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的御宠娇妻》 第一章 在开往萣懿的旅途上,火车一路颠簸。深夜,天气太热,蝉鸣。大多旅客都已入睡。可是她却没有睡意。耳机里放着那首老爵士《misty》,眼睛看向窗外,一棵棵树疾驰而过。她感到有些晕车。便摘掉耳机,闭上眼睛。 听着风声穿过稻谷,河流,山脉。离所在的城市已经越来越远。她想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过去的事情。而那些抑或痛苦,抑或辛酸,抑或欢愉...都是那样清晰,宛如历历在目,却也如同梦一般不实。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腾空,漂浮,踩在云朵上。 她感到肩膀上有了重量。扭过头去看,一个熟睡的男子的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简单打量了他一下。他的神情严肃,额头很宽,穿着深蓝色格子衬衫,同色系的西裤,赤脚穿一双帆布的懒人鞋。身边似乎没拿什么随身带的行李。她没有推开他,只是重新闭上眼睛,呼吸的频率变得谨慎了一些,怕扰醒他,也不去理会他。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对着看向窗外的她,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她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便又转过头看向窗外。 男子环顾一下四周,也看了看窗外,嘀咕道”这是到哪了?“ 她轻声回答”刚刚过了滂婺,下一站是洺暹。“ 男子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你是去哪里的?“ 她回答”萣懿。“ 男子惊讶道”我也是去萣懿的。你去那里做什么?“ 她不再看向窗外,而是对着他,”去那里做一份配音的工作。在一个影视公司。你呢?“ 男子回答”我也是为了工作。要为电视台做一个关于萣懿的纪录片。“ 她看着他”摄影师?“ 他笑笑”编导。不像吗?“ 她解释道”没有。“ 她是属于很怕生的那种人,对于身边的男人,她却没有过度的紧张与防备的姿态。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离原地的自己越来越远这个原因吧。一切都是陌生的,所以可以重新改写新的故事。现在的自己,没有过去。如同一个刚刚降临人世的新生儿一般。“她想。 他打量了一下她。白色t恤,牛仔裤,白球鞋,简单的马尾,不施脂粉,脸色有些发黄,神色有些懒散。就连刚刚和他说话的语速都很慢。高高瘦瘦的样子。一个米色的双肩包放在脚下。“看你的样子像是中学生。” 她淡淡的回答“也有人这么说过。大学毕业已经一年多了。” 这时,买东西的推车过来了。 他“我请你喝东西吧。‘ 她指了指地上的双肩包,”我带了矿泉水。“ 他坚持道”喝啤酒吗?“ 她摇摇头“我不喝酒的。” 他从推车上拿了两个铁管咖啡,并且付了钱。递给她一罐。 她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她从包里拿出几块黑巧克力给他。 他也道了声谢谢。拿过来放在小桌子上。打开包装,放在嘴里一块。 黑巧克力不同于常见的牛奶巧克力,在嘴里有些酸涩,没有那么甜腻。等待巧克力在口中完全融化,他说道,”舒艺桁,我的名字。“ 她”我叫季郁。“ 火车朝着终点驶去,路过凄凉,繁荣,寸草不生,欣欣向荣。人与人也如同在这一节节车厢之中,相遇,告别。你来我往,冷眼相待。 一切都是新的,充满渴望与新奇,同时也充满不定性与陌生带来的恐惧。还好路上有你相伴,让这样烦闷的夜晚也没有那样难耐。 第二章 房东太太带着季郁来到五楼,用钥匙打开门。 “你看看这个房子还满意吗?” 季郁打量了一下,两室一厅,封闭式厨房,卫生间可以淋浴,有晾衣服的阳台。 房东太太用一把小钥匙开了一个房间的门。“你就住这个房间。” 季郁走过去看了看。“还算干净。”她转过身问道“只是合租的是什么人?” 房东太太回答道“他呀,听说是搞艺术的。好像是什么...什么编舞的,还是音乐剧的导演。经常睡到中午,下午才出去工作,凌晨才回来呢。租这个房子两年多,也没见导演个什么出来。哦,对了,他要是有音乐剧排,作息就会正常些。你们平时应该见不到面的。” 季郁点点头,试探的问道”只是...没有其他单间的房子在出租了吗?和男人同租总感觉不太好。“ 房东太太流露出不赞赏的神情,夸张道”哟,姑娘,七百块钱一个月的房子真的在萣懿这个城市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你要是有意向租,我给你六百块一个月,可不能再便宜了。“ 季郁考虑了一下”那好吧,房东太太,您这个房子,我租了。“ 房东太太露出喜悦的神色”太好了。签合同最少半年一签,水电费你们俩平摊。物业费我出。要是有什么事啊,我就住在楼下,你可以随时找我。“ 季郁交了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子,整理了行李,便去了华艺影视公司报道。 办理完手续,前台带她参观了一下公司,最后带她到录音棚。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前台便把刚刚严肃的脸孔换成了另一幅面孔。微笑着说道”赵总监,在忙呢?真是太辛苦了。“把季郁推上前面”这是配音部门的新人,叫做季郁。以后劳烦您照顾了。“ 对着季郁则又摆出严肃的脸孔”以后你就听赵总监的,他是你们部门的负责人。知道了吗?“ 季郁点点头。对她说道,“劳烦你了。” 前台对着赵总监微笑着“人我带到了,前台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赵总监注意休息啊。” 赵总监拿着台词递给她,“正好这个广告还缺了一个配音角色。你先熟悉一下台词,准备好了告诉我,然后到录音棚里试一下吧。” 季郁点点头“好的。” 就在季郁熟悉台词的时候,录音棚里的一个女人烦躁的拿下耳机,“总监,我嗓子不太舒服。” 赵总监关掉监听器,“没关系,没关系,安安,你先休息一下。”把椅子转过来对着季郁“那个,新来的,你到一楼给安安买杯东西喝。” 沈卿安从录音棚里走出来,坐在沙发上“我要一杯cappino。如果没记错,总监常喝的是冰美式。还有谁要喝,你都记一下,全都买回来吧。” 几个配音演员都一拥而上,季郁一个个记下他们的喜好。 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女人拉住她,“太多了,恐怕你拿不回来的。我陪你去吧。” 季郁对她道了句谢谢。 两人坐电梯到了楼下咖啡店。 季郁“在这里啊,没有你带我来恐怕我找不到呢。” 她把便签递给店员,然后倚靠在吧台上等待。“客气什么。我告诉你,沈卿安是我们公司副董事长的侄女。她可不是我们部门的。她最近是在为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录制配音。你是新来的,不明了形式,所以千万不要和她起冲突。” 季郁看着她“谢谢你告诉我。但我来这里只是想做好自己的工作,能和她起什么冲突?“ 她咂了咂舌。”这你就不懂了,你是新人,像是买咖啡,取快递,扫地这种事你不会少做的。人一疲劳,加上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对你指手画脚,难免会火气大。总之,听我的没错。“ 她用手臂揽住季郁的脖子”我会照应你的。“ 季郁对这个第一天见面就这么义气爽朗的女孩有一种联盟的好感。 她收回手臂,恍然大悟般”哦,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乔简宁。“对她伸出手。 季郁握住她的手”很高兴认识你,简宁。“ 两人拿着饮料回去,直到下班,沈卿安也没有录完配音。季郁拿着广告台词练了又练,竟也熟读成诵。 沈卿安烦躁的走出录音棚,”喂,新来的。你能不能不要干扰我工作啊。我在里面配台词呢,你的声音完全把我的情绪弄得很糟糕,要练习出去练去。能不能专业一点啊。“ 季郁被这斥责弄得莫名其妙。她只是默读而已,并没有出声啊。 乔简宁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季郁只好闷闷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卿安的火气还没有消。抱着胳膊看着季郁,似乎对于她的一句道歉并不以为然。 赵总监出面化解”安安啊,这新人不懂规矩,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他看了眼录音室里的时钟,”哟,都这个时间了,安安,今天辛苦你了。艺术是讲究状态的,状态不好不能勉强,今天状态不好,明天接着来吧。“ 沈卿安揉了揉太阳穴”状态不好还不是因为她。“ 赵总监站起来,”下班了,下班了。都回家吧。“ 沈卿安愤愤不平的和经纪人走了出去。 季郁站起来,来到收拾仪器的赵总监身边,”总监,那个广告的台词我熟悉了,可不可以让我试一遍?“ 赵总监”今天下班了,明天看看沈大小姐能不能录完,再给你们录吧。你看看这一排人,都排队等着呢。不知道她录好了得耽误我多少工作的进程。“ 他拿起公文包”新来的,你能不能机灵一点?别总是给我添麻烦。不光得管录制,还得调节关系。“ 季郁只好低下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赵总监摆了摆手,”明天早点来,事先把仪器接上,把地扫了。有空再把咖啡买了。“说完,就走了。其他录音演员也一个个离开。 乔简宁凑了过来”喂,想什么呢?走吧。“ 两人走出录音室。季郁问道”简宁,买咖啡的钱,谁给报销?“ 乔简宁笑得前仰后合。 季郁推推她,“笑什么啊?” 乔简宁正经道“发票你先留着,你到财会那里报告一下,他们要是不给你解决,要么你就认栽,要么你就等没人的时候找老赵问问。” 季郁苦恼道“这么说买咖啡的钱很可能是我自掏腰包咯。” 乔简宁笑道“别这么悲观嘛,等我们部门再来新人,你就解脱了。” 下到公司楼下,乔简宁问道“唉,你住哪儿?怎么走?要不要我打车带你一段?” 季郁回答“不用了,和人合租的房子,离这里不远,我走两站就到了。等我收拾好请你来玩。” 乔简宁也不拖泥带水,“好的。前面有个空车,我先走了。拜拜。” 回到家里,季郁又打理了一下房间,换了新买的床单被褥。晚餐简单的吃了块面包,就又拿起那个广告的台词练习起来。对着镜子练习不同的表情和情绪说那段台词,不知不觉竟过了午夜。 她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便不再出声,屏息听着来者的动静。 她听到另一个房间的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脚步声,最后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季郁扶腮在书桌上。脚不小心踢到来时随身背着的双肩包,从里面滚出来一罐铁管咖啡。 浴室的哗哗声停了一下。季郁赶紧小心翼翼的拿起滚落的咖啡。 浴室又传来流水声。 季郁看着手里的咖啡发呆。这是火车上那个人请她的咖啡。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开始着手纪录片的工作了吗?应该会比自己适应萣懿这座城市的晦涩吧。 她躺在床上,想着今天认识的乔简宁,和舒艺桁一样,都是豁达明媚的人。不知道自己以后在公司会不会顺利一些。 水流声消失了。她听到从浴室回到卧室的脚步声,最后,门被带上。 季郁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小心翼翼的把门锁上。然后定好闹钟,进入梦乡。 第三章 日子开始周而复始的运转,白天,黑夜。每个人都在默默的承受时间的洗礼。变得坚韧,又脆弱。敏感,又冷漠。在时光的流逝下逆来顺受,又默默地与之对峙。成人的世界里不复往日的单纯,静好。成人的世界里甚至来不及思索这么多——生存与个体的价值。人性的戾气被抹杀了,为了能够融合在城市里,为了别人所定义的价值观,抹灭了梦想和本性。 萣懿,这是一座空洞无比又充满奢求的城市。 人人力争上游,给旁观者的错觉就好像是,成功的定义就是把别人踩在脚下。 季郁已经在华艺工作了五天。那条广告的台词她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可是却还是一次给她试录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是“新来的”,所以每天都要来的最早,接仪器,打扫,买咖啡...做的都是一些打杂的工作。不仅如此,每天还要受到沈卿安和赵总监精神上的摧残。可是却和乔简宁的关系越来越好。每天中午一起吃午饭。季郁搞不定的和不明白的,简宁都会主动帮她。 季郁在与简宁的接触中,慢慢地了解到,乔简宁现今的爽朗洒脱都是源于幼时的环境和家里的教育。 乔简宁是滇县人,位于西南的边陲地带。父母都在城市里教书,从小跟奶奶一起生活,每周能见一次父母。她的奶奶是从欧洲留学回来的,所以对于简宁比较放纵。家里人虽然都是知识分子,却也不强求她读书的名次,甚至对于她考大学没有硬性的要求。 简宁对她说“我喜欢画油画,喜欢设计。初中就经常旷课去美术班。先学了素描,和速写。后来经常跑到大山里去写生。大学走了艺术专业,读了美术和设计。毕业后分到广告公司。我觉得限制太多了,所以辞了职。来到华艺做做配音,空闲的时候画一些喜欢的作品,挂在网上拍卖。” 季郁问道“来华艺不也是有很多限制吗?在广告公司不是更符合你的专业和喜好吗?” 简宁喝了一口加冰的薄荷茶,“这你就不懂了。对于喜爱的事情,有一点不顺心,有一点的限制,都不能容忍。搞设计和命题作文不一样,一要天马行空,二要做灵性的东西。我不能压抑我的灵感与天性,也不能放纵自己做一些我自己都觉得有愧于心的东西。不是吗?而配音工作是我能轻松搞定,又不做期许的东西。我是用做配音的时间当作休息,用做配音的钱来供奉我的爱好。” 季郁听了好生羡慕“简宁,你真的太了不起了。” 简宁告诉她“我的愿望就是在萣懿能够开一个我的画展。” 季郁陪她一起做梦,“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乔简宁问她“光说我了。你呢?我能看出来,你也一定是深藏不露。你的愿望是什么。” 季郁思考了一下,打量一下周围,隔着食堂的饭桌,凑近她的耳朵,小声告诉她“简宁,其实我是学习音乐教育的。会一点钢琴,也会一点唱歌。我喜欢古典音乐和爵士乐。如果有机会,我想唱歌。倒不一定做一名歌手,只是觉得在音乐的世界里,那种氛围,让我感觉一切烦恼和忧愁都不复存在,让我感觉自己在这世界上是脱俗的,不像沈卿安和赵总监那样,虚荣,攀附,一身铜臭。” 乔简宁点了点头“其实在萣懿有很多小酒馆都招歌手的,你怎么不去试试?” 季郁对她招招手。简宁把耳朵凑了过来。“一是因为我对于自己的实力并无把握,二是我觉得那种地方...好像不太适合我。” 乔简宁说道“说的也是,你一个没太多社会经验的女孩子去那种地方是不太好。” 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我在你会被欺负的。” 二人谈笑间回到录音室。赵总监正急的团团转。 乔简宁问道“老赵,怎么了?” 赵总监说“还不是沈大小姐。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还让我给她空出录音棚。我这两个星期因为她耽误多少工作量了。” 乔简宁灵机一动“老赵,既然沈卿安没有想要好好做的意思,那为什么不找人替她配电影的录音呢?岂不是双方都省事吗?” 赵总监急得满头是汗“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沈卿安不提出来,别人提出来的意见她能听吗?” 乔简宁和季郁对视一眼,便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赵总监一拍桌子“哎呀,不管了。如果这个月的业绩不达标,还得挨上头责备。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季郁,你先把那条广告录了吧。广告词带了吗?” 季郁回答“我能够背下来了。” 赵总监“好,你去试试吧。录音师准备,小姚给画面。” 乔简宁拍拍她的肩膀“加油。” 季郁走进录音棚,很顺利的跟着画面配完录音。 赵总监喜上眉梢”情绪很到位,声音也很好,语句很流畅。行呀,新来的,一条过。“ 录音棚里的季郁与录音棚外的简宁相视而笑。简宁对着她比起大拇指替她打气。 这时,沈卿安和她的助理走了进来。看到在录音棚的季郁。不满道”赵总监,怎么回事呀?不是告诉你录音棚给我留着吗?录音棚是封闭的,我受不了别人身上的那股味道。“ 赵总监急忙道歉”对不起啊,安安,只是你不来,我也要工作不是?不然你叔叔的工作也不好做呀。“ 沈卿安把剧本一摔”怪罪下来我顶着。怎么?是对我不满意吗?“ 赵总监无奈道”当然不是,安安你很棒啊。“ 季郁迷茫的从录音棚里走出来。 赵总监看她一眼,”季郁,还不快给安安道歉?“ 为了不牵连自己,他只好把一切责任推到季郁身上。”这新来的不懂规矩,说是自己那个广告都熟了,求着我帮她录一次。我心软,就答应了。安安呀,你也别生气了。“ 沈卿安抬起手,一记耳光落在季郁脸上。 沈卿安道”我就知道是你。也不掂一掂自己几斤几两,竟敢骑到我头上。“ 沈卿安这一反应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季郁没有哭,也没有辩驳,只是冷冷的看了赵总监一眼,转身走出录音室。 乔简宁站起来,”老赵,到底是谁的主意你不知道吗?你一个堂堂录音总监难道还怕她不成?“ 说完便追了出去。 乔简宁在华艺的楼下看到季郁落寞的站在路口等红绿灯,她连忙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转过来,我看看。“ 季郁回避”我没事。只是自尊心上难以平衡。“ 乔简宁递给她一瓶冰水,”给,敷一敷吧。“ 季郁接过来”谢谢。“ 乔简宁”我都说明白了,她也该知道是老赵那个胆小鬼拉你做替罪羊。“ 季郁转身”走吧,我们回去。“ 乔简宁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季郁笑道”我还没打卡呢。不是说满勤有奖金,无故请假或消失扣工资吗?“ 乔简宁没反应过来,”你是被一巴掌打傻了吗?“ 季郁拉着她笑道”我真的没事了。我觉得做好我的工作是份内的事情,和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关。再说,我这几天光买咖啡就进去两百多了。我也不能意气用事,就这么走了呀。“ 乔简宁看着她,一头雾水。 季郁叹了口气说”至少,赵总监还帮我录了一条广告。不是吗?“ 乔简宁也笑了”我之前觉得你是乖乖女那类型的,遇事有些胆小怯懦。看来是我小瞧了你。你内心还是蛮强大的。外表和实际有反差,这就是所谓的’外柔内刚‘吧。“ 两人又上了楼,季郁给沈卿安道了歉。沈卿安即使不想原谅她,可她也明白,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旁边的人都看在眼里,再闹下去,旁人难免会说她耍大牌,不好相处。她也就只好作罢。 季郁又重新开始进行工作,即使是只是做打杂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有没有意义,可是生活就是这样,一走了之很容易,也很解气。可是选择留下则会让自己的意志更加坚定。就那样离开,可能那个结会在心里积怨一辈子。而留下来,则很轻松就会原谅和遗忘了。 有一些阻挠你的人,要做到对于那种人的轻蔑到不足挂齿。因为那种幼稚又卑微的手段,怀恨于心会影响自己的心性。 可是对于乔简宁,季郁很感激她会不顾一切的追出来安慰她。简宁应该是那种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第四章 骆钧仁被手机没完没了的呼叫吵醒。他伸了伸腰,心想“应该是下雨了吧。” 因为长期长时间练习舞蹈,导致他的膝盖和腰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一到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他拉开窗帘,看向窗外,阴雨绵绵。 他鼻子轻哼了一声“果然。”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时间,中午11:11。 十七个未接来电。他给手机备注为“云想”的联系人拨了过去。 刚刚醒来,嗓音还有些低沉,“喂?” 范云想“钧仁,你总算醒了。今天一早,业内知名音乐剧投资人汪莹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要找人筹拍一出音乐剧版的《布拉格之恋》。米兰.昆德拉的原著,飞利浦.考夫曼导演,丹尼尔.戴.刘易斯和朱丽叶.比诺什主演的那部电影的中国版音乐剧。要求采用原创音乐。她想让苏桐写剧本,并且作为词作者。让我作曲。她问了我你的电话,我告诉她了。她说希望请你做这部剧的舞蹈总监和导演。你收到她电话了吗?你有没有意向?“ 骆钧仁打了个哈欠,”怪不得十七个未接来电。“ 范云想接着问“你到底想不想做?钧仁,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虽然上一部你导演的中国版《舞出我天地》音乐剧失败了,我知道你对于业界的环境和受众很失望。可是如果这部剧演出成功,你也能跟着翻身。能偿还上一出音乐剧赔的亏空不说,成功后,你就可以做更多你想做的,实验性的舞剧和音乐剧,不是吗?你不要那么轴好吧?” 骆钧仁不以为然道“汪莹?《布拉格之恋》?你不会不知道汪莹和她那个业内大亨的丈夫在办理离婚手续吧?她的资产现在都已经被冻结了,她拿什么做投资?再说,电影将近三小时,原著小说分七个部分。肯定耗上大把时间。就算你三个月能谱完曲,苏桐又要填词,又要写剧本...就算你们五个月能搞定。再天才的演员熟悉曲目,熟悉剧情,熟悉了舞步,演员之间还要相互配合协作。彩排至少又需要三个月。我难道要把我的时间投资在一部不一定会有回报的作品上?” 范云想劝他“你不是喜欢实验性的作品吗?再说,可以一边出作品一边排练。先用两个月时间做一做,弄个试演再决定作品是否有价值岂不是更发言权?如果这部戏是别人做好了,你肯定会后悔当初拒绝邀请的。钧仁,我知道你上一部的作品失败受到的打击很大,可是你如果继续颓废下去,只考虑到利益,只考虑到风险,那你又怎么会做出令你自己满意的作品呢?你的能力我可清楚。我们俩做朋友这么多年,还没有合作过,怎么?真的不试试?” 骆钧仁被他说的有些动摇了。 范云想接着说“我也听说了汪莹的事。可是她说这一次她堵上自己在这一行近三十年的经验和口碑,拉来了她丈夫最大的对手和她一起做投资。她就是看好了这部戏,而且,她就是要靠着这部戏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让他丈夫哑口无言。我相信她的眼光。” 骆钧仁说道“好吧,我考虑考虑。” 范云想在电话那头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为他的朋友感到开心,“好的,明天汪莹在工作室举行关于这部音乐剧的会议,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也可以随便看一看排练的地方你满不满意。” 骆钧仁马上撇清关系“我只答应看一看情况在再说,没有同意接受这个工作。” 范云想笑道“好好好,我不强迫你。我相信,明天会议后,你自然会拿定主意。” 挂掉电话后,骆钧仁洗漱完毕,想要去冰箱找点吃的。打开冰箱,看到他常放啤酒的那层摆放着酸奶。心里烦躁的把酸奶放到下面,把啤酒重新摆在上面。 拿了一瓶气泡水,拿出一个微波意大利面,把意面放在微波炉,随手把水瓶放在餐桌上。他的余光暼见餐桌上的一张便签纸。 他拿了起来。 纸上写着“我的室友,你好,这个月的水费是一百八十四,虽然我才来一周,但是我已经代付了。有空的话请把九十二元钱还给我吧。” 他把便签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季郁正站在影视基地的门前淋着雨,拼命用身体护住沈卿安电话里说的让她取来送到的衣服,说是太忙了,有急用。 她已经浑身湿透,冻得不行。小声嘀咕“人呢?说是在这里的呀。” 等了太久,她只好给沈卿安拨了电话。 季郁“沈小姐,你在忙吗?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把戏服送到你说的地方了。可是门前的工作人员不让我进去。请问您方不方便自己下来取一下呢?” 沈卿安正躺在酒店的沙发上,忍住笑,说道“哦,你已经到了?可是今天下雨,我们剧组放假了。这样吧,你把服装拿回华艺吧。切记,那么贵重的戏服都是蚕丝的,可千万不能淋到雨。” 季郁刚开口“可是...“ 就被沈卿安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沈卿安开怀大笑。 季郁只好对着自己喃喃自语道“可是衣服已经湿了啊。影视基地这么偏僻,又打不到车。我又没有伞,怎么会不湿呢?” 她只好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她被百老汇影城橱窗上的广告吸引。 她念出来“国内知名音乐剧投资人汪莹投资的新剧——中国版《布拉格恋人》招聘演员...” 她掰着手指算道“还有三天就要进行面试了。” “季郁!” 季郁回过头,看着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路口。她看了一眼摇下窗口的人。“舒艺桁?” 舒艺桁对她挥手道“真的是你啊。快上车。” 要是平时的哪一天,她都不会就这样坐上别人的车,可是手里拿着蚕丝做的衣服呢,要是浇坏了,岂不是又会惹得沈卿安不高兴?可不能拿饭碗冒风险。 季郁上车后,舒艺桁递给她一个毛巾“给,擦擦吧。干净的。” 季郁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舒艺桁笑道“真没想到会再一次遇到你。“ 他看了看她宝贝的不得了的紧紧抱在怀中,有用毛巾精心擦拭着的套着袋子的演出服。问道“怎么?不做配音演员,做起明星助理了?” 季郁回答“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是新人,就像是一个打杂的,哪里需要就跑到哪里做事。” 舒艺桁点了点头“这样啊。唉,你要到哪里去?” 季郁探出身子看着挡风玻璃前面的路。“到华艺影视公司。如果不顺路的话,就在路边停就好了。” 舒艺桁拍了拍司机的肩膀“顺路,顺路。” 季郁因为怕打扰他工作,感到有些不安。“没事的,我就在这下吧。” 舒艺桁对司机说“开你的。” 又对季郁说,“下这么大的雨,采访和拍摄只好暂停。我们倒是没问题,仪器比较矜贵啊。所以我们都瞎掰了,没事做。你看你,都湿透了。相识一场,怎么能看你有难不帮衬一下呢?” 季郁又对他道了句谢谢。 舒艺桁“既然这么有缘,我们就交换一下号码吧。方便日后我讨回今日帮你的债。” 两人便笑着交换了号码。 舒艺桁又问道“刚刚你在影院前面看什么?那样专注。“ 季郁笑了笑”没什么,一张海报而已。“ 季郁看着车窗外淅淅沥沥又不间断的雨,仿佛在心里浇灌了那颗叫做梦想的种子。她有一种不顾一切想要去尝试的愿望滋生出来。 她是那样喜爱音乐,她也喜欢看音乐剧。恰巧,米兰.昆德拉又是她最喜欢的作家。这是不是上天给她的指示呢?这是不是上天怜悯她,给她的一次机遇呢? 说实话,她对于现在在华艺的工作并不满意。十来天,她只有一次靠近话筒,走进录音棚。也许她并不适合大集团里面的那种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她没有那么多的心计,不懂得察言观色。即使了然,她也不愿意做那种拍人马屁,攀炎附势的小人。 可是她的心里依然在挣扎——有那么多比她优秀又专业的选手,自己会有机会吗? 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行的。专业都放下那么久了。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了。不要做梦了。珍惜现在的工作吧。她甚至有些鄙视自己,一份才做了十几天的工作,因为一点挫折,就想要放弃。 她对自己说”也许那不是属于你的机会,那只是你想要为能够逃避这种状态,所找的借口。季郁,你的梦早在一年前就该醒了,做好本分,不要再做梦了。“ 雨依然在下,像是一个人在倾诉,像是一首凄惨又动人的旋律。 第五章 骆钧仁按照范云想给他的地址来到汪莹为了音乐剧的筹划和排练租下的飞梦工作室。他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于是便在大楼内观光闲逛。 他听到二楼传来音乐声,便跟随着声音来到排练的舞蹈房。 他从门口的门玻璃向里面探去,一个女人穿着细肩带舞蹈练功服,披散着蜷曲的头发,在里面随着布兰妮的《everytime》的音乐跳舞,是一种融合了流行舞步的芭蕾。 这时,骆钧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走到走廊的一边接起电话。 里面的女人拿起外套穿在身上,向门这边走来。问道“是谁?谁在外面?” 是范云想给他打来的电话,问他到没到,会议快要开始了。 女人走出排练室,来到骆钧仁的身边。 当她看到他的时候,舞蹈被打断的不悦已经烟消云散,她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好像认识他。 骆钧仁一边用手和女人打了一个简短的招呼,一边回答范云想“我已经到了,马上过去。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明星’。“ 范云想迷惑的问道”明星?“ 骆钧仁”好了,一会再说。先挂了。“ 骆钧仁挂掉电话。 女人微笑着对他伸出手”你好,我非常欣赏你的编舞。像是你做的音乐剧《舞出我人生》和《浮生若梦》都是我很喜欢的作品。“ 骆钧仁握住她的手,“我很荣幸。” 随后松开手问道“刚才那个舞蹈很棒。” 女人始终挂着那抹迷人又烂漫的微笑“过奖了。” 骆钧仁接着问道“除了芭蕾,你还会跳什么?” 女人回到“我是跳芭蕾出身了,后来因脚伤没能进国家芭蕾舞团,但是不想就这样放弃舞蹈,就又学了现代舞,爵士舞,hip-pop...拉丁也会一些,几乎什么都跳。我在一些现代舞剧里都有演出。在《日星月辉》里做过首席舞者。” 骆钧仁从西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牛仔裤兜里拿出便签纸递给她。“把你的名字和联系电话抄给我。我现在导演的一部戏,可能会有你的角色。” 女人玩笑的说道“你要电话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说完,女人朝着他身后的地方挥手。 骆钧仁朝着那个方向回头看去。好友范云想,和搭档苏桐,还有音乐剧投资人汪莹正从楼梯上来。 女人向投资人汪莹的方向跑去,二人手牵着手,女人依偎在汪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两人都笑了。 范云想来到骆钧仁身边笑着问道“她就是你说的’明星‘?” 汪莹说道“想必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她是我的女儿,夏若。很高兴能与您合作,骆导。” 话毕,对着骆钧仁伸出了手。 骆钧仁握住她的手,眼睛却看向她身边的夏若。“我的荣幸。” 季郁正在录音室抱着沈卿安的演出服低着头被沈卿安指责。 沈卿安“我明明交待的很清楚了,演出服千万不能沾水。你看看这都留下黄渍了。” 边说着,边拿起裙角冲她脸上扬去。 季郁说“这是我的失误,可是下那么大的雨,在影视基地那里也不好打车,我已经很努力的护住它们了,湿一点是难免的。我本来想洗干净再拿来,可是不知道这衣服是要干洗还是手洗。我怕出错,所以就这样拿来了。” 沈卿安趾高气昂的“还敢狡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进的华艺。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开了你?” 季郁辩解道“衣服湿了是我的失误,可不是我的失职。我的职务是配音演员,不是你的保姆,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 沈卿安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还有理了?我今天的戏因为你拍不成了,因为你的失误拉慢了全组人的进程。你还敢站在这里指责我?” 乔简宁把季郁拉在身后“沈小姐,有话好好说,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人啊?你打人就是你的不对。华艺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即使副董事长是你叔叔,你不能这样仗势欺人。” 沈卿安更加生气“乔简宁,你是不是想和她一起滚蛋?” 季郁拉住乔简宁,“简宁,别因为我惹是非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然后对沈卿安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不要再为难简宁了。我可以离开华艺。你要开除我也好,让我办理离职也好。我都听你的。只是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乔简宁看着她“季郁,她有什么资格开除你?你想清楚啊。” 沈卿安冷笑道,“我倒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资格。” 她拿起手机,走到一边。 会议结束后,骆钧仁和夏若来到酒吧喝酒,气氛很好,两人都很开心。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细雨。 夏若站在酒吧门口,伸出手去接雨水。 骆钧仁脱下西服外套盖在两人的头上,说道“是狐狸雨,应该下不了多久的。我住的地方很近,去避避雨好吗?” 夏若微笑的点点头。 两人跑在雨中。 季郁感觉自己今天真的是倒霉透顶了。被开除了不说,还差一点拖累到自己的朋友简宁。她是那种多大的委屈都能承受的人,可是却见不得别人因为她受到丝毫的牵连。 走出华艺的办公大楼,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她把手挡在额头上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唉,要是狐狸雨就好了,可是看来雨会越下越大。“她跑去不远处的便利店,想要买把伞避避雨。 老板道”不好意思啊,顾客。这两天天气预报都报不准,所以雨伞都被附近的白领买光了。“ 她只好走出便利店,颓废的走在雨中,心情沮丧的往家走去。 她用钥匙开门的一瞬间,看到骆钧仁赤着上身,夏若穿着骆钧仁的白色t恤,长度刚刚包裹住臀部,两人在客厅里你追我跑的嬉闹着,举止亲密。 而两人看到淋成落汤鸡的季郁,骆钧仁脸上的欢愉变成厌烦的表情,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而夏若则是难掩笑意,甚至笑出了声的点点头,说道”你好。“ 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的季郁缓过神来,也对着夏若浅浅的鞠了一躬,回答道”你好。“ 季郁想绕过二人,避免继续尴尬下去,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被身后的骆钧仁叫住”喂,新搬进来的,不要再把你的酸奶放在冰箱里我放啤酒的位置上。“ 季郁听到了,没做回应。真该死,怎么偏偏今天,包里的钥匙就是翻不到呢? 骆钧仁拉住夏若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听到夏若问道”这是谁啊?“ 骆钧仁回答”不用管她,合租的。“ 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季郁总算找到钥匙进了房间。可是已经湿透的她却不敢去用在客厅的卫生间的淋浴。她只好拿着毛巾随便擦了擦头。 她感觉到墙壁轻微颤动,又听到那一个间房里传来女人的哼吟声。 季郁烦躁的把毛巾扔到一旁,拿起背包跑了出去。把所有的烦恼和火气都发在最后那摔门上。 在床上的二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后,夏若用手掩住嘴巴忍俊不禁的笑出来。骆钧仁也从夏若身上翻到床的另一边,笑了出来。 季郁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昨天看到的,那个贴在橱窗上的音乐剧的招募海报的百老汇影城来。 雨已经停了,天色渐晚。 她在橱窗前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的默读那张海报上的内容。最后,颓废的蹲在海报下的地上。自言自语道”看来得重新找房子了。怎么办?可是付了半年的租金呢。要是要求退款,又得付违约金。“ 她低着头看到一双帆布鞋,她抬起头来看着那双鞋的主人。”舒艺桁?你怎么会在这里?“ 舒艺桁笑着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刚刚结束今天的工作,本来想和电视台的车子回家,在离这里很近的地方想起昨天在这里遇见你,和那张让你看的着迷的海报,所以想来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 季郁借他手的力量站了起来。 舒艺桁把外衣脱掉,盖在她身上,”怎么垂头丧气的?“ 季郁把衣服推给他,”不要管我了,我都湿了,把你的衣服弄湿就不好了。“ 舒艺桁态度坚决的把衣服给她披上”就是因为你都湿了,所以才你给穿。“ 季郁只好接受。 舒艺桁继续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淋雨。“ 季郁吞吞吐吐的说”那个...我今天失业了。“ 舒艺桁猜想道“因为昨天的演出服?“ 季郁点点头。 舒艺桁宽慰的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担心了,找工作就像找伴侣一样,不适合你的早点换掉也好过拖沓烦恼。“ 季郁耸耸肩,表示他说的有道理。 舒艺桁看看她身后的海报”既然这个海报让你念念不忘,你又刚好失业了,倒不如去试一试,反正最坏不过是不被录用而已。你不去尝试,怎么会知道这个梦会不会实现呢?“ 季郁看看他,又看看海报,对着舒艺桁笑着说”谢谢你,我会去试一试的。“ 舒艺桁看着她的眼睛在星光下变得明亮。 雨后,夜色如水。 舒艺桁看着天空的星辰,说道”希望所有的梦想都被温柔相待,希望所有做梦的人都不要醒来。“ 第六章 清早八点钟,就陆陆续续有人走进《飞梦工作室》的大门,来做电影《布拉格之恋》改编的音乐剧《沉重浮生》的演员角色海选和面试工作。 一楼的柱子上贴了提示——舞蹈演员请到二楼四室舞蹈室面试,歌唱演员请到二楼五室音乐工作室面试。 二楼的走廊里坐满了人。人人衣着光鲜,容光焕发。 有的舞蹈演员在走廊过道的窗台上就开始压腿,有的歌唱演员站在楼梯上或封闭的吸烟室里就开始开嗓,练声。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展风采。 也有紧张的,无精打采的坐在给面试者准备的长椅上。 舞蹈演员由骆钧仁和汪莹做面试官,歌唱演员由范云想和苏桐做面试官。 季郁来的早,排在第十九个。前面还有五个就是她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有恐惧,有紧张,还有些许的激动——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站在这里。虽然因为内心忐忑,手指都有些发抖,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一丝想要放弃的年头。这些年来的梦想,都孤注一掷的在今天的面试中会有一个结论。 骆钧仁在面试舞者的时候收到了来自汪莹的前夫,业内大亨夏祁光的来电。 他怕引起汪莹的误会,只好来到走廊里接电话。 要在之前,按照他的性格,他很有可能不接这通电话。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夏祁光拨这通电话,就是想要阻止他导演,这部他前妻投资的音乐剧。那他还接来做什么呢?他骆钧仁做了决定的事情,无论别人威逼利诱,他都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这是他的原则——他既然答应导演这部剧,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或是挫折,他都会克服,并且努力做好它。虽然他天性洒脱,可是却讲信用,注重承诺,他不会因为利益而弃合伙人于不顾。 更何况,他也打心眼里瞧不起离婚,或是分手后还不干脆利落,还欺压女人的男人。尽管自己有过多段恋情,可是他从不为难女人。分手后会以帮女方提供她们所需求的事业,或是金钱为条件。他觉得真正的渣男不是留恋柳陌花巷,甘心做裙下之臣,而是分手后对女人计较太多。 他接通这个来电,是因为他现在在和夏若交往。而夏祁光无论和汪莹的关系如何,他都将是夏若的父亲。所以他接这个电话完全是出于对夏若的尊重。 骆钧仁的心依然全情投入到他的音乐剧的选角工作上,眼睛依然从门玻璃向内探望。 他从电话的听筒里低声道“您好。” 夏祁光说道“你好。骆导可是我们业内公认的青年才俊,我是惜才,出于对于后辈的前程考虑,奉劝你不要插手这部音乐剧。你心里很清楚,这部剧是没有出路的。” 骆钧仁只好笑笑“谢谢前辈指点了,我倒是想要试试,用我这双手,能不能把夏总口中的这出‘没有出路’的音乐剧化腐朽为神奇。如果我失败了,正如您所言,媒体和大众们肯定会和您对于这部戏做出的评价完全一样。而我呢,不会失去什么,业内人士只会因为我的勇气和果敢继续给我作品,请我导演。但是如果我成功了呢?我又将名声大噪。正如前辈所言,晚辈还年轻,现在不放手一搏,等到哪天被像是前辈这样既有能力,又有财力的人控制住手脚,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夏祁光被骆钧仁的才智和勇气震慑到了——骆钧仁年纪轻轻,却完全明白自己给他打电话的意图,和自己准备与他谈条件所使用的手段。他轻松化解了自己即将压制住他的谈判,还句句尊重他,恭维他,让他不能轻易翻脸。 夏祁光只好尽自己最后的努力,说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沟通。钧仁,你是聪明人。如果我说要把音乐剧《悲惨世界》的中文版交给你导演,我想,你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吧。” 骆钧仁立即应声“感谢夏总的厚爱,等我导完《沉重浮生》,立即着手《悲惨世界》的编排。” 夏祁光竟也被揶揄的哑口无言。两人又你来我往的客气了几句,夏祁光得知自己不能让他轻易改变主意,便也就挂了电话。 “下一个,0019号,季郁。” 季郁从等候的长椅上站起身,走向歌唱演员面试的那扇门,和刚刚挂掉电话的骆钧仁擦肩而过,两人却都没有看到彼此。 骆钧仁在一旁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一罐咖啡,准备回到舞蹈演员面试的四室。 季郁把准备的谱子递给钢琴师,并说了声谢谢。走上舞台,鞠了一躬,对着台下的面试官说道,“老师们好,我是0019号面试者,季郁。我演唱的曲目是挤屋合唱团的作品《don''t-dream-it''s-over》。” 它向钢琴师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音乐响起,季郁开始演唱。 骆钧仁被歌声吸引过来,从门玻璃看到的是穿着淡蓝色衬衫和喇叭牛仔裤,衣着简单,系着马尾,不施脂粉的女人。又瘦又高,眼神单纯又迷惘,容颜有带有孩子气的感觉。她正在投入的演唱一首气质颓废的老歌,却也有一种独属于她的韵味。 他一眼便认出来是那个莽撞闯进门的“落汤鸡“。是那个新搬来的,和他合租的丫头。他笑了一下,便回到舞蹈室。 由于报名面试的人数很多,到夜里八点才结束。 面试者被告知回去等通知,四个面试官则聚集在会议室开会。 几人各自拿出他们选中的演员的印有照片的简历名单。 汪莹挑出一张,“这一看就是个男孩子,成年了吗?怎么演魅力十足,女人缘极佳的托马斯?” 苏桐拿起简历看了看,说道“首先,他成年了,十九岁。其次...” 她扫了一眼几人,然后眼睛盯住骆钧仁,“这是你选的吧?真像年轻版的骆钧仁。” 骆钧仁摊了摊手,靠在椅背上说道“面试了一天,面试者见了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到最后我都有些审美疲劳了。” 他顿了一下,看向汪莹“但不代表我失去专业水准。” 几人一笑置之。 骆钧仁接着讲到“他的舞蹈打动了我。每一个动作都很有力量,很到位。编舞也很有野心。就像是苏编剧说的——让我看到了年轻版的自己。一段舞蹈就足以表达一个人的性格,态度等。我要是女人的话,也会觉得他的那段舞很有魅力。” 三人又被他的话逗乐了。 汪莹把简历用手指移动到复试区。“待定。另外,我们的导演真的很有个性啊,不过不要太个人主义了。你也该学会接受,你认定的事也不会依照你所期待的路线发展这样的结果。不要太独断了。就算你所坚持的是正确的,那也不代表别人对于你的质疑是没有根据的。总之,多听别人的意见对你是有好处的。受众是多样化的,你总不能期待,坐在舞台下的,都是你骆钧仁不是吗?” 骆钧仁把手里拿着玩弄的马克笔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头,“意见中肯,我会采纳。” 然后,他用指尖挑出季郁的简历,“这个人不行。” 范云想立刻跳出来反对,“如果说你认定选秦东旭做托马斯的话,那么我就认定她做特蕾莎。” 骆钧仁伸出食指,摇了摇,“特蕾莎的人选是夏若。” 范云想继续辩证自己的看法。”她的声音虽然不是清澈甜美的,有些沙哑。可是很纯粹,带着忧愁的感觉。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表达歌曲的情感很细腻。很符合特蕾莎的人物设定——单纯的乡村少女,因为爱情变得忧郁。“ 苏桐说道”我和云想的看法一致。她是唯一没有选择死气沉沉的歌剧唱段,或是庸俗的流行金曲的歌者。在我看来,她对于原著应该很有见解。这首歌本来是要表达想要放弃,不再期待的意思,可是在她的歌声中,我听到了其中的矛盾,挣扎。给我带到一种欲迎还拒,欲诉还休的情境之中...我觉得会很有戏。“ 骆钧仁摇着头说“无论怎么说,她,我就是不会用。“ 汪莹依然公正无私的问”原因呢?“ 骆钧仁”她整个人的状态太低调,没有表现力,不可能在剧中发光发亮。就像是我坚持用秦东旭一样,我坚持不用她也有我的原因。那个原因就是——我坚持要用个性鲜明,表现力强的演员,这样才能够带动整部戏,还有观众的情绪。她给人的感觉嘛...说好听是太寡淡了,说不好听是太木讷了。没有生机,缺乏时代感。“ 汪莹说”才跟你说了要多听大家意见的。现在可是三票对一票。“ 骆钧仁依然毫不妥协”我导的戏我做主,坚决不用她。“ 范云想也坚持道”钧仁,你这太独断专行了吧。要我说,起码应该再给她一个参加复试的机会才算公平。不是吗?“ 苏桐也说”如果说整部戏的情绪都很高涨,我觉得观众未必会买账。只会觉得审美疲劳。所以我的观点是,她可以调控整部戏的节奏。我们需要这样的演员。“ 骆钧仁受不住三面围攻,只好答应”好吧,可以进复试,可是复试的时候我要给她出题,并且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她失败了,你们都不能再替她求情。“ 会议一直进行到凌晨两点多。最终在如同辩论般的激烈氛围下结束了。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一个注定的时机,那个时机你要是能够抓住,就能改变你的一生,让你美梦成真。虽然也有可能你会发现,那道门的背后所隐藏着的,并不如同你曾期望的那般纯白无暇,清澈美好。可是,尽管如此,那也算是一种不可复制的别样体验。 但是如果你错失良机,你有可能会始终在一条环形的人生轨道上行走。还有可能会抱憾终生,一蹶不振。甚至会有可能,你不会意识到你的一生中,有可能就在那个机关的背后,只要轻触按钮,就能够见到你不曾梦想过的生活。 第七章 经过前两天面试的选拔,和昨天四人的精心筛选,进入音乐剧《沉重浮生》的主要角色复试的演员,只剩下骆钧仁推选的十九岁拥有强烈表现力的舞蹈奇才——秦东旭,范云想推选的表达歌曲情感细腻的复古女声——季郁,汪莹推选的萣懿歌舞剧团的当家花旦——刘瑾妍,苏桐推选的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留美深造的男低音——万斌。其余,还有内定的熟悉多样舞种的芭蕾天使——夏若,和为了提升音乐剧知名度而造势,汪莹引荐的当红影视剧女演员——张灵雪作为备选。 群众演员,伴舞和和声演员,都由骆钧仁联系的萣戏学生,和当地小有名气的舞团,合唱队担任。 对于四人有争议的秦旭东和季郁,骆钧仁觉得先不让二人试戏,而是由四人出题目,再加试一场。 年轻气盛的秦东旭走到面试官面前,身姿挺立,没有多余的话语,像是准备赴战场的勇士一样。 骆钧仁看见他眼神坚毅,明亮。 骆钧仁开口说道“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让你像前面的万斌和刘谨言一样,进行剧本的试戏吗?” 秦东旭初生牛犊不怕虎,回答的坦白又实在“我想怎样出题目是各位面试官的问题,所以我并没有做这样的设想。” 在座的汪莹和苏桐都轻微的皱了皱眉头,只有骆钧仁微微一笑,似乎对于他的回答很满意。 骆钧仁接着说“是因为投资人兼监制汪莹女士因为你的年龄太小,所以质疑你有没有舞台魅力,能不能让观看演出的女性受众欣赏你的演出。” 秦东旭反问道“所以面试官,你们是怎样界定舞台魅力的呢?” 骆钧仁也把问题推给他,“你呢?你觉得你有舞台魅力吗?” 秦东旭稳重的回答“我认为,所谓的舞台魅力,就是演员在舞台上的感染力。我觉得是和年龄,性别等因素无关的。我认为我能够用我的热情,和专业的舞蹈感染观众,我...” 骆钧仁打断他的话“你觉不觉得你的‘我觉得’,‘我认为’这种假设性的,幻想性的,甚至是不现实的,虚构的语法过于频繁的出现在你的语境中呢?” 秦东旭愣了一下,很快调整好状态“对不起,我会改正的。” 苏桐靠近范云想,在他耳边说道“连承认错误的态度都这么像他。你看啊,爽快的就承认自己错了。但是态度却不卑不亢,趾高气昂的。完全不像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骆钧仁听到了苏桐对范云想的耳语,便把椅子向前移了一步,身体向前倾斜,靠近桌子,对着秦东旭问道“所以,你有没有信心,你的舞蹈,让我们的苏编辑,找到初恋的感觉?” 苏桐在桌子底下用力的踩了一下骆钧仁的脚。 骆钧仁补充“并且,不能采用成品舞蹈,要即兴的。” 秦东旭低头思考片刻,然后抬起头,问道“可以给我一段音乐吗?” 骆钧仁看向汪莹。 汪莹点点头表示同意“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音乐?” 秦东旭没有回答她,只是翻出双肩包里的手机,播放了迈克尔.杰克逊的《she''s-out-my-life》,然后,径直走向四位面试官身后,用手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房间里瞬间变得灰暗。 苏桐想要阻拦他,却被他用舞步带到桌子前面宽敞的适合跳舞的场地。这一动作一气呵成,正好合上歌曲前奏的二十五秒。 然后把苏桐当作轴心,随着音乐,开始舞蹈。 抛弃了他华丽,炫技的舞步,而是充满感情的。他伸出手想要触及苏桐,却好似有一股力量把他越推越远,他无助的倒在地上,膝盖发出与地板亲密接触的沉重的撞击声。然后轻盈的起来,仿佛掩面哭泣,旋转五圈半,定住。最后,随着音乐舒缓的节奏,一步步的走向苏桐,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肩膀。音乐结束。 用时三分三十八秒。 房间里传来四人为他的舞蹈演绎发出的掌声。他才缓缓地抬起头,重新面向几人。 苏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加油。”而后回到座位。 四人聚到一起,小声的交换意见后。 骆钧仁从座位上起身走向秦东旭,揽过他的肩膀,带他走向门口,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是我选中的你,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你还年轻,如果你想要长期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要抵御的了酒精,毒品,金钱,名利,女人等引诱,知道吗?” 骆钧仁收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替他开门,“明早八点,定角。” 秦东旭年轻的脸庞露出微笑。脱下因为面试而刻意表现出成熟的包装。他抬起头,青春洋溢。 他握住骆钧仁的手,二人的肩膀互相撞了一下。他说道“谢谢导演。” 汪莹还有出租舞台,场务等事要去处理,便在敲定秦东旭后,就先离开了。 送走秦东旭,下一位是同样受到质疑的季郁。 季郁看到叫自己进去,并且帮她开门的骆钧仁,显然吓了一跳。 这不是那个和自己同租的,放荡,自大,只有一面之缘,却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的,坏印象的室友吗? 季郁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他们面前,鞠了一躬。 骆钧仁抬头看她一眼,接着,低下头,装模作样的翻着她的简历。 骆钧仁“季郁,是吧?” 季郁应声“是。” 骆钧仁把简历放在一旁,“简历太单薄了,没有什么价值。所以你做过幼师,配音演员。没有做过音乐剧相关的职业,是吧?” 排练厅顿时像是法庭一样——由骆钧仁提出犀利的问题,给罪犯季郁自我辩护的时间,可是生还是死最后无论她怎样表现,都是骆钧仁一锤定音。她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拖延被解救的时间。也许,也许还会有所谓奇迹般的一线生机呢。 季郁回答“是的。虽然我没有做过音乐剧相关的职业,可是我大学学的是音乐教育。” 骆钧仁笑了笑,“所以是什么契机,或者说,你觉得你自己凭什么?你有什么优势,有什么资格?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原因,驱使来到这里,站在这里的呢?” 季郁冷静的回答“可能想您说的一样,我站在这里是没有任何优势的。可并不代表我没有资格。因为招募启事上并没有说明,没有经验就不可以参加选拔。并且,我是凭借自己对于音乐热爱的程度,站在这里的。所以...” 骆钧仁打断她“行了,废话少说。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今天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会用一个没有任何演出经历的普通人呢?还是会选择,专业优秀,经验丰富的音乐剧演员。” 季郁依然冷冷的说道“我不是你,那是你的事。所以说复试的题目呢?” 骆钧仁拍桌子站起来“复试者,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 范云想拉他坐下。 一旁观战的苏桐说道“骆导,我看是你带着情绪吧?” 骆钧仁睨了苏桐一眼。 范云想说道“行了,你们俩今天是怎么了?” 骆钧仁继续向季郁放冷箭“所以,音乐教育,你们学校教授过音乐剧吗?或者说,你看过音乐剧吗?” 季郁回答“安德鲁.韦伯,乔治.格什温,莫扎特的每一部音乐剧,戏剧,歌剧我都看过。并且看过很多百老汇歌舞剧。” 骆钧仁“但是,看过,和能够完美的演绎,是完全不同的。” 季郁只是看着他,不做回击。 骆钧仁步步紧逼“你不光是没有演出经验,也没谈过恋爱吧?“ 季郁虽然被他荒诞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却放弃和他像孩子似的打嘴仗般的辩论了。 苏桐也质疑道”谈没谈过恋爱好像和演出没有关系吧?“ 骆钧仁说”当然有关系。没谈过恋爱,就无法诠释出角色的情感。“ 苏桐回击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没谈过恋爱,就无法诠释出角色的情感。难道没杀过人就写不了悬疑小说?并且,我们这行,很多演员都是gay,但是他们在舞台上演绎异性恋情依然能够打动人心。就像是当代的优秀百老汇演员——克里斯蒂安.鲍勒在《angels-in-america》里演绎gay,可他生活中却是一个异性恋。还有...“ 骆钧仁打断她”苏编剧,你所说的性取向问题,和我所说的没谈过恋爱,就无法诠释出角色的情感。好像不是同一个问题吧?简直鸡同鸭讲。况且,你所说的克里斯蒂安.鲍勒,他可是有过两段婚姻,并且在演出《律政俏佳人》时和搭档劳拉.邦迪传出恋情,导致他离婚。并且凭借此剧,克里斯蒂安.鲍勒获得托尼奖,最佳男配角的提名。所以,这难道不是证实了把真实情感带入戏剧中,所表现的张力和情节才会更加真实吗?“ 骆钧仁把矛头又指向季郁,”另外,上次你的演唱,我听到了。你不觉得在这个舞台上演唱八十年代末期成立,到九几年就解散的男性摇滚乐队的歌曲很不合适吗?“ 季郁从二人的唇枪舌战中缓过神来,回答”可是我对于原曲从风格上做了改编。节奏,调性都做了变化。“ 骆钧仁成竹于胸的说“我当然知道。即使做了改编,可歌曲的难度并不大,虽然有明显的转调和节奏变化,可是整首歌的音域偏低。” 他半调侃的问道“你能够拿的出手的,就是你的低音吧?” 季郁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只好像一根柱子一样呆愣在那里。 苏桐说道“私人恩怨私下解决,骆导,你的专业态度呢?” 骆钧仁回击道“苏编剧,我看没有专业素质的是你吧?” 范云想虽然不知道从大学起就相识的苏桐和骆钧仁今天怎么针锋相对起来。他和苏桐是多年的搭档,他只是隐约记得,近一年来,苏桐就避免加入自己和钧仁的见面,甚至很回避三人从大学起就常去的酒吧。他没有问他们之间是怎么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对待工作态度专业和骆钧仁,和平时三思而行,稳重的苏桐居然会在面试工作中上演这么一出闹剧。 他看不下去了,打断战争一触即发的二人。“骆导,时间也不早了。当着面试者,咱们闲话少叙,一会儿你再和苏编剧为剧本的事做争执。先告诉应试者,你的题目吧。” 骆钧仁知道范云想是替二人解围,便领了这个情。说道“我要求你现场唱歌剧里面知名的选段,必须是情歌。很热烈,或是很凄惨的都可以,但是必须情感充沛。并且,我要听到高音。“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有意为难季郁。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季郁思索了一下,走到钢琴师身边。 范云想起身道”等一下。“ 几人看着他。 钢琴师站到一边。范云想坐在钢琴边,对季郁说道”我帮你伴奏。“ 季郁说了声谢谢。 范云想问道”想好了吗?要唱什么?“ 季郁点点头”想好了,我要唱《悲惨世界》里面艾潘妮的唱段《on-my-own》。“ 范云想微笑道”选曲很专业。“ 两人研究了一会儿。 骆钧仁不耐烦道“可以开始了吗?” 季郁重新走在舞台中心。看向范云想,点了点头。 范云想清冷的钢琴声响起,季郁从低声部开始,失落的情绪很到位,到幻想和心爱的马吕斯在一起厮守时——声音甜美,高音饱满,然后是意识到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声音颤抖,高音持续的时值很长,又很稳定。歌曲结束部分,宛如私语般,伤感的呢喃——i-love-him,but-only-on-my-own。“ 一曲结束。在场的所有人都保持安静。 范云想第一个起身,走到季郁身边,安慰般的拍拍她肩膀,然后看向骆钧仁,问道”如何?“ 骆钧仁看向苏桐,问道”苏编剧的意见呢?“ 苏桐瞥了他一眼”我说好,你肯定会说出和我相反的意见,不是吗?“ 骆钧仁双手支撑在桌子上,”那么我说通过呢?“ 苏桐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没有听错吧?你又恢复人性了?还是应该说你人性未泯?“ 骆钧仁不在意的耸耸肩,拿起苏桐放在桌上的,随身携带的那个浅紫色,大尺寸,又很厚的笔记本,”剧本快点写。这是工作,不要到时候再情绪化的跟我说什么没灵感。工作就是,没心情,没灵感,也要去完成的事情。就像我对着像你这样——伶牙俐齿,为了自我防护,变得像是刺猬一样,敏感,善战的女人感到很厌烦。可还是要和你一起工作,听取你的意见。这就是我的专业态度。“ 说完,骆钧仁走出排练室。 苏桐火气很大的追了出去。 范云想并没有再去理会二人,想让他们自己把矛盾解开也是好的。 他看到身边不知所措,迷茫的站着的季郁,说道”那个,你被录用了。明天是角色设定,你八点到就好了。“ 季郁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刚刚帮我伴奏。你是这里面,最不奇怪的人了。“ 范云想笑笑说”你是想说我是这里最正常的人了吧。从海选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你对于歌曲的诠释。你不要怕,不要紧张,再放松一点,自然一点,就更好了。至于骆钧仁,你也不要怕他。他就是工作起来比较严肃而已。还有苏桐——她和我一样,是站在你这边的。“ 季郁点头,继续听他说。 范云想思考了一下,说道”以后音乐剧上面遇到什么困难,或是骆钧仁又为难你的话,就找我吧。我尽量帮你解决。“ 季郁笑了笑,”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范云想也笑了,”难得能看到你露出笑容,你笑起来很漂亮。“ 苏桐在飞梦工作室的大门口拉住骆钧仁。”你什么意思?“ 骆钧仁无奈道”苏桐,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是怕我把一年前,你因为范云想没能接受你的心意,你喝多了后来我家,和我在一起的那晚告诉云想,你放心。我没有那么无聊。并且,你们俩也不是情侣关系,你担心什么?怕他吃醋吗?“ 苏桐愣住了。 骆钧仁继续说道”苏桐,作为朋友,我告诉你,你和云想合作这么久,所谓日久生情的时间也过去了,你清醒一点,好吗?你给一个男人机会,他都不碰你。你以为他这是珍惜你?我是男人,我清楚。他那是真的对你不感兴趣。如果,云想他真的想搞一辈子音乐,你要是陪他到底,他出于感激,可能会最终和你走到一起。可是,如果你想要的生活不仅仅是音乐剧,工作这些事情,我劝你尽早放手。不要再为难你自己,也不要再等他了。远离这个圈子,结婚生子。以你的条件,不怕找不到事业有成的正人君子。你们追求的东西不同,在一起你也会心力交瘁的。“ 苏桐听了他的话,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么失态。多年的修养和家教都去见鬼了。自己像是刁钻的泼妇一样处处为难,针对骆钧仁。 挑起事端的是自己,大义凌然,大言不惭的也是自己。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一个人在舞台上演出了一部闹剧。 可是她的自尊心又不允许自己向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这么多年的默契还是有的。骆钧仁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别多想了。我们俩啊,就恢复到像以前一样吧。有空一起去夜色酒吧喝喝酒,一起调侃范云想。” 苏桐见骆钧仁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啊,我现在就有空。” 骆钧仁立刻否决“今天不行。我约了夏若。” 苏桐只好见风使舵,“哦,也好。我也得回去赶剧本了。你和夏若,也是蛮般配的。” 骆钧仁走下台阶,对她挥挥手“明天见吧。“ 范云想和季郁也一起出来了。 范云想看到这一幕,走到苏桐身边”怎么?和好了?“ 苏桐点了点头。”嗯。“ 季郁和两人道了别。 苏桐和范云想走在一起,默默思考骆钧仁刚刚对自己所说的话。 她问自己”苏桐,事业,爱情,家庭,友情...你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第八章 夏若和骆钧仁一起来到飞梦工作室。 和前些天不同,因为今天是为演员设定角色,所以夏若也要出席。 两人刚走进一楼的大堂,就被汪莹叫住。 骆钧仁和汪莹握了握手,算是简单的问候。 汪莹对夏若问道,“昨天晚上我去了你的公寓,怎么没在?去做什么了?” 骆钧仁看到母女两人似乎有事要谈,并且,这事还与自己有关,便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汪莹正色对他说“不必回避。因为我也有话对你说。” 骆钧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靠在一边的窗台上,点了点头。 夏若回答道“昨晚我在我的舞蹈工作室做一些练习,太晚了,就在那睡了一夜。有什么事吗?“ 汪莹指向骆钧仁“他也在吧?” 夏若大方承认,“是,骆导也在。可是我不觉得让导演帮我指导一下,会有什么不妥。” 从汪莹的话语里听不出情绪,“夏若,你是成年人了,你要为自己的事情负责,我不会插手。可是...” 她扭头看向骆钧仁,又看向夏若,“这部音乐剧是我的心血。如果你出现在这部剧中,我只希望你以一个单纯的身份存在。那就是——演员。我不希望你被外界说是我,或是你爸爸的女儿,而使你博得关注。更不希望戏还没出来,就被报刊媒体说成是导演的情人。”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无论是我,还是你父亲,都不希望你入我们这一行。没办法,艺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们只好尊重你的决定。你即使加入这部剧,我也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就对你特殊对待。一切都要凭借你自己的能力,和你的努力。“ 然后对着骆钧仁说道,“你是我钦定的导演。我相信你的潜力,同时也相信我的眼光。所以,你也不要因为任何因素,导致失去你专业的水准。我希望你对这部剧的态度,能够做到公正,严谨。” 骆钧仁点点头,“当然。“ 汪莹看了他一眼,就向排练室走去。 夏若掉下几滴眼泪。 骆钧仁把她抱在怀里。 夏若说道”她从来都不相信我能做到。无论我多么努力,她都视而不见。我的所作所为,其实在是想要得到她的认可而已。难道以我的能力,不足以出现在她的剧中吗?“ 骆钧仁拿出纸巾,替她擦干眼泪。“你可以的。” 夏,骆二人走进排练室,演员都已就位。 骆钧仁拿到苏桐写的剧本,和范云想写的几首歌曲。翻看了一下。 他先让刘谨言分别和万斌,秦东旭对一段戏。是托马斯来到知己萨宾娜寓所的一段戏。 剧本: 托马斯站在落地窗前。 萨宾娜对镜独坐,叫他的名字。 托马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没有听到萨宾娜的呼唤。 萨宾娜又叫了他一声“托马斯。” 托马斯回过头去看镜子中的萨宾娜,走到她的身边,站在她身后。 他拿起手边的一顶男士礼帽,带在她的头上。 手放在她的肩上,然后解开她浴袍的腰绳。 萨宾娜自然而大胆的说道“你想在摸我中找寻乐趣吗?还是任何女人都可?” 她伸出手去拉他的领带,“你想去发掘谁的秘密?” 她用领带把他带到离自己很近的位置。 萨宾娜“你想知道当她躺在你身边时会说些什么吗?” 两人脸贴着脸。 萨宾娜“还是她怎么微笑?” 托马斯用手轻抚她细长的颈部。 萨宾娜“怎么呢喃?或是喊叫。” 托马斯站起身,脱下萨宾娜的浴袍。萨宾娜身上只剩下一件性感的黑色蕾丝泳装。 托马斯看着镜中的萨宾娜。帮她把长发拢在耳后。 托马斯“也许只是微乎其微,难以想象的细微差别。” 他像是对待他的外科手术病人那样的摆弄萨宾娜的脸。 托马斯“脸骨,让每一个女人都互不相同。” 萨宾娜从镜中观察自己的面孔。问道,“我的细节呢?大夫。” 托马斯轻抚她的身体,然后回答道。 “你的帽子,让你与众不同。” 托马斯把镜子放倒在地上,对着萨宾娜勾勾手指。 萨宾娜便跪在镜子上仔细打量自己。“帽子?” 萨宾娜的手放在帽檐上“是由我祖父的祖父留下来的。他活在很久很久以前。” 托马斯看着她,露出暧昧的笑容。 萨宾娜“很久以前。” 萨宾娜猛地回过头。“托马斯,你在看什么?” 托马斯嗓音低沉,“在看你的眼。” 萨宾娜从地上,爬到托马斯坐着的床上。 两人拥吻在一起。 看完刘谨言分别和万斌,秦东旭的演出。 坐在桌子边缘的骆钧仁把手从腮边拿了下来。 说道“东旭——你演外科医生,托马斯。万斌——你演剧中后半部出现的大学教授,弗兰茨。“ 他停下来,思忖了一会儿”刘谨言,你和我所想象的萨宾娜还是有一定差距的。首先,她是一个画家。一个艺术家。可是在你身上,我看不到那种文艺范。“ 说着,摊开手对向苏桐。 苏桐对他微微点头,表示致意。 骆钧仁转过身,继续对刘谨言说”艺术家的那种自由,脱俗,无所畏惧的感觉。超脱世俗,和道德眼光。那种自恋。自我欣赏——你懂吗?“ 刘谨言看着他表示费解。 骆钧仁只好继续引导”你是学舞蹈的。当你起舞的时候,肯定会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干扰你。对吧?你把那种状态拿出来。“ 刘谨言点点头”我明白了。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试一次吧。“ 骆钧仁摇摇手,”不,你不明白。“ 刘谨言刚要辩解,却被骆钧仁一个手势打断。 他说”当你看向镜子的时候,我不觉得你是在自我欣赏。我觉得你是在用余光观察我的反应。我说对了吗?“ 刘谨言说”我的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我怎么可能做到熟视无睹呢?“ 骆钧仁接着说,”萨宾娜爱着托马斯。她想要引诱他。而你呢?你想要引诱你的爱人时,会还会环顾四周,心不在焉吗?你的眼神会死气沉沉的吗?“ 刘谨言愤怒道”导演,我觉得你这是对与女演员的骚扰。“ 苏桐插嘴道”谨言,在我看来,你也只是照本宣读。动作,台词,都没有进入到人物角色之中。你应该带着剧中角色的情感去表演。很显然,你没有做足功课。骆导替你分析的角色很到位,并不是骆导有的放矢。“ 刘谨言说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能够做好的。“ 骆钧仁说”不用了。你可以走了。“ 刘谨言拿起手提包,负气走了出去。 汪莹问道”那谁来演萨宾娜?难道要从二选的人中,从新选择吗?“ 骆钧仁否定道”在我的剧里,从来都不要退而求其次。“ 汪莹说”我引荐的那个影视剧女演员张灵雪怎么样?她是戏剧学院舞蹈系毕业的,也为电视剧唱过主题曲。“ 骆钧仁点点头”我们需要一个有演技的萨宾娜。我认为,萨宾娜的情感比女主角特蕾莎的情感还要更细腻,丰富一些。“ 骆钧仁边向外面走去,边说道”联系张灵雪,让她明天来试戏。另外,休息五分钟。一会儿选特蕾莎。“ 第九章 骆钧仁对着季郁与夏若说道,“公平起见。你们俩就演托马斯邂逅了特蕾莎,两人约定特蕾莎下班后六点钟见面。特蕾莎从工作的小酒馆满心欢喜,又着急,又忐忑的赶回家的唱跳桥段。 他用手引向范云想,”我们的作曲家——范云想写的《午后六点》。“ 他把曲谱分别递给两人。然后对着一名舞蹈演员说道”把我昨天排的舞,你先给二人演示一遍。“ 又指挥乐队道”伴奏,起。“ 舞蹈演员演示过后。 骆钧仁走到夏若身边,手放在她的腰上,问道”准备好了吗?“ 夏若有些尴尬的推辞道”让她先来吧。“ 骆钧仁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她是因为刚才汪莹的话,情绪受到了打击。 骆钧仁说道”季郁,你先来。“ 季郁完全没有领悟刚才的那段舞,只好硬着头皮上。 音乐才过半。骆钧仁打断她,”乐队,停下来。“ 季郁知道自己的舞步没有跟上,便没有插嘴。 骆钧仁把手里的乐谱摔在地上”你是再演《绿野仙踪》里的稻草人,还是在跳僵尸舞?肢体太僵硬了。” 他反应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没受过专业的舞蹈训练?“ 季郁知道是自己的不足,便带着歉意回答道”对不起,我没有受到过舞蹈训练,也从来没有跳过舞。“ 骆钧仁讽刺道”没有舞台演出过,也没有跳过舞。请问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玩的吗?“ 季郁低着头,怕自己因为刚才的表现,对于音乐的梦想就要破灭了。 她说道”对不起,我不会舞蹈。可是我以为是来这里接受训练的。我可以练习,我可以学。我会很努力的。“ 骆钧仁走到她身边”你当这里是学校吗?两个月左右就要在舞台上试演的,哪里有时间给你学?拿着你的东西,滚出我的排练室。“ 范云想拉住骆钧仁,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可是她刚刚的那首歌曲诠释的很好。清纯,质朴,灵动。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在舞蹈上下一点功夫,看看有没有成效,最后再定夺。不行吗? 骆钧仁回答“当然不行。我要的是优秀的舞蹈演员,而不是都没有接触过舞蹈的人。给她两个月时间,即使她能跟得上舞步,可是她的动作和情绪肯定都不如夏若到位。所以我要她做什么?” 骆钧仁转过身,对着季郁“因为你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给我滚?” 季郁只好拿起她的单肩包,对着所有人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 然后走到范云想身边,小声的道了句谢谢。便走出排练室。 汪莹对坐回座位的骆钧仁说道“一会儿,你就会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的。” 骆钧仁抱着手臂,目视前方,说道“看来汪监制很希望看到我受挫。” 然后看向她“可是至今为止,我从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过后悔。” 汪莹笑着说“拭目以待。” 骆钧仁“夏若,现在准备好了吗?” 夏若难堪的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说道“钧仁,我看不懂琴谱。” 骆钧仁脸色阴沉了下来。看向夏若,又看向汪莹,问道“你早就知道?” 汪莹笑了出来“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对于自己的眼光那么自信。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骆钧仁站了起来,走向站在一边的范云想,在他耳边说道“把季郁给我追回来。” 范云想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汪莹看着二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激动的站起身“钧仁,你不会是想...“ 一旁的苏桐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便说道”无关人员先回去吧。我们要召开紧急会议。等我们结束后,会给各位电话。“ 万斌,秦东旭,还有乐队的人和伴舞都撤离了排练室。 汪莹一拍桌子”钧仁,不论你想的是什么,我都不允许你拿我的这部剧开玩笑。要是被媒体爆出来你让季郁在帷幕后面给夏若配音,你就将亲手断送你和他们的未来。我这部剧也会名声败坏。“ 夏若惊讶道”钧仁,你真的是打算这么做吗?“ 骆钧仁冷静的说道”感情最充沛的声音,配上最完美的舞蹈。这才是我要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符合我的标准的办法了。“ 苏桐说道“虽然无论国内外的音乐剧都没有明令禁止假唱这种条例。就像是《剧院魅影》的地下迷宫场景,就是播放的音轨。音乐剧《雨中曲》里讲的就是凯西给琳娜做幕后配音的故事。可是对于买票观看音乐剧的观众来讲,没有人希望是来看配音版本的现场演出吧。“ 骆钧仁看了看在一旁啜泣的夏若,说道,”夏若是我一眼就相中的女主角。是因为她的那段舞蹈,使我产生想要拍这部剧的愿望。总之,我的戏必须完美,否则——不如不导。“ 汪莹也压制住怒火说道”弄虚作假就是你所谓的完美?“ 骆钧仁站起来,说道”我们可以向媒体说明这件事情。“ 汪莹笑道”你也太异想天开了。你这些年还没有在这个行当里长点记性吗?你没有反省过你的《舞出我人生》,为什么会失败吗?你就是因为你过于追求你所谓的,没有实感的完美,而忽略了,态度真挚的导演出一部作品,它就是完美的。“ 骆钧仁的情绪也有些失控,压低嗓音说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所有人总是拿出我的《舞出我人生》一次次的攻击我。而我反而觉得那是我最好的一部作品,只不过因为预算超支太多,半路夭折了而已。既然我们的观点不能达成一致,我想,我也没有继续导这部戏的必要了。“ 对着汪莹道”请您另请高明吧。“ 说完,转身离开。 汪莹对着他离开的身影喊道”臭小子,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夏若抹着眼泪,失神的说道”你早就想到了...你早就想到了,可是为什么都不提醒我?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难道,就为了证明你一直是正确的,而我,永远是你光芒下的那个想要向你证明自己的小女孩?” 汪莹说“我昨晚就想要和你谈。可是你不在公寓,手机又不接。” 夏若站起来,因为愤怒浑身发抖,”是,你永远是正确的。可是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你的丈夫因为忍受不了你,而去外面找其他女人。你的女儿因为你总是疏于关心,为了能够引起你的关注,拼命练习芭蕾,几乎把她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练习舞蹈上,只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认可,然而她却在你的光芒下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我真希望不是你的女儿。你知道在你强势的压迫下,身边的人又多累吗?难怪爸爸会和你离婚。“ 汪莹气的挥起手,一巴掌打在夏若的脸上。 夏若看了她一眼,用手掩面,哭泣的跑了出去。 第十章 范云想跑出飞梦工作室的大楼,站在台阶上,左顾右盼的寻找季郁的身影。 他望向马路对面的不远处,季郁蹲在一旁,掩着面。 他走到她身边,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季郁用纸巾把眼泪擦干,才重新站起身来面对他。 季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说“音乐总监,我没事的。您回去吧,音乐剧还需要您的指导呢。我知道,不会跳舞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太异想天开了,居然觉得自己可以单纯的依靠对于音乐的热爱,就可以得到这个机会。” 范云想说道“这么快就放弃了?导演叫我把你带回去呢,应该是打算再给你一次机会吧。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对于你刚才演唱的我的作品感到很满意。而且,不用叫我‘音乐总监’,叫我名字就好。” 季郁点点头,不过觉得不可思议,“导演真的叫我回去吗?可是他刚刚才把我赶出来的。” 范云想“其实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他也没有交待,不过让你回去是真的。可能把你赶出来,只是想给你一个‘挫折教育’吧。” 季郁刚把”音乐总监“叫出口。 范云想便用眼神提醒她刚才自己说的话。 季郁只好改口”云,,,云想哥,你知道吗?在学习音乐的这条路上,刚刚导演给我的‘挫折教育’比起我所受到的挫折,都是小巫见大巫。对于别人的冷言冷语,和别人对于我梦想的蔑视和不尊重,我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从没有人像你一样,给我这么大的肯定和鼓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 范云想听了她的话,笑了笑”其实我也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我是真的欣赏你对于歌曲的演绎,也能看得到你的潜力。如果想要感谢我,就在这部音乐剧里更加努力吧。而且,以后难过或是伤心的时候,不要闷在心里,躲在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哭泣。你可以来找我,我负责把你逗笑。“ 季郁听了他的话,更加感动,也有一些为他看出自己刚刚在哭泣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苏桐给范云想来了电话,告诉了他刚刚排练厅里发生的一切。 范云想惊讶道”什么?钧仁说他不导了?...好,我们俩分头去找他。你去我们常去的酒吧,我去他家里。无论找没找到他,我们俩都互通一下电话。“ 范云想挂掉电话后,对季郁说”季郁,你先回家。我现在要去找骆导。“ 季郁听到刚才他在电话里所说的,便问道“是要去他家里找他吗?” 范云想点点头。 季郁有些尴尬的说道“可是,我和他住在一起。” 范云想诧异的问道“什么?” 季郁急忙澄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室友,合租一套房子。我也是刚搬来一个多星期。” 范云想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说的,是荷街老楼的那套房子吧?他在商业圈也有一套房,我说的是那个家。荷街老楼,是他近两年为了躲避媒体找的一个‘避难所’。你等下来没有什么事吧?没事的话正好跟我走。我们俩先去他在商业圈的那套房找他,要是没有,再去荷街老楼。刚好你还有钥匙。” 季郁在家那边的咖啡馆里找了一份兼职,下午就到时见面试了。因为在音乐剧排练期间,每周只有两百块钱的补助,季郁想要在萣懿生活下去,就还要找一份兼职的工作。不过她考虑到范云想那么帮她,所以她为了报答他,便答应帮他找骆钧仁。 两人坐地铁去商业圈时,范云想问她”不过,既然你和钧仁是相识,为什么他还要那么难为你?甚至你们俩在排练室和面试的时候像是不认识一样。“ 季郁说道”其实在去面试音乐剧之前,我也只见过他一次。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导演。那天刚好是我在华艺影视公司找的那份配音工作被开除的那天。我淋着雨回家,就看到他和夏若在客厅里...所以我们给彼此留下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吧。“ 范云想笑道”难怪。不过在我印象中,钧仁可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尤其对于女士。“ 季郁已经很信赖范云想了,便放下防备说道”我也不是记仇的人呐。不过对于他那个人啊,就很难再把他当作正人君子,或是公平,态度专业的导演了。第一印象里,已经把他当作沾花惹草的流氓,或是潜规则女演员的变态导演了。“ 范云想听了她的话忍不住觉得好笑。”要是钧仁知道你是这么评价他的,恐怕你再出色,他也不会让你出现在他的剧中了。“ 过了一会儿,范云想好奇的问道”不过,在你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季郁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你和他当然不一样咯。如果骆导是让人倒胃口的男性的反面案例,你就是代表正义的翩翩君子。“ 范云想饶有趣味的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季郁说”他嘛,就像是《歌剧魅影》里的“剧院幽灵”,又强势,又自我,又不尊重女性。是一个极端的恐怖主义,一个控制狂。而你嘛,就像是《悲惨世界》里的“马吕斯”,善良,有正义感,浪漫温柔,志向远大,有毅力。避免伤害别人。你还有他没有的——那就是创造音乐的才华。“ 范云想听了之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车停下,门开了的时候,后面的一个乘客急于下车,险些把季郁推倒,范云想伸出手拉了她一把,又用手臂把她围住。 季郁内心充满感激,又因为二人距离太近,而羞涩的低着头。她扶住自己的胸口。自己的心乱跳个不停。 范云想看出来她有些害羞,便拉开一些距离,但是依然把她护住,不让车厢里的人挤到她。 到站了,范云想叫她。 季郁依然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 范云想便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走出车厢。 季郁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是快要蹦出来一般。 走在前面的范云想,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大脑里浮现出一首情歌的旋律。 那时,他就在想——他想让自己来保护这个女孩。把自己的温暖,传递到她的指尖。他想要看着她笑的样子,他想要在她流泪时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他想要带给她幸福。 第十一章 苏桐来到他们三人常去的夜色酒吧,看到骆钧仁正坐在吧台上喝酒。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给范云想那边拨了电话,告诉他骆钧仁在夜色,让他也赶过来。 苏桐也走到吧台,坐到骆钧仁身边的椅子上。跟酒保点了一杯白兰地。 骆钧仁转过头看看她,没有理会,继续喝酒。 苏桐说道”白兰地,是《布拉格之恋》里面,最常点的酒。“ 她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真的打算放弃?“ 骆钧仁冷冷的回答”如果一件事情,从开始就遇到重重阻挠,那么它也不会顺利的进行下去。“ 苏桐摇了摇头,道”那只是失败者为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她认真的看向骆钧仁”可我知道,你不是失败者,也不是懦夫。“ 苏桐摇着杯中之酒,”我也知道你在怕什么。“ 骆钧仁笑着问道“那你说我在怕什么?” 苏桐回答他“你怕《沉重浮生》的命运会和《舞出我天地》的命运一样。” 她喝了一口酒,说道“人人都认为你爱女人。但是我知道,你对于戏剧的热衷程度远远要超过你对于女人的热衷程度。你从不怕女人会离开你,因为她们只是你释放压力的工具而已。你只是怕你全情投入的剧目,因为资金,道德枷锁,世俗眼光等因素不得不受到局限。你宁愿放弃,也不希望做出你觉得有遗憾的作品。” 骆钧仁喝尽杯中酒“女人太聪明了不是好事。” 苏桐也陪他喝尽杯中之酒“传说中天鹅在临死以前会发出一声啼叫,而人们认为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其实很多经典的文学作品都是作者在临终时都在创作的未完成的作品。所以你不妨也试一试,把这部作品当作你临终前要去完成的作品,也许,你就不会刻意的追求完美了。因为它本身就很完美了。汪莹说的那句话是对的。真挚的作品才是最完美的。” 骆钧仁摇了摇头“你要我怎么办?现在没有特蕾莎,也没有萨宾娜。有的只是不会跳舞的季郁。和不会唱歌的夏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自己在舞台上演出所有角色。” 苏桐听他说完,点了点头,玩笑道“我相信那肯定是一部惊世骇俗的行为艺术作品。” 骆钧仁摊了摊手,好笑的看向她。“没有演员,我拿什么诠释作品?” 苏桐扶住他的肩膀说道,“其实你有的是对于歌曲的演绎造诣极高的季郁,和舞蹈代入感极强的夏若。人无完人。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相信,那是你的强项。” 骆钧仁笑了笑,用自己的酒瓶给苏桐的空酒杯里斟满酒。“还有一个拥有一双慧眼的编剧。”两人碰杯。 汪莹来到夏若的个人舞蹈工作室。她拨动排练室门口的电源开关。 黑暗的房间被点亮。夏若穿着练功服,坐在角落里。 汪莹站在门口的位置,说道“从你小时候,和我或你爸爸闹脾气,或是考试的名次不好,你都会来到这里跳芭蕾。所以我猜你有可能会来到这里。” 夏若笑道“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她站起身,按下电脑的播放键。 响起了音乐剧《歌舞线上》里面at-the-ballet的音乐。夏若翩翩起舞。 汪莹拉起一旁的一把椅子,坐下认真观赏。 在夏若舞蹈到三十二个挥鞭转的时候,汪莹因为担心她的脚会旧伤复发,不由得紧张的站了起来,椅子被碰倒。汪莹用手捂住口鼻部分,为她捏了一把汗。 而夏若完美的完成了三十二个挥鞭转。音乐结束。夏若因为脚部疼痛,脸上挂满汗珠。 她一边喘息,一边问道“请问,国内最棒的音乐剧投资人兼监制——汪莹女士,我的面试成功了吗?” 汪莹早已泪流满面。她走过来抱住夏若,“你成功了...做到了。我生命的女主角。“ 当范云想和季郁赶到夜色酒吧时,骆钧仁和苏桐二人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 范云想拍了拍靠在椅子上依然不停灌酒的骆钧仁,又拍了拍躺在吧台上胡言乱语的苏桐。 他试图唤醒二人,最终只好放弃。 他对着季郁无奈道”他们俩喝成这样,出租肯定不会载他们的。你们租的那间房子离这里很近,只好先把两人带回那里了。“ 季郁点点头,表示同意。便上前扶住苏桐。 范云想替二人结了账,便帮她把苏桐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后,自己也扶起骆钧仁。 范,季二人艰难的将喝醉的两人带回租的房子。把二人分别放置在两个房间的床上。 二人刚歇了不一会儿,骆钧仁就又吐了一地。 范云想刚要过去,便被季郁揽住。”我去收拾吧。“ 在季郁清理的时候,范云想径自走到季郁的房间,替苏桐向上提了提被子。然后看到书桌上面的三排架子上,满满当当的摆放着cd唱片。 他随手拿起一张。是diana-krall的《the-girl-in-the-other-room》,他放了回去,又拿起一张。是e-fitzgerald的精选集。 季郁这时拿着毛巾替苏桐擦拭了一下脸和手。然后走到范云想的身边。 范云想把碟片放了回去。“你很喜欢爵士音乐?“ 季郁点点头”是呀。“ 她笑道“从学生时代起,我的零用钱全都花费在这上面了。” 范云想说道”麻烦你了,让你帮着照顾这两个醉鬼。“ 季郁笑笑说”不麻烦,比起你对我的鼓励算不了什么。那个,虽然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不过,骆导他的衣服上还是有一些污渍,只好麻烦你帮他把衣服换一下。“ 范云想答应道“好。“便走了过去。 这时,季郁的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 是答应今天下午去咖啡馆面试的老板,狠狠的把她数落了一遍。 范云想只听到季郁的道歉声,和电话那头愤怒的吼叫声。 季郁只好道歉道”对不起...是我错了...因为下午有一些事情耽搁了。明天我去好吗...好吧,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再见。“ 范云想弄好了,来到客厅,问她”怎么了?“ 季郁强颜欢笑道”没什么。“ 范云想拉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不是把我当作恩人的吗?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季郁只好老实告诉他”我本来下午有一份在咖啡馆做兼职的面试,因为答应了你,所以没有去...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找其他的事情做。“ 范云想轻轻的皱起眉头”很缺钱吗?“ 季郁立刻否认”没有,没有。房租我付了半年的。除了吃饭和坐公交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花钱的地方。省一点应该够用的。只是那次撞到骆导和夏若之后,谋生了想要搬出去的想法。而且,音乐剧那边也没有定下来,所以我想,多找一些事情来做总好过蜗居在这里蹉跎生命。“ 范云想听后,说道”看来你真的是很努力的生活。我有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小酒馆,现在需要歌手。哪天我带你去试试。“ 季郁推辞道”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范云想说道”既然你把我当作恩人,我当然要履行我的使命咯。再说,你也是因为我没有去面试的,我当然应该负些责任。“ 季郁只好接受他的帮助,说了声谢谢。 范云想接着说,“另外,房子的事情我会帮你留心的。” 季郁刚要开口。范云想便说道“以后对于我给你的帮助,都不许拒绝。” 季郁苦恼道“这怎么可以呢?虽然很感激你的好意,可是我受之有愧啊。我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感觉。” 范云想只好作罢“好吧,我不勉强你。” 范云想在心里说道“怎么办呢?你越是拒绝我,我就越是想要帮你。” 第十二章 骆钧仁醒来,他随手拉起窗帘,阳光明媚刺眼。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拍了拍头。他只能回忆起苏桐来到夜色找他,并陪他喝酒。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他感到口干舌燥,便起身,想要去客厅的冰箱里拿瓶水喝。 他趿拉着拖鞋,刚走出卧室,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季郁,把头靠在范云想的肩膀上,范云想的头也压在季郁的头上。二人依偎着入睡的样子。 骆钧仁踢了踢范云想,范云想睁开眼睛,便看到骆钧仁正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 范云想轻轻的把季郁的头移动到沙发靠背上,自己起身拉着骆钧仁走进他的卧室,关上了门。 季郁被关门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想起昨晚四人都没有进食,便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后,就来到厨房做早餐。 范云想解释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骆钧仁笑道“我知道,我又没有说什么。喂,你的男性本能压抑的也够久的。不过...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身体发育迟缓的傻姑娘。难怪无论是绰约多姿的小演员对你投怀送抱,还是苏桐那种文艺女青年对你暗送秋波你都能够坐怀不乱。“ 范云想捂住他的嘴”喂,钧仁你小点声,别乱说。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骆钧仁拿开他的手”看来你还是忘不了高中的初恋林幼一啊。“ 范云想坐到他床的一边上,夸张的说道”为什么老天要派你这个最佳损友来折磨我?我的黑历史你都一清二楚,如数家珍。看来唯一能让你守口如瓶的办法就是杀你灭口了。“ 然后站起来,装作要掐他的脖子的样子。 这时苏桐推门进来,”喂,你们两个搞什么呢?谁能告诉我,昨晚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范云想咳了一声,示意骆钧仁不要到处张扬他的事。而后说道“昨晚是我和季郁把你们俩弄回来的。” 苏桐一边敲着头,一边大摇大摆的走进二人所在的卧室。躺在床上,“头好痛啊,只是昨天晚上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骆钧仁拉她起来,“喂,你还有没有一点女性的自觉?还有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呢,你就这样躺的四仰八叉的?” 苏桐一拳打在他的胸口,说道“你们两个,对我而言还算是男人吗?姐妹还差不多。” 她又躺回床上“这样我又想起大学的毕业作品后那天,我们三个第二天也是这样,喝得不省人事,然后醒来,聚在一起。” 她叹了口气,“唉,真的是老了。” 苏桐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一惊一乍道“你说季郁把我弄回来的?她现在也在这儿?” 范云想回答道“哦,她现在和钧仁同租这个房子,是室友。” 骆钧仁用胳膊撞了撞他,在他耳边小声道“这她都告诉你了,看来你进步神速嘛。” 范云想轻轻推了他一下。 苏桐搔了搔头,“这样啊,那她现在在哪儿?” 范云想从门口探出头去,看了看,然后回答道“在厨房在做饭吧,你去帮帮她?” 骆钧仁笑道“云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苏桐大小姐除了煮咖啡,哪里懂得什么做饭,家务这些事。” 苏桐撞了他一下,从他身边走过去。 骆钧仁问道“喂,做什么去?” 苏桐回头玩笑道“去提醒小白兔晚上锁好门,当心你这头饿狼。” 苏桐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便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范云想听了苏桐的话后,推了推骆钧仁,说道“我警告你,季郁可不是你随便招惹的那些女孩,你对她放尊重些。” 骆钧仁向后一仰,倒在床上,大声道”我冤枉啊。“ 厨房的二人转身看向这里。 范云想紧张的比出食指,”你小点声不可以吗?“ 骆钧仁只好小声道”我和那丫头犯冲好吗?你要喜欢,最好帮我把她带走。“ 范云想只好郁闷的说道”我倒是想,不过她不接受我对她的帮助。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其实很要强,也很独立。“ 骆钧仁看他一往情深的样子,便伸出手道”我答应你,不光不碰那丫头一丝一毫,还帮你扫清所有障碍,怎么样?“ 范云想握住他的手。严肃道”可要记住你今天对我的承诺啊。“ 两人松开手,范云想问道“不过,音乐剧的事...你想清楚了吗?“ 骆钧仁点点头,”当然想清楚了。吃完饭我们就开工。“ 范云想担心道”还是打算让季郁给夏若配音吗?那样太冒险了。“ 骆钧仁伸出食指,”一个星期。“ 范云想费解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骆钧仁道”我给她们俩一个星期,让他们既要在自己的领域发挥所长,又要在对方的领域弥补不足。一个星期以后,再由我来决定,谁来饰演特蕾莎。“ 在厨房忙活的二人这时已经摆好餐桌。 苏桐大声叫到”两个大懒虫,快过来洗手吃饭吧。“ 第十三章 《沉重浮生》重新开工。张灵雪加入排练,饰演萨宾娜。骆钧仁对于她散漫的工作态度只能一忍再忍。 夏若和季郁两人为了女一号特蕾莎这个角色一周后的考试,开始全情投入的努力弥补自己专业上的不足。 这一天,彩排结束后,范云想带着季郁来到他朋友的“遗忘时光小酒馆”。是一家主打怀旧情怀的小酒吧,却比起现在那些寻求偶遇,寻求刺激的酒吧清新不少。 门口处放置着一台复古的wurlitzer点唱机。一面墙上的架子上摆满了lp黑胶唱片,下面有一台唱机。 范云想和季郁走进门的时候,那台唱机里正播着纳京高的《quizas,quizas,quizas》。 酒吧的墙壁是橘红色,棚顶是浅黄颜色,地面是青色,铺着孔雀毛的长地毯。两根支撑起地面与棚顶的柱子是白色的,上面贴满了小的二十年代的欧美经典影星和歌手头像的不干胶。 舞台下有一台施坦威三角钢琴。 酒吧不仅售卖酒水,还有咖啡,色拉,简餐,甜品等。环境和气氛简直不同于喧嚣浮躁的酒吧。更像是一个大一点的情调咖啡馆。 老板古岳见到范云想进来,便过来和他打招呼。 二人握手寒暄。 古岳便问道“喝点什么?” 范云想回答道“给我一杯啤酒,麻烦给她一杯柠檬水就好了。” 服务生拿来酒水。 范云想便把身后的季郁带到前面,“这就是我之前向你说的季郁,她想来试试做驻唱。” 古岳点点头,“毕竟是你介绍过来的,那先让她试唱一下吧,没什么问题就留下来。” 季郁环顾了一下四周,见那些陌生的面孔,不禁有些胆怯。 她小声的在范云想耳边说“我觉得自己不行的...” 范云想安慰她,“不要紧。我替你伴奏。不要紧张,要是不行的话我就带你走,没有什么可怕的。” 季郁摇摇头,说道”云想哥,我唱不了。“ 范云想问道”怎么会?季郁,你有什么顾虑尽管和我说出来。“ 季郁说道”以前我都是替自己唱歌,即使被人笑话,被人批评都没有什么。可是是你介绍我来到这里的,如果我唱的不好,岂不是会让你也很难过?“ 范云想听了她的回答,埋在心底的那颗爱情的种子似乎在静静的发芽。 原来不光是自己把她当作是自己的一部分,就连她自己也把他看作了她的一部分。 范云想问道”季郁,你相不相信我?“ 季郁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笑着对她说”既然你说相信我,那就要相信我的眼光啊。不要怕,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唱好的。“ 季郁低下头,深呼吸一口气,心想,是范云想介绍自己来这里的,自己临阵退缩会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然后抬起头,对着范云想说道“嗯,云想哥,我准备好了。” 范云想问道“要唱什么?” 季郁回答道“既然这里是怀旧酒吧,那么我就唱一首乔治格什温的作品吧。《someone-to-watch-over-me》可以吗?“ 范云想有一瞬间的晃神,然后看着她,点点头。回答道”好。“ 季郁走上小舞台,把随身背着的帆布包放在一旁,走向麦克风。看向范云想,点了点头。 范云想开始演奏。 季郁由于紧张,手心全都是汗水。 她只好闭上眼睛,随着伴奏的进入,先是小声,缓慢的哼唱。 慢慢的,她听到之前由于聊天和进餐发出的声响消失了。 她一边唱着,一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舞台下的人们都很欣赏的注视着她的演唱。她便看向替她伴奏的范云想。 范云想微笑着用眼神鼓励她。 她放松下来,唱的越来越好,越来越自然,感情充沛。 一曲结束,下面的人为这个在舞台上用有磁性的嗓音,演唱老情歌的女孩,自发的鼓起掌来。也许是出于欣赏,也许是出于善意的鼓励。 季郁感激的给大家鞠了一躬。依然腼腆的说道”谢谢大家。“ 拿起地上的帆布包,挎在身上。 看到范云想从钢琴边起身,走到舞台的台阶边。 他牵着季郁的手,绅士的扶她下台。 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就说你一定会唱好的。” 季郁微笑的点点头,“嗯,谢谢。以后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范云想的心又一次轻轻地被触碰到。 两人走回在一旁观看的古岳的桌子边坐下。 古岳说道”虽然没有什么台风,看起来还是个孩子,还很稚嫩,不过一开口却是复古的女中低音,和形象形成反差很大。而且演唱的音很稳,情感很到位。可以留下来。不过,云想,你是从哪发现的这个奇才?“ 范云想看向季郁,眼神充满怜爱,”不是我发掘的她,而是她找到的我——她在我现在做音乐总监的那出音乐剧里做演出。“ 范云想又看向古岳,”所以说,有的时候时间不是那么准确。你也知道钧仁对于工作的精益求精,虽然那边应该是四点结束,可有时候会晚一点。“ 古岳说”那倒没有太大关系,只要每天至少演唱一首歌曲就好了。音乐剧那边什么时候演出,记得给我一张票啊。“ 范云想说道”那是一定。“ 他又转向季郁,”古岳以前可是乐队的贝斯手,现在还有一家琴行,很懂音乐的,你以后可以学到很多。“ 季郁点点头。 古岳谦虚道“哪里,云想你又开我玩笑了。” 他又对着季郁说道“以后带朋友来,听你唱歌,我给你打折。” 季郁知道他是愿意雇佣自己了,便感激到“谢谢老板。” 古岳笑道“你和云想一样,叫我名字就好了。这里的员工都是直接叫我名字的。” 两人走出“遗忘时光小酒馆“,天色已晚。 季郁开心的在门口又跑又跳。 范云想提醒道”小心点,当心摔倒。“ 季郁依然在马路边蹦蹦跳跳,说道”云想哥,你真的是我的‘lucky-star'',果然,你一在我身边我就开始交好运了。“ 一辆车从她身后驰过。 范云想伸手把她从车边拉回来,”小心。“ 他把她抱在怀里。 季郁吃了一惊。她已分辨不出,到底是那辆从她身边疾驰而过的车使她受到惊吓,还是范云想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她收到惊吓。 范云想想问她”如果自己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觉得怎样。“ 可是他怕会把她吓跑,却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轻轻的松开了她,牵起她的手,说道”走在我身边吧,不然我不放心。“ 季郁任由他牵着,可是心脏却狠狠的跳动着。 第十四章 范云想送季郁回到合租的房子的楼下。 季郁看到骆钧仁住的南屋窗台外面挂了一盏星星灯。 她叹了口气。 范云想便问道“怎么不上去?” 季郁微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让他先回去休息吧。她自己在外面坐一会儿。 范云想便坐到一旁的长椅上,说道“那我陪你吧。” 季郁连忙说“不用了,不知道要多久呢。” 范云想迷惑的问道“要多久?...什么?” 季郁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说“没事,没事。那个...我要上去了,你走吧。看你走远了我就上楼。” 范云想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她有事情瞒着自己。 他耐心的追问道“小郁,不要给我打马虎眼。是不是钧仁又为难你了?我跟你一起上去,和他说说。” 边说,边走向楼梯。 季郁拉住他。只好告诉他“幸运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的。骆导没有为难我。只是我和他有一个约定。” 范云想停住脚步,费解道“约定?” 季郁解释道“其实说是‘约定’也不太准确,确切的说,是‘协议’。” 范云想看着她,问道“什么协议?” 季郁拉他坐到长椅上,指向骆钧仁房间窗外的那盏星星灯。”幸运星,你看到那盏星星灯了没?“ 范云想抬头望去,点了点头,”嗯,我看到了。怎么了?“ 季郁说道”那是我买来的。因为夏若姐经常去找骆导啊,所以大家都很不方便。骆导之前跟我说,他要向我买那套房子每晚排练结束到九点以前的时间。我便买了那盏星星灯,告诉他,要是夏若姐来了呢,他就在他房间的窗台上,点亮那盏灯,要是夏若姐走了,他就熄灭那盏灯。这样我就知道了呀。而且不会让大家再次感到尴尬,或是不便。“ 范云想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星星灯反射的光芒而异常闪烁明亮,柔声道”你就总是这样吗?永远优先替别人考虑,而后才考虑到自己。“ 季郁笑笑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当然考虑到自己啦——作为交换条件,他每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都不可以出现在客厅。因为那是我的沐浴时间。幸运星,你说我是不是很狡猾?“ 范云想看她傻傻的笑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傻丫头。“ 他抬头看了看那盏星星灯,问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盏灯一直都不熄灭的话,你一晚上怎么办?岂不是都要坐在这里?“ 季郁看看他,说道”不会的,骆导从来不让别人在他那里呆一夜。他就和《布拉格之恋》里面的那个托马斯大夫一样。再说,夏若姐很照顾我的。在排练的时候,我跟不上的舞步,休息的时候向她请教,她都是很耐心的替我解释,对我帮助很大的。比起她对我的帮助,我的这一点小小的牺牲又算什么呢?“ 范云想用手指点她的头,”你也不是都先帮她试唱,她不明白的地方你也是一遍遍的耐心的教她。“ 季郁说道”哎——我好像只有这么一点点的用途嘛。再说,做人要心怀感激,人家没有要对你好的义务。就像你一样。又帮我向骆导求情,又帮我介绍工作,现在又坐在这里陪着我喂蚊子,难道你是图我什么吗?当然不是,对吧。“ 范云想抱住胳膊,逗她道”不是吗?那是因为什么?“ 季郁回答”因为你人好嘛。“ 范云想刚开口,就被苏桐的来电打断了。 苏桐火气不小,开门见山”云想,你在哪里?之前电话一直打不通。从排练室出来就不见你人影,还有明天要排练的两首音乐作品,我们俩还没有磨合一下。你是不是准备明天被骆钧仁数落啊?“ 范云想回答道”我现在在外面,马上赶回去,你不要急,应该搞的定的。“ 苏桐烦躁的挂掉电话。 范云想听到那头挂了电话,自言自语道”最近怎么火气这么大?还说钧仁工作狂,我看她现在也快成工作狂了。“ 他对季郁说道”小郁,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做。“ 季郁连忙挥挥手说道”我没有关系的,当然是你的工作重要。你快回去吧,加油。“ 范云想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便在路口叫了一辆的士,走了。 季郁对着车窗挥挥手。 然后站起身,一个人在空旷的家楼下的小广场上练起了舞。就是白天在排练室里总也跳不好的那段舞蹈。 因为是要烘托出特蕾莎内心痛苦而嫉妒的情绪,所以节奏很快。她总是因为舞步太快而把自己绊倒。 她一次次的摔倒,一次次的站起来,重新练习。 虽然她刚刚接触舞蹈,并且这是为了工作迫不得已做的练习。不过她似乎喜欢上了这种表达情绪和释放压力的美好的艺术形式。 自从她得知自己还有机会在《沉重浮生》这部音乐剧中能够获得一个角色,便开始非常努力的学习舞蹈,做练习。 她想,如果因为自己这方面的不足而导致自己音乐梦想的破碎,她会自责,悔恨一辈子。所以,即使机会渺茫,她也愿意背水一战。 骆钧仁坐在床上,看到云想给自己发的信息。 ”季郁在楼下,不要让她等到太晚。“ 骆钧仁假装照镜子,用镜子反射的光线看到季郁——她,在路灯微弱的光线下,一个人在楼下练习白天他骂她的那段舞蹈。看到她摔倒,又站起来。没有厌烦,没有浮躁,只是专注又享受其中。 骆钧仁用镜子的光线晃站在窗边向外观看的夏若。 明知故问道”看什么呢?“ 夏若掩住窗帘,转身笑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一只流浪猫在屋檐下走过而已,觉得好笑。“ 夏若重新回到床上,躺在他怀里。抬起头去吻他。 他抱住她,二人再次陷入到鱼水之欢之中。 第十五章 清晨八点,飞梦工作室的排练厅里,演员们都陆续抵达,并且在做热身准备。 骆钧仁不耐烦的抱着双臂,靠在长桌上等待女二号萨宾娜的扮演者——张灵雪。 这时,音乐剧助理余梦泓结束通话,小跑着来到骆钧仁身旁,告诉他“骆导,张灵雪的经纪人说她临时有一个通告要赶,所以今天不能来了,请事假。” 骆钧仁愤怒的把剧本摔在桌子上,“你去告诉张灵雪的经纪人,给她一个小时,要么她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排练室,要么她就不用来了,因为她将永远不会出现在这部剧中。” 音乐剧助理余梦泓为难的看着骆钧仁,然后又用眼神向一旁的苏桐求助。 骆钧仁吼道“是不是没听懂我说什么?还不快去?” 音乐剧演员们都被他吓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这边。 苏桐轻轻拍拍余梦泓的肩膀,“余姐,麻烦你了,快去吧。” 余梦泓只好点点头,出去联络张灵雪。 骆钧仁起身拍了拍手掌,说道“好了,我们今天先练习音乐剧第一幕第四场出现的摩登舞舞种里面的快步舞部分。” 骆钧仁把秦东旭叫出来,“你先和夏若搭一下舞。” 然后漫不经心的看了季郁一眼“你准备。” 秦东旭和夏若伴随着音乐,完美的完成舞蹈。 骆钧仁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点到“季郁。” 季郁已经私下练习很多遍这段舞蹈了,她深呼吸,然后走上前。 秦东旭又带着季郁跳完刚刚的那段舞。 骆钧仁的手架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还算不错。“ 季郁开心的看向坐在一旁的范云想,范云想偷偷的为她竖起大拇指。 季郁微笑着回应他。 季郁向刚刚的舞伴——秦东旭浅浅的鞠了一躬,小声道”谢谢,有劳了。“ 秦东旭回答道“没事,你进步很大。” 夏若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看着季郁。 骆钧仁突然说道“可是,季郁你为什么没有穿摩登舞鞋?我是不是对你们说过,即使在排练的时候,也要拿出在舞台上现场演出的备战状态。还有,东旭,谁允许你穿牛仔裤排练的?我警告过你们,练舞的时候要穿行动方便的练功服。这种对幼儿园孩子说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秦东旭辩解道“可是,导演,我穿牛仔裤跳舞并不影响我舞蹈的发挥,只会增加我的自信” 骆钧仁走向他,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住,对着他面对面的说“当然会有影响,只是这段舞动作并不大,难度只在于速度和节奏,所以你才没有意识到牛仔裤对于你躯体的局限性而已。” 秦东旭低下头,认错到“对不起,导演,我下次会穿练功服的。” 骆钧仁走回桌边,说道“季郁,你穿上舞鞋,再来一次。” 季郁尴尬的说道“对不起导演。”她指了指脚下,“我只有这一双舞鞋,而且不知道摩登舞的舞鞋是什么样的。” 下面的伴舞笑成一团。 骆钧仁喝声道“笑什么笑?谁和她的脚码一样?先借给她一双。” 夏若从包里拿出一双摩登舞鞋,递给她“我有一双备用的,只不过比你的脚大了一个码,你先用吧。” 季郁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夏若姐。” 季郁看了看拿在手中的那双美丽的舞鞋。那是一双高跟舞鞋,可是她从来没有穿过高跟鞋走路。 骆钧仁吼道“还磨蹭什么?快上。” 季郁只好换上那双鞋,走向排练室中央。 可是她穿上那双鞋后,由于大了一个尺码,很不合脚,走路便磕磕绊绊,连着崴了好多下脚。 后面的伴舞都捂着嘴巴,不敢笑出声。 骆钧仁让音乐剧助理放了音乐。 只是,穿上高跟鞋连走路都成困难的季郁,跳起舞来简直是灾难。 她又要避免踩到舞伴的脚,又要想着舞步,没一会儿功夫,便摔个狗啃泥。 音乐没有停,她马上又站起来,继续跳。 却又再次摔倒。她再次爬起来,接着跳。 没想到,她这次顺利的跳完一段后,狠狠的侧身摔倒在还在搭建的小舞台的台阶上,胳膊压在那里,努力挣扎着起身,却无济于事。 骆钧仁对着助理喊道“音乐停下来。“ 他走到季郁身边,粗鲁的把她从地板上,像是捡起一块恼人的脏抹布那样,拎了起来。”所以,这就是我的意思。你一点基础也没有,要么趁早放弃,要么拼命练习。你以为舞蹈有什么捷径可走吗?哪有什么天赋可言?你问问秦东旭,夏若曾经每天花多长时间去练习?你问问他们曾经身上都有哪些地方因为练习舞蹈而受的伤?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如果你已经为了练习舞蹈连饭都顾不上吃了,那么你就连觉都不要睡了。还有三天,就是你和夏若的考核了。我不想对没有把握会上我的剧目的人浪费太多唇舌,你自己看着办吧。“ 骆钧仁转身,对着伴舞,”你们练一下第一幕第四场出现的舞蹈《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音乐播放,舞蹈演员们上前。 季郁说道”我会百分百努力的。排练结束后我就会去买舞鞋练习。“ 骆钧仁听见了她的话,却只做漠不关心的样子,不予理会。 季郁把舞鞋脱下来,还给夏若,用手擦了擦鞋上有些脏的地方,对她说道”谢谢你借我舞鞋,夏若姐。对不起,没有好好利用它。“ 夏若笑道”不用客气。“ 范云想走到季郁身边,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摔了那么多跤。” 季郁笑道''我哪有那么金贵啊?当然没事啦。“ 季郁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事,便夸张的挥动四肢。 她突然痛苦的皱了一下眉。 范云想看在眼里,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吗?“ 这时,张灵雪直接打开排练厅的大门,舞蹈不得已被终止。 张灵雪摘下墨镜,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一会儿还有一部电视剧的宣传要做,所以,先排我的部分吧。“ 骆钧仁压着怒气道”不管你一会儿有什么安排,我现在在排伴舞的部分,所以,你要等伴舞结束了,才能轮到你。“ 张灵雪的经纪人站出来说道”我们灵雪可是推掉通告,赶来排练的。再说,我们灵雪可是你们这出名不见经传的音乐剧的王牌,不是吗?没有我们灵雪,谁会看你们的剧?要么先排我们的部分,要么我们就走。“ 骆钧仁走向大门,站在门口,冷冷的道”请便,不送。“ 第十六章 张灵雪气恼的说道“骆钧仁,你给我等着,我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开的斥责你对于演员的压榨,和对于我的羞辱的。哼,等着瞧吧。” 说完,便和经纪人一起离开。 骆钧仁狠狠的把门摔上。然后拍了拍手,说道“伴舞演员准备,音乐,再来一次刚才那段。” 苏桐在余梦泓耳边说了些什么,余梦泓向着张灵雪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一天的排练结束后。 演员们先后离去,苏桐才来到骆钧仁身边道“你把张灵雪得罪了,无论是汪莹那边没法交代,就连媒体,粉丝那边...我想这关还没这么好过。” 骆钧仁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 来电者是汪莹,怒气冲冲的喊道“你来我的办公室。” 骆钧仁挂掉电话。对苏桐说道“又被你这张乌鸦嘴言中了。” 苏桐耸耸肩,说道“我陪你去吧,好替你这个暴君说两句情。” 这时,换完服装的夏若走了过来,挽住骆钧仁的胳膊,问道“去哪儿?” 苏桐笑道“看来用不着我了,我先撤了。” 骆钧仁叫住她“苏桐,一会儿你陪我上去吧。” 然后抽出手臂,在拍了拍夏若的腰。说道“还有三天就要考核了,你应该抓紧时间练习。我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忙完给你电话。” 夏若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好吧,那我先去我的舞蹈工作室等你。” 骆钧仁点了点头,便和苏桐向汪莹的办公室走去。 苏桐问道“怎么不让夏若陪你去?可能她对着汪莹撒撒娇,事情就解决了。” 骆钧仁回答道“我讨厌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而夏若似乎不理解这一点。我想让她加入这部音乐剧,只是看中了她舞蹈中所传递的深层情绪。现在看来,那种情绪不过是敏感,占有,和善妒的混合体。只适用于舞蹈的表达,放在生活中,那种让人疲惫的戏剧感就被无限放大,太小家子气了。她不像你,能够领悟到我对于艺术的要求。” 苏桐在台阶上停住脚步,问道“快把你那身花花公子的戾气收起来,虽然汪莹看起来对夏若严厉,也曾说让她凭借自己的本事争取演出角色。可是这不代表你识破夏若的公主病后,和她分手,汪莹依然能够继续让你导演这部剧。” 骆钧仁不在意的把苏桐顶在自己胸口上的那支笔,拿在手里,重新递回给她。 他说道“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我都不会受到来自多方的任何形式的威胁。要么按照我的意思做,要么就不做。从不会有什么妥协的中间地段。” 苏桐只好转身继续上楼梯,“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 骆钧仁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苏桐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主导权永远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的这种自信,可不是谁都有的。” 范云想在门口拉住排练一结束就匆忙跑出来的季郁。 季郁因为胳膊关节部位的疼痛,轻微抖动了一下肩部。 范云想问道“你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季郁看到是范云想,停下脚步,回答道“哦,幸运星,是你啊。我急着去买那种舞鞋,晚上好做练习呀。再不快一点,去‘遗忘时光小酒馆’会来不及的。“ 范云想看出她的胳膊似乎受伤了,便没有再拉她,而是挡在她身前,问道”胳膊怎么了?“ 季郁还是头一次见到范云想板着一张脸,这么严肃的和自己说话。 季郁有些紧张的回答”没...没什么啊。幸运星,你怎么了?你别挡着我呀,再不快一点就真的就来不及了。“ 范云想只好绕到她另一边,拉起她另一只手,边走向马路旁,边拨打电话。 说道”古岳,今天季郁有事去不了了。“ 然后挂掉电话,拉着她,打了一辆车。 季郁问道“幸运星,你今天是怎么了?要带我去哪儿?我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去‘遗忘时光’的。还有,我还没买舞鞋呢。” 范云想转身,把食指竖在季郁问题不断,喋喋不休的嘴唇上。 季郁马上住了嘴。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带你去哪儿?当然是带你去医院。” 夏若一个人落寞的走出排练厅,把借季郁穿过的那双舞鞋,丢进排练室门口的垃圾箱里。 范云想拿着单子出来,拉起坐在门口的季郁,向另一医室走去。 季郁看他这样凶巴巴的样子,小声的问道”云想哥...现在是可以走了吗?“ 范云想回答道”骨折了,需要打石膏。“ 季郁连忙抽回手臂,站在原地,说道“我不能去打石膏的...云想哥,你知道的,还有三天就要考核了。“ 范云想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一间医室门口的椅子上。 他蹲在她脚边,挽起季郁的裤腿,看到膝盖和小腿部一处处的青紫瘀痕。 他抬起头看着她,语气忍不住软了下来,关心的询问”很疼吧?“ 季郁放下裤腿,拉着范云想站起来,坐在自己身边。 她摇摇头,说道”我不疼的。“ 范云想问道”这次机会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季郁笑着回答”并不是这次机会对于我有多么重要。而是,你给了我这么大的鼓励,我只是不想让帮助我的人失望。再说,对于还没有放弃我的人,我怎么可以就轻易放弃这次机会?我只是想要尽我所能,尽到我的最大努力,才不会辜负你对于我的帮助。“ 范云想把她抱在怀里。 季郁安慰的拍拍他的背,说道”我都没事的,幸运星,不用为我担心。“ 范云想轻轻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季郁,你要听话。即使不打石膏,也要挂个绷带。先固定住,不然骨头长的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 季郁点点头,答应他。 这时,季郁的电话想起。 她看了一眼,是夏若。二人之前只是互换了号码而已,却都从没给彼此打过电话。 她接起来,”夏若姐,有什么事吗?“ 夏若”季郁呀,等下有事吗?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季郁回答”可以。只是等下我要去买双舞鞋,然后就去找你,可以吗?“ 夏若说道”没事的话,你来到我的舞蹈工作室吧,我把地址发在你的手机上。至于舞鞋...你来帮我,我就送你一双,怎么样?“ 第十七章 季郁从夏若的舞蹈工作室回家,她苦恼应不应该按照夏若说的去做。因为,要只是单纯的帮夏若一个忙,她肯定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一口答应。只不过,夏若的这个请求却有悖了骆钧仁的初衷。 她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心情,告诉自己道“季郁,既然还有几天时间,那就先不要考虑了,顺其自然吧。” 她走到楼下,抬头望了望星星灯。星星灯没有亮。她拍拍自己的头,心想,既然自己是刚刚从夏若那里回来的,星星灯怎么会亮呢? 她便走上楼梯,拿起钥匙,打开房门。 进门的一瞬间,正撞见苏桐头发凌乱的走出骆钧仁的房间,她边走,边整理着她褶皱的波西米亚长裙。骆钧仁跟在她的身后出来。两人举止暧昧。 大门在季郁愣神的时候,被一阵风吹的关上,并且发出“砰”的一声。 二人抬起头,看到季郁站在门口。 季郁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一复杂的背叛场面。便欲转身跑出去。 门刚被季郁打开,她却被骆钧仁一把拉住,刚好拉住季郁受伤的那只胳膊。 季郁疼的一个激灵。 苏桐发现她那只胳膊上挂着绷带,便问道“季郁,你的胳膊受伤了吗?” 骆钧仁想起白天在排练室里,她摔倒在还没有搭建好的舞台的钢筋台阶上那一幕。 季郁抽回手臂,回过头来,眼神里充满厌恶的看着两人。 苏桐便试图掩饰,说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和骆导只是有一些工作上的意见,需要交流一下。” 季郁看着道貌岸然的二人,冷冷的问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们难道没有想过,这种行为,会给夏若姐带来多大的伤害?” 骆钧仁不顾她受伤,一把把她拉进门里,用力关上大门。 冷静的说道,“所以,不要让夏若知道。” 季郁听完那句话,脑袋仿佛“嗡”的一声炸开。 她扶着墙壁,缓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眼睛里强忍着眼泪,说道“你曾对什么人,什么事付出过责任吗?你曾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把你的一切都献给他吗?你曾想过自己的一时软弱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灾难吗?凭什么?骆钧仁你凭什么可以玩弄别人的真心?” 她转身看向苏桐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一直好欣赏你,作为女性,你的才华,你的睿智...可能对于你来说只是一时的放纵,可是当你冷静下来,或是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时候,当你成为别人‘妻子’的那一天,你会怎样看待你现如今的行为?难道不会令你感到羞愧吗?“ 两人显然都没有想到季郁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骆钧仁心想,自己在排练室里用了那么多让别人招架不住的方法,对她”魔鬼训练“也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是怎么了呢? 他虽然从未关心过,在意过,甚至没有尊重过季郁,可是这秒钟,他却觉得她有些妙趣横生——为了别人的事,居然发疯,崩溃。 苏桐看着她梨花带泪,也不忍心起来,想要上前安慰她。 苏桐刚伸出手,季郁就激烈的后退,腰狠狠的撞在桌沿上。 季郁叫道”不要碰我。“ 三人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季郁好不容易控制住眼泪,捡起掉在地上的包,重新走向门口。 骆钧仁这次没有拉扯她那只受伤的手臂,而是挡在门前。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我不会告诉夏若。但不是为了你们。让我走。“ 骆钧仁简练的问道”去哪?“ 季郁低下头,因为哭泣肩膀忍不住的颤抖,“经过这段时间,我以为你是个专业,又负责任的人。即使平时对人不友善,目中无人的...我觉得你一定是曾经受到过伤害。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好人。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无论你曾经经历怎样的创伤,现如今却背叛一个爱你的,无辜的人...你都是不可原谅的。“ 骆钧仁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这件事既和你没有关系,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来管。“ 虽然是态度强硬的话语,语气却透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温柔。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那你现在觉得你把你曾经的伤痛带给别人,你就会好过些了吗?” 骆钧仁依然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你就是圣人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评断我的事?“ 季郁已经没有力气和他再胡搅蛮缠下去,便甩开他拦住自己的那支手臂。”我是没有资格,我把你的世界还给你。“ 说完,走出大门,轻轻地把门关上。 苏桐坐在沙发上,冷静的问道“你没有想过长期保持我们的关系吧?” 骆钧仁感到好笑的看向她,“你说呢?” 苏桐笑了笑,回答道“当然没有。”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仰在沙发上,说道“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幼稚的话却能让我有一瞬间的心是提起来的。” 骆钧仁笑道“想不到这么才华横溢,睿智冷静的苏桐居然着了一个傻丫头的道了。” 苏桐拿起手边的一个抱枕,冲着骆钧仁丢了过去。 骆钧仁接住抱枕。 苏桐说道“你是没有资格取笑她的。” 苏桐拿起手提包,走到他身边,“因为你也被她说中了,不是吗?” 说完,便走出大门。挥了挥手,道“明天见。” 房间里剩下骆钧仁一人,他收起了那副轻视一切,充满邪气的笑容。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吸了两口,便从阳台上丢了下去。 他转身,抓起外套,走出房门。 骆钧仁来到飞梦工作室的时候,看着排练厅里漆黑一片,却传来乒乒乓乓的舞鞋触击地面的声音,数拍子的声音,和不时传来的跌倒声。 他在黑暗中笑了笑。 然而这个笑容并不是出于如同往日的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欣慰而单纯的笑。 因为他猜到她会来到这里。 就像曾经多次受挫后,被误解,伤心的自己一样——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发泄属于自己的失落,试图证明自己决心。 不论如何,依然相信。 他曾把那个自己丢到哪里去了呢? 事到如今,他也看到了季郁身上的那副难能可贵——那种清纯,质朴,善良,坚定,道德观念强...可他相信她不该仅仅如此而已。 他觉得更应该发挥她的黑暗面,只有这样,才能把她的天赋带到大众的视野面前。毕竟,戏剧需要的是张力,而他刚刚看到了她拥有这一面。 如果仅仅满足于做原本的那个季郁,也许会给人带来惊喜,可她也只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普通人。如果挖掘出人本性的贪婪,丑陋,邪恶的那一面,她则能够成为一个难能可贵的好演员。 第十八章 “小郁,醒一醒。” 季郁睁开眼睛,她看到范云想正站在自己的身边关切的看着自己,轻轻地摇晃她,试图唤醒她。 季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没有搭建完成的舞台后面,望向偌大的排练室。 演员们都已陆续到来,有的都已在做热身准备。 季郁握住范云想向她伸出的手,范云想把她拉了起来。 范云想问道“怎么睡在这里?昨天夏若找你结束后,你没有回家吗?“ 季郁只好隐瞒道”昨晚从夏若姐那里回来后,我还想练习一下舞蹈,便回到排练室,练习到太晚,没想到竟然睡在这里了。“ 范云想的语气混杂着心疼和斥责,”不知道自己都受伤了吗?怎么还这么拼?要是你再这样,我都后悔当初替你跟钧仁求情,让你参演这部音乐剧了。“ 季郁明朗的笑笑,说道”幸运星,我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才一点都不累嘛。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这时,骆钧仁走进排练厅,宣布道”今天的排练暂时延迟到明天,我决定把女主角的定夺,提到今天的日程上来。“ 底下的演员们窃窃私语,纷纷议论道夏若肯定是女主角的不二人选。 苏桐也吃了一惊,他昨天并没有向自己提过此事。 季郁怔住了,觉得他一定是针对自己,因为昨天的事而实施的报复。 夏若看看季郁,然后又看向骆钧仁,问道”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就这样说提前考核就提前?“ 骆钧仁淡定的回答道”即使是提前考核,对于你们俩而言,练习的时间也是相同的,所以很公平。况且,作为音乐剧演员,应该适应各种突发状况,而做出适当的临场反应。“ 然后,他走到夏若身边,在她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况且,我的心目中已经有一个人选了。“ 他转身坐到长桌后面的椅子上,问道”谁还有问题吗?“ 夏若看向他,冷漠的开口问道”昨天你为什么没有去我的舞蹈工作室找我?“ 工作人员和演员们对于夏若这一露骨的问题都惊讶的禁声,似乎都在期待着骆钧仁的回答。 骆钧仁无动于衷的说道”既然没有与音乐剧或选角相关的疑问,那么,比赛开始吧。“ 范云想握住季郁的手,说道”不要紧张,放轻松,加油。“ 季郁缓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范云想,坚定的点了点头。 夏若向季郁走过来,问道”昨天我对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不会因为我们两个现在是竞争关系,你就不打算帮我吧?“ 季郁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我会帮你的,放心。“ 夏若听到自己期待中的答案,点了点头,便走到一边坐下。 骆钧仁问道”谁先开始?“ 季郁看了眼坐在一旁,不做响应的夏若,便走到排练室的中央,说道,“我先开始吧。”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还等什么呢?自己报幕,然后开始唱跳的表演。” 季郁便说道,“我准备的是弗雷德.阿斯泰尔在歌舞剧《随我婆娑》里面的那段经典独舞,《i-won''t-dance》。“ 骆钧仁笑道”恐怕我们的这部剧里面,用不到踢踏舞这么古老的舞蹈。何况,那是男人的舞步。“ 骆钧仁顿了顿,问道”你真的有信心用这么不靠谱的舞蹈,和夏若出神入化的时髦又精准的舞蹈做比较吗?“ 季郁回答道”我没有想过要去打败谁,或是和谁做竞争。我只是觉得这段舞蹈有趣又生动,所以我才挑选它。并且,《舞出我人生》第三部里面也对这首音乐做了一个不同版本的诠释,我把两段舞蹈结合了起来。“ 骆钧仁讽刺道”i-won''t-dance,你确实不会跳舞。并且理解能力和欣赏水平也有待提高。居然想到用滑稽的舞步参加这么严肃的比赛。“ 骆钧用轻蔑的眼神看向她,用嘲讽的语气说道”看来这支舞确实和你很合适。开始吧。“ 底下的演员和伴舞笑作一团。 季郁对于他们,只是不予理会。 她换上了踢踏舞鞋,范云想走过来,和钢琴师耳语了一会儿,争取到替她伴奏的机会。 她感激的对他笑了笑,便开始舞蹈。 她的歌声甜美,舞蹈风趣。 因为是自己伴唱,舞步的节奏也把握的很好。 不久,她准备的唱跳桥段结束。 骆钧仁问道”你是向谁请教的踢踏舞?“ 季郁回答道”我只是跟着视频学习的而已。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临摹。“ 骆钧仁对她道”我只能告诉你,你很危险。“ 然后他用手中的笔指向夏若,”该你了。“ 夏若换好舞鞋,走上前去,说道”我准备的舞蹈是百老汇音乐剧《歌舞线上》的精彩桥段,《let-me-dance-for-you》。“ 她看向季郁,说道,“我请季郁帮我做伴唱。” 骆钧感到仁出乎意料,但依然压着火气说道“我叫你们准备的是个人唱跳,如果你坚持不做个人表演,你将被取消竞演资格。” 夏若看向自己早已打好招呼了的乐队,点了点头。 乐队便开始奏乐,季郁唱道“i''m-a-dancer.that''s-what-i-am,what-i-do.“ 夏若开始舞蹈。 骆钧仁站起身,喊道“夏若,你停下。” 夏若继续舞蹈,对于被自己激怒的骆钧仁,并不理会。 骆钧仁又走到乐队前面,他试图控制住局面,吼道“停下来,都停下来。” 乐队也都熟视无睹的继续演奏。 骆钧仁最后走到季郁这边,夺过她手中的乐谱,向她吼道“你若是继续替她演唱,你也会被取消竟演资格。” 季郁依然替夏若伴唱,没有丝毫动摇。 舞蹈结束。 夏若停下来。 骆钧仁这时已经火冒三丈,因为他排演的剧目还未曾像这般失控过。何况这还是因为自己钦定的女主角——夏若,一手操办的。 骆钧仁对着夏若说道”我已经说清楚竞赛资格了。现在,请你离开我的排练厅。“ 骆钧仁又环顾了排练室一圈,说道”我绝不允许谁再拿我的剧目开玩笑。我说过的话,你们绝对不能有任何异议。当然,你可以不服从,不服从就给我滚。“ 夏若虽然早已做了最坏打算,可是当这个”最坏打算“被证实的那一霎那,却依然难免伤心。 她流下眼泪,对骆钧仁说道”我是一个舞者。你是因为舞蹈选中我的,我曾经把我生命的全部都投入到舞蹈,我未来要做的也是舞蹈。为什么要让我变成别的什么呢?难道你看不到吗?我每天因为那些恼人的音符,曲调,旋律...而慢慢的击溃我曾经因为舞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骆钧仁,你所擅长不不是导演剧目,你所擅长的不过是把人逼疯而已。“ 接着,她走向季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恭喜你,因为放弃坚持与自尊,自轻自贱,而获得了这个角色。也谢谢你,为我伴唱。“ 她冷笑道”不过...以后都不需要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优雅的走出排练厅。 季郁刚要追出去。 骆钧仁吼道”谁也不要管她。今天离开我排练厅的人,统统视作开除,不能再参与《沉重浮生》的演出。“ 季郁听完他的话,依然向大门方向跑了过去。 骆钧仁大步迈向她,一把拉住她,说道”她对你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吗?她的内心是轻视你的。“ 骆钧仁把她拖到排练室门口的垃圾箱边,压迫她的头低下。季郁看到昨天,夏若借给她的那双舞鞋躺在垃圾桶里。 这时,苏桐和云想也赶了过来,二人一起拉开火冒三丈,拉着季郁大呼小叫的骆钧仁。 骆钧仁对着季郁吼道”看到了吗?连你只穿过一次的舞鞋,她都丢弃。她对你的态度值得你牺牲演出这个角色去安慰她吗?“ 季郁抬起刚刚被压迫着的头,依然执拗的朝着夏若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第十九章 汪莹紧急的赶到排练室,和季郁擦身而过。 她看到骆钧仁,范云想,苏桐三人都站在排练室门外。而演员们都蜂拥在排练室门里,从窗口看向三人这里。 汪莹问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在负荆请罪?” 苏桐仿佛意识到什么,便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是张灵雪那边...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汪莹点点头,回答道“不错,苏编剧果然观察力敏锐。张灵雪在网络上面大肆渲染骆钧仁虐待演员,并且捏造了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抹黑剧组。她的粉丝们不仅声称要抵制这部音乐剧,现在还堵在工作室门口,声援张灵雪。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今天让演员先回家等消息,这部剧暂停排演。“ 汪莹严肃的看向三人,说道”你们仨,好好措辞,跟演员们解释清楚,等他们走后,到我的办公室来,召开紧急会议。我已经请了危机公关。“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让演员们不要直接从工作室的正门离开,避免发生危险。我已经报了警,请求安全疏散大门前聚集的人群。” 骆钧仁和范云想两人互看了一眼,便向工作室大门跑去。 季郁跑出飞梦工作室,寻找夏若。看到一大群人堵在工作室门口。 夏若站在那里,吃了一惊,也被这一场面吓到。 抗议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看到有参演的演员出来,便弯腰拾起一块石头,冲着夏若丢去。 季郁看到这一幕,连忙跑到夏若身前,用身体挡住那块丢向夏若的石头。 这时,骆钧仁和范云想已经赶到现场。面对激愤的人群,骆钧仁拉住夏若,范云想护住季郁,把二人带回排练室。 苏桐带着演员们去了后门,解释清楚状况,让他们回家等消息。 骆钧仁和夏若置气的坐在空荡荡的排练室的两边,相对无言。 范云想关切的问季郁有没有事。 季郁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并问道“排练室的演员都去哪了?还有,门口怎么会那么多人?” 范云想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她大概理解了事情的起始。便问道“怎么会?只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要毁掉这么多人的心血吗?《沉重浮生》真的就这样终止排演吗?” 骆钧仁烦躁的踢倒立在一边的电吉他。 苏桐这时赶了回来,说道“行了,你这样做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上去开会吧。“ 骆钧仁依然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一语不发。比起之前,更让人觉得可怖。 季郁站了起来,向排练室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的苏桐拉住她,虽然还有对于昨夜之事的顾虑,可她真的挺欣赏这个充满正义感,傻而执着的姑娘。 苏桐语气亲切的问她”做什么去?“ 季郁对于苏桐早已没有了芥蒂,便回答她”我要向门口的人们解释清楚。他们不能只听一方的片面之词,便把将近百人的努力和期盼毁于一旦。“ 范云想走过来拉住她,”小郁,你不要傻了。刚刚的情况你也不是没有见到。那些粉丝哪里有什么理智听你解释。只怕你一出去,就会被他们攻击。“ 季郁冷静的说”幸运星,你就让我去吧。有些事情,只有尝试过才不会后悔。没有做过努力,只是凭借自己的想象断定一件事最坏的结果,怎么会想出解决的办法呢?如果他们对于偶像的爱是理智的,那么他们也会理智的听我的解释,事情就会有转机。如果他们对于偶像的崇拜是盲目的,那我希望,经过我对于这件事的解释,与对于这部剧的介绍,他们也会盲目的爱上这部音乐剧。“ 范云想说道”哪有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汪莹已经请了危机公关,他们会替我们处理的。也许这部剧还不会这么快就被枪毙。“ 季郁说道”我们是这部剧的参与者,也是当事人。还有谁会比我们还要了解这部剧呢?“ 她轻轻地拿下云想拉着她的那只手,然后看了看苏桐,说道”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说完,她向大门走去。 骆钧仁跑过来,拦住她。说道”我是这部剧的导演,要解释当然我去解释。要挨石子当然我去挨。“ 他看向范云想,说道”云想,你看住她。“ 说完,他跑到门前,对着堵的水泄不通的抗议示威的群众,挥起手臂,喊道”各位,如果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请停下来,冷静的听我说。“ 苏桐,范云想,季郁,夏若紧随其后,在门后静静观察群众的反应。 人群中一个人看着他,喊道”他就是那个压榨演员的黑心导演,雪迷们,要替张灵雪出这口恶气!打他。“ 群起而动,下面的人都用脚下的石子攻击骆钧仁。 骆钧仁并没有恼怒,只是抬起手臂,试图遮挡住石子。 季郁不顾云想的阻拦,跑过去,身体挡在骆钧仁的前面。 骆钧仁感到石子打在身上的数目减少,便放下胳膊,睁开眼睛,看到季郁正张开手臂,用身体替自己挡石子。 骆钧仁要把她拉在自己身后。 季郁对他说道,”要想大家听我们解释事情原委,只有一个办法了。骆导,希望你能放下偏见,和我一起做。“ 骆钧仁皱着眉头,不知道她所谓的”办法“是什么。 季郁不顾向自己丢石子的人群,站在那里,面向他们,九十度鞠躬,像是谦虚的接受别人的批评指正那样的,接受人们用石子作为不满情绪的发泄。 因为无论他们是对是错,她都做出了一副端正态度的样子,便让人群的怒火消了不少。 骆钧仁也像季郁一样,面向群众,深深的低下了头。 过了没有一会儿,人群便不再向她们投掷石子。 竟然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既然他们有话要说,看在他们这么虔诚的面子上,我们听他们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另一人说道”我到要听听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于是,骆钧仁,季郁二人直起了身。 骆钧仁说道”感谢大家愿意听我的解释。事实是这样的,我辞退张灵雪是因为她在排演期间经常迟到早退,视合同的条款于不顾。而且,只要她来到排练室,就要暂停所有正在辛苦排练的演员的段落,先替她安排。“ 底下的人不满道”竟然污蔑我们的偶像?灵雪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呢。“ 骆钧仁接着说道”不论你们怎么看待张灵雪,事实就是如此,我不再针对演员的个人素质做过多的评价。至于我苛刻的要求演员,此事属实。因为音乐剧是现场演出,不同于电视的录制。想要把最好的剧目呈现给观众,这是唯一的办法。艺术是没有途径的。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正是此意。我,是全身心的投入这部戏的导演,我问心无愧。你们若感到不满,想要让别人接手这部剧,我不会有异议。但是,若只因为你们偶像肆意诽谤这部剧,就让近百人的努力与梦想化为虚有。我不会答应。你们若是通晓事理,可以冲我一人发泄心中的怒气,但请不要再伤害我的演员们。他们都是无辜,并且优秀的艺术家。“ 下面的群众听了骆钧仁的自白后,鸦雀无声。 骆钧仁和季郁身后,忽然爆发起掌声。 骆钧仁回头望去,所有的演员,和剧目的工作人员都站在他的身后,替他鼓掌。 秦东旭跑到骆钧仁身边,揽住他的脖子,对着台下大喊道”骆钧仁是世界上最棒的音乐剧导演。他当之无愧。“ 范云想走到季郁身边,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头。 苏桐拉着夏若来到骆钧仁身边。夏若抬起头,眼中含泪的看向他,紧紧握住他的手。 苏桐对着身后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喊道”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身后的人们一起喊起来”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台下的人们也为他们爆发出赞赏的掌声。 汪莹在三楼的窗户里欣慰的看着这一幕,对余梦泓挥了挥手,示意让身后喋喋不休的危机公关离开。 第二十章 排演危机就这样解除警报。汪莹组织大家一起去放松,庆祝一下。于是,《沉重浮生》剧组的演员们和工作人员,一起去到一家酒吧。 演员们因为长期排练,精神紧绷,好不容易得到放松的机会,都兴高采烈的喝酒,在舞池跳舞。 汪莹走到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的骆钧仁身边,坐在椅子上,问道“听他们说,今天是女主角的定角竟演。怎么样?在你心目中,已经有一个决定了吗?” 骆钧仁说道“特蕾莎的角色是清纯,质朴,甚至有些土气和傻气的。我认为季郁很符合这一角色的设定。她的唱功很有个人魅力。况且,舞蹈部分的话...虽然她一点基础也没有。可是凭借她执拗的一个舞步一个舞步分解临摹,加上她的勤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我以后会在私下多指导她。” 汪莹靠在吧台上,看着骆钧仁,问道“萨宾娜的角色呢?你想要找谁替演?” 骆钧仁用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看向汪莹,反问道“你不问问夏若该怎么办?” 汪莹收回眼神,看向自己酒杯的杯底,说道“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既然我当初说过不会特殊照顾她,我自然要说到做到。做我们这一行,口碑都是靠着公正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汪莹别有深意的又看向骆钧仁,说道“夏若既不像我,也不像她父亲。她不是事业心特别重的那种女孩。她平日里看起来优雅自信,但是只要一遇到感情的问题,就会分外投入,什么都顾不上。” 骆钧仁笑道”在我看来,可未必如此。她一直在寻找机会证明自己,只是你从来都视而不见罢了。可能在你眼里,永远把她当作一个孩子看待。给她所谓的选择,所谓的自由...其实只是你一心扑在事业上的掩饰罢了。“ 汪莹饶有趣味的听他讲完,说道”看来你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了解她?“ 骆钧仁说道”那倒也不是。职业需要而已。在我眼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能看到她的优点,也能看到她的弊端。就连你也是一样。“ 汪莹诧异道“我?你倒是说说看,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骆钧仁笑了一下,说道“表面看起来,你对夏若要求严苛,实际上,你很关心她,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如何和她亲近。因为你觉得自己对于她有所亏欠。你因为忙事业,并且在离婚后,要和夏祁光在相同的行当里做竞争,所以感到忽视了她。” 骆钧仁帮汪莹斟了一杯酒,继续说道“你现在来找我,其实并不是真的关心音乐剧角色的事情。你是来帮夏若争取演出机会的。” 汪莹笑了笑,喝了口骆钧仁刚刚帮她斟的酒。说道“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那就看门见山吧。” 骆钧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酒吧里搭建的舞台上,拿起麦克风,说道“请大家安静一下。” 在酒吧里谈笑喝酒的音乐剧演员们看向他这里,酒吧里其他的顾客也纷纷侧目。 骆钧仁接着说道“我宣布,正在筹拍的音乐剧《沉重浮生》的女主角已经有了人选。” 酒吧里面的演员都安静下来。 汪莹放下酒杯,看向他。 范云想用眼神给季郁鼓励,坐在季郁身边的苏桐握住她的手。 几个围着夏若的舞蹈演员也都在给夏若加油鼓励。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接下来即将公布的结果。 骆钧仁说道“特蕾莎的扮演者,就是...季郁。“ 听到这个结果,演员们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才漫不经心的鼓掌恭喜季郁。 范云想笑着对她说”小郁,你成功了。祝贺你。“ 当美梦成真的那一瞬间,季郁并没有感到欣喜若狂,只是有一种仿佛像是踩在云端里的不实感。 季郁迷茫的对范云想道了谢。 范云想问道”怎么?看起来你并不是太开心。“ 季郁只好笑着摇了摇头,回答没有。 季郁看向夏若。 夏若已经拎起背包,从那群舞蹈演员包围着的安慰中站起身,准备离开。 骆钧仁接着宣布道”女二号萨宾娜的角色...“ 夏若已经走到酒吧门口,手扶在门把手上。 骆钧仁的语气低沉下来,“夏若。” 夏若停下脚步,回过头,诧异的看着舞台上的骆钧仁。 骆钧仁问道“夏若,你愿意扮演‘舞蹈家’——萨宾娜吗?” 夏若用手掩住嘴,眼泪流了下来。她点了点头。 刚才围着她的那群舞蹈演员跑到她身边,恭喜她,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 骆钧仁走下舞台,来到夏若这边。 所有演员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骆钧仁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加油。” 然后松开她,牵起她的手,带领她重新回到酒吧中央。 所有人为二人爆发出祝福的掌声。 汪莹向着骆钧仁举起酒杯。 第二十一章 骆钧仁来到苏桐,范云想,季郁三人的桌边,对苏桐说道,“我想把原著里萨宾娜的角色,在剧本里由画家,改成舞蹈家。” 苏桐喝了口酒,点点头。 骆钧仁便回到吧台上,坐在夏若身边。 季郁扶住苏桐的背,关切的小声问道“编剧,您没事吧?” 苏桐抬起头,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倒是你,收到的祝福比夏若少,不会不开心吧?” 季郁笑着回答“哪有。有您和幸运星给我的祝福,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苏桐好奇的问道“季郁,我注意到你总是管云想叫做''幸运星‘,这是为什么呢?“ 季郁回过头,看着范云想说道”因为作曲家先生帮了我很多忙,并且,有他在我身边,我的运气开始变好了。“ 她又回过头和苏桐讲”先是他帮我和骆导求情,给我可以留在音乐剧里学习的机会,然后是帮我在’遗忘时光小酒馆‘找到了一个我想都不敢想的驻唱兼职工作。现在,又在他帮我伴奏的情况下,帮我获得了’特蕾莎‘这个角色。你说,他是不是我的幸运星?“ 听了她的话,苏桐对着范云想开玩笑的取笑道”幸运星,你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你帮我转运呢?“ 范云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季郁说道”那是因为苏编剧,您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啊。你看,你一直在以你的兴趣作为职业。这难道不是最幸运的事情了吗?“ 苏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季郁,我想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季郁点点头,认真等待苏桐的问题。 苏桐问”如果是你,要在事业,与婚姻之间做一个选择,一定要放弃一样,你会怎么做?“ 季郁思考了片刻,疑惑的问道”您是说事业与婚姻,是吗?“ 苏桐点点头,说”是的。怎么了?“ 季郁说出自己的疑问”是婚姻,不是爱情吗?“ 苏桐笑道”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季郁回答”当然不同。如果没有找到与我心灵契合的人,我是不会轻易结婚的。如果为了不能理解,尊重我的梦想的人,放弃我的工作,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如果是我爱的人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我陪在他身边才能够帮助他渡过难关。那我当然会选择抛下一切,站在他身边,并且不会因为失去工作和放弃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苏桐用手托着因为酒精有些昏沉的头,质疑道“心灵契合?你该不会是相信世界上有一个所谓的‘命中注定’的人吧?“ 季郁很认真的回答”我只是觉得,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彼此的心事都很沉重,不开心,或是有太多顾虑,给彼此很大压力,太痛苦的话,那应该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带给彼此幸福的感觉吗?“ 苏桐反驳道”可是真爱就是要经受种种考验的,你不觉得吗?“ 季郁点点头认同道”那是当然。不过,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即使两人正在接受很沉重的考验,也会因为有彼此的存在,觉察不到苦闷的现实问题,感到心里也是甜蜜的。“ 苏桐了然的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苏桐接着问道”小郁,那么你和云想相处的时候,有没有感到你所谓的那种’心灵契合‘的感觉。“ 季郁听了苏桐的话,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感到害羞的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便站起身,说道”编剧,那个...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口气。“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舞台上,说道”小郁,你赢得了音乐剧女主角的角色,按照百老汇的惯例,你应该为大家演唱一曲。“ 季郁依然沉浸在刚刚的暧昧情绪之中,说道”幸运星,我真的没有准备。说不定唱的不好,骆导会取消我的演出的。“ 范云想笑了笑道”不会的。没关系的,相信我,我帮你伴奏。看看我们俩是否想到的是同一首歌。“ 说完,范云想便走下舞台,坐在钢琴边,演奏起第四季美国偶像的冠军——凯莉·安德伍德的歌曲《crazy-dreams》。 季郁伴随着钢琴声,演唱起这首歌唱心怀梦想的普通人的歌曲。 一曲结束,台下响起掌声。 季郁微笑着看着坐在钢琴边的范云想,范云想也微笑着看着站在舞台上的季郁。 有些事情,虽然看起来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当真要实现,却又困难重重。 理想就像是云雾之中的山峦,看起来触手可及,近在眼前。 可是只有真的朝那里走过去,才会知道,心里的距离与实际距离无可比拟的差距。 就像是童话故事的结尾,王子与公主最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是你永远无法现象现实生活中那些繁琐,琐碎的摩擦,还有柴米油盐的蹉跎很有可能会毁掉一桩原本幸福而美好的婚姻。 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或是进入自己渴望的公司工作,你的理想就算是实现了。 其实不然。那只是你理想的开始而已。 谁也无法预料人生的下一步会怎样,会发生什么,会遇到怎样的不幸,或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降临会突然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变幻莫测的天气一样——谁会知道,几时会下雨,即使会出太阳? 可是生活中,重要的不是你遇到了怎样的突发事件,重要的是你处理事情的方式。 因为前者决定了你的命运,后者才会真正决定,你将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第二十二章 音乐剧一行人准备离开酒吧的时候,季郁接到一通电话。 她拿出她那老式的诺基亚翻盖非智能手机。来电显示着“简宁”二字。 季郁愉快的接起电话,“喂?” 乔简宁那边语气听起来也是分外愉悦“喂?亲爱的,有没有想我啊?” 季郁笑道“当然想你了。” 一旁试图唤醒宁酊大醉的苏桐的范云想,听到季郁语气甜蜜的对着电话说出”在想对方“这句话,不由得竖起耳朵,提防起来。 乔简宁在那边哈哈大笑。 季郁问道”你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认真作画?失眠症好些了吗?“ 乔简宁在一旁得意”看来是真的想我了,一口气问这么些问题。“ 季郁笑了笑,”当然是真的想你了。简宁,你不要卖关子嘛。听起来你的心情这么好...“ 季郁仿佛意识到了些什么,”快说,是不是画展有着落了?“ 乔简宁愉快的一口承认。”是呀,你果真了解我。我的个人小型画展,这周末在七四九艺术圈举办,肯不肯赏脸光顾呢?“ 季郁听此消息,由衷的替简宁感到开心,”我当然要去捧场,欣赏大艺术家了不起的画作。“ 乔简宁爽快的回答”那好,到时候我把时间地点发在你手机上,你可一定要到。再见。“ 季郁”恭喜你,到时见。“ 范云想看季郁挂掉电话依然面露喜色,便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季郁回答”是一个朋友的画展,这周末即将在七四九艺术圈举办。她多年的心愿实现了,所以真心替她感到高兴。“ 范云想道”喔,那他一定是位才子。“ 季郁听了他的话,不禁觉得好笑,”才子吗?可简宁是我的女性朋友呀。“ 范云想这才放下心来,”不好意思,误会了。“ 季郁看着范云想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个...幸运星,你喜欢油画吗?“ 范云想笑道”是想要邀请我陪你一起去看展览吗?“ 季郁的脸有些发烫,回答道”我只是觉得,有多一些人欣赏她的作品,她肯定会有一种得到认可的感觉。是我太唐突了,不好意思,当作我没说过好吗?“ 范云想拉住欲转身离开的季郁,说道”我很欣赏油画,让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季郁羞怯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转向喝的不省人事的苏桐,说道”眼下的问题是要把这个情绪化的家伙弄回去。“ 季郁自告奋勇道”我帮你吧。“ 她看向吧台骆钧仁和夏若那边,”不然今晚应该也不能回家的。“ 范云想点点头。 二人好不容易等到愿意载苏桐的出租车,经两人的搀扶,总算把苏桐平安送到家。 季郁替她简单的清洁一下,替她换下舒适的睡衣。又把苏桐家里堆的乱七八糟的资料,书籍等东西按照分类整理好,方便她日后查找。 她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房间,把快餐盒等垃圾整理好,装在垃圾袋中,放到门口等一下走的时候带走。 她又煲了醒酒汤,做了粥,放在保温盒里,贴好便签,提示她醒来吃。 范云想笑道”也不知道苏桐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平时看起来蛮注重穿衣打扮,蛮注重细节的一个人,家里竟然乱成这样。“ 季郁放下抹布,抬起头看向他,说道”或许是因为心中苦闷吧...苏编剧喝酒喝的太凶了,你们不是朋友吗?劝她少喝点吧,对身体的损伤太大了。“ 范云想夺过她手中的抹布说道”你还要劝别人爱惜自己,你手臂受伤了,还做这么多。“ 范云想去苏桐的卧室,把床头的小台灯关上,而后出来,对季郁说道”都快到午夜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季郁推辞道”我自己走就好了,你送完我再回家,岂不是更晚了?“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你要自己回去,我倒是没有意见。可是问题是,我们是打车来的,你还能从这里找到自己的家吗?“ 季郁楚楚可怜的看向他,问道”幸运星...应该会帮我指路的吧?“ 范云想拉起她的手,”走吧,小笨蛋。“ 二人走在路上,范云想真心希望季郁能够一直像是现在这样,没有顾虑的依赖自己,没有条件的相信自己。即使她因为胆小怯懦,不谙世事,不能马上对自己的心意做出回应。可是自己并没有感到不悦,或是不妥。 她对于自己而言,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闪光点。——她脱俗,不像其他女孩那样虚荣市侩。她善良,对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求回报的付出真心。但是从她对于爱情的理解,和对于音乐作品的诠释来看,她又不是平庸的,相反,她的思想是有深度的。她只是很低调,很保守。所以才显得有些笨拙,其实她是大智若愚。 她的样子也不张扬。不是那种华丽,精致的美。是一种清新,干净的美。 他很喜欢她小鹿般敏感的眼睛。短短的小脸,尖尖的下巴。 他握着她的手时,她首先总是下意识的往回收一下,然后便听随自己,任他牵着,作为她的主导。 可是当她的四只手指被他攥在手心里时,大拇指会紧张的在外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总是尽量避免自己的大拇指触碰到他的手部皮肤。有时因为道路的坎坷或是身体的摆动,不小心触碰到。她会敏感的收回手指。 他喜欢她的清纯,喜欢她因为细微的身体接触所作出的惊慌的反应。那样反而激起自己对于她的保护欲。 他注意到她总是避免主动和别人产生肢体接触。无论是握手,还是拥抱。 所以他把牵她的手,视作她对于自己的信任。一种放下芥蒂的信赖。一种她给予自己的特权。 她的手指纤细,指甲剪的短短的。手心有一些肉质,可是总是干燥而冰冷。 她的脖子细长,锁骨很美丽。 她从不带复杂的饰品。他只见过她戴顶帽子而已。 她从不化妆,皮肤白皙,且光洁。略微有些病态的发黄。 她从不矫揉造作。他见到她很多次因为排练受伤,却从不声张,抱怨,总是坚持练习。 她是一个常替他人,和团队着想的人。为了音乐剧能够继续排演下去,弱小的身躯承受那么多人砸在她身上的石子。 范云想自言自语道”你是天使吗?“ 季郁没有听清,问道”幸运星,你说什么?“ 范云想笑道”我说,看你在苏桐家里家务做的那么棒,真想把你请到我家里。“ 季郁抬头看他,认真说道”幸运星,你帮我那么多,这点请求算什么?只要你有需要,我就去你家里帮你打扫卫生。“ 范云想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为什么你思考问题的方式这么的与众不同呢?“ 季郁不解的看着他。 范云想说道”我看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吧。“ 他站住脚步,说道”好了,到家了,你上楼吧。早点休息。“ 两人道别后,季郁回到房间。 第二十三章 季郁洗完澡回到房间,只听到“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 季郁来到自己房间的门前,从门缝偷偷向外看,问道“骆导,有什么事吗?” 骆钧仁冷淡的命令道“开门。” 季郁不知道他又想要做什么,便回答“请稍等一下。” 自己匆忙套上了不符合季节的长袖连帽衫,和牛仔裤。 然后开了门。 骆钧仁看到她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并不去理会。只是径自把客厅的沙发挪到一边,把客厅中央的场地空了出来。 然后向她转过身,说道”这么晚回来,看来你是很闲。“ 季郁解释道”是苏桐姐喝醉了,我只是去帮忙照顾她而已。“ 骆钧仁打断她,”行了,我没功夫听你解释。我就是想要告诉你,虽然你得到了特蕾莎这一角色,但是并不代表以你的资历和水平,可以完全胜任这一角色。你要有这个自知自明,至于舞蹈方面,还需要强加练习,知道吗?“ 季郁点点头,回答”我会更努力,不会松懈的。“ 骆钧仁说道”为了你不拖整部戏的后腿,我决定私下亲自辅导你。“ 季郁愣住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把自己视为冤家的骆钧仁会主动提出来,愿意抽出自己的个人时间,帮助她提升自己的致命弱点——舞蹈。 骆钧仁皱眉道”怎么?不愿意?“ 他做要转身回房间的样子,说道”也好,我也觉得是瞎耽误功夫。要不是汪莹嘱咐我,我也懒得帮你。我看用不了两天,夏若就能把你顶下去。“ 季郁赶上前去,在身后叫住他,”骆导,我很愿意。“ 骆钧仁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 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季郁伸出手去阻拦。 季郁的食指和中指被门狠狠的夹了一下。 骆钧仁打开房门,拉起季郁从指甲里不断渗出血的手指观看。 季郁抽回手,说道“不要紧。我说,很感激你愿意帮我。” 骆钧仁拿出酒精棉帮她止住血。 他又露出严肃和不耐烦的表情,”那好吧。既然你愿意,那就开始训练,直到两个月以后的试演以前,都不能逃避或是终止练习。一切都要按照我的意思进行。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你的舞蹈水平有所提升。“ 季郁点了点头。 骆钧仁坐在靠在墙边的沙发上,指挥道“你先穿上舞鞋,把上一次第一幕第四场的那个快步舞再跳一遍,我看看。” 季郁连忙跑回房间翻出舞鞋,尽管已经试着踩上那么高跟的舞鞋走了很多遍,可是跳起舞来,还是有些颤颤巍巍的。 骆钧仁用收音机放出音乐。 季郁开始舞蹈,她尽量保持平衡,舞步的节奏就有一点乱掉了。 骆钧仁吼道“听节奏,自己拖拍了不知道吗?” 季郁见他发起脾气,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 骆钧仁从沙放上起身,扶住她,然后与她同舞,用自己的身体带动她找到感觉,踩准节奏。 季郁受不了和他的身体靠的这么近,便试图挣脱,可是自己的手却被骆钧仁紧紧地握在手中,就连自己的步伐也被他完全控制住。 季郁只好跟着骆钧仁的身体,继续舞蹈。 一曲结束,季郁连忙摆脱他,和骆钧仁保持距离。 骆钧仁依然冷漠的说“明白我要的感觉了吗?自己再多练习几遍。” 说完,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季郁便一个人,在客厅里,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自己一边数着节拍,哼着曲调,一边练习起刚刚的舞步来。 不小心数错了拍子,就又重新开始。 骆钧仁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传来乒乒乓乓的脚步声,想起白天季郁用自己的身体替自己挡石子的场面。他不能说自己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 因为从来都是女人企图从他这里想要得到些什么,却从未有过女人,向她那样,在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的身边,甚至挡在自己面前,来承担那些对抗自己,那些企图攻击自己的人带来的责难。 但是如今,他只能把那种对于她的感觉称为感动,把她的所作所为视为傻气。 他的手机响起。 他翻开信息查看。 夏若“睡了吗?我买了一顶帽子,萨宾娜戴的那种。你过来看看吗?我现在在我的工作室。” 骆钧仁拿起电话,回道“早点休息吧,我不过去了。” 夏若看着他传来的简讯,按下删除键。起身,关掉排练室的灯,离开。 第二天一早,骆钧仁按下闹钟,穿戴整齐,走出房间。 看到季郁靠在沙发的一隅,还在睡梦中。 骆钧仁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季郁在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睛。 骆钧仁讽刺道“知道你的基本功差,可是你也不会差到一段四分钟左右的舞蹈练一宿吧?” 季郁回答道’‘我还练习了后面的两段舞蹈。五点多钟,本来想就休息一小下的,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骆钧仁看了眼腕表,说道”七点了。看来今天是你打破每天最早出现在排练室的日子。“ 季郁连忙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冲进卫生间洗漱。 骆钧仁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来到玄关穿鞋,准备出门。 季郁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对他说道”谢谢你叫醒我。“ 骆钧仁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先去取车,在楼下等你。“ 季郁从卫生间里拿着牙刷跑出来,对他说”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应该...“ 骆钧仁关上大门,无视她的推辞。 季郁自言自语道”...来得及。“ 季郁心里不禁嘀咕道”这个人今天是怎么了呢?怎么会突然从针锋相对变得这么照顾自己。简直不可思议。“ 季郁快速整理好,下楼。没想到骆钧仁真的坐在车里,在等着自己。 季郁打开门,坐进车后座,老老实实的端坐着。 眼看两分钟过去了,季郁忍不住出声问道”导演,是车子出现什么问题了吗?再不走真的要晚了。“ 骆钧仁这才出声问道”我是你的司机吗?“ 季郁摇摇头,回答”不是。怎么了吗?“ 骆钧仁吼道”那就给我坐到前面来。“ 季郁被他突然大小声吓了一跳,只好匆匆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急速行驶,一旁的季郁虽然心里胆战心惊,但是依然不露声色,端端正正的坐着。 骆钧仁把这一切看着眼里,不禁觉得好笑。 两人一路无言。很快抵达飞梦工作室。 骆钧仁倒车进入停车位的时候,刚好夏若停好车,从车里下来,看到骆钧仁是用车子载季郁来的。 第二十四章 演员们准时聚集在排练室。 骆钧仁走了进来,季郁紧跟其后。 苏桐正和范云想在一旁聊天,看到季郁来到排练室,便对着她挥挥手,唤她过去。 季郁向二人走去,问苏桐“感觉好些了吗?” 苏桐笑道“嗯,喝了你的醒酒汤,好多了,头也不晕了。昨天麻烦你了,云想都跟我说了,你照顾我很久。” 季郁摆摆手,说道“不客气。只要你没事就好。” 苏桐打量她一下,问道“看你很疲惫的样子。还有,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平时都是最早到的那个。” 季郁刚准备回答苏桐的问题,却被骆钧仁打断。 骆钧仁说,“今天先排练托马斯带着特蕾莎,第一次去萨宾娜的家里,请萨宾娜替特蕾莎找工作的那场戏。演员们就位,希望你们都已经熟悉《一张好照片》的歌词,曲调,还有舞步了。” 秦东旭,季郁,夏若三人上前。 音乐开始,三人开始舞蹈,并且同时伴随不同的唱段。 夏若在舞蹈过程中,总是伸出脚欲绊倒季郁,使她出丑。 三人因为夏若刁钻的为难,全都跳错舞步。即使秦东旭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维持舞蹈原味的纠结,有趣。在夏若意气用事下,却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季郁最终被夏若绊倒。 骆钧仁头疼的说道”看看你们的舞步,乱作一团。“ 秦东旭伸出手想要拉季郁站起来,季郁微笑着谢绝了他的好意,自己站了起来,并且对他道了谢。 秦东旭对着一旁抱着手臂一副怨气冲天的夏若说道”姐姐,你能不能专心点?“ 夏若冷漠的回了一句”你是导演吗?自己水平不行就不要把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 骆钧仁示意乐队重新开始。他对三人说道”再来一次。“ 季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夏若要刻意为难自己,但是心里也清楚她是针对自己。 季郁心想,”也许是因为不高兴扮演萨宾娜吧,毕竟她的舞蹈,她的登台经验,还有她的外形,她的一切比起自己都要出色的太多太多了。她只是因为一次意气用事便失去了原本属于她的女主角,她对自己有火气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季郁这样想着,便在第二次跳舞的时候,刻意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希望能够不影响排练,等到休息的时候再和她解释一下,应该就会没事吧。 秦东旭见夏若又要用脚扫倒季郁,便调整了一下原舞的队形,插在了二人中间。 可是没一会儿功夫,夏若又纠缠起季郁来,秦东旭前去解围,三人便一同倒在了地上。 骆钧仁掩面,表示不堪入目。 他吼道”这一次就站在你们原来的台位上,不许随意发挥,按照编曲认真的来一遍。“ 这一遍,音乐才开始不久,夏若跳着跳着便利用舞蹈动作,装作不经意,狠狠的扇了季郁一记耳光。 秦东旭握住夏若的手臂,说道”姐姐,我看是季郁拿到女主角,你心里不服气吧?愿赌服输做不到,也不要这么没有修养的动手打人行吗?“ 苏桐赶过来安慰季郁。 季郁说自己没事。 骆钧仁忍着火气向夏若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就连萨宾娜这个角色,我为你争取下来也很不容易吗?” 夏若终于爆发,一边流泪一边喊道“反倒是我的不是了?破坏别人感情的人又不是我,昨晚和你睡的人也不是我?这么快就见风使舵,为你的小情人鸣不平了?是不是只要是你戏里的女主角你统统都要睡一遍?” 苏桐把演员们和工作人员都疏散了出去。 偌大的排练室里,只剩下骆钧仁,苏桐,范云想,夏若,季郁几人。 骆钧仁从来都对于女人的无理取闹感到厌烦。 他无所谓的坐在椅子里,口气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从没设想到你是这种口无遮拦,思想低级的女人。” 夏若歇斯底里道“现在连谎话都懒得对我编了吗?我可是看着你们俩从你的车里一起下来的。” 骆钧仁懒得解释,便说道“就算像是你想象的那样,那又能怎样?你对于我和你的期待就仅仅局限于把我们俩捆绑,束缚在一起吗?对不起,我觉得那样的关系很无趣。” 夏若气急败坏的把一旁的道具画框丢向一旁面对冲突完全傻掉的季郁,范云想拉着她,带她躲开。 画框玻璃摔得粉碎。 苏桐拉着继续寻找“武器”的夏若,解释道“夏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骆钧仁和季郁,他们只是合租的关系。” 夏若喊道“我当然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可是我不相信他们两个毫无关系。要是他们之间没发生过什么,骆钧仁会轻易的就把他那么在意的剧目的女主角位置给她吗?” 骆钧仁气极反笑,问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轻视自己。难道你觉得是因为你和我睡了的关系,我才帮你争取角色的吗?” 骆钧仁大步走到季郁傻站着的那里,不顾范云想在一旁阻拦自己,扶住季郁的肩膀,把季郁带到夏若面前。 说道“难道你看不到她的价值吗?即使她的天资不如你,可是她天天托着骨折的胳膊练舞,你难道看不到吗?她昨夜练习舞蹈一直到清晨六点钟。你呢?你昨晚在干嘛?你也是不止一次的利用了她的歌声。她要是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一文不值,我想你也都懒得找她的麻烦吧?” 季郁站在二人中间,又被夏若莫须有的用贞洁作为道德抨击,她已经既委屈,又害怕的一直低着头,捂住耳朵,不断流下眼泪。 范云想也没好气的打掉骆钧仁扶住季郁的手,说道“你们俩的事,自己解决,不要把小郁牵扯进来。没看到她已经害怕的在哭了吗?” 夏若依然不依不饶,“怎么没有她的事?可真会装无辜啊。这么快就让这么多人站在你这边。” 骆钧仁想到那天,季郁撞见因为自己和苏桐在一起,还替夏若鸣不平,不禁觉得讽刺。 范云想牵起季郁,说道”不要站在这里看他们发疯了,我们走。“ 说着,便带着季郁走到大门的位置,并唤苏桐道”苏桐,走吧。“ 苏桐转身,冷静的对夏若说道”想必你已经发现一些端倪了。和骆钧仁有关系的,不是季郁。而是我。“ 第二十五章 苏桐此言一出,除了她本人和骆钧仁,其他三人都怔住了。 苏桐不动声色的轻轻长吁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我们都不是认真的。很多时候,我只能做出遵从当下我的内心真实感受的事情,不能违背本性的意愿。如果伤害到你,那么我对你道歉,对不起。” 骆钧仁看到多年来的朋友——一向清高,从不说”对不起“三字的苏桐居然因为夏若的无理取闹而说出”对不起“三字,心中忍不住的烦躁。 他嗓音低沉,却又异常平静的说道”夏若,很抱歉我不能对你做出承诺,我也不同于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分手吧。“ 说完,径直走出排练室的大门。 季郁上前握住苏桐的手,苏桐对她牵了牵嘴角,示意自己没事。 夏若如同被抽出了筋骨那般的,颓然走出排练室。 季郁看她那样子,于心不忍,想上前搀扶,却被范云想制止。 范云想轻声道”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范云想有些尴尬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到苏桐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征求她的意见一般的,小心翼翼的问道”走吧?“ 苏桐略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季郁说道”苏桐姐,我明白了,听从自己心灵的指引是没有错的。就让我和幸运星陪着你,不行吗?“ 苏桐对着季郁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在门口打车回家,晚上再给你电话,好吗?“ 季郁抬起头看了看范云想,范云想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伸出手拍了拍苏桐的背,说道”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桐离去的背影依然那样骄傲,坚定。好似世事的一切都已被她洞悉,世上的情与欲,灵与欲,都不曾被她放在眼里。没有什么能够轻易把她击倒,也没有什么能够把她迷惑。 她永远是那个成熟理智,又充满感性的,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女人。那样自由随性,不被世俗的一切所控制。 季郁自言自语道,”苏桐姐是爱骆导演的吧。“ 范云想坐到钢琴边,即兴而随意的弹起一段绵长的旋律,说道”他们两个对于彼此,应该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但是那种感情应该更像是亲情,兄妹之情,而不属于爱情的范畴。“ 季郁坐在搭建好的小舞台的台阶上,听着范云想弹琴,却昏昏欲睡。 季郁用手支撑着脸颊,仿佛在梦游,半梦半醒的说道”可是我不明白,没有爱,该怎么做呢?“ 范云想显然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话,感到吃了一惊,连音都弹错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无论是书里的特蕾莎,还是影片中的特蕾莎都对与多个女人同时保持亲密关系的托马斯说过这句话—but-how-can-someone-make-love-without-being-in-love. 他回过头看她,她已经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范云想把自己的衬衫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坐在她身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夏若来到骆钧仁的寓所。 她敲门。 骆钧仁不做回应。 她接着敲门,喊道”是我,夏若。“ 骆钧仁只好打开门,询问道”还有什么事吗?“从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夏若抱住他,流下软弱的泪水。 骆钧仁只好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安慰。 骆钧仁开口道”你知道的,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不可能永久的爱任何人。我不爱任何人。“ 夏若在他的怀抱里哭泣着摇摇头,说道”我对于你的爱之深厚,已经无关你对我的感觉了。我现在离不开你,除了你的怀抱,我无处可去。你能够收留我吗?“ 她的语气凄迷”你能够答应我在我能够接受离开你以前,暂时的失去自由吗?“ 骆钧仁只是无奈道”我不能答应你任何事。我不能对你做出任何承诺。“ 夏若说道”我不要你的承诺。就现在,抱着我好吗?“ 说着,夏若抬起头吻住骆钧仁的唇。 骆钧仁随手关上大门,把她带到房间。 季郁醒来,头从范云想的肩上抬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的问道”你的肩膀还好吧?“ 范云想笑道”我的肩膀还好。你睡的还好吗?“ 季郁更加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问道”幸运星,我睡了多久了?“ 范云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回答道”现在快到十二点了,你睡了半个小时左右。“ 季郁认真的看着范云想,问道”所以刚才的混乱局面,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是吗?“ 范云想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说道”你还能够回忆起,刚才你梦到什么了吗?“ 季郁开始认真回忆,她慢慢理清了头绪,失落的说道”看来都是真的。“ 她抬起头,问道”幸运星,你说,这会影响音乐剧的排演吗?“ 范云想耸耸肩膀,说道”不会的。凭借我对于钧仁的了解,他从来都是把工作排在生命中的第一顺位的。至于苏桐...她也一直很专业,很要强。“ 季郁说“想不到爱情竟然这样难堪,人心这样复杂叵测,心灵这样沉重痛苦。人们在爱里,执着,迷惘,伤害,承受。在我看来,他们三人无一有错。” 季郁看着范云想,问道“幸运星,你说,是这样吗?他们都应该被谅解,被宽慰。” 范云想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别瞎想了,走吧,我带你去吃午饭。” 二人吃过午饭,季郁坚持自己付餐费。 走出餐厅,二人走在路边,范云想说道,“看你房间里有那么多张唱片,收藏cd应该是你的爱好吧?” 季郁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是呀,我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只要一有零用钱便去买唱片。有一次,为了买一张古尔德的cd,我可是两个多星期省下午饭钱,天天饿着肚子上课呢。” 范云想问道“古尔德?是钢琴家格伦.古尔德吗?“ 季郁回答道”是呀。就是古尔德1981年重新录制版本的《歌德堡变奏曲》。“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你除了音乐剧,爵士歌曲,西方流行乐那么在行外,居然还喜欢欣赏古典音乐。“ 季郁向他说道”我是很喜欢古典音乐的。我曾经学习过一点钢琴,不过后来放弃了。莫扎特,舒伯特,bach,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我也多少接触过的一些。“ 范云想问道”为什么放弃了?“ 季郁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便说道”没什么特别的。“ 范云想知道她不想回答,便不再追问,说道”你来到萣懿之后,便没有再去过唱片行吧?那你想不想知道萣懿最大的唱片行在哪里?“ 季郁听了他的话,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好奇的问道”在哪里呢?“ 范云想笑道”我今天就带你去,好吗?“ 季郁愉快的点点头。 二人坐车来到范云想说的萣懿最大的唱片行。 季郁便像鱼儿遇到水一样欢腾的,畅游在唱片行的各个角落,认真挑选心爱的唱片。 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范云想提醒道”快四点了,再不走去‘遗忘时光’就要迟到了。选好了吗?“ 范云想好奇的探向季郁手中的唱片。 季郁坚定地说”好吧,我放弃了那么多,只留下这两张好吗?“ 范云想问道”哪两张?“ 季郁举起来一张给他看。 季郁说道”一张是青山黛玛的翻唱专辑《my-covers》她翻唱的男性原唱歌曲的作品很有个性。我最喜欢里面的那首《i-don’t-want-to-miss-a-thing》是九六年的灾难电影《绝世天劫》的主题曲。原唱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空中铁匠乐队。我觉得对着恋人唱这首歌最能表达那种和恋人在一起,舍不得睡去,想要注视着他的一点一滴,把他的一切都刻在心中,不忍心错过一丁点他生命中的经历的那种幸福而甜蜜的感觉。“ 范云想微笑的问道”另外一张呢?“ 季郁又举起另一张,说道”这一张是韩国爵士乐团——wintery的《songs-of-colored-love》我很喜欢女主唱翻唱的那首卡朋特的《i-need-to-be-in-love》,加入了节奏感,有点缓拍音乐的感觉,把老歌改编的很摩登。嗯...该怎么形容呢?“ 季郁陷入思考,不久,她抬起头询问道”一会儿到了‘遗忘时光’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范云想点头表示愿意聆听。 二人前去结账。 范云想掏出钱夹,季郁连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现金,递给老板,对着范云想说道”为什么总是想要替我买单呢?在你眼里我是穷鬼吗?“ 范云想笑道”不觉得男人为女人买单,这种行为很帅气,很绅士吗?“ 季郁说道”我觉得你坐在钢琴边弹琴的样子才是最帅气,最绅士。“ 范云想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呀,古灵精怪,真拿你没办法。“ 二人坐车赶回“遗忘时光”的途中,夕阳西下,天边一抹橘色的彩霞,二人看向窗外,都暂时将烦恼抛诸脑后。 二人都是性情平和淡然的人,就这样安然惬意的坐在公交车上,命运随着路途的颠簸而起起伏伏。忽然产生一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洒脱与释然。 范云想看向季郁稚嫩的脸庞,心想,我爱的人就在我身边,也许我们会一直这样长相厮守,相视莫逆,执子之手,琴瑟之好。这种感觉千金不换,除此之外,还奢求些什么呢? 季郁回头看了眼盯着自己的范云想,很自然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或许,他们之间拥有那种季郁所说的“心灵上的契合”的那种默契。又或许,那只是短暂的,犹如烟花般的错觉而已。 但是在这一刻,即使是错觉,那也是无比的美好,美到可以迷惑人心。 第二十六章 骆钧仁站起身,边走向浴室,边对躺在床上的夏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吃晚饭,然后送你回家。” 夏若虽然对于二人现在的关系并不感到满意,不过能够和骆钧仁言归于好,自己还是有些开心的。 夏若起身,穿上来时的衣裙,站在窗口向外看。 对着浴室的骆钧仁说道“钧仁,外面下雨了。” 她把手伸出窗外,用手去接雨水。说道“记得我们第一次邂逅,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她低头看到窗台的地板上有一盏星星图案的驱蚊灯。 她便点起那盏灯,放到窗外。 骆钧仁洗完澡出来,只见夏若坐在床边刚刚化好妆,一手拿着小镜子,一手在涂口红。 此情此景,是那样的光彩照人,既优雅,又性感。 骆钧仁站在床边,伸出手扶住夏若的下巴,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骆钧仁仔细审视夏若如花朵般美丽的面庞。 他说道“你既拥有名媛淑女的高贵,同时又具备那种风尘女子的妖娆,像你这样的尤物,一定会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你真的是我心目中萨宾娜的不二人选。希望你能珍惜这次机会,像是今天这样的闹剧,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你要为自己的前途,眼光放的长远些。知道吗?” 夏若收起口红,合上镜子,问道“如果你是托马斯,你是会选择和特蕾莎定居在乡村,还是和萨宾娜远赴美国?” 骆钧仁转身从衣柜里拿起一件外套,回答道“如果我是托马斯,我不会和特蕾莎结婚。” 随后,他伸出手去拉夏若起来,说道“要去哪家餐厅?” 夏若帮他整理衣服的领子,问道“钧仁,为什么每次都不留我在你这里过夜呢?” 骆钧仁用眼神朝着季郁紧锁的房门示意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方便吗?” 夏若径自来到客厅,走到季郁的房间门前,问道“你不是说你们两个没什么关系吗?” 骆钧仁把外套丢在床上,疲惫的说道“我觉得你至今为止只,只是因为我选择季郁饰演特蕾莎这个角色,而没有把女一号这个角色给你,你心有不甘,才不断为难季郁,同时导致我的音乐剧排演遇到障碍。你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感情,还是成就?” 夏若眼看二人又快要陷入僵局,觉得很委屈,便说道”难道我连表达自己疑问和情感的权利都没有吗?“ 骆钧仁冷漠的回答”你当然有这个权利。不过,在排演期间,你的疑问只能是有关音乐剧的疑问。你的情感,也只能是属于角色——萨宾娜的情感。我不想因为你的反复无常,你的嫉妒,你的情绪化而影响到整出音乐剧的进程,影响到我的工作。“ 骆钧仁重新拿起外套,走到夏若身边,看着她,为了安慰她,柔声说道”我不希望别人说我选择你演绎这个角色是错误的。难道你想让别人认为你得到这个角色,只是因为和我睡了?“ 骆钧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想要女主角,可以。但是要你自己去争取,要你向我证明,你为了演出,能够比季郁付出更多的努力。“ 夏若擦了擦眼泪,挽住他的胳膊。 骆钧仁也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问道”想清楚了吗?你要感情,我给不了你。你要成就,只要你发挥出自己的本事,我能够让你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夏若笑了笑,撒娇道”我什么都不要,我要吃饭。“ 骆钧仁打开门,二人并肩同行。 休息好了的苏桐给范云想和季郁打了电话,三人约定在“遗忘时光”见面。 季郁站在”遗忘时光“的舞台上,替范云想演唱那首下午在唱片行提到的wintery版本的《i-need-to-be-in-love》。 苏桐点了杯白兰地。 范云想把酒杯夺了过去,阻止道“刚刚酒醒就又想再醉吗?季郁让我劝你少喝点酒,担心你又头痛。” 苏桐取笑道“这么听季郁的话?怎么从不见你对我这么体贴过?” 苏桐见他只是微笑,并没有辩驳。便接着讲道“季郁是个不错的女孩,和你很般配。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婉转迂回了。都这么久了,还不表明心迹,怎么?想一直这样用歌传情?即使你们乐在其中,我这个旁人看了都替你们心急。” 范云想只好坦白道“季郁她心性过于单纯,我怕太直接了会把她吓跑。其实这样也不错,可能朝夕相处,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一起了。” 苏桐不置可否道“你以为还是中学生吗?” 季郁演唱完毕,从舞台上下来,走向二人这边。 范云想提醒苏桐道“你一会儿不要多嘴多舌的。” 苏桐只是趁机夺过酒杯,笑而不语。 只是酒杯刚被苏桐握在手里,又被季郁夺了去。 苏桐装作苦恼道“你们二人居然左右夹攻我,看来以后你们两个要是真的走到一起了,我的日子可会难过了。” 范云想在桌子下踢了踢苏桐的腿,苏桐并不去理会。 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季郁。 季郁回头去看,惊讶道“舒艺桁?” 舒艺桁微笑道“真的是你啊。我刚刚和同事结束拍摄,来到这家朋友推荐的酒馆,就听到有人在台上唱歌,感觉声音很耳熟。我向舞台那边看去,就觉得是你。” 苏桐问道“季郁,朋友吗?” 季郁点点头,替三人介绍道,“苏桐姐,这位是舒艺桁,是一位电视台的编导,正在拍摄一部关于萣懿的纪录片。这位是苏桐,是我所在的音乐剧项目的编剧。这位是范云想,是位了不起的作曲家。二人都很帮我,是我的朋友。” 舒艺桁问道“想不到你真的去面试那出音乐剧了。” 季郁微笑道“要是没有你的鼓励,我想我也是没有勇气去的。” 这回,轮到苏桐在桌子下踢了踢范云想的脚。 范云想虽然心里有些纠结,不过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加入二人谈话,宣告主权的意愿。 苏桐便打断舒,季二人的谈话,问道“舒编导,喝酒吗?我这两位朋友都不陪我,我正苦闷。” 舒艺桁笑道“来到酒馆自然是要喝酒的。” 第二十七章 舒艺桁和苏桐似乎很投机,两人聊了很多对于当今社会现象的看法,和对于艺术,媒介的观点。同时也喝了不少酒。不过因为两人都是兴致昂扬的关系,二人都没有刻意克制饮酒,但是也没有醉酒的感觉。 坐在另外一桌的季郁发现身边的范云想今晚的话异常的少。她看得出他似乎有一些心事,但是又担心自己再去追根刨底,会让他感到更加的心烦,便也沉默的坐在一旁,不去打扰他,小心翼翼的陪在他身边。 慢慢的,季郁察觉到范云想的眼睛总是向舒艺桁和苏桐在的那桌投去目光,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季郁猜想,或许是因为自己介绍舒艺桁和苏桐认识的缘故,惹得他不高兴了。 季郁心想“范云想和苏桐一起合作了这么久,二人关系又这么好,或许范云想心里是喜欢苏桐的,所以才会虎视眈眈的提防着舒艺桁。” 慢慢的,季郁心里开始感到有些酸涩。 后来因为舒艺桁明天的拍摄需要早起,二人互留了通讯方式后,他便先行离开‘’遗忘时光‘’。 不久,三人也准备离开,苏桐让范云想送季郁回家。季郁推辞道,说是苏桐喝了酒,让范云想送她回去。不等范云想作回应,自己便跑出“遗忘时光”,消失在黑夜的细雨之中。 苏桐打听道“喂,你们两个都说什么了?怎么都苦着一张脸?” 范云想打开古岳借给他们的伞,把另外一把伞递给苏桐,说道“我们两个什么都没说。可能是看你和舒先生相谈甚欢,她感到有些不高兴了吧。” 苏桐推了范云想一下,说道“有时候连我都受不了你那副艺术家纤细敏感的神经。真的不止十次,我都想找到你那颗悲天悯人的脆弱神经,一剪刀把它给剪掉。” 范云想只是低着头看着鞋,不做回应。 苏桐说道“我问过了,两人算上今天,才见过三回面而已。” 范云想撑着雨伞走向雨中,苏桐便也追了上去。 季郁赶回家楼下,抬起头,看到星星灯居然是亮的。 虽然自己已经浑身都被淋湿了,不过也不能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的,再次打扰两人浓情蜜意的和好,不是吗? 于是她便抱着自己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身体躲进楼口里避雨。 只是雨越下越大,不断有雨水被风刮进楼口里。 她只好向后退一退。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于是又走了出来,抬起手放在额头上抵挡雨水,去看星星灯是否灭了。 骆钧仁这时已经送夏若回来了。他停好车,刚好看见季郁举着胳膊,呆呆的站在雨中。 他走了过去,把雨伞举到季郁的头顶上。出声发问“看什么呢?” 季郁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边跳开,一边回过头去观察来者。 当她看清是骆钧仁站在她身后时,不解的问道“导演?您不是在上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说着,指了指楼上骆钧仁房间窗户的方向。 骆钧仁问道“都回来了,怎么不上去?没带钥匙?” 季郁打着寒颤回答道“不是...那个灯...“ 骆钧仁抬头,看到那盏发光的星星灯。 他叹了口气,厉声道”还不快回去?“ 季郁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骆钧仁走进自己的房间,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条新的白色浴巾,丢给季郁,说道”快去洗个热水澡。“ 毛巾盖到了季郁的头上,她拿了下来,同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说道”可是,今天您还没有指导我舞蹈呢。“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你这样还能跳舞吗?“ 季郁回答道”可是您不是说,一直到演出之前。每天晚上都要练习的吗?“ 骆钧仁被她的一根筋脑袋,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把她推向浴室。 季郁洗完澡并没有感觉更好一些,她换好衣服,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便敲了敲骆钧仁的房门。 骆钧仁打开门。 季郁嗓音嘶哑,伴随着克制不住的咳嗽声,说道”导演,我可以开始练习了。“ 骆钧仁伸出手掌,盖在她的额头上试探温度。 他强制把她拉回季郁自己的房间,让她躺在床上。 季郁刚要坐起来,”可是...导演...“ 被骆钧仁推倒在枕头上。 他甩了甩温度计,递给她。 她不安分的又坐了起来,说道“明天排练的舞蹈你要先教给我的,我学的慢...“ 骆钧仁打断她“不想影响到明天的排练,现在就给我乖乖的躺下养病。不然你明天头昏昏沉沉的,记不住动作,身体软绵绵的,怎么跳舞?还有,你嗓子出不了声音,还怎么排练?” 他眯着眼睛睨视她,“你该不会是故意淋雨生病,串通媒体,说我虐待演员吧?” 季郁摇头,尽力用嘶哑的嗓子发出声音“没有,我真的没有。” 骆钧仁恐吓道“没有还不给我躺下?” 季郁便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骆钧仁伸出手,说道“把温度计拿出来吧。” 季郁听话的递给他。温度计显示,三十八度七。 他皱了皱眉。 他把自己房间的被子也拿了过来,给她盖上。 季郁推托道“可是你晚上...“ 骆钧仁打断她”我用不着你担心,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再烧下去你就快傻了。“ 说着,把水和两片阿司匹林递给她。 她服从的吃了药,慢慢的,眼皮越来越沉,缓缓地进入梦乡。 骆钧仁想要起身回房休息,却发觉自己的手被她牢牢地牵住。 他试图抽出手臂,她却紧张的发出哼声。 他无奈的用腿,从书桌下勾过来一个小板凳,坐下。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自言自语道”你是唯一一个睡在我身边,我却没有碰你一下的女人。怎么?你是不是很得意?“ 季郁小声呢喃道”冷,好冷。“ 骆钧仁替她把被脚向上拉了拉,询问道”还冷吗?“ 她不再作回应,只是皱着眉,握着他的手,身体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骆钧仁看她嘴唇青紫,便摘下头上晾衣绳上的一个衣挂,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把因为要教她舞蹈,被推向墙边,靠着季郁门口的沙发上的厚毛毯给勾了过来,单手给她盖上。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就会潜移默化,在不经意之间改变你的种种习惯,也许甚至还会让你发觉自己不曾展现出的另一面。 夜晚是那样漫长,也是那样短暂。但是只有未眠的人,才能把夜晚的样子从心中深刻的描绘出色彩。 第二十八章 清晨六点,季郁伴随闹钟的声响睁开眼睛。却看到骆钧仁坐在自己床边的小板凳上,头枕在自己的床边。 季郁小心翼翼想要的下床洗漱,不料,自己的手却被骆钧仁紧紧地握住。 她试图挣脱出来,却扰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骆钧仁。 骆钧仁揉了揉眼睛,迷糊的问了句“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季郁显然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虽然感到有些胆怯,但依然提起胆子质问他“导演,你不为什么不睡在自己的床上?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真的是既感到气愤,又感到好笑,反问道”昨晚是谁淋了雨生病了,害我照顾了她一宿?居然还有脸来指责我为什么出现在你的房间?真是卸磨杀驴,不知好歹。“ 季郁回想起一些昨夜的片段,不好意思道”那个,对不起...“ 她把二人拉住的手牵高了一些,小声询问道”可是,手...可以松开了吗?“ 骆钧仁看了看二人纠缠不清,十指相扣的手,气恼的马上甩开,然后摔门离开季郁的房间。 季郁刚刚下床,骆钧仁又推门进来,把一盒退烧药向她丢了过去,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个...把药吃了。“ 季郁有些迷惑不解的看了看药盒,又抬起头看了看骆钧仁。 骆钧仁补充道”不要影响排练。“ 季郁洗漱完毕,下了楼,看到骆钧仁依然和昨天一样,取好车,坐在车里在等着自己。 骆钧仁见她下来,命令道“上车。” 季郁推辞道“不用了,今天的时间真的来得及。我坐公交车就...“ 骆钧仁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说道”如果你是担心夏若误会,我已经和她澄清过我们俩的关系了。上车。“ 季郁思考了一下,向他说道”谢谢你昨夜的照顾,和愿意载我去排练室。可是我自己一人,或许会更加轻松一些。“ 骆钧仁摘下由于昨晚没有休息好,为了掩饰疲劳而佩戴的墨镜,对她说道”在你看来,别人说什么就那么重要吗?“ 季郁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想尽量避免谣言所惹出的是非而已。“ 她说完,便径自向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开车跟随着她,说道”你这么年轻,怎么会这么愚昧?“ 他伸出一只手指,对她上下比划,说道”穿着打扮也是,思想作风也是...全都是老派的,传统的那一套。“ 季郁皱着眉头,侧过头对他说”导演,您快别跟着我了,你不觉得现在大街上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吗?“ 骆钧仁依然驾车慢慢行驶在她的左右,说道”怎么?又让你感到很困扰吗?那就快点上车。又不向你收费,躲什么躲?“ 季郁跑向前方不远处停滞的一辆公交车,她顺利在车子出发前赶上了。 她走到后车门的位置,对着骆钧仁的那辆车做了个鬼脸。 季郁很早赶来排练厅,看到夏若已经到了。 虽然昨天发生的一切让大家都感到有些尴尬,季郁依然礼貌的向她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夏若便也装作没事一样,回了句”早。“ 不久,演员们和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的来到排练厅。 苏桐和范云想一起来的。 苏桐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拍了拍在角落里自己练习的季郁,道了声“早”,季郁微笑着也回答了她。 苏桐指了指直接坐到一旁的范云想那边,说道”好像还在吃醋呢,你去劝劝他吧。“ 季郁点了点头,便走到范云想身边,低着头,像一个承认错误的孩子。 她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就把舒艺桁介绍给苏桐姐。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好。“ 范云想听着她莫名其妙的道歉,慢慢理清了头绪,看着季郁,问道”你该不会是认为...我在吃舒艺桁和苏桐...他们两个人的醋吧?“ 季郁接着说”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你是喜欢苏桐姐的...“ 说着,伸出四个手指,信誓旦旦的承诺道”我发誓...“ 范云想吞吞吐吐的解释道”你怎么会以为我喜欢苏桐呢?我...我是...我其实...“ 这时,骆钧仁走进排练厅,把他特意为季郁带的厚外套丢给季郁。为了报复她在大街上甩掉了自己,还把自己陷入到交通拥堵的地步,他刻意语气暧昧的说道”小姐,你把外套落在了我的车上。“ 伴舞和其他演员都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这一幕更是被夏若看在眼里。 季郁拿着外套,皱着眉头向骆钧仁投去了一个幽怨的目光。 骆钧仁却感到心情大好。他拍了拍手,说道”安静,开始排练吧。“ 范云想的澄清兼告白就这样被骆钧仁的玩心大发而堵在了原地。 骆钧仁翻看着剧本,说道”我看...今天就拍练特蕾莎来到布拉格找托马斯,二人在托马斯的寓所里‘加深感情’的那场戏吧。演员准备。“ 季郁听了他的话,都快被他气的背过气去。 什么‘加深感情’,不就是亲密戏吗? 季郁只好先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然后再慢慢想办法随机应变,化解危机吧。 剧本: 夜晚,托马斯在自己的公寓里翻看病历及档案。 传来敲门声。 托马斯放下笔,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走向大门。 他打开门,发现是那个在小镇有过一面之缘的温泉疗养院的酒馆女招待——特蕾莎正站在门前。 托马斯”你好。“ 特蕾莎”你好。” 托马斯上下打量站在门前,拘谨不安的女孩,又道了声“你好。” 接着,托马斯一边吃苹果,一边说“你来到布拉格了。” 特蕾莎“我只是来拜访朋友的,有一些事情。” 她隐瞒自己来到这里是专门找他的这个事实 托马斯不置可否,点头表示相信她的话,“嗯哼。” 特蕾莎又说道“我在找工作。” 特蕾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托马斯“你为何不进来呢?” 特蕾莎小心翼翼的向公寓里打量了一下,“你一人在家?” 托马斯“是的。” 二人走进公寓。 特蕾莎站着,好奇的左顾右盼。 托马斯站在她面前,“脱掉你的衣服。” 特蕾莎打了一个喷嚏。 特蕾莎,“对不起。” 特蕾莎将身上的大衣裹紧,“在火车上感冒了。” 托马斯,“我想我最好帮你看看。” 他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走上前来,除去特蕾莎的大衣。 托马斯用手捧起特蕾莎的脸。 特蕾莎因为二人肌肤的接触而笑了出来。 托马斯“我的手很冰?” 特蕾莎忍着笑,摇了摇头。 托马斯“这里会痛吗?” 特蕾莎摇了摇头。 托马斯翻起她的眼皮,“向上看。” 特蕾莎照做。 托马斯,“向下...左...右。“ 特蕾莎全部照做。 托马斯让特蕾莎背过身去,自己掀开特蕾莎的毛衣。 特蕾莎紧张的阻止。 托马斯安抚”不要紧张,我是医生。“ 托马斯脱掉特蕾莎的毛衣,双手扶住她的腋下,耳朵贴在她的背上。”呼吸。“ 特蕾莎照做。 托马斯”再一次。“ 特蕾莎照做。 托马斯“咳一下。” 特蕾莎用力的咳嗽。 托马斯捏着特蕾莎的脸,自己的脸也贴的很近。 托马斯“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特蕾莎紧张的喘着粗气。 托马斯掀起特蕾莎的裙子。 托马斯“张开嘴巴。” 特蕾莎照做。 托马斯“把舌头伸出来。” 特蕾莎伸出舌头。 托马斯脱掉特蕾莎的裙子,趁机抱起特蕾莎。 二人吻住。 二人在房间里四处乱窜。 由于特蕾莎挣扎,二人倒在地上。 托马斯脱掉裤子。 把特蕾莎带到卧室的床上。 第二十九章 季郁在秦东旭快要用手触碰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戏服毛衣的时候,季郁躲开了。 秦东旭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趁机占女演员便宜的行为。 骆钧仁问道“我还没喊cut呢,你怎么停了?继续演。“ 季郁说道”我认为脱没脱衣服这个桥段不是观众关注的重点。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拍的这么细致。我觉得在舞台上灯光只要暗下来,观众们自然能够联想到托马斯和特蕾莎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此大尺度的剧情只会削弱观众关注这部剧目的重点。“ 骆钧仁把剧本摔在地上,”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这场戏是托马斯和特蕾莎的定情场景,自然要交代清楚,否则后面的戏还怎么拍?“ 季郁依然与之抗衡道”我觉得如此露骨只是满足了观众的猎奇心理,对于理解这部剧没有丝毫帮助。“ 骆钧仁双手支撑在桌子上,火气冲天道“我拍了多少剧?而你又演过几出剧?我要求演员在舞台上呈现的一切都必须是真实的,哪怕是露骨的,哪怕是不被大众接受的,只有这样,才能够带出角色的真实情绪。” 苏桐出来打圆场道,”季郁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觉得演员完全可以在里面穿一条衬裙。在舞台上呈现的效果既有美感,又不会让部分思想保守的观众觉得不舒服。“ 骆钧仁妥协的重新坐回椅子上,说道”接着演。“ 因为刚刚季郁的一番言论,在接下来的排演中,秦东旭本该扶住季郁的腋下,把头贴在她的背上,可是季郁总是回避,秦东旭也怕冒犯了她,只好将手和脸都与她保持出一段距离。 骆钧仁看出了二人的猫腻,虽然忍着火气,却没有打断二人的排演。 就在二人应该接吻的时候。 季郁又突然推开了秦东旭。 骆钧仁压制不住火气,大声吼道”又怎么了?“ 秦东旭无辜的说道”导演,我真的什么过分的举动都没做。“ 骆钧仁用笔丢向季郁,”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季郁虽然心虚,却假装镇定道”我在发烧,怕传染给合作演员。“ 骆钧仁迈着大步,三下两下走到季郁面前。 季郁回避的往后退了两步。 骆钧仁对着她大声吼道”你和你的爱人接吻的时候,你会考虑到自己是嗓子不舒服,涂了唇彩,还是装了假牙吗?“ 一旁的演员们都笑作一团。 骆钧仁吼道”笑什么笑?“ 苏桐为了帮季郁解围,便说道”据调查,在做出接吻之类的亲密举动以前,男女双方都会考虑到很多问题的。有报道显示...“ 骆钧仁指向苏桐,厉声道“你,不要再替她打掩护了。” 他双手用力握住季郁的胳膊,说道“如果你再把个人意志凌驾于这部剧之上,你就给我滚。像你这样怯懦,表演的时候畏首畏尾的,哪部剧能用你?这不光是你的个人问题,你还会影响到合作演员的发挥,还会影响到整部剧的演出效果和观众的观看效果” 说完,转身回到座位上,点名道“夏若,你来试试特蕾莎这个角色。“ 眼神狠狠的看向季郁,”按照原剧本,重新演一遍这场戏。” 季郁颓废的坐到没人打扰的一旁,窗帘掩盖的角落里。 骆钧仁看向抱着双腿,耷拉个脑袋,垂头丧气坐在阴影里的季郁。要是从前,她无论是受到骆钧仁怎样的指责和委屈,都会来到自己身边。自己也会想尽办法安慰她,逗她开心。而她,总是会露出笑容,告诉他自己没事,会更努力做到的。好像比起自己,更怕他会担心,或是失望的那种样子。 排演结束后,演员们陆续离开排练厅。 范云想因为有事和季郁解释,苏桐因为想要鼓励,安慰季郁都走向她。 而季郁却被骆钧仁叫住。 三人回头看他。 季郁问“导演,有什么事吗?” 骆钧仁反问道“你说有什么事?像你今天的这种行为,我不知道你在这部剧中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现在,你来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骆钧仁坐在桌子上,把手中的剧本放在一边,似乎在等待季郁的解释。 季郁只是颓然的低着头,不做任何回答。 骆钧仁叹了口气,把一条腿驾到另一条腿上,接着问道“你能不能向我保证,明天你会按照我的要求完成排演任务?” 空荡荡的排练厅里回荡着骆钧仁刚才的话。 半天,季郁做出回应,声音小,而坚定,“对不起,我想我做不到。” 骆钧仁把腿放下来,眯着眼睛看向她,“表达‘性’这个话题让你感到不安吗?‘性’行为对你而言是禁忌的吗?你是否经历过什么类似于强制发生性关系,或是被猥亵等行为,给你的身心造成什么所谓不可磨灭的阴影?你对你自己的身体,女性特征,初潮,欲求感到不齿吗?” 范云想出声阻止骆钧仁的步步紧逼。“钧仁,够了。再给她一点时间。” 骆钧仁吼道“我给她时间,谁给我时间?为了选角已经荒废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昨天和今天的排练又没有丝毫进展。还有不到七周就要试演了,哪里还有时间?你们也不是没有看到夏若表演的有多好。而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还要求我再给她一点时间?” 季郁拉住范云想,出声道“别为我争吵了。是我没有做好,是我做不到。” 季郁抬起头,看向骆钧仁,说道“我退出。” 骆钧仁气极反笑,说道“你当这部剧是在过家家吗?你说退出就退出?在我找到可以接替你的演员以前,无论怎样,你都要给我顶着。” 季郁小声说“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骆钧仁慢慢走到季郁身边,用手挑起她的一缕发丝,问道”一直留长发吗?“ 季郁躲了一下,却被骆钧仁扶住肩膀。 范云想上前欲阻止骆钧仁,却被他摆脱。 骆钧仁声音有些沙沙的,听起来有些魅惑,却又带着命令的语气,”回答我的问题。“ 季郁”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一直留长发了。“ 骆钧仁把那一缕发丝放到鼻下嗅了嗅,说道”如果我说,让你剪掉它们,换成剧中朱丽叶.比诺什的发型呢?“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只要你认为对于角色诠释有帮助。“ 骆钧仁拿起电话打给音乐剧的造型师,”不管你现在在哪,做什么,限你五分钟之内赶来排练厅。“ 他看向季郁,”给我们的女主角剪头发。“ 第三十章 季郁坐在飞梦工作室,排练厅正中央的一把椅子上。 造型师站在她身后,按照一旁骆钧仁的要求,正一点点的把季郁及腰的长发剪掉。 与其说是理发,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仪式。一个下定决心和过去的自己告别的仪式。摆脱那些困扰你的,局限你的约束的仪式。 将近两个小时,造型师总算是替季郁剪出令骆钧仁感到满意的发型。 骆钧仁一手拿着镜子,摆在季郁的面前。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用充满魅惑,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当代的话剧里面,有一部是我最喜欢的。那就是《柔软》。它讲述了人对于自己身份的质疑,以及对于‘性’的探讨。它刺穿了世俗,直抵爱情与灵魂的本质。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季郁沉默的坐在椅子里,像一株没有生命的植物那般的,直直的注视着镜子中那个陌生人的脸,那个陌生的自己。 骆钧仁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说道”只有‘性’行为可以帮助人深入地了解自己。“ 他说完,便不顾怔住的季郁,和完全摸不清头脑的苏桐和范云想,走出了排练室。 苏桐来到季郁身边,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问道”很舍不得?很难过?“ 季郁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面,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没有。不过是头发而已,剪了,还可以再长。“ 苏桐柔声问她”那你在想什么?“ 季郁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在想,或许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错的。“ 苏桐站到她面前,避免她一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说道”不要瞎想了,总会有办法的。不要忘了,剧本可是我写的,我既然能够为夏若量身订造一个舞蹈家萨宾娜,就同样可以替你找到适合你饰演特蕾莎的角色定位。“ 季郁内心因苏桐肯这样帮自己,关心自己而留下感动的泪水。 苏桐抱住季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些让你感到难过的事情,你愿意对我讲讲吗?我很乐意帮你。“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只是我异常恐惧和别人肢体接触罢了。” 范云想走了过来,向二人递了一张纸巾。 苏桐替季郁接了过来,替她擦了擦眼泪。 然后说道“如果你愿意找一个人倾诉,要记得,我随时有空。” 然后看了看范云想,对二人说道“我先走了。云想,你要把她安全的送回家。至于‘遗忘时光’那边,今天就不要勉强她去了。” 范云想了然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苏桐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苏桐走后,范云想对一直低着头默默抽泣的季郁说道“快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季郁强忍着眼泪,肩膀还是因为哭泣而止不住的颤抖。她小声说道“对不起,先是把舒艺桁介绍给苏桐姐,伤了你的心。现在又搞砸了演出,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范云想并没有急于否认季郁的话,他只是走到钢琴边,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他看向季郁,说道“一直都是你给我唱歌,今天我也给你唱一首歌怎么样?” 季郁点了点头。 范云想便自弹自唱了一首billy-joel的《just-the-way-you-are》。 一曲结束,范云想看向在他弹琴唱歌过程中,走到钢琴边,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季郁。 拍了拍琴凳一旁空出的位置,示意让她坐在那里。 季郁坐下。 范云想温柔的对她说道“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反而每一天都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就连今天也是一样——你有自己的观点,自己的主见,自己的坚持,自己的伤痛...正因为你就是你自己的样子,所以才让我如此着迷。“ 范云想拉起她的一双手,把那双冰冷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之间。 接着说道”还有,我没有因为你介绍苏桐和舒艺桁认识而生你的气。我之所以有些反常,感到嫉妒,不是因为苏桐,而是因为你。“ 他深呼吸,然后说道”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怕那么成熟稳重,事业有成,那么优秀的舒艺桁会把我给比下去。“ 季郁已经有些慌了神。 范云想接着问道”那么你呢?从昨天晚上在‘遗忘时光’你的缄默无语,又把我推向苏桐,明明有伞却还要自己淋雨。到今天的失魂落魄,生病,不在状态,想要放弃我替你争取来的机会...你,有没有一点点,也是因我而起的呢?“ 季郁的脸在发烧,她慌张的不敢抬起头去看他的眼睛。 自己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因为他的痛苦而痛苦,再加上自己以为他是爱着苏桐时,那种无以复加的心碎。一切昭然若揭,她若是再逞强欺骗他,恐怕连自己的眼神都会出卖她。 范云想的手抚上她的脸,温柔的命令道”季郁,抬起头,看着我。“ 季郁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范云想柔声问道,”是因为我吗?“ 季郁不敢再去看他那仿佛在诉说情肠,如同月光般会让人深深陷进去,难以自拔的眼神。即使仅仅是刚刚那一眼,她就已经感到目眩神迷了。 她低着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伸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接着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深情的注视着她那受伤,凄迷,又灵动的双眼。 他向她慢慢的靠近,季郁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拼命地跳动着,她生怕范云想也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而取笑她。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季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范云想快要吻住她的时候,排练室的大门被无情的推开了。 骆钧仁撂下电话,刚要为打断二人的这一幕作出解释。 季郁便像是受到惊吓的鸟儿一般的跑出了排练室,仓惶逃离刚刚那抑或美妙浪漫,抑或乌龙尴尬的场面。 骆钧仁走到桌前,拿起剧本,打了一下范云想的肩膀,说道”不好意思,我剧本忘了拿。“ 范云想既好气又好笑的伸出腿想要踢他,却被骆钧仁灵活的闪过了。 骆钧仁用手臂固定住范云想的脖子,说道”好久没一起喝酒了吧?“ 范云想气恼的推开他,说道”你还想着喝酒?季郁白天被你骂的那么惨,现在又生着病,一个人跑了出去,不知道在哪,你居然还有心思想着喝酒?“ 骆钧仁重新把胳膊搭在范云想的肩膀上,说道”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你也不想想,我只要给她打一个电话,她为了能够继续演出音乐剧,还不是随叫随到的吗?“ 范云想握拳锤了一下骆钧仁的胸膛,问道”你是真的想找人取代她演这个角色吗?“ 骆钧仁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说道”那就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快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去‘遗忘时光’吧。我请你在那里喝酒。不过最晚到九点,然后你得把她平安带回家。并且不能再对她说那些伤害性,攻击性的话语。“ 骆钧仁揽着范云想走出了排练厅,拿出电话。 第三十一章 范云想有些焦虑的推了一下身边正一杯杯喝着白兰地的骆钧仁。 范云想“你在电话里是怎么和季郁说的?她怎么还没有到?” 骆钧仁回答“她没有接我的电话。不过我给她传了简讯。” 范云想关心道”她今天都已经说自己想要放弃音乐剧的演出了,她会不会想不开?“ 骆钧仁不耐烦的喝掉杯中之酒,说道”机会已经给她了,如何选择是她的问题。“ 范云想也烦躁起来,拿起骆钧仁放在一旁的手机,问道“所以,你到底在短信里给她传了些什么内容?“ 骆钧仁夺过手机,淡定的回答道”我说,如果想要证明自己,就到‘遗忘时光’来。“ 范云想一反往日总是从容,泰然自若的谦谦君子形象,说道”你这哪里是安慰人的话?“ 骆钧仁替他斟了一杯酒,说道“季郁是那种,把身边出现的所有问题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的人,即使那并不是她的错误。她就是那种,察觉到自己有问题,即使身边的人都谅解了她,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人。身边人的宽慰,只会让她更加自责而已。她的道德观念比起你我,比起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要强烈。” 范云想喝了一口骆钧仁给他倒的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的确如此。”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没有告诉她,你和我在一起。不然,我怕她为了回避你而不会来。” 范云想低着头极力掩饰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的一丝失望。他只是又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了句“也好。” 此时,钢琴师奏起了懒散而清冷的音乐。 季郁身着过于肥大的男士白色衬衫及黑色西裤和黑色西装外套,衣领上别了一朵红色的月季花。略微弯腰,靠近立式麦克风,懒散的唱起了《seems-like-old-times》。 她既没有和台下的观众互动,也没有花枝招展的舞台布景,更没有故弄性感的扭动身躯。只是用她有些沙哑而颤抖的嗓音,如同梦游般呢喃着歌曲的小调。 一曲结束,台下有些略微有些年长的观众轻眯双眼,拿着红酒杯微笑的许久没有喝上一口,仿佛回忆起年轻时美好的恋情。年轻的伴侣则是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深情的接吻。 季郁向台下的观众们鞠躬致意。观众们为她鼓掌。 骆钧仁拿着酒杯,走到舞台下,伸出手,做出绅士的,想要扶她下台的样子。 季郁并没有握住他的手,只是径自走下舞台。 骆钧仁毫不在意的说道,“所以,你向我再现了黛安.基顿在伍迪.艾伦导演的影片《安妮.霍尔》里的经典独唱桥段,是要向我证明什么?是要向我证明你的歌唱天赋可以弥补你所有演技和舞蹈上的缺陷吗?“ 季郁镇定自若的回答,”你知道我要向你证明什么。我是在向你证明——性感不是仅仅依靠’裸’露‘,肢体接触,搔首弄姿,引诱等,来体现的。性感可以是自然流露的。“ 季郁看向在角落里热吻的那对情侣,说道”快感不仅仅来源于‘阴’道壁上的神经。我的后背,我的肩膀,我的屁股,我的腰,我的’大‘腿,我的脑袋,我的手臂,我的整个身体都是’阴‘道,它们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经丛,会带来快感的神经丛,需要爱的神经丛。只要被我喜欢的人触摸,哪怕是轻轻一下,就如同电击;只要他注视着我,我的眼睛也能够‘做’爱。我的头发,我的脚趾,我的鼻子,我的耳朵,她们都是我的‘性’器官,她们都能‘做’爱。“ 季郁回过头,眼神直接,不做任何回避与掩饰的看向骆钧仁”这是你喜欢的话剧——《柔软》里面的台词。而你所谓的’‘只有’性‘行为可以帮助人深入地了解自己’‘那句话,不过是你为自己对于爱情的不忠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你并不是真的了解这部话剧,你也不是真的理解爱情,同时,你更不是真的能够仰仗音乐剧的名义逼迫演员做出出卖自己身体和灵魂的行径。这样并不代表你是专业的,你是权威的。恰恰相反,那只是证明你,一个导演,一个编舞,其实不过是一个伪君子。你除了用’性‘和’’乱‘交’博得眼球之外,拿不出真正能够表达这部音乐剧内涵的表达方式——对于灵与肉,灵与欲在爱情与婚姻的责任与个人的‘情’欲‘之间的对峙与关联。“ 季郁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话,自己的身体由于紧张而忍不住的轻微颤抖,她停了下来,深呼一口气。 骆钧仁不禁被季郁这样一本正经的认真,又因为所说言论的禁忌性而脸红,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郁用眼神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提示二人正站在不同的立场,为不同的观点而战。 骆钧仁低头扫视了一下周围人投来的诧异的眼光,然后用握住拳状的手,掩在嘴边,轻咳了一下,忍住笑意。 季郁也随着他的目光,小心而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察觉到人们正对于他们二人所进行的话题议论纷纷。 季郁压低声音,接着说道”作为媒介,应该向大众传递正面的,健康的人生观与爱情观。而不是把自己邪恶,扭曲,变态的对于爱情的放纵与任性,没有丝毫责任感的观点传播出去。像是《音乐之声》《简·爱》《窈窕淑女》《你好多莉》《我娶了一位天使》《蝴蝶夫人》...他们都是传递真善美的,所以才被世人欣赏和喜爱。并且在人们失落迷惘的时候,可以给人以信心与鼓励。“ 骆钧仁并不感到气恼,相反,对于季郁反驳他的观点,甚至质疑他的行为处事,他反而感到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 她的反抗,不同于夏若对于世俗爱情的占有和疑心病,也不同于苏桐洞悉一切,咄咄逼人,步步为营的那种女权观念的好胜心。 季郁的每一次反抗,对他而言,都像是一个孩子无心说出的天真话语。也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要对抗强大压迫那样的无辜,愚蠢,又充满使命感。他有的只是一些对于她傻气却认真所感到的可爱,最终,还有得到胜利的满足感。 骆钧仁说道”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写道——小说不是作家的忏悔,而是对于陷入尘世陷阱的人生探索。对我而言,音乐剧也是一样。我不需要向你,或是向观众忏悔我不符合这个世界观点的‘罪行’,而是揭露人性的多面性,揭露人的本性。我觉得,一部成功音乐剧的最大价值,不在于高歌真善美,也不在于赞美爱情。而在于陈述事实与社会现象,从而带给观众反思与自省。人想要做到伪善并不难,真正难的是勇于面对自己的黑暗面。只有意识到它,才能够战胜它。“ 他看了看季郁,说道“难道你一生所做的全部努力,不就是为了认识到你自己吗?我是谁?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你只是按照别人看待你的眼光,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一个破布娃娃?” 他抿了一口手中的酒,讽刺的对季郁叫道”另外,新版玛利亚.安德鲁斯。《蝴蝶夫人》并不是你所谓的表现真善美的一部音乐剧。巧巧桑虽然在名义上是嫁给了平克顿,可是平克顿在美国另有妻子。巧巧桑难道不是一个夹杂在别人婚姻之中的第三者吗?虽然她的孩子被平克顿夫妇二人强制带走,她最后按照平克顿的要求,自杀了。可是巧巧桑并不算是伟大爱情的牺牲者。在我看来她是愚昧,愚蠢,盲目的,爱情的殉道者。她的悲剧性,完全是自找的。” 季郁被他对于《蝴蝶夫人》的荒诞亵渎气的浑身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仇视女性?凭什么女人在爱情里的牺牲总是被你们这种人曲解为愚蠢?女人的不幸在你看来都是自找的,都是可以当作饭桌上,床榻间的笑料和谈资吗?” 骆钧仁笑了笑,把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很尊重女性,不信你可以试试。” 季郁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后面就是舞台,她的腿撞在了台阶上,差一点摔倒。 骆钧仁及时伸出手,拉住了她才避免她的头磕在舞台坚硬的大理石上。 季郁立刻抽回了手。 骆钧仁腹诽道,“昨晚不知是谁熟睡之后,拉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呢。” 范云想见二人火药味十足,便前来化解冲突。 说道“好了,钧仁,你不是应该对于季郁刚刚的表现做出评估的吗?” 骆钧仁把自己手中的酒杯递向季郁,说道“如果她喝了这杯酒,特蕾莎就还是他的。” 第三十二章 季郁从他的手中拿过酒杯,却被范云想一把给夺了过去。 范云想向骆钧仁问道“这样做有任何意义吗?” 骆钧仁说道“当然有意义。如果说‘‘性’行为可以帮助人深入地了解自己’,酒精也有同样的功能不是吗?喝酒有能够让人麻痹的作用。很多百老汇演员在登场以前都会饮用一些含酒精的饮料,这可以让他们放松,并且缓解紧张。这已经成了百老汇不成文的传统了。” 骆钧仁目光犀利的看向范云想,说道“不是你让我再给她一次机会的吗?当然,你也可以放弃的你请求。” 范云想刚刚开口恳求道“钧仁...‘’ 骆钧仁打断他,”云想,虽然你我是朋友,可是你应该清楚,我最讨厌别人干预我的工作,同时也最反感别人在我对我的演员进行工作对话的时候打断我。“ 季郁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她把酒杯轻轻放在一旁的圆餐桌上。 她说”即便如此,我依然不会改变我对于作品的理解及诠释。我依然会用我的方式演绎特蕾莎这个角色。“ 骆钧仁微怒道,”要知道,我才是这部音乐剧的导演。你当然可以把你扭扭捏捏的拙劣演技当作一种初学者的尝试,可是,最终的决定权依然在我的手中。如果我对于你呈现的表演不满意,依然会找人取代你...“ 骆钧仁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的季郁身体略微摇晃的有些站不稳。 她用手支撑在一旁的圆餐桌上。 她的面色像是纸一样的苍白。 她用力晃了晃头,想看清眼前的人。她感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异常的快。 身体却像是失去重量的云朵一般,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范云想接住季郁,向骆钧仁问道”她早上吃东西了吗?“ 骆钧仁停止继续他的那番没有讲完的言辞,木讷的回答道”没有。“ 范云想说道,“那她就是一天没有进食。她之前也从未喝过酒。” 范云想腾出一只手,锤了骆钧仁的胳膊一下,吼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遗忘时光“的老板——古岳赶了过来。翻了翻季郁的眼皮,查看过后说道”很有可能是空腹饮酒引发了低血糖。现在是暂时性休克。“ 古岳向二人说道”赶紧把她抬到后台的休息室。我那里有测量血压的仪器,测量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将她送去医院。“ 二人把她抬到后台的休息室。 经过古岳的测量,她的血压过低,脉搏过快。 三人正计划着把她送到医院,季郁却睁开眼睛,胳膊支撑着用椅子临时搭建的床,坐了起来。 范云想关切的问道”小郁,感觉好些了吗?“ 季郁用手支撑着昏昏沉沉的头,不想让他替自己担心,便点了点头。 古岳说道”你们俩先在这里观察一下。我去给她拿杯红糖水,再拿些水果。“ 古岳走后,季郁试图站起来,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又重新跌坐回椅子中。 范云想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问道”要做什么?“ 季郁平静的,”我要回家。“ 范云想看了看身后一语不发的骆钧仁,重新关切的看向季郁,说道”今天先去我那里休息好吗?我有多余的房间,我保证不打扰你,我还可以照顾你。“ 季郁感到抱歉的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能那样做。放心,我没事的。“ 说完,她依然有些困难的站了起来,扶着墙根,缓缓的走了出去。 骆钧仁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说道“放心,我打车把她送回去。我的车就先停在这里。” 范云想在他转身的时候拉住了他,说道“我真的不想这么说。不过,我警告你,不要再作出任何伤害她的行为了。” 骆钧仁点了点头,答应他“知道了。” 便转身追了出去。 季郁穿着那身还来不及换下的演出服,走出“遗忘时光”,走在街灯晦暗的小路上。 骆钧仁上前拉住她,把她拽向路边停着的出租车。 季郁摆脱他。 骆钧仁跑到她身前,张开手臂拦住她。说道“你喝了酒,一会儿见了风,酒精会上头的。不想死在街上就给我上车。” 季郁因为吹来的晚风而感到寒冷,便抱紧了手臂,绕过他,继续前行。 骆钧仁叹了口气,然后从她身后把她抱起。 她挣扎着,喊道“放我下来。” 他把她强行塞进了出租车的后座,自己也坐到她的身边,把车门锁上。 骆钧仁对她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不过我不能眼看着我的演员有危险却坐视不管。” 季郁不再做徒劳的挣扎,只是把头靠在车窗上,不去理会他。 不一会儿,车子到达他们的住所。 骆钧仁付完费用,看到一旁的季郁已经因为疲劳和醉酒进入熟睡状态。 骆钧仁下车,打开她那边的车门,轻手轻脚地抱她下车。 他用手把她的头摆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用他托住她身体的一只手,握住她的一只手,脸上露出笑容。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让她的头枕在枕头上,替她盖好被子。 然后坐在床边的那把小凳子上,握住她的手,像是昨天晚上,她握住他的一样。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抚上她紧缩的眉头,她竟然也慢慢舒展了眉梢。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正挂着笑容。 他抬起两人紧握的手,柔声道“希望你能够,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我怎么赶你走,你永远都不要放开我的这只手。” 第二日一早,季郁醒来,她坐起来,习惯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又是与骆钧仁的手握在一起的。 骆钧仁也被她扰醒。 骆钧仁也习惯性的用牵着季郁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 季郁感到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又在我的房间?” 骆钧仁既有些心虚,又有些火大,装作烦恼的吼道“还不是昨晚你在车里睡着了,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抱你回来,你现在会平安的坐在这里和我拌嘴吗?” 季郁无奈道,“但是你可以叫醒我啊,不是吗?” 骆钧仁狡辩道“你以为我没那么做吗?我叫了你不知道有多少回,你睡的和死猪一样。要不是我还没有找到顶替你演特蕾莎的演员,我才懒得管你。“ 季郁把二人紧握住的手抬到他的面前,说道”是不是可以松开了?“ 骆钧仁立即松开手,起身大步走出季郁的房间。 没过多久,他又折了回来,态度依然强硬,装作不耐烦的说道”快点洗漱,一会儿和我去吃早餐。“ 第三十三章 范云想心不在焉的观看着演员们的排演,但实际上,他的目光只是一直停留在一人的身上。 ——季郁。 那天他对她表明自己的心迹——他爱她,他已被她的纯洁,她的善良,她的独立,她的思想,她的歌声所深深吸引。按照她的说法就是,自己已经找到与之“心灵契合”的人了,而那个人就是她。 但是那天还没有等到季郁的回答,就被骆钧仁折回排练厅,取走自己遗落的剧本而被无情的打断了。 自那天后,季郁没有再提到过此事。他觉察到,这两天,季郁似乎在有意的回避自己,甚至总是想方设法躲避与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 每天当他来到排练厅,刚想要走向一早来了,在提前做练习的季郁时,她总是转身向身边的舞蹈演员请教动作,或是跑到苏桐身边与之问候聊天。 而接下来,不是由于排演音乐剧而没有时间,则是骆钧仁和季郁因为对于剧本的观点不同而争论,各执一词,要么就是休息的时候骆钧仁给季郁讲戏,指导她的动作怎样才能规范之类的。 每天结束排练的时候,她总是来不及换下戏服或是练功服,就拿起因为演员太多,柜子不够用,所以她总是习惯放在门口的外套和背包就匆忙离开,赶去“遗忘时光”兼职。 每当范云想也来到“遗忘时光”,等她歌曲演唱结束之后,他来到后台找她,总是被其他人告知季郁结束演出就匆匆离开了。 苏桐也看出来范云想这几日心事重重,她同时也察觉到季郁和他,二人之间,来往并不像前些日子那样热络。 苏桐用胳膊碰了碰坐在一旁,无精打采的范云想,说道,“喂,你和小郁之间怎么了?难道是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现如今已不是误不误会的问题了,而是...她根本不给我靠近她的机会。“ 苏桐分析道,”难道是你做出什么破格的行为,吓到小白兔了?“ 范云想皱眉道”什么小白兔?“ 苏桐指了指正专注于排演的季郁,笑道“她又无辜,又脆弱,”她又指了指靠在二人前方桌子上,正在暴怒中指挥,导演的骆钧仁,说道“还经常受到残暴,野蛮的大灰狼的摧残和恐吓。”最后看向范云想,说道“难道她不像只性情温顺,胆小易惊的兔子吗?” 骆钧仁回头睨了不投入工作,窃窃私语的二人一眼。 苏桐压低了声音说道,“在我看来,你和小郁都是兔子,对于爱情是草食性动物。”她用更小的声音在范云想耳边说道,“而骆钧仁是一只狼。没有爱情可言,在两性关系中属于饥不择食的肉食动物。” 骆钧仁抱着手臂,突然回过头来,小声的对二人说道“兔子可不像你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人畜无害。人类是常年‘发’情的动物,而自然界大多数动物都是季节性‘发’情繁育的。可是兔子从出生开始便进入‘发’情期了。” 骆钧仁又露出他标志性的邪魅的笑容,接着说道“相反狼呢,它们即使对于猎物凶残,残暴,可是对于伴侣却是足够的忠诚——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只要是认定彼此就不会再改变。要是伴侣死了,它们不会在找其他的配偶。” 骆钧仁讽刺道,“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懂,难怪最近交上来的剧本一塌糊涂。苏编剧,请你工作的时候专心一些,这两天晚上都忙着做什么,能忙的连写剧本的时间都没有?“ 骆钧仁把几页稿件丢在桌子上,说道”你最近写的剧本,令我很不满意。即使是在热恋中,也麻烦你抽点时间出来,把这几个场景重新返工,然后把那些拖着的剧稿快点交上来。“ 骆钧仁眼神轻佻,语气却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道你作为大龄文艺剩女,找到一个能够忍受你的男人不容易。但是你也知道,按照你原来的话说就是——‘男人可以来,也可以去,但是工作不行。’还有‘女人有了家庭,更加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来证明自己的社会价值。’所以,请你在一切尘埃落定之间,努力工作。别一天到晚总是琢磨这些用不着的。” 苏桐脱口而出,“尘埃落定?什么尘埃落定?” 骆钧仁的脸更加凑近苏桐一些,说道,“我指的是将《沉重浮生》这部音乐剧搬上舞台之前。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呢?难道你以为我是指你苏桐大编剧走入婚姻的坟墓那天吗?” 夏若看向距离暧昧的骆钧仁和苏桐,警惕起来。 那天是自己错怪了季郁,却没有想到与骆钧仁有染的竟然是苏桐。 而这两天,骆钧仁一直没有再私下联络过自己。她不禁想到,很有可能他都是和比起自己,更加了解钧仁的苏编剧在一起。 她仔细打量起苏桐。她应该比起自己大不了多少,从前没有注意,她竟也有几分姿色。衣着打扮虽然随性,潇洒不羁,却也很有品味。 她心想,比起不谙世事,好摆布的季郁。才华横溢,聪慧,独立的苏桐对于自己才是更大的威胁。 骆钧仁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是很‘可观’呐。苏编剧,希望以你与日骤降的智商不要影响到剧本的创作才好啊。” 说完,骆钧仁转过身去,继续指导排演。 苏桐将手中的中性笔向骆钧仁的后背丢了过去,孩子气的双手扶在桌子上,向前探出身体,小声道“我看你一辈子也找不到能够忍受像你这样腹黑,毒舌,争强好胜,又轻视女性,大男子主义的人了。” 骆钧仁下意识,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脱口而出,“我很尊重女性。” 说完,他便想起季郁那天在“遗忘时光”与自己争论关于音乐剧《蝴蝶夫人》的时候,季郁因为他说巧巧桑的悲剧性在于她陷入自己幻想的真爱,在于自己的愚蠢,而不在于平克顿对于她的玩弄与欺辱,而被气的浑身发抖,说他是”仇视女性。“而自己却‘挑’逗的回击,对她说道,自己是尊重女性,不信她可以试试。 他回忆起那个场景,不禁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笑意。 他不禁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每次和她的唇枪舌战,针锋相对,或是看她被自己激怒而气恼的样子,或是因自己的言辞大胆犀利,拨雨撩云,她那投梭折齿,面红耳赤的样子,自己竟然觉得乐在其中。 第三十四章 范云想向苏桐问道”你...真的像是钧仁所说的...“ 苏桐依然带着因骆钧仁打趣自己的火气,回答道“不过就是和舒先生正式开始恋爱关系而已,至于你这么吞吞吐吐的吗?又没什么可见不得人的。” 范云想解释道,“苏桐,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真心替你感到高兴的。至于刚才...我只是感到有些惊讶而已。没想到你居然先告诉了钧仁,却没有和我提起过。不过苏桐,这才几天,你们也开始的太仓促了吧。我觉得你应该经过慎重的考虑,再做决定。” 苏桐意识到自己把对于骆钧仁的怒气投射到了自己也正陷入苦恼范云想的身上,便恢复冷静,玩笑道“怎么?现在是舍不得失去我了吗?”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我们俩是最佳搭档,没有人能够在我们各自的生活中取代彼此的特殊位置。季郁曾说过——好羡慕我们俩的关系。说我们俩就像是安德鲁.韦伯与蒂姆.莱斯一样。所以,如果你找到真爱,我自然是祝福的。“ 苏桐也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并不像是季郁那样天真,相信上帝在塑造了一个男人的同时,会取下他的肋骨,塑造一个与之匹配的女人。我和菲兹杰拉德的小说——《美丽与毁灭》中的葛洛莉亚一样,并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所谓‘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只是,舒艺桁是一个和我谈的来的人。他能够理解我种种不被这个世界所接受与认同的疯狂的想法。他不会像是骆钧仁一样,以他的智慧压到我,嘲弄我的思想。也不会像是我和你一样——二人的关系如同谨慎的下一盘棋。我走一步,你再走一步,每次都是我主动。他,他只会认真的听我说,无论他的想法是否与我是一致的,他都会试着理解我,然后再告诉我他的畅想。” 苏桐坦言道“对于女人而言,无论多么优秀的男人,多么完美的恋爱关系,都不如能够找到一个像是父亲一样,包容你,守护你的男人。所以,我只是不想错过一段能够与之舒服相处,不那么累的关系。“ 苏桐看了看骆钧仁的背影,说道”至于他会知道,我想只是因为他对于一个女人在陷入爱情之中的变化真的很了解吧。“ 她重新看向范云想,接着说道”我没有对他说,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因为我觉得,我的爱情只是有关于我和他二人的。至于其他人,至于家庭,至于社会...它们无从了解与体会。现在,我告诉你了,云想。因为正如你所言,我们两个在彼此的生活中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关系。“ 范云想点了点头。 苏桐握住他的手,说道”至于你的建议——让我经过深思熟虑再决定是否与舒艺桁开始这段关系。对不起,我做不到。因为当我有了这种感觉,我就要抓住它,走下去。无论它把我带向哪里,我都义无反顾。否则,那种感觉会很快消逝...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了,人们即使感受到自己的疼痛,也无从觉察那种痛感真正是来自哪里...云想,你懂我的意思吗?即使有了那种感觉,马上抓住它,恐怕也会太迟了。就像种子埋在土里,它在土壤中汲取养料,成长。但是在它发出嫩芽以前,你是看不到的,但是如若你留心,你会体会到那种感觉,和那种感觉带给你的变化。爱情就是这样——它既是你生命中的养分,也是你生命中的消耗品。你得付出你最美好的东西才能把它留住。不然的话,它就会像是通电的灯那样,在使用到一定的寿命时,突然地熄灭。“ 苏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想,你也应该改掉你总是三思而行,瞻前顾后的毛病。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吗?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考虑的事情永远走在现在发生的事情的前面。“ 苏桐笑道,”显然,你们俩不想我说的——都像是兔子。不过,你们俩也都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人。都是敏感的,慢热,迂回。所以,如果你想要在这对关系之中有进展,你就要更加主动一些。不要太过于绅士,什么事情都要在她允许的情况下才肯进行下去。依我的观察,季郁虽然在工作中表现的像是有自己的主见,独立的那种个性,可实际上,她是属于喜欢被别人主导的那种人。她所极力掩饰的不过是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内心而已。“ 范云想苦笑道,”可我不想强迫她接受我。毕竟她还很年轻,只身一人在这个城市打拼,也没有什么亲人在身边。我不想只因我自己的想法,感受去占有她,欺负她,令她受伤。“ 苏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可是你觉得还会有人比你还要尊重她,珍惜她吗?如果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而让她错过了真正疼惜她的人,反倒被会利用她的软弱和缺乏安全感这一点的人控制住,那才真的是给她带来的最大的伤害。“ 范云想说道,”她一直在躲着我,难道这不就是她给我的回复吗?“ 苏桐反问道,”即使是这样,你就打算这样放弃吗?“ 范云想笑道,”怎么女人一恋爱起来就成了爱情的代言人?我记得你曾经可是说过——你不相信爱情会长长久久。真正的爱情不会长长久久,真正的恋人也不会长相厮守的这种话的。怎么如今却想要做起我的媒人来了?“ 苏桐说道,”因为你们两个和我不同,你们是相信的。“ 苏桐认真看向范云想的眼睛,问道,”七年了,你不会还是放不下林幼一吧?“ 范云想摆了摆手,否定道,”怎么会呢。对于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会勉强。对于现在的事情,我也不想要去强求。只要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就好了。“ 这时,骆钧仁拍了拍手,对演员们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苏桐,说道”希望经过双休的这两天,苏编剧能够把特蕾莎的摄影作品被杂志社发表了,托马斯为了感谢萨宾娜替特蕾莎介绍工作,邀请她和医院的同事一起去舞厅聚会,因特蕾莎和同事跳舞,托马斯吃醋的那场戏的剧本给交上来。那可是我们试演里面很重要的一场戏。演员至少需要三周的时间排练歌舞和排演剧情。云想早就把其中的八首曲子都事先给我了,可是你的歌词呢?打算在试演以后再交上来吗?“ 然后骆钧仁又转过身去,面向演员们,吩咐道”这两天,把苏编剧写的拗口的台词都背熟。还有歌曲部分,特蕾莎的独唱——《从一而终》,《心灵枷锁》,托马斯的独唱——《情感的天平》都要把音校正好。季郁,我不希望再听到你的降半音阶独特的跑调方式。托马斯,你的音准不如季郁,所以我就不过多的做点评了。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拿出你在舞蹈里一半的感情来投入到演唱之中。演唱时,你应该更自信些,毕竟,你的节奏感很好。群舞的《诗化炼狱生活》,别妄想着浑水摸鱼了。周一中午午休的时候,我要一个人一个人的审查。还有托马斯,特蕾莎,萨宾娜的《三人舞曲》还要讲究配合,再加强一下练习。季郁,非要我穿着高跟鞋给你演示一遍你才能跳好吗?穿着鞋和光着脚跳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能够给你的提示就是,你可以把高跟鞋当作你身体的一部分。不过,我并不是指你的舞步要像你的身体一样拘谨,闭塞。舞蹈不光是舞步,动作。麦当娜她跳舞的时候是在数着节拍记动作吗?她是在引诱她的爱人。你要找到和你的爱人共舞的感觉。“ 他从桌子上站了起来,说道”不要懈怠。走吧,周一见。“ 演员们都托着疲惫的身躯,陆续走出排练厅。 骆钧仁回身对苏桐,范云想二人说道,”要是下次再在工作的时候躲在桌子后面开茶话会,说你们闺蜜之间的‘私’房话,我可要向汪莹打报告,申请扣掉你们两人的工资了。“ 骆钧仁潇洒的拿起西装外套,走出排练厅。 苏桐在骆钧仁身后做了个鬼脸。 她转身,向范云想问道“你今天还去‘遗忘时光’吗?” 范云想点点头,说道,“无论她如何看待我们二人的关系,我都想要守护她,听她的歌声,替她喝彩。” 苏桐拿起包,说道“我陪你去。” 第三十五章 骆钧仁刚刚走出排练厅,就看到夏若在拉着季郁说些什么。 似乎是夏若在试图说服季郁,而季郁好像感到有些为难的,试图挣扎被夏若双手拉住的手臂,摇着头后退。不料,恰巧撞到了刚走出来,站在她身后侧,正在观察二人的骆钧仁身上。 骆钧仁伸手扶住冒失的季郁。 季郁向一旁躲去,微微鞠躬道“对不起,撞到你了。”然后神色有些慌张的看向夏若,似乎是介于骆钧仁的存在,而不好表达自己的立场。 夏若见了骆钧仁,便松开了季郁,把肩上的手提包向上提了提,为了向他掩饰二人刚才的谈话内容,夏若微笑着对季郁说道“歌曲部分就麻烦你多指点一下了。” 然后看了骆钧仁一眼,语气冷淡,说道“我先走了。” 骆钧仁伸出手,放在季郁的肩上,去扳过她因看着夏若离去的背影,而背向自己的身体。 季郁面向了他,却向后快速的退了两步,与之保持距离。 骆钧仁悬空的双手,无奈的插在了裤兜口袋里。 骆钧仁开口问道“夏若刚刚对你说了什么?” 季郁回避他的眼神,回答道,”没...没说什么。“ 骆钧仁调笑道“不要总是尝试做自己不擅长的事。看看你自己跳的舞蹈你就应该了解到这一点了——你不会说谎,你的肢体语言和不安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你说谎话的水平很低劣。” 季郁只是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好像心里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骆钧仁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她,说道,“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了吗?我想要弄清楚的事情,自然会想办法知道。到时候,你和夏若,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时,苏桐和范云想也走出了排练厅,刚好听到骆钧仁对季郁说的最后一句带有威胁性的话语,并且看见季郁低着头,以一种像是挨骂后,受了委屈的姿态站立着。 苏桐揽过季郁,开口解围道,“都下班了,干嘛还站在这里听他训话?又不是他给发工钱。” 骆钧仁对着二人的背影吼道,“喂,苏桐,我还没问清楚呢。” 范云想一脸严峻的对他质问道,“不是说不再为难她的吗?” 骆钧仁有口难辩道“哪里是我在为难她?是她和夏若不知道在暗中计划什么。我要弄清楚啊。” 范云想也揽过骆钧仁的肩膀,跟在苏桐和季郁的身后,边走边说道“有什么事,去问你女朋友夏若不就清楚了吗?不要总是对着小郁横眉冷对,耀武扬威的。” 骆钧仁深感无奈,极力辩解道“我怎么对她耀武扬威了?是我向她问什么,她都不肯说。什么都埋在心里,像个闷葫芦一样...你说,她自己能解决什么问题?没见过这么没有自知之明,还这么犟的...” 范云想打断他的话,叹了口气道“唉,你就好了,有夏若那么关心你还不知足。” 二人谈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遗忘时光”。 二人找到了苏桐所在的那张桌子坐下,骆钧仁点了白兰地。 古岳让服务员为三人上了一些点心和水果拼盘。 季郁走上舞台,她事先向古岳做了请示,说自己今天在台上的演唱,希望可以不要灯光,她想要在黑暗之中唱一首可能与小酒馆风格有些不吻合的歌曲。而不是之前的那些爵士歌曲,或是欧美怀旧情歌。 古岳答应了她的请求。 钢琴师的前奏已经过了好久,也不见季郁开始演唱。 舞台下的顾客们有些不满的窃窃私语起来。还有一些平日里很喜欢听季郁唱歌的常客们,也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琴师感到有些无奈的停了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范云想走到古岳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古岳对他点了点头。 范云想便来到钢琴边,原本的钢琴师给他腾了位置,自己离开了。 范云想坐到琴凳上,重新开始演奏,他演奏完前奏,见季郁依然没有开始演唱,便开始即兴的替她伴奏,当她准备好时,就可以随时的插入进来。 几小节的音乐过后,季郁开始演唱。她打散了原曲的节奏,并且放慢了速度,用一种独属于她的抒情性的颤抖的女低音唱道: ‘’i-dont-know-how-to-love-him what-to-do,how-to-move-him i‘ve-been-changed,yes-really-changed in-this-past-few-days-when-i-see-my-self i-seem-like-someone-else ......'''' 苏桐向一旁的骆钧仁问道,“这是什么歌曲啊?清新,入耳。我之前却没有听过。” 骆钧仁喝了一口杯中之酒,眼睛依然看向黑暗中传来动听歌声的舞台,回答道“是安德鲁.韦伯将严肃的宗教故事和前卫的摇滚音乐结合起来的创新音乐剧《耶稣‘基’督万世巨星》里面抹大拉的玛丽亚向熟睡中的耶稣演唱的一首歌曲。歌曲名字就是《i-dont-know-how-to-love-him》。“ 苏桐点了点头。 骆钧仁拿起酒瓶,示意的询问苏桐喝不喝酒。 苏桐拿起一块水果拼盘里的苹果,说道“我吃水果就好了。” 骆钧仁只好给自己续了一杯酒,漫不经心的询问道“怎么?戒掉了?” 苏桐把苹果放在嘴里,说道“酒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戒掉。” 她若无其事的又拿起了一瓣橙子,说道“只是喝酒的对象不再是你了而已。” 骆钧仁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苏桐却认真的看了他许久。 一曲结束,麦克风因被放在地上而传来一阵刺耳的鸣声。 季郁从后门跑下舞台,跑出“遗忘时光”。 范云想也从钢琴旁起身,追了出去。 范云想在小酒馆后门拉住季郁。 他绕道一直背向自己,不肯抬起头看自己一眼的季郁面前。 他看到她布满泪痕的脸。 他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从你演唱开始,我就知道其实你一直在流泪。从钢琴师peter演奏那首歌曲的前奏开始,我就明白了你的感受,明白你有多么需要我。我明白了一直以来,我都只是自以为是的认为,你无法像我爱你那样的——你会爱上我,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你却是比我爱你,更深刻的爱着我的。” 他用身体感受到,怀抱里的季郁因哭泣,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他为了安抚她,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依然用那无比温柔的嗓音,轻声说道“你可以否认我的话,也可以像前些天那样继续躲避我,可以无视我对于你的深深迷恋,更加可以假装,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和你‘心灵契合’的人。不过,我不会再回避自己对于你的感情,也不会再轻易放你离开,更不会让你一个人经历内心的痛苦与疑问,让你一个人躲起来哭泣了。” 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继续说道“小郁,你所要做的只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你可以试一试,把自己交付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能够接受的事情。你要相信,你的幸运星不会忍心看你受伤的。” 骆钧仁和苏桐因担心两人,为了找到二人,也来到小酒馆的后门,站在离他们俩不远处的身后。 范云想轻轻松开季郁,替她擦了擦眼泪。双手分别握住她的两只手。 他低头深情的看着她那忧郁,迷离的眼睛。轻声问道,“答应我,好吗?” 季郁想起前几天在排练时,偷偷看到的他那心不在焉,不在状态的样子,她自己内心的那种感同身受,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痛苦,更让她因为回避他的行为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重新抱住了她。 前几日缭绕在他心头的那些烦恼,终于烟消云散了。他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第三十六章 范云想,苏桐,季郁三人重新回到“遗忘时光”。 才察觉到骆钧仁不在的范云想向苏桐问道,“钧仁呢?走了吗?” 苏桐回答道,“我没注意,应该是先走了吧。” 范云想疑惑道“怎么没事先打个招呼就走了?” 苏桐笑道,“这才是他啊。不受条条框框的约束,一切随心而至。再说,看你们两个那么‘深情相拥’的,上前打断你们才是真的不知好歹吧。” 季郁由于害羞而红着脸低下了头。 范云想也不好意思道“你可是我们的’媒人‘,哪有媒人反过来取笑我们的道理?” 苏桐凑近季郁,说道“以后要是云想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看我不帮你治他。” 范云想无奈道,“这么多年的友情,你怎么能跑错阵营了呢?应该是她要是再想要从我身边逃跑,你会帮我把她说合回来才是。” 苏桐搂着季郁,对范云想说,“小郁这么端庄得体,通晓事理,才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掉呢。今后我就是要站在她的阵营了。我对于你们俩呀,也只能算是推波助澜了那么一下。要说真正的’媒人‘,自然是撮合了我和舒先生的小郁了。我怎么能不向着她,却向着白白耽误了我大好青春的你呢?” 季郁听到了苏桐和舒艺桁在一起的消息,连忙送上祝福“苏桐姐,恭喜你。” 这时,一个衣冠楚楚,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人走向他们桌,开口也是很儒雅,“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谈话。” 男人仔细端详起季郁来,季郁有些羞怯的向座位里面靠了靠,一旁的范云想看出她的紧张,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指向季郁,问道“冒昧的问一下,刚刚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是不是就是这位女士?” 范云想见季郁只是有些畏惧的看向自己,并没有向那位先生做出回应。 他便用力牵了牵她的手,代替季郁回答,说道“是的。请问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子拿出名片,恭敬的递给了范云想,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是‘乐德音乐责任有限公司’的音乐总监,我叫褚建生,来自台湾。来这里是来看望一位我的老朋友。碰巧,刚刚听了这位女士的歌声,觉得她很有潜力。很有希望能够成为我们公司的签约歌手。我们可以给她进行专业的训练,然后给她出唱片。不知道阁下有没有这样的意愿呢?” 范云想听了他的话后,便起身握住了褚建生的手,说道”原来您就是在业内声誉卓越,德高望重,长期在幕后培养新人的褚老师。我是一名作曲家,我叫范云想。久仰您的大名了。“ 范云想分别用手引荐苏桐和季郁。 说道,”这位是剧作家间词作者——苏桐。这位是音乐剧演员——季郁。我们现在正在一起在做一部音乐剧。季郁是我们剧目中的女一号。“ 苏桐也起身和褚建生握了手。 季郁起身向他微微鞠躬行礼。 褚建生笑道,”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啊,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 褚建生点头说道”原来都是新起之秀,可塑之才。“ 范云想见季郁并没有什么反应,便说道”前辈,谢谢您对于小郁的赏识,不过她向来有些怕生,况且...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可能还要和音乐剧那边商榷以后,才能定夺,不好意思。“ 褚建生倒也随和,说道”没有关系,内秀是艺术家的气质。我看季郁小姐很有歌唱的天赋,对于音乐作品的理解也很独到。你们可以商量一下,今天是周五,那么就在下周三之前给我答复吧。我周三中午就要启程会台湾去了。如果有意向合作,我可以先带她和范先生一起去我们公司看看。“ 褚建生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想必范先生对于季郁女士而言,应该是位‘很重要’的人。范先生,希望您能够替我向季郁女士多美言两句。至于音乐剧方面,我们公司愿意配合音乐剧的排演时间,同时协助你们大力宣传音乐剧。“ 范云想再次握住褚建生的手表示感谢,”谢谢您的理解与配合。待我们商榷之后,会立即联络你的。“ 褚建生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名片上有我的电话。“ 范云想也拿出名片,恭敬的呈给褚建生。”这是我的名片,上面也有我的联络方式。能够有幸认识您,是我们的荣幸。“ 褚建生接过名片,笑道”不妨碍你们了搞创作了,我可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二人有寒暄了一会儿,不久,褚先生便离开了”遗忘时光“。 骆钧仁只身坐在‘’夜色‘’的吧台上喝酒。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范云想与季郁拥抱,心里竟燃起妒意。 他没有告知苏桐一声,便转身离开。 ”怎么?这么巧遇到了,又这么久没见,不请我喝一杯?“ 骆钧仁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原来是在定角那天,因为受到自己对于她的演技质疑,而被自己赶走的刘谨言。 骆钧仁挥了挥手,叫来酒保。 酒保替刘谨言倒了杯酒。 骆钧仁喝了口酒,问道”怎么?不恨我吗?“ 刘谨言便也拿起酒杯,说道”大名鼎鼎的骆导演,不是说私下的时候不谈公事的吗?“ 骆钧仁回答道”那只是说给对我有所企图的女人听的。入了这行,能有几时几刻是真正能够不想到音乐剧的?恐怕连做的梦都是与工作有关的。“ 刘谨言笑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对你没有企图的女人了?“ 骆钧仁放下酒杯,说道”如此回避回答我的问题,看来还是恨我的。“ 说完,向酒保付了钱,便准备起身离开。 刘谨言拉住骆钧仁随性的,前几个衣扣没有扣上的衣领,把他带入舞池。 骆钧仁只是很有风度的,无动于衷的任由她贴着自己身体跳热舞。 他只是魅惑的笑笑,然后便转身欲走出舞池。 刘谨言却拉住他,用双臂圈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吻住了他。 这时,舞池里传来口哨声,和人群沸腾的欢呼声。 骆钧仁没有拒绝她,也没有回吻她,他只是出于本能的,漫不经心的,淡淡回应着她的吻。 他的手没有抱住她,甚至没有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 他试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季郁与范云想接吻的画面。 他睁开眼睛,烦躁的推开了刘谨言,走出舞池。 刘谨言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一同离开了”夜色“。 第三十七章 骆钧仁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刚才和刘谨言翻云覆雨的时候,季郁的那张脸仿佛在他的脑海里扎根了一般,令他挥散不去。躺在一旁的刘谨言也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八点五十二分。 “她怎么还没回来?”骆钧仁在心里想着。 他起身,下床,置气般的点起了那盏星星灯。 在“遗忘时光”,苏桐被舒艺桁的一通电话叫走了。 不久,范云想便也和季郁离开“遗忘时光”。范云想送她回家。 二人走在一条由于范云想常送季郁回家,而发掘的僻静的小巷之中。即使在周五的夜晚,那条道路上也没有太多的行人。由于道路狭窄,除了自行车,更是连出租车和私家车都没有。 二人在微弱的路灯下并肩走着。范云想慢慢靠近身边的季郁,先是指尖的触碰,她并没有闪躲。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 单是这一小小的肢体接触,都已足够令二人感到幸福的悸动。 范云想不禁开口问道,“小郁,刚刚我和苏桐都劝你半天了,也不见你有任何反应。褚先生开出的条件很好,我觉得你应该去试一试。再说,比起做音乐剧演员,在舞台上呈现歌舞和演技,显然歌手,和录音棚更加的适合你。毕竟你的梦想是音乐,这一条路会比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更自然,更惬意,顺利一些。我见你因为练习舞蹈,每天身上都会出现新的大伤小伤的,也感到很心疼。” 季郁边走,边回答道,“可是我不会接受一份在台湾的工作。你不在那里。” 范云想绕到她身前,停住脚步,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认真的看着她。 他说道“小郁,你不要孩子气。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事关你的前途。我不希望你因为顾忌我而错失良机,你懂吗?你有独一无二的歌喉...这样好的机遇,可遇而不可求,即使你拥有别人不可匹敌的才华,也不是总能碰到欣赏你,能够发挥你最大才能的伯乐。也许上天只给你一次机会,机不可失。你不能只看到眼前,要看的长远一些。我希望你将来能够快乐,而不是在悔恨中渡过。“ 季郁只是轻松的对他微笑着说道,”可是能够演唱你写的作品,我就已经很快乐了。“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是可以,可是当《沉重浮生》的演出结束后呢?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你将怎样?或许,也很有可能,在七周之后的试演中,观众反映不够热烈,或是媒体评价不高,剧目被砍掉了呢?“ 季郁回答”我不会因为还没有发生的危机,就放弃我现在在做的事情的。即使到时候的演出失败了,我也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挽救它,更何况它还没有发生,我怎么能放弃呢?对于接纳我的,还没有放弃我的,我怎么能恩将仇报,狠心离开呢?“ 范云想说道,”现在不是让你在唱片公司和音乐剧中二选一,而是机会均等,你可以同时拥有。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再考虑一下吗?“ 季郁说道,”我喜欢老歌。我也喜欢你写的歌。可是我不觉得唱其他人写给我的歌,再把它们装在小盒子里面出售有什么价值。那是被科技扭曲了的我的声音。那不属于我,那不同于从麦克风里传出的我的声音,也不同于我对着你耳边的轻声歌唱。“ 范云想举起一只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小家伙,你在骗我,不是吗?你的房间里可是摆满了不下一千张唱片的。“ 季郁嘟起嘴巴,说道”难道你真的忍心把我打发走吗?可是我已经开始...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范云想看她撒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重新走在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逗她道”早知道自己离不开我,干嘛之前一直躲着我呢?“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自讨苦吃。“ 范云想装作无奈般的叹了口气,说道”居然为了我,让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看来我得要对你负起责任来才可以咯。“ 季郁摇摆着二人牵着手的那支胳膊,面向范云想,倒着走,说道“谁要你负责?才不是为了你呢,我是为了我自己能够再唱到范大作曲家的作品。那对我的前途来说才是真的会有大大的帮助呢。” 范云想担心她倒着走会受伤,便把她重新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微笑着听她继续说下去。 季郁道“你知道吗?我有一个了不起的伯乐,慧眼识英,把他自己写的那么棒的音乐,全部弹给我听。你说,他厉不厉害?” 范云想感觉自己从未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他说,“你呀,明明是为了我,还嘴犟。应该是我去安慰你,现在反过来,还要你来安慰我。你这么懂事,体贴。你说,我怎么忍心再放这么好的你走呢?” 季郁带着天真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幸运星,那我们...不要轻易分开,好不好?“ 范云想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把天上最美的星星装在里面了一样。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骆钧仁口中喊着”christine——christine——“,从梦中惊醒过来。 身边拿出手机,正在拍下二人在床上的亲密照片的刘谨言被下了一跳。 骆钧仁警觉的一把夺下她的手机。 刘谨言伸手去抢,却被骆钧仁闪过,她扑了个空。 骆钧仁翻看她的手机相册,看到几张她刚刚拍下的二人的照片,一张张按下删除键。 然后利落的起身,穿上裤子。 他站在床边,把手机丢给她,语气依然冷静的说道,”像这种幼稚又低级的行为,我奉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做了。想要拿它做什么?自毁前程吗?“ 骆钧仁转身抓起一件衣柜里的白t恤,套在身上,背向刘谨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手机相册里的那个和你在舞蹈练习室里面合照的男孩,应该是你的男朋友吧?” 他拾起被丢在地上的女装,丢向她。然后走向床边,看了一眼那盏星星灯,思考了片刻,然后从窗外拿了进来,熄灭了,放在床头。 他抱着手臂,转身面向正在穿衣服的刘谨言,直截了当,问道“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刘谨言穿好衣服,坐在床上,低落的说道,“我不过是想要回属于我自己的机会。” 她把头发别在耳后,继续说“我为了这部剧做了很多的准备,我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成功的机会,能够离开我那该死的舞蹈团队的机会。我想站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跳舞,演出,而不是.总是到社区的养老院给那些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临终老人们演出。“ 骆钧仁拿着喷壶,一边给窗台上的仙人掌浇水,一边说道”现在,离开我的房间,周一到飞梦工作室报道。“ 刘谨言兴奋的在床上跳了起来,“哦,太棒了!” 骆钧仁转身,眯着眼睛,说道“趁我改变主意之前,离开我的床,现在。” 刘谨言立刻蹦下了床。抱住他,说道“太感谢你了,谢谢。” 她松开了骆钧仁,问道“能借我一下卫生间,让我简单的梳妆一下吗?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男朋友。” 骆钧仁冷冷的说,“走出我的房间,你就能看见。” 刘谨言去了卫生间梳妆。 骆钧仁放下喷壶,一把扯下床单,团成一团,随手扔到垃圾箱里。 他坐在床边,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梦: 季郁和范云想出现在他的梦中。 季郁身着《歌剧魅影》中克里斯汀的戏服,而范云想则是穿着戏中拉乌尔的西装。二人站在歌剧院的天台上,相互凝视,深情对唱剧中的经典唱段——《all-i-ask-of-you》。二人情到深处,相拥相吻。 而自己则化身为一席黑袍加身,被烧毁的脸上带着面具的幽灵,对于二人的互诉衷肠,和私许终身感到妒火中烧。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骆钧仁来到客厅,向在卫生间的刘谨言喊道“我限你一分钟之内离开我的寓所。” 第三十八章 骆钧仁打开大门,把被刘谨言踢落在房间里的高跟鞋,如同拿着红酒杯那样的提在手里。 刘谨言接了过来,一边弯腰穿鞋,一边难言喜悦的对他道了句谢谢。 她刚要离开,季郁却一边掏出钥匙,一边走上了楼梯。 刘谨言看了眼季郁,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季郁抬起头,看到堵在门口的两人,便停住了脚步。 骆钧仁在刘谨言的腰上推了一把,说道“还不快走?” 刘谨言对季郁笑了笑,季郁侧身,给她腾出空间。 刘谨言走后。骆钧仁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季郁,走进客厅,打开冰箱,拧开了一瓶气泡水,喝了两口。然后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显示为二十三点零七分。 骆钧仁讽刺般的说道“回来的可真够早的。” 季郁跨进门槛,把大门关上。然后站在门口的地方,回答道“如果打扰到你们了,我向你道歉。不过我看你窗上没有亮灯。” 骆钧仁把剩下半瓶水的瓶子留在客厅的桌子上,一边转身走回房间,一边说道“我看你可能是没时间练一练你那惨不忍睹的舞蹈了吧?” 他站在房间门口,转过身,看向站在原地的季郁,说道“戏演的幼稚,肤浅。舞又跳的乱七八糟,我看你差不多可以离开排练厅,回家相夫教子去了。” 说完,便用力摔上了门。 季郁无奈的看了看他门的方向,便着拿手中的钥匙,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她便翻出装在背包里的舞鞋和mp3,穿上舞鞋,戴上耳机,面向书桌上的那面小镜子,开始练习舞蹈。 骆钧仁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我那么在乎她做什么?真是中邪了。“ 他向后仰,躺在床上,听到隔壁传来的舞鞋触及地面的节奏声,刚刚和刘谨言打得火热时,把刘谨言看作是季郁的那张脸的场景,又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烦躁的起身,抓起毛巾,打开门,向浴室走去。 他来到客厅,房间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只听见季郁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沉重的撞击声。和季郁发出的疼痛的轻哼声。 骆钧仁把毛巾丢在一旁的沙发上,大步走到季郁房间门口,推门,门是锁上的。 骆钧仁只好敲敲门,出声发问”怎么了?“ 季郁忍着疼痛,坐在地上抱着腿回答道,”应该是停电了吧。“ 骆钧仁感到既好气又好笑,说道”废话!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你怎么了。“ 季郁才反应过来,便回答道”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 骆钧仁又急促的敲了敲门,命令道”开门。“ 季郁隔着房门向他提高一些语调,说道”导演,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骆钧仁的语气软了下来,”很严重吗?站不起来吗?“ 季郁苦恼道”不是...反正,不用你管了。“ 骆钧仁借着路灯的光线,回房间找来了手电,然后用身体撞开了季郁房间的门。 他打开手电,看到季郁靠在墙边,揉着自己的脚踝。 骆钧仁蹲在她身边,把手电放在地上,阻止道”不要揉,会更肿的。“ 季郁停止手上的动作,看着他。 他察看了一下她的患处,然后替她脱下舞鞋,伸出手,把她抱到床上。 季郁出声制止他,却苦于自己动弹不得。 骆钧仁把她的枕头立起来,让她坐在床上,头靠在枕头上面。 他去冰箱取来冰袋,又回到自己房间取来云南白药喷雾。替她冷敷。自己坐在床尾的地方,并且把她受伤的那只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季郁抽回自己的脚,却被骆钧仁抓了回来。 骆钧仁抬头看她,说道”抬高患处有利于消肿。“ 他把云南白药喷雾递给她,”还有,二十四小时以后再用药。“ 季郁对他道了声谢谢。 骆钧仁说道,”‘谢谢,对不起’好像从认识你开始,你就不停的对我说这两句话。不要总是对我说‘谢谢,对不起’,因为无论是苏桐,还是夏若,她们从不低三下四的说这些。她们为她们自己存在的价值而感到自信。所以,在通向她们成功的人生道路上,无论是给谁带来了麻烦,还是给谁带来了伤害,她们从不道谢,也从不道歉。因为这种软弱的行为不会给她们的人生带来任何璀璨耀眼的点缀。“ 季郁只是笑了笑说道,”可是我不是她们,我不想,也不会成为她们。没有谁的骄傲和成功是踩着牺牲了别人的自尊心换来的。谁都没有这个权利。所以,还是谢谢你。因为你完全是没有必要帮我的。“ 骆钧仁笑道”没有谁是有必要帮助别人的。尤其是当对方没有明确的向你提出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时,你要学会拒绝别人的这种帮助。“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这种逻辑已经完全搞晕我了。“ 骆钧仁怒其不争的说道”像你这种不拿出态度和野心的人,要怎么在这一行出人头地?“ 季郁只是笑了笑,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出人头地的。我的意思是,有些人所做的努力并不是以‘出人头地’作为目标的。就像是社会中需要领袖,但不能够因此就说清道夫的工作是不重要的。在我看来,清道夫的价值,未必就会比一个领袖带来的价值要低。” 骆钧仁看着她,“你呢?让你选择做清道夫,还是领袖,你会怎么选?” 季郁回答说,“我相信我是谁,我就会成为谁。如何选择不在于我。所以呢,给我机会我就会先努力的试试看。” 骆钧仁向她慢慢靠近,用沙哑的又充满诱‘惑的低音说道“对于范云想也是这样的吧?一个向你示爱的男人,也会先努力...试试看?“ 季郁皱着眉头把他推开。 因为对于她而言,那种感觉就像是因为相信对方,而向对方敞开心扉,反而受到了对方的侮辱一样。 骆钧仁把她的腿从自己的腿上放到床上,自己站了起来,对她说道”真的好奇你曾经经历过怎么样的伤害和不幸,导致你形成了一个,只要别人给你一点温暖,你就等不及要飞蛾扑火的投怀送抱的这种癖好。“ 季郁愤怒道”请你出去!离开我的房间!“ 骆钧仁拿起手电,俯身照向季郁的脸。 季郁被突然袭击刺眼的灯光晃得伸出手去遮挡。 骆钧仁拿下她的手,也是怒气冲冲的说道”比起那些目的明确的女人,你比她们还要下作。你以为自己守护的东西有多么神圣,多么高不可攀?她们敢直视自己的阴暗面,直视自己的欲’望,而你呢?玩的只不过是一些可笑的,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骆钧仁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你是真的以为,用一道门就可以把我堵在外面了吗?我想你已经清楚了,如果我想,单单这一道门是关不住我的。只可惜,我对于你的节‘操,还有你的伎俩不感兴趣。” 季郁气愤的无可抑制的起身,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 骆钧仁拉住她,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季郁甩开他的手,说道“我才不会站在这里,继续听你对于我的侮辱。” 第三十九章 骆钧仁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多么的失控和过分了。可他也不过是被今天晚上,头脑里挥散不去的那些季郁的形象,和自己的那个荒诞不经的梦给弄得有些神魂颠倒。还有,只要一想到她会和范云想一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脸上还会挂着那种知足又快乐,宛若神仙眷侣般的笑容,他的内心就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骆钧仁冷静下来,挡在大门前,说道“你打算去哪?” 季郁已经懒得再和他唇枪舌剑的对峙下去,只是伸手去拧动门把手。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把她带离门前,说道“你回房吧,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了。” 季郁试图挣扎他双手带给她的控制,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骆钧仁为了不让她在深夜,负气一人离开,便把她的手腕扣在手中,把她的身体按在客厅的墙壁上。 手电在二人你拉我扯的对抗之中掉在了地上,熄灭了。 黑暗中,骆钧仁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 骆钧仁只好松开了被自己紧紧攥在手中的她的双手,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出来。 只见季郁靠着墙根,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骆钧仁此时此刻已经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悔恨了。 骆钧仁也蹲在地上,试图伸出手去安慰她。 可是她倔强的推开他的手臂,依靠着墙壁,跌坐在地上。 季郁哭泣道“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恶滔天,不可饶恕的错误?一定要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吗?” 季郁抽泣道“为什么每当我感觉你的内心其实并不同于你行而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坏,那样难以揣测的时候,每当我认为你是一个可以相信的好人的时候,你都要像是今天这样,反过来一刀捅在我心里最痛的地方,提醒我,我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而你是一个自私的混蛋?” 骆钧仁的心彻底软了下来,他不顾季郁的回避,伸出手,替她抹去脸上的眼泪,说道“对不起...“ 季郁听到他对自己说出他所鄙弃的那三个字,感到有些错愕。 骆钧仁也坐到墙角,她的身边。 骆钧仁叹了口气,说道”我看出来了,知道你有夜盲症。虽然之前说了一些我不应该说的话,并且和你发生了很严重的冲突。不过真的是太晚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又受了伤,负气出去会不安全,所以才这么做的,不是想要伤害你。“ 季郁道,”所以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把一个夜盲症的人锁在黑暗中?“ 骆钧仁伸出手去摸手电,他重新打开,灯光只闪了一下,便熄灭了。 骆钧仁苦恼的摊了摊手,说道”看来手电被我们俩摔坏了。“ 骆钧仁站了起来,并且拉住了季郁的手,想要拉她起来。 季郁说道”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有夜盲症,起来就还会跌倒的。“ 骆钧仁说道”不过你怕跌倒吗?我可是看见过你上次和我吵架后跑了出去,然后一个人在黑暗的排练厅里跳舞。“ 季郁更加讶异,不敢相信的问道”你...去找我了?“ 骆钧仁笑道”不光你不敢相信,连我也不敢相信。“ 话毕,骆钧仁把她拉了起来,说道”你的脚伤本来应该卧床多休息一下的,不过你自己下地都没什么问题了,活动一下应该会恢复的更快。反正没有电,你又不用担心我会看到,再去批评你滑稽的舞步。“ 季郁依然贴着墙壁,站在原地,说道”看你对于脚伤这么了解,想必你为了练舞也受过不少伤吧?“ 骆钧仁说道”现在有闲心关心我了?不如想想一会儿你怎样表现才能不跳的太有失水准。“ 季郁缩回手臂,说道”我是真的不行。上次在排练厅,我是一个人,并且带上了耳机,听着音乐,闭上眼睛才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恐惧的。“ 骆钧仁拿起一旁因为没有电而连在插座上,屏幕发出光芒,提示充电器接触不良的季郁的手机。 骆钧仁说道”让我看看你手机里有什么可以跳舞的音乐。“ 骆钧仁看到歌单里的一首《cheek-to-cheek》,看了季郁一眼,说道“看来你是很喜欢fred-astaire的电影和舞蹈,记得你上次和夏若为了特蕾莎竟演的时候,选的也是他影片中的舞蹈。” 他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并且...是老气了一些,不过还算是经典,也倒是有一些情怀。“ 他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季郁依然推辞说,“我真的不行的。” 骆钧仁按下确认键。然后一只手拉住季郁的手,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说道“把脚踩在我的脚上,我先带着你,你只管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ginger-rogers,等你准备好了,再把脚拿下来,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自己的舞步。” 音乐响起,季郁只好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二人在骆钧仁的主导下舞动起来,跳起复古的华尔兹。 骆钧仁开始附和着音乐曲调轻轻吟唱。 季郁被他的歌声逗乐了,骆钧仁也笑了出来。 她从他的脚上下来,开始自己舞蹈,二人再现了fred-astaire和ginger-rogers在歌舞片《礼帽》中的经典舞蹈桥段。就连那段踢踏舞的表演,季郁也光着脚在地板上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一曲结束,季郁马上松开骆钧仁的手,睁开眼睛,可是却依然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她之前似乎已经忘记了黑暗,而现在重新面对自己的恐惧,她感觉天旋地转,失去了平衡,险些再次摔倒。 骆钧仁把她拦腰扶住,重新把她带到墙角,让她先坐下。 骆钧仁舒口气,说道”看来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舞蹈也蛮有趣的。我现在下楼去问房东太太借个手电,顺便咨询一下为什么会停电。你就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季郁点了点头。 骆钧仁从房东太太那里了解到,之所以停电是因为他们两人逾期还没有交电费。骆钧仁把钱给了她,请她帮二人代付。 房东太太这才给他拿来了手电,说道“那一半的电费你自己管那个小姑娘要吧,我就不管了哦。” 骆钧仁点点头,说就不劳烦她费心了。 房东太太问道“你和那小姑娘相处的还习惯吧?和你合租的前两个都是男的,可是这小姑娘没多少钱,一个人来到萣懿,无亲无靠的,看着也挺可怜的,我就把房子租给她了。总也见不到你,也没和你商量...” 骆钧仁打断她,说道“我还很习惯,没什么问题。” 房东太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骆钧仁和房东太太道别后,拿着手电,回到客厅。 却看到季郁已经倚靠着墙角睡着了。 骆钧仁笑了笑,抱起了她,把她轻轻放到她房间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骆钧仁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季郁在身后喃喃道“骆钧仁...“ 他回过头看她,说道”怎么?不叫‘导演’了,敢直接连名带姓的叫我了?“ 季郁躺在被窝里缩了缩身子,闭着眼睛说道”谢谢你为了我,说了‘对不起’,我很感动。“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你现在是在说梦话吗?“ 季郁接着说道”不过我明白了,你以后即使是不说‘对不起’我也会原谅你的。“ 骆钧仁站在原地,身体僵了一下,仿佛内心有一个地方被触及到了,然而那个地方,之前从未有人抵达过。 他看到她的一只手臂搭在了床沿边。 他走过去,把她的那只手掖到被子里,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四十章 季郁身穿麦当娜在《贝隆夫人》里面的那件黑色吊带露背礼服,带着白色的丝绸手套,脚踩黑色细跟高跟鞋,披着那件端庄的皮毛大衣,在舞会上,拿着香槟,缓缓走向一个和影片中的贝隆上校身着相同的白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回过头看她,那个男人竟是骆钧仁本人。 二人再现了电影《艾薇塔》里面的经典情节——二人唱着那首极为暧昧的《i''d-be-surprisingly-good-for-you》,从舞会的大厅缓缓的走下楼梯。 季郁伸出手挎住了骆钧仁的胳膊。 二人走出宴会厅,来到外面。 骆钧仁看着她纯情的眼睛,不禁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自己走向车子,站在车前,二人深情的两两相望。 坐在车里,司机在前面开车,季郁一边拿出镜子,对镜梳妆,一边以歌抒情。 骆钧仁认真的听着这个忧郁的陷入爱河的女人的自白。 二人走在公寓的楼梯上,季郁娇媚的回过头望向自己,用歌声表达自己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自己随他前来,只是出于爱意,并无他求。 二人停在房门前,骆钧仁伸出手,抚上季郁美丽的脸颊。 季郁也伸出手,二人十指相扣。 在卧房里,季郁脱掉皮毛大衣,露出美背,二人相拥,随着西班牙风情的音乐跳着探戈。 舞蹈中,两人一直四目而视,不曾把眼神从对方的身上离开。 骆钧仁亲吻她的脸庞,歌唱道,自己已被她深深迷住,已为她神魂颠倒。 他触摸她裸’露着的手臂肌肤,心动不已。 骆钧仁以歌言情,说自己与她是天造地设。并且温柔的吻上季郁的唇。 季郁走到床边,脱下丝绸手套,并且唱道虽然已经对他芳心暗许,但是自己却却依然有疑虑,尽管她知道没有人比自己还要适合他了。 骆钧仁露出满意的笑容,也走到床边,抱住她纤细的胳膊,把她带到床上。 他欺身在她的身上,二人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爱意。 他刚要吻住季郁的唇,要替她除去衣衫。却被闹钟扰醒。 骆钧仁从睡梦中醒来,烦躁的抓了抓头。 他想起来昨晚因为停电,还有和季郁折腾了那么半天,所以忘记关掉定时的闹钟了。 难得,他拥有了一个这么早起床的周六早晨。 刚才梦中的场景依然在他的脑中盘旋,他泄了气般的自言自语道“真是越来越疯了。” 骆钧仁拿起浴巾打算去冲个凉。 他打开房门,因昨晚被自己撞开,而掉下来,敞开的季郁房间的门,看到一早就在对着镜子练舞的季郁。 骆钧仁出声道,“昨晚是说梦话,现在你是在梦游吗?连休息日也这么早就开始练习了?” 季郁停了下来,摘下耳机,看向他,说道“没想到你会起得这么早。需要我现在做早餐吗?” 骆钧仁倚在门廊上,回答道“不用,我要先去冲个凉。” 季郁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练舞。 骆钧仁刚刚离开,不过又折了回来,对她打了个响指。 季郁旋转的动作停了下来。 骆钧仁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练习的?” 季郁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回答道“不到五点就起来练习了。” 骆钧仁走进她的房间,走向她,让她坐在床边,而自己则是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替她脱掉受了伤的那只脚上的舞鞋,观察了一下伤势的情况。 骆钧仁,“肿得更厉害了。” 他抬起头,问她“给你的药抹了吗?”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还没有。”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先不要抹药,还没有到二十四小时,等过了二十四小时后再用药。不过你应该先休息一下。” 季郁说道,“我没关系的。昨夜和你跳舞,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和启发。” 骆钧仁看着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在梦境中出现的,二人相拥,亲密共舞的场面。“ 季郁叫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骆钧仁站起身,说道”总之听我的,练舞不急于这一时。扭伤的后果可大可小,要是留下后遗症,你有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跳舞了。“ 季郁重新去穿舞鞋,说道”可是我昨晚就没有练习很久,今天当然要补上。我可不想再继续做《沉重浮生》剧组里跳得最差的演员了。“ 骆钧仁伸手夺过那只舞鞋,又把季郁另一只脚上的舞鞋给脱了下来,然后把舞鞋拿在手中,向她说道”你现在应该祈祷你的脚伤能够快点好。在你脚伤愈合之前,我是不会把这双舞鞋还给你的。“ 季郁急的从床上站起来,跳着去抢,委屈道”是你说一定要我穿着高跟舞鞋练习的,木质的地板都站不稳,在舞台上摩擦力更小的地板上一定会跌倒的。“ 骆钧仁把那双舞鞋锁进自己房间的保险柜里,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冰袋,丢给季郁,说道”你先自己敷着,记得要抬高患处,等一会儿我洗完澡再来给你看看。“ 说完,便心情大好的走进浴室,留季郁一个人在原地抓狂。 骆钧仁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却看到季郁光着脚在地上,依然在练习。 骆钧仁看见被丢在一边,化成水的冰袋。 在门口清了清喉咙。 没想到季郁竟戴着耳机,没意识到自己正站在门口,酝酿着一场爆发。 骆钧仁恼火的走到她身边,从身后抱起她,把她丢在床上。 季郁因为又挫到受伤的脚踝,忍不住疼的哼出了声。 骆钧仁紧张的坐在床边,替她查看。 骆钧仁伸出两只手,替她‘按’摩患处,抬起头看了眼她,说道”我帮你按‘摩一下,应该会好些的。“ 季郁看着认真替自己按’摩脚踝的骆钧仁,喃喃自语道”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身体一怔,没有做出回答。 季郁提高了一些音量,再次问道”你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骆钧仁抬起头看向她,说道”我现在去开门。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下地。“ 骆钧仁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原来是范云想。 范云想把买来的早餐递给骆钧仁。 范云想讶异道“休息日,你居然起的这么早?” 骆钧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边来到餐桌把早餐摆好,一边向范云想说道“季郁的脚扭伤了,还很严重。你去看看她吧。” 范云想看到季郁房间坏掉的门,惊讶道“家里进了浣熊吗?门怎么破成这样了?” 骆钧仁只是打岔道“来吃早餐吧。”便走向二人这里。 只见范云想坐在季郁的床边关切的询问她的伤势,他伸出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而季郁看向范云想的眼神里,则是充满着甜蜜的爱意。 骆钧仁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范云想毕竟是自己的好友。并且当初自己也已许诺过,要帮助云想追求季郁。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应该跨越那条线。 骆钧仁这样想着,便敲了敲门栏,说道“云想,你来得正好,吃完饭给我帮把手,我们两人一起把季郁房间的门给安上。” 第四十一章 范云想在和骆钧仁一起安装房门的时候,把昨天在“遗忘时光”遇到的从台湾来的唱片公司音乐总监——褚健生,想要签约季郁做歌手,却被她拒绝了的事情告诉了骆钧仁。 骆钧仁看向正在阳台上晾衣服的季郁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或许她和我们,真的不是同一种人吧。” 范云想拧紧最后一颗螺丝钉,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搭坐在一旁的沙发背上,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她说现在能够参与音乐剧的排演,并且能够和我在一起,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不过我仍然担心,她为了我而放弃了能够让她事业上升的机会,恐怕日后等她再成熟一些,就会为自己今天的选择感到后悔和遗憾。甚至会影响到我们二人彼此之间的感情。“ 骆钧仁试探了一下门的牢固程度,然后也停下手头的作业,把一旁的一瓶矿泉水丢给范云想,自己拧开另外一瓶。 骆钧仁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像这种情感问题,你一般不是习惯找苏桐商量吗?今天怎么问起我的意见来了?“ 范云想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苏桐如今也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去打搅她。况且,这不仅仅属于情感问题的范畴,我想应该也需要一些关于职业选择的专业意见。“ 范云想认真的看向骆钧仁,问道”钧仁,你一向理智,我想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骆钧仁笑道,”我想不会有女人会蠢到为了能够和我长相厮守而放弃她们所追求的名望和事业吧?她们一向只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这种东西,然后有朝一日,成了名,就极力想要撇清与我的关系。若是有媒体挖出了她们曾经的这段丑闻,或是哪天东边日出西边雨,事业进展的不顺利,没有新闻博得版面上的关注,就自己把这段不洁的关系卖给媒体,或是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我想,这些年你也没少见到我因为如此,身上被泼了多少脏水吧。“ 范云想有些颓丧的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不该来问你的意见,我所说的是一段明确,健康的伴侣关系。这方面你确实也没什么经验。“ 骆钧仁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过一旁的高脚椅,在范云想面前坐下。 骆钧仁说道”虽然我们两个的情况完全不同,不过比起你来,我还是比较了解女人的。“ 范云想重新抬起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点了点头,说道”愿闻其详。“ 骆钧仁说道,”女人在一段关系里所做的一切,不过都只是想要控制住男人罢了。想必,你现在已经对她心怀愧疚,被她所牵制住了,不是吗?“ 范云想伸出手去推坐在长脚凳上的骆钧仁,自己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我想我是疯了吧,才会相信你会给我一些有帮助的意见。“ 骆钧仁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扶住摇晃着要倒掉的凳子,笑了笑。 范云想转身,压低了声调,带着有些微怒的语气问他”既然你这么了解女人,那为什么成天扎在女人堆里?又为什么还要让她们有机可乘?“ 骆钧仁拉住带着些许烦躁和怒气的范云想,说道”她是为了你,心甘情愿的做这些牺牲。你呢,又为了她,不忍心让她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觉得在爱情里,双方出于互相理解,互相体贴,二人共同做出让步,本身应该是一件很和谐的事情吗?但是反而竟因为双方的退让而产生更加复杂的矛盾,甚至是要比原本一方的自私,专治还要不可调节的冲突。难道你不觉得这很荒诞,很有戏剧化吗?“ 范云想挣脱开他的手,说道”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和你谈戏剧冲突这种问题。“ 范云想重新坐在沙发上,说道”我现在可以体谅幼一当初为了进纽约戏剧学院,而抛下曾对我许下的誓言,一走了之了。现在想想,她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而把爱情放在其次的地位,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范云想叹了口气,看向季郁的方向,说道”相反,原来一个人抛下梦想,抛弃名利,只是为了能够和自己的意中人相守。这种牺牲自己的行为,反而会给对方带来更大的压力。“ 骆钧仁听了他的这番自白,内心没有丝毫对于范云想的理解,相反,他对于他的软弱感到轻蔑,甚至有些为季郁的牺牲感到不值,并且从内心滋生出一种愤怒。 骆钧仁尽力压住自己心中的火气,向他问道,”那你想怎样呢?当初林幼一抛弃你,去了纽戏,你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这件事。如今季郁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放弃了可能是梦寐以求的机会,你现在却说你有压力,你有烦恼。“ 骆钧仁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调不自觉的升高了,”你说把她留在身边是自私的。在我看来,真正自私的是你从没考虑过她的感受,而只是一直顾虑自己即将面临的所谓的责任和问题,并且担忧自己会因此而被限制住。“ 季郁看向像是在争吵的二人这边。 听见骆钧仁的话,她心里已经了然范云想因为自己昨日所做的决定,而倍感压力。 骆钧仁和范云想一齐看向她。 季郁收回了眼神,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最后几件衣服晾好,把洗衣盆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范云想摊了摊手。 骆钧仁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外套。说道”你们两人之间的问题,自己解决。不要把我当成什么能够化解你们矛盾的情感专家。因为我从不相信什么狗屁爱情。“ 骆钧仁穿好鞋,在门口转身看向范云想,依然大声说道”原来... 骆钧仁看了一眼季郁的房门。因为顾忌到季郁,把声音压得很低,说道“因为林幼一的离开,我很同情你。而现在...比起我自己,我更加的瞧不起你。因为你比我还要害怕负担责任,害怕负担爱情。因为你是一个伪君子。“ 说完,摔门而去。 范云想虽然被骆钧仁的话所震慑到——因为多年来,骆钧仁虽然脾气暴躁,情绪变化莫测,却从未和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但是他却因他的话,意识到了自己因为害怕在爱情中被冠上‘自私’的名义,而以伪装成站在正义一方的‘牺牲者’的角色,反而给二人的关系带来了更大的阻碍和问题。并且,正如骆钧仁所言——自己正在为还未出现的,莫须有的问题,带给了季郁更大的伤害。 范云想来到季郁的门前,敲了敲门。 季郁停止练习舞蹈,拿下一只耳机,打开了门,留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从里面看向他,不带有任何哀伤,或是气愤的表情。 范云想问道,“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请问可以进去吗?” 季郁把mp3摘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骆钧仁走出大楼,站在门前,抬起头看向季郁房间窗口的方向。 他看到范云想正站在季郁房间。 这时,夏若给他打来电话,骆钧仁按下拒接键。 骆钧仁拨通了刘谨言的电话,开门见山的说道“作为回报,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第四十二章 范云想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面对着坐在床边的季郁,说道“对不起。”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该说‘对不对’的人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决定会让你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同时又让你感到如此为难。” 范云想握住她的手,说道,“小郁,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郁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冷静的说道,“对不起,云想哥,我想我们还是退回到原来的关系会比较好。” 范云想有些慌了神,他没有想到季郁会做出这个出乎他的意料决定。这个决定比起昨天的那个决定,还让他感到慌张不安,难以招架。 范云想问她“小郁,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季郁摇了摇头,真挚的说道“没有。” 她站起身,走到窗户那边,看像外面,解释道,“只是...我不想再看你因为我而继续烦恼的样子了。前些日子,我有意避开你也是...今天也是...“ 她从窗边转过身来,看向范云想,说道,“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希望能够看到你像从前般那样的快乐的样子。如果我作为一个在你生活中所存在的角色,那么,我也只是希望,那是一个能够让你开心,逗你开怀的一个角色。我并不是希望你像如今这般苦恼。” 季郁转过身去,重新看向窗外,继续说道“我从未希望你对我付出承诺,或是因为我的决定,而为我付出责任。那些不是我所追求的。“ 范云想来到她身边,从身后抱住她,说道“你错了。在你没有出现以前,我从未真正的快乐过。我只是一直躲在上一段恋情的阴影里,以一个被害者的身份自我封闭。质疑着爱情,也折磨着自己。” 范云想让她转过身来,看向自己。 他拉起她的手,说道,“直到你如同一抹阳光一样照进我的生活,让我深陷你的魅力之中,无法自拔的爱上你。你知道吗?至于我的烦恼,那些也只是甜蜜的负担而已。我的烦恼,只是在于以我对你的珍惜程度,我想给你最好的爱情,最好的梦想,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一切。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如果再次失去你,我将不会再快乐起来。” 范云想伸出手,去抚‘摸季郁稚嫩的脸庞,说道“所以,答应我。不要狠心离开我好吗?昨天我们才承诺过彼此——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季郁绕过他,依然背对着他说道“那个承诺不好,我不想要那个承诺了。” 范云想在她身后轻轻唤她,“小郁...“ 季郁转过身,对他说“请你对我承诺,我不会再次带给你烦恼。请你对我承诺,你会永远快乐。” 范云想笑了笑,轻轻地把她揽到自己的怀中,说道“那你也要对我承诺,答应我,你不要再轻易的对我提出分手了。你答应我,我也答应你。”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 然后她轻轻的推开了他,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对我的感觉不如当初,请你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敷衍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请你出于对于我的尊重,也一定要告诉我。...我也会潇洒的离开你,一点也不难过的。但是你对我已经没有感觉了,却隐瞒我,不告诉我,才会让我陷入到真正的痛苦之中。就像是今天,你宁可和骆钧仁说出你对于我所做的决定的感受,也不肯跟我说。我只有这一点觉得受伤。——你只是把我当做易碎娃娃一样的袒护,却从没真正相信过我能够帮助你驱散烦恼。“ 范云想看着她,那种感觉不同了。 他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季郁,不再是当初所见的那个胆小,柔弱的小女孩了。他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端庄得体,有着自己深刻的思想,虽然外表娇弱,但是内心却是一个独立勇敢的成熟的女人。 他感觉自己似乎见证了一个女孩因为爱情,而得到的最完美的蜕变。 他感觉自己更爱她了。 范云想说道”我答应你。不过,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范云想感到自己的心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他拉过她,想要吻她。 却见她红着脸,羞涩的躲开了。 她跑出房间,去客厅里整理范云想和骆钧仁二人因替自己修门而弄得一团糟的工具,还有一地的木屑。 范云想笑了笑,其实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一个对于爱情无欲无求,看待事情的眼光过于天真的孩子。 不过,心思如此清澈,单纯,也是一种难得的天赋,不是吗? 他这样想着。 范云想说道,”明天是不是要去给你朋友的画展捧场?“ 季郁回过头看他,”嗯。你...还和我一起去吗?“ 范云想说道”当然。“ 骆钧仁怒气冲冲的来到夏若的舞蹈工作室。 前台的工作人员没有拦住他,一直跟了进来,说道”骆先生,夏小姐练舞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 夏若关掉音乐,对着前台摆了摆手,说道”小姚,你先出去吧。“ 骆钧仁对夏若吼道,”为什么找人跟踪我?“ 夏若冷笑道“是季郁吗?她告诉你的?” 骆钧仁起先只是从刘谨言那里得知,夏若找人跟踪自己。对于她同时也让季郁监视他,让她把和自己有’染的女性告诉她这一行为,事先并不知情。 骆钧仁讶异道,“原来如此,你居然还找了季郁。周五那天你是想要贿赂季郁来监视我吗?” 夏若靠在平衡木上,说道”不如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吗?我对你而言算什么?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性‘伴侣吗?“ 骆钧仁无奈的说道”我想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能对你有任何承诺。“ 夏若冷漠的说道”那好,我会叫那些人不再跟着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夏若按下开关,音乐重新播放出来,夏若开始重新投入到舞蹈之中, 骆钧仁说道,”还有,不要再去试图操纵季郁。你不配对她指手画脚的,命令她替你做事。“ 骆钧仁转身离开后,夏若伤心的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季郁站在”遗忘时光“的舞台上,唱着一首《me-it-on-my-youth》,范云想认真的听她所演唱的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他内心对于二人没有争吵,相安无事的和好感到感激。 也是这是她身上独有的魔力吧——从不夸大,甚至从不声张自己所受到的伤害。也不像是其她女人那样,在爱情里变得神经兮兮——嫉妒和疑心让她们失去那种从容的魅力。她所演唱的每一首歌,都是对于他爱的表白。——尽管她在生活中,由于害羞很少对他做出亲昵的行为,或是直言不讳的表达爱意。 不过,这一切都让他感受到她的与众不同,这一切都让他更加的欣赏她。 褚健生走进”遗忘时光“,来到范云想的桌边,感叹道”她的歌声真的有一种能够把人带入到爱情之中的感染力。让人放松下来的同时,能够体会到歌曲里面的美感。有一种被掩饰的忧郁,这一点也是她与众不同,和把歌曲演绎的绝妙的地方。“ 范云想站起身和他握手,问候。 褚健生说道”我是专门来听季郁女士演唱的。从她的歌声之中,能够听出来她真的很爱你。范先生,你很幸福。“ 范云想笑了笑,回答道”我的确很幸福。褚先生,很感激你对于季郁的欣赏,不过,我们二人已经作出决定了。非常抱歉,可能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褚健生说道”看来她还是舍不得你。“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我想我同样无法忍受和她分别的相思之苦。“ 褚健生只是笑了笑,说道”昨天我就猜想到了,结果会是这样。也许只有对于爱情真正拥护的人,才能够演唱出如此感情充沛,充满灵性的歌曲吧。“ 范云想看了看舞台上的季郁,心里充满无限疼惜。 褚健生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说道“请你替我转交给季郁女士,要是她改变了想法,我公司的大门随时向她敞开。你不介意吧?” 范云想大度的接过名片,说道“我会转交给她的。不过,我有信心,她一定不会向您拨打这一通电话的。” 二人笑了笑。 范云想脸上的幸福之色无以言表。 第四十三章 季郁和范云想在楼下道别,季郁开门回家,只见骆钧仁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季郁看了他一眼,虽然为他感到有些担心,不过还是拿出钥匙,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前开门。 骆钧仁从沙发上起身,拉住她旋转钥匙的纤细的手臂,然后夺过她的背包,拿出里面的手机,找到夏若发给她的短信。 他拿着手机,用闪动的屏幕对着她,冷冷的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夏若让你替她监视我?” 季郁只是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转过身,面向他冷静的说道,“我没有答应她。” 骆钧仁依然步步紧逼,说道“我现在是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郁夺回自己的手机,一边将钥匙重新插入门栓,一边回答道,“我没有答应她,也没有必要告诉你。”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说道“我不想插手你们二人的私事。我没有答应她,是因为我不赞成她的做法,更何况,我也不会出卖你。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了解你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定会去责怪夏若,而那只会让你们之间的问题恶化,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骆钧仁依然咄咄逼人,说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擅自插手,你以为你是谁?你在范云想眼里也许是个完美无暇的圣母,可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对人唯命是从的低贱的走狗罢了。” 季郁听了他的话,她的手上停止了动作。心里有一瞬间的刺痛感。不过她转念想到昨晚——骆钧仁考虑到自己深夜离开不安全,而说的那句,令他自己厌深感恶的“对不起”,她便控制住情绪,没有任由自己再去生他的气。 她只是转过身去,对他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很不好受,我原谅你。” 说完,开了门,走进自己的房间。 骆钧仁在她即将关上门的一瞬间,语气平稳的说道,“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就不会连夏若派人跟踪你都毫不知情。只有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才能够避免你受到伤害,我才能够保护你。” 季郁听了他的话,重新打开门,抬起头看向他。 骆钧仁的火气早在自己对季郁恶语相加,而季郁却依然因自己曾对她表示出的一点友好而谅解他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骆钧仁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刚刚会对季郁说出那种话——他还未曾对一个女人说过如此发自肺腑的甜言蜜语。 虽然他的生活中与无数个女人与他共度无数个良宵,可是对于自己说出如此充满浓情蜜意的深刻感情的话语,他的内心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曾经,他是不羁的浪子,他是难以束缚的野马。而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却只因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无意间袒’露的心迹而感到莫名的心悸。 季郁用一种充满费解的语气向他问道,“你说...夏若派人跟踪我?可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做?我完全想不到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太过紧张,以至于忘了——这个女人抓住的重点一向和别人不一样。 骆钧仁走到冰箱旁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故作镇定的解释道,”因为你现在和我住在同一屋檐下,你又拒绝了她的请求,所以她在派人盯我的梢的同时,也派人盯着你。“ 季郁听了他的话,却感到更加的摸不着头脑。跟着他,来到他身后,问道,”可我还是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骆钧仁顺便替她倒了杯水,递给她。 她把杯子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骆钧仁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前,停了下来,转身对她说道,”你也是女人,这种女人之间最擅长使用的小把戏,居然还需要我来解释给你听?“ 季郁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放在额头上,看来像是完全没有头绪,困惑般的摇了摇头。 骆钧仁一边缓慢的走向她,一边继续解释道”因为你拒绝了帮她监视我,所以她也怀疑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藕断丝连的关系,或是...你也对我有意思,所以才会无视她开出的那么好的,换成别人都不会拒绝的条件。因为只要你答应帮她监视我,向她汇报我每天,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就能够轻易让你和音乐剧投资人的名门千金成为闺蜜,让你能够和她一样——每天只要穿着一身名牌走在大街上,即使只是要去菜市场买菜,也能够得到媒体和一大群无知的围观群众的关注。因为,只要你答应了这个对于你们二人能够互惠互利的请求,于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骆钧仁看着她,说道,”可是你从来不按章法出牌——你无视了她的身份,以及她能够带给你的利益。你却拒绝了她。“ 骆钧仁走到季郁的面前,喝了一口手中的水,说道”总而言之,她就是怕你会利用这种得天独厚,天时地利的地理环境优势...引诱我。“ 季郁完全被他们这种强大的逻辑思维方式给震慑住了,对于骆钧仁的解释,就如同是往她的嘴里塞进了一大团软绵绵,又让人消化不良的棉花一般的,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才好。 骆钧仁拿着自己的水杯,和愣在原地的季郁手中的水杯,轻轻撞击了一下,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骆钧仁转身,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边说道”不过以你的情商,看来她是白担心了。“ 骆钧仁关上门,季郁才缓过神来。 她就如同一个好不容易把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吐掉的人一样。她把那杯水倒回水池,把水杯放回到冰箱旁,它原来的位置上。 带着疑惑,费解,还有一种类似于羞怯的情绪,季郁怔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久后,骆钧仁接到了秦东旭的一通电话,便拿起外套,匆匆的赶了出来。 他在玄关穿好鞋,然后望了望季郁房间的门那边。他犹豫片刻后,走了过去。 他在门上敲了三下。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吧?“ 正在练舞的季郁,还沉浸在刚刚骆钧仁对自己说的那些,令人感到尴尬,气氛暧昧的,充满挑‘逗性的言辞带来的冲击之中。 她摘下来一只耳机,隔着门回应道”不会比你在的时候更危险。“说完,便重新戴上耳机,继续练习舞蹈。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又敲了三下门,隔着门嘱咐道”你的脚伤还没有好,不要练习太久。练习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 他把外套穿在身上,补充道”反正以你的水平,练习一个小时和练习十个小时的效果完全一样,我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季郁还因为他的前一句带有关心的话语而感到感动,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却又恢复到那种犀利的,自以为幽默的刻薄之中。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成天都要像是逗宠物一样的,一会儿和自己说那种无比暧昧的话语,一会儿又是不停的和自己斗嘴,才能够感到满意吗?难道自己就是他无趣生活中的调剂品吗?这就是他的生活乐趣吗? 季郁摇了摇头,不再去理会门外的那位”怪异“先生,接着练起舞来。 骆钧仁心情不错的赶出了家门。 第四十四章 骆钧仁赶到和秦东旭约定的离家楼下不远的咖啡馆。 他走到秦东旭坐着的卡座边,拍了一下秦东旭的头。 秦东旭抬起头来看他,恭敬的站起来,鞠了一躬,说道”你来了,导演。“ 骆钧仁绕过他,坐在他的对面,拿过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说道”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装成模范生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是,况且,我也讨厌他们娘娘腔的那一套。“ 秦东旭坐了下,抓了抓头,笑了笑,说道”我可没有在导演你的面前装模作样。我对你毕恭毕敬的,是因为我仰慕你,觉得你是真的能够教我一些东西。可是在学校,我从不对老师这样,因为他们配不上我的恭敬。“ 骆钧仁切入主题,说道“别拍我马屁了,小子。说吧,大半夜的找我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秦东旭这才垂头丧气的,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了骆钧仁。 骆钧仁接了过来,看到那是一张学校的劝退通知书。 骆钧仁握着拳,不轻不重的捶在秦东旭的肩膀上,说道“小子,你给我一五一十的,不许有丝毫隐瞒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秦东旭愁眉不展的说道,“我在音乐剧的剧组面试成功后,为了剧目的排练向学校请假。可是学校因为我去年有三科成绩不达标,不准许我的假。所以我每天就从学校逃课来飞梦工作室参在排练。现在校方发现了,就给了我这个,让我通知监护人,周一到学校去和校长谈话。” 骆钧仁简练的问道“通知你父母了吗?” 秦东旭回答道“他们都在国外,一年才回来一次。从小是我奶奶把我带大的。” 骆钧仁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可是你不能通知你奶奶,怕她担心。对吗?” 秦东旭点了点头,说道“我高三的时候,奶奶被他们送到了养老院去。奶奶的房子被大爷一家人霸占了。我在大学住校,倒也没什么。” 秦东旭抬起头,看向骆钧仁,愤怒的握拳捶了一下桌子,说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去求他们。” 骆钧仁直截了当的说道“周一,我帮你和学校交涉,带着我们的律师。” 骆钧仁向他探过身子,说道“你没做错什么,放心,我绝不允许学校因为你提前体验社会生活,或是参演我的剧目而开除你的学籍。他们没有这个权利。他们同样也没有剥夺你舞蹈天赋的权利。我向你担保——你会顺利的度过你的大二,你的大学生活。同时,你也会在我的剧目里有出色的,非比寻常的,让那些无视你的梦想的人目瞪口呆的演出。” 秦东旭听了他的话,这才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说道“太谢谢你了,导演。你是除了我奶奶以外,第二个认可我的舞蹈的人。” 秦东旭也像是骆钧仁一样,双臂放在桌子上,头向前探出去。说道“导演,你就是我的目标。我要成为像你曾经一样优秀的舞者。” 骆钧仁拍了一下他的头。 只听秦东旭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秦东旭不好意思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然后起身,背起书包,说道“导演再见。周一早上我在学校的门口等你。” 骆钧仁叫住他。 秦东旭又折了回来,说道“你不会是不知道萣懿艺术大学在哪吧?” 骆钧仁问他“又不能回学校,你今晚住哪?” 秦东旭笑着回答“我住在朋友家。” 骆钧仁一眼就拆穿了这个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大男孩的谎言。问道“什么朋友?叫什么?住在哪?” 骆钧仁做出要走出咖啡馆的样子,说道“我可以提车送你去。” 秦东旭拉住骆钧仁。 骆钧仁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像是和朋友在一起开玩笑似的说道,“下次再骗我你就死定了。” 然后他放开了秦东旭,坐回卡座里,说道”今晚,就住在我家吧。不过,你睡沙发。“ 秦东旭开心的笑了笑,说道”太棒了,可以看一看我偶像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了。“ 骆钧仁一边挥手叫来服务员,一边对他说道,”别恭维我了。从面试你的那天起,我就看出来你的偶像是michael-jackson。“ 秦东旭也重新坐了下来,说道”那是之前。现在我的偶像真的是你。“ 骆钧仁点完单,秦东旭问他”怎么点这么多吃的?“ 骆钧仁看着他,回答道”我晚饭没吃饱,不行吗?“ 秦东旭看向他,说道”你是为我点的吧?知道我没吃晚饭。“ 骆钧仁说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总之,你负责把东西都吃光。“ 秦东旭笑着答应他,”好!“ 骆钧仁带着秦东旭来到自己的寓所,打开门。 刚刚洗完澡的季郁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白色棉布质感的长睡袍,走出浴室。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瞬间便愣住了。 秦东旭睁大眼睛看着季郁,吞了下口水。 骆钧仁拍了一下秦东旭的头,说道“看什么看?“ 说着,便用自己的手捂住了秦东旭的眼睛,想把他先推进自己的房间。 季郁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跑回自己房间,不料,脚下一滑,却摔倒在瓷砖地上。 骆钧仁连忙松开捂住秦东旭的眼睛的手,跑了过去,去扶滑倒的季郁。 骆钧仁关切的问道”还好吗?“ 季郁挣扎着起身,却无能为力。 骆钧仁看了看她之前扭伤的脚踝,也许是因为二次受伤,也许是因为过度练舞,肿得比之前还要大。他不免火大道”一天到晚的跌跌撞撞的。真是,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说着,便一把把季郁横抱了起来。 季郁推他,说道”把我放下来。那个...你们两个先回房间,让我自己起来就好。“ 秦东旭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询问道“用不用我帮忙?” 骆钧仁一边试图控制在自己怀里不安分的试图挣脱的季郁,一边对秦东旭说道“你先去我房间里。没看到你吓到她了吗?” 秦东旭一边嘟囔道“不是你让我睡沙发的吗?”一边走进骆钧仁的房间。 骆钧仁把季郁抱回她的房间,在把她放在床上的一瞬间,季郁刚好一脚踢到他的‘要害’上。 骆钧仁捂住自己的’要害‘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季郁。 骆钧仁带着微怒的语气出声问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帮你的?” 季郁吞吞吐吐的向他说道“对...对不起。“ 骆钧仁看到季郁既带着羞涩的歉意,又带着花容失色的受到惊吓的样子,便不忍心再去责怪她了。——毕竟,今晚她也接收到了太多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信息了。况且,自己想帮助秦东旭,并且邀请他来到家里暂住,应该事先询问一下她的意见,至少是应该先和她打声招呼的。 骆钧仁坐在她床边。 季郁下意识的又把被子提高了一些,向床里面靠了靠。 骆钧仁感到好笑的问道”就这么怕我吗?在我看来,我应该怕你才对吧?毕竟你那一脚...挺要命的。“ 季郁低下了头,因为害羞,面颊已经由苍白而变得通红,轻声道”对不起。“ 骆钧仁咳了一下,正经道”东旭那孩子被学校下了劝退通知书,现在没地方可去,我让他先住在这里,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带他去找别的地方住。“ 季郁回答道”不会,我没有感到不方便。只是...他不该就这样白白荒废了学业的。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能让他顺利完成学业吗?“ 骆钧仁说道”放心,周一我会带着他去学校,帮他和校方沟通,解决的。“ 季郁点点头,仿佛放下心来,回答道”那就好。“ 季郁抬起头看向他,认真的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内心很温暖的好人。我替东旭谢谢你。“ 骆钧仁笑道”你又不是他的谁,干嘛要替他谢我?要谢就替你自己谢我。“ 季郁歪着头,一脸的清纯懵懂,问道”那么我该怎么谢你?“ 骆钧仁本脱口而出”你做...“ 却又住了口。 季郁费解道“做什么?” 骆钧仁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什么。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演好特蕾莎,就算是你谢我了吧。” 季郁听了他的话后,认真的点点头。 骆钧仁起身,准备离开她的房间。 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看着她,问道“你...你和云想怎么样了?“ 季郁看着他,回答道”我们两个和好了。“ 骆钧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失落。 他点了点头,问道”是他向你道歉了吗?他说了‘对不起’吗?“ 季郁笑道”他又有没有做错什么,干嘛要向我道歉?“ 骆钧仁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沉到了深谷里。他强颜欢笑,对她说,”你早点休息吧。“ 季郁叫住他,他回过头,带着期许的眼光看向她。 季郁说道”因为我,你和云想哥起了争执,我真的感到很愧疚,对不起。不过,云想哥真的很看重你的感受,也很重视你这个朋友。所以,我想,你们是能够向我和他一样,和好如初的吧?“ 骆钧仁转过身,走了出去,从鼻子里发出了”嗯。“的一声。 季郁又叫住了他。 骆钧仁没有回头,低声,不耐烦的吼道”又干嘛?“ 季郁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愤怒,不过依然只是微笑着对他说道,”我只是想对你道一声——晚安。” 骆钧仁从门口的位置转过身,看了看对着乱发脾气的自己,依然不在意的微笑的季郁,嗓音疲惫而低沉,温柔道“你也是——晚安。” 第四十五章 骆钧仁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看到秦东旭正坐在床上,一脸暧昧的看向自己。 骆钧仁抱臂站在门口的位置观察他,问道“怎么笑的这么怪异?” 秦东旭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说道“我还以为你和夏若是一对,没想到...你居然会和季郁同居。“ 骆钧仁紧张的看向季郁的房门,一边把身后的门关上,一边用手捂住秦东旭的嘴,说道”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么些乌七八糟的想法?难怪考试会挂那么多科。“ 秦东旭摆脱出他的手,展示出手臂的肌肉,说道”我虚岁都十九了,再怎么说,也应该算是一个男子汉了吧。“ 骆钧仁向他解释道”我和季郁,现在是同租了这一间公寓,只是室友的关系而已。你不要在剧团里面声张这件事,知道吗?“ 秦东旭搂住他的脖子,说道”你放心,我当然不会出卖我偶像的隐私。“ 骆钧仁从衣橱里拿出一个枕头,和一条新的毛毯。 秦东旭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我们学校的学生在外面合租房子的,全都是男生和男生一起住,女生和女士一起住,没有混居的。“ 骆钧仁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容,背对着秦东旭,语气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温柔,答道道”我之前也没有遇到过行事如此鲁莽,胆子这么大的女人。“ 秦东旭上前欲拿过他手中的枕被。 骆钧仁没有让他拿走,只是对他说道,”你睡我的床吧,我去客厅睡。“ 秦东旭还是把他手中的东西给夺了过来,一边走向客厅,一边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你都好心收留我了,我怎么还能占领你的房间,反而让导演你睡沙发呢?“ 骆钧仁跟他来到客厅。 秦东旭拍了拍枕头,然后躺在沙发之中。 骆钧仁的眼神一直定定的看向季郁房门,说道“在我这里住就要听我的。你去我的房间睡,我睡在这里。” 骆钧仁在他的头顶上方打了一个响指,命令道“快起来!” 秦东旭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了过去。 秦东旭笑道“哦——导演,想不到你在排练室对季郁那么凶,私下里居然这么关心她。” 秦东旭清了清嗓子,露出严肃的表情,认真的向他担保道“导演,你放心。我来替你守护女主角。” 骆钧仁拍了下他的脑袋,说道“你小子,在这里就老老实实的睡觉,不要去打扰她,明白吗?” 秦东旭躺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回答”知道啦,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都不像导演你了。“ 骆钧仁只好替他关掉客厅的灯,说道”行了,那你睡吧。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不用和我客气。“ 秦东旭困倦的朝他摆了摆手。 骆钧仁回到自己的房间,关掉灯,躺在床上。 季郁穿着一袭白色睡袍,露出她美丽的锁骨,披散着的头发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穿着普通的露趾拖鞋,脚趾灵活,可爱,她的眼神无辜而惊恐... 那个画面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无论他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仿佛季郁一直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向她走去,等着自己去安抚她,去解救她。然后自己可以去亲吻她,拥抱她,用自己的爱意去替她驱散那种惶恐不安。 骆钧仁烦躁的翻身,却看到被自己放在床头的那盏星星灯。 骆钧仁伸出手去触及开关,星星灯被点亮,又被熄灭,接着再次被点亮... 骆钧仁想起季郁站在“遗忘时光”的舞台上穿着和电影《安妮.霍尔》里面的黛安·基顿一样的男装,却因此更显的她柔媚无比,而演唱的那首《seems-like-old-times》的情境。 还有在二人接下来的唇枪舌战,激烈的辩论之中,季郁所说的,“性感不仅仅是依靠裸‘露,肢体接触,搔首弄姿,引诱等来体现的。性感也可以是在不经意之间自然流露的。“还有她引用话剧《柔软》中的台词,表达的自己对于性感和爱情的观点——”只要我爱的人看了我一眼,只要我爱的人轻轻触摸我一下,我就如同电击一般...“ 骆钧仁把星星灯熄灭之后,再次点亮,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看来你是对的,你赢了。“ 他又把灯熄灭,伸手去触摸星星灯粗糙的棉布纹路。 他想,这也许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面对失败,却如此坦然,甚至感到幸福——他是心甘情愿的缴械投降,他甘愿自己输给这个带着愚蠢的天真,莽撞的行驶在如此喧嚣,繁碌的世界之中,尽管带着满身的伤痕,却依然坚守自己,总是小心翼翼的对自己说着”对不起“和”谢谢“的女人。 骆钧仁自嘲道”居然是一个患有亲密关系恐惧症的女人,并且是和我最好朋友的恋人...看来真的是老天给我的报应吧。“ 骆钧仁昨晚一夜没有休息好,早上却被客厅里传来的舞鞋触及地面的声音,和秦东旭说话的声音给扰醒。 骆钧仁无奈的打开房门,却看到秦东旭拉着季郁的手,他在为她指导舞步。 尽管季郁刻意保持出与他的距离,二人的举止也仅仅只是出于正常的舞蹈教学的接触,但是一切看在骆钧仁眼中,却令他感到有些恼怒。 骆钧仁从秦东旭的手中接过季郁,带她把接下来的舞蹈跳完。 然后回过头,带着一种负气般的,胜利的喜悦对秦东旭说道”小子,你想要到达我这种程度,看来还需要几年的勤学苦练。“ 骆钧仁坐进沙发之中,看向季郁,冷冷的说道”我饿了,早饭呢?“ 季郁被他打量自己的那种如鹰般冷冽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骆钧仁看待自己的眼光,仿佛就如同自己是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那般的——他的眼神仿佛是在嘲弄她的拘谨,仿佛是出于对她女身上一切性化的特质,一种带有男权主义的那种轻蔑。 他看向她的那种眼神——就如同一头饥饿的狼,见了与羊群失散的落单的羊羔那般的,带着犀利与野性,同时还有一种不可忽视,却又难以接受的欲‘望。 她把由于舞蹈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说道”早饭...我这就去做。“ 然后匆忙走去厨房。 秦东旭坐到骆钧仁的身边,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老大,你就别装蒜了。“ 他认真的看向骆钧仁,说道”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骆钧仁起身,去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把其中一瓶丢给秦东旭,否定道”我只是有责任监督我的女主角,让她在我的剧目中保持最好的状态。“ 秦东旭,双膝跪在沙放上,扭过头去看他,带着一种质疑的口气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他笑着说道”如果只是这样,季郁又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去追求她,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骆钧仁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季郁,又看向秦东旭,伸出食指,指向他,压低了声音”你小子...“ 秦东旭故作潇洒的摊了摊手臂。 骆钧仁走到他身边,叮嘱道“别乱来,她现在和音乐总监范云想才是恋人关系。” 说完,对秦东旭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便走向洗手间准备洗漱。 秦东旭无意识的提高了嗓门,出声询问道“导演,那你现在岂不是感到很痛苦啊?” 骆钧仁把洗手间的门推开,走了出来,站在门口,转身看了一眼季郁,又给了秦东旭一个眼神,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秦东旭听话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骆钧仁问道“今天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吗?” 秦东旭摇了摇头。 骆钧仁笑道“正好,那你帮我一个忙吧。” 第四十六章 范云想和季郁二人一同来到乔简宁所说的七四九艺术圈。 二人刚刚走进展览厅,一袭红裙的乔简宁便一眼看到了身穿一袭简洁的白色棉布连衣裙配白色球鞋的季郁。 乔简宁欣喜的叫着她的名字,跑向季郁,给了她一个久别重逢的大大的拥抱。 这一拥抱,使得范云想和季郁紧紧牵着的手被撞开了,并且,季郁特意为她准备的白色郁金香因二人的拥抱而被挤压的练花瓣都掉落下来了。 一旁的范云想看着二人,不禁笑了笑。 乔简宁结果季郁手中的花,笑道”谢谢。“ 季郁笑着帮她整理头发,说道”恭喜你,大画家。“ 乔简宁向她问道,“你怎么剪头了?” 季郁只是笑笑。 乔简宁仔细打量一旁的范云想,小声在季郁耳边问道,”这是谁啊?“ 范云想自己走到季郁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伸向乔简宁,向她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范云想。“ 然后眼神一脸宠溺的看向季郁,说道,”我是小郁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乔小姐。“ 乔简宁握住他的手,自然的说道”叫我简宁就好了。“ 然后看向季郁,用手指点向她的额头,说道”你呀,怎么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居然提都没向我提过。“ 范云想替季郁解围道”看来小郁还是不是特别的认可我呢。简宁,麻烦你以后在她面前多替我美言两句。“ 乔简宁眨了眨眼睛,问他”小郁是不是也没怎么在你面前提到过我?“ 范云想笑笑,回答道”小郁经常提起你,说你是她在萣懿最好的朋友。还说你是一位了不起的画家。“ 范云想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展画作品,说道”看来她说的没错。“ 范云想重新看着乔简宁,说道”季郁很在意你这个朋友。甚至还把我们俩的首次约会,定在了你画展首展的日子。“ 乔简宁冲他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季郁的肩膀,说道”我得去那边打一个招呼,一会儿再来找你。“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等你结束后,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和云想哥想要请你吃顿饭,算是替你庆祝这么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并且,谢谢你在华艺对我的照顾。“ 乔简宁答应了她,随后,便向展厅的另一边走去。 季郁转过头,向云想问道”我这个朋友,是不是既长得漂亮,又才华横溢。“ 范云想看着她的眼睛,笑道”的确。不过,在我眼里,她既不及你漂亮,也不及你有才华。“ 季郁有些脸红,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害羞的说道”你说谎。“ 范云想不许她逃出自己的掌心,不仅没有松开她的手,反倒把她拉回自己的臂弯里,说道”我哪里说谎了?“ 说完,便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道”你为什么不向你的朋友介绍我,告诉她我门两个是恋人?这是对你的小小惩罚。“ 季郁推开他,向展厅里面走去。 她停在一幅画面前静静观赏,范云想来到她身边,倒也不出声的陪着她。 季郁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看他的脸色。 她轻轻开口,出生询问”真的生气了吗?“ 范云想为了逗她,便装作冷漠的样子,回答道”嗯,真的生气了。“说着,便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 季郁伸出手,拉上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那是因为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我只想让你成为属于我一个人的。“ 范云想露出得逞的笑容,低头欲吻住她的唇,却被她灵巧的转身躲开。然后她回过头,说道,”大骗子。再也不相信你了。“随后,冲他做出一个鬼脸。 范云想重新牵起她的手。 这一切都被乔简宁看在眼里。 画展结束后,三人来到”遗忘时光“。 饭桌上,季郁很少能插上二人之间的对话。一晚上,似乎都只是在乔简宁的提问和范云想的回答之间进行的。 直到到了季郁的演出时间,季郁才能躲开这尴尬的场面。 由于今天是周末,是“遗忘时光”的特别夜晚。所以季郁需要演唱两首歌曲。一首必须是很讨喜的抒情性质的流行金曲,而另外一首必须是适合跳舞的歌曲。 乔简宁把一口色拉咽下,说道”这么说,你们两人是在音乐剧之中擦出的火花咯?“ 范云想一边点了点头回应她,一边从座椅上转身看向走到舞台上的季郁。 季郁向乐队的鼓手点了点头,音乐开始。 季郁开始演唱惠特妮·休斯顿的《saving-all-my-love-for-you》。那是一首讲述一个女人爱上一个已婚男人,并且想要在今夜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献给那个男人的歌曲。 在演唱过程中,季郁一直看向坐在台下笑颜如花的乔简宁,和对于她有问必答,甚至一晚上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范云想。 这时,骆钧仁和秦东旭走进小酒馆。 骆钧仁向台上的季郁招了招手,季郁并没有回应。 骆钧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正有说有笑的范云想和乔简宁。 他便洞穿了季郁歌曲中所蕴含的意味,并且了解到她正身处于一种既伤心,又嫉妒的情绪之中。 他带着秦东旭走向范云想一桌,二人双双坐下。 范云想替几人介绍认识。 一曲结束,观众奉献出自己热情的掌声。 接下来,响起了华尔兹音乐的前奏。顾客们纷纷走向舞池,开始跳舞。 季郁演唱起《the-tennessee-waltz》。 骆钧仁凑近范云想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季郁吃醋了。” 范云想没太听清,刚开口询问道“什么?” 便被乔简宁拉了起来,说道“我们去跳舞。” 范云想的注意力这时还在骆钧仁身上,便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她拉到了舞池。 秦东旭刚要拿起酒杯,就被骆钧夺走酒杯,把一听可乐替他打开,放到了他面前。 秦东旭皱眉说道”干嘛?我都成年了,为什么不可以喝酒?“ 骆钧仁说道”还记得音乐剧复试的那天,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秦东旭回答道”你说,要抵御酒精,毒品,金钱,名利,女人的诱’惑。“ 骆钧仁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秦东旭反驳道”但是你为什么就可以...“ 骆钧仁打断他,说道“当我在作为编舞和导演之前,我的身份是舞者。那时的我,和现在是不同的。那时的我,才是我一生之中最好的状态。” 骆钧仁喝了一口他刚刚夺下的酒,说道“希望我这么要求你,你可以理解。那是因为你有能够征服舞台的天赋,所以你就有这份责任,严格的要求你自己。” 秦东旭不再愁眉不展,笑着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老大。” 乔简宁看向因为看着自己与范云想共舞而失神的季郁。她刻意装作绊倒,趁机抱住范云想,然后在他耳边说道“下一次我要办一个摄影展。想要把女人最美好的年华,赤‘裸的展现在公众面前。你介意把你女朋友的裸’体照,作为先锋作品,在其他男性面前展示吗?” 范云想不解的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女人,并且向她说道“我有些累了,我不想跳了。” 乔简宁反倒用自己的双臂圈在他的脖子上,强迫他继续与自己跳舞。并且笑道“别紧张,我是说我的裸‘照,而不是季郁的。你会介意吗?” 骆钧仁看向在舞池纠葛的两人,又看向在舞台上等着间奏结束,准备唱演副歌部分的季郁。 他放下酒杯,走向舞台。在舞台下方向季郁绅士的伸出了一只手。 季郁的注意力从在舞池跳舞的范云想和乔简宁身上,顺利的被分散到骆钧仁这里来。 季郁把话筒放在一旁,低头看向他,寻问道“做什么?” 骆钧仁对她勾了勾手指,说道“下来跳舞。” 季郁担心他听不清,便蹲下身来,对他说道“我现在在工作,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好吗...” 骆钧仁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拦腰把她抱下舞台。 无论是舞台下正在用餐的人,还是在舞池跳舞的人,都被骆钧仁的行为擒住了目光。 范云想和乔简宁也因人群嘈杂的欢呼声,而把目光投注在二人的身上。 范云想对她说道“抱歉,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说完,便走回餐桌那边,在秦东旭身边坐了下来,把目光定格在季郁身上。 剩下乔简宁一个人站在舞池。 季郁显然被骆钧仁的行为吓到了,花容失色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骆钧仁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回答道”我是在帮你。就凭你站在台上唱着映射你现在处境的三角恋歌曲,或是酸溜溜的表达自己被好朋友抢走恋人的歌曲...像是范云想那种榆木脑袋,他根本猜不懂你要表达什么。并且,只有在你的那位朋友把他拉去宾馆,灌醉他,脱光衣服,再爬上他的床的时候,他才能反应过来那女的是要做什么。“ 季郁想要挣扎他,回到舞台上继续演唱。 她对他说道“你别闹了好不好?我相信他们。并且,我现在在工作。” 骆钧仁不顾她的反对,把她带入舞池最耀眼的灯光之下,一直在乔简宁身边旋转,舞动。并且看着季郁,但却好像是在说给乔简宁听的。他说“你太单纯容易被人骗。你说你相信他们。我也相信你的朋友不是对云想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但是你想没想过,她可能只是想要伤害你。” 舞池中的人替二人空出中心的场地,并且自动的为成了一个圆圈,为二人精妙的舞步和配合拍手叫好。 一曲结束,众人为二人鼓掌。骆钧仁鞠躬致谢。 季郁则是挣脱开骆钧仁,想要拉着乔简宁回到餐桌。 乔简宁却一巴掌打在了季郁的脸上,指责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庆功宴吗?还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便朝大门走去。 范云想匆忙向季郁这边赶来,乔简宁刚好和他擦身而过。 季郁的第一反应就是追上去。却被身边的骆钧仁拉住了。 骆钧仁看着她苍白的脸上红色的手掌印,说道“你是被欺负上瘾吗?她这样对你,你干嘛还要管她?” 季郁挣脱他,还是追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季郁在“遗忘时光”大门前拉住了乔简宁。 骆钧仁,范云想,秦东旭三人也赶了过来,站在二人身后。 乔简宁甩开她的手,带着怒气质问道“你还打算做什么?” 季郁态度亲切的说道“简宁,我们是朋友。干嘛这样?” 乔简宁气愤的说道“朋友?什么朋友?会有朋友在辞职以后,就再没给对方打过一通电话吗?在你得到了音乐剧演出的机会,你有了男朋友,你在酒馆驻唱...这些事情你都从来没向我提起过,难道这样还算是朋友?“ 季郁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简宁。我不知道原来你是在气这个。“ 季郁拉住她的手,解释道”对不起。不过我没有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在这些事情的过程之中,有太多的不愉快和不顺利。然而这些,我不想你和我一起去承担。我不想你为我担心。我怕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哭出来。我怕你为了我,再去得罪沈卿安,我怕你在公司会像我一样,也没有好日子过。” 季郁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呼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抹掉眼泪,接着说道“看来这些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是我自私的想法反倒伤害了你。对不起,简宁。真的对不起。请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乔简宁回过身,看向她,说道”你知道吗?我现在重新看着你,感觉你真的好陌生。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你,就会想到沈卿安在公司里欺负你,而我却没能替你出头,最后你为了我能够继续留在公司而被开除,而我却心安理得的留在公司里。我感觉自己对你于心有愧。...但是你离开公司以后,又不再联络我。我真的怕你是因为恨我,你不再把我当做朋友...我今天看着你带着范云想走进我的画展,第一时间我是高兴的,接下来,我想到你可能是在对我炫耀,你是在对我宣战,你是想要与我为敌...所以我才对你做了这些荒诞的事情...对不起。“ 季郁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她摇着头说道“我怎么会不把你当做朋友呢?简宁,在我刚来到萣懿后的灰暗的日子里,你帮了我那么多,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朋友。对不起,无论怎样,我真的不该不跟你联络的。害你担心。” 乔简宁走向她,看着自己那一巴掌在季郁脸上留下的印记,出声问道“疼吗?” 季郁努力忍着眼泪,摇了摇头。 简宁抱住了她,小声说道“对不起,小郁。我不该那么做——不该那样想你,也不该出手伤你。” 骆钧仁在范云想耳边小声问道“她是艺术家?” 范云想点了点头。 骆钧仁接着对他说道“你以后也要留心点她的这位朋友。避免二人接触过多,季郁容易受她影响。艺术家..行为都会有些惊世骇俗,并且想法都有些癫狂。我怕日后季郁肯定还会因为她的关系再次受到伤害。“ 范云想转过身,向他问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我还要关系她?“ 骆钧仁有些冷漠的回答道”那么你是否就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你太不够关心她了呢?“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范云想拉住他,问道,”刚才你在里面和我说了什么?“ 骆钧仁头疼的捂住额头,说道”就算你没听清,也没有感觉的吗?要不是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真的就认为你是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的花花公子了。“ 范云想问道”所以,你刚才和我说的是什么?“ 骆钧仁感到烦闷的不去理会他的问题了,问道”你是想一会儿让我和东旭带季郁回去,还是你送她回去?“ 范云想疑惑的问道”东旭?他也住在你们那吗?“ 秦东旭跳出来说道”是啊,云想哥。我只是暂住两天,过两天就回学校了。“ 范云想说道”那还是我送她回去吧。“ 骆钧仁没有理会他,直接叫了声东旭,然后二人一起离开了。 范云想这才反应了过来,在骆钧仁身后问道“你刚刚是说‘小郁吃醋‘了吗?” 骆钧仁烦躁的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向他丢了过去。 秦东旭揽住骆钧仁的肩膀,对他说道“哥,你刚刚在里面把季郁从舞台上抱下来,又带着她跳舞那个画面,真的是太帅气了!我要是女人都会被你迷住的。真的。” 骆钧仁伸出手做要扼住他的脖子的样子,说道“东旭,我的事不要向其他人提起,尤其不要告诉季郁。你能做到吗?” 秦东旭认真的说道“嗯,我都听你的。因为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是有你的道理。我绝对不会向别人讲的,就算是他们拿着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说的。” 骆钧仁笑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你说出来我也不会怪你的。” 他看向秦东旭,问道“为什么这么听我的话?” 秦东旭笑道“因为你舞蹈跳得好,还有就是,你理解我。你是一个好人。” “你是一个好人。” 他想起季郁也这么说过他。 他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都快忘了,原来我是一个好人。” 秦东旭费解的问道“哥,你刚才说什么?” 骆钧仁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说道“没什么。既然你这么崇拜我,白天又帮我做了苦工,说吧,你想吃什么?” 二人嬉闹着向家走去。 不久后,范云想替乔简宁叫了车,季郁同她道别后,范云想送她回家。 走在小路上,范云想对她说道”对不起,小郁。没有想到我们俩的第一次约会竟然会如此糟糕。都怪我,没有早点意识到简宁想要利用我,伤害你。“ 季郁只是笑了笑,看着他说道”这怎么能够怪你呢?都怪我,之前没有弄清楚状况,反倒让你插在我们二人的矛盾之中,让你为难了。对不起。“ 季郁眼神明亮的看向他,说道”不过,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欣赏啊。你看,你有有耐心陪我的朋友,还为了我拒绝了那么那么漂亮,那么那么才华横溢的女人的吻。“ 季郁对他伸出了大拇指,赞赏道”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 范云想被她莫名其妙的称赞给逗笑了。 他牵起她的手,说道”你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女朋友了。以后无论和多么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我答应你,我只陪着你。“ 季郁笑道”那要是和苏桐姐在一起呢?你陪着谁啊?“ 范云想回答道”难道苏桐比你还漂亮?还重要吗?“ 季郁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又是谎话。苏桐姐当然比我漂亮,比我重要咯。“ 范云想笑道”真的吗?“ 季郁认真的回答,”当然啦。以后就这样吧,先是你妈妈,你奶奶,你外婆,你姐姐,然后是苏桐姐,最后再想到我,这么排序就可以了。“ 范云想拉住继续向前走的季郁,问道“你这么容易满足啊?在我心里,只把你排在第六位也可以吗?”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平凡的我,能够在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心里排在第六名,我当然知足了。有多少长得漂亮的,才华横溢的,比我温柔,比我大方,比我懂事的女人都想要取代我这个位置呢。我也就是运气好,才能排到第六名。难道我不应该知足吗?” 范云想被她逗的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出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抵住她的颈后,脸慢慢的靠近她。 季郁推开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声道歉,说道“对不起。” 身后的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小郁,我觉得我们两个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我是真心实意爱你,待你的。我不知道你在躲什么,你在怕什么。“ 范云想上前,拉住季郁的双手,说道”如果你在心里装着什么秘密,答应我,要对我说,好吗?“ 季郁流着眼泪,说道”对不起。我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不过...在我之前的设想之中,我从未想过你会选择一个一晚上都在和别的女孩跳舞之后这样的场景,来吻我。“ 范云想伸出手,替她擦掉眼泪,笑道”看来钧仁说的是真的。你是真的吃醋了。“ 季郁摇了摇快要低到地上的头,道了声”对不起,我真的有太多不足了。“ 范云想把她抱在怀里,说道”没有,你没有不足,你真的很好。我喜欢你现在为我吃醋,有装做洒脱,不在意的模样。你...让我很心动。让我即使是不想去爱你,都做不到。“ 季郁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问道”真的吗?你不怪我?“ 范云想轻轻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一直考虑我的感受,照顾我的情绪。甚至明明心里介意我与别的女孩来往,却宽容的谅解我。你这么懂我,难道你会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吗?“ 季郁这才破涕为笑,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不再用假话哄我,我也答应你,再相信你一回。即使以后,你说谎话骗我,我也选择相信你。“ 范云想微笑着伸手抚上她刚刚被简宁打了的脸颊,感到有些心疼。然后牵起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他的心里感到很幸福。 正是这个总是因自己受伤,为自己掉泪的女人,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如此幸福的感觉。 第四十八章 季郁回到住所,打开门,看到客厅里的四面墙上都装上了反光镜和平衡木。 秦东旭从被推到餐桌前面的沙发后面跳了出来,说道“噔噔——惊喜吧?是哥他为了方便你在家里也能够练习舞蹈,就把客厅重新装修成了舞蹈室。为了这份专门为你准备的,诚意十足的礼物,我们两人可是忙了一下午呢。” 骆钧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拍了一下秦东旭的后脑勺,说道“要你多嘴。” 骆钧仁看向一脸的不可思议的季郁,问道,“喜欢吗?” 季郁一边伸出手,去触摸着光滑的平衡木的质感,一边点头道“喜欢,谢谢。” 她抬起头,看着骆钧仁,说道“只是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也太让你费心了。” 骆钧仁走到她身边,说道“你要是对这份礼物感觉有压力的话,就好好练习,在舞台上呈现出一个最完美的特蕾莎,来报答我。” 季郁微笑着看着他,轻声回答道“谢谢。” 骆钧仁看着她潮湿的眼睛,不禁有些分神。 秦东旭插到四目相对的二人之间,问道“那我呢?我帮忙做苦力的报酬呢?” 季郁也微笑着看向他,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秦东旭咧开嘴,笑着问道“我想要什么都能满足我吗?” 骆钧仁抱着手臂看着他,自顾自的讲起一则寓言故事。 他说,”从前,有一只猴子,经常偷吃农民的大米。于是,一个生物学家便把窄口瓶固定在树上,在里面装入大米。猴子来到树上,伸手进入瓶子里去拿大米。由于瓶口太窄,猴子抓住大米,握住拳头的手便无法抽出来。可是那只猴子太贪心,怎么也不肯放下手中的大米。“ 秦东旭似乎对于那只猴子的命运很关心,他好奇的问道”那只猴子最后怎么样了?“ 骆钧仁拍了一下他的头,说道”那只猴子最后进化成人了,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 一旁的季郁用手掩住嘴巴,忍俊不禁。 秦东旭这才反应了过来,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在讽刺我,做人不要太贪心是吧?“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他,说道”看来你的反应还没有猴子快呢。“ 季郁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东旭依然乐观的说道”放心吧。我要的报酬一点也不贪心。“ 季郁安抚他,说道,“没关系,你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我都给你。你放心的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骆钧仁给了秦东旭一个警示的眼神。 秦东旭说道“给我做夜宵吧。自从奶奶被送去养老院以后,就再没人给我做过夜宵了。” 他可怜兮兮的看向骆钧仁,征求他的意见,问道“哥,可以吗?我的愿望应该不算是太过分吧?” 骆钧仁抬了抬眉毛,示意季郁。 季郁说道“东旭只有这么小的请求吗?那当然要满足啊。” 季郁看向骆钧仁,说道“所以我们的东旭,才不是猴子呢。” 骆钧仁回击道“问题是这小子晚上刚刚一个人吃了两大盘的烤肉,还有肚子吃夜宵吗?” 季郁站在秦东旭身边,说道“问题是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 秦东旭用力点头,附和季郁的说辞。 季郁问秦东旭“那你奶奶从前都做什么夜宵给你?你想要吃什么?” 秦东旭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回答道“拉面。奶奶曾经常常做拉面给我做夜宵。” 季郁对他笑了笑,承诺道“没问题。”便走向冰箱,拿出几包拉面,去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季郁把碗筷都在餐桌上摆好,叫并列站在镜子前一起练舞的二人可以吃饭了。 秦东旭一边吃,一边表情夸张的赞扬道“哇,简直太好吃了。季郁,你怎么做的?” 季郁笑着回答“不过就是普通的拉面而已,哪有什么不同的?” 秦东旭说道“不是啊,真的很好吃。味道不太一样。是因为投入了爱意的关系吗?” 骆钧仁替季郁回答道“那是因为她在拉面里放了两片芝士的关系。她让你摄取了更多的脂肪而已,什么叫‘投入了爱意’?” 季郁一晚上被两人逗的不行。 秦东旭说道“不过我真的好喜欢。季郁,谢谢你。” 季郁回答“不客气。东旭你太可爱了。你以后可要常来我们家。我做好吃的给你。” 秦东旭看向骆钧仁,说道“听到没有?季郁让我可以常来这里呢。哥,你给我配把钥匙吧。” 骆钧仁听了他的话,有些被呛到,季郁站起来倒了杯水给他,并且站在身后替他拍了拍背。 骆钧仁喝了一口水,等他舒缓一些后,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厚脸皮啊?” 秦东旭又从锅里盛了一碗,说道“这哪里是厚脸皮?季郁说了,这是可爱。” 骆钧仁摊了摊手,说道“如果你们两个联起手来,我肯定早晚会被气死。” 秦东旭放下筷子,手放在下巴上,做思考状,说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季郁坐回去,端着碗看着他,认真的问道“什么问题?” 秦东旭回答道,“我看我们学校的那些女生吃饭,都像吃猫食似的。不过季郁你怎么吃的这么多?你不怕胖吗?” 骆钧仁又伸出手,拍了他的头一下,说道“你看看她瘦的皮包骨的,哪里胖了?有这么一大锅吃的,你还怕有人和你抢?” 秦东旭委屈的说道“我只是好奇嘛。再说,我都和季郁这么熟了,有什么不能问的。” 季郁替二人化解道“没关系的,东旭。” 然后她放下碗筷,怅然若失般的自言自语道“那是因为我从前总是担心自己会吃不饱。” 骆钧仁不动声色的看向她,他感到自己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秦东旭追问道“不过,为什么?是因为家里很穷吗?怎么会吃不饱?” 季郁一边起身把空碗和筷子拿到厨房,放到水池里。一边释然的笑笑,回答道”没什么。“ 秦东旭转身,小声的向骆钧仁问道”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骆钧仁伸出手,秦东旭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骆钧仁只是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摸了摸,小声向他说道”没事。“ 等二人把一锅的拉面一扫而光后,季郁把碗筷都捡了下去。 秦东旭来到厨房,说道”姐,我帮你刷碗吧。“ 季郁把他推出厨房,说道”你呀,有闲工夫不如多去看看书,这些事情不用你做。“ 秦东旭感觉心里无比的温暖。他来到沙发上,坐到骆钧仁身边。说道”真好,好像又有了家的感觉。“ 他无限的畅想道”要是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又酷,又帅气的会跳舞的严父。“ 他回头看向在厨房刷完的季郁,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像是季郁这样的,既温柔体贴,又懂得操持家务的慈母。“ 他转过身,看着骆钧仁感慨道,“你说,那该有多好。” 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说道“我也不用像个没有家,没人管的野孩子一样了。或许,在学校演出的时候,也会有家里人,能够来观看我在舞台上跳舞。” 骆钧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相信,到时候你一定会是一位好父亲。” 秦东旭看着他,笑了笑。 骆钧仁对他说道“既然季郁都开口了,那你以后想来的时候,随时可以来。” 秦东旭对他眨了眨眼,伸出手,问道“那...钥匙呢?“ 骆钧仁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回答道”现在想来的时候就和我一起来。什么时候你在学校的考试,成绩能够比起现在,有质的飞跃的那种进步的时候,我自然会把钥匙交到你的手上。“ 秦东旭苦恼的掩面,说道”额——看来有人管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骆钧仁站了起来,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道“只是现在,你是愿意看一个小时的书,复习复习因为排演而落下的功课呢,还是愿意去浴室洗个澡,然后换上我给你新买的睡衣睡觉呢?” 秦东旭撇着嘴巴,走向浴室,回答道“我选择阵亡。” 骆钧仁看着他笑了笑。 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看向在厨房忙碌的季郁。 又是一袭棉布白裙。她转身放置洗好的碗碟,裙摆飞舞,就仿佛一个美丽的舞蹈动作。 骆钧仁在心里问道“季郁,你曾经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让你的外表如同蝴蝶羽翼般的柔美而薄弱,内心却如同勇士般的坚韧而顽强。” 只是他越是见她如此逞强,并且极力的掩饰自己的伤口,或是在他面前拼命忍住眼泪的样子,看到她遇到任何伤害都装作平静,淡然,装作无所谓的那种姿态,他就越是忍不住的为她心醉,为她动情,替她感到心碎。 骆钧仁在心里默默地问道,“是你吗?季郁。如果你不能爱我,然而你又为什么要把我变成一个好人?” 第四十九章 季郁从厨房整理好一切,已是深夜。 她拉开厨房的门,来到客厅。看到骆钧仁正坐在沙发上翻看剧本。 他听到开门声,回过头去,转身去看季郁。 季郁对他和气的笑笑,问道”东旭呢?“ 骆钧仁回答道“我让他在我的房间先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带他去学校。我担心他在沙发上会休息不好。” 季郁了然的点点头,问道“那你呢?怎么办?” 骆钧仁继续翻看剧本,说道“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他又回过头去看她,问道“你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回房休息?” 季郁回答道“我想在这里练一会儿舞蹈。不会打扰到你吧?” 骆钧仁合上剧本,走向她,问道“你不会累吗?” 季郁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骆钧仁想到她可能还不适应自己这么关心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他重新坐回沙发,背对着她说道“你练吧。正是为了方便你练习,才把客厅改装成舞蹈室的。” 季郁听到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内心很快乐。便脱下拖鞋,走到前面,开始跳舞。 骆钧仁向她问道“为什么要脱鞋?” 季郁一边跳舞,一边回答道“因为怕吵到东旭。” 骆钧仁问道,“你很关心他?” 季郁笑了笑,回答“没有你关心。” 骆钧仁知道她是指比起她,自己好像更关心秦东旭。可是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晃神,把她的话误解成了“比不上对你的关心。” 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吧。他自嘲道。 他翻了一页剧本,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东旭说我们让他重新找到了家的感觉。” 季郁仍然继续跳舞,看向镜子里的骆钧仁,回答道“那样不是很好吗?” 骆钧仁的大脑还在晃神之中,他脱口而出,道“他说,如果我们两个是他的父母的话,他会感到很幸福。” 季郁听了他的话,刚好在做一个旋转的动作,她的一只脚绊到了另一只脚上。 骆钧仁见她快要摔倒,便从沙发上弹起来,跑过来试图营救她。 他才来得及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一个舞步的转身。 虽然来不及阻止她摔倒,不过还好自己垫在了她的下面。 秦东旭听到动静,赶来客厅。却刚好看到骆钧仁抱着季郁,二人以一种无比暧昧的姿势倒在地上的画面。 骆钧仁抬头看了眼正拿着手机镜头对向自己的秦东旭,又看了看自己眼前面颊绯红的季郁。他帅气的起身,一把将季郁拉了起来。 骆钧仁对秦东旭说道”你小子怎么还没睡啊?“ 秦东旭解释道”唉——想起明天可能会被学校劝退,即使装作不在意,也不可能真的睡得着啊。“ 他笑了笑,走到骆钧仁身边,拿着手机给他看,说道”再说,如果我睡着了,谁帮你们记录下这么精彩的镜头啊。“ 季郁羞怯转身走进房间,说道”我回房里练习。“ 骆钧仁和秦东旭二人,头凑在一起欣赏着刚刚秦东旭拍下的照片。他拍了拍秦东旭的肩膀,说道”发给我。以后她再和我顶嘴我就可以拿这个威胁她了。“ 秦东旭把手机收回来,说道”不许你欺负小郁。“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站在哪头的?“ 秦东旭了解了骆钧仁的心思,便冲他笑笑,说道”想要就直说咯,干嘛还嘴硬。“ 骆钧仁在他大‘腿上轻轻地踢了一脚,说道“还不回去睡觉。” 秦东旭便嘟着嘴,走回房间。 骆钧仁拿起刚刚季郁脱在墙边的拖鞋,敲了敲她的门。 她打开门。 他把拖鞋放在她脚下,调笑般的叮嘱道“当心再次滑倒。” 在他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季郁在他身后小声的问道“刚刚你...没有受伤吧?“ 骆钧仁回过身,定定的看着她,问道”你在关心我?“ 季郁看着他的眼睛,迷惑不解的出声询问,”你...没事吧?“ 骆钧仁收回眼神,说道”我没事,你快休息吧。“ 季郁说道”你就不能...先回房间吗?“ 骆钧仁好笑的重新看她,把一只胳膊杵在门框上,说道“我不习惯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 季郁有些为难的说,“可是你不能在客厅里这样坐一整晚啊。” 骆钧仁饶有趣味的向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季郁明明慌张,却装作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要洗澡。” 骆钧仁来到沙发,一屁股坐下来,重新翻看着剧本,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说道“那你就洗咯。” 季郁有些抓狂的说道“我们两个人不是约定好了吗?我送你星星灯,你在我用浴室的时候不到客厅这里来。” 骆钧仁用手划向客厅的镜子和平衡木。说道,“我现在可是送你了一个舞蹈室。” 季郁有些泄气的想要关上房间门。 却被从沙发上站起身的骆钧仁,用一只手阻止了。 骆钧仁看她,问道”我现在回不了房间。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季郁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请求道“那你可以先在我的房间待一下,等我用完浴室,你再出去吗?” 骆钧仁点了点头,用他那双含笑的眼睛看向她,说道“可以。” 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骆钧仁在季郁的房间里惬意的走动着。 他发现她的房间里没有相框,相册这一类的东西。他觉得这一点有些奇怪——因为一般离家在外的人,都会把自己的亲戚,或是朋友的照片摆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可以用来睹物思人。 他发现在她的房间里,甚至都没有女孩子喜欢的玩偶,或是公仔之类的可爱的玩具或是装饰。 在她的房间里,最多的就是一墙的唱片。还有床头贴着的一堆音乐剧的海报。 他留心到,在那些海报的正中间,有一张小小的,白色的不起眼的音乐剧海报。是音乐剧《棋王》的海报。 他笑了笑。 他瞥见她的书桌上放着一本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他拿起书,翻到书签夹着的那页。——第二百八十四页。 他看到有一个段落,被她用铅笔细细的划上。 他轻声读了出来: “他想起了柏拉图《会饮篇》中那个著名传说:以前人类是两性同体的,上帝把他们分成了两半,从那时起,这两半就开始在世界上游荡,相互寻找。爱情,是对我们自己失去的另一半的渴望。” 他把书签重新夹了回去,把书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坐在床边,拿起她的手机,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些关于她过去生活的一些线索。 然而他发现,她的那个破旧的诺基亚非智能手机,除了能够接受短信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社交软件。然而,这个年代,谁还会选择发短信联络感情呢? 她的手机里只储存了大量的音乐。 他翻开她手机里的相册,竟然一张相片都没有。甚至没有一张她自己的,或是她和范云想的合照。 当他想要把手机放回去的时候,却瞥见一眼她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夜晚大海的图片。 当季郁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骆钧仁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她没有扰醒他。只是替他把被子轻轻地盖在身上,然后关上灯,放轻脚步,转身走了出去。 第五十章 清晨,骆钧仁被季郁手机定时的闹钟给扰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昨晚睡在了季郁的房间。 他拿起季郁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半。她居然定了四点半的闹钟,而且,今天闹醒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骆钧仁想到,如果自己睡在季郁的房间,那么,她会睡在哪呢? 他掀起被子匆忙下了床,他一打开房门,却看到季郁抱着腿,头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正熟睡着。 季郁依然穿着那件白色的棉质的长睡袍——就是那件她穿了,令他第一次感到她美的很惊艳的那件睡裙。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运动外套,齐肩的头发被清风吹动着。 他叹了口气,去厨房把窗户关上。又轻手轻脚的走到秦东旭睡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毛毯,替她盖在身上。 他担心她这样坐着睡着,醒来后会不舒服。便试图把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 谁知自己才刚刚伸出一只手碰到她的肩膀,她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拉住了自己的手,然后睁开了眼睛。 骆钧仁对她说道“你回房间再去睡一会儿吧。我今天上午要陪东旭去学校。音乐剧那边恐怕最早也要十点钟才能过去。” 季郁回头看向身后墙上的时钟,说道“过了我每天的练习时间了。” 边说着,边试图从沙发上下来。 谁知,却因为在沙发上窝了一宿,站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麻了,并且小腿又因为被风吹了一宿而抽筋,一个趔趄,险些把下巴磕在茶几上。 还好骆钧仁及时伸出手,扶住了她。 他让她重新坐在沙发里,并从沙发后面拿了两个靠垫,垫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然后把她的腿放在上面。 他自己则是搭边坐在茶几上,伸出手,替她按‘摩小腿。 季郁抽回自己的腿,说道“谢谢,不过不用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骆钧仁已经摸透了季郁敏感而倔强的秉性,便不再强迫她。 他只是站了起来,走到冰箱旁的长桌上,倒了杯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你那么会照顾别人,怎么不好好照顾一下自己?“ 季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托着还没缓过来的两条腿,一瘸一拐的向厨房走去。 骆钧仁放下手中的杯子,拉住她,问道”你干嘛?“ 季郁回答道”我替你们俩做完早餐,然后开始练舞啊。“ 骆钧仁说道”早餐不用你做,我带他出去吃。“ 季郁回复道”可是我昨晚都蒸好米饭了。准备给你们做紫菜包饭当早餐。现在天气热,放一放该坏了,那样多浪费?“ 骆钧仁态度强硬,说道”坏了就倒掉。“ 季郁看着他,不知道他又犯了什么毛病。 骆钧仁看她没有要服从自己的意思,便把她横抱了起来。 季郁挣扎着要下来。 骆钧仁把她丢在她房间的床上,双手支撑着床边,靠近她。 她向后退了一下。 骆钧仁说道”嘘——你小声点,想要吵醒东旭吗?“ 季郁理直气壮的和他说道”我现在要和你约法三章。第一,不许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第二,我洗澡的时候请你务必回避一下。第三,如果有事情嘱咐我,要进我的房间前要敲门。“ 骆钧仁在她身边躺下,说道”我凭什么要遵守你的‘约法三章’?“ 季郁为了躲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却从床上掉了下去。 骆钧仁从床上向她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问道”没事吧?“ 季郁拍开他的手,揉着自己磕到床头柜的锐利的角上的胳膊,说道”第四章,有事也不要你管。“ 骆钧仁不顾她的推脱,硬是把她给抱到了床上。 他走下床,对她笑着说道”现在不管你,我可做不到。我是怕你成天跌跌撞撞的。要是有一天真的瘫了,还不是要我养着你?“ 季郁深感苦恼。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外表强势,内心温柔的男人怎么办好。 骆钧仁看到季郁哑口无言的样子,心情大好。走了出去。 季郁洗漱后,换好衣服,还是替他们二人做了简单的紫菜包饭作为早餐。然后在回房间练习舞蹈之前,在路过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看报纸的骆钧仁时,为了发泄自己心中有怒不敢言的不满,便在他身后作起鬼脸来。 骆钧仁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故作镇定的说道”你是知道这客厅的四面墙上都安装着玻璃的吧?“ 季郁只好收敛起来,拿起桌上的咖啡壶,问道”您还需要再添些咖啡吗?“ 骆钧仁翻了一页报纸,说道”给我泡杯茶来吧。“ 季郁只好顺从的又替他泡了杯茶,送了过来。然后转身要回房间练舞。 骆钧仁翘着二郎腿,仍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却伸出一只手拉住她。说道”你就在这里跳吧。不然我的舞蹈室岂不是白装了?“ 季郁无奈的说道”导演,在您面前练习,我紧张啊。“ 骆钧仁放下报纸,语气严肃的说道”现在在我一个人面前跳舞,都令你感觉紧张。到时候在舞台上,台下有几千双眼睛盯着你,你岂不是更紧张?“ 季郁回想起昨晚,自己一边练舞,骆钧仁一边和自己对话,最后两个人暧昧的摔在一起的样子。又看了看宽敞的练舞间,想象着骆钧仁坐在后面的米色沙发上,一个舞步,一个舞步盯着自己看的样子。她烦躁的摇了摇头。 季郁口气软了下来,轻声叫了声“导演?” 骆钧仁不习惯她这么温柔的叫自己,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当然除了一个地方。 骆钧仁差点被热茶烫到嘴,审慎提防的问道“干...干嘛?“ 季郁叹了口气,说道”您就实话告诉我吧。您是不是准备把我在音乐剧里的角色给换掉?“ 这下轮到骆钧仁一脸茫然了。 他问道”我的哪点行为,在你眼里是要把你换掉的意思?“ 季郁头疼的掩住额头,说道”看来是真的了。“ 骆钧仁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他站了起来,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换掉?“ 季郁对他突然大声发作,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只是淡淡的回答道”在我舞蹈不达标的时候,在我没按照您的意思,把特蕾莎演成一个卖弄性感的女人的时候。尤其是现在,在你总是阻止我练舞的时候。“ 骆钧仁的心里其实比季郁还要烦躁,他百口莫辩般的吼道”我那是看你脚受伤了还要坚持练习。我那是...我那是关心你。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一直想要阻挡你的事业,阻碍你成功的男人吗?“ 季郁看他真的发起火来,马上又变回了受到惊吓,温顺乖巧的小猫咪的模样。用一双受惊的眼睛,盯着他看。因为害怕,所以声音小而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还是比较习惯你原来的那种...严师出高徒的教育方式。你现在这样...反差简直太大了,我真的还是不习惯。以至于我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会开除我...“ 骆钧仁尽管听了她的阐述,不禁感到火大——自己是得不到她,不过难道自己连随心所欲的对她好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可是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声音,在他听来,多少有一些撒娇的意味。甚至是带着一种情‘欲的引’诱。 季郁见他半天也没有反应,便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依然用那种自己抵御不了的声音说道“你...别生气了...“ 骆钧仁烦躁的扯回自己的衣袖,然后径直走向浴室。回头对她说道“你练,你练。我去浴室洗澡行了吧?” 看着走向浴室的骆钧仁,季郁总算是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是要开除我吗?” 这时,骆钧仁赤‘裸着上身,拉开浴室的门,对她说道“对了,你记得六点半替我叫醒东旭。” 季郁看他光着身子,不禁害羞的红着脸,一边用手捂住眼睛,一边摸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冲他丢了过去。 骆钧仁接住抱枕,又向她丢了回去。走进浴室,他打开冷水,替自己降温。 骆钧仁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自言自语的说道“先是出现在梦里,现在是现实里...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真的会出现问题。“ 第五十一章 在空荡的排练厅里,季郁随着范云想的伴奏,演唱完《从一而终》的最后一小节音乐。 范云想把手从钢琴上拿了下来,为她鼓掌。 范云想评价道”低音部分饱满,深情,高音部分音也很稳定,头腔产生共鸣。情感处理的很到位...总之,你是我有史以来,最满意的对于我音乐作品的诠释的人。“ 季郁笑着牵住他的手。 这时,苏桐从排练厅的大门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就像是安德鲁.韦伯赏识莎拉.布莱曼一样。“然后随手把包放在了钢琴上。 季郁笑着抱住她。 范云想一边起身,把她的包从钢琴上拿了下去(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在他的钢琴上放重物,怕会影响到钢琴的音色。)替她放在她的柜子里,一边说道“那对佳偶伉俪最后可是离婚收场。” 苏桐笑道“那么你们俩就是不会离婚的安德鲁.韦伯和莎拉.布莱曼。” 范云想笑了笑,问道“怎么?没接到钧仁的通知吗?今天的排练延迟到上午十点,结束的时间也随之延迟到晚上六点半。你怎么可能不在家睡懒觉,反而来的这么早?” 苏桐逗趣道,”怎么?是我打扰到你们二人的秘密幽会了吗?“ 范云想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他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他这位伶牙俐齿的朋友的嘲弄。 苏桐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我和舒先生趁这两天休息,便去了海岛度假。今天早上刚刚从旅行大巴上下来,在打了车来的路上才看到短信。所以咯,没办法,就只好直接赶来了。” 季郁笑着说道“苏桐姐一定很幸福吧,有了爱情的滋润,你变得更加漂亮了呢。” 苏桐笑着揽过她,和她贴了贴脸,说道“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包拿了过来,重新放在钢琴上,在她那疏于整理,凌乱的包里翻了半天,才找到想要送给季郁的礼物。 范云想看她邋遢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苏桐拿给季郁,季郁接了过来。 那是一个精巧的《歌剧魅影》主题的音乐盒,轻轻扭动开关,里面传来了《all-i-ask-of-you》的旋律。 苏桐问道”喜欢吗?知道你很喜欢克莉斯汀。“ 季郁点头回答道”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欢。不过...我不能白白收下你这么珍贵的礼物啊。想必这个音乐盒,也承载着你和舒先生的甜美回忆吧。“ 苏桐笑道”现在我很幸福,而我的幸福都是归功于你。并且,如果我一直幸福下去,就不需要一个小小的音乐盒作为回忆,不是吗?我会每天都创造出新的记忆。所以,我愿意和你分享我的幸福。“ 季郁抬起头看了看范云想。 范云想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说道”收下吧。“ 季郁点了点头,抱住苏桐,轻声说道”谢谢。“ 随后,便在把音乐盒装进自己的包里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也把苏桐的包从钢琴上拿了下来,替她放到她的储藏箱里。 苏桐在季郁整理的时候,小声的在范云想耳边说道”看来,你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忍受你强迫症的人了。“ 范云想笑而不语,心里却倍感幸福。 季郁重新走了过来,看到这两人都带着笑意盯着自己看。 她迷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吗?“ 苏桐说道”没什么。就是好羡慕云想——只要他一个眼神,你就能够清楚的领会到他的意思。还有,他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音符,只有经你的口一唱出来,我才会觉得原来他的那些音不仅仅是为了搞晕我,其实还是挺有诗意的。“ 季郁脸红道”苏桐姐,拜托你就别取笑我了。“ 范云想伸出一只手,轻轻把她拦在自己的怀中,说道”真高兴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能够相处的如此和谐。” 他看向苏桐,说道“苏桐,你知道吗?小郁跟我说,在我的心里,只要把她排在你的后面就好了。“ 苏桐笑道”小郁,请你帮帮忙,赶紧把这个完美主义者,强迫症,兼纠结狂带离我的生活吧。我真是忍受他太久了。“ 范云想把自己怀中的季郁轻轻拉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郁,这周末我想回家看看我妈妈,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苏桐说道”这么快就见家长啊?小郁,你到底对他施了什么魔法?想不到居然治好了这个纠结狂兼拖延症晚期患者。“ 苏桐拉过季郁,对她说道”要是舒先生这么快就向我提出这种请求,我是坚决,肯定不会答应的。你想想啊,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想要把你当作保姆使唤。“ 范云想有些苦恼的说道”苏桐...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妈妈。“ 范云想重新牵过季郁的手,说道”小郁,你不要听她胡说。我妈妈...她人很好的。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我不会勉强你。只是...我想要告诉你,我是很认真的对待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的。我...“ 季郁抬着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我答应你。我愿意陪你,一起回家看看阿姨。” 范云想微笑的抱住她。 苏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二人。 季郁轻轻地推开他,说道“再练习一遍《心灵枷锁》吧,其中的过渡句,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范云想笑着答应道“好。我替你伴奏。” 说着,便重新在琴凳上坐下,十只手指,灵巧的在钢琴的黑键和白键之间自由的穿梭,舞动。 没过多久,演员们都陆陆续续的来到排练厅,并且开始对着季郁指指点点的。 季郁感受到了他们排斥的目光,不过依然只是做着自己的准备练习,并不打算理会他们。 范云想和苏桐二人,对于他们的行为也感到有些奇怪。 苏桐刚要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骆钧仁走了进来。 骆钧仁拍了拍手,说道“都停下手头的事情吧,开始排练。上周五我嘱咐的需要加强练习的地方,都有没有做到?” 季郁走到他身边,问道”东旭呢?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骆钧仁回过头,朝向门后的方向看了看,说道”他去上卫生间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学校那边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 说着,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想到只是这一个动作,排练厅里便更像是炸了锅一样。 骆钧仁也不明所以,只是试图主持大局,吼道”安静!都给我安静!“ ”现在应该保持安静的,我看是你吧。“ 骆钧仁回过头去,看到汪莹正一脸严肃的站在自己身后,身旁还站着夏若和刘谨言。 骆钧仁只是不屑的扫了一眼夏若,向汪莹问道”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汪莹气愤的把报纸丢向骆钧仁,说道”好好看看吧,你可是今天的头条人物。“ 骆钧仁拿过报纸,看到版面上的新闻——”筹拍中的音乐剧《沉重浮生》女主角为了上位,竟被导演潜规则,二人在陋巷私’密同居......“ 骆钧仁把报纸丢在地上,走向刘谨言,冷冷的说道”是你把新闻卖给媒体的?“ 刘谨言只是低着头,用余光看向一旁的夏若。 骆钧仁轻蔑的看了一眼夏若,继续问道”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栽赃陷害我?“ 汪莹问道”是陷害吗?你现在难道和她不是同居的关系吗?“ 说着,伸出食指,指向季郁。 范云想和苏桐上前来,都看到了那张报纸上刺眼的字句。 范云想牵着季郁的手,带她来到钢琴边,小声的安慰她,”没事的,没事。“ 骆钧仁和汪莹对峙道”恐怕你应该质问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宝贝女儿。“ 骆钧仁转过身去,对着所有的演员说道”首先,我在这里向你们声明——我和季郁只是同租一套房子的室友关系。“ 然后他转过身去,走道夏若面前,说道”真正和我有一腿的是女二号夏若,并且在我们投资方——汪莹女士的施压下,我不得不在输掉女主角的角色竟演后,把女二号给了她。“ 汪莹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骆钧仁又走到刘谨言面前,说道“为了能够重新回到剧组,和我有过一夜‘情的,是刘谨言。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找到比我更有利的跳板了。” 骆钧仁又转向演员们,语气平静,态度诚恳的说道,“女主角——季郁,在夏若因为自己的失败,心有不甘而自导自演的这出剧中,却是唯一一个,堂堂正正的从我手中得到这一角色,真正清白的人。” 这时,秦东旭从排练厅的大门走了进来,说道“我证明!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他们合租的公寓里。我证明,导演和季郁,真的是清白的。” 演员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夏若冷冷的开口,质问道“骆导,恐怕,你还少点到一个人的名字吧?” 骆钧仁看向她,低声在夏若耳边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夏若抱着胳膊,走向排练厅的中央,开口道”你敢在所有演员的面前保证,你和我们的编剧——苏桐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吗?“ 骆钧仁上前拉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夏若甩开骆钧仁的手,走到苏桐的面前,说道”带来今天这一幕的,不就是我们口口声声礼义道德的编剧——苏桐吗?你,爱着的一直是范云想,却因为他的拒绝而试图利用骆钧仁让他吃醋,让他在意你。“ 她冷冷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没想到,最后竟然败给了初出茅庐的季郁。你一定很不甘心吧?为了排遣烦闷,现如今只好委曲求全,和能够映衬的上自己的电视台编导——舒艺桁在一起。我说的没错吧?” 苏桐抬起头,看向夏若,淡然的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卑劣,因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可亲手毁掉所有人的幸福。可是到头来,你和你瞧不起的那些人还不是一样?最终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尊严。” 季郁上前拉住苏桐,怕她难过,配在身边安慰她。 因为被苏桐说中了的夏若,这时已经火冒三丈了。她抬起手就给了季郁一巴掌,说道“现在还来给我演姐妹情深的戏码?我看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说不定哪天,你的好姐妹就把你的男人从你身边抢走了。不是苏桐,也会是那个乔简宁。” 范云想上前替季郁查看伤势。 骆钧仁上前拉住夏若的手,说道“我真是错看你了。” 夏若直视他的眼睛,质问道“怎么?我打了你的心上人,你是不是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汪莹喊道“都给我住嘴。” 排练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汪莹走到夏若面前,认真的说道”夏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这一切,真的都是你搞出来的?“ 夏若闪烁的回避她的眼神,不做回应。 汪莹低声对她说道”夏若,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然后对一旁的骆钧仁说道”安抚好演员的情绪,然后,你来我的办公室开会,想解决的办法。“ 第五十二章 “我不同意!”骆钧仁愤怒的把手支撑在汪莹的办公桌上。 汪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绕过他,走到办公室的门前,随手把门关上,顺便把躲在门外面偷听的秦东旭那个小鬼头给挡在了门外。 汪莹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只是换个演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骆钧仁据理力争,说道”可为什么要换掉在此事之中勤学苦练,脚踏实地,无辜受到牵连的季郁呢?“ 汪莹重新坐回办公桌前,一如往常的冷静。她对他说道”剧组因为你的风‘流,受到了这么多媒体的质疑,现在只要把季郁换掉,再开一个记者发布会,就能够让这场闹剧平息。“ 汪莹把转椅向前移动,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这在我看来,无论是对于你而言,还是对于剧组而言,都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不然你又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骆钧仁冷笑道“无论是季郁,还是我,或者是剧组,对你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夏若吧?难道我们就不能够把真相告诉媒体,澄清事实,并且取而代之的是让他们把重点放在对于《沉重浮生》这部剧的关注上,而不是剧组里面的八卦上呢?” 汪莹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质道“坦白什么真相?难道你让我一个做母亲的,为了自己投资的剧目,宁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名誉和前途被毁于一旦吗?” 骆钧仁说道“难道不应该让她尝一尝自己任性的后果吗?你也说了,你是一个母亲。你能够心甘情愿的为夏若承担过错和责任。但是季郁呢?季郁比起夏若还要年轻。你就能够为了要包庇自己女儿所犯下的过错,而忍心让无辜者季郁,来做这场风波的祭祀品吗?” 汪莹坐在办公桌的一角,喊道”难道我不也是同时在为你的滥情,在收拾烂摊子吗?骆钧仁,你不要忘了,夏若之所以会这么做,可都是因为你。“ 骆钧仁叹了口气,看着她,说道”有错的是我,还有夏若。你不觉得把所有的罪状统统扣在籍籍无名的季郁的头上...这样太此地无银,贼喊捉贼了吗?你认为媒体真的会买账吗?“ 汪莹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我已经是一个失败的母亲了。我现在除了能够保夏若周全,还能做些什么呢?” 骆钧仁问道”那季郁呢?她怎么办?“ 汪莹用手指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看你现在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这部剧。从你走进我的办公室那一刻开始,你至少叫了二十次季郁的名字。你自己知道吗?” 骆钧仁回击道“至少,季郁不是隐瞒自己的丑闻,又栽赃给别人,出卖了剧组,捏造虚假新闻卖给媒体的那个人。” 汪莹为了包庇道夏若,强势的说道“我认为,你我都已经明确这个问题了。这件事的主谋,是想要平步青云的季郁,执行者。是小舞蹈团里出来的,伴舞——张谨言。他们都应该被开除我的剧组。” 骆钧仁说“如果我说,一定要季郁留在剧组里面呢?” 汪莹摊了摊手,说道“只要在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让她出席后,恐怕她也没有什么可被利用的价值了。更何况,她的坏名声通过传媒散播出去,日后就算是有音乐剧因为关注度和宣传,想要录用她,她也没有这个胆量再在这一行里混下去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导演,我想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她即将面临的境况——明天以后,她再无出头之日。” 骆钧仁拿起桌上的咖啡杯,一下子摔到了一边的墙上,吼道“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汪莹虽然被他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不过依然保持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就错在让夏若爱上了你。错误在你自己的身上,你现在清楚了吗?还有什么疑问?” 骆钧仁靠近她,对汪莹说道“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又怎么会真的爱上别人?” 说完,他一边转身打开汪莹办公室的大门,一边回过头,对她说道“我最后纵容她这一次,之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要么她走,要么我走。” “至于季郁。” 汪莹在他身后说了这单单四个字。 骆钧仁便身体僵住,忍住想要摔门离去的不可抑制的怒气,站在门前,静静的听候她的下文。 汪莹说道“至于季郁。如果你有能力让她留下来,那么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再做过多的干预。不过,恐怕明天之后,她也没有颜面,也不会愿意留在让她百口莫辩,毁掉她前程的剧组,继续卖命。但前提是,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一切按照我的部署去做。”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不愿再回头多看她一眼。他问道”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汪莹默默的说道”真希望你和夏若当初没有遇到过。骆钧仁,你是一个好的音乐剧导演,却不是一个好的恋人或伴侣。你和夏若在一起,从一开始我就是反对的。但现如今,我要你答应我,不许你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到夏若,也不许你再和夏若有过多接触。我只希望,她能够慢慢的醒悟过来,不再为了忤逆我的意图,而做出更多伤人伤己的事情。“ 骆钧仁只是冷冷的说道”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让季郁留在剧组。我就当作是她为剧组所做的牺牲的补偿好了。“ 他说完,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汪莹疲惫的摘下眼镜,放在桌子上。 秦东旭回到排练厅。 几个演员把他围了起来,问道“怎么样了?打听到什么信息了?” 秦东旭看向坐在一旁发呆的季郁,不忍心把自己听到的话告诉她。 所以他只是对他们回答道“他们把门关上了,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其中一个舞蹈演员惊讶道“不会吧?那你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啊?” 这时,骆钧仁回到了排练厅。他拍了拍秦东旭的肩膀,示意他回到座位上。 骆钧仁点名道“夏若,我想和你谈一谈。” 夏若拿起包,走出排练厅,说道“我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骆钧仁在她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说道“这就是我想要和你说的话——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和你从今以后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除非你也想要把我们之前的关系爆料给媒体。不过,我想像您这么‘明哲保身’的大小姐,恐怕不会这么做的吧?如果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和我继续交恶。我骆钧仁,今后与你奉陪到底。” 夏若转身欲给他一记耳光,却被骆钧仁握住她的手腕。 骆钧仁开口说道“你应该庆幸我骆钧仁不打女人。夏若,什么时候你能改一改你身上的那种‘唯我独尊’的大小姐脾气?要知道,世界上不是违背了你的意愿的人都该死。你可能会单单因为你对于一双鞋子的设计感到不满意而迁怒到无数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上还有多少因为你难以想象的灾难而失去双脚的人?” 夏若抽出手臂,恶狠狠对他的说道“你会后悔你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的。” 骆钧仁冷回答道“只怕不会比你幡然醒悟的那天更晚的。” 夏若走出了排练厅。 骆钧仁又点名道“张谨言。” 张谨言和他走到排练室外面的过道里。 张谨言开口说道“我真的是不想这么做的,是夏若逼我把消息卖给媒体的...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都已经向舞团那边递了辞呈...我没有其他...” 骆钧仁打断她,冷漠的说道“你被开除了。” 张谨言抱住他的袖子,请求道”求你了,我以后肯定不会这么做了。如果你现在开除我,我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我从三岁起就开始跳舞,除了舞蹈我什么都不会...你如果开除我,你就相当于给我判了死刑,不是吗?“ 骆钧仁甩开她,用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同情的说道”你应该庆幸我只是开除了你。比起季郁即将承受的,你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不过只是事业而已。“ 骆钧仁说完,便准备回到排练厅。 张谨言在他身后喊道”不仅仅是失业那么简单。同时毁掉的,还有我的梦想。“ 骆钧仁回头看她,说道”难道只有你一个人有梦想吗?难道你的梦想真的足以让你踩在牺牲者的肩上走向成功吗?“ 骆钧仁停顿一下,说道”张谨言,我不是一次的给了你机会。只可惜,你没有好好的利用这两次机会。你没有让我看出你的梦想对于你的重要性,你也没有让我看到,究竟你所谓的梦想,比起其他人的那些平庸的梦想,又有什么不同。“ 骆钧仁在推开排练厅的大门之前,对她说道,”事到如今,只能够怪你自己。“ 身后的张谨言,一边流着泪,一边颓废的走出飞梦工作室的大门。她抬起头,看了看这座曾承载了她的希望的大楼,她拾起脚下的一块石头,用力砸向了二楼排练厅的玻璃。 我们与那么多人拥有相同的梦想,可是命运呢?究竟会选择哪些人成为对手?又会选择哪些人成为其他人膜拜的偶像? 即使境遇不同,但是,没有一个人的梦想是应该遭受到别人的剥夺或是耻笑的。 哪怕那条路并不能带领我们走向成功,哪怕那条路只能够把我们带入到死胡同。可是,只要继续生活下去,也许还会碰到希望。 最终,我们每个人都会选择不同的方式过完这一生。或许那时,我们就会明白——原来的那些梦想,不过是支撑着我们继续前行的动力而已。是让我们在这荒凉,激烈,薄情的世界里,能够安抚我们恐惧的一个挚友。是让我们在绝望之中,怀揣希望的能够照亮前路的火炬。 梦想已经不重要了。到头来,重要的是,是我们遗弃了生活,还是生活遗弃了我们。 然而,又有谁陪着你一路走来,最终留在了你的身边。 第五十三章 骆钧仁重新推开排练厅的大门,所有演员的目光一致投入到他的身上。 他看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失神的季郁,清了清喉咙,叫道“季郁。” 季郁抬起头看他。 其他演员也因骆钧仁叫她的名字,而看向她。 骆钧仁说道“你出来。” 季郁站起身来的时候,身后的玻璃却发出“砰”的撞裂声。 季郁掩住自己的头,窗玻璃在她的身边碎落一地。 在另一边的范云想和苏桐赶到她的身边,关切的问她有没有受伤。 骆钧仁大步走到窗前,向外查看。看到张谨言站在窗外。 他用手推开破碎的窗户,随手拿起一张板凳,就从窗口朝下扔了下去。 范云想拉他,说道“钧仁,你冷静一点,不要意气用事。” 骆钧仁不顾他的阻拦,向着站在窗外的张谨言喊道“你认为你还有任何的资格来惩罚我,或是发泄你的不满吗?从你做了错误的决定的时候,你就注定是要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离开飞梦工作室。难道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苏桐也上来拉他,说道“骆钧仁,现在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汪莹到底跟你怎么说的?事情应该怎么解决?你是我们的导演,如果你现在失控了,整个剧组该怎么办?” 骆钧仁随手推上了窗户,看了季郁一眼,说道“你,到外面来。现在。” 说完,自己转身来到排练室的走廊,有些气恼的杵在窗台上,看向窗外。 季郁跟了出来。 骆钧仁转身对她吼道“怎么这么慢?我叫不动你了,是吧?” 季郁却没吭声,只是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卫生间。 拧开自己拿出排练室的两瓶矿泉水,替他把手部的可能残留的碎玻璃冲洗掉。然后打开排练室里预备的医药箱,取出碘酒,和止血棉替他消毒。最后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手绢帮他把受伤的手,暂时包扎上。 等弄完一切,她抬起头,看向他,说道“建议你下班以后去医院看一下,不知道伤口到底深不深,需不需要打破伤风。家里应该还有消炎药吧?” 骆钧仁见她如此关心自己,更是对自己承诺了她,要她饰演特蕾莎,却因为自己的私‘生活的问题,加上剧组的麻烦,而不得不对她食言,感到更加的亏欠她。 骆钧仁收回自己的手臂,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注意这些。” 季郁绕道他面前,认真的对他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允许你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你知道吗?你这样不仅是对你自身的不尊重,同时也是不孝顺。” 骆钧仁烦躁的推开她,说道“不需要你这么关心我。” 季郁轻轻地呼出口气,然后坚定的站在他身边说道“我相信你。“ 骆钧仁看向她,诧异的问道”你说什么?“ 季郁只是站在原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 她说”我相信你。无论现在你遇到怎样的困难,最终你都一定会带领着我们,把这出音乐剧搬上舞台。我相信你,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阻挠你完成它。“ 骆钧仁听她说完,便拉起她的手,跑到离卫生间最近的财会室里。 骆钧仁对会计说道”给我一张纸。“ 会计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二人,感到莫名其妙。 骆钧仁提高了嗓门,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让你给我一张纸,一根笔。快点。“ 会计茫然的拿出纸笔,放在桌上。 骆钧仁用那只受伤的右手在纸上飞快的写了些什么,然后把纸和笔递给季郁,对她简练的说道”签字。“ 季郁微笑着,拿过笔,就在纸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那张纸重新递给他。 骆钧仁问道”你也不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这样就签字了?“ 季郁看着他,说道”我都说了,我相信你。“ 骆钧仁拿着那张纸,紧紧地攥在手里,说道”季郁。我在上面写着——你,季郁,在音乐剧《沉重浮生》被搬上舞台之前,都必须作为我剧中演员的身份,留在剧组。不得反悔。“ 季郁严肃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好,我知道了。“ 骆钧仁扶住季郁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道”季郁,明天剧组要开一场新闻发布会,不过不是澄清事实。而是...要把夏若所做的一切,全部栽赃到你的身上。“ 骆钧仁踢了一脚会计的书桌,继续说道”不过——去他娘的狗屁计划。说到底,不过都是商业阴谋罢了。季郁,我现在要你不用去理会那些了。到时候,你不用管他们,也不用担心这部剧。你有权辩驳,有权像是和我争论那样的,和他们据理力争,为自己辩护。当然,你也有权说出真相——虽然和汪莹设计的不一样。但是,汪莹愿意为夏若做的,我也愿意为你做。汪莹想要护夏若周全,我也会护你周全。“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就按照他们设计的来。“ 骆钧仁因季郁一改往日的胆小,羞怯,反而拿出果敢,潇洒的这一面,而即让他感到大吃一惊,也令他刮目相看。他摇晃她的肩膀,说道”季郁,你明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吗?你明白他们正在找专业人士召开会议,策划如何毁掉你的前途吗?“ 季郁把他在自己的肩上用力的那支受伤的右手,从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地拿了下去。她把他受伤的掌心朝上,用自己的手掌,在下面拖住他。 季郁说道“我不必去理会他们要做什么。我只是知道,作为一颗棋子,也有她的价值。我也明白,他们那些大人物,并不会在意无足轻重的我。他们不是想要毁掉我,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拯救这部剧罢了。如果只需要他们的两句谎话,就能让剧组继续进入正常的排演状态。如果只需这两句谎话,就能够让汪莹不再怪罪你。这么简单的事情,于我而言,又有何不可呢?” 骆钧仁劝阻道“哪里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知道,那不仅仅是两句谎话而已。两句谎话...那就足以葬送掉你在音乐剧界的前途,荒废你的才华,消耗掉你的梦想。“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谎话只是谎话,无论如何包装,无论有多大的威慑力,都是成为不了真相的。所以,我并不为自己感到羞耻。“ 季郁安慰他,说道”一直都是你作为剧组的英雄。请你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当一回你的英雄。当一回《沉重浮生》这部音乐剧的英雄。好吗?“ 骆钧仁现如今对她已不再是单纯的爱意那么简单了,他对她产生出了一种敬仰和欣赏的情绪——看来自己一直挣扎,矛盾的事情,却被季郁豁达,明朗的几句话,就给简单给化解了。 骆钧仁自己也迫于汪莹方面的施压,感到无奈。季郁却如此痛快的替自己的处境做出了最明智的打算,哪怕是会牺牲自己的前程。 骆钧仁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他拿起那张二人所签署的“协议”,说道“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已经签了‘卖身契’给我了。” 季郁点点头,说道“不得反悔嘛。我都清楚了,导演。” 过了一会儿,季郁望向看着自己愣神的骆钧仁,轻声唤道“导演?导演?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骆钧仁回过神,对她说道“没什么别的事了。我现在要去通知剧组的所有演员及工作人员。明天的记者发布会,将是我们剧组第一次亮相在公众的面前。” 骆钧仁把那张纸折好,放在自己的里怀兜中,然后对她说道“走吧,一起回排练厅。” 季郁点了点头,托着他的那只手,对他嘱咐道“记得,不可以再沾到水。并且,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了。你对于我们剧组的每个人而言,都很重要。” 说完,二人便一起朝排练室走去。 骆钧仁在心里默默地问道“那我对于你个人而言呢?是不是也很重要?” 面对着这个在身后默默支持自己,陪伴着自己渡过难关的女人,他是有多么想把她拥在怀中,对她说出深藏于内心的话语,对她表达自己的感谢与爱意。然而,他却只能把那份感受埋藏在心底。 这个女人呢?她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比他的烦恼更加严峻的考验。然而她却像是爱与美之神——阿佛洛狄忒的化身一样,对待这一切,充满宽恕和慈爱,比起对于自己的关心,却更加的关心别人,更加的重视剧组的利益及安危。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那份爱,配不上她的内心的清雅与高贵。 骆钧仁在心里问道“这部剧就如同自己的心血一样。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挺身而出,在自己遇到挫折与打击,几乎是停滞不前的时候,你却重新带给自己希望。哪怕是付出自己最大的代价?难道只是因为你的善良吗?难道你对自己,就真的没有其他的情感吗?” 他向着出了神,二人却已经来到排练厅的门前。 季郁看向他,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导演。” 骆钧仁看着她,对她笑了一下,然后霸气的推开了排练厅的大门。 对着等待自己答复的演员们说道“希望你们都已经做好,首次亮相在大银幕的面前的准备了。因为明天,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把季郁推到前面来,说道“但是今天,首先,我要你们都对于季郁的牺牲表达你们的感谢。因为,明天,她将作为做好的演员,也将作为我们的女主角,和我们上演一出最疯狂的颠倒黑白的戏码。” 他看向季郁,说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到来。” 第五十四章 范云想陪着季郁坐在“遗忘时光”的卡座,等着一会儿的登台演唱。 范云想喝了一口桌上的啤酒,出声唤自己面前发呆的季郁。”小郁。“ 季郁看向他,”云想哥,怎么了?“ 范云想说道”只是看你今天,在剧组出现问题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你...没什么事吧?“ 季郁回答道”云想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不习惯面对像是今天这样的冲突罢了。很多时候,人的情绪化,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范云想问道”你是不是就连自己的心发生了变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季郁只是看着他,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范云想拉起季郁的手,说道“小郁,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和苏桐之间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因此而感到惶恐。毕竟,两个异性相处的时间久了,就连是朋友,有时候也会产生错觉。况且...我真的不是诚心隐瞒你这件事情的。这件事过去很久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是觉得,如果告诉你了,反倒会扰你心烦。” 季郁牵了牵他拉住的自己的手,给了他一些力量。 她回答道“我相信你,同样,我也信任苏桐姐。我知道你没有告诉我,都是出于替我考虑的原因,而不是特意隐瞒。我也相信苏桐姐对于我的友谊,是不惨杂质的,是真情实意的。云想哥,答应我,你也不要把这个烦恼放在心上好吗?” 范云想看着她坦诚的样子,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 季郁又说道“只是......“ 范云想问道“只是什么?” 季郁回答道“只是,我们以后要加倍的对苏桐姐好,也要加倍的珍惜彼此。好吗?” 范云想看着季郁明亮的眼睛,他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骆钧仁走进了“遗忘时光”,他朝范云想和季郁在的卡座招了招手。 范云想也对他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可以坐在这里。 季郁也回向云想招手的方向过头去,看到了他。 骆钧仁摇了摇头,指了指吧台的位置,示意云想自己不过去了,他想在吧台喝些酒。 范云想向他点了点头。 范云想接着对季郁说道“还有,小郁,我认为你答应明天的发布会不是一个好的主意。我认为我们应该...“ 季郁打断他,说道“云想哥,等一下我们再谈。我现在要管一下那个不听话的坏小孩。” 她说完,便走向了吧台的位置,一把夺下骆钧仁刚从酒保那里接过来的酒杯。 骆钧仁用挑’逗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不好好的陪着男朋友,到我这里来,是想要我请你喝杯酒吗?” 说着,便想要夺回自己的酒杯。 季郁把向后退了两步,阻止他的这一动作。然后向他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受了伤,喝酒可能会刺激到伤口,影响愈合的吗?”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骆钧仁把脸凑近她,用手指挑起落在她锁骨上的一缕头发,在她的耳边,声音无比暧昧的说道“只是...你干嘛这么关心我?“ 季郁费力把他推回到座位上,说道”因为你...总是让人担心啊。“ 骆钧仁坐回座位,依然用那种讽刺而带有挑‘逗的眼神看着她。 季郁叹了口气,问道”从飞梦工作室出来以后,你到底有没有去医院好好的检查一下?“ 骆钧仁挥挥手,又从酒保那里点了杯酒,背对着她,说道”既然你不是真的在关心我,那么你也没有资格再过问我的事。“ 季郁又从调酒师那里,一把夺过了正要递到骆钧仁手中的酒杯。 季郁对着酒保说道,”阿奇哥,今天晚上你替我看着这个不听话的坏小孩。不准给他酒喝。麻烦你了。“ 酒保笑着答应道”好的,小郁。我帮你看着这位先生。“ 季郁又对酒保道了声”谢谢。“ 然后转身,想要走回云想在的卡座。 骆钧仁回过头,叫她”喂!“ 季郁转过身,问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骆钧仁说道”只是,不喝酒,我来这里做什么?“ 季郁对他身后的酒保说道”阿奇哥,麻烦你给他一杯牛奶,记在我的账上就好了。“ 她说完,便走回了卡座。 骆钧仁看着她的身影,不由得笑了笑。 他在心里说道”即使手上的伤口再深,都没有丝毫缓解到你在我心里的那种,明明在意,却又不可言说的沉痛。“ 季郁重新坐回到云想的对面。 范云想苦笑道“你...好像很关心他?“ 季郁看着他,问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我只是帮你照顾他一下罢了。“ 范云想转动着手中的啤酒瓶,问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季郁迷惑不解的看了他许久,才开口问道“云想哥,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 范云想看得出季郁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像是受到了委屈一般。 他只是又喝了一口桌上的啤酒,然后说道“我只是...觉得钧仁对你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我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像对你这样关注。并且,他对舞蹈演员从不像对你这般有耐心过。“ 季郁拉住他的手,认真的看向他的眼睛,说道”云想哥,我知道只要是女生出现了那种新闻,让任何男人一个人相信她是清白的,都很难。可是,你是知道我和骆导演,只是因为我刚到萣懿,没有能力租下独立的公寓,才会和他合租的。难道现在连你都不相信我吗?“ 范云想握紧她的手,说道”小郁,我没有怀疑你和骆钧仁之间有什么。我只是...想要确认,你是否像我的心中只有你那样的,你的心里,是否也只装的下我一个人。“ 范云想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和骆钧仁之间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可是...我担心你们二人再像现在这样,长久的居住在同一屋檐下,难免再被媒体,或是有心嫁祸你的人再捏造些什么出来。因为毕竟,你的名节对你而言很重要。况且...你不是已经答应我,要回家陪我见我妈妈了吗?“ 季郁没有气恼,只是平静的说道”云想哥,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找房子,会尽快搬离现在的公寓。好吗?“ 范云想说道”小郁,我不是一定要逼迫你这样做。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来我家,和我共同生活在一起?“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回答道”云想哥,你知道我的内心是非常保守的人...我是爱你的,很爱你。不过,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占领你的空间。我喜欢你能够主导我的一切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感到甜蜜,并且安心。不过...我是希望我们二人是出于真情,出于爱意,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的。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我是因为没有住处,或是没有其他选择,才搬到你那里,和你共同生活。那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占你的便宜一样。并且,那种行为,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不再纯粹。我也会在这份爱里卑微的爱着你,而会不同于现在——随心所爱,在一起的感觉是那样自然,舒适。“ 范云想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愿你让你占我的便宜?我愿意你我二人,就像是其他情侣那样的相处。而不是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后,你都要支付自己的那份开销?“ 范云想拉过她的手,说道”小郁,我很欣赏你在爱情中仍然能够保持独立的这种态度。只不过,我想让你知道,我愿意替你做这些事情,愿意为你支付你的开销,因为你在我的心里很重要,因为你值得我为你这样做。“ 范云想从她的对面站了起来,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接着说道”苏桐曾经对我说过,她说——每个女人都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像是父亲那样的,能够守护她,照顾她的男人。所以,小郁,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的男人?可以像是你的父亲那样的,愿意为你支付学费,愿意手把手的教会你走路,心甘情愿的愿意替你去做一切事情的,那样的男人?“ 一旁的舞台负责人催促着季郁时间到了,需要她赶快上台。 季郁对范云想回答道”云想哥,谢谢你愿意替我这样做,你的话真的好感动我。不过,我现在只能够答应你,我会快些搬离现在的公寓。至于和你住在一起,共同生活的事情...可不可以请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考虑一下?我会认真的考虑,然后尽快答复你,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好吗?“ 范云想对她点了点头,温柔的说道”快上台吧,你的歌迷们都在等着你呢。“ 季郁对他笑了笑,便匆匆赶向舞台。 第五十五章 季郁走到钢琴师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说自己想要临时更换演出曲目。 琴师了然的点了点头,并且回过头看向范云想,举起钢琴上放着的酒杯,向他表示祝贺。 季郁走上舞台,依然保持她原有的那种神秘感——不需要主持人提前报幕,自己也不对即将演唱的歌曲作过多的介绍。 钢琴的前奏响起,季郁闭着眼睛,轻轻开口唱道: every-night,every-day, you''re-the-one-i-always-dream-of. every-line-of-your-face is-sketched-so-in-inside-my-heart ...... 季郁开始慢慢的睁开眼睛,对着台下的范云想深情的演唱自己的心声: and-you''re-the-one,you''re-the-one-i-love. 范云想用心聆听着季郁在台上的演唱,他知道,这是一首木匠兄妹的年代有些久远的老歌,歌名就是《你是唯一》,或者可以翻译成《此生唯一》。是一首表达自己对恋人忠贞不渝,一心一意的爱着对方的歌曲。 他听的有些感动。 他想到,季郁没有过多的纠结自己和苏桐之间的关系,甚至因为理解自己,允许他在心里把苏桐放在比她还要重要的位置上。然而自己却因为别人的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而猜忌她,险些与她之间产生隔膜。 他想,季郁如今受到了如此大的委屈,明天还将为了剧组能够渡过难关承受更大的冤屈。 现在正是她需要自己的安慰与鼓励的时候,自己却反而给她施加了更大的压力与打击。 他的内心现在即因为季郁的懂事,体贴而感到温暖,幸福。又因为自己带给她的怀疑与伤害,而感到心疼她与自责。 骆钧仁听着季郁的演唱,心里想到”是真的要把我排除在你的心房之外了吗?可是,除了你,谁还会像今天那样,不计后果的相信自己,不计代价的帮助自己。季郁啊,季郁。你是真的懵懂无知,还是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季郁演唱完毕,台下的顾客们给她报以感动的掌声。 范云想牵着她的手,带她走下舞台。 范云想对她说道”小郁,为了你的这首歌,我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你做。“ 季郁看着他,说道”我只想要你相信我。“ 范云想把她抱在怀里,说道”我相信你,我支持你,我会更加深入的了解你,我爱你。“ 说完,便用手轻轻地托起了季郁尖尖的下巴,温柔的吻住了她的唇。 ”遗忘时光“的顾客,还有琴师,酒保...所有的人们都为二人送上自己表示祝福的掌声。 骆钧仁看着二人如此的柔情蜜意,如此的恩爱,他只是整理好自己那颗因为嫉妒而快要爆炸的心脏,从吧台起身,转身走出“遗忘时光”。 尽管范云想的吻是那样的轻柔,带着怜惜与呵护。可是对于初次接吻的季郁而言,依然是那样的令人感到窒息和眩晕。 范云想感受到了季郁的不适,便轻轻地将她松开,不再勉强她逢迎自己的需索。 他微笑着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知道现在你还不适应,多练习几遍就好了。” 季郁已经羞红了脸,躲在他的怀里,不肯出来。 周围却是响起了一片更加热烈的鼓动声。 范云想对于季郁不习惯如此高调的示爱,并且对她感到害羞的内心已经了然,便微笑着拉着怀中羞怯的季郁的手,跑出了小酒馆,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无比失落的骆钧仁来到夏若的寓所。 夏若让门卫和保姆放他进来。 骆钧仁站在夏若的卧室里,看着夏若穿着裸粉色的蕾丝睡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 夏若看着镜子中的骆钧仁,讽刺般的笑了笑,说道“你还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再见到我了呢。” 从骆钧仁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说道“一切不是正如你所预料的那般吗?你敢说你现在不是在等我?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来,那么你就不会叫门卫和保姆让我进来,不是吗?” 夏若从镜子前起身,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用嘴轻咬他的耳垂,说道“我是希望你来。不过问题是,你是为谁而来。究竟是为了我?” 她用手解开他衬衫的扣子,继续说道“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人?” 骆钧仁把她推倒在床上,迫切的想要发泄出自己心中的烦闷。 范云牵着着季郁跑出“遗忘时光”后,带着她来到一家雪糕店,作为二人继上次观看乔简宁画展后的第二次正式约会。 两人共点了一份雪糕,坐在可以看得见窗外夜景的吧台上,一人拿着一只小勺,一边看着路上飞驰的车辆,匆忙的行人,热恋的情侣,补习回家的学生...一边慢慢的,一起共享同一份雪糕。 二人一起谈着共同喜欢的音乐,共同喜欢的书籍和电影,都感到无比的甜蜜与快乐。 范云想告诉季郁,自己大学毕业的那年,刚好是自己父亲出了交通意外,去世的那年。即使母亲受到的打击很大,不过,她依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他想,母亲是为了自己才会走出如此巨大的灾难所蒙蔽的阴影中的。 范云想说道,他的父母是彼此的初恋,二人在高中相识,毕业后不愿就这样匆匆分离。经二人的努力,成功的说服了因二人的年纪太小,不赞成二人想要结婚的这种想法的父母和长辈,最终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即使一开始的日子很艰难,不过,自己的降临似乎给了父母能够创建出美好的家庭的更大的决心和动力。他的父亲是工厂的一名技术人员,母亲是幼儿园的教师。二人都是音乐爱好者。 父亲爱自己的妻子。他们拮据生活,用攒了很久的钱,给母亲买了一台钢琴。从自己小的时候,有记忆起,母亲就坐在钢琴边,边弹琴,边唱歌给自己听。自己也正因为如此,才爱上了音乐,便也开始跟着母亲,学起了钢琴。 应该说母亲是他音乐方面的启蒙老师。 范云想说,自己从未见过父母因为什么事情而大动干戈的争吵过。他很感激他们给了自己一个良好的,充满爱和温暖的成长环境。当然,他现如今更加的感激自己的母亲,在父亲去世之后,依然能够坚强的生活下去。 范云想对着双手托着面颊,认真的听着自己的讲述的,眼睛因为感动而有些泛红的季郁说道“他们的婚姻,就是我爱情的榜样。” 季郁无心的脱口而出,说道“我们结婚以后,一定要和你的母亲一起生活,住在一个房子里,不再让她感到孤单,寂寞。” 范云想笑着看向呆呆的季郁,问道“真的吗?你都想到,和我结婚,那么长远的事情了?不用再考察一下了吗?” 季郁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失言,马上捂住发烫的脸颊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我是无心说的。“ 范云想微笑着,把她揽到自己的身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温柔的说道”谢谢你,小郁。一直以来,这样爱我,这样替我考虑。“ 范云想轻声在她耳边问道”你呢?我想要知道,你生活,成长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季郁挽住他的手臂,说道”太晚了,我们走吧。不然你送我回去,再自己走回去,会太辛苦的。“ 范云想充满爱意的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道”所以说啊,如果你和我住在一起,我们每天一起去排练厅,一起去“遗忘时光”,再一起回家,那不是很方便的吗?“ 说着,便和她一起走出了雪糕店。 季郁把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二人慢慢的走。 季郁在心里说道”云想哥,我太贪恋你身上的安逸与平静的这份美好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你能不能再多陪我走一段路呢?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失去你的爱。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这段恋情太过美好,美好的像是梦境一样。我好怕自己有一天醒来,你会不在我身边的那种感觉。我是第一次产生了这么想要拥有一个人全部的关注,得到一个人全部的爱的感觉。可能是自己也变成了贪心的人了吧。记得你说过,你喜欢那个不贪心,容易满足的季郁。希望上天能够宽恕这么贪心的自己。如果自己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自己既不想要水晶鞋,也不想要王子的财富和权利来替自己遮风挡雨。自己只愿意找到你,陪着你度过余生。无论你是农夫也好,是贫民也好。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一切对于自己而言都已不再重要了。“ 云想哥,对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唯一。我所有的梦想,所有的贪心。 范云想看着小鸟依人般的,依附在自己身边,不知想什么事,想的失神的季郁。 他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留下蝴蝶般的一吻。 季郁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他。 范云想见她满脸的泪痕,他的心也跟着狠狠的疼了起来。 他伸出手,把她轻轻地揽入自己的胸口。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抚着她的头发,陪在她身边,安慰着她。 第五十六章 骆钧仁和夏若正在翻云覆雨之际。 夏若能够感觉到骆钧仁今天对于自己的回应特别的热切,让自己兴奋的同时,甚至令自己感到有些筋疲力竭。 夏若心力交瘁,体力不支,便一把将骆钧仁给推开了。 骆钧仁没有说话,只是躺在她的身边,将手臂枕在自己的脑后,直直的望向天花板。他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季郁白天认真的替自己处理手上的伤口的样子。还有,她连看都不看自己递过去的合同,就爽快的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样子。他的耳边还在不停的回响着季郁的那句“我相信你。” 夏若下床开了灯,坐在床头点了支烟。 骆钧仁起身,把烟熄灭。 夏若拿起烟盒,愤怒的丢向他。 骆钧仁没有言语,便开始背对着夏若,径自穿起衣服。 夏若对他质问道“骆钧仁,你刚刚把我当成了谁?” 骆钧仁没有理会她。 夏若拿起他的皮鞋,打开窗,丢了出去。 骆钧仁任由她,自己已经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夏若拉住他,给了他一记耳光。 骆钧仁仍然怔怔的,眼睛看着地板,不做反应。 夏若哭泣着,在他的身上又捶又打,对他喊道“我要你亲口说出来,你anger-sex的对象是谁?“ 骆钧仁看向她,说道”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吗?“ 此时此刻,夏若的愤怒已经完全掩盖过她的伤心。 夏若停止了哭泣,对他冷冷的说道”你就差叫出她的名字了,我怎么会意识不到她是谁?骆钧仁,你把我夏若当做什么了?“ 骆钧仁把目光放到窗外,说道”你既然对于一切都已经有了答案,干嘛还来问我呢?“ 说完,他向卧室的房门方向走去。 夏若拿起手边的烟灰缸,冲他丢了过去,刚好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夏若在他身后喊道”你不要怪我和她交恶,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骆钧仁只是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看向夏若,嗓音里充满了疲惫,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有什么事,冲我来。如果你敢再打她的主意,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夏若被他额头上不断涌出的血液,吓的说不出话来。 骆钧仁走出了房门。 他赤脚走在大街上,但是无论是额头上的疼痛,还是脚底传来的疼痛,都难以抵消他心里的疼痛。 他后悔去找夏若,他只是把事情弄得更加难堪罢了。 他知道,即使自己已经表明了态度,日后夏若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只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季郁。 他一定要看好她才行。 同时,他也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日后即使她再遭受怎样的不公,怎样的厄运,那都将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 这句话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就像是一句咒语一样。 他怎么可能不去管她?他怎么可能不去关心她?她的名字不早已经被自己刻在心里了吗?不然,想起她,心口怎会那样的疼痛? 他走到了家楼下,抬起头,看着客厅里还亮着灯。还有透过窗帘,映入他眼帘的她练舞的身影。 他忽然感到安心。 他在那一瞬间,便清楚的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从”遗忘时光“出来以后不愿回家。——那是因为,他怕家中再无她的身影。他怕她会离开自己,奔向范云想的怀抱,他怕自己会真真切切的失去她。哪怕是看不到她每晚练舞到深夜的身姿,哪怕是看不到她安然入梦的睡颜,他都将无法入睡,午饭心安。 他的内心无比苦涩,他抬起头,小声的喃喃自语道”季郁,你究竟对我的心,做了些什么?“ 季郁听到钥匙孔被旋转的声音,便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因为云想会吃自己的醋,她不想再让云想误会自己了,所以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刻意疏远骆钧仁——哪怕之前自己和骆钧仁的接触,就单单是出于对于他工做态度上一丝不苟的敬佩,和对于他生活中疏于打理的举手相助而已。 同时,她也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她对于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每个人,都充满了善意和珍惜。 在季郁快要关上自己的房门的那一刻,骆钧仁打开了大门,一脚迈进了客厅。 季郁刚好看到那双赤脚上面,血迹斑斑。 骆钧仁扫了一眼客厅,看到季郁刚刚走回自己房间,连灯都没来得及开的身影。他就知道了,她为了云想的看法,在有意的躲着自己。 骆钧仁也不想再让自己深陷对于她的迷恋之中,而让自己感到更加的痛苦,便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没有想到,就在这时,自己的手臂却被季郁拉住。 骆钧仁疲惫不堪的背对着她,用命令的语气吼道”放手!“ 季郁没有松手,她只是平静的说道”请你坐到沙发上,我好帮你上药。“ 骆钧仁恼怒的反握住季郁的手,把她推到身后的墙上,用自己的身体顶住她,说道”我从来都不是像你以为的,那样的’好人‘。怕了的话,现在就滚到范云想的身边去。“ 季郁只是动了动被他挟持住的胳膊,试图伸手去探向他额头上的伤口。 季郁平静的对他发问到”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骆钧仁错愕的看着她,半晌没有再说话。 季郁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快放开我,你额头上的伤要快点处理才可以。“ 骆钧仁松开了她,依然用威胁的口吻对她说道”我警告你,再靠近我,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说完,便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郁拿出包里面,回家前,特地去药房买的消炎药。接了一杯温水,和药一起摆在茶几上。 她又接了一盆温水,摆在沙发的前面,又拿来了毛巾,还有家用医药箱。 她在骆钧仁的门前敲了敲门。 骆钧仁不理会她。 季郁又在门上敲了三下,隔着门对他说道”我只是想要把你的伤口处理好。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我答应你,在我帮你处理好伤口之后就离开这里,不再打扰你...“ 骆钧仁躺在床上,听着她的话,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傻瓜,我不讨厌你,也不想让你离开。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过了许久,骆钧仁就在快要睡着之际,发觉门外没什么动静了。便起身,走向卧室的门去查看。 谁知,他一打开门,抱着腿蹲在门边,缩成一团的季郁,便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季郁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骆钧仁。 骆钧仁无奈的对她说道“如果我一晚上都不开门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在我的门前坐一宿?” 说完,便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拉她起来。 季郁没有握住他的手,只是自己站了起来,然后跑到客厅的沙发那边,端起水盆,回头对他说道“你先坐在这里,水都凉了,我去换一盆。” 骆钧仁坐在沙发上,季郁端来换好的水,伸出手把他的裤腿卷上。 骆钧仁制止她,说道“牵手不可以,给我洗脚却可以吗?不用你,我自己来。” 季郁无视他的制止,一边把他的脚放入水中,一边说道”你的手受伤了,一只手会不方便的。“ 骆钧仁笑道”不嫌弃我吗?我可是有汗脚的。“ 说着,为了捉弄她,故意甩了她一身水。 季郁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替他洗干净脚,拿起毛巾,帮他把脚擦干,让他踩在拖鞋上,然后拍了拍他另一只脚的小腿,说道”这只。“ 季郁替他把脚上的小伤口都消过毒,上好药以后,敲了敲茶几。 骆钧仁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杯晾好的水和一盒消炎药。 季郁端起水盆,去倒水,对他说道”自己吃,两片。“ 骆钧仁拿起水杯,顺从的把药吞下肚子。 季郁洗好手,走了回来,看到他已经把茶几上的药吃了,便打开医药箱,替他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季郁为了同他保持距离,便侧身,半蹲着,身体和下肢都躲在沙发的扶手后面,给他上药。 骆钧仁盯着她右侧的肩膀,由于她练舞时穿的白色t恤是小圆领的,再加上她很瘦,又为了和自己保持距离,侧着身子,所以领口不免会移动。骆钧仁看到她的领口划向一侧,露出来白色的内衣带,白t恤上有一些因为自己的恶作剧沾了水的部位就会透一些。还有她小小的胸口在眼前若隐若现。 骆钧仁说道“你的内衣带都露出来了,护士。” 季郁以这样一个古怪的姿势站着,还要注意轻手轻脚的给他上药,不要让他感到疼痛,本来就别扭极了。听他这么一说,不免得脚下一软,差点给他跪在了地上。 骆钧仁伸手将她拦腰抱住,把她带到自己的大’腿上。 季郁烦躁的推开了他,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套上了一件不合季节的高领毛衣,然后大大方方的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继续给他处理伤口。 骆钧仁为了捉弄她,不停的用自己的膝盖摩擦她的小腿。 季郁简直忍无可忍,在最后贴药膏的时候,用力拍在了他的额头上。 然后起身,走回自己的卧室,换了一件外衣,背上包,伸手扶上门把手。 骆钧仁伸手拉住她,问道“去哪里?” 季郁回答道“我说过,替你上好药,我就离开这里,不再打扰你了。” 骆钧仁把门锁上,对她说道“怎么?这么着急想和范云想开始同居生活?不过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的,说你们是‘过家家’不为过吧?” 季郁抽出自己的手臂,对他说道“很好玩吗?我像个傻瓜一样的担心你,而你却用我最敏感的事情刺激我?激怒我?在你眼里我是有多么的让你轻蔑?在《悲惨世界》中,艾潘妮深爱马吕斯,她心甘情愿的替自己的爱人给情人传信,却被马吕斯看作是妓‘女。我想,可能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吧。” 她说完,又用力拧了几下被反锁住的门,对骆钧仁依然努力保持语气上的平静,说道“请你把门打开。” 骆钧仁伸手拉住她,语气软了下来,对她说道“你不是说过,即使我不向你说‘对不起’,你也是会原谅我的吗?” 季郁颓废的贴着门坐下,把头埋在胳膊里,努力掩饰自己的抽泣,说道“唯我独尊的你,还会需要如此卑微的我的原谅吗?骆钧仁,你知道我为了你,差点失去了云想吗?无论大事小事,只要是你的事,在我眼里都很重要。可是你偏偏要弄得一身伤回来,一会儿把我踩在脚下,一会儿又把我拿在手里捉弄——我不是你的玩偶。“ 季郁的衣袖上面布满了泪水,她为自己感到难堪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继续说道”每当我靠近你,就等于放弃了我的自尊心,同时也抛下了我的道德观。所以,请你以后能不能就...不要再触及我的底线,不要再伤痕累累的站在我的面前。不要让我失去云想哥,行吗?“ 骆钧仁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就是把他心中的不满,以如此幼稚的恶作剧的行为,发泄到了季郁的身上。让她感到他是在鄙薄与玩弄她。骆钧仁对此感到悔恨不已。 他已经通过她的语言,了解到,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是有分量的。然而自己总是让她担心,给她带去伤害。可是她的心之所向是范云想。那个宽和,儒雅的男人。自己也曾让她分神,令她困扰——这难道对于他而言,不已经足够了吗? 骆钧仁向她伸出手,声音里也充满了对于她的疼惜。说道”行。“ 季郁依然掩着面,默默地流着泪。 只不过,她以为在他这里受到了屈辱。然而,那其实并不是骆钧仁真的在欺辱她,他也唯恐自己对于她的感情会呼之欲出。那些令她反感和感到罪恶的亲密举止,不过都是骆钧仁潜意识里,想要和她亲近的自然流露罢了。 骆钧仁蹲下身,靠近她,想要把她扶起来。 季郁却像是浑身长刺的,怕扎伤别人的,受伤的刺猬一样的躲避着他的触碰。 季郁出声道”不要碰我,不要管我。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到心痛了一下。因为她对于自己的拒绝,同时也因为她对于自己发自内心的关系。 骆钧仁看着她,说道”你不是问过,我们两个之间算不算朋友吗?我现在回答你,我们两个算是朋友。你可以把这话告诉范云想。以后,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不会再动你一下。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着,他转身走回了房间。他虚掩上门,一是因为这样也许会让季郁有一些安全感,二是如果季郁有什么动静,他都能够察觉到。 他特地留着客厅的那盏灯,没有关掉。因为他担心她的夜盲症会令她在黑暗之中失去方向感,再次跌倒受伤。 或许,每个人在爱里面,都会变得无比的卑微,无比的嬴弱。 但是,只要是为了爱的那个人,无论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苦涩,也会在所不惜。 如果那个人是值得的,你的内心只会更加的沉重。 恰巧,那个人又做出了令人感到难以置信的,牺牲自己,感动了你的事。 你就将陷入到无望的爱情里面,把人生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幸福至上。 第五十七章 清早,骆钧仁起床,打开卧室的房门。看到季郁仍在保持昨晚的那个姿势——身体缩成一团,靠在门边。 骆钧仁走向洗手间,在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装作毫不关切的样子,在她头顶上打了一个响指,说道“起来吧,不然一会儿赶到记者招待会的会所该晚了。” 季郁醒了过来,起身走向厨房。 骆钧仁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季郁把温水和两片消炎药递给他,说道“早餐简单的做了些牛油果鸡蛋,和燕麦粥。你多少吃些,然后把药吃了。” 骆钧仁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和药片,在餐桌坐下,拿起碗筷,完全顺服季郁的安排。 他一边喝粥,没有抬起头,一边问道“你不吃吗?” 季郁走向洗手间洗漱,没有回答他的话。 骆钧仁心中苦涩,她恐怕是不愿再和自己同桌进食了。 季郁洗漱好,把餐桌上的碗筷替他捡了下去。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骆钧仁这时已经西装革履的整装待发了。 他在季郁的房间门上敲了三下,说道“我下楼提车,在车里等你。” 季郁打开房间门,对正在玄关穿鞋的骆钧仁说道“不用等我,我自己打车去。” 骆钧仁这时已经穿好了鞋,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态度平和的对她说道“顺路而已,你别多心。担心你自己找不到。” 季郁只是低着头,看向地面,回答道“在被曝料出那种新闻之后,我们两人再堂而皇之的一起出现在记者发布会的会场,你觉得,那样好吗?” 骆钧仁领会了她的意思,他自己却没有想到这点。 看来季郁是那种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在关键问题上很理智,心思很细腻,能够显示出大智慧的女人。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说完,不再多言,开门下楼。 季郁刚刚赶到会场的后台,就有工作人员递给她一份文件,对她说道“你先把上面的话背下来,一会儿你就按照这上面的问题回答,知道了吗?” 那人说完,便转身走了。 由于季郁来的时间算是早的,除了一些在忙活搭桌子,安排记者们座位的工作人员之外,只有骆钧仁和汪莹赶到了她的前面。 骆钧仁见状,一把抽出季郁手中的文件,翻看着上面的字句: 记者提问:请问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和曾指导多部音乐剧的导演——骆钧仁的关系卖给媒体呢? 季郁答:自然是为了得到关注。我是完全有能力出演这部音乐剧的。女人的青春有限,想要成功,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这是我出卖肉‘体所该有的回报。 记者提问:请问你们的关系被曝光之后,对你的生活是否有什么影响呢?“ 季郁答:虽然我被开除出《沉重浮生》的剧组,不过我相信接下来,无论是唱片约,还是影视剧方面,都会片约不断的。 记者提问:请问由于你私人方面的原因,给整部音乐剧带来了难以抵消的负面影响,你有什么想要对剧方人员说的话吗?或是对于这一行业的新人,你有什么想要给他们的警示吗? 季郁答:我没有错,失去我,是他们的损失。我只不过是搭上了这一行业的顺风车而已。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利用?我是利用了自己与骆钧仁导演的绯闻关系,成功的博得了行业内外的关注。难道剧组现在不也是正在利用我新闻的热度进行音乐剧方面的宣传吗?至于音乐剧行业的后辈门,我想他们如果对于自己的未来真的有合理的计划,与打算的话。我想要告诉他们,请你们利用一切唾手可得的途径,让传媒业能够听到你们的声音,看到你们的样子,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掌握自己人生的主动权,才有发言权。你们要积极地和媒体做朋友...... 骆钧仁走向正在和舞美师商讨led背景显示屏事宜的汪莹。 骆钧仁气愤的把他们让季郁背下来的文件,甩在了汪莹的身上。 骆钧仁质问道”你不觉得,你们这样对她,太卑鄙,也太过分了吗?“ 汪莹挥了挥手,示意舞美师先下去。 随后,她弯腰捡起那份文件,回答道”我这样做过分吗?骆导,只有我这样做,才能帮你挽回声誉啊。“ 骆钧仁看着她,愤怒的说道”计划取消,我不陪你们玩儿了。我退出《沉重浮生》音乐剧,我现在对你,正式提出请辞。“ 说完,转身而去。 汪莹在他愤愤离去的身后说道”骆钧仁,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和夏若继续下去了。“ 骆钧仁明白了,她让季郁背下来的那份足以让她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文件,只是对于自己昨夜出现在夏若公寓里的警告和报复。 汪莹接着喊道”骆钧仁,如果你今天敢走出我费尽心思布下的,这个唯一能够挽救《沉重浮生》这出音乐剧的局,我能够让你今后在这行业,没人敢请你指导音乐剧,你信不信?“ 骆钧仁不理会她的警告,继续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季郁听了汪莹对他的警告,跑过来拉住他,对他说道”不要用你的前途开玩笑。《沉重浮生》少了你,是全体演员和观众们的损失。“ 骆钧仁烦躁的将她甩开。 季郁重重的摔倒在舞台的大理石地上,胳膊肘杵伤,膝盖也从牛仔裤渗出血迹来。 骆钧仁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季郁尽最后的努力,说道”你走了,我就只能够随他们的摆布。你走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走了,我的牺牲就全无意义,只是纵容了他们的诡计。“ 骆钧仁怔住,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她的身边,向她伸出手。 季郁握住他的手,任随他用自己的力量将她拉了起来。 汪莹看到这一幕,便把骆钧仁拉向一边,说道“一会儿媒体的人就来了,她现在这样,记者问起来,我们怎么解释?” 骆钧仁冷冷的回答道“那是你们的事。” 汪莹把一张卡递给他,说道“你先带着她去旁边的商场换一件可以遮住伤口的衣服。” 骆钧仁推开她递给自己的卡,说道“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说着,便向季郁的方向走去。 汪莹并不恼怒,只是在他身后说道“骆钧仁,你就这样沉不住气?心甘情愿的,直接把你的死穴败露在我的面前,日后要想操控你,岂不是很容易?你的防人之心呢?你的深明大义呢?” 骆钧仁回头看她,眼神中带着警示的意味“所以,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除非你已经做好了与我玉石俱焚的准备,即便是那样,我也奉陪到底。否则的话,我奉劝你,不要轻易动她。但是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不介意和这般德高望重的您,在行业里一起灭亡。” 骆钧仁诡谲的笑了笑,说道“况且,你不是早就向我败露了你的死穴吗?您要是想要不折手段,我愿意同你一较高下。” 骆钧仁又换回自己从前的那副从容又冷血的表情,向汪莹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希望您能够,照顾好您的宝贝女儿。我也答应你,从今以后,和她断绝来往。” 说完,便大步走向季郁,态度强硬的拉起忍着疼痛,孤零零的站在舞台上的季郁,走出了会场。 第五十八章 季郁从换衣间里走了出来,骆钧仁回头看她。 骆钧仁带着有些微怒的语气问道“你在搞什么?怎么还穿着你原来的衣服?记者发布会就要开始了,快没有时间了。” 季郁把那件白色真丝的连衣裙递给服务员,对骆钧仁回答道“我不能接受你替我的开销支付费用。” 骆钧仁从服务员那里又将那件衣服夺了过来,说道“我说你怎么永远都分辨不出来,在当下的场合,什么事情才是重要的?” 他把那件衣服推给季郁,说道“快去换上。” 季郁没有接过来,只是说道“正因为我知道什么事情,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我才不能够接受汪莹的这种安排。那就是,我不要活成别人眼里的我。我可以陪着他们演这出戏,可是我不想成为他们那种用华贵的装饰品,粉饰自己灵魂的人。” 骆钧仁无奈的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办?” 季郁把浅粉色衬衫的上衣袖子给放了下来,遮住受伤的手肘。 然后走到骆钧仁的身后,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斜系在自己的腰间,正好遮住她牛仔裤膝盖上的血迹。 骆钧仁向她问道“你认为,真的有人会读懂你的这种默默地反抗吗?” 季郁走出服装店,说道“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解读我,我真正在意的是,我是否是他们解读的那样的人。” 骆钧仁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季郁停住脚步,回过头,向骆钧仁说道“不要轻易放弃你付诸了心血的这件事。因为在你放弃的瞬间,你可能会感到解脱,但是在那件事真正的消失在你的生命中的时候,你就会感到无比的绝望和痛苦。” 骆钧仁在心里说道“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说的是,不要放弃我的工作,而不是,不要让我放弃你呢?” 骆钧仁却只是对她问道“你跟我出来,就是为了要对我说这些话的吗?”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在阻止你做出你人生之中最蠢的一个决定。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编舞家和音乐剧导演。” 骆钧仁笑了笑,问道“除我之外,难道你还见过别的编舞家,或是音乐剧导演吗?” 季郁不在意的耸耸肩,回答道“总之我又没有说谎。” 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骆钧仁拉住她,问道“伤口...很疼吗?“ 季郁只是看了他一眼,说道”只要你保住了你的工作,我也算是没有白白的摔了这一跤。“ 季郁对他认真的说道”要记住,你是一名导演,只有你在,才能够替演员们发声。所以,不要轻易放弃那么多人寄存在你那里的希望。“ 骆钧仁笑了笑,回答道”我知道了,走吧。“ 二人重新回到会场,《沉重浮生》音乐剧的剧组人员几乎已经到齐。 范云想看见季郁走进会场,便来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听工作人员说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季郁对他微笑着回答道”我没关系的,就是太笨了,绊了一下。不要为我担心了。有你这个’幸运星‘陪在我的身边,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一定不会在受伤了。“ 范云想笑了笑,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道“所以说你刚刚摔倒,受伤都是怪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咯?” 骆钧仁去了一边,替二人腾出空间。 季郁附和道“那你要一直在我的身边守着我,好吗?” 汪莹向二人走了过来。 她为了筹划记者发布会的事情有些抓狂,对季郁喊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一身打扮?“ 季郁下意识的挡身在范云想的前面,看着她,回答道”不会影响你的计划的。“ 汪莹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跟我来。“ 季郁和身边的范云想打了声招呼,便和汪莹来到空无一人的一个后台的杂物间。 汪莹把一张支票递给她,说道”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季郁没有接受那张支票,欲开门出去。 汪莹叫住她,说道”这不是为了你出席记者发布会而给你的。“ 季郁没有接受的意思,也对于她即将带来的任何提议,都不感兴趣。 于是,季郁开口说道”我尊重您是前辈。不过,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是不会接受的。“ 汪莹说道”我想请你和骆钧仁在一起。只有这样,夏若才能够不再继续做这些自毁前途的傻事,你也不必再替她被一次黑锅。“ 季郁表示费解的看向她,说道”如果您的女儿有了心仪的对象,你不是应该祝福她吗?为什么反而想方设法的,想要拆散他们呢?“ 汪莹认为她的想法幼稚可笑,便回答说“空虚飘渺的爱情,难道会比她站在维也纳大厅里领奖还要重要吗?” 季郁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您的家事,我本不该多言的。不过,你有没有问过夏若,她是怎么想的?她的内心是想追寻些什么呢?” 汪莹笑了笑,说道“她是我的女儿,恐怕我要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她现在所做的这些无畏的抗争,只不过是对于自己艰辛练舞生活的过渡性厌倦罢了。” 季郁觉得她的话荒诞无比,便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不去亲口问她,你又怎么会知道,你为她做的选择,是不是她所期待的生活呢?” 这时,骆钧仁向范云想走来,问道“季郁呢?她应该准备入场了。” 范云想回答道“她被投资人汪莹叫走了。” 骆钧仁想起汪莹之前对自己说的,如果想要控制住自己,就首先拿季郁开刀的那些话,神经不免的紧张起来。 骆钧仁开始慌张又急迫的四处寻找季郁。 范云想跟了过来,向他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骆钧仁对他说道“总之,要快点找到她。” 最后,季郁对汪莹说道“云想哥对我而言,是什么都无法替代的那种存在。我相信,对于夏若而言,她对骆导演怀有的也是这种心情吧。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这个请求。不过,我很羡慕夏若能够有你这样一个,关心她的妈妈。虽然是采用你自己的方式,但我可以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爱她的。你是一个好母亲。” 说完,便推开小仓库的门,走了出来。 范云想刚好看到她,拉着她问道“汪莹女士对你说什么了吗?” 季郁笑着看着他,说道“没什么,无非是告诉我,一会儿应该怎么应对媒体罢了。怎么?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急着找我啊。” 范云想宠溺的对她笑了笑,说道“钧仁说,你应该准备入场了。我带你去找他。”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范云想把季郁带到骆钧仁面前。 骆钧仁紧张的上下打量她,情绪有些激动的问道“她对你做什么了?” 季郁躲开他要碰向自己的手,冷静的说道“导演,是否该入场了?” 汪莹从她身后走了过来,对季郁说道“季郁,你去找音乐剧经纪人余梦泓,让她带你入场。” 季郁对着范云想挥了挥手,视作短暂的告别,然后就离开了后台,走向会客厅。 汪莹又对范云想说道“云想,你去看看苏桐到了没,刚刚联系她,她说是在路上遇到了堵车。” 范云想便也被她给支开了。 只剩下骆钧仁,汪莹二人。 汪莹说道“放心吧,我没对她做什么。我倒是很欣赏她的真诚和直率。” 骆钧仁一脸怀疑的看向她。 汪莹笑了笑,说道“我想用钱收买她,让她离开范云想,和你在一起。不过她不肯,还说夏若和你才是一对璧人。告诉我说,应该让我和夏若多做沟通,我应该成全你们。” 骆钧仁恼怒道“你葫芦里面,究竟是卖的什么药?我警告你,不要总是打她的主意。我犯的错,用不着把全部罪名都扣在一个蠢女人的头上。” 汪莹不理会骆钧仁的话,拉起红色帷幕的一角,向外探去,说道“你猜猜,我会请谁来取代她,饰演特蕾莎的这个角色?” 骆钧仁强压怒火,说道“我们之间的冲突,能不能不要再把她扯进来?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汪莹放下帷幕的垂帘,提醒道“骆导,你该入场了。” 说完,便挽住骆钧仁的胳膊,和他一起从休息室的楼梯,走到会场的舞台前。 五十九章 媒体的闪光灯不停的对着站在台前的季郁闪烁。 季郁感到有些不习惯的伸出手去遮挡。 媒体们也都对于一个如此平庸,甚至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女孩,大费周章,一手策划了如此抢眼的负面新闻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有一名记者开始向她提问:”请问你就是把自己和指导《沉重浮生》的音乐剧导演的丑闻卖给华翔娱乐出版公司的当事人——季郁吗?“ 季郁拿着话筒,回答道“是的。不过我想在这里澄清一点,我和骆钧仁导演不是同居关系,更不是恋人关系。” 下面的记者听到这样自相矛盾的辩词,更像是炸了锅一般。 记者提问:“如果像你所言,你们二人没有关系,那么你当时捏造这条新闻的初衷是什么呢?” 季郁回答道“是我一时糊涂,以为自己能够因此而博得关注。实际上却拖累了《沉重浮生》音乐剧的排演。无论是给剧组的主创人员,还是演员们,都带来了无可比拟的损失。在此,我向剧组深感歉意,愿意接受剧组对我的处罚和安排。并且,对于因为我被利欲熏心,从而给骆钧仁,骆导演带来的名誉上的损失,表达我的歉意,对不起。” 说完,便向媒体鞠了一躬。 记者们还没见到过对于自己的行为,这么直言不讳的演员,本以为可以挖到猛料的,哪家报社都不甘心如此不温不火的草草了事。 记者接着提问:“请问《沉重浮生》的主创人员,将会对季郁的这种行为,相应的做出什么处罚呢?” 汪莹刚刚拿起话筒,骆钧仁就抢着回答道“她是一个很有才能的演员,虽然做了错事,不过剧组的投资人——汪莹女士和我已经商讨出对于她的处罚结论...“ 汪莹打断他的话,说道“那就是,让她从女一号的位置上下来,采用别的演员。至于她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剧组,还要看是否有适合她的角色。所以,一切都还有待商榷。” 范云想对骆钧仁说道“特蕾莎的角色是季郁用自己的实力赢来的,她也服从你们的安排,出席这场虚伪的‘记者发布会’,来承担她从未做过的错误,可是有什么理由开除她呢?” 骆钧仁向他使了个眼色,说道“能不能等记者发布会结束后再和你解释?” 范云想虽然有些替季郁感到冤屈,可事到如今,却也只能够顾全大局。 记者问道:”刚刚发言的就是骆钧仁导演吗?季郁的发言可信吗?她所说的是事实吗?你原谅她了吗?“ 骆钧仁对着话筒回答道”她说的是事实。我原谅她了。“ 记者接着提问:”季郁,请问你对于女星为博上位,和剧组的负责人发生性‘关系的这种行为怎么看?“ 季郁一个人站在前方,对于这种唐突的提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其他的记者也都七嘴八舌的逼迫着她回答这一问题。 季郁拿起话筒,恍惚的回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又一名记者提问道:”请问季郁小姐,你有男朋友吗?你的男朋友对于你的花边新闻是怎么看待的呢?“ 季郁回想起汪莹在杂物间对她说的话——要想让范云想不因为自己的坏名声而承担压力,就不能够坐实二人的恋情。 她想着汪莹的话,季郁的手心里紧张的都是汗。 夏若拿起话筒说道”我和季郁是剧组里关系走的比较亲密的朋友。据我了解,她是有男朋友的。她的男朋友就是...“ 季郁打断她,说道“是圈外人。他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 骆钧仁用警示的眼神看了夏若一眼。 季郁在心里小声的祈祷着,“幸运星,云想哥,千万不要生我的气。我这么说,是不想你因为我而影响到你的名誉和前途。” 范云想看向骆钧仁。 骆钧仁在他耳边说道“她是为了不让你有压力。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范云想看向站在舞台中央,不敢回头看向自己,却又紧张的腿肚子都在发抖的季郁,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记者们频频的低头翻看手机,并且交头接耳起来。 一名记者举起手来,问道“刚刚我们从前线收到第一手消息——帮你把消息卖给媒体的伴舞——刘谨言,因为在原来的舞团辞职,又因为昨日被剧组的人发现,她是在你这一策划中的执行人,所以被剧组开除。今日经家人发现,由于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而死在家中。请问季郁女士,我认为你对于刘谨言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对于此事怎么看呢?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季郁听到此条新闻,已经彻底崩溃了。 她不是因为媒体对于她的误解。而是因为前些天还在自己眼前的,那么鲜活的生命,却因为这些阴谋,圈套,设计...如今已然与世长辞。 刘谨言又有什么错呢?她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她还如此年轻,她舞动的身影仿佛还在自己眼前,历历在目。 季郁把话筒拿开,只是傻站在台中央,抑制不住的哭泣。 记者问道“请问季郁小姐,你现在的哭泣,是否是出于对你自身罪行的忏悔呢?” 汪莹和骆钧仁听到这条令人措手不及的新闻,也凑到一起,作出商榷。 骆钧仁从桌子后面起身,走到季郁的身边,不动声色的用一只手扶住快要瘫倒在地面上的季郁,对媒体说道“由于事发突然,经过我和上级,及音乐剧的相关工作人员的协商,决定,出于对死者的尊敬,我们今天的记者发布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理解。” 说着,便把季郁搀扶着带向后台的休息室。 眼尖的记者捕捉到二人如此的亲昵举动,不由得纷纷按下快门,准备回去编造隐情,做个“独家报道。” 其他记者见状,也纷纷效仿。 所有的音乐剧演员和主创人员都聚集在后台休息室。 夏若走向刚刚踏进休息室的骆钧仁和季郁,恼怒的指责道“难道没有看到记者在给你们二人拍照吗?你们是嫌事情还不够复杂,是不是?” 她从骆钧仁手中强硬的拉过季郁,季郁一下瘫坐在地上,之前摔破的膝盖暴露在外面,依然止不住的哭泣。 夏若对她质问道“现在已经没有媒体的人了,还装什么软弱博取同情?我问你,你不是和范云想在一起了吗?刚刚你怎么不敢和记者说?我就知道,你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还要不要脸?” 说着,便已经伸出手,准备打她。 骆钧仁将她的手腕抓在自己的手里。 范云想走过来,搀扶季郁。 骆钧仁拉住想要上前继续指责季郁的夏若,说道“剧组里的每一个演员都知道,刘谨言是替你把消息卖给媒体的,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自责吗?” 汪莹上前拍掉骆钧仁拉着夏若的手,说道“是你开除刘谨言的。不要把你的错误推卸到夏若身上。” 骆钧仁摊了摊手,问道“问题是现在这种状况,我们应该怎么办?” 骆钧仁烦躁的踢了一脚一旁的柱子,说道“现在不是如何恢复到正常排演的问题了,现在是,媒体肯定都在外面堵着呢,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苏桐说道“现在我们一定要营造出一种剧组很和谐,同时也为刘谨言的死而感到悲哀的情绪。” 汪莹打了一个响指,说道“我们一起出去,然后不要对媒体的发问进行回答,等回去开完危急会议后,再商榷官方的说辞。或是探访她的亲友啊,或是出席她的葬礼啊——我们可以试着征求她父母的同意,着手去操办她的葬礼,同时为我们的音乐剧做宣传。” 季郁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一边流着泪,一边说道:“谨言已经走了,难道一条鲜活的生命的离世,都不足以让你们醒悟过来吗?所有的阴谋,和谎言的背后,无论你想要隐瞒什么,都是必将会付出难以挽回的代价的。此时此刻,难道你们还在商榷如何在一个死去的人身上谋取福利吗?谨言才是这一切最大的受害者。我们没有对她付出过关心,我们都是间接害死谨言的凶手...” 范云想将情绪崩溃,不停抽泣的季郁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 苏桐也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季郁的背,替呼吸困难的季郁顺气。 演员们听了季郁的话,也都陷入到了自责的情绪之中。 汪莹说道“自杀是人类最懦弱的表现。难道面对做了错事的人,我们不应该带给她惩罚,而是关心她心里,或是生活中出现了什么问题吗?自杀者都是想要将自己的死,嫁祸到别人的头上,以此寻求解脱。她自杀的行为本身,就是暗藏玄机的。她明知道今天我们会举行‘记者发布会’的。她这是带给我们最大的报复。同时,她也对不起养育她的父母,花费那么多血汗钱供养她学习艺术课程。她是最愚蠢,同时也是最自私的人。” 范云想说道“刘谨言是在为自己的错误行为推卸责任,难道你刚才的那些话,就不是在推卸责任吗?并且是把过错推卸到一个死人的身上。” 苏桐阻止道“都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该如何摆脱媒体的拷问吗?至于该如何弥补我们对于刘谨言的疏忽和伤害,那都是下一步要考虑的事情。” 范云想说道“你们先走吧,等季郁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我再带她出去。” 骆钧仁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对所有人说道“会场一共有四个门。我相信现在一定四个门的门口都已经被记者包围住了。所以,我们分成四路人马,分别从四个门出去。可是你们要记住,谁都不许对媒体的提问回答一个字。” 第六十章 季郁躺在范云想的怀中,慢慢的,呼吸变得不像是刚才那样的急促了,也不再发抖,掉泪了。 范云想低头看她,温柔的说道“小郁,你知道吗?昨晚,还有刚刚,看你哭成那样,我也跟着心疼。同时我也心怀感激,因为记得你当初总是背着我,默默地掉眼泪。如今,我可以在你难过,伤心的时候,给你一些寄托和安慰。” 范云想用手端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他问道“是不是哭出来了,现在就好了。” 季郁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她说道“直到现在,谨言跳舞的样子仿佛还在我的眼前一样。云想,真的,我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她情绪上的波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注意到骆导把她叫出去之后,她没有像我一样,再回到排练厅。” 范云想抱紧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郁,不要再多想了,这不是你的错。谁能够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季郁说道“可是我不能装作一切与我无关的样子。我和谨言,我们都是抱有相同希望的,都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在舞台上发挥出自己既热爱,又擅长的才能。她比我要有天赋,比我要有个性,她应该站在舞台上,站在镁光灯下,接受众人的掌声...从我在公寓碰到骆导和谨言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应该提醒她的——她应该沉得住气,不应该出售自己的青春和才华。“ 季郁用握住的拳头砸向自己的头,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只想着自己脱身,没替她考虑过。“ 范云想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 范云想情绪有些激动的制止道”小郁!我不允许你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你知道每当你这样,我感到有多么的无能为力吗?“ 季郁抱住他,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云想哥,还有我没能在媒体面前说出你是我的恋人这件事...那是因为,我怕会因为我的坏名声,对你产生影响。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在带给你困扰。“ 范云想轻抚她的脸颊,说道”我了解你,知道你都是在替我考虑。不过,你为了剧组的全部演职人员牺牲自己的这种行为很伟大,并不是什么”坏名声“。并且,以后我不允许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问题。无论这世界给我们带来什么未知的境遇,我都愿意陪你一同承担。“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酷,人心又是如此的薄凉,如此的冷漠无情。我决不会允许身边的人再走投无路,被逼上绝境。我不会再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置之不理了,我不会让像是谨言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任何人的身上了。“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不幸总是难以避免的,不是吗?你想想看,就连上帝也无力阻止那么多想不开的人。所以,只要你继续心怀善意,怀着这颗愿意帮助别人的心就好了。小郁,我们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我们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你懂吗?“ 季郁呆呆的望向前面的反光镜,仿佛镜中慢慢浮现出了刘谨言那张青春,美丽的面庞。 她闭上眼睛,抱住头,说道”我无法忘记谨言的那张脸。“ 范云想拉她起身,说道”小郁,我们不要在这里继续坐下去了,这对你没有好处。我们走吧,去‘遗忘时光’唱歌,去忘了这场悲剧。“ 二人来到正门的方向,看到云想,夏若,汪莹,苏桐带着一些合唱演员,依然等候在大厅里。 范云想拍了拍骆钧仁的肩膀,骆钧仁转过身,看向他,又看了一眼季郁。 范云想问道“怎么还没有走?” 骆钧仁回答道,“叫的车子不够了,先把那些工作人员和舞蹈演员送走了。现在在等叫的车子来了,我们再出去,然后直接上车。演员们已经根据家离的远近情况,分好了队伍。我和苏桐,汪莹,还有你,一会儿还要回到‘飞梦工作室’去开会。刚刚我看了堵在四个门口的记者,人都不少。” 骆钧仁问范云想,“她怎么办?你去开会,把她送到哪?我好安排一下把她安插在哪辆车里。” 范云想牵起季郁的手,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向她,说道“她和我在一起,一起去工作室。 他看向骆钧仁,说道”放心吧,她是不会把会议的内容泄露出去的。” 骆钧仁点了点头,同意了云想的安排。 他看到音乐剧经纪人余梦泓挂掉电话,便向她走了过去。 二人交流了一会儿,骆钧仁对范云想说道“可以走了,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你们两人,一会儿上前面数第三辆,车牌号是萣a733的白色面包车。” 说完,然后他又走向其他分好组的演员,去通知,安排其他演员。 会场大门打开后,音乐剧剧团的演员们走了出去。 记者包围着他们,提出各种五花八门的问题,演员们连走路都变得异常的艰难。 范云想牵着季郁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突然,一个男人跑到剧组和记者们的面前,流着泪喊道“他们都是一群伪君子,没有人为我的谨言负责。是他们害死了我的谨言。” 媒体们统统涌向这个突然出现,情绪面临崩溃的男人。 骆钧仁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他就是刘谨言手机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刘谨言的男朋友。 记者们纷纷采访他,问他和刘谨言是什么关系。 果然,男子回答道,自己是刘谨言的男朋友。 男子跑到骆钧仁的面前,大声指责道“就是他,开除了谨言。“ 接着,他又将手指向了夏若,说道”就是她,让谨言把资料卖给媒体的。谨言是无辜的呀。“ 媒体纷纷涌上前,将骆钧仁和夏若包围住,问他们男子的话是否属实。 骆钧仁一边将夏若护在身后,一边试图向停载的车辆走去,可是在记者们的围堵下,早已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男子试图推开记者,香烟和骆钧仁,夏若二人对质。可是媒体的人又将二人团团围住,把男子挤出了他们的身后。 男子的情绪变得越发的激动起来。 他从夹克里面掏出了一把枪,并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记者们听到枪声,纷纷吓得抱头鼠窜。 音乐剧的演员们都害怕的跑回到会场里面。只有汪莹,苏桐,还有范云想,季郁心情紧张的留在原地,观察着男子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到营救骆钧仁和夏若的突破口。 