,惊动了一旁两大一小,一起朝他看过来。 杨长鸣更不自在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还是不是男人?“咳,香巧,你这两天还好吗?” 林香巧眼里露出困惑之色:“长鸣哥指的是什么?” 开了口后就顺畅多了,杨长鸣解释道:“我才从英华大哥那里听说了队里的闲话,这事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累了。” “原来是这事,”林香巧露出浅浅的带着羞涩的笑容,“我没事的,我知道长鸣哥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杨长鸣心里有点喜悦,还有点尴尬,扪心自问,他算得上是好人吗? 跟他比起来,其实林香巧更加符合这个鉴定,当他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林香巧停了下来,抬起头说:“我到家了,你们也回去吧,长鸣哥,你不用将那些话放在心上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过段时间就不会有人说了。长鸣哥,秀兰妹妹,新年好。” 说完便转身,几步迈进了林家的院子,杨长鸣急忙回了句:“香巧你也新年好。” “哥,香巧姐走了,我们不走吗?” 被妹妹提醒,杨长鸣才发现自己站这儿发了会儿呆,忙甩甩头说:“走,回家。” 路上杨秀兰好奇地研究她哥:“哥,你到底怎么了?还有哥你跟香巧姐说的是什么事啊?”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随便打听。”杨长鸣扯了下自家妹子的辫子。 杨秀兰朝她哥扮了个鬼脸:“哼,哥你不说我就会不知道了吗?”她眼睛咕噜转了几圈,然后叹气道,“其实跟程姐姐相比,我还是喜欢香巧姐这样的嫂子。” “人小鬼大,你懂什么?”杨长鸣没好气地笑骂道。 “我就懂,我就懂!”杨秀兰哈哈笑着跑前面去了。 大年初一这天就在吃吃喝喝以及到处蹿中过去了,这天连地都不能扫,扫帚也给藏了起来,否则会把一年的福气都扫光了。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因为杨母早不在了,也没有娘家人,早年是被卖进杨长鸣生母家里的,所以每回大年初二都是待在家里的。 一早起来杨秀兰高兴地说:“姑今天来咱家的吧,我好长时间没见到菊英姐和桂英姐了。” 杨父咳了声说:“你们大伯说了,中午在那边吃饭,晚上来咱家吃饭,在咱家过夜后,明早再回去,我们中午也过去一起吃饭。” “啊,要去大伯家吃饭啊。”杨秀兰小脸上的高兴神情因这话立马收敛了许多。 杨长鸣笑道:“今年大伯母不回娘家了吗?挺难得的啊。”往年,哪回不早早提了礼往娘家跑了,小姑一家向来是往他们家跑的。 杨父笑笑,不就是前几日闹得不愉快,让大哥丢了面子,所以不愿意往那边跑了。 兄妹俩都没有出门,虽然不太高兴中午去大伯家吃饭,可对于小姑一家的到来还是很期盼的,杨长鸣也想知道小姑父捉鱼的情况,这可关系他能不能顺利收获到成就值。 刚过了九点,杨长鸣就听到了外面小姑的叫声,杨秀兰欢呼一声忙去开门,小姑和她三个孩子齐刷刷地站在外面。 开了门,杨红梅领着三个孩子进来,最矮的就是潘峰了,虽然是男孩子,性格却有些腼腆,朝杨长鸣害羞地笑笑,大概是因为自小身体不好,被父母拴着不让出去玩,跟同龄孩子接触得少,生得也比别的男孩子白。 “你们小姑父在那边跟大哥说话呢,我带孩子们先过来看看,我要不带,他们自己也等不及过来了,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催着我跟孩子爸起床了。”杨红梅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你们跟长鸣秀兰去玩吧,我跟你们小舅舅说话。” “先等等,先把压岁钱给孩子们。”杨父早准备好的,年年都有。 “谢谢小舅舅。”三个孩子齐声说。 23.第23章 第23章 包括潘菊英, 这三个都比杨长鸣小,所以杨长鸣也给了他们红包, 三人的反应非常一致, 一起扭头看向杨红梅, 杨红梅想到侄子跟她提过的赚钱的情况,说:“今年就先收下了,明年可不兴这样的, 长鸣你挣几个钱也不容易。” “好,听姑的。”至于下回怎样再说。 潘菊英十七了,在农村里算大姑娘了,有点不好意思从仅比自己长了两岁的表哥手里拿红包,潘桂英和潘峰则互看了一眼, 然后齐声欢喜道:“谢谢表哥。” 三个表弟妹中,老二潘桂英的性子最活泼, 看她妈跟小舅舅说话了, 偷偷摸摸跟表哥交耳朵:“表哥你快说咋赚钱的?我也想赚钱, 可用蚯蚓养鸡哪能一下子赚这么多?”这压岁钱也赚不回来。 潘峰也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表哥, 表哥最厉害了,杨长鸣捏捏他脸蛋说:“养鸡赚小钱,赚大钱的事让你们爸妈来。” 潘菊英看二妹一脸失望之色, 忍不住噗哧一乐, 她爸做的事她是知道的, 只是妹妹弟弟早上起得晚, 所以不太清楚, 她爸妈商量的话她也听到了,就是长鸣哥告诉的方法,她爸妈特地叮嘱她千万别往外面说,她当然知道轻重。 “谢谢长鸣哥。”这是谢杨长鸣对他们家的帮助,不仅仅是压岁钱的事,也就小舅和长鸣哥会记着他们家,她和妹妹弟弟一样不愿意往大舅家去,待在那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杨长鸣负责招待他们吃吃喝喝,杨秀兰跟他们叽叽喳喳不停,还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转,带他们去看她养蚯蚓的地方,看她喂养的鸡,以及讲说她新年养鸡的计划,潘桂英抢着发表意见,听她妈回去说的方法,虽然摸索着开始了,可心里没底,早迫不及待地想过来问个清楚了,杨秀兰则没有丁点隐瞒地将自己的做法分享给他们。 “程姐姐有没有给你们大白兔奶糖吃?” “有吗?我们没吃到啊。”这是潘桂英失望的声音。 “啊……我昨天拿到的都分给其他人吃了,一块也没留下来,早知道省几颗下来让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没关系,等我自己挣钱了,我买了带给秀兰你吃。”潘桂英信心满满地说。 杨长鸣听了哭笑不得,不过大伯家的奶糖不拿出来待客了?难不成让大伯母给锁起来了?不得不说杨长鸣真相了,当程双亭发现找不着大白兔奶糖时,那脸色有点不好看。 潘桂英和潘峰仍跟杨秀兰一起蹲鸡笼子前,潘菊英回来找杨长鸣,想问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杨长鸣脑子里也回想起有关潘菊英的种种,相比她妹妹和杨秀兰,她的性子属于沉闷一类,不多话,但能吃苦肯干活,身为长姐将妹妹弟弟照顾得很好。因为她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却因为是女孩让潘家二老失望得很,她就是在这样的重男轻女家庭里长大的,当妹妹弟弟先后出生后,没人带孩子,她也早早辍学在家。 这不是潘菊英一个个例,而是农村里许多女孩的遭遇,像杨长鸣这样正经读到高中的属于少之又有,男孩都是如此,更别说女孩了,丫头长大了左右是要出门的,出了门就是别人家的了,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在许多人看来就是浪费。 杨长鸣意识到,潘菊英这年纪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再晚就要成老姑娘,会被村里人说闲话,这是他也无力改变的现实。 “菊英,怎么了?有什么话要问我的?”杨长鸣放柔了声音。 “长鸣哥,”潘菊英鼓起勇气,“你说像我这样的,以后能做什么?” 要嫁人了,她发现除了家里和地里的活,她什么也不会,她要是像长鸣哥一样聪明能想出挣钱的办法就好了。 “菊英你别急,坐下来慢慢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杨长鸣没有看不起潘菊英的意思,菊英能鼓起勇气问这样的问题,就已经有了一定的觉醒意识了。 同时杨长鸣心里的灯泡亮了一下,这不又是送到眼面前的任务吗?他再次在心里表达了强烈的愿望。 【叮!请宿主帮助潘菊英摆脱眼前的困境,掌握自力更生的技能,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二十点。】 杨长鸣的脸不着痕迹地垮了一下,这可是他之前设想的难度要大一些,虽说成就值变成了二十点,但他注意到系统发布的任务是掌握一项技能。 不过对潘菊英来说,掌握一项技能更为有利,有句话不是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杨长鸣耐心地说:“其实做家务做农活做好了,那就是一项本事,”过几年,种地种菜也是能发财的,就看脑子活不活络了,不过眼下不行,而且现在紧要的是帮助菊英树立她的自信心,“你看你平时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特别喜欢的?”潘菊英开动脑子使劲想,“我喜欢缝补和做绣活算不算?不过是最简单的绣活,小舅妈还在的时候教过我一点,就是后来……” 小舅妈过去后,就没人再手把手教导她了,她就自己瞎摸索,看村里的几个老人家怎么做,可她看来看去,都不觉得她们绣得比小舅妈好。 杨长鸣拍拍脑门,这事菊英不提他是一点不记得了,杨母应该是跟在她生母身边当丫鬟时学会的,想到菊英还学了点杨母的本事,这让杨长鸣更下定决心要帮助她了,因为总感觉从她身上能看到一点杨母的影子。 “算,当然算!”杨长鸣给予了肯定,他的肯定让潘菊英的眼睛亮了一下,就这亮光让整个人多了一分活力。 “长鸣哥,那我要怎么做?我其实有想过给人当裁缝学徒的,可……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再说家里也离不开我。” “不晚,什么时候起步都不晚,要是你早些提,也许还不一定能实现。对了,我没见到姑父,不知道姑父现在一天能捉到多少鱼?”只要通过捉鱼卖鱼,缓解了家里的经济情况,那送菊英去当学徒就没问题了,只要掌握了一门技能手艺,那晚点说亲也没事,自己手里有钱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 “我爸他刚开始,我妈说比长鸣哥你差得远了,不过肯定能贴补家用的,要不是大舅留人,我爸肯定一早过来跟长鸣哥你谈这事了。”潘菊英在杨长鸣鼓励下也放开了些,敢说了。 杨长鸣摸摸下巴,他要不要去趟姑父家,帮姑父看看河里鱼分布的情况,哪里下鱼笼子最合适? 杨长鸣在心里迅速做了个决定,说:“今天我找个时间跟小姑姑父谈一谈,学门手艺比给你多少嫁妆都好,学了手艺将来走哪儿去都不愁没饭吃,我再想法子帮你找找裁剪和刺绣方面的书,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得记住一句话,什么时候学都不会晚,不是说活到老学到老吗?” “这……这真的好吗?”潘菊英甚少跟父母提要求,去做学徒的话很可能要往外倒贴,而她妈私下里已经托了媒人相看人家了。 杨长鸣拍拍她的手说:“没提过怎就知道小姑他们会反对?总得尝试一次,最多也就是失败,跟之前没两样,说不定小姑他们就能同意了呢,小姑和姑父是你最亲的人,有时候想法是需要沟通的。这次就由我来跟小姑姑父他们商量一下,以后就得由你自己来了。” 潘菊英露出感激的笑容,眼眶差点红了。 杨红梅确实在跟杨父说大女儿的事,可目前家底子薄,托了媒人后媒人倒说了两三家,可杨红梅这一关就没能过去,嫁到那样的人家,菊英能过上好日子?几乎跟进了火坑差不多了。 杨父也劝她:“要我说这事先缓缓,看妹夫做一段时间能不能有起色,到时多陪嫁些,相看的人家也能好些,你可别坑了这么好的闺女,你们当长辈的也别给孩子太大压力,要我看菊英还小呢。” “嗯,我听二哥的。”杨红梅差点抹眼泪,她不图嫁闺女的彩礼钱,只图闺女能嫁给一个真心疼她的男人,婆媳关系不要那么糟糕,像她虽然嫁的男人老实,可家里的婆婆让她受了多少罪,想起过去那些苦日子,她不希望闺女重复她的道路。 “二哥,”杨红梅不想在大年初二这天就掉眼泪,坏了一年的运气,忙转移话题,“王家的事就这么算了?大哥大嫂也太欺负人了!” 这次因为广播效应,扩散得比上次快,杨红梅又特地关注了,所以来之前就知道了,在她看来,只是喇叭里不痛不痒地道声歉,能起到多大作用?就该赔钱,难道叫侄子白落一回水? “红梅你别急,日子长远着呢。”杨父没正面回答,这次事情也让看清了大哥的选择和狠心,他这个弟弟在大哥心里没多少份量,那他也会同样回报大哥。 杨红梅没听明白二哥要做什么,不过她总归是站在二哥一边的。 中午那顿饭吃得比较冷清,菊英姐弟三人在他们大舅家也很拘束,等到下午回到小舅家才放开来,在二哥家里,杨红梅跟在自家一样自在,晚饭帮着一起做的,又将除夕那晚喝剩下的米酒取了出来,杨父和潘父一起喝,气氛比中午热闹多了。 杨红梅想起中午的情景笑道:“大嫂千挑万选的,选了如今这个城里儿媳妇,可我看那小程跟大嫂之间也没多亲热嘛,小程陪着我们说话,我看大嫂的脸色快撑不住了,不过这大冷天的,让城里姑娘下水洗那油腻腻的碗,也怪难为小程的。” 潘父是个典型的老实农家汉子,脸膛黝黑,憨厚笑了笑:“城里姑娘是要比我们农村姑娘娇气些,不过她以后跟长军在城里一块儿过日子,娇气些也没啥。长鸣,来,跟姑父走一杯。” “你可少喝点啊,长鸣也不能多喝。”杨红梅捶了她男人一记,每回喝起酒就没完没了的。 潘父憨笑了下,他记得杨长鸣落过水,所以将媳妇的话听进去了,再说这次来他有话要跟长鸣说,喝多了怕自己说得不利索,误了大事。 于是饭桌上他和杨长鸣以及杨父说起捉鱼的事,媳妇回去跟他说了后,让他心动得很,长鸣都敢做,他这当长辈的还能怕了?若不是实在逼不得己,他也下不了这样的决心,因为家里实在缺钱得很,太穷了连女儿都说不到好亲事。 “我现在就下了二十个鱼笼子,年前统共捉了二十几斤鱼,都让我拿集市上卖了,好歹把年过起来。长鸣,姑父敬你,你随意,姑父谢谢你。”潘父声音嗡嗡的,他清楚这是杨长鸣大方,才舍得拿出来教给他们两口子,他不会说话,可知道长鸣的做法比那些光会说漂亮话的实在多了。 “姑父别着急,慢慢来,等经验足了,捉到的鱼会越来越多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将来表妹表弟他们的日子,不会过得比城里人差的。”杨长鸣劝道。 “哈哈,那样的日子姑父不敢想,只要能吃饱穿暖,将来再盖几间瓦房,姑父这辈子就满足了。”潘父的愿望很实在。 杨长鸣笑笑,人啊,等吃饱穿暖住上瓦房后,又会产生新的愿望,现在跟他们说以后家家户户能开上小汽车,他们肯定会认为自己说糊话异想天开呢。 “姑父,你得想得长远一点,不能只看眼面前,比如桂英和小峰,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好好上学,能考上去就尽量考,说不定能跳出农村成为城里人呢,菊英早就辍学了,念书是不成了,可为了以后着想,姑父和小姑没想过让菊英学门手艺吗?” 潘菊英捏紧筷子,眼珠都不敢转动了,耳朵竖着想知道她爸妈怎么回答。 杨红梅和潘父露出迷茫之色,学手艺?姑娘家学什么手艺?嫁了人后不就是围着锅台转。 杨父看到儿子投来的眼神,心里哭笑不得,不过这事是好事,他当舅舅的支持,看这当爸妈的居然没反应过来,于是帮着说:“长鸣说得不错,菊英书没念得成,好歹趁年轻的时候多学点东西,有门手艺,将来就算不靠婆家也能吃上饭,要是再能挣点钱的话,嫁到婆家也会得到婆家重视的。” 他这完全是从农村人的思维角度去劝说,比杨长鸣的说法实在多了。 果然,杨红梅的眼神逐渐清醒过来,是啊,对女人来说,关键要自己腰杆先硬起来,要是自己手里有钱,就算婆婆不给鸡蛋吃,自己也能掏钱买了吃,而不用看婆家脸色,自己有钱,这底气就足了。 看看大女儿,又转头看向杨长鸣:“长鸣你说,菊英她能去学门啥手艺?” 潘菊英抬起头讶异地看了眼她妈,眼里流露出喜意,她妈果真同意了? “学缝纫怎样?等菊英学会了,我们凑钱给菊英买台缝纫机,也可以当菊英的嫁妆。”杨长鸣笑道。 潘菊英又急又羞,长鸣哥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哪能再要长鸣哥掏钱。 边上三个小的眼巴巴看着,潘桂英同样觉得她姐学手艺是好事,学了缝纫其他不说,可以自家做衣裳了,她也想要新衣裳的,下午她看到秀兰的红昵外套了,可漂亮了。 “菊英,”潘父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大女儿,“你跟爸说,你很想去学这手艺吗?” 他考虑得挺多,目前家里的情况其实离不开大女儿,不说在队里可以挣大半个劳力的工分,家里的活也离不开人,但刚刚长鸣提起来,他这个当爸的才发现亏了大女儿的,菊英为啥早早辍学了,除了他妈认为姑娘家读书无用外,也是家里离不开人手,就让她早早离开了学校带妹妹弟弟,当时菊英啥也没说,让他和媳妇省心了许多。 “……爸,”潘菊英看了眼杨长鸣鼓励的眼神,以及桌下捣她催促她回答的妹妹的手,一向柔顺惯了的她鼓起勇气说,“爸,我想学,家里的活我不会少干的,我会帮桂英一起多养些鸡,再养两头猪。”将队里的工分尽量地补起来。 “好,既然想学,那爸和你妈回去后就想办法托人去,光你说学,人家裁缝不一定要你呢,到时不要跟你妈哭鼻子。”潘父见到大女儿高兴的笑容,心里也松了口气,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大女儿。 “爸,我不会的。”如果尝试了没有裁缝肯收她,那是她的命,她会认命地按爸妈的意思嫁人,嫁人之前总想尝试一回,还有长鸣哥说得对,心里有了想法要跟爸妈沟通,不说出来爸妈可能永远都没机会知道。 桌上的气氛又重新活跃了起来,这顿饭吃的时间比中午长多了。 这天晚上潘家五口人就留在了杨长鸣家过夜,第二天潘姑父起了个大早,跟杨长鸣一起去看他埋鱼笼子的地方,好对比看他做得对不对。 过了几日杨父带杨长鸣与杨秀兰走亲戚,其中就有小姑家,当日来回,不过白天的时候杨长鸣让姑父带他到河边走了一圈,开通了系统的扫描功能后,给潘姑父指了几个鱼比较集中的地点,让潘姑父在这几个地点埋鱼笼子,收获肯定会比之前的大。 潘姑父觉得这侄子简直神了,只是走一圈就能看出来了?不过想到侄子每天能捞那么些鱼,又觉得侄子可能真有点本事。 “姑父你先按照我说的试上几回,要是收获不大,再按姑父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杨长鸣见姑父没说话,以为姑父不相信他说的话呢。 潘姑父忙摆手:“不是,姑父哪能不相信你,等晚上天黑的时候,姑父就来转移。” 这次杨长鸣跟潘姑父谈了不少有关鱼的事,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活是干不长久的,时间长了会导致河里的鱼涸竭,所以想要长远发展的话,就需要自己掌握养鱼的技术,然后自己承包或是挖鱼塘来养鱼。 “或者像我们家多养几头猪,不过养猪先需要投入,小猪和猪饲料还有盖猪圈都需要花钱。”杨长鸣提议道。 “长鸣你让姑父好好想想。” 潘姑父虽这样说,可杨长鸣看出姑父的心动,其实只要迈出一个步子,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关键就是刚迈出去的那一步,往往最先跨出去的人会成为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而选择观望让别人去冒险的人,也许同样能致富,但很难大富。 走完亲戚后,到了初五,杨长鸣和樊鹏又开始尝试去集市上卖鱼和野味,停了几日没有收入,这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不过这回两人没去镇上,而是路上多花了些时间,跑去了县城里,果然县城居民的购买力比镇上强多了,零卖也用不着半天就卖光了。 这样奔波充实的日子没过多少天,新乡大队便迎来了一件大喜事,那就是杨长军的录取通知书送来了。 看到不断有人出入杨树根家,仿佛将之前杨树根两口子偏袒小舅子做得不地道的事都抛在了脑后,王招弟一吐郁气,又恢复了满面春风,而王海富母子俩又出现在新乡大队了。 尽管这一回应该是得了杨树根的叮嘱,这母子俩规矩多了,可看到这母子俩杨长鸣恶心坏了,他这两日往县城里跑可不仅仅是为了卖鱼和野味的。 杨长军不是要去上大学吗?那好,就让他去上!不去上了哪有机会品尝到事情曝露身败名裂的滋味! 24.第24章 第24章 大队里架在树上的喇叭再度响起, 这次宣传的是杨长军被大学录取的消息,走在大队里, 同样能听到种种对杨长军以及杨树根家的赞叹与羡慕。 随后, 杨长鸣家也得到了消息,杨树根家准备请客, 小两口的结婚证已经领了, 就等着录取通知书送到, 双喜临门一起把客请了,杨父作为他们的二叔, 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客人。 红光满面的杨树根说得好, 他是党员干部又是大队支书,所以一切从简, 就自家办几桌酒席请亲朋好友上门吃顿饭,这又得到队里不少人的恭维, 说他给党员干部们带了个好榜样。 杨长鸣是带着笑容到场的, 干嘛不笑?他发现沈汉雨同样如此,对杨树根和杨长军一脸恭喜的热情劲,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存在过矛盾似的,这才是当干部的料啊,杨长鸣是想到他之后的计划才笑得出来的,否则可没沈汉雨那本事。 小姑杨红梅一家也来坐席了,这次没过夜, 家里养的鸡离不开人, 潘姑父也舍不得停一天卖鱼的生意, 正干得起劲呢,他找到杨长鸣悄声跟他说:“长鸣就是比姑父厉害,按你说的改动了下,这两天抓到的鱼比之前多了不少。” 潘姑父说的时候笑得嘴巴快裂到耳朵根了,鱼捉得多了,就代表每日进账多了,他心疼孩子跟着他受累,有天从镇上拎了条肉回去,可把孩子们乐坏了,也越发想要干下去,哪怕冒着会被发现的风险,有风险他这个老子一肩担下就是了,至少在这之前孩子们能过阵子舒心的日子。 好消息不止这个,还有潘菊英的事,已经找好了裁缝师傅,就在镇上,潘姑父提了几条鱼又买了块肉,求得那师傅松口让菊英去试试,当时没一口答应收她当学徒,不过后来看了菊英的表现后同意了,只不过当学徒的时间只能给师傅打下手,而没有收入的,潘姑父也一口同意了,过两天就要正式去了。 中午的酒席,下午杨红梅一家还要赶回去,她是这个大队里嫁出去的,所以跟队里的人基本认识。 临走的时候拉过杨父,跟杨父嘀咕了好一阵。 酒席上跟其他人聊天,有人居然关心起她另一个侄子的亲事,问她长鸣的好事是不是也近了。杨红梅起初摸不着头脑,那人笑道:“你这当姑的居然不知道,你家长鸣跟香巧好上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又要请你过来喝上喜酒了。” 不止一个人这么说,杨红梅满肚子的疑惑想要问二哥,她可是知道杨长军之前说好的亲事正是那林家的香巧,咋一转眼跟长鸣好上了?她这当姑的咋不知道?她心里感觉怪怪的,在她心里,长鸣的份量比杨长军重多了,现在貌似长鸣捡了杨长军不要的姑娘,让她听了替长鸣抱屈。 杨父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没有的事,香巧多好的姑娘,因为长鸣的事被传了这么些闲话,要是长鸣乐意的话,林家也同意,我巴不得有香巧这样的好媳妇,关键是我看长鸣自己就没往这方面想,就觉得对不住香巧姑娘。” “红梅你别因为长军的事情对香巧有意见,那事又怪不得香巧,”分明是大哥和杨长军出尔反尔,他们名声倒没影响,反而是林香巧受了累,对这姑娘很不公平,“你想想,当初要是没有香巧发现长鸣落水,长鸣现在还不知咋样呢。” “二哥别动气,是红梅我不会说话,”杨红梅拍了下自己的嘴巴,“二哥你说得对,只要小辈自己乐意,长辈哪里犟得过他们?是我想岔了,香巧是个好姑娘。” 送走妹妹一家,杨父回来时这眉间的疙瘩也没松开,找来儿子谈了谈,杨长鸣听得也挺生气:“这些人也真是闲得发慌,拿一个未婚姑娘出来开玩笑。” 他有些担心林香巧,虽然她上回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也有句话叫流言能杀人,特别是在农村这种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流言的力量就更大了。 可又担心他去找了林香巧,让人看到了反而成为流言的证据了,左也为难右也为难,叫他怎么办? 杨父一边搓着草绳一边看着儿子在屋里打转,他是真的一点不在乎香巧跟长军说过亲事,林家的家风也好,这样的好姑娘要是愿意嫁到他们家,是他们家的福气,可看儿子分明没有开窍啊,明明挺关心担心人家姑娘的,怎就没往那方面想呢? 杨长鸣拥有两份记忆,也搜不到处理这种事的经验,上辈子身处的环境宽松开放得多,人际关系同样也要冷漠得多,同一个楼梯里住得时间长了,也不过是见着面点个头打下招呼而已,关起门来谁管你家是人是鬼,虽说人情淡漠,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杨长鸣纠结了会儿,最后想出的办法只是叫小妹去跟林香巧套套近乎,看林香巧最近情绪怎样,有没有受影响,那些说闲话的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杨长鸣光想着林香巧的事了,去县里的时候会在街上转转,有时买点点心零食,让秀兰去林家的时候带上,他记得那回在沈大爷爷家林香巧挺喜欢吃大白兔奶糖的,所以也买上了一回,倒是先把杨秀兰乐坏了,杨父一直默默地看着,没发表任何意见。 这一晃眼,听樊鹏提起,杨长鸣才发觉,杨长军和程双亭已经离开了,他这段时间完全没关注这两人。 “你最近怎么了?老是一人走神,我这路上都担心你骑到沟里去,到时跟杨叔怎么交待?”樊鹏开玩笑道。 杨长鸣的车后座上绑了个笼子,里面是买的小鸡崽子,这是妹子交给他的任务,他瞥了樊鹏一眼说:“我要摔下去了,肯定会拉上你一起摔的,这叫有难同当。” “滚你的!”樊鹏笑骂了句。 回到家,杨长鸣将小鸡崽子交给杨秀兰,杨秀兰小心翼翼地捧进屋里照应,杨长鸣捉了五十只回来,可最后能活下多少来都不一定,黄嫩嫩的小鸡崽子,在杨长鸣看来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家里的猪圈里也多了五只小猪,暂时养在一起,杨父正打算找人扩建猪圈,在杨长鸣看来,家里的日子蒸蒸日上,光听声音就够热闹的。 “兰兰,再过两天你得开学了吧?”杨长鸣提醒道。 杨秀兰艰难地把眼睛从小鸡崽身上移开,瞥了他一眼又飞快挪回去:“我记得的,哥你放心吧,我寒假作业早就做好了,哥,等我上学了,你要替我看好这些小鸡啊。” 杨长鸣扶额,这好像是给自己增加麻烦吧:“知道了,会替你看着的,就是死了不负责,最多再买了给你补上。” 杨秀兰嘻嘻笑:“哥,香巧姐也要跟我一起养鸡,哥你不会介意吧?” 杨长鸣伸手弹了弹妹子脑门:“我介意什么?能养好是自己本事,要是养得多了,你将我告诉你的那些跟香巧也说一下。”最主要的是不能生病,否则心血全都白费了。 杨秀兰吐舌头:“知道啦。”杨秀兰早把她哥哥给卖了,还用得着她哥交待?晚啦。 杨长鸣拍拍妹妹脑袋,起身回房间,樊鹏除了早晚跟他忙卖鱼的事,白天都在知青院待着了,已经投入了复习备考之中,有另几个知青一起互相督促也能学得进去,杨长鸣表示他举双手赞成,他可没忘了这还关系到他的三十个成就值。 拉开光屏,看到下面的成就值数字,现在是20,离打开商城的五十个成就值缺了一大半,杨长鸣在想是不是得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发布任务的契机,总坐在家里不可能有任务从天而降吧。 就在这时,系统又发出“叮”的声音,这声音如今对杨长鸣来说是那么悦耳,莫非又有成就值送上门来了? 【叮!宿主的姑父通过卖鱼已获利满一百元,奖励宿主成就值十点!】 杨长鸣拉开任务栏,果然看到里面这个任务项的第一个小任务已经完成,他算了下时间,看来年后这段时间姑父投入了不少精力,至少鱼笼子应该增加了不少,否则不会这么快见成果的。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附在他身上的系统是如何得知姑父已经挣满一百块钱的?可任他怎么戳系统发问,系统都缩在他脑海里装死,白团子则作摊手状表示它不知道,系统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他和宿主都没有权限知道更具体的情况。 杨长鸣表示半信半疑,不过也没追究到底,目前离打开商城还差二十个成就值了。 杨长鸣坐在书桌前继续做功课,他不知道系统会不会一直有效,会不会有一天离他而去,所以在这之前要努力多掌握一些东西,之前几天他整理了一些养鱼养猪和养鸡的事项,专门记录在本子上,不管哪天需要,只要打开本子就能一目了然。 姑父的这十个成就值让他想到了菊英,让白团子给他搜搜裁衣和刺绣方面的内容,想整理出一些给菊英送去,这方面的书目前外面大概也难买得到。不过他一个外行看这些东西看得他眼睛发花,等到杨父叫他吃午饭的时候才发觉,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站起来腰酸背也痛了,站原地扭了两下腰才出去。 “爸你做饭的时候怎没叫我一声?我看东西看得入神忘了时间了。”杨长鸣出来看饭菜已经上桌了,这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实在做不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爸又不是忙不过来,要你出来做什么?再说有兰兰帮我,快坐下吃。”杨父看到儿子在房里写东西,没出声打扰他。 一家三口坐下来刚动筷子,外面有人叫起来:“二哥和长鸣在家吗?” “是姑父?姑父怎这时候来了?”杨长鸣听出这声音是谁,忙起身走出去,果然外面是潘姑父来了,还提了一手的东西,“姑父你这是打哪儿来啊?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刚开饭,姑父赶得巧。” 潘姑父黑红的脸膛上堆满了笑容,看到杨长鸣觉得特亲切,将手上的东西往前一送:“接着,这是你姑和姑父我送你们的。” 杨长鸣马上明白姑父送东西的原由了,这不上午系统刚提醒他潘姑父挣满一百块钱,这是来感谢他的吧,只得先将人迎进屋,要是不肯收下让他带回去,据他估计是没法办到的了。 杨父也听明白情况了,把妹夫怪了一通,上二哥家吃口饭还带什么东西,那边杨秀兰已经飞快盛了饭端过来。 坐下的潘姑父摸头笑得特别开心:“二哥你才是别跟我客气,要不是长鸣,我哪里能挣到这些钱,二哥你不知道,我到现在……” “别,”杨父笑了,“你可别告诉我挣了多少,这事你回去跟红梅说就行了,别在外面说,这回就算了,以后可别再往这里买东西了,有这钱给小峰他们改善下伙食就行了。” “哎!”潘姑父用力点点头,媳妇的二哥就是他亲哥,比亲娘老子对他帮助还大,以后二哥家有什么事他都会当成自己的事去办的。 吃好饭潘姑父就回去了,这要开春了,家里的活一大堆,如今大女儿去学裁缝了,家里的活更多了,他哪有时间在外面多停留。 等他离开后,杨长鸣看了下他带来的东西,鸡蛋糕,水果罐头,还有糖果,这加起来也得有十几块钱了,可见潘姑父真是使劲花钱来感谢他们家了。 “你姑父他也真是太客气,都是一家人,挣了钱也不知道省着点花。这些东西长鸣你跟兰兰分了吧。”杨父舍不得自己吃,打算都留给儿女。 杨长鸣和杨秀兰互看了一眼,立即达成一致意见,要吃大家一起吃,不过暂时就听杨父的吧,让他安心,只要吃的时候拉上杨父一起就行了。 杨秀兰开学了,是在镇上读初中,早上去晚上回,休息了一个春节,生产队也恢复了上工,杨家如今就杨长鸣一人去上工,让杨父借腿伤就在家休息了。 只是杨父心疼儿子,每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往镇上送鱼,回来后没多久又要上工了,现在还清闲点,等春耕忙起来的时候他身体哪里吃得消。 杨长鸣也觉得不方便极了,这每日必须的点名上工简直是对劳力的极大浪费,同样的时间自己安排分配的话,才能发挥到最大的价值,他迫切希望早点结束这种集体上工的制度,让分产到户的春风快点刮到新乡大队来。 【叮!请宿主带领新乡大队的村民率先跨入承包责任制的时代!任务完成奖励宿主一百个成就值!】 卧槽! 跟着其他人一起磨洋工的杨长鸣突然接受到系统的任务,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了,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将系统揪出来好好拷问他,怎就将这样的任务发放给他了?这任务可是超纲了啊,他不就是抱怨一下这上工记工分的制度吗? 还要率先,这岂不是抢了好像是安徽还是哪里的村子的光荣头衔吗?抢别村和别人的功劳真的好吗?一百个成就值让他眼馋得很,但他可以说,这是所有任务中最难完成的,他在新乡大队有丁点号召力吗?屁都没有! “长鸣,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呢?”杨长鸣的肩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让他回过神来,樊鹏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这儿来了,看看周围,原来一起的人都跑到另一个地方,手抄在袖子里晒太阳聊天呢。 杨长鸣甩甩头,然后朝樊鹏一呲牙,摆了个姿势问:“你有没有觉得我虎躯一振,让你刮目相看?” 樊鹏露出见鬼的神色,伸手去摸杨长鸣脑袋,不会是发烧了吧:“这没发烧啊,怎说起糊话来了?” 杨长鸣没好气地拍掉樊鹏的手,后者则弯下腰抱着肚子闷笑起来,笑得泪花快出来了:“还虎躯呢,就你这小身板再过一二十年都达不到这目标,倒是你说的惊人之语让我刮目相看!” “滚你的!”杨长鸣骂道,果然,想也白想,他就没有小说中男主那种一呼百应的神奇能力,所以要让他如何说动全大队的人率先打破大锅饭,实现包产到户的目标? 接下来一整天杨长鸣都无精打采的,脑子里想了好几个方案,都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其实这个任务跟之前发布的第五个任务还是连环的,第五个是要将杨树根这个支书拉下台,而他想要在全大队推广承包制,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先将杨树根这个拦路石给扫去,否则有他在一日,休想有任何实施的余地。 收工时,杨长鸣跟记工分的人请了半天假,明天有事去县里一趟,记工分的人也没多问,请多了假扣工分就是了。 第二天早卖完鱼后,樊鹏回去,杨长鸣一人去了县里,站在邮筒边往里投了三封信,其中一封是写给从新乡大队牛棚里走出去的宋辞海,用的是他目前的字迹,另两封则是寄往省里的,用的是他上辈子的字迹,没人会认出来属于杨长鸣的。 三封信的用意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检举杨树根与杨长军在此次高考中弄虚作假,顶替了别人的成绩。 这三封信,至少会有一封能发挥作用,而只要有一封发挥作用,他就能达到他的目的了。 他相信第一届高考,上面重视无比,如何容得下面有人弄虚作假?这股歪风邪气一经查实肯定会狠狠处理。 至于杨树根和杨长军会有什么后果,抱歉,那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了,在这对父子当初作出顶替他的成绩的时候就应该把后果一起承担了,杨长军可是一直到离开前对他都是爱理不理的,这态度让杨长鸣也是气乐了。 寄完信后杨长鸣没急着回去,他去书店转了转,看看有没有实用类的种植养殖方面的书籍或是裁剪类的,倒是让他找到几本,可翻翻里面的内容,远远不及他从系统里摘录出来的,想想也是,到底欠缺了几十年的发展,问了服务员有没有裁剪类的书,服务员从桌子下面挖出一本,看上面的痕迹竟是拿来掂桌子的,杨长鸣花了两块多钱买下了,那服务员全程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没想到这样的书也有人要买。 杨长鸣厚着脸皮出了书店,出来翻了翻,上面的裁剪图款式应该挺过时的了,但他认为菊英现在需要的打基础,将这些基本功夫都学会了,再在这基础上翻新就容易得多了,到时他可以从系统里弄几个稍微时新一点的款式出来。 快中午时回到大队里,路上竟有人对他说恭喜,杨长鸣摸不着头脑,逮住一人问:“恭喜我什么事啊?我自己怎不知道?” “呀,你真的不知道啊?也对,你上午出去了,没参加队里的会议,不知道队里的决定。你小子运气来了,有个大伯当支书就是好啊,这回矿上招工,你大伯推荐了你,招了工你就是国家工人,捧上铁饭碗了,这可不是好事吗?” 杨长鸣诧异道:“矿上招工?是什么矿?这种事不应该征求本人的意见的吗?” “是煤矿,这种好事会往外推?你这样高中毕业的去了矿上,又不会让你去挖煤的,将来说不定还有提干的机会,每个月能拿几十块钱,可不比种地的合算多了,别人求也求不来,你不会真傻得往外推吧?”被问的人一脸羡慕道。 杨长鸣可不这么看,凡是能跟他大伯扯上关系的,肯定不会对他有利的:“先谢了啊,我回去问问我爸看,得跟我爸商量一下才行。” “快回吧。” 杨长鸣骑上自行车飞快往家赶,刚进院子就碰上杨树根从里面出来,看到杨长鸣回来笑道:“长鸣回来了啊,以后招上了工要好好干,要对得起国家的培养,不要给我们新乡大队丢脸,我先回去了,你跟你爸慢慢聊吧。” 说完背着手离开了,小子,跟他斗?还嫩着呢! 杨长鸣一头扎进屋里,问:“爸,怎么回事?” 25.第25章 第25章 杨父坚定地摇头:“不能去!” 要放在以前, 他会以为大哥真心为长鸣好, 所以才会为长鸣谋前程,可经历过一次两次的事情, 他要再看不清大哥的嘴脸,他最先对不起的就是一双儿女,现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不是兄弟, 而是一双儿女。 “长鸣,你不能去, 虽然听说过一些被招到矿上的工人过得都不错,但离家那么远, 爸不放心。”他不是一点世面没见过的人,那些人光羡慕工人捧上了铁饭碗,却没看到煤矿也是容易出事故的地方, 他就怕儿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又出了什么意外,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会被人推下河,在煤矿那样的地方“意外”只会更多。 大哥选的这个时机太糟糕了,由不得他不去怀疑大哥的真正用意,他就是要把长鸣弄得远远的才安心? 杨长鸣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爸你放心吧, 我哪里会想不开去矿上, 我在家就能轻轻松松地将矿工最高的工资给挣回来了,再说我也舍不得离家那么远, 见不到爸和兰兰。” 就算是真的招工, 他也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一年到头才能回来几趟?放杨父和秀兰两人在家他也不放心的。 杨父也笑了:“就是挣不回来,爸也不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不安全。 杨长鸣转身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回身在他爸耳边低声说:“爸你放心,大伯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去县里寄了几封检举信。” 杨父的呼吸一下子滞住,紧接着放松下来:“爸不怪你,就是你的身世……” “爸我没关系的,曝露就曝露,总比被大伯一个劲地盯着胡乱安排去处的好,他要是真的好心也就罢了,万一……”万一什么不用杨长鸣说杨父也知道,就怕不怀好心,想让杨长鸣永远消失,可那样大哥不怕他拼命吗?杨父实在搞不懂如今大哥的想法。 “爸,等吃了午饭我去找沈大队长吧,把这件事说清楚,这个名额我不要,村里可以推荐其他人去,不过要把煤矿的安全性说清楚。”不能只看到好处而看不到隐患。 “也好,那我们早点吃饭,吃了你就赶紧去。” 饭碗丢下杨长鸣就往沈汉雨家赶,沈汉雨一家还在吃饭,沈英华已经回城里了,下面还有一双弟弟妹妹,弟弟读初中,妹妹还在上小学。见到杨长鸣过来,沈汉雨立即说:“你是来问矿上招工的事吧,等我一下,我把这两口饭扒完就来。” “沈伯伯你别急,我等得了。”杨长鸣笑道,农村人没多少讲究,就算杨长鸣端了饭碗来沈家也是很平常的事,就是杨长鸣本人做不来。 说两口就两口,沈汉雨碗一丢,就带杨长鸣去另一边房里说话:“招工的事情我不清楚,这是你大伯弄来的,今天开会的时候才提出来,你要是真愿意去的话我也不反对,就是……” 他总觉得杨树根这个老货心思不太正,招工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但杨长鸣不想上的话,村里大小伙子愿意去的人多着呢,矿上的工人不仅有工资拿,各种福利也很不错。 “沈伯伯,我也不绕圈子了,这个机会不管多好,我都不要,暂时我没有离家的想法。另外,沈伯伯能不能找人打听一下,是哪里的煤矿招工,招的是哪个工种,另外该煤矿事故率有多高,不管最后决定哪个人去,这种情况应该事先让大家知道,那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得由自己担着,不能迁怒到别人身上。” 沈汉雨脸色凝重起来,他之前并没想这么多,现在杨长鸣提起来他才发现,杨树根这老货确实没提具体哪个煤矿招工,杨树根只说他弄来了两个指标,包括他这个与杨树根不对付的人也替队里人高兴。 “长鸣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公社里一趟,你先在队里等我消息。”沈汉雨不敢疏忽大意,决定马上就走。 拜托了沈汉雨后杨长鸣放心地离开了,这事交给沈汉雨他放心,沈汉雨比杨树根有底线多了,如果这次招工有什么问题,沈汉雨应该能发现些情况。他不是担心自己,左右他不去难道能硬押着他上车?但这次是两个名额,他担心另一个人被自己连累了。 而且他发现,杨树根的关系网比他以为的要广得多,这煤矿招工的名额说弄来就弄来了,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吧,只可惜这人私心太重,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这人要一直在支书的位置上,大概最后整个新乡大队,只会肥了他和他一路的人,可苦了这里的百姓。 下午上工的时候没见着杨树根,却收获了不少恭喜声和羡慕的眼神,杨长鸣又被恶心了一下,明明怀了见不得光的心思,落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好人,而他杨长鸣也成了沾好人光的得利者,这时候他要说点杨树根不好的话,估计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不识好歹的混账了。 樊鹏替杨长鸣辩了句:“这招工有什么好的,杨长鸣要跟我一起考大学的。” 别人不知杨长鸣底细,他知啊,一个月挣上的钱是工人的几倍不止,杨长鸣连考大学的机会都放弃了,就是因为不放心老父幼妹留在家里,何况是离家远的煤矿了,哪里有回来的时间,所以在他看来杨长鸣是不乐意有这样的机会的。 “你可别给长鸣胡出主意,长鸣情况跟你们不同,这供一个大学生出来得花多少钱啊,杨老二能掏得出这么些钱?这一招上工可就有工资拿了,再说大学生出来后能分配什么样的工作都不知道呢,而且要等上四年,四年的工资加起来得多少了啊。” 不能说别人眼光有多短浅,可这笔账却算得非常实在,四年加起来的收入能有一千块左右了,这对如今的村民来说无疑是笔非常庞大的财富了,而杨树根利用的可不就是这种心态,这事一出,谁也不能说他亏待了自己侄子。 杨长鸣朝樊鹏使了个眼神,让他别争了,大家出发点不同,不能说那些人心眼坏。 人后樊鹏为杨长鸣抱不平:“你大伯到底揣的啥心思啊,我怎么觉得他是非要将你弄出咱们新乡大队不可啊?” 杨长鸣笑了起来,樊鹏看上去大咧咧的,这话也许只是凭直觉说出来的,可不得不说他真相了:“也许他就是看着我碍眼吧,你别管了,我给你放风,你抓紧时间看会儿书吧。” 樊鹏怀里藏了本书,上工不忙了就找个地方偷偷看会儿,杨长鸣作为一个旁观者为这种精神感动,就算不为了那点成就值,他也心甘情愿地为他打掩护。 “谢了,兄弟!” 到了下午快收工的时候,有人过来叫杨长鸣去队里,有人找他,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樊鹏没把兄弟完全忘了,听了这话将书往怀里一揣,说:“长鸣,我跟你一起去。” “行,走吧。” 杨长鸣一边走一边挠他的爪子,大冷天的这手天天下冷水,早生了冻疮,买了防冻的霜擦了也没有效果,除非不下水。这两天温度开始回升了,于是手上的冻疮开始造反了,一热就痒,痒了就忍不住去挠,杨长鸣有时自己都不忍心看自己的手,上辈子他哪里有生过冻疮的经历。 两手伸出来,都快红肿成馒头了,手指看上去短又粗,难看死了,杨长鸣虽不属于外貌协会的,但还是挺注重自己外表的。 “看我的,”樊鹏将手也伸出来跟杨长鸣的作比较,同样生了冻疮,有的地方破了后结了疤,“忍着吧,我听人说这冻疮得反着来,冷天没办法去根,得三伏天的时候用茄子秸煮水泡,萝卜叶子也行,等夏天的时候试试看,不然这一年又一年的,难受。” 杨长鸣在家里听杨父的意见用生姜片擦手,可也没缓减多少,这回将樊鹏的话听进去了,不过这两样东西这个季节都弄不到,必须等天热起来才行。 两人边走边抱怨冻疮遇热奇痒无比的酸爽滋味,半路上看到站在路边的杨秀兰,正与一人说话,当杨秀兰挥手叫哥的时候,背对着他的人转了下头,难怪背影看上去眼熟,原来是林香巧。 看清是林香巧,樊鹏第一个反应是先去看杨长鸣,不过杨长鸣神色如常,樊鹏表示失望,扬声叫道:“秀兰妹子,在这儿专门等哥哥我啊。” 杨秀兰学校里放得早,所以这时候就回来了,瞪了眼樊鹏说:“才不是,我就跟香巧姐说说话,哥,我有话跟你说。” “得,是我自作多情了。”樊鹏摆出一副伤心状,逗得杨秀兰咯咯笑。 杨长鸣走过去,樊鹏自觉地避了开去,杨秀兰跟她哥咬耳朵:“哥,不是我找你,是香巧姐有事要跟你说,让我给你带话呢,没想到哥你就出现了。” 杨长鸣讶异地抬头看向一边老大不自在的林香巧,杨长鸣笑了:“香巧,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林香巧也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杨长鸣,忍住羞意说:“你要去煤矿上工?我……我觉得那不是个好地方,我不是要阻拦你,就是想你多考虑一下,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在矿井里出了事的。” “哥!”杨秀兰还没来得及听林香巧说什么事,现在听了吓一大跳。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别急,”同时也对林香巧说,“我没说要去,谢谢香巧你告诉我这事,兰兰,你跟香巧说会儿话就回去,跟爸说我去队里一下。” “哦,哥你快去吧,我马上就回去。”杨秀兰催促她哥。 杨长鸣朝林香巧笑了笑,追上前面装模作样看风景的樊鹏,主动跟他交待:“香巧跟我说她家有个远房亲戚,在矿井里出了事。” 樊鹏没了说笑的心情,张口就骂了个“艹”字,这下更怀疑杨长鸣的大伯存心不良。 两人来到队里办公的地方,听到里面杨树根与沈汉雨激烈的争执声,杨长鸣敲了门后声音才停下来。 沈汉雨走过来拉开门:“长鸣你来了,我正要找你。”转身对在场的其他干部以及杨树根说,“长鸣本人来了,我以为这事应该问问长鸣自己的意见,长鸣你说吧,你愿意接受这次招工的机会?” 杨树根板着面孔说:“长鸣啊,这事你得慎重考虑清楚,做人不能过于好高骛远,得脚踏实地,煤矿工人是辛苦了些,可做什么不是为了国家作贡献?年轻人就应该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而不是好逸恶劳!” 妈的!杨长鸣想骂人,他还什么没说,就先给他扣上一个好逸恶劳的帽子了? 杨长鸣毫不客气地说:“论好逸恶劳,我远比不上王海富,我虽然身体素质与同龄人相比是差了点,可自问平时在队里上工的表现,无论如何与这四个字挂不上钩。” “是大伯语气稍微重了点,长鸣有意见尽管向我们反应。”杨树根立即变了个嘴脸。 “好,既然大伯让我说,那我就说了,家中父亲身体不好,妹妹尚在读书,我是家里唯一的成年劳力,不想离家太远,以免发生什么突发情况,想赶回来也来不及,如果去了矿上,我一年才能回家待几天?我不能放下心,这样甭说为国家作贡献了,不扯后腿都算是好的,我还是留着有用之身在农村里搞建设吧。” “是吗?”杨树根皮笑肉不笑。 沈汉雨拍拍杨长鸣的肩说:“你反应的情况很实在,我们队里不可能不考虑到你家的实际情况,虽然队里也能照顾到你爸和秀兰,可到底不如亲人留在身边照顾得周到及时。所以我建议这次的名额对全队公开,凡是符合条件的年轻人都可以报名,从中进行择优录取,你们说如何?” “长鸣啊,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要放弃了?你大伯也是为你着想,你爸那里有你大伯看着呢。”有人劝道。 杨长鸣摇头说:“大伯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我不能因为与大伯的亲戚关系就让大伯偏袒于我,让大伯背上不好的名声,所以这次我就退出了,为了证明我并非是好逸恶劳,以后招工的机会我也自动放弃,不管符不符合条件。” 杨长鸣这是杜绝杨树根这几天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而且他确实不觉得招工有什么好的,虽然现在工人的地位极高,背靠国家捧着铁饭碗,就是在相亲市场上都吃香得很,可十年之后却是大批大批的工人下岗。 他不是看不起工人,只是不适合吃这碗饭而已,与工人相比,他现在更乐意当一名农民。 “长鸣你……”沈汉雨急了,“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 “大队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认为行行可以出状元,当农民并不比工人低到哪里去。”杨长鸣知道沈汉雨是真心为自己着想。 “哈哈,这说明长鸣同志的觉悟还是很高的,工人和农民并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别,我们可不能犯错误,老杨啊,我看这次就依长鸣说的办,长鸣也是为你这个大伯着想嘛。”这是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人劝他,听得杨树根脸皮一阵扭曲抽搐。 小畜牲实在太狡猾了! 别人巴不得杨长鸣以后都放弃这样的机会,毕竟杨长鸣是高中毕业生,这在农村里也算是拔尖的了,大学生不就出了杨长军一个,再加上与杨树根的关系,所以轮到招工的机会时,杨长鸣能招上的机率大多了,他现在自己将机会让出来杨树根还能说什么?谁家还没个小辈或是亲戚,这大好的机会他们抢着要呢。 “是啊,觉悟挺高,我这做大伯的也不能拖了你的后腿啊,我们大家都听到了,长鸣你可是选择了当农民的。”杨树根这是要将杨长鸣困死在农村里了,只要不出去就没机会了。 “是,是我的选择。”杨长鸣笑眯眯地应道。 说完了事杨长鸣便离开了,樊鹏从头听到尾,都没轮上说话的机会,到了外面才说:“就这么结束了?” “还想怎样?非要当着其他人的面跟我大伯撕上一场?”杨长鸣笑道。 樊鹏赶紧作了个闭嘴的手势,当然不能啊,撕起来杨长鸣可得不到好处的。 杨父得了小闺女的话匆匆赶来,刚碰上从队里出来的儿子,知道事情解决了父子俩一起回去。 等到晚上沈汉雨跑了趟杨家,杨长鸣才知道杨树根暗地里干的勾当,原来他一早将杨长鸣的名字报上去了,幸好沈汉雨过去找人问了,发现这事后连忙将他的名字撤了下来,用的理由也正是杨长鸣之前说过的,他爸身体不好,杨父的情况本就是公社里照顾的对象,哪里能将唯一的成年劳力安排去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按说杨家这样的情况,其实完全可以将杨长鸣安排到就近的单位。 之所以没有安排,也是一直没有人活动吧。 第二天中午杨长鸣上工回来,发现杨父并不在家,桌上留了纸条,杨父说去镇上办点事,饭菜杨父煮好了放在灶上捂着,杨长鸣并没有多想,杨父出去一趟是很正常的事,比如之前出去捉小猪的事情他就帮不上什么忙。 饭菜还是热的,杨长鸣吃了后看看猪圈里的小猪,又看了依旧圈养着的小鸡崽子,这阵子已经死了两只,让秀兰伤心了好一会儿,杨长鸣决定过两天再帮秀兰带几只回来。 镇上邮电局,杨父拔通了一个他以为永远用不上的电话,当那边接通后,杨父挺起胸膛说:“营长,我是志愿军xx营……” 杨父只是援朝战场上的一名普通兵,直到因伤退下来时也不过是个排长,回来的时候营长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他们,如果有解决不了的困难的话,就按这方式找他。杨父当时觉得都离开了部队,哪能再去打扰营长,但这联系方式他一直保存下来了,这是他那段岁月的一个见证。 只是这回他豁出脸面去了,长鸣上次被推下河,这次想将他弄去煤矿上去,下回他不知道大哥还会折腾出什么法子来,他不能再忍下去了,所以他厚着脸皮向老上级求助了,这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唯一能帮上儿子的途径。 这通电话说了不少时间,杨父将杨长鸣高考成绩被挪以及他被用来威胁的身世,都如实告诉了营长,希望能从营长那里获得帮助。 电话那头的老上级听完了整个情况直接发了一通火,这种情况杨父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他,或者向上面反应,不过后来大概意识到杨树栓会被拿捏住的原因,也就是杨长鸣的身世,这在前几年确实要命。 老上级说:“现在政策宽松多了,你儿子这样的情况也许在参军考大学中有一定影响,但不会像前几年那样挨批了,也许再过一两年,不,用不着一两年,就会更宽松一些,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件事既然我知道了,那我就不能不管,我会找相关部门反应查证一下,如果情况属实,这样的大队干部和这样的冒名顶替的大学生,坚决不能用!” “多谢营长!”杨父激动得差点眼泪滚出来,没想到隔了这些年,营长依旧记得他,记得那么清楚,依旧会将他们这些小兵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认真对待。 “你们啊,当我当初的话是放屁啊?以后有困难记得跟我反应,你们以前是我的兵,就永远是我的兵!” “是,营长!” 走出邮电局的时候,杨父抹了把老泪,他没舍得在镇上吃午饭,又骑上家里这辆老旧的自行车回去,这自行车是当初杨长鸣读高中时,杨父攒钱从别人手里淘来的旧车,因为有条腿用不上太大力气,所以骑得比较吃力,否则一早就接过儿子的卖鱼生意了。 杨长鸣一个午觉睡醒,发现杨父刚回来,正在吃午饭,他就知道他爸在外面舍不得用钱,跟杨父说了几句话,看时间差不多就去上工了,并没有问杨父出去做什么了,不过他看杨父神情有些激动,心里猜也许是杨父在镇上碰上什么老朋友聊了会吧。 在杨长鸣不知道的地方,正有三方人一起在查证高考成绩被顶替的事件。 26.第26章 第26章 懒散的冬日过去, 新乡大队的人脱去了厚棉衣,带上工具走到田地里, 开始忙碌一年的春耕。 大队干部也到了地头上, 整日盯着大家不得偷懒, 这可关系到半年的收成问题,容不得马虎。 煤矿招工的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 最终大队里推荐了两个名额上去, 退了一个回来,一个留下, 被留下的人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 当日杨长鸣在大队里讲出的话也在队里传开了,有人说他笨的,也有说他孝顺的,他讲的情况都很实在, 杨老二家确实离不开他。 沈汉雨将煤矿前几年出过的事故也跟大家宣传过了, 不过多数人显然不认为自己运气那么不好, 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侥幸心理才是普遍的。 杨树根背着手站在一个小土堆上面,不时出声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语,鼓动大家加油干, 为农村建设添砖加瓦, 不过杨长鸣想, 他这大伯有多少年没下过地干过活了?他倒是看到沈汉雨拿起锄头卷起袖子一起干活的。 “支书!支书!公社里来了电话, 叫你过去一趟, 要尽快!”远远地跑过来一人,边跑边喊话。 杨树根从土堆上慢慢走下来,回头说了句:“你们继续干,不要偷懒,偷奸耍滑是要不得的!我去公社里看看,今年有什么新的指示,等我回来给你们宣传一下,我们要紧跟着党走!” 没过多久,大家就看到杨树根骑了自行车,从他们前面的小路上过去,没一会儿上了大路不见了身影。 杨树根走了,被他紧紧盯着的人松了口气,这都恨不得将他们当牛使了。之前大家互相之间连闲话也说得少,一说就要被杨树根拎出来点名批评,就算老油条了也会害臊的,现在他一离开,地头上聊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们巴不得杨树根天天被叫上去开会,他们才好偷个懒。 杨树根被叫去公社,对大家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越是重要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会议越是开不完,没看他们大队里也时常开会。 杨长鸣也是看着杨树根离开的,他心里一琢磨,他寄出去的信如果得到重视的话,这件事应该已经发酵了,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看着这老货整日在他眼面前晃真不痛快,这几天专门盯上他了,就连他偷空喝口水也要被点名,这人走了他也能喘口气。 樊鹏偷偷摸摸地过来:“怎样?还吃得消吧?” 不能怪他不讲义气没陪着杨长鸣,实在是杨树根那个盯梢法,他感觉自己一天干下来,晚上回去甭想看成书了,挪个地方他还能偷下懒。 刚下地脱了棉袄时还觉得风吹在身上冷,打哆嗦,可现在却浑身冒汗,当农民不是那么好当的,他爸心疼他,想让他停掉这几天的卖鱼生意,他却不想半途而废,依旧坚持着,不过这几天很注意伙食。 “马马虎虎吧,这不能歇歇了。”杨长鸣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一天一直等到收工也没见杨树根从镇上回来,王招弟也不见着急,他们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王招弟坐在门口磕瓜子,她身边地上的瓜子壳跟天女散花似的铺满了一层,可见磕了不少时间了。 “哟,长鸣这是下工了,你说说你这孩子,要是听你大伯的去招工多好,偏偏浪费你大伯的一片好心,你大伯还能害你不成?”看到杨长鸣走过来,王招弟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咧噼啪啦说道。 林香巧也在下工的人群里,皱起了秀眉朝杨长鸣看去,看他脸上并没有异样神色,悄悄松了口气,她知道不少人说杨长鸣傻,放弃当工人的机会,城里工人多吃香,可她真不觉得那是个好机会,杨树根一家对杨长鸣的态度也挺奇怪的,她可不认为杨树根夫妻是真的为杨长鸣着想。 杨长鸣轻笑了下说:“这害不害的,谁也说不清,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大伯母你说对吧。” 说完便转身走了,不去管王招弟的反应,后面的人,包括王招弟在内都愣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说他大伯大伯母害他了? 杨长鸣走远了,王招弟才气得跳脚要骂,被人劝了几句,可仍旧站在那里数落了好长时间,芝麻大点的小事也不放过,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家是怎么照顾杨长鸣一家子的,就是吃了把瓜子喝了口水也被她拿出来说项,而杨长鸣就是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了。 别人刚下工,也没这个耐心听她数落,约莫一刻钟过后,看她还没有停的架势,有人就问:“你家老杨还没回来哪?这公社里多大的事能拖得他到现在没回?” 王招弟得意洋洋道:“我家那口子不是我说,公社里的人提起来哪个说句不好的,这难免有些小年轻办事不牢靠,就得我家那口子来……”又开始吹起来,吹她家男人多能耐,连公社里把他叫过去也不放回来,好像公社里缺了她男人就运转不起来了,新乡大队的人能有现在的好日子,也是她男人的功劳。 就在王招弟还在拼命鼓吹别人都听得不耐烦的时候,有人骑了自行车赶到新乡大队报信,自行车甩在一边也顾不得停稳就急急跑来:“不好了!杨支书出事了!出大事了!” “哪个小王八蛋说我家男人出事了?嫌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是不是?”王招弟破口大骂。 “沈汉雨沈大队长在不在?杨支书出事了,被上面扣下来了!”来人却仍旧大喊大叫,对王招弟的咒骂充耳不闻。 有人带他去找沈汉雨,这人并不是新乡大队的,王招弟在后面追着想打人,其他人互相一看,不会真的出事了吧?赶紧跟过去看看,这时候为了看个明白,连一天劳累下来的疲劳都顾不得了。 沈汉雨也累了一天,不过仍在大队里处理一天积下来的事,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走出来就看到公社里的一个小干事:“小王你咋来了?公社里有什么急事吗?” 沈汉雨口中的小王冲到他面前,这一路跑得嗓子眼干涩得很:“沈队长,杨树根支书出事了,是从省里和市里来的人直接将他带走了,到现在没半点消息传出来,听说县里也有人被一起带走了。” 沈汉雨一听这事先下意识地往人群里搜索,他也不知自己会做出这样动作的原因,又想要搜索谁,他日日想把杨树根踩下去,可当真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却有些茫然。 王招弟终于追上来了,挤进人群里一把揪住叫小王的男人,轮起胳膊就要扇上去,沈汉雨终于被惊动,赶紧将王招弟拦下来,斥道:“你干什么?你这是要殴打公社干部吗?现在老杨的情况还搞不明白,你想把自己也送进去?” 小王吓了一跳,差点被这婆娘给扇了,他拼命赶过来报信还报错了?枉他平时私底下帮了杨树根不少忙。 “小王你慢慢说,老杨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被带走的,一点说法都没有?”后面被惊动的其他大队干部也出来问,他们可是跟杨树根利益一致的,要是杨树根倒了,他们能得了好? 小王干吞了口口水说:“据说有省和市教育局的人出现,有件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说着小心觑了眼王招弟,生怕王招弟又跳起来。 “你说,我们撑得住!”知道出了什么事才知道有没有挽救的机会,其实当听到省里都有人下来时,他们心里已经很绝望了,把省里都惊动了,能是小事吗? 小王小心翼翼地说:“可能和之前的高考有关,杨长军要被召回来了。” 王招弟差点一个白眼晕厥过去,这怎么可能?怎可能男人和儿子一起出事,接着拼命往小王这边扑:“你胡说八道,我男人跟儿子怎么招惹你了,让你们这样给他们泼脏水……” 这回小王总算机灵,见王招弟那架势就赶紧避开了,虽然他跟王招弟一个姓,但绝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要忍着这婆娘,忍不住反击道:“你男人跟你儿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心里没数?沈队长,信我已经送到了,你们有办法就去打听一下吧,我得赶紧走了。” “你别跑!” 小王闷头往外跑,他不跑还待在这儿干什么?早知道这婆娘如此不讲理,他就不冒险跑这一趟了,妈的! 跑了小王,王招弟就赖在了大队办,将她老娘那一套撒泼耍赖的本事发挥到了家,大队不替她男人和儿子找说法她就不活了。 这惊天逆转让围观群众一时半会儿都消化不了,之前杨树根和他儿子多风光?就连岳家闹的丑事也被这风光遮掩下去了,怎么这转眼就出事了?而且是连带着杨长军一起出事的。 不过到底什么事没人清楚,也许第二天杨树根又回来了,所以这时候也没多少人说风凉话,大队的干部顾不得回去休息吃晚饭了,就在队里商量怎么办,没结果出来王招弟就不肯离开,可这事牵扯到省里市里,就凭他们一个大队小干部有那么大的能量去打听什么?最后还是平时跟杨树根走得最近的一个干部,说连夜赶去镇上,找熟悉的人打听打听,王招弟这才收了声回家。 看王招弟离开时还对围观村民指指点点,说什么她男人明天就回来了,看她笑话的等她男人回来了一个也不放过,沈汉雨眼里闪过嘲讽之色。 锁了大队办的门,沈汉雨一人往回走,不知怎的他走到了杨树栓家门口,他有种直觉,也许杨长鸣知道一些内情。 刚有邻居来告诉杨长鸣父子这件事,父子俩互相对望,一个心里在想,他寄的信发挥效用了,一个在想,营长做事还是一向的果断尽责。 “爸,咱家的日子这几天可能不安生了。”杨长鸣这一刻竟没有半点激动的情绪,只觉得等待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说。 “是啊,长鸣你的身世也要藏不住了,走,回屋先跟兰兰把这事说清楚吧。”杨父心情复杂得很,但没有后悔。 “嗯,应该告诉兰兰。”杨长鸣也不希望秀兰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不是兰兰的亲哥。 杨秀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哥不是她亲哥,跟她还有她爸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这怎么可能? 杨秀兰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用手抹了可流得更快,让家里的两个男人顿时慌张了,记忆里很少看到杨秀兰哭的,可这猛地哭起来,还是无声的,让他们却吃不消。 “兰兰别哭,你哥还是你哥啊。”杨父笨拙地劝道。 杨长鸣对劝慰这种事也不擅长,他试着拍了拍杨秀兰的肩,杨秀兰突然转身扑到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哇哇哭出声,边哭边喊:“你就是我哥嘛,哥你别吓唬我,我告诉你,你不准走!” 带着哭腔努力做出凶巴巴架势的声音,让杨长鸣哭笑不得又心酸不已,哄道:“谁说哥要走的?就是兰兰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爸和兰兰你都这儿,除非咱们一块儿走,难道说兰兰不认我这个哥了?” “谁说我不认的,哥你胡说八道。”杨秀兰用小拳头捶杨长鸣的胸口。 就在这时,杨父看到了站在外面出神的沈汉雨:“沈老哥,你来了也不出个声?” 杨秀兰一听有人来了,连忙站好抹眼泪,意识到刚刚自己做的事有些脸红,可还是有些伤心,为什么哥不是她亲哥? “秀兰这是怎么了?在学校里受欺负了?”沈汉雨听到杨父叫他,索性走了进来,发现杨秀兰脸上的眼泪。 杨秀兰瞪了她哥一眼,说:“是我哥欺负我了。” 杨长鸣摸鼻子投降:“好吧,是我欺负你了,等下让你欺负回来。” 沈汉雨笑了起来,这兄妹俩分明在玩闹嘛,至于杨秀兰为什么哭他就不过问了:“你们知道杨支书的事了?你们说他会出了什么事?” 杨父一听这话脸上沉下来,沈汉雨立马知道,杨父看来是知情的,再看杨长鸣脸色,只怕也是。 “爸,你跟沈大队长说吧,我带兰兰去房间。”这事先跟沈汉雨打声招呼也好。 杨父点点头,招呼沈汉雨坐下,叹了口气,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沈汉雨心里只剩一个声音,那就是“艹”! 他就说杨树根这老货不是东西,没想到杨长军的大学录取名额是这么来的,这老东西忒不要脸了,竟把刀指向自家兄弟和侄子,好吧,虽然长鸣不是杨树栓亲生的,可那也是杨树栓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的,跟亲生的有什么两样? 沈汉雨将这件事与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联系起来,心里更是把杨树根骂得狗血淋头的,不管是杨长鸣落水还是那煤矿招工的事,杨树根敢拍胸脯说跟他毫无关系吗?他以为杨树根有些底线的,可这行事手段太让他吃惊了,他是不把杨长鸣弄死不罢休吗?他竟跟这样的人共事了这么长时间! “这老东西真是疯了!” 杨父苦笑,可不是疯了么,疯得丧心病狂,他跟长鸣再不反击,还不知道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等消息传回来,嫂子估计会来把我们家给砸了,队里怎么决定就由我一人受着吧,这事是我去告发的。” 杨长鸣跟杨秀兰就站在门后面,将外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杨秀兰瞪大了眼睛,她就说她哥成绩那么好,怎会没有考中的,原来是杨长军他抢了她哥的成就,太卑鄙无耻了! 杨长鸣开门走出来:“爸,沈伯伯,是我写信去检举的,我给省里写了信,还利用沈伯伯拿到宋辞海的地址去了封信,沈伯伯,对不起。” “长鸣你……是爸去找了以前当兵的老上级告发的,没你的事!”杨父来不及打断儿子的话,补救道。 杨长鸣顿时想到那日他爸去镇上做了什么了,难怪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激动,是跟以前的领导联系了吧,杨长鸣鼻子有些发酸。 沈汉雨摇头:“你们父子俩啊,我看啊,是这三管齐下了,都发挥作用了。长鸣,伯伯不怪你,要怪的话也是你该早点将这事跟我说清楚,那样的话之前离家去大学的人就不是他杨长军,而是你杨长鸣了。” 杨长鸣有自知之明:“也可能政审一关过不了,一样去不了。”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给那父子俩一直更狠的回击,原身岂能白白丢了性命,他清楚,要是早点揭发的话,这件事很可能只是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远不会有如今这般狼狈,那样的结果他可不甘心,他就是要将整件事闹大,闹得从上到下都将那父子俩干的好事记住,他们以后甭想再在官场里有什么发展了,还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角色。 如果早早提起的话,等他政审一关过不了的话,说不定队里还有人说闲话,既然他上不了,还不如将这名额让给自家人去上呢,这样就不白白浪费了。 沈汉雨想想杨树根做的这些丧心病狂的事,真到了那种时候的话,肯定会将杨长鸣的身世宣扬开了,“我得不到,就宁可一起毁了”,大概就是这种心态,所以只能叹了口气,拍拍杨长鸣的肩:“别丧气,说不定以后政策会变的,不是一点机会没有的。” 他跟上面有接触,虽然现在许多人在观望上面的风向,但还是能看出正在逐渐放开的,过去的那一套斗来斗去的东西不适合了。 “是我给沈伯伯添麻烦了。”杨长鸣低头道歉。 沈汉雨看着杨长鸣的发顶愣了下,虽然这事出得有些猝不及防,但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坏事啊,不,应该说是好事,杨树根这个支书终于倒台了,他今后的工作会开展得更顺利,所以从某种程度上他应该感谢杨长鸣的,杨长鸣做到了他多年来没能做到的事。 所以沈汉雨又用力拍了拍杨长鸣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别多想,这件事你们没有错,既然我已经知道,会作好准备的,你们赶紧吃饭吧,秀兰等久了吧,伯伯我也回去了。” 沈汉雨带着答案离开,杨家的三人也是个个心情复杂,饭桌上没了往日的气氛。 王招弟虽然嘴上放出了狠话,可儿子儿媳不在家,男人没消息,家里就她一人,这心里到底担着心,于是就出去折腾其他干部,连沈汉雨家也去闹了一趟,她说沈汉雨巴不得她男人出事,这新乡大队就是沈家的天下了,把沈汉雨气乐了,跟这种胡搅蛮缠的婆娘根本说不清,并且因为知道了真相反而不乐意跟她纠缠下去了,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一家子以后的日子了。 王招弟就是没去杨长鸣家,也许在她看来,一个瘸子能帮上什么忙?他们家能在队里好好待着,还不是靠她男人。 一天,两天,杨树根依旧不见踪影,原本还抱着期望的人这下死心了,杨树根肯定是犯事了,而且犯的是大事。 于是大队里开始出现一些不利于杨树根的声音,把好多陈年旧账都翻出来了,比如大家还在吃糠咽菜的时候,杨树根一家吃的可是细白面,后来日子稍好点,别人家也是难得吃上一回肉,可他家厨房里经常飘出肉香味,别人的衣服上多少有几个补丁,可杨长军多长时间没穿过带补丁的衣裳了。 越来越多的人声讨杨树根,一些情绪激动的村民恨不得冲进杨树根家里,看看他们家藏了多少昧下的东西,还是沈汉雨将大家的情绪安抚下来,让他们稍安勿躁,要相信国家。 王招弟再闹,也没人理睬她了,去镇上打探消息的干部回了村,却对王招弟摇头,说这回谁也救不了她男人了,让她老实点,别把自己也折腾进去,王招弟不是不怕的,几日一煎熬,原本比同辈人看上去年轻几岁的她,现在也没多大分别了。 王招弟缩回了家里,旁人看得笑话:“原本以为她多大的胆子呢,竟然连去镇上打探消息的胆量都没有,只知道缩在家里等,到头来也是胆小的。” “嗤,以前不就是她男人给她的底气呗,仗着她男人是支书尽给咱甩脸色,以为自己多能耐呢!” “你们听说了没?杨长军的大学不是他自己考上的,是抢了别人的成绩上去的,这才出事了。” “真的假的?抢了谁的?” “想想咱队里以前成绩谁最好啊,不仅成绩被抢了,连命都差点没了。” “不会吧,你说是杨长鸣?他不是杨树根亲侄子吗?对亲侄子这么狠?” “不信拉倒,你真以为杨树根是好人?他要是好人的话当初他小舅子推杨长鸣下河,你看他让小舅子做什么了?” “这……杨老二被欺负到这种程度也没说什么,这才是老好人吧。” 27.第27章 此为防盗章  身边没了人, 杨长鸣在心里默默念道:【系统,你出来,刚刚那两人的情况, 你给我回放一遍, 这距离, 没超出你的扫描范围吧。】 那叫程双亭的, 实在太古怪了,尽快没听清她跟杨长军说了什么,但他视力不错,看到程双亭认出他时露出的震惊之色,看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杨长鸣以为杨长军会走过来炫耀几句,没想到那两人非常干脆地走了,并且走得有些急促,像是逃避什么似的。 “滋滋~滋滋~”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你再滋个不停, 咱一拍两散好了。】 刚威胁完, 他眼前就出现一个画面, 正是刚刚见过的, 杨长鸣只是试试, 没想到真能成,谁让这系统吹嘘自己是来自星际高等文明的产物,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如何能让他相信系统的高科技? “杨长鸣?!他不是死了吗?” 听到这话以及程双亭流露出来的震惊之极无法置信的神色, 让杨长鸣拧紧了眉头, 这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他死了?不过也不能说完全错, 不是他进了这身体,杨长鸣的确是死了。 但是,这程双亭怎么知道的? 杨长鸣没顾得上想程双亭的古怪情况,两眼盯住杨长军,系统还是有点用处的,画面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眼前,所以那么刹那间,他看到杨长军脸上同样闪过诧异之色,但很快收敛了起来。 “什么叫杨长鸣死了?”杨长军问程双亭。 