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姬》 第一章 巍巍天山,坐落在暮国境内,与百里之外的巍山相谐成对。天山自山腰处一分为二,山巅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山腰以下却是绿树参天,花草繁盛,没有夏、秋、冬,四季如春;与之相对的巍山山体呈暮沉的黑色,淡淡云雾缭绕,看不清山中的一草一木;两山相对,却自成一景。 天山与巍山之上多飞禽走兽,鲜少人迹。日久天长,便成了动物、植物的乐园。 我的家就在天山白雪绿树的交界的‘寒泉’边,忘了说,我是一条蛇,我叫杳宁。 我是一条白蛇,像天山之巅的积雪一样白,火红的眼瞳更是有别于‘常蛇’。我的娘亲是个修行了一千一百多年的黄蛇,对,是蛇,而不是蛇妖! 小时候我常问她,《异志》里说的百载修成人形到底有无? 《异志》,那是我小的时候,娘亲哄我的时候讲给我听的。 那时候她已经修行千年了,按照《异志》的说法,娘亲该是个道行高深的妖了,可她还是蛇身—— 娘亲盘做一圈,脖颈轻轻的缠绕着我,目光有些迷蒙。“百载成人形?成人又有什么好?” 对呵,我们是蛇,何必非要修做异类? 现在我已经是个修行了快两百年的蛇,皮不知褪了多少次。只是皮色越发的白腻,原本还有一丝肉粉色,现在已经真的似雪样洁白了。 我立在寒泉边上,尾巴浸在身边温温的泉水里。寒泉,名寒泉,其实泉水是热的。为什么叫寒泉?蛇类其他蛇说,因为一个愚人曾经来此,看这满是积雪的山腰之上有一眼泉,便以为水必是寒冷异常。连氤氲的热气都以为是寒气,故叫它寒泉。 说完这么个来历,我的同类们吐着信子道:“人有什么好,愚蠢至极,眼睛便是他们的天下!” 我至爱这寒泉,上一步是寒冷的雪巅,退一步是温暖的丛林。身子滑入水中,寒冷瞬间离我很远很远……这一刻我庆幸那个人类是愚蠢的,否则这里哪还是蛇的天下? 不,是我的天下! 这温泉只有我一条蛇,原来也有蛇来此,但是触水即亡。寒泉有毒的传言也散播开了,从此再没有蛇族来此——除我之外! 我为什么没有死呢?我困惑的昂着头在水面蹿过,身后一串迤俪的水纹。 娘亲说,我生来就是不同的。 我不懂——是说肤色么?确实,包括我的娘亲,周围除了我都没有一个是白蛇!我便在地上扭曲打滚,把自己的皮弄的脏脏的,然后吐着信子叫娘亲:“看,我是花蛇——” 娘亲笑我傻,可我却瞥见她笑的时候眼角有水光闪现。我琢磨着,老娘是不是见我如此优秀,喜极而泣?!一定是这样—— 我两百岁那年,我知道了两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第一件事,原来百载并不能修成人形,我就是例子!第二件事,事关我的终生啊!娘亲把我许给了蟒族——蟒是无毒的大蛇,与巨毒而身形苗条的我们大不相同。 说实话,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我是条雌蛇?! 跟着娘亲带我离开天山,去了离我们很远的巍山,那里是蟒族的居住的地方。下天山,再上巍山,把从来没离开过天山的我累个够戗。一路上娘叮嘱我要注意规矩,也被我含糊着嗯嗯啊啊的带过去。我都要累死了,哪有心思听这个?来个兔子吃还实在点…… 百里迢迢,我和娘到了蟒族王宫,在那,我第一次见到了巨大的蟒蛇族王,以及我未来‘可能’要嫁的蛇太子——毓桐。 与我洁白无杂色的皮肤不同,蟒蛇族王是条花蛇,黑底黄斑。那丑丑的颜色,看的我直想龇牙咬他。好在毓桐是条纯黑的蟒,和我卧在一起黑黑白白的,倒是蛮有趣。 我不明白像蟒蛇王这样的花蛇怎么会生出毓桐这样的纯黑的蛇。一如我不明白为什么娘亲这样的黄蛇怎么会生出我这么纯粹的白蛇? 这莫非是人类所说的变异?由此可见变异后的样子将更完美! 我见到毓桐的时候,他已经是个三百多岁的大蛇。纯粹的黑不夹一点杂质,泛着幽幽的光。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灿金的,比阳光略淡的颜色。 毓桐看着我的眼神相当之冷漠,比我粗了不止两倍的身子盘做巨大的一圈,冷冷的盯着我。 我冲他一龇牙,潜台词:你大了不起啊,我咬你一口毒死你! 灿金的眸中波光一晃,毓桐有了丝笑意,很冷的笑。我想,他大抵也是对婚事不满吧?呃——为什么我要用‘也’字?我并没有不满,只是无所谓罢了!我是个听话的蛇宝宝! 娘亲与蟒蛇王寒暄半晌,随后娘亲无视我怨念的目光(主要是对毓桐怨念,但是第一次见,咱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蟒蛇王无视毓桐威胁的目光,毅然定下了亲事,在我三百岁的时候完婚! 刚宣布完,毓桐的尾巴一扫,夹带着一股凌厉的风,扫断了大殿中的一根柱子。冷若寒霜的脸着实可惜了那双灿金的漂亮眼睛。我则是难以控制自己的不满,喷出一股毒液,附近一只负责跑腿的蜥蜴很不幸的被击中,立刻倒地毙亡。 对于这般的默契,我和毓桐对视一眼,又同时哼了声转过脸去。 蟒蛇王很有才华的说我们‘小两口’真是天生一对,他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儿子天生一对了? 娘亲的目光默默扫过我,又扫过毓桐,最后轻声的说:宁儿,希望这是最好的结局。 我几乎以为我听错了,结局?我才两百岁,娘亲你没事干吗咒我? 蟒蛇王的眼里流露出同娘亲一样的神色,唯一一个和我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是我的天生一对,毓桐。 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看我娘亲,最后落在我的脸上。我对他茫然的表情很是满意,嘴一张,露出我细长尖利的毒牙,咝咝的发出声音挑衅他。 哈,毓桐嘴微张,有点白痴的看着我。看见我笑的满地打滚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恢复冷漠。 娘亲眼里的担忧稍稍淡了些,我明白的,娘亲,我不会让你担心—— 随后,娘亲只身离开了蟒族境地,而我,则被以‘与太子培养感情’的高调且合理的理由留了下来,住在了王宫里。 我的脸更白了,气的。毓桐的脸更黑了,也是气的…… 第二章 蟒蛇王大叔还是很上道,他把我安排在了杳宁阁住。杳宁阁,原来叫什么我忘记了,总之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改叫杳宁阁的原因嘛,当然不是因为‘杳宁’更好听,而是因为里面住了我——杳宁! 在王宫里住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里除了未满百岁的小蛇以外,只有我不能化做人形!!!(某作者顶锅盖语:由此可见你前面的推论是错误滴!百载不能修成人滴只有你一条!杳宁:那我老娘咧?某作者:那就得往后看撒~) 一身黑衣,头带金冠的毓桐冷不丁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着实吓我一跳,随即他毫不留情的嘲笑我:真是个笨蛋,两百岁了还不能修成人形。 我气急,舌头都打结了。要不是怕咬到舌头中毒,我真想咬舌自尽!(某作者:汗……娃,你真有才华!小声,木听过自己咬到自己还中毒的……都要咬舌自尽了,你还怕虾米中毒?!==#)鉴于这是他的地头,我忍! 忍?那不是我的风格,得罪‘女蛇’的后果是严重的!我毅然决定让他知道这个真理,咬死他! 但是因为这点小事咬死他,恐怕有损我的威名……所以,我忍一次!(杳宁:作者你干吗不宣扬下我的威名?我现在说起来底气都不足!某作者擦汗飘过,假装没看见!) 除了嘲笑事件,我在王宫里生活的还算惬意。蟒蛇王大叔对我那叫个和善,蛇后大婶对我那叫个温柔——对此,数度招来毓桐的不屑。从他每次不屑过后又偷偷瞟过来的情况分析,我肯定:这位太子殿下,严重缺少父母的宠爱! 我是个好蛇,在发现这一事实后,我开始着手帮助太子‘重寻父母之爱’。 •; 我坚信所有的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于是,当我慌慌张张的跑到正在喝茶、聊天促进夫妻感情的蛇王蛇后面前,大声的说‘毓桐出事了’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见那两人紧张的神情。 “宁儿,毓桐怎么了?”蛇后大婶不愧是亲妈,眼泪都出来了。 我决定加把火,随口道:“毓桐好象误食了雄黄,现在情况很糟糕!” 天降一道雷劈死我吧!我说什么不好,怎么提起雄黄了?现在我自己的尾巴也有点抽筋…… 雄黄在蛇群中引起的恐慌是难以想象的,这俩字一出,蛇王蛇后两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身边有的侍女已经吓的瘫软在地了。 “雄黄?王宫里怎么会有雄黄?”还是蛇王大叔爷们,已经回过神来,暴喝一声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啊?我……我不知道。”没掰全,我结结巴巴的回道。 “可怜的宁儿,吓坏了吧?你没事吧?”蛇后关切的问我。 蛇后大婶,你这么关心我我会很内疚的! “王后,我没事,您还是先去看看毓桐吧!”我的目的是要让毓桐看见蛇王大叔和蛇后大婶对他的关爱,他们不眼泪哗哗的出现在毓桐面前,就达不到效果啊! 蛇后大婶差点没惊出原形来,听到我的话,立刻飞奔往东宫去了。 蛇后大婶泪汪汪的出现在东宫的时候,毓桐正在和某妖女缠缠绵绵……她眼泪汪汪的模样与太子怀里满面含春的某妖女那个叫反差巨大! 毓桐显然被他老娘这副样子吓到了,也不管怀里的女人还是春光大露呢,一把就扔了。冲到他老娘面前问道:“母后,你这是怎么了?” 蛇后大婶沉浸在儿子‘吞雄黄’的噩耗里还没醒来,反应慢半拍,居然没注意到太子殿下正在上演活春宫,哪有半点吞了雄黄的样子。 “皇儿,听说你误食了雄黄?” 话一出,愣了一屋子人。慢半拍的蛇后终于注意到屋里的情形,看看活蹦乱跳、精力十足正搞女人的儿子,又看看儿子身后的女人,再看看跟在后面表情复杂的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毓桐脸一黑:“谁敢妖言惑乱宫廷?” 我心虚的往后缩了缩,毓桐一双眼睛立刻瞄到我,目光一寒,眼看就要发作——蛇后往我身前一挡,“这些宫女越来越不会传话了,既然你没事,母后先回去了!皇儿,你也要娶妃了……”说罢包含深意的看了眼他身后的‘妖女’,“凡事还是收敛一点!” 毓桐沉默了下,乖乖的道:“儿臣明白了……” 蛇后大婶拉上我:“宁儿,我有些头晕,你陪我回去吧!” 我也不傻,明白这是她在掩护我,立刻奴颜婢膝的跟着她走了。身后某男的目光森森,似乎要在我后背盯出两个洞…… 盯什么盯,我这么苗条,你要在我后背盯出洞来?小眼神够犀利啊! 走到花园里,蛇后语重心长道:“宁儿啊,太子与别的女子在一起是他不对,我知道你生气——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以后你就是我女儿,太子敢委屈你,我第一个不饶他!不过,下次可不能说这么吓人的话,我的胆都要吓破了……” “王后教训的事,宁儿知道错了……”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呢?明显被大婶当成是我吃醋搞的鬼了,好好维持我的妒妇形象吧! 刚在王后面前演完妒妇,我丧气的回了杳宁阁。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该上演母慈子孝的一幕啊,怎么成了我‘醋海翻波’了?细一琢磨,我的计划没错,主要是毓桐那小子!早不搞晚不搞,偏偏今天弄个妖女回来! “死毓桐,早晚真的吃雄黄!吃死你!” 我气恼的嘟囔着,刚说完就感觉身体一轻,头朝下被拎起来了。 在这个王宫里,除了毓桐,没人会这么干!我扭头一瞅,正是他—— “没想到我的太子妃是个醋坛子?”毓桐眯着眼,声音阴森森的。 我能说什么?接着演吧——“是……是又怎么样?” 毓桐拎我的手抖了三抖,不客气道:“要是这样的话,以后你就能自酿酸醋,恐怕也能满足王宫的醋用!” 这话什么意思?反正不是好话! “去你的吧!你自己慢慢酿去!”我一挣扎,从他手里掉了下来,趁机游走了。 回到杳宁阁,我看着被他捏的有点扁的尾巴欲哭无泪:天呐,我毁容了! 死毓桐,你惹到我了!我跟你没完! 第三章 一忍再忍坚决不是我的风格,我毫不犹豫的决定:潜伏在他的床上,咬死他! 据十四的可靠情报——咳,跑个题,十四是服侍我的丫头!为嘛叫十四?据她说是因为她是她老娘一窝十四个蛋里的最小的一个,本来她老娘给她起名叫关宝,她一开始以为她老娘把她当宝,还满心欢喜的叫这个名字。后来无意得知关宝另有寓意,她嫌恶难听,于是自己在外宣称叫十四!据我威逼套来的口供得知,所谓‘关宝’其实是‘管饱’!她老娘一窝生了十四个,严重超生,怕养不活,于是叫这个名! 回正题——据十四的可靠情报,王宫里但凡能化成人形的蛇几乎都是以人的姿态生活了,极少恢复原形的。除非是会见很重要的客人!恢复原形是表示自己对客人的重视! 想想也是,来个客人,你套个马甲跟人家聊,人家连你什么色都不知道(色:读shai,三声),能有几分真心?! 这个情报很重要,既然他们会一直维持人形,那睡觉时一定也不例外!我决定钻到毓桐的被子里,趁他掀被子的时候咬死他! 初步计划已定,各人员就位——唯一仅有人员,我,钻被子里去! 天助我也!那厮的被子居然是白色的!哦哈哈……我爬到上面简直是一个颜色,根本看不出来!扭着身体,我爬到被子里藏好,就等着那个倒霉鬼来了——哦哈哈!!! 等啊等啊…… “怎么还不来——”我打个呵欠,快没耐心了。 又等啊等啊…… 目标还是没出现,我突然想起好象有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呢?没想到! 我觉得等的时间足够我褪五次皮了,毓桐还是没出现。可我的肚子饿了,我想吃兔子! 刚要爬出去,又猛的缩了回来——不行,复仇大计啊!哪能因为一点口腹之欲轻易放弃,我等! 我真佩服我的耐心及复仇的决心,总之,佩服啊! 谁捏我的脖子? 哇,不要抖我的尾巴,我晕! 脑袋昏沉沉的,一张开眼,看见地面的晃动!!! “哇,地震了啊!!!” 我正扯着嗓子嚎叫,忽然地面不抖了,传来一声冷笑。我肯定,这笑声有鄙视的意味! 抬了抬头,居然看见毓桐那张人脸对着我!这……我不是要偷袭他么?怎么被他拎在手里?登时,我陷入了回忆——回忆来、回忆去,只记得久等不来,我又饿的过了头,结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于是……现在…… 复仇的小火苗在我心里熊熊燃烧,且有酿成重大火灾的趋势。这旧仇未报,又添新恨呐!他居然又敢捏着我的尾巴抖?此仇不报非女蛇! 如此想着,我猛抬起头,弓着身体朝他的脸蹿上去。大张着嘴露出毒牙——咬不死你也得给你毁容!!! 他显然没想到我如此架势,一愣之后做出了个明智的决定:把我扔了—— 啪的一声,我掉在了地上。痛的我扭成一团,几乎打结! 见我痛苦万状,他好象没想到,连忙拾起我。顺势缠在了他胳膊上,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背——没龇牙,这是俺装可怜的招数!我还是很识时务的,现在明显时不与我,我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他手一僵,随后好象发现我没有真的咬他,以指在我的头上摸了摸:“笨蛋,你怎么在我的被子里?” 我眨眨眼,怨念的回答:“我不叫笨蛋,我叫杳宁!” “好吧杳宁,你躲在我床上想干什么?不是想咬我吧?”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意思,但是在心虚的我听来,还真是寒意森森…… “没有,那怎么可能~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啊,我怎么会谋杀亲夫哩!”我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纯良点,毒牙可是一点没敢露。 毓桐轻声一笑,不知道信没信,把我放在地上,道:“快回去吧——” 我片刻不敢多留,快速的溜了。遥遥似乎听见他嘀咕:都两百岁了,为什么还是一点精气没有? 精气,那是什么玩意? ----------------------------------------------------------------------------------------------------------- 对于第一次报复行动的失败,我做了深刻的总结:主要是没注意时间! 咳……话说人家刚起床我就去埋伏了,没饿死自己算是幸运的了!从早等到晚啊……我怀疑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饿晕了! “呜呜呜……唔唔唔……”我含着满嘴食物,含糊的对十四抱怨。 十四屁颠屁颠的又给我夹了个兔腿,“杳姑娘,这次真的是意外!下次!下次我保证注意时间!” 我奋力跟盘子里的兔腿做斗争,没手真是郁闷啊!我还没咬下肉来它就跑了!这该死的兔腿,该死的盘子!不知道人家是蛇咩?装什么斯文人类! 十四见我那副糗样,拿起兔腿,稳稳的捏住。我就着她的手,恶狠狠的撕下一大块来——吧唧吧唧:有点不新鲜了。 “吃一椠长一智,这次虽然不行,下次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下次一定成功!”我豪情万状的发表宣言,没留意窗外一抹黑影,几乎融入夜色。 “对啦,十四,你知道什么叫精气么?”我突然想起某人今天说的话。还是打听下比较好! 十四想也没想的回答我:精气,就是沉于丹田内、修炼必须的东西!有了精气后修炼,把散乱的精气凝聚在一起,渐渐会形成一颗内丹。有了它,就可以褪去自己本形,以人类的姿态出现! 我蔫了:“十四啊,你有多大了?” 十四眨眨眼,“我啊,今年两百岁了!” 呜……打击!为什么十四都能修炼成人形,我却还是条蛇? “杳姑娘,你为什么不能化成人形?”十四无心一言,戳到我的痛处。 “我……我没有精气……”气弱啊,恐怕十四想炖了我大补我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十四好象意识到自己失言,沉默……忽然惊叫一声:“呀,我想起来了!” 我已经作挺尸状了,恹恹的问:“想起什么?” “精气啊!”十四见我没精神,撂出个绝对吸引我的词。 “精气?”我很给面子的蹿起来——十四啊十四,要是你的话没啥建设性,休怪我咬死你了! 她大约感觉到我的邪恶想法,咽了口唾沫,吞吐道:“听说,听说巍山顶上有一株芝草,妖食可退去污浊之气登仙,未修成人形的动物食可以增加精气,助其修炼。” “真的?”我赤红的眼睛几乎喷出火焰:芝草,我要弄点吃吃看! 十四十分肯定的回答我:“听说!” 我:“……” “算了,你下去吧,我要睡觉了!”我无力的爬回床上,看着这张‘巨床’气不打一处来:蟒蛇王大叔你耍我啊?就我这几尺长,两指粗的小蛇,你给我弄这么大的床,成心气我是不?! 好,我要修炼! 想得容易,我都不知道什么叫修炼! 找毓桐?不行,他一定笑死我! 回家找老娘去?不行,且不说巍山到天山之间的距离,单说下山再上山就够受的(下巍山,上天山)!何况现在世道乱,听说老有人抓蛇泡酒!就咱这范儿,那是典型啊!安全第一,天山不能回! 思来想去,这传说的芝草算是成了我唯一的希望了!要是吃了它,保不齐我一击成人啊!再击……那还是人…… 话说有的事真是不能想,一想就跟落下病似的,不解决了浑身不对!我在大床上扭来又扭去,就差把自己的身体打出个结了!看着眼前的锦花枕头,再一次肯定蟒蛇王大叔耍我的事实:我用得着枕头么?! 头一昂——不行,不知道就罢了,我知道岂能罢休!死毓桐,再也不给你嘲笑我的机会! 趁着夜色,我凭着苗条的身形,顺利溜出了王宫…… 第四章 路漫漫啊,山路更漫漫。嶙峋的石头看上去甚是吓人,我真怕它们刮坏我的皮!我这么完美,要是刮坏了,还真是不好修复! 山顶似乎很遥远,我一边费力小心的游,一边怨念蟒蛇王大叔:你为什么不把王宫修山顶上? 一路怨念,倒也起劲了很多。看来骂人也是增加能量的好办法啊!偶然一回头,我又发现了两件很重要的事:其一,我恐高!我一回头,小风阵阵,本以为我能摆个造型,搞不好被再哪个愚人看见,也能载入史册呐!谁知,天不从蛇愿,顿时一阵晕眩!吓地我立刻俯身卧好,摆造型的事算是搁浅了;其二,回头看我游过的路——细细的一条道,居然是我爬出来的!神呐,原来世上本没有的路,有条蛇爬过了,便有了路! 此乃寻草之路大事件之二! 不知道爬了多久,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了。我昂着头,克制住自己回头望的念头,摇摇晃晃的目测了下距离——嗯,快到了! 我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要脱节了,真想放弃!但是芝草啊,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芝草啊!!!有目标就有动力,我一鼓作气,再鼓泄气,三鼓没气……还好,没气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山顶! 此时我恨不能晕在山顶上,累的收回舌头的力气也没有了。现在要是有人看见我这样子,保准以为我是条死蛇,乐呵呵的拿家泡酒了! 等我歇够了,小脑袋瓜子开始运转的时候,我掀掀眼皮打量了下周围:范围不大,植物也少的很。哈,正好方便我找! 振作精神,我开始寻找我的目标——传说中的芝草! 目标,我的目标长啥样?是花是果?还是真的是草?听说有种叫灵芝的玩意,芝草莫非是那个?可是灵芝长的像蘑菇啊,我是不是以平菇为样板寻找? 我这边盘算着,终于明白事情大条了:我没问那玩意长啥样! •; 眼泪不足以表达我此刻的悔恨,我决定下山问清楚再来,用劳动惩罚我的粗心!!!——以上只是想象,我还没那么蠢! 既然到了山顶,怎么地我也得找啊!实在不行,我挨个吃一遍!先顾名思义,从草类找起—— 芝草,综合灵芝+草的解释,应该是长的像蘑菇的草!我穿梭在草丛里,埋头找长的像蘑菇的草。皇天不负有心蛇,我终于找到个叶厚肥,茎细,无花的植物,与蘑菇有一成像! 什么也不说了,张嘴就是一口。吧唧吧唧……呃,好苦,还好臭!龇牙咧嘴的吞了下去,我立刻用力的感受着身体有无变化。很遗憾,我吃错了!再找—— 像蘑菇的草就那一种,正好,我现在对像蘑菇的草有了心理阴影!去了像蘑菇的草,我心里也没有其他的猜想,只能碰运气了!逢草就是一口,吧唧吧唧吞了再说! 于是—— n年后,听闻民间流传这么一个传说:一条白龙因罪被贬守巍山,身形优长,目光似焰。因不忍伤生灵,以草为食(某作者:我汗,流言是可怕的,也是不实的!)。此传言一出,登山寻龙的人剧加。坐落在半山的蟒族王宫也因此饱受骚扰,当时的新蛇王几度咒骂:xx的,谁搞这种不实谣言,有龙还能给你们看见?! 那是后话了,回归现实…… 话说,吞了n多草后,我的身体终于有了变化,尤其以胃部显著!比其他地方粗了一倍——撑多了! 真是泄气啊,累的半死到山顶,吃的差点撑死,但是身体里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现在连吃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耷拉着身体趴在草丛里郁闷。 呃,不对!好象有反应了! 可是,好象不是丹田,是……是全身! 周身一股烧灼样的疼痛,起初是微弱的,渐渐加重,最后仿佛被火炙烤一般的辣痛。我在地上翻滚着,身体盘曲成怪异的一团,咝咝的叫唤。迷蒙间,我好象看见自己的身体变了颜色,泛着墨青。心下大骇,啪啪的抽着尾巴。再不及多想,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 --------------------------------------------------------------------------------------------------------- 人,一种神奇的异类。所有动物但凡有点修行都想变成人!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我挠挠头,当然,我没法挠。是蹭——我蹭着那温热的物体,手。 我昏迷过去醒来时候,就被温热的感觉包围着。恍惚间,我以为我回到了寒泉,一睁眼,却发现是被抱在一只手里。 毓桐?这个想法一冒就被我咬死了。毓桐的手很凉,上次我攀在他手上就知道了。他身上的气息幽冷,哪似这般温暖。我想看看是谁,却发现脖子有点软,抬不起来。 “小东西,你醒了?”有个声音对我说。 我模糊的看着他,想对他龇龇牙,恶狠狠的警告:我叫杳宁,你敢给我起外号,我就咬死你! 可惜只是幻想,我根本张不开嘴,何谈骂了! 那个声音还在跟我说话——“小东西,你真是个漂亮的蛇。你怎么会吃草?毒草都被你吞了!”说着他轻笑一声,“你都成青蛇了,也不知道你吃了多少毒草!” 哇咧?我中毒啦?呜……我不要变成青蛇!青蛇好没想象力的,我要恢复成白蛇!呜…… “来,吃点东西——”他掰开我的嘴,把一个有我脑袋大的圆东西塞进了我嘴里。 撑着合不上的嘴,我真想咬死他! 虽然平时我能一口吞下比我两倍大的食物,可是现在我哪有力气吞啊!也不知道给我整小点,笨蛋! 费力的咬了咬,好苦的东西啊!这什么玩意?你不是想毒死我泡酒吧? 我在心里呐喊着:毓桐,你赶快来救我吧!你媳妇我要被人家泡了! “小东西,好象恢复点了!真是个漂亮的白蛇!”某人在我脑袋上戳了下,语调轻快愉悦。 恢复?他说恢复?激动,他莫非是大夫? 随后我被抱到一个很暖的地方,他的声音又飘来:“小东西,你就在这睡吧!这么冷的天……” 好温暖,我使劲往热源钻了钻——就听他一阵笑,热源微微的颤动着。我可不管那么多,我还是怕冷的! “小东西,睡吧,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明天?我心里突然安稳许多!至少有个大夫,我的生命安全解决了!死毓桐,也不知道找我!还指望我嫁你,你这个死蛇!嗯,好温暖,我要睡觉! 第五章 我醒来的原因是因为热源不见了,有点冷!睁开眼,我惊喜的发现,我终于看清楚了!慌忙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哇咧?怎么是淡青色?昏厥…… 我正昏厥着呢,一道人影晃到面前,掰开我嘴,又塞进一颗有我脑袋大的圆球状物体。跟昨天的味道一样。想起那苦味,我嚼也不嚼,‘咕咚’吞了下去。噎得我直翻白眼……丢人!不对,丢蛇! 直接吞咽的后果除了差点噎死,还有就是造成了体形上的暂时性变化:胃那鼓出一个圆球形…… 那个熟悉的笑声又响起,我瞪眼望去,企图用一个凶狠的眼神震慑住他。结果却相反,我被他震慑住了——毓桐,你真不该叫毓桐,他才该叫毓桐!像玉一样的男人,如玉般润泽剔透的男人。我看着他苍白如雪的脸和殷红的唇竟有些恍惚,心里掠过一丝异样。 “小东西,你好了?”随后他看见我的眼睛,赞叹道:“你的眼睛好美,像盛开的火莲花一样耀眼!” 我发现我挺虚荣,不过被一个这么赏心悦目的人夸赞,估计是个雌的都要虚荣了。 我冲他吐吐信子,咝咝的回应他。 他好象很高兴,朝我伸出手。我顺势缠绕着他的手,贴着他温热的手臂,欢快的吐舌头。 “你饿吗?”他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开始寻找食物喂我。就听他自言自语道:“你那么喜欢吃草,我这里有很多草药,你吃吧!” …… 我吃草也不是本性啊,呜……我要吃兔子! 他无视我心里的哭嚎,果真拿出一堆的药草喂我。一边喂一边喃喃的念着:都喂你,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我郁闷的吃了那些药草,味道真是难闻!不过聊胜于无,我将就将就好了! 随即他又倒出一个盒子里的东西,道:“小东西,这就是火莲花!它盛开时,跟你的瞳色一样迷人……可惜……给你吃吧!” 我瞄了眼据说曾经跟我眼睛颜色一样的东西,啊呜一口咬下——他在我头顶轻笑,不知是笑我不识货还是笑什么,我竟从那笑声里听出些许悲怆之意。 吃了许多药草,我感觉神清气爽。高兴的昂起头,朝他点点头。 “毒素全清了……呵,你真是好命!”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羡慕,随即叮嘱我:以后切不可再胡乱吃草! 这真是误会大发了,谁家蛇吃草来着?传出去我还做不做蛇了?真丢蛇啊! 隐隐觉得腹中一股热流蒸腾而上,沿着经脉鼓噪跃动。一时承受不住这股劲,我难受的就地翻腾起来。 他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微皱起眉头自语:难道是药性相冲? 啥?你连药性相冲的都喂我吃了?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别拿蛇不当动物,小心我告你虐待动物!不过……冲不冲的先别管了,先把我搁凉水里吧!我好难过! 可惜他没听见我的呐喊,反把我抱在心口来回踱步。我本来就热的难受,他还用他身上的温度慢慢熨着我,我哪能受得了! 一难受,身上的凶性便被逼了出来。我使劲缠着他的胳膊,神智混沌。他不知死活的用手抚摩我,无疑是送上门来让我解痛,我张口咬在他手腕内侧!直到毒液注入他的血液里,我才惊惶的松开嘴:天呐,我居然咬了他! 他也没料到我咬他,怔怔愣在那里。毒素蔓延很快,我看见他殷红的唇更加鲜红,几乎滴出血来。我蹿下他的胳膊,缩在门边不敢看他。他身形不稳,颤颤的朝我伸手…… 我刚想凑过去,就见他‘噗’的喷出一口血,软软倒地。 那艳红的颜色比我咬过的兔子血更红,我一头蹿进门外的草从里,再不敢回头。 ----------------------------------------------------------------------------------------------------- 本想回巍山,可始终放心不下他。始终也是他救了我,我现在这副样子,也是他的帮忙。 我成了人,原本为了和毓桐赌一口气想变成人形,现在我真的变成了人形。 不知道是那毒草逼的,还是那些药草喂的,我竟有了法力——蹿入草丛后我很快便不能再顾心中的恐惧,身体上的痛楚让我顾不得其他。身体好象有些异样,没过一会竟慢慢开始褪皮。 要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褪皮的时候,因为才褪过皮不到半个月!我甚至认为这是不是死亡的前兆?! 可一会之后,那股奔流的热量渐渐平息,我感觉没那么难受了。褪皮也快褪到尾巴处,新的皮肤如霜似雪,微透着粉嫩。 全部褪完后,我摇摇尾巴,感觉前所未有的舒服。腹部一股热气团在那里,似乎有一波一波的能量涌上。 我的眼睛比以往看的更清楚,要知道蛇类的视觉一向微弱,这一发现让我很是欣喜。为什么有这种变化?莫非是有了什么特殊的能力? 我试着把腹里那团热流运用起来,起初有些力不从心,慢慢的引导竟也能随我所想流到各处!那些能量全是凭我的意念控制,竟也不需要什么口诀或者引导物! 幻化成人是我此次出来的目的,我控制着身体里那股力量,想着变成人形。念头一成,我就发现身体慢慢起了变化。尾巴不见了,变成了腿。慢慢向上,蛇态渐渐消失,人的面貌愈发完整。 赤身(裸)体站在草地里,一些墨色如丝的东西披散垂至胸前、后背。我看了看周围,伸手抓起刚才褪下的皮,心念一动,瞬间,蛇皮已经化成了一件衣裳。穿好这件自产自制的衣服,我伸手看了看属于自己的‘四肢’,真想立刻冲到毓桐那小子面前,狂笑三声,看他还笑不笑我! 心中的雀跃渐渐淡了下去,我的脑海里跃过他的影子,他最后口吐鲜血倒下的样子。其实蛇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就算我一走了之,他也找不到我。只是,他还有机会找到我吗?我的毒液的威力我是知道的,他绝对没有机会再醒来了。 不知怎的,我很懊恼。懊恼我咬了他,懊恼我伤了他。想到他会死,我心里竟有些难过。也许我真的该回去,他死了,至少我要埋了他,让他身后有个安身之处! 就当是弥补下我的愧疚好了!我还是回到了他的家。 可是…… 第六章 可是……为什么,他没死?! 是的,我用还不太用的利索的手揉揉眼睛,再次肯定,他没死!甚至气色比之前还好了些! 他看见从外面进来的我,笑若清风:“你回来了,小东西!” 咣当,我有种被石子砸到脑袋的感觉。晕咧——他怎么知道我是我?不对,自己都说晕了,我本来就是我!可他怎么知道我就是那蛇? “我不叫小东西!”一出口,我竟然这样反驳他。而不是问他怎么知道我是谁。 “那你叫什么?”他的眼睛像是黑夜一样幽深,看不清他的情绪。 “我是杳宁,你知道我是那条白蛇?”我抓着门框,指头紧紧的扒着木头。 他微笑转眸,竟有种风华无双的清高之姿。然而下面的话却让我摸不着头脑——“火莲,是火莲花。你回来了——” 我是回来了?跟火莲花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呐?”我用看白痴的目光瞥他一眼。 他对我看白痴的鄙视目光毫不在意,缓步走向我,伸手抚上我的眉心:“原来就是你,原来就是你……我差点以为认错了……” 一个人对你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会很怪异,我现在正深深陷在这怪异里。刚才的火莲花啥的还没整明白,他又把我弄的更不明白! “你说什么呐?再不说我要咬你啦!”我不满的嚎了嗓子,那暴躁的口气,连我自己都觉得愧对我现在这副好嗓子。 不知道是我的话起到震慑作用还是他终于从间歇性抽搐中恢复正常了,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你没有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看什么看?我去哪看?反正是我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心里虽然如此彪悍的想着,嘴上还是很乖的回答:“没有——”由此可以证明,我是很乖的蛇宝宝! 他转身走了出去,留下纳闷的我站在屋里继续纳闷。没一会,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个盆子。他把盆子放到桌上后,对我招招手。 我心里纳闷,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一看,原来是一盆水。水在盆里晃荡着,依稀有两个人影随波晃动。 “你看——”水面平静下来后,他示意我看水面。 我在天山的寒泉边也时常这么看自己的倒影,不过那时候只能看看自己是不是又白了,是不是又大了。变成人的样子,我还真是很期待——我好奇的伸过头去,看见一张很漂亮的脸。眼睛是妖冶的红色,鼻头圆翘,很是可爱;嘴角微扬,露出两颗尖尖的牙。 我的毒牙,怎么会这么短? 最诡异的是我的眉心,居然凭空生出一个似火焰,又似莲花的红色印记。 “这……是我?”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向水中的丽影,水面脆弱,瞬间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那道俏丽的影子也破碎开来。 “杳宁?”身边的声音带着点点疑问,犹疑的唤了声。 “咦?”我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看着渐渐沉定下来的容颜,雀跃的转向他:“这就是我啊?嘿嘿……我这个样子好看吗?” 他怔怔的看着我出神,手指停在我的眉间:“好看……” 倒不是厌恶他触碰我,只是眼前老是晃过毓桐的影子,我感觉自己好象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脑袋往后缩了缩。 他的手指一僵,就那么停在半空里,不进也不退。 我有些不好意思,随口找话道:“你是谁呢?你不怕我吗?我是蛇呀!” 他呵呵一笑,脸色稍红润了些,眸光闪动,似有无数星辰落进。“我怎么会怕……” 我翻个白眼,我那句话的重点是‘你是谁’,而不是‘你不怕我吗’。这家伙真会避重就轻! 不嫌麻烦,我再问——“你是谁?” “千业——”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的时候,眼里有异样的情绪流动,脸色似乎更红,却是不正常的红。 “千业?”我复念了一遍,“这名字——” 他听到我的话,神色有一丝激动,似乎很期待我接下来的话。 “——很好听!”其实我想说的是‘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但是看他那么期待,我也不好打击他,于是来了个善意的谎言。 他脸上的期待化做失望,苦涩的笑了笑。 说好听还不满足啊?男人也这么难哄—— 他当然没听见我的腹诽,脸色更红,一直望着我。直到嘴角蜿蜒而下、流过一缕鲜红,他在我惊叫声里颓然倒地。 “千业——” ------------------------------------------------------------------------------------------------------------ 其实我真的脾气很好,但是还是忍不住要抱怨:虽然你晕了,但是麻烦你下次晕的时候能不能离床近一点! 我费尽了吞一只整兔子的力气,才把他扶到了床上。把他放好后我也累得像是死耗子了。 休息了会,死耗子变成了活耗子,我精力十足的凑到他跟前,左看看右瞧瞧,最后无奈的坐到地上: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帮你! 想找点药喂他,可是我却不知道吃哪个药。猛地想起上次他给我吃的那个圆圆的药好象挺有用,不如就吃那个吧! 我在他屋里翻遍了所有的瓶瓶罐罐,最后在一个匣子里找到两三颗药。闻味道似乎跟我吃的差不多,为了体现我的细心与负责,我亲自尝了一口:确实就是它! 我掰开他的嘴,把药丢了进去。为防他噎着,我还喂了点水。可惜全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白费我的力气! 我泄气的看着喂不进水的千业,那张苍白的脸几乎要化了一样的白。与白色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乌黑的眉和睫毛,以及始终艳红如血的唇色。 真的很奇怪—— 为什么脸色苍白的好象没有血的人,唇色却如此鲜艳?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唇,想看看是不是我猜测的‘涂了颜色’。千业的嘴唇很热,以至于我的手刚碰到他的唇瓣时甚至被那灼热的触感吓了一跳。 他一直安静的沉睡,如果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我连埋了他的心都有了。无聊至极,我又跑去以水作镜,看着眉心的似焰似莲的印记美的忘形。不知道毓桐那个死蛇看见我这副样子会不会吓一跳呢?想到他可能又犯起那副白痴样,我吃吃的笑起来。 第七章 笑够了,我朝床那边看了看,这一看又吓了我一跳——千业睁着眼正看着我。冷不丁对上他的眼,我的小心肝啊,狂跳起来。 不要误会,话说你们看见一个晕厥过去的人突然睁开眼,你不怕呀? 我凑过去,奉上纯真无害的笑容,习惯的收收毒牙。没碰到毒牙,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人’,不是蛇! “杳姬……”他看见我,眼里有异样的光彩,目光迷离。 杳姬?这不是叫我吧?杳姬,妖姬,哈,好名字咧! “虽然我不是杳姬,但是这个名字不错,你可以叫我杳姬!”我大发慈悲的通知他。 千业艳红的唇弯成完美的弧度,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很熟悉的人。眼里的光华璀璨,我被他看的都有些心虚了。 “喂,你还清醒吧?”我只能认为他神智不清才有如此反应。 千业眸光一晃,眼里璀璨的光华黯淡消尽。我不解的盯着他,看着他蓦然无神的眼,掠过一丝不忍。 他坐了起来,似乎很虚弱,只坐起来的过程他就气喘不已。我挣扎了一下,伸手扶住了他。感慨一下,咱是好蛇啊! 千业坐好后长长出了口气,好象疲惫不堪。我心道:前两天你也没这么弱啊?今天是不是见有人伺候,想找到不要钱的奴隶?没门儿! 好半晌没说话,我正纳闷呢,他突然开口:“小白蛇,如今你成了人,该如何报答我?” 报答?我一头雾水——“报答什么?你是说你救了我的事?我自然会报答你!” 千业摇摇头,“非也!我救你是应当的,但是助你成人,却是有悖自然常理的。所以,我当然得讨回来!” “什么?你助我成人?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不敢拿你怎么地,你忘了是谁咬你一口啦?”我气结,他不是看出我来头不小,所以讹上我了吧?(某作者擦汗:你哪里像来头不小了?) “你本该慢慢修炼,采集天地灵气、月之精华,少则五十,多则百载方可成人。如今你一跃成人,功劳全是我那火莲,难道不该报答我?” 千业分析的头头是道,听得我脑袋直往下沉:什么,就这样功劳就是他的啦?我就这么欠下一个巨大的人情啦?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火莲帮了我?”不甘心啊,挣扎一下。谁知道他是不是掰瞎话唬我? 千业仙人一样的脸上意外的出现一抹狡猾:“我没证据——不过……” 我才放下的心,又拎的老高—— “我能把火莲给你,自然也能把火莲收回,到时你可别指望有修炼的机会,乖乖的做个凡胎吧!” 这话还是有威吓效果的,但——是——,当我吓大的啊?! “吃都吃了,你怎么拿回去?”半是嘴硬,半是好奇,我恶狠狠的回问。 千业伸出手,招势还没看清,我掉头就跑——开玩笑,现在不跑,等他招出完了我是不是有跑的机会还难说呢! 转身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他表情有些无奈。管不了那许多啦,我冲! 呜咧,怎么明明是门却冲不过去?扑了n次以后,我软软的沿着无形的壁障滑坐在地,扁扁嘴转头看千业——他笑容不减,饶有趣味的看着我吃瘪。 我现在可不敢小看他了,单看他瞬间设下的结界就不能小觑了他。 “你想怎么样……”人为刀俎,我是‘蛇肉’,我还能说啥呢?低头吧! “我要前往国都暮耀,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能到暮耀吗?” 我看了看他的样子,道:“到是一定能到,就是不知道是活人还是死人了!” 千业光洁的额角滑下一滴冷汗,他的眼神分明是在抗议:你就不能说话婉转点! “所以,我要你陪我到暮耀,到了之后,待满三年,我自然放你走!” 我的眼睛越瞪越大,听到他要我在那个什么耀的地方呆三年,眼眶都被我撑的有些疼了。 “凭什么?”干是傻子!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完成,三年是最长的时间,也许……”他忽然笑了,脸上的苍白一扫而去。“也许到不了暮耀你就能回来了!” “可是……可是毓桐怎么办呢?”我喃喃的自顾念叨,心中犹豫不决。我离开巍山已有几日了,王宫里不可能没发现的。现在是不是在找我?是不是娘也知道了?我几乎能想象到毓桐阴着脸满山找我……不知道十四有没有被牵连。 这么一想,我还真是不能走。不但不能走,还要赶快回去才对! “我不……” 我做了决定,正要跟千业拒绝。却见他脸色一变,伏在床边咳嗽起来。随着咳声越来越大,点点血沫溅在床边的地上,看的人心惊。 我登时狠不起来了,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咳声渐弱,千业慢慢直起身子,唇上残留的血迹看上去分外妖艳。他拿帕子擦了擦,看了看一脸无措的我,却笑了起来,轻声说了两个字:杳姬—— 我仿佛被捏住了七寸,无奈的看着他淡若清风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了,看着他这样叫我‘杳姬’,我就抑制不住的无力。 “可不可以短一点?”讨价还价下,三年啊!虽然我的寿命很长,但是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千业摇摇头,等着我的答案。 我皱着眉回望他,本想靠眼神撕杀一番,谁料一对上他的眼睛我就败下阵来——仿佛有浓云沉淀在里,看不见底,让人迷失方向。 艳红的唇弯了弯,只是眉梢仿佛都带着倦意,我叹了口气,妥协——“好吧,我答应你!” 没空搭理笑得帅到惨绝人寰的千业,我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跟毓桐交代?怎么跟娘交代?谁家姑娘不理未来夫君,跟着另一个男人游荡去?我算是头一个了! 第八章 离开千业的‘窝’上路,这会儿我才知道,这里离巍山很远。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千业这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个谜,我问了几次,他都含笑不答,目光复杂的看着我。如此反复几次,在我次次被他看的发毛之后,我再也不问这个问题了! 反正他就是个谜,谜上加个谜,只要他不害我,我管他呢! “千业,你为什么住在这里?”我抓着梳成髻后垂下的发梢,心里暗暗称赞千业的贤惠! 一早他催促我上路的时候,见我披头散发的样子眉毛便打起了结。把我按坐在镜子前,拿起木梳替我梳起头发来。温热的指尖触到我的头皮,引起一阵奇怪的酥痒感觉。 我从镜中看见他苍白欣长的手穿梭在我的发间,左绾右绕,把头发固定在脑后偏上的位置。随后不知从哪变出个末端缀有玉珠的发绳,牢牢的穿系在那小髻上。 末了我晃晃脑袋,看那玉珠子在发间隐现,谄媚地道:千业,你真贤惠—— 千业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咳嗽一声,道:上路! 从短暂的回忆里回过神来,千业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由火大——“千业,你为什么把家安在这个鸟不拉屎、蛇不生蛋的破地方?你要招鬼啊?” 