男子用枪对着骆钧仁和夏若,歇斯底里的喊道”说!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我的谨言!她每天都认真的练舞,她是真的很有才华啊,你们为什么要断送她的将来?“ 夏若说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 男子激动的用枪口对象夏若,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汪莹由于担心夏若,大脑“嗡”的一声,身边的苏桐将她扶住。 骆钧仁把夏若护在自己的身后,试图和男子交流。 骆钧仁说道“先生,请你先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好吗?“ 男子又把枪口冲向骆钧仁,喊道”谈什么能够让我的谨言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你们是想用对付谨言的手段,来对付我吗?先给我承诺,然后再一脚把我踢开?我才不会那么傻。既然谨言已经回不来了,你们也都下地狱去吧!我要你们给我的谨言陪葬。“ 说着,便准备扣动扳机。 骆钧仁抱住夏若的头,背向男子的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住夏若的身体。 ”不要啊。“ 只听到一声悲动的呐喊和一声刺耳的枪响。 ”季郁!“ 范云想跑下楼梯。 骆钧仁转过身,睁开眼睛,看到季郁滚下楼梯,左胸口不断地涌出鲜血。 男子慌了神,骆钧仁趁机把枪给夺了下来。 范云想抱着进入昏迷状态,像是失去支柱一般软绵绵的季郁的身体。 骆钧仁转身对夏若吼道”还不快叫救护车。“ 汪莹和苏桐赶了下来。 汪莹说道,”等救护车恐怕会来不及的,现在只好冒险了,争取抢救时间是最关键的。先把她抱上车,送去医院。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系最好的医生。“ 苏桐找来了一块塑料布,按住季郁的胸口,尽力帮她止血。 第六十一章 医生走出急救室的门,向他们问道“哪位是病患家属?请快点过来,签理一下手术授权书。” 范云想走了过去,说道“她的亲属不在身边,我可以代签一下吗?” 医生问道“你是病患的什么人?” 范云想回答道“我是她的男朋友。” 话毕,范云想看出医生有些为难的样子,便更正道“我是她的未婚夫,医生,请您救救她吧。” 医生也迫于情况危急,便只好同意。 医生把笔递给了范云想,尽管范云想握着笔的手由于紧张,有些轻微的发抖,但他依然尽力克制着,匆匆在手术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接过协议,转身准备立刻手术。 范云想拉住他,问道“医生,请问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回答道“需要立刻把子弹取出来。枪伤离心脏的位置很近,万幸的是没有击中心脏,可是病人现在大量失血,我需要马上安排手术,患者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手术不容耽搁了。” 医生回答了他的问题,便匆忙的离开了。 范云想感到无比痛苦,他用双手掩住面,身体贴着墙壁,瘫坐在了地上。 苏桐来到他的身边安慰他,说道“放心吧,没事的。医生不是说没有击中心脏吗?我们送来的还算及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小郁手术过后还需要你照顾她呢,你就算是为了她,也要保重自己呀。” 范云想沉默的点了点头。 苏桐伸出手,把他从地上给拉了起来,让他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 这时,汪莹一手拿着一杯咖啡,另一只手摇了摇手机,走了过来,含笑的说道“经过刘谨言男朋友的这么一闹,虽然败露了夏若才是把炒作的新闻卖给媒体的人。不过,现在记者们关注的焦点并不在于是谁把新闻卖给了媒体,而是在经历了刘谨言自杀的悲剧之后,她的男朋友还让无辜的音乐剧演员季郁中了枪。那些媒体们当时都亲眼见证了刘谨言的男朋友,失去理智的掏出了枪的恶行,并且也都因为他的这一举动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现在媒体们都把同情分都给了我们,所以我们的危机已经算是解除了。” 她面露喜色的宣布完这一消息。 范云想,苏桐,还有骆钧仁三人,都用一种带有责备的眼神审视着她。 汪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难道不该为这件事感到高兴吗?明天剧组就可以正常的继续排演了。” 苏桐站了起来,对她质问道“难道你不认为,对于一个在手术室里躺着,等待抢救的人而言,你现在还在关心你所投资的音乐剧。就像是季郁说的那样——在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谋取福利,你不觉得你的这种行为和手段有些太恶劣了吗?” 汪莹自我辩解道“不要忘了,都是我给她联系的医生和病房。我很感激她对于剧组所做出的牺牲。但是,她所做的这一切,不也就是希望剧组能够进入正常的秩序之中吗?还有,我的女儿因为受到了惊吓,现在也躺在这家医院里。我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她吗?我当然担心。只不过,当你们所有人盲目的投入到于事无补的担心状态的时候,总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维护全局。不是吗?” 她接着说道“我还答应了一家媒体,对于这次的枪击事件的负面影响,做一个采访,所以我就先走了。至于季郁手术的费用,都算在剧组的账上,不用你们担心。” 她说完,便把咖啡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走出了医院,坐上一辆等候她多时的保姆车,疾驰而去。 在她走后不久,骆钧仁也转身,准备离开。 苏桐在他身后叫他,问道“骆钧仁,汪莹说了,危机解除,不用开会了。请问现在还有比人命更重要的事情,急切的需要你去处理吗?季郁可是因为你和夏若受的伤。季郁现在还生死未卜,你不在这里等她的手术结果出来,你还要去做什么?” 骆钧仁没有理会苏桐的话语,径自走出了她的视线。 苏桐低声骂了一句“混蛋。” 范云想对她说道“他可能也是担心夏若吧,虽然夏若有保姆和佣人陪着,他去看看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要去管他了。” 苏桐替季郁感到愤愤不平,说道“一切事情都是她夏大小姐搞出来的。她才是最应该在这里守着季郁的人。什么叫做‘受到惊吓?’难道她所受到的惊吓,能够比季郁受到的惊吓更加严重吗?小郁今天出现在记者会,就是在替她夏若挡刀子。你也不是没有看到她在休息室里对小郁的那种趾高气昂的态度。夏若对她抱有丝毫的感激吗?没有,她还大言不惭的指责季郁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后来呢?如果夏若没有对刘谨言的男朋友说那些伤害他,刺激他的话,他会开枪吗?小郁现在会躺在这里吗?总之,我就是见不惯她那副富家小姐,公主病的样子。” 苏桐接着说道“还有骆钧仁,一句安慰,关心的话都没有。再怎么说,小郁也算是他们俩的救命恩人吧?现在季郁还没有开始手术,更是生死未卜,他就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里了。你说,他的心还是肉长的吗?” 范云想带着微怒的语气,说道“够了!不要总是说小郁‘生死未卜’的这种话了。我现在心里已经够烦的了,请你不要再用他们的事情来激怒我。还有,我知道你对于夏若在排练厅里指责你的那些话,抱有敌视的态度。不过,请你不要把小郁牵扯进你们之间的对立。” 苏桐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刚刚的言辞有失偏颇,便握住范云想的手,道歉道“对不起啊,我不该说那些话的。小郁她一定会没事的。” 范云想感到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他伸手捂住额头,向苏桐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苏桐,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在这里守着她就好了。” 苏桐叹了一口气,说道“云想,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小郁。不过你也不要忘了,我也是小郁的朋友,我也很担心她。我现在在这里,并不是陪着你,而是在等着她,我想看到她平安的被推出来。你不要一烦躁的时候就推开所有人,好吗?小郁是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范云想默许了苏桐在这里陪着自己。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把头向后仰去,靠在墙上。 苏桐从包里拿出了一条巧克力,递给他。 她说道“知道你现在没胃口,可是你要是再体力不支,晕倒了,小郁醒来后岂不是还要反过来照顾你吗?” 范云想把巧克力接了过来,对她道了声“谢谢。” 然后对她说道“对不起,刚才我说的话...不是有心想要伤害你的。“ 苏桐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没事的,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还能因为这点事记恨你?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苏桐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到一旁去接电话。 她挂掉电话以后,来到范云想身边,看着他,苦恼的摊了摊手。 范云想一脸疲惫的看着她,嗓音沙哑的问道”怎么了?“ 苏桐回答道“是音乐剧经纪人余梦泓,余姐给我打来的电话。她本来是在警局和刘谨言的男朋友做笔录,可是骆钧仁突然闯进警局,还当着警察的面,把刘谨言的男朋友给打了。现在被警方拘留。她要我找到他的律师,去保释骆钧仁。” 范云想对她挥了挥手,说道“那你去吧。” 苏桐握住他的手,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 范云想苦笑道“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苏桐拿起凳子上的包,挎在肩上,对他嘱咐道“那好,我快去快回。你就不要再瞎担心了,多少吃点东西。要是季郁手术结束我还没有回来,记得给我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 范云想点了点头。 苏桐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多远,便又折了回来。她向云想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可以顺便和钧仁回一趟家,帮季郁带来一些术后的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那麻烦你了,谢谢。“ 苏桐虽然对于范云想对自己如此的生疏,心里感到有些沉闷,不过她还是没有过多的计较。因为她想,如果今天在医院里因为中枪,等着手术的是舒艺桁,她可能不会像范云想这样的冷静,甚至一定会比云想还要抓狂。 尽管她和夏若是有一些私人恩怨,但是被一向待人谦和,总是包容自己,对于自己黑暗的那一面闭口不提的范云想,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机,她多少还是感到有些错愕和尴尬的。 因为她在夏若说那些话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范云想和骆钧仁产生的那种纠结的情感。现在还衍生出了一个舒艺桁...他是能够带给自己理想中的生活的那种,自己在心目中期盼已久的完美伴侣,不过,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深爱着谁的呢? 难道真的像是夏若所说的那样——自己的一生所爱都是范云想吗? 还是和自己同样有着黑暗面,甚至总是能够发掘出自己的黑暗面,和自己棋逢对手的骆钧仁呢? 她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舒先生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 苏桐匆忙的走出了医院,向警局赶去。 第六十二章 苏桐抱着手臂,气恼的走出警察局。 回过头,对身后的骆钧仁怒气冲冲的问道“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季郁为你挨了一枪,你现在居然来到警察局打人?” 她忍不住握住拳,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捶了一下,说道“我真替季郁感到不值。” 骆钧仁没有理会苏桐的指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他看到虚弱的季郁被推进紧急抢救室的时候,浑身的血液全部涌向他的大脑。他怕自己会失去她——一个替自己挡枪子,心甘情愿为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保证自己平安的女人。 他比起对于刘谨言男朋友的愤恨,令他感到更加的痛恨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恨自己,为什么当时只想着夏若会有危险,而没有想到季郁那个,因为与刘谨言仅仅有过三面之缘,就为了她的死,而痛苦自责的,喜欢多管闲事的傻瓜,会在枪口冲向自己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前呢? 因为毕竟不会有那么傻的人吧。他想着。 可是,季郁,你又是为什么呢?昨晚你还因为我对于你的轻蔑举止而与我针锋相对,你口口声声的说,你爱的是范云想,你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他。那你又为什么会抛下云想,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自己呢? 骆钧仁绕过苏桐,径自掏出车钥匙,开了门,坐在驾驶的位置上。 苏桐拉开车门,坐在一旁的副驾驶的位置上。 骆钧仁正拉着安全带,还没有系上。 他向她开口问道“干嘛?干嘛上我的车?” 苏桐扣上安全带,目视前方,自然的说道“我需要去替季郁取一些住院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还有换洗的衣物。” 苏桐看向他,依然伶牙俐齿的说道“怎么?需要我自己打车去吗?” 骆钧仁无奈的系上了安全带,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怎么?她的手术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情况怎么样了?” 苏桐睨了他一眼,说道“还算你有点人性。我刚刚给云想打过电话了,手术开始不久,还在进行中。不过医生说,小郁不仅仅是中枪那么简单。她由于中枪后滚下了楼梯,所以头部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才会导致当场昏迷的。” 苏桐拿起二人车座中间的半瓶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是脑震荡,医生说醒来后可能发生逆行性遗忘的症状。” 苏桐又带着那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向骆钧仁,说道“不过,对她而言,现在能不能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骆钧仁听她说完,便一脚踩下油门,向家驶去。 车内,二人一直沉默。 在一个红绿灯的路口,骆钧仁停下车等着变信号灯的时候,苏桐突然开口说道“你说,真爱是生理上的合拍,还是心灵上的并行?” 骆钧仁轻佻的笑了笑,问道“怎么?和你的舒先生,性‘生活不和谐?” 苏桐皱了一下眉,说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现在是真的很困惑。刚刚我在医院里说了一些抨击夏若的话,是云想突然让我意识到,我有潜在的可能是被夏若说中了,我和舒艺桁在一起,很有可能只是我得不到内心最想要的,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的一个能够让我自我安慰的安乐窝罢了。” 交通信号灯变了过来,骆钧仁一边继续开车,一边向她说道“爱和性不一样,性只是一种娱乐,像是足球。” 苏桐点了点头,看向他,说道“这是电影《布拉格之恋》里面,托马斯的台词。” 苏桐情绪有些激动的,接着说道“可是,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带来的,那种人类最本能,最原始的欲‘望。你能够说那只是娱乐吗?就像是没有人比起你,更适合我的身体。你说,这种感觉,难道不是一种所谓的’命中注定‘吗?” 听着苏桐的话,骆钧仁想起自己三番两次在梦里梦见自己占有季郁,和她共享鱼水之欢的情境。 骆钧仁问道“你不是不相信世界上有’命中注定‘这回事的吗?” 苏桐向他解释说“我只是不相信我的命运是被别人,像是放风筝那样的牵拉在手中,随意摆布的。和弗洛伊德一样,比起我的心理,我想,我情愿相信我的身体对我说的话。因为,心理上那些形而上的笼统的道德,还有约束,都是经过教化令我们不得不端正的行为态度。但是身体却不会说谎。有时候,其实只要一个简单的吻,就能够清楚的证明一切。” 到了家。 骆钧仁踩下撒车,不去看她,从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简略的对她说道“到了,下车吧。” 等他说完,苏桐回过身,吻住了骆钧仁。骆钧仁将她压在身下。 范云想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抬起头,一直盯着那个“手术中”的牌子愣神,仿佛只要一眨眼的瞬间,就是生存与死亡的间隔。仿佛只要眨眼的一瞬间,他就会错过季郁被推出手术室,就会错过季郁苏醒的奇迹似的。 “范先生。” 范云想回过头,看向唤自己的人。 只见舒艺桁提着外卖袋子,向自己挥着手走了过来。 范云想起身与他握手,说道“舒先生,您好。” 舒艺桁把手中的外卖递给他,说道“毕竟,我也是媒体人。在电视上看到了报道,又给苏桐打了电话,问了形势之后,就自作主张的过来了,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他扫了一下周围,问道“苏桐呢?” 范云想回答道“麻烦你了舒先生,谢谢。不过,苏桐赶去处理一些事情,现在没在医院。” 舒艺桁点了点头,说道“不紧要,季郁也是我的朋友,再怎么说我都该来看看的。重要的是,你现在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能够照顾好季郁。” 范云想点了点头。 苏桐在季郁的房间里找好了生活用品,也整理出了一些衣物,装在了一个袋子里面。她没有对骆钧仁告别,径自关上了客厅的灯,离开了公寓。 一声关门声后,骆钧仁只身站在空旷的,黑暗的房间里。 只有被他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那盏星星灯发出嬴弱的光芒。 他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看向窗外的小广场。 小广场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路灯映射下来的光芒。 季郁站在那里,由于没有基础,又刚开始接触舞蹈,习舞过程中不断地摔倒,再执拗的站起来的身影,似乎还在他的眼前游弋着。 骆钧仁握拳捶向窗台,以此发泄心中的烦躁。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傻瓜,你知道吗?看着你躺在那里,比我自己躺在那里,还要让我倍感痛苦。你到底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还是派来折磨我的?” 骆钧仁转身看了一眼星星灯,他抬起头,闭上眼睛,仿佛像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祈祷的样子。 他喃喃自语道“千万,不准有事。“ 苏桐风风火火的赶回到医院,看到范云想还是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眼睛定定的看向手术室的大门,仿佛一个被抽走肋骨的,没有生机的人。 苏桐悄悄的来到他身后,拍了他一下。 范云想回过头去,看向她。 苏桐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嫌恶的神色。 苏桐心虚的问道”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范云想收回眼神,继续看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回答道”没怎么。刚刚舒艺桁来过了。“ 苏桐错愕道”他怎么来了,也没事先和我说一下。“ 苏桐站到范云想的面前,挡住他一直盯着手术室的视线,问道”怎么?医生说了吗,还需要多久才能出来?“ 范云想语气冷漠的回答道”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走吧。舒先生应该还在等你呢。“ 苏桐对范云想莫名其妙的疏远的语气感到有些气恼。 她提高声调,说道”范云想,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态度有多么的令人厌恶。世界上不是只有她季郁一个人。怎么?她受伤了,你就想要与全世界为敌吗?我对你是一体谅,再体谅。一退让,再退让。难道我还对不起你吗?“ 范云想烦躁的回答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其他真心实意爱你的人。” 范云想调整了一下语气,冷静的说道“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和你吵架。并且,我说过了,不要什么事都把季郁扯进来。这不仅仅是对她的不公平,而且,你的过错,根本就与她无关。“ 苏桐恼怒的把给季郁取来的东西丢在范云想的身上,质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有什么过错?“ 范云想站起身,拉着她走到医院走廊的窗户前,让她看着玻璃中倒映着的自己的面容,说道”苏桐,你一直说你想要自由,高贵的灵魂。难道你一次次的插足,一次次的背叛就是你所谓的自由的,高贵的灵魂吗?“ 苏桐看到自己颈部露出的吻痕,又听到范云想犀利指责自己的话语,顿时傻了眼。 范云想松开拉着苏桐的手臂,重新坐回离手术室的大门最近的凳子上。疲惫的向苏桐说道”你走吧,我一个人能够照料好小郁。况且,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管你的私事。既然你自己这么有主意,我想你自己也应该都会处理好的。“ 苏桐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范云想,含着眼泪说道”你自然是最有资格指着我的人,因为是我给了你机会,让你能够一次次的拒绝我,一次次的伤害我。你有没有想过,因为得不到自己的最爱,所以我的人生,再怎么样堕落也是无所谓了。“ 说完,转身跑出了医院。 听了苏桐的话,范云想仿佛感到自己的胸口受到一记重重的撞击。 ”不爱你,难道真的是我的错吗?“他思忖着。 第六十三章 手术进行了五个半小时,总算在凌晨的时候把季郁推了出来。 范云想上前查看季郁是否无恙。 他看着她憔悴的面庞,紧闭的眼睛,和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不由得心疼起来。 几个护士把她推到电梯口等电梯,准备把她送去住院部的病房。 范云想跟了过去。 他拉住主刀大夫的胳膊,问道“医生,季郁的情况怎么样了?” 卢医生摘下口罩,对他回答道“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一会儿我们会给她在病房里接上监护仪。她能不能平安的度过危险期,就要家属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之内,监护她的心电,心率,呼吸,血液,脉搏等这些数值是否与常规标准上下起伏的太大。一会儿,护士会教你怎么记录和观察的。” 范云想握住他的手,说道“谢谢医生。” 卢医生回答道“不客气。我是她的主刀兼主治医生,如果有需要,就到四楼住院部的主任办公室找我。” 护士把季郁推到病房,然后对范云想嘱咐道“请你帮她看住点滴,在这一瓶快要滴完的时候,按下床头的那个红色按钮就好了,我们会负责给她换药的。还有,如果病人醒过来,说自己口渴了,也不要给她水喝。病人现在还不能进食。”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护士便走了出去。 范云想坐在病床前,握住季郁冰冷无力的手,用自己的掌心传递给她温度和力量。 范云想另一只手抚上她苍白的小脸,温柔的对她说道“小郁,我相信即使你现在是深陷昏迷之中的,也依然能够听到我对你说的话。小郁,我要你快点好起来,快点醒过来。我想听你唱歌了,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范云想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了别人居然可以忍受这样的伤痛。你不是说,我对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吗?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他伸手将她的头发捋顺,调整好了情绪,接着说道“只要你醒过来,我就答应原谅你,不再生你的气了。好吗?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战胜这一关的。” 说完,他不再继续了。他只是坐在病床前,静静的陪着她,让她好好休息。 自从季郁昏迷以来,范云想就从内心滋生出了一种深刻的意识,那就是,自己已经离不开季郁了。 即使长期以来,自己都是作为季郁生活,和这份情感的领导者。不过,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季郁才是真正能够主导自己心灵和情绪的人。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身上的每个伤口,脸上的每滴眼泪,无时无刻的都在牵动着自己的心弦。 也许就像是苏桐所说的那样吧——在自己的眼中只有季郁,她一病倒,她的生命一受到威胁,自己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自己总是那样的不安和烦躁。没有季郁的欢歌笑语陪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皮囊。 月光洒进病房,他看着她。像是在对她倾诉,却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说道”快点醒过来吧,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够快点医好我。“ 其实当苏桐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后悔自己说出那么孩子气的话了。 她现在还不敢肯定自己的感情,就在范云想一反常态的对自己的道德和人格的品质上向她施压的时后,她也就没头没脑的像是打击报复般的,说出了那种话。 她今夜很不走运。她也是头一次憎恨起自己女文青的阴暗面。自己善战,矛盾,自我,抵御不了诱’惑。尤其是对于骆钧仁那样的坏男人,越是有难度,越是扭曲,纠结,变态,自己就越是跃跃欲试。 她反省到,自己可能只是想要征服骆钧仁而已,一种心理上的胜利。而对于范云想,自己则是受到了强烈的自尊心的驱使,当自己和别人偷情被最好的朋友发现后,她首先想到的脱身方式就是指责和推卸掉自己肩负的这份社会责任。 她恍然大悟道,自己其实爱的就是舒艺桁。是自己骨子里的那种漂泊不定的感觉,让自己在越是接近幸福的时候,就越是惧怕幸福,从而亲手将幸福挡在了门外,从而埋葬了幸福。 即使已经想明白了,可她已经回不去了。至少今晚是回不去了。 她该如何在一天晚上,和一个男人上‘床,和另一个男人谈情,最终再回到第三个男人的家呢? 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她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是一个如此贪婪的女人。可是现在,她却为自己感到可悲——为什么自己这么傻,就不能够接受没有波澜,平平静静的爱情呢? 她自嘲的对自己说道,”明明有那么多人的建议,都不去听取。却又偏偏听信了夏若的话。自己真是可笑。“ 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信息。 她翻开手机,看到发件人是范云想。 屏幕上显示着: 季郁手术已结束,现在加护病房四一七室。虽然她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她传心电感应告诉我,不要我和她的好朋友苏桐吵架。所以,对不起,苏桐。 苏桐读完短信,笑了笑,便从医院外的长椅上起身。 她先给舒艺桁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处理完事情,回到医院了。季郁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今晚自己就留在医院陪着她,不回去了。还有,谢谢他特意来医院看自己的朋友,自己很遗憾没有与他碰面。 最后,她在说舒艺桁挂断电话之前,说了一句”我爱你,谢谢你包容我。“ 然后她走进医院的大门,找到了季郁所在的病房。 苏桐敲了敲房门,范云想替她把门打开。 范云想看到她的那一刻,就仿佛之前二人之间发生的争吵和不愉快都不复存在了一般。他若无其事的拿起脸盆,拍了拍苏桐的肩膀说道”正好,你来了。你陪她一会儿,这瓶点滴快要扎到底了,你看着点,我去打盆水,给她擦擦脸。“ 苏桐笑道”好。“ 范云想打完水回来,季郁刚好换好了点滴。 范云想拧干毛巾想要帮季郁擦擦脸。 苏桐自然的接过毛巾,说道,“我来吧,顺便帮她换一身舒适点的衣服。你看她的膝盖和手肘都破了,穿着牛仔裤肯定也不舒服。你先出去回避一下,等我帮她换好了再叫你进来。”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那好,麻烦你了。“ 范云想走出病房,关上了门。 说自己不为苏桐刚刚的那些话而感到苦恼,是不可能的。可是自己也不敢再向她问个究竟。 他了解苏桐的个性,永远那么的争强好胜,即使是吵架,也从不想输给别人。 他已经想到刚刚苏桐的话只是对于自己对她态度上的转变而开启的自我防护模式罢了。 他笑了笑,不想再去理会那个疯狂的女人那些晦涩的情绪了。 难道男女之间就真的没有不参杂质的纯友谊吗?他也知道苏桐在大学的时候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不过自己一直在迂回的拒绝她。并且,是她提出二人可以做朋友,做不参杂男女之情的纯粹的朋友。 他还记得大学的时候,苏桐交过的几个男友:一个是学生会的主席,一个是电影社团认识的文学系的学长...她换男友的速度很频繁,交往的时候也都很正式的问过自己的意见,可每段恋情的结尾是都是草草收场。 自己一直真的只是把她当做朋友而已。一个泼辣,直率,善于社交,与自己的迂回,敏感,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性格上产生互补的朋友。 苏桐把门打开,打断了他的思路。 范云想走进病房,她看出苏桐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刚想出声询问。 苏桐就关上门,走向季郁,把她的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向他说道“云想,你看。” 范云想看到她左手手腕上有几道明显的割腕后留下的痕迹。 季郁的左手手腕上总是带着一个白色腕带,自己也未曾留心的注意过。 苏桐说道“我刚刚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的,还有她的背部,也留下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旧的伤痕,看起来像是用皮带或是麻绳,皮鞭之类抽的。看着让人触目,心疼。” 范云想看着平静的躺在床上的季郁,难过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苏桐提示道“你说,她是曾经遭受过家庭暴力吗?” 范云想把她的白色的腕带给她重新戴在手上。 苏桐接着推理道“至于看到刘谨言的死,也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应该是和她以往的经历息息相关吧。” 范云想坐在病床前,把季郁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对身后的苏桐说道“等小郁醒来,不要提起这件事。我会慢慢的引导她说出来的。我们不能强制的逼迫她面对给她带来伤痛的记忆,我们不能再给她带来伤害了。” 范云想回过头,看着苏桐说道“她也应该,经受不起更多的伤害了。” 第六十四章 骆钧仁因为昨夜的失眠,今天将近四五点钟才勉强入睡,清早还沉浸在睡梦之中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骆钧仁从卧室起身,走到客厅,把门打开。 他看到秦东旭正站在门前,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己,一开口就是指责“小郁姐受伤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骆钧仁转身走到冰箱,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背对着他,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看了新闻?” 秦东旭走进门,拉住他拿着水瓶的那只手的胳膊,带着怒气,质问道“怎么?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吗?” 骆钧仁烦躁的甩开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若无其事的说道”既然你从学校出来了,等我准备一下,然后载你去工作室排演吧。“ 秦东旭对着走向卫生间,准备洗漱的骆钧仁身后说道”现在小郁姐都在面临着死亡的考验的这种时刻,难道在你的心里,依然是你的音乐剧比较重要吗?“ 骆钧仁已经被他连续的指责和无知的抨击给激怒了。 他转过身,怒气冲冲的向着秦东旭走过去,一手拉起他的衣领,用低沉的嗓音说道”现在范云想守在那里,你要我怎么办?就在前一天晚上,她还口口声声的求我说,不要让她失去范云想。她为了我承受了这么多,难道就为了我自己的情感,我连她对我的最后请求都不能够遵守吗?“ 说完,他放开了秦东旭,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将他推到沙发靠背的那边。 秦东旭听了他的话后,理解了他为什么表面上是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他为自己刚刚指责骆钧仁的那些话感到抱歉,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骆钧仁一只手握拳,支撑在桌子上。他低着头,对身后的秦东旭说”去排练吧,那不光是我的心愿,季郁为了这出剧目能够上演,投注的心血比我还要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音乐剧,那也是她的心愿。“ 秦东旭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明白了,导演。我会好好练习的,也带着季郁的那份,加倍的努力。“ 在骆钧仁开车载秦东旭驾驶在赶往”飞梦工作室“的路上的时候,秦东旭向他问道”哥,只是没有了‘特蕾莎’,我们还怎么排练?“ 骆钧仁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你不是已经看到报道了吗?特蕾莎这个角色,已经不是季郁的了。“ 秦东旭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可是,开枪射中小郁姐的那么混蛋不是把事实的真相都已经向媒体说明了吗?是夏若把新闻卖给媒体的。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了,所以小郁姐被剧组处罚的事情,不是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吗?“ 骆钧仁空出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揉了揉秦东旭的头,说道”我会替季郁向汪莹争取的。“ 汪莹办公室。 汪莹转过转椅,对骆钧仁回答道“她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我怎么能把我倾注心血的回归之作的剧目,压在一个福祸未卜,凶多吉少的人身上呢?” 骆钧仁一拳打在她的办公桌上,说道“她为了剧组牺牲这么大,难道你连多给她一点时间,把原本就属于她的角色还给她,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吗?这个要求有很难吗?” 汪莹站了起来,和他对视,用带着警示的语气说道“骆导,我警告你,不要再在我的办公室里做出这种,与你身份不负的,只有下三滥的混混才会使出的暴力行为。听余姐说,你昨天去警局打了张谦谅。你知道我是花了多少钱,才能替你压下这条新闻的?你不要不知好歹。” 骆钧仁把手拿离桌子,站直身体,说道“不知好歹的是你吧。为了夏若一句莽撞的话,季郁代她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你还对她如此的铁石心肠。” 汪莹反击道“她季郁是挡在了你骆钧仁的面前,不要把这个责任推卸到夏若的身上。” 骆钧仁不语,带着拷问的眼神,看着她。 汪莹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铁石心肠,而是我必须首要的考虑到这出音乐剧。季郁还在昏迷的状态。我在医院里安插的线人告诉我,昨晚四点,她因为血压急速下降,失血性休克引起呼吸心跳骤停而被再次送进抢救室。你叫我怎么能够把赌注押在她身上?即使我现在答应了你,也只是徒劳的让你怀揣着一个即将碎裂的希望。你现在是不理解我,那不要紧。等你明白过来,你会感谢我的。” 骆钧仁埋着头,看不清他的脸,用哽咽的声音问道“万一她醒过来了呢?你能不能就看在她为剧组牺牲这么大的情况下,把这个原本就属于她的机会,属于她的角色,属于她的梦,还给她呢?” 汪莹见到骆钧仁如此脆弱的样子,便有些心软了,态度谦和的对他说道“钧仁呐,即使她醒了过来,她的头部还有伤,或许身体还要做些复健。你说,她还能够担任如此高负荷的排练和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吗?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她要自己争气才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即使你为了一件事情,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牺牲自己,最终你倒下了,还是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挤破头也愿意取代你的角色。甚至你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那些牺牲,只不过是在给后人铺路罢了。不有那么一句话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在我们这一行,是最适用不过的了。” 骆钧仁理解汪莹的意思,不过,在自己的心目中,季郁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角色。哪怕她不爱他。 骆钧仁用手不易察觉的拂过自己的眼角,然后抬起头,对汪莹说道“要是她能够好起来呢?” 汪莹眼神严肃的看着他,说道“钧仁,从前你是从不会对任何人提出这种空泛的,假设性的问题的人。” 汪莹重新坐在椅子上,摆弄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不抬头再看他,说道“我这边会继续找有经验,有名气,能够马上适应剧组角色的专业音乐剧演员。如果在那之前,她醒了,并且恢复了,她可以暂时性的在新的特蕾莎没进组前,继续代演这个角色。” 骆钧仁接着她的话,继续问道“那如果季郁恢复的很好,并且把特蕾莎这个角色塑造的很成功呢?那还需要新的演员进组吗?” 汪莹烦躁的把手中的笔丢在一旁,对他说道“如果!如果!你扪心自问,你口中‘如果’的事情,你有多大的把握,是真的相信,那是会发生的事情?” 汪莹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好了,我累了。谈话到此结束。等你口中那些‘如果’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或者是你骆钧仁重新恢复理智了,再来找我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吧。” 骆钧仁走出汪莹的办公室。 他来到排练厅,演员都已就位。 他看到苏桐似乎刚刚赶来排练室,在钢琴上放下她的包。 骆钧仁便向她走了过去。 苏桐看到他向自己走来,就事先声明道“听着,钧仁,我知道昨天晚上那根本就是个错误。我是有点因为夏若的话,和我对于夏若的排斥感,搞得有些迷惑了。不过,我们就当作没发生好吗?不要对外人说...“ 骆钧仁打断她的话,问道”季郁昨晚又进了抢救室?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苏桐一边从包里面掏出剧本,手机,笔这些东西,一边说道”云想快要崩溃了,我从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骆钧仁拉住苏桐的手臂,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在问你,季郁现在怎么样了。“ 苏桐停下手里的事情,伸手抚了一下头发,回答道”她经过抢救,已经恢复心跳和呼吸了。尽管现在的心率和脉搏还比较微弱,血压也一直上不去,不过暂时还是安全的。“ 骆钧仁松开了她,走向排练厅的中央,开始指挥演员们进入排练。 苏桐觉得他的举止有些怪异,不过因为自己陪护季郁,几乎一夜没睡,感到很疲劳,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医院,病房内。 范云想坐在季郁的病床前,一只手握着季郁冰冷,瘫软无力的手,一只手轻抚上她的额头。 范云想温柔的对她说道”小郁,感谢你挺了过来,感谢你没有松开我的手,没有将我丢下。你是好样的。只是,不要再吓我了好吗?“ 他起身,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然后重新坐下,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说道”求你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要再从我的身边跑掉了,我不允许你这么善良,这么脆弱。为了我,就请你做一个自私的人,好吗?“ 他双眼里噙着泪水,声音哽咽的说道”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你,应该怎样继续生活下去。“ 第六十五章 夹着传感器的季郁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 握着她的手的,由于日夜监护身心疲惫,所以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范云想,感应到了这一轻微的象征着苏醒的迹象。 他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拍打着季郁的脸庞,想教她恢复意识。 他轻轻地唤她,“小郁,小郁,醒一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季郁疲惫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由于没有力气,声音微弱而又沙哑的念叨着“云想哥...是你吗...云想哥...“ 范云想不愿意放开她的手。 他异常兴奋的向病房外喊道“医生,医生,她醒过来了。” 正坐在排练厅里百无聊赖的苏桐接到电话,她激动的跳了起来,对着手机那头说道“真的吗?那好,我现在就赶过去。” 苏桐把手机放回到包里,拿起外套,看样子是要离开排练厅。 骆钧仁边向她走过来,边对她说道“现在云想不在,排练的进度已经够乱套的了。无论你现在有什么安排,请你在下班后再去赴约。能不能够意识到你现在是在工作?我对你的这种懒散的工作态度已经忍了很久了,每次只要已有约会,就...“ 苏桐匆忙穿好外套,激动的抱住骆钧仁,说道“谢天谢地,季郁总算醒过来了。” 骆钧仁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感到惊喜,还是感到惊讶。他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夏若看向对着骆钧仁投怀送抱的苏桐,又看了看似乎很享受这一拥抱的骆钧仁,心里滋生出了一种嫉妒和仇视的情绪出来。 苏桐边向排练厅大门走去,边对身后的骆钧仁说道“你算我请假也好,算我旷工也好,总之我现在要去医院看望一下她,并且给她加油鼓励。” 秦东旭也从舞蹈中停了下来,问道“苏桐姐,是季郁醒过来了吗?” 苏桐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对着秦东旭微笑着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秦东旭向苏桐询问道“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医院里看望季郁,可以吗?” 音乐剧的演员们都因季郁为了剧组的挺身而出,而对她从原本的轻视和嘲弄,甚至觉得她有些乡村女孩的那种傻气,有了改观,看到了她内心的纯净,体谅。从而已经从心里上认可她了。 他们都一个个都举起手来,报名道“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骆钧仁深感无奈。 他靠在桌背上,出声镇压道“你们都走了,音乐剧还拍不拍了?” 演员们都转过身来,看向骆钧仁。 骆钧仁对着苏桐挥挥手,说道“你先走吧,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还尽添乱,扰乱军心。” 苏桐对秦东旭和其他演员微微一笑,便离开了排练室,向医院赶去。 范云想在病床前笑着看着季郁,对她说道“你知不知道,手术过后,到今天为止,你已经昏迷了将近四天了。” 季郁也一直看向范云想,似乎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会消失,会不在自己的身边了一样。 季郁感到幸福的说道“那你这四天以来,岂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守着我?” 范云想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是,我一直在这里。我怎么能够放心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季郁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因为我的幸运星一直在我的身边守护着我,然后他还向上天祈祷,所以那些在天上执掌生死大权的神仙才决定,先放我一马,反正我对于他们而言也没有什么用处。” 范云想伸手抚上她的脸,说道“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逗我开心。” 季郁问道”云想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好麻烦?还有,还有,你被困在这里了,会不会觉得好无聊啊?“ 范云想笑着回答道”没有觉得你很麻烦,因为你就一直这样安静的躺在这里,不说话,也不要吃东西。而我所能做的呢,不过就是坐在你身边,拉着你的手,给你力量,陪着你。不过,我的确是会感到有一些无聊,因为你都不能唱歌给我听了,也没有人叽叽喳喳的夸奖我写的曲子有多么动听了。“ 季郁听了他的话后,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她摇了摇范云想牵着的自己的手,问道“幸运星,今天是周几了?” 范云想耐心的回答道“今天是周五了。” 季郁扶着病床前支起的栏杆,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范云想安抚她先躺下,询问道“你要干嘛?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是不方便下床走动的。” 季郁说道“云想哥,那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好不好?” 范云想对她说道“等你再把身体调理的好一些,我就帮你办理出院,好吗?小郁,你能不能出院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必须是你的主治医生经过治疗和观察后,由他来决定的。” 季郁有些焦虑的说道”可是,不是早先约定好了,我们两人这周末一起去看你妈妈的吗?我们不能食言,让阿姨失望啊。“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件事啊。你先安心养病,好好休息。范家儿媳妇这个位置我会一直给你留着,是跑不掉的。“ 季郁感到无比害羞,又苦于现在无处躲避。只好拿着被角掩住自己的脸。 范云想一脸好笑的看着她,帮她把被子盖好。 季郁解释道”幸运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即使我现在不能和你一起回去看望阿姨,你也是应该回去的。因为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而冷落了阿姨,让阿姨感到难过。“ 范云想说道”你呀,自己现在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操着别人的心。“ 范云想伸出双手,将她的脸捧在掌心,凝视着她的眼睛,温柔的说道”你现在这种情况,你认为我会忍心抛下你,自己回家吗?我现在回去,也是一颗心都悬在你这里,反倒会让我妈妈担心。你放心,我会给妈妈打一通电话,向她说明情况的。等你痊愈了,我们再一起回去看她。“ 季郁深感自责的说道”对不起...“ 范云想带着怜惜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道“不要说‘对不起’,只要你醒过来,就是令我感到最开心的事了。你一直在为别人着想,所以上天才派我来,替你着想。就像你说的那样,做你的幸运星。” 季郁微笑着,眼里情深意切,一脸幸福的注视着他。 范云想接着说道“答应我,以后不再要做这么危险的举动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管你的心地有多么柔软,善良,你都应该考虑到,如果我失去了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季郁看着他,顺从的点了点头。 由于感动,也出于对自己的莽撞行为,而带给了他太多的担心与忧虑。 她的眼角留下了对于自己感到内疚,和对于云想感到心疼的眼泪。 范云想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低下头,弯下腰,慢慢的靠近她。 季郁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紧张的跳动着,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充满活力。 她带着无比的期盼,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睫毛刚好扫到范云想的眼梢。 两人的鼻子碰到了一起,季郁能够感受到范云想那平和,长情的呼吸。仿佛他身上所带来的那种洁净的气息能够驱散医院里全部的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瞬间,她感到自己宛如身临仙境,她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全部的神经都进集中在心脏那有力的跳动上。 范云想仿佛能够感受到季郁的心脏正在惴惴不安的跳动着。同时,他也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那份紧张与期盼。 每次她身上的那种纯情,都深深的打动着自己,把自己带回如同初恋的感觉。 她的轻微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有一种如同薄荷的清凉气息,那种气息令他感到身心舒适。 他头一次感到自己的心,是如此的需要在肉‘体上付诸爱情的证明。 她那脆弱,怯懦的情感已完全将自己俘获,让他心碎,也让他着迷。令自己迫切的想要占有她。同时,他又在时刻的提醒自己,要无比轻柔的善待这温情,易伤的女孩,因为自己是她的全部。所以她的梦想,她的敏感也就都同样寄存在自己的身上。 那一刻,二人仿佛将灵魂已经交付给对方,身心合一。 “咚咚咚。” 是自己的心跳声吗?季郁想着。 范云想匆忙起身,整理了一下情绪。 苏桐笑道“抱歉打扰到你们俩了。” 苏桐走到病床前,看了一眼仪器上的心率,又调了调点滴。回过头对范云想取笑道“看来,有你的精心照料,小郁也恢复的不错嘛。这心率从不到四十,眼看着就要突破一百五十下了。” 季郁害羞的用被子捂住头,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范云想也掩饰着内心的喜悦与笑意。他转移话题道“怎么?钧仁肯放你出来?” 苏桐笑道“看来还真的是在怪我来的不是时候了,那我就先走了。” 季郁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伸出手拉住苏桐,阻止道“苏桐姐,别走啊,我都想你了。” 苏桐笑着坐了下来,对季郁抱怨道“小郁,还好你醒了过来。你都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范云想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成天和我吵架。我打赌,要是你看到那个没有风度的他,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的爱他。“ 季郁安抚道“不会啊,应该是关系比较亲近才可以肆无忌惮的斗嘴,然后又不带有任何抵触,也不会产生任何隔阂的和好吧。我不知道有多么羡慕你呢。” 苏桐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家伙不肯回家休息,日夜守在这里照顾你。让我帮他取换洗的衣服。一会儿嫌弃我拿了还没有熨好的衣服来啊,一会嫌弃我会不会搞乱了他的衣柜啊。真是每一天都快把我逼疯了。” 季郁化解道,“云想哥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他对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对我说,他是真的很欣赏雷厉风行的,潇洒帅气的苏桐姐,也希望她以后都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呢。” 苏桐惊讶道“你是说在你昏迷的时候,云想对你说的话吗?”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他没有对我说这些,不过,我都用心感应到了。” 苏桐仿佛见了鬼一般,说道“这也...这也太诡异了吧。“ 说着,便向范云想看去,似乎是想要证实,这种能够用心灵沟通的事情是否是真的存在的。 站在窗边的范云想骄傲的摊了摊两只手,说道”没办法,这就是所谓的‘心灵相通’。现在我们俩已经培养出了不用说话,就能够清楚的了解到对方的处境,和彼此的想法的这种能力了。“ 说着,走向病床边,按下季郁床头的红色按钮,对苏桐说道”你不是来照顾病人的吗?该换点滴了,还在这里闲聊。“ 苏桐不满的拿起自己放在季郁病床边的包,想要拍向云想。 云想一把接了过来,将包放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说道”你的这只包已经传递心电感应给我了,它说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又把它放在我的钢琴上了。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苏桐回击道”我是在帮你治疗强迫症,好吗?你应该感激我的。“ 范云想一本正经的抱着胳膊,对她说道”自己邋遢还不承认?东西本来就应该放在他们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只有这样,才会不至于让你一周给我打三次电话,都是让我把你家的备用钥匙给你送过去。“ 季郁就这样躺在病床上,看着范云想和苏桐你来我往的斗嘴,感到自己不安的心忽然变得平静,与快乐起来。 不过,最让她感到快慰的,就是云想带给她的那种安逸,幸福的感觉。 他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竟然会一直守护在自己的身边。这一点足以让她感动,让她觉得一辈子都会受用。 她听到自己的心,仿佛在对自己说一个故事。 它告诉她,她想要自己的余生都和这个男人一起度过。 季郁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潮湿的雾气。 她看向范云想,范云想也刚好看向了她,对她无限温柔的笑了笑,她便感觉自己快要沉溺在他的这种柔情似水的爱里面了。 第六十六章 秦东旭在敞开的病房的门上敲了敲,病房内的三人一齐探过头去。 秦东旭微笑着对着季郁挥了挥手,走了进去。 季郁看向范云想,轻声对他请求道“幸运星,请帮我把病床摇起来一些,好吗?” 范云想点了点头,帮她把床摇了起来,然后帮她把枕头立在身后,这样可以支撑着她坐住。 然后,范云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道“不要坐太久,医生说过,你现在还不宜久坐的。” 季郁对他点了点头,表示会听从,又向他道了一声谢谢。 秦东旭拿出一小把藏在身后的,从外面采摘来的小野花,递给季郁。 季郁接了过来,费力的用手去够病床边旁边的柜子上,摆的一个矿泉水瓶。 由于她刚刚苏醒过来,肢体还不太协调,险些磕倒在病床周围立起来的低栏杆上。还好范云想将她扶住,然后接过她手中的花束,帮她把花插在了瓶子里。 范云想对她说道“要做什么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像刚才这样,万一跌倒了,会有多危险。“ 季郁对他回答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可是我不能总是只能在病床上活动嘛。“ 范云想耐心的对她说道”慢慢会好起来的,不要急。“ 季郁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秦东旭,对他说道”谢谢,这些花好漂亮,也很可爱。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亲手摘的野花,多过花店里可以买到的花的?“ 秦东旭开心的笑道”你喜欢就好。“ 苏桐问道”怎么?排练结束就赶过来啦?“ 秦东旭回答道”是呀,叫你带我来,你又不带。“ 苏桐不赞许的说道”怎么是我不带你来?明明是骆钧仁不许你们来嘛。“ 苏桐又补充道”十年后的你呢?他怎么没来看看?“ 秦东旭苦恼的思索着,试探的问道”十年后的我?你难道是指骆导?“ 苏桐拍了一下他的头,说道”你这反应速度可比骆钧仁慢多了。“ 秦东旭激动的抱住苏桐,问道”苏桐姐,你真的认为我以后能够,成为像老大那么成功的人吗?“ 苏桐推开他,说道”骆钧仁哪里成功了?一天到晚板着一张扑克脸,只要脸色一变化,露出那种邪邪的笑容,肯定就是哪家姑娘又要吃亏了。“ 秦东旭不满的替骆钧仁辩护道”话不能这样讲,这只能说明老大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苏桐反驳道”什么魅力?不过是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色‘鬼罢了。“ 秦东旭不高兴的站了起来,有些恼怒的对着苏桐反抗道”不许你这么说我老大。“ 季郁化解道”东旭你结束排练就来了,那一定没有吃晚饭吧?肚子饿不饿?这个柜子里有饼干,你吃一些吧。“ 秦东旭瞪了一眼苏桐,就弯下腰,去柜子里取出饼干。他走到季郁身边,向她递了一块。 季郁摇了摇手,说道”谢谢你,不过医生说我现在还不能进食,你自己吃吧。“ 秦东旭把那块饼干扔进嘴里,问道”小郁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又不能吃东西,那该怎么办啊?“ 季郁回答道”我现在在打营养液,明天就可以正常的吃东西了。“ 苏桐从秦东旭的手中拿过一块饼干,咬了一口,对他提醒道”你怎么能叫小郁呢?你应该叫小郁姐。“ 秦东旭孩子气的回答道”要你管啊。“ 苏桐不满的推了一下他的头,说道”还真是像和骆钧仁从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脾气差,没礼貌。“ 秦东旭回击道”你还不是一样哦,脾气大,不温柔。“ 苏桐烦躁的起身,坐到离他比较远的,范云想身边的位置,说道“怎么说话呢?那我问你,你怎么对季郁这么好呢?” 秦东旭转过头,回答她“因为小郁从不发脾气,还很温柔,做东西还很好吃。不像你,老大他说你除了煮咖啡,根本就不懂得做饭。这样哪里还是女人哦?” 范云想笑道“这点倒是真的。” 苏桐不满的抱怨道“范云想,我怎么原来没发现,你真的是很重色轻友啊。” 季郁对秦东旭说道“苏桐姐姐人那么漂亮,又有才华,还那么有正义感,她哪里不好了?你这么说,苏桐姐也会伤心的哦。” 秦东旭便看了一眼苏桐,说道“那个...苏桐姐,对不起。“ 苏桐依然不满意,说道”就这么听季郁的话,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我道歉的。“ 秦东旭走到苏桐面前,对她伸出小拇指,说道”只要你不说老大的坏话,我就不说你的坏话了,怎么样?成交吗?“ 苏桐拍下他的手,说道”这么一看,你还真的就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原来的那些威风啊,帅气啊,不过都是你的伪装吧?“ 秦东旭辩解道”才不是,我是能够保护小郁的男人。“ 苏桐笑着拉过范云想,说道”那你得问问这个男人同不同意。“ 季郁唤道”东旭。“ 秦东旭来到她身边,安静的等着听她接下来的话。 季郁对他指了指一旁陪护的床,示意让他坐下。 他坐下后,季郁问道“现在回到学校,一切还顺利吗?有没有好好复习功课?” 秦东旭向后仰去,躺在床上。 他回答道“我现在只想着排练,学校的事情根本就是分身乏术也顾不上。再说,我知道我的未来想要做什么。” 他一个机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态度坚定的说道“我想要跳舞,只想要跳舞。” 季郁对他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是有足够的实力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舞者的。可是,再怎么说,你既然上了自己选择的艺术大学,当然也要很努力的毕业,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你奶奶的期望,不是吗?” 秦东旭似乎是听进了季郁的话,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苏桐这时放下饼干盒,站起身,对秦东旭说道“小子,你季郁姐还要休息呢。我现在要回去了,用不用把你送回学校?” 秦东旭也起身,回答道“那好吧,谢谢你。” 然后对着病床上的季郁,和床边站在的范云想挥了挥手,说道“小郁再见,我会再来看你的,你要好好养病,争取早点回到排练室,再和我一起跳舞,搭戏。云想哥再见,麻烦你要照顾好小郁哦。” 二人也对他道了再见。 秦东旭走后,范云想把季郁的病床重新摇了下来。 然后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装作烦闷的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我女朋友的魅力有这么大,连东旭都对你抱有好感。” 季郁怕云想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东旭对于我,应该只是对于姐姐,对于家人的那种关心。” 范云想握住她的手,问道“那你呢?你对我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季郁很认真的回答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离开我的身边,我对你的这份爱,也永远不会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没有人能够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 季郁也伸出另一只手,握在范云想拉住自己的那只手上,说道“我能够想象得出,当时我倒在地上,你把我抱在怀里的情境。我想,如果现在我没有醒过来,如果当时我就死了,但是只要是死在你的怀里,我就心满意足了。因为,那是我能够想象的,令我最满意的死法。——死在你的怀中,临死的最后一刻还能够和你在一起...” 范云想用两根手指按在她的唇部,语气温柔的对她阻止道“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是不会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的。” 季郁将他放在自己唇部的手重新握在她的手中,放在她的腹部,说道”你永远不会想象的出,能够遇见你,我感到自己是有多么的幸运,我的内心是有多么的庆幸,那个人是你。即使我和你最终不能够走在一起,我也会用我的余生来替你向上帝祈祷,希望你能够永远幸福。“ 范云想俯身抱住躺在病床上的季郁,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小郁,我向你承诺,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的。我会永远爱你,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季郁轻声回应”谢谢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愿意爱上像我这么平庸的女孩。“ 走出医院的秦东旭坐上苏桐的车,对她说道”苏桐姐,不用把我送回学校,把我送到老大家吧,我舞蹈上的有些地方还不太清楚,想要向他请教。“ 苏桐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向他回应道“好好好,把你送到骆钧仁家。” 她看向他,提醒道“小鬼,你和他走得越近,就会越像他。你可不要成为像他那样,别人替他当枪子,他连看都不来看一眼的,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秦东旭说道”老大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呢。“ 他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说道”像你们这种女人,是不会懂我们这种深沉的男人的。“ 苏桐听了他的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踩下油门,车子从夜色之中驶了出去。 第六十七章 骆钧仁正坐在黑暗中的房间的椅子上,只有季郁留给他的那盏星星灯,向他传递出微弱的光芒和热度。 也许是它被使用的时间太长了,也许是因为这几天他夜夜点它的缘故,它似乎垂头丧气般的奄奄一息,仿佛连这盏灯都不愿在陪着自己。 骆钧仁想起那夜,他与季郁在黑暗中随着《cheek-to-cheek》的音乐共舞的记忆。 他用手机播放了那只歌曲,然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并且把凳子踢到书桌里。 他闭上眼睛,伸出手,想象着把季郁拥在怀里的感觉,伴随着音乐声,和她共舞的场面。 他旋转,踱步,踱步...在舞蹈之中,二人是那样的快乐。 音乐结束,他停了下来。 可是他竟不敢张开眼睛,怕只要自己一张开眼睛,就会看到季郁浑身鲜血淋漓的倒在自己的面前的场面。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只要光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东旭那小子又来找他了。 他笑了笑,伸手打开房间的灯。 来到客厅也是,先打开灯,然后再把门打开。 他转身坐到沙发上,说道“看来还真的得给你小子配把钥匙了,不然的话,我都快成你的门卫了。” 秦东旭欢快的走了进门,刚刚打算开口讲自己去医院看望季郁的事。 骆钧仁便出声打断道“换了鞋再进来。” 秦东旭不满的抱怨道“小郁不在,你都多久没擦地了,不换鞋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骆钧仁在季郁住院的这几天,只要一个人呆着,就经常跟丢了魂似的。所以他加大了剧组演员的训练力度,还延长了排练时间。寄烦恼于工作之中。 还好有秦东旭时不时的来家里陪陪他,让他能够暂时脱身,不去想季郁。其实他的内心是很欢迎秦东旭来家里捣捣蛋,和自己谈谈心的。 可是仿佛季郁不在了,他就一定要找另一个人,让他捉弄一样。 骆钧仁坐在沙发上,毫不妥协,对着秦东旭命令道“换鞋。” 秦东旭只好嘟着嘴换了鞋,然后坐到他的身边,看着他说道“老大,今天排练结束后,我去医院看小郁了。” 骆钧仁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一瓶果汁,然后问道“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到剧组?” 秦东旭怕骆钧仁担心,就大喇喇的靠在沙发上,眼睛看向天花板,回答道“小郁她恢复的非常好,都能够下地行走了。“ 秦东旭拍了拍骆钧仁的肩膀,说道”我看啊,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够回到剧组,继续和我们在一起排练了。“ 说完,便拿起茶几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向他,仿佛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谎言。 骆钧仁说道”撒谎。“ 秦东旭一口把嘴里的果汁给喷了出来。 骆钧仁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他,说道”你说她‘都能够下地行走了’,实际上就是说,她现在连下地行走都成问题,是吧?“ 骆钧仁拉扯着秦东旭的耳朵说道”你小子,现在还敢对我撒谎了,胆子越来越大了。“ 秦东旭认输,喊道”疼,疼啊。“ 骆钧仁松开了他,说道”怎么?准备说实话了?“ 秦东旭只好嘟囔道”还不是怕你担心,好心安慰你都不知道。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总是隐瞒自己的感情,所以小郁才会选择云想哥,而没有选择你。你看看,你们俩天天住在一起,本来是朝夕相处,感情也会日渐深厚的。但是小郁现在居然连你喜欢她的这件事都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也太笨了。“ 骆钧仁一脸好笑的看着他,说道”现在居然还假装情圣,教训起我来了?“ 秦东旭说道”本来就是嘛。你既然这么挂念她,就去医院看看她嘛。你都不知道,苏桐姐说你忘恩负义,铁石心肠,还叫我不要学你。“ 骆钧仁拍了一下他的头,说道”小子,别婆婆妈妈的说这些没用的了。我现在在问你,季郁她到底情况怎么样了?“ 秦东旭只好老实交代道”小郁她...现在只能够躺在病床上,连坐起来,拿起水瓶这样的力气都没有。她原本就够瘦的了吧,现在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圈。她现在还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说话的声音像是蚊子一样轻,可还是一直那么坚强的硬挺着对我微笑,和我聊天。“ 骆钧仁一直想要等她回来。 他不想去医院看到她因为自己而憔悴,虚弱的那种样子。可是听秦东旭讲着,他不免感到心痛。 他似乎能够想象得出季郁那孱弱,又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可疑装出没事,反而会让自己更加疲劳的那种样子。 秦东旭见骆钧仁阴沉着脸,不做回应。便出声问道”你能去看看她吗?“ 骆钧仁脸上挂着一丝辛酸的苦笑,回答道”我怕自己去看她,反而会让她感到负担,会让她更累。“ 医院里。 范云想坐在陪护的床上,问道”醒过来这么久了,需不需要去卫生间?“ 季郁一直侧着身躺在床上,因为只有这样,目光才能够看到他。 季郁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扶我到卫生间门口就好了。“ 范云想站起身,把病床前一侧的低栏杆放了下来。他一只手扶住季郁的后背,让她依靠着自己的手臂力量能够坐起来,另一只手给她穿上了拖鞋。然后把她横抱了起来。 季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放我下来,我想要试着走走。“ 范云想说道”现在还不是你能够逞强的时候。“ 范云想一路把她抱到了女厕,一位清洁工阿姨帮着把季郁送到了卫生间。她解完手后,范云想又把她抱回到病房。 范云想将季郁放到病床上的时候,看到她的眼睛里面雾气重重的,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流出眼泪来。 范云想轻抚她的脸庞,问道”傻瓜,怎么了?“ 季郁回答道”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想让你为了我而这么累。我感觉自己好不懂事,好没有用。“ 范云想看着她,温柔的说道”傻瓜,你才不是我的负担,你会好起来的。在这以前,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 季郁不再说话,只是为了忍住眼泪,闭上了眼睛。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从眼角边流了下来。 范云想伸手替她拂去眼泪,说道“难道你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我们两个也会老的。如果我老了,躺在病床上,动也不能动了,甚至连话都说不了了,你喂我吃饭,我还会流口水。可是我相信即使有那么一天,你也是会依然爱我的,你也会像是现在,我照顾你这样的照顾我。对吗?” 季郁点了点头。 范云想微笑道“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两个都要一起接受考验,谁都不许退缩,对吗?” 季郁又点了点头。 范云想体贴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呀,就是太要强了这点不好。现在你可以视时的依赖我一下,我不知道有多欢心,多荣幸呢。” 季郁擦去眼泪,笑了笑,说道“云想哥,谢谢你。” 范云想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太轻了,看来出院后必须把你养胖点才行。” 说完,便在她的额头上留下轻轻地一吻。 范云想对她说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日子,每晚临睡前,我都会在你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这样,你就会在梦里也见到我了。” 范云想躺到陪护的床上,同样也侧身面对着季郁,眼里充满无限柔情的看向季郁,温柔的说道“晚安。” 两张床离的很近,几乎只隔了一个人能够站立的距离。 季郁将自己的手向范云想伸了过去,范云想微笑着牵住了她的手。 季郁也轻声说道“晚安,幸运星。” 两个人在深夜里互道晚安,四目相对,相互凝视。 虽然困倦之意早已笼上心头,可是谁都不舍得先睡去。 二人都如此看重这样平静共处的安谧时光。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爱情——只需要牵着彼此的手,就能够感应的到彼此对于对方浓浓的爱意。 你的陪伴,于我而言,千金不换。 第六十八章 清晨,范云想由于多日的陪护,料理,在季郁苏醒后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个好觉。 在他还沉浸在舒缓疲乏的睡梦之中的时候,季郁早已起床,费力把病床旁,防止病人跌下床而立起的低栏杆给放下。用两只孱弱,颤抖的胳膊支撑着无力的身体。伸出脚,摸索着穿上了拖鞋。 然后以毅力战胜四肢和身体上的欠缺,顽强的扶着床沿,站了起来。 她先试探着迈出一只脚,没有跌倒。 她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的感觉。 她又迈出了另一只脚。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内心不由得欢喜起来——自己不再成为云想的负担了,自己可以独立的行走,不用再让云想替自己担心了。 她已经初次尝到了胜利的喜悦,于是便更加的大胆了起来。 她松开了一只紧紧扶住床沿,因为失力而觳觫颤栗的手臂,试图依靠自身的腿部力量支撑着自己,使自己能够继续前行。 可是却在松开手的一瞬间,她却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范云想听到动静,便被惊醒了过来,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季郁出了什么事。 范云想睁开眼睛,看到季郁摔倒在地上,还在挣扎着伸手触碰床沿,试图再次爬起来。 范云想紧忙把她从地上抱在怀里,再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范云想由于担心和惊慌,不由得带着微怒的语气向她指责道“医生都嘱咐过你,现在还不能下床,需要静养。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这么固执?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再出现什么意外,我会有多恨我自己没有照顾好你?” 季郁却是伸出手,揽住了范云想的脖子,拥抱着他,一脸喜悦的向他说道“云想哥,我刚刚自己站起来了,还能够自己走动了。你看到了吗?我又能像从前那样,拖着你的手,和你一起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走在从”遗忘时光“出来后,属于我们两人的那条小巷了。我不会再让你这样辛苦了,接下来,就由我来照顾你,好吗?” 范云想被她的这种充满温情,阳光,充满希望的话语给深深的打动了。 他因为过于系念季郁的安慰,而气恼的阴沉情绪被一扫而光。 他回抱住季郁,语气温和下来,对她说道“原来,你这么努力,这么迫切的想要恢复,都是因为我吗?” 季郁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令你因为我,约定好回家去看你妈妈,却让你失约了。我不能再让你因为在医院里陪着我,连你的工作,你的音乐,你的生活都放弃。因为我知道,你写出的曲子有多么动听。我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占用你创造出美妙的作品的时间。” 范云想把她的头轻轻地放回到枕头上,温柔的询问道“刚刚有没有摔伤?” 季郁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我的幸运星一直在身边守护着我,所以一点都没有。” 范云想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季郁轻轻地闭上双眼,又慢慢的睁开,内心感到无比的悸动。 她的睫毛刚好扫过他的嘴唇。 范云想感叹道“小郁,你怎么能够这么好呢?” 季郁拉着范云想的手,说道“幸运星,我昨天看到医院的走廊里有可以帮助病患恢复的,用手扶着走的平衡木。等一下你陪我去试试好吗?” 范云想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呀,尽管提的要求是不合理的,我也不忍心拒绝你。” 一上午,季郁都在努力的复健练习之中,范云想一直在她左右,耐心的陪着她。 每当她要跌倒的时候,他都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又有两次,季郁猝不及防的摔到了地上,范云想伸手扶她起来,问她有没有事。她都只是微笑着,摇头说自己没有事。并且笑着说服范云想,不要总是这么紧张她,让她自己试着站起来。 范云想看到她因为无力而颤抖的四肢,还有因为过度疲劳,头上冒出的细密的汗珠,不由得既为她的坚强受到激励,也为她如此的爱自己,想把自己的生活还给自己,而感到心疼,并且心怀爱意与感激。 范云想见她脸色苍白,便禁止她继续练习下去了。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将她横抱起来,放回到病房的病床上。 不久后,“遗忘时光”的老板古岳,和钢琴师杨青也来到医院探望季郁。 古岳说道“季郁不来小酒馆,很多客人都向我打听她呢,说是怀念她的歌声。昨天我给季郁传简讯,说今天会来看看她,她和我说云想想听自己唱歌,请求我把吉他拿来,替她伴奏。” 古岳把背在肩膀上的吉他拿了下来,说道“这不,我都把多年不玩的吉他都给带来了。” 范云想笑了笑,对季郁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趁我不在,偷偷给我准备的惊喜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古岳看向季郁,问道”还是你和我说的那支曲子?“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嗯,谢谢古岳哥了。“ 古岳笑道”没问题。“ 说完,十指便开轻触琴弦,替季郁伴奏。 季郁眼含爱意的,微笑着,定定的看向范云想,轻轻开口,唱道: 给你一个蝴蝶吻--给我最珍惜的人 用睫毛轻轻拍动你的唇 希望你能够体会--若即若离的滋味 我却来不及逃脱越陷越深 ...... 范云想听着她的歌声,内心泛滥出一种怜爱的悸动。 季郁继续唱道: 给你一吻--小心的一吻 朝生暮死--仓惶寻找一份真 浪漫飞不过海洋--美丽也不能永恒 蝴蝶的吻轻得像没发生 换我一吻--粗心的一吻 你拍动眼帘--一瞬间飞到清晨 我的泪化成朝露--滋润了你的天真 只为了一个吻--刹那永恒 ...... 一曲结束,琴师杨青和因为这首情歌,内心充满感动的范云想都为二人的精彩演绎鼓掌。 杨青说道“季郁,之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国语歌,也能唱的这么动情,悦耳呢?” 季郁回答道“那是因为,这首歌是专门为幸运星准备的。” 季郁看向一旁的范云想,轻启嘴唇,问道“云想哥,你喜欢吗?”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道“谢谢你的这份礼物,很好听,我很喜欢。” 古岳看着二人眼神中都流露出隐藏不住的浓情蜜意,充满了爱的火花。便拍了拍身旁的杨青,说道“小酒馆里还有事,我们既然把礼物送到了,就先回去了。” 古岳对着季郁说道“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好起来,再去''遗忘时光‘唱歌,你的那些‘歌迷’可都还都等着你呢。” 季郁对来看望自己的二人表达了谢意,并且感谢古岳能够前来帮助自己伴奏。 范云想送别了二人后,回到病房。 他带着一脸的笑意看向季郁,说道“想不到只是一个吻,就能够让你唱出这么动听的歌曲。” 说着,便慢慢靠近她,坐到她的病床边,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膀。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 季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拜托你们两个,这里是医院,请控制一下你们的多巴胺和荷尔蒙分泌好吗?从医院走廊里就能够嗅到从你们病房里散发出来的情’欲的味道。“ 二人闻言,纷纷转过头去。 苏桐一脸肉麻的看着两人,走了进来,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要让我来嘛。天天看你们俩在这里这么恩爱甜蜜,谁能受得了啊。“ 季郁又一下子害羞的钻进了被子里。 范云想站起身,说道”你的舒先生不是也很体贴你吗?“ 苏桐一脸好笑的看着他,说道”问题是我们两人是绝对不会在医院这种地方卿卿我我的。“ 范云想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苏桐不要再说了,季郁已经害羞的钻到被子里了。 这时,苏桐的手机响了。 她无奈道”我先去外面接个电话,你们两个,速战速决。“ 说着,便走出了病房,去走廊里接听电话。 范云想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帮季郁把被子从头上拿了下来。 季郁探出头来,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 范云想笑了笑,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道“每当你对我唱歌,我就能够完全领悟到你对于我的爱意。” 季郁握住他的手,说道“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带着你的爱,离我远去了,我想我将永远也不会再唱歌了。因为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再唱歌给任何人听,变得都毫无意义了。” 范云想反握住她的手,对她带有无限温柔的说道“一定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六十九章 “遗忘时光”小酒馆内,季郁走上舞台。 舞台下的一些常客们,因为很久没有听到她的歌声,很是怀念,所以向她献上鼓励的掌声。 台下的一位正在用餐的客人说道“季郁,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唱歌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想念你的歌声啊?” 季郁拿着话筒,微笑着回答道“谢谢您,我也很想念‘遗忘时光’的这个舞台,也很想念喜欢我的歌声,从不吝啬掌声,给我鼓励的大家。谢谢你们。” 说完,她对着台下的观众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另一位顾客问道“季郁,今天打算唱歌什么给我们听?” 季郁看向他,回答道“今天我想唱一首爵士风味的歌曲。是silje-nergaard零二年的作品,歌曲的名字叫做《two-sleepy-people》。是讲两位情侣,由于情深意切,到了晚上,虽然双双都已感到困倦,昏昏欲睡,彼此却依然舍不得这样分开,道别的故事。这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一首情歌。我想要把这首歌曲,献给一个对于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台下的一位穿着艳丽,面容娇好的女士打断她的话,问道“是要献给你的恋人的吧?就是天天陪你一起来的那位分度翩翩的先生。” 其他的观众也跟着起哄。 季郁看向台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范云想。 她知道,他对于自己的内心和情绪是了然的,便不再多言。 然后她恢复到平日里寡言,低调的处事风格。 季郁转过身,向乐队的成员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奏乐了。 先是温暖的萨克斯的悠扬曲调,奠定了抒情的乐感。 季郁开始融入到音乐的情绪之中,轻轻地闭上眼睛,真诚又慵懒的吟唱起来。 台下的观众听的陶醉。 范云想更是听得痴迷。他用修长的手指,随着歌曲的节奏,轻轻击打着西餐桌。 那一时刻,他在想着,即使自己当初没有在《沉重浮生》音乐剧的剧组中遇到她,他也会在任何一个她可能唱着歌出现的场所,爱上她的。 季郁虽然是一个如此平静,害羞性格的女孩,可是在她演唱歌曲的时候,身上却有着一种无可言喻的性感的女人味,并且充满诱‘惑的魅力。 哪怕单单只是一首怀旧的老歌,也会被她演绎的柔情似水,仿佛她天生就是为了唱歌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范云想正沉醉在季郁歌曲,所引发自己的思绪,遨游在舒适的,臆想的国度之中的时候。 乐队的节奏便放慢了下来。季郁睁开眼睛,看向范云想,用甜美,舒缓的声音演唱结尾: two-sleepy-people by-dawn''s-early-light and-too-much-in-love to-say,“goodnight.“ 一曲结束,全场掌声雷动。还有一些俏皮的顾客吹着口哨,喊道“好听,再来一首。” 季郁向台下的顾客们鞠了一躬,然后用放松下来,轻柔的声音说道“谢谢。” 范云想起身,牵着季郁的手,将她带下舞台。 回到卡座,范云想对她说道“你的每一首歌,都能够带给我无比的惊喜。尤其是现在,仿佛比起你刚刚开始演唱的时候,情绪更加的饱满,歌曲处理的也更加充满感情。” 季郁微笑着说道“幸运星,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现在之所以唱的会比刚开始有一点点的进步了,那是因为有一个人,他给我的歌曲增添了一种情感,一种切身的体会和领悟,还有一种魔力。” 范云想笑道“你该不会说,是我使你的歌曲变得充满魅力的吧?” 季郁表现出惊讶的样子,赞叹道“幸运星,你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范云想微笑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嘴巴这么甜,还会哄人开心,我妈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季郁伸出一只手,支撑在桌子上,捧住脸。 她解释道”我才不是在哄你开心呢,我说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话啊。“ 范云想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牵起她的手,说道”走吧,你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早点休息。我送你回家。“ 二人从”遗忘时光“出来后,走在那条送季郁回家的,独属于两人的僻静的定情小路上。 范云想开口轻唤道“小郁。” 季郁抬起头看向他,“嗯?” 从范云想的语气里,她能够听出他的内心有一些纠结,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话要说。 范云想向她说道“小郁,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很糟糕,我其实是不放心你这么早出院的。可是你执拗的认为,你在医院修养,会给我的事业和生活上带来麻烦。你知道,我总是无法拒绝你提出的任何请求。因为你所提出的那些请求,其实都是在替我考虑。” 范云想停住脚步,伸出手抚上季郁的脸庞,说道“你的身体在这种状况下,我怎么能够放心你自己和钧仁生活在一起呢?你不仅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他。钧仁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只要他投入到工作的状态之中,无论是在工作室,还是在家里,脾气暴躁的没有人能够制服。” 范云想牵起季郁的两只手,接着说道“所以,我想让你搬到我家,和我生活在一起,我想要照顾你。我知道我曾经向你提出过这个请求,但是被你因为自己的思想传统和道德观念而拒绝了。不过,我觉得我们二人在医院共同相处的这段日子,彼此都感到很愉快,甚至加深了对于彼此的了解,也更加深了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所以,我想要再次请你考虑,搬来和我同住,和我一起生活。” 季郁低着头,感到内心无比挣扎,认真的思忖着。 范云想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穿着带有星星图案钥匙链的钥匙,拿起季郁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 他说道“这是我替你配的,我家的钥匙,我现在想要把它交给你。你先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如果你想通了,你可以随时随地的,用这把钥匙打开我家的大门,来做我的女主人。并且,我答应你,在我们俩结婚以前,我不会强迫你与我同房,我会给你一个自己的房间,留给你独处的空间。我想要你知道,我已经认定你,就是我生命之中,注定的那个人。我会永远的爱你,尊重你,守护你。只要你愿意。” 季郁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留下感动的泪水。 范云想将她抱在怀里,为了安慰她不要再哭下去,便微笑着在她耳边说道“你不是说过,坐在钢琴边的我才是最有魅力的吗?那你现在告诉我,刚刚对你说情话的我有没有魅力?” 季郁被他逗笑了,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范云想揽着季郁的肩膀,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二人在楼下依依不舍的告别后,季郁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 房内一片漆黑。 季郁刚要伸手开灯,电灯却突然被人打开。 她看到骆钧仁就站在离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 季郁感到吃惊的向后退了一步,却一脚绊到在门栏上。 骆钧仁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安全的带了回来。 季郁挣脱开他的手。 骆钧仁的眼中布有血丝,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出院的。” 季郁回答道“今天下午。把医院用的那些东西送回来后,就去’遗忘时光‘驻唱了。” 回答完他的问题后,季郁也向他抛出了一个与自己刚刚受到惊吓有关的问题“你...怎么不开灯?“ 骆钧仁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骆钧仁便决定把问题再次推给季郁,分散一下她对于这一问题的注意力。 骆钧仁转身走向客厅里面,在沙发坐下,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到底是有多缺钱?范云想竟然应允你一出院就赶着去挣外快。“ 季郁解释道”才不是这样的。我去‘遗忘时光’是因为很多老顾客都很怀念我的歌声,和云想哥没有关系。云想哥他...一直都是很照顾我的。“ 骆钧仁上下打量着她,问道”既然身体恢复了,那是不是明天也能够进入到音乐剧的排练了?“ 季郁茫然的问道”排练吗?可是,我不是被剧组处罚,不再饰演特蕾莎了吗?“ 骆钧仁回答道”在找到其他可以顶替你的演员之前,你还是可以继续试演特蕾莎这一角色的。“ 骆钧仁挑眉看她,问道“怎么?不愿意?你可不要忘了,我们两个可是签了协议的。” 季郁点了点头,淡淡的回答道“我知道了。” 随后说道“我先回房间了。” 季郁的手刚刚扶在房间的门把手上。 “为什么要那么做?” 骆钧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季郁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带着不解的神色看着他,问道“什么?” 骆钧仁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重复刚才的问题,问道“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挡在我的身前?为什么要替我挨这一枪?” 季郁无视他的问题,用手拧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刚要走进去。 骆钧仁便伸手拉住了她,命令道“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 季郁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臂,可却是徒劳的。 季郁抬起头,看向他,语气里充满疲惫,她说道“我真的很累了,能不能够请你放手,然后让我回到房间休息?” 骆钧仁依然不松手,反倒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向她说道“你知道我为了想清楚这个问题,已经有多久没能好好的休息过了吗?” 季郁将目光投向地面,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吗?我也不知道。” 季郁重新面对他,回答道“也许是因为你说过,你是我的朋友吧。” 骆钧仁将自己的两只手固定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激烈的说道“季郁,你看着我回答,你爱我吗?” 季郁因为骆钧仁在自己肩膀上用力的手,牵连到自己胸口的枪伤,而痛苦的皱着眉。 但却依然坚定的回答道“骆钧仁,你疯了吗?我爱的是云想。” 骆钧仁听到这样的回答,由于心里感到酸涩,便下意识的加重了手掌的力度,不屑的说道“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你。我只是觉得,没有人会傻到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挽救另一个人。但是你却这样做了。所以,即使你口口声声的说,你自己爱的是范云想。但是,我觉得你的潜意识里,是爱我的。你明白吗?” 季郁感到自己的胸口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她依然坚定的说道“我爱的是云想。至于那件事...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我也都会那样做的。” 骆钧仁摇晃她的身体,不依不饶道“这种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我只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你为什么会那么做?” 季郁的伤口从衬衫上渗出血迹,她脸色惨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失去了重心。 骆钧仁意识到了自己对于季郁的残暴,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便松开了她的肩膀,将她横抱了起来,放到她房间的床上。 第七十章 季郁面露痛苦的倚靠在床上,她呼吸困难,极为不顺畅。骆钧仁见状,便想要帮她把衬衫的纽扣给解开,帮助她呼吸,也好替她查看伤口。 他刚刚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她,却被季郁推开。 骆钧仁站在床下,为此情景感到十分焦急。 他已经后悔对她如此粗’暴,可是已深感为时已晚。 骆钧仁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便作出投降状,对她说着“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告诉我,现在我做什么能够帮到你。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季郁用手,指向她房间内,放在地上的一袋从医院带回来的医用品。 断断续续,十分费力的表达道“袋子...里面的...纸袋...拿...一个...给我...“ 骆钧仁便把袋子里的东西,通通倒了出来,然后找到一个牛皮纸的纸袋,递给季郁。 季郁用颤抖的手,接过纸袋,对着袋子试着调整呼吸,慢慢的,她的呼吸变得平顺起来。 然后她对在一旁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骆钧仁说道”麻烦你,再把那瓶最小的白色药瓶递给我一下。“ 骆钧仁连忙按照季郁的嘱咐,找到药瓶,然后去客厅里接了一杯水,把两样东西一同给她递了过去。 季郁接了过来,她对他说道”谢谢。“ 骆钧仁见她服了药后,向她问道”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 季郁回答道”麻烦你出去,帮我把门关上,行吗?“ 骆钧仁犹豫的说道”可是,你还在流血。“ 季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白色衬衫上面,心口方向的血迹,一脸镇静的样子,似乎没有对他责怪的意思。 季郁开口对他说道”你先出去,我才能够处理伤口啊。“ 骆钧仁服从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开她的房间,帮她把门关上。他焦心的站在客厅里等着她。 过了一会儿,季郁打开门,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对他说道”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骆钧仁对她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季郁抬起眼帘,看向他,平静的说道”我不是说过的吗?既然你讨厌对别人说‘对不起’,那就不要说了。即使你不说‘对不起’,我也是会原谅你的。何况,我现在又没有怎么样。反倒应该是我向你说‘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吧。“ 骆钧仁对于季郁竟然对自己带给她的伤害抱有这种态度,他更加的感到自责。他倒宁可希望她骂自己,指责自己,如果那样的话,他也许就能够把她从心里的位置放下一些,自己也不会感到如此的痛苦纠结了。 骆钧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应该对你说那种混账话的,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休息好,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那都是胡言论语,你...别放在心上。“ 季郁爽快的回答道”我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能不能够请求你,不要把我受伤的这件事告诉云想哥呢?我不想让他替我担心。“ 骆钧仁心中酸楚的想到”原来...还是为了他吗?在你的心里,他比你自己还要重要吗?那我又算什么?“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说完话,骆钧仁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但是季郁却拿起浴巾,向浴室走去。 骆钧仁紧张的拉住她,问道”你要做什么?伤口...应该是不能碰到水的吧?“ 季郁轻轻挣脱开他的手,说道”我会小心的。明天不是还要去工作室做音乐剧的排练的吗?“ 骆钧仁说道”如果你身体还是感到不舒服的话,也不急于这几天。你可以再休息一段时间再去的。“ 季郁坚定地回答道”我可以的。“ 说完,便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骆钧仁怔怔的回到房间,在心里说道”我不能向你表达我对你的感觉,又不能把得不到你的烦闷发泄到你的身上,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时,骆钧仁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范云想。 他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骆钧仁沉闷的”喂?“ 范云想”我给小郁传了简讯,她没有回复我。怎么样?她还好吧?在医院,一般这个时间,她应该上‘床睡觉了。她现在在房间休息吗?“ 骆钧仁回答道”她...好像是在浴室洗澡吧。“ 范云想担忧的”医生都嘱咐过的,她的伤口不能碰到水的,怎么这么不听话。“ 骆钧仁对着听筒,没有做出回应。 范云想说道”这样也好,在她洗完澡以后,你帮她热杯牛奶,看着她喝掉。每次她捏着鼻子喝一两口,就推给我了。你一定要强制的命令她全部喝掉才可以。虽然她不喜欢牛奶的膻味,不过这是有助于帮她恢复体力的。“ 范云想接着嘱咐道”她因为受伤后滚下楼梯,撞到了头部,得了脑震荡,一定要小心的看着她,有的时候会突然地感到头晕,恶心,如果过度劳累的话,还会晕倒。她总是跌跌撞撞的,所以不要再让她跌倒,受伤了。还有,枪伤术后,引发了一些后遗症,都很难处理的。就像是气喘,耳鸣,低血压,低血糖这些,一定不要让她的伤口淤血,医生说,这会对她以后的健康带来很大隐患的。“ 骆钧仁烦躁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把她接走啊。“ 范云想没有注意到骆钧仁语气中的烦闷和妒意,便向他说道”我倒是想,可是她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也太要强了。她不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之,我已经把我家的钥匙给她了,我想在她想清楚后,应该是会搬到我这里的吧,毕竟会比和你住在一起方便一些,到时候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骆钧仁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不免感到怅然若失——自己最终一定是会失去她的,就连在夜晚聆听她熟睡中的呼吸声,这么卑微的请求,也会被带走的。 她走以后,他心中的这种疼痛感就会少一些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要知道,在季郁住院的这段期间,自己对于她的惦念和思念,在心底与日俱增,有增无减。所以他刚才才会如此粗’暴的对季郁,从而缓解自己心理上的苦痛。 范云想在电话那头”钧仁,你还在听吗?“ 骆钧仁”我在。还有什么事吗?“ 范云想”我是想要问问你,小郁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有恢复,所以能不能晚几天再去剧组参与排练?“ 骆钧仁带着妒意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去和她沟通吧,她不会听我的,只会听你的。“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范云想对骆钧仁的态度感到奇怪。不过,他想到,也许是出于对季郁感到亏欠的心理吧。以骆钧仁的性格,对自己感到亏欠的人,反倒会觉得与之相处的不舒服。 挂掉电话后,骆钧仁感到无限失落。 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们情投意合,神仙眷侣,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拆散二人呢? 他烦躁的想着:季郁啊,季郁,为什么能够和你心心念念的范云想住在一起,你却没有答应。反而会选择和令你感到惶恐不安,对你态度极其恶劣的自己住在一起呢? 想要猜透你的心思,还真的是困难。 骆钧仁听到季郁从浴室里出来,走回房间的脚步声。 他起身来到厨房,按照范云想的嘱托,帮她热了一杯牛奶。 骆钧仁在她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季郁隔着房门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骆钧仁回答道”给你的热牛奶。“ 季郁依旧隔着房门说道”谢谢,不过我不喜欢牛奶的那股味道。“ 骆钧仁烦躁的又在房门上敲了三下,说道”是云想让我给你热的。“ 季郁一下子将门打开,一只手用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用另一只手接过牛奶,对门外的骆钧仁说道“谢谢。” 骆钧仁感到气恼的转身走回房间,用力摔上了房门。 “只要是和范云想有关的,不喜欢也变成喜欢,不可以也变成可以了吗?” 骆钧仁感到无比讽刺的在心里自嘲。 季郁关上门,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给范云想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你的热牛奶,我最最温柔体贴的幸运星。晚安。” 范云想躺在床上,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里不去担忧季郁自己在那边的生活,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季郁害羞的闭上眼睛,自己吻住她的唇,那时的浓情蜜意。 还有那些二人自然相处,却营造出无比浪漫氛围的点滴瞬间。 看着季郁传来的短信,范云想的心中更是涌现出无限的甜蜜。 他不由得笑了笑,接着,他回复道: ”身边没有了你的呼吸声,连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都难以入睡了。愿不愿意好心的来医好我的失眠呢,偷心贼?“ 季郁看着范云想传来的短信,不由得感到脸红心跳。自己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内敛,婉转迂回,变得如此的甜言蜜语,满嘴的情话。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招架,感觉像是会溺死在他对于自己的这片无比温柔的宠溺之中。 第七十一章 骆钧仁被闹钟唤醒,他起床,来到客厅。 看到季郁的房间门是敞开的,人已经走了。 他又看向餐桌,那是她为他特地留下的一份早餐。 骆钧仁自言自语道“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吗?那为什么又不肯回到范云想的身边去?” 飞梦工作室: 秦东旭嘴里叼着一片吐司,耳朵上挂着一副大大的耳机,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摇头晃脑的走进排练室,却看到季郁一人在排练厅中练舞。 秦东旭惊喜的张大了嘴巴,嘴里的吐司掉在了地上。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感到不可思议般的大声叫了出来“啊——小郁,你来啦?” 季郁停下舞蹈,微笑着看向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回来了。” 秦东旭跑到她的身边,兴高采烈的拉着她又蹦又跳。 这时,范云想走进排练室,对他阻止道“东旭,你小郁姐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是不能做这么大幅度的运动的。” 秦东旭立刻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是这样啊,对不起啊,小郁。” 季郁微笑着回答道“没关系的,见你这么欢迎我回来,我也很开心。” 范云想把她拉到钢琴边,带她坐下。 季郁问道”你怎么也来的这么早?“ 范云想回答”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听我的话,乖乖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并且一定会为了赶上大家的进度,很早就来到排练厅里练习的。“ 范云想牵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道”说,有没有好好吃药,好好休息,身体有没有再不舒服?“ 季郁回答道”我有好好的吃药,好好的休息。之前的那些不舒服的现象都没有再发生过来。放心了吗?“ 范云想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她,接着问道”不过,昨晚我给你发的短信,为什么没有再回复我?“ 季郁的脸上由于羞涩,便又染上了一圈红‘晕。 她吞吞吐吐的回答道”那是因为...因为...我睡着了,所以没有看到你发来的短信。“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说道”是吗?那你的脸怎么红了?“ 季郁用双手掩面,准备逃走。 却被范云想给拉了回来。 他带她坐在琴凳上,用胳膊圈住季郁,贴近她的耳边,气息打在她的脸上。 说道”那你就现在考虑一下吧,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要不要好心的医好我的失眠?你不知道,我请求钧仁帮我照顾你,他都被我逼得不耐烦了。“ 季郁试着把他圈住自己的手给掰开,却无济于事。 季郁只好求饶道”幸运星,拜托你先放开我吧。你没看见那么多的演员都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吗?“ 范云想笑道”我当然可以放开你,但是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嘛,如果你的回答令我感到满意的话呢,我就放开你。怎么样?“ 季郁只好回答道”这件事情对我而言真的是很为难的...云想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开心能够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又...不能够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和评价。所以,我想在见过你妈妈,得到她对于我们在一起的或是祝福,或是否定的态度之后,再对这件事做出决定,行吗?因为我也不想让你妈妈对于我感到不满意,或是对于你感到伤心,失望。“ 范云想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吻,说道”没想到你考虑的竟然比我还要周到。好吧,那就听你的。不过,我告诉你哦,我妈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打包行李,做好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的准备吧。“ 说完,便放开了自己制住季郁的手。季郁马上红着脸,跑到一边,却刚好撞到了低着头,边翻看剧本,边走进排练厅的骆钧仁。 骆钧仁将冒失的她扶住,季郁向他浅浅的鞠了一躬,表示了歉意和谢意,便匆匆走开了。 骆钧仁甚至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 骆钧仁回头看她,看到她正站在练习室的角落里,一脸羞涩的看向坐在钢琴边的范云想,范云想同样也充满爱意的看着她,正微笑着朝她挥着手。 骆钧仁拍了拍手,组织演员道”好了,相信你们今天已经都看到了,季郁重新回到了剧组。“ 演员们都自发的给季郁送去表示欢迎的掌声。 骆钧仁说道”为了能够让她适应我们的进度,今天上午,伴舞就带着她把我们新学的那些舞步弄清楚,下午就带妆彩排,复习一下之前的几场戏吧。“ 夏若听后,不满道”凭什么剧组都要为她一个人重新调整排演计划?“ 骆钧仁懒洋洋的回答道”因为她是女一号。你还有意见吗?“ 夏若气恼道”难道你像她一样患了脑震荡吗?你不要忘了,开记者发布会的时候,你已经声明过了,她已经不是女一号了。现在又说她是女一号,难道你不怕媒体对于我们的出尔反尔,都会笑掉大牙吗?“ 骆钧仁走到夏若面前,直视着夏若的眼睛,冷冷的说道”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依然由季郁来试演特蕾莎,这是投资人汪莹女士,也就是你妈和我商讨之后的结果。我看你有时间在这里挑刺,不如强化一下你的演唱技巧比较好。“ 说完,便冲着乐队打了一个响指,乐队开始奏乐。 秦东旭便带着季郁学习她不在的时候,大家新排练的舞步,舞蹈演员也都很耐心的纠正她的动作。 接连一上午,其他舞蹈演员都在中途进行休息了,因为他们都已经熟悉舞步,所以不必像季郁一样,将近五个小时毫不停歇的练习。 经过认真练习,季郁已经咬准每一个动作和节奏的变化了。但是却因为高强度的练习,再加上体力上的不支,突然感到头晕目眩,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范云想,苏桐,秦东旭,还有一些舞蹈演员都上前扶她。 范云想从衣兜里拿出方巾,替她擦了擦头上涌出的细密的汗珠,对她说道”我都对你说过了,不要逞强,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季郁牵强的笑着回答道”我没事的,真的。“ 说着,便试图站起来。 刚刚站了起来,双腿一软,险些再次跌倒,还好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范云想扶住了她。 夏若虚情假意的说道”季郁,你要不要紧啊?我看以你的体力,根本就不应该继续参与音乐剧的排练。你看现在,不仅仅因为你而拖慢了全剧组的排练,你自己还没有学会新的舞蹈,还险些晕倒。既然这么力不从心,你又是何苦呢?我看你为了保住你的小命,还是自己申请退出剧组吧。“ 苏桐反感的对她反驳道”你的嘴巴怎么这么恶毒呢?不要说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够代替季郁饰演特蕾莎的演员了,就算是找到了,不也是需要和剧组重新磨合的吗?难道那样就不需要时间吗?要是剧组没有女主角,这出剧还能看吗?“ 夏若带着一种恼怒的情绪和被剥夺了关注的那种嫉妒心理,气愤的离开了排练厅,来到休息室。 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一排排的道具服装,便心生一计,拿着裁纸刀走向了季郁下午要用到的戏服。 这时,在排练厅里,骆钧仁拍了拍手说道”到了午休时间,大家先休息吧。“ 演员们陆续走出排练厅。 音乐剧的经纪人余梦泓走进排练厅,说道”季郁,有人找。“ 季郁回过头去,对她说道“谢谢,我知道了。” 然后又一脸迷惑的看向范云想。 问道“会是谁呢?难道是简宁吗?” 骆钧仁看向她,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七十二章 范云想低头看着失神的季郁,问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季郁抬起头,对他回答道“没关系,我自己去可以的。你先去吃午饭吧。” 说完,便走出排练厅,跟着余梦泓来到走廊。 一个叼着一根烟,正四处打量的中年男子,看到季郁向这边走了过来,便对她招了招手,吹了声口哨,向她喊道“丫头。” 余梦泓将季郁带到后,便离开了。 季郁看着面前的男人,生硬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来萣懿了?” 男人把还没燃到一半的香烟在墙上熄灭,反问道“我怎么不能来?我的宝贝女儿都上了电视,成了明星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还不能来沾沾光,享享清福啊?” 季郁开口问道“说吧,这次是要多少?” 男人揽住季郁的肩膀,说道”丫头啊,爸爸这次真的是赔惨了,连房子都卖了还是还不上赌债。“ 季郁脱离他的手臂,尽量保持冷静的说道”我走的时候给你留的生活费呢?还有我每个月不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在给你打钱吗?难道那些钱不能够偿还你的赌债吗?季平贺,你也应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了,不要总是赌...“ 还没等季郁把话说完,男人一个耳光打在了季郁的脸上。 排练室里的范云想和骆钧仁听到动静,便匆匆赶了出来。 男人骂骂咧咧的说道“妈的,真的是长了胆子了,居然敢教训起老子来了。你的这份工作稳定啊,电视上都报道了,你还不就是陪着男人睡睡觉,还敢瞧不起老子来?跟你他妈的那个臭婊‘子真是一个德行,成天哭丧着一张脸。从小就是一个扫把星,丧门星。难怪你妈都不要你了。要不是因为你是个丫头,你妈也不会因为觉得亏对我们老季家,而离开家。臭丫头就是个赔钱货。你除了卖骚还能干什么?” 说着,还不忘推搡季郁几下。 骆钧仁一把攥住男人对季郁推推打打的手臂,范云想将低着头默默忍受,默默流泪的季郁护在身后。 骆钧仁回头向季郁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这种败类?这个垃圾是谁?” 男人抽回手臂,暴躁的回答道“我是她爸爸,怎么,你有意见?” 季郁含着眼泪否定道“你不是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把我卖给了不能生育的齐斌夫妇家了吗?你哪里还是我的爸爸?” 男人猝不及防的又给了季郁一记耳光,说道“臭丫头,现在有了钱,就不认老子了?” 骆钧仁拍掉男人粗鲁的手,警告道“要么就好好说话,否则的话我就要叫来保安,给你带出去了。” 范云想把由于哭泣而浑身颤抖的季郁抱在怀里,不让她再去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骆钧仁,突然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和我家臭丫头有一腿的那个导演呐。怎么着?要么我的赌债,你替我还?我再和我家丫头说说,让你再和她多玩玩?” 骆钧仁一拳打在他的腹部,说道“季郁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她的不幸。” 男子被激怒,刚要还手,骆钧仁反应迅猛的将男子的手反扣在身后,将他制服。然后按下手机的一个键,对着话筒说道“叫警卫到二楼的排练厅把人带走。” 说完,对身后的范云想嘱咐道“你带她回排练厅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范云想点了点头,刚要把季郁带回去。 季郁便随意的抹了把眼泪,从云想的怀里走了出来。 她对骆钧仁说道“请你放开他。” 骆钧仁并不松手,只是对着范云想说道“云想,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带她进去?” 范云想拉过季郁的手,小声地唤道“小郁。” 季郁只是平静的重复道“导演,麻烦你先放开他。” 骆钧仁只好将男人放开。 季郁回到排练厅,取来自己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钱包,直接递给男人。 她对季平贺说道“里面有不到两百块钱的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妈妈的生日,如果你没忘记的话。抱歉,现在我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恐怕需要你自己再想想办法了。等到月底,我会继续给你打钱的。虽然你不爱听,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不再去赌了,能够好好的找一份工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男人打开钱包,不满的皱眉道“真的只有这点吗?丫头,你知道我坐火车来的费用是多少吗?你可别叫你老子我白跑一趟啊。” 这时,保安已经赶来。 对骆钧仁询问道“骆导,就是这个人吗?” 骆钧仁对男子问道“是你自己滚,还是想让我的人给你丢出去?” 男人轻蔑的笑了笑,拿着手中的钱包在季郁的脸上拍了拍,说道“丫头,多睡几个男人,给老子多存下点钱。我还会再找你的。” 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骆钧仁对保安吩咐道“跟着他,让他离开飞梦,另外,以后再见到他,谁也不准再放他进来。” 保安应声道“是。” 然后便跟了过去。 季郁一个人躲在了狭窄的衣帽间,她抱着腿坐在地上。 范云想拿着手电,走进了漆黑的衣帽间,在她身边坐下。 范云想语气中没有指责的意味,只带有一丝关切的口吻,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已经要把飞梦工作室的所有房间都翻出洞来了,没想到你居然躲在这里。你明明就怕黑,为什么还要躲在这里?” 季郁回答道“因为只有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找到我了吧。” 范云想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唤她“小郁。” 季郁说道“明明是有夜盲症,但是在感到害怕的时候,却还是习惯于躲在黑暗之中,仿佛只有恐惧才是我的朋友,也仿佛只有这种病痛,这种恐惧才会永远的陪伴着我,不会把我抛弃。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范云想握住她冰冷的手,说道“小郁,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我看了会很心疼的。” 季郁把脸埋在臂弯里,说道“云想哥,对不起,我之前向你隐瞒了我家里的事。是的,我爸爸是一个酒鬼,也是一个赌徒。我妈妈受不了了,便在我出生不久后,就丢下我跑了。我爸爸给我卖给了他的朋友,一个叫做齐斌的不能生育的夫妻家。” 范云想认真的听着。他想起苏桐说过的,她后背上的那些仿佛是鞭挞过的伤痕,还有她手腕上的那些割腕后留下的疤痕。 骆钧仁向她试探的问道“那他们对你好吗?” 季郁回想起那些日子,似乎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对于打骂,只能够逆来顺受,对于摧残,也只能够听之任之的十来岁的瘦弱不堪的小女孩。 她由于恐惧,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范云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季郁身上。 季郁把头埋得更深了,带着哭腔说道“云想哥,你走吧,再也不要来管我了。我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你的。” 范云想伸出手,把她的头扣在自己的胸前,温柔的说道“傻瓜,我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在最需要我的时候,却拼命的赶我走?我没有怪你,并且,我觉得你能够对抛弃你的父亲,依然能够体谅他,原谅他,尊敬他,甚至还能够赡养他,而感到你的内心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孝顺的好女孩。所以,请你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把我推开,好吗?我们不是已经约定过,无论遇到什么,彼此一起承担的吗?” 季郁摇着头说道“不是的,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就像是一个灾难一样,走到哪里都不能摆脱掉他,而且还会给身边的所有人带来麻烦。就像是我之前在家乡的一家幼儿园工作,就因为他喝的醉醺醺的来管我要钱,他把孩子们都吓哭了,我也因为如此而被幼儿园的院长开除了。我是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些孩子的哭声的,我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况且,他是我的父亲,我也没有真的想过要摆脱他。哪怕他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乌云,带来了困扰和惆怅,可是他始终都是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男人。所以,我的人生也只能够这样了。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和我一起承担我的不幸。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不快乐,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下去。”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真的,不要再管我了,你走吧。反正我已经习惯被别人丢下了,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 范云想用嘴巴堵住她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自轻自贱的话。 这一温柔,绵长的吻结束后,范云想对着呆呆的看向自己的季郁说道”所以呢?就因为你被他们抛弃了,所以你也要将我抛弃吗?要是我不准呢?要是我不允许你这样做呢?“ 范云想伸手去抚‘摸季郁脸上留下的掌印,说道”你,季郁,已经是被我范云想用吻盖过章的女朋友了,所以我说不会让你离开我,就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意思。懂了吗?“ 由于这一突如其来的吻,再加上在自己感觉到无比幸福的时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季平贺,这一切的一切,让季郁的心里很乱。她刚刚开口说道”可是...“ 范云想便将她抱在怀中,说道”没有那么多的’可是‘。小郁,我要你知道,无论你经历过些什么,我都爱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你。这个在我眼中是完美无瑕的你。“ 范云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半蹲着起身,牵着季郁的手,说道”好了,我们该出去了,排练快要开始了。“ 第七十三章 范云想牵着季郁的手回到排练厅。 夏若和一旁的舞蹈演员,装作漫不经心的交谈”听说刚刚午休的时候,保安赶跑了一个闯进来讨债的,没本事的臭流氓呢,你知道那个人是来找谁的吗?“ 一旁的舞蹈演员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知道,不过夏若,你不是说他是来讨债的吗?在我们排练厅里,究竟是谁会和那种流氓扯上关系啊?那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 夏若装作无知的样子,看向季郁,问道”季郁,中午不是有人来找你了吗?你知道那个臭流氓是来找谁的吗?“ 季郁一脸阴沉的低着头,并不去做回应。 另外一个舞蹈演员惊讶的说道”啊,该不会,那个来找季郁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臭流氓吧?“ 她身边的舞蹈演员带着一种怨怼的语气,指责道”难道说,又是因为季郁,我们得面临着被臭流氓欺负的危险,来到排练室吗?“ 排练室瞬间变得喧哗起来,舞蹈演员都在用流言虚构,描绘着季郁与那个中年男人的关系,和会如何牵连到自己,令自己受到伤害。 范云想在牵着季郁的那只手上,加大了一些力气,使她知道自己是会一直陪着她,在她身边的。 骆钧仁想要凝固集体,收敛起演员们散掉的心,便拍了拍手,说道”准备带妆排练,舞蹈演员快去准备。“ 然后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眼圈红红的,一直在隐忍着的季郁,说道”季郁,快去化妆室换服装,一会儿是排练特蕾莎从梦到托马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床边真的空无一人,然后起身,站在窗前演唱那首《心灵枷锁》的桥段。在你演唱时,舞蹈演员会在你的身后和托马斯亲’热的跳舞,尤其是萨宾娜,她会和托马斯大胆的做出一些表达性’爱的舞蹈动作,知道了吗?“ 季郁无视那些站在一旁,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舞蹈演员。 她们大多数都是想要巴结夏若的人。 季郁沉默的径直走向化妆间。 骆钧仁对着站成一排的舞蹈演员吼道”是在等着我给你们化妆呢吗?还不快去换服装?“ 舞蹈演员们便推推搡搡的走向化妆间。 舞蹈演员们一进入到化妆间,便开始占领化妆台,把名额有限的几个化妆师抢到自己的手里。 季郁感到无奈,便只好先拿起一会儿演唱时要穿的裸色吊带长睡裙,走到更衣间,拉上帘子,先更换服装。 季郁刚脱下上装,一个舞蹈演员便粗‘暴的拉开更衣间的布帘,说道”更衣间根本就不够用嘛,凭什么你能自己占用一间?“ 季郁慌张的拿着戏服遮住自己的身体,说道”我很快,马上就出来行吗?给我一分钟。“ 另一个舞蹈演员嬉笑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季郁,说道”哟,都是女人嘛,干嘛遮遮掩掩的?难道真的只是习惯男人看着你?“ 其他的舞蹈演员带着恶意笑作一团。 夏若挖苦的冷笑道”你们不要这样说嘛,她呀,有可能就是凭着这种遮遮掩掩,半推半就的架势,才能够笼络到那么多男人对她倾心。有些女人啊,就是表面上是清清纯纯的,骨子里就是有一股子狐媚的骚味。自己的爸爸都是那么卑贱的人,女儿又会是什么好货呢?“ 季郁拉上帘子,强忍住泪水,将戏服套在身上,然后走了出来,给那个舞蹈演员腾出了更衣室,自己靠着墙,在睡袍的遮掩下脱下牛仔裤,踩上高跟鞋。 季郁走向化妆台,没有一个人愿意把化妆台腾出来一块小小的地方给她,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共享一个化妆台。一些都化好妆的演员,也依旧占着那个位置,装模作样的摆弄着粉饼,或是睫毛刷。 夏若见状讽刺道”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个角儿了呀?我在演出的时候,经常遇到没有化妆台的情况,我都是在一旁自己化妆的。在舞台上,你妆化的再好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你的演出状况百出,或是像你一样,唯唯诺诺的样子,还不是会被其他替身换下来?“ 季郁懒得和她争辩,也懒得向她解释自己根本没有闲钱去买化妆品,所以没有化妆台上的那些她们都不屑于使用的化妆品小样,自己根本就没法子化妆。 然而她只是走出了化妆间,一个人在排练厅的角落里坐下,甚至离范云想,骆钧仁,苏桐三人都很远。 范云想依然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语气,质问道”季郁,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连什么叫做‘带妆彩排’你都不明白吗?“ 秦东旭从男化妆间走了出来。由于男女化妆间只有一墙之隔,所以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女化妆间里面刚刚的谈话。 秦东旭说道”哥,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舞蹈演员是怎么在化妆间里排挤季郁的。又不让她使用更衣室,又不让她使用化妆台。她们还侮辱小郁,说她...“ 季郁用手捂住耳朵,出声阻止道“够了,求你不要再说了,行吗?” 骆钧仁依然不依不饶道“怎么?平日里那么能和我对着干,遇到这种事情,就知道做缩头乌龟了?你的软弱就是向她们递捅向你的刀子,你知道吗?你的容忍,不会让她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会让她们更加的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季郁依然不吭声。 骆钧仁大步走到季郁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带她向化妆间走去。 范云想拦住骆钧仁,阻止道“她身上还有伤,你别这样,会弄伤她的。” 苏桐也走了过来,说道“不过是没化妆而已,你用得着这么严苛吗?” 然后拉过季郁,让她坐在椅子上,拿出自己的化妆箱帮她化妆。 不一会儿,苏桐拿着化妆镜让季郁照照看,抚住她瘦削的肩膀,问道“还满意吗?” 季郁努力想要调整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沮丧,也好不辜负苏桐的帮忙。 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却依然只是从季郁口中传出来一句带着哭腔的“谢谢。” 苏桐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对她说道“好啦,不要哭了,一会儿妆都花了,像只小猫。” 舞蹈演员们画好妆后,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季郁站到舞台中间演唱《心灵枷锁》。 骆钧仁看出来夏若一直试图移动到季郁身边,虽然他还没有想出来她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季郁,不过他也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在季郁演唱到副歌部分时,现在的走位是,舞蹈演员上前,季郁转身向后走,交替的变换队形和站位。夏若总算是找到时机,按照自己的计划,一脚踩在了季郁身上的裸色睡袍的边缘。因为裙子的吊带被夏若用裁纸刀划过,所以季郁身上的裙子便缓缓地从她肩上滑落下来。 夏若已经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在场的工作人员还有演员们都已看到季郁伤痕累累的背部,全都露出惊慌,吃惊的神色。 骆钧仁一把扯下窗帘,从还没反应过来的季郁身后披上,将她孱弱,又遍体鳞伤的身体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厚重的窗帘之中。 由于甩动,窗帘抖落一片细小的尘埃。 当季郁反应过来的时候,由于此情此景勾起了她曾经不好的记忆,便一下子昏了过去。 骆钧仁把她抱在怀中。 范云想和苏桐也急忙赶了过来,秦东旭看到季郁背后触目的伤后,和其他演员一样,感到无比吃惊的愣在了原地。 骆钧仁将怀中的季郁送交到范云想的手上,说道“先送去医务室。” 范云想抱着季郁,匆匆赶去医务室,苏桐跟在二人身后。 骆钧仁对着目瞪口呆的舞蹈演员们吼道“你们还觉得自己比她优越吗?《了不起的盖茨比》在开篇写道‘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不要说季郁她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样了。如果她真的是你们口中所形容的那种人,她会傻到让你们这么欺负她却不做丝毫的反抗,只是默默的承受这一切吗?” 骆钧仁拿起那件脱落在地上的睡裙,走到夏若面前,将裙子丢向夏若。说道”从乐队的音乐一开始,我就看出了你的把戏。同时也想到了你们拉帮结派的欺凌季郁的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可是我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于一个,心甘情愿替你做替罪羊,甚至在你有危难的时候,能够不顾一切的挡在你身前的人,使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骆钧仁环顾了一下在场的演员,接着说道”我想你们都知道,季郁她害怕肢体接触,害怕裸’露,甚至有亲密关系恐惧症。我平生最瞧不起的是两种人。第一种是欺凌弱小的人。总是依仗自己的强大,或是显赫的家庭地位,(说到这里,看向夏若)欺负那些家境差,弱小,自卑的人。第二种就是用别人恐惧的东西,隐秘的东西,甚至是一种缺失,一种残疾...用别人的弱点去攻击别人。这种人是最可耻的,也是最不可饶恕的。想想看,对于失去母亲的人,用咒骂他的母亲来激怒他。对于失去双腿的人,用他的残疾来取笑他...我想今天在场的各位,一定有人经历过在饭桌上,父母却把从你日记里面看到的事,当作笑资来谈论。我要你们回忆起那时候的情境,我想让你们告诉我,当时你的感觉是怎样的。” 骆钧仁一脚踢开了一旁的椅子,爆发道“是羞辱,羞耻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和像是季郁今天的遭遇——让你赤身裸‘体的站在众人面前,接受评判,是一样的体验。在我看来,我以上所说的这两种行为,还有你们今天对于季郁的所作所为,和谋杀罪是一样的恶劣,没有什么区别。“ 骆钧仁走到舞蹈演员的身边,一个个的直视她们的眼睛,说道”在我的音乐剧里,绝不姑息纵容,也决不允许演员之间的人身伤害,更不允许演员之间建立小团体,以多欺少,排挤他人的现象。“ 他停在夏若面前,说道”你以为你们还是恶作剧可以被原谅的高中生吗?如果你们不能够保证自己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明天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排练室。“ 说完,他转身离开排练厅,愤怒的把排练室的大门关上。 整层楼都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和轻微的震晃。 第七十四章 苏桐从医务室里面走了出来,她轻轻地带上了门。 范云想拉着她问道“怎么样?她是醒过来了吗?我在外面听到了哭声。” 苏桐看了一眼以同样的姿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的骆钧仁和秦东旭。 然后对着范云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把他拉到走廊的一侧,以免房间里面的季郁听到二人的对话。 骆钧仁和秦东旭也从椅子上站了起身,走了过去。 苏桐感到好笑的把二人推到一旁,说道“你们俩过来凑什么热闹?” 秦东旭趾高气昂的回答道“只许你关心小郁,不许我关心她哦?” 骆钧仁说道“我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好知道怎么客观的处理这件事。毕竟,我是导演,我得清楚我演员的状态还适不适宜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苏桐拍了下秦东旭的头,说道“你看看人家这瞎话圆的多好,你也跟着学学怎么编这种瞎话啊。” 范云想是真的没有心思和他们继续这样插科打诨,便带有几分恼怒的情绪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苏桐只好言归正传,说道“唉,说来季郁也真是可怜。她的亲生父亲季平贺,既是个酒鬼,又是个赌徒,喝多了,再加上牌桌上手不顺,回到家,连怀孕待产的妻子也能忍心大打出手。季郁的妈妈生下她以后,不能忍受继续过这种日子了,便抛下他们父女二人,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 “季郁三岁的时候,季平贺被人追债,刚好他的酒友——齐斌,和他妻子,被医院检查出来不能生育。季平贺就把季郁卖给了齐斌夫妇。齐斌也是一个酒鬼,从小没少打季郁。季郁自幼时起就帮着持家。洗晒衣服,拖地洗碗什么都得做,不做就会挨打。季郁四五岁就能踩着板凳给一家人做饭了。” “虽然想要孩子,可是孩子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一遇到季郁的学校要交学费,交餐费这种时候,季郁又不能幸免的遭到一顿毒打。季郁的学生时代,像是学校组织的春游,看话剧,课外兴趣班这种事情,全都没有参加过。一来呢,是没有钱。而来呢,是没时间。她每天回家都要做家务,做完了家务以后,才能熬夜写作业,复习功课。” “她被卖给齐斌夫妇后,便没再睡过床。他们都是让她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的。她的那个继父,不光是个酒鬼,喝多了以后还经常起色心。有时候,他喝了酒回到家,就会对在沙发上睡着的季郁摸摸索索,季郁不从他,大声的叫继母来管制他。继母就会骂她是个狐狸精,小骚‘货,觉得是季郁勾‘引的齐斌,便拿来皮带抽打她。他们也怕别人说他们对买来的孩子太过苛刻,所以就用皮带抽打在她的背部,这样一来,别人就不会发现他们对于季郁采用了多么恶毒的手段了。毕竟,皮带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一鞭子挥下去,一定会皮开肉绽的。“ ”她记得自己十二岁的那天,天气太热,她放学回家后,就去浴室淋浴。齐斌喝多了酒,回到家,听到浴室传来歌声,便拉开浴室的房门,季郁赤身裸‘体的站在这个’爸爸‘的面前,怕的不得了。齐斌色心一起,便把正在洗澡的季郁拖到卧室的床上。季郁虽然少不经事,却也明白他接下来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于是便随手拿起床头放着的一把水果刀,一下下的割自己的手腕。齐斌见了流那么多的血,便也清醒了过来。他怕季郁已经死了,便从家里跑了出去。不久后,齐斌的妻子回来了,见状吓了一大跳,也就叫来了救护车。” 骆钧仁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混蛋。” 苏桐接着说道“可是从医院出来后,季郁既不想和他们继续生活在一起了,齐斌夫妇也不想要她了。季郁学习成绩不错,从中学起就上了寄宿学校,还向学校申请到了奖学金。平时她每天下课都会去打杂工,周末休息的时候还要接连工作十二个小时。就这样,季平贺还常常搜刮她辛苦打工挣来的学费。季郁因为打工,成绩下滑,也没能够考上自己理想的音乐学院,只是读了市里的师范学校,也没能离开那个带给她噩梦般的城市。” 秦东旭说道“我本来以为自己就够惨的了,没想到小郁比我的命还要苦呢。” 苏桐用手肘撞了撞失神的范云想,问道“喂,你在想什么呢?” 范云想回过神来,推开苏桐,向医务室走去。 苏桐拉住他,阻止道“云想,小郁说了,现在不想让别人去打扰她。” 范云想挣脱开苏桐的手,执拗的走进医务室。 苏桐还是想要试图上前阻止,却被骆钧仁拦住了。 骆钧仁对她说道“随他去吧。反正当一个人越是想要自己独处的时候,就越不应该一个人呆着。你只要记住,今天你说的这些话,不要再向其他人提起了。” 苏桐不满的说道“这我当然知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什么都往外讲。” 一旁的秦东旭插嘴道“不过编剧就是编剧,真的好了不起啊,居然能够把一件听来的事情,讲出来像是亲眼看到过似的。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苏桐姐,你真的好厉害啊。” 苏桐自吹自擂了起来,笑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拍了拍站在身旁的骆钧仁,说道“我说了这么多,口都干了。你去给我买瓶水吧。” 骆钧仁一脸鄙视的看着她,问道“你是我什么人?要我帮你买水?” 苏桐刚要发作,秦东旭自告奋勇的说道“那我去吧。” 苏桐刚想要点头称赞他,却又被骆钧仁阻止住,说道“东旭,你不必去。让苏大编剧自己回排练厅去取来就好了,反正她的那个永远找不到需要的物品的包,也还在那里呢。” 苏桐恼羞成怒的大喊道“骆钧仁,你烦不烦呐,成天吐槽别人。麻烦你为自己积点口德好不好啊?” 骆钧仁补充道“哦,对了,你不是应该帮季郁把衣服取来的吗?怎么现在还站在这?还不快去?” 苏桐用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向排练厅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用胳膊搭住秦东旭的肩膀,说道”走吧,先带你去吃晚饭,然后送你回学校。“ 秦东旭问道“那我晚上可不可以住在你们那里啊?我想陪一陪小郁。” 骆钧仁征询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还是等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你再陪着她,会更好。” 然后他拍了一下秦东旭的头,说道“小子,我拒绝了你的提议,你不会感到伤心吧?” 秦东旭乐观的回答道“没关系,我理解的。就是在我自己感到很烦闷的时候,也会只想着躲进房间里,自己跳舞,也是不想被别人打扰的。” 范云想走进医务室。医务室的医生已经下班回家了。只剩下季郁一个人,躲在黑暗里,用被子捂着头,发出压抑的,音噎的细微的哭泣声。 范云想坐到床边,将季郁抱在怀里,轻声说道“不要怕,都过去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从今以后就不要想了。听话。小郁,放声的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范云想叹息道“我是多么痛恨我自己,之前没有了解过你的这些经历。我想,要是我早一些知道的话,我肯定会更加的疼爱你,也会防止你再受到像是今天这样的伤害。” 范云想捧着季郁的脸,低头看着她,说道“现在我知道了,你愿意让我牵着你的手,你能够倚靠我的肩,你的一个吻...那些看似简单,平淡的交往与接触,对我而言是有多么的珍贵了。因为,那些都是你千千万万次的说服你自己要相信我,都是你对于我的信任,对于自己暗暗下定的决心。那都是你千辛万苦克服了恐惧,和心理障碍,才能够达成的事情。小郁,谢谢你。谢谢你如今尽管伤痕累累,却能够把自己完好无损的带到我的面前来。你一直说,我是你的幸运星。其实,你才是我生命中的天使。即使被折断了羽翼,却依然纯洁,天真,善良,美好。” 范云想伸出手,替她擦干眼泪,说道“那些让你成为了如今的你的事情,我都心怀感激。不过,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再次受到伤害了。小郁,你相信我吗?” 季郁抽泣着点了点头。 范云想重新把她抱在怀中。 第七十五章 季郁在医务室重新换好衣服,开门出去。 范云想正在门口耐心的等待她。 由于夜色降临,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晦暗。 范云想怕她的夜盲症会影响到她的步伐,所以他一只手牵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 二人相偎相依的走出飞梦工作室。 范云想开口说道“如果还是感觉不舒服的话,今天不去’遗忘时光‘也没关系的。不用勉强自己。” 季郁把头依靠在他的肩上,小鸟依人的说“对于没有放弃我的,对我抱有期待的,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状态等缘由,让他们失望的。”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感叹道“你呀,怎么这么傻?” 季郁把靠在他肩膀上的头拿了起来,然后移动到范云想的面前,一边看着他,一边倒着走。 她说道“放心啦,我真的真的没有事。因为有你陪着我啊,我怎么会有事呢?” 范云想见前面驶来了一辆电动车,便紧张的把季郁拉到自己的胸前,揽在怀中。 车子从身边驶过,季郁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唤道“云想哥,我们...继续走吧。“ 范云想这才松开她,和她一起向”遗忘时光“的方向前行。 遗忘时光小酒馆: 季郁今天站在舞台上,像一个十足的冰美人。 随着身后乐队大提琴低沉的呻‘吟声,她闭着眼睛,表情清冷寡淡,又显得十足的安静,从容。仿佛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力量,又仿佛在极力遮掩着背后的伤痕。 前奏结束,她投入到演唱之中。 今天她没有演唱擅长的爵士曲风,或是欧美的情歌,金曲,而是唱起了一首民谣小调。 但又显得非比寻常的是,那不是一首常规的温暖,治愈的清新情歌,而是一首带着无奈和刺骨般冷冽的质朴的歌曲。 她由于哭过,嗓音显得沙哑。但是运用在这首歌里却很是符合,贴切。 她甚至连叹息声都能够很好的融入到歌曲的情绪之中,仿佛也把家境情况恶劣,由于身份悬殊,从而使得两个情投意合,相爱的人,却不能够走到一起的那份无奈,深深的感染到了台下听她唱歌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范云想看着她表情自然,甚至有些淡漠。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同样,也没有一丝的苦痛。歌曲也是,没有运用到太多华丽的技巧,甚至没有一些高低的起伏,仿佛是在冷眼讲述一个遥远无边,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 但却能够让人深切的体味到歌曲情境里面的那份无助与悲哀。 范云想认真的听着那些击打在自己心上的歌词: papa-was-a-rodeo......mama-was-a-rock‘n’roll-band i-could-y-guitar-and-rope-a-steer before-i-learned-to-stand home-was-anywhere-with-diesel-gas love-was-a-trucker‘s-hand never-stuck-around-long-enough-for-a-one-night-stand before-you-kiss-me-you-should-know papa-was-a-rodeo ...... 范云想的心里五味杂陈的听她唱完了这首歌。 季郁轻轻向台下鞠了躬,然后从容的走下舞台。 她走到范云想在的卡座,没有坐下,只是淡淡的向他说道“云想哥,我想先回去了。” 范云想快速的拉住她欲转身而去的手,他感受到那只手冷的吓人,却布满了黏腻的汗渍。 范云想开口道“好,我送你。” 季郁没有回过头,只是低下头,看着地面,说道“谢谢你。不过,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就让我自己走吧。” 范云想听她此话一出,便情绪有些激动的把她带到“遗忘时光”的后门,他紧紧握住季郁的两只手,说道“’接下来就让你自己走‘是什么意思?是你又不要我了吗?” 季郁眼中留下泪水,她说道“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苏桐姐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原以为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不会再来了。尤其在我遇到你之后,我甚至觉得原本的那些残酷,那些丑恶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可是现在呢,他们又重新被挖了出来,那些事情又会每天都在我的面前一遍遍的重新上演...我可以无视其他人怎么看待我,可是,我真的无法面对你会怎么看待我。“ 范云想把她抱在怀里,说道”那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何况,那些不幸都没有发生过,所以你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好吗?我还是会以你原来的样子看你,用我原来待你的方式对待你。这些都不会变的。“ 季郁摇着头,说道”不会了,你我都知道的,不会了。我现在好怕别人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我也好怕路人不经意的碰撞,我感觉自己已经走不下去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赤‘裸的站在他们面前一样。“ 范云想在怀抱里安抚着她,说道”那我呢?现在我这样抱着你,这也令你感到害怕吗?“ 季郁哭诉着回答道”我怕,好怕你会突然的推开我,然后和他们一样,用那种蔑视的眼光打量我,辱骂我,离开我...“ 范云想说道”不会的,我是永远不会那样对你的,永远不会离开你。“ 季郁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的摇着头。 范云想说道”你不是说,对于不放弃你的人,无论如何你都是不会放弃他的吗?难道这句话的假话吗?“ 季郁回答道”可是我怎么能够这么自私?利用你的同情,占有你的关爱?难道你不明白吗?像我这样出身的人,是配不上你的爱的。“ 范云想把季郁拉出自己的身体,说道“小郁,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够明白,我是真心实意的爱你的,并不是出于同情。对于你的家境,你的出身,你的过往经历,我从未觉得看不起你,那些只会让我更加的怜爱你,垂青你。在这份爱里面,我也从未觉得自己是高你一等的。小郁,这周五排练结束后我就带你回家,我带你见我的妈妈,我让你加入我的家庭,成为我家的一个成员,一个分子。好吗?我是不会让我的小郁无家可归的。” 季郁一边无力的后退着,一边掩面哭泣道“我还有什么资格和你回家呢?拜托你不要再理我了,不要再给我希望了。“ 说着,便向街道对面跑去。 一辆装载车疾驰而过。 范云想失控般的大声喊道”季郁!“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由于反作用力,季郁的双膝跪倒在地上。 范云想也蹲在地上,捧着她满脸泪痕的脸,深深的吻住她。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两次那样的温存,轻柔。而是无比的霸道,充满占有欲。 他用舌头撬开她颤抖的嘴唇,搜刮着她口腔里的每一寸领地,每一道呼吸。 他用牙齿轻咬着她的嘴唇,然后不顾一切的堵住她的嘴,占领她的呼吸。 季郁在他的深吻之中昏了过去。 范云想将她横抱了起来,向前走去。 骆钧仁听到敲门声,前来开门。 却看到挂着满脸的泪痕,眉头紧锁,倒在范云想怀中的季郁,和一脸痛苦无奈的范云想。 范云想抱着季郁走向她的房间。 骆钧仁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关上大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范云想抱着季郁回到房间后,用后背把门关上。 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替她除去鞋袜。然后自己也上了床,躺在她的身边,把昏迷的季郁抱在怀里。 他感到她身体传来的温度有些热,便伸手试探她的额头。 原来是发烧了。 他下床找到从医院带回来的紧急备用药,找到退烧药,然后去客厅接了杯水,放在床头。 他知道,她现在是咽不下药的。 他重新坐回床上,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季郁在他的怀抱之中不安的扭动起来,由于高烧,嘴里还含混不清的说着胡话。 范云想将耳朵贴近她的嘴边,听到她小声喃喃道”云想哥...不要离开我...不要走...妈妈...“ 范云想握住她的手,回应道”我在呢,我在。乖,先醒一醒,把药吃了,好吗?“ 季郁睁开眼睛,看到范云想正躺在自己的身边抱着自己。 她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喃喃自语道”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吧?“ 范云想笑着拉住她抚‘摸自己面颊的手,说道”既然做梦都想要和我在一起,那又为什么要把我推开呢?“ 如此真实的触感令季郁受到惊吓。 范云想耐心的安抚着她,然后把退烧药递给她,自己替她喂水,让她把药咽了下去。 范云想把杯子放回到原处,然后重新替她盖好被子,轻声的对她说道”小郁,答应我,不要再在你无助,脆弱,痛苦的时候试图把我推开了。因为我知道,这些时刻,你都是更加需要我在你的身边陪伴你的。“ 季郁听话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把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然后说道”好了,接着睡吧,睡醒了就把一切都忘记。只要记得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就好了。“ 第七十六章 范云想走出季郁的房间,轻轻地将门带上。骆钧仁刚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想要来到客厅,接杯水喝。 二人四目相对。 骆钧仁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把其中的一瓶丢给范云想,范云想将其接住。 骆钧仁笑了笑,走到阳台,绕过阳台的小木桌,坐在椅子上。 范云想也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 骆钧仁将易拉罐打开,泡沫涌了出来。他喝了一口,然后开口向范云想问道“你和她,还好吗?” 范云想也打开啤酒,喝了两口。然后回答道“她折腾了自己一个晚上。在排练室,在医务室,在小酒馆,在大街上...总算是把自己折腾昏倒了,现在又在发烧。好不容易,刚刚才吃了药,睡下。” 范云想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她总是将所有的烦恼和心事都闷在心里,害怕别人去探索。等到那些伤痛被翻出来的那天,又会觉得是自己带给了别人负担,试图推开所有人。她越是在意的人,就越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样子。总是想要躲起来。” 范云想伸手按了按鼻子上方,眼角的地方,说道“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记挂着别人的安慰。” 骆钧仁说道“也难怪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种事,换作是谁都会崩溃的吧。” 范云想无奈的说道“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他们不是会想方设法的设计,报复,至少也是会大闹一场。而她呢,只是会用别人向她犯下的过错,别人带给她的伤痛,来折磨她自己。”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软弱,敏感,细腻,善良,却装作顽强,无所谓的样子。所以你才会这么爱她。”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呀。” 骆钧仁拿起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他把空铝瓶捏作一团,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接着对范云想说道“把她接走吧。她现在躲着你,回避你,拒绝你,都是因为害怕会失去你。” 骆钧仁起身,对范云想说道“今晚,沙发给你睡。” 说完,便起身回房间。 骆钧仁回到房间后,接到了一通汪莹的电话。 汪莹:”钧仁,我已经找到,能够取代季郁,出演特蕾莎这一角色的人选了。“ 骆钧仁皱着眉问道:”是谁?“ 汪莹回答道:”从纽约戏剧学院毕业的,在百老汇出演过《日落大道》和《艾薇塔》的华人女星——林幼一。“ 骆钧仁问道:”她不是在没过呢吗?“ 汪莹笑道:”自然是我把她请回来的。“ 骆钧仁头疼的问道:”时间呢?什么时候进组?“ 汪莹回答说:”最快也要下星期吧。“ 骆钧仁听闻后,烦躁的挂掉了电话。 他在心里想着”范云想,季郁可是全心全意的,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如果你心里还有林幼一的话,那就辜负了季郁,也辜负了我的退出。所以,希望你不要让我感到失望。“ 第二天清早,季郁起床,打开房门,却看到范云想却睡在沙发上。 她轻手轻脚的去卫生间洗漱过后,就来到厨房,为两个还在熟睡中的男人,做早餐。 季郁将煎蛋,和云想喜欢吃的西芹百合,还有骆钧仁喜欢的金枪鱼色拉都摆上餐桌以后,在厨房替二人盛粥的时候,不知何时醒来的范云想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住。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有没有梦到我?嗯?” 季郁想起来昨晚自己把躺在自己身边,抱着自己的范云想,当成是自己在做梦,甚至还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的蠢事。 她脸颊绯红,立刻害羞的挣脱开他,向后躲去。 却不小心碰到了后面挂着各种厨房用具的架子,上面挂的炊具都乒乒乓乓的掉了下来。 范云想怕她会被砸到,刮伤,便把季郁带到自己的怀里。可是案板却还是砸中了季郁的脚背。 范云想将她横抱到沙发上,关切的替她查看红肿的脚踝。他伸手轻轻触摸,她便像触电般的收回脚。 范云想抬起头看她,说道“脸怎么这么红?烧还没退吗?” 说着,便伸手想要试探她的额头。 季郁连忙躲开,单腿跳下了沙发。 范云想跟在她的身后,回到她的房间。 季郁拿起背包,想要出门的时候。一回头,云想把房间的门关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季郁紧张的后退,小声的问道“干...干嘛?“ 范云想慢慢的靠近她,笑着回答道”干嘛?你说干嘛?昨天晚上是谁躺在我的怀里耍赖,撒娇的?这才睡一觉醒来,就对我这么冷淡。“ 说着,突然俯身向前,把逼到床头的季郁吓得双腿撞到了床脚,直接向后仰,躺到了床上。 范云想用两只胳膊支撑着床,将季郁围在其中。 季郁傻傻的看着离自己如此之近的范云想,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软软的耳朵。 可是范云想最怕的就是别人摸他的耳朵,他刚想要伸出手去制止,却因为双手离开了支撑的床,身体失去了重心,向前倾倒,压在了季郁的身上。 季郁一下子傻了眼。 范云想也感到有些暧昧,便翻身躺在了季郁床的一边。 季郁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挎上帆布包,对刚刚掩着笑从床上坐起来的范云想说道”我先去排练室了,你吃了早饭再去吧。“ 季郁的手刚刚扶上门把手上,身后的范云想便开口说道”我,是不会就这样轻易将你放走的。所以,你也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 季郁的身体僵了一僵,然后她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坐在床边的范云想,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好。“ 骆钧仁刚刚打开房间的门时,看到范云想和季郁双双从从季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骆钧仁有一瞬间的失神。 然后是坐在餐桌前的范云想把他唤了回来。 范云想”钧仁?钧仁?想什么呢?小郁做好了早餐,还不快过来吃饭?“ 骆钧仁走到餐座旁,坐下。 季郁把粥给两人端了上来。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问道”你的呢?你怎么不吃?“ 季郁回答道“我想早点去排练室练习,我还不饿,吃不下,所以想先自己走。” 她看了一眼骆钧仁,又重新注视着范云想,说道“你们两个好好吃吧,碗筷等我晚上回来再收就好了。一会儿排练室见。” 说着,便拿起了挂在门把手上的挎包,准备出门。 范云想从椅子上站起身,伸出手试探她的额头温度,说道“现在烧还没有退,你确定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季郁微笑着回答道“一定没问题的,放心。” 说完,便走出了房门。 范云想坐回到餐桌旁。 骆钧仁一边吃着色拉,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们两人昨晚睡在一起的?” 范云想差点把刚送到嘴里的热粥给吐了出来。 骆钧仁夹了一个煎蛋给他,说道“看样子是没有。” 范云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骆钧仁,说道“我是那种,在别人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占别人便宜的人吗?”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不是。你一般都是被别人趁虚而入,占便宜的那种人。要不是因为高中毕业那年,林幼一谎称自己和你报考的是同一所大学,实际上却是准备着出国留学的手续。再加上她主动献身,你会这么久都忘不了她吗?” 范云想放下碗筷,起身道“我吃好了,去楼下等你提车。” 范云想不想别人再对他提起林幼一,就如同骆钧仁不希望别人再对他提起他付诸了全部心血,却因为超出预算太多,最终没能被搬上舞台演出的,他导演的中国版的《舞动人生》音乐剧一样。 骆钧仁也放下碗筷,言辞犀利的说道”你该不会是还没有忘记她吧?“ 范云想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语气冷淡的说道”我打车走就好了,一会儿在工作室碰面吧。“ 骆钧仁叫住他,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还不够资格带走季郁。“ 范云想有些气恼的转身面对他,质问道”那你又是以什么资格,来参与我和季郁两人之间的事呢?“ 骆钧仁掷地有声的回击道”我看是没有必要让季郁参与你和林幼一,这么多年来,还是剪不断,理还乱,这么永久的纠结在一起的畸形恋情吧。就连你都痛苦了将近八年,你想想看,季郁会痛苦几年?“ 范云想不知道骆钧仁为什么会突然又提起林幼一来。 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一直是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的——那就是,范云想不对骆钧仁提起《舞动人生》,骆钧仁也不向自己谈起林幼一。 对于这一仿佛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的情境。 范云想不想再理他,摔门而去。 骆钧仁烦躁的把桌上的碗碟全部砸碎在地上,自言自语道”范云想,如果你真的只是把季郁当作林幼一的替身,如果因为你和林幼一当断不断,藕断丝连的复杂关系,而伤害到季郁的话,不管是多少年的朋友,我依然是不会轻易饶恕你的。“ 第七十七章 范云想从骆钧仁家里出来的这一路上,大脑就没有停止过思考。 他是很明确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的。现在,此时此刻,他爱的人就是季郁。 季郁就是季郁,林幼一就是林幼一。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搞不懂为什么骆钧仁会说,自己只不过是把季郁当作林幼一的替代品而已? 他承认,他一直没有忘记过林幼一。甚至令自己一度沉浸在她为了梦想,为了名利而弃自己而去,甚至还费尽心思的欺骗他,而带给他的忧伤,惦念之中。 他问自己,对于林幼一,他有恨意吗?也许在遇到季郁之前,他多少也是会对林幼一的行为感到不解与排斥的吧。不过,他现如今有了季郁,便也不再沉浸在那种思绪之中了。 他还记得,在乐德音乐有限公司的音乐总监——褚健生发现了季郁的好嗓子,想要签约她做歌手的时候,她义无反顾的拒绝了那个大好机会,只为了能够守在他的身边,不用二人承受两地相思之苦。 或许就是在那一刻吧,范云想放下了对于林幼一的那些费解,痛苦,矛盾,憎恶的复杂情绪。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爱的,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梦的。当季郁在梦想与爱情之间,做出自己的选择的时候,范云想明白了,能够在如此诱‘惑重重的花花世界中,选择爱情,而抛弃物质与名利的人,其实只有少数。 梦想就是对于爱情的一个最大的考验。因为季郁经得起这样的考验,所以便在自己的眼中更加的难能可贵。 所以,他如今只感激林幼一当年的欺骗与离开,否则的话,自己也不会有幸能够遇到季郁。 他没有对骆钧仁说的是,他之所以这么些年都没有忘记林幼一,放下林幼一。那是因为,她是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在高考结束后,林幼一欺骗自己,说是和他报了同一所音乐学院的大学,隐瞒了她其实早已准备好去美国,纽约,去读纽约戏剧学院。 就在他以为二人心怀着共同的梦想,计划着未来共同生活,共同等待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夏天,林幼一经常来家里陪他。 也许是高中的女生都要比男生早熟吧。 那天,范云想的妈妈和朋友一起去登山,范云想就在林幼一的带领下,失去了自己的童贞。 过了那天,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林幼一在准备飞到美国的前一天晚上,来和自己告别,范云想才恍然大悟,原来二人的追求与梦想根本就是不同的。林幼一一直在向自己隐瞒着她要去纽戏的这个事实。 范云想清楚的记得那天,他哭了。他哭着请求林幼一不要离开。林幼一也哭了,她连哭起来都是那样的美艳动人。她说纽约戏剧学院是自己的梦想,她不能够放弃,因为她是被音乐选中的那些人,她不能够辜负自己的才华。她让他等她,等他在两人时常一起看的爱乐报刊,音乐剧的专栏报道上,看到她在百老汇上演的音乐剧《艾薇塔》中,饰演贝隆夫人的那一天,她就会回来了。 是的,他在三年前就在爱乐杂志上,音乐剧的专栏,看到她在百老汇演出《艾薇塔》大获好评的媒体评价了。可是她依旧没有回来。 范云想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放不下她,是因为他始终没有放下那个在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为什么?既然她都要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做’爱?为什么还要带走自己的童贞?带走自己的第一次? 难道,她就是希望以这种方式,让自己永远都忘不掉她吗?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飞梦工作室的大门。 他踩着楼梯上了二楼,远远地看到季郁站在离排练室不远的大门后面,用墙壁和大门将自己藏匿了起来。 范云想出声叫道“小郁。” 然后向她走了过去。 范云想将她从缝隙之中拉了出来,替她抚了抚后背在墙上蹭的白灰。问道“你不是早早就出来了吗?怎么在这里傻站着,不进去?” 季郁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 范云想一眼便了然季郁是怕排练厅里的演员,再用她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有她背后的伤疤做文章。而她,又是面对冲突,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人。 他牵起她冰冷的手,为了让她放松下来,便对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手总是这么凉可不好哦。“ 然后牵着她,想要带领她走进排练室。 季郁拉着他的手,身体向后缩了一下。 范云想便没有强制的支配她,而是随她一起退后了几步,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问道”你相不相信我?“ 季郁睁着受惊的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范云想接着说道”那么我告诉你,不要怕,只要走进去,你的惶恐就会消散了。只要走进那间屋子,你就会知道,自己在害怕,担忧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不会发生。即使发生了,也需要你勇敢的面对,才能够战胜这种恐惧。不要忘了,你还有我。还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季郁抬起头看他,仿佛他比她高出那么多一样,仿佛他就是自己的守护神。听了他的话,她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再感到害怕了。 于是,范云想牵着她,走进了排练厅。 秦东旭第一个向她跑过来,兴高采烈的说道”小郁,我的文综合竟然过了及格线呐,你说,老大他会不会遵守诺言把家里的钥匙给我一把?“ 季郁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嗯,一定会的,你真的好棒。“ 然后季郁抬起头,看着范云想,笑了。 范云想眼含爱意的,温柔的摸着她的头。 骆钧仁站在排练厅的门口,看到这一幕。 那些舞蹈演员,依然对于昨天因为她们捉弄季郁,骆钧仁对她们的指责,感到怀恨在心。 夏若更是把季郁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她昨天早已找人查清楚了季郁的出身,及过往经历。 夏若走到季郁面前,假惺惺的拉起她的手,装作关切的样子,说道”季郁,昨天你没事吧?想必是差点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心里一定很不好过,才会昏倒的吧?“ 季郁对于是夏若在自己的戏服上动了手脚这件事,并不知情。 季郁见她这样关心自己,便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说话中,夏若便把季郁手上那个,用来遮掩割腕的伤痕的腕带,一把给扯了下来。然后紧紧拉住季郁想要收回去的手腕,装作惊慌失色的样子,大声说道”呀,季郁,你这是怎么弄得?昨天你又忽然昏倒...还有这手腕上的伤疤...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病史吧?“ 听了夏若的话,所有的演员都凑了过来,盯着夏若紧紧拉住不放的季郁的伤痕累累的手腕看着,议论着。 骆钧仁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他强制的使夏若松开了季郁的手。 范云想将季郁抱在怀中。 骆钧仁对她低吼道“夏若,我对于你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夏若挣扎着甩开骆钧仁的手,说道“放开,你弄疼我了。” 然后抱着手臂,对骆钧带有讽刺的语气,仁质问道“骆钧仁,从什么时候起,季郁成了你的底线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骆钧仁强压火气,说道“首先,是不是你挑起事端,影响到剧组的排练的?其次,我是不是已经说过了,在我的剧组决不姑息,纵容欺辱人的事?至于季郁,难道不是你一直揪着她不放,我才替她出面的?我有说错吗?” 夏若回击道“我只是关心同事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如果她有精神病史,那在场的所有演员们,岂不是都很危险?为了我们的人生安全考虑,我们只是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 骆钧仁刚欲开口镇压。 季郁就站了出来,举着自己的手腕,对着夏若,和所有的演员们说道“这是我的继父曾经试图性‘侵我,我为了保重自己,才不得已用水果刀划下的伤痕。我割腕,不是为了寻死,而是为了求生。即使我的继父待我如此,我依然不能够用刀刺向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我用腕带遮住它,并不是觉得羞耻,而是为了不想被关注,同时也不想指责,或是声讨我的养父。是人就都会犯错,我原谅他。我是割了腕,不过我没有过精神病史。夏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自幼年起,我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已经足以把我锻炼成刀枪不入的人了,我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被打垮的。也不会因为,像是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人,夺走了自己本来有十足把握的了女一号,这种随机概率都有可能发生的小事而抓狂,崩溃,甚至肆意的羞辱他人。不过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光芒,如果不被你所做的那些幼稚和卑劣的行为所隐藏的话,那么,是不会有人能够遮住你的光芒的。因为谁都知道你夏若,是比我有天赋,更比我有机会。如果不是因为你当初不肯妥协,放弃了那个机会,促使我阴错阳差的得到了你想要的角色,我想,你就连用你那高贵的鞋来踩我这种事,你也是懒得做的。所以,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夏若,愿意屈尊来陪我这样蝼蚁般的小角色‘做游戏’。” 季郁接着,用那只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受伤的手腕,牵起了身边范云想的手,依然高举在众人的面前。平静的说道“还有,我爱的人是范云想。所以请你不要再恶语中伤我,和骆钧仁导演之间的关系。不是所有人都会觊觎你的男人的。同样,也不是所有的男女之间的相处,就都是男女关系,男女之情。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范云想才是我爱的人。骆钧仁不过是我的好-朋-友。” 骆钧仁因为看到季郁如此霸气,让夏若吃瘪的这一面,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季郁说完,便松开了范云想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对不起,恐怕要在工作的时候会疏远你了,因为我在工作的时候会很-专-注的。” 话毕,便从人群的包围之中,淡定的走了出去。走到排练厅中央,独自练起舞步来。 范云想因季郁刚刚勇敢面对曾经的伤痛,又对于欺辱自己的夏若留有余地,还在众人面前向自己表白,公开二人的情侣关系,感到无比的欣赏。并且对于她最后的那段,不知是出于两人暂时不得不松开彼此的手,投入到工作之中,而做出的安抚,还是傻乎乎的,拙劣的调’情技巧,他都觉得很受用。他同样也知道,她是那样的相信他。自己在门外的那些话,竟然带给她这么大的勇气。于是,他的心里更加的欢喜她,觉得她可爱无比。 范云想不由得努力克制着笑意,跟在季郁身后,也走出人群,在钢琴边整理起乐谱来,眼睛还忍不住的看向一旁仿佛猫咪披上了虎皮的,故作淡定,实际上由于在那么多人面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现在正一边跳舞,一边双腿又紧张的发抖的季郁。 夏若气恼的推开一旁的骆钧仁,径直走向正在练舞的季郁,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范云想紧张的站了起来,骆钧仁牵制住夏若的两只手臂,说道“不要以为有汪莹的庇护,你就可以在我的剧组为所欲为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由于你多次扰乱了剧组正常的排练秩序,并且屡教不改,你被开...“ 季郁意识到骆钧仁想说什么,便立刻出言阻止道”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用不着当真。“ 骆钧仁看着季郁,是在搞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对多次为难自己的,刁钻的夏若手下留情。 骆钧仁对着季郁厉声道”到底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我要开除她,不是为了你个人,而是为了整个剧组。“ 夏若挣趁此时机,挣脱开骆钧仁牵制自己的手臂,又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夏若说道”别在我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季郁,我告诉你,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骆钧仁还没告诉你吧?他们已经找到取代你的演员了,你在《沉重浮生》这部剧里也没有几天的戏份了。所以你就好好的享受你在这里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排练厅。 这时,刚好服装组的两个工作人员,将带有滑轮的铁衣架推进排练室。 正在气头上的夏若,用力将衣架向季郁站的位置推了过去,然后便转身跑出排练厅。 站在季郁不远处的骆钧仁拉着季郁的胳膊,想要将她带到安全区域。 谁知,由于衣架的宽度太大,眼看着就要砸到骆钧仁的肩膀时,季郁侧过身,面对着骆钧仁,再一次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季郁被铁衣架压倒在了地上,刚好压在她的背部。 骆钧仁这一次是亲眼看着季郁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站在原地,已经呆住了。 范云想匆忙赶了过来,和秦东旭,还有那两个推着衣架进来的,服装组的工作员人,一起将衣架从季郁身上抬了起来。 范云想将她扶了起来,还好她背部的伤并不严重,但是由于背部承担了巨大的压力,从而压迫到了她胸前的枪伤,所以不得不去医务室换药,处理伤口。 范云想搀扶她去医务室之前,季郁回过头,对着愣在原地的骆钧仁微笑着说道”不要怕,我没事。你已经尽力救我了。“ 骆钧仁缓过神来,看着被范云想搀扶着的,季郁的背影,他想起季郁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你就一定要伤痕累累的站在我的面前,让我担心吗?“ 骆钧仁在心里喃喃自语道”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总是伤痕累累的站在对方面前,让对方担心?季郁,你不能够爱我,所以一定要以做我的女英雄,这样的方式对我进行补偿吗?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就越难把你放下?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和力量?难道又是范云想吗?还是正是因出于你不想看到我受伤的样子?“ 第七十八章 季郁在医务室处理伤口,换药完毕,坚持要回到排练厅继续排练。 范云想希望能够说服她回家休息,季郁却拉着他,微笑着说道”我没事,真的没事的。你要适应你的女朋友是一个工作狂,女强人啊。“ 范云想被她逗笑了,说道”还说自己是什么女强人呢。女强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在工作之中不断给自己带来麻烦,欺凌自己的人,还那么的留有余地,心慈手软。甚至还在她因为自己的阴险手段,给剧团造成困扰,面临被解雇的时候,还帮她求情吗?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过是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小家猫罢了。“ 说着,便充满爱意的,用手指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范云想接着,扶住了季郁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认真的说道”不过夏若说,他们已经找到能够取代你,饰演你的角色的人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她所言属实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你该怎么办?“ 季郁用一种让他安心的眼神,对他回答道”那我就会再找一份其他的工作。不过在那之前,我依然会做好我本职岗位上应该做的事情,直到交接工作完成的那一天。我也知道自己的舞蹈差强人意。舞台上的主角就应该是无懈可击,完美无瑕的嘛。如果有了一个更好的特蕾莎,我会为她加油祝福的。“ 范云想见季郁如此坦然,识大体,不禁心生欣赏之情。 季郁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想起来一件事...骆导曾经让我签了一份合同,就在召开记者发布会的前一天。合同上写着:我必须在音乐剧《沉重浮生》被搬到舞台以前,都要留在剧组,适应剧组安排的每一个角色,不得反悔。“ 范云想听她这么说完,便思索着,说道“这么说,骆钧仁早就知道你会被换掉的事情了,所以才会让你签署那份荒诞的协议。” 他拉起季郁的手,说道“傻瓜,你自己被他们算计了,都不知道的吗?这种协议,分明就是不平等条约,你怎么能签呢?” 季郁只是愣愣的回答道“应该...没有关系的吧。即使不能饰演特蕾莎了,即使只是合唱团,或是伴舞里面的一个小角色,不过能够和大家一路走过来,并且最后见证着,我们付出了血汗的这部音乐剧,被搬上大舞台,应该也是一件比较有成就的事情吧。就像见证了朋友从孕育,到孩子降生的过程那样的有意义吧。“ 范云想伸手抚‘摸她被夏若打了的脸庞,留下的红色的掌印,温柔的问道”还疼吗?“ 季郁为了安抚他,便笑着说道“幸运星,我告诉你哦,我有一个超级实用的特异功能,那就是我的痛感比较高,对于跌跌撞撞的这种事,我都感觉不到疼痛的。对于这种小打小闹留下的小伤口,我自己都没有什么感觉的,我呢,就像...“ 范云想还没等她说完,便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对不起,说了会保护好你的。说了让你相信我,只要带你走进排练厅,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自己却疏忽大意,又让你受伤了。“ 季郁将双手放到他的背部,安抚的轻轻拍着,回抱住他,说道”你没有看到,你的那些话,带给了我多大的勇气和力量吗?因为有你在身边,所以她们的那些话语,还有行为,连一丁点都伤不到我的。“ 范云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以后像是签合同,和你职业上的安排,生活上大的决定,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先和我商量一下,听了我的建议,再做决定。就像是钧仁让你签的这份不合理的合同一样,我怕你太天真,再被人骗了。“ 季郁笑着回答道”嗯,以后啊,我什么事都找你商量,什么决定都让你替我做,什么都听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呐。“ 范云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像你这么乖巧懂事,我是永远都不会嫌你烦的。“ 季郁问道“不过,今早在我离开以后,你和骆导之间有怎么了吗?看到你们两个之间,相处的好像是怪怪的。” 范云想想起今天早上,骆钧仁和自己提起林幼一的事。为了不让季郁担心,他只好隐瞒那部分事情,回答道“我和钧仁能有什么事?是你想多了。“ 季郁微笑着,挽住他的胳膊,二人一起向排练厅走去。 推开排练厅的大门,看到舞蹈演员正在跳舞,合唱队的演员们正在唱着应该是由自己演唱的,特蕾莎的梦境中的那个插曲《诗化炼狱生活》。秦东旭一个人在对着空气跳着,原本应该和自己,还有夏若三人一起完成的舞蹈。 季郁直接走上前,加入到排练的队伍之中,一边随着合唱团的和声,唱起主音部分的歌词和曲调,一边和秦东旭搭舞,跳起自己那部分,甚至还帮东旭搭配一些夏若的戏份,有模有样的演起三人之间的对手戏来。 骆钧仁依然像个暴君一样的,用犀利的言辞,指挥着演员们的舞蹈动作。 他大声对季郁吼着”是四四拍的舞步,你不要再给我跳成三拍子的了。你不只是后背受伤了吗?怎么看起来怎么像是腿受伤了一样。把腿给我抬起来,舞步要干净利落。“ 骆钧仁粗‘暴的对着乐队示意着喊停。 乐队停了下来。 秦东旭,季郁,还有身后的伴舞,合唱的演员们也都停了下来。带着恐惧的神色,一脸费解的看着他,等着暴君骆钧仁的发落。不知道是他们当中的那位演员,那么的不幸,接下来要忍受这位毒舌导演的暴怒。 骆钧仁对着季郁暴躁的吼道”我看你今天的舞蹈完全都不在状态。是把你的大脑丢在家里了吗?你的舞步,和夏若的舞步,完全记得混淆了。以你现在的这种水平,不要说比不上夏若的专业水准了,就伴舞都不如,要怎么登台演出?你僵硬的就像块木头似的,在伴舞的映衬下,浑水摸鱼。既然不能给我好好跳,跳出我满意的效果。那你就给我滚回家休息去,不要在这里白白的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自己数一数,还有几周就要试演了?你既然能够把我们这出剧目的舞蹈的支柱,夏若给气走了,那你就一定要担任的上她的那种程度才行。不然的话,你也给我滚,我的戏不需要你这种技巧为零的舞蹈白痴,在演出的时候洋相百出。我陪你丢不起这个人。“ 季郁平静的请求道“我能好好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骆钧仁烦躁的对着乐队打了一个手势,乐队重新开始奏乐。 季郁开始从头伴唱伴跳,比之前更加的投入,认真。专注于戏剧的情绪之中。 骆钧仁并不是想要针对季郁,也不是真的对于她的跳舞状态感到不满意。其实他无非是想要找一个借口,让她能够回家休息。不过见到这个傻女人,竟然对于自己想方设法的刁难——无论是想让她心生退意,还是试图激怒她,然后让她在对于自己的恨意之中离开排练厅,能够好好的休息一下,不但置之不理,竟然还这么固执的练舞。对于自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对她提出那么多莫须有的批评和质疑以后,依然请求自己再给她一个机会。想必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说服不了她的了,所以也就只好作罢。 范云想走到骆钧仁的身边,向他询问道“你早就知道季郁会被其他的演员换下来,是吗?所以你才会让她签署那份不合情理的合同。现在还责难的让她做那个即将取代她的演员的替身?你不觉得这样对她而言,未免也太残酷,太不公平了吗?” 骆钧仁对他毫不客气的回答道“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样?难道会比起某人,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爱情里拿她当作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在自己受伤以后,用来使自己重新愈合的调剂品,还要卑鄙吗?” 范云想认真的对他澄清道“钧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明明昨天晚上,你还要我带走她,你还是支持我和季郁的爱情的。怎么一夜之间,你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钧仁,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现在爱的人就是季郁。也从没有把她当作林幼一的替代品。” 骆钧仁抱着手臂,向一旁走去,却用不大不小,刚好二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你可以把这话,等到林幼一站在你面前的那天,再对她讲。” 范云想伸出手,拉住骆钧仁,说道“季郁问我,我和你之间怎么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现在由你告诉我,我们两个之间怎么了?“ 骆钧仁从范云想的口中听到季郁的名字,不由得感到酸楚。 骆钧仁看了一眼正在认真排练的季郁,又看向期待着自己答案的多年来的好兄弟,范云想,他也只好将语气放软了下来,说道”我们两个之间...没事。“ 范云想松开了拉着骆钧仁的手臂,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骆钧仁又对他说道”季郁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就像她刚刚说的那样,我也算是她的朋友了。所以,她的安危,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就算是为了报答她替我挡的那一枪吧,她的安危,我必须要负责到底。“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好吧,先是我的女朋友和我多年来的工作搭档成了密友,现在又是我的女朋友和我最好的朋友成了朋友。我想我也应该适应她给我的生活所带来的种种魔力了。“ 说完,便如释重负的走到钢琴边,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季郁投入的彩排。 骆钧仁看着范云想的身影,在心里说道”希望林幼一站在你面前的那天,你依然能够像现在这样,大言不惭的告诉她,季郁才是你的爱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任命的将自己的感情藏在心底,也能够放心将季郁交给你。“ 第七十九章 范云想坐在“遗忘时光”他的专属卡座上,听着季郁在舞台上,用那样轻柔的嗓音,仿佛在叹息般的,唱着《save-me-from-myself》。 他用充满柔情的眼神,回应着季郁专注中,又带有些娇羞的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是第一次发觉,这首歌竟然如此的充满感情,如此的动听。 他知道,自从自己和季郁成为恋人关系以来,季郁在舞台上所唱的每一首歌,都是她对于两人爱情的歌颂,都是她对于自己的爱的告白。 季郁不是那种只要沉浸在恋爱之中,就会一直粘着自己,经常查岗,甚至会变得小心眼,容易吃醋,神经兮兮,甚至容易失去自我的女孩。相反,她会变得更加独立,给他留出与朋友相处,自己独处,创作音乐的时间。她和他在一起之后,甚至没有像是曾经的林幼一那样,让自己为她写歌,向他征求曲子。 他能够感受到,他为音乐剧《沉重浮生》中创作的歌曲,她都加倍用心的理解,演唱。她是真的能够读懂自己所创作的每一个音符,其中的意味的人。比苏桐,幼一都要理解的更为深刻。 她经常在小事上称赞自己,在他说出一些柔情蜜意的话语,或是在她遇到困难和打击,他总是陪在她身边,用理智的话开导她时,季郁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那种仰视和依赖的目光。 她不会玩弄性感,或是刻意营造浪漫场景,用那些把戏来挑’逗他。她在二人独处的时候,会感到无比的紧张。会因为他帮她把挡在额前的头发别在耳后这样的细微的接触,而脸红。就连在公众场合,自己去牵她的手,也会让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她又从未拒绝过自己对于她的这些表示亲昵的行为。他知道,她对于自己的感情,要比自己对于她的感情,更加的深刻。 所以才能够在内心无比的依赖自己时,却能够放手,给自己更多的自由。 反而是范云想自己会比较粘着季郁。下班后总是让她陪自己吃饭。每当他早上起来,一个人吃早饭的时候,他都会怀念和季郁一起用餐时的时光。哪怕季郁生性安静,沉默寡言,却也会在一些她替自己倒水,或是把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夹到他的碗里这些小事上,让他感到甜蜜无比。 他让她陪着自己去琴行试琴,她会在一旁恬静的闭上眼睛,耐心的试图分辨出哪架钢琴的音色更加的清澈。他已经习惯依赖她,总是帮自己把曲谱,按照正确的页码顺序整理好,把不同年代,不同风格的曲谱用不同颜色的夹子整理好后,然后装进不同的文件夹里。他让她陪着自己去商场卖衣服,因为他总是在浅蓝色,还是深蓝色之间犹豫不决。他让她陪着自己在家里接待一些曾经是大学一起组建过乐队的成员们,现在在一起探讨音乐方面的话题的朋友。每当他们在客厅里面乒乒乓乓的鼓弄那些乐器的时候,季郁就替他们煮夜宵,沏茶水。有的时候还会替那些朋友们跑跑腿,去替他们买来他们要的啤酒,或是香烟。他们排练的时候,她也从不打扰他们。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呆在他的房间里面,拿着一本书,能看上一晚上。在他们走后,又总是从不抱怨的,一个人默默地收拾好客厅的残局的那个人。 他注意到,她对他的朋友们都很有礼貌,很尊重。每每相见,都是和颜悦色的和他们打招呼,对于他们的提问,也是有问必答的,但是却很少主动和他们搭话,也不自作聪明的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 范云想很喜欢她这一点。对自己的朋友亲切有礼,却又不走的过于密切,怕自己吃醋。 他更加的喜欢她,无论在多少人的场所,只要自己一开口说话,她的眼中只有他的那种感觉。 范云想发自内心的觉得,不会有比季郁更加的适合自己的女人了。季郁就是他的真命天女。 一曲结束,季郁走下舞台,走到范云想身边。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微笑着说道“云想哥,想什么呢?我已经和古岳哥说过了,明后天晚上和你回老家,所以请两天的假。所以我们快走吧,不然赶不上今晚十一点的火车了。”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说道“来得及的。只是,你的伤还没有好,再加上从工作室排练结束后,就匆忙的赶到小酒馆来驻唱,一会儿又要赶回家取行李,再赶去火车站。我担心你会经受不住火车上一路的颠簸。从萣懿到故江,这一路上可至少需要五个小时呢。“ 季郁调皮的说道”但是也不能让你老早就定好了的火车票作废,不是吗?“ 季郁安抚他,说道”你放心,我的体力可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呢。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曾经在一家餐厅打工。晚上打扫的时候,我能够一次一个人搬走一张木质的四人大餐桌呢。何况,上次就已经因为我的伤,让阿姨没能够等到我们,让她失望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的儿子给带回家,让他们能够聚在一堂,也算是弥补了我心中对于上次的事的亏欠。“ 范云想带着一种既爱惜,又有些心疼的复杂情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出“遗忘时光”。 骆钧仁正和由于拿到了门钥匙,便天天来他们家里蹭晚饭的秦东旭一起在客厅里面练舞。 却接到了一通范云想的电话。 骆钧仁对着听筒“喂?云想?” 范云想“钧仁,在家吗?喝酒了吗?” 骆钧仁笑道“你该不会是在哪喝多了,需要我去接你吧?说吧,你现在在哪?” 范云想笑着回答道“当然不是,我现在在家。小郁可能一会儿就到家了。如果你没喝酒,又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让你开车,在十点半之前,帮我把她送到萣懿火车站。” 骆钧仁愣了一下,随即问到“去火车站做什么?” 范云想回答道“因为...我们两人说好了,趁这周末,我想要带她回家,见见我妈妈。我担心她拎着行李,天又这么晚了,她自己打车会不方便。“ 骆钧仁明白他的意思了,只好答应道”好吧。“ 他刚撂下电话,季郁就刚好拿着钥匙开了开门,走了进来。 骆钧仁带着一脸复杂的神色看着她。 身后的秦东旭喊道“小郁,你总算回来啦。我的肚子都要饿瘪了。” 季郁抬头看了眼时钟,八点二十三分。 还好她早已收拾好行李,拿起来就可以走。所以应该来得及的。 季郁回答道“东旭,我一会儿还要赶火车,所以煮一些我包好,冻在冷藏室里的水饺给你们吃,可以吗?” 季郁说着,便像征询意见似的,看向骆钧仁。 骆钧仁反应过来。难怪今天自己发现冰箱里冻了那么多的水饺。昨天他打开冰箱,他常喝的气泡水,啤酒,咖啡,罐头都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冰箱。泡面,饼干,零食也都塞满了一柜子。原来她是担心自己离开她会饿死吗? 秦东旭看着她,问道“可是小郁,你坐火车要去哪里?还回来吗?“ 季郁走向厨房,拿锅烧水,回答道”我周一就会回来的,不会影响排练。到时候我们排练厅见。“ 骆钧仁一边拉着季郁走向房间,一边对秦东旭说道”你小子,水饺应该会煮吧?自己煮一下,注意安全。“ 骆钧仁把季郁拉到她的房间,把门重重的关上。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终于忍不住爆发,对她烦躁的说道”才这么几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献身了?你现在是在犯傻,你知道吗?他让你和他回家,你就和他回家?你现在越投入,越痴情,等他抛弃你,你就会越难过,越难走出来。到时候,你连哭都没地方去。“ 季郁听了他的话,一脸茫然的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云想哥会抛弃我?你和他不是朋友吗?即使他抛弃了我,你不是也应该站在他的立场,替他考虑问题的吗?“ 骆钧仁被她的话弄得更是火大,说道”季郁,我算看出来了,你是打算给自己找虐吗?“ 季郁对于他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便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顺便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骆钧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不能...就不能等下周再和他回去吗?“ 季郁看着他,说道”我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下周?下周也不会改变我现在的想法,所以,又为什么要等到下周?“ 骆钧仁深感烦闷,在林幼一还没有回来之前,在范云想还没有见到他的初恋站在自己的面前之前,在一切还未成定局以前,他是不能说出来的。 骆钧仁只好用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低着头直视她的眼睛,认真地嘱咐道”总之,在下周之前,你要保管好自己的心,不要轻易的就交给范云想,不要给他伤害你的机会。不要...让男人这么快就得逞。知道吗?“ 季郁看着一脸严肃的骆钧仁,忍不住笑了出来。 骆钧仁依然一脸紧张的,对她吼道”我说的话你有认真的在听吗?笑什么笑?“ 季郁笑着说道”对不起,因为你刚才说的话...太像爸爸对交了男朋友的女儿的嘱咐了。所以我才会忍不住笑出来。“ 骆钧仁无奈的扶着额头。 季郁拿起行李,准备转身出去。 骆钧仁从她的手中拿过行李,说道”我送你去火车站。“ 季郁试图夺过行李,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了。“ 骆钧仁将季郁拉着行李的手,连带整个人,反扣在门上,用自己的身体压迫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带有一丝危险,和警告的意味,说道”你自己选,要么让我送你去火车站,要么你就留在萣懿。“ 就连门外的秦东旭,看到房门玻璃上的投影,也不禁想入非非。 季郁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 却只是带着微怒的语气,强装镇定的说道“云想哥就是绝对不会对我这样,强制的采取暴力,强迫我的。” 骆钧仁气恼的放开了她,然后提着她的行李,开门走了出去。 “钧仁!”季郁在他的身后叫住他。 骆钧仁的身体怔住了,他停下了脚步。因为季郁从未这样亲昵的叫过他。 季郁开口说道“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就像是苏桐姐说的那种...像是父亲对女儿的那种关心。虽然我曾经没有体会到,不过我想,应该就是你刚刚对于我的这种...关心吧。“ 骆钧仁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她。 原来自己刚刚的那些行为,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发疯,她也并不感到厌恶。而是体会到了一直以来她都欠缺的,苏桐曾经说的那种,女人最想要的就是男人能够带给自己的,像是父亲对于女儿的那种爱吗? 季郁接着说道”我爱范云想,我愿意替他做任何事。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的,所以我需要你的祝福。“ 骆钧仁一边提着她的行李下楼,一边说道”是朋友才告诉你的,在一切都没有盖棺定论之前,范云想还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他也未必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和你‘心灵契合’的人。“ 第八十章 季郁跟着不知道哪里别别扭扭的骆钧仁下了楼。 骆钧仁已经提好车,在楼下等着她了。 季郁自然而然的,刚刚扶住后车门的门把手。 骆钧仁就带着一股火气,把副驾驶的门替她打开了。说道“季郁,我记得我已经对你说过这话了,我不是你的司机。” 季郁只好灰溜溜的坐到前面的副驾驶的位置上。 骆钧仁向她俯身,季郁立刻自己转身,拉过安全带,替自己绑好。 骆钧仁的手悬在半空中。心里想着,他替无数的女人系过安全带,他们或是装作娇羞的刻意制造亲密的肢体接触,或是主动的向他投怀送抱,却还没有一个像她这样,自己系上安全带的。 他也讨厌那些等着他来替她们拉车门,系安全带,去西餐厅点最贵的拉菲红酒的女人。 她们既不是自己没有长手,又不是真的喝的惯不带气泡的酒精。她们不过是受到自己的虚荣心的驱使,向往浮华,空虚的上层社交生活。 那些自诩社交名媛的女人,喜欢扎堆派对,宴会,舞厅。有的还要他带着去看意大利歌剧,实际上,她们根本就不懂戏剧,也不关心戏剧。她们只不过是虚伪的跟着周围人的情绪而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假意的哭笑罢了。 骆钧仁收回了倾斜的身体,悬空的手掌落在了方向盘上。 他在心里想着,那自己去曲意迎合那些女人的贪婪和虚伪,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性‘爱吗?为了将她们带上’床? 他意识到,在季郁住院以来,他便再也没有过性‘生活。他也没有迫切的再有那种需要。尽管季郁出院以后,在和她的日常相处之中,自己时不时的下半身会有些躁动不安的反应。不过,他并不想要急着占有她。或者可以说,他更想要,和她像是一起跳舞,或是看着她在厨房替他和秦东旭那个小鬼头做宵夜,这样的简单的相处的欲‘望,比把她不情不愿的带上自己的床上的欲’望,更加的强烈,更加的有吸引力。 他笑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现在的想法,竟和原本的想法差距这样的大? 他原本是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连把那个女人带上’床的兴致都没有,他和那个女人就一点也没有可能。 也有男人对于那些主动投怀送抱,送上门来的女人,无动于衷。在骆钧仁看来,不动你的男人,没有哪个是真的珍惜那个女人,而是,他对她没有一点的兴趣。 他又想起自己那些关于季郁的,暧昧含混,情’欲绵延的春‘梦。甚至他昨晚还梦到二人在《歌剧魅影》里的地下迷宫的场景里,一起唱着《the-music-of-the-night》,然后在季郁像是音乐剧里的克里斯汀一样,昏倒在自己的怀中时,自己竟然不争气的顶着帽子,惊醒了过来。 在送季郁去火车站的路上,骆钧仁一边开着车,一边睨了一眼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沉默的一语不发的季郁。 骆钧仁低声咳了一下,然后阴沉的说道“怎么?你是打算临行前不再和我说话,还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和我讲话?” 季郁漫不经心的看向车窗外,回答道“没有啊,只是觉得我们两个能够像现在这样沉默的相处,而不是针锋相对的,每天都像是辩论赛似的,又不觉得尴尬,反而会很舒服。”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后,身体不由得僵了一下。 的确,季郁不像其他女人那么缠着自己。也不自作聪明的,每天像是考试一样的,向他提起那些,为了和他找到共同话题,而从网络上看来的音乐剧的专有名词。也不像是和苏桐那样的文艺女青年一样的,和他谈人生,谈理想,谈哲学。更加不像夏若那样,成天提心吊胆的问自己,又和哪个女人见过面,还爱她吗,她穿那件衣裙会比较好看,这种即让他感到抓狂,又令他感到无聊的性致全无的问题。 骆钧仁同样也很珍惜,只有他们两人这样的平静相处的机会。 骆钧仁看了看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车窗上,看向窗外的季郁,出声问道”在看什么呢?“ 季郁回答道”在看行人呐,路灯呐,街道,树木。在看这座城市,想要把它的样子印在心里。“ 季郁转过身,看向正在开车的骆钧仁,说道”谢谢你,要不是你开车送我来,平日里都没有这样的机会,能够把萣懿的夜色像是一幅画一样的印在心里。“ 骆钧仁开口问道”为什么想要把它记在心里?“ 季郁重新趴在窗户上,回答道”因为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会身不由己的离开这里,去到别的地方生活。可是又不想要失去这座城市带给我的记忆。“ 骆钧仁笑道”都说因为一个人,会爱上一座城。所以呢,你也是这样的吗?“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说了。“ 骆钧仁看她一眼,继续追问道”干嘛突然不说了?这么晚了,我带着困意,还在替你开车,你坐的那么舒服。你就不能陪我讲讲话,让我别这么累啊?“ 季郁回过头看他,说道”因为我感觉得到,你不喜欢听到我和云想哥的事情。既然不想知道,干嘛还要问呢?“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很聪明。既然你这么聪明,那看看你能不能够猜得到,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在我的面前谈到范云想。“ 季郁托腮回答道”我都说了,不感兴趣的事我也不会去想。“ 骆钧仁睨了一眼,说道”总而言之,该你知道的事情,你就全部都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即使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是这样吗?“ 季郁看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骆钧仁见她不做回应,便接着说道”你这样活着不累吗?不觉得很卑微吗?处处迁就范云想。你就像是他身上的一个附属品一样。他走到哪,你就跟到哪。他期待你做什么,你就按照他的意图,去那么做。你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即使他不说你也会心领神会。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也不去过问。你觉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心灵契合”的“灵魂伴侣”吗?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的疑虑...“ 季郁包开糖纸,把一块薄荷硬糖塞到骆钧仁的嘴里。 骆钧仁笑道“是让我闭嘴的意思吗?” 季郁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湿纸巾沿着车窗的缝隙轻轻地擦拭着。 骆钧仁开口说道“下次记得,男人替你系安全带,是一种礼节,你接受就好了。” 季郁依然擦拭着窗沿,淡淡的说道“那当一个人坐在驾驶的位置上开车,另一个人就一定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也是一种礼节吗?” 骆钧仁不满道“难道我是你的司机吗?” 季郁淡淡的回答道“难道你不是吗?” 骆钧仁气恼的一脚踩了紧急刹车。 季郁回过头,仿佛刚刚从沉睡之中惊醒的人一样,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骆钧仁语气冰冷的对她命令道“下车。” 季郁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钟,说道“别闹了,都快十点了。” 骆钧仁带着危险的眼神看向季郁,说道“你刚刚不是说我是你的司机吗?” 他们车后面的司机,烦躁的不停的按下刺耳的喇叭。 季郁摇下车窗,回头看了看后面堵成一片的车辆,还有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对她吼道“前边的,还走不走啊?不走就闪开,停在大马路中央算怎么回事啊?” 季郁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给你们造成困扰了。我们这就把车开走。” 季郁把头从车里伸了回来,对一边的骆钧仁说道“你不要再生气了。我的意思是,难道开车的不是司机,那还能是什么?” 骆钧仁又瞪了她一眼。 季郁只好探过身子,把放在车后座的行李箱伸手给够了过来,然后对骆钧仁说道“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我下车后,你就要好好的把车子开走哦。” 说着,便打开了车门。 季郁的一条腿还没等迈出去,骆钧仁就把她给拉了回来。 季郁一边试图挣扎,一边费力的说道“你...到底想要...干嘛啊?后面的...车子...还都等着呢...“ 后面的司机都看傻了,不知道他们在车子里面是什么情况。车子不仅震动,二人还拉拉扯扯的,还传出来女人性感的推辞,拒绝的呻‘吟声。 一个司机忍不住发起火来”前面的车子干嘛呢?打情骂俏也不急于这一时吧?还没见过在大街上‘现场直播’这么不要脸的呢。再不滚蛋可要叫交警了啊。“ 骆钧仁听了这话,气愤的钻出车子。拾起马路边上的种植绿化的一块砖头,就要朝那人的车砸过去。 季郁见此情景,便奋不顾身的挡在了骆钧仁的面前,伸出手跳着去拦截骆钧仁。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她,说道”现在是...又要这样挡在我的面前吗?“ 季郁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千万别做傻事行吗?“ 骆钧仁一把将手中的砖头放了下来,任随它掉在地上。 那司机见了他把砖头放下,便挺起了腰板。也开了车门,向着骆钧仁,季郁的方向走了过来。 司机叫嚣着”小子,还想要和我动粗?等你毛长齐了,再和我逞英雄吧。“ 说着便向他伸出了拳头。 季郁转身挡在了骆钧仁的面前,那司机一拳便打在了季郁的腹部。 季郁痛苦的捂着肚子。 骆钧仁担忧的扶住她,看到她苍白的脸上,从额头上留下细密的汗珠。 那司机已经傻眼了。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对司机吼道”女人你也打?“ 说着便也朝他伸出了拳头。 季郁突然将他拦腰抱住,用颤抖,又微弱的声音恳求道”求你...不要为了我...再做傻事。“ 骆钧仁愣住了。 那司机趁机回到了自己的车子上,把车门锁上。 骆钧仁搀扶着季郁,坐回到车里。 骆钧仁重新启动车子,想要掉头。 季郁强忍着疼痛,捂着腹部,问道“干嘛掉头?要去哪里?” 骆钧仁冷冷地回答道“去医院。” 季郁连忙拉住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说道“不要,求你去火车站。” 骆钧仁不理会她的请求,说道“你现在都这样子了,怎么?还想着他?” 季郁把手放在车门上,说道“如果你真的掉头去医院的话,那我现在就下车。“ 骆钧仁恼怒的握拳,狠狠的捶打在方向盘上。 然后他转身,拉着季郁的胳膊,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对她大声吼道”季郁,我警告你,再也不要挡在我的身前,替我受伤。你知不知道我快要被你逼疯了?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的话,你信不信,我能在车上就要了你?“ 季郁忍受着痛苦,对他说道”对不起...我是不应该对你说‘你是我的司机’那种话的...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说着,便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 骆钧仁放开她,重新踩下油门。 季郁转身欲打开车门下车。 骆钧仁按下一个按钮,说道”车门被我锁上了。“ 季郁回过头看她,刚欲张口。 骆钧仁就说道”现在是去火车站的路上。“ 季郁对他说道“谢谢。” 骆钧仁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便从车上的纸抽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一旁的季郁,说道“别哭了,丑死的。” 季郁接过纸巾,又道了声谢谢。 骆钧仁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继续开着车。 他最终还是拿这样的一个季郁没有办法的吧。 他搞不懂,为什么每次她都要在他面临险境的时候,站出来挡在他的面前。他知道,除了她,没有一个女人会为他这样做。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错误,她却要连连的对自己说“对不起”和“谢谢”。她有哪一点对不起他的?难道是对不起她不爱他吗?她又要感谢他些什么呢?难道是要感谢他对于她的这种,残暴,又近乎偏执的爱,从而带给她的伤害吗? 每当他想去爱她,她就会遍体鳞伤。每当她靠近他,就是为了替他抵挡灾祸。 这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吗?惩罚他曾经背叛了那么多段的感情,那么多的女人。 可这一切,和季郁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让季郁一次次的因为我而受伤呢? 难道自己不应该对季郁产生感情吗?难道自己对于她的感情,就只会害了她吗? 他已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骆钧仁,从不是只去做社会认可的,别人认为他应该去做的事情的人。因为毕竟,他也是人,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他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季郁了。 老天爷,这不是我自己选择的命运,而是你降临在我身上的命运,不是吗? 不要说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即使是有选择,我也会爱上这个三次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不顾一切的挡在自己的面前的女人。 第八十一章 骆钧仁替季郁提着行李箱,眉头紧锁,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季郁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 在到达火车站候车室的大门口的时候,季郁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骆钧仁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语气阴沉的询问道“怎么了?” 季郁没有抬头,目光只是看向自己拉住他袖口的方向。似乎是带着一些恐惧与忧虑的情绪,请求道“请你不要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云想哥,以免他担心,拜托了。” 骆钧仁扯回自己的袖子,语气阴冷的说道“你,永远都不要为了范云想来求我。” 说完,便继续向候车室的大厅里面走。 范云想远远地看到了骆钧仁的身影,便从座位上站起来,向二人招手。 骆钧仁把行李箱立在他脚边的位置,然后抬起头,对范云想说道“人我给你带到了,至于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先走了。” 范云想说道“谢谢,麻烦你了。” 骆钧仁没有回应,转身离去。 赶过来的季郁在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声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骆钧仁停下脚步,尽管心中感到无比的讽刺,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谢我什么?” 季郁也在与他并肩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回答道“谢谢你保守了我们二人之间的秘密,谢谢你答应了我的请求,谢谢你没有告诉他我受伤的事,谢谢你一路上送我过来,谢谢你原谅了我。” 骆钧仁的眉宇之间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嘴角上也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依然目视前方,忍住没有低头再多看季郁一眼的欲‘望,开口说道“照顾好自己。我要你今天是怎么去的,周一就怎么完完整整的给我回来。” 话毕,他便迈开步子,向候车室的大门方向走去。 同时,季郁也向范云想的方向走去。 范云想牵住季郁的手,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到呢?打你们两人的电话,又都打不通。” 季郁微笑着回答道“交通太拥堵了,不好意思,让我的幸运星等了这么久。” 范云想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对她说道“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出去找我们的车厢号吧。” 季郁乖巧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走到候车室大门口的位置,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去找季郁的身影。 这时,季郁也刚好回过头,二人目光相对。季郁微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骆钧仁冷酷的转过身,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确认,能够把季郁现在的样子,深刻的印刻在脑海之中。他又再次睁开眼睛,没有丝毫犹豫的,径自走出了火车站。 火车厢内: 范云想按照手中车票上的号码对照座位号,寻找他们在车厢里的位置。 范云想用手臂圈住季郁的肩膀,留心不让拥挤,过往的人群将她和自己冲散。 季郁在他的手臂的守护之中,又用那种由心底产生的仰视和依赖的小女人的眼光,抬头凝视着范云想出神。 范云想找到了座位,说道“就是这里了。” 他用牵着季郁的那只手,轻轻将她带入到座位里,说道“你坐在里面,这样来来往往的人才不会刮碰到你。” 范云想将二人的行李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然后在季郁的身边坐下。 范云想注意到季郁看待自己的那种眼神,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明亮,清澈,又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范云想笑道“想什么呢?” 季郁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了眼神,低着头轻声回答道“没什么。” 不知怎的,却不争气的流下了一行眼泪。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这种脆弱的情感,便扭过头去,假装看向车窗外,想要伸手拂去脸上的泪水。 范云想将她刚刚伸出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季郁慌张的抬起头,看向他。 范云想看着她梨花带泪的面庞,觉得美极了。 他用自己的手,温柔的拂去季郁脸上的泪水。然后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在她耳边,用充满无限柔情的心境说道“有些时候,我能够感受到你内心的忧愁和忧郁,我知道,那些都是我带给你的。它们在你的身上都很美,就好像你喜欢的星星那样的细微,敏感,又足矣熠熠生辉。可是我想要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够帮你将你的那些疑虑,你的那些忧伤从你那柔软,多情的心中驱除呢?从今以后,我只是想要看到你快乐的样子。你的这种忧郁即使再美丽,再让我心动,我都不想要再见到她们了。” 季郁轻声回复道“只要你像现在这样,能够一直的陪在我的身边,我就会快乐,并且一直快乐下去的。” 范云想带着一种幸福而甜蜜的心情,轻笑道“傻瓜,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你就是我身上的那条肋骨,我怎么忍心会把你丢下?” “咔嚓。” 季郁和范云想由于闪光灯的晃射,一起扭过头去看。 一个高高瘦瘦,衣着邋遢,头发脏兮兮,懒于打理的男人正站在相机镜头的后面凝视着二人。 男子又要按下快门的时候,范云想用身体护住季郁,然后站了起来,用手挡住镜头。出声询问道“你在做什么?难道不觉得这样未经过人的允许,就擅自给陌生人拍照的行为很不礼貌吗?” 男子松开握着相机的手,让相机自然而然的垂在他的脖子上。伸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然后他从短‘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范云想,自我介绍道”我叫谢以乐,是一名自由摄影师。只是觉得你们二人刚刚入画的镜头很美,也觉得应该是你们一生中都很难忘的时刻,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帮你们把那一瞬间给记录下来,我是没有恶意的。如果你们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当着你们的面,把刚才的那张照片给删掉。“ 范云想听了男子的解释后,又看了看季郁,便说道”不必了,没有关系。“ 谢以乐摘下背上沉重的双肩包,吃力的试图举上去,范云想帮他一起把包举放在了行李架上。 男子对他到了一声谢,然后看了看手中的票,又看了看座位号,便坐在了二人的面前。 为了抵消刚才的尴尬,谢以乐从他那口袋极多的外套里,掏出了一张便签纸和一只中性笔,放到三人面前的小桌子上,开口说道”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把你们的地址写下来,等照片洗出来以后,我可以寄给你们。“ 季郁拿起笔,便在纸上写下了范云想的地址,递给谢以乐。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季郁转过头,呆呆的看向范云想。 谢以乐把笔和写下地址的便签,重新装回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对范云想解释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坏人的。“ 季郁看着范云想,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伏在他的耳边说道”我还没有过我们两人的照片呢。“ 范云想的耳朵怕痒,便一把将季郁扣在了自己的胸前。 季郁听到他起伏的心跳声,不由得害羞的一下子弹开了。 季郁装作没事的样子,看向车窗外。 范云想只好对着面前的谢以乐说道”那麻烦你了,谢谢。“ 说着,便向他伸出手去,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范云想,很高兴认识你。“ 谢以乐回握住了范云想的手。 谢以乐从推过的餐车上拿了三罐啤酒,把其中的两罐推向面前的二人。说道”相识是缘,请你们喝的。“ 范云想对他笑笑,说道“谢谢,不过我女朋友不会喝酒的。” 谢以乐不在意的打开了自己的那罐啤酒,喝了起来。 季郁站了起来,从范云想的膝前走了过去。 范云想问她“要做什么?” 季郁一边在行李架上翻着自己的包,一边回答道“我拿一些我做的糕点感谢人家帮我们寄照片。“ 范云想只好笑着任随她去。 季郁总算是找到了装有她自己做的糕点的盒子,刚刚捧在手中,火车便开始启动了。 一个剧烈的晃动,季郁险些摔倒,范云想立刻伸手将她拦腰抱住,季郁捧着糕点盒子,安全的坐在了范云想的腿上。 对面的谢以乐见此情景,便又不由自主的对着二人,按下了快门。 两人又是一副木讷的表情,一齐看向对面的谢以乐。 季郁匆忙站了起来,范云想扶着她的腰,将她重进带回到座位上。 季郁把装有糕点的盒子递向坐在对面的谢以乐。 谢以乐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然后凑向范云想,问道”你女朋友怎么都不和我说话的?“ 范云想轻咳了一声,然后回答道”她...只是比较害羞,一般见了生人都不太说话的。“ 谢以乐指了指自己,询问道”是我的样子吓到她了吗?“ 范云想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你不再对着我们出其不意的按快门,我想她就应该没事了。“ 说着,便在桌下轻轻地握住了季郁的手,附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询问道“不累吗?不用睡一下吗?“ 季郁微笑着看着他,摇了摇头。 范云想充满爱意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叮嘱道”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儿,到了地方我会叫你的。“ 不久后,谢以乐泡了一碗面吃。 看着他狼吞虎咽,喝汤时发出的巨大声响的样子,季郁忍不住面向窗外,掩着嘴笑了起来。 谢以乐一脸茫然的样子,看向范云想,询问道”她...怎么了?“ 范云想笑了笑,回答道”没怎么,她就是喜欢观察人,尤其是像你这种,很特别的人。“ 谢以乐提出自己的猜测,询问道”她是行为学家吗?“ 然后转念一想,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说法,自言自语道”不对,行为学家不应该这么怕生的。“ 季郁又掩着面笑了起来。 范云想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提醒她这样很不礼貌,一边却也忍俊不禁,跟着她一起笑。 谢以乐看着二人开怀的样子,也忍不住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季郁伏在范云想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范云想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正在用手拿着盒子,大口吃着季郁做的糕点的谢以乐,礼帽的问道“请问谢先生,你还有没有大一点的纸?小郁问你,如果无聊的话,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来玩五子棋?” 谢以乐把手中的板块糕点塞到嘴里,盖上糕点的盒子,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渣滓,便起身从行李架的双肩包里,翻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稿纸本,放在小桌子上,并且分别向二人递过去两支笔。 范云想和季郁便在纸上玩起了五子棋。 范云想每走一步,都要思索很长时间。季郁只是一脸欣赏,并且带着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认真思考的样子。 范云想没有看出来季郁的棋子,只要在鱼龙混杂的棋盘中间,再画上一颗星星就要五子相连了,而只是继续在自己的三子上面,向前铺路。 当他在”棋盘“上面画下了一个圆圈的时候,在一旁紧张观棋的谢以乐一拍大‘腿,感到万分惋惜的说道,“这下输了。” 范云想定睛一看,才刚刚反应过来。 季郁却笑而不语的,故意将自己的一颗星星,画在了范云想连成四子的一个圆圈的旁边,然后抬起头,微笑着看向范云想。 谢以乐不解的看向两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小郁,你是叫小郁对吧?只要你再走一步,就赢了这盘棋了。你把星星画在他的四子旁边是什么意思?” 范云想同样面露爱意的,看向季郁,回答道“她是心甘情愿的,输这盘棋给我。只想让她的星星,在我走向胜利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只为了我一个人而闪烁。” 谢以乐揉了揉因为专注的观棋而酸红的眼睛,说道“一盘五子棋居然下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最后还这么荒唐的就结束了。如果不是抱着必赢的决心来下棋,那下这盘棋又有什么意义呢?让看的人白白投入了这么深的感情。” 范云想笑了笑,看向谢以乐,说道“你错了,这盘棋她已经赢了。” 谢以乐一边打开季郁不喝的那瓶啤酒,一边问道“不是你赢了吗?” 范云想说道“我赢得仅仅是这盘棋而已,而小郁赢的,是这里。” 说着,便拉起季郁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季郁的手掌,感受到他的心脏的跳动,同时手心也传来范云想身上的温度。她慌张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低着红红的脸,不敢抬头去迎上范云想那双正深刻的看向自己的眼睛。 谢以乐把口中还没咽下的啤酒,一口给喷了出来。 邻座的几位旅客一脸反感的看向他。 谢以乐连忙起身鞠躬道歉“对不起啊,不好意思。” 得到那几位旅客的谅解以后,谢以乐重新坐了下来,对范云想数落道“一盘五子棋棋而已,居然被你说的肉麻兮兮的,实在是受不了你们这些恋爱中的男女。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被你们像是这样借题发挥。现在这副打得火热,情比金坚的样子,等到分手的时候又会数落彼此一车的坏话,弄得和仇人似的。” 季郁听了此话,脱口而出,说道“我和幸运星才不会那样呢,我们是不会分手的。” 谢以乐愣了一下,看向一旁得意的范云想,问道”她...她这是...和我说话了?“ 范云想将手掩在嘴边,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谢以乐又问道”那...幸运星又是什么东西?“ 范云想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 谢以乐再发问”是因为你对她说了肉麻的话,所以她才开口讲话的吗?“ 范云想有些无奈的回答道”呃...应该是你说的那些关于爱情的反叛言论,才让她忍不住开口替我辩护的。如果你想让她再说话,恐怕只要说一些攻击我的言语,她就又会忍不住的出声反对。“ 谢以乐感到无可奈何,松松垮垮的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们真的不会觉得肉麻吗?“ 季郁果真又忍不住开口,替范云想辩护道”我喜欢。“ 谢以乐哈哈大笑,看向范云想,说道”没想到你说的真的好准。“ 他看了一眼季郁,又接着对范云想说道“小郁,是吧?她就好像是你的电子宠物一样的,真的好可爱啊。” 说着,便不自觉的向季郁伸出了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 季郁转身躲在范云想的身后,范云想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护住。 谢以乐有些尴尬的悻悻然,收回了手,解释道“那个,我没有恶意的。” 范云想轻轻将季郁从自己身后带了出来,眼中充满温柔的看向季郁,对谢以乐回答道“没关系,我们都知道。她只是...比较依赖我而已。“ 谢以乐托着腮帮子看着四目相对的二人说道“我开始有些羡慕你们了。” 他再次拿出照相机,向二人座位的方向走了过来,站在范云想的身边,拍了拍脖子前面挂着的相机,说道“我们三个人合影留念吧,再过两站我就要下车了,怕是一别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你们见面了。” 范云想点头同意后,谢以乐再次按下了快门。 在乐天派的谢以乐下车以前,连输了季郁三轮的五子棋,他的棋瘾被勾了起来,发誓说,不扳到平手的局面他就不下火车。可是最终还是在一阵阵抱怨季郁也不让让自己的声音中,意犹未尽,不情不愿的走下了火车。 还说若是有缘,等那天再遇见,一定会为今天的’棋‘耻大辱报仇的。 范云想和季郁二人含笑着送别了这个有趣的人。 谢以乐走了以后,季郁就一直伏在车窗上,从范云想投射在车窗上的影子,偷偷的打量着范云想的一举一动。 范云想微笑着转过身,从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既然想要看我,为什么不光明之大的看我?自己的男人有什么害羞的?” 季郁有些羞涩的轻轻扭动身体,试图让他放开自己。 季郁辩解道“我...我才没有偷看你呢,我在看星星。“ 范云想不但没有放开她,反倒又在她的腰上稍稍的用了一点力,脸贴着脸的在她耳边说道”难道..我不就是你的星星吗?“ 季郁感到自己的耳朵和脸颊都如同着火了一般的滚烫,就连心脏也不可抑制的不安,快速的跳动着。 季郁只好用软软的语气,小声求饶道”我错了,放开我吧。你离我这么近,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下一秒钟就快要窒息了一样。“ 范云想轻轻将她放开,却依然嘴角噙着笑意的,用暧昧的眼神注视着季郁。 季郁害羞的用手遮住脸,小声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呢?“ 范云想见她羞赧的不行,便不再逗她,开口询问道”你要不要睡一下?看情况,即使到家也要早上六七点钟的样子。我怕你到时候没有时间休息,会很累。“ 季郁回答道“我没关系的,倒是你,先睡一会儿吧。”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会没关系的?等我睡着你打算做什么?再看一会儿‘星星’?” 季郁害羞的把巴掌大的脸,埋在手中。 范云想伸出手,把季郁拉到自己的身边,将她的身体放倒,让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季郁刚要起身,范云想就用手揽住她的腹部,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怀里,出声说道“嘘...不要说话了。就像现在这样,躺在我的身上睡一小会儿吧。即使睡不着的话,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你现在不是只要睁开眼睛,就会对上我的脸吗?我保证让你,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星星’。“ 季郁只好顺从的躺在他的身上,她睁开眼睛,看着范云想安静的容颜。 他闭着眼睛,睫毛仿佛还在轻轻扇动。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就这样闭上眼睛睡去。她想要一直这样的躺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的脸庞,感受他的呼吸。并且随着他的呼吸频率而调整自己的呼吸。她想要将自己变成他的。她想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他的血骨,他的灵魂之中。她想要幻化成被他吸入口中的一缕空气。 她原来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更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一个人这样的疼爱。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注定会一个人,孤独地走向终点。因为她从小的经历,和从她的父母的不幸婚姻之中汲取的恐惧,她从未从正面的态度,积极的思考,看待过爱情与婚姻。 在她和云想刚刚在一起确立了恋爱关系的时候,季郁曾在心中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一定不要因为爱情而迷失自己。 可是现在,就连和他分开一分钟,一秒钟,自己的心就会躁动不安,怕自己就会这样的失去他。 有些时候,就在范云想刚刚将她从”遗忘时光“送到家,二人刚刚从楼下告别,转身上楼的一瞬间,她的心中就已仿佛若有所失一般的忧伤和无助。 她控制不了自己去思念他。她想,她已绝望的沉浸在对于他的爱中无法自拔了。 就连现在,她离他是这样的近,她也忍不住去想念他。 她强制自己千万不要表露出这样的感情,她怕自己会给他负担。所以哪怕当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因为身边没有他的身影,自己的心就会像被千万只蚂蚁在无情的啃噬的时候,她也会微笑的送别他离去,放他自由。 季郁忽然发现,此时,自己的脸上已经冰冰凉凉的湿了一片。她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如此的脆弱,多愁善感。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现在自己的这副模样。 她伸出手来,还没来得及拂去眼泪,范云想就像是感应到了些什么似的,睁开眼睛,握住季郁的手,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季郁试图从他的怀抱里面钻出去,范云想却没有将她放行。 只是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说道”我都知道。“ 他将自己的一只手送到她的手里。 季郁就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将其宝贝似的轻轻地攥在手里。 范云想接着说道”那种事情是绝不会发生的,我是绝不会抛下你的。“ 季郁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范云想伸出食指,放在季郁的嘴唇旁边,轻轻的将她的唇抚开,想让她咬住自己的手指。然而她却只是轻柔的用两片颤抖的薄唇轻吻着,像是蜜糖般的浅浅的含着。 最终,由于哭泣,她还是忍不住身体轻微地颤抖。 范云想替她将毯子铺在身上,二人浅浅的呼吸声慢慢的达成一致,在平静之中,一起缓缓,安谧的睡去。 第八十三章 在颠簸的火车上,风从窗边呼啸的疾驰而过,季郁缓缓地睁开眼睛,抬起头看闭着眼睛,正在熟睡中,却依然紧紧地将自己抱在怀中的范云想。 她将自己的右手从毯子中拿出来,用手指轻轻地抚‘摸上他的眉毛,慢慢的向下,抚上了他的颧骨,再顺着他脸上清爽,干净的线条,轻扶上他的鼻翼。范云想似乎感觉到痒痒的,便皱了皱鼻子。 季郁笑了笑,又极为小心,轻柔的摸上他的嘴唇。范云想没有醒来,只是在牵住季郁的那只手上稍稍的用了些力气。 季郁惊慌的收回手,重新躺在他的胸膛上,假装睡觉。 半晌,范云想也没有醒过来。 季郁便又大着胆子,重新伸出右手,轻轻地抚弄着他的耳垂。 范云想身体不安的动了动。 季郁又一下子,趴到他的怀里,仔细聆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她闭上眼睛,装作自己就是他那颗跳动的心脏。她感觉,那颗心脏的跳动声,似乎是这全世界上,最动听,悦耳的旋律。仿佛比格什温抒写的情歌旋律还要动情。 她情难自禁的,抚上他的肩膀,在还在熟睡的范云想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我想要做你的...“ 范云想最怕的就是耳朵痒,还有别人对他的耳朵吹气。 还没等季郁说完,范云想便由于季郁对他的耳朵说话,弄得他浑身都酥酥麻麻的,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双手紧握住季郁的手腕,并且下意识的身子紧贴着季郁的身子,将她压在了火车车厢的墙上。 季郁却没有惊慌,只是面露担忧的神色看着他。 范云想看着她无辜,又对自己充满了无限的关怀的眼神,便轻轻地将她放开了。 范云想整理了一下仪表,小心的向季郁问道”没有吓到你吧?“ 季郁伸手抚上他额头上冒出的细密的冷汗。 季郁关切的问道”做噩梦了吗?“ 他刚刚的确是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自己和一个陌生的男子正在下棋,季郁就像是助手一样的陪在自己左右,观看棋局,并且给自己鼓励。季郁就像是音乐剧《棋王》里面的弗洛伦丝,而自己则是阿那托利。 最终,自己赢得了比赛。他便单膝下跪,向季郁求婚。季郁感动的流着泪水点头同意。 而失败的男子却因为不甘心输了比赛,而变得无比的暴躁。他掀翻了棋盘,并且挟持了季郁。 陌生男子的面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骆钧仁的样子。而他就像是《棋王》里面的佛雷迪。 骆钧仁把季郁的手脚全部捆上,将她带到教堂,强迫她和自己举行婚礼。 这时,范云想破门而入,替季郁解开手脚上的麻绳,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远走高飞。 季郁动情的回答道“愿意。” 正在二人为了躲避发狂的骆钧仁,而逃出教堂大门口的时候,林幼一举着手枪,挡住二人的去路。她的样子就像是斯维特拉娜。 范云想恳求林幼一,放了他和季郁,他现在已经不爱她了,他爱的是季郁。 林幼一问道“那孩子怎么办?” 范云想不知所谓,便反问道“什么孩子?” 林幼一回答他“我们的孩子。” 季郁流着泪看了一眼自己,便一个人跑走了。 还没等自己追上去,林幼一就在季郁的身后开了一枪,季郁倒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中。季郁在临死之前对自己说道“能够死在你的怀中,是让我感到最幸福的事了。” 范云想从刚刚的梦境中回过神来,对季郁隐瞒的回答道“没有,我睡的很好。你呢?睡得好吗?” 季郁带着歉意,对他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捉弄你的,把你弄醒了。” 范云想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对她说道“傻瓜,没事的。” 他回想了一下刚刚的那个梦,说道“还好你把我弄醒了。” 季郁抬头看向他,问道“不过...你的耳朵为什么会这么怕痒呢?“ 范云想调皮的在她的腰上抓她的痒,嘴里还念叨着”你呢?你怕不怕痒?“ 季郁忍着笑意,小幅度的躲避着,怕惊扰到四周熟睡的旅客。小声制止道”云想哥...别闹了...“ 范云想将她抱在怀里,眯着眼睛,尽情的闻着她身上干燥,凉爽,带着清新的薄荷的味道的气息。 季郁回抱住他,轻柔的说道“不要怕,噩梦只不过是人潜意识里面的恐惧感罢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的。就像你说的——我们一起面对。” 季郁从他的怀抱里轻轻地出来,看着范云想,为了帮他分散一下刚刚的噩梦带给他的不好的情绪的注意力,便向他问道”知道我下辈子要作什么吗?“ 范云想思考着,然后回答道”是想要做一颗星星吗?想要发光发亮?还是想要在天上守护我?“ 季郁摇了摇头。 范云想又想了想,猜测到”那是想要做一个伟大的歌手吗?就像是你喜欢的diana.krall一样?“ 季郁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再猜。” 范云想笑道“我看我是猜不出来,在你的小脑袋瓜里面,总是在想些什么。快揭晓答案吧。” 季郁伸出食指,轻轻地放在范云想的心口上。 范云想笑道“是想要做我的心脏吗?” 季郁点了点头,眼神中放出光芒,满脸天真的说道“我呀,真的好想要做你的心脏。一颗强大,健康的心脏。这样呢,我就可以帮你把你的心里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统统给赶跑,只留下那些让你感到幸福的事情和回忆。这样呢,我就不用担心会和你分开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出生,和你一起面对死亡。还有,还有,当你有心事的时候,我将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也将会是第一个开解你的人。在你面对任何情况的时候,我都会陪着你,能够感受到你真实的情感。我呢,还会日日夜夜的为你跳动着,永远也不停下来,让你可以想活多久,就活多久。” 范云想听了她的话后,笑着回答道“好好好,不用等到下辈子,现在我就已经把你装在我的心里了。不过,如果你做了我的心脏的话,那谁来做我的妻子?另外,如果我娶了别人,你这颗心脏生气了,闹脾气,不跳了,那我岂不是会很惨吗?” 说完,范云想深情的看着眼前因为自己的话而面露娇羞的季郁。他不由自主的,将身体慢慢的靠近她。 季郁害羞的别过脸去,面向车窗外。 范云想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季郁脸颊绯红,带着既紧张,又期待的眼神,傻傻的看向他。 她能够感受的到他的平稳的心跳,从而带给她平和,安宁的感觉。 她甚至忘记去感受自己的心跳,她已经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就在她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的时候。 车厢里的广播传来了报站声“去故江的乘客请注意,火车马上靠站了,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季郁睁开眼睛,看着离自己的脸贴的很近的,正在带着一脸好笑的神色看着自己的范云想。 季郁连忙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鸟那样的,在椅子上向后倒退,并且收回了自己被范云想拉住的,放在他心脏位置的手。 范云想笑着问道“刚才...你是不是期待我去吻你?“ 季郁用手捂住滚烫的脸颊,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才...才没有呢。“ 范云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季郁伸出一只手,说道”到站了,请我的心脏和我一起下车吧。“ 季郁牵起他的手,站了起来。 在范云想去取行李架上的行李的时候,季郁也踮着脚去够。 范云想取下自己的行李,对费力的去够自己的行李的季郁说道“让我来吧。” 季郁依然没有放弃,只是一边专注于取回自己的行李,一边对他回复道“我自己是可以的。” 范云想扶住她的腰,在她的颈部轻轻一吻。 季郁吓的一下子跳开,腿却绊到了座位的椅腿上,范云想欲伸手拉住她,不过有已经准备好下车的旅客,从他的身后推了他一把,他便把季郁压在了车厢座位上,自己的身体下。 范云想看着季郁好看的羞红的脸,连忙起身,并且将她拉了起来。 然后帮她拿下行李箱,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说了我帮你,还说不要。这种事情不让我来做,那你要我是做什么的?” 季郁心甘情愿的任由他取笑自己,因为她看着范云想,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范云想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和季郁准备下车。 季郁拖过自己的箱子,然后伸手拉住范云想空出的手。 范云想笑了笑,牵着她下了火车。 因为这一路上有了季郁的陪伴,范云想的心情真的是很好。比起自己之前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梦幻般的体验。 比起自己对于她的疼爱,其实季郁是更加的心疼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宠着他。 她不像其他的女生那样,所有的体力活都交给男人去做。无论自己做什么,只要她在身边,她从不闲着,总是替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平日里即使要忙着排练,结束后还要去“遗忘时光”驻唱,还要背台词,练习舞蹈,练声,练习歌曲。可是周六周日的时候,总是会去他家里帮自己大扫除。 季郁的厨艺好的没得挑。不光是家常便饭,就像是和自己去餐厅里,自己说喜欢的菜,季郁也会在网上找来菜谱,照猫画虎的做给自己。 季郁不让自己刷碗,甚至她在他家里的时候,不要说是不让他进厨房了,就是连倒垃圾这种事也不愿意让范云想去做。 季郁和自己逛街,从不会让自己帮着拎包,也从不像之前的林幼一那样,穿高跟鞋走累了,让自己背她。 季郁除了舞鞋以外,没有一双高跟鞋。她的身高也有一米七二的样子,而自己不到一米八,比她高出一些而已,但是她却习惯于仰视他。季郁穿着简朴,大方。没有很贵的衣服,只是更加注重整洁,干净。 她甚至很少给自己买东西,都是替他看。她不接受自己替她卖衣服,或是送昂贵的首饰。 他有的时候会对她的这种行为感到不解,他觉得二人根本不像是在常规的谈恋爱。他觉得她从不算计自己,就是对于自己最大的算计。她不用自己替她埋单,就是她太在意这些细节了。 可是他在与她慢慢的相处之中,懂得了她的那种心思——除了他的爱,她什么也不需要。这样的女人,是有多么的难得。 二人走出故江火车站,将近清晨五点钟,天蒙蒙亮。 季郁看着眼前的景色,感叹道,原来故江是一个这样清雅,秀气的江南甲地,难怪会养育出范云想这样的翩翩君子。 范云想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二人将行李装上了后备箱,然后坐上了车,在赶去范云想家的路上。 第八十四章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范云想把车费递给司机,说道“谢谢师傅。” 二人从后备箱拿出了行李。范云想牵起季郁的手,想要将她带进小区,带到自己的家里,带到自己的母亲面前。 季郁却在原地停住了。 范云想回头看她,笑着问道“怎么了?是第一次‘见家长’紧张了吗?不用担心,我妈妈人很好的。而且,我在电话里经常向她提到你,她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季郁扶住心口,带着无辜,又有些惶恐的眼神看向他,说道“怎么办?这里好像跳的好快。就连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唱歌,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 范云想伸出自己的手,覆盖在季郁扶住心口的手上,向她温柔的说道“不要怕,还有我在呢,是不会让你感到尴尬和不自在的。你相不相信我?“ 季郁点了点头,不过慌张的神色依然没有丝毫缓解。 范云想将覆盖她手上的手牵了起来,带领着她向家门的方向走去。 季郁又向回牵动一下他的手,依然没有向前行的意思。 范云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打趣道”既然我的女朋友这么紧张,那我们就打道回府吧。“ 说着,就真的牵着季郁,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季郁连忙拦住他,慌张的说道”那怎么行?那我岂不是阻止你们母子相见的罪人了?那我岂不是罪大恶极了?“ 范云想停下来,耐心的引导她,问道”那我这么懂事,识大体的女朋友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季郁向小区大门外面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刚刚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看到小区门口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要不然,我们给阿姨买点东西再上楼吧?“ 范云想回复到”好,都听你的。我的女朋友果然聪慧懂事。这么急着要讨好我妈妈啊?“说话中,便牵着她的手向便利店方向走去。季郁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后。 季郁挑选了好多水果,和营养保健品。结账的时候,范云想掏出信用卡给服务员。 季郁拦住他,打开自己的钱包,套出现金,递给收银员。 范云想那她没办法,只好将自己的信用卡收了起来。 二人站在范云想家的门前,范云想低头看了看季郁,问道”准备好了吗?“ 季郁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深呼吸。她悄悄的松开他握住的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起头,对他点了点头。 范云想按下门铃。 范云想的妈妈前来开门。打开门后,面露惊喜的神色,抱住了范云想,嘴里念叨着”哎呀,不是说今天下午才会回来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干嘛要骗妈妈?“ 范云想也抱住母亲,回答道”我是不想让你早早的就去火车站接我,好让你能多休息一下,担心你太过劳累了。“ 范云想的妈妈松开他,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臭小子,我这都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把妈妈搞得措手不及的。” 说着,便打量了一下面前儿子的脸,说道“还好,这次回来没有再瘦了,面色也很好看。” 范云想笑着牵过躲在自己身后的季郁,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向他妈妈介绍道“妈妈,这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季郁。把我照顾得这么好,可都是她的功劳。” 季郁即使怀着无比紧张的心情,却依然稳重的收回了范云想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的两手握在身前,向云想妈妈得体的鞠了一躬,并且浅浅的笑着,对她说道“阿姨好。” 云想妈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高高瘦瘦,清秀的女孩。穿着过膝盖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脚踩着白球鞋,齐肩的中长发别在耳后,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是一副中学生的样子。一脸的清纯质朴,还很安静。似乎是在极力隐藏着自己的紧张,不过却让人能够一眼看穿。 云想妈妈不禁对她心生好感,拉着她说道“你就是小郁呀,多亏你照顾我们家云想了。你们俩别站在门口了,快进屋里来说吧。” 季郁又浅浅的向她鞠了一躬。让云想走在自己的前面,自己提着自己的箱子走在他的身后。 季郁跟随着云想,将水果和保健品的礼盒放在走进玄关后的,客厅的地上。 云想妈妈招呼道“我刚刚在吃早饭,云想这孩子,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你们今天早上就到了故江。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范云想回答道“还没呢。” 云想妈妈说道“那正好,这里还有一些小菜,厨房里还有热粥。云想,你替你们二人盛一些过来,和我一起吃吧。“ 范云想笑着答应道”好。“ 季郁跟着他来到厨房,对他小声的说道“你去洗手吧,我把粥端过去就好了。” 不久,范云想洗好手,坐在餐桌前,季郁也盛好粥,帮他端了去。 云想妈妈对着范云想,带着爱意的指责道“这孩子,怎么能让季郁前脚刚进我们家门,后脚就让她干活呢?” 季郁回答道“阿姨,不打紧的。” 范云想也笑着说道“妈妈,你都不知道,在家里小郁连厨房都不让我进呢。” 云想妈妈怔了一下,试探的询问道“你们两个...已经同居了吗?” 季郁感到有些尴尬,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 范云想却只是笑着回答道“还‘同居’,妈,你这是从哪学来的名词啊?小郁现在还住在在萣懿租的房子里,她只是下班后,或是周末的时候去我家了,替我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我不知道问过她多少次了,愿不愿意和我搬来一起住,她都不答应,还说要听你的意思。现在正好,那您得空,帮我劝劝她吧。” 云想妈妈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看两人买来的,地上堆的一堆东西。说道“买了这么些东西,妈妈哪能吃的完呢?竟乱花钱。” 范云想只好说道“那也是小郁的一番心意嘛。” 三人就在这种有些尴尬的局面下用完了早饭。 季郁自然而然的起身,将碗筷捡了下去。 云想妈妈拦着她,说道“我来吧,你和云想坐了一夜的火车,应该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季郁只是放下正在擦桌子的抹布,对着她尊敬的说道“没关系的,我来就好了。阿姨,您应该好久没和云想哥见面了吧?他一直都很挂念您的,想要和你说说话呢。” 范云想也走了过来,说道“是呀,妈妈。我这次回来后,你就一直围着小郁转,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呢。你也把注意力分配给我一点好不好,来陪我说说话吧。”说着,便将他妈妈带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季郁刷完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云想妈妈招呼她来沙发这边坐下。 季郁从自己的行李箱中翻出一条精美的乳白色披肩,双手呈给云想妈妈,说道“这是我为您编织的披肩,希望您能够喜欢。” 云想妈妈接了过来,翻看着手中的小礼物,不由得感叹道“真的好漂亮,谢谢你,小郁,真是有心了。” 范云想笑着拉她坐下,问道“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会编织?怎么还瞒着我,准备了这么特别的一份礼物?” 季郁回答道“我也是为了能够给阿姨表示一下自己的一点心意现学的,织得不好,希望阿姨不要介意。” 云想妈妈披上披肩,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范云想起身,扶住她的肩膀,说道“真的很适合你呢,妈妈。无论多久没见,我妈妈永远都是美人呢。” 云想妈妈被他逗笑了。 这时,家中的座机响了起来。 云想妈妈去接起电话。范云想便走到季郁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说道“想不到你还真的是心灵手巧呢。为了织好这个披肩,你没少熬通宵吧?” 季郁轻巧的躲开他,对他提醒道“不要表现的这么亲昵,阿姨会不喜欢的。“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不知道是谁在火车上对谢以乐说,喜欢我这么肉麻呢。再说,你看不出来我妈妈是有多么喜欢你吗?” 说着,便又欲靠近她。 季郁对他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 范云想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云想妈妈走了回来。范云想问道“妈妈,是什么事啊?” 云想妈妈解下披肩,说道“是你宋姨,我不是每周六都要去登山,拜佛的吗?我告诉她你回来了,所以今天去不上了,让她约别人和她一起去吧。” 季郁说道“阿姨,如果方便的话,我和云想哥可以陪您一起去登山吗?” 季郁的这一提议出乎了云想母子二人的意料。 云想妈妈笑道“我当然是方便了,不过我这儿子,从小就只喜欢文艺,不喜欢运动。我不知道问过他多少回了,他都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呢。” 范云想看向季郁,有些担忧的询问道“你的体力能行吗?不会累吗?” 季郁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登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也对身体很好。能够沾阿姨的光,去体验一下,应该会不错。” 云想妈妈笑了,看向范云想,说道“现在是两票对一票。云想,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喽。” 范云想只好做投降状,说道“看来只要你们母女同心,以后倒霉的就是我了。” 范云想分别牵过他妈妈和季郁的手,说道“好吧,我们准备一下,然后一起去登山吧。” 云想妈妈便像个孩子一样的欢呼起来。 范云想充满爱意的看向一旁,因为云想妈妈的喜悦,而露出舒心的笑容的季郁。 在云想妈妈去换登山服的时候,范云想从季郁的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你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儿媳妇。” 季郁红着脸躲开,指了指云想妈妈房间的门,又用手比出一米的距离,在胸前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 范云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说,在云想妈妈这里,二人应该至少保持出一米的距离,才不会让云想妈妈感到反感。 范云想也学着她的样子,伸手指了指窗外,又用两只手在胸前圈成一个圈,最后指向季郁,然后抱着手臂,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季郁领会到,他是说,等二人回到萣懿,看他不好好的治她。 季郁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指了指地板。 范云想明白,她是想要告诉他,要是那样的话,那她就不回去了。 可是范云想却带着含情脉脉的眼神,慢慢的走近她,季郁一边后退,一边用两手在胸前画一个大大的叉。 范云想把她逼到角落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想要在故江就嫁给我吗?” 季郁害羞的捂着脸,推开他。 刚好云想妈妈换好了登山服,开门走了出来。 季郁躲在她的身后,一边对范云想吐舌头。 云想妈妈拉过季郁的手,对云想带着亲密的指责的语气说道”哎呀,云想,不要总是捉弄小郁。“ 范云想一脸好笑的对着他妈妈解释道“我没有捉弄她,是她总是刻意躲着我。” 云想妈妈牵着季郁的手,一边走向玄关换鞋,一边说道“不要怕啊,以后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报仇。” 季郁扶住正在换鞋的云想妈妈,然后帮她将换下的拖鞋摆好。笑了笑,回答道“谢谢阿姨,不过云想哥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的。” 云想妈妈拍了在一旁换鞋的范云想的后背一下,说道“你看你,小郁还在替你说话。” 范云想对他妈妈撒娇般的说道“现在是有了小郁,就不疼我了吗?真的好偏心啊。”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家门,走去登山的路上。 第八十五章 在登山的过程中,为了确保云想妈妈的安全,范云想打头阵,走在前头探路。担心云想妈妈踩空,季郁走在最后面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她。二人将云想妈妈夹在中间。 走在半山腰的时候,范云想从登山的石阶上,移到一旁的树林沙地上,对身后的二人说道“我们稍作休息以后,再继续赶路吧。” 云想妈妈和季郁便也从石阶路上,移动到一旁的丛林中来。季郁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一块树桩上,扶着云想妈妈过去坐下。然后从云想背着的双肩包里面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云想,一瓶拧开,递给云想妈妈。 云想妈妈对她说道,“小郁呀,快别忙活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季郁一边自己站在光线刺眼的地方替她遮阳,一边笑着回答道“能够象这样出来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我很享受呢,一点都不累的。“ 范云想将自己手中的水瓶拧开,递到季郁面前,季郁小声的推辞道”你快喝吧。“ 范云想坚持的让她先喝。 季郁要翻他的双肩包,说道”还有呢,你就先喝嘛。“ 范云想阻止她,固执的说道”你就喝这瓶吧。“ 季郁介于怕云想妈妈会介意云想这么照顾自己,和云想妈妈见二人一直相互退让下去,会不由得感到反感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想妈妈这时起身,把喝了一半的水推到范云想手中,说道”你喝这瓶。“ 然后又看向季郁,帮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说道”小郁呀,你就接过他这瓶水吧,不让的话他会怪我这个妈妈没眼色的。“ 说完,就起身接着走到登山的石阶路上,继续前行。 季郁连忙赶到她身边,搀扶着她。 云想妈妈却轻轻地推开季郁,对她说道”我们在山顶的寺庙汇合,你就和他在这里说几句交心话,安慰安慰这个臭小子吧。我都看出来了,你要是再不理他,他还哪里有心思继续爬山呢?他差不多要跳山了。“ 范云想连忙装好背包,走到他妈妈的身边,笑道”妈,你说什么呢?您现在是和小郁争风吃醋吗?小郁可是在来之前就说过的,让我把您排在我心里的第一位,把她排在第六位就好了。“ 云想妈妈取笑他道”行了,行了,你知道你登山走在我前面的时候,担心小郁跟不上了,回头看了多少眼吗?我都怕你一不小心,失足跌下来,牵连到我。“ 季郁搀扶住云想妈妈,说道”都整理好了,我们就一起登到山顶吧。“ 范云想也附和道”是啊,我怕您一个人走山路会不安全。“ 云想妈妈笑道”我每周都来这里登山,能有什么不安全的?你留心点小郁的安全就行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二人的劝说,一个人向山顶走去。 范云想拾起木桩上季郁的外套,拂了拂灰尘,替季郁披在肩上。 季郁苦恼的看向他,询问道”怎么办呢?阿姨好像不开心了。“ 范云想对她说道”傻瓜,她没有不开心。她正是因为认可了你,才放心让我们两人单独相处,给我们制造机会的。“ 季郁傻傻的问道”是真的吗?阿姨没有生气吗?...不过,制造什么机会?“ 范云想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你说什么机会?让你成为范家儿媳妇的机会。” 季郁害羞的躲开他,说道“拜托你,不要总是取笑我好不好?” 范云想跟在她身后,接着打趣她,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季郁回过身,刚要开口解释,便看到他因为登山的疲劳,再加上天气的炎热,头上冒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季郁笑着从口袋中拿出纸巾,一边替他擦汗,一边取笑他“难怪你不喜欢陪你妈妈登山,原来体力这么差,才走到半程的路,就‘原形毕露’了。” 范云想握住季郁替他擦汗的那只手,将她压到身后的树上,带着暧昧的语气问道”什么叫做‘原形毕露’?你是指现在这样吗?“ 季郁害羞的别过脸去,小声的说道”总觉得你这两天不太对劲,像是要吃掉我似的。“ 范云想捏起她尖尖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那你知道,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吗?“ 季郁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重新走到登山的石阶上,然后微笑着,回过头对他说道“我们也快点走吧,不要让阿姨等得太久了。还有,云想哥,看看你能不能赶得上我。输了的人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情的哦。” 说完,便向上山的方向前进。 范云想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便也随着她的脚步追了过去。 季郁就像是一只欢脱,灵巧的小兔子一样,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范云想在快要登到山顶的时候,才看到季郁的身影——她一个人,正坐在倒数第二个阶梯凳上,手中拿着一小支茉莉花,百无聊赖的左顾右盼。 她看到范云想正气喘吁吁的向自己的方向走来,便站了起来,微笑着给他加油打气。 范云想登到山顶之后,喘着气,对依然站在原地的季郁问道“怎么还不上来?” 季郁在倒数第二个台阶的位置,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范云想微笑着,牵住她的手,将她带了上来,然后一把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说道“这么好啊,不仅在这里等我,故意输给我,让我赢,还把听从对方一件事的机会让给我。那你听好了,我让你回到萣懿以后,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一起生活,让我来照顾你。” 季郁轻轻推他,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 范云想对她说道“你先答应我,我就放你出来。” 季郁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将她放开,然后替她把手中的那支茉莉花插在她的头上。 牵起她的手,带她向寺庙的方向走去。 寺庙里,季郁在一尊佛像前,看到正在请愿祷告的云想妈妈。 季郁便也安静的跪拜在她的身边,面对着佛像,和她一同祷告。 过了许久,云想妈妈祷告完毕,便欲起身,季郁同她一齐起身,并且前去搀扶她。 二人一同走出佛堂。 云想妈妈向她开口询问道“小郁,你信佛吗?看你祷告的似乎很是诚恳。” 季郁回答道“我原来没有来过寺庙,或是佛堂。不过看到一尊尊佛像好像很庄严,慈悲的样子,所以我也就诚恳的向他们祈祷。” 云想妈妈见她回答的很实在。因为按照一般来说,二十来岁的少女会信佛,未免有些轻浮,或是不严肃。不过如此可见,季郁并不是为了讨自己欢心才这么做的,她这么做,一是出于对自己的尊敬,而是出于本性的善良和纯真。 云想妈妈对她的回答感到很满意。 便接着问道“那你刚刚在向佛祖祷告些什么?” 季郁看向她,像是征询意见似的问道“是可以说出来的吗?说出来还会不会灵验了呢?” 云想妈妈见她真的是心性单纯,并且真的敬畏佛祖,便安抚般的拍了拍她搀扶住自己的手,说道“但说无妨,只要你心诚,就会灵验的。” 二人已走到石梯旁,季郁一边提醒云想妈妈注意脚下,一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向佛祖祷告,希望他能够保佑您和云想哥身体健康,平安。还向他祈祷,希望让我的父母都能够找到好的归宿,能够安之若素。” 云想妈妈试探的询问“就没问一问自己的姻缘吗?” 季郁羞怯的笑了笑,回答道“我怕佛祖嫌我贪心,祷告太多的心愿就会不灵验了。所以我只捡了我觉得比较重要的事情祈祷。” 云想妈妈现在是真心喜欢这个踏实,本分,乖巧懂事的女孩。 云想妈妈接着她的话,继续问道“你说希望你的父母都能够找到好的归宿,那是不是他们现在离婚了?” 季郁只好老老实实,不做丝毫的隐瞒的回答,尽管这样可能给自己和云想的未来造成阻碍。她说道“我妈妈...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离开我和爸爸了,没有回来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离婚了。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我妈妈的样子。“ 云想妈妈听她说完,感到很心疼她。便伸出手臂,抱住了身边的季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我可怜的孩子。云想在大学毕业后,失去了他的父亲,他就痛苦了好久。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母亲陪在身边,一定会感到更加的艰难吧?阿姨不该问的,又让你难过了。“ 季郁回答道”阿姨,没关系的,您不用放在心上。我想如果她离开我,会比陪在我的身边幸福的话,我也就没什么委屈可言了。“ 云想妈妈对她安慰道“好孩子,以后有什么难处就和阿姨说,只要阿姨能够帮到你的,就一定会帮忙的。” 季郁感激的回答道“谢谢阿姨。” 云想妈妈松开季郁,将手中的一道平安符递给她,说道”这是阿姨替你请的平安符,能够保佑你健康,平安。云想已经有一道了,这个给你,你收好,就当作是阿姨的一点心意。“ 季郁倍感珍惜的,用双手接过那道符,对她说道”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好好的留着的,会一直带在身上。“ 范云想找到二人,看到二人正在如此亲密无间的交谈着,似乎相处的很融洽,便不由得笑了笑,询问道”是祷告完了吗?我们现在可以下山了吗?“ 季郁搀扶着云想妈妈,向云想的方向走去。 由于下山的路更加狭窄,二人不能并排行走。 季郁体恤云想,便悄悄的将他手中的双肩包背到自己的身上,自己打头阵,让云想在最后面照看妈妈。 下山要比上山时更加的省时,省力。 可谁知,就快要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偏偏离可以打到车的大马路上,还要有一段的距离。 云想妈妈用手遮在自己的额前,说道”刚刚还是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呢,现在却又下起雨来了。真是教人没办法。“ 季郁体贴的将自己的外套支撑在云想妈妈的头顶上。 云想妈妈推辞道”不行啊,孩子。我还穿着登山服呢,你就穿着一件单衣,你把外套给了我,你会感冒的。“ 季郁依然用自己的衣服替她遮雨,回答道”阿姨,您不用担心我的。我们快点走到马路,就可以打到车了。“ 云想妈妈对着刚下到山脚的范云想说道”你快管管她,她为了替我遮雨,都淋湿了。“ 季郁仍然摇着头,说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范云想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季郁揽到自己的身边,也替她挡雨。 季郁推辞说道”不要管我,我离你太近也会把你的衣服弄湿的。再说,我要是过来了,那阿姨怎么办?“ 范云想把季郁手中的外套递给他妈妈,说道”妈,您自己撑一下好吗?小郁很固执的。“ 云想妈妈将季郁的外套接了过来,自己撑在头顶上,回答道”好。那你千万照顾好小郁啊,别叫她在淋湿了。“ 范云想对着季郁说道”听话,不要让我妈妈着急。“ 季郁只好钻到范云想用衣服支撑的伞下面,然后她轻轻地将手搭在云想妈妈的手肘下面,防止她滑倒,又不至于弄湿她。 三人一齐向马路的方向赶去。 第八十六章 三人回到家,只有季郁一人淋得比较湿。范云想只是坐边肩膀有些湿,云想妈妈只是脚下有些湿。 范云想帮季郁摘下双肩包,拿着干毛巾替她把头发擦干。 季郁试图将毛巾从他手中夺下,轻声的对他说道”我自己来。“ 范云想没有妥协,依然细心的替她擦湿漉漉,不断向下滴水的头发。 云想妈妈看着二人站在进门玄关的位置,便招呼道”云想,别让小郁在那里干站着,你快把她带进来,让她换身衣服,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季郁回答道”阿姨,您不用管我,先休息一下吧。我现在太湿了,怕弄脏地板。等一下再进去。“ 然后她轻轻推着范云想,对他说道”你快去陪陪你妈妈吧,不要管我了。“ 范云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季郁,说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的哪一点吗?“ 季郁带着有些惊慌的神色看向他,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范云想接着替她擦头发,说道”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不要管我’。你说,我怎么可能做到不去管你呢?“ 季郁有些腼腆的低下了头。 云想妈妈拿了一条白色的大浴巾,披在季郁身上,拉着她走进客厅,对她说道”小郁,你这样下去一定会感冒的,到时候就是阿姨的不好了。你听话,先去云想房间的浴室里冲个热水澡,然后换一身干衣服。让阿姨放心,好不好?“ 季郁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阿姨,麻烦您了。“ 云想妈妈拍了拍季郁的背,说道”好孩子。“ 然后向她指向一个房间,说道“云想的房间就在那里,快去吧。” 季郁点了点头,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走进范云想的房间。 客厅只剩下母子二人。 范云想拉着母亲来到她的房间,二人在床头坐下。 范云想开口问道“妈妈,你对季郁还满意吗?批不批准我们两个继续交往下去?” 云想妈妈尚雅茹笑道“怎么?如果我不同意你们两个继续交往,难道你就会和她分手不成吗?” 范云想有模有样的回答道“那是当然咯。谁都没有您在我心中的地位重要。如果您不同意,我会好好再调教调教小郁的。” 尚雅茹笑着点了一下范云想的鼻子,说道“你呀,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小郁就是这么被你骗来的,是不是?” 范云想拉着尚雅茹的手,有些着急的说道“哎呀,妈妈,你快告诉我吧,对于我们两个在一起,你到底是怎么看的。都快急死我了。” 尚雅茹回答道“小郁这个孩子,乖巧懂事,老实本分,又有礼貌,又很自重。妈妈看得出来,她很爱你,对你所有的事都很上心。虽然有些内向,敏感。不过,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在现在这个年代可是很少见的。” 范云想激动的摇着她的手,问道“这么说,您是同意了?” 尚雅茹把自己的手覆盖在范云想的手上,说道“只是,你对于幼一真的放下了吗?小郁虽然成年了,不过无论是模样,还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很稚嫩。甚至看起来,比幼一高中的时候还要青涩。在你的心里,你真的不是把小郁当作幼一的替身了吗?” 范云想没有想到,她妈妈居然会向他说到,和骆钧仁曾向他提过的一模一样的疑问来。他难免心中觉得有些烦躁。因为他们是最了解自己的两个人,居然会异口同声的对于他和季郁的感情,提出质疑。 范云想回答道“妈妈,我是真的爱小郁的,并且,我从没有把她当成过幼一。她们两个完全是不同的人。幼一是很好,不过,我真的已经放下她了。你知道吗?在我和季郁刚刚确立恋爱关系不久的时候,曾经有一家很好的唱片公司要签约她做歌手,不过地点在台湾。她为了能够和我相守在一起,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那家公司的请求,那个她事业上的大好机会,那个能够成就她梦想的机会。林幼一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小郁真的和林幼一不同。她会做饭,会整理家务。她不崇尚名利,不买名牌。她从没提出过希望我为她做出什么改变,也没有对我现在的状态表示过不满意。相反,都是她在为我做出牺牲,做出改变。她不像是林幼一那样,试图主导我们的关系,控制我的生活...要我怎么讲,你才能够相信我是爱她的,并且从没把她当作过林幼一呢?难道就因为她的模样长得青涩,您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这样一来岂不是太荒诞了吗?“ 尚雅茹安抚他的情绪,说道”云想,妈妈不是说要反对你们两个在一起,要拆散你们。不过,你告诉过她,你和幼一之间的事了吗?她能接受你和幼一曾经的这段关系吗?你考虑过这些吗?“ 范云想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说道“我会和她说的,我相信她也应该能够理解我,接受我的。妈妈,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好,希望没有惹您生气。” 尚雅茹说道“我没有生气。你刚刚那样...我也就看出来你是真的喜欢季郁,紧张她,没有把她当作幼一。妈妈为你感到高兴,妈妈同意你们继续交往。这下放心了吧?“ 范云想笑着说道”谢谢妈。你放心,以后您依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排在第一名的那个女人。因为你能够接受季郁,我从心里更加的感激你,更加的爱你了。“ 说着,便在尚雅茹的脸上亲了一口。 尚雅茹在他的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带着爱意说道”看你以后再对我大声嚷嚷的,多少年没这么和你妈没大没小的吵过架了。“ 范云想伸手圈住尚雅茹,说道”妈妈我爱你。“ 尚雅茹笑着推开他,说道”行了,我去给你们做饭了。晚上想吃点什么?“ 范云想回答道”只要是妈妈做的,我都喜欢吃。“ 尚雅茹又问道“那小郁呢?她有什么忌口没有?” 范云想回答道“她很好养活的,您和她这么投缘,她肯定和我一样,也喜欢吃你烧的菜的。” 尚雅茹说道“别嘴贫了,你去看看小郁洗好了没有,有没有感冒,或是还有什么需要的。” 范云想起身,搂着尚雅茹一起走出了房间。 季郁洗好澡,刚刚走出浴室的门,便看到范云想躺在卧室的床上,翻看着音乐杂志。 季郁吓了一跳,不过依然故作镇定的想要先走出房间。 她的手还没等碰到门把手,范云想便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在她颈部裸’露的肌肤上闻了闻,说道“好香啊。” 季郁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是说好了吗?这段...时间要...要保持距离的。“ 范云想笑道“怎么这么紧张?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季郁不安的在他的怀中蹭了蹭,试图找到解脱的方法,说道”干嘛总是戏弄我呢?云想哥,你越来越坏了。“ 范云想贴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妈妈,同意我们两个继续交往了。所以,小郁,你准备好要做我的女人了吗?“ 季郁慌张的试图推开他,又怕弄痛他。情急之下,不由得想到了他的那个”致命弱点“。季郁在他的怀抱里面,转过身,对着他的耳朵吹出一口气。 范云想便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 两人在推搡之中,季郁的脚磕在了床腿上,倒在了范云想的床上,范云想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范云想看着一脸羞红的季郁,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准备好要做我的女人了吗?“ 季郁的内心早已经兵荒马乱,草木皆兵了。她看着范云想充满诱‘惑的眼睛,摇了摇头。 范云想温柔的吻住了她的唇。季郁安静了下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轻飘飘的化作了一朵云,飘浮在半空中,在冉冉的上升。她现在的内心无比安静祥和。 她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只希望这一刻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范云想见她一直紧张的屏住呼吸,为了体谅她,便轻轻地离开了她的唇。 季郁慢慢地睁开眼睛。 范云想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问道”那现在呢?“ 季郁不争气的,轻轻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笑着,又问道”那要不要再来一次?“ 季郁摇了摇头。 范云想起身,将季郁从床上给拉了起来。 季郁整理了一下衣服,胆怯的向他问道”阿姨呢?“ 范云想回答说”在厨房做饭呢。“ 季郁说道”那我去帮她。“ 说着,便伸手扶上门把手。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 季郁回头看向他。 范云想说道“下次,不要再屏住呼吸了,其实是可以呼吸的。” 季郁慌张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季郁来到厨房,帮着尚雅茹摘菜,切菜,整理厨房没用的垃圾。 尚雅茹能够观察得出来,她是很擅长做家事的女孩。 经过二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便被端上了桌。 尚雅茹叫道“云想啊,洗手吃饭了。” 范云想听闻声音,便放下手中的杂志,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说道”西芹百合一定是小郁做的,因为她经常给我做这道菜吃。红烧排骨一定是妈妈做的,因为您知道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这道菜。“ 季郁说道”阿姨,请您一定要教会我做这道菜。在萣懿的时候,如果云想哥想妈妈了,那我就可以做这道菜给他吃了。“ 尚雅茹笑道”好啊,不过我看你的厨艺已经如火纯清了,不用我教,你也会做的很好的。“ 季郁说道”阿姨您就不要取笑我了,比起您的手艺,我还差了许多呢。“ 尚雅茹说道“那你要多吃点才可以,你太瘦了。” 三人在谈笑间入了席。 尚雅茹说道“今天去登山了,没来得及买菜,希望饭菜还能和你们的口味。” 范云想笑道“都是自家人,您不用特意准备什么的。回来这两天,能够多陪陪您,让你感到开心,才是我们两个应该做的。” 尚雅茹端着饭碗,看了看云想,又转过头,看了看季郁,说道“嗯,我的儿子变得懂事了,真是越来越会体贴人了。” 季郁将排骨夹到尚雅茹的碗里,又夹起一块送到范云想碗中。 尚雅茹看着季郁,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八十七章 晚饭过后,季郁在厨房里刷碗。 范云想和尚雅茹在商量三人晚上该怎么睡的事情。 尚雅茹小声和范云想说道“哎呀,这样不行的。小郁该误会,是我们我们母子二人,合起伙来欺负她的。” 范云想又小声嘀咕道“我是不会对小郁做什么的。只是...她的行李都在我的房间里。我怕你习惯一个人睡了,她过去会影响你的睡眠质量,会让你休息不好的。“ 尚雅茹反对道“你不要拿我做挡箭牌哦。我已经大概了解小郁的情况了,人家是个很保守的姑娘。你这样做,成什么体统。” 范云想又压低了一些声音,解释道“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是不会对小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你的儿子,您自己还不了解吗?” 尚雅茹摇了摇头,不赞许的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要不发生点什么,恐怕也很难的。你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是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我是怕你越界,到时候你们两人日后的关系会不好处理的。” 在母子二人热烈的商讨过后,双方都做了出妥协——今晚,季郁可以和范云想一起睡在云想的卧室里,不过二人得开着门,接受尚雅茹的监督。 季郁洗完碗,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拎着垃圾袋,要去楼下倒垃圾。 尚雅茹对她说道“小郁呀,把垃圾放在门口的纸盒里就好了,明天早上,等我出门晨练的时候再带下去。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忙碌了一天了。” 季郁应声道“嗯,我知道了,谢谢阿姨,不过我一点也不累的。也许是因为登山在野外呼吸了一下大自然带来的清新空气的原因吧。” 说着,便把垃圾放到了门口,关上了门。 范云想对着尚雅茹使了使眼色,尚雅茹为了儿子,便无奈的,伸了伸懒腰,装作困倦了的样子,说道“小郁啊,阿姨今天有些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了。你和云想也早点休息吧。” 说着,便走进自己的房间。 季郁茫然的看向范云想。 范云想抱着胳膊看向她,对她说道“你把碗也刷完了,地也拖过了,垃圾也倒了,就连衣服也洗干净,晾好了。你到底还想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季郁费解的看着他,回答道“躲什么?我没有躲啊。”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呆呆的季郁,说道“我的意思是,那是不是就该休息了呢?” 季郁反应过来这母子二人话中的言外之意。 便机智的回答道“累了一天,你也是应该好好的休息了,我去陪阿姨睡,晚安。” 季郁说完,就欲从他身边逃走。 范云想拦腰把她抱住,在她的耳边说道“你这个小家伙,可真是越来越能对付我了。我妈都同意了,你还在害羞什么?” 季郁挣扎着,小声抗议道“你现在都不考虑我的感受了,真的是越来越坏了。“ 范云想有些控制不住正在自己怀中闹别扭的季郁,只好向她解释道”我是担心你和我妈一起睡,会太紧张,休息不好。我不是要强迫对你做些什么的,只是想要和你牵着手一起入睡而已,就像你发烧那天晚上那样陪着你。“ 季郁害羞的不行,便请求道”不要...拜托放开我嘛。“ 季郁软软的语气,说着“不要。“听得范云想心中痒痒的。 开着房门看报纸的尚雅茹瞥见二人在客厅里耳鬓厮磨的样子,就知道云想那小子又在难为小郁那个小丫头了。 尚雅茹便装做嗓子不舒服的样子,咳嗽了两下。 范云想看出季郁有些着急的要哭了,便松开了她。 季郁走进厨房,用洗脚盆接水。 范云想不放心的跟在她的身后,扳过她的肩膀,见她的那张好看的小脸上挂着几颗泪珠,像是可人儿一样的惹人怜爱。 范云想替她拂去眼泪,温柔的对她说道“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捉弄你了,没想到会惹你伤心的,是我不好,没能好好的照顾你。” 季郁把头贴在他的胸腔上,说道“我没事,你也没有不好。我只是怕这样的日子会很快过去,你倾注在我身上的爱也会很快流逝。我怕没有了你,我的生活之中便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去期盼,去惦念的东西了。” 范云想心疼的,温柔的将手放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安抚着她。对她说道“傻瓜,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开你呢?谁还会像你这样,被我欺负,替我落泪呢?我会爱你,一直爱你的。” 季郁恋恋不舍的从范云想的怀抱之中走了出来,向他说道“对不起,幸运星,虽然我希望自己能够永远的守护你,不过今晚我不能和你一起睡,因为我不想让阿姨认为我是个轻浮的女人。我想和阿姨睡在一个房间,还可以和她联络一下感情。” 范云想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答应道“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季郁端起洗脚盆,对他说道“那你快回房间休息吧。” 范云想拉住她,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季郁回答道“阿姨不是说今天走累了吗?我想给她泡泡脚,好解解乏。” 范云想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向她,关切的问道“你呢,你不累吗?” 季郁笑着回答道“有你陪着我,我当然不累啦。就算是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有问题。”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那好,你去吧,给她弄完后你也早点休息。” 季郁便将洗脚盆端了出去。 尚雅茹先是推辞,不过在季郁的坚持下,她也就只好接受了她的孝心,并且很享受这其中的过程。 季郁倒完水,洗手回来后,尚雅茹有点错愕的向她问道“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呢?” 季郁微笑着询问道“阿姨,今晚我能不能和您挤一挤呢?” 尚雅茹更加欣赏这个女孩了,便也笑着答应道“当然好啦!阿姨真的可惜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乖巧懂事,善良细心的女儿呢。” 季郁经过允许之后,便轻巧的坐在床上,说道“阿姨,您接着看报纸,不用理我。我帮你按按小腿。” 尚雅茹推辞道“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太麻烦你了。” 季郁一边替她按’摩腿部的肌肉,一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一点都不麻烦的。阿姨,在运动之后,按一按小腿,腿才不会变粗。阿姨才会是云想哥心目中永远的女神啊。” 尚雅茹被她天真的话语给逗乐了,同时也被她按‘摩的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范云想走到二人的房间门口,向里面探了探。 他看到,季郁正在给很享受的趴在床上的尚雅茹捶背,口中还说着“按这个穴位,是能够让人放松下来的。阿姨,您的颈椎有没有感到稍稍舒服一点?” 尚雅茹说道“哎,对,就是这个地方总是疼,被你按了按之后,还真的感觉好多了。” 范云想在敞开的房门上敲了敲,笑道“我当你们两人是在做什么呢,有说有笑的,这么热络,原来是小郁在帮您按’摩啊。” 尚雅茹便笑道“想不到我养了二十八年的儿子,竟然还没有才和我见过一天的女儿贴心,孝顺。” 范云想装作委屈的样子,说道“小郁,你是打算要来和我抢走我妈妈的吗?” 季郁替范云想对尚雅茹说道“阿姨,我是没有云想哥那么有才华,有能力,所以只能为您做一些小事。其实云想哥是很孝顺您的。” 尚雅茹拍了拍季郁的手,说道“好了,小郁,都替我按‘摩了这么久了,你快也歇歇吧。” 然后她坐了起来,揽住季郁的肩膀,对着站在门口的范云想说道“总之啊,我现在是很喜欢我新得来的这个女儿,比喜欢你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多。” 范云想笑道“看来我想要再向你争宠,赢过小郁的话,还需要好好表现才行了。” 季郁怕云想真的吃醋,便解释道“云想哥,你不要误会,阿姨刚刚的话是开玩笑的,她是好心想要给我一些归属感,你不要真的生我的气嘛。” 尚雅茹替季郁整理了一下枕头,然后又拉着她躺在床铺之中,对着站在门口的范云想说道“臭小子,我们母女二人要睡觉了,你帮我们把灯关一下。” 范云想只好替二人关上灯,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季郁的心里有些焦躁起来,她对着尚雅茹说道“阿姨,我怕云想哥生气了,晚上会休息不好的。我去看看他就回来,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说着,便拉开被子,从被子里面出来,然后再替尚雅茹掖好被角。 尚雅茹想不到季郁竟然单纯到,会把云想的玩笑话当真。便劝导她道“如果他真的那么小心眼的话,那就不要理他。你总是迁就他,这样你自己会有多累?“ 季郁心急,便脱口而出道”如果我见他不高兴,不开心,却不在他的身边安慰他,陪着他,那我会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做什么事情都在想着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生我的气吗?会不会好好的吃饭睡觉,天冷了知不知道加件衣服?疲劳的时候有没有人替他按按肩膀?我就会一直沉浸在这种猜测和担忧的情绪里面,那样的话,我才会真的很累的。对不起,阿姨,我现在是一定要去陪陪他的。“ 说着,便趿拉上拖鞋,走出房间。 尚雅茹见季郁能这么爱自己的儿子,心里替云想感到高兴,甚至已经在心中认可了她成为范家未来的儿媳妇。 她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这个有些木讷,但却真诚,孝顺,体贴周到的女孩。 范云想前脚刚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季郁后脚就匆匆忙忙,并且带着一脸担忧的神色也来到他的房间。 范云想吃了一惊,问道”你不是睡下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季郁解释道”因为担心你会生我的气,担心我让你不高兴了,担心你会休息不好,担心你不爱我了。“ 范云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向季郁问道”你该不会是认为我真的吃醋了吧?“ 季郁依然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他。 范云想同样也看着她,带着一副好笑的神情,问道”你不是不想进我的房间,不想和我单独相处的吗?“ 季郁开口说道”可是我不放心你不开心的时候一个人,我知道那种滋味不好过,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留下你一个人。“ 范云想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带着无限爱意,对她温情的说道”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不过...当你认为我不开心的时候,能够打破你为自己建立起来的所有的条条框框,不顾一切的奔向我的身边,来陪着我,我真的感到很感动。谢谢你那么孝顺的陪伴我的母亲,照顾她。谢谢你爱我,守护我,并且给我同等的去爱你的机会。谢谢你总是顺从我的请求,以我为优先考虑。谢谢你能够像是太阳一样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给我带来温暖,带来奇迹,带来光芒。“ 第八十八章 季郁再次回到尚雅茹的房门前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她锁上了。 季郁带着一脸无助,可怜兮兮的看向范云想。 范云想伸手安抚般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体后面,也试探的拧了两下门把手,见房门依然无动于衷。他便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隔着房门对里面问道“妈妈,睡了吗?” 季郁连忙将阻止他,说道“你干嘛呀,阿姨有可能已经睡着了,你这样是会把她吵醒的,是会影响她的休息的。” 范云想对她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敢肯定我妈妈她现在还没有睡,甚至还在观察着我们两人的一举一动呢。” 尚雅茹此时此刻果真是醒着的,并且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尚雅茹直起身子,小声咕哝道“这个臭小子,妈妈在顺着你的意思,给你制造机会,还这么揭穿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在想些什么。” 尚雅茹便也隔着门,向门外喊道“我都已经睡了,再加上小郁刚刚抛下了我,去安慰你,所以我也吃醋了。今晚我是不会再开门的了,你们两人自行解决吧。” 范云想听闻后,即使已经了解到尚雅茹的良苦用心了,可还是心疼,体谅季郁的感受。便又敲了敲房门,向里面说道“妈,您这是干嘛呀?快放小郁进去吧。” 尚雅茹跑回到床上装睡,不再出声。 季郁的脸上带着紧张,自责的神情看着范云想,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阿姨是生我的气了吗?” 范云想一脸好笑的看着她,耐心的解释道“傻瓜,她这是赞同我们在一起的意思,是放心你和我单独相处的意思,是对你表示认可的意思。” 季郁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是这样吗?不是你在安慰我吧?” 范云想回答道“是,真的是这样。” 然后他呼出一口气,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头,将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询问道“只是...今晚...你想要怎么办?“ 季郁径自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看向云想,说道“这个沙发居然比床还要软呢,看来我是要享福了。” 范云想走到沙发前,伸手要拉季郁起来。对她说道“今晚你去我的房间睡,我睡沙发。”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臂,直接躺在了沙发上。背对着他说道“我要睡觉咯,不要再打扰我。晚安,幸运星。” 范云想抱着手臂,一脸好笑的看着固执的将身体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的季郁的背影,问道“你是真的打算第一天进我家的大门,就要睡在沙发上吗?” 季郁像是在母亲襁褓中的婴儿那样的,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出声。 范云想拿她没办法,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容许她。 他从自己卧室的橱窗里拿出一条毛毯,替她轻轻地盖在身上。然后将她的头发抚在耳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留下一个吻,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敞开着门,躺在床上,感受着客厅里季郁的呼吸,慢慢的进入到睡梦之中。 第二天清早,尚雅茹起床,准备出门晨练。刚刚打开房门,便看到将身体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季郁。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孩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传统保守,自重,懂礼节。 尚雅茹坐在沙发上,轻轻地拍了拍季郁,说道“孩子,怎么能让你睡在这儿呢?快起来,去阿姨房间再睡一会儿吧,阿姨要出门晨练了,不会打扰你的。” 季郁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是五点零七分。季郁连忙从沙发上起身,下地,一边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叠好,一边说道“阿姨,您是晨练完回来吃早饭,还是现在吃呢?我现在就去准备,应该来得及的吧?” 尚雅茹拉住她,说道“不忙,不忙。才来阿姨家两天,阿姨不光没有照顾到你,反而一直在麻烦你,阿姨感到有些抱歉呢。你是很体贴懂事,可是不要只是想着照顾别人,也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啊。” 季郁认真的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尚雅茹观察到她一直用手掩着嘴,轻轻地咳嗽,脸颊红红的,就连讲话的声音也有些哑哑的。尚雅茹便用手背,去试探季郁的额头,说道“哟,不好,你应该是发烧了。” 这时,范云想伸着懒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也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钟,说道“怎么这么早,你们两个就在客厅里面叽叽喳喳的,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尚雅茹带着责怪的口吻说道“你还说呢,昨晚你怎么能让小郁一个人在沙发上睡呢?她昨天本来就淋了雨,现在又受了凉。大清早我就发现她发烧了。” 范云想也来到季郁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看向尚雅茹,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尚雅茹回答道“什么怎么办?你扶她回我的房间休息一下,好好照顾她。我现在要出门晨练,如果我回来以后,小郁还没有好转的话,看我不好好收拾你的。” 然后她拍了拍季郁的肩膀,关切的说道“小郁啊,好好休息。” 说完便走到玄关换了鞋,走出了门。 范云想捏了捏季郁的鼻子,带着疼爱的语气说道“你呀,真是让人操心。” 季郁感到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嘛。” 季郁从沙发上下来,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范云想拉住她,问道“你都这样了,还打算做什么?” 季郁回答道“我想在阿姨回来之前能够给她做好早餐。” 范云想阻止道“你呀,赶快回到床上趴着吧,早餐一会儿我下楼买回来就好了。” 季郁说道“那不一样嘛。我今晚就要回萣懿了,想要再离开之前,能够多为阿姨做点事情,也好不辜负她对我的接纳和信任嘛。” 范云想听她这么一提,便也想了起来,问道“对了,你说我们俩今晚就要回萣懿了。火车票买好了吗?用不用我现在去订?” 季郁回答道“我都买好了。我是今天晚上十点的火车,你是明天下午三点的火车。这样你不仅可以可以多陪陪阿姨,而且还能够在火车上把作息时间调整过来,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不会感到疲惫。” 范云想惊讶道“谁让你这么自作主张的?你现在又生病了,你说,我能够放心让你一个人上火车吗?” 季郁靠在他的怀里,撒娇的说道“我已经把自己的心都交给你保管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再说,我这次来的这么唐突,占用了你和阿姨单独相处的时间。我能够看得出来,阿姨想要单独和你相处,你也有心事想要和阿姨说。如果我就这么不懂事的,将你从阿姨身边带走,那我也太贪心了。所以,你会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吗?” 范云想心软了下来,他之前也并不想要迁怒于季郁,他只是心疼她。可是想到她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在替自己着想,他还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范云想伸出手,轻轻地抱住她,说道“有你这么贴心的女朋友,真的是我的荣幸。好吧,那我就暂时的原谅你一半了。至于要不要我原谅你的另外一半的过错,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季郁从他的怀抱里钻了出来,抬起头看着他,问道“那要我怎么做,才会把我的另外一半过错也给抵消掉呢?” 范云想捏起她的下巴,说道“那就要看我回到萣懿之后,会不会有一个海螺姑娘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把她的东西都已经搬到我家里,打算从今以后和我一起生活了。” 季郁含羞的轻轻的推开了他,向厨房走去。 尚雅茹晨练回来,刚刚打开家门,便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她走到客厅,看到范云想正坐在钢琴边写曲子,季郁戴着口罩,在厨房忙碌。 尚雅茹对范云想开口问道“小郁都病了,你怎么还能让她做饭呢?” 范云想合上琴盖,回头看向她,说道“哦,妈你回来了。你就让她做吧,她今晚就要走了,说是想要多对您尽点孝心,不知道下次再来会是什么时候了。我们音乐剧那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试演了,怕是这段时间就不能来看你了。” 尚雅茹说道“你们忙着工作的事情,我都可以理解的。只是小郁也太辛苦了些。” 范云想扶着她的肩膀,带她做到沙发上,说道“小郁和您一样,都是一样的要强,固执,心肠好,总是替别人考虑。我都说服不了你们两个。妈妈,你知道吗?小郁为了能够让我多陪陪你,把我的车票买在明天下午的时候,却把自己的车票买在今晚,她恐怕是一下火车就要赶去我们音乐剧的排练厅。像她这样全心实意的替我考虑,又这么关心你,你说我又怎么能够拒绝她的这片好意呢?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有负担,她为您做的事,您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她也会跟着开心的。” 尚雅茹拍了拍范云想的手,说道“小郁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你也要好好爱护她才是,不要总是让她操劳,多少也替她分担一些。妈妈能够看得出来,在这个女孩的心里,是把你看的比她自己还要重要呢。” 范云想笑了笑,回答道“我知道了,我和她都一定会听您的话的。” 季郁把蒸的玫瑰形状的糕点摆上餐桌,摘下一次性口罩,唤二人道“阿姨,云想哥,可以吃饭了。” 三人一起入了座。 尚雅茹指着面前好看的糕点问道“小郁,这是怎么做的?“ 季郁回答道”昨天我收拾厨房的时候,看到有一些紫薯,怕是再放一阵就会坏掉,浪费了就可惜了。于是我就将它们洗净,去皮,捣成泥,加入适量的面粉,揉‘捏制成玫瑰图案的糕点,再放到蒸笼里面蒸熟。紫薯富含硒和铁,能够补血不说,还能够抗衰老,抗疲劳的,对身体很好。“ 尚雅茹笑道”谢谢你能够为阿姨花了这么多的心思,阿姨很喜欢你做的这些糕点,也很喜欢你。“ 季郁腼腆的低下了头,说道“谢谢阿姨,您喜欢就好了。” 范云想在桌下握住了季郁的手。 早饭过后,待季郁刷完碗,整理好厨房,尚雅茹把她叫到沙发上坐下。 尚雅茹打开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将丝绸包裹着的小物件珍惜的捧在手里,然后慢慢的掀开。躺在她手中的是一个祖母绿翡翠戒指。 尚雅茹将它递到季郁的手中。 季郁推还给她,说道“阿姨,谢谢您的心意,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是真的不能收的。” 尚雅茹牵起季郁的手,将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然后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说道“虽然大了一些,不过可以拿去改一改。但是真的很适合你呢。” 季郁慌张的摇着头,欲取下手中的戒指,退还给尚雅茹。 尚雅茹却握住了她的手,说道“这是云想的奶奶当年传给我的,现在我将它传给你,你的心思这么纤细聪慧,难道你还不明白阿姨的意思?” 季郁既充满感激,内心又带着些许的挣扎的,看着面前的尚雅茹,说道“可是...可是...我觉得自己还配不上云想哥...“ 尚雅茹充满爱意的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傻丫头,怎么这么说自己呢?还有谁会比你还要迁就云想,惦念云想?阿姨知道你妈妈从小不在你的身边,导致你总是感到很自卑,不过,你要相信自己,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配得上我们家云想的好姑娘。戒指就当作阿姨寄存在你那里的,你要是真的有心和云想携手一生的话,阿姨希望你能够永远的保存这枚戒指,永远不要把它还给我。” 季郁感动的留着泪水,点了点头。 尚雅茹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说道“以后啊,我们小郁也有妈妈了,阿姨愿意当你的妈妈。” 第八十九章 下午,三人来到公园里露营。 范云想有模有样的拿着他父亲的渔具在河边钓鱼,尚雅茹在他身边教导他,季郁替二人撑着伞。 才不一会儿的功夫,范云想就钓上来一条小鲫鱼。季郁和云想二人兴奋的欢呼起来,云想高兴的丢掉鱼竿,抱住季郁。季郁手中的遮阳伞也掉在了地上。 尚雅茹见二人像两个小孩子似的欢喜,便不由得也觉得幸福起来。 尚雅茹还是拍了拍云想,带着爱意指责道“你看看你,才取得这么点的进步就忘乎所以啦?连鱼竿都不要了。” 范云想只好放开季郁,重新拿起鱼竿,坐在河边的小板凳上。季郁也拾起遮阳伞,一边替尚雅茹遮太阳,一边对着范云想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云想哥真的好棒。” 范云想对她笑了笑。尚雅茹接过季郁手中的伞,对她说道“小郁,这边的阳光太毒了,你的烧还没有退,快去那边的大树下面乘乘凉吧,不然一会儿中暑了。” 季郁点点头,回答道“好。不过阿姨,我煮了些绿豆汤带来,您要是累了的话,我可以帮您盛一些。” 尚雅茹说道“好,一会儿我过去喝一点,你先去吧。” 季郁便顺从的走到大树的阴影中坐下,拿起一本书,安静的看了起来。 尚雅茹见她听话乖巧的样子,不由得带着赞赏的眼神看着她,感到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范云想悄悄的来到季郁身边坐下,然后翻到她正在专注的看的书的封面,问道”又是米兰.昆德拉吗?“ 季郁笑着回答道”不是,是法国作家——鲍里斯.维昂的《流年的飞沫》,很好看,我都快要陷进去了。“ 范云想问道”是不是就是罗曼·杜里斯和奥黛丽·塔图一起主演的电影《泡沫人生》的原著?“ 季郁笑道”是呢,原来你也知道。我很喜欢书里的两句话,是说:‘生活中只有两件事,既爱情与音乐...其余一切都应该消失,因为余下的都是丑陋的。“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生活中只有爱情与音乐...那说的不就是你吗?“ 季郁一边合上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可是我爱情的归属,和音乐的归属都是你,只有你,甚至没有了我自己,更没有了其他。“说着,便整理着野营的东西,准备起身。范云想一把将她拉住,让她躺在自己的怀中。 季郁轻轻推他,说道”干嘛?一会儿阿姨该看到了。“ 范云想看着她闪烁,诱人的眼睛说道”我妈妈已经带着渔具先回家了,她把你交给我了。“ 季郁起身,慌张的后背紧贴着大树坐了起来,一边想要把书装回背包里,一边向他说道”所以呢?你想要做什么?既然阿姨还没有走远,我们两个也快一些把这些东西整理好,看看能不能赶上她,和她一起回去。“ 范云想顽皮的夺过她手中的书,随便翻到一页,将划线部分的句子念了出来:”在约翰尼.霍吉斯的音乐里,有些轻灵的东西,有一些难以解释却极具情’欲的东西。那种纯洁的情‘欲,与肉’体无关...“ 季郁伸手欲夺回自己的书。 范云想侧身躲过,拿着书向她威胁道”老实说,你呢?你对我有没有这种‘纯洁的情‘欲’?发乎情,止乎礼。就像我想要时时刻刻的和你在一起一样,你呢?有和我相同的那种感受吗?有没有想要和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一起沐浴...如果你说谎,或是因为害羞而不想要回答的话呢,我就把你的这本书丢到河里。“ 季郁又伸手去够书,口中还娇嗔的埋怨道”干嘛总是作弄我?“ 范云想又把手中的书举得更高了一些。 季郁只好一只手托着脸颊,认真的看着范云想的眼睛,回答道”我对你的那种欲’望,是我自身都无法控制的行为。是你的眼神只要在不经意之间落在我的身上,我就会燃烧起来的那种难以控制的感觉。我想要你靠近我,但又害怕你靠近我。我想要将自己的灵与肉,灵魂与肉‘体通通都交付给你,也不要你的偿还。我对你没有征服的欲’望,只有希望你征服我的欲‘望。那种欲’望有时候会让我自己都害怕我自己,会让我变得难以面对我自己,但是那种欲‘望,让我既无法摆脱,又不觉得羞耻。我不想要你的名分,也不怕别人怎么看待我,我只想要把自己揉进你的骨血里,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你的造血干细胞,帮助你呼吸,生存。“ 季郁说着,便摇着头,捂住了自己的脸,说道”我想我是疯了。“ 范云想痴迷的看着她,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握在自己的手中,另一只手将书放下,替她把脸上挂着的一行晶莹好看的泪珠拭去,对她说道”你是为我而变得疯狂的吗?恰好,我也是为你而变得疯狂。“说着,便欺身,向她靠近。 就在他以为快要吻住她的时候,季郁拿起那本书,挡在了二人的面前。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 季郁解释道”那个...我发烧了,身体和口腔里面都是病毒,怕传染你。“ 说着,便把书放进背包内,背起包,站起身,欲逃跑。 范云想也起身,一只手托住她纤细的腰肢,一只手控制在她的后颈部,温柔的吻住她。 季郁又是傻傻的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瘫软在他的怀中了,浑身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并且感到头晕目眩。 范云想轻轻地放开了她,眼带笑意的看着她,取笑道”野心那么大,既想要做我的‘造血干细胞’,又想要把灵与肉都交付给我。怎么一个吻就让你沦陷了呢?上次不是教过你了吗?接吻是可以呼吸的。所以,要不要再试一次?“ 说着,就又欲吻住她。季郁把头躲去一边,靠在他的怀里,声音颤抖,似乎是在流着泪,说道”又是谁教会你接吻的呢?你在这条河边吻过她吗?在你房间的床上也吻过她是吗?我是不是好笨?是不是比不上她?“ 范云想见她情感如此脆弱的依靠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他抱着她,充满温情的说道”傻瓜,在我的心里,你是不用和任何人作比较,却都能够轻易赢她们的人。因为你是我的季郁,独一无二的。“ 他低头看她,问道”所以呢?你这些天一直在回避我,是因为你在这座城市里,感受到我和她曾经历的那些事情了吗?是那些事情让你心里感到不舒服吗?“ 季郁只是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为我错失你曾经和她的那些经历而感到遗憾。因为毕竟,我不可能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更没有可能成为你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范云想只是抱着她,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他即使已经经历过和季郁不用言语,也能够心灵相通的很多时刻,不过他没有意料到,单单只是带她到了这个城市,她就能够感受的到他和林幼一曾经的所有经历。她不是懂得读心术,却能够更加懂得他的心。 范云想说道”如果你能够感应到的话,我相信你是知道的,现在在我的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脆弱善感的你,迟钝可爱的你。我也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偷偷地钻进我的心里,取代她的,更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你就是做到了。“ 季郁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牵起他的手,和他一起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向家的方向走去。 晚上八点左右,季郁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对在客厅一起看电视的母子二人说道“阿姨,云想哥,我要去赶火车了,就先走了。阿姨,您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二人起身,来到季郁站着的玄关的位置。 尚雅茹也对她关切的说道“你也是啊,回到萣懿以后,一定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把病养好了再去工作啊,别让阿姨担心。”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阿姨您放心,您快回去休息吧。” 范云想也急着换鞋,拉住她,对她说道“等我一下,我至少应该把你送到火车站。” 季郁笑着推了推他,说道“我才不要做把你从阿姨身边带走的恶人呢,你和阿姨一起回客厅吧。” 说着便拧开了门,对着二人挥了挥手,走出大门。 尚雅茹推了推范云想,说道“你快去送送她,你看,天都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还迷迷糊糊的发着烧,别出了什么危险。” 范云想点了点头,打开了门,对她回答道”妈,我知道了。你锁好门,我带了钥匙了,帮她打好车就回来。“ 范云想匆忙跑到楼下,看到季郁一个人站在街道旁,瘦弱又孤零零的在路灯下被拉的颀长的身影。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 他跑过去,从她的身后抱住她。 由于身后巨大的冲击力,季郁险些跌倒。 她立住了脚步,微笑着握住他放在自己腹部的那只手,问道”怎么了?不是说了让你陪着阿姨,不要下来的吗?“ 范云想说道”我爱你,我不能忍受身边一秒钟没有你的日子。所以,你等我回去好吗?和我住在一起,好吗?“ 季郁回答道”我也爱你。只要知道你很健康,很快乐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你喜欢的事情,我可以忍受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光,因为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气息,那就足矣支撑着我继续生活下去。我愿意等你回去,不要说是一天了,就是一辈子我也愿意等。关于最后那个问题,我的答案是...好。“ 范云想听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感动的说道”谢谢你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季郁转过身,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上,说道”阿姨把这个戒指给了我,你是知道它的意义的,你也知道我不是贪恋物质的人。所以你认为,我应该收下吗?“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亲吻一下,说道”请你为了我收下它,证明你有多爱我。“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好。“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季郁打开车门,回头对他说道”我等你回来。“ 范云想上前揽住她的腰,温柔的吻住她。她也试着呼吸,并且笨拙的回应着他的吻。 出租车司机见两人无比甜蜜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车子开走了。 范云想依然温柔,却逐渐变得更加热切的亲吻着季郁,仿佛试图剥夺她的呼吸,仿佛就如同季郁说的那样——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然而季郁闭着眼睛,听到出租车轮胎摩擦地面,想象着车子被开走的场面,却不争气的笑了出来。 范云想也笑了出来,松开了怀里的人儿,问道”你笑什么?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破坏气氛’的吗?“ 季郁忍不住笑意的回答道”那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咯。“ 范云想又伸手揽住她的腰,带她靠近自己,说道”你刚刚似乎表现的很好嘛。“ 季郁笑着推开他,不顾路上匆匆忙忙的车辆,跑到马路对面去。 范云想看她过马路的那一幕,简直是感到惊心动魄。他带着担心和指责的语气,对马路对面的季郁喊道“小心一点。” 季郁却只是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上了一部出租车。 车子开启,季郁一直伏在后车窗上向他挥手告别,直到她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范云想很感激季郁有的时候会跌跌撞撞的,或是做些莽撞的事出来。因为每当那种时候,他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无比热烈的想要保护她。比起季郁,他觉得自己更加的离不开她。 范云想喃喃自语道“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放心不下你,才刻意做出那么危险的事情的吗?” 范云想思忖着,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在心里想着“恐怕今晚我会一直想着不在我身边的你。” 第九十章 骆钧仁正在睡梦之中,却被一阵阵手机铃声给扰醒。他烦躁的翻了一个身,没有理会。 电话被自然挂断了。 没过一会儿,那恼人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骆钧仁懊恼的抓了抓头,眼睛眯开了一道缝,看到床头的那盏星星灯,便像是预感到些许事情似的,痛快的起身,拿起了手机。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是范云想来电,时间还不到早上五点钟。 骆钧仁接起电话“喂?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范云想问道“小郁到家了吗?” 骆钧仁听到季郁的名字,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骆钧仁语气严肃的问道“你什么意思?她应该到家了吗?难道你们两人没有一起回来吗?” 电话那头的范云想,心情也变得急躁了起来,说道“你的意思是,小郁还没到家?” 骆钧仁回答道“没有。你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发过短信什么的?你们吵架了吗?” 范云想解释道”我们没有吵架。是她买的回去的火车票,为了能够让我和我妈妈独自相处,让我多陪陪我妈妈,她给我买了今天下午的火车票,自己昨晚八点左右就从我家出门,去赶火车了。我也给她打过电话,发了短信。先是电话通了,无人接听,然后就一直忙音,关机。“ 骆钧仁恼怒道”你居然放心让那个傻丫头一个人做深夜的火车?范云想你脑袋是被门挤了吗?“ 范云想补充道”问题是,她走的时候,还在发烧,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范云想越想越担心,便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是应该在故江报警,还是应该在萣懿报警?“ 骆钧仁有的时候真的是受不了范云想思想的呆滞和后知后觉。 骆钧仁说道”人口失踪,警察也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以后才能够受理案件。可是再过十四个小时,如果她被丢在海里,那肯定连骨头都不剩了。你好好想想,她有没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范云想努力使自己的紧张情绪稳定下来,然后说出猜测”我家,遗忘时光小酒馆,飞梦工作室。只有这三个地方是她有可能会去的地点了。她的社会圈子小,其他的地方都很少去。” 骆钧仁只好压着火气对他说道“那好,我先去这三个地方找一找,你再试着联络她。我要是找到她,会给你打电话的。” 说完,便挂掉手机,套上衣服就匆匆的出门了。 骆钧仁按照三个地点距离的远近程度,先去了排练厅,发现排练厅还是空无一人,然后他打算再去云想家看看,因为遗忘时光小酒馆不会这么早开门,最早也要在上午十点左右的时间再开门。 谁知骆钧仁前脚刚刚离开排练厅不久,季郁后脚便也到达了这里。 季郁在火车上被人偷走了行李箱,顺走了手机,钱包。 所以她在下火车以后,就只能一路从火车站走到飞梦工作室。因为她不能够确定现在的时间,也怕耽误了剧组彩排的时间,所以就没有回家。再说,她的行李已经没有了,她也没有必要白跑这一趟了。 季郁叹了一口气,虽然对于失窃这件事感到有些无奈,不过还好她已经平安的回到了萣懿。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便站在排练厅的中央,闭上眼睛,把那里当作舞台,她想到了这两人和云想相处的点点滴滴,便有感而发,唱出了自己此时此刻她心中的一首歌: i-have-a-love,and-it''s-all-that-i-have. right-or-wrong,what-else-can-i-do? i-love-him,i''m-his and-everything-he-is i-am,too ...... 季郁将这首歌曲唱道最后一个段落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嗓音清亮的女高音,和她合唱道: when-lovees-so-strong there-is-no-right-or-wrong your-love-is-your-life 一曲结束,季郁回过头去,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美丽的身影。 那个如同雕塑般完美的女人,婀娜多姿的向自己走来。 高跟鞋轻盈的拍击在地板上,发出好听的节奏声。 女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女人开口说道“你刚刚唱的是《西区故事》里面,玛利亚的经典唱段——《i-have-a-love》。” 女人端庄的微笑着,向季郁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林幼一,很高兴认识你。” 季郁在自己的牛仔裤上,蹭了蹭因为和陌生人交谈,紧张而出汗的手,然后握住她的手。 季郁有些惊讶的说道“难道...难道您就是在百老汇演出《艾薇塔》的华人音乐剧女演员——林幼一?“ 林幼一收回自己的手,仍然带着笑意,看着她,问道“怎么?你也看过我的戏?” 季郁感到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没有去过现场看过您的演出,不过我在网络上看过,很喜欢您诠释版本的贝隆夫人。” 林幼一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我的小剧迷啊。你叫做——季郁,是不是?” 季郁点了点头,讶异道“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还有,像是您这么大的明星,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剧团呢?” 林幼一不慌不忙的向她解释道“我是《沉重浮生》剧组聘请来的艺术总监,所以事先考察一下地点,环境什么的。看了演员名单,知道你的名字,也就不奇怪了吧?” 林幼一看了一眼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季郁,温婉的笑着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季郁便胆怯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对她回答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您很美...“ 林幼一笑了笑,叫道”小郁——可以这样叫你吗?“ 季郁点了点头。 林幼一看了看手上镶着钻石的名贵的手表,说道”离排练的时间还早,所以,你能不能陪我逛一逛萣懿?我很久没有回来了。“ 季郁感到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对于这里的环境也不是太熟悉,我不是这个繁华的大城市的人,只是来自小地方。况且,我怕时间来不及,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全剧组人的排练。“ 林幼一牵起她的手,说道“放心,我们不会走得太远的。” 便拉着她,走了出去。 飞梦工作室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二人上了车。 林幼一带她去了,云想带她去过的那家二十四小时唱片店。 林幼一对季郁讲道,她男朋友中学的时候,为了给她买她喜欢的项链,而在这里打过一个暑假的工。 林幼一向她形容道,那条项链是钻石的,样式很简单,不过上面有一颗星星的图案,预示着她的未来一定会星途坦荡,她也一定会成为璀璨夺目的明星的。 季郁向她问道“那您的那条那么有意义的项链,现在您还有好好的保存着吗?” 林幼一摇了摇头,对她回答道“后来在美国纽约上学的时候,在我那时候的美国男友为我举办的生日派对上,那时的男友买了一条蒂凡尼的限量版项链送给我,于是我就把那条高中男友送给我的星星项链摘了下来,从二楼的天台上,扔进了那个美国男友家里的游泳池里,恐怕早就已经被冲到印度尼西亚了吧。” 季郁替她感到惋惜道“难道说,您和那么爱你的男朋友,最后却没能走到一起吗?” 林幼一向她转过身去,说道“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找他复合的。” 季郁向她问道”您当初为了前程离开了他,现在又要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难道您不怕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新的困扰吗?难道您不觉得这样对他而言,很不公平吗?万一他现在已经结婚生子,有了新的伴侣,那你岂不是要拆散一个和美的家庭吗?如果您替他考虑一下,您是不应该勉强他,不应该这么做的。“ 林幼一对于季郁提出的质疑,并不感到气恼,只是冷静的回答道”虽然我离开他了,不过我一直都在关心他,也在留意他。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恋爱,其实就是在等着我。我们当初是有过约定的,我告诉过他,等我成功了,我会回来找他的。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他这么做,就是在等着我。“ 听了林幼一的话,季郁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个男人这么痴情,一定是个好男人。真的希望你们二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幼一笑着看着她,问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吗?这么说,你是祝福我们的了?“ 季郁点了点头,认真的回答道”每一对相爱的情侣,都应该得到祝福。“ 林幼一对她说道”小郁,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早餐吧,然后我们一起回飞梦工作室。“ 说完,她便拉着季郁上了保姆车。 林幼一带着季郁来到云想曾带她去过的那家冰淇淋店。 季郁自言自语道”我爱的人也带我来过这里。“ 林幼一笑颜如花的看向她,说道”这么巧?我曾经也和我中学的男朋友来过这里,并且经常来。差不多每周都回来。我怕胖,每次只吃一口。可是他喜欢吃甜食。人家都说喜欢吃甜食的人比较容易快乐,性格好。“ 季郁问道”只是...一大早就吃冰淇淋,会对您的胃不好吧?“ 林幼一看着季郁傻傻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林幼一拉着她走到点餐口,说道”这里不光有冰淇淋,还要华夫饼,三明治什么的。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季郁不想莫名其妙的接受一个不太熟悉的人的请客,却又刚刚丢了钱包,便推辞道“不必了,我还不饿,去车上等你好了。” 林幼一还是买了两个三明治,回到车上,递一个给季郁。 季郁推脱。 林幼一便说道“拿着吧,不然岂不是浪费了。” 季郁只好接了过来,对她说道“三明治的钱...我会付给您的。“ 林幼一拉起季郁的手,说道”小郁,你就叫我幼一就好了。我刚刚回到萣懿,还没有什么熟人,感到很孤独,不知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季郁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二人坐车回到飞梦工作室。 演员们都已就位,骆钧仁见到季郁和林幼一居然一起出现在排练厅的门口,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倒心中更加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把季郁粗‘暴的拉到排练厅外面的走廊里。 夏若留心注意着骆钧仁和季郁的一举一动。 骆钧仁暴躁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的萣懿?下了火车又去了哪里?打你的手机为什么不接?你又怎么会和林幼一一起出现?“ 季郁只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他”我在火车上的行李,还有钱包,手机,都被偷走了。所以到了站,我只好从火车站走到工作室。我是来到工作室后,一个人在排练厅里面唱歌的时候,幼一姐叫住我的。她告诉我,她是我们剧目里聘请来的艺术总监,让我陪她逛逛,我就陪她去了...“ 季郁看着骆钧仁暴跳如雷的脸色,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骆钧仁带着一脸凶巴巴的神色说道“你是傻吗?下了火车不会向火车站内的工作人员借个电话,打给我,让我去接你吗?遇到这种事,找警察报案,让警察帮你联络我也行啊。你一点常识都没有的吗?” 季郁看着他,傻傻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没有想到过你说的这些。而且,我觉得自从上次坐了你的车以后,你应该都不会再想要载我的了吧。” 骆钧仁头疼的说道“就你这种智商,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然后骆钧仁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嘲讽的问道“就你的那个破诺基亚手机也会有人偷?” 季郁无奈的摊了摊手。 骆钧仁想起了些什么,便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林幼一说她是...艺术总监?” 林幼一这时出现在排练厅的大门前,敲了敲敞开的大门,说道“骆导,到时见了,赶快抓紧排练吧。” 说完,还对着季郁挥了挥手,便转身回到排练厅。 骆钧仁双手扶住季郁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要和林幼一走的太近,还有她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要相信。” 季郁感到有些不解的说道”可是...我已经答了应她,要做她的朋友的。并且,幼一姐也不是坏人。“ 骆钧仁说道”坏人会在自己的脸上写着‘坏人’二字吗?“ 季郁还犹豫不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骆钧仁伸手试探她的额头。 季郁慌乱的躲开,避免他对于自己的接触。 骆钧仁说道”难怪会这么傻,原来是烧傻的。喂,你赶紧给我回家养病。“ 季郁回答道”放心,我是坚决不会影响到排练的。“ 骆钧仁心里正想着,傻瓜,林幼一就是来取代你的位置的,根本没有你的戏份了,你这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骆钧仁的电话响了起来。 骆钧仁背过季郁,接起电话,“喂,云想。” 一边的季郁听到,便抢着要接电话。问道“导演,是云想哥吗?拜托借我说一下...“ 骆钧仁甩开她,对着电话听筒说道”嗯...刚刚的声音是她...她刚赶来剧组。行李,钱包,手机全都丢了...人是没有事,就是现在应该在发高烧,还不肯回家休息...“ 骆钧仁一直想找个机会给范云想提个醒,告诉他,林幼一回来了,她就是汪莹找来的,想要取代季郁角色的人。不过他介于季郁一直堵在他这里,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范云想在电话里面说,想要季郁接电话。 骆钧仁看着让他白白折腾了一早上的季郁,说道”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顺便告诉你一声,剧组请来了一个‘艺术总监’,你最好事先做好准备。“ 说完,便挂了电话。 季郁缠着他,求他,说道”导演,麻烦就借一下手机给我嘛。“ 骆钧仁坏坏的笑着,把手机揣进了他的西裤口袋里。然后提着她的胳膊,把她带进了排练室。 第九十一章 骆钧仁像是提起一只小动物那样的,将季郁带回到排练厅里。 夏若冷眼看着二人。 其余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将林幼一团团围住,请她为自己签名,赞美她的演出,她的美貌。 骆钧仁甩开了在他手中仍然不安分的挣扎着的季郁。 然后拍了拍手掌,说道“主要演员就位,伴舞,合唱就位。乐队准备,进入排练,先合一下第一幕,第五场...“ “等一等。” 众人向夏若投去关注的目光。 骆钧仁抱住双臂,向她问道“怎么了?” 夏若冷笑了一下,说道“导演,您是不是忘了介绍我们剧组的‘新成员’了。” 骆钧仁明白夏若想要做什么,她想把季郁赶出排练厅,赶出她的视线里,赶出他的身边。 可是骆钧仁应该向演员门怎么介绍林幼一呢?他可以直接说出她就是取代季郁,出演她努力了这么久,想要扮演的特蕾莎的角色的新演员,新的女一号。他的里怀兜中还揣着那份季郁和自己签署的那份“不能离组”的协议,虽然没有法律效力,不过季郁是个傻乎乎,信守承诺的人,她是一定会留在剧组,留在自己身边的。 不过,他不知道林幼一是怎么想的,她居然伪装自己的身份,告诉季郁,自己是新来的“艺术总监”。 骆钧仁只好说道“想必你们已经看到了,在百老汇极为鲜见的华人音乐剧演员中,大获好评的林幼一,加入了我们的剧组。代表作品是《艾薇塔》,成名作是《日落大道》。那么就由norma-desmond(林幼一曾扮演的音乐剧——日落大道中的女主角的名字)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林幼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带着优雅又亲切的笑容,走向排练厅的中央,轻启嘴唇,说道“很高兴能够认识大家,这也是我加入的第一支,中国原创音乐剧剧团。这部音乐剧对我而言真的很有魅力,今天看到演员们都很有活力,充满热情,让我也觉得很安心。我是投资人——汪莹女士请来的艺术总监,能够和你们一起工作,我感到很幸福,我相信我们《沉重浮生》剧组,一定能够一举成名的。” 她发言完毕,演员们都向她投去更为热烈的掌声。 苏桐走到骆钧仁的身边,撞了撞他的手肘,看着眼前的局面,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林幼一不就是为了上纽戏,离开云想的那个...初恋吗?” 骆钧仁也看向排练厅前面,被人群挤向角落,靠着大门口的墙边站着,为林幼一鼓掌的季郁。说道“很明显,她这么大的腕儿,能够屈尊回国加入我们的剧组,就是冲着云想来的。另外,她根本不是什么‘艺术总监’,而是取代季郁,饰演特蕾莎的演员。她今天早上还试图接近季郁,还说要和她成为朋友。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 苏桐摇了摇头,咂舌道“还好云想还没有回来,要么这新欢,旧爱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旧爱还取代了新欢的角色...这未免也太戏剧化,太讽刺了。” 骆钧仁说道“林幼一不是被中国媒体称为,中国历史上最完美的‘drama-queen’吗?她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自带戏剧气场的。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成功,连美国人都买她的账吗?想要塑造好一个戏剧角色,就要投身到戏剧之中。她林幼一就是这样的人。还有,你先不要告诉季郁,她和云想的关系。我觉得让范云想自己做出选择才是最好的。告诉季郁,她除了躲避,不敢面对和折磨自己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苏桐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林幼一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伪装成‘艺术总监’?难道就是想要接近季郁,和她做朋友这么简单吗?除非她一直伪装下去,否则真相大白的时候,对季郁的伤害会更大的。” 骆钧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林幼一这个女人,居然在美国竞争力那么强的国家都能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果她想要对付季郁的话,季郁肯定会被她玩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骆钧仁看着苏桐一脸严肃的打量着林幼一,便忍不住向她调侃道“喂,苏桐,如今看到把你打败的,范云想的初恋情人,是不是心里觉得自己输的很服气?” 说着,嘴角还噙着一抹邪邪的笑,用手上下比划着林幼一完美的身材。 苏桐烦躁的用手肘用力的撞了他一下,又恶狠狠的瞪了骆钧仁一眼,说道“我现在有了舒先生,你就别总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拿出恶心我了好不好?范云想拒绝的了女人,不都被你带上’床了吗?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禽‘兽不光会讲话,还这么厚脸皮。我现在是在替小郁担心好吗?” 说完,便转身回到她的写字台坐下。 骆钧仁也笑着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过去,说道“喂,是真的生气了么?” 夏若看着打情骂俏的骆钧仁和苏桐,心中燃起了妒火,不过夏若心中最恨的仍然是季郁。 夏若同样对于林幼一的做法感到困惑不解——夏若知道汪莹请林幼一来,是取代季郁,试演特蕾莎这个角色的。她认为林幼一是唯一能够帮助自己赶走季郁的人,是自己的一株救命稻草,是能够帮助她和骆钧仁复合的最后一张王牌。没想到她竟然说自己是什么“艺术总监”,并且夏若看到林幼一居然是和季郁一起走进排练厅的。她觉得此事里面一定有蹊跷,她想要在午休的时候,好好的和林幼一谈一谈,看她到底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还是选择站在季郁那边。 演员进入排练状态的时候,骆钧仁坐在林幼一的身边。 骆钧仁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谎称自己是艺术总监?” 林幼一只是笑着回复道“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骆钧仁贴在她的耳边,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低头看到她犹抱琵琶的酥‘胸,调笑的说道“你不是已经有了’新朋友‘了吗?你事先调查过季郁是吧?知道她和云想的关系是吧?” 林幼一也并不气恼,只是微笑着,用一只玉手轻轻地抚上骆钧仁贴近自己的脸,另一只玉手放在骆钧仁的大‘腿上温柔的挑’逗着,将自己的脸也慢慢的凑向他,然后就在二人快要亲吻上的时候,突然用力的扭过骆钧仁的脸,然后在他的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下,回答道“我只是想要取回我自己遗落在这里的东西而已。” 骆钧仁并不去看她,一边用手中的笔指导着演员们的舞步,一边向她说道“首先,范云想并不是一个被贴上了你林幼一的标签的一个物件,他是一个人,一个被你抛弃了,差点连梦想都毁掉的人。其次,在你’取回‘你的东西的时候,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其实是从季郁的手里,夺走了她的’两样东西‘。” 林幼一笑了笑,说道“你我都知道,像季郁这么平庸的女孩,我手中的这两件东西,她都要不起,不是吗?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她,不过是你心甘情愿,为她编织的一个梦罢了。” 说着她看向骆钧仁,一只手拂在他的肩上,把下巴抵在他的颈部,在他耳边说道“不过,是梦就有会醒来的那一天。所以,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帮我赢回云想,让你得到季郁。” 骆钧仁眯着眼睛,将手从她露背的肌肤上一路滑下,然后在她的腰部用力,猛地将她推开。就在林幼一的椅子快要翻倒的时候,他又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安全的带回椅子上,让椅子平安的在地面上立住。 二人像是在握手的姿势。 骆钧仁开口,声音沙哑性感,“林小姐,你的梦可不在这里,你的梦在纽约,这是八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了。我期待着你梦醒的那天,norma-desmond,我期待亲眼看着你,走上你的《落日大道》。“ 说完,便从座位上起身,向排练厅大门口走去。 边走边说道“午休时间一个小时,迟到一秒钟的就不用参加下午的排练了。” 当他路过季郁身边的时候,一把拉过她。还投入在舞蹈的彩排状态下的季郁,险些一个趔趄跌倒。 骆钧仁没有照顾她,依旧粗‘暴的拉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大步向门外走去。 林幼一看着二人的背影,笑了笑。 夏若把林幼一和骆钧仁刚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她想在弄清楚一切之前,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于是她压着怒气,走到林幼一的面前,向她伸出手,说道“您好,我是夏若,我想和你谈一谈,有时间吗?” 林幼一优雅的起身,自然却无比犀利的说道“对不起,我对于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夏若收回了自己的手,在她身后说道“但是看起来,你对于我的男人好像很感兴趣。” 林幼一听闻此言,回头看她,并向夏若主动的伸出了手,说道“如果你的男人指的是骆钧仁的话,看来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夏若虽然深感迷惑,却依然握住了她的手。 坐在后面的苏桐,虽然也看到了骆钧仁和林幼一刚刚过于暧昧热火的肢体接触,不过以她对于骆钧仁的了解,她知道,那不过是二人在“过招”罢了,真正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面前的这两个女人的握手。 她想到任性,自私的夏若曾经对于季郁做出的,种种足以毁掉一个人的恶行。又看到眼前这个,心思更加缜密,心机颇深,居然差不多能够和骆钧仁那个恶魔打成平手的林幼一。不禁替季郁感到捏了一把汗。 第九十二章 骆钧仁在飞梦工作室的大门口,把老老实实的被他拉出来的季郁松开了。 他靠着一棵大树,点起了一支烟。 季郁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那个...你还好吗?“ 骆钧仁看着她皱着眉,带着关切的眼神看向自己,轻佻的对她吐出了一个烟圈。 季郁受不了这么呛人的味道,背过脸去,忍不住的咳嗽。 骆钧仁笑了笑,问道”你这次怎么这么听话的跟我出来了?难道是学乖了,知道预期反抗,不如省点体力,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还是打算牟足了力气,计划着一会儿怎么逃跑?“ 季郁一本正经的对骆钧仁说道”你不用瞒我了,我已经知道幼一姐是谁了,她告诉我,她是回来找中学的男友的。“ 骆钧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有想到以季郁的智商,这么快就能够摸清楚林幼一的底细。 骆钧仁又吸了一口烟,镇静的说道”没想到你的洞察力还可以。那你打算怎么办?“ 季郁站到他面前,严肃的说道”我打算怎么办不重要,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办。“ 骆钧仁有点被她的话给绕糊涂了,向她抬了抬眼皮,问道”你什么意思?“ 季郁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想不到你这么可怜。原来是因为幼一姐为了梦想,放弃了你们的爱情,所以你才会找那么多女人给你疗伤,你才会变成现在这么仇视女性的样子。幼一姐说得对,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稳定下来,一定是心里放不下她,在等着她吧?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痴情,连我都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你是为了幼一姐,才拒绝夏若姐的吧?“ 骆钧仁被她如此荒诞的推测搞得措手不及,他在心中默默地鄙视自己,居然相信她能够自己弄清楚这一切。 骆钧仁烦躁的把香烟按在身后的树干上,熄灭。然后伸手拍了一下季郁的脑袋,说道”你想什么呢?林幼一才不是我的初恋呢,我根本就没有初恋。我花心,我乱搞,不是因为曾经受过什么情伤,而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看你是童话故事看多了,才同情心泛滥的。与其操心我的事,不如好好替你自己打算打算,白痴。“ 季郁拉住要转身离开的骆钧仁的衣袖,不松手,说道”想不到你也会害羞,也会不好意思。刚刚我在排练厅里都看到你和幼一姐,你们两个...控制不住爱火,卿卿我我的了。作为朋友,我想给你一些建议,你是大男人嘛,就大方一些,原谅她好了。虽然幼一姐当初离开了你的那种行为,是有些自私,有些过分。不过只要你心中还有她,那你就不要为难她,也不要再为难你自己了,和她和好吧。“ 骆钧仁见季郁一直拉着自己,喋喋不休的撮合他和林幼一,心中不禁感到恼火起来,他一个转身,把季郁按到树上,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告诉你,我骆钧仁没有初恋,林幼一不是我的初恋。我只有生理需求,没有情感需求,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说完,便放开了她,大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季郁慢吞吞的跟在他的身后,自言自语,小声嘀咕道”我才不信呢。尤其像你这样,有那么多的女人的人,会没有初恋。“ 骆钧仁听到她的话,停在大马路中间,转过身,不顾身边穿梭往来的车辆,走到季郁身边,握住她的手腕,说道”如果我说,你就是我的初恋,你信吗?“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因为休息不好,有些红肿的眼睛。 她的听觉灵敏。同时她的耳边传来了大型货车刺耳的喇叭声。 季郁快速侧身移动到骆钧仁身体的左侧,使劲全身的力气把他向路旁的人行道推了过去。 还好骆钧仁紧紧攥住季郁的那只手没有松开。 于是,骆钧仁跌倒在了人行道上,季郁则被他拉到自己的身上。 骆钧仁扶住季郁起身,看她的左侧胳膊被刚刚的卡车刮掉了一大块肉,就连衣服袖子也被刮掉了,纤细的胳膊上血肉模糊的一片。 骆钧仁的心被狠狠的揪着,他按住季郁胳膊上的伤口,季郁疼的皱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骆钧仁嗓音沙哑的说道”还记得上次在你替我挡了马路上,那个混蛋的一拳以后,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季郁想起来那天他在车里对她说的话——”如果像是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的话,你信不信我在车里就能要了你?“ 于是季郁回避的开解他道”我只是磨破了一点皮而已,换回你的一条命,你不觉得我的这笔交易做的很成功吗?“ 骆钧仁在她的伤口上加大了一些力气说道”还嘴硬?你这是磨破一点皮吗?你这是活生生的被扯下去一块肉。“ 季郁疼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好好的过马路吗?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就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交通事故啊?第一次是制造了一场交通堵塞,现在又是这样。你说下一次会不会就是我命丧黄泉了?“ 骆钧仁将她抱了起来,忍着自责和心疼,冷酷的说道“想再多活一会儿,就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季郁挣扎道“快放我下来。” 骆钧仁用身体挡住了工作室的大门,走了进去,向她说道“老实呆着,带你去医务室。” 季郁依然推搡着他,说道“我是胳膊受伤了,又不是腿受伤了,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骆钧仁一边抱着她走在上四楼医务室的楼梯上,一边向她制止道“你再在我的怀里乱动,引我犯罪,我可就要对你执行上次我说的话了。” 季郁听了此话,立刻老实了下来,身体不再试图挣脱,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朋友妻,不可欺。你不知道吗?” 骆钧仁把她丢到医务室的那张唯一的小病床上,说道“那我就告诉云想,说是你引诱的我。” 季郁用一只胳膊,十分不便的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有些惊恐的后退,身体贴着墙面,反驳道“我哪有引诱你?” 骆钧仁由于这一路抱着她而留了不少的汗,便脱下了外套,扔到病床上。然后用手支撑在病床上,身体向季郁探去,脸上依然带着那抹轻蔑又诱‘惑的神情,说道“如果不想要引诱我,那你干嘛三番五次的替我受伤,使用苦肉计,并且...“ 骆钧仁笑着用手将季郁,因为上衣袖子被飞驰的车辆扯掉,衣领过大,而露出一半肩膀和锁骨的,划到肩膀的半截衣袖给提了上去。 接着说道”除了出浴的那次,被夏若捉弄,睡衣肩带滑落的那次,现在还像这样的...向我使用美人计。“ 季郁羞得满脸通红,只好好声好气的央求他”谢谢你送我过来,那么...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一会儿该到时间排练了。我自己在这里等护士午休回来就好了。“ 骆钧仁不但不走,反倒背对着她,坐在了病床边上,嘲弄的向她问道”喂,是不是我现在这么对你,都让你后悔刚刚那么舍身救我了?“ 季郁脱口而出,说道”怎么可能?你有危险我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骆钧仁感到自己的心头被柔软的触碰了一下,把脸转向窗外,问道”真的吗?我这么对你,你也一点也不记恨我?一点也不厌烦我吗?“ 季郁回答道”我知道你总是说一些荒诞离谱的话,开一开我的玩笑。我也知道在你的心里是有些轻蔑我的保守,顽固的。但是我能感受的到,你其实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很关心别人的人。你和排练厅里面那些,因为我是从小地方来的,又没有踏实的基础,更没有权利,关系这些事而排斥我,瞧不起我的人不一样。每次当你因为我受伤而流露出来的焦急的神色,总是让我很感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命运仿佛是和你有一种千丝万缕的牵连的关系似的。就像是我来到萣懿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租了你的房子,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进了你的剧组...可能是因为我是一个很相信缘分的人吧。我知道对你说这种话,你肯定是又会笑我的——我是一个雏鸟情结很严重的人。可能在这个剧组里,我已经像是小鸟把看到第一眼的那个人当作妈妈一样的,把你当作了很依赖的人了吧。无论出现什么问题,只要看到你站在那里,就会觉得很安心。相信无论剧组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会有能力把它处理好。“ 骆钧仁听她说着,嘴角不经意的挂起了一抹微笑。 骆钧仁回过头去看她,发现她的头靠在墙上,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骆钧仁伸出手探了探她烫手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你刚刚不会是在说胡话吧?“ 这时,医务室的医生午休结束,回来了。 刚刚打开门,就看到骆钧仁和坐在墙角睡着的季郁。 陈黛媛对他点了点头,向他问候道”骆导。“ 骆钧仁对这个他从没有过什么印象的医生招了招手,说道”你快来帮她处理一下这个伤口,刚刚在马路上被车刮伤的。还有,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发烧导致的,她现在是昏迷,还是睡着了?“ 陈黛媛观察了一下季郁胳膊上的伤口,说道”伤口太大了,需要先消毒,再缝合。“ 骆钧仁皱眉问道”还需要缝针吗?“ 陈黛媛点了点头,回答道”像这样的伤口,一般需要缝五至七针。您放心,我曾经也做过整容科的医生,不会让她留疤的,会给她采用美容针。注意伤口不要沾到水,不要吃海鲜,发物,大约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让她再来拆线就好了。“ 骆钧仁点了点头,从病床站了起来,刚要伸手唤醒季郁,陈黛媛便拉住他的手,说道”一会儿会给她注射麻醉剂,让她不会感到那么疼痛。既然她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看,您还是不要弄醒她比较好。“ 骆钧仁带着质疑,问道“但是没和她商量一下,就这样鲁莽的给她做了缝合手术,如果她在手术的过程中惊醒过来,吓到了,那该怎么办?” 陈黛媛一边准备手术用具,一边笑着回答道“你觉得,现在还有和她商量的必要吗?她不同意,难道就不帮她缝合伤口了吗?” 骆钧仁有一些被这个女人的狠心和冷静给震慑到。他开口询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陈黛媛扶住季郁,给她在离伤口不远的位置注射麻醉剂。 骆钧仁更加的对这个女人的言谈举止感到奇怪,问道“你真的是医生吗?难道不知道不应该在离伤口这么近的位置注射麻醉剂的吗?” 陈黛媛不耐烦的把自己的胸卡丢给他,懒得向他亲口证实自己是中国最好的医科大学硕士学位毕业的临床系主任。接着说道“帮我扶住她的身体,不要让她乱动。” 这时,骆钧仁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却看到陈黛媛已经拿着手术针靠近季郁。 他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然后对着告诉他,演员们都已经在排练室里集合了,就等着他来指挥大局,向他打来电话的苏桐说道“林幼一不说她是‘艺术总监’吗?那你让她下午替我管理剧组。”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在陈黛媛在季郁的手臂上落下第一针以前,匆忙赶到季郁的身边,扶住她的身体。 第九十三章 “啊——”医务室里,传来季郁的一声哀嚎。 骆钧仁紧张的抓住季郁纤细的胳膊,低头对惊醒过来的季郁说道“不要怕,在给你做缝合手术。” “嗯——”季郁咬着嘴唇也没能忍得住身体的疼痛,发出声响。 骆钧仁看着季郁额头上冒出的豆大的汗珠,忍不住对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陈黛媛问道“你刚刚给她打的是麻药吗?” 陈黛媛轻蔑的抬起头,对上骆钧仁因为紧张季郁而质问自己的眼睛,说道“不是,是兽用催情针。” 然后低头继续镇静的给季郁缝合伤口。 她又开口说道“我当然给她打过麻醉剂了,如果做缝合手术不给病患打麻醉剂的话,我可是要被吊销行医执照的。” 骆钧仁接着问道“那她怎么会这么痛苦?” 陈黛媛冷笑着回答道“因为麻醉的药效还没上来,我就给她进行缝合了。” 骆钧仁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疯女人。” 在他说完话后,陈黛媛一针深深的刺入到季郁的皮肉里面,牵连骨缝,抬起头对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我很喜欢你给我起的‘爱称’。” 季郁已经疼的快要昏了过去,针针刺骨,却又让她清醒过来。 骆钧仁把季郁的头扣在自己的胸口上,轻声安抚道“乖,不要看。” 就连骆钧仁都不忍心再看下去,只好对着陈黛媛口气软下来,请求道“能不能轻一点?” 陈黛媛把手术针递向骆钧仁,冷漠的说道“你行你来?” 骆钧仁烦躁的问道“我以前有得罪过你吗?” 陈黛媛笑了笑,反问道“你以前有注意过我吗?或者说,你以前有看到过我吗?” 说着,便剪断了手术线,说道“好了。” 骆钧仁把无力的瘫软在怀中,浑身上下被冷汗浸的湿透的季郁,慢慢放倒在小病床上,然后抬起头,对上陈黛媛的眼睛,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黛媛一边整理着手术台,一边回答道“没什么意思。那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按照你的逻辑,凭什么我对你有意见,就要对她发泄出来?” 骆钧仁已经忍受这个女人的尖酸刻薄,冷血无情很久了,不由得愤怒的想要上前抓住她冠冕堂皇,行医问切的手,却发现季郁正软弱无力的握着他的手。 骆钧仁低头看着一脸惨白,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季郁。 陈黛媛甩开了他的手,向他说道“病人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了,你也可以走了,把她交给我就行了。因为毕竟,你和我的气场不合,你在这里,我影响到我的心情和工作。” 骆钧仁在季郁的床头坐下,说道“你认我我会放心把她交到你这个疯女人的手里吗?” 陈黛媛无所谓的把东西收拾好,用小拇指在季郁伤口下方粘着血的地方划了一下。 骆钧仁伸手打开她的手。 陈黛媛放在嘴边,舔了一下手指,说道“随你的便。” 说完,便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骆钧仁隔着屏风能够看出她完美的胴’体。 骆钧仁怀疑自己现在是否是沉浸在什么荒诞不经的黑色电影情节里,抑或是在自己的梦里? 骆钧仁别过头,不去管她。 骆钧仁替季郁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轻拍着她的脸,小声唤她“季郁,季郁,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时,陈黛媛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骆钧仁说道“别叫了,叫‘春呢?她现在是麻药的药效上来了,除了有呼吸,有心跳以外,她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骆钧仁翻了个白眼,并不回过头去,对她说道“怎么会有你这种,满嘴的污言秽语的医生?” 陈黛媛从骆钧仁的身后环抱住他,慢慢的磨蹭他的身体,用牙齿轻轻啃噬着他的脖颈,他的耳垂。手绕到前面去,解开他胸前的两颗衣扣。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臂,制止她,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陈黛媛反握住骆钧仁的手,放到自己的胸’部,回答道“我想要知道,电影《布拉格之恋》里面,托马斯说的第一句台词是什么。”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脱下你的衣服。” 陈黛媛解开自己的白大褂,赤身裸’体的站在骆钧仁的面前。 骆钧仁欺身将她压在地上,一只手牵着病床上季郁的手。 过程之中,骆钧仁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季郁刚刚做缝合手术的时候,那张痛苦的脸。 骆钧仁烦躁的起身,将陈黛媛推开,说道“所以说,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折磨她的吗?” 陈黛媛感到扫兴的,抓起骆钧仁地上的外套,从里面掏出一只香烟点上,走到窗边,坐在阳台上。 骆钧仁穿上裤子,问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黛媛笑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重新走回他的身边,和他面对面说道“总之不是为了你。” 说着,便把烟蒂向季郁躺着的床头方向送去。 骆钧仁抓住她的手,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熄灭。 陈黛媛向前俯身,吻住骆钧仁。 这时,季郁已经慢慢的苏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床头的两人,再加上自己刚刚那种苦不堪言的经历,便抽回了自己一直牵着不放的骆钧仁的手。 骆钧仁感应到,便推开陈黛媛,低头看着如同受到惊吓的鸟儿那样的,贴着墙,遮掩着面,浑身发抖的季郁。 骆钧仁坐在床头,双手扶在季郁的肩膀上,说道“季郁,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陈黛媛拾起地上的白大褂,套在身上,拿起背包,说道“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我先走了,导演。” 说完,便走出医务室。 季郁费力的在病床上横着移动,想要摆脱他的接触,声音颤抖的说道“求求你,不要碰我。” 骆钧仁只好将自己的手从季郁的肩膀上移开。 骆钧仁带着微怒的语气问道“所以呢?我和谁怎么样,你又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 季郁被他激怒,回答道“你和谁怎么样,的确是不关我的事。我也说过了,谢谢你送我过来,我自己可以的。但是你一定要在我的面前这样吗?一定要用你的欲‘望亵渎爱情吗?既然幼一姐都回来找你了,你怎么还能...“ 骆钧仁吼道”我和你解释三遍了,我和林幼一没有关系!“ 季郁疲惫的点了点头,说道”请你出去。“ 骆钧仁烦躁的抓了抓头,说道”你现在连自己站都站不起来,你要我出去?“ 季郁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便自己吃力的移动身体。 骆钧仁看向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季郁冷冷的说道”你不走,我走。“ 骆钧仁拉住她的胳膊,说道”你别闹了,行吗?“ 季郁试图下地,却从床上跌倒在地上,伤口触及地面,疼的痛苦的咬唇坚持着。 骆钧仁俯身上前,替她查看,关切的问道”要不要紧?“ 季郁推他”你不要过来。“ 这时,苏桐推门进来,看到骆钧仁赤’裸着上身,季郁跌坐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痕,衣衫不整的拒绝骆钧仁向自己靠近。 苏桐走进来,抬起手就给了骆钧仁一记耳光,抱住季郁,对骆钧仁指责道”你在做什么?“ 骆钧仁烦躁的解释道”不是你认为的那样的。“ 苏桐看了看季郁,问道”小郁,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郁只是摇着头哭泣,说不出话来。 骆钧仁拾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然后将季郁抱到病床上,再拉起苏桐,走到医务室门外,向她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 苏桐依然不宽恕他,说道”你是有什么毛病?季郁曾经差点受到继父的性侵,你在她面前做这种事?真不知道这几个月,季郁是怎么能够天天晚上和你这样的人住在一起的。麻烦你控制一下自己的兽‘欲行吗?今天白天在排练厅里面,和林幼一也是,下午陪季郁做缝合手术,居然能够和大夫搞了起来。“ 骆钧仁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我说我送她回家,她肯定不跟我走。要么,你给她带回到你家去?“ 苏桐又打了退堂鼓,推辞道”今天是真的不行,我和舒先生有安排。“ 苏桐转念一想,拉着骆钧仁走回到医务室,说道”我有办法了。“ 进入医务室,苏桐坐在季郁的床边,一把夺过骆钧仁的电话,拨通了范云想的号码,递给季郁。 季郁接过电话。 范云想“喂?钧仁?” 季郁听到范云想温柔的声音,擦了一把眼泪,说道“是我,季郁。”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有没有想我?” 季郁点头回答道“我好想你。” 说着,便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范云想在电话那头听到她轻轻的呜咽声,担心的问道“怎么?哭了?” 季郁捂着嘴,强忍着眼泪,回答道“没有,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 范云想笑道“还有一站就到了,然后打车回去。你呢?现在在哪?” 季郁问道“那你一会儿是直接回家吗?” 范云想反问道“那你今晚还去‘遗忘时光’唱歌吗?如果去的话,我到那里去找你,听你唱歌。” 季郁点点头,答应“好,那我在‘遗忘时光’等你。” 范云想“好,那一会儿见。” 季郁迟迟不肯挂掉电话,范云想只好先挂掉电话。 骆钧仁有些气恼的问道“你现在都这样了,还要去‘遗忘时光’吗?” 苏桐插嘴道”小郁现在这样又是拜谁所赐?难道你还想要推卸责任吗?“ 季郁对着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请你把我带到‘遗忘时光’。” 骆钧仁看了看苏桐。苏桐说道“她没准一见到范云想就好了呢。” 骆钧仁受不了这两个女人的左右夹击,只好妥协,刚刚准备抱起季郁,季郁却拉住苏桐的手,请求道“苏桐姐,你把我扶到车门的位置好吗?麻烦你了。” 苏桐点了点头,扶季郁起身。 骆钧仁走到二人的前面去提车。 苏桐将季郁扶到车内,又重新探出身来,替她关好车门。 骆钧仁倚在车门上,对苏桐说道“今天我白挨你一巴掌,这怎么算?” 苏桐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上我多少次,你就欠我几巴掌。今天我算是还了你一巴掌。你能算得出来,你还欠我几巴掌吗?” 骆钧仁对于女人的事后后悔,深感无聊。 他刚刚打开驾驶座位的车门,苏桐便对他警告道”别打季郁的主意,她和我不一样,和你玩弄过的那些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说完,便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骆钧仁坐进车子,替因为四肢无力,插不进安全带的按钮的季郁插好安全带。 然后踩下油门,目视前方,说道”你还记得你在医务室里,对我说的那些话吗?“ 季郁把头移向窗外,回答道”我当然记得,只是我也忘不了你是怎么挥霍我对于你的依赖的。“ 骆钧仁刚要开口解释,季郁便接着说道”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是我自讨苦吃。我明明白白的知道,在你的心里是怎么轻视我的,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去轻视你。“ 骆钧仁淡淡的开口说道”我没有轻视你。你是替我死过一次的女人,我怎么能够说服我自己,去轻视你?“ 季郁依然看着车窗外,说道”那件事,你就忘了吧。只有你忘了,我才好忘记我今天看到的一切。“ 骆钧仁使劲踩下油门,说道”那今天看到的那一幕,你还是记在心里,永远不要忘记了吧。“ 季郁将手扶在骆钧仁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上,扭头看向他,说道”请你不要再给自己制造意外了,我也就不用再遍体鳞伤了。“ 骆钧仁减缓了车子行驶的速度,并且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季郁的那只手上。 季郁抽回了自己的手,再次转头看向窗外。 她冷静的说道”你的这种行为,就是在轻视我。“ 骆钧仁心情有些失控的开口”那范云想呢?他背着你将另一个女人在心里藏了八年呢?难道那样反而是尊重你?“ 季郁不解的看他,问道”你说什么?“ 骆钧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装作轻佻的说道”没什么。按照你的说法,难道男人爱抚自己的女人,满足自己的女人,就是在轻视女人?“ 季郁不想再和他继续斗嘴下去,因为她知道,他既听不进自己的话,也没有向她说真心话。 她觉得这样的交谈根本毫无意义。 骆钧仁在心里想着,难道我爱你,在你看来也是在轻视你吗?“ 第九十四章 骆钧仁将车停在“遗忘时光”的门口。 范云想敲了敲车窗。 季郁十分费力的拧动车门把手,骆钧仁帮她打开车门。 季郁第一时间冲出车门,想要奔向范云想。 可是由于缝合手术后的四肢无力,险些跪倒在地上。 范云想一把将她抱住。季郁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充满柔情的说道“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范云想问道”身体怎么会这么虚弱?“ 季郁只是抱着他,不回答。 范云想看向车子里面的骆钧仁,用手指指了指季郁,意思是问她怎么了。 骆钧仁摇下车窗,说道”她手臂刚刚做了缝合手术,另外,还在发烧。如果你能够做到的话,就好好照顾她。“ 说完,便把车子开走了。 范云想搀扶着季郁,走进”遗忘时光“。 范云想扶她坐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关切的问道”身体状况都差这样了,怎么还过来?“ 季郁牵住他抚上自己脸的手,回答道”因为想要见到你,无论如何都想要见到你。“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傻瓜。“ 季郁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你知道吗?在我的行李,钱包,手机都丢了的那一刻,我最希望手机还能够留在身边,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就还能够听到你的声音,而且,我好怕你联系不到我,会感到担心。结果却还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范云想说道”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陪在你的身边的。我们小郁身边没有了我这颗‘幸运星’,总是灾难连连的。我答应你,再也不丢下你了。好吗?“ 季郁点了点头,似乎只要有了他的一句承诺,她所承受的全部的委屈都不再重要了。 季郁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抬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是说想要听我唱歌了吗?那我去台上唱歌给你听。“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叮嘱道”只唱一首,然后我就送你回家休息。“ 季郁说道,”可是我有几天都没能来‘遗忘时光’唱歌了,并且,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你说。一首歌根本就不够嘛。“ 范云想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居然还学会和我撒娇,讲条件,讨价还价了。那好吧,最多只能唱两首歌。“ 范云想怜爱的看着她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怕你太疲惫了。“ 季郁对他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不过依然坚持着自己扶着一边的墙壁,支撑着身体走向舞台,对着台下的范云想唱了一首《if-you-were-a-sailboat》: 如果你是一条河流,我将整日在你的河水里游荡。 如果你是一栋楼房,我将永生住在你的心中。 如果你是一名牧师,我将为你改变我的信仰。 ...... 范云想知道,季郁是在对自己表白。她和自己一样,无法再忍受二人的分别,她想让自己永远的陪伴着他。 一曲结束,范云想随着身边的顾客一起,替她拍手鼓掌。 季郁对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然后看向站在吧台旁的古岳,冲他点了点头。 古岳拿着吉他走上了舞台,并且递给季郁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季郁坐在舞台上的椅子上,拿着话筒,对台下的观众淡淡的说道“接下来,我想要唱一首我很喜欢的,乡村风格的歌曲,歌曲的名字是《gentle-on-my-mind》,意思是,永驻在我心头的温柔,想要唱给一个永远对我施展无比温柔,以至于改变了我原本的漂泊无助的感觉的人听,因为有他的陪伴,是他让我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范云想在台下温柔的看着她。 古岳替她伴奏,季郁马不停蹄的演唱了第二首歌曲: it''s-knowin''-that-your-door-is-always-open and-your-path-is-free-to-walk that-makes-me-tend-to-leave-my-sleepin''-bag rolled-up-and-stashed-behind-your-couch and-it''s-knowin''-i''m-not-shackled by-forgotten-words-and-bonds ...... 无比温暖,轻柔的旋律俘获了听众们柔软的心。 季郁演唱完毕,台下的观众们都被她如此温情的歌声所打动。 范云想扶她走下舞台,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道“当你唱出这首歌的第一个音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对自己下定了决心,做下了决定。无论是你的这首歌,还是你所做的决定,都令我很感动。你什么时候会搬过来,和我一起生活?” 季郁回答道“很快。” 范云想追问道“很快有多快?” 季郁笑了笑,回答道“总之会很快。” 范云想说道“好,我等你。” 然后,轻轻地将她松开,牵住她的手,带她离开了“遗忘时光”。 范云想打车将季郁送到骆钧仁家楼下,二人依依不舍的告别。 季郁上楼,因为丢了钥匙,所以只好敲门,向骆钧仁求助,希望他能给自己开门。 骆钧仁替她开门,季郁道了声谢谢。 她回到家里,便匆匆赶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包,整理行李。 把唱片全部装到纸盒箱子里,把衣服折进行李箱。 骆钧仁听到动静,便倚靠在她房间的门口,向她问道“你在做什么?” 季郁一边不住手的继续整理,一边回答道“我要搬去,和云想哥一起生活。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多多保重。不要总是吃罐头,或是微波叮的食品,那些东西没有营养的。” 骆钧仁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季郁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骆钧仁只好把她松开,说道“对不起,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情,那么对不起,我道歉。你不要离开,好吗?” 季郁接着整理,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不喜欢说‘对不起’的话,就不需要对我说。如果你以后再对我感到抱歉的话呢,那你就...用纸折一颗星星给我吧,这样我就会知道,你不想继续气我了。“ 季郁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他,说道”我要离开这里,和你没有关系。我爱云想哥,不想再和他分离。我离开这里,是想把我自己交付给他。你懂了吗?“ 骆钧仁态度强硬的拉过她的手腕,说道”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在他还没有做出选择之前,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臂,拎着行李箱,说道”我拜托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拉拉扯扯的。你不是对我承诺过,如果我不想让你动我,你就会不碰我一下的吗?我知道你是怕孤单,怕寂寞对吗?可是幼一姐现在已经回来找你了,所以你就不要再别扭了嘛。我答应你,如果你还欢迎我的话呢,我有空会回来看看你的。好吗?“ 骆钧仁态度决绝的说道”不好。“ 季郁微笑着向他伸出自己的手,说道”想不到你居然没有想要赶我走,甚至还很留恋我。那我们就这样告别吧,握了手,以后就是朋友了。“ 骆钧仁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季郁愣了一下,然后便伸出手,在他的背上,安慰般的,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对他说道”这样告别...也可以。那以后我们就是更亲密的朋友了。“ 骆钧仁放开她,提起她的行李箱,说道”我送你。“ 季郁拿回他手中的行李箱,二人手指接触,季郁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反感,紧张,不安。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从不让我和他告别的人送我,因为这样...会很残忍。“ 说完,便提着行李,走出了房门。 范云想打车到家楼下,下了车以后,看到一双高跟鞋停在自己的眼前。 范云想抬起头。 林幼一微笑着对他说道”云想,好久不见。“ 范云想诧异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幼一,比起八年前,更加的美丽动人。美的不可一世。只是比起从前,更加的成熟妩‘媚,风’情万种。 范云想丝毫没有预料到,林幼一会这样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的叫道”幼一?“ 林幼一抱住两条白玉般的胳膊,说道”萣懿比起纽约,晚上的风好凉啊。怎么?不请我上去坐坐?“ 范云想打开房门,拔出钥匙。林幼一走了进去,范云想有些不自然的跟在她的身后。 林幼一看着他客厅里摆放的钢琴,家具,琴谱,音乐杂志。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从前的样子嘛。习惯,爱好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范云想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林幼一一瓶。 林幼一接了过来,然后顺手放在了茶几上。 范云想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不喝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水。那我去帮你沏壶茶吧。“ 林幼一笑着拉住他,说道”不用了,晚上我是不能够摄取咖啡因的,会变黑,还会影响睡眠。“ 范云想只好作罢,他坐到沙发上,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幼一从他的衣架上面,取下浴袍,披在身上,也做到沙发上,回答道”就这两天。“ 范云想又问道”是有在萣懿的工作吗?所以才飞回国内的?“ 林幼一回答道”我是为了你才回到国内的,难道你会不清楚吗?“ 说着,便躺在范云想的怀里,伸手欲解开他身上的衣扣。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制止道”幼一,不要这样子。“ 林幼一没有感到尴尬,或是介意,只是站起身,站在钢琴边,轻抚琴键,说道”那为我弹指曲子吧。“ 范云想起身,坐到钢琴前,问道”你想要听什么?“ 林幼一回答道”就弹《倾国之恋》里面的那支曲子吧。“ 范云想问道”你还是这么喜欢麦当娜?“ 林幼一笑道”想不到你还是这么的了解我。“ 范云想开始为林幼一演奏那支曲子。 林幼一从他的身后抱住他,亲吻他的颈部,对他说道“我好怀念你身上的气息。” 范云想想要将她推开,却感到无能为力。 因为她毕竟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那个夺走他童贞的女人。 他想不通,为什么她当初明明就要离开了,却还要和他做‘爱,难道就是为了像是现在这样,让他无力推开她,拒绝她吗? 二人沉浸在钢琴声中,没有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 季郁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门,却看到了两人举止亲昵的这一幕——林幼一伏在正在弹钢琴的范云想身后,亲吻他,替他解开衣服的扣子。 季郁见此情景,整个人完全懵了,惊讶的手中的行李都掉在了地上。 二人听到动静,向季郁的方向回头看去。 季郁看到女人是林幼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错愕的念到“幼一姐?” 范云想见林幼一一脸从容的样子。 季郁转身跑出公寓。 范云想欲去追她。 林幼一拉住他,说道“我是为了你回来的,请你不要为了另一个女人,而离开我好吗?” 范云想看着她,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我已经和小郁相爱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扰乱这一切?你接近小郁了?你回来到底打算做什么?” 林幼一冷静的回答道“是,我是知道你现在和季郁走得比较近。可是,从我进门到现在,你都没有向我提起过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不是吗?并且也没有拒绝我任何的请求,难道这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云想,你的心里是有我的,在你的心里,我比她要重要。” 范云想甩开她的手,说道“幼一,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放下了,希望你也能够放下。你这次回来是做什么的?不会仅仅是来看我这么简单的吧?” 林幼一回答道“汪莹找到我,希望由我来取代季郁,饰演你们的音乐剧《沉重浮生》里面的特蕾莎的角色,我答应她了。” 范云想有些气愤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夺走小郁的角色?” 林幼一仍然镇定自若的回答道“云想,你是知道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的。所以,并不能说是我抢走了她的角色。” 范云想说道“那为什么那个人偏偏就是你呢?你知道这样会给季郁带来多大的伤害和羞辱吗?” 林幼一扶住他的肩膀,希望能够帮助他冷静下来,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美国,我可以放弃这个角色。我已经替你在美国联系好公司了,去那里你可以直接坐上blue-bay唱片公司的音乐制作人的位置。“ 范云想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去,说道”那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幼一,如果你还想以后我们见面,依然是朋友的话,就请你不要再靠近季郁,不要再伤害她。因为我现在爱的人,是她,不是你了。“ 说完,便转身跑出了家门,希望能够追上季郁。 第九十五章 骆钧仁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他坐在墙角,看着床头那盏闪烁的星星灯。 “咚咚咚——” 他听到一阵敲门声。 “是季郁回来了吗?还是东旭那小子?不对,自己已经给秦东旭配了钥匙。”他这么想着,起身走到客厅玄关去开门。 “云想?” 范云想一脸疲惫的走进大门,站在季郁空荡荡的房间门前,向里面张望。 房间里面除了地上的两大箱子唱片,还有原本的床,课桌,衣橱等家具,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季郁是打包好了行装,准备入住自己的公寓,和自己共同生活,然而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 范云想回过身,向骆钧仁问道“小郁她...没有回来过吗?“ 骆钧仁强压心中的恼火,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把东西都搬到你那里去了吗?难道她没有去你家找你?” 范云想深感怠倦的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说道“她是去我家找过我,不过却刚好撞见幼一和我在一起的场面,好像受到了惊吓,转身跑开了。” 范云想抬起头,看向骆钧仁,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幼一她回来了?甚至还加入了你的剧组,取代小郁饰演特蕾莎一角?” 骆钧仁冷冰冰的回答道“不要把你自己的问题全部推卸到别人的身上。季郁今天一整天都缠着我,希望我能够借电话给她,她想要给你打通电话。那你要我怎么做?当着她的面,在电话里通知你,你的初恋女友,让你八年来都放不下的旧情人,她回来了?让你好在季郁面前打好掩饰?你觉得可能吗?即使我当时告诉你了,你又能怎么做?难道就像是现在这样,把季郁哄到你家里,让她看着你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吗?” 范云想说道“我已经和林幼一讲清楚了。我明确的告诉她了,我爱的是季郁,让她不要再靠近她,不要拆散我们。” 骆钧仁冷笑道“你觉得可能吗?就以你和林幼一牵扯多年,剪不断,理还乱的变态畸形的恋情,还有你那舐犊情深,深厚的雏鸟情结。你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忘记林幼一,拒绝的了林幼一吗?” 范云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骆钧仁,对他说道“希望你的疑虑都是作为朋友,为我和小郁的爱情为出发点的。不过...我怎么感觉你不希望我和小郁在一起?“ 他把手搭在骆钧仁的肩膀上,说道”我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你清楚小郁对我而言有多么的重要,多么的难能可贵。我也知道,你作为朋友,在生活上帮我照顾了小郁不少的事情。所以,我希望能够得到你对于我们爱情的祝福,更加的希望你能够不要辜负我对于你的信任。“ 说完,便摔门走出了房间。 范云想为了找到季郁,来到了飞梦工作室。 他上了楼梯,走进二楼的走廊里,便听到从排练厅里传来的一阵阵呜咽的哭泣声。 范云想连忙赶去排练厅。 他站在门前,他看到季郁在黑暗之中,依靠在冰冷的墙角,抱着身体,蜷缩成一团,无助的哭泣着。 范云想上前坐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他轻声唤她”小郁...不要这样。“ 季郁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对你说过的,如果那一天,你后悔了当初的决定,你不爱我了,爱上了别人,请你告诉我,我会自己离开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一定要让我像现在这么难堪吗?“ 范云想安抚她,说道”我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我还爱你,我没有爱上别人。小郁,你不是说永远相信我的吗?那请你现在选择相信我好吗?“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她今天带我去了你曾经带我去过的唱片行,还带我去了冰激凌店...我以为那些原本都是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记忆,现在出现了第三个人...况且,我才是那个最后出现的替补。你要我怎么相信,这段从一开始就一直充斥着她的身影的恋情?你要我怎么还能够对于我们两人的关系保持原有的信心?我现在不仅仅是不相信你了,就连我对于自己的信任也消失殆尽了。原来我一直是个最大的笨蛋,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她今天向我要对于你们的祝福,我竟然还傻到把她当作朋友,送上我对于你们爱情的祝福。骆钧仁说的没有错,我就是一个被玩弄的白痴,一个提线木偶,一个最愚蠢的笑话。“ 说着,便双手握拳,不停的击打着自己的头部。 范云想拉住她,”小郁,不要这么做,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会心疼的。我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如果我知道,我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我们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难道你就要因为一个曾经带给了我最大伤害的女人,而要放弃我,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吗?你要像她当初那样的抛弃我吗?“ 季郁听了他的话,感到锥心的痛。她心疼的伸出手去抚‘摸范云想的脸,说道”我是不会抛下你的。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只是...只是没有预料到幼一姐所说的,那个她回来就是为了和她中学恋爱的男友复合的那个男人...竟然会是你。所以我才会慌了手脚,只是想到自己,却没有考虑到你为此而承受的压力,没有体谅到你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支持和陪伴的时候。“ 范云想将她抱在怀里,说道”傻瓜,这不是你的错。你能够想通真是太好了。你永远都在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问题,自己默默地承受着委屈。谢谢你,愿意陪我面对这一切。我向你承诺,我爱的是你,这点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的。“ 季郁在他怀里,深感自责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范云想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不要再道歉了,我不允许你为了曾经困扰着我的那个噩梦,这样惩罚自己。“ 范云想把季郁从自己的怀抱中,轻轻地带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只是,你不是在火车上,所有的东西都被盗走了吗?那又是怎么用我家的钥匙开门的?“ 季郁从自己的胸前,掏出用细线拴在脖子上的那把钥匙,将其递到范云想的手中,说道”只有它,我没有丢掉。“ 然后又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范云想的另一只手上,范云想看到她手上的那枚戒指。 季郁开口说道”还有这个。“ 范云想微笑着抱住她,说道”还有我。“ 待二人的情绪平稳了一些之后,范云想提起季郁的行李,提议道”和我回家。“ 季郁一只手拿回自己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牵住范云想,说道”我们,各自回家,然后明天再见。“ 范云想说道”小郁,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面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的吗?难道你要反悔了吗?“ 季郁回答道”我没有反悔。我依然是之前的意思,没有错。不过...正是如此,我才希望能够给你留出单独思考的时间。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思考一下,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因为你的责任感,和你为了安慰,宽慰我,才匆忙的作出决定。“ 季郁轻抚他的面颊,说道”你是有机会,也有权利改变你现在的抉择的。我要你知道,你可以不再爱我,可以选择她,那是你的自由。正是因为我爱你,我才会这么做。我一点一点,都不想要为难这个,我爱的人。“ 范云想拉住季郁抚上自己脸颊的那只手,说道”现在,你能够给我最大的鼓励就是陪在我的身边。只有你和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出现在林幼一的面前,才能够帮我摆脱掉我曾经的噩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向她证明,我爱的是你,不是她。“ 季郁微笑着说道”我们的爱情,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你我心知肚明就够了。“ 范云想说道”我是不会再让你因为她,而失去任何一件你应该拥有的东西的。“ 说着,便从她的手中夺过行李箱,带着她走出排练厅,走出飞梦工作室,向家的方向走去。 二人走到范云想家门前,季郁看到门口有一个小小的快递包裹。 季郁捡了起来。 范云想也好奇的问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季郁看了看上面的文字信息,笑着回答道“是谢以乐寄来的。” 范云想点了点头,一边掏出门钥匙,一边向季郁嘱咐道,“看来是你期待的,我们二人的合照到了。那你就打开吧。” 季郁便拆开了包裹,范云想也打开了门。 季郁把相片递到范云想面前,想要和他一起看。 她雀跃的说道“还真的是我们的合照呢,你看。” 打开门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样。 范云想看着正坐在钢琴边的林幼一,深感错愕。 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林幼一一边从琴凳上起身,一边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为了你回来的,在重新赢回你的心以前,我都会住在这里。” 说着,便走到二人面前,向季郁伸出了手,说道“你好,小郁。希望你不要芥蒂你我是情敌的身份,各有各的立场,能够继续和我做朋友。” 范云想将季郁护在身后,隐忍的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林幼一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范云想,说道“我要一个机会,要和小郁公平竞争。在《沉重浮生》的排演结束以前,我是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把你让给她的。如果你们是真的相爱的话,应该能够经受得起这样的考验吧?除非你对于你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信心,怕我趁虚而入。” 范云想说道“难道你所谓的‘公平竞争’,就是向季郁隐瞒你的真实身份,然后再向她捏造的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吗?” 林幼一笑了笑,看向季郁,问道“小郁,我有对你做出任何不恰当的,对你构成人身伤害的行为吗?” 范云想拉着季郁侧过身,把大门的位置腾了出来。 他指向门外,说道“请你出去。” 林幼一说道“我想你至少应该给我和你,共同相处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告诉我,你对于我已经没有感情了,那我是会走的,并且会衷心的祝福你们二人。不过现在,我是不会离开的。” 范云想头疼的看向林幼一,说道“你不觉得你所提出的这个想法太荒诞可笑了吗?我怎么能够跟一个曾经伤害了我,况且如今我已经不爱了的女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呢?” 林幼一那美丽的眼角下,流出一行眼泪,说道“你难道对我绝情的,就连我最后的请求也不答应吗?” 季郁从范云想的身后走了出来,掏出衣兜里的纸巾,替林幼一拭去眼泪。然后态度平和的说道“不是说要‘公平竞争’吗?” 季郁向她伸出自己的手,“那我们就,一起离开这个公寓,不要打扰云想哥休息了。一起等他的答案,好吗?” 林幼一看着范云想,握住了季郁向自己伸出的手。 范云想拉住季郁的手腕,说道“小郁,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季郁拉着他的手,范云想弯下身子,季郁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吻,然后说道“晚安。” 季郁一只脚踏出房门,回头对林幼一关切的问道“幼一姐,你有住的地方吗?” 林幼一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住在亿华宾馆。” 两个女人一起走出了范云想的房间。 林幼一下楼以后,打了通电话。不一会儿的功夫,白天季郁见识到了的那辆保姆车便把她接走了。 送走了陪着等车的林幼一后,季郁抬起头,对着在窗边看着自己的范云想挥了挥手,然后提着行李箱,在路灯下,只身落寞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第九十六章 骆钧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走廊里传来行李箱底下的,小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 骆钧仁起身走到门前,耐心的等着季郁敲门的声音后,然后替她开门。 只是声音消失了。 骆钧仁转动猫眼,看到季郁一个人落寞的坐在走廊的台阶上的身影。 他踱回房间,拿起外套,来到客厅的玄关前穿上鞋子,然后打开门。 季郁回过头看他。 骆钧仁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不是去云想家了吗?” 季郁站了起来,看着他,问道“我可以回我的房间吗?” 骆钧仁替她扶住门,说道“刚刚才风风火火的提着东西走了,现在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季郁走进家门。 骆钧仁跟在她的身后,也走了进来。说道“以后我对于你的忠告,请你都要参照今天的事例,听得进去才行。不然永远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跌跌撞撞的,四处碰壁。除了我,还有谁能够不嫌你这么麻烦,肯收留你?” 季郁回过身,对他说道“还好只有你的尖酸刻薄,还有凶巴巴的样子没有变。不然我会以为,这个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把所有人都塑造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了呢。” 骆钧仁看着她故作坚强的眼神有些愣神。 季郁把行李箱提回房间,然后转身向他问道“你刚刚不是要出去的样子吗?怎么为了教训我,竟然忘了吗?” 骆钧仁只好遮掩自己是为了替她开门才做的戏,说道”刚刚感到肚子有些饿了,想要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些吃的。不过既然你回来了,看来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季郁自嘲道”早知道回来还要给你做劳工,我就不回来了。“ 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骆钧仁跟在她的身后,问道”刚刚为什么坐在走廊的台阶上,不敲门?“ 季郁一边洗菜,一边说道”以为你睡了,不想扰醒你。“ 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等着我。虽然嘲讽我,不过还是收留了我,让我能够重新回到这所房子。“ 骆钧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在等你吧?我等的不过是你欠下的夜宵罢了。“ 说完,便回到客厅。 季郁心情抑郁,身体虚弱,再加上体力不支,一不留神,便倒在了厨房的地上。 骆钧仁惊慌的过去扶起她,将她抱回到房间的床上。 季郁虚弱的向他开玩笑,说道”看样子今天的夜宵,也要欠下了。我以后再一点一点的还给你,行吗?“ 骆钧仁无奈的问道”你和云想,到底怎么样了?“ 季郁回答道”我们很好。“ 骆钧仁讽刺的说道”看来你很适应和林幼一‘三人行’的这段关系嘛。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他们有谁又在意过你?“ 季郁有些烦躁的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管我。“ 骆钧仁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说道”正因为是你的事情,我才不能不管。“ 季郁扭过头去,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说道”我累了,谢谢你的照顾,情你出去吧。“ 骆钧仁去客厅里拿来了水和退烧药,递给她,说道”不想这么早就化蝶的话,就把药吃了再睡。“ 季郁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从他的手中拿过水杯,将药送入口中。 骆钧仁转身走到门口。 季郁叫住他。 骆钧仁冷冷的问道”干嘛?“ 季郁说”我就是想要问你,如果你是云想哥,你是会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幼一姐?“ 骆钧仁笑着转过身去,对她说道”当然是会选择林幼一。“ 季郁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说道”哦,这样啊。不过还是谢谢你肯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骆钧仁补充说道”不过我不是范云想,我是骆钧仁。“ 骆钧仁重新走回到季郁的房间里,拿着一把椅子,坐在床边。说道”既然这么没有信心,那你又为什么要和他们去赌?如果我是你,我是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的。“ 季郁笑了笑,说道”可你不是我,你是骆钧仁嘛。“ 骆钧仁也笑了笑。 季郁说道”他需要我,他是爱我的。幼一姐曾经抛下了他,我不能再那么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伤害他的感情。哪怕最终是他放弃了我,我现在也会陪在他的身边,等着那个结果。如果有哪一天,我的守护,我对于他的爱情,会给任何人造成伤害的话,只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才能够狠下心来,选择放手,狠下心来离开。“ 骆钧仁看向她,说道”你认为你这样做就是伟大吗?你是在犯傻,是在近距离的给自己找罪受。“ 季郁笑了笑,说道”你是不会明白的,那种只要能够看到他,只要还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就感到心满意足的感情。你不是也说了,和幼一姐比来了,我是配不上云想哥的?所以像是这样,还能够看到他的日子,能够多一天和他一起度过,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骆钧仁在心里说道”那种感情,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季郁看向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和他说道”明明知道你是不会理解的,你是会感到很厌烦的,却还是向你说了这么多,对不起。我就是想要对你道歉,不好意思,今天看到你和幼一姐在排练厅里的举止那么亲密,还以为你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还劝你和她复合。我真是太愚蠢了。原来她要找的人就是云想哥,她都明明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可我还看不出来。现在事情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又没有那么潇洒的想要成全他们了。看来我真的是个伪君子。“ 骆钧仁对她说道”都说出来吧,把你心里的那些,快要把你压垮的情绪都说出来吧。虽然你是很蠢,不过,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季郁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安慰我。不过,你不觉得感情的事情很可笑吗?” 骆钧仁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道“我一直都觉得感情的事情很可笑。但是我更加觉得,能够和你一起谈这方面的问题才更加的可笑。” 季郁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男人会那么重视自己的第一次吗?难道身体上的行为,会抵消日常相处建立起来的,深厚的情感吗?” 骆钧仁笑了笑,向她反问道“你确定你是真的准备好了,想要和我探讨这种问题吗?” 季郁握拳捶了捶自己的头,说道“我一定是烧傻了,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种问题的。你能不能就当我没问过?你回去休息吧。”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说道“我很愿意回答你这方面的问题,但是你也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才行。” 季郁欲钻到被子里,说道“不是说了就当做我没问过,不就好了吗?” 骆钧仁将她从被子里面拉了出来,说道“可我不喜欢装聋作哑。” 季郁无奈的坐了起来,准备好听他的解答。 骆钧仁向她发问“难道你不是吗?你不是一直在保留着自己的初’夜吗?我觉得你的这个行为,就已经足以证明,你对于性的渴望和重视。” 季郁一脸尴尬的说道“我错了,咱们能不能结束这个话题?” 骆钧仁一脸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你不是想听我对于范云想和林幼一关系的分析和解答的吗?那你就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告诉你我的看法。” 季郁无奈的,只好回答道“我那不是重视和渴望,我那分明就是回避,好吗?我觉得男女赤身裸‘体的贴在一起,那样子很恶心。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做那种事。” 骆钧仁问道“那你有想过和范云想发生过性’行为吗?” 季郁点了点头。 骆钧仁接着问道“是怎样的?你幻想的场面,是怎样的?” 季郁回答道“我没有幻想过那个场面,只是觉得,他对我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会是无法拒绝的吧。” 骆钧仁提问“难道你是禁止婚前行为,打算把自己的初‘夜留在结婚的当天的那种女人吗?” 季郁回答道“我根本没有想过我会结婚。我不期待婚姻,我不觉得婚姻能够帮我维持爱情。”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不想与之发生性’行为,又不想要结婚,那你所说的那种情感,你认为是爱情吗?” 季郁不解的看向他,问道“难道没有性‘交,和繁衍作为前提,那就不是爱情了吗?” 骆钧仁开口说道“我以为我们探讨的不是爱情,而是性。” 季郁皱眉看着他,说道“我还以为你变得不同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是这样。我不想和你继续这个无聊的游戏了。” 骆钧仁牵制住她的手臂,说道“范云想被林幼一夺走了处子之身,所以他忘不了她。他对她的感情由爱情,转嫁成了遗憾,愤恨,费解,和无能为力。你小的时候又差点被继父性侵过,所以你厌恶与人过于亲密的行为,你对于性充满不安和恐惧。现如今,范云想的经历又勾起了你童年的恐惧,你甚至把范云想的痛苦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使得你对于性关系造成了更大的困惑。你对于你们爱情的未来没有信心,是因为你觉得即使你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范云想,你也无法取代,夺走他生命中的第一次的林幼一,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我说的对吗?” 季郁烦躁的抽回自己的手臂,说道“你知道吗?当你把性和爱情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从你口中所吐出的每一个字句,都相当的刺耳。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性当作‘爱情。” 骆钧仁说道“第一,我不相信爱情,所以我只是把性当作帮助我更深入的了解我自己的一种手段,没有把它和爱情挂钩。就像是《布拉格之恋》里面说的——性对于我而言只是娱乐,像是足球。第二,对于性’交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是范云想,不是我,所以请你不要把应该对于他的敌对状态,转嫁到我的身上来。第三,你没亲身实践过,无论你再怎么忍着心中的厌恶情绪,向别人咨询这方面的问题,你再怎么折磨你自己,你也是无法体会到范云想内心的真实感受的。” 骆钧仁带着一脸暧昧与挑‘逗的神色向她靠近,说道“所以,如果你想要更加深入了解的话,我可以帮你。” 季郁不客气的一脚踹到他的要害,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要帮我解答困惑,原来不过是,向我使出你平日里玩弄女人的伎俩罢了。” 骆钧仁忍住痛感,直起身来,向季郁带着轻佻的语气警示道“除了我以外,不要再和其他男人探讨这种问题。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把你的话当作是引诱的。” 说完,转身出去。 季郁在他身后问道“那你呢,你还记得你的第一次的时候,你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你是否也像是云想哥一样,忘不了,也放不下那个人呢?” 骆钧仁转过身,对她烦躁的说道“都说了,如果不想让男人对你心怀企图的话,就不要再和男人探讨这种事了...“ 季郁打断他,说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的。“ 骆钧仁愣了一下,心里想到,所以你就这样吃定我了吗? 骆钧仁对她说道”你认为我是上了一百个女人,就会在纸上画二十个正字的那种男人吗?我从出生就没有那种东西。还有,如果你不是想要和我谈感情的话,就不要再和我谈你和别的男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我替你解决不了,我也不想要帮你解决你和别的男人出现的感情问题。“ 说完,便走出了她的房间。 第九十七章 清晨,范云想从楼上下楼。 林幼一拉开保姆车的车门,坐在车里,向他挥手,说道”我一早就在楼下等你了,你上车,我载你去上班。“ 他看到小区的丛林后面,已经埋伏了三两个媒体,在对着二人拍照,他只好无奈的上了车。 范云想对她说道”请你明天不要再来了好吗?如果再像现在这样纠缠下去,我想,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会给彼此造成一些困扰的。“ 林幼一听了他的话,重新打开车门,拉着范云想下车。 范云想一脸错愕的看向她,问道”干嘛?“ 林幼一把他带到了媒体的面前,转身捧住他的脸颊,主动的吻住了他。 媒体的闪光灯更是对着二人闪烁个不停。 范云想推开她,拉着她回到保姆车上,关上车门。 林幼一说道”如果你是怕媒体跟拍,会给我造成困扰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了你,可以不在意新闻媒体怎么报道我,怎么写我。难道这都不能够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爱吗?“ 范云想冷冷地回答道”我不是在想这些媒体拍到你,林幼一,百老汇的宠儿,国内的drama-queen,和我这种无名之辈在一起,会怎么让你感到难堪。我现在是在想,这些媒体是不是你请来作秀的,还有,小郁看到新闻会有多么受伤,多么难过。“ 林幼一听了他的指责,便抬起手给了范云想一记耳光。 林幼一脸上挂着泪痕,说道”我林幼一现如今在你的眼里就是这么的不堪吗?我只是爱你而已,难道这样也有错吗?难道仅仅因为我爱你,就要承受你对于我的羞辱吗?“ 范云想见她落泪,心中不禁软了起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被媒体写成是你的累赘。我也有我男人的自尊心...“ 林幼一用化妆包里的纸巾擦干了眼泪,打断他,说道“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我现在的名气会给你造成压力,可是只要我们一起回到美国,你理所应当的坐上blue-bay音乐制作人的位置,就没有人会笑话你,没有人会看不起你了。“ 林幼一的话让范云想感到心烦意乱,他说道”我现在很满意我的生活,如果你不满意的话,你可以不要再来理我。我真的很反感你总是按照你的标准,试着去改变我的生活状态。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林幼一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的前途,你的将来考虑吗?不然你以为我这八年来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为了什么?难道像是季郁那样,拖着你的后腿,沾着你的光,才能够让你接受吗?我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受不了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在事业上成功,可是我现在能够帮你坐到和我一样高的位置上,这样不好吗?我承认,我做不到季郁那样对你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那是因为我不像她那样,是在高攀你,是对你有所企图。“ 范云想烦躁的看向林幼一,对她说道”幼一,现在我真的是看不懂你了。不是你说要和季郁做朋友的吗?怎么现在又这么挖苦她?你说她对我有所企图。她到底哪里对我所有企图?她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开心,她还...“ 林幼一打断他,说道”你敢说她没有求你,为她创作,或是制作过歌曲吗?“ 范云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就是她和你不同的地方。她从来没有像是你当初那样的,让我在学业很忙碌的状态下,还逼迫着让我替你写歌,为你制作歌曲。她从没有勉强过我这方面的事情,她总是给我营造一个很舒服,很自由的创作空间和环境。“ 林幼一说道”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样?她能够给你的,不也仅仅是如此而已吗?她能够像我一样,为了你,从美国放下蒸蒸日上的事业,陪着你在这个小剧组耗日子吗?“ 范云想觉得她的话十分滑稽,便回击道”没有人让你放下你在美国的事业,现在你眼中这个破烂不堪的小剧组,你看不上眼的小角色,不正是你从小郁手中夺过来的吗?我劝你趁早放弃吧。因为我也和你瞧不起的这个小剧组一样,只怕你得到手里以后,又会为你失去,错过的那些机会感到遗憾。“ 林幼一冷静的说道”我是不会放手的。范云想,我为了你,都低微到了恳求你的地步,难道还是换不回你的心吗?“ 范云想压着火气对她说道”不要再欺骗小郁,不要再伤害她。我如今对你,只有这两点要求。“ 林幼一冷笑道”难道你的前女友和你的现女友成为朋友,会让你感到很得意吗?“ 林幼一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为了你,那我就给她一个借着我的名声,能够被媒体关注,出头的机会。“ 范云想费解的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骆钧仁起床后,发现季郁已经离开了房间,并且在餐桌上,为他留出了一份早餐。他便知道,她一定还是在为昨晚的事情,想要避开自己。于是他便也早早的就来到了排练厅。 他来到排练厅,看到三五个演员已经到了,都坐在一旁,在刷着手机。只有季郁一个人在角落里练舞。 骆钧仁走到那几个正在热烈的八卦氛围中的演员那里,一把夺过她们其中一人的手机,说道”不练习,都围在这里在看什么呢?“ 几个演员都吃了一惊,问候道”呃...导演,这么早啊。“ 骆钧仁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林幼一和范云想今天早上,在范云想家楼下接吻的照片。 骆钧仁把手机递还给她们,说道”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帮我们剧组的话题上热搜啊?既然你们这么八卦,怎么不进新闻界,娱乐圈呢?还想在音乐剧剧组浑水摸鱼吗?斯琪,浅浅,你们两个新学的舞步节奏都踩不准,还不捉紧时间练习练习。“ 斯琪抱怨道“导演,我们只是来早了,这不还没到排练的时间呢吗。” 浅浅笑道“是呀,导演。我们两个只是节奏踩不准而已,不像那个,不知道是在跳舞,还是在发癔症呢。” 说着,便抬了抬眼帘,指向在一旁戴着耳机,独自练习的季郁。 几人因为她的话笑作一团,她还感到很得意。 骆钧仁对几人说道“一会儿到了排练的时间,把手机都给我关机收起来。不然的话不要怪我帮你们换一个‘新款‘。” 说完,便走向季郁。 他上前扶住她,帮季郁纠正姿势。 “腿再抬高一些,身体不要往前探,背部要挺直。” 边说着,便拍了拍她的腿,扶住她的腹部和背部。 季郁慌张的收回肢体,躲避他的触碰。 骆钧仁思索着,然后对她说道“你的肢体太僵硬了,得改变这一状况。这样,你在平衡木上多压压腿,再多练习一下下腰。” 骆钧仁拉她过来,说道“你坐在地上,伸手去够脚趾。” 季郁按照他的方法去做,却够不到脚趾。 骆钧仁伸手按下她的后背,季郁还是做不到。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要不要擦一些润滑油?” 季郁听不懂他话里晦涩的含义。 骆钧仁只好作罢。 他用胳膊使劲的将她的身体按了下去。 季郁疼的发出了隐忍的,闷闷的哼声。 听得骆钧仁心里痒痒的。 然后他伸手拉季郁起来,说道“多做一些抻筋,伸拉的动作,能够让你的身体变得柔软一些,不那么僵硬。比你多跳多少遍舞都有用。知道了吗?” 季郁点点头,说道“谢谢。” 排练厅里的演员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苏桐过来和季郁打招呼,问道“伤口好些了吗?” 季郁笑着回答道“没什么大碍,谢谢。” 苏桐又问道“你今天早上看到手机上那条音乐剧圈的微博了吗?” 季郁回答道“我手机丢了,就算没丢,我的手机也上不了网啊。是发生什么重大的事了吗?” 苏桐刚要说,就被骆钧仁打岔过去。 他拉起苏桐,说道“我找你有一些事情,去那边谈。” 二人刚刚走到排练厅门口的时候,却刚好撞见林幼一挎住范云想的胳膊,二人一起来到工作室的情景。 演员们统统将二人围住,问他们关于微博上的那条二人接吻的新闻,问二人是不是住在一起,是不是在谈恋爱。 夏若笑着走到在排练厅一角,像是局外人的季郁,说道“怎么?你还不知吗?据说是昨晚两人住在一起了,今天一大早就被媒体拍到,大明星林幼一和音乐总监范云想在家楼下接吻,二人是音乐剧界的郎才女貌,恋情曝光了呢。” 说着,还翻出带有那张照片的新闻给季郁看。 骆钧仁将夏若拉到走廊里,问道“你昨天是不是和林幼一结盟,要一起扳倒季郁,想让她离开音乐剧剧组?” 夏若不以为然的问道“你听谁说的?难道又是你的那个老情人苏桐?” 骆钧仁说道“我现在是想要提醒你,你要是想和林幼一结盟,最后吃苦头的一定会是你自己。你的那些手段都太小儿科了。林幼一是一个心思缜密,野心极大的女人。到头来,你也只会被她利用的。“ 夏若冷笑道”你这也算是在关心我?你不要为了护着季郁,就到我这里来卖乖。我为什么还要为难季郁?我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不是吗?我已经没有理由再难为她了。你用不着在这里假好心。“ 骆钧仁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随你的便。“说完便转身回到了排练厅。 范云想穿过人群,走到看到新闻后,一脸茫然的失神的季郁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道”不是新闻上写的那样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季郁半天没有反应。 范云想轻轻唤她”小郁,小郁...“ 季郁迷惘的看向他,点了点头。 这时,汪莹来到排练厅,和林幼一拥抱,行了法国人的贴面礼后,把林幼一牵到排练厅的中央,说道”想必幼一昨天已经和你们见过面了。她就是我们剧组《沉重浮生》的女主角——特蕾莎的新的扮演者。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她。“ 排练厅里传来热情欢迎的掌声,却没几个人注意到一旁手足无措,发懵的季郁。 秦东旭议论道”昨天不是说自己是新来的‘艺术总监’吗?今天怎有又成了女主角了?“ 林幼一含笑着走向季郁,说道”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也只是怕伤害到你对于这部剧所投入的感情。为了剧组的成功,和未来的走向,我想,我并没有从你的手中抢走这个角色,只是替你将这个角色延续了下去。因为你我都知道,一个专业的音乐剧演员,在在走上舞台的那刻前,是都有被取代的可能性。我是为了塑造角色而生的,可能会比你更好的能够塑造这个角色。你能够答应我,不要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吗?你能够为我感到高兴,为我祝福吗?“ 一旁的演员含沙射影的讽刺季郁,说道”幼一姐真是好心肠,帮她擦屁股,反而还要去安慰她。唉,要是我,我可做不到这点。“ 季郁的心里没有怨气,只是对于整件事情感到不解,还有,对于自己而言,这一切来的都太过突然。 季郁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的向她点了点头。 林幼一笑颜如花的抱住她,“太好了,谢谢你能够理解我,我一定会比你之前做得更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汪莹拍了拍手,说道“按照百老汇的传统,幼一是不是该为我们献上一曲啊?” 演员们都热情的鼓舞她,说道“是是是,好期待...“ 林幼一微笑着走到排练厅的中央,说道”那我就唱一曲《日落大道》里面的经典唱段吧。《as-if-we-never-said-goodbye》。“ 说着,便揽住范云想的胳膊,说道”希望你能够帮我伴奏,因为这首歌就是要献给你的。就好像我们从未说过再见。“ 范云想松开了季郁的手,像是林幼一手中的傀儡一样的,走到钢琴边,替她伴奏。 林幼一声情并茂的演唱完毕,所有人都为她献上掌声。 林幼一微笑着,拥抱住在钢琴边起身的范云想,说道”自上次分别后,再次为我伴奏,想不到我们还是这么的有默契。我好感动。“ 季郁只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站着,仿佛他们的头顶都是阳光普照,只有自己站在阴影里,头顶有一片乌云。 骆钧仁站在排练厅的门口,抱着手臂,看了看正在拥抱的范云想和林幼一,又看向孤立无援的季郁。 他理解,为什么昨晚她会那么的不安了。只是,恐怕她要的不是自己的理解,而是范云想的理解。 在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另一个人的“替补”呢?任何人都会被其他人轻而易举的取代。唯有心中的那个人,自己是想方设法也找不到可以取代她的事物。 只是没有人会像她这样傻,为了爱人,被当做靶子打,也心甘情愿。 第九十八章 “季郁,你过来。”汪莹出声叫季郁,然后转身走出排练厅的大门,站在走廊里。 季郁愣了一下,便向她走去。 骆钧仁意识到情况不对,便也跟了出去。 汪莹转身,对季郁开口说道“以后你可以不用来了。你现在可以和剧组的成员们做一个短暂的告别,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到财会部领取工资。鉴于你在剧组有危难的时候,为剧组做出过一些牺牲,所以我会让会计给你多开一周的工资的。” 季郁点了点低垂的头,说道“我不要多出的钱,我也不用和大家道别...没有人记得我,也没有人会想要再看到我吧。“ 季郁抬起头,看向汪莹,说道“谢谢。” 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骆钧仁走了出来,拉住季郁的胳膊,说道”你忘记你和我签署的协议了吗?你现在是想要违约吗?“ 季郁平静的对他说道”请你放手吧,快回去组织剧组排练,不要再做这样无畏的事了。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 骆钧仁说道”你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吗?“ 骆钧仁看向汪莹,接着说道”我这样做是为了剧组。没有人会比季郁更加的了解这部剧的起承转合,我不能失去这样一个肯为我的剧目卖命,把剧中的结构,情绪都理解的这么到位的演员。“ 汪莹对着骆钧仁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对着季郁问道”你刚刚对我道谢,你谢我什么?“ 季郁尊重的回答道”谢谢你曾经让我加入剧组,给了我一次这么难以忘怀的经历与体验。谢谢你让我在这段时间里,都可以活在特蕾莎的角色之中,让我每天都感到是活在梦中一样。“ 季郁抬起头,又看向骆钧仁,说道”还有你,骆导,谢谢你。谢谢你教会我跳舞,尽管我现在依然跳的很糟糕,不过在我跳舞的时候,能够让我听不到周围喧嚣繁杂的声音,能够让我奢侈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小下。还谢谢你教会了我用台词表达角色的情绪,教会我和对手搭戏...这些经历都是我花钱也学不来的。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导演。所以,请您不要为了我一个人,再和剧组起冲突。不要因小失大,要为大局考虑。我知道,今天让我离开,是因为我自身有很多很多不足的地方,而那些缺陷,是我用加倍的努力也无法弥补的。“ 骆钧仁对季郁命令道”你给我闭嘴!“ 然后转过身,对汪莹说道”我是真的需要她。“ 汪莹看了眼骆钧仁,从容的说道”哦?你需要她做什么?剧组现在的演员名额已经满了,难道还有她能够胜任的工作吗?连季郁都知道,要以大局为重,你怎么会这么糊涂?” 骆钧仁说道“季郁的演唱实力你是清楚的,如果你不想因为偏见和私心,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可塑之才,那我也不介意把她推荐给夏祁光。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现在正在准备筹拍中国版的《窈窕淑女》音乐剧。季郁无论是外貌,气质都很复合‘伊莉莎’这一角色,再加上她出色的歌喉,我想她一定会在您前夫投资的那部音乐剧里面大放异彩的。” 汪莹推搡了一下季郁,说道“你先回到排练厅里面去,回避一下我和骆导的谈话。” 骆钧仁扶住身体向前倾的季郁,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向汪莹。 骆钧仁开口道“有什么话,就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吧。” 汪莹眯着眼睛,看向骆钧仁,带着威胁的语气问道”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骆钧仁回击道”我只是讨厌别人把私人情绪,带入到我在的剧组的工作之中。如果失去公正,那还有什么资格谈戏剧?“ 汪莹笑道”我很欣赏你胆敢挑战我的勇气。“ 汪莹又看向季郁,说道”我也很欣赏你对人对事,心怀感激,态度谦卑,心思单纯。“ 她对骆钧仁说道”我倒是想要听一听,你能够为了她,再编造些什么荒唐的职位出来。“ 季郁拉了拉骆钧仁的袖子,说道”不要勉强了,好吗?我不想要取代剧组里面任何人的位置。我是不会接受,你只为了随意的把我安插在剧组,就赶走其他人的。就像我不能用捅在我身上的刀子,再捅到其他人身上那样。“ 骆钧仁对季郁说道”你先不要插嘴。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我是为了我的剧组。在没有得到你在剧组新的工作角色之前,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骆钧仁对上汪莹的眼睛,说道”合唱队需要一个主声部歌手,和声的时候,还需要一个领唱。她是最合适不过了。“ 就在三人的气氛进入僵局的时候,汪莹打破了沉默。 她走向季郁,对她说道”希望你能够照顾好我好不容易,高薪聘请来的新的‘特蕾莎’的情绪,不要让她感到不舒服。知道了吗?“ 季郁点了点头。 汪莹径自走回到排练厅的门口,在门上敲了敲,说道”今晚为了欢迎林幼一加入我们的剧组,我请大家一起出去庆祝一下。你们可都是借了幼一的光哦。“ 说完,便瞪了身后的骆钧仁一眼,走上楼梯,回到她的办公室。 骆钧仁向排练厅大门走去,季郁跟在他的身后。 骆钧仁在离大门不远的位置突然停了下来,一直闷闷的,低着头走路的季郁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季郁抬起头,看向他。 骆钧仁回过身,对她说道”我最痛恨软弱,卑微,没有自信心的人。就算是你有才华,更不要说你根本没有了。你有什么资格就这么任人摆布,逆来顺受的放弃你自己的机会?机会面前,人人均等。机会是需要靠自己争取的,你一再的退让,放弃,你这是对于自己生命的亵渎。“ 季郁认真的听他说完,也没有做出丝毫的回应。 骆钧仁感到既可气,又可笑的说道“怎么?哑巴了?” 季郁淡淡的开口说道“你期待我说什么?难道要我告诉你,我讨厌竞争,我害怕竞争?我不喜欢这样复杂的人际关系,即使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可笑。可我依然不想和任何人起争执?你可以说我懦弱,说我卑贱。可我像你们一样,得到过平等的机会?得到过发言权吗?对于那些我所失去的东西,我只能够安慰自己说,是你的,最后就会是你的,失去了,就证明那是不属于你的,你配不上那样好的东西。否则你让我怎么样?也用他们伤害我的手段,去抢夺他们心爱的东西吗?你根本不会懂,因为你从来没有经历过我这样的立场,也从没眼睁睁的看着你心爱的东西生生被人夺了去。你从来没有对于一个人,一件事感到过像我这样的无能为力。我很感激你为我争取这次机会,不过,你为我争取它来,又让我做什么呢?难道就是接着忍受,眼睁睁的看着云想哥是怎样一步一步的离开我,走回到幼一姐的身边去的吗?对不起,骆钧仁,我现在真的不想要继续了。我的内心其实是想要离开的。我并不记恨幼一姐取代了我,饰演特蕾莎。我只是想要将这一切都抛到脑后——不再想音乐剧,不再想特蕾莎,不再想林幼一,不再想范云想。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人躲到黑暗里,不想要在听到那些恶毒,讽刺,攻击的话,我想...我想要离开这里。“ 骆钧仁将季郁用力的推到墙上,季郁的头部和背部狠狠的受到了撞击。 骆钧仁开口大骂道”季郁,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没有他范云想,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我问你,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来到《沉重浮生》的剧组面试的?你不是为了范云想,你是为了你自己。你他妈的怎么这么贱?他不要你了,你就什么都不要了是吧?是不是只要他范云想一声令下,你他妈也心甘情愿,急不可待的去给别人做婊‘子?我真看不起你现在的样子。她林幼一假惺惺的对你不怀好意,你他妈还给她陪着笑脸,陪她把戏做全套。你就应该一巴掌冲她打过去。恐怕你这辈子没少挨过耳光,却没送回去过一个吧?你现在这样子,就和当众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自取其辱有什么分别?你他妈就一点也不感到羞愧吗?“ 听着他的话,季郁只是默默地掉泪。 骆钧仁抬起手,毫不留情的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季郁只是闭上了眼睛,承受着这一切。仿佛那是自己的罪孽,现在已经在死后到达地狱,承受着轮回之苦。 骆钧仁又拉起季郁的衣领,将她向地面摔去。 季郁重重的摔在地上。 骆钧仁对她吼道”还击!我他妈的让你还击!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全部给我还回来。“ 气氛热烈,沸腾着的排练厅也传来骆钧仁暴躁的吼叫声,人群纷纷的围了过来。 骆钧仁提起季郁的衣领,又将她重重的丢在墙上,给了她一记耳光。 骆钧仁吼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让你还击我!你倒是还手啊。“ 范云想抱住只是低着头落泪的季郁。 苏桐抬起手,给了骆钧仁一记耳光,对他没好气的说道”你有毛病是不是?你也不想想,季郁是为你挡过枪子的人,你身为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折磨她?你有劲吗?“ 骆钧仁看了一眼隐忍着,用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裤腿,想要控制住浑身颤抖的季郁,然后转身就走。 苏桐对他喊道”你干什么去?还排不排练了?“ 骆钧仁一脚将一旁的垃圾箱踢翻,吼道”让你们装模作样的‘艺术总监’给你们排吧。我看她能够导出一出好戏。“ 季郁从范云想的怀抱中逃脱,跑上前去,拉住骆钧仁的衣袖。 范云想诧异的唤了一声”小郁...。“ 骆钧仁头也没回,也没有去看她一眼,冷冷的说道”你给我滚回去排练,我是不可能带你走的。“ 季郁说道”对不起。“ 骆钧仁转身扯住季郁的领子,将她逼向墙角,对她吼道”你他妈就只会对别人低三下四的说‘对不起’是吗?你就不能有点新意,说点别的?“ 季郁并不怕他,依旧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我不是想要你把我也一起带走,我只是...想要和你一起留下。“ 骆钧仁的身体僵住。 范云想上前推开骆钧仁,说道”她有什么错?让你这么对待她?“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是啊,她到底有什么错,能让你这么对她。范云想,你能够解释,为什么有些男人会这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居然能够为了夺走自己第一次的那个女人,为了她的谎言,而轻易的抹杀掉和他日常相处之中,点点滴滴建立起来的信任与感情的女人的存在。这个问题吗?她昨晚回去之后晕倒了,你在她身边吗?她昨晚烧的迷迷糊糊的,流着眼泪叫着你的名字,你又在哪里?在你和林幼一打情骂俏的时候,你有想过她吗?你是最没有资格对我提出这种问题的人。“ 林幼一上前挽住范云想,说道“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感情的事是其他人谁也阻止不了的。既然季郁已经有了‘护花使者’,你又来逞什么英雄?” 范云想从林幼一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 他走到季郁的身边,拉起季郁的手,对她说道“跟我走。” 骆钧仁将二人拦住,对季郁伸出自己的手,说道“你刚刚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留在排练厅吗?” 季郁无视他向自己伸出的手,也轻轻地松开范云想的手,不去理会那些对她投出异样眼光的剧组演员们,一个人向排练厅大门走去。 第九十九章 由于上午音乐剧演员的变动——林幼一稳稳地坐上了女主角的位置,季郁由女主角,被贬成了合唱队成员。所以排演才进行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午休时间。 演员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排练厅。有的女演员还商量着,要趁午休的时间,去周边的商场逛一逛,为了晚上的派对,买两套衣服,或是一起去做个美甲。 林幼一拉着范云想一起去吃午饭,范云想看向坐在一旁角落里,像是被雨水冲打,而垂头丧气的,如同一株植物一样的季郁。 林幼一看了眼范云想,便也就对季郁招呼道“小郁,我和云想要去吃午饭,你也一起来吧。” 季郁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似的,好像是没有听到林幼一的话,她没有做出丝毫反应。 林幼一便揽着范云想的手臂,走到季郁面前,提高了一些音量,叫道“小郁?” 季郁听到声音后,抬起酸胀的眼睛,仰视着面前高高在上的林幼一,又侧过头去,对上范云想的眼睛,像是梦游呓语般的呢喃着“幸运星...?“ 林幼一调整了一下自己因为受到冷落,而感到不满的情绪。依然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说道”我和云想要一起去吃午餐。这还是我回来以后,和他第一次的‘工作约会餐’呢,你要不要一起来?“ 季郁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便尴尬的低下头,看着林幼一的高跟鞋,摇了摇头,好像开口都有一些费力似的,说道”你们去吧,我...怎么能打扰呢...“ 林幼一热络的拉她的手,说道”一起来嘛,正好你可以给我讲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剧组发生的趣事。听夏若说,你和骆导演是住在一起的?我和他,还有云想曾经还是在一所艺术高中一起念书的校友呢!看他的样子,对你还是很特别的。你呢?对他有没有好感?我可以帮你们撮合一下,做做红娘的哦。还有,我还想谢谢你在这段时间替我照顾云想呢,要么也打算请你去高档一点的西餐厅,去吃顿饭。“ 季郁重新抬起头,勉强的对林幼一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去了。我想趁着午休时间,熟悉一下合唱队的乐谱。我习惯了唱降b调,现在的c调,a调对我来说有些难呢。“ 林幼一坚持将季郁从地上拉了起来,微笑着说道”再怎么刻苦,用功,也还要吃饭的,不是吗?难道你都这么瘦了,还在减肥啊?我在百老汇演出的时候,压力大的真的是吃不进东西,但是为了能够在舞台上拿出最好的状态,还是要逼迫自己吃一些营养师给我私人订制的菜单上的食物。你也不要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演出的时候,乐队和音响是会覆盖掉合唱的声音的,没有人会太在意你的声音。“ 季郁挣扎着,脱离了林幼一的钳制,她感觉酸胀的眼睛快要抑制不住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了。便转过身去,将手臂支撑在阳台上,面对窗外,请求道”就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行吗?“ 林幼一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范云想,抱起手臂,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小郁,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没想到你居然还是心怀芥蒂。你这样,让我感到很伤心。“ 季郁背对着他们二人,任自己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季郁心怀愧疚的说道”对不起...能不能请你体谅一下...我对你得到的一切,替你感到高兴,祝福的同时...我也会留出一点点的时间,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痛苦和难过?“ 林幼一冷下脸来,说道”没想到,我对你表示友好,主动向你伸出橄榄枝,你居然会妒忌我所拥有的一切。你知道我如今得到的这一切,是我付出了多少换回来的吗?我甚至离开了我父母的身边,甚至抛弃了云想...你知道我只身一人在美国打拼,是有多么不容易吗?像你这样嫉妒我的,也大有人在。不过,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输给你,输给任何人的。“ 季郁只是喃喃的回答道”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用手掩住面,跑出了排练厅。 林幼一烦躁的牵起范云想的手,说道”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范云想用另一只手拿开她牵住的自己的手,说道”你不觉得自己也有一些太过分了吗?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了,你还想让小郁怎么做你才会感到开心呢?你是不是还要逼着她,为你的胜利歌功颂德?让她为你和我唱赞歌才能够放过她?“ 林幼一费解的看向范云想,烦闷的说道”难道不是你让我和她做朋友的吗?我现在已经卑躬屈膝的,为你这么做了,是她不领情,你看不到吗?为什么不安慰我,还反过来指责我?“ 范云想疲惫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两个是真的不合适。你也看到了,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会误解,扭曲我的意思。我们两个现在是连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所以,就也不要继续勉强彼此了。放手吧。“ 说完,便向排练厅的大门走去。 林幼一在他身后大喊道”你上哪去?“ 范云想小跑了起来,不去理会身后林幼一的发作。 林幼一随手拾起季郁在窗台上整理好的曲谱,撒了一地,还用脚像是在泄气一样的,踩在上面。 这时,一直在暗中观察一切的夏若从换衣间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对于季郁那个小骚‘货,你和她做朋友,只会掉了你自己的身价。想要对付她?我自有办法。” 说着,便把手中用纸包裹的什么东西,递到了林幼一的手中。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 范云想跑出飞梦工作室的大楼,站在楼梯上四处张望,试图能够寻找到季郁的身影。 看到季郁正蹲在马路对面的一个大树下,背对着车辆,用手掩住面——就和当初她刚刚来到剧组,受到剧组人员的责难和委屈,受到演员们的排挤和欺凌。骆钧仁又将她赶出排练厅的情况一样。他记得那天,自己也是这样追出来,安慰她的。 她那时候,总是默默地掉眼泪,倔强的从不肯在人前落泪。后来,他们确定了彼此的心意,走到一起以后,她又总是会靠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 范云想过了马路,站在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像那天一样,递给她一张纸巾。对她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你是又在给这棵大树浇水吗?眼泪里含有有机盐的成分,你这样做是会给这棵大树害死的。“ 季郁没有接过纸巾。 范云想接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不要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哭。难过的时候,要记得来找我。我会想办法逗你开心的。” 季郁起身,想要离开。 范云想伸手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季郁试图推开他,流着泪说道“求你,不要再靠近我了,行吗?” 范云想任她在自己的怀里推搡,躲避,却依然不放手。 范云想说道“你不是说过,你相信我的吗?” 季郁反问道“你还会需要我卑微的相信吗?” 范云想握住她欲逃脱的手臂,说道“我需要,我现在是有多么的需要你,难道你会不知道?你不是也是需要我的吗?就像骆钧仁说的那样——你为我昏倒,甚至在高烧中还会流着眼泪,喊我的名字。” 季郁挣脱开他,转身说道“求你了,放过我吧。看到你们亲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样的郎才女貌,我已经感到无地自容了。我承认,幼一姐说的没有错。我是好嫉妒你们。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憎恶这样的自己。” 范云想从她的身后将她圈住,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你不要再这样自轻自贱的折磨自己了。我喜欢你为了我而吃醋,为我而感到嫉妒。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所以,你会不会为了我而勇敢起来?为了我去和幼一竞争?” 季郁只要一听到范云想的声音,就像是沉沦了一样。 她慢慢地安静下来,软弱的说道“为什么要我和她去竞争?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任何人竞争。” 范云想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说道“因为如果你不去和她竞争,你像是现在这样,缴械投降,放弃的话。你就会失去我的。难道那样你也可以吗?” 季郁懵懵懂懂的问道“难道...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失去你吗?“ 范云想扭过她的身体,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是的,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失去我。所以呢?你会把我从幼一的手中抢回来吗?“ 季郁摇着头,说道”对不起,我做不到的。“ 范云想将她的头,贴在自己的心口上,说道”我知道,你是一定做得到的。因为,我会站在你这边。“ 季郁将耳朵贴在他的心脏上,听着他的心脏跳动,感受着他的呼吸。 季郁说道”可是...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情感。你知道吗?在我和幼一姐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我在火车上丢失了行李,还把你落在了故江。我发着烧,昏昏沉沉的,再加上长途跋涉的疲累。一个人从火车站走到了排练厅里,然后好想你,就忍不住唱起了《西区故事》里面,玛利亚的唱段——《i-have-a-love》。幼一姐在我唱的最后一个段落的时候,加入了进来。我回过头去看向她,她是那样的美丽端庄,美的不可一世,就好像是突然降临人间的仙女一样。还有她美妙的女高音——你知道吗?她就是我心目中,我想要成为的,完美的样子。“ 季郁感到惭愧的低下了头,接着说道”但是在我心里是清楚的知道的,她是不会成为我的朋友的——她不需要降低自己的身份和我这样的,无名鼠辈,这样的手下败将成为朋友。可是她还是那么慷慨大度的,提出想要和我做朋友...“ 季郁抬起头,看向范云想的眼睛,说道”我的内心是把她当作朋友的...对不起,刚刚我只是想要躲开,不想要看见你们恩爱的样子...是我不好。请你们相信我是没有恶意的...对不起,是我太小家子气了。“ 范云想握住她的手,说道”傻瓜,你没有不好。你只是不像幼一那样的攻于心计。我喜欢你的样子,我不希望你变成她的样子。你做你自己就已经很好了。我要你知道,我要的是你,不是她。“ 范云想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说道”我知道,你看到我和她的新闻,还有我和她出双入对的样子,你的心里肯定会很难受,无论你有多么的信任我,你有多么体贴我的立场,你还是会感到痛苦的。不过,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会因为她回来,就从你身边离开。所以,我们一起向她证明我们的爱情,让她重新回归到自己平坦的星途上,重新回到自己的梦想大道上,好吗?“ 范云想对她伸出小拇指,说道”为了我们三个人的幸福,我们两个一起努力,好吗?你愿意帮助我,让我们两人一起拨乱反正,让我们三个都重新走上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吗?你知道,没有你,只是我孤军奋战的话,我是会很难做到的。“ 季郁勾住他的小拇指,点了点头。 范云想用胳膊搂住她,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说道“谢谢你。我知道,只要我两三句话,你就会明白我的意图,了解我心中的想法。你知不知道,你比起幼一来,有多么的听话懂事?有多么的聪明?” 季郁说道“幼一姐比我出色太多了,所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已经很自惭形秽了。我知道我自己,和她是没法比的。我也不想要和她作比较...尤其是在你的心里。“ 范云想微笑道”可是在我的心里,你已经胜过她了。无论在剧组里,在音乐剧界里,百老汇,舞台上,还是媒体评论员那里...幼一是多么完美,出色的女主角。可是,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我的女主角。“ 第一百章 下午的排练结束以后,演员们都兴致昂扬,兴高采烈的向汪莹订的亿华宾馆宴会厅赶去。 范云想拉住季郁的手,问道“一会儿你怎么去?打车吗?” 季郁有些为难的看向他,询问道“我可以不去吗?那样的派对会让我感到很不自在的。” 范云想说道“这个派对是为幼一举办的欢迎宴会,你怎么可以不去呢?你不是说,在心里是把她当做朋友的吗?你不是答应了我,我们两个一起努力,把我们三个人的生活,重新带上正轨的吗?再说,如果你不去,明天一定又会被剧组的演员们误解,抨击成小心眼,不欢迎幼一的人。” 季郁只好点头答应道“那...好吧。我自己过去。“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乖。一会儿我坐幼一的车去,想把我和她的关系给解释清楚。你能理解吗?“ 季郁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叮嘱他,说道”你们...不要再吵起来了。“ 范云想回复道“好,那我先走了。” 季郁对着他的身影挥了挥手。 范云想离开以后,排练厅里只剩下季郁一个人。 她将午休回来以后,匆忙拾起被林幼一丢在地上,却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凌乱的乐谱。原本想要一张张的重新按顺序排好,谁知却越弄越乱。 两百多页,二三十首歌曲的乐谱混在一起,怎么能够一下子整理的完呢? 她抬起头,看了看排练厅墙上挂着的时钟。如果她打车过去,又不太清楚宴会的地点在哪里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来不及。 她气馁的将曲谱重新归拢到一起,想在宴会结束后,再回来接着整理。 她用夹子将曲谱夹住,然后便起身离开了排练室。 季郁站在飞梦工作室的大门前等出租车。 骆钧仁刚好取完车,在她的面前停住。 骆钧仁摇下车窗,对她问道“云想呢?” 季郁木讷的回答道“导演?...那个...我自己打车去。“ 骆钧仁用手将墨镜向上挑了挑,心中了然,又带有讽刺的语气说道”坐林幼一的车子走了?“ 季郁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掩饰性的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左顾右盼的希望快点过来一辆出租车,能够将她带走。 骆钧仁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对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上车。“ 季郁又把他的车门给关了回去,说道”你先走吧,我等出租车就好了。“ 骆钧仁又把车门给打开,说道”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如果你想要挑战我的话,你可以试试,后果自负。“ 季郁真是怕了这个魔头了,只好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说道”那个...你忘了前两次我做你的车,还有和你一起过马路,都发生交通事故了?我怕第三次坐你的车,真的又会发生什么意外。要是再牵连到你,不就不好了吗?“ 季郁陪着笑脸,请求道”所以你就行行好,把你的贵车先开走吧。行吗?“ 骆钧仁眯起眼睛,看着她,带着一种轻佻与魅惑的神色说道”死在我的车上,也比到时候被范云想和林幼一那对狗男女折磨死要好吧。“ 季郁听了他的话后,感到有些吃惊。便说道”你别这么说他们。“ 骆钧仁讽刺的笑了笑,说道”别说他们什么?狗男女吗?我咒你死都没见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季郁有些尴尬的说道”导演,咱么用词能不能文雅一点?你怎么说也算是搞艺术的人嘛。“ 骆钧仁见她对于自己的攻击和欺凌从不气恼,只是无厘头的开解他,便也对她不能真的生起气来。 骆钧仁用手敲了敲副驾驶座位的车门,季郁便只好灰溜溜的上了车。 骆钧仁踩下油门,忍不住挖苦她,说道”你是受‘虐狂吗?总是像条尾巴一样的跟在范云想身后。既然你不想去,干嘛还要勉强自己去参加为林幼一举行的派对?“ 季郁被骆钧仁总是不断的提起范云想和林幼一有些激怒了。说道”我们两个人说话,你干嘛总是提起他?“ 骆钧仁回击道”我可以做到不提起他,只是你能够做到不去想他吗?“ 季郁无奈的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替我鸣不平。“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我没有为你感到不平。在你们三个人的关系中,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你既没有潇潇洒洒的退出,也没有勇气全副武装,准备和林幼一一较高下。你不过是小心翼翼的观看着二人的脸上,卑微的转换着自己的表情而已。林幼一进一步,你就退一步。范云想的两句软话,就能哄的你神魂颠倒,投怀送抱的。所以,我为什么要替你鸣不平?“ 季郁扭过头去看他,说道”那你呢?既然这么讨厌我,干嘛还一定要我上你的车?“ 骆钧仁冷酷的回击道”既然你都知道我这么讨厌你了,你干嘛还要上我的车?“ 季郁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他的,便不再和他争论,闭目养神了起来。 骆钧仁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了下来,不再是带着伪装的,那样犀利,尖刻。 他开口问道”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季郁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恨我不争气。对不起,还是没能做到让你满意。“ 骆钧仁又问道”你恨我吗?“ 季郁淡淡的回答道”谁会恨一个,对于我失去的东西,比我还要在意。对于我的软弱无能,比我还要感到愤恨,哀我不幸,怒我不争的人呢?“ 季郁回头看向窗外,在车窗上画出一条柳叶般细长的眼睛出来。自言自语道”你就像是我初中的时候暗恋的那个音乐老师一样。“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范云想是你的初恋呢,想不到木讷如你,之前也有过喜欢的人。“ 季郁沉浸在回忆之中,说道”也谈不上是喜欢吧。那时候我在养父母家的日子很艰难,在学校也没有什么朋友。我就是那种,班级上学习成绩还算不错,不过除了大扫除的时候,班级里没有几个人能够叫得出我的名字的那种女孩。那时候,我还没有正规的学习过音乐,只是在体育课,或是午休的时候,带着我养父淘汰的二手cd机,坐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或是坐在学校后面的台阶上听音乐。但是我最喜欢上音乐课。初二的时候,学校来了一个男的音乐老师,他负责我们班的音乐课...“ 骆钧仁问道”于是你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季郁说道”才不是呢。之前对于他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初中那么大的孩子,都是很自恋的关注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状态,并不会对身边的人有怎么留心的。我和他有过第一次接触,应该就是他从接管我们班级开始,就布置了一个作业,让每个学生,按照学号排序,以此类推,都在每周上音乐课开始的时候,唱一首歌。可是到了我的时候,我不愿意开口唱歌,我怕其他的同学笑话自己。“ 骆钧仁笑了笑,问道”真的有那么害羞吗?为什么那么害怕?“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可能是因为觉得我所接触的音乐,和同班同学,还有那个年纪的孩子接触的音乐不一样吧。我想我无论如何都是注定会被孤立的,所以倒不如不唱。还有就是,我觉得唱歌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就像是...一种感情的表述一样。也许和成长的因素有关吧,我觉得表达自己的情绪,还有需求,欲‘望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就像是,那时候我真的很想要一双合脚的鞋,这样在体育课的时候,我就不用因为怕跑步的时候鞋子飞出去,或是把脚挤的很疼,跑起步来会很难受而总是旷掉体育课,和留在教室里面做扫除的同学做交易,我替他们打扫教室,让他们出去上体育课,玩耍。我留在教室里面,做完清扫,还能够听听歌。“ 骆钧仁听着她的讲述,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低头看向她那双,从他认识她开始,就见她一直穿在脚上的白球鞋。即使是下雨,淋了雨踩湿了,或是刷了鞋,也只是用风筒吹干了,第二天接着穿。 骆钧仁打断她,说道”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喜欢上你说的那个,和我很像的音乐老师的。“ 季郁接着讲述”哦,那个,,,那是在一家离学校不远的,我打工的小饭馆里。我记得他那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一个人喝了很多的酒。很晚了,当时除了老板,只剩下我和另一个服务员了。他要结账的时候,发现钱包没有带在身上,他向老板请求赊账,老板不允许。我当时在他走进店门的时候,就发现他是我的音乐老师了,于是就一直躲在厨房里做清洁,刷碗盘。我见他很尴尬的样子,便放下手中的活,走到老板那里,说他是我的老师,让老板从我的工资里面扣除他的账单费用就好了,不要再为难他了。“ 季郁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在他的音乐课上拒绝唱歌,这件事让他印象深刻吧。他从名单上记住了我的名字。在一堂音乐课下课以后,让我留下。他说是为了感谢我替他负担的那顿让他回家以后难受的要死的酒费,他要教我唱歌。我推脱说不用,让他把钱还给我就好了。“ 骆钧仁听她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真想见见那时候的你,怎么那么耿直呢。“ 季郁接着说道”但是那个老师却说,在学校里,一个男老师给一个女学生钱,这种行为是很不得体的。从那以后,他让我做了他的课代表。体育课,美术课,还有自习的时候,他就会把我叫到音乐教室去,弹着钢琴,教我唱歌。“ 季郁看向骆钧仁,说道”我不是对你说过,我有很严重的雏鸟情结吗?对你也是。其实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父母的抛弃,养父母的冷漠,让我对于一切都失去了信心。十一二岁,就觉得生命很虚无,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但是他的出现,让我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的感觉。可能是把对于父母,亲情,友情这些所有的情感全部转嫁到他的身上了吧。弗洛伊德不是提出过‘移情’理论吗?你是知道的吧?“ 骆钧仁一边开车,一边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季郁说道“我没有告诉过他我对于他的感觉,因为那时候,我也搞不懂什么是爱情。上下学的时候,我都会瞥一眼音乐教室的窗口,看看他在不在。下课的时候,我总是偷偷的装作路过钢琴教室,看看他在做什么。有一天午休的时候,我又装作路过钢琴教室的样子。可是那天的门是关上的,就连窗帘也拉上了。我听到里面传出声音,于是便趴在门缝上向里面偷看,却看到了他和我们校长的妻子,也就是我们学校的校医抱在一起,亲吻什么的。从那以后,他再叫我去音乐教室里找他,我都找借口给推脱掉了。就在我发现了那件事没有两周的时候,他就在音乐课上宣布,他要转到其他学校做老师了。” 骆钧仁问道“就这样?结束了?” 季郁托着下巴,说道“记得他走的那天,很多班的同学都去送他。只有我,躲在音乐教室里面一边哭,一边偷偷的目送他离开。我每天晚上都在我遇到他的,打工的那家小饭馆里面留到最晚才走,只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回来看看我。可是,却都没有等到他。然后我就一路上哭着走回家。感觉就好像...被自己的爸爸,或是哥哥...再一次的抛弃了一样。“ 骆钧仁做出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说道”纯情故事的主人公可吸引不了观众的。我不信你们连手都没拉过,你就会对他产生所谓的感情,甚至还因为和他的接触,就决定了你日后要走的路。另外,你说我像他。我听不出来我哪里像他。除了和校医搞过的那段,我觉得你说的那个音乐老师更像是范云想。都和你一起用音乐怡情,最后还是抛下你走了。“ 季郁无视他嘲讽自己的那个段落,说道”是他鼓励了我用自己的声音,把歌曲唱出来,去表达自己的情感。是你教会了我跳舞,用身体去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会带我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音乐教室,你为我,把客厅改装成练功房。他滥用职权,帮我旷掉了我不喜欢的课程,把我留在音乐的世界里。你也滥用职权,帮我把破碎掉的音乐梦想重新拼接起来,把我留在了《沉重浮生》的音乐剧组。“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后,心情大好,笑了笑,说道”想不到像是‘滥用职权’,违规操作,与社会道德观不符合的这种有些罪恶因素的行为,像你这种傻白甜居然会觉得刺激。“ 季郁笑了笑,说道”还有,你知道吗?他那个时候,总是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衫上衣,在学校那种地方,你知道那会有多么的引人注目吗?可能还有他身上的那种我行我素的态度吧,和那个时候,觉得自己被孤立,被抛弃,有些格格不入的自己产生了共鸣。“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不得不承认你的故事讲的很有趣。虽然没有太多的人性,欲’望,道理这些噱头,不过你能够把一件稀松平常的少女情怀,讲的和悬疑故事一样跌宕起伏,你的故事已经好过苏桐交上来的剧本了。要让我将你的故事拍成一部音乐剧的话,我肯定会拍成一部充满看点的禁忌师生恋。“ 骆钧仁在一个大商场前面踩了刹车,季郁没有感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在教音乐,还会不会记得我...“ 骆钧仁一脸好笑的看着正在做白日梦的她,在她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下车。“ 季郁回过神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迷糊的问道”这不像是说的那个——亿华酒楼的宴会厅啊,这里是哪里?“ 第一百零一章 林幼一,范云想二人坐车到达亿华宾馆。 范云想向宴会厅走去,却被林幼一拉住。 范云想回头看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林幼一说道”我想先去我的房间换身正式一点的衣服再下来,你陪我去吧。“ 范云想推辞道”我就在大堂等你下来,你去换吧。“ 林幼一撒娇的拉着他,说道”回来以后,我去过你的公寓了,礼尚往来,我也应该是请你上去坐坐的。再说,一会儿我们就要下来参加宴会了,听说汪莹请来了很多音乐剧业界的知名人物来,为了交际应酬,恐怕我们两人一会儿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私下相处。所以,你就陪我上去吧。难道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范云想拗不过她,只好说道”那好吧。不过一会儿,请你不要逼着我去和那些大人物应酬好吗?“ 林幼一只是微笑的牵着他上楼。 范云想坐在客厅里等了很久,都不见林幼一换好衣服出来。 天气闷热,林幼一为了保护嗓子,又不准他开空调。害怕会被偷拍,房间里关着窗户,拉起了厚重的窗帘。 范云想只好对着房间内的林幼一询问道”好了吗?用这么久的时间吗?“ 林幼一从房间里回应道”云想,你来一下,我需要你的帮忙。“ 范云想可能是因为房间里太过闷热,有些焦躁不安,没有多想,便走向林幼一的卧房。 林幼一见范云想走了进来,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麻烦你帮我拉一下礼服后面的锁链。“ 范云想略显尴尬的侧过头去,摸索着,想要帮她拉上拉链。 由于范云想出于礼貌的别过头去,没有看她,所以他在试探中不小心触碰到林幼一裸‘露的,光滑的肌肤。 林幼一娇嗔的笑道”云想,不要...好痒...“ 说着,便装做不经意的转过身去,面对着范云想,嬉闹着将他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林幼一松散的晚礼服已经退落了一半。 林幼一伏在范云想的身上,胸‘部涌动起伏,她用月色一样魅惑的眼神看着他,低头,将他吻住,替他除去外套,抚’摩他的胸膛。 范云想扶住她的腰,将她推到床的一侧,站起身,说道”这件晚装太露骨了,不适合这种场合,我想你可以换一件。这里太闷了,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没有看她,背对着她走出了林幼一的房间。 范云想走到客厅里,整理着自己的仪表,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刚好看到了迷迷糊糊,为了找卫生间,来到客房楼层的秦东旭。 秦东旭看到他,回过头,向他问道”云想哥,你知道哪里有卫生间吗?“ 范云想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秦东旭走到他的身边。 范云想对他说道”这层是酒店客房,只有住在房间里面的人,才能在这里用卫生间。我带你下楼去找找看。“ 秦东旭点了点头,说好。 范云想带他等电梯的时候,林幼一换了另一件晚装,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秦东旭注意到范云想刚刚也是从那个房间里面出来的,又想起范云想刚刚被自己撞到,略显紧张的神情,自己在心中揣摩着。 林幼一向二人走来。 电梯之中,三人的气氛比较尴尬。 林幼一觉得刚刚范云想的行为是对自己的羞辱。 范云想想要警告林幼一,不要再对自己做出这种不当之举了,因为这样,不但不会让他重新爱上她。相反,只会令他想到以前她对于自己是如何的欺骗,和抛弃的。 不过二人介于秦东旭隔在中间,便都没有说什么。 秦东旭却没有二人的矜持和深沉。直言不讳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秦东旭”云想哥,刚刚你为什么会从幼一姐的房间里走出来?我明明看到今天排练结束的时候,你还在和小郁说话呢。虽然今天我也看到了那些音乐剧网站关于你们的报道,不过我只是把那些当作了媒体的炒作。就像是上次,小郁和骆导那样的。所以你...现在是真的不要小郁了吗?“ 范云想来没来得及解释,电梯到了楼层,门被打开。 林幼一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委屈。他范云想是把她当作什么人了?饥渴的荡‘妇吗?她不懂,为什么在他的心里,自己竟然还不如那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失败者——季郁。在美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论是使用了何种手段,输了就是输了,往往只有赢的人才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掌声。失败者是不需要同情的,失败是不能够将人摧毁的,只有同情,才会轻易的摧毁掉一个人。 他林幼一赢了季郁。夏若说的每次,季郁才是个下三滥的骚’货,狐狸精。为什么范云想看不到自己的好,只惦记着季郁呢? 她抬起手,给了范云想一记耳光,说道“这是为了你刚刚对于我的冒犯。” 说完,便推开众人,走出电梯。 门口那些刚赶来的音乐剧演员们,都看到了这一幕。 苏桐松开了她挽着的,陪她前来的,舒艺桁的胳膊,向范云想走来,没好气的问道“你又搞什么?” 在商场前,骆钧仁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季郁下车。 骆钧仁说道“你的情敌肯定会穿的美艳隆重,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成为全场的焦点的。像你这个小猫的样子,肯定是比不过她的。不过我帮你换身行头,说不定还能唬唬人。” 季郁死死的拉住车门,说道“本来就是欢迎幼一姐回归内地音乐剧圈子的宴会,她成为焦点是理所应当的事嘛,我干嘛要抢人家的风头?” 骆钧仁一脸好笑的看着她,问道“你确定你不会在意你心爱的男人的眼神,一直流连在你情敌的身上,幻想着自己如何拥有她,如何诱‘惑她。而完全不会注意到你的存在,你不会感到失落吗?” 季郁摇摇头,说道“我不要做用身体引诱男人的坏女人。也不要被欲’望驱使自己行动的坏男人。” 骆钧仁对于季郁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由得发牢骚道“我还没见过,我要送哪个女人衣服,首饰,就像是要把你卖了似的,那么费劲。你不用这些东西提升一下你的气质,你哪来的竞争力啊?难道你连这都不懂吗?衣服就是你随身携带的戏剧的道具,你懂吗?” 季郁辩驳道“只会给女人物质的男人,不过是成全了男人自己的虚荣心罢了。你是真心关注女人穿了什么衣服,挎了什么包吗?其实在你的心里还不是想着,看脱了衣服的女人?所以你冠冕堂皇,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一大堆,不都只是和那些服饰,首饰一样,在包装你空洞匮乏的灵魂,在掩饰你失去自然的爱人的能力吗?” 骆钧仁没有想到季郁会说出这种揭示了事实的,深刻的话。他不但没有感到气愤,反而有些理解她的想法,从而对她感到很欣赏。 骆钧仁笑道“这种霸气外露的大实话,怎么不见你对那些,对你不公正的汪莹,夏若,范云想他们说过?” 季郁仍然固执的紧紧地拉住车门,不要下车。说道“快走吧,我们都要迟到了。就算是穿戴的再得体,再体面,也不如守时,更能够体现出一个人的修养。不是吗?” 骆钧仁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他向季郁伸出手去。 季郁下意识的恐惧的闭上眼睛,为了躲他,头不小心撞到了车窗上。 骆钧仁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只是拨弄了一下她柔软的头发,有些心疼的对她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出手打你吧?” 他明显的看到季郁的身体颤了一下,背部僵硬起来。 季郁不敢去看他,小声的说道“对不起...“ 骆钧仁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白天,竟然采用那么极端的手段,想要逼她留在剧组。他同时也对她感到很担忧。不光是身体上的担忧,还有一些心理方面的担忧。 骆钧仁语气平和的向她问道”今天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不会像是你养父...对你那样的,给你留下阴影吧?“ 季郁怕他多心,连忙摆手,说道”不会,不会。我的痛感真的是超高的,何况我以前经常挨...打...都...习惯了...“ 季郁看着骆钧仁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季郁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想要我振作起来,和他们想要摧毁我,又怎么会是一样的呢?“ 骆钧仁阴沉着脸,低声说道”证明给我看。“ 季郁费解的看向他,发出一声疑问”嗯?“ 在车里,骆钧仁转过身,一把将季郁抱住。骆钧仁感觉到季郁的头发,拂过自己的耳边。 季郁感到不舒服的,试图推开他。 骆钧仁开口说道”如果我今天的行为不会给你的心里留下阴影,如果我没有让你感到受伤,如果你还没有恨我,怕我。那你就不要推开我。证明给我看,我只要三分钟的时间,用来确认,你有没有撒谎骗我。“ 季郁为了让他不再感到自责,同时也不想让他为自己感到担忧。便不再做挣扎,只是垂下手臂,任由他抱着自己。 骆钧仁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吸收掉季郁身上所承受的所有伤痛。不仅是今天,自己给她带来的伤痛,还有她年幼时,那些过往的童年经历,遗留给她的那些伤痛。 他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一个饱受摧残,经历了无数伤痛的人,竟然会拥有如此清澈,干净的灵魂?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恶魔。他没有过像她那样痛苦的经历。可是他从小见证了男权主义,轻视女人的父亲,总是在外面玩女人,冷落他的妈妈,把她当作卑微的佣人一样的使唤。还有由于自己从小热爱芭蕾,便招到了父亲的轻蔑和讽刺。他童年里,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他从未向别人提起过——有一次,他看到了父亲强制执行,和来了经期,不想要的母亲,发生性‘关系的过程。那时候,他才有八‘九岁,和小伙伴们玩做迷藏的游戏,就跑回家,躲在窗帘后面,想不到竟然见证了这一幕残’暴的画面。他永远忘不了母亲痛苦的哭泣声,和求助声。还有地上的那滩触目的血红。从那时候起,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男人。一个比他父亲还要强大的男人。 他从初中起,为了反抗他的父亲,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劣迹斑斑的混小子。偷家里的钱,旷课,捉弄女生,用石子砸碎老师家的玻璃,谈恋爱,分手...后来还是依靠着对于芭蕾,舞蹈的热爱。还有他慈蔼的母亲的淳淳善诱,才没有误入歧途,成为了如今的自己。 骆钧仁在松开季郁以前,对季郁说道,却更像是对自己说道”我,是再也不会那样对你的。你,不要怕我。“ 季郁听了他的话,有些失神。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创伤硬核。那些黑暗,躁动的暴怒分子。那些疼痛,那些不安。 骆钧仁松开了季郁,调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季郁目视挡风玻璃前方,轻轻地说道”你,不要感到恐惧,更不要自责。你知道吗?因为她是爱他的,所以她才会这么爱你。在爱的行为里,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 骆钧仁愣了一下,这个女人,到底还会给自己带来多少安慰?多少惊喜?她完全能够体贴,感受得到自己的情绪和内心世界。无限的包容自己,宽恕,宽慰自己。就像是...妈妈一样。 骆钧仁不知道是由于内心感到激动,还是觉得奇妙,不可思议。他的双手有些许的颤抖,便紧紧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向亿华酒店的方向驶去。 季郁伸出一直手,覆盖住他在方向盘上的那支手。 骆钧仁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季郁一眼。 季郁也刚好回过头看他,碰上他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睛。 季郁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伸出一只手,扶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向挡风玻璃前方。 骆钧仁忍不住低下头,笑了一下。 然后又侧过头,去看季郁。 季郁拿起覆盖在他手上的那只手,指向前方,柔声叮嘱道“看前面。” 骆钧仁笑着牵住季郁的那只手。 季郁刚要收回。 骆钧仁说道“证明给我看。” 季郁则又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手停滞在他宽厚的手掌之中。 骆钧仁笑道“我来教你开车。” 说着,便将握住季郁的那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方向盘上。 所以,注定是...恶魔要爱上天使了吗? 骆钧仁心里这样想着。 第一百零二章 “所以,我不动她,又怎么成了对于她的冒犯了?”范云想只好粗浅的向苏桐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含混的隐去了那些私’密的细节。 苏桐看了一眼身边的舒艺桁,舒艺桁了然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轻声嘱咐道“我去那边和枫尚传媒的总监打个招呼,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苏桐和他贴了一下脸颊,说道“好。” 舒艺桁走了以后,苏桐从waiter那里取了一杯香槟,喝了一口,说道“你能告诉我实话,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吗?你这么在意她的情绪干什么?你不是说爱的是小郁,已经把她放下了吗?现在有了机会,能够让你摆脱她,你又在纠结什么?难道还是说...你又放弃小郁了,现在真的想和林幼一复合?“ 范云想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要大家把关系弄得这么难堪,你懂吗?难道曾经的男女朋友关系,分开了就一定要相互仇视,不能够做回朋友的吗?“ 苏桐又喝了一口酒,摇着头说道”你呀,未免也太理想主义了一点。如果两个人的感情都淡了,恢复到朋友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她现在还惦记着你,你还想要和她做回朋友?做回朋友就是最大的隐患,你不会不知道吧?“ 范云想说道”可是我对于她,现如今只剩下曾经记忆中的那些温存了。真的不可能再发生什么了。我已经和小郁商量好了,并且她也同意我的观点。我想我们三个可以成为朋友,我和小郁再以朋友的关系,劝幼一放下我,重新去追寻她的百老汇梦想,引导她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上。“ 苏桐不赞成云想的观点,说道”你认为林幼一现在的生活像是‘脱轨’的状态吗?“ 苏桐笑了笑,接着说道”她都已经是中国最知名的百老汇音乐剧女星了,她还会怕什么?她现在认为自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她是铁了心的,要把你从小郁身边抢走,带到美国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范云想无奈的,也拿了杯酒。 苏桐问道”你不觉得你们这样对小郁很不公平吗?你和林幼一现在是出双入对的试交往阶段。你让季郁赔了工作,丢了梦想的继续等你。等你是从她贫瘠的生活里,夺走她一切的情敌,还是选择已经一无所有,再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她。“ ”话可不能这么说。命运是公平的。是你的,总归会是你的。那些自己没能够守住的东西,那么是自己蠢,没有本事。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属于你。“ 云想,苏桐二人回过头看去。 林幼一挽住了范云想的胳膊,对苏桐伸出手,说道”您好,苏编剧。知道你和云想是多年来的搭档了,很高兴认识你。“ 苏桐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林小姐,难道中国和美国的文化差距就这么大吗?偷听...在美国是一种很高尚的行为吗?“ 林幼一无视苏桐的指责,挽着范云想说道”云想,那边有几个国内知名的音乐总监,我陪你过去打声招呼吧。“ 范云想抽出自己的手臂,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去和他们拉关系。难道你认为,多认识几个在这行业里,娱乐性质比较强的大人物,就能够使我创造出更好的作品来吗?另外,苏桐是我的搭档,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够不要说话总是这样含沙射影的,好像自己永远是高了别人一等似的。我希望你能够和她好好相处。” 林幼一看了一眼苏桐,冷笑道“好好相处?如果别人觊觎着我得到,她却没能得到的东西,我又怎么能够和她好好相处呢?