程双亭眼中仍留有惊恐之色,却忙摆手遮掩自己的慌乱:“没什么,我以为他这么大冷天想不开跳河,不太可能活得下来,没想到还能看到他,我们快走吧,去县城的车子不等人。” “好,我们走。”杨长军看了眼杨长鸣的方向,便随程双亭一起转身离开了。 画面结束了,杨长鸣的脸色冷了下来,程双亭不正常,杨长军也算不得正常,看他活过来很奇怪吗?一个个都不想看到自己活着? 【系统,你说这两人怎么回事?】 【宿主怀疑是这两人害的你?】 【听他们对话,就知道不可能是合伙的,杨长军本身就在我的怀疑名单里,虽然排除他亲自动的手,但保不准他找人做的,至少也应该是知情者。】杨长鸣在心里说,原身的记忆让他很清楚,一个大队支书手里的权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杨长军找个帮手很容易。 【宿主都知道了,那还要问我?】 【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系统:滋滋~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让系统打开光幕,经系统确定确实只有他一人才能看得见,剩下的路上琢磨要怎么做任务,他不得不承认,就目前的环境,这个系统还是能发挥点作用的,而且现在他跟系统处于捆绑状态,解绑的话不知会不会对他有影响,他不想再死一次了。 看到光屏中显示的“人生成就系统”几个字样,杨长鸣又想翻白眼,就现在情况,不把杨树根弄下来,他要怎么获得人生成就值?目前他的人生成就值为零,角落里那个系统商城的按扭变成了灰色,杨长鸣不死心地点了下,果然点不进去,黑线。 【为什么变成灰色了?】 【宿主,能量不足,无法打开商城,再说宿主打开了也没办法兑换商城里的物品。】 杨长鸣再度黑线,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叮”的一声,系统开始发布任务。 【叮,任务已经发送到宿主的包裹里,请宿主及时查看,并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 这是跟白团子不太一样的机械声,杨长鸣看到光幕里果然多了个任务包裹的标签,伸手点了进去。 任务1:请宿主查明害死原身的真凶,期限为一个月,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10,未能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视情节严重扣取相应的成就值,以下类同。 任务2:请宿主满足杨树栓和原身的愿望,阖家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成就值为5; 任务3:请宿主查明程双亭异常的原因,期限为十天,成就值为5; 任务4:请宿主辅导樊鹏顺利考上大学,成就值为30; 任务5:请宿主另择贤能,取代杨树根的支书位置,期限为半年,成就值为50; 一长串的任务列表,让杨长鸣看得眼角直抽,因为是刚出布未完成的任务,所以用的都是鲜红的颜色,看得他眼前跟一片血海似的,而且完不成任务还要倒扣成就值,就他目前为零的成就值,倒扣为负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宿主会有三次惩罚机会,如果还不能转负为正,那后果不会是宿主乐意见到的。】白团子的声音又跳了出来,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杨长鸣那么讨厌。 【这些任务不都是你发的吗?你就不能挑些简单的先让我攒点成就值?看看这都是什么,樊鹏考不考得上大学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树根支书的位置坐了多少年,我要怎么把他拉下来?就是过新年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可就目前杨家的情况,能圆满得了?】 【宿主别动气,这绝对不是我发布的,而是由系统根据收集到的四周的信息生成发布的任务,尤其是宿主及宿主周围人内心的强烈愿望。】 【所以这人生成就值,成就的不一定是我自己的人生,还要负责别人的人生?】杨长鸣心里的声音在拔尖,别人的人生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帮助了别人,宿主难道没有得到一种心理满足感吗?宿主不妨想想,多多做任务,才能多多挣成就值,只要宿主攒够五十个成就值,就能打开商城了。】 艹!杨长鸣忍无可忍地骂了个粗口,但那个商城对他确实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因为死之前这个商城能够进去的,所以他浏览了一下,五花八门的商品让他大开眼界,只可惜马上就翘辫子了。 没办法,他只好盯着那五个任务琢磨,第四和第五个任务暂时不作他想,肯定先丢在一边了,离下次考试也有近半年的时间,将大队支书拉下台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他暂时也没精力去想,还是把容易完成的先做了。 查真凶,必须找机会接近杨长军与大伯家那边的人,慢慢地排查他们身边的人,而要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杨长鸣又缩回袖笼里的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得想点办法弄点钱才行,至少得置办一顿像样点的年夜饭吧,再买点鞭炮热闹一下,最好再能给杨父和小妹添身新衣裳,在这个七八七九年交汇之际,这样一个新年应该过得去了,现在没办法和以后相比的,放在以后,条件越来越好,让人满足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可要怎么才能弄到钱?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捉鱼?他可不想再掉一次河里了,再说杨父肯定看好他不让他去河边。 杨长鸣快到家的时候将目光投向后面的山上,山里的好东西当然多,可他这身板,别说打猎了,就是猎物在他眼面前,他也不一定抓得到。 啧,这才第一件任务就被难住了,杨长鸣的眼皮直跳。 “长鸣,回来了,在愁什么?”杨父看到儿子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回来,担心地问。 杨长鸣搓搓脸,让表情恢复正常:“爸,没事,就是刚刚看到长军跟那个女知青了,他们快办喜事了吧,咱们家得要出人情吧?” 杨父一听大哥家的事,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多想跟大哥一家翻脸,哪可能还有心情去走人情。杨长鸣想到自己的任务,而且现在也不是和大伯家翻脸的时候,将杨父搀扶回屋:“爸,现在还不到时候,爸你放心,就凭大伯做的这些事,他这个支书的位置能坐稳?只要他从这个位置上下来,那咱们家就能跟他们算清旧账了。” 抢了他的高考成绩还想安安稳稳地去读大学?杨长鸣真没这么好心,不搞死他,他和原身的气怎能咽得下去,反正拉杨树根下台的任务已经发放下来了,接下来半年里,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出办法达成,所以在这之前就暂时忍着。 “这……”杨父有些犹豫,这要怎么拉下来?虽然心里把杨树根一家恨得要死,可真要对亲大哥下手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爸,只要大伯坐在支书位置上一天,我,还有兰兰以后的命运可都捏在他手心里,你想以后兰兰读高中考大学了怎么办?只要我们在村里一天,这档案关系可都在队里呢,大伯就不可能将和跟兰兰放出村去。爸,我知道你顾忌着什么,但除了不再当支书外,大伯家又有什么损失?就是日子过得稍微差了点,可队里这么多人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再差还能比咱们家差吗?”杨长鸣劝道。 “长鸣你别说了,我都懂,”大哥如此心狠,他不能不为一双儿女着想,“可你大伯当支书这些年了,不是说下来就下来的,他如今在公社和县里都有门路,我就怕你……” 他最担心的是儿子的安危,如果大哥知道是他们背后搞的鬼,会不会把长鸣的身世捅出来?那要长鸣以后如何安生地待在这个村里? “你让爸好好想想。” “爸,别着急,慢慢来,兰兰现在还初中,离高考有好几年呢。”杨长鸣劝道 杨父点点头,可心里想的却是儿子的高考,儿子难道就不想再继续读大学?明明儿子已经考上了的,所以这事不能像儿子说的那样慢慢来。 杨长鸣跟杨父说过话后便回房整理东西,他考试用的书本,他整理出来的笔记,杨父在外面看了一眼,更加认定儿子还是想考大学的,所以这事不能拖。 他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要想方设法地对付自己的亲大哥,父亲临终前让他们兄弟相互扶持,可他现在却没办法按照父亲的话去做了,他相信父亲活着的话,也绝不会同意大哥的做法。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王海富那是老杨的小舅子啊,但是杨长鸣却是他亲侄子,这事他到底要站哪一边?刚刚拦着杨长鸣不让说,难道说他早知道这事并且要护着那个王海富? “长鸣,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信口雌黄,你今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禁问。 杨长鸣苦笑:“我死里逃生一回,岂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我证明,我跟长鸣一起去的镇上,我亲耳听到王海富那小子说了。”樊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这时候根本没去想站出来作证,会不会得罪杨树根这个支书。 有几个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他究竟站在哪一方?要知道平时在大队里,杨树根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很照顾杨树栓这个弟弟的,杨树栓拖着一条残腿拉扯两个孩子,困难谁都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当初杨树根能将支书位置坐稳,杨树栓的功劳可不小,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28.第28章 此为防盗章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 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 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 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 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 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 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 上山设套抓野味, 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 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 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 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 她也多了几分信心, 比不得侄子, 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第11章 挣了这些钱,两人都没舍得往外花,用杨长鸣的话来说,跟守财奴似的,让人好笑又心酸。 两人最后回到市集上去,杨长鸣买了两块豆腐,他想吃鲫鱼炖豆腐了,一块板油,是用来熬油的,又买了些糖盐酱醋这些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还好,现在的钱经用,最贵的就是那块板油了,就这样,统共的花销也不到三块钱。 樊鹏挑挑捡捡也买了两样菜,回去加餐,这两日,除了早饭,他就吃在杨家了,把自己的口粮都带过去了,但也吃得不好意思,就想添两个菜。 “走吧,等过几日带小妹过来,再好好买些东西。”杨长鸣将买好的东西放进空了的桶里。 “对,托你的福,今年过年总算能畅快些了,走,回家喽!” 连续数日,杨长鸣和樊鹏都忙得在村里见不着他们的身影,大队里的人倒没觉得怎样,也就知青院里的知青觉得奇怪,樊鹏突然一下子跟杨长鸣家走得这么近,除了回来睡个觉,整日就泡在杨家了,要不是杨秀兰年纪太小,他们都要认为樊鹏是想当杨家的上门女婿了。 河里如今下了五十个鱼笼子,杨父多编了些留在家里,杨长鸣并没都埋到河里去,以防过犹不及,等年后看市场的情形再说。 有这些鱼笼子,一天下来收获几十斤的鱼是很正常的事,多的话上百斤不止,再加上山里套到的野味,杨长鸣和樊鹏的小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不说杨长鸣了,就是樊鹏这几日挣到的钱已经过百了,这样的速度放在以前他想也不敢想。 二十四,扫房子。 两人从镇上回来后,就没再上山,山上那些陷阱目前已足够了,都是由杨长鸣带头找的比较偏僻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杨长鸣充分发挥了系统的扫描功能,这胆子也变得大起来,好几个陷阱埋的位置比较深,就这几个点,几乎每日都能有收获。 樊鹏捞起袖子帮杨长鸣一起打扫房子,这天老天给脸,露出了大太阳,杨长鸣和杨秀兰把家里三人的被子都拆了,拿出家里洗澡用的大木盆,兑了些热水后就脱了鞋光着脚进去踩,樊鹏也要进来凑热闹,被杨长鸣嫌他脚丫子太臭,逗得杨秀兰咯咯笑。 没洗衣机的日子洗被单被面就是麻烦又吃力,杨长鸣决定多多挣钱,有洗衣机的话赶紧弄一台回来。 从俭往奢易,从奢往俭则要难得多,杨长鸣这番想法注定得不到共鸣的,杨秀兰没将洗被子当成项负担,一边踩一边兴奋地跟她哥比划:“哥,我挖了好多蚯蚓回来,按着哥给我的法子喂鸡,家里的鸡可喜欢吃了,现在家里天天能吃上鸡蛋了。” 蚯蚓真的能让鸡多下蛋,要不是她哥说每天只能吃那些,她肯定再多喂点,天天盯着鸡下蛋。 “什么蚯蚓喂鸡?蚯蚓不是拿来当鱼饵的吗?”樊鹏好奇地问。 杨秀兰得意地扬扬小脑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每天多收获一两枚鸡蛋就是最大的收获了:“樊鹏哥你真笨,我家里的鸡可喜欢蚯蚓了,吃了蚯蚓还能多下蛋,这些都是我哥告诉我的,我哥还教我怎样养蚯蚓。” “养蚯蚓?怎么养?”樊鹏更好奇了,从没听人说过蚯蚓还可以拿来养的,不都是自己钻地里的吗?钓鱼要用的话拿铲子找块湿的地方挖了挖,肯定能翻出好几条蚯蚓来。 杨秀兰得意地将杨长鸣抄给她的方法炫耀了一遍,樊鹏在满足了好奇心的同时,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全部起来了,噫~不仅养的方法瘆人,就是那么多蚯蚓堆在一起,叫人看得也汗毛竖起,平时怎没觉得这玩意儿恶心人呢,可只要想一想全部堆在一起,他连忙叫起来:“妹子可别再说下去了,惨瘆人的,长鸣怎么想出这么瘆人的法子?” 杨秀兰鄙视樊鹏:“这有什么瘆人的?我哥说了,蚯蚓养好了不仅能喂鸡,还能喂鱼,好处可多了。” 对杨秀兰这个农村姑娘来说,这蚯蚓养好了就意味着一笔财富,想到小钱钱,她便很用心地去做了,所以蚯蚓不仅不瘆人,反而是宝。 杨长鸣笑话樊鹏,其实他也觉得瘆人,不过他在努力地适应如今的一切,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农村娃。起初铲块鸡屎都要把鼻孔堵上,可现在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鸡屎,就是打扫猪圈也不在话下了,看看这几日下水摸鱼卖鱼的,这手不仅泡发了,还生起了冻疮。 等被单被面全部洗好后,杨长鸣也出了身汗,不仅洗被单是个力气活,就是拧被单同样如此,要两个人各抓着一头,同时发力向相反的方向使劲绞,上辈子杨长鸣可从没干过这样的活。 杨父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笑闹,因为吃得好了,不过几日下来,长鸣跟秀兰的面色都好看不少。 “长鸣?兰兰?二哥你在家吗?”篱笆外面响起叫喊声。 刚将被单晾起来的杨长鸣和杨秀兰,撩开被单一看,杨秀兰顿时高兴起来:“姑,姑你来了,爸,我姑她来了。” 杨长鸣虽然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但有些记忆需要触发才能回忆起来,自醒来后一直没见这姑姑现身,他也没主动意识到有这人的存在,现在看到这位脸上明显带着辛劳过度的中年妇女,有关她的一切立即映入了脑海中。 在杨父这一辈,一共有三个兄妹,杨红梅便是最小的妹妹,嫁得有些远,靠双脚走过来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再加上她自身的一些情况,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碰个头。虽然当初杨父出去当兵了不少年,按说杨红梅与大哥杨树根的关系会更好,可实际上她与杨父的感情更深一些。 杨父听到小闺女的叫声,忙从屋里出来迎迎妹子,看到进到院子里的杨红梅,身后再没人,问:“我那几个外甥呢?怎没跟你一块儿来?” “对啊,姑姑,我菊英姐呢?没跟姑一起来吗?”潘菊英是杨红梅的长女,杨红梅如今的夫家正是姓潘的,杨秀兰没见到潘菊英有些失望。 “今天她也在家忙扫尘呢,等初二那天会跟我一起回来的。”杨红梅摸摸侄女的脑袋,关切地看向二哥以及侄子,“二哥,你怎没让人给我送个信?我知道长鸣出事后差点吓坏了,这不赶紧回来看看,长鸣,让姑看看,现在身体还好吧?” 杨父一边叫妹子进屋坐,让小闺女倒水去,一面跟妹子解释:“这事是我做得不好,刚出事的时候我光顾着这孩子了,等他好了,我想索性再过阵子你就会回来了,到那时再跟你说声,这事就过去了,红梅你这是碰上咱们队里的人听人说起了?” 这也是因为杨红梅嫁得有些远,让人捎信给她再赶回来,这差不多一天就过去了,回来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处了,再说这个妹子家里也难,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日子过得并不比自家里好多少。 杨长鸣消化了有关杨红梅的一切情况,并且体验到原身对这个小姑的感情,能听到消息就立刻放下家里的事情特地赶回来看一趟,这做得比同个大队里的大伯家可好得多,他从杨红梅的目光中便能感受到真切的关心担忧:“姑,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你看我这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我爸专将好东西留给我吃。” “你这孩子,让姑吓死了。”杨红梅一看可不是,她过来的时候也不忘带了一篮子鸡蛋和一只母鸡,是想让侄子养养身体的,杨父推拒了会儿没能推掉,只得暂且收下,等妹子走的时候也让她带点吃食回去,让几个外甥也增加点营养。 就这一篮子鸡蛋和一只母鸡,杨父想也想得出妹子的婆婆脸色会有多难看,因为妹子前面两胎生的都是姑娘,所以让她婆婆老看不顺眼,到生第三胎时要不是杨父记着常去看看,带了些吃食,杨长鸣的表弟很可能都生不出来了,就这样潘表弟一生下来身体就比其他小孩弱了许多,磕磕碰碰长大比杨长鸣还不及。 “只要长鸣没事就好,我跑一趟没啥的,不过下回再有什么事,二哥你千万要记得让人送个信给我,这段时间倒是大哥那边给我捎了个信,说长军考上了大学,等长军娶媳妇还有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叫我过来吃酒席。二哥,我就想不通了,我记得长鸣成绩比长军好吧,这回考试咋是长军考上了长鸣却落榜了?”杨红梅在家也是琢磨了老半天,家里的三个孩子也是跟她一样抱不平呢,没办法,谁让自家穷,大哥家的侄子不说上自家走动了,就是难得来一趟,也不乐意跟自家三个孩子玩耍。 “这……”杨父看向儿子,这事要不要跟他姑通个气?杨长鸣无所谓,带着小妹出了堂屋,让杨父单独跟姑姑说会话。 “二哥,这是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杨红梅不笨,看这情形就知道有事。 不过,如果杨父不是如此忠厚的人,又怎会在那样的环境里,将杨母与刚出生的一个资本家小姐的孩子抱回来,只要想一想便知,当时情形下这种做法是要冒一定的风险的,而大多数人会选择明哲保身,不去检举告发就算有良心的了,更别说这近二十年来杨父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 也因为杨父的忠厚,才会让杨树根一家得寸近尺,并且丝毫不将这个兄弟放在眼里。 29.第29章 此为防盗章  杨长鸣觉得杨父为人太过忠厚了,杨父心里只怕想着先要当面质问杨树根, 而没想过先将这件事捅出来。 不过, 如果杨父不是如此忠厚的人,又怎会在那样的环境里, 将杨母与刚出生的一个资本家小姐的孩子抱回来,只要想一想便知,当时情形下这种做法是要冒一定的风险的, 而大多数人会选择明哲保身,不去检举告发就算有良心的了,更别说这近二十年来杨父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 也因为杨父的忠厚,才会让杨树根一家得寸近尺,并且丝毫不将这个兄弟放在眼里。 杨长鸣也想起了沈大队长和给他看病开药的沈大爷爷的关系,那是沈大队长的出了五服的一个长辈,在解放前做过郎中,解放后闲时也会给人把把脉开开药,可是到了文、革时期,他却差点被打成典型, 而这也正是沈大队长和杨树根这个支书之间的分裂和矛盾所在, 杨树根就是借着这点,几乎是踩着沈汉雨这个大队长的。 杨长鸣心说,就冲着沈大爷爷没有犹豫地给自己开药, 沈汉雨对自己的关心没有丝毫作假, 这样一个不胡乱迁怒的人明显比杨树根正派多了, 要将杨树根拉下台, 也许这是个最好的帮手。 “大队长,”杨长鸣给他爸使了个眼色,开口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最近大队里都说我是自己想不开跳进河里的,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而是有人使坏将我推下河,只是当时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不能确定是谁……” 沈汉雨一听脸色沉下来:“长鸣你该早点向我们汇报,这样的包藏祸心的人绝不能纵容姑息!你们今天来,是发觉那个人了?” 杨长鸣心说果然一点即通,他点点头说:“今天去镇上我又看到那个背影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说到这儿咬牙作愤恨状,“竟然是王海富!我上去质问了,他非但没否认,还放出话要弄死我,我没办法喊了出来,好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王海富的阴谋没有得逞。回来后我跟我爸说了这事,我们一起过来找大伯,就是想让大伯问问,我到底怎么得罪王海富了,让他想要害死我,害了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 王海富?那不是杨树根的小舅子吗? 沈汉雨马上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伸手拍拍杨长鸣说:“这事你做得对,对待这样的凶手绝不能心慈手软,应该站出来将整件事说明清楚,以防再有人受到伤害,我相信支书也会站在人民群众一边,而不是包庇凶手。走,我们一起进去,长鸣你将这件事跟我们大队所有干部再详细描述一遍。” 杨长鸣心里给沈大队长暗暗点了个赞,太上道了,有大队长出马,他这一次的目的要更容易达成,因而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放心吧,大队长,身为大队的社员,我永远会把大队的集体利益放在第一位!” 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学着白团子“滋~”了一声,牙快酸倒了。 杨父动了动嘴巴,却没说什么,因为他也想要知道大哥会如何对待这件事,希望大哥不要再让他失望。 樊鹏偷偷给杨长鸣竖了个大拇指,这小子行啊,嘴皮子够利索的。 沈汉雨一手提着水瓶一手搭着杨长鸣的肩,带着他一起进了充当会议室的房间,杨树根在跟其他干部闲聊,有人正要笑话沈汉雨提了水瓶要这么长时间,外面不知谁拖住了他的脚,一抬头,却诧异起来。 “老沈啊,正等着你……”杨树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当看清进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三人时,这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站起来,“大哥,长鸣,你们咋来了?有话我们外面去说。” 杨长鸣又怎会如他的意,作腼腆状笑了笑,沈汉雨接过话:“哈哈,老杨你急什么,长鸣跟树栓老弟这次过来不是为私事,而是为了一桩公事。”说到这儿时,沈汉雨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起来,换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老杨你也跟着一起听听,大家一起商量要如何处理。长鸣之前掉河里的事情大队里人都知道,可大家不清楚的是,长鸣不是自己掉进去的,而是被人恶意推下去的,这事岂能儿戏?长鸣,来,你将整件事跟在座各位仔细说清楚。” “好……” “胡闹!”杨树根突然出声打断杨长鸣的话,杨长鸣作不解状看向这大伯。 杨树根一脸怒容,转头看向杨父。 在杨树根刚出口不分青红皂白打断长鸣的话时,杨父心里就升起失望,大哥是不是对长鸣落水的事情非常清楚,所以这才急着要打断,而且看他目光里带上几分威胁,杨父心里一窒,难道大哥敢将长鸣的身世现在就说出来? 杨长鸣也看到杨树根的目光了,心中冷笑,果然这大伯还是知道的吧,他以为拿捏着一个身世就可以威胁到他了?做梦!早几年没威胁,现在再来威胁也起不到多大效果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历史的发展…… 哦,不对,就他目前所知,还有一个人是知道的,那就是程双亭了,还是不能太自大了啊,说不定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特殊的情况呢。 杨长鸣按住他爸的手臂,坦荡地迎向杨树根愤怒的目光:“大伯为什么如此武断地认定我是胡闹?我已经十九,在大队里有发言权,如果大队里是一言堂的话,那我闭口。” 哼!谁还不会把自己摆在制高点上?杨树根你敢说这新乡生产大队是你一人的一言堂吗? 在座的干部有人是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那么几个是站在沈汉雨这个大队长一边的,否则早几年这个位置就会换人坐了。 沈汉雨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出来打圆场了:“哈哈,长鸣说得有道理,不管是公社还是大队,我们是绝不允许搞一言堂的,再说我也奇怪呢,长鸣不是意志那么不坚定的人,一次高考没通过,还可以参加下一次,怎会想不开自己跳河的,原来是一场误会啊。来,来,长鸣,将你的情况跟我们大家汇报一下,你们说是不是?老杨啊,你没必要这么严肃,我知道长鸣是你侄子,可在这会议室里,不论亲戚关系,只论干部和群众关系,群众有意见,我们不能不听啊!” 杨长鸣因为站在那里,其他干部除了杨树根,都坐在位置上,所以处在他这角度,很容易将其他人的表情收在眼底,一些人看向杨树根,显然是以他为首,而现在这个说话的三队队长以及附和他的人,显然是站在沈汉雨一边的,还有两三人,要不一脸漠然,要不一脸看戏的表情,那是不是可以说中立派? 虽然只是一个生产大队,但那也是一个浓缩的社会啊,十几个人也分成了三个派系,杨长鸣心里轻笑。 杨树根实在没想到,这向来老实不多话的侄子,简单几句话就将他摆到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而且非常明显,他得到了沈叹雨的支持,难怪刚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杨树根眼里藏着狠意,可面上却露出了笑容:“老沈你们误会了,我不过是看这孩子身体刚好就出来跑动,可不是让长辈担心胡闹么,二弟你也是,不把长鸣看好了,这外面多冷,要是长鸣再病倒了你可咋办?” 杨父没杨树根皮笑肉不笑的本事,他没法将大哥的话当真,要真担心长鸣身体,会这几天都没过问一下吗?他板着面孔说:“大哥不用担心,这几天都是长鸣跑进跑出,我这身体大哥还不知道吗?这次我来,也是想为长鸣讨个公道。” 杨父虽然平时不管事,但不代表他本人没份量,毕竟参加过援朝那场战争的,为国家受了伤,要真亏待了他,除非将消息堵死,否则上面追究下来,他们也讨不了好。 “看来长鸣掉河的事另有内情了,长鸣,你大胆地说出来!”马上有人说。 杨长鸣激动地向在座各位鞠了个躬:“谢谢大伯的关心,谢谢各位的支持,事情是这样的……” 杨树根刚刚那番话已经隐含了威胁的意思,不想这侄子跟二弟如此不知趣,这是咬死了他不敢说出杨长鸣的身世? 可现在他还真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如果这父子俩破罐子破摔,将长军的事情捅出来,那要怎办? 杨树根气得差点把手里拿着的钢笔捏碎,他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杨家?二弟为什么要跟他对着干?他跟长军将来好了,他杨树栓的日子会变差了?还不是跟着沾光得好处?现在这么掏心掏肺地护着这个不是杨家的人,就不怕养出一头白眼狼? 樊鹏平时大大咧咧,可不代表眼睛是瞎的,会看不出这支书的不对劲,这支书是长鸣的亲大伯,却分明为难长鸣不愿意他说出真相,莫非一个小舅子的份量比亲侄子还重要?就那样一个人品低劣的无赖能顶得上亲侄子? 樊鹏一听这事脸色便有些阴沉,骂道:“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告发的,还有那个杨树根,居然把秦建兵往死里整,他倒成了公社和革委会里的积极分子,可秦建兵他却……” 秦建兵当年被革委会里的人剃了阴阳头,绑了游街批、斗,当时大冷天身上却单薄得很,挨了两回批后秦建兵就在一天夜里突然消失不见了,之后有人说秦建兵逃跑了,也有人说他被人暗地里整死了,便是他们这个点的知青那段时间也是风声鹤唳。 刚骂完就想起杨树根跟杨长鸣之间的关系,连忙看向他解释道:“他是他,你是你……” 杨长鸣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再说我也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不然这回也不会叫你跟我一起套野味了。” “对,找我就找对了,哈哈。”樊鹏大笑着拍拍杨长鸣的肩。 两人不顾寒冷,又在外面忙了一天,这才第二天就出成果了,两人在昨天布下的一个陷坑里发现掉进去的一只野兔,看得两人喜出望外,仿佛看到数十只的兔子自己往陷阱里跳了,美好的未来正向他们招手。 为了避免招摇,两人商量了一下怎样将这只野兔弄回去,可不能就这样拎在手里让其他人看到。最后两人弄了捆柴,将野兔子捆在柴里面,又放了些杂草,直到外面丝毫看不出来。路过昨晚下鱼笼的地方,不用将鱼笼子一个个拉上来查看,系统的扫描结果已经告诉了杨长鸣,笼子里有鱼! “有鱼!真的有鱼!哈哈,这回我们发了!”当杨长鸣将钻进去的两条鱼弄出来时,樊鹏快要乐疯了,他有多长时间没吃过荤腥了,今天一下子鱼肉都有了,幸福得快晕了。 将鱼敲晕后同样藏进柴里面,两人回去的路上都是乐得合不拢嘴,杨长鸣没比樊鹏的表现好多少,这个结果说明了他的想法还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的,在这个基础上,他有把握让家人过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年。 两人直奔杨家,樊鹏当然不会回知青院了,就留在杨家等着吃鱼吃肉,没什么事从队里提早回来的杨秀兰,看到樊鹏从柴堆里拿出的野兔和两条鱼的时候,差点欢呼起来。 “可不得了,这两条鱼差不多都有一斤了,今晚就都烧了吧,给你们炖个鱼汤。”杨父看得也挺高兴,决定听儿子的,多编几只鱼笼子。 这天晚上炖了半只兔子,又炖了鱼汤,再炒了个素菜,菜还没上桌的时候,不说樊鹏和杨秀兰了,就是杨长鸣闻了也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因为杨母去得早,杨父早早的既当爹又当妈的,所以这几年将烧菜的手艺练得不错,樊鹏跟着在厨房里转的时候,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这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杨父让樊鹏明天接着过来吃饭,还剩半只兔子留着明天的。 稍作休息后,杨长鸣三人又跟昨天一样,由杨秀兰放风,樊鹏搬石头,杨长鸣挑选合适又隐蔽的地点安放鱼笼,就这会儿工夫,之前的鱼笼子里又钻进去两条鱼,杨长鸣弄出来后带回去用水养着,准备明天一大早再过来看看,如果能多几条鱼的话就赶早去镇上卖了。 樊鹏听了杨长鸣的话,决定明天起大早跟他一起过来看看。 所以杨长鸣兄妹二人回家的时候,便又带回了两条鱼,杨秀兰欣喜地拿盆盛了水,将鱼放进去,看鱼儿在水里甩着尾巴游来游去,不禁乐出了声。 杨父也有些诧异,没想到鱼笼这么轻易就套到了鱼:“长鸣,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看儿子让他编这么些鱼笼子,想来不是自家里弄了吃的。 “爸,我想多捕点鱼,趁年底拿到镇上去卖,攒点钱给秀兰添件新衣裳,也好过新年。”杨长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爸,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杨父的,不如老实坦白,今后不少地方要杨父帮忙配合呢。 “这事……”杨父也记得那年发生过的事,但也知道其他大队情况比新乡好得多,大队干部对村民私底下做的事情往往睁只眼闭只眼,哪家不需要过日子,但新乡大队情况不太一样。 “爸,现在文、革都结束了,我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给一些冤案错案平反了,对了,我们大队里原来关在牛棚里的几个人不就被接走了吗?”杨长鸣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拍自己脑门,怎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利用得好,说不定能提早让大伯下台,那几人没少在杨树根手里受罪。 “对,你不说我也忘了,那回来接他们的人是开着小车来的,看来咱们国家的形势确实在变好了,不过长鸣你跟小樊还是要小心一些,尽量避着点人,有什么风声就暂时收手。”如果不是自己腿不方便,杨父很想亲自去做,而不是让儿子冒险。 “爸你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杨秀兰全程在旁听,听她哥说鱼卖到了钱要给她做衣裳,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杨父晚上在煤油灯下继续编笼子,将一双儿女催去早点睡觉。 杨长鸣不知杨父几时睡觉的,他在灯下整理了一些蚯蚓养鸡的资料,用笔抄录下来,打算明天一早拿给小妹看看,熄灯睡觉的时候外面堂屋里的灯还亮着。 一觉睡到被人推醒,杨长鸣睁眼一看居然是小妹,揉揉眼睛问:“兰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外面天还没亮呢。” 杨秀兰一双眼睛里哪有半点睡意,将她哥拖起来:“哥,我跟你们一起河边看看,要是去镇上的话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杨长鸣打了个哈哈:“你个小丫头,摆明了是想凑热闹啊,行啊,你能跟上就跟上来吧。” 杨长鸣非常困难地起床,哈气连天,外面真的是一点亮光都没有,再看时间,也就过刚五点,恨不得再回到床上睡上两个钟头,可想到挣钱大计,不得不往自己脸上泼冷水,冷水一冰,嘶,瞬间清醒了。 兄妹俩出门后在半道上遇到往杨家来的樊鹏,他同样哈气连天,跟杨长鸣对望了一眼,不由地都笑了起来,然后赶紧去埋鱼笼子的地方查看。 到了地点唤出系统一扫描,杨长鸣乐傻了,十个鱼笼子里面的鱼加起来近二十条了,拿出去全卖了,也能卖上好几块钱呢,这年代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十几二十几块钱。 等鱼全部取出来后,樊鹏和杨秀兰惊喜的表情也显得夸张之极,完全没想到一晚上的工夫能套到这么些鱼,樊鹏恨不能大声嚷嚷渲泄一个自己的兴奋心情,但也怕被人发现,只得压着嗓子说:“真是神了,这鱼全部自己往笼子里钻了,等笼子多了,那一晚上得收到多少鱼啊。” “好了,赶紧将笼子再放回去,这才刚开始,等时间长了,鱼说不定就不肯往笼子里钻了。快点,我们把这鱼带回去用水养着。”杨长鸣很快就冷静下来,多多埋笼子多多捉鱼才是正经。 “明白!”樊鹏干劲十足。 回家的时候杨父已经起来了,正在做早饭,等出来见到这么多鱼也吓一跳。 “爸,我跟樊鹏吃了早饭就赶去镇上,趁天亮的时候把鱼卖了,回来后我跟樊鹏继续去山上转转。”杨长鸣跟杨父说。 “好,那你们小心点。”杨父想想,镇上的集市里也不是没有附近的村民过去卖菜,也从不见有人抓,也就他们大队被几次事情弄得无比紧张,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下,“万一有什么情况,鱼就别管了,先顾好自己。” “杨叔放心吧,我会看好长鸣的。”樊鹏大咧咧地说。 “哥,我也想去。”去镇上卖鱼啊,杨秀兰光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以后机会多着呢,不差这一次,我跟樊鹏先去探探行情。”杨长鸣拍拍小妹脑袋。 喝了热粥,杨长鸣又带了两张杨父特地做的饼子,去房里将昨晚上整理出来的蚯蚓养鸡方法交给小妹,让她自个先琢磨,便和樊鹏一起骑上自行车出发了。自行车后面挂了一只木桶,鱼就装在桶里,桶里装了些水,不用担心鱼很快会死,再盖上盖子,路上也不会颠簸得蹦出来。 杨秀兰目送走他哥和樊鹏后,才回到屋里在灯下看她哥留下来的纸张,很快将上面的内容看过一遍,一面惊叹一面将上面的内容复述给她爸听。 用蚯蚓喂鸡?能提高鸡下蛋的量?蚯蚓还能自家养殖? 用他的话来说,不知这买卖能做到什么时候,钱还是攒着的好,他打算年后再拼一把,争取考上大学的,到时用钱的地方更多。 相比而言,杨长鸣就属于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了。 从邮局出来,三人推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往回走。镇上的东西太少,有机会还是去县里才好。 “哥,你快看!”杨秀兰忽然扯着她哥的衣服喊道,“你看那边是香巧姐哎,香巧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林香巧?杨长鸣抬头看过去,那被人逼得步步后退的姑娘不正是林香巧,而逼迫她的人只留给杨长鸣一个背影,而这背影又是那么熟悉。 是王海富!没错,就是他! 杨长鸣将自行车交给小妹:“兰兰你推着车,我过去把香巧带过来。” “哎,哥你快去快回啊。”杨秀兰急道,担心香巧姐真被人欺负了。 樊鹏看得挑了下眉,之前林香巧救过杨长鸣一回,这回轮到杨长鸣来个英雄救美了? 也正是这个念头让他停住了脚步,决定跟秀兰妹子一起待在这儿等着,这种好事他这做兄弟的怎能打搅了,其实吧,他觉得他兄弟跟林香巧这姑娘挺般配的。 30.第30章 此为防盗章 王海富不仅当面承认了, 并放言还要弄死他! 这下不仅站在沈汉雨一边的人震怒不已,就连跟着杨树根走的那几个干部, 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杨树根, 这事是真的? 王海富那是老杨的小舅子啊, 但是杨长鸣却是他亲侄子, 这事他到底要站哪一边?刚刚拦着杨长鸣不让说, 难道说他早知道这事并且要护着那个王海富? “长鸣,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信口雌黄,你今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禁问。 杨长鸣苦笑:“我死里逃生一回, 岂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我证明,我跟长鸣一起去的镇上, 我亲耳听到王海富那小子说了。”樊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这时候根本没去想站出来作证,会不会得罪杨树根这个支书。 有几个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杨树根, 这事他究竟站在哪一方?要知道平时在大队里, 杨树根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很照顾杨树栓这个弟弟的, 杨树栓拖着一条残腿拉扯两个孩子, 困难谁都看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当初杨树根能将支书位置坐稳, 杨树栓的功劳可不小, 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便是有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人心里不太舒服, 王海富是谁?那可不是新乡大队的人, 让一个外人在他们大队里耀武扬威,仗着他那个姐姐可没少欺负自己大队里的人,这到最后,他们新乡大队是不是也要改姓王了? 杨树根脸上硬是挤出笑容:“长鸣啊,不是做大伯的说你,当时情况下看错人也是有可能的,王海富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清楚,就他嘴里没几句正经的真话,虽然有樊鹏作证,可没亲眼看到现场,事实真相如何,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长鸣和树栓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大队干部知道了,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委曲。” 杨长鸣冷笑,他当事人说的作不得数,樊鹏这个证人听到的也作不得数,那什么才是有用的? 杨树栓心里也泼泼凉,失望地看着这个大哥。 沈汉雨笑道:“老杨啊,你对你小舅子的了解竟然超过了亲侄子,你说你小舅子没几句正经话,可长鸣自小到大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什么样的人用得着我说吗?他是会胡乱诬陷栽赃的人吗?对了,长鸣出事的那天,你小舅子是不是来咱们新乡大队了?” “对!老沈的话提醒我了,那天我确实碰到那小子了,而且不止我一人看到了……”有人一拍脑门喊道,并说了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可以拎出来作证,怪就怪那小子仗着支书姐夫,在他们大队里从不知收敛的。 “那有人看到他去了河边,亲眼看到他推你下河了吗?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杨树根转脸一笑,“当然,我会找王海富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我可以作证!”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杨长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看,果然是林香巧,她怎么跑过来的?虽然林香巧是最好的证人,但这件事一旦将她拖进来,对她的影响可不小。 “香巧?”沈汉雨迅速反应过来,招呼林香巧进来,“那日最早发现长鸣落水的就是香巧吧,香巧你来得正好,那日除了长鸣落水,你还发现了什么?” “香巧?我知道是我们杨家对不住你,可感情的事我们作长辈的也勉强不了,王海富跟我提过他中意你,想要让我们上你们林家提亲去,当然我也知道那小子配不上你,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一顿了。”杨根栓眼里闪过阴狠之色,一个个的都跟他作对。 林香巧心里颤了一下,她听得明白杨树栓的意思,以为她是怕了王海富的纠缠所以要报复他? 林香巧压住心头的害怕,声音有些发颤,却仍坚定地说出来:“那天我在河边先是看到王海富了,然后就发现掉河里的长鸣哥,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长鸣哥出事的时候,王海富就在河边。” 杨长鸣心里生出暖意,他看得出林香巧的害怕颤抖,可她依旧坚持说出来了,这姑娘的心地比他以为的要善良得多。 看杨树根这老货又要说什么,杨长鸣忙抢先一步,这老货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其实只要问一问那日听到香巧叫喊跑去河边救我的人,肯定还有人碰到和他们朝相反方向跑的王海富的,支书不是说要调查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吗?不如就从这查起,或者……我直接报案,让派出所的人调查吧。” “不可!”杨树根先呵斥出声。 沈汉雨看着急急出声的杨树根,眼里掠过嘲讽,听到这儿他已经可以非常肯定并且确定,推杨长鸣下河的正是杨树根的小舅子,而杨树根的态度也非常明确,就是想要保王海富。 沈汉雨笑道:“长鸣啊,莫急,莫急,你要相信我们这些大队干部,会为每一个社员作主的,你说得很对,只要问一问当日去河边的人,自然就能证明香巧说的是否属实,假的作不了真,真的也作不了假。” 这事可不能让派出所以及武装部的人插手,否则对他们新乡大队会带来坏的影响,当然他也愿意相信,这是长鸣逼迫大队干部的做法,他嘛,当然是乐意配合长鸣的,这逼迫的人是谁不言自明的,那就是他亲大伯了。 沈汉雨其实也糊涂,杨树根究竟为了什么要拼命护住他小舅子,而置亲侄子的死活于不顾,长鸣可真的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回的,他也以为活不过来的,杨树根这样的做法岂不是要寒了树栓和长鸣的心么? 杨树栓的心确实寒透了,冷得发颤,他甚至不啻以恶意怀疑,王海富做这件事大哥是不是早知情的?也许长鸣一死正好称了他和杨长军的心了。 杨树栓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没看杨树根,走到沈汉雨和其他大队干部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我不指望能让害长鸣的人得到惩罚,只求大队长和各位能还长鸣一个清白,他不是自己想不开的,他哪里能抛得下我这个老父亲和他妹子,他是被人故意推下河的啊——” 说到最后,杨树栓老泪纵横,看到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堂堂汉子,在他们面前如此低声下气求人,只要良心还在的人没有不触动的。 “爸——”杨长鸣没想到杨父会这样做,赶过来搀扶,眼眶也不由地发红。 “杨老弟你这是做什么?”沈汉雨反应也快,慌忙拦住杨树栓,“你可是咱们队里的老党员,又是带伤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你的腰不该冲咱们弯下,你放心,你和长鸣的委曲我们一定会给你们澄清!” “不错,杨二哥,你这一弯腰可折杀我们了,沈大队长说得对,这事该查,应该狠狠地查!”其他人也看得不忍,尤其是沈汉雨点明了杨树栓的身份,那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负不当回事的人,真要让他向武装部的同志汇报了,他们这些人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二弟!我没说不相信长鸣的话,没说不查,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杨树根试图挽救道。 杨树栓拂开他的手,无限悲痛地说:“就因为太了解你的心思了,你是不是要把长鸣逼死了你才能放心?” 沈汉雨震惊地看向这对兄弟,这里面有什么不了解的什么内情吗?杨树栓现在明显跟杨树根有分歧矛盾。 不过他其实也清楚,杨树根这个支书虚伪得很,表面文章做得很好,实际的行动却并没有多少,对他亲二弟的照顾还没有对邻村王家的照顾多,他可做不到杨树根这般狠的程度。 “拜托大队长和各位干部了,长鸣,我们回家。”杨父不再看他亲大哥,转身离开。 看到林香巧,杨父停了一下:“好姑娘,这次叔叔替长鸣谢谢你站出来给他作证,这是你第二次帮助长鸣了,杨家记住这个恩情。” “不,不,我没做什么。”林香巧慌忙摆手,哪里受得了这个,杨父在她眼里可是长辈。 “我们一起走吧。”杨长鸣轻声对林香巧说。 “好的。”林香巧鼓起勇气看了杨长鸣一眼,低低地应了声,然后老实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也不知怎的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当着这么多大队干部的面说出实情,可是不说出来的话,她这心里永远过不了自己的一关,而且说出来后,心里一块包袱也卸掉了,否则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她心里还有些庆幸,幸好跟杨长军的亲事没成,否则嫁进这样的人家,她不敢想以后。 樊鹏走在最后,心里对林香巧也是佩服的,以前觉得她脾气挺软,以为是没多少主见的姑娘,不想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关键时候比一些知青还要勇敢。 “二弟!”杨树根在后面叫道。 杨父脚步只是顿了顿,然后便继续往前走,头也没回一下。 第9章 程双亭刚走,樊鹏就出来了。 他奇道:“莫非她真要将你弟弟对待了,总碰见她找你说话。” 杨长鸣推着他往山上走,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蛔虫,不过碰上了就聊上几句,这不,说起了当年因为吃兔肉被抓的那位知青。” 樊鹏一听这事脸色便有些阴沉,骂道:“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告发的,还有那个杨树根,居然把秦建兵往死里整,他倒成了公社和革委会里的积极分子,可秦建兵他却……” 秦建兵当年被革委会里的人剃了阴阳头,绑了游街批、斗,当时大冷天身上却单薄得很,挨了两回批后秦建兵就在一天夜里突然消失不见了,之后有人说秦建兵逃跑了,也有人说他被人暗地里整死了,便是他们这个点的知青那段时间也是风声鹤唳。 刚骂完就想起杨树根跟杨长鸣之间的关系,连忙看向他解释道:“他是他,你是你……” 杨长鸣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再说我也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不然这回也不会叫你跟我一起套野味了。” “对,找我就找对了,哈哈。”樊鹏大笑着拍拍杨长鸣的肩。 两人不顾寒冷,又在外面忙了一天,这才第二天就出成果了,两人在昨天布下的一个陷坑里发现掉进去的一只野兔,看得两人喜出望外,仿佛看到数十只的兔子自己往陷阱里跳了,美好的未来正向他们招手。 为了避免招摇,两人商量了一下怎样将这只野兔弄回去,可不能就这样拎在手里让其他人看到。最后两人弄了捆柴,将野兔子捆在柴里面,又放了些杂草,直到外面丝毫看不出来。路过昨晚下鱼笼的地方,不用将鱼笼子一个个拉上来查看,系统的扫描结果已经告诉了杨长鸣,笼子里有鱼! “有鱼!真的有鱼!哈哈,这回我们发了!”当杨长鸣将钻进去的两条鱼弄出来时,樊鹏快要乐疯了,他有多长时间没吃过荤腥了,今天一下子鱼肉都有了,幸福得快晕了。 将鱼敲晕后同样藏进柴里面,两人回去的路上都是乐得合不拢嘴,杨长鸣没比樊鹏的表现好多少,这个结果说明了他的想法还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的,在这个基础上,他有把握让家人过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年。 两人直奔杨家,樊鹏当然不会回知青院了,就留在杨家等着吃鱼吃肉,没什么事从队里提早回来的杨秀兰,看到樊鹏从柴堆里拿出的野兔和两条鱼的时候,差点欢呼起来。 “可不得了,这两条鱼差不多都有一斤了,今晚就都烧了吧,给你们炖个鱼汤。”杨父看得也挺高兴,决定听儿子的,多编几只鱼笼子。 这天晚上炖了半只兔子,又炖了鱼汤,再炒了个素菜,菜还没上桌的时候,不说樊鹏和杨秀兰了,就是杨长鸣闻了也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因为杨母去得早,杨父早早的既当爹又当妈的,所以这几年将烧菜的手艺练得不错,樊鹏跟着在厨房里转的时候,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这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杨父让樊鹏明天接着过来吃饭,还剩半只兔子留着明天的。 稍作休息后,杨长鸣三人又跟昨天一样,由杨秀兰放风,樊鹏搬石头,杨长鸣挑选合适又隐蔽的地点安放鱼笼,就这会儿工夫,之前的鱼笼子里又钻进去两条鱼,杨长鸣弄出来后带回去用水养着,准备明天一大早再过来看看,如果能多几条鱼的话就赶早去镇上卖了。 樊鹏听了杨长鸣的话,决定明天起大早跟他一起过来看看。 所以杨长鸣兄妹二人回家的时候,便又带回了两条鱼,杨秀兰欣喜地拿盆盛了水,将鱼放进去,看鱼儿在水里甩着尾巴游来游去,不禁乐出了声。 杨父也有些诧异,没想到鱼笼这么轻易就套到了鱼:“长鸣,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看儿子让他编这么些鱼笼子,想来不是自家里弄了吃的。 “爸,我想多捕点鱼,趁年底拿到镇上去卖,攒点钱给秀兰添件新衣裳,也好过新年。”杨长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爸,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杨父的,不如老实坦白,今后不少地方要杨父帮忙配合呢。 “这事……”杨父也记得那年发生过的事,但也知道其他大队情况比新乡好得多,大队干部对村民私底下做的事情往往睁只眼闭只眼,哪家不需要过日子,但新乡大队情况不太一样。 “爸,现在文、革都结束了,我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给一些冤案错案平反了,对了,我们大队里原来关在牛棚里的几个人不就被接走了吗?”杨长鸣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拍自己脑门,怎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利用得好,说不定能提早让大伯下台,那几人没少在杨树根手里受罪。 “对,你不说我也忘了,那回来接他们的人是开着小车来的,看来咱们国家的形势确实在变好了,不过长鸣你跟小樊还是要小心一些,尽量避着点人,有什么风声就暂时收手。”如果不是自己腿不方便,杨父很想亲自去做,而不是让儿子冒险。 “爸你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杨秀兰全程在旁听,听她哥说鱼卖到了钱要给她做衣裳,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杨父晚上在煤油灯下继续编笼子,将一双儿女催去早点睡觉。 杨长鸣不知杨父几时睡觉的,他在灯下整理了一些蚯蚓养鸡的资料,用笔抄录下来,打算明天一早拿给小妹看看,熄灯睡觉的时候外面堂屋里的灯还亮着。 一觉睡到被人推醒,杨长鸣睁眼一看居然是小妹,揉揉眼睛问:“兰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外面天还没亮呢。” 杨秀兰一双眼睛里哪有半点睡意,将她哥拖起来:“哥,我跟你们一起河边看看,要是去镇上的话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杨长鸣打了个哈哈:“你个小丫头,摆明了是想凑热闹啊,行啊,你能跟上就跟上来吧。” 杨长鸣非常困难地起床,哈气连天,外面真的是一点亮光都没有,再看时间,也就过刚五点,恨不得再回到床上睡上两个钟头,可想到挣钱大计,不得不往自己脸上泼冷水,冷水一冰,嘶,瞬间清醒了。 兄妹俩出门后在半道上遇到往杨家来的樊鹏,他同样哈气连天,跟杨长鸣对望了一眼,不由地都笑了起来,然后赶紧去埋鱼笼子的地方查看。 到了地点唤出系统一扫描,杨长鸣乐傻了,十个鱼笼子里面的鱼加起来近二十条了,拿出去全卖了,也能卖上好几块钱呢,这年代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十几二十几块钱。 等鱼全部取出来后,樊鹏和杨秀兰惊喜的表情也显得夸张之极,完全没想到一晚上的工夫能套到这么些鱼,樊鹏恨不能大声嚷嚷渲泄一个自己的兴奋心情,但也怕被人发现,只得压着嗓子说:“真是神了,这鱼全部自己往笼子里钻了,等笼子多了,那一晚上得收到多少鱼啊。” “好了,赶紧将笼子再放回去,这才刚开始,等时间长了,鱼说不定就不肯往笼子里钻了。快点,我们把这鱼带回去用水养着。”杨长鸣很快就冷静下来,多多埋笼子多多捉鱼才是正经。 “明白!”樊鹏干劲十足。 回家的时候杨父已经起来了,正在做早饭,等出来见到这么多鱼也吓一跳。 “爸,我跟樊鹏吃了早饭就赶去镇上,趁天亮的时候把鱼卖了,回来后我跟樊鹏继续去山上转转。”杨长鸣跟杨父说。 “好,那你们小心点。”杨父想想,镇上的集市里也不是没有附近的村民过去卖菜,也从不见有人抓,也就他们大队被几次事情弄得无比紧张,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下,“万一有什么情况,鱼就别管了,先顾好自己。” “杨叔放心吧,我会看好长鸣的。”樊鹏大咧咧地说。 “哥,我也想去。”去镇上卖鱼啊,杨秀兰光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以后机会多着呢,不差这一次,我跟樊鹏先去探探行情。”杨长鸣拍拍小妹脑袋。 喝了热粥,杨长鸣又带了两张杨父特地做的饼子,去房里将昨晚上整理出来的蚯蚓养鸡方法交给小妹,让她自个先琢磨,便和樊鹏一起骑上自行车出发了。自行车后面挂了一只木桶,鱼就装在桶里,桶里装了些水,不用担心鱼很快会死,再盖上盖子,路上也不会颠簸得蹦出来。 31.第31章 此为防盗章 “走吧, 等过几日带小妹过来, 再好好买些东西。”杨长鸣将买好的东西放进空了的桶里。 “对,托你的福,今年过年总算能畅快些了,走,回家喽!” 连续数日,杨长鸣和樊鹏都忙得在村里见不着他们的身影, 大队里的人倒没觉得怎样, 也就知青院里的知青觉得奇怪, 樊鹏突然一下子跟杨长鸣家走得这么近, 除了回来睡个觉, 整日就泡在杨家了, 要不是杨秀兰年纪太小, 他们都要认为樊鹏是想当杨家的上门女婿了。 河里如今下了五十个鱼笼子, 杨父多编了些留在家里, 杨长鸣并没都埋到河里去, 以防过犹不及,等年后看市场的情形再说。 有这些鱼笼子,一天下来收获几十斤的鱼是很正常的事, 多的话上百斤不止, 再加上山里套到的野味,杨长鸣和樊鹏的小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不说杨长鸣了, 就是樊鹏这几日挣到的钱已经过百了, 这样的速度放在以前他想也不敢想。 二十四,扫房子。 两人从镇上回来后,就没再上山,山上那些陷阱目前已足够了,都是由杨长鸣带头找的比较偏僻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杨长鸣充分发挥了系统的扫描功能,这胆子也变得大起来,好几个陷阱埋的位置比较深,就这几个点,几乎每日都能有收获。 樊鹏捞起袖子帮杨长鸣一起打扫房子,这天老天给脸,露出了大太阳,杨长鸣和杨秀兰把家里三人的被子都拆了,拿出家里洗澡用的大木盆,兑了些热水后就脱了鞋光着脚进去踩,樊鹏也要进来凑热闹,被杨长鸣嫌他脚丫子太臭,逗得杨秀兰咯咯笑。 没洗衣机的日子洗被单被面就是麻烦又吃力,杨长鸣决定多多挣钱,有洗衣机的话赶紧弄一台回来。 从俭往奢易,从奢往俭则要难得多,杨长鸣这番想法注定得不到共鸣的,杨秀兰没将洗被子当成项负担,一边踩一边兴奋地跟她哥比划:“哥,我挖了好多蚯蚓回来,按着哥给我的法子喂鸡,家里的鸡可喜欢吃了,现在家里天天能吃上鸡蛋了。” 蚯蚓真的能让鸡多下蛋,要不是她哥说每天只能吃那些,她肯定再多喂点,天天盯着鸡下蛋。 “什么蚯蚓喂鸡?蚯蚓不是拿来当鱼饵的吗?”樊鹏好奇地问。 杨秀兰得意地扬扬小脑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每天多收获一两枚鸡蛋就是最大的收获了:“樊鹏哥你真笨,我家里的鸡可喜欢蚯蚓了,吃了蚯蚓还能多下蛋,这些都是我哥告诉我的,我哥还教我怎样养蚯蚓。” “养蚯蚓?怎么养?”樊鹏更好奇了,从没听人说过蚯蚓还可以拿来养的,不都是自己钻地里的吗?钓鱼要用的话拿铲子找块湿的地方挖了挖,肯定能翻出好几条蚯蚓来。 杨秀兰得意地将杨长鸣抄给她的方法炫耀了一遍,樊鹏在满足了好奇心的同时,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全部起来了,噫~不仅养的方法瘆人,就是那么多蚯蚓堆在一起,叫人看得也汗毛竖起,平时怎没觉得这玩意儿恶心人呢,可只要想一想全部堆在一起,他连忙叫起来:“妹子可别再说下去了,惨瘆人的,长鸣怎么想出这么瘆人的法子?” 杨秀兰鄙视樊鹏:“这有什么瘆人的?我哥说了,蚯蚓养好了不仅能喂鸡,还能喂鱼,好处可多了。” 对杨秀兰这个农村姑娘来说,这蚯蚓养好了就意味着一笔财富,想到小钱钱,她便很用心地去做了,所以蚯蚓不仅不瘆人,反而是宝。 杨长鸣笑话樊鹏,其实他也觉得瘆人,不过他在努力地适应如今的一切,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农村娃。起初铲块鸡屎都要把鼻孔堵上,可现在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鸡屎,就是打扫猪圈也不在话下了,看看这几日下水摸鱼卖鱼的,这手不仅泡发了,还生起了冻疮。 等被单被面全部洗好后,杨长鸣也出了身汗,不仅洗被单是个力气活,就是拧被单同样如此,要两个人各抓着一头,同时发力向相反的方向使劲绞,上辈子杨长鸣可从没干过这样的活。 杨父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笑闹,因为吃得好了,不过几日下来,长鸣跟秀兰的面色都好看不少。 “长鸣?兰兰?二哥你在家吗?”篱笆外面响起叫喊声。 刚将被单晾起来的杨长鸣和杨秀兰,撩开被单一看,杨秀兰顿时高兴起来:“姑,姑你来了,爸,我姑她来了。” 杨长鸣虽然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但有些记忆需要触发才能回忆起来,自醒来后一直没见这姑姑现身,他也没主动意识到有这人的存在,现在看到这位脸上明显带着辛劳过度的中年妇女,有关她的一切立即映入了脑海中。 在杨父这一辈,一共有三个兄妹,杨红梅便是最小的妹妹,嫁得有些远,靠双脚走过来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再加上她自身的一些情况,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碰个头。虽然当初杨父出去当兵了不少年,按说杨红梅与大哥杨树根的关系会更好,可实际上她与杨父的感情更深一些。 杨父听到小闺女的叫声,忙从屋里出来迎迎妹子,看到进到院子里的杨红梅,身后再没人,问:“我那几个外甥呢?怎没跟你一块儿来?” “对啊,姑姑,我菊英姐呢?没跟姑一起来吗?”潘菊英是杨红梅的长女,杨红梅如今的夫家正是姓潘的,杨秀兰没见到潘菊英有些失望。 “今天她也在家忙扫尘呢,等初二那天会跟我一起回来的。”杨红梅摸摸侄女的脑袋,关切地看向二哥以及侄子,“二哥,你怎没让人给我送个信?我知道长鸣出事后差点吓坏了,这不赶紧回来看看,长鸣,让姑看看,现在身体还好吧?” 杨父一边叫妹子进屋坐,让小闺女倒水去,一面跟妹子解释:“这事是我做得不好,刚出事的时候我光顾着这孩子了,等他好了,我想索性再过阵子你就会回来了,到那时再跟你说声,这事就过去了,红梅你这是碰上咱们队里的人听人说起了?” 这也是因为杨红梅嫁得有些远,让人捎信给她再赶回来,这差不多一天就过去了,回来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处了,再说这个妹子家里也难,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日子过得并不比自家里好多少。 杨长鸣消化了有关杨红梅的一切情况,并且体验到原身对这个小姑的感情,能听到消息就立刻放下家里的事情特地赶回来看一趟,这做得比同个大队里的大伯家可好得多,他从杨红梅的目光中便能感受到真切的关心担忧:“姑,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你看我这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我爸专将好东西留给我吃。” “你这孩子,让姑吓死了。”杨红梅一看可不是,她过来的时候也不忘带了一篮子鸡蛋和一只母鸡,是想让侄子养养身体的,杨父推拒了会儿没能推掉,只得暂且收下,等妹子走的时候也让她带点吃食回去,让几个外甥也增加点营养。 就这一篮子鸡蛋和一只母鸡,杨父想也想得出妹子的婆婆脸色会有多难看,因为妹子前面两胎生的都是姑娘,所以让她婆婆老看不顺眼,到生第三胎时要不是杨父记着常去看看,带了些吃食,杨长鸣的表弟很可能都生不出来了,就这样潘表弟一生下来身体就比其他小孩弱了许多,磕磕碰碰长大比杨长鸣还不及。 “只要长鸣没事就好,我跑一趟没啥的,不过下回再有什么事,二哥你千万要记得让人送个信给我,这段时间倒是大哥那边给我捎了个信,说长军考上了大学,等长军娶媳妇还有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叫我过来吃酒席。二哥,我就想不通了,我记得长鸣成绩比长军好吧,这回考试咋是长军考上了长鸣却落榜了?”杨红梅在家也是琢磨了老半天,家里的三个孩子也是跟她一样抱不平呢,没办法,谁让自家穷,大哥家的侄子不说上自家走动了,就是难得来一趟,也不乐意跟自家三个孩子玩耍。 “这……”杨父看向儿子,这事要不要跟他姑通个气?杨长鸣无所谓,带着小妹出了堂屋,让杨父单独跟姑姑说会话。 “二哥,这是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杨红梅不笨,看这情形就知道有事。 “走吧,等过几日带小妹过来,再好好买些东西。”杨长鸣将买好的东西放进空了的桶里。 “对,托你的福,今年过年总算能畅快些了,走,回家喽!” 连续数日,杨长鸣和樊鹏都忙得在村里见不着他们的身影,大队里的人倒没觉得怎样,也就知青院里的知青觉得奇怪,樊鹏突然一下子跟杨长鸣家走得这么近,除了回来睡个觉,整日就泡在杨家了,要不是杨秀兰年纪太小,他们都要认为樊鹏是想当杨家的上门女婿了。 河里如今下了五十个鱼笼子,杨父多编了些留在家里,杨长鸣并没都埋到河里去,以防过犹不及,等年后看市场的情形再说。 有这些鱼笼子,一天下来收获几十斤的鱼是很正常的事,多的话上百斤不止,再加上山里套到的野味,杨长鸣和樊鹏的小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不说杨长鸣了,就是樊鹏这几日挣到的钱已经过百了,这样的速度放在以前他想也不敢想。 二十四,扫房子。 两人从镇上回来后,就没再上山,山上那些陷阱目前已足够了,都是由杨长鸣带头找的比较偏僻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杨长鸣充分发挥了系统的扫描功能,这胆子也变得大起来,好几个陷阱埋的位置比较深,就这几个点,几乎每日都能有收获。 樊鹏捞起袖子帮杨长鸣一起打扫房子,这天老天给脸,露出了大太阳,杨长鸣和杨秀兰把家里三人的被子都拆了,拿出家里洗澡用的大木盆,兑了些热水后就脱了鞋光着脚进去踩,樊鹏也要进来凑热闹,被杨长鸣嫌他脚丫子太臭,逗得杨秀兰咯咯笑。 没洗衣机的日子洗被单被面就是麻烦又吃力,杨长鸣决定多多挣钱,有洗衣机的话赶紧弄一台回来。 从俭往奢易,从奢往俭则要难得多,杨长鸣这番想法注定得不到共鸣的,杨秀兰没将洗被子当成项负担,一边踩一边兴奋地跟她哥比划:“哥,我挖了好多蚯蚓回来,按着哥给我的法子喂鸡,家里的鸡可喜欢吃了,现在家里天天能吃上鸡蛋了。” 蚯蚓真的能让鸡多下蛋,要不是她哥说每天只能吃那些,她肯定再多喂点,天天盯着鸡下蛋。 “什么蚯蚓喂鸡?蚯蚓不是拿来当鱼饵的吗?”樊鹏好奇地问。 杨秀兰得意地扬扬小脑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每天多收获一两枚鸡蛋就是最大的收获了:“樊鹏哥你真笨,我家里的鸡可喜欢蚯蚓了,吃了蚯蚓还能多下蛋,这些都是我哥告诉我的,我哥还教我怎样养蚯蚓。” “养蚯蚓?怎么养?”樊鹏更好奇了,从没听人说过蚯蚓还可以拿来养的,不都是自己钻地里的吗?钓鱼要用的话拿铲子找块湿的地方挖了挖,肯定能翻出好几条蚯蚓来。 杨秀兰得意地将杨长鸣抄给她的方法炫耀了一遍,樊鹏在满足了好奇心的同时,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全部起来了,噫~不仅养的方法瘆人,就是那么多蚯蚓堆在一起,叫人看得也汗毛竖起,平时怎没觉得这玩意儿恶心人呢,可只要想一想全部堆在一起,他连忙叫起来:“妹子可别再说下去了,惨瘆人的,长鸣怎么想出这么瘆人的法子?” 杨秀兰鄙视樊鹏:“这有什么瘆人的?我哥说了,蚯蚓养好了不仅能喂鸡,还能喂鱼,好处可多了。” 对杨秀兰这个农村姑娘来说,这蚯蚓养好了就意味着一笔财富,想到小钱钱,她便很用心地去做了,所以蚯蚓不仅不瘆人,反而是宝。 杨长鸣笑话樊鹏,其实他也觉得瘆人,不过他在努力地适应如今的一切,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农村娃。起初铲块鸡屎都要把鼻孔堵上,可现在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鸡屎,就是打扫猪圈也不在话下了,看看这几日下水摸鱼卖鱼的,这手不仅泡发了,还生起了冻疮。 等被单被面全部洗好后,杨长鸣也出了身汗,不仅洗被单是个力气活,就是拧被单同样如此,要两个人各抓着一头,同时发力向相反的方向使劲绞,上辈子杨长鸣可从没干过这样的活。 杨父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笑闹,因为吃得好了,不过几日下来,长鸣跟秀兰的面色都好看不少。 “长鸣?兰兰?二哥你在家吗?”篱笆外面响起叫喊声。 刚将被单晾起来的杨长鸣和杨秀兰,撩开被单一看,杨秀兰顿时高兴起来:“姑,姑你来了,爸,我姑她来了。” 杨长鸣虽然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但有些记忆需要触发才能回忆起来,自醒来后一直没见这姑姑现身,他也没主动意识到有这人的存在,现在看到这位脸上明显带着辛劳过度的中年妇女,有关她的一切立即映入了脑海中。 在杨父这一辈,一共有三个兄妹,杨红梅便是最小的妹妹,嫁得有些远,靠双脚走过来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再加上她自身的一些情况,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碰个头。虽然当初杨父出去当兵了不少年,按说杨红梅与大哥杨树根的关系会更好,可实际上她与杨父的感情更深一些。 杨父听到小闺女的叫声,忙从屋里出来迎迎妹子,看到进到院子里的杨红梅,身后再没人,问:“我那几个外甥呢?怎没跟你一块儿来?” “对啊,姑姑,我菊英姐呢?没跟姑一起来吗?”潘菊英是杨红梅的长女,杨红梅如今的夫家正是姓潘的,杨秀兰没见到潘菊英有些失望。 “今天她也在家忙扫尘呢,等初二那天会跟我一起回来的。”杨红梅摸摸侄女的脑袋,关切地看向二哥以及侄子,“二哥,你怎没让人给我送个信?我知道长鸣出事后差点吓坏了,这不赶紧回来看看,长鸣,让姑看看,现在身体还好吧?” 杨父一边叫妹子进屋坐,让小闺女倒水去,一面跟妹子解释:“这事是我做得不好,刚出事的时候我光顾着这孩子了,等他好了,我想索性再过阵子你就会回来了,到那时再跟你说声,这事就过去了,红梅你这是碰上咱们队里的人听人说起了?” 这也是因为杨红梅嫁得有些远,让人捎信给她再赶回来,这差不多一天就过去了,回来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处了,再说这个妹子家里也难,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日子过得并不比自家里好多少。 杨长鸣消化了有关杨红梅的一切情况,并且体验到原身对这个小姑的感情,能听到消息就立刻放下家里的事情特地赶回来看一趟,这做得比同个大队里的大伯家可好得多,他从杨红梅的目光中便能感受到真切的关心担忧:“姑,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你看我这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我爸专将好东西留给我吃。” “你这孩子,让姑吓死了。”杨红梅一看可不是,她过来的时候也不忘带了一篮子鸡蛋和一只母鸡,是想让侄子养养身体的,杨父推拒了会儿没能推掉,只得暂且收下,等妹子走的时候也让她带点吃食回去,让几个外甥也增加点营养。 