千业恼红了脸,伸手就捏住我的后颈——相当于我的七寸的地方,隐忍的怒气道:“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这里不是我家!我来这里是因为有特殊原因……” 我‘哎哎’的叫唤,等他手下稍松,连忙跑开,贼贼一笑:“那就不是家,是窝!” 千业无奈的蹙眉,神色却无一点不快,眼里蕴着淡淡的喜色。 想我才成人形不久,久行便双脚酸软。于是每走不远我就要停下歇息,这不,我又一屁股坐地上,任是千业死拉硬拽,就是不抬屁股!千业长吁短叹的在我旁边站着,我一抬头,看见他幽深的眸子灼灼盯着我,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我有些心慌。 扬起嘴角,嘻嘻一笑:“千业,你能抬一下脚吗?你踩到我要吃的青蛙了——” 说完就见千业大惊失色的抬起脚,复见脚下什么都没有,瞬间黑沉了脸。我捂着肚子,没心没肺的笑翻在地上。 等我笑够了,舒服的躺在地上不想起来。头拱在软软的草里钻来钻去,就差没吐吐信子证明我确实是条蛇了。 千业一把拎起我,替我摘掉了头上的草屑,在我皱着的鼻子上捏了下:“既然这么想做蛇,我还是把火莲收回来吧!” “不要!”我大急,换上一副哀怨嘴脸:“我只是一时还不习惯用脚走路,好累……” 千业理好我的头发,摇摇头,一副我没救了的样子。 脸上有点热,是千业的手指。替我掸去脸上的灰尘后,久久停留在脸侧没有离去。 我总感觉千业幽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我,似乎在看我,又似乎在看另一个人。这种感觉一起,心里顿生起一股烦躁。我扭开脸,不去看他。 “杳姬……” 杳姬——这一刻我仿佛才想起思考:他口中的杳姬到底是我,还是另有其人? 千业的低涩的声音响在耳畔,我转过脸对他笑了笑:“走吧,歇够了!” 千业脸上滑过一抹黯然,稍即,那抹黯然也如他一样,云淡风清,消失的无踪无迹。 我们两个人各藏着点心事,重新上路。 •; 走了不远一截路后,终于渐渐有了人迹。一个樵夫走过我身边,对我火红的眼瞳甚是惊异。好半天冒出两个字:妖怪—— 我很想配合他做出个‘人首蛇身’的妖形,无奈才得法力不久,尚运用不熟练,作罢! 好在他只说了这么俩字就火速跑了,我们继续保持与他相反的方向走。 走了不一会,路边出现个简单的茅棚,几个背着包袱的人坐在里面,或吃或饮。我捅捅千业,问道:“这个是什么房子?怎么只有个房顶,四面都没有墙?” 千业脚步朝那茅棚去,回答我道:“这个不是住宿的房子,只是暂时歇脚的。供往来的路人吃点东西,喝点水!” 我眼睛一亮:“我也要!我要两只兔子!青蛙也行,但是要十只!” 千业表情扭曲起来,盯着我看了半晌,告诉我呆在原地不要动,自己一个人朝那茅棚去了。 一会我见他往回走了,手里多了一堆白白的东西。顿时感觉口中湿润起来:兔子,我的兔子…… 千业到了跟前,把手里的馒头塞给我一个:“喏,吃饭!” (嘎嘎嘎……一群乌鸦叫的欢快,从我脑袋上飞过……) “千业,我是蛇!”我疑心他忘了,很郑重的提醒他。 “我知道……”某君啃着馒头,也不怕噎死,吃的很香。 “那个……我吃荤……”我怕他忘了蛇的习性,再提醒他。 千业停下啃食动作,也很郑重的回答我:“现在你是人!如果你想吃青蛙,那就做回蛇!人,荤素都吃,不过是熟的!” 我没见过千业这么严肃的脸,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啃了口手里的馒头。啃完我就后悔了,虽然它跟带毛的兔子有点像,但是它没有血香味,干巴巴的险没噎死我! 我鼓着嘴,不肯咽下嘴里的馒头,眼泪在眼眶起打转转,看着千业用眼神抗议:你要是不给我肉吃,我就嚎给你看! 千业起初没当回事,随即我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开始泡馒头,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意识我绝对是在威胁他! 百叹不厌的又长长叹了口气,千业拉着我继续朝前走:“快走吧,到镇上就有肉吃了!” 我抽抽搭搭的被他拖着,心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第九章 镇子离这里有多远我还不知道,我是聪明的蛇,为防没到镇上先饿死了,我一路走来都在留意草丛——留意什么?笨蛋,青蛙、兔子呗! 草丛里悉悉唆唆的一阵响动,我一个前扑压了上去——啊哈哈,这回我还不弄只青蛙先垫垫?! 摸到压在心口的凉凉的东西,我兴奋的抓到眼前——确实抓到了!一只被我压的吐白沫的癞蛤蟆…… 怒火噌就蹿上来了:虽然我吃青蛙吧,但是癞蛤蟆怎么能和青蛙比?虽然你俩有点远亲吧,但是天鹅和鸭子那是一个玩意么?你说说你这个癞蛤蟆,你就是不怕吓着人,你也得顾着点我的品位吧!我这么一条漂亮的白蛇,能吃你吗?你是癞蛤蟆想吃蛇是怎么着?见我扑过来还不躲?想占便宜啊?(委屈的癞蛤蟆:躲得过来我能让你逮着么?长的丑也不是我的错啊!) 草丛里又有悉唆响动,我眼睛一亮,欲再扑过去,眼前却出现一只鞋尖,白的!顺着那只不染纤尘的鞋尖往上,千业头疼的表情落入我眼里。 一扁嘴巴,可怜兮兮道:“呜……我饿!” 千业顿时露出心疼的模样,把我拉起来,一边安慰我:“乖,等一下就到镇上了——” 哦哦——意外发现!原来千业吃软不吃硬! •; 千业没骗我,走了两里来地,终于到了镇外。一块大石上令人汗颜的刻着:五柳镇。那字,绝对气活书法家! 进了镇子,千业领着我直奔一家飘出香气的馆子。才落座,劈里啪啦的点了一堆荤菜。什么红烧兔仔、蜜汁乳鸽、酱牛肉、白斩鸡…… 我越听越来精神:千业啊,你真是好人! 不一会,一盘盘香喷喷、热腾腾的菜就摆满了桌子,亮晶晶的汁浇在上面,看的人食指大动。 千业看着对面小丫头贪吃的样子笑笑不语,忽掩嘴清咳了下,面上立刻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我左夹右夹,菜全都落入腹中。半晌才注意到千业没有动筷子,只我一个人在这里风卷残云般的进食…… “嫩等么唔吃(你怎么不吃)?”我嚼着炒的香滑的鸽肉,含糊的问他。 千业的眼睛里映着我极有损形象的模样,嘴角却有笑意:“现在不想吃,你先吃吧,我去买点东西回来!”说着站起身,刚要转身,又道:“今晚要在这里住一晚,你慢慢吃,不急!” 我顾着吃好吃的,哪有工夫理他。挥挥手,让他快去快回。 我抬眼的当儿,斜对的客人正盯着我看,见我看他,立刻转过脸去。我一撇嘴:没见过美女啊! 低头继续同美食奋斗的瞬间,忽然觉得那人有点面熟…… 桌上的盘子只剩残汤的时候,千业才又坐回我的对面。手里多了个边缀轻纱的纱帽。 千业探身替我戴好帽子,用纱把我的脸遮挡在帽子里,随后满意的笑了笑。 我皱皱鼻子,觉得千业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一种让我很不舒服的味道。但那味道转瞬没有了,大概是我闻错了。从薄纱间掀开条细缝,装作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引得千业勾唇轻笑。 我抖抖那薄纱:“我为什么要戴这个?” 千业指指自己的眼睛,又看了看四周。 我扫了眼周围,似乎不少人偷偷瞧过来。千业指着眼睛……我恍然明白,是我的眼睛惹的祸! 我不再有疑问,乖乖的把自己的容貌藏起来。千业叫来小二付了帐,顺便打听了下客栈的位置,带着我离开了饭馆。 出门的时候,我似乎又闻到那股让我不舒服的味道,仔细嗅的时候又没了。我抬头看看天:太阳太大啊,晒的我都晕了,频频出幻觉呢?! 饭馆小二推荐的客栈据说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千业带我来的时候,我又是一阵感慨:千业,你真是大——好人啊! 客栈说是最好,不过就是干净点,桌椅木料稍微上档次点,小二热情周到点,其他与一般客栈无二!我就琢磨:这还最好呐!要是次点的那还是人住的吗?猪圈吧?! 我们要了两间上房,小二殷勤的领着我们往上房去。 七拐八绕之后,竟然进了个院子。原来这客栈内有乾坤——小院里植着些翠竹,现在正是青翠欲滴的季节。院里还种了许多的花,姹紫嫣红的开得热闹。 看着别致的后院,我倒有些能明白这‘最好’好在哪了。 我和千业住在了一进院右边的两间,本来我相中了左边靠竹子的,可那有人住了。千业说只住一晚,将就下吧!唉,那就将就下吧—— 太阳偏西的时候,外面凉快许多,我坐在那片竹子下的草皮上看天。白白胖胖的云朵被风吹的变幻出各种形状,不一会就飘出了我的视线。我盯着那片瓦蓝的天出神,心里有点惦记娘了。 忧郁的情绪还没酝酿出来,我听到身后的竹子里有沙沙的声音。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蛇爬过树叶的声响。 普通的蛇绝对不敢接近修成人形的蛇,因为它们还是凡胎,与成了妖的蛇有很大的区别。一般这类蛇就只当作普通的奴役使唤,如同人类的下等仆婢。 这条蛇敢接近我,说明它是认识我的,或者干脆是专门找我的! 现在找我的无非两方面:一个是娘,一个是蟒蛇王宫!无暇多思考它是哪方面,我也需要个人带回我平安的消息给他们,来得正好! 这时就听吱呀一声,已经在我视线里的蛇仿佛受了惊,迅速的消失了。我把目光从竹丛里转回,看向声源——千业扶窗站在窗前,脸色在这略昏暗的天色里更显苍白。此刻他正看着我,笑容恰倒好处的温柔,似乎早就猜到我会在此,特地准备的一样。 我握着竹子,轻巧的借力跃起,三步并做两步的蹦到千业的窗前,仔细的研究起他的脸。 千业被我专注认真的目光看的面有赧色,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薄晕。我伸手捏捏他的脸,很认真的问:“千业,为什么你总是一副病容?你那么厉害,我中那么深的毒你都可以解,为什么你不治治自己?” 第十章 千业眼里波光霎时平静,仿若凝固了一般。 “不是所有的毒、病,都有法可解、有药可医……” 在我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千业的声音仿佛清风,飘渺吹入我的耳中。 我托腮趴在窗棂上,认真的点点头:无药可解的毒,那一定是最厉害的了!改天找千业要点,不知道会不会比我的毒液更厉害!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我看不清千业如玉的五官,只看见他的黑眸仿佛碎裂的星辰,璀璨晶亮。 “天晚了,回房睡吧!我们还要去暮耀!”千业说完转过身,关上了窗子。 我抚着鼻尖一愣,好半天才回神:千业把我关在了外面! 我有些沮丧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说不上为什么心里不舒服,总之就是不爽啦! 前半夜,我根本睡不着。这房间的后面就是大街了,但是不知怎么的,老有一些响动传来。时强时弱,待我要去仔细辨听时,忽然又没了!加上我一面惦记着那条蛇,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来找我的;另一面始终纠结着‘千业把我关在外面了’这件事里,翻来覆去的更睡不着。脑子迷糊的时候,似乎又闻到了吃饭时那股让我不舒服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很陌生,但是又从心里觉得它让我不舒服! 后半夜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倒是一夜无梦,安稳的很。 我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想起千业说今天要继续朝暮耀去,我便起来了。伸着懒腰打开门,就见店小二正拿着笤帚细细的扫地。 我的门口已经扫的很干净了,他正把那些灰土落叶往廊角的簸箕里扫。见我出来,他显然一愣,随即手下动作更快,扫完冲我一笑,拎着簸箕笤帚跑了。 空气飘着些许浮灰,我皱皱鼻子,不舒服的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怎么脑袋有点昏沉似的…… 正扶着脑袋晕呢,千业从客栈前院进来,见我扶着脑袋,大步走过来扶住我。 “千业,我有点不舒服……”我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嘟囔道。 千业扶着我往外走,安慰道:“大概是夜里着凉了——到前面去坐坐吧,吃点东西,应该会舒服点。” 就着他的胳膊,我跟得了大病似的挪到客栈的大堂里。千业扶我坐好,回头去端了碗水给我。捧着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起初喝的猛没在意,喝完后感觉微辛,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当时心道:千业动作还挺快,这就给我弄了点药吃了。 搁下碗,千业半抱着我坐在大堂里,虽是早上没什么人,也有一些住宿的客人。见我们几乎拥在一起,纷纷侧目望来。 我以为千业该是比我脸皮薄,谁料我如此之厚颜的人感觉不好意思了,他恍若未觉那些异样的目光,仍旧抱着我。 “千业……”我坐直身体,感觉那股不适已经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上路?” 千业的表情有些复杂,问道:“你感觉如何?要不要再休息下?” 我晃晃脑袋,感觉没什么不舒服。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 千业眼里难掩担忧,还是结帐退了房。 我重新戴上纱帽,千业亦好象不愿再多呆,两人很快出了五柳镇。 •; 离开五柳镇,又是一片山水风光。正是万物茂盛的时候,山水风景便格外迷人。 我自小在天山上,山腰下的风景虽美,但一看两百年,早已腻烦。现在这么四处跑动,每到一处便又是不一样的风光。花虽还是花,草也还是草,可换了个地方,又是不一样的味道。 我时不时薅根草,摘朵花。玩够了就用法术把花变成青蛙扔在千业肩上,佯装扑食。惹的千业现在一见我拿着花草就紧张。 这么闹闹玩玩,我倒也不觉得走路多累了。 五柳镇距下个镇子还很远,千业说我们不去那个镇子,直接去汾阳县。于是我们又稍变了点方向,不走小路,改走他说的官道。 上了官道,变化也不大,就是路宽了点,顺了点,不似小路那么崎岖。 月亮渐渐露出了脸,天上的繁星比千业的眼睛还亮的时候,千业通知我:我们要在野外露宿! 露就露咯,我是蛇妖我怕谁? 既然要睡觉,我立刻蛇性大发,想变回蛇爬到树上睡,被千业无情的阻止了。我只好以我现在这副人貌,干着蛇的事——爬树上趴着! 千业要我在地上睡,我看着他面前跳动的火苗,立场坚定的摇摇头。 爬到一棵榉树上,我趴在树枝上晃荡着腿。树下千业燃着一堆篝火,火焰跳跃,映着他的脸忽明又忽暗。我压了压身体,感觉身下卧着的树枝轻轻晃动,舒服的看着远处墨蓝的天。 不意外的开始忧心,这是我最新的情绪,只要沉静下来,便开始想很多事。我想娘了,想那个老是‘耍’我的蛇王大叔,甚至连毓桐那张冷冷的脸也总是飘过。 叹了口气,我认为我是离开家有点久了。不然怎么逮个熟人就开始想呢?! 千业听到我叹气的声音,朝树上看了一眼:“怎么叹气?” 想到我叹气的原因,都是因为他的古怪要求!一时没了好气:“与某人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 篝火里柴枝‘啵’的一声,飘起一阵火星。千业道:“你现在是人了,怎么还老有蛇的习性?” 我拍着树枝,语重心长的提醒他:“大哥,我是人形!不是‘人’,我本质还是蛇!” 千业摇头轻笑,笑容还没完全绽开,突然换成了惊愕的模样。我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自己,没问……题…… “啊——”伴着树枝短裂的声音,我哀嚎出声,惊飞鸟雀无数。 树下某君张开双臂似乎要接着我,等我‘扑通’一声掉在坚硬的地面上时,我只有龇牙咧嘴的骂他的份儿:“你不能瞄准点接吗——啊——” 正对他没接住自己感到不满,小嘴喋喋不休的小蛇妖忽然蹿起,直接蹿进了他怀里。千业不明就里的看看地上——刚才她掉落时趴的地方正爬过来一只刺猬。再看怀里,平日活蹦乱跳的丫头居然抖抖缩缩的指着地上直念:“有刺猬,有刺猬……” “你现在是人,刺猬还怕你呢,你怕什么!” 千业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怀,胸腔微微的震动,我贴着他心口的手臂也感觉到轻微的颤动。我从他怀里斜了眼地上,见那刺猬慢慢的爬走了,这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天性使然,天性使然……” 千业抱着我踩灭了篝火,说:“还是在地上睡吧,当心再掉下来。” 我揪着他的衣襟撇嘴:“还不是因为你生火,我才上树的……” “你现在至少有个人的外貌,以后你要一直这样?怕火,怕刺猬,怕你以前是蛇的时候所害怕的一切?”千业转柔了声调,“总要适应的,记得你现在是‘人’!” 我张嘴想要反驳,却想不起该拿什么反驳。动了动嘴唇,还是乖乖的闭嘴。望着天有点郁闷:为什么我要做‘人’?毓桐,为什么你们都要做‘人’? 第十一章 清晨林中的鸟鸣声清脆婉转,在微凉的空气里格外动听。我扭扭身体睁开眼,看见一只毛色黄中带黑的小鸟正歪着头看我,黑色的眼睛里写满好奇。 我对它龇龇牙:我可是蛇哦,你算是我的早饭! 如此想着,伸手朝那小鸟抓去。 行至一半,腕上突然多了只手,温暖干燥。另一手抢在我前面,赶跑了呆呆的小鸟。 我怨怼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千业,“你把我的早饭弄没了!” 千业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摇了摇:“我昨天说过什么?” 无力的倒地——“我是人!” 在千业满意的笑容露出来之前,我追加了一句:“我早饭要吃烤小鸟!” 千业脸色一白,差点吐血身亡。 早饭当然没吃成烤小鸟,千业以一个馒头打发了我。我拿着馒头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天底下,还有比馒头更难吃的东西么? 因为早饭没吃好,我理直气壮的虚弱,一步一脚软的朝前挪,就差没睡地上游了。千业任我闹,也不催。 千业这么不管,我也无趣起来,就开始琢磨事情。琢磨来这么去也就那几件:千业为什么对我这样呢?似乎从没有真的狠过,都是假装严厉而已。他叫我‘杳姬’,叫的是我,还是别人?我从没遗漏过他唤我‘杳姬’时眼里的情绪,是痛,是深情。看得我心酸不已,却也一阵阵的不悦。那杳姬,终不是我!他去暮耀到底要干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我去呢?还要陪他三年,当我‘三陪’啊! 可千业不会给我解答这些疑惑,我继续糊涂,他继续神秘,继续往暮耀去。 天渐渐热了,每当日头正中的时候,我就没法赶路,必须要找水泡着。否则就昏沉难受,别说是赶路,就连站一会也费力。唯一的进步是我不用戴纱帽了,因为我可以用法术改变我的瞳色,使之与人类一样,墨黑晶亮。 而对天气,实在是无能为力。我想我是法力尚浅,若是毓桐,定不会这样狼狈。于是那几日,快到正午时,千业便寻水塘、池河,让我在里面度过那段难熬的时间。 一日,千业说快到汾阳县了。脚下速度不减,可日头渐渐居中,我又开始冒汗,渐发昏沉。千业打横抱起我,箭步如飞的朝前赶。一边安慰我:“杳姬,忍一下,很快就到汾阳了,到客栈不热了!” 我对他笑笑,蔫蔫的无神,脖子软软的直不起来。其实我想告诉他:我更愿意听你叫我宁儿,哪怕是杳姑娘,也不愿意听见你叫我杳姬。那会让我心酸…… 我靠在他心口昏昏欲睡,末了听见他说:“杳姬你看,有人家了!” 身上凉凉的,好象回到了寒泉边的洞里,阴凉舒服,一个酷似娘的背影站在洞口处。我懒懒了叫了声娘,没听见娘应声,兀自嘀咕道:“娘你不该把我留在巍山,毓桐那家伙就欺负我,还害我中了毒!” 才说完,毓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勾着我的下巴问:“你中毒是我害的?宁儿,你怎么敢冤枉我——” 毓桐从来没叫过我宁儿,突然一叫,我不由心里一乱,结结巴巴的反驳道:“怎么不是你,要不是你嘲笑我,我能去吃那毒草中毒吗?” “杳姬,你的毒是我解的,怎么是我害的?”眼前的人忽然又变成了千业,苍白的脸色似乎更为虚弱,手指细细抚过我的眉心,道:“火莲,是你回来了——” 心中一软,正要靠近他,忽然眼前金光一闪,千业不见了。一个衣带飘渺的素衣女子出现在我眼前,指着我道:“大胆杳姬,竟敢偷莲池火莲——” “不是,我没有!是他给我的……”我连忙伸手指向千业。可千业在哪呢?我找了一圈,却没见千业的影子。 素衣女子步步逼近,看架势似乎要捉拿我。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当儿,肩头被人扶住。我回头一看,竟是毓桐。连忙揪住他:“毓桐,快,我没有偷火莲——” 毓桐不慌不忙的捉住我的手,握在掌中揉玩,一双金色的眼睛牢牢锁住我,笑意渐浓:“杳姬,我不要火莲,我只要你——”话音刚落,就见他猛吐出一口血,溅得我满手。 我呆呆的看着满手的血,直想哭。身后忽然又有人揽住我的腰,千业的声音自耳边飘来:“杳姬,煊祈不会娶你的……你不可能离开莲池!” 煊祈?我不认识他啊?我要嫁的是毓桐! 毓桐,毓桐你在哪里?他们都疯了,救我! 我扭着身子,想要挣扎。却听遥远的一声惊喊,好象近在耳边,又似乎远在天边。我蓦然睁眼,就见周围水流环绕着我,一翻身,似乎有个巨大的白色物事,在水中翻搅了下。 这时就听一声清晰的叫声:“啊——有妖怪!” 我登时一慌,抬头朝那出声的人望去,正对上千业一脸惊愕的样子。千业对我比了个手势,做罢,我连忙朝身下看去——天,我的人腿不见了。下身赫然是巨大的蛇尾,有丈余长,猛一看,着实吓人。 怎么办?这里显然有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如果我这么出来,一定会被当成妖怪(某作者:虾米‘当成妖怪’,你本来就是妖怪!)。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啊! 我潜到水下,收起蛇尾,又变作双腿。一边抓过一缕水草,往前一抛,变成了一条四、五尺长的大蛇。随即跃出水面,一面朝岸上游,一面惊呼:“有蛇,有蛇!” 听到我的喊声,加上身后‘追逐’我而来的大蛇,岸上顿时乱作一团。有人伸手或竹、棍捞我,有的则在驱赶追我的蛇,有的吓的哭嚎出来,还有的干脆逃命去了。总之是要多混乱有多混乱。这会我才注意到:哇,这里原来这么多人啊! 等我被千业一把拉上岸,裹在他衣裳下,岸上的人才消停下来。一个略显贵气的中年男人上来一作揖,道:“惊着姑娘了。这荷花池,竟没想到藏了条大蟒蛇!” 我惊婚未定的摇头,说不出话来。这惊魂未定当然是吓的,不过不是被自己的尾巴,是刚才这场面啊!另外我还想纠正下:蟒蛇没这么小啦!何况‘大’蟒蛇乎! 这时就听千业道:“不怪庄主,实在是在下太不小心了。” 两人在那‘你抱歉来,我抱歉去’,只有我那个迷茫啊…… 好容易他二人‘抱歉’完了,那庄主招呼其他人离开荷花池去了,我拿胳膊肘捣捣千业:“我为什么在水里?” 千业附在我耳边嘀嘀咕、嘀嘀咕一阵,越听我眼睛睁的越大:原来他抱着我找水塘时,正好走到这边见一荷花池。可这么多人在,他把我扔荷花池里去必然会引来麻烦。于是干脆假装跌倒。脱手把我扔了出去,那么巧,就把我‘扔’进了荷花池里! “别睁了,眼珠子要掉下来了!”千业低声轻笑。 我白他一眼:竟敢把我扔水里,看我一会不咬死你! 第十二章 我和千业正以眼神较量着,那位庄主又来了,说是为了给我压惊,邀请我们去他的‘吹云庄’做客。我以为我们赶着上路,千业一定会拒绝,哪知,他竟说:“那就谢庄主盛情了!” 吹云庄距离这个荷花池不过半里路,走了不到半刻钟,便见一片白墙灰瓦的房子,古朴大气,一看便是大户之家。 褐红色大门上悬挂着一块匾额,黑底金字——吹云庄。 临进庄,我拧了千业一把:“你不赶路啦?不是很急的?” 千业答非所问,看了看西斜的太阳道:“快到重午了——” 重午?我登时心一沉,竟然忘了到重午了! 重午的时候,蛇虫比较活跃,但是人因不喜蛇虫,便以雄黄驱避。另一方面重午这天正午时,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蛇一般都受不了。所以,重午这天蛇们都要避避。 眼下就要就要到重午了,要是再上路,路上保不准会出什么岔子! 千业留在吹云庄,应该是为了我!顿时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千业,你真是好人啊! 吹云庄坐落在一片山野间,少了点繁华喧嚣,多了分野趣。一进大门,脚下便踏上了一座修葺平稳宽阔的木桥,抬眼望去,木桥铺了有两丈来长,尽头便是吹云庄的大宅。想不到这大门里竟别有天地——吹云庄是修在一块小湖之上,绕湖砌起围墙,从外看就好似普通的宅院一般。进了大门,却要走过这截木桥才能真正接近宅子。 在湖中建起一个庄子,想必是费心、费时,费力,费财!这吹云庄,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暗暗思忖着,脚步一乱,险些跌倒。千业一把抱住我,避免了我脸部着地的重大事故!我对上他的目光,见他也是一副苦心思量的样子。抿嘴一乐:咱们一起郁闷吧! 木桥行至尽头,早有仆人迎了上来。冲一开始跟我说话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道:“庄主——”又对后面的人挨个叫了遍:“大姑爷、二姑爷、少爷——” 原来我身边这一大帮人都是他自家人啊?我还以为是他家客人!敢情除了我跟千业,都是‘内人’! 到了庄内,一番自我介绍,才知道这吹云庄庄主姓卞。他的两个女婿,一个姓李,叫李延;一个姓吴,吴谨;另一个是他的小儿子,卞渝风。整个卞家都是商人! 除了相信他姓卞,鬼才信他是什么商人!不过他是什么人跟我们没关系,反正过了重午,我和千业便会离开。 卞庄主把我们安排住在了庄内的清莲居,位于全庄偏后的位置上。这个位置正合我意,偏僻的没人去才好!万一我一不小心来个‘蛇变’,也省得吓着人不是?! 当天晚上,卞庄主充分表现了他友爱热情的一面,集合全庄人(丫鬟小厮除外!),陪我和千业这两个客人! 受宠若惊!突然被人无缘无故的奉若上宾,除了受宠若惊,就剩下本能的警惕了。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卞庄主对我们就是再友好,犯不着搞如此大的排场。所以,不是有阴谋,就是臭显摆! 我对饭桌上的菜是小心翼翼,倒见千业吃的是津津有味。与卞家人推杯换盏,好不豪放!看看卞家两个已出嫁的‘老’小姐,笑得不胜娇羞——你还有点贞操道德不?你相公还在呐,你就表现的如此之明显,以敬酒之虚名,行勾引之实!不守妇道!抓你俩浸猪笼! 瞟了眼来者不拒的千业:连你一块浸了!拿你腌腊肉去! 仿佛感受到强烈的怨愤气流,千业手一抖,杯中酒液微洒了些。 旁边的卞二小姐再要给他满上,被他连连拒绝了。 这时就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众人俱把目光转向了我。我咬着嘴里味道不正常的萝卜花暗骂吹云庄的厨师不道德:nnd!你雕萝卜花前洗手没?雕完也没洗吧?都馊了!tmd—— “那个……有点渴!哈哈,有点渴……”我吐掉半个馊萝卜,吧唧着嘴巴装口渴。 卞庄主一挥手,“怠慢姑娘了,来,给姑娘倒杯酒!” 话音一落,他旁边的孝顺姑爷一号就拎着酒壶过来。面色酡红,想是有了些许醉意。不过——来就来吧,我说你那眼神什么意思啊?怎么有点飞呢? 我从李姑爷的一脸荡漾里判断出:这厮动机不纯! 李姑爷倒满一杯酒,手一推,送到我面前。我留意到,那酒倒的极满,若是我,怕是刚才能平稳递过来就不错了。他居然这样也没溢出分毫! 都说卞家人不简单,由此可见一斑!若不是这李姑爷三分醉了,估计也不会露出这么点小马脚! 我接过酒杯,在离我一尺之外停下。捏着酒杯转,并不喝。 耳边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小了,我能猜到,现在大概所有人都盯着我。可我在等,等一个人说话—— “她不能喝酒,还是由在下代饮吧!” 千业啊!你终于出声了,你要是让我喝了这杯,现在我就变身给你看!吓不死你也咬死你!呃,还有卞家这帮动机不明的人! 卞二小姐笑道:“公子还说不是这位姑娘的什么人?只不过一杯酒而已,这就心疼了?”说着还娇娇柔柔的推了千业一把,千业胳膊一晃,杯中晶透的液体洒了些许,尽数晕入袖间。 我默不言语,扮娇羞。千业一个人演足全场——“呵,二小姐说笑了。杳……杳儿确实是不能喝酒!”说完一仰脖,满饮了那一杯。 他似乎不想人知道他叫我杳姬,改叫我杳儿。他真的叫出口,我却在想:原来他在叫杳姬的时候,真的更好听。 酒不该他喝也已经喝了,卞庄主乐呵呵的招呼大家坐回位子上,并开始讨论重午那天的节日内容。 我没心思听这个,重午对我来说可是躲都不躲不及的,我还能上赶着贴上去? 千业亦是偶尔笑笑,‘嗯’、‘是’的装呆子回答下。 谈到最后,卞庄主邀请我们留下过了重午再走。我当然不能回答他:其实你不留我们也打算赖到重午后再走! 于是又是一番推辞,随后‘拗’不过卞庄主的热情似火,百般不好意思的留了下来。 这时我发现卞家上下,无论男女,看我的眼神有了点变化。好象……透着点……兴奋?! 唉……我还能说什么?魅力无人挡,男女通吃啊!(某作者实在受不了滴,奔一边吐去了……) 第十三章 酒宴过了亥时才进入尾声,一桌人,除了女人,男人们基本都东倒西歪、喝的酣醉如泥。卞庄主被他的几个小妾扶回房歇息,余下的人各找各的伴,回去睡觉! 我扶着千业往清莲居走,心里已经把他给骂了八百多回。这么个大男人让我扶着,这是严重的虐待行为!呜……该死的千业,你虐待动物! 千业仿佛真的醉了,鼻息都是热热的酒气。因我扶着他,他的气息都吹在我右脸上。夹着酒气,一拨一拨的袭来。 抽空拨了把被千业的呼吸吹乱的鬓发,顺便问候了下卞庄主全家。本姑娘扶着这么个大男人,居然都没个下人来帮忙?!吹云庄的总管是谁?看我明个不告状去! “死沉死沉!看你没二两肉,怎么怎么重啊!”我苦着脸撑着千业的身体,感觉自己快要被压扁了。 天啊,外面不好混啊!我要回家!!! 这时肩上一轻,刚才泰山压顶似的重量全都没了。转头一看——千业哪有半分醉态,神智清醒,目光清明。 “你你……”我气的说不了一句完整话,“你,你没喝醉?” “那当然!我们对吹云庄底细又不了解,怎么能大意喝醉?”千业很认真的回答。 看着千业好看的脸,我头一次想上去猛揍一顿。不要以为你的脸现在看起来很朦胧,很迷人我就不打你了!我专打你脸! 身体反应与大脑同步,念头一出,我一个跳起,右手成拳,朝那微扬的下巴勾去——呃,我被千业吃死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凌厉’、包含‘无限杀机’的出招,被他轻松的抓在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千业对我突然攻击他很是不解。 我张嘴在他手上就是一口,咬得我暗爽,他则龇牙咧嘴、五官扭曲、毫无美男形象可言!爽毕,我解答了他的疑问——“你没喝醉让我扶着你走那么远?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我差点丢了小命!” 千业甩着被攻击的左手,上面一排清晰的牙印。我又凑过去看了看,指着牙印对千业说:“看,我的牙是不是很整齐?” 我明显的看见千业的手一抖,随即迅速把手收入袖中,还给我一个不共戴天的表情。 “你还对我一副仇人的样子?哼,你喜欢卞家两个‘老’小姐是吧?你眼睛抽筋了是吧?鄙视你的审美观!”说完我两脚一迈,架着两条腿旋风一般的奔回了清莲居的屋子里。 回房靠在门上我才觉得不对劲:我说那话是什么意思?细一琢磨,忽然觉得那话很容易引起误会。我还是跟千业解释下比较好—— 门一开,千业正忧郁的站在月光下。皎洁的月光落在线条美好的侧脸上……喷血,千业,我怀疑你是在勾引我! “……”我保持着拉开门要往外迈脚的定格动作,看了千业有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才醒过神来。“千业啊……我刚才说那话的意思吧,是想告诉你:和有夫之妇有染是要浸猪笼的。你要慎重!” 月光下的美男身形一僵,好半天才转过脸来:“你脑袋是不是没开窍?” “呃……我娘作证,开窍了!”我笃定的回答捍卫了我的智商,趁千业出言打击我前,我道:“你蹲在我门口干吗?”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说着抬脚进了我的屋子。 进了屋坐下,我才发现千业换了件衣服。忍不住道:“都要睡了你还换衣服?要出去勾引良家妇女啊?” 千业坏坏一笑:“这不是正在勾引——” 你们看、你们看!他果然是要勾引我!幸亏我意志坚定、立场鲜明、忠贞不二、操守顶呱呱……(以下省略类似词汇八千三百六十七字) “那件衣服上有雄黄!” 我正在飘飘然的沉浸在自我满足中,千业忽然一句劲爆的话把我美到天外的神思拉了回来——“什么?雄黄?哪来的?” 一连三个问题,足见我的惊慌。 “就是他们给你的那杯酒——” 酒?李延倒给我的酒是千业代喝的,我还记得当时他不小心洒在了衣袖之上。可是…… “为什么?” 千业神色凝重,道:“两个可能!一嘛,快到重午,家家都饮雄黄酒,有雄黄也不奇怪!二,那就是对付你的!” 后面这句话让我悚然一惊:我从没得罪过人类,何况我这是第一次来吹云庄,更谈不上得罪! 千业看着我的脸,又给了我一击:“基本上我可以肯定,他们是对付你!而且,应该很清楚你是蛇!” 我看向千业,无声的询问:怎么可能?! “所有的酒,只有你那杯有雄黄!他们若不是成心对付你,为什么单对你下雄黄?” 听千业说完,我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李延倒酒给我时的眼神、我们说留下时卞家一家的表情……敢情我成他们的目标了?md,本姑娘早就看出来你们动机不纯,没想到如此不纯!!! 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走!现在、立刻、马上就离开吹云庄。 我往外冲的身子还没到门口被千业拦下,“杳姬,现在一定有人看着我们,想走没那么容易!” 是啊,千业说的对! “那现在怎么办呢?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我慌了神,自认为我不犯人,必不会有人犯我。可现在,这不是祸从天降么! 千业把我按坐在凳子上,拉着我的手给我一些安慰。“这吹云庄着实透着古怪,哪有人家会把庄子建的这么奇怪?若真是为了显富贵,庄子乍一看又何故朴素无华?一般商人定不会这样!不知底细,我们势单力薄,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一想到生活在虎口里,周围不知道还有怎样的危机,我就担心害怕。这会又开始怀念起无风无雨的蟒蛇王宫,我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千业抱在怀里哄着。担心还是担心,可有个人依靠,总是驱淡了些恐慌。 “别担心,有我在——”千业温热的手拍着我的背,我不知道他能为我挡多少风雨,只是这一瞬间,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让我依赖。 第十四章 这一夜几乎没睡,搁在心脏承受里再强的人身上,怕是都要失眠。几乎有点声响我都要跳起来,现在精神出奇的差!照这么下去,不用的等重午了,现在我就能死! 早上起来后,卞庄主还是热情万分的准备早饭,叫丫鬟来请我们过去一起用。 这个时候谁跟你在一起还吃得下饭那准是傻子!可是千业说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打草惊‘人’,所以我还得装作受宠若惊的去! 饭桌上一桌人还是宾主融洽的样子,我暗自好笑:大家都是有实力的啊,一面是动了手的人还在扮热情周到的主人;另一方面我们受到威胁,还在装不知情、伺机而动!人,果然太危险。比起蛇可怕的外表和毒牙,人类隐藏在骨血里的狡诈才是最可怕的! 早饭安全度过,我多怕不小心吃了哪个饭菜就被逼出原形,到时就真的死定了!所幸,平安无事。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过的如此惊险刺激,吃个饭都提防着要命! 吃完饭,我坐在清莲居的门口托腮盯着一个一个从清莲居门口经过的人。不过一柱香时间,我这再没有人经过了。 千业受不了道:“你都快把人身上盯出窟窿来了——” 我一边盯着远处一个疑似要经过的仆人,一边回答:“盯出窟窿就好了,可惜我功力不够!” 远远地,瞧见那个要从清莲居过的仆人被另一人拉住,指着我这边跟他说了什么,那人立刻一副见鬼的样子绕过去了。看来我在这吹云庄又得有新名号——女魔头! “不要这么紧张——你这不是明摆着让卞庄主怀疑你!”千业在我旁边站住,目光飘向水中。 要说这吹云庄,如果不是因为危机四伏,绝对是个让我喜欢的地方。单说这清莲居,一出门,凭栏而立就能看见碧绿的湖水。虽然被建起的庄子遮盖了大半,可风景还是很好。这小湖虽被在之上建起一座庄子,水底还是能看见水草飘荡,小鱼穿梭。 水面水波荡漾,我和千业的影子成奇怪的形状晃动。心里对这庄子满是戒备,我只一门心思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千业,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照这么看,一辈子也可能走不了啊!”我拾起一枚石子,顺手投入水里,‘噗’的一声轻响,便沉入了水底。 粼粼波光倒映在千业眼里,他只盯着水看,并不看我。好半天说了句我不明白的话:“吹云庄确实不错,将来,我也希望这样……”说着看了我一眼,接着道:“与卿长相守……” 长相守? 我心里敲起了小鼓:卿……是谁?他果然勾搭良家妇女啦?! 正敲鼓呢,一阵香风送来,我猛打一个喷嚏——“啊嚏!” 揉了揉鼻子,就见卞二小姐款款走来。那架势,好象真以为自己步步生莲了!那腰的扭的,我要是不是蛇妖,没准以为你是水蛇精了! 卞二小姐目标明确——千业,我在一旁很高调的充当摆设。心里碎碎念啊念:我就是再娇小玲珑,也不能被无视的这么彻底吧?可惜啊,我就是被无视的这么彻底,基本比空气还多余! 那卞二小姐一对可以当奶妈的丰乳免费奉送,紧贴着千业的手臂。我看着千业脸露难色,不由咯咯乐起来。这一乐,可算是拽回卞二小姐的视线。 我趁她看见我了,赶紧说道:“卞二小姐,千业断奶很久了!你这么往那送,他会很苦恼的!” 卞二小姐又一次印证了‘胸大无脑’这一真理,我说完足有三分之一柱香,一旁的千业已经憋笑憋的快内伤了,她才反应过来。登时脸色发青,气的不行。胸口剧烈起伏,那叫个‘波涛汹涌’…… “杳儿顽劣,还请二小姐莫要怪罪!”说完转头假意呵斥我:“杳儿,不可胡闹——” 看得出卞二小姐已经在爆发边缘,碍于美男在场,顾及自己在美男心里的气质形象,愣是忍住了。 我同情的看着二小姐:别憋出内伤了,不好治啊! 卞二小姐软声道:“哪里,杳姑娘真是直爽可爱!既然公子在与姑娘说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与来时一样,款款离开。临走又是一阵香风缭绕。 我又是一个喷嚏,心里对卞二小姐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明已经恨我恨的牙痒了,还要夸我‘直爽可爱’,啧啧……瞧人家的忍耐力!估计现在正在爆发中了,不知道谁要不幸被攻击了! 转脸对上千业,想起他对着巨乳为难时的可爱模样,登时捧腹大笑,直笑的直不起腰。 千业也在一旁低低的笑,苍白的脸上也泛起红晕。等我笑够了,千业才沉下脸说:“杳姬,你刚才不该惹怒她!”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惹也惹了,那又怎么样!” 千业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看着我直摇头:“吹云庄到底是什么来路还不清楚,你现在得罪了她,将来恐怕更不好走!” 我回望他,一时气闷,说道:“那还不好办,把你送给卞二小姐,保管我就走得了!哼,正好回巍山,免了陪你路途遥遥去暮耀!” 千业登时色变,脸‘攸’地白了。 我轻皱了下眉,忍住了去扶他的冲动。 “你是因为火莲才陪我去暮耀,既然你这么不甘愿……好,出了吹云庄,你便回去吧!”千业说完捂着心口回了房。 我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咳声,呆怔间,好象神思被抽离了身体。眼前飘浮着他咳出血的那一幕,不知道现在,他的唇边,是否又染了那缕红艳…… 鼻间又有暗香浮动,我打了个喷嚏,眼泪也跟着飙了出来。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惹他生气,只是,只是那会心里有气,他正好撞上来……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踌躇:我要不要跟千业道歉?可我干吗哭呢? 完了,我最近大脑抽筋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第十五章 而后两日,千业见到我都不怎么说话,客气的让我伤心。有时候我想厚着脸贴上去哈啦几句,可我离他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就看见卞二小姐笑的花枝乱颤的和他正嘀嘀咕咕。有时候还是卞大小姐…… 我对这俩有夫之妇非常不满,自己相公还没死呢,干吗这么明目张胆的爬墙啊? 对于这两个已婚老姑娘的行径,吹云庄的仆人私下已经聊疯了。我的疑问也在偶尔‘不小心路过’的时候大概有了解答—— 据丫鬟甲与小厮乙的对话得出:李姑爷和吴姑爷是入赘吹云庄的!这点我一早就知道了。比较有价值的后面的——李姑爷与吴姑爷在吹云庄其实就是高等奴才,名义上是两个小姐的相公,其实呢,也是被卞庄主和各自的夫人呼来喝去。两个小姐不高兴就骂,再不行就一脚过去—— 这个消息反映出了两个问题:第一,难怪两个‘老’小姐对千业‘明送秋波暗送乳’都没人管,人家相公压根就管不了,这里是女性霸主;第二,不得不对吹云庄的底细又添一份好奇。怕夫人的男人要么天生懦弱,要么慑于夫人娘家的势力,要么就是爱夫人爱到极至!观察看来,李延、吴谨绝不是懦弱无能的人,更不是什么模范相公!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照卞庄主说,吹云庄是行商的。一个商人,有什么可怕的?怕你拿银子、金子砸死我啊?如此遮遮掩掩——吹云庄真正的营生,必定见不得光! 我的重大发现,根本没机会对千业说。现在我也不必替他担心要浸猪笼了,做你的第三者吧!一下子拆散人家两对,你也算是小三史上的一大神话! 可我怎么酸溜溜的呢? •; 一眨眼就是重午前夕,吹云庄里忙着准备过节的东西,一时间,仆婢往来穿梭,个个面带喜色,看起来十分热闹。 不就是个重午么,有这么高兴嘛!对重午怀着极度恐惧的我,对这些一点也不顾及我心情的家伙们投以一记怨愤的眼神。 晚上,天气十分凉快,我站在屋外发呆,思忖着怎么平安度过明个中午。忽听到一旁有脚步声,立刻警惕的看过去——待看清来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涌上点忐忑。 千业仿佛没看到我的不安,也许是还在为我那天的话生气,淡淡道:“明天就是重午了,过了重午,你就可以离开了!” 听他这么说,瞬间,我有种被遗弃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呆呆的看着他。 千业转眸看我,对上我的眼睛,我又看见满天星斗的璀璨尽落在他眼里。那璀璨的绚烂里,有个小小的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杳姬,原来都是我一相情愿。我以为,你回来就会记得,你已经忘了……”说着似是自嘲的一笑,眼里落了伤,再看我时,竟有说不出的悲凉。“杳姬,是我错了。已是重新开始,不该再回到让你伤心的过去。也罢,你回去吧,回巍山吧!” 我听得满头雾水——打我满两百岁的那天起,从娘开始,老有人说些我不懂的话!真是奇怪! 可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而是千业,他让我走了。抛去能不能走得了的问题,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掉头就走?! 不是,我不想走,我……我不能走。 千业,你眼下那片淡墨的痕迹是为了什么?你不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吗?为什么你会睡不好?为什么你对着她们笑,对着我却满是疲惫? “千业,你舍不得我走对不对?”我捧着他的脸,强打起笑颜,笑嘻嘻道。 墨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痛,他却说出了伤我的话:“你走吧,我不会舍不得谁。杳宁,你是属于巍山的,回去吧!” “不是,不是……”我急着否认,从一开始,都是他要求我跟着他,甚至威胁我跟着他。我以为至少三年,一定会跟着他,可是他怎么会现在赶我走呢? “杳宁,你太任性了!”千业挣开我的手掌,轻声却严厉。 “当然任性,杳姑娘不是还没长大嘛!” 这假嗲的声音,伴着刺鼻的香风,不看也知道是谁。我看也未看似是替我说话,实则讽刺的卞二小姐,张口反击她:“卞二小姐,您是不是天生体臭?不然为什么搽这么多香粉?你不知道很刺鼻吗?” 卞二小姐脸色一寒,正要发作,便被千业抢先道:“杳儿,不可无理,快给二小姐赔不是!” 千业,倘若你不说话,我不欲跟吹云庄的人过不去。可是你…… 我冷哼一声,“吴夫人,杳儿失礼了!” 卞二小姐脸色更是难看——本来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被我这一句‘吴夫人’,彻底揭了个干净。有的事没说开仍能继续,一旦说破,再继续就更要丑恶三分。