你说是吧,苏编剧。” 苏桐也挽起范云想的另一只胳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说我手中的这杯酒,是泼在她的脸上合适,还是泼在你的脸上合适?” 范云想夺下苏桐手中的酒杯,转身放在一旁的西餐桌上。然后对苏桐说道“你不是也说了她了吗?就各退一步行吗?一定要让我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吗?“ 苏桐有些恼怒的说道”范云想,我告诉你。如果你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她不仅仅会毁掉你的生活,还会毁掉你周围的人的生活。“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林幼一拉了拉范云想的手臂,说道”就当是为了我,去和那些音乐人谈谈。如果你肯为了我去,我就不为刚刚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生气了。“ 范云想只好妥协,和她一起走了过去。 这时,骆钧仁和季郁从亿华酒店的大门,走到宴会大厅门口。 季郁向里面探去。 所有的男士都身穿西装,或是正装。所有的女士都穿着高跟鞋,晚礼服,带着高级定制的首饰。 唯有季郁,穿着一件白色长袖套头薄上衣,下身还穿着练功穿的黑色紧身裤。像是一个闯入仙境的异类一样。 季郁打了退堂鼓,转身想要逃走。 骆钧仁双手拆在西裤口袋里,淡定的开口道“给我回来。” 季郁定在原地,转回身,可怜兮兮的看着骆钧仁。 骆钧仁笑道”后悔没早听我的话吧?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我说什么,你连为什么都不要问,直接执行,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丢人现眼了。“ 季郁嘀咕道”当时你净是说什么男人啊,女人啊的。你也没有说过是这种场面的...“ 骆钧仁问道”怎么?如果我说了,你就会接受我的礼物吗?“ 季郁回答道”如果你说了的话,我自然...自然是不会来啦。“ 季郁双手合十,对他作揖,请求道”拜托了,别总是盯着我了,让我走嘛。“ 骆钧仁笑道”现在后悔了?晚了。“ 说着,架起自己的胳膊,等季郁挎上。 季郁陪着笑脸,说道”我跟在你后面就好了。“ 骆钧仁拉起她的胳膊,夹在自己的胳膊上。 季郁抽了出来,说道”干嘛呀?你也不怕丢人?“ 还没等骆钧仁教训她,便有一个和林幼一,范云想交谈的,在美国百老汇的华人导演,在林幼一的引荐下,向骆钧仁这边走来。 那人热情的抱住骆钧仁,说道”哇哦,michael,好久不见。听说你正在指导的那部音乐剧,居然把我的muse——jolene给请去做女一号了。哎呦,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呢。我告诉你,只要jolene在你的剧组,那你的这部剧啊,就肯定有保障的...“ 男人对林幼一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一直滔滔不绝的和骆钧仁交谈。 季郁想要趁机溜走。 谁知,她才刚一转身,就被骆钧仁拉住了后衣领。 那个男人注意到了季郁,便问道“这...这个小家伙是谁啊?“ 季郁向他尊敬得体的鞠了一躬,作为打招呼。 骆钧仁别有深意的看向林幼一,说道”这位就是被林幼一,在我的音乐剧里面,夺走女一号的演员,季郁。“ 男人嘴角抽搐,僵硬的笑了笑,说道”这也...太青涩了一点。“ 林幼一拉起季郁的手,装作亲昵的样子,说道”小郁,你不生我的气啦?“ 那个男人说道”哎,做我们这一行,哪有不为了自己的出路,抢别人饭碗的?如果连这点气量都没有,那根本就做不成音乐剧的演员。“ 季郁看向今晚美丽动人的林幼一,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林幼一笑了笑,小鸟依人的靠在范云想的肩膀上,说道“没关系,今晚我和云想在酒店的房间里也发生了一点误会,都怪他,太心急了。“ 说着,便做娇羞的样,接着说道”不过啊,我已经原谅他了。我和云想的误解都已经解开了,我现在的心情很好,所以也原谅你了。“ 季郁有些错愕的看向范云想,心里怎么也转不过来弯,事情怎么又会变成这样?云想哥不是说,他去幼一姐的车里,只是为了和她把两个人的关系说清楚的吗?他还说会站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勇敢的去向林幼一争取自己的爱情...难道,这么快就变了吗? 季郁有些看不懂范云想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季郁一直仰着头看他们,想要得到范云想的一句话,或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等来。感觉到眼睛有些酸酸的,季郁低下了头,说道“那...恭喜你们了。“ 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骆钧仁挎住季郁的胳膊。 季郁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求你,让我走吧。“ 骆钧仁没有压低声音,用正常的音量说道“等宴会结束,我会带你离开的。” 季郁仍然用能够听到的音量,对他说道“你不用帮我演戏,不用替我找台阶下。她们利用我,让我难堪。我不想再利用你,让你难堪。我丢我自己的人就够了,我不想再丢你的人。” 骆钧仁强制的将她扭转过身体,带着她向宴会厅里面走去。 骆钧仁边走,边向她问道“想喝酒吗?” 季郁回答“不想。”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还是不够伤心。” 季郁说道“你说错了,我是一点也不感到伤心。” 骆钧仁说道“嘴犟。” 季郁说道“因为我的一颗心,已经放在他那里了。” 说着,便松开了他的手,一个人走到没有人的阳台的位置,去吹风。 骆钧仁走到她的身边,看她头发被晚风吹的舞动,她冻的瑟瑟发抖的样子。 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季郁转过身去,将外衣拿在手里,站到骆钧仁的身后,重新替他把外套穿在身上,然后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对他说道“你也是会冷的。如果每个人都能够照顾好自己,那就不需要别人替他担心了。你说,那样多好。” 骆钧仁问道“那你呢?怎么既不好好照顾自己,也不接受别人的关心?” 季郁重新踩到阳台的围栏上,继续背对着他,吹着风,回答道”我只是需要把自己吹的清醒一点。“ 等到林幼一和那位导演寒暄过后,她和范云想又走向其他地方的时候,范云想对她问道“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要暗示我们两个根本没有发生过的那种关系?” 林幼一一边和旁人握手,一边借着空闲下来的时候,对范云想说道“不然你想要我怎么做?还是你想让我告诉她,我们正在亲‘热的时候,你却把我推开了?” 林幼一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范云想,说道”范云想,今天是欢迎我回国的日子,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感受?我现在需要你陪在我的身边,无论你是真心实意的也好,还是虚情假意的也罢。请你不要在对于我而言,这么重要的日子上,让我感到难堪。“ 范云想不解的看向她,说道”所以,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你的附属品吗?像是你的一个道具?“ 这时,舞台上的主持人说道”下面,有请我们今晚的主角——百老汇的华裔宠儿,drama-queen-林幼一,jolene小姐,为我们献上她动人的歌曲。“ 林幼一立刻变换了一张柔情似水的脸,微笑着走上舞台。 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说道”感谢大家今天能够前来参加我的欢迎会。我回到母国的这片土地,回到萣懿,就是为了能够重新找回我的爱人。他就是台下的范云想先生。下面这首歌,就是要献给他的。“ 舞台下的人们,都热情的献上掌声。 林幼一接着介绍道”这是出自我在纽约,百老汇上演的音乐剧《艾薇塔》里面的唱段《you-must-love-me》。我们曾约定过,如果我在美国百老汇,成功的饰演了贝隆夫人以后,等我回来,他就会做我的‘贝隆上校’。“ 人群都将目光锁定在范云想,这个幸福的男人身上,为他鼓掌祝福。 舞台下有几个少女,被林幼一诉说的爱情童话给感动的落泪。 乐队的音乐响起,林幼一开始专注的投入演唱。 季郁转过身,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认真的听林幼一的歌声。 骆钧仁看向她的脸,说道”你是让风将你的眼泪都吹干了吗?“ 季郁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边,依然看向舞台方向,说道”嘘——你听,她唱的有多好。“ 骆钧仁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身边她。 她的衣服被风曳动,从身后吹过来,在灯光的映衬下,能够若隐若现的看出她后背纤细的腰部线条,她的头发被风揉的凌乱,她并不在意。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冻的,牙齿打着寒战,只是把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到舞台上的歌声上。 他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美——她,一无所有,却如此从容。 第一百零三章 苏桐看到了在小阳台站立,聆听林幼一歌声的骆钧仁,季郁二人。 便携着男友舒艺桁过来打招呼。 苏桐挽着舒艺桁的胳膊,走到阳台这边来,对骆钧仁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骆钧仁从观看季郁的侧颜中,回过神来。一边迎上前和舒艺桁握手,一边回答刚刚苏桐的问题,说道“刚刚才来。” 舒艺桁礼貌的向他自我介绍“您好,您就是骆钧仁导演吧,我是舒艺桁,在新闻电视台做编导的。” 骆钧仁礼貌的点点头,说道“常听苏桐提起你。“ 然后用手引荐季郁的方向,说道”这位是季郁。“ 苏桐开朗的笑了笑,说道”他们是认识的。我和舒先生还是小郁介绍的呢。“ 骆钧仁看了一眼身边从栏杆上下来,拢了拢头发的季郁。 季郁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对二人问候道”苏桐姐,舒先生。“ 这时,秦东旭用眼睛扫倒骆钧仁,便高兴的对他挥挥手,喊道”哥。“然后穿过宴会厅的人群,走到这边来。 秦东旭替季郁感到愤愤不平的说”刚刚被我撞到了范云想和林幼一先后从一个酒店房间里面出来,我质问他,他还闪烁其词的。小郁,你不要被这样用情不专的坏男人给骗了。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文质彬彬的,想不到私下里的作风这么乱,小郁你千万别再...“ 一旁的苏桐,连忙放下手中的香槟杯,捂住不会看眼色的,秦东旭这小子的嘴。帮着自己的朋友,范云想解释道”小郁,你别听这小子胡说。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的,云想都和我讲过了。当时舒先生也在场的。你别误会。“ 季郁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舒艺桁开口说道”无论怎样,当一个男人处理不好过去的关系,陷入到前任与现任混淆纠结的男女关系里,都可以证明一个男人的软弱,还不足以担负得起一份家庭,或是爱情的责任。“ 苏桐狠狠的用高跟鞋的鞋面踩上了舒艺桁的脚,并且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提醒他不要再多语。 舒艺桁对她笑了笑,收回自己的脚,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云想是你的朋友,季郁也是我的朋友嘛。你替你的朋友解围,我给我的朋友忠告,这又有何不可呢?“ 季郁不想再听到他们对于自己和云想的爱情,当作理论一样的继续解剖,分析。因为他们不懂,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降临在每个人身上的爱情也都是不一样的。没有能够衡量的标尺,也没有可供参考的蓝本。 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体会的到,范云想现在的矛盾与挣扎。还有要面临着过去的那种被抛弃的挫败感,会有多么的痛苦。除了季郁自己,他们都感受不到范云想对于她而言有多么的好,多么的重要。 季郁礼貌的回复道“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我不想谈论这些。云想哥,他...没有丝毫对不起我的地方。” 说完,便从阳台上,几人的身边走了出去。 范云想看到季郁贴着角落,向宴会厅大门的方向走去,便穿过人群,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叫道“小郁...“ 季郁驻足,抬起头看他,想要听他说些什么。无论他说些什么也好,她都是会相信他,听从他的话,服从他的安排的。哪怕那句话是要自己从他的身边离开。 然而他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季郁没有抽回自己被他握在手中的手,她享受着还能够和他独自相处的这短暂的片刻。就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时光。 这时,舞台下的观众掌声雷动。 林幼一演唱结束,她走下舞台,众人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 她走径直走向范云想,深情的拥抱住他。 范云想松开了季郁的手。 季郁退到了一边,想要离开这里,却已经被四周争先恐后向二人送上祝福的,涌动的人群,和在一旁拍照的媒体给挡住了去路。 季郁只好近距离的见证二人的情意绵绵。 林幼一当着众人示爱,吻住了范云想。 在二人热吻过后,林幼一看到站在一旁的季郁,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说道”小郁,你也在这里啊。你不是歌唱的很好吗?那你为我唱一首歌,作为送给我回到国内发展,也找到了我爱情的归宿的礼物好吗?“ 季郁摇着头推辞道”不要了吧,我真的唱不好的...“ 林幼一没有就此作罢,拉起季郁的手,强制带着她走上舞台。 范云想想要阻止她,便也跟了上去。 范云想轻轻地拉过林幼一的手腕,说道”幼一...别这样,不要为难她了。“ 林幼一挣脱开他的手,紧紧地钳制住季郁,好像是怕到手了猎物,就这样逃脱了一样。她拿过话筒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季郁,她作为我和云想爱情的见证人,想要为我们用歌曲送上祝福。“ 林幼一甜美的笑了笑,娇嗔的说道”她比较害羞,不过她答应了我,会为我送上一首歌。你们要好好的听哦,看看是刚刚我唱的比较好,还是接下来她唱的比较好。“ 说着,便将话题递给季郁,然后拉着范云想向舞台下方走去。 季郁一直看向范云想的眼睛,当范云和林幼一手挽着手,路过季郁的身边时,季郁小声向他询问道”你希望我唱祝福你们的歌吗?“ 季郁看到了云想轻微的摇了摇头。 台下,众人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个穿着休闲装,就闯入如此高档的宴会厅的季郁,一个籍籍无名的鼠辈。客人们全都交头接耳的评论她的格格不入,甚至还有一些女士嗤笑的对着她,像是一个小丑一样的指指点点。 季郁却无视众人的眼光,单单看着站在台下人群中的范云想。 林幼一亲’热的挽着范云想,范云想只是关切的看向季郁。他对上她的眼神,又轻微的向她摇了摇头。 季郁转身走向乐队,和吉他手简单的交流了两句,然后重新走回到舞台的中心。 前奏响起。 季郁拿着话筒,开始演唱: jolene,jolene,jolene,jolene i''m-begging-of-you,please-don''t-take-my-man jolene,jolene,jolene,jolene please-don''t-take-him-just-because-you-can ...... 苏桐转过身去问身后的骆钧仁“这是什么音乐剧里面的歌?难道也是上次你说的,《耶稣基‘督万世巨星》里面的唱段吗?和那首《i-don''t-know-how-to-love-him》的风格很类似。“ 骆钧仁仍然看向舞台上的季郁,摇了摇头,对苏桐回答道”这不是音乐剧里面的唱段,而是四十年代的乡村女歌手——dolly-parton的一首歌曲。讲述的是一个被夺走爱人的女人,向夺走她爱人的那个情敌卑微的恳求,想让她把爱人重新还给自己的故事。“ 苏桐吃惊道”那这首歌...在这样的舞台上演唱,是不是会显得有失体统,会不会引起骚动啊?“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并不会。林幼一的英文名不就是jolene吗?她没有事先征求一下季郁的意见,就强硬的把她拉上舞台,让季郁为她唱一首献给她的歌。所以季郁这样做很得体。并且这首歌的歌词里全都是对于情敌的赞美,没有挖苦,敌对的情绪,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的。“ 一曲结束,季郁有些怯懦的对着台下,鞠了一躬,匆匆走下舞台。 只有阳台上的四人为季郁献去掌声。 站在人群之中的范云想也鼓起了掌。 台下的众人,虽然感受到台上的季郁,和台下的范云想,林幼一,因为一首歌曲,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而奇怪的氛围,不过面面相觑后,还是不由得被季郁痛楚,真挚的歌声所打动,也犹豫着,送上了掌声。 走下舞台的季郁,被媒体包围着,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迷途羔羊一样,不知该往哪里逃窜。 媒体的闪光灯对着手足无措的季郁不停地闪烁,并且有眼尖的记者问道”请问您和林小姐的男朋友——作曲家范云想先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在舞台上演唱的时候,二人一直有眼神交流?“还有媒体对她举起了手,说道”季郁小姐,请看这里。请问你和林小姐真的是朋友吗?还是说,你趁着林小姐留美期间,抢了你闺蜜的男朋友?“又有记者提问”季郁小姐,你为什么要穿着便装出席林小姐的欢迎会呢?是在表达自己对于这场宴会的抗议吗?是不是想要表达自己对于林幼一小姐的爱情和前途,表示不祝福的意思?“... 一旁的林幼一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不去上前阻拦。 范云想抽出自己的手臂,欲向季郁的方向走去。 林幼一拉住他,问道“你干什么去?她唱了羞辱我的歌,谴责是我拆散了你们,其实她才是第三者,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找的。” 范云想回头对她说道“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你搞出来的吗?”说完,便继续向季郁的方向走去。 林幼一有些气愤的说道“这是我的宴会,今天是我的日子,你确定你要这样让我难堪吗?” 范云想停住了脚步,只能远远的看着季郁承受着所有人的谴责和拷问。 在阳台的四人前去帮季郁解围。 骆钧仁扒开媒体,季郁正试图用手去遮挡住闪光灯。他把狼狈不堪,惊慌失措的季郁一把给拉了出来。 又有一些媒体挡在季郁前面继续追问“请问你和骆钧仁导演又是什么关系呢?”挡住了二人去路的一家记者又问道“骆钧仁导演,请问你为什么会在当事人都还没有作出回应的时候,解救这个不懂感激,想要撬走自己闺蜜男友的行为不检点的女人呢?” 骆钧仁把对着自己的提问的记者手中的仪器摔在了地上,回答道“因为我不像有些男人那样,只会躲在女人身后,是一个孬种。并且,季郁和范云想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今晚不过是作为我的女伴出席这场肮脏的派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便拉着季郁准备离开会场。 那名记者居然又执拗的追了上来,拉住季郁的胳膊不放。 骆钧仁掰开他的手,厉声命令道”放开!“ 那个记者紧紧跟随,说道”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好吗?季郁小姐,请你回答我最后的这个问题,我就放你们走,好吗?“ 骆钧仁不耐烦的对他吼道”滚开!你要是再不滚开,就不要怪我动用武力了。“ 季郁挡在骆钧仁的面前,阻止道”别这样。“ 然后用手掩住额头,疲惫的对那名记者说道”你问吧。“ 那个记者便问道”请问您还有什么话要对林幼一小姐说吗?“ 季郁看向林幼一。 林幼一上前挽住范云想的胳膊,面对媒体,一脸的楚楚可怜的样子。 季郁异常平静的说道”谢谢你...愿意把你漂亮的舞台...借给我。“ 说完,便拉着骆钧仁,跑出了宴会厅。 亿华酒店的大门口已经围满了记者。 在前台的引领下,二人被带到后门泳池的位置,那里有个安全出口,可以帮助二人脱身。 就在二人要跑向侧门的时候,夏若又带着一队媒体出现在泳池周围,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骆钧仁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夏若和林幼一一起设下的一个局,一个让季郁身败名裂的圈套。 骆钧仁对夏若开口问道“你想怎么样?” 夏若一把拉过季郁,把她推向泳池里。 骆钧仁的第一反应是——她做了缝合手术的那只胳膊还不能够碰水。 媒体们纷纷捕捉季郁仓皇入水的镜头。 记者问道“请问夏若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若站在媒体面前,义正言辞的回答道“因为她抢走了我的男朋友,也就是骆钧仁。她一直假装和我做朋友,背地里却一直和我的男朋友有染。她就是这种专门抢自己好朋友的男友的第三者,一个名副其实的荡‘妇。我今天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为被抢走爱人的女性鸣不平。” 骆钧仁拉季郁上岸,替她查看手臂上的伤口。 夏若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媒体们纷纷捉拍。 骆钧仁将季郁带到自己的身后。 “不是的,你们不要为难小郁了。这是我的宴会,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三人转过身,看向翩翩走来,正在讲话的林幼一。 宴会厅里的宾客们已经全部赶到泳池旁。范云想对于林幼一态度上这一巨大的转变感到有些蹊跷。 林幼一拉过季郁的手,脸上挂着好看的泪水,看似情真意切的对媒体们说道“小郁是我的朋友,请你们不要污蔑她。这是我私人的事情,我不想要讲的太多。无论小郁是怎么看待我的,可我一直都是把她当做朋友的。我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在我看来,友情不会轻于爱情。所以今天就请各位媒体的朋友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去处理。” 说着,便亲昵的揽过季郁,说道“来,我带你去我的房间换一身干的衣服,不要感冒了。” 季郁不敢去看范云想,只是抱着冻的瑟瑟发抖的身体,向身后骆钧仁站着的方向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湿透的身体不小心触碰到骆钧仁的手臂,便仓惶的避开了。 她开口的嗓音有些哑哑的,对林幼一说道“不用了。“ 然后抬起头,看向骆钧仁,询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夏若又给了季郁一个耳光,大声斥责道“你还要不要脸?” 骆钧仁攥住夏若的手臂,隐忍的威胁道“你再敢动她一下,就不要怪我对女人动手了。” 林幼一拉起季郁,向她的房间走去。 季郁回头看了一眼骆钧仁。那种无助和期盼,恳求的眼神,让骆钧仁想要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把她带走。 夏若却拉住他,对他说道“我们是不是还有些话需要讲清楚?“ 骆钧仁感到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逼迫季郁前来参加这个宴会?难道就是想要看她对范云想死心吗? 他答应过她,在宴会结束后,会带她回家的。这个承诺,他是一定要做到的。 骆钧仁转过身,低头看了看手表,对夏若说道”什么事?你说吧。我最多可以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 第一百零四章 范云想跟在林幼一的身后,和她来到她的酒店房间。 林幼一插入房卡,先把季郁推了进去。 然后转过身,用身体抵挡住想要跟进去的范云想,说道“哎,我帮她换一身干衣服,你跟进来做什么?” 范云想有些为难的,“我...“ 林幼一严肃的看着他,问道”你现在是在担心我会对她怎么样吗?“ 范云想说道”不是。我都没有想到,你会替小郁解围,我很感激你。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要看看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幼一对他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先去大堂等我,一会儿我下去找你。“ 范云想只好听从她的安排,转身坐电梯下了楼。 林幼一回到宾馆的房间内,关上门。看到季郁拘谨的贴着墙,站在门口边。 林幼一一边笑着拉她走进自己的卧室,一边对她说道”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进来坐啊,我帮你找一件衣服,你先把你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上吧。“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和她走进卧房。她推脱道”不用麻烦了,幼一姐。我怕会弄湿你这里的地毯。我跟你来到这里,就是想要对你说一声谢谢和对不起。谢谢你刚刚帮我赶走了记者,还有...对不起,唱了那首歌,搞砸了你的宴会。“ 林幼一站在落地窗前,有些晃神,态度阴沉,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不必道歉,反正...我想要的东西,很快就会到手了。“ 季郁不解的看向她的背影。 林幼一回过神来,对她招呼道”你用不着这么拘谨。你先进我的卧室来吧,在我的衣橱里面随便找一件衣服换上。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地毯。反正明早,会有客房服务来清理的。“ 季郁依然推辞道”不用了,既然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排练厅再见吧。“ 说着便伸手想要拉房门的把手。 林幼一拦住她,刚好,服务员将一碗看似是热的红糖姜汁一样的东西给送了进来。林幼一让她将那碗东西放在她卧房的化妆台上。 服务员照做了,然后转身出去。 林幼一对季郁说道”你先把这碗水喝了,暖暖身子,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心。骆钧仁恐怕是送夏若先回去了。我下楼帮你叫一辆车,然后再上来叫你,送你回去。“ 季郁见林幼一起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她便也跟在她的身后,说道”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林幼一将她推回到自己的卧房里,端起那碗水,送到她的嘴边,像是着了魔一般的,说道”怎么?害怕我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吗?你也觉得我会害你吗?“ 林幼一笑了笑,说道“看来那些姐妹情深,不过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你不过是为了讨云想欢心,才和我装装样子的吧?” 季郁有些接受不了林幼一这样巨大的情绪转变,感到有些害怕,便问道“幼一姐,你怎么了?” 林幼一烦躁的将手中的碗推到季郁的手里,这一动作使得碗中的水洒了一些出来,滚落在季郁的腿上。 林幼一不耐烦的对她说道“喝了这杯水,我就带你出去。” 季郁只好端起碗,喝了下去。 看着季郁一点点的喝掉那碗水,林幼一的嘴角不易察觉的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碗,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叫云想上来接你,送你回家。” 季郁跟着她来到门口,说道“不是说我喝了水,你就带我出去的吗?” 林幼一笑着走出了房间,把她推了进去,从外面锁上了门。 季郁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突然,从浴室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男人带着邪佞的笑容,向她慢慢靠近,说道“小郁,还记得爸爸吗?” 季郁惊恐的后退,感觉自己现在是陷入一场醒不来的噩梦里面一样。不可思议的喃喃道“齐...齐斌叔叔?“ 骆钧仁站在抱着手臂,面对着泳池一语不言的夏若的身后,看了一眼手表,冷冷的开口说道”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讲清楚的吗?都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你一句话也没说,这算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夏若突然开口说道”急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找那个小骚‘货?你不是说给我三十分钟的吗?时间还没有到,不是吗?“ 骆钧仁反应了过来,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她们现在肯定是在欺辱,折磨季郁。若是再和她耗下去,恐怕季郁那边就会有危险。 骆钧仁捏住夏若的脖子,质问道“告诉我,你和林幼一到底想做什么?你们把季郁弄到哪去了?” 夏若讽刺的说道“骆钧仁,你现在是要为了她,掐死我吗?” 骆钧仁烦躁的松开了她,转身向酒店大堂跑去。 他拨通了范云想的电话。 范云想“喂?钧仁?” 骆钧仁“你现在在哪里?和林幼一,季郁她们在一起吗?” 范云想回答道“我现在没有和她们在一起,我刚刚上了出租车。幼一刚刚告诉我,小郁在她的房间睡着了,让我先回去,说是明天一早,她会带小郁一起去工作室的。” 骆钧仁停了下来,对着电话那头愤怒的喊道“范云想,你就这么放心把季郁交给一个想让她在舞台上出丑,让媒体攻击,包围她的人吗?”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钧仁,小郁就在幼一的房间,会出什么事呢?你不是也看见了吗?是幼一替小郁向媒体说的情,媒体才放过她的。幼一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 骆钧仁冷冷的说道“这是私人包场的宴会厅,没有主人的允许,你觉得,媒体是怎么进来的?林幼一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那么巧,在季郁落水之后刚好赶到酒店私’密的偏门?” 范云想听了骆钧仁的陈述,不禁感到背后一凉,说道“我现在就赶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骆钧仁吼道“范云想,季郁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骆钧仁撂下电话,又马上拨给了秦东旭。 秦东旭“喂?哥?” 骆钧仁“你离开宴会厅,走了吗?现在在哪?” 秦东旭回答道“你和小郁姐都没有回来,我怎么可能自己走呢?我还在宴会厅等你们啊。” 骆钧仁说道“季郁现在有危险。我现在来找你,然后你带我去找今天你看到的,范云想和林幼一一起出来的那个房间。” 秦东旭带着骆钧仁找到了那个房间,骆钧仁让服务员用房卡开门。 这时,林幼一挡在了门前,对服务员指责道“这是我的客房,你怎么能够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唐突的为陌生人开门呢?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要向你们酒店的经理投诉。” 酒店服务员为难的看向骆钧仁。 骆钧仁吼道“这个女人劫持了我们的朋友,你现在要是不开门,明天就会被曝出你们酒店里死了一个人,并且你就是协助犯罪作案的犯人。” 正在双方陷入僵局的时候,范云想赶了回来。 一把夺过林幼一手中的房卡,打开了房门。 男人的头上流着血,床边是一盏碎掉的床头灯。房间里的男人正抓住季郁的头,狠命的向床头砸去。口中还念叨着“妈的,叫你不从,叫你敢打你老子,你去死吧,贱‘货...“ 酒店服务员吓得瘫倒在了地上,用对讲机和前台交流情况。 骆钧仁冲进房间,将男人从床上摔倒在地上。 当他抱起浑身滚烫,额头上还流着血,有些昏昏沉沉的季郁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碗,心中便有了答案。 骆钧仁抱着季郁走出酒店房间。 眼神犀利的看向林幼一,强压怒气,开口质问道”你给季郁喝了什么?是毒品?还是迷魂药?“ 林幼一从容不迫的对上骆钧仁的眼睛,淡定的回答道“没有证据,请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范云想激动的拉住林幼一的胳膊,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真的对小郁做出了这种事吗?你也是女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成别人对你做出这种事,你以后会怎么面对你自己?” 林幼一反问道“第一次,对你而言难道就有这么重要吗?说到底,不是我在害她,而是你在害她。” 骆钧仁看了眼眉头紧锁,在自己的怀里不安的躁动的季郁,他没有等电梯,而是加快脚步跑下楼梯。秦东旭在他身后跟着他。 范云想对林幼一的话感到吃惊,慢慢回忆着这几日林幼一的所作所为,缓缓地抬起头,对上林幼一的眼睛,说道“林幼一,我和你今天算是真的结束了。你回美国吧,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别让我恨你。” 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林幼一拉住他,流着眼泪说道“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又有什么错呢?” 范云想甩开了她的手,说道“林幼一,我现在看着你在流泪,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伤心悔改,还是只是在演戏而已。或许,你真的是一个极具天赋的演员吧,不过,我不想再继续做你的观众了,更不想做你的道具,和你搭戏的演员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已经有了你的生活,我也有了我自己的生活。我们都不该再为彼此做出改变,做出让步了。因为,说实话,我忘不了你当时对我说的谎言,也忘不了你对于我的抛弃。我的内心其实是无法忘怀,也无法原谅你的。” 林幼一歇斯底里的捶打着范云想,哭泣着大喊“又是因为她,对吗?你离开我,就是因为她。你不能接受我,也是因为她。只要她存在,你就不会再爱我,是吗?” 范云想疲惫的回答道”是的,是因为她。正是你的所作所为,才把我推向她的。看到心肠如此歹毒,阴暗的你,更让我心疼那个体谅我,同时也包容你,心思单纯,对你付出真心,却被你弄的伤痕累累的她。“ 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幼一在他身后哭喊道”范云想,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可以不回百老汇,不演《艾薇塔》。但是没有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电梯门开了,范云想走进电梯,最后对她说道“爱情不是一份可以在你手掌中随意玩弄的交换游戏。你当初为了名利,事业,成功,梦想这些东西离开了我。并不证明如今你抛弃这一切,我就会再次回到你的身边。时间在往前走,是不会后退的。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就像你今天对于小郁所做的这件事情,这个伤口在她的心里也永远不会消散,无论过了多久。所以,不要再肆意的挥霍你的生命,你的生活。更不要再产生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去加害别人的想法了。有些东西,只有在失去过后才会意识到它的弥足珍贵,珍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吧。” 范云想松开了电梯按钮,那扇门将两个人隔绝了两个世界。 骆钧仁将浑身滚烫,瘫软无力的季郁放在副驾驶的位置,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从外衣兜里掏出零钱,递给秦东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今天不能送你回学校了,你能理解我的吧?自己打车回去,行吗?” 秦东旭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自己回去。哥,你好好照顾小郁。她好一些你给我打个电话。” 骆钧仁匆忙坐进驾驶坐位上,对秦东旭叮嘱道“早点回学校,不要在外面乱逛了,注意安全。明天排练厅见。” 骆钧仁关上了车门,踩下油门,向家驶去。 秦东旭对着车子挥了挥手,不放心的目送着车子离开。 第一百零五章 骆钧仁看了一眼面色绯红的季郁,又加快了一些车子行驶的速度。 季郁痛苦的皱着眉,喃喃道“我好热,好难受的感觉...“ 骆钧仁将车窗全部摇了下来,说道”马上到家了,再坚持一下。“ 虽然骆钧仁为了她,已经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了,可是前方不仅仅是红灯,还好像是出了一场交通事故,车子全部乌泱泱的堵作一团。 骆钧仁紧急踩下刹车,烦躁的按了几下喇叭,咒骂道”该死!“ 季郁由于紧急刹车,身体向前倾,头部撞在挡风玻璃窗户的前方。挡风玻璃上印上她额头上的血迹。 骆钧仁这才看见季郁的大半个身子已经移出了安全带。他怕一会儿行驶的时候再发生什么意外,便帮她把安全带重新套在身上。 骆钧仁紧张的冒出冷汗的手触碰到季郁火一般滚烫的手,季郁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颈部,喃喃道”好凉快...好舒服...“ 骆钧仁抽回自己的手,将她把身体扶正。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摇晃着她的身体,对她说道“季郁你清醒一点,林幼一给你下了迷魂药。” 季郁听到他的话后,大惊失色。用手费力的打开车门,想要走出去,却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骆钧仁担忧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也打开车门,快速的下车,绕到她身边。只见季郁狠命的抠着自己的喉咙,想要让自己吐出来。 骆钧仁想要扶她起身,对她说道“你别这么折磨自己了行吗?” “嘀嘀——” 前面的路顺畅了,后面车里的司机在按喇叭,催他们赶快把车开走。 骆钧仁对她说道“快起来,回家冲冲冷水就没事了。” 他扶着季郁起身,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季郁拉开后面的车门,连滚带爬的钻了进去。 骆钧仁说道“你还是坐在副驾驶会比较安全,我怕后车座没有安全带,你会跌倒撞伤。” 季郁虚弱的说道“对不起...我现在不能靠你那么近...求你别因为我坐在后面就把我赶下车...求你...“ 骆钧仁刚要伸手将她从地面上扶起来,坐到车的座位上。她侧身躲他。他便只好作罢,叮嘱道“你坐好,我不动你。” 骆钧仁上了车,急速向家的方向驶去。 骆钧仁原来也遇见过两个被下了药的女人,想不到季郁的自制力可以这么顽强。 他从车前面的反光镜看到,她一直在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掐着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车子停在家楼下。骆钧仁想要像是从亿华酒店那里出来似的,把她抱回去,怕她没有行走的力气。 季郁却比他先拉开了车门,下了车。双腿瘫软的跌跪在地上。 骆钧仁欲扶起她。 季郁阻止他靠近自己,对他说道“不要管我,我马上就能起来,你先去开门。” 骆钧仁看着她由于被推进泳池后,衣服已经湿透。可是药力发作以后,身体的燥热,还有坐车时涌动进车窗的大风,已经把她身上的衣服差不多给烘干了。现在黏腻的贴在她的身上。她也是一脸的汗水,头发也粘在了脸上。 骆钧仁跑上楼去替她开门。 不一会儿,她就搀扶着楼梯走了上来,然后直接跑进浴室里,锁上了门。 骆钧仁这才下楼,把车停到停车场,自己的车位上。 他重新回来的时候,在浴室的房门上面敲了三下,说道“我看你是没有什么事的,所以你不要太矫枉过正了,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你现在的额头上还有伤,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以后会留下疤的。还有,你做了缝合手术的那条胳膊不能沾到水,很容易化脓,感染的,你洗好了就快点出来换药,不要一直躲在里面。“ 骆钧仁见半天,季郁在里面也没有回复,便又在浴室门上敲了几下,试探的问道”季郁,你还好吗?“ 季郁回答道”我没事了。谢谢你肯带我回来,没有丢下我...不过我现在想要一个人呆一会儿,你能帮我把浴室的灯关了吗?然后你也回去休息吧。“ 骆钧仁烦躁的在门上踹了两脚,向里面喊道”你没事了就给我滚出来!你在里面淋一宿的冷水是会死人的。你想要因为那些败类去死吗?你要死可以,别死在我的房子里。你能在里面躲一晚上,你能躲一辈子吗?“ 季郁又不作回答。 骆钧仁听到里面不仅传来淋浴的流水的声音,还传来季郁压抑的哭泣声。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骆钧仁扭过头,对着门外吼道”滚!“ 然后又在浴室门上踹了两脚。 门外又传来声音——”钧仁开门,我是范云想。“ 骆钧仁烦躁的打开了门,范云想刚要走进来,骆钧仁用手抵住他的肩膀,将他挡在门外。 骆钧仁冷冷的开口说道”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接近季郁。季郁由我来管。“ 范云想知道是自己理亏,便解释道”我已经和幼一说清楚了,我和她结束了。“ 骆钧仁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问你,你还记得你是第几次这么说了吗?可哪次你又不是一转身的功夫就忘了?我今天把话就撂在这里。我告诉你,你和林幼一不可能结束。”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问道“小郁怎么样了?” 骆钧仁推他出去,说道“你没有资格管。” 说着,便欲关上房门。 范云想伸手挡住门,对骆钧仁说道“让我试试。” 骆钧仁看向浴室一眼,便松开了手,放他进来,自己走到浴室前。 范云想在浴室的门上敲了敲,说道“小郁,是我。能出来谈谈吗?” 季郁哽咽的说道“求你们都走开行吗?一定要提醒我,只有我遇到灾难,大祸临头的时候你才会怜悯的来看我一眼吗?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习惯于被人羞辱。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清楚一切又发生了一遍,不是我这么多年来重复做的那一场噩梦而已。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感到自己有多么恶心,多么卑贱。求你了,别再给我希望了。你们能不能假装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你回到幼一姐的身边,别再来找我了,行吗?” 范云想听了季郁的话,更是深感自责,无比的心痛。他说道”小郁,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你。你别虐待你自己了行吗?我能够装作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你能够装作我们之间的爱从没有发生过吗?“ 许久,浴室里没有回答。 骆钧仁忍受不了了,他在门上奋力的踹了两脚,向里面喊道”季郁,你马上给我把门打开,不然的话,我就要把门踹开了。“ 里面除了流水声,还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骆钧仁真的就开始踹门。 范云想阻止他,说道”你这样会伤到她的。“ 骆钧仁轻蔑的看他一眼,说道”会有你伤她伤的更重吗?“ 范云想用身体挡在浴室前面。 骆钧仁的火气减少了些,冷静下来,对他说道”她现在额头上还流着血,胳膊做缝合手术的部位,因为掉在泳池里,又经过不少的碰碰撞撞。她下车的时候,我看到伤口已经红肿的不行,可能已经感染化脓了。林幼一回来这两天,她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烧也没有完全退去。她的身体是熬不住这么折腾下去的。“ 范云想便躲了开,对骆钧仁叮咛道”小心一点,不要让木板砸到她。“ 骆钧仁点了点头,几下便踹开了浴室门,两人移开了倒下的门板,骆钧仁关掉淋浴。看到季郁靠墙坐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人已经昏了过去。 范云想将季郁抱了起来,感受到她的身体像是冰一样的冷。他将她放到她房间的床上。 骆钧仁拿来浴巾,将她把头和四肢擦干。 季郁在昏昏沉沉之中推他,嘴里喃喃道”齐...齐斌叔叔...不要过来...求你...不要再靠近我...“ 范云想看到她手背上很深的牙印,拉起她的手,问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骆钧仁拿来医药箱,边给季郁的额头消毒,边回答范云想的问题”她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自己弄的。恐怕身上还会有很多伤痕。“ 说着,便撕下了她手臂上手术后贴的胶布。二人都不忍的侧过头去。伤口溃烂化脓,还有手术线的痕迹遮挡着,很难去处理。 骆钧仁只能用棉签一点点的稀释脓液。 范云想问道”怎么想办法给她把一晚上淋湿了两次的衣服换下来?“ 骆钧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有办法,等我一下。“ 说完,便跑出了房门,请来楼下的房东太太帮她换衣服。 二人在门口站着等候。 范云想开口说道”谢谢你,这么帮我照顾小郁。“ 骆钧仁冷冷的回答道”我不是帮你,另外,季郁也不是你的。“ 范云想有些错愕的看向他。 这时,房东太太替季郁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骆钧仁谢过了她,将她送走。便对坐在季郁床头看着她的范云想说道“你走吧,她醒来也不会愿意见到你的。那样只会让她想到今晚林幼一对她所做的行为。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范云想说道“我等她醒过来再走。” 骆钧仁拉着他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对他说道“然后再让她一次次的面临险境,一次次的昏倒,一次次的为你伤心难过?” 范云想说道“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些的?难道你就没有给她带去灾祸吗?今天你还在剧组打了她。” “云想哥...云想哥...“ 二人听到季郁在恍恍惚惚之中的呓语。 范云想挣脱开骆钧仁,重新坐在床边,握住季郁的手。 季郁惊悸的抽回自己的手,呢喃着”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范云想抚‘摸着她的头,心疼的说道”我是云想啊,小郁,不要怕,不要怕。“ 季郁含混的说着”云想哥?...云想哥...他不要我了...“说着,眼中留下了泪水,一直顺着脸颊,流到脖颈上。 范云想将她抱在怀中,安抚道”没有,小郁,我没有不要你。“ 季郁惊慌的,无力的推着他,”不要靠近我...求你...不要过来...“ 骆钧仁把大门打开,对范云想下最后通牒”请你离开。有什么话,等她好好的休息一夜,明天醒过来再说吧。你在这里,她是休息不好的。“ 范云想将季郁抱了起来,走到门口。 骆钧仁将他拦住,说道“你看看她不安的样子。无论你是她爱的那个范云想,还是她的那个人渣养父,还是任何一个男人,她现在,都不希望别人动她。” 范云想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泪眼婆娑,无力的推搡,对抗自己与她的肢体接触的季郁。他无奈的将她又轻轻地放回到床上。 范云想走到门口,对骆钧仁说道”如果你照顾小郁,是因为对她有其他企图心的话,我是会阻止那种事情发生,将她带走的。“ 骆钧仁鄙薄的看向他,说道”那也要她还能够心甘情愿的跟你走才可以。如果你再因为林幼一的事,伤害到她。我会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骆钧仁落拓的走到季郁床前,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对他说道”难道你对于她的照顾,就不是出于私心吗?“ 骆钧仁讽刺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一个傻到为了你的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搭进去的女人,你自然是不会在她完完好好的时候,轻易放过她的。“ 范云想说道”我的私心就是带给她幸福。你也知道,她爱的是我。爱到连她自己都不重要了。所以,也只有我能够带给她幸福。“ 骆钧仁转过身,看着床上的季郁,沉闷的说道”所以,你不该再让她为了你做牺牲,成为你上段感情的傀儡。“ 范云想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她的。“ 说完,便走出房门,将门带上。 骆钧仁看着身边的季郁。眉头紧锁,冷的轻轻地抖动,紧闭的眼帘不断地流下泪水。 他将被子给她严严实实的盖在身上。垂下头去,自责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该为了让你对云想死心,逼迫着你去参加那个该死的宴会。也不该在你无助的向我求助的时候,粗心的被夏若拉走,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我知道,只要你醒过来,你就还是会原谅我的。还是会跟我说‘既然你那么反感说对不起的人,那就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因为尽管我不说,你也还是会原谅我的。“ 骆钧仁笑着帮她调了调枕头的高度,说道”我好害怕刚刚云想就那么把你带走了。你又会属于他,又会为了他而回避和我接触。可能我真的很自私吧。即使像你现在这么虚弱的情况下,能够躺在我身边,让我看到你,也好过你不在我的身边。现在,看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变得空落落的。你说你感受不到心痛,一点也没有。因为你已经把你的心放在了范云想那里。你说,我如今这样,是不是也是因为我已经把我的心放在了你这里呢?“ 骆钧仁牵住季郁的手,说道”还记得我在’遗忘时光‘欺负你,让你第一次喝酒,你才喝了一杯就不省人事的那次吗?你在睡梦中就像是现在我这样,那天的你紧紧地牵住我手不松开。“ 季郁虚弱的试图挣脱他的手。 骆钧仁用两只手握住她,试图想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说道”不要怕,我的手会给你力量。所以你永远也不要松开它。“ 季郁仍然局促不安的收缩着手臂。 骆钧仁在她的手上使了一些力气,说道”季郁,证明给我看。你不是说,她是爱他的吗?“ 季郁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骆钧仁用一只手握着她,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 她只是紧张的轻微皱了皱眉,并没有惊恐,反感的躲开。反倒是在他的手上用了用力。 骆钧仁开心的笑了笑,说道”你是对的。她,是爱他的。“ 第一百零六章 翌日清晨,骆钧仁为了昨夜能够陪着季郁,竟不知不觉的睡在了季郁房间床边的椅子上。 他为了能够让季郁睡得舒服些,向她睡的方向,探着自己的手臂,握住她的手。自己却向前伛偻着,弓着腰,没有靠在椅背上,可是却很安心。 “不要...不要...“ 骆钧仁听到季郁在睡梦中被梦魇掩住,心神不宁的呓语着。他还感受到,被他温暖的包裹住的她的手,在抽搐着,轻微抖动。 骆钧仁便被她扰醒,睁开了眼睛。 他想要将她从噩梦里唤醒,便从椅子上站了起身,向她靠过去。 他刚刚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试图叫她”季...“ 季郁却突然惊醒,坐了起来。 ”不要靠近我。“ 两个人的额头重重的碰撞到了一起。 骆钧仁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一脸好笑的看着她,说道”再靠近你,你就要像现在这样,对我使用暴力了吗?“ 季郁从额头碰撞所传来的疼痛之中清醒了过来。她看着骆钧仁一边扶额,一边莫名其妙的笑的样子,不禁感到抱歉”对不起啊,你要不要紧?“ 说着,便试图移开骆钧仁扶在额前的手,替他查看一下被自己撞到的脑门。 骆钧仁任她这样做,却也忍不住想要逗她,说道”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即使你对我说了对不起,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哇——你的头怎么这么硬啊?“说着,还作出气恼和痛苦的表情。 季郁看了看,说道“没什么事啊...“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说道”怎么?你还打算‘肇事逃逸’吗?说吧,想要怎么弥补我的创伤?“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任命的看着他,询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骆钧仁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邪佞的笑了笑,说道”做我的‘女仆’吧。在我在这座公寓搬走之前,你都不可以先走。每天我下班回来,你都要穿着女仆装为我做晚餐,给我端茶倒水,并且还要‘主人,主人’的称呼我。“ 季郁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骆钧仁起身,在季郁房间的书桌上翻动着书本,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季郁开口问他”你是要找什么吗?“ 骆钧仁翻找到纸笔,在书桌上快速的写着什么,然后拿着纸笔走回床边,潇洒的丢在季郁的被子上,说道”我在想,我们也可以像是上次在工作室那样,签一份协议什么的。这样你就不会赖账了。“ 季郁拾起那张纸,看了看内容,然后红着脸把纸推回给了骆钧仁,说道”我才不要签这么奇怪的合同。“ 骆钧仁又把纸重新推给她,命令道”签字!“ 季郁拒绝道”不要。“ 骆钧仁将手支撑在床上,带着邪气的笑容靠近她,说道”不要忘了,每次你想要试图拒绝我的后果...可都是很严重的。“ 季郁慌张的从床靠窗的那边,下了地,躲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难...难道你就没有撞到我吗?“ 说完,便想要顺着床沿逃跑。 骆钧仁也站起身,在床脚的地方地方张开双臂,等着一会儿将她堵住。说道”你确定要和我玩‘躲猫猫’吗?“ 季郁无奈的,随手拿起床上的一只枕头,向他丢了过去。说道”我都在工作里受尽你的‘压榨’了,干嘛回家还要扮女仆装,讨好你?你有这种趣味...你...你...你可以找别人满足你啊,凭什么总是对我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真的以为我这么好欺负吗?“ 骆钧仁接住枕头,随意的丢在地上。笑着向躲在床头,靠在墙角的季郁一步步慢慢的靠近,说道”既然你已经向我‘宣战’了,那我就赏光,陪你把这个游戏玩到底。看看最后谁才是大boss。“ 就在骆钧仁要将季郁拉住的时候,季郁又跳上了床,快速从床上爬了过去,跑出了卧室门,还回过头来,对他吐了吐舌头。 骆钧仁笑道”还敢逃?“ 便绕过床,向她追了过去。 骆钧仁追随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间,却看到季郁把他的枕头,像是秘密武器一样的,抱在胸前。 骆钧仁霸道的说道”怎么不跑了?你跑我追,这个游戏才会有意思,不是吗?“ 骆钧仁这次从床上走近她。 季郁将怀中的那个枕头甩了甩,然后向他爬过来的方向,丢到上方。 枕头里的羽绒全部轻盈的在天花板半空飘舞着,然后撒了骆钧仁一身。他就像是刚刚从蛋壳里面钻出来的一只丑小鸭一样,浑身上下粘满了羽翼。 季郁看他这副样子,不由得一边咯咯的笑,一边轻盈的逃出了他的房间。 骆钧仁抚去睫毛上的羽毛,又把飘进嘴里的羽毛给吐了出来,才看到自己的枕头被季郁给剪开了。 骆钧仁心里明明笑意更浓,嘴上却强硬的说道”好啊,你不仅‘肇事逃逸’,现在还谋杀了我的枕头,罪加一等。看我抓到你以后会怎么惩罚你。“ 骆钧仁把只剩下一副空皮囊的枕头向窗户的方向丢去,遗落的那些羽毛又飘飘扬扬的撒了一窗台。 他从床上下地,来到客厅寻找季郁的身影。 骆钧仁一边摸索着,慢慢向客厅延伸的里面走去,一边试探的叫她出来”季郁...季郁?“ 骆钧仁看到,季郁那件白色睡裙的裙角,暴露在了冰箱腿的外面。 他笑了笑,知道她躲在了冰箱的侧面。却还是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向餐桌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走到餐桌的地方,然后猛的回过身,想要抓住季郁。 季郁将手中握着的两个生鸡蛋向他的头上砸去。 骆钧仁闭上眼睛,苦笑着停在了原地,摊着两只手,任由蛋液从自己的头上,一路粘稠的流到自己的脸上,然后顺着流到脖颈。 季郁又掩着嘴笑着逃跑了。 骆钧仁又报复性的打开冰箱,拿出装有面粉的袋子,向季郁撒过去。 季郁又拿起餐桌上的玻璃水壶,向他泼水。 骆钧仁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从季郁的头上往下浇。 季郁又逃到厨房,拿起铲匙作为武器,骆钧仁笑着拿起铝盆,挡在身前,当作盾牌。 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尽管都弄得对方浑身脏兮兮的,狼狈不堪,却都放肆的大笑起来。 最后,骆钧仁看着笑颜如花的季郁,趁其不备,夺过她手中的铲匙。 季郁也停止了傻笑,回过身,拿起了一把剪刀。 骆钧仁带着怜爱的眼神看着季郁,其中还有被欲’望笼罩着的一层薄雾。他把刚刚夺过的铲匙随手丢进身后的水池里,然后松开了刚刚和季郁打闹,手中的铝盆,任随它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好听的响声。 他握住季郁拿着剪刀的那只手,拿着它,用它对准自己的心脏。 季郁的脸上失去了笑容,抬起头看他。 骆钧仁的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笑意。 季郁看不懂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种眼神,让她感到心慌。她想起昨晚,二人在车箱内,浑身滚烫的自己,把头贴在他凉爽的手臂上,用纤细的颈部蹭他,想要他帮助自己驱走那种燥热的画面。 季郁刚刚察觉到二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如此的暧昧。她连忙低下头,不想再对上他那种火热的眼神,更不想再感受到他那急促的呼吸声。 季郁向后退了一步,想要松开剪刀,骆钧仁却更紧的握住她那只手,又向她的方向,向前迈动了一小步。 季郁眼看着刀尖就要抵在他的胸膛上。 季郁担心他真的会受伤,向后退到了没有退路的灶台前。挂在身后的炉具全部砸了下来,骆钧仁用另一只手替她扫开,它们掉在了地上。 季郁试图抽回自己的手,骆钧仁却紧紧地将她攥住,并没有丝毫想要松开的意思。 季郁闭上眼睛,一只手抵制住他还欲向前靠近的身体,另一只手用力的挣扎着,想要将剪刀从被他制住的手中给抽出来。 骆钧仁放松了一些手上的力量,季郁则一把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剪刀。不料,却由于用力过猛,划伤了她自己那只抵挡在他胸膛上,想要阻止他继续向自己靠近的手腕。 红粉色的血液不断地从她的手腕部滴落在铺满了面粉,牛奶,一片狼藉,杂乱不堪的厨房地板上。 骆钧仁吃惊的大叫了出来”季郁!“ 他转身,连忙拿起了一块毛巾,按住了季郁流血不止的手腕。 季郁给了他一记耳光,带着怒气和拷问的,看向他慌张的眼睛。 季郁声音颤抖,却又十分轻柔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骆钧仁扭过头来看她。她无声的在落泪。 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为了遮掩,抑制住哭泣的声音,身体一直在轻微的发抖。 她的眼睛很红,因为她想要忍住泪水。 骆钧仁心疼的看着她的样子,低声说道”对不起。“ 季郁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讽刺,说道”你不是不喜欢说对不起的吗?你不是瞧不起说对不起的人的吗?“ 季郁甩开他正在帮助自己止血的那只手,并且愤恨的将那块已经被血染红的毛巾丢在地上。 她重复了骆钧仁刚刚所说的话,不过不是以他那种调笑的语气,而是带着认真,严肃的语气,说道”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因为尽管你说了对不起,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便侧身,想要从他身体挡住的,狭小的空间里抽身离开。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说道”伤口...需要清理一下,还需要止血。因为不知道碰没碰到动脉...所以...“ 季郁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道”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然后用流着泪的眼睛,固执的对上他的眼睛,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死不了吗?因为在你骆钧仁还没有停止伤害自己以前,在你骆钧仁还没有停止胡作非为以前,我的这条贱命,不还是需要替你继续的刀山火海,龙潭虎穴的吗?“ 骆钧仁听她说完,自己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原来只要想更靠近你一些,就会令你受伤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替自己受罪?你总是挡在我的前面,替我承受枪林弹雨? 他此时此刻,心里有对于她的愧疚,同时也有对于她的恨意。 你知道吗?看着你受伤,我会比自己受伤还要心痛。看着你流泪,我也会比我自己流泪还要痛苦。你为什么就不能够乖乖的做一个顺从的让自己守护的女人?为什么你明明是如此的柔弱单薄,却硬是要做自己的女英雄呢?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臂,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骆钧仁的眼神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 不一会儿,季郁拿着浴巾又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她来到浴室门前,才注意到浴室的门已经倒了。 骆钧仁看了一眼愣在浴室门前,错愕,傻眼的季郁。 骆钧仁小声的咳了一声,然后带着一种怕她生气的心情解释道”那是你昨天晕倒在里面,所以我就...我就,,,“ 季郁扭过头看向他,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你就踹开了浴室的门,是吗?“ 骆钧仁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季郁恼怒的表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在自己身边,不是卑躬屈膝的哄着自己说“对不起,谢谢”那些话,而是把真实的情绪展现在他的眼前。 骆钧仁尽管觉得她现在生气的样子很好笑,她这种张牙舞爪,在外人面前很少见的样子,反而让他心情大好。但他还是很配合她的,将双手抱在身前,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季郁把手里的浴巾丢向他,骆钧仁一把接住。 季郁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重重的摔上了房门。 骆钧仁走到季郁房间前,在门上敲了三下,见季郁没有回应,便又打算继续敲门。 季郁带着火气,一把拉开了房门,然后把自己床头的闹钟塞到他手中。 骆钧仁看了一眼闹钟上的时间——七点零八分。然后低头,对上季郁的眼睛,刚准备开口询问是什么意思。 季郁便直接回答他想要问出口,却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现在怎么办?我们两个...总不能这个样子出现在排练厅吧?“ 她的话还没说到一半,骆钧仁看着她现在浑身狼狈,再加上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郁看他笑了出来,就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还踮起脚,伸手帮他摘掉他头上黏住的枕头里面的羽毛。 骆钧仁也笑着帮她抚去脸颊上沾着泪水的面粉。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门口,又傻呵呵的一起傻笑了一阵。 骆钧仁突然拉起她的手,拿起钥匙,带着她向家门外跑去。 季郁也不问他做什么,就任随他拉着自己,跟着他一块儿跑。 跑到楼下,刚好碰到去早市买菜回来的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看两人浑身狼狈的样子,大吃了一惊,好奇的问道”哟,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两人没有理会她,又一起笑了出来,边笑边跑。 房东太太在二人身后提醒道”钧仁——今天我们小区停水,你们俩别玩的太过火了啊——“ 二人笑的更厉害了。 路过的行人们都对着两人指指点点,有一个还低声骂了一句“这两人,有病吧?”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边跑边笑。 跑到停车场,二人上了车。 骆钧仁笑着打了转向,说道“我有办法能够把你弄干净。” 季郁笑着说“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帮我弄干净的话,那...我就帮你洗车。“ 骆钧仁看了一眼车座上被二人身上蹭的脏兮兮,更是笑道”一言为定。“ 骆钧仁握着拳头,对着季郁。 季郁爽快的也握住拳头,和他的手撞了一下。 骆钧仁踩下油门。 二人在车里笑的不亦乐乎。 第一百零七章 季郁安静的坐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浴室里传来流水的声音。 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投射在她的脸上。她看向窗外,伸出手去,去触摸那束光,闭上眼睛,轻轻地感受,想象着自己的手中握住了那束光的感觉,不禁觉得浑身都很温暖,心中也充满暖意。 忽然,床头桌上,骆钧仁的电话震动的响了起来。 季郁睁开眼睛,回过神来。对着正在浴室里淋浴的骆钧仁提醒道“钧仁,电话。” 骆钧仁愣了一下神。关掉淋浴,从浴室里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季郁当他没有听清,只好重复一遍,说道“我说,你的电话响了。” 骆钧仁重新打开淋浴,对浴室外面喊道“你替我接一下。” 季郁有些为难的回复道”我...我怎么能替你接呢?“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那你就拿给我,帮我送进来。“ 季郁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便不去理会他。 手机震动的声音停止了。 骆钧仁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头,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 季郁吃惊的背过身去,装作镇定的走到窗边,打开一些缝隙,然后双臂支撑在窗台上,向外探出身去。 骆钧仁看到她害羞,却又故作淡定的样子,不禁从心里觉得她可爱。 骆钧仁想要捉弄她,便说道”亲爱的,我刚刚在浴室里,你是怎么叫我的?“ 季郁无奈的说道”我叫你...变态。“ 骆钧仁笑了笑,已经了然她的性格,知道这只是她对于自己羞涩情绪的一种掩饰,所以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有趣。 骆钧仁对着她的背影问道”你好像很喜欢窗子和风?“ 季郁回答道”你不觉得人与人的关系,就好像这窗户一样吗?虽然能够看得到彼此,能够从脸上体会的到彼此的喜怒哀乐,却永远隔着一道屏障,无法触及到人的灵魂深处。“ 骆钧仁好奇的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看待风的呢?“ 季郁闭上眼睛,把手伸向窗外,去感受拂过的微风。回答道”就是亲在脸颊上很舒服的感觉,像是恋人的爱抚一样。“ 骆钧仁笑道”那你还记得,昨天你说我怎么样也让你感到很舒服的吗?“ 季郁又回忆起,昨天二人在车厢内,自己因为药效的关系,把滚烫的脸贴在骆钧仁冰凉的手上的画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季郁拿起床上的抱枕,向骆钧仁丢了过去。 骆钧仁一把接住,调笑的说道”怎么?是这么快就又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新一轮的’枕头大战‘了吗?“ 季郁有些愣愣的看向地面,嗓音有些清冷的说道”能不能...不要再向我提起昨天的事?“ 骆钧仁的面容也变得严肃了些,他把抱枕轻轻的丢到床上,对她答应道”可以。“ 季郁对于他会这样回答自己,感到有些吃惊,便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轻声的说道”谢谢。“ 这时,骆钧仁的电话又震动了起来。 骆钧仁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屏幕,又有些错愕看向季郁。把手中擦头的毛巾也丢在酒店的大床上。开口问道”是范云想,你刚刚也没接?“ 季郁低下头,回复他”我...没有看别人手机,乱动别人的私人物品的习惯。“ 骆钧仁倒是很欣赏她和自己曾经的那些女人不同的,像是这样,尊重他的隐私,不试图想要侵占男人的整个生活圈子和空间的这些习惯。不过,他又怀疑她是因为并不重视自己,不在意自己,所以才会对他和别人的往来关系表现的漠不关心,还有对他的行为举止如此的放任,甚至是放纵。 他甚至在猜想,如果是云想在浴室里洗澡,季郁又会如何处置这一通无人认领的电话呢? 骆钧仁半打趣,半认真的,一脸邪佞的笑,对季郁说道”你说,如果我告诉云想,我们两个现在正在宾馆‘开房’他会怎么想?是会休了你?还是会揍我一顿,然后再和我断交?“ 季郁抱着胳膊,忧郁的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看着蓝天,冷冷的说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骆钧仁接起了电话。 骆钧仁”喂?“ 范云想”喂?你和小郁怎么还没到工作室来?是不是小郁还没有醒过来?“ 骆钧仁把目光锁定在季郁落寞的背影上,问道”没有,怎么了?“ 范云想”今天的报纸,新闻,网络上,已经把季郁骂惨了。现在工作室的门口堵着一大堆幼一的粉丝,说是要打压季郁,让她退出剧组,退出音乐剧界。“ 骆钧仁皱着眉问道”汪莹怎么说?“ 范云想回答道”还能怎么说?让季郁主动退出。但是来到排练室有没有看到季郁的人,所以就先回办公室了吧。还有,她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迟到,好像正在酝酿情绪,一会儿准备给你一个下马威呢。“ 骆钧仁又问道”林幼一方面呢?她是怎么作出回应的?她的危机公关会这么厉害?把她昨晚在酒店的’罪行‘全都压了下来,反倒把季郁像是倒豆子一样的,莫须有的按了一大堆头衔?“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幼一也没有来...可能是我昨天的话说的狠了些吧。她还没有在她的个人主页上对这件事情做出什么说明和解释,没承认自己的过错,也没替小郁澄清。“ 骆钧仁说道“她一定是在等你的反应。她是想用这件事逼你回头找她,求她复合。她才会肯帮季郁开口说情的吧。” 范云想对此表示不解,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把爱情和事业衔接起来呢?为什么就不能,私人关系是私人关系。事情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这样彼此拖沓,彼此折磨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就是将过去那些零星的美好也全部给抹杀殆尽罢了。” 骆钧仁眯起眼睛说出自己的猜测”夏若也没去,是吧?“ 范云想无奈的应声道”是。“ 骆钧仁说道”你和苏桐把其他演员先解散,然后在排练厅等我,你试着联系林幼一,让苏桐去楼上找汪莹,让她把夏若也叫过来。我和季郁马上就到。“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好。” 骆钧仁刚要撂下电话。 范云想在电话里叫住他“钧仁?” 骆钧仁又拿起电话”什么事?“ 范云想问道”我们两个...没事了吧?“ 骆钧仁怕季郁听到,便压低了嗓音回答他,说道”如果季郁有事,我们两个就还有事,如果季郁没事,我们两个就都没事。“ 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骆钧仁去卫生间快速的换好衣服,然后走到在窗边愣神的季郁身边,拉起她被剪刀划伤的那只手腕。 季郁一直在发呆,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骆钧仁丝毫不妥协,放松的紧握住她的手。拿起床边上,在季郁洗澡的时候,他向前台要来的碘酒,止血棉和纱布。替她简单的消毒,然后将纱布一圈圈的缠绕到她受伤的手腕上。 他开口说道”既然不能够阻止你继续替我受伤,那么,以后你受的伤口...“ 骆钧仁抬起头,看着季郁清澈的眼睛说道”我都会替你负责的。“ 季郁抽回手,慌张的把眼睛看向别的方向,说道”不如你先学会谨言慎行的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再去理会别人的事吧。“ 骆钧仁说出了自己在心里埋藏了很久的话以后,感觉到身心舒畅。于是又恢复到那种痞痞的样子,靠在窗台上,说道”我为什么要按部就班的去做正确的事情?我知道,我无论闯了多大的祸,你也是会替我负责的,不是吗?“ 骆钧仁用手指勾住了季郁的下巴,说道”我的...‘守护天使’。如果你只能够在我罪孽深重的时候,才会出来拯救我。那我也不介意哪天放把火烧掉这个虚伪的世界。“ 季郁转过头,躲开他勾着自己下巴的那个手指,淡淡的说道”太强烈的感情,就好像肥肉一样,容易让人消化不良的。“ 骆钧仁低头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想不到和你在一起,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骆钧仁对她伸出一只手,接着说道”就算是他范云想哪天把你连哄带骗的娶回家,我也不会感到嫉妒。因为我还能够和你,像现在这样,做‘盟友’。我觉得,和你做朋友,一定会比娶你做老婆有趣。“ 骆钧仁眯着眼睛,带着轻佻的眼神打量起季郁来,对着她的身体,用手上下比划着,接着,调侃般的说道“因为你...长的也算还好,就是太平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性感的地方,除了你的细腰,能够让云想那样的男人产生保护的欲‘望,不过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的,满足不了男人。“ 骆钧仁明显的感觉到,当自己提到范云想的时候,季郁原本明亮的眼睛,突然变的有些闪烁其词的,充满忧郁。他知道,他后面说的那些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故意气她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心里只是在想着范云想。 骆钧仁牵住季郁的手,说道”总之,能够得到一个和我一起打碎这个世界的秩序,能够和我一起搞搞破坏,一起闯祸犯罪的‘盟友’,我感到很开心。“ 骆钧仁在心里想着”如果只能以朋友的身份,才能够把你留在我的身边,那我也无所谓。所以请你不要松开我的手,不要拒绝我,好吗?“ 季郁转过头,微笑着看向他,礼貌的用他牵住自己的那只手,上下起伏的和他握了握。说道”我也很开心。不过,‘破坏大王’,答应我不要哪天意气用事,连你自己都摧毁了,好吗?“ 说着,还用食指占了一点床上的碘酒,点在了他的鼻子上。 骆钧仁看了一眼床上的碘酒,酒精棉,和纱布。 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伤害自己的话...就算是这样...“ 骆钧仁一把掀起被子,把一整瓶碘酒全部洒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然后扯着纱布弄得满地都是,甚至还有一些,像是万圣节一样的,挂在了酒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上。 他接着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补充说道”...也是可以的吗?“ 季郁慌张的守住最后那瓶酒精棉,然后跑到了卫生间,倒在了马桶里。 骆钧仁跟在她的身后,抱着胳膊,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季郁回过身来,傻乎乎的说道”干嘛?酒精是很容易失火的。我必须阻止你这个’破坏大王‘为了游戏,不小心伤害到别人,或是给别人的财产造成损失嘛。“ 骆钧仁探着身子,向马桶里看了一眼,然后按下冲水按钮。 两人一起期待着堵在马桶里面的酒精棉的反应。 只是季郁是希望能够冲下去的,骆钧仁期望的是不能够冲下去。 结果,骆钧仁的期待成真了。 骆钧仁看向季郁,说道”所以...你就把人家酒店的高级马桶给堵了?“ 季郁无辜的解释道”我只是...只是想要阻止你继续做傻事。“ 骆钧仁点了点头,嘲笑她,说道“所以,你就做一件更蠢的事?” 季郁委屈的看着他,也跟着点了点头,征询道“现在怎么办?” 骆钧仁则又笑了出来。 他盖上马桶盖,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回到房间。将里怀兜的钱包丢在房间的大床上。然后牵着她跑出酒店房间,敞开着大门。二人没有坐电梯,而是一起从安全通道的楼梯口跑了出去。 二人一路跑笑着,一起上了骆钧仁的车。 骆钧仁觉得刺激的敲了几下方向盘来缓和自己兴奋的情绪。季郁则是感觉惊险,捂住自己狂跳的心口,一直回头查看有没有人会追上来。 两人的手,依然紧紧地握在一起。 骆钧仁从脚边拿出一瓶香槟,两个酒杯。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心有余悸,依然左顾右盼,害怕会别人找到二人的季郁。 骆钧仁见她的注意力没有在自己这里,便拍了拍她的肩膀。 季郁转过头来。 季郁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看向他,惊愕的讲不出话来。 她指了指酒杯,又指了指骆钧仁,问道“你...你是从哪变出来的?“ 骆钧仁只是淡定的喝了口酒,然后对她说道”我想...床单的干洗费,也用不了那么些钱吧?“ 季郁无奈的扶额。 骆钧仁举着另一个杯子,说道”不亲口品尝一下犯罪的滋味吗?我的’共犯‘。“ 季郁真的是被他气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好扭过头去,不想再理他。 骆钧仁只好气定神闲的,自己品着美酒。 突然,季郁转过身,一把夺过来骆钧仁递向自己的那杯酒,又故意碰掉了骆钧仁手中的酒。那杯酒不偏不倚的,刚刚好撒到了骆钧仁两腿之间的裤子上。 骆钧仁刚要发火,大声向她斥责道”喂!你清楚在干什么吗?“ 季郁又突然弯腰,匍匐的趴在了他的腿上。 骆钧仁的私‘处不安的躁动起来,骆钧仁不舒服的将两腿夹紧。有些尴尬的想要向季郁质问道”你...你到底...“ 季郁弯腰,将从骆钧仁手中夺下的那杯酒放在他脚边的地面上,然后支撑他的腿,重新坐回了副驾驶的座位。 她看了一眼骆钧仁,指了指挡风玻璃前面。 骆钧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两名民警正在前面不远处向这边走来。 骆钧仁反应了过来,马上将车子掉头,踩下了油门。 季郁对于他大胆的行为感到震惊不已,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不是...喝了酒的吗?还敢开车?你这才是罪加一等呢。“ 骆钧仁一只手松开扶住的方向盘,对她摊了摊手,说道”我没喝酒啊,不过是刚刚买了瓶酒,酒洒了出来而已。“ 季郁听他扯谎,不禁笑了出来。然后从挡风玻璃上的纸抽里,抽出几张纸巾,替他擦了擦西装外套上面,领口的地方,刚刚由于自己不小心弄得洒出来的酒渍。 然后问道”还洒在那里了?“说着,刚要低头。就被骆钧仁一把将她的头扣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季郁感到无比惊慌的推他,问道”你干嘛?“ 骆钧仁刚好将车驶到了飞梦工作室的大门前,踩下刹车。婉转的说道”不要看。“ 季郁恍然大悟,意识到什么似的,红着脸将他推开了。 季郁刚要打开车门,骆钧仁却将她的手扣住。 季郁回头看他。 骆钧仁对她说道”季郁,一会儿进去以后,无论汪莹怎么说,无论他们怎么责难你,我都要你遵守我们两人之间的协议。都不许你妥协,不许你因为不会那么沉重,而选择简单的路。不许你离开音乐剧剧组,不许你离开我的身边。你清楚了吗?“ 季郁认真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将她放开,说道”那你进去吧,在排练厅等我。“ 季郁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不一起进去吗?“ 骆钧仁有口难辩的看着一脸懵懂的季郁,试图解释”我...我...我等一下再进去,你先进去等我。“ 季郁反应了过来,红着脸,拉开车门,猫着腰,快速离开了”事故现场。“ 骆钧仁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 他在心里想到——只要是你答应了我的事情,我就会放心。因为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视承诺的人。如果我当时,在那张纸上写的不是“在音乐剧被搬上舞台以前,不得离开剧组。”而是“你永远不得离开我的身边”那又会怎样呢?你会不会就因为你完全的信赖我,没有看一眼就潇洒的在协议书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一小小的阴错阳差的失误,而真的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呢? 你,从没有让我失望过。并且每一天,都会带给我无数的惊喜和...意外。 第一百零八章 空旷的排练厅里,只有范云想和苏桐两个人。 范云想坐在钢琴旁演奏音乐。那是在音乐剧海选演员那天,范云想第一次见到季郁的时候,她所演唱的歌曲——《don''t-dream-it''s-over》的旋律。 仿佛那天季郁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已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脑海。 苏桐坐在一旁翻手机,查看关于昨晚,欢迎林幼一回归国内发展宴会的新闻信息。 季郁站在门口,怕打扰到二人,便没有出声,也没有走进去。 苏桐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她,为了提醒在一旁专心弹琴的范云想,便踢了踢他的琴凳,然后放下手机,提高一些音量,说道“小郁,你来啦?怎么不进来?钧仁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范云想停止在琴键上灵活舞动的手指,转过身去看她。 季郁有些拘谨的双手握在一起,自然垂落在身体前面,回答道“他...上卫生间去了。我怕打扰到你们,所以没有进去。“ 季郁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排练厅,问道”演员们和乐队的同事都去哪了呢?“ 苏桐看了一眼范云想,范云想站起身,向排练厅门口走去。 他拉季郁到走廊的一边。 季郁伛偻着腰,有些不自然的跟随他走向角落。 范云想回答她刚刚的问题”钧仁没有跟你讲吗?昨天晚上宴会的新闻报道已经出来了,有很多关于你的恶评。今天一早,剧组还遭到幼一粉丝的联名投诉,说是要封杀你。“ 季郁不解的看向他,说道”可是我已经不是音乐剧的主要演员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范云想向她解释道”做这一行就是这样的,首先要和媒体,观众,和大牌的演员处理好关系,不然很容易被一些虚假不实的报道,就这样把一个演员的前途和努力毁于一旦。” 季郁低下头,思考着什么,没有再说话。 范云想轻轻地拉住她的手,对她说道“这些事情是一会儿需要我们大家一起解决的,如果我向幼一求情,或许...还会有一线转机。为了你,我会去这样做。“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为了...我吗?为了我,所以...要抛下我,回到幼一姐的身边吗?你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还是说,你觉得这样真的是在为我考虑了吗?“ 季郁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闪着泪光,说道”我不确定...你是真的懂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范云想有些诧异,又有些欣喜的问道”你最想要的...不是继续留在剧组,你最想要的...原来是我吗?哪怕你将来再也无法在音乐剧这个行当内立足?“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这份感情对于你而言,依然存在的话。“ 范云想被她鼠目寸光,傻气,却又无比真挚的情感所打动,激动的抱住她。说道”我对你的感情,当然是存在着的。“ 这时,林幼一恰巧走到了排练厅的门口,看到了范云想的举动。 林幼一揶揄道”范云想,这就是你打电话给我,让我来见你的目的吗?“ 范云想松开了季郁,看向她,解释道”我把你找来,只是出于剧组的原因,和对于你在国内工作进展的考虑,通知你来开会的。“ 林幼一带着幽怨的语气说道“范云想,你觉得就因为我还爱着你,我就会继续如此卑微的随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范云想说“我想...昨天的事,的确是你的不对,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的忏悔吗?就算是我离开你,你也不知悔改吗?你为什么放任媒体流出那些关于小郁的负面报道呢?你不觉得在你对她做了那种邪恶,歹毒的事以后,现在还要这么针对她,对她而言很不公平吗?“ 林幼一情绪有些失控,在走廊里面大喊道”难道你这样做,对我而言就公平了吗?我为了你,放弃了八年来,在纽约,百老汇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你却一直沉浸在我年轻时候的过失里面,不肯原谅我。你以为这八年来,我的日子就好过吗?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为了能够成为一个和你匹配的女人,付出了多少辛苦,又做了多少我自己都不情愿去做的事情。我为了爱你,付出了多少代价,你知道吗?你呢?你有为了我做过什么吗?你在我失落的时候,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安慰过我吗?你哪怕有一次,在大学假期的时候,飞到过纽约来看过我吗?你在我们的爱情里面,做过任何的努力去挽回吗?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又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变成一个阴险,狠毒,使用歪门邪道,攻于心计的女人?“ 范云想听了她的自白,便又心软了下来。想要宽慰道”幼一,我不是想要指责你,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们的关系这么对小郁。因为毕竟,她是我们三人之中,唯一没有犯过一点过错的人。“ 林幼一冷笑道”小郁?你口口声声的叫的多亲切啊。原来又是因为她,范云想你又是因为她来指责我...她不过是一个没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一个被父母遗弃,被继父强‘奸的不干不净的女人。你为了她而放弃了我,你觉得我会服气吗?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两人之所以不能够重新走到一起,不能够恢复到往日的关系,都是因为她的存在。她.到底在我的背后说了我什么?是不是只要她消失,你才能够回到我的身边?“ 范云想试图想让歇斯底里的林幼一冷静下来。 范云想拉住林幼一,说道”幼一,不要这样了。这一切不关小郁的事,即使没有她,我也是不爱你了。我无法说服我的心,继续爱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林幼一流着眼泪,用凶恶的眼神看向季郁,着了魔般的喊道“我要你消失...“ 然后挣脱开范云想的束缚,冲向季郁,把她狠狠的推倒在地上,坐在她的身上对她捶打起来。 排练厅里的苏桐也听到动静,赶了出来,和范云想二人想要拉开因为嫉妒心切,行为失常的林幼一。 这时,刚刚给律师打完电话,处理完事情的骆钧仁上了楼梯,从远处看到被掴掌,却无缚鸡之力,或者说,没有还手的季郁。他带着怒气冲上前去,将林幼一从季郁身上拉了起来,甩到一边。 苏桐扶季郁起身。 骆钧仁抬起手就给了林幼一一记耳光。 林幼一捂住脸颊,欲还手,却被骆钧仁将她的手擒在手中。 范云想欲上前解围。 骆钧仁也给了他一记耳光,冲他吼道”连一个疯女人都拉不开,眼看着季郁受她欺负,范云想,你还是不是男人?“ 范云想解释道”我是想要劝说幼一,让她和媒体说清楚小郁的事,是一场误会。“ 骆钧仁拉起范云想的衣领,说道”你别忘了,有罪的是林幼一,季郁没有罪,凭什么需要她的宽恕?“ 季郁跑过来,拉开骆钧仁的手,然后挡在范云想的身前,说道”不要为难他。你不懂他现在有多痛苦。你是他朋友,你不应该这样对他的。“ 范云想低头看向季郁,有些感动,也有些恨自己的软弱,觉得自己辜负了她。 骆钧仁提着季郁的肩膀把她拽到一边,指着眼前的范云想,说道”你看清楚,为了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你值得吗?“ 季郁看着骆钧仁发怒的眼神,冷静的说道”如果说,在这段感情里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无论如何,千万,连一点点,也不要为难你爱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林幼一,都被季郁的这句话给震慑到。 这时,汪莹和夏若一起从办公室走来。汪莹看到眼前的场面,气愤的说道”又是因为季郁引起的内讧吗?只要一遇到事情,你们自己人打的比外面的人还要欢。“ 汪莹低头看向季郁,说道”你果真是有几分本事啊,只要一和你沾边的事,总能够牵连着整个剧组和你倒霉。看来你真的是一颗不得不除掉的毒瘤啊。“ 骆钧仁将季郁拉到自己的身后。说道”她不过是无辜的被害人而已。我和她签过合同的,她在音乐剧被搬上舞台前,是不能够离开剧组的。“ 汪莹讽刺的冷笑道”现在只要她继续留在剧组,我们的这出音乐剧就没有被搬上舞台前的可能性。“ 林幼一也端着手臂说道”只要她还留在剧组,汪女士,那就请你另谋高就吧,我是不想要继续趟这趟浑水了。“ 骆钧仁回击道”怎么?搅完局就想撤了?等着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林幼一,我真怀疑你在纽约都学到了什么。难道就只是操纵媒体害人,钻空子,勾引男人吗?“ 林幼一愤恨的说道”骆钧仁,你嘴巴放干净点。现在是你们需要我的证词,而不是我需要你们的庇护,不是吗?请你搞清楚状况,不要为了你的小情人,就肆意的攻击我。你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心虚。我勾引男人?我会比这个连自己养父都引诱的小狐狸精更会勾引男人吗?“ 范云想恼怒的制止道”够了!幼一,请你不要再用原则性的话题,继续玷污小郁的品行了。也不要再用她的伤痛攻击她了。尤其是在明明知道真相,知道事实的人面前,用小郁来掩饰你的罪恶。加害者再怎么说,也是不会变成受害者的。“ 林幼一带着憎恶的眼神看向季郁,恶狠狠地说道“那好,我退出剧组。不过请你们继续关注后续报道。季郁过往的‘不幸经历’,是否就能够构成她现如今‘夺人所爱’的借口呢?” 林幼一冷笑道“哼,走着瞧。” 汪莹拦住林幼一,说道“幼一,你不要走。关于季郁,我们是一定会对她作为开除处理的。请你留在剧组,剧组才会有救啊。” 范云想风轻云淡的说道”林幼一,你觉得,我找齐斌作为我的证人怎么样呢?他可是对于你的所作所为,当一不二的知情人,不是吗?“ 林幼一错愕的回过头,看着他。心虚的说道”不可能,他是施暴人,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会出卖我?“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对于一个见钱眼开的市井无赖,你说,你的钱能够让他做坏事,讲假话。我的钱能不能他讲真话呢?再加上昨天那个目睹了一切的服务员的证词,还有我给齐斌一个作为污点证人的机会。难道,你在法庭上也能够导出一场借刀杀人的好戏吗?你说,法官大人会不会是你的影迷?会不会因为你出色的演技,而给你颁发一个‘最佳女主角’呢?“ 林幼一害怕的浑身发抖,她摇着头,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过是在威胁我,逼我妥协。“ 林幼一指向夏若,说道”季郁养父的事情,和迷魂药都是夏若给我的。我是无辜的。“ 汪莹难以置信的看向夏若,问道”真的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投资的这个剧目,会因为你的胡闹,任性而承担多大的风险?还有你的将来,你打算亲手毁掉吗?“ 夏若流着泪说道”妈妈,你帮帮我。我不能就这样进监狱的。如果真的会这样,我的梦想就都毁了。“ 季郁站出来说道”没有人的梦想会被轻易毁掉的。既然我现在没发生什么,所以你们的行为也不算构成犯罪,我不会起诉你们。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利弊得失,而让我身边的人锒铛入狱。“ 骆钧仁看向季郁,带着怒气说道”这件案子我已经找我的律师去处理了,已经不是你的事了,和你没有关系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在害你的人面前还装什么圣母?你以为这样,她们就能够反思自己的过错,就会放过你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放了她们,谁会放过你?你呢,你自己怎么办?“ 季郁装作无所谓的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劲爆的新闻,像我季郁喜欢抢闺蜜的爱人的这种新闻,一定没有几天就会被挤下去的。我对自己的籍籍无名很有信心。更何况,如果我被贬低成了这样,我的‘闺蜜’们,却没人出来吭声,那谣言岂不就是会不攻自破了?怎么会有那样的‘闺蜜’呢?像我这么笨的人都能够反应过来。媒体们,还有大众们,他们岂不是会更快的明白过来?“ 季郁看向骆钧仁,说道”况且,我有和你签的合同,你不能开除我,我也不能离开。这是媒体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骆钧仁忍不住骂道”白痴,我们俩签署的这份协议,只能仰仗彼此的信誉,根本就没有法律效益。“ 季郁看着林幼一说道”她做了一件错事,却依然还是个好人。“ 林幼一耸耸肩,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季郁说道”我也没有资格原谅你,因为你的阴谋只构成了一个想法,却没有真正的实施在我身上。所以,这是你计划的失败。上天不想让你成为一个坏人,我知道,你自己也不想这么做。“ 林幼一说道”我不会感激你的。“ 季郁回答”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帮你,我也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够不再见到...那个人而已。无论你的行为对我构成了多大的伤害,也不会有那个人所带给我的负面影响大。“ 季郁抬起头,看向她说道“我知道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成为朋友的。不过,我不会害你。只是,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怕你,不会再让你了。因为你和我心中所想象的那个,意志坚定,脚踏实地的了不起的音乐剧演员,还有云想哥的那个优雅,美好,端庄的初恋形象相差的太大了。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评价你。不过,我只是觉得,你只是迷失在音乐剧里太久了。对于你的实力,还有你的专注,天赋,我都自叹不如。可是你应该找到生活中的你,一个不是只活在《日落大道》或是《艾薇塔》中的你。生活虽然如同一出戏剧,可是,编写这部剧的人是你,你只能够塑造好自己的角色,却无法控制和你搭戏的人的一举一动,和所说的台词,还有对于你的行为所做出的反应,在这部剧里,你或许有你自己的剧本,不过,最终生活会给你剪辑的有所出入。你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控制你自己,你无法去操纵他人...“ 林幼一迷茫的坐在地上,流着泪喊道”够了!你说够了没有?你觉得我被一个我恨的人原谅,我会感到开心吗?季郁,你好残忍,你真的比我还要残忍。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放弃云想?我就会输给你?你做梦!” 季郁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了手,说道“你觉得被一个你深恶痛绝的人包容,你感到耻辱。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那你又知道被自己所信赖的人背叛的滋味吗?” 林幼一轻蔑的看着她,说道“季郁,你真的是一个连你自己都能够骗到的说谎高手。你说我是你所信赖的人?你问问你自己,你相信你说的话吗?” 季郁叹了口气,说道“我指的不是你,我指的是你找来的...我的养父。“ 林幼一站起来,奋力推开她。 范云想伸手扶住险些摔倒的季郁。 林幼一对她大喊道“行了,别对我假惺惺的了,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别人同情你,不是吗?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你还想让我怎样?对你俯首称臣,跪地求饶吗?你的那些小把戏,只能够迷惑男人而已,就像是你的养父。你想要迷惑我?你想要收买人心?你还太稚嫩了些。” 季郁崩溃的捂住耳朵,靠着墙角蹲在地上,身体颤抖的,不能自已的流下眼泪。说道“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难道你不知道吗?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他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过,从来都没有过...所以我干嘛要为没发生过的事情担惊受怕?我干嘛要为没发生过的事情,让别人来同情我?“ 范云想蹲在她的身边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骆钧仁指着楼梯的方向,对林幼一吼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还想要为了季郁不再见到那个人而放过你之前,你最好给我滚出这里。“ 林幼一站起来,走到季郁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想不到,你的伎俩果真比我的伎俩要高明的多。“ 她弯腰靠近季郁,拉着她的胳膊说道”可你还是一个被养父侵犯过的贱人。“ 范云想甩开她拉住季郁的那只手,对她喊道”林幼一,你的冷血和自以为是我让感到心寒齿冷,让我感到不寒而栗。如果你对于我们两人以前的旧情还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的话,就请求你不要再伤害她了,行吗?“ 骆钧仁忍无可忍的拉住林幼一的胳膊,将她向楼梯的方向甩了过去,对她吼道”滚!“ 林幼一带着不甘心的泪水,跑出了飞梦工作室。 第一百零九章 汪莹虽然不清楚,这几个年轻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但是她已经听明白,昨晚在林幼一的接风宴会上,自己的女儿夏若,和林幼一合谋一起做了什么有失体统,甚至谋反法律的事情。 哪怕夏若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昨晚季郁真的遇害了,她也要站出来,第一时间袒护自己的女儿,帮她把麻烦给处理掉。作为母亲,不就是应该这样的吗?即使自己的孩子再糊涂,再胡作非为,母亲也要为了她未来的前途着想,帮她扫平一切障碍。 其次,她并不真的关心这几个年轻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情感纠葛。以她的切身经历,她认为爱情不过是对于自己虚幻想法的折射,恋人不过是投射在对方身上的,自己对于爱情的幻想而已。比起爱情,真正能够让人获得快慰的是自己在事业上获得的成功,和所能获得的优越的社会地位。 除了夏若,她只是更关心自己投资的这部音乐剧接下来的走向。 汪莹走到蹲在墙角,情绪有些崩溃,自尊心被逐步瓦解,掩着脸默默掉泪,沉浸在对于过去糟糕的事情的阴影中难以自拔的季郁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对她说道“首先,我要感谢你愿意原谅夏若,不去起诉她。不过,既然你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那么我想,夏若也没有那么的罪大恶极。她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我的女儿我清楚,她不是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骆钧仁走到汪莹身边,挡在季郁身前,强忍愤怒,压低声音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只要被谋杀的人还一息尚存,没有死,谋杀罪的谋杀罪名就不构成立了吗?” 汪莹看向骆钧仁,冷静的还击道”骆钧仁,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你问问你自己,夏若为什么会这么做?所以...降临到季郁身上的这个灾难,追究到底,又是谁害的。“ 骆钧仁怔住了。 汪莹接着对季郁说”不过,我想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林幼一是决定我们这部音乐剧能否成功的至关重要的一个人。我警告过你了,不要得罪她。可是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和林幼一之间引起了这么大的冲突。我和你是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的,不过,为了这部音乐剧着想,我希望你能够离开剧组,或者...放弃你和范云想的爱情。你太年轻,或许还不懂,想要在我们这行获得成功,那就要放弃很多普通人所能够体会的那些平淡惬意的生活,温馨甜蜜的爱情。想要成功,想要万众瞩目,就要怀着‘戏大过天’的心态,不要把自己的私人感情凌驾到剧目之上。“ 范云想从季郁身边站起来,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向你提出申请,正式辞去在《沉重浮生》剧组的作曲和音乐总监一职。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以后,就全盘否定爱情。你现在如此的在意这部音乐剧是否能够名声大噪,一炮而红,难道不也是想要向你的前夫证明,你能够比他做的更出色吗?既然连你自己都没有放下自己的感情,又为什么要勉强别人放弃自己的感情呢?没有人的感情应该为你失败的婚姻做陪葬。“ 季郁站起来,牵住范云想的手,说道”不要,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辛苦了这么久,付诸了这么多心血的工作。“ 季郁看向汪莹,说道”我不会为了能够继续留在剧组工作,就放弃自己的感情。你可以开除我,但是请不要为难云想哥。求你了,行吗?“ 骆钧仁吼道”够了!“ 骆钧仁对上汪莹的眼睛,说道”你要是敢把季郁开除剧组,我就敢把夏若告上法庭。一个协助他人强’奸未遂的罪名,即使判不了她三五年的时间,也足以葬送掉她的前程,不是吗?汪莹,看来现如今该作出选择的是你,而不是我们。你是选择继续袒护自己的女儿呢?还是选择自己岌岌可危的事业呢?我作为这部音乐剧的导演,我可以向你担保,剧组里即使没有林幼一,这部音乐剧也可以成功的被搬上舞台。“ 夏若恐惧的流着眼泪,拉着汪莹的胳膊问道”妈妈,难道在你的眼里,我真的还没有这部该死的音乐剧重要吗?在你的心里,我还没有林幼一的位置重要吗?“ 汪莹气愤的甩开夏若的手,说道”夏若,你为了这个能够狠心将你置于死地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蠢事。我要你清醒的想一想,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收拾烂摊子。如果你还要继续一意孤行,下一个离开我的剧组的人,就将是你。我是不会再为了你,继续置我的事业于不顾了。你是成年人了,你也应该学着明辨是非,掂量眼前的障碍和你未来的可能性想必,孰轻孰重,你也应该学会自己处理问题了。“ 说完,便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夏若走到骆钧仁面前,哭着捶打着他的身体。 季郁跑过去,挡在骆钧仁面前。 夏若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骆钧仁攥住夏若的手腕,说道”别逼我对你动手。“ 夏若看着他,哭诉道”骆钧仁,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体谅,我对你的心吗?我们俩的邂逅,我们俩的一见钟情...难道你都忘了吗?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我一个人沉浸在睡梦中,不愿醒来吗?“ 骆钧仁甩开夏若的手,残忍的说道”一见钟情?你别搞笑了。我现如今对你的所作所为还能够做到最大限度的容忍,不过就是在为了我自己第一眼的错觉埋单罢了。我一直碍于汪莹对你的溺爱,还有你的身份,没有对你说清楚我对于你的感情,是我的过失。你夏若,现如今你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肆意妄为,满身公主病的娇娇女罢了。我对你最大的感情,就是鄙视。“ 夏若被他的话惹恼,转身扼住季郁的咽喉,把所有的羞辱和怒气全部转嫁到季郁的身上, 夏若”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他们都袒护你?看来你还真的是一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怎么?是不是骆钧仁把你带上‘床的时候,你都不记得自己喊的是哪个男人的名字了吧?你这个骚’货...你去死吧,你死了,天下就太平了。“ 骆钧仁,范云想,苏桐三人前去将二人拉开。 骆钧仁拉过夏若,给了她一记耳光,冷漠的说道”这一记耳光,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纪念礼物’。也算是我替季郁还给你的。“ 夏若转过头去,怒视着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呼吸的季郁,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吗?骆钧仁是你的了。我把这个恶魔送给你,愿你日后,每天都活在地狱里。“ 季郁解释道”夏若,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爱的是云想哥。我和钧仁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季郁看向骆钧仁,说道”是一种...可以一起胡闹,一起做蠢事。即使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即使一起去酒店,也不会发生什么的那种...能够带给彼此安全感的,很奇妙感觉的好朋友。“ 季郁看向夏若,说道”我想他会这么对我,应该是出于我为他挡了一枪的感激吧。他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好人,他不是恶魔...他...“ 夏若打断她,”够了!我无法继续忍受听你陈述你虚伪的谎言了。你是介于范云想在你身边,你不敢说出事实是吗?还是你真的傻到,认为男女之间真的存在不掺杂暧昧的感情?“ 夏若指向苏桐,说道”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喜欢自己的搭档范云想,得不到他,就和范云想最好的朋友骆钧仁上‘床。季郁,我是真心敬佩你啊,你怎么能够道貌岸然的和觊觎你的男人的女人伪善的成为朋友?林幼一说的没有错,最残忍的人就是你。装作无知,装作天真,却伤害到所有人的感情,所有人的心。如果说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够被关押在监狱里面判刑的话。那你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让你下地狱了。我不后悔对你做过的任何事。我就是恨你,巴不得你死。“ 苏桐忍不住对她说道”夏若,你一直揪着我和骆钧仁之间的事不放。不过我告诉你,起码我会用成年人的方式去处理问题。我会对自己的失误和脆弱负责。可是你呢?一直在怨天尤人,却不敢承认一切是你的咎由自取。我告诉你,我苏桐不欠你什么的,没有责任听你在这里怨天载道,信口雌黄的侮辱我。你不是因为爱骆钧仁,所以今天在这里毁了所有人。你是因为太爱你自己,所以今天才会给所有人带来麻烦,你知道吗?林幼一,小郁,你妈妈,范云想,骆钧仁,你想一想,这里有哪一个人不是因为你的任性在替你承担责任。你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发疯,指责我们?你最可悲的就是,事到如今,你居然连承认是自己的错误的勇气都没有。你不会长大,永远也不会。你会一直躲在你妈妈给你建立起来的,安全的蛋壳里,继续因为自己的情绪化而肆意伤人。到头来,谁会爱一个心肠歹毒,自私,自以为是的人?“ 夏若看向骆钧仁,说道”我会让你后悔的。“ 然后跑出飞梦工作室。 苏桐为了掩饰尴尬,用手捋了捋头发,转移话题道”明天剧组的排练怎么办?“ 骆钧仁点了根烟,靠在墙上抽了起来。回答道”还能怎么办?你认为以林幼一争强好胜的性格,她真的会放弃这个角色,而让给自己的心患——季郁吗?还有夏若,她是会轻易放弃自己梦想,放弃自己已经得到手的机会的人吗?“ 苏桐担忧的说道”那以后,大家在剧组的气氛岂不是会很窘迫?“ 季郁牵着范云想的手,走到骆钧仁面前,也拉过他的手,把两个人推在一起,说道“这里已经有两个人的气氛弄得很窘迫了。为了剧组的安定团结着想,我要你们两个,现在手拉着手,目光深情的对视三分钟。预备...开始。“ 范云想尴尬的别过头,好笑的看向季郁。 骆钧仁皱着眉头,抱着双臂,嫌弃的抱怨道”季郁,你有病吧?你还说我呢,你这又是什么恶趣味?“ 季郁瞪着眼睛,对他说道”骆钧仁‘盟友’,今天是谁允许你打我的男朋友的?亏我还帮你逃脱警察的逮捕,你就是这么报答朋友的吗?“ 范云想听的云里雾里,问道”什么警察?怎么会逮捕?到底什么事?“ 骆钧仁想起二人一起做的蠢事,不由得笑了笑,看向苏桐,问道”你今天开车来了吗?“ 苏桐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开车来的,怎么了吗?“ 骆钧仁说道”既然剧组的问题都已经化解了,又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的空闲,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放松一下?“ 苏桐伸了个懒腰,认可道”好哇,天天窝在剧组,人都快木了。“ 苏桐问道”不过你没有开车来吗?“ 骆钧仁回答道”我的车...酒撒在里面了。怕遇到交警解释不清楚。所以把车拖去清洗了,晚上会过去取。“ 骆钧仁扫了一眼三人,说道”那我们走吧。“ 季郁出声阻止道“等一下。” 三人一起看向她。骆钧仁问道“怎么了?” 季郁向范云想站的方向,在身后推着骆钧仁。说道“你们两个还没有牵着手,对视三分钟,然后把心里想的话,向对方说出来呢。” 骆钧仁敲了一下季郁的头,烦躁的说道“你还有完没完?哪有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做这么变态的事的?” 范云想也笑着说道“小郁,你放心吧,我们两个之间没事了。只要你没事,我们两个也就没事。” 季郁依靠在范云想的身边,对骆钧仁说道“我的男朋友可是很绅士,很有风度的男人,你不要总是想要欺负他。我会保护他,替他报仇的。” 范云想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 骆钧仁看二人亲昵的样子,心情烦躁的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季郁跑过来,追上他,问道”你呢?你也真的没事了吗?“ 苏桐和范云想慢慢的走在二人的身后。 骆钧仁用硬邦邦的语气对她说道”去缠着你男朋友去吧,别来烦我了。“ 季郁依然小跑着,紧紧地跟在他的一旁,想要逗他开心”你不要不开心了。你知不知道你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样子,有多吓人啊?你笑出来才好看的嘛...“ 季郁只顾和他说话,却没有看着楼梯,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骆钧仁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季郁对视着他的眼睛,说道”谢谢。“ 骆钧仁看着她有些失神,另一只手缓缓地举了起来,慢慢的就快要抚上她的脸颊。 苏桐和范云想也走到楼梯这边,苏桐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刚才走的那么快,像是在比赛似的,现在怎么又停了下来?“ 骆钧仁反应过来,便用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三下季郁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两个—没事了。“ 季郁看着他,笑了出来。说道”真的吗?你怎么会这么好?“ 骆钧仁转身,继续走下楼梯。 他在心里说道”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才能够这么好。“ 第一百一十章 骆钧仁推开”遗忘时光“的大门,四人先后走了进来。 苏桐抱怨道”你开我的车绕了这么一大圈,我当你会带我们去哪呢,原来又是来小酒馆喝酒。“ 骆钧仁说道”你就别抱怨了。我倒是想带你们去“夜色”,可是“夜色”是午夜场的,现在这大中午的,你还想去哪?还有,既然你这么嫌弃的话,那你一会儿就别喝酒了,反正你的车,我也不想替你开回去。“ 说完,便走了进去,找了一个卡座坐下。 苏桐又气又无奈,对他喊道”喂,骆钧仁,你开我的车来的,又让我自己把车开回去,你说你像话吗?还有没有点绅士风度?“ 说着,便也跟着坐了过去。 身后的范云想和季郁二人相视而笑。范云想牵着季郁的手入了座。 骆钧仁挥挥手,叫来了waiter,他点了白兰地之后,把菜单推向三人,说道”点些什么东西吃,我请客。“ 苏桐接过菜单,认真端详了起来,说道”这还差不多。“ 季郁把头凑向三人,说道”还是aa吧。“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笑了笑,说道”怎么?怕我连餐饭都请不起吗?“ 季郁小声嘀咕道”男女平等嘛,干嘛要你请?我和苏桐姐又不是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 苏桐对季郁摆着手,接道”喂喂,小郁,以后像是这种事情就不用拉上我了。要想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除了男女怀孕,生育的几率会同等,一致。否则男女平等,不过是给男人找的逃单理由,让女人自己负责账单的借口,让男人对女人光明正大的不负责任罢了。我觉得’男女平等‘这个口号一定是男权主义的男人提出来的。男女怎么会平等?无论是社会地位,家庭地位,还有体力上的差距——女人就是弱势群体,和那些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头的男人谈什么平等?小郁,苏桐姐告诉你,女人和男人在一起,让他们该埋单,埋单。该刷卡,刷卡。不用和他们客气。“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苏桐,你不是向来主张男女平等的吗?现在怎么态度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呢?是你的舒先生得罪你了吗?怎么对男人这么大的意见?“ 苏桐靠近范云想,问道”喂,你不会现在还在和小郁aa制呢吧?“ 范云想说道”她是连一瓶矿泉水的钱都要和我平摊。我怎么说都没用。你巧舌如簧,替我劝劝她?“ 苏桐下完单,对两人说道”林幼一回来以前,你们两个不都是准备好同居了吗?现在林幼一已经不算是你们的阻碍了,那一切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呗。“ 范云想看向季郁,在等待季郁的答复。 waiter将白兰地送上了桌,骆钧仁给自己倒了一杯。 季郁害羞的脸红,低下头说道”我们没有打算‘同居’,我们是想要生活在一起。就像是我和骆导现在一样,住在同一屋檐下,各自有各自的房间,有自己的安排。只是彼此的距离会拉近一些,不会让云想哥每晚都从‘遗忘时光’送我,然后再自己走回家那么麻烦。我是心疼他。“ 骆钧仁默默地听着季郁的话,没有表情。 苏桐了然的点了点头,替云想问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准备什么时候搬到云想家去?“ 季郁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现在还没准备好。所以,对不起...云想哥。“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傻瓜,我没有怪你。我知道,让你一下子适应幼一的出现也有些太勉强你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苏桐倒了一杯酒,刚拿起杯子,就被骆钧仁握住。 骆钧仁说道”你喝酒谁开车?“ 范云想说道”你们俩喝吧,车我开就好了。“ 苏桐笑道”你有几年不开车了?算了,大家一起喝吧。然后各自打车回去。我叫舒艺桁来接我,顺便把车开回去。“ 骆钧仁松开了手。 这时,小酒馆老板,古岳走了过来,向云想和季郁打招呼,问道”小郁,今天怎么中午就过来了?“ 季郁回答道”古岳哥,我们剧组今天放假。那我可以现在就去唱首歌给我的朋友们听吗?他们都‘偷得浮生半日闲’,却只想‘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古岳答应道“好哇,中午来的食客也不少,都是附近办公楼或坐在办公室里面的白领们,压力都很大的。我想,你可以唱首轻快的歌,给他们鼓鼓劲儿。” 季郁笑着回答道“好,那我就唱首爵士风味的《何日君再来》给大家听。嗯...只是,古岳哥,乐队的前辈们都在吗?“ 古岳笑了笑,说道“这你倒是难倒我了,乐队成员都下午才会来呢。” 季郁挽住范云想的胳膊,说道“没关系,这里有一个好了不起的音乐家呢,还怕没有乐手吗?” 范云想笑道“你是歌瘾犯了,一定要现在唱不可吗?” 季郁对古岳说道“只有钢琴伴奏的话,我怕大家嫌我的嗓音太单薄了,我还想把后台的那把小手鼓给拿上台去,加入伴奏。行吗?” 古岳说道“行!很有创意,我觉得一定会非常有趣的。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 说着,便去替她准备演唱。 范云想爱抚般的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怎么?你还打算做’鼓手‘啊?“ 季郁拉着他向钢琴边走去,说道”走嘛,一定会非常有意思的。“ 舞台上,季郁坐在手鼓后面,对着舞台下,坐在钢琴边的范云想点了点头,范云想开始演奏起爵士感的音律。 季郁唱起歌来: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 季郁念到: 来,来,来,喝完这杯,再说吧 然后还俏皮的对坐在卡座的骆钧仁做了一个wink, 骆钧仁笑着向她举起手中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季郁便接着唱道: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接下来,唱道副歌的时候,季郁加入了手鼓,节奏更加欢快。 舞台下的看客和食客们纷纷站起身来,附和着歌曲,一起拍着手掌,打节奏,甚至有的顾客还翩翩起舞,手舞足蹈起来。 一曲结束,大家在欢脱的氛围中向季郁献上掌声。 季郁从手鼓后面站起身,向大家鞠躬行礼。说道“谢谢大家喜欢这个改变版本的《何日君再来》。” 然后将手引向舞台下,替她伴奏的范云想,说道“谢谢我们了好不起,伟大的音乐家——范云想先生替我伴奏。” 台下有一名观众说道“再唱一首吧,我们刚刚才跳起了舞,还没有尽兴,歌曲就结束了。” 其他的观众附和道“是啊,再唱一首跳舞音乐吧。” 季郁想了一下,便跑向后台,把耳麦戴在脸上,再重新回到舞台上,对观众们说道“因为没有乐队,所以只好请大家移步到舞池,一会儿我会在舞池给大家唱一首合适情侣和朋友一起跳慢舞的歌曲。” 顾客们移步舞池。 季郁跑下了舞台,拉起钢琴边的范云想,同时对着坐在卡座的骆钧仁和苏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一起过来。 范云想笑着问她“想做什么?” 季郁将u盘插入音响接口,然后移动脸上带的耳麦,对他说道“跳舞呀。我还没有和你一起跳过舞呢。” 季郁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范云想的肩膀上,范云想用手轻抚住季郁纤细的腰肢。 苏桐也拉起已经喝了三杯白兰地的骆钧仁来到舞池。 伴奏带的音乐声从音响的出口传了出来,季郁唱道: i-want-you-be-the-first-man-i-remember i-want-you-be-thest-man-i-forget i-want-to-be-the-one-you''ll-always-turn-to i-want-to-be-the-one-you-won''t-regret ...... 范云想听出来,这是自己和季郁都很欣赏的作曲家,安德鲁.韦伯为音乐剧《爱情观点》里面写的歌曲——《the-first-man-you-remember》。歌曲讲述的是一个陷入爱河的男人,希望能够成为自己所爱的女人,生活里的全部主宰的故事。 不过季郁把前两句的歌词做了一点点的改变。 原来的歌词意思是:我想要成为你记得的第一个男人,我想要成为你忘记的最后一个男人。 季郁唱成了:我想要你成为我记得的第一个男人,我想要你成为我忘记的最后一个男人。 这无疑是季郁对于范云想俏皮,古灵精怪,却又无比深情,真挚的爱的告白。 范云想看着自己眼前的她,满心的欢喜。仿佛这些天林幼一带给他的压力,带给他的关于过去的痛苦的回忆。还有自己心中的那份紧迫感,只因为这一首歌,这一二人共舞的场景而烟消云散了。 自己的身边只有季郁能够真正的体会得到,这些天他心里的痛苦与烦恼。她是能够带给他快乐的精灵。只要她开口唱歌,就能够驱散自己的一切烦扰,带给自己无比的快乐。 范云想知道,她唱歌,跳舞,打手鼓,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忧愁的事情,她想帮自己忘掉那些烦闷,她想将他从陷入痛苦的回忆的深渊里面给拉出来。 可是,自己又给季郁带去了些什么呢?因为自己的软弱,因为自己和林幼一纠结的关系,而让季郁承担了更大的痛苦,承担了他们三个人的痛苦。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一曲结束,舞池的人群渐渐地散去。范云想抱住了季郁,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 季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说道“不要说’对不起‘,你知道我想要听你对我说的是什么吗?” 范云想温柔的说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季郁笑了笑,说道“幸运星,你怎么会这么聪明呢?你是怎么知道,我最想听到你对我说这句话的呢?” 范云想也笑了,说道“因为你最清楚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不是吗?” 跳完舞,回到卡座的苏桐,看着在舞池里相偎相依的范云想和季郁,向骆钧仁问道”你觉得小郁什么时候会下定决心搬去云想家?还有,林幼一会这样轻易放过云想吗?云想最后会不会和小郁在一起?“ 骆钧仁看向二人,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道”我怎么会知道?难道我长得像预言家?“ 骆钧仁在心里问自己,即使没有林幼一的阻碍,范云想和季郁真的走到一起,他会祝福他们吗?他想,或许在她拥抱着自己,却能够感知到自己曾经埋藏在心中最大的伤痛,并且给了自己一个明确,而又可以安抚人心的真挚的答案以前,他是可以袖手旁观的吧。可是他不会祝福他们。从季郁替自己挡了那一枪开始,他就注定是不会就轻易对季郁放任不管的。 他想起自己曾经玩笑的说过,狼即使看上去再凶狠,对猎物再恶毒。可是他的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如果那个伴侣死了,他也不会再找其他的伴侣来替代原来的爱人。狼对于伴侣会完全忠诚,比狗对于人类的情感还要忠诚。 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一匹狼。在季郁为自己挡下那一枪以后,他就已经认定她了。这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心意。 可是,他觉得,季郁也像是那样一匹执拗,顽固,死心眼的狼。然而她认定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范云想。 即使季郁和范云想会走在一起,没有了林幼一的牵绊。即使范云想会带给季郁幸福。可是那幸福不是他亲手带给她的,他就不能够放心。 他已经暗暗的对自己许下了承诺,一定不能让季郁被云想从自己的身边带走。季郁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谁会任随自己的伴侣离开自己,陪在别的男人的身边? 可是他现如今又能怎么办呢?他了解季郁的性格,她是真的傻的可以,把他当作了朋友。她的道德观念比谁都要强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自己爱人的好朋友在一起。他不能够对她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否则,他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她的。 季郁和范云想回到卡座坐下。 骆钧仁给范云想倒了一杯酒,然后又在一个空杯子里倒了一丁点的酒,递给季郁,说道”你不说是我的朋友吗?那你陪我喝一杯吧。“ 范云想将他拦住,说道”钧仁,你忘记她上次只喝了一杯酒,就酒精中毒,还醉倒了的事情吗?“ 骆钧仁依然把酒杯递给季郁,坚定的看向她的眼睛,却对范云想说道”让她自己做决定。“ 范云想阻止道”真的不行,白兰地太烈了。她真的喝不了的。“ 骆钧仁说道”才不到二十毫升,怎么就不行?“ 季郁有些疑惑的看向骆钧仁,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为什么一定要我喝下这杯酒呢?“ 骆钧仁对她眯着眼睛,挑了挑眉,说道”为了我呢?如果你喝了这杯酒,“ 骆钧仁看了一眼面前的半瓶酒,接着说道”那么,我就不喝这剩下的半瓶酒了。怎么样?“ 苏桐看着骆钧仁,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怪怪的?好像从跳完舞以后就变得怪怪的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季郁听苏桐说到骆钧仁喝多了,便接过骆钧仁递给她的酒杯,毫不犹豫的送到嘴边。 骆钧仁一把夺了下来,将酒杯捏在手里。 季郁不解的看向他。 骆钧仁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剩下的这半瓶酒,我不喝就是了。“ 季郁有些担忧的打量他,问道“你是醉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骆钧仁没有回答季郁的问题,也没有对云想和苏桐说些什么,直接起身,向小酒馆大门的方向走去。 季郁和范云想,苏桐打了声招呼,做了简单的告别后,便追了上来。 骆钧仁听到自己身后,季郁急迫,局促的脚步声,难以察觉的笑了笑。 季郁赶到他的身边,他的面容则又恢复成原本的不苟言笑的样子。 走出”遗忘时光“的门口,骆钧仁停住脚步,向一旁的季郁转过身,伸出一只手,说道”扶着我,我怕摔倒。“ 季郁有些为难的说道”那个...就这样走吧,看你不像是会摔倒的样子。在你快摔倒的时候,我是会扶住你的。“ 骆钧仁牵住她的手,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季郁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骆钧仁握得更紧了些。 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说道”不要乱动,我怕我会吐在你的身上。“ 季郁听了他的话,很担心他,便踮起脚试图测探到他的额头,没想到却因为身高的差距,只是触碰到了他的脖子。她敏感的快速的收回了手。 骆钧仁不易察觉的一笑,然后清了清喉咙,说道”不要以为我喝多了,你就可以随便的占我便宜。“ 季郁红着脸解释道”我哪有?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醉的很严重,身体会不会很不舒服而已。“ 她很关心自己,以为自己不舒服,可以放下范云想,陪在自己的身边。 骆钧仁在为自己撒的这个小谎而感到开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到家后,骆钧仁便和没事人似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球赛。 季郁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擦拭,由于早上二人的玩闹,面粉,鸡蛋,牛奶,还有枕头里的羽毛厚厚的铺了一层的,黏腻的,难以清理的地板。 季郁由于弯腰太累了,便站起来直了直身子。她一只手扶住脖颈,把僵硬的脖子顺时针的转了一圈,用另一只拿着抹布的手,捶了捶酸痛的后背。 可是却刚好挡住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的骆钧仁的视线。骆钧仁全情投入在足球比赛的境况之中。左右侧身,避过季郁去看球赛。 骆钧仁支持的德国队错失一球,骆钧仁气愤的把手中刚刚吃过的香蕉皮向电视前方丢去,却刚好丢到了季郁的身上。 季郁已经累得筋疲力竭了,本来就没有力气和他吵架,只是幽怨的把香蕉皮从地上捡了起来,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双手掐腰的站在电视机前面看着他。 骆钧仁却完全无视她,对她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快躲开,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季郁有些怒气的指向他,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喝醉了吗?那为什么不回房间休息?怎么一回来就坐在这里看电视?” 骆钧仁只好随口说道“看一会儿球赛,我就不那么难受了。” 季郁“哦。”了一声,然后看了眼他面前茶几上面的三杯饮料,又急了起来,问道“怎么梨汁,橙汁,蜂蜜水,你一口都没动?赶快喝了,解酒的。” 骆钧仁不满的皱着眉,说道“我本来就不爱喝果汁,你又给我弄了三杯,谁喝的完?” 季郁把手中的抹布丢在脸盆里,向他这边走了过来。端起梨汁,对他说道“这是治疗酒后心悸,胸闷的。”放下后,又端起橙汁,说道“这是治酒后头晕的。”放下后,又端起蜂蜜水,说道“这杯是治疗酒后头痛的。”放下后,向他问道“所以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我也好对症下药。” 骆钧仁急躁的说道“你挡我看电视,我不舒服。” 季郁“哦”了一声,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递给他。 骆钧仁抬头看她,不解的问道“干什么?” 季郁说道“这是治疗酒后烦躁的。” 然后拉过他的手,把酸奶放到他的手中,说道“听话,把它喝了。” 然后就又继续蹲在地上,一点点的处理地板上的污垢。 骆钧仁看着她,心里有些为自己的谎话感到自责了。她居然为了他一个小小的谎话,在水果超市买了那么些水果,洗干净给他榨了汁。其余的还替他削好皮,做成果盘。他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感动。 还有现在,她一个人默默地处理着他们两个人一起弄的乱七八糟的房子,自己竟然还嫌弃她遮挡住自己看球赛的视线了。 他想到,自己把季郁从刚刚能和范云想短暂相处的时光中骗过来,不过就是让她在做着辛劳的家务琐事,不禁感到自己太过自私。也有些为季郁感到心疼。 骆钧仁叫道“季郁。” 季郁在小洗脸盆里投了投抹布,回复道“是又挡到你看电视了吗?那这样呢?” 说着,便更弯下一些腰。 骆钧仁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从地面上拉起来,说道“别做了。” 季郁弯下腰,端起脸盆,说道“好好好,我先去那边清理,不影响你看球赛了。” 骆钧仁夺过她手中的脸盆,将水倒进卫生间的马桶,然后把盆丢在卫生间的地上。 季郁对他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便洗过手,走到他身边,用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关切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是哪里不舒服,不要吓我。” 骆钧仁拉下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也没有喝醉。” 季郁愣了一会,然后笑道“哦,没有喝醉就好。我也在想,我在小酒馆问你有没有喝醉的时候,你也没有回答我,只是走了出去。原来是我误会了。” 季郁拿起脸盆,又要接水。 骆钧仁打落她手中的脸盆,问道“我对你说谎了,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季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便想要回避,说道“可是地板还...“ 骆钧仁喊道”你别管地板,地板我明天会请钟点工来收拾。以后像这种家务琐事用不着你操心。“ 季郁对于他莫名其妙的发火感到有些吃惊,只是站在原地,轻声问他”你...怎么了?“ 骆钧仁暴躁的将茶几上的杂志全部都扫落在地上,对季郁质问道”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把我当成你的上司?朋友?病人?室友?还是难以相处的对象?你总是这样,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无所谓。你是真的体谅我,包容我,理解我。还是只是根本都不在意我?你这样很容易让我混淆,为什么就连我这么欺负你,你都没有脾气,可以忍耐?我要你明确的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当成了谁?当成了你的什么人?“ 季郁听了他的话,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绕过他的身边,向前走去。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嗓音低沉的问道”做什么去?“ 季郁甩开他的手,径直向厨房走去。 骆钧仁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季郁板着一张脸又出现在厨房门口。 骆钧仁转过身,面对着她。 季郁突然将双手从身后拿了出来,原来她去厨房是去接了长的水管,她用水管的出水口冲向骆钧仁,浇了他一身的水。 骆钧仁用手试图抵挡,别过脸去,问道”季郁,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季郁一边用水管浇他,一边说道”这是我对你欺骗我你喝醉酒的惩罚。看不出来吗?我在帮你醒酒呀。“ 骆钧仁笑道”好啊你,居然敢捉弄我?“ 说着,便冲上前去,夺过她手中的水管,也淋湿了她一身。 两个人便又在客厅里面一起嬉笑着,打闹了起来。 季郁满客厅的跑,想要躲开继续追在自己的身后,用水管淋自己的骆钧仁。 地上黏腻的污垢,再加上水的洗礼,变得异常的湿滑,季郁脚下一滑。 “小心,”骆钧仁向前追了过去,想要扶住她,她却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骆钧仁伸手将她拉起来。 季郁沾了一后背的面粉和水的混合物。 骆钧仁笑道“我有办法帮你弄掉。”说着,便拿起了水管。 季郁慌张的躲开,喊道“不要啊。“ 骆钧仁却已经搂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头扣在自己的身前,有些类似与拥抱的姿势,季郁用两只手挣扎的去推他。 骆钧仁用水管冲刷她后背粘的灰尘。 两人放肆的大笑着。 ”咚咚咚“突然传来敲门声。 骆钧仁放开季郁,关掉水管的开关。 季郁退后几步,和他保持出一定的距离。 二人四目相对。 骆钧仁隔着门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回答道”我是房东太太,你们快把门打开。“ 骆钧仁跑去他的房间里,从柜门里拿出两条大毛巾,拿一条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另外一条盖在季郁的头上,替她擦了擦头。 季郁接过毛巾。 骆钧仁也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然后从门上打开了一个缝。对站在门外的房东太太说道”我们都快睡了,有什么事吗?“ 房东太太不高兴的说道”睡什么睡?刚刚你们怎么那么吵?好扰民的知道吗?“ 骆钧仁回答道”那个,我们刚刚在看球赛,德国队进球了,我们高兴啊。“ 房东太太推门欲进去,说道”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老伴儿也在看球赛,怎么没听说德国队进球了呢?钧仁,你赶紧给我把门打开,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刚才在里面干什么。“ 骆钧仁只好把门给她打开。 房东太太看到自己的房子,被二人弄得一片狼藉不说,就连浴室的门都倒了下来。 房东太太愤怒的对两人说道”瞧瞧你们把我的房子弄成什么样了?“ 骆钧仁说道”我明天就请钟点工来打扫,保证把您的房子弄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房东太太依然没有消了火气,说道”你们要么今晚就给我把东西都恢复原位,把地板都给我清理出来,把卫生间的门给我修好。明天一早我来检查,如果不符合我的标准的话,你们两个明天就给我把房子腾出来,都给我搬走。“ 说完,便摔门而去。 骆钧仁看向季郁。 季郁一脸歉疚,楚楚可怜的低着头,抬起眼睛看着他,问道“怎么办?” 骆钧仁摊了摊手,说道“看来只能辛苦你了。” 于是,二人各自回房间,将湿衣服换了下来,换成了干衣服。 季郁接着蹲在地上,清理更难清理的地板,骆钧仁在修理浴室的门。 突然,骆钧仁的锤子掉到了地上,骆钧仁小声的骂了一句“该死。” 季郁连忙放下手里的抹布,赶到他身边,询问道“怎么了?” 骆钧仁回答道“没事。” 季郁拉过他的手,看到他的指甲旁四周淤血。季郁拿起了锤子,说道“你受伤了,我来吧。” 骆钧仁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你能行吗?” 季郁没有回答他,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门栓订好了。 然后她便回去继续清理地板污垢。 骆钧仁把浴室的门打开,再关上。难以置信的看向她,说道“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季郁抬起头看他,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就是钉几个钉子而已。我初中时候的写字台都是我自己钉的呢。” 她低下头,接着整理,说道“所以,像是钉钉子,换灯泡,拧螺丝这样的事,根本都难不倒我。” 骆钧仁联想到她小时候的遭遇,不禁有些替她感到心疼。 骆钧仁从沙发上起身,说道“我来帮你。” 没有一会儿,二人就将地板清理好了。 季郁欲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小腿已经麻了,跪倒在地上。 骆钧仁见状,便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替她按摸小腿。 季郁抽回腿,说道“不用,我自己按按就好了。” 骆钧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说道“那我先去洗澡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季郁又不能求他把自己抱回到房间里,便只能点点头,说好。 骆钧仁洗完澡,发现季郁由于一天下来太过疲累,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坐在沙发扶手的位置,看她的睡颜。 她很平静,脸庞白净,短小。眉形很好看,睫毛轻微闪动着,尖尖的下巴...看着她的樱桃小口,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摸,想象着品尝它,将她含在口中,又会是怎样的滋味。 他观看她细长的脖子,和美好的锁骨。 她的一切,对于自己都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然而自己却不想毁坏这份静美,毁坏纯洁无暇的她。 骆钧仁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放到她卧室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他将她挡在眼前的碎发替她别在耳后,然后如愿的扶摸上她洁白的脸颊。对她说道“晚安。” 第一百一十二章 清晨,骆钧仁被闹钟扰醒。他起身,穿上拖鞋。 刚刚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早就醒来的季郁在客厅练舞。 骆钧仁抱着胳膊看她,出声问道“你现在不是已经被贬到合唱队了吗?还练舞做什么?” 季郁看到他醒了过来,便停止继续舞蹈。走向餐桌旁,把早餐从保温盒里面取了出来。转移话题,对他说道“去洗手吧,可以吃饭了。” 骆钧仁直接坐到餐桌前,问道“你是不是还放不下’特蕾莎‘这个角色?” 季郁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没看出来我刚刚练习的舞蹈,是伴舞部分的舞步吗?” 她把粥递给他,然后也坐了下来,若无其事的说道“就当作是我跳的‘告别舞’吧,跳完这次,就再也不跳了。也不用成天听你在我身后挖苦我,教训我了。不是很好吗?” 尽管她表现的无所谓,但是骆钧仁依然能够听出她心中的留恋和遗憾。她是一个很容易对事物投入感情,付诸真心的人,并且是一个很长情的人。却总是不得不为了别人,强迫自己放弃。 骆钧仁一边喝粥,一边说道“你要是不跳舞了,我不是白把客厅改装成练功房了吗?” 季郁领会了他的意思,微笑的用一双清澈的眼神,碰撞到他炙烈的眼神,感激的说道“谢谢。” 早餐过后,季郁挎好包,站在玄关穿鞋,准备出门,赶去工作室参与排练。 骆钧仁站在床边打电话,联络车行。因为昨天他的车被拖去清理,骆钧仁让他们把车送回到工作室门口。 骆钧仁撂下电话,烦躁的揉了揉头,抱怨道“真是麻烦。” 骆钧仁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季郁,问道“都折腾这么半天了,又是洗碗,又是换衣服的,你怎么还没走出门去?” 季郁回答“因为在等你啊。你懂怎么从这里乘公交车到工作室的路线吗?” 骆钧仁笑了笑,回房间抓起外套,换了鞋,和她一起出了门。 两人到达排练厅,季郁一直在替范云想整理乐谱。 骆钧仁坐在一旁看着她。 不久,范云想和苏桐也来到排练厅。 范云想微笑着走到季郁身边,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温柔说道“谢谢我的‘贤内助’,你说,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季郁害羞的躲开了一些,带着仰慕的眼光,深情的看着云想。范云想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苏桐向骆钧仁道了一声“早”,便放下包,坐到他身边,说道“喂,昨天你不是说你请客的吗?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把账单结一下,最后还不是我和云想埋的单。你别想抵赖,快还钱。”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向她,拆穿道”是云想埋的单吧?还钱也不该还给你呀。” 骆钧仁开玩笑,说道“喂,你这么缺钱,是不是在筹迎娶你们家舒艺桁的彩礼钱呢?“ 苏桐还击道”是又怎么样?早点准备好你的红包吧。“ 骆钧仁笑道”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庆祝你这个大龄文艺女青年成功的嫁了出去。不用天天烦着我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嘴仗。 演员们陆陆续续走进了排练厅。 时间不知不觉都过了八点半,可是女主角的扮演者林幼一却还没有来。 骆钧仁气愤的打电话,联络音乐剧经纪人余梦泓。 骆钧仁怒气冲冲的对着电话吼道”去联系林幼一的经纪人,她也没有请假,也没有事先通知,现在让全剧组等着她一个人算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她从纽戏,百老汇积累来的‘经验’吗?一个演员无论戏演的如何,至少都应该有这种集体意识和个人修养吧。你告诉她,再有一次她无故旷工,她就不用来了。让她滚回她的美国去。“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说道”季郁,你先顶上。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影响整个剧组的排演进度。“ 季郁为难的说道”可是...这个角色是幼一姐的。我不能从她手里抢走这个角色。“ 骆钧仁压着火气说道”她不就是从你手里抢来的吗?抢走了又不珍惜。谁惯她臭毛病。“ 季郁小声的说道”那我也不能...“ 骆钧仁愤怒的瞪了她一眼,吼道”季郁,你就这么点出息?她那么对你,你还在意她的感受干什么?是真他妈的想和她做好姐妹吗?你是有毛病?还是就愿意给自己找虐?“ 范云想拉住季郁的手,对骆钧仁说道”又不是她的错,你不要吼她。“ 骆钧仁恼怒的把剧本摔在地上,一脚踢开了椅子,说道”对,不是她的错,是你的错。林幼一从美国回来,不就是为了把你带走吗?季郁失去辛苦了那么久的特蕾莎这个角色,不也是因为你吗?林幼一暗算季郁,林幼一无故旷工,让剧组进入瘫痪状态,无法正常工作,不都他妈的是因为你吗?“ 季郁怕骆钧仁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又要对范云想动手,便挡在了范云想的身前。 骆钧仁看着季郁如此维护范云想的样子,心中燃起妒意,不禁更加暴怒。 这时,汪莹推开大门,走了进来。说道”又吵什么?“ 演员们面面相觑,苏桐站起来解释道”林幼一没有来,排练无法正常进行。“ 汪莹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剧组暂停排练,全体工作人员回家等消息。“ 演员们窃窃私语起来。 骆钧仁冷静下来,看向汪莹,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汪莹镇静的说道”林幼一昨晚服下安眠药,试图自杀,虽然已经被经纪人第一时间发现了,送去医院洗胃,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她的精神状况还不太好。从她住的酒店试图自杀的消息也被经纪人封锁了,对外界声称是身体不适,正在静养。她的父母亲朋已经都赶去医院护理,陪伴她了。所以,我们剧组要暂停排练,等林幼一调养好精神,回归剧组,再继续排练。“ 范云想听了这个消息,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季郁,跑出了排练厅,赶去医院。 季郁整个人已经傻掉了,被撞倒在地上,不能自已的流着眼泪,深感自责,喃喃自语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苏桐过去扶她,试图安慰她。 汪莹说道”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把这一消息传出去,否则的话,就不仅仅是把你们开除剧组这么简单了。全体人员解散,回家等通知。“ 说完,便转身离开排练厅。 骆钧仁追了出去,拉住她,说道”剧组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人而停止排练。季郁可以代替她接着饰演特蕾莎这个角色。“ 汪莹甩开他的手,说道”你觉得,如果由季郁继续饰演特蕾莎的话,林幼一会善罢甘休吗?以她的人气和在圈子内的社交关系和地位,我们这部剧还能有搬上舞台的可能性吗?还有,你也看到了季郁刚刚的反应,她真的能够承担起这么重的责任,挑起音乐剧的大梁吗?季郁不光只是在音乐剧界内没有任何的竞争力,就算是她走向这个社会,在任何一份工作岗位上,她都不存在任何的竞争力。你也不要为了她白费心思了。虽然她是一个人品,心肠,正义感都没得挑的好姑娘,不过,她的心肠软也是她最大的软肋。她能够为了你,替你挨枪子。为了夏若,去承担媒体的责骂。为了范云想,失去出唱片的的机会。不仅原谅林幼一对她的所作所为,还为了她自杀的事情去责怪自己。她太不爱惜自己,总是替别人牺牲。不要说她的事业一定不会有所收获,就是她的人生最终也会一无所获。“ 骆钧仁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是的。她是有前途的。“ 汪莹叹了口气,伸手扶上骆钧仁的肩膀,说道”总之,在林幼一决定是重新回到剧组,还是离开剧组,回到美国去。在她做这个决定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的安排。“ 说完,便离开了。 骆钧仁回到排练厅,演员们都已经走了。只剩下抱着泣不成声的季郁安慰的苏桐,还有站在一旁的秦东旭。 骆钧仁拍了拍秦东旭的肩膀,说道”你回学校去吧。“ 秦东旭看向他,担忧的问道“哥,你没事吧?” 骆钧仁平静的回答“我没事,剧组也不会有事。你放心。” 秦东旭顺着骆钧仁的眼神,看向季郁,忿忿不平的说道“云想哥也太混蛋了,居然三番两次的为了林幼一抛下小郁,还那么对她!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小郁。” 苏桐一边轻轻地拍着季郁的后背安抚着,一边对秦东旭皱着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秦东旭气不过,接着说道“本来就是嘛。小郁,你不要再为那个朝三暮四的花心大萝卜伤心了,你知不知道哥他...“ 骆钧仁捏住他的肩膀,对他阻止道”好了,东旭,不要说了。乖乖的回学校。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秦东旭只好听从他的安排,走出排练厅,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骆钧仁。 骆钧仁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并对他摆了摆手。 秦东旭点了点头,离开飞梦工作室,向学校走去。 范云想赶到医院,找到林幼一在的高级病房,推门进去。 林幼一的父母,还有她国内的朋友正围在她的病床前。林幼一并无大碍的靠在枕头上,在病床上坐着。 一群人看到范云想跑的气喘吁吁的进来,都带着指责的眼神打量着他。 林幼一的哥哥气愤的起身,拉住范云想的衣领,给了他一拳。林幼一的妈妈放下正在削水果的刀,赶来拉开两人。 林幼一轻轻开口,说道”妈妈,请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云想讲。“ 林幼一的哥哥林逸忠劝阻道”幼一,和这个伤害你,差点把你害死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听哥哥的话,不要犯傻了,不要再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做妥协了。“ 林幼一说道”妈,你带哥哥出去。“ 林幼一的亲朋走出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范云想,林幼一二人。 范云想说道”幼一,对不起。“ 林幼一看着他,说道”如果你只是来对我说对不起的,那就请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难道你的一句‘对不起’就能够抵消我们两个曾经的誓言吗?“ 范云想站在原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 林幼一笑了笑,说道“你现在可以理解我为什么会对季郁做出那种事了吧?我对自己都这么狠毒,对别人,又怎么会心软呢?“ 林幼一看着他,说道”如果我说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宁可去死,你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吗?” 范云想说道“幼一,别说这种傻话了行吗?你是不会死的,我不允许你死。可是感情的事情,也是不能够勉强的。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能够补偿你?我都愿意去做。“ 林幼一走下病床,把房门锁上,然后走到范云想的身边,用胳膊环绕住他的脖子,说道”吻我。“ 排练厅里: 骆钧仁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说道”行了,汪莹不是说了林幼一没有什么事了吗?你还哭什么哭?也不想想关你的事吗?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白痴。“ 苏桐出身阻止道”骆钧仁你够了啊。我好不容易哄得差不多了,你一两句话就又把她眼泪招惹下来了。小郁明明都已经这么伤心,这么自责了,你还骂她,你还是不是人?“ 骆钧仁说道“我骂她骂的不对吗?她自责个屁,不又是她喂林幼一吃的安眠药。再说,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和范云想你侬我侬呢,就让她这个傻子在这里哭。喂,季郁,你他妈现在是在哭你自己,还是在给她林幼一哭丧呢?怎么总也搞不清楚状况?让你演特蕾莎,你还不干了?苏桐,你说是她有病还是我有病?” 苏桐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向骆钧仁丢了过去,说道“当然是你有病。我在这里安慰她,你总裹什么乱?范云想只是担心林幼一,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才赶去医院看看她的。别被你说的跟什么似的。” 骆钧仁说道“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我赌范云想这次从医院里回来,不仅会原谅林幼一对季郁之前的所作所为,还会继续和林幼一藕断丝连,让季郁等他。” 苏桐捂住季郁的耳朵,说道“小郁,别听他胡言乱语啊,不要信他的。” 季郁哭的更厉害了,说道“苏桐姐,我该怎么做?老天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不要让幼一姐有事。千万不要让她有事...“ 苏桐拍着季郁的后背,安慰道”她不会有事的,不要再哭了。“ 然后,站起身,气呼呼的走向骆钧仁,夺过他手中自己的包,对着他身上砸了两下,说道“你的这张臭嘴闯下的祸,你自己的解决,我是没法管了。“ 说完,便走出了排练厅。 骆钧仁看着一个人坐在范云想将她推倒的地板上,掩着面,身体颤抖,不停落泪的季郁,烦躁的起身,一把将她从地板上拉了起来。对她吼道”范云想不在这里,他陪在林幼一的病床前,所以你在这里装可怜,是在哭给谁看?我告诉你,季郁,不要再在我面前为了别的男人哭。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吗?“ 季郁梨花带雨的看着他,不知所措的问道”钧仁,我该怎么办?“ 骆钧仁用力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说道”放弃他吧。不是为了林幼一,而是为了你自己不要再这样继续痛苦下去了。“ 季郁在他的怀里痛哭着,说道”都是因为我的错,幼一姐才会想不开的。我知道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一个包袱,都是别人的障碍。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麻烦。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幼一姐,我应该退出,不能继续伤害她了。“ 骆钧仁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放在她的脖子后面,狠狠的捏了捏,说道”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你是不会和她竞争的。你们三个再拖下去,也只是你一步步的退让,牺牲掉自己更有价值的东西,那为什么还要紧握着不放?你听我的,放手吧,退出吧。你能够做得到吗?“ 季郁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说道”我能够做到退出他们的关系,甚至能够去为他们祝福。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不去爱他啊。“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如同锥心般的痛。 骆钧仁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说道”我能够帮你做到,让你不去爱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范云想坐在病床边,背对着林幼一,系上自己上衣的纽扣。林幼一从他的身后揽住他的腰,在他的颈部留下一个吻痕,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鸟依人的说道:“云想,我们两个是不是没事了?你是不是不会再离开我了?” 这时,范云想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在林幼一拿起他的手机以前,将手机拿了过来,然后站起身,看了一眼病床上衣冠不整的林幼一,又有些尴尬的背过脸,不去看她。对她说道:“你穿好衣服,不要着凉了。我先出去接一个电话。” 然后他走出了病房,看到来电显示上是苏桐,便接起了电话。 范云想:”喂?“ 苏桐:”你现在是在哪里?回家了吗?“ 范云想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苏桐感觉蹊跷,说道:”下午四点多了。怎么?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现在在哪?“ 范云想叹了口气,回答道:”我还在医院...陪幼一。“ 苏桐问道:”那她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范云想回答:”没事么事,她...很好。“ 苏桐有些窝火的说道:”那你还留在那里干什么?她有那么多亲属,朋友陪着她。还有专业的营养师,护理师,保姆照顾她。你知道小郁被你从排练厅推倒,从你撇下她,跑去医院看林幼一以后,就一直跪坐在地板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一直止不住的哭,说是自己的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吗?范云想,你脑子里是进了水吗?难道还是说,你真的放不下林幼一,只是把小郁当成你疗伤,解闷的工具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范云想解释道:”我是爱小郁。可是我对林幼一也有责任啊。她从美国回到国内是为了我,吞服安眠药也是为了我。我不能因为爱情,就无视我身上的这份责任啊。“ 苏桐打断他:”行了,我不想听你高谈论阔的讲什么‘仁义礼智信’了。你对谁都有责任,对谁都尽到了你能尽到的最大限度的责任,唯独对小郁,你不光没有尽到责任,你还辜负了她。我看你对你的亲人,朋友都好的没话说。却总是冷落小郁。怎么?她爱你就是欠你的吗?范云想,真的,不怪骆钧仁说你,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你那些解释的话不用再和我说了,你留着对小郁说吧。不论你是想要继续对你余情未了的林幼一‘负责任’,还是要季郁继续等你,或是要和季郁分手,都请你明确的去告诉她。你欠了她太多,也抵不上你欠她的这个解释。你也别继续耗着她了,我看她迟早是会被你耗死的。“ 说完,苏桐便气恼的挂上了电话。 范云想无奈的,把胳膊支撑在医院走廊的阳台上,把视线投入到窗外。 过了一会儿,范云想转身回到了病房。 林幼一向他问道:”刚刚是什么人找你?什么事?是季郁吗?“ 范云想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小郁。小郁她...手机被偷了,所以不能给我打电话。“ 林幼一问道:”那是谁?什么事?“ 范云想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季郁伤心,自责的痛哭的样子,根本就顾不上回答她对于自己的拷问与调查。 他现在只想回到季郁身边,看看她还好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范云想捡起地上的外套,说道:”刚刚...是一个朋友,他出了一起交通事故,需要我去帮忙解决一下。“ 林幼一一眼便识破了他的谎话,说道:”是又要去见她吗?“ 范云想有些心神不宁的说道:”幼一,求你不要继续这样了行吗?我对你...“ 林幼一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想说你对我已经放下了,没有感情了,是吗?可我们刚刚已经...范云想,我现在不需要你的感情。我知道,对于你而言,你爱的人永远会排在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理想,你的爱好,你的社会圈子,你的一切的最后面。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对我还有责任,不是吗?所以你才会听到我的事以后,第一时间来找我,并且刚刚还和我...我要你的责任就够了。我要你对我负责,我要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范云想听了她的话,觉得不寒而栗。原来她早已摸清楚了自己的心思,所以她才会利用自己的弱点和软肋来控制住自己。 范云想把手中的外套搭在了病床前的椅背上,并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平静的说道“那好,我不去了。” 林幼一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对他说道:“不,你还是去吧。” 范云想不解的看向她。 林幼一对他说道:“你去和她讲清楚我们的关系,讲清楚我们刚刚发生的事。让她清醒一点,知难而退,也是好的。我答应你,只要你和她没关系了,我以后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她了。云想,你说怎么样?” 范云想并不想答应她的这个请求。不过,事到如今,他自己闯进的这个兽笼,这也是唯一能够让他从这里走出去,见到季郁的一个办法了。 他起身,拿起外衣,刚走到病房门口。 “云想——” 林幼一在他身后叫住他。 范云想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问道:“你还有什么嘱咐吗?” 林幼一笑了笑,对他说道:“我要你晚上回来陪我。“ 不知道为什么,范云想看到她的笑容,竟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让他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了。“ 便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骆钧仁陪着季郁来到”遗忘时光“。 一进门,古岳就招呼他们入座,问道:”小郁,今天怎么是这位先生陪你来的呢?云想呢?“ 季郁有些滞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失神,没做回答。 古岳关切的问道:”怎么?吵架了?“ 季郁低着头,咬着嘴唇,一直控制着在自己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骆钧仁对着古岳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问下去了。 古岳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小郁,那你今天唱一首歌就回去休息吧。别太累了。“ 季郁说道:”谢谢古岳哥。“ 她的嗓音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哑哑的,一开口,那疲惫,苍老的声音都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古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我就在吧台那边。“ 季郁点了点头。 季郁刚要走向舞台,骆钧仁便拦住她,说道:”你嗓子都这样了,还有,你眼睛都肿的像个核桃似的了。咱能就别去舞台上吓唬人了吗?“ 季郁愣愣的说道:”你说,如果我突然消失了,那些听过我唱歌的客人们,还会来等我吗?他们会想要知道,我去了哪里吗?“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心中产生一种不安的预感,低吼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不过我不允许你去做傻事。那样的话,你和利用自己的生命去要挟别人的林幼一又有什么区别?“ 季郁低下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我不过就是想看着一件事进行下去,不会为了任何别的什么突发状况而改变。我想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事情,是不会变的。所以,我才想要来。“ 骆钧仁说:”你是想要来到你和范云想每晚相处的场景,好让他即使不在你的身边,却能够再刺激你一下,是吗?季郁,你是不是有病?“ 季郁冷冷的说道:“钧仁,你回去吧。不要管我。我真的不想解释那么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心里不都是清楚的吗?我是为了他。” 骆钧仁怕她真的会哪一天就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难过的地方。他也怕她再把自己从她的身边赶走,便放开了手,任由她去。说道:“你要去唱就去吧,干嘛赶我?这小酒馆是你家开的?你管我走不走呢?” 季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和你说话。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骆钧仁说道:“别说废话了。赶紧去唱,然后我带你回家。” 季郁走上舞台,和乐队的成员交流了一下,便站在舞台上,面对观众。 前奏响起。 骆钧仁看季郁的眼神有些不对。 骆钧仁顺着她眼睛呆呆的看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范云想一只手抵着门,走了进来,正在和舞台上的季郁四目相对。 季郁开始唱道: every-time-i-think-of-you i-feel-shot-right-through-with-a-bolt-of-blue it''s-no-problem-of-mine-but-it''s-a-problem-i-find living-a-life-that-i-can''t-leave-behind ...... 季郁流下眼泪,却依然固执的坚持唱道: i-do-admit-to-myself that-if-i-hurt-someone-else then-i''ll-never-see-just-what-we''re-meant-to-be 季郁已经泣不成声,呜咽的声音已经盖过了她演唱的声音,浑身颤抖更加的让她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台下的观众都有些错愕的对于舞台上这场事故演出交头接耳的不满的评价,议论起来。甚至有一名食客不气愤的站了起来,抗议道“唱得这么烂,还好意思在舞台上丢人现眼?快滚下舞台去吧!” 季郁却还是倔强的继续演唱: everytime-i-see-you-falling i-get-down-on-my-knees-and-pray ...... 那名顾客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走到舞台边,将手中的酒向她泼了过去。 范云想跑上舞台,夺下季郁手中的麦克风,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安慰道“不要再唱了...不要再唱了...没事了。” 范云想牵起季郁的手,跑下了舞台,从小酒馆后门跑了出去,将她带离了那场让她因为看到自己的出现,而情绪失控,受了委屈的演出现场。 骆钧仁骂了一句:“该死。”便也追了出去。 季郁看到范云想脸上被林逸忠打的那一拳所留下来的痕迹,便伸手去轻轻地触摸。开口问道:“他们...打你了吗?“ 范云想看到季郁哭肿的眼睛,听到她沙哑的声音,看到她对于自己无比心疼和关切的眼神,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他温柔的对她说道:”相信我,没事的。一切都没事的。“ 季郁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该被打的是我,不应该是你。是我的出现才伤害到了幼一姐。云想哥,我想...我是应该退出的。我不应该再纠缠你了,也不应该给幼一姐带去更大的伤痛了。“ 范云想说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气我在排练厅丢下了你?对不起,小郁。我为我今天早上对你的行为向你道歉。不过我要你知道,我爱的是你。我对于幼一只是有责任而已。所以我需要你陪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好吗?不要让我对你的爱落空,好吗?“ 季郁说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了解你是一个责任心很重的人,我理解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你也是身不由己,必须在第一时间内,赶到幼一姐的身边,确认她无恙。我只是无法饶恕自己,我觉得自己真的是罪孽深重,我的爱情居然会危机到另一个爱你的人的生命,然而我却还自私的放不下这份感情...幼一姐和夏若说的都对,我真是无耻,真是卑鄙,真是坏透了。“ 说着,便用手握拳,去击打自己的头。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阻止道”傻瓜,不要这样做。不要伤害自己。我会心疼的。还有,幼一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她那边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我会承担的。你不要再感到内疚,自责了。就静静的陪着我,相信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范云想,你还要让她一直默不作声的承受委屈,等你等到什么时候?“骆钧仁找到了二人,站在街口质问道。 骆钧仁走了过去,一把拉过他身旁的季郁,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后。 骆钧仁看到范云想颈部的吻痕,眯着眼睛,轻蔑的看他,确认无疑的问道:”你们两个上-床了?“ 他见范云想垂着头,不作正面的回应。便愤激的举起拳头,向他吼道”你这个混蛋!“ 一拳却落在了季郁的腹部。 季郁疼的跪倒在地上,强忍着疼痛说道:”钧仁求你...不要打他...“ ”小郁...“范云想吃惊的,轻声唤她的名字。他心疼的揪了起来,伸手想要把她从地面上拉起来。 骆钧仁打开他的手,将季郁抱了起来,低声对怀里的季郁说道:”他和别的女人上了床了,回来叫你等他,你还原谅他?“ 季郁说道:”他们...打了他。他是替我挨打的,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骆钧仁讽刺道:”是为了你才和别的女人上-床的?季郁,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 季郁把头转向骆钧仁的身体,不去看范云想,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下泪水。对骆钧仁小声说道:”带我走吧。“ 骆钧仁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范云想,说道:”别再靠近她。我会帮她‘不去爱你’。“ 说完,便把范云想一个人留在原地。抱着季郁,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那是一种难堪的相对, 她一直羞低着头, 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 他没有勇气接近, 她掉转身,走了。” 骆钧仁本来熟睡。 在梦中梦到了一个身着嫩黄底儿,花色旗袍的女人。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在狭长的小巷过道里,头上盘着云髻,纤细的腰肢,小幅度的左右摇摆扭动...女人快要转过身来... 他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从床上转过身,侧耳倾听。客厅里面传来一阵阵虚弱,细微,而又连绵不断的动静。 他起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房门前,打开了卧室的门,来到客厅。看到季郁正在客厅里面做大扫除。 骆钧仁抱着手臂,看向她,指了指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说道:“你不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这里做清洁。你现在是在梦游吗?难道非要我把你绑到床上去,你才肯休息吗?” 季郁放下手中的拖把,用带着胶皮手套的胳膊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直起腰身,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时钟显示时间为:凌晨二点五十七分钟。 季郁不好意思的看向面前的骆钧仁,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要吃宵夜吗?” 骆钧仁把她靠在沙发上的拖把拿到卫生间,把放在餐桌上的,投抹布用的,洗脸盆里的水,倒进马桶。把抹布搭在小晾衣架上。 然后拉起季郁的手,给她带进自己的房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命令的语气,边走边说道:”不用麻烦了。你快给我回去睡觉。“ 骆钧仁走出她的房间,帮她把门关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季郁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在他的身后对他说道:”不麻烦的,反正我刚刚煮好了芝麻糊。要不要一起喝?“ 骆钧仁从刚好走到自己房间门前,他停住脚步。他想起今天季郁从听到林幼一的消息以后,便没有喝水,进食。 骆钧仁转过身,看向季郁,点了点头,说道:”好。“ 季郁便走去厨房盛芝麻糊。 骆钧仁走到餐座旁坐下。 季郁隔着餐桌,坐在了骆钧仁的对面。她将一碗芝麻糊放在骆钧仁面前,另外一碗放在自己的面前。 季郁低着头,用小茶匙轻舀着碗中的粘稠液体,并没有什么食欲。 骆钧仁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一大勺,送入口中。 季郁一边像是在玩碗中的食物一样,一边低着头说道”我没想过你真的会喜欢我...“ 骆钧仁吃了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意料到季郁会这么说。再加上口中的芝麻糊太烫了,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季郁抬起头看他——面色绯红,张着嘴,瞪大眼睛的样子。便从餐桌上的纸抽里面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骆钧仁,问道:”是烫到了吗?“ 骆钧仁将餐巾纸接了过来,把口中的芝麻糊吐在了上面,团了团,扔在了桌子上。 他总算能够腾出嘴来,对季郁刚才对他说的那句令他虎躯一震的话,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发表自己的评价了。 骆钧仁说道:”你...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季郁看向他,用一种宽慰的语气对他说道:”我们自己知道没什么不就行了?我们不会跟他们一样的。“ 骆钧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绕过餐桌,走到季郁的身边。伸出手探测季郁的额头,说道:”你没发烧吧?我看你是病的不轻。“ 季郁摇了摇头,躲开他的手,把一只手肘支撑在餐桌上,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前方,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开始的。“ 季郁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骆钧仁问道:“谁们?他们是谁?” 季郁转过身,抬起头看向他,说道:“你太太和我先生啊。” 骆钧仁难以理解她的话,说道:“你...你...你是被范云想和林幼一的事刺激到了吗?疯了?“ 季郁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茶几旁,拿起桌上的一盘dvd影碟,冲着骆钧仁晃了晃,说道:”你猜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骆钧仁走到她身边,接过那盘dvd,看了一眼,然后将dvd还给季郁,递回到她的手上。他笑了笑,说道:”所以,你刚才一直在扮演《花样年华》里面的‘苏丽珍’?“ 骆钧仁放下心来的坐在沙放上,吁出了一口气,说道:”刚才你都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受刺激疯了呢。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疯疯癫癫的。“ 季郁在他身边坐下,拿着手里的dvd看着包装上的字样,说道:”晚上睡不着,所以就又看了一遍《花样年华》的带子。觉得苏丽珍和周慕云的爱情很遗憾。他们两人的先生和太太出轨,他们二人同病相怜,先是一起模拟表演周太太和陈先生外遇的情节,在一切情况都转向明朗的时候,周慕云又因为对破坏了自己家庭的陈先生感到嫉妒和仇恨,从而把自己的情绪转嫁到对于苏丽珍的恨意上,想让陈先生家也不得安宁。 周慕云生病的时候,苏丽珍特地煮了芝麻糊给他送去。他发现在两人的接触之中,苏丽珍对他已经产生了些许的爱慕,所以他定制了一个报复苏丽珍的办法——先让苏丽珍爱上自己,然后再把她抛弃。“ 季郁说到这里,对上一直定定的望向自己的骆钧仁的眼睛,说道:”你说,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坏呢?明明不是苏丽珍的错,明明苏丽珍也是受害者。明明他们两人同病相怜,是应该惺惺相惜的。可是他怎么能够对已经爱上自己的苏丽珍实施这么可怕的计划呢?“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周慕云对苏丽珍,就好像是范云想对你?“ 季郁有些气恼的说道:”我在和你讲话呢,你总提起他做什么?“ 骆钧仁说道:”我能够做到不提起他,你能够做到不去想他吗?“ 季郁将手中的dvd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气馁的说道:”算了,不和你说了。“ 说着,便要走回自己房间。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说道:”别走啊,故事不是还没有讲完呢吗?“ 季郁低头看他,和他讲交换条件:“想听故事可以,只不过不可以再提到...那个人。“ 骆钧仁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季郁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接着讲道: ”周慕云为了能够施展自己的计划,了解到苏丽珍喜欢读武侠小说。便租了一间房子,请她到那间房子里一起合写武侠小说。苏丽珍怕别人会说闲话,所以不肯。周慕云便玩起了消失,让苏丽珍找不到他。苏丽珍日日夜夜对他满心的牵挂和思念。周慕云这时候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把出租房的地址告诉了她。她便匆匆的去找他。“ ”夜里,周慕云想让苏丽珍留下,苏丽珍没有留下。之后,二人得知彼此的伴侣之前一起结伴去了日-本,快要回来了。周慕云便抓住最后的机会,对苏丽珍谎称自己爱上了她,还说自己要去新加坡,想让苏丽珍体会到失去自己的心情。苏丽珍再也无法对他隐瞒自己的感情了。周慕云在临行前给苏丽珍打了通电话,问她‘如果有多一张的船票,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苏丽珍不顾一切的赶去追他。周慕云却在撂下电话以后便直接离开了。就这样不辞而别的抛弃了苏丽珍。“ 季郁看向骆钧仁,问道:”你说,周慕云是爱苏丽珍的吗?还是对她只有复仇后的忏悔,于心不忍,所以才也记挂着她?“ 骆钧仁笑了笑,对她回答道:”你不是苏丽珍,我也不是周慕云。我怎么会知道周慕云的真心?或许,就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自己对于苏丽珍的感情。或许,爱一个人是不需要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只要能够和她一起演一出戏,只要能够找出借口和她多一些单独的相处,哪怕只要能够把自己心中的不快和黑暗,晦涩的情绪发泄到她的身上,那种只要能够制造出令两人印象深刻的记忆,就是最好的爱情了。“ 他看着季郁的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面带忧伤的愁绪,却又婉转动人。 骆钧仁接着说道:”他们两人注定是悲剧,是不能够圆满的结局。因为他们相遇的时机不对。时间是一件很关键的要素。有些事情,只要时机不对,再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季郁低下头,掩饰自己快要失控的泪水,喃喃自语道:”既然他知道自己即使是多了一场船票,也不会带她走。既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去爱她,那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她?难道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回避不了自己的欲-望,给彼此两人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可是,他就不能给她留下一些温存吗?一定要像是这么巨大的阴谋才能够让两人将彼此铭记在心吗?又有谁想要刻骨铭心之痛的爱情呢?最终,周慕云得到的不过就是忏悔与愧疚。但是他留给苏丽珍的却是遗憾与痛苦。一段爱情,一定要如此的满目疮痍,惊心动魄不可吗?难道这个故事,就不能够再简单一点,再单纯一点吗?“ 骆钧仁笑道:”所以,既然你对于编剧和男主角都有这么大的怨言和不满,你干嘛还要将这部影片看这么多遍?你干嘛还要喜欢这么闷骚,拗口难懂的片子?“ 季郁说道:”可能有些时候,就是因为有些遗憾才会那么喜欢。可能有些时候,就是因为太过喜欢了,才会有那么多的疑问和迷惑。因为,爱能够让人失去理智。像你活的那么清醒,还怎么去爱?“ 骆钧仁摇了摇头,说道:”太痛苦了就不是爱情。“ 季郁说道:”太温馨甜蜜了,也不是爱情。可是爱情,其实就像是摩卡面包一样的,混杂了各式各样的材料,各式各样的情绪和感受。每一口下去,你都不会想要去深究用量的多少,只会迷醉在其中的馥郁芳香。你也品尝不出,其中夹杂了多少让人忧郁的咖啡因,多少让人快乐的糖粉,多少让人上瘾的酒精,多少让人纠结的奶油...“ 骆钧仁笑道:”你这个说法,倒是很新颖有趣。可是,人的生命中不是只有爱情,更不会有人没有爱情就会活不下去。何况,爱情不只是你爱的那个人,还有你爱那个人同时,你所变成的自己。“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你看你,又在说教了。我明明是在和你谈论电影,你怎么又和我谈起了爱情?真是驴唇不对马嘴。爱情说到底,不过就像是我们的音乐剧所要表达的主题一样,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让人无力承受,又虚无缥缈。“ 季郁微笑的看向骆钧仁,说道:”导演,方不方便评价一下我刚刚的那段戏?你觉得我刚刚演的怎么样?演技有没有一些进步?“ 骆钧仁皱着眉,迷惑不解的问道:”哪段戏?就是刚刚在餐桌前的那段戏吗?“ 季郁点点头,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想要听取他的评价和真挚的意见。 骆钧仁低下头,装作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对季郁说道:”刚刚那段戏...烂透了。“ 季郁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说道:”这样啊...可是我真的有很用心的去理解,然后去诠释苏丽珍这个角色。我还以为会有些进步的...“ 骆钧仁说道:”演技不是说你把自己当作角色就可以了。你不要把自己的情绪带到角色里去。你要让角色的情绪融入到你的身体里,你的表演过程中。想要做一个成功的演员,一定不能够太过投出到角色里面。那样就会像你刚才表现的那样,不经意之间把你自己的情感和经历带入进去,这样很容易让自己精神紧绷,很容易让自己出戏。你要想做一个好演员,在舞台上演出时,就必须要像一个幽灵一样,如同灵魂出窍,站在舞台上,却能够审视自己的演出。能够从角色之中抽离出来,从而去体会周遭气氛的变化,而将演出作为一项工作一样进行下去。你...不要对于什么都投入那么多的感情。太热情了反而会让观众觉得不真实,或是觉得可怕。“ 季郁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深奥的样子...“ 季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他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导演的循循善诱,尊尊教诲,我会谨记在心的。“ 骆钧仁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季郁抱着身体坐在沙发上,转念一想,说道:”咦——不对,刚刚明明在我说第一句台词的时候,你反应那么大的。怎么又说我的戏演的很烂呢?“ 骆钧仁皱着眉问道:”第一句?你刚刚第一句说的是什么来着?“ 季郁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然后重新睁开眼睛,看着骆钧仁说道:”我没想过你真的会喜欢我。“ 骆钧仁既要掩饰自己对于季郁内心翻涌的真实情感,又想要欺负一下这么晚了,还拉着自己谈演技,想要‘偷师学艺’却弄得自己心跳加快,差点败露了自己心悸的季郁。 于是,骆钧仁便装作认真严肃的样子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这句嘛。我就是因为你演的太假了,才那么大的反应。那种反应叫做‘难以置信’好吗?你自己想一想,你演的有多差,我才会有那种反应。“ 季郁听着他的话,认真的反思起自己刚刚的演技。 骆钧仁怕她再继续追问下去,便打着哈欠站起了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在门口的时候,回过头,看向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愣神的季郁。说道:”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在想什么呢?再坐下去天都要亮了。“ 季郁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他。 她的左脸上慢慢留下一条晶莹的泪水。 季郁问道:”对不起,我没有听见。你刚刚对我说什么?“ 骆钧仁知道她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便不去拆穿她。说道:”我说,你还不去休息吗?“ 季郁把dvd的带子插进影碟机里,说道:“我睡不着。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去想事情。我现在心里只想着怎么能够演好苏丽珍。我现在满心里装的都是苏丽珍。我想把《花样年华》再看一遍,我想要把你的话再好好想一想,然后也好提升我的演技。你不用管我,你去睡吧。我带耳机,不会吵到你的。” 说着,便带上来耳机,抱着腿,身体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盯着大荧幕。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了。 骆钧仁看着她,在心中想到:“你一定要为了他,继续这么折磨你自己吗?” 骆钧仁又从卧室门口走回到客厅,按下遥控器的按钮,关上了电视。 季郁说道:“是不是客厅里面的光线会影响到你休息?那好,我不看了。” 说着,便起身向厨房走去。 骆钧仁拉住她,抑制着心中对她的心疼和愤怒,问道:“你又要干什么去?” 季郁回答道:“我去给幼一姐煲补汤,明天早上好给她送过去。” 骆钧仁拉着她,态度强硬的给她带到盥洗室的镜子面前,让她看着自己明明流了满脸的泪水,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的自己。 骆钧仁对她说道:“你看看你现在自己的样子。你折腾了一天了,也不吃,也不睡。你要成神仙了吗?你自己吃得下一点东西吗?你还想着给林幼一煲汤?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林幼一就是用以生命相要挟的这种手段,把范云想从你身边抢过去了。你没有对不起林幼一,一点也没有。你用不着自责,更用不着这么折磨你自己。你要是继续给自己找罪受,我就和范云想一样,不管你了。” 季郁抽出自己的手,说道:“那就请你不要再管我了好吗?我现在是真的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你知道吗?你就随我去吧,行吗?或许我累的昏倒,我倒可以感到好受些。钧仁,你知道吗?幼一姐出了这样的事,我以后的生活就注定像是周慕云一样,怀揣着忏悔和内疚的心情,带着自我憎恶,在亏欠和自责之中度过这一生了。你明白吗?我是彻底的失去范云想了。因为我的爱,所以,我彻底失去他了。” 骆钧仁气恼的对她大喊:“季郁,你是聋了吗?我说了,不是你的错。我让你回房间去休息。你听不见吗?” 季郁看着他,说道:“你不是说,让我忘了范云想。你会帮我,‘不爱他’的吗?明天我把东西送去,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样子,或许,我就会死心了。” 骆钧仁对她大喊道:“随你的便!你他妈想作死就去作死。你以为你和林幼一一样折腾到进了医院,他范云想就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吗?如果你想知道结果的话,你不妨去试试看。到时候就算你真他妈的作死了,也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说完,便走回自己的房间,大力摔上了门。 季郁看向骆钧仁房门的方向,小声说道:”对不起。“ 然后擦了擦自己了眼泪,向厨房走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骆钧仁依然低着头进食,只是不耐烦的抬起眼帘,睨了一眼隔着一张餐桌,坐在自己的对面。正小心翼翼,偷偷观察自己的脸色的季郁。开口说道:“不吃就给我滚到一边去。你这么对我绝食抗议,使用’苦肉计‘,我又不会心疼你。所以,不要坐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季郁带着歉意和怯懦的语气问道:“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生气吗?” 骆钧仁又带着轻蔑的眼神,睨了她一眼,置气般的默不作声,只是专心吃饭,不作回应。 季郁放下用手中的餐叉一直不断“谋杀”的华夫饼,端坐在椅子上,双手端庄的放在腿上,冷静的开口问道:“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个女人了?” 骆钧仁停了一下手中的动作,总算这才抬起眼睛,看了一下正在带着拷问神情看着自己的季郁。知道她是为了能够化解两人昨晚之间发生的冲突,是想让自己能够忘记昨晚的不愉快,又在玩起了《花样年华》里面,’角色扮演‘的游戏。他的嘴角不经意的笑了笑,便心甘情愿的配合她一起演出。 骆钧仁继续用餐叉切了一块华夫饼,涂了一些花生酱在上面,送入口中,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说道:“你有毛病啊?谁和你说的?” 季郁从椅子上侧过身,盘起一条腿,把头转向窗外,用缓慢而镇静的语气说道:“你别管是谁...你外面是不是有个女人?“ 骆钧仁面不改色的说道:”没有。“ 季郁转过身,悲切的望着他,眼睛里面噙着泪水,带着哭腔,拉住骆钧仁的衣袖,说道:”你不要再撒谎了。你看着我,我叫你看着我啊...我问你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 骆钧仁把手中的餐叉丢进盘子里,烦躁的将盘子推开。身体靠在椅背上,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泰然自若的说道:”是啊。“ 季郁伸手轻抚了一下骆钧仁的脸颊。 骆钧仁拉住季郁的手,带着指责的语气:”你是怎么回事啊?他已经向你承认,他在外面有个女人了,你还打的这么轻?“ 季郁眼神空洞茫然的看着他,说道:”对不起啊...我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骆钧仁看着她的样子,笑了出来。松开她的手,说道:”喂,刚刚这段演的不错嘛。入戏很快,情绪掌控的也很到位。一举一动都很传神。“ 骆钧仁点了点头,玩笑道:”你看你以后的戏路可以走‘怨妇’的角色。饰演‘怨妇’真的太适合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取笑她。 季郁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胆怯的问道:”喂,钧仁,你还生我的气吗?“ 骆钧仁收起笑容,板起一张严肃的脸,说道:”我当然还在生你的气了。“ 季郁摇了摇他的衣袖,撒娇的说道:”别这样了...行吗?“ 骆钧仁从她的手中。拉回自己的衣袖,嘴角诡谲的一笑,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说道:”那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 季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回答道:”嗯嗯嗯,我向你保证,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绝对服从的。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骆钧仁笑了笑,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对上她的视线,说道:”其实我也想过了,我虽然说自己能够帮你做到,让你不去爱他。可是我都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从现在开始,干涉你和范云想接触的一言一行。你,一定要听我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许你再和范云想藕断丝连的继续纠缠下去了。“ 他说着,便向季郁站立的方向又向前走了两步,季郁后退了两步。 骆钧仁笑着,把她堵在了墙头。用手支撑住墙面,把她圈在了自己的身体里面,继续说道:”你要是敢不服从我的命令的话,我可不是和你继续演这出傻里傻气,只是玩玩暧昧的爱情电影《花样年华》这么简单了。我不介意再和你演一演谍战爱情动作电影《色,戒》。“ 骆钧仁用性感沙哑的声音,凑近季郁的耳朵,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季郁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去。 骆钧仁用手擒住她尖尖的下巴,说道:”我还真的挺像看看,你演爱情动作片...这条戏路会不会适合你。“ 骆钧仁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腿,慢慢向上滑动,在她的大-腿部位停了下来。说道:”你说,你要是穿一件开叉开到这里的旗袍...会是什么样的呢?嗯?“ 季郁极为窘迫的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去厨房把煲了一夜的汤装进保温壶里,回房间挎上包,站在玄关换好了鞋,叉着腰对骆钧仁说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那你自己把碗捡了吧。以后你要是再像刚刚那样取笑我,开我的玩笑,那你就自己洗衣服做饭吧。你昨天不是说你不想管我了吗?那我也不管你了。“ 说完,便狼狈的转身开门,想要逃走。 ”季郁。“ 骆钧仁在她的身后叫住她。 ”干嘛?“ 季郁想要掩饰慌张和羞涩。她故作镇定的回过身看着骆钧仁。 殊不知,她一脸的羞红已经出卖了她。 骆钧仁走回房间,拿了一部新买的手机,递给她,说道:”为了能够时刻监督你的一举一动,找到你的地理位置,这个你先拿去用吧。“ 季郁推了回去,说道:”哎呀,我真的不能收你的东西。你拿回去退了吧。“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她,说道:”是谁刚刚还答应我,要完全服从我的安排呢?这么快就想‘跳戏’了?“ 季郁含羞的别过脸去,舒缓的说道:”何必要浪费钱呢?其实都是你自己写的东西,何必又多此一举呢?“ 骆钧仁抱着手臂,低头笑了笑,说道:”你确定还要接着和我玩儿,扮演《花样年华》的游戏吗?那好吧,我陪你玩到底。“ 说着,就抱住了季郁,在她耳边说道:”我想让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季郁费力的推开了他,优雅的把耳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语气坦荡的说道:”我们是不会和他们一样的...明天见。“ 说完,便慌乱的转身出了门。 骆钧仁敞开大门,在季郁的身后大声喊道:”季郁,你要是真的敢明天再给我回来的话,你看我不拨了你的皮的。“ 季郁从楼梯上站住,回过头对他回复道:“谁让你大白天的说什么‘晚上留下了陪我’的这种话的?我说的是戏里面的台词,你胡言乱语说的是什么?” 说着,还对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她,指了指她身后的位置。 季郁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刚好撞见了走上楼来的房东太太。 季郁不好意思的对她鞠了一躬,作为打招呼的问候。 房东太太神情严峻的说道:“季郁啊,我当初是看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在外打拼不容易,本本分分的,所以才把房子租给你的。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不用负责任。但是到时候吃苦的可是你啊。你和钧仁再怎么闹,按道理说,我是不应该插手的。毕竟嘛,男未婚,女未嫁的。可是每天晚上,那么晚才送你回到楼下的那个男孩子又是谁?我成天看见你和他在楼下搂搂抱抱的。你说,你行为这么不检点,成何体统啊?那个男孩子不还是钧仁的朋友吗?你们两个天天在我的房子里面打打闹闹的,你不觉得很不得体吗?这年头,情杀,殉情的都多得是。未婚先孕,在弄出个私生子来的也大有人在。你说你们要是真发生点什么,那我这个房子以后还怎么往外租?你是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守点本分。” 季郁一直低着头,听她的数落。 房东太太看了一眼骆钧仁,说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吧。” 说着,便撞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的季郁,拎着菜筐,掏出钥匙进了门,大声的摔上了自己家的房门。 季郁平白无故受了指责,不禁落下了委屈的眼泪。 她装作没事的样子,低着头,继续下楼。 骆钧仁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便跑了下来,将她抱住。 季郁推他,说道:“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骆钧仁没有放开她,说道:“就在我的怀里哭一会儿吧,别忍着了。我的心就是你的树洞,你躲在这里,没有人会看到你的。” 季郁哭着说:“我们两个这么被别人误会,你就真的无所谓吗?” 骆钧仁安抚她,说道:“你不是说,’我们不会跟他们一样‘吗?我们自己知道没什么不就行了吗?” 季郁依然推他,说:“求你了,你别玩了。我不想再继续演下去了。我什么都能够承受,就是不能够承受对于爱情的背叛和不忠。我就是不能够承担的起,别人对于我的这种误解,你知道吗?” 骆钧仁说道:“不要把我推开。因为现在你除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会讨厌我,不会害怕我的吗?当时你用一个拥抱证明给我看了。我要你现在也证明给我看。” 季郁在他的怀抱里面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她开口说道:“我不想要和他们一样。” 骆钧仁谅解她心理的纯净和沉重。还有她对于范云想爱的执拗和顽固。她是一个心清玉洁的一根筋的傻女人,她的爱情是纯白无暇的,承受不了旁人的玷污和污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了对于她的感情,用蛊惑她,来满足自己心理上对于她的渴求与欲-望,她今天是不必要承担这种对于她最在意的品性,道德方面的羞辱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剧中的周慕云有多么的相像。 自己嘴上说是想要帮助季郁走出范云想带给她的伤害,帮助她,让她放下范云想,带她走出失恋的阴影。可是实际上,却是希望范云想能够离开季郁的身边,他想让季郁在这份爱情里面受尽伤害,千疮万孔。自己才好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走进她的心里。 骆钧仁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我们是不会跟他们一样的。” 骆钧仁将她从自己的怀抱中带了出来,替她擦了擦眼泪,牵起她的手,说道:”走吧,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季郁抽出手来,低着头,不去看他,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就好了。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骆钧仁便不再勉强她。他把双手插在裤兜里,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早点回来。“ 季郁有些落寞的走下了楼梯,走出了楼栋。 骆钧仁转身回家,在关上房门以前还在犹豫着,自己如今这样,背叛了和范云想之间的友谊,又强迫季郁留在自己的身边,试图拆散二人,这样做到底是对不对的呢? 他的爱,真的是出于对季郁的考虑,还是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和占有欲呢?范云想呢?他又能够摆脱林幼一对于他的束缚,重新回到季郁的身边吗? 他现在成天看着季郁强忍着眼泪,为了让自己放心,对自己勉强的笑的样子,都觉得很心痛,很气恼,也很讽刺。 季郁是那种,只要自己对她好,她就会把自己放在心上,不想让自己看到她难过样子的人。骆钧仁又总是因为季郁压抑自己的情绪而对她乱发脾气,她就更是觉得亏欠了他。就更加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的悲伤和难过。两人就继续如此恶性循环的为了彼此担心,却也更加的从心灵上折磨彼此下去。 到底三人之间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呢?机敏如他,却也不知道故事最终的结局。 三个游离在爱情与友情里面的男女,最终,又是谁会事先放手呢? 骆钧仁想到,或许,根本就没有一劳永逸的爱情,更没有一劳永逸的友谊。不会有长长久久的感情能够不去被打破最初和谐,动人的美好关系,败露出一副原本欲-望衍生,人性本恶的骇人面孔。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季郁来到医院,走到高级特护病房的楼层,才刚刚上了楼梯,就被两个保镖似的壮汉给拦了下来。 其中一名男子问道:”你是什么人?进去有什么事?“ 季郁礼貌的回答道:”我是林幼一,林小姐在音乐剧剧组的同事。听说她身体不适,所以想要来探望一下她。不知道方不方便进去?“ 男子恃势凌人的说道:”林小姐正在静养,当然不方便你们这些想要趁机攀炎附势的小角色前来打扰。你快回去吧,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季郁只好将自己手中的保温盒递向面前的两位男子,恭敬的说道:”那我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把这个给林小姐送进去?请帮我转告她,我祝福她早日康复。“ 男子将保温壶接了过来,放在耳边摇了摇,问道:”你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就算是你要讨好我们家小姐,你有没有事先做过功课?我们家小姐都是有自己专属的营养师和厨师的,怎么能吃你带来的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呢?“ 男子不耐烦的把保温盒又推给了季郁,驱逐道:”走走走,赶紧走啊。“ 季郁转身的时候,恰巧撞到了刚刚走上楼梯,见证了刚刚那一幕的林逸忠。 季郁对他端庄的鞠躬,道歉道:”对不起。“ 于是绕过他,心中打了退堂鼓,想要离去了。 林逸忠拉住她的手腕。 季郁吓了一跳,吃惊的躲开。停下脚步,问道:”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林逸忠说道:”我是幼一的哥哥。你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季郁又对他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回答道:”是我给幼一姐煲的一些补气血的汤。对不起,我不知道幼一姐是不吃除了私人营养师以外,别人做的东西的。是我失礼了。“ 林逸忠对于这个淡然自若,不卑不亢,礼貌得体,很有教养的清秀女孩,第一印象很是充满好感。便对她说道:”不打紧的,也是你的一番心意嘛。幼一平日里太注重自己的形体了,现在人都躺在病床上了,对于食物也是挑三拣四的,挑嘴的紧。既然你说这汤是对人身体有好处的,看看她能不能多少喝一些。也别辜负了小姐您的一番美意。“ 林逸忠对着季郁做了一个请示的手势,将她带到林幼一的病房。 季郁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轻轻地拉住走在自己前面的林逸忠的西装袖口,说道:“对不起,林先生。我觉得还是请您帮我把东西转交给幼一姐好了。我...不想进去打扰到她的休息。我先告辞了。“说着,便将手中的保温壶递给了林逸忠,转身欲离开。 林逸忠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想要挽留她。 季郁慌张的挣脱开他的手,低着头,与他保持出距离。停了下来,等他发落。 林逸忠说道:“既然你都来到这里了,不如就进去陪陪她吧。她一个人闷在病房里,也会感到很无趣的。你就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儿吧。” 季郁依然推辞。 林逸忠想要把她留住,便不顾她的推诿,拧开了病房的门,向里面说道:”幼一,看看谁来看你了。“ 坐在病床上的林幼一皱着眉,难以置信的念到:”季郁?“ 坐在病床前,正在给林幼一削苹果皮的范云想也吃惊的转过头,去看向她。”小郁?你怎么来了?“ 林逸忠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女人,说道:”你就是季郁?你怎么还能够有勇气过来呢?“ 林幼一气愤,激动的走下病床,走到季郁面前,抬起手给了她一记耳光。说道:”季郁你居然还敢过来?你要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范云想放下手中的苹果,赶过来拉她,说道:”幼一,你不要这样。医生说你的情绪不能太激动的。还有,你不是说过,不再为难小郁了的吗?“ 季郁慌了神,手足无措的说道:”对不起,幼一姐。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所以我才来看看你。没想到反而会惹你生气。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离开这里,不再来影响你的休息了。希望你能够早日康复。“ 说着,便欲转身离开。 林幼一拉住她,夺过林逸忠手中的保温壶,将里面的汤汁材料,全部从季郁的头顶上倒了下去。 汤的温度还很烫,季郁只是闭着眼睛,低下头,双手拧在一起,接受林幼一对自己报复性的惩罚。 范云想匆忙从外衣口袋里,掏出纸巾,替季郁擦拭脸上的汤汁。 林幼一看到这一幕,心中大为光火,说道:”行啊,季郁。我现在还没死呢,你就跑到我的病床前和我抢男人?想当初我真的是小瞧了你了。怎么没想到在你喝完了媚-药以后,给你丢进男人堆里,让他们好好的疼疼你这个可人儿呢?“ 范云想压着火气,低吼道:”够了!幼一。想不到你至今也没有为你自己当初的所作多为感到悔改。季郁原谅了你,也放弃起诉你。现在你住院了,她又来看你。我想不出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有什么错能够让你这么恨她?“ 林幼一气急,转身拿起病床前那把,范云想刚刚还在替她削苹果的水果刀来。 林逸忠紧张的说道:“幼一,听哥哥的话,放下刀,不要想不开,不要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林幼一将水果刀架在了季郁的脖子上,威胁道:“说!你会离开云想,你不会继续纠缠他,你也不会继续破坏我和云想之间的感情了。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就放了你。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的话,我可就要在你的这张会勾引人的狐媚的小脸上‘作画’了。” 季郁只是没有底气的开口说道:“对不起。” 林幼一气的便真的要下刀。 范云想惊恐的喊道:“不要!幼一!” 林逸忠一把夺下林幼一手中的小刀,却划伤了季郁的脖子,血液从动脉里面渗了出来。 林幼一愤恨的埋怨道:“哥!你怎么还帮着他们?” 林逸忠说道:“哥哥是不想让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继续做傻事了。还有,你是大家闺秀,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怎么能够做出,给人下’迷魂药‘这么不成体统,出格的事来呢?幼一,你理智一些好吗?你再继续这样任性下去,哥怕你会给自己毁了。” 林幼一气恼的说道:“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范云想按住季郁颈部的伤口,带着她离开,想要找到医生帮忙处理一下。 “季郁!” 林幼一在二人身后叫住了她。 季郁停住脚步。 林幼一开口说道:“你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对不起我。我让你离开云想,你又不肯。那不知道你想要怎么补偿你对不起的人呢?” 范云想回过头,警醒的说道:“幼一,你又想要做什么?” 林幼一说道:“从明天开始,你来医院里照顾我,做我的佣人,做我的奴仆,伺候我的饮食起居。一直到我出院为止。不知道你能不能够做得到呢?” 季郁不解的问道:“可是,幼一姐,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保姆了,你又不想要见到我。那你又为什么要勉强自己这么做呢?” 林幼一说道:“我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能够让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就是为了要折磨你。要让你体会到我卑躬屈膝的去求着云想爱我的那种痛苦的感觉。我要你知道,你,季郁,永远是我,林幼一的一条狗。因为你欠我的,你欠了我一条命。怎么?我只是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不准备偿还吗?” 季郁说道:“好。只要能够让你高兴,让我做什么无所谓。” 范云想轻声阻止道:“小郁...“ 季郁由于几天来,没合眼,也没怎么进食,再加上失血,脚下一软。 范云想扶住她,匆匆去寻找医生。 季郁就这样消失在林逸忠的眼中。 原本听幼一的描述,林逸忠想象中的季郁,应该是一个衣着性感,暴露,行为放荡,小家子气,手段阴险毒辣的坏女人。没有想到自己亲眼所见的她,是一个乖巧有礼,处事得当,谨言慎行,心地善良,清纯从容的女子。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幼一口中形容的季郁,才是一个被她的嫉妒心所扭曲了的一个与之反差极大的形象吧。 所以,即使季郁是和自己的妹妹,试图自杀的这件事有关的主要人物,却依然让他恨不起来。甚至还对于她的楚楚可怜,却又很坚强,有担当的样子所深深的吸引住了。不禁对她产生出了一种怜爱的情感,激发了想要让自己去保护她的欲-望。 林逸忠从大学毕业起,就接管了林氏集团大大小小的家族企业。也听从父母之命,娶了与他们家门当户对的郑氏企业的千金,郑姝然。一个从小被娇生惯养,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一个社交名媛。轮学识,美貌,人际交往都没得挑的女人。只是他婚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却从没吃到过一顿她亲手做的饭菜。她甚至连一杯水都没给他倒过。 二人属于企业婚姻,彼此都心知肚明。平日里两人相敬如宾的好似陌生人。 如今季郁像是一个从天上降临到人间的精灵,突然闯入到他乏善可陈的生活中。带着那样年轻,美好,等着被人救赎的面庞。他又怎么会不动心呢? 在急诊室里面,医生给季郁包扎好了伤口。 范云想扶着她从急诊室里面走了出来,二人坐到医院一楼大堂,候诊的椅子上。 季郁垂头丧气的,自责道:”对不起,云想哥。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又闯祸了。我只是想要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也好弥补一下我的罪行。我是看到你昨天脸上的伤,所以想要来替你分担一些...没想到,却又惹你和幼一姐生气了。我真的是好没用。“ 范云想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季郁却推开他,比划了一下自己浑身湿淋淋,脏兮兮的,被淋的全是补汤的样子。 范云安抚般的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小郁,你怎么这么傻呢?就算是林幼一想要划伤你的脸,你也不会答应她,离开我吗?“ 季郁低下头,说道:”我知道,是我太自私了。不过我现在...真的真的还做不到。“ 范云想拉过她的手说:”可是再怎么样,在遇到那种情况的话,你也要先答应下来她的要求,保住你自己的小命,然后才能和我在一起的嘛。“ 季郁说道:”我已经对幼一姐现在的情况感到够抱歉的了,怎么还能够继续骗她呢?“ 范云想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你呀,是诚心想让我放心不下的吗?“ 季郁抬起头,愣愣的看向他,好像想要将他现在的面孔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半天才说道:”我试了好多方法,想要不去爱你,可是,你总是这么好,教我怎么能不去爱你呢?云想哥,你试一试打我,骂我好吗?你不要这么关心我,不然我真的会离不开你的。“ 范云想看着她凄迷的眼神,心疼的厉害,情不自禁的吻住了她的唇。 季郁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闭着眼睛,慌张的任由他去侵占自己的吻,夺走自己的呼吸。 季郁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越来沉重,仿佛被咸咸的海水装的满满的。她越受不了了,仿佛下一秒钟就要重新沦陷到他的温柔里面。她推开了他,大口呼吸着空气来换气。 季郁慌神的摇着头,说道:”不可以的...不可以...我是要来和你分手的,我怎么又...“ 季郁匆忙起身,想要逃走。 范云想拉住她,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说道:”如果你是来和我分手的,那么,你一离开,我就会寻死。“ 季郁听了他的话,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在他的怀里大哭,说道:”你真的是好坏,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又为什么要吓唬我?你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吗?我的心还在你那里。所以,如果你死了,那我爱的你那颗心,岂不是也和你一起死了吗?“ 范云想安抚道:”所以,你不要离开我,我也不会死。你寄存在我这里的那颗心,也会一直好好的陪伴在我的身边。完整无损。“ 季郁拼命地在他的怀里点着头。说道:”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么残忍的话。“ 范云想轻轻地将她松开,替她擦了擦眼泪,带着心疼的责备,问道:”你干嘛要答应幼一那么蠢的要求?你知道吗?她会折磨你的。她也许还会做出比那天晚上对你还要过分的事情,你知道吗?“ 季郁说道:”我不能够答应她,把我最好的你,送给她。我对她有所亏欠。所以,只要她不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我就什么都可以答应她。“ 范云想看着她傻傻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自责。 苏桐说的没有错。他对任何人都尽到了自己最大限度的责任和义务。唯独辜负了季郁一个人。但是她还傻傻的等着自己,从未改变过对自己的心意。 季郁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对自己而言才是最最珍贵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样真挚,坚守的感情更加美好的事物了。 范云想拉起季郁的手,向医院的大门外走去。 季郁问道:”云想哥,你不是应该回去陪幼一姐的吗?“ 范云想说道:”我不会再回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再回去,继续受她的凌辱。“ 季郁犹豫道:”可是...“ 范云想停住脚步,拉着她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没有那么多的‘可是’。小郁,我愿意为了你,抛弃我应该对于幼一所尽的责任。因为我觉得,从今以后,你才是我最大的责任。她对于我的感情其实早已经流逝了。她现如今不过是陷入到可怕的偏执里面。我相信,有她的哥哥,父母,还有她那么多的亲朋好友会去开解她,照顾她,她会很快就好起来,没事了的。所以,你呢?你愿不愿意为了我,去打碎你全部的责任感?正义感?忏悔的心意?因为她并不需要你的忏悔,你知道吗?可是我却好需要你的爱。你的爱就像是音乐一样,已经成为了我的梦想,能够给我力量。小郁,你现在愿意跟我走吗?跟我回家。无论我们接下来再遇到任何的问题,任何困难与险阻,我们两个都坚守彼此,永不分开。好吗?我已经想明白了。你我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简直是太渺小了。可是对于彼此而言,却是无比的重要。你相信以我们两人的爱,能够战胜全世界吗?“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话我都会相信。不是因为,是我选择去相信。而是我发自内心的,全身心的都在相信你。“ 范云想微笑的点了点头,对她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充满感动。 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向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不,应该说是——”我们的家。“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季郁洗完澡,穿着范云想的白衬衫,和灰色运动裤,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虽然范云想已经算是很瘦的男人了,不过他的衣服穿在季郁的身上,对于季郁而言也太过于肥大了。 季郁的头发还在向下滴水,却拿着抹布蹲在浴室的门口,擦淋浴时残留在瓷砖上面的水渍。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季郁站起身,回过头看他。还没等她开口,就被范云想给抱了起来。 季郁害羞的看着他的眼睛,小声的问道:“干什么啊?” 范云想看着她楚楚动人,又清纯,又腼腆的样子,微微的笑了笑,回答她:“你没有穿拖鞋,怕你着凉。” 季郁一直眨着闪烁的眼睛,安静而痴情的抬头,呆呆的看着范云想的脸。 范云想将她抱回卧室,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大床上。 范云想在床边坐了下来,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季郁有些羞涩,又带着些慌乱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说道:“没有啊,只是...感觉好想你。现在可以这么近的和你坐在一起,没有陌生,疏远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舒服,感觉很幸福。“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你呀,还是像是原来一样的,一点也不贪心,那么容易满足。“ 范云想将吹风筒插在了插座上,替季郁吹头发。 季郁安静的坐在床上,抱着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范云想从她的后面,能够隔着衬衫,看出她后背纤细的腰肢,和脊椎的形状。 范云想心疼的说道:”怎么都不好好吃饭?瘦了这么多?“ 季郁转过身来,用双手捧住他的脸,轻柔的左看看,右看看,说道:”那你呢?怎么也瘦了这么多呢?“ 范云想笑道:”乖,转过去。头发还没有吹干呢。“ 季郁乖乖的转了过去,说道:”可是我之前洗完澡都不用吹头发的。“ 范云想问道:“为什么呢?是怕麻烦吗?” 季郁说道:“以前的齐叔叔,齐阿姨怕费电,所以把家里的一些电器都给锁起来。” 范云想从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是生活在季郁小时候的那个家,现在他会怎样。他真的有些不能够理解那样穷困,拮据,暴力,不幸的生活氛围之中,季郁是如何成长为今天这个在经济上从不想要占别人一分钱的便宜,面对为难她的人也总是从不反击,更加的不会动用武力去解决问题,还有,心灵依然这样清澈,阳光的人。 又或许,她不过是遇到危险和困难,在难过,伤心的时候就又会躲回到小时候的黑暗之中的那个小女孩。 范云想说道:“以后,我每天都会为你吹头发的。” 风筒出口的风,吹落了季郁身上那件过于肥大的白衬衫,她的一只肩膀露了出来。 范云想刚好帮她吹干头发。便放下吹风筒,从季郁身后抱住她,在她露出的那只纤细,白嫩的肩膀上轻轻地亲吻。 季郁感觉浑身像是触电一般的悸动。 只有这个男人,他带着主动权,温柔细腻的接触她,触碰她,哪怕仅仅是一个小手指头,或是发丝,都能够让她心跳加快。让她察觉到自己是有多么的缺乏爱,渴望爱,对于他的爱是有多么的饥渴。 好像他的温柔能够轻易的将她杀死,而她,只要能够死在他的怀里,也感到心甘情愿。 “云想...“ 季郁轻轻唤他。 范云想将她掉落,露出肩膀的衣服重新覆盖在肩膀上。问道”干嘛?“ 季郁控制住颤抖的声音,对他说道:”我想要...替你洗一次头。“ 范云想笑了笑,问道:”怎么了?我的头发很脏吗?“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不是。只是想...为你做一些琐碎的事情,让以后自己回忆起来的时候,会感到很温馨的事情。“ 范云想从后面将她揽入到自己的怀中,让季郁的头抵在自己的心口。他低下头,伏在她的耳边说道:”傻瓜,你又在瞎想了。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季郁躺在他的怀里,玩弄着他的手指,请求道:”答应我吗?“ 范云想和她十指相扣,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二人来到浴室,季郁替他搬来板凳,让他坐在盥洗池前。 季郁替他调试好水温,把洗发水揉在他的头上,慢慢的揉出泡沫。 季郁的手指,仿佛带着无限的柔情和依依不舍,让范云想的心里很不好受,那种深爱去无可奈何的感受钻进了他的心中,勾起了他的情-欲。 季郁再拿着淋浴花洒,替他将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季郁问道:”水凉吗?“ 范云想回答道:”水温很合适。我也很舒服。“ 季郁替他将头擦干,然后替他洗脸,用另一条毛巾替他擦脸。 范云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季郁抱在自己的身体前面,对着镜子打量二人的面孔。 季郁随手拿起卫生间的架子上的剃须刀,向后仰过头,对他说道:”我还想要替你刮胡子。“ 范云想一边用手抚-摩着她的胳膊,一边笑了笑,说道:”你看我的脸上有胡子吗?“ 季郁将剃须刀重新放了回去。转过身,面向他,伸手去摸他的下巴,像是在检查他到底有没有胡子。 范云想含住她的手指,轻吻。 范云想扶住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 季郁拿起一旁架子上的男士香水,对他喷了两下。 范云想一只手将那只香水瓶放回了架子上,然后低头吻住了季郁。 季郁任由他吻自己,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摩挲着自己腰枝的那只手上,轻轻地勾住他的小拇指。 范云想一边继续吻着她,一边将她抱了起来,放进一旁的浴缸里面,然后自己平行着,和她并排躺在了一起。 范云想加深了那个吻,将那个吻变得更加热切。但是并不是粗-暴的,依旧是温柔,绵长的。 季郁也慢慢的,笨拙的,回应着自己。 范云想欺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却突然停住了吻他,也停住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因为他感受到了,她在沉默的哭泣。 范云想伸手,拂去她面颊上的泪水。 然后他重新躺在她的身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问道:”你是想到了我和她吗?“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一直在想着你。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为你做些什么。“ 范云想摸着她的头,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像刚才那样对你的。我应该...给你更好的。“ 季郁接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你的,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无论是占有我,还是抛弃我。“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面亲吻了一下。 季郁说:”我只是想要帮你忘记曾经的那段,令你感到屈辱和痛苦的经历。想起你的遗憾与痛楚,所以我才会哭。“ 范云想理解了她的意思,说:“所以你是想用自己,替我去洗刷在我身上,曾经残留的那段不好的经历吗?” 季郁轻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只可惜,我自己没有做到。我在这方面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对不起,不知道眼泪会吓到你。” 范云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已经很棒了。我的第一次是一次糟糕的体验。我不能够让你为了弥补我,或是满足我,就这样牺牲掉你的第一次。我答应你,将今晚留在我们两人的新婚之夜,好吗?” 季郁向他的怀抱里面靠了靠,说道:”我只想能够永远的牵着你的手,其余的,我都不曾贪心奢求过。“ 范云想从浴缸里面站起身,也扶着她的腰,将她带了起来。 范云想牵着她的手,来到客厅的钢琴旁,带着她坐在琴凳上。 他开始演奏一只好听的钢琴曲。季郁看着他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自由的游弋。就如同鱼缸中的金鱼,那样的敏捷,灵巧,自由自在。 范云想一边弹奏,一边侧过头看身边正在认真的聆听的季郁。问道:”你喜欢吗?“ 季郁看向他,点了点头,说道:”是法国作曲家——萨蒂的《裸-体舞曲第一首》。我很喜欢的一支曲子。“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我猜你会喜欢,但是没有猜到,你对于古典音乐也了解的这么深。“ 季郁闭上眼睛,把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可是你弹的这首曲子,在我听来,却比任何人演奏的都要动听。甚至比萨蒂本人演奏的还要动听呢。“ 范云想开玩笑道:”像你这样把我宠坏了,我做什么你都称赞我,可就不准你离开我了。因为我听惯了你的夸奖,我已经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一曲结束,范云想合上琴盖,将她抱到钢琴上面去,然后看着她,轻抚她的脸颊,说道:”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两件东西,都已经在我的面前了。“ 季郁深情的看着他。 范云想握住她的手。 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般。 ”咚咚咚——“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季郁依然看向云想,听从他的安排。 范云想看向大门的方向,问道:”谁啊?“ 门外:”是我,幼一。“ 范云想将季郁从钢琴上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卫生间,然后将门前的季郁的白球鞋递给她,又将晾衣绳上面,季郁换洗下来的,还没有晒干的衣服递给她,让她躲在里面,便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范云想打开门。 林幼一走了进来,四处张望。 范云想问道:”你怎么从医院里出来了?你哥哥知道吗?医生应允了吗?“ 林幼一推开范云想,走向客厅,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拉开他的衣橱,柜子,仔仔细细的搜查着,房内是否留有季郁的痕迹。 范云想跟在她的身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林幼一拿起他房间里,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丢给了他,对他指责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吗?“ 范云想拉起林幼一的胳膊,将她从自己的卧室里面带了出来,冷静的说道:”别胡闹了,走吧,我送你回医院。“ 林幼一甩开他的胳膊,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要赶我走啊?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心中有鬼!“ 说着,便要拉开身后卫生间的门,门被拉开了一道缝,季郁紧张的又向墙面上缩了缩身体。 范云想连忙拦住了她,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让她背对着被自己安置在卫生间里面的季郁。二人热吻了起来。 季郁抱着湿答答的衣服,一只手拿着自己的鞋子,躲在卫生间里面,看见二人如此亲昵的亲密接触,不由得觉得刺目,避开了视线。 就在林幼一准备带着云想走向卧室的时候,范云想松开了她。一边趁着林幼一不经意的时候,将卫生间的门紧紧地关上。一边走到玄关换好了鞋,打开房门,说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医院吧。现在都快九点了。医院是九点半的门禁。“ 林幼一微笑的走到他的身边,揽过他的胳膊,说道:”好吧,那我要你今晚在医院里面陪我。“ 范云想没有回答,只是关切的看了一眼卫生间的门。 然后带着林幼一,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二人走到楼下,原来林幼一的保姆车在下面等着她。 范云想扶着她,将她送上了保姆车。然后对她说道:”我刚刚好像忘记了锁门,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便故作镇定的转身上了楼。 他将钥匙插入门锁,打开了门。看到客厅里面没有季郁的身影。便拉开了卫生间的门。正在发呆的季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范云想看到季郁仍然以他带她走进去,之前的那个姿势,站在里面。只是她低着头,眼眶有些红了。 范云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便只是轻轻地唤她,叫道:”小郁...“ 季郁抬起头看他,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哭腔,轻声说道:”我没关系的...我没事...“ 范云想上前抱住她,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怎么会没有关系?“ 季郁说道:”我也知道,你把心给了我的,我就不该再更多的奢求什么了。“ 范云想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吻了你,接着又吻了她,这样的行为很肮脏,很可耻吗?“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是我为难你了。不过,我有你的心就够了,你陪在谁身边,那又能怎么样呢?我知道我的云想,心里是最干净,最温柔的男人了。“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他的卧室。从床头柜里面拿出一部小手机,递给季郁,说道:”这是我上一部的电话,我把它给你,方便你想我的时候和我联络。方便我找到你,知道你的情况。“ 季郁接了过去。 范云想拿起笔,刚想要在便签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季郁拉住他的手,阻止道:”不用了,你的号码我已经记在心里了。“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好,你有了我的手机,有了我的号码,有了我家门的钥匙,还有了我的心。那你等一下,我下楼以后,给你拨过来电话,响了一声之后,我会把电话挂断,然后你再下楼,知道了吗?“ 季郁点了点头。 范云想起身,走到门口,回过头看向坐在床边,若有所失,强忍着泪水的季郁,开口叫道:“小郁...“ 季郁抬起头来看他。 范云想问道:”需要我解释...把你藏起来,不让她看到你的原因吗?“ 季郁勉强的对他挤出了一个微笑,摇了摇头,说道:”你快下去吧。不然的话,幼一姐该疑心了。“ 范云想点了点头,转身下楼。 季郁这才捂着嘴,任由自己的泪水流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骆钧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修改剧本。 他拿着笔,在复印纸上面笼统的涂写了些什么。他想要调整一下关于音乐剧舞台灯光的投影设置和演员走位的距离。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夜晚九点三十六分钟。 他烦躁的用手中的笔在纸张上肆意涂抹。然后揉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里。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今天早上在季郁临行前,房东太太说的那些误解两人关系,更多的是误解她行为不检点的那些话,让她感到不舒服,让她真的承受不了了,所以她才这么晚了,却还没有回来,还是不准备回来了呢? 难道还是说,她去医院探望林幼一的时候,在医院里面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但是范云想不是也在医院里面的吗?他能不能够保护好她? 他虽然介于和范云想之前在排练厅里面的争吵和冲突,不过他现在想要找到季郁,唯一能够联系的到的人,就是范云想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范云想的号码。 骆钧仁开门见山,说道:“你知道季郁现在在哪里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骆钧仁,我管好我的范云想,你管好你的那个小骚-货,不要再打电话给云想,来问那个贱女人的事。就这样。” 说完,林幼一挂掉电话。 骆钧仁又把电话给拨了过去。 林幼一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再打来了。你听不懂吗?“ 这时,范云想刚好提着装好的暖壶水,走回了病房。 范云想一边看向她,说道:”你怎么能未经过我的允许,就接起我的电话呢?我在你这里,还能不能够得到一星半点的尊重?“ 一边将手机给夺了过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他转身走出病房,接过电话:”喂?钧仁?“ 骆钧仁问道:”今天季郁去了医院,你看到她了吗?“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道:”见到了。“ 骆钧仁问他:”在医院里面发生什么了吗?“ 范云想疲惫的抬起头,说道:”钧仁,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还要回答你的这些问题。我还是把你当成朋友,可是你敢说你对于小郁的感情就是落拓的吗?你敢说自己没有试图将我和她拆散吗?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骆钧仁辩解道:”季郁曾经为我挡了一枪,她的事,我能不管吗?“ 范云想有些疑虑的问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骆钧仁一边为季郁现在在哪里感到担忧,一边又要刻意回避自己的感情,向范云想找借口搪塞,不免觉得心中烦闷,便说道:”不然你以为是怎样的?像林幼一和你那样吗?半推半就的上-床?范云想,你的心要是真的只在季郁身上,就别给你自己找那么多的借口。“ 范云想无奈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了,我这边已经快被幼一逼疯了。“ 骆钧仁压着火气,说道:”季郁还没有回来,我怕她出了什么危险。所以才打电话给你,想问你她今天去医院以后发生了什么什么事,受什么委屈了吗?“ 范云想吃了一惊,担忧的问道:”小郁还没有回去吗?“ 骆钧仁恼怒的吼道:”范云想,你能不能像一个男人一样,别总那么磨磨唧唧的?“ 范云想只好回答他:”她今天来了医院,幼一打了她,还把她带来的煲了一宿的补汤浇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还...用水果刀割伤了她的脖子...“ 骆钧仁情绪激动的指责他:”范云想,你是死人吗?你既然当时站在那里,又怎么能够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比她还要软弱,你教我怎么能够放心的把她交给你?“ 范云想刚要开口解释:“钧仁...“ 骆钧仁听到了疲惫,而且缓慢的上楼梯的脚步声。 骆钧仁低声打断道:”她回来了,以后再说。“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骆钧仁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他看到季郁垂头丧气的刚要坐在楼梯口上。 骆钧仁打量她。 她的脖子上裹着一层纱布。穿着一身范云想的,过于宽大的衣服。眼睛肿的像两只核桃。由于长时间的没有休息,没有进食,一脸苍白,憔悴的样子。 骆钧仁将她拉近了门,然后看着她,讽刺的说道:”又被甩包了?“ 季郁低着头,没有说话。 骆钧仁接着说:”你这是自找的。活该!“ 季郁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隔着门对他说道:”谢谢你这么晚了还给我留门。“ 季郁倚靠着门,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她紧紧地握着那个范云想给她的,方便二人联络的手机。轻轻抚-摸,呆呆的看着,却不敢打过去一通电话,发过去一条信息。 骆钧仁敲了敲她的房门。 季郁隔着门问他:”怎么了?“ 骆钧仁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出来,我还没吃晚饭呢。你陪我去吃饭。“ 季郁说道:”我没有胃口。你自己去吧。“ 骆钧仁说:”你不是还差了一场戏吗?《花样年华》里面最经典的一场戏。“ 季郁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打开门,看着他。 二人下了楼,坐上了骆钧仁的车。 季郁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抱着胳膊,不去看他,语气中带着不满和娇嗔:”你今天为什么打电话到我的公司?“ 骆钧仁一边开车,一边暧昧的笑了笑,回答道:”我只是想要听听你的声音。“ 季郁把头扭向窗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自然的放松警惕,用手指轻抚车窗,好像是隔着车窗就能够触摸到星星一样,说道:”你这点倒是蛮像我先生的...油腔滑调。“ 季郁又在车里面转过头,面对着骆钧仁,充满悲情的说道:”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骆钧仁从容不迫的回答:”怕你不高兴嘛。“ 季郁转过头去,将目光锁定到前挡风玻璃的前方,有些伤感,又有些决绝的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以后再也不要打给我。“ 说着便伸手去开车门。 骆钧仁一只手拉住她,脚上踩下刹车。对她说道:”到了。“ 季郁转过头看他,对他笑了笑,说道:”不错嘛,想不到你居然把台词都记下来了。“ 骆钧仁对着车上的后视镜拨弄了一下头发,回答道:”那是当然。你今天走了以后,我也把你的那部片子,看了两遍。“ 季郁问道:”那骆钧仁,骆大导演,是不是也觉得这是一部很好看的电影呢?“ 骆钧仁转过头来看着她,诡谲的笑了笑,说道:”想不到你居然喜欢这么闷骚的电影。从头到尾,苏丽珍和周慕云二人调的一手好情,就是不干正事儿。居然连个打波儿的镜头都没有。也亏了我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个半点。电影海报拍的那么诱-惑,谁知道电影里面居然连个海报上的镜头都没。剪辑——张叔平也太各色了,白白浪费了梁朝伟和张曼玉的一场床戏。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崇尚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的啊。在我看来,这种光明正大的调情,挑-逗,性-骚扰,比起直接来的还要骚气。“ 季郁皱着眉头,羞怯的看他,说道:”哎呀,你在说什么啊?你不觉得这种内心里面暗潮涌动,可是表面上却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充满遗憾的爱情,很美好吗?可是你又和我谈论的是什么?“ 骆钧仁俯身靠近她,季郁向后缩了缩身体。 骆钧仁笑着说道:”我是说,你不觉得比起范云想,我才更像周慕云吗?“ 说着,便按下了她安全带的按钮,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说道:”走吧,去吃东西。“ 二人走进一家西餐厅,入了座。 骆钧仁将菜单推给季郁,说道:”想吃什么?“ 季郁又将菜单推回给他,说道:”你帮我点吧,我想知道你太太喜欢吃什么。“ 骆钧仁笑了笑,点了两份牛排。 waiter去下单。骆钧仁开口问道:“那你先生又喜欢吃什么?” 季郁抬起头,对上他那双调戏的媚眼,端正了身子,回答道:“我先生喜欢吃我做的菜。”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你做的菜?你做的菜,你先生可没有我吃的多。” water替他们上菜,听到二人的谈话,惊讶的弄倒了水杯,洒了季郁一身的水。 季郁的白衬衫有些透了出来,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她瘦弱,纤细的腰肢,和里面纯棉的白色内衣。 季郁慌张的站了起来,用双手抱住自己,试图遮挡住前胸,转身欲跑出去。 骆钧仁起身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拉她重新入座。 waier急忙道歉:“对不起,真是抱歉,两位客人...我不是成心的...“ 季郁说道:”没关系...“ 骆钧仁对着waier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骆钧仁将自己面前的那份牛排切好,递到季郁的面前。抬头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苦着一张脸的季郁,说道:“你那么紧张这种事,介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怎么还说‘没关系’?” 季郁依然低着头,怅然若失,却故作坚强的说道:“想必苏丽珍当时也是这种心情的吧。” 骆钧仁拿过季郁面前那份原封不动的牛排,切了一块,送入口中,皱了皱眉,说道:“你不要一直活在那部电影里了。你不是苏丽珍,范云想也不是周慕云。” 骆钧仁见她依然不动餐叉,便拉起她的手,让她握住叉子,对她说道:“我太太胃口可是很好的,每次我带她过来,她都能一人吃掉一整份牛排。” 季郁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太太不是很能吃辣的吗?你太太到底什么口味?” 骆钧仁笑了笑,拿起一旁的调味品加入到自己替季郁切好的那份牛排里,说道:“我太太最喜欢吃醋,只可惜这里没有。” 季郁只好拿着叉子,送进口中一块牛肉。味同嚼蜡,无滋无味。 骆钧仁抬眼看她,问道:“吃得惯吗?” 季郁放下餐叉,说道:“你太太的口味不适合我。” 骆钧仁也放下吃了一半的牛排,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冰淇淋。”季郁回答道。 骆钧仁知道季郁这几天一直没有进食,怕她直接吃那么生冷的东西会刺激到肠胃,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然后站起身,想要带她出去。 季郁拉住他,说道:“你不是让我陪你来吃晚饭的吗?那你先吃完你的牛排,再陪我去吃冰淇淋。” 骆钧仁便又坐回到餐桌上,三两口吃完了牛排。 然后拉着季郁,走出了西餐店,上车,带季郁来到她说的那家冷饮店。 季郁在窗口排队的时候,问骆钧仁要不要。 骆钧仁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季郁买了一大份冰激凌杯。骆钧仁陪她坐在靠窗的长吧台上,看她大口大口的吃着冰淇淋。她被冰的浑身发抖,却还是不停的将勺子送入自己的口中。不知不觉,她的眼泪掉在了杯中。季郁转过头,用衣袖拭去泪水。又回过身,挖了一大勺的冰激凌。 骆钧仁拉住她的那只手,问道:“吃得完吗?“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他:”吃得完。“ 骆钧仁说:”给我一口。“ 季郁便将那勺冰淇淋送到他的嘴边,骆钧仁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含住了那支勺子。 季郁又挖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 骆钧仁摇了摇头,说道:”太凉了,你吃吧。“ 季郁便又将勺子送入自己的口中,接着不停的吞下冰冷,甜腻的,范云想曾经和她一起分享过的冰淇淋。当然,也是他和林幼一曾经的回忆。 骆钧仁看她毫不避讳自己用过的餐匙,不禁笑了笑。 季郁突然放下了勺子,捂住嘴,跑出了冷饮店。 骆钧仁追了出去。 季郁蹲在门口,扶着柱子吐了起来。 骆钧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季郁轻轻推开他,说道:”你回车上等我吧。“ 骆钧仁说:”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季郁掩着脸,继续推他,说道:”你快回去吧,我不想让你见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你不是说过的吗?不让我在你的面前,为了别的男人折磨自己?如果你要是看过我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以后还应该如何面对你。“ 骆钧仁便将纸巾递给了季郁,自己转身离开,到车上去等她。 过了一会儿,季郁上了车。 骆钧仁什么都没说,踩下了油门,带她离开了那里。 骆钧仁将车子停在了一家大型商场的下面。 季郁问他要做什么。 骆钧仁对着她指了指一旁街口的影像店,说道:”先去里面挑几部你喜欢看的电影。然后再去超市里面卖几桶冰淇淋。给失恋的人疗伤,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我和范云想不同。我不像他那么体贴,也不像他那么会照顾人。就像是刚才,如果他在你身边,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个几天都没吃过东西的人,去吃什么冰淇淋的。可是我的态度就是,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就卖给你。但你又什么都不要我的。所以我只能够任由着你,你想要做什么,哪怕是在伤害你自己的事,我也会陪着你去做。你不是说过,你现在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够让自己停下来吗?那好,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季郁不敢去看他,小声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很无聊。但看到你总能够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觉得你很有趣。所以以后想要跟着你混。“ 季郁慢慢的抬起头,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他。捏着他的耳朵,把他的脸转来转去。 骆钧仁打掉她的手,说道:”又想要干什么?“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不过觉得...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你比云想哥,更像周慕云。一样的充满邪气,又自恋。“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被我的魅力吸引,准备‘移情别恋’了?” 季郁苦恼的皱了皱眉,说道:“我只是觉得云想哥更像被你太太——幼一姐给拐走的苏丽珍的先生——陈先生而已。你以后别总是开这种玩笑好吗?你再这样,我就不带着你,跟我混了。”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俩现在再去影像店里面,再找一些出轨,外遇,第三者,复仇,情杀的电影回去,我们两个一起看,然后再接着让我演狼心狗肺,一脚踏两船,一夜‘情的混蛋。你接着演被抛弃,暗恋,被道德观束缚住情感的怨妇。” 骆钧仁看向季郁,问道:“你有没有特别想找的片子?一会儿进去,我可以帮你留心问问。” 季郁说道:“我想找找看,有没有林嘉欣和郑伊健演的《亲密》,还有《错爱双鱼座》啊,克莱尔.丹尼斯的《彷徨的爱》啊,对了,还有《卡萨布兰卡》...还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孙艺珍的片子,在看过《假如爱有天意》和《我脑海中的橡皮擦》以后,就很迷恋她的...“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哪有女人说自己迷恋女人的?“ 季郁解释道:”我就是很欣赏她的演技,和在戏里面的那种状态嘛。我还在你的音乐剧里面,饰演特蕾莎的时候,我没有借鉴朱丽叶.比诺什的表演方法,反而借鉴了很多孙艺珍在《假如爱有天意》里面的那种情绪和状态。“ 骆钧仁打开车门,说道:”那走吧,我们去挑一挑。看看有没有那么多的‘错爱’。“ 季郁和他一起下了车。 第一百一十九章 骆钧仁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季郁则温顺,服帖的跟在他的身后。 骆钧仁在酒架上看酒的时候,有上货物的车子,被工作人员推了过来。季郁则伸手,将他拉到了一边。 骆钧仁在心里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和妈妈一起逛超市。在前方有货车或是购物车要推过来,他又左顾右盼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将他护在怀里,避免他撞伤。 货物车从二人身边推过,季郁松开了拉着他胳膊的那只手。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说道:”你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季郁推过被他晾在一旁的购物车,说道:”你不是说过自己没有初恋的吗?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看你以后还怎么骗我,逗我。“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原来你这么想做我的’初恋‘啊?可惜不是。我说的,是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季郁了然的试探的问道:”是你的妈妈吗?“ 骆钧仁不置可否,反问道:”我呢?我像是你的谁?“ 季郁回答道:”一个既欺负我,又总是在我受了委屈的时候,站出来保护我的大哥哥吧。“ 骆钧仁重新打量起架子上的酒来。淡淡的回答道:”是么?“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二人推着购物车走到冷藏区域前,骆钧仁推开冰箱门,拿了一盒冰淇淋。 季郁将他手中的冰淇淋又放了回去。 骆钧仁看她,问道:“怎么?不想吃了?” 季郁将购物车推走,说道:“我又没有失恋,干嘛要买冰淇淋吃啊?” 骆钧仁还是从冰箱里面取出两桶冰淇淋,赶上她,放在了购物车里。 季郁将冰淇淋从购物车里面拿了出去,欲放回到冰箱里。 骆钧仁拦住她,说道:“你不吃,我吃。” 季郁问道:“你不是说自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骆钧仁想起刚刚二人在冷饮店,季郁用自己吃冰淇淋的茶匙,送到了自己的口中,又放入了她的嘴里的画面,回答道:“现在喜欢了。” 结账的时候,骆钧仁习惯性的拿了两盒安全套和购物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季郁看到了,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理会。 骆钧仁刷完卡,季郁拿着小票的单子,然后掏出钱包,将一半的费用付给骆钧仁。 骆钧仁用奇怪的眼神看她,问道:“干嘛?” 季郁回答:“既然买的很多都是家里面用的生活用品,自然要一人承担一半的费用。” 骆钧仁一边推着购物车,坐电梯下楼,一边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你拿回去,我不需要。” 季郁硬是把钱塞到他的手里,说道:“我也不需要。” 骆钧仁随意的把钱丢进购物车里,说道:“我骆钧仁从不和女人分账。” 他看向她,说道:“也用不着女人替我付避-孕套的钱。” 后面的顾客不由得对二人的举止,谈话,议论纷纷起来。 季郁尴尬的绕过前面的人和购物车,先走出去了商场大门。 骆钧仁开着车,追上了沿着马路向家的方向走的季郁。按了两下车喇叭,摇下车窗,对季郁说道:“别生气了,上车。” 季郁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骆钧仁依然放慢车速,随从着她的步伐,说道:“你知道你和男人一起出来,却要和男人aa,是对于男人的一种羞辱吗?” 季郁停下脚步,看着车里的骆钧仁,说道:“你知道,我们不是我会羞辱你的那种关系。” 骆钧仁问道:“那是什么关系?” 季郁接着向前走,说道:“总之不是你说出来的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关系。”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好,如果你要是想和我分的这么清楚的话,你把我的外套还给我。” 季郁停下脚步,二话不说的,就将他替自己遮挡有些透露的衬衫的外衣脱了下来,从车窗口丢了进去。 骆钧仁又说道:“我载了你这么多次,车费呢?” 季郁拿出钱包,拿出几张纸币,又从窗口丢了进去。 骆钧仁接着说:“还有上次洗车的钱,去宾馆开房的钱。” 季郁将整个钱包从车窗向他丢了进去,问道:“够了吗?” 马路上开始有人对于二人指指点点起来。有的说是情侣吵架,有的说是男人太不像话了,居然和自己的前女友”秋后算账“,还有人说,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刚从男朋友家里生气了,跑出来的,还穿着男人的衣服。现在男朋友开着车出来找她,她却还在使小性子。 骆钧仁看了看马路上将季郁和自己团团围住,越聚越多的人,对季郁说道:“是你闹够了吗?” 季郁也看了看二人身后的人群,有些尴尬的抱住自己轻薄的上衣。活像一只,被狼群给团团围住的,一直惊慌失措,离群失所,等待救赎的小羊羔。 骆钧仁笑了笑,一脚踩下油门,把她丢在原地。 季郁看着他车子疾驰而去的方向,气的蹲下身,抱着自己哭了起来。小声埋怨着:”明明还刚刚说过的,我只有他一个人了,还说什么不会丢下我,说会带着我,让我跟他混,根本就是骗人的。骆钧仁,你这个大骗子,我是白痴才会相信你,大骗子...“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件衣服。 季郁抬起头去,看到骆钧仁正一脸邪气的笑着,看着自己。 季郁站起身,将他的外套丢给他,委屈的哭道:”把我丢下以后,就不要再回来找我了。“ 说完,就拨开人群,向前跑去。 骆钧仁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抚在她耳边说道:”我这招,也是和你的那部电影里面,周慕云学的。先让你体会一下失去我的感觉,然后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和我闹脾气,不上我的车,不跟我一起回家。“ 季郁试图掰开他扶在自己腰上的手指,说道:”你放开我,骆钧仁。我好讨厌你,比对周慕云还要讨厌你。“ 骆钧仁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讨厌我总比对我没有感情要来的好。还有,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挣扎?你的肩膀都掉出来了。” 骆钧仁牵动了一下眼角,示意季郁看向站在一旁围观的那几个男人:“那边那两个男人的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你再挣扎下去,说不一定,我在大马路上就把你扒光了。“ 季郁真的是又羞又恼,停下手中的动作,老实下来,转过身,趴在他的怀里,说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你到底是来解救我的黑骑士?还是带给我灾难的恶魔?你能不能以后就别总是来招惹我了?” 骆钧仁将自己的外套扣在她的头上,带她向车门的方向走去,决绝的说道:“除非你没替我挡过那一枪,除非我在那一枪下死了,否则的话,不能。” 二人上了车以后,季郁说道:“报恩也没有你这样报恩的嘛。你这分明是恩将仇报,完全控制我的生活,控制我的一切。” 骆钧仁重新踩下油门,说道:“我当然要这么报恩,不然你死了,我去找谁报恩?” 骆钧仁睨了一眼拼命拽住过大的衣领的季郁,说道:“另外,范云想的衣服不适合你。范云想的一切都不适合你。你挑男人的眼光还差得很。” 季郁回答道:“彼此彼此,你挑女人的眼光也没好到哪里去。” 骆钧仁狡黠的笑了笑,说道:“那可未必。我挑的女人...可从来都没有让我感到失望过。“ 回到家之后,季郁将购物买回来的东西整理好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盯着范云想给她的电话发呆,期待着它会突然间想起来,或是会传过来一句安慰的文字。 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等来。 季郁在手机屏幕上面输入了一大段的文字,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骆钧仁从回来以后,就坐在阳台的的小吧台上一个人喝酒。 季郁打开门,找手机充电器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好像很落寞似的身影。 季郁走到他身边,问道:”是在担心剧组的事情吗?“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首次试演了。不知道林幼一还会在病床上躺多久。“ 季郁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说道:”其实你可以去看看她。导演去探望自己的演员,有什么不可以的?“ 骆钧仁看向季郁,说道:”问题是我不想。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季郁耸了耸肩,说道:”你不愿意,我也不是非要勉强你。只是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去医院里,照顾幼一姐,一直到她出院。我可以替你问问大夫,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骆钧仁皱了皱眉头,问道:”她提出来的要求?“ 季郁回避他的眼神,回答道:”是我自己觉得于心有愧。“ 季郁拿起桌上的一听啤酒,问道:”可以喝吗?“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季郁回答道:”可是,我不是还欠你一杯酒的吗?上次,在‘遗忘时光’。“ 骆钧仁问道:”所以,你现在算是要补偿我了?“ 季郁打开了易拉罐,回答道:”也不是。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你总是在陪着我。有时候为了开车载我回来,总是回到家以后,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怕你会觉得很孤独。所以才想要学会喝酒,以后也好能够陪陪你。“ 季郁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朋友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骆钧仁看着她在月光的映衬下,洁白如玉的面颊。心里觉得很温暖。 在夏日晚风的吹拂之中,季郁借着酒意,睡着在阳台的椅子上。 骆钧仁看她,总是那一个姿势,仿佛多小的椅子,板凳上,她都能够蜷曲着身体,倚靠在里面。像一只小猫。 骆钧仁放下手中的酒瓶,起身抱她回房间。将她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骆钧仁低声的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折腾了三天,总算是睡着了。“ 骆钧仁看她的面色有些过于苍白,便伸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又...发烧了吗?“ 骆钧仁想,是不是自己害的她,站在车外,穿着那么轻薄,却还要让她吹冷风,吃冰淇淋。 骆钧仁投了一条毛巾,盖在她的头上,替她降温。 骆钧仁站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回想起今天晚上,她拿着自己吃冰淇淋的茶匙,喂自己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 对她说道:”好好睡一觉吧,我的’马蒂尔达‘。“ 他便也转身回到房间休息了。 第一百二十章 凌晨四五点钟左右,骆钧仁听到从季郁的卧室里传出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直经过客厅,延续到卫生间。然后传出来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骆钧仁急忙从床上起身,穿上拖鞋,前去查看。 骆钧仁看到季郁跪在卫生间的马桶前,很辛苦的干呕。却由于没怎么进食,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骆钧仁倒了杯水递给她,让她漱漱口。 季郁却只是推他,让他回去休息,不要管她。 骆钧仁急躁的将她从瓷砖地面上拉了起来,对她吼道:”不许你再推开我。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不去管你?“ 在两人的拉扯之中,骆钧仁看到了季郁唇上的一抹红色。 骆钧仁用手扳过她的脸,强迫她面对着自己,骆钧仁吃了一惊,讶异道:”你咳血了?“ 季郁绕过他,走到客厅的餐桌旁,从纸抽里面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说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说完,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躺在床上。 骆钧仁推开她房间的门,说道:”我去楼下等你,带你去医院。你多穿点下来。你要是不下来,我就一直在楼下等着你。“ 说完,便摔上了房门,下楼取车。 季郁怕骆钧仁在楼下久等,便在身上的那件纯棉的白色睡裙外面套了一件厚的卡其色针织衫,就下楼找他了。 骆钧仁发动引擎,将他带到车里的毛毯丢给季郁。 季郁顺从的将毛毯盖在自己身上。 骆钧仁启动车子,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季郁,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季郁一副受不了的神情看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骆钧仁见她没做回应,便一脚踩了刹车。 季郁欲开车门,想要下车。 骆钧仁拉她回来,关上车门,按上了反锁的按钮。 骆钧仁握拳砸了一下方向盘,吼道:”回答我的问题!“ 季郁冷静的看着他,镇静的说道:”你让我说什么?你觉得有可能吗?骆钧仁,你真的好奇怪。我不知道你的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骆钧仁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他也知道那件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是自己的瞎担心罢了。 慢慢的,他的情绪稳定下来,点了点头,对季郁说道:“没有最好。” 他猛地转身捏住季郁的脖子,对她说道:“季郁,你要是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和范云想弄出个孩子出来,我要让你知道,我能一枪崩了范云想。你信吗?” 说完,便粗鲁的甩开了她的脸。 季郁呼吸艰难的咳了两下,一边重新呼吸着空气,一边对他说道:“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因为我会挡在他的前面。” 骆钧仁恼怒的抬起手,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二人四目相对。 骆钧仁刚要开口道歉,季郁就抢先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我...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也不会做那样的事。还有,你不要总是因为我的事情,对云想哥怀有那么大的敌意,好吗?我是你的朋友,他也是你的朋友啊。“ 骆钧仁重新踩下油门,向医院行驶。 季郁挽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闭上眼睛,说道:”谢谢你...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我了,却假装不认识我,我怕那一天我会很伤心,我怕我当着人群就会哭出来的。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带给我安全感的人。哪怕你打我,骂我,那种只要你走进我,就会带给我安心的感觉也不会因此而消失。我怕的是有一天你会突然憎恶我,冷落我。那样,我可能连一个人走出房间的勇气都没有了。“ 骆钧仁低头看了一眼抚在自己肩膀上的季郁,此时,他的心已经柔软无比了,却依然态度强硬的说道:”现在你是在对我口述医嘱吗?如果是的话,我劝你最好写下来,我怕我一转身就忘了。就像是范云想对你那样。“ 季郁说道:”钧仁,如果我会举办葬礼,那天请你不要来。“ 骆钧仁笑道:”就这么讨厌我吗?连最后一面也不想要见到我?“ 季郁在半梦半醒之间,喃喃道:”怎么会?我是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不争气,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那么丑的躺在地上,四周都是泥土和蚯蚓的样子啊,我怕你会气的哭出来。“ 骆钧仁说道:”你以为你现在的样子就不丑吗?你都丑死了。还有,你现在瘦的,连骨头都硌得我生疼。“ 季郁便直起身,松开了他。 骆钧仁的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松开,将她的头扣回到自己的胳膊上,说道:”现在还是借你靠着吧,免得你化成一缕烟了以后再回来找我索债。“ 季郁坐了起来,说道:“我才不会呢。我要是走了,无论你想不想我,我都不会再回来看看你。或许我会回来看你,但是一定不会再与你见面。我已经给你的生活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了,我要是走了,就绝对绝对不会再回来让你继续,像现在这么累。” 抵达医院门口,骆钧仁踩下刹车,说道:“要是有一天,你敢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即使你躲进阴曹地府里,我大闹太平间也能给你翻出了,你信不信?” 季郁留着冷汗的小脸儿上,牵强的牵起了一个笑容,说道:“找我干嘛?我有那么重要吗?” 骆钧仁看她情况不对,便下了车,想要抱她出来。 季郁却自己扶着门,从车里面走了下来。 做完胃镜检查,二人坐在大厅里面等待结果。 来给林幼一送早餐的林逸忠从医院大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楼大厅候诊室的凳子上,脸色苍白,安静忧郁的季郁。 他向她走了过来。唤道:“季郁小姐?” 季郁吃了一惊,抬起头看他,站起身,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问候道:“林先生...“ 林逸忠说道:”不必客气,叫我逸忠就好了。季郁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这么早就来挂号?“ 坐在一旁的骆钧仁提高了警惕。他认出了林逸忠就是林幼一的哥哥。知道林氏集团在中国房产界的地位。更了解他们家,既和政府机关来往密切,暗地里却是个半涉黑的家族企业背景。 季郁隐瞒的回答道:”没什么事...“ 然后看到骆钧仁正皱着眉头看着二人交谈,季郁便将他拽了起来,向林逸忠介绍道:”哦,这位是骆钧仁,骆导演。是我和幼一姐所在音乐剧剧组的导演。他很有实力的...他也很关心幼一姐,还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过来,能够出院呢?“ 林逸忠很是绅士的向骆钧仁主动伸出了手,骆钧仁便也瞪了季郁一眼,握住了他的手。 林逸忠说道:”谢谢骆导挂心了,家妹就这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不会耽误太久的。家妹从小接受的是国外的教育,在剧组要是有什么失态,或是礼数不周的地方,请你多多包涵。“ 骆钧仁说道:”我是被迫‘包涵’,季郁才是一直在心甘情愿的‘包涵’她。你们林家堂堂的跨国企业,是请不起保姆了吗?居然让季郁去照顾林幼一的饮食起居?自从林幼一从美国一回到国内来,就夺走了季郁在音乐剧里面所饰演的角色,夺走了她的爱人。怎么?难道这还不够吗?又想用自杀来夺走她的自尊心?束缚住她的自由吗?“ 季郁一直在旁边拉着骆钧仁,想让他不要这么对林幼一的哥哥讲话。 林逸忠倒也没有气恼,说道:”家妹也是从小被我们给娇宠坏了,任性了些。幼一的那个提议,我也觉得不是很妥当,得体。所以,就请季郁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了吧。还有,我替幼一昨天对你的所作所为向你表示歉意,对不起。“ 季郁连忙摆手,说道:”不要紧...是我不好...谢谢您的体谅,您没有...没有为难我,我就已经很是感激,很不好意思了。不过既然是幼一姐提出的请求,我想...我应该去满足她。因为毕竟...是我的过失,我犯下的错误,我伤害到了幼一姐的感情。“ 窗口那边:”谁是0046号病患——季郁?“ 骆钧仁拉起季郁,向窗口那边走去。 季郁对林逸忠微微的鞠躬,表示告别。 骆钧仁拆开化验单子,快速翻阅了一下,然后用报告单子敲了一下季郁的头,说道:”白痴,你得了胃出血。是情绪压力过大,工作过度劳累,饮食不规律造成的。你这个白痴,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有什么狗屁压力能让你累的吐血?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在剧组天天怎么折磨你呢。一天到晚,竟会败坏我的名声,给我添麻烦。“ 季郁看了看他,低下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就是一个累赘吧?“ 骆钧仁问道:”喂,你干嘛突然哭丧着一张脸?放心吧,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的。医生叫你禁食,看来你不吃东西是正确的。还给你开了一大堆的药,我一会儿去带你取药。还有,千万千万不能再喝酒了。小心胃穿孔。“ 骆钧仁看着季郁的肩膀轻轻抽动,她把头埋得低低的。他看出她的情绪不对。 骆钧仁便扶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脸,看到她满脸的泪痕。 骆钧仁替她擦了擦脸,问道:”你怎么了?“ 季郁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落泪,说道:”就是看到幼一姐的家人,朋友之类的,觉得自己很惭愧,很对不起人家。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不舒服。“ 骆钧仁说:”这就是你的‘压力’对吧?你的道德心迟早会压垮你的,你知道吗?“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去谈。对不起。“ 骆钧仁推着她的背,说道:”走吧,我们去取药。“ 二人取完药,季郁让骆钧仁回家,自己上楼去找林幼一,遵守林幼一提出的要求,去赎自己犯下的罪孽。 骆钧仁要陪她上去,季郁不肯,说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怕带去一个像他这么强大的一个’后援团‘,反而会让林幼一感到不高兴。 骆钧仁只好放她一个人上去了。 骆钧仁在楼下给范云想打了通电话。 范云想:”喂?“ 骆钧仁:”季郁上楼了。她刚刚检测出,得了胃出血,情况很不好。怕她接着发展下去,会得胃穿孔。医生说她压力太大,太过劳累,休息不好。还有,她现在吃药,禁食。你要是不想她这么早死的话,就照顾好她吧。毕竟,林幼一不过是用生命来威胁你,季郁是用生命来爱你。林幼一自导自演的这出闹剧,对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损伤,对于季郁而言可是要了她的命了。我相信应该怎么做,你自己的心里都是清楚的,就看你有没有那份心了。“ 范云想:”我知道了,谢谢你。“ 骆钧仁撂下电话。 在心里说道:”季郁,范云想,他能有我这么爱你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范云想借口去缴纳住院费用的单子,这才摆脱了林幼一,站在病房门外等着季郁。 他看到一脸苍白,憔悴的季郁,耷拉着脑袋,从楼梯上,恍恍惚惚的走到这层楼层。 范云想快步向她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季郁愣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范云想问道:“一直在等我的电话吗?” 季郁摇了摇头,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意,回答道:“没有啊...因为我能够感应的到你的心里都在惦记着我,也知道幼一姐...她有可能看到我们之间的联络,会生气,会责难你。所以都没有在等你的电话,不要生我的气,对不起....“ 范云想心里清楚,她一定是一直傻傻的在等自己的电话,却因为担心自己感到自责,所以并不承认,还反过来向自己道歉。 范云想轻轻地将她从自己的怀抱里面带了出来,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傻瓜,以后不要再怕我难过而骗我,因为这样,我会更心疼你。” 林幼一因为在病房里面等了很久,还不见范云想回来,便下了床,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刚开了门,就看到季郁和范云想二人站在她的病房门口,像一对苦命鸳鸯一样的相怜相惜。 林幼一在二人身后,嘲讽的开口,说道:“季郁,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你要搞搞清楚,我叫你来,是来做我的奴仆,让你来照顾我,帮你赎罪的。不是让你来和我的男朋友私会,来勾引他的。” 说着,便伸手挽住了范云想的胳膊。 季郁感到有些惭愧,便卑躬屈膝的说道:“对不起,幼一姐...那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我马上去做。“ 林幼一冷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要和我的男朋友,一起去医院的草坪上散散步,那你就先帮我病房里面的卫生间清理出来吧。别忘了,好好的擦一擦我的马桶。“ 说完,便挽着范云想下楼离开了。 季郁低着头,二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林幼一还狠狠地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在医院花园内,范云想抽出自己的手臂,站在林幼一的身后,清冷的开口,说道:”请你不要再为难小郁了,行吗?你越是这样欺辱她,我就越是对她感到愧疚,越是对她感到心疼,就越是在意她。“ 林幼一恼怒的转过身来,对他喊道:”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得留在我的身边吗?她季郁偷走了你的心,而我却要活守着你这个心不在焉,空剩一副皮囊的男人,你觉得我就好受吗?你这样对我就公平了吗?范云想我告诉你,我就是要折磨她,变本加厉的折磨她。让她比我现在所忍受的痛苦还要痛上一百倍!直到她把你的心还给我。对,我知道你会心疼她,这样不是更好吗?我可以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爱情亲手摧毁,摧毁的连一根毛都不剩。我倒想要看看,最后是她受不了忍辱负重,自己识趣的放手离开,还是你会心疼她,受不了我欺辱她,压榨她,放她一条生路。范云想,我要你知道,如今季郁所承受的这一切,都是你带给她的。罪大恶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范云想听了她的话后,冷静的说道:”幼一,我知道你现在只是心理层面上,接受不了我已经不爱你了的这个事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继续这样欺凌小郁下去,我有可能会抛下我对于你的责任感,带着她,离开你的身边...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要你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最终就一定会是属于你的。尤其是爱情,是最勉强不来的。“ 林幼一露出凶狠的表情,狠狠地咬着牙,说道:”我倒是想要你试试看抛下我的后果。如果你离开我,你觉得我会让季郁活着和你一起离开吗?“ 范云想身体一震,有些气恼的叫道:”幼一!“ 林幼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笑了笑,说道:”不过我知道,你对我是不会那么绝情的。因为毕竟...我是你范云想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 说着,便用胳膊圈住了范云想的脖子,用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耳垂,充满挑-逗的说道:”不知道季郁那个小丫头,知不知道只要对着你的耳朵,像是这样,轻轻地吹一口气,你就会敏感的失控,兽性大发呢?嗯?“ 说着,就用手指划过他衬衣的胸口前面。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将她推开,试图冷静的说道:”时候不早了,给你做理疗的理疗师应该快来了,我们回去吧。“ 林逸忠带着理疗师来到林幼一的病房,却看到一袭白裙的季郁,正在卫生间里面做清洁。病房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林逸忠有些难以置信的唤道:“季郁小姐?” 季郁停下手中的工作,回过头来,用拿着抹布的那只手的胳膊,向耳后挽了一下挡在额前的碎发,清新的像是一幅画中的人儿,眼神清澈的看着他。 林逸忠吃惊的说道:“还真的是你?你怎么真的在这里,做起下人做的事来了?” 季郁向他微微的鞠了一躬,回答道:“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自然是要身体力行的做到才行啊。何况这些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在家里也常做的家务罢了。想想自己,可能也就只能为幼一姐做一些这样的琐事来弥补她所承受的...那么大的压力了吧。“ 林逸忠点了点头,虽然林幼一的这个提议和做法很有失体统,不过也不失为能够让自己常常见到季郁的一个办法。 林逸忠每见她一次,内心就不免被她的质朴与清纯震撼一次。 林逸忠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问道:“幼一呢?幼一和云想去哪里了?今天明明约好了理疗师来给她做理疗的。” 季郁回答道:”幼一姐说,她和云想哥去医院的草坪上散散步...需要我去把他们叫回来吗?“ 林逸忠将她拦住,说道:“不急,时间还没有到。” 然后对身边的理疗师说道:“您不是还需要和幼一的主治大夫交涉一下她的身体情况的吗?” 理疗师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将病房门带上了。 季郁便转身洗了洗手,然后替林幼一整理一下,一会儿可能需要用到的床铺。 林逸忠站在她的身后,想要找一个可以切入的话题,便向她问道:“刚刚你的化验单子出来了,也没有问一下结果,真是礼数不周。你...还好吧?“ 季郁一边拿着枕头,到窗口去抖落灰尘,然后换上新的枕巾,一边回答道:”谢谢您挂心了,我没什么大碍。“ 林逸忠点了点头,说道:”是么?那就好。“ 季郁整理完床铺,回过头对他礼貌的笑了一下。林逸忠竟看着她的笑入了迷。 季郁将病床的地扫完,想要回身去卫生间里面倒垃圾。 林逸忠便不由自主的走近她,用身体挡在卫生间的门前。 季郁拿着手中纸盒里面装着的灰尘与垃圾,想要绕过他,林逸忠竟也失了魂儿似的,侧身将她拦住。 季郁向后退了两步,对他笑了笑,说道:”那您先用吧。” 林逸忠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什么?” 季郁抬起头,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您不是要用卫生间吗?我将垃圾倒在下一楼层的公用垃圾箱里面就好了。” 说着,便对他轻轻的含了含腰,然后转身开门,走出了病房。 林逸忠有些气恼,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像是迷去了魂似的,做出这样傻气的事。 不久后,季郁倒了垃圾回来。 林逸忠在病房外面站着,看到她缓缓走来,对她笑了笑,说道:“幼一在里面做理疗,你在这外面等着她就好了。” 季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然后径自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前,安静的向外张望。 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林逸忠看着她被风抚动的白色长裙,纤细的腰肢,孱弱的背影,突然燃起一种想要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的冲动。 “吱——”的一声,病房的门开了。 理疗师对门口的林逸忠说:“她恢复的还算不错,身体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 林逸忠点了点头,去送理疗师离开。 季郁便站在病房外面,敲了敲门。 林幼一说道:”进。“ 季郁推门走了进去。 却看到林幼一赤-裸着上身,从床上坐起来,将替她盖被子的范云想揽着脖子,抱着他,带他带入床上,二人亲昵的躺在一起的样子。 季郁装作镇静自若的样子,别过头去,绕过床头,走向窗口,关上窗户,怕林幼一着凉。 季郁用手中的抹布擦理着窗台。 范云想将她推开,说道:”穿上衣服吧,别着凉了。“ 林幼一睨了范云想一眼,开口说道:”季郁,麻烦你帮我把内衣递给我。“ 季郁便放下手中的抹布,去小衣橱里面拿了件内衣,别过脸去,递给林幼一。 林幼一笑道:”都是女人,你害什么羞呢?再说,我可是见识过你...被你那个养父...“ 范云想出声制止道:”够了,幼一!不要再说了。“ 林幼一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从范云想的身后抱住他,将前胸贴在他的后背上,撒娇的说道:”怎么了嘛?你忘了昨晚我们俩翻云覆雨的时候,你对我的情意绵绵了吗?难道你是那种,下了床,穿上裤子,就想要抵赖的男人吗?“ 季郁向病房门口走去。 林幼一叫住她:”季郁,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怎么?才为我做了这么点事情,就受不了了?我还以为你们情比金坚,摒弃肉-体关系,单靠精神上的惺惺相惜,也能够恋爱呢,没想到...还不是一谈到亲密关系,你就受不了了。原来那些清纯,楚楚可怜,不过也只是演戏罢了。“ “刚刚护士让我去一楼去取你昨天的体检报告,还有消毒水。说是你安排我,让我给你的病房做消毒。”季郁背着二人,平静的说道。 “转过来。”林幼一对她命令道。 季郁依然低着头,背对着他们。 林幼一提高了一些音量,再次重申道:“我让你转过来,面对着我。怎么?你心虚了吗?” 季郁转过身,看向林幼一。林幼一拧过范云想的脸,轻佻,魅惑的亲吻着范云想的嘴唇。眼神却带有挑衅的看向季郁。 季郁落拓的问道:“请问还有别的吩咐吗?” 范云想别扭的转过自己的脸,看向地面。 林幼一笑了笑,说道:“回来以后,把我洗衣筐里面积攒的脏衣服都给洗了吧。记得,我那里很多都是真丝的衣服,要用手洗,一件一件的洗干净。”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清楚了。” 说完,便拧开了病房门,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才捂住了嘴,任由眼泪流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林逸忠送走理疗师,走上楼梯,在回到病房的走廊里,看到季郁一个人站在窗口的地方,背对着病房的门,在掩着面哭泣。 林逸忠向她走了过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季郁慌张的抹了两把眼泪,低着头对他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然后转身跑下了楼梯。 林逸忠叹了一口气,便走进了林幼一的病房。 他看到林幼一板着一张脸,坐在病床上,范云想背对着她,站在窗口前。二人好像在置气的样子。 林逸忠开口打破空气中凝固的气氛,说道:”幼一,理疗师刚刚说你恢复的不错。我也已经和你的主治医师谈过了,说你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出院了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可不许再胡来。“ 林幼一看了他一眼,说道:”哥,你公司那边不是很忙的吗?我还以为你和理疗师一起走了呢。你怎么还没走?你去忙吧,有云想在这里照顾我就好了。“ 林逸忠走到范云想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辛苦你了。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幼一说。” 范云想点了点头,转身要出去。 林幼一急的下了床,拉住范云想,对林逸忠说道:“哥,你有什么话不能对着云想说的?上次他带着季郁那个小蹄子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就是因为你让他出去,让他钻了空子。” 林逸忠开口劝道:“幼一,你不要再为难他们两个了。人家范云想是你的什么人?你让他守在你的病房里,留在你的床边,日夜照顾你...这样传出去,又像什么样子?恐怕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何况既然他们二人对你都有忏悔心,你也没有什么事,我们就不要再紧揪着人家不放了,好不好?“ 林幼一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哥,现在怎么连你也站在他们那边了?难道你认为,我现在没事了,就活该输给她季郁吗?你是不是要我真的发生点什么,你才甘心?才能够替我想一想?“ 林逸忠拉着她坐下,说道:”幼一,哥哥就是在替你着想,才这么说的。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偏执?连哥哥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林幼一甩开他扶着自己的手,说道:”林逸忠,你觉得你有资格说我吗?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被父母一手包办了婚姻,也想要让我和你一样,变得那么可悲吗?我正是因为有了你这个前车之鉴,现在才这么坚守自己的爱情。你不是已经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林氏吗?凭什么现在还来嫉妒我?管制我?“ 林逸忠被她的话激怒,气急,举起一只手,想要给她一巴掌。 这时,季郁取回消毒水和体检报告回来,看到正在对峙的两人。 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跑过来,拉住林逸忠,摇头说道:”不要...兄妹二人有什么事不能够好好说呢?不要动手。“ 林逸忠回过头去看季郁。 林幼一却抬起手,给了季郁一记耳光。说道:”用不着你在这里卖乖,装好人。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所有人都站在你的立场来对付我!“ 林逸忠有举起手来。季郁接着拉住他。 林幼一对林逸忠挑衅的说道:”你打我啊,自己的亲哥哥居然为了一个差点将我害死的臭婊-子打我。林逸忠,你可真是有出息。“ 林逸忠气得不行,一把甩开季郁,说道:”不要拦着我!也有人该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任性妄为的丫头了。“ 季郁被他甩到一边,后背吃痛的撞在了柜门的坚硬的金属栏杆上面。 ”小郁—“范云想一边唤她,一边扶她起身。 林逸忠吃了一惊,回过头去,对范云想说道:”你带她离开吧。以后你们两人不用再来了。“ 林幼一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敢!范云想,如果你离开,我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寻死。“ 林逸忠往门外推扶着季郁的范云想,说道:“走吧,我会看好她的。” 二人被推倒了门边。 “林逸忠!”林幼一在他身后叫他。 三人向她看去。 林幼一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把水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林幼一开口:“你现在是想要逼死你的亲生妹妹吗?” 林逸忠呆住了,他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做。 季郁急忙跑上前去,夺下林幼一手中的小刀。林幼一却拿着那把刀割伤了季郁的胳膊。 范云想上前替季郁按住伤口。开口对林逸忠说道:“您帮忙将病房里面,其余的像这样的利器都收起来吧。不要再出这样的事故了。我带小郁去包扎一下,麻烦你照看好幼一吧。” 说完,便要带着季郁离开。 “季郁!”林幼一又将二人叫住。 范云想回过头,问道:“你又想要干嘛?” 林幼一开口说道:“我让你洗的衣服,你洗完了吗?” 范云想替她回答:“那也等她处理完伤口的吧。” 林幼一毫不妥协,命令道:“我不允许你把我的云想带走!你现在就给我去卫生间洗衣服。” 季郁轻轻将范云想捂住自己伤口的那双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了下去,然后拿起地上的洗衣筐,向卫生间走去。 范云想无奈的叫她“小郁—” 季郁回过头,看着他,隐忍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轻微发抖,回答道:“我没关系的...我...我用创口贴贴住就好了。“ 说完,便关上了浴室的门,开始洗衣服。 林幼一说道:”林逸忠,请你出去。“ 林逸忠便转身,摔门走出了病房。 范云想开始整理病房里所有尖锐的物品,想要把他们都拿出去。 林幼一从他的后背抱住他,将头贴在他的身上,说道:”云想...我为了你,已经将全世界都给抛弃了...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范云想低声说道:”该午睡了,你去床上休息一下,躺一会儿吧...我去找医生再去问问你的情况,一会儿就回来。“ 林幼一抱着他不松手,说道:”那你吻我一下。“ 范云想只好转过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林幼一却含着泪咬破了他的唇。范云想推开她,压抑的低吼道:”幼一!“ 林幼一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烦躁的说道:”行了,你走吧。“ 然后向浴室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倒是不介意你不回来了。“ 范云想转身出门,在医院的一楼大厅里面,追上来林逸忠。 范云想在身后喊道:”林先生!“ 林逸忠停住脚步,转过身,对他说道:”云想,你就和小时候一样,叫我‘逸忠哥’就好了。你怎么追出来了?“ 范云想对他说道:”逸忠哥,我追你下来,是想要和你探讨一下关于幼一的事...我觉得...我们应该带她去心理门诊去看看...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 林逸忠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解释,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尽快安排这件事情...不过,我就怕幼一不肯去。所以还是需要你的帮忙。“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一定会尽我的努力,帮助幼一重新恢复往日的健康的。“ 林逸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谢谢你和季郁小姐了,前段时间误会你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季郁和林幼一二人在病房里。 季郁在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一条男士短-裤。她虽然感到有些不适,但还是和林幼一的衣服一起洗干净,挂在卫生间的晾衣绳上。 季郁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看到林幼一坐在窗口,在看窗台上的那盆桔梗花。 季郁开口问道:”幼一姐,你很喜欢桔梗花吗?它的花语是永恒而无望的爱。如果你喜欢的话,明天我再端来两盆。“ 林幼一听了她的话后,便将窗台花盆里面的那盆桔梗花,连根拔起,甩在了季郁的身上。 林幼一转过身去,扯住季郁的头发,说道:”现在没有人了,你就敢这么羞辱我了是吧?“ 季郁惊恐的看着她,辩解道:”我没有啊,幼一姐...“ 林幼一拉起她的头,向墙上撞,说道:”你还敢狡辩?装的假模假式的来照顾我,其实不过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你知道我最需要你为我做的是什么吗?季郁?我最需要你为了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时,范云想赶了回来,将二人拉开。 ”住手!幼一!“ 季郁抱着那棵桔梗花跑了出去。 范云想欲追出去。 林幼一制止道:”你敢!“ 范云想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季郁来到医院的花园里,将那棵桔梗花种在了土地里。 然后便蹲在那棵花的前面,默默观赏。 “又在给植物浇灌你的眼泪了吗?” 季郁听到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声音,还有那种他温柔的,特殊语感的话,便站起身,转过头去,拥抱住他。 范云想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你还好吗?“ 季郁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回答道:”能够看到你,能够听到你的声音,能够像是现在这样,抱住你,我怎么会不好呢?我好的不得了。“ 范云想说道:”可是看到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我不好,很不好。“ 季郁安抚道:”就算是现在这么抱着我,也不能让你感到好过些吗?“ 范云想笑了笑,将她从自己的怀抱里面带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睛,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充满爱意的称呼道:”小机灵鬼。“ 季郁看着他,问道:”幼一姐呢?她一个人可以吗?“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在医院的院子里面散起了步,说道:”她现在睡着了,她妈妈和保姆也来看她了。所以我就急着赶来解救你了。“ 季郁说道:”你每天都这样,一定很辛苦吧?要是我能够再多替你做一些事情就好了。“ 范云想说道:”你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就是给我减轻压力了。“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范云想说道:“你现在不要和幼一计较,她是生病了...心理上的感冒。所以现在才会情绪这么失控,你知道吗?“ 季郁乖巧的说道:”我知道的,我会好好照顾她。“ 范云想揽住她的肩膀,说道:”你怎么这么乖呢?“ 季郁笑道:”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配得上这么好的你啊,不是吗?“ 范云想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你呀,总是这样,不管自己多么的伤心难过,总是想着办法逗我开心。“ 季郁抬起头问他:”云想哥,幼一姐的哥哥是说她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吗?“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 季郁说道:“那太好了。音乐剧可以重新开工,我们两人也能够在剧组天天见面了。” 林幼一推开四楼的窗户,对季郁喊道:“季郁,我命令你现在上来给我做按-摩。” 季郁虽然下了一大跳,却还是对着楼上回答道:“好的,好的,我现在就上去。” 然后快速的跑了上楼。 范云想看着季郁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他又抬起头对上了窗台上林幼一的视线,心里想...对于该放手的感情,过于纠结,痴缠,到头来不过是伤害了新的感情罢了。如果三人注定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真的会因为林幼一对于小郁的伤害与威胁,而不得不放弃这段已经历尽了千辛万苦的感情,只为了能够确保小郁的安然无恙。 否则的话,就不仅仅是自己太过软弱无能了,而是自己太过自私了。 他怕小郁会因为林幼一的偏执和嫉妒,再次面临生命危险。 如果是那样,他就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这样想着,便也跟随着季郁,慢慢的上了楼。 希望这一切都能快点结束。幼一会好起来,小郁能够平安无事。自己能够和季郁生活在一起。无论怎样,自己都会尽到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它,让三个人最终都能够有自己完满的归宿。 第一百二十三章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骆钧仁从床上起身,穿上裤子。对刚刚还压在身下的女人冷漠而干脆,决绝的说道:“起来,离开。” 女人撇了撇嘴,识趣的抓起了懒散的躺在地上的衣裙。 骆钧仁从衣柜里面随手抓了一件白t恤,套在身上。走到客厅,玄关处打开了房门。 季郁站在门前微笑着提起了两大袋的食物,兴奋的向他展示:“铛铛铛铛...你看我买了什么宵夜给你...带...回来...“ 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 刚刚床上的女人,已经穿好了抹胸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身姿窈窕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女人一只手从骆钧仁的西裤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香烟,塞进了自己短裙刚刚遮掩住的大-腿根部的安全裤侧面。然后替自己点了一支烟,夹杂手中,吸了一口,对着季郁吐了个烟圈。季郁被呛得侧过脸去咳嗽。 女人看着她,笑了笑。她的另一只手抚过骆钧仁的头,二人站在季郁面前来了个标准的‘法式舌吻’。 骆钧仁又扶住女人的腰肢,女人将手挎在他的颈部,然后双腿夹住骆钧仁的胯部,骆钧仁给她抵在墙上。活像是电影《教父》里面的香艳镜头。 季郁用手挡住自己的脸,避免冒犯到二人充满激情的‘现场直播’。 季郁猫着腰,从门的缝隙之中钻进了屋子里。 她将特地为骆钧仁买来的外卖,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又将蛋糕放进冰箱里,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骆钧仁随手将大门关上。 女人不断发出放-浪形骸,不害臊的大叫声。 季郁戴上耳机,想要无视掉在客厅里面大战的二人。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不刻意买了蛋糕回来了,还想要和他一起庆祝来到萣懿以后的第一个生日呢,真是自讨苦吃。现在是想要躲出去,也躲不出去了。“ 女人的浪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不避讳。 季郁烦躁的摘下耳机,打开门,来到客厅。对二人熟视无睹的一边拿着拖把拖地,一边哼着电影《朱尔与吉姆》里面的那首法文歌曲的旋律——《le-tour-billon-de-vie》,意译为《生命的漩涡》。 可是二人还像是两只发-情的动物那样的,毫不在意季郁不满的抗议。仍然靠着客厅的房门,身体贴着身体,打得火热。 季郁刻意用拖把扫过二人的脚下,二人也无动于衷。 季郁便烦躁的将拖把立在一边的墙上,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对着热情似火的二人,发出更大,更尖利声音的,盖过女人浪叫的叫喊声。 ”啊——啊——啊——“ 二人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她,拽过她捂住耳朵的胳膊。 然后收起自己的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道:”季郁,你是我什么人?是我这些天因为无聊,对你太好了,把你惯坏了吗?谁给你的胆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的事了?“ 季郁嫌恶的甩开他。睁开眼睛,深锁着眉头,不耐烦的看着他,说道:”能不能麻烦你们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把门关上。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管你。“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季郁,你也不想想关你什么事啊?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吗?我没有干涉你和范云想,你也别来干涉我的私交行吗?你不是最厌恶这种事的吗?那现在你站在这里大喊大叫的干扰我们做正经事,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季郁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急的满屋子转圈,最后说道:”你...你...你不准叫我的名字。“ 骆钧仁轻佻的笑了笑,说道:”那要我叫你什么?哦,对了,你刚才叫的那两声挺好听的,要么,要不要你代替她试试?“ 季郁恼怒的推开二人,觉得自己再一次的受到了骆钧仁的羞辱。 她走出了房门,怒气冲冲的回头瞪了骆钧仁一眼,说道:”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你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那些感觉根本就是我的错觉。“说完,便摔上了门,跑了出去。 骆钧仁明明看到了她话说到后来,留下的那行眼泪。他烦躁的坐到沙发上,对着女人说道:”给我一支烟。“ 女人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坐到他的腿上,抚弄着他的嘴唇,递给他一支烟。 骆钧仁将女人推开。 女人也不恼火,只是走到餐桌前坐下,毫不客气的吃起季郁打包的外卖来。 女人边吃便问道:”那个小妹妹是谁啊?看来你挺宠她的嘛。“ 骆钧仁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说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女人觉得无趣,撇了撇嘴,继续吃东西。 骆钧仁伸脚踹了踹女人的凳子,说道:”吃完就赶快滚。“ 说完,便转身走进浴室。 骆钧仁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女人依然坐在餐桌前,只是吃过了外卖,现在又在用勺子挖着吃蛋糕。 骆钧仁一边用浴巾擦头,一边向她问道:”蛋糕哪来的?“ 女人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刚刚翻冰箱,看到里面放着来的。“ 骆钧仁这才反应过来,季郁今天回来,站在门口那么高兴,还有接下来那么幼稚,反常的行为,举止,不过都只是想要自己陪她一起度过一个生日而已。 真的是自己让她失望了。 原来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骆钧仁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拖鞋就跑出了家门。回头对女人叮嘱道:”吃完了就走,把门锁好。“ 骆钧仁先去了”遗忘时光“小酒馆,古岳说季郁自从那天,他带着她来唱歌,她在现场出了事故以后,就没再来过了。 他接着又去了上次季郁带他去了那家冰淇淋店,也没有看到季郁的身影。 骆钧仁这才意识到,在偌大的萣懿城市里面,能够让季郁安全的栖身的地方并不多。他又想起今天白天,季郁在车里说的,自己是唯一能够给她带去安全感的人。哪怕自己打她,骂她,只要自己走入到她的视线之中,她就会客服自己内心对于这个城市,还有这里或是冷漠,或是别有用心的人群的恐惧。 骆钧仁只好抱着最后的希望,去了飞梦工作室,不知道她会不会出现在那里。 骆钧仁摸黑上了二楼,在排练厅的门口看到了季郁一个人抱着腿,把头靠着钢琴上,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仙女棒,呆呆的看着它熄灭。 骆钧仁敲了敲排练厅的大门,出声说道:”怎么?又想范云想了?白天不是刚刚从医院里面见过面,回来的吗?怎么没让他陪你过生日?“ 季郁将面前的地上,燃尽的仙女棒烟花拢到一起,装回到塑料袋里面,然后手中的最后一根,拿着点燃,借着它的光线站起身来,走出排练厅,将塑料袋丢进垃圾箱里面。不去理会他。 骆钧仁跟在她的身后,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骆钧仁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季郁淡漠的回答道:”无所谓了,二十年都没有人在意过,你不在意也是很正常的。“ 骆钧仁从黑暗之中拉过她的手,认真说道:“我没有不在意。” 季郁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你放开我!那是我不在意行了吗?自己居然想着和你一起度过一个有纪念性质的日子。是我自己有毛病行吗?” 骆钧仁无力的解释道:”那你今天早上在医院的时候,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啊。“ 季郁挣扎着想要摆脱掉他,说道:”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行了吗?拜托你,放开我。“ 二人在拉扯之中,季郁手中的仙女棒熄灭了。 季郁一下子陷入到恐慌之中,骆钧仁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温度。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不要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季郁便不再挣扎,完全的信任,依靠着他带给自己方向感。 骆钧仁能够感觉到她真的没有说谎话,她是真的完全依赖自己,信任自己,在从自己身上摸索着找寻安全感。 骆钧仁平安将季郁带出飞梦工作室。 季郁甩开他,一个人向前走。 骆钧仁赶上她的步伐,说道:”怎么?你知道你现在的这种行为叫做‘卸磨杀驴’吗?不要再继续闹别扭了行吗?“ 季郁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你知道你一会儿对我这样,好像真的很关心我,一会儿又对我那样,好像把我当成一个笑话,轻视我,嘲讽我。当我看着你的眼睛的时候,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你在想些什么,那种感觉对我而言,有多可怕吗?“ 骆钧仁冷冷的说道:”不要搞的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你知道你给我的感受是什么吗?只要一提到范云想,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就好像被你看的一点也不重要了一样。你知道我今天在医院里面是什么心情吗?看着你为另外一个男人折腾的小命都快没了,我是怎么样的心情吗?“ 季郁费解的看着他,说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和云想哥是恋人啊,你和我是朋友嘛。你为什么总是要...总是要吃云想哥的醋呢?我不理解。“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有不理解我的地方,我也有不能够理解你的地方,那我们讲和吧。“ 季郁反应慢半拍,一脸惊讶的说道:”你...你该不会是对云想哥...“ 骆钧仁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嫌弃的说道:”你有毛病啊?“ 季郁看到骆钧仁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t恤和运动裤出来,脚上还穿着拖鞋,便心软了下来。脱下自己的卡其色针织毛衣,给他披在肩上。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骆钧仁把毛衣还给她,说道:“我不需要女人为了我牺牲。” 季郁看他倔强的样子,便只好妥协,说道:“那我们一起跑步吧。跑步能够让人感到不那么冷。” 骆钧仁拨弄了一下头发,说道:“要么我也没有感到冷好吗?” 季郁把自己手中的毛衣丢给他,然后便转身跑了起来。 骆钧仁为了追上她,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骆钧仁很快追上她。二人也因为一起跑步变得心情愉快了起来。 他把毛衣替她穿在身上。然后牵起她的手,继续向家的方向跑去。 二人一路上嬉笑着。到达家楼下的时候,骆钧仁突然停下了脚步。 季郁问他:“怎么了?” 骆钧仁摸了摸裤兜,说道:“糟糕,我没带钥匙。” 季郁抬起头,看向他们家方向的玻璃窗,说道:“客厅里的灯还是亮的,不如我们两个先上去看看,万一门没有锁上呢。” 骆钧仁点了点头。 二人上楼,看到家里大门居然是敞开的。客厅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 骆钧仁骂了一句“靠。” 季郁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没关系。这样就免得我们找开锁的师傅啦。”说完,便走了进去。 骆钧仁拉住她,对她说道:“看看你的东西少了些什么没有。” 季郁点点头。 二人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检查,核实。 骆钧仁来到季郁的房间,问道:“少了什么东西?” 季郁一边将被丢下地上,翻乱了的衣服捡起来,一边回答道:“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只是被带走了几件衣服而已。只是我收藏的唱片...“ 骆钧仁看了看散落在地板上,连盒子都被踩得稀烂的唱片。 季郁摇了摇头,安慰他,说道:”不要紧,也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你呢?少了什么吗?“ 骆钧仁倚在房门上,窝火的说道:“钱包,钱,银行卡...总之贵重物品全都被带走了。“ 季郁问道:”那你有没有那个女人的电话?“ 骆钧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盛怒之下,转身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季郁追上他,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骆钧仁烦躁的推开她,说道:“你别管,你留在家里,锁好门,等着我。” 季郁拉住他,说道:“不要这么冲动好吗?...我们...我们报警吧。” 骆钧仁不再理会她,径自向停车场走去。 季郁紧跟着他身后,死死的拉住他的胳膊,说道:“钧仁,你冷静一点,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 骆钧仁上了车。把季郁锁在外面。将车子开走了。 季郁一直在他的车后面追着他跑。 骆钧仁从后视镜里,看到季郁跌倒了,才停下车。从车里面走了出去,将她扶起来。依旧冷冷的说道:“你回家去等我。” 季郁依然死死的拉住他的胳膊,说道:“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没有怪你,你能不能也不要责怪自己?” 骆钧仁甩开她,对她吼道:“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让你滚回家!离我这个’危险分子‘远一点!” 说完,便重新上了车,发动引擎。 季郁跑过去,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将身体拦在他的车前面。 骆钧仁紧急的踩下了刹车。 他再次走下了车,恼怒的对季郁吼道:“你他妈的是想找死吗?想让我不光毁掉你的生日,还在你生日的当天,失手撞死你是吗?你想让我看不起我自己吗?不把自己当成个男人,是这样吗?” 季郁听到他的声音,便跑过去,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后,死死的拉住车门。 骆钧仁十分气恼的又坐进驾驶的座位上,对季郁冷冷的说道:“滚下我的车子。” 季郁紧紧地抱住安全带,说道:“既然不能够阻止你,那么你要去哪里,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以后,看着她的眼睛,有一丝犹豫,还要不要那么做。 最后还是踩下了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二人一路无言。 直到骆钧仁将车子停在了夜色酒吧门前,骆钧仁解下安全带,对坐在副驾驶上的季郁,冷冷的说道:“在车里面等我。” 说完,一手扶住车门把手。 季郁伸手死死的拉住他的胳膊。 骆钧仁看也没看她一眼,命令道:“放手!”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骆钧仁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更何况,你进去只会让我分心,还需要我保护你。我还有正事儿呢,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车里面等我出来,我不想你拖累我。” 季郁坚定的说道:“我肯定不会拖你的后腿的。肯定不会给你制造麻烦。肯定不让你保护我,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要么你也别进去,要么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走进去。” 骆钧仁点了点头。 季郁松开了手,转身扶上车门。 骆钧仁快速下了车,然后按下车钥匙上面,锁车的按钮。 季郁扶在车窗上,用力拍着车门,对他喊道:“骆钧仁,你居然骗我,你太过分了...你混蛋...我不允许你进去...“ 骆钧仁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没有回头去看她一眼。嘴角却不经意的笑了笑。他心里想着,为了这个蠢女人,自己也要替二人夺回今天晚上失去的一切。 他倒不是有多么的在意那些钱,而是被一个和他有过短暂相处,肌肤之亲的女人盗了他们家,这才是重点。这才是他真正觉得不能饶恕的地方。 他可以把钱赏给她,不过不是作为她陪睡的犒劳,而是作为她医药费用的赔偿。 他没有任何顾虑,大步走进了”夜色“。 酒吧里依然人声鼎沸,音乐喧嚣,灯光暧昧,舞池的男女奋力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甩掉自己身上的枷锁一样。 骆钧仁在吧台上敲了敲。 酒保便热情的招呼道:“骆导?喝点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今天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吗?好像...还带走了一个妞儿...“ 骆钧仁对他说道:”小何,我经常光顾你们‘夜色’,既没拖过账,也没少给过你小费吧?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我装蒜?“ 酒保费解的问道:”骆导,您什么意思啊?看样子火气不小啊,您消消火儿,是我们这儿的谁得罪您了吗?“ 骆钧仁捏住酒保的手腕,拿起旁边客人的一个威士忌酒杯,做着要砸下去的姿势,说道:”用不用我再给你提个醒?“ 酒保脸色大变,惊慌失措,求饶道:”骆导手下留情啊...那个妞现在在七幺四包房里面,陪着别的客人...不管我的事啊...您饶了我吧。“ 骆钧仁松开了他的手,径直走向七幺四包厢。 门口有两个保镖将他拦了下来,不让他进去。 骆钧仁给二人塞了两叠钞票,说道:”我要找的是里面的那个女的,不关你们俩的事,也不关你们替里面卖命的那个男人的事。要想动手,等一会儿你们的头儿吩咐了再动手也不迟。懂了吗?“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来酒吧寻情的...先生您也真是稀罕了。我们哥几个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怕是里面怪罪下来,我们兄弟俩也不好交代。“ 骆钧仁也不急不恼,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我也不为难你们了。“ 然后伸出了手,说道:”你们两个把钱还给我吧。我不介意先和你们哥俩来上几回合的。“ 另一个男人给他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没再说什么,一起转身向卫生间的方向走了。 骆钧仁一脚踢开了包厢的门,走了进去,一把拉起身体水-乳-交融,正在痴缠,衣冠不整的,男人身下的女人。说道:”你走的时候,是不是还落了些什么东西在我那儿?“ 女人惊恐的说道:”我...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女人看向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喊道:”贾老板,救我啊...“ 沙发上的男人提好裤子,站起身,说道:”哪来的小瘪三?感动老子的女人?反了你了。“ 说着便朝骆钧仁冲了过来。 骆钧仁给了他腹部一拳,将男人踢倒在地。 骆钧仁淡定的开口说道:”贾老板,是么?这是我和这个女人之间的事。等我和她好好的谈完,你们再继续,我也不想要破坏了你们的兴致。只是现在,我和她之间的事,不关你的事,我奉劝你,别给自己找麻烦了。她哪里是什么你的女人?说到底不过是个婊-子罢了。您就老实的在一边呆着凉快儿,等一会儿您再继续消遣。” 骆钧仁挑衅的笑了笑,说道:“你打是打不过我的。不过那方面...你不会是不行吧?“ 男人被他激怒,又站了起来,喊道:“人他妈的都给我死哪去了?关键时候总他妈的给我掉链子。王卓——杨武——你们俩还他妈的想不想干了?” 那两个男人又重新折了回来,不留情面的开始和骆钧仁动起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被骆钧仁打到在地上。 酒吧的人们纷纷堵在包厢门口围观。 骆钧仁拉着那个女人,平静的说道:“你是想要直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还是想让我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给毁了?砸了你勾男人的招牌?我一般是不会对女人动手的。你自己选。给你三十秒的考虑时间。” 那个”贾老板“气不过,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就像骆钧仁冲了过来。 “钧仁...“ 季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死死的挡在了骆钧仁的前面。 骆钧仁一脚踹开”贾老板“,将季郁推到一边,然后夺过他手中的刀,在”贾老板“的脸上拍了拍,然后一下对上了他的”要害“。 ”贾老板“紧张的流了一脑门的汗,用手捂住下边,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多管闲事...放我走吧...这个女人给你了行吗?好汉饶命啊。“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给我提供的‘道具’,不过对于孬种而言,这个‘玩具’也太危险了,我先替你保管。“ 然后站起身,在男人的腿上踢了两脚,厉声道:”滚!“ ”贾老板“和那两个保镖,抱头鼠窜的逃出了包房。 骆钧仁拉过季郁,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季郁嘟着嘴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骆钧仁,你骗了我哎。“ 骆钧仁皱眉道:”我骗了你,所以你想在替我挨了一枪以后,再替我挨一刀吗?“ 季郁瞳孔放大,看到骆钧仁背对着的那个女人,正抡起酒瓶,朝骆钧仁砸来。 季郁拉着他的衣领,带着他转了一个圈。二人刚好换了一个方位。 酒瓶不偏不倚,砸在了季郁的头部。 头部的血一直顺着她苍白失色的脸颊流了下来。 骆钧仁一只手拦腰揽过季郁,怕她跌倒。 季郁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迷迷糊糊之间小声的说道:”钧仁...不要...担心我...我没事...不要...再和别人打架了...拿回...拿回你自己的东西...就好了...“ 骆钧仁对她吼道:”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谁他妈的又让你来逞英雄的?你是命贱吗?你拦不住我,就替我挡?你他妈的是我的谁?你要这么对我?你凭什么?季郁,你凭什么?“ 骆钧仁一脚踹向那对季郁挥瓶子的女人的腹部,说道:”我奉劝你把我的东西,给我从哪里拿来的,归还到哪里去。我们俩今天的事情还不算完。你要是不想死的太难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的话,只要你还在萣懿混,我就能找到你,叫你生不如死。“ 说完,便抱起季郁,走出”夜色“的大门。 骆钧仁来到自己车前,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在自己怀里昏死过去的女人是怎么从反锁了的车里面跑出来的了——她居然用破窗锤砸碎了副驾驶旁边的车窗,然后从里面钻出来,来找自己,来站在自己的身边,挡在自己的面前... 骆钧仁低头看向迷迷糊糊的季郁,低声骂道:“季郁,你他妈真是好样的。宁可砸了我的车,也要替我挡这一酒瓶子吗?” 季郁还在笑,昏昏沉沉之中,问道:“那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吗?“ 骆钧仁看副驾驶的位置上,已经覆盖满了碎玻璃,一片狼藉。便将她放在车后座上,对她说道:”你他妈只要活着,就别想和我扯平。永远都是你欠我的,永远都是!“ 然后,关上了车门,自己坐进了驾驶的位置。 他刚刚启动车子,就有一个黑影从车前方窜了出来。 骆钧仁紧急踩下了刹车。 他回头看到,季郁从车后座摔到了地上。便回过身,将她抱回到座椅上。 原来是酒吧里面的那个女人,她哭泣着,拍着车门,说道:”东西我都给你拿来了,我还给你,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骆钧仁摇下车窗对她吼道:”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让你从哪拿的,放回到哪去。“ 说着,便重新踩下了油门,将女人甩在了车后。 抵达医院,季郁被送进手术室里面。 骆钧仁焦急的等在门口。 范云想从楼上赶了下来,看到一身血迹的骆钧仁,忍不住气愤的问道:”你干嘛要带小郁去那种地方?“ 骆钧仁烦躁对他的吼道:”范云想,不要弄的好像你是没事人似的。如果你不想让我带她去那种地方,如果你不想让她和我这个‘危险人物’继续生活在一起的话,那你就自己长点儿本事,带她走。带她滚出我的公寓。让她不要每晚因为想你而失眠的时候偷我的酒喝,喝成了一个胃出血。让她不要缠着我,配合她演《花样年华》里面付出了真情却被抛弃的‘苏丽珍’。让她不要在过生日的时候,能够想起有空和她一起吹蜡烛的人是我。“ 骆钧仁拉住范云想的衣领,说道:”你带她滚出我的家,滚出我的生活!我告诉你,无论是软弱无能的你,还是没有自知之明,瞎逞强的季郁,我都烦透了,厌倦透了你们!要么你带她滚!要么我给她赶出去,扫地出门,让她沦落街头!“ 这时,苏桐赶了来。将两人拉开。说道:”你们两个有病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推卸责任,指责对方。“ 她转身看向骆钧仁,说道:”你居然还想着把小郁赶出去?她可是替你挡的酒瓶,替你流的血,替你受的伤!骆钧仁,你还能再狼心狗肺一点吗?“ 骆钧仁泄气般的看向范云想,问道:”你能把她带走吗?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她了。我烦透她了。“ 范云想低着头说道:”我恐怕...要和幼一一起去美国了。她是心理方面的问题,只有我答应她,和她一起回美国...她才肯接受心理治疗。“ 骆钧仁冷笑道:”好,很好!范云想,你怎么没早和我说你心里已经有了这么个打算呢?你早和我说了,我干嘛还把她季郁从‘夜色’里面抱到医院这里来呢?我到不如让她死在那里比较好。让她死在没你的地方,你说,她会不会也能死的安心一点?死的瞑目?“ 范云想抬起头,看向骆钧仁,说道:”所以,你能不能替我照料小郁?也就一年的时间。一年以后,我回来娶她。“ 骆钧仁我起拳头,气急败坏的走向范云想,苏桐夹在二人中间,用手抵住二人,不让二人靠近对方。 苏桐转身给了范云想一记耳光。说道:”你到底把小郁当成什么?你知道十分钟之内能够发生什么事吗?你和林幼一去美国,你让她等你一年?也就是小郁了,提着自己的一切,把自己的一切伤痛,一切过往,一切爱你的心打包成行囊,满心欢喜的去你家,想要和一起生活,却看你和你的前任亲-热。任你为了林幼一将她推倒在地,弃她而去。在你和林幼一上了床以后,你还能够巧舌如簧的让她相信,你是出于身不由己,你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换了谁,谁能做到为了你,去医院里面照顾你的前女友,受她的欺辱和折磨?看着你们打情骂俏?你别忘了,林幼一她就是再怎么有病,再怎么有借口,她也是差点把小郁送入虎口的人。范云想,我想让你好好想想,你口口声声的说你爱她,那你又为她做过些什么呢?每次当她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会表现的比她还要敏感,比她还要软弱。你问问你自己,有哪次不是她在替你承担责任?替你牺牲?就拿她接受了你的示爱当天,就回绝了能够出替她唱片的机会,这一件事情来说,林幼一她肯为你做出这样的牺牲吗?“ 苏桐又回过身,给骆钧仁一记耳光。说道:”季郁先是为你挡了枪子,再是为了在马路上避免你出事故,自己胳膊上生生被装载车从身上扯下去一大块肉。现在又因为你挨了一记酒瓶。你当人的生命真的很坚强吗?你以为小郁她是有九条命吗?她只有一条命,却已经为你死了三次。难道这样还不够吗?我知道,人总是会反感自己亏欠了的人。尤其像是你这样,大男子主义,仇视女人的臭男人。你好好想一想,小郁为了你投入心血,为了你指导的音乐剧,做过多少事情?谁能做到不看一眼合约内容,就在上面义无反顾的签下自己的名字?谁能做到,她在剧组,你让她滚,她就滚,你让她演什么,她就演什么。你突然说没有她的角色了,她就心甘情愿的跑跑龙套,还能在你的剧目有危难的时候,第一个挺身而出,让媒体的人将她当枪靶子使?你还敢不要她了?在我看来,即使范云想不要她了,你也没有权利不要她!“ 这时,手术中的灯熄灭了,医生将季郁推了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骆钧仁无动于衷。 范云想走上前去,问道:”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回答道:”头部缝了七针,为了缝针所以剃了一些头发。放心,是看不太出来的,不太明显。只是病人之前有过脑震荡的后遗症,这次无疑是再次触发了,加重了病人的病情。病人醒来后,可能会有暂时性遗忘,选择性失忆,短暂失忆,或是心因性失忆的状况。具体情况,需要看病人醒来以后的状态,再做进一步的治疗,和指导了。这就要家属正确引导了。因为病人有可能像是患了老年痴呆症的老人一样,走在大街上,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那里,她要去做什么,还有,她的家在哪,这样的问题。所以,病人醒后独自外出,或是单独行动,都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过也可以往好处想想嘛。病人也会制造出新的记忆,或许还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不快呢!总之,病人清醒了以后离不开人,你们家属要多留意些。“ 说完,医生就走了。护士将季郁推到病房。 骆钧仁说道:”我不想让这么一个白痴成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转。我对于不能碰的女人向来不感兴趣。所以,除非是她送上门来让我上的,否则,别再把她推给我。我就是不要她了,我不要这么一个麻烦精。“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离开医院。 苏桐看向范云想,问道:”你呢?现在你是不是也准备让小郁自生自灭?“ 范云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先不要告诉小郁,我要和幼一会一起去美国的事情。我怕她现在再受到刺激会真的承受不了。我会试探着和她说的。我不会不要她。我只要她再为我等一年而已。我真的从美国回来以后,就一定会娶她。“ 苏桐说道:”你是真的天真到,认为林幼一把你拐去美国,还能够放你回来?还是真的认为季郁真的心甘情愿的做你和林幼一游戏的牺牲品,做你的‘备胎’?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爱人对自己不忠?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男人身上还沾染着别的女人的味道,就来靠近自己?范云想,你真的比骆钧仁还要残忍。“ 说完,苏桐也走出医院。 走廊里留下范云想一个人。 而范云想也径直走上了楼梯,去了高级加护病房。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季郁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看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在病床上坐了起来。揉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含含混混的喃喃自语道:“我现在这是在哪儿?” 和她同一病房里面,另外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位老妇人,对她开口说道:“小姑娘,你醒啦?你家人怎么都不来看看你呢?” 季郁回过头去,看着老妇人,问道:“奶奶,我的家人...真的都没有来看过我吗?“ 老人点了点头,看着她,回答道:”你是昨晚被推进来的,可是我看了你一晚上,也没见过有人进来看过你。“ 季郁用手托着下巴,思忖着,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这样吗?“ 季郁从病床上跳了下来,穿上病床前,她的那双脏兮兮的白球鞋,走到老妇人的病床前,蹲下,看着老人问道:”那...奶奶,您知道我是因为什么病被送进医院里来的吗?还有,还有,您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吗?“ 老人一脸讶异的神情,看着她,说道:”小姑娘啊,你是真的连自己叫什么,家住在哪里这样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吗?“ 季郁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有些失望的说道:”原来奶奶,您也不知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老人安慰她,说道:”姑娘,你别急啊。奶奶昨天看到你被护士推进来的时候,还特地问了一嘴,护士告诉我,你是在酒吧里面替人挡了一个酒瓶子,才被送进医院来的。你再去问问大夫,或许他们会知道是谁把你送来的。他们应该看到了那些人的长相。实在不行,你就去报案吧。我不相信,这年头还没有法律管不了的事。“ 季郁用手指轻轻抚-摸老人手上,扎着点滴的突出的经脉的手,回答道:”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我觉得应该没事的。或许...我救的那些人,只是去帮我联系家里的人,他们在赶过来的路上也说不准呢。“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么想是好的,心能够宽一些,身体也能恢复的快一些。“ 季郁笑着帮老人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时,有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说道:”妈,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季郁转过头去看她,然后又回过身来,对老人轻声说道:”奶奶,您的女儿好孝顺呢。“ 老人笑着摸着季郁的手,说道:”小姑娘,和我一起吃吧。每次我女儿都给我带的很多食物,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季郁站起身,摇着手说道:”不了,不了。已经够麻烦您的了。我出去转转,再问问医生,看看能不能让我想起来一些什么。“ 说着,就蹦蹦跳跳的走到医院病房墙上挂着的镜子前面,看了看自己的脸——头上绑着纱布,一脸小猫样。 对着病床上的老人,和病床前的中年女人挥了挥手,说道:”奶奶再见。“ 二人点了点头。 季郁走出病房,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一群群陌生的脸孔,心里不由得充斥着紧张,恐惧的感觉。 季郁快速跑出医院走廊过道,来到医院的后院草坪上。抻了一个懒腰。看到后院的大门后面有一株紫色的桔梗花,便充满好奇心的,蹲在地上仔细观摩。 还用手帮它紧实了些土,自言自语的和那株小花,说起话来:”小花花,你怎么孤零零的立在这儿啊?你难道和我一样,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吗?“ 这时,林逸忠从医院院子里面穿了过来,提着要给林幼一送的饭,看到前方的一个孱弱的背影,觉得是季郁,便叫了一声:”季郁小姐?“ 季郁并不知道身后的人是在叫自己,便依然蹲在地上,对着那株花讲话解闷。 林逸忠摇了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在心里太过挂念她了,所以才会认错人。 林逸忠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敢确认,那个落寞的背影,的确是她。便站在她身边停住了脚步。说道:”季郁小姐?真的是你啊。怎么刚刚我叫你,你不回应我呢?是因为幼一的事情,还在生我的气吗?“ 季郁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衣冠楚楚,举止不凡,成熟稳重的男人,有些犹豫的伸出食指,指向自己,试探的问道:”你...认识我吗?原来...我的名字...是叫做‘季郁’吗?“ 林逸忠皱着眉头,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季郁。 一身病号服,头上还缠绕着纱布,一脸的天真懵懂,眼神里还流露出些许的惶恐和惧怕。 林逸忠觉得,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便点了点头,对她耐心的回答道:”是的,你是叫做‘季郁’。‘季郁’是你的名字。我也认识你,算是你的...一个朋友吧。我叫做林逸忠。“ 季郁歪着头,看他,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她已经对他完全信任了。她又开口说道:”那...你刚刚提到过的——‘幼一’,又是什么人呢?“ 林逸忠只好解释道:”她...是你的同事。和你一起在音乐剧里面演出的人。是我的妹妹。“ 季郁点了点头,一边消化他给她灌注的信息,一边想要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的关于自己的事情。问道:”那...你知道昨晚是谁给我送到医院的吗?还有,你知道我的家人在哪里吗?还有还有,你知道我家里的地址吗?...“ 林逸忠打断她继续的提问,说道:”看来...想要解答你的问题,有一个人会清楚,能够回答出你全部问题的人。所以,我先带着你去医生那里了解一下你的情况,然后再带你去见那个人,好吗?“ 季郁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林逸忠拉着她的胳膊,走在前面。季郁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 林逸忠向昨晚给季郁做手术的大夫做了咨询,了解了她现在的基本情况后,便带着她,来到高级加护病床的楼层。推开了林幼一病房的门,对着范云想挥了挥手,说道:”云想,麻烦你出来一下。“ 范云想便放下了给林幼一擦脸的毛巾,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问道:”什么事?逸忠哥。“ 林逸忠回过头,拍了拍蜷缩在角落里面的季郁,问道:”你还认得他吗?“ 范云想这才低下头,看到眼神里面充满恐惧和忧伤的季郁。 季郁看着他,情不自禁,不用自主的就掉下眼泪来。 季郁胆怯的小声叫道:”是...云想哥吗?“ 范云想一脸错愕和心疼,唤道:”小郁...“ 季郁茫然无措的转过身,大步的向医院走廊外面走去。 范云想两三步赶上她,拉住她的手。 季郁甩开他的手,大步跑了起来。 范云想追上她,将她抱在怀里。 季郁有些迷惑,不敢确认的问道:”你...真的是我的云想哥吗?“ 范云想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点了点头,说道:“小郁,是我。你怎么了?” 林逸忠在他身后回答道:“我刚刚去咨询过医生了,说她这是脑震荡的二次伤害,再加上心理承受的压力过大,导致的心因性失忆症。会选择性的遗忘一些给她造成重大打击的人或事,也会记得对于她而言,比较重要的人或事件。但是过一两天,或是过一段时间以后,便会恢复记忆的,问题不大。刚刚在办公室里,医生给她做过测试了。她遗忘了我,幼一。遗忘了父母,亲朋好友。甚至遗忘了自己是谁。但是...你好像是她至今为止,唯一记得的人。“ 范云想抱着季郁,留下了眼泪。内疚的自责道:”对不起,昨晚我就应该陪在你身边的,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对不起,你不要怪我好吗?只是幼一她还...她也需要我。“ 林幼一听到走廊里面传来的声音,便走了出来,目睹了这一切。 林幼一冷笑道:”季郁失忆了?看来真是苍天有眼,’好人‘有’好‘报啊。“ 林逸忠说道:”幼一,你就别再胡闹了行吗?季郁她现在遭受了这么大的不幸。你和云想也马上要飞去美国了。你能不能就给他们两天时间。让云想也陪陪季郁,也好帮她恢复记忆,让他和你走的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样不好吗?“ 林幼一走到季郁面前,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季郁看着她,拼命地摇着头。 林幼一给了她一记耳光,说道:现在呢?想起来了吗?“ 范云想将季郁的头扣在自己的胸口。对林幼一加以阻拦道:”幼一,不要这样,她是真的不记得你了。“ 林幼一失控的大喊道:”季郁,你现在在我这里演起’苦肉计‘来了?你不要忘记了,是你,是你害我吞安眠药自杀,住院的。你不是说为了补偿我,你要来医院照顾我,一直到我出院的吗?怎么?你的话不算数了?“ 季郁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着范云想,问道:”云想哥,有这样的事吗?“ 范云想把她的头扣在自己的怀里,对林幼一劝阻道:”算了吧,幼一。小郁她现在也是病人。也需要照顾。你放过她吧。“ 林幼一喊道:”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范云想,你答应了和我一起去美国的,怎么?现在她装装失忆,你对我的承诺就不算数了?“ 范云想无奈的说道:”那你要我怎么样?我一直在迁就你,迁就到今天,小郁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她失去了出唱片的机会,失去了音乐剧女主角的机会,失去了和我一起生活的机会。甚至现在,她失去了自己的全部的记忆,失去了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基本功能。你明明是在国内也可以做到很好的心理治疗的,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国外呢?幼一,如今你得到了一切,你怎么就还不知道知足呢?小郁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现在甚至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让我怎么能够放心丢下她?和你一起去美国呢?就算你你行行好,可怜可怜她,好不好?“ 林幼一扯着范云想怀里的季郁,对她捶打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我要你再给我装...你怎么不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够甘心放过你...“ 季郁给她跪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卑微的请求道:”拜托你...求你不要带走我的云想哥,好不好?我愿意继续做你的奴隶...求你不要带云想哥去美国,好不好?“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将季郁从冰冷的地板上拉了起来。 林逸忠拉过林幼一,对她说道:”幼一,你这样做,真的太过分,太让我失望了。“ 林幼一甩掉林逸忠的手,对季郁说道:”你不是愿意继续做我的仆人吗?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答应你。反正我在萣懿还有音乐剧要排,我倒是不介意留在这里继续折磨你,把你折磨到死。“ 林逸忠说道:”幼一,以你现在的情绪状况,根本就不适合继续工作!“ 林幼一说道:”你是说我是疯子吗?你不要忘了,我最卖座的音乐剧《日落大道》里面的‘诺玛.戴斯蒙’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为了艺术,为了爱情而疯狂的女演员。总之,我必须一年有一部被搬上舞台的作品。我不能放弃我的事业,同样也不能放弃我的爱情。“ 林逸忠有些急恼的说道:”云想,你劝劝她。“ 范云想妥协道:”只要能够让我留在萣懿,不让我就这样丢下小郁。幼一她想要怎样,我没有意见。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林逸忠无奈的叹了口气。 林幼一对季郁趾高气昂的指挥道:”你还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我让你进去给我打扫,拖地。“ 季郁抹了把眼泪,顺从的走进了病房。 林幼一也跟在她的身后,回到病房。 范云想和林逸忠也跟了进去。 林逸忠把给林幼一带来的早餐拿出来,给她吃。 刚进到病房里的季郁,拿起拖把,大喇喇的就开始按照林幼一的嘱咐,拖起地来。 林幼一烦躁的阻止她,厉声道:”季郁,你现在是故意的在玩儿我吗?我在这里吃东西,你知道你在这里拖地会有多脏吗?“ 季郁只好停了下来,看着她,不解的问道:”可是刚刚不是你让我拖地的吗?“ 林幼一走下病床,捏着两根手指,提起了拖把上的棉花。站起身来,给了季郁一记耳光。不满的指责道:”还敢和我顶嘴?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到底还能装疯卖傻到什么地步。你这拖布连投都没有投过,是想要害我生病吗?“ 季郁捂住自己的脸,委屈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应该怎么做呢?我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做得嘛,你干嘛对我那么凶?“ 林幼一对她喊道:”少在我这里装可怜。你要是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那我还留你在这里做什么?那你还是滚出我的病房,滚出范云想的身边吧。“ 季郁拉住她的胳膊祈求道:”不要,不要。我会好好做的,我...我可以重新学...“ 范云想拉过季郁,和林幼一对峙道:”她现在和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威胁她,欺凌她,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吗?“ 林幼一抱着胳膊说道:”你少来指责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范云想拉着季郁转身离开了病房。 林幼一气恼的问道:”你干什么去?“ 范云想回过身,试图冷静的和林幼一说道:“既然你看她不顺眼,我就先把她带出去,不影响你吃饭。你也好有空间冷静一下,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然后对着林逸忠点了点头,嘱咐道:“麻烦你看护好她,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我就带小郁回来。” 林逸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范云想带着季郁走出病房。 林幼一将床上的枕头丢向病房大门的方向,大喊道:“范云想,你给我回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范云想隔着医院食堂的桌子,看着坐在对面,像个孩子一样,狼吞虎咽的喝着白粥,却吃的津津有味的季郁。不免觉得有些辛酸。 范云想伸手拿出餐巾纸递给她,温柔的说道:“慢点吃,擦擦嘴吧。” 季郁接过餐巾纸,擦了擦嘴,说道:“我吃好了。” 范云想说道:”把鸡蛋也给吃了吧。“ 季郁拿起煮鸡蛋,放在手里看了看,玩弄了一会儿,问道:”这个...怎么吃?“ 范云想看着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险些没掉下眼泪来。 他站起身,将季郁扣在他的怀里。 季郁呆呆的用头磨蹭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云想哥...你...怎么了吗?“ 范云想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事。“ 然后将她松开,捧着她的脸,问道:”小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都记得些什么?“ 季郁把腿从凳子下面拿了上来,用双臂抱住,抬起头看着他,回答道:”我就记得你啊...你是我喜欢的人,是我不能够让那个漂亮姐姐把你带走的人。“ 范云想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其他的吗?任何你记得的小事都要和我说。这样我才能够帮你把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 季郁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咬着嘴唇,皱着眉头,认真的想着,说道:”嗯...好像还有...我躲在卫生间里面...我一直在等电话...嗯...还有...你把我压在床上,弄的我好痛...“ 范云想听了她的话后,心中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忍耐着,压抑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闭着眼睛,问道:”你记得的...都是我们两个相处之间的事情吗?有没有...有没有不是关于我的记忆呢?“ 季郁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不应该记得你的事情吗?对不起...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只能够回忆起来你弹琴的样子,你说话的样子,你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你的背影...那些无声的画面就在我的脑海里面,转啊,转的。我也甩不掉它们。我也不想甩掉他们。因为啊,他们就好像是我的遗产那样的,仅存的记忆了。我是应该忘记你的吗?云想哥?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记得了啊...那样我岂不是会感觉很孤独?“ 范云想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了的崩溃了。 他捧住季郁的脸,将她吻住。 季郁先是任由着他,随后便因为呼吸不顺畅,不安的扭动起来身体,伸出双手推他。 范云想只好松开了她。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亲吻时的画面吗?“ 季郁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抬起头看他,反问道:”你是指,像刚才那样,你像是死神一样的,想要夺走我的呼吸吗?刚刚那样,就是你说的‘亲吻’吗?“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想起来了吗?“ 季郁伸手推了他一下,说道:”那么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这样了好吗?“ 范云想被她推的后退了一步,问道:”怎么了?是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季郁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说道:”这里好痛,跳的好厉害。弄得我好想哭。“ 范云想也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说道:”我这里也好痛。小郁,你能不能医好我这里面的痛?“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带着一种陌生而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说道:”那你去请大夫啊,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帮你?“ 范云想轻抚她的脸,说道:”大夫医不好的,只有你能够帮我。“ 季郁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问道:”是吗?那要我怎么做才能够帮到你呢?“ 范云想温柔的说道:”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季郁摇了摇头,孩子气的说道:”不要。“ 范云想耐心的问道:”为什么不要?是你不想要想起我们以前的事来吗?还是你不想要医好我的心痛?“ 季郁回答道:”如果我好起来了,那你岂不是会被那个凶巴巴的漂亮姐姐给带走了?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连医好你的心痛的机会都没有了吗?你也不会为了我而感到心痛了。那就说明...说明小郁在你心里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了。“ 范云想难过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原来仅仅是现在的你,就想了这么多的事。那以前的那个一直对我微笑,一直那么体贴,细心的你,岂不是想了更多的事?“ 范云想感到自己的心口被撞击了一下,便睁开眼睛。 他看到季郁把耳朵贴在上面,用心聆听的样子。 季郁从他身上扶了起来,用手做了一个轮廓,放在他的心口前,像是说悄悄话一样的,对着他的心口说道:”喂,云想哥的心,你不要再痛了好不好?“ 范云想对她说道:”不要玩了,我们回去吧。“ 范云想走在前面,季郁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过去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说道:”云想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丢下小郁啊?小郁可以亲吻你,可以不舒服的被你压在身体下面,求你不要再把我丢下好吗?想起你推开我,离我而去的背影,我的这里也好痛的...“ 范云想转过身去,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季郁踮起脚,拉着他的手,笨拙的去吻他。 范云想轻轻将她带开,说道:”你不是说不舒服的吗?那就不要再这样做了。“ 季郁用一双清澈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可是看你难过的样子,我会更难过的啊。你看你,我吻了你以后,你不就是不哭了,也不伤心了吗?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天天吻你,怎么样?成交吗?“ 范云想心疼的看着她,说道:“你不需要这样做,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说完,范云想牵着季郁,回到了林幼一的病房。 林幼一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们两个做什么来的?” 范云想回答道:“带她去食堂吃了饭。” 林幼一对季郁说道:“你不是不会用拖把吗?那你就接一盆水,用抹布跪在地上给我擦吧。” 季郁嘟着嘴,“哦。”了一声,就转身去了卫生间,按照她的指示,去拖地。 林幼一便这样差遣了季郁一下午。 范云想便给苏桐发了短信,和她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季郁现在的情况,让她来把季郁接走。 苏桐来到病房,推门进来,对着趴在窗台上擦窗户的季郁问道:“小郁,还认识我吗?” 季郁转过头看她,险些从窗台上跌了下来。还好范云想扶住了她,将她从窗台上给抱了下来。 季郁走到苏桐面前,看了看她,然后摇了摇头。 范云想说道:“这是你苏桐姐啊,你很喜欢她的。你不记得了?” 季郁往范云想的身后躲。 苏桐耐心的对她说:”小郁,和苏桐姐回家好不好?小郁还没见过苏桐姐的家是什么样的呢。“ 季郁牢牢地牵住范云想的手,哭着说道:”求你,别让苏桐姐把我带走行吗?“ 范云想解释道:”小郁,你听话,和苏桐姐回去。我晚上就去接你好吗?“ 身后的林幼一虽然知道季郁现在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没有什么分别,可是依然无法就这样轻易饶恕她。 林幼一警惕的开口说道:”范云想,你晚上还想要去哪?“ 范云想回过头,对林幼一感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能不能先不要参与进来了?我现在是...在想办法把她弄走啊。你看不出来吗?“ 范云想一边试图弄掉季郁拉住自己的手,苏桐一边拉过季郁,就像是送两三岁的小孩去幼儿园,老师拉着哭闹的孩子离开父母那样的。 最终,苏桐成功的将哭的伤心的季郁,从医院病房里面,拖拽到了医院楼下。 谁知,只在苏桐一个转身开车门的功夫,季郁便又跑回了医院,去奔向范云想。 苏桐只好跟在她的身后,试图追上她,喊道”小郁...小郁...“ 季郁推开病房的门,抱住范云想,一边流着泪,一边吻他。 林幼一拉开季郁,给了她一记耳光,然后拉着她的头发,向墙上一下下的砸去。 范云想和赶过来的苏桐,将二人分开。 范云想对季郁喊道:”拜托你,不要再这样缠着我了。这样对你我而言,都是很痛苦的纠葛。“ 季郁流着泪问道:”云想哥,以前也是任由着这个姐姐,这么对小郁的吗?云想哥,以前也是为了这个凶巴巴的漂亮姐姐,让小郁离开你的吗?“ 范云想点了点头,决绝的回答她:”是。“ 季郁又问道:”云想哥真的不想要小郁了吗?就算是小郁亲吻你,好痛,好不舒服的让你压在身体底下,你也不要小郁了吗?“ 范云想看向她,声音提高了一些,回答道:”是。“ 季郁接着问道:”云想哥不想让小郁替你治好心痛了吗?以后云想哥的心,都不会再为小郁而跳动了吗?“ 范云想向门外推他,大声的喊道:”是!我不爱你了,小郁,你离开我吧,你走吧。“ 季郁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失声痛苦着。 林幼一将一块抹布丢向她,反感的对她喊道:“闭嘴啊!咬住抹布,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哭声。烦死了。” 季郁哽咽的抽泣着,看向范云想,问道:“我可以...再最后吻一次你吗?“ 林幼一走向季郁,又甩了她一记耳光,对她咒骂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要脸,还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倒贴男人。你可真是一个骚-货。“ 季郁站起来,冷静的说道:”我要吻我爱的人,我不觉得这样做是有什么耻辱的。林幼一,我也不觉得你让我从你的洗衣篮里面,给我爱的男人洗内-裤有什么羞耻的。我能够为我爱的人做这样的事情,甘心情愿。“ 范云想惊讶的转过头,看向季郁,小声的喃喃自语道:”小郁...你是...都已经想起来了吗?“ 林幼一缠绕在范云想的身上,像一条水蛇,对季郁说道:“果真是一个婊-子。你爱的人不爱你啊!你看清楚,他不爱你啊!他是我的男人。” 季郁看向范云想,一边任由泪水沁湿了上衣,一边回答道:“你想让我想起来什么?是想起来你带我去你们俩去过的地方,对我说你对她说过的话,用她教你的方法吻我?还是让我像是和你偷情一样的,躲在卫生间里面,看你们俩亲-热?如果说,你的人,你的身体,你的心,我都留不住。那我想,至少你也应该做到不要对我说你对她说过的话,不要对我唱你对她唱过的歌。不要带我去充满你们两人曾经爱的甜蜜的地方,对于我对你的爱,不求你的回报,请你多少给我一些尊重吧?” 季郁垂下头去,绝望的说道:“不过,这些事情如今对我而言,已经都不重要了。” 范云想拉住季郁的手,说道:“难道你不懂吗?我让苏桐把你带走,只是不想让你继续跟我在这里受委屈。” 季郁疲惫的回答道:“你真的觉得...是林幼一怎么对我,能够让我受委屈吗?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让我受委屈的人其实是你吗?你觉得我会在意她林幼一怎么对待我吗?我在意的是你。是你,在林幼一给我下了药,把我当成妓-女一样推到一个强-奸犯的怀里以后,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林幼一又给了季郁一记耳光,说道:”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单纯。季郁,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在意我?你是在轻视我吗?“ 范云想说道:”小郁,对不起...“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真的,你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行吗?你给过我原谅你的资格吗?云...云想哥,我一直在以为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在为我们两人的爱情努力。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只是我一个人,在为了你们两人的爱情努力。我...还真的是傻的可以。“ 季郁摘下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珍惜的放回到了范云想的手里。说道:”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 说完,转身要离开。 范云想从她身后抱住她。说道:”如果我说,我现在要和你一起离开呢?如果我说,我要娶你,现在就要娶你呢?“ 林幼一愤怒的拉过季郁,将她推到走廊尽头的窗口。 季郁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最终只有寄托在死亡伸手,希望能够将她带离这段令她心碎的爱情。 这时,林逸忠赶来,和范云想二人将林幼一拉开。 林逸忠说道:”幼一,你真的够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欺骗我们大家?我已经向你的经纪人弄清楚了,你根本就没有吞食过安眠药。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做真的让你现在感受到幸福吗?我已经和爸爸妈妈都商量过了,你要再继续像是这样胡闹下去,我就给你遣送回美国。我要你现在给季郁和云想道歉。“ 林幼一流下眼泪,问道:”为什么要我向他们道歉?“ 林逸忠说道:”为了你的谎言。“ 林幼一走到范云想的面前,拉住他的衣领,问道:“是不是只有我真的死了,你才能够记得我?你才能够像以前那样的爱我?” 林幼一又转过身,伸手指向季郁,说道:“还是说,只有她死了,你才能够安心的守在我的身边?” “够了!” 季郁淡漠的开口,说道:“从今以后,至少我不会再是你的障碍了。” 季郁对上范云想的眼睛,说道:“是我输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医院。 苏桐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窗外下起淅沥沥的小雨。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有一场暴风雨。所以,现在这恼人的雨点声,还只是一切繁杂冗长的黑暗世界的一个开始而已。 骆钧仁在床上躺着,这样想着。 “咚咚咚——” 苏桐站在骆钧仁家门口敲门。 半天也不见他回复。 ”咚咚咚——“苏桐又在门上面踹了两脚,隔着门,对里面喊道:”骆钧仁,我知道你在家。我来的时候,在停车场看到你的车了。你快给我开门!“ 骆钧仁在床上面翻了一个身,慵懒的说了一声:”滚。“ 苏桐隔着门对里面喊道:”是小郁和云想的事。“ 骆钧仁也对着她喊道:”他们的事,关我什么事?我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完了。“ 苏桐又说道:”还有音乐剧的事!明天恢复排演了。林幼一出院了,原来她没有吞服过安眠药,那个事件,只不过是她想让范云想回到她身边的一种手段而已。她...“ 骆钧仁给苏桐开了门,转身坐在沙发上,说道:“苏桐,你真够可以的。不给你开门,就扯着你的破锣嗓子,喊的整栋楼都听到了。你不愧是编剧,连逼我开门的话,都编的称得上一部狗血爱情伦理剧了。” 苏桐走了进来,径自到冰箱里面取了一瓶矿泉水出来。 然后也坐到沙发上,看着骆钧仁说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林幼一已经给汪莹打过电话了,说是明天就可以回到剧组,继续排练了。” 骆钧仁夺过苏桐手中的水,喝了两口,说道:“这下范云想和季郁应该没什么障碍了吧。也不用她总是霸占着我的放在,对我管这管那的了。” 说着就站起身,走到季郁房间里面,把她的衣服,碟片,行李什么的都开始往外扔。 苏桐点了点头,拿起骆钧仁放在桌子上的半瓶水,喝了两口,说道:“是没什么障碍了,都分手了,还能有什么障碍?也算是和平分手。就范云想急躁了一些,季郁倒是镇静的很,好像没什么事似的。” 骆钧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季郁的房间里面探出一个头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都弄清楚了,林幼一不过是以生命来要挟他们的感情的。真相大白了,范云想反而和季郁提出分手?” 苏桐解释道:“不是范云想和季郁提的分手。范云想还挽留来着呢。可是他这一挽留不要紧,反倒激怒了林幼一,林幼一差点没把季郁从医院四楼的窗口给推下去。” 骆钧仁难以置信的问道:“真是季郁提的分手?为什么?” 苏桐叹了口气,说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范云想?我跟你说,今天早上季郁醒过来的时候,因为你那一酒瓶子,是脑震荡的二次伤害,还有前一段时间,精神压力太大了,引起的心因性失忆症。连自己叫什么,家住在哪里,都不记得了。你能相信吗?她却偏偏记得范云想。” 骆钧仁低声咒骂了一句:“混蛋!季郁既然是糊里糊涂提的分手,范云想怎么能当真呢?” 苏桐接着说道:“谁告诉你季郁是糊里糊涂提出的分手的?季郁提出分手的时候,可是清醒得很。” 骆钧仁看她,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苏桐回答道:“范云想看林幼一一直使唤小郁,便把我叫去了,让我带她走。可是季郁当时不认识我,只想要跟着范云想。范云想就劝她,说晚上会去我家,把她接走。林幼一又不乐意了。范云想就真当季郁傻了,当着面就脱口而出,说是,他这么说只是想要把季郁弄走。后来季郁问他是不是不要她了。我也没弄明白当时季郁是糊涂的,还是真的全部想起来了。范云想就和你昨天晚上的态度一样,就说是,是不要她了。季郁可能是一下子受了刺激。就清醒过来了。把范云想他妈妈给她的传家戒指也还给他了,还说是自己对不起他,坚持不下去了。” 骆钧仁问她:“那现在季郁人在哪呢?范云想呢?” 苏桐说道:“季郁先走出来的。我跟着她一起出来的。我要带她去我家,她说不用了,她想要一个人静静。我想她一会儿应该会回你这来的吧?至于范云想...刚刚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还在帮林幼一办理出院手续的事宜。应该二人现在还在一起呢吧。我也不太清楚了。” 骆钧仁抬头看她,说道:“你说,季郁在医院的时候...你们就真的当她傻了,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苏桐点了点头,说道:”当时那种情况,也真的是挺紧急的。范云想和林幼一一直争执要一起离开萣懿,去美国的事。然后范云想和我又说了,你也不想让季郁继续在你这里住下去的事。总之,范云想就是拿季郁现在无家可归,和林幼一谈判去美国的事。你明白了吗?“ 骆钧仁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丢向了苏桐,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明白了吗?苏桐,我问你,你现在明白了吗?季郁清楚范云想和林幼一要一起去美国了,也知道我昨天说的气话,说不让她继续住在我这里了。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苏桐愣了一下,说道:“不能吧?即使她真的想要离开。她不也得回你这来,收拾行李吗?” 骆钧仁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苏桐,说道:“你当时是抱着什么心态,季郁说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你就真的放心丢下一个‘心因性失忆症’的人,一个人走了?” 苏桐也慌了神,说道:“我是想,如果我失恋了,我肯定也不想听什么大道理,或是别人劝慰的话,我肯定也想一个人呆着的啊...那现在怎么办?“ 骆钧仁将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面,一脸的‘不关我事’的样子。泰然自若的说道:”你现在来问我?关我什么事?你应该去问范云想。“ 苏桐急躁起来,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他呕什么气?“ 骆钧仁不在意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季郁那个死心眼,装的洒脱,无碍,实际上,她在心里还是放不下范云想的。“ 苏桐接道:”你的意思是...找到范云想,就能找到季郁?“ 骆钧仁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没有那么说。季郁一定还是留恋范云想,可是她应该不会去找范云想求复合,讨说法。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苏桐烦躁的起身,从手提包里面拿出手机,对骆钧仁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不过,我可以去问。“ 说着,便走到窗边,给范云想拨通了电话,说道:”喂?云想,你现在在哪里?“ 范云想甩开林幼一纠缠他的手,说道:“喂?我现在送幼一回家了。你和小郁在哪呢?我过来找你们。” 苏桐回头看了一眼骆钧仁,回答道:“那个...小郁...小郁她没和我在一起啊。“ 范云想皱起来眉头来,有些焦虑的:”什么?你不是跟着她一起离开的吗?怎么会没和她在一起?“ 苏桐自我辩解道:”喂喂喂,范云想,我凭什么还要帮你看住小郁啊?你自己早干嘛来着?“ 范云想气馁的:”算了,我给钧仁打个电话,问问她回去他那里没有。“ 苏桐对着骆钧仁指了指电话,骆钧仁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直接说,没关系。 苏桐说道:”那个...你也不用打了。我现在就和钧仁在一起,在他家。小郁...小郁她没回来。我就是怕她...突然犯病了,被坏人带走...“ 范云想打断她,不想听她继续分析季郁可能遇到的意外,便懊恼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家,看看她去过没有。要是没有,我再找你想办法吧。“ 说完,便撂下了电话。 范云想想要离开林幼一的酒店房间,林幼一一直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林幼一说道:”云想,不要离开我好吗?季郁她既然已经退出我们之间的关系了,那你就也别再勉强了,你就接受我吧,好不好?“ 范云想说道:”幼一,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呢?你放开我吧,小郁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你觉得,我还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吗?“ 范云想摆脱了林幼一,跑出宾馆房间,打车回到了自己家。 范云想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喊道”小郁...小郁?“ 他进了客厅,卧室,书房,都没有找到季郁的身影。最后他拉开卫生间的门。刚要叫出口:“小...“ 就被完好的放在浴缸里面的那枚钥匙,给刺伤了眼睛。 原来季郁真的来过。 她没有丢掉钥匙,而是把它归还给自己,她这又是要说明什么呢? 季郁此时正站在范云想家楼下的角落里面,抬头看着范云想家里亮的那盏灯,还有范云想——那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在窗口投射下来的身影。 她抬着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那一片潮湿,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在心里依然是放不下这个男人的。 要是早一点让二人知道,他们二人所承受的所有痛苦,所有分别,不过是林幼一所开的一个玩笑,如果她晚一点说出口——云想哥,我放你自由。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那现在二人的关系又会怎样呢? 会不会是自己正在依偎在云想哥的怀抱里面,他在替自己拿着吹风筒吹头发呢? 云想哥,你怎么总是对自己食言呢?你不是说过的吗?你以后每一天都会给我吹头发?然而你不过只是吹了那么一次罢了。 你的温柔总是那样的浓厚,可是,又偏偏只有那么一次...所以才会像是毒品一样的,勾着自己的魂魄,让自己一直挂念着你,忘不掉你。是吗? “季郁,你不是说了要放弃的吗?怎么?原来还是贼心不死啊。你现在是在等着云想下来找你,然后看见你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又会把你带上楼去,留在身边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季郁对于林幼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那样的吃惊,或是感到讶异。自己的心里不是已经清楚了的吗?即使自己已经选择放手了,她林幼一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季郁抱着自己被雨水浇灌的冰冷的身体,想要从林幼一身边绕过去。 却被林幼一一把抓住。 季郁看着她,问道:“我要走了,你还想怎样?” 林幼一撇了她一眼,轻蔑的笑了笑,说道:“季郁,你知道范云想为什么还会对你念念不忘吗?因为他还没有得到你。你说,如果你不是你,你成了我,成了一个不那么干净的女人,他范云想以后还会不会想你?会不会动你?” 季郁看着她,感觉脊背一凉,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幼一拨了一通电话,按了免提键。 林幼一:“喂?云想,你想不想知道季郁在哪里?” 范云想有些急躁的:“不要告诉我,又是和你有关。” 林幼一:“做个交易吧。今晚你再陪我最后一夜,明天我就把季郁交给你。怎么样?” 季郁既不能够出声,因为怕自己弄出声音,范云想会当真自己被林幼一给绑架了。季郁只好在心里面默默祈祷...云想哥,不要答应她。不要再以我为借口,接近她了。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想让你以自己为借口,去接近这个女人。 许久,范云想才回应道:“你现在在哪里?” 林幼一看着季郁,笑了笑,说道:“我一会儿去你家找你。” 便挂掉了电话。 季郁开口说道:“林幼一,你真当我是按照你的意图,随你怎么摆布,的一条狗吗?” 林幼一说道:“你爸爸现在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被我的人压在了”蛊魅酒吧“,如果你现在坐我的车子赶去,可能还能够保住他的一只手。不知道...你会怎么选?“ 季郁疲惫的说道:”林幼一,如果我答应你,我现在就离开萣懿,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会不会放过我爸爸?“ 林幼一笑道:”季郁,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低三下四的求我的语气。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我已经把事情给你交待清楚了。怎样选择,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季郁点了点头,镇定的回答道:”那好,我上车。“ 林幼一皱眉,看了她一眼,担心她这么潇洒,怕是有诈。便问道:”你也不问问,你去能够解决什么问题?我会让你牺牲什么吗?“ 季郁平静的看向她,说道:”不论我去能不能够解决问题,我会牺牲什么,那也是我爸爸,我不是也都是必须要去的吗?“ 骆钧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从家里装作困倦,不耐烦的赶走了苏桐以后,就匆忙下楼提车,向范云想家的方向驶来。 他从雨刷器左右拍打着前挡风玻璃,看到前方不远处,季郁被林幼一推上了她的那辆黑色保姆车。 车子被开走,林幼一转身走进范云想家小区的楼口。范云想家里面还亮着灯。 骆钧仁一边驾驶车子,跟上前方林幼一的保姆车,一边打电话给范云想,说道:”林幼一的车子把季郁从你家楼下带走了。我现在跟上那辆车。你不要大意,时刻开机接应我。“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了。你一切小心行事,不要冲动。” 骆钧仁挂掉了电话。 第一百二十八章 骆钧仁驾驶着车子,跟在林幼一的保姆车后面,来到“蛊魅酒吧”。说是酒吧,实则是一家地下赌场兼夜店。骆钧仁对于“蛊魅“早有耳闻,骆钧仁对于萣懿的声色,娱乐场所,始终抱着一种”只可远观“的心态,对于”蛊魅“也是一样,听闻过里面的”声色表演“,毒品交易,也有一些有头脸的企业家,大人物,在里面愿赌服输,也有一夜之间便输的倾家荡产的。据说,有一些知名导演和演员经常出入此地,对女演员进行明码标价的拍卖。骆钧仁却从未进去过。 第一,是因为骆钧仁不是一个赌徒。第二,是因为骆钧仁从来不需要到夜店来找女人。 骆钧仁看着两名黑衣男子,从林幼一的保姆车上面,架着季郁下了车。走进了”蛊魅“。 骆钧仁注意隐蔽的,跟在了两名黑衣男子的身后,也走进这家他早有耳闻的夜店。 季郁被两名黑衣男子带到了二零四七包厢。 包厢内,沙发中央坐着一个一身黑色正装,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他的周围站了两排的壮汉。男人的身边,还有两个穿着性感的兔女郎装扮的,长相妖孽的女人作陪。季郁的爸爸——季平贺,被用麻绳捆做一团,嘴巴上面还贴着胶布,被丢弃在角落里。 两名黑衣男子放开季郁。季郁跑到季平贺那里,试图帮他解开绳子。口中小声的叫道:”爸爸...不要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坐在沙发中央的男人给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便走过去两个壮汉,从季平贺的身边拉开了季郁。 季郁挣扎着,甩开了两个男人,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开口问道:”你难道不知道绑架是犯法的行为吗?“ 身边的女人给男人点了一支雪茄。男人吸了一口雪茄,然后从容的对季郁说道:”季平贺欠债不还,你说,是我们违反法律?还是他违反法律?难道法律就是让欠债的人逍遥法外,让债主吃哑巴亏吗?“ 季郁问道:”我爸爸欠了你们多少钱?“ 男人冷笑道:”不多,也就七十九万而已。怎么?你替他还吗?“ 季郁回答:”我替他还,你有发票吗?“ 男人听了她的话后,吸得一口雪茄差点没呛到肺里。男人咳了两下,说道:”小妹妹,你爸爸是我们从赌桌上面给抬下来的。你说有没有发票?“ 季郁说道:”既然没有欠条,也没有发票,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说的话就是真的?而不是林幼一编造出来,嫁祸我爸爸的呢?“ 男人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看来你想要黑吃黑啊?可以啊。来人,把刀拿来,给我把季平贺的手指头给剁下来一只,给这个小丫头作为‘抵押金’。“ 季郁的口气软了下来,立即阻止道:”不要!求你了,我相信你的话,我相信我爸爸欠了你们的钱。我替我爸爸还钱行吗?求求你们,不要动我爸爸,求求你们放开他吧。“ 男人说道:”好哇,我是做生意的人。如果你还钱,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父女二人。可是你得先拿来钱,我再放人。这点儿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季郁为难道:”可是我哪来的那么多的钱,能够一口气拿出来那么多的钱还给你门?您看这样,我分期付款给你好不好?哪怕让我多付一些的利息,我也愿意的。“ 男人说道:”那你说,我先剁了你爸爸的两只手,你还我一个月的钱,我给他安上一个关节,这样好不好呢?“ 季郁急的问道:”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或者说,林幼一是怎么给你交代的?你就开门见山好了。“ 男人把一张房卡递给身边的女伴,女伴又将房卡递给季郁。说道:”今晚十点半,亿华酒店。你回来,我就给你爸爸放了。言出必行,说话算话。“ 季郁没有接过房卡,觉得讽刺的自言自语道:”我...竟然有这么‘值钱’吗?林幼一她...就这么容不下我,想要置我于死地吗?这位先生,您有女儿吗?您会眼看着您的女儿就这样被人欺辱吗?“ 男人笑了笑,说道:”我是没有女儿,我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女儿呢?小妹妹,你既然来都来了,也就别自命清高,装什么清纯了。至少...你现在用不着在这里和我装。一会儿你到酒店的老板那里,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捞到不少的好处。像你这样的女孩儿我见多了。一开始都他们挺矜持的,一见到钱,珠宝,收拾,名牌,都恨不得把自己明码标价给卖了。毕竟嘛,人...都会利欲熏心,哪里有人会不替自己考虑的呢?你说是吧?“ 季郁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能不能用我自己的命,换回我爸爸的命?我真的不愿意做这样的事。与其被人羞辱,不如一了百了。“ 男人说道:”没看出来嘛,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你还是挺有骨气的。不过,你也不想想,你的一条贱命能够值几个钱?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看着你爸爸被剁掉两只让你感到深恶痛绝的,赌牌,玩猫腻的手。要么,你去酒店陪睡,从而抵消你爸爸欠的债。然后你乐意寻死,就去寻死,没人拦着你。“ 季郁看着男人,坚定的说道:”我是不会去那种地方,做那么肮脏的交易的。同样,我也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爸爸...“ 季郁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从她的颈部后面给打晕过去。 男人笑了笑,对那两名带季郁来的黑衣人说道:“把她送到酒店。” 两名不苟言笑的黑衣人一齐说道:“是。” 而后便将陷入昏迷状态的季郁,从“蛊魅”酒吧里面给抬了出去,重新送上了林幼一的车。向亿华酒店的方向驶去。 骆钧仁刚才潜伏在包厢门外,室内的隔音效果太好,他什么信息也没有听到。还没有等到他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看到季郁被人给抬了出来。他侧身躲了起来。 于是,他也重新回到车内,驾驶车子,谨慎的跟在林幼一的保姆车后面。 两辆车子先后在亿华酒店门前停了下来。 季郁被光明正大的抬进了酒店房间。 骆钧仁怕跟得太紧,会被发现。便在找季郁的房间号码上面,浪费了一些时间。 直到他在走廊里面,听到男子踹门咒骂,和女人崩溃的哭泣的声音。 骆钧仁便确定了季郁所在的酒店房间位置,他走到传来动静的酒店房间前,开始敲门。 房间里面传来男子不耐烦,甚至愤怒的声音:“谁啊?” 骆钧仁回答道:“客房服务。” 男子隔着门,对外面吼道:“滚!老子没叫过客房服务。” 骆钧仁又在门上敲了敲,说道:“是林幼一小姐安排的’特殊服务‘。” 男子便走过来开了门。 骆钧仁一拳将男子打倒在地上。 他环顾了一下房间。酒店的大床上没有人。 骆钧仁回过身去。 下半身只围着一条浴巾的那个男人又站了起来,拿起酒店房间里面的花瓶,作势要对他砸下去。 骆钧仁侧身躲过,花瓶砸空,碎落一地。 骆钧仁伸脚将男子一脚踹出门外,又将男子身上围的那条浴巾给扯了过来。然后关上大门。 骆钧仁听到浴室里面,传来女人的抽泣声。 骆钧仁在浴室门口敲门,对里面喊道:“开门,季郁!我是骆钧仁!我来接你回家。” 季郁依然在里面哭泣,没有动作。 骆钧仁又愤怒的在浴室门上狠狠的踹了两脚,说道:“你再不开门,我他妈的也不要你了。” 季郁一边抽泣,一边对他说道:“骆钧仁,你先是骗我,然后又是丢下我,我凭什么还要跟你回家?我就这么卑贱的被你和范云想二人,当作是一个麻烦,一个包袱一样的推来搡去,是吗?不是你不要我了,而是我不要你了。你走开啊,走开。” 骆钧仁掐着腰,狂躁的又在门上踹了两下,吼道:“季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和我别扭下去是不是?那好,我现在就滚。你可别像是那天似的,我开车走了,你再自己蹲在地上哭!因为就算你哭,我也不会再回来找你了。我对你的耐性已经全部被你使用完毕,什么也不剩了。” 季郁哭的更加悲切,凄惨了。她随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卫生纸,向浴室房门上丢去。 半天没有动静,季郁本以为骆钧仁已经走了。便若有所失,发泄般的大声喊道:“骆钧仁!混蛋!” 骆钧仁却在这时候,踹开了浴室的门。他一边累的喘着粗气,头上急的直流下汗珠,一边垂着眼帘,依然用那种愤世嫉俗,不屑,轻佻的眼神,看着后背紧贴在墙上,把自己挤进马桶和盥洗盆中间,棉布上衣被撕烂两条缝的季郁,问道:“你刚刚骂谁混蛋?” 季郁流着眼泪,扑入他的怀里。 浑身是汗的骆钧仁抱住浑身冰冷颤抖,被雨水淋透的季郁。 骆钧仁感觉到怀中的季郁身体越来越软,好像快要滑落下去。 骆钧仁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拍了拍她的脸,想让她试图保持清醒。 季郁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说道:“我爸爸...还被林幼一...关在那个酒吧里...“ 骆钧仁看她又要闭上了眼睛,便继续拍打她的脸颊,唤她的名字——”季郁...季郁...“ 季郁又睁开眼睛,艰难的说道:”还好我...撑到你来了...你说得对...是我...是我永远欠你的...“ 说完,便瘫倒在他的怀里。 骆钧仁将她抱了起来,走出酒店。 将她送进了车内,副驾驶的位置,替她绑好安全带,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破碎林乱的上衣的身上。然后又将车子掉头,载她驶向”蛊魅“。 到达”蛊魅“,骆钧仁抱着季郁闯入到二零四七包厢,一脚踹开了包房的门。甩开上前拦阻他的保镖,说道:“季平贺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 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轻蔑的看向他,问道:“你是季平贺什么人?你替他还?” 骆钧仁眯着眼睛,轻视的看了一眼被麻绳捆绑在角落里的季平贺,态度坚决的回答道:“仇人!” 最后,骆钧仁签下一张支票,替怀中昏迷的季郁,赎回了季平贺。 骆钧仁重新将季郁送上了车。然后转身,给了跟在他身后,一直喋喋不休抱怨自己女儿的季平贺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又将他拎着领子,从地面上给拉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用威胁的语气对他说道:“你以后别再出现在季郁的面前,别再出现在她的身边,别再给她带来这样的灾难。你他妈的不配做季郁的父亲。你滚出她的身边,滚的越远越好。” 说完,便将他狠狠的推开。 坐上车,带着季郁穿梭在瓢泼大雨里面,在夜色之中,向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种感觉就好像,明明是一个人吃饭,却做了一桌子的满汉全席。再加上厨艺不精,吃也不是,倒也不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摆在眼前的好似玉盘珍馐,看在眼里的确是满目疮痍...... 骆钧仁坐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季郁。 “我就注定是真的摆脱不掉你了吗?” 骆钧仁看着季郁深锁的眉头,看着她苍白的脸上还坠落着雨滴,看着她紧紧抱着自己,身体瑟缩成一团,看着她被扯烂的,浑身被雨水淋透的衣服,看着她胳膊上被抓破的,淤血的伤痕...,,,看着伤痕累累的她,好像每一次在遭遇到重大的打击,伤害以后,就像是这样,安静的躺在自己的眼底,安静的躺在床上。 他这样想着。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骆钧仁前去开门。 范云想径直走了进来,他看到躺在床上的,被雨淋的,被抓的浑身是伤,落魄的季郁。低声的自言自语道:“怎么...又弄成这样了?“ 范云想转过身去,面对着既没有帮季郁处理伤口,也没有替她换一身干燥的衣服,甚至都没有帮她擦一擦脸上的雨水的骆钧仁,开口问道:”你怎么不管她?“ 骆钧仁闲适的走到客厅里,点了一支烟,平淡的说道:”我凭什么要管她?这不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吗?我为什么还要干涉她的意图?她想要作死,我干嘛要拦着她?“ 范云想抱起床上的季郁,走出房间,欲带她离开这里,带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骆钧仁又吸了一口烟,说道:”你要把她带着,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要考虑清楚。她已经和你提出分手了,你把她带回去,你能留得住她吗?就算你留得住,你觉得林幼一是会就此住手,轻而易举的放过她?还是她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想出更多的方法折磨她?你要是今天把她从我这里带走,你就要做好保护好她,或是她被你和林幼一二人,一起折磨死的准备。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去找她,去救她。她的事情,你别再指望我去替你处理。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了。“ 范云想从门口转过身,回过头看着他,在这不解,迷惑的眼神,清冷的开口询问:”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带她走,反而是在害她?我要是不带她走,以后就不用我再插手她的事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骆钧仁依然坐在沙发上面,悠闲,怡然的说道:”以后她的人生归谁管,以后她的身边要站着谁,这可不是我能说的算的,得要她自己决定,不是吗?怎么?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还是现在就想要妥协,觉得自己会输给我?“ 范云想有些被骆钧仁挑衅的态度给激怒了,说道:”骆钧仁,你对小郁的情感,到底是怎样的?“ 骆钧仁低头笑了笑,回答道:”范云想,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我的呢?我一直在强调,季郁她自己的选择。据我所知,她已经选择放弃你了,不是吗?“ 范云想反击道:”你在医院的时候,也说过不要她了,你还记得吗?“ 骆钧仁带着轻蔑的语气,闲散的说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不要你了,我不要她了,是这样吗?你猜,故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范云想伸手打开了大门,要把季郁带走,说道:”我不用猜,我会亲眼看着这一切,小郁的身上还会发生什么,这一切会怎么继续下去,我都会陪在她的身边,亲眼目睹,不必去多做猜想。“ 骆钧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语气淡定,却又充满调侃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林幼一现在...应该还在你那儿呢吧。你带她回去,是准备开个派对?还是准备办个家家酒?“ 范云想停住了脚步,呆在了原地。 这时,范云想怀中的季郁不安的扭动起来。 范云想随手关上大门,把季郁放回到床上。轻轻地摇动她,唤道:”小郁...小郁....“ 季郁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耳边的唤声像是从很远以外的地方传过来的。 骆钧仁也在烟灰缸里面,熄灭了香烟。大步走进季郁的房间。 慢慢的,她眼前的人影逐渐变得真切起来,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范云想惊喜的看着她,轻轻晃动她的身体,说道:“小郁...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季郁坐在床上,紧张的向身后移窜过去,背部靠在床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抓住身后的枕头丢向他,说道:”你是谁啊?干嘛靠我这么近?“ 范云想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出口:”我是...我是你的云想哥啊...小郁,你又怎么了?你不是...不会忘记我的吗?“ 季郁拿起被子,盖住自己,低着头思考着:”云想哥?我的...云想哥吗?“ 骆钧仁皱着眉头,看着季郁,试图性的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无辜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认识你吗?我不记得你了呀。“ 骆钧仁烦躁的一把拉过季郁,对她吼道:”是我把你救回来的!妈的,季郁,为了你我把老婆本儿都赔进去了,你现在居然他妈的说你不认识我?“ 季郁吓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钻到坐在床边的范云想的怀里面,可怜兮兮的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云想哥带我走吧,这个哥哥好凶...小郁好怕他。“ 骆钧仁气恼的一把将季郁书桌上的东西全部给扫到地上。 范云想只好把她抱在怀中,试图安抚她。 季郁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范云想对骆钧仁说道:”医生说过,她这是心因性失忆症。多在遭受痛苦打击之后,突然发生,过一段时间之后,也可能突然又恢复记忆。心因性失忆症,是一种选择性的反常遗忘现象,是对于新进发生的重大事件,因震撼过大不堪回首而产生的,暂时性记忆离解。你不要凶她。她自己现在的这种状况是无意识的,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心里面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她是想要逃避那种无法继续承担的压力,才会暂时的不想去面对,不敢承认。“ 骆钧仁背对着二人,冷漠的说道:”你把她带走吧。“ 范云想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要把她带走,由我来照顾她。可是...你不是知道的吗?幼一还在我那儿。“ 骆钧仁气恼的转过身,对他吼道:”你可以叫她滚啊。你凭什么把这样一个包袱甩给我?“ 季郁被骆钧仁的情绪化又给吓的哭闹了起来。她紧紧地拉着云想的衣服,说道:”云想哥带小郁走吧...这个哥哥好可怕...云想哥不要把小郁丢给这个哥哥...“ 范云想和骆钧仁用请求的语气商量道:”就一天行吗?明晚飞梦工作室的排练结束以后,我就把她带回家,不麻烦你了,行吗?我现在需要回去和林幼一’摊牌‘,你在给我点时间。就当做是小郁为了你,挨过一枪,又挨了一酒瓶,你对她的回报,行吗?“ 骆钧仁急躁的说道:”就她现在这样,你难道还想让我明天把她带到排练厅去,丢人现眼啊?“ 范云想冷静的回答:”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也许...也许她睡一觉就又会好过来,全部事情都记起来的呢?她现在的这种状况...谁能肯定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或许会是一个奇迹呢?“ 骆钧仁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摔上了门。 范云想把怀中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大人交谈的僵硬的语气,吓的浑身发抖的季郁给带了出来,拉着她的手,对她说道:”小郁乖,小郁在这里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一早,钧仁带着你去排练厅,你就可以再见到我了。“ 季郁一边摇头,一边说:”不要,不要。云想哥,你带小郁走好不好?小郁想要和你走,小郁不想留在这里。“ 范云想看着季郁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不忍心再拒绝她,再伤害她。不过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还是狠了狠心,从床上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季郁流着眼泪,跳下了床,向他追了过去。在门前抱住他,哭着喊着求他:”云想哥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丢下小郁好不好?“ 范云想犹豫着,还是打开了大门,欲走出去。 ”那给小郁吹干头发再走,好不好?“季郁突然在他身后说出这样的话来。 范云想怔在了原地。 他只好关上了大门。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然后便拉起季郁的手,将她带回到房间。从衣橱里面给她找了身干的衣服,背过身去,让她换上。 待她换好了以后,便拿起吹风筒,替她吹起了头发。 季郁还是像那天的姿势,老老实实的抱着腿,把下巴托在膝盖上面,安静的坐在床上。 范云想给她吹了很久的头发,只是想让她能够在疲困之中,安谧的睡过去以后,自己再离开。 可是季郁虽然一语不言,却一直保持着清醒。好像是在警惕着什么的样子。迟迟不肯睡过去。口中开始慢慢的哼唱起《i-don''t-wanna-miss-a-thing》的旋律。 范云想再次感到身体一僵,按下了吹风机暂停的按钮,转过季郁的身体,轻抚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小郁,你现在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 季郁歪着头,用清澈的如同一汪泉水的眼睛,看着范云想痛苦的脸。 她拉起云想轻抚自己面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的位置,说道:“云想哥不要难过。看到云想哥难过,小郁的这里好痛。” 范云想将她拥在怀中,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又让你受委屈了。”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云想哥哪里不好?云想哥对于小郁而言,是最好的人了。” 季郁把耳朵贴在他的心口上,问道:“是这里不好吗?云想哥的这里,和小郁的这里一样,都那么痛吗?” 范云想把她从怀抱里面给带了出来,看着她天真的眼神,解释道:“没有,云想哥没有心痛。小郁,你睡觉好不好?云想哥在这里陪着你。”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不要睡觉呢!以为小郁不知道吗?我只要一睡着,云想哥就会走了的呀。“ 季郁好像陷入了模模糊糊的回忆之中,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紧紧地拉住范云想的手,说道:”我好像记得,以前有一个人,让小郁在楼下等了他好久好久,外面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小郁被冻的那么的冷,那个人最后也没有来找小郁,小郁好伤心呢...“ 范云想心疼的问道:”那小郁为什么不上去找那个人呢?或许,那个人不知道小郁就等在楼下,或许...那个人又去其他的地方找小郁的呢?“ 季郁低下了头,神情沮丧的回答道:“可能小郁不知道,那个人还喜不喜欢小郁吧。”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小郁怕那个人,和云想哥哥你一样,等小郁睡着以后,就会掉头走掉,一点留恋都没有。好坏,好绝情。” 范云想拉着季郁的手,解释道:“小郁,有的时候一个人的离开,不是真的要不管小郁,丢下小郁。他的离开,其实是为了帮小郁扫清障碍,为了避免小郁再次受到伤害。离开,不是永别,也不是再也不相见的意思。离开,是为了能够再次回来,是为了云想哥能够和小郁以后能够永远的在一起。你懂吗?” 季郁抬起头,一双眼睛亮的发光,看着他,问道:“那云想哥想要和小郁永远的在一起吗?”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她:“当然。”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小郁不哭了。让小郁送云想哥走,让小郁亲眼看着云想哥离开,好吗?” 范云想有些哽咽的回答道:“好。” 季郁牵着手,将范云想带到大门前,替他拧开了门。 范云想走了出去。 季郁又恋恋不舍的拉住他的手。 范云想回过头来看她,问道:“怎么了?还是...舍不得吗?” 季郁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说道:“云想哥说的...明天,我就还能再见到你。不会骗小郁吗?“ 范云想对她伸出了小拇指。 季郁伸手勾了上去。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明天一早,我会在排练厅里等小郁的。“ 季郁点了点头。 范云想走下楼梯。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走道里,季郁才关上了门。然后快速的跑到厨房的阳台上,打开窗户,对他挥着手,大声喊道:”喂...云想哥...小郁等着你...“ 举着雨伞的范云想愣了一下,回过身,也对着她挥了挥手,喊道:”小郁乖,快关上窗户吧,一会儿雨水被风吹了进去,又该着凉了。“ 季郁对他喊道:”你快走吧,我看你离开,就会关上窗户了。“ 范云想只好转过身,狠下心,不再看她。快步离开。 范云想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茫茫的暴雨之中。 雨水从窗口飘了进来,拍打在季郁的脸上,和她滚烫的泪水融为一体。 季郁直直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还在留恋的看什么,只是执意不肯离开。 第一百三十章 骆钧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季郁的身后。他伸手关上了窗户。 季郁欲再次打开。 骆钧仁打掉她抚住窗沿上的手。 季郁又伸手去拉窗户。 骆钧仁再次将她的手从窗沿边打落,再次关上窗户的时候,却不小心挤到了季郁的手。 季郁用另一只手包裹住自己受伤的手指,委屈的嘟起一张小嘴巴,小声腹诽道:“你这个人好坏,总是欺负小郁,弄疼小郁...” 骆钧仁像是提起一只小鸡,那样的,掐住她的后脖颈,把她甩进沙发中。 骆钧仁抱着胳膊,站在她的面前。轻蔑的看着她,说道:“行了,季郁。范云想都走了,你也就别演戏了。” 被甩到沙发里面的季郁,挣扎着,坐了起来。移到了沙发靠着扶手的最里面,离骆钧仁最远的位置。季郁抱着自己,身体蜷缩成一团,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骆钧仁向她走过去,粗鲁的拉起她的胳膊,捏住她深深埋进自己胳膊里的头部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说道:“我还不了解你吗?虽然是你和范云想提出的分手,可是你还是忘不了他,放不下他,还不想就这样离开他的身边,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装疯卖傻,假装失去记忆了,然后你就还能够像是以前那样,留在范云想身边。对吧?季郁,想不到一向光明磊落,行事落拓的你,为了区区一个范云想,也心甘情愿这么作践自己。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季郁害怕的瑟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面,流着泪辩驳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既然你不喜欢小郁,不想让小郁住在你的家里,小郁离开就是了。你干嘛这么凶?” 说着,便挣脱开骆钧仁,光着脚跑到了大门前,伸手要拧动门的把手。 骆钧仁两步走到她的身边,一把给她拉了回来,将她重新摔倒在沙发里。 骆钧仁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幼稚可笑,痴痴颠颠的季郁,还是不甘心,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一个如此不幸的,这样落魄潦倒的季郁。 骆钧仁烦躁的说道:“你还在演戏是吗?怎么在我的音乐剧排练的时候,不见你演出的这样的到位?还真是栩栩如生啊,季郁!你现在可真是有出息!如果你是真的忘记了我,真的把一切都忘了。把那个爱管闲事,总是蠢得到家,受尽别人的欺凌也不知道反击,就会管束我,像范云想养的一条忠实的狗一样粘着他的季郁也给忘了。那么我接下来对你所做的事,你也最好继续给我演下去。不要露出一点的破绽,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不要逼着我把你拆穿。” 说着,就欺身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季郁身上。 骆钧仁态度强硬的掰开她的两条腿,双手从她的后背一直摩挲着,向腰部以下游弋。他把头埋进她的颈部,毫不温柔的啃噬她的锁骨。 季郁哭闹的踢他,反抗的说道:“你这样...让我感到好不舒服,好难受...“ 她的眼泪掉在了骆钧仁的脖子上,骆钧仁停下了动作。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明明刚刚把她从那些无赖的手中给救下来的,明明她就是因为刚刚的那件事情而受到了刺激的。就像是云想口里所说的,那件”让她在心理上受到巨大创伤的,难以承受的应激,突发事件“才引起她的”心因性失忆症“的。自己虽然是心疼她,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才冲动的做出这样伤害她的举动的。不过,即使是这样,自己和那些诚心想要伤害她,毁灭她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季郁趁机在他脖子旁边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骆钧仁没有制止她,也没有推开她,任由着她像一只发疯的小猫一样的咬自己。 骆钧仁闭上眼睛,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痛感。 慢慢的,他感到肩膀上的疼痛渐渐减轻,慢慢的缓解下来。 骆钧仁声音低沉的开口问道:”现在是‘报复’够了吗?“ 季郁听到他的声音,木讷的呆在原地,松开了口。 骆钧仁将自己的两只手轻缓的放在她的背后,试图拥抱她,安慰她。 季郁却一脚踹在了他的要害上面。 哭泣着向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骆钧仁忍着疼痛,用身体挡在大门前,对她说道:”不可以出去,你跑出去...范云想该找不到你了。“ 季郁眼里充盈着泪水,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充满敌意的怒视着他。却又固执的不发出哭泣抽噎的声音。 骆钧仁伸手想要拉过她。 她打掉他的手,跑到了茶几下面,抱着自己,躲了起来。 骆钧仁跟她到茶几旁边,蹲下身,试图拉她出来。 季郁又从茶几的另一侧,钻了出去,跑到客厅的橱柜里面,钻了进去,用手死死的抵着门。不肯出来。 骆钧仁真是后悔死自己刚刚脑袋发昏的所作所为。 他只好耐心的在橱柜上面敲了敲门,说道:”出来吧。在里面呆太久,会缺氧的。“ 季郁依然不肯出来。 骆钧仁便从冰箱里面拿出一小盒,那天二人去商场买的冰淇淋,然后用小茶匙在橱柜的门上面又敲了敲,开口问道:”要不要吃冰淇淋?“ 季郁从橱柜里面开了一道缝,从缝隙里面向外探,看到骆钧仁的手中真的有一盒冰淇淋,便伸出手去够。 骆钧仁躲开,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说道:”只有你出来,我才能够给你吃。“ 季郁便推开了橱柜,从里面探出头来,张望着,还在犹豫不决。 骆钧仁打开了盒子,说道:”再不出来,就没有咯。“ 季郁这才从橱柜里面爬了出来,一把夺过来骆钧仁手中的冰淇淋盒子,抱着腿,坐在沙发上面,离骆钧仁最远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吃起冰淇淋来。 骆钧仁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心里觉得无比心酸。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摸一摸季郁的头,却被季郁侧身躲过。 骆钧仁看着季郁,比起对她说,其实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既然不喜欢说’对不起‘,那就不要对你说‘对不起’,即使我不说,你也是会原谅我的吗?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恨我,永远不会讨厌我,永远不会怕我的吗?季郁...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给你带去安全感的人吗?你说,只要我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你就会感到很安心。你说,哪怕我打你,骂你,那种感觉也不会消失...你还记得吗?“ 季郁看着他,眼中的敌视与愤恨已经消失了,但是依然带有些许的恐惧和不信任的神情。季郁有些惴惴不安的,小心翼翼的挖了一勺的冰淇淋,试探的,递到了骆钧仁的面前。 骆钧仁心中烦闷的情绪也顿时烟消云散了。他依然定定的看向季郁,含住了那勺她递过来的冰淇淋。 绵软的奶冰在口腔之中慢慢融化,一直通顺的流入到咽喉。那种甜腻的味道,充斥着他酸涩的心脏。那种冰冷,却一直向上,冲击到他正炙烈燃烧的大脑。 季郁用力的想要把小茶匙从他口中抽出来,却被他稳稳地含住。 骆钧仁看她皱着眉头的小脸儿,不禁笑了笑,这才松了口。 季郁看他那样喜欢,便又挖了一勺冰淇淋,递给他。 骆钧仁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他摇了摇头。 季郁便把勺子递入到自己的口内。 然后她自顾自的又舀了一勺。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命令道:”再给我一口。“ 季郁便又喂了他吃一口。 直到季郁一个人,把一桶冰淇淋全部吃完。 她放下盒子,从沙发上面,跳到了地板上,欲走回房间。 骆钧仁一只手牵住了季郁的手,一只手拿起空空如也的冰淇淋盒子,装作失望的向里面探了探,问道:”都吃光了?一点也没给我留?“ 季郁回身看着他,点了点头。 骆钧仁冲她俯身过去,季郁向后躲。 骆钧仁靠近她的耳边,用低沉性感的嗓音说道:”不要动...这里还有一点...“ 说着,便欲替她舔掉她嘴边残留的冰淇淋。 季郁用脑门儿撞向骆钧仁欲靠近的脸。 骆钧仁吃痛的揉着自己的颧骨。 季郁用衣袖擦掉了嘴角残留的冰淇淋。然后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留骆钧仁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季郁,我真心希望你的失忆是装的...只可惜...你...应该不是。“ 骆钧仁又在客厅里面坐了一会儿,便转身走进浴室洗澡。 他洗完澡出来,裹了条浴巾,就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灯,一转身,惊讶的看到季郁却睡在自己的床上。 他烦躁的丢下手中的毛巾,随手从衣橱里面随便抓起两件衣服,便走到客厅,迅速套在身上。然后才折回自己的房间,摇醒睡着的季郁。 季郁坐在床上,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骆钧仁对她吼道:”干嘛来我的房间?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 季郁对他指手画脚的比划了半天。 骆钧仁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摇了摇头,对她吼道:”说话!你是失忆了,又不是哑巴了。“ 季郁便跳下床,拉着他来到自己的房间,指了指被自己之前被雨淋湿的湿衣服,晕染了一大片的床铺。 骆钧仁抱着双臂,无奈的说道:“我替你换床单,重新整理床铺,重新铺床。那你也不能睡在我的房间。” 季郁嘟着嘴,走到客厅,躺在沙发上面等他。 骆钧仁无奈的替她铺床,把湿的床单,被褥,还有她换下来的湿衣服统统塞进洗衣机里面。骆钧仁不由得觉得好笑——像这样的琐事,以前哪里还用得着他来做?前两天他刚刚知道季郁的生日,也知道了她原来就是被网上黑的体无完肤的处-女座。难搞,洁癖,敏感,细致。谁知道自己还没来得及损她,她现在已经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以前那么能干的她,居然什么都忘了,现在她是什么都需要依赖自己了。 一切整理好了之后,骆钧仁看到季郁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骆钧仁站在沙发前,看着她安静,甜美的睡颜,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如果自己和季郁以后有了一个女儿,会不会就像是季郁现在这样的——单纯,善良,又总能够冒出来一些出人意表,奇思妙想,趣味横生的想法,在乏味,稀松平常的生活之中,带给自己无限的惊喜呢? 他摇了摇头,自己究竟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他抱起季郁,将她送回到干爽的床铺上,然后自己转身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从枕头上面传来季郁头发上的,类似于薄荷和茉莉混合的好闻的香气,嗅着她身体上遗留的气息,他也很快便安然入睡。 窗外的雨下的愈来愈大,不停伴随着打雷和闪电。 骆钧仁正在熟睡之中,又被蹲在他床边的季郁给摇醒了。 骆钧仁不耐烦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又怎么了?” 一阵惊雷声,季郁靠在墙角,捂住耳朵。 骆钧仁烦怒的说道:“你不会现在连打雷闪电都害怕吧?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不能阻止老天打雷闪电。” 季郁从他床上抽出一个枕头,贴着床脚,放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拉着骆钧仁的手,然后自己安心的躺了下去。 骆钧仁不满的摇了摇她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说道:“起来!起来!在地上睡会着凉的。” 季郁坐在地板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骆钧仁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喂,季郁,你知道吗?你原来可是最害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想不到现在又变得这么爱粘人。真是受不了你了。” 窗外又传来一阵雷声。 季郁惊恐的想要向里面躲避,头却撞在了床沿上。 骆钧仁笑着,伸手给她揉了揉头,说道:“你想怎么办?想要上来吗?” 季郁摇了摇头。 骆钧仁看着她,用她牵着的那只手抵了抵她的头,说道:“那你想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帮你?还有,季郁,你不许装哑巴,不许不和我说话。再不和我说话,你就回自己的房间吧,我不管你了。” 季郁突然开口说道:“不要总是说‘不管我了’嘛。我怕自己说话,又会遭到你的嫌弃。我现在是有很笨吗?笨到你会瞧不起我吗?” 骆钧仁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对她总是冷言冷语的讽刺,对她那么不耐烦,那么凶了。他的心软了下来,便从床上,下了地。 季郁以为他真的是要不管她了,便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骆钧仁甩了甩她的手,说道:“松开!我给你打地铺。” 季郁摇了摇头。 骆钧仁只能一只手被她牵着,一只手费力的给她打好了地铺。 季郁终于可以睡在上面。 骆钧仁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季郁因为疲累,很快入睡。 骆钧仁躺在床上,看着她熟睡的面庞。 然后伸手将她从地铺上,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季郁惊醒了,想要跳下床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骆钧仁却没有松开她之前牵住自己的那只手。 骆钧仁躺在了地上的地铺之中,对着季郁说道:“睡吧!” 季郁躺在床上,出声问道:“你...叫做什么?“ 骆钧仁翻了一个身,抬头看着季郁,说道:”我叫什么,不是要我来告诉你的。我叫什么,是要你自己想起来的。你知道吗?我告诉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你自己想起来,这样,才有意义。“ 季郁说道:”可是,我不急着让自己变得有意义。我现在只是想要知道你的名字。我不管以前的事情,我现在只想要记住你。“ 骆钧仁说道:”记住我干什么?我不稀罕你记住我。“ 季郁失落的说道:”是你让我和你说话的。和你说话以后,就好像更加能够确定,你讨厌我了。“ 骆钧仁看她蒙了一层雾一样的眼睛,害怕她一下子又会哭了出来。 骆钧仁便说道:”我叫周慕云。“ 季郁看着他,重复道:”周慕云?“ 骆钧仁因为又一次成功的捉弄到了她,笑了笑,说道:”我叫骆钧仁。你必须记住我,就算是你失忆了,就算是你死了,在你的心里面,也必须记住我。我不允许你再忘记我。你明白吗?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季郁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要认真的把这个名字印在自己的心里。 她喃喃重复到:”骆钧仁...骆钧仁...骆钧仁...“ 第一百三十一章 骆钧仁身上系着一个花布围裙,手中端着汤面的碗,从厨房里面火急火燎的走了出来。一边警告跟在他身后的季郁:“快躲开...烫...“ 那模样简直滑稽极了。 季郁躲开,骆钧仁将碗安全的放在了桌子上,把双手放在耳朵上,然后转过身,看着依然穿着昨晚穿着的睡衣的季郁,一反往日的严肃,少言寡语,不满的絮絮叨叨的说道:”和你说多少遍了,让你洗漱,换衣服?你就准备穿成这个鬼样子,和我一起去工作室排练吗?“ 季郁摊了摊手,说道:”我不知道该穿什么啊?不如你帮我找吧。“ 骆钧仁无奈的,一边向季郁的衣橱走去,一边埋怨道:“以前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积极,现在怎么做什么都这么散漫?只是失忆而已,怎么弄得和变了一个人一样?喂,你再不快一点的话,我们就迟到了。” 骆钧仁又从季郁的房间里面重新折了回来,把正在播出的儿童节目的电视机给关掉,一把薅起来坐在沙发上闲散的季郁,将她带到房间里面来。 骆钧仁将一件衬衫和牛仔裤丢在了床上,说道:“就穿这个了,快点换。” 季郁嘟着嘴巴,“哦—”了一声,便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 骆钧仁烦躁的走出房间,把门关上。然后隔着房门,对着里面喊道:“下次换衣服的时候要记得关门。” 骆钧仁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什么都不会做了,要是没有我在你身边的话,看你该怎么办。” 季郁隔着房门喊道:“骆钧仁—” 骆钧仁摘下穿在身上的围裙,丢在沙发上,问道:“又怎么了?” 季郁:“衣服的扣子被线头缠上了,我系不好。” 骆钧仁刚要推门进去,却又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现在是穿着衣服呢?还是没有穿着衣服?” 季郁回答道:“衣服在身上,可是扣子没有系。” 骆钧仁埋怨道:“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那你就脱下来,随便在衣橱里面找一件套头就能穿的衣服,穿上吧。“ 季郁:”哦,好。“ 季郁换好衣服,从房间里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骆钧仁推着她的后背,给她带到餐桌前,让她坐下。命令道:”快点吃面,吃完了,我好上班。“ 季郁回答道:”我还不饿,不想吃。“ 骆钧仁瞪着他,有些急躁的说道:”这可是我亲自,特地为你做的,你怎么能说不吃就不吃呢?“ 季郁惊喜的看着他,问道:”真的是你特地为小郁做的?“ 骆钧仁说道:”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我在厨房忙活了一早上。“ 季郁拿起筷子,歪着头,看了看碗里的面,说道:”那好吧...“ 说着,便用筷子挑起来一根面条,送入口中。 骆钧仁紧张的等着她的反应。问道:“怎么样?” 季郁剧烈的咳嗽起来,伸出舌头,用手上下煽动着,说道:”太...太辣了...“ 骆钧仁不相信的问道:“是吗?会有这么夸张?”便拿过季郁手中的筷子,也挑了一口。然后转身吐到了厨房的垃圾箱里面。 他拉起季郁,说道:“不吃就不吃吧,中午再带你到外面吃。” 然后给季郁拿了件外套,让她穿在身上,带她下了楼,去车库取车。 二人到达飞梦工作室门前的时候,骆钧仁在车里面,对她交待道:“一会儿你进去以后,尽量不要说话。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你失忆了,懂了吗?” 季郁问道:“那我能和云想哥说话吗?云想哥是知道我是失忆了的。” 骆钧仁回答道:“尽量少说。” 便帮她解下了安全带,带着她走进工作室。 走进排练厅,林幼一给夏若使了一个眼色,夏若便笑着走向季郁,故意声张的说道:”季郁,听说你在酒吧里面,因为你爸爸欠了赌债,所以把你给卖给一个导演了。据说你在酒吧里面鬼混,还被导演的妻子抓了个正着,给了你一酒瓶子,有没有这种事啊?要我说,你干嘛倒贴外面的那些导演呢?你家里面,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排练厅里面顿时炸了锅,演员们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季郁看了一眼骆钧仁,因为他交待过自己,进了排练厅以后就不可以多说话。 骆钧仁推开夏若,说道;”季郁是为了我挨了一酒瓶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夏若笑了笑,说道:”这么说,那个好心帮季郁爸爸解围,还赌债的导演...就是你咯?“ 骆钧仁皱着眉头看她,说道:”夏若,你无不无聊?我都把你甩了,你还天天来打听我的事,来酸我,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了,还是依旧对我念念不忘?“ 骆钧仁冷笑了一下,说道:”不过,我是真的不能和你这种没有修养的女人,‘旧情复燃’的。“ 林幼一这时走了出来,用美丽的指甲捧起季郁的脸,猫哭耗子,说道:”哎—这季郁也真是可怜。被人作践了不说,还承受不了,傻掉了。现在啊,就是废人一个。骆导啊,你还带着她来剧组干什么?来拖大家的后腿吗?你成天把她带在身边,也不嫌脏吗?“ 范云想上前来拉住林幼一,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她:”幼一,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你现在还站在这里羞辱小郁,是不是太过分了?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誉了,小郁现在失去记忆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好不好?“ 季郁看到范云想,便笑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向他跑了过去,拉住他的袖子,欣赏的抬头看着他。并且遵守了和骆钧仁的承诺——没有说话。 林幼一嫉妒的扯开了季郁拉住范云想的手,污蔑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和外面的那些野男人玩过了之后,还来缠着我的男朋友?“ 季郁虽然都不太听得懂夏若和林幼一说的话,不过为了遵守和骆钧仁之间的约定,便只是有些惊恐的摇着头,想要牵着范云想的手,能够使自己平静下来。却被林幼一给推倒在地上。 苏桐去扶季郁起身。 范云想有些指责的说道:”幼一,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虽然季郁没有说话,可是古怪的衣着打扮,还有幼稚的行为举止还是出卖了她。 一旁的舞蹈演员声音有些大的和身旁的演员议论道:”她该不会是,被人强了以后...疯了吧?“ ”够了!“骆钧仁大声吼道。”愿意嚼舌根,耽误排练的人,可以直接滚出我的排练厅。音乐剧好不容易能够恢复排练了,我可不想这么难得,又有意义的日子,继续被某些人给毁了。“ 说着,他便走近林幼一,看着她,说道:”你说是吧?林幼一?“ 演员们便都禁了声。 骆钧仁对着乐队下达了指令:”开始排练!“ 乐队开始奏乐,演员们投入到紧张的排练之中。 季郁走向坐在钢琴边的范云想,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钢琴后面看着他,不知道可不可以靠近他。 范云想向她伸出手。 季郁握住了他的手。 范云想给她带到自己身边,让她坐在他身边的琴凳上。 季郁看着他,开心的笑了。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脸,怕会影响排练,便在她耳边小声的问道:”昨晚睡的好吗?“ 季郁点了点头,便也学着他的样子,伏在他耳边,回答道:”我梦到你了。云想哥,你呢?昨天晚上回去,有没有被淋湿?如果你淋湿了,我会心疼的。“ 范云想笑了笑,在她耳边回答道:”我没有淋湿。“ 虽然不过是二人之间平常的问答,这一切被林幼一看在眼里,却没有那么简单,被她当作了二人在玩弄暧昧的调情。 林幼一打断排练,喊停道:“cut,季郁在这里,影响我的注意力和发挥。如果让这个废人继续在剧组里面浑水摸鱼,那我就不拍了。” 骆钧仁把剧本摔在地上,说道:“你爱拍不拍。不拍走人。这就是你在美国学来的,对待工作的态度吗?自己情绪不到位,就胡乱的推卸责任。我骆钧仁最受不了耍大牌的演员。” 林幼一冷笑道:“我走了,你准备再让那个白痴代替我吗?骆钧仁,你这个秋波未免送的也太明显了一些吧?问题是,她现在是一个智障,她会领你的情吗?” 骆钧仁怒气冲冲的走向林幼一,站在她面前说道:“林幼一,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还拍不拍了?不拍就滚蛋!我请哪个演员,是我自己的事。既然你退出剧组,那就和你无关。” 季郁跑过去拉住骆钧仁,说道:“我不说话了行吗?骆钧仁,你别和她吵了。” 季郁看向林幼一,说道:“姐姐,我不出声打扰你演电影了行吗?你别走了,你走了,这么些人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林幼一看着季郁,说道:“我可以留下来继续排练,但是你得离开排练厅。” 范云想从钢琴边站了起来,说道:“你看她这样子,一个人,能去哪儿啊?” 林幼一走向演员的箱柜,从自己的包里面取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季郁,说道:“你既然什么都不会了,那也不能白白留在剧组里面吧?我给你找一个活儿肯定适合你。你现在就去工作室的各个楼层,挨个房间去问,给每个人都去卖他们想要喝的饮料回来。你就做音乐剧剧场的劳务吧,这样最适合你的身份了。” “哦。“季郁接过她手中的卡。 苏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林幼一,我看小郁没有疯,真正疯了的人是你吧?工作室上上下下好几百号人,你让小郁跑断腿,她能折腾的过来吗?她要是过于劳累,很可能一个人连回来的路都找不着。你的心怎么能够这么狠毒呢?“ 演员们听到苏桐这么说,更是对季郁现在的情况大加猜测了起来。 骆钧仁给了苏桐一个眼神,苏桐清楚自己失言了,不过也无从弥补。 季郁转过身来,对苏桐笑了笑,说道:”苏桐姐相信我吧,我肯定能够找到回来的路的。我这就去给大家买饮料,很快回来的。大家继续排练吧。“ 然后转过身,有些畏惧的看着林幼一,声音小了些,说道:”我就...不打扰大家了。“ 说完,便匆匆的跑出了排练厅的门。真的爬到最上层的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敲门,去问他们要喝什么,一个个的记下来。” 骆钧仁向林幼一问道:“你还有什么意见?最好积攒到一起提出来。如果我没喊cut,你再次喊停,那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投资人汪莹请来的,也不管她有多么看重你,我都会叫你滚出我的剧组。“ 林幼一不在意的甩了甩头发,对乐队指挥道:”从前面一个小节来,可以试着再升一个key。“ 乐队重新开始奏乐,排练继续进行。 花了四个多小时,排练厅的演员们,还有工作室的所有员工全部午休了,季郁只好先暂停了这份林幼一部署给她的任务。 范云想和骆钧仁同时叫到季郁。 二人面面相觑,原来都是提出来,想要带她去吃午饭。 季郁爬了这么多层的楼梯,本来已经没有力气了。不过听到范云想提出想要带自己去吃饭,便又重新精神抖擞了起来。兴高采烈的跑到范云想的身边,一脸仰慕的抬头看着他,刚想要牵住他的手,就被林幼一给打掉了。 林幼一挎住范云想的胳膊,轻蔑的看了眼季郁,嘲讽的说道:”怎么?你还想一起来吗?“ 林幼一将范云想从排练厅架走了。 季郁失落的坐在了钢琴旁,没精打采的按下几个琴键。 骆钧仁走到她身边,对她伸出了手,说道:”走吧,去吃饭。“ 季郁把腿也拿上了钢琴凳,抱着自己,回答道:”你去吧,我没有胃口。“ 骆钧仁点了点头,欲擒故纵道:”那好,我就自己走了,你一个人留在排练厅里面吧,当心遇到鬼。“ 说着,就做转身离开的架势。 季郁连忙从琴凳上面跳了下来,追上他,担惊受怕的问道:”骆钧仁,这里面真的有鬼的吗?“ 骆钧仁笑了笑,向她问道:”想吃什么?“ 季郁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冰淇淋!“ 骆钧仁轻微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的胃不好,不能总吃冰淇淋的。“ 季郁拉住他的手,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听你的。“ 骆钧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小心看到了她头上的那道因为自己而留下了的触目的伤口,心狠狠的疼了一下,问道:”头还疼吗?“ 季郁并不知道自己的头上有伤,便伸手要去触碰伤口。 骆钧仁将她的手拉了下来,警示道:”不要动这里。“ 二人在餐厅里,骆钧仁给她点了意大利面和珍珠奶茶。自己则点了一份牛排。 季郁不好好吃饭,只是在喝饮料。 骆钧仁只好拿着餐叉喂她,她才勉强的吃了两口。 骆钧仁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也感到很满意。 季郁还是那样的善解人意,乖巧懂事。如果只能够让她一直这样下去,不会恢复记忆,才能够让她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骆钧仁问自己,他是否会感到幸福? 他想,自己肯定是会很幸福。只是怕季郁一直会像今天在排练厅里一样,受到别人的冷眼,说三道四。即使她现在以大局着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时间长了,她也会承受到很多压力的。 骆钧仁看着叼着吸管左顾右盼的季郁,问道:”季郁,如果你好了,你会离开我的身边吗?“ 季郁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嘴巴离开吸管,反问道:”你想让我离开你的身边吗?“ 骆钧仁低下了头,继续切着盘中的牛排,转移话题,说道:”想要尝一尝我的牛排吗?“ 季郁把自己的奶茶递给他,问道:”你想不想尝尝看我的奶茶呢?“ 骆钧仁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用嘴巴接住吸管。 季郁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所以你想让我离开,我就会离开。你想要我留下了,我就留下来。“ 骆钧仁松开了吸管,继续低头切牛排,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道:“那好,我知道了。” 季郁又把吸管含在自己口中,问道:“所以呢?你想要我离开?还是想要我留下来?” 骆钧仁笑了一下,用餐叉把一小块牛肉送到口中。说道:“你真的不尝尝我的牛排吗?味道不错。” 季郁嘟着嘴看他,说道:“一看你就是想要我离开的,是吧?昨天晚上云想哥让你留下我,你都是那么不情不愿的。还大声吼我。” 骆钧仁故意气她,说道:“你怎么这么聪明?看起来也不傻嘛。” 季郁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离开座位,转身欲走出餐厅。 骆钧仁依然低着头切牛排,淡淡的命令道:“留下!” 季郁便停下脚步,如同双腿被钉子定在了原地。 骆钧仁笑了笑,放下刀叉,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向她走了过去,牵起她的手,问道:”吃好了吗?“ 季郁嘟着嘴,别过脸去,不回答他。 骆钧仁用手扳过她的脸,对她说道:”你要一直这么听话,也要一直这么固执。我不会丢下你,不会抛弃你。如果哪一天,我骆钧仁打你,骂你,让你滚,你也给我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就是把你丢到大街上,把你锁在门外,你也不要离开,我会去在你走丢的地方找你,重新带你回家。你知道了吗?“ 季郁甩开他的手,别过脸去,流下了眼泪,说道:”我才不会听你的话呢。你让我离开,我就会离开。我离开了,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骆钧仁再次扳过她的脸,看着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流下来,依然态度坚决的说道:”除非我死了,不然,你走到哪里,我都还是会找到你,给你带回来的。“ 季郁推开他,跑了出去。 骆钧仁并不急着去追,只是把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镇静的开口,说道:”留下来。“ 季郁便又滞留在原地。 骆钧仁走了过去,把纸巾塞到她手中,然后牵着她,走出了餐厅。 第一百三十二章 短暂的午餐时间结束后,骆钧仁带着季郁回到了排练厅。 演员们又都重新聚集在了这里,换舞鞋,压腿,开嗓,做准备活动。 季郁趁着演员们都还没有开始排练,便拿着笔和便利贴,一个个的问他们想要喝什么。秦东旭跟在她的身后,热情的招呼道:”小郁,小郁,我帮你一起去买饮料好不好?“ 季郁回过头来看他,带着一些陌生感和戒备心理,问道:”你是谁啊?“ 秦东旭诧异的回答她:”我是东旭啊,你以前最最好的朋友了。怎么?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季郁微笑的看着他,说道:”原来你是我的朋友啊,不好意思...我居然给忘记了。你没有生气吧?“ 秦东旭摇了摇手,回答道:“没有,没有。” 这时,扶在饮水机旁的夏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她说道:“季郁,饮水机没水了,你不是剧组的劳务吗?你去楼下搬一桶水上来换上吧。” 季郁嘟了嘟嘴,回答道:“哦。”便转身要下楼去搬水桶。 秦东旭跟在她的身后,说道:“小郁,我帮你。” 夏若阻止道:“秦东旭,刚刚那段戏,你的台词总是记不牢,你先过来和我对对戏吧。” 秦东旭有些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季郁微笑的对他说道:“那你就快去吧,我真的可以的。谢谢你啊,东旭。” 东旭便过去和夏若对词了。 排练厅饮水机的水,本来就是大家轮流换的。可是很少让女人去换水。即使是女人去提水桶,也都是两三个人一起去的。不过为了能够让季郁继续留在剧组,骆钧仁也不好阻止,更不好说些什么。 骆钧仁还是忍不住插手安排,替季郁解围,说道:“方哲,李勇,你们两个把饮水机的水给换一下。” 走到门口的季郁回过头,对二人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想...在剧组里面做些事情,为大家做一些事情,我也不能总做个闲人嘛。以后的水桶就都我来换好了。“ 骆钧仁说道:”你一个人根本抬不动,一个水桶将近十九公斤重。从一楼抬到二楼,还有那么多凳的楼梯。这种体力上的事情,又不是你单凭毅力就可以做得到的。“ 季郁乐观的回答道:”那也要我亲自尝试了以后,才会知道,自己究竟做不做得到嘛。“ 说完,便跑下了楼。 季郁费力的把水桶从一楼,滚上了二楼。 这时,范云想和林幼一刚好吃完饭回来。 范云想从一楼的楼梯下面看到季郁的身影,便出声叫了她一声”小郁...“ 季郁回过头去看他,刚刚推到二楼楼梯顶层的水桶,便又滚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季郁的脚掌上面。水桶和人便要一块儿从楼梯上面滚了下来。 范云想快速向上跑了两步,把呆呆的和滚落的水桶平行的季郁拉到了一旁,季郁才能够成功逃脱,滚下楼梯的危险。 水桶从林幼一的身边滚落。 林幼一气急的大吼道:”范云想!你就只顾着她。季郁!你是想要谋杀我吗?“ 季郁连忙一瘸一拐的走下楼梯道歉,对她又是鞠躬,又是行礼的说道:”漂亮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成心的啊...“ 林幼一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范云想赶到二人身边,将季郁拉在自己的身后。对林幼一说道:”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在我,不关小郁的事。水桶连碰都没有碰到你一下。小郁的脚都被砸伤了,你也别太得理不饶人了。“ 林幼一趾高气昂的看向季郁,说道:”你刚刚差点害死我,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季郁觉得自己理亏,便说道:”你想我怎么做,能够补偿你呢?“ 林幼一笑了笑,说道:”那今天一天,你就给我做一天的仆人吧,你一切都要听从我的指挥,我的安排。你做不做的到?“ 季郁看着她,恐惧的点了点头。 林幼一转身上楼。范云想拉住她,背对着季郁,小声对她说道:”幼一,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不要太过分了好吗?“ 林幼一甩开了他的手,说道:”既然是她答应我的,那么,这就是她和我之间的事了。与你无关。“ 林幼一笑了笑,伸手勾住范云想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说道:”还是说...你想要替她补偿我?“ 范云想挣脱开了她,回头看到腿脚不便的季郁,正在试图重新将水桶滚上二楼。范云想便下楼梯,向她赶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水桶,说道:”我来吧。“然后便将水桶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林幼一抱着手臂看着二人,说道:”季郁,不许让云想帮你抬水桶。“ 季郁看着她,点了点头。 范云想将水桶放了下来,说道:”幼一,小郁的脚受伤了。她怎么能够一个人抬的动这么重的东西呢?“ 季郁勉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对范云想说道:”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 说着,便继续向台阶上滚动水桶。 林幼一转身上楼,走进了排练厅。 季郁好不容易将水桶滚上了排练厅,秦东旭替她将水桶按在了饮水机上。 林幼一换了舞鞋,又说道:”季郁,我的鞋带开了。“ 季郁便一瘸一拐的赶过去,蹲在地上,替她将鞋带系好。 林幼一吩咐道:”既然你这么闲,那一会儿帮我把我换下来的那双鞋擦好吧。“ 季郁申辩道:”可是我刚刚还在统计大家要喝的饮料呢...“ 林幼一笑了笑,说道:”买个饮料能用多久的时间?刷双鞋又能用多久的时间?你现在是偷奸耍滑的想要偷懒吗?“ 季郁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偷懒呐,那好吧,我去买完饮料,再去刷鞋,可以吗?“ 苏桐说道:”是呀,买个饮料能用人多久的时间?你替两百多号人,买不同口味的饮料试试?什么叫‘刷双鞋能够用人多久的时间?林幼一,我问你,你这辈子给人刷过鞋吗?你给自己刷过鞋吗?你既然都没刷过,你凭什么这么说?“ 季郁劝解道:”苏桐姐...那个...我没事的,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刚刚是我搬水桶的时候,差点砸到幼一姐,她是受到了惊吓...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为了我儿争吵,弄得不开心,好不好?苏桐姐,你要喝什么?我帮你去买。“ 苏桐来到季郁身边,说道:”小郁啊,你怎么这么傻?“ 季郁微笑着说自己没事,拿着水吧的单子给苏桐看,问她想喝什么。 季郁统计完以后,便下楼去买水。 回来的时候拎了四大袋的饮料。 排练室的演员们正在跳舞,季郁便躲着舞群,贴着墙,小心翼翼的从角落里面钻了过去。 路过夏若的时候,夏若故意伸出脚,将她绊倒。 季郁手中袋子里面的饮料撒了她一身不说,她也摔了个狗啃泥。 其他演员们看她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纷纷笑作一团。 因为很多人点的都是冷饮,洒在季郁的身上,她冻的瑟瑟发抖。 范云想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季郁的身上。 骆钧仁对着嗤笑的舞群吼道:”都笑什么笑?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欺人太甚了吗?季郁是为你们去买的饮料,你们反过来还这么捉弄她,戏弄她。不要忘了,在剧组曾经面临危机的时候,是她挺身而出救了剧组。同时,也是她挽救了你们的梦想,你们的工作。我真替你们的羞耻心感到可悲!所有人,把地板清理干净!清理的不好的,我们就不继续排练!最懒散的那个人,我会把他开除剧组。现在开始做!“ 演员们便纷纷向四下散去,去找可以用来清理地板的工具。 骆钧仁对着一旁的苏桐说道:”你带季郁去卫生间,帮她整理干净吧。实在不行,就给她换上一身道具组的衣服。她讨厌潮湿,湿腾腾的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苏桐点了点头,便带着季郁出去了。 苏桐带着季郁再次出现在排练厅的时候,季郁身上穿了一件剧中”特蕾莎“的衣服。林幼一见了,心中便滋生出一种不满的情绪——”特蕾莎“可是自己的角色,凭什么给季郁穿”特蕾莎“的衣服呢? 季郁回来便问:”还用...再买回来饮料吗?“ 骆钧仁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排演工作,便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打扰。 季郁便蹲在一旁,替林幼一刷鞋。 骆钧仁在指导林幼一的独唱,是范云想为了音乐剧新写的一首曲子,苏桐填词的一个作品。歌曲的名字是《爱情与同情》。 骆钧仁始终对于林幼一对于这首歌曲的处理感到不满意。 第三次,骆钧仁强制让林幼一的演唱中断。 骆钧仁说道:”麻烦你,带一些感情进入歌曲之中好吗?不要总是试图秀你的演唱技法,秀你的高音。这首歌讲的是,托马斯对于特蕾莎为自己在婚姻与爱情之中,不忠的行为感到感同身受的痛苦。你能够理解那种感情吗?托马斯把特蕾莎当作是自己生命之中,注定,也是唯一爱着的女人。可是他不能够控制自己,与其他的女人发生性关系。他认为爱情和性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可是特蕾莎却觉得,如果不爱,那又怎么能够去做-爱?托马斯对于特蕾莎的痛苦感到感同身受。这首歌就是表达了特蕾莎试图去理解托马斯的行为,与对待爱情的看法。她为了爱情,可以抹去自己的想法和主见,自己的痛苦和不满。她曾经对托马斯说,让他在和别的女人做-爱的时候,带着自己去。自己会帮助他去勾引那些女人。所以,在托马斯看来,人类最伟大的情感就是,对于对方的心里和所承受的巨大痛苦的感同身受。这部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作家——米兰.昆德拉,曾在书中这样写过——同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感。林幼一,我要的不仅仅是凄美,婉约,动听。我要的是更深层次的,对于作品理解后的,那种纠结,痛苦,又无法摆脱的深爱...我需要你的声音里面有内容,你懂吗?“ 林幼一点了点头,和乐队说道:”再来一次吧。“ 乐队开始重新奏乐,林幼一投入演唱。 歌曲还没有进行到一半,骆钧仁又喊道:”cut.“ 林幼一皱着眉头向他问道:”又怎么了?骆钧仁,你虽然是导演,但你也应该学会尊重别人吧?我好不容易进入了状态,你还没等我唱完呢,你就喊cut,你这就是对于我的不尊重。“ 骆钧仁抱着手臂还击道:”那你对我表现出应有的尊重了吗?对于词曲作者,对于这出音乐剧表现出丝毫的尊重了吗?林幼一,我刚刚费尽唇舌的和你讲了那么多,你是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吧?你还是一意孤行的只将歌曲唱出柔美的感觉。我要的是痛定思痛,悲从中来。但是还要有一层如同蒙着薄雾彩纱那样的无比期盼,说服自己去相信爱情的感情。你懂吗?“ 林幼一不耐烦的对乐队说道:”再来一次吧。“ 骆钧仁挥手对乐队表示暂停,看着林幼一,信誓旦旦的问道:”你真的懂了吗?有哪里不懂的,我给你时间消化,理解。你要问我。“ 林幼一皱起好看的眉头,说道:”我懂了,开始吧。“ 音乐再次想起,骆钧仁又一次的喊了”cut.“ 林幼一真的有一些烦躁了,她将曲谱一摔,问道:“骆钧仁,你什么意思?公报私仇是吧?” 骆钧仁说道:“你能不能好好演唱?带一点陷入爱河,同时,却又对渺茫爱情的前程充满恐惧的情绪行吗?你刚刚演唱的那遍,就是一副因爱成恨,甚至是抱着一种想要成为主宰一切的胜利者的姿态在演唱歌曲。情绪表达的完全不到位。你是一遍比一遍演唱的要差。是我公报私仇吗?是你带着情绪工作吧?” 林幼一由于被骆钧仁说中心思,恼怒的转身,说道:“休息五分钟。” 骆钧仁无奈的说道:“林幼一,不用我再告诉你,你没有权利喊cut吧?行了,我也懒得和你计较了。你休息一下,调整一下情绪。一会儿可是最后一遍了啊。实在不行,你回家再拿着小说看一看,把伴奏带带回去,好好听几遍,磨合一下。“ 五分钟以后,林幼一重新走了回来,对着乐队说道:”节奏稍微慢一些,用a调试试。“ 骆钧仁焦躁的对乐队说道:”就用原调。作曲家定了曲调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和根据的。只有原调才能够帮你进入到歌曲的情感之中。这可不是你怎么舒服,就可以怎么来的。林幼一,我需要你现在抛下你自己的私心杂念,进入到特蕾莎的内心世界之中。“ 林幼一瞪了骆钧仁一眼,便再次投入到演唱之中。 这一次,比起之前的几次,处理的还好了一些。 骆钧仁听到另一个声音融入到音乐之中,那个声音完完全全是他满意的声音,是他需要的情绪的声音。 骆钧仁便对着乐队挥了挥手,示意乐队停来下。 林幼一火大的说道:”骆钧仁,你还有完没完了?“ 骆钧仁对着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然后随着哼唱的声波,回头看向了正在一边刷鞋,一边轻声哼鸣的季郁。 骆钧仁将季郁从小板凳上面拉了起来,惊喜的问道:”你还记得怎么唱歌吗?“ 季郁一脸错愕,费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骆钧仁从林幼一的手中夺过乐谱,递给季郁,问道:”你能看得懂吗?“ 季郁看了一眼,回答道:”乐队总谱。钢琴,小提琴,大提琴,贝斯,鼓,人声。切分节奏,八十二拍。降b调,转调g...“ 还没等季郁说完,骆钧仁就打断她,说道:“行!你来演示一边。” 季郁甩了甩手上的水,说道:“可是...可是我还没刷完鞋呢...“ 骆钧仁态度强硬的说道:”你认为是她林幼一的一双破鞋重要?还是我的这出音乐剧重要?“ 林幼一不满的说道:”这是我的角色,我的solo,凭什么要让一个白痴取代我?“ 骆钧仁看了她一眼,说道:”就凭这个白痴能够完全理解歌曲的意境。就凭这个白痴傻到能够被任何故事,人物的情节所打动,并且被带动。就凭这个白痴还没拿到曲谱,只听了两遍你唱的糟糕的版本,就能够把歌曲完整的演绎下来。就凭这个白痴比你唱的要好,要有情感。“ 林幼一不服气的,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想要等着季郁出丑。 骆钧仁对着乐队打了个响指,乐队开始奏乐。 季郁迷惑的开始演唱,先是不自然的有些小声的,左顾右盼的演唱,唱到歌曲的中间部分,她的内心与歌曲的情感产生共鸣,便更加的投入。一曲结束,就连她自己已经布满满脸的泪水,她也未曾发觉。 林幼一拉过季郁,就给她了一记耳光,说道:”这就是你从我手中抢走东西的下场。“ 季郁愣愣的捂着脸,还没有从刚刚歌曲的情绪之中走出来。 骆钧仁拉着季郁将她甩到身后。 范云想从钢琴旁起身,牵起她的手,安慰她。 骆钧仁对林幼一说道:”你未免有些太敏感了吧?林幼一。你唱不好,我叫季郁替你示范一遍,你就以为我要让她取代你。你就打她。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从她手中抢走这个,她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摆脱,战胜别人的轻视,得到的这个角色,她当初的感受是怎么样的呢?林幼一,想要守住你自己现在的地位,也需要你努力才行啊。一味的压榨别人展示才华的机会,就能够让你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熠熠生辉吗?既然你身为音乐剧演员,我希望你能够端正你的态度。或许,你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别人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差。今天你状态不佳,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你要是还敢在我的排练厅里面动手打人,我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为了以示公平,都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骆钧仁扫了一眼排练厅,说道:”行了,既然林大小姐状态欠佳,那今天的排练就到这里吧。汪莹不是说,为了庆祝音乐剧恢复排演,给大家办了个派对吗?那大家准备一下,就一起过去吧。“ 排练厅里面传出来一阵阵兴奋,期待的欢呼声。 林幼一走到季郁面前,怒视着她,对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季郁,别以为你今天赢了我。我只是对于你,还掉以轻心了些。从今以后,我们俩,走着瞧。“ 说完,便挎过站在季郁身边的范云想,快步离开了排练厅。 苏桐走过来,摸了摸季郁的头,安慰的鼓励她,说道:“小郁,刚刚唱的很好。” 季郁把头靠在苏桐的肩膀上,问道:“苏桐姐,你说,云想哥他也会觉得我唱的好吗?” 苏桐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 季郁一直定定的看着范云想和林幼一一起离去的排练厅大门的方向,说道:“苏桐姐,我好想唱歌给云想哥听...可是...他都没有时间能够陪一陪我...我真的...好想他啊...“ 苏桐将季郁揽在怀里,轻轻地安慰。 第一百三十三章 范云想在林幼一的保姆车里,车厢里面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范云想有些置气般的背对着她,看向窗外。 林幼一的目的就是把他囚禁在自己的身边,所以目的达到了,也就随他去了。林幼一无视他沉默的抗议,拿出化妆箱,对着镜子补妆。 范云想转过身,面对她,尽量保持情绪稳定,对她说道:“幼一,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这么对待小郁了?我们两人对她造的孽还不够吗?我们两个自己身上的罪孽还不够深重吗?你越是欺辱她,虐待她。我就越是心疼她,越爱她。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林幼一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笑的一下,说道:“你心疼她,你爱她,那又能如何?不还是得乖乖的被我牵着走?云想,你说得对,我们两个都是罪孽深重的人呢,那为何,你还不能够体谅我对你的心?如果你不能再爱我,那就让季郁,还有全世界陪着她一起去下地狱吧!” 范云想压抑的叹了一口气,背过头去,不想再去多看这个拥有一副天使面孔,内心却充满了阴谋诡计的女人一眼。 林幼一停下手中补妆的动作,拉过范云想的手,突然从暴怒如雷,转到对他心平气和的说道:“云想,我不是不给你机会。只要你全心全意的和我在一起,只要你不再去见她,不再去想她,我就会放过她,不再和她交恶。你能答应我吗?我对待季郁的态度,一切取决为你对待我的态度。” 说着,便将头伏在了范云想的颈部,用嘴轻轻含噬他的耳朵,逗弄着的,用手指在他的前胸上画着圈。 范云想清冷的开口,对着隔着案板的司机说道:“麻烦你停车。” 司机侧过头来,样子像是在征询林幼一的意见。 林幼一懊恼的命令道:“不准停!” 车子依然向前行驶。 范云想将林幼一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回过头看她,质问道:“林幼一,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是你遇到一切不顺心的事情,就找我帮你泻火的男宠吗?你以为你占有我的身体,我就会再次爱上你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这样只会让我想起你曾经是怎么骗我的,又是如何背叛我们的誓言,决绝的离开我的。你这样,只会将我们二人心的距离越推越远,你明白吗?” 范云想侧过头去,双手扶住车门把手,泄气般的说道:“这样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忍受不下去了。“ 林幼一拉住他扶在车门把手上的那只手,说道:”那你又把我当做什么了?我对你的爱,难道还不足以抹灭那些你曾经脑子里面胡乱幻想出来的伤感吗?范云想,你总是说我背叛了你,是我放弃了你,我问你,我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吗?我还是像你一样的,爱上了别人?都没有。我只不过是去完成我的梦想,同时也是替懦弱的你,去纽戏,去百老汇,替你完成你的梦想。在我看来,背叛我们的爱情的人,不是我,而你是。范云想,我因为爱你,所以一直忍受了这么久你对于我的指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那些痛苦,敏感,细致的神经,不过就是你想要回避,你才是这段感情最大的破坏者。你和季郁一样,伪装成受害者的样子,却来侵蚀我的成功,我拥有的一切。你们不过是嫉妒我的成功而已。你们才是最虚伪,怯懦的可怜虫。“ 范云想不去看她,试图拧动车门,低声说了一句:”对牛弹琴。“ 司机怕会有危险,便一脚踩下了刹车。 范云想下了车。 林幼一对他大喊道:”范云想,你信不信你要是就这样下了车,我一会儿会折磨死季郁?“ 范云想从马路上转过身,看着她说道:”那我也会和她站在一起,共同承担的。我曾经对她说过,我会站在她那边,而我却一直因为你的阴谋诡计,还有对你的遗憾歉疚,没有做到我对她的承诺。而现在,我会坚守在她的身边。不要忘了,是你的所作所为把我推向她的。“ 说完,便关上了车门。 司机重新驶动了车子。 林幼一将车后座的纸抽丢向前方的司机,气急败坏的埋怨道:”你刚刚干嘛停车?“ 司机恭敬的回答道:”是林先生交待过的,要我注意驾车安全。“ 林幼一烦躁的自言自语道:”又是林逸忠!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幼一又伸长脖子,对前面的司机说道:”你是我的司机,除了我的吩咐,我不允许你听别的人的交待,清楚了吗?“ 司机无奈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对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苏桐埋怨道:”你明明自己有车,干嘛还总是来蹭我的车坐?是太专注于和你的‘舒先生’谈情说爱,连给车子加油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吗?“ 苏桐对着车厢里面头上的遮阳镜涂完口红,随手把镜子给推了上去。打趣道:”骆钧仁,你是单身太久了,所以嫉妒我吗?什么事都往舒艺桁身上推。搞得像你和他很熟一样。“ 苏桐转过头推了一下正在驾驶车子的骆钧仁,语气夸张的说道:”喂——你这么介意,该不会是因为你在暗恋我吧?还是对我们俩的那段...最恶心的短暂交往恋恋不忘啊?“ 骆钧仁嫌弃的皱了皱眉,从车子的反光镜里面打量坐在后座的季郁的反应。 只见季郁像是失了魂儿似的,呆呆的望向窗外,好像心不在焉的,没有听几人的谈笑。不再是那张孩子气的脸,而是一张忧郁,同时充满了女人味的脸。 坐在车子后座,季郁旁边的秦东旭对于苏桐的玩笑哈哈大笑了起来,插嘴说道:”苏桐姐,你不愧是编剧。怎么会这么自恋啊?“ 苏桐转过身去,伸手打了一下秦东旭的头,说道:”死小子,总是和我没大没小的。“ 苏桐扭回身子,重新端坐在副驾驶的椅子上,回答骆钧仁:”我把车子留在了工作室,是因为在派对上难免会喝几杯,找代驾又不放心。所以还不如蹭你的车子。喂,骆钧仁,今晚你不要喝酒哦,要负责把我送回去。“ 骆钧仁问道:”怎么不让你的‘舒先生’来接你呢?“ 苏桐回答道:”舒艺桁又去外地出差了。再说,女人想要保持恋爱关系的稳定和长久,就要独立一些,不能总是缠着男人,这样才会有神秘感嘛。向林幼一那样...“ 骆钧仁轻咳了一声,提示苏桐,注意后座一直默默无闻的季郁的情绪。 苏桐看了一眼季郁,便禁了声。回过头对季郁说道:”小郁,既然你还记得怎么唱歌,那你以后就可以回到合唱队做领唱了,不用再给林幼一做苦工了...“ 骆钧仁用胳膊打了苏桐一下,在心里腹诽道:”苏桐这个女人,心还真是大。明明是好心,却还是避免不了句句往别人的心窝子上捅。“ 苏桐只好打岔道:”小郁,喝不喝水?我包里面还有盒酸奶呢。“ 秦东旭向她伸出了手,说道:”我要,我要。刚刚就已经好渴了呢。“ 苏桐打掉了他的手,说道:”是给小郁的。“ 秦东旭撇了撇嘴,又重新坐了回去。 季郁突然出声说道:”停车...“ 骆钧仁问道:”干嘛?“ 季郁情绪激动起来,说道:”麻烦停一下车。“ 车内的三人向外看去。 苏桐诧异道:”那不是范云想吗?“ 骆钧仁也扭过头去看。 季郁不顾一切的拉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 骆钧仁这才踩了紧急刹车。 然后横穿马路,一辆装载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 骆钧仁在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吼道:”小心...“ 季郁跑过马路,穿过车辆,来到范云想的身边,向他伸出自己的手。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揽住她的脖子,把她带近自己,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留下一个吻。 季郁指了指骆钧仁车子的方向,二人手牵着手一起走了过去。 骆钧仁下了车,大力甩上车门。对着和范云想一起走回来的季郁抬起手,就是一记耳光。 由于力气过大,季郁险些摔倒。范云想扶住她。 苏桐连忙下车,上前拉开骆钧仁,说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骆钧仁,你还觉得小郁在林幼一和夏若那里,受的委屈还不够吗?“ 骆钧仁背过身去,点了一颗烟。 季郁上前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摔倒在地上。 范云想去扶她。 苏桐一把夺下骆钧仁手中的香烟,说道:”行了,你又突然冒出的哪门邪火?发什么疯?“ 骆钧仁声音有些颤抖的指向季郁的方向,对苏桐吼道:”你知道她刚才那样,有多危险吗?“ 季郁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苏桐拉过季郁,说道:”骆钧仁这么对你,你还对他道歉?“ 季郁还欲上前劝慰骆钧仁。 苏桐拦着她,说道:“小郁,过这边来,别理那个恶魔。” 骆钧仁转身上了车,丢下季郁,苏桐,范云想三人,将车子向前驶去。 季郁挣脱开苏桐的钳制,跟在骆钧仁车子后面,向车子疾驰而去的方向跑去。 秦东旭回过头,趴在后车窗上面看,说道:“哥,小郁还在后面追着你的车子跑呢。” 骆钧仁从车的后视镜里面看到了那一幕,便又想起了那天,季郁为自己挡酒瓶之前,自己想要一个人去做蠢事,她就是这样,跟在自己的车后面追自己的。 秦东旭说道:“哥,小郁摔倒了。” 骆钧仁说道:“再多嘴多舌的,当心我把你也给从车里面丢出去。” 秦东旭只好闭上嘴,不再出声。 骆钧仁将车子驶出了能够看到季郁的视线。 他在心里说道:“你果然遵守了我们二人之间的约定——就算是我打你,骂你,赶走你,你也不会离开,对我不舍不弃。” 骆钧仁又强行把车子调了一个头,回过头去接应三人。 骆钧仁在跌在地上的季郁脚边踩下刹车,走出车门,一把拉起了季郁。然后对着在后面打车,想要拦车的苏桐,和向季郁方向走来的范云想喊道:“上车!” 苏桐和范云想向这里走来。 骆钧仁一只手捏住季郁的胳膊,低头对她问道:“你恨我吗?” 季郁只是抬头看着他,歉疚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范云想走过来,拉过季郁,看着她的手肘,拿出自己的方巾替她包住,说道:“小郁,你的手肘挫伤了。” 然后替她检查,问道:“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骆钧仁上了车。 苏桐也赶了过来,气恼的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怒气冲冲的摔上了车门。说道:“骆钧仁,我真的再也不想做你的车了。总耍什么脾气?” 骆钧仁看也不看她一眼,说道:“你不想坐可以下车。” 范云想和季郁也上了车。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范云想看到季郁受伤的脚腕因为又扭到了,所以变得更肿了些。他看到她裤子膝盖部分有一些磨损,便挽起她的裤腿,看到她的膝盖也挫伤了些。 范云想关切的问道:“要紧吗?” 骆钧仁从后视镜里面看着二人,说道:“死不了。” 苏桐撇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回事啊?” 骆钧仁轻蔑的说道:“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吗?” 季郁调解道:“是我不好...害你们担心了...“ 二人便都置气般的禁了声。 季郁拉着范云想的手,将头扶在他的肩膀上。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 季郁伏在他的耳边,小声的问道:”云想哥昨天不是答应小郁,今晚带小郁回家的吗?还作不作数?“ 范云想点了点头,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上,说道:”当然作数。“ 秦东旭替骆钧仁感到不平,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有些人做惯了豪华的保姆车,不知道坐我们的这个小轿车还坐不坐的习惯呐。“ 季郁转过头去,嘟着嘴对秦东旭说道:”东旭,不准你欺负我的云想哥。你要是再这么和云想哥不礼貌的讲话,小郁也再也不理东旭,再也不和东旭做朋友了。“ 范云想安慰的揽过季郁,对秦东旭礼貌的回答道:”谢谢你的关心,东旭。我现在很习惯,甚至比在豪华的保姆车里面还要感到舒适,舒心。“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季郁,说道:”因为我爱的人,就在我的身边。我可以照顾她,陪伴她。“ 季郁一脸崇拜的仰视着他。 骆钧仁烦躁的加快了车子行驶的速度。 季郁拍了拍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苏桐,叫道:”苏桐姐,苏桐姐。“ 苏桐回过头来,像是哄孩子似的,问她:”怎么了,小郁?“ 季郁问道:”苏桐姐不是说,你那里还有一盒酸奶饮料的吗?“ 苏桐翻了翻自己的皮包,找到了,递给她。 季郁微笑的接了过来,插上了吸管,递给范云想。 范云想微笑着接了过来。 季郁在遗忘了一切人,一切事之后。却依然只是记得范云想是自己的爱人,还记得如何歌唱。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吗?还是说,只是命运对他们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足以扰乱他们原本的生活秩序和轨道,将他们带到渐行渐远,凌乱,讽刺的感情陷阱里面,情感阴谋里面。 有的时候,给了人希望,并不能够将人带入到温馨甜美的大团圆结局。 有的时候,给了人希望,反倒是给了人一个可以轻易将之摧毁的盗火线。 甜如蜜糖,也可能是毒药。 可是没有人能够拒绝如此这般甜美的诱-惑。 沉醉在爱河的人们,往往是盲目的,切心甘情愿的赌上自己的一切。 爱情,就是一把利刃。 既让你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又可以将你斩断情丝,挑去筋脉。 你会为了爱情放弃什么?亲情?友情?事业?自己? 如果我说,你即使失去了一切,也不能够得到你的爱人呢? 你是否还会这样的义无反顾?不顾一切? 感谢虚伪突然诚恳,感谢谎言弄假成真。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经汪莹和林幼一商榷以后,派对的举办地点在林氏集团旗下的一家避暑别墅内举行。一是为了庆祝林幼一大病初愈,重新回归到音乐剧剧组,剧组也能够继续顺畅的进行排练。而是为了向音乐剧的大功臣——林幼一表示答谢,所以也算是替林氏的别墅,地产免费做推销广告了。 骆钧仁一行五人来到位于香榭大道的富人住宅区别墅时,大部分的演员们都已经提前抵达了。 天色渐暗,别墅的一楼大厅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林幼一刚刚在钢琴师的伴奏之下,演唱结束一首歌剧《图兰朵》中最著名的咏叹调唱段——原汁原味,意大利语版本的《今夜无人入眠》。 在场的所有《沉重浮生》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为她的精彩演绎献上自己热情的掌声。 骆钧仁一行人进入大厅的时候,刚好听了林幼一唱到歌曲结尾部分的炫技的高音。 五人之中,只有季郁一个人被歌曲所感染,激情充沛的鼓掌叫好。 骆钧仁对于永远搞不清楚状况,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季郁投去了一个嫌弃且充满轻蔑的卫生眼。 苏桐和骆钧仁一样,对于季郁的心思单纯,甚至如此孩子气有些怒其不争。 秦东旭夹在二人中间也不太了解状况,问道:“哥,苏桐姐你们俩和好了吗?还有,林幼一刚刚算是唱的不错吗?”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礼貌的鼓掌之后,停止了掌声,各自散去,拿取些食物,果汁,或是参观林氏豪华的别墅。只有季郁不停的鼓掌。她因为受到感动,眼角下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回答秦东旭的疑问,说道:“好好听...凶巴巴的漂亮姐姐唱的好棒...“ 骆钧仁伸出长胳膊,打掉季郁不停鼓掌的手。 季郁嘟着嘴看他,喃喃的小声说道:”真的好好听嘛...“ 范云想微笑着揽过她的肩膀。 林幼一拿着一杯香槟,向五人款款走来。厌恶的撇了一眼季郁,刻意为难的说道:”怎么?是对我有意见吗?我举办的派对,看来几位不是很赏光捧场啊?“ 骆钧仁笑了笑,也不算是解释,只是将问题重新抛给林幼一,说道:”没办法,在路上解救了一个被巫婆抛下的王子,所以才来迟了些。“ 林幼一瞪了骆钧仁一眼。 像个孩子一样的季郁并不懂得察言观色,便拉了拉林幼一晚装的衣袖,说道:”姐姐,你刚刚唱的那首歌,好棒!“说着,还对林幼一竖出了一个大拇指。 林幼一反感的甩掉季郁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由于刚刚在排练厅里,骆钧仁不满意自己对于歌曲《爱情与同情》的演绎,反而让季郁给她做示范,林幼一还是心中充满嫉妒的心怀芥蒂,说道:”季郁,现在还轮不到你对我的歌喉指手画脚的。你以为唱唱流行歌曲有什么了不起的吗?歌剧,音乐剧才是我的专攻。刚刚我唱的是什么,你懂吗?你懂意大利语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季郁没有想到自己对于她发自内心的褒奖,也会惹她生气动怒。便不动声色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做回应。 苏桐将手扶住季郁的后背,低头对她说道:”小郁,刚刚你在排练室里不是说,自己还没有唱够吗?你不是说自己好想唱歌给云想听的吗?现在有机会,你不如也去唱一首歌,让了不起的林幼一,林大小姐,品评一下你唱的怎么样?“ 季郁怯懦的向范云想身后躲去,自卑的说道:”小郁唱不好的...小郁不懂歌剧,不懂音乐剧,更不懂意大利语...小郁...小郁唱不了幼一姐姐那么好...“ 范云想看了一眼林幼一,然后安抚的拍了拍季郁的肩膀,说道:”小郁,既然你想要唱歌给我听,云想哥也真的有好长时间没有听你唱歌了呢,云想哥现在好想听你唱歌。我替你伴奏,你随便唱一首,怎么样?就当是你送给幼一姐姐请我们来她们家做客的礼物。好吗?“ 季郁露出来灿烂的笑容,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范云想,爽快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便牵起季郁,走到钢琴边,在琴凳上面坐了下来,问季郁想唱什么,季郁将手架在钢琴上面,托着下巴想了一会,然后便伏在范云想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范云想笑了笑,对她点了点头。 范云想开始奏乐,季郁轻巧,欢快的唱起了意大利语的流行民歌——《我的太阳》,清新的歌声刚刚脱口而出,便很快吸引了在别墅里畅谈,或是无所事事的走动的人们,人群集中包围在范云想和季郁不远处,认真聆听起来。悦耳俏皮的旋律,更是让人们忍不住跟随着歌曲的节奏,轻轻地扭动起腰肢,想要随之舞蹈。 林逸忠听到如此沁人心脾的歌声,便情不自禁的从楼上的工作间里面走了出啦,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听闻其声,更想要见其人。竟没想到,能够唱出这俘获他的心的旋律的可人儿,就是令他朝思暮想,几天没见的季郁。他将胳膊抚在玻璃墙壁的木桩扶手上面,认真的欣赏着这美妙的歌声和美丽动人的人。 苏桐故意气林幼一,便说道:”小郁唱歌果然很有天赋,因为歌声带有情感的缘故吧,所以很有感染力。“ 林幼一嫉妒的快要将手中的香槟杯子捏碎,说道:”那又怎样?乡村来的小丫头,不过也只是是会唱一些乡村歌曲而已,怎么也登不上大雅之堂。更何况,《o-sole-mio》根本就不是音乐剧,歌剧的唱段。“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太阳》的确不是歌剧,或是音乐剧里面的唱段。不过不能因此就否定了这首歌的历史性,和故事性。“ 骆钧仁给一旁的秦东旭讲解道:”东旭,如果你和你的好兄弟,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你会怎么做?“ 秦东旭想了一下,回答道:”当然是会和我的好兄弟公平竞争啊,看看那个女孩到底喜欢谁。“ 秦东旭笑了笑,说道:”据说,这首歌曲的创作背景,就是这样——两兄弟同时钟情于一位多情漂亮的姑娘,两兄弟并没有为夺得美人心而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没有互相吃醋,而是哥哥先做了让步,出门远行,把心目中的太阳——他所钟情的人留给了弟弟,弟弟含泪为哥哥送行,把这首歌献给了哥哥,尊敬的兄长和心爱的情人被他比做心目中的太阳。“ 秦东旭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说道:”原来这首如此动听的歌曲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动人的故事背景,这么美好的爱情故事。“ 苏桐也说道:”其实,关于这首歌曲里面的’太阳‘,人们一直没有能够统一观点。人们从自己对于歌曲的理解,也保留了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这是卡普阿写的一首情歌,他心目中的爱人就是他的太阳。但也有人持“我的太阳“指的是爱人的笑容这一观点。情人美丽多情的笑容被卡普阿喻为“太阳“,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 秦东旭更加的受到感动,说道:”无论哪一个观点,这首歌的意境都太美了。和那么美好的小郁一样,都是那么的让人感动,让人喜欢。“ 季郁的眼睛始终不离开坐在钢琴边,为她伴奏的范云想,她一直带着充满爱意的眼神,幸福的微笑着,唱完整首歌。 一曲结束,观众们向她献上感动的掌声。 范云想停下演奏以后,也微笑着看着季郁,为她献上掌声。 季郁拉过他的手,深情的注视着范云想的眼睛,说道:”''o-sole-mio!“ 范云想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温柔的喃喃低语道:”你才是我的太阳!“ 苏桐看着二人,不禁笑着向林幼一问道:”林大艺术家,你给品评品评,我们小郁唱的怎么样?“ 林幼一恼怒的对苏桐翻了记白眼,便走到范云想身边,将二人强制分开。 林幼一用手指甲狠狠的抠进季郁的手中,牵着她,来到人群之中,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说道:”我们去游戏室,一起去玩’躲避球‘的游戏吧。躲避球运动虽然起源于英国,不过在1900年左右就盛行于美国了。我在美国纽戏读书的时候还很流行呢!游戏很有趣的,不如我们一起来玩吧!“ 这个游戏激起了人群的好奇心和热情,人群纷纷跟随牵着季郁的林幼一,一齐赶去了游戏室。 骆钧仁,范云想,秦东旭,苏桐四人也跟在后面。 苏桐说道:”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 游戏必须分为两队人马。一组需要十二人。 按照林幼一的安排,范云想,自己,夏若,骆钧仁,林逸忠,还有其他七人为一组。苏桐,季郁,秦东旭,和其他九人为另一组。 季郁推脱说自己的脚受伤了,不想要参与游戏。还有那么多想要参加,却没能够被选中的人。季郁想让他们换掉自己。 范云想也说,季郁的脚伤会很不方便。 不过林幼一又拿出了”让季郁听从自己一整天“的那件事出来,季郁便不得不带着脚伤,加入游戏。 游戏一开始,林幼一就将今天所有的火气——季郁为自己做歌曲的导唱,范云想从自己的车上离开,季郁又在唱歌方面抢了自己的风头,这一切都发泄到了在躲避球游戏中的季郁身上。 季郁又好几次都被篮球狠狠的击中腹部。她有三次都抱着球,被击倒在了地上。 再加上季郁的脚伤,很难快速作出反应,季郁便成了林幼一和夏若的靶心。 后来,季郁又被林幼一投掷过来的球击中了脸部。 季郁吃痛的说道,自己输了,想要下场换人。 林幼一却说道:”你不知道吗?攻队击中,守队内场球员头脸部时,击中无效。所以,你还不能够下场,你需要继续进行比赛。“ 季郁委屈的都要哭了。 苏桐也说道:”林幼一,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谁都看得出来,你是在针对小郁。“ 骆钧仁说道:”按照规矩,球员明显故意击中对方球员头脸部时,应被判罚退场。所以,林幼一,你输了,你才应该是第一个退出比赛的失败者。“ 林幼一依然狡辩道:”我不是故意击中季郁的,所以,不能够算我犯规。还有,骆钧仁,你想好自己是哪一队的好吗?哪有出卖自己队的队友,去讨好对手的人?“ 林幼一又对着季郁诽谤,讽刺道:”哦..我知道了,是又在讨好,维护你的‘小情人儿’啊?看来,你这个潜规则的导演,对你解救的这个狐狸精还很是上心的嘛。怎么?她在床上也很骚吗?“ 骆钧仁并不气恼,只是低着头笑了笑,然后抬起头,对上林幼一的眼睛,说道:”再怎么骚,也没你骚吧?林幼一,我知道你在美国为了得到在音乐剧《艾薇塔》里面的贝隆夫人一角,你和导演睡了。不过,我们国内的音乐剧业界这么落后,可比不上你们美国!“ 林幼一对于被骆钧仁突如其来的爆出自己曾经的黑历史,恼羞成怒。伸出手欲给骆钧仁一记耳光。 却被骆钧仁将她的手腕扣住。 林逸忠吃惊的问道:”幼一,你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吗?“ 林幼一为求自保,继续辩驳道:”你撒谎!骆钧仁,你污蔑我!“ 骆钧仁附在她的耳边,从容且魅惑的说道:“我们两个,谁在撒谎,你自己心知肚明。“ 骆钧仁冷笑了一下,然后离开她的身体,说道:”林幼一,你不光身子这么脏,嘴巴这么脏,最可怕的是你连心都这么脏。” 林幼一抽出自己的手,哭泣着跑出了游戏室。 范云想追了出去。 二人撞倒了站在一旁傻眼,来不及避让的季郁。 范云想跟着林幼一来到了她的闺房。 林幼一躺在床上,掩面哭泣。 范云想走了进来,坐在床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不要再哭了。” 林幼一随手抓过枕头,丢向范云想,哭着对他发脾气,说道:“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和他们一伙来羞辱我的吗?” 范云想解释道:“我之前并不知道钧仁..他说的那件事。我没有和他串通过。“ 林幼一喊道:”那又如何?反正现在剧组的人,全部都知道了。我是一个肮脏,下贱的女人。连我哥哥都这么看待我。“ 范云想安慰她,说道:“幼一,一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至少...我没有那样看待你。“ 林幼一摇着头说道:”我不信...以后所有的男人都会把我当作垃圾。可是,我只是为了我的梦想,我知道自己是可以饰演好贝隆夫人的。我就是贝隆夫人,我就连和她的命运都是那样的相似。以后,,,没有人会再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女人那样碰我了...“ 范云想从梳妆台上的纸抽里面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纸巾给她。对她说道:“不要那么想。一定会有一个,能够真心懂你,爱你的人出现的。” 林幼一擦了擦眼泪,看向范云想,说道:”云想,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爱我。可是,你为了我能够重新找回自信,能不能...再假装你爱我一次?“ 范云想对于林幼一这个无理疯狂的提议,并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他愣了一下,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多想了。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实力,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否定你的努力和成就的...“ 林幼一已经脱下了自己的晚装,从范云想的身后将他抱住。双手挑-逗的抚-摸他的身体,将嘴唇靠近他最敏感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引诱的说道:”云想...你,,,就是我的解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季郁心情不好,人群越是喧闹,她就越发的感觉到孤独。 即使她现在的思维模式就和一个孩子没有设么两样。可是她此时此刻的内心,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爱的人,为了一个欺辱自己的人,为了一个把她的罪名栽赃嫁祸到自己头上的女人,推倒了自己,弄伤了自己,抛弃了自己。 男人都是有同情心的,都是会怜香惜玉的。可是,为什么范云想会在季郁和林幼一同时陷入到艰难的处境的时候,总是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掉季郁,而是选择奔向伤害,责难季郁的林幼一呢?难道在他的心里,季郁其实还是没有林幼一重要吗? 由于脑震荡,季郁现在的逻辑模式还不会有这样清晰。不过,她依然感受到了深深的失落感,感受到了被遗弃,被放弃的痛楚。 她落寞的离开人群,一个人来到了林家别墅的天台上吹冷风。 晚风阵阵,拉扯着她的头发,揉-搓着她单薄的衣服。她伸手抱住自己,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河,自言自语,没有意识的脱口而出:”幸运星...“ 季郁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面多了一些重量。 季郁回过头去,林逸忠站在她的身后,将一件自己厚一些的外套披在了她冻的瑟瑟发抖的身上。 林逸忠看到扭转过头来的季郁,一张白净的小脸上面,挂着一行清浅的眼泪。看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动人,那样的孱弱,那样的忧郁。就更是激起了自己对于她的保护欲。 林逸忠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将季郁脸上的泪痕抹去。 季郁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拿了下来,推给林逸忠,躲开他向自己伸出的手,转身离开。 林逸忠拉住她的手,季郁扭过头,一脸的青涩懵懂,不解的看向他。 林逸忠在握住她的那只手上面,稍微使了使力气,说道:”你好,我是林逸忠,林幼一的哥哥。我代替她,为她刚刚对于你的过激行为向你道歉。“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一样的,转身跑走。 她在天台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回过头去,对他说道:”你好...我叫做季郁。季节的季...郁郁寡欢的郁。“ 说完,不等林逸忠的回应,便快速跑下了天台。 林逸忠看着她慌张逃窜的身影,不禁笑了笑,喃喃自语道:”郁郁寡欢的郁吗?看来还真是呢。每次见到你,你都在流泪。“ 林逸忠在心里想着,如果你能够答应陪在我的身边,我是不会让你以后再流泪的。因为...我每次看到你落泪的样子,就感到很不忍心。 我能够...作为一个把你从郁郁寡欢之中,解救出来的黑骑士吗? 林幼一闺房: 范云想背对着林幼一系好了最后一颗衣扣,从床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幼一从他的身后将他拦腰抱住。说道:“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范云想解除开林幼一环绕自己的手臂,推脱道:“客人还在大厅里面等着你呢。你快点下来吧。” 林幼一从床上走了下来,再次抱住范云想,将自己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体上,说道:“没有人是会比我还要适合你。你总是犹豫不决,不知道应该如何做选择。我呢,又总是喜欢主宰一切,能够帮助你做出正确的决定。你总是心软,容易被别人骗。我呢,又擅长心理战术,能够识破别人的谎言,从而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你总是浪漫主义,脑子里面充满了艺术,梦想...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幻。我呢,又是最懂得营销和社交的人。还有,你的身体如此的适合我的身体...这一切,难道不足以说明我们两人才是天生一对吗?云想,给我一个机会,你再爱我一次。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范云想有些无奈的质问道:”所以,刚刚的一切,不过又是你无数谎言和计谋之中的一个圈套吗?“ 林幼一推开他,气恼的说道:”范云想,不要把自己说的像是,是我林幼一引诱你和我上-床的。哪里有像你这样情感脆弱的男人?总是把自己凌驾于受害者,和总是想要拯救别人于危难之中的救赎者的角色之中。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明明占了便宜,还好像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在我眼里是有多么的恶心吗?“ 范云想没有多做解释,或者说,他已经厌倦了和林幼一的争吵。好像自从她从美国回来萣懿以后,自己每天都要和她争吵,就像是任务一样。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她的那张利嘴。