就这一篮子鸡蛋和一只母鸡,杨父想也想得出妹子的婆婆脸色会有多难看,因为妹子前面两胎生的都是姑娘,所以让她婆婆老看不顺眼,到生第三胎时要不是杨父记着常去看看,带了些吃食,杨长鸣的表弟很可能都生不出来了,就这样潘表弟一生下来身体就比其他小孩弱了许多,磕磕碰碰长大比杨长鸣还不及。 “只要长鸣没事就好,我跑一趟没啥的,不过下回再有什么事,二哥你千万要记得让人送个信给我,这段时间倒是大哥那边给我捎了个信,说长军考上了大学,等长军娶媳妇还有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叫我过来吃酒席。二哥,我就想不通了,我记得长鸣成绩比长军好吧,这回考试咋是长军考上了长鸣却落榜了?”杨红梅在家也是琢磨了老半天,家里的三个孩子也是跟她一样抱不平呢,没办法,谁让自家穷,大哥家的侄子不说上自家走动了,就是难得来一趟,也不乐意跟自家三个孩子玩耍。 “这……”杨父看向儿子,这事要不要跟他姑通个气?杨长鸣无所谓,带着小妹出了堂屋,让杨父单独跟姑姑说会话。 “二哥,这是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杨红梅不笨,看这情形就知道有事。 【等等!】 杨长鸣犹豫了,他需要再想想,而且离任务期限还有好几天,不需要这么着急。 就在杨长鸣准备将程双亭身上的异常之处再仔细整理一遍的时候,樊鹏回来了,杨长鸣不得不暂且中断这一工作。 樊鹏神秘兮兮探头往外看了看,又缩回来:“刚刚程双亭过来找你的?难道她是要当你堂嫂,所以关心关心你这个弟弟?” 32.第32章 此为防盗章  第8章 【宿主确定要提交任务了吗?】白团子的声音在杨长鸣脑海里响起。 【等等!】 杨长鸣犹豫了, 他需要再想想, 而且离任务期限还有好几天,不需要这么着急。 就在杨长鸣准备将程双亭身上的异常之处再仔细整理一遍的时候,樊鹏回来了,杨长鸣不得不暂且中断这一工作。 樊鹏神秘兮兮探头往外看了看,又缩回来:“刚刚程双亭过来找你的?难道她是要当你堂嫂,所以关心关心你这个弟弟?” 杨长鸣推开凑到他面前的脑袋, 没好气地说:“是啊, 关心我身体了, 还说考不中没关系, 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 以后挣大钱的机会多的是。” 樊鹏嗤笑了一声, 摇头说:“原来她也跟你说了, 这话早在我们院子里说过好几回了, 说国家以后政策会越来越宽松的, 还说咱们这些知青都能回城,好像她看得到以后真成了神婆似的。算了,她的话也就听听, 就算回城了, 那也是当个待业青年,还不如再辛苦个半年考上大学, 将来能分配个好工作。” 杨长鸣点头笑笑, 这才是这个年代的青年会有的正常想法, 程双亭说的那些,则脱离了这个年代的背景,虽然时间会证明她的说法更正确,可身处在这个年代,又有多少人具有长远的大局观,多数人看到的只是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杨长鸣自己也是个大俗人,不是清楚这段历史走向的话,他也会对自家所处的困境一愁莫展,真会被大伯一家捏得死死的。 两人没在这事上纠缠太多,找了工具便出了门,避开村民专捡小道往山上走去。 杨长鸣挺怕死,跟白团子讨价还价地让它开了预警功能,白团子说会浪费能量,可杨长鸣说白团子就巴不得他早死,然后好赶紧找下家。 其实吧,要是没有系统,杨长鸣真不敢打这山里野物的主意,冬天还好些,等开春了虫蛇都出来了,他就怕一不小心让毒蛇咬了一命呜呼了。 樊鹏胆子比杨长鸣大得多,走的基本是无人走的山路,并且进入得比较深,不像别的地方,人走得多了,会踩出一条山道来,他们到达的地方却没有,樊鹏用柴刀将四周的枯草割掉,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说:“就这里吧,这里应该没什么人过来的,到时再弄个警示牌子,免得有人误跑过来。” “好,那我们动手。” 两人干脆脱了棉袄干活,杨长鸣弄来的陷阱图不是一种,其中有挖坑埋削尖了的竹子的,也有直接在地面上设套的,忙到快吃午饭的时候,两人才埋好一个坑,上面铺了之前割下来的杂草,尽量弄得跟周围没太大区别,又在隔了几十米的地方弄了个套,有野物一头撞进来会自动入套,这个技术含量比光挖坑要高一些,两人也是对照着图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弄出来,就等着看有没有效果了。 作好了标示两人才下山,吃了午饭后下午再来弄会儿。 回到家,杨长鸣没瞒着杨父,不过换成了樊鹏拉他一起干的,让樊鹏替他背锅,杨父倒没指望儿子真能逮到野味,只不过想让儿子散散心,蒙混过关后的杨长鸣又拿出另一张图,那是用来捕鱼的笼子,入口小肚子大,里面放上饵能诱鱼入笼。 “真要去捉鱼?”杨父看了看儿子画出来的图,不太放心地问,即使已经知道并非儿子自己往河里跳的,可经此一劫,仍对儿子往河边跑存了忌惮。 杨长鸣舔着脸说:“爸,这山上我跟樊鹏就是瞎弄的,说不定就白弄一场,所以才要双管齐下,好歹有个地方能让我们有点收获,兰兰你说对吧。爸,要不晚上回来我跟你一起编,粗糙点好了,不用那么讲究。” 杨父因为腿不方便,所以便在这手艺活上下功夫了,编个捕鱼的笼子不是难事。 看她哥朝她眨眼睛,杨秀兰憋住笑意,也劝道:“爸,你就让哥去试试好了,要是没结果,不用爸说,哥自己也会收手了。” 杨长鸣听小妹这么泄气的话,磨了磨牙朝她做了个割喉的威胁动作,就这么不看好他? 杨秀兰嘻嘻笑,往杨父身后躲,看儿子醒来后,小闺女也恢复了活泼,杨父心里高兴,这一高兴口便松开了:“好吧,试试就试试吧,可别到最后一条鱼都没捉到。” “别啊,最好能捉到两条,一条给樊鹏哥,一个咱自家烧了吃,哈哈……”杨秀兰继续插刀。 “敢笑话你哥,该打!”杨长鸣唬着脸跟小妹闹着玩。 等下晚杨长鸣从山上回来的时候,看到杨父已经编好三个笼子了,这速度惊人,杨父解释了一下,其中两只是将废弃的篓子改了一下,所以没费太多工夫,吃了晚饭后,杨家三人一起动手,杨长鸣和杨秀兰给杨父动手,又做出两只,正好赶上樊鹏摸黑过来了,两人约定了夜里就将这笼子放河里埋好了,而杨秀兰则去给他们放风,杨父这才同意他们出去。 “行啊,杨叔可真厉害,就这半天多工夫,弄出五只笼子,只要一只笼子里钻一条鱼进去就够了。”樊鹏畅想道。 杨秀兰憋不住笑意笑出了声,杨长鸣拍了一记她脑袋,知道她在笑什么,之前在家时说捉到两条鱼够了,到了樊鹏这里就变成五条了,杨长鸣没开口,因为说出来只会更招她笑了,他的心可比樊鹏更大,如果能靠这手段捉到鱼,他还想靠此挣上第一桶金呢。 夜黑风高,三人跟作贼似的往河边跑,路上半个人影也没碰到,这大冷天的,没什么事谁乐意跑出来吹冷风,天上连个月亮都看不到,所以可谓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经常待在农村的人,无法适应这样的漆黑一片。 好在樊鹏把他的手电筒带来了,到了河边就拧出了灯光,不用担心一不小心踩进河里去。 “秀兰妹子,我跟你哥去埋笼子,你小心看着,万一有人过来就赶紧学蛙叫。”樊鹏说。 “这大冷天的哪来的蛙叫,学狗叫就行了。”杨长鸣纠正道。 “对,狗叫,那就狗叫。” “哥你们赶紧去吧,小心点,我绝对会帮你们看好的,你们快点啊,太冷了。”杨秀兰搓着手催促道。 “走。”杨长鸣一挥手,两人猫着腰走过去,杨长鸣再次让白团子开了扫描功能,就是这么怕死,这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看看水下面哪个地方的鱼多,这笼子就往哪里埋。 他们找的河段是偏离了村子的,免得被人发现了说他们占用了集体财产,经白团子的扫描,结果还是喜人的,也许因为这些年不准私自捕捞,所以这河里鱼的数量还是不少的,发现一处地方杨长鸣忙拉住樊鹏说:“就这里,就在这里下笼子,我去埋笼子,你找块石头过来。” “你小心点。”樊鹏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杨长鸣表现得非常胆大,其实系统已经将河边的地形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的光屏里了,所以他看得比大白天过来还要切实。 五个笼子扎成了一排,杨长鸣将笼子固定在水草下面,确定它们不会顺水漂走,樊鹏搬来了两块石头,又用石头压住,这下更加保险了。 “好了,走,我们回去,等明天白天的时候过来看一眼,要是有鱼入笼,我们到晚上再来把鱼弄回去。”杨长鸣感觉双手快冻僵了,想要挣钱可真不容易啊,赶紧把手在身上擦擦,然后塞进袖笼里,冷死他了。 “好,我们明天再来。” “哥,好了?”杨秀兰看他们回来了,高兴道。 “对,走,快回家,冷死我了。”杨长鸣哆嗦道。 回到家喝了一大碗姜茶,这才缓过劲来,杨父笑笑,继续编鱼笼子,哪怕他不觉得能逮到什么鱼,也纵着儿子。 第二天杨长鸣继续找樊鹏上山,在知青院再次碰到程双亭,杨长鸣这才想起来,说要好好整理程双亭身上异常之处的,可昨天一整天光忙着挣钱的事情了,把这个女人完全抛在了脑后。 “你又来找樊鹏啊,你们这一天到晚的瞎忙什么呢?”程双亭眨着大眼问。 杨长鸣笑道:“我们就在山上瞎转转,说不定能抓到只兔子野鸡,程知青你可千万别对其他说,告发我跟樊鹏啊,否则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双亭轻笑一声:“我去告发什么啊,你们能抓到算你们的本事,村里搞的那套其实已经跟不上形势了,这后面的山啊就是无主的,谁有本事谁去抓呗,不过听说山上有野猪出没,你们小心碰上了可没好果子吃。” “多谢程知青,程知青你真是好人,我跟樊鹏就怕像当年吃肉被抓的那个知青一样。”杨长鸣再度发了个好人卡。 经杨长鸣这么一说,程双亭也想起了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隔得老远了,当年有个知青实在馋肉,偷偷上山抓了只野兔子回来煮了吃,哪想到被支书带人冲进来当场抓住,给他按了个盗窃集体财产的罪名。 一想到带头抓人的人就是长军他爸,大队的支书,程双亭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干笑一声:“现在形势不同了,现在就算抓到了上面也不会按什么罪名。” 【别装死,给我滚出来。】 白团子抖了抖,果然用“滚”的滚了出来,看得杨长鸣黑线。 【当时你进过我的电脑,去网络里遛达过一圈了吧,别急着否认啊,你可是高科技,来到地球会不把地球的情况先弄清楚?】而网络就是最便捷的途径了。 白团子献媚道:【宿主英明,我就了解了一点点。】 杨长鸣哼了一声:【那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布置陷阱机关套野兽的简单方法,要方便动手的,别搞得太复杂了。】 杨长鸣要求挺高,不高不行,就他这副小身板,能跟野兽硬扛?估计就是兔子也跑不过。 杨长鸣想来想去,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开呢,他能用什么办法挣钱?还不如从大山里去寻找,打了野味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钱,就算换不到钱,给家里饭桌上添几道野味,那也是不错的荤菜。 就是身体太差劲,否则往山里走远点,系统又有扫描功能,还能提前预警避着点危险,他在山里肯定能有不小的收获,唉,就希望等商城开启后,他能兑换到增加身体体质的好东西,死之前他可是看到有这方面的商品的,当时看得他眼馋不已,否则哪可能这么容易跟系统妥协。 【滋滋~滋滋~】 【不同意?】杨长鸣一个冷眼横过去,【少给我装死!还是说你等着我死了,好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没,绝对没有,我对宿主忠心不二!】白团子马上表忠心,杨长鸣心里翻了个白眼,【宿主别急,我正在信息库里搜索筛选相关的内容。】 杨长鸣满意了,低下头继续练钢笔字,有身体的本能记忆在,还是很容易找到感觉的。 晚上的晚饭,杨长鸣依旧得到特殊对待,白天捡到的鸡蛋,煎成了荷包蛋卧在杨长鸣的饭碗里,看到杨父和杨秀兰面前青汤寡水的饭菜,杨长鸣心里挺不是滋味。 看杨长鸣看过来,杨秀兰马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碗:“哥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过了。”她虽然馋蛋,可知道这是给她哥补身体的。 “是啊,长鸣你吃,等你身体好了,有鸡蛋再留下来给兰兰。”杨父劝道,不是不心疼闺女。 “好。”杨长鸣这次没再分出去,更想让家里的饭桌上多添几道菜,至少不会连颗鸡蛋也要推来推去。 上辈子他是亲爹亲妈之间的皮球,互相推来踢去,谁也不乐意将他带回新组成的家庭里,他跟着奶奶,可经济上却从来没犯过愁,至少那两个人还是知道每个月将抚养费打过来的,他也就这么没心没肺地长大了,现在的情景却叫他看得心里发酸。 嘴里吃着鸡蛋,杨长鸣脑子里就想到了他听过的蚯蚓养鸡的事,听说能让母鸡多多下蛋,忙在脑海里与白团子沟通了一番,于是,他便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光屏里显示出来的内容,包括怎么养蚯蚓怎么处理蚯蚓的,看上去并不难操作,这事可以找个时间跟小妹商量一下,以后家里可以多养些鸡。 饭后,杨父从房里提出两包糕点和一张肉票,带儿子女儿一起去林家道谢去,这时天都黑了,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一家的动静,杨父不愿意为那姑娘招惹闲话。 林家,林母唉声叹气,林父林昌祥蹲在一边抽旱烟,林大哥林立春跟林父一样是个老实人,说好的亲事被人悔了,他能怎么办?能强按着牛头喝水?回来后只能用干巴巴的话安慰妹子。 林立春的媳妇陈莲抱着三岁的儿子,屋里就她一个人的声音:“不是我做嫂子的说,香巧就不该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杨家,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咱林家的姑娘就任他们杨家挑来捡去的?他杨长军要不乐意早干嘛去了?整个大队里,有哪家姑娘像我们家香巧这么善心的,转身还把他们杨家的杨长鸣给救了。” 陈莲心眼不算大,可碰上香巧这样的小姑她也没法挑毛病,别人家的小姑对嫂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帮着婆婆一起对付嫂子,可她这个小姑却会在婆婆面前帮她说好话,家里的活也抢着干,没都丢给她这当嫂子的,更别提后来她生孩子做月子,小姑不仅照顾她还帮着带孩子,她妈过来看她的时候都说她嫁对了人,没谁做月子像她这么舒心的,什么也不要操心。 原本吧,小姑找着杨长军这样的对象,陈莲跟着也沾光的,想想跟大队支书做亲家了,自家在队里也体面得多,没看她原来出去,不少人羡慕她呢,可等到杨家悔婚,原来眼红她的人当着她的面就阴阳怪气的,气得她差点跟那些婆娘当场撕起来。 “行了,少说几句,香巧也没做什么,就是看到人落水了叫了人过去,再说你们杨二叔也一早就过来道谢过了,杨支书家的事跟你们杨二叔家没关系,以后这样的话别再传出去!”林父磕了磕烟杆,不准陈莲再提救人一事,免得让外人误会自家姑娘,也误会了杨树栓和杨长鸣是忘恩负义的人。 “是啊,杨长鸣跟杨长军不一样,这事是杨长军做得不地道,跟杨二叔没关系。”林立春抓抓自己脑袋,小妹之前跟杨长军的亲事两家都说好了的,就差媒人上门正式订下来,可说到底还是没订下来,所以他想揍一顿杨长军的理由都没有,只能自己憋着。 “可我们香巧以怎么办?”林母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段时间杨长军风光了,原来还有同情香巧的声音,可现在尽是对他们家香巧指指点点的,香巧原本就伤心难过,现在更是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了,难得出趟门就碰上杨长鸣落河的事,就这,也让香巧被说上闲话了。 林父和林大哥看着闺女和妹妹的房门,也只能叹气,再说亲事肯定没之前的好了,而且也得等这阵风声过了才能提。 “林老哥在家吗?我是杨树栓啊!” 林父一听外面的声音,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林母说:“快把眼泪收收,别让外人看着了,你们也别对杨老二甩脸色。” 他是老实人,分得清是非,听说杨长鸣醒过来了,他替杨父高兴,总算小命保住了,依他对杨树栓的了解,应该是带着儿子再亲自来道谢了。 林母连忙将眼泪擦干净了,丢脸也不能丢到外人面前去,就算吃了个闷亏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去,不能让外人看他们林家和香巧的笑话。 “杨老二,你咋这个点过来了?”林父一边开门出去一边出声问。 “这不长鸣醒过来了,我带他来向你们家姑娘道个谢,长鸣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家香巧。”杨父将来意说明,林父果然看到杨父身边跟着的小年轻。 林父将院门打开请他们进去,两个长辈平时挺不错的,杨树根支书时间当长了,说话免不了带着股官腔,可杨树栓一直是实在人,就是杨长鸣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鸣身体好了吧,这么急着出来做什么,应该在家好好养着,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跟你爸又特地跑一趟。” 边说边将这一家三口领进门,林母已经收拾好,昏黄的灯光并不能看出她之前掉过眼泪,而且林母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就将闺女叫出来了。 杨长鸣忙笑道:“我身体没事,早应该来的,林大伯您别笑话,对别人是小事,可对我和我爸还有秀兰来说是大事。” 真是懂事的小伙子,林父看着杨长鸣欣慰地想着,如果当初说亲事的对象是杨长鸣的话,就绝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情况了吧,这孩子的责任心,比那杨长军家强多了,也怪他们当爹妈的一心想着为闺女结门好亲,被支书的门楣糊住眼睛了,却苦了闺女。 “是啊,香巧姐姐,谢谢你。”杨秀兰跟着向出了房门的林香巧道谢。 林香巧腼腆地笑笑:“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叫了人。” “快屋里坐,别光站着说话了,陈莲你跟香巧招呼秀兰。”林母招呼道。 “哎!秀兰妹子,咱们一块儿说话。”陈莲爽快应道,她看看杨长鸣,虽不及杨长军面色好,人也瘦弱了些,可长得并不比杨长军差,只是看看这一家子的情况,陈莲又将冒出的念头掐灭了,她是真心为小姑着想,嫁到这样的人家小姑可享不到多少福气。 杨长鸣也想起了沈大队长和给他看病开药的沈大爷爷的关系,那是沈大队长的出了五服的一个长辈,在解放前做过郎中,解放后闲时也会给人把把脉开开药,可是到了文、革时期,他却差点被打成典型,而这也正是沈大队长和杨树根这个支书之间的分裂和矛盾所在,杨树根就是借着这点,几乎是踩着沈汉雨这个大队长的。 33.第33章 此为防盗章  【确定!】 很快, 系统便响起任务成功的提示,杨长鸣露出笑容,又是5个成就值到手了, 很快能凑齐50个的。 跟程双亭接触越多,越确定她就是重生回来的, 而不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 程双亭已经拥有了重生这样大的一个金手指, 为什么还要想不开找上杨长军这个男人?杨长军有那么优秀?杨长鸣嗤之以鼻,能做出冒名顶替的事情, 本身人品就成问题了。 只是一个大学生的份量应该还不足够吧,难道说杨长军以后还成了成功人士? 杨长鸣皱了皱眉,以原来的记忆和他这段时间的认知, 他觉得杨长军属于那种眼高手低的人物, 这样的人能成为成功人士?有点想不通。 就算成功了,这种男人估计也是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程双亭眼力要有多差看中他?凭她自己的先知,难道还不能抢占先机自己做人生赢家, 非要靠一个男人? 算了,他一个男人哪里能了解另一个女人的想法, 他还是好好经营自家的日子, 老实地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挣成就值吧,别人是不是能成功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 二十五, 磨豆腐。 杨长鸣和樊鹏依旧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动了, 这些天来就没碰到过其他人, 倒是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有人看到他们是从外面回来的,表示了好奇。 这两天他们几乎不用自己去集市上叫卖,跟那位玻璃厂负责后勤的李主任打了两回交道,双方都非常满意,再加上杨长鸣特意送了两回野味,说是给嫂子尝尝的,李主任也投桃报李,给两人做了回中间人,于是他们的鱼和野味都被吃下了。 除了要起个大早,做惯了后并不觉得这个活有多累,之前在山上弄陷阱的时候两人手上都磨出了血泡,现在竟觉得这样轻松,樊鹏每回从别人手里接过钱的时候都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挣钱这么容易? 回去的时候樊鹏不由自主地将这话说了出来,杨长鸣笑道:“现在之所以轻松,是因为我们钻了个空子,别人不敢干,就我们敢做,否则的话,河里有多少鱼够我们去捉的?” 樊鹏头脑稍稍冷静下来:“你说的也是,也亏得现在河里鱼多,否则也经不住我们这样捞。” 虽然野味的生意看上去比鱼长久一点,可他们现在赚的钱还是鱼占了大头,想了想说,“你还是跟我一起考大学吧,这生意能做上半年的话,可以挣不少了,够我们花上几年的。” 杨长鸣摇摇头说:“我跟你情况不一样,不过你放心,我有计划的,只会把日子越过越好的。倒是你啊,下次一定要考上啊,哥我等着沾你这大学生的光。” “滚你的吧,你要叫我声哥我才给你沾光,否则有多远滚多远。”樊鹏笑骂道,但也没多劝,他看得出杨长鸣现在脑子比以前灵活多了,他相信就算这卖鱼的生意进行不下去了,他也能折腾出其他的法子,就像他自己说的,会把日子越过越好。 他上有腿残的老父,下面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妹妹,能抛下他们独自去外面上学?樊鹏想到杨长鸣的实际情况,心里叹息了一下。 村里像杨家这样养两头猪的有不少,毕竟一头猪能卖不少钱,所以对这猪侍候得十分精心,年底了,便能听到有些人家院子里猪发出的惨叫声,可对于大人孩子来说却十分欢喜,杀猪了,那代表有猪肉吃了。 杨父侍候的两头猪,一头交给了大队,一头杨父便想整只卖了,因为家里如今并不缺肉吃,实在想吃的话,去镇上割上一两斤肉,杨长鸣和杨秀兰也表示支持,虽说在自家杀猪的话热闹得很,但说实话,他们家人也太少,连上门的人都招呼不开,更别说还需要人忙杀猪饭了。 想想折腾得满院子血腥气的场景,杨长鸣表示,还是整只卖了清静省事。所以这天上午九点多钟,便有约好的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上门来取猪,出栏的猪过了秤,148斤,得了不到七十块钱,看杨父欢喜的神情,杨长鸣乍舌不已,就是说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 果然收购站的人说,杨父这猪侍候得精心,比别人家养的份量重了不少,杨长鸣想想以后吃饲料快速催肥的猪,不仅出栏的时间少了一大半,而且份量得有个两百斤吧,这头猪可是养了足有一年的了。 这年头,想要踏踏实实地挣钱,确实不易,而杨长鸣做的生意,用这年代的话来说,其实属于投机倒把。 起初天天听猪圈的猪叫,杨长鸣挺不习惯的,现在突然一下子清静了,他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沈汉雨是跟着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一起过来的,除了杨长鸣家,还有其他几户人家的猪也是今天出栏。 沈汉雨正要跟着一起走的时候,杨长鸣从后面追上来:“大队长,我有件事想要问问。” “什么事?对了,长鸣啊,昨天你向我们汇报的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当时确实有人碰到王海富了,但伯伯给你说句实话,大队里只怕替你讨不了多少公道,一是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再一个王海富又不是我们大队里的人,还有你大伯那里……唉,”沈汉雨拍拍杨长鸣的肩,挺同情这个小伙子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为你争取的,你不能白受一回罪,至少这医药费跟营养费他们王家得掏出来。” 杨长鸣其实非常清楚这一现状,他跟他爸在大队里显得人单力薄,闹起来并不占优势:“多谢沈伯伯为我费心,只是这钱估计很难拿得到吧,这样吧,沈伯伯,我也不要他们掏什么医药费营养费了,只要王海富在大队广播里,面向整个大队公开给我道歉,那我就跟他一笔勾销,我也不想让大伯难做人。” “你……你这孩子,这钱本该是你们应得的,你爸为你在卫生所花下去的钱就不是钱了?你落了一回水这身子也需要补补。”沈汉雨这是真心为杨父和杨长鸣考虑的,赔什么都没有赔钱来得实惠。 杨长鸣低垂着眼,心说对某些人来说,当众公开赔罪估计不会比挖块身上的肉好多少,再说他其实是希望将王海富做的事在整个大队宣传开来,这样一来下回王海富还敢针对他做什么? 这样做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杨树根曝露出来,看他在亲侄子和小舅子之间是如何选择的。 杨长鸣抬眼说:“沈伯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想通过这件事让大家引以为鉴,提高警惕,免得再有人遭到同样的黑手,”实际上就是要让王海富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样吧,赔钱跟广播里公开道歉,两种任王家挑选一个。” “你这孩子,咋这样心善呢,不过你顾虑得也对,这王海富常在我们村里出没,确实需要我们每个人提高警惕,这样他就是想再做什么也没机会了,长鸣,我替大队里的所有干部和社员跟你说声谢谢,我会将你的考虑反应给大家。” 沈汉雨觉得杨树根真是没眼力劲,将这样好的侄子推得远远的,他还是很看好杨长鸣以后的发展的。 “多谢大队长!”杨长鸣笑了,“对了,我刚刚要问的不是这一件事。”杨长鸣赶紧将真正想要问的说出来,他是打听之前关在牛棚里那一位如今的下落。 “你问宋辞海?长鸣你打听他干什么?哦,是为了高考的事吧,”沈汉雨没用杨长鸣自己找理由,就自发地替他脑补起来,倒省了杨长鸣的口舌,“当初来接他们的人是我接待的,所以这事你问对人了。” 因为杨树根实在没脸出面,当初那几人在杨树根手里可吃了不少苦头,沈汉雨虽也有些私心,却看得有些不忍,所以不着痕迹地给了些照顾,比如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偷偷送过药,药便是从他那隔房长辈那里拿来的,当他们平反后,沈汉雨心里也很高兴,越发觉得人不能过于昧着良心,凡事不可做得过绝,留一线余地,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那几个离开后还给他寄过信,人在什么地方,新乡大队就属他最清楚了,因而便将那位宋辞海的下落告诉了杨长鸣。 送走沈汉雨,杨长鸣便和杨父一起打扫猪圈,那些猪粪也不是毫无用处的,杨长鸣觉得这年代有不少不可思议的地方,比如这猪粪也就是猪肥,每向大队提供一百斤,能得到两到三斤的稻谷,刚刚卖了一头猪,也得到了由收购站奖励的平价饲料票和三尺布票。 当然这个收获虽然让人心动,可也不足够让所有人心动,毕竟猪能吃啊,在人都不一定能敞开肚皮吃饱的时候,哪有猪吃的。 “爸,不如明年我跟你一起养猪,可以多养几头,”杨长鸣也是从收购站工作人员那里了解到,国家和生产大队其实是鼓励大家多养猪的,毕竟猪肉供应远远跟不上需求,“爸,生产队里的事可以慢慢放手,一年到头挣的工分还比不上养一头猪。等开春后,我每天可以上山多打些猪草回来。” 杨长鸣是要彻底将自己当农民了,而且觉得没啥不好的,如今外面的日子未必有农村里来得好,还有些发财门路也是他这样的普通小老百姓沾不得手的。 杨父想了想,说:“那好吧,那就养……五头?” “好的,听爸的。”慢慢来好了,先养五头,等下一看再扩大养殖规模,养猪也是能成为万元户滴。 哦对了,他们家还有小妹要扩大养鸡规模,嗯,再加个养鸡专业万元户。 34.第34章 此为防盗章  第13章 杨长鸣说:“先不说姑父能不能像我这么好运气捉到这些鱼, 弄到集市上都能卖出去, 再说了, 姑父捉到鱼后,难道会送到我们这边镇上去卖,跟我抢生意?” “那当然不会, 肯定是我们那边的镇子……”这话一出口, 杨红梅便也知道自己的顾虑并不成问题,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杨长鸣笑眯眯地把这张心善卡收下了:“姑不考虑自己跟姑父, 也得为两个表妹和表弟着想啊,表弟身体比我还差劲,这手里宽敞了,表弟也能吃点好的, 退一万步,就算不拿去卖钱,表弟每天弄点鱼汤喝喝, 我相信这身体肯定会好得多。”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 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 你不为大人考虑, 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 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用他的话来说,不知这买卖能做到什么时候,钱还是攒着的好,他打算年后再拼一把,争取考上大学的,到时用钱的地方更多。 相比而言,杨长鸣就属于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了。 从邮局出来,三人推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往回走。镇上的东西太少,有机会还是去县里才好。 “哥,你快看!”杨秀兰忽然扯着她哥的衣服喊道,“你看那边是香巧姐哎,香巧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林香巧?杨长鸣抬头看过去,那被人逼得步步后退的姑娘不正是林香巧,而逼迫她的人只留给杨长鸣一个背影,而这背影又是那么熟悉。 是王海富!没错,就是他! 杨长鸣将自行车交给小妹:“兰兰你推着车,我过去把香巧带过来。” “哎,哥你快去快回啊。”杨秀兰急道,担心香巧姐真被人欺负了。 樊鹏看得挑了下眉,之前林香巧救过杨长鸣一回,这回轮到杨长鸣来个英雄救美了? 也正是这个念头让他停住了脚步,决定跟秀兰妹子一起待在这儿等着,这种好事他这做兄弟的怎能打搅了,其实吧,他觉得他兄弟跟林香巧这姑娘挺般配的。 “你走开!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林香巧急得脸通通红,色厉内荏地叫道。 本来会是嫂子跟她一起来镇上买东西的,只是小侄儿上午有些腹泻,嫂子不太放心,她便一人来了,哪里想到会在镇上碰到王海富这个无赖。 “你叫啊,你就算叫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理你,你是我未来媳妇,谁敢管?林香巧,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快把东西收下来!”王海富渐渐失了耐心,这里不是新乡大队,他才不怕林香巧叫喊,一叫他便顺水推舟说这是他媳妇,反正到时败坏了名声的是林香巧,最后只能嫁给他了。 林香巧急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了,她绝不能收下这无赖的东西,一收下就会被黏上了撕不下来,可再往后退都要进入一个巷子里了,后面巷子里没什么人,她不知道真要进去了会发生什么情况,到时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王海富一看她这表情心里顿时得意起来,他姐替他问了林家的老头,居然被回拒了,在他看来这林家的人就是给脸不要脸,被人不要的女人,他有哪里配不上她?他姐夫可是新生大队的支书! 35.第35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两个姑娘向来是未婚青年拿来比较的对象, 只是如今林香巧婚事未成被程双亭占了先,可想而知这姑娘走出去会怎么被人数落,这事没平息下去, 这一两年说亲的对象条件都要打上一些折扣。 只是对于从后世过来的杨长鸣来说,程双亭可没时髦到哪里去, 仍带着鲜明的时代特色,相反林香巧这样的更加原汁原味。 杨秀兰跟林香巧比她哥熟悉多了,走过去跟林香巧说起感激的话, 林香巧低垂的眼只瞥了眼杨长鸣就很快收了回去, 杨长鸣走了过去, 非常郑重地亲自向她道谢:“林香巧, 谢谢你, 没有你叫人,我没那么快能从水里出来。” 一看杨长鸣如此态度,林香巧慌忙摆手, 眼睛也不敢直视杨长鸣, 声音弱了下去:“我没做什么的, 你不要这样。” “好,那我不说了, 不过我还有个不请之请,我能跟你单独说会儿话吗?就在院子里,可以吗?”杨长鸣微笑道。 林香巧诧异地抬头看向杨长鸣, 正好接触到他的笑眼, 又连忙避了开去, 下意识地看向她爸妈。 林父林母也正在跟杨父说话,耳朵都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虽不知杨长鸣要跟他们闺女说什么,不过就在院子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院子里有什么动静,他们一眼便能看到,所以林父说:“那香巧你就去下院子里,快去快回。” “谢谢林大伯,我就是有几句话问下香巧,很快就能说完话。”杨长鸣感激道,带头走出屋子。 林香巧迟疑了一下,不安地抓着垂在胸前的辫子低着脑袋走了出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下,杨长鸣转过身,只能看到林香巧的发顶,见杨长鸣转过来,停在自己面前,林香巧局促地捏着衣角道:“你……你要问我什么?” “你别紧张,”杨长鸣记得,他跟林香巧虽不是同班同学,但也是一个初中里待过的,曾经一起上学下学,不过这年头风气保守,女生大多跟女生一起走,男生则跟男生一起,所以杨长鸣跟林香巧也没有过太多交流,“我就是想问一下,那天你在河边看到我掉进河里,可有看到其他人在那里出现或是路过?” 这话让林香巧抬起头,看向杨长鸣的一双杏眼里带着疑惑之色,似乎不解这跟杨长鸣落水有什么关系。 那日其实舅舅一家过来走亲,舅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听得烦闷就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河边,没想到会看到有人掉河里了。 杨长鸣笑了下解释道:“我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想不开,而是有人将我推下去的……” 林香巧震惊地轻呼了一声,又连忙掩住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人要害你?” “这事就我爸知道,你别跟其他人说,我就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推的我,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会游水,又是大冬天,这要是跟我开玩笑的话未免开得太大了,你放心,你跟我说的话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杨长鸣继续温声道,面对林香巧受了惊吓似的表情,他深深觉得自己像是哄小白兔的大灰狼。 林香巧脸色忽然变了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杨长鸣一看有戏,忙追问:“真碰到人了?是谁?” 林香巧咬了咬下嘴唇:“可我碰到的人不一定就是推你的人。”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大张旗鼓地去做什么,只想自己私底下找找原因,想办法确证一下。”杨长鸣保证道。 林香巧放下心来,她就担心会因为她说出了谁,然后让杨长鸣一口咬住那人推他下水,如果不是那人该怎办?她带了些挣扎神色说:“那天发现你之前,碰上王海富了。” 碰上王海富的情景也让她难堪之极,王海富竟拦着她说,要叫他爸妈上她家提亲,她又羞又气,说要叫人才把王海富吓走的,就这事她回来后也没敢跟家里人说,否则她爸她哥非得上支书家闹去。 王海富?杨长鸣飞快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字,很快有个人跳了出来,杨长鸣诧异地确认道:“是杨长军的那个舅舅?是他?” “就是他,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林香巧生怕杨长鸣没轻没重地捅出去。 杨长鸣脸沉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露出笑容:“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就算我查出什么,也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我的事情也请香巧你保密。” “好的,我不会说的,那我能回去了吧?” 杨长鸣一点头,林香巧就迫不及待地逃一样地回去了,单独留在院子里的杨长鸣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莫非他长得很吓人?否则林香巧连一刻工夫也不愿意跟他多待?他自己照过镜子,虽然气色不算好,瘦弱了点,可这张脸上的五官还是很不错的,好好调养,绝对是帅哥一枚啊。 这念头也就在他脑子里闪了下,心思很快回到王海富这人身上,如果是这人,背影应该能对得上号了,他之所以之前没认出来,因为王海富并非新乡生产大队的,来这儿也不过是走亲戚,他亲戚是他当支书的姐夫一家,跟杨长鸣家可没啥亲戚关系,也看不上他们这样的穷人家,所以一年到头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可是王海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却是清楚的,不止他清楚,其实新乡大队里知道的人不少,他是大伯母王招弟的小弟,看大伯母的名字就知道她娘家是个什么情况,重男轻女,拼了命地想生儿子,可一连好几个闺女,到最后终于生了个儿子,这儿子也就比他外甥杨长军大了两岁,可想而知生下来后被当成心头宝多受宠了。 王海富被家人宠坏了,跑到杨家来也当在自家,跟杨长鸣发生过冲突,他指着杨父当面叫唤杨瘸子,杨长鸣知道背后不少人这样叫杨父,可没几人会当面这样说的,杨长鸣气得追着王海富打,非要他给杨父道歉。 王家人跟大伯母都没当一回事,说小孩子不懂事,长大了就会好了,那熊孩子被大人护住了还拼命在后面叫唤,气得杨长鸣要去公社里检举告发,杨父的腿那是在战场上受的伤,骂一个保家卫国的退伍兵下场会如此可想而知,这才将王家人吓唬住,大伯出面逼着王海富道了歉,自那以后,杨长鸣跟王海富就不对付了。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大伯的态度就发生了些变化,弟弟被一个熊孩子嘲笑不仅不阻止,还想当和事佬,说明杨父这个弟弟在他心里未必有多少份量吧。 不过这王海富究竟是自己记仇,无意中发现他在河边才起意推他,还是背后另有人撺掇的? 这事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解答,杨长鸣收起心里的疑问,也回了屋。 林香巧仍在跟她嫂子及杨秀兰说话,看到杨长鸣进来,关心地瞥了一眼,刚刚没觉得,现在才觉得有些后怕,不会真有人故意害他掉河里的吧?要是没及时救上来,那可不是害了一条命?推他下河的人那就是害人凶手了,这让她心里慌慌的。 等杨家人离开后,林父林母和陈莲都好奇,杨长鸣将林香巧叫出去到底说了什么,特别是陈莲,觉得杨长鸣不会是喜欢上她小姑了吧,不过因为小姑还没从杨长军的事情里恢复过来,所以这话没当面说,决定背后跟男人唠叨一下。 林香巧摇摇头:“没说什么,”她答应过杨长鸣的,不会将他说过的话告诉别人,再说这事她也知道轻重,“爸,妈,我去再烧锅热水。”说着便走出去了。 林父林母互相看看,闺女这是啥意思?不会真跟杨长鸣看对眼了吧,虽说杨长鸣这人不错,长得挺精神的小伙子,可刚跟杨长军没结成亲,夫妻俩实在不愿意再跟杨家有什么瓜葛,他们老林家的闺女又不是嫁不到人家,非要一门心思嫁到杨家去,再说杨长鸣家的境况也是差了点。 “再说吧,说不定长鸣真的只是闺女说几句话,没看闺女那么快就回来了,两人也是打小认识一个队里长大的,碰上了说几句话也不犯法。”林父最后一捶定音。 杨长鸣可不知自己把人家姑娘叫出去问话,会导致人家这样的猜测。这件事他没对小妹说,回家后等小妹休息了,他才告诉了杨父,杨父顿时恨恨地拳头砸凳子,在他看来,儿子落水的事情绝对跟王海富以及大哥那边脱不了关系了。 “可恨,不能把这个害人凶手给抓起来!”杨父虽气极,但也知道没凭没据无法拿人问罪。 记忆里林香巧是个挺漂亮的姑娘,杨长鸣转头看过去,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仿佛给这姑娘打上了一层柔光,让人看得心都软软的。 新乡大队的两支花,在别人眼里程双亭更吸引眼球,时髦又大方的城里姑娘,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在她映衬下,林香巧就显得笨拙又土气,与不相熟的人碰上,还没开口中就先害羞上了。 这两个姑娘向来是未婚青年拿来比较的对象,只是如今林香巧婚事未成被程双亭占了先,可想而知这姑娘走出去会怎么被人数落,这事没平息下去,这一两年说亲的对象条件都要打上一些折扣。 只是对于从后世过来的杨长鸣来说,程双亭可没时髦到哪里去,仍带着鲜明的时代特色,相反林香巧这样的更加原汁原味。 杨秀兰跟林香巧比她哥熟悉多了,走过去跟林香巧说起感激的话,林香巧低垂的眼只瞥了眼杨长鸣就很快收了回去,杨长鸣走了过去,非常郑重地亲自向她道谢:“林香巧,谢谢你,没有你叫人,我没那么快能从水里出来。” 一看杨长鸣如此态度,林香巧慌忙摆手,眼睛也不敢直视杨长鸣,声音弱了下去:“我没做什么的,你不要这样。” “好,那我不说了,不过我还有个不请之请,我能跟你单独说会儿话吗?就在院子里,可以吗?”杨长鸣微笑道。 林香巧诧异地抬头看向杨长鸣,正好接触到他的笑眼,又连忙避了开去,下意识地看向她爸妈。 林父林母也正在跟杨父说话,耳朵都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虽不知杨长鸣要跟他们闺女说什么,不过就在院子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院子里有什么动静,他们一眼便能看到,所以林父说:“那香巧你就去下院子里,快去快回。” “谢谢林大伯,我就是有几句话问下香巧,很快就能说完话。”杨长鸣感激道,带头走出屋子。 林香巧迟疑了一下,不安地抓着垂在胸前的辫子低着脑袋走了出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下,杨长鸣转过身,只能看到林香巧的发顶,见杨长鸣转过来,停在自己面前,林香巧局促地捏着衣角道:“你……你要问我什么?” “你别紧张,”杨长鸣记得,他跟林香巧虽不是同班同学,但也是一个初中里待过的,曾经一起上学下学,不过这年头风气保守,女生大多跟女生一起走,男生则跟男生一起,所以杨长鸣跟林香巧也没有过太多交流,“我就是想问一下,那天你在河边看到我掉进河里,可有看到其他人在那里出现或是路过?” 这话让林香巧抬起头,看向杨长鸣的一双杏眼里带着疑惑之色,似乎不解这跟杨长鸣落水有什么关系。 那日其实舅舅一家过来走亲,舅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听得烦闷就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河边,没想到会看到有人掉河里了。 36.第36章 此为防盗章 杨大伯矮墩墩的, 动作也不可能那么灵活, 杨长军可是让知青里的一支花看上眼的, 样貌和身条自然不会太差, 那背影的身高, 应该是介于杨大伯和杨长军之间的,杨长军平时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十分注意形象, 而背影, 据系统给他投放出来的影像, 却跟鸟窝似的乱糟糟又油腻腻。 “爸,是林香巧最先发现我, 叫人把我救起来的?”杨长鸣对这个姑娘挺熟,不仅因为她是大队里的另一支花,而且之前杨长军和林香巧的亲事差不多敲定了, 就等着日子上门提亲了,哪知道突然变卦, 订亲的对象变成了知青程双亭,记忆里,杨长鸣至少碰到过两三回, 杨长军和林香巧在河边说话, 大队里谁不默认他们是一对。 “对, 是那姑娘, 香巧是个好姑娘, 要不是香巧发现得及时, 长鸣你……”杨父对林香巧感激无比,“你没醒来的时候,爸爸让秀兰提了谢礼去林家,等长鸣你身体完全好了,爸再陪你去趟林家,跟香巧好好说声谢谢。” 哪怕林家不欢迎,他们父子俩也必须去的,大哥家做的事不地道,害得林香巧被人指指点点,林老哥将他也怪上了。 “爸,这是应该的。”顺便他也想问问林香巧,当时在河边有没有碰到其他人,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因为林香巧和杨长军的事情,加上他也是杨家人,目前他并不适合单独找林香巧说话。 杨长鸣想跟杨父一起干活,可杨父不让他插手,身体还没好,这时候应该到床上躺着才是,非要把杨长鸣赶回床上去,最后磨不过他,就让他捡最轻的活做,比如……铲鸡屎,因为鸡已经被杨秀兰一早上喂过了。 杨长鸣满脑门的黑线,拼命忍住捂鼻子的冲动,铲了几块鸡屎,噫,好恶心,赶紧扔进后面的茅缸里,这可是最原始的农家化肥,不能浪费,就是离了杨父视线后,赶紧把鼻子捂上了,否则这味道能让闻吐了,之前上茅厕的时候,他找了两团棉花将鼻孔堵上了。 上辈子城里生城里长大只玩过农家乐的杨长鸣,尽管身体的本能都留了下来,可要让他的灵魂适应习惯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鸡笼子里母鸡咕咕叫,杨父高兴道:“生蛋了,生蛋了,长鸣把鸡蛋捡回去放着。” “好。”杨长鸣觉得今天跟个鸡较上劲了,鸡笼子里鸡屎更多,杨长鸣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做了番心理建设才把脚踩进去,伸手朝鸡窝里摸去。 “嘶!”杨长鸣的手被母鸡啄了一口,连忙带着抓到的鸡蛋缩回来,母鸡在一边拍着翅膀咕咕叫得欢,而那鸡蛋上面,正好粘了块鸡屎,他的手还碰上了! 吸气,吸气……杨长鸣总算没将鸡蛋丢出去,浪费可耻,杨家连颗鸡蛋都浪费不得的,看在这只母鸡为杨家作了贡献的份上,他就不跟一只鸡计较了。 现在农村还处在大锅饭的年代,家里养的这些鸡,有一半是属于生产队的,剩下的才是自己家里的,同样的养的两头猪,其中一头也是生产队的,杨父和杨秀兰,一个因为残腿的缘故出不了多少劳力,一个因为年纪还小又在上学,所以只能从养鸡养猪上动脑筋贴补家用,他和杨秀兰念书的费用,其实就是靠杨父养猪挣来的。 “杨叔,长鸣醒过来了吗?”篱笆外面有人叫道。 “是小樊啊,长鸣夜里就醒了,刚进屋。长鸣,小樊来看你了,你没醒来的时候看过你好几回了。”杨父看到来人露出笑脸,樊鹏,也是新乡生产大队的知青一名,平时跟杨长鸣走得比较近,同样参加了高考,不过据说高考成绩也不理想,没收到体检的通知。 樊鹏一听杨长鸣已经能起来了,也替杨长鸣和杨父高兴,自己拉开了篱笆门走了进来。 将鸡蛋放好又使劲搓洗了手的杨长鸣,听到外面的叫声忙走了出来,看到樊鹏发自内心的高兴,笑道:“我好了差不多了,让你替我担心了。” “好小子,”樊鹏将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给了一拳头,“最担心的人是杨叔和秀兰,现在人没事就好。对了,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你之前跟我说过,等年后我们一起复习再考一次的,怎么外面都说你……” 大队里居然都在说是杨长鸣自己想不开跳下去的,樊鹏辩解了几句,可没人当真。 “外面的那些胡说八道你也当真?既然你来了,带我一起出去走走吧,我一人出去,我爸不让。爸,我跟樊鹏出去转会儿。”送上门来的人,杨长鸣不用白不用。 “好,去吧,小心别冻着了,别往河边去。”杨父叮嘱道。 “杨叔放心吧,我会看好这小子的。”樊鹏回道。 “爸,那我们出去了。” 杨长鸣裹了件厚棉袄,外面补了好几个补钉,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看着像要下雪,冷风吹过来直往脖子里钻,杨长鸣缩了缩脖子,跟樊鹏学着将手抄进袖笼里,缩着脖子佝着腰,毫无形象可言。 不过就算毫无形象又冷得很,杨长鸣也乐意出来走走,消化他对如今这个世界的认知。 看樊鹏不时地往他脸上瞄,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什么的表情,吸了吸鼻子,杨长鸣一乐:“你猜对了,不是我自己往河里跳的,我上有老父下有妹妹,哪可能抛下他们不管。” 樊鹏这才松了口气,之前他也被队里的人说得半信半疑的了,又怕开口问了戳到杨长鸣的伤心事,现在不用担心了,给了他一肘子,差点把如今身娇体弱的杨长鸣推得摔倒在地,又连忙伸出手把人拉住,忍不住乐道:“我看你现在模样跟林妹妹差不多了,见风要倒。” “滚你的!”杨长鸣骂回去,“我是大老爷们,放你在冰水里走一圈,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躺上两天,你还能爬得起来走路?你等着,等你哥我完全好了,看我不揍得你丫的叫哥哥求饶!” 樊鹏平时手上的力气还是比不上杨长鸣的,虽然杨长鸣身体不算结实,可到底在农村待了这些年,干惯农活的他力气不是城里小伙子能比的,樊鹏也不属于人高马大力气大的那一款,就杨长鸣看他这个体格,应该也是自小吃不饱没发育好的那一类。 “可别!真要这样,那我得趁你生病的时候多欺负你一下,再说了,论年纪我比你大,来叫我声哥哥!” 看樊鹏一脸猥琐样,跟调、戏女同志耍花腔似的凑过来,杨长鸣觉得身上更冷了,忍不住抖了抖:“滚你丫的,哥心理年龄就是比你大!” 两人一路吹着冷风耍嘴皮子,这大冷天的也是少见的,杨长鸣一家在队里的口碑不差,见到他出来走动,碰到的人都跟他打招呼,也没几个往他伤口上撒盐,等这些人转过身去的时候,杨长鸣就猛盯着他们的背影瞧。 几次过后樊鹏也发现了,好奇地问了下,被杨长鸣用话岔开了,他没打算跟杨父以外的人说是被人推下去的,因为没凭没据,别人还当他死要面子呢。等他把这个混蛋找出来后,虽说没办法报个警将人抓起来,可是想办法套个麻袋狠揍一顿应该还是可能的吧,就这样还是觉得有点憋屈。 “对了,程双亭和杨长军打算扯证办事了,这你知道吧,已经在我们知青院里说了,要把我们一起叫过去吃一顿,杨长军是你哥,你肯定也要去,啧啧,真是想不通啊。”樊鹏八卦道,他一个知青没能考上大学,反而让一个不太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农家小子抢先了,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要是杨长鸣这小子考出这么高的成绩,他绝对不会说酸话的,平时一起复习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杨长鸣的成绩跟他们比起来算是拔尖的,也没看出杨长军平时有这么猛的。 “想不通什么?”杨长鸣顺着他的话问。 “想不通程双亭的决定啊,以前也没瞧她对杨长军有多另眼相看,”不过利用杨长军得了些好处,这事情他们看不顺眼,但也没在背后多说什么,毕竟是杨长军自己乐意上赶着讨好程双亭,“以前可是她自己说过的,不会在农村里找对象,一心等着回城的,可突然之间就跟杨长军搭上了,那时候她能看得出来杨长军会考上大学,还能考上她家那边的大学?就杨长军以前的表现,程双亭要有多大的慧眼才能猜到如今的结果?” “哦,对了,我记得程双亭在考试前就放出话了,说杨长军肯定能考上,那时候除了她,没一个人看好吧,结果,还真让她说中了,我差点以为她改行当神婆了。”樊鹏自己也感觉越说越玄乎了,程双亭之所以同意跟杨长军处对象,也就是看中他的大学生身份吧。 “她真这么说?”杨长鸣诧异道。 “我发誓,她绝对说过!”樊鹏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杨长鸣伸出手挠挠下巴,一遇上冷空气又赶紧缩了回去,改用袖口蹭蹭下巴,奇了怪了,这个程双亭如何能肯定杨长军考上的?因为杨长军根本就是抢了他的成绩,而他现在连总分一半都不到的成绩,才是杨长军的真实水平,所以程双亭怎么判断出来的?她就这么看好杨长军,不惜抢了林香巧的婚事? 程双亭在他们大队里也是出了名的,不仅是知青里的一支花,而且其人挺傲气,对杨长鸣从不会多看一眼,待遇比杨长军差得多,毕竟杨长军还占着支书家儿子的身份,当然以前的杨长鸣也不会自讨没趣,觉得自己和程双亭属于两个世界里的人。 “你也觉得奇怪是吧,算了,她自己乐意关我们什么事,也就那几个平时献殷勤的男知青心里不得劲,就是你,虽然要成为你堂嫂了,可年后他们就要离开了,跟你也没多大关系,”樊鹏很有自知之明的,平时绝不会主动往上凑,“对了,年后跟我一起复习再考一次?这一回凭你的成绩肯定没问题,上次估计你没发挥好吧。” “我要再想想,你先复习,对了,我家里的复习资料你随便用。”有大伯杵在那里,杨长鸣是没这个可能再报考了,再说他不是原身,对读大学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大,好歹之前也是正经985学校里出来的。 “行,先谢啦!”樊鹏谢道,杨长鸣脑袋好,整理出来的复习资料很有参考价值。 两人随便走走的,这一抬头快到知青院了,杨长鸣没打算进去,准备打住回转,就在这时,知青院里走出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态度亲昵得很。 男的人模狗样,女的穿了银灰色的呢大衣,颈上围了条粉色围巾,衬得人高挑又洋气得很,放眼整个新乡生产大队,就是相貌不差的林香巧,在这样的打扮面前也要逊色许多。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七分的长相再加上精心打扮也能成十分。 “是杨长军这小子,艹,这小子现在倒是被程双亭收拾得人模狗样的了。”樊鹏看清那两人,低声嘀咕道。 杨长鸣对照两个月前和如今的杨长军的形象,确实跟樊鹏说的一样,虽然杨长军一向注重形象,可现在的打扮跟以前相比清爽利落了不少,跟程双亭走在一起,再看看自己跟樊鹏两人的模样,杨长鸣总觉得跟他们是处于两个时代的人,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隔得有些距离,那两人又只顾着自己说话,走出几步才发现这边的两人。 “杨长鸣?!他不是死了吗?”程双亭看清对面的人时,瞪直了眼睛,震惊到了极点。 等杨父冷静下来后,父子俩针对推杨长鸣下河的人又谈了会儿,杨长鸣只能肯定,那背影并不属于杨长军和杨大伯的,毕竟这两人对于原身来说都是非常熟悉的人,那背影明显有些区别。 杨大伯矮墩墩的,动作也不可能那么灵活,杨长军可是让知青里的一支花看上眼的,样貌和身条自然不会太差,那背影的身高,应该是介于杨大伯和杨长军之间的,杨长军平时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十分注意形象,而背影,据系统给他投放出来的影像,却跟鸟窝似的乱糟糟又油腻腻。 “爸,是林香巧最先发现我,叫人把我救起来的?”杨长鸣对这个姑娘挺熟,不仅因为她是大队里的另一支花,而且之前杨长军和林香巧的亲事差不多敲定了,就等着日子上门提亲了,哪知道突然变卦,订亲的对象变成了知青程双亭,记忆里,杨长鸣至少碰到过两三回,杨长军和林香巧在河边说话,大队里谁不默认他们是一对。 “对,是那姑娘,香巧是个好姑娘,要不是香巧发现得及时,长鸣你……”杨父对林香巧感激无比,“你没醒来的时候,爸爸让秀兰提了谢礼去林家,等长鸣你身体完全好了,爸再陪你去趟林家,跟香巧好好说声谢谢。” 哪怕林家不欢迎,他们父子俩也必须去的,大哥家做的事不地道,害得林香巧被人指指点点,林老哥将他也怪上了。 37.第37章 此为防盗章 杨长鸣笑眯眯地把这张心善卡收下了:“姑不考虑自己跟姑父, 也得为两个表妹和表弟着想啊,表弟身体比我还差劲,这手里宽敞了,表弟也能吃点好的,退一万步, 就算不拿去卖钱,表弟每天弄点鱼汤喝喝,我相信这身体肯定会好得多。”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 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 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 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 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 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 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 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 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 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 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 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这事只有杨长鸣自己清楚,王海富就是害了一条性命,原主身死后他才能进入这具身体,害人凶手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让杨长鸣如何能甘心。 “叮,宿主已查明害死原身的凶手是王海富,系统奖励宿主成就值十点,请宿主再接再励,将凶手绳之于法,期限不定,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五十点。” 听到脑海里响起的机械的系统声,杨长鸣按耐住性子没当场查看,而是又跟杨父说了会儿话,等杨父情绪稳定些才起身回房,打开系统的界面,戳进任务页面。 就见上方第一个任务,字体颜色已由鲜红变成了黑色,只不过下方又增加了一个任务六,同样鲜红一片,惨不忍睹。 杨长鸣正奇怪着呢,他把白团子叫出来:【我只是心里有了重点怀疑对象,还没进一步确认,系统这就认定我完成了任务?要是哪次的任务我心里的怀疑对象并不正确,系统是不是就认定我没完成任务了?】 因为期限有一个月,所以他原本打算趁大伯家办事的时候会一会那王海富,这家伙作为杨长军的小舅舅肯定会到场,到时会有无数个对照他背影的机会,不怕判断不了,再拿话一激,不怕他不曝露。 【不是哒……】白团子又伸出两根触须对起来。 【正经说话!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杨长鸣迅速打断白团子的卖萌,简直没眼看,又不是萌妹子,一个白团子卖什么萌?他就是这么无情冷酷。 【滋滋~滋滋~宿主,因为系统接收到宿主强烈的信号,所以才给出这次任务的终结,发布下一个任务。】白团子这回的声音正经多了,触须也收了起来。 强烈的信号?杨长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团子,看得它差点缩回去,不过接下来杨长鸣却不理睬它了,而是用手指轻轻叩卫桌面,系统在手,当然要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了。 白团子抖了抖,赶紧滚回去了,不料这时杨长鸣又传来一句话:【以后不经我允许,不准随意查看我的想法。】 躲回去的白团子又抖了抖,宿主果然冷酷无情,明明刚得到它的时候是那么热情。 杨长鸣在纸上写写画画,从白团子给出的资料里筛选出几种方便布置的陷阱,决定明天一早去找樊鹏那小子帮忙。其实以动手能力来说,杨父更合适帮忙做些简易的道具,可一来杨父不可能同意他去危险的地方,二来他暂时还没想到拿出这些东西的好借口。 现在正是年根的时候,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情况也少了,要是有足够的大鱼大肉,拿到市集上去卖,还是能挣不少钱的。杨长鸣之前没想打河里鱼的主意,可现在一想,陷阱能套到野物的机率跟河里捉鱼哪一个更大?明显是后者。 于是又让白团子搜查筛选出一些简易的捕鱼方法,到了老晚才放下手里的笔,吹灭了煤油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床精神头更好了,杨长鸣还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伸伸胳膊踢踢腿,唯一学过的军体拳,可惜忘了大半了,杨父看到这样的儿子笑眯了眼,长鸣不可能再想不开的。 吃了早饭后和妹子以及杨父一起喂了鸡又喂了猪,再做了些家务才带着一些纸张出门,借口现成的,找樊鹏去。 路上碰到村人,杨长鸣都笑眯眯地主动跟人打招呼,大家看到他这个变化有些吃惊,不过多数人心性纯朴,能想得开是好事啊,原本像杨长军这样农村学生能考上大学的,就是极罕见的事,杨长鸣的高中学历已经是少有的了,将来说不定能碰上县里城里的招工。 “是杨长鸣啊,你身体完全好了?是来找樊鹏的吧。”知青院门口碰到刚出门的知青,见到他笑着招呼,并扬声朝里叫人。 “我自己进去找他,谢了。”杨长鸣客气地笑笑。 樊鹏正好一人住,他同屋请到了探亲假回城里去了,依樊鹏的说法,很可能一去不回了,只是如今探亲假也难请到了,大队里和公社的知青办有名额限制,卡得挺紧,这时候凭的就是各人的神通本事了。 樊鹏这小子居然还在床上睡懒觉,被杨长鸣的冷手伸进暖被窝里摸了一把才鬼叫着爬起来,杨长鸣将门关上,转身跟穿衣的樊鹏咬了阵耳朵,隔墙有耳,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这事,现在环境还没宽松,再说涉及到钱财的问题,很容易招来眼红。 “你说真的?”樊鹏的睡意完全去了,浑身来劲了,使劲拍了记杨长鸣的肩,“你小子行啊,原来怎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你别说,我自己偷偷去山里转过好几回了,可连只兔子也没抓到过。你说你画了图?快拿过来让哥看看,咱们一起折腾看看。” 樊鹏主要是想吃肉,心没杨长鸣那么大,在他看来,这种布置陷阱的办法肯定比他空手人上山好吧,一次不成功再试第二次好了,反正这年根正月里也没什么事,别人家过团圆年,闲着了他只会看得心里发堵,让自己忙碌起来才好。 “你看。”杨长鸣递过去几张纸,樊鹏顾不得洗脸刷牙,两人凑一块儿讨论了好一会儿,还是有很大的可操作性的,樊鹏兴冲冲地说:“你等着,我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樊鹏出去洗脸刷牙顺便找吃的,杨长鸣将画了图的纸收起来放口袋里,一转身,看到一个女知青站在门口,用复杂纠结的眼光看着他。 38.第38章 此为防盗章  【别装死, 给我滚出来。】 白团子抖了抖, 果然用“滚”的滚了出来,看得杨长鸣黑线。 【当时你进过我的电脑, 去网络里遛达过一圈了吧, 别急着否认啊,你可是高科技, 来到地球会不把地球的情况先弄清楚?】而网络就是最便捷的途径了。 白团子献媚道:【宿主英明, 我就了解了一点点。】 杨长鸣哼了一声:【那你找找看, 有没有什么布置陷阱机关套野兽的简单方法,要方便动手的, 别搞得太复杂了。】 杨长鸣要求挺高, 不高不行, 就他这副小身板, 能跟野兽硬扛?估计就是兔子也跑不过。 杨长鸣想来想去,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开呢, 他能用什么办法挣钱?还不如从大山里去寻找,打了野味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钱, 就算换不到钱, 给家里饭桌上添几道野味, 那也是不错的荤菜。 就是身体太差劲,否则往山里走远点,系统又有扫描功能, 还能提前预警避着点危险, 他在山里肯定能有不小的收获, 唉,就希望等商城开启后,他能兑换到增加身体体质的好东西,死之前他可是看到有这方面的商品的,当时看得他眼馋不已,否则哪可能这么容易跟系统妥协。 【滋滋~滋滋~】 【不同意?】杨长鸣一个冷眼横过去,【少给我装死!还是说你等着我死了,好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没,绝对没有,我对宿主忠心不二!】白团子马上表忠心,杨长鸣心里翻了个白眼,【宿主别急,我正在信息库里搜索筛选相关的内容。】 杨长鸣满意了,低下头继续练钢笔字,有身体的本能记忆在,还是很容易找到感觉的。 晚上的晚饭,杨长鸣依旧得到特殊对待,白天捡到的鸡蛋,煎成了荷包蛋卧在杨长鸣的饭碗里,看到杨父和杨秀兰面前青汤寡水的饭菜,杨长鸣心里挺不是滋味。 看杨长鸣看过来,杨秀兰马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碗:“哥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过了。”她虽然馋蛋,可知道这是给她哥补身体的。 “是啊,长鸣你吃,等你身体好了,有鸡蛋再留下来给兰兰。”杨父劝道,不是不心疼闺女。 “好。”杨长鸣这次没再分出去,更想让家里的饭桌上多添几道菜,至少不会连颗鸡蛋也要推来推去。 上辈子他是亲爹亲妈之间的皮球,互相推来踢去,谁也不乐意将他带回新组成的家庭里,他跟着奶奶,可经济上却从来没犯过愁,至少那两个人还是知道每个月将抚养费打过来的,他也就这么没心没肺地长大了,现在的情景却叫他看得心里发酸。 嘴里吃着鸡蛋,杨长鸣脑子里就想到了他听过的蚯蚓养鸡的事,听说能让母鸡多多下蛋,忙在脑海里与白团子沟通了一番,于是,他便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光屏里显示出来的内容,包括怎么养蚯蚓怎么处理蚯蚓的,看上去并不难操作,这事可以找个时间跟小妹商量一下,以后家里可以多养些鸡。 饭后,杨父从房里提出两包糕点和一张肉票,带儿子女儿一起去林家道谢去,这时天都黑了,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一家的动静,杨父不愿意为那姑娘招惹闲话。 林家,林母唉声叹气,林父林昌祥蹲在一边抽旱烟,林大哥林立春跟林父一样是个老实人,说好的亲事被人悔了,他能怎么办?能强按着牛头喝水?回来后只能用干巴巴的话安慰妹子。 林立春的媳妇陈莲抱着三岁的儿子,屋里就她一个人的声音:“不是我做嫂子的说,香巧就不该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杨家,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咱林家的姑娘就任他们杨家挑来捡去的?他杨长军要不乐意早干嘛去了?整个大队里,有哪家姑娘像我们家香巧这么善心的,转身还把他们杨家的杨长鸣给救了。” 陈莲心眼不算大,可碰上香巧这样的小姑她也没法挑毛病,别人家的小姑对嫂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帮着婆婆一起对付嫂子,可她这个小姑却会在婆婆面前帮她说好话,家里的活也抢着干,没都丢给她这当嫂子的,更别提后来她生孩子做月子,小姑不仅照顾她还帮着带孩子,她妈过来看她的时候都说她嫁对了人,没谁做月子像她这么舒心的,什么也不要操心。 原本吧,小姑找着杨长军这样的对象,陈莲跟着也沾光的,想想跟大队支书做亲家了,自家在队里也体面得多,没看她原来出去,不少人羡慕她呢,可等到杨家悔婚,原来眼红她的人当着她的面就阴阳怪气的,气得她差点跟那些婆娘当场撕起来。 “行了,少说几句,香巧也没做什么,就是看到人落水了叫了人过去,再说你们杨二叔也一早就过来道谢过了,杨支书家的事跟你们杨二叔家没关系,以后这样的话别再传出去!”林父磕了磕烟杆,不准陈莲再提救人一事,免得让外人误会自家姑娘,也误会了杨树栓和杨长鸣是忘恩负义的人。 “是啊,杨长鸣跟杨长军不一样,这事是杨长军做得不地道,跟杨二叔没关系。”林立春抓抓自己脑袋,小妹之前跟杨长军的亲事两家都说好了的,就差媒人上门正式订下来,可说到底还是没订下来,所以他想揍一顿杨长军的理由都没有,只能自己憋着。 “可我们香巧以怎么办?”林母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段时间杨长军风光了,原来还有同情香巧的声音,可现在尽是对他们家香巧指指点点的,香巧原本就伤心难过,现在更是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了,难得出趟门就碰上杨长鸣落河的事,就这,也让香巧被说上闲话了。 林父和林大哥看着闺女和妹妹的房门,也只能叹气,再说亲事肯定没之前的好了,而且也得等这阵风声过了才能提。 “林老哥在家吗?我是杨树栓啊!” 林父一听外面的声音,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林母说:“快把眼泪收收,别让外人看着了,你们也别对杨老二甩脸色。” 他是老实人,分得清是非,听说杨长鸣醒过来了,他替杨父高兴,总算小命保住了,依他对杨树栓的了解,应该是带着儿子再亲自来道谢了。 林母连忙将眼泪擦干净了,丢脸也不能丢到外人面前去,就算吃了个闷亏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去,不能让外人看他们林家和香巧的笑话。 “杨老二,你咋这个点过来了?”林父一边开门出去一边出声问。 “这不长鸣醒过来了,我带他来向你们家姑娘道个谢,长鸣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家香巧。”杨父将来意说明,林父果然看到杨父身边跟着的小年轻。 林父将院门打开请他们进去,两个长辈平时挺不错的,杨树根支书时间当长了,说话免不了带着股官腔,可杨树栓一直是实在人,就是杨长鸣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鸣身体好了吧,这么急着出来做什么,应该在家好好养着,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跟你爸又特地跑一趟。” 边说边将这一家三口领进门,林母已经收拾好,昏黄的灯光并不能看出她之前掉过眼泪,而且林母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就将闺女叫出来了。 杨长鸣忙笑道:“我身体没事,早应该来的,林大伯您别笑话,对别人是小事,可对我和我爸还有秀兰来说是大事。” 真是懂事的小伙子,林父看着杨长鸣欣慰地想着,如果当初说亲事的对象是杨长鸣的话,就绝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情况了吧,这孩子的责任心,比那杨长军家强多了,也怪他们当爹妈的一心想着为闺女结门好亲,被支书的门楣糊住眼睛了,却苦了闺女。 “是啊,香巧姐姐,谢谢你。”杨秀兰跟着向出了房门的林香巧道谢。 林香巧腼腆地笑笑:“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叫了人。” “快屋里坐,别光站着说话了,陈莲你跟香巧招呼秀兰。”林母招呼道。 “哎!秀兰妹子,咱们一块儿说话。”陈莲爽快应道,她看看杨长鸣,虽不及杨长军面色好,人也瘦弱了些,可长得并不比杨长军差,只是看看这一家子的情况,陈莲又将冒出的念头掐灭了,她是真心为小姑着想,嫁到这样的人家小姑可享不到多少福气。 “樊鹏,你带一带香巧吧,我带兰兰,兰兰,上车。”杨长鸣长腿跨上自行车,拍拍车后座叫自家妹子,这几日有好鱼好肉吃着,身体里的力气渐长。 不过饶是如此,刚刚他也没想要独自一人对付王海富,就怕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才当街叫嚷起来。否则,等他身体锻炼好了,再碰上王海富落单的机会,非得敲他闷棍狠揍一顿不可。 “好的,哥,我来了。”杨秀兰走到她哥身边,抓着她哥的衣服要往后座上跳,这时看到樊鹏哥拼命朝她眨眼睛,好奇道,“樊鹏哥,你眼睛怎么了?” 樊鹏暗暗咬牙,他是想让秀兰妹子坐自己的车,让她哥带林香巧,好歹刚刚英雄救美过一回,这时候更容易拉拢感情啊。 杨长鸣一看便明白这家伙揣的什么心意,说:“兰兰快坐好了,别理他,他眼睛抽筋。” 他暂时可没有娶媳妇的想法,全副心思都在挣钱和做任务上面,而且就他们家目前的境况,也娶不起媳妇,所以还是别害人家姑娘了。 再说吧,他虽然觉得林香巧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但也仅止于觉得,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涟漪的。 两辈子,他对待婚姻的态度都无比郑重,他不愿意以后的孩子遭遇自己的命运,被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抛在一边,仿佛婚姻对他们来说是儿戏一般,他们是从当初那场婚姻中解脱出来了,可对于那场婚姻的产物他来说,却是个极大的讽刺。 他虽然学会了不去憎恨他们,努力经营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可内心深处终究有块空缺,是没办法填补得起来的。 上辈子他多想靠着自己的奋斗成为一名成功人士,让放弃他的父母后悔当初的选择,所以当知道自己被来自星际世界的系统砸中时是那么的兴奋,可没想到乐极生悲,还没开启他的成功之路就一命呜呼了。 重生在如今的身体里,才发觉当初的执念是那么的可笑,何必执着于他人怎么想,血缘关系并没那么重要,看如今的杨家不正如此。 所以面对婚姻他才更加谨慎,他的另一半是要陪着他走完今后所有人生的人,容不得草率决定。 樊鹏磨了磨牙,只得作罢,林香巧有些不自在,因为她和大队里的知青接触并不多,起初有男知青对她表达过好感,想要追求她的意思,不仅她父母不赞同,就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合适,这些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回城了,而她就是个见识少的农村姑娘,不会写诗,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与他们隔着距离。 