卞二小姐爬墙活动,恐怕到此就要宣布结束了。 “杳姑娘,你莫不是拿着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吧?”卞二小姐眸半眯,寒光毕现。 这话一说,分明是不想再给我什么面子了。不给就不给,本姑娘原本就没指望你给我面子! “哼,吴夫人的颜色,还是留着自己当胭脂使吧!也收拾收拾你的老脸,别一露面就吓跑一堆男人!” 女人最怕别人说她老,尤其当着自己的目标人物。我可是拣要害戳啊! 卞二小姐已经忍不可忍了,脚一跺,先整得挺娇柔,然后冲我杀了过来。 我就纳了闷了,你打就打呗,难道先整个娇柔的景,再打你就不彪悍啦?那么迂回有意思么?我一蛇妖,我还怕你不成!有什么招你尽管使出来吧! 卞二小姐化掌为刀,直朝我面门劈下。 哟,可够狠哒!上来就是杀招,一点不含糊。我也不是吃素的,看我接招——我双手往上一挡,架住了卞二小姐的掌刃。趁她未及重新出招前,蹲身一扫,看你不摔个四脚朝天! 显然我们相互都低估了双方,卞二小姐没想到我能接下她的杀招,我也没想到她能躲开我给她制造的狼狈。 卞二小姐站稳身形,冷睇我一眼,手一伸,竟多了三个圆圆的球。 啊?变戏法啊?要球干什么,玩杂耍么? 我瞪着眼看她,不明白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只见她手一抖,那三个球不见了。我正诧异,身前忽然一声轰响。不大,但亦让人耳朵嗡响。接着巨大的烟雾散开,一阵刺鼻的味道朝我鼻孔钻来,依稀似乎在哪儿闻过。 没等我分辨出是什么味道,我已经脑袋发晕,双腿虚软。将要倒地时,一个人忽然抱住我,掩住我的口鼻,在我耳边道:“笨蛋——” 第十六章 一股刺鼻的味道朝我鼻孔钻来,依稀似乎在哪儿闻过。没等我分辨出是什么味道,我已经脑袋发晕,双腿虚软。将要倒地时,一个人忽然抱住我,掩住我的口鼻,在我耳边道:“笨蛋——” 听这声音我竟有些想哭了:毓桐,是你来救我么? 可一会我知道不是毓桐,那股淡淡的药味只有千业才有。千业,原来你还是在意我的…… 千业往我嘴里塞进了颗什么东西,一股药味,味道有些熟悉,一时也想不起在哪吃过了。这东西效果不错,头晕的感觉立刻缓解了些。 待烟雾渐渐散了,却见千业站在我对面,一副要与我开打的架势。 “杳儿,你太过分了!” 千业眼神是前所未见的狠厉,我还没反应过来,千业已经向我袭来。那一袭白衣飘渺如仙,我怔怔的看着他轻灵的招式,每个变化让我移不开视线。可……可他现在却是要对付我,我避是不避?我又避得开吗? 我无暇无思考如何避了,那股强劲的气流推上我腹部,一时受不住那股力量,我被逼的连连后退。退无可退,身子骤然被推出半人高的栏杆,直直飞了出去。 我惊骇之下忽然发现,虽然我被那股力量推了出去,却无半点痛感! 眼看着我身体就要飞出吹云庄的院墙,我骤然明白:千业是要让我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千业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 眼看就要被推出围墙,我的心提了起来。远远地,千业的表情变的轻松起来。我心里一酸,就要落泪。 没等我情绪酝酿完,就感觉背后猛撞上什么东西,一阵巨痛烙在后心,感觉肺腑都在那瞬间移换了位置。不等我从那痛楚里醒过神来,有一根绳子样的东西卷起我的身体,拖回了清莲居前。 “公子真是有情有义啊,居然想先送这位姑娘走!不过……你对我们可没什么用啊!” 我被拖回清莲居,直接掉落在木板地上,触地的左臂疼的好似脱离了肩膀。听到有人如此说道,忍痛望去——竟是甚少见到的卞家少爷,卞渝风。 对他的印象只有荷花池那一面,仅止于‘温和、寡言’,没想到,现在一脸阴厉的男人会是那个温和寡言的卞渝风。 卞渝风走到我跟前,一脚踩在我的手上。看我痛的低嘶一声,他却露出嗜血的笑容,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道:“蛇妖,还是罕见的白蛇——”说罢回首对不知什么聚齐的卞家人道:“她大概就是最厉害的蛊王!” 千业脸色更加白惨,我不知道吹云庄是个多厉害的角色,但是千业的表情变化却是我判断的依据。如此看来,吹云庄怕是厉害的不得了了。 “明日就是重午,先把他们关起来,好生看管!”卞庄主一声令下,个个低头恭声称是。 卞庄主又道:“若是放跑了白蛇,我便把你们丢进千虫壑!” 此话一出,个个面色发白。想来这千虫壑应该是很恐怖的地方! 还算庆幸的是,我们并未被关在什么地牢、暗室,还是在清莲居,只是多了很多人看着。 千业捧着我微肿的手给我上药,紧抿着唇,表情严肃。 我咬了咬嘴唇道:“好疼——” 千业看也不看我,只轻轻的给我吹着受伤的手指。 被卞渝风踩到的手肿胖了一圈,若不是十指连心痛,倒是肥肥的蛮好玩。千业的气息落在上面,说不清是温是凉,总之是很舒服。 见他不理我,我换个方式—— “你刚才干吗说我是笨蛋?” 千业露出苦笑:“现在你还有心情闹?” 就是因为千业的沉默,我才更觉得压抑。我道:“哭有什么用,不如闹闹,哪怕得片刻的轻松!” 千业扬眉看我,这才笑起来:“果然是个笨蛋!” 我扑过去,“我哪里笨了?” 千业一把钳住我的双臂,不让我乱动,伸手朝我的衣领来。我悚然一惊:大哥,你现在不是想要占我便宜吧? 脑上挨了一记,只听他道:“别乱动,刚才他们抓你时,你的肩背都受伤了吧?说你笨就是笨,没想到他们已经防着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竟然能设结界防你逃脱!” 他一再的说我笨,却还是没说我哪里笨,倒是自顾地念叨起来。 我的衣领被拉到肩膀下,着地的肩臂俱是大片的红,比着没受伤的皮肤莹白娇嫩,更是触目惊心。手臂尚且这样,当时后背受阻的疼痛比手臂更甚,不看我也能猜到该是多严重。 千业看着我肩臂满眼心疼,我盯着他研究了半晌,放心的任他检查去了。心里不忘补充:这个时候要是还有歪心思,非禽兽不是! 千业的手指轻抚过伤处,引一起一阵酥麻的感觉。我禁不住倒抽口气,微微颤抖。 裸露的皮肤一暖,千业已经拉好我的衣服。看着我忧心忡忡道:“我们遇上了最麻烦的敌人!” 当时千业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什么,听他再告诉我一次,我倒也没当时那么恐惧了。回道:“什么是最麻烦的敌人?是敌人都麻烦……” 千业摇头,“我当初只当他们是捉妖拿鬼的法师术士,那样也许你还有活的机会。可落在他们手里……生不如死!” 听他如此说,我已经快被他搞毛了:你就不能一次说完,你当钓鱼呐! “到底是什么人?”我配合你! 千业这个闷骚的家伙,见我配合他,露出一服满足的样子,好象在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苗疆有一种人,专门饲养蛊虫。其中以苗族和壮族最为厉害……一般重午这天,他们会抓百种毒虫于一瓮,使之相互咬食。数日后剩下的最后一只,经过长时间的驯养,便可成一种十分厉害的虫蛊。想必,他们是想抓你制蛊……”(某作者ps:这里制蛊的地方稍作篡改,切莫较真!) 这变态的玩意是谁想出来的?我很感谢吹云庄上下对我寄于如此厚望,但是我真是外强中干啊!丢进去也是喂毛毛虫,你们还是抓其他蛇去吧!要不要我介绍你们几种? 我真是欲哭无泪,衰到家。刚混江湖就被苗疆这帮贼人盯上了,你要是拿我当宠物养,我也没有话说。你要弄死我啊!我我……我怎么能不反抗! “我要蛇变,咬死他们!”我噌的站起来,握拳决定。 千业一把按下我:“你还是先养养伤吧!照他们的方法来看,明天大概就要把你逼出原形,装进有百种毒虫的瓮里了!” “那怎么办?”开玩笑咧,明天?腌肉也得让我缓缓吧,何况是去干仗! “明天大概又要喂你雄黄了……”千业苦笑,“今日卞二小姐扔出的弹丸,里面就是雄黄粉,一炸开便四处漫散,你吸多了,肯定显形!所以你说你是不是笨蛋?居然还呆呆的不动!” “我……我哪里知道,我又没吃过!” 我哪里知道那是雄黄嘛!脑中依稀想起那股刺鼻的味道,不由皱了皱眉毛。 “不过我好象觉得那味道有点熟悉……对了,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我记得千业给我吃了什么,当时就不那么难受了。 “解雄黄的药!” 多么简洁的回答! 我谄媚的贴过去:“千业,给我一些防身吧!搞不好哪天我又深陷‘雄黄危机’呢!” 千业明确干脆的拒绝了我,“药不是吃了玩的,有需要时我会给你!” 小气鬼!我恨不得在他后脑勺上贴上写着‘小气鬼’三个字的标签。但是也仅限于‘想’! 明天便是重午,我虽心急如焚,暂时也无计可施。祸兮,躲不过,唯有见机行事了—— 第十七章 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着的,早上一睁眼,看见千业手支着下巴,似是还没醒。 我轻手轻脚下走到窗边望了眼,看守的人只多不少,想逃跑基本属于做梦。大约因为今天是重午,才大早上,我就感觉心跳急快,莫名的焦躁。 “这么早醒了……” 身后千业的声音因为才醒来,带了丝暗哑。我转过脸,额头已经沁了层冷汗。他倒了点水漱了口,见我满头是汗,连忙问我怎么了。我推开他抚上我额头的手,心慌气闷,说不出话来。 千业看了眼窗外愈来愈灿烂的阳光,语调微变:“快到正午了……” 我无暇听他再说什么,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周身火热难捱,恨不能扒下一层皮来才舒服。 千业不得已拿凉水泼我,一阵阵的清凉,倒让我舒服很多。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千业‘多泼点,这样比较舒服’,外面呼啦一阵脚步声,朝清莲居这边走来。 到底该来的还是来了,即使躲得了重午日,吹云庄的人也不会让我好过。与其等他们喂雄黄逼我现形,不如趁早恢复蛇身,就是吓也得吓死他几个! 千业一步挡在我前面,恰好这时吹云庄的人也推门进来。卞庄主身后浩浩荡荡的一队人,与我们势单力薄的两个人形成强烈对比。似乎结果已经注定了…… 卞庄主手一扬:“请姑娘移步虫草堂——” 语毕,他身后蹿出两人,那架势是要拿我。 我冷笑道:“卞庄主真是假客套惯了,对个阶下囚也这么客气!” 卞庄主脸上肌肉一动,对我亦是三分假笑:“姑娘既晓自己是阶下囚,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卞庄主此言差矣——就是杀只鸡鸭,它们也知生命可贵,要挣扎一下!庄主要说乖乖听话,当真是没道理!” 我嘻笑同他扯,越是轻松,他越是猜不透我要干什么。殊不知,我当真只是在做垂死前的挣扎。我以为千业比我厉害许多,但看他一脸警戒,我就明白,他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我只希望现在能有个大罗神仙救我和千业,哪怕要我从头开始修行,我也愿意。 卞庄主的耐心没我想的好,立刻冷道:“蛇妖,休逞口舌之快!来人,拿下她——” 身前的千业身影迅疾,白光飘忽间,两个上前捉我的家丁就哀号倒地。 “蛇妖,你若不想你的朋友受牵连,最好束手就擒。否则,你的朋友也别想活着出吹云庄!”卞庄主见我们反抗,连忙警告道。 心跳蓦地一乱:卞庄主的话说的没错,千业并没有全身而对的办法。现在反抗,等被抓到时,受苦越多。他们要抓的是我,又何必连累千业?反正他们是指望我做蛊虫,我……我大不了多吃点虫子,保命总不成问题啦!就是恶心点…… 这么一想,我身形微动,想要从千业身后站出来。我才刚动就被千业察觉到,反手拉住我,低声道:“杳姬,最不该信的就是这种人!不要笨了——” 我要救你你还说我笨?tnnd,那我就聪明点,大家一起死吧!我底气登时就足了,扬着下巴,拿眼白瞟卞家老小。 卞庄主耐性告罄,往后一退喝道:“渝风,拿下他们!” 话音一落,卞渝风如闪电一般自他身边蹿出。武器竟是一把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骚包样! 要我硬干不是行的,只能指望千业了。我退到后面,观战——(某作者:小宁,没事咱们来嗑瓜子吃?杳宁:滚一边去,没见水深火热呢嘛!某作者:画圈圈ing……) 卞渝风这小子整个一蔫坏,我还以为你是泥潭里的一清莲,没想到啊,你才是最可怕的那个!现在他和千业正在交手中,一把看似无奇的折扇竟左挡右避的化解了千业的几次攻击。 只见千业右手无名指轻扣于拇指之上,双臂在胸前绕出几个漂亮的姿势——我说千业啊,现在你还整这么美型干吗,赶紧打吧!反观卞渝风一脸自信的笑容,折扇一开,迎着千业轻拂了三拂,仿佛又破了千业的攻击。千业脸色微变,那卞渝风执扇的手一收,复猛往前一送,正中千业胸口。 这一收再打出去,力道比不收要强上许多。千业一向虚弱,这一下堪堪受住,猛退了好几步。我忙在后扶住他,心下已经乱作一团。 “千业——” 不等我多说什么,千业已推开我,身形一晃,又稳稳站住。卞渝风轻笑,一把折扇在他手里翻了几翻,只见他眼中寒光一现,数道森冷寒光向我袭来——这小子不上道,居然攻击我!现在又不是我跟你打! 千业亦是神色一变,双手相合,又打开,双掌间仿佛有流光闪现,隐隐画出个半圆,一瞬间又没了。 那数道寒光在离我们三尺之外落地,定睛一看,竟是那小子手中折扇的扇骨。一排十四根,根根薄如纸,钉入木板地面两寸有余。 我一点也不怀疑我和木板谁更硬,看着那竹制的扇骨,我打了个寒战。再看卞渝风,我以为他的扇子该报废了,谁知那扇子依然是完好无损的握在他手里。看了看地上的薄如纸的扇骨,我明白过来:他那把扇子,根本就是以扇骨为暗器。以多枚利薄的竹片组合,片片都是武器! 卞渝风见暗器落空,大有诧异之色。伸手触到防护结界,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我登时得意:小子,这回你没招了吧? 只见卞渝风不慌不忙的屈手成鹰爪状,落在结界之上。我看着千业脸上的惊讶越来越大,卞渝风的笑容越来越冷…… 不消半刻,我觉得周身一轻,卞渝风已如一只饿极的老鹰,朝我扑了过来。 千业一手护住我,一手迎上他的攻势——依稀听到布帛撕裂声,鼻端飘着淡淡的血腥气。我不敢回头,这血腥的味道极大的刺激了我。如果是千业…… 我还是转头了,看见千业迎向卞渝风的手臂留下深深抓痕,五道血痕仿佛烙在我的心上,痛如刀绞。 千业面色惨白,我也明白,反抗不反抗,结果都已经很明显了。待那卞渝风再要攻击时,我忙大叫:“住手——” 第十八章 千业面色惨白,我也明白,反抗不反抗,结果都已经很明显了。待那卞渝风再要攻击时,我忙大叫:“住手!” 卞渝风脚步一顿,看着我不说话。 我憎恨他此刻胜利的模样,睥睨的看着我,等待我的屈服。 “卞渝风,希望他日你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则我定将你千刀万剐,以消我今日之恨!”说毕,我垂下眼,看着千业的伤处不可遏止的颤抖。“你们不是要抓我?好,你们放了他,我就听你们的话!” “杳儿……”千业急忙拉住我,眉宇浮上痛苦。 卞渝风好象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哈哈笑起来。我厌恶的皱起眉,胳膊一痛,被他拉扯着拎起来:“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现在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这话一出,一只在一旁看戏的卞家上下人,哄的笑起来。我心跟着一沉:这下真的一起死了! 卞渝风把我扔给一旁等待的家仆,刚抓住我,就牢牢的拿绳子捆缚好我,似乎对我颇有忌惮。 我好笑又恼恨自己:你是蛇妖有什么用,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蛇妖! 千业也被抓起来,拿铁链锁住手脚。看来,千业还是比我厉害。连捆的材料都比我结实! 我抬头想对他笑一笑,却他愧疚的神色逼的心酸,连忙低下头。 一抓住我们,卞庄主道:“快到正午了,不要耽误时间了,到虫草堂去!” 一大帮人前几个,后几个,怕我们看在中间,惟恐我们逃脱。如果不是现在情况实在不允许,我还真想翘尾巴——看看,我都成严防对象了,这说明我得多大的实力啊!!! 一路上除了繁沓的脚步声,就只有千业手上、脚上的铁链‘叮叮铛铛’声。仿佛丧钟,每一声都昭示我们离死亡愈近一步。 越走光线越暗,这让我舒服了许多。七拐八绕后,一行人终于停在一个阴暗的院落里。一块看上去有点糜烂色彩的匾上写着‘虫草堂’三个字。 卞庄主推开门,他的两个女婿亲自压着我进去。我发现,除了卞家所谓的自己人外,仆人全都留在了门外。 进到里面,阴凉的感觉几乎让我以为回到了蛇洞里。里面摆着几个长条案桌,案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瓮,用盖子封好,看不清装的是什么;还有一些小盆,里面种着色彩鲜艳的草和花。 屋里原先竟然有人,听见声音后转身看了众人一眼,我看见那是几个面容艳丽的年轻女子,身上穿着轻便紧窄的衣服,脖子上、手腕上,都戴着形状简洁的银饰,微有动作便响起一串好听的声音。 那几个女子看了我一眼,复有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一个很粗的柱子。卞庄主随即对李延和吴谨做了个手势,两人就把我朝那柱子那架去。 “杳儿……”千业急呼,就要向我跑来。无奈受制于卞渝风,只在原地挣扎着。“你们疯了吗?竟然敢对她……快放了她,你们会后悔的!” 卞渝风面色平淡的听他说着,除了紧紧的拉住他缚手脚的链子,再无动作。 千业苍白的脸看起来几乎要消失一般的白,受伤的手原本已经凝固,这一挣扎,又开始朝外渗血。 我听着链子的叮叮当当声,说不出的难过。背已经贴上柱子,也已经绑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逼我现原形? “为什么?”我望着卞庄主,问。 “你是问为什么抓你?还是为什么知道你是蛇妖?”卞庄主得意的踱步过来。 “两个都有!”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是想死的明白点,其实我是想拖延时间!卞庄主真是体贴入微啊,我问一个问题,他还买一送一! “你在荷花池就露出蛇尾了,那天我吹云庄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楚!” “这么说那晚上的酒宴,那酒加了雄黄也是为了让我现形?” 卞庄主道:“不错!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居然识破了!不过,进了我吹云庄,你就没有走的机会了!” 误会,其实不管那酒有没有雄黄我都不会喝的。蛇也怕酒啊!老卞,看来你对蛇还不够了解啊! “你为什么要抓我?”我还是确定下,千业,但愿你猜错了。虽然可能性不大…… “我吹云庄是靠蛊虫起家的,你是蛇妖,炼成即是万中无一的蛊王——”卞庄主眼里浮上贪婪的色彩,看着我的眼神又灿烂几分。 我正琢磨着再提些什么问题缓缓时间,也好给我个心理准备吧!那几个艳丽女子之二,手拿着什么东西,已经朝我走来—— 走至我跟前,漠然看我一眼,遂捏起我的下巴,迫我张嘴。那双漂亮的手,居然是做如此狠毒的事。我紧闭着嘴,冷冷的看着她。 她手上劲道加重,指甲嵌入我的皮肉,我疼的闷哼一声。蹙眉间,我看见千业双目赤红,看着我拼命摇头。 我知道的千业,你是要我不要吃。可是我抵不住了…… 其中一个用力在我两颊一捏,我无奈张嘴,一个味道古怪的东西滚入我的喉咙。也许是本能的抗拒,它一入喉我就能感觉到它一点点落到我的腹中,然后给我带来一阵翻天覆地的痛苦……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它让我难过。有点像雄黄的味道,却又不像。我仰着脖子试图缓解一点难受的感觉,却无济于事。双手被反绑在柱子后,难受的十指扣着柱子,发出一阵咯吱的声音。 “啊……千业——”我哀嚎一声,身体里好象有什么要突破我的控制。 狂乱间根本看不清千业是什么表情,可我猜一定不比我好受。千业,救我…… 我咬着嘴角,感觉一股腥咸弥入口中,嘴角处一阵细痛。喉咙因为我的嘶嚎灼痛不已,但是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好受一点。 屈起的腿渐渐开始无力,我感觉下身一重,滑过什么东西。这时就听室内俱是一阵倒抽气声,千业痛苦的声音终于传到我的脑子里,“杳儿——” 千业,我很想回应你,可我现在控制不了我自己。缚住我双手的绳子勒得我手腕生疼,我却一味的挣扎让它陷的更深。不一会,只觉得腕上一松,那绳子竟被我挣断了! 我愤然看向我的敌人,眼前一片红色,弥着重重的血腥味,引得我勃然兴奋,喉间竟吐出一串咝咝声。 我惊觉自己似乎哪里不对劲,往下一看——双腿不见了,又是巨大的蛇尾,丈余长,撑着我上一半的人身,其余俱在身后摇摆。 这叫什么变化?我脑袋大了——原本我不过是个两指粗的小蛇,我以为就是恢复蛇身也该还是条小蛇,可现在怎么半人半蛇了?在荷花池就有过一次了,还被人当妖怪,可现在怎么又这样了?卞庄主,你去哪找那么大的瓮装我哟?! 吹云庄的一众倒是见过大场面的,对我这副妖样居然也只是哆嗦两下!卞渝风那小子更嚣张,直接就朝我招呼来—— 第十九章 卞渝风更是嚣张,直接就朝我招呼来—— 你挺自信啊?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妖的厉害,不灭了你,我还怎么在妖界立足?! 卞渝风身形灵活,而我因为刚变成这副半蛇样,对这大尾巴着实控制勉强,这一比,他比我更像条灵活的蛇! 卞渝风见我笨拙,更是嚣张,直接以扇朝我袭来——连个花架子都不愿意摆,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羞怒之下,我尾巴一扫,把这目中无‘我’的家伙卷飞。 飞在半空的卞渝风靠近一根柱子,顺势双脚一蹬,把力道施在脚下的柱子上,一个后翻,又落回地面,姿势干净利落,连我见了都要羡慕三分。 经刚才吃了个小亏,他看我的眼神更阴厉。抛了扇子,一只手伸向我,神色一肃。 这什么招数,没见过啊?!那边千业仿佛看出什么,冲我喊:“杳儿,小心他……” 这不废话,我当然知道要小心! 我正无语中,就见眼前光芒一闪,一道光芒掠过我腹下,登时感觉火辣辣的痛。我扫过一眼,就见我以腹为中心的尾巴上多了一道血口子,白皮上渗着红艳的血,着实惊悚。 娘的!竟然又敢毁我容?怒了——我一声蛇咝,手心运起一股力量,运足气力打向卞渝风。卞渝风奋力一跃,跳离了刚才站的位置。而那地面则被我的打出去的力量打出个两尺见方的坑,灰土簌簌,纷纷扬扬的一时迷了视线。 此时我发现自己的眼睛能穿透这些浮土,看清卞渝风的位置,手上又是一运气,脱手那股劲就打向他。卞渝风还没看清我的位置,更别提我的攻势了,这一击,正落在他肋骨右下。卞渝风捂着右边的肚子,小喷了一口血。 这一口比起我和千业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我很不满! 我刚打算以我的法术困住他,然后打个痛快,那卞渝风竟然不见了!我困惑的看着四周——卞家人已经带着千业退到角落去了,我小松口气:还好千业无事! “杳儿小心——”千业的惊呼声还没完,我感觉后背被猛踢了一脚。促不及防,我猛向前一扑,重重的趴在了地上。尾巴狂扫了几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影子直扑向我。我迷蒙睁眼,待看清,只见卞渝风面露凶光,手拿他折扇的扇骨,朝我面门刺来—— 当当当——我死定了! 我看见千业悲愤的脸定格在那,心中有些安慰。如果我死了,我这辈子唯一的惊喜大概就是认识你。千业,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呢? 这是我死前最后一件想知道的事。 那扇骨离我还有寸余之时,我忽然觉得眉心一痒,那就要落在我眉心的扇骨忽然连人一起弹了出去。我只觉得眉心热热的,屋里其他人却掩目、侧脸,好像不敢看我。 我身上突然光芒大盛,一阵奇怪的感觉迅速侵占了我的感官。接着我感觉右手中多了一样东西,冰凉——是一条银光闪烁的鞭子,我看不清它是什么材质,只觉得绚丽无比。约有我以前的身体那么粗,五尺长,周围泛着冷蓝的光焰。 我看见千业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继而激动的念道:“杳姬……杳姬……” 无暇去想千业为什么突然又叫我杳姬,因为屋里的一众吹云庄的奴才都向我扑来。那些艳丽的女子一个个狰狞着脸,无视她们美丽的容颜扭曲丑陋,只疯狂的扑向我。 而我此刻竟衍生出些须不忍和悲悯,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是蛇,冷血的动物,无论如何,不该对要伤害我的人手下留情——所以,我扬起鞭子挥向每一个试图攻击我的人。 鞭及处,阵阵哀嚎。那些鞭子抽过的伤处,无不例外的有仿佛火烙的痕迹。 我诧异的一收鞭子,卷在手上看了看,那冷蓝的焰光竟是火焰!跳跃在鞭身半寸外,一旦鞭子甩出,变绽放出灼热的温度。 屋子里的摆事被我一阵狂抽弄的东倒西歪,一片狼籍。那些长条案也被抽倒,案上的大小瓮、花草,纷纷落地,四分五裂。这时我才看到瓮里所装的东西——五彩斑斓的毒蛇、蝎子、蟾蜍、蜘蛛……囚困他们的牢笼已经没了,各种毒物纷纷四散游走。 屋里的人皆面有畏色,我冷笑:还当你吹云庄真是无所惧怕,原来连你们的猎物也怕啊?! 冷冷的看了眼屋里的人,最后视线落在千业身上—— 我鞭子一甩,他身边拉着他的吴谨手上顿被舔出一道焦痕,露着烧焦的皮肉。我兴奋的微微颤栗,快速游向千业。鞭子抽到千业手脚的链子上,十分精准的烧断铁链而未伤千业分毫。 我握着鞭子得意的冲千业笑:这鞭子仿佛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我用起来得心应手! 千业拉着我往外走,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我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会呢,他们现在都不是我的对手啊! 不等我多问,千业已经拉着我出了虫草堂,几乎是掠湖飞出了吹云庄。脚下一实,又站到了地上,待站稳,我们已经在吹云庄外。 我依然记得千业几乎是抱着我飞出来的,普通人不可能做到。就算是轻功,也不可能带着我,不借力就飞这么远。千业……到底是什么人? “快离开这里,晚了恐怕有麻烦!”千业见我愣住不走,连忙拉着我跑起来。 我回过神来,压下对千业的身份的怀疑,先顾着眼前事吧——“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千业面色凝重:“那卞渝风……竟然会南岳帝君的法术!” “南岳帝君?是谁?” 千业猛然收口,反问我:“你的焰魂呢?” 焰魂?我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了? 见我疑惑,千业脸上显然有恼色,说道:“焰魂,就是你刚才用的鞭子!” “你……” 我的蛇尾不利奔跑,尤其现在是大白天,我这么个样子在外面更容易吓到人。千业拦腰抱起我,“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过了正午你就能恢复人身了!”正好掐断我欲问出口的话。 我点点头,脑子飞速运转:焰魂,他为什么叫那鞭子作焰魂?如果是随口取的,我怎么觉得万分合适?焰魂,好熟悉……杳姬,火莲,煊祈,焰魂,这是困扰我的一个个迷题。千业在我面前提起他们,却在我欲深究的时候三缄其口…… 千业,你的用心到底是什么? 我揽着千业的脖子,心间漫起无边的恐慌:谁都可以对我不好,惟独千业。我难以想象千业背叛我的样子,一想到就忍不住想哭。我想我是爬墙了,我的心背叛了毓桐! 第二十章 所幸吹云庄是建在山野间,若是在繁闹的城中,那我估计是死定了。 千业抱着我走了不远亦不近的一截,山洞没找着,只进了一片较密的林子。看那样子似乎是一片果园,枝头已经挂了果。 千业把我放在树下,我往树干贴了贴,尽量把尾巴缩起来,谨防有人进来看到。果林里的树枝修剪的略低,纵横交错,把太阳挡得差不多了。树荫下的地面微有潮湿,我半卧在上面倒也还舒服。 我忽然笑起来,声音不大,在这安静的果林里也算是突兀了。 千业不解地看我:“笑什么?” 我道:“我们这可是劫后余生啊!也算是共患难过了,以后你可不能再拿那火莲的事威胁我!不然就太不仗义了!” 千业一副要掉下巴的样子,愕然无语。好半天才说了句:“你居然还在琢磨这个?哼,我如何不仗义了?” 呀?看这意思是要跟我争辩一番啦?我坐直身子,噼里啪啦一通说——“我们为什么会经过吹云庄?是因为你要去那个该死的暮耀;我们为什么会进吹云庄,是因为你把我扔他们家荷花池了;我们差点死了,是我救了你!哈哈哈——所以,因由你起,结果却是我救了你!所以你要报答我,再威胁我就是忘恩负义,何来仗义可言?” 我说完挑眉得意的笑。 千业的脸有那么一瞬的灰白,再看我时多了那么点的冷漠。“我说过,出了吹云庄,你想走可以走!我不会再以火莲威胁你——” 空气似乎凉了下来,千业……生气了?! 我没料到会是这样,可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又不是开玩笑。 “我……”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句话堵在喉咙里,愣是没说出来,只长长的沉默。千业受伤的手臂上的伤口暗红狰狞,身上远本飘逸出尘的白衫污迹斑斑。树荫落在他眼里,投下一片暗影。我从他的眼里看不见自己的影子,莫名的开始恐慌…… “呜……”我淅沥哗啦的开始掉眼泪的时候,千业败阵、手忙脚乱的替我擦起来。我捕捉到他眼里的紧张情绪,可怜兮兮的抽搭道:“千业,不要赶我走……” 千业替我抹眼泪的手一顿,复又淡淡开口:“你不是总埋怨我威胁你陪我去暮耀,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将来后悔!” “好,那不是你威胁我,是我缠着你,行不行?”我吸吸鼻子,眨眨眼,感觉上面的睫毛湿湿凉凉的贴着下眼睑。我猜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没出息,但是我一点也不在意。 “真的?” 我忙不迭的点头,“真的!” 千业笑了起来,艳红的唇映着白白的牙齿,唇角牵起的弧度如弯弯的新月。我终于在他的眼里又找到了小小的我,狼狈不堪又笑的傻兮兮的我。 我不好意思的低头拿袖子抹眼角的余泪,脸上烧的热热的,心里却开心的不明所以。好象一朵花开在那里,恨不能捧着心欢呼。 千业理理我的头发,顺手敲了一记,“小笨蛋——” 我扁嘴不满——要知道现在这副泪汪汪的样子最有效果了!(哇哈哈,奸笑) 千业在我脸上轻拧一把,跟着低下头,以唇吮去我睫毛上的水珠。微烫的唇轻触到我的眼睛,我的心跟着一颤,说不清的酥痒从心底蔓延开来。 那股温烫自我眼睛上离开,我呆呆的看着他满眼的笑意,恍然醒悟:刚才我被占便宜了呃!!! 遂指着他,惊恐的好似见了鬼:“你你你……啊,你你你……” 千业握着我的手指,放到嘴亲了一下。亲的过程中还眼带坏笑的看着我。 娘咧,没脸见人了……我一头扎进他怀里,一边把自己埋起来,一边嗅着他身上药味偷乐。 千业闷声轻笑,胸膛微微震动。我的手扶在他的心口,感觉我的心跳和着他的心跳,一种奇妙的感觉自我的手指传到心里,直到化成腻腻的甜蜜。 我咬着嘴角,抑制嘴角的上扬。我没忘了三百岁的时候要嫁给毓桐的事,可心里又侥幸的想着:还有一百年呐,千业就是命再长,也活不到我三百岁的时候! 这么想着,我心里又放开了许多,抬眸对他呵呵傻笑。 忽然想起他手臂上有伤,连忙捉了他的手看。 那伤口就跟鹰爪抓出的一样,伤口又深又长。所幸已经凝固,只是看上去可怕一些。 我心里把那卞渝风骂了个体无完肤,装着无限体贴的问:“千业,你疼不疼?” 千业抽回手臂,白我一眼:“真不知道怎么会对你这样的笨蛋上了心,我受伤了你还有心闹!” 我嘟嘟嘴,头在他怀里蹭啊蹭。蹭完指着伤处问他:“实在太吓人了,千业,这可怎么办?” 千业蹙眉沉思了会,拍拍我:“你在这等我下,我去找找有没有水洗洗。” 我一听立马不干,揪着他的衣裾不放。 “不会走远的——”千业转身又安慰了我一句,我才放开手,一边伸长脖子看着他的背影进了果园深处。 这会已经过了正午,日头微微偏西,气温倒是一点没减。我感觉身上的难受劲已经过去了,扭了扭尾巴,白光一闪,又变成了人腿。蹬了蹬,不算太虚弱,高兴的左跳右蹦哒,直到千业回来见我这副神经样,才叫住我,停了下来。 千业的衣服回复如新,那些撕破的地方、沾了脏污的地方,全都不见了。就连被抓脱的褴褛破碎的袖子都好象没事一样! 我忙不迭要扯他的手臂来看,却被他哎哎叫唤着挡了下来。 “怎么,还疼?”我见他表情紧张,急问。 “当然疼,笨蛋——” 好嘛,从‘杳姬’退化成‘笨蛋’?!实在可恶——我抱着他没受伤的手臂,龇牙亮了下无比洁白整齐的牙齿,啊呜就是一口。 千业闷哼一声,甩甩胳膊。我发扬着‘饿蛇扑食’的优良传统:打死不松口! 千业越甩越疼,干脆伸手试图撬开我的牙。我索性就满足你一下吧——把目标从手臂转到手指上!没一会口中的唾液泛滥,我吸溜一口,眼看收不住,这才松开口,以防自己的形象打折。 受害手指上亮晶晶的疑似、类似、貌似、就是我的口水!千业阴着脸看我,苍白的脸有向青黑发展的趋势。我一把扑上去,抱住就嚎:“千业呀,你不是中毒了吧?怎么脸都青了?” 受不了我的荼毒,千业按住我的脑袋,在我唇上就是一口——呜……好痛!干吗咬我嘴巴!亲一下倒是可以…… 千业貌似爽了,看看我已经恢复人形,说:“已经恢复了,那我们赶紧上路吧!” “啊,又要赶路?不干!”我摸着隐隐作痛的嘴唇抗议。 抗议无效…… 这么闹着,我刻意的忽略了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毓桐才会叫我‘笨蛋’。我不知道毓桐在自己心上到底占什么位置,一个名义上的未来夫君?可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它也让我无法轻松! 第二十一章 经吹云庄一劫,看见什么都觉得格外美好。那草,它怎么就那么绿呐;那花,它怎么开的那么灿烂呐;那树,它怎么就那么挺拔呐;那小伙儿,他怎么就那么精神呐! “小伙儿?”千业转过脸,“哪个小伙这么精神,都入了你的法眼了?” “当然是上天入地,霹雳无敌,世上仅有,只此一家,归我所有的千业小伙了!嘿嘿……”新一代马屁精就要诞生,就是我,被千业的眼神恐吓的可怜蛇! 千业鄙视的看我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绝对不行的,何况你都抱着锅了,还看碗干什么?! 我遂以强烈的眼神回应他:‘帅锅’,有你我还看什么碗!那是不可能地! 千业‘帅锅’微掀眼皮,懒懒的看我,配上嘴角的浅笑,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惨绝人寰! 我一边偷看他,一边晃着脑袋笑。走走闹闹,不知觉走了半日多,千业又说快到汾阳了。我手搭凉棚,朝远处望了又望:半个像城的东西也没有,还‘快’呐!上次你说快就掉进了吹云庄这个毒窝,这回不是又要招什么祸吧? 然而这次是我多虑了,又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看见高高的城门楼。待走近,就见上面两个大字:汾阳。 “哇,千业,我们终于到了啊!”想着几天前说来汾阳的时候是很不甘愿的,经过吹云庄那档事,再看见这汾阳县城,竟是说不出的亲切!感动啊…… 千业绕过我径自进城,对大发感慨的我采取‘无视’措施! 呀?你怎么这样,还说喜欢我,口是心非的骗子!喂,真的不等我啊?晕——我两条腿一蹬,噌噌追了上去。 •; 要说县城就是比山里好啊,人多、店多、吃的多。我直勾勾的盯着这个摊、看看那个位,流着口水走不动路。千业恨铁不成钢的掏钱,买下勾引我的吃食。这会儿抱着满怀的小食,愤愤道:“这才不过是个小县城,若是到了暮耀,你干脆就别走了!” 我咬一口刚买的油饼,咬得太急,烫得我直叫唤。囫囵咽了下去,嘿嘿笑罢,拿油手拽着千业的袖子:“我一直住在山上,没见过,好奇而已嘛!”蹭啊蹭,油蹭差不多了,撒手…… 千业很快察觉到我的小动作,看着白色衣袖上黄黄的油渍,脑袋上一群乌鸦飞过。看他脸色发黑,我猜他现在是不是在后悔喜欢上我?! 千业黑着脸以一手抱着那些吃食,空出一手拖着我,张望着寻找什么——啊?这不是要找地儿卖了我吧?我我……千业,我不敢胡闹了……千业好象寻到‘买主’了,拉着我往那边走。我扭啊扭的挣扎,他再抓啊抓的抓紧,那些被他单手夹住的吃食一个接一个的掉了。我指着那些吃的,呜呜的赖着不走。 周围的人我俩这架势,还以为是强抢良家妇女呢,一个个围了过来,义愤填膺的指指点点! 千业薅着我好一通拽,见招来一大帮子人,气急败坏道:“赶紧走吧,一会再给你买!” 我扁扁嘴,挤出两滴眼泪:“千业,我不闹了,你别卖了我吧……” 围观群众轰的一下炸开了:这是要逼良为娼啊!!! 千业眼睛瞪的溜圆,突然蔫了,一副败给我的样子——“我们是去买衣服,卖什么卖!” 买衣服?早说啊,我眼泪一抹,抓过千业怀里的小食吃起来。转头叫他:“走吧走吧,不是要买衣服嘛!” 围观群众见没的‘逼良为娼’看了,一会散了干净。千业面部扭曲,大大损毁了他的‘帅锅’形象。我瞧着看,好象他的脚步沉重了许多。 拐进一家衣裳店,我才把研究对象从千业转到衣服上。这一片花花绿绿的衣裳,好象掉进了花丛里,看哪件都好看!可单扯出一件来,又总觉得不如另一件。 一会千业叫我,我才看见他已经换好衣服了。换了件微泛着墨色的衣服,好象化的极淡的墨水,不白不黑的。比起原本的白色衣服,少了点飘逸出尘的味道,却多了点真实感。原来的千业就像一个随时会消失的人,淡淡的脸,淡淡的衣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现在那件普通的衣服却让我觉得他离我近了些! 我伸手勾了件淡绿的衣服,很普通的棉布衣服。我抓起衣服冲千业眨眨眼,跑去换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抓的那件衣服衣料是极普通的棉布,稍微富裕点的人家都不会穿这种料子的衣服,丝、纱、绡、绢、锦、帛才是上选。我对人类的物品大概了解不多,只在蟒族王宫少许知道点。挑上这件也是因为染的颜色深得我心,浅浅的荷叶绿,袖口、襟口是深绿的滚边,裙裾处绣了一枝翠竹。针脚细密,竹叶青翠,这件不怎么上得台面的衣服也可喜了不少。 我换好衣服掀帘而出,发带上的玉珠落在肩头,莹透浅碧映着淡淡的荷绿,煞是好看。我张臂转了个圈,一面朝正望着街面出神的千业喊了声:“千业……” 他转头,我嘻嘻笑,看着他眼里渐渐涌上的暖意,心头一甜。“好看吗?” 千业没说话,默默付了钱,拉着我出了衣裳店。我嘟着嘴不依,掐了把他的后腰,缠着问:“好看吗?”“不好看,像个乡下丫头!”千业吃痛,怒回我。 唉……千业最近越来越容易暴躁了(某作者:你就是罪魁祸首……)。我本着‘有好事就要做,没好事制造好事也要做的’的新新原则,劝慰道:“风景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千业,撒谎是不对地哦!撒谎还发脾气更不对哟!” 千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默然无语了很久,最后长长出了口气:“杳姬,我看我可能真的到不了暮耀就会死——” “啊?为什么?”我捧心做悲痛状。 千业:“……”(某作者看不下去鸟:8就素被你气死滴!) 我转脸笑的奸诈,气气千业也是我的爱好之一!!! 见千业脸色已经黑到中度中毒的颜色,我忙撒娇:“千业,今晚我们住在哪里?” “睡大街——”口气不悦。 “不要啊,我会被人家捉回家泡酒的!”我扑到他肩膀上,哀怨的叫唤。 千业肩膀一颤,似是笑了下。我偷偷瞄去,被他抓个正着。千业一脸头疼的看着我,无可奈何里又带着点宠爱。我爱极了他这副表情,让我觉得倍受爱护,满足感飚升三大斗! 晚上依旧住客栈,先在大堂吃饭。千业特地点了有荤有素的搭配,可我只对荤感兴趣,那些青菜、瓜我是一概不碰。千业夹给我的素菜被我装作猛刨饭的样子,偷偷的埋到了饭底下,接着猛攻肉食。 我就郁闷了:为什么肉要做熟了吃?我觉得还是生的好吃…… 吃饱喝足,我摸摸肚皮,满足的打了个嗝。我转头四处张望,对这里坐着满满当当的人感到很兴奋。 千业见我不吃了,也放下筷子:“吃好了?吃好回房吧,我们只在这呆一晚,明天就上路!” 我被他拉起往后面的客房走,对他这么快离开安逸的汾阳有点不满——“为什么这么快走?在这里多休息两天吧!走路好累的……” “你就不怕吹云庄的人追来?”千业严肃起来。 “他们还会追来?不会吧?”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到僻静处,千业低声道:“吹云庄绝对不是一般人,我们要小心!”说着略一沉吟,接着道:“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所以,我们还是尽量离得远远的!”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是蛇妖也不是我的错啊!哼,该死的吹云庄,再敢惹我,我非宰了你们养胃! 心里恶狠狠的想着,面上一点也没敢露,乖乖的回房去。 第二十二章 屋里点了灯,方才更声敲过,已经是亥时一刻。我裹着被子从床里滚到床沿,再滚回去,睡意全无。 自打在五柳镇有蛇来过,再也没蛇找我。为什么呢?我都‘失踪’这么长时间了,蟒族王宫的人都不担心吗?娘莫非还不知道我已经不在巍山了? 烦!实在是讨厌! 我又滚了一圈,长吁短叹了一把,更觉烦闷无比。索性起身下床,晒晒月亮也好! 屋外静悄悄的,长夜如斯,大概也只有我睡不着了。月正当空,月儿像是被咬过一口的圆饼,差一点就圆了。我坐在房前的台阶上,看着月亮里的桂树,想在树丛里寻找那只可爱的兔子,解个眼谗!可我找了半天,光有个树影,就是找不到兔子!八成也去嫦娥怀里睡觉了。 “唉……”我低声的叹气,心里碎碎嘀咕:月亮啊月亮,你清清冷冷的有什么意思呢?看着你,我都有点愁伤了。你真是不可爱! “长夜漫漫,想不到还有人跟我一样睡不着?” 闻得身旁有男人的声音,我脑子里蹿过两个字:淫贼—— 小贼,你调戏良家妇女调戏到我头上,你算是完了!我……我代表月亮消灭你! 抱着以上伟大的思想,我嚯的站起来,与‘淫贼’来了个四目相对——这个淫贼很眼熟,眼熟到我看见他就想打死他!md,果然追上来了! “哼,为了我这么一个小小蛇妖,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呐!”我退了三步,冷眼看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李延。 “姑娘贵就贵在是蛇妖,还是乖乖跟我走吧!”李延皮笑肉不笑的趋近一步,口中如是说道。 你进我就退,反正地方大着呢!我又退一步,看只有李延一人,冷笑道:“卞渝风尚不是我的对手,凭你李延一人,也想拿我?” 我心中大约猜到,李延独自出现在这里,九成是想抓到我,好回去邀功!呵,这吹云庄真真是特别,每次都给我带来无数的疑问。我有什么值得他们契而不舍的地方?上次没抓到,竟尾随追了上来;这李延想抓我回去邀功,就更让我对吹远庄好奇三分。吹云庄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让李延、吴谨这两个大男人甘愿做奴才也要留在那?实在是好奇,好奇! 李延一脸奸诈的靠近我,“这里可全都是普通百姓,你若是想吓死这里的人,尽管恢复真身好了!就算吓不死人,就你这副妖怪样,一定会举国抓你,到时你也是死路一条!” 敢情他以为我厉害就厉害在蛇身上?无知可怜的人啊,让我来开化你一下好了—— 猛退一步,我双手一翻,一道白光自手心飞出,恍若有人牵引一般,迅速绕在李延身上,没一会就捆了个结实。我轻吹了口气,那李延便如棉絮捏的一般倒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不过眨个眼的工夫。李延嚣张的表情还没退去,这一半惊恐,一半嚣张的表情把我乐的个半死。 我走到他跟前,一脚踩在他心口上。“怎么样啊李大姑爷?啧啧~~~我这还没变身呐!唉……看来你不太了解我啊!”说着我两脚一起踩在他心口,感觉还是不到位,干脆蹦了几蹦。 脚下李延哎哎的叫唤,我惟恐扰民,加上蹦这么几下有点累,跳了下来,蹲在李延面前。 “喂,你不是要抓我吗?”说着,我重重的在他脸上拍了三记。 李延躲也无处躲,闭着眼睛,眼皮直颤。 我无声笑的开心,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打下去,最后打累了,那李延的脸也已经快赶上猪头了,这才罢手。 “这算是吹云庄还我的利息,将来本就找卞渝风那小子讨!滚——”说罢我松开了李延,看着他避鬼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看来我们今夜就要上路了——” 我正拍手打算回房睡觉,千业悠哉的声音自后传来。 “上路?为什么?” 千业十分头痛的样子揉了揉眉心,“你真是个惹祸精,吹云庄的人已经追来了,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未免累己累人,我们还是趁早走!” “可是……”可是我现在好困!再说了,其实我还是不相信我会输给吹云庄的人,也许千业是把我想的太弱了点。 “没有可是,现在就走!”千业拉着我,轻飘飘飞过墙头,一路朝城门去。 “千业——”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了拉他的袖子。 “别吵,出了城再说!” 我:“……” 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起来,要想出城得有官府的文碟才行。我和千业一看就是三无人士(无钱、无权、无裙带关系),只能另想办法了。 “喂,用点障眼法可好?”我见千业神色焦虑,提议道。 千业挑眉看我:“你会?” 开玩笑,我是妖精啊!什么不会!不信问作者——于是我点点头:“当然会!” 千业闪到一边,那意思再明白没有了:既然你会,上! 我手一挥,朝城门内一丈之外的地方弹了几下,只听叮零的声音,几块泛着金光的东西滚落到明处。 守城的士兵显然也听到这声音,疑惑的看过去,不由的眼直了——想他们一个月俸银也不到二两,现在几个金元宝掉在那里,能不直才有鬼! 