她甚至能够颠倒黑白,把自己的错误说成是别人的错误。把别人的不幸,又说成是自己的不幸。一切谈话已经失去了意义。于是,他选择放弃了自我表白的权利。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向她阐述自己,只要不是按照她的意图,她就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范云想如今觉得自己与其被误解,不如不去争辩了,至少那样会让他感到轻松一些。 范云想没有理会林幼一的胡搅蛮缠,摔门而去。 从天台下来的季郁,又一个人坐在了别墅大门外的台阶上。 她已经从人们异样的眼光之中,读懂了他们对于自己失去记忆这件事情的嫌恶与误解。她们好像把自己当作一个傻瓜,当作一个精神病患者那样的。在人群之中冷落她,却在背地里面数落她,讥讽她......她刚刚上卫生间的时候听到,两个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在补妆的音乐剧演员——她的同事,是如何贬低自己,嘲笑自己的。 季郁托着下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我真的傻了,是不是现在的心就不会这么痛了?是不是就连脑子里面也不会这么乱了呢?” 季郁被夜晚的寒风吹打着真的很冷,不过也没有她此时此刻的心冷。她已经不准备回去了,她还不想要面对那些因为自己的疾病,因为自己的不幸遭遇而打压自己,肆意妄为的带给自己伤害的人群。 所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不过,她如今更不想要去面对的,就是林幼一和范云想。 季郁感觉,只要她看不到范云想眼中的那个她,她的生命就毫无意义。她甚至不能够确信自己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每当范云想眼中倒映的那个自己消失了,她便像是被从期待和如此美好的花花世界之中抽离了出去一样。她就会失去自己。 这时,骆钧仁推开了别墅的大门,看到了若有所失般的,蹲坐在别墅门前的季郁。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劫持了呢。找了你这么一大圈,原来一个人傻坐在这里发呆。” 骆钧仁站在她身后,用脚踢了踢她,问道:“喂,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认为这样的派对很没意思?” 季郁缓慢而落寞的说道:“骆钧仁,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自己受了委屈,不开心。却还是担惊受怕的害怕别人会不开心。所以才总是放弃自己的坚持,去迎合别人。就觉得...只要自己做的事情,让别人感到幸福了,自己也就觉得值得了,应该也会很快乐的。不过...我现在看到人人都那么幸福,为什么我自己的内心会感到很苦涩?很辛酸?“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明明感觉很心疼,却还是很言不由衷的说道:”要我说啊,你就是犯贱,就是奴性!凭什么总是牺牲自己去讨好别人?你对于他们有什么企图心吗?你到底是缺朋友,还是缺爱啊?总是低三下四的,一副很卑微的样子。别人不欺负你,欺负谁啊?要我说,别人不欺负你,都对不起你。“ 半晌,季郁没有出声。 骆钧仁在她身边坐下,想要缓和一下刚刚的气氛,问道:”喂,你还吃不吃冰淇淋?“ 季郁低着头,没有看他,后知后觉的说道:”就连你...也是这么想我的吗?“ 骆钧仁回击道:”我怎么想你,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季郁转过头去看他,清冷的开口说道:”是我对于你们任何人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吧?“ 骆钧仁开玩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能忽视的掉,像你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季郁又转过头去,说道:”我真的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不去给别人带去那么多的麻烦,不去制造那么多的麻烦,也就不用面对那么多的麻烦。“ 骆钧仁眼神深邃的看着她,问道:”喂,真生气了?“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骆钧仁站起身,对她伸出了一只手,说道:”走吧,带你去吃冰淇淋。“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太冷了。” 骆钧仁拉季郁起身。从季郁的手掌传来冰冷的温度。 骆钧仁将自己的外套退了下来,披在季郁的身上,说道:“进去吧,这里的风太大了。” 骆钧仁带着季郁走进别墅。 林幼一也刚好从自己的房间里下来,说道:“输了’躲避球‘游戏的人,要接受惩罚。” 苏桐说道:“可是输的人,应该是你吧?” 林幼一狡辩道:“输的人明明是季郁。我没有被球碰到过一下。况且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是故意将球打在季郁的脸上的。” 季郁看着她,平静的问道:“什么惩罚?” 林幼一拍了拍手。 佣人将一张小桌子推了出来。 林幼一说道:“这张桌子上面,有十杯高度数的鸡尾酒。输了的人,需要全部喝掉。” 范云想气恼的阻止道:“你疯了吗?小郁她根本就不会喝酒。她现在还是一个病人。你这样做是在要她的命!” 骆钧仁说道:“季郁是输了比赛,可是,你也输了。如果你连自己的失败都不敢承认的话,那么,这个游戏也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你想整谁,就整谁。这样,岂不是简单得多?” 林幼一拿起桌上的一杯酒,说道:“好!那我陪她喝。” 说着,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骆钧仁拉住季郁的手,想要带她走出别墅。说道:“走,没有必要陪她疯。” 林幼一在二人身后喊道:“季郁,你不要忘了,你答应了我,今天你必须什么事都听我的。我现在就想让你喝酒!我要你陪我一起喝!陪我一起痛!” 季郁用另一只手将骆钧仁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地推了下去。然后走到林幼一的面前,也拿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范云想拉过她的手,带着指责的语气唤道:“小郁...“ 季郁抬头看着他,泪眼婆娑,说道:”只要伤害我自己,就能够让你看到我了吗?“ 季郁转过身,又拿起了一杯酒。 林幼一也拿起了一杯,作势要和季郁碰杯。 季郁刚刚向她伸出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林幼一就将手中的酒,一把泼在了季郁的脸上。 林幼一将空酒杯摔在地上,说道:”既然你在今天结束以前,都必须要听我的。我告诉你,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接下来的这七杯酒,我要你一个人全部喝完。“ 季郁顺从的将手中的酒再次的一饮而尽。 然后伸手去拿第三杯酒。 骆钧仁按住她手中的酒杯,低声命令道:”我不准你再喝了。“ 季郁的胸口突然涌上一阵阵的恶心。 她转身跑去卫生间,从胃里翻滚着,涌出一片的血红腥甜。 季郁不胜酒力,晕倒在卫生间里。 范云想听到她倒地的声音,紧忙跑了过去,将陷入昏迷的季郁,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走出卫生间,走到林幼一的身边,说道:”小郁胃出血,不能够喝酒的。“ 范云想带着憎恶的眼神看向林幼一,清冷的开口问道:”你现在满意了?“ 说完,便抱着季郁,想要带她走出别墅。 林幼一在他身后喊道:”你不准带她走!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让她听从我的事!“ 范云想转过身,试图冷静的对她说道:”小郁尊重你,听从你的差遣,是她做过的最大的错误。而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将一个如此尊重你,欣赏你的才华,总是在包容你的小郁,当作是你最大的敌人。林幼一,我不是小郁,我不会傻到即使知道你要害我,还陪你做这个充满黑暗,阴险的暗箱操作的游戏。从今以后,你想要做什么,我不会再拦你。可是你也不要再想着,用自己的狠毒,阴险的手段,就去操纵,控制他人。你能够控制的住一个人的行为,你能够控制的住他的心吗?我对你的那颗心已经死了。你对我的那颗心也变了颜色。而我,做过的最大的错误决定,就是试图去挽救你。没想到在这之中,你竟然会伤害了我最珍惜的人,并且使我和你成为了同谋。我不会饶恕你,就像我不会饶恕自己。林幼一,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抱着季郁,离开了别墅。 林幼一崩溃的将桌上的酒杯全部扫到地上。 林幼一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季郁,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酒席派对狼狈的结束,无论之前是多么的富丽堂皇,玉盘珍馐,欢声笑语,大费周章,待退下虚伪的面具的人群,或是尽了兴,或是扫了兴的,发泄完自己余有的精力,和声张的热情,只剩下一脸疲惫,和一身的筋疲力竭。再雍容华贵的房子也变得门前冷落。人前显贵的人儿,也不过是如同一场谢了幕的演员,掌声随之消散,只剩下一个个孤独,落寞的身影罢了。 林幼一一个人带着不甘心,和愤恨的心情,独坐在偌大会客厅的施坦威三脚架钢琴旁边,手中拿着一杯香槟。香槟的酒瓶放在钢琴上面。 保姆在整理,打扫着客厅里面残余的凌乱。 林逸忠从二楼的楼梯上面,走了下来,来到林幼一的身边,夺过她手中的香槟酒杯,开口劝慰道:“别再喝了。以你的酒量,即使是将这一整瓶的香槟都灌下肚,那又能如何?你从来都是清醒的可怖的那种人,你和季郁不同,你是不会轻易醉倒的。你现在,只不过是清醒的偏执,何必再为难自己?与其做这种徒劳的,折腾自己的事情,倒不如上楼好好的去睡上一觉,醒来之后,神清气爽,将自己做的那些不堪的一切,通通忘记。” 林幼一不去看林逸忠,心中带着一种觉得无人理会的怨气,说道:“就连你也认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吗?都是我自食其果,都是我的因果报应吗?” 林幼一转过头,看向林逸忠,与他对峙,说道:“可是,在爱情里面,哪里有那么多的对错?难道守护自己的爱情,在世人看来,也是有错的吗?” 林逸忠想到已婚的自己,心中却对季郁滋生出的那种特别的情感。不免觉得他们兄妹二人同病相怜。对于林幼一的所作所为不尽感到理解和宽恕,也更加的心疼起自己的妹妹来。 林逸忠试图拉林幼一起身,不想与她再做争辩。转移话题,依然想要劝慰她,说道:“今天太晚了,爸妈都去海岛度假了,你嫂子也去法国参加她所定制的珠宝展览,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你就不要回宾馆住了。明明回到了萣懿,为什么有家不回?还执意的要住在外面?我叫李嫂都替你的房间整理好了,你回房去睡吧。” 林幼一甩开他的手,质问道:“林逸忠,是你让我的司机监视我的,对吧?是我自己请的司机,你有什么权利来干涉我的生活?这就是我七八年来,生活在国外,从来也不想家,回到家门口,也宁可住在宾馆,也不想回家的原因。我林幼一哪里还有什么家人?这么大的房子,却不是我的家。你们就只会管束我。从小到大,就只会给我压力。林逸忠,你知道吗?或许在外人的眼里,你是一个对我疼爱有加,娇宠我的好哥哥。可是,其实把我逼迫成如今这样的,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是真正的元凶。从小到大,你的学习成绩总是那样的优异,又是那样的成熟稳重。父母看起来是偏爱我一些,可谁不知道,你才是林家,林氏集团当一不二的继承人。就因为我是女人,我从出生就已经输给了你。你知道我为了能够赶上你,有多么的辛苦,多么努力吗?” 林逸忠只好解释说:“幼一,我只是叮嘱你的司机,要他开车注意安全。在你闹出假装吞服了安眠药的事件以后,我是怕你会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我并没有叫你的司机监视你。我只不过是,想要为你的安全保驾护航而已。你不要再多心了,好吗?” 林幼一冷笑道:“林逸忠,想不到你连演戏都比我要精通的多,父母又不在,况且如今你已经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林氏,你还在这里扮演什么好哥哥的形象?你是准备要领奥斯卡影帝吗?” 林逸忠有些被林幼一的不可理喻激怒,说道:“在你眼里,我们俩三十来年的兄妹情谊,手足之情,不过是一场虚伪的戏剧吗?幼一,我能够理解你从高中以后就独自去美国生活,家庭观念比较淡漠。不过,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和爸妈也只能够支持你去达成你的梦想,如今,你又反过来,这么指责我。你知道哥哥会有多伤心吗?父母年纪大了,我是答应父亲,替他接管了林氏,可是你是知道我的梦想是建筑师的。也只有你知道我的梦想。你知道我为了你能够快乐,为了父母能够对于我们兄妹俩放心,我放弃了多少自己喜欢做的事吗?你知道在你实现你音乐剧的梦想的同时,是用我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了自己原本想要的生活才换来的吗?” 林幼一依然自以为是,毫不领情,态度恶劣的说道:“你不过是和范云想一样,扮猪吃老虎罢了。怎么?你弄的我无家可归,还要我反过来对你俯首称臣,对你歌功颂德不成?” 林逸忠气急,抬起手来,给了林幼一一记耳光。 林幼一流下眼泪,用手捂着自己火辣辣燃烧的脸,愤怒的看着他,说道:“林逸忠,你在我住院的时候不就是想要打我的吗?为了季郁那个臭丫头。现在,你终于还是做到了。林逸忠,我告诉你,你这一巴掌打碎了我们兄妹俩将近三十年的手足情谊,我是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林幼一转身跑上了楼。 林逸忠有些悔恨的在她身后唤她:“幼一...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你是真的不能够体会得到,哥哥是有多么疼爱你吗?“ 林幼一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前,对他喊道:”真正扭曲了我的是你,是你们!我恨你,我恨季郁,我会让你们承担我所有受到的所有屈辱和疼痛。我会让你们比我所承受的,还要痛上一百倍!“ 说着,便大力摔上了房门。 她坐在床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连串的号码,然后清了清喉咙,说道:”喂?剧迷周刊吗?我有一条重要的关于音乐剧《沉重浮生》的内幕透露给你,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骆钧仁和苏桐二人,正在骆钧仁的车厢里,苏桐家的楼下,推翻,销毁疯狂的翻云覆雨之后,痴缠留下的证据。 苏桐在车厢的后车座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衣冠。 骆钧仁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坐在前车头上,点燃了一支烟。在心里想要抹去季郁飘忽浮现的身影。 骆钧仁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到苏桐家的楼层,从窗户里面传出来的刺眼光线。 苏桐走下车,走到骆钧仁身旁,拿过了他手中的香烟,刚要放在嘴边。骆钧仁便夺了回来。 苏桐看他,说道:“怎么?一颗烟而已,还要和我计较?” 苏桐不在意的背过身去,说道:“和之前一样,我们今晚发生的一切,只是单纯的性伴关系。明天在排练厅见面之后,一切恢复以往,双方都不许再提起...“ 骆钧仁拍了拍苏桐的肩膀,用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指了指苏桐家,卧室房间,亮着灯的那盏窗户的方向。 苏桐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不是说下周才会回来的吗?“ 骆钧仁轻佻的笑了笑,递给她一只香烟,慵懒的开口询问:”还要吗?“ 苏桐对于他的腹黑和调笑已经见惯不怪了。只是直直的盯着楼上的方向,问道:”你猜他会知道吗?“ 骆钧仁把手中的香烟熄灭,回答道:”他真的很爱你。想必在上一次,为林幼一举办宴会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我们俩之间的事。“ 苏桐摇了摇头,说道:”难道开放的恋人关系,在封建,愚昧的社会舆论导向之中,真的是一种罪恶吗?“ 苏桐看向骆钧仁,说道:”你们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包容我,却不理解我,你认为,这样让我胆战心惊,不寒而栗的关系,真的是在爱我吗?“ 骆钧仁重新走进车里,摇下车窗,对她说道:”苏桐,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聪明的女人。你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会因为背叛,偷情而觉得亏心,又为什么会对于舒艺桁的包容,反倒感觉愤恨?你问问你自己,你清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想要的事什么?作为朋友,我想要提醒你,不要因为恐惧一段稳定,长久关系的延续,和它即将带来的,推翻你寂寞的城墙所必须要面对的人生下一个阶段,而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你不觉得,他不能够理解你,却依然能够包容你,这样的情感,才更加的难能可贵,更加的值得珍惜,更不容易吗?“ 苏桐笑了笑,说道:”你这个最佳损友,连宽慰起人来,也这么理智,分析的条条是道。你既然这么清醒,为什么不阻止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呢?“ 骆钧仁的脑海之中,又想起范云想将季郁从别墅里面抱走的画面来。他并没有回应她,若无其事的踩下油门,将车子行驶而去。对着车窗外挥了挥手,说道:”有事打给我,不过,我真心认为以你的头脑,你不会有什么事需要我去为你解决。“ 苏桐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有扭过头看向自己家的窗户方向,喃喃自语道:”骆钧仁,你这个恶魔...“ 苏桐走上楼梯,想着,骆钧仁似乎是唯一能够不带给自己牵绊关系的人,所以自己有时才会喜欢和他博弈。他总是能够一语中的的戳穿自己的内心。不过她清楚,这样的男人,不会比她更加的稳定。没有人能够束缚住他。每当自己内心的黑暗想法燃起火苗,她就会忍不住想到这个男人。想到这个,能够带她通往地狱的男人,而后,又会把她带领回沧桑的人间正道。帮助自己指引出一条明亮,通顺的大道的男人。 或许骆钧仁才是唯一能够懂得苏桐想要维持的那种,所谓成熟的朋友间伴侣关系的人吧。 苏桐打开了自己家的房门,除去脚上的高跟鞋,换上柔软舒适的居家拖鞋,将手提包放到进门玄关的橱柜上面。伸手拉开鞋柜,想要将退下的鞋子,放进鞋架。却看到鞋架里面放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和一张充满爱意的小贺卡。 苏桐将礼物取了出来,除去包装,看到那是一本二十世纪,英国小说家d·h·劳伦斯的作品——《恋爱中的女人》一书。 她又拿起那张可爱的小贺卡来看。上面用漂亮的钢笔行楷字体写着:”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而不必操心担忧,真正的心心相印。因为我们在一起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现象,而不是需要我们努力去维持的什么东西。“ 苏桐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段话是摘抄自劳伦斯的这部小说——《恋爱中的女人》里面的语句。 想必骆钧仁猜测的没有错,舒艺桁是早已清楚苏桐和骆钧仁之间的,令人费解的关系和隐情。不过是没有戳穿罢了。 骆钧仁还说对了一点,那就是,舒艺桁是真的很爱自己。 苏桐将书和贺卡拿在手里,径自走进卧室,将礼物放在床头。看到舒艺桁背对着她,睡在床上。 苏桐走进浴室简单的洗漱,换了真丝睡裙,躺在他的身边,从身后将他抱住。轻声问道:”怎么开着灯睡觉?“ 舒艺桁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回答道:”想要给你留一盏灯,想要让你知道,你的男人在等你回来。” 苏桐有些感动的亲吻舒艺桁的唇,说道:“你的这张嘴,只会说出安抚我,动听的话语。从来不会说出抨击我,刺痛我的话语。谢谢你,我的舒先生。” 舒艺桁转身熄灭了床头灯,房间里面陷入到一片仓皇的黑暗之中。二人却能够心照不宣的感到为彼此留有余地的温情。 苏桐的心中并没有感到悔恨和歉意,舒艺桁的心中也没有丝毫的责备和隔膜。 二人在相互拥抱之中,一起沉沉的睡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范云想坐在出租车后座里,低头看着由于不胜酒力而醉酒,被林幼一的烈酒而引发胃出血的,陷入昏迷状态之中的,被自己抱在怀里,痛苦的紧锁眉头,一脸孩子气般的稚嫩,青涩,懵懂的季郁。仿佛她刚刚在别墅里面,脸上挂着泪痕,面对着自己所说的令他心碎的话语,还犹如在耳边悠悠的回响着,挥散不去...... “是不是只有做出伤害我自己的事情,就能够让你看到我了?“ 范云想帮她拭了拭头上的汗水,带着心疼和歉疚的情感,喃喃的自语道:”你怎么这么傻?到底还是我的优柔寡断,害苦你了吗?“ 季郁微微的睁开眼睛,在昏天地暗的晕眩之中,在范云想的怀里不安的试图挣脱。 范云想将她抱住,关切的问道:”是不舒服吗?还是想要吐?“ 季郁的眼前模糊,看不清将她滞在怀中的人的人脸,继续推脱,含混不清的表达自己的意见:“不要...不要碰我好不好?你带...你带我去找我的云想哥好不好?“ 范云想扶住她的肩膀,试图将她摇的清醒一点,说道:”小郁,小郁,我就是云想哥,你...不要再乱动了好不好?“ 季郁认真的识辨他的声音,慢慢的安静下来,将自己沉重,昏沉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云想哥,我们在哪里?还在别墅里面吗?别墅好大好大,小郁找不到你...不要再让小郁找不到你了,好吗?“ 范云想回答道:”我们在出租车上。在带你回家的出租车上面。我不是答应过你,今天晚上带你回家,不把你丢给钧仁,或是丢给别人的吗?“ 季郁借着酒精的作用,一反往日的安静寡言,矜持乖巧,哭泣的问道:”小郁是不是好麻烦?总是生病,总是发生状况,所以...所以云想哥才总是不理小郁,才总是丢下小郁的?“ 季郁在昏昏沉沉之中,伸手去拉出租车的车门,说道:”小郁不想要勉强云想哥了,小郁不想再给云想哥添麻烦了。“ 范云想将她拉了回来,抱在怀里,内心也是无比的伤感和心痛,说道:”我没有觉得你是负担。小郁,这些话为什么你早不和我说呢?我没有想要...也没有想到你一个人的心里会承受了这么多苦涩。“ 范云想也情难自禁的留下了眼泪。 季郁感觉到他的泪水低落到自己的脸上,便慌张的伸手去替他擦去眼泪。意识有些清醒了,抬头看着他,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你难过的...“ 出租车停在了范云想家小区的楼下。 范云想付了车钱,然后转身对季郁问道:“用我抱你上去吗?” 季郁摇了摇头,自己扶着车门,从车厢里面走了下来,回答道:“牵着我上去就好了。” 二人回到公寓。 范云想拿出来一套新的女士睡衣。纯色的,蓝色,两件式分体长袖睡衣,和一条新的纯棉,白色浴巾一起递给季郁,说道:“这是你上次从我们家里走了以后,我去替你买来的。你去浴室里面洗一个澡,能够帮你醒酒,还能够让你缓解一下疲劳。我在外面等你。” 季郁仍然有些迷惑的看着他,然后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里...是云想哥的家吗?小郁曾经来过的吗?“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略感辛酸的牵引着她,将她带去浴室。告诉她淋浴往哪边拧是热水,向哪边拧是冷水。然后还一个个的拿着瓶瓶罐罐,耐心的向她讲解,哪个是做什么的,应该如何使用。叮嘱她小心瓷砖的地板,淋湿了以后是会很滑的,不要跌倒了。告诉她自己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可以叫他。 季郁点了点头,说自己都已经清楚了。 范云想看着她看起来依然有些费解的眼神,问道:”真的都清楚了吗?“ 季郁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指了指一个浅蓝色的瓶子,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同颜色,只不过小一些的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云想哥能不能再给我讲一次,这两个到底那个是用来洗头发的来着?“ 范云想一脸好笑的看着她,拿起那个大一些的浅蓝色瓶子,耐心的向她再次讲解道:”这个,是洗发露,是先用在头发上的。“ 放下瓶子,又拿起那个小一些的瓶子,说道:”这个小一些的,是在用完之前的那个,再使用的。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季郁有些害羞的推他走出浴室,自己关上了门。 范云想这才反应过来,在自己刚才语句中的暧昧氛围。只不过他没有感觉到尴尬,反倒只是会心的笑了笑。 范云想在厨房帮季郁热牛奶,浴室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惊恐的喊叫声。 范云想关上炉火,急忙赶到浴室门口,敲了敲浴室房门,向里面问道:”小郁,怎么了?“ 季郁一边在里面四处躲避,一边慌张的回答道:”有虫...好可怕的虫子...“ 范云想听到浴室里面,此时是没有传来淋浴的流水声的,便问道:”你洗完了吗?穿好衣服了吗?“ 浴室里面碰撞的声音减弱了,季郁回答道:”洗...洗好了,还没...“ 范云想清楚了她的意思,便打断她说道:“你先围上浴巾,我就进去救你。” 不一会儿,季郁回答道:“我围好了。” 范云想推门进去,看到季郁围着浴巾,站在马桶盖上。 她慌乱的指着浴室湿答答的瓷砖地板,说道:“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范云想低头看到一只蟑螂。 季郁又脚下一滑,差点从马桶盖上摔下来。 范云想接住她,二人又不小心触碰到了淋浴的开关,将范云想淋了一身的水。 季郁看到蟑螂以后还是害怕的惊叫着。 范云想只好拿下来淋浴喷头,将蟑螂冲进了下水道里面。 然后好笑的抱住季郁,安抚的说道:”一只蟑螂而已,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季郁从贴在他胸膛的湿衣服上面抬起了头来,指着他狼狈的湿答答的衬衫问道:”云想哥,你怎么比我还要湿啊?“ 范云想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回答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范云想将她抱回到自己房间的大床上,把睡衣递给她,让她在卧室里面换衣服,自己则是拿出衣橱里面的休闲居家装扮,去客厅换好衣服。 然后从厨房端来一杯热牛奶,敲了敲卧室的房门,问道:”小郁,衣服换好了吗?“ 季郁下地给他开门。 范云想看着她穿着自己买来的睡衣的样子,笑了笑,说道:”看来还是买大了。下次应该带你去挑,让你自己去试。“ 范云想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你总是那么弱小?“ 季郁低着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穿着范云想挑选来的,过于肥大的睡衣,说道:”不会啊,我好喜欢云想哥帮我买来的睡衣,也喜欢云想哥为我做决定,还有刚刚在出租车上面,知道带我去哪里的目的地的那种样子。感觉...好有魅力...“ 范云想笑了笑,将她带回床上,把热牛奶递给她,嘱咐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喝牛奶,不过还是要趁热喝了。喝了以后,你的胃里才会不那么难受。“ 季郁嘟着一张小嘴,将牛奶杯放到一旁,然后拿起吹风筒,期待的询问道:”吹头发?“ 范云想只好依着她,从她的手中接过了吹风筒,说道:”那我帮你吹完头发,你也要听话,乖乖的把牛奶喝了,知道吗?“ 季郁明媚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坐在床上,抱着自己,享受着范云想和自己二人之间,能够独自相处的幸福瞬间。 吹完头发之后,季郁只好按照二人之间的约定,捏着鼻子灌下了半杯牛奶。 然后无论范云想如何劝她,她都不愿意再将剩下的半杯牛奶喝下去了。 范云想只好哄着她,说道:”小郁,如果你把一整杯牛奶都喝光,我就送一份礼物给你。“ 季郁真的好想从范云想的手中得到一份他送的礼物。便只好皱着眉头,忍受着自己不喜欢的牛奶的疝气,把剩余的半杯牛奶也给喝了进肚子里。 然后季郁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云想哥到底要送什么东西给小郁呢?“ 范云想拉开床头柜门,将里面平整的放着的,那个季郁还给他,放在浴缸里面的钥匙拿了出来,放进了她的手中。 然后又拿出来那个原本就是云想妈妈送给季郁的那枚,祖母绿的戒指,带到了季郁纤长的手指上。 季郁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又看了看手中捧着的钥匙。 范云想看着她灵动的眼睛,问道:”还有印象吗?小郁,你还能够想起来吗?“ 季郁疑惑的从自己的衣服里面,牵出脖子上挂着个一根不起眼的细线,上面穿着一个钥匙。 季郁拿给范云想看,问道:”这两枚钥匙是一样的吗?“ 范云想仔细观看,对比了一下两枚钥匙,认真的区别了一会儿,发现齿痕和轮廓大抵相似。 范云想明白了,原来季郁当时虽然和自己提出了分手,可是她在心里面始终是放不下这段感情的。所以才会忍痛将他家的家门钥匙还给了他,自己却早已配了另外一把。 范云想有些感动的抱住季郁,说道:”小郁,请你永远不要把这两件东西再还给我。你清楚了吗?这把钥匙,就是开启我心里的那把锁。这枚戒指,就是能够带我走向未来幸福的珍宝。如果你再将它们还给我,那我就会被迫关上我的心房,同时也会失去我未来生活幸福的可能性。“ 季郁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小郁怕会弄丢。小郁还是还给你吧。“ 说着,便去拉扯自己脖子上的细线,和自己手指上带着的戒指。 范云想握住她的手,禁止她继续下去,说道:”你是替我保存这两件东西的不二人选。小郁,我这样说,难道你还不清楚我对于你的心意吗?“ 季郁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歪着头问道:”云想哥的意思是...小郁对于云想哥而言,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吗?“ 范云想看着她,回答道:”是的,再没有什么人,比你在我的心目中的地位还要重要了。“ 季郁还是有些犹豫的问道:”那要是小郁还是不小心,把这两样东西弄丢了,那该怎么办呢?“ 范云想摇了摇头,真挚的回答道:”即使是那样的话,也不要紧。只要你保护好你自己,让我可以找到你。我也还是可以幸福的。这两件东西即使再重要,再珍贵。也不会比得上你对于我的意义。也不会比你还要重要,比你还要珍贵。你明白了吗?“ 季郁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望着他,点了点头。说道:”为了云想哥的话,小郁就是受到再大的委屈,也不会感到心痛了。云想哥,你知道吗?我能够想象出自己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够死在你的怀里。“ 范云想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说道:“小郁,你还记得你以前也这么对我说过吗?然后我对你说,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为了我而轻视你自己的生命,不许你为了爱我而不珍惜你自己。你知道我要是看到你受伤,我的心也是会跟着你一起感到痛的吗?” 范云想抬起头看了看卧室墙上的时钟,时间显示着是十一点四十七分钟。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范云想安抚季郁,说道:“太晚了,你快休息吧。” 说着,就帮季郁铺理了一下床铺,整理枕头和被子,让她躺下。 待到她乖巧的躺好之后,范云想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道了声:“晚安,好好休息吧。”然后转身走出卧室,自己睡在客厅里面。 范云想刚刚躺下,季郁就抱着被子站在他房间开着的门口,敲了敲门。 范云想看她,笑着问道:“怎么了?是现在不敢一个人睡吗?” 季郁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睡在你床铺下面的地板上吗?小郁还想要和云想哥多呆一会儿。我怕天亮了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范云想拍了拍自己双人床,床边空出的位置,说道:”睡在这里就好了。“ 季郁跑到床上,躺在了他旁边的被子上,牵住他的手。 范云想伸出胳膊,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面。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 范云想疑惑道:”这么晚了,会是谁?难道是幼一吗?“ 他从床上起身,欲去开门。 季郁牵住他的手,说道:”小郁不想和云想哥分开,小郁陪云想哥一起去。“ 范云想点点头,答应了她。 范云想牵着季郁,来到玄关处打开大门。 一阵阵的闪光灯闪耀着二人的眼睛。 范云想和季郁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便双双伸出手去,试图抵挡刺眼的光线。 原来有一群媒体记者挡在了云想家的门外。 记者一:”作曲家范云想先生,您好,我是剧迷周刊的记者。我想问一下,走向世界的中国华人音乐剧女演员——林幼一是不是你的女朋友?现在在你身边的这个在音乐剧《沉重浮生》里面跑龙套,曾经还和音乐剧导演,同时也是你的大学同学,——骆钧仁传出过不雅绯闻的小演员季郁,是不是林幼一的密友?是不是季郁趁着林幼一出国进修的这段时间,季郁背叛和林幼一二人的友情,勾引了你?“ 记者二:”请问季郁小姐,林幼一之前因为身体不适,住院修养,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从她身边抢走了她的男朋友,所以她才痛苦的吞服安眠药,试图自杀的?“ 范云想一边将季郁拉到自己的身后,一边推着试图走进房间进行拍摄,追踪报道的记者们,问道:”是谁告诉你们我家的地址的?是谁把林幼一之前发生的事情卖给你们的?“ 记者二:”这么说,是真有此事,消息属实咯?“ 记者三:”季郁小姐,听说你前一段时间,出现在专门对女演员进行明码标价的拍卖的蛊魅酒吧。请问那晚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导演是谁?是骆钧仁吗?“ 范云想好不容易才将房门给关上。然后拨打了小区物业管理人员的电话。因为范云想家是封闭的住宅式小区,需要房客输入正确的十二位密码后,才能够出入房栋楼层。但是经过询问,管理人员并不知情。 范云想家楼层的密码,除了自己,还有失去记忆的季郁以外,只有三人知道。骆钧仁,苏桐,还有就是林幼一。 范云想这才恍然大悟。他拨通了林幼一的电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幼一在电话那头冷笑道:“那你能够说出,你为什么不爱我了吗?我和你一样,没有原因。怎么样?范云想,我和你一样残忍,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反过来指责我?我不是都已经向你说的过的吗?我和你,完完全全就是一样的人。我们就是最适合彼此不过的人。” 范云想转身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季郁,无奈的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是在亿华酒店,还是在林家别墅?我过来找你。” 林幼一笑了笑,回答道:“我在林府别墅。”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门外还是不停的传来叩门声。疯狂的记者已经将范云想家的大门给堵死了。邻居的一家住户不满的从自己家的房门里面走了出来,威胁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私人住宅区。也不看一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们再不走,我可叫警察来,告你们扰民了。“ 记者一对着那位青年男子拿出自己的记者证,解释道:”这位居民,您好。我是剧迷周刊的当家记者。国家有明文规定,任何人都不得阻挠记者的合法采访权。“ 那位邻居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那名记者就化被动为主动,反过来对他做起采访来。 记者问道:”请问你和作曲家,范云想先生,做了多久的邻居了?你们的关系好吗?他这里的住宅,常常会被他带回来女演员,女明星吗...“ 其他的媒体记者也便像是掀了锅的蚂蚁那样的,纷纷效仿,一拥而上,纷纷对这位突然闯入大家视线的”邻居“,做起了访问。试图挖出范云想更多的隐私,和林幼一更多的私情。 范云想结束了和林幼一的通话以后,走到季郁身边,双手扶住季郁的肩膀,看着她带着惶恐的眼神,说道:“小郁,我现在就去处理这件事情。我会把门锁好,你在家里面好好睡觉,好好休息。不要害怕,也不要瞎想。等我回来。” 季郁拉住他的手,请求道:”云想哥不要丢下小郁一个人好吗?你能不能带小郁一起去?“ 门外的那位”邻居“,被乌泱泱的记者弄的心情烦躁,爆发的大吼道:”你们再继续这样,我可就要报警了!深夜扰民不说,还堵在我家的门口,不让我进去。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 说着,就带着怒气来敲范云想家的房门,隔着门对里面喊道:”范先生,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好吗?弄成这个样子,让邻里邻居的都和你一起受苦受罪,你还能够心安理得的躲在里面睡大觉,不管不问吗?你再不出来解决问题,我就到小区物业那里投诉你,联名投诉,让你搬走!“ 范云想隔着门,对门外抱歉的喊了一句:”孙先生,情您先回到房间里吧。我马上就出来解决问题。“ 那位”邻居“又踹了两脚房门,抱怨道:”平日里三更半夜的鼓捣你那架破钢琴就够扰民的了,现在还带来这么些记者。谁和你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记者又见缝插针的问道:”请问这位孙先生,作曲家范云想真的经常作曲到深夜,扰乱你们的正常作息吗?...“ 范云想对季郁说道:”小郁听话,外面这么多的人。我怕带你出去会不安全。我是想要保护好你,才把你留在这里的。你乖乖的回到房间里,任何人敲门都不要给开门。知道吗?我带了钥匙。还有,我会叫苏桐姐过来陪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说着,便拿起钥匙和外套,就向门口走去。 范云想换好鞋,双手扶上房门的门把手,还是不放心的回过头,看了季郁一眼,叮嘱道:”在家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便打开了房门,然后转身快速的关上房门。将季郁隔绝在里面那个他认为会很安全的世界里面,那个没有他的世界里。 范云想对邻居孙先生解释道:”不好意思,惊扰你了。我已经让物业叫了保安,记者们一会儿就会被驱除出我们楼层的。还有,我现在就去解决这件事情。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这时,保安也上来了,将媒体的工作人员强行驱除除去。 范云想也借此时机,成功的逃脱了媒体,记者门的包围,穿过人群,跑到小区外面,打了一辆车。对司机说道:”请到香榭大道九十七杠四号。林氏宅宇。谢谢。“ 司机疾驰而去。范云想掏出手机,拨给了苏桐。 苏桐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半梦半醒的在床上摸到了手机,接起来电话:”喂?哪位扰人清梦的神经病啊,半夜三更的给人打来电话?“ 范云想来不及解释那么许多,只能简练的交待道:”喂?苏桐,我是云想。林幼一将自己吞服安眠药,试图自杀的假新闻卖给了媒体,还把全部责任推给了小郁,把小郁推倒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晚上在我家房门口,堵了一堆记者。虽然刚刚被保安镇压了,但是不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再去。我现在要赶到林幼一那里,季郁自己在家,我不放心。你能不能...能不能去陪陪她?“ 苏桐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为了你,我当然不会去了。可是为了小郁,我怎么能拒绝你的这个提议啊?范云想,要我说,你都多余去找林幼一商量。和她商量什么啊?她不过就是想要要挟你妥协,继续和她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你倒不如直接告诉记者,林幼一根本就没有吞服过安眠药。告诉记者,林幼一对小郁和你曾经的所作所为,告诉记者,林幼一不过是想要威胁你,让你放弃自己真心爱的人,和她在一起。“ 范云想说道:”我是不会再被林幼一利用了的。我把我家的备用钥匙放在门卫那里了。你对他报上你的名字,他就会把钥匙给你了。苏桐,麻烦你了。“ 苏桐只好挂上了电话,起床穿衣。 舒艺桁也从床上坐起身来,问她:”怎么了?刚刚是谁打来的?“ 苏桐一边半蹲着,站在化妆台前,梳了两下头发,一边回答道:”是云想和小郁那边又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得赶紧赶过去帮忙。“ 说完,便亲吻了一下舒艺桁的脸颊,说道:”你接着睡吧,不用等我。看样子,我还得在他们那儿折腾一宿。我带钥匙了,你放心吧。“ 说完,便转身赶去玄关换鞋。 舒艺桁在她身后叮嘱道:”添一件外衣,外面冷。“ 苏桐拉开了门,回答道:”知道了。“ 便匆匆的走下了楼梯,打车往云想家赶去。 季郁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了范云想的卧室里面。 只见窗台上攀爬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说道:“是这里,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是不是照片上的那个季郁?” 另外一个男人在窗户上敲了敲,对季郁说道:“季郁小姐,麻烦你把窗户打开,我们也就是正常的询问两句。您要是配合的话,我们也可以早点收工,也就不用这么打扰你了。” 由于范云想的家是住在三楼,所以被保安请走的记者里面,还有一些不甘心白跑一趟,除了从范云想邻居那里听来的邻里纠纷,什么都没有打听到。所以想要钻空子,就沿着墙壁上的水暖管道线路,攀爬上了范云想家的三楼的窗户。 季郁不懂什么是记者,也不清楚他们是要来做什么的。身边没了范云想的身影,现在又被两个大男人为难着,所以便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两个记者觉得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便用摄影仪器,砸碎了范云想家卧室的一扇窗户,爬了进来。 季郁更是惊恐的躲进了衣橱里面。死命的拉着衣橱的房门不松手。不想要回答那两名记者的问题,也不想让他们靠近自己。 范云想赶到林府。 林幼一还在自己的房间,他事先见到的人,是一个人在一楼客厅里面,为了晚上林幼一和自己争吵,还有自己动手打了她而自责的,毫无睡意的林逸忠。 林逸忠见了范云想也是吃了一惊。便问道:“云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这时,林幼一听到动静,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走下楼梯。 范云想对林幼一质问道:“幼一,你到底为什么要将自己吞服安眠药试图自杀的假新闻卖给媒体?还要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到小郁的身上?你知不知道小郁她现在根本什么都不懂,像个孩子一样。你让她如何和媒体解释清楚自己是清白的?她现在根本就是百口莫辩。她还不够可怜吗?” 林幼一冷笑道:“她可怜?她会有我可怜吗?范云想,想不到你来这里找我,还是来质问我的。我做这件事情,无非就是想要给你一个警告而已。你今天不顾我的劝阻,带着季郁离开我的派对,离开我。这只是我对于你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范云想,你口口声声的说你心疼季郁。既然如此,你何不接受我?只要你和她一刀两断,我今后也就不再捉弄,为难她了。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林逸忠对于从小到大,和自己一同长大的亲生妹妹,居然会使用如此阴险的手段,去威胁自己爱的人,去伤害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无辜的人,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感到无比的震撼。 林逸忠惊讶的问道:“幼一,这件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还是只是别人把你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你现在是在和云想置气,所以才把这件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的?” 林幼一自我辩护道:“我有做的很过分吗?会比亲手打自己的妹妹的人,还要过分吗?林逸忠,既然你不能够理解我的行为,那就请你以后不要插手我的事。我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出于要自保而已。我的家人不理解我,不帮我。我的爱人也被别的狐狸精勾走了魂。我不过是想要守护住我的爱情,守护住我的事业而已。我有什么错?” 林逸忠深感不解:“你就靠牺牲别人的名誉和爱情,事业,来守护自己的爱情和事业?幼一,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再加上你之前对于季郁所做的那些卑鄙,下三滥的手段,真是都太令我惊愕,太令我对你感到失望了!” 林逸忠转身对范云想说道:“对不起,对于幼一给你和季郁小姐所造成的困扰,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的。我会尽力压下那些新闻,也会看住幼一,不让她再继续胡作非为,给您添麻烦了。” 林幼一恼怒的说道:“林逸忠,你要是胆敢插手我的事,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哥哥,再也不回林府宅宇,再也不踏入林家一步。我会飞回美国去,从此和你,和父母,和林家,再无往来瓜葛。就算是父母的葬礼,我也不会回来看他们一眼的。” 林逸忠气急,却还是强压着怒气,忍住了,没有动手。 林逸忠对她吼道:“你看看你现在说的是些什么混账话?幼一你也太任性了!即使你没有自杀倾向,我也应该给你送进精神卫生医院去,让他们好好给你检查一下,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范云想并没有想到林氏兄妹二人,会为此事如此的大动干戈,积怨产生这么大的隔膜。便带着歉疚的心理,对林幼一冷静的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能够将此事平复下来?” 林幼一回答道:“很简单,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范云想深感无奈,说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这个请求。幼一,你觉得我们俩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还牵连了身边那么多的人,这样虚晃,勉强来的爱情还有任何的意义吗?如今这般,不过是在消耗,透支我们俩之前的情谊,和残存的友谊罢了。” 林幼一的脸上挂着泪痕,说道:“你问我还有没有意义?范云想,你可是我牵肠挂肚,爱了十年的人啊!我将自己的整个青春都献给了你。事到如今,你倒反过来问我还有没有意义?” 范云想宽慰道:“幼一,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伴侣。从来到人世间的那一刻,就在辛苦的找寻彼此。小郁曾就说过,她在寻找和她‘心灵契合’的那个人。而我发现,她就是和我‘心灵契合’的那个人。幼一,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和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你现在如此的勉强我,试图拆散我和小郁,只会将你真正的缘分越推越远的。幼一,我会祝你幸福。希望你也可以放过我和小郁,让我们能够走一条简单一些的情路好吗?因为无论你接着再使出怎样的手段,怎样的阴谋诡计,我都是会和小郁一起面对的。” 林幼一恼怒的给了范云想一记耳光,对他大声喊道:“那你还来做什么?如果你是来劝我对你死心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大费周章了。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手的。只要你有一天没有回到我的身边,我就会继续欺凌,羞辱季郁一天。我不好过,你认为我会让你们好过吗?” 范云想对于林幼一的偏执,感到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幼一,我是真心希望我们两人,做不成爱人,只是是还可以做回朋友的。可是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的话,继续作出更加过分,伤害小郁的行为。逼不得已,我也就不得不把你的所作所为和媒体讲清楚。还有你曾经对小郁做的...那件其实是不可原谅,可是小郁却包容了你的事情,我们也就不得不法庭上见,让法官做出最后的裁决了。“ 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林幼一拿起桌上果篮里面的水果刀,架在自己纤长白净的脖子上,向他威胁道:”范云想,想不到你会对我这么的绝情!如果你今天走出这间房子,我就亲手了断了自己的生命。你对我不是已经没有一星半点的感情了吗?恐怕就算是我死了,你应该也不会为我感到难过吧?“ 林逸忠紧张了起来,劝阻道:”幼一,不要继续做伤害自己的傻事了。你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哥哥全部都依你,好不好?“ 范云想见此状况,也惊慌的向她劝慰道:”好好好,我不走了。幼一,你不要冲动行吗?当心不要伤到自己。“ 林幼一情绪激动的说道:”范云想,我要你答应我。你以后不许再和季郁有任何的来往。你以后不许再在我的面前提到她。我要你答应我,在拍摄完《沉重浮生》这部该死的音乐剧以后,你就陪着我一起回到美国,和我一起在美国生活。“ 范云想既想让林幼一安全的放下刀,但是又不想又因为林幼一的施压,就这样妥协,再次辜负对季郁刚刚不久前许下的,不离不弃,相厮相守的誓言。便为难的唤了一声”幼一...“ 林幼一又将水果刀递进自己的脖子一些,威胁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林逸忠趁着林幼一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范云想那里的时候,趁机试图前去夺下她手中的匕首。 林幼一反抗的挣扎。 二人在抢夺之中,水果刀一把划伤了林逸忠的腹部。红色的血液染红林逸忠的白衬衫。 林幼一也大吃一惊,丢掉了手中的水果刀。唤道:”哥哥...“ 林逸忠痛苦的扶住受伤的腹部。 范云想将他搀扶到沙发上坐下,对着呆住的林幼一喊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林幼一这才回过神来,双手颤抖的拿起客厅里面的电话,拨通了幺二零,哭泣的通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范云想在救护车赶来之前,先拿着家用止血带,帮助林逸忠止血。 不久,急救车赶来。范云想和林幼一一起上了救护车,陪着林逸忠赶往医院进行急救。 在救护车上,林幼一痛哭着,对躺在担架上,面色由于失血而发白的林逸忠忏悔道:”哥哥...对不起...“ 林逸忠吃力的抬起手臂,摸了摸林幼一的头,对她态度温柔的说道:”傻瓜,哥哥没事的,你不要自责难过了。哥哥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像这样意气用事了,好吗?哥哥希望你能够平安,健康。能够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还有,幼一,对不起。哥哥今天不应该打你。我知道,是因为哥哥打了你,所以你才会那么伤心,难过。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的。对吗?“ 林幼一哭着点了点头。 林逸忠面向范云想,说道:”云想,谢谢你将我送上救护车。我希望你不要记恨幼一。还有,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永远不要拿幼一之前对季郁做的事去威胁她。如果她上了法庭,进了监狱,她对于音乐剧的梦想就会毁于一旦的...“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他:”逸忠哥,我答应你。再也不会拿着这件事情去胁迫幼一。你不要再多说话了,这样才不会牵动到伤口。“ 林逸忠点了点头,充满感激的说道:”谢谢。“ 范云想揽住哭泣不止的林幼一的肩膀,安抚道:”你哥哥会没事的,不要再哭了。“ 救护车很快抵达医院。林逸忠被推进急诊室。 范云想陪着林幼一,在走廊里等待就诊结果。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苏桐从门卫那里取来了范云想家的大门钥匙。她急忙向范云想家所在的楼栋赶去。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苏桐上楼,用钥匙打开房门。她还来不及换鞋,便走了进去。 她在客厅里面左顾右盼的找寻,叫道:”小郁?小郁,苏桐姐来陪你了,你在哪?“ 苏桐听到,从范云想的卧室方向,传来一阵阵的哭泣声,和男人粗鲁的拉扯声。 苏桐连忙赶去卧室,可是门却被从里面反锁上了。 苏桐有些急躁起来,她敲了敲门,隔着房门向里面喊道:”小郁,是你一个人在里面吗?快来给苏桐姐开门。“ 季郁带着哭腔喊道:”苏桐姐...快来救小郁...“ 苏桐惊慌了起来,她用脚踹门,用手用力的拧动门把手,对里面问道:”小郁,苏桐姐打不开门呐...你告诉苏桐姐,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郁哭着说道:”从窗户爬进来的两个男人,他们现在...现在在拽小郁,拉扯小郁。他们...他们还质问小郁有没有害幼一姐,他们还用闪光灯晃小郁...苏桐姐快救我...“ 苏桐听懂了,在心里分析到,一定是记者不甘心没有得到有效的独家内容,不好就这样回去交差。刚好范云想家的楼层也不算高,就在三楼。所以那些卑鄙的记者,就从窗户爬了进来,强行对季郁进行采访,对她进行严刑逼问,强制性的拍照。他们不知道季郁现在患了”心因性失忆症“,不知道她现在的心理状况和一个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苏桐便对着里面的记者威胁道:”我告诉你们里面的记者,你们别乱来。不管你们是不是记者,有没有记者的特殊行使权。可是你们现在未经主人的允许,就私闯民宅,还破窗而入,动用了武力。你们要是不给我把门打开,就别怪我不留情面,报警了。 卧室里面的两个记者正在试图从衣柜里面拖拽着季郁,把她给拉出来。 其中一名记者隔着房门,对苏桐回应道:“我们也是秉公办事,迫不得已啊。你不也不是房主吗?房主不会没有自己家里主卧的钥匙的。小姐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伤害到季郁小姐的。我们只是想要问几个问题而已。只要她回答了,我们就走。可是...可是季郁小姐看起来好像很不配合我们啊。我们现在也很为难。我们都已经破窗而入了,要是再没搞到一些劲爆的消息和新闻,我们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离开的。“ 苏桐无可奈何,便只好给一向有勇有谋的骆钧仁打去了电话。 骆钧仁正躺在家里睡觉。 电话响起来,骆钧仁摸索着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屏幕显示的是凌晨两点五十六分。他看到来电显示是苏桐。 骆钧仁笑了笑,按下接听的按钮,玩笑的说道:”喂?请问你现在是躲在卫生间里,背着你的’舒先生‘,想要给我打一通深夜phone-sex吗?我真的有些同情你的‘舒先生’了。看来他只是从精神领域能够满足你,给你智慧的启迪。不过好像他那方面...到底是不行,还是不怎么努力?不会是和你一样,在外面纵欲过度,回到家里,看到总是欲求不满的你,就心力交瘁了吧。在我看来,这两个可能性,无论是哪一条,都够你把他给踹了的。“ 苏桐这边急的不行,哪里还听得进去骆钧仁挖苦取笑自己爱人?便怒气冲冲的,大声对着电话听筒那边吼道:”骆钧仁!我现在可没有闲心和你开玩笑。季郁现在被反锁在范云想家的卧室里,现在里面有两个记者破窗而入,正在强行给季郁进行采访。季郁受到惊吓,哭喊的嗓子都哑了。你能不能快一点过来一趟?“ 骆钧仁一边紧忙起床穿衣,一边用肩膀,将电话夹在耳朵之间,皱着眉问道:”范云想呢?“ 苏桐回答道:”又被林幼一叫走了呗,不然呢?是范云想叫我来的。林幼一把自己吞服安眠药自杀的假新闻,卖给了媒体。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掉了小郁的身上。范云想这才把季郁一个人留在家里,把我叫来陪她。他去和林幼一进行谈判,商榷调解的办法。“ 骆钧仁在玄关处换好了鞋,说道:”你等我,我十五分钟之内一定赶到。“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赶下了楼。 苏桐挂掉与骆钧仁的通话结束以后,又直接拨给了范云想。 范云想接起电话:”喂?苏桐,你到我家了吗?小郁怎么样?“ 苏桐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样?“ 然后,就把季郁被两个破窗而入的记者,强制的拖拽,逼迫她进行采访,因而受到惊吓,哭泣不止的事情大抵的给范云想描述了一下。也告诉他,自己已经找骆钧仁帮忙的事。随即问到:“你现在在哪儿呢?什么时候能够赶回来?” 范云想背对着林幼一,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现在在医院里陪幼一呢...我会尽量快的赶回去。“ 苏桐难以理解的问道:”怎么又折腾到医院去了?林幼一又一次的‘吞服安眠药’了?“ 范云想解释道:”不是,是林逸忠为了抢下林幼一手中的水果刀,被幼一不小心给划伤了腹部。“ 苏桐无奈的扶额,说道:”林幼一可真是够能折腾的了。她花样作死不说,每次都是牵连身边的人倒霉。既然有林幼一在医院里面陪她哥哥,没你的事儿,你就赶快回来吧。你别忘了,小郁也是林幼一的阴谋,任性的受害者。小郁现在也很需要你。“ 说完,便带着火气挂掉了电话。 范云想转身,刚要和林幼一说,自己家中发生了突发-情况,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下。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林幼一就抱住他,带着撒娇的哭腔说道:”云想,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父母现在都不在我的身边,之前家里的一切都是哥哥作为顶梁柱。我从来没有一个人来过医院,我好怕哥哥会有事。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我应该做些什么。求你了,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现在除了你,我不知道还可以相信,依赖谁了。“ 范云想心软,只好答应她:”好。“ 不久,林逸忠被从急诊室里面给推了出来。 范云想上前问道:”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回答道:”血已经止住了,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伤口并不长,只是一个小刀口,不需要缝合。不过,刀口有些深,所以还需要好好的静养。需要等到伤口自己愈合。不过,还是会留下疤痕的,家属应该做好心里准备。“ 林逸忠被推进病房以后,范云想对林幼一说道:”逸忠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我家里面,还有几个记者围剿。小郁她...现在有危险,所以我就先走了。幼一,你好好的照料你哥哥。我等天亮以后再来看望他。“ 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林幼一拉住他,说道:”云想,我出来的紧急,身上手机,钱包,什么都没有带。我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宜出现在像是医院这样的公众场合。只怕我自己除了在这个单独病房里面陪着哥哥,像是缴费啊,跑腿啊,这样的事情,都还是需要麻烦你。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对于哥哥的事情,真的好自责啊...可是又什么事都做不了。你帮帮我吧,好不好?“ 范云想想来想去,要是就这样不负责任的把对于处理一切手续,国内的医疗机构,完全都不理解,也一点都不会照顾病人,即使去超市里面买一瓶水,也会引起围观的大明星林幼一,一个人留在医院里,也太自私了些。 范云想未免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所以他便答应了林幼一,先留下来,替她照顾林逸忠。 骆钧仁开着车子,疾驶到范云想家的楼下,他抬头看到云想家一扇破碎的窗户。 于是,他便也顺着楼房外围的管道结构,快速爬上了三楼云想家。 他攀爬在窗口的地方,看到季郁被两个男性记者,衣衫不整的拖拽在地上。季郁惧怕的畏缩着,无从反抗挣扎。脸上布满了泪痕。 骆钧仁一下子就从窗口翻了进去,一拳将一名记者打倒在地。 然后又将另一名记者拉到窗口,将他的头从破碎的窗口悬空,朝下按了下去。 那名记者惊恐的大喊大叫起来。 他的同伴看到此情此景,便也不敢出声,怕会牵连到自己。拧开了卧室的房门,从正门逃了出去。 苏桐看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又看到衣冠凌乱的季郁,流着眼泪,呆坐在地板上。便山前去替她整理好衣服,将她扶到客厅的沙发上面去安抚她的情绪。 骆钧仁沉闷的低声责问道:”你知道我现在要对你做什么吗?“ 男人恐惧的大声求饶道:”我不知道啊,求你饶命啊。“ 骆钧仁又将男人的头向下按了一些,低吼道:”告诉我,你害怕吗?“ 男人吓的都要尿裤子了,便老老实实的回答到:”害怕...我是真的害怕啊。饶了我吧。“ 骆钧仁又大声问道:”你知道错了?“ 那名记者回答:”我错了,我错了。“ 骆钧仁说道:”说你自己是混蛋王八蛋,狗-娘养的畜生!“ 那名记者便大声的如实照做,说道:”我是滚蛋王八蛋,狗-娘养的畜生。“ 骆钧仁这才松开了手。 男人慌乱的捡起掉在地板上的仪器,准备从房门离开。 ”站住!“骆钧仁从他的身后吼道。 那名记者便吓的站立在了原地。 骆钧仁夺过他手中的录影,录音仪器,从窗口上丢了出去。 男人慌张的从卧室里面跑了出去。 他来到客厅,季郁看到他,刚刚有些平稳的情绪,便又惶恐的哭泣起来。 骆钧仁上前拽住记者的衣领,把他强行带进卧室,将他甩到窗台的方向,对他命令道:”怎么进来的,给我怎么滚出去!“ 男人看向骆钧仁,求饶道:”这也太危险了,您就行行好,放我从正门走吧,行吗?“ 骆钧仁站在门口,挡住他的去路,慵懒的开口,声音中又充满骇人的情绪,说道:”别逼我把你从窗口丢下去!“ 那名记者便只好坐在窗台上,试探的伸出一条腿出去,慢慢的顺着墙外围的管子趴了下去。 骆钧仁看了看瑟缩在沙发里,浑身发抖,满脸泪痕的季郁。转身去卫生间投了一条湿毛巾,递给她,命令道:”不许再哭了,把脸擦干净。“ 苏桐接过毛巾,替季郁擦脸。 骆钧仁一把从沙发上面将季郁给拉了下来,季郁跪倒在地板上。 苏桐一边扶季郁起身,一边看向骆钧仁,向他问道:”你干什么?“ 骆钧仁只是用手抻了一下季郁的胳膊,将她从地板上带了起来,态度阴郁的说道:”我要带她回家。“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躲到沙发后面,说道:”不要,我不要和你回去。云想哥让我在这里等他,他说他很快就会回来找我的。我不能和你走。和你走了,云想哥回来就该找不到我的。“ 骆钧仁看了苏桐一眼,向她问道:”你给范云想打过电话了没有?他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苏桐只好如实回答道:”那个...云想刚刚说自己在医院里面陪林幼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骆钧仁的眼神充满讽刺的看向季郁,说道:”你听到了吗?等他,还是跟我走?“ 季郁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垂头丧气,却很是坚定的回答道:”我要等云想哥。云想哥让我在这里等他,云想哥说他会很快回来的。“ 骆钧仁有些恼怒的伸手拉开了房门。 苏桐在他背后说道:”你别走啊。你留下我们两个女人在这里,我也担惊受怕的。“ 骆钧仁大力将门摔上,低声咒骂了一句:”靠!“ 苏桐这才放下心来,向季郁问道:”小郁,我带你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好吗?你都一夜没睡了,不会困吗?“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我要等云想哥回来。“ 苏桐劝慰季郁,说道:”云想回来,我会叫醒你的。“ 季郁看着苏桐,认真的回答道:”我就在客厅里面等云想哥回来。云想哥一推开门,就会看到我坐在沙发上面等他。“ 骆钧仁怒其不争的推了一下季郁的小脑袋,说道:”季郁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范云想他现在,在陪着别的女人。你还在这里等他?我告诉你,像你这样倒贴,一点也不矜持,也不会欲擒故纵的是手段,你是留不住男人的。就这一点,你就比不过人家林幼一。“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天真懵懂,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云想哥,你又在这里陪着我。你这样也算是倒贴吗?“ 骆钧仁嫌弃的眯着眼睛看她,说道:”季郁,我看你不是患了失忆症,而是患了妄想症才是吧?成天就能和我穷对付,怎么不见你对范云想有这么两下子?“ 苏桐抻了个懒腰,伸手拍了拍嘴巴,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可真的是熬不住了。“ 苏桐用食指指向骆钧仁,指示道:”喂,骆钧仁,我可把小郁交给你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等我醒过来以后可是要唯你是问的啊。“ 说完,便向客房走去,说道:”我去睡一会儿。“ 骆钧仁不满的抱怨道:”叫我来一会儿做保全,一会儿做保姆的。你们凭什么这么牛啊?“ 苏桐转过身,说道:“你不是大男人吗?男人保护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骆钧仁在客厅的沙发上面闲适的坐了下来,吐槽道:“就你,也能算是女人?” 苏桐给了骆钧仁一记眼刀,说道:“要不是我真的困得不行,非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不可。不过看在你刚刚那么英勇的面子上,还是饶你一命吧。” 说着,就躺在了范云想家,客房的大床上。 季郁悄悄的从沙发后面走了出来,慢慢的移动到骆钧仁坐着的沙发旁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起骆钧仁抱着双臂的,放在右手上面的,左臂上的一道刮痕。 骆钧仁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原来被从窗口翻进来的碎玻璃刮伤了一道口子。 骆钧仁侧头看向季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那道伤口的眼睛。突入,一滴眼泪,滴在了他受伤的那只手臂上。 骆钧仁对着季郁指挥道:“喂,你拿一支笔给我。” 季郁便顺从的跑去书房,上下翻腾,终于给骆钧仁找到了一只黑色的中性笔,递给了他。 骆钧仁在自己左手的那只受伤的手臂上面,画了一个勋章的图案。 季郁呆呆的看着他画的那个图形。 骆钧仁问道:“看出来我画的是什么了吗?” 季郁歪着头思忖了好一会儿,然后回答道:“是花朵图案吗?” 骆钧仁拍了一下她的头,说道:“什么花朵图案?看清楚,这是勋章。是授给勇士的证章,代表着荣誉。” 季郁伸出食指,按照他画的勋章轮廓去触摸,描绘。她喃喃自语道:“好漂亮。”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男人身上的伤疤,就是他的勋章。” 季郁抬头看他,问道:“那女人身上的伤疤呢?是什么呢?” 骆钧仁邪佞的笑了笑,做出低头要从季郁的衣领向里面探的姿势,说道:“那要看过了才知道。” 季郁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领,另外一只手伸出去,去推骆钧仁试图靠近自己的头。 骆钧仁打掉她的手,嫌弃的说道:“我才不稀罕看你呢。瘦的像竹竿一样,要什么没什么。” 季郁从沙发后面坐到他的身边,用手盖住他在胳膊上面画的那个勋章。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骆钧仁看着季郁的眼睛,犹如夜晚的星辰,投射到塞纳河的河面那样,晶莹剔透,波光粼粼。 骆钧仁开玩笑的用那只受伤的手臂,架过季郁的颈后,用另一只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然后将她松开。 季郁低着头,木讷的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个受枪伤的位置上,喃喃自语道:“女人身上的伤疤,到底算什么呢?” 骆钧仁看着她,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去看一看季郁身上的那道,无法磨灭,也不可能会愈合的伤疤。不管那道疤痕是在她的胸前,还是在她的眼睛里,在她的舌头上,在她的脚底...那是她,为了他在身上留下的勋章啊。就好比是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刨腹产下一个婴儿,留在女人身上的那道伤疤。那道伤疤,是牵涉着二人的命运,二人的情感的勋章。 可能为了男人,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疤的女人,比起为了女人,为自己身上留下伤疤的男人,会更加的有魅力。 骆钧仁这样想着。 即使骆钧仁经常被误解为玩弄女性,仇视女人。其实在他的内心里面,经常会被女人母性光辉的那一面所深深打动。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他的妈妈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女人。 季郁经常让骆钧仁在她的身上,发现,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善良,对于爱情的无比专一,隐忍,温柔,孱弱,却又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坚韧。 骆钧仁却还是逆反的开口说道:“女人的身上才不应该留下伤疤呢。女人的身上应该是光洁平滑的。女人身上要是留有伤疤的话,那样丑死了,没有男人会去爱她,会欣赏她。” 季郁淡淡的开口,说道:“可是男人会为女人做的事,女人也是会为男人做的啊。只要她爱那个男人。” 季郁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睛,对上骆钧仁那双,总是如同睡不醒一般,轻眯着,带有调笑的神色的眼睛,问道:“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骆钧仁在季郁的眼前挥了挥自己的手臂,问道:”那你会为了我,再在自己的身上扣上勋章吗?“ 季郁毫不犹豫的,轻轻地点了点头。 骆钧仁厉声说道:”不要!我不允许!“ 季郁却笨拙的拽过骆钧仁的手臂,趴在他的身后,拉过他的脖子。 骆钧仁以为她在捉弄自己,便恐吓道:”喂!你在做什么?“ 季郁伏在他的后背上,看他脖颈处和肩膀处之间,衣服遮挡之下的,那个因为骆钧仁冒犯自己,季郁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个深深的咬痕。 季郁伸出手指去触摸,骆钧仁浑身就如同触电一般的悸动了起来。 季郁说道:”好圆呐...这个,也是我帮你留下的勋章吗?“ 骆钧仁不适的一把将季郁带离自己的身后,想要把她带回到原来的位置。 却由于太大力,将她重重的摔倒在沙发上。 季郁眼神清澈的,看着对她慢慢俯下身来的,神色不明的骆钧仁...... 第一百四十章 骆钧仁看着眼神清澈的季郁,一改自己往日脸上总是挂着轻佻,讽刺,眯着眼睛,如同柴郡猫般的笑容。转而为一脸的严肃,眼神坚定,炙烈,火热。向跌倒在沙发上的季郁,慢慢的俯下身来。 季郁猛地坐了起来,用自己的额头,狠狠的撞击到骆钧仁的颧骨上。 骆钧仁的鼻子一酸,吃痛的扶住自己的脸颊。口中不满的抱怨道:“真不知道你是真傻了,还是在装傻。怎么防御能力和攻击能力反倒越来越强了?” 骆钧仁放下自己揉着脸的手,有些恼怒的对着季郁大吼道:“季郁,你长本事了是不是?怎么不见你对刚刚那两个记者有这么两下子呢?反过来,就会窝里横!” 季郁也是嘟着嘴,一脸吃紧的揉着自己的额头。 骆钧仁把她的手拿了下来,替她查看。她的额头也是肿了一个包。骆钧仁便也消了火气,没了脾气。起身走向冰箱。 季郁回过头,伏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他。 骆钧仁伸出头,向冰箱里面探了探,随手丢给季郁一小盒酸奶,说道:“以后就用这个代替冰淇淋吧。” 季郁接过酸奶杯,左顾右看了半天,喃喃自语道:“这个怎么能够代替冰淇淋呢?酸奶是酸奶,冰淇淋是冰淇淋啊。就像是,一个人的爱好是跑步,你怎么叫他用看书代替跑步呢?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同的嘛。” 骆钧仁倚靠在冰箱门上,眯着眼睛看她,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季郁摇了摇头,把目光从对酸奶杯的关注上,重新投射到骆钧仁的身上。看着他,伸出手,说道:“勺子呢?” 骆钧仁摊了摊手,回答道:“没有勺子,自己用吸管吃。” 季郁又重新跌坐进柔软的沙发里,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说嘛,酸奶和冰淇淋根本就是不同的,现在连勺子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品尝它的乐趣呢?” 骆钧仁又从冰箱里面取了两枚鸡蛋出来,心里想着:“就像我和范云想一样,无论我怎么对你,在你的心目中,我也是取代不了他的,是吗?” 他这样想着,随手关上了冰箱门,走向厨房,去烧热水。 季郁坐在沙发里面,轻轻地弹跳了两下,然后看向在厨房里的,骆钧仁的身影,说道:“云想哥家里的沙发是这么软的,你们家的沙发怎么会那么硬呢?” 骆钧仁放下鸡蛋,烦躁的从厨房里向她走来,一把夺过季郁手中还没有打开的酸奶,对她置气般的说道:“你爱吃不吃。” 说着,就把手中的酸奶丢进了客厅的垃圾箱里面。然后转身折回厨房。 季郁从沙发上面跳了下来,跟在他的身后,追着他劝慰道:“骆钧仁,你不要生气嘛...我又不是说你们家不好...“ 骆钧仁将鸡蛋丢进沸腾的锅里面,在心里想到:”就连称呼也是,叫范云想是云想哥,叫我就是直呼大名。“ 骆钧仁转身将季郁推出厨房,然后拉上玻璃门,说道:”自己一边儿呆着去,别过来烦我。“ 季郁只好闷闷不乐的回到沙发上来。 待骆钧仁拿着装在碗里的,剥好了皮的煮鸡蛋,从厨房里面重新走了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季郁已经困得,瑟缩在沙发里面睡着了。 骆钧仁把碗放在茶几上,坐在她的身边,拿着一个鸡蛋,在她红肿的额头上面轻轻滚动,帮她消肿。 季郁迷迷糊糊的,在半梦半醒之间,拉住骆钧仁的那只手腕,依然闭着眼睛,睡意朦胧的说道:”骆钧仁吗?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你和云想哥...因为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呐...云想哥是那么完美,那么温柔...“ 骆钧仁对她翻了个白眼,打断她,命令道:“闭嘴!” 季郁接着说道:“但是你从来都不会让我那么累,那么辛苦...和你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即使总是被你嫌弃,被你取笑,我也是真的感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 骆钧仁自己没有察觉的笑了笑。却还是凶巴巴的说道:”喂!你这算什么啊?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儿?“ 季郁靠在沙发背上的头,滑落,移动到骆钧仁的肩膀上,她迷迷糊糊的喃喃道:”只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像我和云想哥在一起的时候,是和我一样的,都会感觉这么累吗?要是那样的话,你就不要理我,也不要再和我在一起了。因为我不想...不想让你也和我一样,这么的累的嘛...那样真的好辛苦...比跳舞,比提水桶,比受委屈都还要辛苦的多...“ 骆钧仁的心像是被石头撞击了一下似的,狠狠的疼了起来。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季郁。 骆钧仁却还是嘴下不饶人的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傻了以后,比之前要聪明的多啊?“ 骆钧仁抖动了一下自己被季郁依偎着的那只肩膀,说道:”喂,你到底是现在,在撞失忆?还是以前在装糊涂啊?“ 季郁把头在他的肩膀上面不舒服的蹭了蹭,辩护道:”为什么你和那么些的人,总是说我傻了呢?医生不是说过,我是患了‘心因性失忆症’的吗?“ 骆钧仁又耸了耸肩膀,好笑的问道:”喂,季郁,我问你现在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没见过有人闭着眼睛还能和人聊天的。“ 骆钧仁故意捉弄她,把自己的肩膀从她的头下面移走,讽刺挖苦道:”你该不会才真的是,是扮猪吃老虎——大智如愚吧?把我们所有人都玩弄在你的股掌之中吧?“ 季郁的头部失去了支撑,跌落到骆钧仁的大-腿上。 骆钧仁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他的心里一震。 他低下头,看着季郁安稳的睡颜,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低声喃喃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羊伴虎睡?就这么信得过我?“ 季郁感觉到脸上的发丝骚的她的耳朵痒痒的,便在骆钧仁的腿上不安的蹭了蹭。 骆钧仁帮她把脸颊耳边的碎发,抚到耳后,然后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说道:”你知道吗?我对于你,可不是你对于范云想那么简单,我要的可不单单只是陪伴。“ 骆钧仁的手向下滑动,转移到季郁的脖颈后面,用力的捏了捏,低声说道:”我要的是你!你的灵魂与肉-体,你的全部。季郁...你会给我吗?“ 这时,苏桐在敞开的客房房门上面敲了敲,问道:”给你什么?“ 骆钧仁回过头去,并不清楚的确认苏桐有没有听到自己刚刚对于季郁的低语。便装作常态的问道:”什么时候醒来的?“ 苏桐伸了个懒腰,回答道:”还不是被你喋喋不休的低音炮给炸醒的?喂,你刚刚说,让小郁给你什么?“ 苏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沙发这边来。看到茶几上面的小碗里,放着两个鸡蛋,便随手拿起了一个,欲放在嘴里,说道:”这么好,煮了早餐?“ 骆钧仁无奈的拉住她的手,制止道:”喂...别吃...这是给她...“ 说着,便低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由于熟睡,躺在自己的腿上的季郁,说道:”是给她消肿的。饿了的话,冰箱里面有吐司,你自己对付一下吧。“ 苏桐便把手中的鸡蛋重新放回到碗里,伸手探了探季郁额头上红肿的部位,猜测道:”喂,骆钧仁,用不着这么狠毒吧?她不听话,你也不用把她打昏过去吧?“ 骆钧仁又丢给苏桐一记卫生眼,说道:”有你这样的编剧吗?就凭你的想象力,得毁掉多少好剧本,写成狗血剧啊?“ 骆钧仁指了指自己鼻梁旁边,同样红肿的颧骨,说道:”看清楚,这是她给我撞的。“ 苏桐抱着手臂,站在沙发后面,看着骆钧仁和他腿上的季郁,一脸诡异的笑着。 骆钧仁被她的笑容弄得有些感到不寒而栗。便问道:”喂,你怎么笑的这么诡异?你该不会是,又在脑子里面臆想什么荒诞不经的滑稽剧情节呢吧?“ 苏桐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摇了摇头,解释道:”那倒没有。不过,看着你这么有人性的带着小郁,有点像父亲带着女儿似的。“ 苏桐拍了拍骆钧仁的肩膀,取笑道:”喂,骆钧仁,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呢?你说你,以后要是生了个女儿,你会不会变成一个女儿控啊?我在猜想你女儿以后肯定交不到像样的男朋友。因为像你这种禽-兽人渣,把男人的本性都了如指掌了,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呢?“ 骆钧仁苦笑道:”所以,我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女儿。更不会结婚。“ 苏桐扳过他的脸,打量着,问道:”怎么?你生气啦?你也不要太担心嘛,就算你不会稳定下来,不会结婚生子。可是我要是生了个女儿,肯定让她认你做干爹。也就算我行行好,拯救你。把你人性未泯,还算是比较慈爱的这一面延续下去。“ 骆钧仁苦于季郁睡在他的腿上,无法脱身,被苏桐的这一张利嘴,这样的奚落,觉得自己长期以来,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孤独感与落寞感的,那种绝情冷酷,不负责任的面具快要被打落了。 不过他同时应该也能够确认,苏桐没有听到自己刚刚对于季郁所说的那段败露他内心情感的心声。所以,他便转移话题道:”你可饶了我吧。苏桐,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苏桐抬起头,看了一眼客厅里面的时钟,回答道:“真的快了哎,都过了六点半了。” 苏桐看向骆钧仁,问道:“范云想再不回来怎么办?季郁肯定是固执的,不肯和我们俩一起去排练厅的。总不能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连窗户都被打破了的破房子里面吧?” 骆钧仁提示道:“你再给范云想打个电话。” 苏桐便拿出手机,拨通了范云想的电话。 范云想:“喂?苏桐,怎么了?” 苏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天还去不去排练室工作了?” 范云想看了一眼睡在陪护床上的林幼一,又看了一眼挂着点滴,在病床上昏睡的林逸忠,为难道:“我...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苏桐压着火气,问道:”那么戏大于天的林幼一会不去排练?林家有那么多的人手,非要你陪在那里干嘛?“ 季郁被通电话的声音惊扰,醒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是云想哥回来了吗?苏桐姐?“ 骆钧仁恼怒的从沙发上起身下地,拉过季郁,命令道:“跟我走!范云想不要你了。” 季郁哭闹着,挣扎着,说道:“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在云想哥的家里面,等云想哥回来。云想哥告诉小郁,他会很快回来找小郁的...求求你,不要把小郁带走...“ 苏桐对着电话听筒说道:”你都听到了?你说怎么办?难道说,让我和钧仁去工作室上班,把小郁一个人丢在这里吗?还是说,我们俩都不去工作了,就帮你在家带着小郁?“ 范云想无奈的说道:”苏桐,麻烦你把电话交给小郁,我和她说。“ 苏桐把电话递给了季郁,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云想的电话。“ 季郁挣脱开骆钧仁的手,接过电话,跑到范云想卧室的衣橱里面,抹了一把眼泪,对着电话:”喂?云想哥...“ 范云想带着有些疲惫的语气,安慰的说道:”小郁,云想哥现在在医院里面照顾病人,真的还回不去。你听苏桐姐的话,和她一起去排练厅等我好不好?我大概下午吧,或者是晚上,能去接你。“ 季郁压抑不住哭泣的声音,执拗的问道:”到底是下午,还是晚上?下午几点?晚上又是几点呢?“ 范云想听到她哭的有些沙哑的嗓音,不禁感到有些心疼,便只好说道:”小郁,你告诉苏桐,让她把你带来医院找我好吗?“ 季郁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范云想对着听筒说道:”那你把电话交给苏桐姐,我告诉她,病房的房间号码。“ 季郁便又从衣橱里面钻了出来,把电话递给苏桐。 苏桐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摸着季郁的头,看着面前的骆钧仁,说道:“...那好吧...我记下了...知道了,还用我帮你带早餐什么的吗?...哦,挂了。“ 苏桐撂下电话,看着骆钧仁,还没等开口。 骆钧仁就不耐烦的抱着手臂,说道:”是又让我把她送到医院找他吗?“ 苏桐点了点头。 骆钧仁无奈的坐到沙发上,说道:”那你先帮她洗漱,把睡衣换了吧。“ 苏桐便牵着季郁向浴室走去。 骆钧仁在心里想着,季郁,是一定要你再把之前吃过的苦头,再重新尝一遍。要你把你之前所受到的冷落和伤害,再体验一遍,你才会心甘情愿的放手吗? 如果你的失忆好了呢?你恢复原来的意识了呢?那你会不会遵守自己之前帅气,洒脱的和范云想提出分手的那个承诺呢?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他的?我会让你放下他的。我不是说过的吗?我会帮助你,让你不再去爱他的。 你难道不清楚吗?不管你会不会失去他,你都还有我。 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我的,我始终都是你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人一行从范云想家里出来,骆钧仁开车,和苏桐一起,将季郁带到医院与范云想汇合。 谁知季郁才刚刚下了车,就被潜伏在医院周围的,林幼一的粉丝集体围攻。拿着鸡蛋丢打她。 还坐在车里面,副驾驶的位置上,和范云想通电话的苏桐,看了坐在驾驶位置上的骆钧仁一眼,讶异道:“什么情况啊?” 骆钧仁还没等把车停稳在停车线内,就急忙下车,把手足无措的季郁,护在自己的休闲西装外套里,带着她,快速的向医院内部跑去。 范云想在电话里,向苏桐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桐也快速下了车,一边向医院大门跑去,一边解释道:“林幼一的粉丝埋伏在了医院附近。举着牌子,让季郁滚出音乐剧剧组。还用鸡蛋砸她。骆钧仁车的前挡风玻璃,都被鸡蛋蛋液完全的覆盖上了...是不是又是林幼一搞出来的事啊?” 范云想从病房的窗户里面向外看,说道:“不可能啊。幼一连手机都没带。何况,她现在因为她哥哥的伤势担惊受怕的,哪里还有心思,再去加害小郁呢?” 林幼一从病房外面刚好走了进来。问道:“云想,和谁通电话呢?我刚刚叫家里的李嫂过来照顾我哥了,我们俩准备去工作室那边吧。” 范云想结束和苏桐的通话,回过头来看着林幼一,有些狐疑的问道:“你不是说,来医院的时候,你没带钱包和手机的吗?你怎么给李嫂打的电话?” 林幼一狡辩道:“我出来的匆忙,是没有特地的带钱包和手机出来。可是刚才一掏衣兜才发现,原来钱包,手机,都在我的衣兜里面揣着呢。干嘛?至于你这么大的反应吗?” 范云想问道:“幼一...不会是你知道我让钧仁把小郁带到医院来找我,所以你通知的你的粉丝,告诉他们你在医院。该不会是你把他们聚集起来,为难小郁的吧?“ 林幼一装作委屈的说道:”云想,你现在就是这么想我吗?难道我在你的眼里,有那么不堪吗?你来帮我照顾我哥哥,我又怎么会做害你的事情呢?你真的太伤我的心了,我哥哥还躺在病床上,我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心思?你这样无端指责我,真的是太过分了。“ 范云想只好相信她的话。 这时骆钧仁将季郁带进了病房来。 范云想看见季郁的头上,身上,都是被砸的脏兮兮的蛋液。季郁还委屈的嘟着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范云想向她走过来,想要抱抱她,安慰她。 季郁却将他推开,说道:”小郁身上太脏了,别把云想哥的衣服也给弄脏了。“ 骆钧仁轻蔑的撇了一眼林幼一,然后对范云想问道:”怎么?你今天是要请假,不去剧组,在这里照顾病人吗?范云想,你自己算一算,你这两个月请了多少事假了?“ 林幼一上前,挽住范云想的胳膊,说道:”我们等保姆来了以后,就赶去排练室工作。我已经叫我的司机来接我们了。怎么?骆钧仁,现在还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你的排练厅,你有什么权利干涉云想的自由啊?“ 骆钧仁没好气的回答道:”就凭我从他家窗口翻进去,赶走两名因为你惹起的事端,锁着卧室的门,对季郁动手动脚的记者,然后在他家没合眼的守了一夜,这算不算我能够干涉的权利?“ 骆钧仁又转身对范云想说道:”你要是没有做好保护季郁的责任,那你就不要给她希望。你知道她说了多少遍,是你让她在家里等着你,是你说你很快回来找她的吗?就是坏人从窗户爬了进去,要做出伤害她的事,她也一直抱着等着你的信念,不肯离开。范云想,你要是真的爱她,你就对她好一点,哪怕公平一点。你能不能像点男人?“ 季郁向病房外面推骆钧仁,说道:”骆钧仁不要说云想哥好不好?骆钧仁带小郁去排练厅里面等云想哥吧。小郁已经看到云想哥了,云想哥没有说谎骗小郁。所以,我们不要打扰云想哥了,去工作室等他吧,好不好?“ 苏桐这时,也从医院外面赶到了病房,摇着手说道:”不行,小郁可是真的不能出去了。外面的那群林幼一的粉丝,猖狂的不得了,现在可不光是丢鸡蛋了。扬言要让季郁出去,要把林幼一受到的伤害在她身上偿还回来。“ 护士长走了进来,说道:”病患家属,请你们想办法把外面的人群给疏散了吧。这里是医院,病人都需要静养。又不是只有你们家一个病人。还把这里当作你们的戏台了?再不想办法,将外面聚众闹事的人群给疏散了,你们就做好准备好转院吧。“ 范云想只好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们这就去想办法。“ 护士长不满的离开了病房。 林幼一看了几人一眼,说道:”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难道真的让我哥哥办理转院吗?“ 范云想拉住她,问道:”现在怎么出去?小郁怎么办?“ 林幼一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她不是很会照顾病人的吗?让她留在这里照顾我哥哥,不就既避免了外面的那些冲突,也不会让她给我们再带来什么麻烦了吗?” 苏桐气恼的说道:“给我们带来麻烦的不是小郁,而是你。” 范云想看了一眼季郁,然后说道:“虽然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小郁现在什么都忘了,根本不懂得照顾病人。” 苏桐更加气愤,问道:“你还真打算把小郁一个人丢在这里啊?范云想,你现在的脑子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不会是真的觉得小郁是个累赘吧?” 骆钧仁用手肘撞了一下苏桐,示意她不应该当着季郁的面这么说话。 范云想解释道:“我不过是为了小郁的安全着想而已。” 李嫂来到了病房。 林幼一挽着范云想,对她说道:“李嫂,我哥哥就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和云想晚上会回来和你换班,轮流照顾他的。” 李嫂点了点头。 林幼一便要拉着范云想离开病房,去工作室参与排练。 季郁小声的说道:“云想哥...不要把小郁丢在这里好吗?我...我不缠着你,不烦你了...不要再丢下小郁好吗?医院好可怕,你们走了,小郁谁都不认识的。“ 范云想挣脱了林幼一的手,来到季郁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对李嫂说道:“麻烦您也帮忙照应一下她。我晚上下班回来接她。” 李嫂点了点头。为了哄好季郁,便看着她,像是哄孩子似的说道:“哟,这个小姑娘身上怎么这么脏?来,去卫生间里面,婆婆给你弄干净啊。” 说着就拉她去卫生间。 季郁挣扎着,眼睛定定的看着范云想,默默地留下了眼泪,不再说话。 骆钧仁恼怒的上前拉住季郁,看着她,问道:“现在你要跟谁走?我说我带你走,你会跟我走吗?” 然后带着轻蔑的眼神看了一眼范云想,说道:“还是说,你要一个人在这里,等着范云想回来,然后再把你推脱给其他人?再把你一个人丢到其他的地方?” 季郁一直看着范云想,没有做声。 范云想上前拉住骆钧仁,说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你知道吗?外面那么多人,那么乱。你是想让她再挨一枪吗?” 骆钧仁被他的话激怒,拉住他的领子,吼道:“你什么意思?” 苏桐将二人拉开,说道:“你们两个现在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我看云想说得对,小郁现在要是从这里出去,一定会遇上大麻烦的。” 骆钧仁用愤恨的眼神看向林幼一,冷冷的说道:“那又是谁害的?” 林幼一不满的指责道:“你看我是什么意思?骆钧仁,我现在是在帮你们保护季郁,让她呆在这个安全的地方,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诚意吗?” 林幼一讽刺的冷笑了一下,说道:“骆钧仁,我现在倒是看不明白了。你和这个小蹄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她一出事,你比范云想还要紧张?” 骆钧仁隐忍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比他有人性!” 林幼一嘲讽的说道:“还是说,你把她带上-床了,云想没有?” 骆钧仁举起拳头。 季郁跑过来拉住他,抬头看着骆钧仁恼火的眼睛说道:“骆钧仁,你不要因为我和别人打架。” 骆钧仁放下拳头,一只手重重的压在季郁的肩膀,低头看她,低声说道:“你懂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吗?你懂她是怎么侮辱你的吗?” 季郁摇了摇头,对他说道:“你去工作吧,我在这里,等你下班来接我。你是...不会让我那么累,也...不会骗我的,对吧?” 骆钧仁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范云想。 范云想听到季郁的话语,心中仿佛被一根刺,狠狠地扎一针一样。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你认为世界上唯一会等着你,会盼着你,对你抱有无比期待,把你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人。你因为那个人,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人。突然间,那个人把你看的不再是那么重要了,你也就觉得,自己也不再有什么独特的了。原来是那个人身上的光芒照亮了你。那个人走了,你身上的光芒便也消失不见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两个人在拔河,明明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拉过对手,赢得比赛。而对方却突然放手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坐着客车,有一个人跟着你的车子,在后面追着你,跑了十里土路为你送别。你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你叫车子停了下来。而那个人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离开了。 那是一种心碎的感觉,但是他却怪不了别人。因为是他自己,仗着对方的宠爱,觉得一切都不会有变化。因为对方把自己当作是神,自己便也把自己看作了对方的天。自己一会儿晴,一会儿雨,一会儿电闪雷鸣,一会儿又阴下了脸,在一会儿又刮起了风。一切都随自己的心情,任性的吞云吐雾,阴晴不定,即使看着对方伤痕累累,狼狈不堪,满目疮痍,也没有准备力挽狂澜过。 可是啊,失去了这个人的仰仗,自己哪里还是什么天?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自己不过是一个骄傲任性的,冷落了一件忠实的守护着,陪伴自己的玩具的小孩子。 布娃娃破了,绒线开了,棉花掉了,便缝补不好,什么也不剩了。 当一切只有在失去时候,你才会意识到,她原来是如此的重要。 我们都是后知后觉的人。失去了,才会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热爱。 直到此时此刻,范云想才意识到,自己辜负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最可悲的是,自己也是无比的爱她。 范云想带着无比复杂的神情看向季郁,一切的话语如噎在喉,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口中无比轻盈,却又貌似担负着不能承受的沉重。他缓缓的倾吐出两个音节:“小郁...“ 季郁的眼里还含着眼泪,却强迫自己的嘴角向上牵动起一个难堪的微笑,对他说道:”云想哥,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再也...不缠着你,成为你的负担了。“ 范云想刚要上前去。季郁转身走进病房的卫生间,插上了门,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哗的流了下来,她这才捂着嘴巴,任凭自己放肆的留下了眼泪。 骆钧仁第一个走出了病房,用肩膀撞击了愣在原地的范云想一下。苏桐跟在骆钧仁的身后,也一起出去了。 林幼一拉起范云想的手,说道:”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云想,我们等音乐剧的工作结束以后就一起搬到美国去,你说好不好?还有,在百老汇,我认识一家唱片公司的经理,他...“ 范云想抚落林幼一的手,在卫生间的门上面敲了几下,说道:”小郁,给云想哥把门打开好不好?“ 季郁失力的跌坐在瓷砖地上,咬着自己的手肘,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听到范云想的声音,她的泪水却更加肆虐,失控的滚落下来。 半晌,范云想没有等到回应。 林幼一去拉范云想,说道:”云想,她不是早就和你提过分手的吗?再说,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和一个傻子有什么区别?你不要为了她再浪费时间,荒废你自己了...“ 范云想推开林幼一,请求道:“求你,不要再说了行吗?” 林幼一也有些烦躁起来,说道:“你现在是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傻子,在和我发脾气吗?范云想,请你冷静的想一想,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有哪件事情是顺利的?她就是一个扫把星。你还去同情她?可怜她?” 范云想也有些失控的喊了起来,说道:“就是因为你说她是个麻烦!” 林幼一气恼的和他对峙道:“我难道说的不对吗?她不是一个麻烦精吗?她季郁凭什么不争不抢,不怨不闹,就能够轻易的得到你们所有人的疼爱?难道不就是因为她自己弄出来的那些麻烦吗?” 范云想试图冷静下来,他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对林幼一说道:“你...能不能去车上等我?“ 林幼一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反而是走上前去,用脚愤力的踹起门来,向里面喊道:”季郁,你说我说你说的对不对?你除了会逃避,装无辜,装可怜,你还会什么?你出来和云想把话说清楚。不要总是和我玩心眼,以退为进的。你说!你是不是要离开范云想的身边?你说!你是不是要和他分手?“ 季郁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用头去撞击墙壁,从而缓解自己心中的疼痛。 范云想拉开林幼一,在房门上敲了敲,说道:”你乖乖的听话,我...我晚上就来接你回家。“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林幼一又懊恼的在门上狠狠的踢了两下。警告道:”季郁,你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的。我要你离开云想,我要你和他分手。不然的话,我会让你比现在还要痛苦一百倍。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少给我玩手段,痛快一点,放开云想,放他自由。我告诉你,你就是他的累赘,你就是他的麻烦。他是要和我一起去美国实现梦想的,有你拖着他,他的梦想只能碎裂。我劝你清醒一点,只有我才能够帮助云想,我才是云想的命中注定。你要是真的爱他的话,就放手,不要再纠缠他了。你没有看到他因为你,现在有多么的痛苦吗?你就是一个灾星,从今以后,请你离我们远一点,不要再靠近我和云想,不要再给我们带来灾难。否则的话,不管是你的事业,还是你的爱情,你的生活。我会让你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死路一条!我林幼一说到做到,你自己好好在里面考虑清楚吧!“ 说完,又撒气般的在卫生间的门上踹了两脚,才下楼离开,放过季郁,去找范云想一起赶去排练厅。 第一百四十二章 骆钧仁和苏桐将季郁带到医院,去找范云想。季郁又被范云想和林幼一二人丢在医院以后。她便一直躲在林逸忠私人病房的卫生间里面。 虽然她现在的想法和心智都还不够成熟,都还很幼稚。不过,在范云想一次次的冷落她,抛下她,而去选择和林幼一站在一起以后。她真的是感到很伤心难过。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尤其还是在林幼一说,她不过是范云想的一个包袱,一个累赘。说她是一个灾星。 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范云想之间的关系。她还不太理解他们口中所说的”感情“,她只是在反思这段关系。 她答应了晚上和骆钧仁回家,她没有答应再继续等待范云想。因为她是真的相信了林幼一的话,认为是自己拖累了范云想。自己总是依赖他,所以引起了他的厌烦。 季郁不是想要决绝的和范云想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她只是放手了,给他更多的空间和自由。还有给他更多自己选择的权利与机会。 她不想再去麻烦他了。她心里面不想去麻烦任何人。只可惜,她自己现在是一个失忆症的患者。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懂得,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不想让范云想讨厌她。她现在的无知,笨拙,孩子气。林幼一叫她“傻子。”骆钧仁说她“傻了。”苏桐说范云想把她看成是“累赘。”范云想又总是躲着她,没有时间和她在一起。 这些狠毒的字眼,都狠狠地击中了她内心中伤感,痛苦,还有自我厌恶的要害。 为什么?为什么上苍要在剥夺了她的那些伤痛的记忆的同时,还要剥夺她原有的,在这个世界上基本生存的能力呢?为什么上苍要在剥夺了她那些伤痛的记忆的同时,还要给她制造出新的,更加痛苦的记忆呢?让她现如今不仅仅是悲伤与沉痛,更多的是卑微与轻贱。 和季郁一样,被留在病房里面照看林逸忠的李嫂,在卫生间的房门上面敲了敲,隔着门,向里面说道:“小郁姑娘,李嫂现在要回家里一趟,给大少爷做一些吃的送过来。医生说大少爷大约在下午的时候会醒过来。我怕他会饿肚子。所以啊,小郁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在病房里面替我照看一下少爷?他一时半会儿的,也还醒不过来。也没有太多需要你做的,就是要你帮着他看着点滴就行。你看...你能不能帮帮李嫂这个忙?不然的话,我还需要去请护理,又该瞎花钱了。“ 季郁只好拉开了卫生间的门,看着李嫂,有些怯懦的问道:”李嫂相信我能够做好吗?“ 李嫂庆幸自己终于把她给劝了出来,并且也有人好帮衬着自己一下,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然相信我们小郁姑娘啦!“ 季郁微笑着答应她:”那好的,我会...我会很努力的照顾好你们家的那个‘大少爷’的。“ 李嫂高兴的说道:”哎,那好。那我这就走了,争取早去早回。你就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帮少爷看着点滴流就好。婆婆给你做好吃的回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婆婆再给一套我的干净的衣服回来,给你换上。“ 季郁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婆婆。“ 李嫂很高兴能够有一个不是总是对着自己颐指气使的年轻人,能够陪着自己说说话,还这么尊重自己。她的心里很是喜欢季郁。便笑着和她告了别,匆匆赶往林家大宅,去给林逸忠和季郁做午饭。 季郁也很高兴李嫂能够这么信任自己,不嫌自己笨。她的内心涌现出一种一定要做好的这个婆婆,交代自己的事情的,责任感出来。觉得自己一定要协助这个亲切的”婆婆“,帮她照顾好她们家的”大少爷。“ 季郁带着一种使命感,坐到了林逸忠的病房前。一动不动的,认真的盯着缓缓流下来的点滴看。 病房里面很安静,只能听到点滴,一滴,一滴的从瓶子里面,再通过管子,淘气的摔在细长的橡胶小瓶儿里面的声音。 ”滴——滴——啪—— 滴——滴——啪——“ 听的时间长了,季郁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像是乐队在奏乐的声音? 季郁情不自禁的唱起歌来: it''s,oh,so-quiet 水滴再次滴下来 ”滴——滴——“ it''s,oh,so-still 水滴再次滴下来 ”滴——滴——“ you''re-all-alone ”滴——滴——“ and-so-peaceful-until... you-fall-in-love zing---boom ...... 林逸忠在昏迷之中听到如此动听可爱的歌声,慢慢的被唤醒了知觉。 他睁开眼睛,先是在朦胧,迷惑的视线之中,看到自己的病床前好像坐着一个精灵般的,一直抬头看着点滴瓶子的少女身影。 他在心里想着——是幼一吗?幼一中学的时候? 慢慢的,他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那清脆悦耳的歌声也异常的清晰了起来: what''s-the-use of-falling-in-love ...... 他试图从病床上坐起身来。刚刚演唱完一首歌曲结束的季郁,看到他在移动,便从凳子上站起来,去搀扶他,协助他坐在床上。 季郁把枕头帮他立的身后,扶他坐好。然后不经意的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惊讶的脱口而出:“你是...那天在天台上的那个...幼一姐的哥哥,林逸忠?“ 林逸忠看着呆呆的看着自己,一脸青涩懵懂,不敢置信的季郁,忍不住笑了出来,也说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啊?季节的季,郁郁寡欢的郁。季郁小姐。“ 季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才恍然大悟般的:”我怎么会这么蠢?居然没有想到云想哥和幼一姐在一起,来医院里面照顾的人,就是幼一姐的哥哥呢?“ 林逸忠看着她清新,活泼的样子,又笑了出来。 季郁关切的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来医院了呢?“ 林逸忠将自己的病号服从身上掀起来一半,露出腹部包裹着的白色纱布。 季郁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一只手支撑在病床上,另一只手轻轻地在纱布上面摸了摸,有些怜悯,心疼的说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林逸忠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的时候。 季郁便抬起一张太阳花般的笑脸来,看着他,说道:”不过没有关系。有个人告诉过我,男人身上的伤疤,就是他的勋章。“ 林逸忠看着面前的这张稚嫩的脸庞,不知怎的,总让他从心底里滋生出笑意来。仿佛从他出生起到现在,从没有这样的轻松,快乐的笑过了。 林逸忠问道:”怎么是你在这里照顾我?“ 季郁回答他:”是云想哥和幼一姐去工作室了,不方便我跟他们一起去。刚刚那个婆婆...哦,就是李嫂,她回家去给你弄午餐,所以我才会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你。我...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都可以帮你的。希望我在这里,没有影响到你休息...“ 季郁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小。好像是怕他会将她赶走一样。 林逸忠说道:”你没有打扰我,还有,你刚刚唱的那首歌很好听,反倒还唤醒了我呢!对了,那首歌叫什么?“ 季郁回答道:”哦,那首歌叫做《it''s,oh,so-quiet》,意思就是《哦,那样安静!》我是看刚刚的病房那么安静,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然而,你又在睡觉,所以才唱来玩的。“ 林逸忠留意到季郁的衣服上,还挂有一些没有处理干净的,残留着的蛋液。便指着她,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季郁有些尴尬的,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很脏,是吧?对不起,让你感觉不舒服了...“ 林逸忠拿过挂在病床前的一个毛巾,递给季郁,说道:”能帮我投一个湿毛巾来吗?“ 季郁点了点头,接过毛巾,转身就跑去了卫生间,投好湿毛巾,递给了他。 林逸忠笑着接过了毛巾,动作克制,轻柔的,替季郁把哭成一张小花脸儿的小猫脸给擦干净。 季郁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试图接过毛巾,说道:”我自己来吧。“ 林逸忠没有将自己手中的毛巾递给她,只是身体更往季郁躲过去的方向,探了些。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他痛苦的皱了一下眉。 季郁看到他的神色,便紧张关切的,主动向前迈了两步。两只小手握住他硬朗的手腕,拿着他的手,帮他将自己的脸给擦干净。 可是季郁全程害羞的不敢看他,只是腼腆的侧低着头。 林逸忠却看着有些古典美气质的季郁,看的有些痴迷。 季郁抬头看这一瓶点滴快要扎完了,便按下了呼叫按扭,护士来帮林逸忠换输液,季郁这才趁机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随后,季郁便帮林逸忠取来了报纸,林逸忠坐在床上翻阅报纸,认真查看着股市那栏,季郁则又是擦灰,又是扫地拖地,开窗换气的忙碌起来。 林逸忠不禁滋生起,一种他畅想过的生活场景——在一个周末闲适的下午,丈夫在床上看报纸,妻子在家里忙碌而安静的打扫,整理。 他正这样想着,李嫂做完饭,回来了。 季郁帮忙架起病床上的小桌子,微笑着接过李嫂手里的保温盒。亲-热的叫了一声;”婆婆。“ 李嫂高兴的应答。 林逸忠不禁在心里思量着,李嫂是从小一手把他和幼一带到大的,可是他们俩却都没有像是和她才认识了一天的季郁,这样亲切的称呼过她。看来季郁真的是一个难得的,会体谅人,尊重人的好姑娘。和自己的亲妹妹幼一不同。幼一只有在那些社交名流,和能够帮助她和音乐剧的导演,作曲家,牵线搭桥,能够有能力提升自己事业的人,才会显示出这样热络的一面。不过那也只是利欲熏心的阿谀奉承罢了。并没有季郁这样的真心实意,这样单纯,明朗的心思。 李嫂带了一件自己年轻时候的橄榄绿旗袍,让季郁去卫生间里面把脏衣服换掉。 季郁换好了,有些忸怩的从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 李嫂赞赏的惊呼道:”呀,谁家的姑娘这么漂亮!“ 季郁不好意思的捂着脸,娇羞的说道:”婆婆您就别笑话我了...我的样子太丑了,都把婆婆这么好看的旗袍给糟蹋了。“ 说着,便要转身回到卫生间,换回自己原来的脏衣服。 季郁穿着旗袍的样子,更是让林逸忠感觉眼前一亮。 林逸忠便出声劝阻道:”虽然衣服大了些,不过很好看。不要再穿那身脏衣服了。“ 季郁只好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双手抱着自己细长白净的胳膊。 林逸忠向李嫂说道:”她可能是感觉到有些凉,您不是带了一身我的衣服来吗?先把我的外套给她披上吧。“ 季郁接过了李嫂递给她的白色针织毛线外套,穿在身上,把原本纤细的她,衬得更是小鸟依人,清纯可人。 季郁微笑的向林逸忠道了声”谢谢“。也热情的,充满感激的向李嫂道了声“谢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季郁帮李嫂,将她带来的午餐,一小碟,一小碟的在林逸忠病床上立起的小桌子上面摆放好。 李嫂准备了两副碗筷。一副是给林逸忠准备的,另一副,则是给季郁准备的。 季郁见状,转身欲走出病房。 林逸忠拉住了她,向她问道:“做什么去?” 季郁语气轻松的回答道:“既然李婆婆回来了,我就可以‘下班啦’。” 季郁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在病房里面闷了一上午,现在李婆婆来接我的班,我就可以去医院的后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林逸忠说道:“那也要等吃完饭以后的。你陪我吃完饭,我再陪你去后院散散步。怎么样?” 季郁不解的皱着好看的眉头,说道:“可是这里只有两副碗筷啊。没有我的份。” 李嫂笑着解释道:“哎哟,小郁姑娘,这不正好是我们家少爷一份,你一份吗?怎么会没有你的份?” 季郁拉着李嫂的胳膊问道:“那李婆婆的呢?李婆婆不和我们俩一起吃吗?” 李嫂笑着回答道:“我是一个下人,哪有资格上桌吃饭呐?” 季郁歪着头,说道:“一上午都是李婆婆在照顾逸忠哥的。这么好的一桌饭菜,也都是李婆婆做的。李婆婆是最大的功臣,为什么李婆婆却没有资格上桌吃饭呢?” 林逸忠听到季郁称呼自己为”逸忠哥“,心中感到有些惊喜,又有一些迷醉的失神。 李嫂答不上来,只好巴巴的看着林逸忠,为难的唤道:“这...大少爷...“ 林逸忠对她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李嫂,你去医院食堂,再买一副新的碗筷吧。回头我把钱算给您。您也来和我们坐着一起吃吧。“ 李嫂有些感动的应答道:”哎。“ 季郁已经转身蹦蹦跳跳的跑出了病房,说道:”还是我去吧...我很快的。“ 李嫂在后面担心的叮嘱道:”小郁姑娘,不急啊,慢一些,小心跌倒。“ 季郁一边回过头来和她招手,一边答应道:”我知道了,李婆婆,谢谢。“ 三人一起用午餐。季郁给李嫂夹了很多的菜。李嫂有些感动,同时也小心观察着林逸忠的脸色,试图制止小郁,怕会引起林逸忠的不满。 林逸忠却感觉这样难得的场面,与自己之前的商务会餐,或是在家里面冷冰冰的用餐氛围比起来,却也不乏温馨。 林逸忠便也亲自把一筷子的鸡肉,夹给李嫂,说道:“没关系,您多吃一些。” 李嫂却留下了眼泪。 季郁抽出两张纸巾给李嫂擦眼泪,关切的问道:“李婆婆,你怎么了?是小郁惹您难过了吗?” 李嫂轻轻拍抚着季郁的后背,说道:“没有。只是小郁姑娘对我这么亲切,让婆婆想起来我那个远在他乡的儿子,儿媳和孙女了。” 林逸忠说道:“有时间的时候,给他们打个电话,邀请他们来林府做客,来陪陪您。” 李嫂感激的说道:“谢谢大少爷美意了。” 林逸忠说道:“李嫂,您这么多年在我们林家,帮忙打理,照顾,辛苦您了。以后在家里面,要是没有外人,也可以像今天一样和我们同桌吃饭,这样更热闹一些。也算是给我们林家增添了一些人气。” 李嫂推辞道:“那也不能坏了规矩啊,我哪里有资格和大少爷坐在一起吃饭呢?” 林逸忠笑道:“我可是您亲手带大的,不就和您的儿子一样吗?您是不把我当作一家人吗?” 李嫂这才好满口答应,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季郁赞美道:“李婆婆做的菜好好吃。李婆婆,您平时做菜辛苦吗?” 李嫂回答道:“不辛苦。平日里也是只做两三个菜就好了。只有大少爷,老爷,和太太三人一起在客厅用餐。幼一小姐,和少奶奶都有自己定制的食谱,在自己房间用餐。也很好弄。” 林逸忠不知道为什么,在李嫂谈到自己的妻子——郑姝然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些紧张的,他忍不住偷偷观察季郁的神色。然而季郁只是专注的听李嫂说话。 即使有这么一段小插曲,不过三人还是在非常愉快,温馨的氛围下,用完了午餐。 午餐过后,季郁忙着帮李嫂刷碗,整理。 李嫂劝她说道:“小郁姑娘,您就歇着吧。你也忙活了一上午了,也该累了。” 林逸忠下午就没有输液了。他便下了床,也对季郁说道:“小郁,你不是说在病房里面闷死了,想要去医院后院散散步的吗?刚好我也在病床上趴乏了,你陪我去散散步吧。” 林逸忠开玩笑道:“你不知道,你在这里抢李嫂的工作做,李嫂都快担心自己要丢了饭碗了。” 季郁把林逸忠的玩笑话当了真,便停下手中的活,向李嫂解释道:“李婆婆,我可没有想要抢走您的工作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帮您分担一些,怕您太辛苦。” 林逸忠和李嫂两人都笑了。李嫂接过季郁手中的抹布,说道:“你扶着大少爷去散散心吧,剩下的这点事,让李婆婆来做就好了。” 季郁怕二人再多心,便不再抢着干活,洗了把手,就搀扶着林逸忠去了后院。 季郁安静的陪在林逸忠的身边,适应他脚步的节奏,和他保持步调一致。 林逸忠笑道:“刚刚还像一只欢快的夜莺似的呢,现在怎么又突然这么安静下来了?是和我有代沟,没什么话说吗?” 季郁抬起一直到低着看向地面的头,有些惊慌的看着他,对他认真的解释道:“没有啊,只是...我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所以关于自己的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就给我讲一讲你的事吧。“ 林逸忠观察到,季郁是一个把别人的话很容易就当真的人。哪怕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她也会紧张。还有,她的内心,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才会自我封闭,不愿意和别人谈论起自己的经历,或是自己的心事。可是与此同时,她的心里面却没有很强的排他性,和防范意识。只要别人对她有一点点好,她就会为那个人心甘情愿的,默默做很多事。她还很有礼貌,很有修养。对任何人都很尊重。总是把自己放的很低,甚至可以说她很自卑。 林逸忠笑了笑,回答道:”我吗?我不过是一个很平凡的男人。有家庭,有事业,同时也肩负着一般男人都应该担负起来的责任——我要对我的公司负责,对我的每一个员工负责,对我的家人负责。“ 季郁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一定会感到很辛苦吧?” 林逸忠停下脚步。季郁扶着他,在没有开放的喷泉池旁坐下。 林逸忠回答道:“恰恰相反,我倒没有觉得很辛苦。反而因为这些别人,或是社会带给我的负担,令我觉得自己很有存在感。我的生活也很有意义。” 季郁看着他,发自内心的说道:“你真的好了不起。能够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那你自己呢?除了为别人做的那些事情,在你的心中,也应该有一些自己想要去完成的事情吧?” 林逸忠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是会有的啊。不过,为了别人的期待和梦想,我不得不抛开它们啊。” 季郁理解他的意思,说道:“是啊,如果每一个人都想要做首席小提琴手,那么,一个乐队就成立不起来了。” 林逸忠看向前方的树木,突然说道:“可是有些时候,也会不甘心就这样一直活在别人对于我的期待之中。” 季郁看着他,说道:“那如果在空余下来的时间,坚持的做一件你一直想要去完成的事情呢?坚持到最后,并且只要做那一件事。那样的话,会不会感觉好一些?” 林逸忠摇了摇头,说道:“可能只要是为了别人,为了大多数人,我就会很有信心,很有使命感。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决心了吧。” 季郁劝慰的说道:“其实你不是缺乏信念和勇气,你是觉得,埋藏在你内心里面想要做的那件事情,会打破你现在辛苦维持着的,这个生活,和大多数人幸福的平衡,对吧?所以你才会对自己狠下心来,下定决心,选择牺牲自己的内在渴望...逸忠哥,你真的很善良。” 林逸忠看向她,笑了笑,说道:“我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你说的那么好。小郁,你才是真的很善良。你也很会安慰人。” 季郁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可是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所说的,或许会有失误,或许根本就不正确。不过,那些都是我内心对于你的真实的想法和看法。” 林逸忠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谢谢。” 林逸忠在心里想到,可能有些时候,明明是遇到了合适的人。可是时间错了,地点错了,也就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吧。可是,命运弄人,又偏偏让二人在苍茫的人世间遇见了。 就好像有一个小天使在你的左耳边告诉你,这是彼此的缘分。是即使是时间错了,地点错了,也无法抵挡的住的缘分。同时,又会有一个小恶魔在你的右耳边警示你,这荒芜的爱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这样的相遇,是上天开对两人的一个玩笑。是彼此注定难以逃脱的劫难。如若不避开,必将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不可否定的是,季郁不光是性格很对自己的脾气,言谈举止都很吸引自己。同时,她还真的很能够理解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或许她就像是张爱玲笔下的白玫瑰。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林逸忠想,我不会强迫你做我的爱人,更不会勉强你做我的情人。我只要你做我的知己,做我的朋友就好了。 小郁,比起我能够带给你的一切,你带给我的安慰,对我而言才是更为珍贵的。 林逸忠侧过脸,去看季郁。 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忧郁。神情也有些恍惚。低垂着头。 那种悲伤的美丽,美的惊心动魄。像极了明国时代的歧途佳人。 让看的人心里面也不禁变得柔软起来。让人想要奋不顾身的去保护她。 她现在是在想些什么呢?是在想念范云想吗? 或许是因为她恋爱了,也深刻的接触到了爱情。所以她在自己的眼中,才会更加的有富有魅力。 因为她是一个懂感情,懂爱的女人。 林逸忠把她看作是一件好看而稀有的名贵古董。觉得她是清新脱俗,文雅珍贵。 他不想将她售卖给别人,也不想去打破她,才能对她一探究竟。 他只想要将她当作心灵之中,最美好的一个记忆那样的珍藏,供奉起来。 林逸忠看到初秋的寒风,吹拂过季郁的发丝。 季郁的身体冷的略微有些抖动。 林逸忠便体谅她,开口说道:”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季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林逸忠注意到,她仿佛没有拒绝过自己任何的提议,或是请求。一直随和的服从自己。哪怕她的心情并不明媚,可是她却依然能够做到,隐藏自己的伤感,将明媚的阳光引向自己。 苏郁从喷泉池边上站了起来,小心的搀扶林逸忠走回病房。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整天,排练厅里面的气氛都很压抑。甚至可以说是诡异。 范云想有些失神的呆坐在钢琴旁,时而抬起头,用暧昧不明的眼神看了两眼骆钧仁。似乎带着疑问,带着指责,同时也带着惭愧。 那眼神让苏桐感觉不安,甚至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林幼一在排演的时候,又总是时不时的扫了几眼范云想。眼神里面带着警示,和控制的意味。 骆钧仁也是一反往日的毒舌,和完美主义的细节控。只是坐在桌子后面,好像是在观看排练,却没有提出过丝毫的意见。一直阴沉着脸,让人看不穿他喜怒哀乐的情绪。 夏若意识到今天她的眼中钉——季郁,没有和骆钧仁一起来到工作室。她原本应该感到庆幸,可是她的心里面,却滋生出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来。 午休的时候,秦东旭跑过来找骆钧仁,想问问他,季郁怎么没有来。 可是骆钧仁在排练一结束,就快步走出排练厅,没有理会任何人。 秦东旭扑了个空,只好抓住也正要离开排练厅的苏桐。拉住她,问道:“苏桐姐,小郁呢?小郁今天怎么没有来呢?昨天她不是一展歌喉,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是可以留在音乐剧剧组,留在合唱团做领唱的吗?” 苏桐睨了一眼正在钢琴旁拉扯着范云想的林幼一,含沙射影的说道:“还不是有些人技不如人,掩耳盗铃的栽赃嫁祸小郁,把她至于只要出现在公共场合,就会面临舆论指责,欲加之罪的危险境地里面。让小郁现在只能像是在坐牢一样的,被困在病房里。” 秦东旭听了苏桐的解释,却感到更加的迷惑不解,又问道:“困在病房里?苏桐姐,是小郁又生病住院了吗?” 林幼一听了苏桐的话,动起怒来。反击道:“苏桐,你说谁技不如人?季郁她不过就是会唱一唱骚-乱,躁动的靡靡之音而已。不过就是会唱唱勾引男人的小骚曲嘛。她接受过专业的音乐剧演唱训练吗?她去过最富盛名的纽约戏剧学院进修吗?她登上过百老汇的舞台,在知名音乐剧里面,饰演过女一号吗?既然没有的话,就不要总是拿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贱人和我作比较。她还不配!” 苏桐忿忿不平,说道:“小郁怎么不能和你比?昨天在你们家的别墅,你不是以一曲歌剧《图兰朵》的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眠》已经输给了小郁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唱的那不勒斯民歌,清新般的《我的太阳》吗?没想到你这么输不起。还有,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们俩谁的唱歌水平更优秀。我说的是你在背后暗算,设计小郁的事情。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你敢说在你把你假装吞服安眠药,试图自杀的假新闻卖给媒体,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小郁的身上,让她昨夜独自免礼记者的围堵,险些出了事以后,你没有再召集你的粉丝,埋伏在医院附近,攻击她?虽然你不承认,可是我想,谁都清楚这件事情的背后主谋就是你。” 林幼一怒气冲冲的想要上前去给苏桐一点教训。 一直默不作声的范云想拉住她,低吼道:“够了!难道你还嫌不够乱吗?” 林幼一装的一脸委屈,依然誓死抵赖,说道:“分明是她污蔑我,我没有做。云想,你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林幼一又变了一张张牙舞爪的脸,愤恨的指向苏桐,说道:“是她!诽谤我,含血喷人!” 范云想疲惫的说道:“事已至此,谁对谁错还有那么重要吗?幼一,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儿?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苏桐和钧仁都是我的朋友,你看看在你回来以后,有哪一次不是你挑起和他们的冲突的?你再看看我夹在你们中间,每次都有多为难?” 范云想低下头,有些酸涩的说道:“至少,小郁都和我的朋友之间的关系,处理的都很好。从来不会让我感到像是现在这么难堪。” 林幼一听到范云想说自己不如季郁,更是火冒三丈,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是啊,季郁和他们的关系处理的有多好!云想,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季郁那个小蹄子,之所以会和骆钧仁的关系处理的那么好,还不是因为一边玩弄着你的感情,一边和你最好的朋友——骆钧仁,打情骂俏吗?骆钧仁可是和她季郁住在一起的。你能够相信,要是他们俩之间没有奸情的话,他骆钧仁会那么紧张季郁吗?会因为她遇到危险,她的事情,而对你置气,对你大打出手吗?要是他们俩之间没有睡过的话,季郁她今天早上在医院里面,会无视你提出要带她回家的意见,反过来去答应等骆钧仁下班后去接她,和他回家吗?范云想,你是要我也和你最好的朋友,好到那种地步,好到让你和骆钧仁反目成仇的程度,你才会开心吗?” 范云想烦躁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口无遮拦的,张口闭口的抹黑小郁?她是很单纯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小郁是在你和钧仁之间起了冲突,你激怒了他,他要对你动用武力的时候,才站出来拦下的钧仁的吗?要是小郁和钧仁之间真的有什么的话,以钧仁的性格,他不会在被你攻击,说他们俩之间有私情以后,反过来想要动手教训你的。我了解钧仁,更相信小郁。小郁她...要比你单纯得多。” 林幼一气急,抬起手给了范云想一记耳光,反问道:“你的意思就是,我才是最放荡,最卑贱的那一个,是吗?” 范云想不想再和她继续像是这样,没完没了的纠缠不清下去,便转身走出了排练厅。 苏桐拉着秦东旭,跟在范云想的身后,也走了出去。把林幼一一人留在那里。 林幼一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盛,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季郁!凭什么你不争不抢,不怨不闹,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笼络这么多人的心?我今天所受到的全部屈辱,我都会在你的身上加倍奉还回来的!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范云想在工作室的大门口等着苏桐出来以后,拉住她,说道:“苏桐,你帮我劝劝小郁好不好?不要让她再和我置气了。” 苏桐只好先支开在一旁等她的秦东旭,对秦东旭说道:“东旭,你去餐厅里,先随便的点一些吃的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秦东旭识相的点了点头,就先离开了。 苏桐对范云想说道:“云想,我现在真的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你知道季郁昨晚被反锁在你房间里面,独自面临着那两个破窗而入的记者的时候,我看到她那个样子,觉得她有多么的可怜吗?她的角色被林幼一抢走了,又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而放弃了去台湾出唱片的机会。她现在又失去了记忆,失去了自理生活的能力。她就只有你了啊,可是你又是怎么对她的?在昨晚你从林幼一家的别墅,将被林幼一折磨的昏倒的小郁抱走的时候,只有那一刻,我才看到了你对她做了正确的事,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可是,事到如今,我反过来想了想,其实真的像是小郁说的那样,只有在她被林幼一弄得偏体鳞伤,或是她准备丢盔弃甲的逃离你身边的时候,你才会对她尽一些责任,多一些柔情。” 苏桐抚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接着说道:“云想,不如你先这样吧。等你先处理好你和林幼一的关系,我再去帮你争取小郁。不然的话,为了小郁的安全着想,我也不能帮你去劝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越是试图靠近小郁,林幼一就越是想要迫-害她。当然,如果你能够坚守在季郁的身边,她也是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的。怕就怕你像是昨天一样,林幼一稍稍的使了一点手段,你就被她蛊惑了。你的心太软,可是你不应该对林幼一这样心软,你应该对小郁心软。不是吗?” 苏桐说完了话以后,欲离开,去餐厅和秦东旭汇合。 范云想拉住苏桐,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能不能在我处理和幼一的关系这段时间,麻烦你替我照顾小郁?让她搬去和你一起住?小郁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能够自理,我怕她和钧仁一个大男人在一起...多少还是会有一些不便。” 苏桐有些烦躁的甩开了范云想的手,带着怨气说道:“范云想,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难道所有人都应该为了你和林幼一的事情,扰乱他们原本的生活吗?你觉得在我半夜三更的被你的一通电话扰醒,丢下我的爱人,赶去你家里面,目睹了两个陌生的大男人,破窗而入的情景以后,又在你家里面守了一夜,陪着小郁等了你一夜,这样做还不够意思吗?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不是小郁,我不会心甘情愿的为你牺牲掉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生活。“ 范云想欲开口解释,说道:”苏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苏桐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试图冷静下来以后,说道:”小郁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会不管她。不过,经过昨晚那件惊心动魄的事情以后,我认为小郁跟着骆钧仁,才会是最安全的。“ 苏桐看着范云想的眼睛,说道:”如果昨晚不是骆钧仁在墙围外面爬上三楼,从窗户外面爬了进来,制止了那两个无良记者,我真的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的。范云想,你问一问你自己,你会为了小郁做这样的事情吗?“ 范云想看着苏桐,坚定的回答道:”我会的。“ 苏桐摇了摇头,说道:”可为什么当时不是你解救的小郁?在小郁每一次都被林幼一陷入到最危险的境地的时候,我问你,你在哪?你还不是陪在林幼一,那个加害小郁的人身边?“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说道:”苏桐,我还以为比起钧仁,我们两个的关系会更加亲近一些。没想到,如今你的情感天平也倾斜到了钧仁那边。“ 苏桐把胳膊架在自己的身前,说道:”范云想,你知道吗?林幼一的出现不光会毁掉你的生活。她还会毁掉你身边所有人的生活。你没有感觉到你身边的人都因为她的出现而渐渐地与你疏离了吗?林幼一的占有欲,控制欲,不光是让你难以招架,就连我们也是难以招架啊。她是那种,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人。我奉劝你尽早脱身,离开她。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就连我们俩之间,曾经最亲密无间的友情,如今也只是能够用小郁和我们两人彼此的关系来维系了。没有小郁的话,我是真的不想理你。你懂我的意思了吗?问题不光是出现在了林幼一的身上。问题同样也出现在你自己的身上。“ 苏桐用手指,指向范云想的心口,说道:”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还是因为当初的那件事情,已经被林幼一控制住了?范云想,你不光是对林幼一一个人有责任。难道你就想为了对她曾经与你之间发生的那段混乱的关系,而毁掉你身边所有人的生活吗?范云想,你告诉我,是性吗?林幼一完全把控住你的,是性吗?就因为这个,你才当断不断?范云想,我告诉你,你已经不是高中生了,你能不能真正的清醒过来?不要再执着于以往的那段不堪的关系了。你应该向前走了,不要总是停留在你高三毕业的那一年。你应该真正的担负起你身上的责任来。你真正的责任不是林幼一,而是小郁!“ 说完,苏桐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再多看范云想一眼。她原先是心疼,同情范云想的。可是如今却更是心疼,同情季郁。范云想的软弱,优柔寡断,不光是害苦了他自己,同时也深深的刺伤了深爱他的季郁。 范云想停在原地,蹲坐在飞梦工作室的台阶上,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天的排练结束以后,骆钧仁没有对演员和工作人员做出任何具体的交代和安排。也没有对一天的工作进行总结,更没有嘱咐明天的工作进度和排练场次。第一个走出排练厅,径直走向停车场去提车,想要快点赶到医院那里,快点把季郁接回家,接到自己的身边。 音乐剧剧组的演员们也逐渐散去。 苏桐在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依然被林幼一纠缠的范云想,没有多说什么,也走开了。毕竟,她昨夜也没有休息好,该说的话也都已经和范云想说明白了,该怎么做,就要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林幼一拉着范云想,说道:”云想,我们去启明大街对面的那家法国餐厅吃完晚饭再赶去医院吧。我哥哥最喜欢吃那家的西餐了,说那家是在萣懿这座城市,能够迟到的最正宗的法国菜了。等我们吃完以后,再给他打包带去医院,你说好不好?“ 范云想试着绕过她,态度冷漠的对她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想要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吧。“ 林幼一依然拦着他,说道:”那怎么成了我自己的事情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帮我一起照顾我哥哥的吗?难道你现在要反悔了吗?“ 范云想无奈的说道:”幼一,我们都应该有各自的生活了,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也不要再强求我了好不好?请你快点让开。你再和我耗下去,钧仁就快要赶到医院,把小郁给接走了。“ 林幼一虽然心中燃起妒火,不过为了能够截下范云想,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季郁不是已经答应让骆钧仁去接她,带她回家的吗?既然她已经选择要和骆钧仁走了,你干嘛还这么顽固不化,继续偏执的想要去争取她呢?云想,你就随她去吧,你还有我啊。我会陪着你的,好不好?“ 范云想烦躁的说道:”偏执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幼一,你干嘛要这么拦着我,不让我赶往医院呢?你哥哥不是还躺在医院里,你不是还很担心他的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到现在又反过来,不着急去看望你哥哥,你还要阻拦我去医院见小郁。即使小郁最终也是决定要和钧仁一起走,我也想要做最后的争取,试图挽回她。麻烦你不要再挡着我,让我出去好不好?“ 林幼一无比恼火的说道:”你还去干什么?你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干嘛还要趟这趟浑水?给自己添麻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要是赶过去,是会很危险的。“ 范云想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愣了一下,随即揣测道:”一定是你又要对小郁做什么了,是不是?林幼一,你的心肠怎么会这么恶毒?小郁都已经要离开我了,你还不放过她?她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再就这么轻易饶恕你了。“ 林幼一看着情绪无比激动的范云想,辩解道:”你冤枉我了,云想,你真的冤枉我了。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这么误解我?我不过是想要你花点时间,多陪一陪我,弥补一下这八年来,我们分别的遗憾而已。难道这样也有错吗?你看不出来,为了你我承受了来自多少人的压力,承受了多少人对我的误解和责备吗?事到如今,你怎么可以这么伤我的心?“ 范云想只好将她甩开,自己离开了排练厅,打车前往医院赶去,怕季郁会遇到什么危险。 医院病房内: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林逸忠注意到,季郁的眼神也随着天色一样,从明亮,明媚,慢慢的变得黯淡了下去。 自从季郁和林逸忠二人一起从医院的后院散步回来以后,就一个人心事重重的站在病房的窗前,从窗户里面向外探望。看着医院停车场的位置失神。 那个孱弱,又落寞的背影,让他感到无比的心疼。 李嫂给林逸忠拿来了一盘洗好的水果。 林逸忠坐在病床上,向她唤道:”小郁?“ 季郁仍然呆呆的望向窗外,没有听到他的呼唤。 李嫂走到季郁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小郁姑娘,我们家大少爷在叫你呢。“ 季郁这才缓过神来,转过身,收起了自己伤感的情绪,换上一张让人感到舒心的微笑的脸孔,问道:”是吗?什么事?“ 林逸忠指了指盘子里面的水果,说道:”过来吃水果吧。“ 季郁礼貌的摇了摇头,谢绝道:”谢谢,不过我不想吃。“ 季郁从窗边走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体贴的询问道:”你想吃什么水果?我帮你去皮吧。“ 季郁随手从盘子里面拿出来一个橙子,在林逸忠的眼前晃了晃,征询的问道:”吃橙子好吗?柑橘类水果的vc含量最高了,病人吃橙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逸忠哥,你知道吗?橙子也被称为‘疗疾佳果’呢!吃一个橙子吧,吃了以后,你的病就会痊愈了。“ 林逸忠和李嫂看着季郁这么天真,活泼的样子,都笑了出来。 李嫂看了看病房墙上的时钟,对在剥橙皮的季郁说道:”都这么晚了。小郁,你再帮李婆婆在这里陪陪我们家少爷行吗?我得回去给我们家少爷做晚饭了。婆婆争取快点赶回来,不让你受累,行吗?“ 季郁抬起头看着李嫂,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您路上小心,我不着急的,您注意安全啊。“ 李嫂答应道:”哎。“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季郁剥好橙子,一瓣一瓣的喂给林逸忠吃。林逸忠便也欣慰的接受她的好意,把一瓣瓣的橙肉直接接过口中。 直到季郁再递给他一瓣橙肉的时候,林逸忠却用手接了过来,反过来,递到了她的嘴边。 季郁有些愣神,看着林逸忠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了。她真的好想范云想,想他想的整颗心都惴惴不安的疼着,想他想到前一秒钟还是牵强的笑着的,下一秒就难以自控的要留下了眼泪。 林逸忠看见为了不让别人替她担心,一直试图用明媚来掩饰自己的伤感的季郁,突然因为自己一个关切的举动,不小心打掉了她自我防卫的面具,她便将自己真实的情绪,如此脆弱的败露在自己的眼前。林逸忠不禁心中软的化成了一滩水。 他放下橙瓣,抽出几张纸巾,要给她擦眼泪。 这时,骆钧仁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医院病房,推开了房门,在门上面匆匆敲了三下,说道:”季郁,你今天早上说的话还算数吗?你还跟我走吗?“ 季郁伸手拭去了眼泪,站起来看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两三步,大步迈进医院病房,拉过季郁的手,就欲带她离开。 季郁制止道:”骆钧仁...你先...你先等一下。“ 骆钧仁有些不安的停下了脚步,皱着眉,低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是你又反悔了吗?还想要继续等范云想回心转意?“ 季郁摇了摇头,解释道:”李婆婆把她们家的大少爷交给我照顾,她回林府去做晚饭了,我总不能,在她还没有回来以前,就把林逸忠一个人留在病房里面。“ 骆钧仁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林逸忠,然后低头对季郁说道:”他们林家的人是怎么对你的?你还在这里帮他们照顾病人?“ 骆钧仁脱下他一进门就看不顺眼的那件,季郁身上穿着的,林逸忠的外衣,将那件白色针织衫随手丢在林逸忠的病床上。再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季郁的身上。 然后说道:”这是林幼一自己闯的祸,让她自己收场吧。“ 说完,就态度强硬的欲拉季郁走出病房。 二人刚来到门口的地方,范云想和林幼一先后脚的赶了进来。四人差一点就撞到一起了。 骆钧仁轻蔑的看了一眼范云想,讽刺般的说道:”刚好,人家的妹妹,妹夫都一起赶回来了。这里也就更没有你的什么事了。“ 林幼一跟在范云想的身后,说道:”你看,我哪里有对季郁又做了些什么?范云想,你还不承认你自己冤枉了我?我要你向我道歉!“ 范云想没有理会林幼一,只是伸手将大步流星的骆钧仁拦下来,看着他身边的季郁,问道:”小郁,我也是来接你回家的。你跟我走吧,行吗?“ 林幼一在范云想的身后死缠烂打,愤恼的喊道:”范云想——她都要和别的男人跑了,你这样把她追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季郁看着范云想,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和翻涌在眼眶中的眼泪,回答道:”对不起,云想哥。我已经答应过骆钧仁和他一起回家了。“ 说完,便牵着骆钧仁想要逃离这么乌烟瘴气的,狭小的病房。她怕自己再继续待在这里面,面对着林氏兄妹和范云想亲如一家的样子,会让她喘不上气来的。 林幼一却又拦住季郁的去路,嘲讽的说道:”怎么?你是在反过来指责云想答应你的事情,却没有做到吗?季郁,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那么贱?明明是自己一脚踏两船,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搞暧昧,甚至都同居了,还来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你可真是不要脸!“ 骆钧仁刚要上前去教训口中总是不干不净的污蔑,诋毁季郁的林幼一。季郁却拉住了他,阻拦道:“骆钧仁...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吧。“ 骆钧仁便压住了火气,一把推开了挡在二人面前的林幼一。 范云想拉住骆钧仁的手臂,说道:“替我照顾好她。“ 骆钧仁甩开范云想的手,冷冷的说道:”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她的。“ 骆钧仁用一双凶狠的鹰眼,对上范云想忧愁,疲惫的眼神,说道:”不过,不是替你。“ 说完,便拉着季郁,大步走出医院。 骆钧仁将季郁塞进自己车里的副驾驶的位置,自己绕过车子,坐进驾驶的座位上,踩下油门,向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骆钧仁驾驶着车子,带着季郁,向家的方向驶去。 季郁安静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哭不闹,也没有流露出伤心的神色。 骆钧仁也没有直接看她。哪怕她只坐在自己的身边,只要他稍稍的侧过头去,他朝思夜想的,萦绕心头的,她的那张干净,清澈的小猫脸儿就会映入他的眼帘。 然而骆钧仁只是从车内的后视镜里面观察她。其实他的内心是很讶异,现如今失去了记忆,失去了对于一切事情的掌控能力,失去了对于这个世界的领悟力的季郁,还能够对于此事做到如此的从容淡然。 他很欣赏她的那份定力——明明心里面难过的要死,脸上却还是不显山也不露水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甚至连骆钧仁自己紧握方向盘的那双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他是在替季郁紧张,同时也是在替自己感到庆幸。他无法抑制住自己此刻内心中那种,幸福澎湃的情感——他在季郁的心里面赢了范云想。他从范云想的身边带走了季郁。季郁在范云想和自己之间,选择了自己。季郁心甘情愿的和自己离开。 骆钧仁即使极不情愿,害怕季郁会反悔。可是在内心里面,也还是想要再试探一下季郁。 骆钧仁便装作冷漠的开口说道:”如果你现在后悔了,想要回去,还来得及。“ 季郁冷静的回答道:”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听到这个答案,骆钧仁原本无比忐忑的心里面,已经开始燃起了庆贺的烟花,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冷着一张脸,继续追问道:”如果范云想他追上来了呢?你会不会和他走?“ 季郁淡淡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既然承诺过你,就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我不能把他对我失约以后,那样撕心裂肺的感觉,再复制到你的身上。“ 骆钧仁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满心愉悦,竟是建立在季郁无比的痛苦的情绪之上的。他觉得自己很卑鄙。 骆钧仁爱她爱的很卑鄙。甚至比林幼一所使出的那些恶毒的手段还要卑鄙。 骆钧仁轻佻的说道:”你就不问问我的意见?我会不会愿意把你带走?你不想给范云想添麻烦,就不怕给我添麻烦吗?“ 骆钧仁装作不屑的嗤笑道:”再说,我对于你的情感,可与你对于范云想的情感是不同的。你也不要想当然的认为,如果你选择了他,而没有选我。我就会像你一样,那么痛彻心扉。“ 季郁不在意的把头扭向车窗外,淡漠说道:”可是在你的身上,有为我留下来的勋章。“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后,身体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把自己昨夜,由于翻窗,被碎玻璃划伤的右手手臂递给她看,说道:”你看,‘勋章’已经不见了,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所以你不要自以为是。你在我的身上,什么都没有留下。你对于我,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负累罢了。“ 一个和自己没有太多牵连的人,并没有让季郁感觉到不安。而是让她感到安心。也许没有太多的情感纠葛,easye-easy-go-,也就不会让她像是对范云想一样的,离开的时候,感到那样的艰难与刻骨铭心的痛苦了。 季郁笑了笑,从座位上面转过自己的身体来,用一双冷冰冰的小手,去翻骆钧仁的后衣领,说道:”那天那个,我在你颈后留下的‘勋章’也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痕迹吗?“ 骆钧仁傲娇的打掉她的手,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在车座里面能够自由行动,便嘱咐道:”我说从车里面,传来的是什么声音呢?原来是你没系安全带啊。你原来可是最注重交通安全和这些细节的。怎么?不会是现在连安全带怎么系,都忘了吧?“ 季郁便茫然的在车里面左顾右盼的张望,喃喃自语道:”安全带吗?是一根像是带子一样的东西吗?“ 骆钧仁不禁感到好笑,她居然真的连安全带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骆钧仁只好说道:”算了,你别瞎摸索了,在座位上坐稳就好了。等一下到信号灯,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我再帮你系。“ 季郁听从的点了点头,身体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答应道:”好。“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辆白色轿车,迎面便向副驾驶的方向,疾驰而来。 骆钧仁慌了神,马上打了转向。车子撞向道路左边的围栏上。 白色私家车无碍的向马路前方驶去,毫发无损,也没有片刻的犹豫,停留。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精心策划过的一样。 由于私家车就是直面副驾驶的方向而来的,再加上季郁没有系安全带,能够起到保护作用的安全气囊也没有弹出来,季郁的头部向脸颊的方向涌出一大摊的血迹,她人也陷入到昏迷的状态之中。 骆钧仁并无大碍,他摇晃着季郁的身体,试图唤醒她。见她无动于衷,骆钧仁便下车试图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可是车门已经被撞的变形了。 骆钧仁依然失控的用力试图拉开车门,做着无用功。他愤怒,绝望的吼叫着。 前方的交警赶来,帮忙叫了警车和救护人员,这才把季郁从撞烂了的车体里面给救了出来。医生探测了一下,说道:”还有呼吸,有的救。“ 骆钧仁看着季郁的脸上,还有被门挤的腿部,都涌动着鲜红的血液,还有她毫无生机的沉沉的闭上眼睛的样子,后悔死自己没有及时帮她系好安全带,以至于降临在她的身上,这么大的灾祸。 骆钧仁丢下自己的车子不管,跟着警察,匆忙将季郁送往了医院。 在警车开往医院的途中,警察想要向骆钧仁了解情况,做笔录。 骆钧仁的心情糟糕透了,根本没有情绪再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再一次的复述一边。只是将季郁的头抱在怀里,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语不发。 警察无奈,只好说道:”经过我们的勘察,这位受害者并没有系安全带,即使肇事逃逸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也属于责任方。你知道吗?如果你再不配合警方的调查的话,我们只好让你们自己承担一切后果了。“ 骆钧仁情绪激动的拽住刚刚那个说话的警察的衣领,吼道:”什么叫做‘让我们自己承担一切后果’?这根本就不是一起简单的肇事逃逸事件!这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天灾人祸!而是蓄意伤害,你知道吗?“ 另外两名警察将他拉开。 那名警察扶了扶自己的衣领,警告道:“受害人家属,请你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你要是配合我们警方,肯协助我们警方的话。你所说的事情,我们都会调查清楚的。如果情况属实的话,我们肯定会给受害方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骆钧仁便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里,调整自己慌乱的情绪,从而稳定下来。 骆钧仁点了点头,低声道了声:“对不起。” 警察:“没事,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你的情绪不稳定,我们警方也是可以理解的。刚刚你说,这是一起蓄谋伤人事件,你有什么根据吗?你清楚受害者最近有得罪什么人了吗?” 骆钧仁抬起头,用一双洞悉的鹰眼看向警察,回答道:“有!林幼一。” 林逸忠病房: 骆钧仁推开病房的门。 范云想回头看到一身是血的骆钧仁,紧张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深锁着眉头,走向他,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钧仁?小郁呢?” 在骆钧仁的身后,进来三名警察。 林幼一见此情况,心中不免慌乱了起来,便欲盖弥彰的起身想要掩饰自己的罪行,为自己开脱,说的:“这里是医院,我哥哥还躺在病床上。你们要是没有充足的证据,就信口开河,胡乱的诬陷别人的话,我是不会轻易饶恕你们的。” 骆钧仁冷冷的开口说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看来你已经都清楚的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吗?你不觉得自己是在掩耳盗铃,此地无银吗?” 林幼一辩解道:“骆钧仁,你不要含血喷人,污蔑我的清白!” 病床上的林逸忠见此状况,不禁出声质问道:“幼一,你又闯什么祸了?” 警察指向林幼一,问骆钧仁:“她就是林幼一吗?” 骆钧仁点了点头。 警察开口说道:“林幼一小姐,我们怀疑你现在和一起交通事故有关。怀疑你涉嫌买凶杀人。你不要紧张,我们也只是前来调查的。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真实的回答我们所提出的问题。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们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范云想情绪激动的摇晃着骆钧仁的肩膀,疑惑的问道:“交通事故?买凶杀人?骆钧仁,是小郁出了交通事故吗?她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了?你不是答应了我,你会好好的照顾她的吗?” 骆钧仁推开范云想,说道:“你现在还有脸来谴责我?范云想,你也不想想这一切都是谁的错?谁的责任?我告诉你,这件事一定又是林幼一搞出来的。是你,还有林幼一,害的季郁现在还躺在急诊室的抢救台上,生死未卜!” 林幼一冷静的和他对峙:“骆钧仁,没有证据,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胡乱的猜疑,指证我?” 警察不耐烦的调解道:“都别吵了,等我们调查清楚以后,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真相如何,当然了,还是需要你们配合的。林幼一小姐,请你真实的回答我们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骆钧仁转身走出了病房,赶去七楼的手术室门口,等待季郁的抢救结果,等待她被平安推出来的那一刻。 范云想跟在他的身后。 骆钧仁怒火攻心,忍无可忍,回过身,对着范云想的脸,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拳。对他大吼道:“你要是对季郁还有一些于心不忍的话,就请你离她远一些,不要再靠近她。不然她到死了,也不知道是你害的她!” 范云想一只手支撑着窗台,站了起来,平静而坚定的说道:“在小郁醒过来以前,我会一直守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的。” 骆钧仁不再理会他,气急败坏的踢翻了电梯旁的垃圾桶。然后转身看向窗外,双手颤抖的点了一颗烟。 这时,从电梯又推进手术楼层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在大夫将老人推进手术室以后,一个医生走到骆钧仁的身边,警告道:“患者家属,医院里面禁止吸烟。” 骆钧仁便烦躁的推开窗户,将颤抖的手中的烟蒂丢向窗外。 第一百四十七章 警察:”林幼一女士,请你如实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今天晚上十七点四十七分,也就是被害人——季郁女士和骆钧仁先生正常行驶在马路上,却蹊跷的,被突如其来的车子,蓄意撞车的时间。当时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林幼一冷静的回答道:”我就在这家医院的这个病房里面,在照顾我哥哥。我哥哥,范云想,还有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有不在场的证据,你们还有什么好怀疑我的?“ 警察:“都说了是买凶伤人,你有不在场的证据,并不能够就证明你不是嫌疑犯,也不能够就因此说明,不是你买通的凶手,你不构成犯罪。” 林幼一有些心虚,又有些烦躁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说道:“你什么意思?就是说你在心里面已经认定我就是凶手了?已经准备好了缉拿我,立案了,是不是?好啊,那你就把我扣起来带走吧!“ 说着,便向警察伸出了自己的手。 林逸忠从病床上匆忙的走了下来,将林幼一拉到自己的身后。说道:”警察同志,在我们的律师赶来以前,我们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请你体谅。我妹妹是被吓坏了。不是干涉执警。“ 警察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当然也是你们的权利。不过,我也有权利让林幼一女士,哦,也就是您的妹妹,向我们警方提供一下身份证件和自己的移动电话号码。方便我们调取通讯记录,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林逸忠冷静的回答道:”这是当然。不过,我想要先给我的律师打一通电话好吗?因为毕竟,我们从未遇见过这样棘手的事情。“ 警察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林逸忠将林幼一拉到病房的窗口,带着一些气恼的神态,低声的交待她,说道:”我出去打一通电话。在我回来以前,你不要冲动,也不要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你清楚了吗?“ 林幼一只好点了点头。 林逸忠拿着手机,走到病房外的走廊里。 他给萣懿省公-安厅的局长——江复生打了一通电话。林氏集团做了这么多年的房地产生意,背后都是江局长一直在照应。自从去年,林逸忠娶了郑姝然为妻以后,林家就又和江家多了一层关系——郑姝然的堂哥,是江复生的亲侄子。所以林家和江家也就算是半个亲戚。 林逸忠简单的和江复生说明了一下情况。 江复生答应他,只要受害者没有危及到生命,在没有发生生命危险的前提下,并且林家能够动用物力,或是财力,控制住受害者,不让受害者接着向上级反应,或是将这件事情给捅到上层去,江复生就暂时将这件事情给压下来。 林逸忠表达过感谢之情以后,又和江复生闲话家常了几句,随后便挂掉了电话。 林逸忠站在病房的走廊里面叹了一口气。 他是不应该这样对待季郁的。那个今天白天还和自已有说有笑,一块儿散步,一块儿聊天。甚至还照顾自己,唱歌给他听,帮自己剥水果,还亲手喂他吃的,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孩。 不过林幼一是他的妹妹,他不能对于她的前程和将来置之不管。 他在心里祈祷,希望季郁会没有事,平安度过此劫。 这时,病房的大门打开了,三名警察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警察,别有深意的看了林逸忠一眼,然后,对后面两名年轻的警察,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先走,在警车里面等自己。 两名警察走出医院。 等走廊里面寂静无人以后,那名老警察对林逸忠语重心长地说道:”受害者最好没事,否则的话...人命可不是一通电话就可以买凶,一通电话就能够摆平一切,将自己做的肮脏,卑鄙的事情洗白的。我做了将近三十年的警察了,我几乎要比医生还要清楚,一个人的生命,到底会有多脆弱。即使你的本事再大,也不会抵消背负一条生命的罪孽。我曾经就遇到过一起类似案件——因为怨气而大打出手的一对原本是朋友的人,结果,一个人失手将另一个人给打死了。那个加害者被判了终身监禁。他在监狱里面再也没踏实的睡过一个好觉。还不到三年的时间,那个人的头发全都白了,再过了不到一年,那个人也在监狱中自杀了。“ 那个警察拍了拍林逸忠的肩膀,说道:”可能你妹妹是一个大明星,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所以你们家里人都把她区别对待。可是,在生命的面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据说,受害者你们还认识?“ 警察叹了口气,说道:”有一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说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可是在我看来,这句话应该改成——‘人生苦短,尊重生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弄个你死我活的才能收场?你说是吧?好好劝一劝你妹妹。不要等到她真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以后,再意识到你们家对于她的溺爱,其实是害了她。“ 林逸忠诚恳的点了点头。 警察又说道:“你们摆脱了被关押的惩罚,可不会因此就摆脱你们身上的罪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弥补受害人及其亲属吧。不要装作不是你们的过失,多少给受害者一些安慰。” 说完,老警察走了出去。 林逸忠这才推开门,重新走回答病房。 林幼一向病房大门的方向,边走,边说道:”警察走了吗?留着季郁那个小蹄子,真是个祸害!“ 林逸忠在病房门前拉住了她,压着心中的火气,隐忍的向她问道:”你现在还想要做什么去?“ 林幼一回答道:”哦,我去把云想给叫回来。他不是答应过要帮我照顾你的吗?他自己却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像什么样子?“ 林逸忠一把将病房的门给摔上了,对她吩咐道:”不许去!“ 林幼一急躁的直跺脚,说道:”哥!你现在是做什么?难道就连你也被季郁那个小狐狸精给勾去了魂儿,收买了吗?“ 林逸忠抬起手来,给了林幼一一巴掌。 林幼一捂着脸,哭诉道:”林逸忠,你是打我打上瘾了吗?别一会儿又求着我原谅你,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怎么能够帮着外人,欺负你自己的亲生妹妹呢?“ 林逸忠冷冷的说道:”我是不会为了我要打醒你,唤醒你的人性,而向你道歉的。我同样也不需要你来原谅我。相反,是你应该去请求季郁的原谅。林幼一,我告诉你,今天我虽然帮你摆平了这件事。可是我却对于季郁感到于心有愧,你知道吗?是你逼迫我成为了你的同谋,成为了你害人的帮凶。林幼一,我要求你,在季郁生死未卜,没有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内,你不准再缠着范云想。同样,你也不得擅自离开我的视线。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先请示我。你要是敢要违背我的意思,我就会亲手把你送交到警局,我说到做到!“ 林幼一失控的将病房里面的水果盘给打碎,哭喊道:”林逸忠!我恨你!你有什么资格来威胁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吗?你要是真的敢这样对我,你认为爸妈会原谅你吗?“ 林逸忠拉着林幼一,将她甩回到病床上,站在她的面前说道:”林幼一,你要是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不想让爸妈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我奉劝你,最好听我的。“ 林幼一脸上挂着泪痕,从床上坐了起来,申辩道:”这就是我憎恨她的原因——虽然我身边的所有人还是陪在我这里,可是他们的心都已经偏到她那里了。我看似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心疼我。而她,就算是我能够让她失去一切,可是所有人都还是理解她,心疼她。她季郁凭什么?凭什么她季郁,不争不抢,不怨不闹,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所有人的疼爱?而我用任性掩盖失落,用暴怒吸引眼球,却依然一无所获?我明明就...比她优秀得多啊。为什么她就能够得到我最想要拥有的东西?而我就一定要挖空心思,使用阴谋手段的,从她那里,费劲千辛万苦的抢来呢?哥,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林逸忠叹了口气,说道:”那是你贪得无厌,欲壑难填!幼一,别再胡闹了好吗?你累了,哥哥也真的无力承受了。你说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向爸妈那边怎么交代?你不要以为这件事情就会这么简单就算了。如果季郁真的醒不过来了,你觉得骆钧仁和范云想会放过你吗?只怕等到那个时候,你不仅仅会失去范云想,失去你在美国所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失去百老汇的舞台,失去你最热爱的音乐剧。同时还会打碎你的梦想,你的生活,你的未来。恐怕连你自己,也是会被毁了的。“ 林幼一一听到自己会失去范云想,还会失去自己热衷的事业,便慌了神,拉着林逸忠的胳膊,摇晃着,问道:”哥,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林逸忠看了一眼满眼泪痕的林幼一,即使她做了再过分,再不可饶恕的事情,也无法改变她是他亲生妹妹的事实。 林逸忠软下心来,说道:”幼一,你要听哥哥的话。这段时间,不要再去扰乱云想了。等季郁的结果出来,我再和你做下一步的定夺。“ 林幼一显然不想就这样接受这个安排,说道:”哥,我不要失去云想,我不能够离开他,让他呆在季郁那个小蹄子的身边。如果那样的话,我是真的会疯掉的。“ 林逸忠只好替她分析,说道:”幼一,你觉得如今还会有其他的办法吗?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逃到美国去躲避责任。可是那样的话,不是会让你离范云想更远了吗?一切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却是我在帮你收拾烂摊子。你还想怎么样?幼一,住手吧!不要再顽固不化的继续错下去了。你是打算要错到无可挽救的地步,才会知悔改吗?“ 林幼一点着头,回答道:”好,哥哥,我都听你的。你救救我,救救我...“ 林逸忠摸了摸林幼一的头,说道:”幼一,哥哥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你。可是你也要答应哥哥,不要再让哥哥失望了,好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季郁被从急诊室里面推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了。 倚靠在窗前的骆钧仁,和坐在急诊室外面的范云想,一起奔向了季郁的病床。 范云想问道:”大夫,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对着范云想回答道:”虽然患者大都是皮外伤,可是患者的身体很虚弱,本身就有低血糖,低血压的症状。再加上大量出血...所以直到现在,情况还很难讲。还有,她的头部受到严重创伤,腿部也受到了变形车厢的挤压,受伤的情况比较严重。右腿粉碎性骨折,已经打上石膏了。手臂脱臼,可以慢慢恢复...总之,病患的情况很复杂,还需要进行下一步的观察与治疗。“ 接着,季郁被推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看着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带着呼吸机,浑身插满管子的季郁,骆钧仁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他虽然口中责怪范云想,其实他的内心同时也感到无比的自责——如果当时,自己及时帮季郁扣好安全带,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至少,季郁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伤的这么严重。 范云想坐在病床前,握住季郁带着传感器的那只手,想要从自己温暖的手的温度,传递给季郁冰冷的手,从而给她力量。就像上次她因为枪伤住院一样,让她可以完全的依赖自己,信任自己。他会给她提供任何的帮助。不会再有人将自己从她的生命之中带走。 范云想对自己许诺,从今往后,季郁的生活,他绝不会再缺席。 范云想突然平静的开口说道:”上次她也像是这样,脸上戴着氧气罩,手里埋着针,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她就这样安静的,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全靠着手指上的传感器连接着的监护仪,上面的数字变动和曲线上下浮动变化,来和我交流。“ 骆钧仁穿着鞋,和衣躺在了陪护的病床上,眼睛看向医院病房的天花板,听着范云想讲述季郁上次为了自己挡枪后,来到医院的情况。 范云想接着说道:”当时虽然担心她的安危,很担心。不过我在心里面是清楚的,她是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会醒过来。她是不会忍心留下我一个人的。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一定不会发生的。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可是我的心里面就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她是不会轻易的将我丢下,离开我的。“ 骆钧仁也打破了自己的沉默,开口说道:”她选择离开你,是为了不给你添麻烦。她最不喜欢自己给别人添麻烦。“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她的心就像是玻璃做的一样。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的斑驳。总是先替别人考虑,最会才回想到自己。“ 骆钧仁接着说道:”可是她做的这个选择是对的。你不觉得她应该离开你吗?“ 骆钧仁转过头,看向范云想。 范云想依然心疼的看着病床上的季郁,说道:”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应该离开她所爱的人,从而才能够避免伤害吗?“ 骆钧仁从陪护的床上,情绪激动的坐了起来,说道:”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应该离开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危机,会威胁到她的生命的人。“ 范云想疲惫的看向骆钧仁,说道:”我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在小郁的病床前面吵架了?我想,她肯定是不愿意看到我们两个现在的这个样子的。“ 骆钧仁又重新躺在了陪护床上,不再言语。 范云想又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躺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她。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够代替她承受这种痛苦。“ 骆钧仁说道:”受伤的那个人虽然痛苦,可是没事的那个人,看着她受伤的样子,才会感到更加的痛苦吧?明明是一起出的事故,可是她却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而我却平安无事。在我看来,比起侥幸逃脱的那个人,是受伤的那个人比较幸福,什么痛苦都意识不到了,无论是肉-体上的伤痛,还是心灵上的疤痕。然而没有受伤的那个人还要整理一切,还要照顾她,还要清醒的继续痛苦下去。 范云想体贴的说道:“你先睡一会儿吧。昨晚不就一夜没睡的吗?” 骆钧仁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在床上转过了身,背对着范云想和季郁,可是在他的心里面,却还在想着,自己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可是,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的缘故吧,他竟在迷迷糊糊之中,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七点左右了。 骆钧仁从陪护的病床上起身,走下地,拍了拍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打盹的范云想。说道:”你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我给她看一会儿点滴。“ 范云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现在都是早晨七点钟了,你今天不去工作室了吗?“ 骆钧仁说道:”一部音乐剧,女主角不去,音乐总监不去,导演也不去,它还怎么拍?既然大家都心不在焉,所以,干嘛还要勉强的凑在一起,浪费时间啊?“ 范云想问道:”那音乐剧那边怎么办?“ 骆钧仁说出自己的猜测:”林幼一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的哥哥又在医院住院。她应该是老早就打电话给汪莹了吧。“ 正说着,二人的手机上,同时传来简讯,来自汪莹: ”紧急情况,女主角家中有事,来不了了。所以今天的排练暂停,全体演员及工作人员休息一天。“ 突然,范云想的手机响了起来。 范云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者是苏桐。便按下了接听键,应答道:”喂?“ 苏桐:”你收到汪莹的简讯了吗?说是林幼一家中有事,所以休息一天,是吧?你不是和林幼一在一起的吗?她到底是又惹出了什么事?能够严重到,在离试映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临时通知取消排练,让排练终止一天。“ 范云想只好回答道:”钧仁昨晚从医院将小郁接走以后,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从角落里面突然窜出来一辆私家车,撞到了云想的车上。小郁...她出了车祸,直到现在人还在昏迷的状态之中。“ 苏桐虽然也很替季郁感到担心,不过,她还是不解的问道:”小郁出了车祸,那又和林幼一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是她请的假?“ 范云想解释道:”推测是...林幼一买凶伤人...“ 苏桐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随后,苏桐对着电话听筒说道:”云想,你不要担心。小郁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没事的。我现在就往医院赶去。到了给你电话。“ 范云想应答道:”好。“ 二人便挂掉电话。 第一百四十九章 骆钧仁去病房外面接了一通电话,结束通话后,重新回到病房。对坚守在季郁病床前的范云想,压着内心的火气,说道:“林逸忠又买通了警署那边,萣懿省公-安厅的局长——江复生,居然是林逸忠太太的亲戚。他们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了。也就等同于,让季郁白白的经受了这么大的灾祸,林幼一却能够轻而易举的逃脱出法律的制裁。范云想,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范云想心平气和的回复道:“我答应过逸忠哥,不会用林幼一的所作所为去威胁她。把她弄到法庭上,不会阻碍到她的前途。” 骆钧仁气急,拉起坐在病床前椅子上的范云想,吼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季郁现在躺在这里,她从鬼门关里面绕了一圈回来,你居然还包庇,纵容,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林幼一?难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她?你的心里面根本就没有她?”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说道:“难道把林幼一送上法庭,关进监狱,小郁就能够醒过来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用你说,我也会亲手压制林幼一,将林幼一送交警局,第一个告发她的。” 骆钧仁拽着范云想的衣领,将他向病房大门的方向摔了过去,愤怒的嘶吼道:“你给我滚!你根本就不配守在季郁的病房前陪着她!” 这时,苏桐刚好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她看到怒气冲冲的骆钧仁,和被摔倒在地上的范云想。 苏桐伸手扶起范云想,对骆钧仁问道:“你们俩这是又怎么了?究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能够让你们俩在小郁的病房前打起来?” 骆钧仁背对着二人,看着躺在病床上,头部围着厚厚的纱布,脚伤打着石膏,昏迷不醒的季郁的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冷冷的回答道:“你问他,他的那个了不起的女朋友,不仅买通了凶手作案,把季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还买通了公-安局的局长,帮她销毁通话记录,销毁证据。” 骆钧仁转过身,义愤填膺的,带着仇恨的眼神,看着范云想,说道:“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让季郁一个人承担?而林幼一做的所有的错事,犯的所有的罪行,都可以轻易的逃脱?在季郁清醒的时候是这样,失去了记忆,糊涂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她躺在病床上,不知道还会不会醒过来,情况依旧是这样。” 骆钧仁大步走到范云想的身边,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对他大吼道:“范云想,我问你,季郁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她承受这些?在我看来,她最大的悲剧,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你!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要是不替季郁讨回公道,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苏桐费力的将二人拉开,制止道:“骆钧仁你够了。现在事情弄成这样,小郁又伤成这样,内心里面最痛苦,最自责的人就是云想了。整件事情又不是云想做的,你现在对他置气又有什么意义?你不要一发起疯来,就总是伤害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骆钧仁眼神空洞的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被对着二人,冷漠的说道:“你们都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们。” 范云想平静的说道:“我说过,在小郁清醒过来以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不会离开她的身边的。” 骆钧仁带着愤恨的神情,刚欲起身。 病房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苏桐拉开了门。 林逸忠站在门外,说道:“我来看看季郁,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骆钧仁用身体挡在季郁的病床前,冷冷的说道:“这里不欢迎你。用不着你们林家的人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林逸忠吁出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是我们林家的责任。我们也会负担起季郁一切的手术费用,住院费用的。我已经和医院打好招呼了,让他们尽全力,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积极地抢救季郁,挽回她的生命。” 苏桐说道:“你们就只会用钱来解决问题吗?林先生,有些问题不是你付了钱,就可以解决的了得。小郁所遭受的痛苦,她所承受的灾祸,是你用钱就可以弥补的了得吗?她失去了健康,失去了活力,这些是用钱可以挽回的来的吗?” 林逸忠只好扶住腹部的伤口,态度诚恳的对着三人鞠了一躬,说道:“万分抱歉。如果季郁醒来以后,她的身体,或是精神状况,会对于自理生活造成困扰,或是会行动不便的话,我们林家也会负担起责任,对她以后的生活负起全责的。” 骆钧仁激愤的走向林逸忠,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揍了一拳,吼道:“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季郁是不会残疾的!即使是法律管不了你们,可是她要是真的有事,我会让你们偿命的!现在,给我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林家的任何人!” 苏桐拉着情绪激动的骆钧仁,试图阻拦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范云想扶住险些跌倒的林逸忠,将他带出季郁的病房,对他关切的问道:”逸忠哥,您没事吧?伤口要不要紧?“ 林逸忠扶住腹部伤口的位置,直起身体,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事。“ 范云想说道:”您回去休息吧,我会在这里照料好小郁的。“ 林逸忠扶住范云想的肩膀,嘱咐道:”如果季郁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或是醒过来了,麻烦请你一定要通知我一声,行吗?“ 范云想点了点头,答应道:“可以。” 林逸忠安心了些,转身向自己的病房走去。 范云想在他的身后叫住他:“逸忠哥。” 林逸忠回过了头,看着他,等他开口。 范云想抬起头,带着略显疲惫的神色看向他,说道:“麻烦您帮我转告幼一,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让她放手吧。原本我认为,我和她至少还可以做回朋友,不过依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她了。希望你能够理解。“ 林逸忠点了点头,说道:”我能够理解。你不去告发她,也不刁难她,憎恶她,就已经很难得了。看来你和季郁都是同一种人,总是一个人默默承担起一切祸患,不为难他人。我很欣赏你们二人身上的这种宽容和克制。你们两人的确很般配。好好照顾她,我会帮你们祈祷,愿她早日康复,希望你和她最终也能够修成正果。我会好好管制幼一,不让她再做出伤害季郁,或是妄图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的事情。“ 范云想礼貌的道了一声:”谢谢。“ 然后目送着林逸忠走回自己的病房。 第一百五十章 在季郁抢救过后的第三天,恰巧逢上双休日。 骆钧仁车祸后的车子,早已被交通局的执法机构给拖走了。他的那辆车也算是报废了。可是他一直留在医院里面守着季郁,没有时间到交通局去报备车辆信息,和缴付拖车的费用。今天刚好是最后期限了,所以他准备先从医院回家洗漱一下,褪去这几日的辛劳和风尘,然后再去处理一下车的事情,还有音乐剧剧组的相关后续工作。 范云想问道:”汪莹是不是交待,明天恢复剧组的排练?你明天也就要回去指导音乐剧了?“ 骆钧仁没精打采的,用鼻子”嗯。“了一声,当作对于他的回答。 骆钧仁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低声对范云想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寸步不离的守住她。不要又被林幼一叫走,也不要让林幼一靠近季郁。她现在...真的是陪你们折腾不起了。“ 坐在病床前的范云想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几日,他们二人之间都是这样相处的——说起话来,语言简练,多是交待彼此一些事情,态度又很冷淡,二人都是不卑不亢的状态,也没有再起过什么冲突。虽然对于彼此都有埋怨和不解,不过现在也算是目标统一,惺惺相惜。 只有季郁,能够让他们两人凝固在一起,也只有她,能够让二人反眼不识。 可是骆钧仁也不得不承认,范云想的那句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季郁如果醒过来的话,是绝对不希望二人相互敌视,彼此冷落的。 骆钧仁刚刚伸手拉开病房的大门,欲迈出脚布去。 他想要快去快回。 事到如今,即使是一向面对事情,沉稳冷静的范云想...除了自己,他现在是谁都信不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季郁。是那样的孱弱,单薄。她现在是无比的需要自己。自己同样也是无比的需要她。 她在范云想和自己之间,做出了选择。哪怕她当时的记忆还是凌乱的,心智还是像个孩子一般,不成熟的。可是她说要和自己回家,然而,自己却没能够把她平安的带回家。 骆钧仁即使有再多的不放心,也还是狠了狠心,迈出了重症监护病房。 ”钧仁...钧仁...你没事吧...“ 突然,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季郁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骆钧仁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范云想激动的按下病床前的呼叫器,对站在门前的骆钧仁喊道:”她说话了,她醒了!钧仁,你快去叫医生来!“ 骆钧仁回过神来,刚想要跑出病房,去叫医生。 医生已经听到呼叫器的声音,赶了过来。 骆钧仁侧身将医生让进了病房。 范云想俯身在季郁的面前,轻声唤她:”小郁,小郁,你是醒了过来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替你担心?“ 这时,医生过来要替季郁检查,范云想不得不退到一边。 医生翻了翻季郁的眼皮,有用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跳,然后轻轻拍了拍季郁的面颊,说道:”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能睁开眼睛吗?“ 季郁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医生,拉住他的胳膊,不安的问道:”医生,出了车祸以后,和我一起被送到医院来的那个人呢?他叫骆钧仁,钧仁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危险?求你救救他...“ 季郁担心骆钧仁,急的留下了眼泪,她想要下床去其他病房寻找骆钧仁。可是介于她才刚刚苏醒过来,再加上失血过多,没有体力,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范云想欲扶她起身,骆钧仁推过他,自己赶到季郁的身边,蹲在地上,将她抱在怀里,安抚般的说道:“不要怕,我就在这里,我没有事,你不要担心。” 医生开口说道:“病人神智已经很清醒了,对于事发前的事情还有清晰的记忆,逻辑思维也很正常,说明头部的重击没有给病人造成过大的伤害。你们家属可以放心。” 骆钧仁将季郁从地上抱回到病床上。 范云想问道:“医生,可是她之前由于脑震荡,还有情绪压力,患有心因性失忆症,那她现在...算是痊愈了吗?“ 医生回答道:”这还要综合她之前的脑部ct扫描图,和日后日常的观察才能够得出结论...我可以先来给她做个测试,看看她现在的情况。“ 医生转过身,面对季郁,问道:”你知道我是谁?这里是哪里吗?“ 季郁看着医生的眼睛,口齿清晰的回答道:”您是医生,这里是医院。我在病房里面。“ 医生又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吗?“ 季郁依然有条理的回答道:”我叫做季郁,因为坐的车子出了交通意外,所以被送来医院。可是我不清楚是谁送我来的,我又是怎么来的。“ 医生点了点头,说道:”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所以你不清楚这些问题也是很正常的。“ 医生又拉过站在一边,直直的望着季郁的骆钧仁,问道:”你认识他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季郁带着清澈的眼神看了看骆钧仁,然后转过头面对着医生,回答道:”我认识他,他是骆钧仁。也就是和我同车遇到事故的驾驶者。我们是室友,是朋友。同时他还是我工作单位的领导。“ 医生看向骆钧仁,向他求证,问道:”她说的话是正确的吗?有任何逻辑上的混淆吗?“ 骆钧仁点了点头,回答道:”她说的没错,全部属实。“ 医生又拉过站在他身后的范云想,向季郁问道:”那他呢?你认识他吗?他是谁?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季郁抬起头,呆呆的望向范云想晌久。 范云想带着期待的声色望着她,小声唤道:”小郁...“ 季郁带着惊恐的神色,转过头,拉住骆钧仁的手,看着他,问道:”钧仁,他是谁?我之前是认识这个人的吗?“ 骆钧仁将自己的大手,扣在她小巧,纤细的手上。 骆钧仁和范云想二人,双双看向医生。 医生只好分析,说道:”这种情况...应该还是属于’心因性失忆症‘的范畴之中的,‘选择性遗忘’的一种表现。患者会对于曾经发生过的,令她感到极度伤心的事件,或是人,忘得一干二净。大多是对患者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或是对于患者产生了极大的刺激,从而令患者难以接受极大的心理落差,不愿去正视那件事情,也不愿去面对那件事情。也有可能只是患者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太过虚弱了,所以还没有足够的精力唤醒,整合过多的记忆。具体情况,还是需要在患者把身体状况调理好以后,做一个脑部的断层扫描之后,才可以清楚的确诊。” 范云想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季郁之前的失忆,忘记了一切人,一切事,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却唯独记着他是她爱的人,她的爱人是范云想。可是她现在恢复了对于之前一切的记忆与认知,却唯独把他给忘记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个“令她感到极度伤心”的人?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个“对她造成了极大伤害”的人? 要让范云想如何接受——她忘了自己,她选择性的忘了自己。 范云想俯身在季郁的病床前,拉着她的手,情绪激动的说道:“小郁,我是你的云想哥啊,我是你的‘幸运星’啊。你怎么能够忘了我呢?我明明是你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的人啊。我是你爱的人啊。你真的...就这么把我给忘了吗?“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无助看向骆钧仁,问道:”钧仁,这个人...怎么好奇怪啊?我以前是真的认识他吗?“ 骆钧仁拉过范云想,说道:“她不记得就算了,你不要逼她,勉强她,让她想起来那些你曾带给她的,不开心,难堪的事情。” 医生也说道:“是啊,现在患者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不能够承受太大的刺激。即使她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也会像是以前一样,经过一段时间以后,会慢慢的恢复记忆,想起来的。家属不能够心急,需要多花一点时间,多一些的耐心,慢慢的引导她。切勿使用强迫的手段再给病人造成二次伤害。” 范云想为了季郁的健康状况,只好点了点头,不再对于季郁,多做勉强。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就是这样,在状态最艰辛的时候,对上天许愿,只要逃离那种糟糕的境遇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可是一旦逃脱,便马上滋生出新的希冀和愿望。 人就是这种永远也不会感到满足的生物。只要有机会能够前进一步,就严防死守,步步为营。永远也不会知足。 人的一生,不过就是和自己的欲-望斗争的过程。 就像是范云想如今这般。 在季郁陷入昏迷状态,能不能够醒过来还是一个问题,生死未卜的时候,他的心愿只是希望季郁能够重新恢复知觉,能够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能够重新健康起来。 可是现在季郁醒了过来,却失去了对于自己的记忆。范云想又无比渴望,能够让季郁恢复对于自己的记忆。能够再爱上他。 在季郁爱他爱的无比心酸的时候,范云想为了责任,不得不留在林幼一的身边。现在当季郁失去了对于他的爱的记忆,范云想又无比留恋的停滞,留守在季郁的身边,抛开对于林幼一的责任心。 可能爱情就是这样吧,纠结,拖沓,百转千回。 人和人的心灵之间是有时差的。相爱的人和缘分也是有时差的。 在该坚守的时候却放了手,在该放手的时候又选择顽固的坚守。 明明彼此内心都已经千疮百孔,无比疼痛,却还是执拗的要做一个感动自己的人。 在三人的病房里。 无论范云想如何想要接近季郁,季郁都会带着恐慌的神色回避自己,转而去探寻骆钧仁的身影,寻求安全感。 骆钧仁对季郁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出车祸那天的车子吗?我当时着急送你来医院,车子被政府机构的人给拖走了,我需要去交通局去解决那件事,今天刚好是最后期限了。你让范云想陪你呆一会儿,我处理完那件事,马上就回来找你,好吗?” 季郁看着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的骆钧仁,不安的摇了摇头,请求道:“钧仁,能不能帮我办理出院?我想和你一起去,或者...或者让我回家里等你,行吗?“ 季郁出于礼貌,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我不想麻烦一个陌生人照顾我,我也不想和一个陌生人呆在一起。“ 可是留心季郁一举一动的范云想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陌生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三个音节,却深深的刺痛了范云想的心。 骆钧仁不赞同季郁的提议,回答道:”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怎么给你办理出院?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让你陪我坐车一路颠簸了,就是放你一个人在家,你又怎么能照顾好自己?“ 范云想和骆钧仁商量道:”用不用我把苏桐找来?看看她还记不记得苏桐,让我和苏桐一起陪着她。“ 骆钧仁摇了摇头,说道:”舒艺桁是单休,每周就这周末的一天休息日,我不想去打扰他们。“ 骆钧仁看了季郁一眼,思忖道:”云想,不如这样吧,我把我的驾驶证和身份证件都交给你。反正我的个人基本信息你也都清楚。你帮我去交通局办理一下这件事吧。“ 范云想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他。 骆钧仁将范云想送出病房,关上了病房门,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的笑了一下,语气依然低沉,背对着病床上的季郁,说道:”还要接着演戏吗?“ 说完,才转过身,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季郁语气和缓的说道:”谢谢你没有拆穿我。“ 骆钧仁重新走到病床前,坐在椅子上,说道:”行啊,季郁,没想到你现在的演技可以啊,比起演‘特蕾莎’,‘苏丽珍’,这演起你自己来,不知道要真切多少倍。“ 季郁从病床上翻过身,转过头,不去看他,说道:”我只是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骆钧仁揣摩她的心思,说道:”你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之前和他提出了分手。可是在你的心里面,其实还是放不下他的。你既不想要决绝的,从而和他斩断情丝,互不过问。也不想看到他一边继续争取你,一边把你夹在他和林幼一之间,混乱拖沓下去。 你不清楚他会怎么做。是会对你旧情难忘,力求挽回你的心。还是会对你从冷漠,再到淡忘。所以你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他,便装成对他失去了记忆。你对他依然留有余地,等着他的下一步作为。你说我把你的心思,分析的透彻吗?“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虽然我还是很在意他会如何对我,可是我没想再和他继续发展下去。我承认自己放不下他,我的‘留有余地’,只不过是想让大家都不会那么难堪罢了,而不是期待他能够修复我和他之间的裂痕。” 骆钧仁听到季郁语气里面的哽咽。 季郁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雨夜的那晚,我没有被林幼一算计,我也没有遇到意外,没被骗去蛊魅,没有失去记忆的话。其实我是准备就那样的告别,然后离开的。现在既然我醒了过来,事情依然是一片胶着的状态,一团乱麻。所以我现在还是...想要保持我当时的想法。“ 骆钧仁听着季郁断断续续的说完这段话,用手捏着背过身默默流泪的季郁的下巴,逼迫她面对着自己的眼睛。 看着一脸泪痕的季郁,骆钧仁态度强硬的质问道:”当初的什么想法?一个人像是一只老鼠一样的,偷偷的离开?我问你,你离开萣懿以后可以去哪里?回到你那个人渣父亲的家里?还是委身你那个混蛋养父的身体底下?季郁,你以前吃过的那些苦,你都能够承受的来,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都没有能够把你打压下去,让你的心里依然明亮,清澈。 我当着这么多年的音乐剧导演,见过无数的人。可是在我见过的那些人之中,和你相比,没有人比你的心里还要干净!我以为你会很坚强,很勇敢。怎么?区区的一个范云想,就能够把你打倒?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为了一个男人,你放弃自己的理想不说,还至于要把自己再给搭进去吗?“ 季郁用手遮掩着泪流不止的脸颊,回答道:”我之所以还能够去面对那些卑鄙,污秽的事情,就是因为我离开了带给我不好的记忆的那个地方啊...我也想要坚强起来,可是如果教我天天面对着云想哥,我怎么能够再次坚强起来?你以为是我想要离开吗?是我根本没得选。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未来会怎么样...可是如今,我不离开又该怎么放下他?怎么忘记他?所有人都觉得我对于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我会很坚强,可是...当我把那些微笑都送给别人,当我把自尊心都慢慢的消耗掉的时候,当我把宽容,仁慈,谅解都挥霍了以后,当我一无所有,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也有脆弱的时候。难道我连打包我最后的磊落,离开的权利都没有吗?“ 骆钧仁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 季郁放下遮掩泪痕的手,也是皱着眉,一脸不解的看向他。 骆钧仁急忙掩饰道:“你忘了那个雨夜,我为了帮你救你那个该死的父亲,替他付了多少赌债,才把你给赎回来的吗?你欠下的债还没有还我呢。怎么?我把老婆本儿都搭给你了,你就准备这样落荒而逃,欠我一辈子吗?“ 季郁一边抽泣着,用住院服的袖子抹了把眼泪,一边问道:”那我到底欠了你多少钱啊?“ 骆钧仁看她一边哭,一边问这种问题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反问道:”你有多少钱啊?“ 季郁回答道:”我来到萣懿之后的存款不是都被我爸爸取走了吗?音乐剧没有试演之前,每周的补贴是三百五十块,再加上我好久都没去‘遗忘时光小酒吧’挣外快了,我要是再求房东太太把我没到半年的房租,扣除违约金以后,退还给我的话,我应该大概能够凑到几千快钱吧。“ 季郁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到底够不够啊?“ 骆钧仁从纸抽里面,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让她把眼泪擦一擦,说道:”你东拼西凑,手里面顶多能够拿到四位数的。你可是欠我七位数的。你现在的钱连尾款都不够结清的,你要是走了,我找谁还债啊?你是想让我把你爸爸再重新找回来,打断他的一只手,一只脚,除了这口恶气呢?还是想让我找你的前男友——范云想,好好的和他算算这门子买卖?顺便数落数落你和他的情债?“ 季郁连忙阻止道:”不要找云想哥替我还债...求你能不跟云想哥说这件事吗?不如你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啊,我按月给你打钱,一直到还清为止,不就得了吗?“ 骆钧仁翻了她一个白眼,说道:”你去别的城市,重新找工作。谁知道像你这么笨的人,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和我一样挑走了眼的老板,能够重新雇佣你?你要是二十年还没还清欠我的钱,那我岂不是二十年都不能结婚,娶老婆了?“ 季郁问道:”那...那你想怎么办啊?要不然我介绍一个女朋友给你?我们之间的债就算取消了吧。“ 骆钧仁清了清喉咙,说道:”女朋友就不必了。可是你必须清楚,从今往后,我们俩就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了。你,季郁,必须留在我,骆钧仁的家里,为我做清洁,打扫,还得在我的音乐剧里面做苦工,直到把你欠我的债款还清为止,你才能够自由支配你未来的计划。在此之前,你的一切行动都要给我报备,不能让我找不到你,以免你欠债潜逃。“ 季郁垂头丧气的垂下来眼帘,喃喃自语道:”可要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还是避不开云想哥了吗?“ 骆钧仁看着她的样子,清楚自己已经用这个办法将她留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季郁是一个不喜欢欠别人,同时信守承诺的人。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够把她绑在自己的身边了。 骆钧仁说道:“既然你不想见到范云想,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你放心,为了我的老婆本儿,我会帮你打掩护,你只要继续装作忘记了他,不记得他,就好了。其余的事情我会帮你的,还有,我是不会拆穿你的。” 季郁只好点了点头。 骆钧仁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二人沉默以对。 骆钧仁突然捧腹大笑了起来。 季郁苦着一张脸,问道:“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你笑成这样子?” 骆钧仁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能够帮助你,摆脱掉范云想。你想不想听?” 季郁看着他,有些游疑的问道:“是什么办法?” 骆钧仁脸上带着坏笑,说道:“喂,不如我们两个假装交往吧,你说范云想会不会被气疯?这样,我就能够名正言顺的帮你阻止他继续来找你了。你也不用每次见到他都心碎的要死了。我既帮你挡掉范云想的纠缠,又帮你报复他对你的用情不专。你说怎么样?” 季郁皱着眉头看着他,否定他的说法道:“什么馊主意嘛?一点也不好笑,而且还很阴暗。骆钧仁,我一直以为你是狮子座的,直到今天我才能够确认,你是天蝎座的。” 骆钧仁正色道:“你不同意就算了,我还懒得管你们呢!喂,纠正你一下,我既不是狮子座的,也不是天蝎座的。我是摩羯座的好吗?” 骆钧仁又一脸调侃的拍了拍季郁的肩膀,打趣的说道:“喂,按照星座来算的话,据说处-女女和摩羯男是绝配,怎么?真的不想试试?” 季郁怨怼道:“你这都是什么怪趣味啊?看你分明就是天蝎座的,还不承认。” 说完,便从病床上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置气般的不再理他。 骆钧仁看着季郁的背影,因为自己把她留了下来,心里感到一丝的庆幸。同时也因为自己只能玩笑般的对她表达自己的心迹,却还是被她给拒绝了,感到有些苦涩。 骆钧仁在心里思量——如果当初,我能够早一点发现你是我的室友,如果我们俩的第一次见面,不是我和夏若在客厅里面亲-热,刚好被你撞见,如果我拒绝你加入我的音乐剧剧组,阻断你和范云想后来的接触,那么你,是不是现如今也会像爱着范云想那般的爱着我?放不下范云想那样的放不下我? 在这段爱情里面,范云想最初是我的替补,现在我却成了他的替补...或许,我到如今也没有能够有幸成为他的替补。不过,我依然很开心你能够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成为我的最爱。 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可是我却比他晚一步的爱上你,但是你能不能够相信我?我会爱你到最后。 第一百五十二章 范云想帮骆钧仁去交通局办理完撞损车辆的事,重新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左右了。 路过住院楼层的走廊的时候,林幼一在他的身后拉住了他。 范云想摆脱她的纠缠,语气虽不带着恼怒,不过也比起平日里坚定了些,厉声道:“松手!” 林幼一再次上前,用身体挡在季郁的病房前,威胁道:“你要是不和我好好的谈一谈,我就进去,和季郁谈一谈。听说她醒了,不是吗?既然她已经没事了,我们俩之间,就不能算是扯平了吗?你干嘛还不理我?我被我哥控制住了。我想你了,也不能来找你。分明就是一个走道,两个房间的距离。你知道我的心里面有多苦吗?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给你传简讯,你也不回。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 范云想从病房门的窗口外面,向里面探望了一眼。 季郁安静的坐在病床上,目光凝视着病房内的窗户方向。静美的如同一幅古典主义时期的油画一样。 范云想将林幼一拉到一旁,压低了些声音,说道:“我想让你怎样?我想让你离我和小郁远一点,你能够做得到吗?” 林幼一恼火的对他指责道:“范云想,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绝情?凭什么她季郁就能够独揽你的宠爱?凭什么她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就能够得到你的心?而我就一定要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从她的手里抢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明明就是比她优秀,比她出身高贵,比她有才华。可是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的优点?只是看到我的刻薄,我的不堪呢?范云想,你觉得我如今,放下我所拥有的一切,放下我的身段来求你回到我的身边,我知道是我年轻的时候做错了,伤了你的心。难道我所犯下的错误,就是死刑罪吗?时间都过去八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在你的眼里,只看得到她季郁的可怜吗?你看不到我的可怜吗?”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说道:“林幼一,你说的都对。你要比小郁出身高贵,条件好。你什么都有。你有梦想,有你的雄心壮志。你在百老汇一举成名,你有宠爱你的父母,疼爱你的哥哥,照顾你饮食起居的保姆。可是小郁她仅有的东西就是在音乐剧《沉重浮生》里面的那个被你抢走的角色,还有对于我的爱。幼一,难道你连她最后一点的希望也要打碎吗?林幼一,你觉得,上天还不够偏爱你吗?我实在想不通,也不能原谅你为什么会对小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如此偏激,过分的事情。” 林幼一冷着一张脸,说道:“你是真的不懂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我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能够重新赢得你的心。难道你连这一点,也不能够理解我吗?我觉得单单凭借这一点,你就应该原谅我。” 范云想拉起林幼一的胳膊,将她带向林逸忠的病房方向,低声说道:“不要再纠缠下去了,不要连最后一点对于彼此的尊重都给打破。我希望你以后没有我,能够少做一些害人害己的事,我是希望你能够好的。” 林幼一甩开他的手,不满的喊道:“你这是希望我好?范云想,既然你如此薄情寡义,也就不要怪我残忍了。” 说着,便转身跑回季郁的病房,推开了季郁病房的大门。 躺在陪护床上闭目养神的骆钧仁警戒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林幼一?你还来做什么?” 季郁听闻骆钧仁的话,也转过头看向林幼一。 林幼一径直走到季郁的病床前,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说道:“我来做什么?我当然是来讨债的。” 骆钧仁从陪护的床上起身下地,提起手来,也给了林幼一一记耳光。 他所使的力气,不亚于林幼一对季郁为了泄恨所使出的力气。 骆钧仁说道:“林幼一,范云想任你胡来,林逸忠纵容你为非作歹,我可不会惯你的臭毛病!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季郁的病房,以后你要是再敢靠近她,或是再对她使出什么阴谋诡计,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都不会再对你客气!” 林幼一目露凶光的看向季郁,说道:“你不是已经向范云想提出分手了吗?事到如今,你还赖着他做什么?一个骆钧仁还不能够满足你吗?你不觉得你自己很下贱,很恶心吗?” 季郁眼神空洞的看着她,语气平缓的说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谁?你口中的范云想又是谁?或许你是认错人了,请你走出我的病房。” 林幼一上前扼住季郁的喉咙,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你还和我装疯卖傻?是想要抵消你曾经提出的和范云想分手的那些话吗?季郁,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大呢?出了车祸还能死里逃生?我看你今天会不会死在我的手上!” 林逸忠被范云想从病房里找来。二人一进门,就遇此状况。 骆钧仁拉开林幼一,刚欲对她动手。 就被林逸忠制止道:“住手!” 林逸忠拉过林幼一,对她低吼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再给云想和季郁找麻烦,不再惹是生非的吗?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走,跟我回去,不然的话,信不信我把你遣送回美国?” 林幼一刚刚被林逸忠拉到病房门口,就进来了两名警察。林逸忠认出来,其中的一名警察,就是那天劝他管好林幼一,说生命不能儿戏的那名老警察。 那名警察也看出了病房里像是刚刚起过争执的样子。 便走到季郁的病床前,对着骆钧仁开口说道:“听说受害者已经清醒了,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让你们来协助销案的。” 警察转身看向林逸忠和林幼一,别有深意的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在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没有解释清楚的?” 警察转过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季郁,苍白的脸上的掌印,还有脖子上的掌痕,含了一下头,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骆钧仁轻蔑的回答道:“你们警察不是不过问这些事情的吗?买凶杀人都可以被笼络,被收买,无视受害者的权益。现在怎么反过来,过问起这种小事来了?怎么弄的,被谁弄的,你们真的会依法受理吗?” 警察看着那天情绪激动的拉自已衣领,今天又因为受到不公正的法制黑洞而带有情绪的骆钧仁,认真的回答道:“我们当然会依法受理暴力犯罪。我们会依法惩治施暴者。” 骆钧仁指向林幼一,说道:“就是她,闯入病房,无故的辱骂病人,对病人采用暴力手段,甚至语言的恐吓威胁。” 那名老警察看了看季郁脸上的伤,然后转身走向林幼一,说道:“我们这是又见面了啊,林幼一女士,请您协助警方调查,和我们走一趟吧。” 林幼一仍然颐指气使的说道:“骆钧仁也打了我,凭什么不带走他?他也是施暴者!” 骆钧仁说道:“我那只是出于想要保护受害者,对于依法暴力事件的自卫手段。我有没有扼住你的脖子,像是你对季郁所做的那样,口口声声的说要你死在我的手里?” 警察欲上前拉过林幼一,林逸忠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他刚要开口。 季郁就说道:“那位女士只是走错了病房,有些糊涂了罢了。我不追究她的刑事责任。毕竟有家属住院,陪护的家人心情也难免会焦虑,我体谅她。警察同志,谢谢您的关心。” 警察转过身看向季郁,说道:“愚昧的退让也是助长犯罪的手段。” 季郁抬起头,态度和缓的说道:“可我没有必要害人。我不认识这位女士,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季郁将目光转向林幼一,礼貌的说道:“请您离开我的病房。” 林逸忠看向季郁,点了点头,态度真挚的说道:“谢谢。” 然后拉着林幼一离开病房,说道:“还不快走?” 林幼一走出病房后依然不领情的喊道:“季郁,你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你把云想从我的身边带走,我是永远不会饶恕你的...” 骆钧仁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协助警方销案的过程之中,范云想试图接近季郁,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范云想对别过脸去,看向窗外的季郁问道:“好像看你一直在看向窗外,你在看什么?” 季郁一直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没有做声。 范云想试探的伸出手,轻抚上她的左手。 季郁则如同触电一般的抽回自己的手。 季郁仍然背对着他,情难自控,自己的眼泪就快要滚落下来了。 她在心里祈求者,希望骆钧仁能够赶紧回来解救她。 骆钧仁协助警方销案后,那名老警察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了骆钧仁,说道:“你们之前的那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对于此事,我感到很惭愧。可我清楚自己身为警察的指责,是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对于此事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以后要是你,还有病房里的那名女士,再遇到紧急的情况,或是身临险境,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会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你们的。” 骆钧仁道过谢后,送走民警,转身回到病房。 他看着背对着范云想,拒绝范云想的靠近和接触,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外的季郁。 他绕过病床,坐到陪护的床上,抬起头,却看到不动声色的季郁却,挂着满脸的泪痕。 骆钧仁愣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刚刚自己不在病房里的这段时间,范云想和季郁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有些诧异的,从陪护的床上欲起身,还没有站立起来,刚要开口询问道:“你怎么...“ 季郁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抱住他。 骆钧仁把没有说出口的疑问咽回了肚子。 范云想感觉到自己的心上面,仿佛被定住了一颗钉子似的,是那样的锥心的痛楚。 季郁在骆钧仁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求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好吗?求你再一次的把我带离这里,好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季郁揽住骆钧仁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小声恳切的请求道:“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坐在二人身后的范云想,像是失了魂一般。 范云想拉住季郁的胳膊,强忍着眼泪,问道:”小郁...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是真的忘记我是谁了。还是把对于我的感情,倾注到骆钧仁的身上了?...或者说,你现在这样做...是在报复我和林幼一之前对你所造成的伤害?“ 季郁由于制止不住的哭泣,身体也跟着轻微抖动了起来。 她压抑的哭泣,又在骆钧仁的耳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轻声请求道:”钧仁,把我带走吧。“ 骆钧仁要把季郁放倒在病床里,季郁挣扎着抱住他。 骆钧仁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嗓音,对她说道:”你信不信我?“ 虽然二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并没有任何的过激之举。不过,骆钧仁的这一举动,看在范云想的眼里,觉得充满了迷惑和暧昧,心中不免感到无比抚杂。 季郁轻微的点了点头,尖尖的下巴,一下下的撞击到骆钧仁宽厚的肩膀上。 骆钧仁把她的身体冲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将她平缓的放倒在病床上,将被子蒙住她由于哭泣而颤抖的身体,还有布满泪痕的脸庞。 骆钧仁安置好季郁以后,抬起头,对范云想说道:”你走了以后,今天下午医生又给她开了一些治疗贫血,低血糖,还有帮助睡眠的药。云想,麻烦你去帮她取一下。“ 说着,便将衣兜里的一张背面有字的化验单,递给了范云想。 范云想接过纸条,双手扶住骆钧仁的肩膀,问道:”钧仁,你是知道小郁怎么了的,对不对?麻烦你告诉我好吗?她现在是怎么了?“ 骆钧仁只好随口捏造道:”她现在是属于车祸过后的创伤应激后遗症。对于不认识的陌生人会充满警惕和恐惧的心理。她从前不也是很怕生的吗?“ 范云想不甘心的说道:”我算是哪门子的‘陌生人’?“ 骆钧仁只好继续谎称道:”她现在是病人。你体谅她一下不行吗?自从车祸过后,她的心理和身体上面,都遭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和变化。她现在不认得你,也不认得林幼一。这是事实。你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平复一下心情,慢慢的就会好起来的。你越是刺激她,她就越是恐惧,猜疑。越不利于她的康复。“ 范云想萎顿的垂下了头,对着病床上的季郁说道:”小郁,即使你真的忘记了我。我也要你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我,好吗?“ 范云想试图掀起季郁头上蒙住的被单,却被季郁将被角紧紧地攥在手里。 他又想要拧过季郁的身体,说道:”我是范云想啊,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骆钧仁拿下范云想执意想要别过季郁,面向他的手,说道:”她刚刚就是太困倦了,累倒在了我的怀里。现在她已经睡着了,你就不要再唤醒她了好不好?“ 范云想显然并不相信骆钧仁的话,他的话中有太多的疑点了。 范云想烦躁的抱住了自己的头,痛苦的说道:”你们到底是在搞什么?“ 骆钧仁睨了他一眼,带着有些微怒的语气提示道:”你到底去不去给她开药?她晚上睡觉以前就要吃的。“ 范云想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去开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骆钧仁掀开季郁头上的被子。 他看到季郁身体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的无声哭泣着。枕头已经被眼泪淋湿了一大半。 骆钧仁的语气里面充满不屑,挖苦道:”你也就这么点出息!“ 季郁抽泣的哽咽道:”带我...带我离开...“ 骆钧仁坐在陪护床上看着她,语气严厉的说道:“为什么你一遇到事情就先想着逃避呢?季郁,你不止一次的这样了,你这样很不好。你知不知道,逃避并不能够解决问题,只会让事情延续下去,令事件恶化。逃避只不过是你暂时看不到恶性蔓延的过程罢了。我不允许你做一只鸵鸟!遇到问题,就把自己的头一把扎进沙子里面。” 季郁绝望的问道:“为什么你既不让我离开萣懿,又不让我离开医院?你就这么想...让我难堪吗?“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说道:”我不是不带你离开医院。只是现在我怎么能够带你离开医院?你的小腿骨折了,脚上面还打着石膏。手臂又脱臼,根本使不上力气。你身体虚弱的,连走路都成问题。你说,如果没有我扶你坐起来,你现在能够坐起来吗?如果刚刚不是我扶你躺下,你能躺下吗?我现在带你离开医院?那和把你推到鬼门关又有什么区别?“ 骆钧仁拿起挂在病床头的毛巾,替她擦了一把脸,把眼泪擦干,说道:”所以你能不能给自己争一口气?争取把身体尽快调理好?“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明白...我不能见到他。只要一见到他,我所有的防御机制就会全部瓦解,坍塌。我根本就假装不了我已经忘记了他。我根本就装不了我不爱他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演员。“ 骆钧仁说道:”只要你答应好好的养病,一会儿我帮你赶走他,让他回家休息,不让你再在这里见到他,怎么样?“ 季郁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可是,能不能不要伤害他?“ 骆钧仁轻佻的笑了笑,玩味的看着她,说道:”怎么算是伤害他?难道像你刚才那样,突然之间,主动的向我投怀送抱,你就不是伤害他?你没看出来,范云想刚刚那种眼神,恨不得能杀死我。他现在是连把我吃了的心思都有了。“ 骆钧仁伸手捏住季郁的下巴,说道:”别说他了,就连我都吓了一跳。你能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季郁解释道:”我只是想要阻止你把我哭了的那件事情,给说出来而已,就是...下意识的行为。真的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混乱的事情。“ 她带着一双无辜的眼神,看向骆钧仁,诚恳的问道:”我当时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做?“ 骆钧仁看着她,说道:”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要做不应该做的事情,别人反对的事情的吗?“ 这时,范云想和苏桐一起走进病房。 范云想若无其事的将取回来的药,放在病床前。 苏桐上前抱住季郁,亲切的和季郁打招呼。然后直起身,问道:“小郁,还记得我是谁吗?” 季郁微笑着回答道:“苏桐姐,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苏桐看向一边阴沉着脸的范云想,问道:“现在她都记起来啦?” 骆钧仁回答道:“至今为止,只有范云想和林幼一,记不起来。” 苏桐难以置信的问道:“不会吧?不是忘了谁,也不会忘记范云想的吗?” 骆钧仁只好打岔道:“你怎么来了?还以为你会在家里陪你的‘舒先生’,不会有时间过来的。” 苏桐回答道:“舒艺桁今天临时有一个紧急的采访工作要做,所以只是约好一会儿,晚上两人在这家医院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而已。所以也就顺路想要来看看你们把我的小郁照顾得怎么样了。” 季郁回答道:“我很好,苏桐姐,谢谢关心。” 骆钧仁向苏桐问道:“你一会儿几点去赴约吃饭?” 苏桐回答道:“五点半,怎么了?” 骆钧仁说道:“你不是开车来的吗?那你就先把云想给送回家吧。他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陪护的病床都是我在睡的。明天音乐剧剧组不是就要’复工‘了吗?你要是现在把他送回去,再折回来吃饭,时间刚刚好。并且,也能让他补个觉,明天工作也能有精神些。” 范云想推脱道:“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陪小郁就好了,我也没有想要回家。至于明天的工作...就替我请假吧。小郁这边离不开人。“ 骆钧仁说道:”你真的是不能再请假了。范云想,你拖了我七首曲子了。你再请假,音乐剧还拍不拍了?何况我早已想好明天的安排了。我已经替季郁请了一个特级护理,从明天起开始照顾季郁。你会比护理更能照顾好季郁吗?“ 苏桐赞同道:”说的也是。云想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已经有多憔悴了,脸色有多难看。你要是再不回家好好休息,调整一下状态,恐怕下一个需要抢救的人就是你了。“ 范云想的眼神定定的看向季郁,说道:”可是,我不能放心把她丢在这。我答应过她,不再离开她。“ 骆钧仁并没有带着恶意的说道:“可是她现在不认识你,她不跟你,怎么办?你在这里,她也休息不好,你也休息不好。” 苏桐拉住范云想,劝慰道:“就是啊,云想。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范云想挣脱开苏桐,看着季郁,说道:“我答应过她,再也不离开她了的。” 苏桐说道:“那就将选择权交给小郁吧。小郁,你是想让云想留下来陪你,还是想让钧仁留下来陪你?” 季郁没有说话,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过头,把眼睛锁定在骆钧仁的身上。 骆钧仁的眼里含着一点笑意,同样也在看着她,彼此心照不宣。 范云想看着季郁,心中涌起了一种覆盖了难过的复杂情绪。 痛苦,失落,遗憾,悔恨,自责......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送苏桐和范云想走出病房,骆钧仁关上了门。 “我不知道自己像是现在这样,还能支撑多久。” 骆钧仁听到身后,病床上的季郁,双眼茫然的看向前方,语气缓和,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没敢转过头去看她,仍然背对着她,半晌,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成了她生活的主宰。自己能够让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的的却却是称了他的心意。 可是实际上,范云想仍然是她心灵上的主宰。 骆钧仁现在内心所涌动的幸福感,不过是感官,形而上的一种错觉罢了。 他现在内心所涌动的那种幸福感,是建立在季郁内心无比抚杂,无比难堪的痛苦之上的。 自己现在这样做,真的是错误的吗?他真的应该放她走,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萣懿,打包着伤心,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落荒而逃,永永远远的离开自己的身边吗? 不。他当然还做不到。 他看到了自己的卑鄙,与内心的阴毒,自私——竟然打着保护的旗号,拘禁起季郁的自由。为了自己内心对于她的占有欲,而让她陷入胶着,痛苦,浑浊,两难的苦楚境遇。 就好像是,他用了一张网,将季郁网捕起来。 让她看似前路顺畅,可以随心行进。其实她已是套中人。 不过,那张网里不仅仅是季郁一人。 就连骆钧仁自己,现在不也是身陷自己编织的这张天网之中了吗? 骆钧仁心里想着:季郁,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陪着你闯荡。你还有什么于心不甘的? 在苏桐送范云想回家的路上: 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抱着自己的双臂,闭着眼睛缓冲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动-乱,试图平复自己焦灼的内心,给人一种冰冷的拒绝感的范云想,沉闷的开口说道:“你觉不觉得小郁和骆钧仁之间...似乎很不正常?” 驾驶车辆的苏桐,费解,同时又有些担忧的看了范云想一眼,说道:“我看是你不正常。一定是你这段时间,为了小郁的事,太过劳心劳力了,没有休息好,所以才胡思乱想的。你觉得可能吗?小郁,和钧仁?骆钧仁刚开始对于小郁是千方百计的刁难,季郁又只是处处对他忍让,避讳。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一个是猛虎,一个是蔷薇。根本就是霄壤之别,没有任何交集的,好吗?钧仁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谁为他做过牺牲,他就会知恩报德,投桃报李的那么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何况季郁替他挡了一枪,你觉得季郁现在面临危难,他会置身事外,不管不顾的吗?那样他还算是一个男人吗?一定是你想多了。” 范云想疲惫的摇了摇头,说道:“即使小郁对于骆钧仁是没什么的。小郁是那种平日里看起来风轻云淡,举止从容稳重的人。可是她的内心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总是亲近,依赖,第一个对她伸出橄榄枝的人。这一次是骆钧仁——他们两人在同一辆车上,同时发生了车祸...,,,“ 范云想睁开眼睛,看向苏桐,说道:”你知道当季郁恢复意识,眼睛还没有睁开,第一声话居然是叫着骆钧仁的名字,担心他有没有事,当时我的内心是有多么的苦楚酸涩吗?“ 范云想用手支撑住自己疲惫不堪,困倦,混乱的额头,说道:”她一定是在报复我......一定是因为我一次次的把她抛下,赶向林幼一的身边,从而对我的惩罚。“ 苏桐皱着眉头,感到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是说...小郁现在是装作忘记你?其实她实际上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不可能吧,小郁哪有那么深的心机?再说,即使是像你所说的那样,骆钧仁那么自我的一个人,会甘心配合她演戏吗?他会甘心做季郁手中的一个俘虏,一个布偶,一个替代品吗?“ 范云想心思缜密的揣摩,然后沉稳,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才说,骆钧仁肯定有问题。与其说他是小郁的挡箭牌,其实是他在幕后操纵,策划着小郁的一举一动。“ 苏桐伸出手,试探了一下范云想额头的温度,说道:”你没发烧吧?骆钧仁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豺狼虎豹,会盯上性恐惧,遇到这方面的事情,唯唯诺诺,畏手畏脚的季郁?“ 范云想皱着眉头,看了苏桐一眼。 苏桐连忙改口,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们俩可是住在一起这么久的,如果要说真的会生什么事情的话,早就发生了,还用等到现在,小郁躺在病床上,生死关头再滋生出化学反应的吗?骆钧仁一向那么敏锐,犀利,他会后知后觉的拖到现在?“ 苏桐看向范云想,说道:”男女之间就没有纯净的友谊吗?喂,你和我不就是不参杂男女关系的纯友谊吗?“ 范云想缺乏休息,又因为季郁的事情烦心,便一反往日的迂回,克制,脱口而出道:”可是你曾经对我不也是......“ 苏桐拿起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推了一下范云想的肩膀,矢口否认道:”喂,你够了啊。我这又开解你,又开车送你回家的。你就这么‘报答’我?还拿出以前那些酸事来笑话我?看来真应该跟你决裂了。“ 范云想也感到有些尴尬,抱歉的苦笑了一下,说道:”对不起,可能是我最近神经太紧张,想太多了吧。“ 车子行驶到范云想家的小区楼下,苏桐踩下刹车,揉了揉范云想的头发,说道:”回去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了。季郁是个死心眼。她爱你爱的有多深,我想你是比我还要清楚的。只是每次遇到问题,你都比她表现的还要敏感,还要脆弱。你的不作为,总是犹豫不决的......你让她怎么办?让她像是林幼一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歇斯底里的以死相逼,把你捆在她的身边? 季郁是一个慢热,长情的人。你忘了你当初追她的时候,她明明内心也对你有好感的。可是却是你越是靠近她,她就越是抵触你?就像是你说的,她是内心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可是一旦认准你,就会对你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为你默默付出,默默守候。她当初爱你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放弃你,离开你就会下更大的决心。她和你提出分手,可不是头脑一热随口说说的。 在林幼一回来的这段时间,她每天承受着多少的煎熬?她又一次次的谅解你,纵容你多少次?范云想,你现如今不是应该想着如何挽回她的心,而是应该好好想一想,如何挽回她的人。因为她的心原本就是你的,她的心放在你的身上,根本从未改变过。所以你更加不应该胡乱的猜疑,再制造二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加深彼此的误解和隔膜了。你应该试着对她更加坚定,决绝的表达你的心意,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在她和林幼一之间飘来荡去,优柔寡断的了。只有这样,你才能够带给她安全感,不是吗?“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苏桐,谢谢你能够和我说这么多。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苏桐笑了笑,说道:”谁让我曾经爱过你呢?现在小郁帮我找到了心灵的归宿了。我要是不在你的这个死党兼密友身后推你一把,我怕你会粘着我一辈子,耽误我的终身大事。除了小郁,谁还能够忍受你的洁癖,你的龟毛,你的敏感细致?你和小郁都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你们俩能好了。“ 苏桐帮范云想打开了车门,安抚的说道:”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小郁不是说过的吗?她永远不会为难她爱的人。你要是对她真情实意,她也不忍心让你继续迷惑,颓靡下去。“ 范云想嘱咐道:”小心开车。“ 然后走下了车,站在楼栋前对她挥手送别。 苏桐将车子驶出他的视野。 范云想转身上楼。 苏桐行驶到了范云想家的小区门口,踩下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给骆钧仁拨通了电话。 骆钧仁接起电话:”喂?“ 苏桐开门见山道:”钧仁,我有事情要问你,小郁在你身边吗?电话里面说方便吗?还是说约在医院楼下的那家咖啡馆见面?“ 骆钧仁看了一眼呆坐在病床上,双眼茫然失焦,哭肿的像是两个核桃似的季郁。 他从陪护的床上起身,走出病房,随手关上了房门,对着电话听筒回答道:”就在电话里面说吧,我现在走不开。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苏桐:“我有事要问你。” 骆钧仁:“什么事?就在电话里面说吧。” 苏桐:“季郁她...是真的忘记了云想吗?还是说,是你在帮她掩饰她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这个事实?“ 骆钧仁回答道:”那些事情很重要吗?不管她是真的失忆,还是躲在失忆这个面具背后,试图掩饰着什么。她现在都是想要忘记范云想。不是吗?“ 苏桐又问道:”范云想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还要站在季郁那边?把季郁从范云想的身边越拉越远?难道真的像是云想猜测的那样,你对于季郁...是有些什么没有向我说过的‘隐情’吗?“ 骆钧仁犀利的反问道:”苏桐,我和季郁之间有没有’隐情‘又关你什么事?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要我对你做出解释的?可是你和我之间才是的的确确的存在着一些‘隐情’,不是吗?你不想让舒艺桁知道,我也不会拆穿你。可是他其实早就洞悉了一切,不是吗?在你看来,他为什么没有揭穿我们两个?或者说,你在你看来,你又为什么已经了解到,他实际上是知情的,却又态度坚决的,一定不会向他提起此事?一件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在你看来真的是很难理解吗?“ 苏桐问道:”这么说,云想对于你的猜测和顾虑都是真的了?你真的和季郁之间...有‘隐情’吗?“ 骆钧仁落拓的回答道:”是有一些‘隐情’,不过不是你和我之间的‘私情’,更加的不是林幼一口中的‘奸情’。你觉得范云想对于林幼一之间没有‘隐情’吗?你又对范云想之间,不存在任何的‘隐情’吗?人心难测,任何人都会有自己的顾虑与思量,为什么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隐藏起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与心思?就一定要求季郁堂而皇之的站在阳光下,赤-裸裸的接受众人的审判,让你们审视?“ 骆钧仁诡辩道:”你喜欢“猜心”吗?苏桐,不要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我告诉你,‘透过现象’是看不到‘本质’的。透过现象,看到的不过是人类所要极力隐瞒的,掩人耳目这个现实而已。还有人类的虚伪。你以为自己能够读懂谁?你能够读懂你自己吗?你连自己都不了解,又怎么能够随意揣测别人的心? 季郁不是说过那么一句话吗?她说,当她看着别人的眼睛的时候,却不知道对方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她就会觉得恐惧,觉得毛骨悚然。范云想游疑在她与林幼一之间的这种行为,让她感到不安。所以她决定退出这段关系,忘记这两个人,她有什么错吗?我不想再过多的评价范云想,我也不想再指责林幼一。难道三个人之间,就一定要苦苦的撕扯,争夺,残虐,到最后落得一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不可,才可以草草了之吗?“ 苏桐感觉到骆钧仁又在用他的诡诈在给自己“洗脑”。他总是这样——先是坦坦荡荡的把自己形容成一个猥琐,自私,卑劣的小人。接受别人对于他所有的阴暗的猜想和推测。然后再把人类的弊病,对方的弊病一一摆在两人面前。再蛊惑对方。这样做,就要比一味的推诿,隐藏自己的私心,晦涩,要加的有说服力。智力和手段也都要高明的多。 苏桐仍然清醒的质问道:”骆钧仁,你不要试图迷惑我。我现在问的不是季郁和范云想之间的事情。我要问的是你的事情。你是不是爱上了季郁?骆钧仁,你是不是爱上了你最好朋友的恋人?“ 骆钧仁轻佻的笑了笑,反问道:”苏桐,你说呢?你认为,我是会爱上谁的那种人吗?“ 苏桐和骆钧仁说话从来都是一场脑力的拉锯战。虽然骆钧仁有的时候,会给她带来一种棋逢对手的错觉。可实际上,骆钧仁要是真心想要和她开展心理战,苏桐从来都是毫无胜算的。 如果正面交锋,二人就好比武则天与周兴一样。苏桐自作聪明,最终也抵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骆钧仁。不过是请君入瓮,自讨苦吃罢了。 这次也是一样,苏桐在不知不觉中,就又钻到了骆钧仁布置的瓦罐里面了。 苏桐回答道:”那好了,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季郁,让她养伤吧,不打扰你了。可是,骆钧仁,范云想现在对于你和季郁的关系有所误解。他还分析的头头是道的,你最好还是帮他解开心结吧。我看着他,都替他感到心累。“ 骆钧仁回复道:”如果他愿意误解,那就教他继续误解下去好了。我一没动她的女人,二没有对不起他范云想。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苏桐尽管因为刚刚对于骆钧仁的不是猜忌,感到有些心虚,却还是不免想要替范云想打抱不平,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狠毒啊?自己的朋友有难,你帮都帮一把了,怎么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安慰一下人家呢?你总是这样,像一块儿顽固不化的石头一样。也不怨范云想会误解你。你说你这样,谁会领你的情?“ 骆钧仁慵懒的开口,无所谓的说道:”倒教训起我来了?我问你,你不应该为你刚刚唐突的指责,而向我道歉么?“ 苏桐孩子气的对着电话听筒大声说道:”你想的美啊!“ 便撂下了电话。 骆钧仁笑了笑,在心里想到: 苏桐的确是有几分敏锐的观察力,不过她太过自信的同时也太过自负了。她是有一些智慧和想法的,不过也太锋芒毕露了。不同于季郁的敏感迂回。 他自己曾经说过,季郁是”应该她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不应该她知道的事情,她即使知情,也会装做不知道。“ 苏桐缺乏了季郁的那份定力。 虽然二人在某一些方面的是相同的——都容易接受别人对于她们,心理层面的暗示,容易被别人拐着带走,自己原本正确的揣测和观念。 不过不同点是,苏桐即使真的做错了,也不会低头认错,有些时候反倒会张牙舞爪的恼羞成怒。这样的女人,有时会被看作可爱,和男人像是哥们似的相处,也会让男人觉得没有顾虑,很欣赏她。不过一旦成为情侣关系,苏桐的好胜心和不易妥协的性格,同样也会给男人造成很大的困惑。毕竟,作为朋友是可以容忍一个争强好胜的女人,处处想要占到自己的上风。可是作为情人,就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有些太过强势。时间久了,就会觉得相处之中少了一些情趣。 季郁倒是与之相反。遇事也不论是不是自己的过失,总会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揽络到自己的身上。总是把”对不起“,”是我的错“,“抱歉”,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虽然骆钧仁为她没头没脑的道歉,承认错误,发过不少的脾气。 因为二人之间只要是起了一些冲突,哪怕是骆钧仁因为嫉妒,吃醋而胡乱的发火,找茬。季郁为了化解矛盾,哪怕辨别不清楚情形,形势,也会马上主动的道歉。骆钧仁一时会因为她不了解自己的心意而更加的火大,想方设法的折磨她。 想让她也为自己在内心里面所承受煎熬和妒欲而负担起同等程度的痛苦。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又会因为她楚楚可怜,乖巧识体,甘心主动认输,而心软下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从而更加的心疼她。 骆钧仁是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对于总是心甘情愿的输给自己,哪怕不是她的错,也会对自己道歉的季郁,会获得一种男人征服的欲-望。 虽然表面上,季郁每一次都是输给了自己。可是正是因为她的那种肯认输,体谅自己,温柔脆弱的样子,却轻而易举的赢得了自己的心。而苏桐每一次都是嘴上不饶人,又有谁知道,她的心里面究竟吃了多少暗亏?有过都少不曾向别人吐露过的后悔? 所以,苏桐是自作聪明,她也乐于表现的聪明。可是心里却充满孩子气,没有什么深思熟虑。而季郁则是大智若愚。即使一切都闷在心里,不说什么。可是却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就拿和范云想的这件事情来讲。季郁的心里明明是苦的要命,可是却依然在林幼一真的因为她自己的骄纵任性,所面临承担责任,遇到法律的制裁的困境的时候,却还能够宽宏大量的帮林幼一解围。不为她领自己的这份情,只为了自己的心中坦荡。哪怕林幼一再怎么陷害她,嫁祸她,凌辱她。可是她的这份坦荡,就足以让自己从道德的层面上凌驾于她林幼一之上了。哪怕林幼一再怎么反羞成怒,季郁也能够做到心安理得。 或许季郁并没有像骆钧仁心里面思虑的这么多。就像是她在恢复意识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叫自己的名字,担心自己也会像是她一样的遇到危险。还有之后,看到范云想,自我防御的应激机制,首要的就是压抑自己的情感,用选择性遗忘,克制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和悸动。 季郁虽然在外表柔弱,内心坚强,和外表坚强,内心柔弱这两个频道转换。可那两面都是她内在真实的情绪。她的城府太浅淡了,心思单纯,性格淡泊。所以她想要掩饰的东西,也是很粗浅稚嫩,容易让人拆穿。 但是令人不可否认的是,她在潜意识的层面,仍然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心理专家。是一个不显山露水的聪明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 或许也是这点,很吸引骆钧仁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骆钧仁站在病房外,从房门窗口,向里面望向季郁。 她靠在病床头的枕头上,拿着一本诗集,低头,安静的读阅。 一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另一边的头发自然的垂落在额前。 骆钧仁又想起来,自己剪掉了她的长发,把她“改造”成如今这副有些抚媚娇柔,又和洒脱飘逸并继的样子。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窗,对焦季郁,按下快门键,将季郁现在的样子,留驻在自己的相册里面。 他又翻到上一张相片。是秦东旭抓拍到二人舞蹈“失误”的那张,骆钧仁欺身在季郁身上,二人跌倒在地板上,那张在季郁看来会是无比尴尬的回忆的合照。 骆钧仁笑了笑,心里想到: 看来我们两人之间,的确有不少别人鲜为人知的“隐情”。哪怕记录这一切的,只是我一个人。不过,你依然是我故事里面的“女主角”。 骆钧仁将手机装进上衣口袋,推开病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的世界太过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这般的轮回。 聪明的人,喜欢猜心,也许猜对了别人的心,却也失去了自己的。 傻气的人,喜欢给心,也许会被人骗,却未必能得到别人的。 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 骆钧仁徐缓的向病房内走去,轻手轻脚的走到季郁的病床前。然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翻到封面,看了一眼,轻佻的笑了笑,说道:“怎么?在读徐志摩的诗集啊?这次你又是想要演哪一出啊?是林徽因?还是陆小曼?我倒是看你最像张幼仪。张幼仪说,自己无法回答别人问她‘爱不爱徐志摩’的这个问题。因为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对谁说过‘我爱你’。你呢?你对范云想说过‘我爱你’这句话吗?” 季郁落拓的看向他,从容的回答道:“我和张幼仪不同,我不会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堂而皇之的嫁给一个心有所属,不爱我的男人。况且,在我的心里,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是爱他的,所以这么明确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说出来。讲出这种话,就是对于他的勉强和为难。我不需要他对于我的任何承诺,任何甜言蜜语,甚至可以不要他的未来。” 骆钧仁把手中的那本书,随手丢向陪护床一边,用一种令人恼火,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骗他,说你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既然他这么执着于你,你也如此卑贱的爱着他,你干嘛还要躲在我的身后?你跟他走啊,又没人拦着你。” 季郁低下了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骆钧仁总是这样,千辛万苦的把季郁拴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又忍不住测探她对于范云想的用情。每每都是惹恼了自己,又令季郁感到内心痛苦的同时,再给她讽刺,残忍的一击。 骆钧仁想到,自己和范云想也没有什么不同。明明只是想要把季郁留在自己的身边就知足了,可是现在季郁真的留在自己的身边了,他又恨她爱的是范云想,而不是自己。 骆钧仁意识到自己再次刺痛了季郁,便收敛起自己的嫉妒心。走到窗前,看向窗外黯淡的夜,说道:“喂,你不问问刚刚是谁给我打来的电话?怎么谈了这么久吗?” 季郁没有吭声。 骆钧仁内心有些烦躁的转过身,看着她,埋怨道:“我说你成天跟个闷葫芦似的,现在还要我整天面对着你的这张像是死了丈夫似的扑克脸。真是够我受得了。” 其实季郁的心里面早已想到,打来电话的一定是刚刚从病房里面走出去,送范云想回家的苏桐。也一定是来质问自己和骆钧仁,还有范云想之间的事情的。 能够维持自己勉强支撑下去的谎言,昭然若揭。她该如何问出口? 以前她还可以落荒而逃,可是现在呢?被林幼一害的,拖沓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被禁锢在这张病床上。还有那些拖欠骆钧仁的债务,让自己无处遁形,无法苍然逃窜。 季郁拿出勇气,抬起头,直面骆钧仁,说道:“你说,我就听着。你不说,我也不会过多干涉,不会刺探你的隐私。” 骆钧仁又想到自己和她在酒店宾馆的那次。自己在浴室洗澡,手机响了,来电的人还是范云想。季郁竟然也动也没动,看也没看。 有时候她的体贴,礼貌,还有修养,都能把他逼的狂躁。可是之后再和别的女人交往,相处之中,就又会重新怀念起她的这种尊重,与人交往留有余地来。 骆钧仁又把视线转移到窗外,冷漠的开口说道:“范云想怀疑你失忆的真实性,我给掩饰掉了。” 骆钧仁语句凝练,并且刻意隐去了苏桐质问骆钧仁是不是爱着季郁的那些话题。 骆钧仁在心里面想着:既然你说心里面若是真实存在的,便不必挂在嘴边。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口中没说爱我,其实是因为你的心里面有我?“ 季郁真挚的说道:”谢谢。“ 骆钧仁也没有对她的话表示关心。 他只是在心里面问道:”你谢我什么,季郁?是谢我把你囚禁在我的身边?还是谢我拆散了你和范云想?“ ”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同谋’,没有‘告发‘我。“季郁的态度和黄,在他身后这样说道。 骆钧仁背对着她,释然的笑了一下。 他在心里想到:”季郁,你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吗?如果我想什么你都知道的话,那么你又怎么会不明白我对你的心呢?“ 骆钧仁从窗边起身,坐到季郁病床旁边的陪护床上,交待她说:”明天开始,不论是我,还是范云想,苏桐,林幼一,都会回到工作室继续工作了。我给你请了一个陪护,她应该是明天早上八点左右能来。我七点半走。也就是说,其中半个小时的时间,你身边没人照应,你认为你自己能够克服一下吗?“ 季郁说道:”能不能不要请别人来照顾我?弄得我好像生命垂危似的。你看我,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嘛。“ 季郁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可是语气很坚决。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你是想趁着没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一边听着‘celine-dion’的那首失恋情歌——《all-by-myself》,然后一边一个人放肆的大哭一场,把你对于范云想的情感都宣泄出来吗?” 季郁对于骆钧仁夹枪带棒的嘲讽她,几乎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可是依然克制着自己心中的伤感情绪,淡淡的说道:“我们两个说话,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起他?” 骆钧仁装傻佯懵,看向季郁,明知故问道:“我能不能不要总是提起谁?提起‘范云想’吗?” 季郁置气般的,拖着一只裹着纱布,骨折的右脚,和一只脱臼的胳膊,一个人试图从坐着的姿势变换成躺下的姿势。不想再理他。 骆钧仁连忙拉住她另一只健康的胳膊,制止道:“好,我可以不再提起他。” 季郁也就放弃挣扎,不再做滑稽的无用功。 骆钧仁又开口说道:“但是你能够做到不去想他吗?” 季郁瞪着一双带着怒气的,小鹿般的眼睛看向他。 在季郁的心里,一定认定了骆钧仁就是这个世界上,嘴巴最恶毒的人。 与此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骆钧仁同样也是这个世界上,心肠最软的人。他的心甚至比范云想那颗敏感多情的心还要软。 骆钧仁狡诈,阴险的笑了笑。 然后帮季郁把身后垫的,有些塌下来的枕头重新立好。 说道:“把一个人藏在心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倒不如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把他从你的心里面掏出来,让他见见风,同时也让自己喘一口气。” 季郁点了点头,笑道:“不愧是导演,弄得好像你很了解这种感受似的。” 骆钧仁依然带着他的那种诡异的如同柴郡猫似的笑容,看向季郁,问道:”看样子你很了解我?“ 季郁耸了耸肩。 骆钧仁在心里说道:”你是根本不可能了解我的。你要是真的了解我,又怎么会都这么明显了,你又这么聪慧,居然还不清楚我对于你的感情?你是不想接受吗?还是不想承认?“ 季郁眼神清澈的看向他,问道:”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大导演,到底答不答应我的提议?“ 骆钧仁还完全沉浸在之前自己的想法里,有些愣神,反问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季郁回答道:”这么快就忘了?真是比我还健忘。我是说,能不能答应我,明天不要找护理来照顾我?我是有能力照顾好我自己的。“ 骆钧仁没有直接的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季郁的手摇病床从床头是立起来的,给直接摇了下来。 季郁受伤的腿不方便,来不及反应。枕头倒了不说,就连自己的头也撞在了墙面上。 骆钧仁笑道:”你怎么照顾好自己?你知道我现在看你像什么样子吗?你现在就像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 季郁并不气恼,依然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无辜的样子,双手作揖道:”求你了...你也知道,我遇到陌生人会很不适应的啊...我真的能...“ 骆钧仁打断她没有说完的话,起身将她抱着,俯身把她平放倒在病床上。 然后自己起身。 季郁拉住他的袖子,依然请求道:”求你了...“ 骆钧仁扒开她的手,对她命令道:”睡觉!“ 然后骆钧仁褪去外套,躺在一旁的陪护病床上。 季郁伸手刚好能够触碰到他的床沿。 季郁拍了拍他的床沿,依然不死心的请求道:”求你了...就答应我嘛...“ 骆钧仁烦躁的起身,拉住她拍打床沿的那只手,俯身看向她的眼睛,二人的距离很近。 骆钧仁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那个举动就很危险?会让你掉下病床来的。就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说完,就甩开她的手,背对着她,坐在陪护的病床上。 季郁小声嘀咕道:”那你就放心,把我丢给一个陌生人照顾啊?“ 骆钧仁转过头,含笑着,一脸暧昧的看着她,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就不放心把你丢给陌生人了?你又是凭什么认定我会这么关心你?“ 季郁逃避回答他的问题。便伸手拉开被子,试图自己下地走动,说道:”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啊,我自己一个人是没问题的,我...“ 骆钧仁将她一把拉回到病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双手按住她病床上,两边的被角,将她控制在病床里,然后又突然俯身低头,两人脸的距离贴的更加的近。鼻子里吐露的空气,都可以骚打在对方的脸上。 骆钧仁先是眼神带着些许的怒气,内心有些谴责她做出这么鲁莽,危险,甚至可能害她摔倒的行动。 慢慢的,他看着季郁的眼角流露出笑意,眼神朦胧,霸道的命令道:”我说了,让你睡觉!你是想一个人睡?还是想让我看着你睡?“ 季郁伸手,费力的将他推开,不满的抱怨道:”别看我现在恢复了记忆,神智也清醒了,可是你要是再像这样靠近我,或是捉弄我的话,我依然是会咬你的。“ 骆钧仁转身倒在陪护的床上,用手揉了揉他脖颈处,季郁在他的身上留下来的那个”勋章。“ 暗自腹诽道:”全都想起来了,竟然连那件事,也没有忘吗?“ 季郁刚要开口。 骆钧仁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你敢再提?“ 季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想对你说,‘晚安’。“ 骆钧仁笑了一下,让后关上两人床之间,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过了许久,骆钧仁说道:”我答应你。“ 看来季郁也没有睡着,她很快的回答道:”谢谢。“ 骆钧仁在心里说道:”以后,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不管是不是过分,我能不能够帮你办到,我都会答应你。“ 季郁又说道:”不过我是不会对你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的。“ 骆钧仁的心里一震。不可思议的开口道:”你究竟还知道什么?“ 季郁背过身去,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 骆钧仁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自己到底是希望她知道,还是不希望她知道? 骆钧仁在心里说道:”我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像是今夜这样的,陪着你,一起入睡,或是一起失眠。你能听得到吗?“ 病房里传来二人平缓的呼吸声。 其实,只要默默相守,能够看到你的背影,留在你的身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可是有些时候,心里明明就是贪心的想要更进一步。 因为啊,毕竟心里的距离已经那么近了,为什么身体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着那么远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清晨,骆钧仁还在睡梦中。 由于前几日,季郁还身陷昏迷状态的时候,他陪护在医院。担心季郁,都没有休息好。 季郁醒来后,他昨夜算是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躺在陪护床上的骆钧仁,感觉到像是有什么物体在戳碰着自己的后背。 骆钧仁被扰醒,他睁开眼睛,转过身。 他看到季郁的脸上带着调皮的微笑,一手支撑着拐杖,用另外一只手里的拐杖,在轻轻地戳碰自己,叫自己的起床。 季郁歪过头,看着他笑道:“还不起床吗?今天不是要去工作室上班的吗?大导演。” 骆钧仁一个起身,坐在了床边,看向季郁,问道:“拐杖哪来的?” 季郁得意的回答道:“人缘好,别人借我的。” 骆钧仁眯起眼睛,用审问般的语气质问道:“谁?医生办公室的那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愣头青,小白脸的实习医生?” 季郁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喂,早饭给你打来了,你快洗漱一下,吃完早饭赶快去上班吧。别一天到晚的像是监狱长一样的看守我了。” 季郁说完话,刚要转身拄着拐杖跳走。 骆钧仁便把她拉到床边,让她坐下。说道:“看来你可真是‘身残志坚’啊,就剩一条胳膊,一条腿了。还能给我从四楼,蹦跶道一楼去打饭,然后再蹦跶回来?” 季郁回答道:“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叫做‘电梯’的装载设备吗?再说,我脱臼的这只手早就没什么事了。” 说着,便伸展给他看。 骆钧仁拉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给她放下,说道:“那你也小心点,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骆钧仁打量了她一下,笑着说道:“行啊,季郁。你还真是挺争气的。依照现在的情形发展下去,看来等我今天晚上回来,你就能把拐杖丢掉,健步如飞了。之前你不是求我给你办理出院手续吗?我一会儿就去问问医生,看看让你提前出院行不行。反正你现在在音乐剧里面的工作,不过就是唱唱和声而已,用不着像是之前似的,又唱又跳的了。你就拄着拐杖开始你自己的‘还债生涯’也不错。” 听到骆钧仁说起排练厅的事情,季郁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 骆钧仁也收敛了笑意,说道:“之前是为了躲范云想,求我给你办理出院。现在又是想要躲范云想,不想让我这么快给你办理出院了。是吗?季郁,我刚刚才夸过你争气,前后还不到两分钟,你就‘原形毕露’了?” 季郁掩饰自己有些困窘的情绪,说道:“你快去准备吧,别因为和我聊天,上班晚了,耽误了正事。”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便去起身洗漱。 过后,骆钧仁匆匆吃完季郁为他打来的早餐,刚欲收拾。 季郁拉住他的手,阻止道:“你忙你的去吧,我来就好了。” 骆钧仁没再过多的推辞,便起身想要去把剧本和相关材料整理好,装进公文包。 却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叠好,和装好的公文包,一起放在陪护的床上。 自己的皮鞋也已经擦去了灰尘,摆在陪护床的床底。就连自己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床铺,季郁也在他洗漱的时候替他铺好了。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是‘磨人精’季郁走了,‘田螺姑娘’季郁又回来了吗?喂,我下班以后还用不用带冰淇淋给你了?” 季郁没有理会他的取乐,整理好碗碟,转过身问他:“只是你现在没车了,你以后该怎么办?” 骆钧仁说道:“你出院以后,陪我去买车吧。” 季郁一边拄着拐杖抹桌子,一边回答道:“请苏桐姐陪你去吧。我连驾照都没有,根本不懂车,什么忙都帮不上。” 骆钧仁说道:“不用你帮什么忙。你就告诉我,你坐哪辆车感觉舒服就好了。” 季郁放下抹布,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认真的问道:“是让我陪你报废车辆的钱吗?” 物质引诱对于季郁一点用也没有。她根本就不像别的女人那样,有那种情商和悟性,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浪漫的细胞。骆钧仁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骆钧仁只好引导她,说道:“车子...有保险理赔。“ 季郁便转过身,接着抹桌子,回应道:“哦,那就好。” 骆钧仁耐着性子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季郁头也没抬一下,回答道:“不答应。” 骆钧仁既感觉扫兴,又有些火大。 他抓起床上的外套和公文包,一边向病房门口走去,一边说道:“不答应以后就别坐我的车!” 走到病房门口,他又有些别扭的转过身来,轻咳了一声。 季郁扭头看他。 骆钧仁说道:“那个...你刚好,你不要总站着,不要太累了。我下班之后...就直接过来接你。你不要到处乱跑,让我找不到你。“ 季郁点了点头。 骆钧仁也慎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开病房,走向电梯。 他按下电梯的按钮,等了一会儿。 不久,电梯的门刚打开,骆钧仁又不放心的,转身向病房跑了回去。 骆钧仁推开门,看到季郁拄着拐杖,刚拿着一本书,在床边坐下。 季郁看向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骆钧仁走到病床边,帮她把拐杖立在床头,然后把她抱到病床上,替她把枕头垫在背后。 又去把窗户关小了些。 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病床边,让她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 最后又退回到病房门口,走了出去。 前后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骆钧仁又推开病房的门,站在原地,看着季郁。 季郁也看着他。 二人面面相嘘。 许久,骆钧仁嘱咐道:”等我回来。“ 说完,便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转身离开。 病房的门还没有关上,季郁唤他道:”钧仁...“ 骆钧仁一把推开奄奄一息的门,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季郁说道:“我答应你。” 骆钧仁那一刻的脑子很混乱,有些费解的问道:“答应我什么?” 季郁回答道:“等你。还有,陪你买车。”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好。” 然后转身离开病房,离开医院。 他不允许自己的脚步再有一刻的犹豫,一秒的停留。 仿佛能够快点离开,就能够早些回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范云想从家下楼,看到林幼的那辆保姆车就停在他家楼下。 林幼一看到范云想从楼口里走了出来,便拉开车门,走下车,说道:“我载你去工作室吧。” 范云想没有理会她,绕过车子,径直向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林幼一拉住他,说道:“你现在就这么厌恶我吗?我就这么罪不可赦吗?季郁不是已经醒了过来吗?你没有道理继续对我这么冷漠。云想,是不是季郁又对你说了我的什么坏话?是她威胁你这么对我的,是吧?” 范云想从林幼一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对她说道:“小郁和你不一样。她在我面前,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你的一句不是。是,小郁现在是已经醒过来了。可是在她醒来以后,你不还是对她拳脚相向,欺凌她,污蔑她吗?你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你根本就不知悔改。你教我怎么原谅你?” 林幼一说道:“我说她和骆钧仁之间有一腿,那是污蔑她吗?范云想,我问你,你相信她是清白的吗?” 范云想冷冷的说道:“请你不要再缠着我,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的厌恶你。” 说完,便径自离开。 林幼一上车。叫司机从他身边驶过的时候,故意驶入水洼,溅了范云想一裤腿的水。 排练室里。 今天夏若的舞蹈部分总是跟不上节奏,要么就是动作不到位。 骆钧仁看出来,夏若的心,根本就没有放在对于音乐剧的投入上,更没有放在她最擅长的舞蹈上。 骆钧仁对着乐队,喊道:“cut.“ 乐队停止奏乐。 骆钧仁走向夏若,一反他平日里的“暴君”作态。带着些许的关心,没有指责。 他在夏若的耳边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你知道自己不在状态吗?按照常理,你的舞蹈功底,甚至比林幼一还要扎实。你应该是不比她逊色的。你再看看你自己,今天跳起舞来,完全没有力度,懒懒散散的,缺乏表现力。你能不能用一点心?这不光是属于我的音乐剧剧目,也是你自己的角色。 你知道当初为了帮你保住‘萨宾娜’这一角色,我花费了多少的功夫,才和苏桐研究出来,把萨宾娜从原著的画家,替你量身定做,改变成如今的舞蹈家的吗?我用不着你对得起我,至少,你也应该为你的角色,为你在音乐剧业界的前途和未来负起责任来吧?“ 夏若抬起之前一直低下的头,看向骆钧仁的眼睛,单方面的结束了二人之间私下的交流,以一种洪亮的嗓音,又足以让骆钧仁难堪的内容,说道:”如果我说,我不想再继续饰演‘萨宾娜’了呢?我不想继续在你的音乐剧剧目里面演出了呢?“ 其他演员都议论纷纷起来。 苏桐也用胳膊杵了杵坐在自己身边,没精打采的范云想。 二人抬起头,看向”事故现场。“ 骆钧仁隐忍着,强压怒火,说道:”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我刚刚对你说话的语气很过分吗?还是说,我刚刚有哪点是说你说的有不对的地方?“ 夏若抬起手,给了骆钧仁一记耳光,然后说道:”骆钧仁,你对我有哪件事是做对了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排练厅。 留下骆钧仁一人在原地,面对如此难堪,难以收场的闹剧。 骆钧仁本来可以将她强制的拽回来,数落她一顿,然后强迫她继续参与排练。 或者,他也可以直接开除她,告诉她日后再也不用出现在他的排练厅了。 可是他对于曾经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向来不会那么苛求。他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绝情,但是他不会轻易对女人动手,也不会用语言攻击,羞辱她们。他觉得这是一个男人的最基本的修养和风度。 骆钧仁任她随着性子走掉。 他将手中的剧本摔到地上,然后转身走出排练厅,拨通了楼上办公室,汪莹的电话,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向她交待了一下,让她去联络夏若,确保她的安全,然后挂掉了电话。重新回到排练厅,说道:”先跳过‘萨宾娜’的这段剧情,继续往下面的情节排演。“ 乐队重新开始奏乐,骆钧仁烦躁的四处寻找剧本,然后又弯腰自己拾起地板上的剧本,样子颇为滑稽。 坐在后面的苏桐见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骆钧仁不满的回过头看她。 苏桐笑道:”小郁不来,连帮你捡剧本的人都没有了。某些人是不是感到很窝火啊?“ 骆钧仁本身就带着对于夏若无理取闹的火气,现在又被苏桐携同着季郁,拿自己取乐,便又将剧本甩在了桌子上,说道:”这就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苏桐又是止不住的笑,问道:”喂,我还以为你昨晚是在医院彻夜照顾,陪护小郁呢,怎么?你是不是半路上,又出去‘偷腥’了?怎么又把我们的‘娇公主’——夏若给得罪了?“ 骆钧仁觉得冤屈,自己什么时候又招惹夏若了?自己分明将近两个月,除了在排练厅以外,都没怎么再和夏若接触了。更别提得罪她了。 这几日,骆钧仁真的是一门心思守着季郁。虽然中途也跑偏过。一次是遇到了那个不知道是女疯子,还是女医师。反正把他和季郁都折磨惨了。竟然不等麻药发挥药效,就给季郁做缝合手术。让季郁吃了那么大的苦头。 第二次跑偏的那天,还刚刚巧,赶上了季郁的二十二岁生日。被一个下三滥的女人把家给掏空了不说,还让季郁白白替自己挨了一酒瓶子,也就有了后来的”失忆“事件。 自从那两起事件以后,骆钧仁哪里还敢像是从前一样,随便的招蜂引蝶了? 谁知道夏若刚刚又是抽的什么风? 骆钧仁心想,一会儿趁剧组午休的时间,有空的时候最好找夏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要再平白无故的牵累到季郁的身上。 范云想听了苏桐的话,向骆钧仁问道:”你...昨晚没有在病房里陪护小郁吗?她一个人能行吗?“ 骆钧仁回答道:”我就算陪着她又能帮到她什么?也不让我搀扶她去卫生间。私-密部位上药,换纱布,宁可一个人一只手自己折腾好半天,也不让我帮她,让我在病房外面等着她。医生说伤口怕感染,现在不能洗澡,只能擦拭身体,她也不让我帮她,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处-女座就是麻烦,人明明都躺在病床上了,还像是从封建社会,裹小脚的年代,那种愚昧,保守的良家妇女一样,什么又‘男女授受不亲’啊的。一天到晚,像是在和我曾祖母相处似的,那叫一个心累。我哪里还有精力去招惹夏若?苏桐,你别总是听风就是雨,行吗?你就是凭借你瞎编的天赋当上编剧的吗?“ 苏桐八卦到:”小郁是处-女座啊?“ 骆钧仁看向范云想,问道:”喂,你拖欠我的七首曲子,你准备什么时候交给我?还有一个来月就要试演了。你向来是保质保量完成任务的,现在是怎么了?你再拖两天,让后让填词的苏桐这个老大难再拖两天,我还有几天的时间让演员熟悉曲谱?完全的理解,诠释新的唱段?“ 范云想摸了摸耳朵,回答道:”我尽力吧。最近真的...没什么灵感。“ 骆钧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没有灵感也必须得做,这才叫做’工作‘。你尽快吧。“ 苏桐插嘴道:”我怎么就又成了‘老大难’了?“ 骆钧仁说道:”你有哪次是按照我交待你的时间,完成我给你部署的任务的?要不是和你有些私交,我早就把你给换掉了。“ 苏桐不服气的看着他,说道:”你不就是在夏若那里受到一点点的‘教训’嘛,至于对于我和云想,嘴巴也这么恶毒吗?喂,骆钧仁,凭借我们俩的‘私交’,我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一耳光,你也会这么宽宏大量的放我走吗?“ 骆钧仁轻佻的看了看苏桐,讽刺的回应道:”你不总是说,夏若是有‘公主病’的‘娇娇女’吗?所以她那么做,顶多就算是‘任性的撒娇’。可是,如果你也那么做了,你知道那就成了‘撒野’了吗?“ 范云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桐置气般的推了两下坐在桌子上,转过身和二人说话的骆钧仁,说道:”我还叫你‘撒手人寰’呢。“ 骆钧仁站起身,躲开苏桐的攻击,上前去指导演员们的肢体动作和走台位置。回头对苏桐眯起眼睛,嘲讽的笑了笑。 似乎三人的友谊又重新回来了,三人的关系也恢复到了从前。 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夏若的一记耳光。 有些时候,你遇到的一些灾难,可能反而会帮助你把身边失散的人给重新聚拢起来。反之,在你得意的时候,又有可能会失去,或是冷落到一些曾经相处,亲密无间的人。 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上午的音乐剧的排练结束后,午休的时候,骆钧仁给夏若打了一通电话。二人约在一家,夏若曾经和骆钧仁在一起的时候,常去的西餐厅见面。 骆钧仁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了很久,夏若姗姗来迟。 骆钧仁没有去计较,开门见山的问道:”上午在排练厅的时候,你说你不想饰演‘萨宾娜’了,你说你不想继续参演这部音乐剧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若拿起餐桌上的一个红酒杯,那是骆钧仁特地为她点的,她曾经最喜欢的红酒。夏若一饮而尽。反问道:”你问我是什么意思?骆钧仁,我想问问你,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找我来这里,算是和我约会?还是只上级对于下级员工的慰问?一顿工作餐?“ 骆钧仁说道:“所以,你说要退出《沉重浮生》音乐剧,你说你要辞演‘萨宾娜’一角,就仅仅是因为在纠结这些吗?” 夏若又伸手拿起酒瓶倒酒。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将酒瓶重新放回到餐桌上。 夏若看他,挖苦的说道:“怎么?现在你是照顾季郁,照顾习惯了吗?骆钧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装作正人君子的样子?你明明就是一个恶魔,为什么想要扮演成救世主?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装作有风度,有修养的样子,让我感到有多恶心?” 骆钧仁反问道:“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什么样?难道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是个恶魔吗?那你又为什么要爱上一个恶魔?” 夏若带着仇恨的眼神,看向骆钧仁,说道:“你说错了,骆钧仁。我现在根本就不爱你。我只想要把你从我的生活之中完完全全的抹去!” 骆钧仁有些忍受不了夏若的无事生非了,不想再迁就她,继续退让了。便开口说道:“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我是不会以你的意志做转移的。我不可能活成你期待的样子。我不会改变,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夏若冷笑道:“骆钧仁,你错了,你真的错了。你没有发现你自己身上的变化吗?你今天就这么平静的接受我打你的耳光,然后还能够主动的约我出来,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现在你还对于我尖刻,伤人的话无比忍耐。你说你不会改变,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真是个笑话!你是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现在这么恶心的样子,真的和那个卑贱的季郁,一模一样吗?你还说你没有变?原来那个霸道,潇洒,自我,睚眦必报的骆钧仁哪去了?那个我爱的骆钧仁哪去了?” 骆钧仁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现在,竟然会因为受到季郁的影响,而变了这么多。 骆钧仁说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谈我的转变,或是你的转变的。我来这里是想要告诉你,一切按照合同走。你想要违约,你首先要说服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妈妈——汪莹。夏若,你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放弃你争取了这么久,又投入了这么久的角色吗?这是你打入音乐剧市场的第一部剧目,你的第一部处-女座。我不希望你就这样,因为个人对我带有敌对情绪,而放弃了属于你的机会。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我希望你下午还能够继续参加排演。我希望你在首次试演,或是在解除合约以前,都能够继续参加排演。请你不要把你自己对于自己的放弃,当作了我对于你的放弃,或是别人对于你的放弃。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其余的时间留给你自己做考虑。” 说完,便起身欲去前台埋单。 夏若说道:“你现在这种衣冠楚楚,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让我倒胃口。简直就是和那个小贱货一个德行。骆钧仁,是不是我现在轻蔑你,鄙视你,你都不会再对我发脾气?有血性的男人,就好比是老虎,威风凌凌,百兽之王。你知道你现在像是什么吗?在我的眼里,你现在就好像是一条狗!” 骆钧仁风轻云淡的笑了笑,回复道:“我不觉得做一只狗有什么不好的。狗既忠诚,又明辨是非,懂得分辨好坏。夏若,你不觉得最可悲的是做一只金丝雀吗?既渴望自由,可是当别人帮你打开笼子的时候,你又因为惧怕而停住脚了。你说,要是一只鸟,一辈子都没尝试过起飞,她是不是很可悲?” 夏若恼怒,拿起桌上,骆钧仁那杯原封未动的红酒,向骆钧仁的衣服上泼了过去。 骆钧仁转过身,看着夏若,冷静的说道:“你的这种行为,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恼羞成怒?夏若,我对于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和你心平气和的讲话,我想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你应该感谢季郁。但是,我给你一个忠告,把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是从狼演化成的狗呢。” 说完,便匆匆结了账,转身离开餐厅。 在餐厅门口,他从落地玻璃窗外向里面看。 夏若在一杯杯的喝着红酒,发泄自己的怒气。 骆钧仁给汪莹打去了电话,告诉她现在夏若所在的地理位置,让她派人来接她。 然后,才放下心来,向排练厅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午休结束后,演员们陆续回到排练厅。 骆钧仁去洗手间里,整理过被夏若泼了红酒的上衣后,大步流星的走过走廊,穿过排练厅。 他对乐队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开始排练。” 乐队开始奏乐。 演员们都注意到骆钧仁的衣服前面,有没被处理干净的红酒渍,甚至还被水冲的湿答答的。不过都记顾着上午夏若在排练厅里面发作的事情,没敢多言,投入排练。 骆钧仁坦荡的坐在桌子上,查看,指导,投入工作。 桌子后面坐着的范云想和苏桐见此状况。 范云想将自己的外套递给骆钧仁,说道:“给,遮挡一下吧。” 骆钧仁抱着手臂,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我没事。” 苏桐插嘴问道:“怎么搞的这么狼狈?骆钧仁,你不觉得夏若像是要有大的动作的样子了吗?你也肯定要有大的麻烦了。” 骆钧仁皱着眉头,转过身去,没有理会。 他心想:在还有一个来月就要首次登台试演的情况下,夏若突然撂了挑子,想要退出剧组,说走人就走人,难道这还不算是天大的麻烦吗?还有什么情况,会比让音乐剧陷入停滞的状态还要麻烦的? 这时,夏若出现在排练厅的门口,在敞开的大门上敲了敲。 乐队停止奏乐。 所有演员终止排练。 骆钧仁,苏桐,范云想三人都一齐看向她。 骆钧仁语气低沉的说道:“进!” 然后转身指挥乐队:“推回到上午‘萨宾娜’舞蹈的部分,鼓手给的节奏明显一点,弦乐轻一些,速度慢一个八拍,来一遍。” 乐队成员面面相觑,都紧张的像前面翻阅着乐谱,交头接耳的商量了一下,调整好状态,重新开始奏乐。 林幼一走到乐队面前,双手做着终止的动作,义正言辞的喊道:“cut!“ 骆钧仁一直压抑的火气就快要爆发了。他试图控制着,用鼻子吁出了一口气。走到林幼一的身边,说道:”林幼一,我是不是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你作为演员,没有资格对乐队喊‘cut,’同样,你也没有资格对于我所做出的安排指手画脚的。我才是这部音乐剧的导演。你能不能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够了?“ 林幼一也不服气的和他对质到:”在音乐剧这个行业里,本来就是竞争很激烈的。你应该平等的对待每一个演员付出的辛劳。凭什么夏若自己中断演出,回来以后你就要哄着她,单独拍她的场次的戏?而我为上次没唱好的《爱情与同情》,苦练了那么久,你都不重新听一听我的演唱,帮助我指导一下?还有,我和其他演员们都进入到排练的状态了,夏若她不仅早退,还迟到。凭什么她一回来,我们之前所做的所有的排练就要前功尽弃了?“ 骆钧仁不卑不亢的解释道:”音乐剧的整体结构必须要求所有的演员凝固起来,相互迁就,相互适应,体谅,才能够拍好。林幼一,你认为这出音乐剧只有你一个角色是重要的吗?你想一想,你觉得单凭你的独角戏,就能够把这部剧的剧情完全的交代清楚吗?我之所以没有再帮你重新指导一下你演唱的《爱情与同情》,是因为我在午休的时候,听到你一个人留在排练厅里面,练习演唱的版本,我觉得无需再做过多的指导,你已经完全把握了季郁帮你做导唱的精髓了。我现在想要帮助夏若调整状态。如果我们的这部音乐剧,在年末想要评奖的话,每一个演员都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所以,如果你不想阻碍你心心念念的‘音乐剧最佳女主角’的奖项的话,你最好不要再在这里无事生非,对着我所做的指导和安排,指手画脚的,吹毛求疵。“ 林幼一恼怒的说道:”好!你先给你的这个‘正室’排演,等到季郁那个小骚-货回来,你再给你的那个‘小情人’排演。等到什么时候想到我,要排我的戏份了,再给我打电话,和我的经纪人预约时间吧。“ 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提包,转身欲走出排练厅。 在她途径夏若身边的时候,夏若冷冷的低声说道:”我还以为我和你是朋友。“ 林幼一嘲讽般的笑了笑,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夏若,你不要在我这里,和季郁那个小婊-子一样,装无辜,装可怜了。是你想出的给季郁灌迷魂药的主意的。你会不懂‘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个醒世真理?你和我只是为了扳倒季郁,暂时结盟的关系。不过,你想想在这两天,我教训季郁那个小骚-货的时候,在我被我哥哥囚禁,想要找你帮忙,却又联系不上你的时候,你都干嘛去了?你现在和我谈朋友?你不觉得未免有些太迟了吗?” 夏若拉住林幼一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我是真的有事,你知道吗?林幼一,我现在是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除了你,是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帮助我的。” 林幼一皱了皱眉,把夏若拉出排练室,二人站到走廊,林幼一才开口问道:“是和惩治季郁有关系的吗?” 夏若有些委顿的说道:“如果我说,我能够让季郁失去骆钧仁这顶保护伞,你说,算不算是和惩治季郁有关系的?” 这时,骆钧仁带着烦躁的情绪从排练厅里面走了出来,打断二人的谈话,说道:“现在是要给你们这两个‘黑暗小姐’开茶话会的时间吗?我的耐心已经快要被你们二人磨尽了!我最后再问你们两个一遍,还排不排练了?没想好,不想排的人就给我滚蛋!别在这里瞎耽误我的功夫!” 林幼一轻蔑的看了骆钧仁一眼,然后拉住夏若的手,小声说道:“排练结束以后,去我的舞蹈工作室找我。” 夏若点了点头。 林幼一走出飞梦工作室。 夏若推开倚在门口的骆钧仁,走进排练厅。 医院,林逸忠病房内: 林逸忠其实在前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的伤口已无大碍。 可是他一直想要找一个机会,对季郁精心照顾他一天,还有她后来在警察面前为林幼一解围,而道声谢谢。 同时还想为林幼一买凶,害季郁出车祸,险些酿成大祸的事,还有自己为了帮助林幼一开脱,而牺牲她,欠她一个解释的事,而道声对不起。 因为他恐怕自己走出了这家医院,以后就会和季郁站在不同的,对立的两个立场上了。又或许,二人将再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了。所以他才和医生请求,拖到今天,让他明天再办理出院手续。 林逸忠站在病房前的窗口,向外看去。 季郁正坐在医院后院的长凳上,晒着太阳,在读一本书。 林逸忠转身推开自己的病房门,乘坐电梯,下到一楼。然后穿过医院的走廊,也来到医院的后院。 季郁感觉到,自己借着阳光看书的光线,被一个人影给遮挡住了。 季郁抬起头,看到林逸忠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林逸忠低头看她,指了指长椅上,季郁身边的空白位置,开口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季郁用一只腿支撑着,向长椅的一旁移了移,空出很大的空间留给他。 林逸忠在她的身边坐下。转过头看专注于阅读的季郁,问道:“在读什么?” 季郁合上了书,笑了笑,回答道:“你不是第一个用这句话做开场白的人了。” 林逸忠也笑了笑,试探的问道:“这种刻意,真的很滑稽吗?” 季郁摇了摇头,怕他感到难堪,便解释道:“没有...我在读加缪的《西绪福斯神话》。“ 林逸忠知道她在体谅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便只好继续顺着话题开口,问道:”这本书好看吗?“ 此话一出口,林逸忠就意识到自己的愚钝。 季郁忍不住,又背过头去偷偷的笑了笑。 林逸忠觉得自己真是痴顽,内心不免泛起愁闷的情绪。 林逸忠有些窘迫的说道:”不打扰你看书了,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欲离开,却在匆忙慌乱之中,将季郁立在长椅上的一双拐杖,不小心碰倒了。 他又俯身,去扶拐杖。 季郁坐在他身后,语气和缓的开口说道:”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活的,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爱的。唯有那种知道自己,既是暂时的,又是独特的爱情,才是慷慨的爱情。“ 林逸忠转过身去看她。 季郁拿起放在腿上的书,向他摇了摇,说道:”你不是问,这本书好不好看吗?这是书里面的话。“ 林逸忠重新在长椅上面坐了下来,说道:”谢谢你能够帮幼一解围,不去计较她对于你做的那些错事。“ 季郁低下头,耳际的头发垂在光洁的面庞,回复道:”可能她生来就是为了享有被世人娇宠,疼爱的感觉的吧,而我生来则是为了在冰冷的世界中,寻求一条生路而已。人各有命,怨不到别人。“ 林逸忠听后,觉得有些酸楚。便又说道:”不提幼一了。我还要替自己谢谢你。谢谢你那天在我的病房,对于我的照料。“ 季郁抬起头,带着礼貌的微笑,看着他,说道:”不客气。“ 林逸忠说:”希望你不会因为,我帮幼一摆脱罪的那件事情,而记恨我。“ 季郁从容的回答道:”嗯,我不会。“ 林逸忠试探的问道:“如果没有幼一对你所做的这些事情,我们二人之间...有没有可能成为朋友?” 季郁爽朗的回答道:“她是她,你是你。其实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很难界定的。有些人会因为相近的境遇而惺惺相惜,有些人又会因为要争夺同一个目标,而撕破脸皮。我觉得只要彼此出于对于他人尊重的心理,就不会成为敌人。何况,我这么渺小,根本就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林逸忠了然的笑了笑,对季郁伸出手,说道:“季节的季,郁郁寡欢的郁。季郁,很高兴能够和你成为朋友。” 季郁握住他的手。宽厚的手掌,向她冰冷的指尖传来暖暖的温度。 好像比太阳的温度还要强烈,能够抚慰人心。 林逸忠很欣赏她的落拓,坦诚,善良,包容。 或许正是她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让她比起别人,更加的能够体谅别人。更加的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善意。 相信也是一种天赋。甚至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天赋。季郁就有这种天赋。 林逸忠向她坦言自己此时此刻的真实感受,说道:“我觉得,如果抛开你柔弱,小家碧玉的外表不说,其实你的内心,应该是藏着一个江湖儿女,女中豪杰的一面的。” 季郁微笑着,有模有样的抱拳,微微颔首,说道:“兄台,承让,承认。” 林逸忠这才放下心中所有的歉疚和顾虑,被她的样子逗的释然的笑了出来。问道:“你这么喜欢读书,想必你也很喜欢读武侠小说,是不是?” 季郁回答道:“活在别人的故事中,总归会让自己暂时的忘却自己生活中所遭受的不如意。” 季郁看着他,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疼痛,若无其事的说道:“其实我是一个胆小鬼,总是希望能够从自己的生活里面逃脱出去。幻想着有一天,可以离开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脱离自己现在的身份,幻化成为另一个人。我在目前所做的所有的努力,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强大到足以离开罢了。所以,被你猜中了,我真的很喜欢读武侠小说。” 听了她的话,林逸忠对于她的身世,遭遇,更是感到好奇起来。同时,还有对于她的心疼和欣赏。就好比是武侠小说里面的人物,那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林逸忠说道:“你要是喜欢读,改天我可以借给你。我有一书架的金庸,古龙小说。” 季郁又做出刚刚抱拳的模样,微微颔首,说道:“义兄之恩,谨此谢过。” 林逸忠又被她的模样给逗乐了。便也拿捏着,学起她的言谈举止,抱拳道:“舍妹言重,不谢不谢。” 二人爽朗的笑了出来。 没有再因为二人的立场不同,而心存芥蒂。 把那些阴谋与对峙的分裂,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一百六十章 一天的排练工作结束以后,夏若拿着手机,一边拨通了林幼一的电话,一边匆匆走出排练厅。 演员们也拖着疲惫的身躯陆续离开工作室。 “钧仁!“ 骆钧仁停在排练厅的门口,转过身来,等着范云想开口。 范云想仓促的将乐谱塞进公文包,赶到他身边,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小郁吧。“ 骆钧仁停滞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回答道:”正好,我想帮她办理出院。你去也能帮一些忙。走吧。“ 夏若和林幼一约在自己的舞蹈工作室见面。 夏若一个人坐在窗台的位置,呆望着窗外。 林幼一从外面缓缓走来,停在夏若的身边,开口问道:”你不是说,有办法能让季郁失去骆钧仁的那顶庇护伞的吗?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夏若从阳台上迈开腿,走了下来,站在林幼一的面前,说道:”我要是不这样说,你会来吗?“ 林幼一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么说你是骗我的了?好,既然如此,从今以后,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们两个解除联盟关系,各自为营,各谋所需。可是你要是站错了队伍,站到了季郁的那边,你也不要怪我对你心狠手毒了!“ 说着,就欲转身离开。 夏若现在是真的遇到了关系到她的前程,她的未来生活走向的大麻烦,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着如何对付季郁?恐怕她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哪里还顾得上之前和林幼一的约定? 夏若紧忙拉住她,说道:“幼一,求你帮帮我好吗?在我身边的人里面,除了找你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谁还会有这方面的经验。” 林幼一甩开她的手,不耐烦的问道:“夏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要在这里打哑谜,继续浪费我的时间了,好吗?” 说完,便向大门口走去。 夏若急的流下了眼泪,说道:“我怀孕了,幼一。我想要打掉它。求你帮帮我好吗?” 林幼一停在了门口,转过身,看向夏若。 骆钧仁推开病房门,站在门口,看到季郁依然痴迷的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书。便在门上敲了三下,说道:“看你要成‘书虫’了。” 季郁转过头,看向骆钧仁。 范云想就站在骆钧仁的身后,向她问候道:“小郁,身体好些了吗?” 骆钧仁对季郁说道:“我刚刚问过医生了,现在我要去你给办理出院手续。你把东西整理一下吧。” 然后他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说道:“你陪一会儿她。我去缴费。” 范云想点了点头。 骆钧仁看到了,却刻意忽视,没有顾忌到季郁向他投掷的那个幽怨的眼神,转身去办理出院手续。 骆钧仁还是想要考验季郁,他宁可冒这个风险,也想要看清楚,他到底能不能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 因为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季郁的心了,他想要看看,他还能不能留住她这个人。哪怕自己最终只是得了一个”安慰奖“,也要好过帮别人保留不属于自己的奖状。 季郁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放在床边。支起拐杖,起身去整理东西。 范云想扶住她的胳膊,说道:“你坐着吧,都有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帮你收。” 季郁没有服从他的劝慰,更不敢去看他的视线,避开他的手,自己去装理。 大抵是一些书,还有洗护用具。没有什么复杂的。 季郁出车祸那天,被送来医院,穿在身上的那身衣服也都没法穿了。可粗心大意的骆钧仁,又没有给带来换下住院服以后,可替换的衣物。 范云想在她忙碌的身后说道:“我知道你是记得我的。” 季郁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演技根本就不够高明。她骗不了任何人。可是别人只要在不经意之间,稍微对她悲悯的施舍一个眼神,她就能够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季郁架着拐杖,走进卫生间,锁上了门。 ”她这是默认了吗?“范云想这样想着,跟在她的身后,来到卫生间的门前,敲了敲门,隔着门,对里面说道:“怎么又躲进卫生间了?小郁,你就想一直这么躲着我吗?” 季郁从卫生间的晾衣绳上,拿下来自己替骆钧仁洗晾好的衣服,语气寡淡的说道:“请你先走开好吗?我现在要把病号服换下来。” 范云想明知道这是她对于自己的推诿,便说道:“好,那我在外面等你。等你换好衣服,我们再好好的谈一谈。” 季郁换上骆钧仁的白衬衣,刚好挡在自己的小腿。然后把他的蓝衬衫系在腰间。 她拄着拐杖,傻站在卫生间里,迟迟不肯出去。在心里祈祷能够让骆钧仁快点回来,将自己带走。 范云想抬头看了眼病房墙上挂着的时钟,都过去二十分钟了。 他想起二人曾经在他的公寓里面亲密相处的时候,林幼一找上门,自己让季郁躲在卫生间,却被她从门缝里面看到他和林幼一接吻的场面的那一天。 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当初想要对她的保护,其实早已在无形之中,带给她了无法抹去的伤害和阴影。所以她现在才会,总是躲进卫生间里面,逃避面对自己吧。 范云想意识到自己的虚伪,曾经打着爱的名义,带给了她那么多无法去弥补,去挽回的伤害。 他又走到卫生间,敲了敲门,问道:“小郁,换好了吗?” 季郁在心里真的是恨死骆钧仁了。 季郁拧开门把手,走了出来,然后径直向病房外走去。 范云想拉住她,说道:“不要再躲我了,好吗?” 季郁拄着拐杖,绕开他的手,为了推脱他的纠缠,随口说道:“我没有躲你,我是要把借来的拐杖还回去。” 范云想将身体靠在病房的大门上,挡在她的身前,皱着眉说道:“你还说自己不是在躲我?我问你,你把拐杖还到哪去?还了拐杖,你还怎么走回来?” 一瞬间,季郁的心理防线被彻底的击溃了。她真的再也演不下去了。 她在眼泪留下来的前一秒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想要保存自己最后一点点残存的自尊心。 范云想扶住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身体,挣扎又心疼的唤道:“小郁!“ 季郁崩溃的伸手推他,想要把他推出门外,一边哭泣,一边声音颤抖的说道:”求你出去...“ 双手离开支撑,拐杖砸倒在地上,季郁的身体也如同秋天大树上的一片叶子一样,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范云想俯身欲去扶她。 季郁狼狈的推开他,乞求道:”求你出去行吗?不要管我...我不想让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 范云想无奈的,屈膝着想要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这时,骆钧仁拿着一副新的拐杖,推门走了进来。却看到穿着自己的衣服,困窘不堪的季郁,摔倒在地。将骨折的那条腿,压在身下。 他将拐杖立在门边,忙伸手去扶她。季郁也将他推开,随手抓起身边,地上的拐杖丢向他,泪眼婆娑的说道:”你也...给我出去...“ 骆钧仁并不像范云想那样任由着她的性子伤害自己,态度坚决的将她从冰凉的地板上给拉了起来。然后将立在门边的拐杖递给她。 他走到床头,拿过装好的行李箱,隔在范云想和季郁二人的中间,将季郁带出了病房。 范云想欲上前去扶住季郁,骆钧仁将手抵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他靠近。语气低沉的制止道:”云想!明天再说吧。“ 范云想只好停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 走出医院,骆钧仁站在路边打车。 季郁不理会他,拄着拐杖,径自向前走去。 骆钧仁只好白白放走了一辆停在他脚下的出租车,追上她,强硬的拉住她,说道:“是又想要‘故伎重演’么?你今天可是从头到脚穿的都是我的衣服,和那天只穿了我一件外套不一样。你考虑清楚。” 季郁想起那天,二人一同去逛超市,骆钧仁刷完卡,季郁把一半的费用还给他。骆钧仁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二人在车里争吵,季郁下车,骆钧仁让她在大街上,把自己那件替她遮挡被waiter不小心弄湿的,有些透了的薄上衣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的事情。 季郁气恼的试图抽回自己被骆钧仁禁锢住的手臂,流着眼泪埋怨道:“骆钧仁,你明明答应帮我挡他的。可是你又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面对他。你觉得我以后还会再相信你对于我的承诺吗?如果连你我都不能够相信的话,我还能够去相信谁?我该怎么办?” 骆钧仁不顾她的挣脱,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丢掉她手中的拐杖,将她抱了起来。趁着前路堵车,在一辆停在路边,没有载客的出租车门上,踹了两脚,对司机命令道:“把后车门打开。” 司机便把车门打开。 骆钧仁将季郁塞进车厢,然后自己坐在了她的身边。命令司机道:“开车!” 车子徐缓的向前驶去。 季郁挣扎着,要打开车门。 骆钧仁用手臂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低声说道:“外面车水马龙的,你想要找死吗?” 然后对司机命令道:“把车门锁好!” 司机一边优哉游哉的听着电台里面的京剧,一边按照骆钧仁的嘱咐,把车门反锁上。 季郁在他的怀里面试图挣脱的推他,张牙舞爪的,像一只小猫。 骆钧仁厉声制止道:“不要再闹脾气了!我之所以会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就是因为你不会和外面的那些女人一样,任性胡闹,无理取闹!” 季郁仍然推他,怨怼的说道:“骆钧仁!我的...拐杖...“ 骆钧仁稳住怀里的季郁,将她稳稳地圈在自己的怀里,霸气的说道:”不是说只相信我,不相信别人的吗?不是说只要我在你身边就好,没有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吗?季郁,我现在就坐在你的身边。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我要你继续相信我,由我来做你的拐杖!“ 季郁低头欲咬住他的胳膊,威胁他放开自己。 可是当唇齿之间,已经触碰到他的皮肉,却不忍心下口。 骆钧仁看她从一副小野猫变做家猫的样子,不禁笑了笑,玩味的说道:“你倒是咬啊!怎么?舍不得了?” 季郁抬起头,把嘴巴从他的胳膊上拿走,然后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依然带着戒备状态的眼神,看向骆钧仁,命令道:“放开我!” 骆钧仁便收回自己的双手,将她放开。 季郁一个人移到出租车贴近门边的位置,最大空间的拉开与骆钧仁的距离,有些害羞的,背对着骆钧仁,将目光移到车窗外。 怡然自乐的老司机,从后车镜看了看和好如初,心照不宣的两人,笑了笑说道:“这年头,和我们那个年代不同了,哪还有不发生争执的小情侣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发生一些摩擦是很正常的。有一句老话讲得好,所谓‘小两口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嘛!像我和我老伴儿,坐在一起,连一句话都说不上的时候,你们就知道啦,吵架才能够增进,培养情侣之间的感情呢!我跟你们讲啊......“ 季郁感觉很尴尬,她原本决定不再和骆钧仁说话了。可是这个热心的司机又误解了二人的关系,口若悬河的劝慰,开导二人,让她感到有些坐立难安。她便试图澄清,开口说道:”师傅,我们不是情侣关系。他是...他是我上司。“ 司机接话说道:”办公室恋情?现在不是很多大企业,都不允许自己的员工,在公司里面谈恋爱的吗?“ 季郁欲开口,说道:“师傅,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骆钧仁打断她的话,对司机说道:”我们不是在办公室里面工作的,我们是排音乐剧的。“ 司机见两人都很热络的和自己搭讪,便也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哦,那好啊,都是搞艺术的。两人很般配啊。“ 一向人情淡薄,性情冷漠的骆钧仁,一反常态的和这个司机师傅,畅谈一路。 季郁一路上,无可奈何的看向车窗外,沉默不语。偶尔也会被司机师傅讲的一两个段子给逗笑。也只是用手掩着嘴,悄悄的给遮掩过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骆钧仁在默默留心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 车子停在了家楼下。 骆钧仁付了车钱,首先下车,然后帮季郁打开车门,想要将她从车里面抱出来。 季郁在座椅上别扭的躲到另一边。 骆钧仁狡黠的笑了笑,关上车门,对司机说道:”师傅,把她拉走吧。“ 然后真的就转身,要自己上楼。 季郁又推开车门,在他身后说道:”是你说不会再把我丢下的。“ 骆钧仁停住脚步,说道:”可是你不是说,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吗?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那种话吧。“ 骆钧仁刚要迈开步子,季郁脱口而出道:”我相信你...“ 骆钧仁坏笑了一下,然后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脸上又显示出平日里严肃的表情,转身将季郁抱出出租车。对司机说道:”有劳了。“ 司机带着一双笑眼,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把车子开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夏若怀孕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林幼一。 这个孩子,无疑是她手中的一枚很好的棋子。 林幼一自从高中毕业,去纽约戏剧学院攻读音乐剧专业以后。尽管她的心里还是有范云想的地位的。可是为了能够在学校里面受到欢迎,还有为了挤进几个有机会能够被大腕挖掘,有能出人头地,一举成名的机会的音乐剧社团。她没有少和男人交往。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梦想要比一切都重要。亲人,爱人,爱情,身体。 还有她曾嫁祸季郁,抢夺闺蜜的男朋友。其实这些都是她的亲身经历。 她觉得自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是有着极高艺术造诣和天赋的人。 她就有责任,用尽一切身边可以利用的资源,手段,使自己攀上高峰,完成上天对于自己的宠幸,完成自己的使命。 林幼一之所以会对这个消息感到无比的震惊,一是因为她觉得,难道内地的性教育观念竟会这么的落后?成年女性竟会在还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就中了”头彩“?难道她们都不知道应该采取避孕措施的吗? 林幼一可是不会让这种事情,不幸命中在自己的头上的。林幼一和范云想在一起,都是她在做避孕措施的。她甚至怀疑范云想根本就不懂得这方面的事情。 她之前需要的都是能够为她的事业与梦想,提供上升的阶梯,提供机会与帮助的男人。而现如今,她已攀上事业的高峰,基本上也算是成名立万了。她日后想要争取的事情,不过就是领取更多的奖项来认可,提升她的身份价码而已。所以她如今才会想要回到范云想的身边。她现如今更需要一个身份清白,最好是业界的小人物,一个能够娇纵她,凡事都能够为她的事业让步,能够退身幕后,在家里照顾自己的居家好男人。 林幼一想,她和夏若,她们都是搞艺术的同行。难道会不懂得”戏大于天“这个道理?难道会不懂得”出名要趁早“?女人能够光辉,能够大放异彩的时间,也就趁着年轻的这几年而已。所以千万不要搞个什么私生子出来,更不应该受到婚姻的栓制。这无疑是在亲手葬送掉自己的未来。 林幼一对于这件事情感到震惊,其二是因为,她不希望夏若打掉这个孩子。因为如果夏若要是留下这个孩子,骆钧仁可能就会因为责任感,从而回到夏若的身边。这样一来,就会像是夏若之前所说的那样——让季郁失去骆钧仁这个保护伞,失去这个能够轻易洞悉自己的一切阴谋,能够帮助季郁化解一切灾难的这个靠山。她才更好对季郁下手。 毕竟,范云想和季郁一样,想法和内心都是很单纯的。没有太多的城府和戒备心。她之前和夏若联手,耍出这么多的花招,阴险手段,其实都是骆钧仁在帮季郁挡。范云想对于季郁的维护,基本上只是起着火上浇油的副作用而已。 所以要想扳倒季郁,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支开骆钧仁。 可是如果夏若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的话,骆钧仁很可能就会一直护在季郁的身边,协助季郁对于自己的阴谋诡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的那些花花肠子,女人的小手段,小伎俩,根本不是骆钧仁这尊大佛的对手。 她季郁不是说,范云想是她的”幸运星“吗?其实骆钧仁才真的是季郁背后的”守护星“。 林幼一拉着夏若的手坐下,假装伪善,心平气和的和夏若说道:”夏若,你不是还爱着骆钧仁的吗?不然你当初也不会想要和我联手,一起对付季郁了。既然现在上天垂怜你,把你和骆钧仁的爱情结晶送给你,你为什么还要将它打掉呢?如果你留下这个孩子,再把这件事告诉骆钧仁的话,他回到你身边,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你又干嘛想要一意孤行,把你自己辛辛苦苦寻求来的幸福,给推到门外呢?“ 夏若摇了摇头,说道:”可是当我发现,我有了骆钧仁的宝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口口声声所谓的爱情,不过只是自己失败后,心有不甘的执念罢了。当我得知我怀孕了这个消息,我没有感到一丝一毫,一秒钟的幸福。反而都是慌张,还有对于骆钧仁的憎恨。我想要做一名舞蹈家,现在前路有着大好前程等着我。我怎么能留下这个孩子呢?我其实根本就不爱骆钧仁。或者说,我爱他没有我爱我自己,我爱舞蹈,我爱我的事业多。我根本就不想为了他,或者是为了这个该死的孩子,牺牲掉我的事业,我的梦想啊!“ 林幼一耐心的引导她,说道:”夏若,你现在只是孕前恐慌的状态罢了。你怎么会不爱骆钧仁呢?你不是告诉我,你们俩当初是在排练厅里面一见钟情的吗?你们的爱情那么美好,你们拥有那样美好的邂逅,骆钧仁就是你的真命天子,这点毋庸置疑!我告诉你,你要是打掉了这个孩子,你和骆钧仁就再也没有一点可能了。你就会让季郁那个小婊-子趁机而上,占了你的上风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夏若说道:”就算是我曾经迷恋过骆钧仁,可是我现在已经清楚了,正是因为他对于我的拒绝,才会让我那么执着于他。因为我之前的恋情,所有的男人都把我碰做掌上明珠,都是他们紧紧地想要抓住我,从没有过像是他那样桀骜不驯,反而让我想要紧紧地抓住他的男人。我只是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要被自己弄到手的征服欲在作祟罢了。我那只是不成熟的逆反心理。如果我真的爱他的话,我是不会,在我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以后,会感到这样的烦恼的。现在我明白了,那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我不爱他。“ 林幼一有些恼怒的说道:”可是你要是打掉这个孩子的话,你觉得我们还能够扳倒季郁吗?你觉得有骆钧仁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我们两个还有胜算吗?“ 夏若皱着眉,看向她,说道:”林幼一,我还以为你会帮我。没有想到,你不过只是想要利用我而已。林幼一,你的心好恶毒啊。我现在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关乎我的未来,我的前途的事情。我这么相信你,你却还是只想着用我去对付季郁。我都不爱骆钧仁了,我干嘛还要去理会一个蝼蚁一样的小角色?“ 夏若冷下脸,背对着她,说道:”你走吧。看来我找错人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了。“ 林幼一心想不好,现如今只好先稳住夏若,然后再想对策。 林幼一便亲切的挽住夏若,满脸堆着笑意的劝慰道:”我的好妹妹,你不要和姐姐置气嘛。我是真的关心你。我们两个都是有着相同遭遇,被季郁抢走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同病相怜的可怜人。我怎么会不管你?我怎么会利用你呢?你的事情,我回去帮你问问,帮你从美国联络一个最好的医生来。所以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再等一等。你看,我的这个提议怎么样?“ 夏若已经看穿林幼一的别有用心了,她现在只想快点抽身,去解决这个麻烦。不想再受到林幼一的影响。便说道:“林幼一,我告诉你,我的这件事情,不准你和任何人讲,更不准你告诉骆钧仁。否则的话...你说,季郁的身边,如果不光有骆钧仁的保驾护航,还多了一个我这么心狠手辣的军师的话...你会怎么样?你的那些计谋,还会得逞吗?你用我和你商量的对策来对付季郁,我会不会一下子就戳穿你,让你的范云想憎恶你?“ 交代清楚,夏若便转身离去,将林幼一一人留在她的舞蹈工作室里。 林幼一站在窗口向下望,看到夏若离开以后,便拨通了汪莹的电话。 林幼一带着一种焦急和担心的语气,说道:”汪姨,我是幼一啊。刚刚我和若若在一起。她...她告诉我一件事情,叫我不要对外人讲...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担心若若啊...“ 汪莹安慰道:”幼一,你不要哭,你慢慢讲,夏若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林幼一装作哽咽,慌张:”汪姨,若若说她...说她怀了骆钧仁的孩子。她怕骆钧仁不爱他,她觉得骆钧仁爱的是季郁。所以她...她说自己,说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说...她说既然她对于骆钧仁和季郁是一个负累,那么她的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的疼爱也不会幸福。她说她不想让自己的骨肉会和她一样,生活中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若若她,真的好可怜啊...“ 汪莹听闻此消息,也感到无比的震惊。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会未婚先孕,更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怀上一个根本就不爱她的男人的孩子。 汪莹的手机掉落在办公桌上。 电话听筒里面仍然传来声音:”汪姨...您怎么了?汪姨...“ 汪莹双手颤抖的接起电话,回复道:”喂?“ 林幼一说道:“汪姨,我劝您先不要打草惊蛇,若若她现在脆弱的很。” 汪莹声音嘶哑:“那我应该怎么办?” 林幼一嘴角笑了一下,鱼上钩了。 林幼一装作关心的回答道:“我觉得您应该先找到一些证据,然后从骆钧仁和季郁方面入手。先不要惊动若若。等我们帮她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以后,再安抚若若的情绪。如果骆钧仁敢死不认账的话,若若不在场,这样才不会伤害到若若。我们应该先逼骆钧仁妥协。您说呢?” 汪莹:“幼一,谢谢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帮我安顿好夏若的情绪,不要让她再出状况,做出傻事来,好吗?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你...“ 林幼一:”汪姨,若若和我情同姐妹,我怎么会不管她呢?您不要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若若的。骆钧仁那边...我觉得还是您出面会比较妥当。“ 汪莹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幼一,阿姨谢谢你。不是以音乐剧的投资人的身份对你能够参与到剧组来,感到感谢。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感谢你。“ 林幼一撂下电话以后,嘴角噙着佞诈的笑容,说道:”季郁啊季郁,你说你先是放弃了范云想,这要是再弄丢了骆钧仁。你岂不是就像是一只蝼蚁一样了?等到时候,你如何逃脱的出我的掌心?你说我是轻而易举的就将你捏死,让你少遭受一些痛苦?还是慢慢的折磨你,让你苦不堪言,成为我林幼一泄怒的玩物呢?“ 汪莹撂下电话以后,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整理,直接向夏若的别墅公寓赶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骆钧仁因为自己遗失了裹着纱布,右腿骨折的季郁的拐杖,所以承诺作为她的“拐杖”,将她从出租车里抱了出来,走上楼梯,开门回家。 骆钧仁抱着她,走进家门,走向客厅的沙发,欲将她放下的时候。季郁突然伸出手,抚上他的左脸。 骆钧仁就如同触电一般的,将她丢在了沙发上。就连自己也险些站不稳,用双手支撑着沙发靠背,将季郁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才能够避免和她的“亲密接触”。 季郁吃痛的扶住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腿,表情痛苦的柔声喃喃道:“你干嘛啊?” 骆钧仁侧身坐到沙发上,她的身边,一边将她骨折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替她查看伤情,一边侧脸看她,抱怨道:“还问我干嘛?你干嘛啊?突然摸我的脸。” 季郁收回自己的腿,有些害羞的解释道:“我刚刚看到你的脸上,有一小道好像是被女人做的指甲,刮伤的地方。是想要替你看看要不要紧而已。” 骆钧仁拿起面前,茶几上置放的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左右打量了起来。 他想,应该是夏若今天在排练厅里打他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季郁打开茶几上的家用医药箱,拿出棉签,蘸着碘酒替他的脸上刮花的地方消毒。 骆钧仁依然拿着镜子,左顾右盼。 季郁一只手伏在他右脸下颚的部位,一边仔细的替他涂抹碘酒,提示他道:“不要乱动,小心碘酒滴在衣服上。” 骆钧仁便侧着头,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看着她的脸。——这就是他最大的心愿,能够不做任何掩饰的,就这样看着她的这张小小的脸——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那张轻抿着的,悬而未决,谨慎,柔软的嘴唇。 季郁又用医用酒精棉签替他稀释脸上残留着的碘酒痕迹,然后将创可贴贴在他的伤口上。 骆钧仁伸手欲扯下创可贴,抱怨道:“丑死了。” 季郁拉住他的手,制止道:“明天早上再取下来。” 骆钧仁只好作罢。 季郁微笑着,在沙发上抻了一个懒腰,感叹道:“终于回家了!回家的感觉好舒服啊!” 骆钧仁拿起身后的抱枕,朝她丢过去,取笑她道:“白痴!非要跟范云想回家,吃了多少苦头?才知道还是自己的家里好吧?” 季郁把被骆钧仁丢在脸上的抱枕,重新放回到他的身后,替他垫好,喃喃自语的说道:“可是这里也不是我的家啊,我根本就...没有家啊。“ 刚刚还是一脸的欢愉的骆钧仁,突然冷下脸来,说道:”你说这里不是你的家,好啊,那你滚啊。“ 说完,就站起身,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的摔上了房门。 季郁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心想: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是自己说错话了吗?可是这里真的不是自己的家啊。难道要鸠占鹊巢的据为己有吗?“ 季郁想要找他和解。可是却苦于自己没有拐杖,根本无法行走。 季郁只好坐在沙发上,试图叫他:“钧仁?钧仁,对不起,不要生气了好吗?” 骆钧仁就背对着房门,身体贴在大门上站着。他也在想,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呢?怎么突然因为季郁的一句话就爆发了呢?今天夏若那么过分,自己也忍了她那么久。还有林幼一...怎么一到季郁就......自己真的是很享受虐待她吗? 其实并不是啊。只是,每次当她把自己看的很卑微,很轻贱,对于自己凄惨,可怜的境遇不屑于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的时候,他就难免会火大。 他会觉得,她干嘛要那么说自己?干嘛瞧不起她自己?她明明敏感的要死,还要装作麻木的样子。她明明就很脆弱,还要刻意逞强的样子。就让他恨自己不能够给她带去更多的保护和安全感。 而他之所以会对夏若和林幼一,能够忍受她们的无理取闹,正是因为他一点也不在意她们。觉得她们对于自己而言,是无关紧要的人。 季郁恰恰相反,她是被自己装在心里的人。她在他的心里,经不起一点点的波澜。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对于季郁就是这样。 他回过神来,听到门外还是断断续续地传来季郁卑微的道歉声,还有她亲切的叫着自己的名字的声音。 骆钧仁一听到季郁口口声声的说着“对不起”,就更是怒从中来,火冒三丈。 她哪里有错?发神经的根本就是骆钧仁自己。她干嘛总是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对自己道歉? 骆钧仁带着怒气,一把拉开了房门,吼道:“你以后要是再......“ 季郁却莽莽撞撞的跌进了他的怀里。 原来季郁想要哄好他,让他消了火气。便从沙发上面,单腿跳到了骆钧仁的房门前,刚要敲门,骆钧仁就毫无征兆的打开了房门。 骆钧仁扶住她,季郁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说道:”对不起嘛,你...“ 骆钧仁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间,用身体将她抵在墙上,低声对她说道:”以后,没有做错的时候,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因为你没有错,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原谅你。“ 二人的距离很近,骆钧仁看着季郁清澈的眼睛,正带着关切,紧张的神色,看向自己。没有之前与他近距离相处的那种慌乱,害怕,和回避的神情。 季郁开口问道:“你不生气了?” 骆钧仁光是看她的眼神,火气就已经消了一大半。 骆钧仁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季郁端坐在床上,说道:“干嘛给我放在这里?我要回我自己的床上。” 骆钧仁抱着胳膊,一脸好笑的看着她,说道:“那你倒是自己走回去啊。难道还想让我把你抱回去不成?” 季郁就扶着床,下了地,单腿蹦着,真的要自己回到房间。 骆钧仁那她没办法,又将她抱了起来,放回到她的床上。 然后他将自己的双臂垫在脑后,躺在她的床上。 季郁推他,说道:“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 骆钧仁纹丝不动,逗趣她,说道:“你太重了,容我喘口气。” 季郁伸着胳膊,打量着自己,小声辩驳道:”我哪里有很重?“ 躺在床上的骆钧仁,转过头打量她,笑道:”喂,谁让你穿我的衣服的?“ 季郁借机推他,说道:”你出去,我脱下来还给你。“ 骆钧仁闭上眼睛,说道:”不用了,你穿着吧,挺好看的。“ 季郁又推了推他的胳膊。 骆钧仁睁开一只眼睛看她,问道:”又干嘛?“ 季郁请求道:”钧仁,你再去药房给我买一副拐杖,行吗?“ 骆钧仁不理会她的请求,回答道:”不是说了吗?我弄丢了你的拐杖,就由我来做你的拐杖。“ 季郁又推了推他的胳膊,说道:”别闹了,我这样很不方便。“ 骆钧仁从脑后抽出来一只手,摊在她的面前,说道:”钱呢?“ 季郁把自己的钱包递给他。 骆钧仁拉开那个米黄的钱包,向里面看了一眼,一张二十,一张十块,还有一些零头,可怜巴巴的躺在钱包里。 骆钧仁将钱包丢回给她,说道:”不够。“ 季郁将后背靠在床板上,思考了一下,小声嘀咕道:”那怎么办呢?“ 季郁低头看向骆钧仁,季郁的脸,就对着骆钧仁的脸的斜上方。 季郁说道:”那就记账吧,反正我欠了你那么多的钱,你都算到一起,行吗?“ 骆钧仁猛地坐起身,季郁躲开他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 骆钧仁笑着看着她,说道:”我是你什么人?你和范云想一起出去都要aa,怎们到了我这里,就又拖又欠的,现在还要记账?我凭什么这么惯着你呢?“ 季郁靠在床头上,无奈的说道:”那就算了吧。“ 骆钧仁从床上下地起身。 季郁问道:”干嘛去?“ 骆钧仁回过头看着她,说道:”你说干嘛去?当然是去给你买拐杖。不然你打算让我今晚,睡在你的床上吗?“ 季郁连忙一边摇头,一边摆着手,慌乱的矢口否认,极力想要撇清关系,说道:”没有,没有。“ 骆钧仁对她笑了笑,说道:”喂,乖乖的在家里等着我。“ 季郁乖巧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满心欢喜的走出家门,去帮季郁买另一副拐杖。 他在心里想着: 季郁,即使你不承认,你我心知肚明,你与我相处,要比起与范云想相处,感到更加的轻松,随意。在你的潜意识里,一定是觉得我比范云想能够让你产生依赖的感觉。 你对于范云想,不过是一味的付出。你就算是铁打的,迟早也会有感觉到疲惫的一天。 就像是你说的——我不会让你感觉那么累。 你要是累了,随时可以跑回我这里来。 谁说你没有家?我会让你无家可归吗? 我的手掌,肩膀,胸膛,都可以借给你。 你可以牵着,依靠着,躺着。 我的心也可以借给你。 任凭你是真心保存,还是随意揉-捏。 只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借给你以后,你就不要再还回来了。行吗? 就像是那天,我们二人在厨房嬉闹。你为了禁止我继续靠近你,你用剪刀抵在我的胸口威胁我。我握住你手中的剪刀,想要用它挖出我的心脏,递交到你的手上,让你看一看,上面到底是不是刻着你的名字的。可是你却为了我的安全,划伤了自己的手腕。 你能够为我做到这种程度,难道你还能说,在你的心里,是没有我的吗? 现在,我真的想要挖出你的心,亲眼证实一下,看看上面写的到底是我的名字,还是范云想的名字。 第一百六十三章 骆钧仁拿着买来的一双拐杖,开门回家。 拿到季郁房间,却不见她的人影。 他有些慌了神,将拐杖立在床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骆钧仁便在客厅里面喊起她的名字来:”季郁,季郁...“ 他匆忙退回到玄关,打开大门,刚要跑出去寻找。 就听到从浴室里面传出来季郁的声音——”钧仁吗?我在浴室里,刚刚在洗澡...“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骆钧仁便一把拉开了浴室的门。看到季郁正坐在凳子上,在梳理头发。 骆钧仁眼中带着怒气,看着她,指责道:“怎么这么晚才回答?” 季郁放下梳子,解释道:“我明明听到你叫我了,就立即应声了的......“ 骆钧仁打量了一下湿滑的浴室瓷砖地面,又瞪了季郁一眼,说道:”谁允许你自己洗澡的?你不知道你一只脚很不方便吗?万一又滑倒了,我不在,你怎么办?“ 季郁笑了笑,说道:“我发现啊,这个凳子,完全就可以当作拐杖用嘛。真是又稳固,又方便。我就是推着这个凳子,然后坐在这上面淋浴的。我是不是很机智?” 骆钧仁将她抱了起来,送回她房间,大力将她丢在床上,不满的埋怨道:“我迟早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的。” 季郁看了看立在床前的拐杖,握着拐杖扶手,对他摇了摇,说道:“谢谢。” 然后拿出放在床头,准备好的小本子,问道:“多少钱?” 骆钧仁夺过她手中的小本子,随手向后丢进垃圾箱里。说道:“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季郁摊了摊手,说道:“不记账,怎么知道我究竟欠了你多少钱?” 骆钧仁向后躺在她的床上,双腿支在外面,双脚拖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她倒着的脸,说道:“你欠了我多少,我心里面有数。等你还清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季郁推了推他,说道:“不要总是躺在我的床上行吗?既然我的床这么好,那我们俩换床睡好了。” 说着,就欲下地,其实是想要避讳他。 骆钧仁拉住她,说道:“买来的那些电影碟片,还没看过呢。要不要看电影?” 季郁点头同意。 二人准备好零食,爆米花。骆钧仁的可乐,还有季郁泡的茶水。坐在沙发前,看的是季郁很推崇的女演员——孙艺珍演的片子。季郁喜欢她演的电影《假如爱有天意》,《我脑海中的橡皮擦》。喜欢她出演的电视剧《夏日香气》。 电影是骆钧仁挑选的,片名叫做《外出》。据他说,情节和题材都会和季郁喜欢的电影《花样年华》有些类似。她一定会喜欢的。 影片是讲的,裴勇俊饰演的舞台灯光导演,和孙艺珍所饰演的年轻的家庭主妇,二人的妻子和丈夫在同一辆私家车里面发生了车祸。实际上是因为二人的妻子和丈夫一直保持着婚外情的关系。两人因为同病相怜,在医院照顾自己的伴侣的时候,越走越近,发展成为恋人关系。可是就在此时,灯光导演的妻子醒了过来,而孙艺珍所饰演的家庭主妇的丈夫,却死了。 灯光导演原谅了妻子,孙艺珍所饰演的家庭主妇,没有告别,一直在楼下看着灯光导演急切的推开自己的家门,想要找到自己,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的故事。 孙艺珍所饰演的家庭主妇,先是被自己的丈夫背叛,然后又爱上了自己丈夫出轨对象的伴侣,接着失去了丈夫,最后又失去了爱人,是这样一个牺牲者的角色。 当季郁看到,孙艺珍所饰演的女人,前去参加因自己的丈夫肇事,受害者的葬礼,受害者的亲属对她无情的唾弃,捶打,她就默默地承受。受害者亲属让她走,她就在原地一直鞠躬,表达歉意。然后在回去的路上,自己下车,站在荒无人烟,没有人的大道上哭泣的情节的时候,季郁一直下意识的拉住了骆钧仁的手,看的十分入迷。 受害者为难牺牲者,却没有意识到二人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被遗弃了的人。有着相似的悲惨遭遇,却站在了两个不同立场的不同巷口。 骆钧仁低头看向她的手,说道:“怎么样?我很会选片子吧?” 季郁专注的盯着电视机看,点了点头,说道:“不愧是导演,真的是蛮有眼光的。这部电影真的好好看。” 随着情节的推移,演到灯光导演和家庭主妇二人去宾馆偷情的桥段的时候,季郁看的很不舒服。拿起一旁的拐杖,推脱说要去卫生间。 骆钧仁一把将她按回到沙发上,命令道:“看完再去。” 季郁拿过遥控器按钮,欲按下快进键。 骆钧仁伸手夺回遥控器,按下暂停键,转身对季郁说道:“作为导演,我很担心你在音乐剧业界未来的发展。在你不曾触碰自己人性中,最原始,最基本的那一面之前,你又怎么能很好地表达出人生阅历给观众们看呢?” 季郁申辩道:“可是我不用演戏了啊!我现在不是只要做做和声,做做导唱就好了吗?” 骆钧仁怒其不争,带着责备和轻蔑的语气说道:“目前是这样,你就准备一辈子都这样吗?一辈子都站在舞台的最后面一排,和一群人站在一起,站在舞台上最不起眼的地方,就咿咿呀呀的帮着伴唱几句,连唱一首完整的歌的机会都没有,连你最喜欢的歌曲唱段,都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去演绎,你都唱不了?你对你未来的事业是没有规划的吗?” 季郁小声嘀咕道:“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呐,除了你这部音乐剧会用我,谁还会用我?” 骆钧仁有些气恼的对她吼道:“我会用你!我以后导演的每一部音乐剧都会用你!你给我少废话,把电影看完!” 说着,就按下了播放键。 看着大屏幕上,深情缠-绵,享受着鱼水之欢的男女主人公,季郁深感不适。可是只要一别过脸去,骆钧仁就一手托着她尖尖的下巴,一手扶住她的脸颊,强迫她面对屏幕。季郁看的面红耳燥的。 骆钧仁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爆米花。 当看到,灯光导演和少妇在家里幽会,灯光导演妻子的父亲来找他,他让少妇藏在卫生间的浴室里面。导演带着岳父下楼吃饭,然后谎称自己好像没有锁门,折回去看少妇的时候。 少妇呆站在浴室里面,看向导演,忍着眼泪,声音颤抖的说道:“我没事。”的时候,季郁控制不住,留下动情的眼里。 骆钧仁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 季郁接了过来,擦了擦眼泪,说道:“谢谢。” 骆钧仁心中了然,明知故问道:“真实经历?有感而发?” 季郁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骆钧仁烦躁的抓起一把爆米花,丢进嘴里,说道:“以后你使用浴室和卫生间的时间统统减半!” 季郁既无奈,又无辜的转过头,继续看电影。 影片到最后的时候,女主人公坐在楼下的小咖啡屋里,靠窗的位置,抬头看着男主人公在她为了照顾自己的丈夫租的房子里,对着因为她的离去,人去楼空的公寓怅然若失的样子。 这时,天空飘下雪花。 穿着黑色风衣的孙艺珍,眼含热泪,却又释然的微笑。 美得让人心碎。 影片结束,骆钧仁按下出仓键,对看的热泪盈眶的季郁问道:“电影好看吗?” 季郁从沙发上转过身,小鸡琢米似的点头。 骆钧仁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说道:“都快十一点半了,要是在医院,你这个时间已经睡着了。回去睡吧。” 说完,骆钧仁起身欲回到房间。 季郁拿过拐杖,没有立稳,一个不小心,重新跌坐回沙发里。 骆钧仁心惊肉跳的折了回来,将她抱回到她房间的床上,又将拐杖杵在她的床头。然后在她床边的位置坐下,将她的小腿握在手里查看,原来她是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站立太久,从而导致的下肢有些浮肿。 骆钧仁带着指责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今天白天你在医院的时候,到底站了多久?就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吗?” 季郁有些羞涩的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小腿,说道:“我没事的。你快回去睡吧。我空一夜就没事了。” 骆钧仁没有理会她的推脱,强制性的拉过她的小腿,替她按-摩,消肿。 季郁抱着枕头,依然沉浸在刚刚观看的电影情节里面,拔不出来。自言自语道:“电影倒是好电影。不过却把我心目中很喜欢的女演员给毁掉了。” 骆钧仁说道:“那你看过她演的东野圭吾的小说改变的电影——《白夜行》吗?那里面的情爱场面更加的大胆。其实孙艺珍只不过是刚开始演戏的时候,演过一些清纯到不行的角色,就把你迷的,让你对她崇拜的不得了。可是她没过多久就转型了。摩羯座的事业心是不可估量的。” 季郁还是不甘心的说道:“可是我在看这部电影以前真的好喜欢她呢。她所饰演的角色,那种清纯,自然不造作。还有对于爱情的隐忍。都是我认为的最完美的女人的样子。” 骆钧仁抬头看她,带着醋意说道:“对于爱情怎么隐忍?就像你似的,只要林幼一一去敲门,范云想就把你塞进浴室里面。这就叫做‘对于爱情的隐忍’吗?你少自以为是了好不好?你以为你爱范云想爱到死去活来的,为了他做出各做退让和牺牲,你的爱情就是最了不起?最伟大的吗?我告诉你,你这是蠢!是自讨苦吃!到头来,你不过只是感动了你自己而已。” 说完,把她的腿甩到一旁,从床上起身,欲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季郁呆坐在床上,眼中溢满着泪水,缓缓地说道:“可是又有谁的爱情,不是仅仅在感动自己而已?” 骆钧仁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看她,语气阴冷的说道:“爱情算个屁!” 然后又要迈开步子向前走。 季郁开口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带着怒气的离开我?” 骆钧仁的脊背一僵,意识到自己对于季郁的无名火气,真实的名字是叫做“妒忌‘。 骆钧仁走回自己的房间,不理会季郁,将房门重重的摔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骆钧仁置气的摔门回自己房间以后,耳畔一直回响着季郁在自己大力的摔上房门,之前的那句话: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带着怒气的离开我?” 他有些后悔自己快了一秒钟摔上房门,把季郁和他隔离在了两个世界。一个是带着愤怒,来掩饰嫉妒的地狱里面,一个是充满费解,怅然失落的地狱里面。 他同样有些埋怨季郁晚了一秒钟,说出这句话。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永远像是隔阂着不可调节的时差——他明明先遇见的季郁,却比范云想迟了一些爱上她。她明明心里紧张他的情绪,紧张的不行,可是却永远在他恼怒的想要放弃的时候,才表现出一点的的在意来。 他烦躁的想要驱除走这种想法。即使他刚刚慢了一秒钟,留了下来,二人又能如何呢?他希冀发生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她的告白,根本不是出于对于他内心真实感情的理解,她甚至不是想要挽留他。她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平白无故的打断二人之间和平相处的关系罢了。 可是他想要的,决不是和她能够道貌岸然的“和平相处”而已。 他遇到她,才发现自己原本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到如今也只能变成难言诡辩了。他根本无法将自己内心对于她的那种爱与憎表达出来。他又不能强迫她,更无法逼迫自己心甘情愿的放手。所以,即使他今晚在她的房间里,留了下来,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不过就是季郁认为他孩子气,自以为体谅他,自以为是的把他哄好,能够让二人回复到之前,相安无事的和平相处的状态罢了。可是她根本就不体谅他。她根本就不懂他的心意。 骆钧仁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了。他给她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凭什么就她就可以扰的自己心烦意乱,心猿意马的?而她就可以坦荡从容,让他因为另一个男人带给她的伤痛而守护她,陪伴她? 算了,就当作是自己对于她的惩罚吧。今夜就这样吧。 骆钧仁这样想着,躺到床上,准备入睡。 他又想到,从头到尾,其实都是自己挑起的事端,自己事先提起的范云想。季郁在自己的面前,根本就是对于范云想闭口不提的。哪怕她一个人心心念念的想着他,惦记着他。任凭着他在她的脑海里,心里,飘飘荡荡,悠悠然的缠扰着她日日夜夜。可是她就是有这样的矜持。或许就是她对于在影片里面,孙艺珍所扮演的女主人公的那种评价——隐忍而克制的爱恋。 如今想来,输的人是他骆钧仁自己,自讨苦吃的人是他自己,引起事端,制造冲突的人,也是他自己。 暗恋,单恋,就好比一场戏,一场内心无比波涛汹涌,表面上还是得表现的风平浪静的,一场难为演员,苦了编剧,迷惑了对手的糟糕剧集。一不小心,就会把深情的爱恋,演绎成无端的憎恨。把美好的感伤,演绎成全然相反的情绪。让对手无从招架,走成一局,无论如何寻求突破口,都已经满目疮痍,再也放不下一枚黑子,再也走不下去一步,再也无法收复对手的烂棋。 说到底,爱上她是他自寻死路,却反倒因为自己偏执的无从选择,从而辜负了她付出的友情与真心。 骆钧仁闭上眼睛,颓然的喃喃自语道:“季郁,你说我们俩,到底是谁负了谁?” 骆钧仁慢慢的消了怒气。因为他已经清楚了,自己其实不过是源于没有得到她的心所引发的怨气罢了。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她的那颗心已经送给范云想了吗?自己不是只要占有着她的人,就感到心满意足了吗?或许是不该再有过多的奢望了吧!再向前走一步,就会演化成为“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再说,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季郁自我疗愈,想要试着忘记范云想的时候偏偏刻意提起他,刺激她。 今天又在医院里,为了试探她,考验她,还是把不知情的她和范云想,一起关在了病房里,最后害得她狼狈不堪的跌倒不说,还害得她丢盔弃甲的,被摘掉了她苦心经营的面具——让范云想拆穿她,她不是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反而正是因为忘不了他,无法再面对让自己对于范云想难以招架,不能自拔的感情,从而制造出的,体贴而神情的假象。 骆钧仁已经为了自己的心魔,折磨了三个人,报复了两个人。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指责两人仓惶无助的爱情? 毕竟啊,季郁还是经得起他的考验的。 是他骆钧仁丢下了她,想要看看她到底等不等得起自己。 她还是带着她千疮百孔的无望的爱情,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钻进了自己所设计的牢房。 罪大恶极的是骆钧仁自己。 无论是范云想,还是季郁,他们对于他的阴谋并无察觉。对于他的良苦用心,没有丝毫的城府和戒备。还是堂而皇之的对自己给予莫大的信任和友谊。 他就好像是一个捉弄了在他跌倒的时候,一个对他伸出援手,一个递给他糖果的任性的,顽劣的孩童。 将两个善良,无城府,对于自己投桃报李,辅以好心的一对孱弱,本来需要他来保护的金童玉女,携着他们善意的手,将二人摔进泥塘里。 他于心有愧吗?他感到歉疚吗? 并不是。 他艳羡二人之间,无比清澈的爱情。更觊觎二人单纯,晶莹剔透的灵魂。 而自己天生冰冷,用任性掩盖失落,用暴怒吸引眼球。就好似一个浮夸的恶魔。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两个天使,或是精灵一样的二人,则更加反衬了自己的落魄与潦倒,阴暗与晦涩。 他又无法将二人从自己的身边驱逐,或者说,是他不想将二人驱逐。 自己是一个魔鬼,是一个幽灵。 可是让他相信爱情,让他爱上季郁的,却不是自己的心。而是季郁对于范云想,二人之间的那种,如同古老誓言般,恒古不变的坚守。 或者说,正是因为季郁对于范云想矢志不渝的爱,才让他相信了爱情。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人的心,一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他的脑里很乱,心里也很乱。就因为季郁的那一句话,扰得他不得安宁。 骆钧仁又喃喃自语道:“季郁,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或者说,到底我是囚禁你的魔鬼,还是你是囚禁我的心魔?” “你对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带着怒气的离开我?’可是我又该怎么做?我根本就不想离开你,我留恋你的香气,你的恬静,你的清心寡欲,你的一切。可是如果我不带着怒气离开你,我又怎么忍心离开你?我又怎么能够说服自己离得开你?你不是...最会体谅人的吗?你就接着...不要改变,永远也不要改变,像是永远爱着范云想那样的,也永远体谅我,好吗?” 骆钧仁感到自己心力交瘁。他好似跑了一场十公里的马拉松那样的疲惫。他好似上了一百个女人那样的筋疲力竭。他好似一口气读完了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那般的疲顿。 他在谴责与忏悔之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耳畔仿佛还在飘然回荡着季郁的那句话: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带着怒气的离开我?” 为什么这句话不能缩略成为——“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会比较容易做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范云想从医院怅然若失的回到自己家。 他已经证实了,季郁只是假装将他遗忘,她其实并没有失去对于自己的记忆和爱意。 可是他却没有因此而感到丝毫释然的感觉,反而觉得内心更加的沉重,拖沓。——她没有真的忘记他,却从心理上想要将他抹去。她还爱着他,可是她希望自己能够不再爱他。 范云想此时此刻的内心,无比的酸涩,痛苦。可是他想,季郁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呢?各中心酸,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解读。他如今这般的揣测,从而感受到的压抑,辛苦,不过是季郁心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他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内心动荡不安,难以抚平。 他爱她,她也爱他。只是其中经历了太多冗长,晦涩的阴暗。看到了彼此最软弱,又最鄙隶的一面。都是那样的卑微,被动。都是被身边的其他人和繁琐的情节牵着鼻子走。无比艰难的,珍惜,保守着对方的心。却又在最糟糕的境遇时,被他人拖走,没能够留守在彼此的身边,相偎相依。 二人都是婉转,迂回,简单的人。同时又都是怀抱着浪漫的悲观主义者。 二人的心境,性格,秉性,都是那样的同步,相似。 范云想最恨自己的,就是明明都已见证了林幼一对于季郁的所作所为,却依然因为自己的无可奈何,而对她所受到的伤害和打击,和不公正的待遇,表现的无动于衷。 就像是苏桐所说的那样——二人的境况很是艰难。季郁明明已经很脆弱了,可是范云想却表现的比她还要脆弱。 范云想是绝对不希望,季郁参与到他与林幼一的过去那些事情的。 他更加的不希望,林幼一把范云想自己对于她的忘情,从而引发的悲愤,被林幼一转嫁到对于季郁的难为,和仇视上。 对于过去,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不是范云想,而是林幼一。 可是青春期那些潮湿,阴冷,隐晦,沉滞的记忆角落里,却难免会被离开又回来的人,牵动着细腻,脆弱的神经。 只要林幼一站在那个阳光透不进去的小黑屋里面,轻轻地叹一口气,那无比沉重的,被紧紧锁住的,不洁,凌乱的,充满回忆的箱子上面,就会被扬起尘埃灰烬。林幼一再一举手,一投足,就会将那些细小而紧密的黑色尘土抖落的漫天飘舞,零零散散的被人吸入鼻翼里面,口腔里面,钻进耳朵里面,陷入眼睛里面,使人生病,令人感染,让人身患绝症,出现死亡般,眩晕,恐怖的幻觉。 范云想因为自己是先放手的,先忘记过去的那个人,所以对林幼一感到很抱歉,他觉得歉疚,所以才处处的迁就她,体谅她,纵容她。希望她能够有一天幡然醒悟,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体恤自己的两难处境。 可是,最最体谅他的人,竟是被他冷落到一旁的季郁。事先放开他,给他自由,不想让他辛苦的,也是季郁。 就像是季郁曾经所说过的那样——她一点都不想为难自己所爱的人。 可是又教他该如何放开季郁的手? 他心知肚明,季郁为了两人的感情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爱他的,除了自己,她不会再爱上别人。 她的爱,就像是她还给他的那个,范云想家的家门钥匙,还有那枚戴在手指上的戒指一样。 她悄悄的潜入房间,将钥匙和戒指放在他浴室的浴缸之中,然后再不动声色的离去,等待他何时会发现,会接受,她已经在心里面对他做了最温情,最礼貌的告别。 不告别,就是最好的告别。 不告而别,就是最温柔的告别。 然而,戒指上还残存着她手指上的那种清新洁净的,香皂的气味。 后来也知道,她又私自配备了一把他家门的钥匙,用一根不起眼的细线,小心翼翼的拴在她的脖子上,藏进自己衣领内的胸口旁。 她怎么会那么傻?那么绝情,又那么长情? 她放不下二人之间的感情,就一定要逼迫他先放下,先离开吗? 范云想以前每天晚上,从”遗忘时光“小酒馆,送季郁回家的时候。季郁都要让范云想先走,她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肯上楼回家。 她说,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转身背对着他,先行离开的背影。那样,让她感觉会对范云想很残忍。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想来做这个“残忍”的人,就一定要我来做这个“残忍”的人? 还有季郁,无论是失忆的时候,还是清醒过来,恢复记忆以后。逃避他的唯一方法,就是躲进卫生间。 这让他无比的恨自己,当初林幼一来他家里面找他的时候,他让季郁拿着她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提着原本放在门前的湿答答的鞋子,躲进卫生间里,等着他和林幼一离去以后,再让她出来,自己离开。 他现如今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无比的可耻和可笑。 毕竟,当时和他交往的人是季郁啊,他爱的人也是季郁。可是为什么却要让彼此的相处,感觉像是偷情一样的呢?她又有什么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呢? 自己的软弱给她造成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为了阻止林幼一拉开浴室的门,他和林幼一,就在浴室门口接吻的时候,被林幼一拉开一道门缝里面的,季郁那种绝望的眼神。尽管她只看了一眼,就仓皇失措的转过头去,避讳的,小心的将身体贴在浴室冰冷的墙壁上,好像想要做一个隐形的人的那种悲悯。那种手足无措,内心砰然坍塌,颓恒败瓦的神情,也被范云想给捕捉到了。可是,自己竟然在该做修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修补。还打着爱她的名义离开她,伤害她。打着保护她的名义,和另外一个女人亲-热,被另外一个女人,从她的身边将他带走。 他在她心灵上遗留下来的创伤,要比她为骆钧仁挡的那一颗子弹,所留在她身体上的创伤,还要深重。 如果说,躲在卫生间里的季郁,是让自己隔绝与外面硝烟迷乱的爱情战场,让自己逃脱,让自己感到安全的同时,也让自己感到卑微,轻薄,低贱的话。 那么,把二人的定情信物,放在浴缸里,则是败露了她内心的依依不舍,情深款款的惜别的留恋。 林幼一来范云想家里找他的同一天。 摆脱了自己心理的枷锁,放下了戒备,同时也摒弃了自己最重视的道德的观念和世俗的眼光的季郁,和范云想来到他的家里。 范云想替她吹头发,季郁替他洗头发。 范云想在卫生间里吻她,想要她。 将她抱进浴缸里,却因为季郁的一行眼泪,范云想不忍心,二人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范云想还记得,他问季郁,是因为想到了他曾和林幼一一起,这样做了,而落泪吗? 季郁回答,是为了心疼他所被用谎言夺走的,最重要的第一次而落泪。 范云想理解了,是自己小看,甚至是度忌了季郁。她宁可用自己的身体,想帮他忘记不好的记忆。想用自己的第一次,去弥补,偿还,他被林幼一所剥夺的第一次。 如今想起来这些,范云想的心里面还是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大块石头那样的,让他绝望的喘不上来气。 他承诺季郁,要把她的第一次,留在二人的新婚之夜。 季郁说,她只想牵着他的手到天亮,她没有狂妄的奢求他的天长地久,她没有那么贪心的奢望。 范云想曾说,他最喜欢季郁的一点,就是她一点也不贪心,很容易满足。 可现如今,不贪心的季郁,竟连二人的感情也一点也不贪恋了吗? 范云想觉得,自己和季郁,就好比是被上帝遗落在人间的两个天使。在遇到彼此之前,各自怀抱着美好的善意,跌跌撞撞的,上下求索的,笨拙的生活着。觉得孤寂,甚至有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轻易的付出真心,投掷感情,却总是受到欺瞒和伤害。处处碰壁,被折去了羽翼,敏感而多情,却如履薄冰。 在遇到彼此之后,情感上才算是真正的有了寄托,就像是季郁说所的那样——”心灵上的契合“。心的贴合与共鸣。心灵上的相守,陪伴。 直到林幼一回来,把他从天使贬成了凡人。就留下季郁一个沦落人间的天使,只身孤惘的守候。 自己是失去了靠近她的资格了吗?自己是将她遗落了吗?是自己辜负了她吗? 既然她如今不愿再去面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愿再去回想起血迹斑斑的往事。自己还应该再强求她吗? 范云想这样问自己。 如果她不爱自己了,或是自己不爱她了。他倒是可以轻松一些,选择放手。可是二人早已以心相许了。 就好比,季郁是一根红绳,他也是一根红绳。 二人起先只是单纯的有了一个交集,却因为气息相投,相互吸引,先是系了一扣底线。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相互缠绕,盘根错节,现如今,已经系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中国结。 如果感情就如同一根绵延的细线的话,那么,范云想和季郁的感情就好比是一个被细线编织而成的中国结。本准备长相厮守。到如今,遇到了林幼一那根璀璨夺目,昂贵珍稀的金丝线的装点,却也是,想要解也解不开了。 三人早已打了一个死结。 范云想和季郁一样。二人都是在心中偷偷的对于婚姻做过设想的人,可是却又绝口不提。有些时候,当别人问起这方面的事情,只是异口同声的说,不认为婚姻的那一纸证书,就可以维护爱情。如果爱情消散了,还要那一纸证书有什么用? 可是范云想现如今真的想用婚姻这个笼子套住季郁,不想再看她,在外面莽莽撞撞的碰壁,庸庸碌碌的奔波,不想再让她逃离自己的身边,在这个寡情薄义的世界里面,一个人飘飘荡荡的继续游离下去。 范云想是一个害怕承诺的人。因为他很注重承诺,怕自己许下承诺以后,自己会做不到,让自己失望。 但是他和季郁相处的时候,却被她感动的,随口许下了无数的承诺。每一个在当时许诺的时候,都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可是在后来遇到的种种干涉和障碍的时候,却一个也没能够实现,一个也没能够做到。 他想,如果季郁不能够再次接受自己的爱意。他现如今只希望她能够不再躲避自己,希望她不要一看到自己的时候,就总是泪眼婆娑,却又背过身去,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哀伤。 他想,只有季郁能够恢复往日的活力,他是甘心情愿不再做她的爱人,范云想。而是作为她的朋友,范云想,或者只是作为她的故人,范云想的。 他知道,她总是会对自己心软的。她总是会对自己回心转意的。 毕竟,她那么爱他。 所以,仅仅是牺牲一个”爱人“的头衔,就可以换得,重新敲开她的心门的入场券,他也是可以忍痛割爱,忍辱负重的做到的。 范云想想到: 小郁,我不想要你把我忘记。哪怕那样会驱散你内心的伤痛。我也不想忘记你,按照你的意愿,做一个“残忍”的人。过去有很多事情,无从去抹擦,修补。可是,如果我们能够有机会重新认识的话,我会尽量让这段关系更加的澄澈一些,让你更加的轻松一些。 我想要和你一起听音乐,一起走在小巷子里,一起说一些幼稚的如同童话里的誓言,和你一起分享一份冰淇淋,一起静默的坐在一起,即使一语不言,也不会感到尴尬,反而会因为彼此残存在对方身上的气息,而感到舒适,安心。 如果我愿意再退一步呢?如果我愿意为了你,再退一步,做回你的朋友呢?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躲着我,一个人流泪?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重新站在你的身边?让我能够重新牵起你的手? 我是真的不能就这样放手啊。因为我知道,没有我,你是不会真正的释然,真正的快乐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骆钧仁带着无名邪火,摔门而去以后。 季郁呆呆的一个人坐在床上想了很久。 永远都是这样,只要是她刚刚觉得,自己的心和别人靠近了一些,马上就会因为那人情绪顽疾上的突变,让她察觉到,原来一切不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人和人之间隔着嫌隙,哪怕前一秒钟还是惺惺相惜的,后一秒钟就有可能突然发生变动,动失人心。 骆钧仁对于自己而言,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他像是兄长,像是父亲。骆钧仁的果敢无畏,他的桀骜不驯,他的深谋远虑,像是与她的怯懦,她的闭塞,她的蒙昧所形成的一个截然相反的互补。 如果将季郁比做是磁铁的南极,骆钧仁则是磁铁的北极。 南极和北极都冷得要命。一个位于地球的最南端,一个位于地球的最北端。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可是放在磁铁上面,这两个磁极则是有引力的。正因为彼此的千差万别,所以才会相互欣赏,取长补短。 就好比智力和体力上,是两个完美的互补一样。 骆钧仁和季郁,也是这样一种,完美的互补。 一个表面上温和,柔弱。笑起来阳光灿烂。内心实则隐忍克制。不动声色。 一个表面上冷若冰霜。总是挂着一副轻佻,讽刺的神色。内心实则热情似火。喜怒无常。 二人从刚一开始的排斥,到后来愈来愈慢慢靠近。就好像是两个磁极,负负得正。两个冰冷苍凉的心,或许可能还会摩擦出好看的花火。 在她和范云想的爱情,遭到林幼一的阻挠,幻化成泡沫般的幻影以后,她总觉得,给自己力量支撑下去的,是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坚韧,强大的,带给自己安全感的,永远给予自己力量的骆钧仁。 她总是觉得,在爱情消散了,破灭了,灰飞烟灭了以后,她应该还能够在生活中体会的到一些残存的,如同斑驳星光般,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看似似有还无,实则真实存在的,含情脉脉,让人动容的温情。 可能这个“温情”,不过是自己对于爱情幻想出来的一个种子,用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就如同海市蜃楼,镜花水月,虚无缥缈,却的的确确能够抚慰人心。 给她带来些许安慰的是骆钧仁,亲手摧毁这一切的,也是骆钧仁。 季郁觉得骆钧仁就好像是神话故事中的希绪弗斯——聪明而奸诈。 可是和他相处下来,她竟觉得自己像是希绪弗斯。而骆钧仁则像是那颗滚动的顽石。 在神话故事里,希绪弗斯必须把一个巨大的圆石推到山顶去,而每当石头即将到达山顶时,巨石就会自动滚落下来,坠而复推,推而复坠,永无尽期。 季郁觉得,骆钧仁就是惩罚自己,永无休止的作为他的劳役的那个人。 可是她竟然恨不起来他。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她真的身陷险境的时候,还能够帮她拨云见日,代替范云想,出现在她的身边的那个人。 他这一点的好,就足以抵消他全部的不好了。 季郁认为,只要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其他的,他怎么对待她,都是她应该承受的。因为没有人会毫无根据,没有缘由的就会对别人好。 她的亲生父母都可以将她轻易的抛弃,她还奢望谁会爱惜自己呢? 季郁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悲惨世界》里,那个没有冉阿让解救的珂赛特。 范云想就像是多情的马吕斯。 骆钧仁或许是将她解救的冉阿让,又或许是偏执,黑暗,迫-害她的沙威警官的合成体。 季郁之所以会对骆钧仁说那句话,那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带着怒气的离开我?” 是因为,她在经历了林幼一和夏若所带给她的,这么多的苦难,这么多的生与死的考验以后。她看到了生命的真相——生命是那样的脆弱易逝。哪怕你对这个世界投以善意,你也未必能够感化它,它也未必会对你流露出丝毫的怜悯之心。 季郁真的担心自己哪一天,幸运之神,或者说是侥幸之神,不再眷顾她,而是死神再次降临到她的头上,她怕那一天来临的时候,骆钧仁依然会是带着怒气,将她一人丢下。 她怕自己死了,却还是在心心念念的记挂着骆钧仁有没有消了对于自己的怒气。 她也怕自己死后,骆钧仁会因为在自己临死之前,还是带着怒气离开自己的,而感到自责。 她总是觉得,如果自己哪一天,要是真的死了的话,以骆钧仁的脾气,他一定会将自己从坟地里面挖出来,再对自己严刑拷问,厉声斥责,说自己没出息,不争气,让她连在面临死亡那么神圣,那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也会死不安宁,死不瞑目的。 她也为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而觉得真的很可笑。 或许自己对于骆钧仁而言,根本就没有他对于自己而言那么重要。或者更甚,自己对于骆钧仁而言,根本就是无足轻重,所以他才会那么轻视自己,动不动的就烦躁的对自己大动肝火,恶语相向,甚至拳脚相向。 可是她真的很怕,眼看着别人离开自己的时候的背影,的那种感觉。 就像是范云想,他留给自己的,永远是一个充满疲惫,而落寞的身影。 教她不敢再去上前打扰他,怕会让他更加疲累。 可是每一次骆钧仁带着讽刺,又提到范云想的时候,季郁的整颗心都会像是,把自己的心放进绞肉馅的绞肉机里面那样,绞痛的那么疼。 当骆钧仁每一次讥讽,蔑视她对于范云想的爱,然后再带着恼怒,转身离去的时候。 留下她一个人,她就会更加的想念那个无比温柔,温良如玉的范云想。 想他想的心碎,想他想的无法呼吸,想他想的眼睛酸酸胀胀的,却强忍着不能流下眼泪。 因为只要任凭自己,流下眼泪,她就会更加的想他。 就会想他想到想要不顾一切的夺门而出,去奔向他的家。 那个他曾经为了林幼一的来访,将她关在浴室里面,那个他曾在浴室里面吻她,要她,那个他把她驱逐出来的,范云想的家。她的爱人家。 她无助的爱着他,无能为力的爱着他。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死在他的怀里。 每天晚上她做梦,梦到林幼一举着枪,对着自己。她都希望闹铃不要将她唤醒。她想要看到,林幼一开枪的时候,范云想会不会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她希望能够在梦里面,看见自己能够死在范云想的怀里的画面。 如果她看到了,将那个断断续续的梦做下去,她一定是会笑着醒来的。一定不会同于现在,每天早上带着遗憾,吓得一身冷汗,挂着满脸泪痕的醒过来。 今天在医院里,看到范云想出现在她的病房门口的时候。 她的一颗心是喜悦而激动的,狂躁的跳动着的。 她好想跑向他,拥抱他,看着他的眼睛,轻抚上他轮廓清晰的脸,告诉他,自己是有多么的想他。 告诉他,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当那个人离开你的身边一分钟的时候,就好像是,时间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你等了你的爱人一个世纪的那种感觉。 可是当那个人离开你的身边一天,两天,时间却反而好像是刚刚过了一分钟一样。因为当他离开你以后,你的整个生活就已经跟着他,被他带走。你的一切都已经抽离了你的身体。你的思想,你的意识,你的灵魂,你的呼吸,你的生物钟。 可是她不敢跑向他,不敢拥抱他,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触摸他的面庞,更不敢告诉他,她究竟是有多么的想他。 因为她觉得,范云想现如今只会在她出现危险以后,或是在她转身离开,要和他诀别的时刻,他才会对于自己表现出一点点的在意来。 他才会离开林幼一的身边,牵住自己的手。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内心好疯狂。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她期待,甚至是盼望,林幼一再不择手段的用尽一切方法折磨她,想方设法的给她带去伤害。精神上的,肉-体上的。 因为她觉得,现如今只有那样,范云想才会不顾一切的将自己带走,让自己短暂的停留在他的身边。他才会下定决心,施舍,怜悯的陪一陪自己。 她是说过——她一点也不想要为难她爱的人。 可是她如今只能够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驱除内心对于范云想的想念,去缓解自己内心的疼痛。 季郁觉得骆钧仁说她,说的真是对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贱?那么没有出息? 想念可以将一个人吞噬。让她忘记时间,忘记一切。 呆坐在床上的季郁,偷偷的从,在医院的时候,范云想因为她拄着拐杖不方便,想要帮她整理,而她没有同意。她自己整理好的,那个带回来的那个整理包里面,掏出来一小瓶的安眠药。 那是她背着骆钧仁,自己找医生开来的药。 她是真的睡不着,可是她又真的好想要睡着。 因为只有睡着以后,才能够抵达那个梦中,回到那个林幼一举着手枪对着自己的梦中。她才能够有机会看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死在范云想的怀里。 季郁徐缓,从容的拧开药瓶,从瓶身里面,倒出两粒圆滑的小药丸出来,放在自己的掌心,然后再将白色的小药丸送入口中,咽了下去。 又将瓶口拧好,放进自己床头柜,最底下的那个抽屉里面。 向后仰,躺在床上。 由于受伤的腿不方便。 她的双脚还搭在床边外,头没有顺利的枕在枕头上。 她伸手将枕头向下移动到了自己的脑后,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面默默地数着: 范云想...范云想...范云想......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季郁看到自己,穿着范云想宽大的白衬衫,站在范云想家的浴室里面,一脸幸福的微笑,拿着毛巾擦拭刚刚帮他洗完头的范云想的头发。 范云想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柔情似水,满溢着对于她的怜爱。 范云想双手扶上她的腰肢,轻柔的亲吻她的唇。 季郁闭上眼睛,睫毛扫过他的眼帘,她呆呆的愣在原地,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他的嘴唇是那样的柔软,湿润。 他很体谅季郁,吻的很克制。 范云想慢慢地抱起季郁,将她轻柔的放进浴缸里。像是那天一样,范云想双手支撑着浴缸边缘,不将自己全部的重量压覆在她的身上,俯身在她的身体上侧。 季郁没有流泪,范云想侧身,也躺进浴缸里,躺在季郁的身边。 他的手捧住她的脸颊,慢慢的加深这个吻。 二人的呼吸频率逐渐达到一致。 季郁笨拙的回应他的吻。 突然,浴帘被拉开。 二人被声音惊扰,停止手上的动作。 只见,林幼一手中拿着枪,用枪指着季郁。 季郁微笑着,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枪响。 季郁皱了皱眉头,自己怎么还活着?没有疼痛,也没有流血。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范云想了无生气的倒在自己的身边,躺在浴缸里,心口溢出鲜红的血液,眼睛沉重的闭上...... “啊——” 房间里传来惊叫声。 睡梦中的骆钧仁被扰醒,睁开了眼睛。 “噗通——“ 又是一声惨重的物体坠落在地面上的碰击的声音。 骆钧仁刚刚还在懵懵懂懂的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浑身血液涌上大脑,清醒了过来。 口中低声呢喃道:”季郁!“ 他匆忙起身下地,连拖鞋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赶去季郁的房间。 他推开房门,看到季郁满脸泪痕的,从床上摔倒在地板上。她拖着一条骨折的右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骆钧仁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季郁推他,反抗他,不顾他的阻拦,还要试图下地。 骆钧仁双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对她吼道:”季郁!你给我冷静一点!告诉我,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季郁推开他,又从床上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从地板上向房门门口的方向爬去,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口中含混不清的念道:”云想哥...云想...他为了我被林幼一开枪打死了...我要去找他...我要...我不要他代替我死...云想哥...“ 骆钧仁拉着她的胳膊,将她重重的摔在床板下,然后蹲在她的面前,给了她一巴掌,用身体拦截住企图奔去大门的她,说道:”季郁,那只是一个梦!云想不会死!你也不会死!你给我清醒过来!“ 季郁拉着他的袖子,哭着恳求道:”求你带我去找云想哥好不好?求你了,钧仁,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我现在是一定要看到他平安无事才会安心...我一定要知道他没事...求你了...“ 骆钧仁将她抱在怀里,说道:”你不要哭了,等你安静下来,我给范云想打给电话,让你听到他的声音,让你知道他不会有事。行吗?“ 季郁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然后咬住自己的胳膊,让自己不再发出抽泣的声音。 骆钧仁拉着她的胳膊,将她的胳膊死死的攥在自己的手里,对她吼道:”你这又是要做什么?你是不把自己折腾到遍体鳞伤,你就不会消停下来,是吗?“ 季郁试图忍住失控的眼泪,语气软弱的说道:”钧仁,你去帮我拿一条毛巾行吗?抹布也可以。求你帮帮我好吗?“ 骆钧仁看着她,沉稳的问道:”你要毛巾干什么?“ 季郁因为哭泣,浑身轻微颤抖的回答道:”我从前哭的时候,我的养父就会丢给我一条抹布,让我咬住,不要发出声音。不然的话就踢打我...钧仁,你给我拿一条抹布行吗?只要给我一条抹布,我是很快就会制止住哭泣的。“ 骆钧仁将自己的袖口撸到了胳膊上去,递向季郁,对她吼道:”你要咬是吗?你咬我的好了!季郁,你能不能不要再让那些该死的人和事折磨你?你能不能不要让我后悔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季郁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将自己的头,一下下的向后撞在床板上,痛苦的呻-吟道:”走开好不好?你们都走开好不好?不要再来缠着我好不好?“ 骆钧仁大力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她,说道:”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再来缠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没事的,不要怕。“ 季郁伏在他的怀里大哭,拉着他的手臂,乞求道:”钧仁,我们俩个,我们俩个人,永远都要保护云想哥,永远都不要让他死,好吗?“ 骆钧仁将一只手抵在她后脖颈处,另一只放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着,回答道:”好。就算是要用我的命,换范云想的命,我也会去换。我不会让他死的。“ 季郁停止了抽泣,从他的怀里怔住,让后抽离开他的身体,抬起头,看向骆钧仁的眼睛,说道:”你也...不要死...好吗?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要死,好吗?你这么勇敢,可不可以替我活下去?“ 骆钧仁又将她拥入怀抱,像是哄孩子一样的,点头附和道:“好好好,我们三个,谁都不会死。我会保护你们的。” 季郁躺在他的怀里,感觉他的怀抱就像是一座山一样,而他就是自己的靠山。有他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什么都不怕了,甚至连死亡也不怕。 季郁慢慢的安静下来,骆钧仁上衣的白t恤被季郁的眼泪沾湿了一半,微微透着他腹部健硕的肌肉。 骆钧仁将她抱上-床去,坐在床边看着她,说道:“再睡一会儿吧。” 季郁摇着头,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说过要帮我给云想哥打电话,让我听到他的声音的。” 骆钧仁无奈,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拔掉手机充电器,拿着手机,来到季郁的房间。 他将手机放在季郁的眼前,用手指,指了指屏幕上的显示时间,说道:“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三分!除了约炮,和心脏病发的求救,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谁还会这个时间给别人打电话的?” 季郁的眼中很快又溢满了泪水。 骆钧仁没办法,用鼻子吁出了一口气,将电话拨给了范云想,按下了免提键。 范云想在睡梦中被手机铃声给扰醒,他闭着眼睛,摸到了放在床边,床头柜上的电话,按下接听键。 范云想声音柔软,干净:”喂?请问哪位?“ 骆钧仁睨了一眼坐在床上,用手掩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的季郁。说道:”喂?云想,我是骆钧仁。“ 范云想睁开眼睛,从床上慢慢的坐了起来,将后背靠在床头上,说道:”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吗?是...小郁怎么了吗?“ 骆钧仁看到季郁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他从床头的纸抽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季郁,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拖欠我的七首曲子,什么时候能交上来?“ 范云想诧异道:”这么晚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件事吗?真的不是小郁...“ 骆钧仁看着神情紧张的季郁,翻了一个白眼,打断范云想,说道:”这件事怎么了?这件事也是很重要的,好吗?“ 范云想用手背,遮掩到嘴边,打了一个哈欠,语气依然平和,声音温柔的回答道:”对不起啊,钧仁。你也知道,自从小郁出了车祸,不理我了以后,我真的没有什么灵感,写不出令自己感到满意的作品来了。你能...再宽限我两天吗?“ 季郁听后,将头埋在枕头下面,嘤嘤的哭着。 骆钧仁只好回答道:”哦,我知道了。那你接着睡吧。“ 说完,便欲挂下电话。 范云想阻止道:”等一下!“ 骆钧仁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说道:”什么事,你说。“ 范云想问道:”小郁...她还好吗?“ 骆钧仁看了一眼躲在枕头下面,咬着被角,忍住哭泣声的季郁,回答道:”明天你自己问她吧。“ 然后毫不犹豫的就撂下了电话。 骆钧仁用手机指向季郁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叫我来做。“ 说完,便转身欲走回自己的房间。 季郁从枕头里面钻了出来,摸了一把眼泪,在他身后说道:”我爱你。“ 骆钧仁的身体僵在了门口,他皱着眉头,转过身来,抱起手臂,审视着打量着季郁,说道:”你有病吧。“ 季郁解释道:”我说的不是,我对于云想哥的那种感情...我是在想,每次你离开我的时候,都总是怒气冲冲的。可是,我怕像我这么倒霉,万一哪天天灾人祸会突然降临到我的身上...我不想自己死的时候,还在心里面猜测着,你到底有没有对我消气。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个笨办法出来...以后当你再怒气冲冲的离开我的时候,我就用这就‘我爱你’,代替‘再见’,这句话。这样的话,即使是我死了,我也想让你知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希望你也不要生我的气。“ 季郁小心翼翼的看向他,问道:”是会造成你的困扰的,是吧?“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 季郁马上道歉,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那我以后不说这句话就是了...那个,你千万别介意...“ 季郁用被蒙住自己的头,小声的喃喃自语道:”真是丢死人了......“ 骆钧仁玩味的笑了笑,走到她的床边坐下,拉开她裹住头的被子,说道:”以后我不会再带着怒气离开你了。你说那三个字可以,不过要真心实意的说,而不是为了哄我,讨好我说。我最厌恶轻佻的说出那三个字的女人了,你知道吗?“ 季郁怯怯的说道:“对不起......我刚刚的样子...吓到你了吧?以后要是我再被梦魇住,或是在我的房间里面弄出什么动静,你可以不用管我的...自己真是没用,又给你添麻烦了。“ 骆钧仁捏住她的下巴,说道:”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喂,最近你总是睡不好,胃口也不好,你身体上没出什么毛病吧?“ 季郁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 骆钧仁拍了一下她的头,说道:“没事就好。你睡吧。” 说完,从床上站起身。 季郁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里的一个有一些坚硬,扎手的小东西放进他的手中,然后松开了他。 骆钧仁摊开手掌,看到里面躺在一颗折好的浅蓝色五角星。 他想起来,季郁曾经说过,如果他觉得有些抱歉,又不想要开口说“对不起”的话,就用纸折给她一颗星星就好了。 可是他根本不会折纸,再加上每一次二人之间有冲突,都是她先道歉,所以他一次也没有为她折过星星。 骆钧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要用纸星星道歉?” 季郁伸手欲夺回那颗星星,小声说道:“不要算了,还给我吧。” 骆钧仁将手抬了起来,抬到季郁根本够不到的高度。 季郁拉着他的袖口,试探的碰触。 骆钧仁玩笑的将她推倒在床上,转身跑出她的房间,替她关上房门,将她留在里面。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那颗纸星星拆开。 看到细长条的纸上面写着“谢谢你”三个字。 骆钧仁笑了笑,又想要按照折纸的纹路,再将它重新折好,却怎么也折不好了。 他拿过手机,上网搜索折纸星星的教程,看了很久,最后总算是将星星完璧归赵的折好,然后放进自己床头的抽屉里。 骆钧仁重新躺到床上,心里想到: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可以让你感谢的机会。 你知道在你无助的时候,你能够依赖我,让我心里感到有多得意吗? 原来你竟然会那样在意我是不是开心,是不是生气。 我是你临死的时候,会最担心的人吗? 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对我说“谢谢”,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 会不会到了最后,在我对你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你就不会再对我说“对不起”了? 会不会到了最后,在我对你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你就会用行动来对我表示你的感谢了? 天已经蒙蒙亮,骆钧仁的脸上挂着幸福的表情,安心入睡。 第一百六十八章 清晨,骆钧仁被闹钟扰醒。他有些疲惫的起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竟反常的没有见到平日里,这个时间,一定会早已起床,在厨房里,或是客厅里,忙忙碌碌的,季郁的身影。 骆钧仁心想:“也对,既然腿骨折了,就应该多多休息。” 他以为季郁会因为昨晚被噩梦惊醒后,又哭又闹的,筋疲力竭,应该还在睡觉。 推开门去,却看见她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在发呆。 骆钧仁在房门上敲了三下。 季郁眼神滞滞的,没有反应。 骆钧仁走了过去,将她手中的书给抽了出来,看了一眼书上的页码。然后用书拍打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喂,到底有没有在看书?看了这么久,却还只是第一页。“ 骆钧仁抱起手臂,带着拷问的神情,说道:”喂,老实说,你是不是昨晚被噩梦惊醒以后,就再也没睡?一直在这里,呆呆的坐到今天早上?“ 季郁晃回神儿来,看着他说道:”你已经起床了吗?现在几点了?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做早餐。你等我一下...“ 说着,便欲支起拐杖下床做饭。 骆钧仁拉住她,回答道:”现在已经七点半了。你快点起来洗漱吧。不用你做早餐,出去随便买点什么吃就好了。我怕你一个瘸子,我还使唤你做饭,你会给我投毒。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季郁只好起身,匆忙去卫生间洗漱。 骆钧仁回到房间换好衣服以后,看到季郁还站在盥洗盆前愣神,便开口提醒道:”快点,再不然会迟到了。“ 季郁这才开始动作。 骆钧仁看着她,无奈的走进卫生间,夺过她刚欲放进口中的牙刷,放在水龙头下面,用流水将上面的白色物体冲洗掉。 季郁一脸茫然的看向他,问道:”干嘛?“ 骆钧仁拿着牙刷背,敲了她一下头,说道:”你说干嘛?你是打算要用洗面奶刷牙,然后再用牙膏洗脸吗?“ 季郁看了一眼躺在盥洗盆旁边的洗面奶,原来自己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季郁拿回他手中的牙刷,掩饰自己的慌张,说了一句:”谢谢。“ 骆钧仁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吩咐道:”你今天别去排练室了。我帮你请假,你在家里休息吧。“ 说完,转身走出卫生间。 季郁对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道:”你可不可以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骆钧仁停下脚步,转过身,蹙眉看向季郁,问道:”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最近状态这么差?“ 季郁回避他的问题,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没事啊,只要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就没事。“ 骆钧仁打量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我等你,那你争取快点。“ 季郁匆匆的洗漱好后,二人走出家门。 骆钧仁站在小区门口,招手,想要打车。 季郁拦住他,说道:”坐公交车就好了,干嘛要浪费钱?“ 骆钧仁将她塞进出租车里。说道:“你一个瘸子,坐公交有人给你让座,那我怎么办?” 季郁看着他,说道:“我会给你让座的啊。” 骆钧仁笑道:“我一个七尺男儿,坐公交车还要抢一个瘸子的座位。我好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传出去会被人诟病的。” 在出租车快要驶达飞梦工作室的时候,骆钧仁突然说道:“没有车太不方便了,下班以后,你陪我去选车吧。” 季郁有些犹豫的看向他。 骆钧仁皱着眉头说道:“喂,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怎么?想抵赖啊?” 季郁无辜的问道:“是有发生过...这件事的吗?“ 骆钧仁在心里思量着——她先是惊梦,睡不好,然后又是神情恍惚,行动力慢,记忆力受影响...这些到底是什么的症状呢? 季郁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失神的骆钧仁,问道:“怎么这么看我?” 骆钧仁反问道:“想起来了吗?答应我的事。” 季郁看着他威胁的神情,便松口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到达目的地,二人下车,走进排练室。 部分演员已经抵达,范云想看着骆钧仁和季郁走了进来。 季郁同样也看到他。她回避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走到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去。 林幼一窥视着二人之间的举动。 骆钧仁走到桌子旁,翻看着剧本。然后侧过身,和范云想商榷音乐剧里面关于歌曲的相关事宜。 范云想用余光扫到,季郁一直带着忧心忡忡的眼神,定定的看向自己。 范云想也不免从工作中分心,看向她。 季郁对上他的眼神,便仓惶的避讳。低下头,拄着拐杖,起身走出排练厅。 范云想和骆钧仁都看着她。 范云想拍了拍骆钧仁的肩膀,示意他等一下再谈,然后跟随季郁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幼一刚欲追上二人,骆钧仁就拦截道:”林幼一,过来把你第四幕的台词再给我顺一遍。“ 林幼一在心里面恨死了骆钧仁。可是她一想到,只需要再等一下,就能够让季郁失去骆钧仁这把保护伞,便只好暂时装作服从他。 林幼一拿着台词本,走到骆钧仁的身边,和他对起词来。 季郁走出排练厅,范云想牵住她的手,开口说道:”我不勉强你能这么快接受我。让我作为你的朋友,陪在你的身边好吗?只要能够让我留在你身边,以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不介意。“ 季郁看着他,眼睛里充盈着泪水,说道:”答应我,你会没事。“ 范云想欣喜的笑了笑,问道:”小郁,你是重新接受我了吗?“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你先...答应我好吗?“ 范云想笑道:”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季郁说道:”我要让你,以我起誓。如果你让自己受伤,或是有事的话。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范云想的表情僵冷了下来,说道:”小郁,你干嘛这么诅咒你自己?“ 季郁躲开他的手,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哽咽道:”你到底答不答应我?“ 范云想皱起好看的眉头,回答道:”我不答应你。我怎么能够答应你,你用自己,起这么毒的誓呢?“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你不答应我。那我就用自己起一个更毒的誓。如果范云想有事的话,我,季郁,就会被万箭穿心,被乱刀砍死,上刀山,下火海,死了以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 范云想立刻阻止她,将她抱在怀里,妥协道:”好好好,不要再说了,我答应你第一个不就好了吗?求你别再这么说自己。“ 季郁从他的怀抱里面挣脱出来,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背过他去,抹了把眼泪,便转身回到工作室。 她本来想要走到骆钧仁那里,可是看到他正在和林幼一对台词。 骆钧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眶红红的,脸色苍白。 施再多脂粉的女人,也没有素颜,刚刚哭过的女人好看。 季郁对他略微点了一下头,便一个人走到角落。 范云想在她身后进来,神色有些复杂的向季郁的方向看去。 季郁故意低着头,装作翻看乐谱的样子,不去看他。 骆钧仁注视着这一切。 和林幼一对完台词,范云想走到骆钧仁的身边,带着担忧的神色问道:”小郁她...到底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骆钧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排练厅里的演员门说道:”都过排练时间了,我怎么看人都不齐呢?有谁没有来?“ 林幼一冷笑了一下,回答道:”夏若没有来。“ 骆钧仁一边对着乐队指挥着,让他们准备开始奏乐,一边说道:“不管她,开始排练。” 演员就位,乐队刚刚奏起前奏,汪莹就风风火火的走进排练室的大厅,走到骆钧仁的面前,抬起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季郁拄着拐杖,匆匆赶了过去,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骆钧仁的身前。 汪莹正在气头上,又随手给了季郁一记耳光,然后她一把拉过季郁的肩膀,将她甩开。 季郁连人,带着拐杖,统统的被摔在了地上。 范云想和苏桐去扶季郁起身。 季郁重新站起来,又赶去骆钧仁的身边,将他抵挡在自己的身后。 汪莹恼怒的说道:“季郁,如果你不是在和这个混蛋交往的话,这里就没有你的事!我奉劝你,也离这种人渣远一点!” 季郁的眼神带着敌意,语气冰冷的说道:“请你收回你刚刚的话。你没有权利这么说他。” 骆钧仁将季郁拉到自己的身后。 汪莹轻蔑的看了一眼季郁,冷笑道:“我没有权利?你知道是谁在幕后辛苦的支撑着整个音乐剧剧组的吗?你知道你的工资都是谁给你开的吗?” 汪莹将一个验孕棒,怒不可遏的丢到骆钧仁的身上,对他大吼道:“如果你不给我好好的解决这件事情,就请你考虑为你的剧组重新找投资人吧!我要撤资!” 说完,便转身离开。 骆钧仁看着掉在地板上的验孕棒,皱了皱眉头,低声呢喃道:“怎么可能?” 苏桐和范云想看到地板上的那个条状物品所吐露的信息,都大吃了一惊。 排练厅里的演员们,都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只有季郁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欲弯腰捡起来,一探究竟。 骆钧仁拉住她俯身的胳膊,低声嘱咐道:“别去碰!” 季郁带着不解的神情看着骆钧仁有些惆怅的眼睛。 林幼一走了过来,伸手捡起地上的验孕棒,讽刺般的笑了笑,一语道破一切玄机。 她说道:“恭喜你啊,骆钧仁。快要做爸爸了。” 季郁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看待着骆钧仁。 骆钧仁愤恨的瞪了一眼林幼一,眼神更加复杂的看向季郁。 季郁扶住他的胳膊,对他坚定的说道:“不要怕。你的孩子,一定会和你一样,这么勇敢,这么有担当的。骆钧仁,你绝对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骆钧仁继续看着季郁,皱了皱眉。 苏桐将演员们一一解散出排练厅。 林幼一微笑着,挽住范云想的胳膊,想要将他带走。 范云想将她的手臂从自己的身上推脱掉,问道:“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汪莹将验孕棒摔到骆钧仁的身上。验孕棒掉在了排练厅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弹声,紧接着又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声音是那样的虚渺,好似并不存在。可刺眼的验孕棒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躺在了地上,影映在所有人的眼前。 汪莹怨愤的说道:“骆钧仁,你要是不给我好好的解决这件事情,就请你考虑,再为你的音乐剧重新找投资人吧,我要撤资!”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开了排练厅。 留下茫然错愕的骆钧仁,目光怆然的看着地板上的那道刺眼的风景。身体僵硬,滞留在原地。 苏桐解散了剧组人员。 诺大的排练厅里,只剩下头脑中嗡嗡作响的骆钧仁。 站在他身边,给他支撑的季郁。 想要将范云想也一起带走的,辛灾乐祸,心存侥幸的林幼一。 与站在林幼一面前,质问她,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有提醒骆钧仁,而让汪莹直接杀到排练厅,给骆钧仁一个措手不及,让他难堪的范云想。 还有愤恨的瞪了林幼一一眼,从她的手中夺走验孕棒,将它丢进垃圾桶里的苏桐。 林幼一冷笑道:“哟,想不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这几个男男女女,不要脸的狐朋狗友,还能够放的下心中的芥蒂,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啊?” 林幼一看向范云想,趋奉的说道:“你搞搞清楚,让夏若未婚先孕的可不是我!是你的那个‘情敌’骆钧仁。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骆钧仁哪天又擦枪走火,把你的‘小白兔’季郁,也给搞大了肚子,你还会像是现在这样的,站在他的立场,维护他吗?” 林幼一讽刺的笑了笑,又走到苏桐的面前,说道:“怎么?你的’床伴‘让你最鄙视,最看不顺眼的‘公主病’小姐怀了个野种,你还在替他处理烂摊子,你们的‘友情’还真的是让我挺刮目相看的。” 苏桐回击道:“攻击起别人来,就和夏若抱成一团。现在夏若有了难,你反倒用她当炮灰。林幼一,比起你脆弱阴险的‘友谊’,你的恶毒和自私,才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还有,你说错了,最让我鄙视的不是一身公主病,娇气,骄横,不讲理的夏若。最让我鄙视的人,是心狠手辣,任何人的任何痛苦都会被你利用,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踩着别人向上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你!林幼一!” 林幼一不在意的轻笑了一下,挖苦道:“苏桐,怎么?骆钧仁在床上没能满足你的火气,现如今就只会凭着一张利嘴,对我泻火?我告诉你,之所以范云想和骆钧仁都不要你,就是因为你的这张尖牙俐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不饶人的臭嘴!” 苏桐气急,抬起手,欲给林幼一一点教训。 一旁的季郁拉住她,劝慰道:“苏桐姐,不要和她计较。现如今,钧仁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苏桐只好压抑着心中的火气,没有下手。 林幼一用手捏起了季郁的脸。 范云想将她的手给打掉。 林幼一带着愤恨的眼神看向季郁,说道:“季郁,你怎么对谁的事都那么上心?装什么圣母?最伪善,最狡猾的就是你!你到现在为止还在替骆钧仁打抱不平?替这个让夏若怀孕的恶魔开脱?你知道对于一个音乐剧女演员来说,在没有功成名就以前,就不幸命中,中了‘头彩’,是多么不幸,可悲的事?他骆钧仁要是无辜的话,你就等同于把夏若的未来,还有幸福统统的烧毁了。你说,是不是其实,你才是罪孽深重,罪大恶极的人?” 季郁没有理会她,转身面向骆钧仁,拉起他的手,说道:“钧仁,你去找她吧。她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孩子也是最需要爸爸在身边,才能够感觉安全,茁壮成长的。” 骆钧仁看着季郁清澈的眼睛,慢慢的冷静下来。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天,他和夏若约在西餐厅见面,谈关于夏若要退出音乐剧剧组,解除合约的事情。自己被夏若破了一身红酒以后,他去结账,匆匆离开西餐厅,站在落地窗外,看到夏若一杯杯的喝着红酒的事情。 骆钧仁深锁眉头,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道:“这个疯女人!” 然后甩掉季郁紧握着他的手,季郁由于他过大的力气,险些跌倒。 就连支撑着身体重量的一只拐杖,也被打翻在地上。 范云想扶住季郁,苏桐将倒落的拐杖,从地板上拾了起来,重新递给季郁。 骆钧仁大步流星的走出排练室,赶往夏若的私人别墅公寓。 林幼一恼怒的推开范云想双手搀扶的季郁,挽过范云想的胳膊。 范云想欲挣脱开她。 林幼一对范云想威胁道:“你想不想知道,如今,怎么做才能够帮到骆钧仁?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你现在就跟我走。你要是不想知道的话,刚刚的兄弟情深不过都只是在演戏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跟着谁暧昧不清,就去找谁。我绝对不拦着你。” 说完,便轻蔑的睨斜了季郁一眼,走向门外。 范云想只好跟在她身后,欲叫住她:“林幼一,你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不行吗?” 二人一起离开了工作室。 苏桐揽过季郁的肩膀,说道:“小郁,去我家吧。你现在有腿伤,再加上刚刚出院,需要人照顾。” 季郁带着明媚的笑容看着她,回答道:“苏桐姐,麻烦你开车顺路把我送回到我自己家,行吗?谢谢你了。” 苏桐有些担忧的劝说道:“小郁,云想和钧仁都不在你身边,我怕你自己会出什么危险。”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真的不会的。钧仁现在很迷惘,我怕他回到家以后,一个人呆着会多想,会为难自己。我想...回家里等他。帮他拿拿主意。“ 苏桐的心里也很担心骆钧仁,觉得季郁的这个想法说的也很有道理——在一个人迷惑不解,却要面临着决定自己将来的重大事件的时候,怎么能够凭借着自己还深陷困顿,就势单力薄的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呢?自然是需要别人来替他出谋划策的。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苏桐只好点了点头,答应她:”那好吧。小郁,云想跟我说,他把他之前用的那部手机拿给你用了。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去接应你的,好吗?“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嗯,谢谢苏桐姐。“ 苏桐便搀扶着她,走出排练厅,去停车场提车。 窗外的天,灰了下来。乌云密布,低压压的,让人觉得有些感伤。空气中凝固着冰冷,潮湿的温度,还潜藏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分子,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来刚刚还是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晴朗灿烂的好天气,这一秒钟就像是一个人,突然地阴沉下脸来。准备发怒。 天公不作美,筹划着一场阴谋的暴雨倾盆。 可是天意,又有几人能够违抗呢? 人世间就是有着,这样许多的不可抗力因素,如同细菌和灰尘一样的,潜伏在你的身边,伺机出动。 在你觉得正是艳阳高照,风和日丽的时候,突然给你一记晴天霹雳的电闪雷鸣,风驰电掣。滂沱骤雨,不近人情的淋的你措手不及,即使你的内心再如何仓惶无助,可是依然无情,寡义的,令你无处遁形,无处藏身。 人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会出太阳。 即使你坚定无比的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在面临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的时候,你还是不能够坚守自己原本的立场,必须卑躬屈膝,违背自己的初衷,逢迎的去做出改变。 责任和爱情一样,都是能量守恒,个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一个人的内心情感与自身的力量也是恒定的。 当你必须要对另一个人担当起责任的时候,你就会剥夺掉对另外一个人的责任。 当你下定决心要与另一个人携手相伴的时候,你一定就会将另一个人置于茕茕孑立,偶影独游,形影相吊的局势。 在你决定在一个人的身边,担当起她生命中的一个角色的时候,同时,你又会辜负了另一个人,失去了在另一个人生命中担当角色的权利。 生活就是这样,艰辛与不易。 当你觉得生活得轻松,容易的时候,肯定是有人在替你承担,属于你的那份不易。 对于女人而言,最重要的可能是爱情,是婚姻,是稳定的生活。 对于男人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责任。 一个好的男人,会为了自己肩上的那份责任,而放弃自己内心真正爱的人,放弃自己的梦想,甚至放弃自己原本内心之中,那种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稳定下来,拒绝任何人事物所带给自己的束缚的,所追寻的那份自由。 骆钧仁现如今就是这样,放下了季郁,放下了音乐剧,放下了自由。 丢盔弃甲的奔向夏若的身旁。 然而,转变这一切的则是夏若腹中的胎儿。 一个孩子,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改变那么多大人们僵持不下的,难堪的局势。 然而,他还不知道,那个孩子其实在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被夏若无情的给打掉了。 骆钧仁如今奔赴的,不是自己未来的伴侣与家庭。他所奔赴的,不过是他还未出世的孩子的葬礼与刑场。 第一百七十章 骆钧仁先是赶去了夏若个人的舞蹈工作室,大门是锁着的。 他又转而赶去了夏若的私人别墅住宅。 骆钧仁敲开了门,保姆将他拦在了门外,说道:”骆先生,小姐吩咐过了,不让我放您进来。您还是回去吧,不要让我们这些下人们难做。“ 骆钧仁进不了门,只好给夏若打电话。 夏若躺在她闺房的床上,在为昨天的堕胎,静养,调理身体。 夏若看到来电,毫不犹豫的就按下了”拒接“。 骆钧仁站在别墅的外面,抬起头,对夏若房间的窗户喊道:”夏若,我知道你在家。你给我开门!我是孩子的父亲,你没有权利剥夺我的责任!“ 夏若烦躁的起身,拉开了窗户,对楼下喊道:”骆钧仁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为了孩子来接近我!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说完,就大力的推上了窗户。 骆钧仁无奈的继续对她喊道:”你不要说气话了行吗?你这么骄纵任性,怎么能够担负起一个为人母的责任?像你这样蛮横跋扈,又怎么能够做好一个母亲啊?夏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要对自己和孩子负责。不要总是以个人为中心,一意孤行好吗?无论如何,我都是孩子的父亲,我都有权利和义务来照顾你们,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 夏若气恼的走向浴室,接了一盆冷水,推开窗户,将水盆里的冷水全部倾倒在了骆钧仁的身上,然后将手中的脸盆也给顺着窗户,丢了下去,刚好砸中骆钧仁的肩膀。 夏若恼怒的对楼下大喊道:”骆钧仁,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你会是一个好父亲吗?在我怀孕的时候,你还不是在‘夜色酒吧’里,和那些妓-女鬼混?你还不是在和季郁那个小狐狸精鬼混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带回家的女人,把你家里都偷空的事情吗?你什么时候负过责任?你什么时候有过责任心?你又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 就连这个孩子,也是你将对于季郁的感情与怒气发泄在我的身上的‘失误’,它是一个‘毒瘤’,一个‘鬼胎’,一个‘小恶魔’。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一个恶魔!我干嘛还要留下他?还有,不要总是张口责任,闭口责任的。如果你只是为了你的责任感,才回心转意,回到我的身边的。那我告诉你,你就当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存在过。因为我已经把他做掉了!我一想到孩子出生以后,就会像你一样的顽劣,冷血无情,我就不寒而栗。它让我觉得恶心,你也一样!你给我滚出我的家!滚出我的世界!我认识你,是我人生当中最大的污点,是我有史以来做过最大的错误!我才不会生下你的孩子!我才不会为了你,生下孩子,毁掉我的前途的!“ 夏若越说越气,把床上的时尚杂志,化妆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还有床头柜上摆着的台灯,都一一向骆钧仁砸去。 骆钧仁一一的躲避着,有的不幸命中,砸中了他,他也不能和夏若置气,不能和她计较。 骆钧仁只好软着语气劝慰道:”夏若,你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好吗?我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我不是为了孩子来的,我是为了你来的。你先给我把门打开,我们再说行吗?“ 夏若将一个古董花瓶也向他砸了下去,清朝顺治年间的青花瓷器,就这样白白的丧了命,零零碎碎,凄惨的躺在了骆钧仁的脚下。 夏若向楼下喊道:”鬼才信你的话!骆钧仁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时,天空毫无征兆的就开始下起了暴雨。 夏若关上窗户,怕雨水飘落进窗台。医生说她刚刚堕胎以后,不能受凉。 骆钧仁深陷囹圄,无可奈何的站立在瓢泼大雨之中,掏出了一根烟,想要令自己镇定一下。 他将香烟刚刚点燃,还没等放到嘴边。就意识到了,为了孩子的健康,不能抽烟。 他将香烟丢在地上,用湿透的皮鞋踩在上面,又碾了一下。将那燃起的星星之火给熄灭。 然后他又将上衣口袋里面的一包香烟,从别墅的栅栏内,向外面的马路大道上丢了出去。 他在地上拾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对准夏若房间的窗户,十分注意分寸的砸了过去。 坐在床上的夏若看到窗户被打破了一个窟窿。 她怒不可遏的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走下楼梯,打开房门,向门外的骆钧仁走了过去。 骆钧仁刚要开口,说道:”对不......“ 夏若一记耳光,毫不留情,狠狠地打在了骆钧仁的左脸上。 骆钧仁为了能够让她恼火的情绪先平复下来,便将她揽到自己的身边,注意让自己身上湿淋淋的雨水不要触碰到她,沾湿她,然后霸道的吻住了夏若。 夏若烦躁的欲推开他。 骆钧仁更加炙热的加深了那个吻,搜刮着她唇齿之间的坏脾气。 夏若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了起来。强烈的回应着他。 骆钧仁一路吻着她,将她抱回到别墅,她的房间内。 夏若躺在床上,拉着骆钧仁的衣领,欲褪去他身上的衣服,想要更进一步。 骆钧仁却迂回的推诿,抽身。 夏若从床上站起来,欲继续回吻他。 骆钧仁扶住她的肩膀,带她坐到床上。嗓音低沉,沙沙的,却很性感。语气平和,说道:”对孩子不好。“ 夏若愣了一下。 因为此时此刻,她无法说出口,自己昨天就自作主张的,已经将腹中的胎儿给打掉了。 骆钧仁转身,打开她的衣橱,拿出一套相比较其他的衣服,相对宽松,保暖的居家服,轻放在夏若的床上,嘱咐道:”你把湿衣服换下来吧。我去楼下给你冲杯红糖姜茶。“ 说完,便转身出去,将门轻轻的带上。 夏若从未见过如此温柔体贴,细腻周到的骆钧仁。 虽然她对于他的感情,已经被自己亲手毁掉了。她已经不爱他了。就连唯一能够维系二者之间的关系的孩子,也已经没有了。 可是她现如今,竟也被骆钧仁作为爱人和父亲的好男人形象这一面,深深的吸引,迷恋住了。 夏若心想,自己已经明明白白的对他交待过,孩子已经被自己打掉了。可是骆钧仁还以为自己说的是气话。 他不是亲口说,他不是为了孩子才回到她的身边的吗?他不是说,他是为了她才回到她的身边的吗?这样算来,自己现如今根本也不算是在欺骗他,不是吗? 夏若想要陪着他,将这部难以收场的闹剧继续演下去。 谁叫这出戏中的男主角那样的魅惑,迷人? 教那个少女能够抵挡的了这样居家好男人的魅力?将他再拒之门外? 可是,如今令夏若感到烦恼的,不仅仅是要对骆钧仁隐瞒,自己已经打掉了他的孩子的这个事实。 令她感到更加苦恼的,是她正面临着一个事业上的大好机会。可是,她必须推掉骆钧仁费劲千辛万苦,才才为她争取来的,在他导演的音乐剧《沉重浮生》里面演出,才能够抓住那个令她梦寐以求的,出演骆钧仁事业上面最大的对手——吴启悠正在筹划导演的音乐剧《黑天鹅》的机会。 她现在正面临着欺骗,背叛,抛弃,隐瞒,四项重罪。 而骆钧仁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骆钧仁端着红糖姜茶,重新回到房间。 看到夏若还穿着湿衣服,坐在床上愣神。 骆钧仁将杯碟放到她的床边。然后拿起毛巾,替她擦拭被雨水有些淋湿了的头发。 对她关切的嘱咐道:”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妈妈不能生病了,孩子才会好好的。“ 夏若抱住他,问道:”你真的是因为我回来的?不是因为孩子?“ 骆钧仁安抚的说道:”嗯。“ 夏若说:”你一定要记住你今天的话。“ 骆钧仁抚-摸着她的头,答应道:”好。“ 夏若又说道:”能不能为了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答应我,向我以你未出世的孩子起誓,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要原谅我。不会生我的气,更不会惩罚我,报复我?“ 骆钧仁顺服的回答道:”为了这个孩子,我也会永远谅解你,原谅你。“ 夏若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 她在心里想着: 自己即使对季郁做出那么多心狠手毒的亏心事,又能怎么样?她性格骄纵任性,飞扬跋扈,是一个浑身公主病的娇娇小姐,又能怎么样?她不如季郁乖巧体贴,善良温驯,识大体,懂退让,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自己还不是用一个孩子困住了骆钧仁的手脚?还不是用一个孩子抓住了骆钧仁的心? 夏若有些轻视男人了,更有些轻视爱情了。 原来自己曾费尽苦心,想要的到手的一切,只要以孩子为借口,就能够轻易的将她的所想所需送到眼前。 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 夏若心存侥幸,有些飘飘然的得意忘形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夜晚,骆钧仁从夏若的私人别墅住宅,走回自己在荷街租的小公寓。 他走上楼梯,却看到季郁只身一人,被关在门外,用手托着下巴,坐在阶梯上面等着自己。身边的墙上还伫立着一对拐杖。 低头沉思的季郁,看到停留在自己面前的一双被雨淋透的皮鞋,才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骆钧仁的眼睛。 骆钧仁在楼梯上,季郁的身前停住脚步,开口的语气有些疲惫,又寡淡。不带有丝毫的感情-色彩。说道:”怎么坐在这里?我还以为,范云想会把你带回家的。“ 季郁看到他回来了,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她支起立在身边的拐杖,试图起身。回答道:”你不是说,这里才是我的家吗?“ 拐杖的根部,触及到阶梯的边缘,拐杖滚落下楼梯,季郁也险些跌倒。 骆钧仁伸手扶住她的腰,等她站稳了以后,又下了几凳楼梯,将拐杖重新拾了回来,递给季郁。 然后转身开门。 季郁拄着拐杖,在他身后走进房门。 径直走到卫生间,拿来毛巾替他擦被雨水淋湿的头,关切的问道:”怎么淋得这么湿?见到夏若姐了吗?她和宝宝都还好吗?“ 骆钧仁夺过她手中的毛巾,不领情的,随手扔到地上。 他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整理东西,一边背对着季郁,回答道:”明天排练结束以后,我就要搬到夏若那里,照顾她。她根本什么都不懂。每天还是早上起来喝黑咖啡,晚上睡觉前喝红酒。还是穿着高跟鞋,涂着含有化学成分的化妆品。还是节食减肥,不好好吃东西。心情不好时还抽烟......“ 骆钧仁将整整齐齐摆在衣橱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凌乱的丢在床上。就好像,那些衣服就是他平生最大的敌人一样,向它们发泄着自己潜藏在心中的愤恨的情绪。 骆钧仁话讲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直起身,看向守在他身边的季郁,说道:“今天再在这里睡一夜。明天我会通知范云想,让他下班后把你接到他那里去。” 季郁伸手将他从衣橱前拉开,然后自己帮他把衣服一件件的从衣挂上面摘下来,打在自己的手臂上。像是没有听到他刚刚的话似的,自顾自的说道:“你去洗个热水澡吧,这些东西我帮你整理就好了。现在你千万不能着凉,感冒。万一传染给夏若姐就会很麻烦的。孕妇是不能吃感冒药的。” 骆钧仁扯过她的手腕,压抑的低吼道:“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到?” 季郁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神色不明的眼睛,回答道:“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了。可是我是不会丢下我们家不管。转而去别人家的。” 骆钧仁有些烦躁的想要将她从衣橱边拉开。没想到,却将她甩倒在自己房间的金属门框上。 季郁吃痛的揉着胳膊。 骆钧仁将她从地板上拉起来,带着她走到玄关处,把门打开,将她推到门外。紧接着,又把她的一双拐杖给丢了出来。然后大力的摔上房门。 季郁在门外,支撑着拐杖站起身,敲了敲门,语气平和的说道:“钧仁,你把门打开好不好?你这是在干嘛?” 骆钧仁站在房门里面,隔着门,对她吼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现在照顾不了你了。我对你没有用处了。你给我滚!你去找你的范云想去吧!我不要你了!” 季郁又在门上扣了三声,说道:“我不用任何人来照顾我。我自己能够照顾好我自己。钧仁,你做爸爸了,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骆钧仁颓废的,身体倚靠着房门,慢慢坐了下来。语气沉痛的说道:“她说我的孩子一定会跟我一样,像个恶魔。你难道不觉得,我就好像是一个恶魔吗?居然会......让别的女人......有了我的孩子......“ 季郁心疼的说道:”你不是恶魔。我相信夏若姐也不是那个意思。你想一想,现在连你都这么慌张,夏若姐一个人的时候,一定是更加慌乱,不知所措的啊。她是有口无心的,你不要就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冲突,和矛盾,就否定了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啊。骆钧仁的孩子......一定会和他爸爸一样,外表坚强,勇敢。内心善良,柔软。有责任感,有担当。骆钧仁的宝宝,一定会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的。钧仁,你不要这么悲观好吗?现在妈妈和宝宝都等着你去安顿呢。你不要......不要总是在无助的时候推开我好不好?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只会给你添麻烦,在你有困难的时候,都帮不上忙。钧仁,让我做你的孩子的姑姑好吗?我真的会很疼爱他的。“ 骆钧仁打开了房门。 季郁原本忧愁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她刚要迈进屋子。 骆钧仁将她的行李丢了出来。 包裹滚下了楼梯。 骆钧仁面无表情的,冷漠的关上了房门。 季郁担忧的站在门口,伸手在门上敲击着,劝慰道:”你就放我进去嘛,好不好?让我帮你收拾要拿去夏若姐那里的东西。你心里是清楚的,像是这种繁琐的小事情,我是会比你做的好的嘛。你就让我帮帮你,行吗?你不要一直穿着湿衣服啊,钧仁。你快点去洗个热水澡好吗?你让......“ ”闭嘴!滚开!不要再来打扰我!我现在很烦。你在门外面啰里吧嗦的,就会使我更加心烦。你知道吗?“ 骆钧仁打断季郁的话,烦躁的制止道。 季郁只好说道:”那好,我不在这里打扰你了。等你把心情调整好,我就在小区楼下,那个原来我在那里练习舞蹈的地方等你。只要你站在你房间的窗户边,就能够看到我的那里等你。等你不再烦闷的时候,等你准备放我进来的时候,你打开窗户对我招招手,我就会回来。“ 她说完,便转身,坚定地下楼。 骆钧仁的心里更加的烦乱。 为什么在自己想要把她捆在身边的时候,她总是试图逃脱。而现在自己想把她赶走的时候,她又是这么固执的守候? 外面下着暴雨,她不打车去范云想家里找他,又会去哪呢? 骆钧仁抓起浴巾,转身进了浴室,听从季郁的劝告。——他,绝对不能让自己孩子的母亲染上感冒。他,一定要他骆钧仁的孩子健康,快乐。 骆钧仁洗完澡后,开始重新整理床上七零八落的,被自己堆得乱糟糟的衣服。 他去床底翻旅行箱的时候,起身,在窗边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季郁真的就孤零零的坐在,那个空空荡荡的小广场上的长椅上。 淋着暴雨,被冻的瑟瑟发抖。 骆钧仁将箱子丢到一旁,去鞋架翻出一把雨伞,匆忙的下了楼。 季郁看到骆钧仁举着一把黄伞向自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季郁倚着拐杖站起了身,声音颤抖的说道:”不是告诉你,你在窗边招招手,我就会回去的吗?怎么你刚刚洗完澡,就又出来了?这样才是最容易感冒的,你知不知道?“ 骆钧仁态度强硬的,粗鲁的拉起她,把她拉出小区,带到马路边,随手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将那辆出租车叫停。然后打开车门,欲将季郁塞进车坐里。 季郁推搪着,挣扎着,不肯进去。 出租车司机看两人僵持了太久,无奈的说道:”到底走不走啊?没看到我车座里面都被雨水淋湿了吗?情侣吵架也不要影响到我做生意好吗?“ 骆钧仁举止粗-暴的将季郁强行塞进车里,关上了车门。对司机冷冷的说道:”去藤苑小区。“ 季郁伏在车门上,拍打着车窗,叫着他的名字。 司机将车开走。 骆钧仁转身往家走。 他突然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 骆钧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滞在了原地。 他只允许自己留恋三十秒,随后欲残忍的掰开季郁的手指。 季郁语气淡淡的说道:”钧仁,如果你这次将我推开,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也没关系吗?反正当初是你把我留在萣懿的。不管是因为我欠你的钱,还是因为我欠你的情。总之,我自从恢复了记忆,到现在还没有离开这里的理由,不是只有一个的吗?......我,是因为你留下来的。所以,如果你再一次的把我推开,我也就再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骆钧仁听完她所说的话,丢掉自己手中的雨伞,转身将季郁抱住。 第一百七十二章 骆钧仁和季郁二人都淋得像是落汤鸡一样的,回到了公寓。 二人各自回房间换理干衣服。 季郁换好衣服以后,来到骆钧仁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问道:”换好衣服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骆钧仁有些别扭的,伸手将房间门打开。然后侧身从站在门前的季郁身边走过。不理会她,去客厅的冰箱里面拿了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喝了起来。 季郁走进他的房间,帮他叠衣服,装行李。弄了好半天。 骆钧仁在喝完第七罐啤酒以后,回到房间,拉住季郁的手,对她阻止道:”不要再弄了。我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过去。太繁琐了,没有自由。“ 季郁帮他整理了三大箱子出来。她挣脱开他的手,说道:”快了,快了。我把这个家里能够用的到的,处理突发事件的急救箱装好就没有了。不会让你感到很累赘的。“ 骆钧仁只好松开了自己的手,在一旁看着她。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你不知道吗?只有你不这么细致入微,细心地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我才能够有借口,回来再看看你。“ 季郁将急救箱的盖子扣上,然后转过头去,看着闷闷不乐的骆钧仁,笑了出来,说道:”想不到我们钧仁,居然都要当爸爸了。明明自己都是一个爱闹别扭的大孩子。“ 骆钧仁一把拉过她的手,借着酒精的迷醉,眯着眼睛看她,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当爸爸了?你要不要亲自试一下?看看我能不能做爸爸?“ 季郁抽出自己的手臂,也不气恼,说道:”好爸爸不能耍酒疯。“ 然后就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骆钧仁跟在她的身后,倚靠在她房间的门廊上,抱着手臂,对她吹了一个口哨。 季郁回过头看他。 骆钧仁开口说道:”我对你而言就有那么重要吗?只是要把你送到范云想家而已。又不是要把你卖了。你至于拐杖都不要了,从出租车上,跳车来追我吗?“ 季郁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解释道:“我是为了给未来的小舞蹈家当姑姑回来的,才不是为了你回来的呢。再说,我要不是丢掉拐杖,跳下车。我也不会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凭借毅力战胜顽疾。” 骆钧仁被她没头没脑,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给逗笑了。走到她床边,说道:“什么叫‘凭借毅力战胜顽疾?’我看你是真傻才是。也不怕暴雨天,车水马龙的,哪辆倒霉的司机再给你撞死。” 季郁心无城府的说道:“对你而言,把我撞死了,不就和让我离开了,是一样吗?都让你眼不见为净。眼不见,心不烦。” 骆钧仁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好像被针扎着,那么痛。 他突然想让她也跟着他一起痛。 他觉得,现如今,唯有锥心刺骨的痛,才能够让她永远记住他。 骆钧仁开口问道:“既然你都清楚了,为什么还要为一点也不珍惜你,一点也不值得你留恋的我,而留下来?” 季郁突然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下来,把他推到门外,欲关上门。 骆钧仁用手抵着门,执拗的开口追问:“为什么?” 季郁试图将他关到门外,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别问了行不行?” 骆钧仁大力将门推开,坚决的回答道:“不行。要么你清清楚楚,干脆利落的回答我刚刚向你提过的问题,要么我再将你丢出去。” 季郁突然感到难堪的背过身去,心里面再也伪装不了了。泛起了离别的愁绪。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她掩饰性的用衣袖抹了把眼泪,说道:“你把我赶出去吧。反正以后也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和你相处了。反正以后也不能像是现在这样,总能够见的到你了。” 季郁转过身去,伸手将骆钧仁推到门外,说道:“是我离不开你,行不行?混蛋!” 然后将房门关上,从里面锁上。 骆钧仁低头笑了笑。在门上敲了三下,命令道:”开门!“ 季郁在房间里,背对着房门,蹲在地上。掩着嘴哭泣。 骆钧仁从门缝里,将家门钥匙递了进去。既然目的达到了,他也便心满意足的,没有后顾之忧了。然后转身,欲回房间休息。 季郁在他身后拉开房门,一边哭,一边嘱咐道:”你去夏若姐那里,要好好的照顾她。要早一点起来,做好早餐。不要饿着肚子让我在排练厅见到你吃胃药的样子。最最重要的是要照顾好你自己。只有这样,你才有体力照顾夏若姐和宝宝。不要总是一个人喝闷酒。不要总是头发还没干就出门。不要总是把工作留到半夜才做,更不要通宵的整改音乐剧。因为你的音乐剧已经很出色了。不要对夏若姐发脾气。她是大小姐嘛,和我这个从小地方来的野丫头不一样。夏若姐其实没有什么坏心,你只要哄一哄她,就会没事的。她是妈妈,你就凡事都顺应着些她的心意。遇事要冷静,三思而行。开车的时候不要超速。不要让我担心你。知道吗?“ 骆钧仁等她说完,才慢慢的转过身,走到她面前,伸出大拇指,替她拭去眼泪。说道:“你放心,她那边有保姆。我过去了,肯定比现在和你混在这里的时候,生活的要好的多。喂,季郁,我肯定会比你生活的好!” 季郁点了点头,止不住的嚎啕大哭,抽泣的说道:“那就好。” 骆钧仁好笑的用手将她的两片薄唇给捏在了一起。说道:“别哭了,我还没死呢。等我死的时候,一定要让你在我的葬礼上做’领哭‘。这样的话,别人还会误以为,我生前是一个多好的人呢。” 季郁心里难过的受不了,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自己的胳膊里,带着哽咽的声音,沉闷的说道:“求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死啊死的?能够活着就已经够心酸的了,干嘛还总是死啊死的?你死了,......别人该怎么办?“ 骆钧仁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谁是‘别人’?我死了,会有谁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季郁把脸从自己的胳膊里抬了起来,掩饰的说道:”当然是夏若姐和宝宝了。“ 骆钧仁拉她的胳膊,说道:”起来,别哭了。别在地上坐着,地板凉。“ 季郁伸出两只手推他,说道:”你不要来管我。“ 骆钧仁将她从地板上抱了起来。季郁试图抵抗他。 骆钧仁将她抱进房间,放在大床上。 然后拿过她的腿,替她检查一下今天有没有浮肿。 季郁象征性的没有用力的,踹了他一脚,说道:”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分明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这么不拘小节。“ 骆钧仁笑了笑,重新拿过她有些浮肿的小腿,替她消肿。说道:”这样更好。你不是喜欢出轨,外遇,第三者的故事吗?“ 骆钧仁抬起头看她,打趣的说道:”你说你,明明是良家妇女,怎么净喜欢看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季郁倔强的抽回自己的腿,回答道:“影视作品,还有文学作品里面,那些真正探讨爱情和人性的东西,都是不受道德和世俗制约的。爱情本来就是机率渺茫的小概率事件。 那也只是在艺术作品里面,觉得只要是真爱,就可以克服一切阻碍,两个人就一定要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不能够将二人阻挠。但是要是发生在现实生活里就不可以。自己毕竟没有那么勇敢。所以只是拿着小说,或是在电影情节里面,做做白日梦罢了。想着,自己也会那么勇敢。想着,会有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幻想着自己从未触及到的幸福。 就像是你说的,我不是苏丽珍,云想哥也不是周慕云。 你不觉得只有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实的发生了,才会让人抱有些许的期待吗?爱情对于我而言就是这样吧。发生了,本以为可以细水长流,平平淡淡下去。可是突然翻江倒海。爱情的船翻了。我跌落在大海里,可是原来的那艘船上啊,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新的掌舵人。我只身在海上飘荡,浮萍无依。绝望,但是也在等着,也许会有人来打捞我。再把我弄上船去。我一边等待海水将我吞没,一边无望的期盼会有人来挽救我。你不觉得,带有遗憾的东西,总是那么迷人吗?越是逝去了,不可能再来一次,同样也不可能再发生的事情,总是让人想入非非,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骆钧仁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观点太颓废了。哪里有人会刻意去追寻绝望,追寻遗憾的?我不希望自己的生命中留有遗憾。我也不想让自己的生活陷入绝望。” 季郁伸手蒙住他的眼睛,说道:“那好。那你不要爱上谁。如果你不去爱上谁,你就不会有遗憾,也不会有绝望了。” 骆钧仁拿下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说道:“已经晚了。”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还不算晚呐。夏若姐和宝宝都会等着你的。你现在发现了,就还不算太晚。” 骆钧仁伸手捏起她的渐渐的下巴,说道:“对牛弹琴。” 然后从床上站起身,带着一双魅惑的笑眼看着她,说道:“喂,以后你要是再想演什么,无论是《花样年华》,还是《外出》,我都可以陪着你本色出演了。“ 季郁低下头,闷声说道:”以后你哪里还会有时间呢。“ 骆钧仁的心中也很压抑,只好说道:”我没时间来看你,你可以来看我啊。你不是说,要做孩子的姑姑吗?光说可不行,你得拿出一点实际行动来。例如来我家帮着收拾收拾家务啊,什么的。这样,你不就能时常见到我了吗?“ 季郁抬起头,说道:”可是你不是说,夏若姐家里面是有保姆的吗?我要是去了,保姆会不会不高兴?“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你能不能不总这么拆我的台?是不是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都能记住?保姆高不高兴你也管?“ 季郁看着他,问道:”我真的可以去看你...和宝宝吗?夏若姐不会不开心吧?“ 骆钧仁有些烦躁的说道:”你干嘛顾虑这么多?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不然的话,你怎么会怕夏若误会?“ 季郁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说道:”骆钧仁,你是最不应该拿这种事情,来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的人。因为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意这种事情。“ 骆钧仁的心里面涨涨的,好像快要爆裂了一样。 然而他只是语气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可是谁和哥们说话,还像是和女人说话似的,那么注意分寸?我问你,你到底会不会去看我...和孩子?“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哪怕成了不受欢迎的人,我也会去看你。“ 骆钧仁愣在原地看着她。 他想要不顾一切的靠近她,拥抱她。可是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同于往日了。但是他也不想就这样离去。因为啊,这毕竟是最后一夜了。 季郁事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鼻音很重的说道:“出去!” 骆钧仁依然原封不动的怔怔的看着她。 季郁疲惫的用手掩住脸,两个沉闷的音节从指缝之间传了出来:“出去!” 骆钧仁刚要开口道:“我......“ 季郁打断他,声音异常轻微:“太晚了...出去吧。“ 骆钧仁只好转身离开房间,替她带上了房门。 骆钧仁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脑海里,还有眼前,都是季郁那张小猫的脸,季郁面露哀伤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被季郁撩拨的心里痒痒的。可是却又不敢靠近她一步。他不愿去破坏她些许丝毫。 事到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季郁为什么那么喜欢逃避,为什么那么喜欢离开,喜欢告别。 原来,唯有人在面对真正的分别的时候,才会敢于正视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才能敢于去做自己平日里不敢去做的事,敢于说出在自己平日里不敢说出口的话。 ”太晚了。“ 究竟是什么”太晚了“? 是夜太晚了吗? 还是......像我想的那样? 现在你也觉得,我们两人之间,太晚了吗? 你就要执意的去追寻那种遗憾,那种残缺的美感吗? 你究竟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情结,而撩拨着我的心弦的。 还是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骆钧仁又觉得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不应该明明都看出了她所伪装的笑容里面,眼底那种如同迷雾一般的,朦胧,潮湿。却还是故意的,用离别去招惹她落泪。 骆钧仁在床上给了自己一记耳光。他对自己说道:“骆钧仁,你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清晨,骆钧仁被闹钟唤醒。 他从床上起身下地,穿上拖鞋,走到房门前。右手扶在门把手上,犹豫了片刻。他在脑海里,回忆起昨晚和季郁二人之间的事情。 他因为要离开,想让季郁刻骨铭心的将他记在心里。便仿照《花样年华》里的周慕云。——让她正视心中对于他的感情,然后再决绝的离去。 ”今天,就是最后的道别了。“ 骆钧仁在心中这样想着。 他拉开了房门。 看到季郁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的背影。 “原来,舍不得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人而已。” 季郁听到开门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回头看他,微笑着说道:“起来了?去洗漱,然后吃饭吧。” 骆钧仁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刚欲试探她的额头。 季郁躲身,去餐桌前移动着本已摆放整齐的碗碟。 骆钧仁也跟着她,来到餐桌前,看到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 他抱起手臂,开口说道:“怎么?你这是...最后的早餐?“ 季郁将手臂扶在椅子上,将身体倚在前面,转过头看着他,说道:”所以你要全部吃光哦。“ 骆钧仁拉过她的胳膊,不顾及她的躲避,将手背放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和自己额头的温度做对比。 说道:”你到底怎么回事?额头冰冷,手也是冰凉的。弄了这么一桌子菜,我起的已经算够早的了,你还坐在沙发上面等着我。你是不是一夜没睡?昨晚也是,做了噩梦以后就没再试着睡...季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季郁把他推向卫生间,说道:”哎呀,我哪里有什么事?就是和你这个‘暴君’生活在一起太久了,压力大。你去夏若姐那里,照顾宝宝,和妈妈。我调整一下就好了。“ 骆钧仁对于昨晚让她那么难过,让她哭了那么久,心理上本就觉得歉疚。这是二人能够相处的最后一天早上了,他不想再对她乱发脾气,以免分开以后,成为二人的心结。于是他便没有再做过多的盘问。 骆钧仁洗漱完毕,二人坐在餐桌前。 骆钧仁抬眼瞅了下季郁,说道:”不是说要都吃光的吗?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这么多?你别坐在那里相面了,快动筷子。“ 季郁可能是吃安眠药后的副作用,再加上她昨晚突然停药,两天没睡,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什么胃口也没有。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三文鱼寿司,放入口中,食之无味。又替骆钧仁盛了一碗海鲜粥,递给他。再替自己盛的时候,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绞痛的疼。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碗,掩着嘴跑去卫生间,拉上了门。 骆钧仁也放下碗筷,陪在她身边,替她拍着后背。 季郁按下水箱,然后推他,说道:”你快出去,这里太污秽。“ 骆钧仁忍着心中的担忧与疑虑,说道:”忌讳什么?还有人会比你更清白,干净吗?“ 季郁站在盥洗盆旁,清洗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出浴室,走进客厅。在餐桌前捡起碗碟来。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说道:“我还没吃完呢。” 季郁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将碗碟送去厨房,说道:“没有胃口,就不要勉强自己。” 骆钧仁将她捡去厨房的碗碟,又给重新给捡回到餐座上。他坐在桌边,狼吞虎咽,饕餮的吃了起来。 季郁见他将一桌子的饭菜吃了几乎一半,便制止他,说道:“不要再吃了,会把胃给撑坏的。” 骆钧仁从椅子上,转过头看着她,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安心的走?” 季郁转身,去玄关换鞋,说道:“上班去吧。桌子晚上我回来收拾。” 骆钧仁没有理会她,继续大口的吃着桌上如同被龙旋风席卷而过的饭菜。 季郁心疼他,后悔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 季郁穿着去外面的鞋,重新折回到客厅,拉住他的手,语气郑重的制止道:“够了。” 骆钧仁将手中的筷子,大力摔在桌上。筷子被弹飞。 骆钧仁再也压抑不住内心对于她的反常的惶恐忧虑,震怒的起身,看着她,吼道:“我就问你,你遇到什么状况了,让你回答我,就有这么难吗?夏若都没像你这么吐过。你到底是胃出血还没好,还是怎么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的。你他妈是想一个人死在我的公寓里吗?那我昨天赶你走,你干嘛不走?你就是想让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吗?” 季郁眼神清冷的看着他,语气幽缓:“我现在哪样了?骆钧仁,你对我没有责任。” 骆钧仁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得对,我对你没有责任。我是自觉自愿的要管你!“ 季郁径自走到门口,拉开门,平静的说道:”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让你分心的。请你相信我。你也不要,用我做你可以推诿责任的借口。别再对我那么好,别做说那种话,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完,自己走出家门。 骆钧仁等她走出房门,才敢转过头,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他想:“是介于现在自己的身份吗?在原来看来,都是最正常不过的行为举止,现在竟连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一定要这样,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吗?一定要装作很疏离的样子吗?季郁,你一定要......自己承担这一切吗?“ 骆钧仁将碗碟捡去厨房。然后洗手,换鞋,出屋。 他走到楼下,看到季郁站在楼口的地方在等自己。 他走到她的身边,没有牵起她的手,也没有靠近她。 二人并肩走到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 季郁一反常态的坐在了出租车副驾驶的座位上。 骆钧仁坐进车后座。 车子行驶。 骆钧仁心里想到:”是昨晚自己逼迫她,引导她,甚至是误导她的那些事情,让她真的想了太多,真的心存芥蒂,真的难以释怀吗?“ 二人一路无语。 到达排练厅,二人下车。 骆钧仁在排练厅门前拉住她。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不自然的抚上自己的胳膊。和他拉开距离,低着头,等他开口。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说道:”昨晚我不该误导你。我是在效仿《花样年华》里面破釜沉舟的周慕云。是我自己对于未来的一切,心中感到彷徨不安。所以才想要你成为,能够帮助我逃脱乏味安定,失去自由的人生的一个道具。我现在已经看清楚了,也乏味了。我是利用了你的单纯,轻信人,容易受到别人的暗示。可是我不是有意的要伤害你的。你昨天跟我讲,你的脑子里,有着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可是你只是一个怯懦的人。所以我以为,如果我在你的身后推波助澜一下,也会帮你实现你心里面那些疯狂想法的其中一个。认为这样,也许会给自卑,自闭的你,带去一点信心......“ 骆钧仁用手捏住季郁的下巴,抬起她的头,让她看向自己,说道:”可是我没有想过,你会当真。季郁,你说你是傻?还是没有自知之明?连我的话,你都信?如果是这样,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还会再被其他的男人骗的。白痴!“ 季郁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呆立了好半天,然后笑了出来,说道:”不愧是导演。连人的心理都会分析的这么头头是道的。你说,是不是只要是你想的话,你就会把我们所有人,当作你手中的提线木偶那样的随意摆布?“ 季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爸爸你不要怕嘛。小孩子有什么可怕的?你连像我这样的大人,都能够轻易的驾驭的了。要你面对小孩子,你还不是信手拈来啊?“ 骆钧仁放下心来,想不到自己编织的那么晦涩,漏洞百出的谎言,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让季郁相信自己。 她到底是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选择相信?还是因为在她的内心里,其实不愿意相信,昨晚二人之间的心都是真的? 骆钧仁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想入非非了。自己如今已经没有了资格。难道昨晚的事,还不够给他一个教训的吗? 季郁的心灵澄澈到,如果她的内心再对,除了范云想之外的其他人泛起一点点的感觉,即使她一直在推脱,一直在拒绝。即使二人之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没有发生过。她也是不会原谅她自己的。 何况骆钧仁还引导她,让她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对于一个未降临的小生命,肩负着责任的,对于一个未婚就为他怀上宝宝的女人,负有着义务的男人。 骆钧仁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向排练厅的大门走去,季郁跟在他的身后。 骆钧仁低声回答她,说道:”那可不一定。你可是比小孩子要好骗的多。还有,季郁,你真的是一个胆小鬼!我是说真的。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连你自己也不行。“ 到达排练厅门口。季郁拉住他,问道:”爸爸,那你说的,让我做孩子的姑姑那件事,也是假的吗?“ 骆钧仁将她的手,从自己的休闲西装外套上,拿了下去。然后在她刚刚扶住的那个地方,轻佻的拍了拍。 他眯着眼睛,凑近季郁的脸,反问道:”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季郁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骆钧仁直起身体,用双手整理了一下西装,讽刺的说道:”自己生一个去。“ 说完,便走进大厅。 季郁跟在他的身后,不满的嘀咕道:”我怎么可能吗?再说,是你骆钧仁的宝宝,怎么会同于别人的宝宝嘛。还说我是胆小鬼,分明你才是小气鬼!多一个人疼爱宝宝不好吗?你要是不答应我......你就真的太过分了!“ 季郁可怜兮兮的拉住他,说道:”你不是怕小孩子吗?你不要忘了,我以前可是在幼儿园里,做过幼教的。我可以教你怎么和孩子相处啊。你就答应我,让我做孩子的姑姑嘛。反正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骆钧仁笑了笑,再次拿开她的手,说道:”我的孩子,怎么会跟我不亲?还用你来教我怎么和孩子相处?我看你会是一个一辈子做老姑娘,一辈子也没可能有孩子的人,你又怎么来教我?“ 季郁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央求道:”那你就行行好,让我带带你的孩子,作为对于我肯定没有孩子的补偿嘛。你不是说,我们俩是‘哥们’的吗?求你答应我吧。“ 这时,范云想和苏桐看到二人走进排练厅,听到二人的对话后,含笑的走到二人身边。 苏桐对骆钧仁说道:“你这个孩子可真是够奇葩的。在肚子里还没到两个月,就已经有人来争着抢着要做‘姑姑’了?这么好的事,你怎么还不答应?” 骆钧仁继续捉弄季郁,说道:“我的孩子我清楚,他肯定忍受不了一个智商,情商都这么低的笨女人,一天到晚的追在他身后,缠着他陪自己玩。“ 季郁泄气的撅起嘴,低下了头。 一旁的范云想看着她的样子,不免开心的笑了笑。伸手轻抚着她的头,温柔的说道:”谁说你没有机会有宝宝的?以后,我们俩也是会有孩子的。你现在不用羡慕钧仁。我希望我们俩的孩子会像你一样的乖巧,体贴,善良。那样的话,我是会真心很爱很爱她的。“ 一旁的苏桐被酸的受不了,推了下范云想,说道:”天呐,饶了我吧。范云想,你怎么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真是受不了你了。“ 季郁害羞的,双手抚住在发烧的脸颊,仓惶的逃开了。 范云想看着她的背影,笑意渐浓。 骆钧仁看着二人,心中燃起妒火。恨自己为什么要成心捉弄季郁?给范云想机会,让他有机可乘? 他转念一想,以后自己不在季郁身边了。她那么容易轻信人,自然应该有人在她身边照应着她。虽然范云想几乎和她一样,心无城府。可是他的为人,还是踏实可靠的。何况,二人都是彼此最亲密的朋友。所以,以后季郁要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的从范云想的口中打听出来。他也就有机会能够侦查到,每天,季郁都在做什么,季郁怎么样。如果她又在面临着危险的时候,自己也能够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去解救她。 骆钧仁带着复杂的神情看着范云想。 第一百七十四章 范云想刚要向季郁所在的角落里走去,骆钧仁在他身后叫住他。 “云想!” 范云想回头看他,态度谦和:“怎么了?钧仁。” 骆钧仁摸出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小把钥匙,递给他,交待道:”这是荷街小公寓,我家大门的备用钥匙。今天排练结束,下班后,我就要搬去夏若家中照顾她和孩子。以后你多牵挂些季郁,方便你料看她。还有,她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今天下班以后,你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是严重的话,你再打电话告诉我。以后,她就要靠你了。不管你和林幼一之间会如何发展,保她无事,都是你的责任。“ 范云想接过钥匙,点了点头,回答道:”好,我知道了。“ 范云想抬起头,对上骆钧仁的眼睛,问道:”夏若...是打算要生下来吗?“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抱着胳膊,坐在身后的桌子上,回答道:”她的说辞很含混,暧昧。她担心生了孩子以后,身材会走样,会耽误她以后在音乐剧行业,和时尚业界的发展与前途。可是那是一个孩子啊,一个生命。我怎么会允许她把我的孩子打掉?再说,音乐剧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首演了。这一个月,身体也不会看出太大的变化。我保她一举成名!在首演之后,我会安排她放假,在家待产。在音乐剧中,原有的角色我会替她保留,她还有什么可担心她的前途的?我敢给她打保票,以后我骆钧仁所导演的每一部音乐剧,都会找她来演。我都会捧她,都会把最好的角色,最好的故事留给她来诠释。我可以答应她,未来我的每一部音乐剧,都会精心,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编舞。我的事业,我的家庭,我的一切都会交付她。去弥补她可能在这不到八个月的时间里面,所造成的缺失与遗憾。“ 范云想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实意的说道:”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身上的那种无畏与果敢,还有遇到任何情况,都能够一人承担起一切的才略与内心的力量。钧仁,你如今能够这样处理这件事情,这样面对这件事情,真的让我发自内心的欣赏你。“ 骆钧仁看着他,问道:“要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如果是林幼一有了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范云想低下了头,有些无奈的,自嘲的笑了笑,回答道:“如果真的是那样,你觉得,我会有你那么幸运?你觉得,这一切的决定权会在我手上吗?” 骆钧仁用一双犀利的鹰眼看着他,说道:“我问的不是你会如何处理这个孩子,或是如何处理你和林幼一的关系。我问的是,你会怎么对待季郁。” 范云想有些忧郁的回答道:“如果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话,小郁她......应该会在我还身陷囹圄,不知所措,还没有给她一个答案的时候,就会默默地退出,离开吧。就像是她说的——她真的一点也不会让我感到为难。“ 范云想抬起头,对上骆钧仁的眼睛,说道:”所以我才会那样艳羡你。对于自己,还有别人的人生,都能够起到决定性的权利。还有,我羡慕你......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小郁不光能够替你祝福,还能开心的,满怀期待的替你祝福。羡慕你......对小郁没有更深层次的感情。羡慕你,从来都只是能够用你的力量留住她。不像我,对她有感情,却又正因为这样,才留不住她,让她为我牺牲,让她怕再靠近我。“ 骆钧仁眯着眼睛开解他,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我都清楚,以林幼一的事业心,和她磅礴的野心,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但是,范云想,你应该清楚,有些时候,季郁她并不是真的比你要勇敢。而是她为了你,不得不逼迫自己要比你勇敢。你不要再辜负了她。“ 范云想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突兀的问道:”前天晚上,你凌晨三点左右,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其实是和小郁有关?是不是...她还在因为我,而折磨她自己?“ 演员们都已陆续走进排练厅。 骆钧仁看到夏若踩着一双足有十二公分的高跟鞋,手中拿着星巴克的外卖咖啡,走了进来。 骆钧仁从桌子上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向夏若,然后对范云想说道:“你的内心不是都已经有了答案吗?” 接着,径直走向夏若,夺过她手中的咖啡,语气平缓,却又潜藏着毋庸置疑:“明天换双平底鞋来吧。还有,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再喝含有咖啡因的饮料了吗?咖啡因会穿过胎盘,而胎儿不容易代谢这种物质,从而影响胎儿的生长发育。你...能不能牺牲一下?迁就一下孩子?“ 夏若带着娇嗔的语气,说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妥协呢?钧仁,你不觉得,比起这些事而言,孕妇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吗?“ 骆钧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难道我答应你,以后每天从工作室一下班就回家陪你,还有迁就你,答应你还是可以使用我从国外给你订购的孕妇专用的化妆品,这些都不算是我的妥协吗?“ 夏若不满的怨怼道:”永远都是孩子要比我重要吗?钧仁,你不是说,你是为了我才回到我的身边,不是因为孩子吗?那我现在真的很不开心,我想把它拿掉好不好?等我的事业稳定,被业界的专业眼光认可了我的舞蹈,我的能力以后,我们再要孩子,好吗?“ 骆钧仁的心中有些恼火,在他的人生观里面,没有会想要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母亲。他想到他的妈妈为他所做的牺牲。在自己的家庭里面,为了自己,为了单方面付出的爱情与婚姻,夹在父亲和其他的那些外面的女人之间,所受到的辛酸和屈辱。他现在真的好想他远在英国定居的妈妈。那个他曾经对季郁说过的,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女人...... 骆钧仁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依然冷静的回答道:“不要再任性了。其他一切都随你。如果你改不掉之前的习惯,我可以陪着你,帮你慢慢的去改掉。如果这会让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再勉强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就是不能动我的孩子!” 说完,接过夏若手上的手提包,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穿着过于轻薄的纱裙的,夏若的肩膀上,转身将咖啡丢进垃圾桶,将手提包放进柜子。拍了拍手,组织演员道:“开始排练,第七场戏。特蕾莎和萨宾娜的交手,乐队,音乐,起!” 夏若如今见到骆钧仁对于孩子无比坚决的态度,也见到骆钧仁为了她和那个根本早已不复存在的孩子,事无巨细的迁就,忍让。 她从心存侥幸,得意忘形,变得有些心虚,慌乱。 她有些担忧这出闹剧该如何收场。 不光是这样,还有骆钧仁在行业内,最大的竞争对手,最大的天敌——吴启悠所筹拍的那部音乐剧《黑天鹅》,在本周末就要开始公开选角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的。事到如今,她该如何对骆钧仁开口,她想要辞演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搬上舞台,首演的音乐剧《沉重浮生》,自己在里面所扮演女二号的,骆钧仁为她费心争取来的,甚至为她大费周章,把原著里面的画家,改编成舞蹈家的,为她量身打造编舞的重要角色?反而调转船头,想要加入他的竞争对手的剧组呢? 夏若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谎言,已经不同于小打小闹的任性为之了,这无疑已经演化为弥天大谎了。如果这个谎言被戳穿了,所带来的所有的后果,真的会很严重。即使他骆钧仁再会对自己的女人手下留情,也不会轻易饶恕她,亲手葬送了一个弱小,无辜的生命,他心心盼望的亲生骨肉。 她如今感到自己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骆钧仁的柔情和宠溺,不再甜美,醉人。反倒像是一张带着电的大网,让她觉得可怕,让她想要抽身逃脱。 她想到,自己如今能够求助的,也就只有比自己还要擅长撒谎,比自己还要心狠手毒的阴谋家——林幼一了。 乐队开始奏乐。 演员们投入排练状态,聚集在排练厅的中央,她的身后。 林幼一微笑着走到夏若的身边,一边随着乐队的伴奏,按照剧本的台位,绕着夏若舞蹈,一边在她耳边,以只有彼此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夏若,恭喜你,已经完全的俘获了骆钧仁的心了。你赢了季郁那个小狐狸精。可是你不要忘了,是我帮你如愿以偿的。” 夏若冷冷的回答道:“正因为是你把这件事情给捅出去的。所以,如果你不帮我接着出谋划策,想出对策的话,我会反过来,站在季郁的身边,帮她对付你,帮她夺走你的范云想!夏若,我跟你不同。如果季郁真的和范云想有结果了,你说,骆钧仁是不是就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了?要真会那样的话,我的胜算岂不是会比一个孩子所能带来的胜算更大?” 林幼一有些迷惑的皱了皱眉头,可是没有停止舞蹈,也没有跳错一个舞步。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做恩将仇报的,反咬农夫一口的那条毒蛇吗?“ 夏若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了,她阴险的笑了笑,说道:”午休的时候,巴比伦西餐厅内见!“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午休时间,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相继结伴离开排练厅,去吃午餐。 林幼一看了夏若一眼,夏若向她轻微颔首。然后林幼一先行离开。 骆钧仁走向夏若,牵起她的手,欲带她走出工作室。 夏若推脱掉他的手,谎称道:”钧仁,你今天就自己去吃午餐吧。我在我常去的那家西餐厅,约了我妇产科的医生,我想要向她咨询一些关于胎儿,还有我现在还需要跳舞,工作情况的相关问题。 骆钧仁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会帮你删减一些,你在音乐剧里面,动作比较大的场面,并且尽量做到保有,突出你在剧组的重要性与优势。这方面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是一定会确保你和孩子的安全的。刚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向你的妇产科医生咨询,我陪你一起去吧。” 夏若推辞道:“不用了,这样不好吧?我事先没有告诉她,孩子的父亲也会和我一起去,如果你又陪着我出现的话......多少是会有些不礼貌。我怕医生会对于我们心存芥蒂,以后就不给我好好看我肚子里的胎儿情况了。” 骆钧仁觉得她的借口有些牵强,不过为了依顺她,不想惹她心情不好,只好按照她的意思去办。说道:“那好吧,你们要是谈完了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开车去接你。” 夏若怕骆钧仁撞到自己和林幼一在一起吃饭,会起疑心,便婉言拒绝道:“约好的餐厅就离这里不远,我自己开车去就好了。” 骆钧仁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赞许的说道:“还要自己开车吗?” 夏若笑了笑,撒娇道:“好了,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我在怎么说也是孩子的妈妈,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的儿子出危险的,行了吧?我看你现在恨不得把我像是鸟儿一样,装进笼子里,被你携手牵着走,你才能够安心。喂,骆钧仁,我可是现代都市新女性,我可不会为了你,放弃我的圈子,我的社交。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这么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的,像是一个控制狂一样?你这样,我的压力真的好大呢!” 骆钧仁做举手投降状,说道:“我的错,我的错。我会改正的。” 夏若分别亲吻了他两边的脸颊,然后对他挥挥手,转身走出排练厅。 骆钧仁在她身后嘱咐道:“你穿的高跟鞋,开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知道吗?万一吃完饭,回来的路上有些堵,你不要担心会迟到,安全第一。” 夏若转过头,带着警示和好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骆钧仁只好不再啰嗦,操心。 夏若小跑了两步。 骆钧仁又忍不住在她身后提示道:“不要跑......“ 可是夏若已经消失在排练厅的走廊里了。 排练厅里,除了骆钧仁,就剩下范云想和苏桐二人。 两人在他身后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范云想扶住他的肩膀,取笑道:”想不到你紧张起来,会比我还要啰嗦,神经质。“ 苏桐笑道:”云想,你是不知道。这个人虽然平日里,对于我们像是一块冰山,我看啊,要是他生了孩子的话,一定是个孩儿奴。你都不知道,在季郁失去记忆,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在你家里遇到无良媒体那天,骆钧仁对小郁有多么慈爱。我时候我看他,就觉得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骆钧仁打断她,转而向范云想问道:”你怎么既没有跟林幼一走,也没和季郁在一起?“ 范云想回答道:”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林幼一放了我一马。我刚刚想要带小郁去吃午餐。她说有一些事情要趁着午休的时候去做。我本想说和她一起去,可是她还没等我开口,就匆匆的溜走了。“ 苏桐将胳膊分别搭在骆钧仁,范云想二人的肩膀上,说道:”那午餐我们三人一起解决吧。“ 骆钧仁点头同意。 范云想问道:“去哪家餐馆?” 苏桐笑言称:“去好一点的吧。钧仁都快要做父亲了。不趁现在再好好的宰他一顿,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去排练厅后身的那家‘巴比伦西餐厅’怎么样?” 范云想体谅骆钧仁,说道:“一顿午餐而已,干嘛去那么高档的餐厅?” 骆钧仁倒是无所谓的同意道:“就去那里吧。夏若很喜欢那里的氛围。环境很好,很安静。” 苏桐笑道:“现在是提什么事情,你都能够想到你们家夏若啊,怎么从前没见你有这么深的觉悟呢?看来想要捆住一个男人,最有效的途径,不是女人有多么贤惠,多么迁就男人,女人把二人之间的感情调整的有多么和谐,二人之间有多么恩爱。问题的关键在于,有没有一个孩子来栓制,来维系这段感情。” 骆钧仁看了一眼手表,自然的挖苦道:“既然你都参透这点了,干嘛还不为你的‘舒先生’早日添丁呢?行了,快点走吧。再在这里酸我,一会儿哪还有时间吃西餐?啃面包的时间都不够了。” 苏桐赌气道:“骆钧仁,怎么不见你对你们家夏若嘴这么恶毒呢?真是大男子主义!还叫她什么,路上注意安全,哪怕回排练厅晚了,迟到了也无所谓。怎么朋友跟你在这里说两句话都不耐烦?骆钧仁,你的男权倾向可是够严重的。是不是夏若要是给你生了个儿子,你能把她碰到天上去?要是她给你生了个女儿,你就像是封建社会的那些没文化的男人一样,一胎接着一胎的生?把女人当作是生产机器。直到生出来一个儿子为止?” 骆钧仁悠悠然的说道:“我喜欢女儿。” 苏桐和范云想面面相觑,对于一向嘴上不饶人的骆钧仁,听了这么一大段,苏桐对于他的嘲讽,奚落,居然只是悠悠然的说了这么一句没有杀伤力的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范云想只好调节气氛,说道:“我肚子都快要饿扁了。快走吧,不要再在这里相面了,去餐厅再说。” 三人一起走出了排练厅。 巴比伦西餐厅内: 林幼一无比震惊,难以置信道:“什么?前天晚上,我们俩分开以后,你就把你腹中骆钧仁的孩子给打掉了?” 夏若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提醒道:“嘘——你小声点,不要声张。” 然后夏若故作镇定的说道:“所以说,你干嘛要多管闲事,把我现在弄得这么难堪?林幼一,我清楚我们两人之间,不是什么朋友。可是你要是有心害我的话,我也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林幼一自然不能说出,她是为了对付季郁,才把夏若怀孕的事情,捅到骆钧仁那里的。她是在利用夏若,所以才不能让骆钧仁再回到季郁身边。 林幼一安抚她,说道:“你也不要慌乱。既然你现在想要留住骆钧仁,你又没了孩子。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你没了孩子的这件事情,推卸到季郁的身上。这样一来,即使你腹中已经没有了骆钧仁的骨肉,可是他对你会感到更加的抱歉,对你会产生更大的歉疚感。同时,也会恨死季郁。这样一来,你不就是一箭双雕吗?“ 夏若心里清楚,林幼一为了得到范云想,想要对付季郁。她也知道,林幼一不过是把自己当作是她手中的一颗砝码,一颗棋子而已。她对于自己,从来没安过什么好心。不过,林幼一的这个主义的确不错。她夏若才不在乎季郁的死活。她真正在意的,是骆钧仁,还有那部等着她去实现梦想的音乐剧——《黑天鹅》。 如果她真的能够想方设法,把自己打掉孩子的这件事情,栽赃嫁祸给季郁。这样,一来,摆脱了骆钧仁因为孩子,从而对于自己的自由实施的束缚与捆绑。二来,能够在为自己,没有和他商量过,就自作主张,打掉孩子的过失,开脱的同时,还能因为骆钧仁的负罪感,让他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三来,她还可以用不想再见到季郁为借口,离开《沉重浮生》音乐剧的剧组,转而加入音乐剧《黑天鹅》的剧组。即使吴启悠是骆钧仁的对手和劲敌。骆钧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哪里是一箭双雕,分明是一箭三雕嘛! 林幼一利用自己不要紧。因为,其实从这件事情里面,受益最大的,就是夏若。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林幼一要那么执着于对付季郁。如果骆钧仁和季郁真的走到了一起的话,那么范云想不就也会对季郁死心了吗?那样,林幼一的胜算不就是会更大吗?不过那些事情,对于自己根本也不重要。那是她林幼一自己的事情。 夏若没有将自己想要加入音乐剧——《黑天鹅》的事情告诉林幼一,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对于林幼一有所隐瞒。是因为,她很怕林幼一会和自己去争夺音乐剧中,nina的那个角色。 她其实从林幼一加入音乐剧《沉重浮生》以来,就很厌烦,排斥她。林幼一排练的时候总以自我为中心,对待剧组的一切人,一切事情都有想要控制一切的完美主义和刻薄。她一来是怕林幼一会再音乐剧里,将自己给比下去,二来,是厌倦了总是在音乐剧中,担当林幼一的“配角”。 原来和季郁搭戏的时候,她可以对于季郁奚落,嘲讽,指手画脚的。季郁不敢违抗她的意思不说。还当夏若是在指点她。季郁对于夏若甚至一度心怀感激。季郁对于她的那种尊重和仰视,增添了夏若在音乐剧里面的存在感。给她带来满足感,和很大的自信。 夏若可以说,她除了和林幼一互惠互利,一起出损招,一起头脑风暴如何对付季郁,还有和林幼一一起购置高端奢侈品以外。对于搭戏,和日常相处来讲,她宁可和土里土气,天真到痴傻的季郁相处,也不愿多和林幼一呆在一起。 和林幼一在一起,夏若那高高在上,自我感觉良好的安全感会被打碎。她会觉得,和事业有成,才华横溢,比自己还要追求完美的林幼一相比较之下,自己有些自卑。她恨那种感觉。 而和季郁在一起,夏若会觉得自己高她一等。相反,季郁的自卑,和单纯,谦逊的性格和态度,则会大大的满足夏若心里的那种虚荣心。让她信心大增。 她有些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对于季郁曾使过的那些阴谋手段,会让她感到有些良心上的自责,与过意不去。不过转念一想,夏若又觉得她的傻气,还有骆钧仁对于她的庇护,令夏若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对的。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季郁不懂得这一点,就活该被人毁灭。 可是夏若为自己林幼一的隐瞒与欺骗,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得对不起林幼一。因为林幼一也是利用了自己,不是吗?再加上林幼一在无形之中,所带给夏若的那些压力。都让夏若觉得自己欺瞒林幼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林幼一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她夏若自然也要还给她一刀。 夏若心想,如若自己像是季郁那般,对于林幼一所示的手段,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不采取一些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睚眦必报的行动的话,恐怕就连林幼一都是会小看自己的。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你瞒我瞒”,“你猜我猜”的世界。 她林幼一不也是说过的吗?——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那就让她林幼一,自讨苦吃吧! 夏若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杯中酒,向林幼一举杯。说道:“那我就等着,才思敏捷,蕙质兰心的姐姐你,想出具体的对付季郁的方案来,等着你出谋献策了。到时候,我会再感谢你的。” 林幼一也笑了笑,和她碰杯,说道:“合作愉快。” 夏若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回答道:“合作愉快。” 骆钧仁,范云想,苏桐,三人来到“巴比伦西餐厅”的大门外,隔着楼梯,站在落地窗前。 刚好看到夏若和林幼一一起碰杯,用餐的情境。 骆钧仁在心里质问道:“夏若,林幼一就是你口中的‘妇产科医生’吗?你还真是...好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竟然会粗心到...张冠李戴的地步吗?” 骆钧仁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别人把他当作白痴一样的欺骗,愚弄。 他觉得无论对方对于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只要那个人平心而论,将事情解释清楚,他还是可以饶恕对方的。但是如果有哪个人,把他骆钧仁,当作猴子一样耍戏的话,那么,宽恕他,就是上帝的事情了。 范云想刚要走上楼梯,上前去,敲一敲落地窗。 骆钧仁拉住他。 范云想提醒道:“孕妇不是不可以喝酒的吗?” 骆钧仁冷静的回答道:“她现在还不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我答应她,会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戒掉恶习。毕竟,不能只为孩子考虑,不考虑她的感受。” 苏桐情绪有些激动的,为骆钧仁抱不平,说道:“骆钧仁,你也太宠溺夏若了吧。她不仅仅是在欺骗你。要我说,她和林幼一在一起,没准在密谋着什么事呢。” 骆钧仁在心里轻笑道:“我对于她的宠溺,我对于她的容忍,只要她不背叛我,触碰到我最后一根神经,最后一道防线的话,我可以无止境的纵容她下去。可是她要是真的踩了我的尾巴,我会让她加倍奉还。如今对她有多恩宠骄纵,到时就会对她有多残暴无情。” 骆钧仁开口说道:“走吧,我们换家餐馆吃。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那么,我就可以学季郁一样,装作不知道。” 苏桐皱眉道:“骆钧仁,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软弱了?万一她们是在筹划害小郁怎么办?” 骆钧仁在心里说道:“你认为,知情却装作不知情,这样做是软弱吗?我现在才清楚,季郁的内心世界是有多么的强大。可是我与季郁不同。她是什么事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但是却不记在心上。而我是在内心给她夏若积攒着她欠我的债,等到她欠我的债,堆积到足以抵消,我欠她的情为止。我和她也就算是两清了。 还有,所有人都以为,夏若腹中的那个孩子才是我的底线,其实,季郁才是我真正的底线。她要是再敢动季郁,她不是说,我是恶魔吗?我会让她夏若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恶魔。夏若虽然任性妄为,乖戾娇恣。可是她清清楚楚的明白,季郁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她说的对,就连这个孩子,也只是我对于季郁爱恨交加,再加上对于她和范云想的嫉妒,那夜发泄在夏若身上的狂暴。夏若说得对,我只差没有叫出她的名字来。夏若和自己,彼此心知肚明,二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重新走到一起的。所以,即使我借她一百个胆子,量她也不会那么糊涂,为自己自掘坟墓。” 骆钧仁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不用说我也会管好我的女人。” 骆钧仁看向范云想,别有深意的说道:“不光是会管教好自己的女人,还会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然后,大步流星,从容的离开。 苏桐和范云想也只好作罢,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世界上,有很多堵能够将人心隔绝开来的墙,也有很多道轻易就将相爱的两人分离的墙,就是没有一道可以永远的掩饰谎言,密不透风的墙。 毕竟,纸里是包不住火的。 谎言,就是一把火。 能够烧毁一切,就是无法烧毁背叛和真情。 谎言,无论脱了衣服,还是穿上衣服,它都不可能变成真相。 即使谎言那把火,会有被扑灭的那一天。 可到时候,谁能够确保,被谎言与背叛点燃的复仇的怒火,能够再次用谎言或是忏悔来熄灭? 玩火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玩火自焚,引火烧身的人。经常是,对于看似安全,温暖的假象,心存侥幸,得意忘形。到头来只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罢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偌大的排练厅里,只有骆钧仁,范云想,苏桐三人。 苏桐咬了一口三明治,不满的抱怨道:“说好去吃西餐的,现在音乐剧里面,最重要的三个主创人员,却在这里啃三明治。反而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坐在那里吃大餐。真是不甘心。” 骆钧仁也斜着眼睛,睨了苏桐一眼,说道:“以后不许再说那个词。也不许再提那件事。” 苏桐将还剩下一半的三明治,丢进垃圾箱里,置气道:“骆钧仁,你不觉得,你就因为夏若怀了你的孩子,就这么对于其他人,其他人的感受都不屑一顾,未免有些太偏执了吗?” 骆钧仁也将手中没吃两口的三明治,投掷近垃圾箱。冷冷的说道:“等你有了孩子的那天,再来评判我。” 苏桐虽然心中窝火,不过也想不出什么可辩驳的。一把夺过范云想手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范云想心中暗自庆幸。用一个三明治就可以平息的火气,要比让他夹在二人之间,左右为难,要好的多。 这时,季郁从门外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还没有看到三人,便先抬头看了一眼排练厅里面,墙上挂着的那个时钟,扶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喃喃自语的嘀咕道:“还好,还好。没有迟到。” 骆钧仁抱着手臂,看着她,嘲讽的说道:“我看你是真傻。排练厅里没有那些自诩为舞蹈家的群魔乱舞,没有那些自以为歌唱家的音噪裂燥,不就说明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吗?” 季郁这才意识到排练厅里,除了自己之外,还站着三人。 范云想看她的样子,心生欢喜,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关切道:”脚伤还没有好,不要总是跑跑跳跳的,当心再伤到。你呀,身上的大伤小伤,全都是这样,刚刚有些恢复,还没有愈合,就把自己当作没事了一样。所以才会留下顽疾和隐患。“ 季郁只是看了他那温柔的眼神一下,就如同触电般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认真,又心虚的听着他的教诲。 苏桐吃完手中的三明治,看见季郁手中提着一个很高档的纸质购物袋,便前来翻看她买了些什么。 然后有些惊讶的一手提着一双女士平底鞋,另一只手提着一双硬底的舒适可爱的毛绒拖鞋。感叹道:“小郁,你是背着我们,做什么高薪兼职了吗?这两双可是欧洲知名牌子的女鞋,我只是在官网上看看,过过眼瘾而已。你向来节俭节约,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手笔?” 季郁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我不是买给自己的。我是买给‘妈妈’的。” 苏桐费解道:“‘妈妈’?你妈妈不是......“ 一旁的范云想轻轻的用手肘碰了碰苏桐,示意她不要大喇喇的提起季郁的伤心事。” 苏桐住了嘴。 季郁笑了笑,回答道:“没关系。我知道夏若姐喜欢这个牌子的鞋。所以想放在排练厅里一双,方便她穿高跟鞋来的时候,能够换上。另外一双拖鞋是想要‘爸爸’帮忙,放在她的车里的。” 范云想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中午连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就跑出去了吗?” 季郁不想让他们担心,便谎称道:“没有,我吃过了。” 骆钧仁走过来,接过那两双鞋,拿出钱包,问道:“多少钱?” 季郁推过他的钱包,说道:“我是送给宝宝的妈妈的。哪里有人送东西,还要钱的?” 骆钧仁心中有些烦闷,说道:“那也要送你能力所及的东西。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你说,到底多少钱?” 季郁推诿道:“从我欠你的钱里面扣吧。你不是说你心中有数的吗?” 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范云想拉住她,有些迷惑的问道:“你怎么会欠钧仁的钱呢?怎么回事?” 季郁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差点说出了她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她只好向骆钧仁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骆钧仁浅淡的说道:“不是我说漏的,不关我的事。”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范云想低头看着季郁,问道:“到底是什么钱?为什么不管我要?要像钧仁借呢?” 季郁低着头,不啃声。因为她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她既不能说,自己差一点被林幼一卖给导演。也不能说骆钧仁从酒店的卫生间里救出自己。更不能说,是骆钧仁替她为林幼一设下圈套,让季郁的父亲欠下高额赌债,而还的钱。 还有,自己在下定决心离开范云想,离开萣懿,这座她爱的人所在的城市的时候。是骆钧仁用她所欠的这笔钱,将她留住的。 可是她又不会编什么谎话,能够打个马虎眼,就糊弄过去。 范云想见她不说话,便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说道:“小郁,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郁欲逃脱他的挟制。 范云想制止住,在她的肩膀上下了些力气,摇晃着她,有些焦急道:“不要逃跑,你回答我。” 骆钧仁站在窗边,背对着二人,看向窗外。留心二人的交谈。 苏桐走到骆钧仁身边,拉了拉他的胳膊,说道:“那你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季郁抬起头,看向范云想,眼睛里雾蒙蒙的。语气和缓,平静的说道:“你是我的朋友,骆钧仁也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向他借钱,而要向你借钱?” 范云想愣了一下。 苏桐转身说道:“小郁,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伤害云想感情的话来呢?” 站在窗边,不动声色的骆钧仁,略微侧过头去,用余光去看她。 季郁突然感觉自己头昏脑胀的,她用手按了按额头和眉心之间的地方,然后清冷的开口,说道:“对不起...云想哥。可是,以后我的事,就...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 季郁转身走出排练厅,然后扶住窗台,才能勉强站住。 她从包里面掏出安眠药,倒出四粒,吞了下去。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头疼,让自己镇静下来。 她不知道这一切怎么会这么失控。就像是连环套一样,一环套一环,一环紧扣着另一环,叫人喘不上气。毕竟呀,自己现在谁也没有了。 她感觉自己刚刚突兀的出现在排练厅,出现在骆钧仁,范云想,苏桐,三人的面前,就好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为什么还要去管他们好不好?自己不是都已经清楚,他们...都会比自己过的要好吗?她感觉自己现如今已经融不进这座城市,融不进骆钧仁,范云想,苏桐,三人的朋友关系。更融不进范云想与林幼一的爱恋关系。她想要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见任何人。因为他们曾短暂的出现过,然后,不就是一个个的变心,一个个的疏远,一个个的离开的吗? 云想哥,他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切都没有变?为什么还想要维持原样?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曾经交付给他的那颗心,已经被他弄得伤痕累累,所以它自己走回来了吗? 季郁心想:“我该怎么对你说,你维护的女人是怎么伤害我的?既然你都已经站在她那边了,我现在还来说什么,还有任何意义吗?” 她不是记恨范云想,也不是埋怨范云想。她只是......好怕那个恶梦会成真。 季郁感觉天旋地转的,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吃完午饭,上楼欲回到排练厅里,走在走廊上的秦东旭,看到昏倒在排练厅尽头的窗台下的季郁,慌张的大喊道:“小郁!” 他向她跑了过去。 排练厅里的三人听到声音,也从排练厅里赶来。 看到秦东旭抱起满身冷汗,脸色惨白,身陷昏迷的季郁,想要送往医务室。 骆钧仁想起医务室,上次那个行为乖戾古怪的女人。便将他拦住。 骆钧仁从秦东旭手中接过季郁,抱回排练厅里面的更衣室里。 范云想和苏桐将椅子并在一起。 骆钧仁将她放在上面。 范云想担忧的伏在季郁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没有生气,我没有伤心。我知道,是我伤了你的心。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骆钧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让她休息一下吧,不要打扰她了。她已经将近三天没有睡,也没怎么吃东西了。我们出去吧,不要影响她。” 范云想情绪有些崩溃,流下了眼泪,看着骆钧仁问道:“是因为我吗?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苏桐拉他,说道:”哎呀,现在小郁都昏倒了,你还在这里裹什么乱?“ 秦东旭安慰他,说道:“云想哥,小郁没事的。老大不是说了吗?她只是太累了而已。等她醒过来,你再和她谈谈嘛。” 骆钧仁扶起范云想,苏桐和秦东旭把他带了出去。 更衣室里,只剩下骆钧仁和季郁二人。 骆钧仁伸手将季郁额头上的冷汗拭去。 他在心里说道:”你不是说你能够照顾好你自己,不会让我担心的吗?我原本以为你最信守承诺,不会说谎的人。直到现在我才相信,没有人是不会说谎的。你现在是在对我实施报复吗?为了我对你突然态度冷淡,为了我不帮你向范云想解释,你为什么会欠我的钱,为了我不能够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以后不要再骗我了好吗?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了,好吗?因为我以后,什么都不能再帮你做了。 或许,现在我们两个人才真正的扯平了。你有你爱的男人。我有我必须去负责任的女人。 在我破坏你的感情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为我应该去负责任的事情,付出这么多? 骆钧仁在心里对自己咒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骆钧仁。明明知道她是那种会念旧情的人。明明知到她,只要别人给予她一点恩惠,她就会刻骨铭心的记一辈子。所以啊,你干嘛要招惹这种蠢女人?” 骆钧仁看向季郁。 在心里想到: “或许,你是真的离不开我了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季郁睁开眼睛。 范云想坐在身边看着她。 季郁伸出手,触摸他的脸,朦朦胧胧的喃喃道:“是梦吗?” 范云想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你希望是梦吗?” 季郁慌张的抽回手,从搭架的椅子上坐起身。身上披着范云想的外套。 她起身,欲仓皇逃窜。 范云想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颈部:“答应我,你可以折磨我,但是,请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 季郁默默留下眼泪:”我没想这样,我只想我们相安无事。我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 范云想声音温和的像是一汪清泉:“所以才想要,这么躲着我的吗?” 季郁欲逃脱。 范云想将双手松开,放她走。 她跑出狭小的更衣室,跑向排练厅大门的方向。 范云想说道:“我从没想过改变我自己。因为我想要保持你当初爱上我的模样。” 季郁在排练厅大门口怔怔的停住。 范云想徐缓的向她翩翩走来。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道:“你能够感受的到吗?我为了你......一直都没有变呐。就连我的心也......从未改变过。“ 季郁难堪的抽回自己的手,蹲在原地。将脸埋在双臂之间。摇着头,抽噎着,轻声喃喃,带着叹息声:”我不敢冒险......我不敢拿你冒险。