另一边杨长鸣等妹妹上来后便蹬了起来,自行车骑了出去,听到杨秀兰催促的声音,林香巧顾不得其他,忙跳了上去。 “坐稳啦,等我追上长鸣那混蛋,再把他跟秀兰妹子狠狠甩在后面。”樊鹏磨牙发力。 “哥,樊鹏哥快追上来了,快骑啊!”杨秀兰回头看到樊鹏那略显咬牙切齿的表情,大叫着催促她哥。 “兰兰坐好了,哥绝不会让他追上的。”杨长鸣哈哈笑道。 “哈哈,太好了!” 两辆自行车在路上你追我赶的,一路上留下了杨秀兰的欢笑声和樊鹏磨牙的笑骂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林香巧,不由地弯起了眼角,像月牙一样。 她在后座上偷眼看前面的杨长鸣,那肩膀真的不宽阔,可她却知道带给人的感觉是多么安全踏实,所以秀兰妹子才能笑得那么开心吗?以后嫁给他的女人也一定会有特别安心的感觉吧。 到了村口,林香巧便叫住了樊鹏,多谢他带自己一程,接下来她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樊鹏理解她的顾虑,跟她挥挥手,跟着杨长鸣一起去杨家了。 林香巧看着杨长鸣和杨秀兰也一起向她挥手,站在路边目送他们骑远,才慢慢向家走去。 她的心情依旧挺好,嘴角一直翘着,杨长鸣喊了人过来一起教训了王海富一顿,看王海富狼狈逃走,她心里是痛快的,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有担忧,看那王海富的性子,今天吃了亏,能就这么放过杨长鸣?还有之前就是他推杨长鸣下河的。 今天要是没有杨长鸣出现,她不敢想像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今天是杨长鸣帮了她一回,她要怎么回报他呢? 看到离家越近,林香巧的脚步轻快起来,她要将今天的事告诉爸妈。 回到杨家,杨长鸣先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买给杨父的秋衣要等过了水晒过后才能上身,杨父看到两身秋衣只说自己还有衣服穿,没必要花这个钱的,却没说浪费,因为儿子女儿也各有两身,再说这是儿子的孝心,他心里挺高兴的。 大哥以前劝过他再娶一个生个亲生的,小心养出个白眼狼,可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清楚,看,知道自己身世后还一如既往地孝顺他。 “爸,没事,钱花了以后再挣。” “对啊,杨叔,看长鸣现在这么能干,杨叔还愁往后没好日子过?”樊鹏接道,他算看出来了,这小子自从落水后,脑子变得比以前灵活多了,就算现在这条路没了,也不愁找不到其他出路,总能把日子过得好起来。 杨秀兰回房间将大红的毛昵外套穿上,美滋滋地跑出来问大家好不好看,杨父和樊鹏当然说好看,杨长鸣看得差点喷笑出来,好吧,总算忍住了,否则自家妹子非得揪住不放不可。 39.第39章 此为防盗章  “那当然不会, 肯定是我们那边的镇子……”这话一出口, 杨红梅便也知道自己的顾虑并不成问题, 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杨长鸣笑眯眯地把这张心善卡收下了:“姑不考虑自己跟姑父,也得为两个表妹和表弟着想啊, 表弟身体比我还差劲,这手里宽敞了, 表弟也能吃点好的, 退一万步,就算不拿去卖钱, 表弟每天弄点鱼汤喝喝, 我相信这身体肯定会好得多。”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 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 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 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 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 二哥对我的好, 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 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这事只有杨长鸣自己清楚,王海富就是害了一条性命,原主身死后他才能进入这具身体,害人凶手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让杨长鸣如何能甘心。 “叮,宿主已查明害死原身的凶手是王海富,系统奖励宿主成就值十点,请宿主再接再励,将凶手绳之于法,期限不定,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五十点。” 听到脑海里响起的机械的系统声,杨长鸣按耐住性子没当场查看,而是又跟杨父说了会儿话,等杨父情绪稳定些才起身回房,打开系统的界面,戳进任务页面。 就见上方第一个任务,字体颜色已由鲜红变成了黑色,只不过下方又增加了一个任务六,同样鲜红一片,惨不忍睹。 杨长鸣正奇怪着呢,他把白团子叫出来:【我只是心里有了重点怀疑对象,还没进一步确认,系统这就认定我完成了任务?要是哪次的任务我心里的怀疑对象并不正确,系统是不是就认定我没完成任务了?】 因为期限有一个月,所以他原本打算趁大伯家办事的时候会一会那王海富,这家伙作为杨长军的小舅舅肯定会到场,到时会有无数个对照他背影的机会,不怕判断不了,再拿话一激,不怕他不曝露。 【不是哒……】白团子又伸出两根触须对起来。 【正经说话!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杨长鸣迅速打断白团子的卖萌,简直没眼看,又不是萌妹子,一个白团子卖什么萌?他就是这么无情冷酷。 【滋滋~滋滋~宿主,因为系统接收到宿主强烈的信号,所以才给出这次任务的终结,发布下一个任务。】白团子这回的声音正经多了,触须也收了起来。 强烈的信号?杨长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团子,看得它差点缩回去,不过接下来杨长鸣却不理睬它了,而是用手指轻轻叩卫桌面,系统在手,当然要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了。 白团子抖了抖,赶紧滚回去了,不料这时杨长鸣又传来一句话:【以后不经我允许,不准随意查看我的想法。】 躲回去的白团子又抖了抖,宿主果然冷酷无情,明明刚得到它的时候是那么热情。 杨长鸣在纸上写写画画,从白团子给出的资料里筛选出几种方便布置的陷阱,决定明天一早去找樊鹏那小子帮忙。其实以动手能力来说,杨父更合适帮忙做些简易的道具,可一来杨父不可能同意他去危险的地方,二来他暂时还没想到拿出这些东西的好借口。 现在正是年根的时候,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情况也少了,要是有足够的大鱼大肉,拿到市集上去卖,还是能挣不少钱的。杨长鸣之前没想打河里鱼的主意,可现在一想,陷阱能套到野物的机率跟河里捉鱼哪一个更大?明显是后者。 于是又让白团子搜查筛选出一些简易的捕鱼方法,到了老晚才放下手里的笔,吹灭了煤油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床精神头更好了,杨长鸣还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伸伸胳膊踢踢腿,唯一学过的军体拳,可惜忘了大半了,杨父看到这样的儿子笑眯了眼,长鸣不可能再想不开的。 吃了早饭后和妹子以及杨父一起喂了鸡又喂了猪,再做了些家务才带着一些纸张出门,借口现成的,找樊鹏去。 路上碰到村人,杨长鸣都笑眯眯地主动跟人打招呼,大家看到他这个变化有些吃惊,不过多数人心性纯朴,能想得开是好事啊,原本像杨长军这样农村学生能考上大学的,就是极罕见的事,杨长鸣的高中学历已经是少有的了,将来说不定能碰上县里城里的招工。 40.第40章 此为防盗章 杨长鸣跟樊鹏道了别, 独自回家。 身边没了人, 杨长鸣在心里默默念道:【系统, 你出来, 刚刚那两人的情况,你给我回放一遍,这距离, 没超出你的扫描范围吧。】 那叫程双亭的, 实在太古怪了, 尽快没听清她跟杨长军说了什么,但他视力不错, 看到程双亭认出他时露出的震惊之色, 看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杨长鸣以为杨长军会走过来炫耀几句, 没想到那两人非常干脆地走了,并且走得有些急促, 像是逃避什么似的。 “滋滋~滋滋~”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你再滋个不停,咱一拍两散好了。】 刚威胁完, 他眼前就出现一个画面, 正是刚刚见过的,杨长鸣只是试试, 没想到真能成, 谁让这系统吹嘘自己是来自星际高等文明的产物,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如何能让他相信系统的高科技? “杨长鸣?!他不是死了吗?” 听到这话以及程双亭流露出来的震惊之极无法置信的神色, 让杨长鸣拧紧了眉头, 这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他死了?不过也不能说完全错,不是他进了这身体,杨长鸣的确是死了。 但是,这程双亭怎么知道的? 杨长鸣没顾得上想程双亭的古怪情况,两眼盯住杨长军,系统还是有点用处的,画面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眼前,所以那么刹那间,他看到杨长军脸上同样闪过诧异之色,但很快收敛了起来。 “什么叫杨长鸣死了?”杨长军问程双亭。 程双亭眼中仍留有惊恐之色,却忙摆手遮掩自己的慌乱:“没什么,我以为他这么大冷天想不开跳河,不太可能活得下来,没想到还能看到他,我们快走吧,去县城的车子不等人。” “好,我们走。”杨长军看了眼杨长鸣的方向,便随程双亭一起转身离开了。 画面结束了,杨长鸣的脸色冷了下来,程双亭不正常,杨长军也算不得正常,看他活过来很奇怪吗?一个个都不想看到自己活着? 【系统,你说这两人怎么回事?】 【宿主怀疑是这两人害的你?】 【听他们对话,就知道不可能是合伙的,杨长军本身就在我的怀疑名单里,虽然排除他亲自动的手,但保不准他找人做的,至少也应该是知情者。】杨长鸣在心里说,原身的记忆让他很清楚,一个大队支书手里的权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杨长军找个帮手很容易。 【宿主都知道了,那还要问我?】 【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系统:滋滋~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让系统打开光幕,经系统确定确实只有他一人才能看得见,剩下的路上琢磨要怎么做任务,他不得不承认,就目前的环境,这个系统还是能发挥点作用的,而且现在他跟系统处于捆绑状态,解绑的话不知会不会对他有影响,他不想再死一次了。 看到光屏中显示的“人生成就系统”几个字样,杨长鸣又想翻白眼,就现在情况,不把杨树根弄下来,他要怎么获得人生成就值?目前他的人生成就值为零,角落里那个系统商城的按扭变成了灰色,杨长鸣不死心地点了下,果然点不进去,黑线。 【为什么变成灰色了?】 【宿主,能量不足,无法打开商城,再说宿主打开了也没办法兑换商城里的物品。】 杨长鸣再度黑线,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叮”的一声,系统开始发布任务。 【叮,任务已经发送到宿主的包裹里,请宿主及时查看,并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 这是跟白团子不太一样的机械声,杨长鸣看到光幕里果然多了个任务包裹的标签,伸手点了进去。 任务1:请宿主查明害死原身的真凶,期限为一个月,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10,未能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视情节严重扣取相应的成就值,以下类同。 任务2:请宿主满足杨树栓和原身的愿望,阖家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成就值为5; 任务3:请宿主查明程双亭异常的原因,期限为十天,成就值为5; 任务4:请宿主辅导樊鹏顺利考上大学,成就值为30; 任务5:请宿主另择贤能,取代杨树根的支书位置,期限为半年,成就值为50; 一长串的任务列表,让杨长鸣看得眼角直抽,因为是刚出布未完成的任务,所以用的都是鲜红的颜色,看得他眼前跟一片血海似的,而且完不成任务还要倒扣成就值,就他目前为零的成就值,倒扣为负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宿主会有三次惩罚机会,如果还不能转负为正,那后果不会是宿主乐意见到的。】白团子的声音又跳了出来,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杨长鸣那么讨厌。 【这些任务不都是你发的吗?你就不能挑些简单的先让我攒点成就值?看看这都是什么,樊鹏考不考得上大学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树根支书的位置坐了多少年,我要怎么把他拉下来?就是过新年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可就目前杨家的情况,能圆满得了?】 【宿主别动气,这绝对不是我发布的,而是由系统根据收集到的四周的信息生成发布的任务,尤其是宿主及宿主周围人内心的强烈愿望。】 【所以这人生成就值,成就的不一定是我自己的人生,还要负责别人的人生?】杨长鸣心里的声音在拔尖,别人的人生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帮助了别人,宿主难道没有得到一种心理满足感吗?宿主不妨想想,多多做任务,才能多多挣成就值,只要宿主攒够五十个成就值,就能打开商城了。】 艹!杨长鸣忍无可忍地骂了个粗口,但那个商城对他确实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因为死之前这个商城能够进去的,所以他浏览了一下,五花八门的商品让他大开眼界,只可惜马上就翘辫子了。 没办法,他只好盯着那五个任务琢磨,第四和第五个任务暂时不作他想,肯定先丢在一边了,离下次考试也有近半年的时间,将大队支书拉下台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他暂时也没精力去想,还是把容易完成的先做了。 查真凶,必须找机会接近杨长军与大伯家那边的人,慢慢地排查他们身边的人,而要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杨长鸣又缩回袖笼里的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得想点办法弄点钱才行,至少得置办一顿像样点的年夜饭吧,再买点鞭炮热闹一下,最好再能给杨父和小妹添身新衣裳,在这个七八七九年交汇之际,这样一个新年应该过得去了,现在没办法和以后相比的,放在以后,条件越来越好,让人满足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可要怎么才能弄到钱?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捉鱼?他可不想再掉一次河里了,再说杨父肯定看好他不让他去河边。 杨长鸣快到家的时候将目光投向后面的山上,山里的好东西当然多,可他这身板,别说打猎了,就是猎物在他眼面前,他也不一定抓得到。 啧,这才第一件任务就被难住了,杨长鸣的眼皮直跳。 “长鸣,回来了,在愁什么?”杨父看到儿子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回来,担心地问。 杨长鸣搓搓脸,让表情恢复正常:“爸,没事,就是刚刚看到长军跟那个女知青了,他们快办喜事了吧,咱们家得要出人情吧?” 杨父一听大哥家的事,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多想跟大哥一家翻脸,哪可能还有心情去走人情。杨长鸣想到自己的任务,而且现在也不是和大伯家翻脸的时候,将杨父搀扶回屋:“爸,现在还不到时候,爸你放心,就凭大伯做的这些事,他这个支书的位置能坐稳?只要他从这个位置上下来,那咱们家就能跟他们算清旧账了。” 抢了他的高考成绩还想安安稳稳地去读大学?杨长鸣真没这么好心,不搞死他,他和原身的气怎能咽得下去,反正拉杨树根下台的任务已经发放下来了,接下来半年里,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出办法达成,所以在这之前就暂时忍着。 “这……”杨父有些犹豫,这要怎么拉下来?虽然心里把杨树根一家恨得要死,可真要对亲大哥下手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爸,只要大伯坐在支书位置上一天,我,还有兰兰以后的命运可都捏在他手心里,你想以后兰兰读高中考大学了怎么办?只要我们在村里一天,这档案关系可都在队里呢,大伯就不可能将和跟兰兰放出村去。爸,我知道你顾忌着什么,但除了不再当支书外,大伯家又有什么损失?就是日子过得稍微差了点,可队里这么多人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再差还能比咱们家差吗?”杨长鸣劝道。 “长鸣你别说了,我都懂,”大哥如此心狠,他不能不为一双儿女着想,“可你大伯当支书这些年了,不是说下来就下来的,他如今在公社和县里都有门路,我就怕你……” 他最担心的是儿子的安危,如果大哥知道是他们背后搞的鬼,会不会把长鸣的身世捅出来?那要长鸣以后如何安生地待在这个村里? “你让爸好好想想。” “爸,别着急,慢慢来,兰兰现在还初中,离高考有好几年呢。”杨长鸣劝道 杨父点点头,可心里想的却是儿子的高考,儿子难道就不想再继续读大学?明明儿子已经考上了的,所以这事不能像儿子说的那样慢慢来。 杨长鸣跟杨父说过话后便回房整理东西,他考试用的书本,他整理出来的笔记,杨父在外面看了一眼,更加认定儿子还是想考大学的,所以这事不能拖。 他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要想方设法地对付自己的亲大哥,父亲临终前让他们兄弟相互扶持,可他现在却没办法按照父亲的话去做了,他相信父亲活着的话,也绝不会同意大哥的做法。 “长鸣,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信口雌黄,你今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禁问。 杨长鸣苦笑:“我死里逃生一回,岂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我证明,我跟长鸣一起去的镇上,我亲耳听到王海富那小子说了。”樊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这时候根本没去想站出来作证,会不会得罪杨树根这个支书。 有几个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他究竟站在哪一方?要知道平时在大队里,杨树根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很照顾杨树栓这个弟弟的,杨树栓拖着一条残腿拉扯两个孩子,困难谁都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当初杨树根能将支书位置坐稳,杨树栓的功劳可不小,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便是有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人心里不太舒服,王海富是谁?那可不是新乡大队的人,让一个外人在他们大队里耀武扬威,仗着他那个姐姐可没少欺负自己大队里的人,这到最后,他们新乡大队是不是也要改姓王了? 杨树根脸上硬是挤出笑容:“长鸣啊,不是做大伯的说你,当时情况下看错人也是有可能的,王海富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清楚,就他嘴里没几句正经的真话,虽然有樊鹏作证,可没亲眼看到现场,事实真相如何,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长鸣和树栓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大队干部知道了,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委曲。” 杨长鸣冷笑,他当事人说的作不得数,樊鹏这个证人听到的也作不得数,那什么才是有用的? 杨树栓心里也泼泼凉,失望地看着这个大哥。 41.第41章 此为防盗章 杨父叹了口气, 将他与杨树根之间的矛盾说了,包括杨长鸣的身世, 惊得杨红梅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杨长鸣竟不是二哥的亲生儿子, 而且这事她二哥和她父亲一瞒就瞒了这么多年。 可这些年她一直将长鸣当亲侄子看的, 再说长鸣的外家对杨家又有救命之恩, 她心思简单,换了她在那样的情形下, 也会把孩子抱回来当亲生的养着,何况原来的二嫂比那大嫂好太多, 帮了她许多忙, 要不是生孩子时亏了身子, 哪可能那么早去了,二哥一家的境况也会比现在好得多, 那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想到大哥做的事, 杨红梅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大哥他现在竟变成这副样子,要是咱爹还在世, 非得拿棍子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她爹是多注重品行的人,哪怕日子过不下去,这人也不能丢了良心,“不行, 我要去问问大哥, 他这段日子夜里可睡得安稳?也不怕爹夜里会来找他算账?” 杨父连忙拉住妹子:“红梅, 我跟你说清这件事可不是让你找大哥去闹的,闹了也没用,”就因为知道妹子的性子,所以他没敢将长鸣是被人推落下水的事情说出来,只说不小心栽进去的,“现在大哥拿捏着长鸣的身世,拼个鱼死网破对长鸣也没好处,不如从长计议。” 杨红梅经杨父提醒也想到如今的形势,长鸣这身世真是要命,明明应该出生在富贵人家,现在却落得被人当把柄拿捏,这富户人家有坏的也有好的,而长鸣他外公家就属于好的那一类。 “那就这样算了?便宜那个杨长军了?我算看清了,长军跟大嫂一个性子,咱老杨家的门风都让他们败坏了!”杨红梅想到长鸣的前程被杨长军抢了过去,火气直往脑门上窜。 “不会的,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杨父想到儿子差点送了命,这口气就不能咽下去,“红梅,我跟你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往后我对大哥家做了什么的话,红梅你不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心狠无情。” 杨红梅诧异看向二哥,发现二哥似乎有点变了:“二哥你想做什么?这事本来就是大哥他们一家做得不对,二哥你跟长鸣想报复回去也是应该的。” 杨父笑了笑,没说要怎么做:“我就是提前跟你通个气,省得到时让你吃惊,找我要说法。” 杨红梅咬咬牙说:“那好吧,那我就先将这事吞进肚子里。” 再出来见到杨长鸣时,杨红梅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祖辈都是农村人,骨子里带了点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如果将来杨长鸣认祖归宗的话,那她二哥这一脉可不就断了根了?将来老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这几年她冷眼看了,二哥就一门心思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不想再续娶了。 杨长鸣心知肚明,微笑叫人:“姑姑。” “哎!”算了,看了近二十年的侄子,她也没办法再将他当外人看,这就是自己人,凭良心说,长鸣的人品跟性子,比起长军这个亲侄子要好得多,相信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次你受委曲了,下次再有什么事,跟姑说,别跟你老子一个性子,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肚子里憋。” 谁养的像谁,长鸣虽不是二哥亲生的,但这性子确实跟二哥很像。 杨长鸣清晰地看到杨红梅眼神的变化,纠结过后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于是他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切:“看姑说的,那我以后有什么大事小事,都跟姑说了,只要姑别嫌我烦。” “不嫌,肯定不嫌。怎样,被子都洗了没?正好姑在,帮你们一把。”杨红梅利落地卷起袖子,帮着二哥一家除尘干活,侄女还小,她觉得二哥家没个当家的女人,有些事做得就不仔细,她也是闲不住的人。 杨红梅只能在这边吃了午饭便要赶回去,自家里也是一摊的事,杨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放下手里的事先烧饭,让妹子在自家吃顿好的。 当肉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时,杨红梅就急急地冲进厨房里,她将就吃一顿就可以了,好东西留给两个孩子跟她二哥补补身子,她又不是外人,是自家人。 这时候的一些农村人确实朴实,杨长鸣在外面听得有些心酸,让小妹将姑姑拉出来。 等到饭菜上桌时,看到桌上又是鱼又是肉的,杨红梅唬起脸生气了:“二哥你还是将我看成外人吧,你说说你现在,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长鸣虽然大了,可也要张罗娶媳妇的事了,哪一样不要用钱。” 樊鹏在杨红梅到来后就找了借口回知青院了,否则有外人在,杨红梅绝不会当场发作的。 听小姑拿他当借口,杨长鸣嘴角一抽,他十九了,貌似在农村里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所以说,他要相看对象娶媳妇了?这话听起来怎那么别扭? 杨父哭笑不得,妹子对他这个二哥就这么不信任? 杨秀兰赶紧拉住姑姑的胳膊撒娇:“姑你别生气啊,我跟姑你说,这些菜并没有花多少钱,真的!”几乎天天有鱼汤喝,杨秀兰小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这是真的,姑,这鱼啊是我从河里捉的,这桌上的菜也就肉是我早上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带上的,这鱼家里还有剩的,等会儿姑回去的时候带上两条让表妹表弟他们尝尝。”杨长鸣加入劝说的队伍。 杨红梅半信半疑:“长鸣你捉的?你能捉到这些鱼?不是刚掉进河里的吗?二哥还让你去河边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一起朝杨父耸耸肩,剩下的就由杨父来解释吧。 杨父给妹子挟了块肉,说:“红梅你先吃,咱们边吃边说,长鸣和兰兰也吃。” “对,你们都吃,别看着我,小孩家家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杨红梅筷子飞快地替杨长鸣和杨秀兰挟肉,专挑那肥的挟,“二哥你接着说,别停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低头闷笑,兄妹俩一起当了甩手掌柜,毫无负担地全抛给了杨父。 杨父只得开口说起家里这段时间的变化,和儿子的努力,套野味和捕鱼并偷偷摸摸送到镇上去卖,半点没隐瞒。 之前杨父在厨房里烧菜的时候,杨长鸣就偷摸着进去了一趟,跟他爸商量了家里的这些情况要不要跟小姑说,杨父是拿不定主意的,主要还是考虑到儿子的安全,多张嘴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但也希望自己妹子一家能过上好日子,杨长鸣便是看出这一点,坚持将这两种方法与小姑家分享,让他们也多条挣钱的来路。 其实杨长鸣并不是真将自己当雷锋做善事了,他不过是在测试系统的任务发布,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自我控制,他想要尽快挣满五十个成就值,小姑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新任务的希望,所以他试着在心里发出比较强烈的帮助小姑家改善家境的愿望。 没多会儿,系统果然生成了一条新的任务,便是帮助小姑家致富。 帮助杨红梅一家挣到一百块钱时,他能得到十个成就值,挣到五百块时是二十个成就值,帮助杨红梅成为万元户,则获取成就值一百。 当看清这任务条目时杨长鸣黑线不已,这系统可真够狠的啊,自家都没成为万元户呢,系统就要让他帮助别人家达成此项目标?幸好系统还算有点良心,没硬性规定任务时间,否则他砸锅卖铁也办不到啊。 他可真成了活雷锋了!先人后己的那种! 不过至少半年内,他还是能从小姑身上挣到三十个成就值的,最主要的,因为他知道小姑家所在的村子离另一个镇子比较近,暂时不会跟杨长鸣抢生意,否则他也要重新考虑一下。 “真是长鸣想出来的办法?真让长鸣挣到钱了?”杨红梅听得诧异之极。 “姑,你看这是我记的帐,每天挣了多少钱都会记下来,因为跟樊鹏一起做的,分了他四成,剩下的这些我也挣了快一百多块钱了。”用数据说话最为可靠,杨长鸣从房间里取出个小簿子,翻到记账的那页给杨红梅看。 上面清清楚楚记明了每天的收入情况,杨红梅看得乍舌,没想到靠捉鱼一天能挣到这么多钱,比他们一个月挣的都多,不由欣慰道:“长鸣果然长大了,能干了,这样姑也放心了,就是这人要辛苦得多。” “不苦,现在白天就可以在家歇着了,姑,这是我之前画的图,上面有写放在鱼笼子里的鱼饵,你让姑父也想办法试试看,还有兰兰也在试着用蚯蚓养鸡,能让母鸡多下蛋,表妹她们在家也可以试试。”杨长鸣将手里另几张纸递给姑姑。 “对啊,姑,你听我说……”杨秀兰叭嗒叭嗒将自己怎么用蚯蚓喂鸡的事说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喂了蚯蚓后,母鸡生的蛋也比以前好吃。 杨红梅看二哥跟两个孩子对自己一点隐瞒不说,还将自己挣钱的门路都给了她,顿时局促起来:“你们这……你们还不快自己收好,哪家有发财门路不自己藏好的,你们这样这钱都从指缝里漏出去了。” 杨长鸣笑眯眯地把这张心善卡收下了:“姑不考虑自己跟姑父,也得为两个表妹和表弟着想啊,表弟身体比我还差劲,这手里宽敞了,表弟也能吃点好的,退一万步,就算不拿去卖钱,表弟每天弄点鱼汤喝喝,我相信这身体肯定会好得多。”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42.第42章 此为防盗章  “滋滋~滋滋~”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你再滋个不停, 咱一拍两散好了。】 刚威胁完, 他眼前就出现一个画面, 正是刚刚见过的, 杨长鸣只是试试, 没想到真能成, 谁让这系统吹嘘自己是来自星际高等文明的产物, 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如何能让他相信系统的高科技? “杨长鸣?!他不是死了吗?” 听到这话以及程双亭流露出来的震惊之极无法置信的神色, 让杨长鸣拧紧了眉头,这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他死了?不过也不能说完全错, 不是他进了这身体, 杨长鸣的确是死了。 但是,这程双亭怎么知道的? 杨长鸣没顾得上想程双亭的古怪情况, 两眼盯住杨长军,系统还是有点用处的, 画面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眼前,所以那么刹那间, 他看到杨长军脸上同样闪过诧异之色, 但很快收敛了起来。 “什么叫杨长鸣死了?”杨长军问程双亭。 程双亭眼中仍留有惊恐之色,却忙摆手遮掩自己的慌乱:“没什么,我以为他这么大冷天想不开跳河, 不太可能活得下来, 没想到还能看到他, 我们快走吧, 去县城的车子不等人。” “好,我们走。”杨长军看了眼杨长鸣的方向,便随程双亭一起转身离开了。 画面结束了,杨长鸣的脸色冷了下来,程双亭不正常,杨长军也算不得正常,看他活过来很奇怪吗?一个个都不想看到自己活着? 【系统,你说这两人怎么回事?】 【宿主怀疑是这两人害的你?】 【听他们对话,就知道不可能是合伙的,杨长军本身就在我的怀疑名单里,虽然排除他亲自动的手,但保不准他找人做的,至少也应该是知情者。】杨长鸣在心里说,原身的记忆让他很清楚,一个大队支书手里的权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杨长军找个帮手很容易。 【宿主都知道了,那还要问我?】 【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系统:滋滋~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让系统打开光幕,经系统确定确实只有他一人才能看得见,剩下的路上琢磨要怎么做任务,他不得不承认,就目前的环境,这个系统还是能发挥点作用的,而且现在他跟系统处于捆绑状态,解绑的话不知会不会对他有影响,他不想再死一次了。 看到光屏中显示的“人生成就系统”几个字样,杨长鸣又想翻白眼,就现在情况,不把杨树根弄下来,他要怎么获得人生成就值?目前他的人生成就值为零,角落里那个系统商城的按扭变成了灰色,杨长鸣不死心地点了下,果然点不进去,黑线。 【为什么变成灰色了?】 【宿主,能量不足,无法打开商城,再说宿主打开了也没办法兑换商城里的物品。】 杨长鸣再度黑线,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叮”的一声,系统开始发布任务。 【叮,任务已经发送到宿主的包裹里,请宿主及时查看,并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 这是跟白团子不太一样的机械声,杨长鸣看到光幕里果然多了个任务包裹的标签,伸手点了进去。 任务1:请宿主查明害死原身的真凶,期限为一个月,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10,未能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视情节严重扣取相应的成就值,以下类同。 任务2:请宿主满足杨树栓和原身的愿望,阖家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成就值为5; 任务3:请宿主查明程双亭异常的原因,期限为十天,成就值为5; 任务4:请宿主辅导樊鹏顺利考上大学,成就值为30; 任务5:请宿主另择贤能,取代杨树根的支书位置,期限为半年,成就值为50; 一长串的任务列表,让杨长鸣看得眼角直抽,因为是刚出布未完成的任务,所以用的都是鲜红的颜色,看得他眼前跟一片血海似的,而且完不成任务还要倒扣成就值,就他目前为零的成就值,倒扣为负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宿主会有三次惩罚机会,如果还不能转负为正,那后果不会是宿主乐意见到的。】白团子的声音又跳了出来,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杨长鸣那么讨厌。 【这些任务不都是你发的吗?你就不能挑些简单的先让我攒点成就值?看看这都是什么,樊鹏考不考得上大学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树根支书的位置坐了多少年,我要怎么把他拉下来?就是过新年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可就目前杨家的情况,能圆满得了?】 【宿主别动气,这绝对不是我发布的,而是由系统根据收集到的四周的信息生成发布的任务,尤其是宿主及宿主周围人内心的强烈愿望。】 【所以这人生成就值,成就的不一定是我自己的人生,还要负责别人的人生?】杨长鸣心里的声音在拔尖,别人的人生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帮助了别人,宿主难道没有得到一种心理满足感吗?宿主不妨想想,多多做任务,才能多多挣成就值,只要宿主攒够五十个成就值,就能打开商城了。】 艹!杨长鸣忍无可忍地骂了个粗口,但那个商城对他确实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因为死之前这个商城能够进去的,所以他浏览了一下,五花八门的商品让他大开眼界,只可惜马上就翘辫子了。 没办法,他只好盯着那五个任务琢磨,第四和第五个任务暂时不作他想,肯定先丢在一边了,离下次考试也有近半年的时间,将大队支书拉下台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他暂时也没精力去想,还是把容易完成的先做了。 查真凶,必须找机会接近杨长军与大伯家那边的人,慢慢地排查他们身边的人,而要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杨长鸣又缩回袖笼里的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得想点办法弄点钱才行,至少得置办一顿像样点的年夜饭吧,再买点鞭炮热闹一下,最好再能给杨父和小妹添身新衣裳,在这个七八七九年交汇之际,这样一个新年应该过得去了,现在没办法和以后相比的,放在以后,条件越来越好,让人满足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可要怎么才能弄到钱?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捉鱼?他可不想再掉一次河里了,再说杨父肯定看好他不让他去河边。 杨长鸣快到家的时候将目光投向后面的山上,山里的好东西当然多,可他这身板,别说打猎了,就是猎物在他眼面前,他也不一定抓得到。 啧,这才第一件任务就被难住了,杨长鸣的眼皮直跳。 “长鸣,回来了,在愁什么?”杨父看到儿子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回来,担心地问。 杨长鸣搓搓脸,让表情恢复正常:“爸,没事,就是刚刚看到长军跟那个女知青了,他们快办喜事了吧,咱们家得要出人情吧?” 杨父一听大哥家的事,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多想跟大哥一家翻脸,哪可能还有心情去走人情。杨长鸣想到自己的任务,而且现在也不是和大伯家翻脸的时候,将杨父搀扶回屋:“爸,现在还不到时候,爸你放心,就凭大伯做的这些事,他这个支书的位置能坐稳?只要他从这个位置上下来,那咱们家就能跟他们算清旧账了。” 抢了他的高考成绩还想安安稳稳地去读大学?杨长鸣真没这么好心,不搞死他,他和原身的气怎能咽得下去,反正拉杨树根下台的任务已经发放下来了,接下来半年里,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出办法达成,所以在这之前就暂时忍着。 “这……”杨父有些犹豫,这要怎么拉下来?虽然心里把杨树根一家恨得要死,可真要对亲大哥下手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爸,只要大伯坐在支书位置上一天,我,还有兰兰以后的命运可都捏在他手心里,你想以后兰兰读高中考大学了怎么办?只要我们在村里一天,这档案关系可都在队里呢,大伯就不可能将和跟兰兰放出村去。爸,我知道你顾忌着什么,但除了不再当支书外,大伯家又有什么损失?就是日子过得稍微差了点,可队里这么多人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再差还能比咱们家差吗?”杨长鸣劝道。 “长鸣你别说了,我都懂,”大哥如此心狠,他不能不为一双儿女着想,“可你大伯当支书这些年了,不是说下来就下来的,他如今在公社和县里都有门路,我就怕你……” 他最担心的是儿子的安危,如果大哥知道是他们背后搞的鬼,会不会把长鸣的身世捅出来?那要长鸣以后如何安生地待在这个村里? “你让爸好好想想。” “爸,别着急,慢慢来,兰兰现在还初中,离高考有好几年呢。”杨长鸣劝道 杨父点点头,可心里想的却是儿子的高考,儿子难道就不想再继续读大学?明明儿子已经考上了的,所以这事不能像儿子说的那样慢慢来。 杨长鸣跟杨父说过话后便回房整理东西,他考试用的书本,他整理出来的笔记,杨父在外面看了一眼,更加认定儿子还是想考大学的,所以这事不能拖。 他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要想方设法地对付自己的亲大哥,父亲临终前让他们兄弟相互扶持,可他现在却没办法按照父亲的话去做了,他相信父亲活着的话,也绝不会同意大哥的做法。 杨父摸摸小闺女的脑袋:“好,爸答应你,就算爸不答应你,你哥也得同意。”不然长鸣将这东西弄出来做什么,不过长鸣从哪里知道的这情况? 自从醒过来后,不仅懂得挖陷阱设套,还会埋鱼笼子,现在又拿出蚯蚓喂鸡的方法,杨父心里困惑了一下,这挖陷阱的事也就队里以前的老猎户懂,不过后来吃大锅饭后,连猎户也不准进山猎取集体财产了,这手艺也成了压箱底的本事了。 这些念头在杨父心里闪了一下便丢在一边,儿子有事可干并且干得高兴,杨父也很高兴。 吃好早饭后一个喂鸡,一个喂猪,再将家里收拾好后,便一个收集材料准备养殖蚯蚓,一个又坐在堂屋里编织鱼笼子。 杨长鸣和樊鹏赶到镇上的时候,天已微亮,集市上已经有附近村民过来摆摊。 两人将自行车停好后,一人搬桶,一人拿秤砣,这是从自家里带出来的。 就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将盖子一揭开,里面的鱼就噼咧啪啦跳个不停,溅了杨长鸣一脸水,旁边一个卖菜的老大爷探头看了一眼,笑道:“小伙子从哪里弄来的鱼,这鱼够新鲜的啊。” “大爷你看我们这鱼能卖掉不?这是我们两人在河里摸了一天捉到的鱼,想过年的时候挣两个零花钱。”杨长鸣跟老大爷打听情况。 “能,肯定能!这过年了谁家不想桌上摆两盆鱼跟肉,平时再舍不得这时候也得舍得,你们没看到这几天肉摊的生意特别好,摆出来的猪肉羊肉很快就能卖光了,倒是鱼不多见。”老大爷热情地说。 杨长鸣和樊鹏听得心里一喜:“那就托大爷的吉言了,要是卖得好我们再去河里捉去。” “小伙子别仗着年轻火力好,等老了就要吃苦头了。”老大爷提醒道。 “多谢大爷。” 看到有人拎着菜篮子过来,杨长鸣忙喊起来:“卖鱼喽,新鲜的河鱼四毛钱一斤,快来看新鲜的河鱼喽!” “哟,这鱼还要四毛钱一斤啊,小伙子,卖得太贵了,便宜点婶子我就买上一条。”走过的婶子听到叫卖声,停下来看了看桶里的鱼说。 “婶子你看我这桶里的鱼多新鲜,这可是刚从河里捉上来的,这样,我们刚开张第一个生意,就给婶子算便宜点,三毛五一斤怎样婶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杨长鸣将手伸进桶里,这鱼蹦得更欢了,樊鹏在一边憋了会儿,却没好意思跟着杨长鸣一起吆喝,不过心里也觉得诧异,杨长鸣之前似乎不是这样的性子。 43.第43章 此为防盗章 【等等!】 杨长鸣犹豫了,他需要再想想, 而且离任务期限还有好几天, 不需要这么着急。 就在杨长鸣准备将程双亭身上的异常之处再仔细整理一遍的时候,樊鹏回来了, 杨长鸣不得不暂且中断这一工作。 樊鹏神秘兮兮探头往外看了看, 又缩回来:“刚刚程双亭过来找你的?难道她是要当你堂嫂,所以关心关心你这个弟弟?” 杨长鸣推开凑到他面前的脑袋,没好气地说:“是啊,关心我身体了, 还说考不中没关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以后挣大钱的机会多的是。” 樊鹏嗤笑了一声,摇头说:“原来她也跟你说了,这话早在我们院子里说过好几回了, 说国家以后政策会越来越宽松的,还说咱们这些知青都能回城,好像她看得到以后真成了神婆似的。算了,她的话也就听听,就算回城了,那也是当个待业青年, 还不如再辛苦个半年考上大学, 将来能分配个好工作。” 杨长鸣点头笑笑, 这才是这个年代的青年会有的正常想法, 程双亭说的那些,则脱离了这个年代的背景,虽然时间会证明她的说法更正确,可身处在这个年代,又有多少人具有长远的大局观,多数人看到的只是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杨长鸣自己也是个大俗人,不是清楚这段历史走向的话,他也会对自家所处的困境一愁莫展,真会被大伯一家捏得死死的。 两人没在这事上纠缠太多,找了工具便出了门,避开村民专捡小道往山上走去。 杨长鸣挺怕死,跟白团子讨价还价地让它开了预警功能,白团子说会浪费能量,可杨长鸣说白团子就巴不得他早死,然后好赶紧找下家。 其实吧,要是没有系统,杨长鸣真不敢打这山里野物的主意,冬天还好些,等开春了虫蛇都出来了,他就怕一不小心让毒蛇咬了一命呜呼了。 樊鹏胆子比杨长鸣大得多,走的基本是无人走的山路,并且进入得比较深,不像别的地方,人走得多了,会踩出一条山道来,他们到达的地方却没有,樊鹏用柴刀将四周的枯草割掉,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说:“就这里吧,这里应该没什么人过来的,到时再弄个警示牌子,免得有人误跑过来。” “好,那我们动手。” 两人干脆脱了棉袄干活,杨长鸣弄来的陷阱图不是一种,其中有挖坑埋削尖了的竹子的,也有直接在地面上设套的,忙到快吃午饭的时候,两人才埋好一个坑,上面铺了之前割下来的杂草,尽量弄得跟周围没太大区别,又在隔了几十米的地方弄了个套,有野物一头撞进来会自动入套,这个技术含量比光挖坑要高一些,两人也是对照着图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弄出来,就等着看有没有效果了。 作好了标示两人才下山,吃了午饭后下午再来弄会儿。 回到家,杨长鸣没瞒着杨父,不过换成了樊鹏拉他一起干的,让樊鹏替他背锅,杨父倒没指望儿子真能逮到野味,只不过想让儿子散散心,蒙混过关后的杨长鸣又拿出另一张图,那是用来捕鱼的笼子,入口小肚子大,里面放上饵能诱鱼入笼。 “真要去捉鱼?”杨父看了看儿子画出来的图,不太放心地问,即使已经知道并非儿子自己往河里跳的,可经此一劫,仍对儿子往河边跑存了忌惮。 杨长鸣舔着脸说:“爸,这山上我跟樊鹏就是瞎弄的,说不定就白弄一场,所以才要双管齐下,好歹有个地方能让我们有点收获,兰兰你说对吧。爸,要不晚上回来我跟你一起编,粗糙点好了,不用那么讲究。” 杨父因为腿不方便,所以便在这手艺活上下功夫了,编个捕鱼的笼子不是难事。 看她哥朝她眨眼睛,杨秀兰憋住笑意,也劝道:“爸,你就让哥去试试好了,要是没结果,不用爸说,哥自己也会收手了。” 杨长鸣听小妹这么泄气的话,磨了磨牙朝她做了个割喉的威胁动作,就这么不看好他? 杨秀兰嘻嘻笑,往杨父身后躲,看儿子醒来后,小闺女也恢复了活泼,杨父心里高兴,这一高兴口便松开了:“好吧,试试就试试吧,可别到最后一条鱼都没捉到。” “别啊,最好能捉到两条,一条给樊鹏哥,一个咱自家烧了吃,哈哈……”杨秀兰继续插刀。 “敢笑话你哥,该打!”杨长鸣唬着脸跟小妹闹着玩。 等下晚杨长鸣从山上回来的时候,看到杨父已经编好三个笼子了,这速度惊人,杨父解释了一下,其中两只是将废弃的篓子改了一下,所以没费太多工夫,吃了晚饭后,杨家三人一起动手,杨长鸣和杨秀兰给杨父动手,又做出两只,正好赶上樊鹏摸黑过来了,两人约定了夜里就将这笼子放河里埋好了,而杨秀兰则去给他们放风,杨父这才同意他们出去。 “行啊,杨叔可真厉害,就这半天多工夫,弄出五只笼子,只要一只笼子里钻一条鱼进去就够了。”樊鹏畅想道。 杨秀兰憋不住笑意笑出了声,杨长鸣拍了一记她脑袋,知道她在笑什么,之前在家时说捉到两条鱼够了,到了樊鹏这里就变成五条了,杨长鸣没开口,因为说出来只会更招她笑了,他的心可比樊鹏更大,如果能靠这手段捉到鱼,他还想靠此挣上第一桶金呢。 夜黑风高,三人跟作贼似的往河边跑,路上半个人影也没碰到,这大冷天的,没什么事谁乐意跑出来吹冷风,天上连个月亮都看不到,所以可谓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经常待在农村的人,无法适应这样的漆黑一片。 好在樊鹏把他的手电筒带来了,到了河边就拧出了灯光,不用担心一不小心踩进河里去。 “秀兰妹子,我跟你哥去埋笼子,你小心看着,万一有人过来就赶紧学蛙叫。”樊鹏说。 “这大冷天的哪来的蛙叫,学狗叫就行了。”杨长鸣纠正道。 “对,狗叫,那就狗叫。” “哥你们赶紧去吧,小心点,我绝对会帮你们看好的,你们快点啊,太冷了。”杨秀兰搓着手催促道。 “走。”杨长鸣一挥手,两人猫着腰走过去,杨长鸣再次让白团子开了扫描功能,就是这么怕死,这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看看水下面哪个地方的鱼多,这笼子就往哪里埋。 他们找的河段是偏离了村子的,免得被人发现了说他们占用了集体财产,经白团子的扫描,结果还是喜人的,也许因为这些年不准私自捕捞,所以这河里鱼的数量还是不少的,发现一处地方杨长鸣忙拉住樊鹏说:“就这里,就在这里下笼子,我去埋笼子,你找块石头过来。” “你小心点。”樊鹏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杨长鸣表现得非常胆大,其实系统已经将河边的地形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的光屏里了,所以他看得比大白天过来还要切实。 五个笼子扎成了一排,杨长鸣将笼子固定在水草下面,确定它们不会顺水漂走,樊鹏搬来了两块石头,又用石头压住,这下更加保险了。 “好了,走,我们回去,等明天白天的时候过来看一眼,要是有鱼入笼,我们到晚上再来把鱼弄回去。”杨长鸣感觉双手快冻僵了,想要挣钱可真不容易啊,赶紧把手在身上擦擦,然后塞进袖笼里,冷死他了。 “好,我们明天再来。” “哥,好了?”杨秀兰看他们回来了,高兴道。 “对,走,快回家,冷死我了。”杨长鸣哆嗦道。 回到家喝了一大碗姜茶,这才缓过劲来,杨父笑笑,继续编鱼笼子,哪怕他不觉得能逮到什么鱼,也纵着儿子。 第二天杨长鸣继续找樊鹏上山,在知青院再次碰到程双亭,杨长鸣这才想起来,说要好好整理程双亭身上异常之处的,可昨天一整天光忙着挣钱的事情了,把这个女人完全抛在了脑后。 “你又来找樊鹏啊,你们这一天到晚的瞎忙什么呢?”程双亭眨着大眼问。 杨长鸣笑道:“我们就在山上瞎转转,说不定能抓到只兔子野鸡,程知青你可千万别对其他说,告发我跟樊鹏啊,否则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双亭轻笑一声:“我去告发什么啊,你们能抓到算你们的本事,村里搞的那套其实已经跟不上形势了,这后面的山啊就是无主的,谁有本事谁去抓呗,不过听说山上有野猪出没,你们小心碰上了可没好果子吃。” “多谢程知青,程知青你真是好人,我跟樊鹏就怕像当年吃肉被抓的那个知青一样。”杨长鸣再度发了个好人卡。 经杨长鸣这么一说,程双亭也想起了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隔得老远了,当年有个知青实在馋肉,偷偷上山抓了只野兔子回来煮了吃,哪想到被支书带人冲进来当场抓住,给他按了个盗窃集体财产的罪名。 一想到带头抓人的人就是长军他爸,大队的支书,程双亭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干笑一声:“现在形势不同了,现在就算抓到了上面也不会按什么罪名。” 这些念头在杨父心里闪了一下便丢在一边,儿子有事可干并且干得高兴,杨父也很高兴。 吃好早饭后一个喂鸡,一个喂猪,再将家里收拾好后,便一个收集材料准备养殖蚯蚓,一个又坐在堂屋里编织鱼笼子。 杨长鸣和樊鹏赶到镇上的时候,天已微亮,集市上已经有附近村民过来摆摊。 两人将自行车停好后,一人搬桶,一人拿秤砣,这是从自家里带出来的。 就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将盖子一揭开,里面的鱼就噼咧啪啦跳个不停,溅了杨长鸣一脸水,旁边一个卖菜的老大爷探头看了一眼,笑道:“小伙子从哪里弄来的鱼,这鱼够新鲜的啊。” “大爷你看我们这鱼能卖掉不?这是我们两人在河里摸了一天捉到的鱼,想过年的时候挣两个零花钱。”杨长鸣跟老大爷打听情况。 “能,肯定能!这过年了谁家不想桌上摆两盆鱼跟肉,平时再舍不得这时候也得舍得,你们没看到这几天肉摊的生意特别好,摆出来的猪肉羊肉很快就能卖光了,倒是鱼不多见。”老大爷热情地说。 杨长鸣和樊鹏听得心里一喜:“那就托大爷的吉言了,要是卖得好我们再去河里捉去。” “小伙子别仗着年轻火力好,等老了就要吃苦头了。”老大爷提醒道。 “多谢大爷。” 看到有人拎着菜篮子过来,杨长鸣忙喊起来:“卖鱼喽,新鲜的河鱼四毛钱一斤,快来看新鲜的河鱼喽!” “哟,这鱼还要四毛钱一斤啊,小伙子,卖得太贵了,便宜点婶子我就买上一条。”走过的婶子听到叫卖声,停下来看了看桶里的鱼说。 “婶子你看我这桶里的鱼多新鲜,这可是刚从河里捉上来的,这样,我们刚开张第一个生意,就给婶子算便宜点,三毛五一斤怎样婶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杨长鸣将手伸进桶里,这鱼蹦得更欢了,樊鹏在一边憋了会儿,却没好意思跟着杨长鸣一起吆喝,不过心里也觉得诧异,杨长鸣之前似乎不是这样的性子。 “行,那就三毛五,给婶子挑条大点的,就这点,看这条尾巴多有力。”婶子看中桶里的一条。 樊鹏连忙帮忙过秤,这鱼有两斤重了,抹掉零头,正好七毛钱,婶子爽快地付了钱,这年底鱼啊肉的都涨价了,肉都卖到一块多一斤了,平时只要九毛多。 杨长鸣知的只是樊鹏相视一笑,心情极好,没想到刚过来就卖掉一条,这桶鱼今天绝对能卖完。 樊鹏用胳膊肘推推杨长鸣,低声笑道:“你小子行啊,以前怎没发现你嘴巴这么利索。” 杨长鸣笑笑,他打工时发过传单,当过服务员,现在叫卖鱼又算得了什么,他低声传招:“你就想着卖出去就有钱了,这人啊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看我的,卖鱼啦,新鲜的鱼四毛钱一斤喽!” 44.第44章 此为防盗章 想到大哥做的事, 杨红梅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大哥他现在竟变成这副样子, 要是咱爹还在世, 非得拿棍子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她爹是多注重品行的人, 哪怕日子过不下去, 这人也不能丢了良心, “不行, 我要去问问大哥, 他这段日子夜里可睡得安稳?也不怕爹夜里会来找他算账?” 杨父连忙拉住妹子:“红梅,我跟你说清这件事可不是让你找大哥去闹的, 闹了也没用, ”就因为知道妹子的性子,所以他没敢将长鸣是被人推落下水的事情说出来,只说不小心栽进去的, “现在大哥拿捏着长鸣的身世, 拼个鱼死网破对长鸣也没好处,不如从长计议。” 杨红梅经杨父提醒也想到如今的形势, 长鸣这身世真是要命,明明应该出生在富贵人家, 现在却落得被人当把柄拿捏, 这富户人家有坏的也有好的, 而长鸣他外公家就属于好的那一类。 “那就这样算了?便宜那个杨长军了?我算看清了, 长军跟大嫂一个性子, 咱老杨家的门风都让他们败坏了!”杨红梅想到长鸣的前程被杨长军抢了过去, 火气直往脑门上窜。 “不会的,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杨父想到儿子差点送了命,这口气就不能咽下去,“红梅,我跟你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往后我对大哥家做了什么的话,红梅你不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心狠无情。” 杨红梅诧异看向二哥,发现二哥似乎有点变了:“二哥你想做什么?这事本来就是大哥他们一家做得不对,二哥你跟长鸣想报复回去也是应该的。” 杨父笑了笑,没说要怎么做:“我就是提前跟你通个气,省得到时让你吃惊,找我要说法。” 杨红梅咬咬牙说:“那好吧,那我就先将这事吞进肚子里。” 再出来见到杨长鸣时,杨红梅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祖辈都是农村人,骨子里带了点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如果将来杨长鸣认祖归宗的话,那她二哥这一脉可不就断了根了?将来老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这几年她冷眼看了,二哥就一门心思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不想再续娶了。 杨长鸣心知肚明,微笑叫人:“姑姑。” “哎!”算了,看了近二十年的侄子,她也没办法再将他当外人看,这就是自己人,凭良心说,长鸣的人品跟性子,比起长军这个亲侄子要好得多,相信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次你受委曲了,下次再有什么事,跟姑说,别跟你老子一个性子,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肚子里憋。” 谁养的像谁,长鸣虽不是二哥亲生的,但这性子确实跟二哥很像。 杨长鸣清晰地看到杨红梅眼神的变化,纠结过后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于是他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切:“看姑说的,那我以后有什么大事小事,都跟姑说了,只要姑别嫌我烦。” “不嫌,肯定不嫌。怎样,被子都洗了没?正好姑在,帮你们一把。”杨红梅利落地卷起袖子,帮着二哥一家除尘干活,侄女还小,她觉得二哥家没个当家的女人,有些事做得就不仔细,她也是闲不住的人。 杨红梅只能在这边吃了午饭便要赶回去,自家里也是一摊的事,杨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放下手里的事先烧饭,让妹子在自家吃顿好的。 当肉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时,杨红梅就急急地冲进厨房里,她将就吃一顿就可以了,好东西留给两个孩子跟她二哥补补身子,她又不是外人,是自家人。 这时候的一些农村人确实朴实,杨长鸣在外面听得有些心酸,让小妹将姑姑拉出来。 等到饭菜上桌时,看到桌上又是鱼又是肉的,杨红梅唬起脸生气了:“二哥你还是将我看成外人吧,你说说你现在,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长鸣虽然大了,可也要张罗娶媳妇的事了,哪一样不要用钱。” 樊鹏在杨红梅到来后就找了借口回知青院了,否则有外人在,杨红梅绝不会当场发作的。 听小姑拿他当借口,杨长鸣嘴角一抽,他十九了,貌似在农村里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所以说,他要相看对象娶媳妇了?这话听起来怎那么别扭? 杨父哭笑不得,妹子对他这个二哥就这么不信任? 杨秀兰赶紧拉住姑姑的胳膊撒娇:“姑你别生气啊,我跟姑你说,这些菜并没有花多少钱,真的!”几乎天天有鱼汤喝,杨秀兰小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这是真的,姑,这鱼啊是我从河里捉的,这桌上的菜也就肉是我早上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带上的,这鱼家里还有剩的,等会儿姑回去的时候带上两条让表妹表弟他们尝尝。”杨长鸣加入劝说的队伍。 杨红梅半信半疑:“长鸣你捉的?你能捉到这些鱼?不是刚掉进河里的吗?二哥还让你去河边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一起朝杨父耸耸肩,剩下的就由杨父来解释吧。 杨父给妹子挟了块肉,说:“红梅你先吃,咱们边吃边说,长鸣和兰兰也吃。” “对,你们都吃,别看着我,小孩家家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杨红梅筷子飞快地替杨长鸣和杨秀兰挟肉,专挑那肥的挟,“二哥你接着说,别停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低头闷笑,兄妹俩一起当了甩手掌柜,毫无负担地全抛给了杨父。 杨父只得开口说起家里这段时间的变化,和儿子的努力,套野味和捕鱼并偷偷摸摸送到镇上去卖,半点没隐瞒。 之前杨父在厨房里烧菜的时候,杨长鸣就偷摸着进去了一趟,跟他爸商量了家里的这些情况要不要跟小姑说,杨父是拿不定主意的,主要还是考虑到儿子的安全,多张嘴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但也希望自己妹子一家能过上好日子,杨长鸣便是看出这一点,坚持将这两种方法与小姑家分享,让他们也多条挣钱的来路。 其实杨长鸣并不是真将自己当雷锋做善事了,他不过是在测试系统的任务发布,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自我控制,他想要尽快挣满五十个成就值,小姑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新任务的希望,所以他试着在心里发出比较强烈的帮助小姑家改善家境的愿望。 没多会儿,系统果然生成了一条新的任务,便是帮助小姑家致富。 帮助杨红梅一家挣到一百块钱时,他能得到十个成就值,挣到五百块时是二十个成就值,帮助杨红梅成为万元户,则获取成就值一百。 当看清这任务条目时杨长鸣黑线不已,这系统可真够狠的啊,自家都没成为万元户呢,系统就要让他帮助别人家达成此项目标?幸好系统还算有点良心,没硬性规定任务时间,否则他砸锅卖铁也办不到啊。 他可真成了活雷锋了!先人后己的那种! 不过至少半年内,他还是能从小姑身上挣到三十个成就值的,最主要的,因为他知道小姑家所在的村子离另一个镇子比较近,暂时不会跟杨长鸣抢生意,否则他也要重新考虑一下。 “真是长鸣想出来的办法?真让长鸣挣到钱了?”杨红梅听得诧异之极。 “姑,你看这是我记的帐,每天挣了多少钱都会记下来,因为跟樊鹏一起做的,分了他四成,剩下的这些我也挣了快一百多块钱了。”用数据说话最为可靠,杨长鸣从房间里取出个小簿子,翻到记账的那页给杨红梅看。 上面清清楚楚记明了每天的收入情况,杨红梅看得乍舌,没想到靠捉鱼一天能挣到这么多钱,比他们一个月挣的都多,不由欣慰道:“长鸣果然长大了,能干了,这样姑也放心了,就是这人要辛苦得多。” “不苦,现在白天就可以在家歇着了,姑,这是我之前画的图,上面有写放在鱼笼子里的鱼饵,你让姑父也想办法试试看,还有兰兰也在试着用蚯蚓养鸡,能让母鸡多下蛋,表妹她们在家也可以试试。”杨长鸣将手里另几张纸递给姑姑。 “对啊,姑,你听我说……”杨秀兰叭嗒叭嗒将自己怎么用蚯蚓喂鸡的事说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喂了蚯蚓后,母鸡生的蛋也比以前好吃。 杨红梅看二哥跟两个孩子对自己一点隐瞒不说,还将自己挣钱的门路都给了她,顿时局促起来:“你们这……你们还不快自己收好,哪家有发财门路不自己藏好的,你们这样这钱都从指缝里漏出去了。” 他奇道:“莫非她真要将你弟弟对待了,总碰见她找你说话。” 杨长鸣推着他往山上走,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蛔虫,不过碰上了就聊上几句,这不,说起了当年因为吃兔肉被抓的那位知青。” 樊鹏一听这事脸色便有些阴沉,骂道:“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告发的,还有那个杨树根,居然把秦建兵往死里整,他倒成了公社和革委会里的积极分子,可秦建兵他却……” 秦建兵当年被革委会里的人剃了阴阳头,绑了游街批、斗,当时大冷天身上却单薄得很,挨了两回批后秦建兵就在一天夜里突然消失不见了,之后有人说秦建兵逃跑了,也有人说他被人暗地里整死了,便是他们这个点的知青那段时间也是风声鹤唳。 刚骂完就想起杨树根跟杨长鸣之间的关系,连忙看向他解释道:“他是他,你是你……” 杨长鸣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再说我也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不然这回也不会叫你跟我一起套野味了。” “对,找我就找对了,哈哈。”樊鹏大笑着拍拍杨长鸣的肩。 两人不顾寒冷,又在外面忙了一天,这才第二天就出成果了,两人在昨天布下的一个陷坑里发现掉进去的一只野兔,看得两人喜出望外,仿佛看到数十只的兔子自己往陷阱里跳了,美好的未来正向他们招手。 为了避免招摇,两人商量了一下怎样将这只野兔弄回去,可不能就这样拎在手里让其他人看到。最后两人弄了捆柴,将野兔子捆在柴里面,又放了些杂草,直到外面丝毫看不出来。路过昨晚下鱼笼的地方,不用将鱼笼子一个个拉上来查看,系统的扫描结果已经告诉了杨长鸣,笼子里有鱼! “有鱼!真的有鱼!哈哈,这回我们发了!”当杨长鸣将钻进去的两条鱼弄出来时,樊鹏快要乐疯了,他有多长时间没吃过荤腥了,今天一下子鱼肉都有了,幸福得快晕了。 将鱼敲晕后同样藏进柴里面,两人回去的路上都是乐得合不拢嘴,杨长鸣没比樊鹏的表现好多少,这个结果说明了他的想法还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的,在这个基础上,他有把握让家人过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年。 两人直奔杨家,樊鹏当然不会回知青院了,就留在杨家等着吃鱼吃肉,没什么事从队里提早回来的杨秀兰,看到樊鹏从柴堆里拿出的野兔和两条鱼的时候,差点欢呼起来。 “可不得了,这两条鱼差不多都有一斤了,今晚就都烧了吧,给你们炖个鱼汤。”杨父看得也挺高兴,决定听儿子的,多编几只鱼笼子。 这天晚上炖了半只兔子,又炖了鱼汤,再炒了个素菜,菜还没上桌的时候,不说樊鹏和杨秀兰了,就是杨长鸣闻了也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因为杨母去得早,杨父早早的既当爹又当妈的,所以这几年将烧菜的手艺练得不错,樊鹏跟着在厨房里转的时候,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这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杨父让樊鹏明天接着过来吃饭,还剩半只兔子留着明天的。 稍作休息后,杨长鸣三人又跟昨天一样,由杨秀兰放风,樊鹏搬石头,杨长鸣挑选合适又隐蔽的地点安放鱼笼,就这会儿工夫,之前的鱼笼子里又钻进去两条鱼,杨长鸣弄出来后带回去用水养着,准备明天一大早再过来看看,如果能多几条鱼的话就赶早去镇上卖了。 45.第45章 此为防盗章 自从醒过来后, 不仅懂得挖陷阱设套, 还会埋鱼笼子,现在又拿出蚯蚓喂鸡的方法,杨父心里困惑了一下, 这挖陷阱的事也就队里以前的老猎户懂,不过后来吃大锅饭后,连猎户也不准进山猎取集体财产了,这手艺也成了压箱底的本事了。 这些念头在杨父心里闪了一下便丢在一边,儿子有事可干并且干得高兴,杨父也很高兴。 吃好早饭后一个喂鸡,一个喂猪,再将家里收拾好后, 便一个收集材料准备养殖蚯蚓,一个又坐在堂屋里编织鱼笼子。 杨长鸣和樊鹏赶到镇上的时候,天已微亮,集市上已经有附近村民过来摆摊。 两人将自行车停好后, 一人搬桶, 一人拿秤砣, 这是从自家里带出来的。 就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将盖子一揭开, 里面的鱼就噼咧啪啦跳个不停,溅了杨长鸣一脸水, 旁边一个卖菜的老大爷探头看了一眼, 笑道:“小伙子从哪里弄来的鱼, 这鱼够新鲜的啊。” “大爷你看我们这鱼能卖掉不?这是我们两人在河里摸了一天捉到的鱼,想过年的时候挣两个零花钱。”杨长鸣跟老大爷打听情况。 “能,肯定能!这过年了谁家不想桌上摆两盆鱼跟肉,平时再舍不得这时候也得舍得,你们没看到这几天肉摊的生意特别好,摆出来的猪肉羊肉很快就能卖光了,倒是鱼不多见。”老大爷热情地说。 杨长鸣和樊鹏听得心里一喜:“那就托大爷的吉言了,要是卖得好我们再去河里捉去。” “小伙子别仗着年轻火力好,等老了就要吃苦头了。”老大爷提醒道。 “多谢大爷。” 看到有人拎着菜篮子过来,杨长鸣忙喊起来:“卖鱼喽,新鲜的河鱼四毛钱一斤,快来看新鲜的河鱼喽!” “哟,这鱼还要四毛钱一斤啊,小伙子,卖得太贵了,便宜点婶子我就买上一条。”走过的婶子听到叫卖声,停下来看了看桶里的鱼说。 “婶子你看我这桶里的鱼多新鲜,这可是刚从河里捉上来的,这样,我们刚开张第一个生意,就给婶子算便宜点,三毛五一斤怎样婶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杨长鸣将手伸进桶里,这鱼蹦得更欢了,樊鹏在一边憋了会儿,却没好意思跟着杨长鸣一起吆喝,不过心里也觉得诧异,杨长鸣之前似乎不是这样的性子。 “行,那就三毛五,给婶子挑条大点的,就这点,看这条尾巴多有力。”婶子看中桶里的一条。 樊鹏连忙帮忙过秤,这鱼有两斤重了,抹掉零头,正好七毛钱,婶子爽快地付了钱,这年底鱼啊肉的都涨价了,肉都卖到一块多一斤了,平时只要九毛多。 杨长鸣知的只是樊鹏相视一笑,心情极好,没想到刚过来就卖掉一条,这桶鱼今天绝对能卖完。 樊鹏用胳膊肘推推杨长鸣,低声笑道:“你小子行啊,以前怎没发现你嘴巴这么利索。” 杨长鸣笑笑,他打工时发过传单,当过服务员,现在叫卖鱼又算得了什么,他低声传招:“你就想着卖出去就有钱了,这人啊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看我的,卖鱼啦,新鲜的鱼四毛钱一斤喽!” 叫了几回,樊鹏终于也厚着脸皮跟着叫起来,起初声音放不开,后来见别人也没流露出什么异色,这胆子渐渐放开了,杨长鸣说得对,人哪,还能跟钱过不去? 就这样,旁边的老大爷还没卖出一半的菜,他们这里就卖掉了大半的鱼,樊鹏本就是性格外向的人,这心态放开来后跟人非常熟络地招呼,甭说,两个嘴甜的小伙子一起拉生意,别人还是愿意停下脚步过来看看的。 两人起得早,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杨长鸣将带来的饼子拿出来,就着冷风蹲在那里一人啃一张,心里虽火热着,可人冻得瑟瑟发抖,这时的集市在路边上,哪可能有建筑遮风挡雨的。 刚啃到一半,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背着手来到桶边,看了眼桶里还剩下的四条鱼,嫌弃道:“就只有四条了?还有没有多的了?” 大生意来了! 一听这话杨长鸣和樊鹏脑子里立即冒出这几个字,眼睛一亮,饼也不吃了,先招呼人,就见来人穿了件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别了支钢笔,露出笔帽,两手放在身后背着,看上去挺有派头。 “这位大哥你要多少?今天是没有了,可明天后天还有,大哥要是要得多,改天我们专门给您送去!”杨长鸣忙说。 “小伙子挺上道的啊,你们哪个村子的,看着眼生啊。”来人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两人一起摸头没老实说出来处,来人笑着指指他们说他们不老实,接下来说的话却叫他们高兴:“先这四条鱼都给我吧,明天你们要是有鱼的话,就到玻璃厂的食堂里来找我老李。” “好咧!明天肯定去!”樊鹏声音响亮地回道。 过了秤后,用草绳将鱼串起来,提手里就可以拎走了,老李将钱付了就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走了,旁边的老大爷看得也眼热:“小伙子,你们运气挺好的啊,这个应该是玻璃厂专门管理后勤食堂那块的人,你们要跟他搭上关系,有你们的好处。” “大爷,这不运气好,其实我们也就是趁年底不忙的时候去河里捉点鱼,等上工后哪有这时间了,大爷,我们先走了。” 两人收了桶和秤放自行车上,推着自行车离开了集市,等远了才乐呵地笑起来,杨长鸣说:“走,找地方喝碗热豆浆去,可冻死我了。” “好!” 到了吃早点的摊子上,要了碗热豆浆,就着之前吃剩的半张饼子,两人稀里哗啦吃得痛快,一碗热豆浆下肚,这身体很快暖和起来,就坐在摊子上将之前挣来的钱理了理,扣除带出来的零头,两人一早上挣了不到八块钱,因为最后给那姓李的四条鱼,也将零头抹掉了。 “这样,零头继续放着当零散,剩下整的七块我们平分了,一人一半。”杨长鸣抽出三块五毛钱要递给樊鹏。 樊鹏忙推拒:“不行,不能平分,这鱼我出的力最少,你还没把杨叔编鱼笼子出的力算在里面呢,我也就跟着跑跑腿,何况这主意也是你出的,我拿两块钱就够多的了。” 杨长鸣一想也是,他爸昨夜可是挑灯编鱼笼子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的,说:“这样吧,我们四六分账,你四我六总行了吧,你别忘了,我们连风险也一起分担的。” 不管樊鹏再怎么推拒,杨长鸣又抽了八毛钱,非让他收下不可。 两人各自收好钱,谁也没舍得往外花了,骑上自行车便往回转。 杨长鸣起初心情挺高昂,可路上一想,早上不过挣了四块两毛钱,就让他乐呵成这样了? 亏他还自诩见过世面从后面过来的人,这点钱他吃个早点都还不够。 樊鹏却高兴地吹起了口哨,他给杨长鸣算了一笔账,每天要是有两块八毛的进账,那一个月他可以挣到八十四块,这在城里可顶得上两三个人的工资,如此更不觉得做小生意有什么丢人的了。 回家后报了账,并说了玻璃厂食堂的事,杨父和杨秀兰都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卖完了,而且似乎还不够卖,杨父看三个孩子这么高兴,也没说泼冷水的话,只叮嘱他们小心点,特别是跟那姓李的中年人打交道的时候。 