几个士兵惊喜的对望一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顿时乱作一团,哄抢而上。 千业对我小把戏引起的结果附以讥讽一笑,我无声的道:“现在还不走?” 千业遂拉起我,闪电般的晃到城门前,打开城门,一阵风一样的飘了出去。待停下,人已在城外,就听门内传来骂声:“妈的,明明有金子,难道老子眼花了?” 又有人小声道:“城门怎么开了?” “快快,赶快关上,要是大人看见就糟了。”随着话声落,厚重的城门发出闷沉的声音,重新关闭。 “千业,你是怎么打开城门的?” 城门是御敌的,向来厚重。千业有病在身,凭一己之力竟能打开城门,这让我大吃了一惊又一惊啊。 千业微笑不答,反问我:“你刚才好象有话跟我,要说什么?” 我仰起脖子,看着夜空如擦洗过一般的璀璨星子,道:“千业,咱们住客栈好象没给钱!” 千业:“……” 第二十三章 用千业的话说,正直如他,怎么能住客栈不给钱呢?但是汾阳已经是个危险的地方,回去是不可能的。他住店不给钱的事实已成,终于给他正直无暇的人生画上了一末污痕。 千业怨怼的看着我,好象给他无暇的人生画上污痕的人是我一样! “喂,我在城里就想说的,你不让我说!” 这话一出,千业又捶着枕头独自郁闷去了。 人生啊,哪能无暇……有点污痕才无憾!千业真把自己当神了,没救了……那以后数日,千业俱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看我的眼神是又爱又恨!咳……爱我能接受,恨就让它随风去吧! 我们俩架着小腿,速度一点不减,走了半月有余,终于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州府——顺天。 出门在外,客栈就成了第二个家。刚到顺天,我们就在一家名叫兴顺的客栈落脚。千业答允我,出顺天府一定雇马车——终于不用走路了,我酬神去! 我们虽然过镇、县必入,但只是为了休养下精神,所以一般只呆一夜就走。照例,千业让我吃饱喝足,便赶我回房休息。我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地方,当然不干,便拉着千业带我出去。 “天都晚了,现在出去也没人了!”千业被我缠的没办法,如是说。 原以为我这下一定死心了,哪知旁边一老头突然插嘴:“顺天府的晚上更热闹呐——” 千业登时眼角抽筋,我高兴的跳起来:“千业,千业,带我去吧!你听啊,人家说晚上更热闹哎!” 千业颇哀怨了瞅了那老头一眼,老头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表情,低头装无辜。我拖着他,朝传说中‘晚上更热闹’的顺天大街奔去…… 晚上的街上,全靠灯笼照明。一盏盏绘着格式图案的灯笼透着橘黄的光火,仿若坠落凡间的星,夺目而不耀眼。 我与千业一走上街头,活生生就是俩灯笼,追随的目光无数。女性,那是看千业滴;男性,那是看我滴!哎……那个男滴,你不是该看我,怎么看千业?! 抓着千业刚给我买的兔儿灯,为防造成交通堵塞,掩面在人群里左钻右拱,一不小心便和千业拉下好大一截距离。 “千业,我要吃糖糕——”我习惯性的抓起糖糕,唤身后的千业付钱。 这一回头才发现,千业根本不在我身后。转头欲寻,却发现被人潮淹没了千业的身影,眼睛里都是陌生的脸孔。 我放下糖糕,不理摊主惊讶的目光,折回去找千业。 (摊主:“那位俏姑娘,我糖糕都被你捏扁了还咋卖啊?别以为长的漂亮就能横行霸道啊!”) 想不到晚上了还有这么多人,我踮着脚张望,只看见黑压压一片的人脑袋,分不清谁是谁。这时忽然感觉腰上被人一揽,我轻呼一声,转脸对上一双幽深似潭的眼睛。 “呀,千业,你怎么丢了?我差点找不到你——”见是千业,我放下心来。攥着他的衣襟笑嘻嘻道。 千业脸上隐有余怒,放在我腰上的胳膊愈渐收紧,勒得我有些难受。我知他是因为我不跟着他,一个人乱跑,他才生气的。连忙告饶:“我下次不敢了,疼……” 千业又气又无处发泄,恨恨在我腰上狠捏一把,才放开我。人群里已经有人对我俩的亲密举动侧目,我冲千业做个鬼脸:“看吧,都是你害的!” 说罢拉着他,钻到人潮里,眨眼就溜到了街的中段。 我抚心暗叹:乖乖,这大街上也太危险了!这大姑娘、小媳妇,都被我的千业露出不纯洁的目光。喂喂,听见没,是‘我的’千业!那个大妈,你牙都掉了,还那么色咪咪的,你吃得消么你! 我恶瞪对千业露出觊觎动机的女人们,这一举止的后果就是:看我的男性们也被我吓跑了!(宁:其实我是很温柔的,男娃们,你们都回来看我吧!真滴~~~) 大街一边围了一大圈的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我欲挣脱千业挤进去看个究竟,却被千业死死握住手,挣不开。 千业点点我额角,道:“刚才还说不敢了,这还不到半刻就忘了!” “好嘛好嘛,你带我进去,快点,晚了该散了!”我摇着他的胳膊,央他带我挤进去。 千业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无奈样,护着我,凭着身形上的优势,挤到了前面。 我往前面一站,立刻闻到了一股狐骚味。待看清是一个猎户在叫卖一只狐狸,还是有点蛇的本能作祟,我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千业站在我身后护住我,在我耳边低声道:“你现在是人,别怕!” 对,我是人。管它是狐狸还是刺猬,只要不是雄黄,本姑娘都不怕! 那狐狸是一只罕见的赤狐,毛皮火红油亮,只尾巴末端一簇是黑色。这狐狸似乎精神不太好,两眼虽然亮,却无神。 那猎户模样的人拎着狐狸冲围观的人道:“看,多顺滑的皮,冬天的时候做个狐皮围脖,包管又暖和又漂亮!”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人话,呜呜的低咽起来。小爪子凌空扑腾,像是要挣脱猎人的钳制逃跑。 “这小狐狸要多少银子?”人群里有人问道。 猎户比出五根手指:“五十两!” 众人哗然:五十两,够平头百姓吃上大半年了。买一只狐狸,除非是脑子不好! 猎户又开始夸赞起狐狸的皮毛,一边又说狐狸肉,力图把自己的货品高价销出去。可惜围观的多是平常百姓,谁也不愿意花这么多银子买只没什么大用的狐狸。就算有的人艳羡狐狸皮,也没那么多银子。 蛇对狐狸有些惧怕,我看着那小狐狸,心里仍是忐忑。就算现在我是人,它是个随时可能要被宰掉的畜生,我还是出于本能的不安。 可那狐狸目光竟对上我,对我露出求救一般可怜的模样。我微诧:这狐狸莫非有灵气?救是不救呢?我苦着脸看向千业——他没留意到我看他,倒是目光紧锁着小狐狸。 我拉拉他,他才嗯了声应我。“千业,我们买下那只狐狸吧?” 我要买那狐狸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将心比心。如果今天我不是变成人,没准也会被人捏在手里,夸赞我如何漂亮,如何有药用价值。与这些人站在一起,我和那赤狐,竟算是一类,动物类! 千业揶揄我:“怎么,不怕了?还要救它?” “不怕了!”我十分肯定的说完,朝千业伸出手。 千业笑着把手伸向腰间的荷包,我高兴的转头对叫卖的猎人说:“这只狐狸我要了!” 第二十四章 我转头对叫卖的猎人说:“这只狐狸我要了!” 千业恰好把银子递到我手上,那猎人见银子,脸上一喜,就要把狐狸递给我。我把银子给他,伸手欲接那狐狸。不料斜里插进一个嚣张的声音:“慢着,这狐狸,我家少爷看上了!” 嗯?我买都买了,管你少爷、中爷、还是老爷,统统靠边站!我一把抱过狐狸,侧脸看看谁这么嚣张,成了的买卖还想搭一爪子! 说话的人看样子只是家仆,身着与旁边几人一样的灰绿的长衫,一脸趾高气昂,明的是狗仗人势。他身后一个眼带桃花的男人拨开他,与我视线对上—— 样貌嘛,要说也属英俊倜傥。尤其那双桃花眼,勾魂一样的目光扫你一眼,心里便像有只小爪子在挠。他一露面,就听齐唰唰一片女性倒抽气声。可见其杀伤力有多强悍了! 我微眯眼睛,转头看了看千业,再看桃花男:庸脂俗粉、庸脂俗粉! “这狐狸我已经买下来了,这位少爷要是想要,下次赶早!”对庸脂俗粉说话,我可就不会客气到哪去了!人嘛,都是现实的,你要是你超级大美男,我肯定就……啊,哈哈(心照不宣)!既然不是,我就现实一点啦! “姑娘,这狐狸在下实在喜欢的很,不如我出两倍的钱,跟姑娘买下来,如何?”桃花男跟我打商量。 周围围观的人发出啧啧声,想我一转脸就赚了两倍,他们该后悔刚才不是自己买了这狐狸吧?那猎户更是一脸懊悔,早知这样,就不该这么快卖了! 怀里的狐狸缩了缩,且微微颤抖起来。喉间发出兽类特有的低呜,是害怕的低呜!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大恶,赤狐为什么要怕他? 我心内暗自思忖,面上只作娇憨霸道:“小狐狸实在可爱,你就是给我金山我也不换给你!”说着对他做个鬼脸,揉揉狐狸的脑袋,做欢喜状。 桃花男眉一紧,不说话。他旁边的狗腿子先忍不住了,冲上来骂倒:“小丫头,别敬酒不吃是罚酒!我们少爷与你商量,你竟敢拒绝?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你……” “哇……”我脸一垮,哭了起来。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抹眼泪,口里还含含糊糊道:“欺负人啦,有人欺负好人啦!” “常五——”桃花男一声清喝,那个叫常五的狗腿被喝了回去。 桃花男走到我面前施了一礼:“既然姑娘喜欢,在下便不夺人之好了。家奴无状,姑娘莫怪!” 我止了哭,眨眼望他,最后不甘愿道:“好吧,看在公子份上,我不予计较!” 桃花男对我一笑,微点点头,带着一众奴才,越过我离去。 我恍惚看见,他离去时看赤狐的目光:阴鹜、狠厉,似要将之置于死地的感觉。我几疑自己看错,却又忍不住揣测起他那副表情的原因。 千业拍拍我,“该回客栈了吧?你打算抱着这只狐狸逛街?” 我猛地惊醒,把狐狸丢进千业怀里,避雄黄一样的退了三步。千业好笑,怀中赤狐亦歪着毛茸茸的脑袋,不解的看着我。 我添添嘴唇,笑不出来。“千业,还是你抱着它吧,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千业笑意更深:“刚才是谁抱了它好久?还又哭又闹的、就为了这只狐狸?” “绝对不是我——”我厚脸皮无敌,面不改色的擦过他溜了。 千业朗声笑起来,小狐狸不解的呜了一声,我雷也劈不穿的脸皮会怕你们一人一畜?哼哼—— 抱着狐狸,我肯定不能再悠哉游哉的逛大街了,于是,我在前,千业抱着狐狸在后,两人一畜郁闷的回了客栈。 比较怪异的是回了客栈之后,由于我蛇性依然潜伏,对狐狸还是有点害怕的,所以便央千业带赤狐回房,待到明日上路时放生。 哪知千业死活不愿意带赤狐进房,还说:“狐狸是你弄回来,当然你负责!万一它在我房里闹腾,我还睡不谁了?” ……千业,那你就不怕我睡不着? 千业一点不为我可怜的表情所动,我哀怨的想着‘千业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这个让我倍受打击的问题,拎着狐狸的后颈皮回房了。 临进房前我又问千业:“我害怕怎么办?” 千业道:“拿绳子把狐狸栓住,这样它就伤不到你了!” 好主意啊!可赤狐的毛怎么站起来了?莫不是气的吧?! 一进房,我从裙角撕下一溜布,便一脸奸笑的扑向赤狐。赤狐果然有灵性,见我拿绳子过来,一转身,灵巧的从桌腿那钻到了另一边去。 我拍拍手,站起来追过去。赤狐身体小巧,尽往犄角旮旯钻。我每每赶到那就扑个空。 连扑三次空,把我的耐心磨光了,怒火噌噌上蹿。“nnd,本姑娘原形比你还灵巧呢!你欺负我是‘人’是怎么地?小心本姑娘把你送给那个桃花男做围脖!” 我嘀嘀咕咕念叨完,那赤狐竟听得懂人话似的,可怜巴巴的蹲住不动,呜呜的叫唤。 我一把拎住它的背毛,得意洋洋的把布条从它下巴穿过,在后颈处绑好。 “看看,现在大家都安生啦!”绑好后,我拍拍手道。 赤狐颇哀怨的看我一眼,蹭蹭桌腿,似乎想把绳子蹭掉。我点点它的脑袋:“蹭也没用,你那爪子不好使!这可是手打的结,手,你懂吗?” 赤狐对我摇摇尾巴,朝后退了一步。我不明白它要做什么,便盯着它看。 赤狐四肢卧地,长长的呜叫了一声,一阵轻烟来了又散后,我惊异的瞪着赤狐:nnd,原来你也是妖!狐狸精?! 第二十五章 我惊异的瞪着赤狐:nnd,原来你也是妖!狐狸精?! 原本赤狐趴卧的地方哪里还有狐狸,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瘦瘦小小的,模样清秀。偏生的一双眼睛:眼角微吊,媚态横生。 不愧是狐狸! “你是狐狸精?”我跌坐在地,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她。原来狐狸就是我畏惧的动物,可我是人形,我就不那么怕它了。现在算怎么说啊?我是蛇妖,她是狐狸精,我们到底谁怕谁啊? 狐狸精小步走到跟前,怯怯望着我。我不自觉的后挪了一点,偏又看见她脖子上我方才系的带子,倍觉诡异。 “姐姐,我是狐妖,叫阿阮!”狐狸精小美人如是对我道。 管你是阿软还是阿硬,我现在要撤啦! “千业!!!”我一声咆哮,不到五十分之一柱香,千业鬼魅一样的出现在我房间。 我指着狐狸精阿阮,说不出话来。 千业见到阿阮竟没有半点惊奇,反倒惊讶的问我:“咦?你救她的时候没看出她是只狐妖?” 这话什么意思?我嘴巴惊成‘0’形——这么说千业你早就知道她是狐狸精?为什么我要看出来她是狐狸精?你知道她是狐狸精你居然不告诉我?(某作者:“唐僧啊,我们杳宁同学是你的四弟子吧?”唐僧:“哦?(目光转对杳宁)你妈贵姓?”) 我猛然醒悟:难怪千业在街上死盯着它看,难怪死活不肯带赤狐进房,原来一早知道她是狐狸精!幸好你没带,要是带了后才让我知道她是狐狸精,哼哼—— “居然是个狐狸精,怎么办?”带个狐狸精在自己的男人身边,那是相当危险地!可是,我要怎么处理她哩? 千业面无表情的回望我,那意思我也看出来了:你买的狐狸,你看着办! “咳……”我清清嗓子,对小狐狸精道:“我们也救了你了,明天一早,你就走吧!以后小心些,可别再被抓住了!” 我话才落,那小狐狸精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和千业,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落在我眼里——那还真是……一点不心疼!(对狐狸精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挖卡卡!) “姐姐,你们别赶阿阮走吧!他们要抓阿阮,我一出去肯定要被抓回去了,我会被打死的!”小狐狸精抓着我的衣角,哀哀的哭求起来。 打死?不太可能吧? “喂,你是狐妖哎,凡人还能打得过你?”我戳戳她的肩膀,七分不相信。 小狐狸精抽噎道:“我才修炼一百多年,根本打不过他们!而且他们有个很厉害的和尚,他有个那么大……”小狐狸精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下,“有个那么大的碗,对着我我就没办法了!” “碗?什么碗这么厉害?”我惊愕的问千业。 千业没鸟我,反问小狐狸精:“你说的‘他们’是谁?” 小狐狸精又看我一眼,道:“就是姐姐说要把我送给他的那个人!” “桃花男?”我脱口而出。说完看看千业,他亦在以眼神询问我,是谁。 “桃花男?”千业听我说完便皱起眉头。“他是谁?” “呃……就是……就是在街上和我抢小狐狸精的人!”我支支吾吾的回答。完了,以千业的超级无敌大醋坛,我死定了! 千业轻笑,冷若寒风——“你还很有闲心嘛!桃花男?你要发展十二花仙?” 果然……根根带刺,刺得我抬不起头来。 忽然感觉笼罩自己的压迫式的气息忽然没了,身上陡然一轻。就听千业又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小狐狸精警觉的看了看千业,摇摇头不说话。 呵,这小狐狸还挺聪明嘛! 千业也不紧问,目光微冷了扫我一眼,说道:“天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路。你们早点休息!阿阮,你就跟她睡吧!” 这个‘她’能不能不是我? 千业扒开我求饶的爪子,开门,留给我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 呜……那个人本来就桃花嘛!我说实话也生气,那你是桃花男好不?或者让你当百花之首? 小狐狸精看着我一脸哀戚,很是不明白,歪着头拿那双妩媚的眼睛看我。我拍拍她:“小狐狸精,睡觉吧!” “姐姐,你叫我阿阮好了!”小狐狸精站着不动,说道。 叫啥还不都一样,只要别让我跟你睡,我叫你祖宗都行! “阿阮,呵呵,阿阮,睡觉去吧!”我妥协。 阿阮高兴的爬上床,自己一骨碌滚到床里面,给我留下大半张床。末了眼睛望望我,还拍拍余出的位置,示意我上床。 我心里一软:阿阮虽然是狐狸,可也还是小孩子!这么一想,我虽心有忐忑,还是爬上了床。 阿阮匝匝嘴:“姐姐,你是蛇妖吗?” “嗯……”除了嗯我还能回答什么?小狐狸,你想干什么呢?莫非你想吃我? 我正腹诽呢,就听阿阮欢喜的拍掌:“太好了,我自打下山就没遇到过同类,现在可算是有个妖精和我一样了!” “……” “姐姐眉毛中间有个花唉!” “……” “好漂亮,是画上去的吗?给阿阮也画一个吧!” “……” “姐姐你睡着了?” “……” •; 翌日,猛然醒来的我吓了个半死。因为阿阮的关系,我一直没敢睡死。万一她真有恶心,我睡死了岂不糟糕!可撑到天亮实在不行了,迷迷糊糊睡死了。 转脸看床里的阿阮睡得正酣,我才放下心来。 正要下床,就听千业隔门问我:“杳姬、阿阮,起了吗?” 我应声:“起来啦!” 我推推阿阮,她迷蒙半醒的爬起来,揉揉眼睛看我:“姐姐,怎么了?” “我们要上路了,现在起来吧!” 阿阮点点头,睡眼惺忪的下床,趿鞋。 在客栈大堂用完早饭,才出客栈,就见千业果然套了辆马车,我们一出来,车夫就迎了上来,一个面相忠厚的老翁。 千业淡淡看我一眼,率先上车,站稳后把手递给我。我看他爱搭理不搭理我的样子,就晓得:小气鬼,还在生气! 我跳上车后,千业把阿阮拉上来,才吩咐车夫赶车。 马车刚动,千业靠在车壁上,道:“阿阮,你把你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只有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我才考虑要不要帮你!万一你真的是撒谎,我不想揽祸上身!” 阿阮闻言登时涨红了脸,“我……我才不会撒谎!” 千业脸一冷:“撒没撒谎,你说完了我自然会分析!如果你撒了谎,我的手段比那个人可要厉害的多!”末了似威胁似的又加了句,“你可以试试看!” 阿阮嘟起嘴,眼里已经有了泪意。一会见千业毫无罢休的意思,抽噎道:“我那天跑下山玩……” ------------------------------------------------------------------------------------------------------------ 阿阮四肢撂的飞快:它要下山了,哈哈,这下没人管得住它了! 自己都一百多岁了,其他狐族长老还是不让它下山。这回它逮到机会,趁族里长老们聚会的时候偷偷溜下了山。哈哈,人界,我来也—— 人界就是不一样,好多房子,好多它没见过的食物啊!还有好多不一样的人,穿得也不一样,好看的很。 此刻的阿阮可不是个狐狸,是一副少女的样貌。火红的衣衫,清丽明妍的容貌,走在街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阿阮不晓得玩了多久,只觉得那些好玩的多到目不暇接,根本看不够。忽然肚子咕咕叫起来,阿阮看看天色——暮色垂垂,俨然将晚。咂巴咂巴嘴,她决定先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阿阮发现,人类吃饭都要用一种叫‘钱’的东西买。她不知道钱是什么,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这个东西!摸摸肚皮,阿阮第一次觉得山下的世界并不好,饿肚子的感觉更不好! 好想吃烤鸡啊…… 阿阮舔舔小嘴,回想着烤鸡的味道。想着想着,好象真的闻到了烤鸡的味道。阿阮寻着味道走,不自觉走到一户人家的后门处,那香味更加浓郁。 阿阮急不可待的想进去,可后门紧闭,她根本进不去,急的直挠头!正来回踱步的当儿,阿阮眼睛一亮:墙角居然有个小洞!哈哈——阿阮大喜,摇身恢复原形,顺利的钻进了这户人家。 凭着对吃烤鸡坚定不移的信念,阿阮凑着小鼻子,摸到了厨房。那烤鸡烤的油光光,香喷喷,正搁在灶台上。更美的是,这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阿阮嗖的跳上灶台,叼起烤鸡往外蹿。阿阮心想:总不能就在案发地点吃,那要是被人发现,不但人赃并获,更是连证据都不用找了!我还是换个地儿吃去! 叼着烤鸡,口水泛滥成灾。阿阮没走多远就支持不住了:不管了,先啃两口再说! 阿阮正美美的啃着烤鸡,却听头上的窗缝里隐隐飘出人声。谈话的人大约有四、五个,压低声音交谈着。 阿阮边吃边听壁角,等一只鸡吃完了,她咂咂嘴,舒服的伸伸爪子,就地伸个懒腰——“啊呜……” “谁在外面?”窗缝传出一声冷喝。 阿阮伸的爪子暗道糟糕:自己太舒服致得意忘形,居然发出了声音!我我……我怎么办? 于是阿阮做了个绝对错误的决定—— 第二十六章 我听完阿阮叙说的经过直想翻白眼:“笨狐狸,你怎么能变成人形呢?真笨!” 阿阮委屈的看我,眼角一滴眼泪欲坠未坠,煞是惹人怜。道:“我以为他们见我是人会比看见一只狐狸要放心,谁知道——那个人一看见我就叫人抓住我。我一急,转身就跑。可那人还会‘飞’,直接‘飞’到我前面,一把就捏住了我肩膀。我一疼,就又变成狐狸了……” “然后呢?”我真是被这只笨狐狸打败了。 “然后……然后那人说‘狐妖,快别让它跑了。’接着好多人上来抓我,我乱跑乱蹿的,居然又跑到那个墙角的洞那,顺那就钻了出去。”阿阮回忆着那事,小脸上又有些惊惧。“我一出来就想回山上去,可他们也追了出来,拿着大棍子要打我……呜……我跑不过他们,被打到腿,不小心掉到那个猎人的陷阱里去了。后来猎人把我带上街卖,我就碰到了你们,可那个人也找来了……姐姐,你千万别把我送回去,我会被他们打死的!”阿阮可怜兮兮的缩在我旁边,哀求道。 我瞥了眼千业,对上他的目光,见他神色,我猜他已经相信了阿阮。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千业从刚才就一直没开口,现在才淡淡补问了句。 我当即明白千业的意思:赤狐虽然是珍贵狐种,若因为这,桃花男理应不会下杀手。活的赤狐肯定比一张狐皮更有价值!尤其在顺天街上,他看阿阮的眼神,分明不是喜爱!所以令他痛下杀手的原因,肯定跟阿阮听到的谈话内容有关! 阿阮低头想了想,脸上的表情有点困惑:“嗯……他们……他们说什么尹郡王贺寿,准备了傲淄鲜桃,那东西就藏在鲜桃里。还说如此一来,尹郡王不得不听他们的,大事可成。” 我料阿阮当时心在鸡上,这些话哪会细听。起码说的这两点,重点没提到——东西藏在傲淄鲜桃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千业抿唇不语,不知是在想什么。我被阿阮含糊听来的对话搞的心急无奈,遂把目光聚到另一个‘重点’上——“千业,傲淄鲜桃是什么东西?” 千业淡淡看我一眼:“傲淄鲜桃,是暮国旁邻小国傲淄独产的桃子。其形颗颗如心,大比海碗;通体乳白,唯尖上一点鲜红。闻傲淄鲜桃百年才成,开花、长叶、结果到成熟,费尽百年时间,有益寿驻颜的奇效!” 我和阿阮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闪亮的光芒。光听着就觉得好吃,何况还有‘益寿驻颜的奇效’乎! 千业扫了我们一眼:“傲淄鲜桃千金难求,你们两个就别想了!”我和阿阮撇撇嘴,互相安慰对方:咱是肉食动物,水果啥的不适合咱! 马车颠簸,没一会儿阿阮竟在这颠簸里睡了过去。我感觉骨头都颠散了架,那只狐狸却呼呼睡的酣畅。 我朝千业旁边挪挪,嘿嘿傻笑。千业对我讨饶的伎俩再熟悉不过,见我凑过去,故意闭眸假寐。 我蹭,我蹭,我蹭蹭蹭——“千业,你还生气呐?” 不鸟我…… “千业,别生气了吧!” 还是不鸟我…… “千业,我骨头疼!” 眼皮颤了下,依然不鸟我…… “小气鬼,我去找桃花男去!那小眼神,销魂地……”我嘴一噘说完,准备往下爬。 我那乌龟速度还没爬出一步,就感觉腰上一紧,接着跌进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千业脸色堪比寒霜,冷道:“你敢!” 我幽怨的两个手指对在一起,叹了口气:“千业不理我了,我只好去找桃花男了。虽然我的千业是百花之首,唉……啊!” 他他……居然咬我!我摸着颈后微痛微痒的地方,对上千业绷住笑的脸。 “看你还敢不敢去找别人!”对我控诉的表情,千业给了我一个合情、合理、合他、不合我的理由! “千业是小气鬼!”我窝在他怀里,心中微微不满。千业在乎我,我很高兴。可他若总是这样,分明是不信任我! 千业环在我腰间的手攸的收紧,“杳姬,对不起。可我怎么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再一次?”我捕捉到他话里的异样。 千业在我鼻子上一点,又有笑意:“什么再一次,你一次也别想!”说着抱着我面对向他,趁我不设防,捉住我的唇舔吻起来。 “呜……”唇上一片湿热酥痒,我大睁着眼看着吻我的千业。千业眼中流淌着异样的光彩,见我睁着眼,伸手阖上我的眼睛。眼皮上一阵温暖的感觉,不自觉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记得千业柔软的唇舌纠缠着我的…… 不知道阿阮是什么时候醒的,我们气喘吁吁的分开时,她捂着脸趴在那,道:“羞羞……” 饶是我厚颜雷劈不穿,现在也微有赧意。一头扎进千业怀里,假装害羞,吃豆腐去—— 在阿阮咯咯的笑声里,马车渐行渐远,谁都没有注意,道路两边的树上,两个人影若鬼魅一般跟着他们—— “孤玄,通知少主——” 另一黑衣人微一点头,返身掠上另一棵树,消失在绿叶掩映里。 •; 顺天,慕府—— 慕连城坐在堂中正位,手中把玩着一块血玉。这时一个人走到他旁边,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慕连城立刻起身,直奔书房。 孤玄已经等在那里,慕连城坐下后,孤玄跪道:“少主,赤狐被那一男一女带出了顺天,目前不知道他们去往何处!绝天仍在跟着他们!” 慕连城一双邪魅的桃花眼隐透寒芒,不自觉血玉已在他手中翻了数遍。“着弑地,带地字号暗影,务必杀掉那只狐狸!那两个人……”慕连城眉头一皱,似乎有些苦恼。然而只是一瞬,那双桃花眼里又见狠绝:“杀——” 此时,远在百里外的巍山,也已收到消息:发现未来太子妃的行踪! 毓桐终于松了口气——那条蛇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上次有消息是在一个小镇子上。探消息回来的蛇说她已经变成了人,全凭气息才找到她。 若不是蛇身上的气息永不会变,她是不是不打算让他们找到?想起陪在她身边还有另一个男人,毓桐好笑:他的太子妃这就要给他戴绿帽子? 蟒蛇王宫因为有太子妃的消息出现短暂的混乱,蟒蛇王当即下令:太子领精兵二十,带回太子妃! “父王,为何要我去带回她?”毓桐闻得自己要去带回那条白蛇,大为光火。 蟒蛇王的理由很充足:一,她是蟒族未来的蛇后,流落人界,难免不妥;二,她即将是你的太子妃,当然由你亲自去带回来! 蛇后亦在一旁帮腔,毓桐无奈,接下这‘差事’! 原本服侍杳宁的十四因为杳宁失踪一事被牵连,罚扫王宫花园。现在杳宁有了消息,十四也很高兴,成天在心里念叨:我的主子,我的太子妃殿下,你快回来吧,回来十四就解脱了! 翌日,毓桐带着他钦点的二十个高手,离开巍山,朝发现杳宁踪迹的地方去。 第二十七章 毓桐一行步速如飞,眨眼便行数十里地。毓桐心下稍松:照这个速度,不出五日便可带回杳宁! 看着前面心急如焚的太子殿下,念奴心里不是滋味。她道太子不喜欢未来的太子妃,可如今看来,分明是在乎的不得了。她虽是四大太子护卫之一,可也是太子暗地里的一名宠姬。太子连出来寻太子妃都带上她,可见自己在太子心里的位置。 “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会再走?”念奴走到毓桐身边,说道。 毓桐一摆手:“不用,还是早点找到她要紧!” 毓桐话一落,立刻招来一片笑声——“咱们太子如此紧张太子妃,真是羡煞我们这些单身汉啊!” “确是——哈哈!” 说话的人俱是毓桐带出来的高手,其中包括念奴在内,捕风、袭影、端云四人是太子贴身护卫,其余十六人皆是法术或武功方面的一流高手。方才出言调侃的正是捕风,附和的是端云。这四人名是护卫,其实与太子更似亲密的朋友。 毓桐但笑不语,他可是明白‘越描越黑’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毓桐的不予争辩,看在念奴眼中就是‘默认’,心中一片酸楚。 •; 坐马车赶路的速度并没有多快,相反这匹老马拉着连车夫在内四人,套的车不提,分量也绝对不轻了。可怜了这匹老马,速度也就快不到哪去了! 我和阿阮一路闲话,时不时爆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千业头几次还被这大笑吓住,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走了有半日,在我们俩第n次爆笑后,终于良心发现,乖乖的闭嘴不说话了。其实呢,因为现在已是烈日当头的正午,说的实在是口干舌燥!要是有茶,再来点兔子或者烤鸡,相信我和阿阮能侃个三天三夜! 不说话了,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坐在车上倒是不觉得脚累,就是坐的屁股疼!阿阮倒好,变回狐狸,卧在座位上悠哉的很;我一直坐着,现在只觉得屁股生疼。 我把我屁股疼的事告诉千业,被他说我是麻烦精。我也不想啊!可走路脚疼是事实,坐车屁股疼也是事实啊!总之,我还是乖乖的在车上坐着,只是不停的调整坐姿。 千业叹了口气,把我捞过去,抱坐在他腿上。“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我掩嘴贼贼的笑罢,点头:“当然,很舒服!”天然坐垫,千业牌! 阿阮见状,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晃过来:“我也要坐!” 我拎着她的背毛扔回她自己的座位上:“去去——这是本姑娘专用,外人勿近!尤其是雌性!”阿阮两个小耳朵一支棱,“为什么?” “等阿阮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我靠着千业,甜甜蜜蜜的回答。 阿阮显然还是很困惑,不过还是乖乖的爬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我微侧着头和千业小小声的你侬我侬,阿阮没趣的用大尾巴遮住眼睛假寐。 车轮咯吱咯吱的转动,声音艰涩缓慢。我猛然感觉一股不安,就见阿阮也猛抬起头,耳朵动了动,认真的辨听什么。千业把我护在怀里,小声道:“小心……”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那马任车夫怎么甩鞭抽打也不肯前进,只在原地刨蹄。 我侧耳细听,忽听到路边的树上叶片‘簌啦’一阵响动、车窗上映过一道黑影,快如闪电。 “啊,大爷饶命——” 车夫一声惊喊,我立刻飞身蹿出车外,身后千业懊恼的一声轻骂,跟着跳了出来。他身后一道红影,是阿阮也跟了出来。 路中央齐刷刷站了一排有十人,统一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每人手里一柄窄刃短剑,清一色右手执剑。 如此统一迅捷,很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我很好奇,我这又是招惹上谁了?!莫非,还是吹云庄? 忽地,有一个人影落在我眼前。还是黑衣,但是没有蒙面。只用一宽布条蒙住了眼睛,上面挖了两个洞,露出眼睛。 我看着那人露在外面的挺鼻、薄唇,暗叹:又是一美人!还是对我胃口的那种! 冷不丁右上臂一疼,我眼泪差点没崩出来。回头一看,千业一只‘祸手’还停在我胳膊上。娘咧,我不就看一眼嘛,你掐得也忒狠点了吧?! 我眼泪汪汪的转回视线,继续探究‘为啥美人要蒙面’。那面巾男眼神一寒,冷道:“杀——” 话音一落,他身后十个黑衣人化身十道黑雾,快到几乎看不清招势。 我嘴巴惊成‘o’型,要知道我为了近距离研究美人,离他们不出五步距离。打起架来,我肯定是第一个倒霉啦! 接下来,他们的行为深深的打击到我幼小纯良的心灵——十道黑影直接略过我,直扑我身后的千业……的身后……的阿阮…… 阿阮大惊,身上的毛都站了起来,整个身体肥了两圈(具体造型请各位看官想象下猫碰到狗时的情景)。 十个杀手招势一致,一个侧翻站住,齐齐伸剑刺向阿阮。阿阮虽是狐狸,却更添灵巧。仗着自己身体小巧,哧溜逃了。 千业见状,身影一偏,拦下了想要追过去的杀手。 我身后的面巾男喝道:“一个不留!” 够狠! 此话一出,十个杀手一点不犹豫,身体一稳,变换招数向千业攻去。那十人出招相同,力道相同,十人如同一人、另九个都是他的影子一般。 我惊讶万分,不知道什么样的组织训练出如此厉害的杀手! 千业身姿灵活,宛若蛟龙。明明是杀机四伏的场面,独看着他,仿佛是在品花论月一般闲淡。 我不知千业实力几何,但看他应付自如,加上原来他也出过手,寻常人一般不是他的对手!如此一想,我渐渐放下心来。 身后同我一样一直在观战的面巾美男显然不喜欢这样几乎是耗体力的打斗,提身加入战局。我一急,就想奔过去,却又想看看千业到底有多少实力,便忍住没动。 面巾男一进去,局势就大不同了。原本十人已是厉害,但他们十人一致,破一便等于破十。可这位不一样,他的功夫明显高出这十人,又与十人不一样。千业避过他,那十个一齐就攻了过来;避过那十个,他掌势如风就扑了上来。千业渐渐落了下风—— 我在旁观战,阿阮也不知躲到哪去了。这也好,人家是冲着她来的,她躲起来倒省得我们为她分心。 那边千业刚接过面具男的一招,身后十人又迎上。千业提气一个后跃,正撞上面巾男提剑的手臂。我顿时倒抽了口凉气,见千业臂上隐有鲜红,再也忍不住,自身后一抓,我的焰魂鞭出现在手中。 这鞭子自打吹云庄用过,至今没有施展的地方。我对这根很神奇的鞭子分外衷爱,尤其它是凭我的心念出现、消失,实在是携带方便,居家旅行、防身杀人之必备良品! 我一抖长鞭,阻开近身与千业纠缠的面巾男。他看向我,眼中微露诧异。我浅浅一笑,反手又是一鞭,鞭梢掠过十个杀手,十人腹部齐齐留下一道烧灼痕迹。 面巾美男脸色一变,看我的目光狠厉了三分。看来他只把我当成了寻常女子,不料我也有两下。哼……我何止是两下哟!我嚣张的晃晃手里的鞭子,扬起下巴拿鼻孔看他——(某作者:注意形象,气质、气质……) 面巾男身形一晃,把攻击目标从千业换成了我。 我可不是好欺负的,鉴于吹云庄的前鉴,我坚决不给敌人一丝一毫的机会——长鞭一送,鞭梢舔上他的手。面巾男脸上掠过一抹痛苦,急急收回手。 千业贴到我身边,只说了一个字:“走——” 我不欲恋战:这些人有备而来,虽然是奔着阿阮,可阿阮如今跟着我们,等于就是冲着我们来。看这些人训练有素,非寻常人可比,说不定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本姑娘今天没心情陪你玩了,不怕死尽管跟来!”我撂下这句,与千业奔进了路旁的小树林。 大路上,十个黑衣人不知追还是不追,看着蒙着面巾的男子犹疑开口:“地堂主……” 男子一摆手,看着手上深深的、宛若烙痕的伤口,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颤抖: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十八章 我和千业跑进小树林,见没人追来,才倚着树松口气。这时一道红影突然蹿进我怀里,把我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等我扶着发晕的脑袋坐直身体,就见阿阮笑眯眯的脸呈特大号,在我眼前晃。 “阿阮,你要吓死我啊!”我扶着树站起来,一面掸了掸裙子。 阿阮两眼放光,看着我那叫个相当激动:“姐姐,你好厉害啊!” 我一把推开她的小脑袋:“你这个小狐狸,差点害死我们!说说,你怎么惹上这么个仇家的?” 阿阮鼓着嘴巴,表情又委屈又困惑:“我哪里知道……” “八成跟阿阮偷听的事有关,下了杀手,看来一定是大事!”千业在一旁插进一句。 “大事?什么大事?”要说人界的事,还是千业知道的多。我嘛,虽然我聪明绝顶,可是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我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千业眉头紧了起来,“傲淄鲜桃里藏了东西献给尹郡王,那尹郡王是当今暮清帝的亲弟,手握兵权。可这些人莫非是氏族子弟,想要尹郡王手里的兵马?大事可成……” 千业说着已经思索开来,忘了我还在等着他回答。 暮国的事情我只听千业略略提过,执政的是暮清帝,暮自开国以来,有三大氏族因建奇功位晋高爵。暮国建国三百年来,三大家族渐成三股势力,都想独大。却不知暮每代君王靠什么制衡三大家族,不至内乱。照千业刚才几句话,如果是三大家族里的人欲挟尹郡王控制清帝,那就是造反!可是,挟持尹郡王真的有用吗?莫说帝王家恩情寡淡,就算是清帝与对郡王真的情深义重,与国家兴衰比起来,清帝应该很清楚,孰轻孰重! 阿阮听到的消息无疑是要命的!可那人真的是三大家族里的?小小顺天,会有三大家族的人?可疑、可疑! “宁姐姐……”阿阮唤我,推了我一把。 宁?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我告诉她的。”见我疑惑,千业解释道。 我想事情想的未免太入神了吧?我都成了人家的话题中心都没察觉! “继续上路吧,那件事无论是什么,与我们无关!”千业撂下重点,示意我们往大路走。 我和阿阮亦步亦趋的跟上,阿阮自然对这些事不上心,我只不过是好奇。千业的提醒有些多余,我觉得更像是在提醒他自己。同时我也发现千业有点不一样——我们还没踏上往暮耀的路时,千业的法力似乎很厉害。可经过这么长时间,千业愈发弱了,连我都打不过。就算我在吹云庄那次被喂药激出很多潜能,可千业不该弱到连对付十几个凡人都吃力,而且,他即使受伤,也不再设结界保护自己,这点很奇怪。可我找不到原因,只能认为,他在吹云庄时受创不轻! 到大路上,那辆马车居然还在,车夫倒在车旁,不知道是不是被灭口了。千业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松口气:“只是晕过去了,大概是吓到了!” 阿阮兴冲冲道:“我来——”说着冲到车夫跟前吹了口气。 阿阮是想渡一口自己的元气去弄醒车夫,元气是由元精所化生,由后天水谷精气和自然清气结合而成阴气与阳气,妖类修炼一般是靠吸收自然之灵,对人无害,相反还可救人。阿阮已是小妖,她的元气自然也可救人。 可阿阮吹了口气后,那车夫还是不醒。阿阮脸上的期待变成了不解,不解转化成失望,最后泄气的看向我—— 我忍住笑,走到车夫身前看了看,俯身吹了口气。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我可是吃了火莲变成的人,没修炼过。谁知道我的元气有没有用呢?搞不好还有毒呢! 那车夫眼皮颤了颤,慢悠悠睁开眼。许是刚才惊过头,眼一睁开就不安的看着四周。 阿阮更泄气,咕哝道:“还是宁姐姐厉害……”说完有气无力的爬回马车上去了。 这小丫头——我赶忙跟上去安慰她。 坐进车里,听见那车夫无论如何不肯再替我们赶车,求着千业让他回去。千业遂道:“你当你现在回去还能安然无恙?凡与我们沾上,他们必不会放过。你安心替我们赶车,我保你不死!如若不然,你便走吧。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 可怜那车夫魂都吓飞了,哪还敢说走,连忙表示愿意替我们赶车。 我捂着嘴笑,看着噘嘴不满的阿阮笑道:“阿阮,千业真是比你这狐狸还狡猾!” 阿阮困惑的看着我:“狡猾?千业哥哥怎么会狡猾?” 我不置可否的笑不答话,心道:阿阮果然是小孩子,不狡猾怎么三两句话吓得你把听到了什么都说了?不狡猾怎么把车夫吓的魂都飞了? 千业掀帘进来,浅浅墨痕的衣衫衬得脸如无暇白玉,眉目似画。身后的阳光半暗,他仿佛是从阳光里走出的玉人。一时间,我被这样的景色迷怔的说不出话来。身边的阿阮亦是呆了,半晌才喃喃道:“千业哥哥……好漂亮……” 千业忍俊不禁,抬手在我们两人额上各敲一记:“一大一小,两个笨蛋!” 我和看着阿阮,阿阮也看我,我道:“阿阮,他说我们是笨蛋,跟他拼了!” “拼了——”阿阮呼应我一声,朝千业扑过去。看着千业被我和阿阮蹂躏的俊颜扭曲,我哈哈笑起来。虽然总是有点小惊小险,可有千业在,我总是很开心—— •; 慕府—— 慕连城一双邪魅的眸子透着森森冷意,他没想到,弑地……居然办砸了?! “你说……那女子很厉害?”慕连城瞥了眼跪着的弑地,表情喜怒不辨。 “是,少主——”弑地恭谨应道。少主脾气古怪阴沉,天、地、玄、黄虽是少主身边得力的四大杀手,也不敢逾矩半点。弑地摊开受伤的手,道:“那女子使的是一跟长鞭,鞭身银白,可被那鞭子伤到,却犹如火烙,伤口焦灼。”弑地没忘记被鞭子抽到手上时,犹如烈火舔舐一般。自此,他才对那女子刮目相看。 慕连城看了眼弑地的伤处,目光略停了一会。眸子半眯,透着些许精光。“鞭子?有趣有趣……我还以为尹郡王手里的已是至宝,想不到除那之外,还有好玩的东西——” 弑地头上滑下一滴汗,他已经猜到少主下面要说什么了。 “弑地,你与瞑凰同去,务必带回那根鞭子,如若不然……你们就不用回溟楼了!”慕连城淡淡说完,在弑地听来,却如惊雷一般。 不回溟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少主,弑地定竭力拿到鞭子!” “下去吧——”慕连城眸光闪烁,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但看那张俊美妖冶的脸上挂着浅笑,就让慕府上下心提到了嗓子眼。 “少主,卞少庄主已经到了,正在书房等候……” 听到下人禀报,慕连城起身往书房去,嘴角的笑容让人莫名生寒:他的游戏才刚开始,他没说话,一个也不能出局—— 第二十九章 再下车住店,已经到了沧州境内。出了沧州,就踏上国都暮耀的土地了。之前一直在赶路,我和阿阮起初还好,到后来都已经是趴在马车里了。千业见我实在经不住,才说进沧州休息两日再走。否则,只怕要一气赶到暮耀! 现在我已经到了‘一见客栈,倍觉亲切’的地步,回头看了眼马车,忍住了欲呕的冲动,一步一晃的进了客栈。 千业要了两间上房,我和阿阮一间,他一个人独霸一间。我问他‘为什么不是我一个人一间’的时候,被他举脚吓了回来。我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不要以为柿子软就好捏,当心沾的你一手汁!不过,貌似千业从来就不是个软柿子…… 我和阿阮看着上房里的摆设惊讶的说不话来:不愧是国都附近呐!东西的档次不是高了一两个,是很多个! “哇,宁姐姐,听说人类吃、喝、穿、睡都是要给钱的呀!这么漂亮的屋子,是不是要给很多钱?”阿阮一副乡巴佬样,惊叹的问我。 其实阿阮……我比你这个乡巴佬好不到哪去! “没事,千业有钱!”我如此回答她。 阿阮比我想的更深了点——“千业哥哥很有钱啊?” 有钱?千业当然有钱!想我们一路走来,吃的是大鱼大肉,住的是上房,如果没钱,天字第一号难吃的馒头也吃不上吧?可阿阮这么一提,我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千业这么有钱?他有法术,有功夫,有钱,长得是一流顶呱呱……可越是这样的千业,越让我觉得扑朔迷离。 千业对他的身份避而不谈,我也不问,这似乎成了我们之间共同的默契。可是千业,现在你还想瞒着我么? “宁姐姐……宁姐姐……” “嗯……啊?”我正神游天外,又被阿阮喊了回来。可这会儿,我的情绪一落千丈。 阿阮跪坐在我对面,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宁姐姐,你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我自认为不想惹是生非,可事情好象都找上了我。我应该在蟒族宫里安心的等着嫁给毓桐才是,为什么我会跟着千业一路惊心动魄的去暮耀?从我两百岁开始,很多事情就脱离了我自己的控制…… “阿阮,你想回家吗?”我拍拍阿阮的小脑袋,随口问道。 出我所料,阿阮立刻摇摇头:“不想——” “呃……为什么?” 阿阮歪着脑袋想了想,掰着手指开始数回家的坏处——“回家了长老们就不让我出来了,还要我学法术、修炼,动不动就训斥我……总之,我还是觉得跟着宁姐姐你们好!嘿嘿……” 不用说也知道好在哪里:没人管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怎么玩怎么玩,还有杀手追杀调剂生活…… “阿阮,要是哪天你相信的人跟你想的……不一样……你怎么办?”趴在桌上,我数着桌上的纹路,苦恼的问。 我的问题只把阿阮也弄进苦恼里了,并没有得到解答。阿阮一脸不明白,皱着小脸问我:“宁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我叹了口气,心底一片茫然:杳宁啊杳宁,你在烦恼什么。你不是一向自觉聪明?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的着想?如果他真的背叛了你,那就一口咬死他! 耳边阿阮不满的声音响起:“宁姐姐……你怎么总是走神?千业哥哥叫你——” “啊?”我猛然回神,正听见门被敲的‘咣咣’作响。 千业真是越来越粗鲁了,真是滴……当初那个白衣若仙的翩翩男子,怎么就能变的跟个屠夫一样哩?我很费解啊…… “门坏了还要赔的!”我打开房门,瞅着千业道。 “你在干什么?我敲了这么半天……” “能干什么,还不就发发呆,出出神!”我说的颇无聊,顺便用眼神幽怨了千业一把。 “不是——”屋里的阿阮伸出头,冲千业笑的可爱极了。