“ 范云想蹲在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天凌晨,钧仁打电话给我......是因为...你梦到.....我死了吗?“ 季郁伸手推了他一下,然后捂住耳朵,嚎啕大哭道:”求你不要说...求你不要再靠近我...求你不要说...“ 范云想动作轻柔的,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心口,说道:”小郁,告诉我,你怕死吗?“ 季郁好怀念这个怀抱,怀念他身上干净,清新的,薄荷混杂着青草的味道。 季郁再没有推开他的勇气,她只是一直哭。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范云想语气舒缓:”我记得,你住院的时候对我说过,你说——你能够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死在我的怀里。我当时阻拦你,教你不要讲。可是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梦想。一个值得珍惜,值得珍藏的梦想。“ 范云想轻抚她的头,接着说道:”小郁,如果我们在还活着的时候,就担心死去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我们在相守的时候,就忧心离别。如果我们在相爱的时候,就害怕分手。如果我们在拥有彼此的时候,就忧虑失去彼此。你说,我们是不是就太傻了?如果总是这样患得患失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会错失很多本该共同度过,本可以很美好的时光?那样的话...我们会不会比死还要痛苦?比起死亡,我爱你的时候,你却不能够陪在我身边,是不是会更加的让我感到无望与黑暗?“ 季郁听着他温吞,舒适的语调。就是他的这种平和从容,就是他这种明亮又暗淡的音色,就是他的这种释然,开阔的语气......她戒不掉,无论如何也戒不掉。 季郁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只要他陪在自己的身边,她的整个世界都会安静下来,心跳也会舒缓,步伐也会从容。 季郁说道:“可是我不能够,用失去你的风险,去交换失去你的风险。你要活着,我才会确保自己爱你。我怕自己死了,当你靠近我,我的心也不会这样为你跳动了。我看不到你的脸,听不到你的声音,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你的体温。我怕我还想要爱你,却没有爱你的气力了。” 范云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说道:“所以我才说,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就不要去担心死后的事情了。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就......尽情的爱彼此吧。因为啊,时间,本来就不多。我爱你,爱到死,也还是会觉得不够。既然遗憾总会有,那么,我们就不要拒绝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了。我和你相爱,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人人都会死去,这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你说,我们既然无法对抗死亡。那又为什么,要对抗相爱呢?“ 季郁抬头看他。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所以啊,以后不要再不理会我,躲着我,装作对我冷漠了。因为那样,不仅不会让我放下你,反而会让我更加的挂念你。你知道,‘想念’会有多厉害吗?‘想念’会让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再重新一遍遍的上演。‘想念’会让未曾发生的事情,也发生在你的心里,你的脑海里,让人分辨不出,那些到底是埋藏在心底里的渴望,还是真实存在的现象。“ 季郁伸手触摸他的脸,看着他柔情似水的眼睛,说道:”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受伤,好不好?哪怕是为了我,你也不可以受伤,好不好?如果我受伤了,你来照顾我。可是,你不要受伤,不要让我看到你流血的样子。因为那样,会比你抛弃我,不爱我,还要残忍。“ 范云想将她从排练厅的地板上拉起身,对她回答道:”我答应你,不要受伤。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再离开我,回避我。可以吗?“ 季郁看着他,对于他的话无比信赖。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牵着她的手,说道:”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吗?看看你为什么会失眠,为什么会没有胃口,为什么会突然昏倒。你要健康的活着,我们才会有机会爱的更加的长久一些。“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去了太多次的医院。每一次去,都没发生什么好事情。我不想去那么晦气的地方。那个...让你离开我,抛下我的地方。“ 季郁的眼神变得明亮了起来,看向他,请求道:”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范云想笑了笑,回答道:”好。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二人牵着手,走出了排练厅,走出飞梦工作室。 第一百七十八章 范云想笑道:“你所说的,想要我陪你来的地方,就是建材市场啊?真的不会再有比你所选择的约会地点,更为‘别出心裁’的女朋友了。” 季郁牵着他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范云想就陪着她一家一家的走。 季郁总算是看到一家木材商店。 她转过身,微笑着对范云想说道:“云想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问一些东西,很快就会回来。” 然后她便走进店门,向店员问道:“请问有没有实木的木板?” 店员回答道:“是有的。有几种不同材质和颜色的。我去给你把样本牌拿来,让你看看,你挑选一个你满意的。”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谢谢,有劳了。” 店员转身去仓库找样本牌。 范云想跟在她的身后,走进这家木材商店,手背后,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喂,小郁,你买木板要做什么?” 季郁转过身,回答道:“给骆钧仁的宝宝做婴儿床啊。” 范云想笑道:“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居然还会做婴儿床吗?“ 季郁回答道:”那是当然咯。我中学暑假的时候,在搬家公司打过工。和木匠师傅偷师学艺,学了一点手艺。像是刨子啊,锯子啊,鲁班尺什么的,我都会用。就连我中学的时候,家里面要用的书桌,写字台,都是我自己,用搬家的时候,顾客剩下来,不用的废料,自己打的呢!“ 这时,店员拿来了样本牌。问道:”小姐,请你看看,你需要哪一种?“ 季郁认真的看了看,在样本牌上选中了一种。用食指指道:”这种就好。“ 季郁拿出挎包里的纸笔,对店员说道:”我把我所需要的数量,规格,还有送货地址,我的联系方式都写在上面。“ 季郁将写好一切信息的纸张,递交给店员,说道:“麻烦您算一下这么多,大约需要多少钱?还有,什么时候能送到?我一般晚上五点之后有时间,您看你们方便吗?” 季郁选定完木板,二人从那家木材商店里面走了出来。 范云想开玩笑,说道:“你看对钧仁的宝宝那么上心,我都有些嫉妒钧仁了。” 季郁心无城府的回答说:“不要这样子嘛。等到你和幼一姐有了宝宝,我也会给你们做一个的。况且,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下次我一定能够做得更好。” 范云想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季郁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范云想低着头,看不出表情,语气寡淡的问道:“你刚刚所说的话,是你的真心话吗?就算是我和幼一真的有结果,你也觉得无所谓...你是这个意思吗?” 季郁很少见到范云想生气的样子,他突然阴沉下脸来,让她有些慌了神。 季郁只好道歉,说道:“对不起,云想哥...我不是成心要那么讲的。我的意思是,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会为你的宝宝打婴儿床的。“ 范云想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语气异常疲惫的说道:”你觉得你对我说出这种话,是在体贴我吗?小郁,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说出这种话,其实是在惩罚我。“ 范云想抬起头,看着季郁仓皇失措的眼睛,说道:”我只想要我们两人的孩子。我会去学,帮我们俩的孩子打婴儿床。我会亲手布置我们的孩子的婴儿房。我会照顾好你,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讲,要把我推给别人的那种话。那样我会很伤心。小郁,难道你真的不想要走进我的未来吗?“ 季郁摇了摇低下的头,悲悯的回答道:”我不认为我有资格......云想哥,我是真的没有幼一姐出色,我比不过她。我也根本...配不上你。“ 范云想轻抚她的头,说道:”小郁,我不允许你这么妄自菲薄的轻视你自己。“ 范云想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说道:”小郁,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现在对你说,在我的未来里面,一定要有你。你听清楚了吗?“ 季郁心中忧虑,说道:”云想哥,我们两个人,能不能够,就按照你之前的提议——只是做回朋友呢?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去重倒覆辙了。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失去你一次了。“ 季郁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出来,说道:”其实做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啊。我还是可以陪你逛街啊。还可以陪你去琴行试琴,挑选乐谱。我也可以陪你吃饭,在休息日的时候,帮你整理家务......总之,之前的一切都不会有变化。反而只是会让你,不再像是从前那样累。不用你再夹在我和幼一姐之间。“ 范云想双手捧住季郁的脸,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季郁呆立在原地。 二人的唇齿之间轻轻地撞击。 季郁喜欢他单薄而湿润的嘴唇。还有从他的鼻翼处游走,轻轻地骚动着自己的脸颊上的呼吸。 范云想贪恋着的,将她缓缓的松开。 然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说道:”朋友,是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吗?如果可以,那么,我会同意和你只是做‘朋友’。小郁,难道你还想要欺骗自己,继续埋藏自己内心中的感情吗?“ 季郁不敢去正式他的眼睛。她现在只想要逃脱。 季郁窘迫的轻声说道:”既然已经选完木板了,我就先回家了。云想哥,明天排练厅见吧。“ 说完,转身欲离开。 范云想紧握住她的手,说道:”跟我走!“ 然后,便拉着季郁跑了起来。 范云想牵着季郁,跑回到自己的家门口。 他拿出季郁纤细的脖颈处,隐藏的丝线上,藏在上衣领口中的那把钥匙,打开自己家的房门。然后牵着她走进去。替她拿出一双崭新的,白色的拖鞋,放在她脚边。 说道:”这是我为你挑选的。林幼一没有穿过的。在我家里,没有林幼一的拖鞋,她要是来了,只能穿客人穿的拖鞋。而你的这双,是女主人的拖鞋。无论你回不回来,这双拖鞋,也都只有你一个主人。小郁,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季郁定定的看着范云想。 她想,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就已经心甘情愿的缴械投降了。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季郁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身体打了一个冷战。 范云想安抚般的牵住她的手。 敲门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 门外的人隔着房门,传来声音:“云想,我知道你在家。现在你家里,客厅的灯都是亮着灯。你以为你能够瞒得住我吗?你快给我把门打开。” 原来是林幼一的声音。 季郁下意识的拉开卫生间的门,想要躲进去。 范云想拦住她,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卧室里,关上了卧室门,试图将林幼一的敲门声给关在门外。 范云想将季郁抱到床上,然后自己躺在她的身边,从她的身后,将她拦腰圈住。 范云想把嘴靠近季郁的耳边,说道:“这一次,让我们两个,一起躲避,让我们两个,一起逃开她。小郁,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了。” 门外还是不断地传来林幼一的叫门声:“范云想,你倒是把门给我打开啊。你以为,你能够逃得过我吗?你是不是又再和季郁那个小狐狸精在一起?她不过只是骆钧仁用完,抛弃不要的二手货而已。怎么?你现在想要帮骆钧仁‘接管’她吗?” 范云想察觉到,听了林幼一的无中生有,季郁的身体由于害怕。有些轻微的发抖。 范云想将她松开。 从床上坐起身,拉开床头柜的一个抽屉。 拿出mp3,插上一副二人可以共同听音乐的,两副耳机的接口。 他将其中一副耳机插入季郁的耳中,然后将另一副耳机,戴上自己的耳中。 流畅,柔美的钢琴声,如同小溪流水一般的,缓缓地流入二人的耳际,二人的心头。 季郁转过身,看向范云想。 范云想拿下一只耳朵上的耳机,问道:“怎么了?” 季郁也拿下来一只耳朵上的耳机,说道:”《liebestraum》?“ 范云想笑了笑,回答道:“你说的没错,是李斯特的《爱之梦》。你也很喜欢这首深情婉转,抒情的钢琴曲吗?” 季郁点了点头。 二人重新戴回耳机。 季郁将自己的头,靠在范云想的肩膀上。范云想将自己的胳膊舒展开,让季郁枕在脑后,揽住她的肩膀。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很久。门外的喊叫声,和敲门声都消失了。 范云想摘下二人的耳机,将mp3重新放回到床头柜的抽屉里面。 季郁起身。 范云想拉住她,问道:“做什么?” 季郁转过身看着他,回答道:“很晚了,已经快到半夜了,我该回家了。” 范云想征询她的意见,请求道:“今晚就睡在这里,好吗?” 季郁有些犹豫的低下头,思忖着。 范云想说道:“就和我在这里......手牵着手,一起睡。好吗?“ 季郁将自己的手伸向他。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然后抱住她的腰,将她带到床里面。 二人躺在枕头上,范云想替她盖好被子。 然后范云想牵起她的手,他慢慢的闭上眼睛。 季郁不动声色的,轻轻的从床上翻身,把另一只手臂枕在脑后,转过头,看着范云想安稳的睡颜,想要将这幸福的一刻,永远的印在自己的心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昨天的排练室工作结束以后,骆钧仁没有等到季郁醒过来,便开车回荷街老楼的公寓,让夏若在楼下的车里面等自己。他去将季郁昨晚帮他打包好的行李提下来,然后搬去夏若的私人别墅住宅区,日后方便照顾他以为还怀着自己的孩子的夏若。 他只提了季郁为他打包好的三个大行李箱其中的一个,还有季郁用心整理,装载的应激急救箱。 他在临行,下楼,告别这个家之前,推开了季郁房间的门,站在门口,向里面端望——整齐的书架,一墙的cd,洁白的床铺。写字台上很少杂物,衣橱关的紧紧实实。一切一尘不染,过于简约清白,返璞归真。他走进了房间,将自己折好的一枚纸星星,放在她的枕头上。然后转身退出卧室,扫了一眼宽敞的客厅和厨房。 这里面充斥着太多的回忆。那天二人在房间里嬉戏打闹,追逐,又是枕头大战,又是厨房大战,最后二人弄得一身羽毛,面粉,当时那种狼狈,却好笑的样子,还浮现在眼前,宛若昨日。 骆钧仁在心里面想:“或许,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对于抱有遗憾的事情,留有余地,这样才能够将这段窘迫,两难的关系,继续维持下去吧。你的不动声色,我的若无其事。我的刀枪不入,你的百毒不侵。“ 是......要做孩子的“姑姑”吗?真的要把我们,我和你,变成”兄妹“,当作”哥们“吗?你说你不会让你所爱的人为难,原来我也是你,”所爱“着的人吗?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走下去,那就这样,走下去吧。 骆钧仁转身下楼,把行囊装进后备箱,坐进车中驾驶的座位上,疾驰驶去,扬了一地的风尘。 次日清晨,范云想醒来,睁开眼睛。 专注的看着他一夜的季郁,慌张的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假意入睡。 范云想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俯身轻吻她的额头,问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什么时候开始‘偷看’我的?“ 季郁害羞的从床上起身下地,转移话题道:”我去做早餐。“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笑道:”早餐不用你做,我们去外面吃。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弥补你为了‘偷看’我,而缺失的睡眠。当然,你也可以去洗个澡,像是‘偷情’者那样的,把我残留在你身上的味道,永久的留在你的身上。“ 季郁含羞的看着他,说道:”那...麻烦你借给我一条浴巾...行吗?“ 范云想起身,拉开衣橱,拿出一条白色的浴巾,递给她,说道:”介意用我的吗?洗过,干净的。“ 季郁接过浴巾,神色慌乱的走出卧室,向浴室走去。 范云想心情大好。他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么简单的快乐,幸福过了?她离开他的身边有多久,那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孤单感和落寞感就跟随了他多久。 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洋溢起一首节奏明媚,充满温情的音乐旋律,他来到客厅的钢琴旁,坐在琴凳上,将心中飘然浮现的那首旋律,流畅,带有抒情表情,演奏出来。 是的,季郁的离开,让他作曲的灵感中断。他的生命之中失去了热情,失去了希冀。如今季郁重新接受他,在二人平凡的点滴相处之中,他又重获灵感。使他又有了更为热切与激烈的创作的热情。 季郁就是能够激发他创作灵感的缪斯——是希腊神话之中,主司艺术与科学的女神。 季郁洗好澡,走出浴室。就看到范云想坐在钢琴边记谱。 季郁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轻手轻脚的走回卧室,怕打扰他,打断他的创作灵感。 季郁整理床铺。范云想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抱住她,说道:”以后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你要是不在我的身边了,我还会有给谁写歌的渴望呢?“ 季郁转身,回抱住他,说道:”能够给你带去灵感,我也感到好幸福。不过,我不希望你的音乐,是为我而做的。我不希望自己霸占你的梦想。我希望自己只是你辽阔生命之中的一小部分。我希望自己是能够带给你快乐,能够带走你的忧愁的一小部分。我希望在你的音乐里面,会有我的身影,可是我希望,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出于你自身的意愿。不要为我做出牺牲与改变。我希望,即使有哪一天,我们二人被迫分离,你也能够写出令自己满意,被大众欣赏的作品。我希望,你能够将即使哀伤的音乐,也能够赋予它柔情。“ 范云想轻吻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你就是我生命之中,最美好的一首歌谣。之前与以后创作的曲子,都再也比不上你的这一首。“ 二人收拾好,出门下楼,赶往工作室。 走进排练厅,范云想对苏桐愉快的挥了挥手,算是打了声招呼。 然后将今天早上刚刚写好的三首曲子的手稿曲谱,交给骆钧仁。微笑着说道:”其余的四首,我今天午休结束之后,就能够给你交稿。放心。“ 骆钧仁将琴谱从范云想的手中接了过来,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就已经清楚,季郁又回到范云想的身边了。 眼尖的苏桐走了过来,打趣道:”小郁穿的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你今天又这么神清气爽的,刚好两个人又是一起走进来的,真是不想引人注目都很难啊。“ 苏桐笑着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笑道:”没有想到骆钧仁当爸爸了以后,你竟然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和小郁发展的突飞猛进嘛。“ 范云想的幸福感溢于言表,可是又被苏桐的嘲讽弄得有些感到不好意思。有些尴尬的解释道:”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总之,总之小郁能够理解我,能够不再推诿,愿意和我平静相守,我就感到很知足了。“ 苏桐玩笑般的推了范云想一下,说道:”喂,你可是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苏桐看向悄无声息,坐在角落里的季郁,说道:”可是小郁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好像很憔悴的样子。也没有原来那样的欢声笑语了。甚至都好像很避讳和我们三个走到一起的样子。“ 苏桐转过身,看向范云想,问道:”她是不是因为我昨天,帮你说话的时候,说她说的太重了,还在生我的气?“ 范云想回答道:”当然没有。她在来工作室的路上,还主动和我提起你呢。跟我讲,她那天在我家里遇到那两个破窗而入的记者的时候,你是有多么的担心她。她很感激你呢。只不过她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好像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昨晚我睡着的时候,她还没有睡,我起床的时候,却见她好像已经醒了很久的样子。她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吧。也有可能是心中有什么压力吧,和我说话也很少。我没有陪在她身边,我去作曲,或是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她就像是一株植物一样的,安静的呆着。要不是看到她,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骆钧仁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昨天不是让你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吗?你没带她去?“ 范云想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带她去,而是她根本不跟我去。她说自己进了太多次的医院,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这时,林幼一走到排练厅,直接走向范云想,不满的质问道:”昨晚你到底在没在家?要是在家的话,为什么不给我开门?要是没在家的话,你又去了哪里?去见谁了?你知道昨晚我在你家的房门外面等了你多久吗?“ 范云想将林幼一拉到一边,说道:”你以后不要再去我家里找我了,好吗?我们之间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非要破坏彼此之间,最后的这点珍惜与尊重吗?“ 林幼一气恼的说道:”又是因为季郁那个小狐狸精,对吧?“ 范云想还没来得及解释,林幼一就已怒气冲冲的转身走向坐在角落里,带着耳机听mp3的季郁,给了她一记耳光。 范云想在林幼一身后拉住她,无奈的制止道:“你这又是想要干嘛?” 林幼一推开范云想,对季郁说道:“季郁,当初是你自己说你要放弃范云想的。后来又装疯卖傻的缠着范云想,留在他身边。后来也是你自己在范云想和骆钧仁之间,选择和骆钧仁回家的。怎么?现在骆钧仁和别的女人有了野种,你就又要调转矛头,想要来抢走我的男朋友吗?我告诉你,我已经对于你忍无可忍了!” 夏若站在三人身后,辛灾乐祸的看着这出好戏,心想:“林幼一,你也会有今天。你想要利用我对付季郁,亲手将骆钧仁送回到我的身边。只可惜,你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能够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把骆钧仁送到我手边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范云想会因此而接近季郁吗?没有想到,你这个满腹鬼胎的人,居然会有被妒忌冲昏头脑的时候。只想着对付季郁,却没有想过,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付季郁的吗?你也真是可笑!让你在音乐剧里面趾高气昂,对我颐指气使的。现如今自食恶果,自讨苦吃了吧?” 范云想拉住林幼一的胳膊,阻止道:“林幼一,我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纵容你对小郁肆意伤害,任由着你,胡作非为的了。” 林幼一恼羞成怒道:“好,那我今天就把话说到这里,她季郁要是还是留在音乐剧《沉重浮生》剧组的话,那我就退组!从今以后,有她季郁在的地方,就没有我林幼一!只要我先出现的地方,我就不绝会姑息,允许她的出现与存在!” 骆钧仁抱着手臂,淡淡的说道:“那你就退组好了。你要是让位的话,特蕾莎一角,归还给季郁饰演,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林幼一,你现在是在把我的音乐剧当作儿戏吗?可是你要想清楚,现在已经是八月份的尾巴了,今年已经过去一半了,你要是真的放弃这个剧目的话,你今年拿什么竞争音乐剧类别的奖项?这不是你如今头等在意的事情吗?” 夏若听了此话,有些心慌,她怕林幼一要是退出剧组以后,会与她再竞争音乐剧《黑天鹅》里面的女主角——nina一角。 夏若把林幼一拉到排练厅外面的走廊里,说道:“幼一,你不要心急啊。季郁那个臭丫头,你就让她再得意两天好了。等你帮我想好主意,怎么将我堕胎的事情嫁祸到她头上,然后我再渲染一下,说她是出于觊觎我的骆钧仁,说她对骆钧仁存有有私心,对他还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私情。等到时候......我不信范云想还能像现在这么护着她,你得到范云想的心,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吗?我看她还能够得意什么?届时,我们两姐妹,一个有了范云想,一个有了骆钧仁,再将季郁踢出剧组,你说,她是不是就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我的好姐姐,事到如今,你还是看不清楚形式吗?季郁为什么能够同时俘获范云想和骆钧仁,那两个臭男人的心?不就是因为她懂忍让,让他们同情她,可怜她吗?姐姐,我清楚你的实力,你的能力,可是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不光要懂得不择手段,还要懂得扮猪吃虎,瓮中捉鳖才行。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林幼一愤恨的说道:”她季郁如今所让我承受的委屈,我将来都要加倍的奉还她!没有能力的人才会选择忍让,哑巴吃黄连。我就是瞧不起她的那种忍气吞声,唯唯诺诺,煞有其事的勾引男人的恶心的贱样子!“ 夏若清楚自己现在已经稳住了林幼一,便不易察觉的笑了笑,说道:”行了,好姐姐,你就不要再为了那个如同蝼蚁一般卑贱的季郁而心烦了。她根本就不够资格让我们俩这种人去多看她一眼。幼一,你可要好好的守住你现在在音乐剧里面的地位。如果你离开了这个剧组,范云想肯定会和季郁那个小狐媚很快的走到一起的。况且,你也不想让季郁那个小人,趁机再夺走你的角色,是吧?“ 林幼一不可一世的回答道:“那是当然!无论是什么事情,什么机会,我都不会让给她季郁的!我要夺走她所拥有的一切!我要毁掉那个小蹄子的未来!” 骆钧仁走出排练厅,又看到两人十分可疑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便看了夏若一眼,刻意无视林幼一,说道:“夏若,到时间排练了,你准备好了的话,就进来吧。不要耽误了排练。首演前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说完,不做停留的转身走进排练厅。 林幼一对于骆钧仁的无视,感到更加的火大,她在心里自然是不愿放弃,在这个半路杀进的音乐剧剧组的机会。她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夏若在她身后狡猾的笑了笑,心想:“没想到,如今掌控一切的竟然是我。无论是深谋远虑的骆钧仁,还是豺狐之心,奸佞阴毒的林幼一,都如同随我摆布的玩偶。” 夏若在心里暗喜道:“我所梦想加入的音乐剧《黑天鹅》,看来如今已是顺理成章的如同囊中之物了。我已经胜券在握,一定到得到那哥我梦寐以求,能够帮我实现殷切期盼了这么多年,苦练了这么多年舞蹈,帮我实现自我价值的角色。“ 第一百八十章 午休的时候,演员们与工作人员离开排练厅,去吃午餐。 骆钧仁在带夏若离开之前,看了一眼留在排练厅里的季郁。他们二人一上午的时间,一句话也没说过。甚至彼此都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 看来,二人都是有意要冷落对方。不是‘‘疏远’’,而是‘’冷落‘’。 可能真的像是苏桐所说的那样吧,季郁不想再加入骆钧仁,范云想,苏桐三人的”铁三角“的朋友关系之中。或许是因为,昨日中午,季郁对于夏若的关心和好意,反倒遭受骆钧仁的冷眼与不屑,甚至将她推向和范云想之间的矛盾升级。 季郁是一个懂得看人脸色的人,她自幼时起,就受尽了冷眼旁观,需要小心谨慎的识得别人的心意,然后再相对的做出令别人感到满意的行为。她也不算是为了要讨好别人,只是想不要无端的挑起是非而已。 即使她内心是火热的,可是在骆钧仁的冷漠疏离之下,她也不会执意表现自己的热情与关心。她会像是一个寄居蟹一样,重新收缩回自己安全的甲壳里。 季郁没有看骆钧仁,她只是回过头,看见林幼一走向坐在钢琴旁,准备作曲的范云想。 于是便不动声色的,也向排练室大门外走去。 ”小郁!“ 范云想叫住她。 她回过头去,平和的看他。 林幼一居高临下的对季郁说道:”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什么事了。云想现在要谱曲,你再在这里停留,会打扰他的。“ 范云想从琴凳上起身,走到季郁身边,拉住她的手,说道:”不会的。你知道,你留在这里,只会给我带来灵感的。“ 季郁看着他,眼神疲惫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做的吗?你先去忙吧,我就到外面透口气。“ 范云想清楚她是在体谅自己。如果季郁留在这里,林幼一就会一直和她争论不休下去,范云想就会没有一个安静的,适合创作的环境。 季郁转身离开。 范云想坐回到钢琴旁,弹奏起贝多芬的《升c小调第十四号钢琴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曲中有冥想的柔情,悲伤的吟诵,也有阴暗的预感。 林幼一清楚,这是他对于自己干涉他的感情的抗议。 林幼一愤怒的将琴盖扣上,钢琴发出一声沉闷,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排练厅,震耳欲聋。 她险些夹到范云想的手。 范云想清冷的开口,说道:”你是很享受折磨我的乐趣吗?“ 林幼一怨愤的赌气道:”对!我就是很享受折磨你的乐趣!我为了能够享受折磨你的乐趣,我放弃了我在美国如日登天,蒸蒸日上的事业,放弃了我的梦想,放弃了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是为了回来折磨你的!“ 林幼一盛怒之下,将钢琴上,范云想谱写的曲谱扫到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吼道:”范云想,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为了你牺牲这么多,你现在反过来对我说这种话?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说道:”又是这种话?幼一,你一定要将我们俩的生活重新扯回到八年前吗?我没有让你回国来。你回国来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我,所以才抢走小郁原本在音乐剧里女一号的角色的吗?你是为了我,才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阴险狠毒的事情的吗?你是为了你自己。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的话,我请你把你的全部心思投入到如何诠释好这出音乐剧上,不要总是针对小郁,不要总是打着爱我的名义,去伤害她。“ 林幼一冷笑道:”怎么?我伤害她,你心疼了是不是?范云想,那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让你心疼!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疼吗?你口口声声都是她,可你没有看到她对你的态度有多冷淡吗?你看不出来,骆钧仁搬去夏若那里,现在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了,她的情绪有多低落吗?你说你为了一个这么下三滥的女人,反过来伤害对你八年来都如此痴情,恋恋不忘的女人,到底值得吗?你觉得你对我这样,您能够心安理得吗?“ 这时,季郁回到排练厅,站在门外,在敞开的大门上敲了敲。 范云想知道,林幼一刚刚所说的诋毁,挖苦她的话,她都听在耳里。 季郁走进来,将替二人买回来的午餐提了进去,放在桌子上,然后蹲在地上,将林幼一散落一地的凌乱的乐谱,一张张给拾起来,按照顺序摞好。 她将整理好的琴谱,重新放回到钢琴上。拿起放在桌上的,为了注意饮食的林幼一点的鸡胸肉配蔬菜色拉,和餐叉,拉过林幼一的手,把她向排练厅外带去。 林幼一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便气恼的甩开她的手,抬手给她一记耳光。 范云想走到季郁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心疼的小声唤道:“小郁...” 季郁安慰道:“我没事,云想哥。你吃了东西再写吧。” 然后抬起头,看着林幼一,将餐盒递向她,说道:“你也是。”然后转身欲离开排练厅。 林幼一在她身后,将手中的那个餐盒愤恨的砸向她,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郁停住脚步,转过身,语气依旧从容和缓,回答道:“我想要把你带出去,随你怎么处置我。因为你现在留在这里,会干扰到云想哥的工作。可是既然你不会随我出去,我也就只好算了。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林幼一看到她道貌岸然的样子就心情烦躁,她大步赶过来,对她撕打起来。 范云想将二人拉开。对林幼一制止道:“够了!林幼一,请你出去好吗?我对你的无理取闹,已经容忍到了极限了。” 林幼一大喊道:“我对于她的做作才是容忍到了极限了呢!” 林幼一拉住季郁的头发,向后撕扯着,说道:“你自己不觉得你很恶心,很下贱吗?明明说已经退出我和云想之间的关系了,现在还来勾引他,魅惑他。你不觉得你卑躬屈膝的为他和我做这些只有保姆和下人才会做的事情,实际上很卑贱吗?你装模作样,装可怜,博取同情的手段让我感到恶心!” 范云想拉开林幼一,说道:“她为我做的这些事情,你会对我做吗?不要分明是妒忌,还要反过来去诋毁别人。” 林幼一冷笑道:“我妒忌她?范云想你是疯了吧?她有哪一点是值得我去妒忌的?她有哪一点是比得上我的?” 季郁厌倦了这些无谓的争执,欲转身出去。 林幼一拉住她,大喊道:“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就只会躲,怎么?心虚了吗?” 季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幼一姐,请你不要把我对于你的忍让,当作我对于我和云想哥爱情的放弃。事到如今,你觉得你再怎样欺凌我,我就会退缩吗?我不清楚你要我说什么。如果是说我对于你的才华,和你的专注的评价的话。的确,你比我出色很多,我很敬佩你。我从一开始就清楚,我和你不可能成为朋友。可是我不想和你树敌。逸忠哥算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更不想把和你之间的那些幼稚的争执恶化,弄得不可调和。我现在算是说清楚了吗?” 林幼一心中的妒火更胜,继续挖苦她道:“季郁,你和我哥哥又怎么会是朋友?你是想要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挖走,让他们站在你的身边吗?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 林幼一冷笑道:“季郁,你可真是有本事,怎么是个男人,在你身边,就能和你处成‘朋友’啊?无论是有女朋友的范云想,女友有孕在身的骆钧仁,还是已婚男人,我哥哥。啊对,还有那个楞头小子,比你还要小两岁的秦东旭。季郁,你到底使的是什么手段?怎么不见你有同性朋友,都是异性朋友?呵,真是和婊-子一个德行!” 季郁抬头看向范云想,说道:“对不起,影响到你工作和创作歌曲了。”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温柔的说道:“没事,不关你的事。” 范云想回过头,看了一眼林幼一后,对季郁说道:“那我们两个一起躲开吧,好不好?” 季郁点了点头。 范云想带着季郁从排练厅走了出去。 林幼一不甘心,冲了上来,拉过季郁,将她从范云想的身边甩开,她摔到走廊的楼梯栏杆上。 骆钧仁刚好带夏若吃完午饭,欲回到排练厅,走上楼梯。 骆钧仁将夏若护在自己的身后,避免被林幼一甩倒在钢铁楼梯栏杆上的季郁,牵连的碰到夏若,碰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骆钧仁恼怒的抬起头,对林幼一吼道:“林幼一,你发什么疯?不知道夏若现在怀孕了,禁不起跌跌撞撞的?” 范云想快步走到季郁身边,扶起她。惊讶的发现道:“小郁,你流血了。” 季郁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子,慌张的跑向水房。 骆钧仁这才看到楼梯栏杆旁的地面上,那一小滩骇人的血迹。 范云想追着季郁跑到水房。 骆钧仁现在不想再责怪总是让季郁受伤的范云想了。 因为他清楚,自己和范云想一样,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叫她牺牲,叫她忍耐。他们俩都是身不由己。 骆钧仁低声问道身后的夏若道:“你没事吧?” 夏若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事。” 骆钧仁带她向排练厅的方向走。 林幼一拉住夏若,低声说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骆钧仁甩开她的手,说道:“你给我离夏若远一点!” 夏若看了看林幼一的眼神,了然是有关于二人要筹划的那件事情。然后夏若轻推开骆钧仁,说道:“没事的。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进去找你。” 骆钧仁只好随着夏若的意思。可是他还是嫉恶的瞪了林幼一一眼,威胁道:“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骆钧仁走进排练厅后。 夏若问道:“有主意了?” 林幼一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我必须赶快除掉季郁这颗长在我身上的毒瘤!夏若,你先这样,你假意和季郁示好,让她以骆钧仁朋友的身份,去你家做客,让她多去两次,等到她放下戒备,放松警惕。还有,趁骆钧仁不注意你们俩的时候,你制造一些冲突,然后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吧?还有,你和季郁相处的细节,都要告诉我。我是会帮你买通医生的,到时候我也会联系你。暂时,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季郁请到你家里面去。你明白了吗?“ 夏若逞心如意的点了点头,狞笑道:”我当然清楚,应该怎么做了。“ 夏若面色一变,说道:”不过,幼一。我看骆钧仁可能有些介意我们俩走的太近。我怕他会起疑心,以后我们二人,有什么情况,就约在我的舞蹈工作室见面吧。以后我们俩,不要在剧组,或是工作室里面走的太近。“ 林幼一同意道:”你说得对,这样才能够让骆钧仁放下防范,才会更方便我们对付季郁。“ 范云想扶着清洗完血迹,用纸巾止血的季郁,从水房里面走了出来。 林幼一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回到排练室。 第一百八十一章 骆钧仁回到排练厅,就靠在窗台上,用手机点了,曾经带失去记忆,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季郁,去过的那家餐厅的外卖饮料。他点了剧组所有人的份数。一半咖啡,一半奶茶,还有专门给夏若点的脱脂热牛奶。 他还记得带季郁去那家餐馆吃午餐的时候,那天也是,她没有什么胃口,他给她点的意大利面,只是他用叉子送到她口边,她才勉强的吃了两口。可是却抱着奶茶的杯子,插着吸管,慢慢轻吮着。他还记得,他让她给自己喝了一口。他也算是品尝过她唇齿间的那种惨淡的纯澈了。 演员们吃完午餐以后,陆续回到排练厅。 林幼一走了进来。 骆钧仁刚刚放下手机,依然是靠在窗台上,抱着双手,对她轻轻颔了下首,语气平淡,却毋庸置疑道:”把你脚边被摔烂的色拉给收拾了。“ 夏若从她身边走过,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骆钧仁的身边,坐在他那把,长桌后的专用椅上。 范云想也拉着季郁侧身,从站在大门口,抱着手臂,带着愤恨的眼神,看着骆钧仁的林幼一身边穿过,走进了排练厅。 林幼一和他对峙道:“凭什么要我收拾?” 骆钧仁依然冷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你敢说不是你弄的?” 林幼一推诿道:“不是有请保洁的吗?” 骆钧仁:“保洁要等排练结束了以后,才会来打扫。一会儿演员还要跳舞,你把地板弄成这样,你不负责清理,谁负责清理?” 林幼一不忿的指着抱着腿,坐在角落里,鼻子插着卫生纸,昂着头止血的季郁,说道:“是她把食物带进排练厅来的,所以不是我的责任,是她的责任,应该让她来清理。” 骆钧仁眯着眼睛,睨了林幼一一眼,说道:”不要让我感觉,像是在和幼儿园,不懂事,就会推卸责任的小孩子说话一样行吗?我问你,是季郁把你的特餐——鸡胸肉沙拉扣在地板上的吗?“ 林幼一置气的,嫌弃的绕过那团脏东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说道:”我的身份是演员,我是不会去做保洁所做的,那么卑贱的工作的。“ 说完,便将手机上插上蓝牙耳机,再将耳机戴在耳朵上。 季郁默默无闻的起身,去收拾地板上的那一堆残羹冷炙。 林幼一轻蔑的撇了季郁一眼,轻笑了一下。 骆钧仁从窗边起身,走到林幼一的椅子前,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耳机从林幼一的耳边掉落。 骆钧仁将手机摔到地板上,屏幕碎裂。 林幼一刚要发作。 骆钧仁开口道:”如果是谁带进工作室的东西,即使是被他人毁坏的,也要那个把东西带进来的人来清理。那现在呢?林幼一,我是不会对于你特殊对待,像你一样,背地里搞你的那套小动作,玩什么双重标准的。在我的剧组里面,演员不光要会演戏,还要懂得如何做人。我的剧组里,不要只会演戏,照本宣读的傀儡,我要的是,即使做错了,也有承担责任的勇气的人。“ 林幼一气恼道:”就算是这样,你也无权毁坏我的私人财物,不是吗?你知不知道,这要是在美国的话,我可以告你!“ 骆钧仁用鼻子发出一声轻笑,说道:”首先,这里不是美国。法律的殿堂不是给你们这些闲着没事找事的人,去无事生非的。“ 骆钧仁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说,季郁如果是要告你的话,你是不是现在已经‘三进宫’了?“ 林幼一脊背一凉。 骆钧仁鄙薄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其次,我说没说过,只要走进我的排练厅的演员,手机都必须要关机?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幼一,你一次次的破坏我在剧组里定下的规矩。现在是我找你麻烦,还是你找我麻烦?我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你要是想把事情闹大的话,我们俩可以到你的靠山——汪莹那里去评评理去。林幼一,我很讨厌你玩弄你们美国高中女生那套,攻于心计,不负责任,恃强凌弱的可笑的行为处事作风。你他妈的把我的音乐剧,当成你的迪士尼乐园吗?“ 坐在一边玩手机的苏桐,见此情景,便将手机塞回包里。 骆钧仁带着嘲讽的笑容看了她一眼。 苏桐撇了撇嘴。 林幼一扫到放在窗台上的骆钧仁的手机,用手指向窗台,说道:”不是不要双重标准吗?那你也破坏你所定下的规矩了,你的手机也应该被摔碎吗?“ 骆钧仁悠然的回答道:”林幼一,你是脑子不好使吗?你听不懂‘走进排练厅的演-员-必须关机,’是什么意思吗?我是‘演员’吗?我要是关机了,谁联系工作上各方面的事宜?难道你使用手机,也是在帮着音乐剧,定档,联系舞美,服装造型这些业务吗?“ 林幼一即使心中不服气,可是为了能够继续留在剧组里面进行下去,一是为了她的奖项,二是为了能够监视范云想,对付季郁。所以她只好妥协道:”那你想怎么办?“ 骆钧仁回答道:”很简单,道歉。“ 林幼一别扭的扭过身,将头转向窗外,把耳边的发髻别在耳后,像是打个哈气一样的,说了一句:”sorry.“ 骆钧仁说道:”不是让你跟我道歉,因为即使你对我道歉,我也还是,不会原谅你的。何况你这根本也算不上是在道歉。我是要你对季郁道歉。“ 林幼一像一只炸了毛的恶犬,喊道:”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向她道歉?“ 将地板清洁好的季郁,忍不住想要调和二人的对立,轻声道:”算了吧。好吗?“ 骆钧仁无视季郁的调停,继续回答林幼一的问题:”其他的无理取闹先姑且不谈。你觉得,就单凭你弄伤了别人,这件事情。难道不值得你道歉吗?你还有没有点最基本的教养?“ 林幼一恼羞成怒,把椅子推翻,宣布道:“我不拍了!要我向那个小狐媚精道歉?没可能!” 说完,便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向排练室大门走去。 路过季郁的身边的时候,季郁拉住她,为了稳住大局,季郁向她说道:”对不起,行吗?你走了,剧组还怎么进行下去?幼一姐,离首映就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啊。“ 林幼一恼怒的将季郁推倒在地上,斥责道:“你还来我这里卖乖?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你的老情人,骆钧仁为了庇护你,才来针对我的?我还不是被你给害的?你现在还反过来指责我?季郁,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自尊心,别人要是想要冒犯我的自尊心,我是决不会妥协的!就凭这一点,我就比你高级。” 范云想去扶季郁起身。 骆钧仁说道:“林幼一,今天你要是出了我排练厅的大门,可不是你明天想清楚了,说回来,就能回来的。你今天要是敢弃剧组于不顾,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回得来吗?林幼一,不光是你一个人认识媒体,你只有你一个会散播负面消息的人。如果我说,你今天离开剧组,媒体明天就能够报道‘百老汇音乐剧宠儿林幼一,在国内甩大牌,不好合作,被《沉重浮生》音乐剧剧组开除。导演力捧比她更有潜力的新人——季郁’的话,你想想,在国内,以后谁还会再找你合作?还有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季郁,她会借了你的名气,提升关注度。并且,再爆出你们俩是情敌,你说,媒体会不关注她?会不关注我们这么有噱头的音乐剧?季郁的歌唱天赋,你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你不过是一个投机者而已,你出卖你的爱情,你的身体,才获得了今天的成就。如果我说,就凭借着我的一句话,我就能够让季郁清清白白的,轻轻松松的把媒体对于你的关注度,转嫁到她的身上。你会不会信?“ 林幼一背对着骆钧仁,说道:“想不到你也会这么卑鄙!” 骆钧仁回答道:“过奖了。任何人都有自我防御的机制。你要是想毁掉我的剧目,我自然也要毁掉你!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林幼一那么本事,不管在心里面是多恶毒的想法,都敢一一做出来。一点德行都不给自己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我今天这么对待你,不是真的想要毁掉你,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目中无人,提醒你收敛一点。你要是现在想走,麻烦就请你快一点走出我排练厅的这扇门。你要是改了主意,不想走了,我也不会为难你。毕竟嘛,你对季郁的所作所为,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够解决的了的。林幼一,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叫做——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这时,骆钧仁定的外卖到了。 骆钧仁拿过唯一一杯热的脱脂牛奶递给夏若,然后对剧组的演员们说道:”人人有份,一半咖啡,一半奶茶,每人拿一杯,快点喝,喝完了就投入排练。“ 有一个舞蹈演员笑道:”没想到导演这么体贴,竟然为了夏若姐,买全剧组人员的饮料。“ 夏若得意的笑了笑。 季郁等所有的人从纸盒箱子里面挑完了饮料,最后只剩下一杯咖啡,一杯奶茶。 季郁刚刚将手握住咖啡杯。 骆钧仁就把咖啡从她的手中夺了过来,然后转身走掉。 季郁指尖冰冷的温度,还残存在他温热的指肚上。 季郁只好拿起最后剩下的那杯奶茶,将吸管放进口中。 ”我,骆钧仁,打你,骂你,让你滚。就是把你丢到大街上,把你锁到门外,你也不能离开我,我会去你走丢的地方找你,重新带你回家......“ 季郁回想起来,那天在那家餐厅里,骆钧仁所说的话。 而这杯奶茶,只要一口,就可以让她想起来,这是那天的那杯奶茶。 季郁看向骆钧仁。骆钧仁看向窗外,玻璃窗上季郁的倒影。 季郁的心里说道:”你不习惯你的女人过后,留在你那里过夜,所以,你昨天休息好了吗?你知道我有多后悔答应你那句话,为了你留下来吗?我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要留下来了。“ 骆钧仁在心里说道:”你会知道,我不是为了夏若而买了全剧组人的饮料,而是为了你,买了全剧组人的饮料的吗?我不是有意想要让你想起那天的事。而是...多少想让你吃点东西。现在除了这杯奶茶,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了。你会怪我,让你为了我而留下来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排练厅的工作结束以后,夏若挽着骆钧仁,走向钢琴旁的范云想,和帮着范云想,把乐谱装进公文包里的季郁。 骆钧仁有些不解的,向夏若低声问道:”不回家吗?你要干嘛?“ 夏若微笑的看着季郁和范云想,对二人说道:”季郁,云想,你们二人都是钧仁的朋友。他刚搬到我家里,还不太习惯,我想请你们有空的时候,多来我家坐坐,也好让钧仁放松下来。你们俩不知道,他呀,现在天天提心吊胆的管着我,每天都让我感觉像是蹲监狱似的,搞得我压力好大呢。要是你们能够来到我家里,多陪陪他,我想你们也能够帮助他,让他能快点适应做父亲的角色。你们觉得怎么样?“ 骆钧仁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我才搬过去一天,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以后像是这些事情,你可以私下跟我说,我会努力协调你的意愿。你现在不就是在给别人添麻烦吗?“ 范云想拉了一下骆钧仁,说道:”你也别这么说嘛,哪里有那么严重?“ 夏若笑道:”这么说你们俩是答应了?“ 范云想看了看身边的季郁,季郁同样也睁着一双无辜,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范云想只好回答道:“那个...夏若,不好意思啊。可能今天不行。我和小郁昨天刚和‘遗忘时光’那边打好招呼,一会儿我得陪小郁去小酒馆驻唱。毕竟是事先约定好的,反悔就不太好了。我们...改天再约,好吗?“ 季郁牵了牵范云想的手,说道:”云想哥,你也可以和夏若姐...他们,去家里坐坐的嘛。我自己去‘遗忘时光’没关系的。“ 正当范云想感到有些左右为难的时候。 夏若说道:”那不如我和钧仁,陪你们去‘遗忘时光’吧?成天闷在家里,都闷死了。“ 骆钧仁反对道:”你又不能喝酒,去小酒馆做什么?再说,去那么喧闹的地方也不安全,对胎儿会有影响的。“ 夏若撒娇道:”我又不是没有去过‘遗忘时光’,那分明就是一家环境还是蛮典雅的音乐西餐厅嘛。我向你保证,我不喝酒,行吗?我就点一杯酸奶,听听季郁唱歌。肯定不喝酒。哎呀,你就答应我嘛。“ 骆钧仁看向范云想,问道:”不会打扰你们吧?“ 范云想笑了笑,回答道:”没有。“ 于是一行四人,骆钧仁驾车,驶向“遗忘时光”小酒馆。 老板古岳招呼四人入座以后,对季郁说道:”小郁,你可好久都没来了。今天可要多唱两首,让听客们,过过耳瘾啊。“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嗯,谢谢古岳哥,您还帮我保留着我的位置。“ 古岳笑道:”咳,哪儿的话?还不是因为你唱得好?“ 随后他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说道:”云想,你和朋友好好坐着,有什么需要就招呼waiter,在我这里不必拘谨。“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别因为我们,耽误你做生意了。“ 古岳又和骆钧仁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季郁走到舞台上,清冷的钢琴声想起,季郁开始投入演唱: i''m-not-in-love,so-don''t-forget-it it''s-just-a-silly-phase-i''m-going-through ...... 骆钧仁听到她的声音,又是这样的一首歌,他的后背一颤,他刚刚拿起的,装着薄荷茶的杯子,由于刚刚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手一抖,水撒出来了一些,沁湿了他的衣袖。 季郁所演唱的是六十年代的,一只英国艺术流行乐队——1的,男歌手的歌曲,歌曲的名字叫做《i''m-not-in-love》,意思是《我没有爱上你》。可是歌曲却流露着没能够相爱的辛酸。 范云想点评道:“小郁总是能够将欧美乐队组合的,男歌手的歌曲,改变成带有抒情的爵士小情调的感觉。这是她独有的风格。就像是她喜欢的‘dian-krall’一样。“ 范云想看向在舞台上用心诠释,演绎歌曲的季郁,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这首歌真的很有趣,分明口口声声的说的是‘我不会爱上你’,可是又给人一种在说谎,在狡辩的感觉。让人觉得,其实在心中早已经爱上了,只是不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缴械投降。有一点小女人的嘴硬心软,欲迎还拒的撩拨,小小的暧昧的感觉。” 骆钧仁看着舞台上的季郁,对范云想说道:“她的内心世界,与她对于文学和音乐等艺术作品的诠释,就像是她所演唱的这首歌这样,矛盾的,有反差的,激烈冲突的。经常给人以错觉。 她在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波涛汹涌的。她在表面上是明媚热情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淡漠晦涩的。当她一脸冰冷的时候,心里面却是殷勤的。 所以她即使没有过音乐剧的相关学历与经历,我当时也会选择用她。因为她自身就带有一种僻静于骚动,相扶相依,相互依存的戏剧感。用她作为表达艺术形式的手段,会很贴切。她很阳光,也很颓废。有着强烈的悲剧情结。属于个人,偏小众化的审美情趣。所以,即使她只是不动声色的站在人群之中,也会很扎眼,突出。她不会像是林幼一那样存彩夺目。季郁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光线,而不是光芒。是温吞吞的,和她本人一样,很闷,却很迷人。很慢热,但是又耐人寻味。在突然给你一个惊喜的时候,你又会觉得,原来所有的等待都是有意义的。” 夏若吃醋道:“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你这么夸她,那我呢?你怎么不评价评价我?到底是她对你而言比较重要,还是我对你而言比较重要?” 骆钧仁低头笑了笑,说道:“季郁身上有股子英雄情结,江湖儿女的豪爽气概。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恭谦得体的。可是在她的身上,没有女人的那些花边小情绪。她心境明朗,思维逻辑,冷静固执的像个男孩子。你说,是哥们儿比较重要,还是自己的女人比较重要?” 夏若这才被他哄好,睨了他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 夏若挽着骆钧仁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不过,季郁是原本跟你们相处的时候,话就这么少吗?还是她对我心怀顾虑啊?她难道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回到我的身边了,以前我对她所做的那些事,我不会再做了。她怎么对我这么冷冰冰的?哎,真的是辜负了我的一番美意呢。” 骆钧仁解释道:“她不是对于你抱有敌对情绪。她现在是对于我怀有敌对情绪。放在排练厅里,给你预备的那双平底鞋,还有在你的车里面配备的那双拖鞋,其实都是季郁细心,帮你准备的。” 夏若撇了撇嘴,说道:“我可不是用这种小恩小惠就可以被收买的女人。” 骆钧仁捏了捏夏若的鼻子,说道:“所以,这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明明是你哭着吵着要来的,说要听季郁唱歌。现在又是满腹牢骚的。那请问,夏大小姐,什么才能够收买你呢?” 夏若试探的问道:”你知道,我最想演的戏剧是什么吗?“ 骆钧仁回答道:“这我当然清楚,你最想演的自然是芭蕾舞剧,《天鹅湖》了。” 夏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装作叹息道:”如果有一出像是《黑天鹅》这么好的音乐剧让我演的话,我也就算是心满意足,没白受这十月怀胎的苦啊。“ 骆钧仁自然是清楚,他的劲敌——吴启悠,最近刚好有一出《黑天鹅》的音乐剧正在筹备之中,马上就要为主要角色选演员了。他了然夏若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明白了她的意图,不过却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心无城府的范云想提醒,说道:“钧仁,吴启悠不是最近......“ 夏若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便明知故问道:”吴启悠是谁啊?“ 骆钧仁冷静的说道:”夏若,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送女人花吗?“ 夏若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啊?” 骆钧仁回答道:“因为我不喜欢打哑谜,我不想用隐晦的花语来表达我的意思。我要是对她有意思,我会用我的语言,直接的告诉她。我讨厌猜来猜去的。如果没有守口如瓶,瞒到底的魄力,倒不如有话直说的好。否则的话,就会像一件露出尴尬部位的蕾丝长袍。漏洞百出。浪费了原本好的感情不说,还作践了织布人的心意。” 此时,季郁已唱完一首歌曲,从舞台上回到座位。 夏若只好直白的说道:“钧仁,我想要拿掉孩子,去争取音乐剧——《黑天鹅》里面nina这一角色。” 季郁和范云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调解。 骆钧仁冷冷的说道:“夏若,这是你第二次声称想要打掉这个孩子了。‘事不过三’你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夏若只好死心,看来如今,也只有执行林幼一的那个计划了。她如今的首要任务,就是接近季郁,才好趁其不备,将她拉做替罪羔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想你的坏,要你的好 想你的泪,要你的笑 想你的温柔,要你的拥抱 要你的沉默,想与你共老 想你爱着我时,眼里的柔光 想我被骗时依然,恋恋的疯狂 ......“ 季郁正站在舞台上,伴随着只有清冷的吉他扫弦,和温热,暧昧,幽明的大提琴。在只有简单的伴奏下,如同叹息般的歌唱着。 女中音的音域很适合她,低沉而轻盈,哀而不伤。 范云想和骆钧仁都滞滞的呆望着舞台上,低着头,安静吟唱的季郁。 夏若开口问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还是蛮婉转动听的。“ 范云想轻微的晃了晃头,回答道:”之前没听过的,我也不太清楚。“ 夏若笑道:”该不会就是叫做‘如果,如果’吧?“ 骆钧仁笑了笑,拿起餐叉,在面前的果盘里,扎了一颗草莓,宠溺的放在她口边喂她,说道:”想不到你还蛮有诗意的。“ 夏若用樱桃小口接过草莓,得意洋洋的回答道:”想不到你还是蛮会夸人的。“ ”爱你的沉默,痛你的孤独 痛你的防备,爱你的疲惫 爱你的狂野,痛你的纯洁 痛你的挥霍,爱你的诱-惑 想你爱着我时,一点一点的渴望 怨你不告而别,要去哪里流浪 ......“ 这首歌太厉害了,第一段的”想“与”要“唱的是范云想,第二段的”爱“与”痛“唱的是骆钧仁。 伴随着吉他的最后一声扫弦,季郁的歌声戛然而止,一曲结束。 这个女人最懂得适可而止,恰如其分。不会繁杂冗长,贪得无厌。她一向干脆利落。就像是范云想说道——最喜欢她身上的那份,容易满足,一点也不贪心。 就连舞台下的听客们,也对于这样矜持,柔情似水的声音,报以的掌声都变得含情脉脉,抑扬顿挫的了。小酒馆里面顿时充斥着对于旧时光的怀念,对于旧时爱情遗憾的美好追思情怀之中。使得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宁静与雅致的氛围。 季郁鞠躬答谢,然后低调的走下舞台,走回到卡座旁,坐在范云想的身边。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冰冷的手心中,微微沁透着汗渍。 夏若逢迎道:”季郁,你的歌唱的太好了。以后要是我有音乐剧的面试,可不可以让你帮我的舞蹈,做伴唱啊?“ 骆钧仁皱了皱眉,说道:”以后你哪里还会有什么试镜?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在我导演的音乐剧里面,都会把最好的角色留给你,为你量身打造舞蹈,台词对白。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请教授级别的声乐老师,提高你的歌唱水平的。以后,有我的剧目,就有你的角色。“ 季郁想起来,二人那天晚上一起窝在客厅的沙发里面,看租来的电影碟片——《外出》的时候,骆钧仁为了让她能够在日后,更加大胆的在表演中释放天性,逼迫她看了一段男女主人公,在酒店房间里面偷情场面的剧情时,也是说了一句差不多,类似意思的话。 他说:”我会用你!我以后导演的每一部音乐剧都会用你!你给我少废话!把电影看完......“ 生活就好像是一部荒诞不经的老电影。耳畔会时不时的响起如同倒带的沙沙声。每一部爱情电影的情节大抵是类似的。不过是换了一个男女主角,却日复一日的讲着相同的情话,相同的对白罢了。 可是有些时候,人心就是这样古怪,当你认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独一无二的地步,有人会来填平你茕茕孑立的身影,会有一个人与你携手向前,共同闯荡的时候。当你从漂泊无依之中,到下定决心,为了一个人要留下来的时候,而当初那个撩拨你的心弦,对你许下誓言的人,也就突然别别扭扭,忸忸怩怩的停住了。 又或许,他根本没有停住。而自己只不过是在他生命的那部电影之中,一个流动的替补,一个临时演员而已。当时的对手戏不过是陪他事先预习,演练。等到真正的女主角来了,她也就该悄然让位了。 季郁的心中,唯一爱的人就是范云想。 可是她觉得,骆钧仁把曾经对她说的话,如今转嫁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然而这个女人还是他宝宝的妈妈,让她不去多想也是强人所难。 她不是在妒忌夏若,她是在同情夏若,同时也是在自己的心里面,谴责骆钧仁。 不是说只是朋友而已的吗?那为什么又要将她驾到那么高的位置上来?哪怕只是谎言,抑或只是无心之失,却也让她为自己觉得心虚。 季郁是不会找任何借口来试图弱化自己的罪行的。哪怕她只是一个被真正的犯罪者挟持的同谋。 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偷偷闯进别人的宴会厅里面,吃掉一整个蛋糕的人。 总之,让她和骆钧仁还有夏若相处,或者说,让她现如今再和骆钧仁相处,她感到很不自在。 夏若不满的娇嗔道:”你现在是打算将我像是一只金丝雀一样的,装在你铁打的笼子里面,只让你观赏吗?骆钧仁,我是怀了你的孩子,可是这不证明,我就要对你俯首称臣的,做你的奴隶!你知道吗?我也有我自己的理想,我和你的理想并不是可以捆绑销售的。你现在就这么自私,这么大男子主义,你让我以后怎么能够放心的将我的未来托付给你呢?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我有了孩子,是你的失误!凭什么要我来为你的失误埋单?我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孩子,任凭着你,亲手葬送掉我的事业的!“ 季郁本已打算和范云想,找个借口,一走了之的。可是面临夏若突然委屈发作的此情此景,她又不能将骆钧仁一个人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让他孤军奋战。 骆钧仁也忍不住怨愤的爆发,阴沉着脸色,压低声音,说道:”你是看不出来,我为了你做出多少让步和牺牲了吗?我是在为你的事业铺路,好吗?怎么被你说的好像我是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一样?还有,夏若,请你不要把我们的孩子,总是说成是一个错误,是一个负累,好吗?哪里有你这样的母亲?你是想用酒精和咖啡因毒害我们的孩子吗?我根本看不出来,你到底哪里像一个母亲。哪里有母亲这么憎恨自己的孩子的?“ 夏若气恼的指责道:”骆钧仁!你现在又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我的身上?你还好意思和我谈牺牲?你知道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有着强烈的控制欲,疯狂,变态的恶魔吗?你认为你就可以这样,打着对我负责的旗号,囚禁我吗?好,那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来到我的家里,指手画脚我的生活!我要你今天就给我搬走!离开我的家!我再也受不了你了!“ 说着,就将手提包摔在了骆钧仁的身上。转身欲离开”遗忘时光“。 骆钧仁扼住她的手腕,低吼道:”你要去哪里?“ 夏若流下眼泪,挣扎道:”用不着你来管我!你放开!你弄疼我了!“ 范云想和季郁仓皇的起身。 范云想拉过骆钧仁,劝慰道:”怀孕初期的女人,荷尔蒙分泌的都是很不正常的。你不要和她发脾气,她现在不过只是初孕反应而已。她是有口无心的,你要冷静,不要计较。“ 季郁将夏若抱住,让她伏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经过范云想和季郁,对于这对新手爸爸,妈妈的劝导与调和,最终二人总算是别别扭扭的上了车,答应双方都先冷静下来。 骆钧仁开着车,原本来时副驾驶座位上夏若,换成了范云想。 而季郁陪着夏若坐在车后座。 夏若突然开口道:”停车!“ 骆钧仁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夏若一眼,没有理会她。 夏若骄纵的将手扶在车门把手上。 季郁慌乱的拉住她,轻声安慰道:”夏若...不要置气了,会对宝宝有影响的。“ 夏若将她推开,怨怼道:”你们都是为了宝宝着想,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关心我的感受的!“ 然后不顾季郁继续劝阻的,推开车门。骆钧仁踩下紧急刹车。 四人都在大马路上下了车。 夏若在车水马龙的大道上,不计后果的向前走着。不耐烦的甩开,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车辆,将她与车辆隔绝开的季郁。 骆钧仁赶了上来,也拉过季郁的胳膊,焦躁的将她甩到身后。 范云想扶住险些跌倒,被车子刮碰的季郁。 骆钧仁双手制住夏若,低吼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夏若挣扎着,反击道:”现在到底是你在胡闹,还是我在胡闹?骆钧仁,我是因为你才有的这个孩子,然而你却只关心孩子,不关心我。你教我能够不恨它吗?“ 骆钧仁用宽厚的手掌抵住她的脑后,霸道的吻她,他的心里有多烦躁,他吻得就有多凶狠。好像他认为在夏若的世界里,只要他的一个吻,就可以解决掉一切的问题,化解二人之间一切的隔阂。 两人都带着怒气,报复般的亲吻对方,索取彼此的愤怒,凶恶的咬噬着彼此的唇舌。和当初的”anger-sex“一样,如今是”anger-kiss“。 就在身后的范云想与季郁觉得二人已经和平的化解了矛盾,准备跨过路旁的栏杆,穿过人行道,想要悄然离开的时候。 夏若突然咬破了骆钧仁的嘴唇,然后依旧恼火的将他推开,埋怨道:”你以为你是谁?骆钧仁,不要以为你的魅力有多大。更不要以为,以你的一个吻,就可以化解一切的矛盾。就可以让我夏若心甘情愿的做你的俘虏!我现在不想要你了,我想要自由!你不过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心存侥幸的混蛋而已!我受够了你的霸道,受够了你的管制!“ 范云想和季郁无奈的,只好又重新折了回去,将二人拉开。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疲乏的说道:”那就分开一夜吧。“ 夏若这才勉强抑制住了内心的火气,风风火火的走向车子,自己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位,然后驾车离去。将三人和埋藏在自己心中的黑色的秘密及其理想,在今夜统统的甩到脑后,身后,扬起了一片的消沉与怨载的尘埃。 夏若现如今也有些迷惑了。骆钧仁到底是她生命中想要挽留住的贵人与常客,还是应该抛诸脑后的,像是林幼一那样,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惜牺牲掉的,应该逃脱的挟持与辖制呢? 她感觉这种矛盾,晦涩的情绪,就如同《天鹅湖》里面美丽又暴戾的黑天鹅一样。她现在似乎是受到了启发与灵感,将车驶向她的舞蹈工作室,今夜她想要彻夜跳舞。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看着夏若将车子疾驰驶去的方向,骆钧仁烦躁的越过马路栅栏,去对面的便利店里面,买了一包香烟。 当他颓废的叼着一颗香烟,从便利店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范云想牵着季郁的手,在门口等他。 范云想试图的向他问道:”现在怎么办?“ 骆钧仁走下两凳便利商店的水泥台阶,坐了下来,没有答话,只是沉默的抽着香烟。 范云想牵着季郁,等着他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再开口。 直到骆钧仁用脚捻灭了第七根烟蒂以后,他嗓音疲惫低沉的说道:”我没有想到,竟会这么难。“ 季郁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为了他疼了一下。 范云想劝慰道:”一步一步慢慢来吧。哪里有什么事情,是会按照自己原本的意图,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的呢?“ 骆钧仁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没事。我只是担心她会不会有事。“ 范云想将一只手搭在了骆钧仁的肩膀上,问道:”今晚打算怎么办?“ 还没等骆钧仁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季郁却突然抬起头,看向范云想的眼睛,说道:”让他回荷街老楼的公寓休息一夜吧。云想哥,今晚...你能不能再好心的收留我一夜?“ 范云想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干净,平和:”哪里有,明明有家门钥匙的女主人,还可怜兮兮的求着别人收留你过夜的?“ 骆钧仁心想:不是说,不会丢下我们家不管,转而去别人家的吗?我是想要冷落你,可是我并没想......让你也冷落我啊。你难道不是那个,我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的季郁了吗?你是刻意的吧?连我的称呼都不去提一下,连我的名字都可以省略。以后你也会一直这样,协助我处理所有难缠的麻烦,却一句话也不再跟我说了吗? 骆钧仁又点了一颗烟,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说道:“我会去别墅找她和解,你们俩......各自回家吧。“ 说完,便离开了二人,向大道上走去。 范云想牵着季郁向前走,说道:”那我们也回家吧。“ 季郁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订的木板,今天应该都已经送到荷街老楼了。我居然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说道:“所以呢?我要被‘女主人’放鸽子了吗?” 季郁有些感到抱歉的说道:“那倒也不是。云想哥,你不是还有一些作曲的工作要做吗?你先回家作曲,我呢,就去荷街,把木板拿进客厅,然后我再折回你家去找你。你看,这样行吗?” 范云想将季郁拥进怀中,说道:“你事无巨细的替我考虑,我怎么还忍心让你这么晚了,还为了我,一个人在大街上赶来赶去的呢?让我送你回家吧。”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各自回家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离开我的背影了。我也不想要留给你,那么一个背影。所以以后,如果我们不能一起抵达一个地方,那我们就一起转身,不要眼睁睁的看着彼此离开。好不好?” 范云想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回答道:“只要你提出的请求,我都会答应你。” 话毕,范云想轻轻的将季郁松开。 二人一起数:“一,二,三。” 二人同时转身,可是季郁又,马上回过头去,看着范云想离开的背影。 范云想走到前方的公交站牌下,等车的时候,车子停在他脚边,他刚刚踩上车厢踏板,便在无意中看到季郁依然站在原地,在黑夜之中,形成一个白点。 范云想没有上车,他又重新跑向季郁,将她抱在怀里,说道:“就一定要我,去做那个残忍的人吗?” 季郁将脸颊贴在他轻薄的衬衫上,说道:“是我没有遵守约定,又怎么能够怪你呢?” 范云想语气温柔的说道:“以后,要么让我送你回家,要么让我带你回家。除了这两点,没有其余的选择,也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季郁伸手回抱住他,说道:“我的‘幸运星’怎么会这么好呢?” 骆钧仁赶到夏若的别墅住宅,可是夏若还没有回来,车也没有停在车库里面。 骆钧仁给她打手机,她是关机的。 他只好在夏若家客厅里等她,等到很久之后,他起身,准备去夏若的工作室去找找看。 当骆钧仁达到夏若的舞蹈工作室的时候,夏若才刚刚离开不久。 她得到内部消息,说筹拍音乐剧《黑天鹅》的导演——吴启悠,今晚从国外飞回萣懿,会下榻在“丽晶大饭店”。 夏若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买花,去机场接机的时间,所以她准备去“丽晶大饭店”碰碰运气。 夏若很快的搞到了吴启悠的酒店门牌号码。她前去敲门。 吴启悠正在浴室洗澡,听到敲门声,也并没有理会。 也许是今晚的遭遇,带给了夏若无比的勇气,她站在酒店走廊里不停的敲门,并且站在门外,自我介绍道:“吴导,您好!我是想要为您即将执导的音乐剧《黑天鹅》来争取演出的机会的。能不能耽误您一点的时间,请您看一看我的舞蹈......“ 吴启悠关掉淋浴,不耐烦的对房门外面喊道:”音乐剧的casting在这周末,你现在来占用我的私人时间,是对于其他选手的不公平!你再不走,我要叫保全请你出去了,女士!“ 夏若依然坚持道:”我费心费力的搞到消息,赶来这里,准备了我的舞蹈,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指点与评价。比起那些只会守株待兔,墨守成规的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你要是不见我,就将我赶走,你这才是对于我的不尊重和不公平呢!何况,人生之中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平?我自己来争取我所渴望的机会,哪怕毁掉音乐剧的决定决定权在你手中握着的,对于我的好感,这种代价与牺牲,我都会自己承担。我又有什么错?“ 吴启悠虽说见过不少为了角色,亲自送上门来的女演员,但是他至今为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堂而皇之,冒昧莽撞的女人。 于是他关上淋浴,下半身只围着一条浴巾,就前来给夏若把酒店的大门打开。 夏若坦然的看着他,向他伸出手,刚要自我介绍,说道:“您好,吴导,我是夏......“ 吴启悠并没有握住她的手,只是转身进入酒店房间,走进卧室里面,虚掩着房门,一边穿衣服,一边打断她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道:”音乐剧业界投资大亨,离婚夫妇,夏祁光,汪莹的独生女,骆钧仁未婚先孕的女朋友,因为脚伤,而错失进入国家芭蕾舞团机会的舞者——夏若,是吧?“ 夏若已经走进酒店房间,关上了房门,在房间里四处打探着。应声道:”如果你因为是骆钧仁的劲敌,就拒绝我的请求的话,你未免也太没有风度了。“ 这时,吴启悠换好了一身居家服,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轻佻的笑了笑。那副笑容,简直和骆钧仁一模一样。 吴启悠说道:“这不是我对于你的偏见,这反而是你对于我的成见吧?” 吴启悠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丢给夏若,说道:“你是孕妇,不要说我不照顾你,坐到沙发上慢慢谈吧。” 夏若已经恨死自己如今“孕妇”的这个身份了。她将牛奶丢进一旁的垃圾箱里,说道:“可以请你先在沙发上坐下来,看一看我准备的舞蹈吗?” 吴启悠这时已经走进卧室,打开电视机,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一边用遥控器转台,一边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必继续浪费彼此的时间了,骆太太。你现在不是还在骆钧仁的剧组,音乐剧《沉重浮生》里面出演女二号,萨宾娜的角色吗?骆钧仁是一个工作狂,你又是一个孕妇,你还哪里有时间再接另一部音乐剧?“ 夏若如今真的很反感”孕妇“和”骆钧仁“这两个贴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也撕扯不掉的标签。她觉得,正是这两个词,阻碍了自己的成功。 夏若走到卧室,站在电视机面前,拔掉电源开关,对着躺在床上的吴启悠说道:”看来吴导很是关注我的消息嘛。“ 吴启悠只好将手中的遥控器随意的丢到一旁,狡黠的笑了笑。那副嘴脸,真的和骆钧仁如出一辙。 吴启悠缓缓地开口,可是听在耳中,却是无比的刻薄:”您也太自以为是,孤芳自赏了吧?骆太太?如果说是关注,我当然是在关注你......的情夫骆钧仁了。“ 夏若倒不气恼,反而坐在他的床头,慢慢的靠近他。 夏若如今真的想要摆脱”孕妇“和”骆钧仁“这两个篆刻在自己身上的,该死的印记,她想把自己变成真正的“黑天鹅”,她想把自己变成”林幼一“。她想要挣脱束缚,展翅高飞。 夏若这一秒钟才明白过来,她之所以那么妒忌林幼一,是因为她是有多么的崇拜她,羡慕她。羡慕到自己想要变成她那种人——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踩着所有人向上爬的人。那一只绝美却又恶毒,利己主义者的黑天鹅。 夏若一边用手将,肩上的上衣退到露出锁骨的地方,一边语气暧昧,性感的说道:”我想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连骆钧仁都不知道的秘密......如果我真的有了孩子,你说,会是你的,还是骆钧仁的?“ 吴启悠的眼里含笑,用手捏起夏若的下巴,嘴巴慢慢靠近她的唇,就在夏若快要吻住他的时候,吴启悠又突然的用手拧转过她的头,在她耳边说道:”这一套,你还是留给骆钧仁吧。“ 然后轻笑着从床上起身,拉开了和夏若之前危险的距离。 吴启悠自然是明白了夏若的意思——她现在腹中没有骆钧仁的孩子,她更不甘心放弃自己的梦想,去做骆钧仁的傀儡。她有思想,有志气,有勇气,却唯一缺少了一些对于时局的掌控能力。她太莽撞了,还不够识时务。 吴启悠和骆钧仁自然是劲敌,可是他也不会去碰他骆钧仁的女人。因为比起占有骆钧仁的一切,羞辱了骆钧仁的一切,才更加的让他感到有快感,有成就感。 之所以吴启悠能够成为骆钧仁的劲敌,那就是因为,论手段,论能力,二者都不相上下。即使是能够激怒骆钧仁,可是他要是在道德方面占了下风,依然会被别人诟病。 吴启悠如今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加绝妙的办法,一个能够让骆钧仁抓狂的办法,用夏若和孩子,去对付他。 夏若烦躁的将衣服拉好,也从床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语气带着怒气,说道:”那你现在有没有心情,看看我的舞蹈了?“ 吴启悠在心里不得不承认,骆钧仁的这个女人,的确很有趣。 吴启悠眯着眼睛看向夏若,悠悠然的问道:”你准备的什么舞蹈?“ 夏若回答道:”自然是《黑天鹅》里面的舞蹈。“ 吴启悠说道:“刚刚是谁说的,瞧不起故步自封,墨守成规的人来着?你认为你将一个可以信手拈来,顺手牵羊的舞蹈拿来用,我就会选你做女主角?对不起,不是特别吸引我的演出,我是不会看的。” 吴启悠替夏若打开酒店的房门,说道:“我不介意你以后会‘常来拜访’,不过,你最好是和骆钧仁,还有音乐剧《沉重浮生》剧组,断干净了以后再来。不然,我怎么会清楚,你是不是骆钧仁派来的,安插在我这里的眼线和卧底呢?” 夏若在心里思忖着:这个男人,古怪和骆钧仁不相上下,多疑,还有报复心却比骆钧仁还要过之不及,更胜一筹。 夏若点了点头,回答道:“您多虑了。我不是他骆钧仁手中,可以随他摆布的玩偶,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一定会拿到nina这一角色。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女人不是男人的傀儡,音乐剧也不是一个男人的世界。男人不过是,女人使用手段,帮助她们实现梦想,才逼不得已栖身的道具罢了。音乐剧是拍给女人看到。你和骆钧仁,你们所做的全部,自以为是有多么了不起,多么有艺术价值,高不可攀的工作,不过是在讨好我们女人而已。难道你敢说不是吗?“ 吴启悠魅惑的牵了牵嘴角,说道:”骆夫人,替我问候骆钧仁。“ 说完这句彻底激怒了夏若的话之后,便准备将夏若关在门外。 夏若却一把推开酒店房门,愤恨的吻住了吴启悠。 吴启悠关上房门,终于忍不住埋藏在心中的情-欲。 夏若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纤细的手臂上挎着的手提包,也清脆的掉落在地板上。 吴启悠抱着她,双手在她的身上游弋,将她带到卧室。 他将她压在床上,伸手欲解开她的衣扣。 夏若从床上翻身,反将吴启悠压在自己的身下,用手解开他裤子上的纽扣。 待吴启悠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夏若突然将他推开,从床上起身,冷静的说道:”我不是骆钧仁的女人,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吴启悠,我要你明白这一点,不光你们男人可以胡作非为,可以花心滥情。不要再自以为是的谬认为,我们女人是你们男人的附属品。我告诉你,你这里,我不会再来。可是casting那天,《黑天鹅》的那个角色,我一定会得到。不是凭借你,而是凭借我自己。“ 说完,就转身走出了酒店的房间。 吴启悠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已经成功的勾引起自己的占有欲和犯罪欲。为了能够得到她,哪怕再次惹怒骆钧仁那个恶魔,让他和骆钧仁之间的恩怨再次加深也无所谓。 谁教这个女人是他骆钧仁的呢?所以她今天所带给他的羞辱,和对于她玩火,却又全身而退的嘲弄,他一定要在骆钧仁的身上,实施报复。 吴启悠不相信爱情,可是只要是让他迷恋上的东西,引起他的兴趣的东西,他就一定要得到手。 可是又愚弄了的他的东西,他就更是想要的到手,然后再将之弃如敝屣。 第一百八十五章 骆钧仁在家里等不来夏若,去舞蹈工作室也没有找到夏若,打手机又联系不上夏若,所以他只好先回自己在荷街老楼的寓所。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左右了。他站在家楼下,看到客厅的灯还是开着的。他皱了皱眉头,心想:季郁昨天和今晚都去了范云想家过夜,难道是昨晚自己临走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他没有顾虑太多,因为他找夏若找了一整晚,已经身心疲惫了。他上楼,用钥匙打开家门。 却看到季郁正站在客厅里,拿着锯子锯木板。满地的木屑,还有摊开来的其他木工工具,钻子,钉子等。 季郁看到骆钧仁出人意料的回来了,吓的一激灵,不小心用手中的锯子割伤了自己手指。 骆钧仁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夺过她手中的锯子,丢在了地上,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骆钧仁打开前面茶几上放置的家用医药箱,里面竟然是空的。 骆钧仁转过头,看向季郁,问道:”东西呢?“ 季郁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有些抱歉的回答道:”都给你带走了...“ 季郁从纸抽中抽出两张纸巾,按压住受伤的手指,说道:”没事的。“ 然后站起身,准备把东西收拾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骆钧仁拉住她,问道:“你不是和云想回家了吗?还有,你刚刚在做什么?我不在家,你要搞什么名堂?” 季郁看了看那堆还没有成型的木板,回答道:“我在...给宝宝打婴儿床啊。“ 骆钧仁的心有些软了下来。他没有想到季郁比起夏若,对自己的孩子更加的关心。她一个人默默地做这些事情,自然是诚心诚意的。 可是骆钧仁还是严厉的说道:”这种东西就不劳费你来弄了。你知道孩子能用几个月的婴儿床,就用不住了,需要睡床了吗?所以你做的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实用。你现在在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却用不了多久,就没有它的用武之地了。还有,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吗?季郁?现在快凌晨三点钟了。你是夜游魂,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的吗?“ 季郁体谅骆钧仁的心情不好,便劝说道:”生活中本来有很所事情都是这样的嘛。你很用心,花费很多时间去做,可是也未必会有好的结果,或者是,使用不了很长久。你是音乐剧的导演,这一点,我相信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嘛。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还有,爸爸,你知道我每顿饭要花多久的时间去做准备,才能给你端上桌吗?我要去菜市场买菜,然后洗菜,摘菜,搭配,炒菜。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是你每次都用不到十分钟就吃完了。所以说啊,很多事情,你的心意到了就好,别人在不在意,领不领你的情,都是别人的事情。 又好像,我做这一张床,需要花费很多精力,付出很久的时间,可是宝宝长得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不能用了。但是,他也是真的需要这张床的嘛。等他不需要了,长大了,我也可以再给他打一个书架,或者是书桌的嘛。爸爸,做人不要那么急功近利,那么悲观嘛。 你知道我小的时候,就是因为家里的养父母抱有你这种‘用不了多久就浪费了’的思想,我穿了多少年挤脚,磨脚的鞋?现在条件好了,自然要给宝宝更好的东西了。所以,哪怕他是用不久的,我也还是要做的。我的遗憾,不能让宝宝再遭受一次。“ 骆钧仁听她把话讲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与温暖。还有一些对于她的心疼。 可是他还是挖苦道:”怎么?又可以跟我说话了?不继续冷战了?“ 季郁不想和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表情有些冷淡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问道:”夏若姐呢?你没有回到她那里去吗?“ 骆钧仁回答道:”她...不在家。“ 季郁有些焦急道:”那怎么行?爸爸,我们出去找找看吧。“ 骆钧仁拉住她,说道:“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既然说好要分开一夜,那就...随她去吧。“ 季郁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事吧?“ 骆钧仁对上她的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季郁从沙发上向他坐着的位置移了移,让后伸手扶住骆钧仁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骆钧仁皱着眉,一把将她推开,有些焦躁的吼道:”季郁,你没毛病吧?你这叫做‘角色错位’,你懂吗?“ 季郁说道:”对于男人而言呢,最难的就是请求帮助。钧仁,你没有发现你最近的变化很大吗?讽刺别人的话也说的少了,原来脸上常挂着的那种像是柴郡猫一样的笑容也没有了。之前你拒绝我的帮助,我的好意,我以为你是讨厌我,厌烦我。所以才会刻意回避你,不再去打扰你。 你对夏若姐真的很好,我很欣赏你对于夏若姐所做的一切,我也很羡慕夏若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夏若姐不接受你的这种关怀和好意,是不是正是因为,你和她之间缺乏沟通。你没有把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感受告诉她,只是一味的把你认为最好的一切给她,却没有问过她,她需要的是什么?汪莹对于夏若,就像是你现在对她那样,所以,即使汪莹很爱她,夏若还是觉得很孤独,觉得没有人能够懂她。不是吗?“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季郁,说道:“少拿我做精神分析。你要是真有这两把刷子,就拿弗洛伊德那一套,先把自己催眠了再说吧。” 季郁从沙发上站起身,语气和缓的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你快回房间休息吧,不然明天排练的时候,该没有精神了。” 说完,就走回自己的房间了。 骆钧仁有些恨自己,季郁的话,明明自己心里面很受用。好不容易才有了两人能够相处的机会。却总是攻击她,伤害她。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骆钧仁起身,走到季郁的卧房门前,准备做出有史以来第一次,在二人之间发生冲动的时候,每次都是季郁所做的那个,让步者,示弱者。 骆钧仁有些忸怩的轻轻在房门上推开一道缝,向里面探去。 他看到季郁在拿着一个小药瓶,往自己的手心里面倒药片,她刚欲放进口中。 骆钧仁就推开了房门,夺过她手中的药瓶。他赫然看到瓶身上面,“安眠药”三个大字。 骆钧仁暴怒道:“季郁,你是想死吗?所以说,你惊梦,肠胃不适,没有胃口,恶心,呕吐,突然昏厥,都是因为这个,是吗?” 季郁镇静的回答道:“钧仁,你不要小题大做了好吗?这是医生开给我的药,我按照剂量服用,是很安全的。“ 骆钧仁恼怒的走到卫生间,将药瓶里面的药片,统统倒进马桶里,然后将瓶身摔进垃圾箱。 季郁站在他身后,语气轻柔的说道:”对不起,没想再给你添麻烦的。“ 骆钧仁转过身看她,说道:“你知道你怎么做才能不给我添麻烦吗?那就是,不要在你遇到最难过的事情的时候,还想着要怎么瞒着我!” 季郁宽慰道:“别想了,行吗?去睡吧。” 说完,转身欲回房间。 骆钧仁将她拉住,问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无论是夏若,还是你,我都不能够带给你们安全感吗?” 季郁只好带着他,回到沙发上坐下。安抚他,回答道:”没有啊,你已经很好了。别再为难你自己了,好不好?我们呐,都有我们自己的问题。夏若姐是还没有适应,在自己的生命里,突然降临了一个神奇的小生命。我,是失眠,又因为上次的怪梦,所以更加的怕会入睡。你不能总是充当别人生命之中的,解救者那么一个角色。因为很多事情都是不可能很快就解决的了的。很多的疾病,尤其是在我们内心中的疾病,都是很难医治的好的。最重要的不是一直想怎么能够驱除自己心中的顽疾,而是应该如何,带着那种痛楚,继续生活下去。钧仁,你已经很累了,是吗?那就不要再去害怕,担忧,烦恼了。不要再去想了。“ 季郁将自己的手,覆盖在骆钧仁的手上,说道:”你知道我在心里面,最常对自己说的话,是什么吗?“ 骆钧仁嘲讽道:”难道不是‘范云想,我爱你’吗?要么就是‘骆钧仁,我恨你’?“ 季郁没有计较他对于自己的取笑,说道:“我最常对自己说的话,就是,‘不要去想了’。因为很多时候,自己在心里面想象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会比现实真实发生的情况,要糟糕的多。” 季郁看向骆钧仁,说道:“所以,不管你以后是做了爸爸了,还是结了婚了,或者是做了爷爷了。你都可以把你的烦恼,你的压力讲给我听。即使我真的帮不到你什么,至少还可以陪陪你。” 骆钧仁轻笑道:“你知道别的女人都是怎么‘陪我’的吗?” 季郁开心的笑了出来,伸出食指指向他,说道:“哎,你笑了。就是现在这种,像是柴郡猫似的笑容。” 骆钧仁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身旁,让她的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然后将自己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嫌弃的说道:“你这个肩膀,全是骨头,又瘦又硬,硌得我生疼,让我怎么能放松下来啊?” 季郁伸出手,轻轻安抚般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累了的话,就回房去睡吧。” 骆钧仁又往她的肩膀上靠了靠,闭上了眼睛,说道:“季郁,你要是男的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有那么多的避讳了。” 季郁说道:“我要是男的,那云想哥怎么办呢?” 骆钧仁别有用心的说道:”是啊,他怎么办?这样我不就是,可你把你们拆散了吗?“ 季郁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骆钧仁的胳膊,出声反对道:”不许你把我们拆散。“ 骆钧仁抓住她的手,说道:”季郁,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季郁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好。“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又是这样?不问问是什么事,就一口答应道好?如果我说要你为我生个孩子,你也说好?“ 季郁坚定地回答道:”之所以会答应,就是知道你是不会提出那种无理要求的人。“ 骆钧仁切入正题,说道:”以后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让他们相爱吧。“ 季郁有些滞滞的回答道:“这样的话......如果他们是同性,怎么办呢?还有,万一他们各自有了心上人,都心有所属了,那我们岂不是棒打鸳鸯了?还有还有,你怎么肯定我会生宝宝?万一我到了五十岁,还像是现在这样,不敢跨进婚姻的殿堂,更不敢生小宝宝,那你的孩子岂不是也要一辈子的打光棍了?“ 骆钧仁不满的抱怨道:”季郁,你脑子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你这是什么逻辑模式?怎么总是,之前的话,还说的好好的,突然就离题千里,跑偏了?还怎么拽都拽不回来?我是指,正常情况下。懂吗?是不是在你的世界观里面,就没有‘正常情况‘这个词?“ 季郁嘟着嘴说道:“哦,要是正常的情况下,那就让他们相爱吧。不过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封建的家长。”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喂,是不是我跟你说什么话,你都会当真?你就那么相信我?” 季郁反问道:“我相信你,是不是会给你带去很大的压力?” 骆钧仁回答道:“不会。所以你可以尽情的相信我,我也可以尽情的欺骗你,拿你取乐。” 季郁没有啃声。 过了很久,骆钧仁又说道:”幸好还有你代替夏若,去爱我的孩子。你不要做我孩子的姑姑了,你做他的干妈好了。“ 季郁回答道:”我不要做宝宝的干妈,我要做宝宝的姑姑。我的干妈,也就是我的养母...对我不好,我不要做她。我要爱你的宝宝。“ 骆钧仁只好答应道:”好。“ 骆钧仁在心里想到:你就把,我们没能相爱的遗憾,你没有能够爱我的遗憾,转嫁到爱我的孩子身上吧。季郁,你知道吗,我是有多么希望,你能够成为我孩子真正的母亲。 你或许还不知道,其实你不是帮不了我。其实,你的陪伴,就是能够给我的最好的帮助了。 我总算是明白你所说的那种——只有身陷困窘,深陷麻烦,才能够见到那个人,于是,再糟糕的事情也会变得没有那么糟糕了。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清晨,骆钧仁手机定的闹钟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昨夜是躺在季郁的腿上入睡的。 他看到此时的季郁,手中正捧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 骆钧仁把头从季郁的腿上移走,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由于刚刚醒来,嗓音还有些沙哑低沉,喃喃道:“在看什么呢?” 骆钧仁翻到书本的封皮,看了一眼,念道:“《40周孕期全程手册》?” 季郁回答道:“对呀,我在网上定了很多关于怀孕期间应该看的书。毕竟,你们都是新手爸爸,新手妈妈,对于这方面的很多事情,态度都很模糊,对于如何才能够使宝宝发育良好,都不太清楚。所以,我就在想啊,如果有了教程的话,你们遇到情况的时候,就会方便,安心一些了。” 说完,季郁跑回到自己的房间,报过来一摞子的书,放在茶几上。然后抽出一本,递给他,说道:“这本《完美准爸爸必读--从老公到老爸的88个幸孕锦囊》是给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学一学,怎么和夏若,从日常点滴相处中开始,学会互敬互重,相亲相爱。” 骆钧仁的内心有些感动,对她低声说道:“谢谢。”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的。‘爸爸’,这些书都拿回去,也拿给夏若‘妈妈’读一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完,便转身,欲去厨房做早餐。 “季郁。” 骆钧仁在她的身后叫住她。 季郁回过身,看着他,等他开口。 骆钧仁狡黠的笑了笑,说道:“你说,这样算来,我们两个,是不是也算是‘一起睡过’的关系了?” 季郁蹙了蹙眉,回答道:“这种话可不像是为人父,为人夫的人所说出来的。” 骆钧仁问道:“又一夜没睡?” 季郁不想让他担心,便只好说道:“应该是不困。如果真的困倦的不行,应该是会睡着的。” 季郁给改剧本的骆钧仁递过去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骆钧仁接了过来。然后嘱咐道:“你不要再喝。” 季郁做了一人份的牛油果鸡蛋沙拉,配海鲜粥。 骆钧仁吃早饭的时候,季郁就将,错落的摆放着客厅里的木板,搬进她的房间里,接着弄做婴儿床的材料。 然后二人一起出门,在快要到达排练厅的时候,骆钧仁突然调转脚步的方向。 季郁疑惑的向他问道:“去哪里?” 骆钧仁没有用语言回答她,他又带她来到,那天中午带她去的餐厅,点了一杯和那天一样的奶茶给她。 季郁说道:“谢谢...不过,你是不必为了我,特地跑过来的。你不用为了我做这么多。“ 骆钧仁说道:”关于我食言的事情,很抱歉。“ 季郁带着有些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骆钧仁解释道:”说好要带着你一起去车行挑车的。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能带你去。“ 季郁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紧要,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现在的生活重心本就是应该放在夏若姐的身上的,我能够理解。何况,我真的不懂车,恐怕去了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得到你的地方。“ 二人一起走出餐馆,在走到去工作室的路上,骆钧仁突然说道:”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季郁将嘴巴从手中奶茶的吸管上面移了起来,说道:”那你还是继续欺负我吧,不然你不在的时候,我怕自己还是会想你。所以你,还是保持原样的样子吧。我担心你在对待我的方式上面所发生的变化,会让我产生疏远,或者是一切都已经改变了的感觉。“ 季郁看向骆钧仁,说道:”你是知道我是有多么恐惧改变的,对吧?“ 骆钧仁看着她迷雾般的眼睛,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不会变。“ 演员们陆陆续续的来到排练厅。 范云想走向二人,拿出自己公文包里面的乐谱,递给骆钧仁,说道:“拖欠的最后四首,完璧归赵了。” 骆钧仁接过乐谱,大致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一天早上做三首,晚上作四首,范云想,一直以为你是慢工出细活,没想要也能这么‘高产’啊?” 范云想一脸幸福的看向季郁,回答道:“因为在我身边给予我鼓励与灵感的缪斯,又重新回来了。” 骆钧仁看了二人一眼。 范云想对骆钧仁问道:”昨晚,你回去以后,事情发展的还顺利吗?“ 骆钧仁回答道:”夏若没有回家,也没有在她的舞蹈工作室。“ 范云想安慰般的拍了拍骆钧仁的肩膀,然后对着季郁,温柔的说道:”早上好。“ 季郁微笑着回答道:”早上好。“ 范云想问道:”今晚会去我家吗?“ 季郁语气和缓的回答道:”今晚我还要继续做婴儿床,云想哥,你可以来家里帮我哦。“ 范云想伸手摸了摸季郁的头,答应道:“好。” 这时,夏若出现在排练厅的大门口,走了进来。 骆钧仁将自己手中的乐谱放在桌子上,像夏若走去,拉着她,走到排练厅角落,隐秘的一旁,问道:“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到了将近凌晨三点钟?” 夏若怨怼的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的偏执?分明是你说要分开一夜的,你还找我干嘛?骆钧仁,我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怀了你骆钧仁的孩子。在你眼里,我就该死?我就活该忍受你的囚禁?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你现在是在用这个‘失误’的孩子,来报复我?折磨我咯?” 骆钧仁恼怒道:“夏若,你听听你自己究竟说的是什么话?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找你一夜的,我是为了报复你,而找你一夜的吗?再说,你又没有作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干嘛要报复你?” 夏若因为昨晚和吴启悠二人,在酒店中发生的那件事情,觉得有些心虚。不过她依然壮着胆子,冷笑了一下,对骆钧仁讽刺道:”你哪里是真的在担心我的安危?你不过是想要确保,你在我肚子里面的孩子的安危罢了。“ 骆钧仁继续隐忍,退让,说道:”你平安无事就好。“ 夏若依然不依不饶道:”骆钧仁,我要跟你分手!我已经受够了你对于我的挟持和管制了!我要自由!“ 骆钧仁忍无可忍的抬起头,带着一双危险的鹰眼,看向夏若,冷冷的说道:”夏若,你别开玩笑了。你知道的,为了孩子,我也不可能放你走。我之所以会没有底线的忍让你,就是因为,你是我孩子的母亲。你要想清楚,‘孩子’,和‘母亲’。这两个单词和称呼,只要你让其中的一个会有改变,我就绝饶不了你,这些天的无理取闹,还有你带给我的折磨。如果你想要试试看的话,我可以陪你玩一玩儿这个危险的游戏。不过,你要想清楚后果,后果...可是需要你自己承担的!“ 说完,便走向乐队,打了一个响指,声音暴躁的命令道:”奏乐!“ 乐队开始演奏音乐。 夏若站在原地,想着:无论如何,自己现今这般苦苦的挣扎,反抗,在时下,已经毫无用途了。看来还是找需要季郁这只代罪羔羊,来替自己承担骆钧仁残暴的报复吧!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想要和骆钧仁分手,想要和他撇清关系,想将‘是夏若自己打掉了孩子,已经很久以前就打掉了的孩子’的这段经历,这个事实,坦白,如实的告诉给骆钧仁,她也是没有可能全身而退的了。 骆钧仁是一个喜怒无常,哀乐都不显露在脸上的那种人。 可是将他欺骗的人,他报复起来可不是会心慈手软的。 夏若现在感到自己非常的痛苦——如果她还是爱骆钧仁的,可能这段关系,会在她看来还是挺美好的吧。对于骆钧仁的细心,周到的照料,她也是会感到甜蜜无比的吧。可是,就是因为在二人重新相处之中,她已经发现,现如今已经不爱他骆钧仁了,所以她才会觉得他的事无巨细给她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剥夺了她原本的自由了吧。 她不爱他了,想要离开他。可是因为孩子,骆钧仁不会放她走。 孩子已经没有了,她又不能将这件事情直白的告诉骆钧仁,因为那样的话,他的怒火,是会烧毁夏若所有的梦想的。 夏若心想,她一定要加快让季郁做自己的替死鬼的速度,她不想再继续每天生存在担忧,恐惧,与隐瞒,谎言之中了。她的梦想还在等着她去实现。音乐剧《黑天鹅》里面的角色,也还在等着她去饰演,去诠释。她想要抓紧时间,摆脱掉目前这些该死的一切,重新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投入到,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之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排练结束以后,演员们陆续走出排练厅。 骆钧仁拉住怨怒,愤愤难平,欲自己离开的夏若,低声命令道:“不要再闹了,我带你回家。” 夏若蹙着眉,甩开了骆钧仁牵制住自己的手臂,走向等着范云想,将乐谱装进公文包里的季郁,微笑着问道:“季郁,今天你有时间,能去我家里坐坐吗?” 夏若抱着手臂,侧着身子,睨了一眼不知就里,束手无策的骆钧仁,说道:“如果现在,把我和骆钧仁,我们两个人关在一起,恐怕我们俩一定是以一个杀死另一个,作为悲剧收场的。” 季郁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范云想。担心他会介意,每每约定好二人单独约会,相处的时候,又会遇到夏若提出的这种不可推辞的请求。 季郁有些心疼范云想,因为她曾经就像是范云想这两天这样,默默地守望着他,等着他和林幼一相处的空隙时间,悲悯的施舍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切身体会的了然,那种等待,究竟是有多么的苦涩。那种等待,是相思的形状。 于是,季郁在长久的望着范云想,那副干净,温柔的眼神只后,狠了狠心,转身对夏若回答道:”对不起,夏若姐。我和云想哥已经事先约定好了,我们想要......“ 范云想打断季郁还没有说完的话,替她做了决定。语气和缓,却又很坚定:”没关系,小郁,我们去吧。自从爱上你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做好了,要做你这个喜欢操心别人,总是将别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情还要重要的‘女超人’背后的那个默默守候你的男人了。你为了我谢绝你侄子,或者是你侄女的妈妈对于你的请求,我看你今晚也会一直心神不定,忧心忡忡的。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对自己抱有自责,让自己对于别人抱有歉疚感。所以,去吧。不要为了我做出改变。只要你能够让我陪在你的身边,我就已经感觉心满意足了。“ 季郁抬起头望着范云想,更加的于心不忍,刚刚开口说道:”可是......“ 骆钧仁拉过夏若,低声说道:”不要再因为我们俩的事,难为他们二人了。难道昨晚的闹剧,还没有让你疯够吗?我不想总是在我的朋友面前和你争执,和你起冲突。“ 夏若不耐烦的甩开骆钧仁的手,说道:”总之,我现在是不会和你单独相处的。我怕我们俩人,再像你所说的那样,发生矛盾,以你的暴怒脾气,会伤到我和孩子。“ 说完,便只身向排练厅的大门方向走去。 季郁只好跑过去,追到夏若的身边,妥协到:”夏若姐,你不要这样。我和云想...答应去陪你。可是你千万不要继续错怪了‘爸爸’啊,‘爸爸’怎么会伤害‘妈妈’和‘宝宝’呢?钧仁真的很爱你和宝宝。你不要再和他置气了,你原谅他,好不好?“ 夏若知道,一切正在按照自己事先预想的计划,顺利进行着。她不易察觉的佞笑了一下。然后挽起季郁的手臂,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讲了,那我就再原谅钧仁一次吧。季郁,有你开导我啊,我和钧仁之间的矛盾也能够化解,调和不少。我现在正是需要别人陪着我的时候,你以后在排练结束之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就来我家里多陪陪我。你不是想要做孩子的姑姑吗?如果你答应我,我就让我的孩子,认你做姑姑,好吗?“ 季郁有些为难的转身看向范云想。 夏若也回过头,看了一眼骆钧仁,然后拉着季郁向工作室外面走去,说道:”好啦,我们俩先走吧,去停车场等他们,难道还会怕他们两人跑了不成?“ 骆钧仁有些烦躁的跟在钳制着季郁的夏若身后。 范云想跟在他身边,笑了笑,说道:”看来你的这个孩子,真的是很有魔力,很神奇啊,居然能够让从前总是对季郁抱有偏见,处处刁钻,为难她的夏若,如今对她的改观这么大。想必以后我们二人也不用再夹在她们之间左右为难了。他们妯娌的关系应该会不错。还有,你这个孩子也真的是会蛮乖巧,伶俐的。“ 骆钧仁忧虑的回答道:”谁知道夏若现在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骆钧仁想起昨晚,自己发现季郁因为失眠,大量的服用安眠药的事情,于是对范云想提醒道:”云想,虽然季郁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可是她的内心,其实还是对于你和林幼一之间的关系,忧虑不安。你知道吗?她一直偷偷的背着我,找医生开大剂量的安眠药。所以她惊梦,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恶心,呕吐,眩晕,突然昏厥,这些状况,都是服用安眠药,后来又怕做关于你不幸的噩梦,害怕自己入睡,又不听医嘱,突然自己断药,停药的副作用,所产生的连锁反应。我现在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多带给她一些安全感。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就是她的心病,你也是唯一能够医治好她的心药。“ 范云想听了他的话,心情感到有些沉重。他点了点头,一只手扶住骆钧仁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医治’好她的。还有,谢谢你,钧仁。你这个‘哥哥’,对于小郁真的很负责任。看来你以后真的要多提点我一些,我会好好善待小郁,让你这个做‘哥哥’的,能够放心的将小郁托付给我。“ 骆钧仁心里想到:竟然...彼此要以这么狼狈的身份,守候在对方的身边吗?你成了我孩子的‘姑姑’,那个曾经带给你伤害的女人的‘妯娌’。而我竟成了你的‘哥哥’,我们竟成了’兄妹‘。你不会觉得这样的关系很虚伪吗? 也对,毕竟不得不放手的是我自己。你一直只是一个被我蒙在鼓里的,被我拴在身边的,被迫配合我各种身份,角色,甘心情愿,来陪着我演对手戏的一个傀儡而已。自己还奢求更多的什么呢? 让我最感到欣慰的事情是,你是因为我留下来的,而不是因为范云想而留下来的。相反,你差一点为了他离开。至少,在我的生活一团糟的时候,在我的社交关系一团乱麻的时候,你至今还能够留守在我的身边。不惧怕我,不嫌憎我。反而是最能够理解我,体谅我。最爱我的孩子的人。 所以,就算是让我们都变得很虚伪,我又怎么能够忍心怪你呢? 你就好像是一个,被我挟持了的人质,反而却因为怜悯之心,对于我产生了同情,产生了感情,于是你无怨无悔,死心塌地的甘愿与我一起冒险,一起闯祸,一起犯罪。缴械投降,成为了我的‘同谋’,成为了我的’共犯‘。 骆钧仁低声向范云想回答道:“好。” 走在前面,抵达停车场的夏若,季郁二人。 夏若看到骆钧仁和范云想就跟在她们身后不远的位置,刚好,身边有一辆刚刚提出来的,缓缓向停车场外面驶去的私家车。 夏若在心中衡量道:“以这样的速度,应该构成不大的威胁。不过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对于一个腹中脆弱的还不成型的小生命来说,危险应该是足以致命的了吧?看来如今想要尽快摆脱,脱身,也只好,冒这样一个风险了。” 于是她刻假意装崴了脚,将季郁推到自己的车子上,季郁的后背吃痛的撞在了前挡风玻璃旁的后视镜上。 夏若阴险的一笑,向后仰去,还装作惊慌的大叫道:“季郁!救我啊!” 骆钧仁和范云想的注意力,被这边即将发生的事故所吸引过来。心惊肉跳的向这边快步赶来。 季郁强忍着后背的挫伤,伸手拉过夏若,将自己当作人肉挡箭牌,抵挡在夏若的身后。 私家车的车主也仓惶驶过,季郁被不快的速度,撞倒在停车场的地上。 私家车车主摇下车窗,有些惊慌的说道:“不关我的事阿,是你们突然闯过来的。” 季郁试图双手支撑着地面,站起身,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我向您道歉,我没有大碍,您将车子开走吧。” 私家车怕她再追究责任,便连忙将车辆开走了。 骆钧仁和范云想赶来。 骆钧仁替夏若查看,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夏若看计划失败了,只好扶着胸口,装作紧张的样子,回答道:“我没事,刚刚明明就是那辆私家车突然驶出来的,还怪我。还有啊,要不是季郁推了我一下,我也不会面临那样危险的境况,受到这种惊吓的。” 范云想将季郁从地面上扶了起来。轻声责备道:“傻瓜,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有多么惊险?你就是想让我担心你,是不是?” 季郁安慰他道:“还好有惊无险,云想哥,不用担心,有你这颗‘幸运星’守护我,我没事的。” 骆钧仁对夏若说道:“你不要把责任又推卸给别人。要不是季郁护着你,刚刚被撞倒的就会是你,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也很有可能就会因为你的失误,保不住了。夏若,你知道吗?是你骄纵的,不听我的话,怀孕了还要穿着高跟鞋,才险酿大祸的。” 骆钧仁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不会怪你的粗心大意的。可是我已经提醒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再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了,可你还是一意孤行。你说你,哪里有一个要做母亲的样子?” 夏若有些烦躁的辩驳道:“好了,好了。说是不会怪我,你还这么指责我。你的意思是,是我有意将我们的孩子置于危险之中,相反,是我冤枉季郁了?骆钧仁,你偏袒她,维护她,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骆钧仁刚要为夏若的胡搅蛮缠发作。 季郁便调解,劝说道:“刚刚是我的过失,让夏若姐受到惊吓了。对不起,夏若姐。我应该...更小心一些的。“ 骆钧仁只好有些懊恼的打开车门,坐进驾驶的位置,带着讽刺的语气,冷冷的说道:”既然你说季郁要害你,那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请她去我们家的比较好。毕竟,现在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夏若又热络的从范云想的身边揽过季郁,说道:”虽然是季郁的疏忽大意,不过我也没有说,她就是成心的嘛。“ 然后夏若拉开后车门,将季郁推了进去,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季郁,上车!“ 她刚欲要坐进后车座里。骆钧仁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语气坚定不移道:”你给我坐到前面来,有安全带,会保险一些。“ 夏若只好带着对于骆钧仁的怨气,绕过车厢,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上。 范云想坐进季郁的身边,紧紧握住她冰冷,却因为紧张而沁出汗渍的手。看着她因为受到惊吓,而苍白的面庞,无比心疼。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微微发抖的后背,在她耳边低语道:”我知道不是你的过失,不要怕,宝宝是没有事的。你保护好了它,你没有伤害到它。“ 骆钧仁从车子的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季郁,她那惨白,失去血色的脸,还有那双带着惶恐,自责,无辜的,低垂着的眼神。 骆钧仁愤恨的踩下了油门。 心里想到:夏若如此执拗的想要邀请季郁,去她家别墅。刚刚又将自己的事故责任,推诿给季郁。这其中一定暗藏着些什么秘密。 夏若,你到底在和林幼一之间密谋着什么?是如何加害季郁吗?可是,连我们的孩子作为代价,你也在所不惜吗?如今我都已经回到你的身边了,你怎么还是对于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耿耿于怀的人,其实应该是季郁才对吧?她都放下了,你事到如今怎么还是不知悔改?你的腹中可是有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它每天都会汲取你身体里的养分,吸收你的血液与心思,你就要这么给它做‘榜样’吗? 夏若,我可以容忍你,纵容你,欺骗自己,令自己相信一次是意外。可你不要再变本加厉,挑战我的底线。季郁,比起孩子而言,更加的是我不可触碰的底线。 我劝你最好不要,一朝得势,就心存侥幸,得意忘形。 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部都看在眼里。你不是说,你不是我手中的提线玩偶吗?你以为,我骆钧仁就会成为你随意摆布的傀儡吗? 前车厢里的骆钧仁,夏若,各自怀着自己叵测的心思,后车厢的季郁,与范云想,忐忑不安的伴君如伴虎。 车子向夏若的别墅驶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走进夏若家的别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落在一楼的大厅里面的那架,白色的斯坦威三脚架钢琴。 范云想为了帮助缓和,调解刚刚在车厢内的紧张气氛,便首先打破了沉默,笑言道:”夏若,只清楚你的舞艺超群,殊不知你还会弹钢琴。“ 毕竟是夏若请来的范云想和季郁,也不能一直因为对于骆钧仁的怨怼,而冷落了宾客。 夏若只好笑了笑,回答道:”都只是小的时候,父母逼着我学过一阵子,不过我觉得练琴太枯燥乏味了,所以没学到小半年就放弃了。这架钢琴只是摆着做做样子的。搬来以后,只请来琴师调过两次琴,还请我工作室的钢琴手,为我的舞蹈伴奏过,然后就没再有人碰过了。云想,你要是有雅兴,不妨给我们弹奏一曲吧。“ 范云想也不推搪,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然后在季郁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轻声道:“等我。” 季郁点了点头。 范云想坐在琴凳上。十指轻抚过琴键,弹奏出一首曲调优美,旋律轻盈,如同水波荡漾的钢琴曲。 一曲结束,三人抱以掌声。 季郁鼓掌的尤为热切。 范云想笑着起身,走到她身边,充满爱意的揽过她的肩膀,打趣道:“这么赞赏我啊?你知道我演奏的是什么曲子吗?” 季郁微笑着回答道:“难道不是法国作曲家——圣桑的室内乐曲组《动物狂欢节》里面的,第十三支曲子《天鹅》吗?原本是大提琴演奏的。可是云想哥用钢琴演绎的版本更加优美动听,少了些原本大提琴版本的凄美悲凉的色彩。像是在赞美,歌颂爱情一样。” 范云想欣慰的笑了笑,说道:“难怪你说你之前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原来没有扯谎,我弹的曲子,你都知道他们的背景,来历。小家伙,没想到你也是深藏不露嘛。” 夏若听到“天鹅”,心情不免激动起来,提议道:“云想,你会演奏《天鹅湖》吗?你给我弹来听听,可以吗?” 范云想问道:“《天鹅湖》里面的哪支曲子?是《四小天鹅舞曲》,还是《波洛涅兹舞曲》?柴可夫斯基的芭蕾音乐舞剧《天鹅湖》套曲里面可是有十七首曲子的。你想要听哪一首?你说出来曲名,我好弹给你听。” 夏若有些焦心的说道:“哎呀,就是...很常听到的那支曲子,一提到《天鹅湖》,所有人都会首先想起来的那支曲子呀。“ 骆钧仁自然是知道夏若对于音乐剧《黑天鹅》还是贼心不死,也知道她所说的是哪支曲子。 范云想仍有些疑惑,问道:”一提起《天鹅湖》所有人都会想起来的?难道是《四小天鹅舞曲》?“ 骆钧仁想起来,曾经和季郁一起看过的,她原本很喜欢,看完以后就不那么喜欢了的女演员——孙艺珍所演的一部电影,里面那首《天鹅湖》的旋律。便帮忙解释道:”就是悬疑作家,‘东野圭吾’的小说改编的韩国电影《白夜行》,影片开场的时候用的那首曲子。“ 范云想更加迷惑不解,说道:”你们怎么越说,信息量就越大?“ 季郁抬起头,对上骆钧仁的眼睛,也想起来了那部《白夜行》,开场的音乐,轻启嘴唇,哼唱出曲调的旋律:“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季郁转过头,看向范云想,又用唱名,唱出曲子前奏的旋律:“fa——mi,re,do,xi,do,fa......云想哥,你知道是哪首了吗?“ 范云想恍然大悟道:”哦,你们说的是开场的那首《序曲》啊。” 然后他便重新坐回到钢琴旁,将曲子演绎了出来。 骆钧仁听着范云想弹奏的曲调旋律,想起《白夜行》小说里面的那段话: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骆钧仁抬起头,看向一直低着头,认真聆听范云想演奏的季郁,在心里说道:“季郁,此时此刻,你跟我想到的,是一样的吗?我们之间的那种曾经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现在却觉得妙不可言的心电感应,是否还是存在的?” 范云想一曲结束。 骆钧仁心不在焉的附和着夏若和季郁,跟着一起鼓掌。 季郁突然抬起头,对上骆钧仁火焰一般炙热的眼神,如同梦游般,没有意识的,浅浅的喃喃呓语道:“太阳到了最高处,影子就消失了。” 骆钧仁的身体不禁一震,原来,那种默契,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如同连体婴儿般的心电感应,在二人之间,还是存在的。 骆钧仁在心里想道:季郁,你不是说过,你认为真正的爱情,是两个人“心灵契合”吗?难道我和你,这样还不算是“心灵契合”吗? 范云想没有听清楚刚刚季郁小声所说的那句话,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季郁收回自己的眼神,对着范云想回答道:“没什么,电影里面的台词罢了。” 范云想问道:“是你们刚刚说的那部《白夜行》吗?” 季郁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心当中很沉重,有一种她负担不起的沉重。 她有些仓惶的拉住范云想的手,说道:“云想哥,既然我们已经将夏若...他们送回来了,那我们就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休息了。“ 夏若心想:自己一心只顾着,专心于《黑天鹅》了,忘记了自己请季郁来的目的了,自然不想这样就放她走。 夏若说道:“既然都来了,那就吃过晚饭以后,再回去吧。” 范云想对着夏若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然后低头,轻声对季郁问道:“小郁,你怎么了?怎么只是听了一支曲子而已,神色就变得这样慌乱?” 季郁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鬼使神差,没头没脑的说出那句话来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很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潜藏在她的心底。 于是范云想和季郁便在夏府留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再和夏若之间的相处,让季郁的内心觉得不安起来。 她尽量想要避开夏若。 范云想陪着骆钧仁坐在沙发上看球赛。 夏若想要带季郁去自己楼上的卧室去参观,季郁推辞说,她还是留在楼下,帮着保姆准备晚餐吧。 夏若执意要将季郁拉上楼去,季郁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看着夏若的嘴巴张开起合,起承转合,却感觉自己已经听不到夏若所说的话了,全部的声音都被她内心剧烈的,那种如同潮水一般翻涌搅动的心跳声给掩盖住了。 坐在沙发上的骆钧仁像是有了默契一般的,盯着电视屏幕,却突兀的开口说道:“季郁,你给夏若冲一杯红糖水,再去弄个果盘来。” 季郁应声道:“好。”便挣脱开夏若的手,转身走向厨房。 夏若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蹙着眉,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向骆钧仁坐着的沙发方向。 骆钧仁接收到她的视线,不过没有理会。 他在心里思忖着:夏若,你堂而皇之的执意要将季郁请到家里来,对于她的态度又转变的这么大,你敢说你自己心中没鬼?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夏若转身上楼,回到卧室。 季郁将果盘送到骆钧仁和范云想的茶几前。然后又拿着一小碗水果和红糖水上楼,想要送到夏若的卧室里。 夏若此时已经在卧房之中布置好了机关,准备在绊倒季郁的同时,造成她牵连自己摔倒的假象。 季郁在房门上敲了敲,试探的唤道:“夏若姐,在休息了吗?” 夏若坐在床边,回答道:“没有,请进。” 季郁推开房门,刚欲迈出一步,便被房门下面拴着的透明丝线绊倒,身体本是该向前方,夏若所在的位置倾去的,不过季郁在跌倒前的前一秒还在想着,千万不能再疏忽大意的,伤到了夏若,或是她肚子里的宝宝。 于是便硬是别过自己的脚,向右倾倒在门前置放的,夏若放置奖杯,奖状的玻璃架子上。 身体重重的跌撞在架子上,摔到地板上,然后打落了手中的陶瓷杯子和装水果的碗碟。 红糖水洒在了她的手臂上,一大片红色的烫伤,手肘也被摔碎的瓷器划伤了手肘。 夏若没有想到季郁竟会这么替自己考虑,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夏若不禁觉得有些心虚和不知所措。 她刚要去俯下身,扶起季郁。 听到动静的骆钧仁,范云想二人就已匆匆赶来。 骆钧仁推开房门的时候,注意到大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似的弹动,便低头,看到了那根肉眼不易辨识到的细丝线。 他瞪了夏若一眼,然后一把拉起狼狈的倒在地上的季郁,带她走向洗手间,用冷水冲洗她被热水烫伤的刺目的,苍白手臂上的那片红。 季郁惊慌失措的伸手推开骆钧仁,欲向门外跑出去。却刚好撞在了刚刚赶到洗手间的范云想的身上。 季郁害怕的,把头埋进范云想的胸膛里,流着泪,深感歉疚,自责的低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范云想抱住她,语气温和的安抚她的情绪:”没关系,虽然你跌倒了,可是没有真的伤到小宝宝。日后再稳重一些就好了。夏若也没有怪你,不是吗?“ 季郁伏在范云想的怀里,忏悔般的恳求道:”云想哥,带我走吧,把我这个危险分子从这里带走好不好?我不该自以为是,自私的想要接近小宝宝,我根本就是...一个潜藏的隐患,一个祸害...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煞星,有我的地方就会有灾难...我做不了姑姑,我也...做不好一个母亲...我...真的该死...哪怕抱着的是最好的心,可是做出的却是最残忍的事...云想哥,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我好像是一个魔鬼一样...你也离开我好不好?我不想害你,我不想...那个梦里死的是你...如果死的是我...我也就...解脱了...“ 范云想抱住季郁不安的颤抖的身体,安慰道:“好了,好了,小郁,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你不要再说傻话了,好吗?不要像是这样,继续贬低自己,伤害自己了。我知道你的心愿是有多美好的。你没有不好,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堪,你不是累赘。” 季郁抑制不住的哭泣。 范云想只好对骆钧仁和夏若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小郁她...真的是无心的。你们也看到她有多慌乱了。她其实就是太在意你们的孩子了,所以才会有些手忙脚乱的闯祸,请你们不要责备她...因为她...真的是无心之失啊。我就带她先告辞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夏若心中有些感到愧疚,走到季郁身边,刚欲伸手拍拍她的背,唤道:”季郁...“ 季郁慌张的躲开她的接触,哭泣着又摔倒在楼梯栏杆的地板上。 夏若只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说道:”那个...我没事,我也没有责怪你。“ 范云想重新将季郁从地板上拉了起来,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然后用手轻拍着季郁,对夏若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接着又转身对骆钧仁说道:“你别怪她了...我带她先走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骆钧仁对范云想挥了挥手。 范云想带着季郁离开夏府。 二人走了以后,骆钧仁一把将栓系在夏若卧室房门底部的那根透明的丝线给扯了下来,丝线断裂,发出如同示意着不好意味的琴弦的破裂声。然后他又蹲在地上,一片片的拾起摔碎的碗碟残片。看到花格地毯上,季郁手肘上留下的那斑斑点点的血迹,抑制不住心中的火气,手掌中紧紧握住,堆放在手中的陶瓷碎片,直到手心被割破,留下血迹。 夏若有些受到惊吓,便前来拉他,唤道:”钧仁...“ 骆钧仁注意分寸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小心别伤到她。紧接着站起身,冷冷的说道:”一会儿我让下人将地毯撤了,留神别让碎玻璃别弄伤了你。还有,你的丝线最好收好,绊倒了你自己不要紧,不要再牵连了我的孩子,不然的话,我真的不会饶了你。“ 说完,转身走出夏若卧室的房间。 夏若在他身后恼怒的说道:”骆钧仁,你是爱她的吧?你觉得你现在这么对待我,就是公平的吗?我是得到了你的这座奖杯,可是,赢的人却是她季郁!你认为,我这样就会开心,就会感到心满意足了吗?骆钧仁,我恨你!我恨你,为了区区一个你,我要伤害这么多的人,我要成为一个失职的母亲,我要谎话连篇!全都是因为你!可是现如今,我却觉得不值,为我自己感到不值!我恨你的孩子!我也恨季郁!在我做出这么多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事情的时候,她凭什么可以道貌岸然,若无其事的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骆钧仁,你把你的爱,全部都给了季郁!却把你的阴毒和折磨全都给了我!我对季郁是于心有愧,可是你对于我就不是于心有愧了吗?所以你对我的囚禁与摧残,我都要牵扯上她!直到你放过我为止的那天,我才能够放过她!“ 骆钧仁低下头,看着地板上,被水晶吊灯折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想到季郁的那双悲悯,无辜,自责的眼神,想到她说出:“太阳到了最高处,影子就消失了。”那句话的时候,那种忧伤,无助,颓然的语气。 骆钧仁从鼻子中吁出一口气,疲惫的说道:“然而如今,我却将我所有的温暖,所有的柔情,都奉献给了你,把我所有的暴戾,所有的冰冷都给了她。在你对她暗箭伤人的时候,我都看在眼里,我却没有站出来维护她,甚至还包庇你,纵容你去伤害她。” 骆钧仁的语气不可抑制的激动了起来。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脑海里嘤嘤回荡的,全部都是季郁刚刚谴责,追恨她自己的那种压抑,克制的哭泣声。 骆钧仁调整了一下语气,平静又透露着僵硬,生冷的,接着说道:“夏若,现如今不光是你恨我。你知道吗?就连我自己,也是恨我的。” 骆钧仁转过身,慢慢走向夏若,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夏若的脸颊。 夏若拉过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骆钧仁闭上眼睛,忍着疼痛,任由着她。 夏若松开他的手,愤恨的甩到一边,对他怨愤的吼道:“放我走!还给我自由!” 骆钧仁无力的对她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楼下,有什么事,就吩咐我。” 然后转身下了楼。 第一百八十九章 范云想带着季郁走出夏府大门,站在路旁,伸手拦截了一辆出租车。 范云想陪着季郁坐在后车座,季郁一直低垂着头,像是一只柔软,娇小的幼猫一样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嘤嘤哭泣。 两个人都是清瘦的人,骨骼和骨骼撞击在一起,也是那样的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季郁躺在范云想的怀里,不像是骆钧仁总是说她那样的——“硌得我生疼”。反而觉得洁净,清幽,安心。没有太多的妄念牵制。 季郁觉得,范云想的怀抱就是她失落已久的家。不同于林幼一的家,或是者夏若的家那样的富丽堂皇,可是却能够给她遮风挡雨,才是她真正的栖身之所。能够让她与所爱之“人同心而共居”,却不用“忧伤以终老”。 范云想抱着怀中孱弱,无助的季郁,他感到无比的心疼,同时也感到有些自责。 在排练厅里,当季郁说不想去夏若家里,只想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范云想觉得他不应该以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的身上,硬是要她去。还有,当季郁被夏若挟持着,要走出排练厅,却孤立无援的,回头看自己那眼的时候,他不应该宽心的认为,她只是撒娇,依赖他,所以无动于衷。 虽然他不清楚,季郁打翻了碗碟,夏若是不是无辜的。可是在停车场那幕,自己不是都已经亲眼见证到了吗?季郁是如何被车刮倒,如何有口难辩的,还要惭愧的自我责备,替夏若开脱,承担错误的。 他明明看出季郁在听完自己演奏,夏若想要听的那首钢琴曲《天鹅湖》之后,是有多么的惶恐不安。却还是无视季郁对于自己的请求,想要他带她离开,反而答应了夏若,留在她家里吃晚饭。 范云想清楚,季郁的思维与内心,是对于音乐有着惊人的敏感度的。她能够从一首曲子里面,辨别出颜色,气味,还有情绪。 或许在那时,季郁就已经预料到,接下来所会发生的种种灾难了。 出租车停在了荷街老楼,范云想扶着季郁下车,帮她翻出帆布包里面的钥匙,替她打开房门。 季郁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范云想在她快要跌倒的时候扶住她。 季郁却惊慌的,如同触电般的抽出自己的身体,然后语气低迷,颓唐的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靠近我了。“ 范云想知道,她依然觉得是自己带给了夏若灾难,认定自己是一颗灾星。 他刚欲开口,季郁就关上了自己卧室的房门。 范云想很担心她的状态。再加上骆钧仁告诉他,她大剂量的服用了一段时间的安眠药,他真的怕她,以现在的状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在卧室房门上敲了敲,说道:”小郁,不要再惩罚你自己了,好吗?你甚至...什么错误都还没有造成。你并没有伤害到别人,你只是让你自己受了伤啊。小郁,你把房门打开,让我帮你把烫伤和划伤的伤口处理好,好吗?不然我怎么能够放心的,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离开呢?“ 范云想耐心的站在卧室门口等待。他除了隔着房门,听到季郁压抑的嘤嘤哭泣声,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刚转身,想要去餐桌那边倒杯水喝。 季郁听到他移动的脚步声,又突然的打开了房门,试图抑制着哭泣声,乞求道:”求你,不要离开好吗?是我错了,我刚刚不应该说赶你走的话。我是怕你留在我的身边...会交厄运...求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或者,你可以生我的气,只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范云想伸手替她拭了拭眼泪,嗓音温柔的问道:”赶我离开,是为了我的安危。留下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季郁呆呆的滞在了原地,低着头,仿佛在思忖着什么,回忆着什么痛苦,可怕的事情。 许久,季郁又突然地向门外推范云想,哭诉道:”你离开我吧,这样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范云想却只是捧住她的脸,无限温柔的吻住了季郁。 季郁顿时安静了下来,她的身体僵硬的立在原地,双手木讷的放在身体的两侧,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连同呼吸,一齐被他夺取了。 范云想品味着季郁冰凉的唇齿之间,青涩,懵懂的那份清纯。一滴咸涩的眼泪,滴落进他的口腔之中,充斥着他寡淡的味蕾。直到他感觉到季郁安静了下来,并且快要喘不上气来,却还是依然缱绻着他的呵护与陪伴。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 范云想轻抚了一下季郁的头发,说道:”你知道,有哪件事情,是让我唯一感到自己是身陷危险的吗?“ 季郁惊悸的用双手捂住耳朵,摇着头回避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告诉我,你是不会有危险的,好不好?“ 范云想伸手,将她的手从她的耳边拿掉,禁锢在自己的双手之中,对她说道:”真正让我深陷危机的事情,就是,明明对你深深着迷,明明对你泛起爱欲,却只能够守护着你,不能去带你共浴爱河,不能成为你的男人。一个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你,完完全全的让你了解我的思想,我的全部,让你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个最重要的部分的男人。“ 季郁认真的看着范云想的眼睛,怯怯的问道:“你不怕我会成为杀死我们孩子的凶手吗?” 范云想微笑着捏了捏季郁的鼻子,回答道:“你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你怎么会杀死我们的孩子?” 季郁这才从恐忧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意识到刚刚二人的谈话气氛有多么暧昧,竟然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了那么禁忌,敏感的话题来。 季郁羞红着脸,躲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低着头,抱着腿坐在床上。觉得自己刚刚真的是很丢人。 范云想轻笑着,跟随着她,来到她卧室的房间里,坐在她身边,带着一种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她。 季郁羞怯的将自己的脸埋进胳膊里。 范云想轻拉了下她的胳膊,笑道:“你刚刚...是不是说,想要为我...生宝宝?“ 季郁在心里面回味着刚刚范云想对自己所说的那段话,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现在竟然比他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跳的还要厉害。 她一边从床上仓皇的下地,一边转移话题道:”没有...我去浴室洗把脸。“ 于是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的,从范云想身边落荒而逃。 她洗好脸以后,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范云想,将毛巾递给她。 季郁愣在原地,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范云想俯身替她把挂着水珠的,冰清玉洁,肤如凝脂的素颜擦干。柔声说道:”我倒希望你能够有一点点的怕我,这样才会...把我也当作一个有一些危险的男人看待。这样,你才会相信,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我对你的甜言蜜语,不仅仅是想要看到你害羞的样子,拿你取乐。不仅仅是想要一直这样维,持我们之间干干净净的关系。而是随时准备着....能够将你带入到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季郁此时此刻,觉得范云想的声音性感的要命。虽然之前她一直觉得他的声音是干净的要命,温柔的要命。可是现在,她却更爱他现在的声音。 抑或许,她永远爱他当下的声音,他什么样的声音,都能够轻易的蛊惑自己,俘获自己的内心。 范云想现在的声音,已经成功的将季郁脑海之中,在夏若家里,范云想所弹奏的那曲《天鹅湖》的声音给湮没了。 季郁轻轻地说道:”《天鹅湖》的旋律...被你赶跑了...“ 范云想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他的手是那样的炙热,似乎能够灼烧自己的皮肤一样。 他开口问道:”那现在...你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季郁抬起头,对上范云想的眼睛,回答道:“云想哥,你曾经听出来...李斯特的《liebestraum》...是充满情-欲的吗?“ 范云想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温柔却又残忍的揉制着似的。 他止不住口中的干燥感,发出一声艰难的吞咽声,然后有些犹豫的说道:”怎么你的耳朵...就那么好使呢?“ 季郁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走出浴室,来到客厅里,为他倒了一杯清水,透明的杯子是那样的清澈,水流声又是那样的悦耳动听。 季郁将被子递给他。 范云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 季郁用手扶住自己的心口,天真的说道:”我听音乐是用这里听的,不是用耳朵。云想哥,难道你不也是,用出于这里,才用十指,牵连着大脑在演奏的吗?“ 范云想将手中的被子,放回到一旁的桌子上,拉过季郁放在她心口的手,覆盖在自己的心口上,然后喃喃道:”这里...是吗?“ 季郁轻蹙了一下眉头,问道:”难道我猜测的不对吗?云想哥,你...不是用这里演奏音乐的吗?“ 范云想摇了摇头,回答道:”不,你猜测的是正确的,原来我一直是在用这里演奏音乐,竟然从前却从未发觉过。“ 季郁收回自己的手,笑了笑,低语道:”原来是这样啊。还好你现在察觉了,不然我还以为,我想象的我们,和实际中的我们是有差距的呢。“ 说完,她走回了卧室。 范云想问道:”你想象中的我们,又是什么样子的?“ 他无心的推开卧室的房门,却撞到正在换衣服,解开衬衣纽扣的季郁。 虽然季郁刚刚解开两枚纽扣,范云想也只是看到了她美丽的锁骨而已,二人却都无比慌乱的背过身去。 范云想替她重新关上房门,站在门外,抱歉的说道:”对不起。“ 季郁换好了一件白色t恤,配工装背带牛仔裤,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继续做她的婴儿床。 范云想想要缓解一下刚刚的无心之失,所引发的二人之间的暧昧与尴尬的氛围。便走到她珍藏的唱片墙旁,问道:”可以放一张唱片来听吗?“ 季郁放下手中的木板和电钻,拍了拍手中的木屑,来到房间,拿出一张diana-krall的《when-i-look-in-your-eyes》,在范云想面前晃了晃,征求意见的问道:“这张怎么样?在我一直想要和自己的恋人,一起听的cd目录里面,就有这张。” 范云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回答道:“好啊,diana-krall,是你最经常向我提过的歌手了。” 季郁将cd放进唱机,然后转身去厨房,替范云想泡了茉莉花茶,做了几个三明治给他放在茶几上。 范云想坐在沙发上,听着diana-krall浪漫,性感的嗓音吐露出来的一句句情话,吃着简易却美味的晚餐,看着面前的季郁,从容而忙碌的做着婴儿床的样子,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他如今察觉到,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爱这个女人了。爱她爱到,改变了自己的矜持与克制。他感觉自己像是发了疯般的爱她,爱她爱到失去理智。 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看到入了迷。 直到唱片快要播完的时候,唱机的指针转到了倒数第二首,也就是第十二首专辑歌曲《do-it-again》的时候,季郁将一条木条板的围栏。插入到能够看出模样,半完工的婴儿床之中,微笑着抬起头,看向范云想,说道:“这首是gershwin的作品。” 范云想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季郁的身边,从她身后抱住她。 他的手覆盖在季郁牛仔裤空空荡荡的,平平的腹部。她纤细的腰肢,总能够激起他的保护欲。 季郁放下手中的木板,没有试图挣脱他,只是轻柔的用一只手抚住他放在自己腹部的手,说道:“云想哥,我现在满身木屑的,会弄脏你。” 范云想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和《人鬼情未了》里面那个转泥盘,做陶泥的黛米.摩尔一样性感。“ 季郁犹豫的说道:”可是如果你要是像里面的那个帕特里克·斯威兹一样,丢下我一个人死了的话,我一定不会像黛米.摩尔一样的勇敢。我会和你一起死。“ 范云想皱了皱眉头,问道:”宁可和我一起死,也不想要带着我那份,一起活下去吗?“ 季郁摇了摇头,态度坚定的回答道:”不想。“ 范云想抱紧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语气软软的,说道:”小郁,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林幼一带你给你阴影之下,你能不能够答应我,不再去想那个梦了?我想要你能够将生命中的痛苦和快乐都和我分享,而不是只是一直,默默地承担,原本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的一切。我不喜欢看到你牵强的笑容,我宁可抱着你,让你在我的怀里痛哭,也不想看到你,为了让我不去担心,而对我伪装出来的情绪。你懂吗?“ 这时,对面楼的一家响亮的老时钟敲响了十二下,范云想抬起头,看了一眼挂着客厅墙上的时钟。时针刚好指向十二点钟的方向。 范云想轻轻松开怀抱中的季郁,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明天早上用不用我来接你?“ 季郁用自己轻微颤抖的手,牵住他的手,语气轻柔,却隐藏着难以掩盖的忧伤,说道:”能不能...不要走。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范云想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回答道:”傻瓜,我当然能够留下来陪你。或者说,我的内心当然渴望能够留下来陪你。可是我不用你付出任何代价来挽留我,你懂吗?我今天对你所说的话,都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受,我想要你知道,我究竟是有多么的爱你。可是我并不是想要胁迫你迁就我。何况,我们俩不是已经约定好,把你的第一次,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吗?我对你说那些,就是想要让你知道,你会做一个母亲,会做一个很好的母亲。你会有一个疼爱你的丈夫。你们能够‘心灵契合’。 小郁,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道德感,正义感。心地最善良的人。可是,你能不能够答应我,不要为别人的不幸,或是别人的过失,反过来惩罚你自己?我不要我的小郁,我未来的妻子,活在恐惧与自我质疑,自我憎恶之中。“ 季郁听他说的话,早已经听得泪流满面了。 不过这次不是自责懊恼,或是伤心痛苦,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深深的感动。 范云想将她拥入怀中,笑言道:“希望未来我们的孩子,可以像你这么善良,像你这么漂亮,就是不要像你这么爱哭就好了。” 季郁破涕为笑,问道:“云想哥,你是不是答应我,今晚会留下来了?” 范云想回答道:“我会留下来陪你,我恨不得每天,每时每刻都把你陪在我的身边。” 第一百九十章 季郁恋恋不舍的从范云想的怀抱之中,走了出来。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他的上衣,说道:“对不起,云想哥,你的衣服上都蹭上我的眼泪了。” 范云想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充满怜爱的说道:“你呀,爱哭精。” 然后又接着说道:“没关系,一会儿我找一件钧仁的衣服,暂时换上。” 季郁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提出请求:”可不可以...不要穿他的衣服呀?“ 范云想捏了捏季郁的鼻子,反问道:”怎么?这么会看家啊?穿件你哥哥的衣服都不行?看来啊,在你的心里,钧仁要比我还要重要。“ 季郁慌张的解释道:”不是那样子的,云想哥...你误会我了,你真的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想让你穿骆钧仁的衣服,是因为,我不想在和你睡在一起的时候,抱着你,躺在你身边的时候,却闻到他的气息。因为仅仅是那样,也会让我有一种不忠的感觉。“ 范云想心软了下来,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就让她这么慌乱,这么在意。 他柔声说道:“好,那我就不换他的衣服了。” 季郁说道:“你等我一下。“ 然后就转身回到卧室里,打开衣橱,取出一套新的,蓝色的两件式丝质睡衣。拿给范云想。 范云想有些滞滞的拿着手中的睡衣。 季郁解释道:“因为...你不是在你家里面,给我准备了拖鞋和睡衣吗?我只是为了报答你,所以,我也给你准备了拖鞋和睡衣。没有...没有其他的意思,希望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范云想的心中有些感动。他安抚般的摸了摸季郁的头,然后,他拿着睡衣向浴室走去,拉开门后,又停在了原地,转过身,对季郁问道:”有没有能够借给我用的浴巾?“ 季郁又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取来了一条崭新的浴巾,递给他,说道:”干净的。“ 范云想接过浴巾,笑着问道:”除了拖鞋,睡衣,浴巾以外,你还为我准备了什么?“ 季郁回答道:”还有水杯啊,然后就是五线谱本子,你喜欢用的,德国牌子的黄杆铅笔和美术专用的软橡皮。“ 范云想又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牵过季郁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郁,我想要你重新考虑一下,搬去我家,和我一起生活的事情。你在心里已经完完全全的接纳我,认定我了,不是吗?再加上现在钧仁搬去和夏若住了。荷街和我那里离的虽然说是不远,可是也不近,我怕你一个人会在遇到什么危险,困难的时候,我不能够陪在你的身边,会让自己感到后悔。“ 季郁看着他的眼神清澈,轻声说道:”云想哥,你知道我为你做这些事情,都是心甘情愿,都是带着快乐,带着乐趣,做这些事情的吧?你是知道,我并不是对你有所企图的吧?“ 范云想回答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小郁......“ 季郁将范云想轻推向浴室,说道:”快去淋浴吧,都这么晚了。“ 范云想没办法,只好先暂停劝说她。先回到浴室里面淋浴。 范云想洗完澡,重新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却看到季郁仍然还在打那个婴儿床,便劝说道:”明天再接着做吧,太晚了,去睡吧。“ 季郁放下手中的工作,绕着穿着她为他买来的睡衣的范云想,转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评价道:”很合身嘛。云想哥真是穿什么都这么有风度呢!“ 范云想笑道:”行了,别奉承我了。现在浴室给你用,快把你这身木屑给清理掉吧,我回房间里等你。“ 范云想在季郁的卧室房间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很久以后,听到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又在半梦半醒之间醒了过来。跟随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小郁,都凌晨两点了,怎么还不睡?“ 刚刚沐浴不久后的季郁,显得更加清爽,可人。原来是季郁再替他熨衬衫。 季郁关掉熨斗,说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把你的衣服裤子都洗好了,现在在想办法将它们弄干,这样到明天早上的时候,你才好穿着出门那。“ 范云想看着熨衣板上的衣服,臆想道:”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再被苏桐抓住,发现我们两个共同过夜。“ 季郁重新打开熨斗,心中觉得有些苦涩,却只是低着头,继续熨衣服。 范云想看出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便伸手轻揽住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季郁牵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回答道:“我没事啊。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弄完了。” 范云想接过她手中的熨斗,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问道:“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季郁只好诚惶诚恐的问道:“我们两个一起过夜,真的让你觉得...很尴尬,很难堪吗?“ 范云想知道她是误解自己的意思了,笑道:”原来你也会在意这些问题啊?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别人对于我们的看法,只在意我们二人,彼此之间的感受呢。“ 季郁伤心的说道:”我是不在意别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可是,我在意的是你对于我们在一起的看法啊。因为我不觉得,我和我爱的恋人相处,会有什么值得别人诟病的。“ 范云想点了点头,赞许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不觉得我和我爱的人相处,会有什么值得别人诟病的。所以,小郁,搬过去和我一起生活吧。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好爱你。让我帮你打消你的疑虑,让我帮你驱散你的烦恼,好吗?“ 季郁将烫好的衬衫叠起来,回答道:”我是想要让你一直想念着我啊,所以才不想搬去和你一起生活。“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承诺道:“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我也还是会时时刻刻的想念着你的。” 季郁柔声道:“我不信。” 范云想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抵住她的颈后,深情的吻住了她的嘴唇,然后轻轻离开她的唇,又问道:“还信不信?” 季郁羞红着脸,不敢去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接着问道:“那还搬不搬去和我一起生活?” 季郁又摇了摇头。 范云想接着吻住她,将她抵在身后的墙上,双手扶住她瘦弱的肩膀。停留了许久后,然后轻松开她,眼中含笑的问道:“到底肯不肯改变主意?” 季郁有些慌乱的试图解释道:“云想哥,你不要生气,我是想......“ 范云想将横她抱了起来,然后将她带到卧室的床上,轻轻地将她放下,俯身,将她圈在自己的两只胳膊之中,眼神柔情似水的看着她,说道:“给你最后一次,可以改变决定的机会,不然的话......“ 季郁起身,伸出双手,抱住他,说道:”你明明都知道,我怕重蹈覆辙,不是吗?你明明都知道,如果幼一姐再一次的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的话,我会活不下去的,不是吗?所以我才不敢继续奢望,能够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呐。我怕太贪心了,会连现在这么好的你,也给失去了。云想哥,当我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你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我所有,能够按照我的心意作出决定的权利,不是吗?“ 范云想反抱住她,侧身躺到床上,让季郁靠在自己的怀里,心疼的说道:”你是如何能够做到,爱我爱的这么疯狂的同时,却还强迫自己,思维和想法这么理智的?你是怎么能够做到,明明拒绝了我,却让我不仅仅是不忍心怪你,甚至还更加的怜爱你的?“ 季郁反问道:”那么你呢?云想哥,你又是怎么让,这么渺小,这么固执,这么怯懦,这么平庸的我,爱上你这么优秀,这么温柔,这么完美的男人的呢?“ 范云想笑了笑,疼惜的说道:”你呀,明明是拒绝了我,却还是把我哄得这么开心。好了,不想了。小郁,今晚我抱着你,我守着你,我陪着你,你试一试,好好的睡一觉,好吗?不要再害怕睡觉,也不要再害怕梦到我。你不是都知道的吗?我就陪在你的身边,哪里都舍不得去。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吃不下,睡不着,每天都眼看着你更憔悴了一点,每天都眼睁睁的看着你继续瘦下去,我的心里是有多么自责的吗?我是会有多么心疼你? 小郁,你想一想,如果今天,我们两个调换了双方的角色。如果今天是我为了你,而折磨我自己,你心里又会是有多疼?所以啊,既然你能够为了我,而不去睡觉,那你愿不愿意再为了我,去尝试入睡呢? 我答应你,就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等你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也还是会在你的身边,抱着你,守着你。“ 季郁抬头,看向范云想,说道:”是他告诉你的,对吗?他不应该告诉你的,他不应该让我的云想哥,来替我担心。“ 范云想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小郁,钧仁也是为了你好啊。我不要你对着我逞强。我知道,你并不坚强,你不过只是在逞强而已。虽然我清楚,你都是在为了我考虑,怕我担心你,你是在替我承担。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对我做到,像是你对骆钧仁那样的,总是示弱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 季郁俏皮的说道:”云想哥,可不可以请你,在和我躺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总是分心,在心里面想着另外的一个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会让我吃醋的?“ 范云想笑道:“好,我不提起别人了,我只提起你,好吗?乖乖闭上眼睛,尝试着入睡,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范云想感觉到,自己怀抱中的季郁,身体略微颤抖起来。他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 季郁回答道:“头脑里面,又回响起《天鹅湖》的旋律。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 范云想低头,轻轻地亲吻她的眼皮,亲吻她的脸颊,最后轻吻住她的唇。 范云想徐缓,流连的离开她的嘴唇,问道:”那现在呢?脑海里面还是那首《天鹅湖》吗?“ 季郁慢慢地闭上眼睛,轻柔,悠然的回答道:”不是了。现在我的脑海里面......全部都是放焰火的声音。“ 范云想笑了笑,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的到了一声:”晚安。“ 季郁也回答道:”晚安,云想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季郁看到自己身着一袭白裙,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耳边回荡着舒伯特的小夜曲《serenade》的旋律。 《serenade》出自,被誉为“歌曲之王”的舒伯特,在死后出版的最后的作品集《天鹅之歌》里面的一首最哀伤的曲调。 民间传说认为,天鹅将死的时候,会唱出最动人的歌。 季郁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向窗外凝视。 在那首幽怨,凄美的歌曲旋律之中,隐隐约约的飘忽出,范云想充满柔情的,轻声唤她名字的声音...... “小郁...小郁...“ 季郁回过头去,问道:”是云想哥吗?云想哥,你在哪?“ 声音继续从楼梯口传来,范云想的嗓音越来越清晰,真切起来: ”小郁...小郁...“ 季郁随着呼唤声,向楼梯口走去,回复道:”云想哥,我来找你,我这就过来,你等我,等着我......“ 季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范云想的轻唤声消失了,《serenade》的曲调声却愈来愈大,愈来愈凄迷。 ”季郁!“ 季郁回过头去看冷冽的开口叫她的人。 不可思议的是,夏若正带着凶狠的笑容,站在她的身后。 季郁抱歉道:”夏若姐,我不是成心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成心要伤害你和钧仁的宝宝的......“ 夏若冷笑道:”季郁,你知道,你如何做,才能够再也对我和钧仁的孩子,不再构成任何威胁了吗?“ 季郁问道:”夏若姐,你教我怎么做?我全都听你的。“ 夏若笑的更加阴毒:”那就是,把你这个遗留在人间的魔鬼的孩子,把你这个只会带来灾难的祸害给除去。季郁,你去死吧!只要你去死,我和钧仁的孩子,就再也不会有危险了。季郁,你不是说全部都听我的吗?好啊,那你去死吧!你去死我就可以原谅你了!我要你去死!“ 夏若暴戾的说着,将季郁推下了楼梯。 季郁滚下楼梯后,发现自己浑身是血。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腹部不是平坦的,而是隆起的。那一滩滩触目的鲜红的血液,也都是从自己的腹部流出来的。 季郁慌张,悲伤的流下眼泪,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腹部,悲惨的哭诉道:”我的宝宝...不要...我的宝宝......“ 范云想被季郁的惊叫声扰醒,他察觉道,躺在自己身边陷入梦魇的季郁,正满脸泪痕的,喃喃的说着胡话。 季郁:”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宝宝...云想哥...求你快救一救我们的宝宝...宝宝......“ 范云想用一只手肘支撑在床上起身,另一只手轻轻的推搪着被噩梦掩住的季郁,心疼的轻唤道:”小郁,小郁,你醒一醒......“ 季郁在巨大的恐惧之中,惊愕的醒了过来,坐在床上,用手扶住自己的腹部,哭泣着对范云想道歉道:”对不起,云想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宝宝,宝宝...我被夏若姐推下楼梯了,她说,只能用我们的宝宝,换回她和钧仁的宝宝...我做不好一个母亲,我害死了我们的宝宝......夏若姐说的没错,我就是被遗留在人间的魔鬼的孩子,我就是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祸患...我真该死,我真该死......“ 季郁边说着,便用双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制止住她,因为噩梦,因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继续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范云想对她充满爱怜的安抚道:”小郁,小郁,你冷静一下。那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你没有失去我们的孩子,夏若也没有恨你,责怪你的无心之失。未来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快乐,很健康的。你不要...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你怎么会是魔鬼呢?你是我的天使啊。你现在只是过于忧虑了而已,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你的身边,我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着,将她拥入怀中。 季郁投入范云想的怀抱,嘤嘤抽泣着,说道:”云想哥,我该怎么办?幼一姐和夏若姐都这么恨我。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发生什么不幸,她们如何对待我,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可是,万一我们有了自己的宝宝,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够保护好它?我不想让你和我的孩子发生意外,宁可让我自己死掉,我也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发生意外啊...如果我不能守护好我们的宝宝,如果我不能将它平安的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给它温暖,给它爱...那我还有什么权利继续和你在一起?你可能会认为,我现在考虑的这些问题真的很愚蠢,可是,这都是你所说的,我们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必须会面临的问题...云想哥,我现在真的好怕和你继续走下去,我觉得我根本没有资格陪着你继续走下去了,可是我又真的好爱你,舍不得放开你...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呐?“ 范云想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我没有觉得你考虑的这些问题很愚蠢,我觉得你现在就能够考虑到这些问题,真的很温馨,很令我感动。对不起,小郁。是我今天所说的那些话,带给你压力了吗?小郁,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有多后悔,当初在幼一和夏若使用手段,欺凌你的时候,却没能够守护在你的身边,却没能够保护好你吗?小郁,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好到,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上。我所提出的每一个请求,你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体谅我,迁就我,去满足我。小郁,我向你保证好吗?我用我的生命,来向你承诺,如果未来,我们有了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的去保护好它。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吗?你可以放下你的担忧,勇敢的,继续和我在一起,勇敢的,陪在我的身边,和我走下去吗?“ 季郁摇着头,回答道:”我不要你用你的生命来向我起誓,你会保护好我们的宝宝。我要你用我们俩的爱情,我要你用我的生命来向我起誓,你会和我一起保护好我们的宝宝。如果我们两人没有做到我们今天所承诺的这样,我们就会失去我们的爱情。你就会失去我,而我就会失去我的生命。“ 范云想心疼的用自己的手,去掩住季郁的嘴,忍不住流下了一行热泪,阻止道:”小郁!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总是要用你一个人的生命,来替我们二人的将来起誓呢?你知道我有多重视你吗?我对你重视到,就算你只是说出这种话来,就算是只要想象你会离开我的画面,我就会感到,自己的心,痛到无法呼吸。比起我自己的生命逝去,会令我更加感到痛苦,更加感到惶恐不安的,是你会离开我,你也会有离开我的那天,还有你生命的逝去啊。“ 季郁伏在他的怀里,恳求道:”求你了,云想哥,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能够相信你,我也就有勇气,继续和你携手走下去了。“ 范云想用力抱住她,考虑了很久,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最终温柔的回答道:”好,我答应你。小郁,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乖,再睡一会儿吧,我会陪着你的。“ 季郁牵着他的手,重新躺回到床上,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缱绻的蜷缩在范云想那个令她感到温暖,安慰的怀抱之中。 范云想低头看着她,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柔声说道:“乖,闭上眼睛。” 季郁拿下他的手,轻柔的握在自己的手中,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回答道:“我想要再看着你一会儿,云想哥,你知道你自己有多么好看吗?难怪幼一姐离开你八年之久,也不会忘了你,她还爱着你。你知道吗?如果我哪天要是离开了你啊,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一辈子都还是惦念着你,爱着你的。我会向上苍祈祷,让他守护你,庇佑你。将所有美好的事情,全部都要降临在你的身上,哪怕会将所有的厄运全部都降临在我的身上作为交换。我会向上苍乞求,让你有一个最完美,最爱你的妻子,让你有最可爱,最乖巧健康的孩子,让你有最幸福的家庭,最美好的生活。” 范云想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只要你能够留在我的身边,你所向上苍祈祷的那些幸运,就都会降临在我的身上,我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如果你要是真的离开了我,把我一个人丢弃在这个充满艰难险阻,前途未卜的世界上,那么,那些所有的厄运就会和我交集,就会开始在我的生命之中盘恒,将我缠绕,我就会日日夜夜的生活在思念你的痛苦之中,难以自拔。我就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生命。” 季郁自责的说道:“对不起,云想哥,我总是无心的把自己的悲观,传递到你那里,让你跟着我一起变得不快乐。其实,云想哥,我真的配不上你。你应该有一个更加单纯,能够让你感到轻松,快乐的恋人。而不是我,一个笨拙,总是出现各种事故,被从前的黑色经历所笼罩着的,一个不快乐的,悲观的麻烦。” 范云想用手抬起季郁的脸颊,看着她冰清玉洁,楚楚动人的脸庞,说道:“你知道你的悲观,其实也很美好吗?你知道,只有你,才能够带给我如此深刻的,对于爱情的体验与领悟吗?你知道,对于我而言,你是多么的独一无二,你带给我的情感触动,是有多么的妙不可言吗?小郁,你相不相信,我们的爱情,虽然孱弱,悲观,可是只要我们两个齐心协力,就可以战胜一切?” 季郁伸手触碰他的面颊,回答道:“我相信你。” 范云想得偿所愿,感到无比慰藉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温柔的说道:“好。你只要相信我,就足够了。你要相信,我是不会辜负,你对于我所付出的所有的托付,与信赖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骆钧仁开着车,带着幽愤的坐在副驾驶上的夏若,向飞梦工作室驶去。 二人一路上相对无言。 其实,从昨晚,范云想带着季郁从夏府别墅离开以后,夏若就开始对骆钧仁实施报复性质的冷战。 夏若昨晚没有让骆钧仁回房间去睡。骆钧仁在一楼的沙发上窝了一宿。他也没有怎么睡好。 骆钧仁有些能够体会的到,季郁失眠的那种痛苦。那种被黑夜,被人群决然抛弃了的,茕茕孑立,无能为力的孤独感。那种四面楚歌,形影相吊的可怖与悚然。 他在后半夜,迷迷糊糊之中睡去,梦到的也是季郁楚楚可怜的哭泣,自责的样子。在梦中,他想要去开口解释,替她澄清,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一切都只是夏若出于忌妒的,变态阴毒的手段与嫁祸罢了。 可是梦中的他,就像是一块被施了魔法,变成的顽石一样,无论如何努力,却都是开不了口。 在梦中,他也想要去跑向孜然一身的季郁,去抱一抱她,给她带去一点点的依靠与安慰。 可是他的脚,就如同被钉子给死死的定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他开始质疑自己,为了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曾表露过丝毫的关心,对自己的孩子都毫不在意的,作为利用品,作为砝码与棋子,去伤害别人的一个女人。而去放弃自己内心的真爱,肯为了她而将自己浑身的倒刺,收回到自己的皮囊里,埋藏在自己的身体里,宁可刺痛他自己,也不想要给夏若和孩子带去丝毫的伤害,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的。 他为了孩子,想要给夏若一个爱她,疼她的丈夫,为她所承受的牺牲,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可是,如今看来,她却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厌倦他的陪伴,将他的保护与守候,视为一种囚禁。她对于他所付出的,曾经他想都不敢想的,让他自己都感到肉麻,感到悸动的那种温情,却被她排斥,被她弃之如敝屣。 骆钧仁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可奈何,脆弱与痛苦。 他曾经深恶痛绝男人的这种软弱,现如今却郑重其事的,在他毫无防备,措手不及的时候,狠狠地击中了他。 如今,他成一了个连自己都憎恶的,失败的棒球手。 可是,即使她夏若不领情,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不能再收回自对于她付出的那种毫无底线的纵容与疼爱。 是的,如今,他已经打破了他曾经视为最为重要的,最不可侵犯的,季郁的那道底线。 他仿佛牵连着季郁的手,带着她一起坠崖,从山顶上跳了下去,挟持着她,和自己一同坠入深渊。 原来苏桐说的没有错,男人真的是很可悲。为了一个孩子,为了自己的责任,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的自尊心,抛弃自己曾经视为,比性命还要重要的自由,对于女人的骄奢,跋扈,视而不见,心甘情愿的任随那个女人的愚弄,也不得不卑躬屈膝的留守在她的身边。 骆钧仁又想起来,季郁对他说的那句话——“对于男人而言,最艰难的就是请求帮助。” 他觉得讽刺,无奈的笑了笑。 如今他再调转船头,反过去向受到了伤害的季郁去请求帮助,是不是未免也太厚颜无耻了一些呢? 可是他又该如何对夏若请求帮助呢?骆钧仁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是一滩融化掉的水泥。万万不能对于原本就对两人的前程,还有孩子就不抱有任何信心的夏若,再显示出一点点的软弱和无助。更加的不能够对于夏若现在荒唐,过分的所作所为,表现出一点点的责备与不满。 哪怕夏若不爱这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也的的确确的是蜷缩在她的体内,汲取着她身体中的养分的,她的亲生骨肉。再没有人比她还有权利,去决定她想要如何处置这个孩子了,不是吗? 夏若说得对,就是骆钧仁欠她的。 所以,哪怕是夏若再对季郁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他也没有立场去责怪夏若,不是吗?为了能够让夏若平安的产下自己的孩子,他如今也只能够作为夏若的”帮凶“,任凭着她去伤害季郁了。哪怕他于心不忍,可是现如今,他也只能够牺牲季郁,来挽回自己对于夏若所造成的伤害了。 骆钧仁感觉,即使现在他是在和夏若生活在一起,可是从内心里,他却依然将季郁看作是和自己相守飘荡在浩瀚,汹涌的海洋中的,一叶孤舟上的,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季郁才是和自己同心协力摆桨的,为了相同的目标去努力,如同苦行僧一般的伴侣。而夏若是翻江倒海的,一个暴戾的水怪。二人想要将她收服,擒拿,让她改邪归正。 毕竟,季郁比起夏若,才是真正,更加的关心,呵护自己的孩子,为之受尽磨难,做出牺牲的那个女人。 抵达飞梦工作室,夏若仍然一声不吭的,没有丝毫妥协,示好的意思,还没等骆钧仁将车子,移进停车位,她就不耐烦的拉开车门。 骆钧仁只好踩下刹车。 夏若下了车,大力的将车门摔上。 骆钧仁又自己停好了车,在心里问道:“夏若,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能够体谅我,现在对于你所付出的一切温情吗?你看不出来,我为了你,连季郁都不管不顾的吗?难道我对于你的温情,还是不能够抵消我为了你,我的内心里面深深埋藏着的,对于季郁隐晦的爱情吗?我真的是已经...拼尽全力的,把我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递到了你的面前,你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吗?即使你不能够像那么傻的季郁一样,对于我有着不顾一切的信任,可是你竟然连一点点的信任,也不能够施舍给我吗?你知道我现在每天都在强迫,甚至是在逼迫我自己去爱你吗?可是,如今你对于我的排斥与怨怼,又叫我如何能够真的去爱上你? 我为了你,可以去欺骗我自己,可以无视你的背叛与阴谋,难道你还是,不能够给予我一些体谅吗?能不能就,不要再拿我们的孩子来继续要挟我了。因为我的全部,不都是已经妥协了吗?我真的什么都不剩了,没有任何可以再去做出妥协的了。“ 夏若刚刚走到排练厅的门口,一只脚还没有等迈进门去,就被潜伏在一旁的林幼一给拉到隐秘的角落里。 林幼一说道:”夏若,你怎么还没开始动手啊?我已经无法再继续忍受,季郁和范云想成天眉来眼去,腻在一起的样子了。“ 夏若冷冷的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林幼一,说到底我都是被你害成如今这步田地的。又要装孕妇,又要受到骆钧仁的钳制。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对付季郁?可是在这其中,我又为什么要去费尽心力的除去一个,对于我的未来和梦想而言,起不到任何协助作用的,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呢?我已经确认自己不爱骆钧仁了,他们两个之间会怎么样,还关我什么事啊?我现在真心希望,骆钧仁可以和季郁那个小狐狸精在一起,放了我,重新将我的自由还给我。 原来爱情在梦想的映衬之下,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轻如鸿毛。和自己的梦想比起来,爱情才是真正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林幼一,你不要再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对我指手画脚的了。难道你不也是为了梦想,先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如今成功了,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了以后,再反过头来,挽回爱情的吗?林幼一,你别以为你自己比我高出一等。连骆钧仁都说,我的舞蹈天赋不亚于你。我对于梦想的执着也并不亚于你林幼一。凭什么如今我就得为了留住骆钧仁,而牺牲掉我的梦想,反过来,还要为了帮助已经应有尽有,实现了自己梦想的你,做出挽回你的爱情的举动来呢?林幼一,你别在做梦了,我是不会再甘心做你的傀儡了!“ 林幼一不怒反笑,说道:”夏若,你猜,这几天没有范云想陪着我,我都在做些什么?“ 夏若转身向排练厅的大门方向走去,冷冷的回了一句:”我管你在做什么?“ 林幼一并不急着追她,只是在她身后淡定,慵懒的开口道:”夏若,丽晶大酒店的环境怎么样啊?你不是已经去实地考察过的吗?即使你不爱骆钧仁,你说,他会不会原谅你,竟然和他最大的仇敌发生关系?让吴启悠成为你对于骆钧仁的泄愤,报复的工具?“ 夏若慌张的折了回来,用手掩住林幼一的嘴,谨慎的四处张望道:”嘘——林幼一你给我注意一点,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和吴启悠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不是在监视我的吗?难道你竟连这点探测能力都没有?你可真是让我小瞧了你。“ 林幼一甩开夏若的手,说道:”我又没有像你一样,走进和骆钧仁的恶毒与阴暗,不相上下的吴启悠的酒店房间。我怎么会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是没发生什么。只不过...你猜,骆钧仁会怎么想这件事情?怎么处理一个背叛他,向他的敌人主动投怀送抱的,他孩子的母亲,一个放荡的女人呢?“ 夏若懊恼的直跺脚,咬牙切齿的问道:”林幼一,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林幼一笑道:”放心,我的好妹妹,我能要你怎么样呢?抢走我爱人的人,是季郁,又不是你。我还是保留我原来的想法——以季郁的困窘,换回你的自由。你让她有口难言,让骆钧仁和范云想都对她产生误解,让她受尽冤屈,让她掉进人间炼狱里,你就可以自由的选择,是继续留在《沉重浮生》,陪在骆钧仁的身边,还是弃暗投暗,转嫁到吴启悠《黑天鹅》的剧组。“ 夏若带着警惕与戒备问道:”看来你也早就清楚音乐剧《黑天鹅》在筹划,选角的消息了。你会有这么好心?助我一臂之力,而不是继续和我竞争?林幼一,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个骁勇善战的阿修罗,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帮你摘夺音乐剧奖项的机会?“ 林幼一阴险的笑了笑,回答道:”你错了,夏若。你的舞蹈其实并不是比我还要有天赋。只不过是我把自己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都投入在对于歌曲的诠释之中了。我选择范云想,就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作曲的潜力。如果他真的潜力爆发的话,他的曲子,能够协助我,让我在事业上面再创高峰。我是好胜善战,不过,我的主要重心还是放在了音乐上,不然你以为我会和你成为互惠互利的伪善的朋友关系?你放心好了,如果你帮我搞定季郁的话,我会帮你在音乐剧《黑天鹅》的casting那天,事先替你笼络好选角评委,怎么样?这个交易,姐姐我可是没有让你吃亏吧?“ 夏若向她伸出手,恶狠狠地说道:”成交!“ 林幼一笑媚百生的握住她的手,说道:”愿这是我们姐妹俩,最后一次,合作愉快!“ 第一百九十三章 骆钧仁从停车场停好车以后,上楼来到排练厅。 他巡视了一下,演员基本上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却没有夏若的身影。 他疲惫的问了一句:”谁看到夏若了?“ 刚走进排练厅的一个女舞者回答道:”刚刚我看到,夏若和幼一姐,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室附近聊天来着。“ 骆钧仁心中有些懊恼的想着:她到底是有多恨我?不让她做什么,就偏要做什么吗?她明明知道孩子是不能闻到烟味的,居然还去吸烟室那边。 骆钧仁大步流星走出排练厅,站在走廊,向吸烟室的方向探去,却没有见到夏若和林幼一的身影。 他刚欲走向吸烟室,看一看这个疯女人,到底是不是躲在吸烟室里面吸烟,真的有那么恨自己带给她的这个孩子。 却看到向排练厅的方向,款款走来的林幼一。 骆钧仁狠狠的拉住林幼一的胳膊,低沉着嗓音问道:”徐洛婖说,她刚刚看到你和夏若在一起。夏若现在人呢?“ 林幼一还在为上次,骆钧仁在排练厅里,摔坏了她的手机,让她颜面扫地的事情,怀恨在心,便冷笑了一下,傲慢的回答道:“骆钧仁,你以为我是你请来,帮你二十四小时,照看孕妇的育儿嫂吗?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今天根本没有见过夏若,我也没有责任和义务,来替你看着你孩子的妈!你想要找夏若是吗?我劝你不妨给吴启悠打一个电话,问问他看没看见那个被你弄大肚子的孕妇。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她的话,你可以再去丽晶大饭店碰碰运气!看看她是不是被哪个野男人给拐跑了,也不愿意做你的女人。” 说完,便将高跟鞋迈进排练厅的门槛。 骆钧仁不清楚林幼一为什么突然提起吴启悠,他觉得肯能是因为,林幼一也知道,夏若想要加入吴启悠导演的音乐剧——《黑天鹅》的事情吧。他也没有时间做太多的考虑,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夏若。 骆钧仁的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他咬着牙,低吼了一句:“疯女人!” 他在飞梦工作室的整座大楼里面,去找夏若。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艰难。 季郁挽着范云想的胳膊,走上楼梯。 夏若站在二人的面前,开口说道:“季郁,方便谈一谈吗?” 季郁和范云想面面相觑。 范云想说道:“不好意思,夏若。昨天小郁真的是无心之失,希望你能够谅解。还有,我们以后会和你保持距离。小郁总是像个孩子一样跌跌撞撞的,怕会牵连到你。” 说完,就带着有些惊慌,手足无措的季郁试图绕过夏若,走向排练厅。 夏若却依然拦住二人的去路,说道:“不会耽误你们太久的时间的。“ 夏若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季郁,询问道:”可以吗?” 季郁抱住范云想的胳膊,别过脸去,带着自责和惊惧,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范云想安抚的摸了摸季郁的头。然后对夏若说道:”请你体谅一下,夏若。昨天的那件事情,比起你,小郁受到了更大的惊吓。你能不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 夏若有些焦急的说道:”我不是要说那件事。“ 她直接走下了两凳楼梯,拉住季郁的胳膊,态度坚决的,强硬的说道:”季郁,麻烦你跟我去天台谈一谈,好吗?算我拜托你了,行吗?“ 季郁只是死死的抱着范云想的胳膊,怯懦的向他身后畏缩着。 范云想介于夏若是一名孕妇,也不好强行将二人拉开。 ”夏若!“ 这时,骆钧仁出现在三人上方的楼梯上。 他看到撕扯着季郁的夏若,死死的抱住范云想的胳膊,瑟缩着的季郁,还有左右为难的,试图将两人间隔开的范云想。 骆钧仁吼道:”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说着,就走下楼梯,欲赶到三人的身边。 夏若知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她用力,在季郁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季郁吃痛的将自己的手,从范云想的胳膊上不受控制的抬起了一下。 夏若便装作受惊的大喊了一声:”啊——“接着,向身后的楼梯仰去。 季郁听到惊叫声,便将自己的头,从范云想的身后转了过来。却看到夏若欲滚下楼梯的危险的场面。 季郁神色慌乱之中,下意识的喊道:”夏若姐!“然后伸出自己的手,将她拉住。 夏若还不死心,拉扯着她,连同季郁一起带下楼梯。 季郁将自己垫在夏若的身下,怕她会伤到孩子。 二人滚下楼梯后,范云想和骆钧仁慌张的冲了过去。 季郁头部撞伤,出血,已经昏厥了过去。 被季郁护住的夏若,表面上看起来毫发无损,可是她依然面露痛苦的神色,捂住自己的腹部,撕心裂肺的叫喊道:”啊——我的孩子——我的肚子好痛......“ 骆钧仁一边打电话,叫着救护车,一边扶住夏若,低声安抚道:”再坚持一下,夏若。我是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范云想将昏厥的季郁抱在怀里,心疼的轻唤道:”小郁...小郁...你醒一醒啊......“ 不久后,夏若和季郁二人,在骆钧仁和范云想的陪护之下,被送往医院,进行救治。 范云想和骆钧仁站在急救室门口等候。 这时,林幼一也陪着汪莹,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来。 汪莹走到骆钧仁面前,恼怒的对他吼道:”夏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林幼一假模假式的拉着汪莹,劝说道:”汪姨,您别激动,若若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林幼一走到范云想面前,指责道:”你明明清楚,季郁对于若若之前对她下迷魂药的那件事情耿耿于怀,你怎么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季郁把若若从楼梯上面给推下去呢?不管你有多么的娇宠季郁,可是若若现在都是怀着孩子的母亲啊。她肚子里面可还是有另一条人命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么能够任由着季郁胡作非为呢?“ 范云想试图辩解道:”林幼一,当时你没有在场,你并不清楚事情的真实状况。不是小郁把夏若推下楼梯的。明明是夏若把小郁带下楼梯的。何况,夏若真的是毫发无伤,受伤的人是小郁。她的头都流血了,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你不了解情况,不要胡乱臆想,动失人心,行吗?“ 林幼一火上浇油道:”谁知道季郁是不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故意做样子的?还有,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即使夏若表面是没有事,可是谁能保证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一样平安无事的呢?“ 骆钧仁烦躁的吼道:”都给我闭嘴!“ 汪莹给了骆钧仁一记耳光,说道:”你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照顾不好,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发号施令?“ 这时,夏若先被推出了急诊室。 夏若和林幼一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幼一装作关切的伏在夏若的床头,亲昵的问道:“若若,你有没有事啊?被季郁伤的严不严重?” 汪莹向医生问道:“大夫,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了?她腹中的孩子还好吗?” 医生事先被林幼一收买了。即使他清楚的知道,夏若的腹中并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却也还是语言含混的,为了帮她掩饰的,说道:“大人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了。你女儿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夏若流着泪从病床上坐起来,悲痛的哭诉道:“妈妈......“ 汪莹心疼的抱住夏若。 这时,季郁也被从急诊室里面推了出来。 季郁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人还在昏迷之中。 范云想对大夫问道:“医生,我女朋友的伤势怎么样了?” 医生回答道:“病患的头部受到了撞击,现在还在昏迷不醒。身上会有一些擦伤和撞伤。不过都只是外伤而已,并不要紧。病人休息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的。” 范云想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谢谢大夫。” 汪莹怨愤的来到季郁的病床前,对着昏迷中的季郁,又捶又打。 范云想拉住汪莹,无奈的说道:“您这是在做什么?汪女士,真的不是小郁的错啊。” 汪莹甩开范云想拉住他的手,怨恨的说道:“不是她的错,会是谁的错?我的女儿因为她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夏若可是失去了她自己的孩子啊!事到如今,是不是季郁的错,也都是她的错了。” 汪莹怨怼的抬起头,看向骆钧仁,说道:“骆导,我无法继续与你合作下去了!我无法和一个没有任何的责任感,连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昏庸无能的男人,再合作下去了。我要撤资!以后,无论你的音乐剧是就此结束,还是另寻金主,我都不会再过问了!” 骆钧仁冷静的点了点头,答非所问道:“我会照顾好夏若的,我会对她负责的。” 汪莹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推着夏若回到病房。 范云想也把季郁推进病房。 骆钧仁推开夏若病房的房门,坐在夏若的病床边,轻轻地触摸了一下夏若的额头。一语不言的守在她的身边。 汪莹痛恨的说道:“骆钧仁,这里不欢迎你!请你滚出我女儿的病房!” 骆钧仁冷静的说道:“我是在尽我的责任。我和您不同,不是只会在事后去谴责别人,从而试图弱化自己的罪行。我是在知道夏若怀了我的孩子开始的时候,就开始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的。您呢?您可能有关心她。可是您有一次来探望过她吗?她如今发生了这种事,虽然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您问一问您的女儿,她有为孩子着想过吗?她为了孩子,做出过丝毫的牺牲,丝毫的改变吗?难道失去孩子这件事情,她就没有责任吗?” 汪莹愤恨的瞪着骆钧仁,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想把一切责任推卸到我的女儿,这个最大的受害者的身上吗?” 骆钧仁回答道:“我没有想要指责任何人的意思。不过,您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上级了。我想,您也没有资格左右我,对于自己的任何事情所做出的决定。” 骆钧仁站起来,走向汪莹,然后坦荡的直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我说,我会为夏若负责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在夏若的病房里,骆钧仁,汪莹,夏若三人,就这样在尴尬,却又无人退让的状态下,相处下去。 夏若虽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骆钧仁的地方。哪怕她没有事先征求他的意见,就把二人的孩子打掉了。哪怕她又欺瞒着他这件事情,只为了一时像是着了魔般的,贪恋他不常体现出来的,温柔的那一面。哪怕她又利用了他真正爱着的人,让季郁受伤不说,还把二人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这件比天还要大的事情,栽赃,嫁祸给了季郁。 可是她竟然对往日的情敌——季郁,觉得心怀内疚,觉得于心有愧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季郁竟会在她想要把自己弄伤,然后再冤枉给季郁的时候,她能够先后三次的,用自己的身体,来替夏若受伤,替她受过。 ”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真的已经不爱骆钧仁了吧。“夏若这样想着。“不然的话,怎么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了起来呢?” 夏若意识到自己曾经对于季郁的所作所为,怀恨在心究竟是有多么的幼稚。可是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一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生活。她的人生之中,只有两件事没能够令她得偿所愿。 第一件事就是因为脚伤,与进入国家芭蕾舞剧团的机会擦肩而过。 第二件事情,就是在当初和季郁竞争骆钧仁所导演的音乐剧——《沉重浮生》的女主角“特蕾莎”这一角色时,因为自己的任性,轻敌,自以为是,而输给了执着努力,脚踏实地的季郁。 她想,所以之后她才会那样恨她吧。 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察觉到骆钧仁对于季郁,比起对于其他女人的不同。或许真的像是把她当作哥们儿一样的相处。无关风月,却能够把心里面的烦恼,心中的怒火,或是欣喜,全部都倾吐在她季郁的身上。 在骆钧仁因为对于季郁和范云想的妒火,而把那种嚣张的欲淰发泄在她夏若的身上的时候,那种当时的享受,和火一般的激情过后,竟然让她察觉到,其实自己只是另一个他内心贪图,却触及不到的女人的替代品的时候。她是恨季郁的。恨她很到骨子里。她也是恨骆钧仁的。因为他愚弄了她。她夏若就是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可是在知道自己怀孕了以后,她才发觉,原来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爱骆钧仁。因为她没有过一个念头,是想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的。她只有对于骆钧仁的憎恶和埋怨。对于季郁——这个不相关的人的怨怼。 可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季郁为了自己受了三次的伤,骆钧仁也因为自己的谎言,而被她妈妈撤资。让骆钧仁在失去了季郁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梦想。 夏若现在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会比梦想还要珍贵,还要神圣的。因为她自己,不正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出演音乐剧《黑天鹅》里面的nina一角,而变得邪恶,满肚子的阴谋诡计,伤害了那么多人的期盼与梦想。 可是,即使夏若已经不爱骆钧仁了,她依然不能戳破自己撒下的这个弥天大谎。 骆钧仁是一个完完全全能够掌控她,完完全全能够保护好她的,有实力,有魅力的男人。他除了音乐剧导演以外,还是一个舞蹈家,一个了不起的编舞。所以,只要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再利用这个失去的孩子,被他所爱的人,害死的孩子。他以后会对她更加的呵护备至,疼爱有加的。并且,还能够为她的梦想保驾护航。 虽然她从小就厌恶活在自己父母的名声底下,可是,她现在明白了,要想成为像是夏若一样成功的音乐剧演员,就需要一个要能力帮助自己实现愿望的男人,守候在自己的身边。 夏若一直没有开口,可是她想要找一个机会,让骆钧仁为她在《黑天鹅》的casting之中编舞。她现在总算是得到这个特权了。 骆钧仁出去接了一通苏桐打来的电话。 夏若想确保骆钧仁能够为自己编舞。 便对坐在床边的汪莹求情道:“妈,你能不能不要对钧仁的音乐剧撤资?毕竟,我和钧仁日后还要相守,你这样做,叫我夹在你们之间,有多为难?” 汪莹将削好了皮的苹果递给夏若,严峻的回答道:“夏若啊,妈妈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正是因为,你还想要和这个臭男人走下去,我才必须要撤资,你知道吗?妈妈想要试探一下,他对于你的感情,是不是真像是他所说的那样,会照顾你,疼爱你,即使你和他的孩子没有了,他也能够继续不离不弃的爱你。” 汪莹向站在病房门口,接电话的骆钧仁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夏若小声说道:“其实妈妈也不想让你生下这个孩子来,这个孩子会拖累你的前途的。你明白吗?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妈妈这些天都没有去看看你。因为......我怕我跟你将这些事情,会引来你的反感。“ 夏若吃了一惊,原来自己和她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妈妈一样,都是那样的自私,把自己的孩子,当作是自己事业上的绊脚石。 不同的是,汪莹生下了夏若。而夏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孩子生下来。 可是夏若还是不满的问道:”所以,在你看来,我也是你事业上的绊脚石咯?“ 汪莹解释道:”当然不是。夏若,你别多心。你知道妈妈有多爱你吗?即使你说你要摘取天上的星星,妈妈也会想方设法的摘给你的。所以妈妈才会煞费苦心,大费周章的帮你留住你爱的这个男人——骆钧仁。虽然他拥有所有男人的通病——是很花心。可是,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你知道吗?他不像是你爸爸,表面上看着正人君子,就会和自己的女人,还有孩子动心眼,玩手段......“ 夏若不耐烦的打断她,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我的面前,说你和我爸爸之间的那些商业上的恩怨纠纷?爸爸说得对,女强人根本就不是女人。我真想不通,爸爸是如何忍受了你这二十七年的。你不要总是说我爸爸如何对你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这么多年来,你为他做过一顿早餐吗?你为他折过一次衬衫吗?你有尽到过,一个妻子,一个女人应该尽的责任吗?“ 汪莹有些被她激怒,厉声道:”夏若!你根本就不懂婚姻!你根本就不懂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同时还要让男人看得起你,拥有你的事业,这其中有多少艰辛。这个世界上最不公平,最伤人的话就是‘不像一个女人’,‘不像一个男人’,‘不像一个妻子’这样的话。怎么?女人就应该为了家庭,为了男人当牛做马?夏若,从小到大,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我挣的钱不比你爸爸挣的钱少。可是家里面的开销,请的保姆,给你上艺术课程的钱,你买奢侈品的钱,都是我的工资。你爸爸他的钱,都留给了外面的那些女人,也不给我们母女,你现在反倒帮着他来抨击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这时,骆钧仁通完了电话,重新走回病房。 他看到这母女二人硝烟弥漫的战场。 夏若冷冷的说道:”请你回去吧,这里有钧仁陪着我就够了。你不要在这里陪着我,再耽误了你的股票,你的期权,你的工作。你不是把你想要说的都说完了吗?我是你事业的绊脚石,爸爸也是你人生的污点。我们父女二人都对不起你汪莹。你还想说什么?你是不是也要把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也都骂一遍?汪莹,这里是我的病房,不是你的账房。我告诉你,有你这样的一个失败的母亲,才是我人生之中的污点!以后我的人生,都不想你再来插手!你知道吗?我是有多么害怕成为像是你这样的女人!“ 汪莹表面上风平浪静,冷静的起身。可是,她那双颤抖的拿起手提包的手,出卖了她。她是真的因为夏若的话而感到伤心了。 汪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你好好调理身体吧。我知道你是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心情难免会焦躁。我回去叫李嫂给你煲好补汤送过来。你现在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就不要在意身材那些事情了,多少喝一点。“ 汪莹转身对骆钧仁说道:”如果她脾气不好,你多体谅她一下。她很爱你们的孩子,她现在很难过。你好好照顾她。一会儿我叫佣人送来一些她换洗的衣物和补汤。你帮着我,监督她,让她多少喝一些。还有,夏若很爱你,刚刚还在请求我不要给你的音乐剧撤资。我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如果你对夏若能够尽心尽......“ 骆钧仁打断她:”不用了。至于新的投资人的事情,我会在把夏若照顾好之后,自己再做打算的。不劳烦您费心了。我会担负起照顾夏若,并且同时肩负起我的事业的责任的。请您放心的把夏若交给我吧。我会善待她的。“ 汪莹点了点头,这个骆钧仁,果然没有让她看走眼。 汪莹走出了夏若的病房。 骆钧仁站在病床边,看向坐在床上,怒视着汪莹背影的方向的夏若。 伸手抚上了她的面庞。 夏若在心里对汪莹说道:”我如今成了一个比你还要卑鄙,比讨厌你,更讨厌我自己的人。是不是因为,我和你的骨子里面,留着相同的血?汪莹,我真的恨,生出了一个这样自私自利的我的你。你知不知道,刚刚我所对你说的,那些全部伤害你的话之中,只有一句话是我的真心话。那就是——我从小就怕自己会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人。想不到,现如今我真的成为了一个像你一样的人。甚至比你还要过犹不及。你是我的妈妈啊,可是我在深陷这种境遇的时候,却还是不能和你说出实情。甚至,比起骆钧仁会发现我所撒的弥天大谎,我更怕你会知道。你说,还会有比我们还要可悲的母女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季郁睁开眼睛,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感觉天旋地转。 范云想牵动了下她的手,惊喜道:“小郁,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道我是有多么的担心你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季郁看向坐在她病床边的范云想,试图坐起身来。 范云想连忙帮她把枕头立在床头,让她靠在身后,扶她起身。 季郁四处打量了一下病房,问道:“云想哥,我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又回到医院来了。“ 范云想从椅子上起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用肢体的接触,投以季郁实感。然后回答道:”小郁,你现在在医院里。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季郁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拉着范云想的手,不安的问道:”夏若姐,夏若姐她是不是摔下楼梯了?那一定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对不对?云想哥?“ 范云想抱住她,回答道:”小郁,不要怕...我知道不是你造成的,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季郁一下子哭了出来,伏在范云想的怀抱之中,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么说,连宝宝也......“ 范云想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小郁,你明明知道,不是你推的夏若,你甚至为了保护她,保护宝宝,自己代替她受了伤。所以,你不要再崩溃了,好吗?你要正视你自己的内心,正视这个事实——夏若利用你,想要...打掉她和钧仁的孩子。“ 季郁摇着头,不肯承认道:”不是的,一定不是那样的。是我没有照顾好宝宝,没有照顾好夏若姐,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范云想把季郁从自己的怀抱中,带了出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认真的对她说道:”小郁,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 季郁从慌乱的情绪之中,努力镇静下来,看着范云想温暖,而坚定的,可以带给她力量的眼神。 范云想从容的说道:”虽然我不清楚,夏若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她陷害了你三次,这一点,不是昭然若揭的吗?小郁,还有一件事情,我现在要严肃的告诉你。我,还有苏桐,骆钧仁,其实早已察觉到,夏若一直和林幼一来往密切,尤其是她怀孕这段期间。钧仁为了维护夏若,一直没有拆穿她。 我想,其实你的心里都是清楚的,不是吗?夏若之所以对你的改观这么大,是她想要害你啊。你不要再欺骗自己,把自己当成那个罪人了,好吗?你知道你这样,我会感到很心疼吗?其实你的内心里,不是比谁都清楚,谁是真心对你好,谁是假意接近你。我知道你现在很怕,不过,你不觉得你应该勇敢的去面对这件事情吗?“ 季郁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轻轻地抱住范云想,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现在最痛苦的人,应该是钧仁吧?毕竟他是爱他和夏若的那个孩子的啊。云想哥,你说,只要把那个孩子的事情,算到我的头上,钧仁他,会不会就不感到那么难过了?“ 范云想轻抚季郁的头发,说道:”你是想,为了钧仁能够接受夏若,你怕钧仁接受不了他孩子的妈妈不爱那个孩子,所以,你想要将这件事去揽在自己的身上吗?“ 季郁将自己的手扶在范云想的肩膀上,点了点头,回答道:”毕竟啊,我还有你来爱。你也有我爱来。苏桐姐有舒先生来爱。钧仁他...也该有一个人来爱他,不是吗?我希望,我们四个人,都能够幸福。“ 范云想欣慰的笑了笑,心中却赶到有些酸涩,轻声道:”你是天使吗?“ 季郁叹了一口气,语气舒缓的说道:”云想哥,你是相信,我有多尽力的去试图保住那个孩子的。是吗?你是相信我的,对吧?“ 范云想坚定不移的回答道:”当然。我是相信你的,我全部都看在眼里了。我的小郁,对她哥哥的孩子有多么的珍惜,多么的爱护。“ 季郁说道:”只要云想哥相信我,其他的人就算是再怎么误解我,污蔑我,我也赶到无所谓了。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我也不会抱憾终生。“ 季郁从病床上下地,牵着范云想的手,说道:”走吧,帮我把钧仁的幸福还给他。“ 范云想牵起季郁的手,带着她找到夏若的病房。 季郁敲了敲房门。 夏若躺在病床上假寐,骆钧仁轻拍着她的后背,知道她没有睡着。 骆钧仁没有应门。 季郁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开口说道:”钧仁,对不起。“ 夏若竖着耳朵听着。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季郁。 骆钧仁依旧轻拍着夏若,哄她入睡。嗓音晦暗的低吼道:”滚!“ 季郁身后的范云想刚欲开口劝慰,说道:”钧仁,小郁她...“ 季郁伸手拉住范云想,然后对着骆钧仁的背影,说道:”你和夏若姐,你们...一定要幸福。我会祝福你们,我会...替宝宝祈祷...你,好好照顾夏若姐吧。我会离开剧组,我会搬离荷街...对不起,是我的无心之失......“ 骆钧仁听着她的忏悔。当她说她要离开剧组,离开二人在荷街同租的公寓时,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他失神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骆钧仁在心里说道:”季郁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就像是汪莹所说的......事到如今,不是你的错,也成了你的错了。“ 说完,牵着范云想转身,欲离开病房。 骆钧仁突然站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向季郁,然后从范云想的手中大力的扯过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季郁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跌倒在夏若的病床下。季郁感觉自己的左脸上,火烧火燎的那么疼,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一直在耳鸣。季郁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夏若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揪了起来。 范云想对骆钧仁大吼道:”你发的哪门子的邪火?我就不应该听小郁的,她想要和你心照不宣,为了你能够幸福,你就这样对待她吗?骆钧仁,即使夏若能去害小郁,你没有资格这样做!一定要让我把话讲清楚吗?骆钧仁,你太自私了,你真的比夏若,林幼一还要自私!“ 说完,推了一下骆钧仁,欲去搀扶季郁起身。 骆钧仁拉住范云想的领子,给他推到病房外,然后将夏若病房的门反锁上。 范云想慌了神,在门外敲着门玻璃,叫着骆钧仁的名字,让他给自己把门打开。 骆钧仁指着季郁大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替我的孩子祷告?季郁?是你害死它的。你这个丧门星!你一直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粘在我身上,原来就是想要夺走我孩子的性命吗?季郁,你真的潜藏的太深了!你迷惑我,在我指导的音乐剧里面,惹出了那么多的争端来,现在,你亲手将它毁掉了,你就可以拍拍屁股,风轻云淡的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闪身走人吗?季郁,我告诉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恨你!“ 季郁从地上站起身,低着头,清冷的开口问道:”你...说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骆钧仁将医院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甩在地上,大吼道:”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季郁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婆娑泪眼,看向骆钧仁为了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道:”这样,我们可以算是两清了吗?“ 骆钧仁暴戾的大步走到季郁的面前,用手捏住她的脖子,对她低吼道:”季郁,你想得美!永远都他妈是你欠我的!“ 然后将她的头甩开,歇斯底里的大吼道:“滚!” 季郁将自己手中的一个有些锋利的小东西塞进骆钧仁的手中,踮起脚,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一定要幸福。“ 然后毫不犹豫的,推门走出夏若的病房。 范云想抱住季郁,带着心疼,指责道:“你怎么就...这么傻?“ 季郁问道:”云想哥,你还要我吗?从我哥哥的公寓里搬出来,我就是没有人要的野丫头了。这样的野丫头,你也会要吗?“ 范云想回答道:”我总算是......把你给抢到手了。我当然要你,我会疼惜这么好的你的。“ 季郁轻轻松开范云想,牵起他的手,说道:”答应我,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疏远,冷落钧仁。我清楚,在他的心里,实际上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很需要你,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他更加需要你的关心。“ 范云想站在病房的窗口从里面看,他看到骆钧仁坐在夏若的病床前,神情颓废的伸手轻抚夏若的腹部的样子,然后看向季郁,说道:”我们走吧。“ 范云想和季郁,相互依偎的走出了医院。 病房里的骆钧仁感觉自己的头脑很乱,他过了许久,才敢摊开自己的手心,看到季郁放置在他手心当中的,是一颗金色的折纸星星。 季郁曾经对骆钧仁说过,如果他赶到抱歉,却又不想开对她口说”对不起“的时候,就折一颗星星给她。这样,她就会原谅他了。 骆钧仁将那颗金色的星星,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中,他想道:”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再将这颗星星亲手交付到你的手上。“ 骆钧仁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直悲哀的酸楚来,他刹那间觉得很鄙视自己,竟然让季郁,一个清白无辜的,最孱弱,最理解自己的小女人来替自己承担这一切。 他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说道:”骆钧仁,你真是好样的。在夏若利用完了季郁以后,你又插了她两刀。你真是...好样的!“ 骆钧仁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在心中说道:”你要我...一定要幸福吗?只是没有你,我怎么还会幸福?“ 第一百九十六章 如果不是真的那么痛,又怎么肯说服自己去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呢? 汪莹站在炉火旁,将炖了四个多小时,她一直认真的向炉火里面填碳,用扇子煽动浓烟,精心按照老中医的补身的方子,煲好的乌鸡汤,从炖锅里面给盛了出来,装进保温壶。递给保姆李嫂,对她叮嘱道:“李嫂,你一定要趁热给夏若送去,就说是你做的。如果说是我做的...我怕她会因为置气,不领我的情,就不喝这补汤了。“ 李嫂接过了保温壶,应答道:”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太太。“ 于是便小心谨慎的同时,又匆匆忙忙的向医院赶去。 骆钧仁用汤匙从碗中舀起一勺汤,低下头,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放在嘴边,在汤匙的底部试探了一下温度,再递向坐在病床上的夏若口边。 夏若一是知道,这一定是煲给流产的孕妇喝的,二是知道,这一定是会让人长肉的补汤,便别过脸去,伸手推开汤匙,推搪说道:”钧仁,我闻了这股子味道,觉得好恶心,你先放到一边,好吗?“ 骆钧仁只好将汤碗端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他耐心的对她劝说道:”夏若,可你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啊。你刚刚流产,想要恢复体力,自然需要食物的能量来维持,补充。你想要吃什么,告诉我,我都帮你去弄来。“ 夏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想要吃巴比伦西餐厅的恺撒沙拉。“ 骆钧仁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么生冷的东西,你吃了以后胃里面会不舒服的。你刚刚失去了孩子,一定失了很多血。这样吧,我帮你去医院食堂打一些小米粥,茶叶蛋回来,你多少吃一些。“ 说着,便从病房前起身。 夏若拉住他,撒娇的说道:”可是人家真的好想吃恺撒沙拉嘛。明明是你问我的,我说了,你又不去帮我弄。钧仁,你总是这样大男子主义。“ 骆钧仁劝慰道:”夏若,我是真的读了关于孕期前后的书的。书上明令写道,流产,或是大出血的孕妇,不能吃生冷的食物,会落下病根,影响以后的生育能力的。“ 夏若有些怨怼的说道:”不能生就不能生嘛。难道要像我妈妈那样,生而不养,让孩子从小就生活在不幸福的家庭之中吗?骆钧仁,是不是我要是不为你生孩子,你就不爱我了?你就会离开我?“ 骆钧仁隐忍的,从鼻翼之中吁出了一口气,冷静的说道:”我会很快帮你带吃的回来,你先休息一下吧。“ 然后转身,走出夏若的病房,跑到电梯旁,按了好多下按钮,只想快去快回,不想让夏若一个人,在病房里孤零零的等他等的太久。 夏若待骆钧仁走出病房之后,总算是可以抽出时间,给她的”犯罪同谋“——林幼一打一通电话。 夏若刚刚拿出她偷偷藏在自己枕头底下,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欲给林幼一拨过去。 吴启悠便推门而入,魅惑的看着她,蹙了蹙头,桀骜不驯的问道:”骆太太,在给谁打电话?“ 夏若皱起了好看的眉头,难以置信道:”吴启悠?你怎么来了?“ 吴启悠将双手,插进自己的西裤口袋之中,狡黠的笑了笑,回答道:”如果我说,是林幼一通知我来看看你的,她把你们二人之间的全部可爱的阴谋,都告诉了我。我也真的有些...想你了。所以一直隐蔽的在你病房门前转悠,就等着骆钧仁出去以后,可以看你一眼,你说,你会信吗?“ 夏若随手拿起病床上的枕头,愤恨的丢向吴启悠,斥责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吴启悠,你最好给我马上离开。钧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你想让他误解我和你的关系吗?我告诉你,钧仁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吴启悠怡然自得的走到夏若的病床前,坐在她身边的,那把骆钧仁刚刚离开不久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伸手捏住夏若的下巴,将嘴巴凑在她的耳旁,暧昧的说道:”怎么?只可以你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闯入我在酒店的房间,我就不可以背着你的情人,偷偷的来与你‘幽会’一下吗?再怎么说,也是我吃亏不是?你不过是他骆钧仁玩儿过的一个残花败柳而已。难道我就连‘投桃报李’的资格也没有吗?夏若,你自己玩的火,你觉得...不应该由你自己熄灭,才算是公平吗?“ 夏若打掉他的手,恼羞成怒的从病床上,走下了地,将吴启悠向门外推去,吼道:”我都说过了,我会以自己的实力取得在音乐剧《黑天鹅》里面的角色。我不需要刚刚从骆钧仁那里解脱出来,连大气都没有喘匀,就又自投罗网的成为你的俘虏。你给我滚!你要是敢对骆钧仁,把那晚的事情,说出一个字来,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吴启悠并不气恼,不但没有被夏若推出病房,反倒伸手将夏若推倒在病床上,欺身压着她,嘲讽的说道:“你是真的想要以自己的实力,从我的音乐剧——《黑天鹅》当中,获得nina这个角色吗?可是林幼一并不是对我表达的这个意思。“ 夏若一脚将吴启悠踢开,问道:”林幼一说什么了?我早知道不能相信她。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应该相信!“ 吴启悠伸手拍了拍夏若踢他的裤子,回答道:”林幼一让我帮你拿到我你梦寐以求的,想要在我的音乐剧——《黑天鹅》里面,nina那个角色。怎么?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夏若不相信竟会这么容易达成自己的心愿,提防的问道:”你和林幼一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这么听她的话?“ 吴启悠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我是骆钧仁的对手,是他的敌人,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和他成为天敌吗?” 夏若说道:“我没心思了解你的事情。同样,我也没有心思和你在这里,继续打哑谜。你爱说不说!不说就给我滚蛋!” 吴启悠永远挂着那双讽刺的笑脸,突然阴沉了下来,低头说道:“我,林幼一,骆钧仁,范云想四人,是中学的同学。可是...还有一层关系,才会让骆钧仁那么恨我。我是他父亲外遇的私生子...我比他小两岁。他父亲为了让骆钧仁有危机感,所以让我跳了两级,让我和他骆钧仁互相牵制,互相比较。每次考试,谁要是分数低于对方,谁的母亲就会挨他父亲的毒揍。在高三的时候,我们俩都想要去纽约戏剧学院读音乐剧专业,继续深造。可是他的父亲说,只能让赢的那个人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在高考的最后一天,考英语的时候,我趁着他不注意的空隙,偷走了他的准考证。最终,我得偿所愿的去了纽约戏剧学院,和林幼一做了四年的同班同学。纽戏的华人很少,像我和林幼一这样的,同一个高中,一起考上纽戏的就更少。所以我们两人才走得比较近。“ 吴启悠冷笑了一下,那个笑声有些忧郁,他接着说道:”一起受到那些白种人的排挤,冷眼,嘲弄,怎么可能不走的比较近?“ 夏若不耐烦的打断他,问道:”所以,你来就是想要给我讲,你和骆钧仁,你们家的家族恩怨?还是给我讲,你和林幼一如何身在他乡,相互取暖,然后又和平分手,天各一方的?吴启悠,请你搞搞清楚。我对于你的身世,你的情史,你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吴启悠收敛起自己忧郁的表情,又挂上那副嘲弄一切的嗤笑,说道:”那对我的音乐剧呢?你也没有兴趣吗?“ 夏若震惊了一下。思考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对上吴启悠的眼睛,问道:”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给我这次机会?“ 吴启悠用鼻子发出一声轻笑,然后霸道的说道:”吻我。夏若,一个吻,还你在casting的附加十分’感情分‘。你,做不做得到?“ 夏若从病床上起身下地。 这时,骆钧仁刚好替夏若打好了晚餐,回到病房门口,他伸手刚欲触及病房房门把手的时候,却从病房门上的玻璃窗上,看到了他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他父亲外遇的私生子,偷走自己应该去美国,实现梦想的资格的小偷,伤害他和他母亲最深的人——吴启悠! 他看到夏若无碍的从病床上起身。 骆钧仁快速从窗口侧身,将自己隐蔽在窗口看不见的地方,却在暗中观察着两人的进展。 夏若伸手圈住吴启悠的脖子,吻住了他。 二人吻得火热。 吴启悠抱住夏若的腿,在她的下肢,横冲直撞的把她推倒在病床上。 夏若胶喘着粗气,躲开身,整理露出胸口的凌乱的衣裙,说道:”说好一个吻,就换《黑天鹅》casting的十分。你又没有说,做了,会换多少分。“ 吴启悠一只手从夏若腿部的裙底,深入到她的肌理,笑言道:”做了,就是五十分。你把你其实在骆钧仁还未知情的情况下,就早已打掉了他还未出世的孩子,和林幼一一起计谋,嫁祸给’小白兔‘的事情,告诉骆钧仁,然后离开他,到我的身边来,就是一百分!夏若,我真的很欣赏你的阴毒狠辣。你愚弄’小白兔‘,就和我当初愚弄骆钧仁一样。你要是敢把你去丽晶大饭店,到我的酒店房间里面引诱我的这件事情,告诉骆钧仁,你帮我激怒他,以后,你想要饰演什么角色,我就替你筹划,导演什么音乐剧,助你成为明星!给你他骆钧仁不想给你,或者不能给你的一切!你说,这样的交易,你觉得公平吗?“ 夏若性感的躺在病床上,将自己的衣领向下滑,诱引的露出香肩,踢掉鞋子,用那纤纤玉足,在吴启悠的胸前画着圈。 吴启悠控制不住心中狂暴的欲淰,欺身吻住夏若。 骆钧仁一脚将病房的门踢开,把手中的小米粥摔在吴启悠的后背上,将他买的,洗好的,晶莹剔透还挂着露珠的,为夏若补血的红枣也愤满的丢向二人。 然后一把拉过吴启悠,冲他的脸,狠狠地挥了一拳。 吴启悠倒在地上。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踹了他几脚,暴躁的嘶吼道:”吴启悠,你这个垃圾!你妈妈偷别人的男人,你就偷别人的女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躺在床上的夏若,惊恐的坐起身来,整理好自己不当的衣着。 吴启悠站起身,同样也是盛怒之下,对着骆钧仁的脸,狠狠地还击了一拳,回击道:”看来你和你妈妈一样,都是那样的昏庸无能!连自己的人都管不好,让他们在外面到处沾花惹草,找男人。骆钧仁,你还真他妈的没有用!难怪你爸爸说你,从小到大只爱芭蕾舞,一点也不像个男人!你自己满足不了你的女人,还来怪我?骆钧仁,你如今就像是一个怨妇一样,还真他妈的可怜,真他妈的让我瞧不起你!“ 说完,伸出大拇指,擦拭了一下自己嘴边的血迹,看向夏若,不忘抛了一个媚眼,说道:”我不忠的嫂子,我们俩的好事,被一只恼人,恶心的苍蝇给打断了,还真是抱歉。本周末,你来我的音乐剧《黑天鹅》的casting面试吧!既然是我的大嫂,我自然是要给你加分!“ 吴启悠带着轻蔑的眼神,看向骆钧仁,说道:”为了你的那个火热,禁忌之吻,我也会给你加分。“ 说完,发泄般的把撒了一地的红枣踩得稀烂,然后悠然自得,傲慢的走出夏若的病房。 骆钧仁从地上站起身,一步一步,顿重的走向夏若的床边,夏若伸出手去,欲抵挡住骆钧仁向她伸过来的手。 骆钧仁冷笑道:“夏若,就连你自己也认为,我是应该打你的,是吧?” 夏若转过头,瞪着骆钧仁的眼睛说道:“骆钧仁,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你的孩子没有了,你把那当作是我的气话,我能怎么办?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骆钧仁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留下,你为了季郁而发泄在我身上的,留下的这个‘野种’吗?它就是我身体里面埋藏着的定时炸弹,随时随刻的提醒我,你骆钧仁有多恶心,她季郁有多贱!骆钧仁,不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是你,是季郁,害死了你的孩子!你的这个魔鬼般的野种,就是来向我讨债的鬼魂!我恨他,我恨你!我更恨季郁那个该死不死的贱人!” 骆钧仁被她激怒,伸手扼住她的喉咙,低吼道:“我的孩子?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孩子?你从来没有说过一次,没有承认过,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觉得,比起你对于我们的孩子的所作所为来,季郁才更加像一个母亲吗?” 夏若低头狠狠地咬住骆钧仁的拳头。 骆钧仁松开手,凶恶的说道:“你还不配让我送你去见‘我’的孩子。” 夏若站在床上,捶打起骆钧仁来,喊叫道:“可是怀上你这个魔鬼的野种的不是她季郁,而是我!骆钧仁,你少装蒜了。你根本就不会成为一个好父亲!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你还不如吴启悠直接,洒脱!你就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你明明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有说错吗?我帮你解决掉了这个麻烦,不正好可以帮你,让你回到你那个小贱货的身边?少在这里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校训我!你不配!” 骆钧仁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夏若,你他妈的和吴启悠一样,是个垃圾!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垃圾!我奉劝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段时间是我为‘我’的孩子的服丧期。等过了这段时间,你他妈要你给他陪葬!” 说完,便转身欲离开病房。 夏若将身后窗台上放置的花盆向房门的方向砸去,歇斯底里的大吼道:“陪葬的也应该是你和季郁!你和那个小贱货死在一起,你是不是会很开心?我他妈成全你!” 花盆在骆钧仁的身边不到五厘米的墙上碎裂。 骆钧仁拉开房门,回过头,怒气腾腾的看向夏若,说道:“我欠你的,还清了!你和那个抢走我母亲幸福的野种搞破鞋,你他妈永远欠我的!” 说完,牟足了力气,摔上了房门,在医院的走廊里跑了起来,推翻了护士手中装着盐水,吊瓶的推车,先后推倒了两个病人。 他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带给他屈辱,带给他噩耗,带给他无以修复的对于季郁的残忍,感到后悔和自责的地方。 骆钧仁在心里面默默地念到:“求你一定要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第一百九十七章 骆钧仁从医院,一路上跑回荷街老楼。半路上居然很符合他内心此时此刻的情境的,很戏剧化的下起了骤雨。 他想,这段时间所下的这两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第一场是在他受到夏若的欺瞒与愚弄,以为她还身怀着自己的骨肉,而去找她复合的时候,下的那场雨;第二场,也就是今天的这场,是在他识破了夏若的阴谋诡计,在清楚了夏若是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同时也是栽赃嫁祸季郁的罪魁祸首,和她决绝的分道扬镳的时候,所下的这场倾盆大雨。 骆钧仁问自己,这场雨到底是老天爷想要淋醒执着于夏若和孩子,而错怪,深深的伤害了季郁的昏庸,糊涂他。还是连上天也在为自己的那个还未出世,他连胎动的迹象都没有听到过,他连话都没有来得及对它充满怜爱的说上一句的,甚至连它的亲生母亲都嫌它累赘的,可怜的孩子,掉下了同情,辛酸的眼泪呢? 骆钧仁淋着础泣骤雨,跑到了和季郁同租的出租房楼下,他抬起头,看到客厅里面还是亮着灯的。哪怕仅仅是那一点点昏黄,暗淡的光线,似乎如今也能够给他这个妻抛丧子的落魄之人,苍凉麻木的内心,带来无尽的安慰与柔情。 骆钧仁孤注一掷的冲上楼梯,焦急的在自家房门上,一下下,顿重的敲击着。仿佛时间汹涌的浪涛,就在他身后冲击着他,如若错过这一秒,下一秒逶迤,迤逦的巨浪,就会将他无情的吞噬,将他拍打在遗憾的礁石上,让他带着未了的心愿,抱憾终生的与世长辞。 季郁听到敲门声,放下正在向纸箱里面打包唱片,握在手中,粘封箱口的粘到一半的透明宽胶带。一边从自己的卧室里面走了出来,走向大门口的玄关,一边用轻柔,却带着无比疲惫的嗓音问道:“哪一位?” 同时伸手将门栓拧开,拉开了房门。 骆钧仁猝不及防的一个猛烈的拥抱,险些将季郁推倒,可是却又被骆钧仁潮湿,冰冷的怀抱给紧紧地钳制在原地。 骆钧仁的嗓音低沉嘶哑,却又似有若无的,带着不易被察觉到的,哽咽的声音:“对不起......“ 季郁徐缓的抬起自己身体两旁的手,慢慢的放在他被雨淋湿的背部,安抚般的,轻轻拍打着。然后用淡然,柔缓,让人无比放松的声音回答道:“如果你不能够幸福,岂不是才真的辜负了我所承受的委屈。钧仁,我...没有关系,我真的没有关系。“ 骆钧仁抱着她的手臂,又下意识的箍紧了些,说道:”不要走,留下来。你不是说,我只要说,让你离开我,你就会离开我,让你留下来,你就会留下来的吗?季郁,我要你留下来,行吗?我知道在我对你做出的那些不像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在我把自己的痛苦,和压力全部发泄到了你的身上,在我把自己身上的责任,完全推负给你以后,如今我再说出这样的话来,很混账,很无赖,很厚颜无耻。不过我还是要说,留下来,我要你留下来,我不准你走,不准你离开我的剧组,不准你离开我们的家,我们的公寓,不准你...背负着一切冤屈,屈辱,堂而皇之的离开我的生命。季郁,留下来!“ 季郁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骆钧仁狠狠地用双臂囚住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血肉之躯里,那样的用力。 和季郁永远的婉转迂回,留有余地不同,骆钧仁永远是那样的决绝,背水一战,没有回旋的余地。 季郁轻声问道:”是......吵架了吗?“ 骆钧仁痛苦的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在季郁瘦削的肩膀上,自己的眼睛压在她的肩头,嘴巴隔着她轻薄的衣衫,一下下碰击在季郁的锁骨上,声音沉闷:”她,夏若,从今天开始,是我,骆钧仁怨积的雠敌!是杀害我孩子,是和叛离辜负我母亲的外遇的野种有染的,不忠的顷妇!是愚弄我的,让我恨不得亲手将她凌迟,手刃了的女妖!“ 季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毕竟也是你孩子的母亲呐......为了孩子,也不要...与她敌对,好不好?那样的话,你知道你的心里会更加痛楚的。既然会让你们二人都深感不幸,那就...简单一些,放开手吧,释怀的...原谅对方吧。“ 骆钧仁沉迷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嗅了一下季郁身上的气息,掷地有声:”就算是为了一个人,我也不能够饶恕她!“ 季郁有些怫郁,无比心疼,宽慰道:”就算是为了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骆钧仁痛心疾首,阴沉着语调,抱幽的质问道:”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别他妈的再给我提起那个女人,她不值得你用任何借口再替她开脱!狗屁孩子的母亲!放琅形骸!她也配?“ 骆钧仁将宽厚的手掌抵在季郁的后腰上,放肆的将她带近自己的身体,暴怒的吼道:”我他妈让你留下来!季郁,你耳朵是不是聋了?“ 季郁有些窘迫的推诿骆钧仁,试图逃脱他霸道的怀抱,应答道:”钧仁,我知道你现在的境遇举步维艰,你现在很需要他人的开解和安慰。我...我叫云想和苏桐姐来陪你,好不好?他们都是你最亲密的朋友...云想哥,云想哥他也很担心你...我把他们叫来,我们三个一起陪着你,不会丢弃你。你先将我放开,好不好?“ 骆钧仁刚欲开口。 季郁衣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手机铃声是范云想作的一首曲子的,纯钢琴曲调。 季郁刚欲拿出手机。 骆钧仁便先她一步,夺过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范云想,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拒接“键,随手将手机丢到沙发上。 然后双手擒住季郁的肩膀,火焰般炙烈的眼神,毫不避讳的,低头直视着她纯澈,无辜的眼睛,刚欲开口,他外套中的手机又没有防备的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两次欲说出口的话语。 骆钧仁只好将自己的手,从季郁的肩膀上移除,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 然后暴躁的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汪莹,按下了接听键,走向一边。 季郁拾起被骆钧仁丢在沙发上的手机,给范云想回拨了过去。 汪莹:”骆钧仁,你知不知道夏若现在已经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一个人在她的舞蹈工作室里面跳舞?她才刚刚失去了孩子,你怎么敢让她现在就出院?跳舞?骆钧仁,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还有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担当?你忘了你在医院里,是怎么向我承诺的了?“ 骆钧仁心中的怒火不断地越燃越旺,从他的心底向上攀升着,快要烧出他的身体,将整个世界都烧毁掉。 他没有接电话的那只空出来的手,扶在了身旁的实木栏杆上。 他手掌抵挡之处,传来有些陌生的触感,便低下头,去探视。 原来是季郁为他的孩子打的那个婴儿床,他没有想到,季郁一个人,居然会真的做到完工了。 季郁用手掩着话筒,柔声说道:”喂?云想哥?“ 范云想坐在自家客厅,钢琴的旁边,从琴凳上转身,看向窗外愈下愈大的雨水,脸上挂着笑意,说道:”小郁,东西整理好了吗?外面下大雨了,用不用我去接你?“ 季郁回答道:”云想哥...我这里,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钧仁他...钧仁他被夏若背叛了,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觉得,你和苏桐姐最好过来一趟...我怕我走了以后,他会做出伤害他自己的事情来。“ 汪莹不耐烦的质问道:”喂?骆钧仁,你有在听吗?我告诉你,只要你能够好好的给我陪在夏若的身边,好好的爱她,我是可以重新考虑,继续为你的音乐剧《沉重浮生》投资的。我奉劝你,你可不要有眼无珠,不识好歹!“ 骆钧仁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你他妈做梦!我骆钧仁就算是真的走投无路,也不可能再向你低头!接受你的施舍!你的那点钱留着给夏若卖棺材吧!“ 骆钧仁说完话,就将手机狠狠地向墙壁上砸去,手机瞬间粉身碎骨。 范云想听到骆钧仁暴怒的嘶吼声,点了点头,对季郁叮咛道:”小郁,你不要怕,你安慰钧仁的同时,要保护好你自己,好吗?我这就叫上苏桐,赶去你们那,你先陪着钧仁。“ 说完,刚欲撂下电话,季郁关切的声音,又从手机听筒里面温柔的传过来:”云想哥,你不要急,路上注意安全,不要淋湿了,会感冒的。我...等着你。“ 范云想心中一暖,柔情似水的回答道:”乖,等着我就好。“ 然后挂上电话。 从钢琴旁站起身,拿起外套,拿了一把雨伞,走向玄关换鞋。 刚欲拨通苏桐的手机,门外就传来叩门的声音。 范云想只好先将手机揣进自己的衣兜,然后带着疑惑,拉开的房门。 他抬起眼帘,看到林幼一站在他的门外。 骆钧仁摔了电话以后,依然是怒不可遏的喘着粗气。 季郁走向被摔损的手机面前,蹲下身,将手机残留破损的碎片,一片片的拾了起来,然后把唯一完好无损的手机内存卡,轻轻放在茶几上,将残片装进一个密封袋子里面,放在手机内存卡的旁边。 然后走到骆钧仁的身后,伸手轻抚着他的背部,替他顺着气。 骆钧仁只是呆望着身旁的婴儿床,用手掩着实木光滑的边缘,轻轻摸索着。低声说道:”为了做这个,花了你好几夜的时间吧?是不是把你的耐心全部磨没了以后,才做好的这个...形同虚设的小床?我不是说过的吗?不让你做了,因为,你所真心付出的一切,在别人的眼里,根本一点价值都没有!季郁,你是傻吗?“ 季郁也看向小巧玲珑的婴儿床,深感自责的说道:“对不起,本来想要在离开公寓之前,将这个婴儿床拆毁,移走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又惹你伤心了。“ 季郁绕到骆钧仁的面前,用身体遮蔽住身后的婴儿床,抵挡骆钧仁黯然神伤的目光,说道:”不如我们将这张婴儿床烧毁,寄给宝宝吧?希望宝宝在天堂...也能够用得到。“ 骆钧仁目光炙烈闪烁,伸手触摸季郁的脸颊,那道,被他掴掌,而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的落差,粉红的掌印。 他突然伸手拉住季郁的肩膀,猛然将她从婴儿床前带到沙发上,在她还来不及防备的时候,向她猝然俯身...... 季郁看向他的眼睛,瞳孔无限的放大...... 第一百九十八章 骆钧仁目光炙烈闪烁,伸手触摸季郁的脸颊,那道被他掴掌,而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的落差,粉红的掌印。 他突然伸手拉住季郁的肩膀,猛然将她从婴儿床前带到沙发上,在她还来不及防备的时候,向她猝然俯身...... 季郁看向他的眼睛,瞳孔无限的放大...... 季郁伸手,拉住骆钧仁滚烫的,宽厚的手掌,将他牵引到自己所坐沙发位置的身边,然后把他的头,轻轻按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抚的说道:“很想你的宝宝,是吧?钧仁以后,还是会有机会做爸爸的。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你不是说,要让我和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以后相爱,结婚,再生出他们的孩子吗?我答应你,好不好?你不要难过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也真的是会跟着你的心一起滴血的。“ 骆钧仁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内心里,既对季郁感到歉疚,又对季郁感到感激,但是还有一点点的责备和遗憾。 他想:”我们......就永远是这样,只差一步吗?一步之差,你就有可能永远的离开我,一步之差,我就会永久的错过你,一步之差,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样,错失良机...... 季郁,你怎么就那么聪明?知道如何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的,将我心中所有的黑色念头,和妖魔鬼怪都能够降服住。能够镇压住我这个混蛋,流氓,该死的恶魔? 季郁,你怎么就那么愚钝?就那么相信我所说的荒唐的言论?不去深究我想要表达的,蕴藏在其中的暧昧和渴求?你是真的就这么傻吗?听不出来我累了,我想要躺在你的身边,想要你来爱我,想要侵占你的灵与欲,想索取你,占有你的一切吗?” 骆钧仁嗓音低沉沙哑,晦暗的说道:“季郁,你能不能不要搬到范云想,他那里去?能不能等到你走上红毯的那一天,能不能够等到你真的嫁给他那一天,再让我牵着你的手,将你交付到他的手上?” 骆钧仁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接着说道:“我是男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能够做到不去伤害你,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控制的住自己的邪念,在和你共处一室的时候,不动他的歪脑筋,想要去占有你。就算是他承诺,不会在你不想的时候,去碰你,去逼你,可是男人真的,做不到的。你不要相信那种掩耳盗铃,甜言蜜语的情话。就连你也做不到...不去牺牲自己的身体,去迁就,逢迎男人。你只会一步步的想着,迁就一点,就再体量他一点......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傻吗?“ 骆钧仁转过头去,伸手再次触碰到季郁脸上的,自己所留下的掌印,然后用手背,轻轻地向下移动,在她颀长的脖颈处停留,然后一下子转过身去,收回自己的手,清冷的说的:”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干净的女人了。我不希望你,变得和外面的那些女人一样肮脏。“ 季郁从沙发上起身,去拿了一条干毛巾,站在沙发前面替骆钧仁擦理被雨水淋湿的,湿漉漉的头发。轻盈的说道:”去把湿衣服换了吧,云想哥和苏桐姐一会儿就过来了。“ 范云想抬起眼帘,看到林幼一站在他的门外。 林幼一推着他的胸腔,把他推在脊背靠墙的地方,自己走进了房门内。 林幼一莞尔笑道:”云想,我想...是时候应该和你谈一谈了。“ 范云想伸手拉住她抵在自己身上的手腕,拿了下去,清冷的开口道:”我现在还有事,没有时间,请你先让开吧。“ 说完,便欲走出房门。 林幼一转过身,对着他的后背说道:”你不会真的认为,你的季郁和你最好的朋友——骆钧仁之间,是一点杂念,一点暧昧都没有,只是无关风月的兄妹关系吧?“ 范云想等她说完,理智的说道;”我从不想去试图揣测别人的感情,我只清楚的掌握自己的感情就好了。林幼一,走的时候,麻烦你帮我把房门关上。“ 说完,就走出自己的家门,一边下楼梯,一边打电话给苏桐...... 范云想:“喂?苏桐?钧仁的剧目被汪莹砍掉了。夏若的孩子,其实也早已被她打掉了。小郁在电话里面说,夏若背叛了钧仁......我听到钧仁很恼火,据我的猜想,我想这件事应该是和吴启悠有关。钧仁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现在赶来你家找你,然后我们去荷街,拉他一把吧......“ 苏桐驾车,和范云想赶到荷街的时候,从老远就看到骆钧仁家楼下的小广场上,在雨中燃起了浓雾弥漫的大火。 苏桐踩下刹车。 二人拿着雨伞,走下车去,向燃起硝烟弥漫的方向的小广场走去。 季郁站在骆钧仁的身后,替他撑着雨伞,自己落拓的站在瓢泼大雨的洗刷之下。 原来,二人正在烧毁那张季郁为骆钧仁的孩子打的婴儿床。 季郁突然感觉自己头上的雨水停止了,好像烟消云散了一样。 季郁回过头去,范云想刚好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季郁的肩上。范云想牵住季郁的手。 苏桐开口问道:”钧仁,音乐剧那边...你想怎么办?“ 骆钧仁回答道:”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大不了...我自己投资。“ 苏桐皱着眉,说道:”别傻了,那会拖垮你的。“ 骆钧仁自嘲般的笑了笑,说道:”我不是...已经垮了吗?“ 季郁牵住骆钧仁的手,轻声唤道:”钧仁...你别这么想...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骆钧仁甩开季郁,将她推倒在泥泞的水泊当中。嘶吼道:”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季郁?你认为凭借着你的那颗伪善的圣母心,就可以拯救全世界了吗?你他妈少臭美了,少做梦了,行不行?你不是已经选定范云想了吗?那你跟着他滚啊!别他妈像根柱子似的杵在我身边,你比夏若还要下贱,别人给你点小恩小惠,你就把心都掏给别人,你被林幼一和夏若折磨,都是你自找的,是你他妈活该!“ 苏桐上前给了骆钧仁一记耳光,说道:”骆钧仁,你遇到点事情,除了会对小郁发疯,你还能做点什么?我们这三个人其中没有一个人是对不起你骆钧仁的!你把你最好的那一面给了你的敌人,却把最凶残的这一面给了对你最好的人。就算你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你也不能昏庸无能到这种地步!小郁不是欠你的。 范云想把季郁扶起身,守护在他的怀里。 骆钧仁冷冷的低声呢喃道:“我欠她的,行了吗?滚!你们都给我滚!” 苏桐转身推范云想和季郁,说道:“我们走!让他一个人继续在这里发疯吧。” 季郁躲开苏桐的推阻,和范云想的维护,跑到骆钧仁的身边,牵起他的手,说道:“回家吧...我带你回家吧。“ 骆钧仁甩开季郁,她险些被甩倒,范云想扶住她。 骆钧仁阴冷的说道:”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你不是...没有家的吗?“ 说完,迈开步子,向小区楼口走去。 季郁刚欲再次追上骆钧仁。 苏桐拦住她,说道:”我会去陪着他。“ 然后看向范云想,说道:”你先带着小郁回去吧。她现在在这里,只会让骆钧仁那个王八蛋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任何人都恨自己亏欠了的人。何况是恶魔骆钧仁。“ 苏桐低头看向季郁,说道:”跟云想回去吧,像你这样单纯的心思,根本就揣测不透骆钧仁这个魔王。你留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只会让他变得更加暴戾。现在,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季郁拉住苏桐的手,嘱咐道:”苏桐姐,那你好好陪着钧仁,不要再凶他了。他现在...应该会很难受,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苏桐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向骆钧仁的方向追去。 范云想牵住季郁的手。 季郁抬起头,看向范云想,问道:”云想哥,他会没事的,对吗?“ 范云想轻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轻抚季郁的脸,问道:”他...没有伤到你吧?“ 季郁将自己的手,覆盖在范云想的手上,回答道:”哪里会有自己的哥哥,会真的伤害到妹妹的呢?云想哥,钧仁还说,要在我们的婚礼上,将我亲手交给你。你说,他是不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是不是,只要他这一句话,他所有不是出于真心的那些话,想要将我们俩从他身边推开,想要自己面对困境的,违背初衷所做出的伤害,就都可以被原谅了呢?“ 范云想说道:”或许,他是觉得,那样的一天不会来临,才会那样说的吧。小郁,我现在有些看不透他。他竟然会,这么对待我的小郁。你说,他还凭什么有权利,在我和你没有结为夫妻之前,对我承诺,能够担负起做你的监护人?做你的亲人?你说,我应该原谅他吗?“ 季郁说道:“可是我相信你,会让那一天来临的,会让那一切成真的。云想哥,你也是一样的,相信我,对吧?哪怕这个世界疯狂的就如同一辆越轨的火车,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哥哥出手攻击妹妹,梦想在一瞬间瓦解,幻灭。可是爱情不会因为这些一切突发起来的变故,而改变,而消散。只会愈发浓郁,缱绻。最后站在原地等待的,坚守的,不是亲情,不是友情,不是理想,不是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而是真正相爱的人。你给予我多少信赖,我就会回报你多少惊喜。云想哥,你觉得,我会让你失望吗?” 范云想将季郁无限绵长的抱在怀里,说道:“你从来都不曾让我感到失望过。小郁,你要比我勇敢的多。你要比我爱你,爱我的更多。虽然我也付出了我全部的爱去爱你,可是你的爱呀,竟然是那么浓情蜜意,绵绵不断的。但是你又不博爱,你的一颗心,我早已看的清清楚楚了。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小女人。在你为了我的责任感,亲情,友情,不断退让,却又不避让的时候,我就了然了这一点。” 季郁认真的说道:“我是你一个人的,真的谁也抢不走。”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二人一起回过头,再看了一眼那张烧成灰烬的婴儿床,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然后转身离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骆钧仁前脚刚回到公寓,拿起沙发上,刚刚季郁为他擦理被雨淋湿的头发的毛巾,接着擦拭着他又被浇湿的头发。身后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骆钧仁烦躁的将毛巾丢弃在沙发上,拉开房门的一瞬间,便气势汹汹的吻住了敲门者的唇。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房门,用脚将门关上。 苏桐咬噬着他的唇,回应着这个荒诞,暴戾的恶作剧之吻。 骆钧仁皱了皱眉头,将苏桐推开,转过身去,走向自己的卧室,反锁上房门,将浑身沁发着,混合着雨水和汗水,潮湿的自己,丢在床上。 苏桐在他的房门上用力的踹了两脚。对里面说道:“任何一个认识你和季郁的女人,都会意识到你刚刚的那个吻是要给谁的。骆钧仁,即使你再深不可测,你的情感如现今也是已经昭然若揭,无论怎样试图隐瞒,也是藏不住的了。” 苏桐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下来了一些,又敲了敲他的房门,说道:“钧仁,将错就错下去吧。你不是也清楚,在我的心里面,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人就是范云想吗?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些状况百出,意外不断的突发事件,难道还不曾让你看清楚吗?友情真的比起爱情靠谱多了。能够夜夜厮守于你的床榻之间的那个人,在你真真正正需要安慰,需要陪伴的时候,即使他真的会出现,你的内心里面,想要找寻的那个人,也不会是他。 你不觉得,比起季郁,我们每个人想要的都太多了吗?我们真的太贪心,太奢侈了。你就把她唯一想要的,留给她吧。如果你将真相毫不讳忌的,赤条条的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会承受不了的啊。 骆钧仁,你要想想清楚,你重新振作起来,你只要保守这一个秘密,你也许能够把季郁永远的拴在你的身边。你要是继续任由自己颓废下去,将你晦涩阴暗的感情告诉季郁,不光范云想留不住她,就连你也会永远的失去她的。 至于音乐剧的事情,我会叫舒艺桁替你留心潜在投资人的。我也会尽力帮你留住现在的每一个演员。 你可以唬住季郁,你唬不住我的。我知道,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会真的把你骆钧仁给打垮的。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投资人要是有了消息,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说完,苏桐离开了荷街,骆钧仁的住宅。 大门被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就如同骆钧仁此刻心脏的钝重感一样。 骆钧仁低声喃喃道:“我的感情......就是晦涩,阴暗,遭人唾弃的吗?你们的感情,就是清白,隐忍,值得歌颂的吗?难道,就连我爱上了一个天使,也不能改变,我原本就是一个恶魔,这样的扭曲,无能为力的事实吗?我的感情,就必须像是洪水猛兽一样,被关在监狱里,被隔绝禁忌的吗?“ 范云想将因为被雨淋湿,冻的瑟瑟发抖的季郁带回家,掏门钥匙的时候还一首揽着她孱弱的肩膀,一边带着爱意轻笑道:”像一只被淋透的小猫一样可怜。进门以后,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我帮你冲杯热姜汁,别着凉了。“ 范云想打开房门,二人走了进去,站在玄关换鞋。 ”哟,这不是害的骆钧仁和夏若失去孩子的那个罪魁祸首吗?怎么?祸害人间还没尽兴啊?又想来给云想捅出什么篓子出来,是吗?“ 范云想皱了皱眉头,问道:”林幼一,你怎么还没走?“ 林幼一轻笑道:”这是我男朋友的家,我干嘛要走?“ 季郁看到,那双范云想说,是属于这家房子里面的女主人的那双白色毛绒拖鞋,正穿在林幼一的脚上。 季郁转身,欲拉开大门把手,准备回避这场争风吃醋的交锋。 范云想拉住她,轻声说道:”不要对我失去信心,我会叫她离开的。“ 说完,就松开季郁的手,径直走向林幼一,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向大门的方向带去。 林幼一在范云想把她拉到季郁身边不远处的地方,突然甩开他的手,伸手圈住范云想的脖子,将他吻住。 季郁低下头,背过脸去。 范云想拉着林幼一的手臂,将她带离自己,带着微怒的语气指责道:”林幼一,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林幼一冷笑道:”范云想,你别继续在这里掩人耳目了。如果你真的心中没鬼的话,上次我来你家找你的时候,你会让季郁躲进卫生间?难道这还不能够证明,其实在你的心中,我才是你的正牌女友,她季郁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替代品罢了?“ 林幼一转身,看向季郁,讽刺的问道:”怎么?你到我和范云想接吻的时候,你是不是心中很恼火,感觉很嫉妒我啊?不知道...你要是看到我和云想做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哦,对了,你有亲密关系恐惧症,你这也算是一种残疾,一种绝症吧?难怪会对于夏若和骆钧仁的孩子表现的近乎变态的上心,原来不光是对骆钧仁的谄媚,还有对于自己无法拥有的事物的追悼和自我安慰啊。季郁,你不光是可怜,而且你还很可悲!你是不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卑贱,多么的屈辱? 范云想在这个房间里,吻过你,差一点就要了你的那天,你知道为了帮他减压,满足他,他在在你面前吻了我只好,我们俩又回到我家里,做了什么吗?像你这样装纯洁,装无辜,只能够成为男人玩弄,消遣的对象,是留不住男人的心的。“ 范云想低吼道:”林幼一,请你离开我的家!你都听听你自己刚刚是在说些什么?你还有一点羞耻心没有?“ 林幼一恼怒的喊道:”我没有羞耻心?你在同一天里面,吻了两个女人的时候。你跟我在床上的时候,你怎么没问过这么不要脸的话?范云想,就连你,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也可以不拘小节到,做了就当作没发生过一样吗?范云想,你真的变了!不过,我喜欢你身上的这种变化,因为...你越是这样,就越接近我。你越是这样,就离你的‘小白兔’越来越远。“ 说着,就又贴近范云想的身体,和他当着季郁的面,就打情骂俏的痴缠,热火的暧昧起来。 季郁忍无可忍,转身拉开了房门,低声说道:”我真是同情你。“ 说完,一只脚迈出了房门。 林幼一撕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拉回房门内来,然后甩上大门,皱着一双好看的眉眼,问道:”你什么意思,季郁?就会在背后腹诽,中伤别人吗?你要是有什么疑问,你可以当着我的面给我说清楚。总是这样畏畏缩缩的,做小人,你有什么意思?“ 季郁冷静的回答道:“一个女人,只能用自己的身体,用性来挽留住自己心爱的男人,难道不可悲吗?” 林幼一抬起手,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范云想将林幼一拉开,让后把季郁护在自己的怀里。说道:“林幼一,如果你在对小郁做出这种不礼貌,伤害她的行为出来,我也会对你睚眦必报的。” 林幼一震怒的拉过范云想,对他吼道:“你是说,你要打我吗?范云想?来啊,你倒是打啊!” 范云想一手护住季郁,将她从玄关向客厅里面带去,用另一只手把林幼一挡在身后,低吼道:“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再有任何意义,就算是你再怎么样,我和你也不会有结果的。” 然后低头对季郁说道:“不要理她,就做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好。” 范云想拉着季郁走进自己的卧室,然后拿出吹风筒,替她把头发吹干。 林幼一跟了进来,怨愤的说道:“好啊,既然你们都不介意的话,我们三个就像是现在这样,居住在一起,相互折磨下去好了。你们知道这在美国,是有多常见吗?我倒是想看一看,是季郁会被我逼疯,还是我会被这个悲天悯人,自怜自哀的丑小鸭给逼走!” 范云想从季郁的身后圈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征询道:“小郁,你愿意协助我,将这个女人从我的过去里,从我的生活里,从我的家里,帮我把她赶跑吗?” 季郁轻轻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扭过她的身体,潺绵的轻吻住她。 季郁老老实实的瑟缩在原地,任由着他摆布。 林幼一看着二人,想要报复性的,愤恨的开口说道:“范云想,我怀孕了。” 范云想明显的感觉到季郁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就连嘴唇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她的眼泪流淌,沾湿在他的脸上。 季郁猛的推开范云想,推开房门,连鞋都没有穿,赤脚跑了出去。 范云想追到家门口,低头看向季郁仓皇逃窜,遗留在他家玄关出的,湿淋淋的白色球鞋。 然后转过身,看向林幼一,从鼻子里吁出一口气,问道:“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林幼一抱着手臂,反问道:“你怎么就敢肯定,我是在说谎?” 范云想拉起林幼一的手,沉闷的说道:“跟我去医院,我才能信你。” 林幼一甩开范云想的手,继续气恼的说道:“我不需要你的相信。等我把孩子生出来,会送到你和季郁的眼前,让你亲眼证实是不是真的。恐怕那时候,你的‘小白兔’早就跑回她的原始大森林里面,过着她原本的村妇生活了。她还会等着我和你的孩子出生,再做一张用来谄媚你的婴儿床?” 范云想说道:“算了吧,林幼一。你会牺牲你的事业,容许这种事情在你的身上发生?你不是有一颗灾难的避雷针吗?没有人会比你更爱你自己。如果你继续扯这种谎话的话,那我知道打扰逸忠哥,请他帮忙带你去医院化验一下,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林幼一冷笑道:“只可惜啊,你的‘小白兔’没有像你这样的了解我。我说什么,都能够轻易刺激到她那根紧张你,爱你,敏感,脆弱的神经。我最喜欢看她崩溃起来,伤害她自己的那种蠢样子了,真是有趣极了!你说,我会不会把她玩儿死?其实如今,得不得到你,我已经无所谓了。可是我要把看重我所盯上的目标的人,统统赶尽杀绝!范云想,你清楚我是说到做到,言出必果的人!” 范云想将房门打开,阴沉着脸,说道:“林幼一,不要让我觉得,我们俩的相识,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不要让我觉得,你是我人生当中最大的一颗污点。我是真的不会再对你怀着恻隐之心,对你心慈手软了。你可以怨我,不过,你自己的心里应该清楚,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范云想抬起头,看向林幼一,说道:“这种话我只说一遍,滚!不要非逼着我,把林逸忠请来,把你的所作所为再向他复述一遍。” 林幼一走到门口,说道:“游戏才刚刚开始,你和季郁两个人加起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说完,走出房间。 范云想头一次使出这么大的力气,摔上了房门。 第二百章 季郁从范云想家跑出来以后,赤脚,颓丧的走在雨中的大街上。 她酣畅淋漓的沐浴在雨水之中,把她的那颗炙烈的,惴惴不安的心,痛痛快快的浇淋的麻木。 脚掌传来一阵阵被碎玻璃,硬石子,泥土和砂砾击扎,锥心般的刺痛感。 她的头脑之中嗡嗡作响,混杂凌乱。 在她的想象之中,原本以为,如果她爱的人——范云想,得到了上苍给予给他的,那份属于他的幸福,她季郁会很有风度的送上祝福,绝不拖泥带水的继续趿拉下去,甚至不会在他的面前掉下一滴眼泪。 可是啊,当现实猝不及防的,真的摆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渺小,与虚伪。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那样的洒脱,原来,竟是这样的疼痛,感伤。 季郁觉得林幼一说她说的真的很对,她的的确确很伪善。 季郁又想起来,范云想刚刚对于她的那个吻。那个吻是那样的情深绵长,却只是为了帮他驱逐,赶走另外一个女人——他孩子的妈妈。 季郁觉得自己无比的羞耻,下贱。真的和林幼一所形容的她一模一样。 她回想起她的童年,她的学生时代,她刚刚接触到范云想,刚刚触碰到那种甜蜜之中,混杂着苦涩的,戳破她所有幻想的爱情。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小的时候从没体会过撒娇,被宠爱,可以任性,耍赖的那种时光。她从小的时候,就必须活的像是一个大人,必须要她去体谅,接受,承担起一切。可是现在大了以后,却更像一个孩子一样,对于性和爱,竟都是那样的无知,觉得遥不可及,可是那一切,却又都像是隐形的炮仗一样,在她的身边,一个接着一个的爆炸,将她炸醒,将她炸伤。逼迫她必须去面对这一切,可是,幸福的主人公却不是她。她却必须去为了别人的爱,别人的性去忍受,去退让。 季郁从范云想家,一路哭,一路走回荷街老楼的时候。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时间也过了午夜。 她站在家的小区楼下,拼命地忍住了眼泪,咽回了委屈,才敢上楼。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已经是一身麻烦的骆钧仁再替她担心。 季郁掏出房门钥匙,打开门,走进家门的时候,看到刚好从浑浑噩噩的睡梦中起来,走出自己的卧室房间,站在客厅的餐桌旁倒水喝的骆钧仁。 骆钧仁回过头,看了一眼她,淡漠的又转过身去,继续将水壶里的水,倒进杯子里。他开口的嗓音异常的沙哑,甚至还难以掩饰的轻咳了两下:“来提行李的?怎么就你自己?范云想呢?” 季郁担忧的问道:“你的嗓子怎么了?是病了吗?” 骆钧仁喝了一大杯的水,然后一边昏昏沉沉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冷漠的低声说道:“用不着你再来操心我的死活。将你自己的东西拿走以后,把房门钥匙留下,放在茶几上。把门锁好。” 在骆钧仁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季郁拉住他,踮起脚尖,伸手触摸他滚烫的额头。难过的说的:“钧仁,你发烧了。” 骆钧仁离她这样近的距离,才发现她哭的红肿的眼睛,浑身上下淋得湿漉漉的,还有那双挂着伤痕和血迹的,没有穿鞋的赤脚。 骆钧仁的心中既心疼,又火大,却还是嘴犟的说道:“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喂,你怎么这副德行?是范云想想要用强的,你落荒而逃了,还是怎么回事?季郁,你还真是连滚蛋了,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季郁没有理会骆钧仁的挖苦与讽刺,牵着他回到卧室,然后去客厅找来退烧药,倒了一杯温水,让他服下。又投了一个冷毛巾,替他盖在头上,帮他降温。 骆钧仁躺在床上,不屑的将放置在他额头上的毛巾丢向一旁。 季郁又重新敷在他的额头上,然后用自己的手心,压在上面。 骆钧仁只好不再和她继续做对,不耐烦的仰面躺着,将双手抱在腹部,闭上眼睛,然后说道:”你去换身干衣服吧,免得一会儿你要是再生病了,还得埋怨是我传染给你的。“ 季郁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他的床边,一只手按压住他额头上的冷毛巾。 骆钧仁睁开眼睛,睨了她一眼,说道:”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季郁回答道:”我怕我只要一出去,你就会将我关在门外面,不让我再进来了。“ 骆钧仁说道:”我要是不想让你进来,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可能坐在我旁边,对我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吗?“ 季郁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干衣服,刚欲踏回骆钧仁的房门,骆钧仁对她指使道:”喂,去给我拿一听冰啤酒。“ 季郁转身去客厅,回来的时候丢给他一盒牛奶。 骆钧仁伸手接住,蹙了蹙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郁重新在他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说道:“你发烧了,不能喝冰啤酒。” 骆钧仁将手中的牛奶塞给季郁,问道:“喂,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和范云想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了?” 季郁像是没听见一样,将吸管插入牛奶,喝了起来。 骆钧仁见她不想说,其实他也并不想听季郁和范云想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只是担心她。于是,骆钧仁便翻过身去,躺在床上,背对着季郁。 季郁在他身后幽幽的开口,说道;“你不觉得,既然上帝创造了人类,就应该让命中注定的那对壁人怀孕,有自己的孩子。让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些男女,即使是突破下线,尝过了禁果,也不会拥有孩子。这样,不就可以减少在这世界上所发生的很多不幸的爱情,不幸的婚姻了吗?或者是,将命中注定的那对男女的身体,制造成只能够进入彼此的身体,制造成,像是瓶子和瓶盖那样,只能够一对一贴合的,适合彼此的,像是一个容器那样的,不就好了吗?” 骆钧仁显然对于季郁所设想的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他又重新转过身来,看向季郁,说道:“你的第一种设想,只会纵容更多那些想要胡搞乱搞的人。你想想看,苍茫人海之中的几亿分之一的概率,有多少人会茫然的为了找到那个概率,而睡了,或者被睡了多少人?至于你的第二种设想......可口可乐都可以大批量的生产一种包装的东西,那岂不是,是一个可口可乐的男人,就能盖得上一个可口可乐的女人?更何况,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命中注定’的爱情,‘只属于彼此的两个人’那种事。除了你自己,你谁都不能够相信。甚至有一些时候,你连自己也不能相信,你说你还能相信谁?“ 季郁说道:”话不应该这么讲。不应该说——‘你连自己都不能够相信,你还能够相信谁?’而是——‘你连你自己都不能够体谅,你怎么会去发自内心的,真的能够去体谅别人。’“ 骆钧仁笑了笑。 他是一个不喜欢打哑谜,更不喜欢女人对他打哑谜的男人。可是对于季郁的这种婉转迂回的伺机打探,并且留有余地的不去评价,指责别人,而是发挥创想,把自己所正在经历的事情,说成更加有趣味,更加隐晦的事情,来打比方,却反而勾起了骆钧仁的好奇心,让他觉得饶有趣味。 他想,这个女人喜欢交心,却又不会那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索取回报。刚好,他喜欢猜心,能够读懂她的那些天马行空,别出机杼的细腻,敏感的小心思。 骆钧仁说道:”你别庸人自扰了,林幼一那么急功近利的人,你觉得她会弄出一个孩子出来,给自己找麻烦吗?“ 季郁既感到惊讶,又感到欣喜。自己一个字都没有提起,他竟然全部都知道。 骆钧仁看着季郁怔怔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在她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你要是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那你就自己生个孩子,把范云想绑在你身边,不就好了?“ 季郁低下头,小声的喃喃腹诽道:”你以为孩子是为了维系大人之间的感情,可以被拿来利用的工具吗?孩子才是最无辜的呀。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放开那个男人,但是孩子必须要自己负责到底。和男人所生的孩子,比起男人,比起自己,比起感情,是更为重要的。如果拿孩子作为威胁情感和他人的砝码,那样的话,才是最可耻,最卑鄙的。“ 季郁抬起头,看向骆钧仁的眼睛,说道:“如果云想哥能够带给我一个孩子,我真的可以不要他了,不再奢求他。我有了他的孩子,每天能够看到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变化,那些渐渐浮现出的,云想哥的小习惯,云想哥的小细节,他像云想哥的五官之间细微的洞察,我就会感到很幸福。好像这份锥心至痛,撕心裂肺的爱情,终于可以超脱,并且得以延续。” 骆钧仁看着季郁无比认真,迷雾般的眼神,看的有些入了迷。 他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又是他和夏若的那场风波,引发的季郁身边全部不安因素的骚乱。他在恨透了夏若对于二人的孩子不屑一顾之后,听到季郁如此热切,如此真挚,温暖的对于孩子的爱与期待之后,内心里仿佛得到了一些慰藉,或者可以说是,与他引发了一系列的共鸣。 骆钧仁说道:“那你就去向范云想要一个孩子来。等你有了你自己的孩子以后,要是范云想还是和林幼一之间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话,你的孩子,我来帮你带。” 季郁垂头丧气的说道:“哪里会有那么容易呢?我......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就像是林幼一说的那样,我是有病,心理上的残疾,我得的是绝症,是不治之症。像是云想哥那么好的男人,我根本就是配不上的啊。“ 骆钧仁心中替季郁感到酸楚——那么爱孩子,又那么自重,检点的女人,却因为曾经受到过的残害,而恐惧亲密。可是她却是唯一没有做错什么的人呐。她才是那个最需要疼爱和关心的人。 可骆钧仁还是讽刺道:”我现在开始有些同情范云想了。也难过范云想会和林幼一纠纠缠缠这么久,在和你的恋情之中,却还和林幼一之间,发生过那么多次越轨的事情,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却连二垒都不让他上,换成是哪个男人会受得了啊?要我是范云想的话,早就把你弃之如敝屣了。让你找都找不到我。“ 季郁直白,坦诚的对他说道:”在林幼一回来之后,云想哥因为她从前带给他的背叛,欺骗,而感到受伤,痛苦的时候,有一晚,我们在浴缸里,差一点......他因为我的眼泪吓到了,停了下来......我想,我为了他,大概是可以做到的。可是如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一个身体里留着他的血液的孩子,这一愿望的话,我是做不到的。我是真的真的做不到的。可是看到他那种脆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拿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硕果仅存的一切去拯救他。“ 季郁垂下头,轻轻地摇了摇,说道:”可是他对于我也只是怜悯,并不需要我的拯救。他...原本就有更好的选择。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我自己是真的什么都给他不了,只是一直贪奢,留恋他的温存。相反,一直是他在牺牲自己,来拯救我。“ 骆钧仁也低下头,去看她低垂着的眼帘,说道:”你有什么好被拯救的啊?你又不是堕落少女。“ 季郁回答道:”沉浸在爱情当中苦苦挣扎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是‘问题少女’的?我的问题......还算少吗?“ 骆钧仁以一种无比轻松的口吻说道:“你想要一个孩子来伴随你度过余生。你觉得,只有一个孩子,能够给你带来,在这个举步维艰的世道上,继续行走下去的勇气。其实你只不过是因为从小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没有得到过家庭的温暖,所以导致你的内心如同一只饥饿的困兽一样贫瘠匮乏。你不过只是需要一个人和你相依为命罢了。季郁,我是一个登徒子,永远也不会安定下来,现在又遇到了这样突如其来,又忽而丧失的孩子,恐怕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一个女人,或是为了一个孩子,做出对夏若当时那样的承诺了。所以,你肯不肯跟我,相依为命下去?我可以做你的父亲,做你的哥哥,做你的孩子。你可以做我的女儿,做我的妹妹,做我的...保姆。“ 骆钧仁把”伴侣“两字,生硬的咽下肚子,用”保姆“两字取而代之。 季郁牵强的笑了笑,回答道:”谢谢你的好心,不过,我有一种直觉,你以后还是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还有一个爱你,符合你的心中审美的恋人的。我要是答应了你啊,我就是在耽误你,我就成了你的‘拖油瓶’了。要是我现在是十来岁就好了,一个十来岁的‘拖油瓶’还不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可是我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呀,你见过这么大的‘拖油瓶’吗?“ 季郁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眼神清澈皎洁的看向躺在床上的骆钧仁,说道:”如果现在的你,在我十来岁,无助的蹲在角落里默默地抹眼泪的时候,向我伸出一双手,说你会带我走,说你会做我的父亲,做我的哥哥,做我的孩子,我肯定会不顾一切,奋不顾身的跟你走。说不一定啊,你要是讨不着老婆,让我给你做糟糠之妻,我也会是一口气答应下来的。不过啊,你要是见了我十来岁的样子,你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对我这么慷慨了。何况,你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我十来岁的时候,你是出现在了我二十岁以后,出现了我有了独立的生活能力,觉得总算是可以摆脱了别人对于我的挟持与压迫,终于可以为了自己而活的时候。哪怕是最最惨烈的结局,我也要轰轰烈烈的,最为热切的,为了自己而活一次。“ 骆钧仁轻笑道:”你感觉,你现在真的,是在为你自己而活吗?你可以堂而皇之,娇做的,说你是在为爱情而活。可实际上,你不过是为了范云想而活而已。“ 季郁难堪的牵动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说道:”要是真的为了我自己而活的话,我会连一天也活不下去的。“ 季郁勉强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算了,不想这么多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回房间去了。“ 说完,便起身向骆钧仁的卧室门外走去。 骆钧仁看着她孱弱,单薄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又或许,自己真的恨不得想要把她当成一个十来岁,经历了种种不幸,手足无措,希望人来拯救她的小女孩。或许像是苏桐所说的那样,在季郁失去记忆,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的时候,季郁的无助,激发他滋生出的那种保护欲,才更加使他像一个父亲,才让他的内心无比温暖柔软,还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突然,从客厅传来一声沉重的倒地声。 骆钧仁的心头一紧,他急忙掀开被子,下地,向客厅赶去。 果然,季郁钝重的摔倒在了地板上,昏迷了过去。 也难怪,陪着他烧婴儿床,站在他身后,替他默默无闻的打了那么久的伞,自己却都被风雨刮湿了。然后用从范云想家里,赤脚,淋着雨水,哭了一路走回来。再加上之前为了夏若滚下楼梯,头部受伤,造成昏迷,她又怎么能不病倒呢? 她刚刚还在逞强的照顾骆钧仁,粗心大意的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身体竟然像是冰块一样的寒凉。 骆钧仁将季郁从地板上抱了起来,送回到她的卧室床上。然后伸手替她拭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低声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你怎么能够照顾的了一个孩子呢?“ 季郁在迷迷糊糊之中,皱着眉头,拉住他的手,昏昏沉沉,含含混混的呓语道:”不要...不要带走钧仁的孩子......我会照顾好...我会照顾好的......“ 骆钧仁的心中一软,低声道:”还在惦记着我的孩子吗?因为我的孩子,所以才带你给这么多愁绪的吗?“ 骆钧仁伸出另外一只,没有被季郁牵住的手,轻抚她的脸颊,说道:”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的母亲的。不要再...担心了。你,还有你以后的孩子,都会由我来负责保护。我以后,再也不会将你赶走了。哪怕你拒绝我,哪怕你爱范云想,哪怕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你留下来,我会陪着你。你要是走,我会去送你,然后再在这里,等着你回家。“ 第二百零一章 为了彼此,折腾了一宿,轮流照料,看守的二人。一个发着低烧,一个昏厥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骆钧仁坐在季郁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她安静的侧颜,心中想道:”或许,苏桐说的是正确的。将错就错下去,也不失为一种爱的方式。“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季郁的手机响了起来。 骆钧仁拿起电话,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范云想。 骆钧仁接起电话:”喂?“ 范云想诧异道:”钧仁?“ 骆钧仁煞有介事的:”是我。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 范云想问道:”小郁呢?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骆钧仁有些烦躁的反问道:”怎么就不能是我?让她在夜半三更的时候,赤着脚,淋着雨,哭着走回家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连区区一个林幼一都解决不了,你让我怎么放心将季郁托付给你?“ 范云想低下头,嗓音有些疲惫:”看来小郁她......都跟你说了啊?“ 骆钧仁回答道:”她自从回来以后,就没有对我谈起过你,和林幼一二人的任何一句话,也没提起过你们的名字。不过...她的那张挂着怅然若失的表情的脸,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与你有关吧?“ 范云想请求道:”钧仁,能不能把电话交给小郁?我有事情需要和她解释清楚。她......真的误会了我。“ 骆钧仁落拓的回答道:”可以换季郁接电话,不过需要在她清醒过来,恢复意识以后,我会通知她你来过电话,她回不回给你,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意思了。“ 范云想听了他的话,有些疑惑,问道:”什么叫做‘清醒过来?’什么叫做‘恢复意识?’钧仁,你能不能告诉我,小郁她......现在到底怎么了?“ 骆钧仁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季郁,回答道:”她太累了,又淋了那么久的雨,回来以后,在客厅里昏倒了。我会照顾她。另外,我已经替你向她解释清楚,林幼一不过是说的伤害她的话,林幼一是不会为了你,心甘情愿的生下来一个孩子,来阻碍自己的前途和事业的。范云想,心甘情愿为你这么做的女人,只有季郁。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和林幼一之间到底该何去何从,你到底该如何和林幼一断的一干二净。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可是,你不应该让季郁继续受到林幼一的影响,把自己看的越来越卑微,让她感觉受到什么伤害,都好像是应该应份的,甚至没有防御的能力。范云想,以后你要是不能保护好季郁,让她不受伤害,那你就给我离她远一点,不要再给她制造伤害了。你这个‘男朋友’不能保护她,换我这个‘哥哥’来保护。“ 说完,按掉了电话。 范云想有些错愕,从前都只是他自己和季郁二人,将骆钧仁说成是季郁的“哥哥”,可是刚刚范云想却真真切切的听到,骆钧仁把自己称呼为季郁的”哥哥“。 骆钧仁伸手,轻抚季郁的脸颊,轻声说道:”以后,让我以这样的身份,站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比较轻松一些呢?“ 这时,范云想又将电话给拨了过来。 骆钧仁接起电话:”喂?还有什么事?“ 范云想询问道:“等小郁醒过来,让她给我回一通电话,教我安心,行吗?” 骆钧仁回答道:“她醒过来,我会告诉她你来过电话的。” 范云想又问道:“我现在过去你们那里...不知道方便吗?“ 骆钧仁回答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我和季郁淋过雨之后,二人都感冒了,怕会传染你...等她醒过来,你再和她定吧。以后,只要是不侵犯到季郁人身安全的问题,我都可以任随着她的主意来。她要是愿意自找麻烦,自投罗网,非要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强加阻拦。不过,要是你,或者是林幼一再伤了她的心,再敢放肆的动她一根毫毛,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骆钧仁讲完,刚欲撂下电话,范云想说了一句:“钧仁,谢谢。” 不久后,季郁在床上睁开眼睛,看到守在她身边,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的骆钧仁。 她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身,想要拿一条毛毯给他盖在身上。 垂着头,闭着眼睛的骆钧仁,却一把将季郁纤细的胳膊拉着手中,然后慢慢的抬起头,眯着朦胧的睡眼,看着她,问道:“醒了?” 季郁定在原地,点了点头。 骆钧仁笑了一下,又问道:“要干嘛去?” 季郁坦白的回答道:“想要拿一条毛毯,给你盖上点。怕你...再受凉。“ 骆钧仁一个翻身,便从床边的凳子上,躺在季郁卧室的床上,扯过她的被子,该在自己的身上,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气,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躺一会儿就起来。“ 季郁有些害羞的回避道:”那我去浴室里洗个澡。“ 说完,便慌张的逃窜出自己的房间。 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哗哗声,骆钧仁突然喊道:”喂,季郁,刚刚范云想打来电话了,让你醒过来,给他回一通电话。“ 浴室里面的水流声消失了,不一会儿,赤条条的肩膀上,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滴,披散着头发,只裹着一条白色的大浴巾,就从浴室里重新走回到房间的季郁,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范云想回拨了过去。 范云想:”喂?小郁,你...好一些了吗?“ 季郁回想起二人为了赶走林幼一,居然在林幼一面前接吻的场面,还是感到有些尴尬,回答道:”我没事的...对不起,误会你了。钧仁都帮我分析过了,是我...太有失体统了。“ 范云想说道:“哪有?是我没有将问题处理好,牵连了你。一会儿我过去找你吧?” 季郁无意中看到骆钧仁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便轻蹙了下眉头,向窗边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从床上起身,也来到窗边,将窗帘拉严实。 季郁费解的转过身去,对范云想回答道:“我和钧仁都感冒了,我怕你来...会传染你。“ 范云想又争取性质的问道:”那我先帮你把东西,搬来我这里一些?“ 季郁有些为难,伫立在原地,久久没能开口。 她是真的怕了林幼一了,她怕自己搬去和范云想同住,林幼一只会更加暴怒的,想方设法的拆散二人。 范云想轻唤道:“小郁?你还在吗?” 骆钧仁看着季郁的表情,就清楚她在为难些什么了,抱着手臂,站在季郁的面前,欲伸手夺过电话。 季郁拉住他的手,然后对着听筒回答道:“云想哥,我们就先这样,不再进一步,也决不后退一步,这样,可以吗?” 范云想明白了季郁的顾虑,便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在我彻底的摆脱林幼一以前,你自然是有权利这么做的。小郁,那...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季郁回答道:”好。“ 范云想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想我的话,也给我打电话,好吗?“ 季郁感觉自己的眼泪就快要决堤了。 范云想见她没做回音,便说道:”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季郁用手掩住嘴,点点头,回答道:“好......“ 骆钧仁眼见着她,将一滴眼泪掉在了手机听筒上。 二人挂掉电话。 季郁坐在床边,哭着说道:”我是不是好坏啊?明明知道不是他的错,却还是要刻意疏远他,这么惩罚他。“ 骆钧仁抽出几张面纸,递给她,说道:”别哭了,你说你一天到晚的,能为范云想掉多少眼泪?“ 季郁只是嘤嘤哭泣着,没有回答。 骆钧仁突然说道:”喂,季郁,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男人啊?“ 季郁一边抽泣着,一边抬起头,看向他,迷惑的问道:”什么意思啊?“ 骆钧仁嘴角挂起了邪邪的笑容,伸出食指,对着只裹着一件浴袍就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季郁,上下比划了一下,说道:”别的女人这么穿,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你是想要引我犯罪吗?“ 季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着有多么不当,便匆匆从床上站起身,跑回了浴室里面,隔着门板,对骆钧仁说道:”对不起啊...因为你说云想哥急着等我的电话,所以我就急着去回电话了,真的...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没有料想你会不舒服。对不起,对不起......“ 骆钧仁轻笑了笑,问道:”刚刚你和范云想说的意思是,你会继续留在我这里,是吗?“ 季郁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想要赖上你的意思。只要你不同意,我很快就搬走,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和云想哥那么说......只是想要推诿去他那里住罢了。“ 骆钧仁心情大好,说道:“那你就留下来吧。刚好我这里,缺了一个像你这么闲不住,像你这么洁癖,非要把东西弄成一尘不染的’管家婆‘。“ 季郁的内心之中,很感激骆钧仁能够在先拒绝了他的请求以后,自己遇到了麻烦,又折回来,骆钧仁还能够收留她,而不是将她赶出去,于是季郁便轻声回答道:”谢谢。“ 然后,浴室又重新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那流水声听在骆钧仁的耳朵里,似乎比起之前要流畅,要沁人心脾。 ”季郁。“ 骆钧仁重新躺在季郁卧室的床上,枕着季郁的枕头,盖着她盖过的被子,叫她道。 季郁又将淋浴的开关关掉,问道:“什么事?” 骆钧仁说道:“一会儿,先陪我去买手机,然后...再陪我去选车。“ 骆钧仁用了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而不是询问她的意见。 季郁有些为难的回答道:“我不是说过的吗?我对于车子一窍不通。你要再买车子,你还是请苏桐姐帮你做选择,评断,才会比较靠谱嘛。我真的不行。” 骆钧仁霸道的说道:“我刚刚的那句话,在你听来,是在征求你的允许,征求你的意见吗?” 季郁无法再做出推辞,便只好答应道:“那好吧。钧仁,你再睡一会儿,等我淋浴完毕再叫醒你,行吗?” 骆钧仁笑了笑,他嗅了嗅季郁被单上的那种独有的,隐藏着她的体香的,清新的茉莉花,混杂着薄荷的好闻的味道,慢慢地,安逸的重新投入到梦乡之中。 骆钧仁在心里面说道:“季郁,你就是打算要赖上我,我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你能不能够,就勉为其难的,赖上我呢?” 第二百零二章 车行的推销员热情,卑躬,谄媚的向骆钧仁说道:“先生,不知道刚刚您看的那几款车还满意吗?是想要再试一下那款凯迪拉克xt5,还是想要再试一下那款雪佛兰经典的迈锐宝?或者,再看一看我们这期主打的迈吧赫和宾利?” 骆钧仁在心里面真的是爱死了刚刚试驾的那款宝蓝色的凯迪拉克srx。可是他只是抱着手臂,转过头,看向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季郁,问道:“你喜欢哪辆?” 推销员便见风使舵,又对着季郁阿谀奉承道:“这位女士真是幸福啊,您男朋友这么体谅你,像是买车,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亲自带您来,要选符合您心意的车。您看...您喜欢哪一款车型?对于车的性能,我们还会帮您做更详细的介绍的......我们这里可是本市最......“ 季郁面露尴尬的神色,轻声打断道:”不好意思,我和看车的这位先生,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推销员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即预期含混的道歉道:”哟,对不起,是我多嘴了。可是女士您看......“ 骆钧仁从容的向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让我们再自己看看,等决定好了之后,再麻烦你帮我们提车。” 推销员只好恭敬的回答道:“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然后转身去服务其他的顾客。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向季郁,说道:“叫你来,就是想要听你的主意的。你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待我们俩的关系,你有什么好解释,好澄清的?他们把我们俩说成一对,像我骆钧仁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怎么总是这样给我泼冷水?”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季郁,嘲讽道:“你知道,当你试图解释,我和你不是男女朋友的时候,你不但没有澄清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反而还会给别人造成更深的误解吗?你说,男人要是带着一个女人来买车,如果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夫妻,女的又解释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认为,别人会怎么想?别人会觉得,普通朋友之间,会一起来做这种事情吗?” 骆钧仁将嘴巴凑在季郁的耳边,季郁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骆钧仁轻笑着,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滞留在原地,说道:“他们只会认为,我和你之间,你是我的外遇,是我的the-other-woman,我们俩是,偷情者的那种关系。还是说,这样的关系才是你想让别人认为的,比起男女朋友,你认为情人的关系更容易接受?“ 季郁向一旁躲避的退了两步,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面露羞涩的低着头,怯懦的说道:”所以说你干嘛一定要拉着我来陪你选车嘛。“ 骆钧仁皱了皱眉,语气阴沉着,说道:”我买车,接送最多的人就是你。考虑到你的看法,征询你的意见,难道我这样也有错?比起那些无足轻重的人是怎么看你的,在你眼里,会比我是怎么重视你的,还要重要,是吗?“ 季郁连忙解释道:”钧仁,你别生气。是我不好,可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别人误解了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我反倒是默不作声的态度,默许了这件事情,不是会给你造成更大的困扰吗?“ 骆钧仁转身,大步流星的欲走出车行,恼怒的低声说道:”算了,算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好了。简直是对牛弹琴!“ 季郁连忙上前拉住他,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刺伤了你。是我不好。可是你既然都来了,也不能因为和我置气,就白跑了一趟啊。你再看看吧。“ 骆钧仁抽出自己的手臂,报复性的说道:”季郁,你搞搞清楚,你觉得就凭你,能够刺伤我?你分明只是激怒我,好吗?“ 季郁挽住他的胳膊,给他带向,二人刚刚试驾的那款,宝蓝色的凯迪拉克srx的展示车面前,说道:”我真的不懂车,所以才没有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的给你任何建议的资格。不过这款车很配你。张扬,却又不失稳重。宝蓝色有种激进,前卫的感觉。可是又很霸气,很有王者风范。“ 季郁转过头,看着骆钧仁的眼睛,说道:”最最重要的是,刚刚我看到,当你的双手握住方向盘的刹那,你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所以,我认为,既然它让你这么中意,就好像是一见钟情就撩拨了你的心弦的爱人那样,那你就应该选它。“ 骆钧仁低着头,笑了笑。 他没有想到,虽然自己没有表露出内心任何的情感倾向,季郁竟能一眼挑中让他怦然心动的那款车。 骆钧仁刺探的问道:”那刚刚试驾的那款白色的雪佛兰迈锐宝呢?那辆车,在你看来,你认为怎么样?“ 季郁又来到那款白色的雪佛兰的展示车前,认真的打量了一会儿,然后一只胳膊托着另一只胳膊,手放在下巴处,认真的说道:”这辆车也很好啊。外观简洁大方,内饰摩登时尚。舒适度和实用性能都要比另外一款强。“ 骆钧仁站在她身边,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看上的那款车华而不实咯?“ 季郁转过身,解释道:”那倒不是。只是,车子不仅仅是用来驾驶的,还是用来彰显,体现驾驶者的性格的。刚刚的那款宝蓝色的车子呢,就好像是你一样,表现力强,夺目耀眼。“ 季郁又看向身后的那款白色车子,说道:”这辆呢,虽然外观上很就给人一种很平实的感觉,可是让人觉得安心,比较好驾驭。“ 季郁又对上骆钧仁的眼睛,说道:”这两款车的性能和脾气都不一样,真的无法放在一起作比较。我认为你还是应该选择你喜欢的。能够让人第一眼就眼前一亮的东西,当然要把握住,不然的话,以后也会为了错失它而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 骆钧仁转身又看了那两款不一样颜色的车,说道:”你说,那款宝蓝色的凯迪拉克就好像是我。“ 骆钧仁带着犀利的眼神看向季郁,说道:”可是你没有说的是,那款白色的雪佛兰就好像是范云想,是吧?如果要是让你选的话,你肯定是会选踏实可靠的白色雪佛兰,也不会选外表张扬,内里空寂的宝蓝色凯迪拉克。我猜的对吧?“ 季郁咬着下嘴唇说道:”都说了,如果把两辆车放在一起,要我做出选择的话,我是选不出一个结果来的。可能我会......两辆车都不要吧。有车子是会很方便,可是又要加油,又要清理,护理,年检,打蜡的,才能够基本维护好它原本最初的样子。可是驾车也很危险呐。我是不愿意冒一点风险的人,所以我宁可走路,也不愿担负起把这么奢侈,我所能力所不及的东西留在身边。如果要是哪天,车子不小心被别人刮了,碰了,我会很心疼,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骆钧仁低着头,看着季郁雾气氤氲的眼睛,听她把这些话说完,然后拉起她的胳膊,把她带向收银台,掏出自己的信用卡,递给收银员,然后转过身,伸手指向那辆白色的雪佛兰,说道:”我要那辆。“ 收银员吃了一惊,从没有见过这么利落,洒脱,果断的顾客。她接过信用卡,莞尔一笑,说道:”好的,先生,我们正在帮您办理缴费手续。等一下会有专业人员去带您提车。请您稍候。“ 季郁在一旁拉了拉骆钧仁的衣袖,蹙眉问道:“既然有了让你喜欢,心动的车子,你干嘛还要买那个一点也不符合你的心意的车子?钧仁,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拧着自己的脾气来做事情?我知道,即使你买了这辆车子,你也不会开心。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会很自责自己给你提出的那些看法和意见的。“ 骆钧仁回答道:”你不要再婆婆妈妈的好吗?我只是让你提出你自己的意见而已,最终的决定权在于我。你要是妄图改变我自己所做的决定。你也改变不了,白痴。“ 那名收银员重新走了回来,将那张,她已经了解明细,大额信用额度的信用卡重新递交回骆钧仁的手上,露出标准的八颗洁白的牙,抚媚,娇嗔的对着骆钧仁说道:”先生,这是您的信用卡和收据,请您收好。我们的工作人员这就会带您去提车。“ 骆钧仁接过信用卡还有收据,他看到一张收据的被面,用醒目的粉色口红抄着应该是电话号码一样的一条数据。骆钧仁狡黠的轻笑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那名还算是有几分姿色的前台收银员,隔着一张吧台,一只手肘杵在桌面上,嘴巴凑在她耳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企业...还开展了‘特殊项目’,对于潜在的顾客...还有‘优惠’?“ 那名收银员娇羞百媚的说道:“这是我的联系电话,怕是先生您以后有什么售后的问题需要处理,我会......很高兴能够为您提供您所需要的帮助和服务的。“ 骆钧仁笑道:”怎么?你们都是前台人员来处理售后问题的?不知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会这么懂得车子...你知道,什么样的车子...性能最好吗?“ 女人抛着媚眼,回答道:”当然是顾客,您选的那台车子...的性能最好了。“ 一旁的季郁都不敢抬起头去看两个交谈的这么愉快,这么热络的客人和服务者。她只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谈吐,和骆钧仁调情的样子,就在心里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自己和她比起来,哪里还算得上是女人?季郁真是自愧不如。 她低着头,光是听两人暧昧的语气,就已经羞的面红耳燥的了。她觉得,如果自己要是男人的话,一定也会被像是这位女人这样的媚态百生,懂得撒娇逢迎的女人,弄得心里面酥酥麻麻的。 骆钧仁回过头,指了指那辆宝蓝色的凯迪拉克,问道:”那你觉得那辆车子的性能如何?“ 女人自作聪明的回答道:”自然是没有先生您挑的那辆车子好了。“ 女人看到刚刚季郁挽着骆钧仁,在那辆宝蓝色的凯迪拉克展示车面前,流连,推崇的样子了。便含沙射影,自以为是的看着那辆宝蓝色的凯迪拉克,一脸嫌恶的,煞有其事的夸张讽刺道:”这辆车多俗气?恐怕只有追风,崇洋媚外,根本不懂车,只想要拉风的土豹子,暴发户会喜欢吧。“ 骆钧仁眼中含笑,明明是流露出一种轻佻,不屑的神色,可看着别人的眼里,却带有一种调逗的意味,他将伏在前台上的胳膊收回,转身牵住季郁的手,语气软软的说道:”选来选去,看来只有你一个女人真的懂车。其余的虾兵蟹将,庸脂俗粉,都没有你这么难得的好品味。亲爱的,我们去提车吧。“ 季郁不清楚骆钧仁又在打什么主意,怎么刚刚还和那个女人味十足,漂亮娇媚的女人眉来眼去的,现在又突然把自己牵扯了进来。居然还称呼自己为什么”亲爱的“。可是她介于骆钧仁之前说的,她对二人的关系的解释,反而是欲盖弥彰,更加的引人遐想。况且,她又不能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让骆钧仁下不来台,便只好勉为其难的任随着骆钧仁,被他牵着鼻子走。 直到二人提完车,只剩下二人坐在车里的时候,季郁才将自己不满的情绪宣示出来,她若无其事的,淡淡的开口说道:”看来男人和女人真的是不一样的物种。没想到你和夏若姐的情伤,这么快就愈合了。居然已经能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了。“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你现在是在吃醋吗?季郁,你知不知道你还没有资格对我这么有失偏颇的撒野,对于我的处事作风指手画脚的。“ 季郁感觉自己好像是心中被他插了一刀,那样的疼。 季郁推开车门,下了车。 骆钧仁也跟着她下了车,大力的摔上车门,用身体拦截住季郁的去路。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因为我和别的女人调情就来指责我,就来给我撂脸子吗?季郁,别拿着我对你的骄纵,就自以为是,想入非非了,行吗?我之所以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就是看你还有点意思,不会像别的女人那么麻烦,那么难缠。不要以为我真的对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你可以自己滚,也可以上车。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季郁阴沉着脸,低着头,轻声说道:”你是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是我觉得你对于我而言与众不同,行吗?我还以为你会很了解我,会比云想哥还懂我。实际上,那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罢了。“ 季郁抬起头,对上骆钧仁的眼睛的时候,已经满脸泪痕,说道:”你知道当你因为夏若姐的事情,受伤,生病,我是有多心疼你吗?我竟然会觉得我和你会是一样的人...骆钧仁,你知道永远被当作一个‘替身’,一个掩饰的屏障那种感觉吗?你可以和任何女人玩暧昧,我不会有任何的不满和怨言。可是你不要用我作为你的挡箭牌,去替你挡掉你玩弄够了的那些女人。我和她们不同,我不对你抱有幻想。 你知道范云想为了把林幼一从他家里驱除出去,他当着林幼一的面吻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是觉得有多么屈辱吗?他对我唱他为林幼一写过的歌,用林幼一交给他的接吻技巧来吻我,他带我去充斥着他们回忆的地方,你知道这样对我而言,觉得有多可悲,多无助吗?当我回来找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和我一样,被外面的那些人伤透了心,所以才可以和你互相拥抱着取暖,给彼此带来慰藉。可是,却没有想到,我不过也只是你手中可以亵渎,可以戏弄的玩物罢了。 你说过你要和我相依为命的走下去的。我相信了你真是自取其辱,对吗?这不过是你驾驭,操控,玩弄别的女人的惯常手段,对吗?你可以抛弃我,可以把我对于你的依赖不屑一顾,可以羞辱我,愚弄我。但是请你不要用对别的女人,对你可以轻易把她们带到床上的那种女人,所说的话,再来对我说。因为,即使我对你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对于我而言,却是独一无二的。你没有权利毁掉我心中的那个骆钧仁。现在,请你让开,我会自己滚。“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继续刺激她,问道:”滚到哪里去?滚到范云想那里去,对吗?“ 季郁抬起头,语气隐忍的说道:”你以为,我会和你们一样吗?骆钧仁,你不是我的‘第二选择’,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可以从云想哥那里受到伤害,就可以投入你的怀抱的跳板,悠悠床,让你给我安慰的那种关系。和你夹在夏若姐那里,和范云想夹在林幼一那里,和你们都不同。你不是我的‘备胎’,你不是范云想的‘替补’,你不是我帮你当作别人的‘替身’。你是一个我自以为是,想入非非,把你当作是我生命之中,唯一一个‘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角色。就连你对我肆意妄为的所作所为,还有我幡然醒悟过后,明白一切只是我无法自圆其说的想象罢了。可是还是改变不了,你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不管是云想哥,还是你自己,都不能够撼动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骆钧仁一把将季郁揽入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那辆白色的车子,而没有选,你说很适合我的那辆,蓝色的车子吗?“ 骆钧仁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你比较像是这辆白色的车子,这辆车子和你很般配。你懂吗?尽管在你的世界里,看到什么都能够联想到范云想。可是,我愿意帮你创造,在另一个男人的世界里,看到什么都只会联想到你,制造不属于别人,只属于你的独家记忆。你说你没有把我当成是范云想的替代品,当作你的慰藉品。季郁,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可以把我当成他的替代品,当作你的慰藉品。我的世界里那么大,不差多装下一个你。“ 季郁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疑惑的问道:”骆钧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了?“ 骆钧仁轻佻的回答道:“反正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女人。行了吧?” 说完,绕过车体前身,拉开驾驶舱的车门,又看向伫立在原地思考着的季郁,说道:“我没有把你当作其他女人。我把你当作了......我的孩子,行吗?“ 骆钧仁坐进车里,说道:”上车吧。为了你买的车,这么难看,你不坐,难道要我退了?“ 季郁依然立在原地,无动于衷。 骆钧仁探过身去,伸手将她拉进车内,说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二百零三章 骆钧仁看向将脸转到车窗的方向,掩饰落泪的季郁,俯身想要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季郁躲开他靠近自己的手,自己将安全带系好。 骆钧仁没有多说什么,踩下油门,将车子驶去。 二人一路上相对沉默。骆钧仁突然开口说道:”改天带你去我一个朋友的录音棚,你录几首你的歌,我让他刻成碟,放在我的车里,做背景音乐。“ 他转过头,看了季郁一眼,说道:”里面一定要有那首‘i''m-not-in-love‘。“ 季郁转移话题,说道:”音乐剧那边......你怎么不做什么打算了呢?另找一个投资人,对于你而言,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骆钧仁笑了笑,回答道:”正因为对于我而言,不算是什么难事,所以我才不会急。让对我的音乐剧感兴趣,有意思的潜在投资者他们,先在暗地里相互竞争起来,我的剧目才能水涨船高,我就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季郁也微笑着看向他,说道:”原来你不仅仅是一个舞蹈家,一个编舞家,一个导演。你还是一个商人呐。真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骆钧仁见她总算是把刚刚二人的冲突争执,还有不快抛诸脑后了,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就权当你是在夸我有事业心好了。你不问问我要把你带去哪里吗?“ 季郁又缄口不言了起来。 骆钧仁心里清楚,季郁是那种“你若不说,我便不问。你若想说,悉听尊便。”的那种人。可能她在心里还是对于刚刚骆钧仁对她表示轻蔑,说自己只是象征性的询问她的意见,她没有权利干涉自己所做的决定,那些话,有些心存芥蒂吧。 在骆钧仁的眼里,季郁有些行为举止,真的就只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毫无城府,笨拙稚嫩。可是她的内心世界却是无比的丰富充盈。像是一个成熟,优雅,独立的女人。洞悉一切,却又不动声色的包容,原谅自己。 他之所以觉得与她相处的比较舒服,自在,正是因为她有这种洞察力,并且和自己之间有这种默契。对于他的那些晦涩,黑暗的情绪,她能够心照不宣。对于他的眼色,还有没说出口的话,即使她都心知肚明,也会为他留有余地。 就好比刚刚那件事,她没有在提车的时候,没有在4s店内发作,而是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婉转迂回的提醒骆钧仁,她对于他为了让其他的女人抓狂,感到恼火,而称呼她为“亲爱的”这件事,内心的不舒服。 季郁是让他唯一感到,彼此之间的沟通能够畅通无阻,不那么累的女人。她不乱发脾气,也不哭不闹,就是以事论事,甚至在冲突的时候,也不尊重骆钧仁的底线,从不向他的软肋上戳刀子。 骆钧仁自嘲道,然而比起季郁,自己就真的像是动不动就大动肝火,发作的”暴君“。有时候因为季郁被蒙在鼓里的嫉妒,或是自己潜在的大男子主义,就违背本意的中伤季郁,搞得她很无辜,也很狼狈。 骆钧仁反思道,他之所以那样,那是因为,他在心里已经将她当作自己的女人了。一切都是他的错,然而,又不是他的错。 骆钧仁将车子驾驶到海边,然后对季郁说道:“下车吧。” 季郁看向他。 骆钧仁说道:“你原来的手机屏保,不就是大海吗?” 二人下了车,脱下鞋子,提在手中,掩着海边的沙滩并肩走着。 骆钧仁笑道:“我看到,你第一眼看到大海的眼神,就和你所说的,我第一眼看到那辆宝蓝色的凯迪拉克一样,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像黑暗中,哺乳类动物眼中发出的光一样。” 骆钧仁一边踏着浪花,一边看向季郁,问道:“以前有看过大海吗?” 季郁摇了摇头,把海风扬起她的头发别在耳后,微笑着回答道:“以前住的地方是南方小镇,只见过小溪,没有见过大海。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实体的大海,原来要比想象中的还要漂亮,还要澎湃。” 骆钧仁问道:“既然之前没有见过,又怎么会确定自己那么喜欢?” 季郁回答道:“可能是想要自己的人生之中有所憧憬,才能够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吧。想要看到大海,就像是想要得到一份自己的爱情那样的,在心里怀抱着期待,寥寂自己匮乏贫瘠的内心。” 季郁对上骆钧仁的眼睛,说道:“觉得女人会死于海水,男人会死于火焰。海水是爱情,火焰是理想。海水扑不灭火焰,火焰也温暖不了海水。男人与女人本应该各自为营,安分守己,可是啊,却又各自一厢情愿的赴汤蹈火,为了翻滚,或是燃烧。有的时候会感觉很美好,但是绝大多数的时候会觉得很乏味,很可笑。”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释怀,又头头是道的样子,轻蔑的笑了笑,说道:“你才谈过几段恋爱啊?你就谈过一段感情,和范云想扑腾了这么久,连二垒都没让他上过,还在这里给我装什么有觉悟?装什么情感专家?在我看来,爱情的的确确很乏味,也很可笑。不过,爱情也不会比你更加的乏味可笑了。” 季郁也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的确是看不穿爱情,也没有自诩为参透了爱情,看破了红尘。可是,在我听了那么多的情歌之后,总是觉得在爱情里面苦苦挣扎,娓娓道来的苦情歌,要比那些讲空洞的大道理,大彻大悟的大情歌要有韵味的多。更何况,我不认为想要真正的了解爱情,就要多爱几个人。我觉得啊,想要真正的了解爱情,只要看清楚自己的心就好了。”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四两拨千斤的道明了与自己意见相左的观点。 骆钧仁清楚,很多时候,哪怕她真的不同意自己的看法,她也不会发表意见。可是她却总是忍不住在他碰击爱情,诋毁了她心目中神圣美好的那个小秘密的时候,才会和他辩驳两句。 骆钧仁提起了兴趣,问道:”你看没看过那部讲爱情的电影——《一半是海水,一般是火焰》?“ 季郁看着他,摇了摇头。 骆钧仁不出所料的提议道:”那晚上我陪你去看那部电影吧。“ 季郁有些犹豫的问道:”不会还是和《外出》一样,是尺度很大的...那种片子吧?“ 骆钧仁伸手揉了揉季郁的头,季郁原本被风吹乱的秀发变得更为凌乱,像是在水中的海藻一样的飘逸。 他说道:”你就做我唯一的那个,和我一起看晴色电影,不是为了前戏,而是为了探讨,深入的了解人性的那个女人吧。你对于那种东西有天生的抵抗机制,你有那种抗体,也就省了我的麻烦。“ 季郁为其他的女人鸣不平,小声的嘀咕道:”不要说的好像你是有多无奈,多被动一样。女人才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不堪,不洁呢。“ 骆钧仁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虽然你是一个女人,不过你真的没有我懂女人。不然的话,不可能在林幼一和夏若陷害了你那么多次的时候,你都落入圈套,反倒是我眼神凌厉,识破他们的诡计。更何况,性没有什么不堪,不洁的。所有的女人都不会像你那样,谈性色变,觉得那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季郁求饶道:”我们就不能看一些稍微正常一点的片子吗?就是...那种没有全片的台词都是用唱出来的,女主角也不是被你怀疑智商的傻白甜;同时,也没有那种让我看了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的,大尺度的电影。“ 骆钧仁不知道怎么,和季郁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她所说的每一句,或是犀利,或是幼稚的话语,都让他很想笑。 他说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举出一个例子来,告诉我,真的有那种既没有傻白甜的低能剧情,又没有性场面的大尺度情节的电影吗?“ 季郁咬着下唇,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看没看过《冷山》?《冷山》讲述的就是南北战争时期的爱情故事。裘德.洛饰演的士兵,和妮可.基德曼饰演的,原本养尊处优的富家女,在爱人奔赴战场,自己唯一的依靠——父亲病逝之后,与粗粝,尖锐的生活抗争的同时,守候爱情,等待爱情的故事。我超级喜欢的。“ 骆钧仁皱着眉说道:“你看的是删减版吧?分明那么大尺度,冗长的大尺度镜头,你还跟我说只是默默守候的故事?” 季郁也迷惑道:“我们俩说的是同一部电影吗?” 骆钧仁摇着头肯定的说道:“你看的肯定是删减版。不然你以为,士兵为落魄的富家女挡了一枪以后,士兵死了,结局的时候,那个孩子会是ada和ruby搞出来的吗?” 季郁尴尬的说道:“难道你看电影,就是为了看那些令人不适的镜头吗?” 骆钧仁坦荡的回答道:“青春期的时候是。学校没有性教育课程,总得要跟着电影学着做吧。可是后来实际接触到了那些方面,就是被你看作是很隐晦的事情。就觉得,现实生活中的性,没有艺术作品当中的性,那么美妙,那么让人叹为观止。直到后来又接触到戏剧,就不会为了找女人,或是技巧,去关注、而是为了深入的发掘人性,为了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为了工作中的灵感,而去关注。毕竟嘛,无论是音乐剧,还是电影,都是为了讲故事。我也想把故事讲的好听,在把我的工作做好的同时,还能够让那么多女人迷恋上幻想中的我。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季郁有些窘迫的说道:“你不用这么对我坦诚相见的。你对我这么落拓坦白,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指责你衣冠楚楚,人面兽心。” 骆钧仁又笑了笑,说道:“我不为人性的原始欲妄感到有什么不耻,或是可被别人诟病的。毕竟嘛,两个人一起做,总比一个人在家里面打手枪的要好。” 季郁此时此刻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进沙滩之中,她觉得尴尬极了。小声说出自己的观点道:“我觉得和用孩子来威胁他人的感情一样,利用他人心中的软弱和对于不切实际的浪漫的幻想,给他人以爱情的错觉,从而换取性...一样,真的都是很伤人的事情。“ 骆钧仁回击道:”你以为只有男人有这方面的需要吗?其实女人也同样有这方面的需求。你是个个体罢了。就像是林幼一说的那样,你是心理上的残疾。所以,是你的疾病蒙蔽了你的双眼。 你看了那么多的文学作品,你应该深有体会,你不觉得,’不做‘其实才是更大的引诱,和更大的犯罪吗?“ 季郁用紧张到颤抖的冰凉的双手,掩住因为羞怯而火热的脸颊,说道:“我持保留意见。” 骆钧仁停下了脚步,用那双敏锐的鹰眼,看着季郁,问道:“所以呢?你举不出来既符合我的情趣,又符合你的审美的电影来了吗?” 季郁只好随便的扯了一个,说道:“《冰雪奇缘》呢?安娜不是傻白甜呐,她很有勇气,既有敢于冒险的勇气,又有相信他人的勇气。她和克里斯托弗之间的爱情不就是很美好,很纯粹吗?还有,里面的音乐真的很好听。你不觉得这部电影也很好看吗?” 骆钧仁讽刺的笑了笑,说道:“你不会是真的认为,我会陪你去看动画片吧?也对,以你的智商,和接受的限极,也就只能看看动画片了。” 季郁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骆钧仁阴谋得逞的坏笑着:”和你谈艺术真是有趣,看来以后要是拍音乐剧,没有灵感了,可以找你再来‘头脑风暴’一下。你的观点算得上是新颖独立的。让我能够了解到原始森林之中的猿人是如何进化成人类的。季郁,你知道你的价值观念,就像是一个上山下乡时期,封建,保守的女知青穿越到现在我们这个年代来的吗?真是给了我...不少启发啊。“ 季郁没有理会骆钧仁对于她的挖苦,她的内心真的很感激,骆钧仁能够带她来海边看海,还能够耐心的陪着她在沙滩上漫步。 她席地而坐了下来。 骆钧仁对她伸出一只手,问道:”想不想游泳?这个夏天一直忙着《沉重浮生》音乐剧的排练,还没有机会洗一洗海水浴。今天算是接了你的光,可以弥补一下这个夏天遗憾的缺失。要不要一起?“ 季郁看着他,摇了摇头,回答道:”大学的时候,我们学院就有游泳馆,不过我不想被别人看到后背上那些难看的伤疤,所以即使再喜欢水,也不喜欢游泳。“ 骆钧仁看着她,说道:”季郁,你真的很奇怪啊。那么投入爱情,可是却拒绝别人和你亲密接触的机会。那么喜欢大海,可是只想要远远地看着她。你不试过,你怎么会知道合不合适你,你的那些悸动,那些感触,是不是真的呢?季郁,我好不容易今天抽出时间带你来到了海边,你能不能不要在因为胆怯而白白辜负了我的煞费苦心?你可以试探性的下海试试,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会让你发生任何危险的。你可别带着遗憾回去,回家以后再后悔的哭鼻子。“ 季郁回答道:“真心感谢你能带我过来看海,不过...我是真的还没做好准备投身如海。我和大海...好像还没有...那么熟。“ 骆钧仁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那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那边的海滨浴场更衣室里面换好泳装,下海游一圈就会来找你。“ 说完,刚欲转身离开。 季郁拉住他的手。 骆钧仁回过头来,低头看她,问道:“怎么了?” 季郁说道:“我...不是想要干涉,阻止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你不要多心,再发脾气。我就是想说......你......下海以后能不能小心一点?不要游得太远,逃出我的视线之外。否则的话......我真的会很担心你。“ 骆钧仁的心里很感动,也有一些为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说她没有权利干涉自己所作出的选择的那种话,而感到有些愧疚。 骆钧仁将外套脱下来,丢在她的头上,说道:“知道了,别婆婆妈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帮我拿着外套和鞋子,等着我回来。我不会有事的。我要是有事,谁给你从这里带回家?光是想到这一点,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有分寸,放心。” 他说完,便向海水浴场的更衣室方向跑去。 季郁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背影离去的方向。 第二百零四章 骆钧仁从海水浴场的更衣室里走出来,在一旁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热奶茶,走向坐在沙滩上的季郁,将奶茶递给她。然后将自己肩膀上的白浴巾,披在她的身上。 骆钧仁穿着白t恤和泳裤,说道:“丫头,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向大海走去。 季郁在他身后,将两只手围成一个圆弧形,放在嘴前,喊道:“我说过的话,不会再对你说第二次。“ 骆钧仁低下头,嘴角轻微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对她回答道:”你不是说——‘女人死于海水’吗?放心,我死不了。“ 季郁看他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骆钧仁像一个勇士一样,在大海中被隐没。 季郁掏出自己衣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时间,喃喃自语道:”都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了,怎么还不回来?“ 季郁感到有些心慌,她从沙滩上站了起来,抚了抚黏在身后的砂砾,沿着海边边走边喊道:”钧仁!钧仁!你在哪里啊?“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初秋的冷风愈来愈强,刚刚在海里游玩的,本来就寥寥无几的几名游客,已经全部上岸,准备回家了。 季郁开始着急了起来,她怕骆钧仁真的会出什么事。因为他最近的爱情和事业,都遇到了不少的阻碍。季郁怕他会想不开。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平时越是坚强的人,遇到挫折,就越是会想不开。相反,平日里总是受到冷遇的人,反而不会有任何的挫败感。 季郁掩着大海边跑了起来,涨潮的海水,打湿了她的裙角,她的声音颤抖:“骆钧仁!你不要玩了!真的会很危险!” 季郁见海面上还没有响应,便丢下身上的浴巾,将自己的手机扔在沙滩上,把长外套也脱了下来,像大海里急迫的走去。 还是坚持的喊道:“骆钧仁!你快给我出来!”她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小声的说道:“为什么你......总是要让我担心?“ 海水已经淹到了她的肩膀,一个翻滚的巨浪,将她卷进大海之中。 季郁在海水之中睁不开眼睛,咸涩的海水从她的口腔和鼻翼之中钻入,她挣扎着,却愈陷愈深。 在季郁已经绝望的放弃了希望时,她感觉到一个有力的臂膀,将她从海里面抱了起来。 季郁即使是知道那个人是现在自己唯一的一颗救命稻草,可还是用力的推他。她挣扎着,她宁可死也不想在陌生人的怀里,手里,触及她的皮肤,和她发生肢体接触。 那双手不但没有将她松开,反倒越来越紧,将她带离了海水,将她抱出海面。 那种熟悉的,粗粝,低沉的嗓音,传入她被海水入侵的耳朵里:”季郁!你不要再乱动了!是我!“ 季郁痛苦的咳嗽了几下,然后睁开又疼又辣的双眼,看到了她听到声音,就能够辨识出来的人——骆钧仁。 季郁哭着向他被海水浸透的白t恤上面捶打着,嗓音沙哑,并且夹杂着咳嗽声:“骆钧仁!你放我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会想不开?” 骆钧仁任随她小猫似的手,在他的身上不轻不重的发泄着自己的恐惧。 他一边将她向沙滩抱去,一边说道:“我只是想要试一试,这样能不能引你下海。怕你没有下海会留有遗憾。我既没有想到你会下海,也没有想到其实你根本连水性都不懂,就找死般的下来。” 骆钧仁低头看向在他的双臂之中,哭的委屈的季郁,说道:“季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智商真的不够用,还是想和我殉情?你连水都不会,你下来了,你怎么救我?” 季郁吵嚷道:“我没想救你!我想你淹死!骆钧仁,你是一个滚蛋!你放我下来!” 骆钧仁从没见季郁这么大吵大嚷过,更没见过她说过这种不文雅的话来过。 在海水到达他膝盖的地方,骆钧仁松开手,将季郁丢进海里。 季郁挣扎的站起身来,对着骆钧仁用手扬水。 骆钧仁也报复性质的向她用脚踢水。 二人先是带着怒气,在水中打起了水仗,后来又都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你追我赶的,玩的不亦乐乎。 骆钧仁注意到季郁白发的嘴唇颤抖,她轻微的打着寒颤。 他这才住了手,拉着她,重新回到沙滩上,然后用浴巾将她裹住。替她擦了擦头,说道:“你衣服都湿透了,你先回车里等我,我换好了衣服就去找你。” 季郁将沙滩上零零落落的二人的东西,一件件的拾了起来,回到车上,等骆钧仁。 当骆钧仁从海水浴场的更衣室回到车上的时候,看到季郁已经紧蹙着眉头,抱着自己的身体,睡着了。 骆钧仁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好烫。” 骆钧仁真的后悔自己的恶作剧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季郁竟然不会游泳。如果他事先知道这点,就不会这样捉弄她了。 骆钧仁只好带着她,向最近的宾馆酒店驶去。 到达酒店门前,他推了推季郁,说道:“丫头,醒一醒。上楼再睡吧。” 季郁睁开眼睛,探向窗外,问道:“这是哪里?“ 骆钧仁回答道:”酒店,我先带你去房间。然后帮你去买一身干衣服,让你换上。你要是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们休息一阵就回家。你要是是在难受,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 季郁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骆钧仁回答道:”太远了。何况你现在浑身湿透了,又呛了海水,发着烧。“ 季郁伸出手,无力的拍了拍骆钧仁的胳膊,说道:”回家吧。我没事的。“ 骆钧仁说道:”我累了,我也饿了,开不动了。你是自己下车,还是让我把你抱下去?“ 季郁只好拉开了车门,浑浑噩噩的走下了车。 骆钧仁将季郁在酒店房间里安顿好,然后去了一家附近的女装店,对着店员说道:”麻烦你帮我搭配一套女装。她身高一米七左右,很瘦,衣服越素净越好,要保暖,舒适一些的。“ 买完衣服,他又去了药房,买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骆钧仁回到酒店房间,把躺在酒店大床上的季郁扶了起来,喂她把药吃了。 然后又帮季郁在浴室里面放好热水,帮她将衣服挂在浴室的衣架上。 季郁吃完药,洗过澡,精神了很多。穿着骆钧仁为她买来的衣服,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衣服多少钱?我还给你。“ 骆钧仁已经对于她的不通人情见怪不怪了,说道:”你陪我吃顿晚饭,就算是抵消了吧。“ 季郁皱了皱眉,说道:”那怎么行?到底多少钱?“ 骆钧仁从酒店的大床上起身,说道:”我记在你欠我的账上了。“ 然后看向季郁,问道:”是点客房服务,还是下楼,去大堂里面去吃?“ 季郁回答道:”你决定吧。“ 骆钧仁为季郁考虑,还是点了客房服务。 当waiter将晚餐送上来的时候,季郁开头看了看骆钧仁,问道:”怎么点了酒?喝完酒还怎么开车?“ 骆钧仁回答道:”今晚住下了,我没打算开车。况且,为了夏若和孩子,我也很久没喝白兰地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对你‘酒后乱性’的。“ 季郁便没有多说什么。 用餐的时候,骆钧仁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今天的胃口不错嘛。“ 季郁放下了餐叉,抬起头,眼神明媚的对上骆钧仁的眼睛,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嘛。好不容易有忙里偷闲的机会,就当作是度假了吧。“ 骆钧仁又到了一杯白兰地,说道:”你倒是想得开。看来以后把你带到哪里去,你都不会成为我的问题。可能就像是随手提起一个行李箱一样。“ 骆钧仁看向季郁,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把亲身经历和内心体验,看得远要比物质和社交,名利那些东旭要重要的,唯一的女人。你能够入乡随俗,很快的适应一个环境,你能够体谅别人的感受,这些,都是很难得的品质。你就好比是蒲公英一样,随风吹落,在哪里都能够生根发芽,随遇而安。“ 这时,季郁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郁拿过电话,骆钧仁看到屏幕显示的是范云想。 季郁坐在沙发上,接起电话:”喂?云想哥。“ 范云想听到她说话的鼻音很重,便有些担心的问道:”小郁,怎么声音哑哑的?感冒好些了吗?“ 季郁快乐的回答道:”嗯,好些了。“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听起来你好像很愉快。现在在家吗?” 季郁回答道:“没有在家。和钧仁在海边的宾馆里。云想哥,钧仁今天带我看到大海了。” 范云想皱了皱眉,问道:“你们要在...宾馆里面过夜,是吗?“ 季郁看了眼坐在一边的骆钧仁,干脆的回答道:”嗯,会在这里过一夜。太晚了,怕开车回去会出危险。“ 范云想说道:”小郁......你,,,把电话交给钧仁,好吗?“ 季郁说道:”哦,对了。钧仁今天买了一部新手机,他的号码还是原来的号码,没有变更。“ 范云想应声道:”我清楚了,你让钧仁接电话吧。“ 季郁将手机递给骆钧仁,然后怕二人有事介意自己在场,不方便传达,便起身走向小阳台,站在阳台上,看向夜里大海的方向。 骆钧仁放下酒杯,接过电话:”喂?“ 范云想其实不清楚,他应该怎么和骆钧仁表达出,他现在的心里状况,便只是重复问道:”是要...和小郁在酒店过夜,对吗?“ 骆钧仁也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是。不过你放心,我和她不会发生什么的。范云想,你现在是连这点信任都不能够给予她吗?“ 范云想无奈的说道:”那你要我怎么做?漠不关心吗?充耳不闻?“ 骆钧仁为了季郁,只好澄清道:”季郁呛了海水,可能是引发了炎症,发起烧来,连夜开回去,她的身体吃不消。“ 范云想说道:”苏桐帮你联系了一个音乐剧投资人。说是明天晚上,在一家宴会上碰面。我会让她明天下午把宴会地址,和具体时间发给你。“ 骆钧仁回应道:”我知道了。可是,云想,你应该对季郁有一些危机意识,你懂吗?她在心里为你承受了太多,林幼一更是让她苦不堪言。季郁,她值得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永远在林幼一的阴影下,永远在为了你而活。她应该看一看更多的风景,应该攀登更多的山脉,应该在大海里游泳,在森林里穿梭。她的心本来可以走的很远,却因为你,被困在了原地。你错过了她今天看到大海的那双,突然变的明亮了的眼神,你错过了她俏皮,睿智的那些人生感悟,她口吐莲花的那些闪闪发光的句子。你错过了很多她真正快乐的时光,你应该为你自己感到遗憾,而不是去指责她,为什么挣脱了你的管辖与束缚,去找到那个真正快乐的她自己。“ 范云想说道:”你能够为她做的那些事情,我都能够为她做到。只是......我没有得到相同的机会,不是吗?“ 骆钧仁回击道:”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你身上的。云想,你是清楚的,如果你问季郁,她想要什么?你说,她想要什么你都会给她。她真的不会管你要什么,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可是她提出什么,你再为她做到。那样不是爱情。那样是交易。范云想,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对她用过一点点的心吗?你主动的想要给她带去过什么吗?她要的不是欲壑难填,奢侈的物质。她要的不过是......能够从林幼一的黑色牢笼之中挣脱出去。她要的不过是,能够和一个人相依为命的,像是患难中的战友一样的,暂时的逃离纷纷扰扰,人人自危,乱象重生的世界而已。“ 骆钧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把她所需要的,都告诉了你。你现在可以选择为她做些什么事,弥补她所受到的所有伤害,或者是继续坐以待毙,等着她不胜疲惫,离开你的那天。“ 范云想说道:”钧仁,能不能够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把小郁看做了什么?“ 骆钧仁看向季郁站在阳台上,双手支撑着围栏,平静,释然的吹着冷风的样子,回答道:”看作了另一个自己,看作了知己,看作了兄妹。“ 范云想说道:”好。麻烦你再将电话交给小郁,好吗?“ 骆钧仁拿起自己的外套,向阳台走去,将衣服披在了季郁的后背上,然后把电话递给她。 季郁接过电话:”喂?云想哥。“ 范云想说道:”小郁,我是想要对你说,让你好好玩吧,好好休息一下。“ 季郁回答道:”嗯,谢谢。你也要好好休息。“ 范云想说道:”那好,我等你回来。晚安。“ 季郁:“晚安。” 骆钧仁抱着手臂,站在季郁面前,看着她,说道:“怎么?查完岗了?” 季郁没有理会他,回到沙发旁坐下。 骆钧仁也陪着她坐下,说道:“季郁,你是傻吗?干嘛跟他说,我带你来酒店过夜?” 季郁迷惑不解的问道:“我不该这么说吗?那我应该怎么说?” 骆钧仁问道:“你不是想要利用我,去刺激范云想吗?” 季郁更加困惑,回答道:“我干嘛要那么做?我干嘛要做破坏你和云想哥友情的事情?我干嘛要抹黑我自己的感情?我只是他问什么,我就如实交代罢了。难道要瞒着他?我没有什么事是见不得光的。按照你的话来讲,就是——我觉得我和你来到酒店开房,我们会清清白白的,没有什么可值得羞愧,或是值得别人诟病的。” 骆钧仁伸手拿过酒杯,点了点头,说道:“也对,像你这么坦诚,耿直的对待爱情,也不失为一种不会让二人之间造成猜忌,或是产生怀疑,或是隔阂的最有效的办法。” 骆钧仁眼含笑意的看向季郁,说道:“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大智若愚,傻人有傻福嘛。” 季郁抻了一个懒腰,说道:“出来度假,我可不想再提这些事情。” 骆钧仁笑了笑,拿起一个空杯子,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季郁。 季郁摇了摇头。 骆钧仁自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季郁拿过小桌子上摆着的白兰地酒瓶,看了看,说道:“已经下了一半了。” 骆钧仁轻笑道:“怎么?是想要劝我少喝一点吗?” 季郁将酒瓶重新放了回去,风轻云淡的说道:“我不会限制你的这些事情。你喜欢喝就喝吧。就像是,你不是也没有逼着我,让我喝酒一样吗?人和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即使是不能够做到相互理解,也应该做到基本的尊重,不要妄自评价别人生活方式,或是价值观的好与坏。毕竟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生,要去走。又不是让别人承担后果。” 骆钧仁听了她的话后,放下了酒杯,决定今晚不再继续喝下去了。 季郁突然抬起头,看向骆钧仁,问道:“冬天的大海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钧仁,你说,冬天的大海会很安静,很萧瑟吗?还是说,会和现在一样,那么狂躁,波涛汹涌的。” 骆钧仁回答道:“冬天再带你来,你自己看过了以后,不就清楚了吗?” 第二百零五章 骆钧仁抱着双臂,季郁一只胳膊架在另一只胳膊上,歪着头,一手托着腮。二人一齐看向酒店的那张双人大床。然后二人面面相觑。 骆钧仁向后倒身,躺在沙发上,说道:“床给你睡。” 季郁也没有推搪,脱下酒店的拖鞋,干脆的坐在床上。然后伸手捻灭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时间过了很久,骆钧仁不停的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时常带有唉声叹气。 看来平稳的躺在大床上,纹丝不动的季郁也没有能够入睡。她轻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辗转反侧的?” 骆钧仁暴躁的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低吼道:“这个沙发这么小,我的脚都在外面就不说了,我的半条胳膊,半个身子都在沙发外面。我怎么能够安然入睡?一动不动的,我是死人?” 季郁叹息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和你换换吧。” 骆钧仁又重新躺下,低沉着嗓音,拒绝道:“不用。” 季郁在黑暗之中,摸索到枕边的遥控器,随意的按下一个按钮,电视屏幕亮了起来。 季郁从床上坐起身,背靠着床板,将枕头抱在身前,把电视调成静音。然后一下下的按着调台的按钮。刚好电影频道在重播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季郁停止转台,认真的凝视着电视。 不一会儿,骆钧仁实在委身挤在沙发上不舒服,忍不住又翻了一个身,眼角的余光被电视荧屏中的,苏丽珍那身翠绿夺目的旗袍,喧宾夺主的,刺映入了眼帘。 他坐起身来,越过沙发华而不实的水晶扶手,来到床上,坐在季郁的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季郁,说道:“喂,把声音调大一些。” 季郁将一旁的遥控器递给了骆钧仁。 骆钧仁将音量调大。 看到影片结尾: 来到新加坡,一年后的周慕云,已经在《星洲日报》做了编辑。 离婚后的苏丽珍来到新加坡,悄悄潜进周慕云的家中。 她抽了一支烟,在烟嘴上面留下自己的唇印。 然后用周慕云家中的电话,给身在报社,工作中的周慕云打去了一通无言的电话。然后带走了一年前,留在周慕云家中的那双她自己的拖鞋。那双被周慕云,不知是当作了纪念品,还是当成了战利品,从香港一直带到新加坡的拖鞋。 四年后,周慕云回到香港,与再改嫁,已为人母的苏丽珍擦肩而过。 同年,周慕云在柬埔寨的吴哥窟,一颗柱子的洞穴上,像洞穴倾诉了自己内心中所埋藏的秘密。 季郁无比投入的说道:“真希望下辈子,我能够做那个柱子上的洞穴。因为要是那样的话,我就能够清楚的确定,周慕云到底爱没爱过苏丽珍。要是他真的爱过苏丽珍的话,又是从什么时候,是哪一个瞬间,爱上她的。” 骆钧仁嫌弃的丢给季郁一记卫生眼,说道:“你看这部片子,没有一百遍,也有五十遍了吧?怎么不光不嫌烦,还越来越痴迷进去了?悲剧的爱情有什么可崇拜,可羡慕的?” 季郁回答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表面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其实在内里,在心中已经发生,上演过无数次的剧集,才值得渍渍称道,才值得歌颂。人人都有欲妄,也都有私心杂念。可是能够制止住这种黑色的内在情绪,克制住灾难和不道德,不人道的事情发生,是真的是难能可贵,了不起呢。” 骆钧仁评价道:“这部片子啊,沉闷,繁琐,零碎。再加上时间,叙事的错乱。只要是打个哈欠的时间,就能够错过很多细致入微的情感,就会让人产生误解和疑惑。我不得不总结道:这部片子很‘难看’。不是不好看的意思,而是很难让人读懂。” 季郁笑道:“你少装蒜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你又怎么会,陪着我把这部电影又看了两次?” 骆钧仁又端出他专业的架势出来,说道:“我喜欢看的片子,我也不会减少说他的坏话,给他恶评。我不喜欢的片子,我也不会一棍子打死,我也能够给予它一些褒奖的话,给他鼓励。人不都是这样吗?无论事实是怎样的,内心当中都会有一个自己的期待值,和自己衡量好坏,权衡利弊的标准。” 季郁点头认同道:“的确很有道理。” 骆钧仁又拿起遥控器,随意切换着电视频道。 忽然,二人听到隔壁传来女人的吟叫声。 骆钧仁在墙上敲了敲,隔着墙壁喊道:“深更半夜的还在这里鬼哭狼嚎的,知道的是你男人技巧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酒店里也能遇到鬼呢。给自己留点隐私,给他人留点清静行吗?有点他妈的公德心。” 隔壁的声音削弱了一些。 季郁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撞骆钧仁,说道:“喂,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损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啊?你不怕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吗?“ 骆钧仁如同总结陈词般的一语概括道:”你是说打架啊?“ 季郁思考了半天,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什么来,便点了点头。 骆钧仁说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引起争端的是臭不要脸的他们。你清楚来酒店开房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偷情者,就是性姣易,性买卖。即便是真的打起来了,你认为,我会输吗?就算是他们缺胳膊少腿的,你觉得,他们自己做出的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他们敢声张吗?“ 季郁点了点头,思忖道:”原来你看似鲁莽,冲动的行为,背后都做了这么多的分析和考虑啊。“ 季郁转过头,看向骆钧仁,说道:”不过,你能不能够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打架了?如果别人先动手,你看出苗头,才可以还手。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嘛。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像是现在这样,看不顺眼的就要去强出头。给自己招惹麻烦,惹是生非的。“ 骆钧仁笑道:”我将近三十年都是这么过来了,你教我改?我怎么改?“ 季郁还是不甘心这样放弃,继续劝说道:”那......你能不能够答应我,你可以打架,但是不要让自己受伤?打不过的时候,你可以跑嘛。“ 骆钧仁皱着眉头说道:”男人的世界你是不会懂的。我说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想要插手男人的事?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男人的自尊心和尊严,真的要比男人的性命还要重要。“ 骆钧仁的话音刚落,隔壁房间的那种声音有重新出动,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骆钧仁恼怒的从床上起身下地,穿上拖鞋,向酒店房间门口走去,低声道:”真是受够了!看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会没完没了的。“ 季郁也跟着他下了地,将他拉住,劝解道:”你别这么冲动,你可以打前台的电话,投诉他们嘛。“ 骆钧仁回答道:”你觉得打电话投诉能够解决问题?我不知道被投诉过多少次,哪一次真的能够将我制服?酒店就是消费的地方。酒店的管理人员和工作人员,除了收钱,什么都不会管。“ 季郁说道:”那我们退房,总可以了吧?为什么非要唐突的闯入别人的生活呢?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了,好不好?“ 骆钧仁转身走进浴室,拧开了水龙头,将水调到最冷的状态,用一个塑料袋把冷水装进去,密封好。 然后拉着季郁,把她重新带回到酒店的大床上。 用那个盛满冰水的带子,放在季郁赤条条的脚上。 季郁猝不及防的轻叫了一声:”啊。“ 骆钧仁把冰水袋从她的脚踝上拿了起来,说道:”太清脆,太短了。声音不够洪亮。再来!“ 季郁皱着眉头说道:”你有病啊?骆钧仁?你的报复心理怎么这么强?我不想叫,我不想陪你疯。你不是说,男人看待自尊心,看待尊严,比起死亡还要严重吗?我告诉你,女人看待清白,看待自律,同样要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骆钧仁说道:”又不是真的,你有什么可介意的?你的嗓音天生不就是为了演绎曲调,演绎情绪的吗?现在让你实践一下,你有什么好忸怩不安,羞于启齿,感觉难为情的?“ 季郁不满的反抗道:”我就是不要!“ 骆钧仁引导道:”你说什么?再大点声。“ 季郁烦躁的用枕头打他,大声说道:”不要!不要!不要!“ 隔壁房间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 骆钧仁笑道:”还真是听话。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季郁跳下床,站在地板上说道:”骆钧仁!你这个变态!你怎么能够利用我做这种事?真的认为我可以被你随便欺负是不是?今天在4s店的时候是这样,在海边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在宾馆的房间里,也是这样。你觉得我是真的不在意这种事,是吗?我告诉你,我介意!我很介意!尤其是你,你可以在任何事情上面利用我。以为为了你的音乐剧,为了你的家,为了你所有的那些外面的女人。我都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可是,就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能够利用我。一点一点的也不行。我不是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吗?就象是你说的那样——难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干扰,对于你而言,真的比我的自尊心,我的尊严还要重要吗?“ 骆钧仁还是为报复了隔壁的那对男女而感到大快人心,酣畅淋漓。所以任然是难掩笑意的说道:”我给你折一百个纸星星行吗?别闹别扭了。有没有真的让你做什么。你不是说过,要做我的’同谋‘,要做我的’帮凶‘,要当我的’共犯‘吗?你忘了上次你在另一个宾馆里,把人家的高档马桶,用酒精棉给堵住了,我是怎么协助你,帮你逃脱的吗?现在只是利用了一下你的声音而已。何况,连三十秒的时间都没有。你就不要小题大做,小家子气,无缘无故发脾气了。“ 季郁试图冷静下来,平和的说道:”床给你睡!“ 然后自己转身走进了浴室,锁上了门。 骆钧仁意识到季郁是真的受伤,生气了。 他便下地,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说道:”不要生气了,出来吧。床还归你。我接着睡沙发。“ 用挂在浴室墙上的毛毯,正在铺浴缸的季郁,心平气和的回答道:”沙发太小了,你睡起来不舒服。你回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行吗?“ 骆钧仁问道:”那你怎么办?“ 季郁回答道:”不用担心我。我的生活自理能力,完全出乎你意料之外,超乎你想象之中的好。“ 骆钧仁慰藉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我相信你。晚安,丫头。“ 说完,转身回到床上。坐在床边,刚欲躺下。 就从浴室里面传出来一声季郁的回复:”晚安,’不要‘先生。“ 骆钧仁诧异的看向浴室大门的方向。 他第一反应是想道:”自己现在是被愚弄了吗?“ 骆钧仁释怀的笑道:”原来自己只是被原谅了。“ 走出笼子,逃出枷锁和束缚的季郁,果真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虽然她依然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过,她变的更加的开朗,更加的有情趣。 比起之前的怯懦,无下限的退让,委曲求全,她变得能够在明辨是非,虚怀若谷,以德报怨的前提下,勇敢,冷静的表达出自己的行事准则。 骆钧仁觉得,季郁比起之前,更为可爱,更为有韵味,更加的璀璨夺目了。 她就好比是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星,那颗最最与众不同的银色的星星。能够散发出最温暖,燀燿,濎滢的光芒。 第二百零六章 明媚,刺目的阳光洒入宾馆房间,骆钧仁被炙烤在背后的炎热,从安逸的睡梦中被唤醒。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起床头柜上放置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所显示的时间:七点四十九分。 他趿拉上,床边脚下,地板上的拖鞋,走到浴室门口,在大门上敲了敲,说道:“起床了,丫头。“ 季郁从浴缸中醒来,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将手放在颈后松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站起身来,从浴缸中迈出两条腿,穿上拖鞋,一边用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边去打开浴室的房门。 骆钧仁见房门被拉开,他先是打量了一下精神还算是不错,神清气爽的季郁。随后,目光又被她身后的那个,用挂在墙上的羊毛毯,覆盖在冰冷,洁白的瓷缸中的,像是小窝似的浴缸。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你到是会找地方。这就是你对我说的:‘你那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超乎我想象之中的好的生活自理能力吗?“ 骆钧仁伸手揉了揉季郁还没来得及打理的,有一种凌乱之美的头发,问道:”落枕了吗?“ 季郁淡淡的回答道:”没有。睡得很好。“ 骆钧仁说道:”看来你也真的是’睡得很好。‘不然不会,平日里五六点钟就在家里面忙忙碌碌的人,今天可以一觉睡到快八点钟。” 骆钧仁玩笑道:“我倒是想让你再多睡一会儿。可是啊,我怕再拖久一点,送你回去。范云想非要和我决裂不可。“ 季郁侧身,让出可以让他进来的位置,问道:”是你先用浴室,还是我先洗漱?“ 骆钧仁转身坐回到沙发上,腾出刚刚挡在门口的地方,说道:dy-first.“ 季郁转身去洗漱的时候,骆钧仁一边切换着电视频道,一边在她身后幽然的,语气轻浮的像是飘在空气中的一颗透明,隐晦的砂砾一样,说道:”在浴缸里面睡,有没有想到范云想?想到......《花样年华》里面的,周慕云的那个‘秘密树洞’?是不是觉得遗憾?“ 季郁关上水龙头,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然后走出浴室,站在衔接着客厅与浴室之间的走道上,语气徐缓的说道:“我用完浴室了。” 骆钧仁将遥控器随手一丢,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浴室的方向走去。路过季郁的身边时,拉住她的胳膊。 动作一气呵成,就和刚刚的季郁一样。 二人就像是清楚的记得舞台走位,训练有素的两个音乐剧演员一样。 骆钧仁嗓音低沉,却没有带有那种令人感到已经习以为常的压迫感,开口道:“我知道你听见了,并且听的一清二楚。回答我的问题。” 季郁释然的笑了笑,对上骆钧仁的眼睛,回答道:“说是没有想到,是虚伪的,是不可能的。可是,没有遗憾没做,而是庆幸没做。我还听到了周慕云对着‘秘密树洞’所说的话。他没有讲苏丽珍的事情。没有说,到底是爱她,还是不爱她。到底是在利用她,还是在逃避时间的差错,所造成的玩笑,他对于苏丽珍的感情。他没有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啊,不过是再,对着树洞说,他对背叛他的妻子的爱恨缪轕。” 季郁将另一只手拿上来,放在骆钧仁箍住自己的胳膊的那只手上,将他褪去,说道:“我看是人呐,天生就有一种能力,就像是你所说的——人类的天性,没有什么好去惭愧,好去诟病的,一样。人只要离开一个地方了,对于所在那个地方,和那个地方的人的感受与感情,就变得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好像是一道虚掩的房门那样,一觉醒来,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感触,都不再真切了。也不是说忘了吧,但好像就是上辈子的记忆那样,笼罩着一层薄纱一般的,神灵,神话色彩。” 骆钧仁低下头,凑近她的眼睛,说道:“你编的故事很好听,可是依然是欺骗不了任何人的假话。” 他直起身来,向浴室内走去。 季郁坐回到沙发上,看着骆钧仁刚刚将电视频道停留在的,股市行情,投资理财的那个她毫不感兴趣的屏幕,发呆。 骆钧仁拧开水龙头,一边洗漱,一边说道:“季郁,你知不知道你是最拙劣的说谎者?不会说假话就不要说。” 季郁回击道:“比起对着另一个男人,说连对自己的爱人还没有勇气说出口的情话相比,我倒是情愿对着他讲假话。” 骆钧仁没有再去刺激她。 他真的不是成心的想要去刺激她,他也知道这样,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他也真的是很喜欢她所说的假话。 叮铃悦耳,还给他一种洒脱的错觉。 骆钧仁洗漱完毕,走出浴室,看到季郁茕茕孑立,孜然一身的站在阳台上的背影——居然还是那样的孱弱,清冷,孤寂。 骆钧仁一边走向她,一边迟疑的开口说道:“下去吃早餐吧。看看今天你还能不能吃下一头牛。” 话音刚落,走到她的身边时,才发现,她原来是在躲着自己,默默的流泪。 季郁仓惶的背过头去,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说道:“你先下楼,在车里等我吧。我们随便买些方便的食物,坐在车里,一边驾车回去,一边解决早餐就好了。” 骆钧仁迟疑了一下,应声道:”好。‘ 骆钧仁转身,手扶在门把手上,刚欲拉开房门,便又停在原地,转过身,对季郁说道:“季郁,今天晚上有一个宴会。范云想昨天晚上打电话来,说是苏桐联系到了一个潜在的投资者。我们都要去。你清楚吗?” 骆钧仁看着季郁的背影。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清楚了。” 骆钧仁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如果一个人,向你苦心孤诣的维持着一段平和的关系,向你处心积虑的经营着相安无事的谎言,或是假象。 就请尊重那个人的留有余地,心照不宣。 因为,以你的揣测,和你自以为是的洞察力,你得到的答案,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可你却认为,这断章取义,穿凿附会的以偏概全,坐井观天,竟是全部的真相。 别人卑微,嬴弱,凄楚的韬光养晦,深明大义,却被误解为怯懦,或是孤陋寡闻,鼠目寸光。 其实真的想要伤害一个人,不是对他拳脚相加,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他,羞辱他。而是只要去提出一个他敏感,回避,不愿提起的往事,或是问题,然后再去戳穿他落魄无奈的谎言,就可以击垮他的自尊心和自我防御的堡垒。 骆钧仁坐在车里,想道:“自己竟然会比范云想伤她伤的还要深,还要彻底。看来给予她什么,无论是海阔天空,还是阳光旭日,都抵不上给予她一些尊重。” 季郁很快走出酒店大门,拉开车门,若无其事,泰然自若的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好像刚刚哭泣的人不是她,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刚刚的一切不过是骆钧仁杞人忧天的错觉而已。 季郁系好安全带,然后微笑着,眼神明媚,清澈的投掷向骆钧仁有些寡郁的眼神,说道:“久等了吧?” 骆钧仁将前车挡风玻璃上的一杯咖啡递给她,说道:“我的三明治都吃完了。” 他踩下了油门,车子向前路,无比宽敞,洁净的大道上驶去。 第二百零七章 宴会厅内: 苏桐拿着香槟杯,走向被林幼一挽着的,不停向他介绍,在业界名利双收的大牌,知名,音乐制作人,范云想。 苏桐对着正在侃侃而谈的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摆了摆手,并不带有任何抱歉的态度,说了一声:“打扰一下。” 然后便将林幼一身旁的范云想给拉到一边。 二人还没等说话,林幼一便跟了过来,一边试图拉回范云想,一边对苏桐说道:“我在给云想开阔事业的社交门脉,苏桐,你不是已经有了舒艺桁了吗?干嘛还要从我身边将云想带走?” 林幼一对着苏桐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真的是够了!刚刚走了一个季郁,现在又来了一个苏桐。范云想,你嫩不能不要总是给我添麻烦?我是在帮你找下家。骆钧仁的音乐剧还不晓得到底会怎么样呢。“ 苏桐也扯着范云想不松手,说道:“我们就是要来帮《沉重浮生》音乐剧拉赞助,拉投资人,试图挽回这出剧的。林幼一,你现在是喧宾夺主,妨碍我们推销音乐剧,你知道吗?你就不要再来添乱了,好不好?” 林幼一又用双手扯过范云想,讽刺道:“骆钧仁可是音乐剧的导演。再说,音乐剧失去汪莹这棵大树作为靠山,也是因为骆钧仁。可是他现在不正在和季郁那个小妖精在海边的酒店开房呢吗?既然他都不在意,我们有为何要替他操这份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范云想被二人拉来扯去,心情难免烦躁了起来。 他将二人的双手,一齐从自己的胳膊上甩开,说道:“够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下去了,行吗?你们两个人,吵的我头都大了。” 范云想转向林幼一,说道:“小郁是因为你那天在我家里面对她的所作所为,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所以骆钧仁才会带着小郁,出去散散心。这些事情原本是应该由我来做的,可是却因为如今你对于我的拴制,让我冷落了小郁,麻烦了钧仁。你现在可不可以就不要再来诽谤他们的关系了?弄得我很心烦。况且,音乐剧当时的组织者在于我,最开始也是我和汪莹联系,沟通的。所以,音乐剧不光光是钧仁一个人的,也是我的,是我们所有人都应该为之做出努力的。”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幼一,你不是《沉重浮生》音乐剧的女主角吗?事到如今,你就更不应该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了。现在你要是失去了这次的演出机会,你说,你今年想要争取的音乐剧最佳女主角的奖项,岂不是没有着落了吗?我觉得,即使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运用你的人气和知名度,还有你擅长的媒体,社交关系,为音乐剧出一份力。” 林幼一不满范云想对于她的施压和指责,刚欲出口反驳:“我......“ 便看到范云想望着宴会厅大门的方向出了神。 林幼一扭过头,也想范云想的目光所及之处探去。 只见衣冠齐楚,风度翩翩的骆钧仁,挽着一袭简单,飘逸的白色长裙,清幽雅致的季郁,款款走来。 二人走到范云想,苏桐,林幼一的面前。 季郁微笑着向几人打招呼道:”云想哥,苏桐姐...幼一姐。“ 范云想眼神中充满怜爱的,温柔的称赞道:”你今晚很美。“ 季郁轻声回应道:”谢谢。你也很英俊。“ 苏桐扯过骆钧仁,指向宴会厅,最大一桌宴席的方向,说道:”就是那个正在紧锁眉头的女人,身边坐着的那个男人,是我们音乐剧潜在的投资者。那个一脸不高兴,像是别人欠了她五百万似的的女人,是那个男人的掌上明珠,是他的独生女。女孩叫做梁雪娇,和小郁差不多大的样子。男人是之前颇负盛名的音乐剧《好笑的爱》和《目眩神迷》的投资人,同时也是房地产大亨——梁道文。舒艺桁之前和他有过接触,说他也有意愿投资我们的音乐剧。不过,想要让他投资我们的剧目,首要的是要安抚好他刚刚失恋,因为难以走出失恋的情伤,所以从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的研究生在读,回到国内调整状态的宝贝女儿——梁雪娇。“ 林幼一用鼻子轻哼了一声,自信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吧。” 说完,便走上舞台,拿起话筒,语气落落大方,用手引向梁雪娇的座位方向,说道:“这首歌,送给我前途似锦的留学生妹妹——梁雪娇。雪娇,希望这首歌能够帮你,把你带离失恋的阴影。我很欣赏你的音乐才华,祝愿你,在音乐梦想的道路上,乘风破浪,风雨无阻。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你如今所受到的苦难,都不会白费。你爱的人,会因为你的优秀,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来的。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幼一给身后的乐队成员使了一个眼色,乐队成员开始演奏。 林幼一稳稳地投入演唱,和音乐剧的情境当中: it-won''t-be-easy you-think-it''s-strange when-i-try-to-exin-how-i-feel that-i-still-need-your-love after-all-that-i''ve-done ...... 林幼一执拗,炙烈的眼神看向舞台下的范云想。 范云想回避的低头看向身边的季郁。 季郁也轻轻地垂下头,一个人抱着手臂,默默地走向一旁,倚在一棵支撑着房梁的柱子上。 林幼一凄美,优雅的唱到: don''t-cry-for-me,argentina the-truth-is,i-never-left-you all-through-my-wild-days my-mad-existence i-kept-my-promise don''t-keep-your-distance ...... 弦乐爆发出热情,林幼一清亮的女高音充斥着整个宴会厅,所有人都为她投以热烈的掌声。 一曲结束,林幼一心满意足的嫣然一笑,说道:“刚刚我所演唱的曲目,是出自我在美国,百老汇出演的音乐剧《艾薇塔》里面的经典唱段——《don''t-cry-for-me,argentina》,希望有音乐剧投资意向的人,和我们的导演——骆钧仁联络。谢谢大家的欣赏,大家都是懂音乐的人。” 说完,便走下舞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赞许声,和褒奖。 林幼一从waiter那里,拿起一杯香槟,走到梁道文和梁雪娇所在的那一桌宴席旁,说道:“梁先生,梁千金,我敬你们一杯。希望我们日后能够合作愉快。” 林幼一看向梁雪娇,热络地说道:“我和雪娇妹妹一样,都是在美国进修过音乐的,以后妹妹要是回到美国,在事业发展上面有什么我能够帮到你的,妹妹不要客气,尽管和我开口。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尽我所能的帮助你的。” 梁雪娇冷冷的说道:“你在纽约,我在波士顿,这两个城市可是离得有点远。何况,你学的是沉闷,老掉牙的音乐剧,我所接触的是现代作曲和流行演唱。我不觉得你真的有什么能够帮得到我的。我向来最讨厌利用我,向我爸爸谋取福利的女人了!” 说完,将林幼一递给她的酒,一饮而尽。 梁道文夺过梁雪娇手中的酒杯,劝说道:“雪娇,你不要再喝了,你已经喝的够多的了。爸爸不想你因为一个男人,变得这样颓废,抛下你的理想,你的天赋。” 梁道文转过头,对林幼一说道:“林小姐,不好意思。我和小女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更何况......现在是我工作时间以外的个人时间。我答应过小女,不会在工作结束以后,再和别人探讨工作上的事宜,冷落雪娇。您请回吧。“ 林幼一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放弃,坚持说道:”梁先生,请您再考虑一下,我们的音乐剧可是......“ 梁道文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阴郁,重复刚刚的话,说道:”您请回吧。现在是我和小女共同欣赏音乐的私人时间。如果您还有精彩的音乐作品想要演绎,我愿洗耳恭听,欣赏佳作。可是,请您不要再以工作上的名义,打断我和从美国休假回来,好不容易得到二人能够相处,联络感情的时间的小女了。“ 林幼一只好愤恨的转身离开,回到范云想身边,委屈的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道:”云想,你是欣赏我刚刚的演唱的,是吧?“ 范云想不动声色的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然后走向一个人倚在柱子上,安静而孤寂的季郁。 第二百零八章 范云想低头看向倚靠在柱子上的季郁,问道:”还在生气吗?“ 季郁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带着一种牵强的笑容,看向范云想的眼睛,回答道:”如果我对于你的感情,仅仅是用’生气‘和’不再生气‘,就能够解释的清楚的,那样就好了。“ 范云想伸手牵住季郁,温柔的说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已经没有林幼一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帮助她,把她的生活引领上正轨的吗?“ 季郁有些颓唐的说道:”我知道啊,我知道云想哥的心里,还有我这样一个小角色。所以我才留在你的身边,没有一走了之。可是啊,我也清楚,像是幼一姐这么优秀的女人,才能够配得上我这么有才华的云想哥啊。何况,云想哥,你的心里不也是一直为幼一姐留有空间的吗?比起幼一姐,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真的是无足轻重,不足挂齿吧。我知道云想哥,你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因为我对于你所投入的感情而怜悯我,同情我,所以才没有将我从你的心里面完完全全的驱逐出去。谢谢你,不过......我已经知道,是我贪慕的太多了。“ 然后,将自己的手,从范云想颀长,柔软,温柔覆盖的手掌之中抽了回去。 范云想皱了皱眉头,问道:”小郁,你是什么意思?是又要和我‘分手’吗?我们不是已经尝试过‘分手’了吗?事实证明,我们根本就离不开对方。“ 季郁看向正在勃然怒视着二人的林幼一所站立的方向,疲惫的回答道:”我啊,真的太没用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也赢不了她。如果我再继续陪在你的身边,只会给你带去更多的烦恼和压力。不是吗?“ 范云想伸出双手,抚上季郁的肩膀,看着季郁的眼睛,说道:”可是我愿意让你成为我的负担。你是我甜蜜的负担。小郁,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说这种丧气话了,好吗?我爱你,我以后都会好好的呵护你,爱护你,不会再让林幼一伤害你。请你...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好吗?“ 季郁的眼泪瞬间失控般的流涌而出。她转过身去,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柱子上。 范云想扶着她,转过她的身体,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说道:”每一次你为了我而流泪,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小郁,以后不准你再说出这种话来了。我知道,每当你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你的心会更加的疼。难道你就一定要用伤害自己的手段,来测探我对于你的真心吗?“ 季郁介于宴会厅这里是公众场合,便含羞的轻推开范云想,自己走到空无一人的自助餐区域,选取了一些食物,悠然的吃了起来。 骆钧仁联系好乐队成员,然后在宴会大厅里面东张西望的找寻季郁的身影。骆钧仁看到季郁游离在自助餐的区域,像是一只小馋猫一样的将食物,用银色的小餐叉送入口中。 骆钧仁大步向她走去,将她手中的碗碟堆在一旁的脏碗碟上,说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享用美食?丫头,你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你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争取潜在的音乐剧投资人的赏识的吗?你跟我走。” 说着,便牵起她的手,将她向舞台的方向拉去。 季郁挣脱开他,像是一个泄了气般的皮球一样,惭愧的说道:“幼一姐刚刚唱的那么好,都没有能够得到梁先生,梁小姐的欣赏与赞助。我就更没希望了,我也想要帮忙啊,可是我根本就不够资格嘛。”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了一口气,恼怒的说道:“季郁,你少给我找借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给我照做就好了。权衡利弊得失的这种事情,是我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发挥你自己的才能,发挥你自己的内心想法与感受,争取。我没有说要你一定要完成任务。我只是要你争取,争取做到,为音乐剧尽一份力。唱你自己心里面想唱的歌就好。我的要求有很过分吗? 你别以为我会像范云想一样,哄着你,劝着你。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去完成。不要因为一些情绪上的变动,就什么事情都打着退堂鼓的主意。我告诉你,你之所以直到今天都还是一文不名,什么都没有守护好。不是林幼一的责任,也不是范云想的责任。就是你自己的责任。你太容易放弃了,甚至在成功就快要唾手可得的时候,你突然情绪变了,说不玩就不玩了,你他妈的根本就不配成功。 你就是没有出息,就是比不上林幼一。林幼一虽然为了成功,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她也要比做缩头乌龟的你要值得称赞的多。 季郁,一直以来你都是为了这个人做牺牲,为了那个人做牺牲。你有没有为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一无是处,唯一的闪光灯就是会一点点唱歌。我现在在最后问你一遍,你是要上台,将你最后仅存的一点自尊心和价值维持下去,还是要继续沉默着,把自己当作是透明的,不存在的,让我苦心孤诣指导的音乐剧,还有剧组的上下两百多人的梦想,和你的怯懦一起陪葬?” 季郁看着一脸怒其不争的骆钧仁气愤的眼睛,听他说完试图骂醒自己的那些话,然后沉默着,一语不言的,径直走向舞台。 将舞台后面的乐队里面,试着伸手将吉他手挎在身前的吉他取下来。 吉他手弯腰,将自己的吉他借给了她。 季郁将那个笨重的吉他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垂在自己的身前。然后拿过帷幕后面的一把落满灰尘的小板凳,拖到舞台中间。 舞台下的人群都被这个举止怪异,一言不发的女孩的举止给吸引住了眼球。对着名不见经传的季郁,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骆钧仁就站在刚刚骂季郁的位置看着她。 范云想也轻抽出被林幼一紧紧禁锢住的手,离开林幼一向自己介绍的那些“成功人士”的酒席。 站在舞台下,看着舞台上的季郁。 季郁坐在布满灰尘的椅子上,将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然后将滞重的吉他置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拨弄着琴弦。吉他发出忧郁,清冷的琴调。 她低着头,梦游般呓语的开口唱到: went-out-on-a-limb gone-too-far broken-down-at-the-side-of-the-road stranded-at-the-outskirts-and-sun''s-creepin''-up ...... 苏桐凑近看着入迷的范云想,用手肘杵了杵他,问道:“喂,云想,小郁是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的?” 范云想回答道:“应该是我不在的那些日子,在‘遗忘时光’和古岳哥学会的吧。我也不是太清楚......是我的失职。“ 苏桐问道:”这首歌的歌名是什么?好像是再讲,一个男人离开了深爱着他的女人,和他们二人的孩子,女人对他无限思念。可是男人身边却早已有了新的伴侣。女人连一通电话都不敢打给他......真的像是电影情节一样的,让人很有画面感。“ 范云想回答道:”至于歌曲的名字......我也真的不太清楚。不过,bad的曲风的确是这样,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一种伤感的沙龙歌曲。是编写叙事诗歌,或民谣、民歌;创作叙事曲,或叙事歌。bad是一种古老的叙事歌谣,所以会像是乡村电影的情节一样的,给人以画面感。“ 季郁轻轻扫弄着和弦,唱道: you-humble-me-lord you-humble-me-lord i''m-on-my-knees-empty ...... you-humble-me-lord you-humble-me-lord please,please,please forgive-me ...... “你使我心情低落,你使我陷入沮丧,我虚晃的为你下跪,你令我感到自惭形秽。 你使我心情低落,你使我陷入沮丧,我卑微嬴弱的向你乞求,求你将我对于你的爱情原谅。” 苏桐分析道:“这个‘humble-me’,可以翻译成‘蔑视我’吗?” 骆钧仁在她身后幽幽的说道:“对于你的爱,令我感到自惭形秽。” 苏桐不解的,皱着眉头看向他,问道:“明明是简短的两个单词而已,用得着这么复杂吗?” 骆钧仁坚定的回答道:“少了一个标点符号,这个意思都不会完整。你说用不用这么复杂?” 季郁在吟唱最后一句的时候,停止演奏,风轻云淡的清唱道: you-humble-me...... 季郁安静的演唱完毕,礼堂里一片安静。 骆钧仁徐缓,从容的为季郁鼓掌。 季郁从椅子上起身,转身将借来的吉他还给身在乐队里面的吉他手成员。 然后走下舞台。 这时,宴会厅里面才爆发出强烈,震撼的掌声出来。 只见梁雪娇听完季郁演唱之后,将脸埋进自己的手臂当中,嚎啕大哭,泪水肆意的纵横。梁道文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 梁雪娇坐起身,伏在梁道文的耳边,用眼神看向季郁,轻声说了些什么。 梁道文点了点头,然后从酒席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走向刚刚走下舞台,准备离开宴会厅的季郁。 一直低着头的季郁,看到一双停滞在自己身体前面的黑皮鞋,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她看到梁道文,站在她的身前,挡住她的去路,向她伸出自己的右手。 季郁没有握住他主动递向自己的那只手,而是觉得不可思议的,懵懂的看向骆钧仁所站立的方向。 梁道文也跟着回过头去,向季郁眼神的目标望去。 骆钧仁沉稳的走向二人,一只手,轻抵住季郁弯腰,卑屈的后背,季郁触电般的挺直了身体。骆钧仁将另一只手,握住了梁道文的手。 梁道文笑看向骆钧仁,然后又带着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季郁。对着骆钧仁说道:“谢谢骆导将如此珍贵的机会给了我。” 骆钧仁不卑不亢,礼貌得体的回答道:“哪里哪里,承蒙梁总的厚爱了。您是真的懂艺术的商人,文雅落阔。骆某真是自愧不如。” 梁道文看向季郁,问道:“你......叫什么?“ 季郁愣了一下,没有回过神来。 骆钧仁替她回答道:”她叫季郁。季节的季,郁郁寡欢的郁。是我们音乐剧合唱团兼和声的主声部领唱。“ 梁道文笑道:”我还以为是星际的际,遇难呈祥的遇呢。骆导,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虽然我只是音乐剧剧目的投资人。不过,我想要以一个歌迷的身份,希望您能够提携这位‘季郁’,让她作为音乐剧当中的女主角。哦,我不是想要以权谋私,强人所难。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提议罢了。决定权自然在于骆导您的手上,我不会做过多的干涉的。无论您采取,还是不采取我的建议,我都会为您的剧目做投资。“ 骆钧仁看了一眼季郁,不动声色的对她做了一个wink,然后又转向梁道文,对他自持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您的提议,我会做认真的考虑的。“ 梁道文爽朗的说道:”很高兴能够与您合作。“ 骆钧仁端端正正的回答道:”合作愉快。“ 第二百零九章 骆钧仁被带着爱女梁雪娇的梁道文,请到宴会厅的楼上厢房里详谈投资音乐剧的合作细节。 临走的时候,骆钧仁伸出他那宽厚,温暖的手掌,在季郁的腰背部拍了拍,厉声,语调却比较轻,比较微弱的说道:”丫头,把你的胸膛挺起来,把你的后背挺直了。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此时此刻,剩下季郁一人呆站在宴会礼堂原地,她没有那种完成了艰巨任务的使命感,只有一种演唱结束,一曲终了后,旋律与词句,抑扬顿挫,全部随着风声,斛光交错之中,时光荏苒流逝,空气中抖落的尘埃,一切飘逝不复还的失落感。那种飘然的失重感,竟让她体会到生命如此之沉重。甚至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季郁闭上了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想要将她心口处挤压着的那些悲观,暗淡的情绪全部抒发出来。 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一杯红酒向她迎面泼来,季郁的眼睛感到疼痛,灼热,如火焰般燃烧着的刺痛感,令她的眼睛,一点的的都睁不开。 她失去平衡感的向后退了几步,打翻了waiter手中端着香槟的托盘。于是红色的红酒,和金色的香槟,便在她白色飘逸的,如同画板般的长裙上,像是油画一样的,浓墨重彩的浇灌了她一身。 季郁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范云想拉过因为嫉妒心,不甘心季郁竟替剧组立了功劳,立了功劳的翻到不是自己,还有新的投资人——梁道文,竟然想要把自己的女主角的宝座,让给季郁,所以心中不服,向季郁破红酒报复的林幼一。轻声责备道:”幼一,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你这样做,让大家多下不来台?“ 苏桐拿出手提包中的湿巾,替季郁擦拭被酒精掩住的眼睛,然后拉她起身。 林幼一愤恨的说道:”我让你们下不来台了吗?范云想,你有没有想过,她要是抢走了我在《沉重浮生》音乐剧中女主角的角色,会让我多下不来台吗?我可是从纽约戏剧学院毕业,在百老汇演出过女主角的华人音乐剧女演员。我说过我今年要冲刺音乐剧女主角的提名和奖项的。她季郁何德何能?不过是跟着九流的老师,在三流的大学里面,学过几年的音乐罢了,她凭什么跟我争?凭什么从我的手中抢走角色?她算是哪棵葱?“ 苏桐忿忿不平道:“当初分明是你在半路杀出来,从小郁的手中抢走主要角色的。你现在还反过来倒打一耙?林幼一,机会面前,人人平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就算是小郁的学历,出身没有你高贵。可是她在音乐造诣,在对于歌曲作品的诠释上,三番两次的赢了你。你不会连‘愿赌服输’,这样最基本的修养都没有吧?” 季郁突然冷静的开口说道:“林幼一,我是不会夺走,对你而言如此重要的机会的。” 苏桐替她着急,摇了摇她的胳膊,焦心的唤道:“小郁,你傻啊?这么好的机会,又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你干嘛拱手让人?何况......“ 苏桐厌恶的翻了林幼一一眼,接着说道:”还是多次栽赃陷害你,连最基本的尊重和礼貌都不给你的林幼一?“ 林幼一依然气势如虹的,抱着手臂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季郁,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特蕾莎’这一角色本来就是我的。我奉劝你,你也别打什么歪脑筋。我是不会因为你没有抢走我的角色,就把云想让给你的。“ 范云想甩开林幼一的手臂,站到季郁和苏桐一边,说道:”林幼一,我不是你手中的道具,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选择你,我选择了小郁。可是我没有感到,对你有什么可抱歉的。“ 林幼一狠笑道:”那我真替你感到可惜。你不知道吗?你范云想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林幼一又走到季郁的面前,冷笑着,捏起她的下巴,说道:”季郁,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勾引到一个男人,一个老男人,一个丧妻葬偶,托着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作为拖油瓶的老男人。你这个狐狸精!看到你这张骚气的脸,就让我感到恶心的想吐。“ 范云想打掉林幼一的手,说道:”别再胡闹下去了,没看到别人都在看着我们呢吗?不要因为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别人完成了,你就用最阴暗的心去揣度别人的善心。幼一,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所以你也应该学会接受,不可能你一任性,哭闹,别人就会哄着你,让着你,把你想到的东西,把最好的,把第一都让给你。“ 林幼一怨愤的喊道:”不公平,跟本就不公平!“ 苏桐说道:”是啊,根本就不公平。凭什么当你抢走小郁的角色的时候,还逼迫着她,对你送上祝福。现在小郁以自己的实力,赢回了当初你抢走她的那个角色,你让小郁把她的角色让给你?“ 林幼一冷着脸说道:”这是她自己为了谄媚我,所作出的决定。难道还是我拿着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面逼她的吗?她自己甘愿对我卑躬屈膝的,有奴性,可就怨不了我了。“ 林幼一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季郁,说道;”喂,季郁。承诺是你自己许下的,可不要反悔。就算是你想要反悔,我也不会同意的。不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现在在我这里装好人,然后回去又装可怜,装委屈,等到明天一觉醒来,又有一大群人来向我求情,让我把角色让给你。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让给你的!你少做梦了!“ 林幼一怕季郁会反悔,说完便欲转身离开这个让她感到耻辱的宴会。 ”林幼一。“ 季郁在她的身后叫住她。 林幼一以为她真的要反悔,便停下了脚步,不满的皱着眉头,转身挖苦道:”怎么?你的信用,就这么不值钱啊?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你就准备出尔反尔了?难怪和范云想分分合合,阴晴不定的。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范云想?只是把他当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你对于我的承诺,如今看来,你只是伪善的过过嘴瘾吧?“ 季郁冷静的开口说道;”我要你收回,你刚刚妄自腹诽我,肆意污蔑,评价我为‘奴性’的那句话。“ 林幼一冷笑道:”怎么?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收回这句话,你就不同意把‘特蕾莎’的角色给我了?你想的美啊,季郁,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不会收回这句话的。同时你也别想在从我这里夺走角色的。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不就是卑鄙,下贱的努力根劣性?难道你不正是奴才的性格?“ 季郁坚持说道:”请你收回这些话,请你向我道歉。“ 林幼一烦躁的转过身,既然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何况范云想迟早都会是她的,季郁想要和她斗?可笑,还是太嫩了一点。 林幼一一边再次的向宴会厅大门方向走去,一边说道:”懒得和你这种‘奴才’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了。有失我的身份。“ 季郁平静的说道:”如果你不收回那些关于对于我,评论为‘奴性’的言论,那你就是欠我的。“ 林幼一恼羞成怒,抬起手,转身欲将自己的巴掌,再一次的落击到季郁的脸庞上。 季郁深深地埋下自己的头,她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着这一沉痛,羞辱的攻击。 风声在耳边呼啸,可是,她却感受到,自己的脸上竟然没有产生丝毫的痛感。 季郁睁开眼睛,看到林幼一试图攻击自己的那只手,在离自己的脸旁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被另一双手股在手里。 季郁顺着手腕,手臂,肩膀,脖颈,去看向了那双手的主人。那双手的主人就是骆钧仁。 不知何时签完合同的骆钧仁,究竟是几时来到季郁身边的。 骆钧仁甩开林幼一的手,冷冷的说道:”刚刚你们之间所说的话,通通都不作数。我是这部音乐剧的导演,演员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说的算!你们把自己当作什么了?竟然敢来替我做决定? 林幼一,你爱退出剧组,就退出剧组,没人拦着你。当初是汪莹,硬是把你插置在我的音乐剧之中的,我本来就对你工作的时候,状态总是情绪化,以自我为中心,惹是生非,经常越级,跨过我,去找汪莹,甚至还经常想要控制我的剧组,想要取代我在音乐剧中所承担的最重要的角色,抱有很多的不满。 你退出,季郁自然就顺其自然的拿回原本就属于她的女一号的角色了。可是,现在已经九月份了,恐怕你已经找不到,今年可以搬上大舞台,让你轻松得到奖杯的机会了。” 林幼一抨击道:“跟本就不公平!你是因为和季郁有奸情,才选她做女一号的。骆钧仁,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就这样退出剧组,便宜了季郁的。可你也别再大费周章的想让我把女一号的位置,让给她季郁来坐!” 骆钧仁冷笑道:“你想要‘公平’是吗?那好,等安置好新的工作室,把演员们重新聚集起来只后,你和季郁二人来一个‘公平竞争’。一人演唱一首音乐剧的插段,让所有的,二百来人的剧组演员们,和工作人员一起来投票。看看究竟谁才有资格饰演‘特蕾莎’,扮演‘女一号’。可以吗?输的那个人,就愿赌服输,替补夏若原本扮演的‘萨宾娜’一角,不得有任何的推辞或是怨言。怎么样?林幼一你敢答应吗?” 林幼一冷笑道:“笑话!我自然是有信心能够赢得了她这个只有三脚猫功夫,唱音乐剧只学到皮毛的‘麻瓜’了。” 骆钧仁转身看向季郁,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将自己的力量,通过坚定不移的眼神,就能够传递给她那样的,认真的问道:“你呢?你同意吗?你还有什么疑问?” 季郁眼神迷惑,无辜,看着骆钧仁的眼睛,柔声问道:“夏若姐......她...退出剧组了吗?“ 骆钧仁翻了季郁一记白眼,心里想到:”明明现在正是她自己的生死关头,决一胜负的关键时刻,她竟然还在操心无关紧要的人的,无关紧要的事情。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难道别人的事情,会比她自己的事情还要重要?“ 骆钧仁只是面不改色的说道:”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那么此次在音乐剧——《沉重浮生》里面的女主角——‘特蕾莎’这一角色的竞争,从即日起,正式开始拉开帷幕。双方之间,不得违约,不得作弊,不得退出,违者失去比赛资格。以最终票数统计的结果,判断双方的成败,输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第二百一十章 宴会结束。 骆钧仁用三只手指,轻抵在季郁的胯上胁下的,畏缩,伛偻着的后腰上,将她向宴会厅大门方向带去。 到达酒店旋转门的地方时,骆钧仁突然停住。转过身,眉眼高低的微含了一下头,点了一下下巴,对跟在身后的苏桐和范云想问道:“苏桐,你跟着我干嘛?不是你自己开车载云想来的吗?” 苏桐哀怨的说道:“喂,你知道我为了帮你联络上新的音乐剧投资人,为了帮你和梁道文牵线搭桥,刚刚在里面陪着那些虾兵蟹将喝了多少酒吗?再怎么说,我可是大功臣,你就忍心让代驾把我送回去?” 范云想含情脉脉的看着有些滞滞的,乖巧服帖的随从三人的季郁,温柔的说道:“小郁才是我们音乐剧的大功臣。” 苏桐拿出一副要和骆钧仁辩战到底的姿势出来,用手背不知轻重的在身后的范云想身上,敲了三下,说道:“喂,我现在可是再帮你争取和小郁相处的机会,你这么揭穿我,背叛组织,真的好吗?” 范云想吃痛的揉了揉胸口。 苏桐又转过身去,向骆钧仁笑意盈盈的说道:“主要是听小郁说,你买了新车,所以想看看,帮你鉴赏一下。 骆钧仁轻笑了一下,这个苏桐,真是鬼的厉害。她是真的对于他的新车充满好奇心。苏桐爱车,不亚于男人。就好像是被欲妄驱使,好奇心害死的那只猫一样。可是,她又不完全,仅仅是出于对于骆钧仁的新车的好奇心。她算是对于骆钧仁对季郁的感情,唯一的知情者,在毫不浪漫,懒得为女人制造惊喜的骆钧仁,带季郁去看海,二人还在宾馆,旅店住了一宿之后,她还想帮她的好朋友——范云想,刺探一下骆钧仁和季郁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退下,伸手递给季郁,眼神犀利,依然带笑玩味的看着苏桐,轻点了点头,说道:”苏桐你还真是挺与众不同的女中豪杰啊。有自己的车不坐,非要坐别人的车。有自己的男人不睡,非要睡......别的男人的床。“ 作为文艺女青年的苏桐,尺度自己是大的惊人,毫不羞赤的推搡了一下骆钧仁,回击道:”少拿我人生当中最悔恨,和你擦枪走火的那件事来损我。你对于我的吸引力,不足以和一辆好车对于我的吸引力相提并论。与其是说你把我给睡了,不如说是我把你给睡了。‘性友谊’,不是你多年前就提出的言论吗?‘三’原则,不也是你一边能够维持和老情人不断线,又能发展下线,拥有很多新的露水情人的吗?很多情况下,男人值得向朋友们炫耀,令人渍渍称奇的艳遇和变态的性心里,同样发生在女人身上,就能够把那个女人用唾沫给淹死。凭什么?“ 骆钧仁摊了摊手,说道:”我又没有说什么。既然你想看,那就满足一下你猴子的好奇心。“ 说完,推开旋转门,在他和季郁被摇到一个玻璃门里的时候,他低头对替他拿着外套,将西装整整齐齐的挎在赤条的胳膊上的季郁吩咐道:”不是让你拿着的,是让你穿上的。“ 季郁迎上他的眼睛,没有动作。 就当后玻璃门窗要打到季郁的时候,骆钧仁将她拉了出来,皱眉指责道:”发什么呆?“ 四人走到骆钧仁的那辆白色雪佛兰的车身前,苏桐讶异道:“骆钧仁,你怎么会选这么大众化,难看的车型?和你之前的眼光简直是大相径庭。品味未免也太差了些。” 骆钧仁没有理会苏桐的吐槽,径自上了车,坐在驾驶的座位上,把副驾驶的车门,替季郁打开,然后对苏桐说道:”你可以坐你那辆‘有品位’的车回去。我这辆‘没品位’的车,不仅仅没品位,并且脾气也不太好。不懂得欣赏它的特别之处的人,它也不想载。“ 骆钧仁对苏桐讽刺的挑了挑眉毛,笑道:”苏桐,你到底懂不懂车?“ 范云想打量车身,中肯的评价道:”我倒觉得这辆车不错啊。性能,舒适度,都要比钧仁之前的那辆要实用的多。“ 苏桐一屁股坐进副驾驶,对范云想的观点提出相悖的意见道:”他会是‘实用主义’?“ 范云想拉开车后门,绅士,体贴的将季郁送进车厢里。 第二百一十一章 车厢里各怀心事,相对无言,沉默的四人。 还是范云想开口打破了尴尬,问道:”刚刚苏桐所说的,钧仁的‘三’原则,到底是什么意思?“ 骆钧仁一边手握方向盘,一边悠悠然的回答道:”‘三’原则,其实不是我提出来的。我不过是借鉴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面作用于男主角——托马斯身上的观点。“ 骆钧仁睨了一眼苏桐,说道:”看来我们的大编剧,显然没有通读过原著作品,就不负责任的信手拈来,编写起我们音乐剧的剧本来了。“ 苏桐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狡辩道:”我对于任何文学作品都不会照本宣科,要是那样的话,模仿的痕迹就会太重了。既然是要将小说改变成剧本嘛。自然是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 骆钧仁评价道:”诡辩。“ 苏桐回击道:”诡辩是女人的特权。“ 范云想调停道:”那‘米兰.昆德拉’到底是怎么说的?“ 骆钧仁从车子的后视镜里面,看了看坐在车后座上的季郁,说道:”你问问季郁吧。她是个昆德拉迷。“ 范云想摸了摸季郁的头发,然后牵住她的手,微笑的问道:”大哲学家,能不能将这个疑问帮我解释一下?“ 季郁徐缓的回答道:”小说中的托马斯,他渴望女人,但同时又惧怕她们。他对他的情人们说:‘谁无感情投入,谁就无权干涉对方的生活和自由。唯有这种关系,才能够给双方带来没有沉重感的快乐。 托马斯为了确保’性友谊‘永远不在爱的侵略面前让步。他提出’三‘原则。既:可以短期内去会同一个女人,但绝不要超过三次。也可以常年去看同一个女人,但两次幽会之间,至少得相隔三周。......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范云想听完季郁的解释,点了点头,说道:”西方人对于爱情的态度比较开放。“ 苏桐笑了笑,用手引向坐在驾驶位置上,自己身旁的骆钧仁,说道:”谁说只有西方人对于性的态度比较开放。我们的这位‘亚洲托马斯’不也是一样吗?“ 骆钧仁踩下刹车,对苏桐说道:”到你家了。“ 苏桐打开车门,骆钧仁也下车,将她扶到楼洞口,说道:”你喝多了,苏桐。“ 苏桐突然抱住骆钧仁,泪流满面的伏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舒艺桁离开我了,钧仁。他只留下来一封信,就离开我了。我真的是一个不堪,放荡的女人,让所有的男人都受不了,望洋兴叹,避而远之,对吗?“ 坐在车里的范云想和季郁也有些忧心的看向这边。 范云想刚欲拉开车门,下车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 季郁就牵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他们。 范云想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说道:”乖,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看看苏桐到底怎么了。“ 然后便脱离季郁的手,走下车,向二人的方向走去。 ”苏......“ 还没等范云想叫出苏桐的名字来,就看到骆钧仁和苏桐二人站在楼道里火热,婵绵的拥吻。 范云想吃了一惊,便悄然转身,走回了车子的方向。在车门上敲了敲。 把头倚在车窗上,安静的像一株植物一样的季郁,摇下车窗。 范云想提议道:“下车吧,小郁。我们......走回去。“ 季郁和范云想并排走在路灯下,雨后的潮湿,还有雨水枝折了植物的那种纤维素汁液的气息,和尘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时光错位,混淆之感。 季郁语气轻盈的说道:”好久没能和云想哥,像是这样的夜晚,走在一起了。“ 范云想回复道:”之前是我的不足,之后我都会很努力的弥补的。“ 季郁有些心慌的停在了原地。 范云想也停下了悠然的步伐,转过身看她。 季郁慌乱的解释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能像现在这样,走在一起,觉得很好。“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在意,体谅我的感受。“ 范云想伸手牵住她,把她继续向前路带去,说道:”我知道你没有责怪我,不过我在心里面,对于没能够保护好你,没能够好好维护我们之间的感情,觉得很自责。我是真的想要......好好的照顾你。“ 季郁回答道:”你已经很好了。“ 范云想问道:”小郁,和林幼一竞争音乐剧女主角’特蕾莎‘的角色时,你有没有想好要唱什么歌?我可以事先带你练习一下,替你伴奏。“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说:”要是那样的话......应该对幼一姐而言,很不公平吧。“ 范云想说道:”只是带你练习一下而已,况且林幼一也是一定会请专业级别的专家,替她指导一下竟演曲目的。“ 季郁解释道:”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觉得,在还没听到我和林幼一的现场发挥的接过,你就事先站到我这边来了。是觉得那样的话,是会对幼一姐很不公平吧。因为,毕竟我们俩的歌,都不仅仅是为了那个角色而已,还都是......为了你演唱的。“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我清楚你的意思了。可是,没有帮助你,在没有乐器,伴奏的情况下,你该怎么练歌?我不想你有为了我,失去这次难得的,可以重获音乐剧主要角色的机会。你懂吗?“ 季郁回答道:”我呀,在没有你帮我伴奏了以后,就在脑子里面练歌啊。所以之后......唱的每一首歌,我都会诧异,觉得从喉咙里面发出来的那个声音,并不是我自己的。甚至有些时候,我的耳朵听不到自己的演唱,只是心灵能够感受得到嗓音如同不安的鼓锤击打在兽皮一样的震动与颤抖。 我呀,现在所演唱完毕的每一首歌,都好像是抽离了自己身体里的全部力气一样,那样的疲惫,那样的筋疲力竭。我想......这种感觉,应该是会比坐爱结束以后的那种身体上的疲累,还要更加的劳累的体会吧。“ 季郁风轻云淡的说着这些话,她小心翼翼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自己是真心觉得,身有感触的体会到......我好像真的......唱不了多久,就快要发不出声音来了。“ 范云想的身体猛的一震,他感到锥心一样的疼。他想起季郁曾经说过的——她是依靠对于范云想的爱,在歌唱的。她所唱起的每一首歌,都是为他而唱的。如果有哪一天,范云想对于她的爱消失了,或者是二人之间那种紧密的情感突然像根琴弦一样的断结了,她就再也不会唱歌了。 范云想想到这里,就像是真的要失去她了一样,猛然将季郁拥进自己的怀抱。心疼的轻声责备道:”不许你再瞎想。你是不会失去我的。你是......推不掉我的。“ 季郁被他箍在怀里,发出沉闷,鼻音很重的声音,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唱歌了。那样的话......你还会爱我吗?“ 范云想回答道:”像是那种事情,那样的不幸,我是不会让它发生,也不会让它降临到你的身上的。“ 范云想将季郁轻轻地从自己的怀抱之中带了出来,看着她蒙了一层薄雾一样的眼睛,说道:”无论如何,我心中的这一票都是要投给你的。林幼一用物质奖励讨好了那么多的音乐剧演员,这个游戏本来就不公平。我会帮你伴奏,带着你练习竟演曲目的。小郁,我不会让你再次推诿掉,我对于你的爱意的。就算是......让我为你做些事情,弥补你为了我所承受到的伤害,行吗?不然我是不会饶恕自己之前对你的辜负和冷落的。请你答应我。“ 季郁萎顿的摇了摇头,说道:”唱歌......现在真的让我感到好累啊。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范云想扶住她的肩膀,突然眼前一亮,灵机一动,有了灵感,说道:”就唱《悲惨世界》里面,芳汀所演唱的那首《i-dreamed-a-dream》!小郁,以你现在的心境和状态,完全掌控,并且能够诠释的好坎坷而悲情了了一生的芳汀的情绪。小郁,你要是唱这首作品,我觉得,你能够稳赢‘特蕾莎’这一角色。并且......也能够稳稳地俘获我的心。让我们的感情,重新炙热燃烧起来。“ 季郁的眼神也变得明亮了起来,低声喃喃般的呓语道:”i-dreamed-a-dream?“ 季郁激动的投入范云想的怀抱,将头抵在他心脏的位置,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陶醉的说道:”云想哥......为什么你总是能够,在我马上就快要放弃我自的时候,重新把我打捞起来?是的!是的!我的心里就是这首歌的旋律,这首歌的曲调就潜伏在我的血液之中。我曾经幻想过,自己也许会是《悲惨世界》里面,为爱痴狂,却只能够暗中爱恋的艾潘妮,也许也像是,没有冉.阿让拯救的珂赛特。是你让我明白了,其实自己更像是坎坷悲情的芳汀。“ 季郁抬起头,看着范云想,认真的说道:”我一定要唱好这首歌,将这部作品演绎,诠释的精准到位。不是为了竞争女一号的角色,而是为了你对于我的爱情与理解。云想哥,谢谢你帮我选出了这么好的一部作品,并且把它交给我来演绎。我一定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良苦用心的。“ 范云想低头,内心震撼,完完全全找到了彼此的共鸣,并且对于她的心灵和处境感同身受,炙烈狂热的吻住了季郁。 他知道,她对于他的爱,近乎绝望,也几近完美无瑕。 他被她的感情所深深打动,就好像是当初,被《悲惨世界》里面的芳汀,那首《i-dreamed-a-dream》一样打动他。让他听得浑身颤抖,抑制不住的落泪。 她的纯洁美好,以及悲伤不幸,都已经征服了他的情感与心灵。狂乱的激起了他原本平和从容的内心里面,那种深深的,占有和渴求的欲妄。 仿佛她越是绝望,越是苦痛,就越能够令他动容,折服他,让他着迷,让他沉醉。让他在这样矛盾,两级的爱情之中,不能自拔。 第二百一十二章 骆钧仁安抚好苏桐,从她家楼上下楼,重新回到自己的车旁。却看到原本坐在后车座的季郁与范云想已经消失了。他递给季郁的西装外套,想让她披在身上,她却一直整整齐齐的搭在自己的手肘处的那件衣服,完好,平整的躺在他车内的驾驶座位的椅背上。 他原本也没有想过,季郁和范云想会在车里一直坐着,傻等着他,为了报答苏桐帮他和音乐剧新的投资人——梁道文牵线搭桥,和安慰舒艺桁的突然离去,把苏桐整顿好情绪后,再回到车里,载他们二人回去。 想必他们也都看到了吧。朋友和朋友之间,也能够触及底线,一次次的因为脆弱,做出突破下限的事情来。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忠实的恋人,更没有忠诚的情人。有的只是,弱不经风,蠢蠢欲动的,卑微,羞耻的友情。像是米兰.昆德拉所形容的——“性友谊”。 人的欲妄低级的像是动物。 骆钧仁驾车回家,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却听到季郁的房间里传出来清唱着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的旋律出来,可是骆钧仁却想不起来,那首歌的歌名究竟是什么。 骆钧仁推开季郁的卧房门,站在门外看着她。 季郁从床上回过头看他,摘下自己头上的耳机,等着听他开口,要说什么。 骆钧仁说道:“还以为你和云想回家了呢。” 季郁平和的回答道:“没有啊。只不过明天要去一趟他家。他帮我练习竟演的曲目。“ 骆钧仁点了点头,问道:”两人已经决定好竞演曲目了吗?“ 季郁从床上起身下地,拿着刚刚摘下的耳机,走到放门口处,将耳机带到骆钧仁的头上。 骆钧仁想起来了,这首歌,也就是刚刚跟着哼唱的这首歌,正是克劳德-米歇尔·勋伯格的音乐剧——《悲惨世界》里面的那首凄美决绝的《i-dreamed-a-dream》。 骆钧仁拿起一只耳朵上的耳机,说道:”这首歌曲的演绎难度很大,如果你能够演唱好,会是你音乐道路上的一个很大的突破和进步。女一号的角色也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 季郁微笑着说道:”这首歌是云想哥帮我精心挑选的曲目。所以我很有信心能够将它完成的很好。我从来没有这么有信心过,你知道吗?“ 骆钧仁看到她的笑容,觉得那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说道:”你今天演唱的那首歌曲,就已经完成的很好了。帮我们取得了投资人的信任。“ 季郁回到床边坐下,说道:”可是,在面对目的性和功利心这么强的,竞争性质的事情,总教我觉得很累。觉得,还不如放弃,还不如一了百了的好要。“ 骆钧仁摘下耳机,走到她床边,将耳机丢还给她,站在她的面前,威严的说道:”季郁,你是不想活的很有价值,是吗?你是想一辈子庸庸碌碌的,也不想要站在大众面前,把你的才华展示给所有人看,是吗?季郁,你告诉我,你在怕什么?怕成功?你未免有些太过自负了吧?你都还没有做到,你怎么清楚,你怎么能够确定,你能够成功?“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那样想。我只是觉得很累了,唱完这首就不想再唱了。表达很辛苦,却每每都被人误读。我啊,清楚自己不是那块料,也不是你和云想哥,苏桐姐,幼一姐那样的,能够活在闪光灯下,还能够泰然自若,熠熠生辉的那种人。我啊,和你们都不是同一路的人。现在的我,无论是听音乐,还是演绎歌曲作品,都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了。因为......我好像已经不相信歌曲里的那些柔情蜜意,婵绵悱恻了。觉得无论是爱情,还是艺术,看似动人心弦,惊心动魄,不过实际上却都很空虚,像是一潭沼泽一样,黏腻恶心。你懂吗?“ 骆钧仁听完季郁缓慢,又断断续续的表达,说道:”演绎完这首歌曲,以后不要再唱悲伤的歌了。季郁,你欠我的债还没还清呢,你想要退出,还为时尚早!就算是你演不下去,也得给我接着演!唱不下去,也得给我继续唱!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随着你的性子,让你一句‘累了’,就可以断然放弃的!“ 骆钧仁越说越恼火,拉着季郁的肩膀,把她带着站了起来,对她吼道:”你他妈不清楚你自己有多么的才华出众,与众不同吗?你不清楚你自己有多么优秀吗?这是上天赐予你的天赋,你就算是死,也得完成使命!林幼一不是被选中的人,她只是死拉着不放的人。你季郁才是被选中的人。所以,你跑不动了,就给我走,走不动了,就给我爬,就算是跪着走完这条路,你也别他妈给我抱怨,别他妈的给我退缩,你也要将它完结。季郁,就凭借着上天给予你的这一个闪光灯,就足以掩盖,弥补你所遭遇的那些不幸了。季郁,你很幸运!我能够把你塑造成一个了不起的音乐剧演员,前提是,你必须要相信我,你必须不能动不动就打退堂鼓!“ 季郁疲惫的摇着头,说道:”我做不到的,我真的做不到。骆钧仁,你知道我现在要花多大的力气,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够说服自己,演绎一首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虚伪的作品?他们已经不能像是当初那样的打动我了,他们只会打击我,让我觉得自己原本的坚持,变得荒诞,变得毫无价值。“ 骆钧仁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你的价值不应该是歌曲来替你完成的,你的价值应该是你赋予给歌曲的,你懂吗?生活从来都不容易,当你觉得容易时,肯定有人在替你承担属于你的那份不易。季郁,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你清楚吗?你和我的音乐剧能不能够成功,是栓在一起的。以后有我的音乐剧,就会有你季郁。” 季郁使出浑身的力气,将骆钧仁从自己的面前推开,有些颓唐的说道:“又是这种话?这种话,你不是也对夏若姐说过吗?不过你还不是离开了她?钧仁,你把对于她没有完成的承诺,现如今又转嫁到了我的身上,你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原本应该是重于泰山,千金不换的的承诺,现如今变得很廉价吗?” 骆钧仁懊恼的说道:“季郁,你认为我对夏若和你是一样的吗?夏若背叛了我,你会背叛我吗?” 季郁痛定思痛的转过身去,面向窗外,音量很小,却掷地有声的说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吃定了我,认为我就不会背叛你们?” 骆钧仁盛怒的大步走到季郁身后,也来到窗前,一把拉过季郁,让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然后对她阴沉着语气,说道:”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吗?我来告诉你!“ 说完,就气势汹汹的将季郁一把推倒在床上,欺身将她压在身下,暴躁的扯开她上衣的领口,露出她的锁骨和肩膀,刚欲俯身接近她。 季郁却伸手抱住他,她的眼泪淋湿了他肩膀上的衣服部位。 骆钧仁停下动作,愣了一下,然后将她放开,侧身躺在她的一旁。看着天花板,说道;”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做好放弃的准备。无论是对于范云想的爱情,还是对于你自己的梦想。可能最终你得不到爱情,也得不到梦想。不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你只是一个能够替别人发声,替别人抒发感情的一个途径和工具罢了。音乐剧演员不过如此,完成你自己的使命就好。“ 骆钧仁转过身,将掩着面的季郁的衣领拉好,说道:”如果你注定不能够快乐,不能够幸福。那你就完全牺牲掉你自己,成全我音乐剧的完满和幸福吧。在你还有一些利用价值的时候,你也要学会好好利用自己身上所在的价值,像是林幼一一样,得到你想要拥有的东西才行。“ 骆钧仁将背对着他的季郁,转过身,抱在自己的怀里,不是安慰,而是劝戒道:”既然你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那就去抢走别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吧。季郁,没有人会把你的牺牲当作是善意,你懂吗?即使将它看作是善意,也不会对你投桃报李。你现在不清楚你未来的路该怎么走,那是因为你现在手中空无一物。等到你有了足够的能力,身上也有了能够让人敛容屏气,恭敬谨慎,不敢造次的那种气场之后,你自然就会恢复对于这个世界的欲妄,你自然就会恢复征服一切,将一切收入囊中的胃口了。“ 季郁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声音沉闷:”我不认为那是我想要的。“ 骆钧仁闭上眼睛,说道:”你都还没有得到,你怎么能够确认那不是你想要的?如果我有能力给你带去的那些东西,当你发觉那些都不是你想要的,你可以丢掉。但是你不能阻止我,也不能拒绝我,我把我认为是你所需要的东西带给你。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给不给你是我的事情,同样也与你无关。更何况......季郁,你能够说清道明,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季郁喃喃呓语道:“我想要......我想要变成一块沉睡的石头。谁都不能靠近我,谁都不能拆穿我。我不再对任何人投入感情,像是死去那样的活着,心也不会痛,喉咙也不会干,眼睛也不会留下眼泪。“ 骆钧仁点点头,坚定地说道:”好,那我就把你变成一块石头。把你变成一块坚硬,冰冷,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石头。我会完成我的使命,你同样也要完成你的使命。“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久后, 骆钧仁因为长途开车,从海边赶回来参加宴会,然后又从苏桐那里回来,觉得有些疲累,已经昏昏沉沉的快要睡过去了。 他责备,拴制的怀抱也有些松动了。季郁推开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骆钧仁微微将眼睛眯开一道缝,甩了甩头,想要驱逐睡意。试图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季郁说道:“不用了,既然你困倦了,就在这里睡吧。我到你房里睡。” 说完,欲下地,离开房间。 骆钧仁牵住她,嗓音中还带有些睡意,沙沙的,低沉的说道:“做我的‘傀儡’吧。你的敏感细腻,淡泊名利,清心寡欲,刚好可以和我的冲动粗粝,雄心壮志,深谋远虑形成互补。你不仅一次的在我的事业上,给予了我很大的协助。我想我是很需要你,未来也是一样。再加上你所拥有的歌唱天赋,还有你容易迷失,所以很服帖温顺,好驾驭的性格......任何一个导演都需要一个最懂他,能够替他诠释作品的演员。既然你注定得不到你想要的,那么,你就做我的‘傀儡’,替我完成我想要完成的事情吧。 任何一个安德鲁.韦伯都需要他的莎拉.布莱曼。“ 季郁抽出自己的手,平静的回答道:”就像我不是‘苏丽珍’,你也不是‘周慕云’一样。你不是我的‘安德鲁.韦伯‘,我也不是你的’莎拉.布莱曼‘。我的’安德鲁.韦伯‘是云想哥。可是他已经有了他的’莎拉.布莱曼‘。林幼一就是他的’莎拉.布莱曼‘。“ 骆钧仁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安德鲁.韦伯‘,你都是我的’莎拉.布莱曼‘。你都是我的音乐剧的命脉,是我的咽喉,我的嘴巴,替我发出声音的道具。“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莎拉.布莱曼‘是女高音,不管‘安德鲁.韦伯‘是你还是范云想,不管是你们两个谁,’莎拉.布莱曼‘都是林幼一。你没有听到她今天演唱的有多柔美,空灵吗?我没有拥有她那么高而清亮的音域,也唱不了像她那么好。“ 骆钧仁有些恼火的说道:”季郁,我看你是不长记性,忘了刚刚惹恼我的下场是什么了,是吗?你知道你现在自轻自贱说的这些话,不仅仅是在贬低你自己吗?同时,你还是在侮辱我的眼光。没错,林幼一就是比你有本事,能够在表达艺术作品的同时,让大众还接受她,喜欢她的演绎。她会讨好大众,而你只是以自己的方式,风格小众,并且极富个人化的,恐惧被别人看穿你。不过,你唯一比林幼一强的一点,就是你好驾驭,好控制。林幼一会像你一样义无反顾,心甘情愿的钻进我给她设下的圈套,让她把我的利益最大化吗? 所以,季郁,我最后再给你提一个醒,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不是每次都会像刚才那样幸运,能够虎口脱险,绝境逢生的。如果你再试图激怒我,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高抬贵手了。你不是总觉得自己无足轻重,肩上没什么责任吗?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季郁走出房间,站在房门处,回过头,对他说道:”所以说啊,我天天惹恼你,要是真的一起合作很多部音乐剧,你肯定会一想到我,就恨得牙痒痒的。“ 骆钧仁眯着眼睛说道:”我看是你恨我恨得牙痒痒吧?“ 季郁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说道:”其实我已经忘了,我们两个从刚开始是因为什么,突然一语不合,又因为什么,撕扯起来,然后又是怎么依偎在一起,现在又为什么起了冲突。钧仁啊,我都能够感受的到,你和我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累。“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不想我继续这么累的话,就做我听话的’傀儡‘吧。我说什么,照做就是了。我会把你塑造成很成功的音乐剧演员的。“ 季郁歪着头,打量他,说道:”你甚至都不想要做很成功的音乐剧导演,不是吗?你只是想,在完成你的工作的同时,尽力传达出你所想要表达的那种艺术思维。你对你的音乐剧,想要完成的极致。可是,要是那么极致的话,你就不可能成为商业上很卖座的那种,所谓很成功的音乐剧导演了。“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所以说,他们都被我们愚弄了。季郁,你想要做愚弄别人的人,还是想要做被别人愚弄的人?“ 季郁回答道:”我们怎么想,如今还重要吗?你是被夏若姐愚弄了,我是心甘情愿的被云想哥愚弄。钧仁,你还没有跟我讲,夏若姐为什么会退出剧组?“ 骆钧仁重新躺回床上,烦躁的说道:”能不能不提这件事?“ 季郁严肃的说道:”钧仁,夏若姐不是其他女人,她是你孩子的母亲。你说什么也应该原谅她。“ 骆钧仁冷笑道:”她也是亲手杀死我孩子的女人。哪怕她和抢走我爸爸的女人的孩子,一起背叛我,愚弄我,我也应该原谅她?季郁,我凭什么?我又不像你一样,随时准备去领取诺贝尔和平奖啊?“ 季郁无奈的说道:”我就这一点要求。你要是能够和夏若姐和解,我就答应你,做你在工作上的‘傀儡’。哪怕我演不下去了,我也会为了你的音乐剧继续演,哪怕我唱不下去了,我也会为了你的音乐剧,接着唱。“ 骆钧仁猛地坐起身来,说道:”季郁,关于你刚刚所说的,我把对于她的没有完成的承诺,又重新转嫁到你身上的事情。我想说的是,而且这件事我只会跟你说——是我抛弃的她,而是她抛弃的我。你懂吗?我清楚的知道,她和林幼一之间,在暗地里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俩会一起加害你。可是,我一直装聋作哑,任由着她。 最后,她是为了能够出演吴启悠导演的音乐剧——《黑天鹅》,所以抛弃了我,抛弃了我们的剧目,我们的孩子。她连继续骗我的耐心都没有了。你觉得,这样的女人,我应该怎么原谅她?这样自私自利的疯女人,就该让她为我的孩子偿命!“ 季郁问道:”你是说,她为了能够加盟音乐剧《黑天鹅》,离开了我们的音乐剧《沉重浮生》?放弃了‘萨宾娜’这一角色?不是你盛怒之下,将她赶走的?“ 骆钧仁愤恨的说道:”我倒是真的想要把她踢出我的剧组,报复她一下。可是这个绝情的女人,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季郁说道:”那......如果你帮她编舞,帮她搞定音乐剧《黑天鹅》的casting,那你们不就是可以化解隔阂了吗?“ 骆钧仁将床上的枕头丢向她,说道:”季郁,你有病吧?在她和吴启悠里应外合,把我耍的团团转了以后,我为什么还要帮他们俩做嫁衣?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喜欢给自己找虐啊?“ 季郁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她毕竟是你孩子的妈妈,吴启悠也算是你的弟弟,对吧?你和他们两个能够和平相处下去,不是既化解了你父母的矛盾,不会再让他们为难,同时又让你在天堂的孩子能够安息吗?“ 骆钧仁烦躁的说道:”夏若根本就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吴启悠也不是我的弟弟,他不过是一个野种罢了!季郁,以后你要是再提起这件事,我真的会把我刚刚没有对你做下去的事情,做下去的!我奉劝你,别人的事情你少管。尤其我的事情,你想管也管不了。 我就好奇了,你自己都一身麻烦呢,还有闲心思管别人的事?我在怎么不济,也不会比你还惨!所以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季郁无所谓的探了探双手,风轻云淡的说道:”随你的便吧。反正我说了,我可以做你事业上的‘傀儡’,但是只有这一个条件作为交换——为了你未出世的孩子,你也应该和夏若姐和平相处。“ 说完,便悠然自得的向骆钧仁的卧室方向走去。 骆钧仁眼看季郁松了口,被她拨弄的心中痒痒的,蠢蠢欲动的从季郁的床上起身,从她的卧室,跟着季郁来到自己的卧室,想要说服她,接受自己的提议。 骆钧仁跟在她的身后,叫道:”喂,季郁。我还没说完话呢,你就敢走?还反了你了。我和夏若怎么样,管你什么事啊?难道说,我和夏若的关系,决定了你和我未来关系的发展走向?“ 骆钧仁嘲讽的笑道:”想不到你先做一个‘好现任’的欲妄这么急切?既想要讨好我的父母,还想要帮我摆平‘前任’?喂,你不会就应为我带你去了一趟海边,就急于以身相许,报答我。对范云想已经移情别恋了吧?“ 季郁皱了皱眉,忍不住反驳道:”你怎么总是把事情往最黑暗的走向想象?骆钧仁,请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好吗?都说你多少次了。你以为,像你这样挖苦我,我就能够中了你的激将法,一口气答应你?我的交换条件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是不会妥协的。“ 季郁笑了笑,拉了拉骆钧仁的耳朵,说道:”况且,这不是你教会我的第一课吗?——利用自己的自身价值,毁掉别人的底线,提高自己的身价和筹码,达成自己的心愿和目标。我的......好老师?“ 说完,便嬉笑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快速在里面反锁上了房门。 骆钧仁笑着追了过来,站在她的卧房门口,在门上敲了三下,说道:”喂,季郁,赶快给我出来。有什么条件......我们师徒二人再好好商量一下。我可以答应你,帮你付下半年的房租,或者是......在你和林幼一竟演比试的那天,内定你赢。你就不能松口,换一个条件?换一个对你有利的条件? 你这也算是学有所成?后生可畏?你提的条件,根本就对你一点用途都没有嘛。你这分明是寒蝉学步,学非所用嘛。“ 季郁听到骆钧仁抓狂的声音,隔着房门,站在卧室里愉快的笑道:”我不管。谁叫师傅没教好。净教我损人不利己,小肚鸡肠的小伎俩,小手段的。钧仁,你现在自投苦吃了吧?这就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谁叫你不叫我仁慈,博爱,只教我凡事‘利’字当头,哪怕没有自己想要达成的心愿,也要夺走别人的,让自己显得强大。这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掩耳盗铃,此地无银嘛。你也不怕弄巧成拙。“ 骆钧仁说道:”要是以你的胸无宿物,自然会弄巧成拙,不过,要是以我的城府深密,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骆钧仁又在门上敲了敲,说道:”你要不要出来,在和为师的切磋一下,为师再传授你几招?“ 季郁笑道:”我才不会做寓言故事里面,‘守株待兔’的那只兔子呢。骆钧仁,我劝你还是快和夏若姐和解吧。你不是说,你会完成你的使命,也要我完成我的使命吗?我们既然已经定下‘君子协定’了,谁反悔,谁没做到就是小狗哦。“ 骆钧仁耿耿于怀没有说服季郁,便有些恼羞成怒的在季郁的房门外,对门上踹了两脚,语气严肃道:”你到底开不开门?季郁,怎么劝你一件事,就好像劝鬼子投降一样难呢?别忘了,你欠我的债都还没有还清呢。连你都是我骆钧仁的。快把门给我打开。“ 季郁微笑着躺在床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阴险狡诈,从容不迫的骆钧仁,这么手足无措,坐如针毡的对于自己软硬兼施的模样,她心里觉得很有趣,原来骆钧仁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季郁对着还在门外不安分的敲门的骆钧仁,柔声说道:“晚安。” 骆钧仁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叩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她的房门前,发愣了一会儿,然后也回复道:“晚安,丫头。” 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在门前,忍不住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季郁的卧房门。会心的笑了笑。 原来啊,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季郁的生活之中,担任着那个解救她的角色。可是现在看来,其实一直是季郁,在担任他的生活之中的,那个将他从黑色深渊之中,解救出来的角色。 竟连想要让季郁做自己的吊线木偶这样,对她而言毫不公平的事情,她还是在以让他放下仇恨与嫉妒作为交换条件。 骆钧仁躺在床上,心中酥酥麻麻的,忍不住笑道:“傻丫头,你知道,即使你是赢了,让我又一次为你突破了底线,你也还是把自己输给我了吗?还有,你清楚,即使我是输了,做不到去原谅夏若和吴启悠,我实际上也是赢了吗?因为比起他们的背叛,你的体谅与关心,已经帮我将我斑驳,铁铸,腐蚀的心上那些伤口已经全部治愈了吗?” 骆钧仁躺在床上,心情激动难平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季郁那双小鹿一般的,清澈,可人的眼睛,还有她那美丽动人的锁骨,颀长的颈部,一直在他的眼前,像是缓慢的老电影,幻灯片那样的上映着。 骆钧仁在心里想着: 这样盼望着你,竟然会比真的去得到你,还能够让我感到幸福和满足。 丫头,答应我,就和我一路这么走下去吧。在你的心里面,可以想着范云想,也可以为他而痛苦。不过,我牵住你的手,请你永远都不要试图摆脱,永远都不要放开。 第二百一十四章 清晨,骆钧仁拉开房门,看到一身深蓝色衬衫长裙,搭配白色针织衫外套的季郁,正站在玄关处换鞋。 骆钧仁眯着眼睛打量她,说道:“你不是不喜欢穿裙子的吗?一贯简单舒适为主的季郁,今天竟然认真打扮起来了。从实招来,要做什么去?” 季郁回答道:“昨天不是说了,今天要去云想哥家,他帮我伴奏,带我练习音乐剧女主角的角色竟演曲目——《i-dreamde-a-dream》吗?“ 骆钧仁抬起头,看了眼客厅的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忍不住压抑道:”现在可才是早上七点钟,鬼信你这么早起来,去他家是为了练习演唱曲目。“ 季郁提起手中的便当盒,说道:”我想给他送早餐,感谢他愿意抽出时间帮我伴奏。“ 季郁伸手指了指餐桌,说道:”你的早餐放在桌上了。晚上见!” 说完,欲转身出门。 骆钧仁拉住她,说道:“你等我五分钟,我洗漱一下,开车送你过去。” 季郁回答说:“不用了。你开车送我过去,再开车回来,早餐都该冷掉了。” 骆钧仁怨怼道:“冷掉就倒掉。反正也不是为我做的。” 季郁被骆钧仁管制的有些不自由,便说道:“看来还是工作狂骆钧仁比较好相处。你看你这两天赋闲在家里,除了二十四小时订我的梢,就是对我挑刺。现在没有工作,你就这么事无巨细的掌控着全局,你累不累嘛?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休息一下的时间,你就...你就...出门散散心嘛,不要总是窝在家里,这样对人的心情可是很不好的。” 季郁遐想道:“你说你这么大男子主义,又控制欲这么强。你结婚以后会不会和那部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安嘉和一样?成天对你的妻子疑神疑鬼的,整天的猜忌。这样可不行哦,骆钧仁。“ 骆钧仁抱着手臂,皱着眉,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说道:”季郁,看来你的脑洞还真的是用女娲补天的那些巨石补,都补不上啊。再说,你不是九五年生人吗?你所说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部影视剧,可是零一年播出的。那年你猜六岁大吧。你就看过这么沉闷的讲述家庭暴力的家庭伦理剧了?季郁,你是鬼胎啊?“ 季郁不满的嘟着嘴,回答道:”我记事早嘛,小的时候,养父母在房间里看那部电视剧,电视声音很大,我记得晚上,我在厨房,踩在小板凳上面刷碗,电视里面传来安嘉和打骂梅湘南的声音,我害怕的打碎了一个盘子。养父还出来打了我一顿呢。所以啊,我从那个时候就在想,长大了一定不要嫁给会肆意打骂我的男人。“ 骆钧仁已经洗完了脸,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笑道:”季郁,没想到你还真是早熟啊,五六岁就开始做以后嫁人的打算了。“ 季郁心无城府的回复道:”我觉得,任何小时候,家庭就不幸福的小孩,都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吧——我以后不会像是离婚的父母那样,对自己曾经爱过的人破口大骂。我以后一定不要去学会喝酒,像爸爸那样,每次喝完酒就打妈妈。我以后要很疼爱我的宝宝,不会生了他,却不养育他,让他在别人家受欺负......诸如此类的事情。 钧仁,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妻子?“ 骆钧仁拿着外套,也来到玄关穿鞋,回答道:”我要娶像我妈妈那样的,隐忍,传统的女人。保护她,不让她受伤,不让她掉眼泪。“ 季郁笑了笑,伸手挎住骆钧仁的胳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挎住他。 她温柔的说道:”我们钧仁还真的是,有一颗温暖的心。以后啊,你一定能够娶到,像你所说的那样的,像你妈妈那么好的女人。“ 骆钧仁拉开房门,带着她走了出去,眯着眼睛,笑看她,说道:“那我就委屈一下我自己,把你娶了不就得了?我保证不会因为你打破盘子就打你。” 正下楼梯的季郁,听了这话,脚下一滑,险些跌下楼去。 骆钧仁伸手扶住她。见她如此不安,这么大的反应,便不满的抱怨道:“我是开玩笑而已,以为谁打算真的娶你啊?弄得像你有多吃亏一样。你这不能碰,那不能动的,谁敢娶你回家?谁娶你谁倒霉。” 季郁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只是勉强的笑道:“是呀,是呀。像我这样笨手笨脚,总是闯祸的人,谁会娶我嘛。反倒是谁要是嫁给像你这样的,又有力气能够保护她,又有这么强的事业心和进取心,心肠又这么好的男人啊,会幸福死的。” 说着,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小声抱怨道:“既然我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骆钧仁踩下油门,向范云想家驶去。 在车里,骆钧仁又问道;“喂,丫头,你要嫁的男人还有什么标准没有?难道就这一条要求——不打你?” 季郁漫不经心的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骆钧仁回答道:“自然是想帮你,物色物色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嘛。” 季郁皱了皱眉,说道:“谢谢,不用了。” 骆钧仁讽刺道:“难道你真的想,就这么和那个肯定不会出手打你,但是却又总是在你心里,给你温柔一刀的范云想,一直这么耗下去?” 季郁将脸转向车窗的方向,听不出任何悲伤,或是释然的语气的,说道:“因为觉得会有一个人将我从那种充满恐惧的生活之中解脱出去,会爱我,娶我的想法,只是在我年幼,不懂事的时候,才会有的不切实际的期盼。在我上了初中,在养父对我做出......那种很不得体的行为之后,我就知道了,实际上我原本的那种期待,根本不会实现。没有男人能够接受这么不堪,卑贱的我。我也不想......再被其他男人拴制,做那种事情。 就连我自己,想起来小的时候,那种一定会有人爱我,一定会有人将我带走,一定会有人娶我的那些想法,都会觉得很荒诞可笑。 所以我现在爱上云想哥,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很贪婪,明明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是忍不住,渴望去做那种遥不可及的美梦。“ 骆钧仁侧过头,看了一眼她,说道:”我和你一样,长大了以后就觉得自己不会结婚。和那么多的女人在一起,也觉得,自己不会为了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愿意多做停留。她们......都不像是我的妈妈那样,让我产生一定要更加强大起来,一定要出人头地,才可以有能力,为了她,可以担当起一切,为了她,也可以放弃一切的,那种只想要将她守护好的保护欲。直到后来遇到了......一个人,才让我对于之前的不安,有所缓解。“ 季郁笑道:”一定是夏若姐吧。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在心里面已经可以原谅夏若姐了?“ 骆钧仁踩下急刹车,对季郁冷冷的说道:”到了,下车吧。去和那个一定不会出手打你,但是却又总是在你心里,给你温柔一刀的男人厮混去吧。要回家之前,借他的浴室,把你自己洗干净,不要让我闻到,你身上沾染着其他的男人身上的,那种恶心的气味。“ 季郁置气说道:“既然让你恶心,那么我就不回去了。” 说完,伸手欲拉开车门。 骆钧仁紧紧地拉住她的胳膊,将车门狠狠地摔上,然后俯身靠近季郁,炙热,危险的眼神里,带着怒火,低气压的说道:“你敢?” 季郁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所以说,想要留住别人的时候,就不要背驳本意,说出驱赶别人的话。你不能因为吃定了我不会离开你,就总是用恶毒的话语刺伤我。我知道你这只是在考验我的忠诚度。可是,骆钧仁,你知道什么是忠诚吗?你对别人付出过忠诚吗?外面的那些人,怎么对待我,我都不觉得怎么。可是每当你这么对待我,我就会觉得很委屈。凭什么我百分之一百的对你我之间的承诺付出忠诚。答应你,在你的音乐剧被搬上舞台之前,都不离开。答应你,无论你是打我,还是骂我,我都坚定不移的留在你身边。可是你还是怀疑我,猜忌我。连我去见我爱的人你都要千方百计的阻挠。骆钧仁,你有那么多的女人,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也很需要别人温柔的陪伴吗?难道因为永远对我喜怒无常的你,我就应该放弃我爱别人的权利吗? 你可以贬低我,轻蔑我。但是请你不要侮辱我,把我形容的很低级,很卑贱。因为我可以对你付出忠诚,但是你没有资格来要求我对你付出忠贞。我的忠贞是要留给云想哥的,不是留给你的。” 骆钧仁翻身,重新坐回驾驶的座位上,冰冷的说道:“滚下我的车,不要再滚回我家!” 季郁同样也是冷冰冰的,回答道:“晚上八点之前我会回去。要不要我帮你做晚饭,晚上的时候发短信告诉我。” 说完,拉开车门,走下车厢。 骆钧仁一脚踩下油门,将车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扬起一地的风沙,然后不做停留,不带有丝毫留恋的把车的驶走。 骆钧仁心中想道:“你就不要回来了。难道你还不懂吗?即使在我的心里面是爱你,可是我还是做出了那么多严重的,伤害你的事情出来。可能夏若说的真的是对的——我就是一个恶魔,是和我爸爸一样的,那种让自己的女人伤痕累累的男人。 季郁,你就不要再回到我的身边,自投罗网,自讨苦吃了。我不想再在无意之中,给你带去那么多的伤害了。 我承受不了爱你的这份沉重,所以才总是对你施压,对你冷暴力。 我是不是还不够资格,让你嫁给我?毕竟啊,我才是那个,在你成年之后,还动手打你的男人。你应该是又会想到,那些以前的不幸来吧? 季郁,我放了你,不要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咚咚咚——” 范云想听到一阵和缓的敲门声,关掉小音箱,从卧室的床上下来开门。 “哪位?”范云想便问道,边从门上的猫眼向门外查看。 季郁回答道:“是季郁......“ 范云想微笑着打开门,伸手牵她进来。 季郁看他还穿着一身睡衣,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我来的太早了,打扰你休息了吗?“ 范云想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显示为:七点四十分。 范云想回答道:”没有打扰到我休息。我也早就醒了,可是洗漱完毕,就一直躺在床上听音乐来着。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你在客厅里先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范云想换好衣服以后,重新来到客厅,看到季郁正在餐桌前摆放着她一大早就做好的,放在保温盒里带来的早点。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软软的说道:”这么早来,就是为了给我送早点的吗?不是为了想早一点见到我?“ 季郁又想起二人昨天夜里,在静谧无人的小道上,在昏黄的路灯下,高大的梧桐树下面接吻的画面,害羞的从他的怀抱之中逃了出去,羞涩的说道:”才...才没有呢。“ 范云想吃早点的时候,季郁就在卧室里帮他整理,打扫,在厨房帮他洗洗涮涮的,仿佛二人又回到了没有林幼一介入的,之前的周末休息的日常生活。 范云想吃完早餐,走到她的身边,牵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不要再做了。休息吧。我不希望你这么辛苦。“ 季郁沏了一壶茉莉花茶,二人在沙发上坐下。范云想问道:”怎么不用我给你的家门钥匙开门?除了那次,你把东西趁我不在,还给我的那次,都没有再见到你用钥匙自己开门。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呐,你在怕什么呢?“ 季郁牵起一个勉强的微笑,回答道:”我是怕会像是第一次那样,只要一拧动门栓,推开门,就会看到幼一姐和你在一起的场面。弄得彼此都尴尬......云想哥,是不是我来的太早了......我可以等一会儿再......“ 范云想伸手将她抱进自己的怀抱。 他居然忘记了第一次,她满心期待的提着行李,准备搬进来,却看到他和林幼一在钢琴旁,举止亲密的画面。 范云想轻声说道:”看样子,我真的是无意之中,做出了很多的错事来。我以后会改进的,好吗?” 季郁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没有,你真的已经很好了。” 骆钧仁送完季郁去范云想家后,一大早就去了酒馆喝酒。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苏桐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骆钧仁把地址告诉了她。苏桐说一会儿过来。 ...... “then-i-was-young-and-unafraid and-dreams-were-made-and-used-and-wasted there-was-no-ransom-to-be-paid no-song-unsung,no-wine,untasted ...... 在林幼一刚欲敲响范云想家的门房的时候,她耳尖的听到,从房间里面传出来如此凄美,哀怨的歌声,伴随着范云想精湛的钢琴演奏。简直是高山流水,天作之合。 林幼一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她皱着眉头,在心中想到:“季郁要唱这首《悲惨世界》里面,芳汀的经典曲目——《i-dreamed-a-dream》吗?范云想为她刚刚的即兴伴奏堪称美妙绝伦。季郁的演唱也还算是可圈可点。不行,这样下去她会输掉音乐剧的女主角的位置,她会输给季郁,也说不定。她林幼一一是,不能让自己轻易认输,二是,即使她输了,也不甘心输给季郁,这个她的天生的敌人。“ 林幼一本来是想来找范云想讨一只竞演曲目来的。她怕她一直只是唱她在美国百老汇登台演出过的那两出音乐剧——《落日大道》和《艾薇塔》里面的曲目,不仅会让别人觉得不再有新鲜感,还会让别人觉得,她已经黔驴技穷了。 可是如今看来,这首竞演曲目,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幼一的嘴角,魅惑的向上扬了扬。她在心里说道:”季郁,我今天就放过你一次。就怜悯的施舍你一点和范云想相处的时间。等到竟演那天,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所以,我就放你再蹦跶两天吧,反正你也没有几天活头了。你可不要得意忘形了。“ 她这样想着,便转身走下楼梯,准备快点回家,也请琴师替她弹奏伴奏,她也要抓紧练习这首《i-dreamed-a-dream》才行,她可不能将这么好的曲目,让给她季郁。 ...... “now-life-has-killed-the-dream-i-dreamed..... ......“ 季郁动情的演唱完毕歌曲的最后一句,范云想微笑着,将双手从钢琴上拿了下来,替她鼓掌。 范云想转过头去,却看到泪眼盈盈的季郁。 季郁对上他的眼睛,慌乱的转过身,向窗边的方向走去。 范云想一下子慌了神。 他从琴凳上站了起来,走向季郁,双手捧住她小猫一样的小脸,亲吻她落泪的眼睛。 范云想心疼的问道:”这首曲子,一定是会让你感到很沉重吧?每唱一次,就痛一次。每唱一个音符,就痛一次,是吧?“ 季郁哭着问道:”云想哥,你会不会像是歌曲的歌词里面所唱的那样——一整个夏天都躺在我的身边,秋天到来的时候却毅然离去,了无踪影?“ 范云想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不会的,不会的。小郁乖,不要再哭了。这首歌刚刚你已经诠释的很完美了,我觉得,你一定是能够凭借这首歌,打败林幼一的。“ 范云想面对窗口站着,他看到楼下停着一辆,好像是林幼一的保姆车一样的车子。他还在揣测,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林幼一的车子,是不是林幼一又来找二人的麻烦来了? 之间林幼一从楼洞口走了出来,打着遮阳伞,上了那辆保姆车。 范云想不安的皱了皱眉——这么说,林幼一刚刚已经上楼来找过他了。可是她又为什么,连门都没有敲,就这样匆匆离去了呢? 这种处事作风,真的很不像是林幼一的所作所为。 这时,自己怀中的季郁,擦了擦眼泪,从他的怀抱之中走了出来,天真的说道:”我不在意在音乐剧的竟演之中,会不会赢的了幼一姐。我只想知道,我唱这首歌,有没有能够打动你?有没有能够赢得你的心?“ 范云想笑言道:”当然了。你打动了我,也赢得了我的心。唱这首《i-dreamed-a-dream》的人,才能够赢得我的心。“ 季郁用双手掩住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重新走到钢琴边,转过头,对范云想说道:”云想哥,可不可以麻烦你,再帮我伴奏一边?这首歌,我还想要再唱一遍给我的爱人听。“ 范云想微笑着答应道:”好。“ 于是便又走回到钢琴边,重新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他看向季郁,季郁轻点了点,示意他,准备好了。 范云想弹奏起琴键,手指宛若飘舞的蝴蝶一样,轻盈,灵活。比上一次演奏的还要热情,就像是一团炙热燃烧的火焰那样。 苏桐来到酒馆里找骆钧仁。她刚刚伸手拿过酒瓶,欲给自己倒一杯酒。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腕,制止道:”你不要喝酒,把我送回家吧。“ 苏桐开着骆钧仁的车,把他送回到荷街老楼的小公寓。 二人从把车刚刚停稳后,就热切的拥吻,一直到骆钧仁掏出门钥匙,摸索着将门打开。 二人相拥,走了进去。在客厅里面,就迫切的除去彼此的衣裤。 一个为了不告而别的舒艺桁,一个为了令他抓狂,同时也令他着迷的季郁。二人彼此心知肚明,在对方眼中,彼此不过是欲妄和寂寞驱使下的替代品,一个发泄的工具。不过还是如同扑火的飞蛾那样,义无反顾的背叛自己心中的感情的同时,也背叛了彼此的友情。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的时间的时候,范云想笑着看着认认真真的练习了一下午的季郁,说道:”小郁,你已经练习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遍了。我觉得你已经十拿九稳,越唱越好了。现如今,技巧和感情都已不是问题了。我们能不能先...休息一下?我已经又累又饿了?“ 季郁有些感到抱歉,心疼的说道:”对不起,云想哥......我练习的太忘乎所以了,都没有考虑到你会这么辛苦,也没有想到......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那个......你想要吃什么?我看看家里有没有食材,能够帮你做你爱吃的菜。“ 范云想危险着从钢琴上起身,双手牵住季郁的手,慢慢将她向身后的沙发的方向带去。 语气柔情蜜意,说道:”我想吃......这个。“ 说完,便吻住了季郁的唇。 季郁感觉到迷醉的目眩神迷。她刚到那种醉意,比她喝多酒的那次,还要过犹不及,还令她感到无从招架。 季郁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人呢?上天让她和范云想邂逅了彼此,就已经是给她最大的眷顾了,以后会怎么样,甚至以后会不会再遇到,比现如今,比之前还要严重的事故和伤害,她也觉得不足挂齿,也觉得自己曾经受的多灾多难,是很值得的。 范云想轻轻允噬着她轻薄的嘴唇,慢慢睁开一点眼帘,看着季郁那张有些怯懦的同时,又有些痴情的陶醉的动人面孔。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肢,在她的腰腹部温柔的游弋。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在欲妄的驱使之下,他一只手抵在季郁的脑后,将她轻轻放到在沙发上。然后半侧着身,热切的吻着她。 范云想伸手,放在季郁的心口上,感受到她狂跳不止的心率,范云想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轻抚她因为缺氧而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柔声问道;”真的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克服?什么都愿意做?“ 季郁拉过他的一只手,放在她自己的心口上,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那种,季郁心口的炙热的温度。 范云想侧身坐到沙发上,将季郁从沙发上拉起身,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说道:”谢谢你这么爱我。不过,对不起,我怕你会像我一样痛。我怕你会失去你宝贵的贞洁。我既然说过,要把你的第一次保留在我们二人的新婚之夜,我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像今天这样.......我被你的魅力冲昏头脑,被你的清纯和美丽的忧伤擒住了魂魄,我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六神无主的差点伤到你,这样的事情,我向你保证,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不会再让你为了我而牺牲你自己的坚守,我不会让你再惧怕我。 小郁,我爱你。爱你爱到想要现在就娶你为妻,这一秒钟,就想让你做我的合法妻子。 你能够原谅我的......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吗?“ 季郁同样也伸手,环住范云想,声音有些强力抑制着的颤抖,轻声说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随你如何处置我,对待我。你都没有错。我的云想哥啊,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温柔体贴的男人了。还有,云想哥,我......我和你是一样的。“ 范云想清楚的知道,她怕再去说那三个字,所以才会说”我和你是一样的。“ 范云想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认真的,低头看向她明媚,哀伤的眼睛,认真的重复道:“小郁,我爱你。” 季郁也重复道:“我......也是一样。“ 第二百一十六章 骆钧仁坐在床上抽烟,紧闭的房门里的烟,就好像是雾气一样,那样浓烈,密凑。好像房间是一个容器,而他,刚好躲在那个容器里面,吞云吐雾的制造烟雾弹。 他的烟从未抽的这样凶过。好像要将自己的肺部堆积慢如同哀愁一样的烟雾。 苏桐在浴室洗澡。浴室里的水雾也是一样,迷了人的视野,像是一个温暖的大蒸笼。 二人相对无言的做,相对无言的离开彼此的身体,相对无言,却也还算蛮有默契的沉默。 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后悔,而是厌恶。 厌恶自己,也厌恶对方。 为什么在一个魔鬼脆弱的时候,另一个原本应该相对冷漠的魔鬼,亦是同样的脆弱。 可是不这样,又能够如何呢?双方都是听不进劝说的人,同样蔑视道德制约与社会舆论的条条框框。 苏桐洗完澡,从浴室里面出来,穿好衣服,走了。 骆钧仁听到关门声,拿起手机,拨了另一个号码。 那个在4s店的结款处的,主动给他将自己的号码,用粉红色的唇膏写在收据上的前台的号码。 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好像是一个饥饿,并且贪婪的饕餮者。 刚刚吃的那块糕点,让他搜肠刮肚,他就要马上去尝试下一块蛋糕,如果那块蛋糕还是让他感到索然寡味,他就接着试下去。 他就好像是大闹天宫的弼马温,把满树的仙桃都咬一口,然后统统丢掉,弃之如敝屣。 当心灵站出来说话的时候,理智跳出来高声反对。 可是他不是自寻烦恼,矛盾的人。 骆钧仁从没想过控制,或是放纵自己的这种天性。 哪怕最后一口吃到的,是一个烂桃子。 范云想家: 二人一边坐在沙发上,吃简易的晚餐,一边看着《悲惨世界》的音乐剧版,蓝光光碟。 音乐剧结尾,马吕斯和珂赛特结为夫妻。季郁刚好吃完,将餐叉和小碗碟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抱着腿坐在沙发上,说道:“总觉得马吕斯和珂赛特,相爱的很荒诞。只是因为在人群之中看了一眼,没有像是和艾潘妮那样,共同经历过战乱和苦难。” 季郁摇了摇头,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之中:“我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难道只看到一张脸,就能够确定他为自己的终身伴侣?那样的爱情太肤浅了。” 范云想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微笑着放在自己手中的碗碟,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有一些人真的是会在生活之中,一眼遇见自己梦中的那个常随左右的人?“ 范云想伸手拦住她的腰,将她带近自己的身体,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我和马吕斯一样,第一眼就已经被你深深吸引了。在你出现在排练厅的海选现场,唱《don''t-dream-it''s-over》的时候,当时我的眼中只有你,身边的其他人,其他场景都变得黯淡无光。好像大厅里除了我之外,只有你一个人,你是在唱歌我听。你是在用你无限绵长柔情的声音安抚我,告诉我——不要再做往昔之噩梦了,那些苦痛挣扎,都会因你的到来而祝我终结。“ 范云想伸手刮了一下季郁玲珑挺立的鼻子,说道:“我就是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吸引了。虽然当时没有把那种感觉浮夸的理解为爱情,不过,正是因为那一眼,才让我一直留心注意着你。不知不觉的相处之中,我才慢慢的发现,你早已经像是一颗在我心中埋下的种子,生根发芽,在我心中长出了嫩芽,然后开出了馥郁清幽的小花。” 范云想轻轻地放开季郁,装作失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哎,看来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原来你不是像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你那样的,也第一眼注意到了我。看来我爱你比你爱我还要长久。如果不是我一直主动,一直制造机会,出现在你身边,在钧仁给你制造麻烦的时候,解救你,你应该是......根本看不到我的吧?“ 听范云想这么一说,季郁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他那样的,对于二人的爱情如此执着。如此敏感到,第一眼就已察觉到爱情的火花。觉得自己感到很惭愧。 季郁抱住范云想,像一只小猫一样的,服帖的将脸靠在他的下半截胳膊上,像是甘心做他的臣民与奴隶一样的,那样卑微,那样低。柔声细语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嘛,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原来不知道一见钟情可以这样长情,这样婵绵美好。我本来就很迟钝,再加上很封闭自己。你一直很体贴的慢慢靠近我,像我的独角兽一样的解救我,真的真的让我感到很幸福。你知道当你靠近我时,我心跳的有多么厉害吗?” 季郁抬起头,仰视着他的眼睛,俏皮的,撒娇说道:“可是啊,云想哥你不是清楚的吗?我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爱上。之前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你是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这么笨拙,这么迟钝,这么后知后觉。为什么明明很在意,却总是试图逃脱的,是吧?” 范云想看着总是用坚强和淡漠伪装自己的季郁,为了自己的玩笑,竟然一反常态的撒娇求饶,谄媚示好的样子,怎么也不忍心再去责怪她,刁难她。 他觉得她现在比平时还要娇柔,语气比平时还要柔软的样子,简直娇媚的让他感到浑身的血脉喷张,让他抵御不了内心正在翻滚的欲妄。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打破刚刚还许下的,不再勉强她,在新婚之夜之前,不再试图迈过那道禁忌的防线的誓言了。 范云想抽回自己的手臂,有些慌乱的从沙发上起身,向阳台走去,想要吹吹风,清醒一下。 季郁对于他一反常态的一言不发,还有回避自己的态度,让她觉得,在范云想的心里,还在因为他对于她是一见钟情,可是她对于他第一眼并无太深刻的印象,觉得委屈,觉得她破坏了二人爱情的和谐与同步,觉得她背叛了二人之间,那种‘心灵相通’的誓言。 季郁焦虑,担忧的,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追在他的身后,从他的背后抱住他。 范云想一边拿掉季郁圈住自己的手臂,一边试图解释,说道:“小郁,我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我只是......“ 范云想突然想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 季郁牵住他的双手,绕到他的面前,第一次主动的吻住了他。 她的吻是那样的笨拙,青涩。她的嘴唇清凉,只是轻轻地触碰,却已经花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和力气。 范云想感到自己的浑身被刺激的酥酥麻麻的,他无从抗拒这个吻,也克制自己,不能放纵自己的欲妄,任随自己的感觉,再吓到她。 季郁不到三秒钟,便轻轻地松开了他。可是她却不知道,在这短暂的三秒钟之内,范云想的内心里却如同席卷而来的龙卷风一样,狂暴,又毫不留情的险些将他击垮。 范云想有些有口难言的,看着自己面前,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眼神无辜的,在等待自己的发落,在等着他的一句:”我原谅你了。“ 可是他所有的话语都如噎在喉,难以总结,拼凑出一个音节来。 他根本没有怪她,没有责备她的意思,所以即使她说出再多的”对不起“来,他也无法回答她一句”没关系“。因为她的情绪,她的难过与忧愁,她的欢喜与失落,对于他而言,决不是“没关系”。 季郁仰视着表情有些隐晦的,站在她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范云想,心中忧心的都要崩溃了,她轻蹙着眉,说不出什么来,眼泪缓缓地留下来。 她清凉的手,拉起他炙热,滚烫的手,放在她的心口。范云想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和她的心脏同步的顿重的跳动着。 季郁软弱的说道:“要我怎么做,才能够让你释怀?请求你告诉我,好吗?我真的忍受不了,你像是陌生人一样的对待我......我也为自己能够离得开你,可是我现在发现,在我等待你的一句答案,一个原谅的时候......如果你突然转身离去,我会崩溃,我会死掉的。求你,云想哥,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就是不要继续冷漠的无视我......我真的好怕......“ 范云想的手,连同身体,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起来,他抽出自己的手,慌张的躲进浴室,打开了冷水。对站在门外,默默流泪的季郁,隔着门说道:”小郁,你真的误会了。是我不好,不应该逗你,和你开这个玩笑。你......不要哭了,你再哭下去,我的心都要碎了。“ 范云想无奈的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冷落你,你应该能够理解......男人的......生理反应吧?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吓到你,不过......我不解释清楚,又怕你的多心,会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你先......随便的在家里四处逛逛,行吗?我一会儿就出来陪你。“ 季郁停止了流泪,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下,响了起来。 她感觉前所未有的难堪过,自己竟然傻到......在范云想需要冷静,需要独处的时间,居然还靠近他,像是一个坏女人那样的,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在勾引他。 她已经害羞的满脸绯红,面红耳赤了。 范云想从浴室里面,衣衫湿透的,狼狈的走了出来。 季郁仓皇的四处逃窜,拿起自己的包,说自己先走了。 范云想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她,有些无奈的想要挽留她,因为他不想二人美好的相处的这一天,最后尽然因为自己的生理反应,让二人都感到如此尴尬,狼狈的告别,毁掉了这原本温馨,美妙的一天。 季郁感到手上冰凉,湿答答的触感,便回过头去,看到浑身淋得湿答答的范云想,他每天都整理的很绅士,很成熟的发型,现在竟然败露出自来卷来,搭在他无害的脸上,显得更加含情脉脉,更加的亲切可爱。 季郁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去他的卧室橱柜里面,拿了一条毛巾,踮起脚替他擦拭头发。 范云想依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接过了季郁递过来的浴巾。 季郁问道:”那个......用不用拿风筒帮你吹干?也能帮你取取暖。你的手好冰。“ 范云想一直想要留住季郁,留下她之后,又觉得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要非做不可,可能只是一心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吧。 范云想说道:“我去房间里换身衣服就出来。你不要走,好吗?再等我一下。“ 季郁点了点头,这已经是今天,他第四次这样的挽留她了。每一次都是说”等我一下“,”不要走“,”很快回来“。季郁觉得自己很幸福。 季郁在范云想身后叫住他。 范云想回过头来。 季郁提醒他道:“穿暖一点,不要着凉了。” 范云想看着她烟视媚行,又知疼着热,体贴入微的样子,心中已经放下来芥蒂和懊恼,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七章 范云想换好了衣服,从卧室出来。他刚想要开口,请求季郁留下来。 季郁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从沙发上站起身,微笑着对范云想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范云想把刚欲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他点了点头,说道:”我送你。“ 二人换鞋,出门,走下楼。 季郁忽然牵住低着头,将双手插在裤兜口袋中的范云想的手腕,眼神明亮的说道:”云想哥,我还不想这么快和你分开。我们去‘遗忘时光’坐一坐,我还想要唱歌给你听。我现在,好想唱歌。“ 范云想笑道:”你都唱了一天《i-dreamed-a-dream》了,怎么?还没唱够吗?“ 季郁回答道:”我现在不是想唱那首歌,我是很想唱......另外一首歌给你听。不是《i-dreamed-a-dream》那样沉重忧郁的歌,是一首快乐的歌。“ 范云想心中很感动。因为他知道,她之前已经产生过想要放弃唱歌的念头。就是因为林幼一的插足,使得二人之间的感情之中,充满了隐瞒,欺骗,与阴谋。 季郁一直以来,都是在为他而歌的。 她想要放弃唱歌,就是一个预兆。一个她在这份感情里,已经感到身心俱疲,无能为力,所以想要离开,想要放手的预兆。 可是经过今天二人的短暂相处之后。在一起练习歌曲,一起看音乐剧,吃晚餐,这样的平静,简单的相处过后,季郁便恢复了活力,对于二人的感情也恢复了信心。 这一点,让范云想很感动。因为他知道,她要的并不多。只是这种相依相守的日子,就能够让她感到心满意足,感到快乐幸福。 她如今想要唱一首快乐的歌,他又怎么能够忍心拒绝这样傻傻的,因为自己而颓败,又因为自己而盛放的苦苦守候自己的季郁的请求呢? 范云想从裤兜里,将手拿了出来,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向”遗忘时光“的方向跑去。 二人跑到小酒馆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蒙蒙的细雨。 二人站在”遗忘时光“的门前,快乐的笑着。 季郁踮起脚肩,伸手帮他拭去肩膀上的雨水。 范云想微笑着,伸手轻抚她灿烂,明媚的面庞。 他想要吻她明丽,清澈的眼睛。 季郁跑向舞台,对正在演绎一首爵士乐团的音乐的乐队成员们耳语了几句。 乐队成员停下演奏,弹起了另一支轻松明快的曲风。 季郁拿下话筒,清新,活泼的唱着: ta-mère-t''a-donnéme-prénom sde-de-fruits,ah!quel-joli-nom au-nom-de-tes-ancêtres-hawa?ens il-faut-reconna?tre-que-tu-le-portes-bien ...... 范云想看着在舞台上清纯到不行的季郁,摇摆着小脑袋,跟着音乐的节奏,轻盈的舞动着腰肢,脚下步伐轻盈,又很稳准的踩着节奏,温柔,倾心的演唱着这首俏丽的法语情歌。 范云想觉得,即使只是这样青涩,纯净的季郁,其实骨子里也是有着一种令人着迷的馥郁的女人味的。 古岳向他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云想,看你看在台上唱歌的小郁,看的像是都要入了迷了。怎么这么久了,才带着小郁来我这里一次?是嫌我付的薪水少?还是你们俩已经快要‘好事将近’了?没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范云想微笑的解释道:”古岳哥,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和小郁是因为这段时间,音乐剧那边除了差池,所以才很少过来了。不过我和小郁都一直很感激你,很惦念你的。 您知道吗?小郁前不久还在一个很重要的场合,用吉他弹唱了一首bad叙事情歌。帮我们音乐剧重新得到了投资人的赏识呢。我猜小郁肯定是从你这里,偷师学艺来的。真的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没有想到,她平日里默默无言的,从没向我提起过这件事去,却已经会了一门乐器,进步这么大。我还在想应该怎么想您表达我的谢意呢。“ 古岳笑道:”小郁是很有艺术天赋的女孩。同时也很吃苦,很愿意下功夫勤学苦练。再加上她有演唱和乐理的功底,教她我也没有费太大的力气。没有想到她学习,吸收的这么快,还给我这个为师的,脸上增了光。“ 古岳看向舞台上的季郁,说道:”虽然你们来的次数是少了。可是现在每次来,小郁都能够呈现出不同的东西。在她灵敏的音乐触觉之中,每次都能够比起上一次有很大的进步,让人眼前一亮。在抱有自己原本的艺术风格的同时,又能够融入新的灵感。 就像是现在。这不,她也无师自通的在舞台上完美的演绎起法语歌曲来了。要是哪天,小郁真的成了了不起的歌星,成了了不起的舞台剧演员,了不起的艺术家,我也不会感到惊奇的。她真的是很有这方面的资质。她对于音乐很有灵性。虽然心无城府,没有很伟大的野心,不过,可塑性很强。“ 范云想笑道:”还多亏了您的提点与提携。您也算是小郁音乐方面的恩师和贵人了。“ 古岳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说道:“其实小郁真正的‘导师’不是我,真正能够对于她的人生,和她的音乐情绪,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其实是你。云想,你和小郁在我这家小酒馆里,相遇,相知,相恋。其中的艰辛和坎坷,我也算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亲眼目睹了你们一路走过来的。小郁从一开始的生涩,暗淡的音乐风格,到愈来愈有感情,有趣味的,将人深深打动的情感,还有那些交杂在其中的,伤感,凄苦的音乐......这些歌都是你们艰难又美好的情路的见证。 所以我才说,你其实是能够牵引季郁,将她的音乐和生活,引领到更加成熟,美好的阶段的不二人选。我希望你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范云想感激的握住古岳的手,说道:”谢谢。“ 一曲结束,舞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季郁微笑着向台下的听众们鞠躬答谢。 在二人准备离开”遗忘时光“的时候,古岳借给两人一把雨伞,让二人能够遮风避雨。 在范云想送季郁回到荷街老楼的路途上,他突然开口说道:”小郁,你愿不愿意,等音乐剧这边,首演结束以后,再跟我在回一次家?再陪着我,看看我妈妈?“ 季郁点点头,回答道:”好啊。我也很想念阿姨。“ 范云想牵住季郁的手,激动的难以置信,问道:”真的吗?“ 季郁认真的看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是真的。“ 范云想伸手轻抚她的面庞,说道:”其实我是想......带着你回家,和我妈妈商量,我想要和你订婚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才二十出头,还很小。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很成熟了。还有,小郁你不要担心。你不是已经清楚,我妈妈在心里已经接纳你,认同你了吗?就像是刚刚你所演唱的那首美妙的音乐里面,所表达的那样一样——’我的父母对你满心欢喜,我想娶你为妻。‘你......愿不愿意答应我这个请求?“ 季郁低下头,继续牵着范云想的手,向前走去,她的语气徐缓的说道:”云想哥,你清楚的,我从未对你有过那样的奢求。我只希望自己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就知足了。 云想哥,我愿意答应你,我以后会永远的留在你身边,等着你,陪着你。哪怕你娶了别人,哪怕你拥有了你和别人女人的孩子,我也还是愿意在原地守着你,在你落寞,或是伤心的时候,陪着你。难道这样,对你而言不是更好吗?“ 范云想听了季郁的话后,心中有些感到隐隐作痛。 他拉着季郁停在原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的说道:”傻瓜,难道你到如今还不明白,我想要白头偕老,长相厮守的女人,就是你。我爱你的歌声,爱你的纯洁,爱你的一切。你为什么还要说这种傻话,来拒绝我,惹我伤心呢?“ 季郁有些心疼的,同样也伸手轻抚上范云想的面庞,说道:”我怎么会忍心让我的云想哥伤心,难过呢?不是你不好,而是......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怕我没有资格做‘范太太’,我怕我做不好云想哥的妻子。我怕我这么麻烦,会给你带去更多的压力。我怕自己会占用了你很多的私人时间。我怕......我是怕我配不上你。“ 范云想将她拥在怀中,问道:”是因为还在介意林幼一,她会继续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小郁,你听我说,在我的心里,你是比林幼一还要出色优秀的。你不要总是活在她带给你的阴影下,让自己觉得自卑。“ 季郁回答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我怕......我怕我没有做好,成为一个妻子的责任。我怕我和你结婚以后,还像是现在这样,怕太过亲密,怕还会让你像是刚刚那样,在浴室里面冲冷水......“ 范云想说道:”那些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吗?小郁,有我在你身边,请你不要怕,请你相信我,好吗?我不会让你再感到害怕。以后你的全部恐惧,我都会把你驱逐的。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我替你弹琴,你唱歌给我听。难道这样的生活,也会让你感到可怕吗?“ 季郁愣了片刻,然后轻柔的回答道:”我......全都听云想哥的。你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去做,我就跟着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那件事。“ 范云想感动的说道:”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妄图推开,我想要带给你的幸福。我清楚你的心里究竟有多爱我,也清楚你的心里有多么的恐惧。然而那么多的恐惧,都是源自怕我会不幸福。可是,你知道吗?小郁,只要你能够幸福,我也就感到幸福了。只要你能够永远的陪在我的身边,我才会永远的幸福。 我会爱你,是我对于你的承诺。 我同时要你对我承诺,你永远不会再在我们的爱里退缩。你会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 季郁如同被他施了魔法一般的,沉醉的重复他的话:”我会永远陪着云想哥的身边,永远都不再离开云想哥。“ 范云想欣慰的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女人从骆钧仁的手中夺过香烟,抚媚的夹在自己的手指之中,放进嘴唇,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烟雾来。 骆钧仁掀开被子,起床下地穿衣。然后走到客厅的玄关处,拧开门栓,敞开大门,冷冷的说道:”抽完这颗烟,你可以走了。“ 女人不在意的有吸了一口香烟,然后吞云吐雾道:”下这么大的雨,我怎么走?“ 她也从床上下地,走到客厅,将香烟捻在玻璃茶几上。说道:”不如,用你的新车送我回去?“ 骆钧仁皱了皱眉头,随手从鞋架上方抽出一把雨伞,丢给赤身裸-体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说道:”把烟蒂清理干净,你可以滚了。“ 这时,季郁走上楼来。看到家门是开着的,又看到骆钧仁站在门口,后背抵着门。 季郁顺着台阶,放慢了上楼的脚步。 季郁将手中的外卖递给骆钧仁,微笑着说道:”是听到我的脚步声,所以站在这里等我的吗?“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突然站起身来,毫不避讳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走向季郁,向她伸出手,又是露出八颗牙,那标志性的微笑:”我们又见面了,’凯迪拉克‘。“ 季郁面露尴尬,低下面红耳赤的头,仓惶的,欲转身下楼。 骆钧仁拉住季郁,将还没来得及换鞋的她,带进自己的卧室里,把打包的外卖随手放在桌子上,大力把季郁甩到床上。 然后弯腰,拾起地板上,那女人零零落落的衣裤,丢在大门外。 女人恼怒的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妆容残败的容颜,说道;”你应该对我没有把你的衣服顺着窗口丢向窗外,让你赤身裸-体的滚出我的放在,而对我心怀感激。“ 女人心中燃起怒火,伸手欲打他。 骆钧仁挟制住她的手腕,然后借力使力的将她带向大门外,用力摔上了大门。 女人愤恨的在门外踹了几脚。 引得隔壁大爷推门张望。女人这才有了些许羞耻心,拾起房门外地上的衣服,遮掩住自己的裸-露的身体,懊燥的娇吼道:”看什么看?老变态!“ 邻居大爷吓的关上了门。 女人只好狼狈的套上衣服,离开了。 骆钧仁步履从容的,回到自己的卧室。 看到季郁有些焦虑的,站在他满是放纵过后,凌乱的房间内。好像连可以让她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样。 骆钧仁一把抽下床上的白色床单,将床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箱里。然后对季郁低声说道:“坐。” 季郁还在犹豫,踌躇着。 骆钧仁看着她正紧蹙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地板上的那个鲜红色的蕾丝内-裤。 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她即使受不了他房间,意味着罪恶和欲妄的床铺,也无法走出更加龌-龊,羞耻的房间的地板。 骆钧仁伸手将她拉到床边,扶住她的肩膀,压着她坐下。 然后俯身拾起那个刚刚被他遗落的红色蕾丝内-裤,走到窗边,拉开窗户,丢了下去。 骆钧仁对着窗口点了一支烟。 他想到,季郁从不会把自己的贴身衣物乱丢乱挂,就像是来月-经的这种时候,她也从未在卫生间里,显露出丝毫的破绽。 她只要是很嫌弃,很隐晦,甚至当他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她会面露红潮的,避讳着那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去倒垃圾。或是她除了早晚两次,去卫生间的次数变成是两次以上,他就会知道,她是来那个了。 可是其余的生活习惯,一切照旧。 她还是会用厨房的冷水洗碗,还是会拼命的练习舞蹈。还是不会打破她每天都要沐浴的习惯。 骆钧仁曾经在把她的衣橱里的衣服,一件件的丢出去,想要把她赶走的时候,看到过她的内衣裤风格,纯棉的,保守的,里面没有棉垫。只有白色和肤色两种颜色。放的很隐蔽。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性感可言,就好像是十几岁的少女内衣,或者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的内衣。 骆钧仁突然沙哑着嗓子,冷冷的开口说道:“季郁你怕这种事情,觉得很脏,这也是一种病,你知道么?” 季郁的大脑还是一团浆糊,失去行动和思考的能力。还在缓和调整的状态之中,没有能够做出回应。 骆钧仁嘲讽的浅笑了一下,说道:“还好,这次没有又哭又闹的,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疯猫一样的,对我破口大骂,然后又转身跑出去,让我冒着大雨天出去找你。” 骆钧仁背对着季郁,在窗边站立了很久之后,将自己手中早已燃尽的烟蒂,从窗口丢了下去,然后关上窗户,折回到房间的桌子这边,一边拆季郁给他打包回来的食物,一边说道:“没想到今晚你真的还会回来。” 季郁缓缓地开口,像是在梦游的呓语中般:“她的胴-体很美......“ 骆钧仁停下拆塑料袋的动作,转过头看向迷惑,茫然,皱着眉头,咬着下唇的季郁。说道:“澡堂里的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有什么特别的。” 季郁回答道:“我从小学,被爸爸卖给养父母,后背受了伤以后,就没去过澡堂了。我没有看过澡堂里的,那些女人的身体。” 季郁转过头,看向骆钧仁,用一只手扶住自己的心脏,说道:“我看到她,这里跳得好快,我的脸也好烫。钧仁......你说我的问题,是不是这样?“ 骆钧仁悠然的走到季郁所坐的床前,站在她的面前,用一只手勾住她的下巴,眯着眼睛打量她。 他知道,她是受到了惊吓,受到了超乎她心灵防线能够接受的尺度,所以才会像是一只迷途羔羊一样的,陷入迷幻的误区。 季郁的眼睛,由以往的清澈,变得眩惑。 骆钧仁那只抵着她下巴的手,缓缓地转移到她的耳后,轮廓分明的下颚,轻抚的摸着她颀长的脖子,用手背的指尖,游弋着她的锁骨。 他伸手解开了她深蓝色衬衫裙,外面套着的圆领白色针织衫上的第一颗珍珠钮扣。 一直保持着骆钧仁刚刚仰起她的头,让她仰视着自己的动作的季郁,不安的拉住他的手。 骆钧仁则以一种类似于医生的口气,说道:”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哪里有反应?“ 季郁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回答道:”我......我说不上来......“ 骆钧仁便用那只空出来的手,将季郁阻止自己的那只手给拿了下去。 接着去解开她针织外套的扣子。 他褪下她的针织外套,将她推倒在床上。 骆钧仁躺在她的身边,用一只手肘和手,支撑着自己的头的重量。 侧身看着呆望着天花板的季郁。 骆钧仁将另一只手,隔着衬衫裙的褴衫放在她扁平的小-腹部,嗓音低沉魅惑:”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告诉我。“ 季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骆钧仁用他粗粝的手掌,揉挫着她的腹部,然后隔着衣衫,不动声色的向下游弋,恶劣的轻佻,逗弄着她腹部以下的双腿。他看着她毫无反应的表情,没有继续向下游走,而是猛地转向中间。 他看到季郁痛苦的闭上眼睛,蹙着眉,咬起下唇,呼吸不顺的到了两口气。 骆钧仁和季郁保持着安全距离的下肢有了强烈的反应。 季郁骤然起身,跑出了卧室,伏在卫生间的马桶上,辛苦的干呕起来。 骆钧仁极力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他在房间里呆了两分钟后,走到卫生间,拍了拍季郁的后背,语气寡淡的说道:”你是有问题。但你绝对不是les-bian。女人看到女人会有反应很正常,何况你只是心跳加速,脸红而已。我看你这辈子是对谁也不会产生生理反应。我劝你,要么去两性医院看看,要么以后和范云想在一起,就演演戏,糊弄过去得了。不过我看你也很悬,竟然性恐慌到恶心,呕吐的这步田地。我见过的女人也不少,算是什么另类都有过接触的。像是你这么怪癖的还是独树一帜。我奉劝你啊,以后别他妈的嫁给谁,让他跟你受这种罪。你自己找片树林,孤独终老得了。别毒害男人了。我这是了解你,要是别的男人,看到刚想和你亲-热,你反倒恶心到吐,早就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季郁推开他,去一旁的水池,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拿起牙缸,对镜子里反射出来的骆钧仁说道:“麻烦你出去,我要刷牙。” 骆钧仁一边退让的转身出去,一边说道;“快点用完浴室,我要洗澡。” 季郁放下刚刚挤好的牙刷,说道;“我也要洗澡。” 骆钧仁又折了回来,皱着眉头,说道:“季郁,你臭毛病也太多了吧?成天上午洗澡,下午洗澡,晚上洗澡的。你别他妈自己有病,搞得所有人都得配合你。我对你做什么了?让你这么恶心,这么厌烦的要洗澡?我告诉你啊,你刷完牙快点给我出来,我是真的嫌那女人脏。” 季郁情绪有些激动的转过头,说道:“我也嫌我自己脏,行吗?” 骆钧仁看着她一边说着,一边情难自禁的留下了眼泪。 季郁掩饰的转过头去,说道:“请你出去,我现在就要用浴室。此时此刻就要,我等不及了,我受不了了。” 骆钧仁毫不退让的站在浴室里,脱下自己的白t恤。 季郁的眼中带着恼火,皱着眉看他。 骆钧仁毫不在意的,又要褪下自己的外裤。 季郁烦躁的跑出浴室。 骆钧仁摔上了浴室门,浴室里传来流水声。 骆钧仁隔着卫生间的房门,对她说道:“无论你是洁癖还是性恐慌,就算你是去两性医院,或者是心理诊所,医生也都会用这种手段帮你治疗——让你忍耐,承受,自己身上残留别的男人的气味。让你尝试,哪怕是呕吐,晕厥,还是像个疯子一样狂躁的又哭又闹,觉得内心必死还要痛苦。我现在就是用医生的方法对你,让你适应,忍耐。哪怕你内心恐慌焦虑。季郁,你身上有我的痕迹就会让你感到恶心,焦躁吗?不管你是不是有病,你都最好他妈的给我忍着。何况我是在帮你确定自己的取向,我又没对你做什么,我那连点到为止都不算。你在这里给我他妈的演什么被强了之后的戏码?你对我恶心,不知道我对你装模作样的有多厌烦吗?” 季郁背对着浴室,颓丧的一边摸摸掉眼泪,一边说道:“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如果说我对你是感到厌烦,感到恶心。那也只是对你对我所说的这些羞辱我的话而真正的感到厌恶。让我恶心的不是你,而是你房间里面的所充斥着那种,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那种混杂着的肉-欲的气味,还有你头上沾着的......女人私-处的气味。你以为你什么都懂,你以为你自己是性专家。你以为你有一双很锐利的眼睛。你以为你很懂我。可是你其实真的根本......什么也不懂。“ 骆钧仁愣住了。原来不是自己令他感到厌恶,感到恶心。而是,他和其他女人做的,令她从生理上到身体上,都发出排斥,感到厌恶,感到恶心。 骆钧仁还在想着,如何能够做出强有力的回击,如果讽刺她为什么对他的私-生活那么感兴趣。如何继续那范云想刺激她,让她质疑她对于范云想的感情,迷惑她,让她发掘出对于自己的感情。 他一直觉得季郁很容易迷惘,所以很好驾驭。可是他偶尔也会讶异的发现,她有时候的洞察力和第六感都精准的令他感到恼火。让他觉得,想要做一些瞒避她的事情,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还没等骆钧仁开口。 他便听到她摔门离去的声音。 骆钧仁烦躁的关掉淋浴。拿起一旁浴室门上挂着的浴巾,匆匆擦了擦自己沐浴刚到一半的,湿漉漉的身体。 然后套上旧的,来不及换的衣裤。 拉开浴室门,向家门外,季郁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骆钧仁担忧的匆忙跑出家门,跑出小区单元的楼洞口,一边向小区大门方向小跑着,一边紧张的左顾右盼,四处查探有没有季郁的身影。 他拐过单元楼的侧身,看到季郁站在小区的小广场的中央。抬着头,用苍白的脸去迎接雨水,张开双臂,任随雨水淋湿她单薄的藏蓝色衬衫连衣裙。 他知道,她是在接受雨水的洗礼,洗去她身上的污垢,和她心中的那份惶恐,冲刷她眼睛里,耳朵里的那些,他所刺激她,灌输给她的浑浊不堪。 骆钧仁向她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扯住她的胳膊,把她向家的方向带去。沉闷的开口说道;”跟我回去,于是让给你先用。“ 季郁甩开他的手,语气和他是一样,冷冰冰的:”别拿你动过她们的手碰我。“ 说完,转身向小区外围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伸手紧紧地箍住她的手腕,说道;”季郁,我是做了很多在你眼里很低级的事情。可是我从不把那些事情放在我的心上。你是从来没做过,可是你却一直想着你那件事。哪怕是让你觉得不舒服,让你担惊受怕。可是你却一直想着那件事,不是吗?别以为你自己就有多无辜,多高级。你现在对我有这么多怨怼。我问你,我对你做什么了,你凭什么表现出一副在我这里受到伤害的样子?我再问你,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制我和别的女人之间发生什么事?“ 季郁依然冷冷的,语速缓慢的回复道:”我真的是,懒得继续跟你争论下去了......你的滥交就是光明正大的,我的性恐慌就是龌-龊,羞耻的。是这个意思吗?“ 骆钧仁深感无奈。季郁平日里温顺,驯服的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一样。可是每每激怒她,她不会和其他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只会比平时表现的更为冷静,头脑也会更为清楚——或者可以说是,她的头脑向来灵活清醒。只是在他真的惹恼她的时候,她才会说出那些犀利,一针见血,让他无影遁形的那些话来。 哪怕季郁所言皆对,骆钧仁也是不会像是她对于自己一样,那样的轻易退步,认同,迎合她的说辞。 骆钧仁说道:“所以我们二人之间所有的冲突与矛盾,就是你干涉了我的私事,我也插手了你的私事。对吗?现在我们回去,以后不要再过问对方的生活。同意吗?” 季郁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眼睛,顿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拿起骆钧仁紧紧拴制住季郁手腕的那只手。意思是,让他松开她,她自己能够自己走。 骆钧仁松开了她,转身,欲向家门的方向走去。 季郁站在原地,锐利的提问道:“意思是不是说,既然你可以带女人回来过夜,我也可以带男人回来过夜?” 骆钧仁停下脚步。听到季郁说出这种话,他快要被气疯了。 他转过身去,狠狠地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季郁重重的摔倒在潮湿,泥泞的石子地上。 骆钧仁从地面上提起她,就像是提起一只小猫一样的轻轻松松。 如果他真的想要动用武力处理二人之间的事情的话,她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将她向家带去。 季郁坐着无用的挣扎,说道:“放开我,骆钧仁。我现在不想再遵守约定了。现在不管你是要我留下来,还是要赶走我。我自己的内心里都是想要离开你的。你即便是把我带回去,你也是留不住我的。我真的......受够你了。“ 骆钧仁把她甩到家门上。 季郁的后背狠狠地撞在铁门上,她感觉自己的腰像是散架了一样。她忍痛的,皱着眉,向下倒去。 骆钧仁扯住她的肩膀,把她拉了起来,将她死死的按在门上。阴沉着说道:”季郁,我想我们刚刚已经达成协议了。可是你后面说的那两句话,令我感到很不满意。我现在郑重的提醒你,你要是再试图逃跑,或是再多说一句话的话,我会即刻要了你。我说到做到。“ 季郁的腰疼的要命,不过她依然没有向他求饶的意思,只是背过脸去。 骆钧仁这才想起来,他出来的匆忙,忘记带门钥匙了。 