第二天,因为又增加了十个鱼笼,所以这次他们收获了四五十斤的鱼,再加上山里套到了三只兔子两只野鸡,杨长鸣和樊鹏又起了个大早赶去镇上,去玻璃厂通过门卫找到那位姓李的中年人后,那人将鱼和野味全留下了,价格就按照昨天卖的算就是二十块钱,剩下的野味单独给了十块钱,一早上挣了三十块钱,比昨天的速度还快。 离开玻璃厂的时候,樊鹏推着自行车差点栽到一边的沟里,被杨长鸣及时一把拉回来,他抹了把脸,求证道:“我一早上真的赚了十二块?” “对啊,我挣得更多,一早上是十八块!”杨长鸣没好气地说,“哥们,能不能争点气,就这点小钱让你乐得晕头转向了?咱们得把眼光放高一点,放长远一些。” 樊鹏只顾着嘿嘿直乐,他能不高兴吗?就两天时间到兜里的钱,差两毛就十五块了,这十五块,放城里节省一点能养活一家老小了。 樊鹏暗暗咬牙,他是想让秀兰妹子坐自己的车,让她哥带林香巧,好歹刚刚英雄救美过一回,这时候更容易拉拢感情啊。 杨长鸣一看便明白这家伙揣的什么心意,说:“兰兰快坐好了,别理他,他眼睛抽筋。” 他暂时可没有娶媳妇的想法,全副心思都在挣钱和做任务上面,而且就他们家目前的境况,也娶不起媳妇,所以还是别害人家姑娘了。 再说吧,他虽然觉得林香巧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但也仅止于觉得,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涟漪的。 两辈子,他对待婚姻的态度都无比郑重,他不愿意以后的孩子遭遇自己的命运,被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抛在一边,仿佛婚姻对他们来说是儿戏一般,他们是从当初那场婚姻中解脱出来了,可对于那场婚姻的产物他来说,却是个极大的讽刺。 他虽然学会了不去憎恨他们,努力经营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可内心深处终究有块空缺,是没办法填补得起来的。 上辈子他多想靠着自己的奋斗成为一名成功人士,让放弃他的父母后悔当初的选择,所以当知道自己被来自星际世界的系统砸中时是那么的兴奋,可没想到乐极生悲,还没开启他的成功之路就一命呜呼了。 重生在如今的身体里,才发觉当初的执念是那么的可笑,何必执着于他人怎么想,血缘关系并没那么重要,看如今的杨家不正如此。 所以面对婚姻他才更加谨慎,他的另一半是要陪着他走完今后所有人生的人,容不得草率决定。 樊鹏磨了磨牙,只得作罢,林香巧有些不自在,因为她和大队里的知青接触并不多,起初有男知青对她表达过好感,想要追求她的意思,不仅她父母不赞同,就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合适,这些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回城了,而她就是个见识少的农村姑娘,不会写诗,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与他们隔着距离。 另一边杨长鸣等妹妹上来后便蹬了起来,自行车骑了出去,听到杨秀兰催促的声音,林香巧顾不得其他,忙跳了上去。 “坐稳啦,等我追上长鸣那混蛋,再把他跟秀兰妹子狠狠甩在后面。”樊鹏磨牙发力。 “哥,樊鹏哥快追上来了,快骑啊!”杨秀兰回头看到樊鹏那略显咬牙切齿的表情,大叫着催促她哥。 “兰兰坐好了,哥绝不会让他追上的。”杨长鸣哈哈笑道。 “哈哈,太好了!” 两辆自行车在路上你追我赶的,一路上留下了杨秀兰的欢笑声和樊鹏磨牙的笑骂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林香巧,不由地弯起了眼角,像月牙一样。 她在后座上偷眼看前面的杨长鸣,那肩膀真的不宽阔,可她却知道带给人的感觉是多么安全踏实,所以秀兰妹子才能笑得那么开心吗?以后嫁给他的女人也一定会有特别安心的感觉吧。 到了村口,林香巧便叫住了樊鹏,多谢他带自己一程,接下来她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樊鹏理解她的顾虑,跟她挥挥手,跟着杨长鸣一起去杨家了。 林香巧看着杨长鸣和杨秀兰也一起向她挥手,站在路边目送他们骑远,才慢慢向家走去。 她的心情依旧挺好,嘴角一直翘着,杨长鸣喊了人过来一起教训了王海富一顿,看王海富狼狈逃走,她心里是痛快的,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有担忧,看那王海富的性子,今天吃了亏,能就这么放过杨长鸣?还有之前就是他推杨长鸣下河的。 今天要是没有杨长鸣出现,她不敢想像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今天是杨长鸣帮了她一回,她要怎么回报他呢? 46.第46章 此为防盗章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 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 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 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 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 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 以后慢慢发展, 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 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 她也多了几分信心, 比不得侄子, 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林香巧点点头:“是的,那天他说希望我替他保密,所以才……” 林父说:“这是应该的,那时你答应了他不说,那就不应该说,做人不能失了信用。不过你说支书包庇他小舅子?长鸣不是他亲侄子吗?小舅子还亲得过侄子?” 因为王招弟上门来替王海富试探他家口风,林父林母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他家香巧虽然没嫁成杨长军,可也不是嫁不出去,什么下三烂的人也敢上门来提亲?特别是来探口风的人还是王招弟,杨长军他亲妈,这让夫妻俩更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这件事还是想不通,小舅子有侄子亲? 林香巧点点头,并且说了今天镇上碰到王海富以及被杨长鸣救下的情况,林大哥怒得差点一拳头砸了桌子:“不行,这事绝不能放过他王海富,敢动我妹妹,我揍不死他!” “你别瞎嚷嚷,听听爸妈怎么说。”林大嫂瞪了眼男人,光知道冲动,可也要想想后果啊。 林父也生气,王海富敢这么做不就是仗着他的支书姐夫么:“香巧今天这件事做得好,凭长鸣帮了你一场,你就应该站出来给他作证,那家人,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幸好没结成亲!” 林父老实本份,虽然当初跟支书谈亲事有希望闺女嫁到好人家去的原因,可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家,条件再好他也不愿意将闺女嫁进去。 林母也说:“我原以为杨长军是个好的,可现在看来……唉,香巧,你爸说得对,这门亲事没结成,说不定是你的福气呢,咱以后慢慢相看,给香巧你找个人品过得去的人家。” 可不能再光看外表条件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香巧不知怎的,脑子里浮现出之前杨长鸣投来的感激和鼓励目光,那样清澈坦荡,脸上飘起一缕红云晕,慌忙将头低下。 *** 没出意外,晚饭后杨父等来了杨树根,杨父直接挥手让两个孩子进房间,不让他们掺合进来,面对杨树根,他们作为小辈天然矮了一截,而他自己,也将杨树根带进了他房间里。 杨秀兰知道了下晚的情况,所以晚上见到大伯连叫也没叫一声,这心里怨着呢,嘴噘得能挂油瓶了。 “二弟,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你今天跟长鸣这样的做法,让我有多下不来台,你不知道姓沈的正愁没办法抓我的把柄吗?”杨树根一进房间便气急败坏地质问,却又不得不哄着点二弟,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杨父没想到大哥还是找借口推脱:“大哥,我跟长鸣怎么让你下不来台了?你小舅子王海富就那么重要,推长鸣下河的事也可以抹掉?” 再过分的话他开不了口,他其实很想问问,是不是长鸣真没了就称了他的心意了? “长鸣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了吗?”杨树根避重就轻道。 杨父冷笑道:“是不是要长鸣没了才叫有事?卫生所都让抬回家等死了,要不是沈大爷开了药,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那时候外面就在说他是自己想不开的,要真没救醒,是不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所以你现在过来找我做什么?让我跟长鸣出去说不追究王海富?” “二弟,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你知道你嫂子对这弟弟的重视,我在家里已经跟她吵了一架了,不是我拦着,她要闹到这儿来了。”杨树根摆出为难的神色。 “所以在你心里,小舅子还是重要过长鸣吧,亏长鸣叫了你十九年的大伯,还是抵不过大嫂几句话,我这当弟弟的一样比不上。”杨父很少会有这么尖刻的时候,可这时候心里一股股的怒气涌上心头。 “可长鸣他不是……” 47.第47章 此为防盗章  林香巧点点头:“是的, 那天他说希望我替他保密, 所以才……” 林父说:“这是应该的, 那时你答应了他不说,那就不应该说,做人不能失了信用。不过你说支书包庇他小舅子?长鸣不是他亲侄子吗?小舅子还亲得过侄子?” 因为王招弟上门来替王海富试探他家口风, 林父林母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他家香巧虽然没嫁成杨长军, 可也不是嫁不出去,什么下三烂的人也敢上门来提亲?特别是来探口风的人还是王招弟, 杨长军他亲妈,这让夫妻俩更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 这件事还是想不通, 小舅子有侄子亲? 林香巧点点头,并且说了今天镇上碰到王海富以及被杨长鸣救下的情况,林大哥怒得差点一拳头砸了桌子:“不行, 这事绝不能放过他王海富, 敢动我妹妹,我揍不死他!” “你别瞎嚷嚷,听听爸妈怎么说。”林大嫂瞪了眼男人, 光知道冲动, 可也要想想后果啊。 林父也生气,王海富敢这么做不就是仗着他的支书姐夫么:“香巧今天这件事做得好, 凭长鸣帮了你一场, 你就应该站出来给他作证, 那家人,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幸好没结成亲!” 林父老实本份,虽然当初跟支书谈亲事有希望闺女嫁到好人家去的原因,可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家,条件再好他也不愿意将闺女嫁进去。 林母也说:“我原以为杨长军是个好的,可现在看来……唉,香巧,你爸说得对,这门亲事没结成,说不定是你的福气呢,咱以后慢慢相看,给香巧你找个人品过得去的人家。” 可不能再光看外表条件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香巧不知怎的,脑子里浮现出之前杨长鸣投来的感激和鼓励目光,那样清澈坦荡,脸上飘起一缕红云晕,慌忙将头低下。 *** 没出意外,晚饭后杨父等来了杨树根,杨父直接挥手让两个孩子进房间,不让他们掺合进来,面对杨树根,他们作为小辈天然矮了一截,而他自己,也将杨树根带进了他房间里。 杨秀兰知道了下晚的情况,所以晚上见到大伯连叫也没叫一声,这心里怨着呢,嘴噘得能挂油瓶了。 “二弟,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你今天跟长鸣这样的做法,让我有多下不来台,你不知道姓沈的正愁没办法抓我的把柄吗?”杨树根一进房间便气急败坏地质问,却又不得不哄着点二弟,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杨父没想到大哥还是找借口推脱:“大哥,我跟长鸣怎么让你下不来台了?你小舅子王海富就那么重要,推长鸣下河的事也可以抹掉?” 再过分的话他开不了口,他其实很想问问,是不是长鸣真没了就称了他的心意了? “长鸣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了吗?”杨树根避重就轻道。 杨父冷笑道:“是不是要长鸣没了才叫有事?卫生所都让抬回家等死了,要不是沈大爷开了药,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那时候外面就在说他是自己想不开的,要真没救醒,是不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所以你现在过来找我做什么?让我跟长鸣出去说不追究王海富?” “二弟,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你知道你嫂子对这弟弟的重视,我在家里已经跟她吵了一架了,不是我拦着,她要闹到这儿来了。”杨树根摆出为难的神色。 “所以在你心里,小舅子还是重要过长鸣吧,亏长鸣叫了你十九年的大伯,还是抵不过大嫂几句话,我这当弟弟的一样比不上。”杨父很少会有这么尖刻的时候,可这时候心里一股股的怒气涌上心头。 “可长鸣他不是……” “他叫了你十九年大伯啊,再冷的血也得叫热了吧,王海富又跟你有什么血缘关系?”杨父打断他的话,悲愤地说,知道他要提长鸣的身世。 长鸣是外人,难道王海富就是姓杨的内人? “二弟你变了!”杨树根不敢置信地看向杨父,杨父对他这大哥可从没来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 “我是变了,我儿子差点没命了,我还顾着那些虚名做什么?对你来说长军的前程重过一切,对我来说我只要我儿子平平安安,连这点要求也过分?”杨父反驳道。 杨树根完全没想到二弟还会有如此伶牙俐嘴的天,将他驳得无话可说,焦躁在屋里踱了几步,突然停下来阴狠地说:“二弟你就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你知道那有什么后果吗?” “你想捅就捅吧,只要你不怕长军的前程毁了,不然的话,我怕长鸣还会碰上意外,这条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命会再次没了。”杨父心痛道。 杨树根瞳孔骤缩,难道说二弟知道了什么? 不会的,他没证据,他没有证据的,气恼着:“好!二弟你真狠!存心想让大哥跟你嫂子闹得阖家不宁,日子过不下去。” “日子过不下去,总比儿子没了性命强。”杨父淡淡地说。 “好,你等着!”杨树根愤怒离去,可等离开杨父家时,脸上的怒意则变成了阴沉,没想到事情居然脱离了他的控制。 *** 听别人说杨长鸣是王海富推下河的,并因此差点没了命,程双亭觉得有这门亲戚她脸上也跟着无光:“那王海富干嘛想不开要去推杨长鸣?他好好地跟杨长鸣过不去做什么?” 杨长军正烦躁事情怎变成这样的:“你听外面人胡说八道,王海富再不好那也是我小舅舅。” 程双亭惊道:“杨长鸣还是你亲堂弟呢!” 他不是!杨长军差点将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可是现在不能,只得说:“你现在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杨长鸣啊,我听他们说了你跟杨长鸣单独说过好几次话。” “我是因为他是你堂弟才跟他说话的,至少他正派,不像你小舅舅,你没看到他看我的眼光吗?”程双亭气愤道。 其中气愤占了一半,另一半是心虚,她是想试探杨长鸣是否有什么异常,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不是自己跳河的,而上辈子杨长鸣没人救直接死了,王海富这个凶手可活得好好的呢,想到杨长军的小舅舅竟是这样的人,而杨长军他妈竟然还要护着这样一个凶手,程双亭有些不寒而栗。 杨长军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这事让他也很不高兴,只得劝道:“以后也没多少接触机会了,年后我们就要离开了,亭亭,你知道的,我外婆盼了多少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妈也很照顾他,我们就暂时忍一忍吧。再说我们要结婚了,他也不敢再那样,否则我妈也得敲死他。” 再护着小舅舅,也越不过他这个儿子的,他有这个信心。 杨长军抓住程双亭的手说:“我们不说外人了,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我们的时间。” “好吧。”程双亭妥协道,轻轻偎进杨长军怀里,让杨长军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 “亭亭,你真美。” “比林香巧还美?”程双亭带着酸意问。 “她哪里比得上你,给你提鞋都不配,那是我妈看中的,不过我妈现在看中的也是你。”杨长军心说,他到现在连林香巧的手都没碰过,一股小家子气,哪有程双亭大方又有情趣。 程双亭嗔了一眼,杨长军觉得整个骨头都酥了,这是林香巧远不能带给他的感觉。 *** 杨长鸣晚上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可够多的,跟他的计划也完全不符,看来计划得再好,也会被突发的情况打乱。 杨树根这个老货不用说了,肯定要对付他了,他想沈汉雨这个大队长也肯定乐意把这个支书拉下台。 之前问过杨父,原来待在他们村牛棚里的改造分子,有一个属于教育界的,只可惜当时人在这儿的时候,村子里没人敢跟他们多接触,否则被打上一个勾结坏分子自甘堕落的头街,可落不到好下场,杨树根可是个相当“积极”的革命干部。 不过杨父不知道那几人的下落,有一人却很可能知道的,那就是沈汉雨了,杨长鸣决定找机会问一问,否则凭他和杨父两人要揭发杨树根与杨长军作假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这里面肯定牵扯了不少人,而且他跟杨父也搞不清哪些是跟杨树根有牵扯的人,一不小心将自己送进他们手里可没好果子吃,再想做什么可就难了。 所以必须双管齐下,杨长鸣想到的便是写信给那位被平反的教育界的人,不管有没有,总要试一试作多手准备。 杨长鸣冷笑了下,现在就让杨树根跟杨长军多得意会吧,等他们爬得越高才知道摔惨的滋味。 林香巧点点头:“是的,那天他说希望我替他保密,所以才……” 林父说:“这是应该的,那时你答应了他不说,那就不应该说,做人不能失了信用。不过你说支书包庇他小舅子?长鸣不是他亲侄子吗?小舅子还亲得过侄子?” 因为王招弟上门来替王海富试探他家口风,林父林母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他家香巧虽然没嫁成杨长军,可也不是嫁不出去,什么下三烂的人也敢上门来提亲?特别是来探口风的人还是王招弟,杨长军他亲妈,这让夫妻俩更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这件事还是想不通,小舅子有侄子亲? 林香巧点点头,并且说了今天镇上碰到王海富以及被杨长鸣救下的情况,林大哥怒得差点一拳头砸了桌子:“不行,这事绝不能放过他王海富,敢动我妹妹,我揍不死他!” “你别瞎嚷嚷,听听爸妈怎么说。”林大嫂瞪了眼男人,光知道冲动,可也要想想后果啊。 林父也生气,王海富敢这么做不就是仗着他的支书姐夫么:“香巧今天这件事做得好,凭长鸣帮了你一场,你就应该站出来给他作证,那家人,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幸好没结成亲!” 林父老实本份,虽然当初跟支书谈亲事有希望闺女嫁到好人家去的原因,可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家,条件再好他也不愿意将闺女嫁进去。 林母也说:“我原以为杨长军是个好的,可现在看来……唉,香巧,你爸说得对,这门亲事没结成,说不定是你的福气呢,咱以后慢慢相看,给香巧你找个人品过得去的人家。” 可不能再光看外表条件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香巧不知怎的,脑子里浮现出之前杨长鸣投来的感激和鼓励目光,那样清澈坦荡,脸上飘起一缕红云晕,慌忙将头低下。 *** 没出意外,晚饭后杨父等来了杨树根,杨父直接挥手让两个孩子进房间,不让他们掺合进来,面对杨树根,他们作为小辈天然矮了一截,而他自己,也将杨树根带进了他房间里。 杨秀兰知道了下晚的情况,所以晚上见到大伯连叫也没叫一声,这心里怨着呢,嘴噘得能挂油瓶了。 “二弟,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你今天跟长鸣这样的做法,让我有多下不来台,你不知道姓沈的正愁没办法抓我的把柄吗?”杨树根一进房间便气急败坏地质问,却又不得不哄着点二弟,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杨父没想到大哥还是找借口推脱:“大哥,我跟长鸣怎么让你下不来台了?你小舅子王海富就那么重要,推长鸣下河的事也可以抹掉?” 再过分的话他开不了口,他其实很想问问,是不是长鸣真没了就称了他的心意了? “长鸣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了吗?”杨树根避重就轻道。 杨父冷笑道:“是不是要长鸣没了才叫有事?卫生所都让抬回家等死了,要不是沈大爷开了药,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那时候外面就在说他是自己想不开的,要真没救醒,是不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所以你现在过来找我做什么?让我跟长鸣出去说不追究王海富?” “二弟,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你知道你嫂子对这弟弟的重视,我在家里已经跟她吵了一架了,不是我拦着,她要闹到这儿来了。”杨树根摆出为难的神色。 “所以在你心里,小舅子还是重要过长鸣吧,亏长鸣叫了你十九年的大伯,还是抵不过大嫂几句话,我这当弟弟的一样比不上。”杨父很少会有这么尖刻的时候,可这时候心里一股股的怒气涌上心头。 48.第48章 此为防盗章  樊鹏一听这事脸色便有些阴沉,骂道:“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告发的, 还有那个杨树根, 居然把秦建兵往死里整,他倒成了公社和革委会里的积极分子, 可秦建兵他却……” 秦建兵当年被革委会里的人剃了阴阳头,绑了游街批、斗, 当时大冷天身上却单薄得很,挨了两回批后秦建兵就在一天夜里突然消失不见了,之后有人说秦建兵逃跑了,也有人说他被人暗地里整死了,便是他们这个点的知青那段时间也是风声鹤唳。 刚骂完就想起杨树根跟杨长鸣之间的关系,连忙看向他解释道:“他是他,你是你……” 杨长鸣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再说我也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不然这回也不会叫你跟我一起套野味了。” “对,找我就找对了, 哈哈。”樊鹏大笑着拍拍杨长鸣的肩。 两人不顾寒冷,又在外面忙了一天, 这才第二天就出成果了,两人在昨天布下的一个陷坑里发现掉进去的一只野兔,看得两人喜出望外, 仿佛看到数十只的兔子自己往陷阱里跳了, 美好的未来正向他们招手。 为了避免招摇, 两人商量了一下怎样将这只野兔弄回去, 可不能就这样拎在手里让其他人看到。最后两人弄了捆柴,将野兔子捆在柴里面,又放了些杂草,直到外面丝毫看不出来。路过昨晚下鱼笼的地方,不用将鱼笼子一个个拉上来查看,系统的扫描结果已经告诉了杨长鸣,笼子里有鱼! “有鱼!真的有鱼!哈哈,这回我们发了!”当杨长鸣将钻进去的两条鱼弄出来时,樊鹏快要乐疯了,他有多长时间没吃过荤腥了,今天一下子鱼肉都有了,幸福得快晕了。 将鱼敲晕后同样藏进柴里面,两人回去的路上都是乐得合不拢嘴,杨长鸣没比樊鹏的表现好多少,这个结果说明了他的想法还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的,在这个基础上,他有把握让家人过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年。 两人直奔杨家,樊鹏当然不会回知青院了,就留在杨家等着吃鱼吃肉,没什么事从队里提早回来的杨秀兰,看到樊鹏从柴堆里拿出的野兔和两条鱼的时候,差点欢呼起来。 “可不得了,这两条鱼差不多都有一斤了,今晚就都烧了吧,给你们炖个鱼汤。”杨父看得也挺高兴,决定听儿子的,多编几只鱼笼子。 这天晚上炖了半只兔子,又炖了鱼汤,再炒了个素菜,菜还没上桌的时候,不说樊鹏和杨秀兰了,就是杨长鸣闻了也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因为杨母去得早,杨父早早的既当爹又当妈的,所以这几年将烧菜的手艺练得不错,樊鹏跟着在厨房里转的时候,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这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杨父让樊鹏明天接着过来吃饭,还剩半只兔子留着明天的。 稍作休息后,杨长鸣三人又跟昨天一样,由杨秀兰放风,樊鹏搬石头,杨长鸣挑选合适又隐蔽的地点安放鱼笼,就这会儿工夫,之前的鱼笼子里又钻进去两条鱼,杨长鸣弄出来后带回去用水养着,准备明天一大早再过来看看,如果能多几条鱼的话就赶早去镇上卖了。 樊鹏听了杨长鸣的话,决定明天起大早跟他一起过来看看。 所以杨长鸣兄妹二人回家的时候,便又带回了两条鱼,杨秀兰欣喜地拿盆盛了水,将鱼放进去,看鱼儿在水里甩着尾巴游来游去,不禁乐出了声。 杨父也有些诧异,没想到鱼笼这么轻易就套到了鱼:“长鸣,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看儿子让他编这么些鱼笼子,想来不是自家里弄了吃的。 “爸,我想多捕点鱼,趁年底拿到镇上去卖,攒点钱给秀兰添件新衣裳,也好过新年。”杨长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爸,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杨父的,不如老实坦白,今后不少地方要杨父帮忙配合呢。 “这事……”杨父也记得那年发生过的事,但也知道其他大队情况比新乡好得多,大队干部对村民私底下做的事情往往睁只眼闭只眼,哪家不需要过日子,但新乡大队情况不太一样。 “爸,现在文、革都结束了,我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给一些冤案错案平反了,对了,我们大队里原来关在牛棚里的几个人不就被接走了吗?”杨长鸣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拍自己脑门,怎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利用得好,说不定能提早让大伯下台,那几人没少在杨树根手里受罪。 “对,你不说我也忘了,那回来接他们的人是开着小车来的,看来咱们国家的形势确实在变好了,不过长鸣你跟小樊还是要小心一些,尽量避着点人,有什么风声就暂时收手。”如果不是自己腿不方便,杨父很想亲自去做,而不是让儿子冒险。 “爸你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杨秀兰全程在旁听,听她哥说鱼卖到了钱要给她做衣裳,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杨父晚上在煤油灯下继续编笼子,将一双儿女催去早点睡觉。 杨长鸣不知杨父几时睡觉的,他在灯下整理了一些蚯蚓养鸡的资料,用笔抄录下来,打算明天一早拿给小妹看看,熄灯睡觉的时候外面堂屋里的灯还亮着。 一觉睡到被人推醒,杨长鸣睁眼一看居然是小妹,揉揉眼睛问:“兰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外面天还没亮呢。” 杨秀兰一双眼睛里哪有半点睡意,将她哥拖起来:“哥,我跟你们一起河边看看,要是去镇上的话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杨长鸣打了个哈哈:“你个小丫头,摆明了是想凑热闹啊,行啊,你能跟上就跟上来吧。” 杨长鸣非常困难地起床,哈气连天,外面真的是一点亮光都没有,再看时间,也就过刚五点,恨不得再回到床上睡上两个钟头,可想到挣钱大计,不得不往自己脸上泼冷水,冷水一冰,嘶,瞬间清醒了。 兄妹俩出门后在半道上遇到往杨家来的樊鹏,他同样哈气连天,跟杨长鸣对望了一眼,不由地都笑了起来,然后赶紧去埋鱼笼子的地方查看。 到了地点唤出系统一扫描,杨长鸣乐傻了,十个鱼笼子里面的鱼加起来近二十条了,拿出去全卖了,也能卖上好几块钱呢,这年代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十几二十几块钱。 等鱼全部取出来后,樊鹏和杨秀兰惊喜的表情也显得夸张之极,完全没想到一晚上的工夫能套到这么些鱼,樊鹏恨不能大声嚷嚷渲泄一个自己的兴奋心情,但也怕被人发现,只得压着嗓子说:“真是神了,这鱼全部自己往笼子里钻了,等笼子多了,那一晚上得收到多少鱼啊。” “好了,赶紧将笼子再放回去,这才刚开始,等时间长了,鱼说不定就不肯往笼子里钻了。快点,我们把这鱼带回去用水养着。”杨长鸣很快就冷静下来,多多埋笼子多多捉鱼才是正经。 “明白!”樊鹏干劲十足。 回家的时候杨父已经起来了,正在做早饭,等出来见到这么多鱼也吓一跳。 “爸,我跟樊鹏吃了早饭就赶去镇上,趁天亮的时候把鱼卖了,回来后我跟樊鹏继续去山上转转。”杨长鸣跟杨父说。 “好,那你们小心点。”杨父想想,镇上的集市里也不是没有附近的村民过去卖菜,也从不见有人抓,也就他们大队被几次事情弄得无比紧张,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下,“万一有什么情况,鱼就别管了,先顾好自己。” “杨叔放心吧,我会看好长鸣的。”樊鹏大咧咧地说。 “哥,我也想去。”去镇上卖鱼啊,杨秀兰光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以后机会多着呢,不差这一次,我跟樊鹏先去探探行情。”杨长鸣拍拍小妹脑袋。 喝了热粥,杨长鸣又带了两张杨父特地做的饼子,去房里将昨晚上整理出来的蚯蚓养鸡方法交给小妹,让她自个先琢磨,便和樊鹏一起骑上自行车出发了。自行车后面挂了一只木桶,鱼就装在桶里,桶里装了些水,不用担心鱼很快会死,再盖上盖子,路上也不会颠簸得蹦出来。 杨秀兰目送走他哥和樊鹏后,才回到屋里在灯下看她哥留下来的纸张,很快将上面的内容看过一遍,一面惊叹一面将上面的内容复述给她爸听。 用蚯蚓喂鸡?能提高鸡下蛋的量?蚯蚓还能自家养殖? 林大嫂脑子最灵活,立马想道:“这么说那天杨长鸣过来找你单独说话,问的就是这件事吧?” 林香巧点点头:“是的,那天他说希望我替他保密,所以才……” 林父说:“这是应该的,那时你答应了他不说,那就不应该说,做人不能失了信用。不过你说支书包庇他小舅子?长鸣不是他亲侄子吗?小舅子还亲得过侄子?” 因为王招弟上门来替王海富试探他家口风,林父林母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他家香巧虽然没嫁成杨长军,可也不是嫁不出去,什么下三烂的人也敢上门来提亲?特别是来探口风的人还是王招弟,杨长军他亲妈,这让夫妻俩更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这件事还是想不通,小舅子有侄子亲? 林香巧点点头,并且说了今天镇上碰到王海富以及被杨长鸣救下的情况,林大哥怒得差点一拳头砸了桌子:“不行,这事绝不能放过他王海富,敢动我妹妹,我揍不死他!” “你别瞎嚷嚷,听听爸妈怎么说。”林大嫂瞪了眼男人,光知道冲动,可也要想想后果啊。 林父也生气,王海富敢这么做不就是仗着他的支书姐夫么:“香巧今天这件事做得好,凭长鸣帮了你一场,你就应该站出来给他作证,那家人,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幸好没结成亲!” 林父老实本份,虽然当初跟支书谈亲事有希望闺女嫁到好人家去的原因,可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家,条件再好他也不愿意将闺女嫁进去。 林母也说:“我原以为杨长军是个好的,可现在看来……唉,香巧,你爸说得对,这门亲事没结成,说不定是你的福气呢,咱以后慢慢相看,给香巧你找个人品过得去的人家。” 可不能再光看外表条件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香巧不知怎的,脑子里浮现出之前杨长鸣投来的感激和鼓励目光,那样清澈坦荡,脸上飘起一缕红云晕,慌忙将头低下。 *** 没出意外,晚饭后杨父等来了杨树根,杨父直接挥手让两个孩子进房间,不让他们掺合进来,面对杨树根,他们作为小辈天然矮了一截,而他自己,也将杨树根带进了他房间里。 杨秀兰知道了下晚的情况,所以晚上见到大伯连叫也没叫一声,这心里怨着呢,嘴噘得能挂油瓶了。 “二弟,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你今天跟长鸣这样的做法,让我有多下不来台,你不知道姓沈的正愁没办法抓我的把柄吗?”杨树根一进房间便气急败坏地质问,却又不得不哄着点二弟,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杨父没想到大哥还是找借口推脱:“大哥,我跟长鸣怎么让你下不来台了?你小舅子王海富就那么重要,推长鸣下河的事也可以抹掉?” 再过分的话他开不了口,他其实很想问问,是不是长鸣真没了就称了他的心意了? “长鸣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了吗?”杨树根避重就轻道。 杨父冷笑道:“是不是要长鸣没了才叫有事?卫生所都让抬回家等死了,要不是沈大爷开了药,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那时候外面就在说他是自己想不开的,要真没救醒,是不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所以你现在过来找我做什么?让我跟长鸣出去说不追究王海富?” “二弟,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你知道你嫂子对这弟弟的重视,我在家里已经跟她吵了一架了,不是我拦着,她要闹到这儿来了。”杨树根摆出为难的神色。 49.第49章 此为防盗章 看杨父在外面忙, 杨长鸣坐在书桌边一边模仿原身的笔迹一边跟系统沟通。 【别装死, 给我滚出来。】 白团子抖了抖,果然用“滚”的滚了出来, 看得杨长鸣黑线。 【当时你进过我的电脑, 去网络里遛达过一圈了吧, 别急着否认啊,你可是高科技, 来到地球会不把地球的情况先弄清楚?】而网络就是最便捷的途径了。 白团子献媚道:【宿主英明, 我就了解了一点点。】 杨长鸣哼了一声:【那你找找看, 有没有什么布置陷阱机关套野兽的简单方法,要方便动手的, 别搞得太复杂了。】 杨长鸣要求挺高,不高不行,就他这副小身板,能跟野兽硬扛?估计就是兔子也跑不过。 杨长鸣想来想去, 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开呢,他能用什么办法挣钱?还不如从大山里去寻找, 打了野味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钱, 就算换不到钱, 给家里饭桌上添几道野味, 那也是不错的荤菜。 就是身体太差劲,否则往山里走远点, 系统又有扫描功能, 还能提前预警避着点危险, 他在山里肯定能有不小的收获,唉,就希望等商城开启后,他能兑换到增加身体体质的好东西,死之前他可是看到有这方面的商品的,当时看得他眼馋不已,否则哪可能这么容易跟系统妥协。 【滋滋~滋滋~】 【不同意?】杨长鸣一个冷眼横过去,【少给我装死!还是说你等着我死了,好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没,绝对没有,我对宿主忠心不二!】白团子马上表忠心,杨长鸣心里翻了个白眼,【宿主别急,我正在信息库里搜索筛选相关的内容。】 杨长鸣满意了,低下头继续练钢笔字,有身体的本能记忆在,还是很容易找到感觉的。 晚上的晚饭,杨长鸣依旧得到特殊对待,白天捡到的鸡蛋,煎成了荷包蛋卧在杨长鸣的饭碗里,看到杨父和杨秀兰面前青汤寡水的饭菜,杨长鸣心里挺不是滋味。 看杨长鸣看过来,杨秀兰马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碗:“哥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过了。”她虽然馋蛋,可知道这是给她哥补身体的。 “是啊,长鸣你吃,等你身体好了,有鸡蛋再留下来给兰兰。”杨父劝道,不是不心疼闺女。 “好。”杨长鸣这次没再分出去,更想让家里的饭桌上多添几道菜,至少不会连颗鸡蛋也要推来推去。 上辈子他是亲爹亲妈之间的皮球,互相推来踢去,谁也不乐意将他带回新组成的家庭里,他跟着奶奶,可经济上却从来没犯过愁,至少那两个人还是知道每个月将抚养费打过来的,他也就这么没心没肺地长大了,现在的情景却叫他看得心里发酸。 嘴里吃着鸡蛋,杨长鸣脑子里就想到了他听过的蚯蚓养鸡的事,听说能让母鸡多多下蛋,忙在脑海里与白团子沟通了一番,于是,他便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光屏里显示出来的内容,包括怎么养蚯蚓怎么处理蚯蚓的,看上去并不难操作,这事可以找个时间跟小妹商量一下,以后家里可以多养些鸡。 饭后,杨父从房里提出两包糕点和一张肉票,带儿子女儿一起去林家道谢去,这时天都黑了,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一家的动静,杨父不愿意为那姑娘招惹闲话。 林家,林母唉声叹气,林父林昌祥蹲在一边抽旱烟,林大哥林立春跟林父一样是个老实人,说好的亲事被人悔了,他能怎么办?能强按着牛头喝水?回来后只能用干巴巴的话安慰妹子。 林立春的媳妇陈莲抱着三岁的儿子,屋里就她一个人的声音:“不是我做嫂子的说,香巧就不该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杨家,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咱林家的姑娘就任他们杨家挑来捡去的?他杨长军要不乐意早干嘛去了?整个大队里,有哪家姑娘像我们家香巧这么善心的,转身还把他们杨家的杨长鸣给救了。” 陈莲心眼不算大,可碰上香巧这样的小姑她也没法挑毛病,别人家的小姑对嫂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帮着婆婆一起对付嫂子,可她这个小姑却会在婆婆面前帮她说好话,家里的活也抢着干,没都丢给她这当嫂子的,更别提后来她生孩子做月子,小姑不仅照顾她还帮着带孩子,她妈过来看她的时候都说她嫁对了人,没谁做月子像她这么舒心的,什么也不要操心。 原本吧,小姑找着杨长军这样的对象,陈莲跟着也沾光的,想想跟大队支书做亲家了,自家在队里也体面得多,没看她原来出去,不少人羡慕她呢,可等到杨家悔婚,原来眼红她的人当着她的面就阴阳怪气的,气得她差点跟那些婆娘当场撕起来。 “行了,少说几句,香巧也没做什么,就是看到人落水了叫了人过去,再说你们杨二叔也一早就过来道谢过了,杨支书家的事跟你们杨二叔家没关系,以后这样的话别再传出去!”林父磕了磕烟杆,不准陈莲再提救人一事,免得让外人误会自家姑娘,也误会了杨树栓和杨长鸣是忘恩负义的人。 “是啊,杨长鸣跟杨长军不一样,这事是杨长军做得不地道,跟杨二叔没关系。”林立春抓抓自己脑袋,小妹之前跟杨长军的亲事两家都说好了的,就差媒人上门正式订下来,可说到底还是没订下来,所以他想揍一顿杨长军的理由都没有,只能自己憋着。 “可我们香巧以怎么办?”林母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段时间杨长军风光了,原来还有同情香巧的声音,可现在尽是对他们家香巧指指点点的,香巧原本就伤心难过,现在更是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了,难得出趟门就碰上杨长鸣落河的事,就这,也让香巧被说上闲话了。 林父和林大哥看着闺女和妹妹的房门,也只能叹气,再说亲事肯定没之前的好了,而且也得等这阵风声过了才能提。 “林老哥在家吗?我是杨树栓啊!” 林父一听外面的声音,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林母说:“快把眼泪收收,别让外人看着了,你们也别对杨老二甩脸色。” 他是老实人,分得清是非,听说杨长鸣醒过来了,他替杨父高兴,总算小命保住了,依他对杨树栓的了解,应该是带着儿子再亲自来道谢了。 林母连忙将眼泪擦干净了,丢脸也不能丢到外人面前去,就算吃了个闷亏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去,不能让外人看他们林家和香巧的笑话。 “杨老二,你咋这个点过来了?”林父一边开门出去一边出声问。 “这不长鸣醒过来了,我带他来向你们家姑娘道个谢,长鸣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家香巧。”杨父将来意说明,林父果然看到杨父身边跟着的小年轻。 林父将院门打开请他们进去,两个长辈平时挺不错的,杨树根支书时间当长了,说话免不了带着股官腔,可杨树栓一直是实在人,就是杨长鸣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鸣身体好了吧,这么急着出来做什么,应该在家好好养着,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跟你爸又特地跑一趟。” 边说边将这一家三口领进门,林母已经收拾好,昏黄的灯光并不能看出她之前掉过眼泪,而且林母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就将闺女叫出来了。 杨长鸣忙笑道:“我身体没事,早应该来的,林大伯您别笑话,对别人是小事,可对我和我爸还有秀兰来说是大事。” 真是懂事的小伙子,林父看着杨长鸣欣慰地想着,如果当初说亲事的对象是杨长鸣的话,就绝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情况了吧,这孩子的责任心,比那杨长军家强多了,也怪他们当爹妈的一心想着为闺女结门好亲,被支书的门楣糊住眼睛了,却苦了闺女。 “是啊,香巧姐姐,谢谢你。”杨秀兰跟着向出了房门的林香巧道谢。 林香巧腼腆地笑笑:“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叫了人。” “快屋里坐,别光站着说话了,陈莲你跟香巧招呼秀兰。”林母招呼道。 “哎!秀兰妹子,咱们一块儿说话。”陈莲爽快应道,她看看杨长鸣,虽不及杨长军面色好,人也瘦弱了些,可长得并不比杨长军差,只是看看这一家子的情况,陈莲又将冒出的念头掐灭了,她是真心为小姑着想,嫁到这样的人家小姑可享不到多少福气。 第3章 等杨父冷静下来后,父子俩针对推杨长鸣下河的人又谈了会儿,杨长鸣只能肯定,那背影并不属于杨长军和杨大伯的,毕竟这两人对于原身来说都是非常熟悉的人,那背影明显有些区别。 杨大伯矮墩墩的,动作也不可能那么灵活,杨长军可是让知青里的一支花看上眼的,样貌和身条自然不会太差,那背影的身高,应该是介于杨大伯和杨长军之间的,杨长军平时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十分注意形象,而背影,据系统给他投放出来的影像,却跟鸟窝似的乱糟糟又油腻腻。 “爸,是林香巧最先发现我,叫人把我救起来的?”杨长鸣对这个姑娘挺熟,不仅因为她是大队里的另一支花,而且之前杨长军和林香巧的亲事差不多敲定了,就等着日子上门提亲了,哪知道突然变卦,订亲的对象变成了知青程双亭,记忆里,杨长鸣至少碰到过两三回,杨长军和林香巧在河边说话,大队里谁不默认他们是一对。 “对,是那姑娘,香巧是个好姑娘,要不是香巧发现得及时,长鸣你……”杨父对林香巧感激无比,“你没醒来的时候,爸爸让秀兰提了谢礼去林家,等长鸣你身体完全好了,爸再陪你去趟林家,跟香巧好好说声谢谢。” 哪怕林家不欢迎,他们父子俩也必须去的,大哥家做的事不地道,害得林香巧被人指指点点,林老哥将他也怪上了。 “爸,这是应该的。”顺便他也想问问林香巧,当时在河边有没有碰到其他人,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因为林香巧和杨长军的事情,加上他也是杨家人,目前他并不适合单独找林香巧说话。 杨长鸣想跟杨父一起干活,可杨父不让他插手,身体还没好,这时候应该到床上躺着才是,非要把杨长鸣赶回床上去,最后磨不过他,就让他捡最轻的活做,比如……铲鸡屎,因为鸡已经被杨秀兰一早上喂过了。 杨长鸣满脑门的黑线,拼命忍住捂鼻子的冲动,铲了几块鸡屎,噫,好恶心,赶紧扔进后面的茅缸里,这可是最原始的农家化肥,不能浪费,就是离了杨父视线后,赶紧把鼻子捂上了,否则这味道能让闻吐了,之前上茅厕的时候,他找了两团棉花将鼻孔堵上了。 上辈子城里生城里长大只玩过农家乐的杨长鸣,尽管身体的本能都留了下来,可要让他的灵魂适应习惯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鸡笼子里母鸡咕咕叫,杨父高兴道:“生蛋了,生蛋了,长鸣把鸡蛋捡回去放着。” “好。”杨长鸣觉得今天跟个鸡较上劲了,鸡笼子里鸡屎更多,杨长鸣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做了番心理建设才把脚踩进去,伸手朝鸡窝里摸去。 “嘶!”杨长鸣的手被母鸡啄了一口,连忙带着抓到的鸡蛋缩回来,母鸡在一边拍着翅膀咕咕叫得欢,而那鸡蛋上面,正好粘了块鸡屎,他的手还碰上了! 吸气,吸气……杨长鸣总算没将鸡蛋丢出去,浪费可耻,杨家连颗鸡蛋都浪费不得的,看在这只母鸡为杨家作了贡献的份上,他就不跟一只鸡计较了。 现在农村还处在大锅饭的年代,家里养的这些鸡,有一半是属于生产队的,剩下的才是自己家里的,同样的养的两头猪,其中一头也是生产队的,杨父和杨秀兰,一个因为残腿的缘故出不了多少劳力,一个因为年纪还小又在上学,所以只能从养鸡养猪上动脑筋贴补家用,他和杨秀兰念书的费用,其实就是靠杨父养猪挣来的。 50.第50章 此为防盗章 杨大伯矮墩墩的, 动作也不可能那么灵活, 杨长军可是让知青里的一支花看上眼的,样貌和身条自然不会太差, 那背影的身高,应该是介于杨大伯和杨长军之间的,杨长军平时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十分注意形象,而背影,据系统给他投放出来的影像, 却跟鸟窝似的乱糟糟又油腻腻。 “爸, 是林香巧最先发现我, 叫人把我救起来的?”杨长鸣对这个姑娘挺熟,不仅因为她是大队里的另一支花, 而且之前杨长军和林香巧的亲事差不多敲定了, 就等着日子上门提亲了,哪知道突然变卦,订亲的对象变成了知青程双亭, 记忆里,杨长鸣至少碰到过两三回, 杨长军和林香巧在河边说话,大队里谁不默认他们是一对。 “对, 是那姑娘, 香巧是个好姑娘, 要不是香巧发现得及时, 长鸣你……”杨父对林香巧感激无比,“你没醒来的时候,爸爸让秀兰提了谢礼去林家,等长鸣你身体完全好了,爸再陪你去趟林家,跟香巧好好说声谢谢。” 哪怕林家不欢迎,他们父子俩也必须去的,大哥家做的事不地道,害得林香巧被人指指点点,林老哥将他也怪上了。 “爸,这是应该的。”顺便他也想问问林香巧,当时在河边有没有碰到其他人,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因为林香巧和杨长军的事情,加上他也是杨家人,目前他并不适合单独找林香巧说话。 杨长鸣想跟杨父一起干活,可杨父不让他插手,身体还没好,这时候应该到床上躺着才是,非要把杨长鸣赶回床上去,最后磨不过他,就让他捡最轻的活做,比如……铲鸡屎,因为鸡已经被杨秀兰一早上喂过了。 杨长鸣满脑门的黑线,拼命忍住捂鼻子的冲动,铲了几块鸡屎,噫,好恶心,赶紧扔进后面的茅缸里,这可是最原始的农家化肥,不能浪费,就是离了杨父视线后,赶紧把鼻子捂上了,否则这味道能让闻吐了,之前上茅厕的时候,他找了两团棉花将鼻孔堵上了。 上辈子城里生城里长大只玩过农家乐的杨长鸣,尽管身体的本能都留了下来,可要让他的灵魂适应习惯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鸡笼子里母鸡咕咕叫,杨父高兴道:“生蛋了,生蛋了,长鸣把鸡蛋捡回去放着。” “好。”杨长鸣觉得今天跟个鸡较上劲了,鸡笼子里鸡屎更多,杨长鸣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做了番心理建设才把脚踩进去,伸手朝鸡窝里摸去。 “嘶!”杨长鸣的手被母鸡啄了一口,连忙带着抓到的鸡蛋缩回来,母鸡在一边拍着翅膀咕咕叫得欢,而那鸡蛋上面,正好粘了块鸡屎,他的手还碰上了! 吸气,吸气……杨长鸣总算没将鸡蛋丢出去,浪费可耻,杨家连颗鸡蛋都浪费不得的,看在这只母鸡为杨家作了贡献的份上,他就不跟一只鸡计较了。 现在农村还处在大锅饭的年代,家里养的这些鸡,有一半是属于生产队的,剩下的才是自己家里的,同样的养的两头猪,其中一头也是生产队的,杨父和杨秀兰,一个因为残腿的缘故出不了多少劳力,一个因为年纪还小又在上学,所以只能从养鸡养猪上动脑筋贴补家用,他和杨秀兰念书的费用,其实就是靠杨父养猪挣来的。 “杨叔,长鸣醒过来了吗?”篱笆外面有人叫道。 “是小樊啊,长鸣夜里就醒了,刚进屋。长鸣,小樊来看你了,你没醒来的时候看过你好几回了。”杨父看到来人露出笑脸,樊鹏,也是新乡生产大队的知青一名,平时跟杨长鸣走得比较近,同样参加了高考,不过据说高考成绩也不理想,没收到体检的通知。 樊鹏一听杨长鸣已经能起来了,也替杨长鸣和杨父高兴,自己拉开了篱笆门走了进来。 将鸡蛋放好又使劲搓洗了手的杨长鸣,听到外面的叫声忙走了出来,看到樊鹏发自内心的高兴,笑道:“我好了差不多了,让你替我担心了。” “好小子,”樊鹏将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给了一拳头,“最担心的人是杨叔和秀兰,现在人没事就好。对了,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你之前跟我说过,等年后我们一起复习再考一次的,怎么外面都说你……” 大队里居然都在说是杨长鸣自己想不开跳下去的,樊鹏辩解了几句,可没人当真。 “外面的那些胡说八道你也当真?既然你来了,带我一起出去走走吧,我一人出去,我爸不让。爸,我跟樊鹏出去转会儿。”送上门来的人,杨长鸣不用白不用。 “好,去吧,小心别冻着了,别往河边去。”杨父叮嘱道。 “杨叔放心吧,我会看好这小子的。”樊鹏回道。 “爸,那我们出去了。” 杨长鸣裹了件厚棉袄,外面补了好几个补钉,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看着像要下雪,冷风吹过来直往脖子里钻,杨长鸣缩了缩脖子,跟樊鹏学着将手抄进袖笼里,缩着脖子佝着腰,毫无形象可言。 不过就算毫无形象又冷得很,杨长鸣也乐意出来走走,消化他对如今这个世界的认知。 看樊鹏不时地往他脸上瞄,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什么的表情,吸了吸鼻子,杨长鸣一乐:“你猜对了,不是我自己往河里跳的,我上有老父下有妹妹,哪可能抛下他们不管。” 樊鹏这才松了口气,之前他也被队里的人说得半信半疑的了,又怕开口问了戳到杨长鸣的伤心事,现在不用担心了,给了他一肘子,差点把如今身娇体弱的杨长鸣推得摔倒在地,又连忙伸出手把人拉住,忍不住乐道:“我看你现在模样跟林妹妹差不多了,见风要倒。” “滚你的!”杨长鸣骂回去,“我是大老爷们,放你在冰水里走一圈,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躺上两天,你还能爬得起来走路?你等着,等你哥我完全好了,看我不揍得你丫的叫哥哥求饶!” 樊鹏平时手上的力气还是比不上杨长鸣的,虽然杨长鸣身体不算结实,可到底在农村待了这些年,干惯农活的他力气不是城里小伙子能比的,樊鹏也不属于人高马大力气大的那一款,就杨长鸣看他这个体格,应该也是自小吃不饱没发育好的那一类。 “可别!真要这样,那我得趁你生病的时候多欺负你一下,再说了,论年纪我比你大,来叫我声哥哥!” 看樊鹏一脸猥琐样,跟调、戏女同志耍花腔似的凑过来,杨长鸣觉得身上更冷了,忍不住抖了抖:“滚你丫的,哥心理年龄就是比你大!” 两人一路吹着冷风耍嘴皮子,这大冷天的也是少见的,杨长鸣一家在队里的口碑不差,见到他出来走动,碰到的人都跟他打招呼,也没几个往他伤口上撒盐,等这些人转过身去的时候,杨长鸣就猛盯着他们的背影瞧。 几次过后樊鹏也发现了,好奇地问了下,被杨长鸣用话岔开了,他没打算跟杨父以外的人说是被人推下去的,因为没凭没据,别人还当他死要面子呢。等他把这个混蛋找出来后,虽说没办法报个警将人抓起来,可是想办法套个麻袋狠揍一顿应该还是可能的吧,就这样还是觉得有点憋屈。 “对了,程双亭和杨长军打算扯证办事了,这你知道吧,已经在我们知青院里说了,要把我们一起叫过去吃一顿,杨长军是你哥,你肯定也要去,啧啧,真是想不通啊。”樊鹏八卦道,他一个知青没能考上大学,反而让一个不太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农家小子抢先了,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要是杨长鸣这小子考出这么高的成绩,他绝对不会说酸话的,平时一起复习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杨长鸣的成绩跟他们比起来算是拔尖的,也没看出杨长军平时有这么猛的。 “想不通什么?”杨长鸣顺着他的话问。 “想不通程双亭的决定啊,以前也没瞧她对杨长军有多另眼相看,”不过利用杨长军得了些好处,这事情他们看不顺眼,但也没在背后多说什么,毕竟是杨长军自己乐意上赶着讨好程双亭,“以前可是她自己说过的,不会在农村里找对象,一心等着回城的,可突然之间就跟杨长军搭上了,那时候她能看得出来杨长军会考上大学,还能考上她家那边的大学?就杨长军以前的表现,程双亭要有多大的慧眼才能猜到如今的结果?” “哦,对了,我记得程双亭在考试前就放出话了,说杨长军肯定能考上,那时候除了她,没一个人看好吧,结果,还真让她说中了,我差点以为她改行当神婆了。”樊鹏自己也感觉越说越玄乎了,程双亭之所以同意跟杨长军处对象,也就是看中他的大学生身份吧。 “她真这么说?”杨长鸣诧异道。 “我发誓,她绝对说过!”樊鹏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杨长鸣伸出手挠挠下巴,一遇上冷空气又赶紧缩了回去,改用袖口蹭蹭下巴,奇了怪了,这个程双亭如何能肯定杨长军考上的?因为杨长军根本就是抢了他的成绩,而他现在连总分一半都不到的成绩,才是杨长军的真实水平,所以程双亭怎么判断出来的?她就这么看好杨长军,不惜抢了林香巧的婚事? 程双亭在他们大队里也是出了名的,不仅是知青里的一支花,而且其人挺傲气,对杨长鸣从不会多看一眼,待遇比杨长军差得多,毕竟杨长军还占着支书家儿子的身份,当然以前的杨长鸣也不会自讨没趣,觉得自己和程双亭属于两个世界里的人。 “你也觉得奇怪是吧,算了,她自己乐意关我们什么事,也就那几个平时献殷勤的男知青心里不得劲,就是你,虽然要成为你堂嫂了,可年后他们就要离开了,跟你也没多大关系,”樊鹏很有自知之明的,平时绝不会主动往上凑,“对了,年后跟我一起复习再考一次?这一回凭你的成绩肯定没问题,上次估计你没发挥好吧。” “我要再想想,你先复习,对了,我家里的复习资料你随便用。”有大伯杵在那里,杨长鸣是没这个可能再报考了,再说他不是原身,对读大学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大,好歹之前也是正经985学校里出来的。 “行,先谢啦!”樊鹏谢道,杨长鸣脑袋好,整理出来的复习资料很有参考价值。 两人随便走走的,这一抬头快到知青院了,杨长鸣没打算进去,准备打住回转,就在这时,知青院里走出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态度亲昵得很。 男的人模狗样,女的穿了银灰色的呢大衣,颈上围了条粉色围巾,衬得人高挑又洋气得很,放眼整个新乡生产大队,就是相貌不差的林香巧,在这样的打扮面前也要逊色许多。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七分的长相再加上精心打扮也能成十分。 “是杨长军这小子,艹,这小子现在倒是被程双亭收拾得人模狗样的了。”樊鹏看清那两人,低声嘀咕道。 杨长鸣对照两个月前和如今的杨长军的形象,确实跟樊鹏说的一样,虽然杨长军一向注重形象,可现在的打扮跟以前相比清爽利落了不少,跟程双亭走在一起,再看看自己跟樊鹏两人的模样,杨长鸣总觉得跟他们是处于两个时代的人,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隔得有些距离,那两人又只顾着自己说话,走出几步才发现这边的两人。 “杨长鸣?!他不是死了吗?”程双亭看清对面的人时,瞪直了眼睛,震惊到了极点。 “走吧,等过几日带小妹过来,再好好买些东西。”杨长鸣将买好的东西放进空了的桶里。 “对,托你的福,今年过年总算能畅快些了,走,回家喽!” 连续数日,杨长鸣和樊鹏都忙得在村里见不着他们的身影,大队里的人倒没觉得怎样,也就知青院里的知青觉得奇怪,樊鹏突然一下子跟杨长鸣家走得这么近,除了回来睡个觉,整日就泡在杨家了,要不是杨秀兰年纪太小,他们都要认为樊鹏是想当杨家的上门女婿了。 51.第51章 此为防盗章  所以为了成就值, 杨长鸣决定等手头期限短的任务结束后,天天盯着这小子看书, 非得把他逼得考上大学不可,等将来成就值多了, 杨长鸣乐观地想,他就不怕扣成就值了,到时候他就不是什么任务都乐意接的,他也是有高要求的人。 至于现在, 把光屏拉出来, 他只能用死鱼眼瞪着那个依旧为“0”的成就值, 哪怕再小的成就值, 他也得想办法去完成。 看杨父在外面忙,杨长鸣坐在书桌边一边模仿原身的笔迹一边跟系统沟通。 【别装死,给我滚出来。】 白团子抖了抖,果然用“滚”的滚了出来,看得杨长鸣黑线。 【当时你进过我的电脑, 去网络里遛达过一圈了吧, 别急着否认啊,你可是高科技,来到地球会不把地球的情况先弄清楚?】而网络就是最便捷的途径了。 白团子献媚道:【宿主英明,我就了解了一点点。】 杨长鸣哼了一声:【那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布置陷阱机关套野兽的简单方法, 要方便动手的, 别搞得太复杂了。】 杨长鸣要求挺高, 不高不行,就他这副小身板,能跟野兽硬扛?估计就是兔子也跑不过。 杨长鸣想来想去,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开呢,他能用什么办法挣钱?还不如从大山里去寻找,打了野味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钱,就算换不到钱,给家里饭桌上添几道野味,那也是不错的荤菜。 就是身体太差劲,否则往山里走远点,系统又有扫描功能,还能提前预警避着点危险,他在山里肯定能有不小的收获,唉,就希望等商城开启后,他能兑换到增加身体体质的好东西,死之前他可是看到有这方面的商品的,当时看得他眼馋不已,否则哪可能这么容易跟系统妥协。 【滋滋~滋滋~】 【不同意?】杨长鸣一个冷眼横过去,【少给我装死!还是说你等着我死了,好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没,绝对没有,我对宿主忠心不二!】白团子马上表忠心,杨长鸣心里翻了个白眼,【宿主别急,我正在信息库里搜索筛选相关的内容。】 杨长鸣满意了,低下头继续练钢笔字,有身体的本能记忆在,还是很容易找到感觉的。 晚上的晚饭,杨长鸣依旧得到特殊对待,白天捡到的鸡蛋,煎成了荷包蛋卧在杨长鸣的饭碗里,看到杨父和杨秀兰面前青汤寡水的饭菜,杨长鸣心里挺不是滋味。 看杨长鸣看过来,杨秀兰马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碗:“哥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过了。”她虽然馋蛋,可知道这是给她哥补身体的。 “是啊,长鸣你吃,等你身体好了,有鸡蛋再留下来给兰兰。”杨父劝道,不是不心疼闺女。 “好。”杨长鸣这次没再分出去,更想让家里的饭桌上多添几道菜,至少不会连颗鸡蛋也要推来推去。 上辈子他是亲爹亲妈之间的皮球,互相推来踢去,谁也不乐意将他带回新组成的家庭里,他跟着奶奶,可经济上却从来没犯过愁,至少那两个人还是知道每个月将抚养费打过来的,他也就这么没心没肺地长大了,现在的情景却叫他看得心里发酸。 嘴里吃着鸡蛋,杨长鸣脑子里就想到了他听过的蚯蚓养鸡的事,听说能让母鸡多多下蛋,忙在脑海里与白团子沟通了一番,于是,他便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光屏里显示出来的内容,包括怎么养蚯蚓怎么处理蚯蚓的,看上去并不难操作,这事可以找个时间跟小妹商量一下,以后家里可以多养些鸡。 饭后,杨父从房里提出两包糕点和一张肉票,带儿子女儿一起去林家道谢去,这时天都黑了,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一家的动静,杨父不愿意为那姑娘招惹闲话。 林家,林母唉声叹气,林父林昌祥蹲在一边抽旱烟,林大哥林立春跟林父一样是个老实人,说好的亲事被人悔了,他能怎么办?能强按着牛头喝水?回来后只能用干巴巴的话安慰妹子。 林立春的媳妇陈莲抱着三岁的儿子,屋里就她一个人的声音:“不是我做嫂子的说,香巧就不该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杨家,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咱林家的姑娘就任他们杨家挑来捡去的?他杨长军要不乐意早干嘛去了?整个大队里,有哪家姑娘像我们家香巧这么善心的,转身还把他们杨家的杨长鸣给救了。” 陈莲心眼不算大,可碰上香巧这样的小姑她也没法挑毛病,别人家的小姑对嫂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帮着婆婆一起对付嫂子,可她这个小姑却会在婆婆面前帮她说好话,家里的活也抢着干,没都丢给她这当嫂子的,更别提后来她生孩子做月子,小姑不仅照顾她还帮着带孩子,她妈过来看她的时候都说她嫁对了人,没谁做月子像她这么舒心的,什么也不要操心。 原本吧,小姑找着杨长军这样的对象,陈莲跟着也沾光的,想想跟大队支书做亲家了,自家在队里也体面得多,没看她原来出去,不少人羡慕她呢,可等到杨家悔婚,原来眼红她的人当着她的面就阴阳怪气的,气得她差点跟那些婆娘当场撕起来。 “行了,少说几句,香巧也没做什么,就是看到人落水了叫了人过去,再说你们杨二叔也一早就过来道谢过了,杨支书家的事跟你们杨二叔家没关系,以后这样的话别再传出去!”林父磕了磕烟杆,不准陈莲再提救人一事,免得让外人误会自家姑娘,也误会了杨树栓和杨长鸣是忘恩负义的人。 “是啊,杨长鸣跟杨长军不一样,这事是杨长军做得不地道,跟杨二叔没关系。”林立春抓抓自己脑袋,小妹之前跟杨长军的亲事两家都说好了的,就差媒人上门正式订下来,可说到底还是没订下来,所以他想揍一顿杨长军的理由都没有,只能自己憋着。 “可我们香巧以怎么办?”林母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段时间杨长军风光了,原来还有同情香巧的声音,可现在尽是对他们家香巧指指点点的,香巧原本就伤心难过,现在更是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了,难得出趟门就碰上杨长鸣落河的事,就这,也让香巧被说上闲话了。 林父和林大哥看着闺女和妹妹的房门,也只能叹气,再说亲事肯定没之前的好了,而且也得等这阵风声过了才能提。 “林老哥在家吗?我是杨树栓啊!” 林父一听外面的声音,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林母说:“快把眼泪收收,别让外人看着了,你们也别对杨老二甩脸色。” 他是老实人,分得清是非,听说杨长鸣醒过来了,他替杨父高兴,总算小命保住了,依他对杨树栓的了解,应该是带着儿子再亲自来道谢了。 林母连忙将眼泪擦干净了,丢脸也不能丢到外人面前去,就算吃了个闷亏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去,不能让外人看他们林家和香巧的笑话。 “杨老二,你咋这个点过来了?”林父一边开门出去一边出声问。 “这不长鸣醒过来了,我带他来向你们家姑娘道个谢,长鸣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家香巧。”杨父将来意说明,林父果然看到杨父身边跟着的小年轻。 林父将院门打开请他们进去,两个长辈平时挺不错的,杨树根支书时间当长了,说话免不了带着股官腔,可杨树栓一直是实在人,就是杨长鸣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鸣身体好了吧,这么急着出来做什么,应该在家好好养着,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跟你爸又特地跑一趟。” 边说边将这一家三口领进门,林母已经收拾好,昏黄的灯光并不能看出她之前掉过眼泪,而且林母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就将闺女叫出来了。 杨长鸣忙笑道:“我身体没事,早应该来的,林大伯您别笑话,对别人是小事,可对我和我爸还有秀兰来说是大事。” 真是懂事的小伙子,林父看着杨长鸣欣慰地想着,如果当初说亲事的对象是杨长鸣的话,就绝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情况了吧,这孩子的责任心,比那杨长军家强多了,也怪他们当爹妈的一心想着为闺女结门好亲,被支书的门楣糊住眼睛了,却苦了闺女。 “是啊,香巧姐姐,谢谢你。”杨秀兰跟着向出了房门的林香巧道谢。 林香巧腼腆地笑笑:“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叫了人。” “快屋里坐,别光站着说话了,陈莲你跟香巧招呼秀兰。”林母招呼道。 “哎!秀兰妹子,咱们一块儿说话。”陈莲爽快应道,她看看杨长鸣,虽不及杨长军面色好,人也瘦弱了些,可长得并不比杨长军差,只是看看这一家子的情况,陈莲又将冒出的念头掐灭了,她是真心为小姑着想,嫁到这样的人家小姑可享不到多少福气。 第15章 “樊鹏,你带一带香巧吧,我带兰兰,兰兰,上车。”杨长鸣长腿跨上自行车,拍拍车后座叫自家妹子,这几日有好鱼好肉吃着,身体里的力气渐长。 不过饶是如此,刚刚他也没想要独自一人对付王海富,就怕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才当街叫嚷起来。否则,等他身体锻炼好了,再碰上王海富落单的机会,非得敲他闷棍狠揍一顿不可。 “好的,哥,我来了。”杨秀兰走到她哥身边,抓着她哥的衣服要往后座上跳,这时看到樊鹏哥拼命朝她眨眼睛,好奇道,“樊鹏哥,你眼睛怎么了?” 樊鹏暗暗咬牙,他是想让秀兰妹子坐自己的车,让她哥带林香巧,好歹刚刚英雄救美过一回,这时候更容易拉拢感情啊。 杨长鸣一看便明白这家伙揣的什么心意,说:“兰兰快坐好了,别理他,他眼睛抽筋。” 他暂时可没有娶媳妇的想法,全副心思都在挣钱和做任务上面,而且就他们家目前的境况,也娶不起媳妇,所以还是别害人家姑娘了。 再说吧,他虽然觉得林香巧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但也仅止于觉得,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涟漪的。 两辈子,他对待婚姻的态度都无比郑重,他不愿意以后的孩子遭遇自己的命运,被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抛在一边,仿佛婚姻对他们来说是儿戏一般,他们是从当初那场婚姻中解脱出来了,可对于那场婚姻的产物他来说,却是个极大的讽刺。 他虽然学会了不去憎恨他们,努力经营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可内心深处终究有块空缺,是没办法填补得起来的。 上辈子他多想靠着自己的奋斗成为一名成功人士,让放弃他的父母后悔当初的选择,所以当知道自己被来自星际世界的系统砸中时是那么的兴奋,可没想到乐极生悲,还没开启他的成功之路就一命呜呼了。 重生在如今的身体里,才发觉当初的执念是那么的可笑,何必执着于他人怎么想,血缘关系并没那么重要,看如今的杨家不正如此。 所以面对婚姻他才更加谨慎,他的另一半是要陪着他走完今后所有人生的人,容不得草率决定。 樊鹏磨了磨牙,只得作罢,林香巧有些不自在,因为她和大队里的知青接触并不多,起初有男知青对她表达过好感,想要追求她的意思,不仅她父母不赞同,就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合适,这些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回城了,而她就是个见识少的农村姑娘,不会写诗,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与他们隔着距离。 另一边杨长鸣等妹妹上来后便蹬了起来,自行车骑了出去,听到杨秀兰催促的声音,林香巧顾不得其他,忙跳了上去。 “坐稳啦,等我追上长鸣那混蛋,再把他跟秀兰妹子狠狠甩在后面。”樊鹏磨牙发力。 “哥,樊鹏哥快追上来了,快骑啊!”杨秀兰回头看到樊鹏那略显咬牙切齿的表情,大叫着催促她哥。 “兰兰坐好了,哥绝不会让他追上的。”杨长鸣哈哈笑道。 “哈哈,太好了!” 两辆自行车在路上你追我赶的,一路上留下了杨秀兰的欢笑声和樊鹏磨牙的笑骂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林香巧,不由地弯起了眼角,像月牙一样。 她在后座上偷眼看前面的杨长鸣,那肩膀真的不宽阔,可她却知道带给人的感觉是多么安全踏实,所以秀兰妹子才能笑得那么开心吗?以后嫁给他的女人也一定会有特别安心的感觉吧。 到了村口,林香巧便叫住了樊鹏,多谢他带自己一程,接下来她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樊鹏理解她的顾虑,跟她挥挥手,跟着杨长鸣一起去杨家了。 林香巧看着杨长鸣和杨秀兰也一起向她挥手,站在路边目送他们骑远,才慢慢向家走去。 52.第52章 此为防盗章  杨长鸣心说, 就冲着沈大爷爷没有犹豫地给自己开药,沈汉雨对自己的关心没有丝毫作假, 这样一个不胡乱迁怒的人明显比杨树根正派多了,要将杨树根拉下台, 也许这是个最好的帮手。 “大队长,”杨长鸣给他爸使了个眼色,开口说明来意,“是这样的, 最近大队里都说我是自己想不开跳进河里的, 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而是有人使坏将我推下河, 只是当时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不能确定是谁……” 沈汉雨一听脸色沉下来:“长鸣你该早点向我们汇报,这样的包藏祸心的人绝不能纵容姑息!你们今天来,是发觉那个人了?” 杨长鸣心说果然一点即通,他点点头说:“今天去镇上我又看到那个背影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说到这儿咬牙作愤恨状, “竟然是王海富!我上去质问了,他非但没否认,还放出话要弄死我,我没办法喊了出来,好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王海富的阴谋没有得逞。回来后我跟我爸说了这事, 我们一起过来找大伯, 就是想让大伯问问,我到底怎么得罪王海富了,让他想要害死我,害了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 王海富?那不是杨树根的小舅子吗? 沈汉雨马上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伸手拍拍杨长鸣说:“这事你做得对,对待这样的凶手绝不能心慈手软,应该站出来将整件事说明清楚,以防再有人受到伤害,我相信支书也会站在人民群众一边,而不是包庇凶手。走,我们一起进去,长鸣你将这件事跟我们大队所有干部再详细描述一遍。” 杨长鸣心里给沈大队长暗暗点了个赞,太上道了,有大队长出马,他这一次的目的要更容易达成,因而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放心吧,大队长,身为大队的社员,我永远会把大队的集体利益放在第一位!” 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学着白团子“滋~”了一声,牙快酸倒了。 杨父动了动嘴巴,却没说什么,因为他也想要知道大哥会如何对待这件事,希望大哥不要再让他失望。 樊鹏偷偷给杨长鸣竖了个大拇指,这小子行啊,嘴皮子够利索的。 沈汉雨一手提着水瓶一手搭着杨长鸣的肩,带着他一起进了充当会议室的房间,杨树根在跟其他干部闲聊,有人正要笑话沈汉雨提了水瓶要这么长时间,外面不知谁拖住了他的脚,一抬头,却诧异起来。 “老沈啊,正等着你……”杨树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当看清进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三人时,这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站起来,“大哥,长鸣,你们咋来了?