“宁姐姐在说奇怪的话!” 千业闻言看向我,目光探究。 我大窘,横了眼阿阮:“我哪里说奇怪的话了?我那是思考!思考你懂不?”阿阮这个小狐狸,看见千业居然就把我给卖了!幸亏我没说什么,要不然她还不得全给我整漏了?!靠不住啊靠不住…… 千业没再问,对阿阮招招手:“走吧,去吃饭,一会带你们出去逛逛——” 逛逛?我喜欢! 我急忙跟着一起去大堂吃饭,逛集市还是很有趣的,而且越大的城镇越有趣!沧州怎么着也在国都的隔壁,应该很热闹才是啦! 坐到饭桌上,我三两口的刨完,并拿眼角斜阿阮:赶快吃,不快点吃完,扒了你的皮做围脖! 阿阮委屈的放下碗,拉拉千业:“千业哥哥,我不想吃了……” “吃饱了?” “……”阿阮看了看凶神恶煞模样的我,撇撇嘴没敢说话。 我跑过去拉着两人就往外蹿:“哎呀,人家阿阮不想吃了,一会到街上应该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不是要留点肚子嘛!” 阿阮这个小狐狸真不愧是狐狸,一听就听出我这话是说给她听呢,立马顺着我的话直点头:“对呀对呀,阿阮要留肚子吃好吃的东西!” 千业看着我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四只眼睛都放着光芒,无力的摇摇头。 摇什么头啊?上街才是正经事,还不带路?! •; 沧州好歹是个州府,又临近天子脚下,正是物资充沛、百业繁兴。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冲散。所以来往百姓就能看见这样一串人(某言:等下,串?人的记量单位可以用串?)——最前面是一个气质翩然、貌比谪仙的男人,后面跟着个俏丽明妍的女子,女子手里还牵了个一身红装的少女。这三人,容貌俱是出众,加上穿着打扮不俗,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知道人群里哪个有眼光的人突然爆出一句:“这一家三口真是仙人一样,那样的爹娘才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孩子呀。瞧那小女娃……啧啧……” 你啧个屁啊!第一句我还能接受,但是你看见本姑娘把眼珠子惊掉了吧?不然咋能出那么大偏差呢?谁是爹娘啦?我生得出这么大闺女么?nnd! 我忿忿的转回脸,就看见前面那道浅墨的身影微微颤抖,尤其双肩抖动明显! 该死的千业,你还笑!我被人误会是当娘的就那么好笑咩?难道我真的蹉跎了?就算是蹉跎了也是你害的,肯定是赶路赶的太多了……所以,你要负责! 这话我只敢偷偷在心里呐喊,怎么好意思一个姑娘家追着男人要他负责,我还是很害羞地——(某言:呕~~~) 由于我们三人太出众了点,一站在街上就造成那个路段交通瘫痪,本着为国为民的伟大思想,我们决定还是找个茶楼吃点小点心算了! 一路掩面,才算是没再造成交通瘫痪的状况。看来下次出门要易个容…… 我们没敢挑,看着有茶楼就钻了进去。千业挑了二楼临窗的位子,可以边吃东西边看热闹的大街。 点心没上来前,我和阿阮就站在窗子前,东瞅西望,兴趣丝毫不减。抽空回头看看点心上来没,正撞进千业的目光里。幽黑深邃,几乎让我沉溺在里面。连忙转过头,继续和阿阮讨论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千业灼热的目光一直黏在我的后背,街上嘈杂的声音好象都消失了,只有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清晰分明。 没一会,我们要的茶点端了上来。我对茶没什么兴趣,香甜软糯的糕点才是我的最爱——我直接端过盘子,把点心一分为二,阿软一半,我一半。看看千业面前就剩一壶茶,我挠挠头,对阿阮道:“要不我们一人分他一个?” 阿阮闻了闻,嗅了嗅,最后有点为难:“半个行不行?” 我睁大眼看着阿阮:行啊小狐狸,比我还厉害! 对面千业脸色发青,对我俩的行为深深的冒了个鼻音便不再搭理我们。 我与阿阮相视一笑,意思不言而喻:你哼切吧,只要我的糕点保住了,随你咋哼! 第三十章 千业端着杯子品茗,我和阿阮分别对付自己面前的点心,誓要拼个你死我活,不是糕点死,就是死糕点! 我们邻桌坐的是四个外形粗犷的男人,看打扮倒不像是一般的草莽。吸引我的自然不是他们的长相,试问有千业在,还能有谁吸引得了我的目光?! 那几人“闲谈时声音刻意压低,可就他们那副天生粗大的嗓子,就是压再低也能听得到!只听见话语中依稀有‘尹郡王、溟楼’之类的。 我和千业悚然一惊:尹郡王,这个称呼最近出现的有点频繁。但是我们上次被追杀正是跟尹郡王小有关联! “溟楼,那是什么?酒楼吗?”我小声的问千业。 千业冲我摇摇头,伸手在我嘴角上抿了一下。我见他收回的指头上沾了点糕点碎屑,咧嘴冲他一笑。 “我们回去吧……” 千业的目光扫过了邻桌的几个大汉,低声说道。 我拉起还在吃的阿阮,拿手帕包好剩下的点心,堵住了正要不满的小狐狸嘴。 出了茶楼,千业让我跟阿阮先回客栈等他,自己转身往与客栈相反的方向走了。想起千业如今的身体,我有点不放心。把包着点心的手帕往阿阮怀里一塞,“好阿阮,姐姐现在去追千业哥哥,你乖乖回客栈等我们!” 阿阮拎着点心,大眼睛眨了眨才点点头。 我心急如焚,见她点头,立刻朝千业消失的方向追去。 等我气喘吁吁、快要不行的时候,才见千业浅墨的身影拐进了一个小茶铺——这个千业,才喝完茶,怎么又进了茶铺?我心下生疑,抬脚跟了上去。 出奇的,这小茶铺竟比茶楼生意还好,坐的、站的塞了个满满当当。我站在人群后,视线正好对着千业的后背,他却看不到我。 这会我才发觉,茶铺里的客人围坐了好几层,正中央正坐着个留着小八字胡,尖嘴长脸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把折扇,摇摇晃晃的更像是个摆设。 几圈人都围着他,个个伸长脖子。那八字胡扇子啪的一合,激昂道:“高祖皇帝仅凭五万人马便胜了褚国,从此四海归……” “先生——” 八字胡正慷慨激昂,突然被一道声音打短。颇不悦的转向出声的人——眼前的人面容如玉,肤白唇红。乍乍一看,便被他淡淡散发出的飘渺气质所吸引。八字胡微微一怔,竟忘了生气。 说话的正是千业,他微微一笑,屋里坐着的人俱是倒抽了口冷气:这样的男人,翩翩若仙,不染尘埃。这一笑,皎皎若华,让人移不开视线。 “先生,高祖建暮国我们听的太多了,不如说点新鲜的吧?”千业一笑后说道。 “说什么?”八字胡呆呆的反问。 千业笑容不减:“溟楼——” 好个千业,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打探消息!有你的——试问世上还有比从说书人嘴里掏讯息更容易的吗! 千业说完便有人应和他:“是啊先生,别说高祖皇帝了,说说我们没听过的!就……就那什么楼!” 八字胡面露难色,道:“这溟楼颇神秘,我说什么呢!” 千业的手在八字胡桌前一顿,那八字胡便眉开眼笑,大声道:“好,今个我们就说说江湖第一神秘组织,溟楼!” 我没看清千业做了什么,袖袍太宽,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是八字胡肯说了,肯定得了什么好处! 八字胡拿着他的道具折扇,哗啦哗啦的摇了两下,开始说溟楼——“大约二十年前,江湖上突然崛起一个神秘的组织,名唤溟楼。这溟楼行事诡秘无踪,手段狠厉,比起阎罗王也不差。真是要你三更死,绝不会让你活到五更。传言创立溟楼的人是个慕姓男人,其武功盖世,俊美无双。加之手下天、地、玄、黄四大杀手,更如虎添翼。此后二十年,溟楼迅速崛起,有成武林第一之势!” 话说到此戛然而止,屋里的人都等着下文呢,八字胡却道:“溟楼我就知道这么多,下面咱们说说‘绝代佳人,玉面皇后’的故事……” 我对这个没兴趣,更重要的是千业已经抬屁股走人了。我小心的跟在他后面,心里对这个溟楼也很感兴趣。二十年,只寥寥片语,可见其神秘到什么地步! 千业出了茶铺往回走,我远远跟着。又路过那个茶楼,正巧那几个粗犷汉子出了茶楼。千业似乎犹豫了下,转身跟上那几个人去了。 奇怪,千业跟着他们干吗? 想归想,我仍然紧紧的跟着他们。 “几位请留步……” 千业话一出,前面几个大汉转过头,左看右看,确定他在叫自己,疑惑问道:“你是……” 千业冲他们一抱拳,笑说:“在下方才在茶楼听见几为大哥谈起尹郡王与溟楼,所以想跟几位打听下!” 几个大汉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道:“阁下听错了,我们没提起过!” “几位不必如此,我打听这件事不为别的……几位听过玉珏公子之名吧?” “玉珏公子?”几人竟面露惊色,而后再看向千业多了几分探究。“阁下莫非就是……” 千业但笑不语,即没否认,也没承认。 那几人却笃定千业就是什么玉珏公子,表情惊喜、惧怕参半,一施礼连连告罪。江湖谁人不知道玉珏公子大名,翩翩出尘,气度不凡,在江湖上黑白两道都要给上几分薄面。眼前这人,有九分像是玉珏公子!(某言:“说你们粗鲁不是米有道理,哪里九分像了?就气质、外表,这也才两分而已撒!”) 我正捂嘴偷笑,暗忖千业奸诈,就见千业扶起几人,又问:“方才听说溟楼与尹郡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汉子这回是知无不言——“呃……江湖盛传溟楼欲归顺朝廷,这次尹郡王寿辰,溟楼备了重礼前去,似乎印证了溟楼归顺的消息!” “重礼?”千业皱起眉毛,似乎有什么事情和这个有关,但是突然想不起来了。 那几人见‘玉珏公子’眉头紧锁,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半晌,千业抬起头,对几人道:“谢谢几位大哥了,在下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说完留下一个翩翩若仙的背影,供那几人瞻仰…… 千业从我藏身之处走过,我赶紧缩头藏好。下一瞬,我却僵了一僵——就闻一股药香飘过,一句话也跟着飘落:“还藏,我早就猜到你没那么听话!” 知我者,千业也—— 我扬起笑脸,誓将献媚狗腿进行到底:“千业~~~”(颤音) 千业看我一眼,不出意外的,宠溺与无奈并存的表情!哦哈哈,我真是爱死这个表情了!!! “回客栈再说——” “哦……”我按下欲仰天大笑的冲动,乖乖了应了声,与千业匆匆回了客栈。 第三十一章 我按下欲仰天大笑的冲动,乖乖了应了声,与千业匆匆回了客栈。 阿阮正摆弄她没吃完的点心,见我们回来,面上一喜。 千业进屋坐下,脸色稍有些不好看:“我让你和阿阮先回来,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我怕你有事……”蹭啊蹭啊蹭,蹭到千业旁边做小媳妇状。并脚、低头、双手交叠不敢乱动。 阿阮噗嗤笑出声,“宁姐姐这个样子好怪!哈哈……” 千业扫我一眼,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这个样子肯定是不生我气了哈,我屁股一歪,在他旁边坐下。“千业,你打听溟楼做什么?还是……你想管一管这事?” “人间的事与我无关——”千业的表情淡漠,确实不想多管闲事的模样。 “人间?”说得好象他不是人一样! 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紧,随即淡淡的笑容绽放在玉样的脸上。那笑容恍若一朵白莲,干净的让人迷恋。我登时脑子里空白一片,看着千业的笑微微目眩。 “我打听是想确认下溟楼和追杀阿阮的人有没有关系,或者……干脆就是溟楼!大隐于市,表面上是个普通百姓,才越不会让人怀疑!如果真是溟楼,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那你分析的结果如何?”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溟楼!我看我们恐怕有麻烦了——” 千业说完,阿阮张着嘴,点心顺着衣襟滚落。那双大眼睛里有了点点水雾,看着我们一脸歉意:“宁姐姐、千业哥哥,阿阮是不是连累你们了!” 我看着可怜的小阿阮忍不住心疼,自己还在害怕,反倒担心连累我们。“阿阮别怕,你不是说我厉害吗?溟楼姐姐也不怕哦!” 阿阮含着眼泪,看着我不敢确信。我抓过千业,恶声问:“千业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溟楼的人也不是我的对手,哦~?” 千业有些不情愿,好象我要他说谎一样。在我的白眼加威胁下,勉强嗯了声。 “你看,千业哥哥也说吧?他不会骗人的!” 阿阮这才又露出笑脸,接着塞点心……(狂汗……) 我被孩子气的阿阮弄的有点无力,她现在完全的依赖我和千业。曾几何时,我也这样无忧无虑的依赖着别人。从什么时候起,我也成了别人信赖的对象? 手上一暖,我握紧手心里欣长的手指,一股莫名的心安。只要千业在,我什么都不怕—— •; 咱们的小蛇妖幸福快乐地时候,某人也终于追了上来—— “殿下,这里是沧州了!太子妃殿下的气息越来越浓了……”端云率先进城,确定太子妃在沧州城中,对身后的太子说道。 毓桐眯了眯眸子,乌黑的眼瞳仿佛浓墨点成,掩藏了他的心绪——为了方便在人界走动,他们都把自己异于常人的部分用法术掩藏了起来。毓桐的金色眼睛,端云的白发,袭影的绿眸,捕风双臂的蛇鳞,念奴的蛇信。 “终于追到了……这个白蛇,抓回去我一定要她好看!”一路风尘,毓桐也已经不耐烦了。 “殿下,我们还是先找客栈落脚吧!找太子妃的事,等到客栈在细细布置!”端云永远是四人里最冷静、沉稳的那个,眼下还是先安顿好再说别的。否则到了晚上可能要睡大街! 毓桐点了四人,道:“我们在城中最大的客栈住下,你四人分四个方向寻找太子妃的准确位置!有消息立刻回来通知我……” 四人一点头,分四个方向,隐入人潮,很快不见了踪迹。端云拉住一个老百姓,打听了下沧州城最大的客栈的位置,一行人朝客栈奔去。 念奴一夹马腹,看着前面马背上英挺的身姿,心中微动。可一想到他现在急切的寻找的人是他未来的太子妃,念奴心里霎时不是滋味:殿下,你的心究竟在哪里?太子妃?那个还没长大的白蛇真的是你心里所属吗? 前面的毓桐似乎察觉到念奴的速度慢了下来,转首看了看她,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念奴,你在想什么,还不跟上?” 好象风吹散了阴云,念奴又看见了那抹灿烂的阳光照耀她,明艳的脸上又有了笑容,打马跟了上去。 毓桐包下了整个客栈的二楼,避免不必要的意外状况发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那四个出去打探的人回来了! 窗子是临街开,站在二楼视野更加开阔。可以看见清一色的灰瓦绵伸大片,尽头是不知名的山,半隐在薄雾里。阳光也穿不透那雾似的,看不真切。 身后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毓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念奴。做了他那么长时间的宠姬,念奴是最了解他的喜好的。不爱馥郁浓香,偏爱清淡自然的花香。从念奴成了他的女人第一天起,她身上就是这种淡淡的香,刻意迎合他的喜好…… 不过,毓桐眼里只有无所谓的淡薄——闻的久了,好象不那么好闻了。 “殿下……”念奴的声音娇柔婉转,好象棉花,轻软细腻。 毓桐看着大街,留下个背影给念奴。“是念奴啊,有事?” 念奴咬着嘴唇,袖子绞在掌心,几乎要被她绞破了。勇气似乎来的很不容易,念奴吸了口气,道:“殿下,您喜欢太子妃?” 毓桐双眉不自觉的一扬,复道:“她是我的太子妃。” 喜欢?还是不喜欢?念奴有不明白这算什么答案。似乎喜欢,所以才纳她为妃;似乎又是不喜欢,娶她只因为她是蛇王蛇后定下的太子妃! “殿下,那……那念奴呢?”一抹红云晕开在念奴娇艳的脸上,更添一分艳丽。 念奴听见太子轻笑一声,接着手扶到她肩上,登时心里一喜。可接下来的话却犹如凉水兜头浇下,冷到骨里——“念奴是我最得力的部将之一!” 仿佛尝到了舌尖的一点咸腥,流到心里,混合着心底蔓延的苦涩,搅成一团。“部将?”念奴微微颤抖的声音让人心酸,却打动不了眼前她心心念念着的人。 毓桐的俊挺的脸上笑容不减,似乎没有看见念奴明显的受伤。曾经让念奴迷恋的笑容如今更深的刺伤她,波澜不惊的口气宛若对待一个朋友,或者就是对部将:“对,你们四人,是我最得力的部将!” 念奴深吸口气,克制住了自己流泪的冲动。“念奴莽撞,殿下恕罪!念奴告退——” 毓桐看见离开的身影、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眼里的情绪丝毫没有因此有任何波动。长长的舒了口气:小白蛇,现在就等着找到你了!敢给我带绿帽子…… 毓桐眸光变冷的同时,咱们的小蛇妖打了个冷战:嗯?我伤风了?怎么打冷战? 第三十二章 暮色压向大地,瓦蓝的天换成了深邃的黑。桌上的油灯火苗晃了晃,几声轻叩传来。 屋里的人道声‘进来’,就见捕风、袭影、端云、念奴四人,后面跟着白天出去打探消息的四人,一同进来。 毓桐只看了他们一眼,不消说话,四人立刻回禀查到的讯息—— “太子妃住在城中的xx客栈!” “太子妃身边不止一人,还有一个狐狸和一个男人!” “太子妃……” 听完这四人一人一句的回报,毓桐眉头皱的更紧:男人!这个人死定了!狐狸?蛇能跟狐狸扯上,他是不是该佩服下白蛇?! “明天,我们去接回太子妃!今晚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毓桐好象一点也不急,打发那四个带回消息的人回去后,如是安排道。 “殿下,未免节外生枝,是不是尽早接回太子妃比较好?”端云对太子如此安排实在不解。太子不是应该立刻去接的??? 捕风拐了端云一肘子,可才到一半就被端云发现、躲开了。捕风扑个空,差点躺地上去。幸亏念奴扶了他一把,才避免他的俊脸桌地。捕风怨念的瞪了端云一眼,刚才想要打趣太子的话也没心情说了。 毓桐对捕风刚才那副糗样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捕风,你想占端云的便宜,还要再修炼个五百年!” 捕风发出了鼻音,不说话了。端云一脸无所谓,好象说的不是他。 “殿下,真的不立刻去接太子妃?”念奴低着头,仿佛一个忠心的下属,淡淡问道。 “不去,今晚大家好好休息!依那个丫头的性子,估计想带她回巍山要费点事,大家养精蓄锐去吧!” 毓桐嘴角不经意露出的笑意让念奴又是一阵伤心:太子殿下似乎对太子妃很了解,他不是很少接近太子妃吗?他们相处不是连一个月都没到吗?怎么会…… 太子发话了,谁还敢再有异议,四个人告退、鱼贯出屋。 端云看着最后一个出来的念奴,低声道:“念奴,不要妄想爬上不属于你的位置!不属于你,你坐不稳,那高位会让你摔的很惨!”说罢仿佛没事人一样,越过捕风、袭影,进了房间。 念奴心里突一跳,一股悲伤又涌了上来:她根本不奢望什么高位,她只想得到太子的垂怜。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太子岂是她妄想得的?只是心啊,如何能控制得住…… 入夜后,因为客栈的二层被毓桐包下了,整个二层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黑暗里,一个人影从一道门里出来,轻手轻脚的下了楼……他没注意的是,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另一个人影稍微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 我卷着被子睡在床外侧,床里的阿阮呼吸声轻浅均匀,偶尔还咂咂嘴,好象在吃什么东西。黑暗里,窗外的月光也显得分外明亮,我眨眨眼,回应周公大人的召唤,准备与他相会去…… 背后一阵微凉的风袭过,我卷卷被子,暗道‘更深露重’。忽地察觉不对劲:窗子我是关死了的! 抬脚踢起被子,来人被被子兜头罩住。我推了把阿阮,趁那人还没从被子里挣脱,蹿到了床下。 “宁姐姐?”阿阮还没注意到屋里多了个人,不明白我为什么推醒她。这时正好那人已经成功把罩在他脑袋上的被子甩掉,露出一张半蒙面的脸。那张只戴着眼罩的脸,我印象很深刻——上次追杀阿阮的面巾美人! “啊——” 阿阮可算是注意到屋子里另有人,而多出来的人打扮明显非善类。下意识的,一声尖叫破吼而出。那声音……悠长尖利,音飙的那个叫高~我估计这会子整个客栈的人应该都醒了! 这一喊就暴露了位置,我正替阿阮担心,一道寒芒闪过,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临近。略微的气息靠近,我抬脚一踢,正踢在面巾男的手上。岂料他反手一抓,我的脚踝被他抓在手里,收不回、踢不出去! “松开你的手!”我口气不善的警告他——要是再不放手,有你好看! 面巾男薄唇一扬,手下力道加重。脚踝处剧痛,我抽出‘焰魂’鞭,啪的一甩骂道:“nnd,你当本姑娘好欺负是吧?叫你放手你不放,这回我让你生不如死!”说话间我鞭子已经挥出。一声我再熟悉不过的闷响,我听到面具男倒抽气的声音。看见他手上的宛若烙痕的伤口,我抬起下巴得意一笑。 忽背后一股强劲夹风袭来,我察觉到想要防御时已经来不及了。肩胛处一痛,脚下一个趔趄,慌乱中抓住桌沿才没倒下。喉头一甜,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溢出,口中霎时一片血腥味道。 “弑地,这就是你畏惧的对手?哼,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一道包含讥讽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 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我?nnd—— “瞑凰!” 原来面巾男叫弑地?现在他好象有点不爽的样子,对那个貌似他同伙投去森冷的一眼。 叫瞑凰的人看了眼坐在地上已经负伤的我,和床上已经吓回原形的阿阮,冷道:“杀了小狐狸,带回少主要的东西!”说着身影一晃,朝床的位置掠去。 “阿阮——”我一急,指间一道白光飞出,堪堪擦过瞑凰的脸。 瞑凰身影一顿,慢慢的转过头——脸上一道新鲜的伤口正朝外渗着血,月光下鲜血的颜色有点暗沉,诡异的滑出蜿蜒的形状。只见他慢慢抬手,以指拭去脸上的血,接着竟伸舌添尽了指上的血。一脸餍足的模样,看得人胆寒。 那可是他自己的血啊!他怎么能……一副满足的模样?!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瞑凰,心里已经不似刚才轻松了:这样一个对手太可怕! “原来是深藏不露?看来我小看你了……”瞑凰一字一顿的说完,表情可怕极了。我正猜想他接下来要怎么对付我,却见他手猛的一抓,快的我根本没看清、阿阮就已经在他手里了。 枯瘦的手抓着阿阮的背毛,阿阮挥舞着小爪子呜呜的叫唤,看样子很不舒服。 我看见阿阮眼泪汪汪的模样,心里已经十分着急。又见瞑凰举起阿阮,邪邪的问我:“你说,要是摔死它,会不会损坏这么漂亮的皮?” 这个变态! 这个时候还问这个,不是变态就是有病!我紧张着阿阮,不敢妄动,“呃……一定会损坏的。还是换个方法,换个方法……” “哦?”瞑凰一挑眉,似乎我的话很有参考性。“你说说,怎么才能剥下完整的狐皮?” 这丫真是变态到家了!我把白眼砸在地板上,反射给瞑凰那个大变态!弑地站在我右边,抱臂看好戏的样子——nnd,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变态! “完整?哈哈……”我干笑两声,手握着鞭子的柄有点紧张。“你剥你自己好了——”最后一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瞑凰那个变态饶有趣味的等着我的下文的时候,我鞭子一抽,往他的手招呼去。 瞑凰身形瘦小,但是特别灵活。我鞭子还没靠到他,他已经开始躲避。结果还是我的鞭子更快点,如愿抽打在他手背之上。瞑凰手一抖,脱手扔了阿阮。我腾身一跃,接住阿阮,落地时才感觉颇有些吃力。 阿阮呜的一声钻进我怀里,死活不肯冒头。我没时间嘲笑它胆小,眼前这两个人太难对付。 瞑凰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再转向弑地时,收到弑地好笑的神情。瞑凰霎时变了脸,难看到极点。 门外走廊有脚步声响起,那熟悉的声音不消看见我已经知道,必是千业。 “杳姬——”千业的身影伴着声音一起,我看见千业,心下登时一松。 “臭丫头,果然有两下!交出赤狐和你手里的鞭子,我放你一马!”瞑凰一甩手,对我喝道。 “你有病啊?谁赢谁输还是未知数呢!”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变态,要杀阿阮就算了,现在居然又打起了我的焰魂的主意!(某言:汗……虾米叫‘要杀阿阮就算了’?你是银不?哦……你本来就不是银!) “那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了——”瞑凰说着已经出招朝我袭来。 我身旁的千业利落接过瞑凰的出招,两人缠斗开来。我正担心千业不是瞑凰的对手,那边弑地突然袭向我——哇哇哇!有没有搞错,我是路过看热闹的! 真不明白这个弑地怎么突然大脑抽筋了,我只能接招了。岂料这弑地居然是个蔫坏的主,招招对着我怀里的阿阮。那个小东西在我怀里本来就有碍我发挥,现在可好,我还要护着它! “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老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它不过是只狐狸,你们也未免太狠了吧?”我边躲边骂,偶尔抽空与他过上两招。 弑地眉毛一皱,眸光渐寒,下手也愈发狠厉起来。 想我本就没有好好修炼过,法术不行,武功更是个半吊子,唯有那根鞭子还有点作用。可现在我跟他是近身战呀,鞭子根本施展不开!加上怀里的狐狸,我一直处于下风。 第三十三章 想我本就没有好好修炼过,法术不行,武功更是个半吊子,唯有那根鞭子还有点作用。可现在我跟他是近身战呀,鞭子根本施展不开!加上怀里的狐狸,我一直处于下风。 我左闪右避,不知觉已经退到了墙角,眼看就要无路可退。而弑地终于被我磨的没了耐心,面色一寒,双掌拍向我——我感觉到弑地袭来的双掌带着强劲的掌风逼向我,我已无路可退,眼看弑地的手离我越来越紧,我吓的闭上眼睛,等死—— “笨蛋!”身体一轻,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微凉的怀里有我隐约熟悉的气息。我悄悄睁开眼,登时惊掉了下巴:毓……毓桐?! 那双黑眸里闪动着我熟悉的光芒,凭我对他的了解,这是嘲笑无疑!“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这么笨?” 我瞪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说我笨?讨厌!” 我们俩你一句,我一句,一时忘了,这屋里正打着呢!千业和瞑凰仍在酣战,还有一个被我晾在一边、黑着脸的弑地…… “啊,你,快去救他!”我推推毓桐,指着千业道。 毓桐眼眸轻眯,黑色的眼睛里难以分辨的情绪。黑色?对,是黑色。我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厮的眼睛也是黑的了! “快啊,这两个人要杀我和阿阮!”咦,阿阮呢?我找啊找,忽然想起它在我怀里,补充性的指给毓桐看。 毓桐面无表情的扫了眼,转身插入千业和瞑凰的战斗里。 被冷落的弑地见我又落单,猛向我冲来——砰!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见弑地在离我三尺外猛被弹出去,由他被弹出去的距离推算,他冲向我的速度不亚于一匹疯了的马!毓桐,你真是了不起!居然连我本人都没注意,你去帮忙前还有时间给我布下防护结界!厉害、厉害! 有了毓桐,那瞑凰就是不值得吃的小菜一碟,三两下就被毓桐摆平了! 毓桐随手幻化出的长剑抵在瞑凰咽喉处,冷酷中带着凛凛的霸气,这就是太子的风范~别人学不来滴!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瞑凰恼恨的看了眼毓桐,接着认命的低下头:“我输了,要杀就杀吧!” 毓桐手中的剑又向前抵了一分,瞑凰轻哼了下,颈间已有一缕艳色渗出。 “瞑凰……”弑地语气中有丝急切,不知道是在担心瞑凰生命受到威胁,还是在担心瞑凰曝出幕后主使。 瞑凰看了看弑地,仍然咬紧牙不松口,不愿说出幕后的人。“要杀就杀,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谁知毓桐剑一收,忽然笑了。“果然忠心——你走吧,我不想为难你,希望你不要再来为难我们!” “喂!可是他……”我不明白毓桐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已经是第二次出手了,放了他们可能后患无穷。 毓桐一摆手:“还不走?” 瞑凰也诧异毓桐此举,见他不像是玩笑,才对弑地打了个手势,两人面色复杂的看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 “毓桐,你为什么放他们走?”眼见那两人的身影融进夜色,我不甘心的问道。 毓桐淡淡看我一眼,对着门外道:“还不出来?” 一阵寂静—— “再不出来你就可以回巍山看宫门了!”毓桐的语气又严厉了三分。 这回有效果了,就听一阵扑腾,一个人影狼狈的跌了出来。又扑腾几下,抬起头:“太子殿下……”忽又把目光转向我,道:“太子妃殿下!” 虾……我脖子僵硬的转过头,在千业和毓桐两人脸上各扫一圈。毓桐还好,一脸漠然;千业的就复杂了些,看着毓桐时候有些敌意,看着我的时候是悲伤,一会又变成了沉重。 “捕风,去跟着那两个人,探到他们的巢穴,回来禀报!”我正不知道手脚往哪放的时候,毓桐如是吩咐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捕风应声,飞身追了出去。 捕风走了后,我们三人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我该说点什么呢——“呀!原来你是故意放他们走的,想借机跟到他们的老窝,好找到幕后主使是吧?” 安静——两个男人都斜眼看看我。 这叫个什么状况呀! “宁儿,闹了这么长时间,该回家了!”毓桐冷淡的嗓音响起。 宁儿?他什么时候这样叫我了?回家,我家在天山,干吗要你来接我! 好死不死的,千业也嫌我头不够大,插上一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默…… 毓桐脸色一沉,虽然在这黑夜里要看出来脸黑了下是有点困难,但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寒气还是让我忍不住小退了三步。 脚下才挪了一点,腰上一紧,毓桐的脸近在咫尺:“你是未来的蛇族太子妃,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像什么话?” 我……我……我理亏,我闭嘴! 毓桐那么搂着我的腰,我和他几乎贴在一起。这时我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蠕动了下——毓桐一脑袋黑线,盯着我的胸前。 虾……你这啥意思啊?难道我的胸……胸……胸还会动不成?! 一个红色小脑袋从我怀里冒出头来,迷茫的左看看我,右看看毓桐,抖抖挤乱的毛蹿下我的怀抱。 黑线……||| 再看毓桐:黑线……||| 危机解除,阿阮抖了抖蓬松的大尾巴,伏地又变成了人形。小丫头打个呵欠,而后拍拍心口,直呼吓死了。 吓死了?就冲你刚才半天没动静、现在呵欠连天,我有充分的理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刚才在我怀里睡觉啦!!! 阿阮忽然发现抱着我的毓桐,一脸惊奇的道:“啊,又多了个漂亮哥哥!不对,不是漂亮……是……是……”阿阮敲着脑袋,苦恼的想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毓桐的容貌。 我推推毓桐,恶声道:“放手……”千业可是在看着呀,我怎么能公然出墙!(某言:真是乱啊,到底谁才是第三者啊?) 黑眸里一阵旋风,忽地变成了金色。我吓了一跳:怎么就突然变色了?! “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未来的太子妃!!!”毓桐贴着我的脸,在我耳边冷道。 我发誓:虽然他贴着我的耳朵,但是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小!而且,我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口气不对呀…… 下意识的看向千业:他的脸霎时白了,看向我和毓桐的目光悲痛又无奈,让我心痛。 “嗯——”毓桐闷哼一声,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我收回‘不小心’搁~~~到他脚上的我的脚,惊讶问他:“哎呀,你没事吧?” 毓桐铁青着脸,抿唇不说话。 跑回千业身边,阿阮正捻着他的衣角,一脸紧张。“你怎么样?”我扶住他,眉毛不自觉的拧紧。 千业摇摇头,说没事。可他苍白的脸说明他不可能没事!我发觉这次与以往的不同:以前千业的脸色再难看,他的唇色也是艳红的颜色,给病容的他带来一丝异样的妖媚。可现在,唇色比以往淡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更显憔悴。 “你身体不好,不要逞强了!”我对“阿阮使了个眼色,不由分说,一左一右的架起千业往床上送。 毓桐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我做这一切,身为我的未婚夫,在他面前做这些,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尴尬! 我安置好千业,感受到身后一道厉剑样的目光,正面,千业亦是目光灼灼。 “呃……阿阮,快来!姐姐我脚扭了,快扶我一把!”趁乱溜吧,这气氛实在太诡异! 我在阿阮的搀扶下刻意忽略背后一厉一热的两道视线,慌忙逃离。 屋内,千业和毓桐眼角微微抽搐,看着那个扶着脑袋、据说崴了脚的女人箭步如飞的跑了——(某言:这娃绝对不是我家滴!乃说说,乃崴了脚扶脑袋干啥?orz……) 第三十四章 “阿阮,你别顾着自己吃,给姐姐一块!那个……我要豆沙团子!”我被阿阮啪唧啪唧(请读:pia~唧)吃东西的声音弄的怪馋的,虽然被那两个男人弄的头有点大,但是……我还是吃点吧! 手伸出去半天,阿阮还没拿豆沙团子给我。正要催,手中忽然多了个东西——捏捏,软的!豆沙团子!我一把按进嘴里,嘟嘟囔囔道:“再给我一个!” “宁儿,你真是好胃口啊!”某人悠然的声音传来—— “咳……呃……唔唔……”豆沙团子一点面子不给,堵在我嗓子眼儿不肯下去,进出气儿都困难了,我挥舞着胳膊示意毓桐这个罪魁祸首倒水。 毓桐一怔,翻个白眼倒了杯水给我,又在我背上又是拍又是捶的好一通折腾。 折腾半天,那豆沙团子才顺了下去。我憋的眼泪都出来了,吸溜着鼻子,红着眼眶问那个差点害死我的家伙:“你干吗突然进来?突然出声,你想吓死我啊?” “如果你乖乖随我回巍山,也就不会这样了!“毓桐不甘示弱道。 切,一点也输不得!是不是男人嘛!还是千业好!我默默瞪他一眼,把脸转向床里,不想看他。 “行了!”毓桐口气严厉起来。“你私自离开王宫,不顾礼教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外这么久,也该闹够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替你娘想想!” “什么……关我娘什么事?”我被他严厉的口吻唬住,登时气弱了下来。 毓桐白我一眼,那表情仿佛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身为蟒族未来的太子妃,甚至蛇后,你现在做的事足够害死和你有关联的所有人!包括你娘——” “你……你胡说!”毓桐说完我已经沁出一层汗来。是啊,我嫁的不是普通人,是蟒族的太子,掌握生杀大权的王族。我这么做,的确违背常理,也足够搭上我一条小命。可是娘,娘何其无辜,只因为我不计后果的莽撞就要搭上性命! 指尖一点点变凉,一边是娘,一边是对千业的承诺。毓桐脸色不豫,见我犹豫不定,冷嗤一声别过脸去。 “反正要到三百岁才完婚,这一百年,我能不能自己安排?”打个商量总可以吧? 毓桐浅金色的眼瞳眯了起来,透露出些许危险的讯息:“自己安排?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脑袋坏了?” “……”不行就不行嘛,干吗拐着弯骂人嘛! “咳……”门外一声清咳打断了我和毓桐的对峙。“殿下——”门外人小心翼翼的唤道。 毓桐一撩袍摆,旋身坐下,“进来!” 门推开,进来的人正是先前追着弑地二人去的那个,好象叫什么‘捕风’?! “捕风见过太子妃——” 他一进来,对毓桐一低头,转对我行礼道。 “我还不是太子……妃……”我正要否认,收到毓桐刀一样的目光,吓的连忙闭嘴。 “说——”毓桐一副惜字如金的拽样,悠哉道。 “那两人进了一慕家大宅,从外面看没什么异常!方才已通知袭影查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捕风话才说完,门口呼啦进来三人。我愣愣看着突然出现的众人,听他们口呼:“见过太子妃——” 进来三人,连着捕风,三男一女,俱是容貌上佳。三个男人对我恭谨有余,惟独那名女子,看着我眼神颇复杂。我一望过去,她又立即低下头,一副乖顺模样。 “查得如何?” 毓桐一问,另一个男人稍迈一小步,道:“太子,那慕府不经商,不从政,却业大财大。而且,从看守的人来看,个个气息内敛,下盘稳健,倒像足江湖中人!” 毓桐看他一眼,“说重点!” “咳……好象是什么溟楼的!”那人擦了把汗,直接道。 “袭影,你最近罗嗦了!离捕风远点——” “太子!”捕风立马不干了,什么叫离他远点,罗嗦又不是他带的! 其余三人低低笑起来,毓桐也微微一笑,好象真的很好笑似的。我却受不了他主仆五人在这说这些不相干的话:溟楼、溟楼,果然是溟楼!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慢慢笑,我还有事!”我没好气的说完,就想去找千业商量这件事。可我才越过毓桐,就感觉手腕一紧,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到身后人的怀里。一抬眸,正撞上毓桐似笑非笑的眸子。 身后几人暧昧的笑起来,我一低头,看见毓桐的爪子从我腋下穿过,扶在我背上。那架势,俨然就是我被他抱在怀里。 耳朵根子微微发烫,瞪了某人一眼,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哪敢看那四个人是什么表情,我一跺脚转过身去。 “你们先下去吧——” 身后毓桐如是吩咐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话音似乎带了丝笑意。 “是,太子——” 我听见一道好听的女声应了下,然后又是错落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带上,毓桐似笑非笑脸转到我眼前——“怎么,我的小太子妃还会害羞?” 我恼了,瞪他一眼:“小心我咬死你啊!” “哦——”毓桐做恍然大悟状,“我都忘了,你可是条毒蛇!” 切,这也能忘?! “想起来就好,离我远点!”正好顺了本姑娘的心意,回见了您! “刚才我们说到哪了?哦,对,你娘——”毓桐坏心眼的又重提那个话题。“你要是不想你娘有事,还是乖乖的回王宫里呆着吧!”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某言:是赤(裸)裸~~~) 但是这小子跟千业绝对不是一路人,我跟千业可以撒娇耍赖,但是对他就不管用了——“我还有事没做完,能不能缓一缓?”撒娇耍赖不行,我以大义压倒他!!! 毓桐掀掀眼皮,意不言自明:就你,你能有嘛大事?还不是一个兔子两个青蛙的小破事! 咳……“刚才你听见溟楼了吧?我要做的事就与他们有关!” “人界的事与妖界无关,三界向来进水不犯河水,你的借口太蹩脚了!”毓桐毫不留情的嗤鼻。 “……”我继续。“话虽如此,但是我们修行是不是应当心存善念,避免生灵涂炭的悲剧呢?”(orz……娃,你这理由找的……) 见毓桐不说话,我接着道:“溟楼此次欲以尹郡王寿诞献礼为名,控制尹郡王,威胁当今暮清帝,意欲篡位!!!” 毓桐一副吃惊的样子,我暗笑:小子,怕了吧?! “原来你不但管了人界的闲事,这手都插到皇家去了啊?” 吐血——他这是什么耳朵啊?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好挖?! 深呼吸,压下怒火,强端上笑脸:“如果真的让这帮人挟制了尹郡王,那就要打仗了呀!一打仗,百姓就要受苦了呀!身为修行者,生灵涂炭视若无睹,将来登上仙位,必成笑柄呀!” “哟?”更惊讶状,“你还考虑过成仙?” “……”气结,原来有人比我还难缠! “总之啦,我一定要阻止溟楼这帮家伙的计谋!解决了我就回去!”我小手一挥,直截了当的通知他!注意,是通知,既然是通知,我就不打算和他商量了滴!但是……要看具体情况……比如,他拿我娘威胁我!!! “哦……”毓桐点点头,“既然我的未婚妻子如此爱民,我当然要助你一臂之力。我陪你一起好了,正好我带来了不少人,人多好办事!壮壮声势也好——” “嘎?”他说什么?他要陪我一起?天呐,他是开玩笑的吧? “我陪你一起阻止‘生灵涂炭’,避免将来成为‘众仙’笑柄!”毓桐一本正经道。 生灵涂炭和众仙两个词被他咬的极重,不过,我觉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好象现在已经成了笑柄了! 第三十五章 我本以为毓桐是开玩笑,哪知他是认真的。第二天一早,他遣了带来的一行人先回巍山,只留了捕风四人,据说是他的贴身护卫。 我刚宣布了毓桐即将和我们一起的消息,千业的脸就白了白。我心虚的盯着脚尖:答应了陪他去暮耀,现在却要改道去尹郡王的封地溯州,还有个我名义上的未婚夫跟着……唉,让我找个坑把脑袋埋起来吧! 想想不甘愿的转头白了毓桐一眼,这家伙真是让人头大!!! 收回目光时不小心撞上毓桐身边的那个女子,唯一的女护卫——这回她没有躲让,迎着我的目光,不太友善的回望我。头一次,我发现一个女人也可以有如此冷冽的目光。还是一个妩媚的女人。 她的不友善让我莫名其妙,我可是从来不得罪人哒,她又是为了什么要看我不爽。莫非想炖了我补一补?没听说我有滋补作用啊!费解、费解…… 那三个男人就骚包多了,看我和毓桐的目光那叫个暧昧!果然是什么主子教什么样的人,瞧瞧,就差拿目光把我和毓桐扒光了送一个床上去了! “捕风,去找辆马车来……”毓桐扫了眼我和阿阮,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有些虚弱的千业,吩咐道。 “是——” 捕风转身出去后,屋里霎时安静下来。我看得出千业的不自在和怒意,正想朝他那挪一挪,斜里冒出一个人,插在我和千业之间——“太子妃殿下,请坐。” 说话的正是毓桐身边的护卫之一,倜傥的脸上淡漠如流云,好象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恭敬的态度让我挑不到错处,但是我要往千业那去,他却把我往毓桐旁边的位置上推。一看就是有意的啦! 狠狠白他一眼,在他无动于衷的表情中不甘愿的坐到毓桐旁边,对上毓桐似笑非笑的脸,又是一阵气闷。 千业蹙眉看我,还显苍白的脸色和瘦削的侧影让我一阵心痛。碍着毓桐,我什么也不能做。而毓桐好象很乐意看我这样矛盾的样子,往我身边紧靠了靠,一身华贵的锦衣衬着我素朴的青衣,那样刺眼。 毓桐好象也发觉到我一身朴素的衣裙,抬眸对那女子道:“念奴,带太子妃换衣服!” “不用了吧?”我这身衣服挺好,最重要的是,它是和千业一起买的呀。 在毓桐‘含情脉脉’的注视下,我咽咽口水,垂头丧气的跟那个漂亮的美人去了。 那美人带着我七拐八绕的,先前我都没注意,这家客栈居然也有如此复杂的地形?! “呃……念奴?!”好象刚才毓桐是这么叫她的吧? 念奴止步,在我身前一低头:“是,太子妃——” “……”她这样子还真让我不舒服,说恭敬吧,总感觉没有表面那么恭敬。说不恭敬,她却让你挑不到一点错处。“没什么,快点吧!不要耽误赶路!” 念奴依旧一副低眉顺眼样,走到廊角的一个房间,推开门而入。 因为是客栈,所以看不出这是谁的房间。不过一会念奴拿出一个颜色鲜艳的包袱,道:“委屈太子妃,暂时将就下。” 我接过包袱里的衣服,一身白色,在袖口、襟口、裙摆处,染着如新荷上的一点浅粉色。素雅而不单调,精致又大方。 我绕到屏风后换衣服,本以为多少要有点不合适,哪知那衣服仿佛量身定做的,长短、大小俱是合适。“念奴,这是你的衣服吗?”光看念奴凹凸有致的身材,这衣服是她的好象可能性不大! “回太子妃,是奴婢的衣服!” 虾?想起念奴的丰胸纤腰,再看看我发育不甚强大的身板——莫非念奴穿的时候加料了?呃,下次我也试试在胸口塞个包子什么的……(某言:作假是不对滴) “念奴,你们还要带包袱?”我和千业都不带包袱,我可以变出衣服,千业可以买! “太子说在人界行走就要像人类一样,带包袱是做样子!”念奴低首回答。 我了然点头:莫非,我和千业就是因为这样才老有麻烦的?唔,很有可能—— 换好衣服,念奴示意给我重新绾发,手指触到鬓边的玉珠子,迟疑好久才点点头。 念奴拆下我头上的玉珠发绳,从镜中望了望我。我看见缠在她指上的发绳,微微叹了口气:“给我吧。” 念奴把发绳递到我手上,敛眉给我梳头发。我看着掌心的玉珠子,想了想,绕在了手腕上,为防散了,特地打了个死结。末了抖了抖手,玉珠跳了几跳,珠子上一点光亮耀眼动人。 一会只听念奴道:“太子妃,梳好了!” 我扫了眼镜中人,有些诧异念奴的巧手。原来一个能武的女子也可以有这样精巧的手!精致而不过分华丽,泰半头发拢在后面,一只玉笄固定住。左右各一红榴石镶玉片的钿花,添出几分娇俏来。映着我眉心的印记,端的是妖娇。 “念奴,你的手真巧,以后我要是再想梳就只能找你了!”我摸了摸右侧的钿花,心中喜欢。 念奴抿嘴一笑,轻轻浅浅,益发动人。“太子妃喜欢就好——” 我与念奴好象总热络不起来,我刻意示好,她也总是一副‘你是主子,我是奴才’的模样。我心有反感,道:“走吧,毓桐该急了。”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我说毓桐的时候,看见她双手微微一抖,随即平静如常,跟着我往来时的客房去。 走到门外,屋里异常安静。我奇怪的走进屋,几个人同时看向我——毓桐眼里有小小的惊讶,似笑非笑;千业抿着唇,眼中涌动着我看不清的情绪,夹杂着一点痛苦;毓桐的几个护卫微微一笑,避嫌的低下头去。倒是阿阮扑了过来,拉拉我的袖子,拽拽腰间的带子,兴奋的只嚷:“哇,宁姐姐好美!” 美,不是漂亮,是美!阿朊,我喜欢你的评价——下意识的抬眸望向千业,迫切的想得到他的回应。 千业扶桌的手动了动,给了我一个笑容。霎时一扫阴霾,心口一松,也笑起来。 突然感觉周身一寒,毓桐那双仿佛阳光样色彩的眸子却阴寒无比。然而只是一瞬,他不动声色的挡在我和千业之间,暧昧道:“想不到我的太子妃如此娇艳动人……” 冰冰凉凉的指缠上我的脸,一种熟悉的感觉蔓延。与以往不同,冰凉的指游走,却留下异样的烧灼热度,心蓦地一颤,狂跳不已。 另一个声音道:“太子与太子妃乃是璧人也!” 我辨不清说话的人是谁,只晓得千业在看着我。不忍抬眼去看他苍白的容颜,袖子掩隐下,毓桐冰凉的手指纠缠着我的,异常紧实。 脑子里蓦然起喧嚣,隐隐有什么试图挣脱我的控制,欲喷薄而出。我使劲挣开毓桐的手,一把推开了他。毓桐微错愕,接着涌上薄怒,浅金的眸紧紧锁住我。 “对……对不起。”攥紧袖子下的手,我自己也想不通怎么会推开他。那阵奇怪的感觉,为什么我好象有一点期待似的? 毓桐的表情一点点放松,嘴角微勾,形成一道邪魅的弧度:“我怎么会怪你,无妨。”说着又走到我身边,伸臂一揽,我把牢牢锁在了他的臂弯里。 空气仿佛凝滞了,连呼吸声都刻意的减缓了似的。不经意对上阿阮的视线,她迷惑的看着和我亲密的毓桐,又看看千业。 我心虚的低下头,阿阮清澈的眼睛让我有些羞愧,虽然不是我愿意的,但是我三心两意是事实。有了毓桐,就不该招惹千业。和千业在一起,就该明确的拒绝毓桐。可我却软弱的装作无辜,该怎么办?我要好好想一想…… 正气氛诡异的当儿,捕风回来了,兴冲冲的样子多少冲淡了些刚才的诡异。“太子,马车备好了!” 毓桐点点头,似是对屋里所有人说,“大家上路吧,我和捕风他们四人骑马,其他人坐马车!” ——此时,我们来时雇的马车已被千业遣走了。 而所谓其他人:我、阿阮、千业。我正诧异他居然让我和千业独处(可怜的阿阮,你已经被华丽丽的无视了),他却突然回头道:“宁儿,你与我共乘一匹!” 错误章节 本章错误,删改……………………………………………………本章错误,删改……………………………………………………本章错误,删改……………………………………………………本章错误,删改……………………………………………………本章错误,删改……………………………………………………本章错误,删改……………………………………………………本章错误,删改……………………………………………………本章错误,删改……………………………………………………本章错误,删改……………………………………………………本章错误,删改…………………………………………………… 第五十八章 一出石屋,慕连城狠狠踩着地面,仿佛那样才能泄恨。我一样郁闷,天晓得我要怎么爬出崖底呀!!! “算了吧,你还生气呀!反正我们也是靠山神帮助才出了雪山的,大家扯平咯!”我好言安慰他。 慕连城余气难消,看着我恶声道:“妖女就是妖女,先百般刁难我们,到最后还要为难我们!果然妖怪没一个好东西!” “……”这是连我也骂了啊!但是,为了‘大业’,此时此刻,我忍! 这时我们忽然发现,崖底下的景物已经变了。来时没有边际的茫茫绿草,现在全都不见了。入眼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泥土色,一些碎石散落在泥土上,稀稀拉拉的野草一点也看不见原来的丰肥。 然而,这样的荒芜却让我们精神一振:这样才像是正常的景象! 我也松了口气:只要有出口,就一定有办法的!一转头,看见慕连城和弑地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走到一处高陡的峭壁前,高数十丈,站在下面根本看不到顶,土黄色、锋利的石面让人有难以插足的感觉。如果徒手想爬上去,恐怕到了上面也体无完肤了! 我犯难的看着陡壁,心里惴惴。反观慕连城两人神色如常,我更是郁闷万分。 “这……这么高怎么上去呀?”我苦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两人。 “杳宁姑娘,你不会轻功?”弑地惊讶的口气让我有点不爽,不会轻功很奇怪吗?我的不爽还没表达出来,就听他嘀咕道:怎么会呢,武功那么好,没理由不会轻功啊! 我说弑地,你就不能不想那么多吗?妖无完妖,太完美了就成祸害了! “你以为她有多厉害吗?就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而已!”慕连城在我旁边半是嘲讽道。 我低下头,对着地面猛翻白眼。为了我的‘大业’,我还是不要惹怒了这个家伙好! 慕连城对我没有反驳他很是得意,摇摇晃晃的走到陡壁下:“如果有绳索之类的就好了,可是现在……只能……” 只能徒手爬了!!!我在心里哀叹一声。 弑地走到慕连城跟前,俯首道:“少主,就让属下先上去吧!” 慕连城默默一颔首,弑地一转身,转身之际,突然看见我,又问:“少主,那杳宁姑娘她……” 慕连城的回答差点惊掉我的下巴——“我带这只妖怪上去!” 哇哈哈,没等我开口你就主动送上门了,天助我也!不过……虽然我很感激你带我上去,但是能不能不要用‘只’?! “可是少主……”弑地大概是觉得让主子带着我不妥当,还在迟疑着不上去。 慕连城脸一沉:“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或者你觉得你的武功比我好?” “不敢!”弑地惶恐答道。说完立刻走到距离陡壁几步之外站定,不过是眨眼工夫,人已经提身跃上石壁,时而攀住石壁上突出的石块,借力再往上跃。片刻工夫,他已经离开老远。 我拉拉慕连城的外袍:“那个……我们是不是也……” 话没说完,忽然身子一轻,眼前昏昏看不清。等眼前恍惚看得清了,我正对着慕连城的侧脸。连忙掉转头,一转头正好看见离我越来越远的地面,脑袋一昏,赶紧揪住慕连城的衣襟,死活我也不撒手了。 慕连城的功夫我是不太知道啦,但是看他抱着我上了石壁也还有余,我想,至少轻功不弱啦!他一手抱着我的腰,脚下一点也不闲,左点右踩的往上跃。见我死抓着他的衣襟,皱眉道:“妖怪,你想干什么?勒死我一起摔下去?” “不不……不是啊,我……我有点恐高……”我控制着牙齿打颤的频率,结巴道。 慕连城皱着眉毛一笑,突然跃离石壁好远,我和他霎时就好象飘在半空中。从那个高度往下看,我只觉得头发晕、腿抽筋,连忙掐着他的胳膊大叫:“哇呀呀……快快快,我害怕!!!” “哦——快松手,小心我把你扔下去!”慕连城痛喊。 “啊,不要!”我吓的立刻撒开拧着他胳膊的手,“不要、不要,求你了,我真的恐高……呜呜……娘啊,救命啊!” “行了行了,算我怕你了!”慕连城突然软下声音。 我感觉两颊有风呼呼的过,四肢无力,好象飘一样的。等慕连城一声:“好,到了!”我的心好象还飞在半空,忐忑难安。 脚猛一挨地,脚踝处一阵刺痛。我哎哟一声坐在地上,突然觉得心回来了,累的不想起来。 弑地已经等那上面,见我俩安全上来,立刻奔过来:“少主、杳宁姑娘——” 我摆摆手,无力的摊在地上。抬眼看看周围的景物,突然有种久违了的亲切,一瞬间,竟有些想哭。 “喂,妖怪,你不是要哭吧?到底还是女人啊……不,女妖!” 慕连城摇头感慨的样子着实讨厌,我才酝酿的一点感情呼啦一下子没了。恨恨瞪他一下,脚踝也不疼了,我站起来,准备去找毓桐和千业他们。 “喂,你去哪儿?” 我反身冲他一努嘴:“你管!既然上来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上来了我可不怕你了! 慕连城冷声道:“恐怕是想去找你的同伴吧?” 真是的,怎么个个都那么明白! “是又怎么样?” 他抱臂悠哉的踱到我跟前,“你打算怎么找他们?” 呃……这个倒没想过咧!说来也是,他们会去哪里呢? 见我出神,慕连城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一把拍开,盯着他等着下文。 “你掉下悬崖,他们肯定会去找你!所以现在一定不在这儿了!不如回尹郡王府,你是从这掉下去的,他们一定会再来的!” 回尹郡王府?尹郡王那个家伙怎么可能让我回去!那天……啊,对了!尹郡王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尹郡王府不就跟这个死桃花的家一样! 我不太甘心的看了眼慕连城,那厮正得意笑着。细一琢磨,他说的也有道理。我现在又能去哪里找他们呢…… “可是……”不知道这个死桃花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想害我吧? “别可是了,我不会害你的!要想害你就不会带你上来了!”慕连城懒洋洋道。 也对呀,要想害我何必费大劲儿把我带上来害,那不是二愣子嘛! “那……好吧!”我勉为其难的答应。 一听我答应,慕连城和弑地俱露出笑容来。 这……莫非有阴谋??? 第五十九章 尹郡王府外守卫重重,我们还没踏上门前的台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立刻手扶上腰侧的刀:“尹郡王府,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慕连城眼皮也懒的抬的样子,道:“去通报,告诉尹郡王,溟楼来访!” 那侍卫大概头一次见到像他这样的人,在尹郡王府门前悠哉的呼喝侍卫通报。一时,竟愣在那不知道如何做是好。 “还不快去,等着革职吗?”弑地冷声喝道。 那侍卫迷迷糊糊的跑了进去,大概这会还在琢磨这两人是什么来头! 我看着这主仆二人配合良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弑地已经习惯了唯慕连城是从,可是我总觉得他骨子里有另外一缕不羁的灵魂潜埋,不会这样甘心的匍匐在慕连城脚下,即便是被蛊毒控制! 可是现在…… “慕公子……” 一道威严的声音,夹杂着些许道不明的意味,自上方传来。我一敛心神,看清亲自出现在大门口的尹郡王,不自觉的眼角一跳,有种想扑过去的冲动。握紧双拳,压下心头的恨意——此刻他已经是被慕连城控制的一条狗,杀他,慕连城是不会让我动手的! 尹郡王隐约唯唯诺诺的态度让我不禁发笑:朝廷大员,皇亲贵胄,最后也要被江湖帮派控制,捏在手心里像个可怜虫……人类的世界,到底是多么复杂、灰暗?! 慕连城俨然更像个贵族公子,表情淡然的应了,在尹郡王低头恭请的姿态下,闲适的迈过王府高高的门槛。待我跟上时,尹郡王表情有一瞬的迷惑,转即,又恢复笑容,一如对慕连城,恭敬有余。 如果我没有看错,尹郡王似乎完全不记得我了! 那一晚,我想整个王府应该都记住我这个‘敌人’了吧?尹郡王更是亲手抓了千业和阿阮要挟我。怎么一眨眼,才几天工夫,他就忘了?! 他忘了不要紧,我记得就好……千业,我一定替你报这附骨之痛的仇。还有阿阮,你们大家现在都在哪里?都安全吗? 尹郡王带着我们到书房,一进书房,慕连城俨然主子,坐在上首。尹郡王则连坐也不敢做,俯首弓身,面对着慕连城站着;弑地站在慕连城身侧,标准的保镖、护卫的架势。我撇撇嘴,挑了个看起来舒服的位置坐下——我一不是弑地、二不是尹郡王,这个死桃花才管不了我! 这会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尹郡王要带我们到书房,而不是前厅。表面上,慕连城是客,他才是主;但是私下里,他们都明白到底谁才是主!让他坐在主子面前,他恐怕坐不安稳。但让慕连城堂而皇之的坐在主位上,王府来来去去的下人恐怕也要传出不少风言风语。所以书房这样隐私的地方最好,下人不能随便进,也不耽误他们分清主次! “郡王爷,几日不见,无恙啊!”慕连城冷嗖嗖的话显然不像是关心人家,我看倒有点诅咒的意思…… 尹郡王抬袖在额头上按了按,惶惶道:“慕公子费心,老朽一直在打听公子的下落,也派人下悬崖查探过,可是……” 悬崖下哪是寻常景象,你找不到也正常啦! 慕连城神色稍霁,又问:“吹云庄的卞少庄主现在何处?” “自慕公子被……”尹郡王的表情有一些困顿,似乎在费力的想什么。然而半晌后,他有些丧气的皱着眉,接着说道:“慕公子跌下悬崖后,卞少庄主只说待公子回来后,有需要飞鸽传书给他即可,他随时恭候!” 跌下悬崖?明明是我拉他下悬崖的呀!怎么会……难道尹郡王单单忘了我?还是只记得慕连城和卞渝风? “很好——”我绞尽脑汁思索间,慕连城满意的道了声好。随后吩咐尹郡王:“这几日我还有些事要停留,你还是做你的王爷,没有特别的事,不需要回报我!如果有人起疑,你知道怎么应付的吧?” “是,老朽明白!慕公子安心住下吧!”说着,尹郡王小心翼翼的退下,只留我们三人在书房内。 “我说,你们控制尹郡王到底是什么目的?看得出来很成功,老朽?呵呵,真是笑死人了!”想起尹郡王在他面前的奴才样,我不无嘲讽道。 慕连城嘴边的笑容意义难辨,看我一眼,“目的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杳宁是吧?在这里叫你妖怪也不方便……你尽管在这里,等你的朋友来找你就是了!”说着吩咐弑地:“带杳宁姑娘去休息!哦……要按上宾款待!” 切——我白他一眼,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转身跟弑地出了书房,剩他一个人似乎在沉思什么——关我屁事! 我和弑地刚一走出书房,一个中年人走了上来,两撇精明的胡须加上世故的目光,应该是王府里管家之类的小总管吧? 果然,他迎上来便道:“小人暮长生,是王府的大管家,二位有什么吩咐告诉小人一声就行!” 大管家,相必是尹郡王吩咐他候在这里的。由此可见,尹郡王已经被控制了个彻底! 弑地对慕连城吩咐的‘带杳宁姑娘去休息’想必也是头痛不已,他还没对王府熟悉到想去哪就能知道怎么去的程度。这位大管家来的太是时候了! “暮管家,麻烦你带这位姑娘休息!呃……郡王爷吩咐,要按上宾对待!”弑地犹豫了下,如是说道。 大管家垂首应是:“小人明白,姑娘这边请——” 我回首跟弑地摆了摆手,随着大管家去了。心中对弑地刚才随机应变的说辞有些不舒服:明明是慕连城的话,他对大管家说是郡王爷的吩咐。 唉……我想我真的不习惯人类的处事方式。 大管家垂手站在我身侧稍后,穿过重重朱廊,走进又一个陌生的院落。 小院颇雅致清新,几株绿油油的矮树冲淡了几分热气,让人眼前一亮,感觉到一阵阵清凉。 “姑娘,府中女眷不多,没有合适的厢房。姑娘暂时先住这里,稍后小人差下人送一些日常用品过来给姑娘!” 管家这么恭敬的态度让我十分不适应,连忙说不用了。“这里已经很好,麻烦管家给我送一点换洗衣服来就好!” “行,一会就给姑娘送过来!” 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拉住要走的管家,“管家,请问,世子他……现在还好吗?” “啊?”管家一愣,随后道:“世子身上有伤,在修养。” “那,请问他住在哪里?” 管家朝某个方向一指:“那边,世子住在那个院子。” 我看了看,实在不知道管家指的哪,不好意思道:“管家,能麻烦你带我过去吗?” “哦,好。姑娘请跟我来……” 上次摔落悬崖前,暮野好象受伤不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六十章 不愧是郡王府,从我暂居的院子到世子住的院子,居然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到! 七拐又八绕后,管家终于停了下来:“姑娘,这就是世子住的院子!我去给你通传一声!” “有劳!”终于到了,累死我了! 管家进去不一会就出来了,对我道:“世子请姑娘进去!” 我对管家嘻嘻一笑:“谢谢管家,我先进去了!” 世子的院子就是比客人的院子精致些,花草都养护的鲜艳青翠,花香里夹杂着药味,也有几个赏心悦目的俏丽丫鬟进出。 我一进院子,大家的视线就开始在我身上流连。直到一个看上去颇精明的丫头走出来,才缓解了投注在我身上过分的关注。“杳宁姑娘?世子请您进去——” “哦哦,谢谢!”我赶紧小跑着进屋,受不了这样多的关注啊~~~ 进屋感觉药味更浓些,因为屋里的温度高些,蒸的药味散不开似的绕在鼻尖。我看见窗户紧闭,伸手刚要推来,就听一个声音阻止道:“唉,姑娘——大夫嘱咐了,世子的伤不要见风,不可沾了粉尘。开窗会很危险的!” “啊——”我讪讪缩回手,为自己的冒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杳宁姑娘,你平安回来了?”从帐后探出一张犹带病容的脸,脸上欣喜的表情还是很明显的。 当初那个比女子还秀美的青年如今竟有些枯槁之态,我乍见他病容,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你……想不到你伤的这样重!”那晚,他唯一受的伤就是卞渝风造成的,想起他浑身没有一处好,我身上一紧。 “没什么,擦了药,已经好很多了!”暮野神色平常,惟有眼角稍露的一点恨意泄露了他的心思。 “呵呵,还好脸没有事,还是风流倜傥呀!过不久再吃回来,那就跟以前一样了!”我搜肠刮肚的找了些话安慰他。 他腼腆一笑,不太好看的脸色稍有红润。“不如杳宁姑娘给我唱个歌,我想我能好的更快些!” “啊?”他突然‘发难’还真让我招架不住,唱歌?怎么唱来着?“呃……没有乐师,最重要的是……我忘了怎么唱了!” 他闻言笑的更开心:“杳宁姑娘,听说云娘费了不少心思教你。她要是听到这话,该气死了!” 我不好意思的皱皱鼻子,“我也不想啊……不过,千万别让云娘知道呀!” “好,不过,保守秘密你给我什么好处?”他突然凑过来道。 好处?这个……还要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我可是一无所有的穷妖怪! 他轻轻笑出声,对我为难的样子很开心似的。“好吧,就不要钱财了。杳宁姑娘每天来陪我说说话就成!要不然……我只好找云娘说话了!” “好吧!云娘生气还是很可怕的,陪你说说话又不要钱,没问题啦!”我爽快应了。 他弯起的唇角像是月初的月牙,皎皎迷人。 因为病中,他穿着一件丝绸的里衣。丝绸细滑,此时已经微敞露出了锁骨。衬着丝绸里衣,他的肤色也毫不逊色,仿佛一块美玉,莹莹诱人。可这玉上染了的瑕疵更是刺眼,我眼尖的看了仔细,应该就是那晚留下的伤。 一时手快,伸手拉开了斜挂在他肩上里衣。如白玉般的肌肤上遍布暗红色的伤痕,有的刚刚结痂,有的仍涂着黑乎乎的药糊,看起来甚是狰狞可怖。 暮野想阻止的手僵的半空中,行成一个僵硬的姿势。 右手拉着他的衣服,还是不可遏止的微微颤抖。这样的伤,我无法想象它造成的痛苦,但是它把曾经一个神采飞扬的人折磨成这样,我不得不佩服卞渝风的手段。“这一笔,我一定会找他讨回来!” 暮野脸上滑过一丝难堪,拉好衣服遮起那些伤口,冷漠道:“没人可以从我身上予取予求,他日,他一定要百倍奉还!” “没错,吹云庄的祸害,一个也不能留!对了——”我掉下悬崖以后的事,估计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他会对我说实话。“我掉下悬崖后,我的朋友们都去哪了?” “他们?你和……掉下悬崖之后,好象我父王就放了他们了,应该已经离开了!或许,也在找你也说不定!”暮野对慕连城也有芥蒂,提起他,自动忽略了。 “哦……”既然放了,那么他们应该是安全了。至少,除了千业外,他们都是安全的。“那,云娘呢?” “云娘是我的客人,当然是完全离开了!我差人在溯州给她开了间绣坊,改日你可以去看看她。” “那就好!”还是暮野做事周全呀! 最后…… “尹郡王他……”我犹豫的开口。我想尹郡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他最担心的! 果然,他脸上有痛色闪过。道:“我父王他,被人控制了心智。现在,尹郡王府恐怕已经——易主了!” 是呀,他说的不错。尹郡王府现在的主子,不正是慕连城!或者,吹云庄也是?! “你别太担心了,既然是控制,就一定有脱离控制的法子!最重要的是,他们控制王爷是有什么目的呢?”曾经千业的猜测我想了又想,没说。朝政,不可妄议,暮野怎么说也算是皇族中人。我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暮野神色一肃,“溯方印已经在他们手里,就算他们有什么行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对了,溯方印!那晚暮野昏倒前曾跟我说过这个,好象在慕连城手里,一个很普通的令牌样的东西! “那个,有什么用?很重要?”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 暮野叹息着摇头:“非常重要!它……不但是调令溯州十万兵马的兵符,而且……”说到此,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顿住了。 “而且什么?”我急忙追问。 “这个关乎一个皇室流传的秘密……” 秘密?我喜欢秘密! “什么秘密?我保证不说出去的!”他犹豫不言肯定是怕秘密不再是秘密,我保证一下下好了! “皇室之中代代口传给后世子孙,暮国开国时,曾得一神女相助。神女降世时,手握两件宝贝。一个是溯方印,另外是一块全无瑕疵的玉石!溯方印有神奇的力量,可惜,自神女离开后,再没有人能开启这股力量。据说那力量能让天地变色!后来溯方印便被供奉起来,直到后来暮光帝把它当作了兵符!与之相关的另一件宝贝就是暮光帝时的一样宝物。暮光帝是暮国一代‘名君’,然而这些却不是因为他的政绩,而是因为他当时的皇后,也就是著名的玉面皇后!” 玉面皇后?好耳熟,好象在哪里听过…… 想了想没想起来,赶紧回神专心听暮野讲‘故事’。 “那件宝物正是玉面皇后带来的一件东西——玉面皇后生在世家,是当时的权臣王氏一族的独生女儿。听闻她出生时百鸟绕梁,面覆一玉制面具。起初王氏人以为她是妖物,百鸟绕梁更是凶兆。偏偏那时一个游方僧人到他府门前,口念:天女降世,命格非凡。当时的王氏正为诞下妖物不知所措,听这个游方僧人一说,不禁感觉眼前一亮,忙请进府,奉若上宾。僧人说百鸟绕梁为朝凤,此女必是国母!这下王氏大喜,赶巧这时伺候夫人生产的丫头来报:小姐脸上的面具脱落了,是个极漂亮的女孩!”暮野缓了一缓接着说:“妖物走了,反来了一位国母,王氏大感好运降临,前途无量。” “玉面?”我疑惑道:“有没有这么邪乎啊?” 第六十一章 “玉面?”我疑惑道:“有没有这么邪乎啊?” “谁说不是呢!面有玉制面具,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嘛!”暮野嗤笑道。“但是正因为与众不同,也更加使得国母一说可信了不少。当时的暮光帝还是太子,便立刻迎娶了王氏女为妃!” “就因为一个传言?这……”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为了传言?人类的感情真的很难明白! “是呀,单是这个传说,就够了!如果王氏女真的是国母,她嫁给了别人,那暮朝就有可能覆灭。不然,何来国母?何况,天降之女,如果她成了暮朝国后,那不是更说明暮国是天之子!无论为了什么,暮朝都不会允许此女嫁给别人!” “婚姻,原来也能这么复杂……”心里一阵翻覆,说不上的闷堵。幽幽的默叹一声,继续追问:“然后呢?” “她成了皇后,落实了国母的预言!因为她生带玉面具,加上面容绝色,美玉也不及她分毫,便有了玉面皇后之称!可惜……也许这桩婚姻的开始就包藏着企图和目的,王氏女和暮光帝并不恩爱。后来……便也有了暮国王室的丑闻……”暮野的表情变的游离起来,仿佛回到了曾经。 “丑闻?” “暮国做为第一大国,每年节庆,其他诸国都要来朝贺。那一年新年,做为国君和国后,接受了百官和朝贺使节的跪拜,照例要宴请群臣,谱天同乐!变化也许就在那一场夜宴中诞生……邻邦小国的使节不知怎的,与皇后接触,致使后来犯下淫乱宫廷的大罪。后来皇后被废处死,那个使节也被处以极刑,显赫一时的王氏从此覆灭!”说到尽处,暮野不无感慨。而对于传说中的玉面皇后,也只能给以一声叹息。 唏嘘过后,我茫然问道:“可是……玉面皇后和那个秘密有什么关系?” “啊——”暮野脸上一红,“我一不小心就说跑了……其实,主要是皇后脸上的玉面具!记得我刚才说的神女降世时手握的两件宝物吧,除了兵符溯方印,那块玉石,被制成了传国玉玺。而皇后的面具,则是管理中宫的凤印!你知道的,历来帝王都是龙,皇后是凤,龙凤更是上古神兽。玉玺只有帝王可用,积聚龙气,何况制玉玺的更是神女手握的‘天石’。凤印正好相反……这一阴一阳,龙凤的灵气汇聚,听闻机缘到了,龙凤印相遇,就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出现。” “力量、力量,未知的力量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吗?这未知的力量根本就没人见过,说不定只是虚构出来的!”对于只凭一个传说就引出这些,我深深感到不屑。 暮野对我表现出的反感付以一笑:“你不懂,正因为未知,所以可能强大的难以想象!反正得到也没有坏处,何不博上一博?” “不是说要机缘到了吗?我看呐,所谓机缘也不过是个幌子。编造出皇室宝物的传说,引的人畏惧罢了!还搞的神神秘秘的,跟真的一样——”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可信度不高。 暮野抚掌大笑:“杳宁姑娘,你还真是特别。暮氏宗亲都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驳斥呢!有意思!” “嗳……我也只是觉得这个事太离奇了点!什么神女,又宝物!还有什么生来带着的玉面具,几乎样样都是很难让人相信!我是不太相信啦!那个……溟楼的少主现在在王府里,你要小心!我是跟他们一起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帮你查查,怎么帮你父王摆脱控制!”聊了半天,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刚看暮野的脾气,看见慕连城搞不好会打起来咧! “你说什么?你跟他们一起来的?你……”暮野对这句话在意的很,板起脸道。 我赶紧安抚他:“我是和那位一起摔下悬崖的呀,没有他我还上不来呢!我留在这里其实是想等我的朋友回来找我,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他脸色稍缓,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句:“你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吧?” “我保证和溟楼没有一点瓜葛!”我举起右手,信誓旦旦的保证。 他这才松了口气的模样,“那就好,溟楼和吹云庄,都是王府的敌人!寿宴那天,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让栖凤宫做了替死鬼!日后江湖、朝廷,恐怕都要不安宁了!” 我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人界的事很快就跟我没关系了!等毓桐和千业来找我,我就回巍山,或者天山,再也不踏足人类的世界!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考虑到他身上有伤,聊了这么长时间,估计他也累了,我还是别打扰他休息了。 他作出苦相打趣道:“好不容易有个人陪我说说话,这么快就要走了!” “咦?明明我看见有很多漂亮姑娘伺候你嘛!贪心不足啊……”我指了指屋外的一众丫鬟,笑道。 他嗤了声,道:“那些丫头只会听,哪有自己的意见!罢了,估计你也累了,大夫说我这伤有个两日就能下地了,到时带你去看看云娘!” 我精神一振:“好啊好啊,那你赶紧休息,等你伤好了就去!” 他依言躺下,乖乖的盖上薄被,见我仍看着他,催促我道:“你快回去罢,为了陪你去看云娘,我肯定好好休息!” 嘻嘻……这个家伙还真是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目的呐! “那我走咯,明天见!”挥了挥手,心情愉快的出去了。 暮野看着逐渐消失的轻盈身影,美好的一如往昔。他记得初见她时的狼狈,记得寿宴晚上她的艳惊四座,也许她永远不会改变,而他却已经在变了…… 这个美好的女子,不适合他的世界! ----------------------------------------------------------------------------------------------------------- 回到我暂居的小院,管家已经把房间收拾过了。床上换了新被褥,整齐的叠放着几套衣裳。 选了套月牙黄的衣裳,换下身上蹂躏了几天的衣服,登时感觉神清气爽,行动也自在了不少。 换好衣服,顺势往后一仰,铺着新被褥的床上舒服的让人舍不得挪窝。看着淡蓝的帐顶,连日疲劳和紧张,此刻一放松下来,困倦立刻袭来。临睡前,我想着:睡一觉起来去悬崖边转转,搞不好他们来找我就碰上了…… 第六十二章 望着空无一人的床上,毓桐恼火的拍开帘子,大掌一挥,猛扯下又荡回来的帘子。幔帐轻围的锦床登时毁于一旦。 “殿下……”捕风轻唤了声,“那只小狐狸也不见了……” “找!”毓桐冷声下令。“翻遍溯州城,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殿下。”捕风得令,立即寻出门去。 屋中只剩他一人,毓桐脸上担忧与怒火交杂。忧的是几天过去了,宁儿一点消息也没有;怒的是她一心念着的千业伤势依然危险时,居然不见了! 窗外的天明亮舒适,鸟雀喳喳声无不彰现着生机。然而此刻,他的心思却飘忽的连自己也抓不住—— “宁儿——”看着她跌下悬崖,毓桐惊慌失措的急呼出声,心脏仿佛也在那一瞬间停摆了。 身边端云死死的拉住他,那力道恰好扯回了他欲跳下去的身体。眼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那双水眸中惊慌一闪而逝,毓桐便读懂了她的意思——她在求她救那个男人! 心里又痛又急,她不顾自己身处危险,反而求他救那个男人。一瞬间,他恍惚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感觉,是嫉妒,她连生死也不在乎而在意的那个男人不是自己。 宁儿他们掉下悬崖后,尹郡王突然吩咐撤了兵。这意思,大概是放了他们。原来被押在阵前的千业和小狐狸都被松开,有些奇怪的转变。尽管心里不舒服,毓桐还是吩咐捕风带上了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这时千业好象失了魂一样直勾勾的看着悬崖边,毓桐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见毓桐带走了千业,阿阮一挣扎着追了上来。端云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表情怯怯的,好象还没从刚才被押在阵前的惊吓里回过神来。但是现在固执的跟着他们,怯怯的神情丝毫不见退势。 “走吧,小丫头……”端云想起太子妃护着她的样子,开口道。 阿阮闻言一喜,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端云身边,伸手牵住了他的袖子。端云微讶,看见她眼里隐约还有的恐惧后,没有扯回袖子。 几人离开尹郡王府范围,立刻回到了溯州城里。俗话说大隐于市,如果尹郡王后悔了想起要抓他们,躲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一时三刻的也别想找得到。 毓桐冷冷道:“我岂会怕他,不过一个软弱无能的凡人!等找到白蛇,才能回巍山!” 端云站在毓桐左首,闻言立即接道:“属下已经诏回回巍山的十六人,在悬崖附近搜寻太子妃下落!” 毓桐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抬眸:“袭影,你注意着点尹郡王府。掉下去的可不止宁儿一人,万一……盯紧点!” “是,殿下。”袭影颔首应道。 这时捕风出去请大夫业已回来,须发灰白的大夫一见浑身是血的千业登时被吓了一跳。待查看完伤势,脸色更是凝重。 不用大夫说,毓桐初看伤处就明白了八九分。几乎全都在关节,看流出的血,伤势绝对要了他半条命! “这个……伤处几乎都在肩、膝的关节处,而且失血过多。就算能救回一条命,恐怕这双臂、双脚,也要废了!”大夫委婉的表达了他的无能为力,那意思就是:我只能治到这份上,不满意的话,就另请高明吧! “大夫,尽你所能吧!”毓桐冷淡的声音,让大夫松了口气。 她要他救,他已经救了。至于救到什么程度,大夫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办法。虽然…… 大夫取出钉入关节的钉子,给伤口止了血包扎好后,也已经是满头大汗。 毓桐望着床上重新陷入昏迷的人,不由得生出点佩服。那几寸上的钉子从肉骨间拉出来,那疼痛肯定更甚钉入时。而他只是咬着牙,除了轻微的闷哼,竟然没有叫一声! 大夫脸色也轻松不到哪去,擦净手,对毓桐回道:“伤者伤势太重,最好不要移动他,静养为好。另外,那双手、双脚,恐怕不太乐观,也只有看天意了!” “我明白——”毓桐点点头,一句‘明白’,给大夫吃个颗定心丸。“念奴,送大夫出去,诊金双倍!” 大夫拎着药箱,闻言笑了笑,在念奴的指引下,慢步出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阿阮和毓桐。阿阮两眼肿的核桃一般,千业和杳宁是她下山后遇到最亲近的人,现在一个生死不明,一个身受重伤。一时间,她有种孤零零、没人要的感觉。看着那几根长钉从千业身体里抽出来,她吓的立刻哭了出来,抱着胳膊不敢看。 毓桐默然看了看哭肿了眼睛的小狐狸和昏迷过去的千业,对小狐狸道:“他要休息,你在这里陪他,我离开一下。” “你要去找宁姐姐吗?”阿阮闻言抽噎着问道。 毓桐点点头,算是回答。 阿阮登时止了哭,道:“那好,我一定照顾好千业哥哥,等宁姐姐回来。” 听此言,毓桐心里不是滋味:那话里的感觉,好象等着她的人是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他们才是理所应当的一对,他反到像个外人了。想到这,不由得沉了脸,疾步出了房门。 阿阮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看那个好看的哥哥好象生气了,乖乖的看着昏迷的千业哥哥,心里一边乞求,宁姐姐能赶快回来。之后几日,阿阮除了昏迷着的千业哥哥,其他人基本都见不到面。那个好看的哥哥,还有她喜欢的端云,那个漂亮的姐姐,全都忙的不见人影。 阿阮叹了口气,开始怀念宁姐姐在时,嬉笑欢闹的日子。 床上昏迷的人动了动,轻吟了声睁开眼。阿阮眉一扬,兴奋的看着千业:“千业哥哥,你醒啦?” 千业动了动嘴唇,感觉喉咙火烧一样的干疼。抬眼扫视了房间一圈,哑着声音问:“杳姬……” 阿阮机灵的明白他要问什么,马上接上:“宁姐姐还没有找到呢,他们都去找了,留阿阮在这里照顾你!” 千业眸光一暗,一丝绝望闪过。 房间里安静的很,阿阮扁扁嘴,轻声问:“千业哥哥,你还疼吗?” 千业看着她担心的小脸,勉强一笑:“不疼。” 阿阮面色一松:“那就好。” 感觉身上乏力的很,尤其肩、膝处,疼的钻心。千业蹙眉忍住,又问:“阿阮,我们到这里几天了?” 阿阮偏头想了想,又掰着手指算了算,然后肯定道:“三天了!” 四天,四天过去了,杳姬依然没有消息。毓桐如果找不到,那肯定是没办法。千业闭上眼,撇去心里的担心和不安,对阿阮道:“阿阮,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阿阮高兴的点头:“可以,阿阮一定帮忙!” 千业虚喘了一下,缓缓说了几句话。 阿阮听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千业哥哥你……” 第六十三章 千业虚喘了一下,缓缓道:“你去雇一辆马车,明天,等他们出去找你宁姐姐的时候,你陪我离开这里!” 阿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千业哥哥,你……你为什么要走?你不等宁姐姐回来了?” “不等了,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阿阮,你答应要帮我的,快去!”千业虚弱的声音转严厉,最后,几乎是喝道。 阿阮吓了一跳,委屈的站起来挨到门边,不甘愿地回头:“千业哥哥,真的要走吗?” 见千业点头,阿阮失望的低下头。 “阿阮——” 阿阮闻言以为千业后悔了,立刻跑回床边。岂料千业只是嘱咐她,要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了,尤其是毓桐他们。 阿阮低低应了,咬着下唇跑了出去。 等她回来时,千业又昏睡了过去。阿阮失落的坐在床前,眼泪又要流出来。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想哭的感觉。 没等千业醒来,毓桐等人已经回了客栈。见千业依然在昏睡,担心之余又放心。他这样睡着至少能安稳的呆在这里,这样她回来了也就放心了。 “殿下,去找的人都回来说找不到!”端云睨着主子的脸色,回报。 毓桐默了一晌,忽然伸手拂掉了桌上的茶盏。淅沥哗啦的一片瓷器碎裂声后,毓桐狂怒的咆哮声震的每个人都瑟缩了下:“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不过是个小小的悬崖——你们是不是想重头开始修炼?” 捕风见太子隔着这么多年又再发怒,不由的对那个未来的太子妃刮目相看。硬着头皮上前道:“殿下,不是属下等不用心,确实是找不到!那悬崖下奇怪的很,一眼就看了个遍,别说人了,连个鸟兽都没有!如果太子妃掉下去,至少也要看见一些蛛丝马迹,可是真的没有。连根布条都没看见——” “饭桶!再去给我找,找不到,全把你们剥回原形,送回巍山做低等奴隶!”毓桐狂躁的挥退众人,自己也坐不下来,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捕风、端云等人对视一眼,知道太子是真动怒了,赶紧下去安排再找。再要是找不到太子妃,恐怕大家都要回巍山做低等奴隶了! “希望袭影盯着尹郡王府能有收获!”捕风看着映在门上、正在屋里来回走的影子,乞求道。 “赶紧走吧,咱们都小觑了太子妃在太子心里的分量!”端云一拍捕风,目光却是盯着念奴,意味深长道。 念奴心里猫挠似的一疼,冷冷的看着端云,没有说话。 千业迷迷糊糊的早就醒了,毓桐他们的话也听了个大概全。除了担忧着她的下落,却也想到,找不到,肯定是还活着,不然不会不见了。然而,他恐怕看不见杳姬回来了。想到离别,心里百般滋味齐涌,混杂成一片苦涩,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许久,直到毓桐余怒未消的离去之后,千业才睁开眼,看着眼泪盈盈的阿阮问道:“马车雇好了?” 阿阮咬着下唇点点头。这一动作,眼眶里的泪珠子断了线一样坠落,哽咽着问千业:“宁姐姐是不是找不到了?” 千业喉头一堵,半晌才笑了笑:“不会,她最厉害,一定会回来的!” “那……我们等宁姐姐回来再走好不好?” “不行!晚了……”千业幽幽说完,闭目转过脸。 阿阮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委屈的坐在床边,抽抽答答的小声啜泣。 这一夜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阿阮一睁开眼,又只剩她和千业两人了。等她磨蹭着来到千业床前,千业已经准备好。阿阮苦着脸,可怜巴巴的做最后挣扎。 千业接下来的动作却让阿阮惊讶的合不上嘴——那个大夫说可能会残废的人,正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子走过来!虽然动作有点僵硬,但是确实很正常。 “千业哥哥你……你……好了?”阿阮此刻忘了挣扎,全然注意着下床走动的人。 千业头也没抬道:“快走吧!” 阿阮呆呆的应着:“哦哦……”说着上前扶住不怎么灵活的人,一步一顿的离开。 客栈后门口,马车已经吩咐等在那里。见有人出来,驾车的车夫立刻跳了下来,摆好垫脚的凳子,恭敬的站在一旁。 千业将要抬脚,就听旁边阿阮急忙叫了声:“哎——” 疑惑的看看阿阮,见小丫头噘着嘴,还在挣扎:“真的不等宁姐姐吗?” 千业一脚上了马车,顺手拉上了阿阮,只道:“阿阮,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总会明白的!” 阿阮嘟着嘴不说话。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明白,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明白。千业哥哥明明很喜欢宁姐姐,宁姐姐也是。为什么现在他却要走呢?难道他不想知道宁姐姐的消息吗? 马车咯吱咯吱的出了城,远远的,看见溯州的城门越来越远。仿佛还是昨天,他们一行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件不相干的事来到这里,眨眼物非人也非,一切都变的太快了! “千业哥哥,我们去哪里呢?”阿阮抱着膝盖坐在一侧,下巴枕在膝盖上,问。 千业想了想,忽而眼眸一亮:“暮耀……” 阿阮不知道他高兴什么,哦了声,独自郁闷去了。 千业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想着暮耀,好象雀跃了些。那是他和她约定的地方,尽管现在少了她,多了个阿阮。但是,至少曾经,那里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千业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来?”阿阮忽然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猛抬起头问。 回来?千业有一点迷茫,他还回得来吗?这一次,或许是生离,也是死别,何谈‘回来’?! “千业哥哥?”见千业出神,阿阮晃了晃他。 “哦……”千业蓦地一笑,“等……苦桑开花时。” 阿阮眼睛一亮,追着问:“那苦桑花什么时候会开?” 千业幽幽道:“不知道。”因为,苦桑,是没有花的…… 阿阮无所谓的嘟了嘟唇:“没关系,一定会开花的。” 一定吗?千业笑阿阮的天真和单纯,也许只有她的心里,苦桑会开花…… 第六十四章 毓桐坐在被他毁了的大床上,心里的火气不是一星半点。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给他添乱。也不知道是谁带走了他,否则凭他,怎么可能离开! 不一会,捕风匆匆回来,脸色不太好看:“殿下,一家出租马车的人说,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去租过马车。听他描述的,应该是那个小狐狸!而且,今天上午,那辆据说被小狐狸租走的马车已经出了城!” “什么?”毓桐蹙眉。“这么说不是有人掳走了他们,是他们自己?” “看样子恐怕是!” “可是,他不是动不了?凭那个小狐狸,能拖得动一个大男人?”毓桐想不明白了。 捕风面露苦色,他更不明白! “算了,反正我已经救了,他自己要走,不关我事!”毓桐心念一转,忽然觉得这未必不是好事——这样就没人插在他和宁儿中间了! “搜寻的怎么样了?”当务之急,还是宁儿的下落。 捕风登时换上一副紧张的表情,已经成习惯了,问起太子妃的下落,少不了要被太子炮轰。所以,提起这个话题,大家已经惯性的紧张了。 “殿下,目前还没有太子妃的下落!”尽管紧张,尽管这个结果肯定要被炮轰,尽管后果很严重,尽管……他还是必须要如实回报! 毓桐的脸上寒了寒,耐着性子问:“袭影那边呢?” “袭影还在尹郡王府盯着,暂时还没有消息!” “我看你们真的是安逸太久了,连个人都找不到!”毓桐扬起下巴,没有情绪的说道。 捕风哀叹一声请罪:“殿下恕罪——” 这时正好进来的端云和念奴见这情景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太子妃,太子又迁怒了! 两人对视一眼,走到毓桐跟前齐声道:“殿下息怒!” 端云稍稍抬起头,“现在正在加紧寻找,只要太子妃还在崖底,一定会找到的!” 毓桐一掌拍在桌子上,看起来结实的很的桌子立刻碎裂成了大小不一的木片。“找得到、找得到,我要的不是空话,而是结果!都几天了,你们就只会说这些吗?” 几人顿时语塞。 正在空气里都要结出冰时,又一个倒霉鬼进来。端云、捕风看了看进来的袭影,同情的摇了摇头。袭影对大家摇头哀叹有点不明白,不过此时人已经进了屋,无可挽回。 毓桐瞧了眼袭影,口气森冷的问:“尹郡王府那边有什么异动?” 袭影肃了肃神情,道:“殿下,今天晌午时分,有个酷似太子妃的女子进了王府。另外还有两个男人也进了王府!他们都很狼狈,我觉得,很可能是太子妃!” 毓桐阴沉的脸总算有了一点亮光,低着头的捕风、端云等人也直起了腰,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今晚,全部潜入王府。只要找到太子妃,立刻带回客栈!”毓桐站起身,冷冷吩咐道。 “是!”几人坚定的应声。对于他们来说,潜进王府救人比漫无目的的搜寻要容易的多! --------------------------------------------------------------------------------------------------------- 一觉醒,天已经是黄昏时分。