他还是不死心的伸手掏了掏裤兜。 一无所获。 他看向季郁,语气稍微的有些软了下来:”你带没带钥匙?“ 季郁意识到,一向沉稳从容的他,居然为了出来追她,连房门钥匙都没有来得及带在身上。火气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一大半。 季郁掏出裙装口袋里的钥匙,递给他。 骆钧仁将门打开,二人走进房门。 回房间拿着换洗衣物和浴巾的季郁,向卧室走去的时候,突然感到腰背部向下沉了一下,险些跌倒。 骆钧仁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 季郁站定以后,躲开他的手,对他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骆钧仁拉住她,问道:”是刚刚我推的那下让你伤......“ 季郁抽出自己的手,语气缓和道:”我没事。“ 然后便走进浴室。 骆钧仁回自己的房间,拉开床头柜下层的抽屉,拿出他之前练舞受伤,所以常备着的膏药,还有云南白药气雾剂,走到季郁的房间,放在她的床头。 他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换了床单和枕套,拖了地,认认真真的在每一处做清洁。 季郁洗完澡出来后,看到床头摆放着的膏药和云南白药气雾剂,有些感动。她决定,不再生骆钧仁的气了。 她想起来,骆钧仁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便起身去厨房,想要帮他弄些吃的。 她看了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想,一定要抓紧时间,太晚了吃饭会不消化。 于是她下了一碗面,有牛肉,有蛋,有菜,营养很丰富。 做好以后,季郁把面端去了骆钧仁的房间。 骆钧仁放下抹布,给她开门。 季郁看了一眼被他重新清理的一尘不染的房间,问道:”是在房间吃,还是在客厅吃?“ 骆钧仁看着她,问道:”给你的药用了吗?“ 季郁端久了那个大碗,觉得有些烫手了。 她回答道:”还没来得及......谢谢你,我晚上会用的。“ 骆钧仁端过她手中的面碗,来到客厅,将碗放在餐桌上。 季郁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骆钧仁叫住她,说道:”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 季郁愣了一下,然后向他走了过去,隔着餐座,坐在他的对面。 骆钧仁大口的挑了两口面吃,然后问道:”今天在范云想家里,那首竟演的曲目,练习的怎么样了?“ 季郁扬起那种明媚的脸,微笑着回答道:”前所未有的好。“ 骆钧仁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那就好。你赢了这次的女主角的角色,日后才能够更好的成为我的’傀儡‘,在我其他的音乐剧里面,发挥出更好的成绩。“ 季郁托着腮,歪着头看他,问道:”难道你已经去找夏若姐和解了?不然怎么会对于我能够答应你,作为你的’傀儡‘,在你未来所导演的每一部音乐剧当中,都听你的安排,饰演你让我扮演的角色?“ 骆钧仁甩下筷子,不满的说道:”别总和我提起那个让我火大的女人!再说,我和她怎么样,有关你屁事?“ 季郁将筷子从桌子上拾起来,重新递给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劝哄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乖乖吃面吧。“ 骆钧仁翻了她一个白眼,心里想到:只是一瓶药,两片膏药而已,何况她的腰伤还是因为他而弄伤的。就让那个对他言听计从,事事对他迁就忍让的季郁又回来了。还真是不记仇,好唬弄。 骆钧仁心中怀揣着一种征服感,心满意足的接过她的筷子,又吃起面来。 季郁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觉得看着他吃面的样子有些不礼貌,便抱着腿,侧身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发呆。 骆钧仁吃着面,突然抑制不住的,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 季郁皱着眉看向他,说道:”好好吃东西,当心呛到。“ 骆钧仁笑问道:”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季郁顺着他的话问道:”在笑什么?“ 骆钧仁狡黠的笑着,说道:”你居然...你居然会因为自己对于男人很难激发起欲妄,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女人感兴趣...哈哈哈...季郁,你真是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季郁不满的起身,欲把他吃了一半面的碗给端走。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说道:”干嘛?我还没有吃完呢。“ 季郁看着他,问道:”那你还说不说了?“ 骆钧仁嘲弄的回答道:”我想吃面!你连一碗简简单单的面都能够做的这么丰盛,可口。季郁,你可是现代贤妻良母的标准典范,再加上同情心泛滥,宽大为怀的母性,心思细腻,多愁善感的。谁会比你还像是一个女人?我心目中的女人就应该是你这样的——厨艺,家务都好的没话说。从来都不跟那些其他男人眉来眼去的。节俭节约,喜欢孩子,喜欢大自然。有梦想,有事业。可是不是一定怀抱着飞黄腾达,大有作为的心态。真的,季郁,作为一个女人,你真的很成功。“ 季郁把碗放了下来,问道;”够吃吗?用不用再给你做点别的?“ 骆钧仁憋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用了。“ 季郁抱着腿坐到沙发上,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说道:”那个女人,我真的很羡慕她啊。记得你买车的时候,能够做到很自然而然的和你搭话,对于你所说的那些暧昧,危险的自己,一点也不感到恐惧。又那么娇媚的,施展自己的魅力。我觉得自己和她比起来,简直不像个女人。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于自己产生怀疑的吧。觉得啊,如果你像是把对她说出的,那些的有伤大雅,带着引诱的色彩的话,对我说出来,或者是别的男人对我说出来,我肯定只是觉得受到了侮辱,或者是羞辱心被激怒。不会像她那样,风-情万-种的和你有说有笑的调情。我觉得自己比起她,真的很可悲吧。永远都没有能力接近自己所爱的男人。“ 骆钧仁从餐桌前起身,做到她的身边,说道:“你干嘛羡慕那种女人啊?季郁,你不觉得你很特别吗?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我一起看色-情电影,不是为了前戏,而是能够一起讨论艺术,挖掘人性的女人。你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我一起去酒店住,不是为了开房,而是为了看海的女人。你现在还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我一起欣赏,评价女人的身体,看什么样的女人才最迷人的人。 同时,你还是唯一的一个,能够为我的孩子做木匠活的女人。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像一个女英雄一样,挡在我身前,替我挨枪子的女人。 你比起外面的那些,只懂得风花雪月,床第枕席,如何勾引男人,让男人帮她买奢侈品的女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季郁低下头,柔声说道:“谢谢你安慰我。” 骆钧仁侧头看着她。 过了许久,季郁突然徐缓地说道:”我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骆钧仁迷惑不解的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季郁解释道:”你不是说过,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哥们儿’,要是我真的是男人就好了。这样的话吗?可能在今天早晨,我们二人不欢而散之后,我晚上回来,又刚好撞到了你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情。所以,我的内心才会感到真的很惶恐吧。我怕你是因为和我置气,才找来那个曾经取笑过我的女人来的。我又一心想要和你早上起的冲突,能够和解。 早上你教我‘滚’,晚上有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是很怕你真的会把我赶走,真的会将我驱逐出你的生命里吧。所以我就想到了那句话,那句你说的——我要是男人的话,你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当你想要挽留我,也不会那么麻烦了。 所以,我才会在潜意识里,想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男人,一个可以被允许留在你的身边的男人。你的‘哥们儿’,你的小弟弟吧。“ 季郁慢条斯理的说完,转过头,看向骆钧仁,问道;”你说,是不是很荒诞?“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干脆的说道:”我不想对你说‘对不起’,我也不想给你折一颗纸星星。我现在能用给你一个拥抱代替吗?“ 季郁也同样干脆的回答道:”只要你不像之前那样胡乱的动我,想抱的话......那就抱吧。“ 骆钧仁抱住了她,尽量避开与她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他的眼前浮现出季郁躺在他的床上时,被他挑-逗,抚弄的那种压抑,痛苦的脸。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早应该想到的。“ 他在心中说出下半句话来:”可是却被我自己私-密,隐晦的欲妄牵着鼻子走,迷惑了自己的眼睛,蒙了自己的心。“ 季郁在面临着内心最不能够接受,最令她感到不安的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也就是应激反应,就是关心骆钧仁会不会把她赶走。 季郁所说的那些出格的话,原来不过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只是想要他分一点心,把眼光匀给给她一点。 骆钧仁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将她放开,说道:”你是唯一一个比我还要聪明的女人。你的心思细腻,内心世界丰富。不过,你只是聪明,不是精明。你懂吗?聪明又克制的女人只会害了自己。然而不聪明,却很精明的女人,永远都只会为自己做打算,所以,她们会把他们内心所想要的东西全部弄到手。“ 季郁回答道:”我没有想过我到底是不是聪明的女人,也没有考虑过,要成为一个精明的女人。我不想,到底是做男人好,还是做女人好的这种问题。我只是想做一个,不会因为我的性别,就让我所在意的人,对我产生偏见。或者只因为我是异性,我所在意的人,就对我怀有另外一种看法的,那种能够守护在在意的人身边,也不会引起误会,造成动-乱的,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人。“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你正是这种人。季郁,你比我能够看到的你,还要有内涵,有思想。留在我身边吧,你对我的用途很大。我不会再说气话,把你赶走了。因为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女人。你和我妈妈一样,都是值得尊重,值得我去保护的女人。“ 第二百二十章 窗外的雨,没完没了的下。 “雨声潺潺,像是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骆钧仁,从沙发上起身,来到客厅的餐桌倒杯水喝。 听到一直默默无声的,伏在阳台上看雨的季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遗留在口中的那口水差点没喷出去。 骆钧仁丢给她一记卫生眼,说道:“深更半夜的,还盼谁来呢?盼鬼呢?” 季郁从阳台上转过头来,对他说道:“你不是很喜欢文学的吗?怎么竟会连张爱玲的《小团圆》都没有读过?” 骆钧仁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回答道:“我一般都是阅读西方作品。我也很少读女人的作品。” 说完,便继续专注于电视里的足球转播。 季郁把阳台的窗户关上,走了进来,问道:“要不要喝茶?” 骆钧仁连头都没抬一下,回答道:“不需要。” 季郁几乎是带着央求的口吻,说道:“下雨天品茶才有情调嘛。” 骆钧仁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你的睡眠刚刚好一些,这么晚了你还喝什么茶?要喝明天白天再喝吧。” 季郁只好做出最后挣扎,解释道:“我是说茉莉花茶。你肯定也没有读过张爱玲的《茉莉香片》咯。今晚我特别怀念张爱玲。还有哦,茉莉花茶是安神的,不会让人失眠。” 骆钧仁知道季郁是一个很害怕被拒绝的人。所以她一般很少提出什么要求。要是提出的要求被拒绝,她也就不会再勉强。哪怕她有天大的理由,也什么都不说。 她如今这样,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说。 骆钧仁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好吧,你去弄吧。” 季郁转身向厨房走去。 骆钧仁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提醒道:“烧水的时候小心一点。” 季郁点了点头。 季郁泡好茶,端了上来的时候,电视里,电影频道正在播放《安娜.卡列尼娜》。骆钧仁看的有些昏昏欲睡。 季郁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电视,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安娜.卡列尼娜,有了在官场之中,地位显赫,已经足以带给她富足的生活的丈夫——亚历山大·卡列宁,并且二人还有了可爱的儿子——谢辽沙,她还是不满足现状,反而如同飞儿扑火一般的,对丈夫不忠,投身向年轻军官——渥伦斯基吗?“ 骆钧仁反问道:”所以你这么晚了,还提出陪我喝茶,其实还是要说我和夏若的事情吗?你这茶杯里究竟装的是茶,还是灌的是迷魂药?“ 骆钧仁有些微怒的看向季郁,说道:”夏若不是给你灌过迷魂药的吗?你现在还反过来帮她说话?季郁,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是她夏若,和吴启悠一起背叛了我!你现如今向她说情,就是意味着你也要帮着他们背叛我!“ 季郁端起茶杯,从容的说道:”我没有站在他们一方。如果要我选择立场,我自然是要站在你这边的。可是,夏若不是别人,是你孩子的母亲。即使她做了再多的错事,你也不应该怪她。“ 说完,季郁将不烫了,微温的茶杯递给骆钧仁。 骆钧仁一手将茶水打翻,恼怒的说道:“她不爱我的孩子,她杀了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原谅她?季郁,你他妈的少在这里给我自以为是了。你根本都不懂,她夏若,根本就不屑于我的原谅!我的原谅在她眼里都他妈的是廉价的,可笑的。就好像是我曾经对她许诺过的,会爱她,会好好的照顾她和孩子的承诺一样,都他妈的被她玩腻味了,就弃之如敝屣!她跟谁都行!她反而跟了我的天敌——吴启悠!她最不应该跟的人。” 季郁耐心的劝慰道:“钧仁,你口口声声的说,你想要帮你妈妈,保护你妈妈。我问你,你怎么帮她?怎么保护她?你认为你把她从你的父亲身边带走,让她跟着你一起生活,就是在帮她了吗?我告诉你,她是不会愿意离开你父亲的身边的,你明不明白? 可是你原谅吴启悠,接受了吴启悠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一事实的话。你才是真的在帮你妈妈。再帮你妈妈挽回你父亲的心。不知道......这样算是我说明白了吗?“ 骆钧仁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他妈妈毁掉了我母亲的生活,他现在又要来毁掉我的生活?季郁,你少她妈的站这里跟我苦口婆心了!我,骆钧仁,是不可能原谅夏若,不可能原谅吴启悠,不可能原谅背叛者的。“ 季郁低下头,轻声说道;”可是你不原谅他们,你又怎么能够饶恕你自己呢?“ 说完,她起身将原封未动的茶壶,茶碗给捡了下去。 然后又蹲在地板上,一片片的拾起刚刚被骆钧仁打翻的,那个茶杯的残杂碎渍。 骆钧仁起身,大力的拉过她的手,说道:”不要再弄了。“ 季郁回答道:”怎么能够不去处理?如果不去处理,它再割伤了人,该怎么办?一切事情过后,风卷残云,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去处理,不是吗?原来我以为,你一直都是那样的一个人,默默地处理所有的事情,默默地为别人付出,做了很多,也从来不想别人提及。不想别人坦露你这么温暖的一面。 钧仁,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骆钧仁答非所问,说道;”季郁,你明天反正有时间,那就陪我去我说的那个,朋友的录音棚,去帮我录制几首歌吧。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要帮我录几首你所演唱的歌曲,刻成碟,然后放在我的车里的吗?明天我就带你去吧。离音乐剧重新恢复排练的时间很近了,可能就在这两天。你现在不去,我觉得音乐剧开始重新排演,你就会没有时间了。“ 季郁有些为难的推搪道:”钧仁......我是答应过你这件事情。我自然是会说到做到的。可是......能不能改天?我明天有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骆钧仁的脸色一下子暗淡,阴沉了起来。 骆钧仁冷冷的开口问道:”你会有什么事情?有是要去找范云想,打着为了我的音乐剧做竟演的借口,和他打情骂俏吗?“ 季郁也有些被他狂躁的态度,和激烈的言辞所激怒,有些冷淡的回答道:”明天我要去帮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说完,便欲转身回房间休息。 骆钧仁一只手挡在季郁卧房的大门前,说道:”不要再管我和夏若之间的事情了。我没有出手毁掉她,已经是我所能够做到的,最大的慈悲了。还有,季郁,我说了明天带你去录音棚录歌。就是明天就要带你去的意思。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明天上午十点钟,我带你去录音棚。你不用起的太早,吃过早餐,我开车载你过去。 从今以后,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要么你照做,要么你......自己承担后果! 说完,骆钧仁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季郁一个人丢在了客厅里。 第二百二十一章 清晨,骆钧仁起床。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却看到季郁的房间的大门是敞开的。 他扫了一眼客厅,室内空无一人。 餐桌上有摆放好的早餐。 他向餐桌方向走去,撕下贴在桌子上的便利贴。 上面用隽秀的正楷字写着: 我去找夏若姐了,我答应过,如果她有音乐剧的试镜的话,我会帮她的舞蹈伴唱。我和夏若姐在她的舞蹈工作室等你。醒来要吃早餐哦!然后再来找我们。等这边结束后,我会再和你赶去录音棚那边。——你举一反三,后生可畏的爱徒,季郁。 骆钧仁皱了皱眉。 心想:这个狡诈的小狐狸,竟然让我连想生她的气,都一点脾气也没有。 他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墙面上挂着的时钟。时间显示为八点十七分。 骆钧仁心想:昨天说好要带她去录音棚录音的。竟然起的这么早,就为了把我甩包。是把我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了吗? 夏若应该不会和她约的这么早,季郁那丫头有可能现在只是为了被我抓住,挟持道录音棚去,所以才特地这么早躲了出去。 哎,居然还觉得她会很好控制,没想到也像是泥鳅一样难以制服。 骆钧仁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不自觉的上扬着。 他想:现在打电话过去,应该能够找到她,并且阻止她和夏若见面,和吴启悠,夏若的生命继续缠绕下去吧。 骆钧仁拿起手机,给季郁打了过去。 季郁接起电话:“喂?” 骆钧仁一鼓作气的爆发:“季郁你这个死丫头,我昨晚没有和你说清楚吗?还是你的理解能力真的要比鲶鱼还差?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今天要带你去录音棚录歌?如果你违抗我的意思,要你后果自负?我发现你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了!你以为你先斩后奏的,和夏若约好了,我就会按照你的意思赴约吗?她夏若的事情,会比你自己的事情还要重要吗?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季郁忍不住笑了笑。那种释然,开朗的笑声,仿佛是骆钧仁之前所有的话语,她都没有听到,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你现在在哪?我赶过去接你回家。”一样。 骆钧仁拿着手机听筒,她的那种爽朗,清澈的笑声传入他的耳际。好像是他的心事被戳穿,但是她却只是宽容的一笑了之一样。 骆钧仁愣了一下,然后没了脾气,态度却依然强硬的说道:“笑个屁啊?” 季郁说道:“上次夏若姐去找吴启悠,她只是为了音乐剧《黑天鹅》的casthing,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吴启悠因为夏若姐是你的...你的女人的关系,还刻意为难她,让她不能选取《黑天鹅》里面的音乐和舞蹈片段。可是还要自己编一只复合《黑天鹅》的黑与白的,两面性的舞蹈——吴启悠就是觉得,你会帮夏若姐编舞。他想要测探一下你的水平。所以,你会就这样认输,齐全吗? 钧仁,把我们的实力展现出来,在道德,在艺术,在一切方面,我们俩都一起把他打败,好不好? 我是来帮夏若姐选取一首,适合她这次试镜casting的歌曲的。我已经有一些灵感了,你......要不要来同我合作?“ 骆钧仁听她讲完,无奈,却又愤满的说道:”你觉得我明明清楚,这是吴启悠给我布下的圈套,我还会心甘情愿的往里钻?季郁,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会跟你一样蠢?我他妈用不着浪费时间证明给他吴启悠那个人渣看,我比他强多少倍!我不屑于他的观摩和敬仰!我告诉你,你不清楚吴启悠是个怎么样的卑鄙小人。他这么多年来的编舞,模仿,抄袭的痕迹都很重,可是又够不上是拷贝。一直在打着‘借鉴’,‘致敬’的名义做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我他妈的才不会白白将我的舞蹈送过去给他抄!季郁,我告诉你,音乐剧《黑天鹅》的casting那天,你不能和夏若一起去。你知道吗?吴启悠就像是一匹饿狼,他能猛扑了你。你信不信?“ 季郁语气和缓的回答道:”那你就,编一支他吴启悠模仿不上来的舞蹈。用你自己的风格和专业技巧,光明正大的赢他吴启悠,让他输的心服口服,让他自惭形秽。我......相信你是比他优秀,出色一百倍的。“ 骆钧仁已经完全消了火气,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季郁,你他妈是耳朵有毛病?耳朵聋了吗?听不到我说的,吴启悠一定会把你给搅进我和他,还有夏若的战争里面的。你他妈也愿意半推半就的被他吴启悠笼络过去,委身于他,和夏若一样背叛我吗?“ 季郁回答道:”所以我现在就是在帮你把夏若姐重新拉回到我们的阵营啊。还有,我相信有你替我们保驾护航,吴启悠根本就动不了我们。“ 骆钧仁的心中一震,他继续不饶人的说道:”季郁,你可以对我怀有这么不切实际的信心。可是,你别太他妈的对你自己这么有信心了。我是不会......浪费时间去,保护你的。“ 季郁并没有恼火,平静的说道:”我是那种,需要别人来保护我的人吗?我对我自己有信心能够处理,并且解决好这件事,就是因为,我对你怀有那种,不切实际的信心。我对你的信任,就好像是我的自信心一样。并且你,从来没有教我失望过。所以我也在努力活成,你想让我成为的那种样子。 钧仁,你只有在心里原谅夏若,你才能够在心里原谅你自己,才能够不再在晚上睡着以后,梦到那个孩子痛苦的样子,惊叫着,醒不过来......一直活在自责和负罪的情绪之中。 我承认,我也觉得帮助夏若拿到那个她梦寐以求的角色,并没有那样的重要,或是非去完成不可。因为她的这个梦想啊,并不是有多么的磊落坦荡,心无旁骛。可是啊,她为了这个梦想,为了这个角色,既背叛了你,也伤害了她的孩子。如果没有人再来帮她去实现这个梦想,她就会像是黑天鹅那样,一直的坠落下去,掉到深渊里。否则她是不会清醒过来,在她想要成功的道路上,竟然伤害了那么多的人,居然自己亲手葬送掉了自己的幸福。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我们钧仁孩子的母亲,在失去了那么好的,爱她的钧仁,和可爱的孩子以后,再把爱她的父母亲,从她的身边越推越远,把自己变成一座孤岛。你以为,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后悔打掉了她自己的孩子?她就一点也不想念他吗? 我的妈妈从小就抛下了我,因为爸爸是酒鬼,甚至在她怀孕的时候还在打她。可是啊,我一直在想,她应该一直都是在想念我的吧。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因为她后悔抛下了我,所以才不敢回来看看我,不敢回来找我的。我觉得,夏若姐也是那样。她不想用孩子拴制住你,所以......放弃了这个原本可以完完全全的驾驭你的机会。难道光凭借这一点,是不是也是可以原谅的呢? 其实她和吴启悠究竟会怎么样,我真的一点也太感兴趣,也并不是太关心。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再梦到你的孩子面临着危险,等着你去拯救,可是你却无能为力的靠近不了他,那样的噩梦了。我是清楚那样的噩梦究竟有多么折磨人。我啊,想把你从噩梦之中唤醒。可是你始终紧锁着那道房门。我想要帮你把心锁打开,帮你把心魔驱逐出去。 钧仁啊,你的孩子每晚都会睡的很好。你忘了吗?我们已经把那张婴儿床给他寄到天堂了。你现在还不能够原谅夏若,那是因为,你怕你一个人去想念你的孩子,会太辛苦了。所以你才想要拉着她一起,陪着你想念你们的孩子。其实在你的心里,她已经成了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了。她永远都是你孩子的母亲。你外表上桀骜不驯,可是,你的内心是很传统保守的。我说的,对吗?“ 骆钧仁闭着眼睛,拿着电话的那只手不停的颤抖,他悲痛的说道:”你以为,夏若是为了不想用孩子拴制住我,才打掉我的孩子的吗?她是......根本就不想拴制住我,她根本不屑于,我要给她的幸福,我为了她,缴械投降,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宁可每晚睡在她的身边,抱着她,像抱着我的自由,我所有的渴求那样的。你知道她每晚都背着我入睡吗?你知道,为了她,我已经尽了我全部所能做的努力了吗?她是我这辈子,最努力想要去完成的一件事情,可是她是怎么对我的?或许是因为我对她还有感情,所以才这么恨她吧! 就连我放下自尊心,心甘情愿的被她愚弄,也无法挽回她的心,无法阻止她去打掉我们的孩子。你让我......如何去面对我这辈子最努力完成的作品,却同时又是不属于我的作品,残破,凌乱,疯狂的作品?季郁,我根本无法在去面对她。再让我面对她,就如同让我面对自己的失败一样。 我将我觉得最好的,都已经付诸到这个作品里,可是,我得到的不仅仅是失败。而是全盘皆输!满盘皆输!你懂吗?我得到的答案是否定。我能够为一个女人所作出的一切,在她那里,得来的只是轻蔑和否定。她说我在拘禁她!可是她从开始,到现在单方面的放弃了,难道她不是一直在拘禁着我吗? 季郁,我要你给我回来!我用不着你他妈的来拯救我!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我!“ 季郁直接了当的接过他的话,说道:”是因为,你不想这么快就对你的孩子放手,你不想忘记你的孩子。是吧?“ 骆钧仁怔在原地。 夏若开着香槟色的跑车,停在了她舞蹈工作室的门口。 季郁对着电话说道:”她来了。我等你。“ 说完,便撂下了电话。 从舞蹈工作室门前的台阶上站起身来,站在台阶上,微笑着,对带着墨镜,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刚刚从跑车里缓缓走出来的夏若招了招手。 夏若摘下墨镜,拿在手中,也轻轻地对她摇了摇。 夏若没有想到,在她将所有人都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了以后,竟然能够接纳,她自己曾经使用阴谋手段伤害了的,但是她在每天晚上因为想到自己的孩子,觉得于心有愧,睡不着的时候,都给她发短信,安慰她,鼓励她,的季郁。 夏若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短信里,把那么多她从没有对别人提起的话,发送给季郁。可能是她的内心真的很孤独,很需要一个人这样的,能够倾听自己,陪着自己一起失眠,安慰安慰她吧。 季郁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而自己是抛弃了自己孩子的一个母亲。 夏若心想,也许他们俩能够真的在一起成为朋友,就可以利用彼此,消除自己心中的那种遗憾和伤痛了吧。 她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却不清楚,季郁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才为她做了这么多。 不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防备的。因为她清楚,季郁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能季郁真的只是关心自己吧。 她相信,季郁是唯一能够理解她对于自己的孩子的感情的人。 她打掉自己的孩子,就像是拘禁了自己那样。 为了成功,她宁可放弃一切,这样,才能够拥有被别人真正的欣赏与喜欢的价值,不是吗? 她目空一切,不顾一切的想要成功。 那个孩子,就是她的代价。 她觉得,自己应该被饶恕,同时也应该被上苍的幸运之神所眷顾。 因为她已经付出了自己最为惨痛的代价了,不是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夏若带着季郁来到她的舞蹈工作室,她掏出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她坐在办公桌前的办公椅上。链接到无线网络,拉着季郁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对季郁说道:”你不是说,已经帮我选好,适合我在《黑天鹅》的casting里面,舞蹈的伴唱曲目了吗?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我看吗?你找出来吧。“ 季郁点了点头,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滑动鼠标。 电脑屏幕,开始播放一曲名为《shake-it-out》的音乐mv。 季郁陪着夏若看完。 夏若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向季郁。 季郁解释道:“虽然舞蹈我是门外汉。不过我觉得这首音乐作品,很有风格,也很有情绪,有一种戏剧冲突的感觉,应该很能够帮你,在试镜之中,取得很好的成绩。 这是一支来自英国的的独立流行乐队——florence-and-the-machine的‘艺术流行乐’作品。女主唱florence-welch曾经说过:’她现在获得了辉煌,但她的过去是一个恶梦。她过去常常待在自己的房间,跳舞。‘我觉得把这首音乐作为你舞蹈的背景音乐,应该会很能够突出你的艺术气质。和你很搭。 虽然这首音乐不是我所擅长的曲风和类型,不过我愿意为你尝试演绎一下。还有哦......我现在还没有能够请动骆钧仁来帮你编舞。不过......我觉得夏若姐,以你自己的实力,应该是可以独立完成这个舞蹈的编排的,对吧?“ 夏若皱了皱眉头,终于开口问出自己心中的疑虑:”季郁,我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你究竟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不会天真到,以为你是真的想要和我做朋友。尤其是在我对你做出那些事情之后。你是......想要得到骆钧仁吗?还是想要借助我父母的名声,为你谋取媒体的关注?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不把这件事情给我解释清楚,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帮助的。虽然我也很想说服我自己去相信你......不过,事到如今,我不能够冒这样一个风险。尤其你还是站在骆钧仁一边的,他现在这样恨我......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帮我,对你而言,能够让你捞到什么好处?“ 季郁眼神真挚的看着她,说道:“你不是说,让我做你孩子的姑姑吗?夏若姐,我想,你是清楚钧仁和吴启悠之间的恩怨和关系的。我是想......帮骆钧仁争取你。你是知道的吧,如果你选择站在吴启悠的立场,钧仁他......可能真的会一直被过去的那些事情,被他父亲对于他妈妈的背叛,被吴启悠对于他的伤害,被......你和钧仁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拉着向下坠。那么他以后的作品,以后的生活,都不会再是为了他自己,出于他的热爱,而会变成,为了和吴启悠较量,为了报复和竞争。所以啊,你也清楚,你的选择,对于钧仁的重要性。你,对于钧仁的重要性。是吧? 夏若姐,我不是来阻止你去出演吴启悠导演的音乐剧的。我只是,想让你在生活之中做出对于他们兄弟二人,各自为营的立场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够在中间起到调和的作用,而不是......雪上加霜。你懂吗? 当然,我不是逼迫你一定要这么做。我来这里帮你,也不是以这件事情作为交换条件的。我只是想,一个孩子的不幸,也许会把一对碧人弄得劳燕分飞,也很有可能将你和骆钧仁越拉越紧。你是爱他的,对吗?那么就请为了他,为了你们的孩子,不要再相互折磨了。好不好?“ 夏若摇了摇头,回答道:”季郁,你说错了。我可能是爱过骆钧仁的吧。不过,我现在真的谁都不爱,我只爱我自己。我只想得到《黑天鹅》中的那个角色。我首先要完成我自己,成为我自己,我才有资格去爱别人,或者是被别人爱。不是吗?“ 夏若拉住季郁的手,说道:”谢谢你能够来帮我。你选的音乐也很好。我需要你来为我做伴唱,可是......对不起,季郁。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不想再介入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生活。他们呐,都是彼此的天敌,都不会放过对方,让对方好过的。他们就连爱情,也都是可以用来攻击对方的。我选择了一方,就证明和另一方成了敌人。我不会做出这样,对我而言毫无价值的选择。没有人能够将他们之间的关系调和,起码,我是不会冒临风险,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季郁拉她起身,说道:”那好,就不提这件事了。我已经将伴奏下在u盘里了。我们开始练习吧。“ 说着季郁便去插音箱。 夏若站在季郁身后,叫道:”季郁!“ 季郁回过头,微笑着看着她:”什么事?夏若姐?“ 夏若说道:”你是清楚,如果我们二人今天的角色对调——是你失去了骆钧仁的孩子,骆钧仁离开你了,我是会狠狠地,变本加厉的继续折磨你,会让你痛不欲生。而不是向你这样,反过来安慰我,帮助我的吧?“ 季郁只是没有放在心上的笑了笑,说道:”那种事情没有发生,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对我。我不能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杞人忧天的落井下石啊。毕竟,原来在飞梦工作室的时候,你借过我舞鞋,教过我跳舞。我觉得,在你的身上,有我所欠缺的那种,艺术家的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那种特质。不管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朋友,你都是我艺术道路上很欣赏和崇拜的人——我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容易在我的身边找偶像,找让我看到闪光点,让我觉得,我也应该努力成为那样的人。你,骆钧仁,苏桐姐还有云想哥,都是这样的人。“ 夏若释然的笑了笑,说道:”我还真是羡慕你的天真。看来,相信别人也应该算是一种天赋吧?季郁,如果你帮我得到了那个角色,我可以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 季郁将u盘插进插头,说道:”无论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朋友,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去帮你争取那个角色。“ 音乐响起来,充斥着整个舞蹈练习室。 夏若感受着音乐的节奏,感受着那种魔鬼在她肩膀上跳舞的氛围,感受那种甩下负担,抛下重任,尽情摆动,释放灵魂的情绪。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心跳,感受腹部空荡的重负,伴随着季郁的歌声,愈来愈投入状态,尽情舞蹈起来,释放,发挥出体内的冰与火,两种对立,两级的情绪。 一曲结束。 夏若睁开眼睛,转过头,对季郁说道:”再来一遍。“ 季郁点了点头,音乐重新响起。 夏若又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骆钧仁和吴启悠,两个人的面孔,她极力的旋转,舞蹈,释放,想要将它们统统甩掉,统统摆脱...... 直到第七次的时候。 骆钧仁伴随着季郁的演唱声,推开了夏若舞蹈工作室的大门,走进走廊,来到舞蹈室门前,看着这两个女人的合作。 他先是看了一眼,认真投入的演唱,甚至没有察觉的他已经来了,正在看着她的季郁,又看向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的,疯狂又极富美感的肆意舞蹈的夏若。他不怪她了。他感谢她放了他,让他可以确认自己的心里,到底和谁才是真的能够发出共鸣的。让他可以确定无误自己的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对于他而言,到底是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一曲结束,夏若在旋转之中,没有停止的意思。仿佛即使音乐已经停止了,她的舞蹈却还没有发挥出极限,那样的不甘心与野心。 季郁担忧的刚要上前去扶住夏若。 站在大门口的骆钧仁已经抢先一步,一只手拉住了夏若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扶住了夏若摇摇欲坠的身体。 夏若睁开眼睛。 骆钧仁评价道:“你的编舞很有雄心壮志,力量和技巧是够了,不过,不够柔媚。你不能单凭力度来表达情绪。这样看起来,就好像只是一个愤怒狂躁的人。而不是一个,既被蛊惑,又极力想要摆脱的那种,两难,纠缠的情绪。这一次我会带着你跳,然后会帮你修正一下你的编舞细节。” 夏若在这其中,一直保持着被骆钧仁保护住的,一个下腰的姿势。 她在即将摔倒的时候,却被骆钧仁一把揽起,像一个王子一样的,出现在如同落难公主一样的,她的眼前。 夏若抱住了骆钧仁,流着眼泪说道:“谢谢。” 骆钧仁抱了她三秒钟,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没什么好谢的。要谢就谢季郁吧。” 夏若的唇凑近他的脸。 骆钧仁不动声色的将她松开。然后转身,对季郁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丫头,在放一边音乐。” 季郁的眼神,像是要发出光芒一样的,那样明亮。她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带着无比激动和不可思议的神色。一张小脸,像是一朵洁白的玉兰花一样的清纯淡雅。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又放了一遍伴奏。 骆钧仁转过身,扶住夏若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就能够将她带入状态。 夏若看着骆钧仁直接,决绝的眼神。仿佛感到自己和当初第一次见到骆钧仁一样,再一次的身陷眩晕,再一次的受到这个男人魅力的蛊惑,再一次的陷入了爱河。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夏若在骆钧仁的舞蹈指导下,进步很快。 可是三个都是对于细节要求,精益求精的人。 三人一直磨合,排练,配合,直到下午一点半左右,才开始午休,一起到附近的一家,夏若和骆钧仁曾经约会的时候常去的一家西餐厅,吃迟来的午餐。 夏若点的也都是以前,和骆钧仁一起来的时候常点的菜。 骆钧仁结束帮助夏若的编舞工作之后,便很少和夏若说话,甚至谁都看得出来,他有些刻意的回避和夏若除了工作之外的相处。夏若向他抛去的问题,或是暗示,他都会少理会。 骆钧仁和季郁也能够看得出,骆钧仁的突然出现,给了夏若不少惊喜。甚至连她的神情,舞蹈,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柔媚。 季郁觉得这顿午餐吃的很尴尬。她夹在一冷一热的两人之间,分明就像是一个电灯泡嘛。 季郁只想快点吃完午餐,这两个人,还是在工作的状态之中,让她觉得没那么困扰。反正她也只是常常背景音乐的。 骆钧仁给只是低头大口吃着自己面前的意面,小心翼翼的对于二人察言观色的季郁夹菜,说道:“你慢点吃,多吃点其他的菜,意面吃不掉,剩下来也没关系。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你也该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了吧?吃完午餐以后,一会儿我带你去录音棚试音。” 夏若看了一眼把腰猫的很低,有些惊恐的看着她的眼神的季郁,又看向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季郁身上的骆钧仁,说道:“下午还有其他安排啊?可是我的舞蹈还需要强化一下。能不能推掉其他的安排?我不喜欢做一件事情,有始无终的。” 季郁注意到夏若投向二人的那种尖锐的眼神,她手一抖,叉子掉在了盘子外面。发出清亮,但在她听来却无比刺耳的声音。也算是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沉默。 骆钧仁刚欲招手叫waiter再拿来一副餐叉。 季郁突然站起来,惶恐的说道:“我吃好了......我去一趟卫生间,你们慢用。“ 说完,就慌乱的离开了夏若,骆钧仁,各自携带着令她感到心慌的强大对立气场的餐桌。 夏若刚欲拉住骆钧仁的手,却听到“碰”的一声。 只见走出去很远的季郁,不小心磕倒了一个空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吃痛的揉着自己的膝盖,从地上站起来。很不好意思的对身边的服务生鞠躬道歉。 夏若看到,看向季郁方向的骆钧仁,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种宠溺的微笑。 夏若也牵动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道:“季郁是很笨拙,可是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我和像你一样,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妹妹的。” 骆钧仁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切着牛排。 夏若失去耐心,伸手牵住骆钧仁的手,说道:“我有对你着迷了。我们重新开始吧。相信有季郁的祝福,我们俩这次一定会很长久的走下去的。” 骆钧仁皱了皱眉头,放下刀叉,同时也挣脱开夏若的手。身体靠在椅背上,拉开二人的距离,眼中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看向夏若,冷冷的回答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没有把季郁当作妹妹。你也应该清楚,我来这里帮你,是为了季郁,不是为了你。我和专门觊觎我的东西的吴启悠不一样。他吴启悠碰过的东西,碰过的女人,我是只有弃之如敝屣的份儿,却从来没有想要接受的份儿。我嫌脏。” 夏若解释道:“我和吴启悠之间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在医院那次以后,我就再没有联络过他。” 骆钧仁平静的说道:“你和他之间怎么样发展,我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夏若,你要是聪明点的话,就别再像从前一样,白费心思,苦心孤诣的陷害季郁了。现在和从前不同了。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说完,骆钧仁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 夏若拿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在他身后说道:“那如果我有本事让吴启悠动了她,你是不是也会像你所言的那样,对于她也是‘弃之如敝屣’呢?”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转身挥手给了夏若一记耳光。阴郁的说道:“你要是自己想要作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夏若却拦腰抱住骆钧仁,说道:“我爱的你就是这样的,霸道,潇洒。我爱的你又回来了。钧仁,我们重新开始吧。如果你答应我,我是不会对季郁不利的。” 骆钧仁甩开夏若圈住在他腰上的手,威胁的说道:“夏若,如今我只能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 说完,便离开餐桌,想要去卫生间的方向找季郁。 路过酒店的旋转门的时候,却看到季郁已经站在玻璃门外,抱着自己的手臂发呆,一个落寞的背影,以一个寂寞的姿势。 骆钧仁也走出餐厅。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拉着她上了车。 骆钧仁将车子驶去。季郁坐在车里,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能够察觉到她的不安和疑惑。 骆钧仁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很讽刺。 在骆钧仁的世界里,绝大多数的感情,比爱与恨还要多的感情,就是讽刺。他觉得在他身边所一一上演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荒诞,那样的不可理喻,那样的讽刺。 难道不是吗?在他拼命要对夏若好,拼命给她承诺,想要将她留住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了他的敌对方。对于他的心意毫不领情。 可是现如今,当骆钧仁已经决定放手,甚至已经决定与夏若,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夏若却又反过来的想要争取他,想要和他死灰复燃。 骆钧仁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和夏若冷战,你在怕什么?” 季郁依然没有说话。 骆钧仁警醒道:“季郁?为什么害怕?”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感觉你们的情绪和处境,你们二人未来的关系走向,好像会对我的未来起到很大的影响似的。就像......在看父母吵架的感觉吧...我真的不太清楚。就是觉得好可怕。夏若姐带着拷问的眼神看着我,我也觉得可怕。你给我夹菜,我也觉得可怕。我觉得自己当时就不应该出现在那里吧。心里感觉很愧疚,好像没怎么帮到你和夏若姐。反而弄得自己很狼狈。“ 骆钧仁说道:”你已经帮她很大的忙了。你的歌曲选的很好。跳出了你原本的条条框框。我能够听的出来,你为了能够帮到夏若,真的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不过,季郁,你听没听说过‘农夫救蛇’的故事?夏若不值得你这样。“ 季郁回答道:”或许,你现在还只是带着成见在看夏若姐。她未必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能够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去防备,或是毁坏别人。见死不救的人和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 骆钧仁说道:”首先,夏若她即使得不到这次在这部音乐剧里面的演出,得不到她梦寐以求的角色,她也不会死。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其次,愚昧的农夫就得那条蛇,不光是伤害到了农夫的感情,它还咬死了农夫的妻子和儿女。你说,说到底,农夫究竟是善良?还是无知的邪恶?“ 季郁说道:”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做那件事情的人,在心里面赋予了那件事情意义。我是这样,你是这样,夏若姐也是这样。有些人的,喜欢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的那种几近偏执的心态,在我看来真的是很可怕。 我真的害怕遇到这种冲突,对质。总觉得自己失去一些也无所谓,只是别让自己再面临那样的状况就好了。 有些时候,得到的那些东西所付出的代价,会比失去那件东西所付出的代价还要大。我是无法做到,即使是做了亏心的事情,还能够说服自己去原谅自己,或者是不在意自己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所以,只能说我没有夏若姐勇敢吧。也不是不想要那些东西,只是怕去争取,怕会无意之中夺人所爱,无意之中给别人造成伤害。所以只要维护表面的平和就好了。“ 骆钧仁嘴角不经意的笑了笑,心里掂量着那个词的分量:”你是说,无意之中‘夺人所爱’吗?“ 骆钧仁点了点头,风轻云淡的说道:”像你这样不思进取,也挺好的。季郁,你信不信,有些东西,不用你去争取,不用你去争,去抢。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是你的了。即使你想要摆脱,也是摆脱不掉的。“ 季郁谨小慎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一无所有,没有人对你期待,你也没有什么压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啊。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那么多的牵挂。对于未了的心愿,也都清楚自己是不会主动争取的,所以原本就不报什么希望。“ 已经驶到目的地,骆钧仁踩下了刹车。眯着眼睛看向季郁,嘲讽道:“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一会儿的心态那么积极,对于什么都抱有善意。一会儿又这么颓废,像是一个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边缘人物似的。一会儿在世俗的红尘里面扑打。一会儿又像一个看破红尘的老和尚似的。 季郁,你知不知道,在你的潜意识里面,很容易被黑暗的情绪,黑暗的事情所吸引,牵着鼻子走?其实比起夏若,你应该更能够饰演好《黑天鹅》里面的nina一角。“ 季郁皱眉,看向骆钧仁,说道:“我说过自己是不会夺人所爱的。我也不会对于别人的目标浮想联翩,觉得和自己更加贴合。任何人都不应该这么想,觉得自己比那个很努力实现目标的人,更加的应该得到那次机会。” 季郁看着骆钧仁,有些恼怒,有很认真的说道:“更何况,我是不会因为一个角色就背叛你。抛下你的音乐剧,加入你的仇人的音乐剧里面演出的。确切的来讲,除了你的音乐剧,我是不会再接演别的导演的音乐剧的。你就好像是我的音乐剧启蒙老师一样。其中,你悉心的教导我,我也虔诚的接受你的思想。如果我再去饰演别的导演的音乐剧,可能在别人看来是没有什么。可是在我看来,就可以被视为‘不忠’。对于音乐剧,对于艺术,对于一种价值观念的臣服,就应该是专注而单一的。对于作品和艺术的尊重,才能够绘声绘色的将内在的情感诠释好。难道你不觉得演员和导演之间,应该形成一种默契的忠诚和坚守吗?难道你所引借的那张替你说话的嘴,发出的声音是怎么样的,都无所谓吗?” 季郁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她收回自己的眼神,不再看他。而是低下了头,低声说道:“你可以选择不再应用我,可是你不能够左右我,让我重新臣服于其他的音乐剧。我的悟性只有这么一点点,抱歉,我做不到。” 说完,伸手拧动车门,欲下车离开。 骆钧仁拉住她,带着拷问的眼神,说道:“季郁,你不觉得你的观点很落伍吗?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和你所说的话,是前后矛盾的吗?你义正言辞的说你,是不会因为利益,因为一个角色,就背叛我,去别人导演的音乐剧里面演出。可是,夏若这么做了,你还帮她。你不觉得你是虚与委蛇的帮凶吗?” 季郁同样也是蹙着眉,和他的眼神很相似。 骆钧仁现在越来越觉得,他有些时候看着季郁的表情,就会像是照镜子一样的。好像能够看到他自己的那张冷冰冰,不动声色却心知肚明,早已察觉了一切的脸。 季郁冷静的说道:“骆钧仁,你看到今天你带着夏若跳舞的样子了吗?我看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夏若的手,就是你的手。夏若的腿,就是你的腿。夏若的灵魂,就是你的灵魂一样。” 季郁顿重的用手捶着骆钧仁的心口,说道:“你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不是只有夏若才能够诠释出你所编排的舞蹈?我不是你的心腹,我不是你的左右手。即使把我剁下去,你也不会感到丝毫的疼痛。我诠释不出你的舞蹈。就算我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眠不休的练习,练习十年,我也做不到夏若如今做的那么好。 在你的心里,我和夏若无法相提并论。我和她比不了。但是当你在她那里受伤之后,胡言乱语的把对于她当初的承诺,转嫁到我的身上之后。我即使知道那是假的,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浮想联翩。 我现在帮你追回夏若。把你的心,你的手,全部重新嫁接到你的身上。你居然还用我比不上她来挖苦我,想要把我推到你的对立面。 骆钧仁,你以为我真的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你一直在考验我,试探我对于你和你的音乐剧的忠诚度吗?是我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可是你也没有资格这样。你拿我和我根本无法企及的夏若比,这种性质太恶劣了。 昨天你才说过不会再赶我走的。可是即使你刚刚所说的话,不是真的想要把我推走,依然是考验我。我也不会再留下来了。 你已经有了夏若这个‘傀儡’了,不是吗?你不再需要我这个不足的‘替代品’了。” 说完,季郁一鼓作气的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骆钧仁也下车,钳制住她。 骆钧仁紧紧地攥住她纤细的肩膀,嗓音低沉,并且从未有过的柔和:“夏若落跑的时候,我几时这么追过她?丫头,你不是我肢体支配所做出的选择,你是我经过大脑严谨的运算之后,再衡量心里的想法,落差,考量以后做出的结果。你拿你自己和林幼一比,和夏若比。你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们。可是我不这样觉得。你的天赋和潜力只有我能够看得见,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演员和导演之间,应该形成的那种默契的忠诚和坚守吗?如果我事先知道,你所为我做出的事情,其实是在否定你自己,抹消你对于我而言所意味的价值。那我是不会让你为了我,去求,求讨好夏若的。 虽然你的舞步已经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可是只有你才能够看得出,我所编织的舞步里面,所蕴含的情绪和意义。 我所需要的,不是一个和我一模一样,自私自利,不可救药的副手。我所需要的,是你这样的,傻气的能够默默帮我处理好一切琐碎,却很重要的事情。能够想到我所没有想到的,弥补我所遗漏的细节。拥有我所没有的,敏感,纤细,脆弱,神经质的,独特的看待事物的视觉的人。 别跑了,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够找到你,并且能够三言两语说服你,让你心甘情愿的回来。 夏若跑了,我不会去追。你跑走了,即使我清楚,你不过是沿着马路,走回家而已,可我还是会出来追你。 因为我知道,你从这里走回家,在这一路上,你的心里肯定会发生很多,连你自己也始料未及的事情。你一个人呆着,没有我指引你,你会多想,你会迷茫,迷惑。 季郁,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也是需要我的。比起范云想,你更加的需要我。因为有些问题,只有我能够给你答案。埋藏在你心中的那些古里精怪,刁钻,偏执的想法,只有我才能将它们解开。 我能够看得到你的真实想法。他们潜藏在你的皮肤底下。它们是黑色的。但是它们和你所想的不一样,你用不着去排斥它们。它们很美。 我知道我自己有的时候的行为或是讲话的方式令你感到很受伤。你也问问你自己,你是比较能够接受,这个总是让你感到受伤的我。还是比较能够接受,偶尔对你体现出关心,关注,或是把你夹在我和范云想之间的我? 季郁,承认吧。你接受不了我,就像是你接受不了你自己一样。 所以我们就留守在彼此身边,帮忙完善彼此吧。 季郁,你不要自以为是的认为你有多么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在你心目中,我对你而言有多么特别,在我的心目中,你对于我而言就是同样特别。在你的心目中,你对于我的感情有多纯粹,不参杂一丝杂质,在我的心目中,我对于你的感情也同样纯粹。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看?谁先输了,谁就做对方一辈子的俘虏?” 季郁毫不回避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音调低婉的说道:“我和你回去。但是我不和你比。”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魅惑的笑了笑:“怎么?是怕自己输吗?” 季郁认真的回答的:“我的好胜心会让我自己都觉得可怕。所以我从来不和任何人打赌,也不和任何人竞赛。我宁可做一个生生世世的失败者,也不屑于只活成一个排行榜上的名次。 你喜欢赌,喜欢赢,喜欢使用激将法。这也刚好和我形成互补。只可惜,我不吃这一套。所以我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被涂抹成各种颜色的棋子。我从一开始只走黑方的棋局,就不会轻易再跑到其他的战场上,棋盘上去瞎转悠。” 骆钧仁笑着揽过季郁的肩膀,就像是和一个男人,和自己的哥们儿勾肩搭背的那样。 季郁下意识的躲避与他的身体接触。 骆钧仁仍然没有将她松开。 将她向录音棚的大门方向带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骆钧仁带着季郁来到录音棚里。 是一个戴着耳机,面容枯瘦的男人给他们开的门。 男人向骆钧仁点了点头,打招呼道:”钧仁。“ 骆钧仁拉过身后的季郁,说道:”阿怪,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季郁。季郁,这是阿怪。“ 季郁礼貌的鞠躬,有些呆呆的问候道:”阿怪哥好。“ 那个叫做阿怪的男人没有多注意她,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封闭的录音棚墙上挂着的时钟,然后又转过身,看向骆钧仁,说道:”今天的时间有点晚了。都快要到下午三点钟了,恐怕想要录制一张车载cd的时间是来不及的。“ 骆钧仁说道:”没关系。我就带着她过来玩儿玩儿。让她试试音,能录一首就录一首。录不成,她天资不行,或是时间不够的话,也不苛求。“ 阿怪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没有问题。不过,钧仁,你事先也没传过她唱歌的小样给我。也没告诉我,她能唱什么。所以我这里没有准备伴奏。我这里只有现成的几样乐器了——架子鼓,电子琴,吉他......我可以帮她试试不插电的伴奏录制。“ 骆钧仁拍了拍他的肩膀,答应道:“那好,你去准备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阿怪便走进玻璃门后面,拾坠起来。 骆钧仁低头看向季郁,问道:“以前来过录音室没有?” 季郁回答道:“我刚来萣懿的时候,就是在华艺影视公司做配音的工作。虽然没做多久,就被开除了。不过,我也算是进过录音棚,还配过一条广告的音。虽然,也没有被录用。” 骆钧仁笑道:“看来你的’录音棚之旅‘,还真的挺命运多舛的。” 阿怪从玻璃房门后面走了出来,说道:“行了,可以试试了。那个叫什么的小姑娘,你准备好了就可以进来了。” 季郁点了点头,跟在阿怪身后,走进了录音室。 阿怪向她问道:“你唱什么?” 季郁低头看向杵在墙角的一把吉他,指了指,问道:”阿怪哥,可以借这个给我用用吗?“ 阿怪从地上拿起吉他,递给她。 然后对她说道:”既然你不用我帮你伴奏,那你就坐在这里唱,嘴巴不要离麦克风太近,容易喷麦。我出去听听,看看你够不够录音的资格。“ 季郁对他道了声“谢谢”。 然后便坐在麦克风后面的那把凳子上。 先试着在吉他上面,弹奏出几个和旋。 然后用手调了调麦克风的高度。 季郁对着话筒,有些感到不好意思,质朴,坦率的说道:”钧仁,你知道我的歌都是唱给云想哥听的。从来也没为其他的什么人准备过什么歌曲。那个......一会儿我要唱的这首歌是送给你的。是eric-pton的一首作品——《tears-in-heaven》。“ 季郁清了清嗓,然后用指尖轻拨琴弦,闭着眼睛,徐缓的唱道: would-you-know-my-name if-i-saw-you-in-heaven? would-it-be-the-same if-i-saw-you-in-heaven? i-must-be-strong-and-carry-on ''cause-i-know-i-don''t-belong here-in-heaven ...... 录音师阿怪突然说道:“声音不错嘛,音很稳很准,歌曲的情绪层次很丰富。可以录。” 他刚欲走进玻璃录音室里,骆钧仁拉住他,对他说道:“让她唱完吧。” 阿怪点了点头,坐在录音设备前,戴着耳机,仔细分析她的声音。 骆钧仁知道,这首歌的创作背景是——四十二岁才喜得贵子的克莱普顿,为了纪念从曼哈顿五十三层楼的窗口,意外坠下身亡的幼子,苛责自己,而写出的作品。 季郁慢慢的睁开眼睛,隔着玻璃门,看着骆钧仁的眼睛,唱道: time-can-bring-you-down time-can-bend-you-knees time-can-break-the-heart have-you-begging-please begging-please ...... beyond-the-door-there''s-peace-i''m-sure and-i-know-they''ll-be-no-more-tears-in-heaven ...... 又是一阵的吉他扫弦的间奏。 “时间可以将你轻易打击,时间可以令你屈服,时间也可以让你心碎。 可是你只需衷心祷告,推开那扇门后,即可见到平和的乐土。 于是我知道,我不会再泪洒天堂。” 季郁演唱结束。 骆钧仁的眼圈早已红了。 在她演唱到最后的时候,他才移开看向闭着眼睛弹琴唱歌,仿佛在和他那在天上的孩子交流,仿佛在唱给他死去的孩子一首摇篮曲的季郁,骆钧仁情难自禁的,沉重的低下了头。 阿怪走进玻璃录音室,接过季郁手中的吉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的骆钧仁,小声说道:“你去安慰安慰他吧。” 季郁轻轻地点了点头。 阿怪将吉他放会在原处,然后便走出了录音棚,留下空间给二人独处。 季郁从玻璃的录音室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骆钧仁的面前。 骆钧仁抱住她的腰,将自己的头抵在季郁的腹部。 季郁轻抚着他的头,温柔的抱着他。 过了许久,季郁柔声说道:“对不起......没有想到会惹你这么伤心......我原本只是想要安慰你......“ 骆钧仁嗓音低沉,有些哑哑的,回答道:”你做到了。你是......安慰了我。“ 最后,五点半,录音棚就要关门了。所以二人没有完成一首录制歌曲,便重新坐上了车,踏上了回去的路。 在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比较沉默。骆钧仁的情绪也有一些低落。 直到车子沿着水塘,驶上桥的时候,季郁指着不远处的灯塔方向,渐渐的房顶上,耶稣被钉在大大的十字架上。 季郁拍了拍骆钧仁的肩膀,说道:”那里有教堂。钧仁,我们去帮宝宝祈祷,好不好?“ 骆钧仁向她手指的方向探去,于是便将车子,向灯塔旁的教堂驶去。 在灰暗,诺大,冷冷清清的教堂里。 骆钧仁坐在,闭着眼睛,头很低的靠向紧握的双手,认真的在做祷告的季郁身边。 骆钧仁只是看着前面的圣母像。 他觉得那双眉毛长的很像是季郁,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也很像。 很久之后,骆钧仁又抱着双臂的手肘,撞了撞季郁,有些不耐烦道:”有完没完了?“ 季郁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抬起头,继续认真的祷告着。 骆钧仁说道:”觉得,至少应该让你抱一抱我的孩子,就像是那个抱着耶稣的圣母像一样。“ 季郁慌张的用手掩住他的嘴,提醒道:”嘘——在这么神圣的地方,你能不能不要口无遮拦的?“ 骆钧仁拉开她的手,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你这么神经兮兮的干嘛?搞得像是顽固,愚昧的,封建迷信的教徒狂魔似的。“ 季郁赶紧在胸前画十字,替骆钧仁忏悔。 然后匆匆忙忙的将骆钧仁拉出来教堂。 骆钧仁笑道:”季郁,你说你怎么这么蠢?你怎么什么都信啊?“ 季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回答道:”对于神灵和死亡要怀抱敬畏之心。骆钧仁,我这辈子真的是再也不会跟你一起来教堂了。“ 骆钧仁也坐上了车,开玩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季郁。那你和范云想结婚,也不用我扮演,牵着你走上红毯的父亲的角色吗?” 季郁烦躁的,用一只手肘抵在车沿上,支撑着头,将眼睛投向窗外的方向。不理他。 骆钧仁驾驶车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季郁,如果我随便在外面找一个女人生孩子,然后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你会不会帮我带?” 季郁皱着眉头,转过头,认真的看向骆钧仁,严肃的说道:“钧仁,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的,你知不知道?” 骆钧仁没有再说话,将车子向家的方向驶去。 直到车子行驶到离家不远的一家快餐店,骆钧仁踩下刹车,看了一眼手表,说道:”都快八点钟了,在外面吃完晚餐再回去吧。“ 于是二人走进小餐馆。 骆钧仁点了牛肉汉堡配健怡可乐。 季郁点了两小块苹果派,配茉莉薄荷热茶。 叼着香烟的骆钧仁,在餐桌底下踢了踢季郁。 季郁看向他,问道:“干嘛?” 骆钧仁说道:“你看没看过《当哈利遇到莎莉》?” 季郁将手中的热茶,重新放回到桌子上,点了点头,回答道:“看过,不过不是很认同电影里面的观点。我很喜欢梅格·瑞恩,不过不喜欢她感冒了,脆弱的时候打电话给比利·克里斯托的那场戏。” 骆钧仁四周看了看,问道:“你说,这家餐馆像不像是电影里面,熟食店的那家餐馆?” 季郁也同他四周打量了一下,认同道:“的确有些相似之处。” 骆钧仁狡佞的笑了笑,说道:“季郁,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你可以来一段儿,电影里面,梅格·瑞恩假装高-潮的那场戏。看看你这么久没有饰演角色了,演技有没有退步。” 季郁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要是再说一句这样的话,我就走了。” 骆钧仁转换成严肃的表情,说道:“我说的都是认真的。我需要再考察一下你的演技。你总是这样怯怯懦懦的,以后怎么在我的音乐剧里面担当重要角色?” 季郁预期软下来,央求道:“那你换一个片段让我演吧。想是那样露骨的戏,我根本就演不了。” 骆钧仁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健怡可乐,喝了一口,说道:“那你去把刚刚为我们两个点餐的那个男服务生的电话要来,就算你过关。” 季郁面露难色,抱怨道:“你怎么就不能出一点正常的题目啊?骆钧仁?再说,像是要电话号码的这种事情,和演技有什么关系嘛。” 骆钧仁回答道:“怎么没有关系?让你做你平时不会做的事情,让你转变一个人格。从唯唯诺诺,对异性敬而远之的傻白甜,变成性感,会主动挑-逗男人的那种,就像是你说你很羡慕的那个4s店的前台一样的,那种妖娆,魅惑的女人。这难道不需要演技?” 季郁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眼神无辜的看向骆钧仁,问道:“我该怎么做?”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那我先给你做个示范。” 说完,便起身走向身后靠窗一桌的,三名聚在一起,嬉笑着的女人。 骆钧仁不过是对她们稳重,端正的说了几句话,然后手很自然搭在其中一个女人的背部,其他的那两个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女人,眼神就如同恶狼一样的,注视着骆钧仁看似漫不经心的这一动作。 其中有个女人,对他主动的投怀送抱了起来。骆钧仁还像是很拒绝,很被动的样子。看的季郁云里雾里的。 没过多久,骆钧仁便走回餐桌,将三张名片丢在桌子上。 季郁嫌弃的说道:“像你这样破坏那三个女人的友谊,真的好吗?” 骆钧仁严肃脸,说道:“少给我废话,该你了。” 季郁起身,欲先逃出餐厅再说。 她说道:“那个......我吃好了,我去车里等你。“ 骆钧仁拦住她,玩味,嘲讽的说道:”不完成任务,你就不用回家了。“ 季郁无可奈何的,泄了气般的,转身走向那名服务生。 没过多久,季郁有些尴尬的走了回来,让后将一张写了一连串号码的餐巾纸递到骆钧仁的手上,她木木的走出餐厅。 骆钧仁轻笑了下,然后也回到车里,问道:”喂,你是怎么要到电话的?“ 季郁回答道:”我就问他们的餐馆食物,能不能外送。他回答说能。于是我就让他把电话抄给我了。“ 骆钧仁掏出餐巾纸,仔细的看了一眼,说道:”可是这不是座机电话,而是手机号码。“ 季郁无辜的看向他,问道:“难道你要的不是手机号码?而是餐馆的外送座机号码吗?” 骆钧仁觉得这件事情很诡异,便隔着车窗,向餐馆的窗户里面探去。 那个男服务生一直很关切的,留心的看向季郁坐在车厢里的一举一动。 骆钧仁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猛地用两只手捧住季郁的脸,他的脸也离的很近。 从那个男服务生的视觉来看,就好像二人是在接吻一样。 季郁感到莫名其妙,想要把他推开。 骆钧仁厉声道:“等一下!” 季郁停下来,问道:“你干嘛?” 骆钧仁转过头,看向那个气恼的男服务生,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 然后伸手,用大拇指划过季郁原本干净,湿润的嘴唇,说道:“多大的人了,吃东西的时候,嘴上还能蘸上苹果派。” 将大拇指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苹果馅料的酱汁,在写着那个男服务生的电话的餐巾纸上蹭了一下。再将纸揉成一团,丢向车窗外。 骆钧仁踩下油门,将车子向前驶去。 车子驶向家楼下,骆钧仁停好车,和季郁一起上楼回家的时候,骆钧仁阴沉着脸,说道:“刚刚我在车里的时候,使用了借位和无实物表演,两种方法。你一个也没看出来。季郁,你真该被打屁股的了。” 说着,便掏出了钥匙,拧开门,换了鞋,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大力的将房门摔上。 季郁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骆钧仁烦躁的躺在床上。 想起来那个男服务生看季郁的那种眼神,他就忍不住冒出一肚子的火气。 他真后悔,为什么要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去逗弄季郁。结果反倒是给自己找麻烦。 骆钧仁想,季郁对于男性对她产生的好感这种问题,应该是真的反应很迟钝。但是对范云想却是一个特例。 骆钧仁回忆起下午,季郁闭着眼睛,演唱那首歌的情境,他觉得很美。季郁的面庞很美,娇柔的身体很美,歌声也很美。 她飘渺,凄苦的歌声有如在耳际婵绵回荡,骆钧仁的眼皮愈来愈沉重,他陶醉在如此美妙的歌声之中,沉沉睡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深夜,房间里很安静。空气中凝结着一种,疲惫入睡后的那种,沉寂,平稳的鼾吸声。令人觉得心安。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打破防备的状态,缓慢而悠长的,随着钟表的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悠扬,懒散的跳舞。 像一只自我陶醉的幽魂那样的,潜伏在睡眠者的眼皮上,轻轻松松的将梦魇叩击在你一个不小心,辗转的新房上。 让你觉得一切都是静止的,而实际上,一切,又都在愀然上演着。 即使是一出最难看的音乐剧,其中也蕴藏着表演者最悲壮,伤感的情绪。 就像是骆钧仁对季郁所说的那句话: ”活着的时候,我们总是不易察觉到自己的灵魂的。唯有演戏,才能够让我们一眼识破我们那残败不堪的灵魂。“ 骆钧仁的房间里,又传来那种低吼,惊恐,如同一只困兽一般的惊叫。 那是他和夏若分手以后,他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意外流产,而是夏若早已自作主张的打掉以后,他从夏若的别墅寓所搬回来之后,他每晚睡着之后,都会发出的惊叫声。 仿佛是狼的声音。 一只受伤的狼。一只在呼喊,在寻求帮助的狼。 季郁听到惊叫声,和每晚一样,带着惴惴不安的担忧,立即从床上起身,赶到客厅,站在骆钧仁的房间门外。探测他是否和前一晚一样,是紧锁着房门。 今天与以往不同,季郁伸手轻轻一推,门房便”吱呦“的一声,一下子被推开了。 季郁匆匆赶到床头,看着闭着眼睛,被梦魔魇住,低吼着,双手在空中乱抓的,看似无比恐惧,无比辛苦的骆钧仁。 她伸手去替他拭了拭额头上溢出的豆大的冷汗。握住了他悬浮在半空中的一只手。 骆钧仁似乎是感受到了生活的气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那种,融合着薄荷和茉莉的独特气味。 他用被牵住,被给予力量的那只手,一下子把季郁拉到自己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他被从噩梦之中唤醒了过来。 季郁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心脏还在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季郁感到很心疼这个男人。谁能够想象的到? 那个平日里,如同一只暴躁的狮子一样,不是冷着一张脸,沉默寡言,让人难以靠近,就是言辞犀利,尖酸刻薄的讽刺,批判别人,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让人心生畏惧的这个,如同顽石一般坚硬,冰冷,棱角分明的男人。竟然在夜里,因为思念自己还未曾出世的孩子,脆弱的如同一支被折断的垂柳。 骆钧仁目光滞滞的看向天花板,他紧紧地抱住季郁。季郁瘦弱的身躯,她骨骼与他的皮肉的接触,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在用鼻翼调整呼吸,胸膛起伏。慢慢的恢复平静。 季郁这才将自己的双手,抵在他身体两侧的床铺上,无比艰难的,试图离开他的身体,柔声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骆钧仁没有松开她,相反,他又把她带到怀里,然后翻身,将她甩到他的床上,让她躺在自己的身边。 骆钧仁侧身抱着她的腰,更像是禁锢着她。 他把他绒绒的头发贴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隔着衣服,贴近她的锁骨。 声音哑哑的,低沉的说道:“我不动你,在这里陪我睡吧。” 季郁挣扎的推他,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说道:“我真的不能在这里陪着你。对于艺术,我必须对你完全的忠诚。可是对于情感与身体,我必须对云想哥完全的忠诚。所以,哪怕是被你在这张床上抱着一夜,也足以让我‘以死谢罪’的了。钧仁,对不起。或许我不该这么晚还突然闯进你的房间。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到真的会推开那扇门,我也从没有自己的深踱过,如果那扇门被推开了,我应该怎么办......可能......我能够给你的,并不是你想要的,更不是你所需要的。可能我想要给你的安慰,并不是你所需要的那种安慰。求你了,把我放开,好不好?“ 骆钧仁松开自己禁锢她的手臂,将她放开。 自己起身,被对她,坐在床边。 季郁流着眼泪,苍然逃窜出他的卧室。 其实他在刚刚把她贴近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她是在努力克服自己的不安,试图安慰他的。 是他,每天都在对她承诺,和突然打破之间,让她受到惊吓,让她对于自己的决定产生怀疑。 她是那样的相信他。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忍心去怪她,去苛责她,为什么明明两个人的心都已经靠的那么近了,两个人的身体还是要保持在原地的关系。 可能对于他而言,身体是用来支配感情的。身体是感情的傀儡,是感情的道具。是一种卑微的手段。 可是对于她而言,只有身体的清洁,才能够让她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自己内心的,同样轻盈,纯净的感情。 骆钧仁心想:他已经成功的从噩梦之中被解救出来了。可是现在的季郁,真的是比刚刚被梦魇住,走不出来的他还要惊怖一万倍。 是他,不仅仅将身体当作的道具。竟连她,也被他当成了道具。当成了夏若的替代品和祭奠品。 骆钧仁觉得,说到底,自己是利用了季郁的同情心。是自己越界了。 他起身,来到客厅,站在门前,敲了敲季郁的房门。 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季郁。听到敲门声,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怕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骆钧仁知道她没有睡。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拿出她折给他的那颗,被他珍藏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的纸星星,从门缝里递了进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以一种能够让她听到,但是并不震耳欲聋的声音,关上了房门。 季郁听到关门声以后,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到地上的那颗纸星星。她下地拾了起来。 她不免在心里小声抱怨道:什么嘛?这不就是我折给他的那一颗吗?竟然这么懒,连简化的道歉都一点也不诚心。 季郁没有生他的气。可是她也没有勇气再拧开那扇门,走出将二人隔绝的那道门。 她觉得,她之所以会毫无顾虑的就将那扇门推开。因为是他激发了埋藏在她心中的另一重人格。 她把他当作了神一样的人物。在音乐剧,在艺术方面,引领着自己前进的,那样的人物。 所以他在她的眼中,是没有性别的。既是她的父亲,也是她的母亲。更是她在艺术这条神圣的大路上的,“艺术的伴侣”。如同苦行僧一样。是神圣的,高不可攀的,望尘莫及的。 她就好像是他的圣徒。对他俯首称臣。 因为他的那些思想,都深深的打动她,甚至传染他。 就连她也察觉到,自己现在会不经意之间,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甚至是脸上的表情,都会仿效他。仿佛她是他的一个和别人沟通的一个媒介。她已经失去了自己部分的主宰与核心。 她觉得有些可怕。不是骆钧仁让她感到可怕。而是对骆钧仁感同身受,奉若神明,言听计从的自己,令她感到可怕。 季郁觉得自己在这个和骆钧仁共同使用的房间里面,真的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她怕自己会像是着了魔,被施了巫嘟术那样的,被骆钧仁变成活死人,被骆钧仁的一个眼神,而俘获。 季郁从床上下地,换好衣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凌晨四点零七分。 她将手机装进帆布包。披上外套,轻手轻脚的拧开房门,在玄关换鞋,准备逃出这个令她自己感到惭愧,感到压抑的空间。 她的手刚扶住大门把手。 骆钧仁猛地一下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他站在房门口,抱着手臂,看着她,平静地出声发问:“你想要去哪里?” 季郁像是一只无处遁形的小猫一样,崩溃的蹲在地上,用双手掩着面,声音哽咽,却依然称得上是冷静:“你清楚你自己对于我所产生的影响吗?骆钧仁,我很欣赏你,可是我不想要变成你。” 骆钧仁从容的走到玄关,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嗓音舒缓,镇定的说道:“季郁,你所面临的问题,在我这里都是小问题。你身上的问题,就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你知道吗?你想要变成谁,我就可以把你变成谁。你可以不成为第二个我,可是你已经成了我的’傀儡‘了。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这是你的宿命,你逃不掉的。” 骆钧仁向她伸出一只手,说道:“季郁,你从身边的人之中找偶像,找崇拜者,找让你甘心臣服的人,这件事,是你的一大弊端。你对于男权的崇拜,也是你的致命弱点。说到底,是你儿时的不幸遭遇支配着你的头脑和心理。我有能力帮你修饰这一点,甚至是帮你修正这一点。只要你像是现在这样,不由自主的相信我,身不由己的臣服我,我就能够帮你做到这一点。” 季郁打掉他的手,说道:“你是可以支配我的行动和意志。可是你会按照我的意图去支配我的行为和意志吗?骆钧仁,你只会按照你的需求,你的意图去支配我的行为和意志,不是吗?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的话,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应该如何做,才能够摆脱你?” 骆钧仁依然固执的向她伸出手,冷冷的说道:“季郁,不要把你自身的软弱,推卸到别人的身上。我承认,你分析的都对。可是,像是’如何才能够摆脱我。‘这样的问题,你应该问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不是吗?能够带你找到答案的人,也不是我,是你自己。 季郁,你应该会找到方法制服我的。” 骆钧仁欲拉住她的手,低声命令道:“起来吧。” 季郁再次将他的手打掉,说道:“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起来。骆钧仁,以后,不要与我发生任何的肢体接触。” 说完,她自己伸手抹了把眼泪,自己站了起来。向房间走去。 骆钧仁在她身后犀利的提问道:“不然怎么办?” 季郁滞在了原地,转过身,看着他。 骆钧仁同样转过身,看着她,说道:“如果我和你发生任何的肢体接触了,你要怎么办?” 骆钧仁冷笑了一下,不是讽刺,反而像是循循善诱道:“季郁,警告,加上违背了你的意图的后果,才算是威胁。你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季郁皱着眉头,感叹道:“上天怎么会让我遇见你?” 骆钧仁邪佞的笑了一下,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道:“这个恶魔吗?” 季郁依然是那副固执的皱着眉的,类似于骆钧仁迷惑又洞察时的表情,说道:“这个......像是顽劣的天神一样的......主宰者。“ 骆钧仁抱着手臂,一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边说道:”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碰你。“ 季郁像是被抓包了一样,只好缄口莫言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然后锁好。 骆钧仁没有说的是: 世界上,没有一个俘虏,不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一个人的心里,没有诚服的话,是不会受制于人的。 骆钧仁在心里想到: 所以,季郁,对你来说,我不是你的魔鬼,而是你的天神吗? 我到是希望可以成为打破你一切原则和坚守的魔鬼,也不想成为被你高高供奉,需要时刻守护你的天神。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今天是音乐剧重新复工的大日子。在剧目的新的投资人——梁道文的协助下,他慷慨解囊的,从自己的房地产生意中,借给《沉重浮生》剧组一个比起之前的飞梦工作室,更为舒适,辽阔的排练场所。 除此之外,还是音乐剧的女主角竟演,从林幼一和季郁二人之间,敲定最终的结果,选定首演的舞台上的女主角人选的一天。 骆钧仁和范云想约好,在他载季郁前往”新据点“的路上,顺便也载他一程。 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季郁对于与骆钧仁的相处,变得有些怯生生的。她倒也不是惧他,只是下意识的躲他,甚至怕和他眼神之间的触碰,眼神之间的交流。她也怕他那种强烈炙热,或是颓丧冰冷的眼神,再次的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季郁坐在车后座的位置上。 骆钧仁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看她。 他知道,是他越了界,犯了规,所以他不能再强制性的逼迫她与自己像是之前那样的,随意的相处。那样只会让她更加的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骆钧仁开口打破了沉默,问道:“对于一会儿即将面临的竟演,你有信心赢林幼一吗?” 季郁回答道:“我有信心把那首《i-dreamed-a-dream》演绎好。“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足够了。你不喜欢竞争,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余的,我会帮你争夺过来。“ 季郁突然抬起头,看向车内后视镜里面的那双骆钧仁的眼睛,说道:”可不可以不要帮我争?我想让你听完我的演唱,再投出真实的一票。我不想什么都没有做,就赢得了你手上的那一票。因为我知道,你的那一票,代表着我在艺术上真正的价值。我不要你的情感分,我要你的专业分。“ 骆钧仁轻笑了一下,说道:”要论专业水准和演唱水平,还有大众的接受,认知程度的话,你不用唱了,你比不上林幼一。“ 季郁和他一样,轻松,不屑的笑了笑,却带有强调性质的回答道:”我说过,我有信心把那首《i-dreamed-a-dream》演绎好。“ 骆钧仁毫不掩饰的大笑了出来。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季郁的眼睛看向车窗外,小声说道:”虽然我认为你当初为了夏若姐,滥用职权的样子,也很帅气。不过,与其满足了你的犯罪欲妄,社会边缘性人格,倒不如让我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看着你在死气沉沉的工作之中,尽管心里不赞许,可还是不能不去选择我。你的那种即认真,端正的工作态度,又义正言辞的吃瘪的样子,更能让我感到心满意足。“ 骆钧仁的心中燃起一种欲妄,征服她的欲妄,和占有她的欲妄相结合。 可能是收到自己的影响之深吧。季郁如今身上有了他的那种,有些鬼魅,妖娆的感觉。更有她原本身上的那种稚嫩,克制的矜持。 所以哪怕她说的是最冷冰冰的,拒绝性质的话语。即使她用冷漠来掩饰她的忠诚,火热的内心。却反倒成了引爆骆钧仁隐晦情感的导火索。 骆钧仁吁出一口气,还好她坐在车子后座。他如今并不怕驾驭不了她,他怕的是,他驾驭不了自己。 她不让他去碰她,不让二人之间发生肢体接触。反倒更加激起了他的热情。 本来,他也不喜欢季郁形同枯槁的瘦瘪的身躯。可是就是她的这种禁止与抵抗,却泛起了他的征服欲和反叛心理。 她瘦弱的躯体,如今在他看来也很魅惑诱人。 尤其是她回避的眼神,和遮遮掩掩的动作。 骆钧仁觉得自己的大脑很混乱。甚至开过了范云想家的小区。 季郁提醒的唤他:“钧仁?” 骆钧仁的心里被她突然的叫声拨弄的酥稣麻麻的。 他从车内的后视镜,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面露些许担心神色的季郁,低声带着训诫,指责的语气说道:“有话快说。别总是让我拉着你的话题向前带。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的。季郁,你除了嘴上乖,你还哪里乖?总让我引导着你说话做事,我也会很累。” 季郁无可奈何的咬着下嘴唇,无辜的提醒道:“那个......你...你开过了。“ 骆钧仁紧急的踩下刹车,用手捶打了一下方向盘,低声咒骂道:”靠!“ 季郁向车后窗的方向探望,骆钧仁掏出手机,欲拨打范云想的电话。 季郁一边看,一边说道:”刚刚我看到云想哥站在小区门口对着我们的车挥手来着呢。现在连人影都不见了。钧仁,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没有看到吗?“ 骆钧仁翻了她一个白眼,恼火的说道:”别再叫我的名字了!“ 然后对着拨通的范云想的电话,说道:”喂?云想,我的车停在你小区门口的前面一点了,你走过来吧。“ 范云想有些茫然的回答道:”那好......“ 在等范云想过来的这段时间,骆钧仁猛地回过头,对季郁恐吓道:”喂,不准把我开过了的这件事情告诉范云想。“ 季郁无奈的用手扶额,点了点头。 范云想走了过来,和骆钧仁打了声招呼后,就坐上了季郁身边的车后座。 季郁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声音软糯的打招呼道:“云想哥。” 范云想会心一笑,牵住了她的手。 骆钧仁看着坐在车后座的两个甜蜜的白痴,心里却燃起丝丝的妒意。 季郁只要一遇到范云想,就会白的彻底,可是要是和自己相处久了,就会不自觉的沾染上他的那些黑暗,晦涩的情绪,产生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厌恶的情绪。这是骆钧仁看在眼里的。 范云想说道:“一会儿竟演的曲目,尽力就好。我听过你的演唱,觉得完美无瑕。不管结局怎样,你的那首歌声,都已经征服我了。” 季郁羞涩的低下头,纯纯的笑了一下。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不要紧张。我知道,你每次演唱之前,都会很紧张。直到唱到接近结尾的时候,才会放松下来。可是你紧张的时候,音色也很美。顺其自然就好了。” 季郁带着那种又暧昧,又痴情的慌张的眼神看着范云想,轻轻地点了点头。 骆钧仁讽刺道:“喂,季郁,你能不能长点儿出息?你不过是一天没有看到范云想而已,不要弄的像是几百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行不行?我看你和梅格·瑞恩一副德行,只要男人对你好一点儿,是不是给你的三明治,你就能和人家浪迹天涯去?” 范云想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钧仁,到底是我惹着你了,还是小郁惹着你了?我都替我们两个人给你道歉,行吗?况且,我和小郁也只是见了面,相互打声招呼而已,也不算是pda,你反应这么过激,会吓到小郁的。” 骆钧仁不满的带着嘲讽,向车后的季郁问道:“季郁,你说你怕我吗?” 季郁直接无视他,转向范云想,问道:“云想哥,什么是‘pda’呢?” 范云想温柔的笑了笑,回答道:“难怪你会不懂。‘pda’就是‘public-disy-of-affection’的简称。“ 季郁崇拜的看着范云想。 骆钧仁懊燥的抓了抓头,说道:”云想,之前有你一个傻白甜在我身边,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你又弄过来一个,你们俩的智商就直线被互相拖着往下降吧。“ 范云想笑着回答道:”你放心,你要是不想把这么一个天使留在身边,我可是随时做好准备接管的。“ 范云想伸手轻轻地揽过季郁,低着头,轻声说道:“钧仁这两天应该是走出情伤,仇视女性的阶段。要不要去我那里避避风头再说?小郁,今晚逃到我家去吧?“ 季郁的确是想避避骆钧仁,因为昨晚的事情,的确让她感到很难消化。并且,她真的怕会愈来愈像他。 季郁面色微红,含羞的轻轻点了点头。 范云想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骆钧仁反对道:“坚决没得商量!虽然我的确很受不了季郁成天到晚的,满屋子的唱愚蠢,幼稚的小情歌。把银词滥调还无知的唱的津津有味的。不过,今天的竟演结束后,无论你是得到了女一号——‘特蕾莎’的角色,还是得到了女二号——‘萨宾娜’的角色。拉下一个来月的舞蹈,你是不是得补上?季郁,你可收收心吧,行吗?别成天沉浸在你那个小水洼里,你还把它当成小爱河。你知道为什么人家林幼一虽然脾气比你大,人家可以随心所欲的任性,处处都比你优秀吗?她就是比你多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戏大过天‘。要是你所梦想的生活就是相夫教子,做一个普普通通,被社会遗忘的家庭妇女。你要是胸无大志的话,那我奉劝你,别他妈的在我的剧组混了,也别他妈的和圈内的人好上。你知道,我们音乐剧业界,无论是名气,还是情感,都有多不稳定吗?你要是想要力争上游,就必须全力以赴才行。像你这么不思进取,你就等着被后来者把你拍死在沙滩上吧。” 范云想安抚道:“小郁,不要听他的黑暗论调。我是会娶你的,我是能够带给你安全感和安逸的生活的。我不是已经都向你征询,等音乐剧上映之后,我就带你回家,给你承诺,和你订婚的吗?“ 骆钧仁听了以后,身体怔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骆钧仁有些火大,说道:”季郁,你可是和我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跟我说?“ 季郁怯懦的低声回击道:”因为就是清楚,你对于爱情和婚姻是抱有这种不信任,抱有这种‘戏比天大’的态度的啊。如果我没有遇到爱情的时候,我的事业就算是再不济,我也会万分投入,全力以赴的做出这种牺牲。可是,我现在遇到云想哥了,所以,就算是我的事业是蒸蒸日上,风生水起,如果让我在爱情和事业之中,只能够二选一的话,那我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云想哥啊。我不是甘心做家庭主妇。我需要事业。如果剧组有这样的明文规定,剧组不需要我了以后,我会再找一份其他的工作,我可以去幼儿园带小朋友啊。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想法很荒诞,凭什么功利心就可以那么厉害?就可以让人连自己的爱情,自己的爱人所需要的陪伴和需要都可以忽视掉? 钧仁,我不都已经告诉过你,我对于名望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可是我需要事业。我也不是什么‘爱情至上’的人,可是云想哥值得我这么做。 有些事情我可以妥协,但是有些事情,为了我的爱人,我也不能够妥协。因为如果我妥协了,我就不是我了。“ 骆钧仁突然踩下了刹车。 车后座的季郁和范云想不受控制的身体上前俯冲。范云想护住季郁,才没有使她跌倒。 季郁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欲打开车门。 骆钧仁按下按钮,将车从里面反锁上。 季郁皱了皱眉头,问道:”不是要赶我们下车吗?“ 骆钧仁冷静,同时又冷淡的回答道:”不是。我要把问题弄清楚。“ 骆钧仁转过头,对范云想问道:“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什么时候的事?” 范云想回答道:“就是前天发生的。作为朋友,我们需要你的祝福。可是,我想即使你是小郁的上司,即使小郁崇拜你的领导才能和对于艺术的独到见解,你也无权干涉我们之间的决定。”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他,说道:“你应该清楚,林幼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吧?她会变本加厉的迫-害她,不是把她弄得丧失意志,就是会把她驱逐出你的身边。范云想,你哪里来的自信能对付得了林幼一?或者说,你凭什么可以打着最恶心,最不实际的爱的名义,拉着季郁这个白痴去送死?” 范云想回答道:“我和小郁之间的爱情,与任何人都无关。” 骆钧仁轻佻的冷笑道:“范云想,说出这种话来,你自己不觉得心虚吗?要是换做谁,说他可以无视身边的亲朋好友的看法,顶着不被祝福的声音,毅然决然的只醉心于过‘二人世界’,我都可以试着去相信。就算是飘忽不定的苏桐,我都能够相信。但是,范云想啊,范云想,你清楚你自己是有多么看重理想和现实之中的平衡的人。季郁和她身上的艺术气质,可能使你暂时陶醉于梦想的国度。可是你是知道她实际上是有多么和这个世界脱节的,格格不入的这么一个人。你要是阻碍了她在艺术这条路上,找寻出路。即使没有林幼一,你也会把她给拖死的。你知道吗?” 季郁觉察到范云想牵着自己的手,虽然依旧是那样的用力,可是温度却在慢慢的变冷。 范云想回答道:“小郁不管是能够帮你拉到音乐剧的赞助,能够帮你承担剧组面临解散的压力,能够诠释出你所需要的情感的,你的福星。小郁同样也是能够将我的音乐作品诠释的最好的,甚至能够比我的本意还更上一层楼的,我的心腹。如果你觉得,只有全情投入,不能让婚姻,孩子,这些事情干扰到艺术作品的表达,如果单单因为这样,就要抛下小郁的话。我也是有能力让她只在音乐这一条路上顺利的走下去的。所以,其实不是我在阻碍小郁的前程,而是你在找借口,阻碍小郁的爱情。” 季郁烦躁的抽出范云想拉着她的手,然后用尽浑身力气去拧车门把手,拍打车窗。 骆钧仁冷冷的说道:“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和你对于范云想所作出的承诺的应允,都是徒劳无功的,可笑的挣扎吧?” 季郁转过头,对二人说道:“我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我未来的生活应该怎么办。都不是你们二人说的算的。我的生活,我会自己来安排,我的工作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引导我。骆钧仁,我是答应你,在艺术和工作上听从你的差遣和安排,可是这不证明,你可以肆意的插手我的私人感情生活。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为了事业,做出强人所难,违背我个人意愿的事情。不管我有没有家庭,有没有男朋友,我都是不会为了你的音乐剧,和男演员亲-热,我也不会穿暴露的衣服,我更不会放弃我的爱情。云想哥,我是答应了和你订婚,愿意为了家庭做出事业上的让步和牺牲。我同样也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不满或牢骚。哪怕会让我离开音乐剧这个行业。可是这样并不代表,我就会利用和你的关系,影响到你事业的发展,近水楼台,让你为了我量身打造音乐作品,帮助我完成事业。你知道,你这样的弥补,在我看来,我是有多么卑劣,多么愚蠢,多么可笑吗?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你和捆绑销售,让你为了我,牺牲你对音乐所原有的追求吗?” 两个男人一起解释起来,声音混淆在一起,难以分辨话语的本意是什么。 季郁捂住耳朵,冷冷的说道:“够了!先放我下车。我不想因为你们,影响到我一会儿演唱歌曲的情绪。我会打车到新的工作室地址。不过,这是我在工作上,最后一次和你们二人合作。你们都很出色,只可惜,你们男人未免也有些太过自负了一些。” 骆钧仁说道:“我不阻碍你们俩犯傻了,行吗?我一句话不再多说,把车开到工作场合,行吗?” 范云想拉住季郁的手,说道:“我和你一起下车吧。” 季郁头疼的揉着眉心,冷静的说道:“再拖下去,我们三人都会迟到的。骆钧仁,把车门打开。还有,把我的云想哥无恙的送到目的地。云想哥,先不要跟着我,你知道我逃不掉你的。” 骆钧仁把车门打开,季郁走下车。 站在路旁,打了一辆出租车,先两人离去。 骆钧仁便又重新踩下油门,向前驶去。 过了不久,范云想主动开口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说是你阻碍了我们的爱情。我有口无心。我知道你分析的都对,可是我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给小郁带去幸福。她值得我为了她去尝试。” 骆钧仁也有些懊燥的说道:“这丫头犟起来,也够你受的吧?表面上看起来顺从,服帖,好说话。可实际上主意正的要命。心里部署好的事情,藏着掖着瞒着你。为你默默地做一堆你不得不去接受,真的是对你好,可是却让你夹在她和别的女人之间,左右为难的事情。自以为是,在该体现脆弱的时候,却装的硬的要命。然后突然一件事情,有可能是一场雨,有可能是一片落叶,就让她敏感的神经突然崩裂,哭的楚楚可怜,哭的让你心碎,可是心事还是在她自己的心里面闷着,让你的心,为了她疼的要死,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抚她。有的时候娇媚的能突然激起你男性的生理反应,她还一脸无辜的让你不能去碰,只能自己灭火。范云想,碰到这样的女人,你也真是有够倒霉的了吧?”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你分析的的确很到位。她就像是一本书,很难读懂,却很有趣味。说是倒霉,实际上也是幸运。想必你这个做人家‘哥哥’的,也没少遇到,和她讲不通,有不能够明说,只好打马虎眼,最后又把自己绕进去的事情吧? 她这是和你在一起,心里感到越是气愤,越是委屈,就表现的越冷静,越教人捉摸不透。和我在一起,是心里明白,揣着糊涂。有的时候会把我逼成完全不像是我的另一个人。就像你说的那样,看她哭的那么脆弱,内心里就想要恶作剧般的惹她掉眼泪,以为能够趁虚而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能节节败下阵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弄哭她,再将她哄好。” 骆钧仁给他出主意,说道:“其实你根本都不用去哄她。不信你下次就试一试。她要哭,你就去另一个房间,做你自己的事情,冷着她。她没一会儿就怕会失去你,怕你对她失去了耐心。即使不是她的错,她也能反思出来一千个自己的不是来。你让她反过来找你,她才能对你服服贴贴的。估计也能耐着性子,让你对她亲亲-热热一会儿。” 范云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即使是那样,我也不忍心冷着她。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她下次要是再三更半夜的离家出走。她是怕我会担心你和她之间发生冲突了,这些事情的。她只会躲在一个地方,就是你们家下去的小广场。你倒不用昏了头似的,满世界去找她,她只会藏在凉亭长廊,后面的那颗橡树底下。”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我们俩这是要‘联盟’的意思吗?” 范云想也笑了笑,回答道:“总之,她还是太天真了,不会比我们清楚,什么是对她比较有利的选择。所以,‘联盟’也未尝不可。她不说了吗?一个是生活里的伴侣,一个是艺术上的神灵。” 骆钧仁点了点头,认同道:“也对,也不能任由着她的性子,随她胡来了。还敢对我们俩大小声的,把我们俩丢在路上。不信我和你堂堂两个七尺男儿还捆不住她。” 到达新的工作室,骆钧仁将车停稳,两个男人一起下车。热络的交谈着,就好像刚刚的冲突,从未发生过一样。 第二百二十七章 骆钧仁和范云想一起走进音乐剧新的排练厅的时候,看到地上满是庆贺的纸筒礼花的痕迹。 大部分的剧组演员,都在围着林幼一,有说有笑的和她一起喝香槟。 苏桐心不在焉的,拿着香槟杯,站在窗口的位置,向外看。 只有季郁一个人,拿着扫帚,清理一会儿练习舞蹈会用到的排练厅地板。秦东旭看不过去,帮她去拿垃圾桶,免得她戳子里面一满,就要出去,倒在一楼的垃圾箱里。 骆钧仁站在排练厅的门口,在敞开的大门上,敲了敲,说道:“怎么?林幼一,仗还没开始打呢,你现在就开香槟庆祝了?你一会儿要是输了的话,还怎么下得来台?” 林幼一自信的笑道:“我是不会输的。” 骆钧仁一边向工作台走去,一边说道:”你用物质收买,笼络了剧组超过半数的人的人心。你自然是不会输的。“ 骆钧仁靠在工作台上,转过身来,抱着手臂,说道:”只是,还没开始比赛,你就出此下策,即使你的水平很高,发挥稳定,有能够赢季郁的胜算。被你这么昏庸,不明智的一搅局,你说,你即便是赢了,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到底你是凭借实力夺得桂冠的。还是......像是在美国一样,凭借...在床上的功夫得到胜利的。“ 林幼一讽刺的回击道:”我看你说的不是我,是季郁吧?“ 清理地板的季郁停下来,看了林幼一一眼。 林幼一冷笑道:”你看我做什么?心虚了吗?“ 季郁本来在车里就忍了一肚子的气,真的是懒得理她,便转身,把最后的彩带和挂条给倒进垃圾箱。将戳子扫帚放回原处。去角落里坐下。 林幼一又转过身,对骆钧仁说道:”你就放心的把女主角交给我吧,骆导。我是既有实力,又能让观众满意的不二人选。“ 林幼一拉过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范云想,说道:”闲话少叙,我先来唱吧。“ 她看向范云想,说道:”你来帮我伴奏。“ 骆钧仁摆了摆手,阻止道:”慢着,慢着。怎么就你先唱了?记名投票还是不记名投票。参赛的演唱者有没有投票权。谁来唱票?平手了怎么分?还有,谁先唱,谁后唱。这些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呢吧?“ 林幼一说道:”那就按照我在美国百老汇的规矩来。记名投票,这样好监督有没有人多投了几票,在里面浑水摸鱼。参赛的演唱者有投票权。平手的话,就加赛一场,二人共同演唱一首曲目,再做定夺。至于谁先唱嘛。就按照威望和年龄,我先唱。唱票者要是你骆钧仁的话,我不放心。你肯定会偏袒季郁的。唱票的人应该是范云想。“ 范云想茫然的用手指着自己,难以置信道:”我?“ 骆钧仁说道:”其余的都可以,只是,林幼一,你为什么非要争夺先唱的权利呢?对于这一点,我觉得有很大的蹊跷。“ 林幼一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季郁,颐指气使的问道:”季郁,我先唱,你有什么问题吗?“ 季郁抬起头,看着她,摇了摇头,柔声回答:”谁先唱都一样。我没有问题,你加油。“ 林幼一牵着范云想,来到钢琴边。 范云想在钢琴边坐下。 骆钧仁说道:”自报竞演曲目。“ 林幼一娓娓道来:”我所竟演的曲目,是音乐剧《悲惨世界》里,芳汀的唱段——《i-dreamed-a-dream》。“ 骆钧仁,范云想,季郁三人,都吃了一惊。 难道林幼一要抢着先唱,就是为了抢走季郁准备了那么久的竟演曲目吗? 范云想回忆起,那天他和季郁在他家里练习这首曲目的时候,无意中,从窗口看到林幼一没有敲自己家的门,就风风火火的坐上她的保姆车,打道回府的那件事情来。 范云想感到被愚弄和背叛的感觉,他从琴凳上站起来,说道:“这首曲子我不能帮你伴奏。因为这是你偷来的曲目。这不公平。“ 林幼一回击道:”难道这首歌曲是她季郁注册了版权所有的吗?没有吧?我们音乐总监在私下里给季郁开小灶,并且不是为了音乐剧里面的演出,而是为了角色选拔这样的事情。你不觉得,你如今不帮我伴奏,才是真正的有失偏颇吗?我就是要演唱这首曲子,季郁她可以选择拷贝我的选曲,也可以选择换一首。我们二人演唱同一首竞演曲目,不是更能够体现出双方的差异来吗?有什么不公平的?“ 骆钧仁说道:”云想,坐下,替林幼一伴奏。“ 范云想看向季郁。 季郁点了点头。 范云想坐下,替林幼一伴奏。 林幼一所演唱的《i-dreamed-a-dream》版本。 她的调性,音域更加宽厚,声音清透,明亮。比起季郁的演唱,更加有爆发力和激情。 如果说季郁演唱的版本是东方人独有的内敛,婉转迂回的感觉。那么林幼一所演唱的版本,则更贴近原本,或者说是,西方人的那种‘风情’和性感在里面。 林幼一演唱的很好,比起季郁来,不能不说是各有千秋。甚至,林幼一所演绎的版本,更加的大气,更加的气势磅礴。 一曲结束,音乐剧的演员们都向她送上掌声。 轮到季郁的时候。 季郁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骆钧仁问道:”你更改竞演曲目,还是也唱这首?“ 季郁回答道:“我想演唱另外一首,不像是这么知名的,但是却很打动我。虽然我之前没有演绎过,甚至没有练习过,不过很符合我现在的心境的曲目。” 林幼一取笑道:“那是因为你心里清楚,你要是也唱我刚刚演唱的曲目的话,你没有胜算,必死无疑吧?” 骆钧仁说道:“请演唱结束的竟演选手不要干扰对手。” 然后,骆钧仁又看向季郁,说道:”自报竞演曲目。“ 季郁:”音乐剧《棋王》弗洛伦丝《i-know-him-so-well》。“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开始演唱。“ 为季郁伴奏的范云想脑子里是懵的。 他曾经梦到过音乐剧《棋王》里面的场景。他在带季郁回家,看他妈妈的火车上,梦到过他和季郁在教堂里,林幼一开枪打死了季郁。 然而,那时林幼一刚从美国回到萣懿。和他还有季郁刚刚打了一个擦边球。 后来零零乱乱的生活,让范云想忘记了这个梦。 季郁如今提起这部音乐剧,又在被林幼一夺走了竟演曲目以后,临时决定演唱这首——《我是如此了解他》。在他看来,好像是一场悲剧的帷幕刚刚拉开的感觉。 他想起季郁所梦到的,他和季郁在浴室的浴缸里,林幼一突然出现,开枪射死了范云想的那个梦。 竟和自己原本已经遗忘了的那个梦,如出一辙。 季郁为此梦寝食难安,甚至还患上了失眠症,对安眠药产生药瘾。 同样是梦到对方被林幼一开枪打死,范云想觉得,自己当初只要季郁的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便忘记了那一噩梦,而季郁却自己承担了这么久,甚至反应这么大。他觉得自己比起季郁对他的感情,感到很惭愧。 同时,他还觉得,这两个几乎是可以重合的梦,一定在预示着什么。 还有,他想起林幼一的所作所为来,如今他再回过头去看那些事情,他觉得暗藏杀机,毛骨悚然。而不再是,想要从别人手中得到一个玩具熊的任性,那样的简单,可以原谅了。 范云想感到难以抑制的心慌。 骆钧仁对于范云想发挥失常的伴奏,和从而给季郁的演唱所造成的负面影响,而头痛的扶额。 苏桐也皱着眉头,转过身来,问道:“范云想怎么会错的这么离谱?这个傻子居然给林幼一伴奏的那么好,反倒轮到季郁,就乱成这样。连业余水准都不如。” 季郁看向由于心不在焉,而不停弹错音符的范云想,眼中含泪的唱道: no-one-in-your-life-is-with-you-constantly no-one-ispletely-on-your-side and-though-i''d-move-my-world-to-be-with-him still-the-gap-between-us-is-too-wide ...... ”在你的生命里没有谁能陪你走到最后 没有谁能真正拥有你 虽然我努力让自己离你那么近 但对你我之间的鸿沟却无能为力 ......“ 范云想看着季郁饱含爱意和困顿的眼神,这才慢慢找回伴奏的状态。 可是范云想的状态刚刚恢复到正常水平,林幼一的突然插入季郁的演唱,又使季郁慌了神,有两个小节竟然都在发呆,只是滞滞的听着林幼一优美的嗓音。 季郁:wasn''t-it-good? (原本应该只是钢琴的旋律,可是林幼一突然插入了演唱) 林幼一(带着邪佞的微笑):oh-so-good 季郁呆住了...... 林幼一的打乱季郁的计划成功,她接着演唱:wasn''t-he-fine? oh-so-fine...... 骆钧仁和苏桐面面相觑,都觉得没有比这样的竟演现场还要凌乱,荒诞的情节了。 骆钧仁随手从苏桐的剧本上扯下一张纸,团成一团,狠狠地丢向季郁。 被砸中的季郁,看到被她气的,对她翻白眼的骆钧仁,这才缓过神来,接着林幼一的段落,继续演唱道:isn''t-madness-he-won''t-be-mine...... 一曲结束,演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为这场极为尴尬的车祸演出觉得遗憾。 因为季郁除了被林幼一突然打断,漏掉的那两小结演唱之外,其实总体上来讲,她演唱的无论是音准,节奏,还是情绪,都很到位。而且赋予歌曲一种悲情,遗憾的氛围,很有戏剧效果。 可是再加上范云想在歌曲的前半部分失常的伴奏发挥,再加上林幼一突然跳出来,插入,并且中断了季郁的演唱,就让人很难评断。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向林幼一,质问道:“林幼一,你不觉得你不仅窃取别人的竞演曲目,竟然还扰乱对手,这样龌-龊的行为很可耻吗?” 林幼一装作无辜的耸了耸肩,说道:“我不认为我协助季郁唱和声,就是在扰乱她。我反倒觉得我是在助她一臂之力。况且,我也没有把季郁当作是我的竞争对手,因为她还不够资格成为我的竞争对手。” 说完,便轻蔑的看了一眼季郁。 季郁颓丧的走向一边。 苏桐走过去安慰她。 骆钧仁说道:“林幼一,你说我应该怎么评断?我说过的吧?违规操作者,被判除这次经验资格。” 林幼一说道:“我不觉得我这是违规。如果要是说被剥夺经验资格的话,我觉得以季郁不专业的演唱和范云想频频失误的伴奏水平,才真的是不足以有资格参与这次的竟演。如果骆导对于这件事情的争端,和我有异议的话,我觉得,不妨对于我们二人所持的不同观点,也发起一次投票。“ 骆钧仁为了守住季郁的竟演资格,只好挥了挥手,说道:”算了算了。开始投票吧“ 演员一个个的都投票结束。 季郁刚要把自己手中的那票放在罐子里,却被林幼一一把夺了去。 林幼一挖苦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季郁,你平时一副伪善的面孔。到了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就连你也演不下去了吧?你不会恬不知耻的,自己演唱的漏洞百出,那么不堪入耳,你还是投给你自己了吧?“ 范云想怕季郁难堪,走了过去,抢回林幼一手中,季郁那票。 他说道:”是我来唱票,不是你来唱票。你有见过参赛者自己唱票的吗?“ 范云想打开了季郁的那一票,很欣赏,又带着一些自责的心情,看了一眼季郁,念到:”林幼一,得一票。“ 苏桐在后面的白板上,在林幼一的名字底下,划了一条杠。 范云想向林幼一伸出手,平和的说道:”你的呢?“ 林幼一握在自己的手中。 骆钧仁从她的手中,将纸条抽了出来,打开,又念到:”林幼一,再计一票。“ 身后的演员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林幼一不耐烦的低吼道:”都吵什么吵?我的演唱,无论是从完整度,还是难度和水平,都要比季郁技高一筹。难道季郁得到的同情票还不够吗?我是从专业的角度,平心而论的。“ 秦东旭回击道:”幼一姐,谁也没说什么,你这么心虚干什么?再说,如果不是你刻意为难小郁,现在尴尬的就不会是你自己了,不是吗?“ 林幼一恼羞成怒道:”秦东旭,你和比你大的女人在一起,觉得很有魅力。是不是正是因为你妈妈不要你?你有恋母情结啊?和季郁做的时候,是不是比和你妈妈做还要扫兴啊?“ 秦东旭冷冷的回击道:“就算我对比我大的女人感兴趣,我也不会对你这样心如蛇蝎的,比我大的,经验丰富的,恶心,难缠的老女人感兴趣。” 林幼一恼怒的伸手欲打他。却反被秦东旭箍在手里。 秦东旭脸上挂着蔑视的表情,说道:“林幼一,不是事情按照你所预想的发展,就是公平的。有些事情,即使你能够把白的,说成是黑的,也不证明,你所说的话就是正确的。地球不会总围绕你一个人转。你知道吗?飞机自东向西飞,只要飞行的角速度比地球公转的角速度更大,就能够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所以你的那些阴谋阳谋,也都是纸包不住的火,迟早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你最好给我对小郁小心一点说话。我是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你动我感兴趣的女人的。” 说完,便将林幼一的手狠狠地甩开。 范云想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唱票。 苏桐对坐在自己身边的骆钧仁笑道:“这个秦东旭还真的是得了你的真传了。连林幼一都敢得罪。” 骆钧仁低声说道:“好好记你的票吧,一会儿漏掉了,还得重来一遍。” 不一会儿,范云想宣布唱票结果:“林幼一以一票之差,险胜季郁。得到女主角——’特蕾莎‘的演出机会。” 部分演员在为林幼一庆祝,恭喜她。 范云想走到季郁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帮你伴奏好,牵连了你。” 季郁微笑着仰起头,对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失误。林幼一真的演唱的很好,即使要我唱原本你帮我选的那首《i-dreamed-a-dream》我完成的也不会比她好。何况,我清楚你在帮我伴奏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心里所想到的那些东西,是比替我伴奏,还有帮我赢得这次的竟演,所还要重要的东西。我只是很遗憾,没能够将这首想要对你,唱出我心声的歌曲完成好。“ 范云想笑道:”那你可以晚上,再唱歌我听。“ 季郁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范云想俯下身,看着她红粉的面颊,说道:”我是说,晚上在电话里唱歌我听。钧仁不是给我下了‘止步令’的吗?你在想什么?“ 季郁害羞的走到一边。 她看到一双布洛克皮鞋停在她的面前,她抬起头,和她所想象的那双皮鞋的主人一样,是骆钧仁。 骆钧仁说道:”梁道文今晚帮我们剧组办了重新开工的庆祝派对,你一会儿是坐我的车走,还是自己打车走?“ 这时,苏桐和范云想也走了过来。 季郁看着范云想,问道:”云想哥,一会儿你怎么去庆祝派对?“ 范云想看了一眼苏桐,回答道:”我刚和苏桐定好,一会儿坐她的车去。她不太清楚路况,要我帮她指路。“ 季郁问道:”那你们能带我吗?“ 季郁看到范云想和苏桐为难的神情,便打岔道:”哦,我是说,我坐钧仁的车去。想要问问你要不要一起。既然你也有任务,那我们就到时候见吧。“ 说完,便有些尴尬的躲去了一边。 范云想拍了拍苏桐,说道:”我想去看看她,一会儿走的时候叫我就好了。“ 苏桐点了点头。 骆钧仁看着苏桐,问道:”你想和云想谈什么?不妨先和我谈谈?“ 苏桐看着骆钧仁这只老狐狸,翻了一记白眼,说道:”骆钧仁,没想到现在你竟连别人的感情问题也这么感兴趣?“ 骆钧仁眯着眼睛,犀利的说道:”是感情吗?难道不是快三十岁的大龄文艺女青年,空虚,落寞,慌张下的错觉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范云想走出喧嚣,热闹的排练厅,站在走廊里。看到季郁站在窗口的位置向外看。 范云想从她背后轻轻圈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怎么了?我和苏桐坐一辆车,不带你,吃醋了?“ 季郁将手抚在他圈住自己的手上,回答道:”我怎么会生苏桐姐的气呢?我不是说过,在你的心目中,可以把我排在苏桐姐的后面的吗? 我只是遗憾,现在每天能够和你见面的时间这么短暂,所以有的时候,在排练厅里远远地看见你,反而会比没有看见你的时候,觉得更加的想念。“ 才刚刚说完,季郁就懊恼的伸手,握拳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哎呀,我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范云想笑着牵住她的手,宠溺的说道:”谁允许你打我的宝贝的?“ 季郁用双手掩住自己正在发烧的脸颊。 范云想的嘴巴永远都是这么甜,让她觉得,他的情话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符。 范云想双手抵在她的腰上,解释说道:“舒艺桁只给苏桐留了一封信,就走了。不光是离开苏桐家了,而是离开萣懿了。我想苏桐,一会儿也是想和我说说这件事吧。也许还有......那天我和你看到的,她和钧仁之间的事。总之,他们都没有我的小郁这么好,总是乖乖的,从来不伤别人的心。“ 季郁思忖道:”云想哥,苏桐姐不想让我和你们乘一辆车,是不是就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呢?所以......是不是你不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呢?毕竟嘛,我有没有苏桐姐和你,还有钧仁认识那么久的时间......我是不是应该...忘了刚刚你告诉我的那件事?“ 范云想笑道:”傻瓜,你怎么忘记你都清楚的事情呢?还有,苏桐和我,还有钧仁,我们三个哪有想要冷落你?防备你?是我让你产生那种,我和苏桐会有意孤立你的那种感觉了吗?“ 季郁连忙摇头否定道:”没有,没有。你们都对我很好,只是我自己容易瞎分析。怕会给你造成困扰和负担。“ 范云想用手,将季郁带离自己更近了些,在她耳边软软的说道:”怕会给我造成困扰和负担,但是自己牺牲什么都无所谓吗?小郁,你知道你今天在车厢里,和钧仁对质的那些话,说为了我,宁可被音乐剧这个行业所抛弃也是值得的。为了我,可以放弃能够让你接近梦想的机会。我的心里是有多么感动的吗?你真的是何德何能啊?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做这么多。“ 排练厅里,骆钧仁对苏桐说道:“我知道你想和范云想说什么。不过我告诉你,说出来,你会后悔的。” 苏桐反驳道:“这么多年,我没有说出来,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会后悔,我现在每天都觉得遗憾。我会设想出很多,如果我说出来之后,不同的结果。大不了就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嘛。我又不缺朋友。” 骆钧仁点了点头,含沙射影的说道:“是,你不缺朋友,你不怕失去范云想这个朋友,也不怕失去季郁那个朋友。苏桐,但是你真的缺爱人吗?你换男朋友的速度比你换香水的速度还快。舒艺桁是和你关系最稳定,时间最长,并且和你最般配的一个了。我想你现在应该好好思考一下,究竟应该如何挽回他,而不是调转船头,试图从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的范云想那里寻求安慰。苏桐,你和范云想真的不适合。你们俩只适合做朋友。” 苏桐不耐烦的说道:“适不适合也不是你能够说的算的。没有两个完全适合彼此的人,我和他都磨合八年了。八年来,我们从未发生过什么打的冲突,或是争吵。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都是陪伴在彼此的身边的。范云想是不会像舒艺桁一样,连声招呼都不大,就这么离开我的。他不会使我伤心。我和他可以保持开放性的关系。他可以和季郁相处。我也喜欢小郁。我也可以和别人相处。他不会妨碍我。” 骆钧仁抱着手臂,提醒道:“苏桐,你听出来你自己这段话里面的要害了吗?你想要范云想接纳你,是因为他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久,他不会像舒艺桁一样离开你,因为之间没有爱情,所以也不会伤害到你。苏桐,在你的心里,想的还是舒艺桁,不是范云想。” 苏桐刚欲回复他,秦东旭来到二人身边,问道:“哥,一会儿你能不能顺便把我带到宴会那头?这样我就可以和小郁一起坐车了。你要是答应的话,我一会儿就把我的摩托车先推进来。” 骆钧仁回答道:“不能。” 秦东旭失望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骆钧仁看着他,反问道:“你说为什么?谁让你说,季郁是你‘感兴趣’的女人的?小子,你平时一口一声‘哥’,叫着的,原来都是你放的烟雾弹啊?你还有没有把你哥我放在眼里了?” 秦东旭解释道:“我那不是顺着林幼一的话说的,为了气她的吗?哥,你别生气。小郁对我而言是很重要,但是也没有你在我心中的地位重要啊。” 骆钧仁想要逗逗这小子,便无视他,拍了拍手,说道:“要回家换衣服,去补妆的,都快去快回啊。梁先生为我们办的派对是五点半开始,守时是一种修养,一种礼仪,所以大家尽量不要迟到。休息的时候可以尽情的放松,但是从明天正式开始工作以后,就要尽量的收回心,认真的排练,知道了吗?” 演员们:“知道了。” 骆钧仁:“那好,解散吧。该干嘛干嘛。最后离开排练厅的别忘了关灯,锁门。” 说完,向排练厅门外走去。 苏桐跟他一起。 走出排练厅,二人看到站在老远的,走廊尽头的范云想,用手臂圈着季郁,二人柔情蜜意的享受着独处的美好时光。 骆钧仁喊道:“季郁,别眉来眼去的了。今天唱歌时神游我都还没说你,你还有心思谈情说爱的?你说你对不对得起我,把宝压在你的身上?下次再有一次,把这么低级的错误在上演一遍,我就把你和范云想隔绝。你们俩想再秀恩爱,就等着化蝶吧。” 范云想一边牵着季郁向这边走来,一边回答道:“你别总这么凶小郁。她本来就容易紧张,你一吓她,她就心理压力更大了。再说,你不也知道吗?是林幼一干扰她。” 骆钧仁义正言辞的说道:“在舞台上,谁干扰她,她也必须不能分心。这就是音乐剧演员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不是吗?我在排练厅里面没说她,就给她留面子。还有,范云想,你应该有十年没像今天这样,发挥失常了吧?要是把你今天演奏的视频放在网上,或者是发给你的恩师刘教授。你不会被网民骂死,你也能把刘大教授给活活气死。” 范云想牵着季郁,没脾气的停在二人面前。松开季郁的手,对她说道:“一会儿派对上见。别忘了把第一支舞留给我。” 季郁对他挥了挥手,然后跟在骆钧仁身后,先行离开。 苏桐和范云想,不久之后也下了楼。 骆钧仁和季郁二人来到停车场取车。 季郁刚欲拉开车后坐的车门。 骆钧仁冷冷的说道:“坐到前面来。有不长记性,我是你的司机吗?” 季郁只好胆战心惊的坐进副驾驶的座位。车子向前驶去。 季郁放下矜持,忍不住低下头,道歉道:“对不起,我今天一定很让你感到失望吧。” 骆钧仁说道:“季郁,以后你要跟我道歉的时候,都给我说明白,为什么要给我道歉,还有,你认为,你的这个道歉能够解决什么问题。要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你能够做出怎样的补救措施。你现在就给我想,为什么要道歉,针对什么,再跟我道歉?” 季郁回答道:“因为我没有演唱好,中间分神了,没有将歌曲演绎完整。还有,我输了,辜负了你对于我的期待。” 骆钧仁说道:“首先,你临危不乱,在被夺走竞演曲目的时候,有勇气选择一首你从未演绎过,也没有经过练习的歌曲来演唱,我很欣赏。而且,除了晃神,你的歌曲完成的还算是不错。其次,你虽然与女主角的角色失之交臂,不过,你没有输。” 季郁说道:“我输了就是输了。我没想给自己找借口。” 骆钧仁说:“我说你没输,就是没输。你听我给你分析。你的那票投给了林幼一,林幼一自己的那票,也投给了她自己。范云想因为作为唯一参与了你们俩的歌曲伴奏,协助你们俩演绎的人,又被林幼一选做了唱票人,所以,他没有权利投票。可是即使没有范云想的那票,再抛出去你和林幼一的那两票。林幼一比你多一票,险胜。而那一票,是她自己给自己的,也可能是你投给她的。所以,其实是你比她多了一票。这还没有算肯定会选给你的,范云想的那一票。所以,结论就是,即使你发挥失常,你也能够战胜林幼一。‘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季郁,和你自己所说的——你只是运气好而已,没有什么天赋。刚刚相反——你其实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可是你的运气再不好,也无法掩埋你的天赋。 你今天的表现虽然不成功,但是没有让我失望。“ 季郁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道:”那就好。因为比起我怕自己失望,其实还是更害怕,你对我失望。“ 骆钧仁问道:”为什么害怕我对你失望?我对你失望了,你岂不是就可以离开我的管辖和禁锢了?“ 季郁回答道:”我也清楚会是这样。可是,我还是不想让你对我失望。因为,从小到大,你还是第一个对我抱有期待,并且还是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期待的人。是你让我明白,原来被人期待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了同行者。所以,我不想要辜负你对我的期待。哪怕会很累,哪怕会失去和云想哥相处的机会。我呀,要是为了自己,真的很难去说服自己,争取什么东西的。可是要是为了别人的话,就可以连命都豁出去。就因为别人对我的信任。“ 骆钧仁说道:”我从小就是活在母亲的期待之中,还有和吴启悠的竞争之中。我知道这两种感觉,究竟有多么累。“ 季郁看向他,说道:”可是现如今,让你成为了这么好的人。即使是当初再累,现在想起来,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骆钧仁侧过头来,笑看着季郁,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好人了?“ 季郁回答道:”我这里面的这个‘好’字,指的是‘优秀’的意思。不是指人的性质好坏,优劣的好。“ 骆钧仁踩下了刹车,原来这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骆钧仁又说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好人咯?“ 季郁转过头,刚欲解释。 便滞住了。眼神里面,充满着不解,错愕,恐惧,和受伤。她的唇齿之间微微的留出一条缝,上下嘴唇轻微的颤抖着。 她的瞳孔慢慢的放大,眼睛里面变得雾气蒙蒙的。 骆钧仁也转过头,向她所看的那个视觉方向望去—— 苏桐的车子就停在一旁,车厢里的苏桐在和范云想接吻。 季郁难以置信的,闭上眼睛,甩了甩头。 她闭上眼睛的同时,眼角留出了一行眼泪。 她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喃喃呓语道:”是我眼花了吗?“ 季郁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似的,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此时此刻,季郁的心里面是这样想的。可是,她从情感上还是没能够接受这个荒诞的玩笑。 这时,苏桐车厢里的范云想懊恼的推开苏桐,有些微怒的质问道:“苏桐,你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吗?我知道舒艺桁现在离开了你,可你也不能......“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俩先分开,冷静一下吧。” 说完,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苏桐也下了车,阴沉着脸,走在他身后。 车厢里的季郁,双手掩住嘴,怕会发出抽噎的声音来,她更怕被二人发现,她猛地低下了头。 范云想和苏桐都各怀心事,没有注意到骆钧仁的新车就停在了二人的身边。于是走进宴会的大门。 骆钧仁一把拎着季郁的外套领子,把她从地面上,拉了上来。说道:“走啦,别躲了。再说,怕被抓住的,应该是他们俩才对吧?你躲个屁!” 季郁这下确认无疑了。她流着眼泪,自言自语道:“钧仁也看见了,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情绪镇定了一会儿之后,季郁自己拉开车门,走下车。 骆钧仁也跟着她,下车,走进宴会厅。 入座的苏桐强颜欢笑的向二人招手。 骆钧仁一边对苏桐也挥了挥手,作为回答,一边对身边的季郁低声说道:“是继续演下去,装作不知情,还是想要’人赃并获‘,抓个现行?” 季郁低气压的回答道:“你先过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下。” 季郁抬起头,对上骆钧仁一副幸灾乐祸的眼睛,说道:”能不能......先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看到的那件事?我想看看日后到底会怎么发展,再做决断。“ 骆钧仁其实已经想到了,她不会意气用事,哪怕那个人是她很信任的同性朋友,很信任的姐姐,和那个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已经有另外一个强大的劲敌作为情敌的男人。他知道她会留有余地,会委曲求全。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默不作声的放任他们下去。 骆钧仁讽刺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无论范云想做了什么令你惊愕的事情,他都是一个受害者。这件事他也的确无辜。可是,季郁你要是真的一点也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就应该问一问自己,你到底爱不爱范云想了。还是说,你爱的只是一个虚伪到一直纵容,一直原谅,在爱情里面所能够扮演的,一个卑微,伪善的角色。“ 季郁一边走向吧台,一边阴沉着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够动摇我吗?骆钧仁,可能我的一切都尽在你的掌控之中。可是只有我对爱情的观点和信任,你是无法撼动的。“ 骆钧仁跟她一起坐到吧台。 bartender问他要喝什么。 骆钧仁回答道:”给我一杯白兰地,给她一杯不含酒精的饮料就好。“ 季郁申辩道:”给我一杯酒,一杯......不会喝醉,只会清醒的酒。“ bartender为难的看着二人,骆钧仁对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bartender点了点头。 骆钧仁说道:”可是你不过去,却是在这里坐着,他们会起疑心的。“ 季郁垂下头,回答道:”每天演戏已经够辛苦的了。我是真的不想拆穿,也不想演。我不知道应该再怎么曲意迎合他们。“ 季郁又转过头,看向骆钧仁,说道:”是不是,其实是我们错了呢?毕竟,偷-窥他人私下交往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骆钧仁接过bartender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说道:”你要是想要离开他,他所作所为的这一切,都够你离开他一百万次的了。可是你要是想找方法帮他开脱,你自己能找出你一百万条失误,去原谅他。你自己在这里慢慢玩吧,随你怎么拿他们的错误折磨你自己,等你伤痕累累之后,我带你回家。“ 说完,便欲离开吧台。 季郁拉住他的衣袖。 骆钧仁挣脱开,冷冷的说道:”不是不能够和我发生肢体接触的吗?那就不要碰我。季郁,你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自己去走完。“ 季郁表情痛苦,说道:”你说,他们做的事情,能不能和昨晚你对我做的事情,打一个......平手?“ 骆钧仁冷笑道:”你说呢?季郁,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在这里吻你,然后帮你和范云想打一个平手。问题是,你想吗?“ 季郁皱了皱眉,喝了一口bartender递给她的饮料,回答道:”你走吧。不过不要说车里的那件事。“ 骆钧仁又在吧台上重新坐了下来。他用手扳过季郁的下巴,强制性的逼迫她看他的眼神,说道:”季郁,像你现在这样,你以为自己很明智,其实,你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季郁看着他,说道:”所以我在赌,如果他们没有问题,我才值得继续走下去。如果他们有问题,就不值得我去挽回。不是吗?“ 季郁的一滴眼泪,滴在骆钧仁的手背上。她冷静的说道:”就像是你告诉我的,男人都有那方面的需求。我满足不了他。公平起见,他应该被允许身体出轨的,不是吗?“ 一边调酒的bartender打碎了一个酒杯。 骆钧仁和季郁同时转过头看他。 bartender有些慌乱的在吧台后蹲下,清理玻璃酒杯的碎片。 骆钧仁伸手拭去季郁脸上的眼泪,说道:”受不了的时候来找我,我帮你挡,我带你走。“ bartender这时从地上站了起来。 骆钧仁拍了拍桌子。 酒保俯过身子,靠近他。 骆钧仁隔着吧台,揽过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嘱咐道:”如果她要酒的话,继续给她不含酒精的饮料。“ 骆钧仁松开了酒保,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吧台。向苏桐和范云想那桌走去。 因为派对的时间还没到,所以宴会厅里人还很少。 骆钧仁坐在二人中间,为了保持距离而可以空出来的椅子上。 苏桐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想到你们先走的,竟然我们到的比较快。” 她看向骆钧仁,问道:“小郁呢?怎么没过来?” 骆钧仁悠闲的喝了一口白兰地,语气淡淡的,带着一种玩味的情绪说道:“按照我和丫头的约定,我应该说她去了卫生间补妆。可是你们都知道,她不化妆。她来这种地方,甚至连卫生间都找不到。所以,她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原本心不在焉的范云想,感觉到有些蹊跷,他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骆钧仁放下酒杯,落拓的说道:“她看到了。” 苏桐和范云想二人都一惊。 范云想解释道:“那是一个误会......一切太突如其来了,我根本没有想到...“ 骆钧仁说道:”知道不是你的错,是苏桐这个失恋综合症的错。所以我才告诉你的。“ 苏桐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和小郁解释。“ 骆钧仁拉住她,阻止道:”她正在反思自己的刁钻,古板。她觉得是自己的错,没有怪你。你去有什么用?是要去教她怎么在男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对他展开攻势?苏桐,你能不能稍微理智一些?劝你的时候从来都不听。我知道你的恋爱次数数不胜数。你是不是现在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失恋的滋味?舒艺桁让你第一次失恋。你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反省,不是吗?季郁她虽然只恋爱过一次,可是她每天都沉浸在失恋的阴影里。她像你这么张牙舞爪,破罐破摔了吗?“ 范云想问道:”她现在在哪?我去和她解释清楚。“ 骆钧仁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吧台的方向,说道:”看到璀璨夺目的林幼一了吗?要找季郁,她不就相当于一个地标性建筑吗?“ 范云想抬头,看到衣着光鲜的林幼一站在季郁坐着的吧台前,二人像是在交流的样子。 范云想无奈的看了一眼苏桐,然后又看向骆钧仁,叹了口气,说道:”我过去看看。“ 范云想向吧台走去。 苏桐摇了摇头,说道:”季郁和我们这伙儿人是走不到一起的。她根本不懂我们的游戏规则。“ 骆钧仁回击道:”恐怕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把爱情当作是一场游戏吧。“ 苏桐有些愤恨的看向骆钧仁,问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骆钧仁轻笑了一下,回答道:”别把你自己的混乱,当作是别人的混乱。别把舒艺桁的离开,当作是放弃。他是在争取你。你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你就快要失去他了。你也快要真的失恋了。“ 说完,骆钧仁用眼睛扫到,音乐剧新的投资人——梁道文,携着他的爱女——梁雪娇,一齐走进了宴会大厅。他从宾坐上起身,迎了上去。 林幼一拿起季郁喝着的,她以为是含有酒精的,实际上只是饮料的杯子。放在鼻翼下,嗅了嗅,笑道:”饮料啊?季郁,你可真会在这里装深沉。你不是拐了我的云想一起来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人在这里喝饮料啊?“ 季郁皱了皱眉,费解道:”这是......不含酒精的饮料吗?“ 林幼一不耐烦的说道:”少在这里给我打哑谜。说,云想被你带到哪去了。“ 季郁突然对林幼一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同情。因为她和林幼一一样,现在不都是被范云想抛下,和那个跟他最合拍的搭档——苏桐走了吗? 季郁心无城府的回答道:”云想哥没有和我一起来。“ 林幼一将手中的饮料泼在季郁的脸上,恼怒的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范云想刚好赶过来,掏出方巾替季郁擦了擦脸上的饮料。 季郁接过方巾,自己擦拭。 范云想将她拉到身后,对林幼一说道:”我是和苏桐一起来的。你有什么意见吗?我警告过你的吧?不要再对小郁动手动脚的。“ 林幼一抱着胳膊,说道:”这算是什么?怜悯分吗?范云想,你知不知道,这要是在美国,二女争一男,男人自然是应该被那个勇敢的胜利者征服。而不是去施舍那个软弱的失败者。“ 范云想说道:”这可惜,这里是萣懿,不是美国。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和你一样,只讲求输赢,不讲求真伪。“ 说完,便牵着季郁,向摆在宴会厅一旁的白色三脚架钢琴的方向走去。 范云想在琴凳上坐下,同时也牵着季郁,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范云想用右手,单手在琴键上弹奏出两小结的旋律,然后看向季郁,问道:”这首歌,会唱吗?“ 季郁问道:”是......michael-jackson的《billie-jean》吗?“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看来会唱嘛。那就,以你之口,唱出我心。怎么样?“ 季郁有些怯懦的回答道:”这里太多人了.......况且我对于r&b曲风不太熟悉......“ 范云想一边弹奏起歌曲前奏,一边对季郁安抚道:”没关系,就当作是游戏嘛。当成是只有你和我,我在给你上音乐课。同时,我想不出除了以用音乐的方式,还能怎么向你澄清,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对于其他的女性,只是尊重而已。billie-jean-is-not-my-lover,she''s-just-a-girl-who-ims-that-i-am-the-one.“ 宴会厅大堂的人群,都已被这边悦耳动听,节奏感强的钢琴声给吸引过来。 范云想问道:”准备好了吗?“ 季郁微笑着看着他,开口唱到: she-was-more-like-a-beauty-queen-from-a-movie-scene i-said-don''t-mind,but-what-do-you-mean-i-am-the-one who-will-dance-on-the-floor-in-the-round she-said-i-am-the-one who-will-dance-on-the-floor-in-the-round ...... 秦东旭听到音乐,笑了笑。走到将范云想和季郁团团围住的人群之中的空地上,在宴会厅的地板上跳起了他的偶像——michael-jackson的经典舞步。 季郁转过头,微笑着,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秦东旭对她做了一个wink,三人继续即兴的合作。 投资人梁道文,和梁雪娇,骆钧仁,也赶了过来,看着这场妙趣横生的即兴演出。 梁道文对着骆钧仁笑言道:“想不到我们剧组真的是卧虎藏龙,才华横溢啊。原本我还没有想好,这个派对的主题是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受时尚人士和你们艺术领域的年轻人追捧的——怀旧舞曲,舞蹈主题派对。骆导,你可真的是出类拔萃,很有领导才能的卓越之才啊。” 梁道文,对身边的爱女——梁雪娇提示道:“你也是学艺术的,你有机会要多向你钧仁哥哥好好学一学。无论是艺术造诣还是经营策略。这样,等你留学回来以后,我才能够放心把我一生的心血托付给你啊。” 梁雪娇却不以为然的,穿过人群,走到正在即兴演出的三人之中,拉起坐在范云想的琴凳旁边的季郁,径自坐在范云想的身边,接着季郁刚刚演唱的部分,继续唱到: people-always-told-me-becareful-of-what-you-do don''t-go-around-breaking-young-girls''-hearts and-mother-always-told-me-becareful-of-who-you-love be-careful-of-what-you-do ''cause-the-lie-bes-the-truth ...... 范云想看了看身边坐着的梁雪娇,她学的就是流行演唱,并且她演绎的r&b作品,味道很正宗,有一种美国黑人的范儿,比起刚刚季郁,略带blues和jazz的忧郁感觉的演唱,梁雪娇的演唱更加接近原版,并且,节奏更密凑了些,她的嗓音已经掩盖住,刚刚为了配合季郁的小嗓儿,而刻意轻抚的琴键。范云想之后加快伴奏的力度和速度。 梁道文对于女儿的勇气很是欣赏,虽然他相中的女婿人选是骆钧仁,可是看来,梁雪娇倒是对文质彬彬,谦谦君子类型的范云想更加的感兴趣。 他想在回去以后在和梁雪娇细谈,现在就让她尽情的享受音乐,享受演唱好了。她自从失恋,从美国回到萣懿之后,就没再像今天这样开口唱过歌了。 季郁有些窘迫的,猫腰推出了三人的完美搭配。 试图走出人群,却被第一排的骆钧仁一把拉住,带到身边,对她取笑道:“想不到你的范云想,今天真的是人品大爆发,走了桃花运了。在苏桐那里‘牡丹花下死’了一回不说,现在又帮我挡了一灾。想不到无论是迷失少女,还是失恋女性,还都喜欢他这款,扮猪吃虎的类型啊。” 苏桐这时也从人群之中,挤了过来,和季郁,骆钧仁面面相觑,问道:“什么情况?” 即兴演出结束,宴会厅里面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和掌声。 梁道文拿着话筒宣布:“音乐剧《沉重浮生》剧组的‘怀旧舞曲,舞蹈主题派对’现在开始。” 来宾们又都欢呼雀跃了起来。dj的音乐震耳欲聋。 梁雪娇拥抱住伴奏结束的范云想,说道:“感谢你为我伴奏,你知道吗?honey,你的琴声带我走出了失恋的阴影呢。” 范云想愣愣的任随她抱着,很绅士的双手悬空,没有回抱住她。仿佛还在状况之外。 梁雪娇松开他,在他的脸庞两颊分别轻吻了一下,说道:“你可能是我的mr.right哦!” 林幼一恼火的推开人群。 苏桐腹黑的取笑道:“这下真的有好戏看了。” 骆钧仁说道:“还不是你起的头儿?我的音乐剧剧组的庆功宴都快要被你们玩儿坏了。上一个投资人是因为我撤资的。你说,这个投资人会不会因为范云想撤资?” 季郁替范云想鸣不平道:“那你也不能因为你的音乐剧,就出卖云想哥吧?” 季郁拉着骆钧仁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请求道:“钧仁,求你了,你帮云想哥脱身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最聪明,最有主意的了。” 骆钧仁无奈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先观观战,看看情况再说吧。” 在骆钧仁的世界里,好像不是在拯救季郁,就是在拯救范云想。 在季郁的世界里,骆钧仁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永远能够带着她,带着剧组,险象环生,化险为夷。 在范云想的世界里,不知道这个对于他安静,祥和的内心而言,这个花花世界会突然给他降临什么样的,永远出乎他的意料的,让他难以招架的‘惊喜’出来。无论是消失了八年之久,突然出现的林幼一,还是给他始料未及的一吻的苏桐,亦或是...他只是想要向季郁澄清这一切,却半路杀出来一个叫他honey,叫他mr.right的,关系到他工作的投资人的女儿。 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充满着突发状况,伤感心碎,居心叵测,老谋深算,渔翁得利...... 爱情和生活就好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让人难以看清的迷雾一般。 第二百三十章 林幼一上前拉过范云想,对梁雪娇说道:“对不起,名草有主了。我说妹妹,你失恋了也不能抢别人的男朋友生扑吧?就算你是音乐剧投资方的女儿,也不能这么滥用职权吧?” 一旁的梁道文,是一个明事理的长辈。何况他替梁雪娇相中的人选是有头脑,有体魄的骆钧仁,而不是文弱书生一样的范云想。他只是悠然的和骆钧仁坐在一旁的酒席上,品着骆钧仁替他挑的白兰地,没有理会这“二女争夫”的戏码。随着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做决断。 梁雪娇并不像季郁,她毫不畏惧的还击道:“我只是出于这位贴心的先生替我伴奏的感激与礼貌罢了。我是很欣赏他,不过还没到和你这么没有修养的女人,争风吃醋的地步。” 说着,便也揽过范云想的另一只胳膊,对他微笑着说道:“我很欣赏你刚刚的演奏。我想要和你交流一下音乐,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呢?” 林幼一恼怒的拦着二人,对范云想指责道:“范云想,你真是了不起啊。给我弄出一个季郁来还不够,现在又给我找了这么一个麻烦。你是想要报复我吗?让我和这等货色,为了你争的头破血流,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范云想被二人拉来扯去的受不了了,便将二人甩开,无奈的说道:“你们不要再继续争执下去了,好不好?你们所说的话,都只是你们自己的感受,都不能够代表我。我的选择也不是你们,而是......“ 范云想四处打量了一下,却不见季郁的身影。 确切的来说,钢琴这边,除了他们三人,其他的人都已经散去,投入到到处充斥着酒精,音乐,舞蹈的狂欢派对之中。 梁雪娇好奇的问道:”honey,所以说你的选择到底是谁啊?“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你们就宴息旗鼓吧。像是这样无谓的争执,根本就不可能改变我所做出的决定。“ 范云想伸手摸了摸梁雪娇的头,说道:”承蒙你的错爱了。对不起,我真的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你的歌声很动听,你也很可爱。我相信你会等到你的那个mr.rright的。可是,那个人真的不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范云想回头看向林幼一,说道:”我也失过恋。不过,等你完全的走出来,等你耐心的等到那个真正对的人的时候,你就会感谢当初伤你伤的那么深的那个人。否则的话,你不会知道未来出现在你身边,什么都不奢求,只想要守着你的那个人,有多么的难能可贵了。“ 说完,范云想又走到林幼一的面前,态度温和的说道:”宴息旗鼓吧,幼一。你已经不是我的爱人了,所以你现在连争风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话毕,范云想转身离开二人这边,去找季郁的身影。 一个转身的功夫,苏桐突然站在了范云想的眼前。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说道:”苏桐,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和你针对刚才在车厢里,所发生的’突发状况‘,对你进行解释。我现在......“ 苏桐打断他,说道:”你现在在找小郁,对吧?“ 苏桐握拳轻捶了一下范云想,说道:”不好意思,没想到我头脑一热,突如其来的举动,竟然会给你带来这么多不堪设想的‘连锁反应’。你都忍了我这么多年了,我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你别介怀了啊。“ 苏桐指了指空空荡荡的自助长廊的通道上,说道:”刚刚我看到小郁在那里‘化悲愤为食量’呢。你去劝劝她吧,她胃不好,别让她伤了心的同时再伤了胃。“ 范云想拍了拍苏桐的肩膀,到了一声:”谢谢。“然后便去自助餐通道那里,去找季郁了。 范云想看到只有季郁一个人坐在那里,正和一刻水果派配冰淇淋苦战。身边的餐碟已经堆得老高。 范云想笑了笑,向她绅士的鞠躬,伸出一只手,问道:“可以邀请您这位‘壁花小姐’,和我这个‘落魄公子’一起跳一支舞吗?” 季郁咽下一大口甜腻的水果馅饼,一双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我吃得太多了,真的跳不了舞。就连坐在这里都感觉好难受。” 范云想拿过她手里的插在,推过她面前的盘子,说道:“傻瓜,那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范云想拿着餐巾纸,替她擦了擦嘴。 他看着她,像是一朵被太阳晒的蔫掉的小花一样的,垂头丧气的样子。低垂着眼帘的眼神里,泪花晶莹剔透的充盈着委屈,泄气般的嘟着樱桃小嘴,竟也觉得楚楚动人。 他低头,欲吻住她。 季郁的两只手指,抵在他的唇部,禁止他靠近自己。 范云想好笑的拉过她的手,劝哄道:“怎么了?水果馅饼也不让我尝一尝味道吗?” 季郁有些害羞,又有些撒娇的说道;“可是你不是要我滴酒不沾的吗?” 范云想解释道:“我没有喝酒,有味道吗?” 季郁抬起头,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范云想明白了,她是在说苏桐。她是介意他吻过苏桐之后,再来吻她。 季郁将双腿拿上板凳,抱住自己,说道:“觉得自己真的很侥幸能够留在现在。因为......“ 季郁伸手轻抚范云想的脸颊,说道:”你这个‘万人迷’的魅力真的太大了。我怕自己根本坚持不到最后。“ 季郁收回自己的手,将脸埋在两膝之中,说道:”比起她们来,我真的什么都不是。还自以为能够带给你快乐。如果最后要是让我赢了,我反倒觉得很荒唐。“ 范云想安抚的抱住她,开玩笑道:”不觉得很得意吗?我为了来找你,离开了三个那么优秀的女人。“ 季郁摇了摇头,自卑的说道:”感觉我所能够付出的全部,比起别人,简直是无足轻重,登不上大雅之堂。云想哥,我该怎么办?你是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我真的......好没有安全感。“ 范云想捏了捏她的鼻子,疼爱地说道:”胆小鬼!就是再来一百个女人,我也还是会选你,找你。“ 这时,梁雪娇走了过来,打招呼道:”hi,honey.“ 范云想愣了一下,松开了季郁。 梁雪娇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季郁,向她伸出了手,落落大方的说道:”上次你演唱的歌曲很打动我。你就是honey说的那个......意中人吗?你叫什么?“ 季郁呆呆的握住她的手。 梁雪娇转过头,向范云想问道:”honey,她叫什么?“ 范云想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她叫季郁。“ 梁雪娇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跟高兴认识你,季郁。我能喜欢你的男朋友吗?“ 范云想和季郁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这时,骆钧仁突然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拉起季郁说道:”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季郁,林幼一闹脾气,不肯上台演唱跳舞歌曲,你赶紧给我补上。“ 季郁做徒劳的挣扎,说道:”可是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 骆钧仁翻了她一个白眼,说道:”我管你舒不舒服。你今天输了林幼一,你就得充当她的替补。除非你能够赢谁一次,不然你不舒服给得给我挺着。要么剧组里面两百多号的人,都得和你一起不舒服。你懂吗?“ 说着,就准备强行给季郁拉走。 梁雪娇拦住二人,对季郁问道:”我可以邀请你的男朋友跳舞吗?“ 范云想上前拉她,制止道:”不要这样.......“ 梁雪娇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吗?我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啊。“ 范云想正在想应该如何和这个率直的被西方文化所洗礼过的“半洋人”解释,可是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季郁,已经被骆钧仁带到了舞台上。 悠扬的大提琴声想起,刚刚拿到话筒的季郁,声音有些颤抖的,自卑的驼着背,唱道: i-was-in-the-shadows of-a-ce-we-used-to-go drinking-cocktail-after-cocktail wondering-if-you''d-show ...... 梁雪娇看着餐桌上,被堆得高高的小盘子,笑道:“你女朋友是想要做eatingpetition吗?” 范云想看着在舞台上痛苦的演唱的季郁,季郁也同样看着他。 范云想真想一把将她从舞台上拉下来,带她离开这里,带她回家。好好的安慰她。不让她勉为其难的唱这么伤心的歌,不让她勉为其难的接受他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这么多女人,不让她为了发泄,排遣心中的郁闷,勉为其难的吃下那么多生冷的食物。 可是他只能够站在原地,看着她在无人喝彩的舞台上,以歌曲表达自己的悲伤情绪。 梁雪娇拉他进入舞池,说道:“来嘛,honey,我从美国回来,或许只是为了和你一起跳一支舞而已。你不会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吧?” 于是,范云想就像是一个傀儡那样的,和梁雪娇跳起舞来。 季郁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继续唱道: oh,please-mr.dj won''t-you-turn-the-music-down why-can''t-you-understand i''m-too-hurt-to-dance-tonight ...... 她突然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搅动的疼。 她跑下舞台,捂着嘴,冲去卫生间。 乐队只好从歌曲伴奏,变为演奏。 舞池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舞台上这边所发生的状况。 苏桐对身边的骆钧仁说道:“我去看看她。” 骆钧仁点了点头。 苏桐赶到卫生间来找季郁的时候,看到刚刚吐完,脸色腊黄,额头上沁着汗珠的季郁,正在水池漱口,用冷水洗脸。 苏桐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还好吧?” 季郁自嘲道:“是不是好丢人的。” 苏桐叹了一口气,又问道:“还在生苏桐姐的气吗?” 季郁看着镜子里的苏桐,摇了摇头。 苏桐感慨道:“你和范云想啊,你们两个,都太被动了,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小郁,你应该是清楚的吧?云想他是爱你的。” 季郁低下头,苦涩的说道:“我觉得自己是他的阻碍。” 苏桐揽过季郁,安慰道:“别这么想。云想能够有你这么好的女人,体贴他,是他的福气。” 苏桐带着她走出卫生间,在宴会厅门口,季郁突然对苏桐说道:“苏桐姐,我还是不太舒服,所以我就先回去了。估计里面有那么多的‘唱将’,也不需要我了。我想先离开。行吗?” 苏桐点了点头,劝慰道:“小郁,只是一次的演唱失力而已,可不要有挫败感。” 季郁回答道:“嗯,我知道的。谢谢苏桐姐。” 苏桐嘱咐道:“路上小心点,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季郁点点头,对她挥了挥手,向大门方向走去。 苏桐回到派对,骆钧仁拉住她,问道:“季郁呢?” 苏桐回答道:“说是不舒服,先走了。”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那你帮我盯着点这些小毛头,我也先走了。” 苏桐任随着他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骆钧仁小跑着,来到派对的大门口,四处张望,看到伛偻着腰,痛苦的捂着胃部的季郁,对他的背影喊道:“季郁!” 季郁回过头来看他。 骆钧仁走下楼梯台阶,说道:“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 季郁问道:“你不是喝酒了吗?还怎么开车?” 骆钧仁说道:“我叫了代驾。再说你胃不舒服,也不能坐车。走一走,然后坐公交车吧。” 季郁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跟在他身边,向家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挖苦道:“你自己说说,你丢不丢人?季郁?一天里面唱了三首歌。一首神游,卡壳。一首唱到一半,半路上被人给顶了下来,最后一首差点没吐在台上。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也是决定你演唱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 骆钧仁带着讽刺的眼神,笑看着她,说道:“想不到你自残倾向这么严重。要不是了解你的状况,还会误以为你是在床上很厉害的那种女人。” 季郁排斥的捂着腹部,蹲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轻声说道:“这种时候,能不能够请你就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原来身体上的痛苦并不能够缓解心理上的痛苦。反而只是会让心里更加难过。米兰.昆德拉肯定是被女人骗过,不然他不会写出,用针刺手指,就能够缓解特蕾莎心中的疼痛和妒忌的感觉,这样的混帐话来的。“ 骆钧仁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你现在算是明白了吧?那些看起来很有艺术家气质,很能够迷惑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都是败类!他们在意的其实根本不是艺术,也不是在追求真理。相反,他们只是想要让那些骨子里渴求浪漫,对于他们的敏感,脆弱,温柔,抱有幻想的女人,自己送上门来。 所以啊,不要觉得范云想有多忧郁,多迷人,多需要你去拯救。外面排着队的母性泛滥的少女,等着给他温柔乡里呢。谁像你这么傻?就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折磨自己解气。“ 季郁掏出钱包,拿出来三毛钱,伸手递向骆钧仁,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道:”钧仁,我还想吐。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个垃圾袋过来?“ 骆钧仁翻了她一记白眼,说道:”处-女座真是麻烦。“ 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零钱,跑去一旁的便利店,给她买了一个塑料袋。还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 季郁躲在角落里吐完,走了出来。 骆钧仁把水递给她,让她漱漱口。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骆钧仁看到她虚弱,憔悴的样子,便提议道:”喂,用不用我背你?“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用,我没事。“ 骆钧仁便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季郁拒绝的说道:”不要给我,我很脏。“ 骆钧仁态度强硬的把外衣披在她身上,替她挡风。 看到前方的公交车停了下来。 骆钧仁牵起她的手,去追上公交车。 她的手很冰,比起平时还要更凉一些。 车厢的人很多,骆钧仁在窗口的位置,把她圈在靠着车体的三角区域里。 车厢人多拥挤,骆钧仁健硕的胸膛,偶尔会撞击到季郁低着头的额头上。 季郁闷不吭声的回想着和范云想一起坐公交车的时候,他总是在车厢里面,发生晃动的时候,将她抱在怀里。她的高度可以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可是她却弯着腰,把耳朵贴在他的心房上。 范云想总是能够说出温暖她,让她感到暧昧的喘不上来气的,那些充斥着柔情蜜意的情话。 他的言谈举止都是那样的温柔,绅士。 如今想来,每个女人都会被他这样的翩翩君子所吸引吧。 他和林幼一在一起是为了责任感。他和苏桐结尾,是猝不及防。他与梁雪娇共舞,是半推半就,出于礼仪——季郁都不忍心去怪他,因为,这些都不是他的错啊。 不知道在她的额头被撞了多少次之后,季郁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骆钧仁,说道:“钧仁,我突然觉得,像你这样,有感兴趣的女人,就把她们带上-床,不感兴趣的女人,就不留情面的说清楚,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暧昧就关起房门来,两个人暧昧。不喜欢的女人,就不给他们留有任何遐想的空间和余地,这样,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以前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骆钧仁尴尬的看了看车厢内,纷纷向二人投来异样的眼神的乘客,解释道:“我妹妹脑子有问题。” 然后公交车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还没有到目的地,骆钧仁就把季郁拉下了车。 骆钧仁不满的抱怨道:“得罪你的是范云想,又不是我。你干嘛让我在公交车上那么难堪?” 季郁有些费解的问道:“我是对于你的行为表示赞同,怎么会让你感到难堪呢?再说,不是你教导我,做人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的吗?” 骆钧仁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丫头,你以前上学的时候,坐公交车吗?”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小学,中学,都是坐公交车上学的。你不是吗?” 骆钧仁说道:“我小学的时候,刚开始我爸爸是开车送我,然后再到公司上班。我从初中开始,我爸不送我了以后,我才坐公交车上下学的。” 季郁安静的听着。 骆钧仁问道:“所以你坐车上学的时候,有没有那种很猥琐的男人,一直盯着你,对你动手动脚的,那种事发生过?” 季郁摇了摇头,自嘲道:“我小的时候更是干干瘦瘦的,像个小男生。才没有人会对我感兴趣。” 骆钧仁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继续向前走,说道:“可是我看到过一个男人,对我们班的一个很普通,可是很内向的女生,做过那种事。那时候我在学校里也不太搭理别人,她也是简言寡语的。我是高傲的不说话,我知道,她是自卑的不说话。那天,我看到她面露痛苦的,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可是我没有理会,我下车了。对于那件事情,我很后悔。 那件事情发生后,在那学期结束以后。暑假的时候,我看到她打扮得很另类,还和一些很另类的男生在一起,从我身边走过。她吸烟,打着鼻环,穿着超短裙,和那些男人勾肩搭背的。我记得我和她擦肩而过时,她的那种眼神——那个眼神好像已经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眼神里面没有求助,没有恐惧,没有初中生熬夜些卷子,背公式的那种疲累。——那是一个轻蔑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我觉得,如果现在在人群之中,再让我看到那个眼神,我会一眼就把她认出来。 下半学期的时候,她辍学了,不再来学校。可是,在和我一个舞蹈社的男生那里,我听到过她的消息。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舞蹈社里,有十四个男生。九个都说和她睡过。我知道他们其中有的在浑水摸鱼,觉得那么高的几率,要是没有自己,就会很没有面子。可是我只为我自己当初的沉默而感到愧疚,感到耻辱。我真的很想揍那帮那她开玩笑的小子们。我不知道,如果当时在车厢里看到她那双求助的眼神的,不是我,而换做是那些声称和她睡了的男孩子,她后来的命运会是怎样的。” 季郁牵住他的手,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说道:“你说女人怎么会这么傻?居然觉得,跟男人做,就是在找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男人。可是,谁会用伤害别人的身体作为途径,去保护她?你说是不是?” 骆钧仁讶异道:“还以为你会很同情那个女孩。” 季郁说道:“我只是很心疼她,可是谈不上是同情。’同情‘,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情感。恕我还没有能和那个可怜的女孩’感同身受‘。我是觉得,即使别人怎么羞辱你,你自己也要尊重你自己。不能以别人带给你的伤痛的方式,堕落下去。还有,如果我遇到这种事情,与其向别人求救,我会先想如何自救,如何不把同样的危险,或是耻辱带给别人。可能你会觉得我很无情吧。不过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骆钧仁说道:“那如果让你’感同身受‘,如果你遇到像是和那个女孩所经历的,相同的事情,你会怎么做?你怎么’自救‘?怎么才能不把别人也给牵扯进来?” 季郁没有做过多的考虑,认真坚定的回答道:“我可能会把他的蛋捏碎,或者是咬下来。总之,我不会让他得逞。” 骆钧仁感觉像是被人用镲敲了他的头一样,不可思议的看向季郁,笑道:“我不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季郁说道:“总之,我不会在悲剧还没有酿成之前,就把自己当作了一个受害者那样,不作为就是纵容。” 季郁严肃的看向骆钧仁,说道:“你以为这种事情是开玩笑的吗?骆钧仁,错的不是你,你知道吗?错的是那个,明明已经收到过一次伤害,但是还不自爱的女孩。” 骆钧仁看到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刚欲伸手拂去。 季郁就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默默哭泣。 骆钧仁拍了拍她的头,问道:“那万一,真的发生了,你怎么办?你说你不会像是那个女孩一样堕落下去。那么,你会怎么办?” 季郁抹掉眼泪,抬起头来,回答道:“我以后会保护好我自己,我不会把一个人渣的错,推卸到所有的男人身上,更不会责怪到社会的身上。我不会和不珍惜我的男人做,我也不会和真的疼惜我,理解我的男人做。如果我的不幸,会被人诟病的话,我不会在意。可是如果那些言语伤害到我的父母,或者是很多的败类继续来骚扰我,把我当成婊-子的话,我会去寻死。你还想问什么?骆钧仁,我说了,那不是你的错!就是你想着她,上了多少个女人,就算是你每个月出于自责,给她多少补贴,你都无法挽救她自甘堕落的灵魂,你懂吗?我以后不想再和你探讨这种事!有多少好的女人,你不去疼惜?你就会惦记着这种女人,你这么折磨你自己有意思吗?你有病是吧?骆钧仁。可能在你看来,身世清白的女人根本屁都不是。谁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们这些男人就是有病,根本就不懂得珍惜。” 骆钧仁欲去拉她起来,厉声道:“季郁,你别他妈大晚上的在这里和我耍赖。别把对范云想的火气撒到我身上来。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我是喜欢妖-艳的女人,我承认。你呢?范云想他妈的就是你找到的那个’好男人‘了是吧?” 季郁推开他,也是一样的冷漠:“滚!别站在这里看我哭。” 骆钧仁给她薅了起来,讽刺道:“季郁,你是不是有病?因为别人的不幸在这里哭。嘴里面一边损着别人,一边替她不平。你他妈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把你的玻璃心收起来点,不然别怪我把它们砸碎,扎进你的血肉之躯里。” 季郁站起来以后,死死的抱住骆钧仁,哭诉道:“求你了,你别再怪你自己了,行吗?我错了,我收回我刚刚的那句话。以后你心里有这些让你痛苦的,黑暗的,纠缠着你现在的回忆,你都要跟我讲。你不许再闷在心里不说。她是可怜,她是值得同情。可是她不应该把你拉进黑暗的漩涡里,让你在这个阴影里生活里将近十五年。所以,你每次和别的女人做完之后,需要她们离开,你需要独处。不是你为了仿效《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面多情,魅惑的托马斯,而是你都会想她,对吗?” 骆钧仁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拍着她的后背。原来他无论是说了的,还是没有说的,甚至是不打算和任何人说的,她都明白了,她都能够理解自己。 过了一会儿,骆钧仁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说道:“我以后再和别人做完了以后,不会再想到她了。别哭了,丫头。” 第二百三十二章 季郁从浴室里洗完澡,走了出来。 看到骆钧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他身边的座位上拍了拍,说道:“丫头,过来把胃药吃了。” 季郁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了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温热的水杯,就着药片,咽了下去。 季郁觉得,她洗了这么久的澡,然而水杯中水的温度却是温热的,这一点让她很感动。季郁将心中的那种灼热的感动,笼统的概括为两个简短的单词:“谢谢。” 吃完药,季郁起身,欲回房间。 骆钧仁拉住她,说道:“坐下,我的话还没有问完呢。” 季郁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骆钧仁说道:“关于你背着我,答应了,等到音乐剧的首演一结束,你就要和他定下婚约的这件事,你不觉得你应该对我解释一下吗?” 季郁无奈的耸耸肩,回答道:“我知道那只是云想哥一时的感触。可是我是答应了他。我没有说’我愿意‘,或者是说’我答应你‘。我说的是’我都听你的。‘意思就是,他愿意得到我,他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我。他要是不愿意给我承诺,也没有要赶我走,我就和他一直这样子下去。不过,我相信在今天排练厅里面,竟演结束了以后,他不会再跟我提起这件事情了。” 骆钧仁定定的看着她,说道:“季郁,我问你什么,你就给我回答什么。用不着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所说的,就因为你在排练厅里失去了女主角这一角色,就因为你输给了林幼一,范云想就不会娶你,不会和你订婚?季郁,你悲观归悲观,你也别悲观的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可以吗?” 季郁解释道:“这本来是很私-密的事情,我是不想和你讲的。不过......看来我要是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你是会一直折磨我的云想哥的,是吧?“ 骆钧仁抱着手臂,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既然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快点讲清楚,我也省的动刑了。” 季郁说道:“就连你也说,今天云想哥在排练厅里面,替我伴奏的那段,是他十几年来的第一次失误,而且是很离谱的失误,是吧?” 骆钧仁皱着眉头,用拖鞋踢了季郁的小腿一下,说道:“少卖关子。快讲!” 季郁不去看他,转过头,看向玻璃窗外的夜色,接着说道:“我知道云想哥心里面,当时想到了什么......他想到了,他带我回老家,他在火车上做的那个梦——我和他站在教堂里,就是音乐剧《棋王》里面出现的那个教堂场景。我被林幼一开枪打死了。所以他才会分神,所以......他以后都不敢再和我提,要娶我的事了。“ 骆钧仁伸手拧过季郁的脸。 不出他所料——季郁尽管声音从容平静,可是已经泪流满面了。 在骆钧仁的眼中,季郁的眼神空洞,悲伤,无辜,并且美丽。 季郁转过头去,刚欲用手拭去眼泪。 骆钧仁伸手捏住季郁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 季郁的声音依然平缓:”骆钧仁,你很喜欢看我哭的样子吗?你不喜欢我开心,而是喜欢我难过时候的表情吗?“ 骆钧仁魅惑的点了点头,轻笑道:”我的确更喜欢看你难过的流泪的样子。像是埃德加·德加的一幅艺术画作一样。“ 季郁声音软糯的说道:“钧仁,如果云想和别人结婚了以后,我会做他的情-妇。那样,你会瞧不起我吗?” 骆钧仁依然是那种痞痞的表情,回答道:“要是那样的话,我反倒会对你刮目相看。丫头,你知道’情-妇‘都是要做什么的吗?” 季郁流着眼泪回答他:“知道,就是背着所有人,去见一个已婚男人,一个永远都不会和你有关的男人。一个不要你了的,不要你属于他的男人。” 骆钧仁一语中的道:“情-妇,就是性伴侣。就是用性,维持和一个已婚男人的关系和感情。丫头,你做的到吗?” 骆钧仁捏着季郁尖尖的下巴,转向左边,右转向右边,眯着眼睛打量着她,说道:“明明只是一只家猫而已,还敢狮子大开口?” 季郁泪眼婆娑的问道:“那应该叫什么?情人吗?只是私下里见面,或者是,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那应该叫什么?第三者?暗恋?” 骆钧仁回答她:“你什么也不是,季郁。范云想要是不要你,你什么也不是。” 季郁依然带着那种期盼与绝望,混杂的眼神看着他,许久,她轻盈的说道:“那样也很好。如果能够让我看到他幸福的样子,就算是什么也不是,那样......也很好。“ 骆钧仁用捏住季郁下巴的那只手的大拇指,拭去季郁的一只眼角的眼泪,说道:”你可以去做他的情-妇,做他的性伴侣,为什么不要那么做?如果只是,不该做的事情,你就能够做到不去做,不去触碰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季郁,你不应该去爱他。你爱不起他。他是一个迷茫的艺术家。“ 骆钧仁松开季郁的下巴,用一只宽厚,粗燥的手掌,盖住季郁的脸,她冰凉的泪滴,沁在他炙热的手掌上,感觉到一种触碰的舒适感。 季郁服从的闭上眼睛,睫毛骚过他的指肚,有些痒痒的。 骆钧仁的声音低沉浑厚:“季郁,回答我,你怕我吗?” 季郁摇了摇头。 骆钧仁重复道:“我要你回答我,你怕我吗?” 季郁回答道:“我不怕,不怕你。” 骆钧仁又问道:“你怕性吗?” 季郁回答道:“怕。” 骆钧仁如同在进行催眠一般,对她说道:“你不怕我,就不会怕性。季郁,你想象和男人性-交的场面,那让你觉得恶心吗?” 季郁回答道:“在我想象中,一切都很缓慢,柔和,那不让我感到恶心......可是,那不是真实的。” 骆钧仁接着指挥道:“你想象,你在和女人性-交的场面,那会让你觉得恶心吗?” 季郁回答:“会让我觉得恶心。” 骆钧仁问道:“是哪一点?什么让你觉得恶心?” 季郁乖顺的回答道:“胸-部,两个女人的胸-部贴在一起,让我觉得恶心。我为这一女性特质觉得不安,觉得屈辱。我想要将我的切掉。” 骆钧仁问道:“是因为......为我挡的那一枪吗?让你觉得不再漂亮?“ 季郁很痛苦的摇头,回答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们阻碍了我。他们让我显得放荡。从小就如此。“ 骆钧仁义正言辞的问道:”我可以碰吗?“ 季郁依然闭着眼睛,听从着骆钧仁刚刚的指挥。可是她准确的抓住了骆钧仁的那只手,恳求道:”不要......“ 骆钧仁承诺道:”好。我接着向你提问。季郁,那男人的身体呢?男人的身体,令你感到恐惧吗?“ 季郁很快恢复了状态,骆钧仁所期待的状态。 她干脆的回答道:”只要不靠近我,不会。“ 骆钧仁问道:”那男人的身体特质,会让你感到恶心吗?“ 季郁回答道:”会。“ 骆钧仁接着犀利的提问道:”是因为你的养父吗?你看到了吗?“ 季郁皱着眉,身体颤抖:”我没有看到,可是他们撞击到我的身体,我感到恶心。“ 骆钧仁说道:”你没有看到,他们也没有进入你。你就没有资格感到恐惧。“ 季郁像是在忏悔一样:”我曾经遇到一个露阴癖。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追着我跑。我送外卖打工。我把车子丢了,工作也丢了。大学毕业后,我在幼儿园做老师。小孩子要实习老师把尿,也就是我。我见到了,我害怕,我恶心。“ 骆钧仁双手扶在季郁的肩膀上,摇晃着季郁的身体,唤道:”季郁,醒过来,睁开眼睛。“ 季郁只是浑身颤抖的,紧闭着眼睛。 骆钧仁拍了拍她的脸颊,用手指触摸她打折冷战的唇齿。唤道:”季郁,我让你醒过来,把眼睛睁开。“ 季郁挣扎着,睁开了一下眼睛,然后昏了过去,骆钧仁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骆钧仁感觉得到,她身体的肌肉依然是很紧张的。 他知道,这时心因性昏厥抽搐。 他把她放回到卧室房间的床上。等着她醒过来。 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季郁含混不清的喃喃呓语到:”不要过来......不要......不要追我......钧仁......钧仁救我......“ 骆钧仁拉住她在半空中摸索着的手,将她从床上带起来,抱住她。 季郁筋疲力竭的,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在骆钧仁的怀中。 季郁无力的推他,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先把我......把我放开,好不好?云想哥......云想哥是不会把我带走,他是不会......不会再提要娶我的事了。你不知道吗?钧仁,我好累,放开我,好不好?“ 骆钧仁声音低沉,语气尖锐:”白痴,你之前的记忆是在哪里的?“ 季郁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可思议道;“怎么会在房间里呢?刚刚不是在客厅里,你问我,为什么会答应云想哥提出的订婚吗?” 骆钧仁引导道:“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季郁摸不着头脑:“可我还没有回答你呢,不是吗?”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用回答了,丫头。” 季郁问道:“我是和你坐在一起的时候,在听你讲话时,睡着了吗?” 骆钧仁说道:“不是,我是快要在自己的房间睡着的时候,听到你在房间叫我的名字,教我救你,所以我才过来的。你能告诉我,你刚刚梦到什么了吗?” 季郁回答道:“没有,我没有做梦。” 骆钧仁轻笑道:“丫头,你知道你有多容易受到我的暗示吗?以后你要是再对我说谎,小心我催眠你。” 季郁疲惫的说道:“钧仁,不要再开玩笑了,好不好?我现在真的感觉好累,我想要休息了。” 骆钧仁将她松开,说道:“那你休息吧。大半夜别再鬼哭狼嚎的了。我怕你吓到楼跟底下的那只猫。” 说完,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身。 季郁拉住他,请求道:“能不能......能不能先不要走?等我睡着以后再走?对不起,我撒谎了,我刚刚的确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怪梦。我现在还是觉得怕。“ 骆钧仁重新坐在她的床边,说道:”那好,你睡吧。“ 季郁躺在枕头上,拉过一只骆钧仁的手,摊开他的手掌,将自己纤细的手掌放在上面,和他的宽大的手掌作比较。 骆钧仁笑着拉过她的手,观察道:”把指甲剪的这么短的女人,一定有完美主义倾向,死板,洁癖。不可爱。“ 季郁的眼皮重的睁不开,她喃喃呓语道:“钧仁,我想要离开你,但是发现,却是怎么也离不开你......“ 骆钧仁在她没有气力,失去知觉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拉着她弱肉无骨的手,轻抚上自己的面颊。 骆钧仁在心里想到: 季郁虽然遭受过不堪回首的伤害,受到过她的亲生父亲的抛弃,和养父的侵害,可是,在她的心里,依然有一种崇尚男权主义的倾向。她崇尚父性社会,希望有男性的偶像,能够指引她前路的方向。在她无助的时候,她会将自己伪装成她所需要,所盼望出现的,引领着她前进的人。所以他所采用的”父式催眠法“才会这么快就在她的身上奏效。 虽然她很容易受到自己的摆布和暗示,从而接受他的催眠,帮助他了解她所隐藏的,内心的真实情况, 可是,他以后不会再对她采用这种几近暴力式的手段,去让她回忆,以及陈述和过去有关的痛苦回忆了。 他看到她那个掉在回忆里面,醒不过来的样子,真的感觉无比的心疼。 骆钧仁想: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发明,像是时光机似的,那样的东西的话。他想要去她的过去,将她从痛苦之中带走。把她留在现在的自己的身边。 骆钧仁低声说道:”丫头,我不是只爱看你难过的时候,流泪的样子。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清晨,季郁醒来。看到骆钧仁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守着她一夜。现在还在沉睡之中。 季郁从床上做起来,欲下地。发现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在牵制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半蹲着站在床上,伸手去够头顶晾衣绳上挂着的一件洗干净,晾好的白衬衫,将之揉成一团,塞进他手中,然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她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他身上,便蹑手蹑脚的走出卧房,去洗漱,做早餐。 骆钧仁被闹钟扰醒,看到床上的季郁早已不见了踪影,自己的手中被季郁用白衬衫作为助她逃走的“作案工具”,身上还盖着,留有她体温的,充斥着她身上独有的那种薄荷混杂着茉莉香气息的被褥。 骆钧仁笑了笑,将手中的衬衫和身上的薄被丢在床上,起身,来到客厅去找她的身影。 他看到季郁站在餐桌前摆碗碟。 骆钧仁倚在她房间的门上,抱着手臂,对她吹了个口哨。 季郁抬头看他,轻声说道:“去洗漱吧,可以吃饭了。” 骆钧仁洗漱过后,坐在餐桌前用早餐,对在房间里整理的季郁说道:”你多少吃一点。昨晚你吐的,肚子里还剩下什么了?“ 季郁回答道:”我是真的没有胃口,胃里很难受,吃不下。还有,导演,我声带也受到损伤了,今天排练的时候,有可能不会完成的很好......但是我会尽力的,好不好?“ 骆钧仁说道:”不好。你别每次排练的时候都拼命。你看看人家林幼一,她要不适合你竞争的话,她哪天不是悠着唱,悠着跳,点到为止?她牟足了劲等着在舞台上发挥出来,你懂吗?“ 季郁从房间里走出了,看着他说道:”可是她是清楚她自己的实力和能力的。她才有资格那样做。我是摸石头过河,当然要在排练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全部水平发挥出来,探一探我自己,有可能真的在演出的时候,我就会收着点儿,可还是会很拼命。不然的话,我总觉得......对不起你的信任。“ 骆钧仁放下筷子,从餐桌旁徐缓的走向季郁,站在她面前,依然是用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你不用了解你自己的实力和能力,也不用探测你自己的真实水平。我了解这些就够了。“ 季郁又问道:”可是夏若姐所饰演的’萨宾娜‘,不是已经被你由原著的画家,改成舞蹈家了吗?我的舞蹈......真的不行。钧仁,要不我就还回合唱团吧。明天不就是夏若姐在《黑天鹅》的casthing了吗?明天我帮你把她劝回来,让她坚持到首演,身兼两职。这样行吗?“ 骆钧仁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季郁有些吃痛的眯了一下眼睛。 骆钧仁决绝的回答道:“不行。我会和苏桐把‘萨宾娜’的角色改回去,按照原来的来就好了。” 骆钧仁松开她,去自己的房间拿外套,又来到玄关换鞋的时候,说道:“另外,我不允许你明天去吴启悠的剧组,帮夏若伴唱。” 季郁为难道:“那怎么行呢?那夏若姐该怎么办?再说,是我提出来的,我不能食言呐。” 骆钧仁打开房门,回答道:“放录唱。” 季郁在身后追随着骆钧仁,劝阻道:“哎呀,你不要闹了好不好?哪有和别人定好的事情,临时反悔的?夏若姐又该记恨我了。” 骆钧仁停下匆匆下楼的脚步,转过身来,扶住季郁窄窄的肩膀,说道:“有我在,我不允许你怕她。” 季郁解释道:“我不是怕她,钧仁。夏若姐已经对我很好了,你不要误会她。我就是想帮你把你们两个人再重新的拴在一起。你不是也希望留住她的舞蹈吗?” 骆钧仁低声命令道:“你闭嘴吧。” 然后拉着她的手腕,带她一路上风风火火的走向停车场取车。 到达排练厅,时间还很早,只有他们两个人。 骆钧仁抱着手臂,身体倚靠在办公桌上,说道;“把你落下将近一个月的舞蹈给我跳一跳吧。让我看看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季郁有些尴尬的看着他,问道:“跳那首?” 骆钧仁那过来一只很复古的录播机,说道:“我放那首,你就跳那首。” 季郁恐慌的推诿道:“那个......我自己先到一边练习练习,先不劳烦您这座大神了。我怕......“ 骆钧仁按下播放键,《三人舞曲》的舞蹈伴奏响了起来,季郁只好踩着节奏,跟着窘迫的跳了起来。 她刚刚进入状态,又变成了一首节奏感更强的《一次不算数》,季郁只好加快舞步的速度,已经慌乱了起来。 骆钧仁又换了一只曲调魅惑的,萨宾娜引诱托马斯的《罪恶快感》,季郁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滞在了原地。 骆钧仁从工作台上走过来,拉起季郁的胳膊,用双脚踢开她并拢的双腿,引领着她跳起这一舞步,一只手又抚上她纤细的腰肢,带着她的骨盆扭动。 季郁的记忆如同被唤醒一般,推开肆无忌惮的接触她的身体的骆钧仁,自己接着完美的将舞蹈演绎下去。 一曲结束,季郁做了一个漂亮的收尾动作。 然后对着骆钧仁做了一个鬼脸,说道:“以后用说的就好,不要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我很不喜欢。” 骆钧仁魅惑的笑了笑,说道:“你和不喜欢,但是你很受用。不是吗?” 季郁哑巴吃黄连的走到一边,自己对着镜子,放慢速度去练习。 演员们陆陆续续的来到排练厅,范云想放下公文包,走到肚子练习舞蹈的季郁身后,抱住她,看着镜子里,她苍白的脸色,虚弱的模样,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季郁羞答答的柔声回答道:“我没有事的......就是觉得好丢人呐。“ 范云想笑着抱她的头扣进自己的怀里,说道:”把你的脸埋进我这里,是不是就不觉得丢人了?“ 林幼一走到二人身边,讽刺道:”季郁你的体力也真的是够好的。昨晚和骆钧仁在派对不到半场,就急着回家了,今天早上又在这里招蜂引蝶。你说你这么大本事,怎么当初没进演艺圈,反倒进了我们的这个小破音乐剧的剧组呢?这里才有几个男人?怎么够你玩弄的呢?“ 范云想有些气恼的说道:”林幼一,请你把自己的嘴巴放干净一些。请你学会尊重别人。你知道你的这些出于嫉妒,而污蔑,诋毁别人的话语,有多伤人吗?“ 季郁牵着范云想,劝阻道:”云想哥,好了。不要动气我们......我们只有这么一点点相处的时间,就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的话,破坏了见到彼此的好心情了。好不好?“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在琴凳上坐下来。 林幼一恼怒的质问道:”季郁,你说谁是‘不相干’的人?你才真的是‘不相干’,‘无关紧要’的人吧?每天都要见到你,我的好心情才是都被你给破坏掉了呢。“ 这时,梁雪娇从排练厅的门口跑跑跳跳的进来,从范云想的身后圈住他,在他的脸颊上左右两边,轻吻了两下,打招呼道:”honey,早上好!隔了一夜没有见到你,有没有想我啊?“ 范云想有些难堪的拉开她的手,问道:”雪娇?你怎么来我们剧组了呢?“ 梁雪娇拉开坐在范云想身旁的琴凳上的季郁,向他解释道:”我啊,我和我爸爸提议,让我来这里做’监工‘,监督你们工作。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他呢,所以我今天就来啦!你有没有好惊喜?好感动?“ 林幼一对梁雪娇挖苦道:”你想男人,追男人,都到了这种地步,还真的是有够不要脸的。“ 梁雪娇不满的和她对质道:”谁不要脸也不会油腻不要脸。你就是当初背叛爱情,伤害honey的坏女人。你今天都不配站在honey的身边。“ 范云想试图调和道:”好了,你们都不要再吵了,好吗?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这里是工作场合,你们总是这样争执不休下去,我夹在当中会感到很为难。“ 季郁悄然绕过三人,想要避开这么难堪的争端。 林幼一却拉住她,把她带到一边,说道:”季郁,现在我们两人必须结盟,联合起来,先把梁雪娇从范云想身边弄掉。你同不同意?“ 季郁摇了摇头,劝阻道:”雪娇她只是喜欢云想哥,和你,和我都是一样的。我不觉得她的行为有什么错的。幼一姐,我们都是想要维护我们自认为的爱情,求你不要伤害雪娇,好吗?“ 林幼一不耐烦的甩开季郁的手,说道:”真是对牛弹琴!季郁,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是你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你选择站在梁雪娇那边是吧?好啊,我让你们两个死的都会很难看!“ 季郁头疼的看着她,说道:”幼一姐,这样只会把你的爱情越推越远的。“ 林幼一蔑视的翻了她一记白眼,说道:”那也比你坐以待毙的强!“ 季郁无奈的走开了。 两个人的爱情,就好像是一场拉锯战,三个人的爱情要好像是争夺战。她不清楚,四个人之间的爱情会像什么?难道是混战吗? 季郁不想加入到这样残忍,暴-虐的爱情战场之中。 她还以为自己的选项都是很个人,很小众的结果。没有想到,她爱的男人却是这样讨人欢心,这样有魅力的。 她不想再做过多的考虑,到底是放手,还是继续。 因为毕竟,选择权不在她的手上,她早已经弃权了,不是吗? 想要平平淡淡的爱情的人,却经历着如同漩涡风暴,龙卷风,海啸一样的惊心动魄。 她说过,她一点也不想为难她所爱的人。 可是又是为什么?她所爱的人,总是给她出这么难的难题? 她所爱的人,是一个温柔,又刁钻的万人迷。他的温柔让她感到难以招架,她的刁钻又令她感到无法适从。 可是爱情啊,从来都不是让你有的选的。 她在这份感情里,是无比卑微,无比被冻的。可是却怀抱着最为炙热,强烈的期待,心甘情愿的等着他,盼着他。希冀着,他的目光突然能够,宛如神眷的,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继续在心里默默的祷告着: 云想哥啊,你能不能回过头来看看我? 上苍,你能不能够眷恋我?把我选中为,那个可以带给云想哥幸福的人? 可是如果有一点勉强的话,那就算了吧。 我爱的人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让他能够幸福,那就足够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天的排练快要结束的时候,骆钧仁嘱咐道:”经过明后两天的双休日回来以后,我们要排练我们《沉重浮生》音乐剧,唯一没有排练到的,被我留在最后排练的一场戏——特蕾莎拍摄苏联正用武力干涉捷克发生的“布拉格之春“,因为涉及政-治历史事件,所以被报社请辞。特蕾莎和托马斯被驱逐到中立国——瑞士。特蕾莎想要找一份新的杂志社工作,介绍她工作的人,让她作为摄影师,拍摄女人的裸-照,在对她进行入职考核。所以,特蕾莎来到萨宾娜的公寓,想让不受约束地和她的丈夫作-爱的萨宾娜,来做她的人体模特那场戏。也是我们音乐剧第一幕的重头戏——《布拉格之春》的歌舞排练。“ 林幼一无所谓的抱着胳膊,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一场戏而已,被你前面弄了这么多的铺垫。“ 梁雪娇转过头,问坐在琴凳上的范云想:”honey,下周她们是要拍裸-戏吗?这在美国很常见呐。“ 范云想看了看抱着自己,坐在角落的季郁,从琴凳上站起身,走到骆钧仁身边,对他小声的说道:”你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么难的问题抛给小郁。钧仁,你知道,她和别的女演员都不一样。“ 骆钧仁接着对演员们说道:”我们的音乐剧能不能够完整的呈现出来,就要看下周的这场戏,能不能够完成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解散。“ 苏桐和范云想将骆钧仁团团围住。 苏桐说道:”骆钧仁,我不是已经和你探讨过那场戏了吗?你不是同意我的观点,觉得没有必要,并且在国内的音乐剧行业,是挺吃力不讨好的吗?“ 骆钧仁冷静的回答道:”我只是答应和你再议,我并没有同意要删掉那场戏。你觉得特蕾莎对萨宾娜表达嫉妒,表达愤恨,是没有必要的吗?再说,要是删掉这场戏,要把弗兰茨引出场,就会变得很牵强。苏桐,你是编剧,可是最后的生杀大权是掌握在我这个导演的手中的。我劝你不要越界。“ 范云想劝说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之前有一场特蕾莎来到布拉格找到托马斯的寓所那场戏,不也是迁就小郁,用睡袍遮掩身体的吗?小郁是答应出演你的音乐剧,她也很崇拜你对于艺术的理解和追求,可是她不是已经和你约法三章:不拍亲密的戏,不拍吻戏,不拍衣着暴露的戏吗?“ 苏桐也附和道:”是啊,小郁又不是卖给你的。凭什么你说什么,她就得照单全收?“ 骆钧仁烦躁的出生打断道:”你们俩在这里说的这么热络,有没有问过当事人的意思?再说,季郁愿意在事业上,艺术上追随我,和我’约法三章‘,可是我没有答应过她,愿意接收她。和她演对手戏的是林幼一,两个赤身裸-体的都是女人,有什么可银荡的?“ 骆钧仁对坐在一旁补妆的林幼一说道:”交给你一个任务,林幼一,周末带季郁去你家,你们俩提前’热热身‘,试演一遍。你可以用你所有的阴谋手段拔了季郁的衣服。你可以羞辱她,给她拍照。周末你开车来接她,晚上我会接她回去。在这期间,只要她没有生命危险,就算是又哭又闹,晕厥过去,你都可以随意处置她。前提是,你家里不能有其他人,尤其是男人。要是被我发现了,你带了男人去欺负她,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懂?“ 林幼一阴险的一笑,握住骆钧仁的手,说道:”成交!“ 苏桐尖声叫道:”骆钧仁,你没毛病吧?为了你可有可无的一场戏,你要把小郁推进虎口里?你是工作狂,别指望着别人都和你一样!要脱你自己脱,我才不会让小郁和你疯呢!“ 苏桐指着骆钧仁和范云想,说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一个就会施展魅力,让别的女人伤小郁的心,一个就是自私自利,把她当成一个工具。现在舒艺桁离开了,我把小郁带到我那里去。你们俩谁先想好,来道歉,我就把她交给谁。“ 说完,苏桐刚欲去拉戴着耳机,完全没有理会这边发生的争端,坐在角落里的季郁。却被骆钧仁拉住,说道:”舒艺桁今晚会回到你那里去。“ 苏桐皱了皱眉,带着警惕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 骆钧仁沉稳的说道:”我联络到他了。他今晚会回去找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他,然后把季郁带到你那里去。“ 苏桐失神的愣在原地。 范云想看了一眼林幼一,又看了一眼骆钧仁,说道:”我是不会人有你们胡搞下去的。我会带小郁去我那里,骆钧仁,你根本不是在保护她。“ 骆钧仁轻笑道:”我根本没有在保护她,我在帮她把她的才华发挥出来。等到你离开她的那天,她就会发现,我助她在事业上的成功,对于她而言会有多重要。“ 范云想走向季郁,把她的耳机拿下来,刚出口唤道:”小郁......“ 梁雪娇便拉起季郁,说道:”我请你们去一家很有趣的音乐酒吧去玩吧?反正今天是周五。季郁,你要学会释放你自己。跟我走吧。“ 季郁被梁雪娇拉着,跑出排练厅。 范云想追在她们的身后。 林幼一收起粉饼,装进手提包中,跟在范云想的身后。 骆钧仁拍了拍还在愣神的苏桐的肩膀,嘱咐道:”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关灯,把大门锁好。“ 然后也向着那三女一男的方向追了过去。 骆钧仁赶到停车场的时候,看到范云想。便拉开车门,对他说道:”上车吧。你看清楚方向了吗?“ 范云想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说道:”一辆粉红色的跑车,向歧途大街南的方向驶去了。“ 骆钧仁点了点头,回答道:”那我知道她要把季郁带去哪里了。坐稳了。“ 说着,车子驶了过去。 不久后,范云想看着骆钧仁紧紧追随着的林幼一的黑色保姆车,还有前方的,梁雪娇的粉红色敞篷跑车,不免怨怼道:”好好开车不行吗?都像是开赛车一样。“ 骆钧仁取笑道:”范云想,为什么喜欢你的女人,个个都这么疯癫?“ 范云想怫郁道:”可能是老实人身边总是会缠着一些疯子吧,疯子想看看老实人的承受能力,看看老实人被逼疯是什么样子的。就像是小郁身边总有一个阴魂不散的你一样。“ 骆钧仁不在意的笑笑,说道:”范云想,一脚踏三船,还踩的这么稳的,你会是‘老实人’?“ 骆钧仁腾出一只驾驶方向盘的手,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取笑道:”你就别谦虚了。“ 范云想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不久后,三辆车都找到了彼此,停在了”saturday-night“酒吧的大门前。 骆钧仁和范云想下车,看到三个女人——季郁难受的捂着腹部,蹲在地上干呕。林幼一拉着梁雪娇问道:”云想呢?范云想没有跟过来吗?“ 梁雪娇一边心不在焉的拍了拍季郁的后背,一边和林幼一对质道:”喂,我是说过要请客的,不过我没有说要请你一起来。我不喜欢你,你跟过来做什么?“ 范云想和骆钧仁走过去。 林幼一带着怨气的伸出拳头,刚欲搭在他的肩膀上,范云想便拉住她,轻轻地甩开,然后走向季郁,轻拍着她的背,担忧的问道:”没事吧?“ 季郁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轻推开他。 骆钧仁抱着胳膊,看了看炫目的酒吧招牌,对梁雪娇说道:”你才多大?就到这种地方疯?你爸爸不会关你的禁闭的吗?“ 梁雪娇嘟着嘴,毫不领情的说道:”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你,leo,你使我爸爸喜欢的人,又不是我喜欢的人。少自以为是,好为人师了。“ 梁雪娇拉过范云想,说道:”honey才是我喜欢的人,只有他才有权利管我。“ 梁雪娇转过头,对范云想微笑着说道:”honey,你都没有听过我唱歌,是不是?那我唱歌给你听,你要认真的听哦。“ 说着,就拉范云想走进”saturday-night“。 林幼一气的直跺脚,跟在二人的身后,走了进去。 骆钧仁把季郁从地面上拉起身,说道:“行了,别再干呕了。你什么都没吃,再吐就把心吐出来了。“ 季郁眼神中雾气朦胧的看着他,请求道:”钧仁,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吧,好不好?“ 骆钧仁向硝烟弥漫的酒吧大门里面看了一眼,回答道:”从酒吧门口捞到一只小猫,说要跟我回家,按常理说,我自然是不应该拒绝。不过,咱们投资人的宝贝女儿还和林幼一那个巫婆在里面呢。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成年没有,是什么野路子,能混进这种酒吧的。季郁,你再挺一会儿吧,我可不能因为带你回家,砸了这桩好不容易到手的买卖。音乐剧的赞助不也是你拉到的吗?先进去吧,我试着联络一下梁道文,把我们的定位发过去。等他的人到了,我再带你回家。“ 说着,便向鱼目混杂的酒吧大门里面拉去。 来到酒吧里面,骆钧仁找到范云想。 林幼一站在他的身边。 梁雪娇正站在舞台上,在镁光灯闪烁其辞的辉映之下,伴随着顿重的鼓点,激烈的节奏,一边摇摆着健美的身躯,一边唱着一首性感的r&b舞曲——年纪轻轻便消香玉陨的蓝调天后——amy.winehouse的《you-know-i''m-no-good》。 梁雪娇像是一只彩蝶一样,在舞台上尽情释放着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天赋,自己的活力: upstairs-in-bed,with-my-ex-boy he''s-in-the-ce,but-i-can‘t-get-joy thinking-of-you-in-the-final-throws this-is-when-my-buzzer-goes ...... run-out-to-meet-your-chick-sand-bitter you-say-“when-we''re-married“''-cause-you''re-not-bitter “there''ll-be-none-of-him-no-more“ i-cried-for-you-on-the-kitchen-floor ...... 梁雪娇的黑人街舞和她的r&b音乐所结合,带来的震撼感觉,引得舞台下连连尖叫与呐喊。 她在舞蹈过程中,褪去了上身的t恤,她黑色蕾丝的豹纹胸衣,配着她的紧身黑皮裤,引发全场的荷尔蒙爆棚,热火全场。 梁雪娇站在舞台上,对着范云想魅惑的抛了个媚眼,勾勾手指。 林幼一讽刺道:“还真是个小骚-货。” 骆钧仁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取笑道:“没想到这个美国小豹子,路子这么野。我目测你hold不住。” 林幼一气恼的走到季郁面前,对她伸出手,说道:“季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和我联手吗?我向你保证,你要是答应我,和我一起对抗梁雪娇,我这段时间里,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季郁背过手去,摇了摇头。 林幼一拉着她,对她撒气道:“季郁,你怎么这么窝囊?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可会把你和梁雪娇一起退出局的。” 林幼一拉扯着她的耳朵,愤恨的说道:“你给我考虑清楚。” 骆钧仁打掉林幼一的手,说道:“有你这样,当着男主角的面,就开始软硬兼施的,连恐吓威胁,带笼络情敌,对付新宠的吗?” 范云想伸手揉了揉季郁软软的,被扯的通红的耳朵。 季郁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伸出手,在他面前缓慢的晃了晃。 范云想牵扯出一个苦笑来,拉住她的手,问道:“干嘛?怕我看不见你吗?” 季郁委屈的低下了头。 这时,梁雪娇在人群的欢腾声中,跳下了舞台,跑到范云想的身边,一下子,从他的背后,跳到他的身上,让他背着她转圈,问道:“honey,我唱的好吗?” 林幼一怒视着她,说道:“你也只能算是靠着你的青春,在等着别人赏饭吃而已。还算不上有两把刷子!你赢来的叫好声,不过是对你放-浪青春的亵渎罢了,根本不是在称赞你的实力与内涵。男人需要你这样,飞蛾扑火的破布娃娃,让他们玩弄。” 梁雪娇不在意的对她翻了个白眼,说道:“老阿姨,你是在嫉妒我的年轻吗?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可以跟我比比啊?我们两个一较高下,谁赢了,今晚就带honey回家。” 林幼一觉得,论唱歌,梁雪娇和季郁,她都可以完胜,她根本都不值得把她们放在眼里。 她径直走上舞台。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解释道:“我不是你们的战利品,我没有答应参与你们这个疯狂的游戏。幼一,你别陪着一个小女孩闹了,行吗?” 林幼一回过头来,对梁雪娇说道:“输了的人给对方擦鞋。” 梁雪娇从范云想的身上蹦下来,无所谓的耸耸肩。 骆钧仁拉着季郁,坐在一旁的卡座上,说道:”林幼一也是被小豹子气疯了,才会屈膝赏脸,在这种地方唱歌。“ 季郁不解的问道:”‘这种地方?’是什么意思?不都是......舞台吗?“ 骆钧仁刚欲解释,梁雪娇拉着范云想,也在这卡座,二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骆钧仁逗趣的问道:”喂,小豹子,你的外衣好像落在舞台上了。“ 梁雪娇毫不在意的吸了口长岛冰茶,说道:”服装不过是随身携带的戏剧道具罢了,身体才是真正的戏剧。“ 骆钧仁对她伸出手,说道:”喂,小豹子,季郁要是脱不了,你做她的替身吧。“ 范云想拦住骆钧仁,提醒道:”钧仁,别疯了。他爸爸不会同意的。“ 骆钧仁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云想,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哪里有音乐剧的演出,需要替身演员的?观众还不会一眼识破啊?“ 梁雪娇落拓的说道:”如果我以后有演出,要做演员的话,我才不会介意裸-戏或是床戏。不过,我才不要做别人的替身。我要做主角。“ 梁雪娇看向季郁,眼神清澈,说道:”季郁,如果你演不了,那就把你的角色让给我吧。“ 季郁不得不承认,她很欣赏这个磊落,勇敢的女孩。季郁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道:”好啊,那就......让给你好了。“ 季郁看向范云想,有些酸楚的说道:”我是不会阻碍你得到已经放弃我的东西。“ 季郁有些颓丧的垂下头,声音还是很平稳的说道:”我和你一样啊,雪娇,我也不想要......做一个替身演员。虽然我自己清楚,我根本......成为不了主角。“ 范云想刚要为自己刚才拦截骆钧仁对梁雪娇的提议做出解释,身后舞台上的音乐想起,大家都转过身,准备听林幼一的演唱。 第二百三十五章 和梁雪娇一样,从前奏的蓝调鼓点声,就可以猜测得出,林幼一准备演唱的,也是一首经典的r&b情歌。 骆钧仁笑道:”我还没有听过‘诺玛·德斯蒙德’演唱流行歌曲呢。“ 范云想说道:”她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只要有竞争,就会力争以对手的优势去压垮,打压对手。她的上进心和得失心都让我觉得心寒齿冷,令我觉得可怕。“ 梁雪娇倒是不介意的笑了笑,说道:”我要的就是想要赢的对手。这就好比是朋友无聊的时候聚在一起,玩棋盘类型的游戏。要是谁都不想赢,谁都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那样的话,这个游戏还有什么趣味性呢?“ 舞台上的林幼一,用一种轻蔑和指责的眼神,直直的望向舞台下的范云想,带着一种戏剧化的张力,气势恢宏的唱道: you-look-so-dumb-right-now standin''-outside-my-house tryin''-to-apologize you’re-so-ugly-when-you-cry please,just-cut-it-out ...... 季郁和梁雪娇异口同声的说道:“r&b天后rihanna的《take-a-bow》。” 然后有默契的相视而笑。 梁雪娇是骄傲,热情的笑。 季郁是有些温婉,含蓄的笑。 骆钧仁拿着酒杯和范云想的酒杯碰了碰,说道:“看来是谴责你的一首歌。” 梁雪娇看着只有季郁面前没有酒,也没有水,便问道:“你不喝些什么吗?我请客。” 季郁礼貌的摇了摇头,说道:“单子我都看不懂,又不渴,所以不用了。谢谢你。” 梁雪娇招招手,叫来了waiter,把酒水单子递给季郁,很霸气的说道:“那怎么行?说了我请客的,你是觉得我请不起吗?随便点点儿什么,不然我多没有面子啊。” 季郁只好恭敬不如从命,问道:“那有劳你替我点好了。” 梁雪娇摇了摇自己的杯子,问道:“那和我喝一样的可以吗?我这杯是long-ind-iced-tea。” 季郁点点头,说道:“是冰茶吗?那也可以。” 骆钧仁和范云想异口同声的否决道:“不可以!” 梁雪娇不满的抱怨道:“什么嘛,这么紧张干嘛?我和那个林幼一又不一样,不会害rabbit的。” 范云想对梁雪娇解释道:“小郁她不会喝酒。” 季郁替梁雪娇申辩道:”不是酒啊,不是茶吗?“ 骆钧仁回答道:”长岛冰茶是以四种基酒混制出来的饮料。调和此酒时所使用的酒基本上都是40°以上的烈酒。虽然取名“冰茶”,但口味辛辣。鸡尾酒配方中有各种配料的用量,与药店和医院的计量是一样的。长岛冰茶不是茶,是烈酒。“ 季郁乖顺的点了点头,自己险些又闯了祸。 骆钧仁对waiter说道:”一杯橙汁就好,不要加冰。“ waiter回答道:”好的,请稍等。“ 梁雪娇看着季郁,没有恶意的问道:”rabbit你多大啊?真的不会喝酒吗?“ 季郁回答道:“上月末刚满二十二岁。” 梁雪娇算着,说道:“那你和我同岁耶,我比你还要大半年呢。我是三月末的生日。” 骆钧仁笑道:“三月末,和苏桐一样,都是小顽童,白羊座的。小豹子,我刚刚还在猜你成没成年呢。” 范云想愣愣的看向季郁,问道:“上个月刚刚过完的生日吗?怎么......没和我提起过呢?“ 季郁心里有些酸楚,可还是微笑着回答道:”没关系的,那个时候,你不是在医院里面照顾幼一姐来着嘛。钧仁代替你陪我过了。“ 骆钧仁回忆起自己和季郁过的那个奇葩的生日——她白天在医院里,照顾了一天林幼一,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晚上自己买的外卖和蛋糕回家想找他一起过生日。可是却撞到他从夜色酒吧带回来的女人,和他一起亲-热。她被他气跑了以后,看到那个酒吧带来的女人吃着她买回来的生日蛋糕,才意识到是她的生日。他从飞梦工作室里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点着仙女棒,在患有夜盲症的黑暗里安慰自己。 他把她劝回家,又发现那个酒吧来的女人把他们家洗劫一空。 骆钧仁愤恨的追到酒吧,想要教训教训那个女人。 他把不放心,一定要跟着他一起来的季郁所在了车里。 她砸破了他车窗的门,跑进酒吧,替他挨了一酒瓶子。最后被他送去医院。 ......还真的是一次难忘的生日体验。 骆钧仁忍不住用鼻子发出一声冷笑。 梁雪娇转过头,好奇的问道:“honey,你的生日是什么日期呢?我要给你准备surprise。” 季郁如数家珍的脱口而出道:“十月十日。快了,下个月的第二个星期一,是......加拿大的感恩节。“ 范云想定定的看向季郁,觉得有些惭愧。他为了照顾根本就没有受伤的林幼一,而忘记了季郁的生日。季郁不仅和自己一起上了当,照顾她,对他毫无怨言。还清清楚楚的急着他的生日,还在心里面算好了日子。 梁雪娇挽着范云想的胳膊,看了看季郁,又看了看范云想,说道:”你们两个难怪性格这么像,都是我好喜欢的样子,原来连生日也贴的这么近呐。一个是处-女座,一个是天秤座。“ 梁雪娇撒娇的摇晃着范云想的胳膊,问道:”honey,今年你过生日那天,和我一起过好不好?我帮你办一个party。“ 范云想不动声色的推下梁雪娇缱绻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推辞道:”下个月音乐剧就要搬上舞台了,会很忙的。哪里有时间过生日?再说,我都快到而立之年了,不想再过生日,会觉得自己老得很快。“ 梁雪娇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问道:”男人也怕自己会老的吗?男人就是年纪大一点,才会更有魅力的嘛。“ 梁雪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说道:”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大叔。“ 范云想有些感到尴尬的,拿起酒杯,喝酒作为掩饰。 骆钧仁半是嘲讽,半是感慨的说道:”可能身边就有你这么一个无聊的闲人,能够把我们的生日都清清楚楚的记得的。“ 范云想放下酒杯,看着眼神空洞,低着头放空的季郁,说道:”像是这样的一个闲人,才真的很难得。“ 梁雪娇不服气的说道:”honey,我也能把你的生日记住的哦。多好记,十月十号嘛。“ 骆钧仁轻笑了笑,问道:”小豹子,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梁雪娇明白骆钧仁在挖苦自己,便拿出手机,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记在手机里,到时候它会提醒我的,不就好了吗?“ 骆钧仁嘲讽的点了点头,说道:”也对,就像是办公会议,商业应酬,你的考试,或者是上交论文的截止日期一样,记在手机里,它就会提醒你,你让别错过那个该死的酬酢。“ 这时,林幼一演唱完毕,酒吧里依然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 林幼一看着范云想,向台下”take-a-bow“。 然后款款走下舞台,走向卡座这边来。 抱着手臂,自信满满的向梁雪娇问道:”怎么样?认输了吗?“ 梁雪娇抱着范云想的胳膊,摇晃着,问道:”honey,你说我们俩谁唱的好?“ 范云想有些窘迫的抽出自己的手臂,看向季郁,说道:”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有唱呢吗?“ 林幼一气恼的指责道:”范云想,你就这么喜欢看三个女人为你较量,争风吃醋的样子,是吗?“ 季郁拉了拉骆钧仁的衣袖,小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林幼一将刚刚起身的季郁,重新按回到座位上,说道:”他不是让你唱吗?今天你不唱完,我们谁都不会离开。“ 季郁看着林幼一,说道:”可是......我的歌曲不是竞技曲。我不想兜售我的心事,只为了争宠,或是被拿来被人肆意的用好与不好来做评定。幼一姐,我的那票投给雪娇,我不想参与竞赛。我不是退出,我认输,行吗?“ 林幼一怨愤的说道:”季郁,你认为你现在是高风亮节,两袖清风吗?我告诉你,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我是说真的,今天你要是不唱,我们三个要是不分出一个胜负。即使不是在范云想那里,我们三个的演唱水平也必须分出来高中低三等。否则的话,谁都别想走。“ 林幼一看向骆钧仁,说道:”导演,你不是交给我了一个任务吗?今天你做裁判,一会儿依然是我们五人,每人手中都有一票,输的那个人埋单。你要是完成我部署给你的任务,我也答应你吩咐给我的任务,怎么样?“ 骆钧仁摇晃着酒杯,说道:”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大动干戈的,有劲吗?“ 林幼一说道:”今天这局,不是为了范云想。只是单纯的歌曲竞技。“ 骆钧仁对上林幼一的眼睛,一针见血道:“你敢说你刚刚演唱的那首歌曲,不是唱给范云想的?” 林幼一不屑的冷笑道:“他只是我刚刚的那首歌曲演绎,宣泄释放的一个对象,一个道具罢了。” 骆钧仁看向梁雪娇,问道:“小豹子,你呢?你也觉得,三个女人,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欢心,这么使出浑身解数的你争我夺,很有趣吗?” 梁雪娇歪着头,眼睛瞟了一下范云想,回答道:“刚刚我的那首歌是唱给我的前男友和下一任的男朋友的。也不完全算是献给honey的呀。我觉得林幼一说的很正确,只是喜欢唱歌的人,在一起切磋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骆钧仁狡黠的笑了笑,说道;“那希望一会儿,如果你输了,你也能这么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骆钧仁看向季郁,说道:“去唱吧,唱完了我就带你回家。” 季郁皱着眉头看着他,语气很轻,但是脾气却硬硬的,说道:“我不想唱。我觉得这样的竞争很耻辱。无论以什么名义,都很耻辱。我不是认人掂来选去的大白菜。” 季郁看向林幼一和梁雪娇,说道:“我们都不是。” 林幼一步步紧逼道:“那你是想退出吗?季郁,那你退出和云想的关系吧。” 范云想低吼道:“林幼一!季郁不是和你们同一起跑线的竞争者,她是我的第一选择。我同样也不是你们的竞技奖。你不是说,只是单纯的歌曲竞技吗?怎么又牵涉到谁退出,谁留下,这样的事情来?” 骆钧仁冷着脸说道:“季郁,其实你才是最害怕输的那一个吧?林幼一说得对,你就是表面上装的高风亮节,风轻云淡的。实际上,你是怕输的吧?你是怕范云想不选你,对吧?在你的心里,只要范云想选你,你就赢了,范云想不选你,你就输了。我说的对吧?” 季郁和他一样,冷下脸来,低声说道:“骆钧仁,就连你也一定要这么逼迫我?强迫我吗?先是音乐剧的彩排,现在又......“ 骆钧仁带着责难的眼神和她对视,说道:”是,我是在逼你,怎么样?我开车追你到这里来,怕你的情敌给你难堪。你现在和你的情敌混的还不错,血型星相的,什么都聊,都快成为‘闺蜜’了。季郁,你觉得让你对着范云想,当着你两个情敌的面,唱一首歌,就是侮辱你那份廉价的爱情了吗?季郁,你真的没救了。你知道像你这种人,放在社会上,就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最没有价值,最没有用的那种人吗?该去争去强,去打败对手的时候,你却唯唯诺诺,退退缩缩的。被你的情敌羞辱,看着你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说说笑笑,你就不觉得屈辱了吗?季郁,你现在就像是一只老鼠,你知道吗?今天,你要么给我上,要么,就像是林幼一说的那样——你继续在这里和他们逢场作戏。我走,我看范云想最后会选择把你们谁送回家。“ 季郁头疼的按着眉心,说道:”骆钧仁,你觉得我欣赏谁,就是在逢场作戏吗?我欣赏你,欣赏梁雪娇,欣赏云想哥,欣赏林幼一如同莎拉.布莱曼一样的空灵,纯净的高音,欣赏她像是《瑟堡的雨伞》里面的凯瑟琳·德纳芙一样的惊为天人,令我自叹不如的美貌,就是逢场作戏吗?我的尊敬换不得你们的尊敬,只有竞争,只有比拼,只有想着如何才能够把别人踩在自己的脚底下,才能够换来你的尊敬吗? 她们都很优秀,我承认。你们所有人今天的声望,我也很敬佩。可是,就一定要用你们的优秀,来让我感到自惭形秽吗?“ 季郁看向范云想,说道:”就不能......让我在为你们所得到的幸福道贺,祝福的同时,留给自己一点点的时间,为自己觉得悲哀吗?“ 骆钧仁残忍的说道:”你所谓伤感,美丽的‘悲哀’,其实不过是‘嫉妒心’作祟罢了。是,季郁,你只有和她们竞争,才能够换来我对你的尊重。季郁,我说最后一遍,要么你就给我上,结束这个闹剧,要么,我走。我倒是想要看看,如果我走了,你是不是能够以足够的理由去说服林幼一放你走。还是说,范云想会把你丢在这种乌七八糟的酒吧里,任人欺辱也说不定。你是想要这一小赌,还是大赌?季郁,我知道你不喜欢赌,可是,如果你想要在工作上,或者是艺术上,追随我。那你就必须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范云想起身,牵住被气的发抖的季郁的手,说道:”我带你走。“ 林幼一恼怒的拉住范云想的胳膊,说道:”这个赌局是你设下的,现在还没有人出庄,你还没有资格选择带谁走,更何况,如果她退出,她就不具备被你带走的资格。“ 梁雪娇也拉住范云想,说道:”honey,你去哪里?我送你去。“ 季郁烦躁的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对骆钧仁说道:”我唱。可是我不唱给云想哥。我即使是输了,给没有在云想哥那里输。还有,我放弃从云想哥那里得到一票的机会。我......不期待那一票。这样算,行吗?“ 范云想有些心疼的拉她,轻唤道:“小郁......“ 骆钧仁玩味的点了点头,说道:”林幼一和梁雪娇都有演唱的倾诉者。一个是谴责前男友的,一个是唱给......下一任男友的。以示公平,方便决断。你是要唱给哪任男友的?“ 季郁皱着眉,低声说道:”我不是唱给男朋友的。谁规定,女人唱歌就要歌唱爱情?我是唱给......一个混蛋的。“ 说完,便抽出自己被范云想牵在手中的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给自己一种紧迫,压抑的感觉的骆钧仁。向舞台方向走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季郁走上舞台,从舞台的布景后面,拿起了一把电吉他,拨弄了一下琴弦。 电吉他便发出一声刺耳的,像是坏脾气的人的低吼声一样。 骆钧仁从刚刚和季郁站着对质的地方,重新走回卡座,坐在桌边,继续和他那杯白兰地。 林幼一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骆钧仁传的手机定位,看来梁道文已经收到了。 两个黑衣人已经找来酒吧,礼貌的想要把梁雪娇带回去。 梁雪娇冲他们两个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在比赛呢。等决定了输赢,我就和你们回去。你们两人再耐心的等一下哈。“ 两名黑衣人便服从的站在一旁。 季郁坐在舞台的椅子上,演奏着电吉他,唱起了一首拗口的old-time-fashion的民谣: yesterday-yes-a-day-like-anyday alone-again-forevery-day seemed-the-same-sad-way to-pass-the-day the-sun-went-down-without-me suddenly-someone-eles-has-touched-my-shadow he-said-”hellow“ ...... “昨天就和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没有区别, 重新品味着每一天的孤独。 连悲伤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大同小异, 虚度光阴。 夕阳西下,太阳落山,却没有人通知我,我也无从知晓, 突然有一个人向我款款走来,触碰到黑暗之中的,我的背影, 他温柔的对我说了一句“你好”,我便轻易沦陷了。” ...... “每天都这样匆匆流逝,甚至连孤独都差不多,让人觉得乏味了。 他尝试引诱我,他说‘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能够成就什么?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的每天都是怎样度过的?为什么你要一个人躲起来暗自落泪?’ 在寂寥漆黑的背影之中,他对我告诫道‘唯独有我懂你’。 ...... 夕阳西下,落入余晖,我沉浸在幸福的爱河之中,无从察觉, 他将我融化在他的臂弯之中,我深深的沦陷, 他在黑夜笼罩晴空的时候,对我许诺——要带我离开。 ...... 如果我的生命之中,缺失了他的存在,我就好像是枉费了此生一般沦丧,成天到晚郁郁寡欢。 请求上苍,不要把他带离我的身边,我对他眷恋依赖,深深着迷, 他是那个能够在黑暗之中,发现我落寞的背影的人呐!他同样也用黑暗将我收纳,庇护。 请求上苍,不要让他离开。 ...... 今天来临的时候,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眼, 以后都不会再有婵绵悱恻,诗情画意的生活了, 他就像是我做的一场虚无缥缈的黑色梦境, 在内心深处,我懂得了,我将永远沉睡在黑暗的河面上漂流,这样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骆钧仁放下喝到最后,愈来愈苦涩的空酒杯,说道:”这个混蛋和愚弄《悲惨世界》里面的芳汀的那个混蛋简直是如出一辙,伯仲之间那。“ 梁雪娇回过头来,说道:”可是rabbit不是说了吗?这首歌不是唱给honey的。“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林幼一还说,这场比赛,不是为了争夺范云想的呢。你还说,你唱给的是你下一任男朋友的呢。为什么季郁说出违心的话,就不那么容易被谅解?而生活在谎言堆砌的生活中的人,所捏造,编织的谎言,就应该被体谅,就都秘而不宣了呢?“ 在谈笑中的几人,没有发现舞台那边早已引发了小暴-乱——演唱结束的季郁,走下舞台以后,被一个酒鬼死死缠住。季郁为了躲避他,不小心撞到身后激情拥吻的男女,三人将季郁团团围住。酒鬼依然对她动手动脚,那对被破坏了兴致的男女正在推推搡搡的刁难季郁。 争执声愈演愈烈,骆钧仁这边的几人才发现苗条。 骆钧仁起身,冲向被围堆拦截的人群,范云想也赶了过去。 梁雪娇命令两个黑衣人前去协助。 骆钧仁一拳打在醉鬼的脸上,范云想拉过季郁,欲带她离开。 季郁流着眼泪,牵住暴怒的骆钧仁的手。不想把他一个人置于危难的险境之中。 这时,两个黑衣人赶到现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范云想和骆钧仁一齐牵着季郁,跑出了”saturday-night“酒吧。 林幼一和梁雪娇面面相觑。 林幼一皱着眉头,指责道:”你怎么能让云想跑了呢?“ 梁雪娇反驳道:”都怪你啊,非要弄这么一个赌局,不然就不会出那么多的事了。rabbit不会出事,honey也不会丢下我就逃跑了。ck-sheep!“ 说完,便转身离开酒吧。 两名黑衣人追上她。 林幼一懊恼的,一边跟在梁雪娇身后,走出酒吧,一边试图拨通范云想的电话。 恼怒道:”该死!居然不接我的电话。“ 骆钧仁和范云想这边,已经把季郁拉上了车,驾车离去。 范云想把受到惊吓的季郁抱在怀里,温柔,耐心的安慰着。 骆钧仁坐在驾驶的座位,愤恨的说道:”真该把那个喝多的混蛋大卸八块!“ 骆钧仁看着车厢里,后视镜里,浑身发颤的季郁,硬着语气,说道:”季郁,你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自己躲远点。我他妈的还需要你来担心?你站在我身边,是给我添乱,你懂吗?“ 范云想看着乖顺的依附在自己的怀里,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季郁,轻抚她的头,轻拍她的背部。在她耳边轻柔的说道:”所以,那首歌,是唱给我这个‘混蛋’的吗?在你的心里,我已经沦落成为让你摆脱不掉,让你又爱又恨的‘混蛋’了吗?“ 季郁抬起疲惫的眼帘,看着他。在心里说道:”你这个温柔到让我不忍心去责怪的混蛋,你这个我的一颗心完完全全的给了你,你却得到了那么多颗其他女人的心的混蛋。“ 骆钧仁踩下刹车。低声说道:”云想,把季郁带到前面来。“ 范云想和季郁看向他,范云想平静的问道:”怎么了?“ 骆钧仁回过头,低声说道:”没看到前面有查酒驾的交警吗?季郁,你快点和我换到驾驶的位置上来!“ 范云想拉开车门,扶着季郁下车,骆钧仁移动身体,翻身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季郁被范云想安置在驾驶的位置上。然后范云想重新回到车后座。 范云想拍了拍骆钧仁的椅背,提醒道:“她没有驾照。” 骆钧仁低声咒骂了一句:“靠!” 这时,交警已经向他们的车走过来了。 交警敲了敲车窗,用手示意让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季郁,把车窗摇下来。 季郁摇下车窗。 交警问道:“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儿?” 季郁为难的转过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骆钧仁,又转过身,看了看坐在车后座的范云想。 坐在车后座的范云想摇下车窗,态度恭敬的回答道:“我和朋友去喝酒了,叫我女朋友来接的我们俩。她没有喝酒。” 交警将信将疑的看着泪眼婆娑,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的季郁,问道:“你男朋友说的是真的吗?” 季郁依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看了看二人。 交警困惑的问道:“你女朋友是聋哑人士?这样可不行。听不到后面车辆的鸣笛声,这样驾车很危险的。你们得跟我走一趟。” 警察敲了敲车门,命令道:“你们三人都下车吧。” 季郁觉得是自己牵连了他们二人,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交警更加疑惑,问道:“不是聋哑人?” 交警看着季郁,问道:“女士,请问你是他们二人其中一人的女朋友吗?他们不是强行勒索你上他们的车的吧?他们没有对你做出任何......强制性的行为,或是伤害吧?“ 骆钧仁试图迷惑交警,解释道:”警察同志,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坐在车后座的那位,的确是我妹妹的男朋友。他在酒吧里乱搞,刚好被我发现了,我就把我妹妹叫来,把他抓了个正着。他们俩现在在闹分手,麻烦您就体谅一下吧,我妹妹现在心情很不好。“ 交警皱着眉说道:”既然要闹分手,干嘛还载始乱终弃的渣男回家?您这......也说不通啊。我看是你们三人在酒吧玩高了吧?让喝的最少的女人开车。先生,这也是酒架!车是谁的?请你们下车!“ 骆钧仁语气冷淡的回答道:”车是我的。可是事实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交警已经被骆钧仁迷惑,被他拉着提问题:”那事实是怎样的?“ 骆钧仁态度嚣张的回答道:”反正不是你说的那样,况且,你也没有权利打探别人的隐私!“ 骆钧仁挟持着季郁的肩膀,避重就轻,转向交警,说道:”我用脑袋和你担保,这个女人没有酒架。“ 交警自信的轻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你们三个快点下车,别影响我执勤啊。后面那么多车都被你们这一辆给堵死了。“ 骆钧仁接着步步为营的说道:”不信,你可以测。要是测出来她没有酒驾,你得给我们道歉。“ 交警中了他的圈套,说道:”好!要是测试结果为酒架,你们别再和我啰嗦,下车和我会警署。要是测试结果是没有酒架,我就应允你们直接把车开走。“ 骆钧仁不依不饶,义正言辞道:”你还得给我们道歉!“ 交警冷笑道:”你当这里是你们鬼混的酒吧?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是在执勤,不是在和你们做买卖。“ 交警拿出查酒驾的仪器,递给季郁,说道:”女士,请您配合我们执法工作。对着这个接口吹气。“ 季郁的洁癖症犯了,为难的看向范云想。 这一点正好助了骆钧仁一臂之力。 交警烦躁的说道:“女士,请你配合执勤。你在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可以直接把你带走,拘留。你这样,我很难不怀疑你是酒架。” 范云想安慰的拍了拍季郁的肩膀,说道:“不要怕,是卫生的。” 范云想抬起头,看向交警,问道:“这个,是一次性一换的吗?” 交警不耐烦的厉声道:“你们是想要掩饰你们酒驾的罪行吗?” 季郁从交警的手里接过仪器,掏出湿巾和纸巾,分别擦拭了一次。 一旁的骆钧仁强忍笑意。 交警依然旋进骆钧仁暗示他的怪圈里,说道:“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没有用。我们的仪器都是很灵敏的。” 季郁清理完毕,才勉为其难的吹了一口气。 交警拿过设备,看了看季郁,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可能。” 然后便又把仪器递向季郁,命令道:“你在试一遍。” 骆钧仁烦躁的说道:“你说了,要是没有测出来是酒架的话,你会向我们道歉的。” 交警执拗的对季郁吩咐道:“请您再测一次。” 季郁只好又吹了一口气。 交警拿过仪器,尴尬的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骆钧仁伏在季郁的耳边,说道:“现在,自信的握住方向盘,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始终目视前方。”季郁照他说的去做了。 骆钧仁将自己的脚不动声色的移动到踏板的底下,他的腿,紧密贴和着季郁的腿部,踩下油门,用一只手缠绕住季郁的手腕与胳膊,来控制方向。 车子向前驶去。 骆钧仁这才两只手从季郁的肩膀上绕到前面,将季郁圈在自己的手臂之中,握住方向盘,说道:“我数到三,季郁,你移到我的位置上来。” 范云想劝阻道:“还是先把车停下来吧。太危险了。” 骆钧仁自信的开始发号施令:“一......二......“ 前方突然从路口驶来一辆装载车。 范云想警示道:“小心!” 骆钧仁沉稳的数到:“三!” 季郁快速从骆钧仁的手臂下钻了出去,她的头发扫过同样向她的方向移动的,骆钧仁的脖子,骆钧仁的大-腿摩擦到季郁的腹部,季郁的脸颊,有一瞬间,漂浮的划过骆钧仁的胸膛。 然而成功的换了座位,骆钧仁成功的绕过了那辆装载车。 骆钧仁笑道:“孺子可教也。” 范云想长舒了一口气,关切的对季郁问道:“没有吓到吧。” 季郁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范云想扶着自己的狂乱的心跳,说道:“我可是快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钧仁,我说你以后能不能稳妥一些?我真是难以想象,小郁成天跟着你这个潜在犯罪分子,她是有多提心吊胆的。” 骆钧仁却无比轻松的说道:“你知道多了这个看似无害无辜的‘同谋’‘共犯’,才是真的激发了我的潜在犯罪因素的潜力吗?范云想,你就不要婆婆妈妈的了好吗?季郁着丫头,实际上比你有冒险精神,你比胆子大。” 范云想说道:“真怕你把我的小郁给拐跑了。” 骆钧仁向一旁的季郁问道:“丫头,我教你开车,和教你骑摩托,你选哪一个?” 季郁低下头,轻声说道:“钧仁,我演不了‘萨宾娜’,也做不成你的‘傀儡’。” 骆钧仁镇静的说道:“答应我,周末去林幼一家里试一试,你要是试过了,还是说你做不到,我不会再勉强你。” 季郁依然是垂着头,说道:“因为米兰.昆德拉是男的,菲利普·考夫曼也是男的。所以他们才会觉得,两个赤身裸-体的情敌互相看着对方,给对方拍照,不会觉得尴尬。实际上,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就像你逼迫我在林幼一的面前,给云想哥唱情歌,那样,就已经快要杀了我,足以将我毁灭。比起男人看我的赤身,女人看我的赤身更让我觉得羞愧与恶心。男人是带着比较,衡量,猎奇的心态去打量女人的。除了他们自己的那唯一的女人,男人也许会对于她视为己出,看作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可是,女人看女人,就会带着嫌恶,带着排斥,带着如同数学一样精密的探测。那样很罪恶。我做不到。“ 过了几秒钟,骆钧仁在安静的车厢里面说道:”云想,周末你陪她一起去。“ 范云想带着些许怒气,对他指责道:”你把我们都当作是你的傀儡吗?钧仁,我不是你,我不愿面对两个赤-裸的女人。我不想看到......一个盛气凌人,和小郁......窘迫的样子。“ 骆钧仁突然狂躁的大吼道:”那音乐剧就不拍了,是吗?就放弃了,是吗?“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试图冷静的说道:”你们三个,可以趁此次机会,能够把你们的问题解决。把三条线解开。我有这个直觉。“ 第二百三十七章 骆钧仁的车子驶到范云想家楼下,三人一阵沉默。没有人准备打破沉默,也没有人想要下车。 骆钧仁打开车门,下了车。倚在车门上,点燃一颗烟。 初春的夜晚还没有显示出萧瑟的姿态,柳树还像是在春天那样的嫩绿,摇摆着垂丧的枝叶。唯独秋风,有些清冷的寒意。 范云想轻声唤道:“小郁......“ 季郁徐缓的从副驾驶的座位上转过身,脸上难以掩饰疲惫的神色。 她向他伸出手。 范云想将她牵住。 范云想叹息着说道:”我该......如何才能够保护好你?“ 季郁犹豫的,开口说道:”无论你是和幼一姐在她从美国回来以后,仍然...在一起过。还是下意识的维护雪娇...我都像最初认识你那样的爱着你。我知道,在这样一个年代,把爱情用是否忠诚,这样的决心去恒定,真的很愚昧。可是...我就是想要为了你,守护住我的这份忠诚。我觉得如果自己连这份纯洁都失去了,我就更没有资格去爱你了。难道在这个行业里面,想要守护住自己的贞洁,真的就这么难吗?“ 范云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说道:”小郁,那你愿意退出剧组,弃守和钧仁当初那个——在音乐剧被搬上舞台前,必须留在剧组,接受任何他所安排的角色和工作,那个合约和约定吗?我不是叫你一个人为了我们两个做出牺牲。我在音乐剧里面,第一阶段的作曲和编曲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我和你一起退出剧组,不要后续费用了。如果钧仁还有需要,我可以帮他,不过,我不会回到剧组了。这样,你看你可以接受吗?“ 季郁垂下头,流下眼泪,摇着头回答道:“我怎么能够接受?云想哥,我知道你有为了我去争取,去放弃的心就知足了。可是我不会真的忍心让你为了我去放弃任何你喜欢的事情,你的工作,你的生活的。不然,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爱你?” 范云想伸手替她拭去眼泪,点了点头,说道:“我清楚应该怎么做了。小郁,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你也是自尊自爱的一个小女孩。我答应你,会守护好你这份纯真的。哪怕在别人的眼中,觉得很蒙昧,很死板。不过我和你一样,觉得这点是很珍贵的。还有,我会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的。她们都没有你对我而言这么重要,你知道吗?我对于她们而言,也不会像是对你而言那样的深刻。你的那首歌,我已经完全听懂了。——我是带你走出黑暗的人,我也是想要用黑暗庇佑你的人。我是......你苦苦挽留,你不想看着我离开的那个‘混蛋’。你所演唱的每一首歌,都对我而言意味深长。谢谢你今天告诉我,我对你而言有多么重要。还有,我是多么的‘混蛋’,把你一个人留在黑暗之中那么久。其实所有林幼一带给你的伤害,都是我带给你的伤害。所有梁雪娇带给你的伤痛,都是我带给你的伤痛。谢谢你没有因为这样而离开我。小郁,你知道吗?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季郁认真的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将脸埋在车椅背上,压抑的抽泣着,流着眼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爱情还有生活,会因为他的这些动听美好的话语而发生转变或是革新吗?答案是否定的。不过,她依然为他的温柔与体贴,深深的感动着。 范云想隔着车椅背,轻抚着季郁的头,感觉像是在拂摸一只温顺乖巧的猫咪。他说道:“我叫钧仁进来好吗?我和他说,不会再教你为难的。” 季郁咬着下唇,想要止住哭泣,点了点头。 范云想摇下车窗,在伸手在外车门上敲了敲。 骆钧仁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香烟随意的丢在地上,用脚捻灭。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看到背过脸去,肩膀由于哭泣而轻微抖动的季郁,开口问道:“商量出什么名堂来了?” 范云想嗓音清澈平稳:“钧仁,改剧本吧。删节或是更改都可以。只要是我们能够接受的尺度,大众和媒体也才能够接受,不是吗?不应该为了一幕已经预料到会有争议的戏,而毁掉,或是搭上我们所有人的人生。”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范云想,这是你这段时间内,所说过的最为明智的话了。我答应你,考虑你的提议。不过,前提是季郁必须去尝试。你们不能够以你们以往的被禁锢的观念,就拒绝改变或是尝试。她有可能做得到,也有可能做不到。不过,不应该由你,也不应该现在来告诉我。” 骆钧仁转过头,对季郁说道:“这周末你尽全力去尝试,做不到,我不会怪你。如果你回来以后,告诉我你不行,我会和苏桐再想对策。” 骆钧仁又看向范云想,说道:“你不是不放心吗?你可以跟着去。既然你不能将林幼一从你的身边推开,你也不会放弃季郁。那你就试着,如何去与她们二人在同一房间里,共同相处。我不是把你们当作傀儡,当作布偶。我是在帮你们三个。想要深入了解你们的内心,不是通过语言,不是通过心里的臆想,不是通过简单的接触,而是通过实实在在的感官接触。懂吗?不了解你们自己真实的想法,内在的感受,现在在这里和我说什么都是谗妄。” 季郁转过头,对他抵触的对质道:“什么叫‘通过实实在在的感官接触’?骆钧仁,你是在和我谈肉-体,谈性吗?一个外表粗糙,鲁莽的人,他有可能有着伤感,易碎的灵魂。一个外表美丽,娇柔的人,她也可能有着最为阴暗,扭曲的灵魂。躯体和内在形成正比的基数简直少之又少。” 骆钧仁回击道:“可是音乐剧演员,就是用躯体来表达内在的工作形式。季郁,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代表,你走上舞台,你在饰演角色的时候,你也是那样的人,你明白吗?演戏要比生活有难度。戏剧是不同于生活,且高于生活的。你懂吗?人体模特,可能就是艺术的最低表现力。可能在你看来,他们做的是最低级,最羞耻的工作。他们是最为廉价的劳动生产力。可是,通过临摹和肖像的画作,所表现出来的,或是颓废,或是耻辱的情绪,却是无价的。季郁,你很有艺术天赋,也很有艺术造诣,但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故步自封,你反而应该牺牲你自己的观念,去迎合艺术。我从见到你不久,就对你说过的吧?——如果你把自己凌驾于你所塑造的这个角色,你所出演的这出剧目之上,你就给我滚!” 季郁伸手欲去拉车门下车,骆钧仁牵制住她的手腕。 范云想妥协道:“钧仁,请你别再逼她了,我替她答应你。不过你说过的,她要是尝试了,做不到,你就不再强迫她。是这样吗?” 骆钧仁看着敌视他的季郁,回答道:“是这样。” 季郁嗓音沙哑,疲惫的说道:“为什么你给我的对手一定是林幼一?你这样,和给我灌迷魂药,再找来我继父的夏若和林幼一有什么区别?” 骆钧仁冷冷的回答道:“不是我替你找的对手。季郁,要怪就怪你输给了林幼一。要怪,就要怪你自己不争气。先是默许林幼一抢走了你的角色。然后,你应该怪你自己投给林幼一的那一票。是你那一票,造成你今天的局面的,你没有想过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季郁,你到底要我重申多少次,你才会自己长长记性?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有的时候,甚至连你自己都不要相信。你觉得,上苍不怜悯你季郁,这就算是最深的恶意吗?季郁,你应该清楚,我不会一直护着你,我可以选择护着你,也可以选择不护着你,甚至还可以选择出卖你。你要有这个自知之明。我又不是叫你去害人,我是让你有这种防人之心。” 季郁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我投给林幼一的那一票,是她应得的。无论是情感,技巧,还是歌曲完成的完整度,她都要比我好,难不成要让我违心的投给自己?” 季郁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我刚刚用词不当,我不应该把林幼一牵扯进来。这件事和她无关。和你,骆钧仁有关。不是吗?不是说,让我和云想哥走出固有思维吗?骆钧仁,难道你现在不正是用你的固有思维来囚禁我吗?” 骆钧仁恼怒的吼道:“季郁,你永远是这样的含混其辞,不敢去直面真相。这件事情,怎么就他妈的和林幼一无关了?你惧林幼一,不惧我,所以你才咬定我难为你,避重就轻。” 季郁看着他,抛了一个直线球:“所以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怕你吗?击溃我所有的防线,打破我对云想哥的幻想,就是满足你虚伪,脆弱的男性自尊心和征服欲吗?” 骆钧仁重重的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季郁的头因为重力,而撞击到了车窗上。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只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范云想温吞,舒缓的声音。 范云想慌了神的推开骆钧仁,向前车坐俯身,轻抚着季郁被留下掌印,苍白的脸上,粉红的脸颊。 范云想有些被激怒的,对骆钧仁指责道:“平时你都是这么对她的吗?一语不合,就动手打她?骆钧仁,你说过你的原则是不打女人的。可是你自己数一数,你打过她多少次?”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冷冷的说道:“季郁,你现在可以选择和云想一起下车。” 季郁的眼睛干涩,声音沙哑的不得了,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辨识出来骆钧仁所说的话,回答道:“我又没有做错,我干嘛要躲着你?” 范云想走下车,替季郁拉开车门,劝慰道:“不要和他耗下去了,小郁,你不要继续和他对抗着说话了。我带你回家。” 季郁的眼睛看向前方,淡淡的说道:“你可以选择等我几分钟,也可以选择把车开走,让我自己走回去。” 说完,便从范云想替她打开的车门内走下了车。 季郁牵着范云想走到他家的楼栋门口,伸手抱住他,抱着他的腰,将头倚在他的心房上。柔声说道:“答应我,不要担心我,不要记恨钧仁。是我不该那么说。我会照顾好自己,为了你,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是不跟我上去,是要和他回去吗?” 季郁回答道:“对。不过我想你会比我清楚的吧?幼一姐今晚还回来你家里找你。在车里的时候,你的手机已经震动了那么多次,不是吗?你不想让她找到你,可是她还是会找到你。你不想对她还怀有一丝的留恋,一点的温情。可是,你还是会因为她至今的坚守,而觉得含情脉脉。我......太小气了,不想见到她有出现在你家里,和你郎才女貌的站在一起的样子。“ 范云想紧紧地抱住她,说道:”小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天真还是残忍?到底是无知还是先知?你告诉我,你请不清楚我爱你?清不清楚我心疼你的天真与无知,欣赏你的残忍,迷恋你的先知?小郁,你对我而言,不可思议,妙不可言。你好的...不可思议。“ 季郁回答道:”你对我而言也是这也——好的不可思议,温柔的不可思议。“ 范云想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恋恋不舍,却还是说道:”回去吧,看你已经很累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硬撑。我会打车去接你,把你......从黑暗里,带到光明的地方。“ 季郁轻柔的回答道:”谢谢你,云想哥。晚安。“ 范云想将她松开:”晚安。“ 季郁走回到骆钧仁的车旁,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骆钧仁将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车子穿过黑夜,向荷街老楼驶去。 坐在车后座的季郁清冷的开口说道:“骆钧仁,说一千,道一万,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当着云想哥的面前打我。”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骆钧仁也冷冰冰的回复道:“如果你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范云想不在这里,你可能会幸免挨那一巴掌。” 骆钧仁看着车内后视镜里,映射的一脸冷漠的季郁,苍白的脸上,明显,粉红的巴掌印,低声说道:“季郁,你一向说话留有余地,是最有分寸的。你知道,你的那句——‘就是为了满足我虚伪,脆弱的男性自尊心和征服欲’那句话,意味着什么吗?你觉得你自己不该打吗?就凭你那句话,我要了你,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季郁,你是仗着范云想在我车里,狗仗人势,所以敢和我硬碰硬,是吧?那你干嘛不带着你那纯真,伟大的女性自尊心和洁身自爱,滚下我的车子,和范云想一起回家?留下来就是为了继续激怒我,看看我对你的与众不同的忍让的防线,到底在哪里,是吧?” 季郁阴沉着脸,看向车窗外,那半边被打的脸,赤-裸的败露在骆钧仁的后视镜里。她平静的说道;“我是狗仗人势,不过仗的是你的人势。” 骆钧仁的心,突然停跳了一拍,不知道是因为她脸上的那刺目的伤痕,还是因为她那句风轻云淡的话语。 骆钧仁说道:“是因为我说‘我可以选择不护着你,也可以选择出卖你’,所以让你那纯真,伟大的女性自尊心和洁身自爱的弱小心灵受到伤害了吗?” 骆钧仁冷笑道:“季郁,我是平时太宠你,把你惯坏了吗?你当着外人给我难堪,我若是不做些行动,恐怕就连你也会失望,也要小看我了吧?今天这件事,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季郁,记住这个教训。你可以当着我的面,和范云想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你就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评判我的自尊心。是,我是有我男性的自尊心。不过,我的自尊心不是卑微的你可以来满足的,更不是卑微的你可以来评断,来试图推翻和摧毁的。你说你要找一个不会打你的男人,和他结婚。我现在就光明磊落的告诉你,我是会打你的男人,而且是会因为我所说的话刺痛你,你再用相同的话来试图抨击我,而打你的男人。我是会好不手下留情的打你的男人。我是,哪怕外面的那些女人做出再出格的事情,哪怕外面的那些女人对你,做出再出格的事情,我也不会打她们。我不会打和我上-床的女人。可是你要是在试图挑战我的权威,我还是会打你。季郁,你可以选择自己下车,走回范云想家。也可以请求我调头,把你送回范云想家。” 季郁平静的回答道:“你让我赤身裸-体的站在大众的面前,让他们审视我的胴-体。还会有这样的行为更出格的事情吗?骆钧仁,我是答应了你,在音乐剧被搬上舞台之前,留在你的剧组,听候你的差遣。可是不代表,我愿意做出这种,让我感到无地自容的事情。你挥霍了我的信任,挥霍了我的崇拜。现在,我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按照你的指引,向前再走一步,可是,为了遵守与你的合约,我也无路可退。骆钧仁,你来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骆钧仁冷静的回答她:“我不是说了,让你去尝试,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会再强人所难。无论是你,还是范云想,我都不会再为难你。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是在帮你们三个找寻出口。季郁,你觉得,两个摘下一切掩饰的女人,谁还会比谁更高明一些?谁还会比谁更卑贱一些?当你们看到对方的身体,你们看不到自己的,你们就会把对方当作自己。你明白吗?我不是带你看过《白夜行》吗?你认为李佳是怎么征服一直排斥她的,未婚夫的女儿的?季郁,在你在我这里还有一些用途的时候,尽量发挥你的用途吧。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你在我的事业上对于我的价值,你在艺术上对于自己的价值。不要只是做一个只会帮我挡子弹的人肉沙袋。我不需要那样的你。” 季郁有些懊恼的,皱着眉,说道:“你知道你让我去尝试,你对我抱有这样,或是那样的期待,你只要说,我其实是有价值的,我就会拼命去做到。可无论是我自己的身体,还是我的心里,都是违背我的本意的。你是为了让我怕你吗?还是为了羞辱我?因为我是没有和你睡过的女人?所以你可以打我,你可以羞辱我,你可欺凌我?骆钧仁,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所以呢?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你的身边?留在你的剧组?这根本毫无意义,不是吗?你让我相信,我是可以帮助你的,然后又一巴掌打醒我,让我清楚,你不过是在玩弄我的感情,玩弄我的心。” 骆钧仁踩下油门,到了他们家楼下。 季郁的身体向前俯冲,头顿重的撞到椅背上。 骆钧仁按下将车门反锁的按钮,然后冰冷的开口说道:“季郁,你今天就......这么不长记性,是吗?居然还敢对我说这种话?在你眼里,只要是个女的,哪怕是沿街乞讨的乞丐,我也会拉回家把她睡了,是吗?季郁,你别小题大做,也别自以为是,自视甚高了。你他妈对我而言和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没有任何区别。你只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你对于我而言,没有丝毫的价值。还有,季郁,我没有想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你今天不止一次的叫你滚下我的车吧?我是不是不止一次的让你和范云想回家?你他妈的怎么就这么贱?这么粘着我?你还不懂吗?这场戏对我而言是没有那么重要。不过,我就是他妈的不想体谅你,就是他妈的想要羞辱你。你可以滚了。“ 说完,骆钧仁将车门打开,自己走出车厢,上楼回家。 范云想和季郁告别以后,徐缓的走上楼梯,掏出门钥匙,打开门。在玄关换了鞋。刚欲走进客厅,全看到一双白色的毛绒拖鞋停在他的面前。 范云想抬起头,看到林幼一的那张精美的面孔。 范云想心想,果然和季郁推想的一样。林幼一怎么会肯轻易的放开他呢? 范云想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带着指责的语气,一边走向冰箱,去拿矿泉水,一边语气淡淡的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幼一从他的背后抱住他,语气柔媚的说道:”她季郁有的东西,我都有。“ 范云想轻轻将她推开,说道:”幼一,太晚了,回去吧。你的车在楼下吗?还是说,我给逸忠哥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林幼一凑近他的唇,欲吻他,范云想将她轻轻推开,向沙发走去。 林幼一感到扫兴的说道:“我有那么可怕吗?云想?是我太强势了吗?你看到我出现在你家里面,你一点都不讶异,你也没有把季郁,或是梁雪娇带回来。不就是说明,你在等我吗?” 范云想拨通林逸忠的电话,彬彬有礼的说道:“喂?逸忠哥,幼一现在在我这里......好,那我等你。再见。“ 林幼一暴躁的将钢琴上叠落的琴谱,纷纷扬扬的洒落一地。 范云想没有理会她,转身回到卧室,将门反锁上。 林幼一在门房外敲门,对他质问道:”你是又喜欢上那个梁雪娇了吗?范云想,还是说,你还是喜欢季郁?你觉得,你当着我的面,和梁雪娇眉来眼去的,又当着我的面,把季郁从那个赌局上带走。这样对我而言公平吗?你知不知道,我成天追在你身后,我也会感到很辛苦?比起她们,其实我才更加的需要你的安慰与拥抱。范云想,我可以像是梁雪娇一样的粘着你,缠着你,对你谄媚撒娇。也能够做到和季郁一样,冷着你,和别的男人玩暧昧,等着你自己回过头来挽回我。你不觉得,其实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吗?你摆脱不掉我的。你现在感觉累,是因为那两个,一个似冰,一个像火的女人,带给你的疲惫。我可以舒缓你的疲惫。我比起她们,都更为了解你。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我甚至比你自己都还要清楚,你需要的是什么。“ 范云想有些懊躁的回答道:”你们三个,我都爱不起。你们三个我都辜负了。我不值得你们为我争得头破血流。小郁说得对,这个擂台很愚蠢,也很讽刺。“ 林幼一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又是季郁,对吗?无论我多曲意迁就,勉为其难的去和别的女人竞技,想要迎合你,你的心里面都只有唯一的一个胜利者,唯一的一个候选人,对吗?“ 林幼一冷笑道:”季郁这招以退为进还真是厉害。把你和骆钧仁都迷得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她的魅术还真是高明!果真是爱哭的女孩有糖吃。无论外表多放-浪形骸的女人,也比不过她骨子里的卑贱和奴性!“ 范云想一把将卧室的房门打开,走到玄关去换鞋。 他一边换鞋,一边阴沉着音色说道:”我送你下楼,你哥哥已经在楼下等着你了。“ 说完,便拉开了大门,站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林幼一睨了他一眼,走出房门,说道:”你说周末的那天,我会不会拆了她的皮骨,看看她的血液里,到底是不是有一股子狐媚的骚气。拆开她的心,看看她的心里面装的,到底是你还是骆钧仁。“ 范云想伸出一只手,冷静的说道:”我家的房门钥匙,请你交出来。“ 林幼一没有理会他,径自优雅的走下了楼。 范云想关上门,跟在她身后,将她遣送到楼下。 第二百三十九章 骆钧仁带着自己点燃的怒气,回家以后,心情烦躁,去浴室洗了一个澡出来。看了一眼季郁空荡荡的房间和床铺,转身回房间躺在床上。 他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闪烁。 他坐在床头,拿起手机,看到有一通来自范云想的未接来电。 他按下了回拨键。 骆钧仁:”云想,给我打电话了?“ 昏昏欲睡的范云想躺在卧室的床上,摸索着,拿到手机,坐了起来,用手掩着嘴边,打了一个哈欠,回答道:”哦,一个小时之前打过去的吧,你没有接,我看时间也真的是挺晚的了,所以就没有再打扰你。“ 骆钧仁解释道:”可能我刚刚在浴室吧,没有听见。有什么事吗?“ 范云想说道:”我就是想要劝劝你,别总是那么粗-暴的对待小郁。她表面看上去很能挺似的,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和夏若,和梁雪娇他们一样的小女孩。每当她哭出来的时候,我反倒就不担心她。只是她那么隐忍着,倔强的顶嘴的时候,我知道,那是她真的目空一切了的那种架势。她要是不在意谁对她的看法了,那就是她对自己绝望了的时候。“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来,语气低缓的说道:”那你以后就好好守着她,别让她再靠近我这个恶魔了。“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我倒是想让你把小郁交给我,可她那个死心眼,不还是为了和你的约定,哪怕你出手打了她,她还是和你走了吗?“ 骆钧仁觉察到有些不对劲,难道在他和季郁大吵一架,几乎是决裂了以后,在他把她丢下之后,她没有回去找范云想吗? 骆钧仁迂回的问道:“你给她打过电话了吗?” 范云想回答道:“正是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有接,我才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的。怎么了?她是睡了吗?你们和解了,还是还在置气?” 骆钧仁皱着眉头,起身来到他卧室的窗边,能看到停车位的地方。 骆钧仁对着电话听筒说道:“太晚了,你睡吧。周末见了面再说。”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冲出家门,向停车的方向跑去。 骆钧仁感到停车位的时候,发现车窗上已经氤氲着朦胧的雾气。 骆钧仁拉开后车门,将恹恹欲睡,紧蹙着眉,头上大颗汗珠,浑身被汗渍沁的潮湿黏腻的季郁,一把从车位上拉了出来。 季郁无力的双膝跪倒在地面上,双手支撑着身体,胸口略微起伏的呼吸着空气。她的大脑缺氧,反应速度和思维都变得异常缓慢,甚至是麻木。 骆钧仁给她从地面上拉了起来,季郁酿跄的被他提着,坐在了小区小广场的长廊的石凳上。 她浑身软弱的,将头倚在水泥墙壁上。 骆钧仁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压抑的低声训斥道:“我没有锁车门,我让你去找范云想。你不仅不追着我上楼,也没有走出车门,甚至连车窗都不摇下来,季郁,你他妈是什么意思?你替我挡了一枪,所以现在想要让我偿命是吗?季郁,你问你,你他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选了范云想吗?你还跟我回来,你还赖在我的车里,你他妈究竟是什么意思?” 季郁极力想要驱逐走,那种大脑的昏昏沉沉,萎靡不振的感觉。她奋力的想要睁开眼皮。她对抗着席卷而来的疲惫与恍惚的睡意。 她摇了摇自己的头,希望能够清醒,振奋一下。 她语句含混,模糊,柔弱的说道:“那把我送回到云想哥家吧。我付你车费。我要......我要坐在后车座。“ 骆钧仁双手叉腰,看着无比虚弱的她,艰难费力的讲完这句话。 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向家走去。 季郁语气冰冷的说道:”放我下来,骆钧仁。你把我给你的机会,给你的冷静,理智,给你的信任,崇拜,给你的时间,精力,全部都挥霍完了。你出局了。你以后,不能再站在我的身边了。“ 骆钧仁继续怡然闲适的向家的方向走去,用那种满不在乎,痞痞的语气说道:”闭嘴吧你。季郁,你就害我吧。我要是把你这样的送到范云想家那里。用不着你和我决裂,他就先和我绝交了。你说说你,长得也算不上漂亮,一脸小猫样,怎么就成了祸水了呢。“ 季郁拉住他的上衣,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哭诉道:”骆钧仁,你不能向刚才那么对我的。你打我骂我都没有错,可是你不能像是刚才那样,遇到一点争端就把我推走。你让我去哪儿啊?我能去哪啊?就像你说的,我怎么能一脸受伤的,从你这里回到云想哥家,成为你们俩之间的‘祸害’呢?所以我才说,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云想哥的面打我。不是有那样的夫妻吗?即使发生了争执,发生了不愉快,可是在外人面前依然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的。关起门来再打的头破血流,也不想让外人参与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那样不是虚伪,那样是对于彼此感情的一种尊重。别人能够评断出个什么呢?别人能从你和我这里了解到什么呢?别人不懂我们,别人也不懂我对你的感情,和你那一巴掌其中所蕴含着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不是问我,还想要和你演什么吗?我想要和你演这个。骆钧仁,为什么你要求我做的事情,一定要当着排练厅里的所有人说?你就好像是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扒光了我的衣服一样。你为什么不能回到家里,单独对我说?当着你一个人的面,扒光我的皮囊?你为什么要和云想哥商量,我到底该不该赤身裸-体的和林幼一正面交锋?你想要做我和云想哥的性-爱指导吗?骆钧仁,我到底要在你面前,把脸丢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你感觉满意?“ 骆钧仁已经将她抱回了家门,把她丢在了她卧室的床上。抱着手臂,站在床头看着她,说道:”季郁,你真该闭嘴了,你知道吗?你说要是范云想听到你说出这种银词乱句,他会怎么看你?想不到你人都命悬一线了,对于我的怨怼和气恼还能够从死神身边把你唤醒。你这伶牙俐齿的,看样子真应该再在车里多关你一会儿,磨磨你的戾气。“ 骆钧仁坐在她的床头,带着诱-惑的神情靠近她,说道:”所以你到底是想要和我做那种,在家里面混乱,交战,在外面装的人模狗样的夫妻。还是想要我回到家里扒光你的衣服?“ 季郁恼怒的推他,愤愤的说道:”骆钧仁,你是真的听不懂我说话的意思吗?我承认我表达能力笨拙,可是这些即使我不说,你也都是应该懂的。你说,你说的是混账话吗?“ 骆钧仁笑了笑,捏住她的下巴,说道:”你觉得我现在会想和你继续讲道理吗?丫头。的确,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很笨拙,你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很笨拙。你含沙射影的映射我和你之间的感觉很特别,很不同。那请你高度概括一下吧,我和你到底属于哪一种社会关系?哪一种那女关系?凭什么我就必须宠着你,不能出卖你。要是出卖你,即使你有一百条路可以走,你也哪也不去,就一心寻死。凭什么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及时地帮你打开一扇门?凭什么你就确定,你用生命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挽回我?“ 季郁看着他,反问道:”凭什么你就确定我会按照你和不成文的规定,就留在你的剧组?凭什么我就对你的音乐剧那么重要?凭什么你吃定我不会突然放弃,像是夏若那样的,在你认为是十拿九稳的胜算棋局时,杀你一个措手不及,让你和你的剧目扑空?凭什么你认为你越逼迫我,我就会妥协?凭什么你认为你可以出卖我,而我不会背叛你?骆钧仁,凭什么要我来解释我们俩的关系?我们俩的关系,不都是一直由你来牵制的吗?我现在想要来听一听,你来解释我和你的关系。你解释的不好,你解释的不令我感到满意,我现在就走,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剧组。来吧。” 骆钧仁轻笑道:“我最讨厌别人用我的逻辑思维,用我的问题来碰击我了。季郁,你是一块海绵吗?你留在我的身边,是想要把我身上的黑暗面全部吸干吗?我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和我打太极。” 季郁说道:“可是着同样也是最有效的一种解决途径了,不是吗?” 骆钧仁继续推搪道:“解决什么?解决我吗?” 季郁学着骆钧仁的样子,捏住他的下巴,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以后我们少问这种幼稚,无聊的问题,好吗?我最讨厌别人和我玩文字游戏。第一,我们俩并不是真的颓丧到对于彼此无话可说的地步。第二,我不喜欢被戏弄,我也不想戏弄你。第三,我容易受到你的影响,你又不想让我变成第二个你,因为骆钧仁驾驭不了第二个骆钧仁,他能够驾驭的只是季郁而已。” 骆钧仁拉过她的手,欺身将她压在身底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怕我再赶你走,对吗?所以你一直引诱我,挑-逗我,试图控制我,将你留下。你怕失去我这棵大树,我说的对吗?” 季郁直视他的眼睛,回答道:“我知道你不敢做什么。不过你再靠近我一下,我就要咬你了。骆钧仁,是你自己说的,就算你打我,骂我,赶我走,我也不准真的离开。你会去原地找我,带我回家的。你忘了吗?还有你刚刚说的混帐话,我可以鉴定你为精虫上脑,出现幻觉了。你起来,我要去洗澡。别说这句话也是引诱你。我讨厌身上留有你的气味。” 骆钧仁坐起身,也伸手拉她起来,说道:“我也讨厌你,身上残留着别的男人的气味。” 季郁拿着浴巾,欲走出卧室。 “丫头。” 骆钧仁在她身后叫她。 季郁的身体滞留在原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骆钧仁会这么叫她的?可能是在海边旅行之后吧。她喜欢他这么叫她。这样的称呼,让她感觉,他似乎是很疼爱她的一个,把她当作是童言无忌的小孩子的大人。 季郁原本困顿的眼睛,现在变得酸胀。 骆钧仁说道:“好样的。打也没能把你打跑,骂也没能把你气跑,赶也没能把你赶跑。可能是我精虫上脑吧,忘了那个,你还在原地等我的约定。不过,你真的是好样的。我现在允许你向我提出一个要求,随便是什么都可以。就算是你让我为你改剧本,就算是你让我把房子给你,就算是你反过来,想要把我赶出去,我都会满足你。” 季郁柔声说道:“太晚了,去睡吧。” 说完,便走出房间,走进浴室。 骆钧仁站在原地,低声喃喃自语道:“傻瓜,我是在给你机会。难道要让我,自己承认已经后悔我所说的话吗?真是个什么都当真的蠢丫头。原来就应为我霸道,难缠的一句话,就差一点害死你。你叫我以后还怎么敢再靠近你?你是我手中已经雕刻成一半的璞玉,只有你自己还把你当作是顽石。要是说,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的话。你是我的一面镜子,是我的对里面。可是我能够通过你的影射,看到我的样子,你也能够看到我的样子,不过,你却不清楚你自己的样子。你也不清楚你的价值,你不清楚,你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第二百四十章 休息日,骆钧仁听到季郁在房间里练习,要帮夏若在音乐剧《黑天鹅》的casting里面演唱的那首歌曲——florence-and-the-machine的《shake-it-out》,就已经看出了,她不听自己的劝阻,还是要坚持去帮夏若完成试镜,去见那个恶魔一样的吴启悠的苗头出来了。 可能是介于昨晚发生的争吵,二人今天相对无言。 季郁一大早就洗好了衣服,骆钧仁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正在阳台晾两人的衣服。 骆钧仁见她为了夏若的试镜,穿了一件素色的黑t恤,黑色的牛仔裤,扎了一个干练的发髻。他知道,她是不想抢夏若的风头。 季郁准备好早餐就回房间了。 骆钧仁仍然是一边看着晨间新闻,一边用早餐。 季郁捡碗的时候,骆钧仁在客厅里面修改剧本。 季郁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骆钧仁依然低着头看剧本,可是他却突然开口打破沉默,说道:“等我一下,我陪你去。” 季郁换好她的白球鞋,抬起头,抿着嘴,眼睛也是弯弯的月牙眼,含笑着点了点头。 骆钧仁从沙发上起身,回房间里去了一件皮衣外套,然后也来到玄关,换好鞋,揉了揉季郁的头发,说道:“走吧,丫头。” 二人走出房门,季郁跟随在他的身后。 骆钧仁一边下楼梯,一边问道:“她让你去哪儿等她?” 季郁回答道:“夏若姐让我去她家和她汇合。” 骆钧仁又问道:”原本你打算怎么去?打车?还是挤公交?“ 季郁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回答道:“原本就打算蹭你的车去的。” 骆钧仁用胳膊揽过她的脖子,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还笑?傻丫头,帮着外面的女人算计我。” 季郁委屈的解释道:“我哪有?” 季郁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我啊,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骆钧仁用车钥匙解锁车门,说道:“不知道是我把你带的愈来愈精明,能掐会算了。还是我被你拖累的越来越傻了。我可不想和你一起犯傻,遭到吴启悠的诟病。懂吗?如果他说夏若不行,你别硬替她强出头。你算哪棵葱?我到时候在门口等你们,别把我给拉进去,懂?” 季郁始终抬着头,笑看着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骆钧仁坐上车,说道:“给你的伪闺蜜打给电话吧。告诉她不用提车了。还有,我可不想在门口等她那么久。你让她要化妆还是换衣服的快一点。” 季郁一手拉住车门把手,一边顺服的掏出手机,回答道:“我现在就打。夏若姐肯定不舍得你等太久的。” 骆钧仁对着坐进车后座的季郁说道:“坐到前面来,让你坐后面,你还坐上瘾了?” 季郁只好先按掉电话,为难的说道:“我坐这里挺好的了。不然夏若姐又该生气了。” 骆钧仁从驾驶的位置,半拧着身子,看着季郁,说道:“你就怕她生气,不怕我生气?” 季郁依然是那样天真的笑着的模样,看着他。 骆钧仁看着她的样子,也忍不住轻笑了一下,然后又板起一张脸,说道:“我看你现在也是真的不怕我了。季郁,你要是不坐到前面来,我们俩就一直耗下去。反正耽误的事夏若的casthing。” 季郁只好换到前面去。 骆钧仁狡黠的笑了笑,踩下油门。 等季郁结束和夏若的通话只好,骆钧仁低声说道:“我不想挨着夏若坐在一起,与其让她坐在我的身边,我宁可是你坐在我的身边。她从来不会用你那样,很信任,很依赖,但是还是会有一点点畏惧的眼神看着我。她和我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像你这样,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 骆钧仁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低笑道:“对,就是想在这样,就连我在说话的时候,你也认真的看着我,认真的在聆听。她就做不到这一点。她不看我的眼睛,我就知道了,她是在掩饰谎言。她,是在欺骗我。” 季郁伸手覆盖住他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不是柔弱的,而是用指肚轻抓着,想要安抚他,想要给他力量的。 骆钧仁将车子驶到夏若家楼下。 季郁打电话联系她。 骆钧仁问道:“她说什么?” 季郁挂掉电话,回答道:“夏若姐让我们去里面等,说她一会儿就好了。” 骆钧仁语气冷冰冰的说道:“要去你去,我不会再进她家门。你催催她,让她快一点。” 说完,便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站在围墙外面,那天他淋着雨来找夏若,承诺会照顾好她和孩子的场面又浮现在眼前。 他心情怫郁,点了一支烟。他想起来,那天他站在围墙里面,夏若不给他开门,还用书,陶瓷砸他,给他浇冷水的时候,他也像是现在这样,站在公主的城堡外面点了一支烟。随后想到,孕妇不应该闻烟味,便将香烟熄灭,还把一包烟都从围墙里面,丢到了围墙外面。 季郁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下车来陪他。 站在他的身后放,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要逗他开心,便说道:“既然你这么会观人的眼色,这么厉害的话呢,那你觉得我的眼睛漂不漂亮?” 骆钧仁蛊惑的笑了笑,转过身,用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抚住她的脸颊,俯身去看她的眼睛。 一秒,两秒......直到烟蒂落在了季郁的肩膀上,骆钧仁才站起身,伸手将烟灰在她的身上拂去。 季郁缠着他问道:“钧仁,结论呢?结论呢?到底算不算漂亮?” 骆钧仁回答道:“太呆了,没有那种情愫,你懂吧?就是......太干净了。没有羞怯的闪躲,也没有挑-逗的勾引。不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但是......也还能让人凑合的看下去。“ 季郁奉承的拍手说道:”真是太厉害了吧?看一双眼睛而已,就能分析出这么多条头头是道的结论。着的好了不起。“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你这赞美也太不走心了点儿吧?太造作了。“ 季郁受伤的说道:”我是真心的呀。你这也太伤人了嘛。我唯一的优点就是会夸人呐,你不觉得吗?现在居然连我唯一的优点都排挤,以后就没有自信了。“ 骆钧仁看她撒娇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变得好了一些,说道:”你真的很会夸人吗?那你夸夸我,我听听,看看你算不算是会夸人。“ 季郁伸出食指,指了指他的左手,说道:”那我可以夸夸你的手吗?“ 骆钧仁用右手拉过季郁的一只手,然后将自己的左手搭在她的手上,侧着头,看着她,说道:”悉听尊便。“ 季郁说道:”钧仁的手呢,又宽又大,就像是他宽广的心怀那样,能够容纳得下很多人,也能够装得下很多伤心。“ 骆钧仁不屑的评价道:“敷衍!” 季郁接着说道:“这双手,还能够指挥乐队,那么了不起。还能够握着方向盘驾驶。还能支撑着整个身体舞蹈,还能够托举的起来美丽的舞蹈演员。这双手啊,真的是天赐之福。” 季郁用两只手,费力的举起骆钧仁那只故意不配合的手,与其夸张的说道:“这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骆钧仁白了她一眼,评价道:“肤浅,虚伪。” 季郁有些气馁的,接着说道:“我喜欢这双手牵着我的手的时候,很温暖,很有安全感。我喜欢这只手重重的落在我的肩膀上的时候,觉得很有分量,很有使命感。这双手给予过我安慰,也给予过我信任。这双手带我走出过困窘,也带我......去了海边。这双手还把我从狼窝里面抱了出来,还将我从海水里面捞了起来。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这双粗粝的手,抚上我的脸颊的时候,那种粗糙的触感,拭去我的眼泪,或是摩挲我的皮肤,能够让我一秒钟就安静下来。我知道,能够解救我的人来了。哪怕是在黑暗中,在慌乱中,我也能够确切的辨别出这双特别的手。这双大大的手。当我害怕的时候,它想要盖住我的眼睛,却遮住了我所有的面庞。让我在害怕的时候,也是还能傻傻的笑出来。“ 骆钧仁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伸手触摸她滑嫩的脸颊。 季郁震撼的闭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身体向后瑟缩了一下。 骆钧仁用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在躲我。所以,你说你喜欢我的手,是在骗我吗?“ 季郁刚刚开口,试图澄清道:”我没......“ 骆钧仁打断她,命令道:”看着我的眼睛,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自己就能够辨别,你到底有没有在撒谎。“ 季郁便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骆钧仁眯着眼睛,低着头看她。 直到季郁的脖子都很酸涩了,她还是那样看着他。 骆钧仁逗弄的,在她的眼前打响指,她也无动于衷。 骆钧仁对着她的眼睛吹气,她也置若罔闻。 骆钧仁又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上一口,然后对着她的脸,吐出烟圈。 被季郁吸到鼻子里,她的两片薄唇,忍不住咳了咳,眼睛被熏的刺痛,又红又痒,也是依然看向他。 骆钧仁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行了,我能够确认你的话是真的了。不过,你这个人也是真的傻的可以。“ 夏若在满房间的换适衣服的时候,无意中从窗口看到了骆钧仁和季郁漫长的对视,心中大为恼火,十分不悦。 难道来接她,就是为了在她家楼下浓情蜜意的眉来眼去,羞辱她吗? 夏若在六套拿不定主意,摇摆不定的服装里面,选了和她从窗口看到的骆钧仁还有季郁一样的,全黑的,一件式抹胸礼服。 她在心中有些记恨季郁——《黑天鹅》嘛,自然是她夏若,为什么季郁偏偏要选一身黑的服装来抢自己的风头?而不是穿着白天鹅颜色的服装来映衬,配合自己? 夏若下楼,看到骆钧仁正伸手触及,昨天他打她的脸颊,直到今天还留有痕迹的部位,问道:“还痛吗?” 季郁摇了摇头,承诺道:“我以后再也不说那种,让你感到心烦的话了。对不起。” 夏若一边从围墙的大门走过来,一边指责道:“骆钧仁,你和我才刚分手没多久。住在附近几家别墅的,也都是圈子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现在在我家房门口,和另外一个,看上去像是未成年人似的,还没长开的女人在一起举止暧昧,不检点,你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吗?” 骆钧仁乏味的说道:“我来了你都让她在外面等你这么久。我要是没来,你会在里面鼓捣几个小时?夏若,现在是我们帮你得到角色来的。不是我们求着你接受那个角色来的。就算是没有时间观念,不会感激别人。你难道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吗?” 夏若回击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你不懂?精致的妆容,得体的服饰才是首屈一指的礼貌。还有,骆钧仁,你是要和我谈‘尊重’吗?你在我家门口,和别的女人厮混,就是对于我的尊重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总该懂得吧?” 季郁将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的二人给拉开,试图化解,调和道:“是我不好,事先没有安排好。不是夏若姐的错,也不是钧仁的错。我们就都少说两句吧。” 季郁转过身,对夏若说道:“夏若姐,钧仁真的是为了帮你才来的。我们的剧目在你走了之后也遇到一些问题,他最近很忙的,真的是为了你才特地抽时间来的。他等了这么久,当然会有些焦急,你就体谅他一下嘛。好不好?” 骆钧仁拉过季郁,烦躁的说道:“你怎么什么都和她说?她现在和我们是对手。再说......“ 季郁蹦跳着,捂住他的嘴,说道:”钧仁,一会儿夏若姐要面试的,我们都少说两句会影响到她心情的话,好不好?不然我们三人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骆钧仁揉了揉她的头,然后坐上车的驾驶座。 夏若伸手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骆钧仁对季郁招招手,说道:”丫头,过来。“ 夏若大力摔上车门,坐上后车座位。 季郁有些为难的站在门口。 夏若发泄的吼道:”还愣着干嘛?想我迟到吗?“ 骆钧仁拉着季郁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上。 然后踩下油门,将车子向前驶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夏若用纤细的玉手在鼻翼前,不耐烦的煽动着,开口说道:“能把空调打开吗?这车里的烟味太重了。“ 骆钧仁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也是‘烟民’的吗?我有没有在车里面抽烟,怎么这么点儿烟味都受不了?“ 夏若的脸上,依然显示出那种嫌恶的样子,轻启嘴唇:”我戒烟了。为了能够在这部音乐剧中,呈现出更好的状态。“ 骆钧仁冷笑道:”为了孩子,叫你少抽点烟都不肯。看来还是吴启悠的魅力比较大。比孩子还要重要。“ 夏若辩驳道:”骆钧仁,你别在这里给我阴阳怪气的。你劝我戒烟那会儿,孩子早就没有了。你以为我不伤心吗?我就是因为压力大,烟瘾才大的。懂吗?“ 季郁将车内的空调打开,劝慰道:”都不要再争执了,也别再......提起那个孩子了,免得惹对方伤心。“ 骆钧仁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季郁的头,夏若轻蔑的白了一眼。 在等信号灯的时候,骆钧仁脱下自己的皮衣外套,给只穿着一件t恤,冻的牙齿轻微打颤的季郁披在肩上。 夏若带着不满的妒意说道:“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就没这么体贴过我?骆钧仁,那句话现今看来,说的还真是对——好男朋友都是上任女朋友调教出来的。怀了你的孩子又能如何?从来都是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季郁,你还也真是可以。和范云想在一起的时候,也算是‘坐享其成’了吧?” 骆钧仁有些心烦的说道:“夏若,谁会像你那么任性?怀孕的时候喝酒吸烟,穿高跟鞋?孩子没了就想吃生冷的东西?为了得到一个角色,宁可背叛现任男友,去和导演睡?九月份还开冷气?你扪心自问,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给你的不都是最好的东西吗?有些要求甚至不用你开口去提,我就已经帮你办好了?可是你正视过一眼吗?季郁她冻的直打冷战,还怕说出来会惹你不开心,就这么强忍死扛着。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吗?比起你在房门上拴丝线,绊倒她,吓得她以为自己差点伤到你的孩子,这种行为还要过分吗?是,我是喜欢把季郁留在身边。因为她懂得感恩。在她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只要有人把药送到她嘴边,她就能一直惦记着那个人的好。我为了孩子和你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早上起来换着花样给你做早餐,不用你感谢我,你有好好的吃过一次吗?不是嫌油腻,怕影响身材,就是嫌样子不好。你觉得我对你还没有用心吗?还有比你更虚荣,更贪婪的女人了吗?” 夏若冷冷的命令道:“停车。” 骆钧仁将车停下。 季郁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转身,回过头,关切的问道:“夏若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嘛?就快到了。钧仁他说的是气话,你别生气了,好吗?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连我听着,都觉得好感动。他现在抱怨两句,你就当做是甜蜜的怨言好了。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夏若不耐烦的甩开季郁的手,厉声道:“够了!季郁!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你把骆钧仁找来,就是为了让他来羞辱我,让他来挖苦我有多么不好,你有多么好的吗?我可真是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了。季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作比较?你就是想要处处都占了我的上风,对吗?你还谗妄和我做朋友?今天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知道吗?所以,一会儿你给我好好唱,唱不好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到时候见。” 说完,便开车门下车。 骆钧仁刚欲踩下油门,季郁也追下了车。 他身后的私家车在按喇叭。 骆钧仁只好将车先靠边停下。 骆钧仁烦躁的下车,走向两个正站在马路上,拉拉扯扯的女人。 夏若懊躁的将季郁从自己的身边推到了车流量多的大马路中央。季郁跌倒在地上。这时,一辆白色的老式桑塔纳疾驰而来。 夏若看傻了眼,骆钧仁焦急的往那边跑去。 车子在距离季郁很近的地方停住了。司机探出头来,火大的骂道:“找死啊?滚到一边去。” 惊心动魄的季郁,听到声音,才敢睁开眼睛。 骆钧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责备道:“她去大马路上疯,你管她干嘛?谁管你呀?你伤到哪里了?有事没事?”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快拉夏若姐回去吧。” 季郁向夏若挥了挥手,喊道:“夏若姐,快回车里吧。这里是单行道,不好打车的。再耽搁下去就晚了。” 夏若重新上了车。 骆钧仁和季郁也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搀扶住一瘸一拐的季郁,问道:“腿怎么了?” 季郁回答道:“没事啊,就是扭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骆钧仁给她扶上了车。 三人重新坐在车里,骆钧仁语气低沉的说道:“夏若,一会儿我能给你送到排练厅,不过你自己去试镜吧。季郁腿扭伤了,我的带她去医院。” 夏若伏在他的车椅背上,说道:“那怎么行?我的casting怎么办呢?” 夏若拉着季郁的手,说道:“季郁,你就再坚持一下行吗?帮我唱完了再去医院。脚扭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跳舞的时候每天大伤小伤的,都能够挺过去。你也没什么大事,你不能这么陷害我啊。” 骆钧仁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跳舞受伤,也是为了你自己的梦想。凭什么就要让季郁为你的梦想忍耐?” 季郁调和道:“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夏若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帮你做伴唱,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 骆钧仁皱着眉头说道:“白痴,是她刚刚把你推到马路中央,害你受伤的。她对你有什么期待?你别犯傻了行吗?” 季郁说道:“我只是脚扭了一下,有没有伤到嗓子,自然是可以继续帮夏若姐的。能够帮助夏若姐,我也会很有成就感啊。再说,我的原则是,只要没真的发生,那就不算数。夏若姐不是真的想伤到我,她是无心之失。我也没有被车撞到,所以,就没事的啊。” 夏若焦急的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说道:“既然没事就快点走吧,还有不到五分钟,面试就要开始了。” 骆钧仁踩下油门,说道:“夏若,以后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后果。季郁,以后像是这种,你自己犯二的事,别他妈拉上我。可能没有我,我不出现的话,你们俩还能好一点。” 季郁坐在一旁自责的低下了头。 不一会儿,车子驶到了音乐剧《黑天鹅》的试镜现场。 三人走进大厅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从排练厅里面走出去了。 夏若取完号码牌,季郁站在她身边,陪着她等待。 夏若补妆,季郁就帮她提着手提包,拿着镜子。 里面喊道:“第八十三号竟演者,夏若。” 夏若牵着季郁走了进去。季郁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加油!” 伴奏徐缓涌现,季郁站在帷幕后面,投入的演唱: regrets-collect-like-old-friends here-to-relive-your-darkest-moments i-can-see-no-way,i-can-see-no-way and-all-of-the-ghoulse-out-to-y ...... 夏若开始舞蹈,她所呈现的是骆钧仁为她编排的那支舞。 迷失为主题的,魅惑,释放的同时,又极富艺术表现力与美感。 夏若愈来愈进入状态之中。 这时,一个女秘书伏在坐在评委席上的吴启悠耳边说了一句话。 吴启悠点了点头,对女秘书挥了挥手。 女秘书走了下去,走到排练厅门口的时候,意味不明的瞪了站在门口的骆钧仁一眼。 吴启悠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走到夏若舞蹈的排练厅地面,改变舞蹈模式,想要考验她的同时,也在混淆她。 夏若依然临危不乱,继续出色发挥。 吴启悠魅惑的笑了笑,然后走向帷幕,一把扯下红丝绒幕布,幕布掉了下来,站在幕布后面的季郁皱了皱眉,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她一边继续演唱,一边下意识的看向排练厅的大门口,去寻找骆钧仁的身影。 骆钧仁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的夏若。 最终他看向季郁的眼睛,在心里说道:“不要受到他的影响,他就是来扰乱你的。你要是慌了阵脚,夏若就输了。 吴启悠扶住季郁的腰身,对她贴身跳舞。 季郁闭上眼睛,继续唱道: and-i''m-ready-to-suffer-and-i''m-ready-to-hope it''s-a-shot-in-the-dark-aimed-right-at-my-throat-‘cause looking-for-heaven,found-the-devil-in-me looking-for-heaven,found-the-devil-in-me ...... 吴启悠像是在《黑天鹅》里面的舞蹈总监一样,趁机想要吻她。 季郁拿起立式麦克风上面的话筒,背过脸去,继续演唱,用力去踩了一下吴启悠的脚。 可是吴启悠依然死缠着季郁不放,在她身边舞蹈,对她举止亲密,让人毫无设防。 季郁一边试图想要避讳他的肢体接触,一边又要保证完成替夏若的舞蹈伴唱的曲目,她只好闭着眼睛,忍耐着身边这只围着她转的无头苍蝇的侵扰。 直到音乐结束。 骆钧仁从排练厅的大门口冲上临时舞台,一拳打在了吴启悠的脸上,然后拉住季郁,将她手中的麦克风摔在了地板上,带着她走了出去。 一曲完成的夏若也走上临时舞台,甩给了吴启悠一记耳光,说道:“上次你就没有关注我的舞蹈,这次你也是一样,根本就不在意我所要呈现的舞蹈。” 说完,向排练厅大门的方向走去。 吴启悠在她身后冷静的说道:“你得到那个角色了。” 夏若愣在原地,转过身,看着他。 吴启悠愤恨的说道:“下次来我的排练厅,不准带别的男人。以后你只能跳我给你编的舞,不能跳别的男人,给你编的舞。” 夏若高傲的开口说道:“对于我而言,骆钧仁依然是我的男人,而你,吴启悠才是别的男人。我见识过骆钧仁的编舞水平,可我还没有见识过你的编舞水平。吴启悠,现在你说,你选定我了是吗?” 夏若冷笑道:“抱歉,我不接受。我追你追的已经够累的了。现在该换做你来追我了。“ 夏若用那双摄人心魂的媚眼看向吴启悠,向他缓缓走去,伸出食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圆圈,烈焰红唇贴近他的耳边,魅惑的开口说道:”吴启悠,拿着你的编舞,再来说服我,凭什么你值得做骆钧仁的替补。” 说完,便伸手抵住他坚实的胸膛,将他推开,然后转身走出排练厅。 第二百四十二章 骆钧仁拉着季郁离开音乐剧《黑天鹅》的casting现场,将她塞进车里,自己也坐进驾驶的位置上,踩下油门。 季郁一边回头看向工作室的大门方向,一边拉了拉骆钧仁的衣袖,提醒道:”夏若姐还没出来呢,等一等她嘛。万一吴启悠又找夏若姐的麻烦,那怎么办?“ 骆钧仁显然没有将车停下来,或者是减速行驶的意思。说道:”自己差一点就被吴启悠玩儿死了,还在这里杞人忧天的担心别人。夏若可是为了这个角色,甘心大半夜的去敲吴启悠酒店的房门,又明目张胆的在医院的病床上和他厮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季郁只好缄口不语。 骆钧仁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扫视了她一眼,讽刺道:”你就那么缺夏若那个朋友吗?为她的casting出谋献策,殚心竭力不说,为了她还忍受吴启悠的调戏,当初在我的剧组,对我怎么就一副要是敢靠近你,你分分钟自刎的架势?还是说,你和夏若一样,觉得吴启悠比我有魅力?“ 季郁苦着一张无可奈何的脸,眼神委屈的看着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解释道:”哎呀,你能不能不要总瞎想?刚刚不是你用眼神告诉我,他是试图用扰乱我,干扰夏若姐的舞蹈状态的吗?如果我要是垮下来,夏若姐的试镜就完了。最重要的是,我不能给你丢人。让他以为我是遇到一点问题就退缩,没有专业素养的演员无所谓。可是你不是说,不要把你牵扯进来的吗?可能这么讲有些卑劣,可是当时那种情况,我的脑子里想的不是怎么做才能够帮夏若姐获取角色,而是如何才能在不把你牵扯进来的前提下,以一种怎样的风貌,才能不向他示弱,才能不给你丢脸。“ 骆钧仁笑了一下,说道:”少给我卖乖了。为了不给我丢人,所以让他对你摸摸索索的。季郁,在这方面你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我会不了解你?再说,你凭什么自认为能够代替我,凭什么认为,你要是示弱,缴械投降,哭鼻子,罢唱,就是给我丢人?你丢的是你自己的人,丢的不是我的人。你也不是我的人。“ 季郁见他心中郁结,便哄着他,安抚道:”别生气了,笑一笑嘛。我错了,是我不好,不应该给你添麻烦,也不应该把自己当作是我们剧组的战士。可是我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你的的确确是应该骂我,哪有我这么蠢的士兵?跑到对方的营寨受屈辱,还以为是在替国效力呢。“ 骆钧仁眯起眼睛,审视的睨了她一眼,问道:”你真的是把自己当作是我这边的战士,去那边’刺探情报‘的?“ 这时,骆钧仁的手机响了起来。 骆钧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来电是——natural-enemy,他没有理会。只是随着手机铃声里面传来的d''angelo的音乐摇头晃脑的,一边从方向盘上拿起一只手,在悬浮的空中打着节拍。 季郁见他没有接电话的意思,便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看他嚣张的样子,又看着窗外这么好的天气,爽朗的笑了笑。 骆钧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这时,电话铃声停止了,季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从帆布包里面掏出手机,骆钧仁侧过身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美国来电。 骆钧仁一把夺过季郁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开门见山的低吼道:”吴启悠,是不是刚刚我那一拳太含蓄了,还是说,像是你这种败类,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教训,什么叫做记性?我警告你,别再打这个号码过来。“ 吴启悠在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傲慢,令人恼火的笑声,说道:”看来林幼一说的没错,你的‘软肋’未免也太显而易见了一些。骆钧仁,有你这样,来我的剧组,砸我的场子的吗?你这样不请自来,真的令我觉得很粗鄙,很无理。我是不是也应该对你‘投桃报李’?去你的剧组,去折磨折磨你的演员?“ 电话里又是一阵狡黠的笑声,吴启悠接着说道:”夏若已经是我的人了。看来接下来......那只小白天鹅也是蛮有趣的。夏若像是黑化以后,魅惑的黑天鹅,你的那个‘处-女座’,更像是一只又轻,又脆弱,毫无抵抗能力的白天鹅。骆钧仁,作为帮我调教了夏若这只无拘无束的,时刻准备着飘盈展翼的‘黑天鹅’的同行,你给我一些专业性的指导意见,你觉得,我把她找来,和夏若粉饰白,黑两只天鹅,会不会既有创新精神的同时,又很出彩?“ 骆钧仁阴沉着脸,声音却依然从容,缓和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吴启悠,你现在之所以能够混出一点名堂来,不过是因为你躲到美国,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你是一个卑贱的私生子。你回国来发展,我也不屑于与你捆绑在一起,营销比较。可是这不代表,我就可以任由着你在我的领域撒欢闹腾,无动于衷。你的那些破事,说出来会脏了我的嘴,可是,一想到你黑色的灵魂,黑色的血液会浸湿你冠冕堂皇的外表的样子,我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毕竟,你和我都是从不拒绝尝试新鲜感的人。你说对么?“ 吴启悠猖狂的笑着说道:”那个雏鸟,那个丑小鸭,就是我想尝试的新鲜感。我们兄弟俩想的是同一件事吗?骆钧仁,还是和从前一样,老规矩,你想要得到的目标,我总会争取先得到,然后再将她撕碎,不是吗?“ 骆钧仁恼火,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回击道:”吴启悠,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里,你还像个娘们似的,嘴上功夫厉害。在美国那么多的基佬,想不到把你的嘴上功夫调教的这么厉害。对于你这种人,我不奢望你的人性,但是你要不想让那个老女人,第三者和你一起承受后果的话,我陪你设局,陪你赌。吴启悠,你不要忘了。我姓骆,你不过是跟着一个婊-子姓罢了。即使你和我玩得起,你他妈的也输不起。我的胃口很大,要是开设了赌盘,你就要准备好筹码。你和你妈的贱命,都太贱了,还不配支付的起我在这里坐庄的费用。吴启悠,我本来想和你井水不犯河水的,因为你那条井水太他妈脏,我怕脏了我的鞋。可是你硬要和我溯本同源,不就不得不做出点行动,杀杀你的威风,不然你还真的把你自己这阵阴风当作龙卷风了,是吧?“ 说完,骆钧仁挂掉电话,把手机递还给季郁,语气阴冷的说道:”以后这个号码打来的不要接。要是看我闲得发慌,你可以把手机送到我这里来,让我替你接。还有,你以后看到吴启悠给我他妈的绕着走。不管你因为他对谁动手动脚的,你又想上去逞英雄。你在他那里闯了祸,回来我也饶不了你,清楚了吗?“ 季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骆钧仁还是不忿的,握拳砸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怒不可遏的对季郁大吼道:”你知道你今天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季郁劝哄道:”我是有能力,能够保护好我自己的。我不是说了吗?要和你演哪怕私下里争执的不可开交,可在外人面前依旧相近如宾,一致对外的戏码,不要演等着你来解救的戏码吗?那样一点也不帅气。再说,吴启悠舞蹈也没有你编的厉害,骂人又没有你这么霸气,长的也没有你这么耐看,挺-拔。你还有什么好怕他的嘛。“ 骆钧仁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也算是会夸人?你不是说,夸人是你唯一的优点,你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好,你就什么优点也没有了吗?季郁,你真的......什么优点都没有。你说你又傻,又呆,长得又丑。清瘦,干硬,畏畏缩缩,吴启悠是有多眼瞎,怎么就盯上你了呢?“ 季郁神清气爽的,逗趣的回答道:”那一定是看上了我的才华了。没想到你们兄弟俩都这么慧眼识英,一眼就能看到我身上按捺不住的艺术细胞。“ 骆钧仁讽刺的冷笑道:”还才华呢。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才华?“ 季郁自信满满的回答说:”当然是唱歌的才华咯。钧仁,你刚刚手机里的那个铃声怎么唱来着?是什么歌来着?“ 季郁为了讨好他,开始用手拍打着腿部,形成节奏感,然后跟着回忆骆钧仁手机铃声的旋律,轻声哼唱。 骆钧仁被她逗笑了,用一只手附和着她”啦啦啦“的旋律,打起了响指。一路驾车带着她兜兜转转。 骆钧仁问道:”丫头,你想去医院吗?“ 季郁停止哼歌,看着他,摇了摇头。 骆钧仁问道:”那你想去哪?“ 季郁想了一会儿,接着摇了摇头。 骆钧仁笑道:”我知道带你去那了。“ 骆钧仁调转车头,把手机里的音乐开到最大声。 d''angelo的那首《shit,damn,motherfucker》一直如同情人抚在耳边呓语一样的,脏话骂的酣畅淋漓。 季郁一边随着音乐,用脚趾打着节拍,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听着这种音乐跳舞会很带感吧。“ 骆钧仁笑了笑,嘲讽道:”你听什么样的音乐跳舞,都不会很带感的。“ 季郁看着他,眼神清澈,甚至能够看出些许的崇拜,微笑着说道:“我是说你,你听着这种音乐跳舞,一定能够吸引到不少女生吧。无论像是夏若那种,漂亮的,有品位的,懂舞蹈的。还是像我这种,丑的,坏品味的,不懂舞蹈的。” 骆钧仁在萣懿的琴行一条街门前踩下了撒车,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真的想听我的歌单?看我跳舞?” 季郁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那是当然,你使我艺术上的流行导师,就像是michael-jackson和鲍勃·福斯的综合体。有哪个小粉丝不想知道自己的偶像的音乐品味,舞蹈才能是怎样的。我也想受到艺术的熏陶和洗礼啊。” 骆钧仁捏着她的下巴,对她说道:“那好,给你一个‘命题’作业。在我的歌单里面挑选一首歌,然后走进一家琴行,演唱出来。做到了,我就给你看我的舞蹈。敢来挑战吗?” 季郁跃跃欲试,眼睛里发出光芒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将手机的歌单递给她,说道:”那就开始吧。“ 季郁愉悦的接过手机。 第二百四十三章 骆钧仁背着手,昂首阔步的走在前进。季郁也是将手背在身后,有些羞涩,怯懦的跟在他的身后。二人走进一家琴行。 有一名中年男子,在教一个看起来有十来岁的样子的男孩儿,弹奏吉他曲。 还有一对正在挑钢琴的情侣。 学吉他的男孩下课了,中年男子先去招呼了那对正在挑选钢琴的情侣。 骆钧仁拿过琴行老板刚刚放在一旁的吉他,递给季郁。 季郁小声说道:”不好吧,都没经过人家的允许,就动他的乐器。“ 骆钧仁吹胡子瞪眼的,硬是将那把吉他塞给她,说道:”哪那么多废话?你就是摆明了,唱的比说得好听的那种人。还想不想看我跳舞了?还想不想和我交换歌单了?“ 季郁只好拿着那把顿重的吉他,坐在搭建的小舞台的台阶上,轻扫了一下琴弦,喃喃自语道:”还是满顺手的。“ 骆钧仁抱着手臂看着她,向她梗了梗脖子,示意她开始。 季郁弹了两三个和弦,轻盈舒爽的前奏,然后扫一下琴弦,唱一句歌词: strollin''-in-the-park...watching-winter...turn-to...spring...... 琴行老板带着低气压走了过来,边走便说道:“那把琴就像是我的老婆,我是不外借的。” 骆钧仁伸手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然后对不好意思的停下来的季郁,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继续。 季郁还是原来的编曲,扫一下和弦,切分一句歌词: walkin''-in-the-dark...seein''-lovers...do-their...thing...... 琴行老板不满的伸手欲夺回自己的“老婆”,对季郁说道:“姑娘,我给你换一把琴,让你像是弹棉花似的拨弄行吗?” 骆钧仁拉住他,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琴行老板困扰的摆了摆手,说道:“我这里面禁止吸烟,会把我的琴键给熏黑的。 骆钧仁看似是体谅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说道:”那好,你等她唱完。“然后自己将那支烟点燃,琴行老板无可奈何的看着他,然后拿来烟灰缸,递给他。 骆钧仁没有接过来,只是在他手中的烟灰缸里面弹了弹烟灰。 季郁心里也在想:”常出去的歌,就如同泼出去的水。箭在弦上,说什么也得发出去不可。对不起了,琴行大叔。“ 季郁不想受到他们的干扰,闭上眼睛,采用分解和弦,加快了演奏的节奏,接着唱道: that''s-the-time-i-feel-like-making-love-to-you that''s-the-time-i-feel-like-making-dreamse-true oh-baby...... 琴行老板看着闭着眼睛,投入演唱的季郁,有些面红心跳,便也从骆钧仁那里要了一颗烟,点燃。 季郁想象着歌曲的情境,脸上浮现出小女人的幸福表情,唱道: when-you-talk-to-me,when-you''re-moanin''-sweetamp;low when-you''re-touchin''-me-and-my-feelin''s-start-to-show ...... 季郁忘情的唱着,松开吉他琴弦的那只手,轻抚上自己黑色t恤的领口,和露出来的锁骨,然后手又放回到琴弦上,如同勾勒山水画那样的,挑弄着琴弦,唱道: that''s-the-time-i-feel-like-making-love-to-you that''s-the-time-i-feel-like-making-dreamse-true oh-baby...... in-a-restaurant,holdin''-hands-by-candle-light wanna-touchin''-you,wanting-you-with-all-my-might ...... 直到歌曲结束,季郁用叹息的气音唱完最后两个音节:oh-baby...... 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的睁开眼睛。 看到骆钧仁调笑的,为她鼓了鼓手掌,厚重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暖暖的,如同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上那种粗燥,却舒适,从容的感觉。 那两个挑选钢琴的情侣,靠在钢琴上热烈的拥吻。 季郁从地板上站起身来,将吉他递还给琴行老板,微微鞠了一躬,声音因为惧怕和心虚,轻柔的同时,带着颤抖:“对不起,现在把你的‘老婆’还给你。” 琴行老板没有接过琴,而是转过身去,用手掩着流出鼻血的鼻子,向卫生间跑去。 季郁只好将吉他立在原处,然后尴尬的对骆钧仁说道:“我们走吧,一会儿他该追出来找我们算账了。” 骆钧仁反而在一旁的一个琴凳上坐下,说道:“急什么?一会儿我问问他那把恕不外借的‘老婆’,到底值几个子儿。” 季郁懊躁的拉他,说道:“快走吧,惹你的是吴启悠,又不是人家琴行大叔,你干嘛和人家过不去?” 骆钧仁笑言道:“可是我就喜欢打破别人的规矩,树立起我自己的规则。” 季郁看卫生间的门被拉开了,就仓惶的说道:“我不陪你玩了,我去车上等你。” 然后就向琴行的大门口跑去,路过那对忘我拥吻的情侣时,用手遮掩着眼睛,从他们身边溜走。 季郁回到车里等骆钧仁。 不一会儿,骆钧仁也从那家琴行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那把吉他。他拉开后车门,将琴丢进后车座。 他绕过车体,坐进驾驶的位置上。 季郁看着他,心理负担很大,问道:“你干嘛?为什么要弄把琴回来?还是...还是那个大叔的‘老婆’。你花多少钱买人家的‘老婆’?“ 骆钧仁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范云想说的真对,你太在意这些东西了。对你的物质鼓励,反倒是给你压力。对你稍微表示一些宠爱的肢体接触,你又像是受到了侵犯似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你叫别人怎么和你示爱?所以,要是给你什么东西,你都像是外面那些女人一样,兴高采烈,欢天喜地的接受就好了。男人要是对你搂搂抱抱的示好,你要是不讨厌那个男人,你可以不主动,那你就迎合他就好了。不然你叫别人怎么和你相处下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惹人厌,很难搞啊?“ 季郁神情紧张的问道:”云想哥这么说我的吗?觉得我很难接近?他还说什么了?我知道不应该问你们之间的谈话,这样很没有礼貌。不过你告诉我,我才能改掉坏习惯嘛。我不想让云想哥对我心怀芥蒂。“ 骆钧仁烦躁的回答道:”他没对我说你什么。他恨不得把你和我隔绝开来,避免接触,避免你收到我的恶劣影响,他能和我说什么?再说,我可不想当你们俩的传话筒。“ 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季郁,委屈的哭了起来,说道:”云想哥一定是不喜欢我了。“ 骆钧仁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说道;”你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和有说有笑的呢,现在怎么说哭就哭啊?季郁,闭嘴,不许在我的车里为别的男人哭。“ 季郁用手捂住脸,继续难以掩饰的抽泣。 骆钧仁将车驶回家,踩下刹车,伸手拉下她的手,看着她哭成花猫一样的脸,说道:”就这么点出息?范云想不喜欢你了,你就怕没人要?拿出来你厚着脸皮粘着我的功力,就是打你骂你都把你赶不走的这种无赖的态度,你害怕范云想不要你就没人要你了?季郁,你真是蠢的可以。“ 季郁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没有独一无二,非他不可,谁都取代不了的角色吗?悉心守着他,因为他的一撅嘴,一蹙眉而担惊受怕。怕他会不喜欢你,怕他会离开你。云想哥在我心中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无论谁说什么都不能够诋毁的了他。他是最好的,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他不要我了,我也认为他是对的。可是我依然继续惦念他,崇拜他。“ 骆钧仁伸手将她的眼泪抹去,嗓音低沉,平静,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范云想不会不要你的。有我在,他不敢不要你。就算是他不要你,我也能给你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知道吗?“ 季郁摇头,说道;”我不要更好的,我不要......“ 骆钧仁捏住她的下巴,说道:”那你要不要看我跳舞?“ 季郁抽抽搭搭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推开车门,说道:”走吧,回我们家,上楼。“ 季郁抱着那个吉他,跟在他的身后,问道:“它叫什么?” 骆钧仁疑惑的反问她:“谁?谁叫什么?” 季郁用手指了指,回答道:“就是这个’老婆‘。” 骆钧仁想都没想,就说道:“既然是从别人的手里买过来的’老婆‘,还有我们俩在车里面听的那首歌。那就叫’motherfucker‘吧。“ 季郁不满意的嘟起嘴,说道:”你会给你的孩子起这种,没有美好祝福和嘱托,就是脏话的名字吗?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就不能认真点,好好的取一个名字吗?“ 骆钧仁轻笑道:”那叫什么?叫......郁财?“ 说着,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季郁抱着吉他,把她放在沙发上仔细观摩,说道:”都说了,是女孩了。你就不能起一个,相对文雅一点的名字吗?“ 季郁拉着正站在餐桌前倒水喝的骆钧仁,站在沙发前,说道:”你就把她当作是我的女儿,你看她,你给想一个名字。“ 过了片刻,季郁期待着看着他,问道:”你想到了吗?看着她,你想到什么?“ 骆钧仁对上季郁的眼神,说道:”kiss.吻。我想吻你的女儿。“ 季郁眉开眼笑,说道:”这个好。那就叫......bésame吧。西班牙语的‘吻’的意思。我喜欢流浪漂泊的吉普赛人,也喜欢充斥着挑衅,反抗精神的弗拉门戈。“ 骆钧仁坐在沙发上,吉他的旁边,轻轻挑动了一下琴弦,说道:”你看没看过施特劳斯的歌剧——《莎乐美》?“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王尔德的原著改编的。‘莎乐美’是《圣经》中以色列希律王的女儿。希律王是她的继父。莎乐美对先知约翰一见钟情,想要得到他的一个吻,可是先知约翰却拒绝了她。在希律王的宴会上,他承诺只要莎乐跳一支七面纱舞就满足她的所有愿望。莎乐美献罢舞,开口要的是约翰的头。希律王将约翰斩首,莎乐美捧起先知的头,终于如愿以偿,将自己的红唇印在了先知冰冷的唇上。“ 骆钧仁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只要你看到我,你一定会爱上我…爱的神秘比死亡的神秘更伟大。“ 季郁点了点头,说道:“可是在歌剧之中,是约翰诱-惑的莎乐美。然而他却因为她母亲的罪行,而否定了莎乐美的真心。” 骆钧仁看着她,说道:“所以,你愿意给予你的女儿以一种浪漫主义时期,隐秘的爱欲的一种化身?” 季郁回答道:“当然不是。我希望这个乐器,能够赋予你对于艺术的热情,能够传递到我的灵魂深处,给我以指引和力量。弥补我身上匮乏的那种性感。就像是今天演唱你的歌单里的歌曲那样的,用一种碰撞和跨界的魔力。这把吉他,哦,不,bésame就把你对于艺术的感召力,传递到了我的身上......我表达清楚我的意思了吗?“ 骆钧仁说道:“你什么时候用语言表达清楚过你的意思了?不过,你表达不清楚这层含义,才会更有意思。” 骆钧仁伸手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拍了拍,示意她坐过去。 季郁坐了过去,看着他。 骆钧仁捏住她的下巴,说道:“你的舞蹈,要有你的歌曲的四分之一的表现力,我就敢保证把你捧成比林幼一,比夏若还要有名望,还有有潜力的音乐剧演员。季郁,我问你,在你演唱歌曲当中,流露着情-欲的时候,你闭着眼睛,你很享受,很投入,没有不安。你觉得艺术是一种手段,是能够涤净人身心的一直途径,对吧。那为什么你害怕袒-露身体?害怕舞蹈动作中的引诱,挑-逗和情-欲的那些东西。你害怕肢体接触。你不觉得这是很矛盾的吗?音乐和舞蹈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是用嗓音表达情感,一个是用身体表达情感。在艺术的领域里面,没有道德的边界,没有什么事屈辱,是下流的。很多女演员在结婚生子之后,还在大荧幕前,以真实性-爱场面获得奖项与成就。就像是跨界艺术家,夏洛特.甘斯布。还有出演《舞出我人生》的男演员——查宁·塔图姆,他19岁的时候曾在弗罗里达州做过脱衣舞男。不要惧怕你生命之中黑暗的那些部分,你要将它融为艺术,转化成你的能量。懂吗?我知道,艺术对于你的吸引力,早已带着你的心与灵魂,超脱了肉身和欲妄。我能够看得到你的潜力。弗洛伊德所说的性其实就是生命意志。你是一个音乐剧演员。你的价值就是用身体去诠释情感。所以,你必须爱你自己的身体,如同爱你的声线,爱范云想一样。“ 季郁认真的听着骆钧仁所说的话。他的声音自信,圆润,低稳,充满磁性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他像是一个耐心的老师一样,教导她,说服她,哪怕是在试图劝服她站在舞台上,站在几百,甚至几千人面前,脱掉她身上的衣服,脱掉她伪装的戏服。那也让她觉得他像是一个父亲一样的慈爱。 季郁看着他,看到眼睛酸酸胀胀的,流下眼泪。 骆钧仁像是安抚一只猫一样的,顺着她的发际线去抚-摸,解下她扎头发的头皮筋。散开她的头发。 他伸手重重的捏了捏她细瘦的胳膊,低声道:”看着我。“ 第二百四十四章 季郁抬起潮湿如雾水一样的眼睛,看着骆钧仁。 骆钧仁从纸抽里面扯出几张面巾纸,递给她,命令道:”自己擦干眼泪,然后自己告诉我,有什么好哭的?一幕戏而已,就让你这么委屈?“ 季郁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解释道:”我没有觉得委屈。我委屈的时候是一颗眼泪都掉不下来的。我只是觉得,我原本站着的地方,是安全的地方。你要拉着我奔向的地方,是地狱一样的,黑暗,潮湿,无望的地方。可是听了你的话以后,我觉得我原本站着的地方才是地狱。感觉你像是看到了我的绝望......虽然你一点也不懂我,但是我完全能够听懂,并且领悟到你的话。我想......跟着你走。哪怕我知道自己的双腿已经陷入沼泽,陷入泥潭里,拔不出来了。你看不到这些,你只能够看得到前方西下的夕阳,觉得还有光。我看不到你能够看到的那些,可是我能够感受得到,你体会到的那种感觉。我像是你腹部中孕育的孩子。你体会不到我的险境,但是你能够提携着我成长。我贪婪的汲取你身体的能量和养分,完全不顾及你的死活。你也是一样,胁迫着我去成长,把我抻长了,让我长大,也完全不顾及我的死活。可是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种含情脉脉的温情在。“ 骆钧仁看着她,用鼻子吁出一口气,捏了捏她的后脖梗,嗓音低沉沙哑:”是累了吗?你在说些什么啊?“ 季郁将腿拿上沙发,抱住自己的腿,说道:”我明天能不能不去?所有的这些人里面,我最怕的就是林幼一。她的外表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样子,你懂吗?我真的好怕她。我怕完美和极致的人。“ 骆钧仁厉声拒绝:”不行!你不能不去。季郁,所有的事情,你今天所拥有的所有有价值的一切,都是我逼着你去做到的。当初你的女主角,是我逼着你去和夏若竞争得来的。梁道文那个投资人也是我逼着你给拉来的。你的舞蹈是我逼着你去学的。虽然你离专业舞者的距离还很遥远,起码你能够照猫画虎的跟下来了,不是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逼着你去完成的时候,你恐惧,你怯懦,你纠结。可是一旦上手了呢,就拿你最不擅长的舞蹈来说吧。你每天早上起来连,晚上从排练厅回来练,你就像是上了弦的时钟一样,欲罢不能。季郁,这件事也是一样,你先去做。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季郁流着眼泪看着他,没有出声,也没有说话。 骆钧仁冷漠的说道:”季郁,眼泪是你的武器吗?不是的话,就给我咽回去。你不是说过,你继父在你哭的时候,就会丢一条抹布让你咬着,不许哭出声音来,哭了就会打你吗?你不把眼泪咽回肚子,你以后要是再在我面前无缘无故的掉眼泪,我也会打你。我说过的吧?我是会打你的那种男人,不是你想与之结婚的那种,不会打你的男人。“ 季郁把脸埋在手臂里,哽咽的说道:”原来我觉得,你看到我流眼泪,永远很从容,就像是看到我坐在花坛边,看到我在书桌前写字,看到我在厨房打扫那样的,像是我的一种姿态,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种神情,很让我欣赏。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只是我的错觉,你根本就是轻视我掉眼泪。之前还以为你喜欢弄哭我,喜欢看我掉眼泪。钧仁......你当你对我好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云想,希望你是他,对我好,在我绝望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给我创造没有林幼一的身影的记忆的人,是他,不是你。可是当你对我不好的时候,我也会想起他。我现在就好想他。好想那个,看到我掉眼泪会不知所措,会担心,会慌乱,会吻我的眼睛的云想哥。“ 骆钧仁冰冷的说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说的吗?他对我说,他看到你哭的时候,不会很担心你,相反,在看到你隐忍着的时候,倔强的什么也不肯说,不肯掉下眼泪,不肯求饶的时候,他才会担心你。“ 骆钧仁冷笑道:”季郁,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男人,永远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真相,也不像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告诉我,你现在还想范云想吗?“ 季郁埋在手臂里的头,用力的点着,声音细微,带着抽泣,像是被眼泪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一样,回答道:”想他,好想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能不去想他,不能把他忘了。“ 骆钧仁带着讽刺的口吻,直言不讳的说道:”那你要我怎么做?假装不知所措?假装担心你?假装手忙脚乱?吻你的眼睛?“ 季郁强忍着眼泪,抬起头,回答道:”不用你那么做,你就做你自己吧。给我跳舞吧,钧仁。我的那首歌,不是赢了你的一支舞的吗?用你身上的艺术感,再刺激我一下吧,再让我震撼一下吧,再让我觉得顺服,让我觉得你把我从云想哥身边带走,让我远离我的爱情,让我输的心服口服。“ 骆钧仁点点头,拿过手机,放出d''angelo的untitled(how-does-it-feel)然后走到沙发前,开始随着音乐的节拍,随着歌曲的旋律,伴随歌词的意境舞蹈。 他的舞蹈永远都是那样——魅惑,但是有力,表面上在迎合观众,实际上却是在征服舞台。自身有一种气场。带着一种霸道,愤怒,又热爱的深层含义。但受众只需看出来一种,就会沉沦深陷。 季郁是他忠诚的旁观者,沦陷在他所制造的氛围之中。 而骆钧仁是清醒的舞者,他驾驭着一切,驾驭着自己的情绪,同时也在迷惑着季郁的情感。 他舞蹈的世界里就只有他自己,他不去互动。仿佛在他的四周,有一层有弹性的保护膜,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一舞完毕,他定格在原地,慢慢喘息着,抬起头来,双腿并拢,黑色轻薄的长袖竹节棉套头上衣有些被汗水略微的沁湿。 他接过季郁递过来的毛巾和水瓶,问道:”看了我的舞蹈,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季郁回答道:”我想要抱住你,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因为无论是你的舞蹈,还是你的世界里,都没有我,也容不下别人。你是有王者风范。可是现在的你,一点也不懂我的你,就和林幼一一样,完美,极致,却令我感到可怕。“ 说完,季郁从沙发上起身,绕过他,去厨房做晚饭。 骆钧仁去浴室洗澡,出来以后,季郁刚好摆好餐桌。 骆钧仁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季郁给他盛汤的时候,骆钧仁突然提议道:”丫头,我给你弄只宠物吧。你喜欢养猫还是养狗。“ 季郁摇头,回答道:”我不要,我害怕小动物。“ 骆钧仁夹了块排骨,问道:”小动物有什么好怕的?怎么这么没有爱心?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季郁回答道:”首先我怕伤到它们,其次是有毛的小动物,让我觉得会把家里弄得很脏。哪怕天天去遛它,它的毛也会掉在房间里,占到沙发上,我觉得很不卫生啊。到它们反群的时候会很难弄,不能关着它,也怕外面的小动物伤到它,总之就是......动物之间的事情有人来决定,就很不人道。我不太敢摸它们,我该怎么给它们洗澡?处理卫生?最重要的是,当我看着他们的眼睛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我的,我就会觉得很害怕。无法和它们交流,却和它们囚禁在一起......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骆钧仁说道:”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给你抱回来,你就玩玩儿。你要是没工夫弄,或者是不喜欢,我再送回去不就好了吗?你不是说你不敢摸它们吗?我就是想要治疗你对于皮肤,茸毛类的,接触的恐惧。“ 季郁不赞许的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没有责任心要养它们,那干嘛还要把它们接过来?你知道我从故乡来到萣懿,需要多久的时间来适应吗?人换一个环境都会不适应,何况是那么小的生命。我在大学的时候啊,我们宿舍的女生,男朋友追她的时候,送了她一只小贵宾,她就弄来宿舍了。可是宿舍是不允许养狗的嘛。她怕被门卫发现,每天又不去遛,宿舍里乌烟瘴气的不说,每天狗狗很可怜的,也见不到同伴。晚上它叫,就弄了一个挂到嘴上的那个器械,它也很不舒服。可是那个女生和送她狗的那个男生没好到一学期,就分手了。女生就把男生送给她的东西都丢掉,把狗狗也丢在我们宿舍外面。你说它有多倒霉。我每天就只好提着狗粮去喂喂它,还在想着假期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可是没到假期的时候,它就不见了。我们学校食堂后面,有一群流浪狗,我猜,它们都是男女分手的时候,被遗弃的出气筒,倒霉蛋。“ 骆钧仁一边低头吃饭,一边说道:”就像是你一样?是被你父母亲遗弃的出气筒,倒霉蛋?“ 季郁在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他,听他说完的时候,身体愣了一下。 骆钧仁突然抬起头,季郁慌张的低下头,躲避他的眼睛。 她想要下桌离开,想要躲开这个话题,躲开他的审视。 在他说出这个问题之前,她心里就已经存在着这个疙瘩,可是她从不敢去正视它。 家庭,父母,童年,是她最不想提起的事情。在她鼓起勇气,对他避重就轻的,像是和常人一样,提起学校的话题的时候,他怎么能够一下下的往她心上最痛的地方扎呢? 季郁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就是从,他坐在他车里的时候,说”云想哥不喜欢我了吗?谁都取代不了云想哥。“那个时候开始的吧。骆钧仁开始尖酸刻薄的对待她。一会儿对她态度还算是平和,一会儿又变的异常残暴。 季郁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装作没事的样子,声音也是平时的柔声细语:”我吃好了。吃完放在这里,我一会儿会捡下去的。“ 说完,刚欲起身。 骆钧仁将后背靠在椅子上,坐起身,低声说道:“你刚喝了两口汤,米饭一口都没有动。把你碗里的东西吃完再走。” 季郁带着惶恐的心情,重新坐下。 一只手端起晚饭,一只手拿着筷子,将白米饭送进口中。 一滴眼泪掉在饭碗里。 骆钧仁夺过她的饭碗,在里面填了很多的菜,又递给她。 季郁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吃不下了。” 骆钧仁的胳膊依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说道:“为了范云想能够胃出血,能够吃到吐,怎么?跟我坐在一起就这么让你倒胃口?” 骆钧仁拉过她瑟瑟发抖的手,命令道:“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吃了。” 季郁只好接过饭碗。 骆钧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季郁吓了一跳的,不小心将饭碗打在了地上。 季郁低垂着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用手掩住嘴,轻声说道:“对不起。” 骆钧仁将刚刚她在他跳完舞,递给他擦汗的那条毛巾丢给她,说道:“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季郁咬住毛巾,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的哭泣声。 骆钧仁接起电话。 骆钧仁冷漠的,直直的看着季郁:“喂?云想?” 范云想:”钧仁,我就是来问问,明天我什么时候去接小郁到林幼一那里。“ 骆钧仁回答道:”我明天开车带她去接你吧。晚上你们结束了,再打电话通知我去接你们吧。还有什么事吗?“ 范云想问道:”小郁呢?她在你身边吗?能不能让她接电话?“ 骆钧仁轻佻的看向季郁,回答道:”在,你等一下。“ 骆钧仁将电话递给她。 季郁嘴里咬着毛巾,用双手遮住脸,疯狂的摇着头,示意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接电话。 骆钧仁拉过她被泪渍沁湿的手,把手机放在她手里。 季郁只好一手拿着电话,咬着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关节,强忍着哭腔,轻声说道:”喂?云想哥......“ 范云想笑道:”小郁啊,我现在在家里,和大学时期组乐队的朋友们一起吃晚饭呢,他们都说,怀念你做的芝士拉面呢。你呢,吃完晚饭了吗?“ 季郁抑制住想哭的感觉,回答道:”吃过了。和钧仁一起......在家里吃过的。“ 范云想问道:”今天做什么了?我亲爱的小郁过的愉快吗?“ 季郁将手机拿离自己的耳边,背过头去,掩着嘴哭泣,然后回答道:”过的很愉快的一天......帮夏若姐唱了casting的伴唱......钧仁还......还买了一把吉他送给我。“ 范云声音温柔的不像话,说道:”哦,这样啊。我的小郁今天过的这么充实,又这么开心,那一定没有时间想起我咯。“ 季郁忍着心碎,柔声说道:”我想你啊,云想哥,我一整天都在......都在想你......“ 电话那边的范云想笑了笑,刚开口说话,手机酒杯骆钧仁给夺了过去。 范云想说道:”要不要我晚上去接你过来,明天我打车带你去林幼一家就好了。不用麻烦钧仁绕这么大一圈。“ 骆钧仁对着电话听筒说道:”云想,我有电话进来,我先挂了。“ 骆钧仁挂掉电话。走向客厅的沙发旁。 季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跑了过去,张开双手,挡在”bésame“的前面。 骆钧仁冷冷的命令道:”让开。“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骆钧仁将她推开,拿起躺在沙发上的那把吉他,高高的举起。 季郁挣扎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站在骆钧仁的面前,闭上眼睛。 骆钧仁转过身,将吉他砸烂在墙面上。 季郁哭着跪在碎裂的吉他前,身体由于流泪而颤抖。 骆钧仁穿着拖鞋的脚去奋力的踩踏木碎屑。 季郁抱住他的脚,叫出了声:“不要,不要,钧仁。你刺伤你的。” 骆钧仁抽回自己的腿,向房间走去。 季郁在他身后忍着抽泣声,轻声说道:“我不是说过,bésame对于我的重要性了吗?像是......像是我的孩子一样......你给我的,你给我的认同,你给我的归属感,像是......像是我的孩子那样重要。难道我今天都是在做梦吗?你没有看我的眼睛,没有当着夏若姐的面前称赞我,没有把我从吴启悠的手中拉走,没有让我听你的歌单,没有听我唱歌,给我鼓掌。我没有赢得你的一支舞,你没有跳舞给我看,你也没有......没有从别人手中抢来心爱的宝贝,没有将bésame送给我。难道......这一切只是我做的白日梦吗?“ 骆钧仁走回房间,重重的摔上了房门。将季郁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季郁压抑的哭泣着,试图睁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找到还完好无损的褐色琴头,紧紧地抱在怀里。 第二百四十五章 骆钧仁躺在卧室房间的床上,听着客厅里传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知道,那是季郁在整理被摔碎的木吉他。 然后是捡碗筷,打扫掉在地上的碎碗碟的声音,厨房刷碗的水流声。 浴室传来水声,她在洗澡。 每天洗澡就像是她的功课一样。 在她患上失眠症的那段时间,骆钧仁取笑她——可以两三天不睡觉,不能一天不洗澡。 季郁刚刚的那些话,还有如在耳际挥散不去。 原来,只是送给你一把吉他而已,你就把它,当作是珍贵的礼物,当作是你的孩子——我送给你的。 可是,骆钧仁买下那把被琴行老板当作“老婆”的吉他,完全是即兴的,随心之举而已。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他从小向来如此——每当吴启悠热闹他,刺激他以后,他就会像是仇富一样的,挥金如土的挥霍金钱,买一些匪夷所思,甚至是用不到的东西。 小的时候,他是花骆振铎的钱,长大以后就是自己的开销。 至于摔碎那把琴,也是即兴的。 因为她说,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快乐的时候,会想到范云想。他令她感到难过的时候,她也会想到范云想。她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想到范云想,她提醒自己,不能把他忘了。 还有,范云想在挂上电话之前的那句,要把她接走。都令他感到愤怒。 骆钧仁想起她哭的时候,他丢给她一个毛巾,让她不许发出声音,然后还逼迫她在自己的监视下,和范云想通电话的样子。 她真的如她所言的那样——和他就像是“发生了争执,发生了不愉快,可是在外人面前依然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的。关起门来再打的头破血流,也不想让外人参与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的那种夫妻一样。 他总是这样,胁迫她做他的“同犯”,也做他的“人质“。她每每都尊崇着他的游戏规则,按照他所部属的每一步去行进。 他回忆起她刚刚抱住他的小腿,避免他踩到碎木屑受伤的那个样子,忍不住心软了下来。 他外表对她有多么冷漠无情,内心就对她给予了一样多的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考验她,或者说是折磨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明确的说到,也明确的体现出来,她所爱之人,就是范云想,不会再容纳的下其他人。 她就像是他的阶下囚一样,被他挟持着。 不知过了过久,骆钧仁昏昏欲睡,却听到了大门被关闭的声音。 他起身来到客厅,发现一切都已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是她不见了。 她干嘛去了?是去倒垃圾了吗? 骆钧仁回到他房间的窗口去看,她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小区的小广场上。 她划亮了火柴,去火化那把吉他的碎屑。 骆钧仁冷眼看着她,心里想到:她是悲观主义情结严重的人吧。就像是”黛玉葬花“一样。林黛玉觉得花落以后埋在土里最干净,季郁和她一样,对于美有着独特的见解吧。 骆钧仁又一想——上次他们俩也是在这里,烧了季郁为他未出世的孩子做的婴儿床,祭奠他的孩子。可能她是想把这把特别的吉他也快递到天上去吧。 骆钧仁就站在窗口看着她,直到木头燃成余烬,她向楼栋的方向走回来,骆钧仁才重新躺回到床上。 季郁开门回家,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见她回来了,骆钧仁也总算是安心的,沉沉的睡去。 深夜,骆钧仁听到季郁房间传来痛苦的申吟声,和顿重的,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骆钧仁惊醒,从床上起身,来到客厅,站在季郁的房门前敲门,低声叫道:”季郁,给我开门。“ 她没有回答,只是依然传来隐忍着的轻哼声。 骆钧仁自从她上次锁门以后,就配了她房间的钥匙。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床头柜里,找到钥匙,打开季郁房间的门。 他看到季郁的身体瑟缩成一团,满头冷汗的倒在地板上。 骆钧仁俯身推了推她,叫道:”季郁,你是哪里不舒服?“ 季郁弓着背,疼的直在地板上窜动。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将她抱回到床上,扒开她蜷缩的身体,看到她用双手痛苦的捂住腹部。 骆钧仁拉起她的一只手,手指的温度冰冷。他向她问道:”是肚子疼吗?我送你去医院?“ 季郁这才开口说话,异常艰难的:”不要...我不要去医院。我也不要...不要你在这里陪着我...“ 骆钧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别闹了行吗?谁知道是不是又是胃出血?平时都扑腾不过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力气抵抗我?“ 说着,就将她抱了起来。 季郁拉着他的衣袖,苦苦请求道:”求你了,钧仁,我不要去医院。每次去医院,都会发生好多难过的事情,不想再回去。求求你。“ 骆钧仁烦躁的说道:”那你到底想要怎样啊?“ 季郁说道:”给我去痛片吧,钧仁。我真的好痛。“ 骆钧仁将她放在床上,抱着手臂看着她,说道:”你以为药是随便谁都可以吃的?“ 骆钧仁拉着她的脚,对她说道:”头躺在枕头上,身体躺好,平躺。“ 季郁疼的向回收缩。 骆钧仁一只手控制住她的脚,然后伸手按她的阑尾部,问道:”这里疼吗?“ 季郁皱着眉,点了点头,面露难受。 骆钧仁也跟着皱了皱眉,然后按住相反的方向,左侧小-腹肾脏的位置,问道:”这里呢?“ 季郁依然是那种难忍的疼痛。 骆钧仁又按住中间的位置。 季郁疼的身体蜷缩起来,额头上的冷汗沁湿了额前的头发。 骆钧仁给她盖好被子,他在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季郁是由于心中郁结,紧张所引起的神经性腹痛。她是在骆钧仁突然残忍的冷落她,所以应激性的心里受到创伤,所以引发器质性的病变。 就像是上次,骆钧仁赶她走,她就对他带回家的那个女人,产生复杂性的依赖情愫一样。其实下意识的只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恶劣的态度和情绪,就是她心灵上最大的阴影。她的这种近乎偏执的依赖,就是他束手无策的魔障。 骆钧仁拂去她额上的汗珠,说道:”丫头,是我又带给你痛苦了吗?“ 季郁拉住他的手,恳求道:”钧仁,给我几篇去痛片好吗?我真的,忍受不了了。“ 骆钧仁将手,隔着她的衣服,扶在她平坦,肋骨突出的小-腹上,说道:”季郁,你不可能同时阑尾疼,胆囊疼,胃疼,卵巢疼。你是心理上受伤了,对吗?你其实没有事,没有病理上的问题,你明白吗?“ 季郁闭着眼睛,流下眼泪,脆弱的说道:”你就......这么恨我吗?想要欣赏我......疼痛到死的过程吗?你轻视我的眼泪,轻视我的爱情,轻视我的痛苦......我就这么不堪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够像......我喜欢你的才华那样的,对我保有一点的客套的尊重呢?一定要把我踩在脚下,埋在土里,才能让你满意吗?“ 骆钧仁烦躁的起身,翻箱倒柜的找到去痛片,给她倒了一杯水,又重新走到她床前。 在他拧开药瓶的时候,季郁像是一个药瘾者一样的,抓起大把的药片,塞进自己的口中。 骆钧仁慌张的掐住她的咽喉,禁止她全部吞咽下去,然后掰开她的嘴,将溶解的药片抠出来。骆钧仁没忍心再去责怪她,再去打她。 他重新倒出来两颗药片,对她说道:”只能吃两颗。“ 季郁冰冷的小手颤抖着,那过他手中的药片,放进口中,吞咽下去。 骆钧仁将水杯递给她,说道:”喝点水,不然会灼烧嗓子。“ 季郁顺从的喝了两口水。 由于双手发抖,水流顺着她的嘴边,脖子,沾湿她的衣服。 骆钧仁接过水杯,拿过晾衣绳上的毛巾,替她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和脖子。 又替她拍了拍枕头,将她按倒在床上,说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季郁老老实实的躺在被窝里,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说道:“谢谢你,你回去吧。” 骆钧仁用手挡住她的眼睛,说道:“不想看到我,就闭上眼睛吧。等你睡着了以后,我就回去了。不然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又该翻天覆地的折腾我了。” 骆钧仁能够感受的到,她的睫毛煽动,拍打着他的掌心。她没有乖乖的闭上眼睛,而是屏住呼吸,宁静的听着他对她说的话。 骆钧仁突然掀开遮住她眼睛的手掌。 季郁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骆钧仁命令道:“把眼睛闭上。睁着眼睛怎么睡觉?” 季郁无动于衷。 骆钧仁又将手遮住她的眼睛。 他触碰到她眼眶的泪珠。 随之又将手挪动开。 季郁依然睁着眼睛,如同被他施了法术般的滞在原地。 骆钧仁冷着脸说道:“我是说真的,季郁。你不会是想耍赖,让我在这里陪你一晚上吧。” 季郁说道:“我的眼睛好像也生病了吧,它们现在闭不上......钧仁,那你回去吧。我没有要你留下来的意思。” 骆钧仁又伸手覆盖住她的眼睛,说道:“你全身都病了才好呢,这样我就可以给你遗体捐赠,挣一大笔钱。你活的时候没创造出什么价值来,死了就造福一下我吧。” 骆钧仁这次将手盖了很久,然后又猛地一下拿起手来,看到她还是睁着那双无害,晶莹的眼睛看着他,他笑了笑。 季郁看到他露出了笑容,便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 骆钧仁捏住她的下巴,说道:“傻不傻啊你。” 季郁回答道:“你的身边全都是聪明人,那就留下我一个傻子吧。傻子要的没有聪明人多,傻子还可以逗你笑。你不是很合算吗?” 骆钧仁说道:“你什么时候逗过我笑?你一直都在惹我生气,什么时候逗过我笑?” 季郁拉下他那只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将那个宽厚,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冷冰冰的面部,柔声说道;“钧仁,我答应你,明天去林幼一家完成任务,一定完成任务,好不好?” 骆钧仁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你要是不想去,就可以不去了。” 季郁低下头,不再看他,说道:“你是......已经放弃我了吗?“ 骆钧仁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喂,你肚子还疼吗?“ 季郁悲戚,沉痛的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冰冷的腹部,回答道:”我疼的快要死掉了。“ 季郁是骆钧仁作为音乐剧导演这么久一来,头一次见到的,是凭借心理因素能够引发行为上的异端,和身体上的疼痛和扭曲的人。她的敏感就如同诗意一般。如同他将她这一点,操控,发挥在剧目上,那肯定是异于常人的,了不起的一种迷幻了现实和戏剧的超现实主义的表演。 她对于他的信任和依赖,已经算是她的一种天赋异禀。 骆钧仁抽回自己的手,起身,转身离开她的房间,将门带上。 季郁无助的咬着被单,隐忍着哭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骆钧仁猛地推门进来,抱住季郁的脖子,然后侧身坐在床边,将她的头支撑在自己的腿部,把他的头扣在自己的腹部,说道:”你不是说,看完我的舞蹈,想要给我一个拥抱,但是你什么也不会做的吗?以后你想去做,但是害怕做不到的事情,你要告诉我,交给我去完成。“ 季郁怯懦的问道:”钧仁,你现在是......原谅我了吗?“ 骆钧仁反问道:“你做错什么事了吗?” 季郁回答道:“我惹你不开心了......我没有接受,你要送给我的小动物。我没有将碗里的饭吃完,我还打破了碗,我没有守护好......bésame。我惹人厌烦的,没完没了的哭。“ 骆钧仁捏了捏她的后脖颈,说道:”我没有放弃你。所以你也不要把你自己的放弃,当做我对你的放弃。知道么?以后,你都不可以轻易放弃,你要在我离开了,放弃了以后在放弃。知道吗?“ 季郁点了点头,从他的腿上躲开,坐在床上,说道:”你回去吧,我不痛了,可能是药效起到了作用吧。“ 骆钧仁又拉着她,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说道:”明天去林幼一那里,尽力而为。做不到也不要勉强。注重你自己内心的感受和体验,不要受到林幼一的影响,也不要接收任何人所传递给你的暗示,知道吗?“ 季郁在半梦半醒之间喃喃呓语道:”女人的身体,对于你们而言,就那么有诱-惑力吗?和你对我所说的话相比,一样的有诱-惑力吗?语言是心灵包装的外衣,不穿上外衣,谎言和真相都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继父盯着我的身体看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有多丑陋了。我能够爱你的智慧,爱你的艺术天赋,爱你的王者风范,爱你的舞蹈,爱你的寡情。难道仅仅因为身体上的缺陷,你就不能够再纵容我一次吗?我只想把完好的我自己插在你的艺术作品里,我不想以一个怪异的姿态出现在你的剧目之中。可能这个角色,谁都能够比我完成的好吧。因为我根本就不适合这个角色。钧仁,我根本就不适合留在你大胆,前卫的剧组里,我也不适合站在潇洒,随性的你的身边......“ 骆钧仁捏住她的两片喋喋不休的薄唇。 闭上眼睛的季郁,乖顺的停止。 骆钧仁低声说道:“那只是因为,你实际上是‘特蕾莎’,而不是‘萨宾娜’。你无法站在你的对立面的立场去诠释一个和你截然相反的人。对吗?” 季郁好像在睡梦之中,还能够听见。 便安逸的躺在他的腿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骆钧仁伸手轻抚上她的脸,说道:“季郁,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没有以你的敏锐,驾驭不了的角色。我等着你明天交上来的功课。我希望能够和你今天在琴行交的功课一样好。” 说完,骆钧仁将她的头放在枕头上,帮她把被子盖好,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夜,照亮了夜。 痛,战胜了痛。 第二百四十六章 骆钧仁起床以后,就发现季郁一直躲在浴室里淋浴。他一边修改剧本,一边等她,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她出来。 骆钧仁心想:这是在逃避任务吗? 他从卧室的办公桌前起身,来到客厅,站在浴室外面,敲了敲浴室门,说道:“喂,活着呢还是死了?” 在浴室里面的季郁吓了一跳,回答道:“不是约定好,我用浴室的时候,你不能来客厅里面的吗?” 骆钧仁皱了皱眉,说道:“你要是在里面呆一天,我也一天不能用卫生间,是这个意思吗?季郁,你别跟我耍赖。以后你用浴室的时间限制在一个小时之内。还有,现在眼看着都快九点半了,我脸都没洗上呢。我现在下楼去买早点,回来的时候,你要是还没出来,我可就要进去了。” 里面传出来季郁慌张娇柔的求饶声:“别这样......你先回房间,我很快就出来。行吗?“ 骆钧仁轻笑了笑。然后又绷着一张脸,凶巴巴的说道:”回什么房间?我不说了吗?我要下楼去买早点。也不看看几点了,你不做饭,我都快饿死了。你现在是在罢工抗议吗?“ 季郁语气软软的回答道:“我......我没有。那你先离开这里,我这就出来。“ 骆钧仁转身去换鞋,准备下楼,不满的嘀咕道:”现在倒是换我来伺候你了,还得照顾你的情绪,浴室也让你先用,哄你睡觉,给你买早餐。“ 他开门下了楼。 季郁关掉淋浴,站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面,用手拭去被水雾朦胧的镜子,抱住自己的身体,看着镜子里面倒映的那个自己。 她将抱住胸-部的手臂,徐缓的拿下来一只,伸向镜子,触碰冰冷的镜子上倒影的,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疼痛,不实的触感。 她又将另一只手,从自己小巧,如同发育迟缓的中学生一样的胸-部上,拿下来,伸手去触及镜子里自己细长的颈部,肩部,她不敢再往下,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贫瘠的怪物。没有人会欣赏她,就连她自己也不欣赏她。 她拿起浴巾,盖住自己的前身,背过身去,扭着头看自己伤痕累累,触目,带着难以掩饰的伤疤的后背。 她的眼睛像是被针刺伤那样的疼,但是又干涸,没有眼泪。 她将浴巾盖在镜子上,用一条白色的毛巾,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她尽量不去看自己,也不去触碰那些敏感,女性特质的地方。 她缓慢的套上贴身衣物。 听到了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开始慌乱的,快速套上那件不合季节的灰色宽松套头卫衣和浅蓝色散腿喇叭牛仔裤。 她拉开了浴室的门,同时骆钧仁也提着早点,打开了房门。 季郁迈出浴室的门,骆钧仁埋进房门,走进玄关。 季郁避免和他的眼神接触。 骆钧仁抬头看着,准备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小男孩的她。 头发松散,凌乱的滴着水。用大大的衣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却更突显她的孱弱。 骆钧仁将早点拿到餐桌旁,打开食品塑料袋,说道:”吃早餐吧,吃完了我送你过去。“ 季郁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轻声说道:”我胃不太舒服。“ 骆钧仁伸手拉住她,说道:”先是罢工抗议,现在又绝食抗议吗?季郁,你知道在我这里,是不会心疼你的吧。你知道你这么做除了为难你自己,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吧。“ 季郁用一只手扶住他箍住她的那只手,将他推了下去,轻声说道:”我在房间等你,你好了叫我就行了。“ 说完,回到自己的房间。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然后转身去浴室洗漱。 骆钧仁拧开水龙头,发现早已一点热水都没有了。 他洗漱完毕,转身要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上被季郁用她的浴巾蒙住了。 骆钧仁摘下浴巾,走出浴室,丢在洗衣篮里。 他随着吹风筒的嗡嗡声,来到季郁的卧室,看到她正背对着门,坐在靠窗的床边,拿着吹风筒吹头发。 骆钧仁走过去,拿过她手中的吹风筒,替她吹头发。 季郁转过头,去看他。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还以为会是范云想吗?“ 季郁转过头去,闭上眼睛,回忆起范云想给她吹头发的那种,温柔,细腻的感觉。她觉得当时,他们俩的心似乎贴的很近,是黏在一起的。 季郁吃痛的睁开眼睛,嘴巴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骆钧仁有些无奈的说道:”风筒和头发卷在一起了,你别急,我帮你解开。“ 于是便开始手忙脚乱的解头发。 季郁龇牙咧嘴的忍着痛。 骆钧仁束手无策,说道:”解不开?怎么办?剪掉行吗?“ 季郁楚楚可怜,委屈的转过头看他。 骆钧仁苦笑。 季郁看到他露出笑容,便也跟着笑了出来。 骆钧仁一只手拿着吹风筒,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傻丫头。我是在笑你,你也是在笑你吗?” 季郁伸手够吹风筒,说道:“我自己能解开的,让我自己来吧。” 骆钧仁把吹风筒递给她,站在一旁看着她,说道:“看来,范云想能做的很好的事情,我未必能够做好,是吧?” 季郁一边解头发,一边安抚道:“因为你是骆钧仁呐。你的野心从来都不在这些琐事上。” 骆钧仁问道:“那范云想呢?” 季郁解开了头发,回答道:“他啊,他是我的秘密。” 季郁转过身,抬起头,看向骆钧仁,说道:“钧仁.......我可不可以......不要回来了?“ 骆钧仁转身离开,低声说道:”你随便。“ ”钧仁。“ 季郁在他身后叫住他。 骆钧仁停在原地,等她说话。 季郁说道:”那......可不可以......我要是做到了的话,我就不回来了。我要是没有完成你部署的功课,我就......回来?“ 骆钧仁转过身看她,低吼道:”为了离开我,你愿意下这么大的决心吗?季郁,你想滚就滚,没人拦着你。“ 季郁站起来,伸手触碰他的脸,语气充满慈蔼的:”为什么总是动怒呢?对你而言,你的音乐剧比我重要,对我而言,我的云想哥比你重要。钧仁呐,我理解你,我对你的情绪感同身受。看到你笑,我也被你牵动着笑肌神经,笑的时候好开心,笑完了之后,心里酸酸的,空落落的。在我为你的暴怒感到难过,感到心碎的同时,我觉得对不起云想哥。我知道,你又会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了。对不起,原谅我吧。“ 骆钧仁甩掉她的手,冷冷的说道:”我下楼等你。“ 季郁来到楼下,伸手欲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骆钧仁命令道:”坐到后面。“ 季郁便坐在后车座的最角落里,一直看向车窗外。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范云想家。 范云想坐进车里,双手捧住季郁无精打采的小脸,问道:”怎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骆钧仁说道:”和我在一起自然是病恹恹的,你和在一起才会生龙活虎。“ 范云想不在意的笑了笑,摸了摸季郁的头。 季郁像是一只有气无力的小猫一样,抱住他的胳膊,服帖的枕在上面,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季郁坐了起来,伏在范云想的耳边,柔声说道:”我们两个,一起逃走吧。云想哥,带着我私奔吧。“ 范云想笑了笑,伸手轻抚住她的脸,说道:”想和我私奔吗?你不是答应了钧仁,要帮他完成音乐剧的演出的吗?等我们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我带着你,和你去‘私奔’好吗?“ 季郁无视从后视镜里窥伺她的骆钧仁,认真的看着范云想,说道:”可是,云想哥,你知道吗?你要比骆钧仁重要。无论他的音乐剧有多么的高深莫测,匪夷所思,像是梦幻一般。可是对我而言,你要比他的音乐剧重要一百倍。“ 范云想温柔的笑道:”你这样说,钧仁会不高兴的。“ 骆钧仁说道:”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骆钧仁看着后视镜里面的季郁,如同念着魔咒一样:“bésame,季郁,bésame。你现在是不是想要吻他?” 季郁皱着眉头,厌恶的说道:“我是你的道具,云想哥不是。骆钧仁,在云想哥的面前,我不会受你的支配。你可以凌辱我的一起,就是这一点不行。” 骆钧仁冷笑道:“季郁,你犯规了吧?你太沉不住气了。你自己违背了你的那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的说辞。” 季郁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他对质,可是苦于不能再让范云想察觉到两人的冲突,便低垂下头,背过脸去,软弱的掉下眼泪。 范云想轻揽她入怀,拿下她掩面的手,轻吻她落泪的眼睛。 季郁哭的更厉害,她不想让范云想也成为骆钧仁的傀儡,她不想让他也受到骆钧仁的愚弄。 于是她回避着,别过脸,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范云想轻吻住她的唇,搂着她的腰,试图安抚惊慌失措的季郁。 季郁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切都像是一个迷魂阵,当她沉睡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庸庸碌碌的忙碌。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又如同着了魔般的失控。 范云想将她轻轻松开,问道:“想让我把你带到哪里去‘私奔’?” 季郁轻抚着范云想的脸,请求道:“云想哥,晚上回来的时候,带我回家吧。行吗?” 范云想笑道:“这要看钧仁这个大‘boss’批不批准了。” 骆钧仁说道:“季郁,没忘记出门前的约定吧?” 季郁怔怔的看着范云想,问道:“不敢吗?把我从他的身边抢走?不敢把我从幼一姐的家里带走?” 范云想用手背覆盖上季郁的额头,担忧的说道:“小郁,你今天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感觉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季郁伸手去拉车门,欲跳下车。 范云想慌张的拉住她,惊叫道:“小郁!” 骆钧仁按下反锁车门的按钮,紧急踩下刹车。 骆钧仁从驾驶舱转过头来,拿过挡风玻璃上的纸抽,丢向季郁,对她吼道:“要死吗?” 范云想将季郁抱着怀里,安抚道:“是做不到吗?不要怕,做不到,我就带你走。” 季郁哭着说道:“云想哥,我不想演了,我不想演音乐剧了。我不想活在一个虚幻的罐子里面。我好像除了爱你,什么都做不好。” 范云想轻拍着她的后背,对骆钧仁说道:“掉头回去吧,钧仁。” 骆钧仁看着道路前方,冰冷的说道:“范云想,你想要一个身体装在罐头瓶里面的女人吗?你是不会要她,也不会和她订婚的,是吧?你其实已经在林幼一和梁雪娇之间动摇了,是吧?你没有拒绝季郁,现在只是因为你那可悲的怜悯心,我说的没错吧?我和你,我们两个人,都是道貌岸然的同情者。是对于她蔑视的,出于一种次要地位的感情,同爱情没有瓜葛。” 范云想出声制止道:“钧仁!你就是这样,用语言逼迫她一步步的妥协,一步步的摧毁她的信心的,是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骆钧仁冷笑道:“她原来是有自信心的吗?她原来是有自尊心的吗?不都是我给她建立起来的吗?她现在连一个傀儡都做不好,还来和我谈什么价值?季郁,你应该清楚你这个角色,无论是你在音乐剧里的,还是你在范云想身边的,都可以被人轻易取代的吧?” 范云想也恼怒的摇着车门,说道:“骆钧仁,把门打开。” 季郁从范云想的怀里起身,身体端坐在后车座的紧一端,用衣袖擦了把眼泪,说道:“开车吧。” 骆钧仁踩下了油门。 范云想伸手欲碰她,她回避的躲开,目光凝视到窗外。 范云想轻蹙了一下眉头,将悬浮在半空中的手,落在前座骆钧仁的后肩上,轻杵了他一下,说道:“你到底对小郁做了什么?” 骆钧仁淡漠的回答道:“做了你没有对她做的事。”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骆钧仁?所以现在我和小郁都要受制于你吗?” 骆钧仁在林幼一家的别墅门前踩下刹车,说道:“晚上我回来接你们。” 季郁拧动门把手,车门无动于衷,她抱着手臂,耐心的等着。 骆钧仁按下按钮,给两个人开了门。 两人从两个车门,同步下了车。 骆钧仁将车驶走。 第二百四十七章 范云想欲牵住季郁的手。刚刚触碰她冰冷的指尖,她抬起手,抱住自己的胳膊。神情涣散,若无其事的回避他。 范云想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温柔的询问道:“很冷吗?穿上我的外套吧。“ 季郁摇了摇低垂着的头,推诿过他递过来,想要把她的身体包裹住的外衣。径自向前走去。 范云想叹息着挡在她的身前,说道:”我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的。小郁,你应该清楚,我和骆钧仁不是同一种人,不是同一种男人。如果你连这点都不能够理解的话,那我就对你太失望了。“ 季郁扬起脸,婆娑着泪眼,看着他,半晌,说出一句:”对不起......我没有怀疑过你对于我的感情,我只是......只是怀疑我自己没有那种爱你的能力,也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你对于我而言,太奢侈了。不是吗?“ 范云想伸手抱住她,心疼道:”你在说这么傻话?小郁,今晚我会把你从骆钧仁身边抢回来,我会带你走。我不会再让,我不会再允许他用那些恶毒的话,继续给你洗脑了。你会跟我走吗?“ 季郁一下子哭了出来,点着头回答道:”你早就该把我带走的,云想哥,你早就应该把我带走的呀。“ 范云想轻抚她柔软,懒散的头发,轻声抚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这时,林幼一推开了别墅的大门,抱着手臂,看着二人,不耐烦的说道:”不是来试演的吗?怎么?在门外两人这就开始演上了?范云想,你这演的是哪出啊?是《前女友们的幽灵》还是《别让我走》啊?“ 季郁从范云想温暖体贴的怀抱里钻了出啦,有些羞怯的站在范云想的身后,用手拭了拭自己的眼泪。 范云想如愿牵住她的手。 林幼一从范云想的身后粗鲁的拉过季郁,说道:”骆钧仁不是说今天把你交给我了吗?走吧,我带你去试戏。“ 说完,就态度强硬的将季郁拉进别墅大厅。 范云想紧跟在二人的身后,牵住季郁的另一只手,对林幼一说道:”小郁现在还进入不了状态,她还哭着,你让她怎么去按照要求去完成其他的事情?“ 林幼一甩开季郁的手,站在楼梯上,转过身,恼怒的说道:”都是一样的。我看到你和她站在我家门外搂搂抱抱的,我的心情会好吗?可是‘戏大过天’嘛,没有办法。你以为我就愿意一整天对着畏畏缩缩,诚惶诚恐,像是一堆白骨一样的她,对她又哄又劝的,就为了帮助她摆脱心理阴影,完成任务吗?她要是不想演可以退出。最看不过她什么都不自己去争取,别人把东西递到她手里,她还一副强她所难,欲迎还拒的样子。在我这里装什么装?我又不是你男人,你光着身子,我又有什么好看的?“ 范云想把一直卑微的低着头挨骂的季郁,轻轻带到身后,说道:”幼一,你有《布拉格之恋》那部电影的碟片吧?我清楚你每部音乐剧的资料都会派人整理的很精细。不如你先带她看看那部电影里,特蕾莎找上门,要给萨宾娜拍......拍裸-照的桥段,那一场戏,先看一遍吧。也许会帮你们进入角色更顺利呢,你说呢?“ 林幼一对着季郁翻了一记白眼,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埋怨道:”真是麻烦。“ 她去插闭路电视,放影碟。 范云想牵着季郁,带她做到客厅电视机前的沙发上。 林幼一按下快进键,把视频调到两个女人见面的画面。 林幼一也仿效影片中的萨宾娜,去倒了两杯酒,在季郁那杯里面放了两片安眠药。 她缓缓走来,把那杯酒递给季郁,说道:”喝一点酒,会帮你壮壮胆子的。“ 季郁摇了摇头,怯怯的说道:”对不起,自从上次在这里喝醉之后那次,我答应过云想哥,不再喝酒的。“ 林幼一不满道:”季郁,我在尽量做一个好主人,你就不能配合一下,也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客人吗?“ 季郁只好不再推辞,刚伸手接过酒杯。 范云想就抢先一步,调解道:”小郁是真的不能喝酒,她喝了酒身上会长红疹子的。她的体内不耐酒,胃出血也没有好。早就听闻逸忠哥珍藏了很多好酒,幼一,不介意我品鉴一下吧?“ 说着,便把红酒杯放在自己的口边。 林幼一一把打掉了酒杯。慌乱的说道:”我失手打掉了酒杯,云想你要是想喝,我再给你倒一杯吧。“ 范云想蹲下身,欲拾起打翻在地上的红酒杯,却无意中留心到地摊上洒的那滩红酒渍,上面粘黏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范云想将酒杯递给林幼一,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房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人?幼一,自从上次我和小郁去夏若家里之后受到的教训,我就已经长了记性,察觉到你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幼一,都是相识一场,你又要对小郁做什么?“ 林幼一怨怼的说道;”我能对她做什么?范云想你不要忘了,是我们两个都要脱掉衣服的,如果这个房子里面有别人,你觉得我会卑贱到那种地步吗?还有,我现在全心全意的想要演好这部剧,我想要拿到奖项。你觉得我把季郁从剧组里赶走,不到一个月就要正式登上舞台了,我还会有机会吗?我现在耐着性子在这里帮她,你就这么侮辱我?诽谤我?范云想你还是人吗?“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低声下气的说道:”如果我误会了你,对不起,我会向你道歉。可是,在你们开始以前,我想要检查一下房子,可以吗?如果你不是心虚的话,是应该同意让我检查的吧。因为这样对证明你的清白是有益的。“ 林幼一尽管内心慌乱,可是表面上依然从容不迫,风平浪静的说道:”既然不相信我,那你就带着你那个小妖精走吧。我家又不是救济所,凭什么任由你乱搜乱逛的?范云想,为了这个蛊惑人心的小狐媚,你的修养和礼貌都去见鬼了吗?真是太可笑了。“ 范云想定定的看着林幼一,说道:”有人,是吗?林幼一,你又找了谁来欺辱小郁?“ 林幼一恼羞成怒道:”范云想,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吧?和这个妄想狂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也患了臆想症吧?“ 林幼一拿起遥控器,按下关闭的按钮,对二人下了逐客令道:”不练了就给我走人。反正骆钧仁那边,你们去解释吧。“ 范云想拉住林幼一,说道:”幼一,不是我怀疑你,是你的这杯酒,还有你吞吞吐吐的样子,真的很可疑。不然这样吧,你们两个练习的时候,你们敞着门,我背过身去,不看行吗?经历了这么多,我必须为了小郁的安全,选择稳妥,保险一些的方式。“ 林幼一笑道:“范云想,你是和这个小狐媚学的吗?越来越会一本正经的调情了。” 林幼一用一只手勾住范云想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在他的大-腿部位游弋,娇嗔的说道:“我就是喜欢你用这种认真,端正的态度,引诱我的样子。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俩做是什么时候吗?是这个小家伙儿,还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吧?你是不是等她已经等的很寂寞了?居然主动提出这么有趣的提议?” 范云想看着一脸困窘,不知所措的季郁,轻轻地将林幼一推开,解释道:“幼一,你误会了。我所说的话,就是语言原本的意思,没有......没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小郁还在这里,请你说话注意一点,好吗?“ 林幼一抚媚的笑了笑,说道:”是啊,这还当着外人呢。这样吧,云想,我给你一个做守护神的机会。只要你一个吻,我就,答应你刚刚的请求。当着你的面前,脱掉我的衣服。“ 范云想苦恼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难道我还没有解释清楚吗?幼一,我是说......“ 林幼一抱住范云想的脖子,婵绵的吻住他的嘴,或者可以说,是堵住了他的嘴。范云想将手放在她的腰肢上,欲推开她。林幼一却拉住范云想的手,带他拂摸她的全身,拂摸她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 范云想的下肢有了激烈的感觉,他用力推开她,尴尬的扶着沙发的椅背,垂着头喘息着。 他的吻技只能够糊弄到季郁,季郁总是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吻得浑身软的像是一滩水一样,被他吻得眩晕,吻得呼吸不上来,吻得像是心脏病要发作了一样。可是林幼一永远略胜一筹,能够把范云想吻得晕头转向。哪怕范云想的心里是拒绝的,可是性感的林幼一,她完美到每个男人春-梦中尤物般的躯体,和惹火的欲妄,总是让他的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节节败下阵来。 范云想当着季郁的面,就这么颓丧的架起了小伞把,他觉得很尴尬。 季郁没有看向两人,只是低着头,身体轻微的颤抖。 范云想站在沙发后面,伸手轻轻的扶住季郁的肩膀,季郁转过头,眼神惊恐的看向他。 这时,站在二人面前的林幼一,拉开裙装身后的拉链,一件美丽华贵的晚装,就这样轻盈的飘落在地上。林幼一解开蕾丝胸衣的扣子,褪去下肢的低腰蕾丝短-裤。 她走到沙发前,把季郁拉起身,拉住她的手,抚上自己挺立的胸-部。 季郁闭着眼睛,转过头,想要收回手去。 那种温暖,柔软的触感让她感到自卑,同时也让她觉得恶心。 林幼一将茶几上的lomo相机挂到她的脖子上,禁锢着她的手,向下游弋。 范云想拉回季郁的手,对林幼一低声说道:”把衣服......穿起来吧。这样很不成体统。“ 林幼一走到范云想的身后,光滑如丝的身体贴住他,在他耳边逗弄的说道:”你不是已经......看过一百遍了吗?那时候,你还像个傻瓜一样,手忙脚乱的,夸奖我很美。你还......把头埋在我的胸前睡着了。你说我的腿,就好像是最美的花杆那样。云想,她不照,你来帮我照吧。反正是......要完成的不是吗?“ 季郁惊慌失措的摘下自己颈部的相机,丢在沙发上,想要跑出这座金玉其外的别墅,想要离开林幼一美的不可一世的身体。 林幼一却笑着拉住她,说道:”该你了,季郁。我来帮你照相吧。“ 季郁被她圈住手臂,她不敢回过头去看她,轻声说道:”我做不到,幼一姐......“ 林幼一笑了笑,问道:”季郁,你说我美吗?“ 季郁背着她,点了点头。 林幼一硬扭过季郁的身体,强调道:”季郁,我要你回答我,我美吗?我要你说真话。“ 季郁声音颤抖:”你好美,幼一姐。你好像是《白昼美人》里面的凯瑟琳.德纳芙。你的身体,就是我想要的那种样子。“ 林幼一高傲的说道:”你品评完我了,季郁,轮到我来品评你了。这样才公平嘛。你说呢?“ 季郁既不敢去看林幼一,也不敢靠近范云想,只是闭着眼睛,慌乱的摇着头,说道:”幼一姐,我做不到。放我走吧,好吗?“ 范云想走到林幼一身边,想要牵过季郁。 可是他的手还没等碰到她,她就跌坐在地上。用双手遮掩着面庞,颓废的啜泣着。 林幼一穿上一件真丝的睡袍,裹住身体,优雅的拉季郁起身,声音动听的像是一个教母:”季郁,你做得到的。走,我带你去卫生间里。没有人能看到你,我帮你拍完照片,我就带你出来,让云想送你回家,好吗?“ 季郁看着林幼一摄人心魄的眼神,轻声呢喃道:”幼一姐?我想......我想成为你的样子......“ 林幼一嘲讽的笑了笑,说道:”季郁,正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所以才会突显我的杰出和美丽。所以你就继续崇拜我好了。你呀,别白日做梦了。“ 说着,轻巧的用纤长的玉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然后便拉她走向二楼的卫生间,在外面锁上了门,对着里面说道:”换好了叫我,我帮你开门。“ 季郁拧动门把手,问道:”幼一姐,为什么要锁门?“ 林幼一回答道:”为了不让范云想闯进去,不让他,把对于我的欲妄,倾注到你的身上。“ 范云想走上楼来,欲伸手拧开外面的门栓。 林幼一隔着门对里面说道:”季郁,范云想要把门打开,你允许吗?“ 季郁柔声请求道:”不要,不要......我还没有准备好。“ 范云想停止手上的动作,无奈的立在原地。 隔了一会儿,范云想对里面说道:”小郁,我就在门口,做不到就出来,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林幼一的家,离开骆钧仁的钳制。“ 季郁对着浴室的镜子,用一只脚踩着另一只脚上的鞋子,然后褪去自己过于肥大的牛仔裤,紧接着,脱掉套头的灰色男装卫衣,身上只剩下白色的棉布文胸和白色的棉布短-裤。她看着镜子里面,自己贫瘠,干硬的身体,犹豫着,要不要让林幼一帮她把门打开。 突然,浴帘后面传来”咔嚓“一声响,伴随着闪光灯刺眼的光线。 季郁从晃神中回过头,男人扯开浴帘,拿着照相机从浴缸里面站起来,这次用镜头对焦她正面伛偻着的身体,”咔嚓“,按下相机快门的声音,就好像是她的肋骨断裂的声音那样。 季郁哭闹的拍着被锁住的卫生间大门,哭诉道:”云想哥,云想哥你帮我把门打开啊,这里有一个男人,云想哥,你就就我一次好不好?放我出去以后,我再也......再也不缠着你了。“ 背身对着卫生间的门,扶着楼梯把手向下看的范云想,听到季郁的求救,猛地回过身,掐住林幼一的脖子,一反往日的从容,温和,问道:“林幼一,你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门里面又传来季郁绝望的拍打着卫生间的门的声音,范云想放开林幼一,伸手去打开锁匙。看到吴启悠一只手拉扯着季郁,抚弄她的头发,给她摆出各式各样的造型,一边嘴角带着鬼魅的笑容,给她拍下一张张的裸-照。 范云想一拳打在吴启悠的脸上,拉过季郁,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季郁满是伤疤的背上,拾起浴室瓷砖地板上的,季郁的灰色卫衣,带着她走出卫生间,走下楼。 范云想帮浑身瘫软的季郁,把那件灰色卫衣穿好,衣服的长度刚好遮住她的臀部。然后要拉她走出林府宅宇。 季郁摇着头,牵住范云想的手,说道:“云想哥,我不能这样出去。” 范云想只好将他的外套系在他的腰上,像是一条长裙那样,垂落在她的脚边。 范云想这才注意到她赤着一双脚,便把她抱了起来,带着愤恨的目光瞪了二楼的林幼一一眼,随后走出林幼一家的大门。 第二百四十八章 范云想将季郁从出租车里抱了出来,抱上了楼。将她安置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他坐在她的身边,替她盖好被子,轻拍着她,哄她入睡。伏在她的耳边,对她喃喃的催眠道:“没事的,没事了。我的小郁,闭上眼睛睡一觉吧。梦里会有我,还有你,我们俩在世外桃源,就象是你说的,那个我们‘私奔’的地方。河面上会有鲤鱼跳跃,河岸边的棉花会长的老高......“ 一直流眼泪的季郁,边哭便笑道:”云想哥,你是想唱格什温的音乐剧——《波基与贝斯》里面的唱段《summertime》吗?“ 范云想见她总算是又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开玩笑了,便轻抚了抚她的头,说道:”不如你睡醒了以后唱给我听啊,我给你伴奏。我们两个都是格什温迷,不是吗?“ 季郁钻进他的怀里,柔声问道:”云想哥,你嫌不嫌弃我,都被别人看光了?“ 范云想轻揽着她,温柔的反问道:”那你嫌不嫌弃我,前两年去弗吉尼亚海边,看了那么多的比-基-尼美女?你是我见过里面,最清纯可人的比-基-尼美人。“ 季郁服帖的将脸贴在他的衣服上,嗅着他身上的那种薄荷混杂着青草的,干净的气息。小声道:”就不要取笑我了,好不好?云想哥,我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对吗?我和钧仁约定好,我要是完成任务了,我就可以来找你了。我要是没有做到,我就得被他带回家。所以......哪怕不是幼一姐给我拍照了,哪怕我没有勇气赤着身体站在你们的面前,我这也应该算是......完成了吧?是不是?“ 范云想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原来钧仁在车里说的那个你们俩的约定,就是这件事啊。小郁,你其实可以不用经过他的允许,你想我了,想到我这里来,就可以叫我去接你。知道吗?我的小郁,不是卖给他骆钧仁的。干嘛让我的小郁受这种委屈?“ 季郁拉住他的手,激动的说道:”那我不走了好不好?就算是幼一姐来了,我也不走了,好不好?就算是钧仁把我赶出剧组,我也不想回去了,我要留在你的身边,留在我爱的男人的身边,好不好?“ 范云想轻吻她的额头,宠溺的回答道:“好,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的。所以现在,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我去带你吃东西,带你走走逛逛,好吗?就像以前每晚我从‘遗忘时光’接你回来一样。“ 季郁看着他,说道:”可是我不想睡觉,云想哥,我怕和你相处的时间,都被我一觉睡过去了。“ 范云想被她稚气的话语逗笑了,疼爱的看着她,问道:”那你想干嘛?告诉我,我都依着你。“ 季郁小心翼翼的征询道:”能借你一个地方,洗个澡吗?“ 范云想看着她,像是看着珍贵的珠宝,思忖道:”让我想一想,这是哪部电影里面的台词......是周迅和金城武主演的《如果爱》的台词,对面?“ 季郁抿着嘴看着他,点了点头。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拉她在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去玄关拿来那双白色的,他说是这个家里面,唯一的女主人穿的毛绒拖鞋。他没有对她说,林幼一穿了它很多次。 范云想像是一个引领者那样的,牵着她下地,拿着浴巾,给她带领到浴室,说道:”有什么需要就喊我,我就在家里陪着你。“ 然后替她关好了浴室门。 浴室里传来水声。 范云想回到卧室房间,轻掩上门,拨通了骆钧仁的手机。 骆钧仁正在家里一个人改编那幕特蕾莎去找萨宾娜见面的戏。他一只手拿着铅笔在图纸上勾勾勒勒,一只手接起了手机。 骆钧仁:”喂?哪位?“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平缓的说道:”钧仁,我这边出事了。“ 骆钧仁放下铅笔,没有大惊小怪,说道:“季郁做不到,你就带她从林有一家出去,逛逛吧,你们俩也约个会,下周排练就没有时间了。我还要强化她的舞蹈。晚上我这边忙完以后,你再发手机定位给我。我去接你们。” 范云想带着些许责备的口吻:“你就一心想着你的音乐剧是吗?钧仁,为了你这出音乐剧,小郁付出的还不够多吗?先是被媒体当成靶子,为夏若出卖剧组的信息而遭到责备,为你挡了一枪。然后又帮你拉到了音乐剧新的投资人。接着又被林幼一篡取了女主角的位置。钧仁,小郁也算是为了我们的音乐剧付出过功劳和苦劳了吧?我实在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连结林幼一来为难她。” 骆钧仁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说道:“我承认我今天在车里面说的那些话有些过了,不过我只是想让她突破自己,为以后的前途多铺垫一下。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她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又哭又闹的吗?这种事情你哄哄她就好了。总是这么敏感,情感脆弱,能有什么大作为?” 范云想揉了揉眉心,尽量保持冷静的说道:“她做到了。可是林幼一安插了吴启悠躲在她更衣的卫生间后面的浴帘里。她吓坏了。钧仁,我认为吴启悠的目标是你,是你给小郁带来的灾祸,让她惹祸上身。你说呢?你现在还能大言不惭的指责小郁没出息,辜负了你的栽培吗?” 骆钧仁情绪激动,恼怒的从旋转椅上站了起来,吼道:“吴启悠躲在浴帘后面给季郁拍照?当时你干什么呢?你和林幼一在一起?” 范云想也有些懊恼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小郁去更衣,我怎么能跟着她?钧仁,我和小郁已经决定了,她暂时不会回到你那里去了。你给她带来太多心理压力了。还有夏若和吴启悠的事情,她也受到太多牵连,责难了。钧仁,你应该清醒一点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生命之中只把事业和权利作为终生的追寻目标。你应该庆幸小郁为你抵挡过的灾祸,为你争取来的幸运。她一直把你当作偶像,当作是可以在艺术上崇拜的人,可是,她现在必须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她需要爱,需要被爱,需要休息。你就忙你的事业,你放手吧。”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了一口气,理智的问道:“吴启悠照的那些东西呢?你给处理了没有?” 范云想愣了愣,他这才意识到,那些如果那些照片被刊登出来,季郁无论是作为一个女演员,还是作为一个女人,都足以毁掉她的名誉和清白的一生,被扣上不耻和低贱的帽子。 骆钧仁听到听筒那边传来的悠长的停顿,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还有,晚一些我会去接她。” 范云想刚欲辩驳:“钧......“ 电话已经被骆钧仁挂断。 骆钧仁直接给手机通讯录里面的那个被标记为”natural-enemy“的号码给拨了过去。 吴启悠接起电话,闲散的语气,足以挑起对手心中的怒火:”我还当是押错了宝,白白浪费了这兼职摄影师的一天呢。原来是你的情报太慢了啊。说吧,准备怎么讨好我?换回这个缺少经验的人体模特,不够资格登山老哥你最喜欢的花花公子杂志封面的雏儿的处-女秀?想必这丫头的那里也是干涩僵硬的吧?骆钧仁,我还当你喜欢吃肉,没想到你实际上喜欢啃骨头啊。真是狗的天性。“ 骆钧仁没有理会吴启悠的挑衅,开门见山道:”吴启悠,你未免也太鼠目寸光了吧?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东西送到我家,亲自登门道歉,否则的话,你是风投大亨——骆振铎的庶子,你是情-妇所生的孩子这条足以震惊音乐剧界的有趣的八卦,也会以同样的方式见报。还有,你觉得如果林幼一想要继续在我的剧目里演出的话,我会不会说服她,让她揭发这样低级的照片是出自你这个了不起的音乐剧编舞兼导演之手?您的兴趣爱好还真是够广泛的。季郁承担多大的舆论,我会让你承担比她要多十倍的舆论困扰。吴启悠,想不到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冲动,好控制。不知道现在给你一袋子太妃糖,会不会还是那么容易的让你掉以轻心,毁掉了骆振铎的一出生意。“ 骆钧仁轻蔑的取笑道:”就像是没吃过糖一样,没见过我三岁就司空见惯的大场面,登不上大雅之堂。吴启悠,你这辈子也就只能躲在那个情-妇的姓氏后面,捡捡我不要的,我施舍给你的嗟来之食了。 从昨天和你并不太愉快的会晤过后,我还联络到了芭蕾舞蹈家,世界知名编舞师benjamin.millepied先生,他可以作为我的证人,告你的自创音乐剧——《ck-wall》里面的编舞,采用了他的原创作品。吴启悠,你是圈内出了名的创意窃取者,可能我这么在你背后助你一臂之力,你会很快打开国内的知名度的。“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阵骆钧仁从容的轻笑声。 吴启悠垂死挣扎道:”我也很忙,没工夫和你耗时间。骆钧仁,要么就在我的工作室门前的‘白兔咖啡厅’见,你来找我,要么,明天周一一早,你就准备好早起,买光萣懿本市所有的音乐剧圈杂志吧。“ 骆钧仁看了一眼手表,淡定的说道:”你编造的幼稚,可笑的儿童低级趣味故事,让我感到很乏味啊。所以,原本的一个小时的期限,现在只剩下了四十五分钟。你可以继续和我耗下去,我也有的是时间,想要看看如何玩死一直耗子,不过,我更喜欢看着一只自大的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样子。你在音乐剧界的倒计时,还剩下四十二分钟。不是一上来就嘲讽我知道这件事情的速度吗?吴启悠,我不像是你,成天的以我为目标,以我为楷模的盯我的梢儿,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快?是不是和你射的速度一样快。“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刚刚那种从容,狡黠,挑衅的样子也变成盛怒的面孔,他将手机摔在床上,将书桌上的图纸愤恼的揉成一团,撕成碎片,扬的满房间都是。 范云想和骆钧仁通完电话以后,为了准备让季郁晚上在他家里睡的舒适,他换了一套新的床上四件套,还翻出了舒眠的精油灯,将他衣橱里的内衣裤隐藏好,把卧室里里外外的悉心清理了一遍,还拉上了窗帘,怕她会受不了强光的刺激。 范云想找出了那套,他为她买来的睡衣,想起来,刚刚没有为她拿到浴室去。 时间前前后后也有将近两个小时了。范云想来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唤道:”小郁,还没有洗好吗?我给你送换洗的衣服来了,我拿个板凳,就放在浴室外面,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地方,好吗?换好了再叫我出来。“ 浴室里面只传出来流水声,没有季郁的答话。 范云想有些担忧的又敲了敲浴室的门,说道:”小郁?怎么没有回答我?这么久的时间,浴霸的水都该冷掉了吧?“ 范云想听到里面除了水流声,还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范云想心跟着揪了起来,说道:”小郁,你不出来,我就要进去看看你了,可以吗?别叫我担心。你先......你先拿浴巾遮住自己的身体。“ 范云想看着客厅墙上的时钟走了一分钟,他拉开浴室门。 看到季郁仍然穿着那身来时的灰色卫衣,腰上绑着他的外套,蹲在水已经变得冰凉的淋浴底下,掩着脸哭泣。 范云想关掉了淋浴,在她面前蹲下,拿起一旁的浴巾替她擦拭头发。 要将她从冰冷的瓷砖地面上拉起来,却发现她的腿和脚都已经麻木了。 范云想将她抱了起来,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拉上米黄的棉麻窗帘。对她说道:”衣服已经又湿又冷了,需要换掉。“ 说着,欲协助她,掀起她的衣服。 季郁摇着低垂的头,拉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继续下去。 范云想伸手轻抚她冰冷的面颊,吻了吻她的眼睛,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你这么湿漉漉的,我没有办法抱你。听话,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帮你。“ 季郁抬起头,悲伤的眼神惹人怜爱,看着他,说道:”我自己来。“ 范云想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边轻吻了一下。然后掀起她宽大的灰色卫衣,用浴巾轻轻擦拭她被冷水浇灌的身体。然后将唇贴近她乳白色文胸前的锁骨,婵绵却又克制的轻吻。季郁闭上眼睛享受他的疼爱,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范云想将蓝色的睡衣衬衫给她穿上,轻柔的将纽扣,一颗颗的系上。 接着又解开绑在她腰间的外衣,用一只手轻轻箍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用浴巾擦拭着她的腿。一条好了,又换另一条。 然后抱住她,帮她提好睡裤。 范云想将她轻轻放回到沙发上,然后去浴室取来她的拖鞋,放在她的脚边,说道:”沙发上有些湿了,我先带你去房间里吹头发,好吗?“ 季郁带着一种情愫的柔光眼神看着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牵她从沙发上起身,把她带到卧室的床上,然后替她吹头发。 抱着自己的身体的季郁,轻声说了一句话,范云想没有听清,便关掉了吹风筒,问道:“刚刚是说了什么?我很好奇。” 季郁柔声回答道:“我是说,我最大的愿望不是死在你的怀里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生一个你的孩子。一个有着云想哥血脉的宝宝。然后再......死在你的怀里。“ 范云想从她的背后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说道:”那是我们的愿望,由我们两个人一起祈祷,一起努力,一起完成。“ 季郁转过身,带着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范云想从她孱弱的腋下,拂摸游弋到她纤细的腰肢,说道:”小郁,我爱你纤细的身体。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贫瘠吗?那是因为,它们等着我去触摸,等待着我去唤醒。你觉得林幼一的身体很美。可是,我却最喜欢你的身体。这座等待着我,期盼着我,像是一幅洁白的画作一样的,等着我去渲染,等着我去描绘,等着我去驾驭的身体。你其实要比林幼一美的多。我喜欢去主宰你,在你心甘情愿的前提下。而不是像是一个傀儡一样,被林幼一玩弄于股掌。小郁,你懂我说的意思了吗?你有一种低调的性感和美丽。你从不张扬,只为了我一个人绽放。你觉得,这样的痴情于守候难道不美吗?小郁,你美的不可思议。美的我不忍心去破坏你的纯洁,静美。想让你像棵兰花一样,种在我的床前。我想每天早上都能够看着你苏醒,晚上和你道晚安,和你一同入睡。小郁,你知道吗?不仅仅我是你的梦想。你,其实同样也是我的梦想。我想要好好的守护你,好好的把你留在身边。“ 季郁早已经沉沦在他动人的情话之中,留下了感动的热泪。 范云想轻抚她的头,揽她入怀,用笔尖轻触她的鼻翼,用嘴唇摩挲着她的嘴唇。她的眼泪掉进他的口中。 他轻轻地吻住她。 他依然无限柔情,绵延的去吻她,想要帮她忘掉今天所发生的,令她受伤的一切。 季郁幸福的轻微发抖,她感觉,她的云想哥,她的爱情又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她的梦想也被重新点燃。 一切在绝望里面燃起的希望,总是能够燃烧的很长久。 那样的火光,也会比实际上所带来的温度,更为温暖。 第二百四十九章 范云想轻轻地放开怀抱中婵绵拥吻着的季郁,季郁仿佛又从颓丧,绝望的情绪之中,重新恢复了活力一般,眼神清澈明亮。她仰起头,安静的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座神圣的雕塑一般。仿佛他就是她的信仰,他就是她的神邸。 范云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的小郁真是一点也不贪心。不过......我有一点贪心,我觉得一个吻就换我的卧室给你住,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高昂呢?“ 范云想动作轻柔的捧住季郁的脸,用鼻子磨蹭着她冰冰凉凉的,像是小狗一样,潮湿,清爽的鼻子。语气黏腻的说道:“你刚刚不是说,要为我生小宝宝的吗?说话要算数哦。这样我才会觉得,哪怕是把我的全部身家财产都典当给你,也是物超所值。” 季郁娇羞的看着他,眼中流露着一种不易察觉,又难以掩饰的,婉约的晴欲。 范云想笑道:“又吓到了吗?看来我要很轻柔的对待你才行。” 季郁眼神笼罩上一层雾色,低下了头,声音温婉,脆弱:“云想哥,可以不以不要对我这么温柔,这样会让我变得很贪心的。还有,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说,会把我的梦想,当作是自己的一样,去争取,去努力,还许诺会给我一个小宝宝?因为......无论你说什么哄我的话,我都是会当真的啊。”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说道;“我就是想要你当真。就是想要你变得贪心。贪心到,我的一个吻,不能够满足你。贪心到,林幼一要把我从你身边抢走的时候,你会嫉妒,会发疯,而不是默默看着我离开的背影,然后自己落泪。我想要给你一个宝宝,我们的宝宝。有你的善良,又像我这么喜欢音乐,和我一起爱你的宝宝。不过,那是在你身体更好一些,心情也更好一些之后。我现在呀,只想喂饱你。说,想吃什么?” 季郁看着他,良久没有回答。 范云想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笑道:“你不会是想吃我吧?” 季郁被他的话搅的心乱如麻,如同小蚂蚁在啃噬,又酥又痒。于是,她便从床上下地,柔声道:“我去把脏衣服洗了去。” 范云想将她拦腰抱住,又把她带上了床来。 他自然的向后仰,躺在床上,将季郁贴近自己的身体,将她柔嫩的身体,像是一床舒适,温馨的被子一样,铺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又贪婪的去索取她甜蜜苦涩参半的吻。 吴启悠拨通了骆钧仁的手机。 骆钧仁在通话即将被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电话。 吴启悠极不情愿的说道:“我在你荷街老楼那个住宅的楼下。你带着......“ 还不等吴启悠说完话,骆钧仁便挂掉了电话。 吴启悠低声骂了句:”shit!“ 骆钧仁轻笑了一下,他故意拖了半个小时才下楼。 骆钧仁手插休闲裤的口袋,一边悠闲,徐缓的走下楼,一边说道:”东西呢。“ 吴启悠将手中的香烟丢在地上,用英国布洛克皮鞋捻灭。他的脚边已经积了一小堆的烟蒂。 吴启悠以同样闲散的语气说道:”我的东西自然是带来了。不过不清楚你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骆钧仁带着一种调笑的口吻,明知故问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什么东西在我这?“ 吴启悠知道自己不是这个讽刺大师的对手,便抑制不住恼火,说道:”你的那个小雏儿又算是什么东西?骆钧仁少废话,一手交benjamin-millepied的口供资料,一手换我手中的,那个我看来看去观赏了半天,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的丫头的艳照。“ 骆钧仁并不急躁,也不气恼。只是伸手掰过他的脸,眯着眼睛笑道:”你这是被云想那个文弱书生给打的?吴启悠,你还真是和那个臭婊-子一样,不光在床上软,在哪都软。“ 吴启悠恼怒的打开他的手,怒视着他说道:“大不了玉石俱焚,我陪你玩儿,骆钧仁。就算我的损失再大,也不会比把你拉下马还要感到身心愉悦。” 说完,便向楼栋外走去。 骆钧仁从外套的里怀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拍了拍吴启悠的后脑勺。 吴启悠转过身,伸手去抢档案袋。 骆钧仁敏捷的收回手,将档案袋藏在自己的身后,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从容地说道:“先将我要的东西给我。” 吴启悠继续欲强文件夹,说道:“我还没有先验验货,是不是我要的东西。” 骆钧仁一只手抵住他欲上前来的肩膀,说道:“吴启悠,我会有你那么下作?既然是你挑起的战争,你自己做出选择。是像你说的,‘玉石俱焚’,还是你自己引火自焚,随便你。” 说完,转身上楼。 吴启悠拉住他的衣袖,同样是从外套的里怀兜里掏出一个档案袋,递给骆钧仁。 骆钧仁抽出他手中的档案袋。 吴启悠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说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了。我要的东西呢?“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急什么?我还没验货呢。“ 吴启悠压抑着心中不断滋长的愤怒,站在原地,又掏出一支烟,点燃。 骆钧仁解开缠绕档案袋的绳线,拿出一沓洗好的黑白相片。相片里,季郁惊惶失措的眼角挂着眼泪,用纤细的手臂试图遮掩着自己瘦弱的让人感到心疼的光洁的躯体。还有一张伤痕累累的背部特写,由于身体颤抖,拍下来的照片是虚晃的。还有一张照片,吴启悠的手强硬的拉扯着季郁凌乱的头发,她紧闭着眼睛,脸上显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他似乎能够感受到她当时的绝望。一张张的黑白照片,犹如利刺一样,一根根的,直击骆钧仁的心脏。 吴启悠将余烬的香烟再次熄灭,开口打破宁静:”我要的东西呢?可以给我了吧?“ 骆钧仁挥起拳头,狠狠地朝他的脸上招呼去。 吴启悠被打倒在地。 骆钧仁说道:”我不敢相信你这个人渣会不会有照片的备份。所以你的这份东西,先保管在我这里。现在,你给我滚!你要是敢再缠在她的身边,我让那个老妓-女给你陪葬!吴启悠,你要是再敢动她,那就不是我打你几顿这么简单了。你知道吗?你算是打错了主意!“ 说完,便用力将刚刚站起来的吴启悠,给推在墙上,然后跑出楼栋,去车库提车,想要去接那个,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受到无尽的屈辱和伤害的女人。 他后悔了,他现在是真的后悔,当初执拗的要她去完成那个难为她的任务。 连区区一个吴启悠看着她,他都狂躁的要疯掉了,他又怎么能够做到,让舞台下的那么多双眼睛,去盯着这样一个辛酸,落魄,凄苦的可人儿看呢?他们更本就不懂得她的美,她的贫瘠所能勾勒出来的艺术与欲妄。在那一张张的黑白照片里面,她是那样的悲惨,也是那样的完美。她就是他所能够塑造出来的最好的艺术品。他差一点就亲手打破了这个无价之宝。 她的心碎在牵引着他,让他想要现在就把她抱在身体了,好好的保护她,好好的安抚她,好好的疼爱她。 骆钧仁将车停在范云想家的门口,伴随着门房里面传出来的清冷的钢琴伴奏,跑上楼梯。他刚欲敲响大门的时候,季郁颤抖柔媚的女低音,轻缓的唱着一首凄美绝伦的歌曲: my-body-is-a-cage that-keeps-me-from-dancing-with-the-one-i-love but-my-mind-holds-the-key i''m-standing-on-the-stage of-fear-and-self-doubt it''s-a-hollow-y but-they''ll-p-anyway ...... 骆钧仁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背靠着门,缓缓地坐在了地上,闭着眼睛,一边聆听,一边在心里问道:“原来你的身体,是一个被紧闭的牢笼吗?丫头,你怎么......在我给你bésame的时候,你不唱这首歌给我听呢?如果你当时对我唱了这首歌,可能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 我的身体是一个被紧闭的牢笼,它违背我的心意,阻止我和我的爱人翩翩起舞。不过我的理性掌控着开启这扇大门的钥匙。 我站在舞台上,带着恐惧和自我怀疑。我清楚,这不过是一场空洞的演出,人人都在做秀,但是舞台下的人们却还是会匪夷所思的献上掌声,那些空洞的灵魂也会得到令他们感到心满意足的喝彩。 季郁沙哑性感的声线,接着隐约传入耳畔: my-body-is-a-cage we-take-what-we''re-given just-because-you''ve-forgotten that-don''t-mean-you''re-forgiven ...... 我的身体是一个被禁闭的牢笼,我们拿走上苍赐予我们的恩赐。 所有的爱恨嗔痴,所有的罪恶欲妄,只是因为你被遗弃了,而不代表因为如此,你就会被宽恕...... 季郁在结尾的时候反复的吟唱,如同梦游般呓语,同时也如向上帝祷告般虔诚: set-my-body-free......set-my-spirit-free...... 让我的身体得到解放,让我的灵魂得到自由。让我的灵与肉都能够随心所欲,尽情享受欢爱。 钢琴声戛然而止。 范云想受到季郁歌曲的感召力,难以在演奏下去。他从钢琴边起身,抱住季郁,将她带到沙发上,欺身在她娇弱的躯体之上。 他轻抚着她颀长的颈部,慢慢向下游移,声音暖暖的,软软的,说道:“我帮你摆脱掉你的痛苦,我带给你一个宝宝,好吗?我让你的灵魂不再踽踽独行,你愿意......让我继续下去吗?“ 季郁的手指冰冷颤抖,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范云想的另一只手伸进她的睡衣,捏揉着她平坦,光滑的腹部。 由于他温柔的触碰,季郁敏感的轻蹙着眉,闪烁着眼睛。 范云想被她的表情触碰到心中柔软的痛楚,他将脸埋进她瘦弱的胸怀,磨蹭着她酥-胸前的衣襟。 季郁毫无设防的,软弱的轻哼了一声。 范云想含住她薄薄的下唇,轻一下,重一下的吮-吸着,啃噬着。 季郁伸手抱住他的头,轻揉着他的头发。 范云想被勾起了无穷的欲妄,下肢刚欲用力。 这时,骆钧仁站在门外,敲响了房门。 范云想停下手中的动作,拉季郁从沙发上坐起身,季郁柔弱的依附在他的怀中。范云想轻揽着受惊,娇柔的季郁,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嗓音,问道:”哪位?“ 骆钧仁站在门口回答道:”云想,给我开门。“ 范云想拉了拉季郁的衣领,轻抚了抚她凌乱的头发,然后捧住她的脸颊,轻声说道:“是钧仁,小郁,告诉我,你想要留下来,还是和他走?” 季郁抬起贴在他心脏上的头,坚定的看着他,拉过他的手,紧贴在自己的心口处,用接近于气息的声音回答道:“我想要,留在你的身边。” 范云想点了点头,牵起她的手,引领她走回卧室,抱她坐回到床上,然后轻吻了下她的眼睛,交待道:“在这里等我。” 季郁乖巧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转身走出卧室,将门轻掩上。 然后他来到玄关,把大门打开。 骆钧仁抬起头,轻推开范云想,穿着鞋,走进客厅,围绕着刚刚还传来歌曲的声音的钢琴,左顾右盼的打量起来。转身看向范云想,问道:“季郁呢?” 范云想拿起一双拖鞋,也走进客厅,将拖鞋放在他的脚边,扶住骆钧仁的肩膀,轻声说道:”你不要再吓到她,好吗?钧仁,我和你去书房里面谈谈吧。“ 说完,便款款向书房走去,在前面引路。 骆钧仁换了拖鞋,将自己的布洛克皮鞋提到门口玄关处放下。看了一眼卧室紧闭的房门,想起了她的那句——我的心是一个紧锁禁行的牢笼。 骆钧仁想到:“是我带给你这种压抑,紧迫,沉重的氛围的吗?是我让你感到难过了吗?” 然后他回过神来,收回自己的眼神,跟在范云想身后,走进了书房。 第二百五十章 两个昔日好友,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在书房地板上。范云想手扶着书桌后面的椅背,骆钧仁后背倚在房门和墙壁的中间地带,抱着胳膊,抬起头,目光如炬,看向范云想,示意他开口表述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二人如同身临硝烟弥漫的战场,双方各站在不同的阵营里,对峙。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败露了天机,对方就会更胜一筹。 好像继续喜欢下棋,二人就为她给彼此部署了一个棋局。无需她观战,无需她作为啦啦队员,拿着彩球,为一方欢呼喝彩。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失利者必须丢盔弃甲,仓皇逃窜。胜利者抱得美人归。 范云想向书房门外的方向走去,依然是一贯的翩翩君子风范,轻言道:“你是客人,我还没给你倒杯水呢,真是招待不周。” 骆钧仁拦住他,低声道:“不用了,我们彼此之间就不必讲求这些虚礼了。” 范云想抬头对上骆钧仁的眼睛,笑道:“我倒是有些渴了。从今天晌午接到小郁开始,她就忧心惶惶的不吃不喝,我也就陪着她不吃不喝。我去倒杯水,你先坐,等我一下。” 说完,便拉开了骆钧仁身后挡住的那道门。 骆钧仁走到书桌前,坐在椅子上,用鼻子吁出一口气。 范云想回来时,恭敬得体的将两只水杯放在书桌的两端,然后坐在他的对面。 骆钧仁只好先开口说道:“照片的事,我已经搞定了。不会被媒体的人爆出来。” 范云想喝了一口水,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钧仁,你对于处理你自己的失职,能够做到这样,是我意料之中的结果。” 骆钧仁皱了皱眉,说道:“范云想,你一定要继续这样含沙射影的把今天这件事,全部都怪罪到我的头上吗?” 范云想依旧是那种没有恶意的,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说道:“你多心了,钧仁。” 骆钧仁起身,说道:“在登台演出之前,她还有很多拉下来的舞蹈的部分需要强化。我先把她接走。” 这次换做范云想拦住骆钧仁,范云想说道:“你再给她施压,你再把她引领到虚幻的音乐剧里,她就废了,你知道吗?她走不出来,她分不清什么是演戏,什么是现实。骆钧仁,你换一个演员吧。” 骆钧仁态度强硬的抽出自己的手臂,说道:“我不批准她的引咎辞职。这是她自己的意思吗?那就叫她自己来跟我说。”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不要再强人所难了,行吗?你知道她是受制于你的。你让她做什么,她都不敢去违背忤逆。她自己能够和你说清楚什么?她自己和你说的,不过是你赋予她的思想,你希望她说出的词句,那些都不能够代表她本身的意愿。” 骆钧仁眯着眼睛打量范云想,轻笑道:“所以呢?你把她当作是金丝雀一样的关起来,不让她去接触那些黑色,喧嚣,世界原本的样子。你荒废她的才华。范云想,那你和折断她的羽翼有什么区别?让她像一个纯美的白痴一样,只为了你的期待而活?只对着你唱歌,和你颠鸾倒凤。你在外面依然伴着莺莺燕燕,让她远离尘嚣,做一个原始社会的望夫石?范云想,你这个主意打得真是妙。” 范云想并不恼火,回答道:“你一露出这种神色,就是打算蛊惑别人的心,曲解人的本意。将原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到难以理解,也难以摆脱的,如同心魔一样的场面。我不会像小郁一样上你的当。你以为自己很懂人性,实际上,你不过是永远将人心的那一器官恶化,丑化了一切罢了。” 范云想伸手拍了拍骆钧仁的肩膀,说道:“钧仁,我本不想伤害你的感情,不过现在看来,你对小郁根本没有投入过什么感情,全部都是利益关系在牵涉着。那我也就可以放心的直言不讳了。钧仁,这是小郁自己的意思,她想要留在我这里。” 骆钧仁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好,可是音乐剧那面,她必须得去。” 范云想有些懊恼的说道:“虽然她今天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她的伤口,不想被别人看到。摧毁她就是你的乐趣吗?” 骆钧仁开门见山:“今天我就已经在着手改那场戏了。明天我会再和苏桐商榷一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范云想也是直截了当:“不要再让吴启悠来骚扰她。毕竟,那是你们兄弟二人之间的竞争,是你的家务事。你不能像是今天这样拖累她了。” 骆钧仁单刀直入:“我想要见她。” 范云想走出书房,径直走到玄关,打开大门,说道:“明天见,钧仁。” 骆钧仁不疾不徐的走到客厅玄关前,说道:“不是还没吃饭吗?我请你们吃饭吧,也算是,我给丫头赔罪了。” 范云想礼貌的笑了笑,谢绝道:“不必了,你的好意,我会转告给小郁的。“ 骆钧仁眯着眼睛,拍了拍范云想的胳膊,轻松地说道:”是没有自信吗?怕她见了我,就迫不可待的想要和我走?就算是你把她当作你的宠物,不也得带她出去望望风吗?难道别人摸摸她的头,你就怕她被人拐走吗?“ 骆钧仁嘲讽的笑了笑,说道:”也是,她就是那种,别人给予她一点恩惠,她就如沐春风,浮想联翩的那种傻子。你不也是,用两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她晕头转向,以身相许了吗?“ 范云想拉住骆钧仁强有力的手臂,看了一眼卧室大门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离间,隔着嫌隙的话。“ 骆钧仁回击道:”那也请你以后不要用你的意图取而代之里季郁的意图。她是没有嘴吗?她不能自己回答吗?她是你的冲气玩偶吗?“ 范云想说道:”请你坐在沙发上等我,我现在去问她的意见。“ 说完,从玄关埋进客厅的地板上,轻敲了敲卧室的门,问道:”小郁,我可以进来吗?“ 季郁从床上跳下来,给他开门。 骆钧仁看向站在卧室门内的她,脸色苍白得可怕。 范云想回过头,用余光看了一眼骆钧仁,然后便扶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倒退的回答卧室里面,轻轻用手肘,掩上了房门。 范云想说道:”钧仁说要请我们出去吃,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季郁期待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云想哥的意见呢?云想哥替我做决定吧。以后我都听你的。”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小郁,你用不着像是惧怕骆钧仁那样的,据怕我,讨好我。我想听,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自己的意见。” 季郁犹豫着,最终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云想哥...我...我还没有做好再次走出房门的准备。我现在...好怕外面。我想做一只寄居蟹。寄居在你的卧室里,寄居在你的身体里。我...我不想出门,可以吗?你会厌烦我吗?“ 范云想刚欲开口回答。 骆钧仁便已推门进来,拍着手掌,揶揄道:“季郁你真像是一只闻风丧胆的丧家犬。范云想,你也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好医生。” 范云想转过身,看了骆钧仁一眼,然后回过头,捧住季郁的脸,对她说道:“小郁,我已经了解到你的意见了,不过,我们还是去,好吗?我不想你因为恐惧,因为潜在的危险和隐患,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你懂吗?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是答应了你,要带你出去兜兜转转,就像是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吗?和钧仁吃完晚饭,我们顺路去荷街,取一些你的日常所需的东西,然后我再带你漫游夜色,和你‘幽会’好吗?我答应你,就我们两个人,还有,我会保护好你的。” 季郁摇着头,委屈的回答道:“我不想出门,云想哥,不要强迫我走出去,好不好。” 范云想在手上用了一些力气,扳住季郁的脸,轻声道:“听话。不能...被别人看扁了。“ 范云想走到衣橱前,拉开衣柜,帮季郁找出门可以换的衣服。他回过头来,对站在门口的骆钧仁说道:”麻烦你出去等我们,好吗?“ 骆钧仁转身出去,把房门关上。 范云想拿出一件天蓝色衬衫,和白色针织外套,放在床上,说道:”换衣服吧。“ 季郁轻蹙着眉,看着他。 范云想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就算是为了我,男人的自尊心。小郁,帮我赢他好吗?吃完饭以后,你还是会跟我回来的,对吗?“ 季郁流下眼泪,声音颤抖的问道:”是因为有人抢我,才把我留下来的吗?云想哥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所以才把我留下来的吗?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范云想心软了下来,拭了拭她的眼泪,安抚道:“不哭了,小郁。我去跟他讲,我们不去了。” 说着,轻松开她,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季郁牵住他的手,抬头看向他温柔的眼神,说道:“我......会帮你赢他。不过,云想哥,你能不能当作是,你自己赢得了我。总是我为了你去和别人竞争,能不能假装......是你赢了我,让我自以为是的认为,你是为了我而战?我真的做够了棋子,我想要做奖杯。“ 范云想吻了吻她的额头,回答道:”以后我都为你作战,做你的勇士。“ 季郁轻抚他清瘦的面颊,说道:”不用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不喜欢竞争。我不会强迫你去做违背你的意愿的事情。就这一次就好,帮我骗一骗我自己。让我觉得自己也是很珍贵的。云想哥,你知道吗?你不用和任何人去竞争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可是你好像,总是看不到我似的。是我的这座奖牌,太小了吗?没有幼一姐和雪娇那样光彩夺目,没有那么吸引人,是吗?“ 范云想心疼的说道:”傻瓜。“ 范云想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顺着坐在沙发上,骆钧仁的目光,拾起了茶几下,米色地毯上掉落的白色浴巾,和季郁被冷水浇灌的湿答答的灰色卫衣,范云想借她绑在腰间的黑色外套。他将三色物品一齐放到全自动滚筒洗衣机里。 范云想和季郁二人,刚刚那婵绵悱恻,一室旖旎的画面已经在骆钧仁的脑海里,完整的描绘,臆想了出来。 范云想开口打破这种奇怪的尴尬,说道:”她在换衣服了,等一下就出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卧房被打开一道缝,季郁的眼睛向外定位到范云想,小声的换到:”云想哥,我换好了。“ 范云想来开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说道:”我也换一身衣服,小郁,你在房里等我吗?还是......先出来等我?“ 季郁贴着房门,慢慢移蹭出来,牵住范云想的手,问道;”很快吗?“ 范云想回过头,看了一眼骆钧仁,然后摸了摸她的脸,回答道:”很快。你在房里等我也可以。“ 季郁又重复道:”很快?“ 范云想点了点头,然后侧身,走进卧房。 骆钧仁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紧贴着卧房门的季郁面前,将她粗鲁的拉到一旁,按到墙壁上。一只手解开她紧紧扣住的,最上面的衣领扣子,季郁慌乱的用手拉住衣领。 骆钧仁掐住她锁骨上面与脖子之间的那道粉红色的吻痕。嗓音沙哑,低声,魅惑的说道;”丫头,敢不敢再打一个赌?最后你还是会回到我们的那个家。“ 季郁推开他的手,为了躲避他的触碰,跌倒在一旁的地板上。 骆钧仁伸手拉她,轻笑道:”还是那么的,喜欢悲惨的剧幕,喜欢饰演......悲情的角色,喜欢为了爱情受罪。你他妈别忘了,在你沉浸在凄美爱情故事的场景里面,心甘情愿陪你演对手戏,做你的男主角的人,是我。“ 季郁仓惶逃脱,四处碰壁。 骆钧仁追逐着她,低吼道:”别他妈给我撒野,给我起来!“ 范云想推开门,抱住地板上被骆钧仁逼到死角的季郁,看向骆钧仁,声音平稳:”骆钧仁,你给我收敛一些。你知道你现在这种样子,有多可恶吗?“ 骆钧仁转身走到玄关换鞋,低声说道:”我在车里等你们十分钟。“ 说完,开门,转身下楼。 范云想拉季郁起身。 季郁自责的说道:”是不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关系?“ 范云想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回答道:”别瞎想。是骆钧仁自己,即破坏了我和他的关系,也破坏了你和他的关系。不要再为他的罪孽赎罪了。你不是他的傀儡娃娃。懂吗?如果他继续为了自私自利的理由,不顾及你我的感受,我们能够做到的,也只是相偎相依,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清醒过来。“ 季郁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问道:”真的不是因为我吗?“ 范云想摇了摇头。 季郁又问道;”那因为我,和好,好不好?“ 范云想牵起她,走到玄关换鞋,说道:”快走吧。“ 季郁摇了摇他的手,恳求道:”好不好?“ 范云想拧开门锁,回答道:”那也得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意愿,不是吗?“ 季郁说道:”云想哥,我后悔冒充奖杯了,我还是,做回我的‘棋子’吧。“ 范云想耐心的开解道:”小郁,我问你。对于你而言,骆钧仁和我,哪一个比较重要?“ 季郁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是你比较重要,你是最重要的。“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可是在我的心中啊,有一杆天平,友情和爱情同样重要。中学和林幼一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让我在她和骆钧仁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来。在骆钧仁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不好,喝的酩酊大醉,酒吧的酒保给我打电话,让我接他回宿舍的时候,林幼一就会干扰我必须去做出的选择,威胁到我的友谊,我的道德心。那时,我情感的天平就会偏重于友情,也就是偏重于骆钧仁。可是遇到你之后,你总是尊重我和朋友的相处时间,甚至说,我可以把苏桐在心里放到比你高的位置。在骆钧仁为了他的音乐剧,做出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之后,我心中情感的天平,自然而然,不受控制的偏向你一些。你懂吗?这不是你的错。人的那种冷漠的态度,是我发自内心想要远离的。就好比是你想要躲避陌生人的肢体接触一样。“ 范云想轻抚住季郁的脸,说道:”小郁,要是我是,我对钧仁所产生的这种嫌隙,是与你无关的,是因为他自身的那种嚣张和咄咄逼人,破坏了我心中和谐,舒适的那种情绪,你会不会伤心?“ 季郁认真的看着他,回答道:”云想哥,作为我的榜样,作为我的楷模吧。教教我怎么做自己,怎么能够这么从容,这么有美感的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明确的了解到自己的真实感受。云想哥,永远不要为了我做出胁迫,做你自己吧。这样我会永远崇拜你,永远拥护你,永远爱你的。“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你说那个顽固不化的臭小子还在不在?差不多十分钟已经过了去。“ 季郁也笑了笑,抱住他的胳膊,说道:“在钧仁身上看到的那种理智,我还觉得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可是在我的云想哥身上看到的,却这么温柔,这么可爱。我还以为钧仁最厉害呢,原来我的云想哥才是最最厉害的。他还在不在等我们已经不重要了。我的世界里,云想哥才是最重要的。我心里的那个天平,早就被爱情压倒了友情,压倒了事业,压倒了一切。” 范云想轻揽着她出门,说道:“如果那个像石头脾气一样,又臭又硬的臭小子,现在还在楼下等我们的话,那我们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吧。他就是一个穿着晚礼服,伪装成夜礼服假面的,长不大的彼得潘。需要美好的你,和成熟的我去感化他。所以啊,小郁不要怕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和你开玩笑,他是在恶作剧,你懂吗?” 季郁扬起阳光明媚的脸,感激的看着他,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楼口。 骆钧仁暴躁,不耐烦的按了两声车喇叭。 范云想和季郁二人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笑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骆钧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范云想拉开后车座的车门,绅士的照顾季郁先入座,然后自己坐在她的身边。 骆钧仁按下秒表,按照上面的数字念到:“十三分二十七秒。已经严重超时。”他回过头去,眯着眼睛,带着一种挑衅的神色看着二人,伸手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又问道:“想去哪里吃?还是说,想吃什么?” 范云想微笑着看着他,回答道:“既然是你请客,那就你决定吧。” 骆钧仁又转过头,看向季郁,意思是询问她的意见。 季郁有些不敢看他,觉得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隧道一样,漆黑,冷漠,又炙烈。虽然是她赢得了可以自己选择留在谁身边的自由,可是,她觉得自己很心虚。因为她怎么可能赢的了骆钧仁呢?骆钧仁在她的心里是常胜将军,是没有人可以战胜的。 范云想将怯懦的季郁揽到身边,让她的头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笑着说道:“你像是恶狼一样的盯着她看,她哪里还说的出,自己想要什么?她的胃口不好,就不要吃西餐了,找一家僻静一些的面食馆吧。” 骆钧仁回过头,踩下油门,车子像风一样疾驰而去。 季郁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椅背,劝说道:“钧仁呐,慢一些。以后......都要慢一些。“ 骆钧仁置若罔闻,继续疾速驾驶。 车子在一家面馆前停下,三人先后进去。 骆钧仁只是一根根吸着烟,一筷子都没有动,定定的看着季郁。 季郁都快被他盯出一个洞来,也没有动筷。 范云想夹了筷子小菜,放到她嘴边,季郁乖巧的接了过来。范云想又用汤匙舀了三两粒花生递到她嘴边。季郁刚欲接过来。骆钧仁掸了掸烟灰,低声说道:”她吃了花生会过敏,所以家里都不用花生油,用菜籽油。“ 范云想便把花生倒入自己的碗中,温柔的责备道:”怎么都不告诉我?“ 季郁解释道:“没有那么夸张。“ 骆钧仁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说道:”也对,你那么皮实,云想哪怕是给你喂毒药,你也会咽的津津有味吧?“ 范云想笑道:”钧仁,你们两个怎么都不吃?“ 季郁夹了块酱牛肉,放到骆钧仁的面碗里。 骆钧仁在烟灰缸里面熄灭了香烟,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范云想拍了拍季郁的后背,叮嘱道:”你也快吃,然后还要回荷街取一些日常用品呢。“ 季郁也拿起筷子,埋头,一根根的吸弄起来。 骆钧仁埋单的时候,季郁低头看到沙发上有一根长的红线,便将绳子的两段系上,和范云想玩起翻绳来。 二人正玩的不亦乐乎,骆钧仁走回座位,嫌弃的说道:”走了,幼不幼稚?“ 范云想笑着拍了拍季郁的头,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和这个不幼稚的魔头玩一会儿。“ 然后从座位上起身。 季郁刚欲收起翻绳,骆钧仁伸手,从她的手里原封不动的接过翻绳,他灼热的手又触碰到她冰凉的手。骆钧仁将红线挡在她的面前,像是要将她网住一样。开口说道:”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怕我?是把我当成了吴启悠,还是在怪我?连你也觉得是我给你带来的灾难吗?“ 季郁垂下眼帘,轻声回答:“没有,我没有那样想。” 骆钧仁将绳子放在她的头上,命令道:“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话。”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灼热的眼睛。 骆钧仁说道:“现在再告诉我,我到底,哪一点没有做好?” 季郁柔声回答道:“我做的选择,不关你的事。我这么选,是因为我想云想哥,不关你的事。” 骆钧仁抬起手,给了她一记耳光。旁边的食客和工作人员都因为响亮的声音,将目光锁定到二人身上。 骆钧仁说道:“这一次,我没有当着范云想的面打你。我遵守了你我的约定。以后你也别当着我的面提到范云想,不然我也会破坏约定,打着范云想的面打你。” 季郁捂着脸,眼神清澈,不带有丝毫的对抗的情绪,说道:“所以我不能再和你回去了,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他,可是又不能提到他,当着你的面,我不被允许想他,我做不到,所以,我不回去了。” 范云想从洗手间里向二人走过来。 季郁慌张的将而后的头发遮蔽到挨打的那半边脸庞。 范云想揽过季郁的腰,说道:“还以为你们会在车里等我呢。” 骆钧仁看着季郁,嘲讽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以后不会允许她和别的男人在像是车厢,电梯那么私-密的空间独处,也不会让她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毕竟,她被锁在浴室里之后,她不是只相信你这个解救她出来的男人吗?” 范云想摘下季郁头上凌乱的红绳,说道:“钧仁,你今天说话的语气有一些怪怪的。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就先带小郁回家了,改天再去取东西。” 骆钧仁轻笑了笑,回答道:”我有吗?走吧,既然今天早上是我开车把她送走的,那我就一路负责把她送到终点站。陪不了一生那么长,陪一天,一晚上,也是可以的吧?“ 说完,转身走出面馆。 骆钧仁又开车,将二人带回荷街公寓。 季郁在房间默不作声的整理东西,范云想坐在她卧房的床铺上,耐心的等着她。 季郁很快整理好东西,和范云想准备离开。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骆钧仁说道:“明天早上,我去你们那里,接你们去工作室。” 站在门前的范云想,停住脚步,转过身向他问道:“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骆钧仁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轻松地说道:“难道有免费的司机接送你们,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吗?这样也会给你们造成什么困扰吗?“ 范云想感到他简直是不可理喻,尽量保持冷静的说道:”小郁在你这里是在坐牢吗?是必须二十四小时,受到你的监视吗?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骆钧仁,她是在忍受你,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骆钧仁回击道:”在你压在那块木头的身上的时候,在你在她的身上发泄-欲妄的时候,在你在她那么显而易见的脖子上,刻意的留下那么明显的吻痕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过,她也是在忍受你。她是在承担她所承受不起的生命之重?“ 范云想对于骆钧仁一而再,再而三的抹黑他对于季郁的真心,把二人的感情视作是物欲和粗鄙的产物,再也不能够坐视不理,也不能够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恼火,说道:”骆钧仁,其实是你在想入非非,是吧?“ 骆钧仁同时也被他道貌岸然的样子给激怒,扯起他的衣领,怒视着他。 季郁奋力推开骆钧仁,用自己抵挡在范云想的身前,情绪激动,声音颤抖的说道:“你答应过我,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会帮我保护好云想哥的,骆钧仁,无论是我在不在场,你都不应该对云想哥动手的。你要是敢伤他,我和你的合同也就自动解除。钧仁,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你就太让我失望了。” 骆钧仁将客厅餐桌上的玻璃水壶和那两个玻璃水杯扫到地上,狂怒的大吼道:“滚!你们都给我滚!” 季郁走到餐桌前,拿过垃圾箱,蹲下身体,一片片的捡着玻璃碎片。 范云想走过来,欲帮她一起收拾,季郁轻推开他,柔声道:“我来就好了,云想哥,你不要沾手了,我不要你受伤。” 范云想只好叹了一口气,站在一边。 待季郁整理好一起,拾起了玻璃碎片,又擦干了地板上的水渍以后,起身从范云想的手中接过行李,说道:“我......不走了,你会原谅我吗?“ 骆钧仁和范云想同时吃惊的看向她。 范云想有些失落的说道:“所以,最后是他的任性赢了我的体贴吗?因为他的愤怒,所以哪怕他对你不好,他肆无忌惮的伤害你,你也是,更加担心他。反而我的容忍,我的理解,换来了你的放心吗?” 季郁伸手轻抚他的脸,摇着头,回答道:“不是的。云想哥,你不是告诉我,你心中的那杆天平,永远倾向同情于弱者那一方吗?现在的钧仁,和高中的时候,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不好,醉酒的钧仁,不是一样的吗?如果我像是幼一姐那样的,把你从他身边夺走,回去以后,你是不是会更加的惦记他?所以啊,我想要和他争宠,我想要你多惦记我一些,多心疼我一些。虽然你告诉我,不是我让你们现如今反目成仇的。可是事到如今,教我怎么做到继续冷眼旁观,继续以一个无辜者的身份站在你们二人中间,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伤害彼此?我不想做一个坏女人。云想哥,如果你是怕我太放心你了,就不去想你,不去争取你了,那请你一定一定要对我放心,因为像你这么出色的男人,身边又有着像是幼一姐,雪娇那么出色的女人觊觎你,我怎么敢不去努力的争取你呢?所以啊,你赢走了我的心,难道这还不够吗?” 范云想轻蹙着眉,说道:“如果我说不够呢?小郁,我比你贪心得多。” 季郁看着范云想,温柔慈爱的说道:“那你来告诉我,云想哥,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你心中的那个天秤,在我和钧仁之间保持稳固,平衡?没有人会受伤,也没有人会淘汰出局。如果我成了破坏你们友谊的女人,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爱你?” 范云想垂下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要总是说你没有资格来爱我那种话,是我不好,总是让你为我做出牺牲和选择。好像一直以来,我都抛给你太多的选择题了,无论多么复杂,绞尽脑汁,难选的题目全都丢给了你,自己只是在爱情那张试卷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已。应该妄自菲薄的不是你,而是我。” 范云想抬起头,看向骆钧仁,语气无奈酸楚:“这下你满意了?对她好一点,不然我真的会心疼的。” 骆钧仁一边低声挖苦道:“残花败柳,枯枝败叶罢了。还妄自菲薄?我看是自视甚高!”一边大步流星的向自己房间走去。 范云想不放心把季郁留在这样狂躁如雷的骆钧仁的身边,便上前欲去劝说。 骆钧仁烦躁的大力摔上房门,刚好挤到了范云想的左脚。 范云想吃痛的喊了一声。 骆钧仁慌了神的把门打开。 季郁听到范云想痛苦的喊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流着眼泪,匍匐在他的脚边,替他查看伤势。 骆钧仁也蹲下身来,关切的问道:“伤了哪里?” 季郁恼火的推开他,高八度的尖叫道:“骆钧仁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了!” 骆钧仁看到季郁流着泪,带着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那张脸,觉得心慌。 季郁站起身,把范云想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扶着他,走到玄关,帮他换好鞋,然后折回客厅,在靠墙的地板上拿起自己的行李,回到范云想的身边,对站在自己房间门前晃神的骆钧仁说道:“这里,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拉开房门,吃力的扶着范云想,走出了大门,走下了楼梯。 季郁对于范云想的疼痛感到感同身受,她一路迎着初秋的晚风,流着泪,无比心疼因为自己而受伤的范云想。她的心里真的有一些恨骆钧仁。她还是头一次对谁滋生出这种感觉。 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陪着范云想的身边了,可是,这个代价却是用范云想受伤而换来的。她真是自责死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许愿了。留在范云想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这个愿望实现了,可是,她的心里却是那样的痛。 二人打了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范云想捧住季郁满是泪水的脸,笑道:“是心疼我吗?哭的这么狼狈?还是......舍不得钧仁呢?“ 季郁抱住他的腰,软弱的回答道:”当然是心疼你了。云想,我现在有一点恨钧仁了。我是不是......变的很邪恶?“ 范云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说道:”不要恨他,他是无心的。“ 季郁摇着头,说道:”无心的也不可以,我不会原谅他。谁都不能伤害你,难道他不懂吗?“ 范云想扶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问道:”我是不是很重?压得你很难受吧?“ 季郁回答道:”当然没有。我喜欢可以贴你贴的那么近,离你的心脏那么近的感觉。你不知道吗?我有多么爱慕你。就像是你忠实的教徒那样的,狂热的爱慕你。“ 范云想笑道:”看来我是因祸得福了。这样,才把你留在身边。“ 范云想低头看她:”你原来说的就是这种体验吗?唯有你受伤,我才能够留在你的身边?“ 季郁将头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道:”以后谁都不能够把我从你的身边拉走,我要永远做你的‘拐杖’。所以啊,快点好起来吧。“ 范云想逗她,问道:”那好了以后,你还是我的‘拐杖’吗?“ 季郁俏皮,却真心的回答道:”你好了以后,我愿意做你的第三条腿,第三条胳膊。你教我做你的什么,我就做你的什么。“ 范云想看着她皎洁如月色般动人的眼神,说道:”那做我的伴侣吧。我往生都需要你的陪伴。“ 季郁认真的点了点头,心疼的说道:”你要快点好起来才可以。“ 范云想轻吻了下她的眉心,开导道:”别愁眉苦脸的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们能够在彼此的身边相守,还有什么解不开的苦恼?“ 季郁牵动嘴角,洋溢起微笑:”我的云想哥真的是最伟大的哲学家,我真的,好崇拜你。“ 范云想笑了笑。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季郁搀扶着范云想下车,二人向家走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空如同一道深蓝色的屏障,低压压的笼罩在二人的头顶上。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雨点,飘飘洒洒的滴落在二人的头上,肩膀。清爽的空气顿时变成一个大蒸笼。好像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在巨大时代的背景下,一首婉转迂回,曲高和寡的爱情,也在经受着暴风雨的洗礼和命运无情的摧残。 范云想由于脚伤,将胳膊架在季郁瘦弱的肩膀上,他也在无言之中,默默地在为她挡风遮雨。 满头汗水混杂着雨水的季郁,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向他,说道:”刚刚因为我受伤,现在又因为我淋雨,我怎么承受得起?“ 范云想笑言道:”你这么孱弱的身体,都能够承受的住我的重量,你有什么承受不起的?“ 范云想伸出一只手,遮挡在眉前,抬头看了看雨水,说道:”早知道应该让出租车开到小区里面,开到家楼下的。现在你这么辛苦。“ 季郁一边努力搀扶他,担当起他身体一半的支撑,一边气喘吁吁,却又无比坚定的回答道:”照顾好云想哥,是我的责任。所以,相信我吧。“ 二人终于走进楼洞口。 范云想问道:“小郁,喜欢下雨吗?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季郁一边带领他上楼,一边回答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晴天,我就喜欢晴天。如果像是现在这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雨天,我就喜欢雨天。” 范云想眼带笑意的伸手去掏外套里揣着的门钥匙。 季郁拿出自己藏在上衣里面的,颈部细线拴绕的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是在找钥匙吗?我给你开门好不好?来,云想哥,你先站稳哦。” 说着,便扶着他的身体,想帮他站稳。 范云想故意俯身,轻贴在她的身上,将手圈住她。 季郁还以为他没有站好,使出浑身解数想帮他靠在墙后,立稳。 范云想却牵住她的胳膊,翻身将她压在门上,然后低着头,对上她抬起的那双朦胧,梦幻的眼睛,投入的看着她。伸手掏出衣兜的门钥匙,打开门。 揽着季郁,倒退着轻推着她走进房间。 二人的脚缠绕到一起,绊倒在地上的时候,范云想一手扶在季郁的脑后,一手揽着她的后腰,范云想顿重的压在季郁的身上。季郁毫无防备的发出一声轻哼声。 范云想满脑子都是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带着期待,带着仰视,带着少女的敏感心事,眨啊眨的样子。他也不能够确定,自己这样做,是成心的,是预先有过设想的,还只是一个意外,一个美丽的意外。 范云想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俯视着认真的看向他的季郁,问道:“我这么重,怎么不推开我?” 季郁柔声回答道:“因为你的脚是因为我而受伤的。你为我已经痛过一次了,所以我也应该为你痛一次。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啊。” 范云想翻身,躺在地板上,她的身边,将一只胳膊枕在她的头下,温柔的说道:“傻瓜,我哪里舍得让你为我痛?” 范云想转过头,看向季郁。 季郁也侧过身,慵懒随意的枕着他的胳膊,身体蜷缩成弓形,面对着他。 范云想拨弄了一下她额前贴附的碎发,问道:“小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像是钧仁所说的那样,我压在你身上,让你承受我的重量,要把我的经历带给你,要把你从一个懵懂纯洁的小女孩,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这样做,其实是让你忍受我。你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这段感情,忍受我给你带去的压力?” 季郁嘟起嘴,孩子气的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更恨钧仁了。” 范云想揉了揉她的耳朵,说道:“小郁,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我这样,没有对你许下任何承诺,没有给你一个安逸,稳定的未来,没有把你带入婚姻,就这样不负责任的接近你,没考虑后果的要你,其实是在欺负你,是在占你的便宜。你只是为了我,在忍受?” 季郁把自己的头贴在他的怀里,声音软弱的喃喃道:“云想哥,我该怎么认真的回答你这个问题?你教教我,是让我告诉你,你想让你欺负我,我心甘情愿的让你占我的便宜,我不要强迫你许诺我未来,但是在我的心里,无论你会不会一直在我的身边,我都会把你装进我的未来里。我想让自己像是幼一姐那么漂亮,那么才华横溢。我也想让自己变成梁雪娇那样热情似火,那样有亲和力,让你见了一面,就把她当作是可以亲近的妹妹......“ 范云想解释道:”我没有把雪娇当作是可以亲近的女生,小郁,真的。你不要误会,行吗?“ 季郁拉住他的手,微笑着说道:”我没有嫉妒她,我也没有不甘心。云想哥,不管你信不信,有这么多人爱你,我虽然有些为自己感到失落,不过我还是为你感到开心。你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很温柔的男人。我想是现在这样,可以紧紧地和你贴在一起,已经觉得很幸运,很不可思议了。 当你在骆钧仁提议,要梁雪娇试演‘萨宾娜’,替代我演那场戏的时候,你情绪激动的代雪娇回绝他。那样的反应速度,是骗不了人的。你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一个好男人。我很欣赏你,能够这样保护好一个女生,像是骑士一样,真的好帅气。“ 范云想伸手触碰她的脸,他的心碎成一片,她在哭着恭维他的魅力。他心疼的捧住她的脸,去吻她的眼睛,驱逐她的眼泪。随后他说道:”看来钧仁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一个混蛋,让你伤心,让你落泪,让你不敢去嫉妒的混蛋。“ 季郁摇着头,慌张的说道:”没有,没有,你不是那样的。云想哥,我希望你占有我,征服我,哪怕让我做你众多崇拜者当中的一个。即使性和男女欢爱不能够带给我享受,可是,我要的不是那个。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想要报答你带给我的这种让我沉溺的温柔。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上次我还傻傻的在你家里,主动吻你,被你推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对,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敢去问你......“ 范云想抱住她,轻吻她的额头,回答道:”傻瓜,你不懂吗?正是因为你太有魅力了,所以我才必须去躲开你一会儿,我怕会破坏掉你原有的那种纯澈的美。在这么多的人当中,我最喜欢你。我想要给你最好的,最温柔,最干净,最长情的体验。我不想像是骆钧仁那样,指挥着你,支配着你。也不想让你为了我去委屈你自己。我知道,你是怕失去我,怕我会被别人从你身边抢走,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失去我,好吗?“ 季郁从地板上站起身来,伸出两只手去拉坐他起来,说道:”我可不能让我的病人在地板上躺这么久哦。第一,地板上有灰尘和细菌,吸到口腔里就不好了,第二......“ 范云想伸手将她拉着,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揽着她的腰,宠溺的吻住了她,把她还没有说完的第二点危险给堵回到她的口中,含在自己的唇齿之间。 季郁老老实实的呆在他带她去的那个地方,任由着他索取着她的吻,她的叹息,她的愚笨。直到她上不来气,鼻翼的热气打在他的脸上,范云想轻轻地将她松开。季郁低着头,小心的换着气,抿了抿自己被吮的湿润的嘴唇。 范云想笑着看她,问道:”第二点是什么来着?还能记得住吗?“ 季郁愣愣的看着他,想了半天,然后慌慌张张的从他的下肢上站起身,躲到一旁,回答道:”第二点就是,在地板上躺......不是,坐的太久,也会着凉的。你有淋了雨,不能这么不听话。“ 季郁又牵住他的手,说道:“来,我把你拉起来。你不要......不要像是刚刚那样耍赖。如果你真的着凉了,病了,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范云想这次配合的,被她带了起来,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一只脚上,有些重心不稳的,摇摇晃晃。 季郁便又把他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说道:”实在不行的话,让我来背你吧。“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那样我会把你压垮的,你会散架的,小家伙儿。“ 季郁扛着他,向他的我放走去,态度诚恳,语气坚定地说道:”总之,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范云想的心里感到很安慰。 季郁将他安置在卧室的大床上之后,又端来温水给他烫脚,然后好去上药。 范云想感动的说道:”你给我妈妈洗过脚,现在又来给我洗脚,不会觉得很委屈自己吗?“ 季郁一手轻抚着他的脚,一手向上面扬着水,专心致志的回答道:”不会啊,和自己爱的人相处,无论是在做什么,都会觉得很幸福。“ 雨水拍打着窗沿,吹动着窗帘。 季郁起身帮他擦干脚,然后去关卧室的窗户。又去书房,厨房去关窗。 她折回卧室,把水盆里的水给倒掉,洗干净手,给范云想上好药,就走出了卧室。 范云想坐在床上刷手机,等了她半天,也没见她回来。 范云想便对着房门外喊道:”小郁?你人去哪了?“ 季郁跑回来,站在窗前看着他,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脚又疼了吗?还是有什么需要?“ 范云想看她焦急的样子,心中很是得意,说道:”我是说,你去哪了?怎么这么半天,房间里无声无息的。“ 季郁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书房门,然后转过头来,心无城府的回答道:”我刚刚是在把书房的那把折叠床给放下了,在铺床。“ 范云想愣了愣,费解的问道:”怎么才搬来的第一天就罚我睡书房?是我今天有些行为......举止不当,太过激进了吗?“ 季郁更是感到糊涂,回答道:”我怎么忍心让你住书房,睡弹簧床?当然是我去睡。“ 范云想明白了她的意思,逗她道:”分房睡的话,怎么会有小宝宝?不是让我给你一个宝宝的吗?“ 季郁满脸羞红的极力否认道:”哪有?“ 季郁娇羞的低着头,用双手捧住自己绯红的脸颊,柔声说道:”幼一姐回来以前,不是说好的吗?我搬来以后,会给我一个房间,一张床的。“ 范云想点了点头,继续逗她,接着她的话说道:”把你的第一次,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结婚之后在要宝宝。“ 季郁的脸火辣辣的灼烧着皮肤,心跳像是怀揣着一只活泼灵敏的小猴子,那样的快,那样的难以抑制。 她害羞的转身欲逃跑,羞怯的轻声婉拒:”没有说要结婚,我也不要小宝宝了。“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笑道:”想要抵赖是吗?那我该怎么办?我是被你遗弃了吗?我一个人怎么生一个小宝宝给你?你是想让我做一个没有诚信的人吗?小家伙儿?“ 季郁被范云想揽入怀中,她双手捂着脸,没脸见人似的,乖巧的被他抱着,摇来摇去。 季郁轻声说道:”我烧的水好像快好了,能先放开我,让我去看看吗?“ 范云想低头伏在她耳边,语气软软的说道:”快点儿回来。“然后将她放开。 季郁抽身,跑到门边,笑道:”我才不回来了呢,云想哥,早点休息吧,晚安。“ 范云想装作伤心的样子,说道:”是因为我现在脚受伤了,变成瘸子,小郁嫌弃我了吗?“ 刚欲去关炉火的季郁,身体僵在了门口,眼泪茕茕的掉了下来,她转过身去,奔向范云想,抱住他,软弱的说道:”云想哥怎么能够和我开这种,性质这么恶劣的玩笑呢?明知道我很介意你受伤的这件事,还要吓我。你知不知道,哪怕是让我变成瘸子,我也不会让你遭受这种事的。你是钢琴家啊,你的脚要是用不了了,你还怎么踩踏板?还怎么弹钢琴啊?我不是说过的吗?我的云想哥,坐在钢琴前,弹钢琴的样子,是最有魅力的。“ 范云想微笑着,轻拍她的被,安抚道:”好了,好了,小傻瓜。你总是从我身边跑走,现在教我怎么追你?还说要做我的‘拐杖’呢,哪里有把受伤的人丢在这里,让我去追的‘拐杖’?你这样躲着我,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急?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逗你的。我保证不会在你不情愿的时候,对你做出出格之举。小郁,我把你从钧仁身边带回来,不是来叫你伺候我,叫你睡弹簧床,叫你受苦的。我是想要好好照顾你,好好疼爱你的。现在我的脚不方便,反倒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心里已经够过意不去的了。你现在又要给我洗袜子,又要去睡书房,请你试想一下,我该有多心疼你?如果要分床睡,当然也是我这个大男人去睡书房,怎么能让你去呢?“ 季郁摇了摇头,流着眼泪回答道:”我不要你去睡书房。“ 范云想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那我的这张床够大吗?我们两个都这么瘦,是不是应该可以装得下我们?“ 季郁点了点头。 范云想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柔的承诺道:“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到你的。我是会把你当作一朵娇柔的小花一样,悉心呵护。” 季郁柔声说道:“随便你...怎么对我,我是......不会把你丢下的。“ 范云想突然想起来,提醒道:”小郁,水......水是不是真的开了?“ 季郁惊慌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向厨房跑去,一边自责的呓语道:”对不起,对不起......“ 范云想微笑着关心道:“小心一点,不要被烫到。” 第二百五十三章 季郁用她那孱弱的身躯,吃力的架走受伤的范云想离开以后,骆钧仁一个人呆愣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季郁的那句:“骆钧仁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了。”还有她临走前,在离开他们家的大门之前的那句:“这里,我再也不会回来了。”都像是一把开刃了的,锋利的刀子一样,一下下的刺痛着他的心。 他滞滞的坐在床头,在心里对自己骂道:“骆钧仁你真的是没得救了。你去范云想家里,不是为了要把季郁那丫头从范云想身边接回来的吗?你不是准备向她道歉的吗?你居然就为了自己那可悲的自尊心,就把那个傻丫头拱手让人了?你真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他想起看到季郁颈部与锁骨之间的那个,范云想在她身体上面留下来的粉红的吻痕时,他心中的暴怒,那种灼热,刺骨的嫉妒。导致于他后来情绪的失控。 他还在范云想去卫生间的时候,在餐馆里动手打了季郁,季郁为了帮他掩饰,还用头发遮住面颊。 骆钧仁真的是恨死自己了。季郁明明都已经答应要留下来了,他干嘛还要说那些卑鄙,恶毒的话去刺激二人? 对于范云想受伤,他也真的感到很自责。虽然他是无心了,可是却伤到了他。那个一直真心,礼貌的对待自己的,对于自己而言是最好的朋友的人。那个,自己觊觎着他的女朋友的人。 可是埋藏在他心中的这份感情,已经无处遁形,无处可逃了。他是在把自己逼疯之后,才不能自已的,失控般的逼迫她们的。他心中的苦闷,其实要比他们两人强烈一百倍。 骆钧仁颓然的躺在床上,拿出他揣在里怀兜中,一直小心翼翼揣着的那一打,从吴启悠那里费尽心力讨来的季郁在浴室里面被他偷拍的照片。他看着照片中季郁的那一张张仓惶,绝望的面孔,心里跟着搅着劲的疼。他伸手去触碰照片上,她那没有被盖上吻痕的锁骨,顺着肌肤纹理的线条向下滑,来回摸索着她文胸间,微微袒-露着的,瘦的突出的胸骨。他痴迷的将那一张张相片放在自己的唇边,来回摩挲着。暴风雨袭来,雨水拍打着窗帘。骆钧仁将那一摞照片平平整整的放入到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然后起身去关窗户。关好了自己房间的,又去转身关季郁房间的窗户。 他躺在季郁的床上,枕在她的枕头上。她的床单上还夹杂着她沐浴过后的芬芳。骆钧仁抱住她的枕头,犹如抱着她的身体那样用力,忘情的投入。 范云想家: 范云想在大床上,从季郁的身后抱住她,将脸颊紧贴着她瘦的肋骨突出的背部。 季郁翻过身,也伸手揽着他的身体,抬头看着他的脸。 范云想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他:“不是,就是想......看着你的脸,不想要背对着你。“ 二人在静谧的房间里,互相凝视着彼此的眼翼,脸贴的彼此那么近,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如同尼古丁那样诱-惑,绵延。慢慢的,范云想感到有一些欲-火中烧,身体不由得燥热了起来。季郁也红着脸,避开他的视线,扑到他的怀里去。 二人一齐像两个两小无猜的小孩子那样,纯真,放肆的轻笑着。范云想搂着季郁的身体,打趣的说道:”看来又是我想错了。如果天天这么面对着这么小鸟依人,楚楚可人的你,可能我会很难能够一直保持着正人君子的这一面,很难不被灵气逼人的你,勾起我心中潜藏着的‘犯罪欲’。“ 范云想伸手拂摸着季郁的两片薄唇,浓情的说道:”就像是垂涎欲滴的樱桃一样,让人想尝了又尝,欲罢不能。“ 季郁躲在他的怀里,娇羞,不安的躁动着,声音软糯的说道:”云想哥说这种话,让我感觉好不自在,感觉像是有小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皮肤一样,感觉头皮发麻,这里涨涨的。“季郁边说着,便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范云想伸出自己的手,覆盖住她的那只手,问道:”是这里吗?“ 季郁抬起头,带着软弱,求助的神色,点了点头。 范云想牵住她放在心口的那只手,轻轻移开,然后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上面,耐心的聆听。良久,猛地抬起头,夸张的道:”糟糕,跳的这么快,是不是心律不齐?“ 季郁愣愣的看着他。范云想笑着把她圈在怀里,笑道:”你呀,乖的教人忍不住想要捉弄你,又不忍心和你动真格的。“ 范云想低头捏了捏她挺挺的鼻子,说道:”快睡吧,再和你嬉闹下去,我们俩一晚上都不会有睡意的,反倒会愈来愈兴奋。折腾了一天,你今天肯定累坏了吧?时间也不早了,快休息吧。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季郁用她的小手挡住他的眼睛,说道:”那你也闭上眼睛,我们一起闭上眼睛,看看明天早上,会不会做的是同一个美梦。“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你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乖,快睡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季郁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依附在他并不算是宽厚,并不算是伟岸,但是却能够带给她一种舒适,清洁的安全感的怀抱里,向里面蹭了蹭。 范云想也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慢慢闭上眼睛。 这时,范云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范云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声抱怨道:”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季郁帮他把手机从充电器的插销上面拔了下来,避讳着视线接触屏幕,递给了脚不方便的范云想,然后起身走出卧室,去客厅里面,怕是他很私人的电话,她在会让范云想感到不自在,将电话会觉得不方便。 范云想很感激她的体贴懂事,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骆钧仁。他按下了接听键:”喂?“ 骆钧仁嗓音充满了疲惫:”云想,你的伤......好些了吗?“ 范云想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回答道:”不是很严重,只是下地行走,会不太方便,没有大碍,过两天应该就会好吧。“ 骆钧仁虽然嘴上没有说对不起,可是心里面很是歉疚,说道:”用不用我开车载你去医院看一看?拍个片子,开点药,稳妥一些。“ 范云想回答道:”钧仁,我没什么事,谢谢你的关心。还没休息吗?“ 电话那天传来一阵沉默。 范云想说道:”我们三个......没事吧?“ 范云想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说道:”我今天......见了吴启悠,所以心情很不好。见了他之后,我就去找你们了,给你们带来了很多困扰吧?“ 范云想的脾气已经全部灰飞烟灭了,因为季郁最终和他一起回来了,并且还给了他极大的安慰。 范云想轻松地说道:”看来小郁真的很了解你。看见你今天这种状态,说你和中学里面,因为家里吗的事情而痛苦,烦恼,去酒吧里面喝的酩酊大醉,是一样的。很显然她说得对。对不起啊,钧仁,没能看出来你的心事,没能好好陪陪你。“ 骆钧仁宽慰的回答道:”你没记恨我,我就已经感到很侥幸了。“ 范云想劝慰道:”哎,我们两个谁跟谁?我还不了解你?心里日积月累堆攒的情绪,一般不会轻易的显露出来,只在亲近的人面前,真的承受不住了,才显示出来。“ 骆钧仁叹了一口气,说道:”知道你没有事了,我也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挂了。“ 范云想叫住他,说道:”钧仁,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不仅仅是慰问我,这么简单的吧?是不是还在想着小郁孩子气,和你置气的那些话?“ 骆钧仁装作无所谓,释然的样子,说道:”那丫头真是被我惯坏了,心直口快,说话没大没小的。从来不把我当作是boss,也不把我当作是一个年长她这么多的男人,根本不懂男人是怎么思考问题的。你把她接走了也好,省的成天在我这里挨骂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是什么问题。“ 范云想对着电话听筒笑道:”你等一下,你自己和她说吧。“ 说着,就对着卧室外叫道:”小郁...“ 季郁从客厅走回来,将一杯温水递给他。 范云想接过水杯,把手机递给季郁,小声说道:”钧仁,来赔礼道歉的。“ 季郁将手背到身体后面,轻声说道:”他害你受伤了,我不会再理他了,我不接嘛。“ 范云想劝解道:”你不想我和钧仁因为你而产生隔阂,我也不希望你和他,因为我而产生矛盾呐。小郁,听话。“ 说着,便拉过她的手,将手机放大她的手中。 季郁只好将手机放在耳边,骆钧仁也是同样的动作。 二人一直相对无言。 骆钧仁像挂断电话,低声说道:”早点休息吧。“ 季郁突然开口说道:“下雨了,关好窗户,现在还是穿着短袖t恤在家里的吧,即使你没有感觉到冷,也还是......会着凉的。添一件长袖吧,不要受风,也不要感冒。“ 骆钧仁总算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样轻盈,充满关切,他的心情有些多云转晴,说道:”对我这么嘱托,是因为,即使我生病,你也不会心疼我,也不会回来的,是吧?“ 季郁回答道:”既然知道,那就不要生病。“ 骆钧仁说道:”我是清楚,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 季郁情绪激动,出声制止:”你敢?“ 骆钧仁见她担心自己,却嘴犟的要死,被自己轻轻一试探,就牵动了神经,露出了原形,感到心情大好,轻笑道:”放心,我是不会和你的范云想争宠的。毕竟,你现在还在替我赎罪。丫头,你就替我......照顾好他吧。“ 季郁又是一阵沉默。 骆钧仁嗓音沙沙的,说道:”丫头,我看到你把bésame的琴头,放在你的床头柜上了,真的很舍不得吗?“ 季郁不满道:”不要趁我不在,就乱动我房间的东西,它们原来的位置,在我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我都...我都清楚的记得他们的拜访顺序的。“ 骆钧仁躺在她的床上,逗弄着那个褐色的打光琴头,说道:”你回来吧,我再给你买一把琴。“ 季郁回答道:”我不要。“ 骆钧仁问道:”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季郁叮咛道;”慢一点,开车慢一点。“ 骆钧仁笑道:“还有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季郁又是一阵沉默,看向范云想,说道:“我把电话还给云想哥。” 说着,将手机递交给范云想。 范云想接过电话:“喂?钧仁。” 骆钧仁的语气显然好了不少,说道;“你的脚不方便,用不用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范云想揉了揉季郁的头发,回答道:“不用了,我会打车去。” 骆钧仁说道:“那好,你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好了。明天见吧,祝你早日康复。” 范云想笑了笑,回复道:“谢谢,明天见。” 二人同时挂上了电话。 季郁接过他的手机,帮他继续充电。转过头,说道:“我扶着你去趟卫生间吧,回来就休息了。” 范云想笑道:“我怎么有一种,我们俩七老八十的既视感呢?” 季郁搀扶他去了卫生间,替他洗了脸和手,帮他用毛巾擦干,又搀扶他回到卧室。二人重新躺在床上。 范云想侧身将季郁拥抱在自己的怀里,温柔的说道:“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拐杖’,还这么尽职尽责。那就由我来做你的‘棉被’吧。” 季郁操心的欲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去拉被范云想遗弃在他身后的天鹅绒被子,说道:“你要好好盖被子才行,着凉了会很难受的。” 范云想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伸手把被子从自己的身后车了过来,盖住二人的身体。 季郁眉开眼笑,看着他,柔媚的道了句:“晚安,云想哥。” 范云想轻吻在她的脸颊上:“晚安。” 这是二人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没有硝烟,没有嫉妒,没有情-欲,留有的是温情,是相守,是温馨。希望想是这样绵长的爱情,能够继续维持下去。既有相知相守的心,也有相知相识的灵魂。 骆钧仁独守空房的第一夜,他没有再换来其他的女人,而是躺在季郁的床上,头枕在她所枕过的枕头上,感觉自己和季郁的身体贴切的无比紧密,在幻觉之中,舒缓的睡去,慢慢的褪去一天的疲累,漫身的风尘。 窗外的雨水还在悲愤的,冲洗着这个看似糟糕的世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人人都在期盼天明,人人都在守候天明。 可是,谁又能够担保,一觉醒来即将面对的崭新的一天,即将面临着的新的改变,就是自己所希冀的样子的呢?还有那份爱情,是否能够像是一道机遇人人平等的旋转门一样,如愿以偿的等到自己心爱的那个人,重新降临在自己的身旁呢? 窗外的雨水,正在奚落着这段婵绵悱恻的爱情。 由于嘈杂的雨水声,季郁不安的向范云想的怀抱里面钻了钻,发出如同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的,凄惨,又极为微弱的轻哼声,如同叹息。 范云想将被子向她的肩膀后面提了提,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第二百五十四章 骆钧仁和苏桐约好,周一早上早点去排练厅,二人一起商量改那场承接第一幕与第二幕的剧情的剧本。 为了不影响到演员八点钟开始的排练,所以骆钧仁五点多就到达了工作室。把音乐剧搬上舞台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容不了任何人,任何特殊情况的发生,再耽搁下去了。 按常理来说,首演的剧目,应该到托马斯迎娶特蕾莎的婚礼,托马斯在婚后依然不改浪子本色,特蕾莎忍受不了不忠的丈夫,一气之下,提出分手,跑出家门,却遇到了苏联正用武力干涉捷克发生的”布拉格之春“,特蕾莎以记者的身份,用相机镜头记录下苏联的这一暴行,特蕾莎因为拍照而受到苏联军人的包围和追问。托马斯帮助特蕾莎摆脱了苏军人员。特蕾莎感激汤马斯的相救,又与他重归于好。故事到这里,第一幕就应该结束了。因为当初他设计的场次也是三幕式音乐剧。按照舞台场景的布置和地点的转换,第一幕在布拉格,第二幕在日内瓦,第三幕是宁静,祥和的小乡村。 可是骆钧仁执意安排那场,两个情敌,两个女人见面的那场戏,是在第一幕音乐剧结束以后,为了更加吸引观众和媒体的视线,吐露出的第二幕音乐剧的内容。骆钧仁是想导演一部既有爱情故事,又以战争和时代的幕布背景作为衬托,同时也表达昆德拉小说中所蕴含的哲理的音乐长剧。他在拍摄了那么多最初只为了名望和女人,讨好看客的商业化音乐剧以后,突然冒出了这样的野心壮志来。他理解自己的作品有多么的格格不入,晦涩难懂。甚至又媒体评论员,说他所导演的音乐剧,如果高度概括总结出来,不过是性渴望和性迷惘。其中穿插的舞蹈和音乐,也都只是隐晦的性暗示。他的音乐剧俗不可耐,如果不是以他精妙绝伦,个人化的编舞作为最大的看点的话,他是一个没有前途的音乐剧导演。 骆钧仁在导演上一部音乐剧《舞出我天地》,由于经费而夭折以后,他就一蹶不振,纵情声色,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了一阵。直到范云想找到他,要和他合作这部他最欣赏的小说家的提纲为蓝本的音乐剧。他又遇到夏若,一眼相中她适合自己剧目的主要人物。接着是季郁,笨拙,顽固的坚守,音乐天赋极高,感知觉能力极强,没有舞蹈基础,却踏踏实实的肯下工夫,为他的音乐剧付出了甚至比自己还要多的牺牲与努力。他逐渐开始恢复对这部音乐剧的信心,对当初梦想的期待。 苏桐走进排练厅,打断了坐在窗边聆听雨声,沉浸在自省和遐想中的骆钧仁。 苏桐依然是风风火火的模样,把自己的大皮包随意的放置在范云想不赞许的钢琴上,尖着嗓子讶异道:“你也太早了吧?boss?” 骆钧仁递给她一杯外卖咖啡,讥讽道:“咖啡都冷了,大编剧。” 苏桐抱歉的笑了笑,坐在工作台旁的椅子上,说道:“死心了吧?束手就擒了吧?看来只有小郁治得了你。” 骆钧仁拿着中性笔在速记本上勾勾画画,严肃道:“你少来,马后炮。说说吧,怎么改这场戏?” 苏桐也正经起来,投入到工作的状态,说道:“我认为,小郁真的不适合萨宾娜这个角色。从年龄到经历,再到状态。你不觉得特蕾莎一角,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吗?” 骆钧仁说道:“公平竞争,是她自己搞砸了竟演,失去了特蕾莎的角色。” 他抬起头,说道:“苏桐,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部署给你的任务就是改编剧本,谁让你操心演员定位的事?你不要越权。” 苏桐只好放弃试图扭转乾坤的局面,说道:“那就改成,两个女人以歌舞的形式,互相争风吃醋,拍照,较量吧。重复第七场的那首《罪恶快感》再融合《爱情与同情》的歌舞吧,编舞再弄得戏剧化一些,多一些追逐和避让的场面。也算是承上启下了,你看怎么样?“ 骆钧仁点了点头,这个提议还算是让他感到可行,又犀利的问道:”怎么‘弄得戏剧化一些’?“ 苏桐直白的说道:”脱,还是不脱,这是一个问题。可以脱,两个女人由于嫉妒心,互相撕扯对方的衣服,想要贬低对方,可是,脱而不露,这就要考验道具和编舞功底了。“ 骆钧仁点了点头,仓促的在速写本上记下会议的重点,说道:”行了,你总算开窍了,记你一大功,中午给你加一个鸡腿。“ 苏桐笑着推了推他,说道:”你这一也太不诚心了吧。一个鸡腿就给我打发了?承诺我的,等我婚礼的时候,给我包一个大红包呢?“ 骆钧仁一边继续投入的思考如何编舞,舞美该如何,服装,道具,怎么做,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婚礼有了吗?婚礼定了,红包待定。“ 苏桐直爽的说道:”你当是机器走位啊,还待定?婚礼定了,你红包有了吗?“ 骆钧仁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她,眯着眼睛,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舒艺桁莫名其妙,离家出走,再被我的电话召唤神龙一样的,召唤回来之后,这一回来就求婚?玩得这么大?这是什么套路?“ 苏桐解释道:”其实不光是你给舒艺桁打了电话,澄清,解释,开脱了一阵。我的大媒人,小郁,其实也和他做了沟通。所以说啊,小郁不光是你音乐剧的福星,也真的是我的福星。“ 骆钧仁向她伸出手,调笑的说道:”恭喜你,赶在三十岁之前嫁出去了。我们的‘性友谊’关系,也算是结束了。我很开心失去了你这个对手。“ 苏桐没有握住他的手,转身走到窗台前,看着窗外的雨水,说道:”我答应他的求婚,是因为他对于我的生活方式表示尊重和理解。骆钧仁,你不觉得爱是一个很虚空的字眼吗?得不到的,往往会更加爱。欲妄就如同沼泽一样,比任何相爱的触感都要真切。骆钧仁,我原来以为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范云想。可是在我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以后,我才察觉到,原来自己在陷入迷惘和困顿的时候,每次想要得到安慰的人,其实都是你。“ 骆钧仁坐在工作台前,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推搪的口吻说道:”苏桐,别傻了。“ 苏桐从窗边转过身来,看着他,以一种轻蔑的神色,高傲的姿态,说道:”骆钧仁,你别傻了。我知道自己抓不住你,没有人能够真的抓的住你。就算是夏若真的生下你们俩的孩子,那也不可能把你从你的黑暗尽头,你的工作,你的艺术,你的思想里面拉出来。小郁也不能。哪怕你们俩看似是最遥不可及,性格和追求都最相悖相斥的人。可是在艺术上,你们是能够产生共鸣的。你们都喜欢昆德拉。她仰视你,崇拜你,就像是把你当作了昆德拉小说中的,怪僻,生硬,冰冷,追逐女性,其实内心充满了不安全感的男主角一样。你引领着她走进幻想,可是她却更加清醒,你是活在艺术形式里的,不是现实生活当中的。没有人能够留守在你的身边,那样,太辛苦了。“ 骆钧仁阒然起身,低吼道:”你以为你自己的思想能够概括出一切吗?苏桐,你的心已经欺骗过你几次了?你的爱情很廉价,很低迷,就全盘否定所有的爱情吗?“ 骆钧仁转身看她,冷冰冰的开口说道:”虽然你的婚姻如同被蚕卵啃噬的蛀坏了的空巢,不过我还是祝贺你。苏桐,以后这种风言风语不要再对我说了。你以为我会像季郁那样,你吻了她的爱人,她还会千里迢迢的帮你连线幸福吗?苏桐,你不配得到幸福。你同时也,没有资格去评断别人的感情。就像你说的,爱情很嬴弱,可是特殊的感情,是牵筋连骨的。婚姻与爱情无关是真的,你跃跃欲试,想要在心里藏着一个人,你想要活在二十世纪,英国作家戴维·赫伯特·劳伦斯的小说里,没人拦着你,可是,别拉着我去找死。我看,活在作品里,没有活在生活中的人,是你自己。别再给我扣高帽子了,我没有范云想那么好的修养,对于女人投诸的芳心和情愫,来者不拒。我要的只是身体,只是一夜,不是生生世世,不是暗度陈仓。我要的不是嬴弱,虚伪的感情,我也不要参杂着迷幻感情的性。苏桐,祝你幸福,哪怕像是我们这种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幸福。哪怕像是你我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苏桐,别把我和你弄得像是一个笑话。“ 说完,愤然离开排练厅。 苏桐对着他离去的身影,大喊道:”我和你,我们都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沉迷。骆钧仁,你这个混蛋,没有资格霸占了我的心,还来用大道理压制我的感情,我的生活。“ 骆钧仁摔上了排练厅的大门,看到林幼一走上楼梯,翩翩走来。 骆钧仁拉住她的胳膊,给她带到走廊的吸烟区域,把她的后背扣在房门上。 林幼一恼怒的推他,尖着嗓子喊道:”骆钧仁,你疯了是不是?敢对我动手动脚的?“ 骆钧仁双手擒住她的手臂,低声说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林幼一,我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你和吴启悠竟会藕断丝连的有瓜葛。那你怎么不去他的剧组?林幼一,你不光伤害了季郁,同时,你也出卖了我的音乐剧。我现在让你做一个选择,到底是和《黑天鹅》那边断的干干净净,终于《沉重浮生》,还是我把你开除,让你这两个月来所有为了你那该死的’最佳女主角‘奖项付出的努力化为灰烬?“ 林幼一推开他,恼火的与他对质道:”我不觉得我做的哪一点是威胁到你的音乐剧的,骆钧仁,想要护着季郁就直说,用不着转弯抹角的。“ 骆钧仁松开她,冷冷的说道:”好,林幼一,你可以回家了,下午把辞演报告传真给我。“ 说完,整理了一下衣领,准备转身离开。 林幼一懊恼的拉住他,妥协道:“我不和吴启悠联系了,行吗?” 骆钧仁说道:“再加一点,不再迫-害季郁。” 林幼一皱起她那好看的眉头,驳斥道:“骆钧仁,你管的也太宽了吧?不要忘了,如果我离开剧组,你这月末要搬上舞台的音乐剧也就算完了。” 骆钧仁甩开她的手,背对着她,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威胁道:“我在看着你。” 林幼一看他狂放的样子,气的牙痒痒。她翻了一记白眼,向排练厅的方向走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演员们陆陆续续来到排练厅,骆钧仁倚在工作室一楼大厅的柱子上吸烟,进来的演员们对他问候,他也只是冷着一张脸,沉默的点了点头。 直到季郁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范云想,从雨中走进工作室的大门,二人从出租车下来后,被雨水淋湿了头发和肩膀。相互依偎的二人根本无法打伞,本来可以穿雨衣,却怕肢体接触的时候,传递给对方的是冰冷的温度,所以就像是两个可怜巴巴又沉浸在幸福里的傻瓜那样,淋着一点小雨,一起走进大门。 范云想看到孜然一身的骆钧仁,挥了挥手,和他打了声招呼:“钧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苏桐说你们约好了,一大早在排练厅商榷改编剧本的事。进展的不顺利吗?” 骆钧仁将半颗香烟捻在身后的柱子上,像是照本宣读那样的笃定,又不带有感情的回答道:“进展的很顺利,大体上确立了总的方向。已经摸清楚头绪了。” 范云想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时间快到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骆钧仁走向二人,对季郁提议道:“我来扶他吧。“ 季郁低着头回答:”不用了,我能够照顾好云想哥的。“ 说完,就继续搀扶着范云想走上楼梯。 骆钧仁走在二人的身后,突然开口说道:”舒艺桁回来以后,向苏桐求婚,苏桐答应了。“ 二人转过身看他。 范云想笑道:”那真的是应该好好恭喜她。“ 季郁激动的看着范云想,扬起一张璀璨的笑脸,说道:”好替苏桐姐感到开心。我还没有参加过婚礼呢。“ 范云想看着她明亮的眼神,打趣的问道:“那你呢?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季郁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娇羞的回答说:“我不要婚礼。” 范云想笑道:“是因为我还在考察期吗?不准备嫁给我?” 季郁轻声说道:“我是说真的,我不想要婚礼。我不想......或者别人的设想之中,只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不要那些冠冕堂皇,形同虚设,向别人声明的东西。这样你就......不用怕那个梦了。我不要你活在噩梦中。“ 范云想伏在她的耳边,柔情蜜意的说道:”我都答应你,把你的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结婚之后,我们要宝宝,你现在又告诉我,你不要婚礼了,小郁,你是要刁难死我,是吗?“ 三人已经来到排练厅的大门前。 季郁被范云想的话,娇挑的面色绯红,柔声细语的说道:”钧仁,你来扶着他吧。“ 范云想笑着用力揽了揽她的肩膀,说道:”我的‘棉被’先跑了,现在连‘拐杖’也要罢工了吗?“ 骆钧仁看着才相处了一晚,感情就以急剧,火热升温的范云想和季郁,心中无限嫉妒和酸楚。 季郁搀扶着范云想走进排练厅。 苏桐看着二人,调侃道:”你们这一对苦命鸳鸯,云想,脚怎么了?“ 范云想微笑的道贺道:”恭喜啊,新娘子。“ 排练厅的演员们陆续凑了过来,都在询问苏桐将近的婚事,和未婚夫的状况。 季郁的心里也是激动的,为苏桐的幸福感到开心,可是她只是滞滞的看着人群将苏桐围绕起来,在心里默默地对她送上了祝福。 季郁把范云想扶到舒适的椅子上,替他垫好了靠背,帮他把工作所需的物品,文件,都一一放在他眼前的工作台上。 范云想心怀感动,逗她说道:”谢谢我的’贤内助‘。“ 季郁用手背给自己滚烫的脸颊降温,说道:”总是这样笑话我的话,我就不要和你继续住在一起了......我的什么小秘密,都被你看穿了。我感觉自己简直傻透了。“ 范云想笑着揽着她的腰肢,说道:”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小郁。如果你害羞,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小秘密’,那我以后不再在别人面前谈起了,只在我们家里,和你说,好吗?我们勾勾手指,替对方’保密‘,“ 说着,向她伸出了手指。 季郁轻轻地勾住他的手指,范云想趁机在她的脸上偷吻了一下。 季郁羞涩的用手掩住那个吻,慌张的躲开,却不小心撞到了走到一边,整理剧本方案的骆钧仁。 骆钧仁擒住她的胳膊,火热的眼神看着她,低声说道:“看来你昨晚睡的很好么。” 这是,苏桐走出围堆着她的人群,来到季郁身边,说道:“小郁,做我的伴娘吧。” 骆钧仁收回自己的手,抱住自己的手臂,嘲讽道:“她可是‘婚姻无用论’的单身主义者,苏桐,你后继有人了啊。你确定要这么不攻自破的让她做你的伴娘吗?“ 苏桐说道:“小郁是我的媒人,也是促成我这桩婚姻的人,她自然是伴娘的不二人选。” 苏桐又转向范云想,说道:“你这个八年来的‘死党’终于派上用场了。你来做伴郎吧。” 范云想笑着推辞道:“苏桐,我随你一份大礼,你可饶了我吧。不知道当一次伴郎,三年之内是不能结婚的吗?你还是找没有这方面困扰的钧仁,做你的伴郎吧。” 苏桐轻睨了一眼骆钧仁,说道:“算了吧,他要是能答应,那就真是撞了鬼了。” 骆钧仁看了一眼季郁,风轻云淡的说道:“我答应。” 他在苏桐诧异的目光之中,走出三人围成的小圈,说道:“开工了,别炫耀你的幸福了。” 骆钧仁拍了拍手,演员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骆钧仁说道:“我说一下关于最后一场承接戏的变化。林幼一,季郁,你们俩按照苏桐一会儿发给你们的剧本提示,混杂《罪恶快感》和《爱情与同情》的音乐,试着融入舞蹈,你追我逐的扯下彼此身上的碎布,然后拿着相机给对方拍照。要有一种戏剧感的张力,要突显那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嫉妒心和好胜心。并且要有痛苦的情绪显露出来,还要有一种因为爱上同一个男人,物伤其类的那种复杂情感。懂吗?“ 骆钧仁对乐队打了一个响指,吩咐道:”乐队,准备。“ 林幼一看着刚刚打情骂俏,恩恩爱爱的范云想和季郁,已经一肚子火,情绪刚好到位,她走到舞台中央,酝酿着一会儿戏剧冲突的大爆发。 季郁还唯唯诺诺的躲在范云想的身边。 骆钧仁一把拉过她,指责的低吼道:”还磨蹭些什么呢?还沉浸在昨晚的男-欢女-爱的俗套情节里,做什么白日梦呢?不知道我为了你才改的剧本吗?还不给我上?“ 季郁怯懦的说道:”我还不清楚该怎么演呢。“ 骆钧仁将她甩到舞台中间,林幼一的身旁,说道:”临场发挥,把你的生活体验融入到表演当中。“ 音乐刚刚想起,林幼一以一段精巧的芭蕾舞蹈动作游弋到虚拟的门前,季郁打开大门,林幼一抬起手来,给了季郁一记耳光。 响亮的声音惊动了所有排练厅的工作人员。 乐队成员停了下来。 范云想有些恼怒的喊道:”林幼一,你在干什么?“ 骆钧仁却摆手让所有人都肃静下来,说道:”这就是我要得‘戏剧冲突’。林幼一刚刚的表现很好,我要把这一记耳光发挥在表演上。季郁,你的状态不对,投入状态。乐队继续,演出继续。“ 范云想拉住骆钧仁的胳膊,制止道:”骆钧仁,你是怎么回事?居然纵容林幼一胡作非为?“ 骆钧仁抽回手,回答道:”‘戏大过天’是我的第一准则,林幼一给了我想要呈现的演出,一切按照情绪走,很到位。范云想,我在工作,不要干扰我,你也不要感情用事。生活是生活,戏剧是戏剧。“ 舞台上,道具组给二人身上贴的布条,季郁已经快要被林幼一扯得一丝不挂了。尽管只是试演,二人里面还穿着自己原本的衣服。季郁被林幼一堵上死角,然后结合着灵巧的舞蹈动作,掏出了相机,对着季郁按下快门,闪光灯闪烁一下,季郁崩溃的瘫倒在地板上,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样子就好像是自己没有衣服的遮蔽,难堪痛苦一样。她嘤嘤的哭泣着。 范云想吃力的挪动到季郁的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对骆钧仁坚定的说道:”这场戏,必须得删掉。骆钧仁,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昨天林幼一对她做了什么吗?你要把她逼死吗?“ 骆钧仁冷淡的说道:”演员林幼一,季郁,音乐总监范云想,编剧苏桐留下,其余的工作人员出去休息十五分钟。立刻,马上。“ 所有人按照他的指示行动,骆钧仁把范云想掺回到椅子上,凶暴的拉起地板上的季郁,说道:”季郁,我已经为了你把戏改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你搞的我们所有人都像是一个笑话,你满意了吗?“ 苏桐拉过骆钧仁手中不知所措的季郁,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慰,说道:”谁能告诉我你们周末发生了什么了?“ 骆钧仁吼道:”发生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郁,你就因为你心里的阴影,要毁掉这部音乐剧,毁掉所有人的努力吗?“ 季郁冷冰冰的说道:”我光着身子站在大众前,被取笑,配合林幼一取悦你们,就能够给你的音乐剧带来效益吗?你出卖的是你的才华,还是出卖女演员的身体?“ 骆钧仁同样以高傲的姿态回答道:”你现在还不够资格自诩为女演员的身份。“ 季郁颓丧的说道:”我不屑于这个身份。“ 骆钧仁讽刺道:”你还没有资格不屑于这个身份。你总是这样,把自己凌驾到比音乐剧要高的地步。季郁,没有这部剧,你什么也不是。“ 季郁辩驳道:”如果必须这样,所有工作人员必须都和我一样,一丝不挂。演出的时候,观众们也应该这样,我觉得,这才是我可以接受的,才是公平的。我觉得不是羞辱我。“ 骆钧仁压着心中的火气,说道:“所以你还是接受我的安排的,对吧?” 季郁沉默。 骆钧仁转向林幼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对视着她璀璨夺目的眼睛,用柔和的语气说道:“你刚刚的那段表演,非常突出,甚至超出了我所预想过最好的期待。林幼一,你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非常出色的音乐剧女演员。你擅长运用你的情绪,去雕刻角色。” 林幼一骄傲又满足的笑了笑,笑的很柔媚。她现在觉得,骆钧仁很懂她,他也没有那么令人感到厌烦,甚至还很有魅力,很有......男子气概。 回到国内,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在抨击她的强势,抨击她想要事事争夺第一的上进心。所有人都带着悲悯的眼光看待失败者季郁,没有人公平的审视她,林幼一身上,胜利者的价值。 骆钧仁接着说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试演身上更有艺术细胞,精神和思想上,都更为强势,更为独立的‘萨宾娜’一角呢?虽然她是位居其二的角色,但是我觉得那个角色更适合你,更能够突显你的特别与才气。” 林幼一恼火的推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坚决反对道:“那是不可能的,骆钧仁,我在美国百老汇都是饰演首屈一指的主要角色地位,我事业也正在上升期,我是不会甘心走下坡路的。你是清楚我的能力的,我演得了麦当娜一样,独立,引领潮流的女权角色,也扮得了傻白甜。演戏不是只能够本色出演。季郁自己摸不清自己的定位,你要换就换她,你没有资格轰我下台。” 说完,转身拿外套和手提包,准备离开剧组。 骆钧仁在她身后说道:“林幼一,你得到了女主角。女主角,现在就该是你的。你说得对,即使是要换掉演员,也应该是换掉季郁。你,虽然更像是‘萨宾娜’,可是你完完全全能够驾驭的了‘特蕾莎’这样的角色。请你留下来,继续排练。” 林幼一从肩上拿下价值不菲的链条包,丢向骆钧仁。 骆钧仁伸手接住。 林幼一心满意足的笑着,看着他。 骆钧仁帮她把包放好,然后看向低头无声啜泣的季郁,说道:“既然要留下来,就按照我的方式去演出。做不到,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不应该做不到。懂吗?一个演员,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你没有真心想要付出努力,想要做到的。季郁,格格不入,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要因为你自己的问题,影响到整个剧组。” 说完,骆钧仁走到排练厅门前,拉开了门,对在走廊里等待的工作人员说道:“继续排练。” 演员们陆陆续续的进来。 苏桐对范云想窃窃私语道:“骆钧仁这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刚捧走一个夏若,现在又陪着林幼一,踩着小郁。形势越来越乱套,真是看不懂。” 范云想担忧的看着季郁,想等到午休的时候,在好好的安慰安慰她。毕竟,骆钧仁说得对——工作就是工作,不应该参杂太多的私人感情进去。生活是生活,戏剧是戏剧。“ 骆钧仁走向工作台,路过季郁身边的时候,连头都懒得抬起来,没有看她。 在喧闹,繁杂的排练厅里,季郁轻声说道:”请不要把我包装成一个玩笑。“ 骆钧仁的后背僵硬了一下,乐队的音乐重新开始演奏,湮没了季郁那句轻的像是泡沫一样的话。他的身体靠在工作台上,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一个炙烈如火,一个无心应战的对决与较量。 他记得,这句话好像是出自玛丽莲.梦露之口,原话是:“请不要把我当做一个笑话。” 范云想揪心的看着这场难堪的演出。 光是开始开门的那个桥段,骆钧仁就叫了不下二十次的“cut”,季郁也就挨了二十多记的耳光。一旁的演员们都看的心寒齿冷。 直到午休的闹铃打响,骆钧仁喊下最后一声“cut”,林幼一刚挥起了自己的手,骆钧仁便拉住她的手腕,对工作人员下达道:“下午排练不要迟到,解散。” 然后便拉着林幼一,走出了排练厅。 在他原有的选择和眼光,林幼一这样自我,大胆,热辣,高傲的女人,是他心里所欣赏的。也是被他带上-床的概率最高的。 高中时,他和林幼一因为性子一样好胜,傲慢,再加上林幼一总是阻挠他和范云想的相处时间,占用他们俩的相处时间,所以二人始终是针锋相对,誓不两立的。 林幼一回国以后,又因为她处处针对季郁,骆钧仁的心里也是对她有一种芥蒂和防范的。 直到今天,这个霸道,傲慢,妖娆,再加上演技精湛,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王者风范的女人,有些勾起他的兴趣了。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报复季郁,林幼一也想要报复范云想。 摩羯座的男人,和天蝎座的女人,对于复仇和性都是能够保持步调一致的趋之若鹜。 第二百五十六章 骆钧仁霸道的拉着林幼一走出了排练厅,林幼一皱着她好看的眉头,冷漠的甩开了骆钧仁钳制她的手,刚欲开启她那向来语言犀利,毒辣的烈焰红唇,讥讽,抨击肆意妄为,桀骜不驯的骆钧仁。可还没等她开口,从二人身后的排练厅里,已经乌泱泱的涌出大量享受午休时光的音乐剧演员。骆钧仁轻蹙如剑的英眉,像是睡不醒似的,眯着他那刁钻的鹰眼,抱着双臂,回过头来,懒散的看了气势汹汹的林幼一一眼,径自走开,准备走下楼梯。 林幼一拉过他休闲西装的后衣襟,骆钧仁转过身,鬼魅的佞笑了一下。林幼一扯住他雅痞,骚气的蓝紫色领带,粗-暴的引领着他推开了自己身后储藏间的门。骆钧仁伸脚提上了铁皮门。 林幼一脱下骆钧仁的外套,狂野的撕扯着骆钧仁的黑色套头t恤。伸出柔软火热的舌头,在他的耳后,颈部摩挲,汲取着。另一只手在他的下肢,腿部勾勒,挑衅。身体紧贴着他,躯体缠绕,四条腿紧密贴合,用骨盆和胯部,撞击着骆钧仁的肢体。 骆钧仁只是冷冷的笑了笑,摊着两只手,没有动作,也不拒绝。嗓音低沉,沙哑,性感:“林幼一,知道自己越轨了吗?首先,我是你从高中时就一直延续至今的假想敌。其次,你这个妖孽夺走了我最好的朋友的第一次,还有......我喜欢你的情敌。“ 林幼一一把将骆钧仁推倒在狭窄空间,身后的墙上,脱掉他的黑t恤,解下他的腰带,拉着他的手,探入自己的蕾丝文胸里,另一只手带领着他进入自己潮湿的花蕾。 林幼一的嗓音一如往昔的好听,用她那完美的女高音,语气强制的说道:”范云想抢走了你的小白花,我上了他最好的朋友,我夺走小白兔的女主角,也夺走她应该享用的‘午餐’,并不代表,我对你有会产生任何情愫。我们只做,不吻。骆钧仁,我不会吻你那张恶毒,尖刻的嘴。我不过是凌驾你的身体,我在羞辱你和范云想,你们男人,我同时也在侵占季郁那个小贱货的一切。“ 骆钧仁将手中插入她垂涎欲滴的花蕾,撬开她的花苞。林幼一声音绵软而尖细的申吟道:”啊——“。 骆钧仁轻笑道:”你还真是和你的演技一样的有内容,有层次。林幼一,你这么骚,范云想怎么受得了你?“ 林幼一拔掉他的裤子,骑在他肌肉发达的腰间,陶醉的闭上眼睛,双手圈在他的脖子上,头部向后仰着。 骆钧仁将她甩掉,拾起自己地板上的黑t恤。林幼一从他身后抱住他,用茸毛处磨蹭着他的后体。 骆钧仁推开她,冷声命令道:”脱下你的衣服。“ 林幼一便怒视着他,娇-喘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骆钧仁又冷静的下达旨意:”躺在地上。“ 林幼一牵扯着他的双手,抚上和自己线条纤细的腰肢形成极大反差的,饱满丰-腴的上身出,仰躺在地面上。 骆钧仁不满骑在她的腹下,把她翻了过来,扭拧了一下她白嫩,有弹性的丰臀,开始操动起来。粗鄙的说道:”这里和那里,不会是垫的硅胶吧?“ 满头大汗,酣畅淋漓的林幼一回击道:”你这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野炮打得太多了,没发挥出你导演音乐剧的真实水平来。“ 骆钧仁狞笑着用了一下蛮力。 林幼一颠鸾倒凤,意乱情迷的满足的叫了出来。伸手用力撕扯着骆钧仁的头发。 骆钧仁打掉她的手,冷酷道:”口气不小。“ 说着,便坐在她柔媚的细腰上,套上t恤,系好腰带。翻出休闲西装外套口袋里的一支烟,叼在嘴里,然后站起身。 林幼一舒适,慵懒的翻过身,眼神迷醉微醺,长发向海藻一样摇曳在娇柔的躯体后面,身体上又几处粉红的印章。 骆钧仁用相机镜头对焦她颀长,柔嫩的躯体,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闪光灯明晃刺眼。 林幼一惊坐了起来,拉起自己的裙摆,遮挡着自己美丽如同水蛇一样的身体。花掉的口红,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节的英文单词:”dirty-gigolo!“ 骆钧仁背过身,掏出复古的纪念版zippo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低声说道:”你若是老实一点,这张照片就是我们俩natural-enemy之间的‘小秘密’。林幼一,你还记得,中国有句老话是怎么讲的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按照你们美国人的说法就是‘an-eye-for-a-eye,and-an-tooth-for-a-tooth’。“ 林幼一恶狠狠的将一旁一堆废铜烂铁里的一个钢管丢向他,尖着嗓子喊道:”asshole!“ 骆钧仁侧身躲过,拿起地板上的桃-色蕾丝内-裤,用打火机点燃,然后丢在地上,化作一缕青烟。回过头,看着以人鱼的姿势坐在地上的林幼一,居心叵测的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的款待,午餐很美味,只是我喜欢口味清淡点的,不喜欢潮汕那么辣的菜系,我觉得男人都不会喜欢,怕上火。“ 说完,便把西装外套挂在坚实有力的胳膊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排练厅只剩下苏桐,范云想,季郁三人。 范云想心疼的轻抚季郁被打的火红的脸蛋。 苏桐忿忿不平道:”骆钧仁真是个败类!忘了小郁只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小福星吗?居然站到了林幼一的立场。“ 季郁淡淡的说道:”怪我没有天赋吧。“ 季郁看向范云想,说道:”云想哥,我不能够理解浪荡的‘萨宾娜’,所以我抓不到她的情绪。我不能够诠释出来这一角色。我和美丽,大胆,总是义正言辞的背叛的萨宾娜毫无共通之处。我想要谴责她,谴责她破坏了托马斯和特蕾莎的婚姻,又倒戈了大学教授弗兰茨的婚姻。她是和托马斯友情的叛乱者,同时还欺骗了特蕾莎真心的友谊。我知道我应该站在中立的立场去看待戏剧,不能参杂过多的私人感情。如果是有,也应该是只保佑对‘萨宾娜’这一角色的情感理解和分析。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不喜欢萨宾娜,云想哥,我宁可只在合唱团唱唱和声,我也不想继续试演这个令我感到排斥,令我反感的角色。这是一个和毒蛇一样恶毒的女人。我不想继续承担她的重量。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压制在她身上的男人,全部压制在我的身上。我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感觉。我也讨厌镜头,讨厌闪光灯,讨厌众目睽睽之下,需要展示我的身体,用我的身体去表达一个本不该被饶恕的角色。“ 范云想轻揽着她由于表述,而轻轻颤抖的身体,宽慰道:”小郁,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尽量不要参杂太多私人的感情和情绪进去。把心情放的轻松一点,把这一切当作是一场游戏吧。不要把角色复杂化了。因为角色本身只是作家笔下勾勒出来的,并不存在的人物。你不要太当真。钧仁不是已经为了迁就你,把吻戏,裸-戏,亲密举止的戏都做了更改的吗?你一直很顺服他的,怎么在音乐剧被搬上舞台,迫在眉睫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苏桐说道:”问题是你觉得他现在拍这部音乐剧的思路,是正确的吗?大众能够理解吗?能够接受吗?继续这样下去,会有什么价值?“ 骆钧仁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干脆利落的反问道:”怎么就没有价值?我不相信大众的审美还停留在为莎士比亚戏剧,为《罗密欧与朱丽叶》,为《梁祝》那种柔情蜜意,毫不深刻,小学生的启蒙爱情叫好的低级审美阶段。虽然原电影是一九八八上映的,不过我觉得故事的情节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爱情。任何人,都能够在这四个主要人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骆钧仁抱着手臂,走到范云想轻揽着的季郁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我对你很失望。季郁,你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就活在你自己的小世界里面。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够触碰到你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你怕性,就把性形容的低级,羞耻。你诠释不好角色,就站在道德的高度去指责角色的生活作风。季郁,我问你,演员是只能够试演和自己有着相同遭遇,人生观,价值观,甚至对于性的观点都一致的角色吗?“ 骆钧仁冷笑道:”你那悲惨,可笑的潦倒生活不是还没被人作为音乐剧蓝本,写成剧本呢吗?季郁,如果你是这种思想的话,我劝你滚回家,别做音乐剧演员了。因为根本就不会出现,适合你的角色。必须是你去迎合角色,你赋予角色血与肉。