有话我们外面去说。” 杨长鸣又怎会如他的意,作腼腆状笑了笑,沈汉雨接过话:“哈哈,老杨你急什么,长鸣跟树栓老弟这次过来不是为私事,而是为了一桩公事。”说到这儿时,沈汉雨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起来,换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老杨你也跟着一起听听,大家一起商量要如何处理。长鸣之前掉河里的事情大队里人都知道,可大家不清楚的是,长鸣不是自己掉进去的,而是被人恶意推下去的,这事岂能儿戏?长鸣,来,你将整件事跟在座各位仔细说清楚。” “好……” “胡闹!”杨树根突然出声打断杨长鸣的话,杨长鸣作不解状看向这大伯。 杨树根一脸怒容,转头看向杨父。 在杨树根刚出口不分青红皂白打断长鸣的话时,杨父心里就升起失望,大哥是不是对长鸣落水的事情非常清楚,所以这才急着要打断,而且看他目光里带上几分威胁,杨父心里一窒,难道大哥敢将长鸣的身世现在就说出来? 杨长鸣也看到杨树根的目光了,心中冷笑,果然这大伯还是知道的吧,他以为拿捏着一个身世就可以威胁到他了?做梦!早几年没威胁,现在再来威胁也起不到多大效果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历史的发展…… 哦,不对,就他目前所知,还有一个人是知道的,那就是程双亭了,还是不能太自大了啊,说不定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特殊的情况呢。 杨长鸣按住他爸的手臂,坦荡地迎向杨树根愤怒的目光:“大伯为什么如此武断地认定我是胡闹?我已经十九,在大队里有发言权,如果大队里是一言堂的话,那我闭口。” 哼!谁还不会把自己摆在制高点上?杨树根你敢说这新乡生产大队是你一人的一言堂吗? 在座的干部有人是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那么几个是站在沈汉雨这个大队长一边的,否则早几年这个位置就会换人坐了。 沈汉雨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出来打圆场了:“哈哈,长鸣说得有道理,不管是公社还是大队,我们是绝不允许搞一言堂的,再说我也奇怪呢,长鸣不是意志那么不坚定的人,一次高考没通过,还可以参加下一次,怎会想不开自己跳河的,原来是一场误会啊。来,来,长鸣,将你的情况跟我们大家汇报一下,你们说是不是?老杨啊,你没必要这么严肃,我知道长鸣是你侄子,可在这会议室里,不论亲戚关系,只论干部和群众关系,群众有意见,我们不能不听啊!” 杨长鸣因为站在那里,其他干部除了杨树根,都坐在位置上,所以处在他这角度,很容易将其他人的表情收在眼底,一些人看向杨树根,显然是以他为首,而现在这个说话的三队队长以及附和他的人,显然是站在沈汉雨一边的,还有两三人,要不一脸漠然,要不一脸看戏的表情,那是不是可以说中立派? 虽然只是一个生产大队,但那也是一个浓缩的社会啊,十几个人也分成了三个派系,杨长鸣心里轻笑。 杨树根实在没想到,这向来老实不多话的侄子,简单几句话就将他摆到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而且非常明显,他得到了沈叹雨的支持,难怪刚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杨树根眼里藏着狠意,可面上却露出了笑容:“老沈你们误会了,我不过是看这孩子身体刚好就出来跑动,可不是让长辈担心胡闹么,二弟你也是,不把长鸣看好了,这外面多冷,要是长鸣再病倒了你可咋办?” 杨父没杨树根皮笑肉不笑的本事,他没法将大哥的话当真,要真担心长鸣身体,会这几天都没过问一下吗?他板着面孔说:“大哥不用担心,这几天都是长鸣跑进跑出,我这身体大哥还不知道吗?这次我来,也是想为长鸣讨个公道。” 杨父虽然平时不管事,但不代表他本人没份量,毕竟参加过援朝那场战争的,为国家受了伤,要真亏待了他,除非将消息堵死,否则上面追究下来,他们也讨不了好。 “看来长鸣掉河的事另有内情了,长鸣,你大胆地说出来!”马上有人说。 杨长鸣激动地向在座各位鞠了个躬:“谢谢大伯的关心,谢谢各位的支持,事情是这样的……” 杨树根刚刚那番话已经隐含了威胁的意思,不想这侄子跟二弟如此不知趣,这是咬死了他不敢说出杨长鸣的身世? 可现在他还真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如果这父子俩破罐子破摔,将长军的事情捅出来,那要怎办? 杨树根气得差点把手里拿着的钢笔捏碎,他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杨家?二弟为什么要跟他对着干?他跟长军将来好了,他杨树栓的日子会变差了?还不是跟着沾光得好处?现在这么掏心掏肺地护着这个不是杨家的人,就不怕养出一头白眼狼? 樊鹏平时大大咧咧,可不代表眼睛是瞎的,会看不出这支书的不对劲,这支书是长鸣的亲大伯,却分明为难长鸣不愿意他说出真相,莫非一个小舅子的份量比亲侄子还重要?就那样一个人品低劣的无赖能顶得上亲侄子? “长鸣,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信口雌黄,你今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禁问。 杨长鸣苦笑:“我死里逃生一回,岂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我证明,我跟长鸣一起去的镇上,我亲耳听到王海富那小子说了。”樊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这时候根本没去想站出来作证,会不会得罪杨树根这个支书。 有几个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他究竟站在哪一方?要知道平时在大队里,杨树根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很照顾杨树栓这个弟弟的,杨树栓拖着一条残腿拉扯两个孩子,困难谁都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当初杨树根能将支书位置坐稳,杨树栓的功劳可不小,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便是有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人心里不太舒服,王海富是谁?那可不是新乡大队的人,让一个外人在他们大队里耀武扬威,仗着他那个姐姐可没少欺负自己大队里的人,这到最后,他们新乡大队是不是也要改姓王了? 杨树根脸上硬是挤出笑容:“长鸣啊,不是做大伯的说你,当时情况下看错人也是有可能的,王海富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清楚,就他嘴里没几句正经的真话,虽然有樊鹏作证,可没亲眼看到现场,事实真相如何,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长鸣和树栓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大队干部知道了,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委曲。” 杨长鸣冷笑,他当事人说的作不得数,樊鹏这个证人听到的也作不得数,那什么才是有用的? 杨树栓心里也泼泼凉,失望地看着这个大哥。 沈汉雨笑道:“老杨啊,你对你小舅子的了解竟然超过了亲侄子,你说你小舅子没几句正经话,可长鸣自小到大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什么样的人用得着我说吗?他是会胡乱诬陷栽赃的人吗?对了,长鸣出事的那天,你小舅子是不是来咱们新乡大队了?” “对!老沈的话提醒我了,那天我确实碰到那小子了,而且不止我一人看到了……”有人一拍脑门喊道,并说了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可以拎出来作证,怪就怪那小子仗着支书姐夫,在他们大队里从不知收敛的。 “那有人看到他去了河边,亲眼看到他推你下河了吗?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杨树根转脸一笑,“当然,我会找王海富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我可以作证!”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杨长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看,果然是林香巧,她怎么跑过来的?虽然林香巧是最好的证人,但这件事一旦将她拖进来,对她的影响可不小。 “香巧?”沈汉雨迅速反应过来,招呼林香巧进来,“那日最早发现长鸣落水的就是香巧吧,香巧你来得正好,那日除了长鸣落水,你还发现了什么?” “香巧?我知道是我们杨家对不住你,可感情的事我们作长辈的也勉强不了,王海富跟我提过他中意你,想要让我们上你们林家提亲去,当然我也知道那小子配不上你,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一顿了。”杨根栓眼里闪过阴狠之色,一个个的都跟他作对。 林香巧心里颤了一下,她听得明白杨树栓的意思,以为她是怕了王海富的纠缠所以要报复他? 林香巧压住心头的害怕,声音有些发颤,却仍坚定地说出来:“那天我在河边先是看到王海富了,然后就发现掉河里的长鸣哥,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长鸣哥出事的时候,王海富就在河边。” 杨长鸣心里生出暖意,他看得出林香巧的害怕颤抖,可她依旧坚持说出来了,这姑娘的心地比他以为的要善良得多。 看杨树根这老货又要说什么,杨长鸣忙抢先一步,这老货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其实只要问一问那日听到香巧叫喊跑去河边救我的人,肯定还有人碰到和他们朝相反方向跑的王海富的,支书不是说要调查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吗?不如就从这查起,或者……我直接报案,让派出所的人调查吧。” 53.第53章 此为防盗章  第1章 新乡生产大队, 七七年腊月。 有人欢喜有人愁, 因为华国恢复高考后第一届考生的成绩刚刚传到大队,大队支书杨树根的儿子杨长军参加了这次高考, 并且成绩名列全县第五, 虽然成绩刚刚下来, 可凭这成绩稳当当的大学生,不少人都往支书家道喜去了,顺便沾沾喜气。 杨树根的媳妇王招弟端出早准备好的瓜子花生招待上门的村人,听着村人的恭维道喜声, 乐得合不拢嘴, 嘴里却还谦虚道:“哪里哪里,是长军自己争气,没看他考试前每天学习到老晚,我跟孩子他爸什么活都没让他沾手, 就让他全力以赴考试去, 这考上了,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让他去念啊。” “哎哟,你们这可是双喜临门啊,长军跟程知青的喜事也要抓紧办了吧, 看看你家长军就是争气,考上了大学要成为城里人了,这还娶上了个城里姑娘, 老杨家的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哈哈, 孩子自己乐意, 我跟他爸也管不了了,就打算正月里把他们的事情办了,正好到时候让他们一起去城里。”虽然程双亭没能考上,不过没关系,小两口早商量好了,长军就选小程家那边的学校,到时过去了也有老丈人照顾,王招弟想想那样的场景就对这个儿媳妇更满意了。 过去她看中的是新乡大队的姑娘林香巧,她跟来新乡插队的知青程双亭,可以说是新乡生产大队的两枝花,王招弟觉得城里来的知青太娇气了,儿媳妇娶进门是要侍候儿子的,可不是让儿子上赶着侍候儿媳妇的,特别是程双亭来插队后,儿子眼里就剩下那姑娘了,连她这个妈也靠后一步,王招弟更不乐意娶这样的儿媳妇。 就在王招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这姑娘突然变了个样,不仅婶子长婶子短嘴变得甜起来,就是人也变得勤快多了,再加上儿子劝她的那些话,王招弟也慢慢地动摇了,儿子将来是要做城里人的,娶个农村媳妇只怕会拖后腿,还是城里姑娘对儿子更有帮助,于是再看程双亭,王招弟觉得她比香巧大气多了,看这会儿招呼大家伙儿多大方,这可是香巧做不来的。 不仅王招弟,就是杨树根看到屋子中间招呼村人的杨长军和程双亭,也满意地笑眯了眼,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要给儿子最好的,将来出人投地光宗耀祖。 与这边的热闹气氛截然相反,另一边的杨树栓家,却是冷冷清清,杨树根的二弟杨树栓与他小女儿杨秀兰脸上不仅没有喜意,相反还愁云满面,站在院子里看到不远处大伯家的热闹场面,杨秀兰眼眶一红,忙低下头说:“爸,我去看看哥。” 小女儿进了房间,杨树栓眼神复杂地再看了眼大哥家,也转身拖着一条残腿慢慢向堂屋走去,他这条腿,在战场上受的伤,虽然退下来后国家每月有补贴,可到底拖累了一双儿女。 杨秀兰坐在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大哥,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又忙用手背抹掉,她哥也一样参加了高考,明明她哥平时的成绩更好,可为什么她哥没考中反而是那杨长军考上了?明明杨长军比她哥差了许多。 哥为了家里改善下伙食去河边摸鱼,没想到大冬天掉进了河里,到现在也没醒过来,可大伯一家却没一个人来看过她哥。 “哥,这次考不中不要紧,哥的成绩那么好,下次肯定能考上。”杨秀兰希望她哥能听到她的话,因为她听到村里有人说闲话,说她哥因为没考中受了打击,才会神智不清地自己往河里跑的,杨秀兰根本不相信,她哥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哥,只要你醒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哥,你别丢下我跟爸……”杨秀兰哭得不能自已。 天黑了,杨树栓给儿子灌了一碗药后,在床边守了好久,不时摸摸儿子的头,热度退下去了,只是人还没醒来。送去卫生所,医生说没救了,还是沈大爷抓了几副药给硬灌下去。 半夜,躺在床上的杨长鸣突然睁开了眼睛,两眼直直朝上,张口就吐了两个字:“我艹!” 杨长鸣愤怒地在脑子里呼唤:【系统你个混蛋,你给老子滚出来!】 他被从天而降的系统砸中,以为从此会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可刚跟系统沟通了会儿,勉强弄懂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竟然……被电死了!被系统给电死了! 有死得他这么冤的吗?系统你个伪劣冒牌货,赶紧从老子身上滚出去!他可不想再一次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了! 一个白影跟贞子似的在他眼前爬出来,当然这场景只有他本人才看得到,否则三更半夜的要有人站在他这房间里,非得给活活吓死不可。 长长的白影爬出来后又迅速缩成一团,对,就是一个白团子,非得用这么恶心的方式出现,杨长鸣又想骂了。 白团子伸出两根短短的触手对了起来,声音怯怯的:【宿主,之前是失误,没想到宿主身体这么脆弱,所以我耗空了能量将宿主送到现在这个身体里,滋~宿主,现在系统能量紧张,宿主你要谨慎使用,勤做任务,滋~才能让系统早日恢复,滋滋滋~】 杨长鸣听着这滋滋作响的声音,简直想骂娘了,他要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个破系统,冷笑道:【我倒是想多做任务呢,问题是现在的环境我能做什么?】 白团子将自己缩得更小了,它也不想的,它流落到这个星球上遇到的第一个智慧生物就是宿主,可哪想到这个星球上的生物身体素质如此糟糕,和宿主融合的过程中一不小心用力过度,就将……555555,它也不想的,它已经尽力补救了,将宿主弄到平行空间里来,哪想到因为能量不足,又弄错了时间,一不小心送过了头,它帮助宿主读取这个身体残留的记忆时,也知道了这是个怎样的年代。 杨长鸣懒懒地挥手,没力气再跟这破系统多说什么了,再说下去,他怀疑自己刚活过来,又要被气死了。 白团子出来时拖拖拉拉的,一见这动作,咻地一下不见了影子,让杨长鸣又气得够呛。 目前的情况,让他一言难尽,他被系统送进这身体里的时候,原身已经淹死了,只是之前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所以知道这个身体的妹妹和父亲在他床边的动静,如果没有他进来,不知道原身父亲和妹妹该多伤心绝望,现在被他取而代之,他也没办法一走了之。 何况这个年代,出个门不方便极了,买个车票都需要大队开具的介绍信,没有现在这个身份,他不说会寸步难行,也好不到哪儿去,想到杨秀兰的哭泣声和杨父沉沉的叹息声,杨长鸣也叹了口气,他还是留下来吧,用了原身的身体,就替他孝敬父亲照顾妹妹。 他不是多良善的人,可也做不来忘恩负义之事,用了这身体,就欠了这对父女俩。 有了这决定后,杨长鸣心头轻松了些,不过随即眉头又拧起来,问系统:【原身不是自己掉下河,而是被人推下河的吧?是谁推的?】 白团子这次没露面,不过给了宿主一个画面,是从身体记忆里读取出来的,也就是原身一头栽进河里后看到的岸上的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这比杨长鸣吸收消化得到的记忆更加清晰,他只记得原身的感受,是背后突然有股力道让他掉下去的。 杨长鸣盯着画面里的背影,要将这背影牢牢记住,并将这人找出来,不仅是为原身报仇,也是为了他自己,死过一次他更珍惜这条小命,这人能害他一次,见他又活过来会不会因为心虚害怕再害他一次? 而且他心里有个怀疑对象,不过这事需要问过杨父才行,这次的高考成绩绝对有问题,原身考过后自我感觉很不错,又对过答案,不可能考那么点分数,记忆里就在成绩公布的前几天,大伯来家里跟杨父关起门来谈了次话,他听到里面响起的争执声,等大伯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后,杨父却将自己关在房里关了半天,再出来后看到原身时,眼里尽是愧疚的神色。 系统好歹还算有点用,融合了记忆后,原身经历的一切,就跟他本能差不多,所以这半夜里能摸索着爬起来,将棉袄套上,摸出火柴将床头的煤油灯点上,嗓子干涩得很,他需要补充点水分。 只是他过高估计了目前的身体状况,将腿拖下床要站起来时,两腿软绵绵的半点力气用不上,扑嗵一声杨长鸣跌倒在地上。 杨长鸣又“艹”了一声,恨恨地捶了一记身下的地面,这时却听到另一边开房门的声音,是杨父听到动静起来了。 杨父夜里没敢深睡,正准备爬起来看看儿子情况,也许半夜能醒来要喝水,这不刚好听到儿子房间里的动静,立马披了件棉被就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声对于融合了记忆的杨长鸣来说非常熟悉。 “长鸣,”杨父腿脚不利索,可赶来的速度也不慢,一看到儿子跌坐在地上,慌忙过来,“你醒过来怎没叫爸爸?有没有摔着哪里?地上冷,你刚醒来,快起来。” 54.第54章 此为防盗章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 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 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 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 说:“好, 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 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 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 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 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 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 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 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 比不得侄子, 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 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 想到小儿子的身体, 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那当然不会,肯定是我们那边的镇子……”这话一出口,杨红梅便也知道自己的顾虑并不成问题,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杨长鸣笑眯眯地把这张心善卡收下了:“姑不考虑自己跟姑父,也得为两个表妹和表弟着想啊,表弟身体比我还差劲,这手里宽敞了,表弟也能吃点好的,退一万步,就算不拿去卖钱,表弟每天弄点鱼汤喝喝,我相信这身体肯定会好得多。”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55.第 55 章 此为防盗章  第17章 是王海富推他下河的! 王海富不仅当面承认了, 并放言还要弄死他! 这下不仅站在沈汉雨一边的人震怒不已,就连跟着杨树根走的那几个干部, 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是真的? 王海富那是老杨的小舅子啊, 但是杨长鸣却是他亲侄子,这事他到底要站哪一边?刚刚拦着杨长鸣不让说,难道说他早知道这事并且要护着那个王海富? “长鸣, 你年纪不小了, 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信口雌黄, 你今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禁问。 杨长鸣苦笑:“我死里逃生一回, 岂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我证明, 我跟长鸣一起去的镇上, 我亲耳听到王海富那小子说了。”樊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这时候根本没去想站出来作证,会不会得罪杨树根这个支书。 有几个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杨树根, 这事他究竟站在哪一方?要知道平时在大队里,杨树根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很照顾杨树栓这个弟弟的,杨树栓拖着一条残腿拉扯两个孩子, 困难谁都看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当初杨树根能将支书位置坐稳, 杨树栓的功劳可不小, 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便是有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人心里不太舒服, 王海富是谁?那可不是新乡大队的人, 让一个外人在他们大队里耀武扬威,仗着他那个姐姐可没少欺负自己大队里的人,这到最后,他们新乡大队是不是也要改姓王了? 杨树根脸上硬是挤出笑容:“长鸣啊,不是做大伯的说你,当时情况下看错人也是有可能的,王海富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清楚,就他嘴里没几句正经的真话,虽然有樊鹏作证,可没亲眼看到现场,事实真相如何,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长鸣和树栓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大队干部知道了,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委曲。” 杨长鸣冷笑,他当事人说的作不得数,樊鹏这个证人听到的也作不得数,那什么才是有用的? 杨树栓心里也泼泼凉,失望地看着这个大哥。 沈汉雨笑道:“老杨啊,你对你小舅子的了解竟然超过了亲侄子,你说你小舅子没几句正经话,可长鸣自小到大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什么样的人用得着我说吗?他是会胡乱诬陷栽赃的人吗?对了,长鸣出事的那天,你小舅子是不是来咱们新乡大队了?” “对!老沈的话提醒我了,那天我确实碰到那小子了,而且不止我一人看到了……”有人一拍脑门喊道,并说了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可以拎出来作证,怪就怪那小子仗着支书姐夫,在他们大队里从不知收敛的。 “那有人看到他去了河边,亲眼看到他推你下河了吗?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杨树根转脸一笑,“当然,我会找王海富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我可以作证!”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杨长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看,果然是林香巧,她怎么跑过来的?虽然林香巧是最好的证人,但这件事一旦将她拖进来,对她的影响可不小。 “香巧?”沈汉雨迅速反应过来,招呼林香巧进来,“那日最早发现长鸣落水的就是香巧吧,香巧你来得正好,那日除了长鸣落水,你还发现了什么?” “香巧?我知道是我们杨家对不住你,可感情的事我们作长辈的也勉强不了,王海富跟我提过他中意你,想要让我们上你们林家提亲去,当然我也知道那小子配不上你,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一顿了。”杨根栓眼里闪过阴狠之色,一个个的都跟他作对。 林香巧心里颤了一下,她听得明白杨树栓的意思,以为她是怕了王海富的纠缠所以要报复他? 林香巧压住心头的害怕,声音有些发颤,却仍坚定地说出来:“那天我在河边先是看到王海富了,然后就发现掉河里的长鸣哥,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长鸣哥出事的时候,王海富就在河边。” 杨长鸣心里生出暖意,他看得出林香巧的害怕颤抖,可她依旧坚持说出来了,这姑娘的心地比他以为的要善良得多。 看杨树根这老货又要说什么,杨长鸣忙抢先一步,这老货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其实只要问一问那日听到香巧叫喊跑去河边救我的人,肯定还有人碰到和他们朝相反方向跑的王海富的,支书不是说要调查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吗?不如就从这查起,或者……我直接报案,让派出所的人调查吧。” “不可!”杨树根先呵斥出声。 沈汉雨看着急急出声的杨树根,眼里掠过嘲讽,听到这儿他已经可以非常肯定并且确定,推杨长鸣下河的正是杨树根的小舅子,而杨树根的态度也非常明确,就是想要保王海富。 沈汉雨笑道:“长鸣啊,莫急,莫急,你要相信我们这些大队干部,会为每一个社员作主的,你说得很对,只要问一问当日去河边的人,自然就能证明香巧说的是否属实,假的作不了真,真的也作不了假。” 这事可不能让派出所以及武装部的人插手,否则对他们新乡大队会带来坏的影响,当然他也愿意相信,这是长鸣逼迫大队干部的做法,他嘛,当然是乐意配合长鸣的,这逼迫的人是谁不言自明的,那就是他亲大伯了。 沈汉雨其实也糊涂,杨树根究竟为了什么要拼命护住他小舅子,而置亲侄子的死活于不顾,长鸣可真的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回的,他也以为活不过来的,杨树根这样的做法岂不是要寒了树栓和长鸣的心么? 杨树栓的心确实寒透了,冷得发颤,他甚至不啻以恶意怀疑,王海富做这件事大哥是不是早知情的?也许长鸣一死正好称了他和杨长军的心了。 杨树栓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没看杨树根,走到沈汉雨和其他大队干部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我不指望能让害长鸣的人得到惩罚,只求大队长和各位能还长鸣一个清白,他不是自己想不开的,他哪里能抛得下我这个老父亲和他妹子,他是被人故意推下河的啊——” 说到最后,杨树栓老泪纵横,看到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堂堂汉子,在他们面前如此低声下气求人,只要良心还在的人没有不触动的。 “爸——”杨长鸣没想到杨父会这样做,赶过来搀扶,眼眶也不由地发红。 “杨老弟你这是做什么?”沈汉雨反应也快,慌忙拦住杨树栓,“你可是咱们队里的老党员,又是带伤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你的腰不该冲咱们弯下,你放心,你和长鸣的委曲我们一定会给你们澄清!” “不错,杨二哥,你这一弯腰可折杀我们了,沈大队长说得对,这事该查,应该狠狠地查!”其他人也看得不忍,尤其是沈汉雨点明了杨树栓的身份,那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负不当回事的人,真要让他向武装部的同志汇报了,他们这些人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二弟!我没说不相信长鸣的话,没说不查,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杨树根试图挽救道。 杨树栓拂开他的手,无限悲痛地说:“就因为太了解你的心思了,你是不是要把长鸣逼死了你才能放心?” 沈汉雨震惊地看向这对兄弟,这里面有什么不了解的什么内情吗?杨树栓现在明显跟杨树根有分歧矛盾。 不过他其实也清楚,杨树根这个支书虚伪得很,表面文章做得很好,实际的行动却并没有多少,对他亲二弟的照顾还没有对邻村王家的照顾多,他可做不到杨树根这般狠的程度。 “拜托大队长和各位干部了,长鸣,我们回家。”杨父不再看他亲大哥,转身离开。 看到林香巧,杨父停了一下:“好姑娘,这次叔叔替长鸣谢谢你站出来给他作证,这是你第二次帮助长鸣了,杨家记住这个恩情。” “不,不,我没做什么。”林香巧慌忙摆手,哪里受得了这个,杨父在她眼里可是长辈。 “我们一起走吧。”杨长鸣轻声对林香巧说。 “好的。”林香巧鼓起勇气看了杨长鸣一眼,低低地应了声,然后老实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也不知怎的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当着这么多大队干部的面说出实情,可是不说出来的话,她这心里永远过不了自己的一关,而且说出来后,心里一块包袱也卸掉了,否则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她心里还有些庆幸,幸好跟杨长军的亲事没成,否则嫁进这样的人家,她不敢想以后。 樊鹏走在最后,心里对林香巧也是佩服的,以前觉得她脾气挺软,以为是没多少主见的姑娘,不想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关键时候比一些知青还要勇敢。 “二弟!”杨树根在后面叫道。 杨父脚步只是顿了顿,然后便继续往前走,头也没回一下。 不过,如果杨父不是如此忠厚的人,又怎会在那样的环境里,将杨母与刚出生的一个资本家小姐的孩子抱回来,只要想一想便知,当时情形下这种做法是要冒一定的风险的,而大多数人会选择明哲保身,不去检举告发就算有良心的了,更别说这近二十年来杨父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 56.第56章 此为防盗章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 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 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 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 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 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 你不为大人考虑, 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 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 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 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 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 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 以后慢慢发展, 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 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 她也多了几分信心, 比不得侄子, 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哥,我在看哥你到底有没有醒过来,刚好哥你就睁开眼了。”杨秀兰脸上仍带着欢喜的笑意,别人说她哥活不成了,夜里她偷偷哭过几回了,还不许她高兴高兴。 “好了,你赶紧出去,哥要穿衣服起床。”杨长鸣只好赶人。 “知道了。”杨秀兰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睡了半宿,再加上吃的一碗小米粥,杨长鸣身体里的力气回来了不少,下地时不再感觉双腿无力。不过摸摸这身上的排骨,还有这细胳膊细腿的,就知道长得太瘦弱了。 不难理解,一家三口基本是靠杨父的补贴养大的,杨父腿残,挣不了多少工分,等他能上工后,也只算半个劳力,杨秀兰就更小了,原身这才会想着去河里捉鱼改善一下伙食,哪想到就…… 杨长鸣心里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就是杨长鸣了,杨家的儿子,杨秀兰的哥哥。 杨长鸣出来时,杨秀兰已经给他倒好了温水让他洗脸刷牙,连牙膏都挤好了,站在一边一脸求表扬的神情,让杨长鸣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有这样一个妹妹挺不错的,记忆里杨秀兰也是乖巧懂事得很。 就是因为营养不良,头发有些枯黄,肤色也不好,并且跟他一样瘦弱,本该发育的年纪却还没长开。 57.第57章 此为防盗章  第7章 杨长鸣同样不痛快, 就算有证据证明是王海富推他下水的,可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真报了派出所也判不了王海富的刑,甚至最后会因为王家人来闹事而惹得自家一身腥。 这事只有杨长鸣自己清楚, 王海富就是害了一条性命, 原主身死后他才能进入这具身体, 害人凶手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让杨长鸣如何能甘心。 “叮,宿主已查明害死原身的凶手是王海富, 系统奖励宿主成就值十点, 请宿主再接再励, 将凶手绳之于法,期限不定, 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五十点。” 听到脑海里响起的机械的系统声,杨长鸣按耐住性子没当场查看,而是又跟杨父说了会儿话, 等杨父情绪稳定些才起身回房,打开系统的界面,戳进任务页面。 就见上方第一个任务,字体颜色已由鲜红变成了黑色, 只不过下方又增加了一个任务六,同样鲜红一片, 惨不忍睹。 杨长鸣正奇怪着呢, 他把白团子叫出来:【我只是心里有了重点怀疑对象, 还没进一步确认,系统这就认定我完成了任务?要是哪次的任务我心里的怀疑对象并不正确,系统是不是就认定我没完成任务了?】 因为期限有一个月,所以他原本打算趁大伯家办事的时候会一会那王海富,这家伙作为杨长军的小舅舅肯定会到场,到时会有无数个对照他背影的机会,不怕判断不了,再拿话一激,不怕他不曝露。 【不是哒……】白团子又伸出两根触须对起来。 【正经说话!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杨长鸣迅速打断白团子的卖萌,简直没眼看,又不是萌妹子,一个白团子卖什么萌?他就是这么无情冷酷。 【滋滋~滋滋~宿主,因为系统接收到宿主强烈的信号,所以才给出这次任务的终结,发布下一个任务。】白团子这回的声音正经多了,触须也收了起来。 强烈的信号?杨长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团子,看得它差点缩回去,不过接下来杨长鸣却不理睬它了,而是用手指轻轻叩卫桌面,系统在手,当然要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了。 白团子抖了抖,赶紧滚回去了,不料这时杨长鸣又传来一句话:【以后不经我允许,不准随意查看我的想法。】 躲回去的白团子又抖了抖,宿主果然冷酷无情,明明刚得到它的时候是那么热情。 杨长鸣在纸上写写画画,从白团子给出的资料里筛选出几种方便布置的陷阱,决定明天一早去找樊鹏那小子帮忙。其实以动手能力来说,杨父更合适帮忙做些简易的道具,可一来杨父不可能同意他去危险的地方,二来他暂时还没想到拿出这些东西的好借口。 现在正是年根的时候,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情况也少了,要是有足够的大鱼大肉,拿到市集上去卖,还是能挣不少钱的。杨长鸣之前没想打河里鱼的主意,可现在一想,陷阱能套到野物的机率跟河里捉鱼哪一个更大?明显是后者。 于是又让白团子搜查筛选出一些简易的捕鱼方法,到了老晚才放下手里的笔,吹灭了煤油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床精神头更好了,杨长鸣还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伸伸胳膊踢踢腿,唯一学过的军体拳,可惜忘了大半了,杨父看到这样的儿子笑眯了眼,长鸣不可能再想不开的。 吃了早饭后和妹子以及杨父一起喂了鸡又喂了猪,再做了些家务才带着一些纸张出门,借口现成的,找樊鹏去。 路上碰到村人,杨长鸣都笑眯眯地主动跟人打招呼,大家看到他这个变化有些吃惊,不过多数人心性纯朴,能想得开是好事啊,原本像杨长军这样农村学生能考上大学的,就是极罕见的事,杨长鸣的高中学历已经是少有的了,将来说不定能碰上县里城里的招工。 “是杨长鸣啊,你身体完全好了?是来找樊鹏的吧。”知青院门口碰到刚出门的知青,见到他笑着招呼,并扬声朝里叫人。 “我自己进去找他,谢了。”杨长鸣客气地笑笑。 樊鹏正好一人住,他同屋请到了探亲假回城里去了,依樊鹏的说法,很可能一去不回了,只是如今探亲假也难请到了,大队里和公社的知青办有名额限制,卡得挺紧,这时候凭的就是各人的神通本事了。 樊鹏这小子居然还在床上睡懒觉,被杨长鸣的冷手伸进暖被窝里摸了一把才鬼叫着爬起来,杨长鸣将门关上,转身跟穿衣的樊鹏咬了阵耳朵,隔墙有耳,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这事,现在环境还没宽松,再说涉及到钱财的问题,很容易招来眼红。 “你说真的?”樊鹏的睡意完全去了,浑身来劲了,使劲拍了记杨长鸣的肩,“你小子行啊,原来怎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你别说,我自己偷偷去山里转过好几回了,可连只兔子也没抓到过。你说你画了图?快拿过来让哥看看,咱们一起折腾看看。” 樊鹏主要是想吃肉,心没杨长鸣那么大,在他看来,这种布置陷阱的办法肯定比他空手人上山好吧,一次不成功再试第二次好了,反正这年根正月里也没什么事,别人家过团圆年,闲着了他只会看得心里发堵,让自己忙碌起来才好。 “你看。”杨长鸣递过去几张纸,樊鹏顾不得洗脸刷牙,两人凑一块儿讨论了好一会儿,还是有很大的可操作性的,樊鹏兴冲冲地说:“你等着,我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樊鹏出去洗脸刷牙顺便找吃的,杨长鸣将画了图的纸收起来放口袋里,一转身,看到一个女知青站在门口,用复杂纠结的眼光看着他。 杨长鸣心里挑了下眉,这女知青正是程双亭,他也正想找机会试试这姑娘呢,来找樊鹏合伙其实也是一箭双雕,如此才有借口经常出入知青院,毕竟系统只给了他十天的期限弄明白程双亭异常的原因,虽然他心里有些猜测,但还是感觉过于匪夷所思。 不过他沉得住气,这种时候越沉不住气的人越容易露馅,所以他表情淡漠地说:“樊鹏在外面洗脸刷牙,要我替你去叫他回来吗?” “不用,我不是找他,我是找你。”程双亭心里纠结了会儿,还是决定跟杨长鸣谈谈,她要嫁给杨长军了,说起来以后跟杨长鸣还是亲戚,所以找他说话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杨长鸣心里明明得意,面上却摆出一副意外之极的表情,似乎不太明白程双亭要跟他说什么,这副模样让程双亭看了稍稍松了口气,重生这种事哪可能接二连三发生的,还是同一个生产大队的,所以重生这种情况有她一人就足够了,杨长鸣应该不是这种情况,也许是因为她重生回来后发生的蝴蝶效应,影响改变了他的命运。 越想越觉得如此,救杨长鸣的人正好是林香巧,如果不是她接受了杨长军的追求,林香巧这时候会忙着和杨长军办喜事,哪有空闲到河边溜达,也就没机会救杨长鸣了,这样一想程双亭心里更加心安理得,她好歹救了一人的性命。 程双亭心里如此说服自己,再想到杨长鸣一家之后不幸的遭遇,眼里不免带上了几分同情怜悯之色,脚步迈了进来,说:“长鸣,我是听说你落水了,所以想关心一下,这次高考没考上没关系,开年后还可以再考,你看,我也没考上,可人的前途并不是只有高考一条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只要找准了自己的路,你也可以成功的。” 杨长鸣竭力保持自己面部的平静,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程姑娘哎哟喂,你这是给他喝心灵鸡汤呢是不是?还有这摆出来的同情怜悯之色是咋回事?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他也没死,所以同情个鬼啊?等程姑娘成了人生赢家再来摆同情脸色吧。 “程知青说的是,不是人人都像长军那样能一考就中的,长军能找着你这样的对象,是他的福气。”杨长鸣当自己脸皮不存在,吹捧道,像他上辈子老子一个家,老妈又一个家,所以练就一身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的本事,至少比眼前这程双亭强。 程双亭这话果然听得高兴之极,上辈子杨长军就是人生赢家,这辈子有她帮助,只会更快地成为人生赢家并走得更高,她有这个自信:“长军的好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是长军的堂弟,我跟长军自然也希望你好的,你放心,过几年我们国家的政策会越来越好,只要抓住机会,不愁没有挣钱的机会。” 杨长鸣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诧异道:“真的吗?程知青你说我们家这样的情况也会有挣钱的机会?” 程双亭越发相信这个杨长鸣只是占了她的运气被人救活了,而不是她怀疑的原因:“当然,不信你等过几年再看,就知道我说的这番话有没有预见性了。好了,我不多说了,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找长军跟我。” “好的,多谢程知青,你是个好人。”杨长鸣感激无比道,并毫不吝啬地发了张好人卡。 58.第58章 此为防盗章  新乡生产大队, 七七年腊月。 有人欢喜有人愁,因为华国恢复高考后第一届考生的成绩刚刚传到大队, 大队支书杨树根的儿子杨长军参加了这次高考, 并且成绩名列全县第五, 虽然成绩刚刚下来,可凭这成绩稳当当的大学生,不少人都往支书家道喜去了, 顺便沾沾喜气。 杨树根的媳妇王招弟端出早准备好的瓜子花生招待上门的村人, 听着村人的恭维道喜声,乐得合不拢嘴, 嘴里却还谦虚道:“哪里哪里, 是长军自己争气,没看他考试前每天学习到老晚,我跟孩子他爸什么活都没让他沾手, 就让他全力以赴考试去,这考上了, 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让他去念啊。” “哎哟,你们这可是双喜临门啊,长军跟程知青的喜事也要抓紧办了吧, 看看你家长军就是争气, 考上了大学要成为城里人了,这还娶上了个城里姑娘, 老杨家的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哈哈, 孩子自己乐意, 我跟他爸也管不了了,就打算正月里把他们的事情办了,正好到时候让他们一起去城里。”虽然程双亭没能考上,不过没关系,小两口早商量好了,长军就选小程家那边的学校,到时过去了也有老丈人照顾,王招弟想想那样的场景就对这个儿媳妇更满意了。 过去她看中的是新乡大队的姑娘林香巧,她跟来新乡插队的知青程双亭,可以说是新乡生产大队的两枝花,王招弟觉得城里来的知青太娇气了,儿媳妇娶进门是要侍候儿子的,可不是让儿子上赶着侍候儿媳妇的,特别是程双亭来插队后,儿子眼里就剩下那姑娘了,连她这个妈也靠后一步,王招弟更不乐意娶这样的儿媳妇。 就在王招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这姑娘突然变了个样,不仅婶子长婶子短嘴变得甜起来,就是人也变得勤快多了,再加上儿子劝她的那些话,王招弟也慢慢地动摇了,儿子将来是要做城里人的,娶个农村媳妇只怕会拖后腿,还是城里姑娘对儿子更有帮助,于是再看程双亭,王招弟觉得她比香巧大气多了,看这会儿招呼大家伙儿多大方,这可是香巧做不来的。 不仅王招弟,就是杨树根看到屋子中间招呼村人的杨长军和程双亭,也满意地笑眯了眼,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要给儿子最好的,将来出人投地光宗耀祖。 与这边的热闹气氛截然相反,另一边的杨树栓家,却是冷冷清清,杨树根的二弟杨树栓与他小女儿杨秀兰脸上不仅没有喜意,相反还愁云满面,站在院子里看到不远处大伯家的热闹场面,杨秀兰眼眶一红,忙低下头说:“爸,我去看看哥。” 小女儿进了房间,杨树栓眼神复杂地再看了眼大哥家,也转身拖着一条残腿慢慢向堂屋走去,他这条腿,在战场上受的伤,虽然退下来后国家每月有补贴,可到底拖累了一双儿女。 杨秀兰坐在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大哥,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又忙用手背抹掉,她哥也一样参加了高考,明明她哥平时的成绩更好,可为什么她哥没考中反而是那杨长军考上了?明明杨长军比她哥差了许多。 哥为了家里改善下伙食去河边摸鱼,没想到大冬天掉进了河里,到现在也没醒过来,可大伯一家却没一个人来看过她哥。 “哥,这次考不中不要紧,哥的成绩那么好,下次肯定能考上。”杨秀兰希望她哥能听到她的话,因为她听到村里有人说闲话,说她哥因为没考中受了打击,才会神智不清地自己往河里跑的,杨秀兰根本不相信,她哥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哥,只要你醒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哥,你别丢下我跟爸……”杨秀兰哭得不能自已。 天黑了,杨树栓给儿子灌了一碗药后,在床边守了好久,不时摸摸儿子的头,热度退下去了,只是人还没醒来。送去卫生所,医生说没救了,还是沈大爷抓了几副药给硬灌下去。 半夜,躺在床上的杨长鸣突然睁开了眼睛,两眼直直朝上,张口就吐了两个字:“我艹!” 杨长鸣愤怒地在脑子里呼唤:【系统你个混蛋,你给老子滚出来!】 他被从天而降的系统砸中,以为从此会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可刚跟系统沟通了会儿,勉强弄懂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竟然……被电死了!被系统给电死了! 有死得他这么冤的吗?系统你个伪劣冒牌货,赶紧从老子身上滚出去!他可不想再一次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了! 一个白影跟贞子似的在他眼前爬出来,当然这场景只有他本人才看得到,否则三更半夜的要有人站在他这房间里,非得给活活吓死不可。 长长的白影爬出来后又迅速缩成一团,对,就是一个白团子,非得用这么恶心的方式出现,杨长鸣又想骂了。 白团子伸出两根短短的触手对了起来,声音怯怯的:【宿主,之前是失误,没想到宿主身体这么脆弱,所以我耗空了能量将宿主送到现在这个身体里,滋~宿主,现在系统能量紧张,宿主你要谨慎使用,勤做任务,滋~才能让系统早日恢复,滋滋滋~】 杨长鸣听着这滋滋作响的声音,简直想骂娘了,他要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个破系统,冷笑道:【我倒是想多做任务呢,问题是现在的环境我能做什么?】 白团子将自己缩得更小了,它也不想的,它流落到这个星球上遇到的第一个智慧生物就是宿主,可哪想到这个星球上的生物身体素质如此糟糕,和宿主融合的过程中一不小心用力过度,就将……555555,它也不想的,它已经尽力补救了,将宿主弄到平行空间里来,哪想到因为能量不足,又弄错了时间,一不小心送过了头,它帮助宿主读取这个身体残留的记忆时,也知道了这是个怎样的年代。 杨长鸣懒懒地挥手,没力气再跟这破系统多说什么了,再说下去,他怀疑自己刚活过来,又要被气死了。 白团子出来时拖拖拉拉的,一见这动作,咻地一下不见了影子,让杨长鸣又气得够呛。 目前的情况,让他一言难尽,他被系统送进这身体里的时候,原身已经淹死了,只是之前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所以知道这个身体的妹妹和父亲在他床边的动静,如果没有他进来,不知道原身父亲和妹妹该多伤心绝望,现在被他取而代之,他也没办法一走了之。 何况这个年代,出个门不方便极了,买个车票都需要大队开具的介绍信,没有现在这个身份,他不说会寸步难行,也好不到哪儿去,想到杨秀兰的哭泣声和杨父沉沉的叹息声,杨长鸣也叹了口气,他还是留下来吧,用了原身的身体,就替他孝敬父亲照顾妹妹。 他不是多良善的人,可也做不来忘恩负义之事,用了这身体,就欠了这对父女俩。 有了这决定后,杨长鸣心头轻松了些,不过随即眉头又拧起来,问系统:【原身不是自己掉下河,而是被人推下河的吧?是谁推的?】 白团子这次没露面,不过给了宿主一个画面,是从身体记忆里读取出来的,也就是原身一头栽进河里后看到的岸上的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这比杨长鸣吸收消化得到的记忆更加清晰,他只记得原身的感受,是背后突然有股力道让他掉下去的。 杨长鸣盯着画面里的背影,要将这背影牢牢记住,并将这人找出来,不仅是为原身报仇,也是为了他自己,死过一次他更珍惜这条小命,这人能害他一次,见他又活过来会不会因为心虚害怕再害他一次? 而且他心里有个怀疑对象,不过这事需要问过杨父才行,这次的高考成绩绝对有问题,原身考过后自我感觉很不错,又对过答案,不可能考那么点分数,记忆里就在成绩公布的前几天,大伯来家里跟杨父关起门来谈了次话,他听到里面响起的争执声,等大伯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后,杨父却将自己关在房里关了半天,再出来后看到原身时,眼里尽是愧疚的神色。 系统好歹还算有点用,融合了记忆后,原身经历的一切,就跟他本能差不多,所以这半夜里能摸索着爬起来,将棉袄套上,摸出火柴将床头的煤油灯点上,嗓子干涩得很,他需要补充点水分。 只是他过高估计了目前的身体状况,将腿拖下床要站起来时,两腿软绵绵的半点力气用不上,扑嗵一声杨长鸣跌倒在地上。 杨长鸣又“艹”了一声,恨恨地捶了一记身下的地面,这时却听到另一边开房门的声音,是杨父听到动静起来了。 杨父夜里没敢深睡,正准备爬起来看看儿子情况,也许半夜能醒来要喝水,这不刚好听到儿子房间里的动静,立马披了件棉被就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声对于融合了记忆的杨长鸣来说非常熟悉。 “长鸣,”杨父腿脚不利索,可赶来的速度也不慢,一看到儿子跌坐在地上,慌忙过来,“你醒过来怎没叫爸爸?有没有摔着哪里?地上冷,你刚醒来,快起来。” 59.第59章 此为防盗章  看杨父在外面忙, 杨长鸣坐在书桌边一边模仿原身的笔迹一边跟系统沟通。 【别装死,给我滚出来。】 白团子抖了抖,果然用“滚”的滚了出来,看得杨长鸣黑线。 【当时你进过我的电脑, 去网络里遛达过一圈了吧, 别急着否认啊, 你可是高科技, 来到地球会不把地球的情况先弄清楚?】而网络就是最便捷的途径了。 白团子献媚道:【宿主英明,我就了解了一点点。】 杨长鸣哼了一声:【那你找找看, 有没有什么布置陷阱机关套野兽的简单方法, 要方便动手的,别搞得太复杂了。】 杨长鸣要求挺高, 不高不行,就他这副小身板, 能跟野兽硬扛?估计就是兔子也跑不过。 杨长鸣想来想去, 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开呢, 他能用什么办法挣钱?还不如从大山里去寻找, 打了野味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钱, 就算换不到钱, 给家里饭桌上添几道野味,那也是不错的荤菜。 就是身体太差劲,否则往山里走远点, 系统又有扫描功能, 还能提前预警避着点危险, 他在山里肯定能有不小的收获,唉,就希望等商城开启后,他能兑换到增加身体体质的好东西,死之前他可是看到有这方面的商品的,当时看得他眼馋不已,否则哪可能这么容易跟系统妥协。 【滋滋~滋滋~】 【不同意?】杨长鸣一个冷眼横过去,【少给我装死!还是说你等着我死了,好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没,绝对没有,我对宿主忠心不二!】白团子马上表忠心,杨长鸣心里翻了个白眼,【宿主别急,我正在信息库里搜索筛选相关的内容。】 杨长鸣满意了,低下头继续练钢笔字,有身体的本能记忆在,还是很容易找到感觉的。 晚上的晚饭,杨长鸣依旧得到特殊对待,白天捡到的鸡蛋,煎成了荷包蛋卧在杨长鸣的饭碗里,看到杨父和杨秀兰面前青汤寡水的饭菜,杨长鸣心里挺不是滋味。 看杨长鸣看过来,杨秀兰马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碗:“哥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过了。”她虽然馋蛋,可知道这是给她哥补身体的。 “是啊,长鸣你吃,等你身体好了,有鸡蛋再留下来给兰兰。”杨父劝道,不是不心疼闺女。 “好。”杨长鸣这次没再分出去,更想让家里的饭桌上多添几道菜,至少不会连颗鸡蛋也要推来推去。 上辈子他是亲爹亲妈之间的皮球,互相推来踢去,谁也不乐意将他带回新组成的家庭里,他跟着奶奶,可经济上却从来没犯过愁,至少那两个人还是知道每个月将抚养费打过来的,他也就这么没心没肺地长大了,现在的情景却叫他看得心里发酸。 嘴里吃着鸡蛋,杨长鸣脑子里就想到了他听过的蚯蚓养鸡的事,听说能让母鸡多多下蛋,忙在脑海里与白团子沟通了一番,于是,他便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光屏里显示出来的内容,包括怎么养蚯蚓怎么处理蚯蚓的,看上去并不难操作,这事可以找个时间跟小妹商量一下,以后家里可以多养些鸡。 饭后,杨父从房里提出两包糕点和一张肉票,带儿子女儿一起去林家道谢去,这时天都黑了,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一家的动静,杨父不愿意为那姑娘招惹闲话。 林家,林母唉声叹气,林父林昌祥蹲在一边抽旱烟,林大哥林立春跟林父一样是个老实人,说好的亲事被人悔了,他能怎么办?能强按着牛头喝水?回来后只能用干巴巴的话安慰妹子。 林立春的媳妇陈莲抱着三岁的儿子,屋里就她一个人的声音:“不是我做嫂子的说,香巧就不该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杨家,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咱林家的姑娘就任他们杨家挑来捡去的?他杨长军要不乐意早干嘛去了?整个大队里,有哪家姑娘像我们家香巧这么善心的,转身还把他们杨家的杨长鸣给救了。” 陈莲心眼不算大,可碰上香巧这样的小姑她也没法挑毛病,别人家的小姑对嫂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帮着婆婆一起对付嫂子,可她这个小姑却会在婆婆面前帮她说好话,家里的活也抢着干,没都丢给她这当嫂子的,更别提后来她生孩子做月子,小姑不仅照顾她还帮着带孩子,她妈过来看她的时候都说她嫁对了人,没谁做月子像她这么舒心的,什么也不要操心。 原本吧,小姑找着杨长军这样的对象,陈莲跟着也沾光的,想想跟大队支书做亲家了,自家在队里也体面得多,没看她原来出去,不少人羡慕她呢,可等到杨家悔婚,原来眼红她的人当着她的面就阴阳怪气的,气得她差点跟那些婆娘当场撕起来。 “行了,少说几句,香巧也没做什么,就是看到人落水了叫了人过去,再说你们杨二叔也一早就过来道谢过了,杨支书家的事跟你们杨二叔家没关系,以后这样的话别再传出去!”林父磕了磕烟杆,不准陈莲再提救人一事,免得让外人误会自家姑娘,也误会了杨树栓和杨长鸣是忘恩负义的人。 “是啊,杨长鸣跟杨长军不一样,这事是杨长军做得不地道,跟杨二叔没关系。”林立春抓抓自己脑袋,小妹之前跟杨长军的亲事两家都说好了的,就差媒人上门正式订下来,可说到底还是没订下来,所以他想揍一顿杨长军的理由都没有,只能自己憋着。 “可我们香巧以怎么办?”林母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段时间杨长军风光了,原来还有同情香巧的声音,可现在尽是对他们家香巧指指点点的,香巧原本就伤心难过,现在更是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了,难得出趟门就碰上杨长鸣落河的事,就这,也让香巧被说上闲话了。 林父和林大哥看着闺女和妹妹的房门,也只能叹气,再说亲事肯定没之前的好了,而且也得等这阵风声过了才能提。 “林老哥在家吗?我是杨树栓啊!” 林父一听外面的声音,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林母说:“快把眼泪收收,别让外人看着了,你们也别对杨老二甩脸色。” 他是老实人,分得清是非,听说杨长鸣醒过来了,他替杨父高兴,总算小命保住了,依他对杨树栓的了解,应该是带着儿子再亲自来道谢了。 林母连忙将眼泪擦干净了,丢脸也不能丢到外人面前去,就算吃了个闷亏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去,不能让外人看他们林家和香巧的笑话。 “杨老二,你咋这个点过来了?”林父一边开门出去一边出声问。 “这不长鸣醒过来了,我带他来向你们家姑娘道个谢,长鸣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家香巧。”杨父将来意说明,林父果然看到杨父身边跟着的小年轻。 林父将院门打开请他们进去,两个长辈平时挺不错的,杨树根支书时间当长了,说话免不了带着股官腔,可杨树栓一直是实在人,就是杨长鸣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鸣身体好了吧,这么急着出来做什么,应该在家好好养着,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跟你爸又特地跑一趟。” 边说边将这一家三口领进门,林母已经收拾好,昏黄的灯光并不能看出她之前掉过眼泪,而且林母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就将闺女叫出来了。 杨长鸣忙笑道:“我身体没事,早应该来的,林大伯您别笑话,对别人是小事,可对我和我爸还有秀兰来说是大事。” 真是懂事的小伙子,林父看着杨长鸣欣慰地想着,如果当初说亲事的对象是杨长鸣的话,就绝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情况了吧,这孩子的责任心,比那杨长军家强多了,也怪他们当爹妈的一心想着为闺女结门好亲,被支书的门楣糊住眼睛了,却苦了闺女。 “是啊,香巧姐姐,谢谢你。”杨秀兰跟着向出了房门的林香巧道谢。 林香巧腼腆地笑笑:“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叫了人。” “快屋里坐,别光站着说话了,陈莲你跟香巧招呼秀兰。”林母招呼道。 “哎!秀兰妹子,咱们一块儿说话。”陈莲爽快应道,她看看杨长鸣,虽不及杨长军面色好,人也瘦弱了些,可长得并不比杨长军差,只是看看这一家子的情况,陈莲又将冒出的念头掐灭了,她是真心为小姑着想,嫁到这样的人家小姑可享不到多少福气。 相比而言,杨长鸣就属于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了。 从邮局出来,三人推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往回走。镇上的东西太少,有机会还是去县里才好。 “哥,你快看!”杨秀兰忽然扯着她哥的衣服喊道,“你看那边是香巧姐哎,香巧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林香巧?杨长鸣抬头看过去,那被人逼得步步后退的姑娘不正是林香巧,而逼迫她的人只留给杨长鸣一个背影,而这背影又是那么熟悉。 60.第60章 此为防盗章 杨大伯矮墩墩的, 动作也不可能那么灵活,杨长军可是让知青里的一支花看上眼的,样貌和身条自然不会太差, 那背影的身高,应该是介于杨大伯和杨长军之间的,杨长军平时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十分注意形象, 而背影,据系统给他投放出来的影像,却跟鸟窝似的乱糟糟又油腻腻。 “爸, 是林香巧最先发现我, 叫人把我救起来的?”杨长鸣对这个姑娘挺熟,不仅因为她是大队里的另一支花, 而且之前杨长军和林香巧的亲事差不多敲定了,就等着日子上门提亲了, 哪知道突然变卦, 订亲的对象变成了知青程双亭, 记忆里,杨长鸣至少碰到过两三回,杨长军和林香巧在河边说话,大队里谁不默认他们是一对。 “对,是那姑娘, 香巧是个好姑娘, 要不是香巧发现得及时, 长鸣你……”杨父对林香巧感激无比,“你没醒来的时候,爸爸让秀兰提了谢礼去林家,等长鸣你身体完全好了,爸再陪你去趟林家,跟香巧好好说声谢谢。” 哪怕林家不欢迎,他们父子俩也必须去的,大哥家做的事不地道,害得林香巧被人指指点点,林老哥将他也怪上了。 “爸,这是应该的。”顺便他也想问问林香巧,当时在河边有没有碰到其他人,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因为林香巧和杨长军的事情,加上他也是杨家人,目前他并不适合单独找林香巧说话。 杨长鸣想跟杨父一起干活,可杨父不让他插手,身体还没好,这时候应该到床上躺着才是,非要把杨长鸣赶回床上去,最后磨不过他,就让他捡最轻的活做,比如……铲鸡屎,因为鸡已经被杨秀兰一早上喂过了。 杨长鸣满脑门的黑线,拼命忍住捂鼻子的冲动,铲了几块鸡屎,噫,好恶心,赶紧扔进后面的茅缸里,这可是最原始的农家化肥,不能浪费,就是离了杨父视线后,赶紧把鼻子捂上了,否则这味道能让闻吐了,之前上茅厕的时候,他找了两团棉花将鼻孔堵上了。 上辈子城里生城里长大只玩过农家乐的杨长鸣,尽管身体的本能都留了下来,可要让他的灵魂适应习惯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鸡笼子里母鸡咕咕叫,杨父高兴道:“生蛋了,生蛋了,长鸣把鸡蛋捡回去放着。” “好。”杨长鸣觉得今天跟个鸡较上劲了,鸡笼子里鸡屎更多,杨长鸣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做了番心理建设才把脚踩进去,伸手朝鸡窝里摸去。 “嘶!”杨长鸣的手被母鸡啄了一口,连忙带着抓到的鸡蛋缩回来,母鸡在一边拍着翅膀咕咕叫得欢,而那鸡蛋上面,正好粘了块鸡屎,他的手还碰上了! 吸气,吸气……杨长鸣总算没将鸡蛋丢出去,浪费可耻,杨家连颗鸡蛋都浪费不得的,看在这只母鸡为杨家作了贡献的份上,他就不跟一只鸡计较了。 现在农村还处在大锅饭的年代,家里养的这些鸡,有一半是属于生产队的,剩下的才是自己家里的,同样的养的两头猪,其中一头也是生产队的,杨父和杨秀兰,一个因为残腿的缘故出不了多少劳力,一个因为年纪还小又在上学,所以只能从养鸡养猪上动脑筋贴补家用,他和杨秀兰念书的费用,其实就是靠杨父养猪挣来的。 “杨叔,长鸣醒过来了吗?”篱笆外面有人叫道。 “是小樊啊,长鸣夜里就醒了,刚进屋。长鸣,小樊来看你了,你没醒来的时候看过你好几回了。”杨父看到来人露出笑脸,樊鹏,也是新乡生产大队的知青一名,平时跟杨长鸣走得比较近,同样参加了高考,不过据说高考成绩也不理想,没收到体检的通知。 樊鹏一听杨长鸣已经能起来了,也替杨长鸣和杨父高兴,自己拉开了篱笆门走了进来。 将鸡蛋放好又使劲搓洗了手的杨长鸣,听到外面的叫声忙走了出来,看到樊鹏发自内心的高兴,笑道:“我好了差不多了,让你替我担心了。” “好小子,”樊鹏将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给了一拳头,“最担心的人是杨叔和秀兰,现在人没事就好。对了,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你之前跟我说过,等年后我们一起复习再考一次的,怎么外面都说你……” 大队里居然都在说是杨长鸣自己想不开跳下去的,樊鹏辩解了几句,可没人当真。 “外面的那些胡说八道你也当真?既然你来了,带我一起出去走走吧,我一人出去,我爸不让。爸,我跟樊鹏出去转会儿。”送上门来的人,杨长鸣不用白不用。 “好,去吧,小心别冻着了,别往河边去。”杨父叮嘱道。 “杨叔放心吧,我会看好这小子的。”樊鹏回道。 “爸,那我们出去了。” 杨长鸣裹了件厚棉袄,外面补了好几个补钉,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看着像要下雪,冷风吹过来直往脖子里钻,杨长鸣缩了缩脖子,跟樊鹏学着将手抄进袖笼里,缩着脖子佝着腰,毫无形象可言。 不过就算毫无形象又冷得很,杨长鸣也乐意出来走走,消化他对如今这个世界的认知。 看樊鹏不时地往他脸上瞄,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什么的表情,吸了吸鼻子,杨长鸣一乐:“你猜对了,不是我自己往河里跳的,我上有老父下有妹妹,哪可能抛下他们不管。” 樊鹏这才松了口气,之前他也被队里的人说得半信半疑的了,又怕开口问了戳到杨长鸣的伤心事,现在不用担心了,给了他一肘子,差点把如今身娇体弱的杨长鸣推得摔倒在地,又连忙伸出手把人拉住,忍不住乐道:“我看你现在模样跟林妹妹差不多了,见风要倒。” “滚你的!”杨长鸣骂回去,“我是大老爷们,放你在冰水里走一圈,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躺上两天,你还能爬得起来走路?你等着,等你哥我完全好了,看我不揍得你丫的叫哥哥求饶!” 樊鹏平时手上的力气还是比不上杨长鸣的,虽然杨长鸣身体不算结实,可到底在农村待了这些年,干惯农活的他力气不是城里小伙子能比的,樊鹏也不属于人高马大力气大的那一款,就杨长鸣看他这个体格,应该也是自小吃不饱没发育好的那一类。 “可别!真要这样,那我得趁你生病的时候多欺负你一下,再说了,论年纪我比你大,来叫我声哥哥!” 看樊鹏一脸猥琐样,跟调、戏女同志耍花腔似的凑过来,杨长鸣觉得身上更冷了,忍不住抖了抖:“滚你丫的,哥心理年龄就是比你大!” 两人一路吹着冷风耍嘴皮子,这大冷天的也是少见的,杨长鸣一家在队里的口碑不差,见到他出来走动,碰到的人都跟他打招呼,也没几个往他伤口上撒盐,等这些人转过身去的时候,杨长鸣就猛盯着他们的背影瞧。 几次过后樊鹏也发现了,好奇地问了下,被杨长鸣用话岔开了,他没打算跟杨父以外的人说是被人推下去的,因为没凭没据,别人还当他死要面子呢。等他把这个混蛋找出来后,虽说没办法报个警将人抓起来,可是想办法套个麻袋狠揍一顿应该还是可能的吧,就这样还是觉得有点憋屈。 “对了,程双亭和杨长军打算扯证办事了,这你知道吧,已经在我们知青院里说了,要把我们一起叫过去吃一顿,杨长军是你哥,你肯定也要去,啧啧,真是想不通啊。”樊鹏八卦道,他一个知青没能考上大学,反而让一个不太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农家小子抢先了,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要是杨长鸣这小子考出这么高的成绩,他绝对不会说酸话的,平时一起复习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杨长鸣的成绩跟他们比起来算是拔尖的,也没看出杨长军平时有这么猛的。 “想不通什么?”杨长鸣顺着他的话问。 “想不通程双亭的决定啊,以前也没瞧她对杨长军有多另眼相看,”不过利用杨长军得了些好处,这事情他们看不顺眼,但也没在背后多说什么,毕竟是杨长军自己乐意上赶着讨好程双亭,“以前可是她自己说过的,不会在农村里找对象,一心等着回城的,可突然之间就跟杨长军搭上了,那时候她能看得出来杨长军会考上大学,还能考上她家那边的大学?就杨长军以前的表现,程双亭要有多大的慧眼才能猜到如今的结果?” “哦,对了,我记得程双亭在考试前就放出话了,说杨长军肯定能考上,那时候除了她,没一个人看好吧,结果,还真让她说中了,我差点以为她改行当神婆了。”樊鹏自己也感觉越说越玄乎了,程双亭之所以同意跟杨长军处对象,也就是看中他的大学生身份吧。 “她真这么说?”杨长鸣诧异道。 61.第61章 此为防盗章 这件事根本遮掩不下来, 因为沈汉雨在杨父一行离开后,就带人迅速调查这件事了,果然那日去河边的人里, 有人就撞到了王海富,这小子还特嚣张地骂骂咧咧。 林香巧回家时家人都回来了,她将在大队里给杨长鸣作证的事说了,一家人都被她说出来的真相惊呆了。 林大嫂脑子最灵活, 立马想道:“这么说那天杨长鸣过来找你单独说话,问的就是这件事吧?” 林香巧点点头:“是的,那天他说希望我替他保密, 所以才……” 林父说:“这是应该的, 那时你答应了他不说,那就不应该说, 做人不能失了信用。不过你说支书包庇他小舅子?长鸣不是他亲侄子吗?小舅子还亲得过侄子?” 因为王招弟上门来替王海富试探他家口风,林父林母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 他家香巧虽然没嫁成杨长军, 可也不是嫁不出去, 什么下三烂的人也敢上门来提亲?特别是来探口风的人还是王招弟,杨长军他亲妈,这让夫妻俩更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这件事还是想不通,小舅子有侄子亲? 林香巧点点头, 并且说了今天镇上碰到王海富以及被杨长鸣救下的情况, 林大哥怒得差点一拳头砸了桌子:“不行, 这事绝不能放过他王海富,敢动我妹妹,我揍不死他!” “你别瞎嚷嚷,听听爸妈怎么说。”林大嫂瞪了眼男人,光知道冲动,可也要想想后果啊。 林父也生气,王海富敢这么做不就是仗着他的支书姐夫么:“香巧今天这件事做得好,凭长鸣帮了你一场,你就应该站出来给他作证,那家人,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幸好没结成亲!” 林父老实本份,虽然当初跟支书谈亲事有希望闺女嫁到好人家去的原因,可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家,条件再好他也不愿意将闺女嫁进去。 林母也说:“我原以为杨长军是个好的,可现在看来……唉,香巧,你爸说得对,这门亲事没结成,说不定是你的福气呢,咱以后慢慢相看,给香巧你找个人品过得去的人家。” 可不能再光看外表条件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香巧不知怎的,脑子里浮现出之前杨长鸣投来的感激和鼓励目光,那样清澈坦荡,脸上飘起一缕红云晕,慌忙将头低下。 *** 没出意外,晚饭后杨父等来了杨树根,杨父直接挥手让两个孩子进房间,不让他们掺合进来,面对杨树根,他们作为小辈天然矮了一截,而他自己,也将杨树根带进了他房间里。 杨秀兰知道了下晚的情况,所以晚上见到大伯连叫也没叫一声,这心里怨着呢,嘴噘得能挂油瓶了。 “二弟,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你今天跟长鸣这样的做法,让我有多下不来台,你不知道姓沈的正愁没办法抓我的把柄吗?”杨树根一进房间便气急败坏地质问,却又不得不哄着点二弟,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杨父没想到大哥还是找借口推脱:“大哥,我跟长鸣怎么让你下不来台了?