耙了耙已经乱的不成型的头发,索性解开来,梳了梳后,拿了根簪子一把全部绾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感觉头发不碍事了,满意的对镜子里的我笑了笑:“嘻,杳宁啊,你还是很贤惠的!” 话音刚落,就听窗口一声嗤笑。这摆明是对我‘贤惠’很不屑啊!一转头,怒对上嗤笑声来源——慕连城冷不丁被我一瞧,表情一怔,瞬间恢复正常。 不知道他这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有什么事,我默默一个白眼,走过去开了门。“有事?” “没什么,见你一天没露面,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他云淡风轻的说完,转身欲走。 我也不留,他那可是赤果果的诅咒啊!还指望我能给他好脸?!(某只:咳……赤|裸|裸。) “哦,对了!”慕连城忽地转过身来,“刚才尹郡王来说,中秋在即,按规矩,他们是要到暮耀去过中秋佳节的!” 我不置可否的扬眉:这关我什么事? “我们也要一起去暮耀!”慕连城手一指,很显然,这个‘我们’有他,更有我! “为什么?”我才不要去咧,我要在这里等千业和毓桐呐! “因为……你必须去!王府因为我们掉下悬崖一事,方圆数十里都戒严了。你的朋友恐怕是找不来了!而且,刚才溟楼的探子回报,在去暮腰的路上,曾经看过疑似他们的一队人!你不想找他们了?” 我对慕连城的话根本不相信:毓桐他们明知道我在溯州,为什么要去暮耀呢?根本就不合理嘛! “我不信!” 慕连城对我干脆的不信有点不爽,道:“不信?你以为他们会在这里毫无办法的死等?别忘了你有一个朋友可是身中附骨钉,如果没有好大夫,他可能连命都没有!试问还有比国都更人才济济的地方吗?” 听他这么一说,好象又有点道理。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暮耀!是不是千业要去暮耀的呢?他们约定的地方就是暮耀啊! 这么一想,我心里登时兴奋极了。如果真的是千业,那么他们去暮耀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为了能在中秋前赶到,一会就要出发了!”慕连城悠悠丢下一句话,转身潇洒的走了。 我还处在刚才的念头中没有回过神来,不过,到底是不是千业他们呢?半信半疑的,真是伤脑筋呀! 正郁闷时,大管家忽然来找我。一进院就匆忙道:“姑娘,世子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现在?”我见管家行色匆匆,估计是在为突然的暮耀之行忙的不可开交吧。 “是啊,现在。小人正在准备去暮耀的东西,世子有伤在身,更是马虎不得!姑娘还是快快去罢,免得世子着急。” “什么?世子也去?”我没听错吧?那家伙一身的伤,怎么赶路啊! 管家一阵风样的跑了,根本没听见我的问题。我一摊手:还是自己去找他问好了! 来过一次,我凭着好的出奇的记忆,顺利转到暮野所住的院子。这个时候院子里人都不见了,估计都去忙着准备他们世子出行的事了吧? 这个尹郡王,被人控制的连自己的儿子也管不了了吗?居然让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赶路?脑子让驴踢了吧?! 走到门前,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黄昏时分的阳光照在暗红的雕花门上,色泽鲜亮丰润。透过薄薄的纸,床上一个隐约的人形静静的躺着,似乎是睡了。 我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打扰。正踌躇间,就听里面暮野忽然问:“是杳宁姑娘吗?” 到这个份上了,我干脆的推门而入,笑嘻嘻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暮野微微一笑,“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心有灵犀?听起来好象有点不好意思…… 我正了正色,问:“去暮耀,听说你也要去?” 他反道:“连你都要去,我当然要去!” 听他这么说,我好象嗅到一点不寻常的气息。“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肯定没那么简单!不过,我正想借这个机会到皇宫里,也许能找到玉玺和凤印的秘密,拿回溯方印!” 原来他是这个打算啊…… “可是你的身体……能行吗?”我怀疑的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哈哈,有什么不行的!坐马车上,不碍事的!”他不在乎的说。 我忽然想起是他找的我,一定有别的事!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暮野神色一紧,忽然很认真的问我:“杳宁,你会帮我的我吧?” “帮你?怎么帮啊?” 第六十五章 “帮你?怎么帮啊?”虽然我这个人好的实在没话说,但是前提条件是对我自身无害才行!上刀山、下油锅就不用联系我了…… “其实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我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进王宫,尤其是凤印,我肯定是接触不到的。所以……”说着,他把目光对上我。 “我啊?”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有点夸张的大。开玩笑,凤印咧,有蟒族王宫生活的经验,我知道,权利中心的人惹不起!何况对方还是复杂的人类! 暮野倒一点也不客气——“是啊,到时候我带你一起进王宫,你就找机会接近皇后,研究下凤印!” “只是研究?”没那么简单吧?我怀疑的睨着他。 “呃……”暮野干笑,“必要的时候,当然要借来‘赏玩’一下!” 唔,这个‘借’和‘赏玩’用的非常好。一点也听不出你要偷皇后的东西,纯粹只是为了艺术欣赏而已——虽然连我都不相信! 看着暮野恳切的表情,我一时也狠不下心来拒绝。况且他对我这么信任,实在让我有点感动。于是含糊道:“好吧,到时候看情况了……你为什么那么信任我?”憋不住话,弄不明白就浑身不自在。 “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暮野很认真的说。 “不一样?因为我是蛇妖吗?”不爽—— 居然敢给我点头???!!! “虽然你是妖精,但是,不像书卷里那么坏,那么可怕!反而……正因为你是妖,你洒脱自在。恐怕我们在乎的那些,你都不屑吧?”说到此,他转对我粲然一笑。 这个时候的暮野,好象又是初见时那个秀美的男子,一个笑容都带着无限的风采。而他那几句话,也算是说到我心里了。他们在乎的那些东西,我确实是不屑!不过……如此一来,好象我更不好拒绝他了! “好啦,好啦,我尽力吧!”我可不认为我真有那个本事和皇后交好,见到什么凤印的。 暮野见我答应,面上一喜。 我们正说着,他的丫鬟走进来,低首报:“世子,行装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和慕公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世子了。”说着,忽然对向我:“杳姑娘,慕公子也在找您!” 听到‘慕公子’,暮野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冷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丫头闻言退下,我也站起来:“我也先出去等你吧,那个慕连城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慕连城是怪胎,我在心里默默道。 暮野点点头,我赶紧往大门口去,晚了那个慕连城的脸可又要好看了!门口,马匹、马车已经备好了。扫了眼骑马的人,除了尹郡王、慕连城和弑地外,还有大管家也在,那个瞑凰居然也在!这个人给我的印象那是差透了,迅速转开脸,瞄了眼另外两匹马上的人——不认识! 看着唯一的一辆马车,我知道,不可能要受伤的暮野骑马,所以,那马车一定不是给我准备的!看着高头大马,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下辈子投胎做石头的愿望,我真是赶路赶够了!!! 慕连城淡淡看我一眼,神色不悦。冷声喝道:“上马!” 搞什么啊,又生的哪门子气!我不高兴的瞪他一眼,看着马有点犯难——我要么是坐马车,要么是毓桐带着我骑马,我自己可是从来没骑过呀!这马……该怎么上? 我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回左边,拽了拽马尾巴,摸了摸马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上去! 慕连城脸色愈来愈阴沉,看着我的目光亟欲喷火。我委屈的垮下脸:这也不能怨我呀,蛇怎么能会骑马呢,这也太扯了!毓桐是意外,他都半人了! 我站在马下僵持着,眼看着慕连城脸越来越黑,却一点要帮我的意思也没有。他身后的弑地见状,犹豫了下终于动了动,刚要张嘴,忽然我身后有了点动静。接着就听暮野虚弱的声音道:“不如让杳宁姑娘和我一起坐马车吧,看样子,杳宁姑娘不太会骑马!” 我闻言大喜啊,如果有的选,马车肯定比马更好啦!暮野,你真是大好人咯! 慕连城脸更黑,冲我‘哼’了声,却没反对。我连忙爬上马车,喜滋滋的几乎就是半跳上去的。 马车比我原来坐的都要宽敞,对此,只能感慨一句:谁叫人家是皇亲贵族呢!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不下五床棉被,连马车壁都用软垫遮挡的好好的。这些估计是为暮野身上的伤准备的,那么硬的木板,伤口撞上去还不疼死! 我摸了摸软绵绵的被子,兴奋的先坐了进去。往那软软的垫子上一靠,那感觉不是盖的!好象赶路的阴霾也驱散了不少! 暮野被王府的下人扶了进来,见我美的忘形,只笑呵呵的在另一边躺下。他一躺好,立刻有下人放好帘子,就听外面吆喝一声:出发。马车猛的一动,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阔别’了半月后,重又听见了。 暮耀啊,我杳宁来也!千业、毓桐,你们可要等着我呀—— -------------------------------------------------------------------------------------------------------- 好不容易天黑了,毓桐只觉得今天这天怎么这么难黑?! 终于熬到天黑后,毓桐带着四护卫加那十六个高手,超尹郡王府进发。 王府外,今天感觉格外幽静。毓桐蹙了蹙眉,吩咐大家小心注意。这才一跃而上,进到了王府高墙内。其他人纷纷跟上,一时间,就见那墙头上热闹不已,嗖嗖的人影往来,只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站在墙根下,按照实现分配好的,二十一个人分四个方向找。毓桐只带着端云,两个人算做一组,其他三人带着那十六个人,朝三个方向搜去。 穿梭在王府里,毓桐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端云走了几步后道:“殿下,好象有点不正常!” 毓桐点点头:“太安静了,而且,守卫几乎撤了八成!” 这一路过来,几乎都没看到几个守卫,连丫鬟仆人都少了很多。这哪像一个王府,连稍富一点的商贾家恐怕都要比这有人气一点。 “不管那么多了,找!”就算是陷阱,他也要找到宁儿再说! 两人就近开始搜索起来。 客房、书房、甚至厨房、柴房,连私押犯人的刑牢都找了一圈,全都没有杳宁的身影。两人惊疑之后,等来的其他三路人马也是空手而归。除了没有找到太子妃,大家还发现了一个共同的问题:王府里除了下人,连管家都不在! “看样子确实出了什么岔子,看样子,只有找个人问问了!”毓桐话一出,端云嗖的一声没了影,不一会拎了个战战兢兢的下人回来。一看见毓桐这一阵子人,脚都软的站不直了。 毓桐脸一沉,冷声喝问:“说,王府里的人都去哪了?” 那个人挣扎了一下,身后拎着自己的人立刻手抓上脊椎处,疼的钻心。立刻哀哀讨饶:“我们王爷和世子都去暮耀了!” “去那干什么?”端云手一推,厉声问。 “中秋节到了,照例,王爷每年都要去的!”那个下人的声音几乎是要哭了。 端云稍松了松手,睨了睨太子的脸的,又问:“最近王府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 那个下人忙说:“有啊有啊,有一个慕公子,还有一个姑娘!” 姑娘,一听姑娘两个字,大家都眼睛一亮。 “那姑娘长什么样子?叫什么?” 那个下人本来被这一帮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架着就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能回答那几个问题已经坚持的不能再坚持了。在他说出姑娘俩字后,大家的眼睛一亮,蓦地让他想到了一种动物:狼。这眼睛放光也不知道是啥意思,这一慌,登时不知道回答什么了。我我的支吾半天,就是说不上来。 第六十六章 那下人被吓的慌了手脚,我我的支吾半天,就是说不上来。 毓桐脸一沉:“我什么我,赶紧说!” “那个……那个……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好象听他们叫她‘杳姑娘’来着!”那下人吓的一通噼里啪啦的说,总算是把重点说了出来。 毓桐表情一缓,“她现在在哪里?” “跟王爷他们一起去暮耀了!” 想知道的全知道了,端云一掌劈晕了抓在手的下人。就等着太子殿下下命令,好作下一步行动。 毓桐不知道为什么宁儿回来后不去找他们而在王府内,是因为挟持,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而现在尹郡王居然带这个她一起去了国都,又是因为什么? “走,追上去!”毓桐收敛心思,果断道。说罢伸手一指四个人,“你们几个去追踪千业和小狐狸,剩下的人跟我往暮耀去!找到千业和小狐狸,立刻来暮耀会合!” 那四人一低头,转身没入夜色中。毓桐带着剩下的人,往暮耀去的官道追去—— 夜色沉沉里,毓桐阴沉的面上,惟有目中一点亮光:几天了,终于有了宁儿的下落。这个时候,他好象卸下了一块大石,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有了方向,早晚他会找回她! --------------------------分割啊分割------------------------------- 溯州距离暮耀并不太远,不过还是有有些行程的。 坐在铺的软软的马车里,我也头一次感觉赶路并没有多辛苦。和暮野说说笑笑,吃喝跟他一个标准。为了方便他养伤布置的马车,倒让我摆脱了赶路的痛苦。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连说话也有劲了!(某只:娃呀,你广告看多了吧?)除了偶尔感受到慕连城穿透能力一流的超级无敌白眼,我的生活还是很惬意的! 嘎吱嘎吱的赶了两日,耳边的寂静渐渐转化为喧闹,在突然一下次鼎沸的人声中,暮野一声:到了。宣告此次行程顺利结束! 进了暮耀城,马车并没有停下。暮野告诉我,还要进皇宫。他们属于皇室直系一脉,节庆还是要住在皇宫里。 皇宫啊,蟒族的王宫我见过了,不知道人界的皇宫有没有什么特别啊!期待~ 马车走了一会嘎吱停下,我顺着帘子缝一看:巍峨的宫门,侍卫面无表情的举着长枪,拦住了我们这一行。 骑马的人纷纷下了马,当先一人掏出块腰牌,晃了晃后,侍卫明显恭敬了许多。拿腰牌的人说了句什么,只见一个侍卫跑进门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暮野此时昏昏欲睡的样子,我缩回脑袋等着。反正有尹郡王打头,我怕什么! 没一会,有人掀开帘子,我一看,大家都已经站在宫门口,似乎就等着我们了。掀帘的人身后跟着两个手抬软轿的人,铺着软垫,无疑是给暮野准备的。 我知趣的跳下马车,站到众人后面。队伍的最前头,尹郡王和慕连城几乎是并肩而立。那微微的距离不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这慕连城,也太嚣张了吧! 暮野坐上软轿后,抬轿子的人抬了颤悠悠的轿子走来。说是轿子,其实就是一张椅子,两根木棍从椅子下面穿过去,就可以抬起来了。 看来这是专为暮野受伤用的,抬着进皇宫,好大的架子! 摸摸下巴,我忽然想起千业说过当今清帝和尹郡王的关系,扑朔迷离四字也难以形容。现在来这么一出,似乎尹郡王一门荣宠正盛啊!不过到底是怎么样嘛……我低头偷偷掩嘴笑,在皇宫这几日,就让我观察看看吧! 进宫第一件事当然是面见君上,虽然我很想立刻找个地方躺下睡一觉,但是做为尹郡王的亲随,必须要上殿面君。 无奈又好奇,我被拖着一起站在了大殿之上。匆忙看了一圈,比起蟒族王宫的威严之气,人界的皇宫似乎更重奢华绚丽。金黄的柱子,红色的顶,暗红色的地面明净的可以照出人影来。 唯一相同的是气氛,同样是权利颠顶,唯一一个王者站在那儿,搁谁也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现在我压抑着呼吸,眼珠子乱转,却保持着脑袋始终是低垂的状态,不敢乱动。 尹郡王上前参拜了皇上,他一行礼,我立刻被旁边不知道是谁,按着也弯腰行了一礼。礼毕后,我怨念的用眼角瞥去,我旁边站的赫然是瞑凰那只猪!绝对,这家伙绝对有报私仇的成分! 怒瞪一眼,大殿之上不好放肆,等一会嘛……哼哼! 就听清帝假模假式的对尹郡王表达了一下兄弟之情,又对暮野这个侄子受伤的事表示要深刻追究。随即洋洋洒洒的一大堆废话,都是说中秋时要怎么怎么乐一乐……不得不佩服,当领导,必须有废话的本事。把爱民如子、兄弟友爱、亲情伦理,通过语言叙述,发挥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慕连城站在我左前的位置,紧跟着尹郡王之后。尹郡王说要追究让暮野受伤的人,他的脸色一时很是‘好看’。我窃笑,那吹云庄和溟楼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追究吹云庄,溟楼能好过吗?! 除了这一意外小发现让我感兴趣,后面几乎就在起催眠作用。等我上眼皮和下眼皮缠绵上时,就听一声堪比天籁的声音:“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改日朕再找十九弟和暮野侄儿叙叙家常!” 众人齐齐弯腰行礼,后退着出了大殿。 经过大殿门口那高高的门槛,我这么倒退着差点被绊倒。一个小跳蹦了出来,赶紧混到众人里,免得太出挑、惹人眼! 本来我以为皇帝接见总要问点什么,可现在只是站了一会就安全过关,还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转念一想,哪个皇帝接见弟弟,连他家里的人都要一一过问的?那不是皇帝,那是老妈子! 我们一众被安排住在皇宫中的清凉殿,瞧这名字,听着都舒心! 一殿又分主殿和侧殿,还有宫女、太监住的小间。 刚听到太监这个词,我有点不明白,拉住暮野问,什么叫太监。暮野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瞑凰从我旁边经过时正好听见,阴恻恻道:太监就是阉人! “什么叫阉人?”这我也不懂啊! 瞑凰脸一黑,他身边一个长的挺俊的男人本来阴着脸,闻言蓦地笑了,看着瞑凰更加开心。 瞑凰瞪我一眼,没好气道:“阉人就是不完整的男人!”说罢也管我听没听懂,甩袖走了。 我挠挠头,看看被扶着的暮野:“什么叫不完整?” 暮野一脸尴尬,只道:“杳宁啊,这个不知道也罢!”说着让他身边两个笑的花枝乱颤的丫头扶着飞快的溜了。 真费解啊——我抬眼忽然看见瞑凰还没走远,扬声问道:“瞑凰,你完整不?” 那边正走着的瞑凰闻言一个趔趄,他身边的男人彻底丢了冷俊形象,笑的好不豪放。伸手握住瞑凰的胳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瞑凰,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哈哈,还不知道……你不完整……哈哈!” 瞑凰脸色阴沉的怒视我,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脚底抹油——溜! 为什么没人回答我这个问题呢,我真的很费解! 第六十七章 尹郡王给我们这一行人安排好住处,主殿当然是他老人家住。右边无论采光、景色都是一级好的侧殿住了慕连城,左边稍逊的住了暮野。我好象属于慕连城的朋友,所以就安排在他那个侧殿找了一间。除了我,另外四个包括瞑凰、弑地在内的四个人也住在这里,好象都是那个死桃花的护卫! 本来尹郡王要让慕连城住主殿的,但是被慕连城拒绝了。我心道这尹郡王真是被慕连城控制的糊涂了,这里可是皇宫啊,你尹郡王本来就和皇帝关系难辨,搞不好这里四处都是监视你的人。你让慕连城住主殿,他是什么身份,被皇帝知道了还不切切剁剁的活炖了他! 安排好这些,好象没我什么事了,溜回自己的房间,睡大觉去也…… 主殿,书房内,尹郡王、慕连城及他身边的四大护卫,齐齐在坐。慕连城此举无疑是表示尹郡王与他的四大护卫一般,都只是他的下属、奴才而已。而尹郡王则从心到思想都把慕连城当做了效忠的主子,不敢有一点异议。 “我要尽快看到玉玺和凤印——”慕连城语气波澜不惊,可里面肯定、不容有错的味道却很明显。 尹郡王虽然被控制了心智,可并不代表他连脑子也没有了。玉玺、凤印,一个在皇帝手中,一个在皇后手里,那是等闲之人可以接近的?至少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能下手,否则大家都要丢脑袋。 “少主,要想从皇宫里拿到这两个象征身份的东西,恐怕要费点力气。这快……也不可能有多快!” “哦?你快不了,不代表别人也快不了!”慕连城包含深意的一句话,说的尹郡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见慕连城两指敲着桌面,悠闲道:“王爷你的儿子,似乎很有主见!”说着,挑眉看过去。 尹郡王一怔,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惶恐道:“请少主明示——” 慕连城弯起嘴角一笑,“没什么,只是很欣赏他罢了!”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而坐在下方的弑地等人却明白,少主特意的提起一个人,绝对是有用意的。 没等他们心思再转,慕连城站起来优雅的转了个身:“惦记着玉玺和凤印的绝对不止我们,既然王爷怕当出头鸟,不如让别人去,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好了!” 不把自己推到最危险的位置,恐怕是个人都知道如此最好。尹郡王闻言明显的面露喜色,可见哪怕心智被人控制着,一些本能还是没有丧失的。 “皇宫不比外面,大家行事要收敛。不要与人冲突,尤其是瞑凰!” 被点到名字的瞑凰脸臭臭的低下头,不敢吭声。心里却嘀咕着:少主越来越胆小了,就因为在皇宫就要笑脸迎人吗?哼—— 然而他的一番心思尽数落入了慕连城眼里,只见他目光一冷,盯着的瞑凰不自觉一个寒战,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动旁的心思。 “好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好好看一看这皇宫的景致……”说罢手一挥,挥退了众人。 出了书房,绝天、孤玄还有瞑凰就围住了弑地。他们都觉得少主有点奇怪,要知道溟楼只是江湖门派,和朝廷那是搭不上关系。老楼主的宗旨就是要溟楼的门徒逍遥自在,不被世俗拘泥、不被规矩约束。可少主的行径与老楼主大相径庭,他几乎可以算是个大少爷,只凭着自己高兴就去做。 比如尹郡王,只是因为少主对他手里的溯方印感兴趣!这也罢了,从尹郡王口中知道了溯方印和其他两件宝物的关联后,少主不意外的有了兴趣。但是这次是皇宫啊,就算你武功再好,也双拳难敌众手啊!现在显然没办法通知老楼主了,他们的话少主根本听都不会听。这个时候能指望的大概就是和少主有共患难之‘情谊’的弑地了,但愿能有些微收效。 “你们觉得少主会听我的?”了解了三人的意思,弑地对天一个白眼,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问。 三人一致点头,幅度之快、之明显,充分表达了他们的肯定之意。 弑地嗤笑一声:“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我很激动。不过,我还想活,所以,要说你们自己说去吧!” 被这么干脆的拒绝,三人肯定不甘心。围着弑地不让走,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地老兄,少主这回可是玩大了,搞不好咱们就搭进去了。回去怎么跟老楼主交代啊!” “屁,回不回得去还两说呢!老天你也太乐观了!地兄,你看,如此重任,舍你其谁!” “玄说的对,少主不能出差错,我们自己更不能糊里糊涂的搭在这里。所以,地,你去试探下,看看少主的口风也好!” “还是阿凰说的好,情理到位了!” “妈的,你叫谁阿凰,老子不是狗!”跳脚了。 “哎哎,现在是先让老地去找少主,你别炸毛啊,真是……” “喂,你俩闭嘴!老地呢?” “啊?” “啊?” “老地、老地……”压抑的声音,对着三个方向小小声的呼唤。 没人鸟,三个人垂头丧气,灰溜溜的准备回房。弑地忽然冒出来,冷冷道:“找我没用,你们要求,不如去找那个丫头!” 三人对视一眼:那个丫头?! 一瞬间的迷茫后,大家都反应过来指的是谁。三人顿时掉转头,朝那丫头的房间开去。 弑地抱臂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眼里的情绪高深莫测。 明明刚才在睡觉,怎么突然到这个怪地方了?眼前是一片青绿青绿的草地,草地不稀奇,吸引我的是草地上白白的一团团的兔子。雪白的、毛茸茸的胖身子在地上跑过来、跑过去,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勾引啊!(某只:说了是赤|裸|裸!!!) 我激动的猛的一扑,眼看那只胖乎乎的家伙就要落入我手了,忽然一股力道冲了出来,把我推歪了,兔子哧溜就跑了,我吭了一嘴的泥啊! 娘的,怒了!谁呀,敢耽误我吃兔子! 眼前三个人呆愣愣的看着睡的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才弄醒的女人。他们还没有说话,这个女人忽然咆哮了一句:谁呀,敢耽误我吃兔子!三个人顿时满头冷汗,齐唰唰的挂在额角。 “喂,你醒了吧?做什么美梦呢?” 一只爪子伸到我眼前晃啊晃,迷蒙间,我看的清楚,哪有什么草地,什么兔子,不过是个装饰华丽的房间。三个大男人蹲在我面前,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第六十八章 三个大男人蹲在我面前,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你们干吗进我房间?找死啊?”瞄了眼,基本不认识,唯一一个熟脸的瞑凰还是有仇的,不自觉恶声道。 瞑凰脸黑了黑,也不客气:“丫头,你知道我们少主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一听登时有点无语,更加不客气的回他:“你身为下属都不知道主子的意思,问我一个外人干什么?我跟你家主子不熟,更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别问我!” “哎,不是——”瞑凰闻言脸一沉,看样子就要发火。 旁边的绝天一把拉住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我眨巴眨巴眼,假装没看见。绝天拉住了弑地,对我表达友好的一个微笑。俊男一笑,虽不赏心,至少他也悦目啊!总之,比那瞑凰是顺眼很多。 “姑娘,主子的意思,我们也只知道个大概。只是,我们有时候也猜不透。姑娘和少主是朋友,应该比我们更好跟少主交流,所以……想问问姑娘,知不知道我们少主此行为了什么?”绝天小心的说完,把目光瞥向我。 不提这个事我还不生气,一提起我才想起来,我跑来这个破皇宫哦,都是那个死桃花拖来的! “我不知道!”我大喝一声,震的三个男人齐齐坐在了地上。从鼻子里哼了声,我不爽的吼回去:“要不是你们那个该死的少主,我不定多逍遥呢!谁愿意来这个破地方,我哪知道他那个脑袋是不是被哪个不开眼的猪舔过了!我跟他一点也不熟,你们不要问我!” 这一通吼完,心里爽多了!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半晌异口同声道:“那打扰了,告辞!”说完飞也似的溜了。 瞧着敞开的门,好梦被扰,再睡是睡不着了。都怪该死的慕连城,真是阴魂不散,连你的护卫都这么烦人! 顺手甩上门,我在这清凉殿溜达起来。 此时偌大的清凉殿一个人影也无,自打尹郡王入住,这宫女、太监就扫退了一大半。这个时间没个人影,估计是没吩咐、偷懒去了。尹郡王大概被皇帝拉去拉‘家常’了,慕连城好象在房间里没出来—— 嘻~我龇牙一乐:正方便我溜达! 要说这清凉殿虽然只是皇宫一隅,但是皇宫就是皇宫,一个清凉殿也比得上大户人家的一幢宅子。 除了主殿和侧殿,这里还附带了一个小花园。几棵近两人高的树上结着婴儿拳头大的果子,青青的果皮上微微夹着点红,看上去味道不错…… “杳宁,你的口水要掉下来了。” 正看着果子觉得口水泛滥,身后就有一个好听的声音揶揄道。 我赶紧捂着嘴角转头,嘴角干干的,我才后知后觉发现被骗了。佯怒的瞪了眼暮野,背过身不理他。 暮野失笑,绕到我面前作揖赔笑:“唉……姑娘莫恼,在下无状,还请姑娘恕罪。” 我被他假正经的样子逗乐,见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奇怪。“你身体好了吗?你的丫头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伤口都已经愈合,已经没关系了。”他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肩处,提起伤,眼里闪过一抹痛恨。 唉……这个家伙…… “你父王不在,我还以为你也不在,怎么样,要不要摘果子?”我指了指树上的不知名的果子,岔开让他不高兴的话题。 他抬头望了眼,嘴角噙了一丝了然的笑:“原来你还惦记它啊。”说着提气一跃,右手直朝着挂在枝头的果子去。 我只看见眼前一个人影一晃,等他在我面前站定,手间正夹着一个果子。 “哇,好厉害!”一把抢过果子,我开心的赞道。 暮野闻言露出笑容来,但是眼里却冷了下来:刚才那一个动作,只有他自己知道用了几成力。比以前,吃力了不少……该死的吹云庄!除了那些表面的伤,似乎还减弱了内力……可恶! 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我立刻吐舌头:“哇,酸——” 暮野见我酸的龇牙咧嘴,也是一脸难以忍受的样子,打趣道:“还好我没那么馋!” 呵唷!这是说我自作自受咩?顺手丢掉果子,看在他帮我摘果子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这句话! “喂,皇宫已经进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呐?”我可没忘了,我们来这是有目的的! 暮野收敛起笑容,正色道:“玉玺还好,皇上一定会召见我和父王,我就有机会下手。只是凤印……无缘无故想接近皇后,有点麻烦!” 我翻个白眼:“麻烦不麻烦我是不管啦,反正你安排好,我才能帮你!在这皇宫,本事再大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知道的,我会想办法引皇后和你认识!”暮野皱眉应道。“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又有问题?自打跟这尹郡王搭上关系,问题就没断过! “慕连城!”暮野咬牙道。“我不知道父王为什么会带着他一起进宫,但是……一定是他要求进宫的,否则父王不会带他来!他来皇宫能干吗?我想他一定知道了那个秘密!” 慕连城为什么要进宫也是一直盘旋在我心头的问题,我知道暮野的意思,尹郡王压根就没说话的份。除非是慕连城自己要来,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至于他来的目的,我是没谱。不过暮野说的没错,他有溯方印在手,估计尹郡王也一定会告诉他那个秘密,他对玉玺和凤印有企图一点也不奇怪! “有可能!那我们该怎么办?”跟那个死桃花斗心机,我是没兴趣,还是丢给暮野烦恼吧! 暮野露出些许得色,“就算他有企图,也比我们下手要难的多!凤印更是难……所以,我们要尽快下手。溯方印已经在他手里,玉玺和凤印绝对不能再落到他手里!” 暮野说到此处,双手紧握成拳,愤怒程度可见一斑。 我也能体谅他的心情,很郑重的答应:“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忙!” 暮野神色一松,看着我,一脸的温柔:“谢谢,能结交你这个朋友,大概是我最大的惊喜!” 嘻嘻,这话我爱听——美的就差冒鼻涕泡了,还不忘谦虚一下:“哪里哪里……” 暮野正要说话,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哟~~~世子,我可找到你了。” 顺声音望去,一个灰绿色衣服的白净男人点头哈腰的走过来,对暮野施礼后急忙道:“世子,郡王爷正在和皇上叙话,宣世子晋见——” 暮野和我交换个眼神,在对方眼里,都写着一个意思:机会来了! “劳烦公公,这就去。” 说着暮野拉上我,跟着那个叫什么‘公公’的人去了。 第六十九章 从清凉殿去皇帝住的宫殿,那岂是一个远字可以概括的——尹郡王府已经让我感觉很大了,皇宫只能说巨大!!! 从清凉殿穿过御花园,据说这是近道,走了足有四、五里地啊,才在一个建筑前停下,上书‘长政宫’。停也只是片刻,那公公一动步,我们又立刻跟上。 进到长政宫里,尹郡王的声音当先传出,另一道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用说是清帝。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声音不算年轻。 转过一道帘子,围桌而坐的三人映入眼帘。两个男人是尹郡王和清帝无疑,那个女子一副雍容模样,看模样少说也有三十出头了,一深金色衣服映衬的她高贵端庄,气质尽现。 我正在猜测她的身份,暮野近前施礼道:“暮野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哦哟?这就是皇后? 我不自觉浮上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也不用暮野费心思安排我和皇后‘巧遇’,这就认识了! 清帝和皇后微笑对暮野点点头,齐道一声免礼后,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我:“这位是?”皇后目光带笑的出声问道。 暮野略一顿,“回皇后娘娘,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啊? “啊?” “啊?” 除了我,连清帝和皇后都惊讶出声。倒是尹郡王,目光一闪后居然没有多问。 我连忙给暮野递颜色:我怎么就是你的未婚妻了?这要是叫毓桐知道了,还不活吃了你?! 暮野鸟都不鸟我,我使颜色使的眼睛都要抽筋了,那厮愣是当没看见! 清帝上下打量我一圈,越看目光越亮,笑着点头道:“果然是姿色绝艳啊……” 这话,只夸了我的容貌,却一点不提我和暮野的关系。看着皇帝的眼神,我不由多了个心眼儿。眼珠子一转,一计浮上心头! 甜甜一笑,我对皇帝娇声道:“谢皇上夸奖。” 清帝笑的更大声,目光紧跟着我,几乎不移开。 一旁皇后依然是端庄的样子,但是目光冷下来还是没逃过我的眼睛。生气吧,越生气越好! “暮野还年轻啊,怎么早早就定下婚事了!寡人可是打算把心爱的六公主指给你呀——”清帝半是玩笑道。 虽似玩笑,但是回答却马虎不得。暮野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对皇帝话里重重的陷阱可是早就注意到了。王室族亲的正室向来是皇帝亲指,就算是自己喜欢,那也只有做妾的份。皇上若要抓住这点,那尹郡王一门,恐怕就要起祸了。暮野斟酌片刻,半红着脸道:“暮野年纪小不懂事,已与她有夫妻之实。但是暮野明白,所以她绝对不是正妻……” 这话回答的就圆满了,一则免去了私娶正妻的罪嫌,二还表明了,我,他是娶定了!不过……为什么稀里糊涂的我就成他未婚妻了?为什么我还一句话没说,又成二房了?我很不满,坚决不满! 清帝眸光一闪,不回答,只淡淡的笑。 皇后扫了眼暮野,道:“有情有意,不错不错。大丈夫应当有责任,有担当!” 尹郡王一直沉默着,见此起身请罪:“易逡管教不严,请皇兄、皇嫂恕罪。” 清帝一挑眉,半晌淡淡道:“十七弟太多虑了,无妨。” 皇后笑吟吟道:“年轻人嘛,况且暮野不是说了,绝不娶她为正妻!暮野还是有分寸的,是个好孩子!” 听意思,皇后对暮野很是喜欢。清帝就一般般了!最奇怪的还是尹郡王的反应,虽然他受制于人,可他也不是傻子呀。我和暮野很显然是假的一对,他怎么不拆穿,反而还帮我们撒谎呢?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我把目光对上暮野,状似甜蜜的黏在他身上,看着我自己都受不了了。 皇后吩咐看座,我和暮野肩并肩坐下,一看就是甜蜜的一对。含羞答答的低着头,不说话。 清帝和皇后不时问几个问题,暮野都乖乖的回答。有时候还半红个脸,看得那真叫个腼腆好青年! 聊了半天,清帝忽然哈哈一笑,拍拍暮野的肩道:“暮野近年为朝廷立功不少,招安了不少江湖人士。听说江湖上叫你什么……玉珏公子?暮野啊,你这么文弱的样子,怎么在江湖上立足的啊?”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玉……玉、玉珏公子就是他?我相信我现在吃惊的模样一定很丢脸,但是这实在是太震撼了!想不到千业被误会成玉珏公子,本尊竟然是他?! 难怪玉珏公子黑白通吃,白道他是王室,那可是白的不能再白了;黑道他扮演的是调停、周旋的中间人,那可不是好混么!难怪黑白道都给他面子了……这背景,这身份…… 要说千业和暮野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唯一相似的大约就是出色的外貌,绝对是世间少有!也难怪那次千业什么也没说就有人说他是玉珏公子,那份出尘的姿态,确实是像。 暮野转头对我得意的一挑眉,那意思好象在说:怎么样啊?我厉害吧? 我默默‘切’了声,转过脸不看他。 就听暮野谦逊道:“江湖人士主要是摄于皇家天威,与暮野无关。皇上治国有道,天下人心归向,那是必然的。暮野不敢居功——” 瞧这马屁拍的,看清帝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就知道拍到马屁股了! 聊了足有两、三个时辰,直到皇后说累了,清帝才了然道:“你们也回去休息吧,好久没这样聊天了,一聊就忘了时辰了。去吧,下去吧!” 尹郡王依言起身,暮野拉着我,依礼告退。 出了长政宫,尹郡王淡淡看了我和暮野一眼,当前走了。暮野拉着我的手,皱眉看着他父王的背影。 我一把甩开他,竖眉毛瞪眼:“喂,小子!我什么时候成你未婚妻了?还是二房?” 暮野哈哈一笑:“原来杳宁在烦恼这个啊!”说着突然苦着脸:“我知道你想做正妻,但是我身在王族,身不由己啊……” 顺手抄一起花盆,瞄准他吼道:“死小子,谁想做你正妻啊!” “啊,别别,开玩笑、开玩笑!”暮野赶紧讨饶。 搁下花盆,我也知道他这么说一定有原因,戳戳他:“说吧,你这是什么计策?” 暮野微挑眉,面上的赞赏之色丝毫不掩:“你还真是聪明!” “少废话,赶紧说!”我当然聪明,一直都这么聪明,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暮野敛起嬉皮笑脸的不正经之态,正色道:“除了我的女人,还有什么身份能跟着我见皇上、皇后呢!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 “哦,对哦!”听他一说,我恍然大悟。 暮野看着我摇摇头:“唉……说你聪明,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没想到呢!” “呃……就因为太简单了!我习惯往复杂了想!” “那你呢?”他突然道。“你今天对皇上那样的态度,也有什么计策吧?” 我得意一笑:“原来你也注意到了啊!你猜——” 暮野略一思忖,看着我道:“为了皇后?” “哈哈,聪明!”我顺势在他肩上猛拍一记,成功的让他龇牙。“想要接近皇后,太被动了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们赶时间哎!你没看见皇上看我的样子吗?皇后比我们了解皇上,一定也注意到了。我那样做只是让皇上更对我感兴趣,让皇后有所防备。我想,要不了多久,皇后一定会召见我!” 待我自信说完,暮野亦是与我一样的笑容:“打算的不错,我想皇上也很快会召见我!” 说罢与我相视一笑,那不知什么时候有的默契愈发浓了起来。 第七十章 回到清凉殿,慕连城正和尹郡王饮茶聊天,见我们回来,慕连城犀利的扫了我们一眼,最后定格在暮野身上。 身旁暮野毫不退让的回望过去,一点惧色也无。 半晌,暮野看看那个似乎已经不是他父王的尹郡王,面无表情的朝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没有什么兴趣研究现在的状况,脚下跟着暮野,也想回房。我刚抬脚,慕连城闲散的声音就响起:“杳宁,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找我?我不解的停下。 就见弑地等人迅速散开,守在清凉殿四处,这样子大概是防止有人偷听。慕连城并不避讳尹郡王,一个手势让我坐下,便直截了当道:“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听听这口气,好象我就应该为他做事一样! “为什么我要做?”我不悦的问。 慕连城一脸阳光的回答:“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你进宫的原因!” “我不要!”果断的拒绝。在皇宫里,做什么事都要掂量着点。慕连城会让我去做什么好事?那我还是期待在和尚头上找个虱子好了! 慕连城一点也不急,看着我笑的冶艳动人。但是这样的笑容很危险,尤其是出现在他脸上! “唉……我一向很公平的!”他那双桃花眼愈发妖娆。“你帮我做事,我帮你找人!怎么样?” “好!”这小子还是这么清楚我的死穴……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有溟楼帮忙,一定比我一个人找的快。就算他们原来不在暮耀,只要他们在找我,就一定会来暮耀。那就一定能找到! “说吧,什么事?”有报酬了,做事也有劲。我兴奋的拍了拍那朵桃花,现在觉得桃花还真是不错…… 慕连城见我如此,笑着直摇头。“这个事情,有点难度。不过嘛,我想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 先灌蜜糖?恐怕这个事不简单! “快说什么事嘛!少灌迷魂汤!”我不耐烦的拍桌子。 “我要你……从皇后那里给我拿回凤印!” 啥……啥?凤印? 有没有搞错?! 凤印,我跟你真是有缘咧! “凤印啊……那个东西既然在皇后手里,要拿应该困难重重吧?你太看得我了,不行、不行……”开玩笑的吧,我都答应了要帮暮野,我去哪再造一块给慕连城。这两个还真有默契,真看得起我…… “杳宁,你一定拿得到的!”慕连城眯起的眼里有一点冷意,一瞬间,我有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可是……”可是我答应了暮野,怎么能再答应他呢。 “没有可是,只是小小的凤印而已,你一定行的!别忘了,你赶紧找到了,才能出去找你的朋友们!如果你不帮我……”慕连城奸诈一笑,“那你就留在皇宫里做客吧!要知道皇宫想进难,想出更难!只怕你的朋友们该着急了……” 奸诈!我龇牙瞪着他,可他一脸灿烂的笑容只把我气的更厉害而已。要是他们真不带我出皇宫……我、我……我真的没办法啦!毓桐他们想近来救我,恐怕也是难如登天! 不如先答应他,到时候再想办法。反正玉玺、凤印、溯方印,三个缺一不可。等它到了暮野手里,先治住他,看他怎么嚣张! “那好吧,不过,你要记得替我找人啊!”我不忘提醒他。 慕连城了然微笑:“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放心吧!” 等他说完,我苦恼的回房了:下面我该研究下怎么下手了。本来拿不到暮野也不会怪我,可是现在慕连城也已经盯上它了,我不拿也得拿!那可是皇后宫啊,救命!!! 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是有人帮我找千业、毓桐他们,等找到他们,我一定远远的离开人界,再也不踏足这里一步! 心不在焉的回到房里,刚要坐下,后窗吱呀一声掀起条缝,唬我一跳。 “谁?”皇宫重地还有人做贼一样,我不由的警觉起来。 只见一双手先扒上窗棂,而后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露了出来——“暮野?你搞什么鬼?” 