就连你喜欢的音乐剧——《棋王》里面,弗洛伦丝不也是插足阿那托和斯维特拉娜婚姻的第三者吗?不要觉得你的贞洁,你的道德观念就是至高无上的。如果真的是那样,如果真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那它们就不会被这样,或是那样的嬴弱苗头侵犯,你懂吗?你保守,顽固,不代表你就是正确,澄澈的。你的心灵防线倒塌了,那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达到那个高度。你连你自己都是在怀疑,犹豫的。“ 季郁流着眼泪,倔强的凝视着骆钧仁的眼睛,说道:”我所幻想,我所抱有期待的生活,是和成为好的音乐剧演员无关的。我知道自己的心灵是有多么的匮乏,我拼命的想要去填充,想要去学习。可是,我不想作为一个屏幕上面的欢迎,我不想因为一个角色就搅乱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所以,我可以......放弃吗?我可以投降吗?这次考试,我可以交白卷吗?“ 骆钧仁有些滞住了,不是因为季郁所说的那些想要放弃的话,而是她前面所说的那些话,和玛丽莲.梦露如出一辙。玛丽莲.梦露的原话是——”我的幻觉和成为好演员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自己有多么三流,可以感到自己天赋的匮乏,就像是穿着廉价粗俗的内衣。但是,上帝,我有多么渴望去学习,去改变,去进步。“ 骆钧仁冷漠的回答道:“你不是觉得‘萨宾娜’这一角色放荡,可耻,悲哀吗?那你就表现出你所厌恶的那种,你觉得羞辱的那种情绪。你可以把你自己当作是穿着衣服揽客的妓-女,当作是三流艳星,你完完全全可以丑化你所理解的‘萨宾娜’这一角色,你可以带着厌烦的情绪去诠释她,贬低她。这样,或许会帮你找到状态,会帮你进入角色。懂了吗?如果你再轻易说要‘放弃’二字,那好,你一个人承担剧组所有人的损失。” 演员陆陆续续的回到排练厅。 范云想开口,想要劝解,调和:“钧仁,小郁她......“ 骆钧仁烦躁的转过头,暴躁的吼道:”范云想,你别再惯着她,别再溺爱她了。行吗?你这是毁了她,你懂吗?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让她在舞台上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你以为她本身就是这么顽固不化的吗?她就是因为受到了你的影响,被你拉进了和林幼一的破事儿,才对于林幼一所企及的一切产生望洋兴叹,无论是爱情,还是工作,永远就知道他妈的退缩,退缩。她是在为你坚守,为你放弃,你懂吗?你还在这里看不清楚形势的搅局。你以为她十来岁,懵懵懂懂被养父差点侵犯的那件事,就能一直影响到她现在吗?是你对于你和林幼一发生的第一次,近乎偏执的在意,记恨,才让她对于性,对于两性之间的接触,身体上的亲密,产生恐惧的。你说你是在爱她还是在害她?“ 骆钧仁推开呆立在排练厅大门前的演员,吼道:“看什么看?有谁觉得自己有信心诠释‘萨宾娜’的,可以把自己对于角色的理解,发邮件,或是传真给我。时间来不及了,懂吗?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比季郁有着更成熟的演技,你们,都比她要强。” 说着,回过头,怒视着季郁,说道:“虽然时间来不及了,可是演员待定,排练无法正常进行,所以,都回家等消息吧。” 说完,便准备离开工作室。 季郁在他身后叫住他:“导演!” 骆钧仁冷冷的开口:“说!” 季郁平静的说道:“我能够接着试演‘萨宾娜,这一角色。可是你必须先给云想哥道歉。” 骆钧仁霸气的转过身,二人站在排练厅的两端。他傲慢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哪怕我伤害到他的感情,可我说的是事实。我不会因为我说了真话,就向他道歉的。” 季郁反驳道:“你说的不是事实。是事实,只有在面对除了云想哥以外的,所有人的时候,我才会惶恐。也就是你说的性恐慌。可是,云想哥没有害我,也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不适。他对于爱情的观点,和态度,是在深深的影响我,不过是积极方面的影响,而不是向你所说的那样,消极,负面的影响。所以,你应该对云想哥道歉。” 骆钧仁挑衅的看着她:“季郁,你现在是想在公开场合和我谈论你的性吗?你不觉得自己很下作,很可耻吗?” 季郁从容不迫的回击道:“你是在回避自己的过失,想要逃脱道歉吗?” 范云想牵了牵季郁的手,低声道:“小郁,你干嘛要把没有发生的事情说的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无论骆钧仁说我说的正确与否,你都不应该意气用事,玷污自己的清白。” 季郁看向范云想,眼中含泪,说道:“我就是不允许,他这么说你。任何人都不能这么说你。云想哥,总是我,总是我让你感到难堪。” 骆钧仁摔上排练厅的大门,把演员们都关在排练厅的门外,让他们站在走廊里。 骆钧仁低气压的说道:“没人相信你真的做了。” 季郁恼怒的大喊道:“可是所有人都这么讽刺过我,不是吗?一边拿着这种事开我的玩笑,一边自己去做那些事情,却觉得理所应当。我为什么就不能开自己的玩笑?在所有人都在逼迫我,贬低我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逼迫我自己,贬低我自己。哪怕我还是和原本一样,毫无价值。我也还是能够让你们大吃一惊,不是吗?在你们所有人都毫不顾忌的消费我的时候,为什么我就不能够消费我自己?在你们眼里,纯洁的我是可笑的,不纯洁的我也是可笑的。我什么时候不是可笑的?我不得不要打败自己的内心去演那些可笑的女人,说一些可笑的话题。我到底应该怎样去做才能看上去郑重其事,不那么可笑?” 骆钧仁的心跟着隐隐的惴惴不安起来,却还是冷着一张脸,激励的抨击道:“你在给谁吹胡子瞪眼的?你是不是也应该因为你对我的态度,而对我道歉呢?你把我当做过你的上级吗?” 季郁讽刺的轻声说道:“你问的这些问题难道就不可笑吗?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敢去质疑你?为什么没有人觉得你可笑呢?哪怕你是以最潦草的姿态肆意挥霍着你的生活,哪怕我是以最认真,最艰辛的方式想要得到尊重。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可笑,而你,骆钧仁,却值得称赞,直得仰慕呢?甚至......就连我自己也这样觉得。“ 季郁抬起头,看向骆钧仁,说道:”求你给云想哥道歉。哪怕你会变得有一瞬间的可笑。可是我,却终身都被囚禁在这种可笑之中。只要你给云想哥道歉,怎么演,演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让我滚,我就会滚。是不是这样,就能够把我塑造的和你一样,值得称赞,值得仰慕呢?还是说,你只会把我塑造成一个荡-妇,一个更为可笑的相貌。“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可笑还是被仰慕,那些对于我而言都无所谓。对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 季郁看向身边的范云想,说道:”云想哥,绝对不能因为我,也变得可笑。“ 范云想牵住她发抖的手,给她一些支撑和力量。小声说道:“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变得可笑,小郁,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欢笑,不要介意别人怎么说。” 季郁咬着嘴唇,试图控制自己泪语凝噎,肝肠寸断。 骆钧仁拉开排练厅的大门,演员们依然伫立在他们几个的身后。 骆钧仁走到范云想的面前,声音平和的说道:“对不起,云想,我对你所说的有辱你的,偏激的言论,如果为你造成了困扰,我想你道歉。那些不是事实,是我臆造出来的。无论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都必须想你说一句——‘对不起。’很多事,我做的都有悖我们的友谊,和我的本意。感谢你一直以来的谅解。” 演员们看到一向孤行己见,锋芒毕露的骆钧仁这样卑躬屈膝的道歉的样子,都觉得不可思议。 范云想平静的说道:“艺术上所产生的分歧,在所难免。都不会计挂在心上。” 最终,还是体谅,宽和的范云想化解了这一切尴尬。成功的将难堪的个人纠纷,转嫁到对于艺术的争执上。他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谈判专家,了不起的和解专家。 季郁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很羞愧,范云想牵了牵她的掌心,轻声安抚道:“我已经知道了我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我觉得很难得,很荣幸。” 骆钧仁转过身,对工作人员部署道:“排练继续。耽误的时间言顺到下班时间之后。乐队准备,演员,进行换装,走位。” 于是,这场风波就在匆忙的打马虎眼之中还算是顺利的度过了。 骆钧仁为了季郁,成为一瞬间可笑的人。季郁为了范云想,不惜违背自己坚守的名誉。范云想谅解了诋毁他的骆钧仁。 三个人灭亡性质的牺牲,换来了爱情和友情表面上的平静。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由于午休时发生的骚乱,下午的排练在一种紧凑,紧张,又紧锣密鼓的无比压抑气的氛中进行。骆钧仁没有再用语言羞辱或是刺激,攻击季郁。季郁也慢慢的找到感觉,逐渐能够诠释出’萨宾娜‘的风韵出来。 一天的工作结束以后,演员陆续走出排练厅。季郁怯生生的走到范云想的面前,范云想向她伸出手。季郁牵住他。范云想以他那种独有的柔和的语调,对她说道:“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顺其自然就好。”季郁看着温润如玉的他,心中无比自责的说道:“对不起......“ 范云想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说道:”你为了我,舍得抛弃一切,和全世界对峙,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林幼一走了过来,站在二人面前,抱着手臂,质问道:“季郁,云想的脚伤,是因你而起的吧?今天中午,也是因为发生的争执吧?” “是因为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林幼一回过头去看。明明已经离开的骆钧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折了回来,站在排练厅的门口,向里面走来。 中午所发生的那一幕幕香艳又反转的场面,还犹如在眼前。林幼一的嚣张气焰熄灭不少。 骆钧仁拾起工作台地面上的那串被他遗落的钥匙,抬起头的时候,轻微扫视了一眼情绪低落,面色苍白的季郁,站起身来之后,看着范云想,提议道:“我送你回去吧,你脚不方便。” 范云想也心疼季郁一个人来回架着他太辛苦了,便应声道:“好,谢谢。” 骆钧仁刚欲扶范云想起身,季郁便抢先一步,钻到范云想的胳膊底下,架起他,搀扶着他,走出排练厅。 骆钧仁站在门口,看向里面的林幼一,问道:“还不走?” 林幼一转身走出排练厅,停在他身边说道:“那也载我一程吧。” 是坚定的语气,不是征询意见,更不是请求。 骆钧仁关上排练厅里的台灯,锁上门,婉转的拒绝道:“你不是有专门接送你的保姆车吗?” 说完,加快脚步,去追赶季郁和范云想。 林幼一紧切跟在他的身后,打了一通电话,说道:“对,是我。你把车开走吧,明天早上还是老时间,在我家门前等我。” 话毕,挂点了电话。 在门前等候的季郁和范云想,看到林幼一站在骆钧仁的身边,多少都有些感到吃惊。二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询问。 骆钧仁提来车后,季郁搀扶范云想坐到后车座上。林幼一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骆钧仁问道:“先送你们谁?” 林幼一话中暗藏玄机:“到云想家就好了。” 范云想说道:“我和小郁要去‘遗忘时光’,上次答应了古岳,每周至少带小郁窜一次场。” 骆钧仁讽刺的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林幼一,问道:“先把你送到范云想家,然后再把范云想送到小酒馆。还是先送他们去‘遗忘时光’?” 林幼一依然是那种风轻云淡,但是同时又是无比坚定的语气,好像要死缠烂打到底似的:“那到‘遗忘时光’就好了。” 骆钧仁启动车子。范云想牵住了季郁的手,季郁用那双尽量掩饰哀愁的眼睛看向他,牵强的挤出一个微笑。 四人一行抵达小酒馆,季郁依然执拗的以一己之力,将范云想搀扶到他们的专属卡座上。季郁替范云想点了他长点的薄荷红茶,然后便匆匆准备上台演唱。范云想牵住她,把那杯还没动过的茶饮料递向她,温柔的说道:“先喝一些,润润嗓子再唱歌。” 季郁听话的轻轻含住吸管,含情脉脉,又有些娇羞的看着微笑着看向她的范云想,浅尝辄止。浅浅的松开吸管,然后伏在范云想的耳边,对他说悄悄话:“等我很快唱完,我们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范云想的耳朵最怕痒,所以季郁小心体贴的保持出一段距离。这个动作在骆钧仁和林幼一的眼里,看来是在暧昧,可疑。 范云想的耳朵依然痒痒的,轻轻在她腰上拍了拍,温柔的说道:“我等你,不要急,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季郁的眼角眉梢流露出隐藏不住的小女人的幸福感。她有些依依不舍的走向舞台。 林幼一问道:“你和她,你们俩昨天从我家出来以后,她没有回荷街那个小破公寓,反而和你回家了,是吗?” 范云想并不去看她,不骄不躁的叼住季郁刚刚用过的吸管,喝了两口饮料,然后很有风度的回答道:“虽然你欠我一个解释,欠小郁一个道歉。不过我不怪你。” 范云想目光温和,却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对上林幼一火热的眼神:“托了您的福,给我一次安慰她的机会。毕竟,你从她身边抢走太多次了,不是吗?” 林幼一冷着脸说道:“范云想,一会儿回我家吧。我那有家庭医生,还有保姆,佣人,能帮你把脚伤恢复的快一点。” 范云想依然态度谦和,有礼的回绝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必了。从昨天我从你家里带小郁出来,我就决定,不会再踏入你家一步。不好意思。” 林幼一忍不住心中的恼火,焦躁的说道:“范云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别再也那种和陌生人打交道的语气和我说话。我真是反感透了你的那副冠冕堂皇,正人君子的模样。” 由于还有开车任务,所以不能喝酒的骆钧仁,一直在抽着香烟,在林幼一的腰部拧了一下。 林幼一面目表情抽搐一下,想起来中午的情绪达到最高峰的状态,嘴唇轻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骄奢的申吟。 范云想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低头喝水。 林幼一在卡座的桌子底下欲狠狠地踩骆钧仁一脚,骆钧仁躲开,用脚踝处踢了林幼一膝盖上方的裸-露的白嫩腿部的肌肤。 林幼一的腿上翘了一下,脚伤的高跟鞋刚好摩擦到了面前范云想的小腿部。范云想向后移了移,看了面前的二人一眼。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这么狗血的情结也能发生在我们的身上,不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太荒诞了吗?” 林幼一恼羞成怒,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刚欲向骆钧仁泼过去,骆钧仁擒住她的手腕,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样一来,不就保持了你每部音乐剧,都和导演睡过的惯例了?我温馨提示过你吧?你这么辣,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怕上火的。” 说完,夺过她的红酒杯,将红酒洒在脚下的地上,然后将空酒杯放在林幼一面前的桌子上。 林幼一抽回自己的手,气势如虹的讽刺道:“怎么?对我动情了?” 林幼一冷笑道:“我倒不是介意多一个人追求我,只是,骆钧仁,事到如今,看来两个在你身边短暂停留,汲取温暖的女人,目标都不是你,而是......“ 林幼一看向范云想,说道:”我这么做让你感到很难堪吗?和你对我做过的一切,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吧?“ 范云想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和骆钧仁面前的杯子碰撞一下。骆钧仁邪佞的笑了笑,端起水杯,向范云想致意,然后喝了口柠檬气泡水。 林幼一皱起眉头,拉住范云想拿着水杯的那只手,说道:”总之,今晚你必须和我回林宅,我是为了你好,你又没有车,来回走动不方便。我那里有人会照顾你。“ 范云想刚欲开口,舞台上想起钢琴清冷的前奏,季郁迷失的神情攫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骆钧仁继续吸着香烟,烟雾缭绕,似乎眼前能够浮现出季郁哀伤憔悴的面孔来,不过他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竖着耳朵,等待她轻启嘴唇,诉说情愫。自从琴行演唱一行过后,他仿佛成了她忠实的歌迷。抑或更早,早在他带她去录音棚,她自弹自唱,献给他未出世的孩子的那首——《tears-in-heaven》以后,他就成了她的歌迷,对于她颤抖,婉转低沉的嗓音像是着了魔一般的迷恋。 季郁带着迷幻,微醺的神色,轻声演唱: i-walk-along-the-street-of-sorrow the-boulevard-of-broken-dreams where-gigolo-and-gigolette can-take-a-kiss-without-regret so-they-forget-their-broken-dreams ...... 范云想仿佛被季郁的歌声带入到一条碎梦大道上,他能够体会得到她现在对于梦想破裂的绝望和颓唐。 骆钧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嘴,就像是在吻一个落寞而脆弱的女人那样,然后用胸膛吐出烟雾。 季郁如同幽魂般魑魅,声声入耳,徒添感伤,淡淡的口吻,欲速世态炎凉,惹人叹息: youugh-tonight-and-cry-tomorrow when-you''ll-behold-your-shattered-schemes and-gigolo-and-gigolette wake-up-to-find-their-eyes-are-wet with-tears-that-tell-of-broken-dreams ...... 即使你在今晚尽情欢笑,明早你起来却会暗自落泪。 你无能为力的,冷眼看着自己那些被打的粉碎的计划。 还有那些纵情声色,放-浪形骸的舞男和舞女, 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会发现眼角挂满沉痛的泪水,潸然沾湿衣襟。 ...... 不得不承认,季郁所演唱的每首歌曲里面,所涉及的哲学性和思想性,完全超出了音乐局限性质的感动。能够带给人反思和理性的思索。 她不同于一般只唱情歌,或是在爱情里,在社会里有攀炎附势的依附性,嫉妒心的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也不同于像是林幼一,夏若那样,恃才傲物,才华横溢,却除了名望和地位,目空一切,偏执到疯狂的女人。 她同时拥有女人原始的包容性,保守隐忍,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同时又拥有着男性镇定,冷静的强大思维逻辑。她的柔美,温顺背后,潜藏着一种颓废的情绪。她能够把一首冰冷的歌曲,以更加冷淡的着色,唱的人心头火热。这是她的能力。 她唱歌很冷静,如同一个冷眼旁观着一切的幽魂那样,稳定,自然。不同于林幼一大起大落,炫技,夸张的戏剧性演唱方式。季郁的唱法,如同一条涓涓泉水,流入到人的心窝,沁人心脾。 一曲结束,观众们献上掌声。 季郁依然沉默的鞠躬答谢,然后走下舞台。她是那种,哪怕是下了舞台,也需要很长时间平复心情,仍然会沉浸在刚刚歌曲的那种情绪里的人。她针对这一点,曾和范云想交谈过,她自我嘲讽道:“所以我不是一个好的歌者,也不是一个好的演员。每一个有激情的演员难免都是一个人质。无论是歌者还是演员,都应该只是一个陈述故事的人,不应该把自己旋入到故事当中去,不应该让观众以为,所陈述的那个故事是和自己有关的。” 范云想当时是那样评价她的:“我的小郁,太重感情了。这点很好,同时也很不好。容易被他人凄美的感情羁绊误入歧途。把别的人痛苦,也当作了自己的痛苦。替别人而痛。相反,遇到自己痛苦的时候,反而埋藏在心里,当作是别人的痛苦那样,麻木了。这样,就会太难为自己了。” 季郁抬起苍白,没有血色的那张小猫脸,小酒馆昏黄的灯光,衬托她的眼神更加柔和,脆弱,她努力的对范云想施展出一个温柔,微弱的笑容。走到他的身边,牵起他的手。 范云想一只手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季郁贴心谨慎的,用肩膀支撑起他身体的重量。骆钧仁也在烟灰缸里熄灭了烟蒂,站了起来。 林幼一挡住季郁和范云想的去路,说道:“云想答应去我家养伤了。毕竟,我那里又有医生,又有下人的,他住起来会方便一些。你们慢慢磨蹭吧,享受分别前的时光,在我门外车旁等你们。” 说完,转身先行一步。 范云想对季郁说道:“我没有答应她,是她一人的主观臆想。” 季郁有些犹豫的,轻声问道:“即使你不回家,即使你......要去幼一姐那里,我也还是可以,在你家里等你的吧?虽然我一无是处,至少我还可以帮你......看家护院的,不是吗?“ 范云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回答道:”那是你的家,你是女主人,你当然可以在我哪怕不在的情况下回家。不过,你没有一无是处,你也不是只是看家护院的宠物。每当你自贬自轻,我都会心疼你的,小郁。我不会让你在家等我,我会和你一起回家的,以后的每天晚上,都不会改变。“ 季郁感动的看着他。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走吧,我的‘拐杖’,不是说回家会做好吃的给我吗?那我可要快点回家。“ 季郁搀扶着范云想向”遗忘时光“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也像是刚才对林幼一那样,在季郁纤细的腰肢上掐了一下。 季郁慌乱的躲闪,不小心撞到了范云想,骆钧仁伸手扶住范云想。 季郁转过头,目光清澈,看向骆钧仁,问道:”有事吗?“ 骆钧仁魅惑的笑了笑,回答道:”没事。喂,你怎么这么敏感啊?看你一眼就是有事吗?“ 季郁见他没有提,便禁了声。 四人坐进车里,骆钧仁又叼了颗烟,点燃火,才开始启动车子。 林幼一有些嫌恶的摇下车窗。 季郁也注意到了,忍不住说道:”最近烟很勤,吸得很凶。是因为音乐剧即将上映,压力大吗?“ 骆钧仁盛气凌人的回答道:”是因为你演的太懒了,所以压力大。“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林幼一嗤笑着。 骆钧仁无视林幼一对于季郁的嘲讽,接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对谁都那么宽容。怎么?连你现在也受不了我身上的烟味?“ 季郁轻声回答:”没有,没有。那只是一部分人的生活方式,我无权评论。我不是觉得你身上的沾染着的烟的气味难闻。我反倒觉得那种闷闷的,让人的思想慢下来的,温暖的气味很好闻,甚至有些让人上瘾。不过只是担心会对你的身体不好。如果真的是疲劳,需要靠香烟提神的话,不如多休息,多休息才会有创作的灵感啊,硬撑不仅会伤身,灵感也会逃跑的。“ 骆钧仁将烟蒂丢出林幼一开着的车窗口,随即又点上一支烟,说道:”现在不同了,早上没有人给煮咖啡,不用香烟提神,我该怎么支撑下去?“ 季郁只好不再出声,老老实实的坐在范云想的身边,转过头,贴近他的肩膀,一个人陶醉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嗅了嗅他身上那股干净的薄荷,混杂着青草的气味。 车子继续在初秋的雨后,潮湿,凌冽的大道上向前行驶。 林幼一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傲娇的命令道:“停车!” 骆钧仁并没有将车停下来的意思,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 林幼一说道:“这条路不是回我家的路,这条路是开向云想家的路。” 林幼一转身看向坐在后车座上,和季郁亲昵互动的范云想,质问道:“不是说好了去我那里的吗?” 骆钧仁轻笑的说道:“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真的把车停下来,让你下车,自己打车回去,或是走回去,随便你。” 林幼一怒视着他,命令道:“那也先送我回去,先送我回家!” 骆钧仁一字一句的强调道;“我的车子,我说先送谁,就先送谁。我说不载谁,就不载谁。你还有疑问吗?” 骆钧仁转过头,对林幼一佞笑道:“你可没有中午的时候听话。” 林幼一回击道:“可是你还像是中午的时候一样,那么卑鄙,那么恶毒,那么恶心!” 骆钧仁不在意的笑了笑,懒散的回答道:“彼此彼此。我的卑鄙,可都是从你那里受到的启发和灵感呢。” 季郁对于他们的话感到费解,无辜的看向身边的范云想。 范云想轻轻将她揽到身边,让她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用手捂住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既然听不懂,那就不要听了。看你一脸疲惫的,困了,累了的话,闭目养神,稍微眯一会儿吧,等到我们家了,我会叫醒你的。” 季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范云想伏在她的耳边,笑着问道:”是怕我给你抛弃了吗?“ 季郁抬起痴情的目光看着他,回答道:”我是很相信,很相信你的。不过......心中还是有一种担忧。怕只要我一闭上眼睛,你就消失不见了。我很怕......“ 林幼一皱着眉,打断她还没有说完的话,讥嘲道:”装的跟一朵白莲花似的,真叫人作呕。“ 季郁对于自己的忘乎所以,也觉得很抱歉,很丢人,便不再继续将没有讲完的话,继续讲完。” 范云想轻揽着她,在她耳边安抚道:“不要怕,回到家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说‘悄悄话’,不会让别人听到,好不好?” 季郁感激的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看到她现在小鸟依人的模样,又联想到刚刚她在舞台上,那副冰雪美人的模样,真的想要此时此刻就吻她,不过介于还有其他人在,之后压抑着心中日渐滋长的情愫。 无论别人如何评价怯懦,软弱,温顺谦卑,固执,纯真质朴的季郁,是一个怎样愚昧的人,是怎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在他的眼里,她都是美若天仙,她都是最最纯洁美好的。 一辆白色的跑车,在黑夜之中穿行。里面承载了四个人的爱情,四个人复杂交错的命运。 第二百五十八章 车子驶在范云想家的楼下,这一路上好似十分漫长,历经艰难险阻,闪电交加似的。可实际上,不过是车厢内压抑的沉默,和尼古丁肆意的缭绕好像调停了四人纠结,错综复杂的爱情时钟。 季郁先走下车门,欲搀扶范云想下车。坐在副驾驶的林幼一扯开季郁的手,禁锢住范云想的手臂,狠狠地摔上后车门,差点夹到季郁又欲探来的,瘦弱的胳膊。季郁愣在原地,从车窗外懵懂凄楚的看着车窗内的范云想。范云想同样也以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试图打开车门,和她汇合。 林幼一反锁上车门,对驾驶座位上的骆钧仁命令道:“开车!” 骆钧仁语气懒散,却蕴含着一种不可忤逆的底气:“林幼一,我说过了吧,我的车,我说先送谁,就先送谁。我说把谁送到哪,就把谁送到哪。我说拒载谁,让谁滚下我的车,谁就他妈的给我滚下我的车!” 林幼一冷笑道;“以当前的形势看来,滚下你的车的人,可不是我。” 说着,就甩开被她擒住的,和她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的范云想的手。俯身靠近驾驶位置的骆钧仁,双手快速控制住方向盘,用高跟鞋尖细的鞋跟踩下油门,车子疯狂的以一种扭曲的s形曲线,向前驶去。令所有人膛目结舌,猝不及防。车身向季郁的方位冲击,范云想的心脏狂跳不止,喊了出来:“小郁!” 骆钧仁瞳孔放大,双手用力扭转方向盘,用手肘抵制着林幼一傲人,又欲靠近的腋下。脚下的布洛克皮鞋狠狠地踢开了林幼一踩着油门的那只脚裸-露的脚踝,然后踩下刹车。 车子在快要撞到楼房之前,停了下来。所有人身体受到阻力和惯性的影响,向前俯冲了一下。 季郁被车门扶手的地方轻微刮碰到,虽然无碍,却也受到了惊吓,后脚跟绊到了突起的路肩上,跌坐在地上。 骆钧仁怒视着林幼一,捏起她的脖子,低吼道:“你他妈是想演一出《祖与占》,把我和范云想都给撞死吗?在他妈拉上一个垫背的。林幼一,你真是野性难驯!别他妈忘了,你还有压箱底的东西在我这里呢。” 范云想烦躁的拧着被反锁上的车门,说道:“把车门打开!总这样有意思吗?难道能一直把人锁在车厢里?能不能成熟一点?一意气用事能解决什么问题?” 林幼一打掉骆钧仁的手,尖细的嗓音,高八度的喊道:“她死了,我们所有人的问题也就解决了!不觉得她才是最大的问题吗?” 骆钧仁解开反锁键,霸气的下车,然后搀扶着范云想走下车门,向楼洞走去。 二人前脚一下车,林幼一就将骆钧仁的车子开走。 骆钧仁低声骂道:“靠!这个疯女人!” 在季郁身旁停下,欲拉起季郁,她却又跌了下去。 范云想关切的问道:“哪里受伤了吗?” 骆钧仁扶住范云想,说道:“云想,你先站住。我帮她看看。” 范云想站住以后,骆钧仁蹲在她身旁,拉住她的脚踝。季郁向后躲窜,欲收回脚。 骆钧仁大力的拉扯了一下,季郁吃痛的皱皱眉,发出小猫一样的,短促的轻哼声。 骆钧仁放开她,站起来,说道:“她也扭了脚,脚踝有些肿了起来。云想,我想把你扶回家,再来扶她吧。” 范云想建议道:“你先把她搀回去吧。我怕林幼一又折回来,对她不利。” 骆钧仁点头同意道:“也好。” 他刚欲伸手拉她,季郁却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说道:“我没问题,我走在你们身后,你帮我把云想哥扶回去就好。” 骆钧仁不在意的扶住范云想,带着他向楼梯走去,讽刺道:“真是猪坚强,既然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凭借意志打成,那麻烦你对我的音乐剧再用点儿心行吗?就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面瞎避讳。你一天的精力都放在浮想联翩上了吗?” 扶着墙壁,被落在后面的季郁闷着不吭声。 骆钧仁帮范云想开了门,把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说道:“那我先走了。” 范云想问道:“车被林幼一开走了,你怎么回去?” 骆钧仁回答道:“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范云想又叫住他,说道:“哎,帮我看看小郁,别让她太逞强。” 骆钧仁走出房门,回答道:“知道了。” 骆钧仁快步走下楼梯,看到季郁刚刚一瘸一拐的走到二楼的楼梯间。 骆钧仁从她身边快速下楼,季郁躲避着,跌跌撞撞的,后背钝重的靠在了墙上,沾了一衣服的白灰。 骆钧仁侧身在她身边停住,眯着眼睛看她,露出狡黠的,柴郡猫般的笑容:“喂,用不用我帮你?” 季郁躲避他的眼神,摇了摇低垂的头,继续扶着墙壁,向楼上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移蹭。 骆钧仁拉过她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揽着她的腰,架着她,向楼上走去。 季郁推搪着。 骆钧仁在她的腰上用了些力气,痞痞的说道:“你再耽搁下去,范云想还以为我们干什么呢。” 季郁的身体紧缩了一下,骆钧仁感觉到她的紧张无措,表面像是架着她,实际上却支撑着她的腰部,把她轻轻带了起来,她的脚,几乎是悬空的离开地面。骆钧仁快步将她送到房门内,在玄关处松开她之后,对着门内的范云想挥了挥手,说道:“关门吧。” 季郁刚刚抬起低垂的眼帘,欲开口说话:“钧......“ 骆钧仁关上房门,将她的嘱托,叮咛,关心全部关在门内,和他本身隔绝开来。然后低着头,将手掌放在冰冷触感的铁门上,嘴角轻笑了一下,转身快速下楼。 下楼后,骆钧仁将还剩下两颗的烟盒丢进垃圾桶里,去便利店买了两包老式的,锡纸包着的条状的绿箭口香糖,打开包装纸,放进口中一枚,轻快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走到自家楼下,看到林幼一将车驶了回来,坐在车里。 骆钧仁没有理会她,刚欲上楼。林幼一便从车体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开口说道:”我要上去看看,她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德行。“ 骆钧仁用鼻子轻佻的哼了一声道:”你知道我一般把女人带回家,都是做什么的吗?“ 林幼一绕过他,径自上了楼。 二人走进房门以后,林幼一没有换鞋,高跟鞋发出乒乒乓乓,有韵调的响声。她走进季郁的卧室,打量着房间的各个角落,看到床头贴着的音乐剧海报。有《窈窕淑女》《西区故事》《爱的观点》《白衣女郎》《歌剧魅影》......中间那张是《棋王》。 林幼一愤怒的撕扯下那些海报,光亮的滑纸屑飘落在床头,地板上。骆钧仁站在门前看着她。 林幼一嫌恶的扯下头顶晾衣绳上的毛巾,拍了拍床铺的一边,才提心吊胆的坐了下去,对骆钧仁说道:”给我一支烟。“ 骆钧仁魅惑的轻笑着,走进季郁的房间,递给她一条口香糖,说道:”香烟是没有了,口香糖要吗?“ 林幼一对上他的眼睛,尖酸的说道:”怎么?怕我把她的房子给烧了吗?放心,我不会。不然她就没有狗窝可以回,继续赖在范云想家了,不是吗?“ 骆钧仁冷傲的回答道:”那倒也不是。她喜欢我身上的烟味,甚至可以说,她有父性,男权的崇拜倾向。我越是混,她越会仰慕我,欲罢不能。“ 林幼一嘲讽道:“要真是这样的话,怎么不见你把她带回来?少自鸣得意了,混蛋!” 林幼一站起来,摸索他的外衣兜,裤兜,说道:“我才不信你身上没有烟了呢。” 骆钧仁邪佞的摊开双手,让她去摸索,说道:“你是想要故伎重演中午的事情吗?林幼一,你还真是够骚的。” 林幼一咬住他的脖子,向上索取的,欲吻住他的唇,骆钧仁用手指抵住她丰厚,柔软的红唇,说道:“可以做,但是不要吻我。我不想吻你,只想蹂-躏你。” 林幼一拉扯着骆钧仁,要把他带到季郁的床上。 骆钧仁用双手擒住她欲扑倒的纤纤玉-臂,明令禁止道:“这里不行。” 把她拉到客厅,关上季郁房间的门。 林幼一甩开他,复仇心切的说道:“要做就在她那里做。要么就算了。” 骆钧仁掀开她的裙底,她的激放一览无余,林幼一热情的扑向他。 骆钧仁推开她,去冰箱里拿了瓶水,拧开,喝了两口,说道:“那就算了吧,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林幼一走到他面前,夺过他手中的水瓶,把水从他的头上浇了下去,然后把空水瓶丢在地上,说道:“最厌恶你们男人,一边觊觎感性的女人,心里一边惦记着那些没经验,没人要的村姑。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说完,便走向大门。 骆钧仁用手拭了拭脸上沾着的冰凉的水,说道:”这瓶水不应该浇到我的身上,应该浇到你的身上吧?给你灭灭火。“ 林幼一手扶住门把手,回过头说道:”骆钧仁,以后离我远一点,别再来招惹我,至于照片的事情,你以为我手上没有季郁的底稿吗?“ 骆钧仁走到她身边,说道:”我送你吧,怕你裙底兜风。“ 林幼一给了他一记耳光,恼火的说道:”你还是等着我送你归西吧!“ 说完,便摔门离去。 骆钧仁回房间拿起浴巾,去浴室洗了澡,换了干衣服,然后推开季郁房间的门,从她写字台的笔筒里翻出双面胶带,坐在床上,将被林幼一扯下来的音乐剧海报,一张张的还原。挑出她笔筒里的彩色碳素笔里面红色的那支,在原来贴着海报的墙上,写下”bésame“。又将还原好的海报,贴回到原来的墙上。扯下床单,从她的衣橱里翻出另一套床单,铺换好,然后放松的躺在床上,用手机播放出peter-gabriel的《my-body-is-a-cage》,也就是他躲在范云想家的门外,听季郁在门内演唱过的那首歌。 骆钧仁在心里想着:”我只想要你的一个吻,这样算是很贪心吗?会很为难你吗?bésame,bésame-mucho。丫头,我敢承诺把我的吻留给你,所以你敢不敢让我吻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范云想躺在沙发上听着一张-钢琴,萨克斯的爵士二重奏cd的音乐。那张cd是季郁从荷街老楼的小公寓带来的。除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她就带来了一些书籍和cd。范云想用他的高端音响播放出来。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一种含情脉脉的温情。他的心情慵懒闲适。 专辑封面是白灰色的,有一排短小,挺立的树木。干净,富有美感。演奏者是韩国小众器乐演奏家,专辑的名字是《a-farewell-to-an-unknown-friend》意思是《后会无期,献给陌生的朋友》。 范云想心想:”两个内敛含蓄,婉转迂回,甚至都有一些内向,自闭的人,之所以可以走到一起,除了性格相思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音乐品味相似吧。就好像二人身上都参杂着薄荷那种,并不强烈,浓郁,却清新,辛慰的气味,彼此像是嗅着对方身上的那种意气相投,才拨云见日,找到对方的。“ 季郁从厨房把夜宵端上客厅的餐桌上。有杂粮熬的甜粥,还有烤的抹茶曲奇甜饼。范云想喜好甜食,所以季郁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 季郁来到沙发前搀扶他,范云想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她,一起蜷缩在沙发里。季郁柔声问道:”不是饿了吗?怎么又懒懒洋洋的,不想起来?“ 范云想仗着季郁总是宠着他,季郁很少表现的粘人和乖僻,反倒是他总是向她撒娇,说道:”不想起来,怎么办呢?你喂我?“ 哪怕苏桐怎么笑话范云想肉麻,季郁也从不觉得。她喜欢他身上那种浪漫,觉得也唤醒了自己内心里欠缺的那种甜蜜的感觉。 季郁有些担忧的问道:”不在餐桌上吃,不会弄脏吗?“ 范云想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季郁轻轻覆盖住他圈住自己腰上的手,答应道:”那......我喂你,松开我啊。“ 范云想将她松开,起身坐在沙发上。 季郁端着碗,一勺一勺的喂他,范云想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一口一口的接过来。季郁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眼神闪烁,想去看他,又怕面红心跳。 范云想突然拉住她端着碗的那只手,季郁含羞的看他。 范云想接过碗,说道:”我来喂你。“ 季郁捂着羞红的脸,转过身去,娇羞道:”才不要呢。“ 范云想问道:”怎么?嫌弃我?“ 季郁捂着慌乱的心,从沙发上站起来,试图逃脱,细语:”不是......“ 范云想笑问道:”那是为什么?“ 季郁站在沙发前,掩饰自己悸动的情绪,回答道:“我怕......我怕吃太多了会长胖,你就......你就......“ 范云想看着她,继续挑-逗她,问道:“我就怎么?就不要你了吗?” 季郁转移话题道:”你的脚不方便,我去帮你在浴缸里放水。“ 说完便羞怯的躲开他暧昧的甜言蜜语的攻势。 深夜,二人相依相偎着躺在床上。 季郁在范云想的怀抱之中安谧的睡去。 范云想低头轻吻住她无辜的唇,季郁在睡梦之中,摸索着,牵住他的手。范云想轻松开她,温柔的道了句;”晚安。“ 季郁喃喃呓语道:”云想哥......对不起,成为了你的负累,害你......受伤......“ 范云想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轻轻含住她的嘴唇。季郁老老实实的缱绻在他的身边。季郁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 范云想将她松开,问道:”和我在一起,你也很辛苦,很累吧?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要辛苦。“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漂泊的心有了停驻的地方,一点也不辛苦,很舒服。给了我依靠,还给了我很多新奇有趣,可爱的体验。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不会知道两个人分享同一份冰淇淋,会比较甜,还不会感到寒冷,相反,还会很温暖。“ 范云想笑道:”我看是你的嘴比较甜。“ 季郁摇了摇牵着范云想的那只手,柔声细语的请求道:”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放开我。好不好?“ 范云想在她唇边如同蝴蝶一样停驻,又轻拍着翅膀飘走,回答道:”不会的。” 第二天一早,苏桐见到都是一瘸一拐,相互搀扶,走进排练厅的季郁和范云想,打趣的说道:”知道你们俩一直都是配合默契,可是你们俩现在也太一致了吧?一个伤了左脚,一个伤了右脚。这下倒是真成了‘苦命鸳鸯’,‘患难夫妻’了。“ 季郁自嘲道:”还好啦,总之不是‘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只要能够日夜厮守,相互扶持,这一点点的风浪,考验,不过是小问题而已嘛。” 苏桐笑道:“和范云想呆久了,你不仅思维豁达了些,也快和他一样,成为哲学家了。” 范云想自豪的说道:“这就叫做‘近朱者赤’,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中,就能够将一个忧郁的人,变得快乐活泼。” 苏桐取笑道:“我看还不只是这样吧?‘耳濡目染’,比不上’言传身教‘吧?耳鬓摩挲,现身说法,才是真的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吧?” 季郁茫然,无辜的看向范云想。 范云想轻推了一下苏桐,轻声埋怨道:“别总是当着小郁的面开这种玩笑,她都不懂。一会儿要我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 苏桐难以置信道:“不会吧?这么久了,我和舒艺桁都快结婚了,你们俩可是比我和舒艺桁早走到一起的。“ 范云想低头对季郁说道:”你不是要给钧仁送咖啡吗?那你先去找他吧。“ 季郁不放心的说道:”那怎么行?还是我先给你送到座位上吧。“ 苏桐说道:”我扶他过去吧,反正我也要到工作台那边。“ 苏桐目光扫视着排练厅,说道:”至于骆钧仁......还没有来呢吧。“ 季郁搀扶着范云想向工作台那边走去,说道:”那还是我来吧。“ 苏桐摸了摸季郁的头,说道:”傻丫头,没人和你抢,自己这么辛苦干嘛?“ 季郁扶着范云想坐下。 只见骆钧仁出现在排练厅的门前,身后窜出精神抖擞,活力十足的梁雪娇,先他一步,跑进排练厅,向范云想座位这边笑着蹦蹦跳跳过来。冲上来就给了范云想一个大大的拥抱,脸颊贴着脸颊问候道:”honey,long-time-no-see,有没有想我啊?“ 范云想看了看被挤到一旁,窘迫的低着头,勉强的微笑的季郁,说道:“雪娇啊,我们中国人都是含蓄一点的问候,一般都是打个照面,点点头,道声‘早上好’就可以了。” 梁雪娇倒没有气恼,只是鄙夷的说道:“那多冷漠啊。对喜欢的人,就要大胆表达自己的情感,藏在心里,岂不是把自己给闷死了。” 苏桐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这里,女孩子是不应该对有女朋友的男人这么热情的?这样对他人的感情是一种冒犯。” 梁雪娇说道:“只要还没结婚,就是人人均等,公平竞争咯!爱情又不是数学题,又不能按照先来后到排序。如果我输给我的竞争者,我无话可说。可是不战而退就太懦弱了。人能吃的差一点,穿的差一点,就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心意和感情,不是吗?” 苏桐被她这种大胆,豪放的言论说的哑口无言,摊了摊手,缴械投降道:“我......我话可说。“ 骆钧仁走过来,沉默的从公文包里拿出剧本和工作文件。 苏桐问道:”你是从哪把这个激进,自我,了不起的先锋人士给带到我们剧组的?“ 骆钧仁一边整理,一边回答道:”早上去了梁总那里开早会,商榷音乐剧的上映和演出日期。这不就被那个小魔头给缠上了,要我载她来见范云想,还和梁总说,要做我们的‘监工’。一会儿我有事情宣布。“ 季郁将保温壶里清早现煮的咖啡,倒在新买来的,洗好的白色马克杯里,递给骆钧仁。 骆钧仁回过头的时候,蹙眉,冷冷的问道:”这是什么啊?“ 季郁轻声回答:”你不是说,现在早上没有人给你煮咖啡了吗?以后每天早上,我都会给你带来的。所以,少抽一点烟,好不好?“ 骆钧仁没有接过咖啡杯,径直走向工作台前方,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低声说道:”烟我已经从昨晚开始戒了。“ 季郁随着他穿过的路线转身看向他的背影,鼻翼间分明闻到一种不像是属于他身上的味道。不是白兰地的酒精味,不是暖暖,闷闷,让人上瘾的香烟味,也不是paul-smith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而是一种干净的薄荷味。是范云想和她自己身上的那种干燥,清爽的薄荷的气味。 梁雪娇看了看季郁,又看了看范云想,问道:”你们两个是正在同居吗?“ 季郁看向范云想。 范云想解释道:”我们......我们是住在一起。“ 梁雪娇笑颜如花,提议道:”那下班以后,我去你家做客好吗?我自从美国回来以后,还没有去过朋友家做客呢。“ 梁雪娇说的是”你家“,而不是”你们家“,所以季郁只好尴尬的走到无人的窗边的位置,若无其事的看向窗外,将手中温暖的咖啡杯捧着手里,贴近嘴边,然后愣了一下神,将咖啡杯放到身后的道具小木桌上。她现在想要变成一只鸟,飞出这个排练厅,飞到窗外,飞到没有总是温润,无奈的范云想,没有直爽可爱的梁雪娇,没有捉摸不透的骆钧仁,没有这里所有人的地方。飞到蓝天上,或者是铅灰色的天空也可以。然后飞速,钝重的跌落在地面上,可以是水泥地面,也可以是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柏油马路。或者可以是翻搅的咸涩的大海里,清澈却足以把她淹死的溪流之中,哪怕是乌七八糟的泥塘里都好。只要把她带离这里。带来她爱着,却又感到爱的无比心酸,无比吃力的人们身边。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她总是这样自言自语的问自己。她能够想出自己身上的一百条缺点,可是她想不出,在对于范云想的爱情里面,她是翻了哪条天条,触怒了那个天兵天将,让她爱的这么辛苦,这么心碎。 同样,范云想也没有错,他不是说了吗?他们是住在一起。他狡猾的没有引用梁雪娇的那个“同居”的字眼,而是偷换概念,成了“住在一起”。她之前是和骆钧仁“住在一起“,现在是和范云想”住在一起“。难道住在一起和住在一起就没有差别吗?她和他”住在一起“的时候,会像和骆钧仁一样,保持距离,提高警惕,晚上入睡的时候反复检查有没有锁好房门吗?她和骆钧仁”住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像是和范云想一样,睡在同一张床上,任由他亲吻,拥抱,听着他说着令她感到浑身瘫软,脸红心跳的情话吗? 他之所以没有承认二人在”同居“,而是用了”住在一起“这个暧昧的词汇,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做过吗?季郁感觉这个疯狂的世界,时时刻刻都准备把她给压垮,让她的身上承担着另一个男人的重量。所有人都冷眼嘲讽着她,都在逼迫她献出自己的贞洁。她是愿意献给范云想的。她不求他也和自己一样,准备让他成为自己生命之中的”唯一“,可是她不愿意在他吻了别的女人的同一天,也不愿意在他和别的女人跳完舞,回来后的同一天,还有和林幼一干柴烈火的同一天,维护梁雪娇的同一天,去让他身上还沾染着别的女人的余香,嘴角上还残留着别的女人的脂粉,再来靠近她。她觉得自己快被自己折磨疯了。她不敢去怪他,不敢把这份责任推给范云想。她希望,他能够回过头看她一眼,一眼就好。像是在家里一样,自然,落拓的把她抱在怀里,不管人言可畏。 范云想回答道:“那样也可以。不过......晚上叫你家的司机早点接你回去吧。你自己开车会不安全。“ 季郁的心在碎成渣滓的同时,又化作了粉末,灰飞烟灭了。 她现在真的想问骆钧仁要一颗烟,看看在香烟燃尽之后,她能不能够像是熄灭一颗香烟那样的,熄灭自己的痛苦,熄灭自己的心碎。 骆钧仁拍了拍手,演员们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 骆钧仁宣布道:”昨天开始的最后一场戏,也就是剧透第二幕的那场戏,我们暂时先不拍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从头顺一遍第一幕的全部剧情,加强台词,舞蹈,唱功和人物感情,表演的节奏等内容。准备月底的首次登台演出。还有,今天下午,全体演员要去照定妆照,为了宣传,拍摄海报。还有周末的音乐剧推广会,记者招待会做准备。全体工作人员听清楚了吗?“ 演员们都兴高采烈,跃跃欲试,齐声道:”听清楚了。“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开始排练,第一幕,第一场。所有主要演员,伴舞,和声演员就位,乐队准备。“ 排练厅又像是以往一样,纵情声色,歌舞升平。 骆钧仁烦躁的一边向窗边走去,一边恼怒的斥责道:”永远象个柱子一样的杵在角落里慢半拍。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训话?跳舞跳舞不行,表演又永远表演的不到位,季郁我要你是干什么吃的?永远都在发呆,神游。是晚上纵欲过度,白天醒不过来吗?在这个状态就给我滚!我的剧组不需要像是你这样吃闲饭的人。你连花瓶都算不上!“ 骆钧仁拉力的拉扯过站在窗边,背对着排练厅,想问题想的失神的季郁。 看到默不作声的她,满脸的泪痕。 季郁从沉浸在自己的悲凉里面,置若罔闻之中抽离出来,乐队风-情万种,浮华抚媚的音乐旋律,从小声渐渐变大,传入自己的耳中,周围那些模糊的人影,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一张张灿烂夺目的笑脸,那一段段优雅,张扬,她跟不上的舞蹈,全部影印道她的眼帘,像是灾难电影一样的,给了她强烈的视觉冲击。 骆钧仁高大的身材挡住她和坐在工作台那边所有人的视线。 骆钧仁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帮她拭去眼泪。 回过神来的季郁,慌张的用自己的衣袖拭了把脸上的泪水,然后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向排练队伍中走去。 她感到一阵目眩神晕,一下子跌倒在地板上。 乐队和演员们,都因这一突发状况停了下来。 范云想欲去扶她。苏桐拍了拍范云想,说道;”我来吧,你坐好,别再摔了就行。“ 季郁甩了甩混乱,旋转,天昏地暗的头,挣扎着,自己扶着桌沿站了起来,低声说道:“对不起,扰乱了排练。” 林幼一抱着胸,不满的对她翻了一记白眼。说道:“直到这部音乐剧,是我回国以后的第一部作品,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吗?就会拖后腿,拖油瓶。” 季郁闷声说道:“对不起,可以......重来一次吗?“ 骆钧仁说道:”你别在这里拖慢进度了,去医务室休息去吧。要么就滚回你们家休息去。“ 季郁站到排练队伍里,一声不吭的接受责备。 林幼一皱着眉头对乐队说道:”重头来一遍吧,别再耽误时间了。别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乐队重新奏乐。 范云想有些担忧的看向季郁。 季郁一边心不在焉的做着舞蹈动作,眼睛也在定定的,带着迷惘,看向他。 梁雪娇在拿着零食,给范云想喂食。 季郁收回自己的眼神,投入到彩排之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暂时逃脱开那段难解难分的,错综复杂的可笑恋情。 从来都是只有她自己吗? 季郁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职的女朋友。别的女人自然而然就会做的事情,怎么总是让他提醒,她才去做到呢?她是应该,主动喂他的,不是吗? 她也是应该,主动的献身,让他压在自己的身上,让她的生命,承担起他的重量。承担起,他和那么多其他女人的重量。 季郁又觉得自己既愚蠢,又可悲。是她做错了,全部都是她的错。她觉得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女朋友,也没有做好一个女人。她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范云想。 舞蹈转过身的时候,季郁又重新看向范云想,对他尽量自然的露出笑容,让他安心。 可是范云想的目光根本就早已不在她的身上了。或许是在她游移的时候,或许是在她惭愧的反省,自责的时候,抑或许,刚开始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只是她太期待了,再加上头脑混乱,所以产生的幻觉罢了。 范云想在和一旁的梁雪娇说些什么? 她完全听不到。她真希望让乐队那该死的音乐安静下来,让她能够听一听范云想那温柔,干净的声音。 季郁只能够一直保持脸上的那个微笑,怀抱着期待的眼神,等待着范云想能够回过头,看她一眼。她的笑容都已经僵在了脸上,麻木了。却还是换不来他的一回头。 骆钧仁看着季郁脸上的那个苦涩的笑容,看着她逐渐僵硬,颤抖的四肢和舞蹈动作。在心里问道:”原来,你和我离开你一样,你离开我,也是过的这么辛苦,这么不快乐吗?“ 满头大汗的季郁,突然体力不支的跌倒在地板上,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林幼一焦躁的说道:”有没有搞错啊?还有这么抢戏的?“ 骆钧仁拨开人群,拍了拍地板上浑身冷汗,失去知觉的季郁,苍白,冰冷的面颊,低声叫道:”丫头!丫头!“ 季郁毫无起色。 骆钧仁抱起季郁,转身说道:”云想,苏桐,你们俩帮我管理好剧组,继续进行排练。午休的时候,要是我还没回来,我会把拍摄定妆照的影楼地址发给你们,你们俩先带着演员们过去。要是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络。“ 说完,就抱着晕厥的季郁冲出来排练厅,向四楼的医务室赶去。 范云想担忧的,轻声喃喃道:”小郁,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梁雪娇欣赏的看着他,说道:”你人真好,做你的女朋友,一定会特别幸福吧?“ 苏桐指挥道,乐队从前两个小节重新奏乐,演员跟上节拍,继续排练。 第二百六十章 骆钧仁坐在医务室的病床前,他看着身体瑟缩成一团,疲劳的低垂着眼帘,眉头紧蹙,身陷晕厥的季郁。他想起昨晚在”遗忘时光“的舞台下,听她唱歌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又想起来,她昨晚被林幼一开车刮碰,跌倒在路肩上时,那种反应木讷,还有上楼时的跌跌撞撞,对于三人谈话的后知后觉......他怎么就没有留心一下,没有及时的避免她的精神压力大到身体承受不了,导致晕倒呢? 骆钧仁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苏桐,他从病床前的椅子上站起身,背对着病床,走到窗边,接听电话:“喂?苏桐。” 苏桐一副临危受命,身兼重任,气定神闲的姿态:“喂?钧仁,排练厅这里到达午休的时间了,你那边怎么样了?小郁怎么样?” 骆钧仁回头看了一眼纹丝不动,平静如水的躺在病床上的季郁,回答道:“她还没有什么起色。这样吧,我把下午拍摄定妆照的影楼地址发给你,你和云想带着演员们,造型师,化妆室先过去。化妆,试服装,拍照。等我下午,或者是晚上再选片。” 苏桐点了点头,应声道:“那好吧,现在是能这样了。”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你办事我放心。我先挂了,把影楼地址发到你微信里,你注意查看一下。” 苏桐得意的笑道:“哟!刚刚你是夸我了吗?骆钧仁,你不会是把平生第一次夸人,献给我了吧?” 骆钧仁觉得断烟这段时间,他的确和变了一个人似的,头脑很清晰,恢复说:“这年头还哪有什么他妈的第一次?别贫了,管理好我的剧组。” 苏桐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什么叫‘和善不过三秒’,我今天可算见识了。那好,先这样吧。有事再联络你。” 说完,二人同时挂上了电话。 骆钧仁站在窗前给苏桐发拍定妆照的影楼地址。 病床上的季郁,朦胧,迷幻的睁开疲惫的眼睛,缓缓苏醒过来。 她又闻到那股清新,干燥,沁人心脾的薄荷味,眼前看到一个虚拟的幻影。范云想一声白色居家服,脸上挂着干净,温柔的微笑,伸出手,向她俯身探来。 突然,人影消失不见,如同泡沫一样蒸发在空气当中。 季郁恍恍惚惚的看到站在窗台前的一个背影,散发着悠然的薄荷香。 季郁奋力挣脱虚弱的身体,从病床上挣扎着起身,伸手抱住那个薄荷味的背影,将脸贴在那样宽厚结实的背上,眼泪连绵不断的流淌下脸颊。 骆钧仁从容的将微信发到苏桐的手机里,然后将手机揣进裤兜,拉住季郁的手,转过身,俯视着她凄迷,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 季郁抬起头,看见他那张坚毅,气宇轩昂,从容不迫的脸,诧异的用沙哑,温存的小嗓门儿唤道:”钧仁?“ 季郁慌张的松开了手,欲和他保持出距离,却因为疲弱,无力的身体,失去了他的支撑,险些跌倒在病床下的水泥地面上。 骆钧仁拉住她嬴弱的,皮包骨的胳膊,眯着眼睛看着仓皇失措的她,问道:”你把我当成了谁?范云想吗?“ 季郁只是低垂着头,嘤嘤的哭泣,带着忏悔的虔诚道:”对不起......我视线昏花了,对不起,对不起......“ 骆钧仁给她拉到病床上,他也重新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捏住她毫无肉质,尖细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可以把我当成他。“ 季郁又低下头,自责的说道:”不,你不是他,我说过的,你不是他的替身。我简直太荒唐了,这是最卑劣的错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骆钧仁在她的下巴上面用了点力,说道:”我都说了,我不介意,你还那么在意干什么?“ 骆钧仁松开她,然后起身,去饮水机旁,拿着一次性纸杯,给她接了杯水,递到她面前,说道:”你可以出现这样的幻觉。幻听,幻视。我巴不得你每天都会这样。季郁,你是一个演员,你专注于自我心理的状态,有助于你诠释角色,懂吗?很多演员都会和剧中的恋人发展为生活中的伴侣,很多演员也会和搭对手戏的演员假戏真做。那是因为,她们进入剧情的状态之中的时候,身体和灵魂都已经从贫瘠,颓丧的现实生活之中抽离出来了。他们超脱了现实的虚妄,到达了虚拟的现实。你懂我的意思吗?“ 季郁只是带着一种迷惘的眼神看着他。 骆钧仁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我相信在你昏倒之前,你的心理过程,一定是如果戏剧,如同精彩的哲学电影,一样有趣,紧张,刺激的情节。季郁,压力越大,你的临场发挥水平就会越高。这点,我要比你自己还要清楚。就像是你在林幼一的接风宴会上,被她强拉上台,唱的那首《jolene》,还有你帮音乐剧组,争取到新的投资人,所演唱的那首《humble-me》一样。我清楚你的潜力,摸清楚你的脾气,可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一块璞玉,还把自己当作是一块顽石。可以说,我看到你在晕倒之前,对着没有注意到你的范云想,执拗的,温柔的,讽刺的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能够完成‘萨宾娜’这个角色,你能够赋予这个角色新的意义。“ 季郁沉闷的轻声说道:”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谈工作吗?“ 骆钧仁笑道:”不谈工作和你谈什么?谈感情吗?“ 骆钧仁眯着眼睛打量她:”你和范云想相处的怎么样?“ 季郁依然是低垂着头,沉默了半天,说道:”我可以......不说吗?“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你当然可以不说。比起那些,打肿脸充胖子,自怜自哀,对我用谎言敷衍的人。你直率的告诉我你不想说,我心里会觉得舒服得多。你,没有外面的那些人那么恶心。“ 季郁抬起头看他,迷惑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吗?“ 骆钧仁笑道:”你这算是什么问题?什么叫‘我怎么了吗?’你到想问什么?你原来可是落拓的什么都敢说,你做过的,你不敢做的,什么都敢说,敢抨击任何带着虚伪的面具,强-暴的这个世界。现在怎么了?分开了两天而已,说话吞吞吐吐的?“ 季郁回答道:”就是......你之前对我不是‘虐’的很厉害吗?好像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漏洞百出。想要讨好你,总是碰的一鼻子灰。和你保持距离,疏远你,又总是被你百般刁难,拉着我的小辫子不放。但是现在好像......就是从我晕倒之后,你好像对我很宽容,很和善的样子。让我......不那么怕你了。“ 骆钧仁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问道:”你之前很怕我?我‘虐’你虐的很厉害?“ 季郁知道自己又是晕头转向的说错话了,连忙摇头否认。 骆钧仁犀利的回答道:“可能是见你过的不好,我也就放心了吧。丫头,见你过的不好,我的心情很好。这样,算是变态吗?” 季郁坦率,心无城府的回答道:“有一点。因为没有我烦你的日子,你一定过的很舒服。哪里有人自己过的舒服还不满足的?还想要知道离开你,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那个人过的很痛苦的?如果是我啊,我要是知道那个离开我的人过的比较辛苦,我就会极力挽留他,让他回来,别在外面吃苦了。既然我过得还不错,我把我的不错,就分给他一些,把我的幸运也分给他一些。我不想让别人因为我而辛苦。哪怕是那个人因为离开我,而变得辛苦。那我也会觉得歉疚,很担心他。” 骆钧仁轻笑了一下,说道:“你说的话,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婉转迂回的请求我,让我挽留你,让我带你回来吗?” 季郁吃了一惊,摇着头回答道:“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你千万千万别误会了。我只是......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我知道啊,既然我出来了,就没有立场,也没有脸面再回去了。“ 骆钧仁心里清楚,她向来不会举一反三,也不会有一点的心机。 季郁抬起头,好像极力想要证明什么似的,牵起一个有些憔悴的微笑,说道:”云想哥对我很好的。我希望,我们三个都可以很幸福。“ 骆钧仁点了点头,讽刺的说道:”我看你也是好的不得了,都好到医务室来了。“ 季郁逞强道:”我不过就是脚崴了嘛。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免得你又说我偷懒了。“ 说着,便从病床上下地穿鞋。 骆钧仁蹲在她的病床前,拉住她的脚腕,帮她穿鞋。 季郁试图抽回脚,说道:”不用了,我自......“ 骆钧仁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一边帮她穿鞋,一边说道:”演员们都去摄影棚拍定妆照了。我一会儿带你赶过去,和他们汇合。“ 骆钧仁欲牵她的手,带她走出医务室。 季郁灵巧的躲开,用右手把挡在脸颊的头发别在耳际。 骆钧仁用手轻抵着她的后腰,带她走出医务室,说道:”头发长了。“ 季郁征询的问道:”还用为了角色剪头吗?“ 骆钧仁拍了下她的脑袋,说道:”你是昏倒的时候摔到头,摔傻了吗?你原来饰演的是‘特蕾莎’,现在饰演的是‘萨宾娜’。“ 二人走下楼梯。 骆钧仁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道:”留着吧。短头发的你,太像懵懂的初中少女了。长头发或许还能有女人味一些。“ 下到二楼的楼梯口的时候,季郁转过身,对骆钧仁问道:“排练室锁门了吗?我有东西需要回去取一下。” 骆钧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们都已经赶去摄影楼了。什么东西那么重要?明天再取吧。” 季郁有些怯懦的想要争取一下,说道:“保温壶,还有......咖啡杯。我答应每天早上都给你带现煮的热咖啡来的。求你了,就在这里等我一下,要是排练厅锁门了...我们就......再想其他办法。“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她,问道:“你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季郁坚定的回答道:“我可以翻窗户。小时候养父母把我锁在外面,我都是翻窗户进去的。” 骆钧仁见她对于自己随便提出的一点要求,这么看重,便有些感动。 骆钧仁皱了皱眉,说道:“这可是二楼,女侠!” 季郁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一下就好。再拖下去,不是会更晚了吗?” 说完,季郁便向排练厅的方向跑去。 骆钧仁伸手套进外套的口袋,向她追了过去,说道:“你别真翻窗户,我有钥匙!” 跑到前面的季郁,在排练厅的门口看到,坐在钢琴边的范云想正在和梁雪娇接吻,季郁目瞪口呆,吓的转身就跑。 没跑出多远,季郁就撞到了赶过来的骆钧仁。骆钧仁看到她用手掩着嘴,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的样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便绕过她,向排练厅走去,季郁慌乱的想要拦住他。 骆钧仁也看到了那一幕,季郁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袖,无声的,卑微的跪在他的脚边,抬着头,对他做口型,说道:“别进去!求你!” 骆钧仁一把将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拉起她,把她带到楼梯口处,带着她下了半截台阶,把甩到墙壁上,痞痞的说道:“我差一点忘了你有多爱给自己找虐了。” 季郁只是无助的,双膝瘫倒在地上,压抑的哭。 骆钧仁拉着她的衣领,把她重新给扯了起来,低吼道:“你他妈的别哭了行不行?” 季郁断断续续的哽咽道:“那是我......一直渴望的......能够和云想哥发生的......爱情场面......“ 骆钧仁撸起袖子,欲重新回到楼上。 季郁张开双臂,用身体挡在她的面前,说道:”求你别去,好不好?梁雪娇说的没错,我对于云想哥,根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算不上。我不是他的未婚妻,我也......我也不算是和他‘同居’。男未婚,女未嫁,他自然是因该有更多的选择。可是我是认准了他的呀。如果你要是冲进去了,我就......我就连和他‘住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了。钧仁,钧仁我求求你,你要是不拆穿这件事,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骆钧仁拧着眉头,粗-暴的拉着季郁的衣领,把她抵到楼梯上,说道:”也对,季郁,范云想之所以今天会这样,都是被你给捧的,被你给惯的,你现在就是他妈的自讨苦吃!我都懒得管你!“ 季郁摇着头,替范云想开脱道:”不是云想哥的错,错都在我。是我没有做好,你知道吗?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女人的义务。他能够包容我,他已经很好,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骆钧仁狂躁的大吼道:”事到如今,你别他妈的和我说这种屁话!“ 骆钧仁烦躁的翻衣兜,欲吸一颗烟,冷静一下。可是颤抖的手翻紧衣兜里,却只摸到了为了戒烟而买的绿箭口香糖。骆钧仁将一板口香糖发泄般的,狠狠地摔在地上,讽刺的讥笑道:”季郁,你的第六感还是蛮准的嘛。你的点子还是蛮正的。范云想当初求了你两月吧,让你搬到他家,和他同住。你一直矜持,没答应他。刚好林幼一回来找他,在他家里和他干柴烈火的时候,你提着行李箱去找他,碰了个正着。和苏桐在车里那次,也是一样。还有今天,还他妈的晕了过去。我看你就是贱!就是爱看这种场面!“ 季郁一边流着泪,一边安慰他,说道:”也许这次和苏桐姐那次一样呢?也许这次和那次一样,他是被动的呢?也许他是被强迫的呢?“ 骆钧仁扯住季郁的半边脸,牵连着耳朵和头发,带着怒火般灼烧的眼睛,看着她,残忍的说道:”一个女人,要推开一个男人会很艰难。一个男人,要是真心想要推开一个女人,会很难吗?你告诉我!季郁,你别他妈的给你自己找借口了。他不爱你!范云想他不爱你!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 季郁摇头否认道:”他是爱我的。可是他也有资格去爱别人。也许我也有资格,不过是我自己放弃了罢了。钧仁,求你别戳穿这件事,好不好?我做了你那么多次的‘同谋’,你也做我一次的‘同谋’好不好?以后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全都答应你。你让我拍脱衣服的戏,我就拍脱衣服的戏。你让我剪头发,我就剪头发。我随你处置,好不好?求你,别再责备他了。“ 骆钧仁甩开她,阴沉着脸,低声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任由事态发展吗?随他们再排练厅里面发生什么,晚上在他妈的躺在你身边,和你调情吗?“ 季郁捂着自己被扯红的脸,异常冷静的说道:”交给我来解决。“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了一口气,将后背靠在楼梯栏杆上,蔑视的说道:”我看着你怎么解决。季郁,你真他妈有出息,真是好样的。“ 季郁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范云想的号码...... 第二百六十一章 手机铃声响起,坐在钢琴边,琴凳上的范云想,扶住梁雪娇的腰,试图推开她。坐在他胯部的梁雪娇,依然激烈的捧着他的脸,唇齿摩挲。范云想低头躲避她热情的凑过来的橘红色的唇,伸手掏出衣兜里的手机。却被梁雪娇一把给夺了过去,按下接听键:“喂......“ 范云想有些焦急的,拉住她拿着手机的那条纤细的,小麦色的胳膊,从她的手里截下电话,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对着电话听筒:“喂?请问哪位?” 季郁当然听到了刚刚梁雪娇的声音,不过依然装作没有那回事一样。用没有接听电话的那只手,捂住不断流下眼泪的双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语气,微笑着回答道:“云想哥,我是......我是季郁。“ 范云想愣了一下,他知道梁雪娇的那一声”喂“,放在任何一个女人那里,都是闯了大祸了。他有些忧虑的愣神,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季郁眼睛是哭的,可是嘴上必须是笑的,依然天真活泼的嗓音:”怎么不说话了呢?是在......是在担心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范云想见她给了一个台阶下,便顺着她的话问道:”小郁你现在怎么样了?“ 季郁活力充沛的回答:”当然是......好了啊,所以才能给你打电话,想要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声音嘛。“ 范云想语气依然温润的不像话:”是吗?那就好。我因为脚伤的缘故,都没能够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真是的...很抱歉。你现在在哪里?“ 季郁无刺探之意,回答道:”从医务室出来了,还在工作室啊。你呢?你在哪里?听钧仁说,你们都已经赶去摄影棚了。“ 范云想说道:”我还在排练厅,在等你回来。“ 季郁情绪失控的蹲在台阶上,将手机拿离自己的嘴边。把脸埋在胳膊里,抑制不住的流泪,却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胳膊,决不允许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 尽量控制情绪,接着拿过手机,说道:”你怎么这么好?那我......我马上来找你好不好?对不起,我是一个失责的‘拐杖’,我申请,能不能继续做你的‘拐杖’?“ 范云想在心里觉得自己有一些残忍,明明是自己没有能够照顾好她,又和梁雪娇发生了这种事情,却反过来,得到她的道歉。 范云想的心情有些沉重,语气失去温度道:”我等着你。“ 挂下电话以后。轻轻推开坐在自己身边,琴凳一旁的梁雪娇,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道:”刚刚的那件事,是不应该发生的。雪娇。你不应该在我弹琴的时候......那样打断我。“ 梁雪娇站在他的身后,用手圈住他,开朗的笑着说道:”可是你也没有拒绝我啊,不是吗?我知道honey的心里面,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还有,honey,你是我见过的,接吻最温柔的男人了。“ 梁雪娇伸手逗弄他的脖颈,笑道:”你真的好可爱哦!“ 范云想解开她缠绕在自己身前的手臂,说道:”不要再任性了,好吗?小郁她......她快回来了。你不要把我们的事,告诉她。行吗?“ ...... 骆钧仁鄙夷的看着挂掉电话以后,坐在台阶上,抱着楼梯的柱子,哭得狼狈的季郁,讽刺道:“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是么?掩耳盗铃,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贪溺一时的温存。等到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再一走了之。” 季郁抬起哭花的脸,看着骆钧仁,颓唐的问道:”为什么你要和我一起经历这些?钧仁,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如果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你没有出现在这里,我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的,要去直接面对他们两个。我可以......回到家里等他。你知道吗?你知道等他回家这件事,对我而言有多么幸福吗?所以说啊,你干嘛要突然冒出来,像是一个明辨是非,黑白分明的天神一样,逼迫我现在就要面对他们呢?你不是知道的吗?我的戏演的不好,很容易穿帮的。“ 骆钧仁抱着手臂看着她,说道:”现在你是在怪我喽?季郁,你他妈的还真是会护着范云想。按你这么说,他三番两次的发生这种事,不是他的错,都他妈是全世界的错,就他没有错。对吧?季郁,你是瞎吗?还是真的缺男人缺到这种地步了?你就往死了作践你自己吧。以后你的事,我不管,可以了吧?“ 季郁急的站起来,拉住她的袖子,解释道:”我哪里是怪你的意思?钧仁,我是在......心疼你,觉得你没有必要和我这种作践自己的人,一起经历这种事。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了,行吗?我要是......不执拗的要去取保温壶和咖啡杯就好了。“ 骆钧仁想道:”保温壶和咖啡杯是季郁对于自己的一番心意。哪怕她搬走了,还是在默默地关心着自己,牵挂着自己。还有,梁雪娇是他早上开早会以后给带到排练厅来到。看来一切还......真的是自己的错。“ 骆钧仁甩开她的手,语气软了些:”行了,行了。快回排练厅吧,定妆照可是重要的事情。再拖下去,明天下午还得耽误一天。“ 季郁感激的点了点头。 二人走上二楼的楼梯,季郁去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向排练厅走去。 ...... 乐天派的梁雪娇俏皮的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保守我们俩的‘小秘密’,不过,我有一个交换条件!你要是答应了我,我就答应你,替你保守秘密。” 范云想看着她,问道:“什么条件?” 梁雪娇露出那种孩子气的得逞的笑容,说道:“我要你主动吻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骆钧仁和季郁走到排练厅门口。 范云想向梁雪娇俯身。 骆钧仁欲跨进门槛。 季郁牵住骆钧仁的手,制止他。 范云想轻吻了一下梁雪娇的脸颊。 骆钧仁轻蔑的看向眼神渐渐暗淡下去的季郁。 梁雪娇兴高采烈的抱住范云想,手舞足蹈的又蹦又跳。 季郁担心范云想的脚伤会受不了,欲上前阻止。 骆钧仁又反擒住季郁的手腕,禁止她上前。 范云想提醒道:“我的脚.......“ 梁雪娇这才松开他,也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吻。 骆钧仁掐起季郁的下巴,调侃的说道:”都怪你,害我耽误工作。云想一定担心极了。“ 范云想听到走廊传来骆钧仁的声音,慌乱的推开梁雪娇。 骆钧仁埋进排练厅,径直走到工作台旁,装起保温壶,把马克杯里的冷掉的咖啡,拉开窗户,从二楼倒了下去。看了看二人,讽刺的问道:“你们还走吗?还是......继续在这里,沟通联络感情?“ 季郁也走了进来,微笑着走到范云想的身边,在身后拉了拉骆钧仁的衣袖,提醒他不要说那样敏感字眼的话题。 季郁看向范云想,牵起他的手,说道;”我扶你下楼,好吗?“ 梁雪娇拉起范云想的另一只手,说道:”我来吧,我来吧。rabbit,你身体不是不舒服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honey已经很熟络了呢。“ 说着,还对范云想暧昧的眨了眨眼。 骆钧仁冷笑道:”范云想,你这左拥右抱的,总得选一个,弃一个吧?“ 范云想说道:”小郁刚刚昏倒,苏醒过来,应该也很累吧。小郁,你先休息一下。“ 季郁如同触电般的松开了范云想,迷惘不解的看着他。 身高一米六三的,娇小的梁雪娇,刚将快到一米八的范云想驾到肩膀上,便愉快的放弃了,娇柔的抱怨道:”不行啊,看着你那么瘦,怎么这么重啊?都快要把我压倒了。“ 季郁扶住范云想,卑微的提议道:”还是我来吧,行吗?“ 四人上了车后,骆钧仁一边驾车,一边继续暗示道:“很多女人都会幻想自己初吻时的场面。雪娇,你当时是怎么幻想的?” 季郁皱起眉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懂,骆钧仁到底想要做什么。 梁雪娇直爽的回答道:“我希望是能够和我爱的男人,一起蹦极的时候,在从山顶一跃而下的那一瞬间,相拥着接吻。我觉得那样既帅气,又浪漫。” 骆钧仁接着铺垫道:“可是实际上呢?” 梁雪娇不甘心的嘟起了嘴,回答道:“实际上,却是在我小学升初中,假期的时候,被我当成’哥们儿‘的一个男孩子,在我们发生激烈争吵的时候,被猝不及防的强吻了。我打了他,发誓一辈子都不再理他了。可是三天后,我们又和好了,不过,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和好。”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还是蛮有趣的。季郁,你呢?你幻想的初吻场景是怎样的?” 季郁将脸转向了车窗外,转移话题,问道:”还要很久才能到吗?“ 骆钧仁说道:”云想,你还记不记得,你追我们剧组的这块木头,这个’冰美人‘的时候,有一天排练结束后,我折回排练厅去遗落的剧本,看到你们俩正坐在钢琴前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那天?我打断了你和季郁的’好事‘,害你没能夺走这丫头的初吻的事?“ 骆钧仁讽刺的笑了笑,说道:“你们搞音乐的,会乐器的人,是不是都是以这种方式追求女孩子的?” 范云想坦白的回答道:“当然也有这方面的‘捷径’,用音乐抒发感情,要比直白的语言表达强烈的多,虽然事半功倍。不过我可没有沾花惹草的嫌疑。” 范云想宠溺的看向季郁,说道:“得是真的‘有感而发’的,才能够情到深处,自然流露。感情的事情和做音乐是一样的,需要有灵感,有真心。无论是勉强,还是装模作样,都是一下子就能够被识破的。” 骆钧仁看向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眼角眉梢显露着忧愁,痛苦的季郁,说道:“你倒是颇有心得嘛。” 季郁对上他的眼睛,清冷的开口说道:“初吻根本就不重要,最后的吻,落在谁身上,才相对而言比较重要,不是吗?” 骆钧仁说道:“不忠实的吻,应该是比身体出轨还要严重的吧?” 季郁扭过脸,看向窗外,回击道:“一个身体出轨的人,当然会这么说。更何况,‘越轨’去插手别人的感情,是要比‘出轨’的性质还要恶劣的吧?” 范云想笑着牵住季郁的手,说道:“你们两个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从初吻,突然变成出轨,又变成探讨‘越轨’了?这车里面是要成‘情感热线’了吗?” 季郁道歉道:“对不起,刚刚醒过来,脑子还是有点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范云想轻揽住季郁的肩膀,季郁将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副驾驶的梁雪娇转过头来,看向二人,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季郁主动从范云想的胳膊之中钻了出来,将头靠在车窗上。 骆钧仁问道:“那你们对恋情当中的‘出轨’怎么看?梁雪娇,你从美国回来,就是因为你男朋友出轨了,对吧?那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范云想出声维护道:“钧仁,你不该问雪娇这种问题的,不是徒增人家的伤心吗?” 梁雪娇倒是洒脱的说道:“没事的,honey。我之前的确是恨死了我的ex-boyfriend,觉得他不可饶恕,我也不可能原谅他,和他和好,可是就是走不出来。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感情这回事,有感觉就不能够错过,错过肯定会后悔。抓住了,哪怕半路上分道扬镳,那也没什么。人必须得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必须时刻跟随着自己的心的声音。如果都不能够做到最自己的心灵保持忠实,又怎么对感情抱有忠实?再说,严防死守,忠实,换来的感情,就一定是正确的,一定是令自己感到舒服,幸福的吗?不是吧。” 梁雪娇转过身,双手伏在车座上,眼神热情明媚的看向范云想,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忠于我内心的人,我觉得,这要比对一个人忠实,永远围着一个男人转,把一个男人就当作是爱情,要伟大的多!” 范云想看着她,眼神有些闪躲,内心感到有些诧异。骆钧仁怎么会平白无故的问出这些问题来? 骆钧仁语气悠然,徐缓的,却又掷地有声的说道:“不要打着‘爱情大过天’的旗号,就以为,爱情是可以没有道德底线的。” 梁雪娇转过身来,好奇宝宝一样的看着骆钧仁,问道:“那你说,爱情的底线是什么?” 骆钧仁笑了笑,眯起眼睛,眼前闪过季郁默默流泪的那张,安谧,忧伤,而又美丽,动情的面孔来,回答道:“爱情的底线就是,永远不要伤一个善良的女人,温柔的心。” 梁雪娇显然对于这一答案很不满意,嘟起嘴来,说道;“那是对你们这些男人而言的。我又不是和女人再谈恋爱。难道你告诉我的爱情底线是——永远不要伤害一个善良的男人,那颗温柔的心?你说的这是什么和什么嘛?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长时间沉默的季郁,突然开口说道:“我认为对于女人而言,爱情的底线就是尊重吧。给别的女人的尊重,同时也就是在给自己的尊重。男人也是大同小异。对于男人而言,爱情的底线应该就是理解吧。给予别的男人的理解,同时也是在给予自己的理解。人性都是相通的,不是吗?对于男女两性而言,爱情的底线就是,不要把原本美好的事情,扭曲成丑陋,邪恶的东西。不要试图用‘性’去诋毁爱情。’性‘可能也是很美好的,不过,那和爱情无关。“出轨”也不是指人终于自然性,身体跨越了禁忌,真正的“出轨”,是和一个恋人关系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却在想其他人。这样才是真的“出轨”吧。爱情的底线,同时还有空间。恋人之间给彼此喘息的空间。还有一种层次的’空间‘,是指,别人无法逾越进来的,属于二人的空间。其他人,是无权评价其中谁好谁坏,谁对谁错的。在爱情面前,永远没有对错之分。如果爱情还没有变成一件简单的事情,那是因为,爱得还不够。这是我对于爱情,粗浅的理解。” 范云想不再顾及梁雪娇的眼光,轻轻地将季郁用在怀中。他发现,她由于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指尖也是冰冷的。 范云想用手捂住她颤抖的手指,传递给她一些温度。 他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道:”你对于爱情有着这么深刻,独到的见解。你的爱情,一定会实现,你的爱情,一定会有开花结果的。我会......帮你实现。所以你,不要再害怕,不要再多思虑了。“ 季郁看着他温柔的眼镜,点了点头。 骆钧仁轻蔑的笑了笑,说道:”你以为爱情是战场吗?你是随时准备壮烈牺牲,被歌功颂德的战士吗?在爱情里面,要的是你的无辜,你的无功无过吗?爱情本来就是不平凡的,你要是想要再平凡之中体会爱情,那爱情的硝烟就会熄灭。所以,你这是自寻灭亡。“ 季郁说道:”爱情不是战场,也不是温床。爱情对于我来说,好比是一条河,一条清泉。它能够涤净所有那些的污渍,虽然徐缓,可是一直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绵延不绝。能够洗刷掉那些我们人之初所带来的,凡尘的庸俗和欲妄。把心灵冲刷的很干净。“ 骆钧仁挖苦道:”那你是在和你一个人谈恋爱,没有人和你一样,摒弃肉-欲。爱,就是凡夫俗子做的事情。博爱,才是那些神仙,佛尊做的事情。你现在是人不像人,更称不上是超脱。你不过是囚禁在你自己的囚笼里。简直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管中窥豹,所见甚微。“ 范云想说道:“任何人对于爱情,都可以保佑自己的观点和见解。找到那个能够理解自己独到观点的人,那就是爱情,不是吗?” 梁雪娇一改往日无忧无虑的笑颜,皱着眉,思考着几人说的话。想要试图找出其中最致命的漏洞,然后再相处最为犀利的语句,去推翻他们所表达的意见。好让她的爱情,完完全全的战胜于他们三人之上,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为她的爱情加冕。 四人沉默了一会儿,车子驶答摄影棚,骆钧仁将车子停稳以后,从驾驶的座位,转过头,落拓的看着季郁,对她说道:“丫头,如果在外面谈感情,谈的很艰难,很辛苦,那就回来吧。不要再昏倒在,你爱的人不会去扶你,我也看不到你的地方。如果你的生活中没有‘性’你都能够活的很尽兴,很精彩。那么你的生活中没有‘爱情’,你也一定会活的更加随性,更加明朗。没有‘爱情’不证明没有‘感情’。其实有很多的感情比起爱情来,更加美好,妙不可言。如果你搬出去和别人依然只是‘住在一起’的关系,那你不如搬回来,继续和我‘住在一起’。至少你对我没有感情,我把别的女人带回来,你也不回伤心痛苦。我的这张‘邀请函’永久生效,你考虑一下吧。” 季郁看着他,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感到窘迫。她不懂为什么骆钧仁要当着范云想的面,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他不知道这对于范云想而言,像是一种竞争,一种威胁吗?骆钧仁这样做,是为了帮她给范云想一个下马威,提一提自己的“士气”吗?答案无从而知。 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很感动,有一个人,会为她腾出一间房,还会帮她保留一间房。 梁雪娇看了看两人,问道:“所以现在是在表白吗?” 季郁愣了一下,她不懂为什么在别人的眼里,所有的人都会被挂上一个性别的标牌,一个红色的,一个绿色的。当这两个颜色碰撞到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联想到男-欢女-爱,就不能......有点想象力吗? 骆钧仁睨了梁雪娇一眼,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坏心眼的小恶魔。” 梁雪娇冲他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喜欢这个称呼。” 范云想说道:”如果觉得不适应现在的环境,你也......可以由你自己的选择。“ 季郁感觉好像是自己的心上,被他插了一把刀子,那样的痛楚难捱。 季郁拉开车门,扶他下车,语气平和的说道:“如果哪天想要我走了,就告诉我吧。等到想要赶我的时候......再像今天这样,和我说这句话吧。“ 范云想解释道:”小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被我困住,就像是钧仁所说的那样——很艰难,很辛苦。“ 季郁依然保持冷静:”我和你‘生活在一起’,有把你困在,有让你感到很艰难,很辛苦吗?“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没有,你让我感觉到很幸福。“ 季郁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就好。云想哥,你是因为钧仁的那些话,所以吃醋了吗?“ 范云想低下头,说道:”有一点,不过......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有些地方,觉得有些没有照顾到你,有些......抱歉的地方。“ 季郁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不要那样想,好不好?云想哥,答应我,在我应该放弃的时候,坦白的告诉我就好。在那之前,快乐的和我生活下去,做你觉得快乐的事情,那是我的心愿。“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郁,你的这份爱,对我而言,弥足珍贵。我是不忍心再让你放弃的。“ 季郁扬起一张笑了,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一样,俏皮的说道:”承蒙夸奖,这都要归功那个我爱的人,教导有方。“ 骆钧仁看向梁雪娇,问道:”你怎么这么矮?“ 梁雪娇不客气的对着他的胸口打了一拳,回击道:“你怎么这么高?傻大个?我的身高管你什么事?” 骆钧仁轻佻的说道:“不管我什么事,我就是觉得,抛去传教士体位不说,你和范云想,那个体位会比较合适。” 梁雪娇跳到他的背上对他又拉又打,恼羞道:“臭流氓!” 四人一路上风波不断,打打闹闹,吵吵闹闹的来到了绝大部分演员都拍摄结束了的,拍摄定妆照的摄影棚。 第二百六十二章 走在前面的梁雪娇,真的像是骆钧仁所形容的那样——像个“坏心眼的小恶魔”一样,小巧玲珑的身形,伏在骆钧仁的后背上,和他嬉闹的像是报复般的拉拉打打,又只像一个无心的恶作剧和玩笑。 季郁搀扶着范云想跟在后面,和前面欢腾,喧闹的场面形成了明显的反差。看起来是安谧,祥和的,之间却如同隔绝起了一道隐形的屏障。 四人走进为音乐剧《沉重浮生》拍摄定妆照和宣传照的摄影棚。 骆钧仁前来和坐在拍摄场地的镜头后面,观览全局的苏桐汇合。他把伏在背后又拉又扯的梁雪娇给放到地面,问道:“拍摄进行的还顺利吗?有谁的妆容,或是服装不合适的,和造型顾问报备了吗?” 摄影师在专注的给绿色帷幕前面的,穿着剧中“托马斯”造型的秦东旭拍照。苏桐看了一眼梁雪娇,然后对骆钧仁回答道:“拍摄的很顺利,秦东旭拍完之后,就是伴舞演员,和合唱队的演员的两组集体照。除了季郁的女二号角色还没有上装造型,拍摄外,大体上都已经完成了。就差等你来选片,做最后抉择了。” 骆钧仁点了点头,拍了拍苏桐的肩膀,嗓音低沉:“幸苦了。” 然后帮身后季郁搀扶的走过来的,有脚伤的范云想,在一旁拉了一把椅子,扶他坐了下来。抬起头,对季郁说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去换妆间,化妆,换服装,最后给你拍摄。” 季郁茫然的四处张望,不知道换妆间在哪里。 苏桐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季郁感激的道了一声“谢谢。”然后便匆匆赶了过去。 梁雪娇看着在舞台上进行拍摄的秦东旭,歪着头,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问道:“这就是男主角吗?” 苏桐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回答道:“是啊,一个舞蹈造诣极高的,天生的舞台王者。虽然大学还没有毕业,可是在舞台上的表现力,完全的成熟,有感染力,有征服观众的能力。怎么?梁大小姐,你是双子座的吗?黏了范云想一上午,刚刚又和骆钧仁打打闹闹的进来,现在又盯上了音乐剧的男主角,我们的小帅哥,秦东旭吗?” 梁雪娇用一种天真和不解的眼神看向苏桐,问道:“欣赏别人身上的优点,和双子座又有什么关系啊,姐姐?” 骆钧仁轻笑的解释道:“双子座就是会对异性抱有一种好奇的亲近感,说是爱情,又不是爱情。双子座欣赏男人不会是一个类型的,是多面的,甚至是对里面的。” 骆钧仁转过头,有对苏桐说道:“‘小豹子’,不是双子座,她和你一样是白羊座的。据我分析,她之所以会这么‘滥情’,应该是和在美国接受的教育有关。” 梁雪娇揉了揉坐在椅子上的范云想,不满的抱怨道:“谁‘滥情’了?我不过是有一双懂得欣赏美的眼睛而已。我还是最喜欢honey的。“ 苏桐用一种不赞许的眼神看着梁雪娇,劝告道:“‘小豹子’,你既然从美国回国了,就应该适应国情,不要总是缠着有女朋友的男人不放。哪怕大家都能够体谅你,知道你没有恶意,你也应该有些自我保护的意识。对于男人而言,送上门来的,又不用负责任,当然来者不拒,吃亏的可是你。” 梁雪娇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送上门’的?honey答应了我,今晚工作结束以后,会带我去他家做客。” 范云想苦恼的申辩道:“我哪有答应过你?” 梁雪娇圈住范云想的脖子,撒娇道:“你就是答应我了,不许欺骗我的感情哦。” 苏桐无奈的看着二人,摇了摇头。 这时,季郁穿着一身黑色的缎料的睡袍,怯生生的走上拍摄场地,有些窘迫的,半个身子躲在帷幕的后面。 摄影师对她招了招手,说道:“演员,你得站在帷幕前面摆poss,连这都不懂吗?你是专业的吗?” 骆钧仁烦躁的对她呵斥道:“季郁,你以为摄影棚是你们家啊?你赶紧给我出来,别唯唯诺诺的,要抓住‘萨宾娜’的特质,懂吗?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季郁只好从帷幕后面走了出来,站到镜头前。僵硬的按照摄影师的指挥,去摆动作,眼神总是回避,抽离。 骆钧仁站在仪器后面观察,摄影师摇了摇头,生硬的说道:“没有眼神,根本就一张都不能用。” 骆钧仁从他的镜头里,去看季郁,也说道:“她惧怕闪光灯,惧怕镜头,眼神才会躲闪,麻烦你关掉闪光灯试试。” 摄影师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可还是不满道:“还是头一次见到过惧镜头的演员。” 骆钧仁看着肢体干硬,畏畏缩缩,诚惶诚恐的季郁,喃喃低语道:“造型不对。” 骆钧仁拍了拍摄影师的肩膀,说道:“你先休息一下。” 然后走上舞台,对造型师交代了几句。 造型师把季郁领下舞台的时候,骆钧仁低声说道:“换完造型,不要看镜头,想象你正在试着诱-惑范云想。” 季郁蹙了蹙眉,便被造型师牵引的走下舞台。 换了造型,季郁的中长发被打薄的蓬松,凌乱。换了一身袖子很长,过于宽松的复古黑色灯芯绒卫衣,露出锁骨和肩膀,男装的西裤,有一种顽劣,叛逆的感觉。表面温和,内在个性强烈。季郁女性化柔美的气质,流露出一种颓废,娇媚之感。 骆钧仁抱着手臂,对她说道:“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 季郁这次很自然,没有再去理会镜头,她的眼里只有范云想,背过身去,用手抱住过于肥大的衣服,以免衣服滑落,香肩小露,她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向自己裸-露的肌肤,然后带着一种纯净的情愫,看向范云想。 摄影师抓拍了很多张,她像是冰山美人一样,气质独特的照片。 骆钧仁问道:“怎么样?” 摄影师一边快速按下快门,一边回答道:“天赋不错,呈现出很不一样的效果,可是还是......欠缺了一些什么,她所表现的期望,没有那种急迫的需索的感觉。没有......激情,没有情-欲的东西。“ 摄影师看向骆钧仁,问道:”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骆钧仁对季郁喊道:”cut!“ 走上台训斥道:”你这是在演戏吗?季郁,我要你的表现力!所有人都在等着你收工呢!“ 季郁向肩膀上提了提衣领,问道:”可以让我放一些音乐吗?有音乐,或许我才会进入状态。“ 骆钧仁低声道:”只要能把你这座没有灵魂的干尸唤醒,想怎么样随便你。“ 季郁翻出手机,放出了简.伯金的一首法语歌曲——《je-t''aime...moi-non-plus》,徐缓,娇嗔的女声萦绕在摄影棚棚顶,一切场景和环境都好像是被一层淡紫色的烟雾笼罩着,朦胧而暧昧。 骆钧仁拿起一旁的道具——男士呢子礼帽,扣在季郁的头上。季郁伸手扶住礼帽,目光柔和,嘴唇放松,表情自然的看向他。摄影师拿下快门。 这次季郁的状态很好,按照摄影师的话来说,就是:“好像有一个她在倾诉的角色坐在镜头旁似的。” 在骆钧仁的施压下,季郁很快的忘记镜头,紧张的气氛和暖洋洋的音乐,使得她在一种紧促,压迫,徐缓,嬴弱的双重矛盾下,配合摄影师完成了任务。 骆钧仁拍了拍摄影师的背,说道:“辛苦了。” 摄影师笑了笑,回答道:“最后这一个,的确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刁钻’,不过,最后呈现出来的,却是我感到最满意的。” 拍摄结束后,季郁匆匆从拍摄台上走向范云想,问他脚空了这么久,有没有事。 范云想笑道:“没事,我只是坐在这里而已,你却站了那么久。” 季郁说道:“那我先回去卸妆,把衣服换回来。” 一旁穿起外套,挎起包的造型师说道:“你还不知道吗?化妆室四点就锁门了,每天如此。” 季郁讶异道:“可是......我的衣服还在里面。“ 造型师耸了耸肩膀,回复道:”那也没有办法啊,谁叫你是最后一个到的呢。明天你们剧组派人过来取相片的时候,拜托他们给你带回去就好了。“ 说完就走了。 季郁垂头丧气的在原地愣神。 范云想安慰道:”没关系,反正是我们剧组的衣服,你就穿回家,明天早上在还到剧组就好了。何况,我还没见过你化妆的样子,很美。“ 梁雪娇窜了出来,说道:”既然工作结束了,带我去你家玩玩吧。“ 骆钧仁和摄影师交涉好之后,说道:”梁雪娇,我可是答应了梁总,怎么把你带出来的,怎么把你送回去。你别砸我了我的饭碗,行吗?“ 骆钧仁拉起梁雪娇,说道:”走吧,我给你送回家,晚上还得熬夜挑选传真来的定妆照呢。你就别给我裹乱了。“ 梁雪娇提议道:”那你就用honey家的电脑,和我一起去坐坐嘛。晚上你在给我送回家。“ 骆钧仁停住脚步,眯着眼睛看向范云想,问道:”这样行吗?“ 范云想笑道:”当然可以,有你送这位‘小客人’回去,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骆钧仁看向季郁,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反正我也很久没有迟到过一顿家常饭了。“ 季郁轻微蹙眉,希望这个和自己对于那场孩子气,闹剧般的背叛的共同“见证者”,不会出卖他们之间作为“同谋”的约定。不要道破那个秘密。她为自己无心的偷-窥感到羞耻,为自己干硬的躯体感到羞耻。 她仿佛掉进了黑洞洞的深渊。似乎她的幸福,全部寄托在骆钧仁对于她假装的“无知”能够守口如瓶上。 季郁搀扶着范云想向摄影棚外走去,由于她心事重重,没有留心到宽大的戏服的衣领已经滑落到肩膀上。 范云想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替她遮挡。 季郁的心在尖叫着,她不希望失去这个能够把她锁在爱情的牢笼里的人。 或许像是梁雪娇所言的那样——她所谓的爱情,不过就是范云想。 她觉得自己能够承受失去爱情,如同乌云笼罩在她头顶的那种沉甸甸的重量,可是她不能够承受失去范云想,如同身体轻盈的悬浮在半空中的那种,虚幻飘渺的,不实的梦幻感。如果她真的失去了范云想,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什么真实的触感。她也不能够确定,自己是否真实的存在过。 有时那辆车,把各怀心事的四人,禁闭在一起的那辆车。 每个人都是振振有词的图谋不轨。在争取自己的爱情的同时,一定要戳破别人手里的那个气球,才能够使自己完整吗? 我们都不应该在冠冕堂皇的去谈论爱情,我们应该坦白自己的欲妄,自己的乱象重生,自己的占有欲,自己的丑陋。 或许,除了季郁以为的那三个人,都有权利去继续大言不惭的谈论爱情,因为在他们眼中,爱情不是单向的一个人,而是一种群体的现象。但是对于季郁而言,和他们比起来,她的爱情观是那样的狭隘,匮乏。 贪心的人总是能够攫取很多东西。专一的人,往往会连所乞求的那一个都得不到。 好像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口吞下整个世界的胃口。 没有确切的目的,只要能够揽入怀中,只要能够在亦或是黯淡的夜晚,亦或是镜花水月的夜色,能够有一个寄情,寄托的东西,就来者不拒。 季郁觉得她没有权利去质疑这样的爱人,因为质疑他,不就是在推翻自己的爱情吗? 她一直坚信,在这个苍然,疯狂的世界里,唯有爱情和音乐是最美好的,是无罪的。所以她一直以来,长久的歌颂的爱人,也就是范云想,同样也是无辜,无罪的。 骆钧仁说她,一切都可以依靠信念活下去,可能她真的是这样吧。 四个人重新坐在车里。 梁雪娇愉快的提议:“不如我们卖些酒,回去喝吧?” 骆钧仁否决道:“我开车,晚上还要减班加点的工作,不能喝酒。季郁是不会喝酒。范云想......脚伤应该也不能喝酒。所以你要是贪酒,就等回家后再喝吧。要么,我先送你回家?“ 梁雪娇说道:”可是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需要,我们也应该买酒啊。我没有强迫你们,配合我喝酒,你们是不是同样也不应该压制我的需求,禁止我喝酒?宴会上,就算是只有一个吃奶的婴儿,也还是会预备婴儿专用椅的,不是吗?如果他们没有这样做,那就是歧视,是招待不周!即使残疾人和身体健全的人的比例是一比一百,可是公交车上,还是要准备残疾人专用坐,不是吗?这和人力资源的浪费是没有关系的。无论是人类的身体需求还是生理需求,都不应该少数服从多数,人是一个群居的个体,所以应该首要的满足那些,各别的人。他们的要求,要比大众化的要求,更加的值得关注,更加的有价值。“ 范云想笑道:”这样的想法虽然优点旁门左道,不过确实很有道理。应该为我们的客人去买酒。不然真的是招待不周了。“ 骆钧仁犀利,直言不讳的嘲讽道:”怎么不见你这么体贴过季郁?“ 范云想愣了一下。 季郁笑着回答道:”因为我......不是需要被照顾的‘客人’呐,我是......我是自己人。太熟了,所以才会比较随意。这样也让我觉得很舒服。“ 骆钧仁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低声道:”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季郁连忙化解尴尬,拍了拍梁雪娇的肩膀,问道:“雪娇,你有什么忌口没有?做晚餐的时候,我也好留心一些。” 梁雪娇笑着回答道:“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骆钧仁意味深长的说道:“胃口不小,照单全收。” 梁雪娇落拓不羁的反击道:“是因为我选了范云想,没有选你吗?” 骆钧仁冷笑道:“虽然你够肆无忌惮,也算是有些思想,可是你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在有几年,你就会知道,你选了谁并不重要,最终是谁,选择了你,才是最重要的。雪娇,无论你选了谁,你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能否接受,这个范围轨道上,不是吗?所以,与其偏执的去追求一个你选择的人,倒不如接受一个选择了你的人。与其让别人去主宰你的喜怒哀乐,倒不如去主宰别人的悲欢离合。你说,哪个才会更有趣一些?所有的感情其实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所有身边的角色,也都是自己赋予他人的意义。我不会甘心作为别人的奴隶,被钳制。” 梁雪娇回答说:“那你也只是个被动的主动者。而我,想要做随心所欲的主动者。主动追求自己所渴望的事情,才会有乐趣。我不想要死气沉沉,呆板木讷的人生,我所追求的是过程的乐趣。你是甘心屈服于自己的意志,这样和人前显贵,人后受罪,又有什么区别?你的内心里一点波澜,一点斑斓的色彩都没有。你是一个失败的胜利者。一个落魄的成功者,一个......“ 骆钧仁打断她的话,不疾不徐的说道:”听没听说过‘叶公好龙’的故事?表面上以为自己喜欢,实际上,内心是惧怕的。真正的感情不是慷慨激昂,愤激的表达自己。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你自己内心所幻想的折射罢了。这叫做‘杯弓蛇影’,才初露了一点苗头,就捕风捉影的,以为已经拥获了一切。不过是个半吊子。“ 范云想和季郁,为难的调和道:”不要吵了好不好?破坏安定团结。“ 骆钧仁和梁雪娇异口同声的说道:”是他(她)先说我的!“ 范云想和季郁相视而笑。 骆钧仁认输道:”行了,我闭嘴,好吗?季郁,把你刚刚在摄影棚里面放的那首歌,再放出来听听。“ 季郁拿出手机,播放出那首音乐。 je-t''aime...moi-non-plus...... 我爱你,我更爱你。 这首歌,就像是恩爱,俏皮的情侣之间,如同游戏般的争执不休的,斗嘴,打情骂俏一样。 如果把爱情当作是一场竞赛,爱的更多的那个人,最终能够赢得胜利的话。那么,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之中,谁会获得最终的王冠? 第二百六十三章 梁雪娇坐在钢琴前,叮叮当当的在高音区按下琴键,断断续续的木椎叩击着绒布,发出不和谐,甚至是有些刺耳,聒噪的旋律,就好像是一个小女孩,在发泄自己的坏脾气一样。 钢琴声悬浮在客厅上空中,盈盈渺渺的顺着空气,细菌,灰尘和微风,传入到敞开书房门的,正坐在电脑桌旁,查看音乐剧演员们的定妆照,弥补他下午因为照顾昏厥的季郁,所落下的工作的骆钧仁的耳际。 骆钧仁笑道:“在伯克利音乐学院,你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就只顾着谈恋爱了,像是钢琴这么基础的乐器都不会?懂得乐理的人,应该很快上手吧?” 梁雪娇不服气的回答道:“我是学流行演唱专业的,不会乐器又有什么稀奇的?按照你的逻辑,难道读医学院的,都懂得给人接生孩子?我只是没有交过一个会弹钢琴的男朋友罢了,不然的话,我肯定会是大师级的水准的。” 梁雪娇从琴凳上起身,去拉在厨房看着季郁准备晚餐的食材的范云想,撒娇道:“honey,你教教我弹钢琴好不好嘛?” 范云想推辞道:“钢琴课不是一两节课就能够完全掌握要领的。” 梁雪娇笑道:“那我就每周都来和你学琴,直到你教会我为止。” 范云想也不好再推脱。 季郁微笑着对他说道:“你本该坐着多休息的,像是这样站着,对脚伤恢复不利。” 梁雪娇拉着范云想在钢琴前坐了下来,范云想开始耐心的从最基础的地方教导她。 骆钧仁在电脑屏幕上,浏览季郁今天为音乐剧的宣传,所拍摄的定妆照。看着她那双小鹿般敏锐,又带着恐慌,柔情的眼睛,觉得她那黑色的眼珠,就好像是一个攫取他,要将他吸进去的黑洞一样,有一种脆弱的情-欲。他一直觉得在季郁的身上,是有那种东西的。就好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挑起,又拒绝。才更显得神秘,诱-惑。 季郁先端上了洗好的水果,和她自己烤制的抹茶口味甜饼干,蜂蜜茉莉花茶,放到客厅的餐桌上。她看向离她不到五十米距离的,和谐的坐在钢琴边的范云想和梁雪娇。想要招呼他们过来,可是又怕打扰了二人,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局外人。不过,经过她久久地凝视,又在恍惚之间,好像在看着范云想在手把手的教导他们二人的孩子在习琴一样,一种亲切,又满足的温情,像是一条温流一样的涌入她的心脏,贯穿她的灵魂。她自己毫无察觉的,脸上挂起了一种满足,幸福,又慈爱的微笑。 梁雪娇纤小的手指下,一个突兀而又钝重的错音,将季郁从幻觉之中拉回到刻薄的现实世界。那一个音符,就如同一道击中了她的晴天霹雳一样,砸得她措手不及。她收回眼神,拿起一小份的水果,饼干,还有茶饮料,装在托盘里,给在书房工作的骆钧仁送了进去。 季郁在电脑的屏幕上看到自己上装的样子,感觉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带着一种鄙夷,不解,甚至是仇恨的眼光,打量着那个脆弱的荡-妇形象。她觉得屏幕上的人很丑,面部有一些扭曲,像是疼痛,又或是......一种撕裂的疼痛。她在心里照不出那种更为低级的形容词。 骆钧仁看了一眼皱着眉,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投射面的季郁。在她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季郁回过神来,看着他,她想说出那句在她心里面已经憋了很久的话,她想对他说:“不要把我的照片挂出来,骆钧仁,我不干了!” 可是她却只是语气淡淡的,带着一种埋藏不住的疲惫道:“晚餐很快就好。” 骆钧仁喝了一口她拿来的茶饮料,又叼起一块饼干在嘴里,说道:“看你的眼神,你是认不出自己了吗?” 季郁喃喃呓语道:“或许我从未真的认识过自己。如果我不是我自己的话,我也没有兴趣结识一个像是我这样的人。” 骆钧仁继续浏览着网页,转换到别人的肖像,不去看她,看着屏幕,说道:“戏剧就是这样的,将人身上隐性的东西给夸大,渲染黑暗的情绪。你不觉得白色太寡淡了吗?” 季郁回答道:“一直都这样觉得,冬天皑皑的白雪就是在掩饰黑暗与罪恶。可是到了下雪的时候,还是会期待。可能我就是一个很肤浅的人吧,不想去深入的探讨人性,只要表面上祥和,哪怕败絮其中也是无所谓的。人的心就像是海水一样,深不可探。” 季郁看向骆钧仁的后脑勺,好像在对着一个黑色的小圆点倾诉:“刚开始对戏剧感兴趣,不过是想要脱离自己的这个社会角色。既然不能够摆脱自己的生活,也可以奢侈的活在别人的世界之中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却觉得,无论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自己的心魔。天天都想离开,不知道到哪里才能够真的换骨脱胎。” 骆钧仁转过头看着她。那个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小圆点消失破灭了。 骆钧仁说道;“你能够接受所有人,却接受不了所有人带给你的你自己吗?你其实是在可以的模糊自己的轮廓。季郁,你真的做不了别人。你做不了,一个正常的女人。一个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女人。一个渴望被宠爱,也肆无忌惮的任性耍赖的女人。你软弱的那一面,像是一个女人。可是你性格里面对自己的狠劲儿,倒像是一个隐忍,克制的男人。不要排斥戏剧,不要排斥虚伪的东西,因为那,是你生命中唯一的出口。你可能会有会多条的出路,可是,你的出口只有一条。” 季郁对他牵起一个苍白乏味的笑脸,说道:“不影响你工作了。” 说完,便转身走出书房。一个转身的距离,所有的忧郁与烦恼,再次像是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那样,向她猝不及防的席卷而来。 梁雪娇把她放在餐桌上的食物放在了钢琴上。她坐在琴凳上,琴盒还是敞开的,她徒手给范云想喂食——那是她从未料想会发生过的事情。比起中午见到梁雪娇和范云想二人在排练厅里接吻,还要更为刺激她的事情。 她想起范云想曾把她抱在那架,他正在和梁雪娇紧贴着坐在面前的钢琴上,对她说——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两个东西就在他的面前。一个指的就是她,一个指的就是他的那台施坦威演奏钢琴。 范云想爱他的那台钢琴,比起骆钧仁爱他的那辆车子更甚。骆钧仁的车子是可以让人乘坐的。可是范云想的那台钢琴,是禁止食物,潮湿,尘埃等一切靠近的。 原来,一个人的原则可以这样轻易的被打破。原来,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所坚持坚守的原则,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就是微不足道的。原来,季郁对于范云想而言,是微不足道的。 季郁走到钢琴边,若无其事的拿过钢琴上的两个半满的水杯,放回到餐桌上,再次蓄满,转身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晚餐做好了,由于钢琴还没有合上,怕有油烟味,便迟迟没有端进客厅的餐桌上。 季郁站在厨房的床前,看着深邃的蓝色天空。她从内心之中滋生出一种想要从窗口一跃而下的冲动。食物的蒸汽让她觉得身心不洁,觉得污秽。她看着那道清蒸鲈鱼,鲈鱼雪白的腹身,鳞纹的痕迹,让她愈看愈觉得恶心。她看着鱼头死死盯着她,仿佛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有轻微开合,细小,稀疏的牙齿,觉得恶心,作呕,一阵头晕目眩。她想要把目光从那道死鱼的身上挪走,却察觉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是,梁雪娇在客厅里娇媚的抱怨道:“我的肚子都饿瘪了,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 范云想拉开厨房的玻璃门,探身向季郁打趣的问道:”小厨娘,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季郁回过神来,问道:”你们......结束了吗?“ 范云想笑道:”是在等我们啊?“ 他侧身走进厨房,看着摆放在阳台上,罩上纱笼的精致的四菜一汤,掀开纱笼,夸赞道:”哇,这么香。“ 便端着盘子走进客厅,毫无顾忌的放到餐桌上。 梁雪娇坐在餐座前,因为没有筷子,直接动手拿起一个鸡翅,大快朵颐了起来。 季郁来到客厅钢琴前,合上琴盖,围上琴帘,然后从范云想的手中接过盘子,说道:”我来吧。“ 向来范云想是不做这些事情的,今天竟然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吗? 季郁端上碗筷,范云想和梁雪娇二人已经入了席。季郁便走到书房门口,在敞开地房门上敲了敲,轻声说道:”吃完饭再继续吧。辛苦了。“ 骆钧仁按下待机的按钮,起身和季郁一起来到餐桌前。 范云想递纸巾给梁雪娇,问道:”还合口味吧?“ 梁雪娇一边拿起勺子舀菜,一边说道:”在美国,要是欢迎客人来拜访的话,会准备一桌子的菜。在中国不应该也是这样吗?“ 季郁愣了一下,说道:”是菜太少了吗?我再去弄两个菜,你们先吃。“ 范云想笑着拉住她,对梁雪娇解释道:”小郁有一个观点,就是,每餐最多不要超过四道菜,不然的话,只是延续吃的这一动作,并没有品到滋味。口腔里面味蕾太混杂了,就成了饕餮了。“ 梁雪娇不在意的开了香槟,说道:”我有酒就好了。“ 季郁看着那道依然盯着她不放的鱼,觉得毛骨悚然。 范云想给她夹了一筷子鱼到碗里,季郁从椅子上起身,说道:”是我招待不周,太失礼了。没有考虑四个人四道菜会有些拘谨,我再去炒两个菜,都是择净,现成的,很快的。你们先吃。“ 说着就躲进了厨房。她觉得自己要改吃素了,她今天突发的怕那些肉食,动物的尸体。鸡蛋,牛奶,这些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形成惊悚的遍布横尸的画面。她现在只想冲出大门,再也不回来。 她再待把一个沙拉,一道拔丝山药,拔丝地瓜端上桌的时候,见那道鱼已经被端放在梁雪娇的面前,腹部已经被掏空,头朝着季郁,呆滞的张着嘴,瞪着眼,像是在诅咒她。季郁把椅子向一旁挪了挪,她也觉得自己很愚蠢,竟然在避让一条死鱼。 坐在她对面的骆钧仁拿过她的饭碗,将浮上的鱼肉,连同三分之一的米饭拨到自己见底的饭碗里,然后又把碗放回到她的面前,说道:”女主人为了勤俭持家这么抠门,想必连米饭也是焖的四人份量,没有剩余的。“ 晃神的季郁耿直的脱口而出道:”米饭锅里还是有的,不够的话我再帮你填。“ 骆钧仁一边闷头吃饭,一边在桌子底下踢了季郁一脚。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替自己解围。 原本的那座靠山,被自己推开了。自己现在置身池塘,却也在被池里的水越推越远,快要冲入下水道。 骆钧仁突然笑问道:”看过电影《偷心》吗?“ 梁雪娇放下递到嘴边的酒杯,说道:”嗯,看过,看过。我喜欢里面娜塔丽·波特曼扮演的爱丽丝。“ 骆钧仁问道:”那你觉得电影讲的是什么?“ 梁雪娇说道:”在爱情里面,信任比宽容更为重要。“ 骆钧仁问道;”你认同电影里面所表达的观点吗?“ 梁雪娇直言不讳的笑道:”要是我精神出轨,我会觉得对方的信任比较重要。要是我身体出轨,我会觉得对方的宽容更为重要。要是我想离开我的男人,我会觉得他什么都不重要,我的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骆钧仁狡黠的笑了笑,说道:”我很欣赏你真挚的回答。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不过,这只是对于男人而言。“ 梁雪娇带着无邪的笑容看向季郁,问道:”rabbit,那你觉得,我对于女人有没有魅力呢?“ 季郁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也是一样的,觉得你很有魅力。“ 梁雪娇笑问道:”那你想不想成为我这样的女人?如果你说不想的话,我就会知道,你刚刚说的是假话的哦。“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可要是她回答说‘想’的话呢?你就凌驾到她的自尊心之上了。坏心眼的小恶魔,你可真是......既阴险,又调皮。“ 梁雪娇对着骆钧仁吐了吐舌头,然后将手伏在范云想的肩膀上,尖尖的下巴抵在自己的手上,看着季郁,问道:”rabbit,所以你的答案呢?“ 季郁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回答说:“我不想做女人,无论是像你这样有魅力的,还是像我这样没有魅力的。我想做一个模糊性别的小孩,可以粘着,缠着我喜欢的大人,从他们的身上,学习什么叫做魅力。看他们是怎么和异性相处的。最重要的是,我可以问他们任何刁钻难缠的问题,可以说隐晦的话题,他们却只当我童言无忌,古灵精怪。大人不都是喜欢,那种异想天开,能言善道,胡作非为的小孩吗?” 范云想看向季郁,语气依然平缓,却带着责备:“小郁,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季郁拿过桌上,范云想面前喝了两口的香槟酒杯,一饮而尽,手肘支撑在自己的桌子上,手扶着自己绞痛的额头,语气清冷:”我在说......这部电影啊。躺在身边的人,未必是他们心中惦念的那个人。“ 季郁看了一眼骆钧仁,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范云想,说道:”是我的错,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可是我......不想扮演别人挑剩下来的角色。无论在生活里,还是在音乐剧里,只要别人盯上我的角色,我就必须让位,不是吗?我......是没有任何选择的。“ 季郁看向骆钧仁,低声说道:”别忘了答应我,要做我的‘同谋’的。“ 然后又看向梁雪娇,说道:“对不起,多有怠慢,请多包涵。虽然我......也算不上什么主人。“ 话毕,一边向玄关大门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就当从没认识过我吧。谁都不要来找我。即使你们从未产生过这种想法。” 季郁走出大门,转身小心翼翼的关上门,避免太大的声音好像是在发脾气一样。然后,身体顿时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萎靡的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关合了耳朵,切断了一切繁琐,冗长,令人感到虚脱的想法和意志。一切终于安静了。 屋内的三人听到门外传来钝重的倒地声,范云想赶到玄关,打开了房门,看到昏厥在门外冰冷,僵硬的水泥地面上的季郁,心中被猛击了一下。他知道,她一定都已经知道了。无论她看没看到那个吻,她都知道了。他叹了一口气,蹲下身,轻抚了下她的脸颊,然后把她抱进卧室的床上。 范云想心想:自己都是不能忽视那个吻的,怎么去要求她去忽视哪一吻? 他走出卧室,对骆钧仁说道:“你把梁雪娇送回去吧。” 梁雪娇申辩道:“是她说我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她攻击我,她搞砸了party,为什么受惩罚的却是我?我不走!该走的人是她,不是我!“ 骆钧仁牵住她的胳膊,说道:”难道你现在不想是一个不用承担责任,肆意妄为,肆无忌惮,任性,傲慢的孩子吗?季郁都那样了,还怎么走?我送你回家吧,再晚了你爸爸会担心的。“ 梁雪娇挣脱骆钧仁的手臂,跑过去揽着范云想的脖子,抱住他,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要没有那么沉闷,要更快乐吗?范云想,你是喜欢我的,你一天都在顾及着我。就像是季郁说道,我才是你一天当中都在惦念的那个人。“ 范云想推开她,说道:”我自己的感觉,只有我自己清楚。雪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快乐的。没有人能够像她那样的......包容我,也没有人能够向她那样的相信我。就连自由,她也能够给我。雪娇,你真的很可爱,可是我......不喜欢别人在我的钢琴上放食物,我也不喜欢别人坐在我的琴凳上吃食物。我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来很蠢,不过,她都懂我。其实今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有这种不自在,违背自己的本意的感觉,可是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你。也可以说......我想用你激怒小郁。因为我们是那种,从没发生过争吵的恋人,我想看她为我争风吃醋的样子,想要和她......做一个游戏。“ 梁雪娇打了范云想一记耳光,气势如虹:”你撒谎!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会被她撞到!“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他接着抬起头,对上梁雪娇怒气冲冲的眼睛,语气中肯的说道:”不然你怎么会肯放手呢?我也知道,失恋的人想要走出来,就要给自己造成一个恋上别人的假象。你也利用了我,所以我们就算是......功过相抵了吧。按照小郁的话来说,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吧。“ 梁雪娇在他的身前对他又捶又打。 范云想站在原地,承受着她的怒火。 骆钧仁拉住她,说道:”所以说,你失恋是因为你还不懂男人。在你萌发了想要控制这段感情的同时,你就已经偏离轨道的失控了。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提醒你了,雪娇,你是被人抢走男朋友的,你现在再来抢别人的男朋友,像你这么聪明,你没有觉得这齐间也太可疑了吗?“ 骆钧仁又转向范云想,说道:”范云想,刚刚你已经做了实验不是吗?当一个男人真的想要推开一个女人,其实没有任何难度不是吗?你扪心自问,你的‘不可抗力’是什么?“ 说完,就拉起梁雪娇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梁雪娇甩开他,怒视着他,说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骆钧仁替她拉开副驾驶座位的车门,说道:”不是要喝酒吗?我带你去喝酒。“ 梁雪娇的怨愤没有任何的削减之意,可是她现在真的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的那颗碎裂的心,因为她,其实真的还是在想着劈腿的那个,她远在美国的前男友。她本以为可以用他伤害她的方式,再反过来对待他,然后就可以像是季郁所说的那样——扯平,她也就可以原谅他了。 梁雪娇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骆钧仁帮她关上了车门,然后抬头看了看范云想家,卧室的窗户,坐进车厢,驾车离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靠着靠枕,半坐半卧在卧房床上的范云想,看着一天晕厥两次,躺在他身边,低垂着眼帘的季郁,心中很烦乱。 他还在想着她昏厥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吧,不要来找我。即使你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紧接着,他又想起今天他和梁雪娇在排练厅里的那一吻。在他看来,一个吻,并不能够代表不忠,或是出轨。一个别的女人主动凑上来的吻,一个刺激,热烈的吻。一个被女人驾驭的吻。 他是喜欢在接吻里,作为季郁的主导的。他也喜欢她矜持,克制的柔软的嘴唇任随他攫取的感觉。可是当梁雪娇那一火热,大胆,禁忌的吻落在他的唇上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男性的原始欲妄被激发出来。当时,他的大脑里没有想到季郁,也没有想到自己。 他是很欣赏勇敢,辛辣,豪放,却有一颗如同孩童般稚嫩的心的梁雪娇。可是真的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切行为,都深深的伤害到了季郁的感情,当看到晕倒在门外,陷入昏迷状态的季郁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成了一个在感情里面的背叛者。他的心也在为她隐隐作痛。 季郁缓缓的睁开眼睛,视线朦胧,嗓子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范云想感觉到身边的小人儿正在不安的挪蹭,他低下头,看向季郁,有些激动的牵住她的手,唤道:“小郁,小郁你还好吗?” 季郁慢慢看清身边人的面孔,起合嘴唇,只发出一个嘶哑的音节:“云......“便止不住的一阵无声的咳嗽。 范云想百感交集,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等我,小郁。“ 然后便快速起身下床,给她倒了杯水,扶她起身,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喂她喝。 范云想宠溺的说道:”你不乖哦,你喝酒了。“ 季郁的头昏昏沉沉的,撕裂的作痛,疲惫的抬起眼睛看他,问道:”我......不是已经走了吗?难道我又没出息的自己回来了?“ 范云想揪心的将她抱在怀中,说道:”我怎么舍得让你走?你一走出门就昏倒在门口,是我把你抱回来的。“ 季郁问道:”如果我没有昏倒在门口的话,是不是,我就会永远的从你的生命之中消失了?你不会找我。因为云想哥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好男人啊,所以才会救我,把我抱回来。是吗?“ 范云想有些愤恨的叹了口气,语气比起平日里稍重了一些:”不要再说这种贬低自己的话了,好吗?是成心要我自责吗?“ 季郁一下子情难自禁的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范云想紧紧地抱着她,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在我的面前,不需要忍的那么辛苦。“ ...... 骆钧仁和梁雪娇坐在荷街老楼的小公寓的阳台上。骆钧仁给梁雪娇倒了一杯酒,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拿起酒杯,看着杯中的白色液体,说道:“这是白兰地,又叫做‘生命之水’。是炼金师对于蒸馏葡萄酒所得液体的一种称呼。” 梁雪娇喝了一口酒,说道:“可是我喜欢香槟,champagne,与欢乐,快乐同意。” 骆钧仁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说道:“在爱情中游荡的人,又有几人是真的快乐?” 梁雪娇不满的睨了他一眼,说道:“既然邀请我来喝酒,就不要说一些扫兴的话了。喂,骆钧仁,以为你是一个不懂得生活的工作狂人,想不到你竟然也挺小资,挺会享受的。在阳台上架起了小藤椅,一边赏月,一边喝酒。蛮有雅兴的嘛。” 骆钧仁又倒了一杯酒,像是回忆起什么快乐的记忆,笑道:“这么有雅兴的人可不是我,是季郁搞来的这些。你不知道夏天的蚊子有多毒。” 梁雪娇听到季郁的名字,忍不住蹙了蹙眉,说道:“她?你今天不是还说她不会喝酒的吗?” 骆钧仁回答道:“她只是陪我坐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他的眼睛里面逐渐浮现出一种温情出来:“那个傻丫头,有的时候还会吟两句李白的诗句来。简直......不像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儿。“ 梁雪娇一饮而尽,自己却斟酒,反驳道:”我才不是女孩儿,我是女人。“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说道:“光是从和你喝酒,还有和季郁喝酒这件事上面,就能够看出来,你的心智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哪怕你谈过恋爱,失过恋,喝过酒,和男人睡过,你也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你没有真的为爱情烦恼过,牺牲过,痛苦过。” 梁雪娇不满的说道:“真是讨厌你们这些人的口吻!好像你们的生命都在追求痛苦,因为痛苦而自豪似的。那你倒是说说,季郁呢?她算是女孩儿,还是女人。” 骆钧仁喝了口酒,笑道:“陪着我喝酒的时候,让我有一种在电影《艺-妓回忆录》里面的错觉,她的端庄知性,比你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女人味儿。可是她自卑,软弱,恭顺的服从别人的那种样子,却比你更像是一个笨拙的小女孩儿。” 梁雪娇看向骆钧仁:“你喜欢她?” 骆钧仁喝了杯中酒:“那种感情,超越了喜欢。” 梁雪娇把一口酒含在口中,吻住骆钧仁。 骆钧仁从她的口中,把酒接了过来,温热辛辣,他咽下肚子。他想到,自己昨天才对自己许下的承诺,要等着季郁的唇,不再吻其他女人的。 于是,他加深了那个吻,将舌头深入梁雪娇的口腔内,重压她的喉部。 梁雪娇坐到他的腿上,欲拖去他的上衣。 骆钧仁擒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自己,说道:“你该走了,你爸爸派来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梁雪娇走到阳台的围栏边,向下望去,看到一辆车停在楼下,转过身,朦胧的小雨在她的身后飘飘摇摇:“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拯救一个失了恋的人?” 骆钧仁去玄关那里一把伞,做出要递给她的姿势,说道:“相信我,在你的心里还想着那个人的时候,你和别人做了,并不能对你内心的痛感起到丝毫的缓解。做的时候,你就会后悔的。你是带着恨意,同时也是带着倦意去做。只有痛感,没有快感。” 梁雪娇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雨伞,说道:“你是怎样的,不代表我也会和你一样。” 骆钧仁沉默的给她打开了门,梁雪娇走了出去。 ...... 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季郁,站在阳台的窗前。 坐在钢琴边作曲的范云想从钢琴边起身,来到阳台,从她的身后抱住她。 季郁将手伸出窗外,轻声说道:“下雨了。” 范云想拉回她的手,关上窗户,说道:“别再吹冷风了,很容易感冒的。” 二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起梁雪娇,也不去提起那个禁忌之吻。 范云想体贴的说道:“我给你热杯牛奶喝好不好,晚饭你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天,自己却连动都没有动过。”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不饿的,也吃不下。” 范云想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那怎么行?你一天都昏倒两次了,营养再根本上,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季郁抱住他,撒娇的说道:“有情饮水饱。有你对我的爱,我就能够活下去。” 范云想笑道:“真的把自己当作一株植物了?” 他扳过她的身体,认真地看着她,担忧的问道:“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季郁也搞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形容那种恐惧,试图理清,解释道:“想到牛奶是动物身上产出的,就没有胃口。突然怕处理肉类食物,觉得自己像是侩子手一样,像是在解剖尸体一样。觉得......可怕,恶心。“ 范云想知道,这是她在看到排练厅的那幕时候,心里形成的阴影,对于肉-欲产生了更加回避,排斥的畏惧情绪。 范云想试探的向她的唇探去。 季郁下意识的转过脸,用手轻抵住他的胸膛。 季郁自己吃了一惊,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一定是今天晕倒之后,一切都不正常了,对不起......“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把她揽到怀里,说道:”没关系,暂时不要勉强自己了,只会适得其反的。慢慢的就会好。“ 季郁痛苦的流下眼泪,问道:”你还要我吗?我是一个残疾,一个怪胎......“ 范云想把右手的食指竖在她的唇边:”嘘——我才舍不得放弃你呢,所以你就乖乖的投降,不要再试图从我的身边逃脱了。“ 季郁抬起头看他,眼神忧郁,清澈,声音颤抖:“这样好不好?从现在开始,我做你的‘秘密恋人’,不公开我们的关系,你可以......可以和其他的女人谈情说爱,可以和她们接吻,可以和她们做-爱。但是求你给我一个,可以在家里等你回来的机会,好不好?“ 范云想心中酸涩,说道:”怎么说出这种傻话来?你把我当作是陈世美,把我当成负心汉了?“ 季郁低下头,解释道:”不是......这样残缺的我,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你?不能因为我耽误你,你知道吗?云想哥,就算是你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我也......我也会守着你。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的幸福,我可以做你外面的女人。做你的......做你的情-妇。我总是忍不住这样想,我这么卑贱,你会瞧不起我吗?“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你就是因为,每天都在想这些问题,所以把自己累的晕倒的,是吗?是我给你太多压力了吗?小郁,我现在承诺你,如果说要娶谁为妻的话,那个人首当其冲一定是你,你懂吗?还有,我们不是已经对于孩子的事情,达成一致了吗?我不会让你为了我,作践你自己的,你懂吗?” 季郁摇着头,说道:“我真的是束手无策了,我真的有努力过......“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说道:”我陪你去看医生,好吗?不要这么快就绝望。“ 季郁垂下头,她不愿意把自己的那些过往经历,和自己心里面,身体上的问题,去和一个陌生人去讲。可是现在看来,有不得不去这么做。 范云想爱抚的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又忘记吹头发了。你去卧室里等我,我给你冲一杯蜂蜜水喝。你会晕厥,有可能是低血糖引起的,听话,说什么也要喝一点。“ 季郁推辞道:”我自己来吧。” 范云想说道:“乖,你先回房间休息,不要再折腾了。” 季郁感动的道了一声“谢谢。” 范云想端着一杯蜂蜜水,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季郁正捧着一本深褐色的书籍,痴迷的默读。眉头轻蹙着,专注,似乎没有觉察到他的来临。 范云想在她的身边,床铺上,坐了下来,把蜂蜜水递给她,问道:“在读什么?” 季郁接过蜂蜜水,同时把书递给他。 季郁轻轻饮啜着温热和蜂蜜水,范云想合上书,看着封皮上面的标题,念了出来:“《扬.安德烈亚.斯泰纳》?” 范云想笑道:“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季郁点了点头,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拿过书,对他解释道:“这是法国女作家’杜拉斯‘,为了纪念她的情人而写的一本类似于记录二人之间点滴相处,从相识到相守,再到分离的故事。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是我喜欢的书里面的前三名。书的篇幅不长,所以每当我心情不安,或是像今天这样的雨夜里,我就会翻出来,读一读。一夜就可以重新温读一遍。” 范云想把她揽在怀里,说道:“你以前每天又要上学,又要打工,是怎么抽出时间来听了那么多的音乐,读了这么多的书的?比起你的不贪心,我也喜欢你的上进心。” 季郁将头依附在他的肩膀上,回答道:“那时候没有你,所以就用音乐和文字填充自己空虚的心呐。在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以前,我的每一夜,都是那样的漫长难捱。所以啊,我没有像你说的那么好,不是有上进心,只是因为匮乏,所以才拼命的补充的。” 范云想心疼的说道:“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了。我会陪着你的。” 季郁仰起头,眼神里面含情脉脉,满怀期待的提议道:“不如我读一小段我喜欢的段落给你听?” 范云想点点头,回答道:“好。” 季郁翻看书中折角的页码,声音轻柔,和缓: “你说:在黑房间里咱们谈了什么?什么? 我跟你一样,说不知道谈了什么。 大概谈了夏天发生的事,雨,饥饿。 不公正。 还有死亡。 恶劣的天气,八月份度过的燥热的夜,墙壁清凉的阴影, 那些烂施欲妄的残忍的姑娘, 那些没有尽头如今已被谋杀的旅馆, 那些阴暗凉快的走廊,那些在里面写了那么多本书,做了那么多次爱,如今已被遗忘的房间, 那位住在卡堡,和孩子一样的犹太人,作品和心灵都是犹太人的, 那些悠长的夜晚,你记得吗,那两个坏姑娘在他面前跳舞,他呢,饱受欲妄的煎熬,几乎丧命,坐在带海景的大客厅的长沙发上哭, 为有一天为此而死的希望欣喜若狂......“ 读完,季郁轻轻地合上书,抬起头,看着一脸温柔的范云想。 范云想轻轻缓缓的凑近她,季郁的下意识的要往后退。 他用手抵住她的后背,他能够触摸的到,她的后背僵了一下,身体轻微的发抖。 他牵住她的手,指尖也是发抖的,手指冰凉。 范云想轻吻住她的眼睛,她的眼皮是灼热的,干燥,细滑。睫毛像是一只蝴蝶一样,煽动在他的唇翼。 她的身体不在发抖,她的手指轻抚他的掌心。 范云想温柔的将她松开,说道:”以后要多读你喜欢的书里面,像是这样精彩的片段给我听,好吗?“ 季郁点点头。 范云想将她的头放倒在枕头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躺在她身边,钻进被子,伸手轻揽住她,柔和的语气,令人觉得安心:”晚安,小郁。“ 季郁在被子里牵住他的手,柔声细语,带着婵绵依赖:”晚安,云想哥。“ 范云想闭着眼睛在想:他也许喜欢的正是这样一个忧郁的,哀愁,敏感的季郁。可以说,正是她身上的那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与世隔绝的清幽和文艺,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灵。他才会这样爱她爱的超乎常人。因为她的洁净,给这份爱情赋予了一种神圣感。当她越是沉沦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之中,越是深陷困顿,难以自拔,他就越是爱她,越是心疼她。他把她当作是一个价值连城,千载难逢的精美的艺术品那样去欣赏。把她看作是颔下之珠。 他问自己,如果和季郁维持着没有性-爱的恋爱关系,他是否是愿意的?答案是肯定的。他爱她孱弱,柔软的身体。可是在这之外,她的身上还有更多,更加美妙,更加吸引人的东西存在,就如同灵感那样妙不可言。 他又问自己,是否会为了季郁,能够去拒绝外面的那些花花世界的诱-惑?他犹豫不决,想不出一个结论出来。他不是一个性的追随者,可是他觉得,哪怕和外面的女人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改变他爱的是季郁的着一个事实,没有人能够取代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就像是今天一样,他在和梁雪娇接吻,和接下来一切的暧昧举止之后,他内心的歉疚感,和季郁极力隐瞒心中的痛苦的那种隐忍,体贴的受伤模样,只会让他更加的爱她,更加的怜惜她。 范云想怕在这样一个脆弱,纤细,迁就自己的女人面前,自己会忍不住变成一个坏男人。他怕自己会为了看到她的柔顺,感伤的美丽,而不自觉的去招惹外面的那些女人,刺激,牵动她和他‘心灵相通’的第六感,和敏感,纤细的神经。 ...... 骆钧仁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躺在季郁的床上了,他今夜尽管喝了很多的酒,可是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寐。 他在为一天昏厥两次的季郁担忧。 他清楚自己是一个坏男人,明知道她已经逼近崩溃的边缘,还去用二人之前看过的,她当时看的时候,就因为费解,为爱情感到遗憾而哭的十分凄惨的电影,去刺激她。 可是这个坏男人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想让她放弃范云想,想把她带回家。 骆钧仁前两夜都在睡梦中梦到了季郁。她穿着日式艺-妓的服饰,给他倒酒,为他抚琴。他想要占有她,想要“欺负”她。可是当他靠近飘落着樱花的遮挡着纱幔的凉亭后面的时候,她就化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泡沫,悬浮着,漂在半空中徐缓上升,直到快要触及到蓝天,升到天上时,突然,那个美丽的泡沫破裂。如同为了爱情牺牲自己,化作泡沫的小美人鱼。 骆钧仁每每在梦中惊醒,都会喊着她的名字。 在爱情里,有人处于心惊胆战的幸福当中, 同样也有人出于茕茕孑立的思念当中。 长夜漫漫,岁月长,衣衫薄。 然而我爱你,却甚于一切。 第二百六十五章 清晨的排练厅内,骆钧仁和苏桐二人坐在工作台的后面。不同的是,骆钧仁正在笔记本电脑的邮箱里,审查演员们为了音乐剧的宣传所拍摄的定妆照,做出最后的甄选和拟定方案。苏桐则是捧着一本新娘杂志,看着滑面的高级纸张上面,那一个个身材凹凸有致的欧洲模特儿,穿着一件件诱人的高级定制的婚纱,一边羡慕嫉妒恨的翻览着页码。 苏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宁可用度蜜月的钱换一套cymbeline的鱼尾婚纱!” 骆钧仁目光依然停驻在电脑屏幕上,一边滑动鼠标,传送文档,一边开口说道:“看来女人说的话真是不能信。慷慨激昂的陈述’婚姻无用论‘,嚣张跋扈的声称要谈一辈子的恋爱,要做摩登的单身主义的也是你。怎么?现在一套婚纱就值得你推翻自己的言论,言而无信,缴械投降了?” 苏桐争论道:“我这是’弃暗投明‘好吗?就为了这套婚纱,也值得每个女人在’爱情的坟墓‘那华丽的红地毯上,走上一遭。不对,至少,至少走上一遭。” 骆钧仁笑道:“你这是还没结婚,就想离啊。惦记着下一个婚礼。女人对于婚礼,都像是饿狼见了肉,趋之若鹜,变得癫狂。我劝你悠着点儿吧。多少对佳偶天成,就是筹备婚礼的时候,因为女方的偏执,任性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分手的?婚礼对于男人真的是没有什么意义,除了浪费时间,砸钱,还能有什么?这叫做挥霍,懂吗?筹备婚礼就像是男人和女人合作一个工程一样,相识的时候就像是面试,都是带着假面,拘禁有理的。恋爱的时候像是排练,演戏,模拟道听途说来的浪漫戏码。只有筹备婚礼的时候,是真刀真枪的动真格的。就等于女的加了薪,男的升了职,欲妄利益都败露出来,成败在此一举,适不适合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婚姻和爱情根本就是两码事。人可以和相互吸引的异性干柴烈火,可是应该嫁娶的人,那个与之同床共枕的人,则应该是如同棋逢对手,有默契的工作伙伴。经营婚姻,就应该和经营事业是一样的。真是可以说,不能够带来事业上的利益的男女,结婚只不过是过家家,没有价值。” 苏桐鄙夷的看着他,辩驳道:“我承认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是毫无关联的。可是,婚姻和事业又有什么关系?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岂不是应该和事业上的合作伙伴——云想结婚了?” 骆钧仁否决道:”我可没这么说过。我说的是’棋逢对手‘,或是一方能够领导另一方。你和范云想算是’棋逢对手‘吗?他下的是举一反三的围棋,你下的是奇思妙想的飞行棋,你们俩这是哪跟哪儿啊?完全对不上路子。“ 苏桐摇头说道:”我才不要听你这个恐婚人士在这里大放厥词呢。“ 骆钧仁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你看上的那套婚纱多少钱?“ 苏桐一边翻着杂志页面,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你要给我买啊?“ 骆钧仁把最终的定妆照选好,按下传送键,说道:”我把婚纱的钱转到你的账户上,不要告诉舒艺桁,就说是你自己这几年存下的。算我随的礼金。“ 苏桐眼前一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道:“真的假的?” 骆钧仁说道:“你接受就是真的,你要是不接受就是假的。” 苏桐激动的抱住他,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留下一个唇印,笑道:“交朋友就得交你这样的,又有钱,又讲义气,出手落阔。” 骆钧仁轻笑道:“交朋友就不能交你这样的,恃才傲物。” 苏桐突然用手捂着腹部,呈现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苏桐语气有些虚弱的回答道:“还不是为了婚礼那天能够美美的站在台上,穿上那套美的不可一世的婚纱,吃减肥药闹的。你说你们男人值得我们女人做这么大的牺牲吗?你们还嫌烦,你们知不知道很多女人的一生都只是期待那一天的?”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说道:”都这种‘迫在眉睫’‘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辩论?“ 苏桐向卫生间赶去。 在排练厅门口,刚好撞到走进来的范云想和季郁。 范云想拉住她,问道:”火急火燎的,做什么去?“ 苏桐难言之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们男的怎么总是这么迟钝?都见了我火急火燎的了,还拦着我。范云想,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婚礼的场地和宾客的座位都交给你排!” 范云想松开她,苏桐跑了出去。 范云想好笑的看向骆钧仁,问道:“苏桐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 骆钧仁合上笔记本电脑,说道:“还不是婚礼的事给她闹的。每个女人都想做一个美丽,幸福的新娘,可是筹备婚礼的时候,都像是吃了枪药,毫无理智可言的,不可理喻的巫婆似的。” 季郁从保温壶里倒出咖啡,放到骆钧仁面前的工作台上。 骆钧仁看了一眼她憔悴,苍白的脸色,迂回的刺探道:“怎么?你是和苏桐一样,愁嫁心切,也暗自为了一套结婚礼服,开始减肥了么?无精打采,面如土色的。是因为绝食减肥,所以一天到晚的晕倒么?你的私-生活我不管,可是音乐剧的演出在即,不要耽误演出。我奉劝你,等到首演结束后再折腾。” 季郁回答道:“我没事,我也不会......耽误演出的。“ 说完,就走向一旁的角落里,拿着剧本复习巩固台词,走位。 范云想看她走远后,坐到工作台刚刚苏桐的位置上,骆钧仁的旁边,对他问道:”钧仁,你的人脉广,你在两性关系的心理门诊有熟人吗?我想带她去看看。“ 骆钧仁喝了一口咖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怎么?现在才觉得她这是病,后悔了?想改造她?“ 范云想转身看了一眼季郁,然后回过头来,解释道:”不是,我是能够接受她这个样子的。不过......她现在真的有更严重的问题。她......由于对于肉-体和欲妄的不耻,恐惧,现在断食严重。家禽类,动物类,甚至连油脂类,牛奶,鸡蛋都吃不进去。我怕再演化下去,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骆钧仁情绪有些激动的吼道;”那又是因为谁?“ 范云想面露担忧的看向季郁,季郁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的,目光继续专注于她的剧本。 范云想无奈的低声说道:”我知道是因为我。我们两个都有问题,可是又都能够接受对方的问题,甚至把那看作是与众不同的情愫。可是又都面对不了自身的问题。所以我才想和她一起接受治疗,这样,我才能够带领她继续下去。我本不想这样说,可是,即使再爱她,又有哪个男人能够驾驭的了自身的本性?还有,你和她接触的也比较深,你又会观察人。她的自虐倾向,自我毁灭的倾向,你会不了解?我是想要保护她,我不想去伤害她。可是我不去伤害她,我又怎么去爱她?她敏感的心,所接收到的刺激是双重层面的,我就是在治疗她,你懂吗?“ 骆钧仁低下头,看着那个白色的马克杯里面黑咖啡折射的自己的面孔,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们联络医生。“ 过了一会儿,范云想问道:”昨晚......把梁雪娇送回去的时候,她没事吧?没哭吧?“ 骆钧仁厌恶的皱起眉头,看向范云想,低声说道:”你是想继续这么朝三暮四下去吗?然后再拿季郁的心理状况作为你的挡箭牌,你的借口?“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有责任......“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激愤的吼道:“别他妈的在和我说什么你有责任,你真的正视你自己所担负的责任了吗?” 陆续走进排练厅的演员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二人身上。自从上次的排练厅风波,剧组里早有传闻,传出骆钧仁和范云想原本私交紧密,却因为季郁闹出不合。 两个自以为是,争风吃醋的幼稚的男人,一个以为自己有正义感,一个自认为有责任感,龟笑鳖无尾,鳖笑龟粗皮的引起了争端,总会把问题推卸到女人的身上。 这时,苏桐从排练厅外面赶了回来,面色有些为难,吞吞吐吐的说道:“骆导,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骆钧仁烦躁的扶着额,面向苏桐,与其不耐烦的问道:“又怎么了?我现在只理会音乐剧的事,其他的事你们都自己看着办吧。我是你们的管家吗?” 苏桐说道:“秦东旭向我请假了......“ 骆钧仁躁怒的转身踢翻了凳子,低声骂道:”靠!真他妈一个让我省心的都没有!“ 骆钧仁问道:”那个臭小子是又在学校打架,惹是生非了?还是又挂科了?学校不放他出来?“ 苏桐犹豫着措辞,语气有些无奈道:”和他相依为命的奶奶......今天早上在养老院发现......发现已经没有呼吸了......“ 骆钧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段时间秦东旭总是请假,迟到早退的,和自己的话也少了,也不向之前那么缠着自己了,他还以为是青春期男孩子的正常现象,原来是......他一直在一个人默默承受那么多。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男孩儿,在兼顾学业,梦想的同时,还是一个有情有义,有男子汉担当的孝顺的孙子。 季郁第一时间丢下剧本,一语不言,不顾一切的跑出排练厅。 苏桐试图伸手拦住她:“小郁你......“ 季郁一阵风一样的从她身旁错过。 范云想去追她。 骆钧仁理智的拿着手机走到苏桐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联系一下养老院的地址,发到我的手机上。然后你带着演员排练,不过是走过场而已,你看着他们把剧集顺一遍。“ 林幼一不满的抱着胳膊,抱怨道:”男主和女二都走了,我和谁搭戏啊?“ 骆钧仁没有理会她,也跑出了排练厅。 第二百六十六章 骆钧仁在马路边踩下刹车,按下车喇叭——“嘀嘀”,在人行道上奔跑的季郁,依然没有留心到这车笛声代替他所发出的呐喊。 骆钧仁摇下车窗,把头探了出去,吼道:“季郁!” 早高峰车水马龙的喧嚣,掩饰住他的呼唤。 骆钧仁只好又踩下油门,在下一个路口打转向,变道穿到人行道上,车子刚好挡在季郁的面前。 季郁喘息着换气,冷冽的空气灌进她的胸膛,她停下脚步,目光失焦,茫然的看着车内的骆钧仁。 骆钧仁说道:“你知道东旭奶奶的养老院在哪吗?你就像无头苍蝇似的,没有方向的乱跑乱撞?” 骆钧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语气请了一些:“上车!” 季郁坐上车。 她现在的脑子里很乱,她担心秦东旭,担心他坚强的死扛,也担心他颓废的想要放弃梦想,放弃学业。她疑惑一向工作为重的骆钧仁,怎么会在音乐剧已经定档,被搬上大舞台在即的情况下,抛下剧组,向她一样不负责任的感情用事。他还没有骂她,没有态度强硬的,逼迫她,硬是拉她会剧组,继续排练。 她又一大堆的问题,一大堆的担忧,可是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怕自己只要一开口,话还没等说出来,眼泪就已经先流出来了。 骆钧仁没有开车,只是用鼻子吁出了一口气,说道:“没有看到范云想吗?他见你跑出来,也就跟着出来追你了。” 季郁更加忧虑,一只手扶上车门,欲下车去寻范云想的身影。 骆钧仁一只手拉住她,一只手已经将拨通的范云想的电话,放到耳边接听:“喂?云想,你在哪里?” 范云想一只手掐着腰,站在人行道上喘息,一只手接着电话,回答道:“我从工作室出来以后一路向东走,现在在......“ 范云想环顾了四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试图找到一个有定向作用的标志性建筑物。 他视线聚集,回答道:”我想在在丰汇银行的对面。“ 原来他和季郁往相反的两个方向跑去,还企及能够找到对方。 骆钧仁说道:”我截到季郁了,现在去接你,你在路口等我就好。“ 范云想点点头:“好,一会儿见。” 骆钧仁挂掉了电话,调转方向,驾驶车子,向范云想所在的方向地点赶去。 骆钧仁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季郁,说道:“既然担心他,那就给东旭打个电话。也好告诉他,我们在赶过去的路上,让他......不用怕。“ 季郁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打扰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劝一个应该伤心,应该难过的人不要去伤心,不要去难过。我帮不到他什么,我只是想......陪陪他。“ 骆钧仁能够理解她的意思,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现在表现的太关切,太冷漠,都是对亡者亲属的一种伤害。” 季郁说道:“我原本还以为......你是要抓我回去的呢。“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所以你就跑的那么快?“ 季郁内疚的说道:”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对不起,我......我以为你待东旭,会像是待我一样。没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体谅他,关心他。“ 骆钧仁问道:”我一直以来对你很凶吗?严苛的让你......担心,惧怕的时候,想要逃脱我,想要躲开我吗?“ 季郁立即解释道:”没有,没有。你在我心里是一个外冷内热,很温暖,很有责任感的大好人。“ 骆钧仁觉得鄙夷的低声喃喃道:”责任感?“ 他随即说道:”东旭就像是我的弟弟,我的朋友。苏桐说得对,他有一点像年轻时候的我。所以他的事,我也不能不管。“ 骆钧仁转过头,看向季郁一眼,说道:”他现在,需要我们。“ 季郁扭过头去看他,看到他的脸颊上印着一个玫红色的唇印。便掏出纸巾,伸手欲替他拭去。 骆钧仁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拉住她的手,问道:”做什么?“ 季郁笑了笑,把印有唇印的纸巾递给他看。 骆钧仁想起早上在排练厅的时候,苏桐在他脸上留下的那一吻。低声道:“这个苏桐,都快要为人-妻子了,还是这么大喇喇的。“ 季郁没有心情再继续多说什么。 范云想在路边招手,骆钧仁将车子停了下来,载他上车,然后又将车子向养老院驶去。 范云想和养老院的负责人交涉情况。 骆钧仁推开门,走进房间,伸手揉了揉怅然若失的坐在铁床便,耷拉着脑袋的秦东旭的头,声音沉寂,平稳:”葬礼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好。学校那边,我也会帮你打好招呼。这段时间内,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可是葬礼结束之后,必须调整好状态,回到剧组。在演出当天,我会在礼堂里,给奶奶留一张第一排,最中心的座位。她一定会来看你的演出,也一定会为你而感到自豪的。” 秦东旭没有抬起头,头发挡住了他的脸,看不到表情。他把手指压的嘎嘎作响。沉闷的低声说道:“谢谢。” 骆钧仁对着站在门外,心疼的看着秦东旭的季郁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季郁心情沉重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站在秦东旭所在的床前。刚欲蹲下身体,去看一看他低垂着的脸。 秦东旭大力抱住她的腰,将头抵在她的腹部,失声痛哭了起来。 骆钧仁伸手扶了一下被冲击力险些击倒的季郁,拉住她的胳膊,帮她站稳。 季郁伸手抱住他的头,轻拍着他的后背。 秦东旭的头用力的向她的怀抱里钻,好想要躲进她的身体之中一样,泪水沁湿了她的衣服。 他狂躁的嘶吼着,咆哮的大叫了两声。 原本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哭,一定不要再惹秦东旭伤心的季郁,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两个像是被世界抛弃了的孤儿一样。 季郁努力抑制着自己由于哭泣而颤抖的声音,说道:”东旭啊,搬到我们家吧。你不是说,我和钧仁让你有家的感觉吗?孤独的时候,我会陪着你的。“ 骆钧仁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因为心疼秦东旭,这个和她差不多一样,没有亲人的照料的弟弟一样的大男孩的季郁,会因为这样,就选择帮助他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走出来,就作出这样的承诺。可以无视自己的情感需索,去关爱别人。可能她所说的”陪伴“,就是那种真心实意,价值连城的陪伴吧。 秦东旭慢慢的哭的没有那么凶了,情绪也没有那么低落,暴躁了。 他沙哑着嗓子,低声啜泣道:”我好想她,小郁,我好想她。她走了,我也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季郁蹲在他身前,抬起头,用纸巾给他擦拭眼泪。 秦东旭拉住她的手腕,说道:“小郁,我喜欢你。” 骆钧仁又是一愣,他站在窗台边,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同时也准备着,挽回错综复杂的局势,保护好二人。 季郁轻轻抱住他,秦东旭的头抵在她的肩上,手紧紧地箍在她的后腰上。 季郁温柔,慈爱的回答道:“我也......喜欢你。东旭啊,你不是没有亲人了,就让我来做你的亲人吧。让我做......你的姐姐。我会照顾你,喜欢你的。“ 秦东旭不在流眼泪,认真的点了点头,下巴一下下顿重的击打在季郁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好。就做......我的姐姐吧。“ 骆钧仁冒出一身冷汗。 范云想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双双跪在地板上拥抱的季郁和秦东旭,愣了一下神,然后走到骆钧仁的面前,说道:”这边都已经交代好了,葬礼预定在三天后。“ 骆钧仁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骆钧仁带着秦东旭走出了养老院,和他坐进车里。 季郁在养老院的门前牵住范云想,对他说道:”我想回荷街住两天,一是帮忙筹备葬礼,帮着整理遗物,而是想陪一陪东旭,帮他从这种情绪之中走出来。我知道自己有些不自量力,现在提出这种要求,也......很不成体统。可是,我是他的姐姐,我得照顾好他。所以......你愿不愿意体谅我,等我三天?“ 范云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说道:”我已经想到了,古道热肠的你,一定会这样做。我也试图找出好多借口来挽留你,一个人霸占着你,不愿放你回去。不过这样,好像你也还会在心里一直担心他。所以,我愿意体谅你,愿意等你。因为我知道,这样的话,你的心里就会一直想着我。对吗?“ 季郁看着他,点了点头。 范云想轻轻把她抱入自己的怀中,说道:”突然发觉自己好矛盾。一面是欣赏善良心软,体贴他人的你。一面是想要把你据为己有,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么好的你。“ 季郁柔声说道:”可是无论是大方宽厚,理智成熟的你,还是爱吃醋,像个孩子一样喜欢粘人的你,我都喜欢,我好喜欢好喜欢。“ 坐在车里副驾驶的位置上的秦东旭,烦躁的连续按了几下车喇叭。 范云想和季郁有些受到惊吓的看向这边。 骆钧仁擒住秦东旭的胳膊,制止道:”小子,不要胡搅蛮缠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我想象的成熟,有担当的孝顺的男子汉落差很大。就像是一个任性,暴躁的小孩子。“ 秦东旭抽回自己的手臂,挑唆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全都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而已。对我的关心,也只是出于哄小孩子的关心。“ 他眼神犀利的对上骆钧仁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可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是一个男人!他们就是因为还是把我当做小孩子,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霸占奶奶的房子!瓜分奶奶的积蓄!做大人就可以做混账了吗?“ 骆钧仁伸出一只手指,放在鼻尖处,刚欲和他解释道:”你......“ 范云想和季郁回到车上,骆钧仁只好禁了声,捏了捏秦东旭的肩膀,然后双手抚上方向盘,踩下油门。 第二百六十七章 车子匀速,平缓的行驶在路上,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加塞到前面来一辆紫褐色的劳斯莱斯,如果不骆钧仁及时避让,两辆车子险些发生刮碰。 秦东旭摇下车窗,把半个身子探到车窗外,狂躁的喊道:”you-damned-bastard!go-to-hell!“ 骆钧仁松开一只紧握方向盘的手,去拉秦东旭重新坐回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坐在车后座的季郁,伸手轻抚住他的肩膀,秦东旭不耐烦的将她的手甩开。 车子停到范云想家的楼下,季郁和他一起下车,依依不舍的去送他上楼。 走到楼梯口,前面的范云想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伸手抱住季郁,亲吻她依恋,柔情似水的眼睛。 秦东旭愤恨的皱着眉,死死的盯着二人在昏暗的楼栋里的黑色身影。 骆钧仁扳过他的头,眯着眼睛看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没有权利嫉妒,东旭,不要痴心妄想。她只能是你的姐姐,懂吗?“ 秦东旭甩掉他的手,说道:”为什么有人会在别人痛苦的时候,还那么幸福?你难道不觉得这种幸福是可耻的吗?她怜悯我,不过是在她和别的男人恩爱享乐之后,施舍我的一点脸颊的同情,其实是满足了她自己的善心,对吧?除了奶奶,没有人会真心对我,对吧?“ 秦东旭又转过头去,看着难舍难分的二人,目光落在了范云想的身上,说道:”我还记得他从林幼一的酒店房间,衣衫不整的出来的那副虚伪的样子。像是这样花心的男人,不配得到小郁的爱。“ 他看向骆钧仁,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异样的神色,有些戾气,有些狠毒,有些飞扬跋扈,问道:”男人和女人交往,就是为了做那个的,是吧?女人的身体,就是盛放男人愤怒与欲妄的容器,女人,却都是想入非非,自以为是的贱货!“ 骆钧仁抑制着自己有些恼怒的情绪,说道:”东旭,我体谅你现在失去亲人之后,心情不好。也体谅你因为远在国外的父母,还有霸占你奶奶的房产的大爷大娘都不回来参加奶奶的葬礼,你现在有些愤怒情绪,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我不能够信誓旦旦的说,如果我像你这么大,遭遇到你现在所经历的这些事情,会比你表现的更为成熟理智。你一直是一个好孩子,你也知道,季郁她为了你,从她同居的男朋友那里,搬回荷街照顾你,替你帮奶奶料理后事。我希望你能够清醒些,不要上了一个真正关心你的,女人的心。“ 骆钧仁伸手捏住他的颈后,说道:”当然,如果你蔑视她对于你的关心和同情,如果你觉得那是处于弱势,卑微的,低贱的,你不需要的感情,如果你不满足于她只能够做你的姐姐,那么,你可以选择不接受她的感情。不要像我一样,用自己的情感去压制她,折磨她,直到她不堪重负的离开,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骆钧仁转过头,伸手从裤兜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拆开包装,将锡纸从车窗内丢弃到外面,放进口中,又递给秦东旭一条,低声说道:”你真的太像我了。“ 秦东旭没有接过口香糖。 他想,如果骆钧仁递给自己的是一根香烟的话,他或许可能会接过来。 季郁重新回到车上,骆钧仁踩下油门,驾车离去。 抵达荷街老楼的公寓,骆钧仁拍了拍秦东旭的肩膀,说道:”你住我的房间,我睡在客厅的沙发里。我房间的东西你都可以用,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秦东旭走进骆钧仁的房间,关山房门。 季郁接过骆钧仁手中提着的,装有东旭奶奶在养老院留下的衣物和用具的行李,拿回自己的房间去整理。 季郁刚要把行囊放到床上,就看到自己床上躺着骆钧仁在家里常穿着的,可能是一早起来,出门以前换下的白t恤和灰色运动长裤。头顶的晾衣绳上,还挂着他的,换洗下来的袜子和四角内-裤。床头柜上还放着半瓶他常喝的气泡矿泉水,书桌上摆着他喜欢的萨特的文集。 自己的卧室,这是......被侵占了吗? 正当季郁错愕的时候,没有预料到季郁今天会回来,也没有时间事先准备的骆钧仁,又下楼去把装有东旭奶奶的遗物的箱子给报了上来之后,有些慌乱的闯进了季郁的卧房,把箱子放在她的床下,抓起床上自己的居家服,拿起床头柜上的半瓶水,书桌上的书,故作镇定的,大步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季郁还是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骆钧仁又推门走了进来,扯下头顶晾衣绳上的袜子和内-裤揉作一团,握在手里,又退回到卧室门外,抬起头,看向愣神的季郁的背影,笑了笑,对她吹了个口哨。 季郁转过头,带着一种茫然,无辜的眼神,去看他。 骆钧仁对她眨了眨眼睛,说道:“丫头,欢迎回家。” ...... 季郁整理完东旭奶奶的遗物,没有擅自做主,去丢弃一些。而是把东西分门别类的装进一个个真空整理袋内,贴上标签,等东旭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再做处理。 随后的一下午,她都忙上忙下的在客厅里面大扫除。她真是搞不懂,怎么才三天的时间,一个单身汉就能把房子弄成垃圾,废品站?换下来的衣服,裤子到处丢,如果不是没得换了,才懒得去洗。垃圾箱里堆放在慢慢的快餐盒子,厨房的水槽也全都是脏碗盘。橱柜里面一副干净的碗筷都没有了。可是她明明每天在排练厅里看到他的样子,都是衣冠楚楚,精神抖擞,潇洒帅气的啊。居然日子过的这么颓废,谁能想像这种反差? 骆钧仁坐在沙发上完成今天拖欠的工作,整理文案。 刚刚他睨到,在小阳台晾晒洗好的衣服的季郁,轻声说道:“五十七!” 骆钧仁转过头看她,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五十七?” 季郁直起身子,拭了拭头上的汗水,双手叉腰,歪着头看他,说道:“罐装啤酒的数量,是五十七!四瓶洋酒!六瓶烧酒!这才......这才不到四天的时间啊。你是把酒当成水喝了吗?“ 骆钧仁转过身,推卸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喝的。你不知道你一走我有多开心,终于解放了,于是我就把从酒吧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带回家里来开party,每晚都带女人回来。“ 季郁惊愕的问道:“那你们不会是在......不会是在我的床上......“ 季郁的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她从阳台上换了鞋,走进客厅,站在沙发前伸手拉骆钧仁,有些羞赧道:”你起来!你睡我的房间,我要睡沙发!“ 骆钧仁无动于衷的坐在沙发上,继续整理文案,语气轻松地说道:“沙发上也做了。” 季郁惊讶的连忙松开拉他的手,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骆钧仁拿着中性笔,指着她站的地毯的位置,说道:“这里也做了。” 季郁跳出地毯。 骆钧仁拿着笔,胡乱的扫击客厅,语气不咸不淡:“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餐桌上,冰箱旁,炉台便,还有你刚刚站着的阳台上,都做过了。” 季郁被他气的,脸憋得通红,转念一想,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是......可是这三天晚上,我们不都是在一起的吗?第一天晚上,是我和云想哥在这里,我收拾行李,你弄伤了云想哥的脚。第二天晚上是在‘遗忘时光’,你送完我和云想哥,车子还被林幼一给开走了,那已经很晚了,你是走回来的吧?第三天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你还是在云想哥的家里做客,吃我做的晚餐,后来虽然我晕倒了,不记得什么了,不过,应该是你把雪娇送回去的吧?你哪里有时间,开派对?难道你和我不一样,一天不是二十四小时,而是一天四十八小时,那么过的吗?“ 骆钧仁翻了一记白眼,报复的说道:”所以说,在你每晚都和范云想搂搂抱抱,无聊幼稚的像两个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有爱无性的牵着手入睡的时候,我可是成功的猎到了不少艳,品尝了不少的好酒。“ 骆钧仁挑衅的对上季郁干净的像是水晶似的眼睛,说道:”我这才是生活,你们那简直就是过家家,小儿科。“ 季郁无奈的转身,准备去厨房做完饭,风轻云淡的说道:”你就吹牛皮吧,我才不信你呢。“ 骆钧仁笑了笑,和她斗嘴,妙趣横生。 做好晚餐,摆在餐桌上。 季郁来到秦东旭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柔声静气的唤道:”东旭啊,出来吃完饭吧。“ 秦东旭将枕头砸向房门,吼道:”不要来烦我!“ 骆钧仁拉着季郁的胳膊,给她拉到一边,然后敲门道:”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也可以拒绝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不要锁门。东旭,拿出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把门打开,有什么话,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秦东旭烦躁的从床上起身,给骆钧仁打开房门,看着他,沉闷的说道:”我没有胃口,我不想走出房间。你说的,我可以拒绝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情。“ 骆钧仁俯身拾起被丢在地上的枕头,塞进他怀里,说道:”那你也可以不吃,饿了的话,厨房里,冰箱里都有吃的。“ 说完,便给他关上了门。 季郁焦急的说道:”不吃东西怎么行?他都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骆钧仁拉住欲敲门安慰秦东旭的季郁,禁止道:“你不要管他,你越惯他,他越来脾气。男孩子饿一两顿没关系,就是不能像是女孩子一样的娇惯他,让他养成臭毛病!你冷着他,他自己就顺过劲儿来了。” 骆钧仁走向餐桌,说道:“帮他把菜留出来,他不吃,我们吃。” 季郁知道骆钧仁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是她就是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秦东旭这么颓唐,挨饿。便说道:“他可能胃口不好,米饭难消化,我去给他下碗面。” 骆钧仁皱皱眉,说道:“像你这样心软,要是真的有了孩子,一定会被你给惯坏的。” 季郁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是在为那种微乎其微,机会渺茫的可能性感到可悲,还是在为自己懦弱,不坚定的性格感到可悲。 骆钧仁又说道:“所以啊,为了祖国未来的下一代着想,你的孩子一定得要我来帮你教育。好的都几在你身上,挨打挨训这样的事,就记在我身上。你教他唱歌,范云想叫他弹琴,我教他跳舞。” 季郁感激的看向他,对他露出一个皎洁的,温柔的笑容来。 骆钧仁看着她温婉的笑容,想要一辈子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第二百六十八章 季郁做好面,骆钧仁从厨房的案板上端了起来,低声说道:“我给他送去,他现在脾气大,像一个竖起浑身利刺的小刺猬,满身戾气,别伤了你。” 季郁连忙用干净的毛巾托住碗底。他温暖,宽厚的手掌,和她纤细,颀长,冰冰凉凉的指尖触碰到一起,如同电光激起火石,海浪拍打礁石,磁铁的南极吸引磁铁的北极,阳光沐浴着花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合反应。 季郁抬起头,对上他有些迷醉的眼睛,微笑的说道:“小心别烫到。” 骆钧仁收回自己有些被欲妄燃起,变得燥热的眼神,低声回答道:“知道了。”然后转身,向秦东旭的房间走去。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季郁拉住他,踮起脚,用手圈成一个圆弧装,伏在他的耳边,软软的气息拍打着他的耳朵,说道:“不要凶他,耐心一点,好好安慰他。” 再普通不过的话,却使他的耳朵烧的通红。也可能是因为她那动听,细柔的声音吧,像是叹息,又像在申吟,撩拨的他的心里痒痒的。 骆钧仁用脚缓缓地推开了房门,将面碗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伸手按下电源开关,白色的炽光灯照亮了漆黑的房间。 骆钧仁坐在床头,拍了拍翻身趴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秦东旭的后背。 秦东旭转过头来看他。 骆钧仁开口说道:“她怕你胃口不好,特地给你下的面。赏个光,给点儿面子尝尝吧。你不是说最喜欢吃她做的芝士面了吗?快起来,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秦东旭懒洋洋的,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骆钧仁无奈,只好从床上起身,准备退出房间。 “把碗端出去。” 秦东旭闷声说道。 骆钧仁带着一种如兄如父的情绪,拍了下他的头,然后原封不动的端着碗,走出房间。 季郁抱着双手,如同祈祷般的等待结果。 只见骆钧仁一手端碗,一手关上了房门。看向她,摇了摇头。 季郁泄气的叹了口气,颓丧的低下头,过了两秒钟,又重新拾起信心,用手接过面碗,说道:“我来试试吧。” 骆钧仁帮她推开房门,季郁走了进去,骆钧仁又轻轻地帮她带上房门,背靠在房门旁的墙壁上,等待结果。 季郁同样将面碗放在床头柜上,站在床边,轻轻地拍了拍秦东旭的肩膀,说道:“东旭啊,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听话,多少吃一点嘛。不然的话......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啊。我们东旭想吃什么,姐姐都会帮你做的。“ 秦东旭声音低沉的说道:”不要用和小孩子说话的口吻,来和我讲话。“ 季郁微笑着去拉他的手臂,问道:”那我喂你吃好不好?东......“ 秦东旭突然从床上翻身,反手牵制住季郁的手,将她钝重的摔倒在床上,欺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在她瘦弱的身体上游走,下肢撞击着她,唇迫切,凶残的欲凑近她。 季郁受惊的伸手欲推开他,来回扭转着头,躲避他炙烈的唇的袭击,眼睛留下来害怕的泪水,试图用喉咙发出音节:”不要......东旭......不要这样......救.....“ 秦东旭的手捂住她的嘴,贪婪的索取她颈部那种干净的薄荷参杂着茉莉花香的柔媚气息。 季郁不安的挣扎着,用脚踢翻了床头柜上的碗,试图求救。 面碗打翻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闭目,仰头靠在墙面上的骆钧仁听到动静,心里一惊,连忙踹门进去。伸手拉开像是一只饥饿,凶残的小狼一样的秦东旭,对着他的脸,给了一拳。 季郁慌张的捂住自己被撕扯开,露出纤细,柔嫩的香肩的衣领,浑身颤抖,无力的跌倒在地板上。 骆钧仁伸手拉她,她崩溃的摇着低垂的头,惶恐的用膝盖移蹭着向后退缩,梨花带雨,哭的他心都碎了。 骆钧仁不顾她的拒绝,将她抱了起来,抱回到她的房间。 骆钧仁将她放在床上。 她打着寒颤,瑟缩的向床头躲避。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了一口气,低声道:“行了,别哭了。” 季郁声音颤抖,无比艰难的发出声音:“能不能......请你出去.......“ 骆钧仁站在床边,看着她,语气轻佻,同时又凝重,说道:”你还把他当作是弟弟?你看不懂他看你的那种眼神吗?“ 季郁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她的心里防线被击塌了,她大哭的问道:”钧仁我是不是很放荡?很下贱?为什么......总是在我的身上发生这种事?是不是因为我低贱的样子,就算是我清清楚楚的说出我的本意,说我不愿意,可还是......还是被人当作玩弄,发泄的对象?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长着一张被欲妄扭曲的脸?我的血液里流淌的是下作的命脉?“ 骆钧仁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说道:”傻丫头,就是因为你心肠软,你脾气好,你清纯美好,所以男人们才觊觎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骆钧仁越想火气越大,说道:”真是农夫救蛇,好心没好报。秦东旭那个臭小子,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 说着,恼火的松开季郁,欲离开房间。 季郁拉住他,说道:”求你,别刁难他。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他......他现在失去了最疼爱他的奶奶,难免会走向极端。你要是再苛责他,他脸皮薄,去不剧组了,真的颓废下去,学业也荒废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骆钧仁皱着眉,看着满脸泪痕的季郁,说道:”他这么对你,你还护着他?季郁,我看你是真傻!“ 骆钧仁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说道:”把眼泪擦一擦,又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哭?“ 季郁接过纸巾。 突然听到关门声,又从客厅的玄关传来换鞋的声音。 骆钧仁恼怒的拉开房门,走到秦东旭的面前,双手拉住他的衣领,吼道:”你他妈做了错事,就跑路吗?秦东旭,你这个混小子,算是他妈什么男人?“ 秦东旭低着头,声音沙哑的说道:”是我错了,我知道,是我搞砸了。我会离开。“ 季郁从房间走出来,拉开骆钧仁拽着秦东旭衣领的手,牵起他的手,说道:”东旭啊,你不要走。我们就当作......那件事没有发生过,怎么样?我......还是你的姐姐,你的朋友。我把那当作是一个你开的淘气的玩笑,一个恶作剧,怎么样?“ 秦东旭抬起头,看向季郁,唤道:”小郁......“ 季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能够理解你对于奶奶的感情,所以你......也是应该能够理解,我对于云想哥的感情的吧?他们都是我们......最重要的人呐。东旭,姐姐喜欢你,那不是假的,不是欺骗你,安慰你,笼络你的话。我喜欢你的孝顺,喜欢你的青春洋溢,喜欢你在舞台上的王者风范,你魅力四射的舞蹈感染力。在你的身上,有很多我没有的优点。你是舞台上的王者。你是......我的偶像。你懂吗?我心疼你那么小,就要担负起那么多的责任。你的经历......和我很像,都是一样,父母不在身边,很努力的追求梦想。不过,你要比我有天赋得多。我不想有任何突发的情况,或是不愉快的小插曲,就让你切断了你正在走向的,你所梦想的那条道路,你懂吗?“ 季郁回过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骆钧仁,说道:”就像是钧仁,当初在排练厅里让你试镜,看了你的舞蹈之后,对你说的那些话一样,你有这样的天赋,你就要肩负起比常人更重的负担。我还记得,他说——要让你远离酒精和毒品,远离名利和女人。我不想,我也无力承担,做一个毁掉你前程的女人。有一句外国的格言,相信你一定听说过——‘the-one-trying-to-wear-the-crown-must-with-stand-bear-the-weight。’意思就是——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予动容,必入其中。欲安思命,必避其凶。欲情难纵,必舍其空。欲心若怡,必展其宏。欲想成功,必有其梦。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东旭啊,你是我和钧仁的寄望,也是你奶奶的寄望你懂吗?所以,不要走,你留在这里,和钧仁好好学习,好不好?“ 季郁一只手牵住秦东旭,另一只手牵住骆钧仁,说道:”你就留在这里帮我,做我的‘小特务’,好不好?帮我监督他,不要让他喝那么多的酒。不要让他,成为一个醉醺醺的音乐剧导演。“ 骆钧仁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要离开吗?“ 季郁没有丝毫回避的,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坚定地回答道:”嗯,我要回云想哥家了。我们三个明天,在排练厅里再见,好吗?“ 秦东旭松开季郁的手,转身抚上门把手,颓丧的说道:”小郁你不要走。祸是我闯下来的。要走也是我走。“ 骆钧仁按住秦东旭的肩膀,说道:”臭小子,季郁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你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给我住下来,听到没有?“ 秦东旭懊恼的欲推辞道:”哥......“ 季郁的手抚上他扶住门把手的那只手,轻声说道:”东旭啊,听话。要听你钧仁哥的话。你不是说,他打败了你原来的偶像michael-jackson,是你努力的目标,那么厉害的人吗?他真的,能够教你很多。他会想是你的哥哥,你的父亲那样的照顾你。虽然有的时候会蛮严厉的,不过,他都是为了你好。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相信你留在这里,也会一样。“ 说完,伸手拉开大门,转身走了出去。 秦东旭看向骆钧仁,问道:”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骆钧仁回答道:”季郁怎么说的,你还要我重复吗?我的话,你可以不听。她的话,你一定要听,懂吗?臭小子,你必须他妈的给我留在这里。“ 秦东旭又问道:”那我......真的可以成为你吗?“ 骆钧仁回答道:“你会超越我,你会成为,比我要厉害,比我要了不起的人。臭小子!” 秦东旭垂下头,说道:“我是没有资格,再去喜欢她了,是吗?” 骆钧仁扶住他的肩膀,说道:“在你成为足够优秀的人以后,你就有资格喜欢她!” 骆钧仁也拉开大门,对秦东旭说道:“臭小子,像是这种心灵鸡汤的话,等我回来再继续和你谈。你记住,你今天欠了我一顿揍,我给你攒着,如果你那天没有将你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极致,你因为贪婪,因为欲妄,因为迷茫,你挥霍了你的才华,你沦陷到自甘堕落里面去,你辜负了我,辜负了季郁,辜负了你奶奶给予你的希望,我随时都有资格,给你打醒!我现在必须去追我们爱的那个女人,把她安全的送到目的地。你和我的账,等我回来再和你算!自己去厨房把晚饭热一热。” 说完,便匆匆忙忙的向楼下跑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骆钧仁跑出荷街公寓,暮色四合,在黑夜的衬托下,站在楼栋外面左顾右盼,四处张望,欲去探寻季郁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他一边跑去停车场去提车,一边试图去拨打季郁的手机。电话关机,无人接听。 他的心变得惴惴不安。他知道,虽然季郁表现的从容,理智,风轻云淡。做的也都是最正确,最稳妥的决定。她告诉秦东旭不要怕,不要担心,不要自责。可是她自己现在的心里,一定是仓惶,恐惧,软弱的。 骆钧仁驾驶车子,沿着去范云想家的路程上缓缓行驶,注意留心马路右面,路腰上有没有一个娇弱,柔美,等着他去安抚的身躯。 “既然今天早上我用第六感找到了你,那么晚上我也一定会感知到你身陷困窘,孜然一身,茕茕孑立的感召我的气息。我一定会找到你,等着我,等着我......“ 骆钧仁在心里默默思索着。 突然他看到前面中心花园,坏掉的路灯下面,有一个孱弱,衣衫褴褛的女人,正蹲在地上,用手掩面的嘤嘤哭泣。 骆钧仁的心中既欣喜,又酸楚。 他将车停在路旁,从她的身后走了过去,把他为她备在车里的那件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季郁好像受了一惊,向后避讳,险些跌倒。 骆钧仁伸手按压住她由于被东旭的撕扯侵占,狼狈逃窜,而裸-露出的柔嫩,纤细的香肩。 季郁感受到手指燥热,粗粝的摩擦质感,她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猛地抬起了头——”钧仁?“ 骆钧仁的心,漏跳了一拍,随即眯着眼睛,温情的看着她,声音有低沉,又有些软慢:”你衣不蔽体,人有娇娇柔柔的在这里嘤嘤哭泣,你是在引人犯罪么?你知道外面的这些恶狼们,最受不了像你这样填不饱肚子,却软弱好欺的小白兔甜点了。不怕他们如虎扑食的把你叼走,叼到......我找不到的深山老林里?“ 季郁软弱道:”钧仁,这么大的世界里,萣懿这么大的城市,可是竟连我想要找一个角落,躲起来,哭一会儿的地方都没有。那是不是就说明,我不是属于这里的?“ 骆钧仁伸手将她从地面上扶了起来,态度坚定,不容怀疑:”谁说没有?我的车上。“ 话音一落,便隔着披在季郁肩膀上的外套,按奈着她细弱的胳膊,把她带到停滞在一旁的车上。 季郁掩着面,身体抽搐着,压抑的哭泣。骆钧仁坐在一旁,僵硬着身体,给她递去面纸,冷声说道:”需要我的肩膀,需要我的胸膛,我都会借给你。“ 季郁一边狼狈的哭着,一边轻声说道:“谢谢你,但是我只希望......你可不可以不要看着我?这样子......真的好丑啊。“ 骆钧仁掰过她的脸,眼神火热的凝视着她,许久,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是很丑。“ 然后,猛地大力把她扣在自己的怀里,双臂禁锢着她的身体,说道:”这样,就看不见了。“ 季郁不安的推他,由于脸被他紧紧地圈在胸膛前,声音闷闷的拍击,缭绕在他身前道:”不要这样子,钧仁......放开我吧。“ 骆钧仁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竟是那样的用力,好似扣进她薄薄的皮肉里一样。另一只手松开她。然后笑着用手去替她拭去眼泪,说道:”好了,丫头。有我在你身边,你说你能出什么事?“ 季郁哭的更凶了,哽咽道:”钧仁,你怎么这么好?“ 骆钧仁的手,抚住她光滑,细嫩的肩膀,摩挲着,然后把衣领提了起来,系了一个死扣,眼神无意中扫视到领口里面,小巧玲珑,形状好看,诱人的洁白的纯棉文胸,下肢不安的躁动着。他回避的抬起头,双手捧住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傻丫头,不要总是这样,给你一点安慰,就把我当做好人。你不要试图去取悦那些暴戾的男人,你以为你能够开导他们,你真心的对待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也给你一点安慰。懂吗?男人可能一句话,一个小举动就能够安慰像是你这样的女人。可是女人要去安慰男人,除了身体这一条,其余都是纸上谈兵。你,得相信我的话。“ 骆钧仁看着她晶莹剔透,挂着泪珠,忧郁的眼神,有些躲避的低下头,目光却投向她那双紧紧闭合和,纤长的腿上。喃喃低语道:”我后悔为什么没有在你走之前,对你这么好。现在对你好,还有什么用?“ 季郁语气天真,柔柔的:”可是...可是......钧仁,你就不是那样子的啊。你没有觊觎过我......匮乏的身体。所以男人,也不完全像是你所说的那样的吧?“ 骆钧仁抬起炙热的目光看她,他想吻她,想要强硬的占取她。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去那么做。在经历了今晚秦东旭的突袭之后,如果他再去那么做,无疑是会毁掉她。何况,他能够拉得住秦东旭,他是无法拉住自己的。现在他才意识到,能够保护季郁的人,只有他。所以他必须去安抚她,不能够......摧毁她嬴弱的,洁白无瑕,温柔芬芳的弱小躯体。因为那样......真的太容易了。 骆钧仁用大拇指去抚-摩她的薄唇,下肢膨胀的更为厉害。沙哑着嗓子说道:“你可以相信我,其余的所有男人,都不要相信。如果再有混蛋靠近你,你要......闭着眼睛,念出我的名字,你要,向我求救,懂吗?我是不会让别人得逞的。丫头,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说完,收回眼神和双手,扶住方向盘,启动车子,踩下油门。 季郁侧着脸,看着表面上从容加速,实际上身体像是有无数蛆虫在啃噬,在乱爬,内心早已心乱如麻的骆钧仁,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骂我,骂我不知检点,骂我脏。“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身体有些抖动,语气依然冷静:”该骂的人是我自己,竟然蠢到,明明就站在你的身边,还是把你送了进去,送羊入虎口。“ 骆钧仁这样说完,身体突然僵了一下。语气调侃,可是极为不安道:”丫头,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也在——‘送羊入虎口’?“ 季郁困顿的看着他。 骆钧仁苦笑道:”东旭那个小恶魔在我这儿,虽然我相信他不敢再这么放肆,也是真心实意的知错了。可是他......就像是一个翻版的我一样,情绪阴沉不定。虽不会伤害你,可免不了会吓到你。云想那个,唐僧一样的,你所谓的‘有魅力的好男人’,如果再被那些白骨精,蜘蛛精,狐狸精的勾走了,你可怎么办?就象是你说的,你去哪个角落去哭?“ 季郁也知道这是一个无解题,便回避的转移话题道:”我哪里有很经常哭?再说,我也就只是......哭一小下,不到一分钟,一个短音阶那么短,然后就结束了。“ 骆钧仁笑道:”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吗?丫头,你简直是‘每日一哭’,现在要是有哪天,我没听到,看到你哭,我都会怀疑,一天到底过没过去。你说,要是把你的眼泪存起来的话,是不是能灌溉成一片大海?要是把你的眼泪存储在我们荷街的那套公寓里的话,是不是都能把我们两个人给淹没了?” 季郁柔声道:“我喜欢你看到我哭的时候,用那种带着嘲讽的,柴郡猫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笑话我一样。那样的话,我就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很愚蠢。看着你的眼神,传递给我的信息就是,我遇到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呢,都不会放在心上,都能够帮我去摆平。然后,我既可以把眼泪装起来,变得勇敢起来,又可以把自己心中的委屈,都肆无忌惮的用眼泪哭出来。因为我知道,你也不会在意。所以我就会很安心。” 骆钧仁语气轻声:“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在意?我就不会记挂在心上?” 季郁回答道:“因为你和云想哥不同啊。每次我一哭,他就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抚我,想要止住我的眼泪。他会......比我还要慌乱。他会抱我,吻我,爱我......我原来好喜欢他那样子,可是后来,看到他对每一个深陷困境,对每一个哭泣的女人,都会那样温柔,耐心的劝慰。也会抱她们,吻她们,爱她们......我就......我就不敢再在他的面前哭了。我讨厌自己哭,讨厌女人的软弱,会让男人变得更软弱......如果他给我的,和给别的女人的一样,那我就......不想要了。“ 季郁转过脸,看向骆钧仁,说道:”可是你不同。就算你把全世界的女人带上-床,你会用你的巧言善辩,用你的机智,用你的权利物质,用你的身体去满足,安抚所有那些脆弱的落泪的女人。可是你依然会带着轻蔑的,嘲笑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哭泣的我。你对我的那种感觉......和对待其他女人不一样。所以呀,你对我而言,是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男人。“ 骆钧仁松开一只紧握方向盘的手,揉了揉她的头。 季郁又笑着说:”你看你,连摸头的动作,都和云想哥不一样。他是......很温柔的,带着爱抚,像是想要抚平伤口似的。就好像是在拜访,做客,礼数周到。你呢?你总像是开玩笑似的,把我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好像我不是一个人,是一只猫,或是一个毛茸茸的皮球一样。“ 骆钧仁问道:“你总是这样,拿我和范云想作比较吗?” 季郁心头一紧,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反问道:“你......生气了吗?“ 骆钧仁明朗的笑了出来,回答道:”没有。丫头,你能跟我说说,范云想对你做过什么,是我没有对你做的吗?还是说,我对你做了什么,是他范云想没能对你做的?“ 季郁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太私人了吧?我......能不回答吗?“ 骆钧仁狡黠的一笑,说道:”你这么说,就是接受到我的频道了,所以,必须回答。“ 季郁看了看车窗外,转移话题道:”这是到了哪儿了?怎么这的路况,我好像不太熟悉似的。“ 骆钧仁笑道:”要把你卖了。丫头,你要是不说,我就一晚上带你这么兜兜转转,让范云想等你等的心急。“ 季郁只好羞怯的捂着脸,回答道:”嗯......那好吧。他对我做过,而你没有对我做过的事情有......他,为我伴奏过。他为我唱过情歌。他带我回家,见过他妈妈,我看见过他小时候的房间,他的家乡。他......吻过我,吻过我的眼睛,我的唇,我的锁骨。在浴缸里,在沙发上,在钢琴边,在床上。他......摸过我的心跳。我为他洗过头,洗过......底裤。我给他读过我喜欢的书,唱过无数首情歌,给了他我的一颗心。“ 骆钧仁听得心里很疼,也是为她,也是为自己。他的身体燥热难耐。他,真的很嫉妒范云想。 他故作轻松的问道:”那我呢?我对你做过的,他没有做的事情,是什么?“ 季郁眼神明亮,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看海啊。“ 骆钧仁听得心头一暖,两个人在车里洒脱,愉快的笑了起来。 骆钧仁问道:”还有呢?“ 季郁刚刚脸上的那种羞涩,由于深爱而酸楚,凄凉,柔情蜜意的表情不见了,变成一种晴朗的,俏丽的的表情。不再欲言又止,而是眉飞色舞了起来:”还有......去酒店开房。在房间里搞破坏,打水仗,枕头大战,面粉大战。演电影里的婚外情。去酒吧惹事。一起看......情-色电影。还有......云想哥压在我的身上,让我透不过气来的时候,我只能忍耐着。可是......我却可以用头撞你,咬你。你为我......翻过窗户。“ 骆钧仁说道:”你还为我挡过一枪,为我挨过一酒瓶,为我挡过一拳,为我被车撞倒,为我做过缝合手术。为了我,还有我的孩子,做过无数次的替罪羊。为我的孩子做过婴儿床,在教堂里做过祷告,唱过赞歌。“ 季郁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事,是你和云想哥做过,却没有带我做过的吗?“ 骆钧仁笑道:”怎么?为了范云想,你连我的醋都吃?“ 季郁无辜的回答道:”不是啊。难道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是在吃醋吗?“ 骆钧仁回答道:”那样的事情可多了。睡过同一张床。是我教会他喝酒的。为了女人,配彼此买过醉。我翘课的时候,他为我喊过无数次的”到“,也为我记过过。我教他怎么追求女人,我也带他看过限制级的电影。带他去过夜总会。暑假和他一起旅行过。穿过同一件上衣,同一件底裤。追求过同一个女人,也睡过同一个女人。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还想听吗?“ 季郁说道:”那看来你和他,要比你和我要好。“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我倒是希望你是一个男孩子。你不是......做不到吗?我可以,手把手的教你做。“ 季郁红着脸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好话说不到两三句,就唐突的冒出这种禁忌性的话题来,这一点不好。“ 骆钧仁桀骜不驯的说道:“这也是我对你做过,范云想没有对你做过的事情吧?对你进行......性教育课程。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些dirty-talk在床上可是能够起到大作用的。“ 季郁娇嗔道:”哎呀,你内心其实明明是个很保守的人,为什么总是说......总是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呢?“ 骆钧仁说道:”我可没有言不由衷。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比起范云想冠冕堂皇,说一套,做一套的‘爱的教育’,可是要现实的多。丫头,我对你说实话,范云想对你说谎话,这一点,也是我和他的区别。“ 季郁把脸贴在车窗上,看向窗外,说道:”不是说,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就把我送回云想哥家的吗?可是这里我不认得啊。“ 骆钧仁回答道:”别急,我先带你去一个,如果范云想背叛你,你可以在这个偌大的城市,躲起来,一个人哭的地方。给你一个’防空洞‘,然后自然会送你回去。我会为你,为你的爱情保驾护航。你记住我今天所说的所有的话。如果我要是做不到,我骆钧仁就不算是个男人,我骆钧仁随你处置。“ 季郁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将左手悬浮在骆钧仁握住的,方向盘的上空,犹豫的开口问道:”我......可以......“ 骆钧仁的右手从方向盘上拿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按在方向盘上,说道:”不管会发生什么,你给我记住,永远不要松开我的这只手。我会,带你走出来。“ 季郁的心里涌现一阵温流。她沉默的,用力点了点头。 骆钧仁在后视镜里看到她。 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她这样,无声的信任他,期待他,求助他的样子。 白色的车体划过黑夜,形成一条绚烂的弧线。 第二百七十章 骆钧仁站在电梯间里,桀骜,痞气的照着反射光的铜铝镜子,眯着眼睛,佝偻着身体,半弓着,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撩拨的整理自己喷过发胶的发型。 季郁站在他身后,背靠在电梯的后门上,拘谨的将双手合十,握在身前。狭小的电梯里,除了地面的五个面,都像是一面面镜子,映照着自恋,又极富美感和男性气概的骆钧仁的样子。她的目光闪烁着,不知该往哪里避让。 骆钧仁自然也看到她那种娇羞,含蓄的讨巧模样,狡黠的笑了笑。站直身体,转过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笑问道:”怎么?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怕我么?“ 季郁有些诧异的抬起低下的头,用一种天真懵懂,晶莹通透的眼神直视他。思忖着,还没有做出回答。 ”叮咚——“ 电梯到了十七层,门被打开。 二人转过头去欲乘坐电梯,门口的那些人。 那些人带着猎奇,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倜傥的男人,和年纪轻轻的,衣冠不整,却有一种鲜见的清纯的女人。 骆钧仁动作夸张,极具戏剧感,用擒住季郁下巴的那支宽厚的大手,牵过季郁紧握,置于身前的一只手。古铜色的股掌包裹,覆盖在白嫩,细柔的肌肤上面,悠然徐缓,大摇大摆的拉着愣神的季郁走出电梯。 二人在静谧的走廊里走着,骆钧仁开口说道:”除了我的眼睛,不要总是去看其他人的眼睛。他们很容易读出你眼中的情绪。这样,你就会很吃亏。“ 季郁问道:”那我看你的眼睛,你不怕吃亏吗?“ 骆钧仁转身将她扣在墙壁上,双手把她禁锢在一个范围内,眼神魅惑的看着她,说道:”怎么?你打算占我的便宜吗?“ 季郁怯懦的欲从他的胳臂下钻出去。 骆钧仁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又把她扣到墙上,说道:”看着我的眼睛,季郁,你能够读懂,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季郁认真的,心无城府的直接对上他的眼睛,眼神如同泉水一样清澈。不一会儿,她的嘴角俏皮的轻轻上翘,回答道:”我猜,你在想......“ 骆钧仁目光炙烈,期待的看着她,双手无意识的用了用力:”我在想什么?“ 季郁:”嗯——你在想,你该怎么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骆钧仁收回囚住她的右手,放在嘴边,”噗哧“的笑了出来,然后牵着她的手,继续向里面走,带着怜爱和欣赏说道:”你怎么这么鸡贼?“ 骆钧仁掏出钥匙开门。 季郁问道:”那你能够看懂,刚刚那些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吗?怎么看我们两个,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 骆钧仁收回拧转钥匙的手,转身看向季郁,说道:”确切的来说,虽然我的行为举止嚣张跋扈,他们没有注意我,而只是在看你。 ‘艺术名家’这个小区里,入住的都是在萣懿,艺术领域小有成就的导演,画家,小演员,酸腐,又被大众喜欢的写烂句子的,每本书里除了lomo摄影的图集,加起来还凑不到一万个字的快阅读作家。总而言之,都是自我陶醉,一帮纸醉金迷的人。你的衣着打扮,还要畏畏缩缩,笨拙的气质,就像是他们圈子之外的一个局外人。 他们把你看成了被我用利益换取来的女人。“ 季郁心底一沉,有些苦涩的问道:”我看起来,就是......这么下作的吗?“ 骆钧仁拍了拍她肩膀上的褶皱,说道:”那倒不是。你知道吗?有过性-经验的人,一眼就可以辨识出,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的人。他们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没有这方面经历的人。所以,才会那样看你。带着自以为是,居高临下的蔑视和宽恕。所以说,即使是透过最真挚的现象,也看不到本质。“ 说完,旋转钥匙,一把推开大门,按下门口的电源开关,说道:”请进。“ 季郁站在门前,望向房间里面灰白色系,简约却奢华,有品位的客厅装修,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骆钧仁用手抵着她身后纤细的腰肢,将她推了进来。 季郁皱眉,问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骆钧仁落拓的回答道:”我不是说了吗?给你一个,在萣懿这座偌大的城市里面,能够让你躲起来哭的地方。“ 季郁目瞪口呆。然后摇着头,有些恼怒,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在你这么豪华的房子里面哭,和那种,坐在宝马车里面哭的,物质又难缠的作女,有什么分别?我才不接受你这样的施舍呢。有种的话,就向我保证,我哭的时候你一定会找到我,把你漆黑温暖的怀抱借给我,让我躲在你的怀里哭!而不是,给我一个空洞,冰冷,富丽堂皇的空房子,让我蜗居在这样奢侈,奢靡的地点里面哭!“ 骆钧仁眯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说道:“我该说你是太会做买卖了,还是你太没有经济头脑了?我的怀抱,会比这套房子还要值钱吗?” 骆钧仁魅惑的笑了笑,说道:“想不到我的怀抱对你的诱-惑力,竟然有这么大。那你干嘛总是推开我?和我‘保持距离’。” 季郁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知道是自己刚才失语了,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能接受像是你这样的好意。如果在我难过的时候,你不能够陪在我的身边,就算是你给我一套房子,给我金窝银窝,那又有什么意义?“ 骆钧仁止不住的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说道:”丫头,看来你笨嘴拙舌的,越来越解释不清了呢。“ 季郁烦躁的躲开他的手,说道:”在我眼里,物质是最廉价的东西,时间是最宝贵的。既然你那么吝啬能够给予我的,你的时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伸手去拧动门把手。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禁止她就这么气冲冲的一走了之。 季郁甩开他的手,恼火的说道:”就这么容不下我在你的世界里吗?就这么想要摆脱我吗?不惜给我一套房子?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现在和那些不顾及我的意愿,我说了不要,还强行压在我的身上的男人有什么区别?骆钧仁,你刚刚才说过不会以对待常规的女人的方式对待我。你要我滚就直说啊!你们......你们不要我了,要我滚就直说啊!为什么要一边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一边对我甜言蜜语?一开始对我好到无路可退,对我好到我想要逃。可是,可是我真的怕我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没有人会想我,没有人会记得我。我又怕会找我,看到我难堪的哭泣的样子......我怕是我自作多情,我也怕就这样错过......你们真的快要把我逼疯了,你们自己知道吗?“ 季郁一边说,一边哭,最后颓然的蹲在地上,手掌死死的按压住眼睛,手指在头发里穿梭,撕扯着。 骆钧仁从鼻子里吁出一口气,从钥匙扣上,拆解下那个金色的房门钥匙。态度强硬的拉过她的手,把钥匙放在她的手中。 季郁将钥匙丢在她的身上,钥匙掉落在光滑通透,价值不菲的地板上。 骆钧仁又俯身拾起来,重新将钥匙放进她的手中,用力的将她的手指掰下来,让她的手扣住钥匙,他宽大的手掌也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丫头!听话!我的门钥匙没有备份,就这一把。懂吗?如果我要回家,你必须得给我开门。我能不能进来,取决于你。和他范云想配给你的钥匙不一样。我不会说这是你的家,这依然是我的家。只是,没有你,我就进不来。你要是不想让人找到你,你要是没有地方哭,你,就来这里。让不让我进来,给不给我开门,都是你说了算,没有任何人能够勉强你。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向任何人吐露你的行踪。你就是你的几句壳,你的防空洞,你的避难所。你不是说,你的身体是一个牢笼吗?总要有,一个能把你转进去的罐子才行吧?丫头,我比你清楚,你需要的是什么。你没有权利拒绝我给你提供的任何东西,你必须接受!我强迫你接受!你要是不接受,我们.......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季郁嘤嘤的啜泣着,身体颤抖,缓缓地,像是花费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轻轻地抱住骆钧仁的左边的小腿,将脸轻贴在他健硕有力的膝盖下方小腿上。 骆钧仁从地板上将她拉起来,用大拇指替她揩去眼泪,低声道:“虽然那是取决于你去决定的事情。但是,答应我,会给我开门,好吗?” 季郁低着头,紧蹙着眉,闭着眼睛,极为痛苦的,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尽量......不让自己回到这里。“ 骆钧仁用手在她细腻柔嫩的脸颊上拭泪,赞赏道:“好丫头!那我们都争取,不要回到这里来。我们要搅的这个世界人仰马翻。他疯狂暴戾,我们就要比他更为的疯狂暴戾!他瞧不起我们,我们就更加的蔑视他!永远也不要向它投降。” 季郁坚定地点头,忍不住的哭泣,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柔嫩的轻哼声:“嗯——。“ 骆钧仁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房门。乘坐楼梯下楼。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到车里,骆钧仁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快十一点半了。你给云想打电话,告诉他你要回他那里去了吗?“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怕他会担心,会问出了什么事。我又不能对他撒谎,又不能告诉他......所以呀,本来想要今晚随便找个小旅店过一夜,明天自己去工作室,等晚上,排练厅的工作结束,再自然而然的和他回家。“ 骆钧仁有些怨愤:”既然你遇到问题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和他说。他在外面的那些破事儿,你明明看在眼里,也不敢去过问。季郁你说你这算是谈的哪门子的恋爱?“ 季郁有些介意:”你别总在我面前这么说他。他没有不好,是我不好。“ 骆钧仁有些恼火的转过身看她,低吼道:”我就是在说你!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快被他逼的崩溃了吗?” 季郁皱着眉,也转过脸带着警示的眼神看他,冷淡的说道:“我说的是你!”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道:“那上楼吧,我送你上去,你在这里睡一夜吧。明天早上再坐地铁上班。” 季郁感到有些内疚,好像一晚上都在否定他的提议,可是又没有方法胁迫自己做出妥协。 她语气软了下来,声音也轻了许多,犹豫,掂量着开口:“不是......刚刚说过,我们都要努力,尽量不要回到这里来的吗?“ 骆钧仁双手紧握住方向盘,一脚愤力踩下油门,车子疾速驶去。季郁的身体被安全带狠狠地甩到后面的椅背上,头发被车窗外的风,摇曳着撕扯着,她伸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心脏,脸上还是一副风平浪静。她知道,他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惩罚。 骆钧仁摇上车窗,命令的口吻:”不能去住小旅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回云想家。要是他因为你不能和他做,就连容你过一夜的地方都不能够提供你的话。我不会允许你再跟他交往下去!没得商量!“ 季郁头痛的扶额,辩驳道:“难道我连自己选择爱情的资格都没有吗?钧仁,我问你,你也是男人,你应该能够理解云想哥,他能够接受这样残疾的我,是有多伟大,多不容易。还有,你有过那么多的女人,你为什么还来指责云想哥呢?他又......他又没有和别的女人弄出一个孩子来......“ 骆钧仁恼怒的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吼道:”他得到你的心了,我得到你的心了吗?你见我和夏若在一起的时候,像范云想一样,把对他图谋不轨的女人都他妈的带到家里来,带到他的恋人面前了吗?季郁,你自己把自己的身份摆的那么低廉,有哪个男人会他妈的尊重你?连我的头上粘着别的女人下-体的气味,和我分别在两个房间里,你都忍受不了。你觉得龌-龊。你的底线是为了范云想,全他妈的可以打断的吗?“ 季郁看着狂躁的发火的骆钧仁,滞滞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有你替我抱不平,所以我才......一点怨气都没有的吧?“ 骆钧仁的身体怔了一下,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低声问道:”所以呢?如果我不管你,你会怎么样?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和他分手?还是和他又哭又闹的?“ 季郁平静道:”可能会......装作不知道,然后连我自己都给骗了吧?“ 骆钧仁问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是别的女人那样又哭又闹的呢?“ 季郁:”那他爱的就会是别的女人了,就不会是我了。“ 骆钧仁犀利的说道:”他爱的谁,对你而言意义很大吗?无论他爱的是谁,你爱的,不都是他吗?“ 季郁笑道:”这种话倒像是暗恋了很久的人总结出来的心得。“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你要是我女儿,我就算是打死范云想,也不会同意你和他交往的。“ 季郁轻松的自嘲道:”还好我爸爸从来都不管我。“ 骆钧仁讽刺道:”你得主意这么正,管你,你会听吗?“ 季郁语气淡淡的:”我不是在埋怨,我只是总是忍不住的在想啊,如果我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有一对平平凡凡,不用很优秀,不用很有钱,甚至不用很恩爱的父母的话。只是陪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成长的话,那么我是不是,如今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去索取爱情,这么疯狂的去掏空自己,付出爱情了?只要想着,有一个家等着我去支撑起来,等着我去构建,父母等着我去回报,等着我去照顾......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有没有人来爱我,在我的生活中有没有爱情,都会变得无足轻重了吧?因为,我已经有一个家了啊。“ 每当她说出内心的真实幻想的时候,骆钧仁的心就被牵引着,跟着觉得怆然忧伤。 骆钧仁说道:”会有人来爱你的。“ 季郁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不会了。除了云想哥,不会再有人来爱我了。你知道吗?我一个人茕茕孑立,踽踽獨行,才等来一个,为我唱情歌,说喜欢我一点也不贪心的男人。你不会懂,这对我而言的意义。这就好象是久旱逢甘露一样。我的世界里,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没有人能够取代他。就算是有一天,他离开我了,不要我了。他也不会在我的心里消失。“ 骆钧仁说道:”就因为,他是第一个对你表白,说爱你的男人吗?那要是我呢?如果我比他先说我爱你,那我就是可以打败他的吗?“ 季郁愣了一下,随即平静的说道:”如果真像是你说的那样。如果现在坐在我身边,开车送我回家的男人,不是你,而是云想哥。如果我现在要回去的家,不是云想哥的家,而是你的家。如果......刚刚问我那个难缠的问题的人,不是你,而是云想,那你会期待我会怎么回答他?“ 骆钧仁狡黠的笑道:”那我肯定是会期待你回答他——‘我爱的人是骆钧仁。要是打架他稳赢你。在床上他也比你强。你要是讨打的话我成全你。你要是单纯的引诱我,想要和我约炮的话,对不起,他的size刚好合适我,没有人比他的身体更适合我的身体。所以你最好快点开,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季郁无语的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缓冲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道:”那好,那我现在回答你。我爱的人是范云想。要是打架的话,他不崇尚武力。要是......在床上的话,他会比你温柔。你要是敢打他的话,我会挡在他的身前。你要是单纯的引诱我,想要和我......约炮的话,对不起,我肯定会让你倒胃口,没有人会比我更能够给人带去扫兴,糟糕的性-爱体验。所以你最好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范云想慧眼识英真是他的幸运。你是一个乏味,缺少情趣的好女人。无论是哪个得到你的芳心的男人,都是他的荣幸。“ 不久后,车子驶到了范云想家楼下。 季郁坐在车里,抬头看向范云想家,紧紧拉着窗帘,黢黑的卧室窗户。 骆钧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说道:”快到午夜了,应该是睡了。“ 季郁软着语气恳求他:”钧仁呐,这么晚了就别让我回去了,好不好?我怕扰醒他。还有,他要是问我,怎么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回来的?那我怎么说?“ 骆钧仁皱着眉,否决道:”季郁,是我说的话你都当做放屁是吗?我忍你一晚上了,我说什么,你就否定什么。我问你,范云想他少睡一分钟会死吗?用得着你这么提心吊胆的?还有,你怕他问你什么?这不是你的家吗?你会你自己的家,他有什么好问的?你的意思是,你怕他会不欢迎你回来吗?季郁,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可以选择不上去,不上去我就带你回去,会荷街我们俩的那个公寓。我把东旭送到宾馆,他一个男孩子不怕什么。就算不是你,我也不会让一个女人三更半夜的在外面无家可归。你自己选吧。“ 季郁焦急道:”你别把东旭赶出去呀,我上去还不行吗?“ 季郁转身刚扶上门把手,又气馁的转过身来,两难的问道:”你说,我是礼貌一些,敲门进去的好。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自己拿钥匙开门进去的好?“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伸手欲打开车门,低声道:”我送你上去。“ 季郁连忙拉住他:”不用,不用。我......我这就自己回去......晚安。“ 说完,便拉开车门,走下车子,一步三回头的向楼洞里走去。 骆钧仁一脸怒其不争的向她不耐烦的摆着手。 骆钧仁在车里看着楼层的感应灯,一直停在二楼。 他就已经猜到,季郁是想假装上楼,约摸着他把车开走以后,再自己出来,随便找一个小旅店坐一晚。既不想打扰范云想,让他担心。也不想麻烦自己。 骆钧仁把车开到隐蔽的角落里,然后自己下车,后背紧贴着楼口的房门站着,准备抓她一个现行。 果真,季郁从窗口看到骆钧仁的车开走了,没过一会儿,她就蹑手蹑脚的走了下来。探头探脑的站在一楼的最后一级台阶上,张望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走了出来。 她刚走到门口,躲在门后的骆钧仁就伸出头来,大声,干脆利落的吼道”啊“的一声。 季郁惊叫着,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骆钧仁从房门后走出来,抱着手臂,眯着眼睛,又好气又好笑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讽刺道:”行了,季郁,你的那点儿小九九,我的心里会没有数?别和我耍小心眼,抖机灵。你的智商把一条街都给拉低了。“ 说完,骆钧仁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起来,我送你回去。“ 站起来的季郁,眼眶里还委屈的含着受到惊吓的泪水,嘟着嘴说道:”我知道错了,像我这么笨,就不应该妄想骗过你。现在我知道了,我自己回去行吗?我真的......不会再骗你了。“ 骆钧仁狡黠的看着她,说道:”不想让我送你上去,我还有一个办法。“ 季郁的心中燃起希望:”什么办法?“ 骆钧仁笑着回答道:”我可以带你去宾馆,陪你住一夜。“ 季郁无可奈何,垂头丧气的转身,向楼上走去。骆钧仁用手抵着她的后背,像是看押犯人似的,监督她上楼回家。 第二百七十二章 骆钧仁像是关押犯人似的,钳制着季郁纤细的胳膊,将她带到楼上。二人站在范云想家门前。 季郁眼神茫然,无辜的看着他。 骆钧仁恼火的对她低吼道:“看我干嘛?开门啊!” 季郁乖巧服贴的点了点头,然后背过身去,从自己的衣襟领口中去掏取钥匙。 骆钧仁烦躁的从鼻翼中吁出一口气,直接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范云想疲惫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贯温润的嗓音,一改往日的沙哑,喃喃呓语道:“谁呀......“ 侧身躺在床上,看着他的梁雪娇嬉笑的扯过被单,围住自己娇小玲珑的可人胴-体,顽皮娇俏的翻身下床道:”我去开门!“ 被抢走被单,赤-身裸-体的范云想从床上坐起身。俯身,伸手去拨弄地板上,被丢弃的凌乱的衣物,拾起自己的底裤,一边急忙的穿在身上,一边有些无奈和羞赧的叹息道:”雪娇,你别闹了。等我穿上些衣服,我再去开门。现在衣不蔽体的,成何体统?“ 已经走到玄关处,门旁的梁雪娇回过头,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一阵甜美,爽朗的哈哈大笑。一手扯住前胸处围裹的被单,另外一只手调皮,任性的拉开大门。 范云想连忙下地,趿拉上拖鞋,向大门处走去,一边试图阻止肆意妄为的梁雪娇:”雪娇......“ 站在门前的骆钧仁见到此情此景,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伸手将站在一旁的季郁拉到自己的身后。 身后已经传来嘤嘤的啜泣声。 骆钧仁回过头,看到季郁用手死死的拽着自己的心脏,潸然泪下,泪流满面。 骆钧仁心中的怒火突然窜出胸腔,燃到了头顶,他怒不可遏的甩开牵住季郁的手,握成拳头,欲向范云想颀长,精壮的赤-裸的躯体招呼。 季郁敏捷的一脚迈进房门内,转身张开双手,挡在范云想的身前,一边抽泣,一边发出颤抖,微弱的呼唤声:”不要......“ 骆钧仁一拳狠狠地砸在开启的铁门上。 季郁既自责,又心疼的拉过他关节青肿的拳头。 骆钧仁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态度坚定,语气强烈的吼道:”跟我走!“ 季郁用尽浑身的力气,将他推开,随即关上大门,将骆钧仁关在了门外。 骆钧仁恼怒的踹门,叫门,吼道:”季郁你个死丫头,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范云想,你要是男人的话,就他妈的给我开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梁雪娇,你他妈的怎么这么贱?你这混蛋的男人,你也敢和他睡?你恬不知耻!“ 梁雪娇怨愤的欲去开门,和骆钧仁对峙。 季郁拉住她,颓丧的隔着门,有气无力的对骆钧仁回复道:”钧仁......你走吧......这是我自己的生活......就像是房间脏了,我会自己去清扫。一切乱套了,我也能够自己拨乱反正。你就......回去吧,别管了。“ 骆钧仁依然不依不饶的在外面叫嚣着。 梁雪娇皱着眉头,带着敌对,挑衅的眼神,不友好的看着季郁,抽回自己的手臂。 季郁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抬起自己的手掌。 二人身后的范云想有些惊讶的将梁雪娇牵到自己的身后,梁雪娇闭着眼睛,将脸贴在他纤实,富于美感的胸膛。 季郁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范云想推开梁雪娇,惭愧的欲上前去拉季郁,柔着嗓子唤道:”小郁.......“ 季郁躲开他伸向自己的手臂,清冷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范云想叹出一口冷气,轻声道:“小郁,对不起......“ 季郁抹了一把眼泪,用手扶住像是快要炸裂的头部,说道:”是要我......留下来,还是要我离开。请你......认真的考虑好,然后坦白的告诉我。可以吗?“ 范云想转身回到卧室,拾起一室旖旎,错落在地板上的,梁雪娇的衣物。然后又重新折回客厅,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梁雪娇,低声道:”请你......离开。“ 梁雪娇心有不甘的,将手中的衣物滞在地上,褪去身上唯一的那条遮体的被单,然后伸手挎住范云想的脖子,激烈,火热的啃噬着他的唇。 范云想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推开。 然后拾起被单和衣物,默不作声的将她拉到玄关,用被单裹了裹她的躯体,打开房门,将她推了出去。 梁雪娇撞到骆钧仁的身上。 范云想关上房门。 骆钧仁愤恨的甩开她,发泄般的在门房上踹了一脚,转身下楼离去。 梁雪娇在房门外对里面喊道:”云想,过了今夜,你就是我的男人了!你抛不掉的!“ 说完,脚踩着范云想家,范云想曾经说,是属于唯一的女主人的那双白色的毛绒拖鞋,走下楼梯。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好似一根针若是落在地板上,也能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范云想看着季郁那巴掌留在苍白的,失去血色的脸上的,通红的烙印。心被狠狠揪着,伸手欲去安抚她。 季郁别过脸去,像往日一般柔声道:”去......洗干净吧。“ 范云想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去碰她的。哪怕只是牵一牵她的一根手指,也会让她崩溃。 范云想点了点头,回答道:“好,我去洗澡。小郁你......不要等我了,先回房间去睡吧。“ 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待范云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走回卧房门口的时候,却呆住了。 卧室的床单被罩,枕巾枕套,窗帘帷幕,全都焕然一新。 季郁正跪在地板上,用力的刷洗着。 范云想徐缓的走近她,从她的身后抱住她,把她从地板上带起身,然后丢下她手中的毛刷和抹布,牵住她摸得紫红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着,说道:”不要再折么自己了。“ 季郁流着泪,推他,恳求道:”求你了,云想哥,让我做完,好不好?不然我没有方法能够说服我自己,再在这个家里面待下去......如果不让我做完的话,我会死的......我是真的会死的,你知道吗?失去了你的爱,我会死的......“ 范云想抱着她,将她带到床沿边坐下,伸手轻抚她掴掌的自己的脸颊,说道:”你是不会是去我对你的爱的,我也是不会让你死的。小郁乖,坐在这里。没有做完的,就让我来吧。“ 说完,像是季郁刚刚的样子,跪在地板上,拿起毛刷和抹布,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清理起地板来。 季郁”噗通“一下,跪在他的身后,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伸手轻揽住他的腰,轻声道:”是我......小题大做了。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吗?“ 范云想丢掉毛刷和抹布,转身拥抱住她,说道:”傻瓜,你有什么错?我对你发誓,在不和她有来往了。“ 季郁摇头道:”以后,你就在......外面见她们吧。我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很过分?“ 范云想叹了口气,回答道:”你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你现在是要把我往外推给别的女人吗?小郁,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和别的女人产生交集了。你相信我吗?“ 季郁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过......你只要还爱着我,哪怕你不再爱我,只是对我有一点怜悯心......只要你的心里,有我的位置,你就不算背叛我。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去见你自己想要去见的人。只要给我一个,能够留在家里等你回来的机会,我就心满意足了。只是......你可以不用瞒我,也可以不告诉我,就是能不能......不要把她们带回来,让她们睡在我睡在你身边的位置。不要对她们唱,你对我唱过的情歌。不要把她们......带到你的钢琴边,带到浴缸里去做?如果遇到了那个,可以取代我的人,那你就把她带回来,不要瞒我,我会悄然让位。“ 范云想柔情的轻吻了她潮湿,深沉,精疲力尽的眼皮,温柔的说道:”不会有人能够取代你的。“ 说完,将她抱上-床去。把她圈进自己的臂弯,给她盖上被子,伴她入睡。 不一会儿,范云想发出沉重的鼾吸声。这是他之前从未在睡梦中这样过的。 季郁认真的听着,每一声呼气,就好像是一把短匕首,深深的刺入她的胸膛之中。每一声的吸气,又像是无情的愤力抽出匕首。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肝肠寸断,四分五裂。再无任何情意绵绵的话语,或是柔情蜜意的爱抚,能够将她那颗破碎的心,重新黏连,贴合在一起。恢复原状,像是从前那样,为了爱情,激烈,勇敢,宛若新生的迫切跳动。 季郁伸手轻抚着范云想的那张,怠倦,萎顿,紧蹙着眉的,被欢欲扭曲了的苍瘦的面孔,无比心痛。 季郁心中想着:”既然那些女人抽取你的精力,贪霸着你的肉身,让你这样辛苦,劳乏,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还要趋之若鹜的奔向刑场呢?“ 困顿的季郁无从知晓,性,就如同毒品一样,只要沾染上,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令人感到无法自拔。欢欣者欢欣地追随它,苦闷者,苦闷着,还是要追随它。 在成年人欲妄滋生,乱象丛生的世界里,人人都如蚁附膻的,试图去侵占,索取别人身体的体味。亦或是试图去承担另一个人身体的重量,贪婪的想要从漫长难捱的时光河流之中,抽取嬴弱的快慰。自负盈亏,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摧毁平寂,欲潮起伏。 睡梦中的范云想,伸手插入季郁的两腿之间,大胆肆意的捏揉,撩拨。并从胸腔里发出如同小兽般低沉,凶残的“嗯.嗯.“声。 季郁痛苦的皱眉,落下无声的眼泪。 她伸手拉住他无处安放的手,然后慢慢地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动作轻缓的下床,留恋的轻吻下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放下。轻手轻脚的走出卧房...... 第二百七十三章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一路狂飙,驶车回到家门楼下。 布洛克皮鞋激烈,迅猛的拍击着一阶阶楼梯,如同掴掌声,也不能倒出他心中的怒火,令他久久愤愤难平。 直到站在家门口,想到东旭应该是睡了。季郁那个善良,心软的“姐姐“,将这个如同年轻时的自己,一般顽劣的”弟弟“托付给他照顾。况且,季郁走了,也就只剩下东旭和自己相依为命的戚戚然的生活下去了。 他慢慢的将冷冽的空气吸入鼻翼,灌入胸腔,然后又混杂着焦躁和担忧的情绪,深深的吐露出来。 他掏出钥匙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门。因为他将自己的房间给了东旭,所以骆钧仁动作轻微的换了拖鞋,向季郁的房间走去。还没等他推开房门,客厅里便突兀的传出一声低沉,清冷的话语声—— ”这么晚回来,一定是小郁那里,又出了什么事吧?“ 骆钧仁伸长胳膊,按下客厅电灯开关的按钮。黑暗被白炽笼罩,一切诟病败露在审视的光明之下,显露无疑。 骆钧仁看到秦东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应该是一直在等着他,去询问她的消息。 骆钧仁向秦东旭走去,站在沙发前端,毫不温柔的,有些粗鲁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开口道;”怎么还没睡?臭小子,看来你真的是‘精力‘充沛啊。“ 秦东旭抬起头来看他:”哥,那件事......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无耻,最混蛋,最令自己感到惭愧的事情。我......伤了她。“ 骆钧仁走向冰箱,拿了两罐冰啤酒,将其中的一罐啤酒丢给秦东旭,秦东旭接住。骆钧仁站在冰箱前,将自己手中的那罐啤酒打开,说道:”你才十九岁,你的人生连四分之一都还没过完,你怎么能够确定,这是你一辈子做过的最令你感到应该悔过的事?臭小子。“ 说完,便将啤酒瓶口对上自己的唇边。却被从沙发上跳起来的秦东旭,一把截下。 秦东旭态度坚毅的阻止道:”小郁让我监督你,不让你喝太多酒的。“ 骆钧仁开玩笑的脚踢他的小腿:”臭小子,你可真是重色轻友。女人的话,随便听听就罢了。把女人的话当真的男人,都不会有出息的,懂吗?我现在拉拢你做我的‘同谋’,帮我哄骗她。你是没看过她上当受骗的那副蠢样子,再没有人比她还要好哄好骗了。赶紧把啤酒还给我!“ 秦东旭死死的抱住啤酒罐不撒手:”哥,你刚刚不是说,你的话我可以不听,但是一定要听小郁的话吗?你别这么幼稚了,真是糗死了!“ 骆钧仁笑着用手臂禁锢住秦东旭的脖子:”你这臭小子,长大了以后肯定也是个女人迷。那句话是我说的,但是你不是不听我的话吗?“ 秦东旭痴痴的傻笑道:”可是只要是和小郁有关的话,我就是要听啊。和小郁有关的事情,我也全部都要知道。我可不是‘女人迷’,我是‘小郁迷’。就算有无数漂亮女人引诱我,迷乱我的视线,我也会坐怀不乱,只想着我的小郁!“ 骆钧仁见是无望夺回啤酒了,颓然的轻拍了一下秦东旭的头:”臭小子,话可别说的这么早!就像是你今天的行为,也是突发性的吧?不是蓄谋已久的吧?男人应该保持一些兽性,懂吗?不然一个软蛋,怎么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骆钧仁提起秦东旭的衣领,拉着他向玄关处走去,一边换鞋,一边说道:”今天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给你上一课。在怎么说你也是成年了的七尺男儿,总这么忍着,你不难受么?“ 秦东旭脸红道:”哥,你三更半夜的还要带我去哪儿啊?小郁不是说......“ 骆钧仁转过身,用食指指着他,盯着他的眼睛看,打断他道:”你给我打住!哪有被女人挟持住的男人?女人懂什么?她们的想法太过单纯。你要是和她们的想法一样单纯,那你还哪里会有男子汉的硬气和戾气?东旭,季郁不是说,我可以教会你很多,让你和我学习吗?我现在就带着你,把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你拿出一点男子汉的魄力来,才能够征服女人。季郁她今晚没有跟我走,我现在问你,你跟我走吗?“ 秦东旭虽然疑惑,不过不得不承认,骆钧仁的话,对于他来说,简直太有冲击力和吸引力了。什么叫做”把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他一辈子,不,是他十九年来,一直渴望能够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有力量的男子汉。原来是想要保护奶奶,现在是想要保护季郁。他不喜欢季郁只是把他当作弟弟,当作一个孩子那样看待。秦东旭动心了,可还是深深的记挂着季郁的叮咛......他内心有些挣扎的,摇摆不定。 骆钧仁抱着手臂,眯着眼睛,带着魅惑而邪佞的笑,轻佻的看着他,好像能够看穿他的全部心事。 秦东旭被他这样盯着,虽然有些不自在,可是,却又感受到了理解和来自男人宽厚胸襟的体恤。 秦东旭眼神坚定的,用力点了点头。随即语气又软了下来,问道:“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骆钧仁狡黠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便打开门,胳膊搭在秦东旭的肩膀上,带他走出了家门,下楼提车。二人共赴那个“天机不可泄露”的地方。 骆钧仁将车驶在一个阴冷的小胡同,闪烁其辞的霓虹灯,鬼魅的照亮了漆黑的夜晚,好像要违背,逆转时间的更迭,忤逆世界的虚伪,反叛被定义为有罪的一切。 只见骆钧仁和门卫交涉了好久,然后二人在一个塑胶管道样子的口隙里,握了握手。门卫便为秦东旭和骆钧仁二人推开了不断传来喧嚣声的古铜色大门,二人被身后蒙住脸的黑衣人,推搡了进去。 秦东旭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骆钧仁轻笑着扶了他一把。 秦东旭听着震耳欲聋的。激烈,颓废的后摇音乐。眼花缭乱的看着眼前肆无忌惮的接吻,相互摸索的男女。还有那舞台上,衣着暴露,身材诱-人,娇-艳-欲-滴的女郎们,躯体缠绕着钢管热舞,脸上浮现着媚态,欢愉的表情。围着舞台的男人们,叫嚣,疯狂的将钞票撒上舞台,甚至有一些西装革履的男人,将纸钞塞进女郎们敞开的裙底,透明蕾丝文胸内的半露的酥-胸,看起来毛茸茸的底裤...... 这一切超越了秦东旭心里能够承受的防线,原来,骆钧仁带他来的地方,说是能够把他变成真正男人的地方,就是......见不得光的,地下脱衣舞酒吧! 秦东旭怯懦的转身欲离开。 骆钧仁牵制住他的胳膊,挥手唤来了几名脱衣舞女郎,拿出一大叠钞票,平静道:“找一个干净的包房。” 秦东旭皱着眉头看向骆钧仁,义正言辞道:“哥,我不喜欢这里的氛围!你不是说过,要我远离酒精,毒品,名利,还有女人的吗?你不是说过,让我保持赤子之心,对这一切怀有敬畏的吗?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带我走吧,嗯?” 骆钧仁随手拿起身后的鸡尾酒,喝了一口,慵懒的开口道:“不喜欢,很快就会变得喜欢。你之所以不喜欢,只是因为你还不适应。我是说过那些话没错。不过,还要再加上一条的是,你要调节自己的自身适应能力。男人无论面临怎样的场合,都不要显示出慌张和混乱。你应该去试试,不然的话,你连你自己要去对抗什么,你的内心都是茫然的。人不可能去打败一个你无从知晓的对手。所以,我带你来这里,把你的对手带到你的面前。你不是说,即使有一百个女人,一百个莺莺燕燕在你面前引-诱你,你也是会坐怀不乱的吗?你就把这,当作一个考验吧。” 骆钧仁宽厚的手掌,钝重的落在秦东旭的肩膀上,说道:“是我带你进来的,可是,要出去,你要自己想办法出去。男子汉不要说出‘带我走吧’,这么没有出息的话。我知道,你小子是清楚出去的路线的。我就回家,等着你了。” 说完,对着四个女人挥了挥手。 四个女人嬉笑着钳制着秦东旭,将他向包房里面带去。 秦东旭苦于又不能和女人动手,回过头来,对骆钧仁喊道:“哥!你这个玩笑真的开的太过火了!我该怎么出去?哥,你别玩儿了行吗?怎么小郁不在你身边,你就总是这么荒唐,疯疯癫癫的?哥......“ 骆钧仁从吧台点了一杯白兰地,喝了两口,然后笑着回答道:”成为真正的男人,你就清楚你该怎么出去了,小子,别唯唯诺诺的像个女人似的。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是要守护的,对像是外面这种花钱买来的女人,你就不用故作矜持。唯有经历过骄奢糜烂,才能够穿越骄奢糜烂,才有权利,有资格瞧不起骄奢糜烂。不要怕,我会在一个地方......等你的。“ 秦东旭被几个女人拉进房间。 他的大脑是凌乱的。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想去对抗,去反抗。还是被这些烟雾,酒精缠绕,迷惑的,忘记了去对抗,去反抗。 骆钧仁坐在吧台,喝了三杯白兰地之后,起身向秦东旭包房的位置走去,在门上轻轻地拉开一条缝,眯着眼睛向里面探去。只见秦东旭如同一只饥饿的小狼一样,猛烈的扑向一只只猎物。 骆钧仁满意的笑了笑,轻关上房门,转身向酒吧大门走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秦东旭揉着混乱的头,脚步依然带有一种青春特有的轻盈和浮躁,困顿的从地下脱衣舞酒吧快步走出来。像是一阵狂风一样,欲闪身离开晦暗,诡谲的小胡同儿。却被一声轻佻的口哨声,禁锢住风驰电掣的步履。 秦东旭回过头,眯着萎靡的双眼,向传来口哨声的方向望去。 骆钧仁轻笑的,背靠在车前,在等着他。 秦东旭用鼻翼吁出一口气,一边烦躁的走向骆钧仁,一边抱怨道:“哥,真是被你害死了!我......“ 骆钧仁悠悠然的道了句:”时间不早了,直接赶去工作室吧。看你小子‘精力’旺盛,应该是没有问题,熬得住吧?“ 秦东旭懊恼的做紧副驾驶的位置,置气般的,抱着双臂,不准备再理会他。 骆钧仁并没有急着开车,只是掰过前挡风玻璃上挂着个后视镜,照着镜子,撩拨了一下头发,整理整理自己的发型。然后”啪“的一下,把镜子转到可以映射到秦东旭面部的地方。 秦东旭用余光瞥见镜中自己满脸的唇印,他吓了一跳,慌乱的用衣袖用力的擦拭。 骆钧仁打开车前的储存箱,摸索的掏出一片湿巾,递向他。 秦东旭接过湿巾,急切的撕开包装。 骆钧仁发动车子,嗓音徐缓,懒洋洋的,像是在调侃:”对于青春期急迫的生理需求,越是装的淡定,抗拒,该来的时候,就越蹙迫,匆促。小子,我看你刚才好像还是蛮心急的嘛!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秦东旭愤懑的怒视驾驶车子的骆钧仁:”哥是为了报复我吧?为了报复我......也喜欢小郁。我这个一直被你操纵在手中的’臭小子‘,现在成了你的’情敌‘,所以......所以你就用那些滥施欲妄的脱衣舞女来羞辱我?“ 骆钧仁并没有恼怒,平静道:”随你怎么想吧。我从不怕别的男人会爱上我爱上的女人。因为我相信,没有人会比我更能够保她无恙。东旭,我带你来这里,为了让你看清楚你需与之抗衡的势利之强大。我之前警告过你,让你远离酒精和毒品,远离利欲和女人。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对其抱有敬畏之心。可是你扪心自问,你虽然是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了,可是,你是不是对于这一切浮想联翩?你必须看清楚你对手的本来面目,你才能够击退他,懂么?“ 骆钧仁轻笑道:”你一直暗恋季郁,却在我面前嘻嘻哈哈的,从未表明过立场和心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我没有把你当做过‘情敌’,你却一直防范我,一边从我上身学习编舞和艺术理论,一边靠近我爱的女人。我说的,没有错吧?“ 秦东旭有些心怀愧疚,试图解释道:”哥,不是那样的,我......“ 骆钧仁打断他,接着说道:”不过没关系,你身上的才华,也被我发挥利用了。所以我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些都不是我要带你来这里的侧重点。重点是,和那几个女人做过之后,是不是就觉得,没有电影,小说,戏剧情节里那样,那么诡迷,那么有吸引力了?不过是和高尔夫一样,是让你放松身心的一个‘爱好’而已?“ 秦东旭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拍了下他的头,说道:”男人所有的第一次经历,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觉得好奇,令你陷入迷幻的困境里的事情,要去亲手打破它。性,和恐惧一样。太压抑自己的本性,也是一种重视,懂么?所以,不要特别的看重它,它才不会把你驾驭。同时,也不要迷恋它,放纵自己。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顺其自然,不要自寻烦恼。以后也是,对待性,就要像是对待犯罪一样。对待女人,就要如同对待漏洞百出的法制一样。小心谨慎,绝不降低身份去不必要的触犯她们。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驾驭的能力。驾驭自己本性的能力,操控大局的能力。“ 秦东旭认真的看着骆钧仁,语气虔诚道:”我明白了,谢谢哥。不过,我真的从没有把哥,当作是敌人,是对手。我之所以没有对哥坦明过我对小郁的感情,是因为怕哥会觉得我不自量力。因为和你比起来,我不是一个像你这样,有魅力,有魄力的男人。“ 骆钧仁伸手拍了拍秦东旭的肩膀,说道:”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两个人无论是谁能够把季郁赢到手,都要珍惜她,不要破坏她丝毫。还有,你要是胆敢再像昨天下午对她那么混账,我真的不会再迁就你是个孩子,因为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一个男孩了,你秦东旭是一个男人。无论季郁再怎么求我,我也都,不会像她一样心慈手软饶了你的。“ 秦东旭坚定道:”如果我再犯那种错误,我就退出竞争。“ 骆钧仁赞赏道:”这还像是一个男子汉说的话。“ 秦东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戾气的眼神中流露出柔情:”我是在......哥你,帮我解决学校的劝退信,把我带回你们的公寓,刚好撞到出浴的小郁,一袭白裙,像是一个圣母,小仙女一样的站在我的面前时,我就已经......爱上她了。后来和她再排练厅里跳舞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骆钧仁取笑道:“她那么笨拙,拙劣的舞步,换做谁都怕她会踩到自己的脚,心脏都快跳出来的。” 秦东旭情绪激动的解释道:“就是她笨拙,又那么努力的样子,才深深的打动我。让我觉得她好可爱,又有上进心,是激励我的标榜。还有,和她跳舞的时候,我喜欢我可以主导她一切的那种感觉,哥你知道吗?和像是她那么生涩,又那么清纯的女孩跳舞,比和刚刚那些性感,大胆,富有经验的脱衣舞女做-爱,还要令我快乐一百倍!” 骆钧仁嫌弃的撇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把我当作‘情敌’吧,我实在是听不了你这情窦初开,肉麻兮兮的情路历程。” 秦东旭如同陷入一阵梦幻的随想之中,莽撞道:“和自己爱的女人,引领她献出第一次,那样的感觉,一定和脱衣舞女做的感觉不同吧。” 骆钧仁皱起眉头,紧急的踩下撒车,眼神如鹰般犀利,凝视着秦东旭道:“你不要妄想打她的主意!她的身体,不是你实施爱欲的试验品!你可以爱她,可是你妄肆动她,我能亲手摧毁我为你铸造起来的一切!我能教你永远见不到她!” 秦东旭依然心高气傲:“那如果我赢了呢?如果我既赢得了她的放心,又赢了你呢?你能否心服口服,愿赌服输?” 骆钧仁睨了他一眼,重新启动车子:“我是不会让你赢我的。不是因为我比你出色,而是因为,她从不会让我失望。” ...... 清晨,闹钟响起,范云想发现自己手臂中,怀抱里,空空荡荡的,便猛地睁开眼睛,匆促的起身下床,跑出卧室去寻匿季郁的身影。 他急遽赶来客厅,看到季郁抱着身体,侧头倚靠再沙发上,好似在与谁相依相偎的样子。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蹙,身体发抖。 范云想看她的样子,想起和她相识不久后,和她一齐将醉酒的骆钧仁和苏桐,从酒吧扶回荷街的公寓后,二人陪护的,相依相偎,在沙发上眯了一夜的情境,不由得心疼起她来。 他伸手试探季郁的沁出汗珠的额头。 好烫! 范云想叹了口气,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送回卧室的床上。 季郁无力的挣扎着,好像被囚禁再梦魇之中,喃喃呓语道:”云想哥......不要把我赶走,好不好?我不会......不会再打扰你和幼一姐,也不会......不会再莽撞的闯进你和雪娇......她们抽取了你的精力,让你如此疲劳之后,让我来......安慰你,好不好?为什么总是......总是看不见我呢?躺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怎么会......把我当成......其他女人呢?你是那个......不会打我的男人,是我幼时梦寐以求的那种,可以把我从痛苦的环境之中抽离的,我要我爱的男人。不要......把我抛下,好不好?我会乖,会体谅你,求你......将我从这潭深不见底的沼泽泥泞之中,救出来,好不好?我爱你啊......是因为我从未说过吗?我偶尔也是需要......你回过头来看看我的......我放纵你,我体谅你,我......不讲求原则,毁灭自己的道德感,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我厚颜无耻,恬不知耻的没有离开,都是因为......即使我现在看不清你爱的到底是谁,可是......我爱的人就是你啊。我真的......离不开你,怎么办?“ 范云想的心被拧成了一团,他抱住她,将她像是一个暖水袋一样的,紧紧地箍在怀里,留下了男儿泪。轻声问道:”是昨晚我入睡之后,对你做了什么过分之举吗?小郁,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成心想要带给你痛苦的,我也爱你啊......小郁,我们不要管那么多了,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们一直都在为了音乐剧,为了道义,道德,为了别人而活。所以才会总是四分五裂,被搅的肝肠寸断。外面那么多难以抗拒的诱-惑......你一向要比我勇敢,比我理智,比我坚定,所以由你来监督我,你......嫁给我,好不好?就算是我们俩的那个梦,真的会实现。那就让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好吗?“ 烧的糊糊涂涂,昏昏沉沉的季郁,口齿含混不清的呓语道:”只要以后我问你,请你考虑清楚,是要我离开,还是要我留下的时候,你能够在别的女人的面前,对我说‘留下来’,三个字,我就......我就什么都肯答应你。云想哥,求你一定要让我留下来,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走啊,我根本就不想要离开你啊。无论你有多少女人的仰慕,无论比起她们,我是有多么的匮乏潦倒,可是我......就是......想要站在能够看得见的地方,不想离开。你相不相信我是爱你的?哪怕我该死的躯体抗拒和你接近,和你做,可是,在我的心里,我已经被你侵犯,占有一万遍了。我甘心做你的俘虏,你卑微的奴仆。“ 范云想摇晃着她弱柳扶风的病恹恹的身体,回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永远将你留在我的身边,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嫁给我,督促我不要再被外面的那些女人引诱,只有你留守在我的身边,才不会让我再犯傻,才会给我起到警示的作用。小郁,我现在不是在寻求你的意见,我命令你,我用把你留在身边的这个条件作为交换,请你嫁给我!请你务必要嫁给我!“ 季郁疲乏的紧闭的双眼,流着眼泪,有气无力的柔声道:”只要云想哥不将我赶走,我什么都答应你。“ 范云想轻吻她的眼睛,用温软的唇,汲取她苦涩的眼泪,温柔的说道:”我的小郁,真的是好乖。在我的心里,再无人企及我的小郁。我的......范太太。“ 第二百七十五章 见季郁由于心火和压力,突发高烧病倒,病重昏迷,久未醒来。音乐剧那边又火烧眉毛的急于搬上舞台,工作任务量大,他不能留下来照顾她。范云想想让她今日在家中休息,在床头柜上留下字条,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满心牵挂,恋恋不舍的走到玄关处换鞋,欲独自离开。 “云想哥......“ 范云想手抵在大门把手的时候,从卧房里传来了季郁微弱的,不安的呼唤声。 范云想心情急迫的也不顾及自己已经换了鞋,一边回应着”我在,我在“,一边向卧室的方向赶去。 他坐到窗边,伸手轻抚季郁滚烫的额头。季郁缱绻地拉住他的手,艰辛地睁开疲惫的双眼。 范云想轻吻了吻她的眼睛,说道:”你发烧了,小郁。我帮你请假,今天你就乖乖的留在家中休息吧。我争取结束排练室的工作之后,早些回来陪你。“ 季郁仓促的挣扎从床上起身,声音有气无力,柔声道:”拜托你等我一下,我洗漱换衣服,很快就好。我没事的,我和你一起去。“ 范云想从容地微笑着,牵住她慌乱的两只手,笑道:”怎么?舍不得和我分开吗?还是......不放心我?“ 季郁痴痴地看着他,眼神晶莹剔透,眼睛里快要溢出泪花:”我只是......不想要同你分开。“ 范云想看她看的心潮起了波澜,思潮起伏,被她纯稚的情感所深深打动,问道;”你还记得刚刚你在昏昏沉沉,烧的糊里糊涂的时候,答应了我什么吗?“ 季郁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无辜的摇了摇头,道:”我......答应了你什么?“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逗弄她,问道:”真的不记得了吗?小郁,你可不能耍赖哦。“ 季郁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神色突然起了变化,蹙起眉头,抬起头,看着范云想的眼睛,犹豫道:”是......答应了你......会自己离开的吗?“ 范云想没有想到她会多想,有些自责的埋怨自己,明知道她在生病,心里脆弱的不堪一击,干嘛还要逗弄她。 他伸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说道:”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范太太?你不记得你答应了我,要嫁给我的吗?“ 季郁半惊半喜,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范云想轻轻拉着她,将她带离自己的怀抱,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小郁,现在你的神志清醒了,我再问你一遍。你可以反悔......因为我在这段感情之中留有污点。可是我不希望你反悔......小郁,你愿意......嫁给我吗?“ 季郁呆呆的坐在原地,看了他良久,然后狠狠地拧了下自己的胳膊。 范云想牵制住她的两只手,心疼地阻止道;“哎......你这是做什么?我要是再‘逼婚’,你就自虐,拒绝我还不够,还要让我为了你心痛死吗?“ 季郁茫然的喃喃呓语:”这怎么可能呢?我何德何能......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范云想看着她困顿的样子,笑道;”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你答应我了?“ 季郁有些窘迫的问道:”云想哥,是我在昏迷之中,向你提出什么荒诞,无理,过分的要求了吗?还是说,我说了些什么令自己感到难堪的话?让你曲意迁就我......“ 范云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情深意切,又富于幽默感的说道;“你在昏迷之中说,你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骑着七彩祥云来娶你。我好想成为那个被你仰慕的盖世英雄,所以就求你答应嫁给我......小郁,唯有你在我身边时,我才是那个我自己喜欢的范云想,正人君子,坦坦荡荡的范云想。所以,我离不开你。求你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至于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举办什么样的婚礼,我都听你的。“ 季郁回答道:“我们就省去那些俗套,繁琐的环节吧。我不要婚礼,我甚至不需要婚姻。只要你要我,我就会停留,守候在你的身边。” 范云想叹了口气道;“傻瓜,那怎么行?即使你不需要,也体谅一下想要体验新婚生活的我嘛。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然后按照传统,去办理结婚手续,领取合法证件。我知道,你是一个传统的女孩子,我不会辜负你的。” 季郁轻摇了摇头道:“我真的不要婚礼。那场梦......会在婚礼上,在你的心里重复上演,我不要你那样辛苦。我们就......简单一些,默默地去办理证件就好了。除了尚阿姨(尚雅茹,范云想的妈妈)以外,其余的人也不必告知。我们就低调一点,以免惹起祸患。“ 范云想不忍的皱了皱眉:”这样太委屈你了。“ 季郁体贴的微笑道:“云想哥不是说,关于结婚的相关事宜,全都听我的吗?那就......骄纵的服从我一次吧,我会很感激的。“ 范云想点点头,答应道:”那好,都听范太太差遣。“ 范云想看了一眼时间,慌张道:”糟糕,快要八点钟了。今天有些晚了,快迟到了。“ 季郁配合的匆匆下床,奔向盥洗室:”我很快的,很快就好,不要把我丢下。“ 范云想笑道:”不必匆匆忙忙的,还有半小时时间,我们打车去,应该很快抵达。“ ...... 出租车开到工作室门前,范云想牵着季郁的手,二人嬉笑着向二楼排练厅跑去。范云想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所显示的时间,说道:“来得及,还有十五分钟呢。” 正说着,赶到排练厅大门口的二人险些撞到欲走出排练厅的梁雪娇。 二人脸上的笑容一齐凝固了。 梁雪娇带着审视和谴责的眼神看着二人甜蜜的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季郁心虚的抽回自己的手,低下了头,侧身退让到大门边的墙根下,让她先过。 梁雪娇拉住范云想的手腕,阴沉着脸,说道:“你和我来一下。” 范云想轻甩开她的手,重新牵起躲避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季郁的手,带着她迈进排练厅,高高举起两人的手,语气平和,却又坚定的宣布道:“我向我心目中的‘女主角’求婚了,她答应我了。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祝福。” 排练厅里绝大部分的演员都小心翼翼地观察林幼一的表情,没有祝福,道贺的掌声。只有来自乐队,和部分合唱队演员,少之寥寥,淅淅沥沥的贺喜声。 只有苏桐眉开眼笑的走到二人面前,惊喜的和二人开玩笑。 梁雪娇恼火的走到季郁面前,甩了她一记耳光,震怒道:“你还要不要脸?明知道昨晚我和他发生了什么,把我赶出房门不说,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我对你当初抱有的好感如今已然碎了一地。你算是哪门子的女朋友?昨天还上演’捉-奸在床‘的戏码,今天就冠冕堂皇,大言不惭的宣布订婚。你真是女人的耻辱和败类!你是帮你男朋友找女人,帮着男人一起羞辱女人的那种人吗?” 范云想拉开梁雪娇,低声道:“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好不好?” 林幼一拉开梁雪娇,愤懑道:“这里有你什么事?” 转手又给了季郁一记耳光:“你还真是‘毁’人不倦啊,季郁!你知道你要是和云想结婚,不但是毁了他的事业,同时也是毁了他的生活吗?” 范云想将季郁拉到自己的身后,说道:“这是我私人的决定,与你们二位无关。请不要再恶意中伤我的未婚妻。” 林幼一扯住范云想的胳膊,将他带离排练厅,低声道:“你给我出来!” 梁雪娇撕扯着季郁的头发,季郁由于还发着高烧,体力不支的跌倒。 苏桐去扶她起身。 秦东旭有些了然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步赶过去,钳制着梁雪娇,说道:“明明是你,知道小郁和范云想是情侣关系,还插足二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谴责小郁?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骆钧仁冷眼看了许久,即使季郁昨晚将他关在门外,他最终还是下不定决心,不去管她。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季郁身旁,从苏桐的手中拉过她,把她酿酿跄跄的带到排练厅的门外,摔门声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工作室。 排练厅的走廊里,林幼一抵挡着范云想,骆钧仁囚禁着季郁,将两人分开,如同严刑拷问似的,逼迫双方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范云想远远地见到季郁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被骆钧仁挟持出来。担忧不安地皱起了眉头,绕过难缠的林幼一,向二人赶了过去。 范云想拉住被骆钧仁死死擒住的季郁的手,说道:“钧仁,请你放手,有话好好说。她现在还在发烧,根本经不起你的折腾。” 骆钧仁甩开季郁的手,冷笑道:“我看她也是烧昏了头,才会答应你的求婚的。范云想,你真是够有出息的,昨晚还和别的女人在你家里上演大尺度禁忌戏码,今天就宣布要和你的背叛者走进婚姻的礼堂,你的节奏还真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林幼一恼怒的抱着双臂走来,说道:“我还在想又关那个梁雪娇什么事呢,范云想,现在是有三个女人同时追求你,你的狐狸尾巴就翘了起来吗?你是在自鸣得意吗?” 季郁下意识的维护道:“不要肆意评论云想哥!他没有对不起我们三个任何人!感情的事情,都是自己决定的,所以也应该自己承担后果。” 林幼一恼火的伸起巴掌,却别骆钧仁擒住。 林幼一依然震怒的用下肢的高跟鞋攻击她,吼道:“你算是哪根葱?少夜郎自大,得意忘形了。还狂妄到来教训我?” 骆钧仁将林幼一甩开,低声道:“你要是只是想找一个把你的坏情绪发泄出来的出口的话,那我不拦着你,你想对他们两人怎么样,随你处置。可是你要是抱着解决问题的心态的话,就给我理智,冷静一些,躲到一边去,交给我来处理。” 林幼一蔑视的翻了他一记白眼。 骆钧仁看向范云想,扬了一下下颚,说道:“我在等着你的解释。你该如何解释,婚姻是你逃脱花心,滥情的避风港吗?你一直以来,口口声声的说要对这个女人承担责任,要对那个女人承担责任。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你这样仓惶的向季郁这个蠢女人求婚,你对她就是这样负责任的吗?” 范云想冷静的回答道:“外面世界的诱-惑令人应接不暇,避之不及。” 他紧紧牵住季郁的手,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我即使和其他女人产生过纠葛,可我爱的人,只有小郁一个。我觉得,婚姻可以帮我抵挡住那些不计后果扑过来的女人。况且,我觉得一个稳定的婚姻,才算是我能够给小郁的最好的忏悔。” 林幼一尖锐的眼神,像是要刺穿季郁一样,向她走去,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就这样轻易放弃吗?你还真是太天真了。虽说我现在一心扑在音乐剧上,没时间管制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可是,若你敢再有下一步动作的话,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还有,我很期待你们婚礼的那天。“ 林幼一张狂的笑了笑,那样的笑容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你猜,你的婚纱会是白的,还是红的?“ 说完,愤恨的转身走进排练厅。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尽量抑制自己快要火山爆发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冷冷的命令道:”一切等音乐剧首演结束再说吧。“ 说完,不给二人辩驳的机会,便转身欲回到排练厅统领大局。 范云想在他身后淡淡的开口道:”婚事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是不会因为音乐剧,因为你,或是因为其他人而再做让步的。“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猛然转身,扯住范云想的衣领,咆哮道:”范云想你不要再逼我!不要让我后悔当初为了你所作出的让步!“ 季郁再次挡在范云想的身前,用手抵挡着骆钧仁,开口道:”如果你再像是上次一样弄伤他,我这次不会再原谅你了。“ 骆钧仁怨愤的松开自己的双手,一拳欲向墙上砸去。 季郁闭着眼睛,身体抵在他的拳头前,一改往日舒缓,温吞的语气,语速迅速,提高音量,喊道:“如果你敢再弄伤自己,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骆钧仁咬着牙,收回了青筋突起的拳头。阴沉着脸,用低到井底的声音,一字一句,惊心动魄的说道:“你以为,你对于我的‘原谅’,就那么值钱吗?季郁,鉴于你对于范云想没有底线的‘原谅’,我,骆钧仁,不屑于你如此苍白,廉价的‘原谅’。所以,你不要原谅我。你要是敢和这种软弱的男人结婚,我们,‘绝交’吧。” 说完,转身走进排练厅。 季郁轻闭上眼睛,不受控制的流下眼泪。 范云想扳过她的肩膀,看着她,拭了拭她的眼泪,说道:”我知道答应了你,除了我妈妈,不对任何人提起我们结婚的事情的。可是,你能够理解,我是在用一个订婚男人的身份,在拒绝其他女人的骚扰,在保护你吗?小郁,请你实话实说,你怪我吗?“ 季郁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怪你,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季郁帮他整理了一下刚刚被骆钧仁拉扯过的衣领,担忧的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范云想轻抚她被掴掌的通红的脸颊,心疼的说道:”我是多么想,能够替你受伤,替你痛。却总是让你因为我而受伤,因为我而承担疼痛。“ 季郁眼神温柔的看他,声音平稳,舒心:”难道夫妻不正应如此吗?“ 范云想坚定地点了点头,轻揽着她的后背,带她走进排练厅。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上午的排练都在一种怪异,阴沉的气氛下进行着。范云想和季郁也许不懂,为什么别人的爱情都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相爱的两个人,对亲朋好友宣布喜讯,就会得到人群的祝福。为什么他们这一对相爱的恋人,终成眷属,就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重重考验。最终还是得到人群的冷言冷语,嬉笑怒骂以报之...... 苏桐在工作台后面挪了挪椅子,靠近坐在钢琴边的范云想,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云想,你们现在定下来婚礼是在我和舒艺桁之前举行,还是我们之后举行了吗?因为这样好像关系到小郁能不能做我的伴娘的问题。” 有些颓丧的范云想,调整了一下心情,目光依然坚定不移的注视着在排练去中央,拖着重病的身体载歌载舞,也不愿耽误音乐剧的排练,也不愿和自己分开的季郁。头也向苏桐耳边侧了侧,小声回答道:“小郁和我商量,我们不举办婚礼......因为我曾经做过一个关于在婚礼上遇害的噩梦,她也是体贴我。“ 苏桐讶异道:”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杞人忧天了吧?哪里有女人自己提出来不要举办婚礼的?不进行这一仪式,男人永远不会有意识的收敛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生理本能和品行。“ 范云想无奈的看了一眼苏桐。 苏桐解释道:”云想,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哪里有人结婚不筹备婚礼的?“ 范云想回答道:“起先我也是对于小郁这个提议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但是刚才......“ 范云想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林幼一对小郁说的那句话,令我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所以我也决定,暂时不在萣懿举办婚礼。等音乐剧的首演结束之后,回故江再定夺。“ 苏桐好奇的问道:”林幼一刚刚对小郁说什么了?“ 范云想缓缓吐出一口冷气,有些不愿提起,可还是沉重的回答道:“她说——期待我们婚礼的那天,看看小郁的婚纱,会是白色的,还会是......红色的。“ 苏桐显然也因这句话而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范云想看见了她的表情,伏在她的耳边,小声嘱咐道:”所以,我和小郁不会举办婚礼的事情,我们暂时只告诉你了。因为这涉及到你的婚事。苏桐,帮我们保密吧。“ 苏桐义气坚毅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放心,我不会对其他人说的。“ 打响了午休的闹铃。 演员们逐渐走出排练厅,去吃午餐。 范云想从琴凳上起身,向由于身体不适,虚弱,还在硬撑,浑身沁着虚汗的季郁走去,搀扶住像一颗随风摇弋的植物一样,摇摇欲坠的季郁。担忧的问道:”还好吗?要么趁着午休时间,我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帮你向钧仁请假。“ 季郁牵强的挤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云想哥,我没事。” 范云想叹了口气,知道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退缩,让他一个人面临这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拷问。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说道:“那好,我们去吃午餐吧。” 林幼一突然闪身到二人面前,带着鄙夷的眼光看着二人,嘴角还噙着邪魅的笑容。 范云想下意识的将季郁拉到自己的身后,好言相劝道:“幼一,收手吧,不要再使用那些无用又阴毒的手段来难为我们了。无论如何,我和小郁都是会一起面对,不会再受你的阻挠和挑唆而分开了。” 林幼一奸谗的笑了笑,将一张照片按在了范云想的胸口。然后转身悠然,徐缓的向排练厅大门走去。 范云想拿起那张相片,心中震慑——原来是季郁在林幼一家里,被她锁在浴室里时,躲在浴帘后的吴启悠拍摄的季郁只穿着内衣裤的黑白照片。 想起那件事,范云想还是感到无比的自责——他当时就在浴室门口,却粗心大意的没能保护好她。 范云想第一反应就是追上林幼一,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都要将她手中的相片全部处理干净。 季郁牵住他,在看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渴求的目光:“把我带在你的身边,好吗?云想哥,我想和你一起去。” 范云想轻抚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回答道:“你现在身体虚弱,林幼一若是再使出什么阴谋手段,我怕对你不利。林幼一这最危险的祸患离开了,排练厅现在应该是最安全的。小郁乖,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说完,便追随着林幼一赶出了排练厅。 季郁的手悬浮在半空中,形成一个落寞,凄苦的手势。 范云想在工作室的大门口拉住了林幼一,问道:“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够阻止你,继续迫-害小郁?” 林幼一不疾不徐,淡定从容的回答道:“找个僻静的西餐厅,慢慢谈吧。” 巴比伦西餐厅内,林幼一吃着低脂沙拉,抬起头,看了范云想一眼,问道:“你怎么不吃?现在是在对我‘绝食抗议’吗?” 范云想蹙了蹙眉头,语气平稳的回答道:“小郁还发着高烧,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我怎么吃得下?” 林幼一冷笑道:“原来是你们的爱情这么感人呢,苦命鸳鸯?感同身受?” 林幼一狠佞的笑了笑,随后说道:“要不要我让你们更惨烈一些?你们两个有自虐倾向的人,不是越痛苦,就会被栓系的越紧的吗?” 范云想冷静开口道:“林幼一,你到底想用那些照片威胁我什么?” 林幼一用自己的餐叉,插起一个芝士虾球,送到范云想的嘴边。 范云想只好接了过来,食之无味。 林幼一心满意足的放下叉子,高傲的说道:“很简单,我不允许你和她结婚。但是,你可以让她继续和你住在一起,你可以爱她,也可以折磨她。我要你帮我摧毁她,直到......你和我一起离开。“ 范云想的情绪暴躁起来,吼道:”林幼一,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不能够接受你的人是我,我不懂你为什么总是折磨小郁,你折磨我不好吗?“ 林幼一讥嘲道:”你们俩的自虐倾向还真的是挺严重的,像是忍受折磨这种事,也都抢着来。范云想,我和你们二人对战了这么久,难道我还不清楚,折磨她就是对你最大的折磨吗?范云想,你可要想清楚,你可以不答应我的要求,可是后果的话......“ 林幼一一边说着,一边从手提包中扯出一个牛皮纸装置的,冲洗相片的袋子,露出四分之一的封头。 范云想阴沉着语气:”好,我答应你,不和......小郁结婚,筹备婚礼,领取法律认可的相关证件。你满意了吧?“ 范云想恼怒的站起身来,伸出手,说道:”请你把相片给我!“ 林幼一将东西收好,拉好手提包,说道:”别急,等我能够确认你是在按我所说的去做的话,这些要人命的东西,迟早会交付到你的手上。“ 说完,也从卡座上起身,挽住范云想的胳膊,向餐厅大门走去。 ...... 骆钧仁和秦东旭约定好早些吃完午饭,回到排练厅编排新的舞蹈。 二人嬉闹着回到排练厅。走在前面的骆钧仁一眼看到坐在角落里,靠在垂落的床帘下的季郁,身体蜷缩成一团,好像睡着了。 骆钧仁快步走向她,秦东旭跟在他的身后。 季郁脸色苍白,额头上沁着冷汗,身体瑟瑟发抖,筋疲力竭的垂着眼帘。 骆钧仁伸手试探她的额头,回过头,低声对秦东旭嘱咐道:“你去医务室拿一个温度计来,再准备退烧片和消炎药。如果午休时间,医务室没有开门,你等一会儿也可以,下午排练晚一些没关系。” 秦东旭看了看病恹恹的季郁,坚定的对骆钧仁点了点头,然后跑出排练厅,向医务室赶去。 骆钧仁俯身欲抱起季郁。 季郁疲惫的支撑着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着骆钧仁,将软绵绵,冰冷的手牵住他,制止他,有气无力的问道:“干嘛?” 骆钧仁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反问道:“你说干嘛?都病成这样了,就在地上坐着?范云想呢?你吃午饭了吗?” 季郁抽回手,将头倚靠在自己架在膝盖的手臂上,声音轻的教人听不清,骆钧仁俯身将耳朵贴近她的脸,才勉强听清她说的话:“不要管我了,让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骆钧仁强制将她从地板上抱了起来,说道:“要睡也别在地上睡。”说着,便把她放到工作台后面,自己的导演专座上:“躺在桌子上会舒服些。”然后见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肩膀上。 季郁挣扎着,欲从他的专座上起身,说道:“这是导演的位置,我怎么能坐这呢?” 骆钧仁将她按回到座椅上:“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东西还怕你用么?” 季郁问道:”不是说要和我‘绝交’的吗?不生气了?“ 骆钧仁坐在工作台上,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说道:”你的问题我一概不回复。现在我要问我的问题,你必须回答。季郁,我问你,范云想呢?是和林幼一跑了,还是又被梁雪娇拐了?“ 季郁同样没有对他的提问做出回答,只是劝解道:”你能不能就,不要再生我和云想哥的气了?因为,我们不会结婚了,没可能的。“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确认无误的推理道:”一定是林幼一把范云想带去’谈判‘了,我说的没错吧?季郁?你的幸福不仅仅受制于你爱的那个男人,而且还受制于爱你所爱的那个男人的女人们。“ 季郁勉强用手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说道:”我们还是不要再谈这些事了。“ 骆钧仁从桌子上跳下了,双手擒住她的肩膀,怕她跌倒,问道:”你要干嘛?“ 季郁牵过骆钧仁的右手,那只为了帮她”报仇“,想要打在范云想的脸上,但却因为自己的庇护,狠狠地砸在了铁门上的那只手。抬起眼神迷离的头,看着他,说道:”再这样我就和你’绝交‘。“ 骆钧仁不耐烦的抽回自己的手。 季郁酿酿跄跄的走到储物箱,拿出自己一早就带来的药水和纱布,又回到工作台,帮他包扎淤青,淤肿的拳头。 骆钧仁低头看着因为发烧病重,头脑昏昏沉沉,却用力摇着头,试图保持视线清醒,帮助自己上药的季郁,说道:”我已经和你绝交了,在你昨天晚上把我关在范云想家门外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绝交了。“ 季郁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道:”看来我们比较习惯将心疼对方,说成要和对方绝交。“ 骆钧仁舒心的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季郁帮他包扎完毕,握着他的那只手,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不是教我永远不要放开这只手的吗?你要是弄伤它,你教我怎么办?“ 骆钧仁用那只手捏住季郁的喉咙,没有用力,说道:”你的行为惹我恼火,我管你该怎么办?“ 季郁的面容憔悴,有些惆怅的看着他,却释然的笑了笑,半侧过头,闭起眼睛,用脸颊轻倚在他的手背上。 骆钧仁看着她疲乏的如同一只病恹恹的小猫一样,还在取悦自己,都自己开心,也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伸出手指去抚蹭她的脸颊。 秦东旭赶了回来,看到骆钧仁擒住季郁脖子的那只手,慌了神的,将手中的药瓶和温度计全都失手打翻在地上。 跑到骆钧仁和季郁身边,一把拉下骆钧仁的手,责备道:”哎呀,哥,你要对小郁做什么啊?不会是要情杀吧?“ 骆钧仁皱着眉头,嫌弃的看着他,说道:”你小子在瞎想什么呢?“ 季郁起身去处理打翻的温度计。 骆钧仁轻推开不明真相的秦东旭,走到季郁身边,将她拉开,说道:”你现在视线模糊的,当心被碰伤手,虽然温度计里的水银剂量不大,但还是有一定危害的。你起来,别笨手笨脚的碍事了,让我来。“ 秦东旭问道:”哥,用不用我再取药回来?“ 骆钧仁一边将碎玻璃包好,丢进垃圾箱,一边回答道:”不必了,她空腹怎么吃药?都是她自找的,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说完,就拉着季郁,把她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让她伏在桌子上休息。 秦东旭也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将胳膊放在工作台上,下巴抵在两只手上,痴醉的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季郁,脸上挂着幸福的傻笑。 骆钧仁坐在季郁身边看文件和剧本。 季郁受到秦东旭的影响,睁开一只眼睛,去看坐在对面,青春洋溢,热情充沛,脸上溢满笑容的秦东旭。有些羞涩的也对他笑了笑,秦东旭的笑意更加浓烈。季郁不好意思的欲将脸埋进自己的手臂里。 骆钧仁不满的睨了一眼秦东旭,然后将手中的文件抵挡在二人面前。 秦东旭左右扭动着头,去探寻季郁的睡颜。 骆钧仁低声道:”像你这样带着欲将她拆吃入腹的眼神盯着她看,她是休息不好的。你不是要编舞吗?别在这里偷懒了。“ 秦东旭留恋不舍的,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去一旁排舞。 骆钧仁伸手摸了摸季郁的头,轻声道:”睡吧。“ 不一会儿,结束午休的演员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排练厅。林幼一也挎着范云想的胳膊走了进来。 骆钧仁眼神犀利的看着二人。 范云想摆脱了林幼一的胳膊,向骆钧仁这里走来,一只手支撑着桌子,一只手测探季郁额头的温度,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是这么烫?“ 他看向骆钧仁,问道:”她中午吃东西了吗?吃药了吗?“ 骆钧仁放下剧本,抬头看着范云想,低声说道:”我对你就有一点要求。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一个地方。你要是忙着应付别的女人,抽不开身,我不论在忙什么,都可以放下手头的事情来接管她。你,听清楚了么?别他妈留她一个人,天知道,你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里,她会发生什么。就连‘照片事件’,你就在她身边的时候,不幸还是大难临头的降临在她的身上。范云想,你能不能对她担负一点责任来?哪怕不能够对她的情感负责,至少也应该对她的健康状况负责?“ 范云想清楚骆钧仁即使对于二人的结合并不看好,可是,他是信得过的。便对他解释道:”林幼一的手中还有那天在浴室里,吴启悠拍摄的照片。我只是去解决事情。“ 又是吴启悠和林幼一。 骆钧仁是有能力对付作恶多端的他们二人的。可是,他清楚林幼一将范云想叫走,一定是阻挠二人结婚,所以,他也便亏心的眯着,没有自告奋勇的去解决那件事......可是如果他知道故事的最终发展,会因为他的私心,置之不理,而演变成一桩惨案的话,他会想方设法的扭转这一结局。 然而,他不过也只是被命运和欲妄操控着,茫然无措的向前推叠的人,他无法预料到事态的发展。 骆钧仁伸手捏了捏季郁的后脖颈,说道:“起来排练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排练结束,秦东旭跟在骆钧仁的身后。骆钧仁快步走向搀扶身体虚弱,病恹恹的季郁的范云想,开口说道:”现在是下班的晚高峰时间,想要打车也不容易。她现在这个样子,我送你们回去。你扶着她慢慢走,我去提车。“ 语气不是征询意见,而是毋庸置疑。说完,没等二人回答,便大步流星绕过两人,走出排练厅的大门。秦东旭始终跟在他的身后。 范云想和季郁面面相觑。 四人上了车,车厢里一整沉默,肃寂无声,气氛压抑。 范云想和季郁坐在后车座。他轻揽着她的腰身,让她将头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范云想低头看着文静持重,面露忧郁,经过一天的带病彩排,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疲惫不堪,低垂着眼帘的季郁,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吧,到家了我会将你抱回去的。“ 季郁端正的坐直了身子,用两手的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用力的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转过身,带着憔悴的笑容,温柔的看着范云想。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还是用刚刚的那种极为轻微的音量,对她问道:”怎么不听话?还是怕我会给你丢下吗?“ 季郁也学着他的样子,欲伏在他的耳边,和他讲悄悄话。 范云想配合的俯身,将耳朵贴近她凑过来的薄唇。 季郁回答道:”怕你抱我会很辛苦。“ 范云想笑了笑,一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在她炙热,滚烫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二人一切亲密,暧昧的小动作,都被驾驶的骆钧仁从车内的后视镜看的清清楚楚。 这两个甜蜜的傻瓜是看不出来现在有多么的危机四伏在等着他们吗? 骆钧仁在心中虽有妒意,可还是不禁为二人的情路捏了一把汗。 季郁摇下车窗,将目光转向慢慢变暗的天际。她觉得吹吹冷风,应该能够帮助自己保持清醒。 车窗外深蓝色的夜空中没有星星,一轮满月当空映照。 今晚的月色很奇特。在幕布一样的天空的映衬之下,云雾缭绕在其之间,夜色沉沉。真的可以称之为”月色朦胧“。 今晚的月光也并不皎洁。而是又圆又亮的橙黄-色,有些像古书里所描绘的月亮,既有明媚舒畅,又有迷朦幽冷之感。 骆钧仁厉声道:”云想,帮她把窗口关上。自己身体什么状况都不清楚么?“ 范云想身体绕到季郁的身前,伸手摇上车窗。又摸了摸受到指责的季郁的头,安抚她。 季郁伸手指向窗外的明月给范云想看,感叹道:”‘月随碧山转,水合青天流。杳如星河上,但觉云林幽。’满月如镜,新月如钩。今晚的月亮真的好美。“ 范云想眼神迷离的看着她,他想,他爱的就是这样,身处闹市,心灵却寡淡清幽,虽然与时代有些脱节,但是却远离尘嚣,清新脱俗的季郁。 骆钧仁和季郁同样喜欢李白。他想起自己坐在小阳台喝酒,独饮的时候,季郁总是对着月色吟一些李白的诗。她还说过——“李白没有爱过任何女人,除了月亮,月亮才是他的情人。” 他想以后再喝酒,应该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不喝酒,只吟诗,有雅致性情的既乖戾,又娴静的女人做陪了吧。 秦东旭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转过头,痴痴地着看着季郁傻笑。 季郁有些窘迫,不过也了解秦东旭的单纯,青春,便也微笑的回应他,关切地问道:“昨晚在荷街公寓休息的好吗?没有认床,失眠吧?” 秦东旭呆呆的望着她失神,有问必答道:“昨晚根本没有睡,哥带我出去了。今天一早就从那个哥带我去的地方匆促赶到工作室参与排练了。” 骆钧仁听了秦东旭的口述,慌了神,威胁道:“臭小子,你要是敢卖友求荣,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有你好看的!” 秦东旭回过神来,从椅背上转过身,有些茫然,困顿的看着骆钧仁,低声问道:“哥,我刚刚是把我们的‘秘密’说出来了吗?” 季郁蹙了蹙眉头,问道:“没有在家里休息?钧仁,你昨晚带他去哪儿了?” 骆钧仁拿下一只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敲了下秦东旭的头,有些懊恼道:“你小子还真是卖的一手好队友。真是经不起考验!接下来你给我守口如瓶,知道么?” 秦东旭自然也知道,骆钧仁带他去地下脱衣舞酒吧的那件事,是坚决不能对季郁说的。 季郁担忧的追问:“东旭,你告诉姐姐,昨晚钧仁带你去哪儿了?怎么会一夜都没有回家?是他又去喝酒了吗?” 季郁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她一手扶住骆钧仁坐着的驾驶座椅背上,指责道:“一夜未睡,喝了酒,居然还驾车。骆钧仁,你到底要怎么样?” 骆钧仁冷漠,戾气的回答道:“放心吧,就算是这样,也不会让你们出车祸,带不死你们!” 范云想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推断道:“钧仁你该不会是带着东旭......去那种地方了吧?“ 季郁流露出渴望知晓答案的目光,期待的看向范云想,问道:”哪种地方?“ 骆钧仁紧张的制止道:”云想你别重色轻友,夸大其词啊!“ 范云想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不会真的带东旭去地下脱衣舞酒吧了吧?“ 骆钧仁恼火的低骂了一声:“靠!” 季郁的脸上流露出异样的表情,难以置信的对范云想问道:“你也去过?” 范云想只好坦白道:“我......被钧仁带去过一次,当时还不理解那是什么地方。后来反应过来,就再没去过。“ 季郁紧锁眉头,对骆钧仁训斥道:”东旭还是个孩子!骆钧仁,你能不能有一点责任心?才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你教我怎么相信,放心的让东旭和你生活在一起?你们男人......每天的脑子里面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啊?“ 骆钧仁也破釜沉舟的抨击道:”什么叫做‘出了这样的事?‘,你问问东旭,我让他出什么事了吗?还有,你要是真的不放心,你就自己回来管制他。别他妈的在这里假惺惺的干涉我的教育方式,干涉我的私-生活。你懂什么?不过都是纸上谈兵而已。“ 季郁冷声道:”停车!“ 骆钧仁一意孤行的继续驾驶,同样冷声道:”云想,拦住她。“ 季郁伸手扶上车门,无论骆钧仁停不停车,她都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三个让人恼火的男人。 范云想伸手拉住她,焦急道:”你这又是要做什么?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发誓不会再去了,你别这样。“ 骆钧仁见季郁执意下车,便反锁了车门,踩下刹车。 三个男人一齐向她申辩,解释,企图能够得到她的谅解。 车厢里声音鼎沸,顿时乱作一团。 季郁烦躁的拧动着被反锁的车门把手,冷声说道:“不要再......反锁车门了可以么?我想要离开的时候,就让我离开。不要试图挽留我留下来,让我积攒失望之后,再继续积攒绝望。“ 骆钧仁带着桀骜不驯的语气,挑衅道:”所以你这是把所有的问题全部推卸到我一个人的身上了?“ 季郁直言不讳:”云想哥,东旭,不都是被你隐瞒着,带去的吗?“ 季郁做了一个深呼吸,低下头,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算了,我不想再和你纠结这些。我忍受不了这个车厢里滥施欲妄的气味,可以吗?“ 范云想叹了口气,调和道:”钧仁,你把车门打开,距离我家不远了,我和小郁走回去就好。“ 骆钧仁冷声道:”你以为他们会真的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我要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什么性质的吗?季郁,你别总大惊小怪的行吗?像个没见识的村妇一样。性不过是像足球,篮球一样的爱好罢了。“ 季郁困萎:”那你又想将我带到哪里去?是啊,他们或许都有意识。你让我去林幼一家里拍摄过激的照片时,你也对我说明了性质。所以呢?你有理会过我的死活吗?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出于对你的信任,而你却在所有人需要你帮他们从泥潭里带出来的时候,挥霍,滥用,消遣了这种信任。骆钧仁,你可以继续我行我素,别再妄图改造其他人了。因为,接受了你的改造的我,现在每一天,每分每秒都过的很痛苦。“ 季郁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秦东旭不忍的转过身来看她,内心仓皇,担忧又自责。 范云想将她揽在怀里,对骆钧仁说道:”把车门打开吧。小郁和谁都没有起过冲突,但你们两个总是能够产生最大的分歧。别让她继续痛苦了。“ 骆钧仁重新发动车子,低声说道:”我给你们送到门口。“ 车子平稳的驶到范云想家楼下,骆钧仁解开反锁。季郁打开车门,轻声叮咛道:“东旭,照顾好那个容易堕落,容易陷入孤寂黑暗的坏蛋。别让他......一个人喝酒。因为那样的话,他会没完没了的喝下去。你也不要陪着他一起喝醉。可能你会很辛苦,需要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小心翼翼的守候在他的身旁,不过,他也会回报你,在你的生命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会把你......一个人丢进绝望的沼泽里,然后再把你捞出来,晒干。自鸣得意的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塞给你,以为你有了开启房门的钥匙,你手上留着他给你的东西,就不用真的得到他的陪伴。“ 骆钧仁阴沉着语气,冷声道:”你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带他们去了娱乐场所,我就成了罪大恶极的人了吗?还有,我怎么把你丢进绝望里了?我还他妈的怎么去管你?范云想就没有把你一个人丢在绝望里?我看范云想把你一个人丢下的概率数不胜数吧。只要别的女人一找他,被丢下来的总是你。我怎么不见你这么义正言辞的数落过他?“ 范云想有些愤慨的回复道:”我是去扫清障碍的好吗?我不是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今天还是林幼一拿着你把小郁丢在林幼一家里,那些小郁受到迫-害的照片的遗留问题威胁我的吗?“ 季郁牵住范云想的手,对骆钧仁冷冷的说道:”范云想是我爱的人,你怎么和他比?既然如此的话,你不要再管我了。“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转过身,挥起手来。 秦东旭拦住他,劝阻道:”哥,别这样。“ 范云想带着季郁下车,走进楼栋。 骆钧仁愤懑的收回了手,将车子开走。 他一边开车,一边思考,季郁刚刚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就让她离开。不要试图挽留她留下来,让她积攒失望之后,再继续积攒绝望。“什么叫做”因为接受了他的改造,现在她每一天,每分每秒都过的十分痛苦。“什么叫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却被他丢进了沼泽里,然后又把她捞出来,晒干?”什么叫做,“以为她有了开启房门的钥匙,她手上留着他给的东西,就不用真的得到他的陪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怨恨自己当初把她交到林幼一和吴启悠的手上,让她如今在快要和范云想走进婚姻的时候,再次受到了胁迫?还是说她清楚骆钧仁明明可以帮助二人消除不幸,解决危机,却没有挺身而出,解决也算是他间接所造成的错误?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低声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秦东旭说道:”谢谢你刚才拦住了我,没有让我......犯下我肯定会后悔的错误。“ 秦东旭转过头看着骆钧仁,诚挚恳切的说道:”哥,我真的很羡慕你,能让小郁那么依赖你。矜持的关心你,放肆的因为你的放纵而谴责你。“ 秦东旭的话语犹如黑暗之中的一盏探路灯,一下子点醒了骆钧仁。骆钧仁也侧过头看他,问道:”你是这么看的?她谴责我,是因为她出于对我挥霍,堕落的放纵而婉转迂回的表达担忧与关心?“ 秦东旭有些迷惑的反问道:”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呢?“ 骆钧仁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她说范云想是她的爱人,我无法和他进行比较,这句话的呢?“ 秦东旭分析道:”范云想在她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因为他是她的爱人。可是你从情感上却是位居第二位的吧?她在心里怕你会超越他,盘踞其上......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骆钧仁沉闷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豁然开朗,问道:”想吃什么?今天你想吃什么我都满足你,带你去。“ 秦东旭苦着脸,回答道:”我想吃小郁做的芝士拉面。“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他,说道:”你是故意气我吗?换一个,不然的话今晚就饿肚子。“ ...... 季郁和范云想走进家门,二人站在玄关处,还没来得及换鞋。范云想便从身后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她孱弱的肩膀上,伏在她耳边,气息喷打在她的脸上,暖暖的,缱绻缭绕:“虽然现如今我不能够用一纸婚书来表明我对你的爱,是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时光流逝而改变的。可是我能够向你承诺,以后我走的每一条路,身边都会留有你的脚印。以后我写的每一支曲子都会留有我们爱情的痕迹。以后你的孩子一定会管我叫爸爸,姓我的姓氏。以后无论你是幸福还是不幸,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与你形影相随,苦中作乐。 是你让我发现,我每天都会比前一天爱你更多一些。是你让我发现,原来朝夕相守不会让我失去自由,只会让时光把你温顺,体谅,美好的轮廓勾勒的更加真切。是你让我发现,原来在我的心中,蕴藏了这么多的爱,这么多的感受想要与你分享。不管实际上我们会受到怎样的阻挠与干扰。可是在我的心中,你已经是与我心灵相通,琴瑟和鸣的默契的妻子。即使没有那一纸证书,我也会行驶我作为丈夫的职责。去爱你,保护你,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所以,小郁,你愿不愿意委屈自己,和我做‘没有名分的夫妻?’” 季郁的脸上始终挂着动容的泪水,梨花带雨,轻轻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转过她的身体,笑言道:“接下来,我可以亲吻我的妻子了吗?” 季郁摇了摇头,嘤嘤哽咽道:“我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 范云想揽过她的腰枝,轻吻住她的眼睛,帮她吸干泪水。 既然全世界都反对我们结合在一起,那么我们就争分夺秒的相爱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夜色温柔,万籁俱寂。白昼还是升腾着热气的炎热夏末,到了夜晚,才感到初秋的冷风袭袭。 范云想站在起居室的弓形窗户口,视线投诸于窗外朦胧嬴弱的路灯下,那棵茕茕孑立,孜然一身的老橡树。在淡黄-色的路灯下,它高大落寞的影子被折射在崎岖不平的砂砾石子小路上。秋风拂过,油绿的宽大叶片,也开始从垂的低压压的细嫩树枝上缓缓飘落,像是缱绻,舍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手中擒着一杯温热的蜂蜜茉莉茶,清香缭绕。这是季郁喜欢的味道。他一边轻抿着,一边心事重重地想着白天林幼一所说的那些令他感到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话。 她说——她倒是想要见识一下,婚礼当天,季郁的婚纱会是洁白无瑕的,还是血染的赩红的。 她说——他可以继续和季郁交往,但是不能给她婚姻,名分。她要他帮忙摧毁季郁,和她一起折磨季郁。直到季郁在自认为幸福的最高点的时候,他要和她一起离开,抛弃季郁...... 这一切听起来残忍扭曲,荒诞不经。可是哪怕因为受到胁迫,而不能以夫妻的名分厮守下去,他也坚定的认为,他是不会向林幼一所说的那样,玩弄了季郁的感情之后,又断然决绝地离开她,和林幼一双宿双-飞的。他爱她,他是永远不会那样对待她的......如果他真的那样对待她,无异于从她的躯体里抽走了她的骨干,抽走了她的骨髓,切断了她流注心脉的输血管......无异于谋杀她,摧毁她。 走出浴室,来到起居室门口的季郁,看着范云想深沉忧郁,若有所思的背影,觉得迷醉又心疼。她轻声走到他的身后,牵住他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棵苍凉的,叶片陆续“离家出走”的老橡树,说道:“当华丽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在目。一向从容淡然的云想哥是在伤春悲秋吗?“ 范云想看向她温和娴静微笑的脸颊,回答道:“我是在想你为了我而向骆钧仁‘作战’的样子。林幼一指着我,梁雪娇责难我,你不顾一切的为我申辩,维护我的样子。我在想,我不能像是脆弱的叶片离开柔嫩的柳枝那样的离开你。” 说完,便牵着季郁在床上坐下,拿起吹风筒为她吹干头发。 范云想愁肠百结,难以抚平,问道:“小郁,如果我们的关系一直停滞不前,又一直像是这样,延续下去。一直会有人给我们带来难以预料的责难,你会不会觉得委屈?还有,我不能娶你,却让在岁月最好的时光的你,和我蹉跎下去,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爱情很没有保障?很不理智?” 季郁转过头,拉住他的手,目光坚定,缱绻着无限柔情,回答道:“或许爱情就是对理性的背叛吧。我只想叛逆这一次,为了你。” 范云想将她圈在怀里,婵绵的轻吻她颀长,纤细的脖颈。他一边迷恋的吻着她的耳际,肩膀,锁骨,玲珑有致的前胸,脸颊......一边带着难以驱散的忧愁烦绪,伏在她的耳边,脆弱的问道:“如果我的软弱伤害到你......“ 季郁伸手触抚他的脸颊,温柔的回答道:”我原谅你。只要你能够幸福,我就会原谅你。“ 范云想迫切的紧紧地抱住她,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倦乏的闭上眼睛。 ...... 次日,排练厅内。 骆钧仁穿梭过嘈杂的,热身,练习中的演员,笔直从走廊走进排练厅工作台,在椅子上坐下。 在角落里独自对镜练舞的季郁,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她清早现煮好的咖啡从保温壶倒进用保鲜袋包裹着的,洗好的白色马克杯内,走向工作台,放在骆钧仁的面前,便欲转身走开。 鉴于二人昨天因为“地下脱衣舞酒吧”事件发生争执,仍在冷战之中。季郁没有问候,打招呼,也没有说一句话。 骆钧仁在桌子底下拉住季郁的手,另一只手依然翻阅着剧本,头也是低垂着,继续锁定在平铺在桌上那些字句之上。 季郁感受到了手中多了一个有尖锐棱角的小东西。她的眼角眉梢都流露出舒缓的笑意来。 骆钧仁又在她的手背上,用粗粝的手指轻敲了两下,然后将她放开。 季郁走回到角落的窗边,摊开自己的手掌,果真,是一枚纸星星。她悉心的收好,放进钱包里。 不久后,在进行排练的时候。季郁无论是跳跃,旋转,转身,只要在舞蹈动作之中,不经意的对上戾气的抱着双臂,坐在工作台前的骆钧仁的眼睛,原本紧抿的双唇,就忍不住浮上清澈自然,并且灵动的笑容。 骆钧仁全观大局,装作不经意的扫视她几眼,她的笑意便更深,也更娇美,温顺。 林幼一趁其不备,故意伸脚绊倒了她。 季郁的手肘和膝盖落地,摔的很重。 二人身旁的秦东旭自然注意到是林幼一使小伎俩,怒视着林幼一,恼怒的对峙道:“舞台演出在即,任何一个演员现在受伤都无异于给演出增加难度,破坏整体的力量!” 林幼一傲慢的抱着手臂,反击道:“是她自己像是梦游似的心不在焉,不专注排练,都弄脏了我的舞鞋。” 秦东旭刚欲反驳:“你......“ 跌在地板上的季郁却”噗哧“一下,笑了出来。然后用手支撑着地板,重新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单纯,没心没肺的笑容,对二人调和。先是微笑着对林幼一道了声“对不起”,然后又微笑着对秦东旭安抚道:“我没事。” 季郁目光柔和,依然淡淡的笑着,看向骆钧仁,征询意见道:“对不起,我失误了。能不能......让乐队继续?“ 骆钧仁若无其事的对乐队挥了挥手,示意接着刚才的音乐小节继续下去。 季郁对乐队成员鞠躬致歉,抱歉的用右手放在耳边,做敬礼状,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林幼一轻蔑的翻了她一记白眼,讽刺道:”真是丑人多作怪!“ 乐队继续,排练,舞蹈也继续下去。 骆钧仁看着季郁黑色舞蹈裤,膝盖上灰白的尘埃印记,上衣的手肘处也是一样。她却面带笑容,泰然自若的继续舞蹈的样子。对上她灵气,平顺温和的目光,带着好笑的责备,眯着眼睛看她。 季郁轻抿住下唇,匆促,茫然的收回自己的眼神,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避免去看他。也极力克制自己的笑容。 林幼一见她柔媚的样子,便心怀恨意,怒从中来,再次伸脚,将她绊倒。 骆钧仁惨不忍睹的用手遮住眼睛。 范云想有些心疼的前去扶她。 季郁依然是笑了笑,说自己无碍,恳请乐队再来一次。 这时,午休时间到了,提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林幼一一把扯过范云想,不容他反应,便将他带出了排练厅。 演员们也陆续散去。 秦东旭扶住季郁的手臂,看着她的膝盖,担忧的问道:”没事吧?“ 季郁一脸明媚的摇了摇头。 骆钧仁从工作台上下来,拉过季郁的手臂,对秦东旭说道:”你去吃午餐吧,我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说完,便拉着有些酿酿跄跄的季郁,走出排练厅。 季郁轻声辩驳道:”哪里有那么严重?“ 二人来到医务室门前,发现大门已被锁上。 季郁依然步履蹒跚的转身说道:”我没有事,我会排练厅了。你去找东旭吃午饭去吧。“ 骆钧仁拉住她,然后掏出钥匙插入锁匙拧开大门。 季郁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骆钧仁将钥匙揣回到衣兜里,一边把她拉进医务室,一边解释道:”这是为了某一个天天受伤的白痴特地配的医务室钥匙。“ 他扶她在小病床上坐下,然后蹲在她身前,欲掀起她的裤管。 季郁有些羞涩的从病床上俯身,按住自己的裤腿,贴在膝盖处的脸庞刚好对上蹲在地板上,骆钧仁的脸庞,说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骆钧仁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季郁吃痛的用手扶住额头,松开了裤腿。 骆钧仁一边将她的裤管掀到膝盖,一边幽默的讽刺道:“虽然这里有一张床,一个受伤的蠢女人,和一个身强力壮,蠢女人看到他就会傻笑的大男人。不过你应该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吧?你对于我毫无性魅力可言。” 当他看到她青紫瘀肿的膝盖时,忍不住皱了皱眉,用云南喷雾悉心涂饰,有用棉花团稀释滴流下来的药液。用嘴轻吹着患口处的药雾。低声说道:”等干了在放下裤管。“ 然后又站起身,挽起她上衣的袖口,挽到手肘处,见已撞破。用碘酒消毒后,贴上创口贴。 他转身将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品恢复原位,嗓音低沉沙哑:”你还能再蠢一点么?“ 季郁没有回答。 骆钧仁接着冷静,闷声问道:“为什么一看到我就忍不住的想笑?为什么和我四目交接时又忍不住的闪烁其辞,回避和我目光接触?” 季郁茫然无措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骆钧仁将棉签盖子扣好,冷笑道:“你知道么?你躲避我的眼神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娇滴滴,害羞的犯花痴的怀春少女。” 季郁的心脏跟着惴惴不安起来。她不知道骆钧仁现在是在嘲讽她,奚落她,和她开玩笑。还是真的在指责她放荡滥情。 她只好试图解释道:“呃......我不过是想像你跟着网络上的步骤学着折纸星星的样子,就觉得很可爱而已......那是叫我不要笑的意思,还是叫我......不要回避你的眼神的意思?可是如果我堂而皇之,毫不避忌的凝视你的眼睛,对上你的眼神,那样的话,又会被你误读成什么意思?“ 骆钧仁手臂一挥,猛地将季郁抱在自己的怀里。不小心打翻了刚刚摆好的,恢复原状的药剂,药品。 季郁慌了神,看着被打翻在地上的瓶瓶罐罐,一边手忙脚乱的推他,一边带着费解的哭腔问道:“是你还在记恨我昨天和你说的话吗?是我的笑,我的眼神冒犯到你了吗?钧仁......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这样。“ 骆钧仁双手按压着她的肩膀,将她带离自己的身体,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伸出另一只手,用大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头看着她,语气徐缓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季郁神色不明的看着他,不理解他的话的含义,只能喃喃呓语道:”对不起......对不起......“ 骆钧仁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住她颤抖的嘴唇,说道:”别哭了,丑死了。所以我们以后的界限就是......拥抱,对吗?我不被允许拥抱你?“ 季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皱起了眉。用被他捏住的嘴唇,费力的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骆钧仁松开她的嘴唇,解释道:”我再问你,我和你的界限,我们的界限,到底在哪里?请你明确,坦白的回答我的话,用不着有丝毫的包装。” 季郁一直仰视着看着他,看的她自己都觉得疲惫,劳累,辛苦。 “我们的界限,就在于你把我逼疯和我把你逼疯之间。” 季郁坦诚的回答道。 骆钧仁在她身边的病床边坐下,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也正是如此。把我逼疯的,是你的纯洁。把你逼疯的,是我的邪佞。” 骆钧仁眯着眼睛,魅惑的看着坐在身边,手足无措嘤嘤哭泣的季郁,笑道:“要不然这样好不好?以后我要是想要和你有肢体接触的时候,我会事先征询你的意见。就像是‘我可以抱你吗?’‘我可以牵你的手吗?’这样的。” 季郁一边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一边回答道:“好啊。这样子......比较民主,而且很有绅士风度。“ 骆钧仁伸手帮她拭了一把眼泪,笑了笑,开玩笑道:”只是你不会一直都给我否定答复吧?“ 季郁破涕为笑道:”好像会是这样吧。“ 骆钧仁牵着她的手站起来,说道:”走吧,回排练室吧。“ 季郁调皮的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说道:”你还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呢,怎么就牵我的手?“ 骆钧仁皱着眉,抱着手臂看她,说道:”不会吧?牵手也要征求你的意见?你不是答应我不会放开我的这只手的吗?“ 季郁得意的自顾自向医务室的大门外走去,说道:”是你刚刚自己说的啊,要不要牵手也会询问我的意见。“ 骆钧仁跟在她的身后,故意刺激她,问道:”那范云想也会像我这么尊重你吗?和你肢体接触之前都会询问你的意见?“ 他又提起昨天二人发生争吵时,季郁彻底激怒他的那句话,故意逗她,说道:”哦,差点忘了。范云想是你的爱人,我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说着,快步绕过季郁,走到她的前面。 季郁自责的小跑着跟到他的身边,牵住他的手,赔礼道歉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们刚和好,就别置气了嘛!“ 骆钧仁轻笑着拧了她的鼻子一下,说道:”你怎么这么好骗呢?“ 季郁眼神担忧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不生气了吗?“ 骆钧仁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低声说道:”我以后,不会再和范云想比了。因为你们相爱的人,都是盲目的,根本看不到危机四伏的灾难。他是带着你坠下去,我会时刻警惕,把你拉上岸来。你不是这个意思么?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之前都只是把你摔在泥潭里,等心情好的时候,再把你捞起来,晒干。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 季郁低着头在他身边走着,轻声说道:”其实你什么都不必为了做。你就......看着我幸福就好了。云想哥,他会让我很幸福的。你也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吧。我们就,看着彼此幸福的样子就好了。为什么总是企盼灾难呢?为什么总是企盼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呢?“ 骆钧仁突然停住脚步,双手按压住季郁的肩膀,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你真的幸福,我的所作所为是不会惊动到你的幸福的。如果你要牺牲很多东西才能够千幸万苦的维护,那我劝你放弃吧。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范云想也不是。“ 季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总是觉得很心虚,因为好像......抢走了云想哥最好的朋友。“ 骆钧仁大步流星的走进排练厅,边走边说道:“谈恋爱的人都是盲目的白痴,我不和白痴交朋友。所以你们两个都不是我的朋友。” 第二百七十九章 排练结束之后,携手走出工作室的季郁和范云想才发现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幼一坐在她的保姆车里,摇下车窗,尖细着嗓音,对范云想喊道:“上车。” “嘀嘀——”林幼一的车后,响起了鸣笛声。 范云想、季郁二人向身后探去,只见是骆钧仁对二人鸣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秦东旭也摇下车窗,青春洋溢的挥手唤道:“小郁,小郁......云想哥,哥说下雨天,送你们回家。“ 范云想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季郁侧过头去,看着他纠结、为难的样子。脸颊上挂起了调皮的笑容,牵起他的手,向雨中的羊肠小路跑去,将两辆车甩在了身后。 跑出了没多远,范云想便拉着她停了下来,躲在一棵大榆树下面。一边脱下外套,披在季郁的肩膀上,一边忧虑的说道:”发烧还没有痊愈,今天就任性的淋雨。你呀,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季郁将他的外套,重新踢他穿好,柔声说道:”我哪里有那么娇弱?是我牵着你跑过来,还你陪我淋雨的。你万万不能再将外套给了我。昨天我刚刚和尚阿姨通过电话,答应了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都向尚阿姨承诺了,确保不让你生病的。“ 范云想带着调笑的暧昧眼神看着她,说道:“还管我妈妈叫‘尚阿姨’?是在等着我的礼金吗?” 季郁娇羞的低下了头,回避他那种暖暖的摄人眼神。 范云想笑了笑,又欲将外套让给她,劝说道:“我妈妈也说了,让我照顾好你。她得知你发烧的事,还怪我忽视你了呢。小郁,你说我妈妈这么关心我们两人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在暗示我们快给她添丁呢?“ 季郁伸手扶住他欲脱下外套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脸颊的酒窝处轻吻了一下。二人四目相视,瞬间像是交流了很多内容。季郁羞红着脸,显得更加娇美可人。范云想眼神温柔炙烈,刚欲牵住她的手,她便转身像雨中跑去。范云想笑着跟在她身后,去追她。 二人嬉闹了一会儿后,范云想追上她,将她裹进自己的外套里,轻搂着她,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中,范云想拿着浴巾替季郁擦拭湿淋淋的中长发。看到她如痴如醉的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眼睛,那种痴迷,缱绻的样子。范云想的心中涌起一直火热的欲妄。他俯身,试探的用自己的唇去摩挲季郁的唇。他发现,季郁的唇不仅冰冷,牙齿也在恐惧的打着寒颤。 范云想考虑到她的心理状况,便没有再强制的进行下去。温柔的轻轻松开她,一边从玄关向客厅里走去,一边说道:”去洗一个热水澡吧,不然病情该严重了。“ 季郁茫然无助的,痛苦的流下了眼泪,和脸上的雨水混杂在一起。她从玄关处转身打开大门,欲跑出去。 范云想听到动静,敏捷的将她拦腰抱住,伸手关上了房门。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嘴巴伏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知道你还是有障碍,我没有介意。等音乐剧首演之后,我带你去看过医生就会好的。小郁乖,我知道这也是我的责任,是我......和别的女人只见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你。我不是非要你曲意迎合我,我不是只追寻感官上的感受那种男人。无论如何我都爱着你。不要再跑了,我知道你也跑累了。“ 季郁转过身,伏在他的身上无助的哭泣。范云想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 范云想从浴室走了出来。 站在厨房里一直傻傻的等着他的季郁,端着甜汤,跟在他的身后,眼神流露出渴求的目光,轻声说道:”我煮了夜宵,我喂你吃好不好?“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问道:“你等我等了多久了?” 季郁有些腼腆,眼神无辜,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范云想笑了笑,牵着她,走到餐桌边坐下。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在餐桌上,将季郁抱住,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季郁娇声道:“干嘛?” 范云想笑眯眯的张开嘴:“啊——” 季郁害羞的不得了,可却又苦于是自己提出来的请求,便只好端起碗,用勺子舀起来,放在口边轻吹着,然后送到范云想的口中。 二人情意绵绵的喂完食过后,一起躺在床上听音乐。 范云想突然问道:“好不好奇我被林幼一拉走以后,她对我说了什么?” 季郁躺在床上,用手肘支撑着下巴,合上了床上的书,看向他。 范云想笑了笑,看着她问道;“明明很紧张,为什么还不说出来呢?” 季郁将头躺在他的腹部,仰头看着他。 范云想伸手,舒适,随意的玩弄着她的头发,说道:“有的时候很想看你为我,争风吃醋的样子。可是你太乖了,也太胆小了。或者说是你太爱我了,你不敢和我任性,耍脾气,撒娇。所以有时候看到你和钧仁激烈争吵的样子,会很羡慕他。” 季郁看着他,安静的听他说着。 范云想接着说道:“可是今天晚上,你牵着我跑出林幼一和钧仁的夹击的时候,那一瞬间,你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梦幻般的心动。那一刻我发现,你连逃跑的样子都很迷人。” 季郁害羞的用双手捧住脸,娇羞的说道;“不要再嘲弄我了。云想哥分明就是万人迷......还开这种玩笑取笑我。“ 范云想笑着拉开她的手,说道:”那你说,迷倒‘万人迷’的人是什么?“ 季郁眼神朦胧的看着他,慢慢地坐起身,缱绻着无限柔情,缓缓靠近倚靠着床板半卧半坐的范云想。脸贴在离他很近的位置,范云想耐心的等待她再靠近自己。 她却又退缩了,临阵脱逃,心中惴惴不安的转过头去,欲走下床。 范云想伸手拉住她,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脑后,快速将她放倒在床上,温柔的吻住了她的唇,克制,饱含体贴和怜爱。 无论是她身上那种好闻的,清幽的茉莉花香,还是她刚刚喝过茉莉花茶的,唇齿之间那种清浅的芳香四溢,都让他无限眷恋。 范云想意犹未尽的离开她的唇,俯身看着她,等待她的反应。 季郁紧闭着眼睛,久久不敢睁开。 范云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轻声问道:”还是不舒服吗?还是吓坏了?“ 季郁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范云想期待的眼神,回答道:”虽然身体上有一些别扭,一些不舒服。可是心里......却很舒适,觉得很美。“ 范云想充满自信,胸有成竹的说道:“我相信我能够医好你的心病。” 说着,伸手轻抚住她的心口。 季郁带着崇拜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范云想将她揽入怀抱,引领着她进入梦乡...... 第二百八十章葬礼事故 阴云密布,阴雨绵绵的清晨,音乐剧的演员们聚集在墓地,悼念秦东旭奶奶猝不及防的突然离世,虽然在此之前,并无人见过一个人含辛茹苦,相依为命,将东旭带大的,被东旭的大爷大娘侵占房产,被寄送到养老院,孤独无依的东旭奶奶。不过出于人情道义,都在骆钧仁的号召下为她追思,默哀。 全体演员身着黑衣,手擒白菊,井然有序的一个跟着另一个,将白菊毕恭毕敬地置放于墓碑前。 从墓地的挑选,到葬礼仪式,一切都是骆钧仁一手操办的。他心疼这个失去了最亲密的人的,刚刚成年的大男孩。他像是他的弟弟,也像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一切都安置给奶奶最好的,愿她能够在天堂安息,愿她能够在天堂守护,保佑东旭身体健康,风调雨顺。 秦东旭前两天还装作若无其事,假装奶奶还在养老院里,等着他周末休息的时候去探望她,给她跳最新学的舞步。奶奶依然会笑着为他拍手喝彩,然后从一个铁皮的糕点盒子里面拿出巧克力或是大白兔奶糖奖励他...... 直到他今天确确实实地看到了奶奶的墓碑,还有墓碑上面,奶奶的黑白相片上那挂着的慈爱的笑容,眼神里所发出的暗淡的光芒。他有些茫然,游离在周围的景象,状况之外。昏暗的树影斑驳,天空低压压,沉甸甸的乌黑着仿佛就在他的头顶,伸手可触的地方。雨点不是冰冷清爽的,而是闷闷的,黏腻的。远处有砖头砂浆砌成的建筑,可是那一切对他而言恍如隔世。 秦东旭滞滞地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中捧着的古香古色,深棕色的骨灰盒,宛若晴天霹雳,给了他当头一击。他下肢瘫软的跪在了泥泞不堪的砂砾土地上,绝望地仰天嘶吼,如同体内有一只狂躁的困兽,难以持驾,呼之欲出。终于支撑不住,像是从身体之中被抽走了全部精力和灵魂。七魂六魄,魂飞魄散。 他双膝跪在地上,将头埋在骨灰盒上,咽咽哭泣。 站在他身边的骆钧仁俯身,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给他力量。 季郁看到秦东旭如此痛苦的样子,一下子泪如泉涌,用手掩住嘴巴,不让自己打破灵堂之中,这种肃穆,持之以恒的宁静。 范云想轻揽住她的肩膀,安抚她。 人群慢慢散去,站在最后一排的季郁,带着敬畏之心,端正的向墓碑走去,和秦东旭一样,跪在墓碑前,打开一把黑色雨伞,支撑在墓碑之上,掏出手绢,悉心地将被雨水淋湿的墓碑擦拭干,不留下丝毫的泥浆,污渍。 秦东旭抱住季郁,将头倚在她孱弱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季郁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也在无声落泪。 范云想也走到站在二人身旁的骆钧仁身边,耐心等待。 直到中午,乌云,细雨也不忍再火上浇油,天空开始慢慢放晴,太阳也渐渐趋于明媚,驱散缭绕的云雾,柔和怡人。 季郁轻轻拍了拍秦东旭的肩膀,伸手指给他看——前方不远处的白色教堂后面降临了五彩斑斓,艳丽可爱的彩虹。 秦东旭回过头去看,骆钧仁、范云想也向那边望去。 不久后,秦东旭从泥泞的地上起身,伸手触摸墓碑,低声说道:“奶奶,演出那天,请你一定要去。等演出过后,孙儿再来看您。” 范云想扶着季郁起身,帮她拭了拭膝盖上的泥土。四人一同走在蜿蜒,由于经过雨水的冲刷,陆地起伏不平的乡间小路,向大道停滞车辆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的梁雪娇,拉过范云想的胳膊,就欲带他一同离开。 范云想轻甩开她,说道:“请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 梁雪娇又拉住他,说道:“我没有胡闹!我说服了我爸爸,他要见你,你跟我走吧。” 季郁看了一眼隐忍着的秦东旭,便心怀愧疚的走上前去,拉住梁雪娇的手,轻声说道:“这里是东旭奶奶的安息之地,雪娇,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不要在这里惊扰了逝者安宁。” 梁雪娇大力一边焦躁的辩驳道:“我没有胡闹!难道爱情不是和死亡同等重要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们都极力阻止我得到幸福?死亡不能分时间段,不能缱绻留住。难道爱情就可以退让,可以等待了吗?季郁,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少自以为是的评断我!你不要再缠着范云想了!”一边大力的将季郁甩开,季郁被摔倒在泥泞不堪的地上,同时,梁雪娇也失手打翻了秦东旭手中捧着的骨灰盒。 骨灰随风飘散,骨灰盒钝重的摔在了泥泞斑驳的地上。 秦东旭怒不可遏的嘶吼了一声,冲上前去扼住梁雪娇的喉咙。 骆钧仁拉着秦东旭制止着,范云想将梁雪娇拉到自己的身后,极力保护她。季郁懊恼,自责的从地上爬到骨灰盒边,快速将其中残存的骨灰合上,关在其中。 梁雪娇也吓坏了,躲在范云想的身后,碎碎念到:“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骆钧仁吃力的拦着发疯的秦东旭,对梁雪娇吼道:”你快滚啊!“ 对面有些傻掉的梁雪娇,范云想只好牵着她跑离事发场地。 秦东旭重重地给了骆钧仁一拳,狂吼道:“你算什么兄弟?” 骆钧仁只是站在原地,心甘情愿的做他情感上的出气筒。 看着对骆钧仁拳脚相向的秦东旭,季郁挣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手紧紧握住骨灰盒,摊开双手,挡在骆钧仁的身前。 发起疯来的秦东旭也不见来者,三拳两脚的将季郁打倒在地,才发现自己误伤了人。 骆钧仁无奈的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查看胳膊紧紧夹在腹部,蹙着眉,咬着下唇,头上沁出汗渍,表情痛苦的季郁,低声说道:“白痴!为什么又要挡在我前面?这小子的乱拳伤不到我的,你犯什么傻?” 秦东旭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季郁伸出颤抖的胳膊,将骨灰盒递给他,愧疚的说道:“对不起,我只守住了这么一点......对不起,对不起......“ 骆钧仁抬起头,看着秦东旭,说道:”小子,她始终是想维护你奶奶的安息的。她为了你,自己的男人都和梁雪娇那丫头跑了,又挨了你几拳,你可以怪她多事,也可以原谅她。“ 秦东旭持重地蹲在季郁身前,眼神中带着关切,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季郁用力摇了摇头,牵住他的手,说道:”虽然奶奶走了,可是她以后都是我们的亲人。东旭,你还有家。奶奶,钧仁,我,都是你的家人。对不起,我......我明明应该躲远一些的,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 秦东旭阴郁,愤恨地说道:”不关......你的事!我恨那个梁雪娇,是她!打翻了奶奶的骨灰。“ 骆钧仁从地上抱起季郁,快步向大道的方向走去,对身后的秦东旭说道:”虽然梁雪娇做错了,可是东旭,人不可能在死了之后再死一次。你懂吗?肉-体解脱之后,灵魂会得到永生。你真的很在意那些余烬的一点点灰尘吗?所谓‘尘归尘,土归土’。支配人的不是残存的肉-体,而是精神。不然你想要将奶奶的骨灰洒在哪里?大海里喂鱼?田间?还是花盆里?“ 说话间,三人已经坐上车子,向荷街老楼的方向驶去。 秦东旭被骆钧仁开解了一些,但还是不能全然息怒,回答道:”我要把奶奶的骨灰带在身边,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家,我要和奶奶住在一起。让奶奶,和我一起住在属于我们的大房子里。“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你有这份孝心很好,奶奶会很感动的。“ 秦东旭暴戾的吼道:”可是现在呢?奶奶的骨灰被梁雪娇撒掉了,我的努力也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敢确定奶奶是否能够安息,是否能够......看到我的努力,我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 骆钧仁以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坚定的说道:”相信我,她能看到。“ 骆钧仁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车后座,眼神失神的看向窗外的季郁,叫她的名字:”季郁!“ 季郁回过神来,看着他。 骆钧仁说道:”是在担心范云想和梁雪娇二人......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吧?“ 她确实是在想着范云想。她清楚范云想是那种,只要有女孩子面临痛苦,茫然无措的时候,就会动情的安慰的那种人。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 季郁答非所问,说道:”麻烦在前面路口停下车,把我放下来就好。“ 秦东旭从座椅上回过头,问道:”小郁,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季郁牵强的笑了笑,回答道:”就是......回家啊。“ 骆钧仁说道:”回家等他,对么?“ 季郁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秦东旭劝说道:”跟我们回家吧,小郁。你不是说,你和哥都是我的家人的吗?可是哪有总不回家的家人呢?“ 骆钧仁二话不说,将手机拨给范云想,按下免提键。 骆钧仁:”喂?云想,你现在在哪里?“ 季郁从候车椅上欲夺过他的手机,关掉电话。 骆钧仁举到她够不到的地方。 手机里传来女人嘤嘤哭泣的声音。 范云想走到窗边,回答道:”我在......雪娇的家里。“ 骆钧仁冷笑道:”我看,你是在梁雪娇的闺房里吧?“ 范云想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她现在哭的厉害,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怎么能......怎么能就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就走掉呢?“ 骆钧仁犀利的看了季郁一眼,说道:”季郁受伤了,我先把她带回荷街。等你什么时候处理好那个女人的事情,你再来接她吧。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她。反正你刚刚已经做出你自认为明智,自认为负责任的选择了,不是么?“ 范云想刚欲辩解:”我只是......“ 骆钧仁挂掉了电话。 秦东旭忿忿不平的低吼道:“混蛋!” 季郁冷声说道:“停车!” 骆钧仁说道:“你没听到我让他来荷街接你吗?你现在是不管他要不要你,你都要恬不知耻的粘上去,是吗?” 季郁苦恼的扶住额头:“你干嘛总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连我都觉得很辛苦,你不会觉得累的吗?” 骆钧仁给身旁的秦东旭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刚刚不是你说,我们是家人的吗?我现在就是在行驶家人的权利。东旭,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秦东旭和他配合默契的点点头,坚定的回答道:“对!” 他转过身去,看着季郁,带着期待的眼神说道:“小郁,你就和我们回去吧!看看那个男人,到底会不会来接你。” 季郁难以拒绝刚刚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回过神来的秦东旭,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他。 然后对骆钧仁说道:“工作方面的事情我可以完全的服从于你。可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和云想哥私人的感情的事。好不好?” 骆钧仁没有回答。 车子驶到荷街公寓的楼下,三人向楼上走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一跃而下 骆钧仁将钥匙插入锁匙,打开房门。秦东旭和季郁跟在他身后迈进门槛,进入玄关。 客厅的沙发上满是随意丢弃的脏衣服,餐桌上密密麻麻摆着外卖餐盒,地板看起来也脏兮兮的,像是很久没有拖过地似的。 骆钧仁和秦东旭都没有换鞋,直接穿着从外面穿着的鞋踩在客厅的地板上。 季郁看着眼前被丢的乱七八糟的房间,膛目结舌的说道:“这是被打劫过了吗?我才离开几天?你们的日子就过成这样?” 季郁看向骆钧仁,问道:“你不是说过会好好照顾东旭的吗?你们这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了?” 秦东旭趁机脱身,拿起浴巾和换洗的衣服,向浴室走去,悻悻然的说道:“我裤腿上都是泥浆,我去冲个澡。” 话毕,便逃进了浴室。 季郁只好换了鞋,便撸起袖子,准备替二人“大扫除”。 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喝的骆钧仁拉住她,说道:“你也满身泥浆的,换身衣服吧,丑死了!” 季郁摊摊手说道:“可是我的衣服都搬走了。” 骆钧仁拉着季郁来到原来她的房间,现在是自己的栖身之所。从衣柜里翻出棉卫衣和腰间系带的灰色运动裤,丢在床上,说道:“先穿我的吧。” 季郁放在鼻翼处嗅了嗅,有一种干净的肥皂和薄荷的味道。 骆钧仁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季郁换好衣服,便开始从原来是自己的,现在是骆钧仁的房间,整理清洁。 在换床单,枕套,铺理床铺的时候,无意中在枕头底下发现一摞自己在林幼一家里,被吴启悠拍摄的黑白照片。 季郁有些茫然无措的站在窗边,拿着被拆理到一半的枕头,看着散落在床上的照片发呆。 这时,骆钧仁一边推开门,一边抱怨道:“都这么久了你在干......“ 他的眼睛也扫视到一副筋疲力尽,疲惫无助样子的季郁,和床上的那些照片,便快步走进来,将照片摞好,解释道:”这是从吴启悠那个混蛋那里截下来的。我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处理而已,又怕落到别人的手上,你别多心。“ 季郁平静的问道:”为了这些照片,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骆钧仁将码号的照片放进床头柜里,转过身自然的看向季郁,回答道:”什么都没有。对付那种混蛋,我自有我的办法。“ 季郁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有气无力的说道;”有的时候真的想要一走了之,离开这座疯狂,纸醉金迷的城市,离开所有片面的看到我的一面的人。就是......感觉进行不下去了,也不想继续下去了。不知道还会付出什么代价,一切我身上摆脱不掉的特质都是荒诞可笑的。我什么也不想挽留,同样什么也不想挽回。“ 骆钧仁看着她不自觉,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身体的样子,觉得心疼。 骆钧仁很想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可是他又怕会像上次那样惊扰了她。他只能够站在原地说道:“等音乐剧的首演结束后,我带你再去海边。上次是夏天,这次,看看秋天的大海。等到冬天,在带你去看冬天的大海。然后是春天......当然,你也可以邀请范云想,东旭他们一起。也可以就只是你和我两个人。“ 季郁自然没有说,她所说的”离开“,不是指离开这间房子,或是离开脚下这一亩三分地。她所说的”离开“,是离开这里所有的人,爱她的人,她爱的人,恨她的人,摧毁她的人。 她只是走回床边,将枕套换好之后,拿着换下来的床单被罩,走出卧室。 骆钧仁跟在她身后,也走出了房间。 客厅的地板上有一只快速爬行的蟑螂,季郁见了,花容失色的大叫,转身欲逃走,却刚好撞到了跟在她身后一起出来的骆钧仁的身上。强壮坚硬的躯体险些没有将她撞倒。骆钧仁一手拉住她,伸手踩死了那只小昆虫。 浴室里的秦东旭听到季郁的尖叫声,担忧的问道:”小郁怎么了?“ 骆钧仁同样喊着回答道:”被虫子吓到了,没事!“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洗衣篓里,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嘤嘤的哭了起来。 骆钧仁推门进去,他知道她不过是借着虫子的事情,为之前的”照片事件“,范云想和梁雪娇的“卧房事件“,他的“地下脱衣舞酒吧“事件,为所有遭遇的不幸而哭泣。 他也好借由着这一突发状况而站在床边抱住她,口中嘲讽道:”一只虫子而已,也能把你吓成这样?还真的是‘每日一哭’。“ 一下午的时间,季郁总算是将公寓打扫的一尘不染。 秦东旭和骆钧仁二人也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的体育频道和电影频道的来回调拨。 直到季郁吃力的提着七升的红水桶走到玄关,到处都是骆钧仁和秦东旭二人乱丢的鞋,没有平地,无处可放置水桶,才无可奈何,楚楚可怜的求助到:”麻烦帮我开一下门行不行?“ 电视的声音很喧哗,不知道是那一方又进了一个球,二人正拍手欢呼,没有留心到季郁轻声的求助。 季郁嘟着嘴叹了口气,只好用脚先将鞋子踢开,放下水桶,再将二人的鞋子一双双码号在鞋架上,然后打开门,将水桶提了出去。又把水桶放在门外,腾出手去关门的时候,骆钧仁回过头,眯着眼睛问她:“你干什么去?” 季郁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苦着脸看他,回答道:“去刷车啊......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们两个都那么极力争取把我带回来了。“ 秦东旭也转过头,解释道:”小郁我们绝对是出于想念你才一定要把你带回来,绝对不是出于想让你帮我们做劳务才把你带回来的!“ 季郁自己也觉得好笑,便笑道:”我当然知道啊。“ 说完,便关上了大门。一个人提车水桶拿着水管和抹布去擦车。 秦东旭和骆钧仁面面相觑,然后一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出去追季郁,帮她提水桶,和她一起去擦车。 连接上水龙头和水管以后,秦东旭拿着水管,好奇的摆弄着,自言自语道:”这个要怎么弄?“ 骆钧仁趁其不备,拧开水龙头,喷了秦东旭一脸的水。 秦东旭拿着水管对准骆钧仁,笑道:”哥,我要报仇!“ 骆钧仁在车体后来回躲避,一边向认真擦车的季郁方向慢慢移动。 他轻拍了拍蹲在地上擦车的季郁的后背,季郁站了起来,还没等开口,便被秦东旭浇了一脸的水。 秦东旭慌张的丢下水管,跑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没事吧小郁?“ 骆钧仁依然嬉笑着,开玩笑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喂,小子,你怎么总是误伤她啊?“ 季郁被直柱状的水流射入眼睛里,痛的睁不开。 秦东旭担忧的问道:”要不要紧?“ 骆钧仁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便伸手轻扒开她的眼皮。 季郁躲开他的手,摇了摇头,笑着半睁开眼睛,说道:”好......凉快啊。“ 秦东旭和骆钧仁都安心的笑了出来。 擦车剩的干净水,三人便打起水仗来。季郁从不骄矜的能够和爱胡闹的男孩子们打成一片,并且还永远带着体谅的温柔原谅他们,所以像是脑子里面装着奇思妙想的骆钧仁,秦东旭这样的男人很容易被她的温顺随和,自然单纯所吸引。 玩起来的时候酣畅淋漓,痛痛快快的尽了兴,三人嬉笑着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都已成了落汤鸡。 骆钧仁只好又找了一身衣服给季郁换上。 过了许久,也不见季郁从房间里面出来,骆钧仁推门进去,看到季郁一个人抱着身体坐在卧室的阳台上向窗外看。 骆钧仁走到窗边看着她,开口问道:”是怕他不会来吗?“ 季郁收回守望的眼神,轻声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骆钧仁向她伸出一只手。 季郁看着他,突然流下眼泪,将脸埋进双膝之中,哽咽道:”钧仁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三个人都变了好多?“ 骆钧仁收回自己的手,说道:”那你觉得你当初爱着的那个人,如今发生了质的变化,你却依然爱他。这是你的忠诚,还是你的另一种背叛呢?“ 季郁绝望的嘤嘤哭泣:”我的一生都错了。我从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我在该放手的时候没有放手。在该坚守的时候又选择了放弃。在爱我的时候犹豫不决,在不爱我的时候又念念不忘。在该哭的时候却笑了,在该笑的时候,有不能够发自内心的笑出来。每一天眼泪的光临都让我觉得好辛苦。可是要我对着那些肆无忌惮剐割我的人笑,就有让我觉得她们那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像是在一道道的腕我的心脏一样。钧仁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我的身体就是我的牢笼。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说爱他或是不爱他?你的眼神......能不能不要再落在我的身上?那种能够窥伺我一切贫瘠,对我心怀怜悯的样子快要让我发疯了。既然你什么都能够看得出来,难道你会不知道吗?不知道我不喜欢你看我的样子吗?在你的眼里,我是一个怪异的可怜虫对吗?无论我试图向我的命运做任何挣扎与反击,你都当做是小儿科,带着嗤笑鄙夷的眼神看我跌跌撞撞的样子......为了证明给你看我可以,我真的......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说完,她猛地推开纱窗。 骆钧仁眼疾手快的将她拦腰抱住,从窗台上扯着,跌落在床上。 她的额前磕在窗台边缘上,流出血迹。 季郁痛苦绝望的紧蹙眉头,闭着眼睛,泪如泉涌。头发被风吹散在脑后。 骆钧仁压在她身体上,同样紧蹙着眉,用一只大手用力按住她不停抽搐的肩膀,另一只手,用大拇指死死地压在她的额头上,帮她止血,掌心却包裹住她半张苍白,失去血色的柔嫩的笑脸。 季郁茫然无助的呓语道;”我究竟......是要做什么?“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拍打在她娇俏,疲惫,充满倦容的小脸上,嗓音低沉:”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丫头,别怕,我同样也知道你是无心的。没事的,没事的。“ 季郁依然是那种疲乏无力的语气:”既然你已经制服我了,那就......把我放开吧。“ 骆钧仁依然用身体禁锢住抽搐,不安的发抖的季郁,低声说道:”你病了,你知道吗?丫头,你最将承诺,你答应我,不要做傻事,我就放开你。“ 季郁崩溃的哽咽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刚刚是要跳楼吗?“ 骆钧仁尽管意识到她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思维也不算是清醒,并且知道她刚刚的危险举动,可是当真听到那两个字以后,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季郁皱着眉睁开纯澈不再的眼睛,一只眼睛以为刚刚的水柱袭击而染红了眼白,另一只眼睛上也布满了血丝,语气寡淡的可怕:”你怎么不打我?骂我?是因为我搬出去以后,我们就变得疏离了吗?如果换做从前,你是不会安慰我的,你会打醒我,骂醒我的。钧仁,所有的人,都变得遥远了,我有时候怀疑你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或者说,我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骆钧仁眯着眼睛,犀利的看着她,说道:”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搬过去以后,他对你的关系也产生疏离了对吗?“ 季郁无力的笑道:”你们两个总是能够制服我。你是从理智上制服我,他是从情感上制服我。能不能......不要再制服我,就让我涣散下去。一直保持着积极的样子,我真的好累啊。“ 骆钧仁从她身上起身,快速管好窗户,锁好。 季郁身体抽搐的跌在了地板上。 骆钧仁将她从地板上拉了起来,坐在床边,双手紧紧地擒住她的双臂,暂时控制住她,然后隔着门,对外面喊道:”东旭!东旭!“ 在客厅里练习舞蹈的秦东旭听到喊声,推门进来,讶异的问道:”小郁她......怎么了?“ 骆钧仁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对他说道:”麻烦你给她接一杯温水,我现在走不开。” 秦东旭立刻跑到客厅,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骆钧仁点了点头,说道:“你先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你过来,扶住她的肩膀,不要让她乱移动。 秦东旭照做了,他看到季郁流泪的样子,心都快碎了。 季郁背过脸,惊恐的躲避他的目光。 骆钧仁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背对着二人,将季郁留下的安眠药,拿出三片放在一张白纸上,用一旁的笔筒碾成粉末状,撒进被子里。然后折回床边,对秦东旭命令道:”扶好她,千万不要撒手,知道吗?“ 秦东旭坚定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扭过季郁的头,捏着她的下颚,逼迫她张开嘴,然后将水灌进她的口腔。 秦东旭皱眉问道:”哥,你这是在干嘛?“ 季郁被水呛到,粉末状的药体敷在她的喉咙,她不舒服的咳嗽起来。 骆钧仁按压住季郁抖动不安的肩膀,对秦东旭嘱咐道:”你再去给她接半杯水,像是我刚才做的那样,喂她喝。“ 秦东旭迟疑的看着他,不安的问道:”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 骆钧仁低吼道:”叫你去你就快去!一会儿她抽搐起来咬断自己的舌头你想救她也就不回来了,懂吗?“ 秦东旭拿起杯子,带着仓惶不安又去接了杯水,双手颤抖的,和骆钧仁刚才一样,强制给季郁灌了半杯水进去。 水洒了季郁的上半身上衣,骆钧仁用衣袖给她笼统的擦了擦,然后看向秦东旭,说道:”好样的,你先把我的手机拿过来,然后你就暂时离开这个房间,她不愿你看到她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 秦东旭担忧的看了看一直慌乱的回避他的目光的,泪流不止的季郁,然后找来骆钧仁的手机,放在他的身边。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谢谢。你现在从我的钱夹里面拿一些钱,出去吃晚餐。带着手机,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秦东旭不放心的说道:”我就留在客厅里好吗?有什么需要你就叫我。“ 骆钧仁温和的说道:“东旭,你听话。你带着手机,我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你留在这里是能够帮到很多,可是我怕吓到你。你懂吗?” 秦东旭只好妥协道:“那好吧,哥,你照顾好她。” 骆钧仁点了点头。 秦东旭走出房间。 服用了安眠药的季郁,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疲乏困顿,很快睡着。 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地捂着在墓地里为骆钧仁挡拳头的腹部,像是一只病恹恹的小猫。 骆钧仁这才松开囚禁她双臂的手,拿起手机,给范云想拨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理智与情感 看着由于被自己灌下安眠药之后,身体不在抽出不安,紧闭着双眼,身体蜷缩成一团,安静地躺在床上昏睡的季郁,她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眼泪。骆钧仁觉得心中被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塞的涨涨的。 他伸手用大拇指揩去她眼角的眼泪,扯起被她折的平平整整的被子,散落的盖在她的身上。在昏睡中的季郁往他所半坐半卧床上的位置移了移,将额头抵在他的,她刚刚能够触及的到的胯部,鼻翼中发出嬴弱的,娇郁的叹息。 骆钧仁将身体向下移了移,让她靠在自己的腰腹部一侧,希望她能够睡的舒服一点。伸手轻抚了抚她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 季郁依然是抱着自己的身体的姿势,又向骆钧仁的身边靠了靠。 骆钧仁拨通了范云想的电话。 范云想轻推开将他压在床上的梁雪娇,喘息着接起电话:“喂?” 骆钧仁听到女人娇嗔的声音和范云想有些沉重的喘息声,鄙夷的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对他无话可说,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钮。 范云想整理好仪表,从梁雪娇的房间走了出去,站在走廊里,给骆钧仁又拨了回去。 手机铃声响起,躺在身边的季郁不安的皱了皱眉,挪蹭着,拉开了与骆钧仁的距离。 骆钧仁只好接起电话,另一只手隔着被单,轻拍着季郁的后背。 他言辞犀利,开门见山的说道:“范云想你是偷情偷上瘾了吗?你应该知道的吧?季郁光是看你的眼神,闻你的头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范云想辩解道:“还没发生那样的事......你不要......对小郁乱说。“ 骆钧仁问道:”所以你回拨电话过来,就是对我解释这件事?就是在做之前,笼络我做你的‘同谋’吗?“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你能不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 骆钧仁强压着火气问道:”你几点过来接她?“ 范云想有些为难,吞吞吐吐的回答道:”会......晚一些,如果她累了的话,你那里......有她睡的地方吗?“ 骆钧仁觉得讽刺,说道:”这么说,你是不准备来接她回去了,是吗?“ 范云想婉转迂回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会去接她,不过会晚一些。如果她熬不了很晚,那就在你哪里睡一夜也可以。如果她等我,无论多晚,我都会去接她。” 骆钧仁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本来,是准备和你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季郁的事。不过,范云想,这段时间以来,我真的对你的表现感到很失望。我觉得如果不是有季郁在中间拴制,我基本上已经和你无话可说了。” 范云想费解的问道:”你想要和我谈什么?不能在电话里面讲吗?还有,小郁怎么了?她不是很好吗?“ 骆钧仁被范云想若无其事的样子给彻底激怒,爆发的低吼道:“如果你管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等你等了一下午,差一点没有纵身跳下去,这也叫好的话,那她的的确确像是和我形容的那样,和你范云想的同居生活好到不得了!” 范云想的情绪也因为他话语中所吐露的信息而激动起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的意思是小郁险些失足从四楼跌下窗外,还是说她自己......自己想要那么做?“ 骆钧仁低吼道:”我不管你只是和别的女人调调情,还是用别的女人发泄,满足一下你被亏待的性-生活,总之,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要是不来,你就自动弃权吧。以后你无权再过问季郁的事,也别再靠近她,让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来伤害她!“ 说完,便挂下了电话。 范云想急切地跑出梁雪娇家的大门。 骆钧仁欲起身拿来医药箱,帮她处理额头上被窗台创伤的疤痕和血渍。季郁却用颀长,柔软的手指紧紧地牵着他上衣的衣襟。 骆钧仁怕抽身会惊醒她,也就只好作罢。 就在骆钧仁也昏昏欲睡的时候,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骆钧仁只好扯掉季郁牵着自己衣襟的手,准备去开门。 谁知果真,这一抽身便扰醒了季郁。安眠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她感觉身体软绵绵的,头也昏昏沉沉的,四肢根本使不上劲。 骆钧仁无暇顾及她,赶去客厅,给范云想开门。 范云想换了鞋之后直奔季郁的卧室,俯身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睡意朦胧,疲乏无力的样子,还有额头上那块触目惊心的伤疤,忍不住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小郁?“ 季郁一边揉着自己头痛欲裂的大脑,一边试图睁开疲累的双眼,喃喃呓语道:”水.......请给我一杯水好吗?“ 范云想拿起床头柜上的那只杯子。 骆钧仁制止道:”别用那个杯子!“ 范云想不解的看向他,问道:”怎么了吗?“ 骆钧仁去客厅里洗了一个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水,走到季郁床边,扶起瘫软无力的她,喂她喝了一点水。 骆钧仁将她重新放倒在床上,低声说道:”你在躺一会儿。我有事和云想说。“ 说完,用眼神暗示范云想,和他去另一间卧室谈话。 季郁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在她脑海里的上一个场景,就是她坐在窗台上看向窗外,等着范云想来接她的情形。 骆钧仁关上了房门。 范云想问道:”所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骆钧仁低声说道:“我初步怀疑是忧郁症,而且自杀倾向严重。你也看到了,她刚刚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推开窗户被我拦下之后,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什么。所以,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还爱不爱她?还敢不敢要她?” 范云想坐在床边,痛苦地抱住头,沉闷的说道:“我没有想到竟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传来一阵开门声,范云想警惕的坐起身来。 骆钧仁说道:“不要紧,应该是东旭回来了。” 范云想坚定的回答道:“我当然还爱她,也要她。我要带她回家,治好她。”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他,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能够确保她的安全吗?” 范云想点点头。 又传来一阵开门声。 二人面面相觑,骆钧仁拉开了房门,看是秦东旭回来了,便匆忙推开季郁的卧室房门,发现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原来......刚刚走的那个,是季郁吗?她是听到二人的谈话了吗? 骆钧仁一边来到玄关换鞋,一边吼道:“季郁走了!” 范云想慌张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秦东旭拉着骆钧仁的衣服,问道:“哥,你怎么没有看好她呢?” 骆钧仁说道:“少废话了,出去找!” 第二百八十三章多事之秋 阴云密布,似乎在筹划一场瓢泼大雨,浇灌萣懿这座城市里肆意滋长的恐惧和欲妄,恐惧和退缩,恐惧和无助。这必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同时也是一个多雨之秋。 天色渐晚,慢慢地暗了下来。如泣如诉嘤嘤的雨水卷走夏末的热浪。喧闹嘈杂的交通并没有因此而息弱,停歇。反之更为疯狂地侵占这道路上的一肌一肤。令人无暇顾忌心灵的脆弱,茫然,只得追随着潮流,奔赴未知的刑场。 骆钧仁、范云想、秦东旭三人分头寻找季郁。可是在这个花花大都市里面要找一个人,岂不如同大海捞针? 夜色凄迷,范云想隔着一条马路看到了身着骆钧仁宽大衣裤,托着勉强支撑被灌下安眠药后的疲累躯体,步履蹒跚,踽踽独行的季郁。他不敢贸然冲过去,怕吓到她,她会惊恐的冲入鳞次栉比,马不停蹄的车流。他一边隔着马路,注意隐蔽的跟随她——她的步伐很缓慢、摇摇欲坠,所以很好跟得上。一边把电话拨给了骆钧仁,寻找支援。 骆钧仁停下脚步,喘息着,一手掐腰,一手接起了电话:“喂?是找到了吗?” 范云想回答道:“我现在在南京街,千盛银行和证券公司的左右,她隔着一条马路,在我的对面。我稳住她,你快点过来,控制住她。” 骆钧仁一边向范云想交待的方向跑去,一边回答道:“了解!”便挂上了手机。 范云想随即将电话给季郁拨了过去。他就隔着一条马路,看着季郁的一举一动。 季郁从过于肥大的裤兜里面掏出手机,看到屏幕显示的来电人,伤感、痛苦的用手掩住嘴,忍不住停下脚步,流下了眼泪。她没有接听电话,只是蹲在地上,手足无措的把脸埋进臂弯里无奈的哭泣。 范云想看着她的样子,心都快要碎了。 他传了简讯给她:“小郁,我就隔着一条马路,在你的对面。你不要慌张,未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贸然过去。你不要乱跑乱逃,因为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无论车辆多紧密,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追你。半天未听到你的声音了,好想你。能不能接通电话,让我听一听你的声音?” 季郁泪眼婆娑,好不容易看清楚了简讯内容,便慌乱的扶着一旁的广告牌,吃力的站起身来,隔着一条马路,如同隔着银河系一样,左顾右盼,眼神中流露着渴求,同时又带着茫然无措去寻匿范云想的身影。 范云想一边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一边站在马路边向她招手。 季郁看到了他的身影,双手颤抖的接听起电话。 范云想声音始终带着一种温柔:“看到我了吗?小郁?” 季郁声音颤动,带着难以掩饰,却又极力掩饰的哭腔:“你回家吧,好不好?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不来找我,我也就不用逃的那么辛苦了。“ 范云想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坚定:”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你不跟我回家,叫我怎么能够安心回去?“ 季郁不可抑制的泪如泉涌:”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钧仁不是都已经和你说了吗?我现在是一个......‘危险人物’。连我自己都怕我,你会不怕?云想哥,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我不愿再接受你的同情和怜悯了。我......放了你了,你走吧。“ 范云想无比心疼:“你是一个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人,你会有什么可怕的?小郁,难道我对你的感情只能够被你解读为同情和怜悯吗?我对你的感情,在你的眼中就那样贫瘠卑微吗?小郁,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会生病的,不要再逃离我的身边了好吗?你不在我身边,让我怎么能够安心?” 季郁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绝望:“对不起......可能是我太过自私,希望你会对我......有一些‘不安心’,希望你偶尔也能够像是现在这样,旁若无人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一看我。哪怕我狼狈不堪,哭的丑的要命。我不愿再......自欺欺人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确定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爱情,还是只是同情。我能够想象的出,宴会上幼一姐被戳到痛处,被揭穿在美国是凭借出卖自己的身体才得到在百老汇演出的角色后,她无助的回到房间,你是如何......安慰她的。我也能够想象的到,在梁雪娇无意弄翻了东旭奶奶的骨灰盒之后,东旭指责她,你牵着她的手离开之后,又是怎么安抚她的情绪的。我应该感谢命运给予了我那么多的不幸,才能够把你拴制在我的身边,我也应该感谢你,给予了我那么多的安慰和安抚。对不起,占有了你那么多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我真的真的向你发誓,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不再让你担心,也......让你安心,不再为难你,乞求你的目光会降临到我的身上。你快......回去吧。“ 说完,挂掉电话,拦住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刚欲上车。就被迅速赶来的骆钧仁拦腰劫持住,拖回到人行道上。 范云想也匆匆的从马路对面赶了过来,眼睛中噙着泪水,看着她,说道:”小郁,你怎么这么傻?你既然那么坚定你对于我的感情,就可以轻易否定我对你的感情吗?我爱你,我离不开你,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我知道我和林幼一,梁雪娇暧昧的关系刺伤了你。对不起,请你不要因为这样就不要我了,就离开我,好吗?她们......她们怎么和你比?她们怎么能够取代你在我心目当中的地位?“ 季郁无力的试图扒开骆钧仁紧紧擒着自己的手,挣扎着,无助的低声说道:”你们两个......现在一起来找我,当初在医院,诊断出我失去记忆的时候,又一起放弃我......所以现在是把我当作精神有问题的患者,在‘拯救’我吗?骆钧仁,你放开我好不好?你今天不是已经救过我一次了吗?你没有责任了,我和你已经‘两清’了。非要我在云想哥面前这么难堪吗?你现在不放开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骆钧仁一边紧紧擒着她,一边烦躁的低吼道:”那你就恨我一辈子好了。你现在不就是因为我把你的事告诉云想,所以在默默地反抗我,在谴责我,所以离家出走的吗?你还说我们三个都变了,我看你怎么还是和当初一样顽固不化,冥顽不灵?遇到事情就只会躲,只会逃避!你他妈在心里藏了那么多的事情,最终还不是在你的身体上显露无疑了吗?到现在为止,你认为逃避还能够起到任何的作用吗?季郁你少自以为是了,谁会怕你?谁会怕一个就会用别人的问题来惩罚自己,伤害自己的白痴?这里没有人把你当作精神患者,懂吗?就你自己一个人把你看作是精神患者。没有人怕你,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怕你。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你和范云想回家,你现在必须二十四小时接受别人的看视。第二个选择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给你送到心理医院,把你日日夜夜的囚禁起来。“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对骆钧仁指责道:”你干嘛那么说?“ 季郁滞滞的回答道:”那就......把我关进疯人院吧。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们了。我现在......和赤-身裸-体的站在你们面前,接受你们的审视,有什么区别?骆钧仁,你和吴启悠有什么区别?你那也算是......给我的选择吗?“ 骆钧仁懊恼的吼道:”你少废话行不行?范云想脚受伤的时候,你把他丢下不管了吗?还是我在面临丧子之痛的时候,你他妈的让我自生自灭了?不要把男人想象的都那么卑鄙,我和云想没他妈的想要‘拯救’你,你别自作多情,自怜自哀了。我们不过是在弥补自己对你的亏欠。懂吗?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给你灌了安眠药,你要是自己走,再走不了多远你就会倒在大街上,到时候被怀有歹心,图谋不轨的人拖到哪个角落里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情也说不准。所以我必须给你带回去,要死你也别给我死在外面,我不想再出来找你。“ 范云想皱了皱眉头,问道:”骆钧仁你干嘛给她灌安眠药?知不知道这样会对她的身体损伤很大?“ 骆钧仁反击道:”你少说风凉话了,不给她灌安眠药,你现在还能见到她吗?你去路边打一辆车,再给东旭打给电话,告诉他,人我们找到了,让他回家吧,别在外面淋雨了。“ 范云想虽然对于骆钧仁的方法觉得简直不可理喻,可是还是顺从他的意思,一边给秦东旭打电话,一边去马路边伸手拦车。 第二百八十四章反锁在书房里 骆钧仁一路上挟持着季郁,把她带回到范云想家。三人一路上相对无言,默不作声。季郁更是没有了挣扎的迹象,只是绝望的垂头丧气,不去看他们二人,不去交流,一动不动,如同被施了咒语定住了一般。 进了房门,骆钧仁将季郁像是犯人一样,按在沙发上,对范云想说道:”云想你过来务必扶住她一会儿,不要任她乱动逃跑。“ 范云想呆立在地板上,看了看不哭不闹,了无生机的季郁,又对上骆钧仁的眼睛,无奈的说道:”你这是干嘛?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你这样控制住她的手脚,她行动不能够自如,会对她的心情损伤更大的吧?“ 骆钧仁烦躁的说道:”你不按我说的做,她再消失,你不要来找我要人!“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伸手扶住季郁,发现她被雨淋得冰冷,浑身发抖。 范云想刚欲起身拿来浴巾替她擦拭湿漉漉的身体,刚刚从沙发上站起来的骆钧仁命令道:”不要松开她!“ 范云想轻拥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旁,用自己温暖的手摩挲着她冰冷,纤细的胳膊,想要帮她驱逐走严寒,提高她身体的一些温度。 季郁紧锁着眉头,眼神扑朔迷离,噙着无助,绝望的泪花,有些压抑,克制的看了看他。 范云想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不要怕,我们到家了,没事了,没事的。“ 季郁如同一个随人摆布的破布娃娃一样,收回自己的眼神,低下头,痛苦的闭上眼睛。如同任人宰割的离群失所的小羊。范云想能够感受到她伛偻着的后背,恐惧的抽搐了一下。范云想将她的头轻抚在自己的肩膀上,并没有像是骆钧仁嘱咐的那样,紧紧地钳制住她,而是轻轻拥抱她。他觉得她很乖,不会逃跑,不应该遭到那样的待遇。 骆钧仁在的卧室里传来撕扯,断裂的声音,范云想回过头去,问道:”钧仁,你在做什么?“ 骆钧仁拿着用床单扯成的长布条出来,从范云想手中拉过季郁,开始对她实行五花大绑。 季郁依然服帖的低垂着头,没有任何的反应和表情。 范云想恼怒的甩开骆钧仁的手,说道:”你不应该这么对待她!“ 骆钧仁懊躁的将手中的布条甩到一边,反击道:”那我该怎么对她?把她送到疯人院去?把她和疯子关在一起?“ 范云想也一反常态的吼了起来:”她那不过是突发事件而已,你就这么苛刻严厉的对她。是谁说没有把她当作精神失常的人的?她之所以逃走,就是因为她害怕,你如今这么做,无异于加深她的恐惧,你知道吗?她是在你家里险些发生意外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是你的某些行为或是话语刺激了她?还有她提起的吴启悠,你说她不敢去看东旭的眼神......这些问题你都想过没有?你现在就是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卸到她的身上,骆钧仁,你这样做不是对她好,而是你自己不敢去正视问题,你在害她!“ 骆钧仁恼怒的扯住范云想的衣领,怒视着他的眼睛,低吼道:”范云想你说的是人话吗?从电话里传来的梁雪娇的娇-喘声,你当我是聋子吗?你永远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凌驾在道德和理智之上,你扪心自问,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被捆住手脚的季郁低声说道:”你放开他,然后将我捆起来吧......请你们不要再因为我而发生冲突了,我真的......担待不起。“ 骆钧仁愤恨的松开范云想,然后俯身拾起布条,继续捆绑季郁。 范云想拉住骆钧仁的手,再次制止他:”钧仁,不要这样。“ 骆钧仁甩开他,说道:”现在你于心不忍了?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水深火热?“ 季郁无奈的说道:”别吵了好不好?难道我们就是这样定义越轨的标准的吗?钧仁的强势和混杂的人际关系牵涉到我,所以别人实施的罪恶要附加在他的身上?云想因为我几近绝望的爱慕,所以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就否决他的正直善意。我想要挣脱身体囚禁的牢笼,想要解脱,所以我就成了疯子?我真的比任何人都尊重生命,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努力,不敢松懈,可是我发现唯有摆脱它才能够把你们都定义为无罪的,把你们连同我一起都‘无罪释放’,我的这种想法真的那么疯狂,那么难以理解吗?我以为我不说,你们也会懂。可是现在竟连我说了,你们还是不理解。所以我们三个人到底都是在做些什么啊?我能够听得到你们心里的每一句话,你们说出口的,你们没有说出口的。我都以我的方式理解,消化。可是你们有真的听过我说什么吗?你们真的用心聆听过彼此的声音吗?我现在觉得,任何人每一次的倾诉都来之不易,都是在呼救。所以,随你们怎么看待我,可是你们两人无论是思维上,还是行为上,都如出一辙,所以就不要再自相矛盾,手足相残了好不好?逼迫被你们挟持在中间,我真的很困顿。“ 范云想和骆钧仁面面相觑。然后范云想开始帮季郁解开捆绑在她身上的布条。骆钧仁看了一眼季郁,也开始帮她解绑被他栓系在她身上的布条。 骆钧仁低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用语言表述出来就可以了,不要用行为诉说。你的艺术素养还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高深。“ 范云想轻轻揉着她被绳索捆绑的,勒出的红色淤痕。 季郁轻轻推开他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范云想牵住季郁的手。 骆钧仁抱着手臂,眯着眼睛看着她,问道:“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萣懿这么大,却没有一个能够让你躲起来哭的角落吗?怎么?你现在又要躲到哪个角落去哭?” 季郁皱着眉,带着指责的眼光看着他,反问道:“你是把我所有的疯言疯语都记录在案,准备日后将我‘绳之于法’吗?” 骆钧仁回击道:“你是不情愿让我在范云想面前说出这种话来吗?那你就老实一点,不要胡作非为。不然我怎么能不怪这个把你拐跑的坏男人?” 季郁叹了一口冷气,说道:“我刚刚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吧?我不想再麻烦他了。”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用了一些力气,说道:“你不要像是我不在这里的样子好吗?你没有麻烦我,你很体谅我。不要走,留下来。” 季郁无奈的抽回自己的手,想要绕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骆钧仁,说道:“对不起,我想在还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们。就暂时放我出去躲一躲吧。” 骆钧仁拦住她,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提议道:”你要是不想留在这里,我可以带你走。“ 范云想再次牵住她的手,说道:”如果你再一次从我身边逃脱,我会自责死,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季郁躲开两人的牵制,疲惫的询问道:“那我可以......暂时借用你的书房作为起居室吗?“ 范云想问道:”是我哪里勉强你,让你觉得不舒服,你要和我分居吗?“ 季郁依然疲惫的回答道:”不是,是我......现在需要独处,我一直以来,都渴望能够有一个能够把自己关起来的地方。“ 骆钧仁走到范云想的书房,将唯一的一扇窗户锁好,有用胶带封住开窗口。然后折了回来,说道:”你可以进去了。“ 骆钧仁又对范云想交待道:“你要时刻留心她的一举一动,我会......“ 季郁打断他的话,语气平和的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云想哥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就像是你在将我反锁在车厢里一样,现在就用钥匙把我反锁在书房里吧。到了要去排练的时间再将我放出来。没有云想哥的批准,我不会随意的再跑出去,我也会怕......他找我找的太辛苦啊。我同样怕......他倦了便不再找我了。“ 说完,便径自走进书房,站在被封死的窗户边,向外看去。 骆钧仁将一瓶安眠药塞进范云想的手里,低声说道:”适当的时候,可以给她吃。“ 范云想皱起眉,烦躁的说道:”我是不会这么对她的。她现在已经够担惊受怕,意志薄弱的了。我不会再这样削弱她的自尊心。“ 骆钧仁尖锐的说道:“她不是你一个人的,懂吗?虽然她把自己当做是你的附属品,可是,在我的音乐剧上映之前,我绝不允许她再玩失踪。范云想你要是不管她,麻烦你通知我,我会管她。” 范云想带着鄙夷:“为了你的戏剧,你要囚禁她吗?” 骆钧仁向玄关走去,一字一句,钝重的重复道:”你要是不管她,请你通知我,我会接管她。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像是你看起来的那么好。“ 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骆钧仁走向楼梯,穿出楼栋,绕过那幢楼,来到书房的窗口下。抬起头,看向久久伫立在窗边的季郁。季郁将眼神转移到别处。 骆钧仁站在窗口下给她传简讯——“是在责怪我吗?怪我把你从窗边截下?让你现在不得不继续面对困境。还是怪我把你的事情告诉范云想?他自己的责任他不应该承担吗?” 不久后,季郁回复道:“在你可以和我沟通的时候,你却选择和别人去谈论原本应该和我谈论的事情。使我感到绝望的是,不是因为你欺骗,隐瞒了我去做那些事情,而是因为我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你说过,做我的‘同谋’的,我知道你没有忘记,可是一个从未让你失望过的人,突然让你失望了,我就不会再抱有期待了。” 骆钧仁回复道:“现在是你下来,我带你走?还是我上去,把你接下来?” 季郁没有回复他的短信。 他不是已经做了决定的吗?让司机开到这里。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季郁背对着窗口,抱着身体坐在了地板上。 现在她终于可以,有一个没有人能够摆布她,没有人能够逼迫她脱下衣服,没有人能够用怜悯的眼神施舍的看着她,没有人能够拂摸她或是攻击她的,属于她一个人的房间了。她觉得自己可以生生世世的躲在这里。 这样不是很好吗?她为什么还要去谴责骆钧仁? 可能她真的只是在怕他们会担心自己的同时,又怕他们对自己太放心了吧。 她闭上眼睛,仔细聆听客厅里的范云想在做什么。是他在接听电话的声音吗?应该是梁雪娇又给他打来电话了吧? 季郁诧异,那么细心的范云想怎么会过了这么些天都没有发现,鞋架里一直摆着一双浅金色,梁雪娇那天晚上留在这里的高跟凉鞋?是他真的每天换鞋的时候都没有留心注意到吗?还是他觉得那双鞋摆着他们家的鞋架里会很和谐? 季郁多么希望现在从客厅里能够传来范云想演奏钢琴的动听旋律?可是只是他耐心的解释,迂回婉转的回答问题,讲电话的声音。 她真的好想破窗而出,纵身一跃,结束这漫长的折磨。 这场爱情拉锯战,她已经丝毫没有能够赢的胜算。 第二百八十五章夜照亮了夜 房间里的一切都很安静,万籁俱寂。背靠着墙,坐在贴近窗口的地板上的季郁,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她身心俱疲,抬起头来,看不见月亮。同样她也不想再苦心孤诣的站起来,只为了探望一下今晚的月色。她已经在每晚看了二十来年的月亮了,不过就是满月如镜,新月如钩。还有全月食的时候,同样也是看不见月亮的。 况且,房间里一片漆黑,对于像是她这种夜盲症的人而言,动一下都会失去平衡。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同样也怕自己会跌倒,不论危险与否,她都不想在这种时候再去惊动范云想。他可能已经睡了,也可能已经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她现在想就像是一株植物一样,安静地蜷缩在她所爱的人的家中一隅。像是一株芦苇。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曾经说过——“人是一支有思想的芦苇。”现在,她只想要被上苍剥夺去她那些恼人的思想,她不想再做一个被渴求,被期待,被遗忘,被抛弃缠身,信誓旦旦的人。她只想做一株芦苇,偶尔能够看到她所爱的人只身在房间里面自如走动,偶尔能够嗅到他刚刚洗完澡,身上那种好闻的薄荷青草的干爽气味。 突然,传来钥匙插入锁匙的声音。 范云想打开了书房的门,站在门口的位置,伸手按下了电源开关,白炽灯照亮了整间房屋,驱逐笼罩在季郁身边的,让她觉得好有安全感的黑暗。她由于长时间蜷缩在黑暗之中,所以不适应强烈的光线的突然袭击。便下意识的伸手去遮挡刺眼的光线,不适的眯起茫然无辜的双眼。 范云想的嗓音清爽温和:“小郁,我不会囚禁你的。你做我感情的囚徒已经够委屈你了,所以我不会再锁这扇门。” 是......放弃我了吗?哪怕我从这个家里面走出去,你也不会装做有所谓了吗? 季郁迟疑的这样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贪婪,并不像是云想哥说的那样“一点也不贪心”。她希望他可以囚禁她,可以用锁链捆绑她。她甚至希望他可以亲手将她勒死。她认为自己的想法很荒诞,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是骆钧仁所担忧的那样,真的疯了? 季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了头,垂下眼帘,像是受了难以申辩的委屈一样。抱着自己的双腿的手臂更加紧切了一些。紧的让她自己都觉得好辛苦,骨骼都跟着断裂了般的疼痛。 范云想走到她的面前,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她来不及多做思考,下意识急迫的就将自己的手交给了他。仿佛只要她再稍稍迟疑一下,那只手就会不翼而飞,就会抽回去一样。 范云想将她从地板上牵了起来。 由于她保持那一个姿势太久了,小腿和脚都麻了,她之前的大脑在飞速思考,所以也丝毫没有察觉。 她痛苦的轻哼了一声,像是瘫痪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跌落。 范云想眼疾手快的将双臂扶在她的腋下,有些担心的提高了一些音量,提醒道:“小心!” 然后便将软弱无骨,毫无重量的季郁抱进自己的怀中。 范云想温柔的笑了笑,说道:“这下你逃不掉了吧?总算接住你了。” 季郁缱绻地将额头贴在他的肩膀上,依恋地紧闭住双眼,双手双腿颤抖的,不敢去回抱住他。眼泪从她的眼角慢慢滑落下来。 范云想扶着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单膝着地,蹲在她的身前,轻挽起她身上还来不及换下的,被雨水淋湿,又腾干,仍有些潮湿的,骆钧仁的肥大的裤腿,动作轻柔的帮她按抹小腿。 季郁不安的收回双腿,由于用力过猛,双腿虽然扳在了椅腿的后面,椅子却向前倾斜,她山半身快要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范云想快速站起身,将她扶住,支撑着她的身体,将她带起来。看着她忧郁的眼睛,问道:“我现在触碰你,会让你感到很不舒服,是吗?” 季郁就好像是被人抽走了声带一样的,轻启嘴唇,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够紧蹙着眉头,绝望地看着范云想有些受伤的眼神,不安的摇晃着头,否定他的说辞。 范云想点点头,征询她的意见,问道:“书房的空间太小了,你现在腿脚也不方便,这里......只有一个小的折叠弹簧床,我现在抱着你,也没有办法将它放下了。我先带你回房间好吗?“ 季郁依然眼神凄迷的看着他,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 范云想用脚固定住椅子,将她重新放回到椅子上,然后将她横抱起来,带回卧室,放在床上。 季郁就乖乖的保持他放她下来的那个姿势,没有动。只是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牵制着转移。 范云想轻笑着,双手支撑在床板上,脸靠近她。 他看着她好看,充满灵气的眼中,瞳孔扩张,仍然纹丝不动,像是一尊白玉雕像一样。 范云想轻声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不安恐惧,好像我会把你吃掉一样。同时又好像流露出渴求,缱绻的目光。我问你,你是看谁都会这样,还是只看我是这样?“ 你对谁都会这样有礼温存吗?还是只是会对我这样? 季郁在心里不仅这样想着,可是却如噎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当然,她也没有想要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表达出来的意思。因为她对他的感情和想法,如果说出来的话,就会显得很不端庄,像是一个浪荡的女人在和他用语言打情骂俏,调风弄月一样。 范云想看着她清澈又很深邃的眼神,仿佛能够看到她的内心一样,伸出一只手扶在她的脑后,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季郁依然是陶醉的闭上眼睛。范云想离开她的身体以后,她又恋恋不舍的睁开眼睛。摈住的呼吸,这才小心翼翼的吐了出来。 范云想扶着她,将她的身体靠在床头垫着的枕头上,让她舒服一些。然后坐在她的身边,将她的头扶在自己的肩膀上,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也不同我讲话?是再和我置气吗?不想理我了?” 季郁有口难言,她现在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啊,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她轻生,所以上苍在惩罚她吗? 范云想看着她无辜,痛苦的脸,说道:“钧仁告诉我,你坐在窗边足足等了我一下午。那......是因为埋怨我接你接晚了吗?所以在惩罚我?“ 季郁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范云想看着她,发现额头处那一小块很深的伤疤,皱了皱眉,轻轻触碰了一下。季郁轻眯了一下眼睛,鼻翼里发出如同小猫般痛苦的哼鸣声,短暂,轻微,却撩拨着范云想担忧的心弦。 范云想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季郁又起合了一下浅浅的,干燥的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范云想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顺便将她搭在胸前的头发拢在她的肩膀后面,说道:”你等一下。“ 然后从床上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回到床边,递给季郁。 季郁迷惑的看着他。 范云想见她没有接过水杯的意思,便将水杯送到她的唇边,欲喂她喝水。 季郁仿佛想起了不堪的经历,背过脸去。 范云想只好先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轻轻转过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这杯水就是普普通通的水。不是......掺了安眠药的水。小郁,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对你做那么卑劣的事情的。” 说完,又端起水杯,试探的问道:“现在可以放下心来,喝一点水了吗?” 季郁皱着眉,咬住下嘴唇,紧抿双唇。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又将水杯放下,然后拉开抽屉,拿出那一小瓶安眠药,牵过季郁的手,要将药瓶放在她的手心里。 季郁惊恐的抽回自己的手。 范云想走到窗边,将药瓶从窗口丢了下去。然后回到床上,抱住季郁的头,嗓音沉寂了一些,不再像是刚才那样圆滑,舒缓:“你竟然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我。还让我以为你没了我也不会有问题。如果是你和别的女人同时遇到糟糕的事情,我自然是会留在你身边的。你......不清楚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来吓我?还差一点......离开我?是像你说的那样吗——‘你以为你即使不说,认为我也会懂。可是最后在你卑微,绝望的说出来以后,我还是......没有懂‘,所以你对我感到失望了吗?小郁,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把你对我的感情,把你的情绪,感受,都对我发泄出来,也不想你一直乖乖的默默地等着我,把一肚子的话都憋在心里。“ 季郁呆呆的扶在他的怀抱里,听着他的声音,如痴如醉的在耳边缭绕盘踞。 范云想将她带离自己的怀抱,拿起水杯,让季郁看着他。他喝了一口水,将她的手指抵在自己的喉咙处,夸张的咽了下去,然后对她说道:”我真的没有放钧仁给我的安眠药,我什么都没有放,你喝一口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除了钧仁灌你的那杯水,你也没有喝过一口水了。小郁,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不能眼看着你在我眼前渐渐衰弱下去,你懂吗?如果是我呢?我要是不吃不喝,你会不管我吗?就......随我的便吗?“ 季郁像一个孩子一样,撒娇的把头贴在他的怀抱里——这是他把她从那个漆黑的书房里接出来只好,她自我有意识做的第一个动作。 范云想实在不忍心推开她,便轻轻搂着她,笑道:”现在是在用撒娇逃避喝水吗?你可是一百年都不向我撒娇的。“ 范云想低头看她,说道:”有时候你不乖的行为更能够打动我的心,不过这一次,真的不能够纵容你。“ 说完,轻轻将她拉开,带她离开自己的怀抱。然后又拿起杯子,喊了一口水在口中,用一只手抵在她的脑后,嘴巴触及到她干涩,冰冷的嘴唇,用舌头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将自己口中的水给她喂了进去,有用舌头卷入她的口腔之中,将水推进她的咽喉,确定她咽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胆的和她接吻,他的身体变得燥热起来。 季郁依然是那种多愁善感,温和柔顺的眼神,眨动的很慢,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行为再会吓到你......云想哥,你是清楚的吧,我一点也不想......吓到你,不想让你害怕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一面不想让你担心我,不想给你造成负担,怕会打扰你。一面,又好怕你会对我一点也不担心,怕你想不起来我,怕你忘记......我真的好需要你,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的......当我谈起生命这个话题的时候,真的会让你觉得有那么沉重吗?真的会让你感到恐惧,让你害怕我吗?可是我又不能够对你有丝毫的隐瞒......我是真的每天都在想关于生和死,爱和不爱这些问题的......到底我该怎么做,才会让你在意识到我爱你的同时,又让你对我不那么放心?不会丢下我就......跑得无影无踪?我想去找你,但又不能去找你,怕又撞到......上次那样的事情。我想打电话给你,但又不能打电话给你。因为钧仁教我说,只有这一点我和别的女人不同——我不会查岗,不会惹你心烦。不会爱起别人来,就爱的发疯,不顾形象的泼妇骂街,数落男人和其他女人的不是。说那种侮辱人格的话,去发泄自己心中的委屈。钧仁说,人在淋浴的时候,三十来度是刚好的温度,如果用五十度,一百度的水温去淋浴,就会把人烫伤。爱一个人也是这样,温度太高了,就会让人忍受不了,不堪重负。会让男人望而却步,会让男人离开女人。“ 范云想喜出望外,季郁终于因为自己的喂水,因为自己的一个吻,而开口说话了。 他轻抚季郁看起来困顿,委屈的面庞,笑问道:”钧仁是这么告诉你的吗?“ 季郁的反应速度也比刚刚快了些。她依然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范云想期待的看着她的眼睛,又问道:”那你对于我,爱的温度,是多少?“ 季郁苦恼的回答道:”我没有敢正视过我的测量计,我也不敢真的去测量。因为我知道啊,我对你的爱的温度早已经爆表了,已经过了能够烫死你的温度,到了能够煮熟你的温度了......虽然我极力想要降温,可是好像只要你稍稍靠近我一点点,你就变得......更危险了。我的炙烈已经超出我原本的预期了......所以你,还是赶快逃命重要吧,不要再靠近我了。我真的真的很危险。“ 范云想笑着回答道:”你的炙烈已经超出你原本的预期了。我的承受能力也已经超出我原本的预期了。小郁,钧仁说的这些话,只适用于一部分男人的身上,你懂吗?他是想去好多家浴池,而我只想在自己的浴室泡澡,所以,即使热水器烧到一百度也没有关系。你不是帮我在浴缸里放过洗澡水的吗?你不是会帮我调节,权衡水温的吗?“ 季郁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问道:”云想哥你真的不怕我吗?哪怕发生了......那种看似疯狂,想要从窗口跳下去的事情,你也不会把我当作精神失常的疯子来看待吗?“ 范云想扶住季郁的肩膀,回答道:”答应我,像是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我只原谅你一次,行吗?“ 季郁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你可以不爱我,但是千万千万不要怕我?“ 范云想回答道:”我答应你,永远爱你的同时,也永远不会怕你。“ 季郁刚欲投入范云想的怀里,就被范云想拉住,说道:”你还记得,钧仁搬去夏若家,我在荷街公寓陪你的时候,我的衣服被你的眼泪哭湿了,我要换一件钧仁的衣服,你制止我,说不想晚上相拥入眠的时候,闻到的事钧仁身上的味道吗?现在我也是一样,你穿着钧仁的衣服躺在我怀里,我的感觉也很奇怪。“ 季郁从床上起身,拉开衣橱,拿出浴巾和换洗的衣服,说道:”那我......去淋浴,然后换一身衣服,这样还会让你觉得奇怪吗?“ 范云想也从床上下地,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小心翼翼的讨好我的样子,有多可爱?“ 季郁害羞的从卧室逃走。 范云想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范云想听浴室里还没有传来流水声,便来到客厅里,看到季郁正蹲在鞋架前,错愕的看着鞋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的鞋履。 范云想在她身边也蹲了下来,问道:”你在看什么?“ 季郁轻声说道:”你一点也没有发觉有些不对劲吗?都已经......三天了啊。“ 范云想又扫了一眼鞋架,问道:”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季郁释然的笑了笑,回答道:”没事。“ 然后站起身,向浴室走去。 范云想这才看到梁雪娇的那双浅金色细高跟凉鞋。 他也匆遽站起身,牵住季郁的手,另一只手拿起那双细高跟凉鞋,向阳台走去。拉开窗户,将鞋子丢了下去。 季郁下意识急忙向窗台上攀登上去。 范云想拦住她,慌张的说道:“你刚刚答应过我的,不会在做这样的傻事!” 季郁也焦急的说道:“可是你丢掉了雪娇的鞋子,她一定会缠着你再给她买一双,你们就又会见面的啊......“ 范云想说道:”那我捡回来好吗?然后周一的时候带到排练厅去,等什么时候她再来做‘监工’,我当着你的面还给她。“ 季郁自责道:”是不是我又......管的太宽泛了,让你感到不自在?“ 范云想将她抵在阳台上,深情的吻了吻她的唇,缱绻的离开,回答道:”你可以为我破坏你的原则,为我吃醋,我不知道有多得意。“ 范云想伸手揉了揉愣神的季郁的头,说道:”那我这就把那双鞋捡回来。“ 季郁拉住他的手,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范云想笑问道:”是舍不得我?还是不放心我?“ 季郁神情复杂的滞滞的看着他,半天也回答不上来。 她只是,还没有做好和他分开的准备啊。可是那种会被迫和他分开的感觉,却又是那样的真切,让她觉得难以承受,难以摆脱。 范云想释然一笑,牵着她,拿起钥匙,带着她一起走出家门,去捡回那双高贵的,纡尊降贵,在他们的陋室里躺了三天的鞋。 第二百八十六章情感的闸门 初秋雨后,深蓝色的夜空之中没有星星,一轮满月当空映照。空气冷冽,夜色沉沉。 范云想牵着季郁从房间里出来,走下楼梯,走出楼栋。一眼看到了小路前不远处的垃圾箱旁边躺着的那双,刚刚被范云想从窗口丢了下来的,梁雪娇遗落在他们家的浅金色细高跟凉鞋。 范云想牵着季郁向前走去。依然有一辆宝蓝色凯迪拉克跑车从远处向二人站立的方向驶来。 范云想松开季郁的手,温柔地嘱咐道:“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回鞋子就过来带你回家。” 季郁不安地下意识向他伸出自己的手,想要牵住他。可是范云想已经向前面跑去。 那辆宝蓝色凯迪拉克疾驰而来,在季郁的身前停下,车门被猛地一下拉开,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范云想回来的季郁被车内的人一把擒住。 季郁恐惧地呼救道:“云想哥,救.......“ 还没等她说完,她已被扯进车舱内。车子掉头飞速从原路返回,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听到呼救的同时,又拿起鞋子的范云想回过头去,刚好看到季郁被那辆车子掳走的情景,紧追在后面跑了十几米的距离。车子将他甩开。范云想烦躁而绝望的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拿出手机想要报警。突然一个场面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带着季郁去林幼一家里,完成拍摄任务的时候,他在走进林幼一家门之前,还有抱着被欺辱,担惊受怕的季郁出来以后,都留心到林幼一的家门前停了一辆和这辆车子大体的外观上,似乎相似的车...... “难道掳走小郁的人......是‘恐怖分子’吴启悠?“ 范云想心中这样推理道。 想起吴启悠上一次对季郁的所作所为,便又为自己的推理感到不寒而栗了起来。 范云想不安的叹了口气,然后把电话给骆钧仁拨了过去。 骆钧仁正在和秦东旭在家里尝试煮季郁煮的那种芝士泡面。 秦东旭拿起响个不停的电话,走到厨房里,提醒道:”哥,有来电。“ 骆钧仁一边用筷子翻搅不知道是否熟透的拉面,一边没有抬起眼睛,低声问道;”是谁?“ 秦东旭回答道:”云想哥。“ 骆钧仁接过电话,按下看到上面显示有五通未接来电,他来不及管那么多,便先按下接通键,接听范云想的来电。 骆钧仁;”喂?“ 范云想语气焦急,一改往日的从容不迫的样子:”小郁被吴启悠掳走了!骆钧仁,你们兄弟二人的战争,能不能不要再把小郁牵扯进去,给她招灾招难?鉴于上一次吴启悠在林幼一家里对小郁的所作所为,让我很难想象他现在又要对她做什么!“ 骆钧仁的心也悬了起来,无限恼火和担忧。他沉闷的低声回答道:”我知道了,我会解决的,我保她毫发无损。否则我提着吴启悠的尸体去见你!“ 范云想又开始担心他会冲动行事,便试图劝说道:”钧仁你......“ 骆钧仁挂下电话,果真那五通未接来电其中有四通是吴启悠打来的,还有一通电话,是前两天被他故意没有接听的骆振铎的致电。 骆钧仁一边赶去玄关换鞋,一边对秦东旭交待道:”小子,我出去一趟,面你自己吃。“ 说完,便跑出家门,把电话给吴启悠回拨了过去。 吴启悠接通电话。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嘶吼道:“吴启悠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丝你就死定了!你他妈的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拍你的音乐剧,我拍我的。井水不犯河水。我已经容忍你太多次了!你有没有想过激怒我的后果?” 吴启悠冷笑道:“怎么?一个臭丫头就能够激怒你吗?骆钧仁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沉不住气?” 吴启悠嘲讽,挑衅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下次我打给你的电话,要注意接听,以示对于我的尊重,懂吗?还有,骆钧仁,我对你的眼光抱有质疑态度。这么一个毫无价值,毫无亮点的蠢女人,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就因为她是个雏吗?哼,一副死人相,倒是和你妈妈如出一辙!虽然她对我而言丝毫没有吸引力,不过,夺取你所重视的东西,依然是我最大的乐趣。” 骆钧仁坐进驾驶舱里,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拿着电话,贴在耳边,气的火冒三丈:“你别乱来!你他妈到底想做什么?” 吴启悠邪佞的笑了笑,回头眯着眼睛看了看被麻绳捆绑,嘴上封住胶带,被丢在他身旁的季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挑衅的说道;“你说这么晚了,我能做什么?” 骆钧仁一拳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控制住情绪,低声说道:“你不就是想要激我出来吗?吴启悠,你给我打电话到底什么事?我给你最后一个申辩的机会。你以为这里还是美国吗?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也没有耐心和你继续耗下去了,你说,警察会不会找到你的位置?会不会惩恶扬善?在中国,绑架可不是吃两天牢饭这么简单,你的音乐剧审批也会受影响,你的剧目会被禁止在大陆演出的。我他妈已经把权衡利弊给你这个人渣分析清楚了,不知道你这条狗听不听得懂人话。你敢伤她,我他妈弄死你!” 吴启悠调笑的一把狠狠扯过季郁的头发,语气阴沉,嚣张的回答道:“在你弄死我之前,介不介意我恶心死你?” 骆钧仁的额头上沁出汗珠,刚欲发作;“你......“ 吴启悠打断他,冷声说道:”路遥大道三十三号!“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撕扯着季郁的头发的那只手,狠狠地向车窗上砸去,另一只手重重地掌掴在她的脸上。 季郁虽然头昏脑胀,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一副从容淡定,大义凛然的样子,将眼神投注车窗外,不去看他。 不久后,车子驶到了路遥大道的别墅门前,吴启悠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对站在别墅门前,两个戴着墨镜的黑衣人嘱咐道:”把车里的那个女人的脚给解开,压着她到别墅里。“ 两个黑衣人一起点头,同声服从道:“是!” 两个黑衣人走到车里,解开捆绑在季郁脚上的麻绳,将她带下车来。 季郁先是驯顺,屈服的配合。被带下车子向别墅走去没两步,两个黑衣人放松警惕,季郁便甩开二人的钳制,向反方向跑去。两个黑衣人也紧紧追上。 季郁由于上肢被捆绑,没跑出去多远,便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 两个黑衣人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刚走进别墅的吴启悠见状又折了回来,愤恨的甩给两个黑衣人一人一记耳光,说道;“干什么吃的?连一个被捆住手脚的女人都看不住?” 两个黑衣人惭愧地低下了头。 吴启悠凶狠的眼神又转过来,死死地盯住季郁,用手扼住她纤细颀长的脖颈,咬着牙慢慢发力,低声说道:“看起来软弱无能,没想到性子还是蛮刚烈的嘛,你就是凭借这么一点欲拒还迎的小伎俩,把骆钧仁那个自大狂,迷得团团转的吧?” 季郁伸出一条腿,用尽全身力气,踢到吴启悠的腿上。 吴启悠同样也是毫不客气的又甩了她两记耳光。然后对两个黑衣人吩咐道:“带她去泳池,给她一点教训!磨磨她的戾气!” 两个黑衣人钳制着季郁向泳池走去。 ...... 范云想赶到林府宅邸,站在别墅门前不停地按着门铃。 林幼一从卧房的窗口看到是范云想。她自然是有预感的,因为事情的的确确和她有关。 林幼一怕哥哥林逸忠插手此事,怕他被这恼人的铃声扰醒,便匆匆忙忙地亲自前去开门,想要阻止居然不拘礼仪的深更半夜来访,是为了搞清楚季郁的下落,同时也是来谴责自己的范云想继续按门铃。 林幼一走出别墅,走到栅栏铁门前,一把打掉范云想紧紧贴合在门铃上的手,把他堵在门口,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尖声奚落道:“范云想你是疯了吗?” 范云想声音清冷:“林幼一,是你把我和小郁家里的地址告诉吴启悠的,对吧?这件事情,依然和你有关是吧?” 林幼一抱着手臂,不耐烦的回答道:“你当吴启悠是饭桶吗?他要绑架季郁那个小狐狸精,难道连侦查地址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范云想冷眼看着林幼一,说道:“我没有告诉你小郁被绑架的事,你却已经知道了。林幼一,你败露了!” 林幼一伸手扯掉房门外的门铃,避重就轻道:“懒得和你解释!” 说完,既然警报解除,便转欲身回到别墅。 范云想拉住她,情绪有些激动的质问道:“我已经答应你,不给小郁婚姻的承诺了,你到底还想要怎样?林幼一,定下游戏规则的是你,破坏游戏规则的人,同样是你!你三番五次的迫-害她,我念旧情,一次次的委屈小郁,没有责难你。事到如今,你还一意孤行?”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请你告诉我,吴启悠把小郁带到哪里去了?你今天要是不说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 林幼一甩开范云想的手,驳斥道:“范云想,你有病是不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和我有关?” 林逸忠这时从别墅内一边走出来,一边疑虑的问道:“刚刚是谁那么迫切的按门铃?幼一你又在和谁吵架?” 范云想推开林幼一,走到林逸忠面前,说道:“深夜来访,实属冒昧。逸忠哥,刚刚是我在按门铃。” 林幼一扯过范云想的胳膊,制止道:“云想,我们有事出去说。不要影响我哥哥休息了。” 林逸忠轻轻拉开林幼一牵制住的范云想的手,看着范云想,便想起在医院里,季郁在警察面前替林幼一解围,还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还有云想答应宽恕林幼一,不再用她对于季郁的所作所为威胁她要把她告上法庭。这一对心地善良的眷侣,一次次的饶恕自己的妹妹,让她免受牢狱之灾的事情。 还有季郁那纯净,美好,宛若初恋的青涩面庞......一次次地令他心动。 林逸忠语气和善的说道:“哦,原来是云想啊。这么晚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范云想看了一眼林幼一,然后对林逸忠解释道:“小郁被人绑架,我怀疑......此时和幼一有关。“ 林逸忠皱了皱眉,带着警示的眼神看了林幼一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平静的维护道:”云想,我知道幼一之前做了很多不成体统的事情。可是绑架这种事情......没有证据你可不要乱讲。“ 范云想叹了口气,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我没有说幼一是主谋,只不过,她真的也参与其中,和此事脱不了干系!我可以请警方介入,彻查此事。可是我没有。“ 范云想看向林幼一,眼神严肃,说道:“我在请求你,请你把小郁现在的地址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只能求助于警方了。” 林逸忠怒其不争的吼道:“幼一!你就不能够守一点规矩吗?” 林幼一怕警方介入真的会牵连到她,便只好松口道:“我只是给了吴启悠你家的地址而已,他没有告诉我要把季郁绑到哪里。” 范云想将信将疑的看着林幼一,问道:“真的?” 林幼一恼火的反击道:“我有必要对你撒谎吗?范云想,你以为你是谁?你们所有人都尽心尽力的维护季郁那个小贱人的贞洁,同时又想要带走她的贞洁。你们男人怎么这么可笑?这么可悲?不过都是感官功能的奴仆而已,就真么在意女人的第一次?我告诉你,以吴启悠的手段,她现在被多少人上了也说不定!” 范云想心中愤懑,却压抑着火气。反倒是林逸忠抬手给了林幼一一记耳光,指责道:“你的家教,修养,还有你的良心全都喂狗吃了是吗?你一个女孩子,懂不懂得洁身自爱?嘴里这么不干不净的?你不适合吴启悠有联系吗?你现在就去联系他,问清楚季郁现在所在的具体方向!” 林幼一捂着脸颊,愤恨的看着林逸忠,尖声喊道:“你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既然没有线索,范云想便转身跑了出去,不想继续在这里耗费时间。 刚跑出林府宅邸没有多远,骆钧仁给他打来了电话。 范云想接通电话。 骆钧仁语气阴沉:“云想,我弄清楚季郁的着落了。你在家里等着吧,我会给她,平安送回去的。” 范云想这才停下脚步,一颗狂跳不安的心,慢慢地稳定下来。 范云想问道:“她现在在哪里?把地址告诉我。” 骆钧仁回答道:“这有关于我私人的家事,你就......回去等消息吧。我向你担保,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说完,便挂掉电话,专心驾驶,又提高了一档的车速。 范云想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忿忿不平。 低声喃喃自语道:”凭什么......要让我的小郁......参与到你那混乱恶劣的......家事?“ ...... 第二百八十七章泳池情愫 骆钧仁驾车驶到路遥大街三十三号,他开门下车,来势汹汹的径直向别墅大门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两个和之前挟持住季郁的黑衣人装束相仿的人拦下。 骆钧仁低吼道:“滚开!” 其中一个身形比较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冷冷开口说道:“请问来者是骆钧仁先生吗?” 骆钧仁强压怒火,低声回复道:“怎么?还要我亮出身份证件给你们两条狗检阅吗?” 另外一个国字脸的黑衣人说道:“吴先生嘱咐过,如果你来了,请到游泳池边找他。” 骆钧仁皱了皱眉,他知道季郁根本不懂水性,不会水。他的心悬了起来。 骆钧仁低声咒骂道:“吴启悠你个混蛋!” 然后匆遽的绕过别墅,向游泳池的方向跑去。 待他赶到泳池旁,看到两个黑衣男人正扯着季郁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到水中几秒钟,再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拉出来,如此循环往复的折磨她。而吴启悠正舒适惬意的坐卧在折叠椅上,变态的观赏季郁被他虐待的半死不活的乐趣。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从吊椅上扯起吴启悠,咆哮道:“你这个......人渣!“ 紧接着,一拳打在他的面颊上。然后大步向泳池边走去,对两个黑衣人吼道:”松手!“ 从地上站起来的吴启悠给二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个黑衣人不易察觉的轻颔了一下首,然后将季郁死死的按在水中,再没松开过手,让她上来缓一口气。 骆钧仁刚欲出手,便被身后的小人——吴启悠推进泳池里,嘲讽道:“洗个鸳鸯浴吧!” 骆钧仁扯开两名黑衣人,抱起季郁上岸,将嘴唇发紫,唇齿之间打着寒颤,浑身哆哆嗦嗦的颤抖,神志不清的季郁平放在地上,拍了拍她苍白,了无血色的面颊。低声唤道:“丫头,丫头!能听到我说话吗?” 吴启悠落井下石道:“不会是断气了吧?这么不禁折腾?” 骆钧仁狂躁的吼道:“你他妈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废话我拧断你的喉咙!” 骆钧仁只好对她进行紧急心肺复苏。应该口对口吹气,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不肯。所以先按压她积水的腹部,进行夸步骤的抢救。 吴启悠讽刺的咂了咂嘴,说道:“想不到骆钧仁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我这里可是有这么多男人可以帮你对她进行人工呼吸。” 季郁痛苦的咳了咳,吐出一点水来。 骆钧仁扶她起身,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她还是穿着他借给她的那身衣服,全都湿透了,贴在她的身上,能够看得出她孱弱,楚楚可怜,瘦的让人感到心疼的体型。还有纤细的腰肢,玲珑美好的胸腔轮廓。 骆钧仁虽然自己的衣服也有些沁湿了,不过他还是脱下自己的皮衣外套,给她穿上,问道;“丫头,你个混蛋有对你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吗?” 季郁疲惫,困顿的试图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眼前的人物景象都变得模糊,耳朵里也注了水,听得到骆钧仁的声音,却难以辨别他的话语,语句。 骆钧仁见她奄奄一息,筋疲力竭的样子。又看到她柔嫩,苍白的脸上留下的掴掌纹,和颈部粉红色的勒痕,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重新吴启悠,对他拳脚相向起来。 这时,从别墅里大步走来的骆振铎将二人拉开,甩了骆钧仁一记耳光。 骆钧仁带着仇恨的眼神怒视着他,讽刺的低声说道:“你就只会永远护着畜生野种!然后对着你的妻儿大展拳脚!你简直不可救药!” 骆振铎气恼的又挥起手臂。 季郁挣扎着从地上起身,虚弱的制止道:“住手!” 三个男人定在原地,看向她。 她跌跌撞撞的赶到骆钧仁的身边,伸手挡在骆钧仁的身前。 骆钧仁拉住摇摇欲坠的她,将她向自己的身后带去,低声吼道:“这里没有你的事!” 季郁毫不瑟缩的定定立在原地,毫不惧怕的眼神对上骆振铎。 骆振铎皱了皱眉,不屑的讽刺道:“你还真是什么货色都往家里带!” 季郁虚弱的辩驳道:“与钧仁无关!我是被吴启悠绑来的。虽然我不清楚他绑我来做什么。我同样也不懂你出于什么理由要打钧仁。可是我能够看得出,他们兄弟俩的暴戾是遗传了谁。你作为一家之长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吗?请你给钧仁道歉!” 骆振铎先是带着拷问的眼神看了看吴启悠。 吴启悠解释道:“父亲,是你让我联系骆钧仁,通知他你回来了,把他找来,吃顿便饭的。我把这丫头绑来,只是唯一逼他现身的方式了。” 季郁驳斥道:“你怎么不反省一下钧仁为什么不愿接听你的电话?还有,把我绑来真的是唯一能够让他回家的方法了吗?就算他不接你的电话,难道你不会传简讯?即邀请函吗?吴启悠,你知道挑拨,离间父子关系的人,应该下多少层地狱吗?” 吴启悠恼羞成怒,猝不及防的甩了季郁一耳光不说,将她推搡的又掉进泳池里。 骆钧仁扯开吴启悠,刚欲下水营救。 骆振铎便扶住他的肩膀,将他轻推到身后,然后亲自蹲在泳池边,向季郁伸出了手,将她带到岸上。 季郁呛了不少的水,上岸之后,却只是挺胸抬头的站到骆钧仁的身前,难以遏制的,才轻咳了两下。 骆振铎挥挥手,命令下人拿来浴巾递给她。 季郁并不接受,拉起骆钧仁的手,看向骆振铎,有条不紊,持重有礼的鞠了一躬,从容不迫的说道:“骆先生,我是钧仁的朋友,同时也是他的下属。他最近有一部非常棒的音乐剧即将在大剧院上映,所以很是繁忙。作为家人,我希望您能够体谅。另外,可能是我是出身乡野,不懂规矩。可是没有让客人,外人来邀请主人回家相聚的这种礼仪吧?这未免有些喧宾夺主了。深夜造访,实属冒昧。” 季郁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吴启悠,说道:“既然您这里还有’外客‘,我们便也不多做打扰了。告辞。” 说完,便牵着骆钧仁向骆振铎出来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一把夺过仆人手中的浴巾,给季郁披在身上,然后牵着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低声道:“那是别墅里,出口在那边。” 季郁依然镇静自若的跟在骆钧仁身后,离开害她呛到只剩半条命的泳池。 骆振铎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季郁孱弱的背影,目送二人离开。 总算是走了出来。 骆钧仁替季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上车。” 却左顾右盼没有见到季郁的身影。 骆钧仁关上车门,四处寻找她,却看到季郁吃力的抱着一块砖头,站在吴启悠的那辆宝蓝色凯迪拉克的座驾前。 骆钧仁抱着手臂好笑的看着她,说道:”我铁定你不敢!“ 季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砖头向车窗砸去。 车窗碎裂,发出刺耳的警笛声。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 季郁也转过头,看着他,说道:”这样就算是‘复仇’了,别再和那个小人计较了。没有必要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到如何像他一样算计的力气上。“ 听到警笛声的吴启悠怒不可遏的冲了出来,骆振铎从容的跟在他的身后。 吴启悠看到被毁的车窗,愤怒的扯起骆钧仁的衣领。 季郁抵触他,镇定的说道:”我砸的!“ 吴启悠松开骆钧仁,刚欲出手对付季郁,骆振铎制止道;”启悠,今晚你丢人现眼的事做的还不够吗?现在是要堂而皇之的出手对付一个女人吗?“ 骆钧仁牵起季郁,低声对骆振铎说道:“管好你的狗!” 路过吴启悠的身边时,低声嘲讽道:“狗仗人势!” 说完,便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等音乐剧的首演结束了,有空的话,带她一起回家坐坐吧。我会买张机票,让你妈妈从英国飞回来一趟。时间你定,我会让我的助理和你联系。” 骆振铎还是头一次对他如此这般,充满慈爱,而不是一开口便是硝烟四起的对他说话。并且......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松口把他妈妈从英国放回来,让他们能够短暂的母子相聚。 骆钧仁的后背僵了一下,身体滞住。他低头看了一眼季郁,发自内心的轻笑了一下,然后替她拉开车门。季郁优雅端庄的坐进车里。骆钧仁替她关好车门,绕身到驾驶座位,将车子驶离路遥大街三十三号。轮胎激起一片尘埃,风尘。 进到车里,离开原地的季郁,总算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霸气从她身上抽离出去,无力疲乏的瘫倒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退下浸了水,沉甸甸的白球鞋,将脚拿到座椅上,惶恐的抱住湿冷,酸痛的身体。头倚在车窗上,颓然的闭上眼睛。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问道:“委屈吗?因为我被抓过来遭受那么多刑罚?” 季郁痛苦的咽了一下嘶哑的喉咙,没有力气再去回答他的问题。 骆钧仁玩笑道:“差点忘了,你是受-虐-狂-,这点责难你不知多享受呢。” 季郁皱着眉,低声说道:“是你很委屈吧?一直承受吴启悠婆婆妈妈,女人似的下三滥手段的为难。你也是真的......很想念你的妈妈吧?比起你这么多年所承受的委屈,我的这一点小小的境遇也不算什么。“ 骆钧仁突然踩下刹车,转过头,看着季郁。 季郁疲惫不堪的轻轻睁开一只眼睛,扫视了他一下,又沉重的合上。 骆钧仁说道:”你这么机灵,你是懂骆振铎把你当作我的什么人了吧?你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松口让我妈妈回来,让我见她一面的吧?“ 季郁依然抱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向车座里靠了靠,回答道:”我更清楚你没有一件事是听从你父亲的指示的。“ 骆钧仁邪魅的笑了笑,说道:“可是这件事我想听他的。你不是一直劝说我,要我做牵系我父母的纽带吗?在你成功的说服了骆振铎之后,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 季郁回避他的话题,从座椅上直了直身体,身上的伤痛令她不适的皱了皱眉,伸出手说道:“麻烦手机借我一下,我要也云想哥打一通电话,报一生平安。” 骆钧仁无视她的请求,重新发动车子,报复性的说道:“说不定是骆振铎想要老牛吃嫩草,看上你,要讨你做小老婆也说不定。” 季郁突然被激怒,厉声道:“请你不要对我开这种玩笑好不好骆钧仁?” 骆钧仁停止发动车子,眼神危险的看着她,阴冷着嗓门胁迫道:“你现在是在对谁大小声?我一晚上没干别的,除了满大街的找你,就是千里迢迢的过来营救你。” 季郁烦躁的伸手去拉车门。 骆钧仁又扣上车门,从里面反锁住。 季郁清冷的开口:“又是这样?你就只会把我锁起来。那这一晚上,我过的又如何呢?先是在书房里被锁了一晚上。然后是被在车里帮了一晚上,紧接着又在池子里泡了一晚上。现在又要被你在车里锁一晚上是吗?“ 季郁闭上眼睛,双手掩面,流下眼泪,声音闷闷的:“总是要苦心孤诣的为你作战,你知道我究竟有多辛苦,多害怕吗?还有,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抓我过来?你又为什么要过来救我?我该......怎么和云想哥解释?骆钧仁你不是最耳聪目明,最天才的吗?那你现在教教我,我到底应该怎么想?怎么做?“ 骆钧仁用力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说道:”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既然是我的责任,我会帮你拨乱反正,平定一切的。“ 季郁趁机掰开他反锁的车门开关,然后推开他,迅速开门下车,沿着她从未经过,未知的大道上走去。 骆钧仁笑了笑,自己现在是......被她“暗算”了,中她的“圈套”了吗? 他只好摇下车窗,贴着季郁的身边,一边缓慢的开车,一边对她劝说道:“喂,上车,丫头。像你这样一直走下去的话,可能明天早上你也走不回云想家。何况你连这是哪里都不认得。范云想还不急的报警啊?” 季郁停住脚步,带着幽怨的眼神看他,问道:“为什么你和我说话总是这么口无遮拦的?知不知道真的会很让人恼火?” 骆钧仁低声喃喃道:“那可能是因为有一句话在心里憋的太久了,所以其他的话就都口无遮拦的了。” 说完,他又恢复起他的那种柴郡猫似的笑容,按了两下车喇叭,说道:“上来吧,我载你回去。既然你没有什么幽默感,那我就不对你开那种让你恼火的玩笑了。” 季郁的手刚拉开车门。 骆钧仁又低声吐槽道:“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娶你嘛。” 季郁皱了皱眉,还是上了车。 骆钧仁一边开车,一边逗她说道;“喂,丫头,刚刚就你上来的时候,给你做了人工呼吸这样的事情,一会儿用不用向范云想报备?” 季郁烦躁的转头看他,说道:“你能不能不要信口开河的?我知道你没有。因为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会死。还有,你对我下不去嘴。” 骆钧仁笑道:“虽然你确实没有什么性吸引力,你也不用这么自卑嘛。其实只要你还是一个女人,就还有眼拙的男人不嫌弃的想要一亲芳泽的。” 季郁只是低着头小声说道:“钧仁......谢谢你......第二次把我从水里捞出来。还有,谢谢你没有......没有亲我。“ 骆钧仁桀骜痞气的回答道:”不用客气。第一次我把你从水里捞起来,是因为不知道你不会水,装作溺水了,逼你下海。第二次把你从水里捞起来,是因为你由于我的关系被按到水里。要是我不捞你出来,也太不是男人了,不是吗?“ 季郁傻气的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被抓走的时候,我竟然想的不是云想哥来救我。我反而担心他会追上来,会受伤。在我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人影居然是你,觉得你一定会找到我,然后我就一点也不害怕。心里还觉得有点刺激。“ 骆钧仁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心疼范云想会受伤,我受不受伤就无所谓了,是这个意思吗?“ 季郁调皮的笑了笑,也故意气他,回答道:“是啊,是这个意思。” 骆钧仁从方向盘上伸出一只手,举得老高。 季郁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身体,弓起背,缩回头,闭上眼睛。 骆钧仁宽厚的手掌盖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她潮湿,凌乱的头发,说道:“好样的!” 季郁眼神明亮的看了看他。想起他今晚在骆振铎家里,那种隐忍,脆弱的样子,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她拉起他放在她头上的那只手,重新放回到方向盘上,自己苍白的小手抚在他的大手上。 骆钧仁又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道:“喂,为什么长辈们都那么喜欢你?云想妈妈尚阿姨,骆振铎,甚至连林幼一家里的保姆李嫂都喜欢你。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除了土和傻之外。” 季郁想了想,回答道:“可能他们只是爱屋及乌吧。尚阿姨知道我喜欢云想哥,所以出于礼貌,比较疼爱我。我又向你爸爸表明了是你的朋友和下属的身份,所以......他也算是给你一个面子吧。至于李阿姨嘛,她应该是见到了我在病床前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家的小姐——林幼一吧,对我投桃报李。我妈妈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受不了爸爸的家庭暴力,离开了我。我爸爸又为了还赌债,把我卖给了不能生育的齐斌夫妇。所以我对那些含辛茹苦养大自己孩子的叔叔阿姨,发自内心觉得尊敬,觉得他们好了不起。为人父母的心情应该都是差不多善良的,所以也只是出于善意的同情我吧。我不太清楚。“ 骆钧仁安慰她,说道:”那就别想了。再说,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家的吗?你,我,还有东旭。你不说我们也算是组成了一个家的吗?你要是还嫌不够的话,我父母就给你当作你父母。你还没见过我妈妈吧?过几天你就能看到她了。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季郁错愕道:”我才不要......再来你们家一趟,和你‘见父母’呢。你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我才不自投罗网的再来一次呢。“ 骆钧仁语气软了一些:“你就算帮我一个忙行吗?你要是不肯来......骆振铎不会把我妈妈从英国放回来的。“ 季郁为难的回答道:”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没法帮你呀。你不是也说了吗?你爸爸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了。这次是没有时间解释,下一次如果再去......那岂不就是欺骗他们了吗?“ 骆钧仁冷声说道:”你就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根本毫不在意我的想法是吗?“ 季郁无可奈何的松开,说道:”那......好吧,我答应你,就没有原则的帮你一次。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如果你的父母再深入误会的话,你一定要让我解释清楚我们的真实关系,好不好?“ 骆钧仁嘴角露出笑容,伸出一只手,说道:”成交!“ 季郁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苦恼的询问道:”你这也太随意了吧?就不怕我给你丢人吗?“ 骆钧仁拉过她的手,回答道:”你今天就发挥的很好。可能骆振铎也是没见过你这种不卑不亢,明智,谦恭,又懂礼节的野路子。“ 季郁心中没底的喃喃呓语道:”那是因为......你在我的身边呐。“ 骆钧仁的心漏跳了一拍,随即从容的应答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妈妈回来的那天,我自然也是,会在你的身边的。“ 季郁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抽回自己的手,临阵脱逃道:”不行不行,这样子好像在背叛云想哥一样。“ 骆钧仁嫌弃的睨了她一眼,说道:”我会征询云想的意见,总行了吧?总之你不要多嘴多舌的就好。真想象不到,刚才那个砸吴启悠的车窗的人,正义凛然的挡在我身前的人,和骆振铎有条不紊的对峙的人,到底是不是你?怎么一涉及范云想,你就变得这么怯懦?“ 季郁咬着下唇,不再多语,安静地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她真的是已经耗尽所有的气力了。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骆钧仁看了她一眼,然后匀速稳定的驾驶车辆。他知道,这一晚上已经够难为她的了。让她平白无故就被牵扯进自己混乱的家事不说,还让她在吴启悠那里,承受了那么多的羞辱,身体上受了那么多的伤。 他不得不承认连自己都很佩服她。他觉得自己应该更为珍惜她才是。永远都是不管自己伤痕累累,不计后果代价的挡在自己的前面。还会有这么傻的女人吗? 白天被擦得雪白的车子,划过漆黑的夜。 长夜漫漫,骆钧仁希望在这条路上永远没有尽头。他可以一直像是这样,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永远陪着她走下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白球鞋和浅金色高跟凉鞋 骆钧仁将车子驶到范云想家楼下,缓缓地踩下刹车。掏出皮衣外套衣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零四。 他侧身转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季郁。她已经由于筋疲力尽而昏睡过去。 骆钧仁看着她紧蹙着眉头,身体还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泳池的冷水里,穿着湿透的衣衫腾着,而瑟瑟发抖。她之前脱下被水浸湿,沉甸甸的白球鞋,赤脚踩在座椅上——骆钧仁察觉,好像无论是多小的座椅,只要她放松下来的时候,都能够整个人蜷缩着身体,全部装进座椅之中。他看着她,瞬间好像她变得好小好小,没有一米七模特儿般的标致身高。而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的,需要人小心缝补,呵护。她原来是那样的脆弱渺小。 季郁双手抱着身体,被水沁湿的头发有些散乱的贴在胸前,有一些自然蜷曲的小卷儿。紧闭的眼帘,睫毛柔软,延长。眼窝有些回陷。苍白柔嫩的小脸上,留下明显的被掌掴的指印。 骆钧仁忍不住伸手轻触她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的脸颊。 季郁身体不安的抽搐了一下,从鼻翼之中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哼声。 他目光向下游移,又看到她颈部被用力擒住的指纹和依然未全部消退的,粉红色的勒痕。骆钧仁仿佛是自己的咽喉又被捏住了一般,对于她的痛苦感同身受的下意识咽了一下勒紧的嗓子。 他伸手滑倒她挂着伤痕的脖颈,用手背怜惜的轻轻反复揉挫。 季郁沉浸在噩梦之中醒不过来,身体轻微抽搐,喃喃呓语:“不要......再过来......求你......不要再......靠近我......钧......钧仁,不要管我......不要,受到他们的侮辱......闭上眼睛,不要看就好了......不要看......“ 骆钧仁心被她狠狠揪着,伸手捏住了她不安的说胡话的两片薄唇。低声说道:”我不需要你这么心疼我。我是大男人,我应该保护好你的。对不起,丫头,害你受委屈了,害你担心。“ 骆钧仁无意中留心到她颈部有一条细细的丝线,很隐秘,不易察觉。 他轻轻扯出那条线,发现是范云想家的门钥匙。 他松开丝线,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拿起手机,拨通范云想的电话。 范云想早已躺在床上,由于等了太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摸索着拿到电话,睡意昏沉,闭着眼睛按下接听键,嗓音有些慵懒:”喂?请问哪一位?“ 骆钧仁语气低沉:”是我,我把她带回来了,你开门吧。“ 范云想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对着电话听筒问道:”小郁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伤害她?“ 回答他的只有”嘟嘟嘟——“的一阵忙音。原来骆钧仁早已挂上了电话。 范云想起身开灯,然后下地穿上拖鞋,去客厅的玄关开门。 骆钧仁走下车门,俯身先用左手拿起了她的那双自从他认识她,便见她一直穿着的那双白色球鞋。然后抱起如同被抽去精力,软弱无力昏睡过去的季郁,用后背推上车门。 季郁乖巧的将头倚靠着他宽厚的肩膀上,双手垂落着,依附着他。 骆钧仁一边上楼,一边低声说道:”你怎么这么轻?硌得我生疼。“ 她好像真的很疲惫,没有丝毫的反应。 骆钧仁又试着与她交谈:“丫头,抱住我。不然当心上楼梯的时候滚下去。” 季郁依然没有反应。 可能是她把他的怀抱当作是舒适的大床了吧。 骆钧仁还记得,她在荷街老楼的沙发上睡着以后,竟然还能够和他对话。他一直都觉得她很神奇,只可惜,她现在由于身体虚弱,不能象是当时那样,让他再次听到她吴侬软语的声音。 抵达四楼的时候,他看到范云想早已开着门在等她。 骆钧仁走进房门,将手中提着的季郁的白色球鞋递到范云想的手上,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多抱她一会儿。 范云想接过鞋,放在窗台上,等风吹干。 骆钧仁在玄关一脚帮着另一脚褪下了鞋,然后赤脚将客厅里面走去,低声说道:“她浑身湿透,放在哪里?” 范云想拿来一条大浴巾,平铺在沙发上。 骆钧仁将季郁放在上面。 范云想看到季郁脸上的掌痕,和颈部的勒痕。还有她惊恐的蜷缩着身体的样子。忧心忡忡的问道:”他们有......伤害她吗?“ 刚欲转身离开的骆钧仁停住了脚步,皱了皱眉,看着范云想,冷声回答道:”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么?她脸上有伤,颈部有伤。有可能身体上还会有在水池里不停被按下去的擦伤刮伤。你自然清楚她必定是‘受到伤害’了。你还明知故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范云想平息的吁出一口气,说道:“那我清楚了。” 骆钧仁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与其对质道:“范云想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你的意思是,她是不是被侵犯了,你绕来绕去是再问这件事,对吧?“ 范云想已经疲惫,不想再起冲突,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骆钧仁有些忿忿不平的一把扯过范云想的衣领,低吼道:”你看着我眼睛,你他妈告诉我,如果她被那些掳走她的混蛋侵犯了,你会怎么做?你是会拼了命的为她报仇?还是嫌她脏,不要她了?范云想你也不想想,谁他妈的会比你脏?“ 范云想也动起怒来,盎盂相击道:”小郁还不是因为你,被吴启悠掳走的?你在她身边,就不断的给她带来危险。你有什么资格来谴责我?难道作为小郁的男朋友,她最亲密的人,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骆钧仁怒不可遏的吼道:”如果换作是我在她身边,我是绝不会让别人把她从我的身边带走的!范云想,她之所以经历了今晚的生死磨难,全都是因为你他妈的没种!你无能!在丫头今晚受了这么多的灾祸之后,你,身为男朋友,身为她最亲密的人,居然首要关心的问题不是她的伤势如何,有没有危险。而是她到底有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范云想,你他妈算什么男人?“ 范云想依然平静的回答道:”我所担心的问题,难道和她的伤势如何,有没有危险没有直接的关系吗?骆钧仁你现在究竟是在发什么疯?“ 骆钧仁松开范云想的衣领,试图重新抱起季郁,把她待会自己的身边。 范云想拦截他,阴沉着语气,颓丧的解释道:”我去找了林幼一要人。林幼一的话......扰的我心烦意乱你懂吗?我不过是怕小郁受委屈。如果他们真的对她做了那种事,以她刚烈的性格是活不下去的。我是在......担心这个。我们俩都是为了她好,只不过角度不同,都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就,别再相互指责,相互揣移了。“ 骆钧仁甩开范云想的手,低声说道:”范云想我向你担保过的吧?我说我会负责任,我说我抱她无恙。你怎么就不能信我?你总是轻信外面的那些女人。不是林幼一,就是梁雪娇。她们两个有谁不是盼着你和季郁散伙?盼着她真的发生什么不幸,盼着她潦倒,痛苦?你宁可信她们,也不信我吗?你他妈不信我可以,你连季郁都不信吗?“ 范云想可能真的是又困又倦,疲劳的不行,迷迷糊糊的脱口而出道:”林幼一和梁雪娇是心心念念,盼着我和小郁散伙。那你呢?你总是用我身为男人的身不由己,大做文章。你这样是在盼着我和小郁能够天长地久的样子吗?“ 骆钧仁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你拿出来一点你想要和她白头到老的样子来了吗?林幼一的邪风一吹,你就往那边倒。你清楚季郁她有多想有一个你的孩子吗?你先是许诺结婚以后会和她要孩子。现在侵占着她的身子,听了林幼一的歪风邪语,答应林幼一不和她结婚。什么叫做‘身为男人的身不由己?’狗屁!你范云想这么传统思维的男人,你会做不婚主义?范云想我问你,你不和她结婚,你准备和谁结婚?“ 范云想依然从容的冷声回答道:”你看她像是能够要孩子的样子吗?她的心里面有障碍,你是比谁都清楚不过的。我正是因为爱她,所以才步步为她考虑。和她结婚,对我而言没有问题。可是实际上却是在责难她,你懂吗?她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善理家务,质朴勤奋。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典范。可是她真的处理不了婚后的两性关系,这点难道还非要我明明确确的和你这么细碎的解释吗?我爱她,爱的不得了。可是你是男人你清楚,谁能担负得起无性恋情?无性婚姻?我愿意和她结婚,可是婚后她必须面临的责任,会把她推向死角,会把她逼疯的。她的责任感和义务感有多强,你会不清楚?“ 范云想做了漂亮的陈词辩述,骆钧仁刚欲开口回击,便听到沙发上身体瑟缩成一团的季郁嘤嘤哭泣的声音。 范云想带着指责的眼神,看了一眼挑起冲突的骆钧仁,然后蹲在沙发边,轻拍着将脸埋进沙发背的,由于强掩哭泣,抽抽搭搭发抖的季郁后背,轻声问道:”醒过来了吗?“ 季郁自欺欺人的又向沙发里面挪蹭了一下,不回答范云想的提问,继续装作仍在睡眠之中的样子。 骆钧仁皱起眉头,伸手去拉季郁的胳膊,说道:”别装了,你是鸵鸟吗?遇到问题就会一头砸进沙子里?起来,我带你离开。“ 范云想制止道:”骆钧仁,请你不要再左右,主导我们的生活里行吗?你觉得你总是插手我们的爱情,你和破坏我们的林幼一又有什么区别?你这样做合适吗?“ 季郁疲惫的用颤抖的双臂支撑着身体,颤颤巍巍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声音微弱,又带着抽泣的鼻音:”就请你们不要再为了我的事争吵了好不好?我是有多么希望......我没有醒过来。我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过来。面对你们两个......一个自以为是的凌驾与所有道德和情感之上,了不起的关心我的人。一个自以为是的体谅我,壮烈伟大的爱着我的人。可能我真的是祸害吧。总是引发你们两人的争吵。就算是我死了,你们也不要在为了我发生争吵了好不好?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就不应该对立的让我为难,更不应该草草了事的粉-饰太-平。我不用谁来关心我,也不用谁来爱我。难道我和你们的身份不是平等的吗?难道我需要你们纡尊降贵,躬刊手掇的怜悯我吗?到底是我太傻了,还是你们太幼稚了?“ 范云想的语气软了下来,解释道:”小郁,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季郁支撑着身体从沙发上下地时,由于太过虚弱,险些跌倒。 范云想打断自己的话,惊心动魄的伸手扶住她。 季郁另一只手扶住头痛欲裂的额前,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头,直到自己适应了这种天旋地转,站稳之后,一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臂,一边轻声道了声:”谢谢。“ 她自己向前走去。 骆钧仁又拉住她,问道:”你要去哪里?“ 季郁同样抽回自己的手臂,冷静的轻声说道:”今晚的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吧。还有,如果你们的情况或是心意再有改变的话,记得通知我。“ 季郁低着头,说道:”书房暂时借给我吧。想清楚要我走,请告诉我。或是把你的女人带回来之后,我会自己离开的。不要怕伤害我的感情。毕竟,你是这份爱情里面,最了不起的那个主宰者不是吗?如果你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叫我滚。“ 季郁转过头,眼中固执的噙着眼泪,语气淡淡的说道:“现在要我滚也可以。你放心,没有了你,我不会自甘堕落或是想不开的。你大可不必心中有太重的负担。毕竟,我妈妈离开我这么多年,也没有见我怎么样不是吗?虽然你对我而言并不是无所谓。不过情感是勉强不来的,不是吗?要我走还是留,我等你一句话。” 范云想和骆钧仁面面相觑,都已经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季郁见范云想久未吭声,便没有忍住,流下了眼泪。却用微笑掩饰道:“不是已经明了我们的关系了吗?既然清楚自己不会动我。那不如把我当做一盆被摆在书房里面的植物好了。要么就让我离开,找一个正常的女人穿那双很多女人都穿过的......白色拖鞋。真的有很难吗?是我又在给你出难题?为难你了吗?“ 季郁苦笑的一下,说道:”知道了。“ 然后向玄关处走去。 她想起来,自己唯一的那双鞋不在这里。鞋架里只有一双梁雪娇的浅金色细高跟凉鞋。 季郁脱下那双范云想曾说的——属于这个家里唯一的女主人的拖鞋,赤脚推开了房门。一只脚刚迈出。 范云想便从她身后冲了过来,用力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嘴唇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留下来,小郁,请你留下来。我不会再爱任何一个人,像是爱你这样。我离不开你,我真的离不开你。不要做抛弃我的另一半灵魂好吗?唯有你和我合并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灵魂和身心才能够完整。“ 季郁泪流满面,说道:”你随时有把我替换掉,或是驱逐我的权利。“ 然后轻轻推开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径直向书房走去,关上了门。 骆钧仁来到玄关穿上自己的鞋。回头看了一眼季郁所在的大门紧关的书房,然后抬头看向范云想,压低声音,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你要是不要她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随时准备接管她。范云想,我问你,你生命之中前十八年是怎么过的?没有性吧?是不是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多的苦恼?性不过就是一种消遣,一种爱好。你太看重它了,所以反过来你处处受它的摆布,受它的利用。其实你也是在受女人的摆布,受女人的利用。季郁和你是栓系在一起的。你有多痛苦,她会比你还要痛苦。你现在还觉得性是不可或缺,必须存在的吗?你之所以会那么想,那是因为你已经如同上了毒瘾一样,深受其害了。虽然我没有什么立场和你说这些话,不过我还当你是我的朋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走出房门,轻声关上。 范云想久久看着书房的房门,还在平复刚刚他差一点失去季郁的那种令他感到天都快要塌下来般的,绝望的情绪。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是有多么的离不开,多么的依赖这个女人。 第二百八十九章诗的第一句 顾城有一首非常出名的组诗,名字叫做《鬼进城》。是这样写的—— 零点的鬼,走路非常小心。他怕摔跟头,变成了人...... 星期一,鬼是些好人,他们睡觉醒了,就看布告游泳。 那么高的在水边站着,在地下游出一片金子,翻鱼翻跟斗吹哭过的酒瓶子。 他们喜欢看上边的东西,一把抓住金黄的树叶。 鬼有时也会读:“毕竟他们原来认识” 然后把手放在文件下边“这棵水边的老玫瑰” 他们齐声吐出一片大烟雾。 傍晚的人说“该回家了” 他们一路灯影朦朦,鬼不说话,一路吹风 站上写,吃草,脸发青,一阵风吹得雾气翻滚...... 季郁坐在窗台上想着那首长诗,下面是什么内容,她有些淡忘,想不起来了。今天是星期六......哦,不对。书房墙上挂着的那盏时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所以现在应该算是星期日了。 那首诗里是如何描写星期日的呢?季郁将脑海里堆积的残片凝结在一起,慢慢地回忆起那些俏丽诡谲的闪烁词句—— 星期日,“死了的人是美人”鬼说完,就照照镜子。 其时他才七寸大小,被一叠玻璃压着玻璃,擦得非常干净。 “死了的人都漂亮“像,无影玻璃 白银幕被灯照着,过幻灯一层一层。 死了的人在安全门里,一大叠玻璃卡片。 他堵住一个鼻孔,灯亮了又堵住另一只。 灯影朦朦。城市一望无垠。 她还是看不见,你可以听砖落地的声响。 那鬼非常清楚...... 死了的人使空气颤抖。 远处有星星更远的地方, 还有星星过了很久, 他才知道,烟囱上有一棵透明的杨树...... 季郁看向窗外,凉风徐徐。暗蓝色的夜空中果真还挂着闪烁其辞的星星。可是还要远的地方,没有烟囱,也没有杨树。只有一颗高大的橡树。 季郁觉得,像是这样壮伟高峻的橡树,是应该养在深宅大院里,孤寂萧瑟,守望着世世代代的定居者和迁移者。 紧接着她又认为自己那样墨守陈规的想法不对。是谁规定身娇柔嫩的千金小姐就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得到令人艳羡的完美爱情?出身贫瘠的乡野女孩,就注定要经历千辛万苦,受尽屈辱凌侮,最终依然被男人抛弃背叛,茕茕孑立,孜然一身? 季郁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自怜自艾罢了。她不要做那种自怨自艾的女人。因为如果她那样做了,那岂不是在苛责范云想是一个朝秦暮楚,心猿意马的坏男人?她知道,她的云想哥才不是一个坏男人,他决不是一个坏男人! 她想起她刚刚问他,是要她留下来,还是要她离开时,范云想那副滞滞的,犹豫掂量,久未回复的样子,心中酸涩,更为沉痛,流下泪水。 突然,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轻盈稳重的脚步声。她的眼泪凝固在脸颊上,她想起了那首诗的开头——“零点的鬼,走路非常小心......“便不由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打起寒颤来。 范云想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看到季郁脸上凝固着干涸的泪水,她抱着自己的身体,坐在四楼窗台上,眼神中带着恐惧,讶异。张目结舌,说不出话的样子。 范云想先是将手中为她拿来的换理衣裤放在书桌上。然后径直走向窗台,伸出手,季郁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缩回头,躲了一下。范云想看她的样子,觉得无比心疼——那些人,到底对她实施了多少的暴力手段?让他现在只要一伸手,她就觉得那双她曾紧紧握住才能够睡着的手,会歹毒,钝重的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回去扼住她的喉咙,会撕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狠心地按在冷水中......范云想不敢再深思下去,光是想想,他就已经觉得不寒而栗,触目惊心了。 范云想只是伸手拉上了她身后的窗户。季郁听到声音,徐缓的睁开眼睛,眼神中吐露着天真的惊诧,还有克制的欣喜。 范云想微笑着看着她,带着怜爱的语气苛责道:“为什么又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呢?很危险的。” 说完,便对她伸出一只手。 季郁仍然像是之前那样,毫不犹豫的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交付给他。仿佛她若是有丝毫的犹豫,他便会抽回自己的手。仿佛她若是有丝毫的迟缓,那只温柔的手便会不翼而飞一般。 范云想笑了笑,轻轻松开她的手,用一双手将她从高出的阳台上抱下了地。季郁有些失神的望着他,他又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穿了一天的湿衣服,还坐在窗边吹冷风......我把你的干衣服拿来了,你换下来吧,别再着凉了。“ 季郁从他的怀抱里小心翼翼地抽出身来。范云想将放在书桌上的衣物递给她,然后转身去帮她将折叠的弹簧床放下来,帮她铺理床铺。知道她瘦弱,要铺的柔软一些才会让她感到不那么难受。 季郁看了看递交到自己手里的衣服,只有一件上衣,一件裤子。没有内衣裤。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向他提出这种疏忽。 她想起那天她回家来,撞到他和梁雪娇衣衫褪了一地的场面,他匆遽的拾起梁雪娇的衣裙内里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的样子......可能他是真的将她与其他女人区分开来了吧。把她当作是书房里面摆设的一株植物。 她不是醋意,嫉妒,只是比较尴尬,茫然。 季郁捧着那身衣服,站在范云想的身后,轻声开口询问:“可以借你的浴室洗一个澡吗?” 范云想拍了拍枕头,转过身,笑着看她,说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如果.爱》里面的孙纳。” 季郁柔声回答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孙纳,我喜欢林见东。我觉得我不是孙纳,可是你真的是林见东。” 范云想用手圈住她的腰身,身体和脸却和她拉开距离。看着她忧愁的眼睛,说道:“不要瞎想了好不好?休息吧,再折腾下去一夜过去了。你不吃不喝不睡,这怎么能行?是对我把你留下来,把你囚禁在我的身边的抗议吗?” 季郁有些心急的解释道:“不是的......真的不是......“ 范云想看着她有口难言的样子,说道:”也好,我帮你在浴缸里放好水,然后用淋浴帮你冲一冲,顺便检查一下你身上有哪些地方被刮伤了好不好?也好帮你提升一下身体的温度。你裹好身体隐私的部位,我不碰你,这样行吗?“ 季郁慌张的抽身,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我......我的身上没什么大碍。麻烦你先帮我铺床,我可不可以......去你的卧室里把湿衣服换下来?“ 范云想将她温柔的揽在自己的怀抱里,说道:”我知道是我和钧仁争辩时口无遮拦的话语刺伤了你,冒犯了你。可是我知道我为你检查伤口,把你视为我身体的一部分那样的视如己出,是没有冒犯你的。你是最懂得我的心的人,你现在来读一读,我心里是想要伤害你,占你的便宜。还是处于爱你,保护你?“ 季郁伏在他的怀抱,哭得像是泪人一样。 范云想低头问道:”口渴吗?要喝水吗?“ 季郁只是向他的怀里钻,破涕为笑道:”我都已经在泳池里,喝了一晚上的水了。还有,为什么总问哭泣的人,要不要喝水?是怕我把眼泪流干,就......枯萎了吗?“ 范云想嗓音温柔:“我问的,是这个。” 说着,便吻住了季郁,将她薄如蝉翼的双唇含在自己的唇齿之间。 ...... 季郁穿着吊带睡裙,抱腿坐在浴缸里。 拿着淋浴的范云想一边替她冲刷着赤-裸的胳膊和小腿,一边看着她柔嫩细肤上大大小小的刮伤擦伤。 季郁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一样,微笑着说道:“记得你曾经对着蹲在树边掉眼泪的我,说过用眼泪浇灌树木是会杀死它的。原来昨天让我们哭的事情,今天想起来竟会让我们觉得好笑。还有,流泪的人心里一定是情绪充盈难以平静下来的。可是眼泪里面的盐分却会让自然界里面的植物死亡。原来植物是不会哭的,植物也不会笑。植物没有感情却能够生长。看来植物确确实实要比人厉害得多。” 范云想一边将她从浴缸里牵出来,把浴巾披在她的身上,一边说道:“所以说,以后不要再说要做我书房里的一株植物这种笨蛋的话了。你怎么会不哭不笑失去感情还能够生存?或许很多人能够做到凭借原始欲妄生存,可是你真的做不到。你每天胡思乱想,情感充沛的小脑子里总是充斥着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你总是用最迂回婉转的方式,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和感情。我喜欢你的样子,喜欢你的一切。喜欢你对我阐述奇思妙想,妙语连珠的方式。小郁,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需要你的陪伴,需要你的支持,需要你的体谅。” 季郁抬起头看着他,微笑着说道:“谢谢你。” 范云想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拿起于是门前椅子上的衣服,递给她,说道:“你先换衣服吧,我去准备给你上药。” 季郁羞怯的点点头。 范云想走出浴室,拿着医药箱走到书房。 季郁轻轻推开浴室门,褪下拖鞋,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拿着两件衣裤,向卧室走去。她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然后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内衣裤,刚欲折回浴室,范云想却出乎意料的推门进来。 季郁慌张的将手中的内衣裤背到身后。 范云想问道:“神色慌张的在做什么?怎么还没有换好衣服?” 季郁羞红着脸回答道;“我这就去换了。你休息吧,一会儿我自己涂药膏就好了。” 说着便小跑着向卧室门外跑去,关上了门。 范云想看着来不及关上的衣橱门,想到了什么,内心有些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要让她这么窘迫为难的自圆其说。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还像是原本娇羞,容易紧张,容易脸红心跳的少女一样。而他似乎却变了很多,变得更为现实,变得爱找借口,变得认为自己被别的女人喜欢,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也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他还爱她,他唯一爱着的人是她,就不算是背叛。 他意识到自己的虚伪荒诞。与其说季郁没有丝毫的成长,不如说是他在心里面,潜意识的不希望她会成长,不能够接受她会变化,会变得和其他女人一样。至少这世界上,应该有一个人,一件事,是永远不会变,也永远不会变糟的不是吗?他需要一个能够在原地停止生长,永远谅解他,等待他的人。 他觉得自己好自私,可是,爱情或许就是占有欲和自私吧。爱情能够宽宏大量的分享吗?不能,当然不能。 爱情像是一本生涩晦淡的诗。开头的第一句总是惊艳,后面不过是爱恨缪轕的满心怨委。 季郁再一次拉开浴室门的声音打断了范云想的思路,他大步走到客厅,站在浴室门前,牵起季郁的手。整个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回卧房睡好吗?我不想和你分割疆域,各占领土。无论我在哪里,我的身边必须有你。就算是其中隔阂着半米的距离,我也觉得违心。你不是我书房的一株植物,你是我卧床上的眷侣爱人。” 范云想认真的看着刚刚从浴室里换好衣服走出来的季郁,这样充满勇气和魄力,充满柔情和爱意的说着。 两人安静的站在客厅的地板上,四周静谧无声,万籁俱寂。初秋凌晨四点钟的天色已经微微亮,泛出鱼肚白,太阳懒洋洋的缓缓升起。 季郁转过头去,看了眼窗外,然后又看向范云想,微笑的问道:“我们能不能......去屋顶上看日出?“ 范云想笑了笑,去窗台上拿起她差不多烘干的白球鞋,牵起她的手向玄关走去...... 第二百九十章左眼是日出右眼是满月 万籁俱寂,清风袭人。清晨四点的空气凉爽清新。 远空的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原来这个时候的太阳光线竟是这样的柔和怡人,温婉舒心。 范云想和季郁,果真仅仅因为二人的突发奇想,异想天开,便抱着床垫,枕头,夏凉被爬上了天台屋顶,蜷缩着依偎在一起,等着看日出。 范云想低头看着季郁激动的紧紧牵住自己的那只苍白瘦弱的小手,很想要趁着这个特别的时刻,向她许下一些海誓山盟,惊天动地的甜蜜誓言。可是一想到自己曾对她许诺过的那些誓言,都已被自己无可奈何的一一打破,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突然想起她和他在那个闲散的周末下午,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电影频道看过的那部青春电影——《匆匆那年》里面的话:“所有男孩子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承诺,而在反悔的时候也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做到,所以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 虽然那部电影的结构很零散,看的他昏昏欲睡,豆瓣网页上的评分也是真的很低。可是那一句话却已深深地根植在他的心里和记忆中。他真心觉得,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无法取替他对于她的爱。他对她的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季郁喜欢小说,喜欢戏剧,喜欢音乐,喜欢电影。她从不听信别人口中的好片、烂片。她始终都是抱着一种陪着一个人走过一生,听着一个人叙述自己一生境遇的故事那样的神圣虔诚的态度,去观看每一部电影的。 她看过很多音乐歌舞片,音乐纪录片,这些范云想也同样很喜欢。据骆钧仁说,她还和他一起看过很多“爱情动作片”。范云想将信将疑,因为他清楚骆钧仁是有多么喜欢捉弄她。更清楚她是有多么保守端庄。 他还记得两人一起看《她比烟花寂寞》的时候,里面大胆的肢体接触的画面,季郁不适的低下头,不去看屏幕。可是也没有多语,没有夸大的表述自己的不适,更没有脸红心跳的喝水,吃东西掩饰自己的躁动。她可能真的是纯澈的像是水晶一样。他清楚她这是病态,可是他依然觉得她很美好。 他记得他那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用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小,然后吻了她。 和《匆匆那年》一样,同类型的片子,二人还一起在周末的电影频道看过《左耳》。他一直觉得季郁的气质很像是电影里面的女主人公李珥,温柔温顺,骨子里却很执着。 太阳已经徐缓的升了起来,高高的挂在天上,明亮夺目。 季郁转过头看着范云想,不知道他究竟错过了多少太阳升起的震撼人心的动人场面。看着他,心里替他觉得遗憾和难过。 范云想看见她神情忧郁却明媚的样子,伸手轻抚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目不转睛。问道:“是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吗?” 季郁点点头。 范云想接着说道:“我没有看到日出,不过没关系。我从你的眼睛里能够看得到。小郁,你知道你左眼是日出,右眼是满月吗?” 季郁声音柔顺,轻盈回答道:“我知道啊,你的左心房是爱情,右心房是自由。所以我才想住在你的左心房里,做你书房里的一株植物。” 范云想欺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体底下,伸手拂摸她柔软的秀发,说道:“你不是我书房里的一株植物,你是我的女人。” 季郁脸上挂着温顺娴静的微笑,说道:“我想云想哥是清楚的吧,我说想来看日出,不是为了制造浪漫气氛,更不是出于对你之前所说的那番言论的不满。我都知道啊,你是为了我考虑,心疼我。” 范云想从她身上起身,伸手将她从床垫上拉着坐起来,回答道:“我也知道,你说要来看日出,是想要和我拥有一个别样记忆的时刻。还有,同时也是婉转的拒绝我邀请你回卧房睡的请求。是不想伤害我,也......不能够接受我对你的爱情参杂着太多的权衡利弊,不能够接受太多出于现实条例的考虑算计。“ 季郁伸手拥抱住他,说道:”没有你身上一点的瑕疵是我所不能够接受的。那都是你负责任,心肠好的体现。“ 范云想心平气和的追问道:”那为什么不能够答应我,不要和我分房睡,和我一起在主卧睡?家是你和我两个人的。我不想让你睡书房,我睡卧室,你懂我的意思吗?“ 季郁回答道:”因为......我是在自我治疗啊。我也不想只做一个摆件,只做一株植物。我想让血肉之躯重新充盈我的身体,然后再把自己原原本本的交给你。抱着一棵芦苇,或是一株兰花入睡,可能会觉得自己被遗弃到了荒郊野外吧?“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笑言道:”你这又是什么比喻?“ 季郁从床垫上站起身,穿上鞋子,扯起床垫的一角,说道:“我们把东西抬回去吧。” 范云想也站起身,拉起床垫。点点头回答道:“好吧。回家以后先补一会儿觉,等醒过来以后,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 范云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时近中午。他从卧室来到客厅,发现季郁刚好做好午饭,盘盘碗碗的一件件端上餐桌来。 范云想问道:“睡好了吗?” 季郁笑笑,回答道:“睡好了。” 二人用过午餐,乘坐地铁二号线,向范云想所说的,要带季郁去的那个“神秘的地方”赶去。 周末的车厢拥挤,范云想始终将季郁小心地圈在自己的手臂里,怕来来往往的乘客刮碰到,伤到她。 季郁记得二人第一次一起行动,也是在地铁里。那时是为了找放弃音乐剧导演工作的骆钧仁,二人一起乘坐地铁,去商业圈,骆钧仁的那幢在艺术名家小区的房子去找他。 范云想看着季郁闪闪动人的眼睛,问道:“在想什么?” 季郁老老实实,原原本本的回答:“在想你和我第一次坐地铁时的情形。” 范云想笑着问道:“不好奇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季郁爽朗的回答道:“我会跟着你走的。” 范云想真心喜欢她这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攻于心计,费尽心思的让男人猜测她们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会控制欲爆表,对什么事情都追根刨底的问起来没完没了。她就是心无城府,直言不讳的回答他的问题。同时又总是避免伤及别人的感情。 地铁车门再次开启,范云想牵着季郁的手向门外走去,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到站了。” 二人跟随着人山人海的人群一齐向站台出口走去。 季郁留心到,站牌上标注着是“民政局站”。 二人走出地铁口,果真,范云想牵着她向民政局的方向走去。 季郁问道:“来民政局是要开单身证明的吗?” 范云想既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说道:“我有了你了,还算是单身吗?要开什么......单身证明?“ 季郁对于他的回答觉得茫然起来,她迟疑的思索着,实在想不出二人来这里还能够做什么。 范云想继续牵着她的手向前走着,暗示道:“我把我们两人的户口簿都带来了。况且我知道,你的身份证是随身携带的,对吧?” 季郁听着他的解说,对自己推想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却依然心甘情愿的被他继续牵着向前走去。只是用极为轻微的声音提醒道:“那个......民政局双休日是不开门的。“ 范云想停下脚步,向民政局的大门上的锁链探了探,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季郁,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只是知道民政局是晚上五点关门,不能办理手续。可是我们在工作室的排练又是五点钟结束,所以我认为今天应该没有问题,却没想到还是白跑了一趟。“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和你一起再次坐地铁,也很有趣。“ 她小心翼翼地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可是不是已经答应了林幼一,不会和我领取证件,结婚的吗?又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呢?“ 范云想认真的回答道:”因为你。因为我爱你。因为林幼一所提出的要求,对你而言很不公平。因为林幼一违背了她说,只要我不和你领取证件结婚,举办婚礼,就不再使手段伤害你的那个交换条件。因为如果在这世界上,要让我找一个和我共度余生的女人的话,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你。所以,小郁,请你回答我,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合法妻子吗?“ 季郁回答道:”我不必做你法律上的妻子,名义上的妻子。我做你心里的妻子就足够了。云想哥,请你不要为了我再冒这个风险。还有,对不起,我不能够没有征询过尚阿姨的意见,就把你从她身边抢走做我的男人。“ 范云想有些颓然的说道:”这是你第一次拒绝我的请求。小郁,请你坦白的告诉我,是不是你还在介意昨天我和钧仁说的那些,有关于我们情感和生活上的细微差异的那些话?“ 季郁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有介意,我同样希望你也不要介意。我不是说,要我们三个人把昨晚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忘记的吗?我不认为一纸婚书会让我们的感情产生任何变化,无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还有,如果云想哥只是怕我因为昨天晚上,你所说的那些话多心,与你产生芥蒂才想出这个办法,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来安慰我的话,那我更加觉得大可不必。你不是说吗?我是最懂得你的心意的。” 范云想双手牵起季郁的两只手,直视她的眼睛,说道:“我只想要告诉你,如果我结婚,我的新娘一定会是你。我同样期待,如果你结婚,你的新郎也会是我。” 季郁坚定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释然的笑了笑,然后站在民政局的高楼前,左右张望起来,问道:“那这仅剩下半天的休息日,我们应该怎么过?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二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的说道:“遗忘时光小酒馆!” 紧接着,二人有默契的相视而笑。 第二百九十一章什么时候有空嫁给我? 范云想和季郁从关了门的民政局手拖着手,找了一条狭窄,迂回的蜿蜒小路,闲适放松,充满闲情逸兴的向久违了的“遗忘时光小酒馆”走去。 由于二人走的是一条小胡同儿,所以尽管是周末下午,车流量正多的时刻,小路上也相对静谧安详,四处充满了家庭氛围,洋溢着生活情趣。 隔着居民楼,也能够清楚的听到大马路上传来的车来车往,鳞次栉比的轮胎磨激柏油马路的声音。 季郁说道:“刚来萣懿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很不习惯晚上荷街老楼外面的交通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声音。感觉一切都很喧嚣,很快。我不适应如此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心里上和身体上都不适应。我夜夜失眠。” 范云想开玩笑说道:“知不知道九三年,周华健有一首原创歌曲,在当时那个年代很热门。叫做《明天我要嫁给你》?” 季郁的眼睛晶莹纯澈,认真地看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也难怪。九三年,你还没有出生吧?” 季郁点点头,回答道:“是啊,我是隔两年后出生的。” 范云想轻揽着她的纤细的后腰,继续玩笑的皱皱眉,说道:“我是八七年生人,你是九五年生人。我们两人相差八岁,我也就比你老了八岁。等我真的老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季郁脱口而出道:“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你永远都是我的梦想,我的启明星啊。” 范云想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季郁害羞的用双手在胸前摆了一个叉的形状,娇羞的说道:“说好no-pda(public-disy-of-affection)的......“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轻贴在她的耳边问道:“仅仅是这样也会害羞吗?” 季郁羞红着脸,接着上一个话题问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首歌——《明天我要嫁给你》,怎么了吗?你不是还没有说完吗?“ 范云想故弄玄虚道:”哦,那首歌啊。“ 喜欢音乐的季郁,对于自己没有听过的歌曲自然是充满了好奇心。她眼神明丽发光的问道:”那首歌,和我之前说的交通噪音,有什么关系是吗?“ 范云想点点头,夸赞道:”不愧是我的小郁,居然这么聪明。那......我唱给你听吧。“ 季郁心情更加愉悦,欣喜的拍起巴掌来:”好哇,好哇!好喜欢听云想哥唱歌给我听。虽然只给我唱过一次,不过我真的好喜欢你的嗓音和音色。给人温暖,温柔的感觉。“ 范云想左顾右盼了一下,有点为刚刚自己的提议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小声问道:”在大街上唱歌......不就和在大街上接吻一样?......不太好吧?“ 季郁也左右观看了一下,满怀期待的撒娇道:“现在这里没有人嘛......云想哥,就唱一点点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听你唱歌嘛。还有,我也想知道这首歌和交通噪音有什么关系呀......“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只要你一对我撒娇,我就没辙了......那好吧,我就唱一点点,帮你消除疑虑。“ 说完,便清了清喉咙。拉着她停下脚步,伏在她耳边轻声唱道——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要不是每天的交通/烦扰着我所有的梦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要不是你问我/要不是你劝我 要不是适当的时候/你让我心动......“ 范云想神情演唱结束,刚欲站直身来。季郁牵住他的手,拉着他俯身,然后轻轻地在他的酒窝处轻吻了一下,如同蝴蝶的翅膀扇过,又快速飞走。 范云想眼神中笼罩一层朦胧的情-欲,情深意切地看着她,一只手抚上她颀长纤细的后脖颈,慢慢俯身,口干的咽了下喉咙,喉结蠕动。 季郁羞涩的别过脸去,轻轻脱身,娇笑着向前方跑去。 范云想只好在她身后追她。 穿过小巷的尽头,刚好红绿灯停在绿色的指示灯上,季郁踩着斑马线跑过马路。 范云想担忧的在她的身后,一边追逐她,一边对她喊道:”小郁,停下来不要跑了。你这样过马路很危险的。“ 季郁在立交桥下面停下来,等待范云想。 不久,范云想也跟了上来。 他停住脚步,慢慢地走近她。 她现在闭着眼睛,后背靠在砂浆水泥铸造的支撑着立交桥的桥梁砥柱上。面容温和柔顺,逆来顺受的样子。 范云想同样也靠在季郁倚靠的水泥柱子的背面。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绕过石柱,牵起她的手。二人十指相扣。 季郁轻声说道:”当时在‘华艺影视公司’做配音演员的时候,每天都很辛苦。除了简宁以外,根本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全部的积蓄都用来交付房租,却因为那些大人物的责难,还不到一个月就被公司开除了。当时真的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去你还钧仁,苏桐姐的音乐剧面试的也不顺利。有一天晚上,我就来到过车的桥洞底下,像是现在这样,闭着眼睛,去听狂躁的晚风和车辆在我的头顶疾驰而过的声音。感觉就像是正面迎接死亡一样。就象是你说的——好像没有情感,只是我一个人孜然一身,恐怕我很难能够勇敢的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下去。“ 范云想从水泥柱子上翻身,拥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不要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你不要总是一个人面临困境。在痛苦绝望的时候将自己关起来,不要怕会打扰到我。小郁,我希望我对你而言,不是‘别人’。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做傻事。我要你知道,你是有多么心甘情愿的在我遇到烦恼的时候能够陪在我身边,我同样也是多么心甘情愿的渴望能够在你遇到烦恼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范云想从自己的怀中轻轻带出季郁,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的说道:”你辛苦归辛苦,什么时候有空嫁给我?“ 季郁笑着说道:”是张艾嘉导演的电影《心动》里面浩君的台词!“ 范云想语气严肃的回答道:”是。不过小郁,我说的是真的。“ 季郁拿出全部的勇气出来,柔声回答说:“我们两人每天一起上班工作,一起回家休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有空......我......舍命陪君子,甘心奉陪到底......“ 范云想无限暧昧的看着她,说道:”既然我已经在大马路上唱情歌给你听了,那么那条no-pda的约定是不是应该也暂时通融一下?“ 季郁含羞的轻推开他,说道:”我们快赶去‘遗忘时光’嘛,天都快要暗下来了。古岳哥不是说今天等着我去’救场‘的吗?要是迟到了,也太失礼了......“ 范云想将嘴唇按压在她紧张的有些颤抖的双唇上。她被这个温柔缱绻的吻,吻得意乱情迷,方寸大乱。既陶醉,又觉得无比的惊险刺激。 慢慢地,他的舌-尖缭绕着与她柔软,稚嫩的舌-尖缱绻在一起。她感觉迷失,感觉幸福的快要窒息了。 范云想扶着她纤细迷人的腰肢,慢慢抽离了出来。 季郁扶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低着头,隐忍的大口呼吸空气,汲取氧气。害羞的抬着眼睛,痴迷的看着他。 范云想牵起她的手,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说道:”我真的很开心。因为你的唇上,只留有我的味道和记号。“ 第二百九十二章遗忘时光小酒馆 范云想轻揽着季郁,在初秋阴晴不定的朦胧细雨之中,跑进了”遗忘时光小酒馆“。 季郁用纸巾轻轻擦拭范云想脸上沁湿的雨水,范云想温柔地看着她。 老板古岳看到二人冒雨赶来,走过来迎接道:”今日真是突发状况,正巧赶上周末客流量可观的时候,原来的驻唱歌手阑尾炎手术住院了,无人撑场子。小郁、云想,你们二人可真的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既然今日这么仗义相助,便多点些食品酒水,我给免单。“ 范云想笑着看向季郁,说道:”谢谢古岳哥的好意。不过还未征求过我未婚妻的同意。不知道我的未婚妻大人批不批准我今日饮酒?“ 季郁羞涩的红着脸,低下头。 古岳看了看面露娇羞的季郁,又看了看眼神认真的范云想,连忙道喜道:”恭喜,恭喜!原来这些日子没有来我这里,竟是忙着约会、拍拖、增进感情去了?真是可喜可贺。我早就相信你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天天在我的小酒馆里,见识了这么多对情人眷侣,可是无人在比你们二人相惜相依。我就知道会有结果的。发请柬的时候可别忘了我这半个媒人啊。“ 范云想笑道:”一定一定。“ 古岳用手引向二人的专用卡座,说道:”先入座吧。我叫waiter送来饮料和点心。你们看看菜单,想吃什么再点。“ 季郁责任心重,说道:”我还是先上台工作吧。“ 古岳招呼道:“不忙不忙。”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吊钟,时间显示——傍晚五点零四分。 古岳关切的问道:“急着赶过来,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吧?” 季郁依然怕耽误了古岳的生意,便指了指只有乐队,没有歌手的舞台,柔声说道:“我还是......先去工作吧。“ 说完,便向后台的方向走去。 范云想和古岳相视而笑,她依旧一如既往的认真勤奋。范云想坐在卡座上等待观赏季郁演出。 在遗忘时光小酒吧,久违了的面孔——季郁出现在舞台上,台下的客人们掌声雷动,欢呼。 季郁很高兴大家都这么热情,并且依然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淡忘她,仍然记得她。 她便轻声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谢谢。“ 台下便又想起一阵阵窸窸窣窣的掌声。有一位熟客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小郁,你今天准备给大家唱什么歌曲?是欧美情歌?还是老爵士?“ 虽然季郁一向不喜欢在舞台上多说话,甚至不推销自己,不自己报幕,介绍所演唱歌曲的名字。可是既然别人问了起来,她也便从容随和的回答道:”今天......会给大家带来两首歌曲。我首先准备演唱的这首歌曲,是由英国的硬摇滚乐队led-zeppelin齐柏林飞船,作为原唱和原创作者所唱作的歌曲,被corinne-bailey-rae收录在零六年的灵魂音乐,同名专辑里面的翻唱版本歌曲——《since-i''ve-been-loving-you》《自从我爱上你一来我便一直爱你》。“ 范云想微笑着看着在舞台上对他诉衷情的季郁。 季郁的话声未落,乐队便开始演奏前奏。 季郁闭上眼睛,投入状态,舒缓的唱道: working-from-seven-to-eleven almost-everynight really-makes-life-a-drag i-don‘t-think,i-try really-been-the-best-of-fools did-what-i-could ...... cause-i-love-you-baby,how-i-love-you-darling,how-i-love-you-baby,how-i-love-you-darling,oh...... since-i''ve-been-loving-you i''m-about-to-lose-my-worried-mind oooohhh-ohhhhh...... 范云想陶醉在季郁无比动情,既充满滚烫的热情,又充满哀伤的无助的动人歌声之中。 尤其是那句:“因为我依然爱你宝贝,我是有多么的爱你亲爱的,我是有多么无法自拔的爱你宝贝,我是有多么深邃无助的爱着你亲爱的。” 一个长长的句子,不做换气,一气呵成,让范云想对于季郁心中潜藏着的刻骨铭心的感情感同身受。 季郁接着唱着,范云想眼前氤氲着漂浮出画面感来—— “自从我爱上你以来,我每天泪如雨下。你没有听到这泪雨的声音吗?你怎会没听到我泪如雨下的声音呢?你没有听到我的眼泪滴落在你的掌心的声音吗? 你还会记得当我敲响你家房门时,你只将门缝开了一小下,紧接着马上关闭的事情吗?我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你拒之门外的人。我知道在你的房间里面还有另一个女人。 ......我始终如一的深爱着你,所以我不会再有任何的忧愁,再有任何的牵挂了......“ 一曲结束,范云想听的心动又心疼。 他知道,她是天生的歌者,能够将自己所有的经历,全部的情绪都在艺术歌曲里面全部发挥,表达出来。 尽管平日里她不爱展示自己内心的情感,可是在歌曲里面,用演绎歌曲的途径,她总是能够表达的酣畅淋漓的。在音乐里面,她的灵魂是无比自由的。 季郁接过身后的乐队吉他手递过来的吉他,坐在浅蓝色的小吧椅上,马不停蹄的准备演唱第二首歌曲。 她扫动了一下琴弦,介绍道:”接下来演唱的第二首歌曲,是我本人很喜欢的一位英国歌手,喜欢演唱蓝调爵士曲风的凯蒂.玛露的歌曲——《what-i-miss-about-you》《那就是为何我思念你的原因》。“ 简单的介绍完毕,季郁开始轻扫和弦,演奏前奏。 骆钧仁刚好推开“遗忘时光小酒吧”的大门,前脚刚刚走了进来,便一眼看到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的季郁。 随即,他看到了他们二人专属座椅上的范云想,便向他走去,伸出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放在他的肩膀上。 范云想转过头看他,对他颔首点了点头,伸手替他拉开一张椅子。 骆钧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范云想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这里?” 骆钧仁回答道:“东旭那小子学校,音乐剧两边跑。上次考试有五科挂科。学校答应他等到我们这边音乐剧结束以后,让他重新补考。下周是上台前紧急训练,哪里还有时间?所以正在家里啃书复习。嫌我在家里打电话联络演出事宜,改剧本,测试音乐打扰他,我也忙了一天了,所以把晚饭后的这段时间腾给他,让他能够专心安心复习,给她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范云想了然的点了点头。 舞台上的季郁一边拨弄着吉他琴弦,一边开口唱到: missing-the-train-every-morning-at-8:52 sipping-coffee-from-the-same-cup-as-you the-sharing-of-secrets-we-thought-noon-eelse-knew that''s-what-i-miss-about-you ...... 骆钧仁眯着眼睛,还未饮一滴酒,便有些迷醉的看着舞台上的季郁。 他知道这首失魂落魄的情歌依然是唱给范云想的。不过,他也愿欺骗一下自己,假装她的这首歌是唱歌自己的。因为毕竟,接下来的歌词竟和自己的境遇如出一辙,更容易把他带入到歌曲的情境里面,让他想入非非...... 你用你繁星般闪耀的眼睛让我不攻自破让我冲动, 乘着你这辆新车,感觉自由自在。 如果爱情真的是盲目的,那么我曾心甘情愿的被其蒙蔽双眼。 你让我感觉我们会有以后,可能会…也许会… 你说我不再是一个人面对一切 你习惯让自己散发着高价的古龙水的味道 当我知道你在家的时候,你却已经关了灯 那是我不想去怀念你的原因...... 骆钧仁看向无比专注的看着舞台上的季郁的范云想,用一种随意的语气,若无其事的问道:“昨晚我走了以后,她和你‘停战’了吗?我想如果她和你‘停战’了的话,和我也就算和解了。毕竟,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插手你们的事情。” 范云想回答道:“和我很轻易的就‘停战’了,甚至都没用我哄她一句。可能她真的和我们属于不同的体质吧。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和人发生冲突。所以她所说的‘让我们三人都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就真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提起,也不会翻旧账,用那件事情作为攻击对方的利钝。” 范云想从看向舞台上的那双目光,转嫁到骆钧仁的身上,说道:“所以以后我们两个就不要再在她面前吵架,指责对方,争风吃醋了吧。那样不光不利于我们俩这么长久的友情的稳固,还会让她痛苦,深受牵连,深受其害。” 范云想轻笑了一下,说道:“钧仁,你算没算过我们两人都要比小郁大八岁?这一点也是我今天才察觉到的。她才二十一岁而已,其实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却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挡我我们两个年仅而立之年的大男人的身前。甚至还总哄着我们俩,做我们二人之间起了幼稚冲突的’和事老‘。你不会觉得......不会觉得太难为她了一些吗?她小的时候没有父母陪在身边疼她爱她,宠她,让她可以依赖,可以撒娇。现在长大了,无论是在我这个男朋友这里,还是在你那个男性朋友兼上司那里,还总是要怯怯懦懦,畏首畏尾,忍气吞声的。她有一种......被迫成长的感觉,这一点让我感到很心疼。“ 骆钧仁也笑道:“还记得她失去记忆的那一段时间以来,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心无城府,智商为零的小孩子。可能在她生命之中的那段时间,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了吧?没有什么事情是一个冰淇淋解决不了的。” 范云想对他伸出一只手,说道:“那就作为‘君子协定’吧,以后我们二人杜绝再无事生非的起冲突,发脾气,相互伤害。” 骆钧仁握住他的手,低声承诺道:“一言为定!” 骆钧仁又问道:“那昨晚我走之后,你们既然和好如初了,那她......是不是不用住书房?和你搬回去在卧室睡了?“ 骆钧仁故作轻松的说道:”昨晚从骆振铎的别墅驾车带她回来,她可是筋疲力竭的头一遭在车里就昏睡过去了。估计是体力上支撑不住了。怎么?她昨晚休息的好吗?“ 范云想拿起卡座上的薄荷绿茶,抿了一口,回答道:”别提了,她一夜未眠。仍然固执的要住在书房。早上我熬不住了,六点来钟睡了过去。嘱咐她也回房间去睡一会儿。由于分房,我也不清楚她到底睡没睡?谁没睡好?总是不到中午的时候,我起来了,她已经将房间打扫好,也做好午饭了。书房阴暗潮湿,真的担心她要是长期住在那里会对身体不好。“ 骆钧仁沉默的听着范云想的话,看向已经结束演唱,从舞台上走了下来,神色之中流露出有些尴尬的,向这边缓缓走来的季郁。 骆钧仁看着她,想要缓和二人之间因为昨夜而紧张起来的气氛,调笑的说道:”怎么?是看到我坐在这里,觉得很怪异?还是担心我再和你男人动手?想要替他‘报仇’?准备再也不理我了?“ 范云想微笑着揽着季郁坐在自己的身边,说道:”怎么会呢?我的小郁不光不记仇。我和小郁还应该感谢你呢。“ 骆钧仁疑虑,眯起的眼睛,牵连着浓密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感谢我?感谢我什么?” 范云想看向骆钧仁,回答道:“感谢你提点了我。所以我向小郁正式提出求婚,她答应了我。所以,从今天开始,小郁也算是我的‘未婚妻’了。” 骆钧仁看了一眼低着头,始终未置一词,被范云想圈在手臂里的季郁,然后转身挥手叫来了waiter,点了一瓶白兰地,要了两个杯子。然后将两个杯子满上。 其中一杯放到范云想的面前,另一杯段在自己的手中。致辞道:“恭喜你们了。云想,这杯酒你一定要干了。” 范云想有些为难的说道:“白兰地太烈了,我平时没喝过这么烈的酒,怕喝醉了会出丑态。吓到小郁。” 说着,伸手揽住季郁的肩膀。 骆钧仁说道:“既然是第一次做人家的‘未婚夫’,自然应该干了这杯第一个给你们送上祝福的人,给你倒的你人生之中第一杯烈酒。” 范云想也不好再继续推辞,便拿起酒杯,和骆钧仁碰杯,回应了一声:“谢谢。” 然后二人一起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第二百九十三章白兰地 遗忘时光小酒馆内。 范云想和骆钧仁酒过三巡,范云想平日里很少触及的高度酒精烈酒白兰地,已令他的醉态稍显端倪。他清瘦的脸颊翻红,说话有些口齿不清,眼神有些迷离,不集中。虽然依然保持着不俗的风度,可是还是难掩他的醉意。 范云想自然是没有整日里跑在酒罐酒桶中的骆钧仁那样耐酒。比起抽烟酗酒赛车,做一切危险事情的骆钧仁,范云想是一个干净,平和,不胜酒力的男人。 坐在一旁的季郁冷眼看着两个男人一杯紧接一杯,一瓶酒都已过半的放肆。始终未置一词。无论是曾经和骆钧仁同租一套公寓,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还是和范云想搬到一起共同生活,他和他乐队的朋友晚上在家里喝酒聊天,她都不做那个在外人面前管制男人的强势女人。 其一,她知道骆钧仁的酒量。其二,她相信范云想的克制有度。 可是今日的状况很是不同——很明显,骆钧仁是在有意识的灌范云想喝酒。 季郁拿过至于桌上,不知是第多少次又被骆钧仁斟满的,范云想视线已有些模糊,看不清的他面前的卡座桌子上置放的酒杯,清冷的开口说道:”谢谢你刻意来恭喜我们的订婚。不过一直道贺云想哥怎么行?我也回敬你一杯。祝你的音乐剧能够一举成名,马到成功。“ 说完,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骆钧仁来不及阻止的手还悬浮在半空中。 不会喝酒的季郁在烈酒烧进咽喉之后,难以抑制的猛烈咳嗽起来。 范云想已经醉的躺在了卡座桌子上。 骆钧仁皱着眉,起身站在季郁的身旁顿重的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的同时,也是在带着责备惩罚她。 他拿起桌上的一杯白水,放到她的唇边,低声道:“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 季郁推开骆钧仁拍在自己背部和举杯递在自己面前的一双手,从座椅上站起身,伸手去搀扶醉做一摊的范云想,轻声安抚道:“云想哥,我们回家了。” 醉倒的范云想,痛一只脚受伤的范云想不同。他现在根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季郁已经急出了满头大汗,范云想还只是醉醺醺的躺在座椅上无动于衷。 骆钧仁拉住季郁的手臂,把她拉到身后,沉闷的低声道:“我来吧。” 季郁懊恼的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推开,冷漠的爆发道:“你给我走开!” 骆钧仁拉住她的一只手,皱着眉,轻眯着眼睛,不赞许的看着她。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低声说道:“我自己来。” 说完,便又使劲浑身解数的去搀扶范云想。 骆钧仁带着报复般的心态,就站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着没有丝毫起色,在做无用功的季郁。 事情永远不会因为自己的努力,或是自己的绝望,自己的意志作为转移。 范云想任凭季郁几次三番的努力之后,仍然纹丝不动。经过几个回合的折腾之后,范云想的手机从他的外衣兜里掉了出来,一齐掉出来的还有一个未开启的安全套。 季郁只好放弃。她蹲下身拾起手机和那个一起掉出来的小东西。她本来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不过为了确保自己没有闯祸,摔坏范云想的手机,便用衣袖擦拭沾染了灰尘的手机后壳和屏幕。屏幕上突然跳出梁雪娇传来的暧昧短信,显示出林幼一和他漫长的通话记录。季郁背过脸去,她不太了解智能手机的使用方法。因为她始终在使用非智能电话。所以她不想再去触犯范云想的隐私,等待屏幕变黑的这段时间内,她想起从骆钧仁那里见过的,手中的另一个小东西。她有些错愕的意识到那是什么。便慌乱的将手机连同那个小东西一齐试图重新揣进范云想的外套衣兜里。 骆钧仁狠狠地牵制住她的手臂,低声道:“你还要自欺欺人下去么?” 季郁崩溃的将手里的那个小东西摔在骆钧仁的身上,难以抑制的流下眼泪,却又固执,语气强烈的说道:“所以说你为什么要灌他喝酒啊?你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丝毫不考虑我的立场!” 骆钧仁甩开季郁的手,左右看了看,绕过她,一把扶起范云想起身。看了她一眼,说道:”别在这里哭,丢死人了。“ 说完,便扶着范云想走出遗忘时光小酒馆的大门,把他扶进自己停在门前的车后座里。 季郁抹了一把眼泪,把委屈和无助吞回肚子里,追出小酒馆的大门。 骆钧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冷声对她说道:“上车!” 季郁也以同样冷淡的态度说道:“不用了。我一会儿打一辆车。你帮我把云想哥搀扶进去就好了。麻烦你。” 骆钧仁大力摔上车门,然后绕身走过车体,说道:“随你的便。” 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季郁烦躁的追随在车的后面,跑了过去。 骆钧仁踩下刹车,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季郁先是伏在后车座的玻璃上看了看范云想的状态,确定他没有事之后,走向前面,对骆钧仁发火道:“骆钧仁你是疯了吗?你今天晚上喝了多少酒了,还敢开车?” 骆钧仁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手表,回答说:“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小姐?你当查酒驾的交警是能够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工作的机器人吗?” 季郁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难道无人查酒驾,你酒后驾车就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了吗?” 骆钧仁意识到她是出于对于他的关系,心中一暖,不过还是板着一张臭脸,看着她,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上不上车?” 季郁摔上副驾驶的车门,低声呓语道:“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然后坐进后车座,将范云想的头倚靠在她的肩膀上,掏出湿巾帮他擦汗,把他的身体扶的舒服一点。 骆钧仁重新发动车子,向范云想家的方向驶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装聋作哑的情深意浓 初秋的狐狸雨过后,空气中增添了些许的寒凉之意。夜色沉沉,还能够听到缱绻残留的夏的遗迹——蝉在树枝上不知疲惫的吱吱鸣叫的声音。 骆钧仁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季郁被车窗外的秋风吹的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摇上了全部的车窗。 车内没有了被相悖而行的风声,树梢枝丫上的蝉鸣声注入耳内的欢腾热闹。只剩下凄凉的沉寂。 季郁将目光转移到窗外,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骆钧仁说道:“再被范云想脚踏三条船,一脚踹开以后,再次答应他的求婚,我能好奇的问一下你他妈脑子里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他昨天晚上说的话你是没有听清楚是不是?他把你当作真的可以长期交往的对象了吗?他不过是哄着你玩的。你是想男人想疯了还是真的饥渴到那种地步?” 季郁皱了皱眉,清冷的开口说道:“我不是说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忘记,当作没发生过的吗?还有,谁哄着我玩能够哄着我到民政局的门口?” 骆钧仁冷笑道:“大周末的带你去民政局门口吗?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套路吧?” 季郁平静的回答道:“我对这份感情当了真。可是我没有傻到会对承诺,会对莫须有的婚姻当真。他怎么说,我都由着他。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激动?” 骆钧仁的脊背僵了一下,随即无可隐蔽的堂堂正正说道:“季郁,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事到如今你他妈还来问我这种话?你到底是在贬低你自己,还是在贬低我?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激动?我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季郁迷惑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语气迷惘,舒缓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激动?“ 骆钧仁轻睨了她一眼,置气的说道:”你就当我不愿见到你过的幸福好了。我他妈的决不允许你离开了我们的公寓以后,过的比我要好,行吗?我他妈的不服气,行吗?“ 季郁眼神温和柔顺,语气温和娴静:”钧仁,你是舍不得我,对吗?“ 骆钧仁言辞尖锐:”我巴不得你被这个男人甩,巴不得你被这个男人和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玩儿死。那你也是死有余辜。你不是说你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死在他范云想的怀里吗?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愿能不能够达成。“ 季郁平和的笑了笑,回答道:”你放心,从荷街公寓走出去的我,无论如何是不会给你丢人的。相信我吧。“ 骆钧仁心中地动山摇。分开了这么久,他差一点都忘记她是对于他的过激言行永远一笑置之,理解他,体谅他。总是把他往最好的地方想的那个,对他永远没脾气,机敏聪颖,又笨到不可一世的爽朗女人。 她只需一句话,便将二人的关系磊落的公开化。 可能她真的是他这辈子最舍不得放手,最得意的一部作品了吧。 车子驶答范云想家楼下。 骆钧仁二话不说的将范云想从车里扛下来,向楼上走去,护送二人回家。 季郁用拴在颈项上的钥匙开门,骆钧仁将范云想放到卧室的大床上。