你小舅子王海富就那么重要,推长鸣下河的事也可以抹掉?” 再过分的话他开不了口,他其实很想问问,是不是长鸣真没了就称了他的心意了? “长鸣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了吗?”杨树根避重就轻道。 杨父冷笑道:“是不是要长鸣没了才叫有事?卫生所都让抬回家等死了,要不是沈大爷开了药,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那时候外面就在说他是自己想不开的,要真没救醒,是不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所以你现在过来找我做什么?让我跟长鸣出去说不追究王海富?” “二弟,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你知道你嫂子对这弟弟的重视,我在家里已经跟她吵了一架了,不是我拦着,她要闹到这儿来了。”杨树根摆出为难的神色。 “所以在你心里,小舅子还是重要过长鸣吧,亏长鸣叫了你十九年的大伯,还是抵不过大嫂几句话,我这当弟弟的一样比不上。”杨父很少会有这么尖刻的时候,可这时候心里一股股的怒气涌上心头。 “可长鸣他不是……” “他叫了你十九年大伯啊,再冷的血也得叫热了吧,王海富又跟你有什么血缘关系?”杨父打断他的话,悲愤地说,知道他要提长鸣的身世。 长鸣是外人,难道王海富就是姓杨的内人? “二弟你变了!”杨树根不敢置信地看向杨父,杨父对他这大哥可从没来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 “我是变了,我儿子差点没命了,我还顾着那些虚名做什么?对你来说长军的前程重过一切,对我来说我只要我儿子平平安安,连这点要求也过分?”杨父反驳道。 杨树根完全没想到二弟还会有如此伶牙俐嘴的天,将他驳得无话可说,焦躁在屋里踱了几步,突然停下来阴狠地说:“二弟你就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你知道那有什么后果吗?” “你想捅就捅吧,只要你不怕长军的前程毁了,不然的话,我怕长鸣还会碰上意外,这条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命会再次没了。”杨父心痛道。 杨树根瞳孔骤缩,难道说二弟知道了什么? 不会的,他没证据,他没有证据的,气恼着:“好!二弟你真狠!存心想让大哥跟你嫂子闹得阖家不宁,日子过不下去。” “日子过不下去,总比儿子没了性命强。”杨父淡淡地说。 “好,你等着!”杨树根愤怒离去,可等离开杨父家时,脸上的怒意则变成了阴沉,没想到事情居然脱离了他的控制。 *** 听别人说杨长鸣是王海富推下河的,并因此差点没了命,程双亭觉得有这门亲戚她脸上也跟着无光:“那王海富干嘛想不开要去推杨长鸣?他好好地跟杨长鸣过不去做什么?” 杨长军正烦躁事情怎变成这样的:“你听外面人胡说八道,王海富再不好那也是我小舅舅。” 程双亭惊道:“杨长鸣还是你亲堂弟呢!” 他不是!杨长军差点将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可是现在不能,只得说:“你现在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杨长鸣啊,我听他们说了你跟杨长鸣单独说过好几次话。” “我是因为他是你堂弟才跟他说话的,至少他正派,不像你小舅舅,你没看到他看我的眼光吗?”程双亭气愤道。 其中气愤占了一半,另一半是心虚,她是想试探杨长鸣是否有什么异常,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不是自己跳河的,而上辈子杨长鸣没人救直接死了,王海富这个凶手可活得好好的呢,想到杨长军的小舅舅竟是这样的人,而杨长军他妈竟然还要护着这样一个凶手,程双亭有些不寒而栗。 杨长军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这事让他也很不高兴,只得劝道:“以后也没多少接触机会了,年后我们就要离开了,亭亭,你知道的,我外婆盼了多少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妈也很照顾他,我们就暂时忍一忍吧。再说我们要结婚了,他也不敢再那样,否则我妈也得敲死他。” 再护着小舅舅,也越不过他这个儿子的,他有这个信心。 杨长军抓住程双亭的手说:“我们不说外人了,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我们的时间。” “好吧。”程双亭妥协道,轻轻偎进杨长军怀里,让杨长军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 “亭亭,你真美。” “比林香巧还美?”程双亭带着酸意问。 “她哪里比得上你,给你提鞋都不配,那是我妈看中的,不过我妈现在看中的也是你。”杨长军心说,他到现在连林香巧的手都没碰过,一股小家子气,哪有程双亭大方又有情趣。 程双亭嗔了一眼,杨长军觉得整个骨头都酥了,这是林香巧远不能带给他的感觉。 *** 杨长鸣晚上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可够多的,跟他的计划也完全不符,看来计划得再好,也会被突发的情况打乱。 杨树根这个老货不用说了,肯定要对付他了,他想沈汉雨这个大队长也肯定乐意把这个支书拉下台。 之前问过杨父,原来待在他们村牛棚里的改造分子,有一个属于教育界的,只可惜当时人在这儿的时候,村子里没人敢跟他们多接触,否则被打上一个勾结坏分子自甘堕落的头街,可落不到好下场,杨树根可是个相当“积极”的革命干部。 不过杨父不知道那几人的下落,有一人却很可能知道的,那就是沈汉雨了,杨长鸣决定找机会问一问,否则凭他和杨父两人要揭发杨树根与杨长军作假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这里面肯定牵扯了不少人,而且他跟杨父也搞不清哪些是跟杨树根有牵扯的人,一不小心将自己送进他们手里可没好果子吃,再想做什么可就难了。 62.第62章 此为防盗章 【宿主确定要提交任务了吗?】白团子的声音在杨长鸣脑海里响起。 【等等!】 杨长鸣犹豫了, 他需要再想想, 而且离任务期限还有好几天, 不需要这么着急。 就在杨长鸣准备将程双亭身上的异常之处再仔细整理一遍的时候,樊鹏回来了,杨长鸣不得不暂且中断这一工作。 樊鹏神秘兮兮探头往外看了看, 又缩回来:“刚刚程双亭过来找你的?难道她是要当你堂嫂,所以关心关心你这个弟弟?” 杨长鸣推开凑到他面前的脑袋, 没好气地说:“是啊, 关心我身体了, 还说考不中没关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以后挣大钱的机会多的是。” 樊鹏嗤笑了一声,摇头说:“原来她也跟你说了, 这话早在我们院子里说过好几回了, 说国家以后政策会越来越宽松的,还说咱们这些知青都能回城, 好像她看得到以后真成了神婆似的。算了,她的话也就听听,就算回城了,那也是当个待业青年, 还不如再辛苦个半年考上大学, 将来能分配个好工作。” 杨长鸣点头笑笑, 这才是这个年代的青年会有的正常想法, 程双亭说的那些,则脱离了这个年代的背景,虽然时间会证明她的说法更正确,可身处在这个年代,又有多少人具有长远的大局观,多数人看到的只是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杨长鸣自己也是个大俗人,不是清楚这段历史走向的话,他也会对自家所处的困境一愁莫展,真会被大伯一家捏得死死的。 两人没在这事上纠缠太多,找了工具便出了门,避开村民专捡小道往山上走去。 杨长鸣挺怕死,跟白团子讨价还价地让它开了预警功能,白团子说会浪费能量,可杨长鸣说白团子就巴不得他早死,然后好赶紧找下家。 其实吧,要是没有系统,杨长鸣真不敢打这山里野物的主意,冬天还好些,等开春了虫蛇都出来了,他就怕一不小心让毒蛇咬了一命呜呼了。 樊鹏胆子比杨长鸣大得多,走的基本是无人走的山路,并且进入得比较深,不像别的地方,人走得多了,会踩出一条山道来,他们到达的地方却没有,樊鹏用柴刀将四周的枯草割掉,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说:“就这里吧,这里应该没什么人过来的,到时再弄个警示牌子,免得有人误跑过来。” “好,那我们动手。” 两人干脆脱了棉袄干活,杨长鸣弄来的陷阱图不是一种,其中有挖坑埋削尖了的竹子的,也有直接在地面上设套的,忙到快吃午饭的时候,两人才埋好一个坑,上面铺了之前割下来的杂草,尽量弄得跟周围没太大区别,又在隔了几十米的地方弄了个套,有野物一头撞进来会自动入套,这个技术含量比光挖坑要高一些,两人也是对照着图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弄出来,就等着看有没有效果了。 作好了标示两人才下山,吃了午饭后下午再来弄会儿。 回到家,杨长鸣没瞒着杨父,不过换成了樊鹏拉他一起干的,让樊鹏替他背锅,杨父倒没指望儿子真能逮到野味,只不过想让儿子散散心,蒙混过关后的杨长鸣又拿出另一张图,那是用来捕鱼的笼子,入口小肚子大,里面放上饵能诱鱼入笼。 “真要去捉鱼?”杨父看了看儿子画出来的图,不太放心地问,即使已经知道并非儿子自己往河里跳的,可经此一劫,仍对儿子往河边跑存了忌惮。 杨长鸣舔着脸说:“爸,这山上我跟樊鹏就是瞎弄的,说不定就白弄一场,所以才要双管齐下,好歹有个地方能让我们有点收获,兰兰你说对吧。爸,要不晚上回来我跟你一起编,粗糙点好了,不用那么讲究。” 杨父因为腿不方便,所以便在这手艺活上下功夫了,编个捕鱼的笼子不是难事。 看她哥朝她眨眼睛,杨秀兰憋住笑意,也劝道:“爸,你就让哥去试试好了,要是没结果,不用爸说,哥自己也会收手了。” 杨长鸣听小妹这么泄气的话,磨了磨牙朝她做了个割喉的威胁动作,就这么不看好他? 杨秀兰嘻嘻笑,往杨父身后躲,看儿子醒来后,小闺女也恢复了活泼,杨父心里高兴,这一高兴口便松开了:“好吧,试试就试试吧,可别到最后一条鱼都没捉到。” “别啊,最好能捉到两条,一条给樊鹏哥,一个咱自家烧了吃,哈哈……”杨秀兰继续插刀。 “敢笑话你哥,该打!”杨长鸣唬着脸跟小妹闹着玩。 等下晚杨长鸣从山上回来的时候,看到杨父已经编好三个笼子了,这速度惊人,杨父解释了一下,其中两只是将废弃的篓子改了一下,所以没费太多工夫,吃了晚饭后,杨家三人一起动手,杨长鸣和杨秀兰给杨父动手,又做出两只,正好赶上樊鹏摸黑过来了,两人约定了夜里就将这笼子放河里埋好了,而杨秀兰则去给他们放风,杨父这才同意他们出去。 “行啊,杨叔可真厉害,就这半天多工夫,弄出五只笼子,只要一只笼子里钻一条鱼进去就够了。”樊鹏畅想道。 杨秀兰憋不住笑意笑出了声,杨长鸣拍了一记她脑袋,知道她在笑什么,之前在家时说捉到两条鱼够了,到了樊鹏这里就变成五条了,杨长鸣没开口,因为说出来只会更招她笑了,他的心可比樊鹏更大,如果能靠这手段捉到鱼,他还想靠此挣上第一桶金呢。 夜黑风高,三人跟作贼似的往河边跑,路上半个人影也没碰到,这大冷天的,没什么事谁乐意跑出来吹冷风,天上连个月亮都看不到,所以可谓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经常待在农村的人,无法适应这样的漆黑一片。 好在樊鹏把他的手电筒带来了,到了河边就拧出了灯光,不用担心一不小心踩进河里去。 “秀兰妹子,我跟你哥去埋笼子,你小心看着,万一有人过来就赶紧学蛙叫。”樊鹏说。 “这大冷天的哪来的蛙叫,学狗叫就行了。”杨长鸣纠正道。 “对,狗叫,那就狗叫。” “哥你们赶紧去吧,小心点,我绝对会帮你们看好的,你们快点啊,太冷了。”杨秀兰搓着手催促道。 “走。”杨长鸣一挥手,两人猫着腰走过去,杨长鸣再次让白团子开了扫描功能,就是这么怕死,这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看看水下面哪个地方的鱼多,这笼子就往哪里埋。 他们找的河段是偏离了村子的,免得被人发现了说他们占用了集体财产,经白团子的扫描,结果还是喜人的,也许因为这些年不准私自捕捞,所以这河里鱼的数量还是不少的,发现一处地方杨长鸣忙拉住樊鹏说:“就这里,就在这里下笼子,我去埋笼子,你找块石头过来。” “你小心点。”樊鹏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杨长鸣表现得非常胆大,其实系统已经将河边的地形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的光屏里了,所以他看得比大白天过来还要切实。 五个笼子扎成了一排,杨长鸣将笼子固定在水草下面,确定它们不会顺水漂走,樊鹏搬来了两块石头,又用石头压住,这下更加保险了。 “好了,走,我们回去,等明天白天的时候过来看一眼,要是有鱼入笼,我们到晚上再来把鱼弄回去。”杨长鸣感觉双手快冻僵了,想要挣钱可真不容易啊,赶紧把手在身上擦擦,然后塞进袖笼里,冷死他了。 “好,我们明天再来。” “哥,好了?”杨秀兰看他们回来了,高兴道。 “对,走,快回家,冷死我了。”杨长鸣哆嗦道。 回到家喝了一大碗姜茶,这才缓过劲来,杨父笑笑,继续编鱼笼子,哪怕他不觉得能逮到什么鱼,也纵着儿子。 第二天杨长鸣继续找樊鹏上山,在知青院再次碰到程双亭,杨长鸣这才想起来,说要好好整理程双亭身上异常之处的,可昨天一整天光忙着挣钱的事情了,把这个女人完全抛在了脑后。 “你又来找樊鹏啊,你们这一天到晚的瞎忙什么呢?”程双亭眨着大眼问。 杨长鸣笑道:“我们就在山上瞎转转,说不定能抓到只兔子野鸡,程知青你可千万别对其他说,告发我跟樊鹏啊,否则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双亭轻笑一声:“我去告发什么啊,你们能抓到算你们的本事,村里搞的那套其实已经跟不上形势了,这后面的山啊就是无主的,谁有本事谁去抓呗,不过听说山上有野猪出没,你们小心碰上了可没好果子吃。” “多谢程知青,程知青你真是好人,我跟樊鹏就怕像当年吃肉被抓的那个知青一样。”杨长鸣再度发了个好人卡。 经杨长鸣这么一说,程双亭也想起了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隔得老远了,当年有个知青实在馋肉,偷偷上山抓了只野兔子回来煮了吃,哪想到被支书带人冲进来当场抓住,给他按了个盗窃集体财产的罪名。 一想到带头抓人的人就是长军他爸,大队的支书,程双亭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干笑一声:“现在形势不同了,现在就算抓到了上面也不会按什么罪名。” 相比而言,杨长鸣就属于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了。 63.第63章 此为防盗章  也因为杨父的忠厚, 才会让杨树根一家得寸近尺,并且丝毫不将这个兄弟放在眼里。 杨长鸣也想起了沈大队长和给他看病开药的沈大爷爷的关系,那是沈大队长的出了五服的一个长辈, 在解放前做过郎中, 解放后闲时也会给人把把脉开开药,可是到了文、革时期, 他却差点被打成典型,而这也正是沈大队长和杨树根这个支书之间的分裂和矛盾所在, 杨树根就是借着这点, 几乎是踩着沈汉雨这个大队长的。 杨长鸣心说,就冲着沈大爷爷没有犹豫地给自己开药,沈汉雨对自己的关心没有丝毫作假, 这样一个不胡乱迁怒的人明显比杨树根正派多了, 要将杨树根拉下台, 也许这是个最好的帮手。 “大队长, ”杨长鸣给他爸使了个眼色, 开口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最近大队里都说我是自己想不开跳进河里的, 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而是有人使坏将我推下河,只是当时我只看到一个背影, 不能确定是谁……” 沈汉雨一听脸色沉下来:“长鸣你该早点向我们汇报, 这样的包藏祸心的人绝不能纵容姑息!你们今天来, 是发觉那个人了?” 杨长鸣心说果然一点即通,他点点头说:“今天去镇上我又看到那个背影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说到这儿咬牙作愤恨状,“竟然是王海富!我上去质问了,他非但没否认,还放出话要弄死我,我没办法喊了出来,好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王海富的阴谋没有得逞。回来后我跟我爸说了这事,我们一起过来找大伯,就是想让大伯问问,我到底怎么得罪王海富了,让他想要害死我,害了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 王海富?那不是杨树根的小舅子吗? 沈汉雨马上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伸手拍拍杨长鸣说:“这事你做得对,对待这样的凶手绝不能心慈手软,应该站出来将整件事说明清楚,以防再有人受到伤害,我相信支书也会站在人民群众一边,而不是包庇凶手。走,我们一起进去,长鸣你将这件事跟我们大队所有干部再详细描述一遍。” 杨长鸣心里给沈大队长暗暗点了个赞,太上道了,有大队长出马,他这一次的目的要更容易达成,因而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放心吧,大队长,身为大队的社员,我永远会把大队的集体利益放在第一位!” 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学着白团子“滋~”了一声,牙快酸倒了。 杨父动了动嘴巴,却没说什么,因为他也想要知道大哥会如何对待这件事,希望大哥不要再让他失望。 樊鹏偷偷给杨长鸣竖了个大拇指,这小子行啊,嘴皮子够利索的。 沈汉雨一手提着水瓶一手搭着杨长鸣的肩,带着他一起进了充当会议室的房间,杨树根在跟其他干部闲聊,有人正要笑话沈汉雨提了水瓶要这么长时间,外面不知谁拖住了他的脚,一抬头,却诧异起来。 “老沈啊,正等着你……”杨树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当看清进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三人时,这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站起来,“大哥,长鸣,你们咋来了?有话我们外面去说。” 杨长鸣又怎会如他的意,作腼腆状笑了笑,沈汉雨接过话:“哈哈,老杨你急什么,长鸣跟树栓老弟这次过来不是为私事,而是为了一桩公事。”说到这儿时,沈汉雨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起来,换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老杨你也跟着一起听听,大家一起商量要如何处理。长鸣之前掉河里的事情大队里人都知道,可大家不清楚的是,长鸣不是自己掉进去的,而是被人恶意推下去的,这事岂能儿戏?长鸣,来,你将整件事跟在座各位仔细说清楚。” “好……” “胡闹!”杨树根突然出声打断杨长鸣的话,杨长鸣作不解状看向这大伯。 杨树根一脸怒容,转头看向杨父。 在杨树根刚出口不分青红皂白打断长鸣的话时,杨父心里就升起失望,大哥是不是对长鸣落水的事情非常清楚,所以这才急着要打断,而且看他目光里带上几分威胁,杨父心里一窒,难道大哥敢将长鸣的身世现在就说出来? 杨长鸣也看到杨树根的目光了,心中冷笑,果然这大伯还是知道的吧,他以为拿捏着一个身世就可以威胁到他了?做梦!早几年没威胁,现在再来威胁也起不到多大效果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历史的发展…… 哦,不对,就他目前所知,还有一个人是知道的,那就是程双亭了,还是不能太自大了啊,说不定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特殊的情况呢。 杨长鸣按住他爸的手臂,坦荡地迎向杨树根愤怒的目光:“大伯为什么如此武断地认定我是胡闹?我已经十九,在大队里有发言权,如果大队里是一言堂的话,那我闭口。” 哼!谁还不会把自己摆在制高点上?杨树根你敢说这新乡生产大队是你一人的一言堂吗? 在座的干部有人是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那么几个是站在沈汉雨这个大队长一边的,否则早几年这个位置就会换人坐了。 沈汉雨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出来打圆场了:“哈哈,长鸣说得有道理,不管是公社还是大队,我们是绝不允许搞一言堂的,再说我也奇怪呢,长鸣不是意志那么不坚定的人,一次高考没通过,还可以参加下一次,怎会想不开自己跳河的,原来是一场误会啊。来,来,长鸣,将你的情况跟我们大家汇报一下,你们说是不是?老杨啊,你没必要这么严肃,我知道长鸣是你侄子,可在这会议室里,不论亲戚关系,只论干部和群众关系,群众有意见,我们不能不听啊!” 杨长鸣因为站在那里,其他干部除了杨树根,都坐在位置上,所以处在他这角度,很容易将其他人的表情收在眼底,一些人看向杨树根,显然是以他为首,而现在这个说话的三队队长以及附和他的人,显然是站在沈汉雨一边的,还有两三人,要不一脸漠然,要不一脸看戏的表情,那是不是可以说中立派? 虽然只是一个生产大队,但那也是一个浓缩的社会啊,十几个人也分成了三个派系,杨长鸣心里轻笑。 杨树根实在没想到,这向来老实不多话的侄子,简单几句话就将他摆到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而且非常明显,他得到了沈叹雨的支持,难怪刚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杨树根眼里藏着狠意,可面上却露出了笑容:“老沈你们误会了,我不过是看这孩子身体刚好就出来跑动,可不是让长辈担心胡闹么,二弟你也是,不把长鸣看好了,这外面多冷,要是长鸣再病倒了你可咋办?” 杨父没杨树根皮笑肉不笑的本事,他没法将大哥的话当真,要真担心长鸣身体,会这几天都没过问一下吗?他板着面孔说:“大哥不用担心,这几天都是长鸣跑进跑出,我这身体大哥还不知道吗?这次我来,也是想为长鸣讨个公道。” 杨父虽然平时不管事,但不代表他本人没份量,毕竟参加过援朝那场战争的,为国家受了伤,要真亏待了他,除非将消息堵死,否则上面追究下来,他们也讨不了好。 “看来长鸣掉河的事另有内情了,长鸣,你大胆地说出来!”马上有人说。 杨长鸣激动地向在座各位鞠了个躬:“谢谢大伯的关心,谢谢各位的支持,事情是这样的……” 杨树根刚刚那番话已经隐含了威胁的意思,不想这侄子跟二弟如此不知趣,这是咬死了他不敢说出杨长鸣的身世? 可现在他还真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如果这父子俩破罐子破摔,将长军的事情捅出来,那要怎办? 杨树根气得差点把手里拿着的钢笔捏碎,他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杨家?二弟为什么要跟他对着干?他跟长军将来好了,他杨树栓的日子会变差了?还不是跟着沾光得好处?现在这么掏心掏肺地护着这个不是杨家的人,就不怕养出一头白眼狼? 樊鹏平时大大咧咧,可不代表眼睛是瞎的,会看不出这支书的不对劲,这支书是长鸣的亲大伯,却分明为难长鸣不愿意他说出真相,莫非一个小舅子的份量比亲侄子还重要?就那样一个人品低劣的无赖能顶得上亲侄子? “长鸣,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信口雌黄,你今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禁问。 杨长鸣苦笑:“我死里逃生一回,岂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我证明,我跟长鸣一起去的镇上,我亲耳听到王海富那小子说了。”樊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这时候根本没去想站出来作证,会不会得罪杨树根这个支书。 有几个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他究竟站在哪一方?要知道平时在大队里,杨树根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很照顾杨树栓这个弟弟的,杨树栓拖着一条残腿拉扯两个孩子,困难谁都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当初杨树根能将支书位置坐稳,杨树栓的功劳可不小,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便是有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人心里不太舒服,王海富是谁?那可不是新乡大队的人,让一个外人在他们大队里耀武扬威,仗着他那个姐姐可没少欺负自己大队里的人,这到最后,他们新乡大队是不是也要改姓王了? 64.第64章 此为防盗章 想到大哥做的事, 杨红梅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大哥他现在竟变成这副样子,要是咱爹还在世, 非得拿棍子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她爹是多注重品行的人,哪怕日子过不下去, 这人也不能丢了良心, “不行,我要去问问大哥, 他这段日子夜里可睡得安稳?也不怕爹夜里会来找他算账?” 杨父连忙拉住妹子:“红梅,我跟你说清这件事可不是让你找大哥去闹的, 闹了也没用, ”就因为知道妹子的性子,所以他没敢将长鸣是被人推落下水的事情说出来, 只说不小心栽进去的, “现在大哥拿捏着长鸣的身世,拼个鱼死网破对长鸣也没好处,不如从长计议。” 杨红梅经杨父提醒也想到如今的形势,长鸣这身世真是要命, 明明应该出生在富贵人家, 现在却落得被人当把柄拿捏,这富户人家有坏的也有好的, 而长鸣他外公家就属于好的那一类。 “那就这样算了?便宜那个杨长军了?我算看清了,长军跟大嫂一个性子, 咱老杨家的门风都让他们败坏了!”杨红梅想到长鸣的前程被杨长军抢了过去, 火气直往脑门上窜。 “不会的,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杨父想到儿子差点送了命,这口气就不能咽下去,“红梅,我跟你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往后我对大哥家做了什么的话,红梅你不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心狠无情。” 杨红梅诧异看向二哥,发现二哥似乎有点变了:“二哥你想做什么?这事本来就是大哥他们一家做得不对,二哥你跟长鸣想报复回去也是应该的。” 杨父笑了笑,没说要怎么做:“我就是提前跟你通个气,省得到时让你吃惊,找我要说法。” 杨红梅咬咬牙说:“那好吧,那我就先将这事吞进肚子里。” 再出来见到杨长鸣时,杨红梅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祖辈都是农村人,骨子里带了点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如果将来杨长鸣认祖归宗的话,那她二哥这一脉可不就断了根了?将来老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这几年她冷眼看了,二哥就一门心思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不想再续娶了。 杨长鸣心知肚明,微笑叫人:“姑姑。” “哎!”算了,看了近二十年的侄子,她也没办法再将他当外人看,这就是自己人,凭良心说,长鸣的人品跟性子,比起长军这个亲侄子要好得多,相信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次你受委曲了,下次再有什么事,跟姑说,别跟你老子一个性子,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肚子里憋。” 谁养的像谁,长鸣虽不是二哥亲生的,但这性子确实跟二哥很像。 杨长鸣清晰地看到杨红梅眼神的变化,纠结过后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于是他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切:“看姑说的,那我以后有什么大事小事,都跟姑说了,只要姑别嫌我烦。” “不嫌,肯定不嫌。怎样,被子都洗了没?正好姑在,帮你们一把。”杨红梅利落地卷起袖子,帮着二哥一家除尘干活,侄女还小,她觉得二哥家没个当家的女人,有些事做得就不仔细,她也是闲不住的人。 杨红梅只能在这边吃了午饭便要赶回去,自家里也是一摊的事,杨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放下手里的事先烧饭,让妹子在自家吃顿好的。 当肉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时,杨红梅就急急地冲进厨房里,她将就吃一顿就可以了,好东西留给两个孩子跟她二哥补补身子,她又不是外人,是自家人。 这时候的一些农村人确实朴实,杨长鸣在外面听得有些心酸,让小妹将姑姑拉出来。 等到饭菜上桌时,看到桌上又是鱼又是肉的,杨红梅唬起脸生气了:“二哥你还是将我看成外人吧,你说说你现在,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长鸣虽然大了,可也要张罗娶媳妇的事了,哪一样不要用钱。” 樊鹏在杨红梅到来后就找了借口回知青院了,否则有外人在,杨红梅绝不会当场发作的。 听小姑拿他当借口,杨长鸣嘴角一抽,他十九了,貌似在农村里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所以说,他要相看对象娶媳妇了?这话听起来怎那么别扭? 杨父哭笑不得,妹子对他这个二哥就这么不信任? 杨秀兰赶紧拉住姑姑的胳膊撒娇:“姑你别生气啊,我跟姑你说,这些菜并没有花多少钱,真的!”几乎天天有鱼汤喝,杨秀兰小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这是真的,姑,这鱼啊是我从河里捉的,这桌上的菜也就肉是我早上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带上的,这鱼家里还有剩的,等会儿姑回去的时候带上两条让表妹表弟他们尝尝。”杨长鸣加入劝说的队伍。 杨红梅半信半疑:“长鸣你捉的?你能捉到这些鱼?不是刚掉进河里的吗?二哥还让你去河边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一起朝杨父耸耸肩,剩下的就由杨父来解释吧。 杨父给妹子挟了块肉,说:“红梅你先吃,咱们边吃边说,长鸣和兰兰也吃。” “对,你们都吃,别看着我,小孩家家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杨红梅筷子飞快地替杨长鸣和杨秀兰挟肉,专挑那肥的挟,“二哥你接着说,别停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低头闷笑,兄妹俩一起当了甩手掌柜,毫无负担地全抛给了杨父。 杨父只得开口说起家里这段时间的变化,和儿子的努力,套野味和捕鱼并偷偷摸摸送到镇上去卖,半点没隐瞒。 之前杨父在厨房里烧菜的时候,杨长鸣就偷摸着进去了一趟,跟他爸商量了家里的这些情况要不要跟小姑说,杨父是拿不定主意的,主要还是考虑到儿子的安全,多张嘴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但也希望自己妹子一家能过上好日子,杨长鸣便是看出这一点,坚持将这两种方法与小姑家分享,让他们也多条挣钱的来路。 其实杨长鸣并不是真将自己当雷锋做善事了,他不过是在测试系统的任务发布,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自我控制,他想要尽快挣满五十个成就值,小姑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新任务的希望,所以他试着在心里发出比较强烈的帮助小姑家改善家境的愿望。 没多会儿,系统果然生成了一条新的任务,便是帮助小姑家致富。 帮助杨红梅一家挣到一百块钱时,他能得到十个成就值,挣到五百块时是二十个成就值,帮助杨红梅成为万元户,则获取成就值一百。 当看清这任务条目时杨长鸣黑线不已,这系统可真够狠的啊,自家都没成为万元户呢,系统就要让他帮助别人家达成此项目标?幸好系统还算有点良心,没硬性规定任务时间,否则他砸锅卖铁也办不到啊。 他可真成了活雷锋了!先人后己的那种! 不过至少半年内,他还是能从小姑身上挣到三十个成就值的,最主要的,因为他知道小姑家所在的村子离另一个镇子比较近,暂时不会跟杨长鸣抢生意,否则他也要重新考虑一下。 “真是长鸣想出来的办法?真让长鸣挣到钱了?”杨红梅听得诧异之极。 “姑,你看这是我记的帐,每天挣了多少钱都会记下来,因为跟樊鹏一起做的,分了他四成,剩下的这些我也挣了快一百多块钱了。”用数据说话最为可靠,杨长鸣从房间里取出个小簿子,翻到记账的那页给杨红梅看。 上面清清楚楚记明了每天的收入情况,杨红梅看得乍舌,没想到靠捉鱼一天能挣到这么多钱,比他们一个月挣的都多,不由欣慰道:“长鸣果然长大了,能干了,这样姑也放心了,就是这人要辛苦得多。” “不苦,现在白天就可以在家歇着了,姑,这是我之前画的图,上面有写放在鱼笼子里的鱼饵,你让姑父也想办法试试看,还有兰兰也在试着用蚯蚓养鸡,能让母鸡多下蛋,表妹她们在家也可以试试。”杨长鸣将手里另几张纸递给姑姑。 “对啊,姑,你听我说……”杨秀兰叭嗒叭嗒将自己怎么用蚯蚓喂鸡的事说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喂了蚯蚓后,母鸡生的蛋也比以前好吃。 杨红梅看二哥跟两个孩子对自己一点隐瞒不说,还将自己挣钱的门路都给了她,顿时局促起来:“你们这……你们还不快自己收好,哪家有发财门路不自己藏好的,你们这样这钱都从指缝里漏出去了。” 这下不仅站在沈汉雨一边的人震怒不已,就连跟着杨树根走的那几个干部,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是真的? 王海富那是老杨的小舅子啊,但是杨长鸣却是他亲侄子,这事他到底要站哪一边?刚刚拦着杨长鸣不让说,难道说他早知道这事并且要护着那个王海富? “长鸣,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信口雌黄,你今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禁问。 杨长鸣苦笑:“我死里逃生一回,岂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我证明,我跟长鸣一起去的镇上,我亲耳听到王海富那小子说了。”樊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这时候根本没去想站出来作证,会不会得罪杨树根这个支书。 有几个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他究竟站在哪一方?要知道平时在大队里,杨树根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很照顾杨树栓这个弟弟的,杨树栓拖着一条残腿拉扯两个孩子,困难谁都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当初杨树根能将支书位置坐稳,杨树栓的功劳可不小,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便是有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人心里不太舒服,王海富是谁?那可不是新乡大队的人,让一个外人在他们大队里耀武扬威,仗着他那个姐姐可没少欺负自己大队里的人,这到最后,他们新乡大队是不是也要改姓王了? 杨树根脸上硬是挤出笑容:“长鸣啊,不是做大伯的说你,当时情况下看错人也是有可能的,王海富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清楚,就他嘴里没几句正经的真话,虽然有樊鹏作证,可没亲眼看到现场,事实真相如何,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长鸣和树栓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大队干部知道了,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委曲。” 杨长鸣冷笑,他当事人说的作不得数,樊鹏这个证人听到的也作不得数,那什么才是有用的? 杨树栓心里也泼泼凉,失望地看着这个大哥。 沈汉雨笑道:“老杨啊,你对你小舅子的了解竟然超过了亲侄子,你说你小舅子没几句正经话,可长鸣自小到大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什么样的人用得着我说吗?他是会胡乱诬陷栽赃的人吗?对了,长鸣出事的那天,你小舅子是不是来咱们新乡大队了?” 65.第65章 此为防盗章 看杨父在外面忙, 杨长鸣坐在书桌边一边模仿原身的笔迹一边跟系统沟通。 【别装死,给我滚出来。】 白团子抖了抖, 果然用“滚”的滚了出来,看得杨长鸣黑线。 【当时你进过我的电脑, 去网络里遛达过一圈了吧,别急着否认啊, 你可是高科技,来到地球会不把地球的情况先弄清楚?】而网络就是最便捷的途径了。 白团子献媚道:【宿主英明,我就了解了一点点。】 杨长鸣哼了一声:【那你找找看, 有没有什么布置陷阱机关套野兽的简单方法,要方便动手的,别搞得太复杂了。】 杨长鸣要求挺高,不高不行, 就他这副小身板,能跟野兽硬扛?估计就是兔子也跑不过。 杨长鸣想来想去, 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开呢,他能用什么办法挣钱?还不如从大山里去寻找, 打了野味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钱, 就算换不到钱,给家里饭桌上添几道野味,那也是不错的荤菜。 就是身体太差劲,否则往山里走远点, 系统又有扫描功能, 还能提前预警避着点危险, 他在山里肯定能有不小的收获,唉,就希望等商城开启后,他能兑换到增加身体体质的好东西,死之前他可是看到有这方面的商品的,当时看得他眼馋不已,否则哪可能这么容易跟系统妥协。 【滋滋~滋滋~】 【不同意?】杨长鸣一个冷眼横过去,【少给我装死!还是说你等着我死了,好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没,绝对没有,我对宿主忠心不二!】白团子马上表忠心,杨长鸣心里翻了个白眼,【宿主别急,我正在信息库里搜索筛选相关的内容。】 杨长鸣满意了,低下头继续练钢笔字,有身体的本能记忆在,还是很容易找到感觉的。 晚上的晚饭,杨长鸣依旧得到特殊对待,白天捡到的鸡蛋,煎成了荷包蛋卧在杨长鸣的饭碗里,看到杨父和杨秀兰面前青汤寡水的饭菜,杨长鸣心里挺不是滋味。 看杨长鸣看过来,杨秀兰马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碗:“哥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过了。”她虽然馋蛋,可知道这是给她哥补身体的。 “是啊,长鸣你吃,等你身体好了,有鸡蛋再留下来给兰兰。”杨父劝道,不是不心疼闺女。 “好。”杨长鸣这次没再分出去,更想让家里的饭桌上多添几道菜,至少不会连颗鸡蛋也要推来推去。 上辈子他是亲爹亲妈之间的皮球,互相推来踢去,谁也不乐意将他带回新组成的家庭里,他跟着奶奶,可经济上却从来没犯过愁,至少那两个人还是知道每个月将抚养费打过来的,他也就这么没心没肺地长大了,现在的情景却叫他看得心里发酸。 嘴里吃着鸡蛋,杨长鸣脑子里就想到了他听过的蚯蚓养鸡的事,听说能让母鸡多多下蛋,忙在脑海里与白团子沟通了一番,于是,他便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光屏里显示出来的内容,包括怎么养蚯蚓怎么处理蚯蚓的,看上去并不难操作,这事可以找个时间跟小妹商量一下,以后家里可以多养些鸡。 饭后,杨父从房里提出两包糕点和一张肉票,带儿子女儿一起去林家道谢去,这时天都黑了,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一家的动静,杨父不愿意为那姑娘招惹闲话。 林家,林母唉声叹气,林父林昌祥蹲在一边抽旱烟,林大哥林立春跟林父一样是个老实人,说好的亲事被人悔了,他能怎么办?能强按着牛头喝水?回来后只能用干巴巴的话安慰妹子。 林立春的媳妇陈莲抱着三岁的儿子,屋里就她一个人的声音:“不是我做嫂子的说,香巧就不该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杨家,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咱林家的姑娘就任他们杨家挑来捡去的?他杨长军要不乐意早干嘛去了?整个大队里,有哪家姑娘像我们家香巧这么善心的,转身还把他们杨家的杨长鸣给救了。” 陈莲心眼不算大,可碰上香巧这样的小姑她也没法挑毛病,别人家的小姑对嫂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帮着婆婆一起对付嫂子,可她这个小姑却会在婆婆面前帮她说好话,家里的活也抢着干,没都丢给她这当嫂子的,更别提后来她生孩子做月子,小姑不仅照顾她还帮着带孩子,她妈过来看她的时候都说她嫁对了人,没谁做月子像她这么舒心的,什么也不要操心。 原本吧,小姑找着杨长军这样的对象,陈莲跟着也沾光的,想想跟大队支书做亲家了,自家在队里也体面得多,没看她原来出去,不少人羡慕她呢,可等到杨家悔婚,原来眼红她的人当着她的面就阴阳怪气的,气得她差点跟那些婆娘当场撕起来。 “行了,少说几句,香巧也没做什么,就是看到人落水了叫了人过去,再说你们杨二叔也一早就过来道谢过了,杨支书家的事跟你们杨二叔家没关系,以后这样的话别再传出去!”林父磕了磕烟杆,不准陈莲再提救人一事,免得让外人误会自家姑娘,也误会了杨树栓和杨长鸣是忘恩负义的人。 “是啊,杨长鸣跟杨长军不一样,这事是杨长军做得不地道,跟杨二叔没关系。”林立春抓抓自己脑袋,小妹之前跟杨长军的亲事两家都说好了的,就差媒人上门正式订下来,可说到底还是没订下来,所以他想揍一顿杨长军的理由都没有,只能自己憋着。 “可我们香巧以怎么办?”林母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段时间杨长军风光了,原来还有同情香巧的声音,可现在尽是对他们家香巧指指点点的,香巧原本就伤心难过,现在更是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了,难得出趟门就碰上杨长鸣落河的事,就这,也让香巧被说上闲话了。 林父和林大哥看着闺女和妹妹的房门,也只能叹气,再说亲事肯定没之前的好了,而且也得等这阵风声过了才能提。 “林老哥在家吗?我是杨树栓啊!” 林父一听外面的声音,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林母说:“快把眼泪收收,别让外人看着了,你们也别对杨老二甩脸色。” 他是老实人,分得清是非,听说杨长鸣醒过来了,他替杨父高兴,总算小命保住了,依他对杨树栓的了解,应该是带着儿子再亲自来道谢了。 林母连忙将眼泪擦干净了,丢脸也不能丢到外人面前去,就算吃了个闷亏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去,不能让外人看他们林家和香巧的笑话。 “杨老二,你咋这个点过来了?”林父一边开门出去一边出声问。 “这不长鸣醒过来了,我带他来向你们家姑娘道个谢,长鸣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家香巧。”杨父将来意说明,林父果然看到杨父身边跟着的小年轻。 林父将院门打开请他们进去,两个长辈平时挺不错的,杨树根支书时间当长了,说话免不了带着股官腔,可杨树栓一直是实在人,就是杨长鸣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鸣身体好了吧,这么急着出来做什么,应该在家好好养着,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跟你爸又特地跑一趟。” 边说边将这一家三口领进门,林母已经收拾好,昏黄的灯光并不能看出她之前掉过眼泪,而且林母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就将闺女叫出来了。 杨长鸣忙笑道:“我身体没事,早应该来的,林大伯您别笑话,对别人是小事,可对我和我爸还有秀兰来说是大事。” 真是懂事的小伙子,林父看着杨长鸣欣慰地想着,如果当初说亲事的对象是杨长鸣的话,就绝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情况了吧,这孩子的责任心,比那杨长军家强多了,也怪他们当爹妈的一心想着为闺女结门好亲,被支书的门楣糊住眼睛了,却苦了闺女。 “是啊,香巧姐姐,谢谢你。”杨秀兰跟着向出了房门的林香巧道谢。 林香巧腼腆地笑笑:“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叫了人。” “快屋里坐,别光站着说话了,陈莲你跟香巧招呼秀兰。”林母招呼道。 “哎!秀兰妹子,咱们一块儿说话。”陈莲爽快应道,她看看杨长鸣,虽不及杨长军面色好,人也瘦弱了些,可长得并不比杨长军差,只是看看这一家子的情况,陈莲又将冒出的念头掐灭了,她是真心为小姑着想,嫁到这样的人家小姑可享不到多少福气。 温热的小米粥下肚后,又漱了漱口,杨长鸣便催促杨父去休息,看这双熬红了的眼睛就知道睡得不安稳,有什么话等睡饱了再谈吧。 杨长鸣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想躺下去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上方的一张脸,跟他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差点吓出一身汗。 这张脸的主人看到他眼睛睁开后便立即退开去,紧接着欢喜的声音响起:“哥你果然醒了,爸没骗我,爸说哥你夜里醒了。” “兰兰,”杨长鸣刚刚吓了一跳,这会儿哪里不知这脸的主人是谁,哭笑不得,“你吓我一跳知不知道?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你干嘛凑这么近?” “哥,我在看哥你到底有没有醒过来,刚好哥你就睁开眼了。”杨秀兰脸上仍带着欢喜的笑意,别人说她哥活不成了,夜里她偷偷哭过几回了,还不许她高兴高兴。 “好了,你赶紧出去,哥要穿衣服起床。”杨长鸣只好赶人。 “知道了。”杨秀兰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66.第66章 此为防盗章  “兰兰, ”杨长鸣刚刚吓了一跳,这会儿哪里不知这脸的主人是谁,哭笑不得, “你吓我一跳知不知道?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你干嘛凑这么近?” “哥, 我在看哥你到底有没有醒过来, 刚好哥你就睁开眼了。”杨秀兰脸上仍带着欢喜的笑意, 别人说她哥活不成了,夜里她偷偷哭过几回了, 还不许她高兴高兴。 “好了, 你赶紧出去,哥要穿衣服起床。”杨长鸣只好赶人。 “知道了。”杨秀兰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睡了半宿,再加上吃的一碗小米粥,杨长鸣身体里的力气回来了不少,下地时不再感觉双腿无力。不过摸摸这身上的排骨, 还有这细胳膊细腿的,就知道长得太瘦弱了。 不难理解,一家三口基本是靠杨父的补贴养大的,杨父腿残,挣不了多少工分, 等他能上工后, 也只算半个劳力, 杨秀兰就更小了, 原身这才会想着去河里捉鱼改善一下伙食, 哪想到就…… 杨长鸣心里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就是杨长鸣了,杨家的儿子,杨秀兰的哥哥。 杨长鸣出来时,杨秀兰已经给他倒好了温水让他洗脸刷牙,连牙膏都挤好了,站在一边一脸求表扬的神情,让杨长鸣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有这样一个妹妹挺不错的,记忆里杨秀兰也是乖巧懂事得很。 就是因为营养不良,头发有些枯黄,肤色也不好,并且跟他一样瘦弱,本该发育的年纪却还没长开。 等杨长鸣洗漱好后,杨秀兰抢着将洗脸水端出去倒了,杨父则过来搀扶儿子,全家都将他当成易碎的玻璃了,坐下来时还特地将火盆端到他身边。 杨长鸣前面依旧是一碗熬得比昨晚稠的小米粥,并且还有一碟腊肉炒鸡蛋,再看杨父和杨秀兰,面前碗里的则是粗粮红薯粥,配的是家里腌制的咸菜。 “是不是嫌嘴里没味道?生病的时候就这样,咸菜少吃点,多吃点鸡蛋补补。”杨父看儿子盯着那碗咸菜看,忙叮嘱道。 “我知道,爸,兰兰,你们也吃点,这么些我一个人吃不下,要补大家一起补。”杨长鸣不容分说地拿起筷子,将腊肉炒鸡蛋分出去两份,直接拨到了杨父和杨秀兰的粥碗里,他一个大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哪可能吃得下独食,小米粥已经够特殊的了。 “哎哎……”杨父慢了一拍,想要挡,可这腊肉鸡蛋已经进了他碗里了,面上浮起一层油花,“你这孩子,这是给你加强营养的。” “爸,没事,你没看我睡了一晚后精神好多了,你们要不吃,那我也不吃了。”一旦叫出口,杨长鸣发现“爸爸”这个称呼叫得挺顺口。 “好,好,我们都吃,我们一起吃。”杨父心里酸了一下,都是他无能,才会让儿子跟闺女跟着他吃苦,“兰兰也快吃。” “哎!谢谢哥!”杨秀兰给了她哥一个大大的笑容。 吃好早饭,饭碗是杨秀兰收拾的,不让杨长鸣动手。 洗到一半时同个大队的刘娟在外面叫她,杨秀兰去开了门将人带进来,刘娟和杨秀兰是初中同学,尽管家里困难,可杨父依旧坚持让两个孩子念书,让村里人说了不少闲话。 “杨大哥你好了?我来叫兰兰一起去上工,正好队里这段时间编芦苇席。”刘娟两条大黑辫子搭在胸前,一看就比杨秀兰气色好得多。 杨秀兰洗好碗跟着进来:“爸,大哥,我跟娟子一起去了啊,爸,家里要有事你让人叫我回来。” “别担心,你尽管跟娟子去吧。”杨父目光慈爱地看着闺女跟刘娟一起出去,回头看到出神的儿子,心里一慌,“长鸣你……” “爸,咱们谈谈好吗?”杨长鸣不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稀里糊涂地过下去,有些事情怎么看都古怪得很。 “好,好,长鸣想谈什么?”杨父忙不迭地点头,他就担心儿子又想不开。 “爸,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是我想不开才跳下去的?”杨长鸣直白地问。 “都是爸不好……”这话一出口,杨父像老了十岁似的,眼里带着无尽地悔意,还有一分恨意,“爸不该听你大伯的,都是爸的错。” “爸,我没有想不开要跳下去,”这本是事实,原身虽然受了极大的打击,但家里上有老父下有幼妹,怎么也不可能抛下他们独自去寻死,“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我才栽下去的,可我没看清推我的是谁。” 杨父惊得站了起来,凳子被绊翻也顾不得扶起来,双唇打着哆嗦:“谁?这是要害你性命啊!” 新乡村谁不知杨长鸣自幼身体就不好,是杨父和已经过世的杨母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养大的,别的孩子夏天下河游泳的时候,杨长鸣被杨父看得牢牢的,不准他下水,所以村里谁不知道他不会游水,他去捉鱼的河里水不浅,再加上这种天气的温度,要不是有人看到杨长鸣落水了叫起来,他这条小命能保得住? 一想到儿子差点就没了,杨父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猛的一拍桌子:“欺人太甚!不行,我去找你大伯去!” 又跟大伯有关?杨长鸣忙拉住杨父:“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我今年十九了,不管什么事我都能撑得住,爸,你看我鬼门关都走过一圈了,还有什么事接受不了?” 杨父回头看看儿子,两眼慢慢红了起来,然后慢慢蹲了下去,用手拍自己脑袋,用无比悔恨的声音说:“都是爸害了你,都是爸爸害了你,如果不是让你大伯,不,让杨树根那混蛋抓住了咱家的把柄,长鸣你哪里用得着受这么大的委曲,肯定是他们干的,他们怕我反悔,嗷……” 杨父喉咙里发出困兽一样的痛嚎声,杨长鸣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可到底什么样的把柄能让如此爱护儿子的杨父退让?杨长鸣将杨父拉起来,看到杨父泪流满面,想伸手摸摸儿子的脸,又收回手捶自己胸口。 杨长鸣拉住杨父的手,不让他这样自伤下去,在杨父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杨长鸣终于知道了整个件的来龙去脉,完全没想到这背后的原因竟这样的狗血,这样的……令人无可奈何。 杨长鸣竟然不是杨父的亲生儿子,杨长鸣和杨父以及杨秀兰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当年杨父从外面回村时,身边就带着出生没多久的杨长鸣和一同回来的杨母,并没有人怀疑过杨长鸣的身世,活着的唯一知情人便是杨树根,当然现在可能还要加上他的家人了,因为杨父参军当兵之前与杨树根之间的兄弟感情十分好,杨树根能当上大队支书,也是沾了在外当兵上战场的杨父的光,一次喝酒的时候杨父便将杨长鸣的身世透露了出去。 用如今的话来说,杨长鸣的生母是属于资本家小姐,战乱时跟家人失散了,家产也早被政府没收了,她便换了个身份留了下来,后来和一个男人组织了家庭,怀上了孩子,可就在快临产的时候,她被人认了出来,她不仅是资本家小姐,而且她的家人都逃去海外了,瞬间她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兰兰妈其实是你生母的丫鬟,我无意中路过的时候她把我认出来的,当年兰兰她爷爷在你外公的洋行里做过工,还被你外公救过性命,兰兰爷爷带我去玩过好几次,因为这认识了兰兰妈。”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你妈她已经……没了,兰兰妈和我安葬好你妈后就决定回乡,把你抚养长大,没想到兰兰妈在生兰兰的时候难产,没能熬过几年也去了,走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杨父眼眶模糊了,可仍能看得出长鸣的脸庞和五官,带着几分他生母的影子,不过这些年他早将长鸣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时局又如此,他半点不敢透露出来,没想到还是被他亲大哥用来要挟。 想想杨父又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兰兰的爷爷还认得兰兰妈,也知道了你的身世,叮嘱我将你好好养大,老杨家本来就欠你外公家的恩情。” “可是……”想到亲大哥跟他说的那些话,他骂他不是人,骂他忘恩负义,可最后却什么也阻止不了,杨父哆嗦着说不出口。 杨长鸣抹了把脸,接下来的情况他猜到了:“爸,杨长军占用了我的成绩是不是?大伯走通了关系将我的名字改成了杨长军的?大伯拿我的身世作威胁,要是不肯就去揭发我们一家子?揭发出来后我成绩考得再好也上不了大学,所以不如便宜自家人是不是?” 这都是什么事啊,杨长鸣心里有句“mmp”不知该不该讲,不得不说,清楚了这内情后,他跟杨父的命脉如今确实被大伯一家给捏得死死的,那一家子算盘可打得真精。 这么看来,背后推他的人可能真跟大伯家有关系,目的为啥?不就是想彻底解除隐患,他自己想不开寻死,别人还能说什么?最多说句可怜罢了,而杨长军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未来前程一片光明。 67.第67章 此为防盗章  相比而言,杨长鸣就属于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了。 从邮局出来, 三人推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往回走。镇上的东西太少, 有机会还是去县里才好。 “哥, 你快看!”杨秀兰忽然扯着她哥的衣服喊道, “你看那边是香巧姐哎, 香巧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林香巧?杨长鸣抬头看过去,那被人逼得步步后退的姑娘不正是林香巧,而逼迫她的人只留给杨长鸣一个背影, 而这背影又是那么熟悉。 是王海富!没错,就是他! 杨长鸣将自行车交给小妹:“兰兰你推着车, 我过去把香巧带过来。” “哎, 哥你快去快回啊。”杨秀兰急道, 担心香巧姐真被人欺负了。 樊鹏看得挑了下眉, 之前林香巧救过杨长鸣一回, 这回轮到杨长鸣来个英雄救美了? 也正是这个念头让他停住了脚步, 决定跟秀兰妹子一起待在这儿等着, 这种好事他这做兄弟的怎能打搅了, 其实吧,他觉得他兄弟跟林香巧这姑娘挺般配的。 “你走开!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林香巧急得脸通通红, 色厉内荏地叫道。 本来会是嫂子跟她一起来镇上买东西的, 只是小侄儿上午有些腹泻, 嫂子不太放心, 她便一人来了, 哪里想到会在镇上碰到王海富这个无赖。 “你叫啊, 你就算叫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理你,你是我未来媳妇,谁敢管?林香巧,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快把东西收下来!”王海富渐渐失了耐心,这里不是新乡大队,他才不怕林香巧叫喊,一叫他便顺水推舟说这是他媳妇,反正到时败坏了名声的是林香巧,最后只能嫁给他了。 林香巧急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了,她绝不能收下这无赖的东西,一收下就会被黏上了撕不下来,可再往后退都要进入一个巷子里了,后面巷子里没什么人,她不知道真要进去了会发生什么情况,到时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王海富一看她这表情心里顿时得意起来,他姐替他问了林家的老头,居然被回拒了,在他看来这林家的人就是给脸不要脸,被人不要的女人,他有哪里配不上她?他姐夫可是新生大队的支书! 王海富这回非要将手里的布料送出去,哼,收了他的东西敢不嫁他?那他就有本事彻底搞臭这死丫头的名声。 手正要强硬地将布料塞过去,就见林香巧眼里突然迸出亮光,紧接着他伸出去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怎么也伸不出去了。 “长鸣哥,是你?!”林香巧像看到救星一样惊喜叫道。 “香巧,过来,到我身后。”杨长鸣抓住王海富的胳膊不放,这人简直比记忆里的更加糟糕,不仅推他入水,而且对一个未婚姑娘使出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听到了王海富放出来的话,不说这个相对保守的年代了,就是后世,有些小姑娘还会被人贩子用这样的手段给拖走,这王海富,畜牲不如。 林香巧当然更加信任杨长鸣的人品,立即听话地站到杨长鸣身后,即使这肩膀不是那么宽阔,这时候却给她一种无比安全的感觉,她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滚落下来。 王海富回过头要看是什么人打扰他的好事,这一回头看得差点魂飞魄散,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看着杨长鸣:“你……你是人是鬼?” “果然推我下河的人是你,王海富!我没死成你是不是很失望?现在还想欺负我们新乡大队的人?走!跟我去派出所去!”杨长鸣说着便要拖王海富走。 王海富慌了一下,可很快想起这人平时的性子,还不是向来由他欺负的,再说他咬死不承认,还能反赖他一个诬陷,这样想着便狠狠甩开杨长鸣抓着的手,恶狠狠骂道:“你个小畜牲敢抓爷爷我?上次没弄死你,这次正好落在我手里……” “流氓打人了!流氓打人了!”杨长鸣忽然放开喉咙喊起来。 “哪里哪里?流氓在哪里?”路边还是有行人的,听到这声音迅速跑过来。 “就是他,就是这流氓要打人,说要弄死我长鸣哥!”林香巧抑制住心里的害怕,对过来的人指着王海富说。 路人一看王海富和杨长鸣的模样,便能看得出哪个是流氓,有人就拿了棍子跑过来:“打流氓啊,打死你个流氓,大家别放跑这个流氓。” 杨长鸣没想到会有这样惊人的效果,原来他只是想惊走王海富的,谁料到大家对流氓如此深恶痛绝,不趁机揍这混蛋一顿怎能罢休,所以也抓起路边的一根棍子追上要逃的王海富:“让你推我下河,让你想要弄死我,让你在大街上耍流氓……” 杨长鸣一边喊一边趁着人多使劲用棍子抽王海富,后者被揍得抱头鼠蹿,挨了揍不知收敛,反而骂得更凶,这让大家伙儿更坚定了这是个流氓恶棍,噼咧啪啦一通揍,还有年长的婶子趁机上手,用指甲在他脸上抓出几条道道,看得杨长鸣心里阵阵爽快。 就算暂时报不了仇,可也得收点利息是不? 林香巧也有些傻眼,起初也担心杨长鸣不是王海富的对手,要吃亏,但对他站出来帮自己心里挺感激的,但现在看到杨长鸣趁混乱使劲揍王海富的模样,又有些想笑。 不过也确信了一点,那就是上回杨长鸣跟她说的都是真的,果然是王海富故意推杨长鸣的,这人果然是个坏到了极点的坏胚。 樊鹏和杨秀兰也傻眼,刚闹起来的时候两人就等不下去了,停了自行车匆匆赶来帮忙。 而且两人听清了杨长鸣说出来的话,原来他不是自己掉下河,而是被这王海富推下去的,不说杨秀兰这个亲妹妹了,就是樊鹏也惊愕无比,要知道杨长鸣差点没救活,几乎被这王八蛋害死。 最后王海富还是逃走了,一刻也不敢在镇上停留了,跑的时候还放出狠话,杨长鸣冷笑,还怕了他不成?回过头对帮忙的人笑着道谢。 “小伙子好样的,这样的流氓就该多揍几顿。” “对啊,可惜让他跑了,不然抓了送派出所去!” …… 路人很快散去,只剩下杨长鸣三人以及林香巧,看妹子和樊鹏愤怒又想问什么的表情,杨长鸣拍拍脑袋,原本这件事没想嚷嚷出来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看到王海富只想着逞快报仇了,忘了妹子和樊鹏还都被他瞒在鼓里。 杨长鸣无奈道:“本来有些怀疑,刚刚试了一下,没想到果真是他,只不过我现在好好的,就算他自己承认了我又能拿他怎么办?”现在能逮到机会揍他一顿都算好的了,“你看吧,这事可还没完,王家人跟我大伯母肯定要来闹。” 杨秀兰眼睛都气红了:“哥你怎不早跟我说?” 看妹子眼泪快下来了,杨长鸣拍拍她脑袋:“哥最怕你掉眼泪,好了,咱不怕他们来闹,最好让大队里的人都知道了才好。” 樊鹏咂嘴表示不爽,这也太欺负人了,可往往城里跟农村里都存在着这种人,没理也能让他们闹出三分理来。 林香巧怯怯地看了眼杨长鸣,咬了咬嘴唇说:“长鸣哥,要不我站出来把那天看到的事说出来?” “那天香巧姐看到姓王的坏蛋了?”杨秀兰想到那天去林家,她哥单独找香巧姐说话的事。 杨长鸣不愿意为难林香巧,摸摸妹子脑袋说:“别再把你扯进来了,我会另外想法子的,实在不行我再请你帮忙。” 林香巧因为之前差点跟杨长军订亲的事,让她不适合参与其中,一个不好反而弄得一身腥。 显然林香巧也明白杨长鸣的顾虑,低低道了声谢:“谢谢你,长鸣哥。” “哈哈,既然叫哥了,那就别客气了,要回去吗?一起回去吧?”杨长鸣笑道。 “对啊,香巧姐,我们一起回去吧。”杨秀兰热情邀请林香巧。 林香巧想了想,点了下头,同意了,她怕再出事,没想到王海富会这样纠缠不休。 原来因为杨长军悔亲心里有些难过失落,可自知各方面条件都比不上程双亭,面对程双亭她自惭形秽,现在却因为王海富的事心里竟生出些庆幸,要真嫁给杨长军,注定了要跟王海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因为她知道杨长军的妈有多护着这个弟弟的。 杨秀兰跟林香巧比她哥熟悉多了,走过去跟林香巧说起感激的话,林香巧低垂的眼只瞥了眼杨长鸣就很快收了回去,杨长鸣走了过去,非常郑重地亲自向她道谢:“林香巧,谢谢你,没有你叫人,我没那么快能从水里出来。” 68.第68章 此为防盗章 记忆里林香巧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杨长鸣转头看过去, 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仿佛给这姑娘打上了一层柔光,让人看得心都软软的。 新乡大队的两支花, 在别人眼里程双亭更吸引眼球, 时髦又大方的城里姑娘,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在她映衬下, 林香巧就显得笨拙又土气,与不相熟的人碰上, 还没开口中就先害羞上了。 这两个姑娘向来是未婚青年拿来比较的对象, 只是如今林香巧婚事未成被程双亭占了先, 可想而知这姑娘走出去会怎么被人数落,这事没平息下去,这一两年说亲的对象条件都要打上一些折扣。 只是对于从后世过来的杨长鸣来说, 程双亭可没时髦到哪里去, 仍带着鲜明的时代特色,相反林香巧这样的更加原汁原味。 杨秀兰跟林香巧比她哥熟悉多了, 走过去跟林香巧说起感激的话, 林香巧低垂的眼只瞥了眼杨长鸣就很快收了回去,杨长鸣走了过去,非常郑重地亲自向她道谢:“林香巧, 谢谢你, 没有你叫人, 我没那么快能从水里出来。” 一看杨长鸣如此态度,林香巧慌忙摆手,眼睛也不敢直视杨长鸣,声音弱了下去:“我没做什么的,你不要这样。” “好,那我不说了,不过我还有个不请之请,我能跟你单独说会儿话吗?就在院子里,可以吗?”杨长鸣微笑道。 林香巧诧异地抬头看向杨长鸣,正好接触到他的笑眼,又连忙避了开去,下意识地看向她爸妈。 林父林母也正在跟杨父说话,耳朵都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虽不知杨长鸣要跟他们闺女说什么,不过就在院子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院子里有什么动静,他们一眼便能看到,所以林父说:“那香巧你就去下院子里,快去快回。” “谢谢林大伯,我就是有几句话问下香巧,很快就能说完话。”杨长鸣感激道,带头走出屋子。 林香巧迟疑了一下,不安地抓着垂在胸前的辫子低着脑袋走了出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下,杨长鸣转过身,只能看到林香巧的发顶,见杨长鸣转过来,停在自己面前,林香巧局促地捏着衣角道:“你……你要问我什么?” “你别紧张,”杨长鸣记得,他跟林香巧虽不是同班同学,但也是一个初中里待过的,曾经一起上学下学,不过这年头风气保守,女生大多跟女生一起走,男生则跟男生一起,所以杨长鸣跟林香巧也没有过太多交流,“我就是想问一下,那天你在河边看到我掉进河里,可有看到其他人在那里出现或是路过?” 这话让林香巧抬起头,看向杨长鸣的一双杏眼里带着疑惑之色,似乎不解这跟杨长鸣落水有什么关系。 那日其实舅舅一家过来走亲,舅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听得烦闷就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河边,没想到会看到有人掉河里了。 杨长鸣笑了下解释道:“我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想不开,而是有人将我推下去的……” 林香巧震惊地轻呼了一声,又连忙掩住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人要害你?” “这事就我爸知道,你别跟其他人说,我就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推的我,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会游水,又是大冬天,这要是跟我开玩笑的话未免开得太大了,你放心,你跟我说的话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杨长鸣继续温声道,面对林香巧受了惊吓似的表情,他深深觉得自己像是哄小白兔的大灰狼。 林香巧脸色忽然变了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杨长鸣一看有戏,忙追问:“真碰到人了?是谁?” 林香巧咬了咬下嘴唇:“可我碰到的人不一定就是推你的人。”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大张旗鼓地去做什么,只想自己私底下找找原因,想办法确证一下。”杨长鸣保证道。 林香巧放下心来,她就担心会因为她说出了谁,然后让杨长鸣一口咬住那人推他下水,如果不是那人该怎办?她带了些挣扎神色说:“那天发现你之前,碰上王海富了。” 碰上王海富的情景也让她难堪之极,王海富竟拦着她说,要叫他爸妈上她家提亲,她又羞又气,说要叫人才把王海富吓走的,就这事她回来后也没敢跟家里人说,否则她爸她哥非得上支书家闹去。 王海富?杨长鸣飞快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字,很快有个人跳了出来,杨长鸣诧异地确认道:“是杨长军的那个舅舅?是他?” “就是他,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林香巧生怕杨长鸣没轻没重地捅出去。 杨长鸣脸沉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露出笑容:“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就算我查出什么,也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我的事情也请香巧你保密。” “好的,我不会说的,那我能回去了吧?” 杨长鸣一点头,林香巧就迫不及待地逃一样地回去了,单独留在院子里的杨长鸣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莫非他长得很吓人?否则林香巧连一刻工夫也不愿意跟他多待?他自己照过镜子,虽然气色不算好,瘦弱了点,可这张脸上的五官还是很不错的,好好调养,绝对是帅哥一枚啊。 这念头也就在他脑子里闪了下,心思很快回到王海富这人身上,如果是这人,背影应该能对得上号了,他之所以之前没认出来,因为王海富并非新乡生产大队的,来这儿也不过是走亲戚,他亲戚是他当支书的姐夫一家,跟杨长鸣家可没啥亲戚关系,也看不上他们这样的穷人家,所以一年到头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可是王海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却是清楚的,不止他清楚,其实新乡大队里知道的人不少,他是大伯母王招弟的小弟,看大伯母的名字就知道她娘家是个什么情况,重男轻女,拼了命地想生儿子,可一连好几个闺女,到最后终于生了个儿子,这儿子也就比他外甥杨长军大了两岁,可想而知生下来后被当成心头宝多受宠了。 王海富被家人宠坏了,跑到杨家来也当在自家,跟杨长鸣发生过冲突,他指着杨父当面叫唤杨瘸子,杨长鸣知道背后不少人这样叫杨父,可没几人会当面这样说的,杨长鸣气得追着王海富打,非要他给杨父道歉。 王家人跟大伯母都没当一回事,说小孩子不懂事,长大了就会好了,那熊孩子被大人护住了还拼命在后面叫唤,气得杨长鸣要去公社里检举告发,杨父的腿那是在战场上受的伤,骂一个保家卫国的退伍兵下场会如此可想而知,这才将王家人吓唬住,大伯出面逼着王海富道了歉,自那以后,杨长鸣跟王海富就不对付了。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大伯的态度就发生了些变化,弟弟被一个熊孩子嘲笑不仅不阻止,还想当和事佬,说明杨父这个弟弟在他心里未必有多少份量吧。 不过这王海富究竟是自己记仇,无意中发现他在河边才起意推他,还是背后另有人撺掇的? 这事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解答,杨长鸣收起心里的疑问,也回了屋。 林香巧仍在跟她嫂子及杨秀兰说话,看到杨长鸣进来,关心地瞥了一眼,刚刚没觉得,现在才觉得有些后怕,不会真有人故意害他掉河里的吧?要是没及时救上来,那可不是害了一条命?推他下河的人那就是害人凶手了,这让她心里慌慌的。 等杨家人离开后,林父林母和陈莲都好奇,杨长鸣将林香巧叫出去到底说了什么,特别是陈莲,觉得杨长鸣不会是喜欢上她小姑了吧,不过因为小姑还没从杨长军的事情里恢复过来,所以这话没当面说,决定背后跟男人唠叨一下。 林香巧摇摇头:“没说什么,”她答应过杨长鸣的,不会将他说过的话告诉别人,再说这事她也知道轻重,“爸,妈,我去再烧锅热水。”说着便走出去了。 林父林母互相看看,闺女这是啥意思?不会真跟杨长鸣看对眼了吧,虽说杨长鸣这人不错,长得挺精神的小伙子,可刚跟杨长军没结成亲,夫妻俩实在不愿意再跟杨家有什么瓜葛,他们老林家的闺女又不是嫁不到人家,非要一门心思嫁到杨家去,再说杨长鸣家的境况也是差了点。 “再说吧,说不定长鸣真的只是闺女说几句话,没看闺女那么快就回来了,两人也是打小认识一个队里长大的,碰上了说几句话也不犯法。”林父最后一捶定音。 杨长鸣可不知自己把人家姑娘叫出去问话,会导致人家这样的猜测。这件事他没对小妹说,回家后等小妹休息了,他才告诉了杨父,杨父顿时恨恨地拳头砸凳子,在他看来,儿子落水的事情绝对跟王海富以及大哥那边脱不了关系了。 69.第69章 此为防盗章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你再滋个不停, 咱一拍两散好了。】 刚威胁完, 他眼前就出现一个画面, 正是刚刚见过的,杨长鸣只是试试, 没想到真能成,谁让这系统吹嘘自己是来自星际高等文明的产物, 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如何能让他相信系统的高科技? “杨长鸣?!他不是死了吗?” 