暮野大抵也是第一次做贼,羞赧的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他们还在花园里,我不方便过来。所以……” “好啦,你赶快进来吧!”我伸手拉了他一把,他借力一跳,安稳落地。 “方才听见他叫你,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方一落地,他迫不及待的问。 “他啊,要我帮他拿凤印!”说完我觎着暮野的表情,果然闪过一抹恼恨。 “他果然要得到玉玺和凤印了,真是该死!”说罢一把拉住我,“你怎么说?” “先答应咯,缓兵之计嘛!现在我如果断然拒绝,对我可是没有半分好处。别忘了你父王可是站在他那边!” 暮野头痛的来回踱步:“最可恨的就是父王被他们攥在手里,不然的话……就算我们拿到玉玺和凤印,溯方印还在他手里!”说着恼恨的猛捶了桌子一记。 “事情也没那么坏嘛!”我想了想,“大不了大家就这么僵着!实在不得已的时候,你就是禀告皇上,找他帮忙!我就不信以整个国家的力量还对付不了一个江湖帮派!” 暮野点了点头。“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找皇上。皇上对我父王一直心存芥蒂,如果趁机借名杀了他,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还是先想想别的办法吧!” “嗯,那只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我一定想办法弄到凤印就是!” 暮野露出点笑容,“还好有你帮我。” “哈哈,既然你这么感激我,不如你也帮我一个忙呀?”我朝着他道。 暮野一愣,“啊?” 大概他是第一次碰到我这样的人,以为我要怎么刁难他,苦着脸笑也不是,恼也不是。看他那副傻了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玩! “好啦,别苦着脸啦!我只是要你帮我找人而已,看你那样子——还老是很感激我的样子,不是做样子的吧?” “当然不是!”他忙不迭的否认,“唉……我只是……好吧,你不就是要找你那些朋友嘛!可是,他们在暮耀吗?” “就算现在不在,过几天也一定会来。所以,你帮我留意下他们的行踪,最好找到他们帮我报个信,让他们等着我!”我一气说完,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我帮他那么大一个忙,他帮我这么一小忙,太便宜他了! 慕连城那小子城府太深,心机不少,谁知道他有没有帮我找呢!有暮野再找,一定会更顺利的! 果然暮野没多想就答应了,“没问题,只要在暮耀,一定能找到!”说着重又走回窗边,掀开窗子:“我先回去了,免得被发现!皇后一定很快会召见你,你要小心!” 我慎重的点头,随即他跃窗而去,眨眼屋里恢复平静,仿佛从没有人来过…… 第七十一章 翌日,我还赖在床上没起来。要说这皇宫果然是安逸,呆的我骨头都松了! 翻个深正欲继续睡,就听门外一个声音轻轻的道:“姑娘,您起了吗?皇上请姑娘过去……” 我正打算假装没听见,听到这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哈哈,终于来了!哎,不对!皇上?为什么不是皇后??? “啊,我……我马上就来!”皇上召见难道我能不去么?认命的起来! 梳洗整齐后,门口一个白净的‘公公’见我出来,微微一俯身,算是见礼,随即领着我朝某个方向去。 “公公,皇上为什么召见我?”虽然心里猜到点,但是君心难测,为免意外,还是先打听下比较好。 “哟,姑娘这可问错人了,奴才也不知道啊——”那公公笑的叫个亲切。 说话间,我们路过的景物似乎上次走过,大约还是去长政宫吧?! 既然公公不知道,我只好默默的跟着他走,不一会,果然在长政宫前停下。那公公把我领到门口那,躬身请我进去。 我知道皇宫这规矩多,包括伺候主子的宫女、太监都分内殿掌事、外殿掌事,外殿伺候的人一律不得擅入内殿,否则,轻是一顿板子,碰上主子心气不顺,小命都可能没了! 我进了内殿,一个宫女见我连忙走过来,把我领到里面。清帝正坐在一副棋盘前,见我来了抬头一笑,脸上的皱纹都凑到了一起。 清帝笑罢,道:“快,赐座——” 有宫女立即在清帝对面摆上了垫子,那意思,是要我坐他对面?! 尹郡王好象都不敢做他对面,我……我还能坐? “皇上,草民不敢……”我作惶恐状,口中谦道。 清帝微微一皱眉:“寡人赐你坐你就能坐,有什么敢不敢的!你若不坐,那可就是抗旨了!” “这……”我蹙眉,为难的说不出话来。见清帝执意,谢恩坐下:“草民谢皇上赐座——” 清帝见我坐下,这才重有露出笑容。顺手拿起棋盒中的一颗黑子,摆到了黑白交纵的棋盘上。子一落定,清帝看着我意义不明的笑了:“姑娘可会下棋?陪寡人下一盘如何?” 呃……皇上你可真会为难我!你让我吃了这棋子比较容易—— 伸手抹了把冷汗,“这个……皇上,草民对这些实在是一窍不通……” 皇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那叫个开心,我在一旁还得一脸苦相的赔笑:皇上啊,我不会下这玩意有这么好笑吗? 这会儿我都开始同情皇上了,看来他一定很少有乐趣!这么无聊的事他笑的跟捡到钱似的—— 等皇上笑毕,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老人家忽然道:“不用这么拘束,在寡人面前,不用自称草民,都是一家人……哈哈……” 一家人?我对皇上一笑:“大伯……”站在暮野未婚妻的角度上,我应该叫他大伯! 我话音一落,清帝的嘴角抽了抽。勉强镇定道:“咳……其实,不必叫我大伯……寡人有那么老?”说着征询的目光投向我。 “皇上正值盛年,何谈老字——”我这么一说,就见清帝面色缓了些。 “那就不要叫寡人大伯啦……” “那……大叔?”皇上大概是不喜欢尹郡王比他小吧? 啪—— “皇上——”我赶紧捡起棋子,恭敬的递回给皇上。我这低头恭敬的样子正好掩住了我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哈哈,实在太好笑啦! 皇上的心思我是不了解,但是男人的心思一定是差不多啦!尤其是色眯眯的男人! 皇上初见我时的眼神就说明了一些问题,今天又单独召见我,动机不用言表自明。我乘机装傻,让他难堪下好了! 看他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真是逗死了。 皇上假咳了一声,重新摆好架势,正襟危坐。 “你应该知道,暮野身为皇族子弟,婚姻是不能自主的。就是尹郡王,也做不了这个主!” 此时清帝的语气依然透露着威严,我收里戏耍的心态,垂着头听训。他说到此就停下了,相必是要听我怎么回答。 我伸手掐了大腿一把,钻心的疼成功的让我眼泪汪汪。我想此刻我看起来一定可怜的让清帝心生怜惜!“皇上,我与暮野早就知道未来艰难重重。可是情之一字,早就把理智打败。现在的我和他,也是靠着一颗心在坚持……”说到此,我泪眼朦胧的看了眼清帝,那双世故、精明的眼里,透着明显的怜悯之意。 我暗暗恶心了自己一把,接着‘表白’。“暮野他日必会按照皇上的旨意,娶一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如果可以,我愿意为妾。如果还是不行,哪怕为奴为婢,只要侍奉在公子身边,我死亦无憾!” 神呐,我简直是演技派!我应该去做戏子—— 清帝亦动容,“又何苦委屈自己。” “说什么委屈,只要看着他,怎么样都不算委屈……” 我实在是太……恶心了! 清帝此刻依然被我这份深情和执着感动,情不自禁的抓着我的手,一边拍一边安慰:“如此深情的女子,暮野此生足矣……一个男人,能有多大的荣幸让一个女子为他如此委屈。暮野遇到了,他是幸运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皇上?”见他面有遗憾之色,我勉强一笑:“皇上后宫佳丽无数,皇后娘娘又雍容端庄,皇上难道还有什么遗憾吗?” “就像暮野,将来必定要娶一个他不爱的人为妻。寡人亦是为了这个国家,不得不放弃很多。寡人看似拥有天下,然而有一样东西,寡人却从来没有拥有过——”清帝深深的看着我,略有深意的一顿。 “皇上?”继续迷茫…… “寡人从没有拥有过‘爱’,一个女人至死不渝的爱。” 我惊讶道:“皇上与皇后鸾凤和鸣,必是情深意重,何谈没有爱呢?” 清帝幽叹一声:“身为皇帝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就算是婚姻,也要考虑很多……爱?大概是个奢望!” “皇上……”此刻,我俩俨然是同病相怜之人,再看着皇上,我也多了分亲切。 正当清帝和我‘含情脉脉’的对望时,一声慌张的通传声响起:“皇……皇后娘娘驾到——” 那厢话才落,皇后深红色的凤袍已经出现在帏帐后。我下意识的挣脱清帝的手,但是已经进来的皇后恰好看见这一幕。果不其然,皇后脸一沉,凌厉的瞪了我一眼。 皇后变脸速度也是奇快,这边才凌厉的瞪着我,对着皇上又是笑颜如花,端庄得体。“皇上也在和暮野的小未婚妻聊天呀?本宫真想去清凉殿请她到凤飞宫坐坐呢!” 我连忙起身,“杳宁见过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伸手扶起我,笑道:“原来叫杳宁啊,快起吧。” 我依言起身,此时肯定不能再坐回清帝对面了,只好站在一边,看这夫妻两人怎么貌合神离。 “皇上和杳宁在下棋?不知道谁胜啊?”皇后看了眼棋盘,随口道。 清帝呵呵一笑:“她说她对这个一窍不通,不过是寡人自己和自己下。召她来是聊聊暮野的事……” 想必清帝对这个皇后还是十分敬重的,皇后也没说什么,他就一一说明了。恐怕皇后背后的家族也不小! 皇后闻言也笑:“是该聊聊,也让她……心里有个底!” 皇后一语双关我自然是听在耳里,只作更谦卑的样子。 “皇上想必还有政务要处理,本宫就不耽误皇上了,政务要紧!”说着看了看我,“本宫也想和杳宁聊聊,不如,到本宫的凤飞宫去罢!” “杳宁遵皇后懿旨——”我可不想再被这个半老头子占便宜了,撤! “杳宁告退——”对皇上行礼告退,立刻跟上皇后。皇上的表情不用看也猜得到:难看到极点!有这样一个皇后,想必皇上的感情生活……一定很枯燥! 第七十二章 凤飞宫离皇上处理公务的长政宫还有一段距离,皇后在前走着,我站在她稍后的位置,后面跟着两个皇后的宫女。 “皇上最近似乎老了很多……”皇后伸手拂走了一朵花上的蝴蝶,看着蝴蝶翩翩飞走,突然道。 我略一怔愣,小心的回话:“皇上、皇后是人之龙凤,福寿绵长。现在还年轻着呢!” 皇后伸手掐下方才那朵花,红艳艳的开的正好。“也许吧,所以皇上难免会对一些新鲜的人、事感兴趣。” 闻言我只赔着笑,不敢接话。 皇后见我不说话,拿起花在鼻前嗅了嗅。忽地一皱眉毛:“太香了,难怪招蜂引蝶!”说罢毫不怜惜的把花掷到了地上。看了我一眼,悠闲道:“你瞧这花,本宫喜欢的时候,连蝴蝶吸食它的花粉本宫亦不忍。可它视本宫如无物,无端的这般芳香浓郁,惹的本宫不快,它便连安生也别想有!” 这几乎是明示的话要是再不懂,那就是傻子了。我惶恐的跪下:“皇后娘娘恕罪,杳宁对皇上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似乎沉默了很久,连鸟鸣不知什么时候也歇了下来。地面被太阳炙烤了许久,感觉一阵阵的灼热熨着膝盖处,有些针扎似的不适。 在我难受的咬着嘴唇忍耐时,皇后一把拉起我:“瞧你,我还没说什么,你讨什么罪?” 我咬着唇,眼里委屈的酝出些泪花:“杳宁第一次到皇宫,规矩也不懂,生怕言行有不妥,惹了哪位不高兴。若皇后娘娘因为杳宁落了气,那实在是杳宁的罪过,杳宁万死也不足以抵过!” 说完吸了吸鼻子,眼泪已经滴答的落下。 皇后雍容的笑了笑,手中却给我递过来一块帕子。我惶恐接过,又连忙谢了恩,方才拿帕子擦了擦泪水。 “本宫喜欢识趣的人……”说着,皇后牵着我,好似没有前面的一切,亲切和蔼的与我相携而行。 凤飞宫是皇后寝宫,一切摆设都很贴合皇后的身份。华贵而不奢侈,雍容而不张扬。 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落座,又给我赐座。坐定后与我闲谈起郡王府的种种,暮野的种种。无非是感慨小儿女的感情,他们都老了诸如此类。 我随口回答皇后的问题,分出神来细细的打量凤飞宫的摆设,猜测凤印可能会放的地方。 外殿是肯定不可能,一眼望去,摆设都一目了然。何况凤印那样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摆在人来人往的外殿。 往里应该是皇后的寝殿,我想,凤印是处理后宫事务的东西,皇后应该不会放在寝殿。那只能是皇后平日阅读写字的地方了——可是我又不能随便逛,皇后阅读写字是在什么地方? “杳宁?” 我正头大的想着要用什么办法看看凤飞宫的格局,就听见皇后提高了声调喊我的名字。 “啊?” 猛的拉回神,还没听清皇后说什么,就听淅沥哗啦的一阵不大亦不小的响声,我胳膊一热,才醒悟,原来我不小心拨翻了手边的茶盏。 “啊!”那还烫着的茶虽说不是滚烫,但是浇在肉上也会疼啊,我一下子惊跳起来。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快,看看烫伤了没?”皇后走到我面前一把掀开衣袖。皮肤微微有点红,但是不严重。“还好不太严重,一会还是拿药膏擦一下!来人,带姑娘下去换套衣服!” “不用了吧,只是湿了袖子而已!”换衣服?有没有这么讲究啊! 皇后显然不赞同,“衣服湿了多难受啊,我那有以前的一些旧衣服,不嫌弃的话就换件吧!” 皇后这么说我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何况,谁敢嫌弃皇后的衣服?! “那……谢皇后娘娘了!” 一个宫女走过来,领着我朝里面皇后的寝殿去。 到了里面,我忽然感慨自己歪打正着了——寝殿的旁边,正是以镂花木墙隔开的书房。透过那些木雕的花纹,隔壁的桌椅尽收眼底,桌上一个暗红色的小木盒攫住了我的目光。 那宫女找了找,找了件挺素的衣裳。样式旧了点,但是还是很新。 我看了眼料子、绣功都极好的衣裳,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个衣服,我真的能穿吗?” 那宫女想了想:“都是皇后的旧衣裳,已经不穿了的!” “要不还是问问皇后罢,若是不小心穿了娘娘喜欢的,那就太不敬了。说不好要连累妹妹受罚!” 见我这样推辞,那宫女大概也是怕受罚,便说好,捧着衣裳出去了。 见她出去,我飞快的跑到另一边书房里。虽然我并不打算现在就拿走凤印,但是至少我要确定它的位置,下次也好下手! 索性书房与寝殿只隔了一摆设样的木墙,我两步就走到了那边。桌上的木盒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木盒上却嵌着一块极通透翠绿的翡翠。这样的盒子,装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印章吧? 掀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白色的玉制东西,下面是四方的形状,上面盘着一只收拢翅膀的凤凰。这个……凤印?可是有点奇怪的是,这凤凰却是盘在一朵花上,乍一看,那花极是眼熟。 我正要细看是什么,这时却白光一闪,那块疑似凤印的东西化作一个白色光点,攸的飞到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却一下子钻入我的口中。我下意识的捂住喉咙,却无一点不适,只感觉一股清凉顺着喉咙落入腹中。 这……这……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木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外间已经传来脚步声,我知道那个宫女回来了,赶紧合上木盒跑回去。 我才坐好,那个小宫女笑吟吟的回来:“娘娘说了,这衣服姑娘穿不要紧!” “哦,那就好!”一说话我才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涩,但愿这个小宫女没有听出来。 小宫女服侍我换好衣服出去,皇后正好抬眼看过来,看见我忽然露出些失落:“看见你穿这身衣服,本宫好象又看见了从前的自己。花一样的年纪,露水一样的心。” 我抿着嘴笑,谁又不爱听夸奖的话呢! “一眨眼本宫都老成这样了,当年的心怀早就找不到了。”皇后目光半分也没从我脸上移开,只是感慨着。 “皇后要掌理六宫,协助皇上,那样的心大概不适合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这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我半真半傻的话惹来皇后深深一瞥,末了皇后牵着我坐下:“本宫以为你是个无知的女子,看来,暮野没有选错人!” 含羞一笑,“杳宁也视公子是良人……”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本宫和你聊的很高兴,今天有点累了,你早点回去罢,不然一会暮野该来找我要人了!” 听着皇后打趣,我羞红了脸,连忙道:“那皇后娘娘早些休息,杳宁改日再来拜见!啊……还有娘娘的衣裳!” 皇后摆摆手:“去吧去吧,衣服不要紧。” 我依言,施礼告退。 才出凤飞宫,正摸着脑袋找不着东南西北,暮野突然蹿出来,一把拉住我:“这么快?”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立刻道:“我也不知道啊,而且是皇上召见我,后来皇后才来的。” “哦?”暮野闻言深深皱眉。“那……” “我看见一个东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而且……” “什么样子?”不等我说完,暮野打断我追问。 “白色的,上面有凤凰。不过,皇后的东西应该都有凤凰吧?”我说出我的怀疑。 “错了,我朝皇后的凤印有一点绝对不一样。以前暮国的皇后凤印是展翅的,打玉面皇后之后,凤印便是收拢翅膀的凤凰。喻意是要神鸟归顺,不要飞走。所以……” 后面的话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把凤印……吃了! 第七十三章 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把凤印……吃了! 暮野见我发呆,伸手推推我:“喂,杳宁,你怎么了?” “那个……我要是跟你说,我把凤印吃了……会怎么样?”我咽咽口水,不敢看他的表情。 暮野显然很难消化我这句话:“吃……吃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详细的把经过说了一遍,里面最重要的部分被我详细再详细的具体描述了一遍。 等我说完,暮野已经完全呆了,石化状的暮野实在是让我觉得很愧疚。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咋了呀!!! 暮野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你到底是什么人?要知道,玉玺、凤印都是传说中的神物!居然……被你吃了!天呐,你这是什么妖怪?难道是传说中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蹄子上:“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说谁是魔?” “唔——”暮野五官瞬间挪位,“失言、失言了……” “哼!”不爽的收回脚,横道:“现在怎么办?那个该死的凤印已经被我吃了!” 暮野苦笑的摇头:“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好象一不小心闯下大祸了,虽然我真的不是有心的。“那我先回去补觉,早上没睡够就被皇上皇后拖来……啊……我先回去睡……啊……了!”我挥挥手,大步朝我根本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几计来着……反正溜为上计! 暮野看着火速离开现场的人,弱弱的道:“但是要传午膳了啊……那个,那边是池塘……” 话音弱弱的低了下去,就见那道火速离开的背影又火速蹿了回来,一脸尴尬的表情难以用语言描述。看也不看暮野,拉上就走,口中爆喝:“回清凉殿——” 回到清凉殿,我都抬不起头来看暮野。吃了凤印不说,还在他面前出糗……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吃了凤印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玉玺和凤印的再没有机会碰到一起。虽然我不能利用它们的强大力量,但是他也一样没机会!” 暮野对慕连城还真是仇恨很深!不知道他这么说是在安慰我,还是真的这么想……不过,我心里的确是舒服很多。 “那……现在,还要去拿玉玺吗?”凤印没了,似乎已经没有再去拿玉玺的必要了。 暮野思忖片刻,“不,还是要!神女当年一同拿来的是溯方印和那块玉石,万一玉玺和溯方印结合到一起有什么特别的力量……我不能让这种意外发生!” 不管他拿不拿玉玺,现在好象我都帮不上什么忙了。 “好吧,不过没我什么事了,祝你一切顺利!”已经到了清凉殿,我对暮野摆摆手,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去。 “喂,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帮忙啊!”暮野在我后面无奈的笑道。 “我该做的已经做啦,虽然办砸了!”我头也不回地回道。 暮野看着那抹潇洒的背影,眼里露出一抹笑意。然而下一秒,那笑意立刻消失在漫天的杀意里。 “暮世子跟我的朋友相处的不错……不过,暮世子难道不该把你的杀气敛一敛吗?那让我很不高兴!”慕连城目光冷冽的看着刚和那个丫头分开的人,不知为何漫上一股怒火。 暮野冷哼一声:“我从来不知道对待敌人要怎么友善!” “啊——暮世子此言差矣,我与你父王是朋友,怎么暮世子反倒视我为敌?”慕连城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容,而说出口话也一样的讽刺。 “朋友?我想是什么朋友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你最好赶快放了我父王,交回溯方印!有我在一日,你的计谋休想得逞!”说罢,怒气冲冲的回了偏殿。 计谋? 慕连城听到暮野丢下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感到有一丝好笑。他做事从来都是只为了好玩、有趣,哪里来什么计谋?!就算身为他父亲的溟楼楼主再怎么生气不满,他还是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过逍遥日子。 就像现在,他只是想试试皇族传说的几件宝贝,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力量而已! 慕连城蹙眉看了眼天边似有若无的云,脚下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吞了凤印,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我摸摸肚子,虽然察觉不到异样,但是还是不太放心。 哐当—— 门不知道被什么给推开了,力道之大,还连带了门边架子上的一个花瓶被风扇倒,香消玉陨了。 我错愕的看着门口处——慕连城一副黑面神的样子站在那,周围的温度起码低了五个点。 “干吗?”那副很生气的样子好象是因为我,可没招他呀! “皇后召见过你了?”他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切,又是为了凤印! “是呀,不但皇后,连皇上都一块见了!怎么样?”我没好气道。 “那么,去皇后宫中了?凤印呢?” “吃了!” “吃了?”慕连城的表情不亚于暮野,“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厌其烦的把对暮野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基本上一个字不落。 听我说完,慕连城的表情像要吃了我:“你以为你把凤印给了那小子,编出这么一套可笑的说辞就能骗过我?吃了,好,你再吃给我看啊!” 咯的一声,慕连城拽下顺身系着的玉佩,甩在桌子上。 “你——你以为我骗你?我……我现在只想吃了你!是呀,暮野是要我帮他拿凤印,我要是给他了我何必编这个骗你,你以为我怕你啊!吃了就是吃了,不相信你自己去找吧!”想也不想冲他吼回去,真是气死我了! “一枚印章,你说被你吃了,这不是太无稽了吗?你让我自己找?你都给了别人,让我去哪里找?”慕连城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也不打算被我这几句话‘糊弄’过去,不甘示弱的逼问。 这……这这,这摆明了是不相信我啊!啊!!!疯了—— “我不管有鸡没鸡,反正我说的是事实。我也是这么跟暮野说的,不相信你就把我们都抓起来,一个一个拷打吧!” 奶奶的,怎么暮野一下子就信了,这个该死的就是不信呢?难道暮野比较呆?还是这家伙心机深,比较难搞? “你……”慕连城气结的模样,伸着手似要打过来,最终又纠结的放下。“如果你已经给了他,你直说好了,反正我总有办法搞到手!没必要说笑话使的拿瞎话糊弄我!” “……”我咬咬牙,按下怒火。“大哥,我真的没给他!而且,我说的都是事实,真的被我吃了!” “好,你说被你吃了!我们就等着看!”说罢,转身狠狠的甩上门出去了。 等着就等着——难道你还想等我拉出来?! 第七十四章 大概慕连城真的以为我会拉出来,这两日总让他手下一个该死的护卫跟着我,寸步不离。 我一忍再忍,忍无可忍……还是得忍! 真不知道这个慕连城是不是关门的时候夹着脑袋了,就算你要等我拉出来——你也安排个女的吧?!这么个大男人,难道要跟着我上茅房不成? 这会儿子,我正跟这个叫‘什么玄’的家伙大眼瞪小眼,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问候了遍慕连城的祖宗八代。 那个‘什么玄’大概是被我瞪的受不了了,摊手无奈的看向别处。 不敢看我了?心虚了?哼—— “姑娘、姑娘——”一个公公脚下生风似的,一边叫嚷着,一边就冲了进来。“姑娘,皇后娘娘召见!” 又召见?大概是发现凤印丢失了吧!唉……下手早了点,应该在离宫前再下手的。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兵来将挡吧! 此时,毓桐一行人正在谋划着怎么进入皇宫中。 其实他们与尹郡王到达暮耀的时间相隔不过半日,但是怎么进皇宫,还是颇费了一番计算。 捕风是个急性子,大家把问题集中在这个上面,他立刻道:“这有什么好计较的,直接杀进去!只不过是人类而已……哎哟!” 话没说完,就被端云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毓桐看着捕风直摇头:“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急性子!虽然人类不足为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小的蚂蚁没人放在眼里,但是它却能毁了堤坝。同样的道理,人类虽然看似比我们弱,但是也不能小觎了他们。” 端云使了个眼色给捕风,捕风乖乖闭上嘴。端云方才的眼神是在说:殿下够心烦了,你就别添乱了。 安静了片刻后,念奴看着面上平静,实则已经急的没有往常冷静的太子,心里五味杂陈。 “殿下,我们并不是要硬闯,只要悄无声息的找到太子妃,再悄无声息的离开,对我们来说不是太简单了吗?” 毓桐闻言摇了摇头,念奴这个想法他早就知道,但是…… “你们的太子妃,大概是蛇类最没用的那一种——不会飞行术,不会隐身,手脚更是笨的很!如果只有我们,当然不是问题,可是带上这么个笨蛋,就要被拖后腿!”毓桐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齐齐抿嘴笑了出来。太子虽然咬牙切齿,但是他没发现,他的用词还真是……有几分宠爱的味道。 见大家笑了起来,毓桐脸臭臭的。掩饰的咳嗽了下,佯装正色:“好了,谈正事……现在我们还是不谈出来的事,今晚天黑以后,大家都到这里集合,一起进皇宫!先找到太子妃再说!” 众人端正颜色,齐声应是。 到了凤飞宫,明显的感觉到气氛不一样。原来松散的守卫、和几乎清一色宫女的景象已经没了,五步便有一侍卫,除了内殿,外殿鲜少宫女的影子。 皇后端坐在座上,端庄之下,隐隐有一丝的烦躁之气。 本来我是赌没这么快被发现的,毕竟凤印不是玉玺,皇后也不是皇帝,不用每天批阅奏章,用到玉玺;后宫事务很少用凤印,我本以为至少要安静个几个,想不到才安静了两天,皇后就发现了! “杳宁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我依礼叩拜,不显一点慌张。 皇后定定的看着我,我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她明显的探究的目光。不愧是国母,凌厉摄人。 半晌后,皇后娘娘淡淡一声‘起来吧’,我才敢站起身,抬头迎向她的目光。 “咦,皇后娘娘面色似有些憔悴,是不是没休息好?”我惊讶的看着皇后眼底一抹暗青,关切问道。 皇后一皱眉,道:“还是杳宁观察仔细,本宫确实心有烦扰,以致夜不安寝!”说罢,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只当不知:“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又是后宫之首。娘娘为皇上分忧,确实辛苦。” “还是杳宁明白本宫!”皇后虚虚一笑,“不过本宫烦心是因为前日宫里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啊?娘娘宫里丢了东西?”我惊讶之后忽然明白过来,更加震惊的看着皇后:“娘娘召见杳宁,莫非是怀疑杳宁?” 不待皇后回答,我已经‘惊惶、伤心’的哭了起来。“娘娘,杳宁虽然一介寒民,但是亦懂得什么叫礼仪廉耻。杳宁断断不会拿宫中一草一木,更别提是什么贵重之物!若是被公子知道,杳宁怕是无脸再见他了!” 我哀哀的哭诉、表清白时,皇后蹙眉打量着我,好象在分辨这话究竟有几分真假。我话音一顿,霎时大殿里安静了下来。我一时不知所措的看着皇后—— “呵,你多心了。”皇后突然和蔼的笑了。“本宫今日只是心里烦闷,召你来陪本宫聊天解乏罢了!你看你……这一哭哭啼啼的……唉……本宫头更疼了!” 我连忙擦了擦眼泪,歉然笑笑:“娘娘,杳宁不懂事了……这……既然娘娘不舒服,那杳宁还还是先回去罢!等晚上再来看娘娘!” 皇后摆摆手:“去吧去吧,本宫看你也是吓着了,找你的暮野去吧!” 我脸一红,“杳宁告退……” 一出凤飞宫,我赶紧往清凉殿走。走了两回了,总算记得怎么走了。刚才那么一出‘先下手’总算是暂时按住了皇后,现在这个时候她一定不想见到我!我赶紧去找暮野商量对策去—— “娘娘,你真的相信那个丫头?这几天咱们宫里可就来过她一个外人,她……” 皇后冷笑的表情骇住了那宫女欲往下说的话,“你当本宫是傻子?相信她的话?你看她刚才那样子,一点破绽没有,本宫怎么质问?本宫丢失凤印已经犯了大罪,不能大张旗鼓的查,就只能慢慢的引!” 那丫头连忙奉承:“娘娘心中有数,是奴婢多嘴了!” 皇后眸中寒光一闪:想她在后宫与多少人争斗,难道会被一个小丫头糊弄过去? 吩咐那宫女附耳过来,嘀咕了几句。那宫女一边听,一边点头…… 第七十五章 回到清凉殿,我蹿进暮野所居的偏殿里。他正在看书,听到动静吓了一跳。 “杳宁?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事了。 我一屁股坐下,没好气道:“还不是那凤印!皇后已经发现了……你说怎么办?” “糟了!”暮野暗恼自己大意,随即转身进了里面。 我鼓着一肚子气: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个也叫我偷,那个也叫我偷,偷完了连后路也不给我准备!鬼知道那个凤印是个什么玩意,居然就被我吃了,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越想越窝火,端起桌子上的凉茶狠狠的灌了两口。 暮野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明黄色料子包裹着的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吃的吗?”包的还挺好,御膳啊! 暮野嗤了声,“你就惦记着吃呀?这个……是玉玺!” 咩?玉玺?你小子速度够快呀!我才多长时间没看见你,你就得手了?呃……要说效率确实比我高! “哇噻,你就……你是怎么偷来的?”玉玺啊,我想比凤印难偷多了。 暮野略显得意,弯起嘴角道:“偷龙转凤罢了——其实我实现已经做好了两个假的,不过进宫后我一时疏忽,忘了把那个‘凤印’给你!那个玉玺,已经被我调了包,这个才是真的!” 我一听差点掀桌子——好么,你准备好了居然忘了!想害死我呀! “那皇后那边怎么办?”这个问题很严重,皇后现在肯定盯着我呢! 暮野想了想,“一会我找个人把这个假的放回去,皇后不敢声张这事,只要凤印回来了,她就不会再追究了!” “但愿!”我没好气道。桌上那个黄缎包攫住了我视线,“喂,这个真的是玉玺啊?” 暮野失笑:“当然,皇帝书房的东西还能有假!” “哈哈……”我干笑两声,两眼登时放光。还没见过传说中的玉玺啊,见识一下!“我能不能看看咧?” “看看有什么,反正我看了半天,还是个普普通通的玉玺!”说着,伸手解开了裹在外面的黄色缎布。 玉玺和凤印似乎是同一种玉制,莹润的白玉泛着一层柔光。四方的底座上盘绕着一条威严的龙,龙的右前足抓着一颗珠子。 “这就是玉玺啊?好象没什么特别呀……”我抓起玉玺,左看、右看,实在是没觉得它能有什么潜藏的力量! “你别忘了,玉玺和凤印要结合在一起才可能有特别的力量出现。而且,还说什么有缘人……凤印已经……所谓有缘人,更是虚幻的很!”暮野说到此已经有点无奈了。 我挠挠鼻头:吃了凤印是我不对…… “好嘛……我哪知道那个凤印就被我吃了嘛!那现在……这个东西不就是废物一个!”我掂了掂那块还挺沉的玉玺,不由直撇嘴。 就在我随手掂量时,忽然发现那条龙的眼睛透出一点异样。我不由的一惊,手中也迟疑了下。然儿我迟疑的刹那,玉玺划过我的手,直直朝地上坠去—— 入夜,皇宫笼罩在一片薄薄的昏黄色中,朦胧的灯火使得白日里肃穆的皇宫添了一分暧昧的味道。 原本静立在墙角的一株银桂树,银白色的花团团隐在叶后,无风的夜里,突地枝叶摇曳了下。接着就听一道男声有些气急的道:“你这个笨蛋,就不能小心点!” “哎呀,我就说恢复原形嘛!”另一道隐怒又带点委屈的声音回道。 这么点小动静,还是引起了巡逻守卫的注意。领头的侍卫警觉的冲发出声音的树丛喝道:“什么人?” 半晌,没有回应。 那个侍卫提起手里的武器,小心的探了过来。观察一阵后,却没发现任何异常。有些诧异的走回队伍,“走吧,大概是野猫!” 待队伍走远了,树丛这又热闹起来—— “敢说我们是野猫,一会非拧断他脖子!” “行了你,还不都是你惹的!” “什么啊……” 吵吵嚷嚷的,却根本看不见有人在那,唯有道路两旁的花草无风自动…… 另一边,重重殿宇之上,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的出现在屋顶上。迅疾的身影如风一样迅速移动,双足点在瓦片上,轻盈如燕。 那黑影仿佛是在搜索着什么,忽然身影一顿,纵身掩入一片殿阁中。 褪下外裳,转身吹熄了纱罩里的蜡烛。月近中秋,分外清明。廊上的纱灯,暧昧晦暗的光亮隐约渗进窗内,默叹一声:遥远的自由似乎还离我很远……多呆在这里一日,我就多担心一分。 本以为他们很快会追上来,可是屈指一算,到这里也有三、四日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找来呢? 快到中秋了,过完中秋应该就要回溯州了,到时我就跟暮野道别,去找毓桐和千业去! 打定主意,我翻了个身,屏去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准备睡觉。 所以说人倒霉真是干什么都不顺——我这刚要睡觉,就听到一阵风声夹着脚步声,在屋顶上步步逼近。 生能忍熟也不能忍了,我一脚踢飞盖在身上的被子,指着屋顶大喝一声:“上面哪个王八蛋,大晚上不睡觉跑人家屋顶上造孽?!” 上面的声音一顿,我正要得意自己的‘吼功’这么厉害,就听呼啦一声巨响,霎时只觉得清凉无比。我抬头一看:娘的,屋顶让这个王八蛋开了个洞!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蒙着面,只留下两个窟窿眼儿露出眼睛。他一落地,看见我的瞬间,不由分说的朝我袭来—— 咦?冲着我来的? 迎上他的攻击,过了不过两招,我就发现此人武功虽然高强,但是跟我斗,连小手指都无须动。 我加快速度,很快制服了这个家伙。 黑衣人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我看了看屋顶上的大洞:这个是个麻烦,明天一定会被他们问到烦死! 心念一动,扬手一挥——地上的瓦片纷纷扬扬的朝那个大窟窿飞去,眨眼间,那个大窟窿恢复如初。 地上那个黑衣人掩饰不住眼里的诧异,转瞬,他露出一副必死的绝望模样,闭上眼不再反应。 “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面对小角色,我很悠闲的审问! 无声……没人鸟我。 “喂,再不说话我就杀了你!” 继续无声…… 如此问了七、八遍以后,他始终不理我。我怒起,上前一把撕开他的蒙脸布。面巾下,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 我捏着他的下巴,笑眯眯的说:“如果呢,你再不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他还是不说话。 忽然,我捏着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难怪不说话,原来舌头已经被人拔了! 真够狠啊!看来是训练好的杀手了! 审问无望,我一挥手:“你走吧——” 他不太确定的看着我,疑惑的无声反问。 “我是好人啊,所以,你走吧!”我很认真的给自己打上标签:我—是—好—人! 他也不再怀疑,身形一闪,消失在我面前。 送走‘客人’,我思索了很久——好象我在皇宫里没得罪过谁,唯一……不会是皇后吧?! 天呐,这么一想,好象皇后的嫌疑很大!我是拿走她凤印的嫌疑犯,她派人来也许不是杀我,可能是想抓我去拷问!不过落在她手里可能生不如死…… 这下糟了,本来还想说等中秋后再走,现在看来……我得提前溜了! 琢磨着要不要找暮野帮忙:我一个人出皇宫的话……我不认识路啊!还是找暮野帮忙要个路线图—— 刚拉开门,一股凉风迎面扑来。我想也不想的反手挡住,转身反攻回去——今晚真是热闹,打完一个又来一个! 第七十六章 来人是个高手,我不敢轻敌,手中白光一闪,对准他的心窝拍去——他利落的一个后仰,避开了我的招势。纵使他灵活、躲避的快,我还是打到了他。 哇,最近好象打起架来速度快了很多,身体也轻盈了不少。以前没发现呀,莫非玉玺和凤印结合可以增加修为? 那晚—— 玉玺直直朝地上落去,暮野霎时色变,一时竟惊呆住了。 玉玺是玉制,若要这么摔落到地上,一定会破损。情急之下,我伸出脚勾住,顺势往上一踢,安全落进我手里。 我龇牙咧嘴的转着踢痛的脚,估计脚指头要肿了。这玉玺怎么地也有两斤重,我只穿着软面的绣鞋,那一层缎子,跟没穿一样! 暮野舒了口气,直道:“吓死我了,你还真是能吓人!” “什么啊,你也不看看我的脚,疼死了!这个怪东西,好好的怎么会动……”我不满的嘟囔。 “你说什么?动?什么东西动了?”暮野对玉玺潜力的发现还在继续,听我说有异样,激动的不得了。 “呃?”我一怔,“就是龙……的眼睛。” 暮野一把抓起玉玺,半晌失望的放下:“没有啊,还是原来那样!” “怎么可能!”我不服气的从他手里夺过玉玺,“明明刚才它的眼睛动了我才吓的失手没拿住。” 玉玺在我手里翻个几个个儿,确实没了刚才的变化——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是吧,我才两百岁呀,不至于‘老眼昏花’吧! 我把玉玺举到鼻尖前,跟上面盘着的龙来了个‘四目相对’。 与玉玺上的龙对视时,腹中一股幽凉缓缓往上蔓延,霎时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然而这种不适也只是一瞬间,扑面一阵温温的热力钻入鼻孔,那股凉意被压了下去。那阵温暖的感觉瞬时传遍四肢百骸,通畅无比。 等我回过神来,我忽然意识到:我似乎吸收了什么东西…… 玉玺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我还是细心的注意到,玉玺比起刚才,似乎缺少了点什么。至于少了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呐……真是……奇怪了。”我心虚的把玉玺还给暮野,似乎我吸收了玉玺里某种奇怪的东西,我要不要告诉他这个噩耗? 呜……凤印被我吃了,玉玺变成这样了,暮野知道会不会昏过去? 我还是假装不知道好了…… 那人似乎对我的身手很是诧异,忽地又换了攻势袭击来。我敛起心神:既然这家伙不客气,我就只好杀生啦!虽然我是好人~! 就在我全力一攻要打到他时,他忽然转到我右后方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低声吼道:“笨蛋,是我——” 这个声音…… 我回过神来,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毓桐,你这个该死的,终于来救我了! “笨蛋,几日不见,你的功力大有长进嘛!” 毓桐冷冰冰的说着调侃的话,原来很欠扁的语气,现在听起来却莫明的让人心安。我咬着唇压抑着想哭的冲动,板着脸不客气的反嘴:“怎么样,你敢再欺负我,我就揍扁你!” 我竖着拳头威胁他,却看见他无奈的蹙眉。还猜想他会不会又生气了,他叹了口气,把我带进怀里:“除了我,也没人能欺负你!” 蛇类的怀抱永远是冰冷的,但是,那却是我最熟悉的温度。带着同类特有的气息,一股让我怀念的熟悉,把我紧紧包围了起来。 毓桐的话让我倔强的性子忍不住要反驳,然而靠在他肩膀上,我忽然沉默了。心里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很安心,很安心…… 有时候,一个瞬间好象足以让人沉沦。这个瞬间,让我忍不住想要沦陷,却又挣扎着——我稍稍抬起头,想要挣开充满他气息的怀抱,却被他大力的按了回去。不满的嘟嘟嘴,我伏在他肩膀上小声问:“毓……毓桐,其他人呢?千业呢?” 某人身上让我心安的气息忽然变的凌厉起来,本能的察觉到危险,我不安的缩着脑袋。毓桐阳光色调的眼睛沉淀的深不可测,抓着我肩膀的手如铁钳一样越来越紧。我忐忑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冷着声,一字一字,不带一点感情的道:“死了!” 死……了? 我一个激灵,有种被凉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 冷……冷到僵硬,舌头也僵住了似的,连求证的话也说不出来。 肩膀被人狠狠的抓住,毓桐气急败坏的声音低吼着:“你……你就这么在意他吗?你由使至终,只记得他一个人?他已经死了,你再在意也没有用!他死了!” “不是——你闭嘴!”良久,我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他冷漠、狠厉的样子,刺眼的让我想狠狠的掴一掌,不由自主的大吼了出来。 我的话音刚落,立刻带起一片喧闹之声—— “什么人在那里?”侍卫最先警觉,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涌过来。 清凉殿除了主殿的尹郡王,左、右侧殿的两个人都冲了出来。暮野看见站在我前面的毓桐,脚步顿了下,立刻转身朝清凉殿外跑去。 慕连城有点惊愕的样子,随即表情有点愤恨。他身后四大护卫,除了弑地,其他三个都是一脸戒备。而弑地,表情有点复杂。 清凉殿外,暮野安抚侍卫的声音的隐约传来。稍后,殿外重又恢复安静,暮野也静静的走了回来。 整个清凉殿静悄悄的,只有我隐忍的啜泣声。 “我们走……”毓桐拉着我,仿佛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字。 “走?你走可以,她不行!”慕连城出人意料的说道,毫无疑问,那个‘她’一定是我。 “哦?”毓桐凉凉的道,“你又凭什么阻止我?我带走我的未婚妻,还要你同意?” 一句话说的慕连城哑口无言,慕连城咬了咬牙,狠道:“这里是皇宫,你休想轻易离开!” 毓桐不怒反笑,连我都觉得慕连城天真的可笑:皇宫,一群凡人,岂是能困得住蛇妖?尤其他还是蛇妖的佼佼者,未来的帝王。 见毓桐毫无忌惮之色,慕连城有一点犹豫起来。急急上前一步,“杳宁……” 听见他忽然叫我,我下意识的朝他望去。就在此时,我忽然感觉到颈后巨痛,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毓桐把被逼为原形的白色小蛇放入怀中,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里。他身后三道明显不一样的急切呼喊,让他本来就爆怒的情绪有接近火山喷发前刻的预兆—— 守在外围的几个人,此刻隐了身形蹲守着。忽见天空上方一道金光嗖的不见,立刻有人低叫:“殿下已经离开了,我们走!” 清凉殿里,几人面面相觎:怎么两个大活人,突然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