听到这话以及程双亭流露出来的震惊之极无法置信的神色, 让杨长鸣拧紧了眉头, 这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他死了?不过也不能说完全错, 不是他进了这身体, 杨长鸣的确是死了。 但是, 这程双亭怎么知道的? 杨长鸣没顾得上想程双亭的古怪情况,两眼盯住杨长军,系统还是有点用处的,画面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眼前, 所以那么刹那间, 他看到杨长军脸上同样闪过诧异之色, 但很快收敛了起来。 “什么叫杨长鸣死了?”杨长军问程双亭。 程双亭眼中仍留有惊恐之色,却忙摆手遮掩自己的慌乱:“没什么, 我以为他这么大冷天想不开跳河,不太可能活得下来, 没想到还能看到他, 我们快走吧, 去县城的车子不等人。” “好,我们走。”杨长军看了眼杨长鸣的方向,便随程双亭一起转身离开了。 画面结束了,杨长鸣的脸色冷了下来,程双亭不正常,杨长军也算不得正常,看他活过来很奇怪吗?一个个都不想看到自己活着? 【系统,你说这两人怎么回事?】 【宿主怀疑是这两人害的你?】 【听他们对话,就知道不可能是合伙的,杨长军本身就在我的怀疑名单里,虽然排除他亲自动的手,但保不准他找人做的,至少也应该是知情者。】杨长鸣在心里说,原身的记忆让他很清楚,一个大队支书手里的权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杨长军找个帮手很容易。 【宿主都知道了,那还要问我?】 【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系统:滋滋~ 杨长鸣翻了个白眼,让系统打开光幕,经系统确定确实只有他一人才能看得见,剩下的路上琢磨要怎么做任务,他不得不承认,就目前的环境,这个系统还是能发挥点作用的,而且现在他跟系统处于捆绑状态,解绑的话不知会不会对他有影响,他不想再死一次了。 看到光屏中显示的“人生成就系统”几个字样,杨长鸣又想翻白眼,就现在情况,不把杨树根弄下来,他要怎么获得人生成就值?目前他的人生成就值为零,角落里那个系统商城的按扭变成了灰色,杨长鸣不死心地点了下,果然点不进去,黑线。 【为什么变成灰色了?】 【宿主,能量不足,无法打开商城,再说宿主打开了也没办法兑换商城里的物品。】 杨长鸣再度黑线,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叮”的一声,系统开始发布任务。 【叮,任务已经发送到宿主的包裹里,请宿主及时查看,并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 这是跟白团子不太一样的机械声,杨长鸣看到光幕里果然多了个任务包裹的标签,伸手点了进去。 任务1:请宿主查明害死原身的真凶,期限为一个月,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10,未能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视情节严重扣取相应的成就值,以下类同。 任务2:请宿主满足杨树栓和原身的愿望,阖家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成就值为5; 任务3:请宿主查明程双亭异常的原因,期限为十天,成就值为5; 任务4:请宿主辅导樊鹏顺利考上大学,成就值为30; 任务5:请宿主另择贤能,取代杨树根的支书位置,期限为半年,成就值为50; 一长串的任务列表,让杨长鸣看得眼角直抽,因为是刚出布未完成的任务,所以用的都是鲜红的颜色,看得他眼前跟一片血海似的,而且完不成任务还要倒扣成就值,就他目前为零的成就值,倒扣为负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宿主会有三次惩罚机会,如果还不能转负为正,那后果不会是宿主乐意见到的。】白团子的声音又跳了出来,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杨长鸣那么讨厌。 【这些任务不都是你发的吗?你就不能挑些简单的先让我攒点成就值?看看这都是什么,樊鹏考不考得上大学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树根支书的位置坐了多少年,我要怎么把他拉下来?就是过新年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可就目前杨家的情况,能圆满得了?】 【宿主别动气,这绝对不是我发布的,而是由系统根据收集到的四周的信息生成发布的任务,尤其是宿主及宿主周围人内心的强烈愿望。】 【所以这人生成就值,成就的不一定是我自己的人生,还要负责别人的人生?】杨长鸣心里的声音在拔尖,别人的人生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帮助了别人,宿主难道没有得到一种心理满足感吗?宿主不妨想想,多多做任务,才能多多挣成就值,只要宿主攒够五十个成就值,就能打开商城了。】 艹!杨长鸣忍无可忍地骂了个粗口,但那个商城对他确实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因为死之前这个商城能够进去的,所以他浏览了一下,五花八门的商品让他大开眼界,只可惜马上就翘辫子了。 没办法,他只好盯着那五个任务琢磨,第四和第五个任务暂时不作他想,肯定先丢在一边了,离下次考试也有近半年的时间,将大队支书拉下台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他暂时也没精力去想,还是把容易完成的先做了。 查真凶,必须找机会接近杨长军与大伯家那边的人,慢慢地排查他们身边的人,而要过一个圆满的新年,杨长鸣又缩回袖笼里的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得想点办法弄点钱才行,至少得置办一顿像样点的年夜饭吧,再买点鞭炮热闹一下,最好再能给杨父和小妹添身新衣裳,在这个七八七九年交汇之际,这样一个新年应该过得去了,现在没办法和以后相比的,放在以后,条件越来越好,让人满足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可要怎么才能弄到钱?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捉鱼?他可不想再掉一次河里了,再说杨父肯定看好他不让他去河边。 杨长鸣快到家的时候将目光投向后面的山上,山里的好东西当然多,可他这身板,别说打猎了,就是猎物在他眼面前,他也不一定抓得到。 啧,这才第一件任务就被难住了,杨长鸣的眼皮直跳。 “长鸣,回来了,在愁什么?”杨父看到儿子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回来,担心地问。 杨长鸣搓搓脸,让表情恢复正常:“爸,没事,就是刚刚看到长军跟那个女知青了,他们快办喜事了吧,咱们家得要出人情吧?” 杨父一听大哥家的事,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多想跟大哥一家翻脸,哪可能还有心情去走人情。杨长鸣想到自己的任务,而且现在也不是和大伯家翻脸的时候,将杨父搀扶回屋:“爸,现在还不到时候,爸你放心,就凭大伯做的这些事,他这个支书的位置能坐稳?只要他从这个位置上下来,那咱们家就能跟他们算清旧账了。” 抢了他的高考成绩还想安安稳稳地去读大学?杨长鸣真没这么好心,不搞死他,他和原身的气怎能咽得下去,反正拉杨树根下台的任务已经发放下来了,接下来半年里,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出办法达成,所以在这之前就暂时忍着。 “这……”杨父有些犹豫,这要怎么拉下来?虽然心里把杨树根一家恨得要死,可真要对亲大哥下手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爸,只要大伯坐在支书位置上一天,我,还有兰兰以后的命运可都捏在他手心里,你想以后兰兰读高中考大学了怎么办?只要我们在村里一天,这档案关系可都在队里呢,大伯就不可能将和跟兰兰放出村去。爸,我知道你顾忌着什么,但除了不再当支书外,大伯家又有什么损失?就是日子过得稍微差了点,可队里这么多人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再差还能比咱们家差吗?”杨长鸣劝道。 “长鸣你别说了,我都懂,”大哥如此心狠,他不能不为一双儿女着想,“可你大伯当支书这些年了,不是说下来就下来的,他如今在公社和县里都有门路,我就怕你……” 他最担心的是儿子的安危,如果大哥知道是他们背后搞的鬼,会不会把长鸣的身世捅出来?那要长鸣以后如何安生地待在这个村里? “你让爸好好想想。” “爸,别着急,慢慢来,兰兰现在还初中,离高考有好几年呢。”杨长鸣劝道 杨父点点头,可心里想的却是儿子的高考,儿子难道就不想再继续读大学?明明儿子已经考上了的,所以这事不能像儿子说的那样慢慢来。 杨长鸣跟杨父说过话后便回房整理东西,他考试用的书本,他整理出来的笔记,杨父在外面看了一眼,更加认定儿子还是想考大学的,所以这事不能拖。 70.第70章 此为防盗章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 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 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 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 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 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 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 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 以后慢慢发展, 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 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 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 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 想到小儿子的身体, 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 王招弟在后面叫了半天还没把人叫回来,只得一人坐在家里生闷气。 *** 杨长鸣跟杨父说了声,骑车带小妹一起去镇上采购,路过知青院里顺便叫上了樊鹏,人多热闹。 到了镇上,杨秀兰高兴极了,她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 “走,咱们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没有好看的成衣,我们明天去县里。”杨长鸣作豪气状。 杨秀兰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捂着脸说:“不要,哥,等明年我养鸡挣了钱,我自己去买,哥,咱今年就在镇上买。” 她要求并不高,要她说,还是自己扯了布做身新衣裳更合算,不过她哥说那可能赶不上新年了,她这才同意看成衣的,当然要看过价格再说。 “哈哈,还是秀兰妹子懂事。”樊鹏对有志气的杨秀兰竖起大拇指。 三人放好自行车,直奔镇上的供销社,樊鹏也是带着采购任务来的,除了添些自己用的东西外,挣了些钱,他也想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寄回去,好让家人放心。 年底了,供销社里的人也比平时多,听到里面售货员让拿什么东西时不情不愿的声音,杨长鸣心说,也就是如今的计划经济把这些人给惯出来的,过上几年这种优势就要消失了。 杨长鸣和樊鹏还罢了,杨秀兰碰上这样的售货员,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得矮上几分,不过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等形势变了,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卖成衣的地方人少,杨长鸣看好地方后带着小妹挤过去,樊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其他地方了,这里的成衣相比城里来说肯定落伍了,他买成衣还不如买点营养品寄回去。 “哥,你看哪件好?”杨秀兰小声问她哥,在她眼里,哪件都好看得很。 杨长鸣拧起眉头,要他说,哪件都不好,不过看看小妹身上的衣服,还是成衣要好些。 杨秀兰指着其中一件问:“哥,你看那件好看不?哥你穿上肯定好看。” 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杨长鸣笑眯眯地把这张心善卡收下了:“姑不考虑自己跟姑父,也得为两个表妹和表弟着想啊,表弟身体比我还差劲,这手里宽敞了,表弟也能吃点好的,退一万步,就算不拿去卖钱,表弟每天弄点鱼汤喝喝,我相信这身体肯定会好得多。”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71.第71章 此为防盗章  程双亭刚走, 樊鹏就出来了。 他奇道:“莫非她真要将你弟弟对待了,总碰见她找你说话。” 杨长鸣推着他往山上走,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蛔虫, 不过碰上了就聊上几句,这不,说起了当年因为吃兔肉被抓的那位知青。” 樊鹏一听这事脸色便有些阴沉, 骂道:“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告发的, 还有那个杨树根, 居然把秦建兵往死里整, 他倒成了公社和革委会里的积极分子,可秦建兵他却……” 秦建兵当年被革委会里的人剃了阴阳头,绑了游街批、斗, 当时大冷天身上却单薄得很, 挨了两回批后秦建兵就在一天夜里突然消失不见了, 之后有人说秦建兵逃跑了,也有人说他被人暗地里整死了,便是他们这个点的知青那段时间也是风声鹤唳。 刚骂完就想起杨树根跟杨长鸣之间的关系,连忙看向他解释道:“他是他, 你是你……” 杨长鸣笑了笑:“我当然知道, 再说我也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不然这回也不会叫你跟我一起套野味了。” “对, 找我就找对了, 哈哈。”樊鹏大笑着拍拍杨长鸣的肩。 两人不顾寒冷, 又在外面忙了一天, 这才第二天就出成果了,两人在昨天布下的一个陷坑里发现掉进去的一只野兔,看得两人喜出望外,仿佛看到数十只的兔子自己往陷阱里跳了,美好的未来正向他们招手。 为了避免招摇,两人商量了一下怎样将这只野兔弄回去,可不能就这样拎在手里让其他人看到。最后两人弄了捆柴,将野兔子捆在柴里面,又放了些杂草,直到外面丝毫看不出来。路过昨晚下鱼笼的地方,不用将鱼笼子一个个拉上来查看,系统的扫描结果已经告诉了杨长鸣,笼子里有鱼! “有鱼!真的有鱼!哈哈,这回我们发了!”当杨长鸣将钻进去的两条鱼弄出来时,樊鹏快要乐疯了,他有多长时间没吃过荤腥了,今天一下子鱼肉都有了,幸福得快晕了。 将鱼敲晕后同样藏进柴里面,两人回去的路上都是乐得合不拢嘴,杨长鸣没比樊鹏的表现好多少,这个结果说明了他的想法还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的,在这个基础上,他有把握让家人过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年。 两人直奔杨家,樊鹏当然不会回知青院了,就留在杨家等着吃鱼吃肉,没什么事从队里提早回来的杨秀兰,看到樊鹏从柴堆里拿出的野兔和两条鱼的时候,差点欢呼起来。 “可不得了,这两条鱼差不多都有一斤了,今晚就都烧了吧,给你们炖个鱼汤。”杨父看得也挺高兴,决定听儿子的,多编几只鱼笼子。 这天晚上炖了半只兔子,又炖了鱼汤,再炒了个素菜,菜还没上桌的时候,不说樊鹏和杨秀兰了,就是杨长鸣闻了也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因为杨母去得早,杨父早早的既当爹又当妈的,所以这几年将烧菜的手艺练得不错,樊鹏跟着在厨房里转的时候,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这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杨父让樊鹏明天接着过来吃饭,还剩半只兔子留着明天的。 稍作休息后,杨长鸣三人又跟昨天一样,由杨秀兰放风,樊鹏搬石头,杨长鸣挑选合适又隐蔽的地点安放鱼笼,就这会儿工夫,之前的鱼笼子里又钻进去两条鱼,杨长鸣弄出来后带回去用水养着,准备明天一大早再过来看看,如果能多几条鱼的话就赶早去镇上卖了。 樊鹏听了杨长鸣的话,决定明天起大早跟他一起过来看看。 所以杨长鸣兄妹二人回家的时候,便又带回了两条鱼,杨秀兰欣喜地拿盆盛了水,将鱼放进去,看鱼儿在水里甩着尾巴游来游去,不禁乐出了声。 杨父也有些诧异,没想到鱼笼这么轻易就套到了鱼:“长鸣,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看儿子让他编这么些鱼笼子,想来不是自家里弄了吃的。 “爸,我想多捕点鱼,趁年底拿到镇上去卖,攒点钱给秀兰添件新衣裳,也好过新年。”杨长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爸,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杨父的,不如老实坦白,今后不少地方要杨父帮忙配合呢。 “这事……”杨父也记得那年发生过的事,但也知道其他大队情况比新乡好得多,大队干部对村民私底下做的事情往往睁只眼闭只眼,哪家不需要过日子,但新乡大队情况不太一样。 “爸,现在文、革都结束了,我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给一些冤案错案平反了,对了,我们大队里原来关在牛棚里的几个人不就被接走了吗?”杨长鸣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拍自己脑门,怎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利用得好,说不定能提早让大伯下台,那几人没少在杨树根手里受罪。 “对,你不说我也忘了,那回来接他们的人是开着小车来的,看来咱们国家的形势确实在变好了,不过长鸣你跟小樊还是要小心一些,尽量避着点人,有什么风声就暂时收手。”如果不是自己腿不方便,杨父很想亲自去做,而不是让儿子冒险。 “爸你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杨秀兰全程在旁听,听她哥说鱼卖到了钱要给她做衣裳,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杨父晚上在煤油灯下继续编笼子,将一双儿女催去早点睡觉。 杨长鸣不知杨父几时睡觉的,他在灯下整理了一些蚯蚓养鸡的资料,用笔抄录下来,打算明天一早拿给小妹看看,熄灯睡觉的时候外面堂屋里的灯还亮着。 一觉睡到被人推醒,杨长鸣睁眼一看居然是小妹,揉揉眼睛问:“兰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外面天还没亮呢。” 杨秀兰一双眼睛里哪有半点睡意,将她哥拖起来:“哥,我跟你们一起河边看看,要是去镇上的话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杨长鸣打了个哈哈:“你个小丫头,摆明了是想凑热闹啊,行啊,你能跟上就跟上来吧。” 杨长鸣非常困难地起床,哈气连天,外面真的是一点亮光都没有,再看时间,也就过刚五点,恨不得再回到床上睡上两个钟头,可想到挣钱大计,不得不往自己脸上泼冷水,冷水一冰,嘶,瞬间清醒了。 兄妹俩出门后在半道上遇到往杨家来的樊鹏,他同样哈气连天,跟杨长鸣对望了一眼,不由地都笑了起来,然后赶紧去埋鱼笼子的地方查看。 到了地点唤出系统一扫描,杨长鸣乐傻了,十个鱼笼子里面的鱼加起来近二十条了,拿出去全卖了,也能卖上好几块钱呢,这年代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十几二十几块钱。 等鱼全部取出来后,樊鹏和杨秀兰惊喜的表情也显得夸张之极,完全没想到一晚上的工夫能套到这么些鱼,樊鹏恨不能大声嚷嚷渲泄一个自己的兴奋心情,但也怕被人发现,只得压着嗓子说:“真是神了,这鱼全部自己往笼子里钻了,等笼子多了,那一晚上得收到多少鱼啊。” “好了,赶紧将笼子再放回去,这才刚开始,等时间长了,鱼说不定就不肯往笼子里钻了。快点,我们把这鱼带回去用水养着。”杨长鸣很快就冷静下来,多多埋笼子多多捉鱼才是正经。 “明白!”樊鹏干劲十足。 回家的时候杨父已经起来了,正在做早饭,等出来见到这么多鱼也吓一跳。 “爸,我跟樊鹏吃了早饭就赶去镇上,趁天亮的时候把鱼卖了,回来后我跟樊鹏继续去山上转转。”杨长鸣跟杨父说。 “好,那你们小心点。”杨父想想,镇上的集市里也不是没有附近的村民过去卖菜,也从不见有人抓,也就他们大队被几次事情弄得无比紧张,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下,“万一有什么情况,鱼就别管了,先顾好自己。” “杨叔放心吧,我会看好长鸣的。”樊鹏大咧咧地说。 “哥,我也想去。”去镇上卖鱼啊,杨秀兰光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以后机会多着呢,不差这一次,我跟樊鹏先去探探行情。”杨长鸣拍拍小妹脑袋。 喝了热粥,杨长鸣又带了两张杨父特地做的饼子,去房里将昨晚上整理出来的蚯蚓养鸡方法交给小妹,让她自个先琢磨,便和樊鹏一起骑上自行车出发了。自行车后面挂了一只木桶,鱼就装在桶里,桶里装了些水,不用担心鱼很快会死,再盖上盖子,路上也不会颠簸得蹦出来。 杨秀兰目送走他哥和樊鹏后,才回到屋里在灯下看她哥留下来的纸张,很快将上面的内容看过一遍,一面惊叹一面将上面的内容复述给她爸听。 72.第72章 此为防盗章  【确定提交?】 【确定!】 很快, 系统便响起任务成功的提示,杨长鸣露出笑容, 又是5个成就值到手了, 很快能凑齐50个的。 跟程双亭接触越多,越确定她就是重生回来的,而不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程双亭已经拥有了重生这样大的一个金手指, 为什么还要想不开找上杨长军这个男人?杨长军有那么优秀?杨长鸣嗤之以鼻, 能做出冒名顶替的事情, 本身人品就成问题了。 只是一个大学生的份量应该还不足够吧, 难道说杨长军以后还成了成功人士? 杨长鸣皱了皱眉,以原来的记忆和他这段时间的认知, 他觉得杨长军属于那种眼高手低的人物,这样的人能成为成功人士?有点想不通。 就算成功了,这种男人估计也是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 程双亭眼力要有多差看中他?凭她自己的先知,难道还不能抢占先机自己做人生赢家,非要靠一个男人? 算了, 他一个男人哪里能了解另一个女人的想法, 他还是好好经营自家的日子, 老实地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挣成就值吧, 别人是不是能成功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 二十五, 磨豆腐。 杨长鸣和樊鹏依旧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动了, 这些天来就没碰到过其他人, 倒是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有人看到他们是从外面回来的,表示了好奇。 这两天他们几乎不用自己去集市上叫卖,跟那位玻璃厂负责后勤的李主任打了两回交道,双方都非常满意,再加上杨长鸣特意送了两回野味,说是给嫂子尝尝的,李主任也投桃报李,给两人做了回中间人,于是他们的鱼和野味都被吃下了。 除了要起个大早,做惯了后并不觉得这个活有多累,之前在山上弄陷阱的时候两人手上都磨出了血泡,现在竟觉得这样轻松,樊鹏每回从别人手里接过钱的时候都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挣钱这么容易? 回去的时候樊鹏不由自主地将这话说了出来,杨长鸣笑道:“现在之所以轻松,是因为我们钻了个空子,别人不敢干,就我们敢做,否则的话,河里有多少鱼够我们去捉的?” 樊鹏头脑稍稍冷静下来:“你说的也是,也亏得现在河里鱼多,否则也经不住我们这样捞。” 虽然野味的生意看上去比鱼长久一点,可他们现在赚的钱还是鱼占了大头,想了想说,“你还是跟我一起考大学吧,这生意能做上半年的话,可以挣不少了,够我们花上几年的。” 杨长鸣摇摇头说:“我跟你情况不一样,不过你放心,我有计划的,只会把日子越过越好的。倒是你啊,下次一定要考上啊,哥我等着沾你这大学生的光。” “滚你的吧,你要叫我声哥我才给你沾光,否则有多远滚多远。”樊鹏笑骂道,但也没多劝,他看得出杨长鸣现在脑子比以前灵活多了,他相信就算这卖鱼的生意进行不下去了,他也能折腾出其他的法子,就像他自己说的,会把日子越过越好。 他上有腿残的老父,下面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妹妹,能抛下他们独自去外面上学?樊鹏想到杨长鸣的实际情况,心里叹息了一下。 村里像杨家这样养两头猪的有不少,毕竟一头猪能卖不少钱,所以对这猪侍候得十分精心,年底了,便能听到有些人家院子里猪发出的惨叫声,可对于大人孩子来说却十分欢喜,杀猪了,那代表有猪肉吃了。 杨父侍候的两头猪,一头交给了大队,一头杨父便想整只卖了,因为家里如今并不缺肉吃,实在想吃的话,去镇上割上一两斤肉,杨长鸣和杨秀兰也表示支持,虽说在自家杀猪的话热闹得很,但说实话,他们家人也太少,连上门的人都招呼不开,更别说还需要人忙杀猪饭了。 想想折腾得满院子血腥气的场景,杨长鸣表示,还是整只卖了清静省事。所以这天上午九点多钟,便有约好的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上门来取猪,出栏的猪过了秤,148斤,得了不到七十块钱,看杨父欢喜的神情,杨长鸣乍舌不已,就是说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 果然收购站的人说,杨父这猪侍候得精心,比别人家养的份量重了不少,杨长鸣想想以后吃饲料快速催肥的猪,不仅出栏的时间少了一大半,而且份量得有个两百斤吧,这头猪可是养了足有一年的了。 这年头,想要踏踏实实地挣钱,确实不易,而杨长鸣做的生意,用这年代的话来说,其实属于投机倒把。 起初天天听猪圈的猪叫,杨长鸣挺不习惯的,现在突然一下子清静了,他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沈汉雨是跟着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一起过来的,除了杨长鸣家,还有其他几户人家的猪也是今天出栏。 沈汉雨正要跟着一起走的时候,杨长鸣从后面追上来:“大队长,我有件事想要问问。” “什么事?对了,长鸣啊,昨天你向我们汇报的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当时确实有人碰到王海富了,但伯伯给你说句实话,大队里只怕替你讨不了多少公道,一是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再一个王海富又不是我们大队里的人,还有你大伯那里……唉,”沈汉雨拍拍杨长鸣的肩,挺同情这个小伙子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为你争取的,你不能白受一回罪,至少这医药费跟营养费他们王家得掏出来。” 杨长鸣其实非常清楚这一现状,他跟他爸在大队里显得人单力薄,闹起来并不占优势:“多谢沈伯伯为我费心,只是这钱估计很难拿得到吧,这样吧,沈伯伯,我也不要他们掏什么医药费营养费了,只要王海富在大队广播里,面向整个大队公开给我道歉,那我就跟他一笔勾销,我也不想让大伯难做人。” “你……你这孩子,这钱本该是你们应得的,你爸为你在卫生所花下去的钱就不是钱了?你落了一回水这身子也需要补补。”沈汉雨这是真心为杨父和杨长鸣考虑的,赔什么都没有赔钱来得实惠。 杨长鸣低垂着眼,心说对某些人来说,当众公开赔罪估计不会比挖块身上的肉好多少,再说他其实是希望将王海富做的事在整个大队宣传开来,这样一来下回王海富还敢针对他做什么? 这样做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杨树根曝露出来,看他在亲侄子和小舅子之间是如何选择的。 杨长鸣抬眼说:“沈伯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想通过这件事让大家引以为鉴,提高警惕,免得再有人遭到同样的黑手,”实际上就是要让王海富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样吧,赔钱跟广播里公开道歉,两种任王家挑选一个。” “你这孩子,咋这样心善呢,不过你顾虑得也对,这王海富常在我们村里出没,确实需要我们每个人提高警惕,这样他就是想再做什么也没机会了,长鸣,我替大队里的所有干部和社员跟你说声谢谢,我会将你的考虑反应给大家。” 沈汉雨觉得杨树根真是没眼力劲,将这样好的侄子推得远远的,他还是很看好杨长鸣以后的发展的。 “多谢大队长!”杨长鸣笑了,“对了,我刚刚要问的不是这一件事。”杨长鸣赶紧将真正想要问的说出来,他是打听之前关在牛棚里那一位如今的下落。 “你问宋辞海?长鸣你打听他干什么?哦,是为了高考的事吧,”沈汉雨没用杨长鸣自己找理由,就自发地替他脑补起来,倒省了杨长鸣的口舌,“当初来接他们的人是我接待的,所以这事你问对人了。” 因为杨树根实在没脸出面,当初那几人在杨树根手里可吃了不少苦头,沈汉雨虽也有些私心,却看得有些不忍,所以不着痕迹地给了些照顾,比如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偷偷送过药,药便是从他那隔房长辈那里拿来的,当他们平反后,沈汉雨心里也很高兴,越发觉得人不能过于昧着良心,凡事不可做得过绝,留一线余地,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那几个离开后还给他寄过信,人在什么地方,新乡大队就属他最清楚了,因而便将那位宋辞海的下落告诉了杨长鸣。 送走沈汉雨,杨长鸣便和杨父一起打扫猪圈,那些猪粪也不是毫无用处的,杨长鸣觉得这年代有不少不可思议的地方,比如这猪粪也就是猪肥,每向大队提供一百斤,能得到两到三斤的稻谷,刚刚卖了一头猪,也得到了由收购站奖励的平价饲料票和三尺布票。 当然这个收获虽然让人心动,可也不足够让所有人心动,毕竟猪能吃啊,在人都不一定能敞开肚皮吃饱的时候,哪有猪吃的。 73.第73章 此为防盗章  从邮局出来, 三人推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往回走。镇上的东西太少,有机会还是去县里才好。 “哥, 你快看!”杨秀兰忽然扯着她哥的衣服喊道,“你看那边是香巧姐哎, 香巧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林香巧?杨长鸣抬头看过去,那被人逼得步步后退的姑娘不正是林香巧, 而逼迫她的人只留给杨长鸣一个背影,而这背影又是那么熟悉。 是王海富!没错, 就是他! 杨长鸣将自行车交给小妹:“兰兰你推着车,我过去把香巧带过来。” “哎,哥你快去快回啊。”杨秀兰急道, 担心香巧姐真被人欺负了。 樊鹏看得挑了下眉, 之前林香巧救过杨长鸣一回,这回轮到杨长鸣来个英雄救美了? 也正是这个念头让他停住了脚步,决定跟秀兰妹子一起待在这儿等着,这种好事他这做兄弟的怎能打搅了,其实吧,他觉得他兄弟跟林香巧这姑娘挺般配的。 “你走开!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林香巧急得脸通通红, 色厉内荏地叫道。 本来会是嫂子跟她一起来镇上买东西的, 只是小侄儿上午有些腹泻,嫂子不太放心,她便一人来了, 哪里想到会在镇上碰到王海富这个无赖。 “你叫啊, 你就算叫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理你, 你是我未来媳妇,谁敢管?林香巧,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快把东西收下来!”王海富渐渐失了耐心,这里不是新乡大队,他才不怕林香巧叫喊,一叫他便顺水推舟说这是他媳妇,反正到时败坏了名声的是林香巧,最后只能嫁给他了。 林香巧急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了,她绝不能收下这无赖的东西,一收下就会被黏上了撕不下来,可再往后退都要进入一个巷子里了,后面巷子里没什么人,她不知道真要进去了会发生什么情况,到时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王海富一看她这表情心里顿时得意起来,他姐替他问了林家的老头,居然被回拒了,在他看来这林家的人就是给脸不要脸,被人不要的女人,他有哪里配不上她?他姐夫可是新生大队的支书! 王海富这回非要将手里的布料送出去,哼,收了他的东西敢不嫁他?那他就有本事彻底搞臭这死丫头的名声。 手正要强硬地将布料塞过去,就见林香巧眼里突然迸出亮光,紧接着他伸出去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怎么也伸不出去了。 “长鸣哥,是你?!”林香巧像看到救星一样惊喜叫道。 “香巧,过来,到我身后。”杨长鸣抓住王海富的胳膊不放,这人简直比记忆里的更加糟糕,不仅推他入水,而且对一个未婚姑娘使出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听到了王海富放出来的话,不说这个相对保守的年代了,就是后世,有些小姑娘还会被人贩子用这样的手段给拖走,这王海富,畜牲不如。 林香巧当然更加信任杨长鸣的人品,立即听话地站到杨长鸣身后,即使这肩膀不是那么宽阔,这时候却给她一种无比安全的感觉,她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滚落下来。 王海富回过头要看是什么人打扰他的好事,这一回头看得差点魂飞魄散,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看着杨长鸣:“你……你是人是鬼?” “果然推我下河的人是你,王海富!我没死成你是不是很失望?现在还想欺负我们新乡大队的人?走!跟我去派出所去!”杨长鸣说着便要拖王海富走。 王海富慌了一下,可很快想起这人平时的性子,还不是向来由他欺负的,再说他咬死不承认,还能反赖他一个诬陷,这样想着便狠狠甩开杨长鸣抓着的手,恶狠狠骂道:“你个小畜牲敢抓爷爷我?上次没弄死你,这次正好落在我手里……” “流氓打人了!流氓打人了!”杨长鸣忽然放开喉咙喊起来。 “哪里哪里?流氓在哪里?”路边还是有行人的,听到这声音迅速跑过来。 “就是他,就是这流氓要打人,说要弄死我长鸣哥!”林香巧抑制住心里的害怕,对过来的人指着王海富说。 路人一看王海富和杨长鸣的模样,便能看得出哪个是流氓,有人就拿了棍子跑过来:“打流氓啊,打死你个流氓,大家别放跑这个流氓。” 杨长鸣没想到会有这样惊人的效果,原来他只是想惊走王海富的,谁料到大家对流氓如此深恶痛绝,不趁机揍这混蛋一顿怎能罢休,所以也抓起路边的一根棍子追上要逃的王海富:“让你推我下河,让你想要弄死我,让你在大街上耍流氓……” 杨长鸣一边喊一边趁着人多使劲用棍子抽王海富,后者被揍得抱头鼠蹿,挨了揍不知收敛,反而骂得更凶,这让大家伙儿更坚定了这是个流氓恶棍,噼咧啪啦一通揍,还有年长的婶子趁机上手,用指甲在他脸上抓出几条道道,看得杨长鸣心里阵阵爽快。 就算暂时报不了仇,可也得收点利息是不? 林香巧也有些傻眼,起初也担心杨长鸣不是王海富的对手,要吃亏,但对他站出来帮自己心里挺感激的,但现在看到杨长鸣趁混乱使劲揍王海富的模样,又有些想笑。 不过也确信了一点,那就是上回杨长鸣跟她说的都是真的,果然是王海富故意推杨长鸣的,这人果然是个坏到了极点的坏胚。 樊鹏和杨秀兰也傻眼,刚闹起来的时候两人就等不下去了,停了自行车匆匆赶来帮忙。 而且两人听清了杨长鸣说出来的话,原来他不是自己掉下河,而是被这王海富推下去的,不说杨秀兰这个亲妹妹了,就是樊鹏也惊愕无比,要知道杨长鸣差点没救活,几乎被这王八蛋害死。 最后王海富还是逃走了,一刻也不敢在镇上停留了,跑的时候还放出狠话,杨长鸣冷笑,还怕了他不成?回过头对帮忙的人笑着道谢。 “小伙子好样的,这样的流氓就该多揍几顿。” “对啊,可惜让他跑了,不然抓了送派出所去!” …… 路人很快散去,只剩下杨长鸣三人以及林香巧,看妹子和樊鹏愤怒又想问什么的表情,杨长鸣拍拍脑袋,原本这件事没想嚷嚷出来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看到王海富只想着逞快报仇了,忘了妹子和樊鹏还都被他瞒在鼓里。 杨长鸣无奈道:“本来有些怀疑,刚刚试了一下,没想到果真是他,只不过我现在好好的,就算他自己承认了我又能拿他怎么办?”现在能逮到机会揍他一顿都算好的了,“你看吧,这事可还没完,王家人跟我大伯母肯定要来闹。” 杨秀兰眼睛都气红了:“哥你怎不早跟我说?” 看妹子眼泪快下来了,杨长鸣拍拍她脑袋:“哥最怕你掉眼泪,好了,咱不怕他们来闹,最好让大队里的人都知道了才好。” 樊鹏咂嘴表示不爽,这也太欺负人了,可往往城里跟农村里都存在着这种人,没理也能让他们闹出三分理来。 林香巧怯怯地看了眼杨长鸣,咬了咬嘴唇说:“长鸣哥,要不我站出来把那天看到的事说出来?” “那天香巧姐看到姓王的坏蛋了?”杨秀兰想到那天去林家,她哥单独找香巧姐说话的事。 杨长鸣不愿意为难林香巧,摸摸妹子脑袋说:“别再把你扯进来了,我会另外想法子的,实在不行我再请你帮忙。” 林香巧因为之前差点跟杨长军订亲的事,让她不适合参与其中,一个不好反而弄得一身腥。 显然林香巧也明白杨长鸣的顾虑,低低道了声谢:“谢谢你,长鸣哥。” “哈哈,既然叫哥了,那就别客气了,要回去吗?一起回去吧?”杨长鸣笑道。 “对啊,香巧姐,我们一起回去吧。”杨秀兰热情邀请林香巧。 林香巧想了想,点了下头,同意了,她怕再出事,没想到王海富会这样纠缠不休。 原来因为杨长军悔亲心里有些难过失落,可自知各方面条件都比不上程双亭,面对程双亭她自惭形秽,现在却因为王海富的事心里竟生出些庆幸,要真嫁给杨长军,注定了要跟王海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因为她知道杨长军的妈有多护着这个弟弟的。 就见上方第一个任务,字体颜色已由鲜红变成了黑色,只不过下方又增加了一个任务六,同样鲜红一片,惨不忍睹。 杨长鸣正奇怪着呢,他把白团子叫出来:【我只是心里有了重点怀疑对象,还没进一步确认,系统这就认定我完成了任务?要是哪次的任务我心里的怀疑对象并不正确,系统是不是就认定我没完成任务了?】 因为期限有一个月,所以他原本打算趁大伯家办事的时候会一会那王海富,这家伙作为杨长军的小舅舅肯定会到场,到时会有无数个对照他背影的机会,不怕判断不了,再拿话一激,不怕他不曝露。 【不是哒……】白团子又伸出两根触须对起来。 【正经说话!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杨长鸣迅速打断白团子的卖萌,简直没眼看,又不是萌妹子,一个白团子卖什么萌?他就是这么无情冷酷。 【滋滋~滋滋~宿主,因为系统接收到宿主强烈的信号,所以才给出这次任务的终结,发布下一个任务。】白团子这回的声音正经多了,触须也收了起来。 强烈的信号?杨长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团子,看得它差点缩回去,不过接下来杨长鸣却不理睬它了,而是用手指轻轻叩卫桌面,系统在手,当然要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了。 白团子抖了抖,赶紧滚回去了,不料这时杨长鸣又传来一句话:【以后不经我允许,不准随意查看我的想法。】 躲回去的白团子又抖了抖,宿主果然冷酷无情,明明刚得到它的时候是那么热情。 杨长鸣在纸上写写画画,从白团子给出的资料里筛选出几种方便布置的陷阱,决定明天一早去找樊鹏那小子帮忙。其实以动手能力来说,杨父更合适帮忙做些简易的道具,可一来杨父不可能同意他去危险的地方,二来他暂时还没想到拿出这些东西的好借口。 现在正是年根的时候,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情况也少了,要是有足够的大鱼大肉,拿到市集上去卖,还是能挣不少钱的。杨长鸣之前没想打河里鱼的主意,可现在一想,陷阱能套到野物的机率跟河里捉鱼哪一个更大?明显是后者。 于是又让白团子搜查筛选出一些简易的捕鱼方法,到了老晚才放下手里的笔,吹灭了煤油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床精神头更好了,杨长鸣还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伸伸胳膊踢踢腿,唯一学过的军体拳,可惜忘了大半了,杨父看到这样的儿子笑眯了眼,长鸣不可能再想不开的。 74.第74章 此为防盗章  杨长鸣觉得杨父为人太过忠厚了, 杨父心里只怕想着先要当面质问杨树根, 而没想过先将这件事捅出来。 不过,如果杨父不是如此忠厚的人, 又怎会在那样的环境里,将杨母与刚出生的一个资本家小姐的孩子抱回来, 只要想一想便知,当时情形下这种做法是要冒一定的风险的,而大多数人会选择明哲保身,不去检举告发就算有良心的了,更别说这近二十年来杨父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 也因为杨父的忠厚,才会让杨树根一家得寸近尺, 并且丝毫不将这个兄弟放在眼里。 杨长鸣也想起了沈大队长和给他看病开药的沈大爷爷的关系, 那是沈大队长的出了五服的一个长辈,在解放前做过郎中, 解放后闲时也会给人把把脉开开药,可是到了文、革时期,他却差点被打成典型, 而这也正是沈大队长和杨树根这个支书之间的分裂和矛盾所在,杨树根就是借着这点, 几乎是踩着沈汉雨这个大队长的。 杨长鸣心说, 就冲着沈大爷爷没有犹豫地给自己开药, 沈汉雨对自己的关心没有丝毫作假, 这样一个不胡乱迁怒的人明显比杨树根正派多了, 要将杨树根拉下台, 也许这是个最好的帮手。 “大队长,”杨长鸣给他爸使了个眼色,开口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最近大队里都说我是自己想不开跳进河里的,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而是有人使坏将我推下河,只是当时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不能确定是谁……” 沈汉雨一听脸色沉下来:“长鸣你该早点向我们汇报,这样的包藏祸心的人绝不能纵容姑息!你们今天来,是发觉那个人了?” 杨长鸣心说果然一点即通,他点点头说:“今天去镇上我又看到那个背影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说到这儿咬牙作愤恨状,“竟然是王海富!我上去质问了,他非但没否认,还放出话要弄死我,我没办法喊了出来,好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王海富的阴谋没有得逞。回来后我跟我爸说了这事,我们一起过来找大伯,就是想让大伯问问,我到底怎么得罪王海富了,让他想要害死我,害了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 王海富?那不是杨树根的小舅子吗? 沈汉雨马上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伸手拍拍杨长鸣说:“这事你做得对,对待这样的凶手绝不能心慈手软,应该站出来将整件事说明清楚,以防再有人受到伤害,我相信支书也会站在人民群众一边,而不是包庇凶手。走,我们一起进去,长鸣你将这件事跟我们大队所有干部再详细描述一遍。” 杨长鸣心里给沈大队长暗暗点了个赞,太上道了,有大队长出马,他这一次的目的要更容易达成,因而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放心吧,大队长,身为大队的社员,我永远会把大队的集体利益放在第一位!” 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学着白团子“滋~”了一声,牙快酸倒了。 杨父动了动嘴巴,却没说什么,因为他也想要知道大哥会如何对待这件事,希望大哥不要再让他失望。 樊鹏偷偷给杨长鸣竖了个大拇指,这小子行啊,嘴皮子够利索的。 沈汉雨一手提着水瓶一手搭着杨长鸣的肩,带着他一起进了充当会议室的房间,杨树根在跟其他干部闲聊,有人正要笑话沈汉雨提了水瓶要这么长时间,外面不知谁拖住了他的脚,一抬头,却诧异起来。 “老沈啊,正等着你……”杨树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当看清进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三人时,这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站起来,“大哥,长鸣,你们咋来了?有话我们外面去说。” 杨长鸣又怎会如他的意,作腼腆状笑了笑,沈汉雨接过话:“哈哈,老杨你急什么,长鸣跟树栓老弟这次过来不是为私事,而是为了一桩公事。”说到这儿时,沈汉雨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起来,换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老杨你也跟着一起听听,大家一起商量要如何处理。长鸣之前掉河里的事情大队里人都知道,可大家不清楚的是,长鸣不是自己掉进去的,而是被人恶意推下去的,这事岂能儿戏?长鸣,来,你将整件事跟在座各位仔细说清楚。” “好……” “胡闹!”杨树根突然出声打断杨长鸣的话,杨长鸣作不解状看向这大伯。 杨树根一脸怒容,转头看向杨父。 在杨树根刚出口不分青红皂白打断长鸣的话时,杨父心里就升起失望,大哥是不是对长鸣落水的事情非常清楚,所以这才急着要打断,而且看他目光里带上几分威胁,杨父心里一窒,难道大哥敢将长鸣的身世现在就说出来? 杨长鸣也看到杨树根的目光了,心中冷笑,果然这大伯还是知道的吧,他以为拿捏着一个身世就可以威胁到他了?做梦!早几年没威胁,现在再来威胁也起不到多大效果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历史的发展…… 哦,不对,就他目前所知,还有一个人是知道的,那就是程双亭了,还是不能太自大了啊,说不定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特殊的情况呢。 杨长鸣按住他爸的手臂,坦荡地迎向杨树根愤怒的目光:“大伯为什么如此武断地认定我是胡闹?我已经十九,在大队里有发言权,如果大队里是一言堂的话,那我闭口。” 哼!谁还不会把自己摆在制高点上?杨树根你敢说这新乡生产大队是你一人的一言堂吗? 在座的干部有人是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那么几个是站在沈汉雨这个大队长一边的,否则早几年这个位置就会换人坐了。 沈汉雨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出来打圆场了:“哈哈,长鸣说得有道理,不管是公社还是大队,我们是绝不允许搞一言堂的,再说我也奇怪呢,长鸣不是意志那么不坚定的人,一次高考没通过,还可以参加下一次,怎会想不开自己跳河的,原来是一场误会啊。来,来,长鸣,将你的情况跟我们大家汇报一下,你们说是不是?老杨啊,你没必要这么严肃,我知道长鸣是你侄子,可在这会议室里,不论亲戚关系,只论干部和群众关系,群众有意见,我们不能不听啊!” 杨长鸣因为站在那里,其他干部除了杨树根,都坐在位置上,所以处在他这角度,很容易将其他人的表情收在眼底,一些人看向杨树根,显然是以他为首,而现在这个说话的三队队长以及附和他的人,显然是站在沈汉雨一边的,还有两三人,要不一脸漠然,要不一脸看戏的表情,那是不是可以说中立派? 虽然只是一个生产大队,但那也是一个浓缩的社会啊,十几个人也分成了三个派系,杨长鸣心里轻笑。 杨树根实在没想到,这向来老实不多话的侄子,简单几句话就将他摆到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而且非常明显,他得到了沈叹雨的支持,难怪刚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杨树根眼里藏着狠意,可面上却露出了笑容:“老沈你们误会了,我不过是看这孩子身体刚好就出来跑动,可不是让长辈担心胡闹么,二弟你也是,不把长鸣看好了,这外面多冷,要是长鸣再病倒了你可咋办?” 杨父没杨树根皮笑肉不笑的本事,他没法将大哥的话当真,要真担心长鸣身体,会这几天都没过问一下吗?他板着面孔说:“大哥不用担心,这几天都是长鸣跑进跑出,我这身体大哥还不知道吗?这次我来,也是想为长鸣讨个公道。” 杨父虽然平时不管事,但不代表他本人没份量,毕竟参加过援朝那场战争的,为国家受了伤,要真亏待了他,除非将消息堵死,否则上面追究下来,他们也讨不了好。 “看来长鸣掉河的事另有内情了,长鸣,你大胆地说出来!”马上有人说。 杨长鸣激动地向在座各位鞠了个躬:“谢谢大伯的关心,谢谢各位的支持,事情是这样的……” 杨树根刚刚那番话已经隐含了威胁的意思,不想这侄子跟二弟如此不知趣,这是咬死了他不敢说出杨长鸣的身世? 可现在他还真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如果这父子俩破罐子破摔,将长军的事情捅出来,那要怎办? 杨树根气得差点把手里拿着的钢笔捏碎,他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杨家?二弟为什么要跟他对着干?他跟长军将来好了,他杨树栓的日子会变差了?还不是跟着沾光得好处?现在这么掏心掏肺地护着这个不是杨家的人,就不怕养出一头白眼狼? 樊鹏平时大大咧咧,可不代表眼睛是瞎的,会看不出这支书的不对劲,这支书是长鸣的亲大伯,却分明为难长鸣不愿意他说出真相,莫非一个小舅子的份量比亲侄子还重要?就那样一个人品低劣的无赖能顶得上亲侄子? 杨父摸摸小闺女的脑袋:“好,爸答应你,就算爸不答应你,你哥也得同意。”不然长鸣将这东西弄出来做什么,不过长鸣从哪里知道的这情况? 自从醒过来后,不仅懂得挖陷阱设套,还会埋鱼笼子,现在又拿出蚯蚓喂鸡的方法,杨父心里困惑了一下,这挖陷阱的事也就队里以前的老猎户懂,不过后来吃大锅饭后,连猎户也不准进山猎取集体财产了,这手艺也成了压箱底的本事了。 这些念头在杨父心里闪了一下便丢在一边,儿子有事可干并且干得高兴,杨父也很高兴。 吃好早饭后一个喂鸡,一个喂猪,再将家里收拾好后,便一个收集材料准备养殖蚯蚓,一个又坐在堂屋里编织鱼笼子。 杨长鸣和樊鹏赶到镇上的时候,天已微亮,集市上已经有附近村民过来摆摊。 两人将自行车停好后,一人搬桶,一人拿秤砣,这是从自家里带出来的。 就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将盖子一揭开,里面的鱼就噼咧啪啦跳个不停,溅了杨长鸣一脸水,旁边一个卖菜的老大爷探头看了一眼,笑道:“小伙子从哪里弄来的鱼,这鱼够新鲜的啊。” “大爷你看我们这鱼能卖掉不?这是我们两人在河里摸了一天捉到的鱼,想过年的时候挣两个零花钱。”杨长鸣跟老大爷打听情况。 “能,肯定能!这过年了谁家不想桌上摆两盆鱼跟肉,平时再舍不得这时候也得舍得,你们没看到这几天肉摊的生意特别好,摆出来的猪肉羊肉很快就能卖光了,倒是鱼不多见。”老大爷热情地说。 75.第75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下不仅站在沈汉雨一边的人震怒不已, 就连跟着杨树根走的那几个干部, 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是真的? 王海富那是老杨的小舅子啊,但是杨长鸣却是他亲侄子, 这事他到底要站哪一边?刚刚拦着杨长鸣不让说,难道说他早知道这事并且要护着那个王海富? “长鸣,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信口雌黄,你今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禁问。 杨长鸣苦笑:“我死里逃生一回,岂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我证明,我跟长鸣一起去的镇上, 我亲耳听到王海富那小子说了。”樊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 这时候根本没去想站出来作证, 会不会得罪杨树根这个支书。 有几个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杨树根,这事他究竟站在哪一方?要知道平时在大队里, 杨树根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很照顾杨树栓这个弟弟的,杨树栓拖着一条残腿拉扯两个孩子,困难谁都看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 当初杨树根能将支书位置坐稳, 杨树栓的功劳可不小,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便是有站在杨树根一边的也有人心里不太舒服, 王海富是谁?那可不是新乡大队的人, 让一个外人在他们大队里耀武扬威, 仗着他那个姐姐可没少欺负自己大队里的人,这到最后,他们新乡大队是不是也要改姓王了? 杨树根脸上硬是挤出笑容:“长鸣啊,不是做大伯的说你,当时情况下看错人也是有可能的,王海富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清楚,就他嘴里没几句正经的真话,虽然有樊鹏作证,可没亲眼看到现场,事实真相如何,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长鸣和树栓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大队干部知道了,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委曲。” 杨长鸣冷笑,他当事人说的作不得数,樊鹏这个证人听到的也作不得数,那什么才是有用的? 杨树栓心里也泼泼凉,失望地看着这个大哥。 沈汉雨笑道:“老杨啊,你对你小舅子的了解竟然超过了亲侄子,你说你小舅子没几句正经话,可长鸣自小到大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什么样的人用得着我说吗?他是会胡乱诬陷栽赃的人吗?对了,长鸣出事的那天,你小舅子是不是来咱们新乡大队了?” “对!老沈的话提醒我了,那天我确实碰到那小子了,而且不止我一人看到了……”有人一拍脑门喊道,并说了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可以拎出来作证,怪就怪那小子仗着支书姐夫,在他们大队里从不知收敛的。 “那有人看到他去了河边,亲眼看到他推你下河了吗?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杨树根转脸一笑,“当然,我会找王海富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我可以作证!”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杨长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看,果然是林香巧,她怎么跑过来的?虽然林香巧是最好的证人,但这件事一旦将她拖进来,对她的影响可不小。 “香巧?”沈汉雨迅速反应过来,招呼林香巧进来,“那日最早发现长鸣落水的就是香巧吧,香巧你来得正好,那日除了长鸣落水,你还发现了什么?” “香巧?我知道是我们杨家对不住你,可感情的事我们作长辈的也勉强不了,王海富跟我提过他中意你,想要让我们上你们林家提亲去,当然我也知道那小子配不上你,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一顿了。”杨根栓眼里闪过阴狠之色,一个个的都跟他作对。 林香巧心里颤了一下,她听得明白杨树栓的意思,以为她是怕了王海富的纠缠所以要报复他? 林香巧压住心头的害怕,声音有些发颤,却仍坚定地说出来:“那天我在河边先是看到王海富了,然后就发现掉河里的长鸣哥,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长鸣哥出事的时候,王海富就在河边。” 杨长鸣心里生出暖意,他看得出林香巧的害怕颤抖,可她依旧坚持说出来了,这姑娘的心地比他以为的要善良得多。 看杨树根这老货又要说什么,杨长鸣忙抢先一步,这老货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其实只要问一问那日听到香巧叫喊跑去河边救我的人,肯定还有人碰到和他们朝相反方向跑的王海富的,支书不是说要调查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吗?不如就从这查起,或者……我直接报案,让派出所的人调查吧。” “不可!”杨树根先呵斥出声。 沈汉雨看着急急出声的杨树根,眼里掠过嘲讽,听到这儿他已经可以非常肯定并且确定,推杨长鸣下河的正是杨树根的小舅子,而杨树根的态度也非常明确,就是想要保王海富。 沈汉雨笑道:“长鸣啊,莫急,莫急,你要相信我们这些大队干部,会为每一个社员作主的,你说得很对,只要问一问当日去河边的人,自然就能证明香巧说的是否属实,假的作不了真,真的也作不了假。” 这事可不能让派出所以及武装部的人插手,否则对他们新乡大队会带来坏的影响,当然他也愿意相信,这是长鸣逼迫大队干部的做法,他嘛,当然是乐意配合长鸣的,这逼迫的人是谁不言自明的,那就是他亲大伯了。 沈汉雨其实也糊涂,杨树根究竟为了什么要拼命护住他小舅子,而置亲侄子的死活于不顾,长鸣可真的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回的,他也以为活不过来的,杨树根这样的做法岂不是要寒了树栓和长鸣的心么? 杨树栓的心确实寒透了,冷得发颤,他甚至不啻以恶意怀疑,王海富做这件事大哥是不是早知情的?也许长鸣一死正好称了他和杨长军的心了。 杨树栓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没看杨树根,走到沈汉雨和其他大队干部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我不指望能让害长鸣的人得到惩罚,只求大队长和各位能还长鸣一个清白,他不是自己想不开的,他哪里能抛得下我这个老父亲和他妹子,他是被人故意推下河的啊——” 说到最后,杨树栓老泪纵横,看到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堂堂汉子,在他们面前如此低声下气求人,只要良心还在的人没有不触动的。 “爸——”杨长鸣没想到杨父会这样做,赶过来搀扶,眼眶也不由地发红。 “杨老弟你这是做什么?”沈汉雨反应也快,慌忙拦住杨树栓,“你可是咱们队里的老党员,又是带伤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你的腰不该冲咱们弯下,你放心,你和长鸣的委曲我们一定会给你们澄清!” “不错,杨二哥,你这一弯腰可折杀我们了,沈大队长说得对,这事该查,应该狠狠地查!”其他人也看得不忍,尤其是沈汉雨点明了杨树栓的身份,那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负不当回事的人,真要让他向武装部的同志汇报了,他们这些人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二弟!我没说不相信长鸣的话,没说不查,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杨树根试图挽救道。 杨树栓拂开他的手,无限悲痛地说:“就因为太了解你的心思了,你是不是要把长鸣逼死了你才能放心?” 沈汉雨震惊地看向这对兄弟,这里面有什么不了解的什么内情吗?杨树栓现在明显跟杨树根有分歧矛盾。 不过他其实也清楚,杨树根这个支书虚伪得很,表面文章做得很好,实际的行动却并没有多少,对他亲二弟的照顾还没有对邻村王家的照顾多,他可做不到杨树根这般狠的程度。 “拜托大队长和各位干部了,长鸣,我们回家。”杨父不再看他亲大哥,转身离开。 看到林香巧,杨父停了一下:“好姑娘,这次叔叔替长鸣谢谢你站出来给他作证,这是你第二次帮助长鸣了,杨家记住这个恩情。” “不,不,我没做什么。”林香巧慌忙摆手,哪里受得了这个,杨父在她眼里可是长辈。 “我们一起走吧。”杨长鸣轻声对林香巧说。 “好的。”林香巧鼓起勇气看了杨长鸣一眼,低低地应了声,然后老实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也不知怎的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当着这么多大队干部的面说出实情,可是不说出来的话,她这心里永远过不了自己的一关,而且说出来后,心里一块包袱也卸掉了,否则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她心里还有些庆幸,幸好跟杨长军的亲事没成,否则嫁进这样的人家,她不敢想以后。 樊鹏走在最后,心里对林香巧也是佩服的,以前觉得她脾气挺软,以为是没多少主见的姑娘,不想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关键时候比一些知青还要勇敢。 “二弟!”杨树根在后面叫道。 杨父脚步只是顿了顿,然后便继续往前走,头也没回一下。 杨父叹了口气,将他与杨树根之间的矛盾说了,包括杨长鸣的身世,惊得杨红梅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杨长鸣竟不是二哥的亲生儿子,而且这事她二哥和她父亲一瞒就瞒了这么多年。 可这些年她一直将长鸣当亲侄子看的,再说长鸣的外家对杨家又有救命之恩,她心思简单,换了她在那样的情形下,也会把孩子抱回来当亲生的养着,何况原来的二嫂比那大嫂好太多,帮了她许多忙,要不是生孩子时亏了身子,哪可能那么早去了,二哥一家的境况也会比现在好得多,那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想到大哥做的事,杨红梅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大哥他现在竟变成这副样子,要是咱爹还在世,非得拿棍子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她爹是多注重品行的人,哪怕日子过不下去,这人也不能丢了良心,“不行,我要去问问大哥,他这段日子夜里可睡得安稳?也不怕爹夜里会来找他算账?” 杨父连忙拉住妹子:“红梅,我跟你说清这件事可不是让你找大哥去闹的,闹了也没用,”就因为知道妹子的性子,所以他没敢将长鸣是被人推落下水的事情说出来,只说不小心栽进去的,“现在大哥拿捏着长鸣的身世,拼个鱼死网破对长鸣也没好处,不如从长计议。” 杨红梅经杨父提醒也想到如今的形势,长鸣这身世真是要命,明明应该出生在富贵人家,现在却落得被人当把柄拿捏,这富户人家有坏的也有好的,而长鸣他外公家就属于好的那一类。 “那就这样算了?便宜那个杨长军了?我算看清了,长军跟大嫂一个性子,咱老杨家的门风都让他们败坏了!”杨红梅想到长鸣的前程被杨长军抢了过去,火气直往脑门上窜。 “不会的,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杨父想到儿子差点送了命,这口气就不能咽下去,“红梅,我跟你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往后我对大哥家做了什么的话,红梅你不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心狠无情。” 杨红梅诧异看向二哥,发现二哥似乎有点变了:“二哥你想做什么?这事本来就是大哥他们一家做得不对,二哥你跟长鸣想报复回去也是应该的。” 杨父笑了笑,没说要怎么做:“我就是提前跟你通个气,省得到时让你吃惊,找我要说法。” 杨红梅咬咬牙说:“那好吧,那我就先将这事吞进肚子里。” 再出来见到杨长鸣时,杨红梅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祖辈都是农村人,骨子里带了点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如果将来杨长鸣认祖归宗的话,那她二哥这一脉可不就断了根了?将来老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这几年她冷眼看了,二哥就一门心思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不想再续娶了。 杨长鸣心知肚明,微笑叫人:“姑姑。” “哎!”算了,看了近二十年的侄子,她也没办法再将他当外人看,这就是自己人,凭良心说,长鸣的人品跟性子,比起长军这个亲侄子要好得多,相信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次你受委曲了,下次再有什么事,跟姑说,别跟你老子一个性子,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肚子里憋。” 谁养的像谁,长鸣虽不是二哥亲生的,但这性子确实跟二哥很像。 杨长鸣清晰地看到杨红梅眼神的变化,纠结过后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于是他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切:“看姑说的,那我以后有什么大事小事,都跟姑说了,只要姑别嫌我烦。” “不嫌,肯定不嫌。怎样,被子都洗了没?正好姑在,帮你们一把。”杨红梅利落地卷起袖子,帮着二哥一家除尘干活,侄女还小,她觉得二哥家没个当家的女人,有些事做得就不仔细,她也是闲不住的人。 杨红梅只能在这边吃了午饭便要赶回去,自家里也是一摊的事,杨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放下手里的事先烧饭,让妹子在自家吃顿好的。 当肉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时,杨红梅就急急地冲进厨房里,她将就吃一顿就可以了,好东西留给两个孩子跟她二哥补补身子,她又不是外人,是自家人。 这时候的一些农村人确实朴实,杨长鸣在外面听得有些心酸,让小妹将姑姑拉出来。 等到饭菜上桌时,看到桌上又是鱼又是肉的,杨红梅唬起脸生气了:“二哥你还是将我看成外人吧,你说说你现在,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长鸣虽然大了,可也要张罗娶媳妇的事了,哪一样不要用钱。” 樊鹏在杨红梅到来后就找了借口回知青院了,否则有外人在,杨红梅绝不会当场发作的。 听小姑拿他当借口,杨长鸣嘴角一抽,他十九了,貌似在农村里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所以说,他要相看对象娶媳妇了?这话听起来怎那么别扭? 杨父哭笑不得,妹子对他这个二哥就这么不信任? 杨秀兰赶紧拉住姑姑的胳膊撒娇:“姑你别生气啊,我跟姑你说,这些菜并没有花多少钱,真的!”几乎天天有鱼汤喝,杨秀兰小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这是真的,姑,这鱼啊是我从河里捉的,这桌上的菜也就肉是我早上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带上的,这鱼家里还有剩的,等会儿姑回去的时候带上两条让表妹表弟他们尝尝。”杨长鸣加入劝说的队伍。 杨红梅半信半疑:“长鸣你捉的?你能捉到这些鱼?不是刚掉进河里的吗?二哥还让你去河边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一起朝杨父耸耸肩,剩下的就由杨父来解释吧。 杨父给妹子挟了块肉,说:“红梅你先吃,咱们边吃边说,长鸣和兰兰也吃。” “对,你们都吃,别看着我,小孩家家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杨红梅筷子飞快地替杨长鸣和杨秀兰挟肉,专挑那肥的挟,“二哥你接着说,别停啊。” 杨长鸣和杨秀兰低头闷笑,兄妹俩一起当了甩手掌柜,毫无负担地全抛给了杨父。 杨父只得开口说起家里这段时间的变化,和儿子的努力,套野味和捕鱼并偷偷摸摸送到镇上去卖,半点没隐瞒。 之前杨父在厨房里烧菜的时候,杨长鸣就偷摸着进去了一趟,跟他爸商量了家里的这些情况要不要跟小姑说,杨父是拿不定主意的,主要还是考虑到儿子的安全,多张嘴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但也希望自己妹子一家能过上好日子,杨长鸣便是看出这一点,坚持将这两种方法与小姑家分享,让他们也多条挣钱的来路。 其实杨长鸣并不是真将自己当雷锋做善事了,他不过是在测试系统的任务发布,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自我控制,他想要尽快挣满五十个成就值,小姑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新任务的希望,所以他试着在心里发出比较强烈的帮助小姑家改善家境的愿望。 没多会儿,系统果然生成了一条新的任务,便是帮助小姑家致富。 帮助杨红梅一家挣到一百块钱时,他能得到十个成就值,挣到五百块时是二十个成就值,帮助杨红梅成为万元户,则获取成就值一百。 当看清这任务条目时杨长鸣黑线不已,这系统可真够狠的啊,自家都没成为万元户呢,系统就要让他帮助别人家达成此项目标?幸好系统还算有点良心,没硬性规定任务时间,否则他砸锅卖铁也办不到啊。 他可真成了活雷锋了!先人后己的那种! 不过至少半年内,他还是能从小姑身上挣到三十个成就值的,最主要的,因为他知道小姑家所在的村子离另一个镇子比较近,暂时不会跟杨长鸣抢生意,否则他也要重新考虑一下。 “真是长鸣想出来的办法?真让长鸣挣到钱了?”杨红梅听得诧异之极。 “姑,你看这是我记的帐,每天挣了多少钱都会记下来,因为跟樊鹏一起做的,分了他四成,剩下的这些我也挣了快一百多块钱了。”用数据说话最为可靠,杨长鸣从房间里取出个小簿子,翻到记账的那页给杨红梅看。 上面清清楚楚记明了每天的收入情况,杨红梅看得乍舌,没想到靠捉鱼一天能挣到这么多钱,比他们一个月挣的都多,不由欣慰道:“长鸣果然长大了,能干了,这样姑也放心了,就是这人要辛苦得多。” “不苦,现在白天就可以在家歇着了,姑,这是我之前画的图,上面有写放在鱼笼子里的鱼饵,你让姑父也想办法试试看,还有兰兰也在试着用蚯蚓养鸡,能让母鸡多下蛋,表妹她们在家也可以试试。”杨长鸣将手里另几张纸递给姑姑。 “对啊,姑,你听我说……”杨秀兰叭嗒叭嗒将自己怎么用蚯蚓喂鸡的事说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喂了蚯蚓后,母鸡生的蛋也比以前好吃。 杨红梅看二哥跟两个孩子对自己一点隐瞒不说,还将自己挣钱的门路都给了她,顿时局促起来:“你们这……你们还不快自己收好,哪家有发财门路不自己藏好的,你们这样这钱都从指缝里漏出去了。”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 王招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看杨树根在家抽烟,一脸不快地说:“我刚在外面听人说了,杨红梅今天来咱队里了,我说你妹妹来了,居然也不上咱家的门,感情她心里只有二弟一家子啊?” 杨树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乍乍呼呼地做什么?红梅大概是知道长鸣的情况,特地过来看一看的,就她家里情况,她有多少时间在外面闲逛?你要看不过眼,等初二那天红梅过来,你好好招待她不就是了。” “呸!还想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子?”王招弟可不乐意侍候那一家子穷鬼。 杨树根不高兴了:“那你想怎样?哦,就你王家人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了?你嫌红梅家里穷,你王家又是多好的人家?”还不是靠他帮衬,连自家妹子都没享受到。 “好啊,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人是不是?”王招弟顿时闹上了。 杨树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出去,懒得听她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婆娘整日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王家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靠他,就这样还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