走出来,接过季郁为他冲的一杯既解酒,又缓解疲劳的温热的淡蜂蜜水,喝了两口。 季郁站在客厅的地板上,转身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向他说道:”凌晨两点钟了。你又喝了那么多的酒,在这里睡一夜吧。你再开车回荷街,路上的时间太长了,明天去排练厅你没有多少的休息时间不说,你喝了酒也太危险了。沙发和书房随你挑,我睡你挑剩下的就好。这样可以吗?“ 骆钧仁点点头,将手中的玻璃杯递回给季郁,爽快的回复道;“我睡沙发,书房留给你。” 季郁点点头,把杯子放回去,又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去卧室里投了一个温毛巾,拿到范云想所在的卧室,关上了卧房的门。 她悉心的替他把脚伤的鞋袜退了下来,吃力的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用温毛巾替他擦脸,擦脖子,擦手。 紧接着又扶他坐起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试图给他喂一些解酒的蜂蜜水喝。 季郁轻声说道:“云想哥,喝一点吧,身体会舒服一些。” 范云想在她身上不安的挪蹭着头,想要用手触摸她的脸颊,却不小心碰翻了她手中的蜂蜜水。玻璃杯子打翻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已经躺在沙发上的骆钧仁一个机灵从沙发上做起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季郁无奈,只好将范云想重新放回到床铺上,帮他垫好枕头。刚欲起身去收拾破裂的玻璃碎片。 骆钧仁见还算相安无事,便放松了警惕。 谁知季郁刚要从床边处起身,便被范云想欺身压倒在床铺上。 他接着酒精上脑的作用,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摸索游移。拉扯着她的衣领,双手探入她长裙内光滑柔嫩的诱-人的腿部肌理。热切,激烈的亲吻她的颈部,被撕扯开的前胸。掀起她的长裙,身体紧贴着身体,在她耳边喘着粗气。 季郁慌了神,可是介于骆钧仁还在二人家里,就在我是门外,也不该动作,声音太大的制止他。只能强忍着眼泪,无助的用轻微的柔声恳求道:“云想哥,是我啊。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钧仁......钧仁他还在外面呢。你放开我吧,求你放开我吧。“ 范云想不知是神智清醒还是游移,轻声回答道:”小郁,做我的女人。我会娶你,不要怕......不要怕......“ 说完,动作更为强烈,下肢进抵着她的花蕾,试图褪下她的衣裙,一下下撞击着她疲惫不堪,而孱弱无助的身躯。 季郁用尽全身力气,转身从床上翻滚到地板上,钝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砰!“的一声。 季郁双手冰冷颤抖的整理自己身上凌乱不堪的衣物。 范云想背对着她,坐在床头,清冷的开口说道:”你还是不愿意,对吗?无论我为你做了多么大的努力,无论我有多么爱你,你还是不能够说服自己......把你全身心的一切交付给我,对吗?“ 骆钧仁由于那个钝重的身体撞击地板的声音已经担忧的身体站到卧室门口的地方,范云想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语,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已经能够猜想的到,刚刚二人在卧室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骆钧仁在心中暗自责骂季郁:”季郁你是傻吗?为什么隐忍着不像是在荷街公寓里,秦东旭越轨行为的时候向他发出呼救?你所谓的那种‘即使发生了争执,发生了不愉快,可是在外人面前依然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的。关起门来再打的头破血流,也不想让外人参与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的那种夫妻吗?在你眼里,范云想无论作出多么越轨,多么出格的事情,也是你心心念念要维护的眷侣。而我,在你眼中不过是需要伪装,需要敷衍,需要极力隐藏和欺骗的‘外人’是吗?“ 季郁颓然狼狈的从地板上,扶着床板,站起身来,闭着眼睛,任由眼泪流淌过她的面庞,仍然压着嗓音,轻声说道:”正因为我已经想要把自己全身心的托付给你,所以才不想选择这样一个,你一晚上都在和别的男人喝酒,虽然就坐在我的身边,却不动声色的在桌子底下翻阅着别的女人给你发过来的暧昧消息,而且你现在显然已经醉的明早一定什么事都不记得了的这样一个夜晚,把自己交给你。因为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厌恶与一个人亲密。你要么就是没看出来我的不情愿,我的隐忍痛苦,质疑绝望。要么就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范云想意识到自己的出格行为伤害到了她的感情,从床上站起身来,懊悔自责的一边走向她,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酒后失态了,你不要......“ 季郁躲开他的手,绕过他,低声说道:”你身体不舒服,早些休息吧。“ 说着,赤脚不小心踩到地板上刚刚打翻的碎玻璃上,染红一片,季郁吃痛的一只膝盖跪在地板上。 范云想触目惊心的刚欲过来替她查看。季郁出声制止道:“不要过来!” 范云想愣在原地。 季郁小心翼翼的叹了口气,补充说道:“当心......受伤。“ 然后从床头柜上的纸抽里抽出几张面纸,一片片的将碎玻璃捡到面巾纸上。大块的玻璃被拾起来以后,又抽出几张纸巾,将碎玻璃笼络到一起。然后又用几张纸将地上的血迹稀释。最后站起身来,一颠一跛的向卧室门口走去,她没有发现,可是范云想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脚掌又在她的身后,地板上留下点点斑驳的血迹。 季郁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然后伸手拉开卧室大门,走了出去,低着头转身关上房门。 转身的时候险些撞到站在门前的骆钧仁。 季郁受了一惊。 骆钧仁皱着眉打量着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赤脚沁染着血红,憔悴的脸上挂着泪痕的季郁,伸手擒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就这样你也答应他的求婚?“ 季郁疲惫的抽回自己的手,紧蹙眉头,轻声说道:“今晚的事你就当没有撞到过。” 骆钧仁说道:“我又不瞎不聋,没有老年痴呆,怎么可能每晚的事都装作不知道?我做不到和你一样装聋作哑。” 季郁手中用纸巾包裹的玻璃下意识的用手紧紧攥住,割伤了自己的手,她带着质问的眼神对上骆钧仁的眼睛,冷声说道:“那要我怎么办?你们两个是要大晚上的让我衣衫不整的把我逼走吗?再让我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丢人现眼?我没有那么有志气,我知道我在云想哥这里是安全的。他尊重我,理解我。今晚的一切不过是你给他灌的酒精扰乱了他的心智而已。你强迫他喝烈酒,就如同他强迫要进入我的身体一样。是,骆钧仁,我现在就是在把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到你的身上。刚刚不是云想哥在羞辱我,凌侮我。而是你在羞辱我,凌侮我!我一点都不怨他怪他。我恨你为什么总是在我最窘迫不堪,狼狈的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像是一个救世主一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话我。” 骆钧仁举起手。 季郁闭上眼睛,等着那个宽大有力的手掌落在她脸上。 然而骆钧仁只是将她被扯得乱七八糟的上衣领口向上提了提,然后伸手掰开她颤抖的,紧紧攥住碎玻璃的手心,从她的手里接过被红色沁染的纸巾,丢进垃圾箱里。然后从客厅的餐桌上拿起家用医药箱,向她走过来。 季郁用手掩面哭泣着,低声哽咽道:“钧仁对不起。”然后便跌跌撞撞的跑进书房,关上了门。 骆钧仁只好将医药箱放在书房门前的地板上。转身去厨房那里一块抹布,放在水池底下沁湿,半蹲半跪在地板上,一点点的将客厅地板上残留下来的她脚掌被玻璃杯子的碎片割破的血迹,耐心擦拭干净。 ...... 要问骆钧仁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应该是疼痛并且迷乱的吧。 直到今天他才了解到,原来季郁一直在他面前苦笑逞强。并不是把他当作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而是因为她想要把最干净,最明媚的一面呈现在他的眼前。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让自己为她担心。所以每当他戳破她苦心孤诣伪装起来的相安无事的假面时,她都会崩溃,都会绝望的求他假装没看到她狼狈痛苦挣扎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她为他做的太多了,而自己为她做的不过是一些浮于表面,无关痛痒,反倒会激起她内心波澜的抱不平罢了。 骆钧仁心疼她的同时又恨她。为什么偏偏要拉着另外一个男人对他展现她的快乐幸福?为什么又心甘情愿的要在外面受这么多的委屈?为什么他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让她这样像是义无反顾的爱着范云想那样的,爱上他? 骆钧仁原本想要离开这里,置气般的对于季郁撒手不管,放任自流。可是他就是说服不了自己离开她,对她铁了心,放下心来。 他想,可能自己对于她的感情,就和她对于范云想的感情是大抵一致的吧。 他将抹布投好,晾回到原来的地方。 走回客厅,躺在沙发上。 季郁低着头又从书房里面重新折了回来。 骆钧仁眯着眼睛,假意睡着,却留心观察着她。 季郁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猛地起身,牵制住她的手臂,向大门看了一眼,低声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季郁低着头不看他,沉闷,简练的回答道:“给你拿床枕头被褥。” 骆钧仁把她向后扯,说道:“你回去,我自己去取。” 季郁怕骆钧仁有因为这件事和范云想起冲突,便争取道:“还是我去吧,云想哥他......“ 骆钧仁把她带到后面,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他。“ 然后推门走进卧室...... 第二百九十五章有几把钥匙就有几个秘密 骆钧仁回过头,对站在客厅原地不动的季郁,低声说道:“你回房间。”然后伸手推开范云想家的卧室房门,走了进去,把季郁关在门外。 范云想颓然的坐在卧床边,伛偻着后背,低垂着头。听到推门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看到来的人是骆钧仁,而不是季郁。他从暗淡变为明亮的眼神,又再次暗淡下去。他的脸上挂着难以隐藏的失落。 骆钧仁解释道:“送你和季郁回来的时候,季郁怕我深夜酒后驾车危险,提议今晚我睡客厅沙发,我是来去枕头的被单的。你......没有什么意见吧?如果你不同意,我现在下楼开车回去。“ 范云想摇了摇头,嗓音有些疲惫:”枕头和被单都在衣橱的右下方格子里。“ 骆钧仁走向床对面的衣橱,拉开柜门,开始翻找今夜所需的枕头被单。他想到季郁刚刚从书房里走出来,依然穿着之前从范云想的卧室走出来时,被撕扯的褴褛的衣衫。便用余光扫视了一下没有留心注意他的范云想,从衣橱里随手挑了两件可供季郁替换下来的衣服,裹在被单里,然后拉上柜门。 范云想同时开口说道:”给我一支烟吧。“ 骆钧仁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两支,走到范云想面前站着,将手里其中一支递给他,风轻云淡的说道:”季郁喜欢你身上干净的薄荷味。“ 范云想依然低着头回复道:“她让我误以为,无论我做什么,究竟是怎样的人,她都是喜欢的,她都会一如既往的爱我的。” 骆钧仁向卧室大门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看向范云想,问道:“你是真的打算和我谈这件事吗?” 范云想抬起头,稍稍坐直了些身体,从他的手中接过香烟,夹在颀长的指缝中。 骆钧仁用打火机帮他把烟点燃,然后坐在他的窗边,也把自己手中的那支烟点燃。 范云想放在唇边吸了一口,从容的吐出烟圈。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道;“果然,男人天生就会抽烟,和男人天生就需要性来释放情感一样,是本性。” 范云想有些犹疑的问道:“她......还好吗?“ 骆钧仁冷静的回答道:”她很理智,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子跑到大街上。她不怨你怪你。她说,是我给你灌的酒精让你迷失了心智。“ 骆钧仁话锋一转,问道:”范云想,你是想让我来劝你,安慰你的。还是什么意思?“ 范云想将香烟熄灭在床头柜上摆放的水晶装饰品上,说道:”我没有抱有任何目的的去做一件事。我只是想要知道,在我的行动之中,其他人的想法看法。“ 范云想看向骆钧仁,说道:”不要告诉我她所说的话。她所说的话我几乎都能够猜想得到——不过就是对我宽恕理解,不过是在为我开脱而已。我想要知道,她现在的真实状况。她......还好吗?“ 骆钧仁吸了一口烟,回答道:”你觉得她可能会好吗?她说,你强制的想要进入她的身体,就如同我强制性的灌你喝酒一样。那我问你,云想,你现在感觉好吗?“ 范云想又问道:”她还没睡,是吗?“ 骆钧仁又吸了一口烟,点点头。 范云想从床上下地,向卧室大门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也从床上站了起来,在范云想的身后说道:”如果我是你,今晚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再一次的面临刚刚被强迫的不堪场面。” 范云想一只手悬在离房门把手不远处的半空中,停下了脚步。 骆钧仁接着心平气和的说道:“范云想我问你,你是想要对她解释清楚什么呢?你是想对她说,你酒后失态想要她,感到很抱歉,实际上你并不想要她吗?还是说,对不起,你以后都不会再碰她?抑或是把你自己开脱干净,让她继续对自己患有的亲密关系恐惧症感到沮丧,再把一切过失推卸到她的身上?男人想要和自己所爱的女人睡,这不算是什么不耻的事情。女人觉得男人只是酒后的冲动,拒绝男人,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你一直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复杂,严重化了而已。季郁曾经说过——在爱情里面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能够理解,和不能够理解。能够感同身受,和完全不能够接受之分。我劝你现在上-床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醒来,翻开这一页。像是从前一样,你该怎么对她,还怎么对她。对她有冲动,也不要因为这一次的失败而克制。季郁要比你所想象的简单得多。她只要爱你,你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不成问题。“ 骆钧仁轻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说道:”别想太多了。你早点睡吧。不然明天依然会因为醉酒未醒而昏昏沉沉的。人一旦放纵,思维不受大脑控制,就容易在不恰当的时候做蠢事。你现在因为酒精的作用,想法都很不清醒。你即使做再多的思量考虑也是枉然。她也是确保你睡了以后,才有可能入睡。有的时候,人以为发生冲突了,需要调解,需要解释,需要情感的表达与宣泄。其实不过是需要时间冷静,需要睡眠缓冲罢了。“ 范云想道了声”谢谢“。 骆钧仁开门走出了房间,却看到季郁依然站在他走进范云想我是之前所站立的原地失神的看着地板。 骆钧仁将给她带出来的衣服从被单里拿出来,向她递了过去。 季郁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把东西接过去。 骆钧仁看到她鲜血淋漓的右手,不由得皱了皱眉,把自己手中的东西丢在沙发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打开茶几上的医药箱。 季郁向回收缩着自己的手,柔声争取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骆钧仁冷声道:”你一只手怎么给另一只手包扎上药?既然现在的处境让你感到为难,那么在当初自残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不要做这么蠢的事情。不要伤害自己,更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骆钧仁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精棉,说道:”酒精触碰伤口肯定会很疼,你忍着点儿。“ 紧接着用酒精棉擦拭她鲜血淋漓的掌心。 季郁抬头看着他,轻声说道:”钧仁,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用那种语气和你说话。“ 骆钧仁一边把被染红的酒精棉丢进垃圾箱里,一边用用嘴轻吹着季郁手上被清理干净血迹的掌心,说道:”你说的......都对。所以,干嘛道歉?“ 季郁说道:”即使一些人的行为是有悖常规的。可以用常规的眼光去指责批判,可是,那个人不应该遭受指责和批判。因为那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对不起,钧仁。我不应该站在自己的角度,站在是非对错的角度,大义凛然的指责你。我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因为我自己的问题还牵涉到你和云想哥。可是,你是唯一一个我能够在感到无地自容的时候,去发脾气的人。“ 骆钧仁一边拿出纱布帮她把伤痕累累的手缠好,一边轻笑着说道:“你那也算是‘发脾气’?不过是受惊的小猫呲牙咧嘴的吓唬人,害怕别人靠近它罢了。” 骆钧仁用剪刀剪断纱布,帮她包好。 季郁一下子躺在沙发上,掀起被单盖在自己的身上,说道:“我想睡沙发,你去书房睡吧。” 骆钧仁伸手拉她,说道:“别耍赖,起先说好的。为什么突然变卦,改了主意和我换?” 季郁解释道:“因为刚刚我目测了一下,你的身高根本就在这张小沙发上伸不直腿。我睡刚刚好,所以觉得按需求分配比较合理一些。” 坐在沙发边缘上的骆钧仁,伸手捏起躺在沙发上的季郁的下巴,看着她疲惫不堪,却依然清澈动人的眼睛,说道:“如果没有做好献身的准备,以后不要对脆弱的男人产生同情。如果男人要硬来的话,你记住一点,踢他们的下-体。” 季郁闭上眼睛,用力按了按自己头昏脑胀的额头,轻声说道:“求你不要对我再说这种事情。” 骆钧仁从沙发上起身,向书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了一声:“晚安。” 季郁也对他回答道:“晚安。” 骆钧仁走进书房,关上了房门,躺在铺好的弹簧折叠床上。不知是不是季郁有意为之的——他只要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就能够看到星星月亮映入自己的眼帘。 深蓝色的夜空之中,漫天的星星闪烁其辞,星光点点。骆钧仁看着看着,便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沉重了起来。他慢慢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 偌大的房子里,三个各怀心事的先后睡去。 无论是爱情,还是生活。谁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明天,又会经历怎样的考验? 现在只是身体上的疲乏和劳累,短暂的将三人从挣扎和痛苦之中解脱出来,拖进睡眠状态之中而已。并不知真的将故事完结,更不是真的三个人都能够永久的得到了解脱...... 第二百九十六章不解风情的银河 清晨,躺在卧室床上,因为宿醉无比疲乏的范云想被定的闹钟扰醒。今天是星期一,是音乐剧被搬上舞台前奋斗的最后一周,需要每一个音乐剧的相关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要全力以赴,做最后的冲刺。他是音乐总监,自然更是不能懈怠。 范云想托着酸痛的肢体和沉甸甸,疼痛的头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右手握拳,捶了捶僵硬的左肩。然后下地趿拉上拖鞋,从卧室走了出来,来到客厅,却看到沙发上没有骆钧仁的身影,有的只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他没有时间多想,便径直向紧闭的书房大门走去,敲了敲门,轻声说道:“小郁,起床了。” 还在睡梦中的骆钧仁听到敲门声,便一个翻身,从弹簧床上起身下地,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骆钧仁从门内向客厅的沙发上探视了一眼,看样子应该是季郁先走了。 范云想也意识到昨夜睡在沙发上的人是季郁,她应该是一早就自己先行离开了。 骆钧仁走到客厅的餐桌旁,看到被装进保温壶里的两份早餐,和一张贴在餐桌上的便利贴。他将便利贴从餐桌上撕了下来,看了一眼,然后对站在书房门口愣神的范云想说道:“有留言。” 范云想转过身看他。 骆钧仁说道:“她说她觉得音乐剧中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所以要抓紧最后这一周的时间,先去工作室练习了。让你喝一些她煲好的醒酒汤,一定要好好吃早餐。” 范云想说道:“钧仁,你去衣橱找一身我的衣服暂时换上吧。” 说完,便走进卫生间洗漱。 骆钧仁站在餐桌旁,看了一眼装在保温壶里的早餐,想着昨晚季郁要用书房和自己换沙发睡。她应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好这一切了吧?她还是害怕面临冲突,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和范云想。他想,如果是昨晚自己没有留下来,没有在范云想家里住下来,没有撞到范云想酒后失态,险些强迫她,伤到她的样子。她或许今天一早还是会和范云想二人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对于昨晚的事绝口不提不说,甚至还会怕范云想自责,觉得尴尬,会主动给他尝一些甜头安慰他。与其说她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范云想,不如说她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见证了她的卑微脆弱,见证了她的狼狈窘迫的自己。 骆钧仁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头脑会是这样的清醒。能够看穿季郁行为背后的心理。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洋洋自得的感觉。因为他本可以将季郁担惊受怕的像只无助脆弱的小兔子一样在天色未亮时就仓皇逃跑这件事,责怪到范云想的身上。可是他现在却清清楚楚,季郁实际上怕的不是范云想,她怕的人,要躲的人是自己。 他夹在这对筋疲力竭却死死相守,绝望的相爱,因为爱而造成伤痛仍然死不悔改。突破了传统价值观念,永远相爱,永远原谅与体谅的眷侣之间,像是一个煞风景的空壳一样。他们都是充盈,饱满的。唯独自己是空虚,暴-虐的。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横亘在牛郎织女之间的那条不解风情的银河一样。无知而可笑。可是他却不能够放心的放手让季郁自己去面对仍未可知的一切。无论是风险灾难,还是幸福美满。他都不能够甘心退出,背过身去离开。甚至他不能够只是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却坐视不理。 他想要将季郁从她私人的小爱情,小心绪之中给拉出来,放置在他的音乐剧中,放置在舞台上,让她成为他可以随意摆布的木偶。让她替自己舞蹈,替自己演唱,替自己表达。他想让她只为自己舞蹈,只为自己演唱,只为自己表达。 三人在经历了将近半年齐心协力的努力,在音乐剧被搬上大舞台前,三人之间的关系已经错乱不堪,难以调和。都是爱的那样凄凉,卑微嬴弱。却又情深似海,情深似银河。 可能三人谁也说不清,究竟是这半年来每天的早出晚归,为了音乐剧的归省,排练感到心力交瘁,还是因为日益激增的爱情,在心里肆意盘恒滋长,却永远得不到实现的这种无可奈何,而感到心力交瘁。 无论是遇到什么事,骆钧仁和范云想二人总是喜欢承诺——等演出之后。 骆钧仁是事业心重,按照苏桐的说辞,就是他是一个“工作狂”。 而范云想这么说,一是他支持迁就自己的朋友。而骆钧仁认为,其二,也就是更深层的关系,是因为他不过是在给自己和季郁的爱情找托辞罢了。 骆钧仁许诺,等首演结束以后要带季郁再去海边看海。等首演结束以后,让季郁再帮他一次,和她一起回骆振铎在萣懿的房子,帮他见见他妈妈。 范云想许诺,等演出结束以后带季郁回故城老家再见他的妈妈,等演出结束以后和她结婚。等演出结束以后,他就不要再与林幼一和梁雪娇来往,接触了。 等演出结束以后......似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似乎一切都会归于平静,索然无味。似乎那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日子。又似乎,一切都不会实现。 ...... 二人从范云想家出来,坐在骆钧仁的车上,驶往工作室的一路上,都相对无言。两个往昔最要好的朋友,现在没有季郁在中间调和,便不知应该如何相处。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骆钧仁有无数次的想要对范云想脱口而出:“把她让给我吧。她爱你,你爱她,可是你却给不了她幸福。” 他始终没有把那句混蛋无耻的话给说出口。骆钧仁深思了一下,他觉得也许爱情没有友情那么重要吧。不要说范云想肯定会崩溃,不会同意。就连季郁,也根本不可能离开范云想,和自己走。以爱情的名义,季郁根本不会和自己走,她只会逃。骆钧仁觉得自己想要带给她的一切都让她想要逃。就像是今天早上这样,风轻云淡的口气,却仓惶的在这座她所谓的“这么大的,却没有一个能够让她躲起来哭的角落“,萣懿这座城市里四处跌跌撞撞的逃窜。 他同时也察觉自己心理所想的那句话的荒诞可笑——季郁要的不是幸福。或者是,季郁想要的幸福就是范云想。 范云想曾经说过的一句很自大的话,让骆钧仁深感鄙夷。现在想来,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范云想说——只有他能够带给季郁幸福。 幸福到底是什么?听起来很肤浅,也很敷衍。在骆钧仁的心里根本激不起丝毫的波澜,毫无吸引力。 车子驶到工作室门口,二人依然沉默的下了车。并肩走上楼梯,走进二楼排练厅。 排练厅里已经来了一些演员。一些女舞蹈演员在补妆,热身。 最早来的季郁和第二个到达的秦东旭在一个角落一些的地方,一起对着镜子练习舞步。 秦东旭在反光的镜子里看到骆钧仁走进排练厅。便嬉笑着向他走过来,揽住他的脖子,笑着说道:”哥,你昨晚可是彻夜未归,从实招来,你在哪过的夜啊?“ 秦东旭和季郁一样,虽然都是傻乎乎的,却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他从沉闷的自我质疑和烦恼之中解脱出来。或许像是季郁所说的那样——他们三人算是”一家人“吧。 骆钧仁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秦东旭的头,说道:”你小子瞎想什么呢?昨天晚上你好好复习功课了没有?我在你们音乐总监大人家里过的夜,你是觉得我和他之间能够发生什么是吗?“ 秦东旭嘟着嘴,揉了揉自己的头,抱怨道:”原来哥是去见小郁了?都不带我,真不够意思!“ 骆钧仁安抚道:”等音乐剧首演结束了,你考试也考完了,通过了,我带你和丫头一起出去散散心。所以这段时间你就给我抓紧时间好好复习功课,好好排练,知道么?“ 秦东旭眉开眼笑的问道:”真的假的?“ 骆钧仁抱着双臂,又好气又好笑的从鼻子里许褚一口气来,回答道:“假的!” 然后向工作台的方向走去。 秦东旭跟随在他的身后,又开始磨他,声声念叨:“哥,不要总是这样子嘛。你就没有小郁一点点的耐心......“ 范云想走到在对着镜子纠正自己舞蹈动作的季郁的身后,站立着,眼神有些忧郁愁绪的看着她。 季郁从镜子之中看到范云想的那张干净,轮廓柔和,清瘦的面庞,下意识的停下动作,呆立着,望着镜子中的他。 范云想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把她向排练厅外的走廊带去。 季郁服帖随从。 骆钧仁看到二人的行动,装作毫不在意的翻阅手中的文件。 范云想把她带到走廊尽头窗口的位置。看着脸色苍白憔悴的季郁,开口问道:”你是在躲着我吗?“ 季郁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用蚊子般小的声音回答道:“我......只是怕我会让你感到不自在。我怕......云想哥会讨厌我,瞧不起我。“ 范云想用手扶在她尖尖的小脸下面,抬起她的头,让她与自己平视。随后问到:”那你呢?我让你感到不自在了吗?现在小郁讨厌我?瞧不起我了吗?“ 季郁一下子哭了出来,伸手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胸膛,用力地摇晃着头,哭的说不出话来。 范云想轻拍她的后背,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对不起,小郁。我不该......让你哭的。我们......没事了,对吗?“ 季郁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啜泣道:“我好怕你不要我......好想你抱着我,好想牵着你的手入睡......可是昨晚的你却离我的心那么远。就算是你在故城,我在萣懿的时候,就算是我在钧仁的车上,你在幼一姐的车上的时候,就算是我住在荷街,你住在现在我们的家里的时候,我都没有感觉到,我和你的距离是那样的疏远,陌生过。好像遥不可及一样......可是我不能走哇,我不想离开你......但是我就那样堂而皇之的继续留在家里的话,又觉得好像很丢人。那里......不光是我们两个人,还有其他人。所以我不能依偎在你的怀里哭,不能拉着你的手,触摸我的脸。不能躺在你身边,和你说悄悄话。不能让你感受我的真心,我的心跳,让你知道我的心离究竟有多疼,多绝望,多需要你......昨天晚上的你,不是真实的你,对吗?喝白兰地,抽烟,焦虑不安,受身体和欲妄的控制的男人......那根本就不是你呀,我怎么能够让不是云想哥的别的男人吻我?触摸我?索取,占有我的身体呢?我就......只属于云想哥啊,是不能够让其他男人碰我的。“ 范云想无比心疼的闭上眼睛,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怀抱,温柔的抱着她孱弱的身体,声音因为忍着眼泪,有些颤抖的说道:“以后我都不会让那个男人再出现在我们家,出现在你面前。以后我不喝白兰地,不抽烟,不受身体和欲妄的控制。小郁,你知道吗?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是最好的,我喜欢的我自己的样子。你就像是清水一样可以涤净我,你可以治愈我,你是我的医生。所以不要再悄无声息地离开我,悄无声息地离开我们的家。因为如果你不及时的医治我,我就会溃烂发脓,就会恶化,浑身疼痛难忍。我需要你,更需要你想是现在这样的,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把你心里面对我的看法讲给我听。我好喜欢你说话的语气,声音。象是一株兰花一样沁人心脾。” 范云想轻轻将季郁从他的怀抱里带了出来,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温和地笑道:“所以我们两个,现在也算是完成了一项其他情侣都会去做,可是我们两个却一直没有办到的事情了。” 季郁依然嘤嘤的小声啜泣,脸上是一副困惑不解,天真无邪的样子,问道:“是吗?那是......什么事情呢?“ 范云想笑了笑,回答道:”吵架啊。别的情侣都会去做,可是我们两个却始终没有做到的事情,不就是......吵架吗?“ 季郁破涕为笑,乖乖的拉着范云想的一只手,柔声细语的说道:”既然已经完成了,那也就算是及格了吧。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我真的好怕那样子,好怕那种离失去你很近的感觉。好怕只能心里委屈惶恐的看着你,却不能躺在你的怀里撒娇,却还是要冷冰冰的看着你,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想和你平平淡淡的就好,不想和你惊天动地的。我不喜欢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我只喜欢你。喜欢你温和的样子,淡淡,干净的笑的样子。还喜欢你脸上浅浅的酒窝。我怕你不喜欢我了。怕你的眼神黯淡下去的样子。怕你对我露出失望的表情,或是无可奈何的痛苦的样子。“ 范云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微笑着说道:”恐怕要不去喜欢你,恐怕想要和你再吵起来,那种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想要和你横眉冷对,想要冷冷的看着你,却不抱你在怀里。想要对你大吼大叫的发脾气,可能真的很难。你太乖,太安静,太温和了。无论我怎么想要挑出你的不好,恐怕都只是我的苛责。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在和你吵架,不会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的过夜了。我在也不忍心......冷落你,无视你的情感和感受,伤害你了。可是小郁,你知道你太过柔软,太过洁白无瑕了吗?在你的面前,好像我总是容易变成一个欺负你,不懂你,只要轻轻一触碰就会伤害到你的坏男人。以后你都要像是今天这样唤醒我,提醒我,你爱的人是那个干净温和,简单善良的范云想。不是一个和其他男人一样暴戾复杂的范云想。有一些时候,我也会因为和那些力量型,运动型,能够带给女人很好的保护的男人不一样,而感到自卑,感到迷茫和迷失。我知道,你能够体谅这样的我,能够包容这样的我,一个偶尔会敏感,会脆弱软弱,会犹豫不决的男人。你不会因此而瞧不起我,因此而不爱我,因此而对我说我不像个男人。对吗?“ 季郁认真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因为你是最好的,最与众不同的,我最喜欢,也是我唯一的归宿和倚靠的男人。我知道,云想哥的内心力量,要比那些人身体的力量更为强大。我还是那样觉得的,我依然认为,坐在钢琴边弹钢琴的云想哥才最有魅力。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 范云想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说道:”走吧,我们回排练室,快要到时间了。“ 季郁乖巧顺服的跟在他身边,向排练厅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上楼梯的林幼一和二人迎面走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妒人之能,幸人之失 在排练厅门外的走廊里,走上楼梯的林幼一向范云想和季郁二人迎面走来。 范云想仍然对于林幼一把自己的家庭地址告知吴启悠,导致吴启悠派人将季郁从自己身边掳走,让她经历了那么多可怕无助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明明是她说的——只要范云想不给季郁婚姻的承诺,她就不会再侵害季郁的。立下承诺的是她,打破承诺的也是她。受委屈遵守承诺的是季郁,受到伤害,为了范云想只能够退让再退让的还是季郁。他的心中有些恼火。他责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季郁,比责怪林幼一总是使用阴毒的手段陷害季郁还要多。 范云想牵着季郁的手,快步走向排练厅的大门,对于林幼一他感觉已经无话可说。 谁知范云想的一只脚刚迈进排练厅的大门,林幼一便伸手扯住他身后的季郁,将手中的刚喝了两口的星巴克外卖咖啡猝不及防的泼在她的脸上,又将纸杯砸在她的身上。 季郁的眼睛里进了少许的咖啡,刺痛的闭着眼睛,无助的向后退了两步,用没有被范云想牵住的那只手揉眼睛,试图拂去脸上热咖啡的渍迹。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不要揉眼睛,会更难受的。” 然后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纸巾,替她轻拭咖啡渍。 林幼一心中涌上一种复仇后的满足感,蔑视的翻了季郁一记白眼,讽刺道:“就只会扮柔弱勾引男人,不要脸!”然后走进排练厅。 范云想在心中慢慢累积着林幼一一件件一桩桩对季郁的欺辱,他简直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他都已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是爱上她哪一点了。难道就因为她夺走了自己的第一次吗?所以他没有底线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她对季郁的所作所为?自己这样不是太有失偏颇,助纣为虐了吗? 面部清理的差不多以后,范云想轻轻翻开季郁的眼皮,看到她眼白不满血丝,有些红肿。季郁虽不抱怨,可是也如不住不舒服的不断地眨着眼,痛苦的睁不开的样子。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眼睛可能是有些感染了,必须把脏东西弄出来。你先闭起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这是,刚好打响了上午排练训练的铃声。 季郁勉强的眯开些泛红的眼睛,说道:“到排练的时间了。云想哥,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说完,便有些蹒跚的向排练厅里走去。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走向骆钧仁,解释道:“林幼一把咖啡泼到小郁的眼睛里了,她有些感染,可不可以请十分钟的假?我带她去医务室用眼药水将她眼里的脏东西冲出来?” 侧身坐在工作台上的骆钧仁抬头看了下不停眨动,半眯着眼睛的季郁,放下手中的剧本,从工作台上站在地上,伸手翻看了一下她的一只眼睛,然后松开手,低声说道:“快去快回。”也算是批准了这个请示。 林幼一言辞犀利,不满的苛责道:“把排练厅当作什么地方了?以为工作室是你们家开的?有了范云想骆钧仁两大护法守卫,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利用工作时间打情骂俏,因为自己耽误整个团队的排练了吗?季郁,你可真是贱。” 季郁抽出自己在范云想手中的手,委曲求全,含垢忍辱,轻声妥协道:“我没事的,我先去排练了。” 然后便回归到彩排队伍里。 范云想怕自己若是发作,就又会打断骆钧仁的导演,影响整体排练,便也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多留心注意季郁一些。 倒是骆钧仁眯着眼睛,走到林幼一的面前,用正常的音量,带有警示意味的说道:“林幼一,请注意你的措辞。免得被外面的人说我们学习艺术的人,只懂得唱歌跳舞,纵情声色。没有修养,口里不干不净的惹是生非,莫须有的攻击别人举止不检点庄重?你自己也不觉得丢人!” 林幼一刚欲反唇相讥,骆钧仁便对着乐队打了一个响指,乐队开始演奏音乐,演员们开始投入排练。 林幼一愤恨的将心中所有的怨愤都投注在季郁的身上,一把扯过进入排练状态的季郁,撕扯着她的头发,不断甩了她好几记耳光。 站在二人身边的秦东旭推开林幼一,将季郁拉到自己的身后,对林幼一大声指责道:“你这个疯女人!这里是排练厅,是艺术的殿堂,你凭什么平白无故就对小郁拳脚相向的?” 骆钧仁用力按压住恼火的林幼一的肩膀,危险的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林幼一,要不是你用季郁的照片威胁她和范云想,我都快差一点忘了,你还有‘底片’在我的手上。” 林幼一想起二人在杂物间里兽性大发,天雷勾地火的那疯狂刺激的午休时间过后,骆钧仁趁机给她拍下的照片。那简直是她身体上最愉悦享受的一次经历,同时又是她最后悔懊恼的一次经历。 林幼一紧锁好看的眉头,问道:“你想怎么样?” 骆钧仁低声说道:“很简单,我要你为你杠杠的所作所为向季郁道歉。” 林幼一火冒三丈,她甩开骆钧仁,怒不可遏的冲向季郁,撕扯开她衬衫的衣服,要让她和自己一样,赤-身裸-体的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和嘲弄,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用血肉之躯,忍辱负重,得来不易的成功,到了季郁这里,就完全凭借幸运和骆钧仁,范云想的疼爱和垂青变得冰清玉洁就能够唾手可得? 林幼一疯了一样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季郁步步后退的用双手抱住凌乱不堪,褴褛破碎的衣服,试图遮挡住裸-露出来的孱弱,匮乏的身体。 范云想跑过来用自己的外套盖住绝望的跌坐在角落的地板上,觉得羞辱的闭着眼睛流泪,茫然无措的季郁。 骆钧仁和秦东旭拉开林幼一。 范云想安抚的摸了摸季郁被林幼一拉的凌乱的柔软的头发,然后起身,没有丝毫犹豫的甩了林幼一一记耳光,说道:“从今日起,你我的旧情已被你挥霍消耗殆尽。你若是在对季郁行为不当,我决不会再姑息纵容你。可能我甚至会食言,我曾经答应过你哥哥的事情,我可能也办不到了。是你教会我的,不是吗?承诺是可以随意打破的。林幼一,自始至终我都在按照你的游戏规则行事,可是你呢?你有稍稍的尊重一下别人的感受吗?我真的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可是我不觉得有任何于心有愧或是感到抱歉的。因为,是你冲破了我心中能够保持友善,觉得即使是分手以后也应该可以作为朋友相处的藩篱。我现在真的觉得你很卑鄙,很下贱。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觉得小郁对我不求回报,干净,纯澈的守候的爱情至高无上,圣洁无比。” 林幼一咬牙切齿的低吼道:“范云想,你是找死吗?” 范云想没有理会她的话,搀扶着季郁起身,紧紧地揽着她,给她以支撑。用外衣裹好她,带着她向排练厅外面走去。 林幼一甩开骆钧仁和秦东旭,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不拍了!“ 说完,便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欲走出排练厅的大门。 骆钧仁火冒三丈,低气压的冷声说道:”林幼一,你别忘了我们是签过合同的。更何况,你要为了自己的小情绪而毁掉和你并肩作战这么久的,在场的所有人的梦想吗?你忘了自己当初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离开疼爱你的父母,哥哥。离开你的爱人,还有那些所做的努力了吗?是不是在你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梦想是重要的?别人的梦想,不过是你成功道路上的垫脚石?你他妈的凭什么当初大张旗鼓的硬性插入我的音乐剧?夺走我再三思踱,定下的女主角的位置,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上台演出了,你又说不干就不干了。你把我的音乐剧当成什么了?你别自以为是了。别只看到自己的努力,就自认为自己是最努力的那个。季郁她没有一点要比你当初所付出的努力要少一分。只不过她没有剑走偏锋的使用歪门邪道而已。你始终不敢承认,你一再为难她,伤害她,其实并不是出于要报复范云想。其实你是......“ 骆钧仁刚要把那两个字说出口,林幼一尖声大吼道:“闭嘴!”打断了骆钧仁未说完的话。嗓音如同鬼魅,可怕,却又动听。 林幼一大步走到骆钧仁面前,穷凶极恶的看着他,反唇相讥道:“谁会像你那么变态,爱的那么卑微?你敢告诉范云想你......“ 骆钧仁冷静的打断她的话:”就算你改变主意要留下来,我也不会录用你这样没有职业素养的演员。你可以滚了。我的音乐剧可以移档,可以你一年没戏拍,这个行业这么浮躁,是知道明年还会不会有人再记得你?你也快要奔三了,季郁才二十出头。只要我全力以赴的捧她,你说她会不会不仅在爱情上赢了你,在事业上也站在你的上风?大不了玉石俱焚。我看我不会输的比你还惨。林幼一,请你滚出我的排练室。我随后会告诉保安,你上了工作室的黑名单。你以后再也进不来这个你再次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抛弃的地方。“ 林幼一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出排练厅。 季郁挣脱开范云想,拉住她,恳求道:”幼一姐,求你别走行吗?你要是在这个迫在眉睫的时刻离开了,那所有人的努力岂不是崩溃一亏了吗?别人我不清楚,可是云想哥为了这部音乐剧,把时多首歌的乐队总谱改了不下二十次。东旭为了音乐剧的排练,推掉多少在学校的重要课程,重要考试?他晚上自学,复习功课复习的昏昏欲睡,还练舞给自己提神。还有钧仁,他在这部剧中已经失去了最能够诠释他编排的舞蹈的情绪和感情的夏若,难道他的牺牲不是比谁都大的吗?他夜夜都为了忙音乐剧的事情,无论是大的轮廓,还是零星琐事,都亲力亲为,总是通宵作战。求你不要因为和我生气,就让所有人都失望,好吗?“ 林幼一甩开她,对她大吼道:”事到如今,我失去了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还道貌岸然,惺惺作态的和我在这里演戏?你恶不恶心?“ 林幼一阴险的冷笑了一下,说道:”好啊,你不是想要做拯救音乐剧的圣母吗?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季郁,只你要你离开范云想,从他家里搬出去。别让我再撞见你和他在工作室里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贱样子。我就答应你,留在剧组,尽到我应尽的义务。怎么样?你到底是选择你的小情小爱,舍不得范云想?还是准备再救骆钧仁一次?让他继续因为感激,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现在决定音乐剧生死命运的选择在你的手上,你会怎么选?你是想让所有人的梦想伴随着你个人的幸福一起沦陷?还是准备悬崖勒马,修正,弥补你长时间以来给音乐剧剧组造成的混乱场面?“ 骆钧仁吼道:”够了!林幼一你是听不懂吗?我说,即使你要留下来,我也不会再录用你。我的剧组绝不留下个人主义,配合程度不高,耍大牌,没有职业素养的演员!“ 季郁痛苦的闭着眼睛,压抑的低声问道:”那......你有没有问过其他演员的想法?其他演员应该怎么办?不能走上舞台了,所有的努力和进步都不会被人看到,一些为了音乐剧,辞掉了稳定的工作,还在家里面受气,得不到尊重,梦想得不到重视的......那些优秀的演员,他们应该怎么办?“ 范云想牵住季郁的手,冷淡的说道:”我不是你们推来抢去的道具。小郁,我不是你悲悯心泛滥捡回来的一条狗,可以说送人就送人。如果你放弃我了,那你就和当初为了去美国百老汇而离开我的林幼一,没有区别了。“ 季郁握紧了些范云想的手,对林幼一态度谦和的说道:”幼一姐,如果我说,我退出音乐剧呢?你讨厌的人走了,那你能不能留下来?“ 骆钧仁吼道:”季郁,我说的话你都当做放屁是吗?我说了,不是林幼一退出我的音乐剧,而是我开除她了。不管你走你留,我都不会用她。还有,你的脑袋是被门挤了吗?林幼一要滚,也是一个角色的缺席,你走也是一个角色的缺席。缺席了托马斯,特蕾莎,萨宾娜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主要演员,这部音乐剧都无法搬上舞台。这还要我解释给你听吗?“ ”可是梁雪娇能够演我现在的,萨宾娜的角色。她一直想要饰演我的这个角色,她很喜欢,同样也很适合萨宾娜,不是吗?她是伯克利音乐学院的留学生,她的音乐造诣和舞蹈,还有演出经验都要比我丰富的多。她又参与了将近一个月的音乐剧排练,我想她只要稍加练习,就一定能够演好这个角色,一定会比一点都不像萨宾娜的我,表现的更出色的,不是吗?“ 季郁看着骆钧仁的眼睛,这样认真的回答道。 骆钧仁气势磅礴的,眯着眼睛看着林幼一,声音富有磁性,从容优雅,但是却暗藏攻击性的说道:”林幼一,你可以滚了。去上会计部结算吧。我的这部音乐剧不需要你了。如果你继续要吵要闹,影响我的音乐剧排练的话,我不介意请你到保安室喝杯茶。“ 季郁有些替他感到着急,皱着眉,刚欲开口向林幼一求情,劝阻她不要因为骆钧仁的态度不好,或是决不姑息允许别人轻视他的音乐剧而和他置气,一走了之。却被骆钧仁开口打断。 骆钧仁对音乐剧经纪人余梦泓说道:”余姐麻烦你联系一下梁雪娇。告诉她,季郁原来的角色给她了。问她要不要?她要是肯加入我们剧组的话,我猜我们的投资人梁道文先生一定会在我们的首演若是成功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再给我们原本协定的演出,再多加几场的吧?演员们,也会个个过过戏瘾。“ 范云想叹了口气,问道:”钧仁,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不是开除了林幼一吗?为什么季郁的角色又要让给梁雪娇?“ 骆钧仁狡黠魅惑的笑了笑,回答道:”因为她,要演出原本就属于她的女一号的角色。“ 林幼一目瞪口呆。她错失了从季郁手中抢走的一切,她现在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没有音乐剧要演出。她颓丧的手扶着门,双眼失神的坐在了地上。 季郁伸手去扶她。 林幼一大力将她甩开,哭着吼道:”这下你满意了?还来我这里炫耀!季郁,你那一点比我强?是,骆钧仁说得对,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平凡普通却质朴单纯,命运凄惨却懂得珍惜隐忍,嫉妒你的纯洁,你的傻,你软弱无能,没有野心壮志却能够吸引那么多男人想要保护你的欲妄。嫉妒你的歌声里面总是有那么温柔,那么神情,依依不舍缱绻的情绪。而我却只会用技巧来弥补我生活经历的凌乱,和僵硬。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你骑在我的头上!“ 说着,发了狂般的从地板上站起来,扯住季郁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墙壁上狠狠地撞下去。骑在她的身上,拉着她的头发向地面撞击。口中念念有词:”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也不会嫉妒你了!你去死吧!“ 骆钧仁、秦东旭拉开着了骑在季郁腰上,魔般的林幼一。 范云想把灰头土脸的季郁从地上扶起来,抱在怀里。发现她的额头流血,双眼沉重的闭上。 范云想抱起她,向工作室大门跑去。 骆钧仁赶到他身边,匆促的说道:“我去提车,在门口等你们。” 说完,便快步跑出了工作室。 和舒艺桁回老家,请了两天假的苏桐不在,音乐剧经纪人在排练厅里试图主导着大局...... 第二百九十八章伤疤是最一个人的勋章 车窗紧锁,车中很闷热。骆钧仁双手紧紧握在方向盘上操控方向,他的眉头紧锁,回忆起刚刚在排练厅里发生的那一幕幕冲突和意外。起因竟是他对责难羞辱季郁的林幼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加以惩戒和训责。 林幼一就好像是一只会蜇人的蝎子,报复心极强。却专门爱蛰猫一样温和乖巧,总是容易落单的季郁。 泼咖啡的是林幼一,引起冲突,侮辱人,打人的还是林幼一。与之应战,作战的是自己和范云想,结果受到牵连,受伤昏倒的,却是季郁。连上天也是一个利己主义者的辩手吗?总是让季郁这样善良心软,没有攻击性的人受伤。 被范云想抱在怀中的季郁,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眼神朦朦胧胧的看了看身边的范云想,柔声问道:“云想哥,这是哪里?” 范云想用白毛巾按住季郁流血的额头,帮她止血。白色的毛巾已经差不多被染成红色的了。范云想听到季郁说话的声音,才低头看到季郁已经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嗓音温柔,有一丝哽咽:“小郁,我们在钧仁的车上,现在赶往医院。你的额头,破了一块伤口。” 季郁感受到头部传来的刺痛感,下意识的伸手去碰。 范云想有些慌张的拉住她的手制止道:“不要碰,乖,不要碰。” 季郁迷迷糊糊的回忆着:“钧仁在开车?钧仁不是应该在工作室组织,导演音乐剧的吗?工作室......我的额头......幼一姐......?“ 季郁反应过来,拉住范云想的手,神色担忧的说道:”云想哥,我不是要抢走幼一姐的角色的。我只想看着音乐剧能够搬上舞台,让每一个为之努力过的人,都能够感到安慰。我原本想要跟幼一姐说,我不会抢走她的角色的......毕竟,她也为了特蕾莎的角色,排练了那么久......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没事了。我们回去排练好不好?最后一个星期了,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整体,打断原有的排练计划。“ 驾驶车辆的骆钧仁低声说道:”音乐剧经纪人余梦泓余姐在帮我指导演员们排练,就不劳烦你关心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都什么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还有,我原本就觉得特蕾莎这个角色非你莫属。林幼一虽说演技比你到位,舞蹈比你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唱歌也比你更有戏剧化,比你专业。可是她多少有点‘装嫩’的嫌疑。梁雪娇比你更像萨宾娜。这一点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已经做出我的最终决定了。哪怕是需要更多的时间磨合,不能如期演出,我也认了。“ 季郁申辩道:”可是幼一姐呢?不应该因为她所做的事情,就否定了她的才华和能力,否定了她也为了这出剧付出了很多辛苦和努力,不是吗?“ 范云想握紧她的手,说道:”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要帮她争取角色?小郁,做错事情的人难道不应该自己承担后果吗?你的忍让和曲意迁就,也是对她的纵容。“ 季郁说道:”可是那她就真的太可怜了,不是吗?我怎么能,既抢走你,有抢走她的角色呢?“ 范云想轻抚她的脸,说道:”我是她当初随意丢弃的,角色也是她任性抛下的。是你拯救了被抛弃的我,承担了她所逃脱的责任。“ 季郁愁眉不展,担忧的说道:”我怕她会想不开,我怕她出事......“ 范云想看到季郁这么善良体贴,便有些欣慰的笑了笑,安抚道:“那你不要怕,好不好?我给逸忠哥发信息,让他好好开导她。” 季郁又拉住他的手,说道:“让逸忠哥告诉幼一姐,我退出音乐剧了,让她回来吧。” 骆钧仁阴沉着脸,出声打断二人幼稚的对话:“季郁你当我是死人的吗?我说了我对林幼一,不会录用,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当然可以和林幼一一样,关键时刻抬腿就走,不负责任的说退出就退出。在最紧要的关头,将我一军。总之,我所做的决定不会再改变。我说不用林幼一,就不会再用她!” 季郁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不安起来,眼睛里含着泪水说道:“到底是我将你一军,还是你将我一军?钧仁,你明明知道我是说死也不会弃你的音乐剧不管的。可是这样对于幼一姐不公平。她的实力明明就是比我强啊。还有,你想没想过如果她真的退出剧组,那我们就连唯一的明星演员也失去了。我们也将失去将近一半的观众,将近一半的上座率。那一半的人都是来看她的啊,谁会认识我?谁会来看我?” 骆钧仁冷笑了一下,讽刺道:“想不到现在就连你也开始在心里盘算这种小九九了。我的音乐剧不需要肤浅的只认明星的观众和关注度。” 季郁关心的说道:“你教我怎么能够不去做盘算呢?投资方梁雪娇的爸爸也算是因为我而拉来的。那么多的演员都对你抱有最大的信任和期待。你只固执的追求艺术化,摒弃商业化,价值化。我很欣赏你是一个有追求的文艺类型音乐剧导演,可是,你身上肩负着那么多人的梦想与责任。你也上过舞台,我想你也和他们一样,是最清楚观众的掌声,喝彩声,还有报纸,网路上面的赞许声,是对演员最大的认可和鼓励。就像我第一次走上‘遗忘时光小酒馆’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想要去完成的事情,是不是可行的。可是演唱完毕,听到掌声,尤其是云想哥,当时在我眼里是了不起的艺术家,音乐总监的认可的时候,我当时那种对未来无限期待的感觉。所以,为了那么多人能够接近梦想,林幼一就是我们这部剧里面商业价值最大化的金子啊。站在她身边的人,也能够沾光听到掌声的吧。” 骆钧仁眯着眼睛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她,说道:“所以你现在是在劝我要为五斗米折腰。要为了迎合大众的眼光,打破自己的原则吗?” 范云想看到经过一番辩论之后,脸色变得像是白纸一样苍白,眼神疲惫的半睁半眯的支撑着,身体逐渐变冷的季郁,说道:“钧仁,你把车里的暖气打开些。先不要和她争执下去了。她可能失血过多,情绪又有些激动,所以......状况有些不好。“ 骆钧仁又从后视镜内看了眼病恹恹的季郁,拧开了空调,随即说道:”丫头,你那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给我坚持下去!“ 范云想抱进季郁的身体。季郁乏力的依偎在他身上。 不久,车子驶答医院门口。经过挂号,候诊,三人进入神经外科。 医生检查过后,淡漠的说道:”需要缝针,一周后拆线。“ 季郁声音微弱的说道:”不要缝针,可不可以?医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范云想轻抚住季郁的肩膀,轻声说道:”小郁,不要怕。不听医生的怎么能行呢?“ 站在身后的骆钧仁说道:”一周以后,是我们原本约定音乐剧演出的日子......她应该是在考量这个。“ 医生依然寡淡的头也不抬一下,开始填写病志,开口说道:”不缝针也可以。每天上要换药。不过恢复的不会比缝针好。缝针不会留下疤痕,上药恢复的慢,伤口如果不小心沾了水,进了细菌,很容易感染。由于伤口在额头处,离头部很近,容易牵连到神经,引发头痛,失眠等问题。我把权衡利弊已经和你们讲清楚了。你们自己考虑吧。这又不是什么大病。“ 季郁态度坚定有礼的对医生说道:”那麻烦医生您给我上药开药吧。“ 范云想摇了摇头,制止住医生,对季郁说道:”那样会留下疤痕的也说不定,小郁,你也适时的考虑一下你自己好吗?“ 季郁看向骆钧仁,说道:”没关系。伤疤是一个人的勋章嘛。如果需要我演出特蕾莎的角色,我自然也会尽心尽力。不能够头上顶着缝针后盖着的纱布上台,不是吗?可是如果依然是幼一姐出演特蕾莎,要梁雪娇取代我现在的角色。我也就,卸下责任,不怕脸上留下难看的疤痕了。钧仁,你向来最会做决定,我相信你。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选?“ 骆钧仁抱着双臂,冷漠的说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而把我说出的话收回来吗?我不会为了你而妥协。我说过你必须在我的音乐剧被搬上舞台之前,留在我的剧组的吧?季郁,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对我而言,没有没到达让我可以为了你而改变主意,收回成命的地步。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说完,转身走出神经外科的科室,摔上大门。 范云想伸手牵住季郁的手,看着她,给她力量。 季郁对他释然的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对医生说道:”对不起,麻烦您给我上药吧。“ ...... 不一会儿的时间,范云想也从医院房间里走了出来,轻轻关上房门。 后背倚在窗台上吸烟的骆钧仁抬起头看他,低身问道:“丫头呢?你怎么没陪着她?” 范云想夺过他手中的香烟,在窗台的槽隙中熄灭,说道:“医院不让吸烟。” 将香烟熄灭以后,语气平静的说道:“你在这里看一下,我去窗口给她......取药。“ 说完,便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的眉头皱了一下,迟疑了三秒钟,紧接着大力推门进去。看到季郁隐忍着轻眯着眼睛,医生用棉签一点点清理的她额头上那道明显的,在眉毛上方,像是如钩的新月一样的伤口。 骆钧仁大步欲向季郁走去,却被带着手术手套的医生拦在后面,说道:”家属在外面等候,你身上的细菌会使伤口感染发炎的。“ 骆钧仁突然想要问问医生,可不可以改变主意缝针?不要让她的额头上留下伤口?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原则竟也没有那样的重要。他原本不知道,这个伤口会是这么明显,这么严重。医生当时的语气让他误认为不过是一道不起眼的小伤口而已。 季郁带着渴求的眼神,忧郁的看着他。医生也同样看着他,只不过带着不耐烦的神色。 骆钧仁看着季郁,心脏不安的跳动着。 医生提高了嗓门,不满的说道:”患者家属,你这是在阻碍治疗懂吗?出去出去!把门带上!“ 骆钧仁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最终退出了医院的房门。 不久后,范云想取完药,折了回来。站在骆钧仁的身边,和他一起等着季郁。 季郁头部缠着厚厚的绷带,走了出来。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医生的手重不重?“ 季郁微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我的小郁真的很勇敢。“ 他回过头去,向骆钧仁问道:”今天我可以带她回去休息吗?“ 还没等骆钧仁回答,季郁便说道:”云想哥,我想回排练厅抓紧最后的时间做练习。我不想因为我偷懒而给属于大家的音乐剧留下遗憾。“ 骆钧仁对范云想沉闷的低声说道:”你带她打车回家吧。“ 然后自己走到电梯旁等电梯。 范云想安抚的,刚欲亲吻她的额头,便反应过来,她现在的额头上还缠着纱布,两个人四目相对,都觉得好笑。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牵着她的手,也想电梯走去。站在骆钧仁的身边,范云想嗓音温和的说道:”既然目的地都是一样的,那就再载我们一程吧。认识了这么久才一起合作过这么一部音乐剧,我也舍不得这么快和它告别。“ 电梯到了,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骆钧仁目视前方,没有抬头,冷声说道:”你也不怕她晕倒在排练厅里。“ 范云想看着自己轻轻揽住的季郁,笑了笑,说道:”我看她是除非昏倒,决心死守排练厅的架势。小郁虽然对名利没有野心壮志,可是她的责任心,却是比任何人都要重的。我也只好随着她。如果她昏倒了,我就可以再不委屈她的意志的情况下,把她带离排练厅了。“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向季郁,说道:“如果你在首演之中大获成功,我会给你打一枚真的纯金勋章。” 季郁骇人听闻的摇了摇头,回绝道:“我真的不希望,勋章留在我的身上啊。” 骆钧仁翻了她一记白眼,嘲讽道:“原来你也是会怕的啊。” 随后低声说道:“我不会,让勋章留在你身上的。” 电梯门打开,三人走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举荐 从医院驶回工作室,也已近中午了。 骆钧仁走在最前面,范云想牵着季郁跟随在他身后。 上了楼梯,走在二楼走廊里,仍能听到从排练厅里传出来的乐队奏乐的声音。还有音乐剧演员们铿锵有力的舞鞋触击地面的,整齐划一的舞步声。 骆钧仁推开大门,乐队停止奏乐,演员们也停下排练,转过头,一齐看向大门的方向。 骆钧仁从容的大步流星走进来,走向工作台,用一种统治千军万马的大将风范说道:“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正式演出的时候,无论是舞台上还是观众所在的舞台之下,无论发生什么事,the-show-must-go-on。演出必须继续。你们是一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谁都不要,停下来。“ 范云想和季郁也走了进来。刚刚加入的梁雪娇笑颜如花,笑容明媚娇俏的跑到范云想身边,挽住他的手臂,说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举荐的我!“ 范云想看了看自己另一只手牵着的”伤员“季郁,解释道:”其实举荐你的人是季郁。“ 可是他的那句话,刚好被突然想起的午休铃声给掩盖住了。唯有他身边的季郁,听到了他所说的话。虽然范云想帮她澄清,可是,她并不能够真心的开心起来。因为当范云想和梁雪娇提起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不再是他的”小郁“了,而是连名带姓的”季郁“。是不喜欢她的大家对她的称呼——”季郁“。 骆钧仁一边整理身后工作台上的文档,一边宣布道:”解散!下午的排练不要迟到。“ 演员们三两成群的陆陆续续走出排练厅。 梁雪娇拉着范云想的胳膊,说道:”走吧,我请你吃午餐,谢谢你举荐我!我真的是爱死萨宾娜这个角色了!你知道吗?周末的时候我又看了一遍电影《布拉格之恋》,还在房间里,对着电视屏幕搔首弄姿的学着她的一点一滴。云想,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这样我们就每天都可以见面啦!一起上班下班,一定会相处的很愉快的。“ 说完,便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啵“的亲了一下,在范云想的脸上留下一个粉红的唇印。 梁雪娇看着自己的”杰作“,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扯着他的胳膊,催促道:”走啊,走啊。“ 范云想无奈的叹了口气,制止道:”雪娇,你别这样。不是我举荐的你,是小郁,小郁举荐的你。还有,我不能单独和你去吃午餐,因为......小郁受伤了,也是需要人来照顾的。“ 梁雪娇不满的嘟起嘴来,娇嗔道:”可是我在这里也就只和你比较熟,难道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吃午餐?我才不要呢!再说,骆钧仁不是还在这里的吗?让他照顾季郁不久行了?“ 坐在工作台的椅子上,在稿纸上勾勾画画,涂涂改改的骆钧仁嗤笑了一声,头也不抬的说道:”梁雪娇,我看你还真的是为了拆开这两个人,也不嫌麻烦。你倒是说说看,我和范云想,谁比较像能够照顾好病人的样子?“ 如果说林幼一的嗓音是甜美高亢。季郁的嗓音是难得的有些慵懒的,柔情似水的女中音。梁雪娇则是介于二者之间的,拥有着美国黑人蓝调嘻哈音乐的低沉性感,同时又具有充满热情的爆发力。能够将季郁克制的深情转化为充满小女人撒娇的意味。 梁雪娇正是以那种充满孩子气撒娇意味的语气,耍赖的摇晃着范云想的手臂,说道:”我不管啦,不管是谁举荐的我,我都是因为你来的,你要是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吃午餐,那我也太凄惨了,你就陪陪我嘛。“ 梁雪娇身体探过范云想,看着季郁,问道:”以后就都是同事了,把他交给我,你放心吧?“ 季郁眼神有些迷茫无措,下意识的握紧了些范云想的手。 范云想感受到她的手心里都是冷汗,便对梁雪娇说道:”对不起,雪娇。我真的不......“ 季郁打断他的话,有些犹豫的看着他的眼睛,用有些颤抖的嗓音,轻声问道:”晚上带回家的人,还会是我,对吧?这一点是......不会变的,是不是?“ 范云想叹了口气,回答说:”小郁你想到哪去了?这点当然是不会变的。“ 季郁松开他的手,微笑着看着梁雪娇,说道:”你们去吧,用餐愉快。还有,谢谢你能够临危受命,加入我们的音乐剧。“ 梁雪娇无视她,笑揽着范云想走出了排练厅。 季郁拿起舞蹈资料,放在窗台上,然后在角落里练习起特蕾莎的,后面几首她没有学过的舞步。 骆钧仁合上档案,默不作声的走出排练厅。 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季郁自己已经将一个舞蹈练习的有模有样了。 骆钧仁径直走向她,然后拉过她的胳膊,把手中褐色液体的杯子递给她,命令道:”喝了它。“ 季郁停下舞步,略微有些喘息,手指有些颤抖的握住温热的杯子,有些迷茫的看着骆钧仁。 骆钧仁低声说道:”看什么看?我想是给你喝毒药的样子吗?“ 季郁只好默默地喝起了手中杯子里面的不明液体。 喝了两口,然后放在窗台上,压在舞蹈资料的翻页页码上,认真看了看页码上标注的舞蹈动作,准备继续练习。 骆钧仁拿起杯子,说道:”全部喝掉。“ 季郁仍然全神贯注的阅读接下来的舞蹈动作,回答他说道:”钧仁,你别闹了。谁能一口气喝得下这么多的水?你也知道舞蹈对我而言是难点,我必须先熟悉动作,然后再......“ 骆钧仁将手中的一个小的,干巴巴但是表层很湿润的东西塞进她的口中。 季郁皱皱眉,刚欲吐在手上。 骆钧仁制止道:”不要吐出来,红枣,给你补血的。“ 季郁看向他,含着那颗硬邦邦,纹理抽缩,怪味道的,她最不喜欢的水果,说道:”可是我不喜......“ 骆钧仁打断她,说道:”知道你不喜欢吃枣。可是贫血又失血的人的大脑会变笨,你已经够笨的了,我不想让你连这么简单的舞蹈动作,记了这么久都记不住。还有,刚刚那杯是红糖水。知道你不喜欢喝,所以也没有告诉你。“ 季郁有些感动的底下眼睛里噙着泪花的头,怕骆钧仁又嘲笑她懦弱。 骆钧仁用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与自己直视,看着她说道:”丫头,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挺胸抬头,你只可以在我的面前软弱,在我的面前不必逞强。在别人的面前,不要示弱,不要总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想要粉-饰太平。你记得,你可以不必逢迎任何人,你像她们一样,可以发脾气,可以表达自己的不满,表达自己的立场。就算你撑不下去了,还有我会替你收场。“ 季郁闭上眼睛,泪水决堤,不争气的留了下来,哽咽道;”即使是忍让退缩,避免冲突,可是每天都会有撑不下去了的感觉。哪里还有去争去抢的野心和力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晚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时间久了,竟会忘记自己是在哪里。我真的好后悔当初买的那张火车票,落脚是在萣懿。我真的好后悔认识他,认识你,认识你们......我承认你们的世界太有吸引力了,可是我始终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无论站在你们眼前,站在你们身边,贴的你们的心脏有多近,可是,我也只是一个融入不了的局外人而已。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懂你们游戏的规矩。我知道我赢不了的啊,我现在只想输,然后能够离开这场马拉松似的竞赛,可是就连这样......我也找不到出口,只能拖着一副皮囊,半死不活的继续跑,继续跑。钧仁,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对我好?你们对我好一点点,就足以将我杀死。就像你刚刚在医院说,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我知道我不重要啊,可是你抛下剧组开车带我去医院,又对我说那样我原本就知道的话,我还是会伤心,我的这里要比额头还要痛。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感激,还是想要报答。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我真的不想再留在这里,看着云想哥一次次的被雪娇带走。我更不想去练习那些让我眼花缭乱,让我头疼的舞蹈。我学习舞蹈又有什么用呢?反正每一次的误会,我喜欢的人都只是在和别的女人跳舞,不是吗?就算是交换一百次舞伴也轮不到我。因为我永远都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练习了不下一百次,可每次还都是贴着墙壁从开始站到最后的那个人。所以,既然我没有那么重要,你干嘛非要把我困在这里,让我每分每秒的都意识到,我没有那么重要?钧仁,我这样说你可能会生气,可能会觉得我没出息。可是我现在真的只想要买一张火车票离开这里。爱上别人,原本就不在我原本的计划之内啊。“ 骆钧仁用大拇指揩了揩她眼睛下的泪水,低声问道:”那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季郁回答道:”就只是......离开啊。攒够了伤心,再积攒失望。失望够了,又是绝望。然后就......把记忆封闭起来,离开啊。“ 骆钧仁钳制住她的手,把她从排练厅带出去,带她走到工作室的顶楼天台上,骆钧仁站在天台的边缘,背对着默默抹眼泪的季郁,说道:“我对我而言很重要,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 然后,他转过身,慢慢走近她,边走边说道:“你一定很厌烦那句话吧。无论是我对你说,还是范云想对你说,你都是会很厌烦的吧?那句——‘等音乐剧首演结束之后,我就怎样怎样’。是那样的话,让你误以为,自己的感受甚至还没有一部没有生命的作品重要,是吧?”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迷宫一样。只要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像剧中人物一样,学着爱别人,想要与人相爱,那都太过沉重,太过痛苦了。我甚至觉得相爱要比单恋更为痛苦。因为那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可以说抽身就抽身。当你觉得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当你感受不到爱的余温的时候,你也不能够洒脱的离开。因为连你自己也不敢确定,那个人到底还爱不爱你,还需不需要你。好像你一离开,就会把全部责任丢给他承担。尽管是你不想再为难他才离开的,可是怎么看都像是怨怼,都像是报复,都像是惩罚。” 骆钧仁冷静又冷淡的开口说道:“所以你和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季郁回答道:“我没有想要对你说什么,我不过是向你表达我的感受而已。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说话就是要说什么,就是能够明确的提出你们的要求。你说,我在音乐剧被搬上舞台以前都不能离开你的剧组。你说,你不会再录用林幼一。云想哥说,他对林幼一还有责任,不能对她坐视不管。他说,梁雪娇虽然比我大,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应该多体谅她,她也失去了她的爱人。他说,要我搬去和他一起生活,要和我结婚。苏桐姐说,她要嫁给舒艺桁了。她说,她最爱的人是云想哥,不过那根本不重要。可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提出自己的要求的立场。钧仁,我还欠你很多钱,你为赎我爸爸垫付的钱。我不知道还差多少,你说你心里有数......首演结束以后,如果那些你们所谓的‘首演结束以后’会发生改变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我帮你和你妈妈团聚,也请你给我放行。我要离开这里,我会每个月按照一定金额给你打钱,可是请你不要告诉云想哥我的行踪。他可能会找我两三天,可能根本就不会找我......就让这里所有的人,当我从未出现过吧。可能还会烦扰你记得我,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样也总好过,每天都让你见到为了别的男人哭哭啼啼的我要好的多吧?“ 骆钧仁看着她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钱而让你留下来的?丫头,我可以帮你离开范云想,但是你不要离开我。“ 季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东旭会陪着你的啊,有东旭还不够吗?我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骆钧仁径直走向天台下楼的大门,低声说道:”总之,我没有批准你的提议。一切等音乐剧首演结束以后再说。“ 说完,便离开天台,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第三百章爱你的人会为你找借口 骆钧仁从天台离开以后,季郁一个人在上面站着,闭着眼睛吹着风。她不知道为什么萣懿这座城市从夏天到秋天的风,日日都不做停更休息的,竟会那么大?那么暴-虐狂躁?比起她故乡南方小镇的袅袅微风,会差距那么多。每天都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她觉得这座城市尽管都是高楼大厦,万顷琉璃,可是却被风沙扬的脏兮兮的。 闭上眼睛的季郁张开双手,把自己想象成一棵树的姿势,想要抵御这种想要把她打倒推翻在地的重量。 风飞驰过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她听着自己心跳的节奏,亦步亦趋的向前迈动步伐。 离开天台的骆钧仁,见季郁没有跟在他的身后下来,便又重新折了回来。他推开被风刮得呼呼作响的来回撞击的铁门之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背对着他的季郁,张开手臂,闭着眼睛向天台的边缘走去。 骆钧仁焦躁的大吼道:”季郁!“ 然后跑过去将她拦腰截住,翻身将她按倒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捏住她的肩膀,吼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季郁睁开眼睛,清冷的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在你的音乐剧上映以前,向你说刚刚的那些话。你瞧,你刚刚对我好一点,给我冲了补血的红糖水,我就又啰里啰嗉的向你抱怨了那么多。明明知道你现在的心里也在为了音乐剧的演出而烦恼。我刚刚说的话,你就忘了吧。“ 骆钧仁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体底下,冷声说道:”季郁,刚刚是你自己放走范云想,让他和梁雪娇走的。你没有资格沮丧不满!“ 季郁凄凉的笑了笑,那种自嘲苦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在你们的世界里,就只有愤怒不满,和得意洋洋两种情感对吗?就不能......多一点温情吗?我不过是放行了他刚刚想去做的事情。就像是你爸爸对你说,让你多回家看看。你会回去吗?你不会。可是你爸爸又说,他会把你妈妈接回来,让你回去看看她,你就会回去了。世上的事情大抵如此。人会给自己找借口,爱你的人也会反过来为你找借口。“ 骆钧仁从她身上起来,把她也从水泥地上拉了起来,抚了抚她身后的灰尘,说道:”所以你现在不再为范云想找借口了,是因为你已经不再爱他了吗?“ 季郁回答:”我只是不再为我自己找借口,欺骗自己,他还爱我罢了。“ 骆钧仁恼火的将她推着抵在墙角,低吼道:”你非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不堪吗?“ 季郁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低声道:”下去吧,快到排练时间了吧。“ 骆钧仁紧紧扼住她的手腕,说道:”今天你先回去休息,我送你回去。让余梦泓和范云想帮我指导一下下午的排练。“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他,反倒是自己向后跌倒在了地上。 她一反往日温和平静的样子,喊道:”我怎么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了?骆钧仁?是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我说了,我不想顶替林幼一的位置!现在又有人来顶替我的位置!你满意了?我看不到就可以装作不存在!我要是当时没有看到范云想和梁雪娇两个人赤-身裸-体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云想哥也会那样!我真该感谢你苦心孤诣的把我留在你的剧组!天天给我送上惊喜!每一天都是精彩纷呈!“ 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骆钧仁的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了她的脸颊上。 骆钧仁冷漠的低声说道:”我不可能在给你一份让你以自己的力量可以在这座人吃人的城市里活下去的工作之外,还能够确保你的感情不受到伤害。“ 季郁把脸别了过去,用鼻翼轻笑了一下,点头说道:”是啊,我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还在这里卖弄什么呢?“ 骆钧仁对她伸手一只手,说道:”你清楚就好。“ 季郁自己站起来,说道:”等首演结束以后,接下来的几场复演我撑下去以后,之后的宣传、采访、城市或是全国巡演之前的休息期间,你重新找适合的演员吧。我把你的东西都还给你。无论是你的艺术、你的才华、你的朋友、你的金钱,我都还给你。你搞清楚你赎回我爸爸的钱,我到底还欠你多少,我要一个实数。我就算是卖了我自己,我也会还你还的清清楚楚。“ 季郁向骆钧仁又走进了两步,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咄咄逼人的说道;”一直以来,我像是一个替补,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无论如何努力想要得到你的认可,你都是这么想的吧?是你,骆钧仁给我的一切。我是你的奴隶,我欠你的。只要你收回成命我就一无所有。原来你......竟是这么看我的。原来你是真的瞧不起我。骆钧仁,你知道我帮音乐剧争取投资人所演唱的那首歌《humble-me》是唱给你的吗?你真的是自以为是的无可救药。难怪,你不喜欢说对不起,连一句谢谢都没对我说过。“ 骆钧仁挑衅的说道:”不是说卖了自己也要替父还债的吗?那你开价吧,我要买你。你怎么卖,我就怎么买。“ 季郁阴沉着表情,眼神暗淡,声音轻微却坚定:”不要再......过来招惹我。“ 说完,转身下楼,回到排练厅。 音乐剧演员已经基本上回来了。范云想站在窗边,梁雪娇贴他贴的很近。哪怕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前卿卿我我,也毫不避讳的肢体接触,搂搂抱抱。 季郁视而不见,走到角落里继续独自练习。 下午排练的时候,季郁不断地被骆钧仁提出来批评。 快要到下班时间,骆钧仁又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乐队先停一下。季郁,你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没有察觉你跳一跳就从特蕾莎的舞步转成萨宾娜了吗?一下午你都是这样,还有几天时间了?梁雪娇适应的都要比你快,再这样下去,你是想一个人毁掉所有人的努力吗?“ 季郁依然诚恳的向乐队成员,舞蹈演员,合唱演员和骆钧仁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骆钧仁并不是有意为难她,是她总是跳一跳,就跳成原来练习不下一百次的,萨宾娜的舞步。骆钧仁和季郁有这种默契,即使私下里的矛盾已经难以调和,可是工作时的态度却不会受到影响,不会带着情绪。季郁更是对于工作状态中的骆钧仁表示无比的理解和尊重。不会因为他对于自己的严苛而记恨他,更不会让他的权威性受到威胁,让他下不来台。 直到一天的排练结束,梁雪娇对大家宣布:”音乐剧投资人梁道文先生邀请大家今晚去余晖大酒店的宴会厅举办内部派对,希望有空的演员们多多参与,多多配合,玩得尽兴!要去参与的人员请到余梦泓余姐那里去报名统计一下人数,因为有小礼物要送给大家。“ 排练厅里一片雀跃欢呼。 范云想向季郁走过来,牵着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去?头上还有伤。“ 季郁闻到他身上那股野菊的魅惑的香水气味。平静的回答道:”我留在排练厅练习舞蹈,晚上在家里等你。我知道,主创人员很难退掉宴会邀约。那你就去吧。“ 范云想捧着她的肩膀,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他的唇比上午湿润,体贴的说道:”不要太累了,早点回家休息。“ 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的说道:”我走了。“ 季郁不安的牵住他的手,犹豫的开口问道:”是......坐钧仁的车去,对吗?“ 范云想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我还没和钧仁商量过。怎么了吗?“ 季郁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怎么,你快去吧。” 范云想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刚刚还聚集在排练厅的人群一一散去,只剩下季郁一个人。她拉上厚厚的窗帘,对着镜子练习一下午被骆钧仁骂了十多遍的那段舞蹈。她现在必须逼迫自己忘记原来印在记忆里的那段舞蹈,如同换血一样的,把新的记忆植入到自己的大脑里。 ...... 余晖大酒店的宴会厅,灯火通明,纵情歌舞。 秦东旭一晚上一直粘着骆钧仁,说他和梁雪娇有“扬骨灰之仇”,不共戴天。不能一起合作,出演音乐剧。 骆钧仁先是开导他男子汉要大度一些,梁雪娇也是无心的。还有他曾劝戒他的那句——“人是不会在死后再死一次的。” 不过好像无论他怎么劝说引导,秦东旭都不能够宽恕梁雪娇。 骆钧仁对于秦东旭已经很感激了——在他开车带季郁去医院的时候,梁雪娇来到接到余梦泓的电话,赶来剧组。秦东旭便没有发作,依然以大局着想,忍到下班以后才和自己谈这件事。 好像秦东旭和季郁都是这样,为了骆钧仁什么都能够忍受下来,打破自己的原则来迎合他的原则。然后私下里再心无城府的把事情说出来。不让骆钧仁当场下不来台,感到为难。虽然大多数时候,季郁根本事后也不会对他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做好她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而已。所以叫他怎么能够不去珍惜这两个人? 可是秦东旭看来好像一整天压抑忍受梁雪娇太久了一点,一直在抱怨,说什么也不能原谅她。讨厌她富家女骄纵无礼的作风作派。还有她宣布晚宴时,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的样子,都叫他难以忍受。他在上班时间,在排练厅里忍受她的那副嘴脸就已经够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他真想离开这个奢华腐朽的金玉其中,虚伪的地方。 骆钧仁见秦东旭很不开心,看梁雪娇很不顺眼,不停灌酒的样子,心里清楚一会儿自己还要开车送他回家,所以便滴酒未沾的听他唠叨。 秦东旭喝多了,醉倒趴在桌子上。骆钧仁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脸,叫道:“喂,东旭?” 秦东旭将脸埋在胳膊里,醉着哭诉道:“奶奶......我好想你啊......“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站起身,将他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搀扶着他向宴会厅出口走去。 醉的满脸绯红的秦东旭在骆钧仁肩膀上口齿不清的喃喃呓语道:”哥......“ 骆钧仁又将她的手向上提了提,问道:”什么事?臭小子。“ 秦东旭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说道:”我要去卫生间放水。“ 骆钧仁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自己能走进去吗?“ 秦东旭点了点头,坚定地回答道:”当然可以。“ 骆钧仁放开他,说道:”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秦东旭东摇西倒的走了两步,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要向地上倒去。 骆钧仁连忙扶住他,无奈的说道:”还是我送你进去吧。“ 秦东旭的长胳膊在空中乱舞乱画,含混不清的表述着:”哥,我自己进去,没问题......“ 骆钧仁刚刚推开男卫生间的门,便看到坐在盥洗台上,晚装的鹅黄-色裙摆被撩到腰际,叉开双腿,紧搂着一个男人,将男人的脸埋进自己胸-部,表情飘飘欲仙,醉生梦死的梁雪娇。光看背影,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双手扶在梁雪娇的腰部保持重心的男人就是范云想。男卫生间吗?梁雪娇还真是豪放胆大。这是她家的酒店产业,楼上有那么多房间,偏偏挑在这里。 骆钧仁的眼神没有在二人的身上停留三秒钟,便搀扶秦东旭走进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骆钧仁开车把秦东旭送回荷街老楼的公寓。一路上,他的脑子里不停的想起季郁中午因为他的一杯红糖水而感动的受不了,留下眼泪的样子。 原来她自从搬过去以后,竟连一点点的关心都没有得到吗?甚至一杯红糖水的关心,就能让她感动的情绪崩溃。 他又想起二人在天台上发生的争吵,使得她下定决心和自己决裂。他说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给她的。可是自己究竟都给了她些什么?或者说,她现在有些什么?她没钱没名,没人疼爱。甚至连她自己的住处也被自己侵占了。让她现在只能够像是一个包袱一样的寄存在范云想家的书房一隅。自己不过是给了她一身的伤而已。 骆钧仁把秦东旭带回家,放到床上。替他脱了鞋袜,脱了外套。又投了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脖子,胳膊和手。然后接了一杯白水放在他的床头,留了两片解酒药和便条。 紧接着下楼开车去找季郁,要和她“和解”。 一定要今晚就和她“和解”。不然他是无法安下心来的。 骆钧仁坐进驾驶座位,启动车子,发动引擎,向范云想家的方向驶去...... 第三百零一章和解 骆钧仁将车驶到范云想家楼下,绕着楼幢来回盘恒驾驶,抬头看着范云想家四楼的窗户,看着无论是卧室,客厅,还是厨房,书房,都无一亮灯之处。季郁有夜盲症,如果她在家,根本就不会不开一盏灯而在里面蜗居下去。即使她心情不好也不会那样做。因为她会怕范云想回来的时候,会吓到他,或是让他担心。 骆钧仁将车驶去,他低头看了一眼车上显示的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三。离排练结束已经将近四个小时了。季郁可能还留在排练厅练习舞蹈吗?虽然他的心中带着疑虑的态度,不过还是向排练厅的方向驶去。骆钧仁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找到季郁,和她和解。如果一会儿在排练室再没有找到她,他就给她打电话。即使她不接听自己的来电,他就一直给她发短信,直到她接通电话为止。因为今时不比往日。即使二人从前也发生过矛盾,可是那时二人住在一起。他可以确定无误她还留在自己身边。现在她搬到范云想家住。哪怕二人的争执不会给季郁带来致命性的打击。可是范云想今晚又和梁雪娇发生关系......梁雪娇还是季郁为了他导演的音乐剧而出谋划策请来的人。如果再没人给她些许安慰,她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骆钧仁这样想着,已经将车驶到工作室的门口。他抬头望去,果然二楼排练厅的灯是亮着的。 他笑了笑,下了车,走进工作室,上楼梯来到排练厅门口,听到季郁无伴奏,边唱边跳的声音。他轻轻推开了排练厅的大门,站在门口的位置,抱着手臂开口说道:“你已经把今天上午去医院遗漏的排练时间给填补上了。还没人像你这样一连跳八个小时,中间连口水都不喝,你是想要评劳模吗?” 季郁停下舞蹈,轻微喘息着,看着镜子里倒映的骆钧仁的面孔,未置一词,走向一旁椅子上放置的自己的背包,外套,和因为带伤练习太久时间,身体发虚汗沁透而脱下的天蓝色衬衫——她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紧身裤。 季郁快速将湿冷的衬衫套在身上,米色的呢子长风衣外套也套在身上。退下舞鞋,换上白色球鞋,将白色水桶包挎在脖子上,然后向排练厅大门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伸手拉住她,说道:“等一下再走,你现在身上都是汗,外面的风又那么大,出去了你又会像上次一样起风疙瘩了。” 季郁始终低着头不去看他。她听完他的话,皱了皱眉。她不是说了吗?能不能不要关心她?骆钧仁只要有一点关心她,说出一点二人之前的记忆,她就忍不住想念和他做室友的那段日子。忍不住想要感激他,报答他。 骆钧仁看到她由于太拼,发汗,头上缠着的绷带已经被汗水沁湿。 骆钧仁拉着她又走进排练厅,让她在工作台后面,他的专属座位上坐下,自己坐在工作台上,问道:“范云想在医院帮你取来的换的药品呢?” 季郁沉闷的轻声回答道:“不用麻烦了,我回家自己对着镜子换药就好了。” 骆钧仁再次重复那个问题:“在哪里?” 季郁将白色的水桶包从自己的肩膀上摘了下来,自己翻出装着纱布,药膏,消毒水......一大堆零零碎碎东西的塑料袋,然后伸手自己去解头上的纱布。 骆钧仁也伸手去解,他的手碰到她的手。季郁收回自己的手。 骆钧仁又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右手,问道:“手好些了么?” 季郁想起昨晚他帮她包扎受伤的手的样子,心里好想哭。骆钧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这么关心她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好些了,这样的问题的?他不会觉得婆婆妈妈了吗?他不是今天刚刚说过——她对于他而言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样重要的吗?他是双重性格吗?白天是个狂躁的暴君,到了晚上,像是一个温柔慈爱的父亲。 拆开纱布的骆钧仁,近距离的看到她额前的伤口,好像有些发炎了。他沾着酒精轻轻擦拭。 骆钧仁见季郁自始至终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便又说道:“酒精很杀伤口的。虽然你不会喝酒,不过从这两次帮你用酒精消毒,你却忍着一声没啃,说不定你身体很耐酒,你很能喝也说不定。” 季郁突然想抬起头看看他的脸,看一看总是在她被全世界冷落抛弃以后,这个突然闯进她的生命,陪她谈天说地,帮她换药的男人的脸。她也的的确确那样做了——季郁猝不及防的抬起了头。骆钧仁慌张的提醒道:“上药呢,别乱动!” 可惜已经晚了,棉签上的酒精滴进了季郁的眼睛里。 骆钧仁一边向排练厅一旁放置矿泉水的角落快步走去,一边对季郁说道:”酒精滴进眼睛里,必须用清水清洗干净,否则容易伤到结膜和角膜。“ 说完,已经拿了两瓶矿泉水,回到季郁身旁,拧开一瓶矿泉水,帮她清洗眼睛。季郁用左手摸索着拉住他的皮衣衣角。 冲洗结束,骆钧仁用手轻翻开她的眼皮,看着她的眼睛观察到眼白处有些泛红。 骆钧仁问道:”你自己感觉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季郁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骆钧仁笑了笑,继续帮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口,说道:”我对于你给我的答案,表示很怀疑。可是又只能就这样了。因为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去医院。可是丫头,你说怎么受伤的总是你啊?无论大伤小伤,正常的伤,奇葩的伤,你都一个不落。“ 骆钧仁一边说着,一边将新的纱布重新缠到她的头上。然后从桌子上下地,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问道:“汗消了吗?” 季郁点了点头。 骆钧仁拿起她的包,说道:“那走吧。” 季郁伸手欲夺回自己的包,说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 骆钧仁没有放她走,只是径直向工作室的大门走去,说道:“今晚你对我说了两句话,两句话都是’不用麻烦了‘。我没有觉得你麻烦,我今晚一个人在宴会上很乏味,觉得那么些人,除了喝多了的秦东旭,没有一个人向你这么有意思。所以我把东旭送回家以后,就来找你陪我吃完饭。你不是要卖自己,还债的吗?你陪我吃顿饭就当还债了吧。” 季郁为难道:“可是都这么晚了,我想回家。我答应云想哥在家里等他的。” 骆钧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你等他做什么?给他暖床?还是伺候他沐浴更衣,哄他睡觉?他让你和他搬过去一起住,就是招来了一个免费的保姆吗?” 季郁低着头回击道:“别这样说,我不喜欢听这种话。” 骆钧仁推着季郁,把她塞进车里,说道:“这就是我和范云想的区别。他会说你喜欢听的话,但是背地里却做着背叛你的事。我不会你喜欢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但是我也不会在背地里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因为我当着你的面就已经对你做完了。” 说着,骆钧仁踩下油门。 季郁低着头,温和的说道:”我知道的啊,我知道云想哥心里有多喜欢可爱类型,会撒娇,有些任性,很有个性的梁雪娇。可是他还是没有把我赶出去,没有把我扫地出门。他不是说,晚上会带我回家的吗?“ 骆钧仁瞪了她一眼,说道:”喂,现在可是我送你回家,好吗?“ 季郁柔声道了句:”谢谢。“ 骆钧仁更心疼季郁。原来她并不是傻到真的相信范云想会和梁雪娇一起参加宴会,却不会发生什么。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她甚至不懂那些会发生的事情的性质。可是她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嫉妒,而是放行。她的爱,是纯精神的爱。 骆钧仁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日-本料理的店,停了下来。二人走进去。 骆钧仁点了天妇罗,三文鱼刺身,千岛酱烤牡蛎,煮季节蔬菜,青梅茶。 骆钧仁对只喝茶水,支持煮蔬菜的季郁,夹了一筷子沾了些芥末的三文鱼,说道:”你不能真的一点动物食物都不吃,时间长了身体会生病的。这块鱼肉没头没脚,你怕它做什么?“ 季郁放下茶杯,摇了摇手说道:”我真的不想吃。“ 骆钧仁的筷子就一直举着。 季郁只好端起小盘子打算接过来。 骆钧仁说道:”我的胳膊一直举着,很累的。“ 季郁说道:”那你放到盘子里嘛。“ 骆钧仁固执的举着筷子。 季郁只好小心翼翼的用嘴巴接过来,留心不碰到她的筷子。 骆钧仁笑着看她,问道:“怎么样?” 季郁细细咀嚼,咽下鱼肉,竖起大拇指回答道:“很好吃。” 骆钧仁欣慰的笑了笑,说道:“那你就多吃一些。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带你过来。” 季郁一边给他斟茶,一边回答道:“那你还是以后带别的女孩子过来吧。” 骆钧仁眯着眼睛笑道:“别的女孩子,带他们去别的地方。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带别的女孩子来吃东西,聊天。把你带上-床?” 季郁倒茶的手抖了一下,骆钧仁伸手扶住她握住茶柄的左手,眼睛看着她,说道:“小心一点。” 季郁紧锁眉头,欲抽回手,却被骆钧仁紧紧擒住。 骆钧仁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 季郁说道:“请你不要对我再开类似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骆钧仁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欺负她,问道:“什么玩笑?说你像是小猫吗?” 季郁叹了一口,说道:“钧仁,我想要得到你的尊重。今天中午在天台和你发生争执,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把你当作朋友,把你当作很信任,很依赖的人。可是我欠你债务,我是女人。是不是就凭借这两点,我就不配得到你的尊重?不能够平等的和你相处?我之前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你对我和对待其他女人不一样,是因为我在你那里获得了同等的信任和尊重。可是你今天中午的那些话,让我明白了,你对我和对待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原因,竟然是你认为我一直像一块干燥的海绵一样占你的便宜。你认为我是你的奴隶,我亏欠你的。可是,我仍然不相信一直以来我们的相处,竟是你在愚弄我。我不相信你把我当做是应召女郎那样的瞧不起我。” 骆钧仁松开攥住的季郁的手,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瞧不起你。” 因为骆钧仁的突然松手,茶壶失去平衡。茶壶的茶嘴对着骆钧仁险些倾斜而出。季郁一边调动茶壶的倾斜程度,一边怕烫伤了骆钧仁,伸出另一只被纱布包裹住的受伤的右手捂住茶嘴,她连忙收回茶壶,热水烫伤了她受伤的右手。 骆钧仁一把扯住她的手,拉着她到水池边去,拆开纱布,放在冷水下冲洗。骆钧仁看着她被烫红,不停颤抖的手,自己的右手握成拳头,刚欲向镜子砸去。 季郁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我没事的。你不是说,还会带我来的吗?你要是在这里破坏人家的公务,我们以后就进不来了,不是吗?” 骆钧仁抬起低垂的头,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说道:“你把自己搞的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有哪个男人会要你。” 季郁微笑着回答道:“不要更好啊,不要我我就可以天天和你一起出来了。“ 骆钧仁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她,说道:”丫头,别和范云想耗下去了。和我回家吧。我不想我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他,你懂么?我不忍心在他伤害你之后,你一个人呆着。我又忍不住在他伤害你之后,再伤害你一次。你退回来吧,我们的世界里可以没有他。我可以为了你不要他,你怎么就不可以为了我不要他呢?你去了这么久,他除了周末带你去民政局这一件事以外,还做过什么感动你的事情吗?“ 季郁惆怅的回答道:”他......当然做过。他做过好多好多。可是在爱情里面,又有谁会在意对方是不是感动了自己?在爱情里,我们不都最终只是感动了我们自己而已吗?钧仁,你别不要他。你要他的同时,也是可以拥有我的嘛。我是你的朋友,他也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和朋友在一起,让你感到很为难?很不舒服,是吗?钧仁,我不需要你把他在外面的事情告诉我,这样还会让你为难吗?我想和你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就只是和你在一起,不想再提别人的事。“ 骆钧仁松开她,低着头,低声说道:”我送你回去。“ 季郁看着精神困萎的骆钧仁,问道:”送我回去,你要去哪?“ 骆钧仁抬起头,对上季郁的眼睛,挑衅的说道:”不关,你的事。“ 说完,便结账走出了日-本料理餐馆。 季郁跟在骆钧仁的身后,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骆钧仁一脚猛踩油门,车子疾速冲了出去。 骆钧仁一路无言,季郁也是一语不言。 车子驶到范云想家的楼下,骆钧仁低声道:”下车。“ 季郁将手臂紧紧缠绕在车门上,眼神带着担忧,还有些许的恐惧,看着他,问道:”你又要去哪里?刚刚为什么把车子开的那么快?“ 骆钧仁扯着她的胳膊,想要打开副驾驶座位上的车门,把她推下车。 季郁死死的扶住车门把手,挣扎着说道:”钧仁......你到底是怎么了?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 季郁誓死揽着,骆钧仁根本打不开车门。他烦躁的低吼了一句:”靠!“ 然后看着季郁,说道:“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下不下车?” 季郁摇了摇头。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说道:“那后果你自己承担!“ 说完,便紧紧地擒住她的肩膀,带着嘲弄和报复的坏笑,身体从驾驶座位上慢慢移动,脸猛地靠近她。 季郁下意识的松开车门上的双手,去抵制他。 骆钧仁一把拉开车门,将她推了出去。然后将车子扬长而去。 季郁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骆钧仁将车子疾速驶出去的样子,在他身后喊道:”钧仁,你小心一点啊!“ 骆钧仁将车驶出小区,又从后门驶回来,在隔着范云想家楼栋的林楼后面等看到季郁安全上楼再离开。 却看到从卧室窗口的橙黄-色灯光映衬的窗帘上,折射出女人在男人身上,二人交-合的动作和画面。一切如同放映厅里面的连环画一样,看的一清二楚。 骆钧仁看着仰着脖子,捂着嘴巴看着那一幕幕的季郁,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季郁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样仰着脖子一动不动的样子,让骆钧仁都替她觉得辛苦。 直到卧室的灯灭了。 季郁转身向小区大门跑去。 骆钧仁将车从她身后驶出来,停在她身边。 季郁挂着满脸泪痕,诧异的看着车窗里的骆钧仁。 骆钧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对她说道:”上车。“ 季郁又回头看了一眼范云想家里,卧室的那盏窗户。 骆钧仁也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当然,我也可以回去陪你把那对奸-夫银妇,捉-奸在床。“ 季郁坐进车子,关上车门,说道:”没有人会舍不得我,只是我舍不得人家。“ 骆钧仁说道:”你刚才看见灯灭了,逃命似的跑什么?“ 季郁慌张的回头看了看,带着哭腔柔声请求道:”钧仁,你快把车开走好不好?求你了......“ 骆钧仁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讽刺的说道:”居然有人会怕和自己同居男友偷情的女人下楼撞到自己会尴尬。季郁,你也就这么点出息。“ 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子再次驶出范云想家的小区...... 第三百零二章夜色谎言 夜色沉沉,白色的车身平缓的驶过漆黑的夜。车窗紧闭,因为外面的车流量依然很大,太过喧哗噪杂,风沙也很大,风尘仆仆。 季郁目光茫然失焦的目视前方,看着挡风玻璃。好似在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车水马龙。好似什么也没有去看。或者说,更像是看着这背后的一切。 她老老实实,乖巧的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刚才看到了那一幕,范云想和梁雪娇在家中卧室里偷情胶合,却依然平静的像是一块冰一样。她不哭不闹,不怨怼,不诉说。这一点优点吓到了驾驶车子的骆钧仁。 骆钧仁眯着眼睛,抽出空来,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得太久容易得神经病的。” 季郁风轻云淡的轻声回答道:“谢谢你之前给我提了个醒。既然心里想到了,和亲眼看到的就没什么区别了。其实我自己也很内疚,你对我暗示了以后,我竟在心里直接认同你了,可能这样也表明我没有给予他应有的信任。” 季郁装作抻懒腰的样子,用手拭去了不自觉掉下来的眼泪,然后勉强的挤出笑容出来,说道:“有什么好吃醋嫉妒的呢?我做不到,所以只能放行啊。我有什么好哭的?” 骆钧仁问道:“那送你去哪?是去我在商业区艺术名家的那套房子,还是回荷街公寓对付一宿?我总不能带着你在大街上这样压一晚上马路吧?” 季郁转过头看着他,问道:“那你刚刚着急把我送回家,你准备接着去哪?就去那个你打算去的地方吧,别因为我......改变你原本的行程。“ 骆钧仁狡黠的笑了笑,说道:”我要去夜色,你要我带你去吗?带你去,还怎么去搭讪别的深闺怨妇?“ 季郁无奈的扶额,说道:”你们还真是......什么女人都往家里带的?“ 骆钧仁看了看她,问道:”还在想范云想?“ 季郁一只手扶住车门把手,语气轻松的说道:”停车吧,我自己打车回去。不扰了您的兴致了。“ 骆钧仁一只手扶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将季郁的手从车门把手上拉了回来,说道:”我和范云想不一样,我可以速战速决。“ 季郁皱了皱眉,语气依然平缓温和的解释道:”我关注的不是这些事情,钧仁。只要你今晚不再提他,你想去夜色就去吧,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骆钧仁戾气的笑笑,将车头在路口疾速调转,向夜色酒吧的方向驶去,说道:”我倒想看看你在夜色里面有什么好玩的。“ 车子驶答夜色,二人下车。骆钧仁走在前面,季郁从容的跟在他身边。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二人身边跌跌撞撞的走过。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撞到了季郁。 骆钧仁一把牵住季郁的手,另一只手抵在男人的肩膀上,眼神带着警示的意味,冷声道:”小心一点。“ 男人悻悻然的离去。 骆钧仁在季郁耳边说道:”如果在这里走散了,你要不顾及淑女形象的大叫我的名字,我会过来救你。这里绝对要比你想象中的混乱的多。谁给你饮料都不要喝,因为有可能是烈性酒,只要你喝了一口就会醉倒,被人拖到哪里,做了什么,你可能什么都不记得。所以,跟好我。“ 骆钧仁在吧台坐下,管酒保要了杯白兰地。季郁和他隔着一个吧椅坐在他的一侧,百无聊赖的一只手托着脸颊,左顾右盼。 不一会儿的时间,一个身材惹火妖娆,穿着一件身v领紧身小黑裙,面容娇好,烈焰红唇的长发美女,便主动凑了上来。 一只带着水晶指甲的纤纤玉手抚上骆钧仁的肩膀,身体紧贴着他,绕着他来到他和季郁中间那个空座椅旁,声音娇嗔:”帅哥,这个位置有人坐嘛?“ 骆钧仁又喝了一口白兰地,然后魅惑而冷峻的开口说道:”已经有人坐了。“ 女人倒也不恼,娇笑的说道:”让给我不行吗?“ 骆钧仁嗓音慵懒,却决绝的回答道:”不行!“ 女人继续追问道:”为什么?“ 骆钧仁回答道:”因为本来就是你的。“ 女人笑着坐在骆钧仁的大退上,二人莫名其妙的接起吻来。 季郁听着二人刚刚的对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真是......不正常,还......肉麻兮兮的。 季郁看着两人天雷勾地火的样子,怕一会儿再演化下去,就成了什么她不适宜的内容了。其实现在她都感到浑身不自在了。 她从座位上起身,想去外面透口气,却看到醒目的舞台上面,空无一人,摆着很好的音响,效果器,和一把好看的吉普森电吉他。 季郁喜出望外,跃跃欲试了起来。 那一刻,四周好像都安静了下来,舞蹈,接吻,吵架,暧昧的人群,也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无人关注这个穿着米色长风衣,毫无魅力可言的季郁,走上舞台。然后抱起那把电吉他,挎在身上,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 她撩拨了一下琴弦,闭着眼睛,对着话筒唱道: the-lips-of-time,they-kiss-again when-i-walk-alone,into-the-night they-know-my-voice,they-know-my-name my-need-for-love,my-fear-of-heights so-i-keep-my-wit,my-running-game my-shoulders-straight and-chin-up-high but-it''s-all-a-lie it''s-all-a-lie it''s-all-a-lie ...... 骆钧仁听到传来的歌声是季郁的嗓音,便推开坐在他大退上的女人,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季郁之前所在的位置,然后猛地转头,看到季郁正站在舞台上闭着眼睛,抱着一把白色的电吉他唱歌。 他还注意到酒吧的保安人员从一侧的小房门里出来,欲驱逐这个不请自来的,不是驻唱歌手却自己上来登台表演的怪女人。 骆钧仁上前揽住几人,拿出几张钞票,对几人说道:“她是专业演唱水准的歌手,既然没有客人觉得不适,你们让她把歌唱完。” 夜色酒吧的一个小经理出来调节,问道:“什么事?” 安保人员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经理自然是人士骆钧仁的,一是因为他是肯捧场的常客,二是因为他是在萣懿很知名的音乐剧导演。于是便客客气气的答应了骆钧仁提出的要求。 骆钧仁站在舞台底下,抱着手臂,认真聆听季郁演唱。他听过这首歌。这首歌是法国女歌手keren-ann的同名专辑里面的《it''s-all-a-lie》《这一切都只是谎言》。 季郁梦游般迷幻的唱着,一字一句,宛若她的心声—— 我忘记了时光如流水般飞逝。我十指交叉,徒劳地向上苍祈祷。而那时,你正在家中睡眼惺忪......然后,你将会把所有你能看到的我身上布满的麻烦全部解决掉,因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让我受伤。一天的时间竟如此漫长难耐,我感到无比枯燥烦闷。因为一切不过只是谎言而已。 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去收拾这个烂摊子,我们相爱的证据被镶在相框里。我的心已经衰老死去,我已如同耄耋老人,老之将至。我陪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但是这对你我的爱情毫无影响,毫无惊醒你的气力。这个世界依旧正常旋转更替,当每天早晨到来,每个人都想要得到上帝的宠爱,每个人都在高歌,所有人都在唱着我为对你唱出口的歌......我知道,你认为我自己可以解决,处理好一切问题,可是实际上我去无能为力,因为那一切都是谎言,全部都是谎言。 时间到了,你们再次亲吻。可是我却踽踽独行,茕茕孑立的走在黑夜之中。有人能够听到我的歌声,有人能够知晓我的姓名。可是却无人了解我的内心的挣扎和苦痛。我渴望你的爱情,我害怕被你抛弃,怕你无视我的感情,对我置之不理。但是当每日清晨到来的时候,我与任何人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想要得到一点点纯净的爱和圣宠...... 一曲结束,舞台下想起稀稀疏疏的掌声,却依然被喧哗声掩饰住。 季郁缓缓地睁开眼睛,骆钧仁就站在舞台最前面的地方,向她伸出一只手。 季郁将挂在胸前的电吉他从脖子上拿了下去,然后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骆钧仁将她从舞台上抱了下来,拉起她受伤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手中端详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她,说道:“都这样了还能弹琴?” 季郁说道:“钧仁,送我回排练厅吧。今晚,我没有回过云想哥家,我没有来过夜色酒吧。今晚,我是在排练厅练习舞蹈太累了,所以睡着了。知道吗?” 骆钧仁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 季郁微笑的回答道:”你不是说,无论如何,你都帮我收场的吗?所以我怎么能算为难自己?有你在这里,我怕什么?“ 骆钧仁低吼道:”你明明清楚我说的不是这个。“ 季郁伸手按住他的嘴唇,提醒道:”我们两人来之前明明约定好的,今晚不提那个人。“ 骆钧仁伸手牵住她轻掩住自己唇边的手,带她走出夜色酒吧,开车向工作室的方向驶去...... 第三百零三章会蜇人的蝎子 按下电源按钮,排练厅的白炽灯全部亮了起来。 季郁将孱弱的肩膀上挂着的水桶包摘了下来,放在门口的凳子上。转过身对骆钧仁说道:“行了,谢谢你又送我回来。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骆钧仁揉了揉她的头,径直向里走去,坐在工作台后面自己的专属座椅上,抱着双臂,将双腿打在前面的桌子上,说道:“我在这里陪你。” 季郁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不用了。我在这里会有什么危险?你快回家吧。你不是说,东旭今晚在宴会上喝多了吗?他一定是想他的奶奶了。你昨天都没回家,今天要是有这样,我怕他会怀疑我们不欢迎他,我怕他一个人在公寓里,会比住学校的宿舍更寂寞。” 骆钧仁从椅子上站起身,他觉得季郁说的很有道理。他的奶奶去世以后,仇敌梁雪娇又加入剧组,要和他演对手戏,他现在应该也很艰难吧。他有责任照顾好这个弟弟。可是他又不放心季郁。 他看着她,问道:“你要怎么睡?” 季郁回答道:“你忘了在海边宾馆那一次?不用担心我。我的生活自理能力,完全出乎你意料之外,超乎你想象之中的好。“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我提到他,你想要维护他。可是丫头,我只问你一句,他,一晚上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你?“ 季郁故作轻松的回答道:”这样,不就刚好消除了我的疑虑,说明他和梁雪娇出现在他家的卧室,不是他带她回去的,而是他喝醉了,被她送回去的吗?“ 骆钧仁看着她,伸手摸上她脸上被自己中午在天台掌掴的巴掌印,问道:”他打过你吗?我要听实话。“ 季郁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回答道:”他没有打过我,这是实话。“ 骆钧仁收回手,点点头,转身离开排练厅。 回到荷街公寓,轻手轻脚的关上大门,看到秦东旭仍然在房间里睡的安和,便也放心的回房休息。 ...... 第二天清晨,闹钟唤醒了头昏脑胀,脖子酸痛的范云想。 范云想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的上身是赤果的。他的左臂被压的酸胀,难以抽身。便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他大吃一惊——梁雪娇竟一丝不挂的枕在他的手臂上,睡在他家的卧室床上。 范云想急忙起身下床,穿上裤子,抓起地上的衬衫套在头上,一边向书房走去,一边唤道:“小郁,小郁......“ 梁雪娇也从床上起来,从衣橱里翻出一件季郁的睡裙,套在身上,然后倚在门框上,从自己的皮包里点燃了一根香烟,对范云想说道:”别喊了,昨晚我送你回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在家。她夜不归宿,看来你们两个也扯平了,不是吗?“ 说着,就去卧室翻动季郁收藏的cd,说道:”看来以后我也可以常来光临了。“ 范云想满房子都找了,却不见季郁的身影,便拿起电话,坐在沙发上给她拨了过去。 忍着头痛欲裂,一个人在排练厅练习舞蹈的季郁暂时停了下来,接通电话。 范云想带着难以平静的急切问道:”小郁,你在哪里?怎么一晚都没有回来?还是......“ 范云想看了一眼随意乱翻季郁东西的梁雪娇,忍无可忍的从沙发上起身,向她走过去,想要夺下她肆意喷涂的他送给季郁,她悉心珍藏,却一次都没舍得用过的香水。 范云想一边和梁雪娇争夺,一边向季郁问道;”还是你回来过,然后又......离开了吗?“ 梁雪娇将淡紫色的香水瓶从自己的衣领丢进去,藏在睡裙里。 范云想想也没想的伸手从她腿部的裙底中接住香水瓶,避免它掉在地上。 梁雪娇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赤果的花蕾上,范云想刚欲抽回手,便被梁雪娇扑倒在大床上,吸住他的脖子,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范云想推开她,从床上做起来。 季郁回答道:”我昨晚在排练厅练习的太辛苦了,原本只是想要休息一下的,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对不起,云想哥。我一夜没有回去,让你担心了吧?“ 范云想轻轻拉开伏在他身上摸索他的梁雪娇,走出卧室,关上门,才对季郁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季郁带着歉意:”对不起嘛......真希望今早可以在家给你做早餐......“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怎么?还在惦记着我的衣食起居?好啦,我一会儿早点去工作室陪你。“ 季郁清爽的应声道:”嗯。“ 范云想心情轻松下来,征询道:”那......一会儿见?“ ”云想哥......“季郁心里拧作一团,软弱的唤道。 范云想的心里疼了一下,温柔的问道:“怎么了吗?” 季郁犹豫着,最终轻柔的说道:“没......关系。我爱你......“ 范云想的心抽搐的跳动,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她是真的,回来过。 范云想说道:“乖,在排练厅等我,我这就去找你。晚上带你回家。” 梁雪娇从卧室里出来,扭动着她娇俏玲珑的可是躯体的向浴室走去。 范云想挂上电话,拉住梁雪娇的胳膊,说道:”雪娇,你不应该来我这里过夜,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可是你应该自重一些。如果昨晚我是有意识的话,我是绝不会和你再次发生这种事的。对不起,我是很喜欢你,不过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季郁。我想我有责任向你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不能欺瞒你我的真实感情。所以,请你离开,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里。这样,对你,对小郁,都是不公平的。“ 梁雪娇毫不介意的笑道:”可是我喜欢你!我不管你有没有女朋友,不管你结没结婚。我喜欢你这一点不会因为你身边附属的一切而发生改变。我爱你是我的自由,我去哪里,还来不来找你,也是我的自由。“ 梁雪娇靠近范云想,和他耳鬓摩挲的说道:”昨晚我让你好快乐的,不是吗?你的身体已经接纳了我,你又说你的心里其实是很喜欢我的。至于你有女朋友这件事,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呢?“ 范云想轻推开她,说道:”请你不要干扰小郁,不要伤害她。她和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雪娇,请你尽快离开我和小郁的家。“ 说完,便抓起外套,抓起公文包,换下拖鞋,走出了家门...... 第三百零四章超负荷的止痛药 范云想来到工作室,推开排练厅的大门时,刚好撞到对着镜子练习跳舞,身体状况欠佳而跌倒在地板上的季郁。 范云想急忙快步向她走去,把她扶在怀里,担忧的问道:”练习很久了吗?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小郁,量力而行就好了,过度练习不光没有效果,身体也会吃不消,在舞台上呈现的状态也是疲惫的。“ 季郁虚弱的依偎在范云想的怀里,头上沁着冷汗,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小狗一样的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声音微弱的回答道:“云想哥,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范云想用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灼烧了他的手背,同时也使他的心也跟着焦虑了起来。 范云想自责的叹了口气,心疼的说道:“还说自己没事。小郁,你有些发烧。一定是昨晚睡在排练厅里,也没有床,也没有铺盖的,你跳舞身上又出了一身汗,所以受风着凉了。你乖乖的听话,先休息一下,不要再练习了,我去给你买药。要是服了药还没见好转,一会儿钧仁来了我帮你请假,送你回家休息。” 季郁虚弱的摇头请求道:“不要请假,云想哥,我真的可以的......“ ”怎么又要请假?“骆钧仁一边从走廊走进来,一边问道。秦东旭跟在他身后。 范云想抬头看着骆钧仁,解释道:”昨晚......昨晚我忽视了,小郁在排练厅练习舞蹈,练累了就睡在这里了。一大早我赶过来,她还在跳舞,身体状况不佳,跌倒了。我看她好像是受了凉,发烧了。“ 骆钧仁在二人身边俯下身,伸手试探了一下季郁滚烫的额头,看着她苍白,病恹恹的脸,然后说道:”用药顶住吧。最后一个星期了,如果不是缺胳膊断腿,所有的假我一概不会批准。“ 秦东旭拉了拉骆钧仁的胳膊,求情道:”哥,你也太严苛了吧?小郁一向是能撑就死扛的那种。你看她现在苍白无力的样子,她一定是难受坏了。“ 季郁将手交给范云想,范云想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把她从地板上牵起来。 季郁勉强的牵起一个微笑,看着范云想说道:”云想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去买一盒去痛片?退烧的药就算了,那些药吃了都会让人犯困。“ 范云想摸了摸她疲惫的面庞,说道:”告诉我你哪里疼的需要服用去痛片?那种药能不吃就不吃。“ 季郁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回答道:”我不是乱吃药,我现在是真的需要。云想哥,我的肩膀,后腰,膝盖,小腿都疼的不得了。最要命的是,我的头像是快要炸了一样。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有一点好转我就停药,不会上瘾的。“ 范云想握紧季郁的手,说道:”今晚一定早点回家,我不允许你在排练时间结束以后,再留在排练厅超负荷练习。知道吗?你答应我,我就去帮你买药。“ 季郁点点头,回答道:”我答应你。“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乖。“ 他扶着她坐在工作台后面的椅子上,嘱咐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完,便走出排练厅。 秦东旭双手支撑在膝盖上,半蹲着看着小猫一样趴在桌上的季郁,关心地问道:“小郁,你还好吧?” 季郁虚弱的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说道:“东旭,一起练习吧。你也可以辅导辅导我。” 秦东旭开心的牵着她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带到镜子前一起练舞。 骆钧仁抱着双臂看了一会儿二人一起认真练习的样子,然后转身走出排练厅,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折了回来,拉过季郁,对着同时停下来,关注的看着二人的秦东旭说道:“你先跳你的。” 骆钧仁把季郁按到自己的专属座椅上,和昨天一样,把一杯红糖水递给她,又拿出刚买来的暖宝宝,说道:“你来那个了吧?” 季郁红着脸,低着头。 骆钧仁将红糖水递到她手里,又补充道:“因为营养不良,精神压力大,又提前了?” 季郁苦着脸弱弱的制止道:“虽然是朋友,可是也没有必要这么赤诚相见吧?” 骆钧仁抱着双臂坐在她身边的工作台上看着她,说道:“我可是和你住在一起住了将近半年了,知道你的生理期,这一点很奇怪么?” 季郁从椅子上起身,转移话题道:“我......我去练习了。“ 骆钧仁拉住她,说道:”你找死啊?都这样了,还那么拼?一个女人,连保护自己的自觉都没有。什么都不懂,命和身体是你自己的,心情不好,发泄也不是这么发泄的。“ 季郁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我没有心情不好,也没有用跳舞来宣泄。我只是不想拖大家的后腿罢了。你放心,我没事的,死不了。“ 骆钧仁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真不知道有你这么拼,同时又这么笨的员工,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灾难。丫头,你要是把命都搭在我的这部剧上了,那我,日后对你的工作安排谁来完成?“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不要只看到我的努力,就放松了对于我能力的要求。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有限制,所以我希望通过大量的练习能够领悟一些真谛。最后哪怕失败,也不留下太多的遗憾和自责。我知道,这个行业里,或者说任何一个行业里,光是‘尽力’是不够的。你选择了我,我就算是让自己失望也不能让你失望。“ 骆钧仁眯着眼睛,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这时,范云想从排练厅外面把去痛药给买了回来。 季郁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然后取出三片药丸,还欲继续。 骆钧仁夺过她手中的药盒,又从她手中的三片药丸中拿走一粒,丢进垃圾箱,对她说道:”够了。你还想像上次背着我服用安眠药一样,差点把自己吃死吗?怎么不见你吃饭这么积极?“ 季郁没有当着范云想的面再和他继续争论不休下去。把两粒药丸放入口中,然后就着骆钧仁刚刚为她冲好的红糖水咽了下去。 骆钧仁夺下水杯,揪心的提醒道:”开水,当心烫!“ 季郁开玩笑道:”就像是你说过的,这是你热情的温度。“ 服完药,便又欲继续投入练习。 季郁刚转身,便见到梁雪娇穿着她的一身衣服走了进来。挑衅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季郁若无其事的向她道了句:”早。“便走向一旁练舞,避免和她发生正面冲突,让昨晚她和范云想之间的私情被戳破。 范云想和骆钧仁自然也认出来梁雪娇穿的是季郁的衣服,为的是给季郁当头一棒,给她一个下马威,表明自己是她爱情的威胁。 骆钧仁扶住范云想的肩膀,低声道:”看来你后续处理的水平还是欠妥。难道就连这种事,也都要季郁亲力亲为的帮你收场吗?范云想,你可以继续软弱,只不过季郁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说完,便走向练习舞蹈的秦东旭和季郁,路过梁雪娇的时候嘲讽道:”衣服是良家妇女的衣服,只可惜穿在了无良浪荡的人的身上。你到底是在掩耳盗铃,还是在昭然若揭?男人不想承认你的身份,你再怎么猛给自己贴标签也没有用。只会把自己弄得像是一件无人问津的脸颊过期打折商品一样。自从你埋进工作室的一楼,我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那股子腐臭的骚味儿,无论你喷再昂贵的香水都没有用。” 梁雪娇回击道:“你在得意什么?不要忘了,无论是工作室还是音乐剧,都是我爸爸投资的。可是说我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所拥有的东西都是我给你的。你不过就是一个给我家里干活打工的佣人罢了。” 范云想不疾不徐的说道:“我的本事是给你爸爸挣钱,来偿还你这个大小姐辍学,买名牌,败家花的钱。而你的本事不过是让你爸爸给你买你喜欢的金银细软罢了。梁雪娇,你要搞搞清楚,现在是我给你一个机会来实现你自身的价值,虽然现在我还不清楚你到底身上有没有价值,你是顽石还是璞玉。不过,就算是你看得上的东西,你爸爸都能帮你买回家,你现在是要你爸爸帮你从别的女人手中买男人吗?买来的男人,你使用的开心吗?我看,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让你视若珍宝的唯一原因是你把他当作了战利品!” 梁雪娇冷笑道:“所以你骆钧仁现在是在帮你的情敌甩掉你暗恋的女人的情敌吗?骆钧仁,你的原则还真是好笑。少拿连你自己都不屑的道德枷锁来束缚我!爱情本身就是和道德是非无关的东西,如同哲学一样。爱情本身就是一场革命。” 骆钧仁低声说道:“爱情的原则就是,不要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面伤害一个善良无辜的女人。” 梁雪娇故意提高嗓门说道:“如果她真的是善良无辜,她就应该在别的女人和那个男人在她之前,发生了男女关系以后,主动退出的,不是吗?她的身体像一块石头,肚子也像一块石头,横亘在我们之间难道自己不认为卑鄙可耻吗?她本身就是男权主义歧视女权的败类!她作为女人甚至都不尊重女性权益,又可怜兮兮的想要取得谁的尊重?在我看来,她简直失败,又是最不道德的,最可耻可悲的,整个女性群体的砸碎!” 排练厅里陆陆续续有演员走了进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梁雪娇意有所指的言辞给镇住,都哑口无言的看着她,唯独季郁充耳不闻的继续练舞。 梁雪娇径直走向季郁,扯住她的胳膊,制止住她,义正言辞的说道:“季郁,我在说你!你把他让给我吧!” 范云想心中一惊,上前拉住梁雪娇,责备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梁雪娇,我说过的,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季郁。请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她是无辜的。” 梁雪娇看向范云想,说道:“我这么做就是不把她牵扯进来,我是在把她排除出去,排除在我和你的关系之外,你没有看到吗?” 秦东旭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站在季郁面前,把她带向自己的身后,怒视着梁雪娇,说道:“梁雪娇,你和我的事还没算清楚呢吧?你扬了我奶奶的骨灰之后,又不负责任的逃之夭夭。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高度去指责别人?你插足别人的爱情,现在还厚着脸皮让容忍你的女人退出。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搬弄是非,黑白颠倒,品质恶劣的人。” 梁雪娇对着秦东旭尖细着嗓子回击道:“你这个毫无风度,恋母情结严重的......“ 季郁低声打断她,不让她用语言侮辱丧亲之痛的秦东旭,有些事情,是不能拿来作为攻击别人的利刃的。 ”够了!这里是排练厅,以后有什么无关工作的事情,请在离开了工作的地方再探讨。尽管现在没有到达上班时间,可这里是工作的地方。梁雪娇,你说我说的都没有错,可是你欠东旭一句道歉,就算你再巧言善辩,也无法抹去你的无心之失从而对他造成的无法弥补的伤害。就算你呀打靶也请你看准目标。不要靶子打飞了还去骂靶子,这样就太有失水准了。请你理解我绝不想再从你的口中听到你攻击东旭和钧仁。他们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请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污蔑你父亲梁道文先生如何如何,你做何感想?总而言之,有什么事情,我不会逃避,愿意和你在私下时间做出商榷解决。我想你所做的一切,也不仅仅是为了和我在这里打嘴仗,成为众矢之的而已。我相信你同样也是抱着成年人,想要解决事情的心态来和我对峙的。“ 说完,回避着目光锁定在她身上的范云想,没有抬头看他,轻拉着隐忍着的秦东旭,向排练厅走廊走去。 骆钧仁也跟在二人身后走出排练厅。 他揉了揉秦东旭的头,询问道:”没事吧?小子?“ 秦东旭低着头,低声道:”我真的不想......和那个没教养的疯女人搭戏......简直太没品了!“ 骆钧仁叹了口气,反省道:”今天这件事也怪我,是我引起的。东旭,还是那句话——人不可能在死了之后再死一次。原谅她吧,同时也宽恕自己。“ 季郁牵住他的手,给他力量,抬头望着他,鼓励道:”东旭,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棒,真的很棒!“ 秦东旭看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看来现在我们三个还真的蛮像一家人的。“ 秦东旭揉了揉鼻子,然后红着耳朵向排练厅里走去。 季郁跟在他的身后,却被骆钧仁拉住。 她转过头看着他,等他开口。 骆钧仁问道:”如果梁雪娇晚上找你‘摊牌’,你准备怎么办?“ 季郁一脸疲惫,却平静的回答道:”放心,我不会拆散音乐剧这个大家庭的。“ 说完,便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便被范云想拉到一边,范云想的面容有些冷峻,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昨晚我和梁雪娇发生了什么?“ 季郁皱了皱眉,低下了头,未置一词。 范云想有些抓狂的追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好像把我当做一个白痴一样。我知道你是一个音乐剧演员,可是我不知道你在生活里也会像是在音乐剧里一样演戏!季郁,你知道吗?现在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工作已经成为你的重心了,工作要比我重要。你可以为了练习舞蹈,对于我的事情置之不理。你可以为了工作,蜗居在书房里查看资料查一整夜,现在就连我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这种事情,你也要把它排在你的工作日程之后再谈。季郁,我当初喜欢你,选择你,是喜欢那个认真努力,有上进心的你。可是我并不能够接受我的爱人是一个工作第一,把工作放在首要地位,把感情放在其次的工作狂!还有,我不喜欢你默许我和别的女人之间发生关系的态度!你给我的感觉是,你根本不在乎我,你根本我爱我!我没见过一个真的相爱的情侣,在男方出轨了以后,女方会这么镇静自若的处理问题,你懂吗?我感觉,我们的关系......简直太不正常了。“ 季郁低着头,看不清任何的表情。嗓音沙哑颤抖,压抑的回复道:”在你看来......我到底......还要......怎么来爱你?我说过的吧?如果把爱情比作热水器的温度的话,我的已经爆表了,所以我对你的爱情本身就不正常。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你对于承受我爱你的力度也已经爆表了。所以你现在到底是在以什么标准衡量我们的爱情?你是要我哭着跪下来求你和她断了联系,还是要我掌掴明知道你会心疼的人?你教教我,我敢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会让你认为我是爱你的?并且爱的恰到好处?爱的......正常?“ 范云想依然紧咬着那个问题不放:”请你正面回答我,昨晚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她发生什么了?是不是你在我们的爱情里面做了逃兵?你是不是放弃拯救我?甚至连听我解释的兴趣和时间都没有?“ 季郁避免回答那个令她感到心碎的问题,同样闷声问道:”现在是要我怎么做?要我搬出去吗?“ 范云想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说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季郁,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么问我?问我要你留下来还是搬出去?我希望能够和你解决问题,然而每一次我要靠近你的时候,你总是逃避。季郁,我总是追你,我也会累的。“ 季郁小心翼翼的叹了口气,试图化解二人的矛盾:“如果让你感到很辛苦,那么我道歉,对不起。我之所以不想去提昨晚你们的事......是因为我们上次约定过,你答应我不会再把女人带到家里的,你还记得吗?我说过,你若是想让我离开,就请明确的告诉我,或是把让我让位的替身带回家......所以我......不敢进去。我花了一夜的时间,疯狂的透支自己的体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可是无论我怎么虐待我自己,脑子不由自主的停不下来的旋转——我花了一夜的时间想明白,她有可能只是在你喝醉之后,送你回家而已,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你现在堂而皇之的将事情摆在我的面前叫我接受,叫我承认......所以我真的不清楚应该怎么回答你。因为我只是认为她是在你喝多以后送你回家,窗帘上折射出的那些身影也只是角度的问题......可是......她今天站在我的面前和我对峙,叫我退出......你现在又强迫我去面对你们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们的关系......你以为单凭我一己之力真的能够解决了吗?现在我算是正面的回答你的问题了吗?可以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吗?我是该留下,还是该退出?难道......难道你要让梁雪娇回答我这个问题吗?“ 季郁说到最后,疲乏无力的身体已经摊在地板上,双手掩面的泪如泉涌,痛哭流涕。 范云想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错怪她了。自己简直是无理取闹,在和梁雪娇一起捅了她一刀,梁雪娇又捅了她一刀之后,自己又插给她最致命的一刀。 就像骆钧仁所说的那样——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那么有先见之明。她不过是傻傻的选择相信自己,选择为自己开脱。故作镇静的想要做那个帮自己解决一切烦恼问题,挡在自己身前的盔甲。 原来,她根本不清楚昨晚自己和梁雪娇发生的事情,她不过是以为梁雪娇是送喝醉的他回家而已。 一切的一切都是梁雪娇先说出来的,自己又肯定了她的说辞。 范云想看着季郁无助的瘫坐在地板上窘迫的哭泣的样子,心中懊悔不已,伸手欲从地板上拉她起来。 抱着手臂站在排练厅门口见证这一过程的骆钧仁大步走到二人身边,伸手打掉了范云想的手,拉着季郁,与把她从地板上扽起来。 季郁同样挣脱开他的手。 虚弱的,自己支撑着地板,两次试图站起来,两次又跌倒在地上。 上午的彩排铃声打响,季郁颓废的挣扎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低着头,抹了一把眼泪,走到应该排练的队伍之中。 骆钧仁皱眉睨了一眼范云想,然后一边向工作台走去,路过乐队的时候,一边对乐队打了一个响指。乐队开始演奏音乐,一天的排练从这样混乱不堪的情感闹剧之中解套出来。然而,去痛片真的能够发挥药效吗?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季郁若是想要缓解心中之苦痛,恐怕还需吃治疗心脏的药物吧...... 第三百零五章爱情本身就是一场革命 午休的铃声打响,音乐剧演员们都因上午排练厅内的怪异氛围而感到压抑。在心中默默祷告这个铃声快一些响起来。现在铃声总算将每个人心中的躁动不安唤醒,他们三两成群的快速逃一般的离开工作室。 梁雪娇见范云想和季郁之间发生争执矛盾,便想要乘人之危,依然纠缠范云想。季郁对于二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随心中芥蒂,不过也见怪不怪了。她像以往一样熟视无睹,戴上耳机,对着镜子继续练习舞蹈。 尽管她的小腿酸痛,后腰已经紧绷的僵硬,她还是固执的坚持着。现在只有练舞能将她和全部其他人隔绝开来。而且这件事情,经过她的反复锤炼是会有一些收获和成绩出来的。而不像是爱情那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不想再唱歌。因为她和范云想都知道,只要她一唱歌,他一弹琴。即使二人一语不言,爱情的火焰也会摩擦起火,死灰复燃。季郁现如今不清楚自己用歌声再唤醒范云想是否还是有意义的。她不清楚范云想想不想让她再一次的唤醒他。 范云想曾经把“吵架”,归类为其他情侣都会做,而他们二人不会去做的事情。然而他们如今已经是第二次因为梁雪娇而发生争吵了。甚至连对于林幼一都没有这样过。季郁能够看得出来,范云想的心里多少是有点喜欢这个性格泼辣,敢爱敢恨,模样娇小可爱的梁雪娇的。 范云想最终轻轻推开梁雪娇,无奈的对她说道:“雪娇,如果你能够退一步的话,我还是很乐意和你做朋友的。不过我真的无法接受你的感情。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接受你,那么我是在欺骗你。虽然我和你发生了......关系,可是我爱的人依然是季郁。她为了我们,受了很多的委屈。我希望你能够给我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解决这件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会很欣赏你的。“ 梁雪娇古灵精怪的问道:”你是说你要和她‘解决’关系吗?你要怎么’解决‘?“ 范云想皱了皱眉,说道:”雪娇,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说的,根本不是你形容的那个意思,我......“ 梁雪娇径直走到练习舞蹈的季郁面前,伸手扯下她的耳机,任性的摔在地板上,问道:”季郁,我问你,你要怎么和云想‘解决’你们的关系?“ 范云想懊恼的走过来拉梁雪娇,说道:”你不要打扰她,这是我和你的问题,你为难她又有什么用?“ 季郁俯身拾起自己的耳机,放到身后的窗台上,轻声说道:”排练厅让给你们。“ 梁雪娇张开双手阻挡住季郁的去路,季郁想要绕过她。梁雪娇便伸手擒住了季郁的手。刚好是受伤的那只手。季郁疼的皱了皱眉,抽回自己的手。梁雪娇才看到季郁掌心被碎玻璃刮伤的深深浅浅的伤痕,手背又被水烫的红肿。范云想也刚刚留心到,牵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焦心的问道:”怎么弄的?“ 梁雪娇一气之下,掰开二人的手,对季郁紧追不放的问道:”你可以放弃云想,把他让给我吗?我会像你一样爱他。或者说,你和他接下来要怎样?你打算怎样处理你们的关系?“ 季郁心平气和,冷静的回答她:”我和你一样,也是在等他的答案。“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说道:”小郁,我选择你,我不放你走。能不能不要再和我冷战下去了?我们找一个时间好好的,冷静的将这件事情谈开,好不好?今晚,今晚工作结束以后,我和你回家把这个结解开,好不好?“ 季郁目光柔顺的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范云想心里清楚,她不忍心责怪自己,不忍心为难自己,更不忍心离开自己。 梁雪娇不满的拉着眼中只有季郁,和季郁二人含情脉脉,四目相视的范云想,大声指责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应召女郎吗?范云想,你以为你甩得掉我,我会放过你吗?“ 范云想牵起季郁的手,跑出了排练厅。范云想牵着她跑到了一家冷饮店,拉着她在卡座上坐下。点了一份香蕉船,挖起一勺冰淇淋,递到季郁的嘴边,说道:”你发烧了,吃一点冷饮或许会祛祛火气。“ 季郁用嘴巴接过冰淇淋。 范云想向玻璃橱窗外面探了探,然后转过身,对季郁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季郁紧张的拉住他的衣袖,轻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范云想知道,她是怕他再一次的把她丢下。因为他已经把她一个人丢下太多次了。 他牵住她的手,回答说:”我就去对面药房买一些药膏和纱布,帮你把手伤处理一下。“ 季郁带着恳求的语气柔声道:”留下来,陪一陪我好不好?“ 范云想心疼的走到她所坐的卡座边,抱住她,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怀抱里。 二人消灭了一个香蕉船,也算是和解了以后,重新回到排练厅。 骆钧仁注意到二人是一起回来的,并且注意到季郁的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 季郁一回来,便去角落里练习舞蹈。可是才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重重的跌倒在地板上,额头上沁着汗珠,胳膊紧紧地捂着腹部。 范云想和骆钧仁一起拥上前去。骆钧仁把她从地板上抱了起来,放在工作台后面,自己的专属座椅上。轻轻拍打她的面颊,叫道:“丫头,丫头!还是头疼吗?肚子怎么了?干嘛用手捂着肚子?” 季郁虚弱的回答道:“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骆钧仁转身看向范云想,问道:”你们中午是在一起的吧?她中午吃饭了吗?“ 范云想回答道:”没正经吃东西,不过吃了些冷饮,想要帮她退烧。“ 骆钧仁一下子火冒三丈,对范云想低吼道:”你和她谈多长时间的恋爱了?还记不住她的生理期?你是真的不懂这些事吗?怎么当初在高中的时候,林幼一的日子你都记的那么准?又是送热水袋,又是送热饮的?范云想,你是想要害死她吗?她运动量已经超负荷了。还有,发烧是可以采用物理降温,可是吃冷饮却会加重病情。范云想,我看你是一辈子的错误,全都在季郁一个人身上犯尽了!“ 范云想俯身轻声对季郁问道:”既然你来了那个,怎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我喂你雪糕,你还要配合的接过去?“ 骆钧仁讽刺道:”这还用问吗?就算你摆明告诉她,你要喂她吃毒药,她也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的当作蜜糖一样接过去。范云想,你向来要比我细心的多,我看你要么就是不重视她,要么就是没把她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来看待。“ 季郁痛苦的从桌子上伏起身,劝阻道:”你别说了行不行?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钧仁,你把云想哥早上给我买的去痛片放在哪里了?一会儿就到时间排练了,我必须撑过去。” 骆钧仁置气般的从外衣口袋里掏了出来,丢在工作台上,说道:“我懒得管你,吃死你我也不管了。” 说完,便转身走出排练厅。 季郁拿出三片药吞进肚子。 范云想在她的身边坐下,一只手轻抚在她紧紧按住腹部的手上,温柔的说道:“你的手拿开,你的手太冷了。我帮你暖一暖。” 季郁羞涩的拒绝道:“不用麻烦了,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范云想轻声道:“乖,是我闯的祸,不照顾你一下,我会不安心的。” 季郁只好照他说的去做了。 范云想的手很温暖,很柔软,很温柔。肌理的轻轻触碰,令季郁心脏狂跳不止。 范云想伏在她的耳边说道:“你照顾好自己才是体贴我。虽然你总是迁就我,让我也很感动。可是只有你身体健康,到时候我们的宝宝也会顺利健康的降临,不是吗?之前是我太粗心大意了,也是你太小心谨慎的处理自己的事情,没露出过马脚。可是小郁,在我面前你用不着伪装,用不着防备,用不着害羞。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可是你也要配合我,照顾好自己才行。” 季郁听了他的话,感到无比感动。红着脸,温和顺从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从走廊里走进排练厅,将一杯姜汁红糖水放在季郁的面前,把一个灌好热水的热水袋丢给她,转身走开。 季郁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谢谢你,钧仁。” 不一会儿的时间,下午排练的铃声再次打响,季郁从椅子上起来,走进队伍之中,准备进行排练。 骆钧仁指挥乐队演奏,季郁经过自我要求严苛的超负荷“魔鬼式训练”,其实还是小有成效的。骆钧仁不得不承认,季郁敢对自己下苦功夫,下狠劲儿,卧薪尝胆的势头很令他感到欣慰。 她属于长时间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注到一件事情上刻苦钻研的那种很有上进心的人。至于范云想对于她重视工作甚至要超出感情那件事,骆钧仁并不能赞同他的说法。在他的眼里,季郁是将难以表达和付诸的感情全部转嫁到了工作这件事情上,所以她的成效才会这样明显。 就像是米兰.昆德拉所说的那样——“艺术上的进步是不易发觉的。” 骆钧仁觉得同样,爱情上的无助也是不易察觉的。 季郁有着无比干净的灵魂。所以就算她是困萎的时候,也只是会用虐待自己的身体的方式,将自己不安的情绪转嫁到一件辛劳但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来。不会抽烟酗酒,放纵自己,以堕落的方式挥霍青春和肉本。 所以哪怕骆钧仁口头骂季郁骂的在眼中,在他的心里,她都占有其他音乐剧女演员,其他女人所无法比拟的重要地位。 他能够看穿她其实是容易被黑暗的情绪所引诱的,她是很边缘化,很颓废的心态,可是她却能够做到自己承担内心的困兽,将它囚禁在自己的心里,不去影响别人。然后以默默无闻的姿态,不断地充实自己,很有上进心,肯吃苦肯投入努力。她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报答相信她的人,不想叫任何给予过她丝毫信任和期盼的人失望。 这样的季郁,无论是作为生活上的伴侣,还是作为艺术上的伴侣,工作上的伴侣,骆钧仁都不想轻易放弃,都不愿她被别人从自己的手中夺走。在他的眼里,她是他最得意的艺术品。 她还有一点很好,就是她的初心和她对待人和事的忠诚。 骆钧仁觉得她要比狗还要忠诚。较真儿,认死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认第二个主人。这不是骂她,讽刺她。也不算是在夸她。 可是她就是拥有这种能力——将最初对于别人的依赖,转化为对于别人不计代价,不求回报的报答。转而让人再也离不开她,再也找不到如此掏心掏肺,尽职尽能的替代者。 她需要别人去驾驭她,可是她却拥有着独树一帜的价值,能够给人意想不到的收获和回报。 可能连季郁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进步,骆钧仁看在眼里,记挂在心里,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不得不承认,他被季郁的努力所感动了——他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感动过了,除了他的妈妈。季郁默默无言的奉献精神总是让他想起他的妈妈。季郁是能够给人带来惊喜的那类人。 骆钧仁这样想着,走上前去一一矫正演员们的形体和动作。走到季郁的身边,一手捏了捏她的脖子,发现她的颈椎无比僵硬。她应该是练习了很久。可是她的状态却是宛若新生儿一般的,丝毫不显露出疲惫的状态,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骆钧仁拍了拍她的背,提醒道:“腰要向上延伸,有一种被线牵引着的感觉。” 提了提她的脚:“两只脚的脚趾始终朝向外面相反的两个方向,不要不自觉并拢。” 又按住她的两条腿:“可是膝盖和腿部是要并拢的。即使你瘦也要努力做到这一点。” 捏住她的肩,扶住她的腹部:“背部端平,要给人一种如同松树般挺玻的感觉。你总是因为自卑而驼背。” 虽然他只是指导形体动作,可是在舞蹈中被他这样用手触碰的感觉令她神经紧张。因为舞蹈动作不能因为形体指导而停下里,在旋转的时候,季郁的手不小心挥到了骆钧仁的眼睛,同时,抬腿动作又踢到了他的腹部。 季郁慌张的停了下来,不停的鞠躬道歉。其他的演员们手掩着嘴,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骆钧仁指挥乐队不要停止,演员们的排练继续。 骆钧仁对季郁的力度评价道:“动作的力道不够,应该加强训练。” 说完,便依然风度翩翩的走回到工作台上坐下。 他笑着看着季郁因为刚刚不小心碰到他,继续舞步时的手忙脚乱和慌张,即使她完全跟不上乐队和其他演员的节奏,他也没有感到恼怒和火冒三丈。因为他清楚她仍然不会跳舞。她不过是有一种能够将别人的动作——无论是多凌乱还是复杂,她都能够一丝不差的临摹出来。这是最笨的天才。 骆钧仁看着季郁因为跟不上而气馁的停下来,便用鼻子轻笑了一声,然后走到她身边,像是提线木偶那样的摆弄起她的姿势,引导她接下来的舞步。果真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只要给她起一个头,她便像是背诵课文那样的,将接下来的舞步一丝不差的临摹下来。就像是描红,临摹钢笔字帖一样。这样毫无技巧可言,却很神奇的舞蹈方式,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很流畅自然,以假乱真,让人眼花缭乱。甚至辨别不出来她到底是基础打得很夯实的专业表演水平的舞蹈演员,还是入门级别的临时抱佛脚背下来的舞步。坏处就是一旦脑子短路,或是中途断掉,便败露了自己的真实水平,有失水准。 骆钧仁眯着眼睛,认真的一步步拆解季郁舞蹈的套路,笑了笑,喃喃呓语道:“的确有点儿意思。” 四个小时在有声有色的探索之中很快流逝,下班结束排练的银铃又被打响。演员们全部停下舞蹈,唯有季郁还在跳着音乐为完结的舞蹈。 几秒钟后她意识到别人已经涣散的离开队形,却装包,换练功服,换鞋,准备离开了,才傻傻的停下舞步。 骆钧仁又发现,原来她的舞蹈之所以那样流畅自然,是因为她已经把舞蹈的旋律和歌声复写在心里了。还有在她舞蹈的时候,即使身边有很多人,她也觉察不到他人的存在。她只能够听到自己心里面的指针播放的音乐,看得到印在她脑海里的舞蹈动作——总之,那是属于她一个人,不会被打扰的世界。 骆钧仁向排练厅的大门走去。在路过茫然的呆愣在原地的季郁是,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走火入魔’?” 季郁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转过身去看他。 骆钧仁回过头对她狡黠的笑了笑,然后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范云想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牵起她的手,温柔的说道:“我们回家吧。” ...... 第三百零六章余生请你多指教 下午之后,傍晚之前的阳光嬴弱晦暗,释放着奄奄一息人情味儿的热气。比起中午排练室炙烈的太阳光线变得柔和,在密不透风的排练厅里依然闷热难捱。 季郁看似是以容忍体谅,温顺娴雅,赢回了自己的爱人。范云想垂怜的看着她,牵着她的手,温柔的对她说道:“我们回家吧。” 可能是生理期的神经脆弱,多愁善感,她晶莹的眼睛变得眼泪汪汪的。 范云想笑了笑,轻轻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耐心的安慰道:“哦......哦......好了,好了,不委屈了。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以后就算是我们两人发生多严重的矛盾,也都要回家。回家一起解决,好不好?不要再问我,是要你留下来,还是要你走这种蠢问题。我从未想过让你走。你这样问,反倒会让我的心里质疑你不像我离不开你那样的,随时准备要离开我,惩罚我。“ 季郁小猫一样顺从的将头贴在他的怀抱里,柔声细语,带着忍耐眼泪的鼻音说道:”我好想回家为你做晚餐,躺在你的怀里,和你一起听音乐。“ 范云想笑道:”我把你弄哭了这么多次,你还想帮我做晚餐,躺在我的怀里和我一起听音乐吗?“ 季郁伏在他的怀里,乖巧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口腔里洁净的气息暖暖的拍打在她的脸上,问道:”那......晚上要不要和我在一张床上,牵着手入睡?“ 季郁犹豫了一下,因为上次梁雪娇睡在他们家床上她的位置之后,范云想又已为她睡着了,对于步步紧逼的骆钧仁说了一些伤害她伤的很深的话,二人一直出于分居的状态——季郁睡在书房。 可是范云想今天对于她的苛责,说他虽然喜欢她的认真努力,有上进心,可是却不能够接受她将感情排在工作的后面。说她蜗居在书房里查看资料查一整夜,说她忽视了他的情感需求,说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是一个工作狂。 即使季郁不是因为工作,音乐剧的事情和他分居,住进书房的。可是她不能够忽视范云想被冷落了的感受。她也想要竭尽全力的去挽回这个男人的爱情。 季郁虽然心中还是有一些排斥,不过她依然牵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点点头回应,答应他。 二人柔情蜜意的走出排练厅时,却看到梁雪娇阴沉的抱着双臂站在排练厅的门前,看着她们。 季郁下意识的浑身抖了一下,打了一个寒颤。范云想牵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想要带着她绕过梁雪娇。 二人从她身边走过时,梁雪娇将一瓶冰水从季郁的头顶浇下来,范云想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梁雪娇也会和林幼一一样,将对于自己的不满而转嫁到伤害季郁的身上。 季郁已经因为自己而在经期受了凉,她还发着烧。梁雪娇这样做,无疑是加重季郁身体的负担。 范云想推开梁雪娇,出声指责道:”你这样的恶作剧就太恶劣了。你是在身体上伤害一个你已经在心理上给了她摧残的人。你是在欺凌弱小。如果一个人打着爱的名义做出伤害别人感情的事情,那就太可耻了。梁雪娇,请你不要再靠近她,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说完,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包裹在季郁的身上,带着她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梁雪娇阴毒的佞笑着,她之所以放他们回去,因为她在他们家里制造了麻烦,埋藏了一颗定时炸弹,只要他们回去,就会将他们的信任与感情炸的七零八碎。她都等不及观赏炸弹爆炸,是否如同烟花般绚丽好看。 范云想和季郁甜蜜相依的回到家中。范云想一边轻揽着她纤细的腰肢,用钥匙开门,一边贴心的嘱咐道:“回到家里先把湿冷的衣服换下来。” 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被扬的纷纷乱乱的季郁的东西,衣服,书,cd......门口的试衣镜上用口红用英文写着:“滚出我男朋友的家!” 卧室的床上凌乱,散乱的堆叠着安全套。化妆台上季郁简单的瓶瓶罐罐都被摔在地上,有的碎裂,有的没碎。总之,像是被扫荡过的战场。梁雪娇是在羞辱她,在向她宣战。 范云想和季郁一样,觉得诧异。他试图轻声唤道:“小郁......“ 季郁开始默不作声的整理。接了一盆水,擦落地镜上鲜红的字句。 范云想从她身后抱住她,接过她手中的抹布,惭愧的说道:”我来吧。“ 季郁淡淡的说道:”不是你带她回来的,所以没关系。“ 然后挣脱开他的怀抱,走进卧室去打扫清理。 时间流逝的很快,季郁湿冷的衣服都已经腾干,总算是将一切恢复了原样。 季郁的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体力不支的倚靠着浴室的墙壁,坐在了瓷砖地板上,翻出药盒里剩下的最后两片去痛片,吞咽进肚子。 范云想推开浴室门,看到肆意被喷挤的满墙壁和地面的沐浴露和洗发露被清理干净,和季郁无力颓废的坐在地上的样子。伸手欲将她从冰冷的瓷砖地板上拉起来。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揉着眉心,语气平和的说道:”我真的没力气给你做东西吃了,我给你下碗面行吗?“ 范云想把她从地面上抱了起来,放到被她换理的整齐干净的大床上,替他盖上被子,轻拍着她,说道:”辛苦你了,去睡吧,别想太多了。“ 季郁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抱住他,伏在他的肩膀上嘤嘤哭泣。范云想回抱住她,说道:”无论任何人,任何事想要以你为交换代价,我都不会妥协。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我不能不要你。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以失去你作为代价的。有些时候我会软弱犯错,对不起,我伤害你。可是我知道自己不会失去你,同样也知道你也不会失去我。相信我。“ 季郁点点头,松开了他。起身去衣橱里翻了身换洗的衣服,然后去厨房为他做了简易的晚餐,在床上架起床桌,把碗碟放下。 她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感觉身体轻盈舒爽些了。 范云想吃完晚饭自己将碗捡了下去,季郁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叠洗好的范云想的衣服。范云想倚在床头看书。一切看似如同以往一样,没有丝毫的区别差异。 季郁在折一件他的白衬衫的时候,开口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其实我只要像现在这样,坐在你的身边,帮你把衬衫上的纽扣一个个的扣好,折好衣领,把褶皱都熨平整,我就感到很幸福了。可能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想法太幼稚,太简单了。是我什么都不懂。感情里的一切都仰仗着你,觉得你会手把手的交给我,可能没有想过,我这样总是让你主导着我,也会让你感到很疲惫吧?至于今天你说的,我们的恋爱关系很不正常......我同意,也理解。我只能说,余生请你多指教了。“ 范云想合上书,认真的听她把话讲完,然后在她身后轻轻拥抱住她,伏在她耳边说道:”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小郁,我会好好待你的,你长期以来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里了。你的一切都以将我征服打动。你的单纯是我珍惜看重的,请你不要因为我有时的为难而牺牲改变。你是上天给我最好的褒奖。你可以生气,可以发脾气,不要为难自己。我承认自己有些时候是在欺负你,想要探测你对我的爱意到底在哪里。现在我知道了,我会用我的余生去回答你这个问题。“ 范云想低着头,用自己的鼻子磨蹭了蹭她的鼻子。 他现在发现,她像是会说话的眼睛,温婉含蓄的看着他——她一直都注重和他的眼神交流。所以尽管她的话真的很少,尤其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可是他能够读懂她眼神里的意思。 范云想轻抚她的脸颊,征询意见的问道:”准备好......和我睡在一起了吗?“ 季郁起身,将折好的范云想的衣服,按照颜色、材质、和穿的频率分门别类装进衣橱里,然后躺在枕头上,依偎在他的身边。 范云想将手臂枕在她的头后面。季郁拉过他的手,抬头看着他说道:“牵着手就好,那样时间久了你的胳膊会麻的。” 范云想低头轻吻她的眼睛,温柔的低声道:“余生也请你多指教。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最好的我。所以,为了让我不变成坏男人,请你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多多提点我,好吗?“ 季郁伸手抱住他,将头从枕头上挪开,抵在他白t恤的胸口,轻声说道:”你还是原本的那个,我在夏天里邂逅的,干净,有才华的男人。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好有魅力。我觉得有幸被你选中,能够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一定是需要和全世界的女人作战。可是我不喜欢竞赛,小时候的字帖竞赛,作文竞赛,奥数竞赛,唱歌比赛,我全部都没有胆量参加过。可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是音乐剧选拔演员的考核官,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其实需要征服的不是别人,只是你一个人而已。结果,你就说服了不看好我的钧仁,帮我争夺到了那个晋级的名额。所以我觉得,你是我的老师,能够教会我应该怎么走出人生的下一步。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看着我一步步向前走去。跌掉了有你扶着我,鼓励我。所以,云想哥,其实你给予我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那么简单,你知道吗?所以我怕失去你,因为我人生航海的路线地图掌握在你的手中。求你不要撒开我的手,不然我的小船会沉沦的。“ 范云想眼神迷醉的看着她,说道:”我帮你保驾护航,好吗?“ 季郁点点头。 范云想温柔的轻抚她的头,喃喃道:”睡吧,看看你睡在我身边,是不是要比孤零零的一个人,会更为安稳一些。“ ...... 夜色漫漫,在一些人的眼中,夜晚很短暂。在一些人的生命中,却能将一晚牢牢地刻在记忆之中。 好像是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取决了你生命的长度,而不是其他实质性的一切...... 第三百零七章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排练厅里正陷入一阵胶着的水深火热之中。骆钧仁已经将乐队,舞蹈演员,和声演员,还有音乐剧主创人员,骂了一个来回。音乐剧被搬上大舞台已迫在眉梢,完美主义的骆钧仁,对于现在剧组散乱的状态觉得缺少点儿什么,不仅仅是士气或是凝聚力。具体缺少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总之,他很烦躁,很焦虑。 “重新再来一遍!”骆钧仁以一种能把人生吞活剥的架势吼道。话音刚落,鼓手小贺便不小心用鼓锤触碰到套鼓的边缘。 骆钧仁将手中的剧本狠狠地朝墙面的方向甩了过去。 季郁跑过去,俯身将剧本从大门边的地面上捡了起来,刚直起身,排练厅的大门就被推开。苏桐和舒艺桁二人一起走了进来。 苏桐见到小郁,热切的拥抱,问候道:“亲爱的小郁。” 将她松开时,大喇喇的问道:“你的头怎么了?怎么缠着纱布?” 还没等季郁回答她的问题,又跳跃性思维的看到了她手中的剧本,推测道:“又帮骆钧仁那个暴君捡剧本啊?” 苏桐的语句频且密的特点有过之而不及,像是季郁这种反应总是慢半拍的人,根本插不上她的话,便只好点点头当作回答她。 范云想从钢琴前走上前来,和舒艺桁握手,问候道:“辛苦,辛苦。” 苏桐推了他一下,笑道:“喂,你什么意思嘛。怎么我和他回老家一趟,反倒是他‘辛苦,辛苦’?我就不辛苦了?” 骆钧仁无奈的抱着双手,坐在身后的工作台上,插嘴道:“苏桐,你在音乐剧被搬上舞台的最后一个星期请了两天假姑且不说。你看看你刚一回来,便把我的剧组搅的天翻地覆的,你能不能稍稍表示一下支持我的工作?” 苏桐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啦。” 于是便从她那个大皮包里捧出两大把喜糖,在排练厅上空如同天女散花般的撒开。 工作人员嬉闹着去抢糖果。 苏桐霸气的喊道:“门口还有舒先生探班卖给大家的水果和冰饮料,大家不要客气!” 舒艺桁拍了拍苏桐的肩膀,提醒道;“水果还没有洗。” 季郁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这对恩爱的未婚夫妻,轻声说道:“那我去洗。” 说着,便轻松温和,又教养有素的走出排练厅去洗水果。 范云想的目光随之游移。 苏桐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喂,怎么不见林幼一呢?” 范云想回答道:“这个解释起来会很复杂,我有空在和你详细说。总之,现在女一是小郁,女二,也就是小郁原来的角色,是由梁雪娇饰演的。” 苏桐当着舒艺桁的面也不好问太多,便和范云想说道:“我先送舒先生出去。他工作也很忙,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车还在门口等他呢,刚刚是我硬拉他进来的。” 范云想点点头,说道:“那你们去吧。舒先生再见。” 舒艺桁礼貌的向他点了点头,苏桐带着他一起走出排练厅。 季郁洗好水果走了回来,将水果放在工作台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递给唯一与欢乐喜庆的气氛不符,在低头翻看流程的骆钧仁。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一把将苹果推翻到地上。季郁只好拾起苹果,有拿出去洗干净,放了回去。 重新回来的时候,看到范云想和苏桐好像在讲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把范云想喜欢喝的绿茶递给了他,没有多打扰二人。 季郁站在坐在工作台上的骆钧仁身边,剥了一个橙子,一个橘瓣放在他嘴边。 骆钧仁不耐烦的说道;“我在工作,能不能都不要打扰我?” 季郁心平气和的回答道:“我知道你在工作啊,所以我只是借用你的嘴一下,又没有占用你的手。你知道吗?橙子里面富含维生素c,是缓解疲劳的。” 骆钧仁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嘴巴接过水果。季郁便一瓣一瓣的喂给他吃。 不知不觉,骆钧仁吃了季郁包的一整个橙子,季郁又剥了一块糖,放在他嘴边,骆钧仁惯性的没有看一眼,接了过来,含在嘴里,意识到不是橙瓣,皱了皱眉,看向季郁。 季郁得意的看着他笑,原来自己在他面前也会有恶作剧成功的时候。 骆钧仁刚欲吐出来,季郁便解释道:“酒心巧克力而已,以为你会喜欢的。” 骆钧仁笑了笑,也随意的在糖袋里拿出一块奶糖,刚欲替她剥开。 季郁拉住他的手制止他,然后自己从里面翻出一块话梅糖,剥开,放进嘴里。 骆钧仁拿过糖纸,回忆道:“我小的时候也吃过这种糖。” 季郁问道:“那你感觉像不像将螺丝含在嘴里?” 骆钧仁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你这是什么比喻?” 季郁说道:“其实我觉得有点像的。” 骆钧仁看着她,说道:“感觉你和你同龄人的差距还是蛮大的。我比你大八岁,我也接触了这么多的人,都很少有像你这样,用cd机,听实体唱片,读欧洲文学,喜欢古典音乐,爵士音乐。喜欢安德鲁.韦伯,米兰.昆德拉。刻板、无趣、守旧。“ 季郁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有凳子不坐,总喜欢坐在桌子上?” 骆钧仁笑道:“你这算是什么问题?你听过《小红帽》的故事吗?你提的这个问题,好像就是小红帽问大灰狼,你的嘴巴为什么那么大?一样。” 季郁模仿的他的口气,说道:“你这算是什么回答?”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问道:“你从小就这么喜欢模仿别人吗?” 季郁回答道:“那倒不是,只是为了少挨打,就不得不去观察别人呐。后来就不自觉的接收到了很多来自四面八方观察来的讯息。很容易把有智慧的人当作老师,也可能是自己生活经历的匮乏和知识面的贫瘠,就想要在别人身上学习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可是也看清了一些事情的原则是如何被打破的,或是为了成功会牺牲什么。换到自己身上,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告诉自己我不会那么做,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去做到。虽然在你们的眼中我可能是一个很自卑的人,不过我还算是很喜欢自己。只是很感激真的能够教授我一些知识技能的人。例如我跟你讲过的,我的中学音乐老师,还有你,和云想哥。” 骆钧仁问道:“我想问问你,丫头,你又女性偶像吗?因为据我所知,你的偶像不过就是米兰.昆德拉,安德鲁.韦伯,莫扎特。所以我很好奇,你有女性偶像吗?” 季郁说道:“你坐到凳子上我就回答你。” 骆钧仁便坐回凳子上,看着她,说道:“说吧。” 季郁站在他椅子的身后,帮他捏捏肩膀,想让他放松一下,一边用轻松的口吻说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云想哥闭着眼睛都能回答出来的。看来云想哥要比你聪明嘛。” 骆钧仁不耐烦的回头看她,说道:“你别故弄玄虚,夸大其词了行吗?你的兴趣爱好,这算哪门子能够体验出智商的问题啊?” 季郁只好回答道:“其实也不算是偶像啦。diana.krall,小野丽莎,karen.carpenters都是我音乐方面很喜欢的歌手。朱莉.安德鲁斯,芭芭拉·史翠珊,梅丽尔·斯特里普都是我很喜欢的女演员。其实我没有什么偶像,我没有想要成为的人。因为我知道啊,我就是我,没有什么天赋,所以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好人罢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像是能够加入音乐剧演出,我就很感激。如果没有机会,那就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打打工,出卖体力换取报酬维持生计,就这么简单。“ 骆钧仁语气坚定的说道:”你不应该还想着退回到最初的状态,做最底层的劳动者和服务者。季郁,我现在告诉你,你有这个天赋,你是可以被放置在舞台上的。所以你不应该总是想着如何退回去,你应该想着如何迈出去,你懂吗?“ 季郁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替他捶着后背。骆钧仁猛地回过头,擒住她的手腕,看着她,说道:”难道你真的满足于给别人端茶倒水,捏肩揉腿这样的琐事吗?难道你喜欢做一天到晚围着男人,孩子转的烧饭婆,家庭主妇吗?“ 季郁看着他,认真的回答道:”可能在你的眼中,服务生,清道夫这样的普通劳动者的身份很平庸,根本没有你这个拍摄音乐剧的大导演传播艺术有意义。可是我却觉得,他们做的事情也很有意义。这是一个有需求就会有市场的世界。总得有人去做那些在你看来低贱的工作。而实际上,他们所获得的报酬,并不能够证实他们的价值。“ 说完,季郁便从他身边走开,排练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继续练习舞蹈。 午休铃声响起,演员们刚欲离开排练厅,却被骆钧仁的声音打断,滞留在原地看着他:”感谢我们的编剧苏桐给大家带来的愉快的上午茶时间,不过,上午所浪费的半个小时排练时间,下午要在下班时间以后在多增一个小时补回来。谢谢你们的苏大编剧吧。“ 话毕,骆钧仁便在演员们的怨声载道中走向苏桐,带着狡黠的笑容,说道;”一起吃午餐吧?“ 苏桐苦大仇深的看着他,说道:”骆钧仁,你又黑我!你让这些小的们都把你的苛刻记在我的身上了。“ 骆钧仁拍了拍范云想的肩膀,说道:”你叫上丫头一起吧。“ 范云想唤了声:”小郁!“ 季郁停止练习,回过头看着他。 范云想对她招了招手。 季郁便乖巧的来到他身边。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钧仁要请我们和你苏桐姐一起吃午餐。“ 季郁推辞道:”云想哥,苏桐姐,你们去吧。我想再趁中午排练厅没人的时候自己再练习一下。“ 骆钧仁说道:”你就算在练习二百次,你也就现在这个水平了。饭还是要吃的。“ 骆钧仁似乎有意忽视二人才刚刚发生的口角和不愉快。看向范云想,说道:”在你家里也是,为了背剧本或是练习,不好好吃饭吗?“ 范云想眼含爱意的低头看着季郁,笑言道:”她连在睡梦里都还会记得舞步。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总是说,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舞台上演出的机会。所以我也就只好由她去了。” 骆钧仁从范云想的话语里听出来两个信息。第一点是,季郁现在又和范云想同床,睡在一起了。第二点是,季郁真的很喜欢音乐剧,很重视这次演出,但是却把这当作是自己最后的一个机会,当作梦想一样去织补。所以便推翻了季郁之前所说的,即使回去做回服务生,自己也会很快乐。 苏桐劝说道:“小郁,这几天没见到你,苏桐姐都想死你了。你都不想我吗?” 季郁慌乱的解释道:“不是的苏桐姐......“ 范云想笑道:”别说是你了,现在就是我也得给她的演出让步。就像是昨天晚上我在浴室洗完澡,发现忘记带浴巾了,想叫小郁帮我递一下,可是我叫了好久都没人应声。我只好用毛巾擦干,换上衣服出来,看到她正在书房不大的地方,戴着耳机练习,根本没听到我的求救。“ 几人笑作一团。 季郁害羞又尴尬的躲在范云想的身后,小声埋怨道:”干嘛把我这么蠢的事情讲给别人嘛......“ 范云想牵着她的手,解释道:”没有人会觉得你蠢,都觉得你认真又可爱。“ 骆钧仁和苏桐走在前面。 骆钧仁说道:”走吧,就去巴比伦西餐厅。“ 季郁和范云想跟在后面。 季郁看着范云想的眼睛,小声问道:”云想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像是现在这样拼命,忽视了你,没有女人味的样子?“ 不知道骆钧仁的耳朵怎么那么灵,吐槽道:”你本来就没有女人味。“ 季郁自卑的低下头。 范云想笑了笑,回答道:”我的确不喜欢你现在这么拼命的样子,不是因为你这样就没有女人味,不可爱了。你依然很有魅力,很可爱。只不过我怕你太辛苦。小郁,我支持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 范云想伏在她耳边,语气暧昧温柔的说道:”可是我有能力养你。不光是你,你为我添几个小宝宝,我都养得起的。“ 季郁红着脸低着头,觉得他的话语很温馨,尽管她不愿意做依附于男人的那种女人,不过她认为,云想哥既然是说支持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她同样也应该为他做出牺牲。她不会放弃在萣懿谋求一份她力所能及,能够自力更生的工作,可是她同样也愿意包揽家中全部家务,为他担负起传宗接代的职责。 在她的世界里,范云想就是天。她愿意去帮他实现全部的心愿,和他一起肩负起全部的家庭责任。哪怕没有婚姻的制约,她也心甘情愿的愿意这样去做。因为范云想给了她一个用幸福编织起来的美梦。那是她曾经连想都不敢去想的,觉得虚无缥缈的遥远,又无可比拟的美好。 她觉得,范云想给予她的爱情就是她的归宿。能够让她放弃自己的一切原则,一切理想,能够让她心甘情愿,丢盔弃甲的奔赴他。 季郁觉得,她即使是粉碎了梦想,也不能够失去范云想。 他就是她的梦想。 至于骆钧仁的提议,那会毁了她的梦想,所以她不愿接受,也不愿提及。 季郁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拥有作为音乐剧演员的天赋,可是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拥有爱的天赋。 她自幼年起在心里挤压了太多的感情,现如今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将她内心全部的感情可以去托付的人,她唯一想要去做的事情就是去爱。她甚至已经爱上了那种为他等待,为他付出,为他打破自己的堡垒的感觉。 她记得昨晚他在睡前,伏在她耳边喃喃道:“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她知道那时梁启超在《少年中国说》里面的激励祖国栋梁的句子。可是在范云想说来,却有一种浓情蜜意的情话的感觉。她那时就已决定,哪怕为了他暂时忘却来到萣懿最初的心愿,也没有关系。既然她已经找到这么爱她的人,就一定也会找到似锦前程的工作。她的野心不大,一个爱她的男人,和一份可以让她对于那个男人略表心意的薪水。 音乐剧剧组的很多女演员都谈论过这个问题——到底是为了爱情牺牲事业,还是为了事业牺牲爱情。有一部分女演员认为自己应该花毕生精力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恋爱还好,然而婚姻的对象如果不是导演,制片,作曲家,舞蹈家等同行业可以帮助她们提升知名度和价值的话,那么她们就会贬值,她们宁可做一个婚姻的绝缘体。有爱可以尽情谈,可是坚持做不婚主义。另外一部分的女演员认为,如果遇到能够养得起她们的男人,又是一个不花心专一的好男人,她们也可以放弃原本音乐,或是舞蹈的理想,在家里面相夫教子,做一个只和自己的眷侣出席晚宴,平日里做做指甲,美美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阔太太。 季郁只是听着她们看似有理有据的阐述,可是她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她觉得,爱情和婚姻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并不对立矛盾。她想让范云想爱上她身上的一个特质。让她值得他去爱的,与众不同的特质。她不想借他是行业里作曲家的光而向上爬。她甚至认为,她应该避嫌的不再去在他的行业里唱歌,完成她的梦想。可应该收敛自己的光芒,将之成为一个爱好。然后再另谋一个单纯的职业。 季郁有些时候也认为自己想这么长远真的很傻,因为事情未必是会按照她所期寄的去发展,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做梦。是他说道——“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嘛。即使他们两人哪一天真的走散了,在漫长难捱的岁月里,又有可能会不期而遇,再续前缘也不一定。 季郁在心里小声的责骂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嘛。怎么还在一起,就想着分开,再相遇的情形呢?一定是最近睡眠不足容易胡思乱想。 季郁又忍不住期待范云想所承诺的,首演之后的事情......他会再一次拿着户口簿,带她跑向民政局,一起做一些疯狂、可爱的傻事吗? ...... 第三百零八章人生已艰难我们还责难 巴比伦西餐厅内,弓形窗口挂着大幅百叶窗,外面蒙着淡蓝绿色绸子帷幔。waiter将一道道餐点错落有致的端上胡桃木餐桌。餐桌上还摆放着镶有金色丝边的花瓶,里面插着艳丽的鲜花。 骆钧仁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向苏桐问道:“舒先生家里都是什么身份的人?” 苏桐把玫红色唇边刚抿过一口的红酒杯放下,回答道:“还能有什么新鲜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爸爸是教历史的,妈妈是新闻传播的。还有一个小他三岁的妹妹,是政府机关的会计。总之根正苗红,决不允许犯下一点阶级错误。” 虽然苏桐用调侃的语气讲述她的这次“随夫回家之旅”,不过骆钧仁、范云想、季郁三人,都能够听的出来,苏桐这次回去,多少还是受到一些考验和责难。她的内心是觉得这样的家庭刻板陈旧,迂腐无趣的。 范云想只好调解道:“那家庭背景很好,人品学识也都不错嘛。” 苏桐撇了撇嘴,吃着她面前乏味的低脂沙拉减肥餐。 骆钧仁旁敲侧击的开导道:“你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他的家庭。” 苏桐轻哼了一声,回复道:“我觉得光是过年过节,走个亲戚,他们家死气沉沉刻板的样子,不出三天也都够我受的。” 骆钧仁邪佞的笑道:“这年头不管是知识分子家庭,还是普通劳动者家庭,还不是‘礼数到了’,其他什么都能够解决的吗?” 季郁犹豫着,忍不住轻声插嘴道:“苏桐姐,可能是我不懂吧,不过我觉得......既然都已经对彼此许下过生生世世的承诺了,那么不就应该是,彼此的家人都是自己的家人,那样的关系吗?我觉得,苏桐姐你活泼有魅力,对人亲切自然,只要拿出你自己的面貌,给艺桁哥的家人展现出你的人格魅力,以自己的真心去换取家人的真心,这种心态的话,一切不就是很水到渠成,很舒服快乐的事情吗?“ 苏桐在桌上俯身,摇着头,对季郁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郁呀,小郁,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懂这里面的权衡利弊。再说,我们同辈人在一起相处,自然不能像和他们老一辈人相处那样的随心所欲啦!就是让你怎么不舒服怎么来,做什么都得端着。唉,我这两天真是心累啊。“ 范云想伸手捂住季郁的耳朵,无奈的皱着眉,看着苏桐说道:”你这是在灌输什么歪门邪道呢?都是父母仁心,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苏桐餐叉一落,钝重地敲击在盘圆上,撒开了欲对几人大吐苦水:”更可怕的我还没讲呢!你知道这两天我和艺桁是怎么睡的吗?要我和他妹妹睡他妹妹的房间,然后他睡他自己的房间。我都说了要去酒店睡嘛,还能舒服些,还能缓解一下白天装模作样装淑女的疲劳。你猜他父母怎么说的?他妈妈说,既然都回家了,不住家里住哪里?你说气不气人?还有,我都已经说了,我减肥,他们吃饭不用叫我,我自己会解决我的肚子问题。可是他妈妈一日三餐的叫我,我说我真的不能吃太油腻的,他爸爸就说就当作作陪,坐在桌边,一起聊一聊。可这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啊。我中学为了应付考试背的历史,哪里经受得起他一个半拉考古学家的反复推敲拷问呐?我觉得如果他爸爸在餐桌上提到的那些历史问题作为衡量我这个儿媳妇的参考的话,那我一定是不及格!“ 范云想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在他们家一顿饭都没做过?“ 苏桐既好气又好笑的摊了摊手,回答道:”我又不吃!“ 骆钧仁坏笑着给范云想使了个眼色,说道;”云想,现在是不是想感谢苏桐不嫁之恩?“ 苏桐气恼的拿起一旁的小面包向骆钧仁丢过去,说道:”你也不看看我和尚阿姨多熟了?还有装的必要吗?“ 骆钧仁夺下苏桐的红酒杯,说道:”行了,你喝的不少了,下午还要工作呢。“ 苏桐俏皮的说道;”你知道我等这口酒等了几天了吗?“ 骆钧仁只好放下酒杯,顺应道:”那你喝吧,喝吧,没人拦着你。反正你未婚夫也不在这里,你喝多了也没有人管你。“ 苏桐心满意足的重新端起酒杯,又不满的对骆钧仁抨击道:”骆钧仁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居然说我喝多了,你会不管我?“ 骆钧仁和苏桐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调侃。 范云想给季郁夹了块基围虾,伏在她耳边道:“怎么不吃?感觉一路上你都有点晃神的样子。” 季郁也伏在范云想的耳边回答道:“我吃饱了,云想哥,我可不可以先回排练厅练习?这样是不是很没有礼貌呢?” 范云想轻揽着她的肩膀,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希望你在这里听苏桐大吐苦水,听她说男方家庭多么难相处。” 范云想抬头看了看如同激烈辩论的骆钧仁和苏桐二人,笑道:“那你先走吧,我帮你打掩护。” 范云想和季郁如同两个联盟做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范云想笑出一个深深的迷人的小酒窝,季郁弯弯的笑眼,如同可人的月牙儿一样。 季郁刚站起身,骆钧仁就宴息旗鼓,看着她问道:“干什么去?” 季郁茫然的看向范云想,不知道应该怎么接。 范云想笑了笑,拉住她的手,代替她回答道:“小郁去卫生间。” 骆钧仁眯着眼睛质疑道:“那为什么还要带着包?” 季郁乱了阵脚,妥协的脱口而出,询问道:“我想要先回排练厅......可以吗?“ 骆钧仁和苏桐都被她的耿直逗笑了。 范云想拉她坐下,笑着掩面道:”你是一点谎话都不会说吗?这么快就把我卖了?“ 骆钧仁挥手叫来了waiter,说道:”行了,一块儿回去吧。我看苏桐若是再喝下去,下午就要大闹我的剧组的架势了。“ 四人一行回到排练厅,已经有几近半数的音乐剧演员回来了。见四人进来,都带着诡异的眼神打量着几人,然后开小会般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不用明说,也知道,一定是剧组里面又留出了什么谣言谣传。 四人正诧异的时候,秦东旭忿忿不平的走到范云想的面前,责问道:”我尊重您是我们的音乐总监,可是你到底爱不爱小郁?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骆钧仁扶住秦东旭的肩膀,问道:”东旭,剧组里面发生什么了?“ 秦东旭拿出手机给他看,回答道:”梁雪娇刚刚在音乐剧的微信群里发了她和音乐总监先生的床照!现在所有演员们都在议论这件事。“ 苏桐也掏出手机,诧异的看着范云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范云想此时的脑子里正一片混乱。 梁雪娇又走了过来,带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说道:”昨晚回家以后,我给你们的‘惊喜’不知道你们两人喜不喜欢?还满不满意?真不知道你们俩今天的恩爱有加是装出来的,还是被我的‘惊喜’炸的都不正常了。季郁,看来你还真的是喜欢给自己找罪受。喂,我问问你到底是哪里有障碍?把你的男人逼着这么辛苦?“ 季郁不卑不亢的请求道:”求你把群里的相片撤下来,你知道你这样做是有损云想哥的名誉的吗?“ 梁雪娇不以为然的冷笑道:”男又欠女爱,有什么名誉可言?季郁,你直到现在还不清楚形式吗?有损他名誉的人不在于我,而是你!你是他女朋友的身份,再加上那张照片,才使得他成了众矢之的!否则那张照片又能够证明什么?什么都证明不了!“ 听了梁雪娇的话,季郁陷入深深的自我质疑,颓丧的低垂着头,喃喃呓语般的问道:”是......这样的吗?“ 范云想疲惫的解释道:”只是在宴会上喝醉了而已,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梁雪娇送我回的家,我醒过来她就躺在我的床上,我......就只能够凭借当时的场景将记忆建构成这样,我认为这张照片侮辱的不过是你自己而已,梁雪娇,请你不要再咄咄逼人了,可以吗?你是有计划,有防备的。而我和小郁只是在你的圈套里迷失,是看不见你的计划,对你放下防备和戒心的。难道你不觉得你的这种行为是在强人所难吗?就连照片里......我也是不省人事的,不是吗?“ 秦东旭与他对峙的吼道:”你是想把你们在卫生间里做的恶心的事情也一笔勾销吗?“ 骆钧仁拉住秦东旭,低声制止道:”不要把矛盾激化。东旭,爱不过是成年人的游戏,你还不懂。不要带着道德枷锁去指责爱恋中的人。“ 骆钧仁看着梁雪娇,说道:”任何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径埋单。如果连这点准备都没有,那就不要随便做决定。因为你认为你的爱情,也可能只是你随心所欲挥霍占有的产物。“ 梁雪娇带着威胁的目光,对季郁步步紧逼,低沉着嗓音问道:”你是想要做希拉里?毁掉另一个女人的命运吗?“ 季郁风轻云淡的回答道:”我相信,如云想哥所说的那样,他只是喝醉后被你送回家了而已。谢谢你的热心。把照片撤下来吧,这样对你的名誉也好。“ 说完,季郁便向角落走去。 梁雪娇扯住她的头发,掌掴她。 范云想和骆钧仁将二人分开。 骆钧仁吼道:”这里是排练厅,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判定你们私人关系的法庭!以后睡再在我的剧组拿这种事情来说三道四,惹是生非,谁就给我滚出我的剧组!“ 季郁闷声说道:”感情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来做决断。相信今天在场的每一位都是情感丰富的‘感情专家’。当你们隐瞒自己的情事去嘲讽别人的感情,甚至是因此而抨击他人的品质时,我想你们不过都是在别人的事情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已。你们都不愿将自己的感情公之于众,因为这是隐私。对于梁雪娇小姐今日的行为,我只能表示我看不懂。看不懂为什么一个人要去公开别人的隐私,向无关的人去公开自己的隐私。难道自己发生什么事情需要别人臆想连篇的再来揣摩,再反过来告诉你。你的感情需要向别人求证吗?我愿意相信梁雪娇小姐是无辜清白的。我还想说的就是,音乐总监范云想先生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品质端正的好男人。在场的几乎所有的女演员们,我都听到过从你们口中对于他发自真心的赞美。可是他没有对任何人因为大家的爱慕而发生过亲密不当的行为吧?这就是,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话毕,不顾及颧骨上酸酸胀胀的疼痛,走向角落,退出所有人的视线。 范云想看着季郁,然后温吞的说道:”同时我也在这里宣布,为了避免给音乐剧带来的尴尬与误解,防止内部冲突矛盾,请大家检举我,我会和梁雪娇小姐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希望能够还给彼此尊重的空间。因为我的私事引起了排练厅里不必要的风波,我在此向大家表示道歉。对不起。“ 说着,便端端正正,恭谦的深鞠了一躬。 一切灾难迎刃而解。 范云想目光温和的看着季郁,季郁也柔顺的看着他。二人彼此心意了然,心照不宣。 范云想第一次站出来自己化解了矛盾,季郁感动不已。季郁的睿智机敏,从容的还原了梁雪娇的清白,也为范云想塑造了一个正人君子的形象。她永远在人前支持他,帮他赢回好感和信任。坚强勇敢。在私下里又温柔天真,坦率娴静。范云想对于她长期以来的理解包容,支持信赖都心怀感激。 一个责难,却让二人看到了更美的彼此。不但没有按照梁雪娇的预期那样,造成关系碎裂,产生裂缝。相反,却让二人的情感升温,好似将二人缝在一起。 骆钧仁坐在工作台上,对着鸦雀无声的排练室里面的工作人员说道:”首演在即,你们却一点压力,一点紧促感都没有,还有心思在这里讨论八卦,看来你们真的是闲的没事做。舞步都记好了吗?台词都背下来,捋顺了吗?演唱是否第一个字就能够不偏不倚的踩在音高上?既然你们自己都这么自信满满了,这么闲,那来吧,提前排练。乐队准备......“ 演员们不情不愿的排整队型,准备投入排练状态。 范云想轻声对他道了声:”谢谢。“ 骆钧仁低声回答道:”其实我原本应该更支持你们的。毕竟,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又都是......软柿子。“ 范云想笑道:”那还真是抱歉,让你的’丫头‘在我这里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骆钧仁看着投入排练的季郁,说道:”彼此彼此。有一些时候还是对于她被欺压所展现出的不可思议的理智聪颖的反应,倒也是喜闻乐见的。她的智力能够和善良平分秋色,这一点很难得。只是搞不懂为什么她一直是低调的默默无闻的状态,还会别别人当作出气筒,被人诟病。“ 范云想回答道:”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些人的关系?你和我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真的从没在我面前抱怨过委屈。倒不是处于她有多门良好的承受能力和抗压性吧。应该就是那种出于本能母性的目空一切。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挺无能的。明知道她不适应冲突,还是推她出去战斗。她往往是弄得一身伤痕累累回来,还微笑着说已经没事了。“ 骆钧仁突然转移话题,看着他,认真的低声道:”范云想,你能不能答应我在你真的确保自己不会软弱的陷入别的觊觎你的女人的圈套之前,不要动她?不要把她染成其他颜色?哪怕你看不懂别的女人的陷阱,你也应该清楚她在你面前是有多脆弱,理智和智商全部为负数。你对她而言,才是最危险的。“ 范云想语气平滑的回答道:”这是我和小郁之间自己的事情。“ 范云想看了看脸上留着巴掌印,认真排练的季郁,转身坐回钢琴边。 骆钧仁看着排练队形,在心里问道:”范云想,你自己认为你在和梁雪娇的关系之中,真的像是季郁相信的那样?是无辜的吗?“ 信以为真到最后都会变得嗤之以鼻。无论是感情,还是真相,走到最后一步都会给人浇一盆冷水,令人感到大失所望...... 第三百零九章爱情竞技 下午五点半,林幼一出现在排练厅的大门前。她站在虚掩的门边,敲了敲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她依然高挑优雅,气质高贵。 她穿了一件轻薄的淡紫色连衣裙套装,带着英式黑色淑女帽,脚踩八公分黑色红底高跟鞋。蜷曲的长卷发披在胸前,显得性感端庄。只是比起前些日子,面容瘦了些,妆容也没那么浓烈,显得憔悴了些。 “又是一份情债?我的剧组什么时候变成‘讨债’的地方了?”骆钧仁语气嘲讽的说道。 抱着胳膊,坐在工作台上的骆钧仁转过身,对坐在钢琴前的范云想说道:“音乐总监,那你先出去一下吧,别影响演员们的‘工作热情’。恐怕用不了三两分钟,又会转移到对于你‘八卦热情’上去了。” 范云想对挖苦他的骆钧仁摊了摊双臂,只好从琴凳上站了起来。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站在门前的林幼一出声表明立场。 范云想神色不明的看着骆钧仁。这下轮到骆钧仁犯了难,对范云想皱了皱眉头。他回忆起和林幼一发生的关系,也就......午休的时候那么一次吧?像是林幼一那么有经验的人,应该不是因为这种问题就重新出现在开除她的剧组的。即便是要回来,也是应该声势浩大,拿了一个更被看好的角色,得了金牌,气势汹汹的满载而归,来把他们踩在脚底下才是。骆钧仁心中大抵明白她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的。 骆钧仁很有风度,同时也很有气魄的说道:“如果是来找我的话,还需林小姐再等一等了。我们剧组还有场戏没有拍完。” 林幼一点点头,然后步履徐徐的埋进排练厅的大门,走到工作台一旁的椅子下坐了下来,说道:“好,既然如此,不介意我坐在这里等你吧?” 声音语气极尽暧昧之能色。排练厅像炸了锅一般,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骆钧仁大力的拍了拍工作台的桌子,从容道;“安静!排练继续!” 乐队重新奏乐,是秦东旭扮演的托马斯和季郁扮演的特蕾莎歌舞表演《心灵枷锁》的那场戏。原来的舞蹈里面有一些恋侣之间的肢体动作,全部被借位替代。经过刻苦练习,季郁独舞的时候水平已经有所提升,而恰恰是与人合作起来,却还显得生涩和怯懦。哪怕和她搭戏的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好朋友——秦东旭,也无暇掩饰她的自我防御与拘谨。哪怕舞蹈动作,歌声,台词都已全部到位,可是情绪状态还略显欠缺。 林幼一轻蔑的笑了笑,然后从座位上起身,径直走到演员排练的季郁的位置,将她挤到身后,和秦东旭接着之前的桥段继续演出。几日没有练习,丝毫不显得携带,发挥起来游刃有余。 骆钧仁对着乐队打了一个响指,乐队停了下来,演员们也都停了下来。 骆钧仁从工作台上走了下来,低着头思踱,亦步亦趋的走到林幼一面前,说道:“所以你今天重新回到这里......“ 林幼一打断他,接着他的话说道:”我要演这个角色!我就是来争夺,赢回原本我的角色的。“ 骆钧仁指挥道:”所有演员,今天就到这里吧。快速离开我的排练厅,明天不许迟到。一个人迟到,全体工作人员加时排练一个小时。“ 演员们快速陆续离开。 季郁想要随着人群逃脱。 ”你留下来。“骆钧仁在她身后叫住她。 季郁转过身,茫然无助的看着他。 苏桐看了看表,说道:”我就说一句,舒先生还在排练厅门口等着我呢。钧仁,小郁的进步有目共睹,至少她现在已经临摹的像模像样了。“ 骆钧仁对苏桐语气和缓,一字一句的说道:”光是‘有进步’是不够的。‘像模像样’也是不够的,至少应该‘有模有样’才可以。“ 苏桐着急忙慌的拍了拍季郁的肩膀,小跑出排练厅,在她耳边鼓励道:”加油!“ 现在排练厅里就剩下骆钧仁、林幼一、范云想和季郁四人。 骆钧仁看了一眼坐在钢琴边的范云想,然后走到季郁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刚刚有观察到你,你认真的观看了林幼一的表演。那我问你,你觉得是她表现的比较好,还是你表现的比较好?” 季郁惭愧地低下了头,轻声回答道:“是幼一姐......她比较好。“ 骆钧仁又说道:”季郁,如果现在你不是以我的下属的身份,而是以我的朋友的身份,我让你帮我提建议作为我的参考。你是会录用林幼一,还是会录用你自己?“ ”够了!“ 范云想从钢琴旁起身,来到季郁的身边,看了一眼林幼一,小声对骆钧仁说道:”你别再难为她了。“ 骆钧仁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活着这么说吧,季郁。如果你去现场看演出,你是愿意看林幼一所饰演的特蕾莎?还是你所饰演的特蕾莎?“ 季郁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的听话,平静的回答道:”我会选择......幼一姐。如果我看到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出现在舞台上,我会觉得这个人不适合做音乐剧的演员。“ 骆钧仁捏起季郁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对上自己的眼睛。 范云想伸手打掉他的手,清冷的说道:”骆钧仁,你原原本本可以做出你自己的选择,可是你现在居然把压力全部推卸到小郁的身上,逼迫她自己退出,胁迫她自己做出选择,你不觉得你所使用的手段太伤人自尊心了吗?“ 骆钧仁点点头,平静的回答道:”选择本来就应该是由她自己做出来的,不是么?我就是替她做了太多的选择,以至于她到现在还唯唯诺诺的辨清不明朗形势。以至于她现在叛逆的对于她唯一做出的对你的选择而执拗任性的不肯撒手,不是么?有些选择,原本就应该她自己去做,有些选择,就应该是我帮她去做。范云想,你在感情用事!你之所以伤她这么深,就是因为你的软弱和你的感情用事。“ 季郁皱了皱眉,抬起头对视骆钧仁的眼睛,说道:”请不要将我的过失怪罪到任何人的身上,尤其是云想哥!“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说道:”季郁,我现在再问你一个最后一个问题,同时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你可以多考虑一会儿,想好之后回答我。我问你——我问你,你有自信能够通过努力而达到比林幼一还有优秀的状态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过多的练习,你懂吗?你缺乏自信,缺乏气场。你现在开始考虑,考虑清楚回答我。“ 季郁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声音颤抖的回答道:”我......做不到,因为我......我想和她进行比较......她是比我出色,可是我不认可她的演出态度和功利性......“ 林幼一恼火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欲上前理论,被骆钧仁拦在胳膊后面。 范云想向后揽住季郁,护住她。 林幼一不满的尖着嗓子喊道:”你懂什么?根本什么都不懂,还敢来评断我?教训我?季郁,你知不知道你简直糟糕透顶,毫无演技和情绪可言,平淡乏味的能让人不出三分钟就睡过去?我看你根本就是眼高手低,自视甚高。“ 骆钧仁问道:”季郁,如果我让你和林幼一现在分别和范云想搭对手戏,就是刚刚的那段剧情。所有的肢体接触都必须实打实的呈现出来。让你和林幼一比试一场,哪怕你讨厌竞争,你也必须去争取这个最后的机会,你愿不愿意?“ 季郁闭上眼睛,清冷的回答道:”对不起,我放弃。“ 骆钧仁对林幼一伸出右手,说道:”恭喜你,你不战而胜,重新得到了这个角色。希望你接下来的日子里,戒骄戒躁,把自己融进剧组,把自己当作一名普普通通追求梦想的音乐剧演员。“ 范云想说道:”所以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给小郁一个虚拟的假象。都只是为了给林幼一上一课,磨平她的戾气吗?即使小郁只是一个你的棋子,你的教学导演牺牲品。可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她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去练习?她摔的身上大伤小伤。就连额头上的伤口,也是拜林幼一所赐。医生明确的交待过,缝针不会留下疤痕,可是上台演出的那天刚好是拆线的那天。你为什么不明确的告诉她?就让她无数次的为了你的戏剧而牺牲?“ 骆钧仁冷冷的说道:”她为的是她自己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不是为了我。如果她能够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她不会说出像是刚刚那种放弃的话。留下她是我替她做的决定。离开这里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事实就是,这个样子。“ 季郁对着骆钧仁鞠了一躬,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对不起。“ 然后转身欲狼狈逃窜这里。 ”没忘记我们的约定是在音乐剧被搬上舞台之前,你每天必须留在剧组接受新的角色安排的吧?既然现在角色都已充裕待定。所以你从明天开始负责后勤卫生。你没有异议吧?“ 季郁怔了一下,既然没有她的角色了,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这里继续羞辱她?她居然傻到一个角色被情敌抢走。另一个角色她主动退让出来让位给情敌。 季郁的头乱糟糟的,她急切的跑出排练厅。 范云想看了一眼骆钧仁,责备道:”虽然你拥有权力,可是你这样滥用职权未免也太过分了!” 说完,便跑出排练厅去追季郁...... 第三百一十章情感的闸门断然关闭 午后的太阳缓缓落下房顶,夜色凄迷,冷风徐徐。交通拥塞,轮胎摩擦柏油马路的声音杂乱刺耳。 季郁如同一只离群失所的小羊羔,茫然若失,彷徨无依的任随车流在身边穿行而过,满怀心事的在路边游游荡荡。 跑出工作室的范云想看到她穿梭在车来车往之中危机四伏的样子,一边心疼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小郁!”一边向她所在的方位跑去,将她拉回到大马路旁的人行道上,将她拥抱在怀中。 范云想轻抚着她的背,安抚道:“小郁,不要怕,你还有我。你也应该歇一歇了,你知道吗?日日见你那样辛苦,我很心疼。” 季郁依附在他的怀里,软弱的问道:“云想哥,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会突然不要我了?” 范云想将她又抱紧了些,回答道:“傻瓜,我怎么舍得放你走?不要多想,让自己痛苦了。即使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还有下一次。下一次再失败,还有下一次。你才二十一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记得我二十来岁的时候,把写的歌曲小样投递到无数家唱片公司,得到的回复都是‘谢谢你’。所以啊,不要气馁,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否定自己。你身上的艺术修养和才华,我都是看得见的。必要的时候,我会把你引荐给优秀的音乐剧导演的。” 季郁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你,云想哥。可是我不想借你的光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我想我们的感情是纯粹,毫无利益关系和杂质的。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云想哥,请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再和钧仁置气。我心里也清楚,其实我根本不适合这个行业,我在这里面,没有......价值。“ ”小郁......“范云想想要安慰她。 季郁努力的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说道:”不过没有关系,至少让我遇见了你啊。你就是我的梦想,所以我的梦想也算实现了。我真的没有关系。“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没关系‘小姐,我们回家吧。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这么脏,漫天风尘的世界。我们,回家吧。“ 季郁乖巧的点了点头。 ...... 回到家中,季郁像是以往一样,在厨房做晚饭,烧菜。 按照平时的规矩,范云想是不进厨房的,可是他今天却一反常态的无声无息的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原因很简单,他不放心她。 她始终不哭不闹。在失去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才获得的角色之后,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带着,不想让她否定自己的价值。 范云想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她一边切菜一边嘤嘤哭泣。 范云想从她身后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说道:“小郁,我不怕你哭,不怕你流露出难过,流露出恋恋不舍。我怕的是你一个人躲起来哭,你知道吗?你还叫我不要去怪钧仁,他欺瞒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利用你去点醒林幼一,他这样伤害你,你叫我怎么能不去怪他呢?小郁,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所说的,我愿意养你,愿意帮你的事业牵线搭桥的这种话。可是我就是想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你留在我的身边。钧仁说你必须留在剧组直到音乐剧被搬上舞台,你可以做到那个时候。我也同样是工作到那个时候。到时候我们结束了这里的事情,我们一起回故城好不好?陪陪我妈妈,修养一段时间,再重新回来,重新开始。” 季郁转过身,将满是泪水的脸庞藏进范云想的怀抱里。范云想带着她回到卧室的床上,帮她掀去缠在头上的厚厚的纱布,帮她重新上药。 在将要把纱布重新缠起来的时候,季郁牵住他的手,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镜子,看看自己额前的伤口到底有多长,到底会不会留疤。 范云想拉住她去够镜子的那只手,将她轻轻带倒在床上,轻吻她额上的伤口。 季郁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无助的哭泣着,翻身躲进范云想的怀抱里,身体蜷缩成一团,轻微颤抖着。 范云想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你在我的眼里真的是最美的。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小伤口而改变。这是林幼一在你的身上留下的伤痕,将会永远提醒我,你为了我们的爱情所做的牺牲和退让。你为我承受的委屈,我会用我余生的爱意和态度去偿还你。小郁,我爱你。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能够扭转这一事实。” ...... 酒店房间里,一室旖旎。经过一番翻云覆雨,鱼水之欢过后,骆钧仁断然起身穿衣。林幼一用被单蒙住婀娜多姿的玉体,身上多出泛着欢愉过后的红荤。 刚刚的棋逢对手,醉生梦死,才是林幼一所想要体验的高质量高效率的性关系。 骆钧仁刚刚也体会到,什么叫做“亭亭玉体,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娇辉。轻盈臂腕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明霞骨,沁雪肌。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爱杀红巾罅,和处露微微。” 林幼一不单单有一副美好的躯体,还是不骄矜,有经验的软玉温香。二人虽然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都止了渴。 林幼一幽冷的说道:“在这方面,你的的确确是要比范云想优秀的多。” 骆钧仁从容的套上皮衣外套,同样幽冷的开口:“希望你吸取了上一次的记性,在音乐剧的演出,不要再让我失望。不要让我后悔换了你。” 林幼一冷笑道:“您这是刚离开床第之欢,就准备开议会的架势啊?我刚刚有让你失望么?” 骆钧仁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过头来,看着她说道:“你的问题不会在于能不能让男人尽兴,你的问题在于每一次让尽了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同一个人。林幼一,我并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而是质疑你的忠诚度。如果把你和季郁分别比作两家银行,把我对于音乐剧的投入程度比作金钱。把你和季郁对于我的音乐剧所投入的感情比作回报率的话。我不敢在你这家银行存钱,毫无疑问我会在季郁的那家银行存钱。因为你可发展的机会太多了。我投资最看重的是什么?我看中的是稳定。我存钱是为了什么?我为的是保险。“ 林幼一笑道:”可是你后来还是选择了我。说明你从来都是一个冒险的人。也证明,我这家银行的功能也不仅仅是存钱取钱,效力而已。“ 骆钧仁回答道:”林幼一你错了,我选择你,正是因为你是一张规规矩矩,没什么特色的安全牌。季郁也绝不像是你今天在排练厅里面讽刺挖苦的那样。你有技巧,她有感情。有技巧的女人我会在外面玩玩儿就算了。你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对你付出真感情的人,少之又少。当然有供在家里。“ 林幼一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渍渍渍,就是不知道你今天这么对待她,她如同一条狗一样对于你的养育之情,会不会变成恨了呢?毕竟,要宰割她的也是你。“ 骆钧仁言辞犀利的回击道:”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林幼一,我倒是想要给你一个建议。无法想象你这方面的技巧要比音乐剧的技巧还要好。看来你即使年华老去,岁月无情,也还是会有一个无人企及的营生的。“ 林幼一冷笑道:”季郁不是失业了吗?你去拉她的皮条吧。正如你一直在做的那样。骆钧仁,我问你,想要上一个你永远上不了的女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既然唯独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圣洁,神圣的。那你是不是把别的女人都想象成她的时候,也是在冒犯她?“ 骆钧仁冷冷的说道:”看来上天真的是公平的。给了你这么好的外形条件,让男人垂涎你这么个尤物。同时又给了你这么损的一张嘴,只要一张嘴就让人想揍你,让人失去兴致。林幼一,我今天就再给你提一个醒——如果你再敢碰季郁,我和你玉石俱焚。我不介意上升到危急到我们两个人的事业这样的高度,我和你奉陪到底。不管你是不是女人,你是不是人,我都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心慈手软。季郁额头上的那个伤口,我也会让你的身体某一部位忏悔一辈子。“ 说完,夺门而去。 ...... 淋浴完毕的季郁换了一身舒适的纯棉质感的白色睡裙。她一边拿着剪刀,对着镜子自己剪刘海,一边在心里面安慰自己,总算不用练习那些拗口难记的舞蹈动作了,总算不用辛辛苦苦的伪装自己,演戏了,总算可以不用熬夜练习了。现在就有充裕的时间陪伴云想哥,做他的好助手了。 她这样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然后放下剪刀,看了看镜子里展现的自己全新的面貌。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然后转身将剪刀放好,盛了一杯晚上熬好,现已晾凉的冰糖雪梨汁,走回卧室,站在半坐半卧在大床上看音乐杂志的范云想床边,将杯子递给他。 范云想接过杯子,到了一声:“谢谢小郁。” 却惊讶的发现她自己在额前剪了刘海,为了掩饰住伤口。 范云想将果汁杯放在床头柜上,微笑着从床上做起来,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在床边,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新面貌,笑言道:“我的小郁心灵手巧,这样看上去更娇俏,眼睛也更有神。巴掌小脸显得更小了。甜美可人。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像是我’老牛吃嫩草‘?” 季郁眼神迷离留恋,温柔婵绵的看着范云想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做了一个深呼吸,轻柔徐缓的将柔软,轻薄的唇,覆盖在范云想的唇上。 范云想能够体会到她柔嫩清新的唇部还略微有些颤抖。 范云想引领着她,加深这个吻。双手绅士的扶着她纤细滑嫩的手臂,缱绻的侵占她的呼吸。慢慢地,抱着她线条柔美日的扶柳细腰,将她带到床上,俯身在她美好清纯的身体上,唇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的小郁会不会给我一个这样’趁人之危‘,在你伤心绝望的时候带给你安慰你的机会?” 季郁轻微喘息着,柔声细语的回答道:“我全身心地归属于云想哥。我不能够对于我的云想哥,把我内心的感情有丝毫的隐瞒。云想哥,我现在真的很迷惑,我是否拥有自身价值?是否拥有值得这么好的你去爱的品质?我想我接下来会很努力的去爱你,同时也会很努力的去寻求一份我力所能及,能够让我看到自己的价值的工作。我想要在这座有你的城市里,得到一份社会给予我的身份认同,得到一个值得你去爱的认可感和归属感。然后,在把自己交给你。” 范云想一边轻抚着她光滑柔嫩的脸颊,一边点点头,说道:“你正是值得我去爱的女人,这点无可非议。小郁,我现在不光光是喜欢你,我同样很欣赏你。你在我眼中是一个了不起的,积极进取,同样又专情温柔的富有魅力的女人。你是我的骄傲。” 季郁牵住他的一只手,说道:“其实我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无声的激励。云想哥,你知道吗?你是我努力的动力。我想要做,与你匹配的,善良,富有才华的女人。因为你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谢谢你,在我失去全部的时候,还能够坚定的留守在我的身边。” 范云想说道:“小郁,我想拥有你全部的感情,而你给了我你太多的感动,太多的感激,我想要你突如其来的悸动。我不想你总是因为我应该对你做的事情而感到感动,所以回报我。我想要的是只要一个眼神便会带来的那种被点燃,浑身通电的感觉......可能在你的身上如今还没有发生过那样的感觉。可是我希望我有幸能够做那个点燃你的男人。“ 季郁深情缱绻的看着他,声音柔嫩的说道:”你是......那个男人。“ 范云想刚欲再次俯身吻她,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范云想起身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季郁粉红着脸颊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到里边去,背对着范云想,整理有些凌乱的衣领和袖口。 范云想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是骆钧仁,他看了看季郁,微笑着说道:”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小小的惩罚一下那个利字当头,老谋深算,不够朋友的自私鬼呢?“ 季郁转过身来,眼神清澈茫然的看着他...... 第三百一十一章不去面对我的失败 范云想刚欲俯身再次亲吻季郁,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范云想起身伸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季郁粉红着脸颊从床上坐了起来,背对着范云想,到里面去整理有些凌乱的白色睡裙。 范云想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骆钧仁。 他看着季郁,微笑的说道:“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小小的惩罚一下那个利字当头,老谋深算,不够朋友的自私鬼呢?” 季郁转过身来,柔嫩的脸颊上还挂着羞涩的粉红,眼神晶莹清澈,柔和温顺。还不理解他话语之中指代的含义。 范云想按下拒接键,挂掉电话,将手机放置到一旁。伸手轻揽过季郁,将她拥在怀中,用唇轻轻摩挲着她线条纤细,颀长白嫩的脖颈之间,轻吻她的锁骨。双手在她的腰腹部温存游移。 季郁柔情似水的看着他的眼睛,安静的配合他,纵容他侵占她的呼吸。 “咚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阵敲门声。 范云想已经将季郁抵在床边,将她的衣袖褪在了肩上,露出一字香肩,迷离柔美。 季郁娇弱的声音柔声提醒道:“云想哥,有人敲门......“ 范云想缱绻的轻轻松开她,轻微喘息着,帮她提上衣袖,看着她莹莹嫩嫩,有些担惊受怕的眼睛,轻声问道;”吓到了吗?“ 季郁含羞的摇了摇头。 范云想温柔的笑了笑,问道:”那是怕别人打扰?“ 季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觉得这样的话语太过暧昧,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去回答他的问题。 ”咚咚咚——“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去。 范云想轻抚了下季郁苍白稚嫩的面庞,说道:”小郁,你真的很美。“ 然后起身下床,准备去开门。 走到大门边时,回过头来看着季郁,看着她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一只肩带掉在了胳膊上,锁骨处还残留着被他爱抚过的痕迹,目光清纯荡漾。他心中有些震撼,如此平凡低调的她,刚刚让他饱览了青春干净玉体的秀色。对她提示道:”小郁,肩带......“ 季郁反应慢半拍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香肩和玲珑的苏胸旁垂挂着肩带,神色惊慌无辜的拉起床上的白色被单,盖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娇羞的跑下床去,关上卧室的房门。 范云想笑了笑,打开大门,看看到底是那一个不礼貌的突然造访的宾客无情的打断了他和她亲密相处的时间。 大门被打开,揭晓谜底的时刻到来。 骆钧仁鞋也没换,自顾自的走了进来,转身对范云想说道:”这还是你第一次挂断我的来电,范云想。“ 范云想伸手拉住在客厅里寻寻觅觅,像是找些什么的骆钧仁。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道:”都快要到午夜十一点,已经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究竟是要找什么?“ 骆钧仁措辞尖锐的说道:”看看你金屋藏了多少女人。“ 范云想无奈的回答道:“谁都没有。只有一个小郁,太晚了,她已经休息了。” 骆钧仁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说道:“那就把她弄醒,叫出来。我有话要对你们两人说。” 范云想压抑住心中对于他利用季郁从而点醒林幼一这件事的愤慨,礼貌的说道:“有什么话你对我说就好了,我会转告给小郁的。” 骆钧仁疲乏的揉了揉眉心,讽刺道:“你是她的经纪人还是秘书?范云想,别和我拐弯抹角的,把她叫出来,我把我要表达的意思向你们表达清楚我就离开。不打扰你们两人打情骂俏,搂搂抱抱的私人相处时间。当然,我也不介意和你在这里耗一夜。” 范云想直到走向卧室,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到季郁站在床前看着夜色凄迷的窗外。 范云想推开衣橱,从里面拿出一条披肩,从她的身后披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说道:“钧仁来了,说是有话要对我们说。” 季郁目光看着窗外楼下停的那辆白色跑车,轻声说道:“我......看到他的车了。“ 范云想轻揽她的肩膀,说道:“走吧。” 季郁俯身将脸埋进范云想的怀里,嘤嘤哭泣道:“云想哥,我可不可以不要见他?现在我除了你以外,觉得没有脸面去见任何人......我认清楚自己的实力了,我觉得自己......真的好丢人。明明知道我不配,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每天还当作一种使命一样的拼命努力......我真的不想去见他啊,好像一切都是假的......使我感到难过的不是他欺骗了我,而是我再也不能去相信他了......“ ”你当然有权利不再相信我。“ 不知何时,骆钧仁站在了范云想家的卧室门前。他冷冷的说道。 季郁仓惶的擦了擦眼泪,躲到范云想的身后,止不住的抽泣。 范云想站在季郁身前,对骆钧仁说道:”钧仁,你先出去好不好?不要逼迫她。我知道你有能力拽着她的思维跟你走,可是请你不要在欺骗她,利用她,伤害她之后还做这种可耻的事情。“ 骆钧仁没有退出房间,说道:”我来就是要向你们二人澄清这件事情的。云想,丫头,林幼一会放下高傲,重新回来争取这个角色,这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我当初说的,季郁是符合我心目中对于特蕾莎的审美也是肺腑之言。虽然我在暗中联络其他有经验的音乐剧女演员取代没有演出经验的季郁,可是林幼一会杀一个回马枪再次抢走季郁的角色并不是我的初衷。我原原本本也是想给季郁一个在首演第一场饰演特蕾莎这样的一个机会的。虽然她有很多不足,可是我知道,不会有比她努力,比她内心世界更为充盈丰富的女演员。现在情况有所变化,是因为,我相信首先季郁是愿意牺牲自己的演出机会,换取其他演员的功成名就的。你们可以不相信我,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范云想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言辞太过牵强了吗?你也说,你在暗中寻找女主角的人选,也就是说,在你的心目中是不认可小郁出演这一角色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欺骗她?“ 骆钧仁厉声道:”那你要我怎样?云想,我不光是你们的朋友,同时我也是这部音乐剧的导演。我必须要为全局考虑。“ 范云想回击道:”没有人质疑这一点。可是当初引发矛盾的时候,小郁千方百计,煞费苦心的阻挠你开除林幼一,那时候你一意孤行。现在又反过来用她来替代为了临时任命,天天拼命努力的小郁。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可耻,很伤人吗?“ 骆钧仁解释道:”人都是感性动物。当时开除林幼一也是我的一念之差。我无法忍受一个以自我为中心,配合度不强,自以为是的演员。可是她现在放下骄傲回来争取这一角色,我认为她的心里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有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不是么?“ 范云想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可是为什么受益人永远是林幼一?受到伤害的人却永远是小郁?钧仁,说心里话,我觉得林幼一回来不会有那么单纯,你懂吗?她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你轻信她,其实也是出于你对于自己的度过自信。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毕竟,之前那么多次,都证明不过是她的手段计谋而已。“ 骆钧仁讽刺道:”那你想没想过,有可能是你自身的吸引力没有一个最佳女主角的奖项对她而言比较重要?范云想,我觉得过度自信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范云想有些被他含沙射影的话给惹恼,刚欲发作,季郁牵住他的手,从他身后站出来,看着骆钧仁,平和的说道:”我相信你,不是用我来做激励幼一姐的牺牲品。“ 骆钧仁显然注意到季郁剪得刘海,遮住了那个她为了他的一句话,没有缝针,医生说不缝针会留下疤痕的伤口处。 他不由自主的一边走上前来欲撩动她额前的刘海,看一看她的伤口到底有没有恢复好,到底是否留下疤痕,毕竟,他承诺过,一定不会让她留疤的。她的心上已经为他留下了一个子弹的伤疤。一边低沉着嗓音喃喃道:”你的头......“ 范云想将季郁牵到自己的身后,抵制住向前探来的骆钧仁,压低声音提醒道:“请你不要过度关注她想要掩饰的伤疤。” 骆钧仁停在原地。目光如炬的滞滞的看着躲在范云想身后,自卑的低垂着头的季郁。 范云想说道:“你说过,你把你要表达的事情表达清楚就会离开的吧?太晚了,请你离开吧。小郁也好长时间没能好好休息了。” 骆钧仁无动于衷,看着季郁说道:“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季郁淡淡的说道:“我真的只是感到惭愧,愧疚而已,没有想要责备任何人。对不起,导演,我让您失望了。如果还要说些什么的话,我想是......我衷心希望音乐剧能够大获成功。“ 骆钧仁点了点头,对她伸出一只手,说道:”你没有让我失望,是我让你失望了。《古汉语.礼数》有记载,握手礼最初是表示手里没有武器而相互信任。在我一次次的食言,一次次的让你感到失望之后,你还愿意握住我的手吗?“ 季郁泪眼婆娑,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我可以提出一个请求吗?“ 骆钧仁收回自己的右手,插入口袋,说道:”你讲。“ 季郁软弱的说的:”还有几日音乐剧首演以前在排练厅的日程......我可以......不参与了吗?在为你们庆贺成功的同时,能不能够不要残忍的让我去面对自己的失败?我的梦已经醒了,所以再去目睹那一切,就如同是噩梦一样幕幕浮现在我眼前。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去想,再去看。我不敢再踩在原来我在角落里对镜练舞的那块地板。我不敢再去看云想哥和雪娇坐在钢琴边接吻的那架钢琴。我不敢去触及幼一姐把我的头摔在房门旁墙壁的沿壑。我不敢听到乐队再奏响曾经是属于我的,失而复得,得而又复失的那首《从一而终》的伴奏。我不敢再看你总是坐在上面的那张工作台,不敢去想你坐在上面问我有什么样的梦想,有什么样的偶像......总之,让我再回到那里,我面对的不过就是自己的狼狈,自己的不堪。所以,可不可以请求你放过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不要再让我回去?“ 骆钧仁伸手越过范云想,用大拇指揩了揩季郁疲惫的紧闭的眼睛下滚烫的泪水,低沉冷漠的回答道:”不可以。丫头,约定就是约定。你当初承诺过我在音乐剧被搬上舞台之前,你必须留在剧组,并且接受我所指派给你的每一个工作。对不起,现在只能够指派负责后勤卫生的杂务员给你。你也说了‘不过’就是面对你自己的狼狈不堪而已。不过如此而已。“ 说着,趁其不备,掀开她额前的刘海,看到那道留在额前,因为每日过度练习而被汗水沁透,换药不及时而懊糟,感染,丝毫没有愈合的触目惊心的伤口。 季郁崩溃般的如同窒息,发出一声凄惨的,如同天鹅死去之前一样绝望的哀叫。羞愧的用双手掩住面。 范云想恼怒的打掉骆钧仁侵犯的手,将季郁紧紧抱在怀里,把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前,对骆钧仁不再妄留情面的清冷的下了逐客令:”骆导,请你出去。现在并不是工作世界,恕我们不愿再接待您。“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冷静的说道:”丫头,我会联系最好的整容科医生,帮你去掉你额前留下来的伤疤的。我不会食言。“ 季郁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抽泣的声音。她在范云想怀里不安的摇头,脆弱的呓语道:”云想哥......我什么都不要......我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我知道自己已经很糟糕了,可是我不想在做更改。云想哥......我好累啊。为什么当我停下来的时候会觉得竟是这样的空虚和疲惫?“ 范云想用力抱住在自己怀中躁虑不安的季郁,心疼的轻抚她柔软的头发,温柔的说道:”不要怕,没事的......我不会再把你交给试图扭转你的天性,妄图改造你的人的手中。我会保护你,没有事。“ 范云想转过头,带着少见的厌恶的眼神看着骆钧仁,说道:”可以请你离开了吗?你所擅长的欲盖弥彰从来都不是我们所需要的。你以为在你谋杀了一个人的梦想之后,在上面裱满花樽就能够代表你的追思和遗憾了吗?真的不要再来刺激她了。你得到了她的相信,得到了她的原谅。你还想要什么?要她卑微的以死谢罪吗?我不想接你的电话,就是因为我知道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重新面对你。她甚至都没有做好准备重新面对一个迷失的自己。你永远都只是这样,考虑你自己的心情,自己的需求。小郁叫我不要因为她的事情而记恨你,生你的气。所以,请你先离开吧。不然你的所作所为很难不让我记恨你!请把你的跑车从我家门前开走。谢谢。“ 骆钧仁依然镇定从容的说道:”明早八点半,不要迟到。“ 说完,转身离开卧房,离开范云想他们家。 范云想用力抱着季郁,给她力量,安抚她。 季郁抽抽噎噎的软弱的说道:”云想哥,我可不可以除了你,不要再去面对任何人?“ 范云想轻轻把她从自己的怀中带出来,用纸巾替她拭泪,回答道:”那是我的荣幸。“ 第三百一十二章失而复得得而又复失 范云想家楼幢的对面那栋楼,有一家在阳台上养了一只鹦鹉。季郁经常留心去听那只鹦鹉的咿呀学语。那只鹦鹉的嗓音嘹亮,经常是一声高,一声低。声高的时候像是发脾气,声低的时候像是撒娇。她心情不好时,听一听鹦鹉学舌就会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范云想和季郁都对小动物很有耐心,但是都不喜欢养动物。一是因为卫生习惯,二是害怕没有精力,会冷落宠物。 骆钧仁走后,范云想把季郁哄着回到床上,想让她早点休息,缓解一下前些天拼命练舞的睡眠不足。她的体质和抵抗力都很差。只要一换季,或是下雨天,就容易患上感冒。她总是受伤,总是生病,便也习惯托着病痛的身体生活。可是心灵上的难过却要比身体上的难过疼痛很多。 范云想在床上抱着季郁,见她只是止不住的抽泣着,也丝毫没有睡意,便想要和她聊聊天,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范云想用一种温柔,安逸的语调说道:“小郁你这么容易哭。那如果我离开你,你岂不是会像是孟姜女一样,把长城哭倒了?” 季郁抽抽搭搭的回答道:“不会啊......云想哥不要有负担,我心里清楚,无论是特蕾莎的角色,还是这么好的你,都不是属于我的。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止不住的掉眼泪。可能是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自己应该怎么办吧,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去爱的。“ 范云想抱紧了她,安抚道:”怎么这么想呢?你善良单纯,独立温柔。你身上的优点有好多好多,数也数不过来。“ 范云想低头看怀里小猫一样蜷缩着的季郁,问道:”再去排练厅工作真的会给你那么大的痛苦和压力吗?如果是这样,我会帮你向钧仁争取,不让他勉强你。“ 季郁回答道:”可能是我自己想象的太严重了。毕竟那样也可以陪在你的身边,还有,承诺就是承诺。既然许下了承诺,我会去努力达成。有始有终吧。云想哥,可能是我的自尊心吧,让我觉得,别人会因为我身份的落差而瞧不起我,而取笑我。还有想象重新站在排练厅的地板上,那么喜欢你的幼一姐和雪娇都是音乐剧的女演员。女一号和女二号。而我只是一个打杂的,可能是我不好的虚荣心和自卑心理吧,我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范云想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傻瓜,怎么总是说这种自贬自轻的话?我知道,你比她们都要爱我。还有,比起她们两人的歌声,我更喜欢听你的歌声。“ 季郁牵着范云想的手,说道:”云想哥,我们都不要生钧仁的气了。他是有经验的音乐剧导演,我相信他这样做是为了整体的大部分人的利益和收获考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实力弱的就应该被淘汰。“ 范云想看着她,叹了口气,解释道:”小郁,我生钧仁的气,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待你的态度,他利用了你。同时也是因为他经常讽刺我和林幼一或是梁雪娇的关系,他对于我们的感情并不持有祝福的态度。所以我有些生他的气。“ 季郁抬头坚定的看着范云想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无论别人祝不祝福我们,看不看好我们,只要你愿意和我走下去,我便不会松开你的手。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态度或是攻击性的语言而发生改变。“ 范云想轻吻她的刘海,说道:”谢谢你的勇敢与坦诚。“ ...... 骆钧仁旋转钥匙,回到家中。 秦东旭还在客厅里练习舞蹈,见他回来了,便停下动作,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喝了两口。 二人四目相视。 秦东旭放下水杯,询问道:“哥,你是去喝酒了吗?怎么这么晚回来?” 骆钧仁换了鞋走进客厅,也去冰箱里取出一瓶冰镇矿区水,回答道:“还没来得及喝。你小子还问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你现在处于的这个年龄阶段,睡觉还能长个子。晚餐自己解决的?” 秦东旭像是一只缉查犬一样的在他身上嗅了嗅,说道:“哥,你的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哦!哥,你不是喜欢小郁吗?那为什么又对她不忠?还有还有,今天在排练厅里,林幼一来了之后,你让她和小郁留下来,你到底说了什么了?” 骆钧仁坐在沙发上,秦东旭坐在他身旁,好奇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骆钧仁揉了揉他的头发,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说道:“东旭,我可能在这件事情上犯了错误。” 秦东旭不解的问道:“到底怎么了?哥?我觉得哥你永远都不会有失误!” 骆钧仁直到,明天一上班,他去工作室也会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现在也没有任何对他隐瞒的必要,便坦率的说道:“我......录用了林幼一替代丫头。“ 秦东旭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一样,从沙发上一下子跳了起来,不满的抗议道:“哥,你怎么能够这么做呢?是你开除的林幼一,小郁当时劝你不要那样做。你做了决定,又牵连小郁被林幼一弄伤。小郁很努力的达成每一项的标准了,你又回过头来采用林幼一?哥,你到底是在搞什么嘛?” 骆钧仁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道:“当时丫头说的,林幼一会带来市场号召力这件事情,是因为我盛怒之下没有重视。其他想想,她分析的很在理。我之前的音乐剧《舞出我天地》的失败,就是因为无视市场,无视大众口味,高估了他们的审美水平。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和考量——我想要证明自己既可以导演商业性质的音乐剧,也可以导演艺术性质的音乐剧。所以,东旭,请你不要评断我做这件事情的是非好坏。我即便是恶人,也想要做一个成功的,受人认可的音乐剧导演。唯有受到关注和认可,才能够受到尊重。才能够说出的话被重视与关注。我比你清楚季郁的内在世界有多么丰富充盈,她是拥有可塑性和艺术价值的。可是我必须去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你懂吗?如果这部音乐剧成功了。你,还有丫头,都是我以后会一只录用的演员。你懂吗?” 秦东旭听了骆钧仁语重心长的解释,便消了一些火气。重新坐在沙发上,沉闷的低声说道:“这样就好像是一个贫穷的家庭里,把一个亲人卖了出去,换成可以销售的物品,等到富有了再把牺牲的那个人赎回来。哥,我奶奶去世以后,我就在想,如果让我用我有可能出名,有可能实现的梦想,去换取奶奶延年益寿,陪在我的身边,我愿不愿意?我心里面是愿意的。我想,梦想只要一只寄存在心里就可以了,可是换成那个重要的人只能够寄存在心里,却不能够留守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她,呵护她,听到她的笑声,知道她健康平安,和她一同呼吸。那样即使功成名就,也丧失了成功的意义,我不会真心感到快乐起来。因为那个最懂我的梦想,能够和我分享成功的人已经不在了。哥,我也清楚林幼一是一个为戏疯魔,了不起的优秀的音乐剧演员,可是她演戏即使再情绪饱满,她不会带给人那种突发性的灵感。她很油滑,同时很呆板。我觉得,成功没有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开心的去完成一件事情要重要。”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同时很煽情。可是,这就是你不是我的原因。你们不屑于争取,却有实力得到的东西,需要我去帮你们争取。这是我对你们好的方式。可能我能够给你的东西,不是你想要的,甚至你自己接受不了。但是,我就是要别人,要社会像我一样的认可你们。与其说我在利用季郁,不如说我在利用林幼一。我相信,林幼一同时也在利用我,利用我们的音乐剧。可是她能够带来价值。我们也能够为她带来奖项。双赢的事情。我不会为了自己成功就去阻挠别人成功。” 秦东旭眯着眼睛斜视着他,嘟着嘴质问道:“哥,你是不是和林幼一那个了?你报复小郁,你嫉妒范云想?你其实就是意气用事,可是你又后悔了?这段时间,你压力大?......是小郁跟我说的,这段时间你的压力大,让我别惹你生气。你以为每天我灌在你水杯里的三花茶和苦丁茶,都是谁泡的?还有排练厅人人有份的绿豆汤,是小郁为了帮你解压祛火,煮了全部工作人员的分量。我这么说倒不是想要让你因为感激而把小郁的角色还给她。而是想要告诉你,我认为小郁之所以这么在意能够在音乐剧里面有演出,那是因为她在意你。她想要在你的记忆里面留下一个与之携手的身影。音乐剧的所有演员都知道,小郁在艺术上崇拜你,就像她喜欢米兰.昆德拉的作品那样。所以之前哪怕你在合唱队给她安插一个小角色,她也是一样的认真努力,毫无怨尤。你现在将她从你的记忆里面剔除,还用她的情敌取代她,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感受?“ 骆钧仁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说道:”那也只是你对于她美好的推测而已。你和丫头都一样,活在自己美好的想象里,这个世界远远要超出你们的想象,超出你们心灵的承受范围。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有私心,我自私。可是忠诚不过是软弱者对于强者的示好和马屁。林幼一是有能力的强者,所以她不需要讨好别人。我的音乐剧也是一样,不需要忠诚的软弱者,而需要有实力,有野心的强者。我不怕演员想要从我的音乐剧有所图,有所求。我很欣赏这样的态度,这是专业。我不需要一个人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我的情绪好不好,我的身体状况好不好。我不喜欢和没有胜负欲的人玩牌,你懂吗?我想让你们天天面临危机,面临考验和挑战。我不希望你们天天柔情蜜意,泡在蜜罐里,生活的不费力气。我要的是战士,不是和平大使!“ 秦东旭有些被骆钧仁说服,抬头看着他,语气低沉的说道:”她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啊。“ 骆钧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说道:”我把她留在剧组了。你还能够见到她。早点休息吧,睡觉前别玩手机游戏了。东旭,和我生活在一起可能你会很痛苦,可是同时也能够提高你的自理能力。我想让你知道,在我的心里,你很重要。和在你的心里,你的奶奶对于你的重要性一样。“ 秦东旭坏笑道:”咦——哥,你说这种话让我脊梁骨发凉,总感觉肉麻兮兮的。太不适应了......暖男的风格真的不适合你,你还是适合蛮不讲理,面瘫的霸道总裁。“ 骆钧仁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秦东旭的头,低吼道:”臭小子,少跟我东拉西扯的,回房间睡觉!每天叫你起床都起不来!你早上赖床拖的时间明明都可以弥补你晚上练这么会儿功夫的时间了!“ 秦东旭青春灵活的从沙发椅背上跳了过去,跑回自己房间门前,嬉笑着说道:”哥,你对于我而言也是同样的重要。像是亲哥哥那样的重要。“ 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骆钧仁安慰的会心一笑,难怪季郁会把这个活宝留在自己的身边陪伴自己。 骆钧仁也起身回到房间,他换了白t恤,灰色运动裤,躺在床上,怕声音影响秦东旭睡眠,便插上耳机,用手机播放了季郁第一次出现在排练厅海选角色现场时演唱的一首歌曲——《don''t-dream-it''s-over》。是她喜欢的女歌手diana-krall翻唱的版本。 hey-now,hey-now don‘t-dream-it’s-over hey-now,hey-now when-the-worldes-in theye,theye to-build-a-wall-between-us we-know-they-won‘t-win ...... “我们知道,他们不会得逞的,对吗?丫头?” 骆钧仁边听音乐,边这样在心里思索着...... 第三百一十三章不被期待的压力 排练厅里火药味十足。林幼一和梁雪娇针锋相对,各执一词,都将自己对于剧本的理解和自己的角色在音乐剧中所占有的比重和重要性阐述的有理有据,气场十足的自圆其说的同时,恨不能将对方贬低到尘埃里。 林幼一是从古典传统,源远流长的音乐剧学术专业阐明自己的论点论据,说明自己有着高层次的审美并且了解前来观看音乐剧的观众们想要看什么。觉得自己木秀于林。 相反,在伯克利音乐学院进修流行演唱专业的梁雪娇也是气势汹汹,觉得林幼一的表演过于陈腐死板,而自己灵活生动,其实用不着照本宣读,应该增强与观众的互动性。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骆钧仁烦躁的站在排练厅的窗台边吸烟,听着二人看似都有观点,有道理的自我申辩,其实不过就是想要突显自己在演出中的地位,争取更多的表演机会而已。竟然带着虚伪的艺术假面,谋求最恶俗的热度名利。不过是打着为了整体,为了大局的立场满足一己私欲,附庸风雅罢了。 音乐剧演员需要野心,可是当这两个强势、名利心重、个人主义的女人凑到一起,相互攀比打击,就造成排练的难产,根本无法按照流程进行下去。 他们如同灰姑娘的姐姐,季郁就好像是灰姑娘一样,成了她们的出气筒。一上午在排练厅里被她们颐指气使,吩咐来,指挥去的季郁,按照她们的要求,在九月份被关掉空调的却因为防备记者从窗外偷拍,拉着厚重的窗帘,门窗紧闭造成的密不透风,从而闷热无比,更加令人心情烦躁的排练厅里,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用水盆放置装满的清凉的清水,以此降温。(由于演员们还需跳舞,所以不能够在地板上掸水。) 之前季郁已经一个人打扫了整间将近八十平的排练厅,又被二人指挥买饮料,换水桶,在白板上抄写她们接下来的台词。又被指挥到服装道具组核对数据,量尺寸......总而言之,没有一秒钟可供喘息的空隙。 就在梁雪娇和林幼一的不满情绪彻底爆发的时候,季郁默默地抱着第七桶水走了进来。谁知林幼一和梁雪娇一语不合,动起手来。 娇小的梁雪娇被林幼一向后一推,刚好撞到了吃力的提着水桶向角落里走去的季郁。 季郁跌坐在地板上,她避免将水桶里的水撒到梁雪娇的身上,反而全部扣在了自己的身上。瞬间化成落汤鸡。 梁雪娇从林幼一那里还带着火气,烦躁的站在狼狈的跌倒在地板上的季郁埋怨道:“你是怎么搞的啊?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看看我的裤腿和舞鞋都被你弄湿了!你给我道歉!不然今天就没完!” 季郁蹙着眉,抬头看着怒气冲冲,趾高气昂的梁雪娇,心中觉得无比疲惫。她今天只是想要做一个隐形人而已,她不希望任何人看到自己,为什么又把自己弄成了尴尬窘迫的众矢之的?什么都得到的人,那些有能力足够优秀,足够了不起的人,为什么总是要让失败者在她们的阴影下感到自卑呢? 季郁想要化解矛盾。低下头,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从湿滑的地板上,狼狈的站了起来。毕竟还需要她去收拾这一滩黏腻的水渍,不是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不要去管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自己。我想要争取的,不过是自己在自己的眼中所应得的尊重。 季郁这样想着。 梁雪娇并不心满意足,将季郁再次推倒在水中,尖声尖气的喊道:“你这算是哪门子的道歉?大点声!还有,把你反省的错误说出来,这样才能够证明你的悔改之心!” 一边说着,一边撕扯着胳膊杵在地板上的季郁的耳朵。 就站在一旁的秦东旭一把打掉梁雪娇肆意妄为的拉扯着季郁耳朵的手,厉声道:“梁雪娇,你的’悔改之心‘呢?明明是你撞翻的水桶,把小郁撞倒的,你还义正言辞的责备她的不是?那么请问你打翻了我奶奶的骨灰盒,然后逃之夭夭,你是不是应该千刀万剐,罪大恶极呢?” 说着,便拉起地板上的季郁站了起来。季郁吃痛的捂着自己挫伤的手肘,轻声对秦东旭道了声:“谢谢。”然后俯身拾起水桶,刚欲离开。 梁雪娇便恼羞成怒,报复性的攻击道:“谁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个比你大,你应该叫做姐姐的贱女人?成天伪装成姐姐弟弟亲亲络络的模样,还装成熟,想做人家的黑骑士。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幼稚?不过是让人玩弄你的感情而已?她不光和你一个人眉来眼去的,她和所有男人都眉来眼去的。男女之间哪里有纯净的友谊?她打着处的名义四处招蜂引蝶,谁知道她是不是货真价实的?不过是一个绿茶女表,一个下三滥的贱货而已!” 一旁的林幼一抱着双臂,带着嘲讽的目光冷笑着观战。 秦东旭忍无可忍,抬起手掌掴了梁雪娇一记耳光。 季郁用体力透支而颤抖的手拉住秦东旭,制止道:“东旭......不要和她计较。“ 梁雪娇愤怒的不行,抬起手就还了季郁一记耳光,盛怒的喊道:”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打过我!“ 范云想上前护住季郁,苏桐拉开梁雪娇,教诲道:”打你的人又不是季郁,我看你这种傲慢无礼的富家大小姐,就是因为没人教训你才惯了你一身的臭毛病!“ ”够了!全都给我住手!“ 骆钧仁爆发的吼道,伴随着午休的铃声响起。 骆钧仁对着闹剧般的排练现场下达命令:”梁雪娇,林幼一,如果你们二人再起冲突,配合度不强的话,我也只好考虑换人!还有,以后谁还在我的排练厅里面动手,直接作为开除处分!梁雪娇,林幼一,我准备看你们二人下午的表现。看看你们的实力是不是只是引发一场骚动与混战。别自以为有才华就不守规矩,占用其他同样有才华的人的时间。不要认为自己是搞艺术的就做什么都可以被谅解。首先,你们还都不是所谓的‘艺术家’,其次,真正的艺术家也要遵守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真是自大的可笑!等到世界真的认可你们,在让我们所有人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吧。季郁,留下来把水渍清理干净,不要让我的演员因为你的清洁不到位而滑倒,或是受伤。“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排练厅。 梁雪娇和林幼一相互怒视了一眼,都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然后各自走出排练厅。其余音乐剧演员也一一走出排练厅。 范云想对苏桐说道:”你先撤吧,我陪小郁在排练厅里,帮帮她。她一上午都已经累坏了。“ 季郁牵住范云想的手,说道:”云想哥,我没事。你和苏桐姐都去吃午餐吧。因为现在,这是我的工作嘛,所以我应该不依靠你,独立完成的。“ 苏桐看着浑身湿透的季郁,说道:“小郁,我柜子里有一身干净的运动装,你先换下来吧。” 季郁感激的点点头:“谢谢苏桐姐。” 苏桐看向范云想,说道:“行了,既然小郁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先去吃饭,快点回来给她打包一些午餐,这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了吧?” 范云想疼爱的摸了摸季郁湿淋淋的头发,说道:“那好吧,我不让你担心,你也不要让我担心。我很快回来。你要是做完事情,就休息一下,不要太拼了。我知道你做事认真,有责任心。可是如果他们都不尊重你的劳动成果,我不想让你把自己弄得太疲惫。” 季郁明媚的牵起笑容,点了点头。 范云想和苏桐向排练厅的大门走去。范云想有些不安的回过头,看向季郁,对她叮嘱道:“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和苏桐就在工作室不远处。不要自己扛,我的肩膀会帮你承担。” 苏桐受不了的拍打了下他的胳膊,说道:“真受不了你成天口吐情书的,这么酸腐还需要我为你的谱曲填词吗?” 范云想和季郁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苏桐和范云想也走出排练厅,诺大的排练厅空空荡荡,只剩下季郁自己。季郁掏出手机,戴上耳机,播放出自己歌单里面的音乐。唯有音乐能够帮她舒缓情绪,放松全部的压力。她开始清理地板上的水渍,准备先将这滩水渍清理好再去换下湿透的衣服,不然万一有先回来的演员,岂不会遭殃? 失去角色的第一天,季郁觉得自己和这里面所有的人格格不入,如同一个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她甚至觉得范云想和苏桐都离自己很遥远。他们的身上都是被艺术的光环所笼罩,而自己的身份和懦弱好欺连自己都觉得屈辱。 感情是纠结一生的重负。当一切浮云散尽后,死乞白赖的留下来忍受责难,倒不如让她潇洒的离开。所谓眼不见为净。自己如今茕茕孑立,当然也只有自己茕茕孑立,没有轻蔑或是同情的目光宛若悲悯的施舍般降临在她的身上时,她才能够自如一些。 不被期待的压力要比被期待,被鞭策施压的压力要沉重的多。 轻浮的东西往往都很沉重。沉重的事物又因它内在的质感而变得柔美轻盈。 并不是想要成为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想还有人会对她给予一些期待,让她感到自己不是那样卑微不堪。 第三百一十四章情债累累 排练厅里紧关门窗,闭塞,密不透风,压抑沉闷。由于怕记者窥视,跟拍,将音乐剧的排练状况提前泄露出去,所以采用的是那种能够从里面看到外面,却不能够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有机玻璃的窗户。 唯一能让人喘口气的就是午休时间没有演员和乐队,所以不怕噪音而敞开地排练厅大门。 季郁一个人提着水桶,拿着拖布,再拖八十平米的排练厅地板。累的腰都快要治不起来了。她现在需要喝一口水解解渴。她的头上沁着汗珠,伛偻着后背。她似乎在用这种体力上的折磨虐待着自己,让自己的头脑放空,不要瞎想。不要去计算这来来去去之中自己的得失。耳机里依然是diana-krall的《wallflower》那张翻唱专辑。现在播放到diana-krall和同是加拿大歌手的michael-bublé合唱的《alone-again(naturally)》。 突然感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捏了捏她汗涔涔的纤细的脖子。 季郁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一样,一下子跳开,将手中的拖把松开。 骆钧仁一把扶住拖把,将它立到大门口的墙角,一边将季郁从衣兜里掉落的mp3从地板上拾了起来,把一只耳塞插进自己的耳中,听了一下,然后又拿出来,递还给季郁。 季郁接过mp3,对他道了句:“谢谢。” 骆钧仁站在原地,将手插入自己的西裤口袋里,看着她问道:“吃过午饭了吗?” 季郁低着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范云想和苏桐说会给她带午餐回来,可是她拒绝了,因为怕时间来不及,别人都在排练工作,相反她如果在那个时候用餐的话会很尴尬。再说,她真的累的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虽然她从小到大做过很多比这还要脏还有累的工作,可是她多少有一些洁癖。习惯做完脏累的工作,清洗干净自己才会用餐。不然她真的什么也吃不下。 骆钧仁见她没有回答,又问道:“你把湿衣服换下来了,穿的是苏桐的运动服吗?” 季郁依然低着头,咬着下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不清楚他到底要对她问什么。 骆钧仁也是有着强烈的自尊心的人。即使是他对她的一些安排是有失偏颇的,对她不公平。可是他也不会低三下四的对她请求原谅。他见她不理会自己,便欲向排练厅里面走去。 季郁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骆钧仁回过头看她。 季郁怯生生的解释道:“刚刚拖完地......还没有干......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快的回来。我倒不是介意再拖一遍,可是我怕一会儿地板干不透,跳舞的演员会滑倒受伤。“ 骆钧仁轻笑了一下,然后退出排练厅,在门口站着。 骆钧仁伸手把季郁也从门内拉了出来,说道:”那你还在里面站着做什么?“ 季郁指了指自己白球鞋上面的鞋套,无厘头的解释道;“我......穿了鞋套的......“ 骆钧仁倚在门廊上,眯着眼睛,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季郁。 季郁低着头躲避他的视线,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打开一道缝隙,感受从窗外吹进来的秋风。 骆钧仁走到她身边,提起她的衣领,对她说道:“辛苦你了,我请你去喝饮料。” 季郁没有反抗的余地,不情不愿的被他带到水吧。 骆钧仁对服务人员说道:“一杯冰美式。” 然后看向季郁,问道:“你要什么?” 季郁伸出手指,在水单上选择了一个自己想要喝的饮料。 骆钧仁替她报到:“还有一个柠檬薄荷茶。” 骆钧仁在掏信用卡结账的时候,季郁将正好的钱数放在吧台上,然后就转身做到一旁的玻璃茶几旁等待。 不一会儿,骆钧仁拿着两杯饮料走了过来,将她的钱原封不动的放在桌子上。 季郁将钱推给他,小声说道:“我还欠你的钱,你没有必要帮我垫付。” 骆钧仁没有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起自己那杯饮料,冷冷的说道:“有什么区别么?我的还是你的。” 说完,便向外走去。 季郁追上他,将钱递给他,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就是不要你替我负担!这样我才可以......狠下心来不去领你的情,不用负债累累的辛苦的还债。我想你根本就不懂,越是地位低贱的人,就越渴望维护自己的尊严。你根本都不懂,欠人情比欠人钱更让人痛苦,更让人无法呼吸。骆钧仁,你所走近我的每一步,都让我感到窒息。你什么都有,所以什么都不在乎。我......不想再让自己认为我欠你的债了。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 说完,将手中零零整整的钱撒向半空中,然后径自向排练厅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两三步追上她,有些恼火的擒住她的胳膊,也不顾及任性的旁的马路上人来人往,低声道:”你还有完没完?“ 季郁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禁锢自己的手,挑衅的回答道:”完了。你放手吧。别让我在哪里都像是一个笑话。就像你所做的那样,装作看不到我也可以。“ 骆钧仁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她,说道:”如果按照电影或是偶像剧里面的发展,我要是想要留住你,接下来就应该紧紧抱住你,然后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堵住你的嘴。你希望我那样做么?如果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情的话,你又给我好好说话,别转弯抹角的让我去猜你的意思。不没有功夫和你打哑谜!所以你不要逼我对你不放尊重!“ 季郁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想要快点摆脱他,说道:”你是想把我逼死,还是想把你在我心目中的那个形象杀掉?“ 骆钧仁不屑的回复道:”那得你先告诉我,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季郁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低气压的说道:”魔鬼的形象。“ 骆钧仁噙着她的手腕,向排练厅的方向走去,说道:”既然是魔鬼的形象,缠上你了又怎会轻易放过你?“ 回到工作室,时间还是太早,地板已经干了,骆钧仁便也松开季郁的手,走了进去。在工作台前面反查剧本和工作日志。 季郁也不去理会他,去提水桶。 前后不到两秒钟的功夫,他听到更衣室里传出男女胶合的声音。骆钧仁皱了皱眉,牵住季郁的手。 季郁刚欲开口,骆钧仁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放轻脚步的拉着季郁来到更衣室的门前。将耳朵贴近门上,女人放肆吟叫的声音更为真切。 骆钧仁轻笑了一下,低声对季郁说道:”你的头上是装了抓这方面的事情的雷达吗?“ 季郁皱着眉想要摆脱他,小声说道:”我不想参与这些事情,很无聊。“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犀利的说道:”如果是范云想你还会觉得无聊吗?“ 季郁恼火,拧转着自己被他擒住的手腕。 骆钧仁一脚踹开更衣室的门,只见秦东旭和梁雪娇衣衫不整的蜷缩在里面,活色生香。 骆钧仁有一刹那的诧异,他松开对于这样的场面感到不适的季郁的手,很快调节好自己的心理状态,抱着双臂,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你们俩这算是怎么回事?上午还在排练厅里打得不可开交,中午就有闲情雅兴在这里‘增进感情交流’?是你们在逗我,还是‘anger-sex’?“ 季郁不适的走出排练厅,有些不安的站在走廊里。 梁雪娇摔上更衣室的门。 骆钧仁留给他们自我整理的时间,同样也走出排练厅,站在走廊里。 季郁倚在墙壁上,低着头,低声说道:“东旭......会受伤。“ 骆钧仁抬头看着她,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 季郁抬起头,眼中流露着担忧和忧郁,重申道;”因为奶奶的事,如果这份感情弄假成真,东旭的心里会忏悔自责,他会......受伤。“ 骆钧仁站在男人的角度觉得季郁完全是多虑了,可是对于她依然将他们三人视为一个家庭结构组织而感到欣慰。 骆钧仁走到她面前,说道:”我觉得东旭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一个成年人了,你就不要总以看待孩子的眼光看待他。像你这种女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把发生关系就往感情那边拉扯。可实际上,就像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面写的,“托马斯得出结论:同女人坐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关的感情,岂止不同,简直对立。爱情不会使人产生性的欲妄(即对无数女人的激望),却会引起同眠共寝的欲求(只限于对一个女人的欲求)。”“ 季郁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下来,看着他说道:”或许你的结论是正确的。可是,钧仁,我不是在和你辩论。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小心的处理这件事情,好不好?可能谁都不知道,情感的种子是谁播下,又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只是......担心东旭,我的弟弟,他会受伤。情感经历少之又少的人,可能会对爱情抱有不切实际的寄望,可能,那些情感经历比较丰富的人,容易把他们搅的比较迷乱......东旭信任你,你去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而不是偏执,片面,闭塞的将性和爱情分开来看,可能对于他以后对于爱情的看法会比较正面一些。你不要因为自己面皮薄就无视东旭的情感,好不好?我知道你想告诉我说,性对于很多男人而言只是游戏。可是你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性,怎么可能只是游戏呢?我现在只知道,一个失去亲人的无助的小男孩,他情感是遭到了忽视,他需要你的帮助。“ 骆钧仁认真的听她说完,看着她纯澈忧郁的眼神,点了点头,语气平和的说道:”我明白。“ 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刚欲轻抚她疲惫,稚嫩的脸庞,楼梯处便一窝蜂的涌出音乐剧的演员们。 骆钧仁收回自己的手,插进裤兜,低着头绕开季郁,身体抵在排练厅的门前,想要帮里面不知道是在谈话还是还没有整理好的秦东旭争取时间。堵在门前,说道:”时间还没到,你们回来的有些早了,还有十五分钟,你们现在外面拉拉筋骨,练练发声吧。刚刚拖完地板,还没有干。“ 骆钧仁掏出信用卡,说道:”出来两个男生,去给大家买点饮料回来。“ 林幼一针对的说道:”既然季郁是后勤,那让她去就好了嘛。干嘛还要出动一会儿还要辛苦排练的演员们?“ 季郁刚站出来,范云想便轻揽过她的肩膀,说道:”那我陪小郁去,是小郁请大家喝的饮料,给大家加油的。“ 二人刚要离开,只听到排练厅里传来一声钝重的摔倒声,和秦东旭痛苦的低吼声。 骆钧仁第一个冲进去查看情况,其他演员听到声音也都蜂拥而上。 只是秦东旭摔倒在排练厅的地板上,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左腿。 骆钧仁查看了一下地板状况,然后回过头对身后蜂拥而上的演员们喊叫着提醒道:”地板不干净!小心滑倒!“ 果然身后有几个匆忙跑进来的演员也险些滑倒。 骆钧仁检查了一下秦东旭的膝盖关节,对身后的苏桐说道:”拨打急救电话,东旭骨折了。“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给了所有的演员当头一棒——音乐剧首演,被搬上舞台在即,主要男演员却突然腿部骨折。再没有比这样的情况更加糟糕的了。 林幼一不分青红皂白的掌掴了季郁一记耳光,对她尖细着嗓子责备道:“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季郁,你真是一个害人精!既然都没有你的角色了,你还来排练厅我就觉得蹊跷古怪。你是在报复吗?是因为自己的失败不甘心?果真留你在哪里都是祸害!” 范云想将受委屈的季郁拉到自己的身后,对林幼一说道:“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任何人都有怀疑的可能性!你不能平白无故指责小郁。还有,你忘记骆导上午刚刚说过的,无论是谁,只要在排练厅里面使用暴力手段的人,一律开除处分!你是又想自己请辞一次了,是吗?” 林幼一愤恨的说道:“现在男一号骨折了,你以为排练,剧组,演出,都还能够正常进行吗?” “统统给我闭嘴!”骆钧仁吼道。 然后转身看向在反复拨打救护电话的苏桐,问道:“怎么样了?” 苏桐也急出一身汗,回答道:“电话一直占线。” 骆钧仁看了一眼没事人一样靠着前边站立的梁雪娇,他二话不说,将秦东旭背在背上。 向排练厅大门的方向走去。路过季郁身边的时候,简短的说道:“你帮我拿着车钥匙!恐怕到了医院以后,我是要回来主持大局,现在能留在医院里照顾东旭的人也只有你了。” 然后面向范云想,交待道:“云想,苏桐,你们二人帮我组织先驱散演员,叫清洁人员把地板处理干净,然后继续排练。我要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受伤!我很快回来。” 范云想觉得这很违背骆钧仁的作风,问道:“你不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吗?那个人有可能是剧组里面的隐患。” 骆钧仁看了一眼梁雪娇,然后用鼻子吁出一口气,对范云想嘱咐道;“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那只‘鬼’,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说完,便背着秦东旭向停车场赶去。 季郁无暇顾及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拿起工作台上的钥匙,跑出排练厅...... 第三百一十五章虔诚祷告 骆钧仁驾车快速驶答医院,他将秦东旭被进医院大门,几个护士见状,推着轮椅上前来帮忙。骆钧仁将秦东旭放在轮椅中。 快步走来一名医师,是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高瘦的女人,一边将轮椅向急诊室推去,一边冷静的问道:“患者什么情况?” 骆钧仁回答道:“摔伤,初步推测是膝盖骨折。” 医师将轮椅推进急诊室,依然冷冷的吩咐道:“患者家属在门前等候,我要诊断一些基本病理。” 说着,便关上了急诊室的大门。 一只默默跟在身后的季郁,紧张的双手合十,放在唇边,紧蹙着眉,闭着眼睛低头祷告。 骆钧仁回过头看了看她,她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看她。 她时常给他以这种感受——只要他不回过头去看她,都不会觉察到她的存在。所以在她从荷街公寓搬走,搬到范云想家中以后。每晚骆钧仁坐在茶几后面的沙发上加班熬夜整理音乐剧上的事宜时,他还是总会情不自禁的回过头去,以为会看到她出现在厨房洗洗涮涮,或是切水果,沏茶的身影。 不久后,女医师推开大门。 骆钧仁转回头向女医师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女医师一边拿着纸笔开数据,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情况不容乐观。他不是简简单单的骨折。而是髌骨骨折。他属于髌骨下级横形骨折。我相信要我站在这里画一个小时的时间向你解释髌骨骨折的严重性,都不如你去交完手术费用签字,让我在手术台上花上几个小时帮他接位来的划算。” 骆钧仁皱了皱眉头,问道:“需要......动手术,这么严重吗?“ 女医师将钢笔插入胸前的口袋里,不耐烦的解释道:”髌骨骨折,乃属关节内骨折,应行解剖或近解剖复位,否则会因关节面不平,导致创伤性关节炎,经常疼痛影响生活及工作。髌骨是膝关节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体中最大的籽骨。髌骨骨折后如处理不当,将会严重影响膝关节的活动,甚至造成终生残疾。髌骨与股骨内外髁的前方形成髌股关节,髌骨骨折后应尽量恢复关节面的平整,以减少创伤性髌股关节炎的发生。所以,如果你问我髌骨骨折这么严重吗?我会回答你,对,髌骨骨折就是这么严重。“ 女医师的话显然吓到了身后的季郁,她在身后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骆钧仁回过头看她,她咬着自己刚刚合十的手臂,尽量想要保持冷静。 骆钧仁将女医师递给她的化验单和小票数据递给她,将信用卡递给她,对她交待道:”密码是音乐剧成立的日期。你去缴款,我在手术室门口等你。别让东旭看到你害怕的掉眼泪的样子。“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平和的说道:“快去吧。” 季郁抹了一把眼泪,手中紧紧握着骆钧仁交给她的东西,向缴款处跑去。 骆钧仁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便对女医师低声说道:“他是......音乐剧优秀的舞者,请您......治好他。“ 孤高的女医师不为所动,戴上口罩,冷漠的说道:”无论他是监狱里放出来的无耻混蛋,还是百万富豪,舞者明星,我都一视同仁,只能够尽我的义务。“ 说完,便去一旁准备相关的手术事宜。 ...... 季郁跑到手术室的楼层,喘息着将手中的收据交给女医师,女医师要将秦东旭推进手术室。 秦东旭表情痛苦的躺在病床上,回头叫道:“哥,小郁......“ 骆钧仁和季郁拉着他的手。骆钧仁说道:”小子,我们在外面等你。“ 秦东旭被推进手术室。 季郁转过身,走到窗边,背后轻轻颤抖。 骆钧仁知道她再哭,在为秦东旭担心。 骆钧仁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好了,别哭了。他才十九岁,他会出什么事?身体那么好的男子汉。“ 季郁崩溃的将手肘扶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将脸埋进胳膊里,啜泣道:”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中午要离开排练厅。钧仁,我在想如果我没有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是我害的东旭......林幼一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应该从排练厅里除掉的毒瘤,除掉的祸害!“ 骆钧仁皱了皱眉,有些恼火的说道:”季郁,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我告诉你,与你无关,你知道么?排练厅的地板是梁雪娇做的手脚,她为的是对付你,让你难堪。可是我想她也不会预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之所以会被我们撞见——在更衣室里与东旭发生关系。我猜想也许是东旭午休回来之后撞倒她在做手脚,可是他还来不及弄清楚当时梁雪娇是在做什么,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所以,季郁,我很讨厌你现在这么脆弱的,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你自己,责备你自己的样子。你很喜欢把自己放置在孤立无援的立场吗?那我告诉你,你这样做很蠢,很幼稚。你是在用别人的痛苦来怜悯你自己。你根本不值得别人同情。你连事情的基本情况都弄不清楚,你就自乱阵脚的认错......季郁,现在东旭需要你,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你这样,无疑是在给我增添负担。“ 季郁止不住的哭泣,哽咽道:”你教我怎么能够不去责怪我自己?你也说了,梁雪娇的目标是我,而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竟然是东旭......他还要去排练,要去演出,要去实现他对奶奶许下的诺言......钧仁,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可是我有多么想,现在躺在手术台上,承受痛苦的人是我,不是东旭......为什么一个人的爱也会给其他人带来那么多的伤害?钧仁......我不应该留在剧组的,我不应该留在你们身边的......东旭......他应该怎么办呐?“ 骆钧仁终于控制不住,将她拥抱在怀中,无奈的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说道:”丫头,你别自责了。其实本不关你的事。把你留在剧组的人是我,把东旭召进剧组的人也是我。弄伤东旭的人,是梁雪娇。所以,现在再去追究究竟是谁的责任,已经毫无意义了。在线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护理好东旭。我承诺你,托马斯的这个角色,我留给东旭。无论他是两周,还是一个月,三个月,我都等他,等他把我们的音乐剧带上舞台。“ 季郁抽泣着从他的怀里钻了出去,站在一旁,整理情绪,轻声说道:”谢谢你,钧仁。我没事,我不该......情绪失控的。“ 这时,骆钧仁的手机响起,骆钧仁接起电话。 范云想问道:“到医院了吗?东旭打石膏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骆钧仁回答道:“东旭是......髌骨骨折,现在在手术中。云想,今天我回不去了。你和苏桐帮我在排练厅盯着吧,晚上你下班来医院接丫头就好了。“ 范云想思忖过后,掂量着措辞:”钧仁,手术后恢复......少说也要几个星期。可是音乐剧首演就在下周了啊......“ 骆钧仁叹了口气,打断他,说道;”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情。至于手术后的状况,和......音乐剧被搬上舞台,延期上演,推迟的事情,我会和投资人梁道文方面交涉。你就,在今天帮我盯一下工作室那头就好了。“ 范云想很少见到这么有人情味的骆钧仁,心里也觉得很感动,点点头答应道:”好。那排练厅这里的工作结束以后,我在给你打电话,有什么需要我带去的,那时候再通知我。“ 骆钧仁低声道:”谢谢。“ 二人挂断了电话。 骆钧仁见季郁又在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的祷告。 她的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眼泪。 骆钧仁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觉得很平静。 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季郁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轻声说道:”可能你说得对。我容易把什么问题都归根结底的和自己扯上联系,那是因为我渴望和你们,有一些联系。那样好像,自己也不是那样的茕茕孑立,孤苦无依。我想,东旭应该和我是一样的吧。没有了奶奶,对于这人世间的牵挂,就只剩下离开的人对自己给予的寄望了。所以,我觉得上苍不应该这么不公平,不会这么不公平,在夺走了他奶奶之后,有紧接着夺走他能够跳舞的膝盖......如果真的会是一个令人愤慨的结果,我什么也不信了。“ 骆钧仁也感慨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帆风顺的人永远一帆风顺。祸不单行的人永远祸不单行。东旭肯定会没事,至于时间......我会帮他争取。“ 季郁微笑着仰起头,看着他,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东旭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还有,觉得你滥用职权的样子很帅气,真的很帅气。“ 骆钧仁轻笑着看着她,用手肘撞了撞她纤细的胳膊,说道:“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季郁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回答道;“当然是在夸你啦!” 骆钧仁趁机牵住她的手,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很冷吗?为什么手这么凉?” 季郁收起笑容,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若无其事的轻声说道:“医院太阴冷了吧......我不喜欢医院,所以如果我再发生什么不幸,我不要再来这里。“ 骆钧仁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季郁又把外套还给他,抱着自己的身体,说道:”你也会冷的。钧仁,不用照顾我,我不会让自己倒下的,我还要......照顾东旭,所以你放心。你们两个,谁都不要出事。我会对你们负责的。“ 骆钧仁笑道:”你怎么负责?“ 季郁眼神清澈,又认真的回答道:”照顾好你们啊。“ 骆钧仁严肃的说道:”丫头,可能你说的应验了,像你说的那样——东旭即使腿部好了,心里也会很受伤害。我想,他应该也反应过来,梁雪娇究竟是做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和他发生关系。“ 季郁困惑不解的摇了摇头,看着他问道;”可是,你不是说,他对她是没有感情的吗?“ 骆钧仁低声解答她的疑惑:”即使没有感情,男人也有自尊心。伤了感情可能没什么,可是要是伤了自尊心,对于男人而言或许会变得很难修复。“ 季郁心疼道:”可怜的东旭......“ 骆钧仁的无名指和食指压在她的两片薄唇上,说道:”你千万不要对他说这种话。他需要的不是同情,甚至不是体谅。就像是你曾经说我的那句话,我觉得你其实能够理解这里面的端倪。你不是说过——‘对男人而言最困难的是请求帮助’吗?所以,你不要在他面前哭,就像是之前一样,自然而然的与他相处就好了。” 季郁认真的点点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呓语般的说道:“还好......你还在身边......“ 骆钧仁眼中噙笑的眯着眼睛看她,说道:”你这是要把我推到一个好人的位置上么?“ 季郁眼神纯澈:”难道你不是好人吗?“ 骆钧仁摸了摸她的头,抱着双臂站在她的身边。 季郁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祷告...... 第三百一十六章胁迫的武器弥合的枢纽 三个半小时的手术之后,秦东旭被推出手术室。由于麻药的药力还没有过,他依然出于昏迷的状态之中。 骆钧仁向那个高瘦、讲话冷漠刻薄的女医师问道:“手术进行的怎么样?” 女医师依然冷漠的回答道:“还算顺利,护士会推他进病房,交待家属护理事项。我作为外科手术医生的本分已经尽到了,接下来并不在我的管辖领域之内。在于你们家属。” 骆钧仁皱着眉头问道:“主治医师是谁?” 女医师摘下一次性口罩,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箱,不屑的说道:“是我,不过我不认为这样一个挂名性质的职位能够为患者提供任何的便利。” 说完,便走进刚刚打开门的电梯,护士推着病床进入电梯。季郁拉了拉骆钧仁的衣袖,骆钧仁反握住她的手,带她走进电梯。 ...... 病房内,护士提醒道,在他昏迷的时候,要多给他翻身,不然腰背容易受伤,起疹子。 东旭还打着点滴消炎。 现在病房内什么工具都没有,季郁在医院的便利店买了卫生纸,毛巾,脸盆等急用的工具。投了毛巾为东旭擦拭脸颈、胳膊手臂。怕他的脚空太长时间会水肿,麻木。又换了盆温热的水帮他腾脚,帮他按模小腿。 又在医院的储物间里取来扫把、拖布、抹布。彻底的打扫了病房,想要让秦东旭住的环境舒适一些。 坐在病床前看着点滴的骆钧仁说道:“别忙活了。” 季郁便在靠墙的一把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骆钧仁转过头看着她,说道:“虽然那个医生是一个大写的二百五,不过她既然说了手术很顺利,东旭不会有事的。” 季郁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季郁起身帮秦东旭按模小腿,胳膊,帮他松松筋骨,不想让他因为麻药和卧床,灵活的四肢变得僵硬麻木。 骆钧仁说道:“只是坐着看着他受苦受难的样子,又不能说些鼓励他,承诺他的话,所以时间变得很难熬,对吗?” 季郁安静的点点头。 骆钧仁看着她说道:“真希望我临终前,趟在医院的病床上动也不能动,你仍然会留在我身边,像是现在这样,不嫌弃我,耐心的照顾我,送我走。” 季郁僵了一下,停止动作,抬起头看着他,轻声说道:“你不觉得抛弃那个还依恋你的人很残忍吗?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就是大象临死之前会悄悄离开象群,躲进一个山洞里独自面对死亡,而不会让同伴为它难过。” 骆钧仁和缓的问道:“你这是在间接的拒绝我么?” 季郁摇了摇低垂着的头,声音有些哽咽,回答道:“但是我想,如果连重要的人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日后才回更加难过遗憾,抱憾终生吧......钧仁,自从东旭奶奶离开他以后,我才切身感受到死亡,原来离我们这么近。还有,你还记得那个在我们剧组做过的,叫做刘谨言的舞者吗?她因为被开除剧组而自杀......原来,生命也可以被作为一种武器。还有爱她的男友,张谦谅......我为他们觉得遗憾。可是,如何与你不想分别的人去告别呢?生命之中不仅仅是死亡,是我还留恋,却不得不去告别的事情。可能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我留恋的不是生命,还是......那份感情,那个难以割舍的人而已。可是很多无可奈何的时候,迫使我们即使没有死亡的威胁,也不得不分别两地。但那种感觉是不同的,因为我还是会知道你的存在,甚至会费尽一切心思想要调查知道你过的好不好。在面临那种情况的时候,又有可能,是死亡才会将人重新聚集在一起......死亡,原来也不仅仅是一种武器,同时也是化解矛盾纠葛的一个被链接,又被解开的纽带。我不知道我的死亡,或是你的死亡,会是怎样的。可是我想要请求你,钧仁,求你答应我,不要让那一天提前来临。不要自我决断那个日期。不要用你宝贵的生命作为一种胁迫......我认为那是最可悲,同时也是最可耻的结束生命的缘由。求你答应我,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如果那天不幸来临,不论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矛盾,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哪怕残忍痛苦,我不想抱憾终生。可能如果我没有加入过这个音乐剧的剧组,我永远都不会亲身经历葬礼,婚礼,爱与恨。生与死。所以谢谢你,带我经历这些,让我产生一种珍惜现状,珍惜身边的人的这种观念。所以在你挽留我的时候,我的内心都是带着无比抚恤的心情留下来,并且充盈着感动。虽然留在剧组这么久了,舞蹈和演技还是停滞不前,没有任何长进。可是与你一起经历的种种,让我厚颜无耻的自以为,我的内在要比起之前有了些许的进步。中国第一位具名的善书作者,明朝重要思想家袁了凡的《了凡四训》里面,有一句话我觉得很受用——‘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问道:”好像自从我和你开车路过教堂,你进去为我未出世的孩子祈祷过之后,总是见你虔诚祷告的样子。你是有这方面的宗教信仰吗?“ 季郁回答道:”我不信奉神灵啊,我只不过是对着你的宝宝,还有,对着东旭的奶奶说话而已。从这种角度讲,好像人死后的灵魂也是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吧。一个叫麦克杜格尔的医生曾经用杆秤精确测量人死前和死后身体重量的变化,被测者死后数秒之内体重骤然下降四分之三盎司,得出了灵魂二十一克的结论。所以我觉得死者会在天上保佑依恋他们的人。就像是电影《人鬼情未了》里面讲的那样。“ 骆钧仁听完她的话,点点头,说道:”其实丫头,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想法过于简化美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性远远要超出你的认知。“ 季郁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秦东旭,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个世界已经超出我的认知了。“ 骆钧仁看着她语气平和的说道;”这个世界即使再疯狂,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你所说的话,看似幼稚懵懂,却能够字字句句拍击在我的心上。你的话能够将我烦扰的心绪涤荡干净。其实想想,之前那么穷凶极恶的压榨你们,掏空你们,刻薄的打击对待你们。现在当一切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原来前一秒钟的挣扎和物欲利益的淳淳善诱,无论大的环境和获得多数人的认可有多大的吸引了和使命感,都抵不过去修复一个人的命运、理想、前程、将来的重要性。我现在觉得你能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小心绪里,又能够顺着大环境的迁徙变更委屈自己的意愿,褪去自己的枷锁,从善如流,你很了不起。我现在了解到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理想是应该为了大的环境而做出牺牲的。可是你却这样做了,丫头,你比我要坚强,因为你有韧性。可能是灾难赋予你的东西。其实我在这种情况下,更需要你陪在我的身边。你有一种能够让一切安静下来的能力,你知道吗?“ 季郁眼中雾气腾腾,柔声细语的说道:”麻烦你帮东旭翻翻身,我帮他捶一捶后背。“ 骆钧仁刚刚从床边的凳子上站起来,欲帮秦东旭翻身。 秦东旭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朦胧的眼睛,想必是麻药已经褪去。嗓音沙哑,分贝很小的开口:”哥......这是......哪里?“ 骆钧仁低头看他,语气和蔼的回答道:”这里是医院,你刚刚做完膝盖的手术。手术很成功,你不必担心。“ 秦东旭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对不起......因为我耽误排练了。哥,你换人吧,我能够理解你,我没有关系。“ 骆钧仁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说道:”我等你恢复好,让你代替我和丫头,把我们的音乐剧带上舞台。我要你不辱使命,而不是关键时刻临危退缩。“ 秦东旭不可思议的将脸从枕头中偏倚了出来,看着骆钧仁,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骆钧仁睨了他一眼,开玩笑的回答道:“假的!” 秦东旭拉住骆钧仁的胳膊,又惊又喜道:“哎呀,哥,我现在都躺在病床上了,你还这么逗我,真是的,一点都不体谅病人。” 骆钧仁看他醒了过来,依然这么有活力,便放心的轻笑了一下,重新在病床边坐下,对秦东旭向他背对着站在病床身后的季郁那一方向使了个眼色,说道:“体谅病人的人就站在那边。” 秦东旭转过头去,看到季郁十指交叉,瘦弱的肩膀自然的垂落在身前,眼神温柔,脸上挂着亲切温和的微笑,和他保持出一定的距离,亭亭玉立,端庄的站在他身后的季郁,想起在排练厅的更衣室里被她撞到的场面,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看着她问候道:“小郁......你也......陪我过来了吗?“ 季郁柔和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骆钧仁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秦东旭的头,说道:”喂喂喂,可是我把你背过来了,就一点也不感谢我,看着她看的眼睛都直了。“ 秦东旭又羞又恼的推搪道:”哎呀,哥,你说什么呢?你和小郁当然一样重要啦!“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严肃的说道:”东旭,我知道你受伤不是你的错,是地板不干净。可是现在剧组大部分的人员将地板不干净,以及你受伤,演出必须临时推迟这件问题怨尤到季郁的身上。我想你和我都清楚,丫头是无辜的,对吗?所以,你愿意什么时候,和我谈一谈这件事情吗?“ 秦东旭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低着头思忖着。 季郁见状,主动回避。拿起水壶,轻声对骆钧仁申请到:”既然东旭醒了,我去凉些水给他喝。“ 骆钧仁点了点头,应允她。 季郁拿着水壶走出病房,轻轻关上病房门,给二人留出空间。 骆钧仁看着秦东旭,等着他的答复。 秦东旭低声道:“哥,我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自己的事情,牵连到小郁和音乐剧所有的演员,我不应该瞒着你。可是我不想说,我也不想扯谎欺骗你。我知道即使我不说,你也能够推算出事情的起因、发展、经过。可是,我真的不想提起那个人和那件事。”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不想说没问题。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在剧组里点名道姓的责备那个人。虽然这样会让丫头辛苦一些,承担一些莫须有的骂名。通过这件事,想必你也清楚了,你肩负着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我很欣赏你不会对于一件事情的失误而盖棺定罪,否定一个人的价值。所有的无心之失都可能演发为难以收场的灾难。现在这个灾难降临在你的身上,你让我看到了你的责任感。不要认为是我在为你的青春埋单,实际上是你自己在承担成长的代价与责任。这一灾难现如今被我们一家人分摊,好过把它压在一个本性并不坏,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做了蠢事的人身上,压垮她要好得多。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想要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可是要是换作我十九岁,你现在的年纪的时候,我不会比你现在做的好。东旭,谢谢你醒过来第一时间考虑的还是剧组,音乐剧的权衡利弊,而没有对于自己的受伤和突然降临的不幸怨天尤人的发脾气,说要放弃,像个女人一样的大惊小怪。我们都清楚你的腿伤会痊愈,音乐剧虽然不能够如期搬上舞台,可是它是值得观众付诸等待的剧目。没有什么大不了。你昨晚不是还对我说吗?名利没有家人的价值重要。梦想永存心中要比像是遛狗一样展现给任何人去观赏要有价值。我认为你说的很对。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时间能够给我们答案。时间也能够让你的思想变得更为成熟,让你的经历变得更为丰富。一切都急不来,好好养伤,既然你有才华,有价值,经过时间和经历的乾凿百炼,只会让你升值,不会让你贬值。“ 秦东旭伸出右手,骆钧仁握住他的右手,二人将手握成拳,默默无声的许下两个男人之间的约定。 第三百一十七章论心不沦迹 三人在病房内温馨的相处,不知不觉,午后的时光流逝,到了傍晚。骆钧仁明显捕捉住季郁抬头去看病房的墙上挂着的时钟的细微动作。骆钧仁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时间——六点四十七分。离工作室排练结束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范云想说了下班就会过来接应他和季郁的。最重要的是季郁在等他。这一点也怪骆钧仁。他下午以为秦东旭只是单纯的骨折,以为他只要打了石膏以后,让在音乐剧没有角色演出的季郁照顾他就好了,自己可以回去继续指导、导演剧组。可是他没有考虑道秦东旭受伤这么严重,需要动手术,自己无论是情感上,还是责任心上,都不能将他丢下不管。可是他也在无形之中拆散了季郁和范云想。——现在季郁留在医院里陪着自己,尽心尽力的照顾秦东旭,给予他支持和鼓励。范云想留在剧组和梁雪娇、林幼一相处。不必深究也可清楚了然季郁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 骆钧仁突然开口说道:“需要我打个电话催一催云想吗?” 失神的季郁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语气舒缓温和:“时间这么晚了,东旭肯定饿了吧?我去楼下食堂去买些晚餐回来。在外面不比家里,对付一下吃饱肚子。明天一早我再给你煲汤送来,好不好?” 玩着手机游戏的秦东旭将手机放到一旁,爽朗的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好哇,好哇。不过,小郁。我都生病住院了,你可不可以答应喂我吃晚餐呢?” 骆钧仁嫌弃的睨了他一眼,说道:“你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你刚刚玩游戏还玩的那么起劲儿呢。你是用腿吃饭的吗?” 秦东旭贫嘴道:“我不是用腿吃饭的,我也不是用手吃饭的,我是用嘴吃饭的。” 骆钧仁转换了一下视角,说道:“那丫头呢?丫头喂你吃,她自己不用吃吗?” 秦东旭反应过来,只好退步,点点头,说道:“也对哈......“ 季郁为了让秦东旭开心,同时也是真心话,便调和道:”我没关系的。我原本也是打算......和云想哥回家做晚饭和他一起吃的。所以我也是可以照顾东旭吃饭的。“ 骆钧仁看着她,知道她在这份爱情里面的坚守和心酸。 骆钧仁注目她的眼光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她便拿起窗台上的包,对二人交代道:”那我现在就去食堂把晚餐买回来。“ 谁知刚走到病房的门前,门就被从外面拉开。范云想和梁雪娇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 骆钧仁皱了下眉头,季郁也皱了下眉头。秦东旭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骆钧仁从病床前的椅子上转过身,看着范云想问道:”她怎么来了?你不是要接季郁回家的吗?怎么?接错人了?“ 范云想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梁雪娇,解释道:”你误会了。只是排练厅的工作结束以后,她说她有车可以送我,会方便一些。她说她也很担心东旭,想来看看他。所以既然同路,我才和她一起来的。“ 骆钧仁觉得他的话中有很多漏洞,觉得讽刺。说道:”从排练厅到这家医院的路程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算上你堵车,最大限度的满打满算也就半个小时应该到了吧?你就算是走着来,一个小时也足够用了。“ 骆钧仁抬头看了一样墙上挂着的时钟,说道:”现在整整一个半小时。你做什么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钧仁!“季郁打断他对范云想步步紧逼的话语。她看着骆钧仁,用目光传达了——”既然梁雪娇也来到医院探望秦东旭,应该是优化对他说,或是二人之间有事情需要解决。“这样的意思。 骆钧仁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要去外面吸烟区抽颗烟。“ 说着,便伸手胡乱的揉了揉秦东旭的头。紧接着又看向范云想,说道:”丫头要去楼下食堂打饭,恐怕她一个人拿不回来,刚好你来了,你陪着她一起去吧。“ 骆钧仁老谋深算,老狐狸般的眼神又游移到久未言语的梁雪娇身上,说道:”那就麻烦你这个心地善良,重视集体意识的,东旭的好伙伴陪护一会儿他了。“ 梁雪娇自然听得出他的话里夹枪带棒,翻了他一记白眼,刚欲上前走向病床的方向。 秦东旭突然爆发的将枕头砸向梁雪娇,失控的咆哮道:”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我也对你无话可说!“ 范云想一边伸手将梁雪娇拉到他的身后,护住她,一边一手挡住袭击而来,其实并无危险的枕头。 骆钧仁稳住病床上狂躁不安的秦东旭,安抚道:”东旭,不要这样,既然你不想谈,我叫她先出去,你不要情绪激动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好吗?“ 梁雪娇也不服气的回击道:”我只是想要嫁祸季郁而已,谁知道被你赶上了!还有,剧组的那么多人都没事,只有你出了事。我承认是我的失误,可是我就是来主动和你讲和的!我有什么错?“ 秦东旭烦躁的吼道:”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那你还来道什么歉?你滚出去!就算我遇人不淑,结识你这样没羞没臊的女人,是我秦东旭人生中的污点!你给我滚!“ 季郁见他的点滴向上反血,慌了神,跑过来按住他在半空中来回挥舞的手臂,按响了病床头的呼叫护士的按钮。带着哭腔,心急如焚的劝慰道:”东旭,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梁雪娇听了秦东旭的指责,觉得他并不客观,也被他惹恼了,回击道:”你像是什么男人?哪有你这样的男人?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说的自己委屈!说我没羞没臊?我看你才是恬不知耻呢!“ 骆钧仁紧蹙眉头,一边禁锢着秦东旭的身体,一边回过头对范云想低吼道:”你先把她带出去!东旭手术的那个膝盖如果现在抻拉到,关节面不平整,他这一辈子就废了!“ 范云想把梁雪娇拉了出去。 护士进来,调好了点滴。 秦东旭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对骆钧仁说道:”哥,我不想看到那个人,你能够理解吧?我不想看到那个,害我现在躺在这里,成为拖了全剧组后腿的负担的人。所以,不用你们回避,我不想看到她。我真的无法原谅她。在她洒了我奶奶的骨灰,栽赃嫁祸小郁,还令我的梦想和剧组的信誉受到威胁......我,真的是不应该接受她的靠近的。“ 骆钧仁看了季郁一眼,又看向骆钧仁,点了点头,承诺道:”我能够理解你的意思了。不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再擅作主张让她踏进你的病房,这样,可以了吗?“ 秦东旭低着头,默不作声,他觉得自己很耻辱。无论是爱还是恨那个人,他都觉得无比的耻辱。 骆钧仁对季郁说道:”你和范云想回去吧。“ 季郁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要是回去了,谁负责你们的晚饭问题呢?我先去打饭,然后留在这里陪护东旭。钧仁,你也在这里守了一下午了,剧组还需要你去指导指挥,所以一会儿你回去吧。“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说道:”你是认为范云想总是会对于陷入迷惘的女人有一种使命感,所以你觉得他晚上会安抚梁雪娇,你没有必要回去了,我猜测的对么?“ 季郁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只是婉转迂回的低声说道:”不要......在病房里和我讨论这件事......很不尊重。“ 骆钧仁抱着手臂,说道:”你回去吧。剧组那边我会申请暂时放假。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东旭受伤的是膝盖。他晚上起夜,你能不能搀扶他起来姑且不谈。你能扶着他去男卫生间如厕吗?所以,一会儿我会嘱咐范云想和你去荷街公寓帮东旭取一些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明天早上你带过来。白天你就辛苦一些,晚上就把这小子交给我吧。“ 秦东旭自责道:”哥,真的因为我,剧组要放假吗?那我岂不是成了所有人的负担了?“ 骆钧仁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不是负担。我猜全剧组所有的演员都会感激你把他们从高强度的训练和繁琐乏味的复习、排练之中解脱出来了的。你就好好修养,争取早日让我们所有人回归正轨就好了。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那样不利于复健,不要对于必须蛰伏的时间觉得遗憾。“ 秦东旭认真的点了点头,衷心的说道:”谢谢哥。“ 骆钧仁为了活跃气氛,开玩笑说道:”谢我做什么?我是为了让你帮我捞金。“ 秦东旭感激的笑了笑。 ...... 病房外的走廊上。范云想站在梁雪娇的身边,他有些听明白秦东旭是因为梁雪娇趁午休的时间,在排练厅的地板上做了手脚,想要嫁祸季郁,却出乎意料的弄伤了秦东旭。同时他也有些隐晦的了然梁雪娇与秦东旭之间必定是发生了些青年男女之间必定会发生的情感纠葛。 最要命的是,季郁因为她而受到了排练厅音乐剧演员的无端指责。自己却又明目张胆的和梁雪娇一起出现在病房,并且还当着季郁的面,维护梁雪娇。他意识到了自己作为男朋友的失职。 这时,季郁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轻轻带上了病房的门。 范云想拉住她的手腕,生怕她会逃走了一样。 季郁目光温和,语气轻柔的说道:“我要去食堂帮东旭和钧仁打饭,云想哥和我一起去吗?” 范云想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知道,季郁总是会体谅他的无心之失,总是会给他一个台阶下。他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 被晾在一旁的梁雪娇发怒道:“范云想,你可是和我一起来的!现在就把我一个人两在这里吗?” 范云想回过头看着她,彬彬有礼的说道:“谢谢你载我来医院。本想麻烦你载我来接我的女朋友,把我们送回家。可是现在看来,我怕我的女朋友坐你的车子会很危险,所以我们还是自己打车好了。” 说完,便牵起季郁的手,一起消失在医院的走廊尽头。 第三百一十八章迥然相异的命运 天空万里无云,萣懿似乎在瞬间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城市,闷热难耐。朦胧的月光已开始在东方的天边颤动。一切思想和感情变得沉寂。光线越来越黯淡。 范云想和季郁一前一后踩上荷街老楼的楼梯。进入楼栋之后,带来了片刻阴冷的凉爽。刚刚大道上的喧闹嘈杂也被寂静无声所替代。 季郁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侧身让位,让范云想先走进去。范云想揽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的刘海上轻吻了一下,引领着她,与她并肩走进房间。 季郁陷阱缄默,温柔恬然的对他露出浅浅的笑容,然后转身走进秦东旭的房间,按照骆钧仁的嘱咐,帮他找一些术后需要的换洗的衣服,以及实用的生活用品。 范云想轻轻推开原来的季郁房间,现在是供骆钧仁居住的房间房门,向里面探了探,说道:“原来是东旭住钧仁的房间,钧仁住你原本的房间。” 季郁一边整理,一边轻盈的回答道:“是呀。” 范云想从房间退出来,转而走到季郁的身后,伸手从她的俯身叠里衣物的背后拥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嘴唇凑近她柔软单薄的耳朵,暧昧的说道:“既然这里没有我的小郁的房间了,所以我是不是不用担心我的小郁会狠心抛弃我,和我们的家了?” 季郁软弱的转过身,回抱住他,将头倚靠在他的怀抱里,含着泪水,带着忧愁的情绪,说道:“云想哥,你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给我带来多大的不安和恐惧吗?我好怕潜藏在我们四周随时都会情绪爆发的人,好怕会拆散你我的不可抗力。我有了你,我不再能够勇敢的平静的面对分离和死亡。我似乎好像做不到我曾经对你许诺的那样,只要你说你不要我了,不爱我了,你爱上别人了,我就能够潇洒的转身离开,不觉得有丝毫的遗憾。” 范云想心疼的安抚她:”在瞎想什么呢?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多愁善感。我怎么会不要你,不爱你,爱上别人,把你赶走呢?你是我辛辛苦苦追回来,欢欣的带回家的独一无二我认准的灵魂伴侣,我如若是将你从我身边赶走,那我的灵魂岂不是永远有一个缺失的一角?“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我和梁雪娇一起出现在医院,东旭的病房前。还有我维护了她,而她是陷害你的人,所以让你感到不安了?小郁,我之前并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更不知道梁雪娇要嫁祸你,让你受委屈的人是她。如果我知道,我是不会和她一起出现在医院,也是不会维护她的。还有,我之所以这么晚才赶到医院,不是像是钧仁揣测和暗示的那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季郁轻声回答道:”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云想哥,我从未质疑过你的人品,从未质疑过你对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的真情实意。我不过是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配得上你这么好的人,是不是真的值得得到你的爱。“ 范云想双手温柔的捧住她的脸颊,眼神带着一种柔情,语气坚定的说道:”关于这一点,毋庸置疑。“ ...... 医院病房里: 骆钧仁刚刚搀扶着秦东旭从卫生间回到病房,照顾他躺在病床上,让他早些休息养伤。 骆钧仁则是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神深邃的看着躺在病床上,准备入睡的秦东旭。 秦东旭感受到他敏锐的目光,疑虑道:”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刚刚不是说早点休息的吗?为了我你忙了一天,你也休息吧。“ 骆钧仁看着他,开口说道:”小子,刚刚丫头在这里,我顾虑到你的心情和状态,没有问你。我现在问问你,当然,你可以选择回答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你可以选择真诚的回答我,也可以选择对我说谎。你对梁雪娇,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气恼,还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导致你从心理、良知、和道德上不能和她有所发展,所以才会怒不可遏的爆发,甚至不想再去见到她?“ 秦东旭的脸色变得阴沉,他低垂着头,思索良久之后,抬起头,对上骆钧仁的眼睛,说道:”哥,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恐怕需要请教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骆钧仁点点头,干脆简洁的低声道:”你说。“ 秦东旭提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男人到底是身体驾驭情感,还是情感驾驭身体?“ 骆钧仁揉了揉他的头,说道:”我明白了。你已经回答我的问题了。其实,你现在也很迷惑迷茫,在你的心中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对吗?梁雪娇洒了你奶奶的骨灰,你又和她发生了关系。你不能说是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没有爱意,也会滋生恨意。至于你的提问,答案很简单,但是也只能你自己去回答。因为没有人的身体和感情是平行的。有人会因为肉人本发生关系而产生感情,有人会因为感情的积累而发生关系。还有一种高层次的情感,感情情深意厚,却永远停留在精神、灵魂层次的沟通交流。东旭,我问你,这是让你自己去思考的,你不必回答我,也不必觉得羞愧和尴尬。当时奶奶刚刚过世,季郁和我们回荷街照顾你。你对她的图谋不轨,你是由身体支配大脑的,还是由情感支配动作的?“ ”她怎么能和小郁比?“秦东旭带着困妄和愤懑脱口而出。 骆钧仁从床边起身,脱下外套搭在陪护床的床头上。褪去鞋袜躺在床上,将双手枕在脑后,仰视着医院病房里的天花板,没有继续引导他,只是轻笑的调侃道:“这么快就有答案了?” 秦东旭将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却是咆哮道:“我喜欢小郁!喜欢的不得了!” 骆钧仁伸手按下电灯的电源开关,病房里一片漆黑。骆钧仁语调轻松平和的说道:“睡吧,傻小子。” ...... 范云想家: 躺在卧室的床上昏昏欲睡的范云想被手机突然传来的简讯声唤醒。他摸索着拿到手机,看到传信息的人是梁雪娇,没有翻读简讯,直接按下删除键。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起身下地,趿拉上拖鞋,从卧房来到厨房门前,推开玻璃房门,伸手在季郁身后抱住她纤细的腰肢,说道:“为东旭煲的汤都已经用这么久的时间了,这么用心。我等了你这么久,都等不来你。看来我必须有些危机意识了。必要的时候就要采用必要的手段才行。” 说着,就关掉了炉火,俯身横抱起季郁,向卧室里走去。 季郁又吃惊又害羞,柔声惊叫着。 范云想将她放倒在卧床上,用双臂将她囚禁在自己的身体下方,看着目光温顺羞怯,同时流露出紧张和渴求。温柔娇媚,乖巧娴静的季郁。他的目光里笼罩上一层晴欲的柔光。 他温柔的看着她,轻轻抚模她的脸颊,俯身轻吻她的眼睛和嘴唇,然后双手缱绻的抚上她的腰腹,将脸埋进她美丽的锁骨,深深呼吸,索取她身上干净、清爽的薄荷混杂茉莉花的芳香气息。然后翻身躺在床上她的身边,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昆德拉曾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之中写到“托马斯得出结论:同女人做暧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关的感情,岂止不同,简直对立。爱情不会使人产生性娇的欲妄(即对无数女人的激望),却会引起同眠共寝的欲求(只限于对一个女人的欲求)。“ 二人夜夜相拥而眠。 季郁不想去猜测今天那消失的一个半小时,范云想和梁雪娇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了些什么。 他回来洗了澡,还如此体贴温柔的等她,体谅她,拥抱她。 范云想曾说,二人的关系很不正常。季郁认同他的观点。她愿意为他和其他女人的关系亮绿灯放行。她一点醋意或是嫉妒也没有。 因为她知道,他在外面做了有损二人关系稳定的事情,他回来就会对她更加充满怜爱,就会更为爱她,更愿意去深入的了解她。 季郁所渴求的情感从来都不是身体上的胶合,而是心灵层面的水汝胶融。 范云想拥抱着她,安稳的沉沉睡去。季郁抬头,轻轻回吻了下他略微祈合的嘴唇。如同蝴蝶拍动翅膀般闪烁,扑朔迷离,缱绻的不做丝毫停留。 紧接着,她伸出颀长瘦弱的手指,轻轻抚模他略微有些肿肿的唇部,有一个破了薄皮的地方,在上面来回摩挲,想要抚平那道浅浅的伤痕。 窗外路灯下将万物都拉长为一道道灰色的阴影。长长的青草藤蔓,锦簇、肆意生长的野花,在习习晚风之中轻轻摇曳,飒飒的响声微弱的领人如梦。一切显得那样安详静美。 季郁如痴如醉的依偎在范云想温暖的怀抱之中,如释重负,心照不宣的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第三百一十九章灵魂缺失的一角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光线柔和,天气晴朗。卧室的淡蓝紫色的绸子帷幔窗帘随着习习微风被吹动着轻轻摇曳。床上两个相拥而眠的缱绻依偎的身影,随着床帘的漂浮动荡,一半呈现在柔和的光线下,一半隐没在神秘的阴影中。 蜷缩在范云想怀抱里的季郁首先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她动作轻缓的起身,生怕吵醒了第一天假期,还在熟睡中的范云想。她心疼他,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季郁醒来的心情是愉悦温馨的,可是她感到身体上有些不适——她的头部隐隐作痛,一跳一跳的疼。 她刚刚来到床边,想要下地去厨房温一温昨晚为了秦东旭煲了一夜的鱼汤。她今天还要去医院照顾他,同时也能帮骆钧仁减轻一些负担,让他也能够休息休息。她现在要去厨房做他和范云想二人的早饭。 她的双脚还没来得及落地,便被身后不知何时醒来的范云想从背后抱住。他用唇摩挲她的耳后,颈部。温柔闷热的气息拍打在她的耳畔和脸颊上,让她感到痒痒的。 范云想刚刚醒来,嗓音有一种沙沙的性感:“假期还醒的这么早?会有比和我平静相处还要重要的事情吗?” 季郁的心已被他的嗓音融化成为一滩水,柔声细语的回答道:“今天还要......去医院里照顾东旭的嘛......现在要去给你做早餐......“ 范云想见她脸颊上挂着羞涩的粉红,还有后背紧张的僵立在原地的样子,笑了笑,又问道:”一天不能见到我,会不会很想我?“ 季郁讶异的轻声问道:”晚上......晚上也不会见面吗?“ 范云想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心满意足的说道:”看来是真的很舍不得我。晚上当然会见面了。要不是苏桐非要我陪着她去看婚礼酒席,我原本是准备和你一起度过这一天的,去医院陪陪你。她约我中午去,我约么不到晚上,下午我就可以回来。我回来以后就去医院里接你回家。然后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饭,一起沐浴,一起入睡,好不好?“ 季郁含羞的怯生生的问道:”为什么还要......一起沐浴呢?“ 范云想故意将唇伏在她的耳边,语气暧昧的回答道:”因为......省水,可不可以?“ 季郁羞红着脸,从他的怀抱里逃脱出去。范云想笑看着她少女一样的娇俏身影。 ...... 季郁提着昨夜在和解公寓帮秦东旭整理的住院所需的衣物以及日用品,还有装着煲的汤和早饭的保温壶来到医院,秦东旭病房的门前。她闭着眼睛,用力摇了摇愈演愈烈,疼痛难忍的头部,心想一定是范云想极尽暧昧的话语扰的她头晕目眩,意乱情迷。 季郁轻轻推开了病房门。 只见骆钧仁坐在陪护床沿上,俯身系自己的鞋带,秦东旭还在睡梦中,没有醒过来。 骆钧仁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将衣物以及日用品塞进床头柜里面。将食物堆叠到床头柜上。一边行动,一边低声说道:“这么早?” 季郁叠着骆钧仁刚刚起来的陪护的床上的被子,整理床铺,回答道:“怕你又要联络音乐剧方面的事宜,又要照料东旭,太过疲惫,分身乏术。我又没有什么事情,所以早些过来。” 骆钧仁在床头坐下,看着她:“自己来的?” 季郁转移话题问道:“东旭的情况怎么样?” 骆钧仁回答道:”昨晚临睡前,量的体温有些偏高。不过问了护士,护士说术后这样很正常,并不紧要。“ 季郁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然后起身拿着脸盆出去打水。 不一会儿,护士来给秦东旭挂点滴时,才扰醒了他。 季郁用毛巾帮他擦了擦脸。由于他右手挂了点滴不能动,所以便也心安理得,开心的让季郁喂他吃早餐。 骆钧仁坐在一旁一边吃早餐,一边向季郁问道:”你吃过了吗?“ 季郁回答道:”吃过了,和云想哥一起。“ 骆钧仁对秦东旭笑言道:”多亏了你,接了你的光,很久没吃到丫头做的早餐了。“ 季郁看着他说道:”可是以前做的,也不见你吃了几次。“ 骆钧仁面露遗憾,低着头一边喝粥,一边说道:”以前没有时间。“ 季郁心无城府的说道:“相信很多女人愿意帮你洗衣做饭吧?” 骆钧仁放下饭碗,看着季郁,一字一句的低声说道:“只可惜除了你和我妈妈以外,根本没遇到过那样的女人。” 季郁便只好不再多语。 季郁洗了碗碟以后,顺便在一楼开了去痛片抑制住自己的头痛,服用了两粒,其余的一小瓶装在背包里,上了楼。 季郁削了一个苹果,用小刀切成一段一段的,没有切得很深,可以掰断。给秦东旭和骆钧仁二人分食。 骆钧仁拿一瓣苹果放在季郁嘴边,她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水果刀,便只好不做推搪的,乖巧顺服的用嘴巴接了过来。 季郁怕秦东旭在医院呆的无聊,便把自己的cd机借给他,还拿来了两张秦东旭的偶像——迈克尔.杰克逊的cd送给他,让他听。 秦东旭戴着耳机,抱着圆圆的,他从未见过的复古的cd机,投入的听着歌。 骆钧仁走到窗台边,直接拉开季郁的帆布挎包,拿出里面的去痛片,二人站在窗前,背对着秦东旭。骆钧仁说道:“其实你洗涮完碗碟从走廊里重新回来,我就听到了你的背包里哗哗作响的声音。我知道你一向不吃口香糖,也不喜欢吃糖。所以我就意识到你又去开了药。不是安眠药就是去痛片。当着东旭的面,我没有问你。现在我问你,你为什么又需要这种药?” 季郁从他的手中拿回药瓶,放回到包里面拉好,轻声解释道:“首先我没有像是之前一样滥用药物,其次,我没有药物依赖,药物上瘾。我只是长期头疼,想要得到缓解,想要让自己好受一些而已。钧仁,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你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说道:“你是知道如果过量服用去痛片,会造成肾脏受损,汝头坏死或尿毒症,甚至可能诱发肾盂癌和膀胱癌的副作用的吧。” 季郁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答应你,不过量服用。” 骆钧仁问道:“范云想直到你身体不舒服吗?” 季郁无奈的苦笑道:“为什么我的什么事情,你都能扯到云想哥的身上?我告诉他,或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情,我的病痛就能够得到缓解吗?” 骆钧仁伸手捏了捏她的后脖颈,语气平和的说道:“思维或是心理上的重负,迟早都会映射到你的身体状况上来的。你说你才多大?就弄得自己一身伤病?我比东旭还要小一些,作为舞者的时候,就是用身体去拼的一身伤,所以才妥协放弃了最热爱的事情。直到现在阴天下雨,我的腰伤和腿伤还是隐隐作痛。尤其你是女人,鉴于对你未来的生活,结婚生子这样的事情考虑,你也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你不是说过不要我伤痕累累的站在你的面前吗?你也一样,不要伤痕累累的站在我面前。你和范云想的情感问题我可以不去过问,可是如果他危急到你的身体健康,对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我就不能不管。我这样说,你能够理解吗?” 季郁一直满含泪水的看着他讲完,然后猛地背过头去。骆钧仁像是站在一个哥哥或是父亲的立场所说的这番话,温情满满的让她心灵上受到很大的感动而颤动。她极力去忍住想要哭出来的眼泪。 骆钧仁对她安排道:“中午没什么事了,你去陪护床上躺一躺,能睡着的话,就睡一觉。” 季郁摇了摇头,声音轻微,却带着颤音:“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不用管我了,我真的没事的。“ 骆钧仁玩笑道:”怎么?怕躺在除了和范云想以外的男人的一间房间里,我会对你图谋不轨?“ 季郁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我只是真的不需要太多的睡眠。从中学读书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可能还是......因为对抗养父,差点死了的那次之后,觉得生命很宝贵,时间很珍惜,不想花费太多在休息和无所事事这样的事情上。可能是因为内心的匮乏所以想要拼命填充。还有,头脑里想很多事情,即困惑又苦闷的时候,不是很容易失眠,难以入睡吗?如果我做很多事情,身体做了大量的运动,疲惫不堪,这样一来,到了晚上我就不会辗转反侧的思考太多无解题,就会变得容易入睡了。“ 骆钧仁看向病床上已然听着音乐睡着的秦东旭,笑了笑,说道:”看来男孩子和女孩子真的是不同的物种。“ 季郁也随着骆钧仁的目光,看向秦东旭熟睡的病床方向,轻声说道:”充足的睡眠和休息有利于他的伤口愈合的。“ 说着,便走向病床,轻轻摘下他的耳机,将cd机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帮他提了提被子,把东旭的手放在被子里面。 季郁坐在陪护床的床沿上,想到什么灵机一动,昙花一现的东西,微微的笑了一下。 骆钧仁从床边走了过来,站在两张床之间,抱着手臂,低头看她,问道:”想到什么了?这么好笑。“ 季郁回答道:”刚刚和你进行的那个话题,让我想到了米兰昆德拉所写的一个故事,收录在中短篇小说集《好笑的爱》里面的第三个故事,《搭车游戏》。我觉得你应该是读过的。“ 骆钧仁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说道:”的确是读过那本书,不过由于年代太长远,对于里面的章节有些张冠李戴了。你不妨再讲给我听一听。“ 季郁乖巧顺从的讲道:”《搭车游戏》的故事讲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假期期间驾车出游时,趁着女孩买汽油之机,双方自觉地滑入扮演陌生人的游戏。女孩扮演起陌生的想要秀惑陌生驾车司机的搭车姑娘,而男孩则扮演起秀惑搭车姑娘的驾车司机。这是一个双方都确知的,充分假定的游戏。他们在此过程中,逐渐适应角色的不协调性。首先是,女孩在面对男孩的讨好手段无法分清自己是男孩的女朋友,还是作为要幼惑陌生司机的搭车姑娘,心生嫉妒。她嫉妒那些可能坐在男孩车上的女人,因为在面对男孩的风留殷勤讨好手段时,她疑惑,男孩是把她看成是他的女朋友呢,还是陌生的搭车姑娘?是应该作为女朋友的产生嫉妒,还是作为搭车女孩的轻佻对待呢?这种扮演让女孩抛除了笨拙与羞涩,使她兴奋。男孩先是好奇,接着试图终止游戏。这种尝试失败后,她开始为女友的放荡感到愤怒。最后,男孩的愤怒显得不可遏止,他企图把女孩当成毫无羞耻之心的女支女对待。女孩在最后痛哭着说,“我是我,我是我”。总之,女人对于男人产生嫉妒,男人对于女人觉得低俗。一个假装的不够彻底的身份,最终人性会让故事变得过头而让人唏嘘不已。男性可以同时扮演特里斯丹和唐璜。忠贞无比的女人为了讨好自己的男人却必须要饰演放荡低俗,反过来却会被男人视作不洁。“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说道:“你讲的故事很好听,唤起了我的记忆。可是丫头,我不懂为什么像你这样喜欢读西方古典文学的性格内敛保守的小女孩,又怎么会喜欢读隐晦难懂,艰深晦涩,很多突破性观念的昆德拉?” 季郁回答道:“倒不是因为里面通过爱情故事所阐述的人性和对于爱与性,灵与欲的观念有多么的吸引我。而是那种男性化的严谨,缜密的逻辑思维模式比较吸引我。就像是你所说的‘突破性的观念’,觉得他能够将我从未想像到的事情展现在我的眼前。就好比是《告别圆舞曲》里面医生和乐手关于自杀和繁殖的观点,其实能够带给我很多延展性的启发和思索。他的作品教会了我从多个层面思考、看待问题。所以真的对于他的作品很着迷。当初在百老汇影城的橱窗前看到音乐剧张贴的海报,居然是要将他最知名的作品改编成音乐剧的时候,我就心情振奋的想要试一试。虽然这样疯狂的事情,对于我而言是不会发生的。可能这就是他的作品的魅力吧。”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说道:“如果和你谈艺术的话,看来真的有的谈。” 季郁微笑的说道:“我是在书里面和昆德拉先生学习,在现实生活之中和你学习。” 骆钧仁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从我身上学到了什么?” 季郁认真的回答道:“责任感给予给重要的人,冷厉的面对其他的人和大的环境才是真正的担当。还有,不要因为软弱的人所能够得到的同情和怜悯的票数相对高,能走捷径,就心怀侥幸的去做一个软弱的人。因为当软弱的人在面临想要去保护别人的情况下,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会变得苍白无力。守护是比任何利益以及物质上带来的片面的安慰,更为弥足珍贵的。” 骆钧仁捏住她的下巴,说道:“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愚钝的天才。” 秦东旭抻了一个懒腰,打断二人的谈话,嬉笑着问道;“哥,那我是什么啊?” 骆钧仁嫌弃的睥睨道:“你是最不识时务的天才,行了吧?智商令人堪忧的舞蹈奇才。” 病房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第三百二十章病房前衰落的叶片 打断了原有的作息时间,突如其来的从音乐剧排练厅里被解套出来。原本不经意间稍纵即逝的时间变得绵延漫长。如同极力奔跑的人突然停下来散步。岁月变得静好,时光变得安逸。在萣懿这座大城市以这种如同蜗牛一般缓慢的速度行进,也不失为一种任性和奢侈。但却难以忽视期间的吸引力。 给秦东旭按模小腿结束之后,季郁站在病房窗前向外看着一颗高大坚廷的老槐树。叶片徐缓的、陆陆续续的离开枝桠。看着依然嫩绿的叶片在风的引诱和抚慰下旋转飘舞。抑或当华丽的叶片落尽以后,生命的脉络才会历历在目,真相才会彰显在眼前。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流逝到九月的末梢儿。金色的秋天已经迈着轻盈的脚步,眼看就要蜿蜒起伏地踏遍盛夏浮苍滴翠的树林。 骆钧仁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季郁孱弱落寞的背影,觉得她好似一片缱绻衰弱、独自飘零的落叶。 突然间,病房的大门被推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东旭,看苏桐姐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苏桐提着一大包零食风风火火的走进病房,一把推开了坐在病床前的骆钧仁,自己坐在那把椅子上,把一大包零食放在秦东旭的床边。 骆钧仁又从陪护床的底下拉出两把椅子,既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明明有这么多把椅子,偏偏要抢我做的那一把。” 秦东旭一边翻着大大的袋子,一边欣喜的道谢:“谢谢苏桐姐!” 骆钧仁提醒道:“东旭你不要吃辣的、油的。不利于恢复。” 秦东旭显示出单纯贪婪的孩子气的心满意足,扬起一张明媚青春的笑脸,对骆钧仁回答道:“知道了,哥。” 骆钧仁看了眼伫立在床边转过身子,目光有些迷离恍惚,茫然忧郁,缱绻着怅惘的嘴唇微微起合,却发不出声音的季郁,拍了拍苏桐问道:“云想呢?你们不是一起去挑选婚礼宴席的吗?” 骆钧仁代替季郁问出了她心中的疑虑。 还没等吃着薯片的苏桐来得及回答,病房的门便再次被推开,范云想提着水果饮料走了进来。 季郁依然站在窗边看着他,目光依然充满刚刚的忧愁郁绪,仿佛时间已被定格了一般。 范云想面露温和有素的微笑,首先看向窗边的季郁,走到床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窗台上,伸手轻揽住季郁的肩膀,对苏桐抱怨道:“叫你等等我,却脚下生风一样溜之大吉。” 苏桐起身也来到床边,在放置在窗台上的袋子里拿了瓶饮料,一边拧开盖子,一边申辩道:“谁知道你怎么那么慢?” 范云想无奈的苦笑道:“难道你拿了这么多东西,不必付账的吗?” 季郁也转过身为其余的几人挑选饮料。站在她身旁的范云想能够嗅得到她头发的芳香和呼吸的温馨。她首先拿了一瓶绿茶,替范云想拧开,递给他。 范云想结果饮料,嘴角噙着温和的微笑,眼神带着温柔的渴求。 季郁红着脸避过他炙烈的视线,有拿了矿泉水和果汁递给骆钧仁和秦东旭。随后拿着水果袋子离开病房,去洗水果。 骆钧仁问道:“宴席看的怎么样?有没有最终定夺?” 苏桐回答道:“最终定了两家,过几日再看看菜色做最后的对比。” 秦东旭心无城府的问道:“喜宴不是应该是准备结婚的新人,也就是未婚夫未婚妻一同定夺的吗?怎么是苏桐姐和云想哥,你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呢?” 苏桐抱怨道:“唉,别提了。当初舒艺桁说是婚礼他一手包揽,不用我担心,到时候只要我美美的出席就好了。可是谁知道他的意思是请婚礼策划人,外包出去。这样当然我不会答应,所以就说哪怕时间会拖延一些,没关系,我们两个一起来筹备,想想也觉得会蛮有趣的。可是他们新闻媒体行业的人哪里有时间?一周就休息一天,能做出什么决策来?所以就借用眼光很有品位的我这位异性闺蜜啦!” 骆钧仁笑言道:“云想的眼光的确不俗,只不过是决断力有些欠缺。容易犹豫游移。刚巧苏桐容易冲动、不会进行比较。你们两个完全是智力和体力上的完美互补。” 范云想苦恼道:“可是她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意见,钧仁你忘了这点。我所提出的每一点细节,都想要和我进行一场辩论赛似的,半天下来,我真的心累,被她的大嗓门吼的脑袋嗡嗡作响不说。还有她风风火火、匆匆促促的样子,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像是马拉松一样,完全被她甩在身后,给她打手机,她还听不到来电,总是不接。我只能无奈的等着她回拨回来联络我。” 骆钧仁玩笑道:“所以啊,还好是你陪她去定这些繁琐的事情。我看要是舒先生陪她去,十有八久会悔婚!” 苏桐不满的将一包膨化食品丢向骆钧仁,尖着嗓子叫道:“骆钧仁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嘴巴这么恶毒。要是真的承蒙你吉言,你养我后半辈子?” 骆钧仁笑而不语。 这时,季郁洗好水果,推门走了进来。荔枝、葡萄、杨梅各分了两盘子装。一盘放在骆钧仁和秦东旭的病床前的床头柜上,一盘放在站在窗边的桌子前面。 由于秦东旭的手上还挂着滴流,季郁便帮他剥果皮。 苏桐问道:“东旭,你小子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秦东旭回答道:“还好啦!我想快点可以下地活动,现在的活动范围被拘禁在床上,不能跳舞,不能跑,甚至不能走动,我觉得我青春的荷尔蒙在慢慢地消亡,再呆下去我快要疯了。” 几人被他的话逗的笑作一团。 骆钧仁代替他补充道:“他恢复得不错,医生说再一周的时间,就可以做复健。医生也提议,可以先依靠轮椅,然后一周以后,看骨头恢复的情况再决定后续治疗方案。” 苏桐注意到季郁始终没有说过话,便说道:“小郁今天是怎么了?一句话也没说过。是我把范云想借走,心生嫉妒,生苏桐姐的气的吗?” 季郁慌张的看向苏桐,连忙摇着头解释道:“不是的......苏桐姐你别多心......“ 范云想轻笑道:”苏桐,你能不能不要逗她?她什么事情,什么玩笑都当真的。可是小郁真的一点也不小心眼。“ 苏桐追问道:”那是怎么了?今天小郁一副没精打采,睡不醒的模样。“ 她暧昧的笑了笑,别有深意道:”哦,我懂了,难道是......“ 范云想看了眼一脸无辜懵懂、茫然无措的季郁,紧张的连忙打断道:”苏桐!你想什么呢?别当着这么多人开这种玩笑......还有孩子在这里呢。“ 季郁反应过来什么,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蹙起眉头。虽然心中有些介意,可还是害怕其他人会尴尬窘迫,解释道:”对不起,苏桐姐,可能冷落你了。不过真的不是你猜测的那样。不过是刚刚看到外面的树叶飘落伤春悲秋,觉得感伤而已。不是针对你。可能说出我的内心想法,自己也觉得幼稚可笑,很矫情。所以才没有说,希望能够得到你的体谅。“ 站在窗边的苏桐转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树木,理解道:”原来是这样啊,秋天难免会这样。“ 骆钧仁化解道:”好不容易凑齐了这么多人,晚上在医院一起吃完晚餐再回去吧。苏桐,你也可以把你未婚夫叫来。“ 苏桐来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舒艺桁得晚上七八点钟才能结束,他们单位有工作餐,所以不用等他。“ 秦东旭欢呼雀跃道:”噢,太棒了!在医院也能像是在郊外聚餐一样。“ 季郁小心翼翼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她觉得自己依然像是刚刚来到萣懿这座城市的小女孩,什么事情都让她感到慌张,一切都打压的她措手不及,她依然在人情世故方面没有任何长进,任何的矛盾冲突都令她心猿意马,心慌意乱。没有人能够解救她,她自己也不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那些问题与困扰,都只是将她囚禁再笼子里,让她不能够如愿的逃脱。她笨拙、死气沉沉。越是在她在意的人的面前,越不能够按照自己的本意去做出自己相对的反应。她的内心明明是兵荒马乱、草木皆兵。却必须伪装的不动声色,无动于衷。 她很多时候希望别人不会注目到自己,就只是将她当作窗台上摆放的一株植物。 人们往往为了体恤别人的情绪而必须时常忽视自己的情绪。内心的洪水猛兽被锁了起来。可以不在乎,才能对别人在乎。 骆钧仁是唯一能够看出季郁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的人,可是他没有立场去解救她,安抚她。或许安抚她也是加深她内心的屈辱。他的内心也变得沉甸甸的。此时唯有李商隐的那句诗能够道出他的心情——”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季郁若无其事的走到窗边,站在范云想的身边,抬起头,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二人有默契的温柔相视。 季郁又走到苏桐的身后,乖巧友善的帮她捏肩捶背,轻声道:”苏桐姐走了一天一定累坏了吧?“ 苏桐笑道:”肯定没有云想累。你这么温柔体贴,范云想习惯了你的悉心照料,肯定不习惯我的’摧残‘。“ 苏桐在果盘了拿了颗杨梅,递到身后的季郁嘴边,说道:”云想说你喜欢吃酸食,特意为你买的,你一直忙着照顾别人,也不见你吃。“ 季郁随和的接过杨梅,微笑道;”谢谢苏桐姐。“ 敏感的人都有一颗见了风吹草动便惊心动魄的心,而展现的却是最风平浪静,平静风波的表情。 命运的吊诡扭曲了最截然相反的事物,得到的却仍是原原本本的概率和结论。 苏桐和季郁,一个口不择言,一个温婉含蓄。一个随心所意,一个隐忍克制。一个像火,一个像水。她们都彼此欣赏尊重。在女人这样的狡黠善妒的群体里,是难得的一道风景。 范云想拿起手机在今天为帮助苏桐选择喜宴拍摄的照片,走到苏桐身旁和她再次进行商榷。 季郁绕到陪护床前,在床边坐下。 一旁的骆钧仁俯身看躺在病床上的秦东旭在玩什么手机游戏。 一切又都恢复到之前的一片温馨祥和的情境之中。 第三百二十一章记忆枕头储藏的秘密 一下午的时光,有苏桐这个话题不尽,思维跳跃,活跃气氛的话唠在。再配合病床上青春洋溢,热情活络的秦东旭,病房内的氛围高涨,时光匆匆流逝。同时白羊座和射手座也算是解救了两座冰山和一个相对稳重谨慎的三个安静少语的沉闷的人。 苏桐玩笑的说道:”明明都是假期啦,却还是要见到你们老几位一起工作的同事,真是不甘心!“ 骆钧仁嫌弃的睥睨了她一眼,也是开玩笑:”那你可以走了,晚饭少了一张嘴来抢食。“ 秦东旭神情亢奋,精气盎然的叫道:“啊——不说还好,一说就察觉肚子已经饿瘪啦!” 季郁从陪护床上站起身来,温和沉静的微笑说道:“那我去食堂打饭。” 季郁是那种虽然平时对于别人的话语反应要慢半拍,但是对于别人的需求却又总是第一个做出积极回应的那种人。她过于腼腆内敛,同时又有一颗对人关照关切的心,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在与人的逻辑和准则发生相悖的冲突时,首先退让,做出让步的也肯定是她。 范云想谦和的从椅子旁起身,回应道:“我陪你一起吧。五个人的饭食,你一个人恐怕会折腾两趟。” 骆钧仁摆了摆手让他坐下,说道:“你都陪苏桐走了一下午了,你就坐下歇歇吧。再怎么也不能用医院食堂的饭食对付你们,都是来探望小病人,来帮忙的。我的车都停在医院停车场两天了,也不晓得医院是怎么收理停车费的。我也两天没挪过窝,在病房里囚禁了这么久,也该直直身了。所以就由我带丫头去买晚餐回来,你们两个照看一会儿这个小魔头吧。” 秦东旭不满的抗议道:“哥,我怎么就成了‘小魔头’了?” 苏桐笑了笑,说道:“行啦,行啦,快去吧。‘小魔头’就交给我们了。” 骆钧仁对明了这其中利害关系的范云想嘱咐道:“云想,若是梁雪娇再来的话......你和苏桐麻烦帮着挡一下。还有,如果东旭需要去卫生间方便,也有劳你了。“ 范云想点点头,玩笑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可别把我的小郁拐走了就好。“ 温婉的低头思忖的季郁,听到范云想提到自己的名字,迷惑无辜的抬起头,温顺乖巧的对上他的目光。 范云想看着她,目光中饱含温柔的笑意。酸溜溜的说道:”这两天东旭都快要把小郁从我身边抢走了。她总是事无巨细的照料,着想东旭的事情,我都要吃醋了。“ 秦东旭得意欣喜,傻乎乎的对着季郁呵呵地笑。 骆钧仁拍了下他的头,询问道:”小病号,有什么你想吃的菜?“ 秦东旭不假思索,充满期待的脱口而出:”麻辣牛肉!小龙虾!“ 季郁于心不忍,却还是不得不提醒道:”医生不是交代过,忌食酸辣、燥热、油腻的食物吗?东旭,还有......其他的没?“ 苏桐见秦东旭因为吃不到想吃的食物,失望的嘟嘴的表情不禁取笑他。 骆钧仁拿起钥匙,说道:”行了,别拖沓下去了,走吧。“ 季郁不放心的交代道:”点滴......有劳云想哥和苏桐姐多留意了。“ 范云想笑道:”放心吧,忘了你住院的时候,是谁日日夜夜护理你的了?“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范云想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的耳朵发烧。或许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是因为他早上的那句——“晚上会来医院接她,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饭,一起沐浴,一起入睡。”扰的她心神不安,意乱情迷。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怕那个时刻的来临,还是在期待盼望那个时刻的来临。 季郁娇柔羞怯的呆望着范云想。 骆钧仁睥睨了她一眼,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嗔怪道:“还有任务呢,在这里烦什么花痴?” 说着,就先她拉开病房的房门,回过头对秦东旭交待道:“小子,好好修养。咱不怕多折腾折腾这两个送上门来的三级陪护。” 季郁羞愧,懊恼的回过神来,收回柔嫩的眼神,敏感羞赧的低下头。跟在骆钧仁身后,怯生生的对范云想挥了挥手。 范云想笑了笑,目送她离开。 从医院出来以后,骆钧仁先给车加了油,然后驶回了荷街公寓,在浴室里冲澡的时候,季郁帮他们整理房间。 二人一路上未置一词,却似乎之间拥有一种默契,不必过问,就了然对方的需求,然后也能够安置自己的随之应做的事情。 随后二人驾车前去一家餐馆点餐完毕,坐在桌旁等餐的时候,骆钧仁开口说道:“其实你不必每次回家就打扫整理的,那些事情我可以请小时工去做。” 季郁没有心怀芥蒂的微笑着说道:“是因为我对于你所能略表心意的价值,其实在你眼中并不能够算是心意,也不能算是有价值的吗?”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说道:“长期一直这样以来,默默地牺牲自己的时间,协助别人完成事情,你也会觉得很辛苦吧?其实讨好别人并不能算是你的价值,你的价值要远超于此。” 季郁随和坦率的说道:“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觉得劳作就是辛苦低级的,同样我也知道,你也不是这样认为的。” 骆钧仁轻笑了一下,问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呢?” 季郁天真的回答他:“因为啊,我问了你的枕头呀。我每次回荷街,都会把耳朵贴在你的枕头上,去听钧仁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都想了些什么。难道你不认为,人在每晚临睡前的思维是最清醒的,而你大脑里的思想,全部都储藏进你的枕头里了吗?” 骆钧仁想要身手揉一揉她的头发。季郁下意识的低下头,躲避他宽厚的大手。 他只好收回手,嗓音有些沙沙的,很低沉:“看来我也要问一问你的枕头才行,弄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现在变得这么怕我靠近你。连帮你放松一下,捏捏后脖颈,欢喜的摸摸头这样熹微的肢体接触,好像都会触犯到你一样。你是对于我们的关系,心怀介怀,觉得有可能发生什么,还是,虽然你不想我总是把你的问题归结于范云想的身上。可是我依然抱有这样的疑虑——你怕范云想介意,你怕范云想产生误解。当你给我讲那个昆德拉的《搭车游戏》的故事,我就觉察了——你怕范云想质疑你的忠贞,质疑你的洁身自爱。抑或是范云想的滥情,滥施欲妄,使你的心中笼罩一层阴影。是你的内心在受到忠贞的拷问,你怕肢体接触是因为你从心理上排斥像是范云想那种不忠的行为。” 季郁在骆钧仁讲话的过程之中,身体不断地瑟缩,直到双手抱住长的米色风衣的衣袖,好象很冷的样子,蜷曲在座椅之中。直到他将我,季郁抬起疲惫脆弱的眼帘,故作坦荡的说道:“我的生活之中真的不只有爱情这一件事。况且我知晓自己爱情观点的不正常,我知道自己生活方式,思维模式的不正常。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爱情对于我而言会是一个困扰。可是困扰我的还有很多,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比起常人更为艰辛一些。” 骆钧仁点点头,把弄着面前的玻璃杯子,说道:“的确如此。你要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选择缄默不语,也可以选择回击,抨击我。不过丫头,我希望你和我交流沟通,或者说是讲话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带着你那么强烈的善恶是非观念,或是带着道德的枷锁。你可以以你的那种‘不正常’的模式和我对话。你更不用忌惮我和范云想的关系,或是你的范云想的关系。你不觉得你自己一直回避提起他,这一点很可疑吗?你究竟有些什么难以启齿的?” 季郁预期软弱下来,目光失神的呆望着洁白的墙壁上的一个黑点,说道:“当梦想未能如愿达成的时候,自然是难以启齿。因为吐露出来就会被视为不自量力的笑话。你是音乐剧的导演,你见过那么多怀揣梦想,站在你面前想要圆梦,却力所不及的例子,想必你深知这一点吧。明知道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以卵击石。却觉得那个梦要比现实生活,要比功名利禄,要比自我成就更为重要。所以在看清楚自己的软弱卑微之后,还是不识时务的不肯放弃。你也尝试过帮助我,尝试过疗愈我,尝试过打醒我,骂醒我。甚至还承诺过,你会帮助我不爱他。可是事实证明,连无所不能的你都做不到,又叫我怎么能够达成?” 骆钧仁犀利敏锐的说道:“我不是想要拆散你们。只不过我觉得你们的关系不平等,不是么?他可以在外面纵情声色,朝秦暮楚,软玉温香。你故步自封的连在音乐剧中需要和舞伴搭档的有一些并不过分的肢体接触你都刻意回避,你都不去达成。当你的爱情无望的时候,你应该延展拼搏你的事业,不是么?你在大频幕上看到吉恩.凯利和丽塔.海华丝,或是弗雷德·阿斯泰尔和金吉·罗杰斯共舞的时候,你觉得银荡吗?或者说,我拍你的肩膀,看你的眼睛,触碰你的头,你觉得我是受到下半身支配,受到晴欲,带着欲求在试探的接近你吗?季郁,你可以为了一个你选择的男人做出你的一切牺牲。可是你同时也要我,要你身边的其他所有人,也为你的爱情避让到卑微渺茫的地步吗?一个范云想,抵过所有人,你不觉得这样的牺牲未免太大了吗?你是在爱,还是在下决心?“ 季郁颓唐的低下头,说道:”我真的没有认为你会对我图谋不轨或是有所企图,同样我也没有对你图谋不轨或是以回避的姿态企图抑制滋长的肮脏的晴欲。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还有,能够得到你的关心,能够和我所仰视,内心觉得无法企及的你,成为能够自然相处的朋友的关系,我是觉得不可思议,躬逢其盛,与有荣焉的。钧仁,我的内心对于你,是既感到敬畏,又感到亲切的......算了,我们还是别再谈及这件事了。“ 骆钧仁眯着眼睛睥睨她。 这时,点的菜品打包好,服务生送了上来。 季郁起身,两只手各拎起一大包。 骆钧仁接过来一包,站在她身边,做出让她挎住自己胳膊的姿势。 季郁看着他胳膊蜷成的那个健美的弧度,滞滞的看着失神。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幽缓的伸出纤细的手,尝试挽住他。 骆钧仁收回手臂,释然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既然这样勉强,你原本就应该义正言辞决绝的拒绝的。你尝试的这样艰辛,我等的也是同样艰辛。你爱上一个人就好像是被套上了一副枷锁镣铐。所以我也会等到你被解禁的那一刻,再靠近你。一来是尊重你的坚贞、忠诚。二来我也会用同等的时间来证实我之于你的价值。“ 说完,骆钧仁径自走出饭店,开车坐进了驾驶舱的位置。 季郁紧蹙着眉,既不欣赏他的那套说辞。快步盈盈走了过去,坐进副驾驶的座位。 骆钧仁启动车子,季郁将目光投掷于车窗外。 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光线变得柔和稚弱,原处吐露出黄昏的幽光。 恪尽职守所倾诉的安慰话语,如同在殿堂里许下的撼动人心,振奋激昂的誓言,又有几分是一时的感触?几分是坚定不移的表述? 就像是范云想曾经不止一次的复述过的电影《匆匆那年》里面的台词一样——“所有男孩子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承诺,而在反悔的时候也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做到。所以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 季郁宁可他是一时有感而发,也不希望他和自己一样,被套进相同的枷锁里面。等什么呢?等的不过是自己耗尽最后的余烬。已经走在前面不见影踪的人不会回头再来看你。即使他真的回过头来,看到的那个人的概率,也微乎其微恰巧会是你。 等,是一个歹毒的字眼。很容易被偷偷调换了概念。一边朝三暮四,东食西宿,朝秦暮楚的寻求,那样不叫做“等”。等,必须是一心一意的,哪怕一个眼神的游移,都会对于这个字眼于心有愧。等,也像是一种斗气,一种胁迫。既然不情不愿,又为何要等?为何要屈辱了这么笔椽艰涩,苦心孤诣,煞有其事,通感移觉,富有苦行僧般的使命感的字? 换言之,既然要等,就要有一种欢天喜地的去等一个过分凄凉的结局的心理准备和意识。 车子上桥过河,两岸草长莺飞。 季郁摇下车窗,一只胳膊扶在窗沿上,闭着眼睛倚在手肘上,任随细细晚风轻轻摇曳她的头发。 骆钧仁也摇下车窗,将扶在方向盘上的左手从上面拿了下来,伸出窗外去捕捉浮动的微风。 季郁轻声问道:“你说风是什么气味的?” 骆钧仁认真严肃的讲解道:“风是由空气流动引起的一种自然现象,它是由太阳辐射热引起的。太阳光照射在地球表面上,使地表温度升高,地表的空气受热膨胀变轻而往上升。热空气上升后,低温的冷空气横向流入,上升的空气因逐渐冷却变重而降落,由于地表温度较高又会加热空气使之上升,这种空气的流动就产生了风......“ 季郁转过头来,眼中含着天真快乐的笑意看着他。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摊了摊手,说道:”所以风应该属于无色无味的气体吧。不然你说,风是什么气味的?我只记得你唱过一首《风的叹息》,对于我来说是烟味的。“ 车子驶下石桥,进入正常的轨道。车窗也都被封闭起来。二人缄默的向医院赶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世俗眼光公交车站 夜幕降临,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病房内温馨有趣的交谈。 苏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来电人,脸庞露出抚媚的微笑,从椅子上起身,交待道:“是舒先生,我先接一下电话喔。” 说着,便拿起手机向病房外走去,关上了房门。 秦东旭一边热络激烈的打着手机游戏,一边随口问道:“为什么情人之间讲电话总要背着别人,走到外面去?难道是有很多不能被人听到的事情要讲?” 骆钧仁狡黠的眯着眼睛,开玩笑道:“你小子最近怎么那么多关于男又欠女暧的疑问啊?你有很多感情问题吗?” 秦东旭有些羞赧的抗议道:“啊——哥,你说什么呢?” 范云想温润儒雅的笑了笑,和善的回答秦东旭的问题,同时化解他的尴尬:“东旭,恋人之间将电话要背着别人,应该算是一种礼节吧。恋人之间相互尊重,不将彼此的隐私流露出去。同时也不因为亲密交谈为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不适和困扰。你可以这么理解。” 秦东旭困惑道:“可是恋侣之间讲电话到底会说些什么话题呢?为什么会为别人带去不适呢?” 比起范云想的迂回儒雅,骆钧仁简单粗抱,落拓的打压道:“讲的都是十八禁的内容。我说你小子真的是青春期荷尔蒙爆棚吗?就只会提些无聊的问题。” 骆钧仁一把夺过秦东旭的手机,厉声教训道:“我看你再玩游戏就快要旋进去了,你的手机归我保管。东旭,你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来着?是不是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培养自己的自制力,拥有使命感?虽然你的腿受伤了,可是躺在病床上又不只是有玩手机这一件事情去做。” 秦东旭嘟着嘴抗议道:“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只能够躺在病床上嘛,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做?哥,你太专职啦。” 秦东旭转向季郁求助道:“小郁,你看他!” 季郁接收道骆钧仁投来的警示的眼神,虽然对于小病人秦东旭感到于心不忍,却还是苦口婆心的说道:“东旭,钧仁说得对呀。看着手机屏幕时间久了,对视力也不好的嘛。到时候你站在舞台上,还怎么看得清舞台下为你投来的鼓掌喝彩的观众们呢?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一定要记住每一个鼓舞你,认可你,喜欢你的舞蹈的观众的吗?虽然腿受伤躺在病床上,现在对你而言真的好辛苦。不过也不是无事可做嘛。钧仁不是已经和学校联络好,说是音乐剧首演之后就会安排你回学校去补考吗?你可以趁这段修养的时间,静下心来复习功课。我相信只要东旭肯努力用功,一定会取得很棒的成绩的。” 骆钧仁邪佞的笑着将窗边的双肩书包提了起来,说道:“还好丫头有先见之明,今天下午我载她回荷街公寓的时候,她把你的复习资料全都带过来了。好好复习吧,小子。” 秦东旭先是吃惊讶异的张大嘴巴,大跌眼镜,随后满怀信心,坚定地对季郁表决心道:“放心吧,小郁。从明天开始我会认真复习功课的,一定不辜负你对我良苦用心的关心!” 季郁微笑着,眼睛弯弯的像是一个月牙,同样坚定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范云想抬头看了一眼病房墙上挂着的时钟,说道:“八点半了,时间不早了。再坐一会儿恐怕就错过704路末班车了。小郁,我们今天先回去吧,不要打扰东旭休息了。” 说着,便拿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季郁的米色长风衣,递给她。 季郁目光柔情的看着他,轻声道了句:“谢谢。”接过风衣,又拿起帆布单肩包挎在自己的肩膀上,转身对骆钧仁和秦东旭道别。 二人刚走到病房门口,房门恰巧被苏桐从病房外的走廊里推开。 苏桐打量了一下二人,用口型问道:“要走吗?” 范云想和季郁有默契的同时点头回应。 苏桐看着二人温良有素,步履一致的样子,笑了笑,说道:“那一起走吧,刚好舒先生下班了,在医院楼下驾车等我。” 骆钧仁将放置于床头柜上的苏桐的手提皮包递向门边的方向,季郁接了过来,递给苏桐。 骆钧仁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让你的舒先生载他们两人一程,把他们送回去吧。” 范云想彬彬有礼的回绝道:“不必了,我和小郁坐公交车回去就好,不打扰你们这对未婚夫妇的相处时光了。” 三人一同走出病房,来到医院大门口。 苏桐上了一辆银灰色老式保时捷,坐在驾驶舱里的舒艺桁对二人挥手打招呼。 苏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摇下车窗,询问道:“真的不需要我载你们回去?” 范云想点点头,贴心的嘱咐道:“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苏桐对季郁挥了挥手,笑着道别:“小郁拜拜!” 季郁温婉有礼的回复道:“苏桐姐再见,舒先......“ 季郁对于常有的称呼方式突然改了口,更正道:“姐夫再见。” 苏桐和舒艺桁相视而笑。私人亲切的告别后,范云想牵着季郁的手走向一条铺满彩色鹅卵石的小路,缄默的向公交车站走去。 虽然从医院大门口到公交车站的路途不到百米,二人在这期间未置一词,可是内心的那种眷恋相依的情感却如同一个雪球一般愈滚愈大。都能够从对方的平静陪伴之中感受到深沉深刻,难以割舍,如同血脉相连般的依赖和爱意。胸膛中的爱火在肆意燃烧着,表面上却是一片温存祥和。 来到车站前候车,虽然二人未置一词,可是牵制的双手犹如被用胶水黏连在一起一样,从未分开。 今晚的月亮圆如白玉盘,虽然是尾班车,可是候车的人依然不少。 不一会儿的功夫,车虽还没有来,却从过街天桥上下来一对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模样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候车的人们都需从过街天桥那边探视,因为那是公车会驶来的方向,所以也就都有意无意的留心到他们。 男孩和女孩排在候车的季郁和范云想身后。女孩伸出纤长的双臂圈住男孩的脖颈,二人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无忌惮的接吻。并且发出一阵阵令人难以忽视的吱吱咋咋的声音。 站在队伍前面的一位看不出是家庭主妇还是上班族的中年妇女眼中吐露着排斥和鄙夷的神色,也许是联想到自己的孩子是否像是他们这样早熟,有伤风化。 还有一位老者,带着成何体统的眼神似乎在拷问,嗔责这两位过于年轻,甚至可称之为过于年少,却过于大胆叛逆的小情人。带着不赞许的语气咳了几声。 范云想用没有牵着季郁的那只手,轻攥成拳,掩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脸上却挂着一种犹如轻蔑囿于成见,刻板传统道德束缚,愤世嫉俗的谜一样的宽谅,包容的微笑。 季郁抬头看着他的那种微笑,不安不适的感觉慢慢缓解,感到安心。她有亲密关系恐惧症,对于在公众场合的亲密举动更是感到焦虑不安。或者说,是传统的道德观念,和中国人的那种苛责的世俗眼光令她感到不寒而栗。 她险些被养父侵犯,这个青春期的阴影,一直如同噩梦般缠绕着她,将她困死。别人不知道的是,她作为被害者却受到了社会和身边的人更多的责难和贬低,侮辱。无人替她发声,她自己更是缄默不语,承受着作为女人被禁锢的一切。 尽管她在危急的时候用以死相逼的割腕,守护著了自己身体的纯洁。可是心灵上的丑陋烙印,却永远无法抹去。 她觉得身体就应该是纯洁的,爱情就应该是值得称赞和歌颂的。可是世俗眼光一直在用标尺一般的缺乏想象力的价值观点伤害相爱的人,或是有爱的人,受伤的人的感情。 季郁只能够顺服这种严苛吊诡的社会秩序,成为它的奴隶。自己带着羞耻心艰涩困难的生活在着无情的人世中。 这时,一阵阴冷的秋风扫过,范云想用牵制住季郁的那只手,将眼神含着晶莹泪珠,仰视,欣赏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的季郁拉进自己的怀中,用外套将他裹进身体里。 不晓得范云想是否能够理解季郁卑微,对他一心一意,恪守坚贞的情感。可是季郁陶醉于他能够带给她启发的,那种表面温柔,内置尖锐的深刻的情感。她迷恋他,她对他心醉神迷。 范云想低头能够嗅到她被风摇曳的头发上的馨香,能够感受到她有些急促紊乱的柔软清新的呼吸。 瞬间,二人如同初遇般顷刻被彼此吸引。 二人四目交接,周围烦乱纷扰的一切都犹如一道隔离里的屏障。电光火石,激起强烈的晴欲的火焰。 这时,公车驶到身边。 范云想轻揽着季郁的腰肢,带领已经无辜的游离在时光之外,魂不守舍,意乱情迷,犹如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迷途女子走进公车。 二人坐进车厢的最后一排前面有座椅挡置的橙色座椅上。 那对高中生坐在后节车厢的第二排,依然旁若无人的亲吻,摸索。 季郁坐在靠窗的位置,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霓虹闪烁的空洞城市。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自由驰骋,沉溺在想入非非之中。 范云想伏在她耳边,语气暧昧的问道:”学生时代做没做过这样疯狂,瞒着家长老师,早恋幽会的事情?“ 季郁转过头,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心里酥酥麻麻,耳朵犯上粉红。 他明明心中有数,他是她的第一个恋人,也是第一个接吻的人。他是她唯一的恋人,唯一与之接吻的男人。 她的心快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了。前面是一幅活色生香的场面,后面又是难缠惹火,明知故问的难题。她的呼吸急促,玲珑俏丽的苏胸剧烈起伏。 范云想又靠近了她一些,声音充满无限魅惑:”那......想不想试一试?“ 季郁瞬间大脑停止转动,”噌“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头撞在低矮的车厢天花板上,更要命的是,右腿的小腿由于过度紧张,肌肉紧绷,抽筋的险些跌下去的时候撞击到前面的座椅上受伤。 还好范云想即使将她拦腰抱住,才免受她又出现意外。 前面的那对高中生松开彼此,扫兴的回过头来看着这两名幼稚的成年人。讽刺的皱了皱眉头,牵着彼此的手离开座椅。女生对司机喊道:”大叔,麻烦开一下车门!“ 公交车门打开,二人下了车。 季郁一边抱着抽筋的小腿,一边吃痛的揉着被撞到的头部,简直悲从中来,苦不堪言。 范云想好笑的看了看她,又看向车窗外去寻匿那两个高中生的身影,说道:”前面有一家旅店,两个小朋友不会真的去开房间了吧?“ 季郁委屈的皱着眉,咬着唇娇弱的声音说道:”云想哥怎么突然和骆钧仁一个属性了呢?干嘛......在外面吓我?“ 范云想问道:”是吗?钧仁也像我这样......吓你吗?“ 季郁慌乱的解释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一直觉得云想哥一直是情真意切,清高矜持的,不像是钧仁那样的......对这种事情过分关注。“ 范云想吐出一口气,说道:”吓我一大跳。“ 车厢内的喇叭又报了站名,下一站刚好是他们要下车的那站地。 范云想从座椅上抱起由于小腿抽筋,狼狈困窘的季郁。 季郁羞红着脸,轻声娇柔的说道:”不是说好no-pda的吗?“ 范云想笑了笑,转头面对司机看似有礼,实则冒犯的问道:”师傅,我女朋友小腿抽筋了,我可以抱她下车吗?“ 司机无奈的瞥了二人一眼,然后停下车,将车门打开。 范云想从容不迫的抱着季郁走下公车,一边向家的方向走去,一边真情流露的说道:”从前我也认为自己不会像是钧仁,或是其他男人那样。可是直到遇到你,后来我才发觉到,原来男人遇到令自己感到心动的女人,全都是一样的。“ 范云想低头看着怀里小猫一样蜷缩着的,温柔静美的可人儿,说道:”我认为但凡是彼此之间拥有原始吸引力的身体都是洁净的,我认为每一个人,每一段感情都是纯白无暇,至高无上,必须得到尊重的。小郁,你就是我所遇到的最洁身自爱,最洁白无瑕的,对于我而言拥有着最强烈的原始吸引力的女人。我对你发乎情,止乎礼,希望这样的感情能够被你体谅。我爱你,所以想要拥有你,占有你,把你同化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季郁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脸紧贴在他的脸颊上。声音略微颤抖:”我......相信你。“ 范云想在自家楼栋前滞了一下,低头看着怀抱中软玉温香,冰肌雪骨,冰清玉洁的人。 季郁目光柔情似水,坚定不移的注目着他。 他快步向楼上踱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身体无法屈从于意志 范云想快步抱着右腿小腿抽筋,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季郁走上楼梯。 到达家门口,他将她放在地上,带她站稳,手忙脚乱的上下左右翻着衣兜,寻钥匙开门。 匆遽的打开房门,一边再次抱起季郁,一边用一只脚帮另一只脚褪去一脚蹬布鞋。 季郁还没来得及换上拖鞋,便被他急促的抱进房间,不轻不重的放置在卧室的大床上。范云想脱去外套,上衣,如同一只贪婪饥饿的困兽,扑到床上,欺身在季郁的身上。褪去她的米色长风衣外套,帮她脱掉套头的白色棉质薄衬衣。急切的堵住她娇嫰甜蜜的轻薄的双唇。双手在她的冰肌玉骨上下游移。 季郁很紧张,仿佛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不过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她想要满足他,她想要试试看,自己可不可以做得到,可不可以满足他。她想要看看,心灵相通,心灵契合的人,是不是真的也会在身体上属于,并且适合彼此。 季郁任由着他对她胡作非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配合他,只是轻轻圈住他的头,捧住他清瘦的脸颊,试图能够看到他的眼睛。 可是他太过心急,仿佛一触即发一般,用视线对上她迷离、软弱的双眼之后,索取的更为粗野,呼吸也变得低沉迫切。 他褪去自己的外裤,又将脸埋进她洁白孱弱的身体上轻吻锁骨,前胸,纤细的腰腹上的每一寸肌肤。 季郁有些慌张的拂摸他柔软的头发,手指在其中温柔的穿插,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忧虑。 范云想又一边吻着她的耳际和头发,一边伸手去解她纤瘦的令人心疼的腰间的高腰喇叭腿复古牛仔裤的纽扣。一共有三颗,衣衫除去后的季郁,纯白无瑕,美好稚嫩的桐体上,只剩下一套同样洁白无瑕的内衣裤。 范云想觉得此时此刻美妙无比,他的大脑轻飘飘的,连同身体如同踩在云端。他能够仔仔细细的听到自己灵魂深处那种噗噗作响,熊熊腾腾的燃烧着的晴欲的火焰。 毫无经验的季郁双腿紧紧地闭合,范云想温柔的拂摸,移蹭,没有强迫她的意思。 季郁敏感无助的轻哼了一声,范云想俯冲着抱住她,一边将一只手插入夹得紧紧的,不留一点空隙的双腿之间,并不急于冲向花蕾,只是温柔的帮她放松。一边在她耳边和缓的安抚:“不要怕,只要你不舒服了,我们就可以停下来。” 范云想绅士的问道:“需要我停下来吗?” 季郁软弱的以一双无辜无助,扑朔迷离的眼睛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熹微用鼻翼喘息着,她窒息般的难以呼吸,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范云想轻吻她如同蝴蝶扇动的翅膀般的柔情似水的眼睛,放慢了速度,双手扶在她的底裤上,刚欲做出下一步或许美好疼爱,或许是残忍的事情。 身下的季郁痛苦的尖叫了一声。 范云想停下动作,伸手将她从床上抱着坐起身,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安抚的轻抚她的头发。宠溺的嗔怪道:“胆小鬼。” 季郁羞怯柔声细语的解释道:“不是的......是我的小腿......又抽筋了。“ 范云想轻轻笑了笑,热气喷在她的脸上,缱绻的松开她,用白色被单盖住她稚嫩,纯净的躯体,抱住她的小腿,认真耐心的帮她轻轻按摸。 季郁颓丧惭愧的低下了头,脆弱的掉下眼泪,轻声自责道:”对不起......“ 范云想抬头看着她彷徨无依,流离失所的样子,身心迷醉,双手支撑着床板,脸凑近她楚楚动人的面庞,伸手揉了揉她柔软、有些凌乱的头发。安慰道:”道什么歉呢?你不是已经把你的第一次献给我了吗?迈出来的第一步,我感到非常欣慰,也很珍惜。“ 季郁泪水失控,抚在他的胸前撒娇。 范云想的下肢又有了反应,无奈的轻推开她,对她深感怜爱和无奈。快速起身去衣橱扯过一条浴巾,围住自己的下肢,对坐在床上傻傻的抹眼泪的季郁交待道:”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我去......冲个凉。“ 然后便匆匆离开房间,向浴室走去。 还不清楚状况的季郁想起范云想白天说的那句,晚上要和她一起沐浴的话,不仅心慌意乱起来。他到底是在暗示她?还是和她置气了呢?季郁心乱如麻的胡思乱想着。她应该遵守和他之间的约定?还是骄纵的单方面接纳他的宽容体谅还有宠爱?如果进去之后,再因为紧张而腿抽筋,岂不是更加让他为难,给他添麻烦吗?可是如果不进去,岂不是又辜负了他的体谅,他温柔的情深意切? 季郁一瘸一拐的从床上起身,也拿起一条浴巾,围住自己只穿了内衣裤的身体,酿酿跄跄,跌跌撞撞的向浴室走去。 她站在浴室门口,听着浴室里面传来的哗哗水流声。她敲了敲玻璃门。 范云想并没有听见。 季郁等了一会儿,心烦意乱了起来,认为他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气,和自己冷战。 她便推开浴室门,彷徨无助的在他身后抱住他。 范云想吃了一惊,关掉淋浴。见她嘤嘤哭泣,便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有什么事情等我洗完澡再说,好吗?“ 季郁软弱的哭泣道:”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是真的想要将自己匮乏贫瘠的一切都献给你的......哪怕我比不上其他人,可是,我真的好想做她们其中的一员。一个能够和你心身胶合的一员呐......我以为自己不怕,可是我好怕......我怕你对我和对她们一样,同时又怕你对我和对她们不一样......我知道有病的是我,我知道作为洗澡水,烧成了一百多度是我的不正常,可是我不想因为爱你就被你害怕......也不想因为你迁就我就受到冷落......我爱你的温柔,可是有些时候又不希望你会对我这样温柔,哪怕你粗爆的对待我,哪怕你撕碎我,让我褴褛不堪,贬低低俗卑贱,都没有关系......我想让你在我身上实践,这样我才能够清楚,你爱她们有多深,你是怎么和她们相处的。怎么脱下衣服,又穿上衣服,然后点头微笑打招呼其中蕴藏着默契暧昧的眼神,又是怎么做到的......我知道我一直装作不在意你,让你感到难受。可是如果能够挖出我的心给你来看,你会知道我到底是有多么难过的。云想哥,你可以去爱她们,可以生我的气,不理会我,可以把我当作一株植物,可是能不能就是不要用不爱我作为惩罚?我是真的......甘心情愿为你做任何事的......我是真的和你一样,觉得相爱的身体很纯洁、很美好。可是我却还是有障碍,有阴影,我做不到......所以,你像是我的养父一样摧残我,虐待我,侵犯我,好不好?我不会流泪,不会割腕,不会难过......因为那是我的意志,然而我的病患却令我的身体无法服从我的意志。我的意志又无法驾驭我的身体......要我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够证实我是真的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范云想抱住她,温柔的说道:”傻瓜,我当然知道你爱我爱的有多深刻。我也不可能因为我的欲妄,我的占有欲,就像是你的养父那样粗爆的虐待你,伤害你。和其他女人有来往,我承认是我的过失,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只是爱着你一个人而已。就像是你说的——你的身体无法屈从于意志,你的意志无法驾驭了你的身体。我也是一样的,我也有我的无奈。小郁,你是一个纯白无暇,洁身自爱的女人。可是在我的眼中,你有着无穷的魅力和吸引力。我不仅仅是心理和灵魂上需要你,我在身体和生理上同样也需要你。我为我所做的伤害到你的事情,感到抱歉和惭愧。“ 范云想怜惜她的叹了口气,又将她凌乱的发丝抚到耳后,说道:”可是和你长期生活在一起,我的生理需求就急剧迫切。我不想要勉强你,伤害你。可是我......真的也有我的身不由己的时候。我想要和你解释,刚刚我留下你一个人,不是因为我在疏远你,在冷落你,而是因为......我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能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懂。就像是上次一样,我需要......冷静下来......你能够理解吗?“ 季郁一边颓废的哭着,一边试图去翻取记忆,回忆范云想口中”上次“的事件经验。她慢慢理解笑话他的话语。她有些体会的到,淋浴滴下来的水是冰凉的,可是他的皮肤却还是滚烫的。 季郁止住抽噎,却止不住眼泪。 她闭上眼睛,跪在他的面前,跪在冰冷湿滑的瓷砖地面上。 范云想伸手拉她,柔和的语气:”小郁乖,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季郁睁开眼睛,辛苦的向后仰着脖子,抬头看他。眼神还是蒙了一层雾气似的湿漉漉的,却依然朦胧迷人。同时流露出纯澈柔顺。 范云想伸手拉她,叹息道:”乖,快起来。“ 季郁牵住他的手,柔嫩甜美的嘴唇含允住他不安稳的挺立着的下肢。 范云想浑身软化,一阵温流席卷全身。他迷醉的眯了下眼睛,随即拒绝的试图拉她起来,嗓音有些沙沙的:”小郁,你不必这样......太委屈你了......“ 慢慢地原本晴色的胶合令他感到感动与感激,他振奋无比,迷醉,并且感到前所未有的欢愉。他揉摸着她柔软芳香的头发,感受到她爱的艰辛与勇敢。 结束之后,二人如约而至的在浴室里面一起沐浴。季郁为他洗头,为他擦背。二人全程无多余繁复的话语交流,却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范云想对于季郁爱的抚慰感到无比的震撼和不可思议。她什么都不懂,却给他带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感官和心灵上的双从冲击,是可遇而不可求,了不起的一次体验。 他觉得自己更爱她了。爱无辜无知,却竭尽全力满足他的需求,不让他一个人面对难堪的境地的这种原始爱的冲动与本能。 范云想内心的爱火在熊熊燃烧,他转身将季郁抱在怀中。她玲珑有致,娇俏柔嫩的苏胸贴在他的身上,季郁老老实实的蜷缩在他的怀中。 第三百二十四章芙蓉凌霜荣,秋容故尚好 就像是劳伦斯在小说《恋爱中的女人》中所描绘的那样——一个人如果跳过了篱笆,他总能落到什么地方。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是否在跨越了最后的那道藩篱。意乱情迷,赤诚相见之后,会发生质的变化或是改进?很多人在漫漫的人生旅程之中寻寻觅觅,动了情,认为那些甜言蜜语,或是根据那些心慌意乱的悸动,对方也是一样感同身受的。可到头来看尽一切,不过是一场手腕而已。男人最终将女人带上了床,也就算是达成了目的。 至今为止,在季郁和范云想的身上,还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季郁的身体还是纯白无暇的少女。可是却为了范云想,或者说是为了爱情,做了更疯狂的行为举止。或许爱情就是有着这种神奇而伟大的魔力。让真心爱人的人,初尝人事,一扫娇羞。 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是骗子。不管是漂亮还是不漂亮的女人都会被骗。有所不同的是,幸运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大骗子,骗了她一辈子。不幸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小骗子,骗了她一阵子 就像米兰.昆德拉所说的——在历代的爱情诗中,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相反,当复散完全消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 季郁暂时逃脱了这一如同真理中的真理,谎言中的谎言。可是她也的的确确的失去了一些什么,付出了更大的代价。直到她现在,穿着秋季的过于冗长的荷叶边长袖棉质白色睡袍,坐在书房书桌前的一把椅子上,身体全部瑟缩在其中,手臂抱着双腿,伛偻着纤瘦的肋骨突出的后背,脸向前探,尖尖的细小下巴抵在手臂上,眼睛滞滞的,眨动的频率很缓慢。她也还是不明白,刚刚那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刚刚那一切,是否真实发生过?刚刚那一切,代表什么?代表她放荡?还是代表她体贴?代表她疯狂?还是代表她不再纯洁了? 她忧郁天真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缓缓眨动。 站在她身后,拿着吹风筒替她吹头发的范云想温和的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季郁听到他悦耳动听,撩拨着她的心弦的声音,也开始问自己,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范云想见她轻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却默默无言的样子,轻笑道:“不准备理我了吗?还是......心理或是身体上不适应?“ 季郁轻微偏了偏头,她感觉头脑里面空空的,身体也是空空的,心里面却坠的满满的。她觉得自己的脚仿佛踩在云端之上。 范云想关掉了吹风筒,绕到她的身前来,俯身捧着她的脸颊,见她肤如凝脂,眼如皓月。温柔的说道:”有什么心事,或者是烦恼,可以讲出来给我听,让我和你共同承担,共同解决吗?“ 季郁也缱绻柔情的轻捧住他的脸,迷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柔声细语的说道:”云想哥,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感到很困惑。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很荒唐?“ 范云想的心,今晚已被她温柔的抚慰,他觉得安逸愉悦。他没有大喜,同样没有困顿或不适、失落。他感觉头脑轻盈,身体舒适。 范云想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你没有很荒唐。你很......惊艳,很......令我欣喜。你呢,你感到羞耻吗?感到难过吗?“ 季郁坚定地摇了摇头。 范云想轻抚她的头发和脸颊,耐心地问道:”那你......还有怎样的疑问呢?“ 季郁收回轻捧范云想面颊的双手,掩住自己的小脸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为自己可以说出来。“ 范云想将一只手轻抚在她的肩膀上,鼓励她:”说出来吧。即使我不能够帮你解答,我也会陪着你,告诉你我的想法。“ 季郁看着他,她的眼神是完全的信赖,却还流露出一丝畏缩,轻声试探的问道:”我会有......你的宝宝吗?“ 范云想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反问道:”你希望会有?还是希望不会有?“ 季郁小心翼翼,胆小,怯生生的回答道:”我可以......被准许......抱有这样的期待吗?“ 范云想见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她能够信任依赖的,就只有他。她想拥有属于他们的爱的结晶,她爱他爱的盲目,却又坚定不移,饱含深情。 尽管范云想不忍心戳破她的幻想,却只能够诚挚的回答道:“小郁,你听我讲。你当然可以抱有这样的期待。可是......刚刚在浴室里面发生的那件事情,不会让你有我们的宝宝。“ 季郁低下头,点了点示意自己接收到了他所传达的讯息。然后将连埋进臂弯之中。 范云想见她羞怯、颓然的样子,再次俯身慢慢靠近她,轻声说道:”如果你想的话......我是可以给你的......“ 范云想的话还没有说完,椅子便因为季郁蜷缩在里面的重心不稳,向后跌倒。范云想还在酝酿该怎么把心里的话对她说出口,一时没反应过来,季郁已经连同椅子一起钝重的仰倒、跌落在地板上。 季郁的手肘杵破,渗出血迹。 范云想手忙脚乱的蹲在她身边去扶她。 季郁抿着清凉柔嫩的唇,慌乱急切的去摩挲他的唇,笨拙稚嫩的拉扯着他的套头白色长衬衣。炙烈的泪珠划过范云想的脸颊。 他抱住像是受惊般躁虑不安的季郁,控制住她为了讨好自己,讨自己欢心而委屈的忽视她自己的情绪和感受。 范云想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如果你想要,我是可以给你。不过我知道,你现在是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我不会勉强你,催促你。所以请你也不要勉强你自己,催促你自己。好不好?因为当我看到你受苦受难,尤其是当我看到你为了我而受苦受难,我是会感到心疼的。“ 季郁嘤嘤哭泣:”云想哥,为什么这一切对于我而言都要比一般人难一些呢?这种感觉就好像,我把我一生最最珍贵的金银细软,金银财宝都装在了一个箱子里。我把你个珍贵的,我所看重的箱子,藏了起来。在我临终前,我想要将它交付给你。可是我已经年老失忆,记忆模糊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我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了......若我没有遇到你,我会觉得无所谓。反正我人之将至,撒手人寰,再无后顾之忧。可是我切切实实的遇到了你啊,如果不把东西托付给你,我会抱憾终生,死不瞑目的。因为,重要的不是那个箱子的价值,更不是我能够带给你的价值,而是......我对于你这份情谊的价值......“ 范云想扯了几张一旁纸筒里的纸巾替她擦眼泪,温柔的说道:”对于我而言,你是无价的。“ 见季郁只是茫然无措的哭的伤心、可怜。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脸颊,问道:”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季郁一边抽抽搭搭的哽咽着,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范云想帮季郁包扎好受伤的手臂以后,二人蜷缩进沙发里,一起盖着毛毯。挑了一部dvd电影碟片看。影片的名字是《心动》。 因为季郁喜欢全部王家卫的电影。爱屋及乌的也喜欢全部王家卫电影中的演员。她之前看电影并不觉得金城武怎么吸引人。只是觉得他的演技自然、流畅。可是在结识了范云想之后,她慢慢觉得范云想沉默时的冷酷,和笑起来的腼腆,都有一些像屏幕上的那个叫做金城武的男人的气质。 所以季郁开始慢慢囤积了很多由他主演的电影碟片。 当电影播放到,影片中的小柔,被浩君在宾馆房间里面抱着,一起从窗口看天色慢慢变亮的时候,说的那句台词:“我还是第一次和一个人一起看天亮,之前从未这样过。和一个人一起看天亮,结婚是不是就是这样?”季郁被抱在范云想的怀抱里,随着影片中的小柔,和她一起讲出那段台词。 范云想笑了笑,低头看她,问道:“既然你都看过了,为什么还要挑选这一部?” 季郁抬头仰视他,目光纯澈:“因为想要和你一起看......想要和你拥有相同的经历,相同的感受。“ 十年之后,小柔和浩君再次在咖啡馆碰面的时候,浩君将一枚戒指放在水杯中,说道:”你辛苦归辛苦,什么时候有空嫁给我?“ 季郁紧张的牵住范云想的手,和他,还要浩君一起等待小柔的答案。 当陈莉去世,小柔从香港飞去驲本参加她的葬礼,再遇浩君,知晓了他快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消息,浩君在机场送别小柔,把一个珍藏的铁盒子交给她。小柔在飞机上,看着一张张她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所拍摄的一张张不同背景的天空相片,和一张纸上写着:”这就是我想你的日子,我把它全送给你。“ 季郁哭得很伤心,痛彻心扉的感觉。可能有些时候,只有在看着别人的故事的时候,才敢留下埋藏在自己心中的眼泪。 范云想按下遥控器的关闭按钮,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孱弱的肩膀上,耐心的听着她的哭声,犹如在倾听着她的倾诉。 范云想宠溺的轻声承诺道:”我们的爱情,不会像是小柔和浩君一样,总是擦声而过,最终留下遗憾的。相信我,我是绝不会对你说浩君说的那句令你身体颤抖害怕的话的。我不会对你说——’既然要分手就分的干干净净,不要拖拖拉拉,不清不楚。‘我只会对你说那句,你听到便紧张的紧紧牵住我的手,让你感动的话——’你辛苦归辛苦,什么时候有空嫁给我?‘“ 范云想揉了揉她的头,温柔的说道:”好了,不要多愁伤感了。太晚了,我们休息吧。“ 季郁擦了擦眼泪,乖巧娴静的点了点头,被范云想牵着回到卧室的床上。和以往一样,相拥而眠。 第三百二十五章狗命运的链条牵在主人手上 在朦朦胧胧、半梦半醒的睡梦之间,范云想梦到昨晚在书房里所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一举一动,真真切切。 瑟缩在座椅里面的季郁,由于自己的靠近,连着座椅,向后跌落在地板上。人仰马翻,杵破了手肘。 他还记得他俯身蹲在她身旁时,在长期密不透风的书房里,在灰尘和秽气之中,闻到她身上的阵阵幽香。她茫然无助、忧心忡忡、心旌摇曳。好似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有他能够解救她的迷途女子。又好似一只迷失的小羊羔。 她柔嫩甜美、颤抖的薄唇稚嫩笨拙的与他纠缠摩挲。她的根根柔丝擦到他的脸上。他心生柔情和怜爱。 他对她的欲妄就好像一株日渐生长、茁壮雄伟的树。他对于她的爱,对于她的怜惜也是一样。 心里被装的满满的,却必须克制隐忍。 就如同是写了成堆的信件,写了成堆的情书,却无从寄出的感觉。 范云想在梦中觉得美好而压抑。他想在梦中去占有那个令他心动神迷,魂牵梦绕的他爱的女人。 梦里的她,依然是那样的清纯无辜,楚楚可怜。冰肌玉骨,肤如凝脂,眼如皓月。她的眼中依然是流露出渴求,并且缱绻着惊恐的柔嫩。 范云想从晴欲缭绕的梦境之中脱身,挣扎着醒了过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想着:无论是在睡梦之中,还是在现实之中,他都不忍心伤害、强迫她。 范云想察觉到枕边人已经离开床畔。他抬头看了看卧室墙上的时钟,时间显示已近中午了!范云想没有想到自己竟会睡了这么久。他从床上起身下地,穿拖鞋的时候,床褥上抖下来一张纸。他俯身拾起阅览查看。原来是季郁给他留下的字条—— ”云想哥,见你很疲累的样子。早餐做好后又重新回到床上,躺在你的身边看着你舒眠中安稳,平和的样子。心里想着这样俊美的君子值得我终其一生等待。可是过了八点半,你还是那样温柔耐看,没有苏醒......我想我若是就这样看着你,斗转星辰都不会倦腻。可是我还要去医院照料东旭,所以不忍心的在你还未醒来的时刻缱绻离开,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谅解......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晚上见!——你的小郁。“ 范云想脸上挂着无比幸福心动的微笑,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将这个字条,或者说是这封信件,读了不下十次。他觉得温暖感动。然后将那张白纸悉心折好,拉开床头柜的上数第二个抽屉,平平整整的放进里面。之后转身去浴室洗漱,准备”努力加餐饭。“ ...... 医院病房内: 三人一同进午餐。骆钧仁看着拿着一双筷子,目光直直的盯着饭碗,却心不在焉,没有动作的,愣神中的季郁。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季郁抬起头来,骆钧仁拍了她一下脑门,嗔责道:“想什么呢?好好的吃个饭也能发呆?” 季郁放下筷子,柔声礼貌的致歉:“不好意思,我吃好了。” 季郁刚欲从座位上起身,骆钧仁伸手拉住她的手肘,刚好是她昨天摔上的地方。她吃痛的蹙了蹙眉头,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手臂。骆钧仁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同时隔着衣服,感受到她手肘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 骆钧仁松开手,看着她说道:”你什么也没吃,怎么就‘吃好了?’是在绝食抗议我占用你假期时间来医院陪护病人吗?还有,你胳膊怎么了?怎么受伤的?在哪里受伤的?“ 季郁看了一眼端着饭碗,呆看着她的秦东旭,又转过头去,看着眯着眼睛,带着审问的神情的骆钧仁,轻声叹息道:”拜托你,不要胡乱猜疑,好不好?东旭这么乖,我怎么会不喜欢陪着他?“ 说着,便也伸手拂摸了摸秦东旭的头。 秦东旭青春灿烂的眉开眼笑,继续扒饭。 季郁从座椅上起身。 骆钧仁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道:”范云想真是好大的本事!能把一个人弄得魂不守舍的。“ 季郁充耳不闻,把住在病房内二人换洗的衣裤装进脸盆里,拿了一块洗衣皂,端着脸盆走出病房,轻轻把门带上。 季郁走出房间以后,秦东旭不满的用手肘杵了杵看着大门方向的骆钧仁,怨怼道:”你干嘛那么凶的对小郁说话?“ 骆钧仁揉了揉秦东旭的头,说道:”吃你的饭吧!你快点吃,一会儿我叫她过来捡碗。“ 说完,便起身走出病房。 骆钧仁来到男女卫生间中间通用的盥洗室。见到季郁站在那里洗衣服。他站在她身后,双手插进衣兜口袋里,低声问道:”胳膊到底是怎么伤的?“ 季郁听到骆钧仁的声音从耳后响起,吓了一跳的弹跳开,地板上都是水渍,相当湿滑,险些跌倒。 骆钧仁伸手拉住她,提醒道:”小心!“ 季郁站稳后,快速抽回被骆钧仁拉着的自己的手,轻声道了句:”谢谢。“ 然后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忧虑道:”你怎么出来了?东旭一个人,没有问题吗?“ 骆钧仁犀利尖锐的说道:”你就是这样一个个的把你身边的男人都给惯坏的。“ 季郁的双手重新浸泡在脸盆里,柔搓着他们的衣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什么都可以谈,不过唯独感情的事情是禁区。钧仁,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很感激。可是,任何人在感情里面都不需要理智的分析与剂量,冷静的判别与指导。我会自己去感受,承担。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脆弱,不堪一击。如果你偏要问的话,我只能回答你,云想哥对我很好,理解我,体谅我,迁就我。就算是你问一百遍,一千遍,从我的口中,也只能够听到这样,你觉得官方,觉得枯燥乏味,觉得了无生趣,觉得避重就轻的答案。“ 骆钧仁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深沉的低声道:”我不在意他,我在意的是你。我没有向你问他,我在问你。“ 季郁抬起疲惫的眼帘,看着他,说道:”我就站在你面前,不是吗?我怎么样,你不是比我自己还要清楚,还要心中有数的吗?“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用大拇指摩挲她的嘴唇。 季郁别过脸去,躲避开他的手,低下头,轻声说道:”麻烦请你不要碰我......我知道对你而言没什么,不过像是拂摸一只狗的头一样,居高临下的宠一宠她而已。不是你不单纯,而是我不单纯。不是你银乱,而是我银乱。不是你轻佻,而是我轻佻。不是你想入非非,而是我想入非非......我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我不晓得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我很危险,请你和我保持距离。不然的话......我不会再来了。“ 骆钧仁语气和缓,根本不像是威胁和挑衅,却跑了一个直线球:“你认为,我会怕你不来么?如果我不担心你回来还是不回来,那么你所说的一切岂不是都不成立?” 季郁继续洗涤衣物,不去看他,说道:“你快回病房吧,留东旭一个人在那里也太久了些。” 骆钧仁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我会怕你不来,会怕我家里养的宠物,哪怕送给别人,依然会走丢,不认识家门。可是我不信我家里养的小狗就因为我摸摸头就离家出走。我相信,狗链是拴在我手上的。至于留你还是放你,这个决定权也永远不会递交到你的手里。即使你把范云想当作吸引你的那只别家的狗,可我还是你的主人。我想,你会乖乖的知恩图报。因为,你真的是比狗还要忠诚。我权当你不安的呜呜咽咽,当作索取爱抚罢了。季郁,别高看了你自己。你就有这一点优点,就是厚脸皮。在我遇到灾祸的时候,我想我就算是打你骂你赶你,你也不会离开。所以我说,你的命运牵系在我的手上。“ 季郁咬着下唇,蹙着眉,听他讲完这段奇葩的”母狗与公狗还有主人“的荒诞论点,转过身去刚欲辩驳。只见骆钧仁已傲睨的,扬眉吐气的走回病房。 季郁愁眉苦脸,委屈的看着病房紧闭的大门,嘟着嘴怨怼道:”什么和什么嘛?“ 骆钧仁伏在病房内狭小的玻璃窗口上,好笑的看着她娇嗔冤委的样子,心中欢喜,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秦东旭带着拷问的神色,鼻翼上缩成许许多多细小的褶皱,问道:”哥,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呢?不把碗筷捡下去,我怎么读书?怎么复习功课?“ 骆钧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季郁便表情从容平静的推门进来。 骆钧仁慌乱的双手插进口袋,装作悠闲,若无其事的样子向窗边走去,不自觉的清了清喉咙,干咳了两声。 季郁是进来捡碗,收拾桌子的。虽然心中仍有些忿忿不平的委屈,却还是冷着一张脸,拧开一瓶矿泉水,向骆钧仁递了过去。 骆钧仁对于受到自己嘲弄,甚至羞辱的季郁,还在事无巨细的关心他,感到有些始料未及。他接过水瓶,”谢谢“其中的一个字还没有道出来,季郁便端着餐盘走出了病房门。 秦东旭看着好似在冷战中的二人,辛灾乐祸的开玩笑说道:”哦——哥,你是又欺负小郁,惹得她伤心,不开心了吗?以现在你每日必定会惹小郁难过一会儿这个现状来看,我只要乖乖复习功课,养伤,我的胜算好像会大一些哦!“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他,邪佞的说道:”你小子,这样也算是‘乘人之危?’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日日夜夜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你居然把我当对手?喂喂喂,你搞清楚好吗?你的情敌是范云想,不是我。我载她眼里不过是印随行为之中,第一眼看到的,被视为主人的人而已。甚至连男人都算不上,像是她雏鸟情结里认的妈妈。这样还不够惨?还要你来敌对我?“ 秦东旭认认真真,语气坚定的回答道:”哥,我想要打败你,而不仅仅是作为共同喜爱一个女人的男人这一个原因。你知道吗?因为你是我舞蹈方面、艺术造诣上、事业高度和人格上的偶像,所以我想要打败你!我想要做一个比你还要优秀的男人。偶像不就是自己想要取而代之,变成那样的人吗?所以,你是我的目标,我想要打败你!“ 骆钧仁走向病床,伸出一只手。 秦东旭闭上双眼,做出防御的姿势。 骆钧仁将双手置放在他的头上,亲切的揉了揉,低声和缓的说道:”好样的。“ 秦东旭傻傻的嘻嘻哈哈的看着他。 骆钧仁收回自己的手,随惬的笑道:”看来我也得......更努力才行。才能不被像你这样既有天赋,又有决心的臭小子打败。“ 秦东旭悻悻然的说道:”不过要真的情况允许的话......哥,我还是会和你一较高下,竞争一下小郁的。她......就像是诱人可口的战利品那样吸引人想要变得更好,向前进一步,再向前进一步.......“ 骆钧仁看着秦东旭情迷意乱的样子,拍了下他的头,厉声道:“喂!快把书本拿出来复习,少想一些有的没的。还有啊,别仗着你生病了,还有在她面前摆出一张乖巧听话,人畜无害的好弟弟模样,就趁机占她便宜!” 秦东旭义气直言道:“哎呀,哥!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想让小郁把我当作弟弟看待呢!” 骆钧仁抱着双臂,眯着眼睛,站在病床前看他,说道:“这么看来,你还真的是我强有力的一个竞争对手!比起范云想,我更愿意和你一较高下。” 秦东旭得意洋洋的嬉笑着说道:“我这算是得到‘偶像’的认可了吗?” 秦东旭嘟着嘴,作怪说道:“唉,每天都是苦恼!即把你当作偶像膜拜,又把你当作对手想要打压。可是一想到小郁应该比较欣赏道德上赢的人,所以又不甘心让你占了上风......真的是矛盾纠结哀怨的人生啊!“ 骆钧仁笑了笑,在他的催促下,秦东旭又拿出了功课书本来认真复习。 骆钧仁想着,秦东旭的话虽然是玩笑,不过也没有错。一语道尽了所有人的命运——都有各自的立场,都有想要达成的心愿和目标。在情人和朋友之间都夹杂着罅隙和双重身份,便也经受着道德和欲妄的苛责和考验。虽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可是爱情同样也是内心之中最美好的光辉余热。谁也不忍心摒弃它、或是背叛它。虽然爱情没有统一的标尺衡量。有的人喜欢功名利禄带来的激情无限,有的人悲悯艰涩苦恋的绵密缠缘。 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第三百二十六章须臾 安然恬静的初秋午后时光,窗外的太阳光变得柔和宜人。不喜欢医院的药水味而紧闭房门的病房内,虽然敞开着两扇窗户,却依然觉得房间内密不透风,闷热躁郁。 这时,季郁抱着洗好衣服的脸盆,脚步轻盈灵巧,身影端庄娴雅的走了进来,轻轻带上房门。走向病房内狭小的阳台,用沁湿又拧干的小方巾擦了擦晾衣绳。将脸盆放置在一旁废旧的小书桌上,开始晾晒骆钧仁和秦东旭几日内在医院换洗的衣物。 她今日刚好穿了一件白色棉质的长款复古衬衫裙,宽大飘逸,更显得她娇弱柔美。由于病房内炎热闷郁,她脱下常日穿着的长款米色风衣外套。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在习习热风之中,在如同反光镜的太阳的投影映衬之下,她的衣衫被暖风鼓动的飒飒摇曳。微微能够看到她微透的棉布衣衫内的贴合纤细线条,婀娜婉约的清纯少女的娇俏的同样洁白的贴身长衬裙。更显得她肤如凝脂,冰肌玉骨的诱人姿态。 骆钧仁看着她孱弱美好的背影,魂不守舍的心驰荡漾,思绪飘渺。身体不受控制的泛起热潮。这种事情,往往是身体要比心理反应的快一些。他感到口干舌燥,浴火焚烧。 他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不再听见书写的沙沙声的,坐在病床上复习功课的秦东旭。他还哪里在看书?目光滞滞的锁定在季郁的窈窕身姿上。看样子也知道青春期懵懵懂懂的荷尔蒙在躁动。他面颊发红,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自由驰骋,沉溺在对于碧玉佳人的想入非非之中。 骆钧仁无奈的皱了皱眉头,伸手捂住秦东旭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个小色魔,不必你坦白从宽我也能解读出来你在想什么。你还想不想让她再来陪护你了?赶快复习功课!要是她再扰乱你的心智,影响你复习,影响你的考试成绩的话,我就教她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信不信?” 秦东旭从脸颊红到耳根,用书盖在自己的脸上,闷声道:“我又没看到什么不该看了,哥,你就会威胁我!抗议!抗议!” 这时的季郁刚刚晾好衣物,拿着空脸盆走了进来,无辜迷惘的轻声问道:“钧仁,东旭怎么了?在抗议什么?” 骆钧仁从容不迫的一边从钱包里掏出钞票,一边说道:“既然你没什么事儿的话,能不能出去,帮......“ 骆钧仁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神经敏感的秦东旭慌乱打断。 秦东旭把书本从脸上拿了下来,丢到一旁,有些怨怼的请求道:”哎呀,哥!你能不能让我冷静一下就好?别......别把她赶走啊!“ 骆钧仁推了一下秦东旭的头,嫌弃的低声道:”你想什么呢?“ 然后提高了一些分贝,无奈的解释道:”我是说,丫头都忙忙碌碌一上午了,让她休息一下。能不能帮我跑趟腿,去医院楼下的便利店买几根雪糕。给你小子,吃根雪糕冷静一下!是你小子心猿意马还来责备我不近人情?“ 季郁更加迷惑不解,柔声细语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骆钧仁邪佞的坏笑了一下,食指指着羞赧的秦东旭,刚欲开口:”他......“ 却被秦东旭心慌意乱的捂住嘴巴。秦东旭解释道:”我们在讲读书应该劳逸结合。“ 说着,就从骆钧仁手中扯过钞票,递向季郁,紧张的手都有些颤抖。说道:“小郁,麻烦你啦!” 季郁梨涡浅笑,拿起自己的帆布挎包,挎在肩上,轻声道:“不麻烦。” 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去买雪糕。 秦东旭恼羞的松开骆钧仁,嘟着嘴赌气的说道:“都这么老了还这么喜欢恶作剧,真是顽劣!” 紧接着把季郁没有拿的钞票揣进自己的裤兜,说道:“这个就作为哥吓我的精神损失费好了。” 骆钧仁既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笑道:“这么贪心?你是知道的吧?我是一个比你要贪婪的boss,既然拿了我的东西,就要付出更为巨大的东西来偿还。可不是单纯的投桃报李这么简单。“ 秦东旭重新拿起书本,有些暴躁,却很懂骆钧仁的心思的回答道:”知道啦!我会在舞台上为了我们的音乐剧拼命争取更多掌声的。“ 骆钧仁内心觉得欣慰的揉了揉他的头。他心想,他有了季郁和秦东旭这两个小他很多的莫逆之交。他比季郁要大八岁,比秦东旭刚好大了十岁。他见证着他们两人的青春岁月,便也算是弥补了自己没有青春的缺失——他仿佛在五岁那年,得知父亲和外遇有了另外一个孩子,一个处处要和自己竞争,处处和自己针锋相对,处处在他做了决定之后,那个人又会抉择他的命运的苦心孤诣打倒他,摧毁他,取代他的”弟弟“之后,他便被剥夺了童年,也顺便被剥夺了青春。谁能够猜想得到?看似优渥的家庭条件,其实却是一个如同硝烟弥漫的战场一般的,异常艰辛困苦的血腥的生存环境。在家里就如同在最勾心斗角的商战一样。他的童年和青春就好像一场循环反复播放的恐怖电影一样。 骆钧仁这样想着。 季郁推门进来,把装着雪糕的袋子放在越过床边,架在床上的书桌上。温和柔顺的微笑着说道:”我也认为‘劳逸结合’很有道理,所以吃完雪糕再继续复习吧。辛苦了。“ 秦东旭腼腆的用手搔了搔后脑勺,笑着拿出雪糕。 骆钧仁也挑了一只。然后对拿着抹布擦灰的季郁说道:”别忙活了,你也吃一根,休息一下吧。“ 季郁乖巧顺服的放下抹布,在清水盆里洗了洗手,拿过一只冰棒。放在口中的那一刻,她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将冰棒从口中拿了出来,呆愣着有些迟疑。她想起昨晚和范云想在浴室里面的那一幕幕情境。她的心快要炸裂一般。她还是不懂,那样,到底算是什么?自己是疯了吗?还是怎么回事?她的头脑嗡嗡作响,前所未有过的怅惘和凌乱。 她现在好想被范云想抱在怀里,好想听到他温和干净的声音,好想被他轻柔的爱抚,好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她的脑里和心里被他填满。她绝望无助的想哭,却只是一脸漠然淡薄,冷静的可怕的表情。 骆钧仁看着滞滞的愣神,蹙眉端详着雪糕慢慢哭泣融化,一滴滴的滴在她的白色裙子上的季郁,一边提醒道:“想什么呢?一整天都是这样心神不宁的。喂,雪糕都快化光了。你倒不如将整根冰棍摔在自己的身上!”一边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季郁神智迷失的恍惚着,有意要躲避突然袭来的那只手,又是连着人和椅子向后仰去。 骆钧仁眼疾手快的扶住椅子,才幸免她跌倒。 骆钧仁烦躁的将手中吃了一半的雪糕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又一把夺过化的不成样子的,季郁手中的冰棍,也丢进垃圾箱。阴沉着表情,嘲讽的质问道:“手肘就是像刚刚那样弄伤的,对吧?季郁,你是换了相思症还是失心疯?一天到晚的愣神,放空,发神经。再不然就是让自己不停歇的劳作。你一整天了,一口东西都没吃,一口水都没有喝,你是在表演给谁看?我他妈原本不想管你,也懒得管你。可是你现在魔魔怔怔的谁能视而不见?要不想让我因为你心烦,你大可以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成天到晚的在我眼前恍恍惚惚的飘来荡去,你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看你现在这个模样。明天你不要来了,大不了我请一个护工。你死你活不关我的事。请你现在就可以在我的眼前消失,别他妈的碍我的眼!” 季郁低着头,蹙着眉,紧闭双眼,听着骆钧仁好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不真切的声音,对她劈头盖脸的一阵数落。她感觉自己在他的面前变得愈来愈渺小,低到尘埃里,变成一粒渺茫的砂砾。 她羞惭的流下眼泪,更多的是无助和茫然若失。她软弱的轻声到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夺门而出,跑出病房。 ”哥。“秦东旭摇了摇脸色阴沉的可怕的骆钧仁的胳膊。 骆钧仁对他仍是没有脾气,轻甩开他,闷不吭声。 秦东旭又劝慰道:”哥,你明明是关心小郁,干嘛骂她?她无论多难过,多困扰。可是她还不是来看我们了吗?来看原本应该给她带去一些安慰的家人来了。我们都清楚她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痛苦的事情习惯一个人扛,不让我们跟着担心。难道让她和你讲她和别的男的的爱恨情仇,最后再投入你的怀抱,你才会开心?她爱的那么卑微,那么软弱,却又那么坚定,才是我们喜欢她的原因,不是吗?她的爱,她的理性和感性并存,她的刚柔并济,才使她和其她的那些庸脂俗粉,莺莺燕燕的女人不一样,不是吗?我们爱的,不就是她内心仓皇迷惘,少女情怀,却又宠辱不惊,风平浪静的样子吗?苛责她就是苛责我们自己呀。我觉得你应该理解她。就像是她在你这里挨了骂,受了委屈,我相信等她回到家里,心理也依然会觉得困顿不解,伤心难过。可是她是一定一定不会对云想哥说的。这是她的优点,是她了不起的地方,不是吗?“ 骆钧仁”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秦东旭说道:”我去把她给你找回来!下午没有点滴了,我和护士说一声,让她照看一下你。我会很快回来,你......可以吗?“ 秦东旭懂事的点点头,调侃的回答道:”你快去吧!我也可以偷个小懒睡一觉喽!“ 骆钧仁低声对他说道:”放心,很快把她带回来。“ 说着,便转身走出病房。 秦东旭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点开相册。看着那张他第一次去荷街公寓时,那张抓拍到的骆钧仁辅导季郁跳舞,二人跌倒,季郁被骆钧仁压在身下的那张照片。他用右手食指,反复摩挲着屏幕上季郁羞涩,稚嫩白皙的脸颊。看着她睁得大大的,慌张又天真的眼睛,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真的好想把你......变成是我的女人。可是又很......感激、仰慕哥。亲爱的小郁,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第三百二十七章斗转星移都不会倦腻 午后的傍晚,太阳光线变得柔和,风尘依然含吐着热气。空气中闷郁缭袅。骆钧仁跑出医院,站在门前四处寻觅着季郁的身影。他知道她落荒而逃,没有拿包,也没带手机。她依旧是那样的单纯、心无城府。快乐的时候便眉开眼笑;若是别人说话伤了她的心,便容忍包容;被斥责贬低,被难为,被驱逐,便逃跑躲避,难过落泪。 正因为此,他才必须去寻找到她,把她带回来,系在身边。因为除此之外,别无它法能够确定她的安危,确定她平安无事。 他知晓她的心性。她胆子小,如果只是一时逼迫,情急之下迫于无奈躲藏离开,她不敢走远。毕竟,她知道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遇到坏人和混蛋的几率简直是百分之百。要比亲子鉴定的几率还要高出零点零几的百分点。 相反,若是她下定决心离开,就会提前不声不响,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好身边人的一切她能够帮到的事宜。然后也不做告别,从此沓无音信。因为她知道,不做告别的告别便是最好的告别。没有消息的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所以骆钧仁只是以医院作为圆心,沿着医院大门,前后范围内地毯式的搜查,找寻。 当他走到隔着栅栏能够看到医院里面的后院的西南方向时,他看到马路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公交车站的海报宣传栏的背后,底下缝隙里,隐隐约约的飘忽出白色棉布裙,和一双洁白的白球鞋鞋后跟。 他终于可以沉下一口气,缓缓地用鼻翼吐了出来。他左顾右盼的小心走过马路,走到她的面前,定定地站住。 抱着自己蹲在地下,将脸埋在膝关节和手肘之间的季郁,从缝隙里看到一双保罗.史密斯的嬉皮牛津薄皮鞋。她迷惘疲惫的缓缓抬起头,对上骆钧仁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睛。 她慌张凌乱的匆促站起身子,虽然双脚有些麻木,第一反应还是拔腿就跑。他说的,不愿意再看到她,不愿意让她出现在他的面前,碍他的眼。 骆钧仁一把将她禁锢在怀里,低头伏在她的耳边,魅惑的低声道:“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季郁软弱委屈的流下眼泪,嘤嘤呓语:“你放开我吧......放开我,不要抱着我。“ 她边念着咒语般的说着,边抱着自己的手臂,抵挡在自己玲珑娇俏的苏胸前,身体向下瑟缩着,不安的来回转动,试图挣脱。 骆钧仁想要困住她,简直易如反掌。他扳过她的身体,直视她的眼睛,说道:”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答应我,我放开你之后不要逃。你跑了我还得去追,我累了,不想去追。“ 季郁低下头,放弃扭动挣扎,像是要妥协的样子。 骆钧仁量她也不敢和自己班门弄斧的耍小手段,便松开了她。 谁知,他才刚刚撒手,季郁便没头没脑的向着他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骆钧仁并不急着去追,只是在她身后吓了一声:”季郁!站住!“ 季郁一下跌倒在砂浆砖头砌成的一块块的水泥石砖地面上。 骆钧仁无可奈何的用鼻子吁出一口气,然后傲睨了一眼向四面八方投来异样眼光的人群,高傲不屑,走到跌倒的季郁身边,一把将她从地面上拉了起来,就像拎起一片衰落的树叶,将她拉到后面的石凳旁,把一瘸一拐的季郁按在石凳上。蹲在她脚边,欲帮她查看一下伤口。 季郁收缩回双腿,抱在双臂之间,踩在石凳边缘,泄气般地说道:”都说了不要碰我......心里面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在听你的话了,可是身体还是不争气的受制于你。你让我走我就走了,干嘛还被迫让我这个碍你眼的闷葫芦出现在你的面前?“ 骆钧仁在她的身边坐下,依然尖酸刻薄的说道:”因为你的东西还留在医院里,你的东西被我看到了也是碍我的眼。“ 季郁脸色阴郁,双腿刚落在地面上。骆钧仁便牵住她的胳膊,命令道:”坐下!要我说,你的那一点点自尊心,还不如不要。“ 季郁厌倦的说道:”不觉得我为你放弃的心理已经太多了,不知不觉被你牵系的情绪也太多了吗?踩在我这种卑微的人的自尊心之上,你能够得到什么?得到消遣?得到乐趣?还是得到征服的感觉?得到剥夺的快乐?“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二人对峙良久,季郁没有重新坐下来,骆钧仁也没有松开手。 骆钧仁冷声道:”坐下来!不然后果自负。“ 季郁依然倔强的无动于衷。 骆钧仁甩了她一记眼刀。 季郁委屈的重新坐下来,只不过坐的离骆钧仁很远的石凳边缘。 骆钧仁扭过头看她,说道:”丫头,我说过的吧?就算是不正常的话也可以对我说。“ 季郁憋了半天,声音极为微弱的说了一句:”我想妈妈......“ 骆钧仁表情怪异的看着她,刻薄的提醒道:”喂,你妈妈在你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弃你而去了。你想她?你记得她的样子吗?这你也说得出口?你想得起来吗?“ 季郁语气舒缓,娓娓道来:”就是怀念,在她的身体里的时候。好像只有躲在那里面,才是安全的。好像只有那样,脐带连结着脐带,才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的到,自己和一个人还是有关联的。为什么要剪断,那根脐带?又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带我来到这里之后,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为什么我从来没有一个,可以叫‘妈妈’的对象?为什么在母亲节的时候,买了康乃馨却不知道应该送给谁,寄往何处?为什么小学的时候,语文课上的作业要是——《我的妈妈》?为什么我完成不了,却要被惩罚?为什么没有妈妈,告诉我,教导我,应该怎么去爱一个男人?怎么去做别人的爱人,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为什么,那根脐带断了以后,那根线断了以后,我就成了茕茕孑立,孜然一身的孤家寡人了?为什么我再也无法和任何人建立起那种联系了?为什么我会怕别人的靠近?为什么我会怕别人的离别?为什么我在别人刚刚靠近的时候就会忧虑别人的离别?为什么我对于自己的降临也感到抱歉?为什么在这里(她捂住心口)疼的受不了的时候,为什么在眼泪忍不住了的时候,为什么在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的时候,为什么在害怕、不知所措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念一个抛弃了我的人?一个我不记得她的模样的人?一个给予我生命,却又给予我不幸的人?一个我恨不起来,却时常忧心她过得好不好的人?“ 季郁转过头,眼中朦胧潮湿,闪烁着泪花,看着骆钧仁:”钧仁,我真的好想......在她需要我的时候,能够陪在她的身边。真的好想,在我临死之前告诉她,我从没有恨过她,我爱她,只是遗憾她没能够陪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好想,把那根脐带和她重新能够栓系在一起,和她就那样一起招摇过市,能够毫不心虚,毫不惭愧的叫她一声‘妈妈’。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真的和我有连结的人。她是唯一在距离上可以抛弃我,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只要我的生命,或是她的生命还在延续,她就无法真正的抛弃我的。所以我是真的想她......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我还以为自己也有妈妈,还等着她有一天会来到医院带我回家......我是对你说过的吧?我说,只要我拥有一个有着爸爸妈妈的普通、正常的家庭,不必大富大贵,甚至不必相亲相爱。可以有争吵,可以有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心酸。只要他们都是不会赌博赌的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送出去抵债,喝酒喝的会把孩子妻子打的伤痕累累,狠下心来抛弃自己的孩子。哪怕市井庸俗,哪怕爱情已经褪色,只剩下亲情和责任心在维系也好,我都会不像现在这样,执着于自己的小情小爱。我可以......去爱他们,去建造我们岌岌可危的家庭。钧仁,甚至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在没有爱的前二十年,我都平安无事的挺了过来,甚至从来没有期待过爱与被爱。可是为什么现在又会觉得,如果没有那样东西,如果失去那样东西,如果我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捧着的那颗心,其实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突然有一天,化为炊烟袅袅,我会活不下去,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骆钧仁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她没有下意识的躲避。骆钧仁嗓音有些沙哑,低声说道:”和我讲了这么多,是想让我同情你么?因为你的妈妈从小到大不在你的身边,所以我应该同情你,不应该对你凶巴巴的,惹你伤心。这是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意图么?“ 季郁不娇不恼的回答道:”我表述任何东西,从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范云想也和我说过类似意义的话。只不过,你的话我信。他的话我不信。“ 季郁回过头,低下,躲避开他触碰脸颊的温暖的手,低声道:”那我说的话请你也不要相信。我对你说的话,你就忘了吧。现在自己恍惚想起,也觉得很可笑,不晓得在说什么,要阐述什么,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牢骚。不过是因为自己贫瘠。也有可能是你的‘正常’二字刺痛了我。所以自己试图将自己不正常的生活状态嫁祸到自己的人世经历上。可是......我也知道,那哪里算得上是‘经历’?不过是在海水里挣扎,在沼泽里求索罢了。根本,什么,都不算。我对于所有人而言,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根本就是不作数的。“ 骆钧仁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说道:“我也很庆幸你被排除在这一切之外。” 骆钧仁起身站在她的面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说道:“说你不谙世事,你又自幼懂得察言观色,予人所需。说你细腻周到,很多极为明显的事情就差摊开来摆在你的眼前了,你还是后知后觉,没有反应。虽然处处避让,可还是说着软话,往人枪口上撞。即使爱的面目全非,也能够涤荡净一切。心软嘴软。你唯一的优点其实不是厚脸皮,确切的来说应该是不记仇。你成堆的缺点里面最突出的一条就是不长记性。对于中伤过你的人,还是一副恭谨礼让,尊重友善的模样。你越是这样,恨你的人就会越恨你。你是最软的柿子,又是最捏不烂的柿子。丫头,现在放开你的手,我还是不放心。不是出于对你,而是出于我自身。所以,我要收回我刚刚在医院里面所说的那些话。我现在还需要你这个,可以让我捏在手里玩,却又不会粘得我一手的软柿子。所以,你忘了我在病房里对你说的那些话吧。” 季郁眼神柔和的看着他,默契的对他说道:“在医院里面,你对我说什么了吗?” 骆钧仁看着她,笑了笑。低头看着她又是雪糕渍,又是摔的沾染上泥土的白色裙摆,说道:“可不可以不要总是穿白色衣服?很容易弄脏,多麻烦?” 季郁语气轻松,风轻云淡的回答:“因为怕被染成其他颜色呀......“ 骆钧仁回想道,每一次她的意志薄弱,或是前一天遇到艰难可怖的烦恼愁绪,或是难以解决的事情的时候,第二天就会穿白色衣衫。他细细回忆着,原来是这个意思。骆钧仁释然的轻笑道。 骆钧仁又回想到,她曾住在荷街,烧得糊里糊涂的时候,他不忍心,去照顾她时,看到她紧闭的眼睛,痛苦软弱的流着眼泪叫着”妈妈“的那种令人心疼的样子。 骆钧仁悠然说道:”你没有遵守约定。不是说过,即使打你骂你赶你走,你也要站在原地,原封不动的等我回来找你的吗?我赶你走,你就走了。人和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季郁轻声回答道:”下次你赶我,我还是会走的。就好比是天气预报报到没有雨,出门的时候却下了雨。我仍然会走在雨中,去我想去的地方,只是不打伞了而已。你知道的,我面对不了冲突的情况。在那种剑拔弩张的状况下,我最本能的就是想要逃走。在前后命令矛盾的时候,我只能够服从最后你的意志。我没有把那当作是约定去遵守,我不过是把那视为不可违背的命令。所以,即使你说我违背了约定,背叛了你,我也坦然接受。” 骆钧仁点点头:“你的逻辑思维很清晰。虽然这种方法很笨拙,但是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骆钧仁对她伸出一只手,说道:“回去吧!我答应了东旭那小子,把你给他带回去的。” 季郁没有牵他递过来的那只手,自己站了起来。 骆钧仁将双手揣进皮衣衣兜里,转身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季郁服贴的跟在他的身后。 过完一条马路之后,季郁用极为轻微的声音说道:“我想他,我好想......去见他。“ 骆钧仁听到了,却直接忽视她的表述,裹紧了些外套,回过头看着走在冷风中,单薄孱弱,头发被风撕扯着飘飘扬扬,好似再一阵风就能将其刮跑的季郁,问道:”冷不冷?用不用把外套借给你?“ 抱着衣裙的季郁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回答道:”谢谢,不过不必的,没有多远的路。“ 骆钧仁揽过她的肩膀,毋庸置疑的态度,带着她大步向前走去,低声说道:”我送你回去,送你去见范云想。“ 季郁决口推辞道:”不必的,这条路我想自己走。我需要在这条路上一个人独处思考的时间。你强势的思维逻辑会打断我。“ 骆钧仁坚持说道:”从今以后,要么他来接你,要么我去送你。没有其他选择。既然你想要自己走,也不是不可以。你要自己走这条路,那就不要回到他那里去。你自己走的路,不会通向,他那里去。“ 季郁辛苦的抬着头看他,看他睿智狡黠的双眼,觉得里面有一些她抓不住的奇异的光辉与情愫。总之,是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熠熠生辉。那种光芒好像也在庇佑着她。 骆钧仁低头对上她的眼神,她依然没有躲闪,想要一探究竟。 骆钧仁看向前路,继续向前方行走,说道:”你是唯一一个没粘着假睫毛,涂着眼影,画着眼线,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我的女人。“ 季郁理性与感性并存,刚柔并济的轻声回答道:”很简单,因为我不是你的猎物,你也不是我的猎物。狼就算是饿极了,也没有胃口吃一株植物。” 骆钧仁邪佞的笑道:“可是我并不觉得你的眼睛很美,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很独特。同样,我也不觉得你的话很聪慧,很正确,我也只是觉得你的话很独特。总之,你只是一个妙趣横生的人而已。饿狼即使不吃植物,也可以产生毁灭一株植物的想法和行动能力。” 季郁侧头问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喜欢斗嘴?” 骆钧仁回答道:“因为斗转星辰也不会倦腻。” 第三百二十八章秋暮遣怀 找到季郁,与之和解之后,骆季二人辗转回到医院时,天色渐晚,暮色低垂,闷热躁郁的温度也有所缓和,甚至转换的有些阴凉。 堂而皇之,落荒而逃跑出来的季郁衣着单薄,又不接受骆钧仁的外套,所以骆钧仁只好揽着她孱弱的肩膀,帮她避一些冷风尘土的袭击。 走进医院大门,季郁不动声色的避讳开他。骆钧仁也对于她长久以来的过分敏感表示体谅。走在她前面,没有做多余的评判与责难。 走到四楼住院部,秦东旭的病房门前。骆钧仁刚欲伸手开门,季郁出乎意料的牵了牵他的衣袖。 骆钧仁停下动作,转过头看她。 “怎么了?”他语气平缓的问道。 季郁抬着头看他,措辞艰难,缓慢的轻声回答道:”觉得......在他面前掉眼泪,又......幼稚慌乱的逃跑,觉得很尴尬,不知道应该再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 骆钧仁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说道:”你是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一个比你小,你一直照顾体谅的大男孩吗?季郁,你还真是没出息!哭完了,跑走了,这个劲儿还没过去?别人都没放在心上,你自己瞎尴尬什么?还没见过有人受了委屈反过来觉得抱歉,觉得不好意思的。“ 季郁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低下了头。 她就是这样没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冲突的情况,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冲突之后的情况。 骆钧仁再次将手扶在病房门外的把手上。 季郁再一次的下意识牵拉住他的衣角。 骆钧仁这一次没有再迁就回头,只是低声允诺道:”不会让你尴尬的。“ 说完,便拧动了门房把手,打开了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骆钧仁按下门口的电源开关,白炽灯扇动两下,便如同光天化日般的点亮了整间房。 只见病床上两具年轻的身体在痴缠。 二人见房门被打开,慌乱的用被单掩饰住思潮涌动的身体,欲盖弥彰。两张脸还是败露在严刑拷问的白炽灯下。上面的是梁雪娇,下面的是秦东旭。 骆钧仁抱着双臂,打量着病床上窘迫的二人,带着嘲弄调笑的口吻对身后不明所以的季郁说道:“这下轮不到你尴尬了。” 季郁感到更为难堪的,极为不适,转身离开病房门口,站在走廊里背对着病房,双手抵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深沉湛蓝的天空慢慢变暗。 骆钧仁仍然一手抵着门,语气讽刺,却又带着关心,说道:“梁雪娇,怎么哪都有你?东旭,你小子是如饥似渴到什么等级的女人都可以视为排遣的道具吗?倒不是说你对不起你奶奶,只是,你能够原谅你自己吗?当初说不想再见到她的人是你,现在和她躺在床上的人也是你。知道你是最容易变卦的射手座的,你这变卦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骆钧仁看了一眼梁雪娇,语气又软了些,说道:“不论你们两人是谁主动,谁被动,到底是欲妄驱使,还是情感操纵。不过,东旭,你应该知道的吧?发生这种事情,总归是男人应该负起主要责任,担当后果。” 骆钧仁一边带上房门,一边听不出任何语气的低声说道:“你们穿上衣服再说吧。” 二人刚欲起身,骆钧仁又不得已的推开房门,折了回来,看似调侃,实则警示道:”要还想用你的膝盖跳舞就小心一点。“ 骆钧仁关上房门,走到季郁身边,同她一样,看向夜色愈来愈沉的窗外。 季郁声音疲惫软弱:”对不起,好像又是因为我才再次造成麻烦。如果你没有去找我,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吧?“ 骆钧仁理智的分析道:”无论他是想要让你自责懊恼,还是想要试探你是否会争风吃醋,抑或是年轻男女天雷勾地火,心甘情愿的坠入爱河。哪怕有前车之鉴,他奶奶的骨灰,还有他受伤的经过。只要你对他没有别样特殊的男女之情,也不是你怂恿梁雪娇来医院引诱他的,此事就与你无关。“ 季郁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带着一种在这个年龄的女人身上很少见到的忠贞和情操,严防死守道:”你在说什么?骆钧仁,你把我联想成什么人了?“ 骆钧仁不急不躁,犀利锐利的抨击道:”是你把其他人联想成什么人了?季郁,既然你对东旭没有其他的感情,你也没有因为梁雪娇和范云想之间发生的事情,把梁雪娇视为极力打压的对手,那你为什么要把与你无关的事情大包大揽的往自己身上嗔责?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别人造成困惑?你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变得和你一样心如止水吧?“ ”你又怎么就知道我就心如止水了呢?“季郁眼中溢满泪水,猛地扭转过头,怒视着他,对骆钧仁回击道。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伸手想把她拭去即将溢出的眼泪。 季郁打开他的手,别过头去,低垂着头,颓然的,却带着寻求帮助的诚恳语气问道:”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里?“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回答道:”一开始是我把你扯进来的,可你现在消失,又会让人视作你在赌气怨委,显得更加可疑。“ 季郁此时此刻变得不堪一击的脆弱,如同拉住一棵布满荆棘的救命稻草一样,询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骆钧仁看着她无比孱弱无助,又无比倔强的背影,冷酷的说道:”做你最常做的事情,暂时留下,强颜欢笑,察言观色,予人所需。等事态稳定下来,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离开。“ 季郁凄凉、勉强的笑道:”云想哥对于我也是这样的吧?被一个不忍伤害,却没有感觉的人爱着,是一种无可奈何又不能厚颜无耻,直言不讳的视为负担。是既悲悯,又觉得困顿可怖。现在我也懂了,为什么只在我面临危机和生死考验的时候,那个人才会出现。原来我不应该怨怼,而是应该对于这样的宅心仁厚,众生皆施,仁至义尽,心怀感激,歌功颂德,对吗?原来爱情从来没有分身乏术这一说。令人分身乏术的,不过是万般无奈的应酬。最可笑的是,看穿也不愿说穿,就算是说穿了,也不愿放开。“ 骆钧仁绕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说道:”不要因为想见到那个人,就作出伤害自己的蠢事。你不觉得这样的感情很廉价,可耻吗?为什么要搞得自己这么负累?“ 季郁控制不住的后背一伸一缩的抽泣哽咽道:”难道不是占用别人的感情的人的错,而是付出感情的人的卑鄙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推开?弄得别人心存幻想,想入非非,无赖般的坚持?“ 骆钧仁低声问道:”谁是‘占用了别人的感情的人?’你是在说范云想,还是再说你自己?“ 季郁莹莹哭诉道:”我是在说我自己......是我自己......爱情就好像是因果报应,辜负了一个喜欢你的人,就会遇到另一个伤你最深的人。然而最终往往......是在那个你伤的最深的人的身上看清楚自己丑陋扭曲的真实面孔。钧仁,我就是不想......让他对我因为于心不忍......而不戳穿,我在他眼中的样子,在心里面的重量。我所谓的对他好,是不是只是一种打扰?为什么任性这么扭曲别扭?别人说的好言好语,溢美之词全然觉得是礼貌客套,不是真实的。相反,往往恼羞成怒时的盎盂相击,针锋相对,却全都铭记在心里,自己有一些不痛快就会翻出来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读一遍。是呀,就像是你问的那样——我把其他人想象成什么人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要引导我说,和别人发生关系的人不是放荡不自重。我不应该用我可笑、故步自封的观念去囚牢所有现代人爱与选择的自由。我是愚昧无知,是不正常的。可是......我没有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那些拥有爱与选择的权力的人,相反,是那些拥有爱与选择的自由的人,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你知道吗?抑或,所有人只是活在我的想象中的。他们的看法、观点......他们无瑕顾虑别人的感受。对吗?这个世界上的,无论男人女人,无论爱你的人抑或是恨你的人,他们都虎视眈眈的想要从无知的人的身上夺走一些什么东西,看到一些什么似有若无的可能性的破裂。钧仁,我真的感觉,我的人生好像是被挟持了一样。“ 骆钧仁用大拇指揩了揩她脸庞上潸然而下的眼泪,冷声道:“我可以解救你。” 季郁蹙了蹙眉头,呓语道:“如果你所谓的’解救‘,就是把我从一个阵营里,带到另一个阵营里,那大可不必。无论如何都是俘虏,无论如何都要面临险峻的战势,无论如何都在看着上下求索的人阵亡牺牲。又谈何‘解救’呢?难道能够带着我升天?与其给一个勇士最大的承诺,也不要给一个卑微乞讨的人丝毫的期许。你即使穷尽一切,想要俘获勇士的心,可是他还是会面临更大的诱霍,你失去的仅仅是你力所能及的给予。可是如果你给了一个乞丐一枚硬币,他也会纠缠上你,让你付出你在最初难以企及,意想不到的自由和最为宝贵的时间的代价。” 骆钧仁看着她,说道:“看来你什么都懂。谁对你心怀不轨,谁对你望洋兴叹。这个乌七八糟的世界里,嬴弱的情感是多么的岌岌可危,经不起推敲和考验。无论势单力薄,苦心孤诣的想要争夺什么,最后全部都是失败者。可是,尽管这样,也无人不战而逃,甘拜下风的做一个懦夫。” 季郁:“所以何必虚伪的装作坦荡释然?又不是人人都是韩信。” 骆钧仁不解的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韩信’?” 这时,穿戴整齐的梁雪娇破门而出。看到泪流满面的站在走廊里的季郁,轻蔑反感的翻了她一记白眼,抨击道:“鳄鱼的眼泪么?” 季郁没有理会她的挖苦,转过身,若无其事的向楼梯的相反方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骆钧仁回过头看了看娴静缄默的季郁,见她走远些,拉住梁雪娇的胳膊,严肃的向她说道:“我可以无视你们的起因过程。我想我还是有立场问一下,你和东旭到底算是什么关系?难道他只是范云想的‘替身’吗?范云想也只是劈腿你好友的前男友的‘替身’吗?你到底爱的人是谁?为什么参与这种混乱难堪的关系之中搅局?音乐剧里,季郁原本的角色被你轻而易举拿到了。她的男朋友被你睡了。喜欢她的人又和你发生了关系。她的自尊心完完全全被你打压了。你又为什么要靠近东旭?他现在夹杂在学校与音乐剧之间,处境已是艰难。你洒了与他相依为命的奶奶的骨灰。你又害他膝盖髌骨骨折,音乐剧延迟被搬上舞台,东旭的前途和未来,现在和他一样,躺在那张狭小的病床上。你还来扰乱他?你到底是敌是友?安得什么居心?” 梁雪娇甩开他的手,不耐烦的回击道:“你刚刚不还是说,发生这种事情,总归是男人的错,男人应该负责的吗?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寂寞清樽冷怀抱。我是一个不喜欢制定明确目标的人。全面扫击,最后总有一个在翻来覆去的时候可以有所寄托。所以,是谁,不重要。胜负欲对我而言也没有那么有吸引力。” 梁雪娇带着不友善的眼神看向站在走廊尽头的,季郁的背影,说道:“最恨那种不屑于争取,却有能力得到的人。如果她真的能够一脸无辜的,半推半就接受所有结果,那么,她最好也能做到半推半就的接受自己的苦果。” 骆钧仁嗤笑道:“如果你的人生只是为了扫杀别人,那你到底是为谁活的?如果你只是抱着嫉妒的竞争心态在做你本有选择余地,却追随她人的步履选择的事情,又争夺抢掠的话,那我认为你将会错失很多属于你人生轨道上的经历和事迹。你的人生轨道将会越轨,偏颇的驶向山河湖海。最后有可能跌落在海里,也可能一头撞在冰山上。梁雪娇,我能够给你的忠告就是,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考虑一下后果。考虑一下会给自己带来的后果,同时也考虑一下会给别人带去的后果。还有,倒不是让你三思而行,只是觉得你应该问一问你自己,你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再去寻求方法和策略。你自然也可以肆意的挥霍你的青春,你的人生。你可以因为一次被人背叛,而去报复很多人,来寻求内心的满足和平衡。不过,如果你把自己视为一个报复的工具,以自己为诱饵,只为把别人引入悬崖峭壁,那样的人生,就太可悲了。” 梁雪娇夹枪带棒的回击道:“悲天悯人是你从那个大脑进化不健全,身体发育迟缓,最值得同情,却愚钝可笑的一直用体谅和同情的眼光看待别人,自我评价不正确,就只会迎合别人索取怜悯的人身上学来的‘爱的教育’吗?身体上不奉行,心理上只是意银,那也陪叫做‘爱’?我很敬佩她永远看不清楚形势,单凭臆想就能自以为是的认为理解体恤很多东西的不切实际的自信。她以为她在宽恕谁?一直是别人在宽恕她好吗?就算是她站在走廊的尽头,医院里弥漫着的全部混杂的细菌和消毒水的味道,也掩饰不了她身上那种如同一只发晴的小猫一样的骚味!什么叫做欲盖弥彰?这就叫做欲盖弥彰!以为全世界都在破害她,谁有空理会她?我看她倒不如明码标价把自己卖了。” 骆钧仁傲睨了一眼气势汹汹,满腹愤懑牢骚的梁雪娇,又回过头睥睨了一眼站安静的在走廊尽头,不哭不闹,不争不抢的季郁。梁雪娇刚刚的嗓门愈来越大,季郁应该是多少会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骆钧仁苦笑道:“我总算是明白,她所谓的‘被挟持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梁雪娇,你离开这里吧。因为即使你对我说的再多,也无法说服我认同你的观点。虽然我可以站在你的立场,去权衡你的利弊。可是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吧,我无法苟同你那‘社会达尔文’的主张态度。你的的确确是如你所愿的,在情感上给人以重创了,可是在身体上,你牺牲的是你自己。” 说完,就转过头叫了声:“季郁!” 季郁回过头看他,表情温顺随和,有些笨拙和呆滞。 骆钧仁推开病房的门,说道:“回来吧!” 季郁顺从乖巧的走了过来,从他抵着房门的手臂下钻进房间。 骆钧仁从她身后走进去,松开手,任随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第三百二十九章被挟持的感情 回到病房里的季郁面容恬淡,依然一副慈眉善目的和顺模样,只是径直走到病房最里面的那把小木椅前,套上披在上面的米色长风衣,翻开帆布挎包,拿出手机,回过头对骆钧仁和秦东旭语气温和的解释道:“云想哥给我传简讯了,让我早些回去。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季郁若无其事,风轻云淡的看了看阳台上晾晒的衣物,亲切的微笑道:“看着天色也不晓得会不会下雨。如果下雨了记得把衣服收回来。” 说完,便背上挎包,准备离开。 “小郁,你明天还会不会来?” 病床上的秦东旭突然唐突的开口说道。 季郁诧异的愣了一下。她问自己,如果云想哥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她是希望日日见他在自己的身边,与之同床异梦。还是希望他坦白的告诉自己,然后彻底从自己的生活里面消失,或者只是退回到朋友的关系? 季郁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复——她会选择后者。爱情里面最怕的就是虚情假意,或是反复无常。 季郁微笑着,平静回答道:”姐姐在找兼职,所以不能正日陪着这里,有空的时候,我会和苏桐姐,云想哥,常来看你的。东旭你要乖,要听钧仁的话,好好复习,好好养伤。“ 骆钧仁镇定自若的看着事态将会如何发展。二人的一举一动,和这一举一动背后的心理因素,都被他看在眼里,精准无误的分析着。 她没有按他所说的去做——她没有想要继续留下来,给秦东旭想入非非的情感有一点缓冲,留下一丝遐想。或许她这样做是正确的。她在上一次东旭奶奶去世,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险些被他侵犯。她也权当作是人在应激的过程中,不理智的无心之失。她也已经离开了荷街,划清了界限,表明了立场。说是可以作为心疼他的姐姐和可以依靠的亲人。可是后来的相处,东旭的情感已经愈演愈烈,让人难以去视而不见。若是再给他时间,只怕也是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罢了。她无从选择,必须消失。 毕竟,她也有自己想要去守护的东西。她决不允许自己在感情里面暧昧不忠,哪怕再被爱情关系以外的人去觊觎,也是自己的不道德。 ”为什么在目睹了我和梁雪娇发生关系之后,就对我说这种话?什么姐姐哥哥弟弟妹妹的?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秦东旭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阴沉着脸,冷声说道。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他,又转向哑口无言,木讷的季郁,抱着手臂,低声道:”你走吧。“ 季郁心如针扎,伛偻着后背,羞愧卑微的低头向病房大门走去。 秦东旭突然从病床上跳了下来,三两步,一瘸一拐的走到季郁面前,双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的身体,咆哮道:”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应该无视自己的感情吗?我只是想要每天都能看到你,尤其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在我的未来人生最无望的时候。难道你连这么一点点我的请求,都不能够做到吗?你可以继续假装把我当做是你的弟弟,当作是家人而已。可是你不觉得你连最后幻想你也会喜欢上我的权利都剥夺,这一点对我而言很残忍吗?季郁,你不可以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你可以不爱我,可是你来看看我吧,看看我躺在病床上,因为你的一句话还抱有期待,用功努力的样子。你算是还我的情债了,好吗?你不是把我当作是你的‘弟弟’吗?那你就......把你这个谎言圆下去啊!还是说,你只是喜欢玩弄男人的感情?喜欢别人迷恋你,给你带去的那种优越感?回答我啊!你快回答我!“ 季郁狼狈不堪的自责的泪如泉涌,轻声哀求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骆钧仁拉开狂暴的秦东旭,留心注意他的腿伤,将他按回床上,低声道:”东旭,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的腿还要不要了?难道你和梁雪娇上了床,也是季郁的错?你考没考虑过,梁雪娇是范云想出轨的对象?你让她怎么面对你?一个人的弟弟,和她男朋友出轨的对象上了床,还强迫她去接收那个一直以来伤害她的女人,成为她的家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你觉得她应该怎么想?我原本想等季郁走了以后再和你好好谈谈,听你讲一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应该怎样处理和解决。可是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秦东旭忍着眼泪的眼睛里面布满血丝,他强势的看着骆钧仁,质问道:”哥,你为什么要避重就轻?我没有和梁雪娇做过,她就会爱上我吗?她就会留在我身边吗?“ ”像你现在这样任性的肆意妄为,她就会爱上你吗?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孩子一样!这是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吗?“骆钧仁反问道。 秦东旭冷静下来,他转过头去,看向同样痛苦的跌坐在大门边,忏悔自责的泪如雨下,楚楚可怜的季郁,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回答道:”我不奢望她能够像我爱她一样的爱上我,我只是希望,不要连见她一面,都会成了奢望。“ 说完,秦东旭再次试图从病床上下地。 骆钧仁拦住他,说道:”你别胡来了行吗?你可以不听我的话,我知道你现在连季郁的话也听不进去。不过,别做伤害自己的事,我们这么多日日夜夜都被囚禁在这个没有舞蹈,没有音乐的病房里,不就是希望能够养好你的腿伤,让你日后还能够跳舞吗?你想前功尽弃,辜负我们三个人的全部努力吗?“ 秦东旭平稳的回答道:“我想要......把她从地板上扶起来。我想要再仔细的看一看她,把她的样子印在我的心里。“ 骆钧仁无奈的叹了口气,扶他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嘱咐道:”你坐好。“ 然后走到门前,把季郁从地板上拉了起来,把她带到秦东旭的病床前,让她坐在床边。 季郁惭愧地躲在骆钧仁的身后不安的退缩着,不敢向前迈一步。 骆钧仁伏在她耳边说道:”我们都相信东旭。并且,你欠他的。“ 说完,就把她甩到了病床边。 秦东旭目光炙热的看着她。 季郁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羞赧的用双手捂着脸,嘤嘤流泪。 秦东旭拉开她的手,叫了一句:”姐!“ 季郁诧异的看着他。 秦东旭伸手帮她拭了拭眼泪,低声问道;”要我怎么做才能够留住你?要我......和梁雪娇成为恋人关系,才能留住你?还是假装我不喜欢你了,才能够留住你?“ 季郁回答道:”其实,东旭,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不是那种......只有你伤害自己,或是面临及其险难的困境的时候,我才会出现在你身边的人。“ ”那你明天还来,行吗?“秦东旭问道。 季郁请示道:”东旭,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再问你要问的问题。“秦东旭这样雷厉风行的说道。 季郁回答:”我的回答,决定于你对我问题的答案。“ 秦东旭点点头,冷冷的:”那好,你问吧。“ 季郁语气温和的问道:”如果我是男生,你还会选择和我做朋友吗?“ 秦东旭滞滞的看着她,仔细思索着她的问题。 时间过了许久,将近有二十分钟。三人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变化。 骆钧仁打破宁静,拍了拍如同雕塑一般静止的秦东旭,说道:”我让大夫给你检查一下你的膝盖到底有没有因为‘剧烈运动’而受伤。还有,我看你刚刚下地还可以,问问医生用不用给你弄个轮椅或是拐杖,让你的活动范围从床上扩展为室外。“ 秦东旭无奈的看了骆钧仁一眼,他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说话含沙射影。 可是再看向季郁,她似乎丝毫没有听懂骆钧仁话中隐晦的“言外之意”。 就在骆钧仁刚预备走出病房,去找医生的时候,秦东旭语气坚定的回答道;“如果你的男生的话,我也会和你做朋友。我会想要保护你。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季郁点点头,回答道:“如果你希望的话。” “我希望。”秦东旭语速极快,声音高亢的说道。 ...... 经医生检查过后,秦东旭的膝盖髌骨没有二次伤害,恢复的还算不错。给他配备了轮椅和拐杖,可以在不压制膝盖的情况下自己下地活动,不过下地的时间不能过长。 医院九点半门禁。外面的人进不到住院部,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骆钧仁坚持要送季郁回范云想家。季郁说自己可以,不接受他的护送,主要也是担心秦东旭无人照料。 秦东旭也让骆钧仁去送她。 骆钧仁玩笑道:“是又想要和哪个小护士做做运动吗?” 秦东旭恼羞道:“哥!” 骆钧仁拉了拉季郁的胳膊,说道:“走吧,再不走可能就要住在这里了。你是想和那小子一床,还是打算和我一床?” 季郁无比窘迫,走出了病房。 秦东旭警醒道:“哥,你别说那些让小郁感觉不舒服的话。” 骆钧仁睨了他一眼,说道:“等我回来再和你算账,臭小子。” 说完,追着季郁跑出医院。 骆钧仁一边驾驶,一边淡淡的说道:“梁雪娇有可能是吴启悠那边的人。” 这样的推测完全超出了季郁可以承受的智力和道德范围! 怎么可能呢?难道如今已经痛苦纠葛的一切,还不仅仅是感情问题这么简单吗?还有,怎么可能她的父亲是骆钧仁的音乐剧的投资人,而她又是敌对阵营,来者不善,伺机而动的潜伏者?这也......太疯狂了,不是吗? 季郁第一时间的反应是——“那云想哥怎么办?” 骆钧仁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什么叫做‘范云想该怎么办?’而是我的音乐剧应该怎么办?不应该把女二号给她的,不是吗?现在想想,她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和吴启悠的小动作太过吻合了。吴启悠居然这么久都没有掀起什么风波,一定是有原因的。而我猜测,梁雪娇就是这其中的原因。” 季郁忧心忡忡:“这么说,无论是云想哥,还是东旭,谁若是真的动情了,谁就会受到伤害,是吗?” 骆钧仁摇了摇头,怒其不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失节事小,饿死事大!你想我们半年来的努力都快要化为乌有了,谁还在意谁爱谁?要我说,爱谁谁!反正若是在最后底牌掀开的时候,人人都坦诚相见。背叛者也会被打回原形。无论多深厚仁泽的感情,都抵不过背叛者被披露以后的杀伤力。就好比是,若是没有你苦心孤诣的在中间调和,你以为我这辈子会见到夏若还和她相安无事的么?个人利益和虚荣心,自尊心,永远建立在情感之上。即使范云想再谦和善良,你看林幼一背叛了他,他还会再原谅她么?” 季郁眼神忧郁的看着他,说道:“可是无论是你,还是云想哥,在被背叛之后,都受到了伤害。所以,这就不是原谅不原谅背叛者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原谅不原谅,放过不放过自己的问题了。” 骆钧仁说道:“千万不要放过自己。对别人多恶毒,对自己就要同样的不能够心慈手软!你以为生存很容易?谈情说爱的就能够活下去?” “when-we‘re-hungry......love-will-keep-us-alive......“ 骆钧仁侧过脸,看着右手指打着节拍,唱了一句歌词的季郁,轻笑道:”很久没唱歌了,歌瘾犯了吗?说着说着,怎么还唱了起来了?“ 季郁有些含羞的微笑着对上他的眼神,说道:”没有听过吗?老鹰乐队很知名的经典抒情歌曲《love-will-keep-us-alive》“ 骆钧仁点点头,回答道:”当然听过,这是九四年发行的专辑,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吧?可是丫头,我要告诉你的是,现实社会可是和音乐,或是戏剧里面所传递的东西不一样。艺术只是一种精神,一直思维,一种手段。是人的美好寄愿。你慢慢的会了解到,男人和你听的音乐里面所传唱的不一样。不是真的可以和你‘有情饮水饱’。他只要进了一步,就会再进一步。慢慢地就开始得寸进尺了。你总是迁就一些,再迁就一些,等到他达到目的之后,把你弄到手之后,就又会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季郁问道:”那如果永远没有得到手呢?“ 骆钧仁轻佻的回答道:”那样的话就会觉得腻烦,就会摆脱你。觉得耽误时间。“ 季郁不服气的说道:”可是云想哥不是那样的。他就是歌词里面唱的那样的男人。为了爱情伤心难过,敏感脆弱。我承认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总归是会有一些,会受到欲妄和身体的驱使,忤逆爱情原本的纯粹。可是还有一些人,他们的......“ 骆钧仁无情打断道:”那些把爱情看的至高无上的人,总归不是范云想。他的问题不是不专情,他的问题是对哪一个都一视同仁的专情。“ 季郁皱了皱眉头,不想再继续这一话题:”别说了行吗?“ 这时刚好,骆钧仁的手机想起。他看到来电显示,皱了下眉头,将车停靠在路边,接起了电话。 他大部分时间是沉默。一句”我知道了“过后,挂断了电话。 季郁没有问他,是谁打来的?说了什么事?为什么挂断电话以后,脸色不好,不开心吗? 骆钧仁重新启动车子时,季郁只是将一只手覆盖在他握住方向盘的右手上。 骆钧仁觉察到了她默默无闻的悉心陪伴支持,没有表露自己的感激和心动,只是重新踩下油门,继续向前行驶。 驶答范云想家门口,林幼一醒目的黑色保姆车就停在骆钧仁车子的前面。 骆钧仁讽刺道:”说什么范云想传简讯给你,都是假的吧?你带到这么晚,也不见他给你打一通电话。“ 季郁隐忍的回答道:”我知道幼一姐回来,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云想哥告诉我了。他们有音乐方面的合作要谈,完全是工作上的事宜,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你备属。“ 骆钧仁犀利的一口戳穿:”撒谎!“ 骆钧仁转过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知道你谎言里面最大的漏洞是什么吗?就是你的逻辑性!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而虚构却是在一定逻辑下才能够进行下去的。这世上的普遍规律就是万物稍纵即逝的不可定性。“ 说完,骆钧仁气势汹汹的打开车门,欲下车去帮季郁讨回公道。 季郁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袖,乞求道:”求你别去,好不好?给我留一条后路。“ 季郁抬头看了一眼房间的窗户,乐观道:”你看,灯还是亮的,能有什么事?到最后你难为的不还是我一个人吗?“ 骆钧仁冷言冷语道:”你刚刚欺骗了我,所以你的话对我而言毫无说服力。松手!别让我误伤了你。“ 迫在眉梢,迫于无奈,季郁只好做出最后的挣扎:“非要我说那种,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或是,像我从前那般说过的让我最后悔的那句话——‘你怎么和他比’,那种,逼迫我违背初衷,不识好歹,伤害你的话吗?” 骆钧仁甩开她的手,冷漠的说道:“你以为我把伤害我的权利递交到你的手上吗?我根本不在意你的感受,我只在意我个人的感受。我现在他妈的只想要证实,我,骆钧仁的说法是正确的。你,季郁的说法是小儿科,根本就是蠢的不能再蠢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为什么要给你留一条后路?” 说完,就要迈下车门。 季郁扑到驾驶的座位上,拦腰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后腰上,软弱的苦苦哀求道:“求你了,钧仁......识破不点破,看破不说破,这样的我,才算是有一点点讨他喜欢的地方。你还不清楚吗?是我在求着他爱我啊......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勉强他,我在纠缠他。他是一个好人,在好奇的余温退却之后,还怜悯的施舍我一点情意。你不是说,他在爱情里面一视同仁吗?他为了当初的一句喜欢我,都已经把我带回他家了,他还算是不够好吗?虽然是他追求的我,可是所有人都在等待我放弃的那一瞬间,不是吗?这就是我,觉得被挟持的原因。我还爱着他,想要做他窗前的明月光,心口的朱砂痣。这是我......最邪恶的想法了。你就......成全我吧。“ 骆钧仁冷声道:”你知道在古代,‘成全’,是求死的意思吧?季郁,我告诉你,你就是在自寻死路。“ ”又有谁能幸免一死?“季郁清冷的回答道。 ”滚下我的车!“骆钧仁阴冷的语气,低沉的说道。 季郁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抱着他的腰,停顿了三秒钟,然后断然松开,伸手拉开车门。 骆钧仁一把拉上副驾驶的车门,将车门从里面反锁上,把车子向小区大门的方向驶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章伤情最是晚凉天 骆钧仁将车开到了离范云想家小区不远的公园小河边。天已经朦朦胧胧的下起小雨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 骆钧仁开门下车,顿重的摔上车门的声音,让季郁身体不由得一怔,打了个寒战。 骆钧仁上了石拱桥,点了根香烟,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揣进西裤口袋里。站在雨中吞云吐雾。 他现在好想喝酒。在医院陪护东旭这么多天,由于医院禁酒,他滴酒未沾。可是没有人会把他不喝酒视作是一种牺牲。就像是他心中愤懑的时候,也没有人将他喝酒视为一种忧愁,权当作寻欢作乐。 为什么会在喝酒以后带女人回家?因为觉得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干净的动物。这一点是他从小在他妈妈身边时形成的观念。可是这么多年来,他明白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是他妈妈那样,为了他能够隐忍,默默付出承受。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是他妈妈那样,为了一个认定了的男人,终身厮守,哪怕一个人担当了那么多的委屈和责难,可还是不离不弃,不争不抢。 像是他妈妈那样的女人,他此生只遇到过一个,就是季郁。他想要运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等待着她的坎坷不幸的命运。他已经无力改变他母亲的,他或许可能可以改变她的。 可是这是一个傻的要命的女人。更要命的是他自己。为了能够保护她,为了让她避免还未发生的危机,也许未必是危机,他来来回回伤了她无数次。 她实际上是有自己的主见的,可是她太乖巧听话了。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不想给别人带去困扰。 他一直认为她这样听话背后是有原因的——或许她从小被打怕了。或许是懂得察言观色,予人所需。或许是避免冲突矛盾,因为每次受到牵连的总是她。就像是她说过的——“一句软话对不起,换来相安无事,平息一场战役,多划算!” 他比她大了八岁,他真心希望自己能够早一些遇见她,在她认识范云想之前,把她带走。他有那种信心,如果没有范云想,她现在一心一意的爱着的人会是他。可是他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的珍惜她,或许还会伤害她,缠绕在他身边的更多的女人会给她带去灾祸。他更是会对她滥施欲妄,让她痛苦......可是,他认为她还是会像是母亲爱着父亲那样的,一心一意,无怨无悔的爱着自己。 像是她这样的女人,必定会有坎坷的遭遇。必定会穷其一生爱上一个混蛋。必定会惹人嘘唏嗟叹。必定会留下一万吨的眼泪。 骆钧仁陷入无限神思。 季郁从车里下来,静悄悄来到他的身边。 骆钧仁眯着眼睛端倪着她。 她就是这样——只要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冷战时刻意回避,忽略不见。她必定会用清澈的眼神撞击到他狡黠的眼神。 此时此刻她就是如此,抬着头辛苦的仰视着他。四目交接,不带一丝一毫的杂念,完全的无邪气。 他不喜欢她这一点——太干净了,没有内容。 骆钧仁又吸了一口香烟,用鼻子吁出一个烟圈,然后将快要燃烬的香烟略微向她递了递。 她外行的用拇指和食指接了过来。 骆钧仁抱着手臂看着她。 季郁将香烟放在唇边,不是好奇,而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探索与期待。她吸了一口,紧闭着嘴,想要控制住,却还是不争气的,难受的咳了出来。 骆钧仁夺过烟蒂,丢进河水里,不轻不重的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有什么事情是我教你做,你不会去做的吗?” 季郁仍然是心无城府,毫不隐蔽的直视他的眼睛,回答道:“背叛他。” 骆钧仁被戳中了软肋,说道:“月黑风高杀人夜,你也不怕我把你丢进河里喂鱼!” 季郁牵了牵他的衣袖,语气软软的请求道:“送我回家......“ 骆钧仁扯开她的手,冷峻道:”自己回去!“ 季郁认真的轻声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骆钧仁苦笑了一下,语气平稳了些,不是那样的冷淡,却也很平常:”有什么不放心的?“ 季郁低下头,很诚恳的说道:”如果你和我之间,你必须要谋杀一个,那你还是杀我好了。“ 骆钧仁的一只大手抵住她的后腰,猛地一下把她带进自己,用健硕的身躯抵着她孱弱,柔软稚嫩的身躯。目光炙烈的看着她。 季郁下意识的身体向下瑟缩着,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骆钧仁便将脸埋进她的颈肩,鼻翼的气息又粗有暖,扫过她被秋雨略微沁湿的冰冷的身体。 季郁慌了神,用双手愤力去推搡他的身体,脆弱的哀求道:”钧仁,你放开我啊,你在干嘛?如果我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我向你道歉。“ 骆钧仁松开了她,季郁由于用力向后挣扎,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倒撞击在石拱桥的边缘上,后背的肩胛骨吃痛的受到摩擦。 骆钧仁冷静的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一只手,说道:”梁雪娇说你身上有一股哪怕被医院的消毒水和药味都遮盖不住的,像是一只发晴的小猫的骚味。我证实一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季郁眼眶溢满泪水,皱着眉看他。一语不言,也没有牵住他的手。 骆钧仁也习惯了她不再牵自己的手,于是便收了回来,插入裤兜口袋。冷声道:”送你回家,你起不起来?“ 季郁起身,走下石拱桥,坐进后车座位。 骆钧仁坐进驾驶的位置,启动车子时,问了一句话:“如果梁雪娇的车子还在楼下你怎么办?” 说完,车子平缓的驶了出去。 抵达范云想家楼下。果真,林幼一的车还在。房间的那扇窗户里仍然是闪烁着灯光。 骆钧仁带着辛灾乐祸的语气,可是他的心里并不是那种情绪:“你怎么办?” 季郁态度没什么变化,依然温顺娴静:“几点了?” 骆钧仁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九点四十多。” 季郁问道:“你怎么办?医院不是九点半门禁的吗?” 骆钧仁冷声回答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自有我的办法。“ 季郁轻声道:”再见!“然后下车,站在楼栋门口。 骆钧仁知道,她怕她上楼以后,他再跟上去掺与她、范云想、林幼一之间的事情。她怕他对范云想动手,她怕他为难范云想。可是她怎么就不想想他呢?他看着自己心中惦念的,被别人这样肆意对待,他是怎样的心情呢?他觉得屈辱,觉得愤恨。 骆钧仁将车驶走。 季郁目送他的车消失在黑夜之中,转身上了楼。 骆钧仁在小区门口停下车,给范云想打了一通电话,冷声道:”她上去了。“不等他作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骆钧仁没有预料到的是,接通电话的是林幼一——范云想在钢琴边作曲,在客房的林幼一,接起了刚刚范云想帮她搬东西之后,遗落在客房桌子上的电话。 上了楼的季郁,站在门口的位置纠结。她不晓得应该用钥匙开门,还是敲门。 她怕用钥匙开门,会撞到一些她不应该撞到的事情。可是敲门......警示的意味有太严重。 林幼一从客房走到客厅,站在坐在钢琴边记谱的范云想面前,说道:“有夜宵吗?我有些饿了。” 范云想抬起头,讶异道:“你不是为了保持身材,’过午不食‘的吗?” 林幼一冷傲的将双手抱在胸前。 范云想只好起身,翻看冰箱,语气舒缓的说道:“有酸奶,还有一些水果。” 他在冰箱下层翻出被装进保鲜膜里的,季郁包的小馄饨,拎在手里,问道:“我煮馄饨给你吃,行吗?” 林幼一困恼的抚了抚额,问道:“那酸奶......是低脂无糖的吗?“ 范云想回答道:”就是正常的,普通的酸奶。“ 林幼一装作有些烦躁的一把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钱包,尖声尖气的说道:”算了,我下楼去便利店买一些东西。“ 说着,便向玄关走去。 范云想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知道我们小区的便利店在哪个方向吗?这么晚了,只有一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 林幼一不顾范云想的好言相劝,换好了鞋,一手已经扶住门把手。 范云想叹了口气,只好劝阻道:”你等一下,我陪你去。“ 然后也来到玄关换鞋。 林幼一将范云想抵在狭小的墙壁上,猝不及防的吻住他,然后一手拧开大门。 季郁错愕的看着两人接吻的样子,一时间不知所措,大脑混沌凌乱。 范云想听到被拧开的房门声,看向大门外,慌张的推开林幼一。拉住神智迷乱的季郁的手腕,解释道:”小郁,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季郁凄迷困顿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够把自己拉进这间房内,不要让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毫无立场的站在门外。 林幼一拉开钱包,拿出一张钞票,递给季郁,高傲,慵懒的说道:”来得正好,那就麻烦你下楼给我买一杯无糖低脂的酸奶。剩的零钱就作为你的跑腿费好了。“ 季郁在眼泪决堤以前,转身跑下楼。 范云想头脑很混乱,他无奈的看向林幼一,质问道:”你是早就知道她回来以后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所以才搞出这么多事来的,对吗?“ 林幼一睥睨了他一眼,转身向客厅里走去。 范云想追出房门。 他在楼栋门口不见季郁的身影,四处寻觅。 直到快要放弃的时候,在下去大门口的位置,看到一袭白衣的季郁,背靠在钢筋铁门上,站在月光下颜面流泪的样子。 他走了过去,拥抱住她。 季郁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柔声细语,带着抽抽搭搭的嘤嘤哭泣,说道:”今晚我就离开。可是东西我等过两日,雨停后再搬走,这样......可以吗?“ 范云想更用力的抱紧了些她,温柔的解释道:”小郁,你误会了。幼一的妈妈在加拿大生病了,逸忠哥飞去照顾。恰巧前一段时间,料理他们兄妹俩饮食起居的李嫂,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李阿姨,她回老家放假了。下周一回来。你也知道,幼一是一个生活上不会自理的人,她在国内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她今天突然来我们家,说要借宿几天。我看她提着三个大行李箱,便让她先进来了。本想等你回来商榷,听你的意见的。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又怕你多心,晚上就不回来了。所以才拖到这么晚。至于刚才那个场面......幼一向来多疑,没安全感。应该只是对你的‘下马威’而已吧。她是怕你作为主人,让她受委屈吧。我向你保证,这一天我都在避免和她过于亲密的接触,这一天......我都在想你。“ 季郁软弱的妥协,抽泣着轻声问道:”可是......应该怎么住呢?“ 范云想回答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她住客房,是客人。你还和往常一样,和我睡在主卧。也就三天四夜的时间。这样是不是......很为难你?“ 季郁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回答道:“反正我的眼中只能够看得到你一个人。” 范云想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道;“都淋湿了,快点回去吧。” 季郁牵着他想一个方向走去。 范云想好笑的拉她停下,说道:“家的方向都不认识了吗?你要往哪里走?” 季郁揉了揉婆娑的泪眼,回答道:“不是要去买无糖低脂的酸奶的吗?” 范云想叹了口气,解释道:”不必了,她又不是......真的会吃。“ 季郁目光清澈,天真的说道:”还是买来吧。除了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我其他的任何请求都会满足她。“ 范云想将她拥抱在怀里,轻吻她的额头。 雨愈下愈大了,范云想牵着季郁的手,向便利店的方向跑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略迹论心开心见诚 范云想、季郁二人从便利店帮林幼一买完东西回来。二人跑进楼洞,突然地瓢泼大雨淋湿了毫无准备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的二人。 站在家门口,范云想苦笑道:“为了来追你,我来不及带钥匙。” 季郁掏出系在脖子上的细小的丝线,上面拴着房门钥匙,她俯身用之打开房门。 二人走进家门,只见林幼一坐在客厅的,范云想的施坦威钢琴边,演奏柴可夫斯基,天鹅湖的音乐。并没有原曲意境的凄凉柔美,而是有些阴郁,惊悚的氛围。 在玄关换好鞋的季郁,有些怯懦的站在原地,恨不得躲在门廊的后面,不敢在向里面走。 范云想知晓季郁对于声音是最为敏感的,她能够读出很多声音背后所蕴藏的,隐晦的情绪。 范云想温柔的轻抚她的头,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袋,从玄关埋进客厅,将购物袋放置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转过头看向演奏钢琴的林幼一,温和的说道:“都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只怕会扰民。如果想要练琴,明天再继续行吗?东西帮你买回来了。幼一,小郁很理解你,同意你在我们家借宿。所以能不能趁着今晚的时间,把借宿在这里的条例和规矩事先拟定好?像是今晚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范云想看向胆小的蜷缩在大门玄关处的季郁,向她伸出一只手,柔和的说道:“虽然我的内心中是倾向小郁的,不过我可以保证,在幼一你,借宿在我们家中的这段时间内,会绝对保持公平,不会让你因为是客人,就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看到范云想对她伸出的那只手,那只手便好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向他走了过去,牵住他的手,乖巧的坐在他身边,体谅的与之保持出一定的距离。 范云想轻揽住她的后背,又转头看向对于他的话置若罔闻的林幼一,又说道:“不过我相信小郁绝不会给你难堪,你只会给她难堪。一进门你就对她颐指气使,她敬畏你,怕你。所以,为了维护所有人的安全感和这个家里的和谐,我们必须拟定一些规范要求。如若触及到人身安全,或是踩到对方的底线,那对不起,就只能离开。” 林幼一大声弹奏出一个极为不和谐,刺耳的音程。季郁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林幼一停止演奏,看向范云想,犀利的逼问道:”那到底是谁做错了谁离开?还是只是针对性为我?“ 范云想牵住季郁的手,回答道:”那就谁做错了谁离开好了。反正我相信小郁绝不会冒犯到你。所以也请你尊重她。“ 林幼一从琴凳上站起身,走到沙发旁,坐在季郁的对面,冷笑道:”那还真是有意思!走着瞧吧。“ 季郁打了个寒战。 林幼一看向范云想,说道:”不是要制定‘规矩’吗?你倒是说说看。“ 范云想说道:”很简单。第一点,尊重彼此的隐私,如果有事,进入房间之前先敲门,得到应允之后,才得入内。第二点,鉴于我和小郁是情侣的关系,所以......我和你应当保持距离,不得越轨。第三点,卫生间关门就是有人,他人不得闯入。第四点,自己的东西自己整理,家务均摊。如果小郁做饭了,吃完饭的人至少应该把自己的碗筷捡下去......“ 林幼一不屑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打断了范云想的话。讽刺的,悠悠然说道:”那我倒不如去住宾馆来得自在。“ 季郁拉住置气的欲离开的林幼一的手,被林幼一嫌恶的无情甩开。 季郁关切地说道:”幼一姐,这么晚了,外面又下着那么大的雨......你就,不要生气离开了,好吗?若是在这个家里面置气离开,云想哥......他也会很担心你的。既然如此,就不必拟定遵守什么‘规矩’了。反正我和你能够像是现在这样相安无事的相处在一起,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好像是看着自己期待中会成为的那个人,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感觉......那我们就简而化之,这样,可以吗?“ 林幼一抱着双臂,皱眉问道:”怎么‘简而化之’?拟下的所有条例,全都是针对我的。范云想,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一天了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说。就但等着在这个小狐狸精面前给我难堪,是吗?“ 林幼一冷笑道:”哼,你这样讨好她,无非是想在床上多占一些便宜吧?我应该说是她这个小狐狸精够有手段的?还是你这个大男人够无能的?“ 范云想烦躁的起身刚欲辩驳:”林幼一你......“ 季郁拉住范云想,站在二人之间,看向林幼一,调和道:”就......不要吵了,好不好?不是问怎么‘简而化之’的吗?那我们就略迹论心,开心见诚。将心比心,以心换心。这样,行吗?我相信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能够处理好自己的感情与他人的关系吧?“ 林幼一居高临下的睥睨了一眼季郁,又瞪了一眼范云想,转身回到客房。 范云想依然有些余气未消的牵着还站在原地傻愣着,等着林幼一的答复的季郁,回到卧室房间,关上了房门。让季郁坐在床边,他站在她的面前,轻抚着她的面颊,交待道:”这几天,你不必理会她,容许她搬进来暂住,完全是出于责任感。可我不想让你因为我的责任感而受委屈。我不要你对她‘略迹论心’,更不要你对她‘开心见诚’。她远没有你这样的单纯。你若是对她放松警惕,对她掏心掏肺,她倒是会反过来伤害你也保不齐。你就......无视她就好了,不必再为了她让自己退到无路可退。毕竟,你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季郁抱住他,脸刚好贴在他的腰腹部,柔声细语的说道:”刚刚你为了我拟定‘规矩’,我就已经好感动好感动了。云想哥,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所以我愿意为了你的疼爱受到一些责难和折磨。你大可不必在为了我而触犯幼一姐高贵的自尊心。我都......已经有你了,还有什么可贪心的呢?求仁得仁,夫复何求。“ 季郁的话语温暖了范云想余气未消的心。她单纯,明快。虽然有些幼稚,痴情,可是却能够带给他最纯真,简单的感觉。不用忧虑,困扰什么。甚至还能够用最纯稚的方式帮他化解难题,不忍心看他为难。 范云想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把湿衣服换下来吧,该感冒了。“ 说完,走到衣柜前,将她的白色睡袍递给她。 季郁有些羞涩的红着脸,低头捧着自己的睡衣。 原本是她躲去书房换衣服,或是范云想去客厅里回避。可是现在有外人在,二人的更衣室就只能够拘禁在这个房间里。 范云想看出了她的害羞,他喜欢她的腼腆害羞,容易脸红。笑了笑,说道:”我也要换衣服,我背过身去,不看你。“ 季郁娇俏的小脸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耳根。 范云想替她拉严窗帘,然后背对着床,拖去自己被雨水浇湿一些的套头衬衫。 季郁还是有些忸怩的,想要躲进被单里更衣。她刚钻进被单,还没来得及退衣裳,便感觉到右手触碰到什么软绵绵,黏腻的东西,她有些困惑的轻轻拉起被单,被眼前的事物吓的魂飞魄散,凄惨的尖叫着跳下了床,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将脸埋进双手里嘤嘤哭泣。 范云想听到她的惊叫声,也吃了一惊。季郁向来温婉平和,从未想是这样大惊小怪过。他快速套上居家服,看向瑟缩在墙角,惊恐无助的季郁,又看向大床上那一摊血迹——季郁睡的床铺里面,居然赫然躺在一只血淋淋的死了的白兔。 范云想觉得浑身血液倒流,不寒而栗。 他首先想到的是去安抚受到惊吓的季郁。她向来胆小心慈,怎么见得了这个?自己都觉得血腥恐怖的不行,何况是一向心软胆怯的季郁? 范云想走到墙角,不停发抖,泪流满面的季郁面前,蹲在她身边,伸手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小郁不要怕,不要怕......“ 季郁怔怔的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只觉得胃中翻滚着恶心,她挣脱范云想的怀抱,跑出卧室房间,伏在卫生间的马桶上,辛苦的呕吐。 追出来,站在季郁身边,轻抚着她的后背的范云想,突然想起林幼一下午刚来的时候,伏在他的卧室门口向里探时,和他之间的对话—— 林幼一:”你们两个怎么睡?谁睡里面?谁睡外面?“ 范云想有些尴尬的回答道:”问这个干嘛?反正你是客人,住在客房。“ 林幼一诡异的笑了笑:”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生活不可以么?“ ...... 范云想确定无误,一定是林幼一趁着二人出去的这段时间,在卧室里面捣的鬼。问题是——好像今晚所会发生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一点,让他感到心寒齿冷。他又想到,她如果真的只是暂住三天而已,为什么需要搬进来三大行李箱的东西?如果不是衣物,那会是什么?都是精心策划的,威胁破害季郁的“道具”吗? 范云想这样想着,再也无法容忍下去。 他带着与平时的温润随和背道而驰的怒火,辗转走回房间,用被单把那句可怜的小尸体卷在其中,气势冲冲的走到卧室,将东西甩在躺在床上敷着面膜的林幼一的窗边。又看到她身边放着的自己的手机。他将手机拿了起来,翻看了一下通讯记录,看到九点多钟,他没有接到,但是却显示接听过的,骆钧仁的来电。所有积蓄的怨气忍不住要爆发。 “进房间之前要敲门。不是你定下的规矩么?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忤逆。自己许诺的爱情自己背叛。范云想,我发现你还真是好笑!” 林幼一尖锐又悠悠然的刺激道。 范云想阴冷着表情,语气很镇静,却也能够察觉的到正在极力抑制愤怒:“林幼一,我仔细想过了,你不适合借宿在我们家。虽然外面下着雨,可是你车子不就是停在楼下的吗?请你打电话给你的司机,让他来接你,载你去酒店吧。你不也是说,在我们家,你还不如在酒店住的自在吗?对不起,当爱情变质了,许下的誓言便不是对那个改变了本质的人听的。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你了,我的家里恐怕也很难容得下你。你所作所为的这一切,已经超越了我可以容忍的底线。对不起,我要食言了,请你离开吧。” 林幼一冷漠的回答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会离开。既然是你食言,我也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吧?我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在那个小狐狸精所说的‘略迹论心,开心见诚’论之前,所以应该可以忽略不计吧?” 范云想冷声道:“对于人精神上的打击和情感上的伤害,怎么能够做到‘忽略不计’?何况我也不相信小郁的话会打动你。” 林幼一揭下面膜,从床上坐了起来,与之对质道:“她的话自然没有打动我。不过她不就是想要和我玩心理战,在向我宣战,想要支配我的意思么?那我就和她打心理战,看看最后鹿死谁手!范云想,我可以没有你,但是我一定要赢她!” 范云想皱眉,不解道:“请你离开!我真的......受不了我的家里面像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似的。一个人抱着猎杀的心态,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完完全全没有防备心的人。林幼一,我是说真的!“ 林幼一突然抱住范云想,语气软下来,娇弱柔媚的倾诉道:”云想,我现在真的很担心我妈妈,我怕她会离开我。你也知道我多么没有安全感......我一个人,没有你陪在身边以后,有多么寂寞。我只是和你们开了一个玩笑而已,你就不能这么想吗?我在你眼里就是居心叵测,就是阴毒的吗?季郁她就是无辜可怜的吗?在我和她之间,你选择了我,你叫我的自尊心,怎么能够承受的了?“ 范云想听她这么说,便也觉得于心不忍,无奈的妥协道:”好吧......你可以继续住下来,只是不过不要再作出任何伤害小郁的事情了。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至少你的妈妈还爱你,还陪在你的身边。她呢?她除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把......那些东西处理了吧。不要再这样了。“ 林幼一想要更进一步,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炙热的嘴唇伏在他的耳边,魅惑的说道:”其实你不过是可怜她,对么?云想,我是最了解你的本性的人。你见到无助,深陷茫然的女人,就忍不住的心生怜爱。其实你根本不爱她,只是恰巧,她一直以来身上的不幸遭遇吸引着你,满足了你男性的虚荣心。如果你想,我很乐意在她不在的时候,和你......进一步探讨......“ 范云想吃了的推开了她,向门外看了看,苦恼道:”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既然你真的那么担心你的妈妈,为什么音乐剧方面也放假了,你却没有跟着逸忠哥一起飞往加大拿去看她?幼一,请你不要试图动摇我对于小郁的感情,我说的是真的。因为,这是我对于你不能够容忍的最后的底线!“ 范云想虚掩上门,压低了些声音,对林幼一说道:”你还想怎么样?是你离开了我,你抛弃了我,而不是我抛弃了你。你知道一个人做着和另一个人一起奔赴人生的理想巅峰的时候,而另一个人未置一词就弃你而去,这种打击是要比梦想破灭还要大的吗?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在心里面能够坦然的接收你的离开,也不能够对于你当初的行为表示理解。你的伤害影响了我从那以后的感情生活,你懂吗?当季郁在面临着可以去台湾发行唱片和我当天对她表达爱意的两难选择的时候,她义无反顾的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远大前程,选择了我。我不能够说,我爱她,不参杂着你对于我伤害和影响的因素。我不懂你一直以来有什么权利在我面前指责我对于我们爱情的不忠?当一个人在一段感情里抛弃了你之后,就不得不逼迫着你在下一段感情里去寻匿一个会对你不离不弃的人。“ ”哪怕你不爱她?“林幼一讽刺的说道。 范云想一字一句强调道:”再对你说一遍。我-爱-她。她一直以来为我承受了这么多,她身上有我没有守住的贞洁,她像是我当初一样对于所爱的人忧心忡忡的怕会突然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她失去我会难过的要死,她把爱情里面的必将面临的嫉妒,蒙上了一层谦卑的薄雾,使之将矛盾烦恼,变得楚楚可怜,让人心疼。我怎么可能不爱她?如果我不爱她,那我就是不爱我自己的感情。就是同时为我的感情和全世界的爱情判了死刑!林幼一,请你不要再试图动摇我对于她的感情。因为是她帮我愈合了,我所被你中伤的感情。她修复了我的痛苦,我的结痂。你根本就不懂,当我看到她身上遍体鳞伤的时候,我都会认为,是她把我所应该承受的疼痛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了,的那种震撼和感动。如果你对我还有丝毫的怜悯心,或者是同情心的话,就请你不要撼动我的幸福!那样或许我们还能作为朋友的立场,相互祝福。“ 范云想义正言辞的说完,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 林幼一在他身后冷声道:”范云想,我不缺你这个’朋友‘!“ 范云想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他站在客房门口的位置,看到茫然无助的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缩在卫生间马桶旁边,瑟瑟发抖,惊吓的掩面哭泣的季郁。 他有些恨自己又给她带来了灾难。 他心疼的向她走去,将她从冰冷的瓷砖地板上拉了起来,抱在她的身后,在水池底下帮她清洗手上的血渍。他能够感受到她身体颤抖的频率,能够感受到她微热的皮肤下浸润着的对于他的缱绻依赖。 她在拯救了他无数次以后,化身为一次等待他去救赎的角色。他很显然对于自己这样一个拥有着支配、操纵的强势抉择权利的新角色很感兴趣——因为他无论是在林幼一那里,还是在梁雪娇那里,都只是一个被动的陪衬。只有季郁,完完全全的将她自己交付给他,任其宠幸或是毁坏。 范云想帮她洗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身拉上浴室的大门,抱着季郁柔嫩顺服的身体,将她抵在浴室的瓷砖墙壁上,打开淋浴,水声哗哗的浸涤着黑暗中的阴谋和惊悚。用来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他带着一种侵占性和征服欲妄的决绝,不像往日般绅士温柔的留给她抉择的余地,强烈无声的吻住她。 季郁依然流着泪,心甘情愿的作为他情感上替代者身份的俘虏,融化在他强势却不银荡的索取之中。 温热的水流,沁湿了两个落魄伤感灵魂的冰冷身体。原来当身体挨的那么近的时候,心灵竟也一样的靠的那样近。 第三百三十二章寂寞清樽冷怀抱 浴室的流水声和窗外瓢泼大雨的声音交融在一起,就如同流水和泪水,雨水和泪水浸润在一起一样,辨别不出灵魂的啼哭,还是自然在落泪。 一起沐浴完毕的范云想和季郁重新回到卧室房间。范云想拿着一张浴巾裹住季郁的身体,疼爱的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转身去铺理被林幼一用一只死兔子弄得腌臜不堪的床铺。 季郁逼迫自己不要去在想那副血腥凄惨的画面了,可是那幅画面就影印在她的头脑里,挥散不去。她无望的垂头丧气,闭上眼睛。这无疑是给二人的爱巢一记钝重无情的打击。 范云想铺好床铺,里里外外的换了一遍,牵着季郁的手,想要带她入睡。 季郁滞滞的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失焦的定格在原来那只死兔子躺着的地方。 范云想轻揽着她的肩膀,轻吻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唇边,还有耳后。用爱意想让她放松下来。然后温柔的说道:”我睡在里面,你睡在,原来我睡的地方。乖,不要怕。不要再想了。“ 季郁被范云想的体贴温柔哄上了床。范云想一夜都拥抱着她,试图为她带去安全感。 季郁缱绻在他的怀抱之中,整夜无法闭上眼睛。只要尝试一闭上眼睛,那只兔子凄惨的,血淋淋的画面就在她的眼前飘动。 疲惫覆盖上范云想的眼皮,他沉沉的睡去。季郁闻着他身上干净舒爽的气息,听着他温存起伏的呼吸声,感受着他稳定舒缓的心跳声,回响着刚刚二人在浴室里面所发生的那疯狂的一幕幕——他站在她身后,身体紧密贴合着她的身体,站在水池旁帮她洗去手上那可怕的血渍。 然后,他突然停住了,抱着她的身体,将她抵在浴室的瓷砖墙壁上,打开淋浴,如同在温热温暖的雨水中,灌溉着如同植物一样的二人的身体。他强势的亲吻她的唇,在她的颈部留下爱的痕迹。又褪去二人的衣衫,但是只是认真炙热的看着她的脸。双手却又轻柔缓慢的拂摸着她的全身。季郁竟一点也不觉得难堪羞愧。她始终回应着他的眼神。她虽然不清楚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可是她却觉得二人的心是被紧紧地栓系在一起的。她甚至疯狂的认为,二人的脐带是被紧紧地栓系在一起的。她觉得他是爱她的。 范云想双手扶在她孱弱的双肩上,缓缓向下游移...... 直到现在,她躺在床上,躺在他原本枕着的枕头上,躺在他的身旁,他的怀抱里,她依然感觉好似他柔软,细长的双手,在她的身上温柔地拂摸。 季郁安心的微笑,脸上却带着一丝苦涩。伸手轻抚熟睡中的范云想的脸颊。 范云想牵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她颀长的手指指尖,然后始终牵在手中,朦朦胧胧之中,睁开一道惺忪的睡眼,嗓音有些沙哑,但是依然动听温润,轻声道了一句:“睡吧,乖。” 季郁便不再扰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内心觉得无比充盈平静。 次日一早,范云想很早醒来,看到季郁依然是昨晚的姿势,目光如水,清澈温和。 他伸手轻浮她有些凌乱的缕缕发丝。二人这才察觉,彼此都是赤诚相见,昨晚沐浴过后,都没有穿上衣服。只是一人裹着一条浴巾,又都装在同一条被单里。如同两个苍白瘦弱,而又颀长,等待破土而出的蚕茧一样。 季郁的右手轻轻放在他的脸颊上,看着他的眼睛,毫无戒备和杂念的慢慢靠近他的脸,用柔弱单薄,但是又有一些干燥的双唇轻吻他。 范云想的浑身被爱火点燃,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底下。 突然,房门被推开,林幼一冷漠的抱着双臂,站在门口,漠然无视二人的情绪,淡淡的说道:“既然起来了就给我做早餐吧。对了,先给我榨一杯鲜橙汁。” 说完,大力摔上房门。 范云想泄气般的侧身坐到窗边,嗓音平和:“对不起,小郁。因为我的关系,让你经历了这么多惊悚和难堪。” 季郁裹着床单,也坐了起来。伸手在他身后圈住他,将头贴在他光滑的肩部,柔声细语的说道:“云想哥可不可以不要对幼一姐对我做的事情而向我道歉?或是对我感到抱歉?因为,那句‘对不起’,会让我误以为,你是爱她的,所以才会对我‘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幼一姐也没有‘对不起’我。虽然我感到很抱歉,觉得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会很卑鄙,可是我觉得是我对不起她。我发自内心的想要对不起她。只要你没有被她从心灵上俘获,你就没有对不起我。我想我们除了‘对不起’之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可以相互诉说呢。” 范云想从背后牵住她的手,仍然温存的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温柔的道了声:“我爱你。” 季郁裹着被单从床上下地,钻进衣橱里换衣服。 范云想对于她的清纯害羞觉得快乐。恶作剧般的拉开橱门。季郁慌张的用被单遮挡在身前,无辜的双眼闪烁着看他。 范云想刚俯身欲靠近她,季郁下意识的向后躲去,头脑勺儿撞到了柜子的后面,“砰”的一声,季郁吃痛的叫了一声“啊——”。范云想上前去,担忧的抚揉着她的后脑勺。 这是卧室的大门又被推开,林幼一反感的看着二人举止暧昧的样子,恼火的吼道:“大清早的就这么精力旺盛?季郁,你恶不恶心?人前衣冠楚楚的,装作无知的白莲花,背地里净做些肮脏下流的事!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季郁一大早起来就挨到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只是慌乱的用被单裹紧自己的身体,不知所措。 范云想无奈的转身,回复道:“林幼一麻烦你进来之前先敲门好吗?你别总是吓到她。 林幼一懊恼的尖声尖气的喊道:”范云想,你裤子在我面前脱了多少回了,你现在给我讲隐私?你不觉得你自己特别渣吗?“ 范云想同样有些恼火,走到林幼一面前,冷静,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回答道:”我想搞错了的人是你吧?我只是同意你‘借住’在我这里而已,以同事或是熟人的身份,我们现在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那段感情是有你开始的,也是有你结束的。如果你不能够从心里面承认,并且接受,我现在已经认真的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那么我想我还不够资格让你住在我这里。你为什么总是混淆着一切呢?小郁,她现在才是我的爱人,所以请你不要再刁钻,无理取闹了。她不是可以被你颐指气使的,被你指挥做早餐,榨果汁的佣人。“ 林幼一摔门而去。 范云想听到轻微的呜咽啜泣声,回头看到吓坏了的季郁,蜷缩在衣橱里担惊受怕的样子。 范云想叹了口气,从衣橱里随手抓起一件上衣,套在身上。又拿起底裤从浴巾下套上,之后解开浴巾,穿上外裤,对季郁说道:”她一来把一切都搅乱了,我现在让她离开。“ 季郁从柜子里钻了出来,匆促的拉住他,泪眼婆娑的说道:”云想哥不要这样子,我知道如果把她赶走了,你会担心她,也会埋怨自己不负责任。幼一姐也会很伤心。我只是害怕你们吵架的样子......“ 范云想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耐心解释道:”小郁,我知道你心软善良,肯包容。可是这件事情不仅仅关于你,同样也关于她!她留在我们家不过是用我们俩之前的感情折磨她自己。所以,让她离开才是最好的。对于你,对于她,对于我,都是最好的。“ 这时,客房里传来一声尖锐刺耳,惊心动魄,发泄的吼叫声。随即是摔东西的声音,然后是哭喊声。 范云想离开房间,向客房走去。 季郁快速换好衣服,然后来到厨房,精心给林幼一榨了一杯鲜橙汁,打算给她送去。 站在客房门前的季郁看到,满房间的凌乱,满地的被砸碎的她和范云想精心挑选的装饰品。床上的两具身体,像是动物一样的相互纠缠。 季郁手中的橙汁坠落在地板上。 范云想挣脱开继续痴缠的林幼一,从床上起身,走向滞在原地的季郁,向她解释道:”小郁,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季郁看着他,等他解释,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他却沉默了。 季郁蹲在地板上,开始收拾自己不小心打碎的玻璃杯。原本是一对玻璃杯,现在季郁想要借给林幼一用的那只,被打破了。她这样想着,右手被碎玻璃杯划破了一道伤口。 林幼一从床上起身,优雅的整理衣裙,轻蔑的绕过季郁,向浴室走去。浴室传来水流声。 范云想刚欲拉过季郁受伤的手,欲替她检查伤口,季郁左手端放着碎玻璃的那只手,用力的攥紧,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范云想握着季郁与之相比一小道伤口的右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震慑的大吼道:”小郁!你在做什么?“ 季郁尽管眼中溢满泪水,不过没有哭泣声,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若无其事的起身,走出客房,将左手的碎玻璃丢进垃圾箱里,然后回到卧室去拿外衣和帆布包。 范云想拿着医药箱挡在她面前,拦截住她的去路,拉过她惨不忍睹,鲜血淋漓的手,心如刀绞,不忍心的闭上眼睛。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想要绕过他的身体,走出房间。 范云想拉住她的肩膀,语气软软的问道:”晚上什么时间回来?我去接你好吗?“ 季郁崩溃的跪倒在地板上,哭泣着抱住他的小腿,语气卑微脆弱:”云想哥,为什么不关上门?不知道我会看到吗?不知道我会伤心吗?“ 范云想伸手拉她,心痛道;”小郁,你乖,起来再说好吗?“ 季郁摇着头,哭着恳求道:”云想哥,求你现在对我说,你不爱我了,好不好?我最后求你这一件事情。你打醒我,让我放手吧......我真的......没有丝毫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范云想强制将她从地板上带了起来,低声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能够放心?“ 季郁的心忽的一下坠入谷地,她傻掉了一般,眼泪只是顺着脸颊滚落,在无声息。 范云想拿出碘酒,欲帮她处理伤口。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的同时,一不小心打翻了碘酒瓶。 范云想有些恼火的苛责道:”小郁!你不要这样幼稚任性了好不好?“ 季郁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边哭边讲:”只有手上的疼痛,才能够缓解心里面的疼痛......云想哥,我不用比帮我包扎伤口,不用你对我负责任......如果你对我没有感情,就请你不要给我一个假象,不用......勉强你自己,面对这样幼稚任性的我。“ 季郁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苦笑道:”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让我看着你和林幼一吵架,就是让我感到惭愧,让我自责,让我恨自己,然后......转身再去爱她,连门都不关一下吗?“ 季郁颓然的点点头,低声说道:”也对,毕竟这是你的家,你的房子。你把一百个女人带回来睡也是你的自由。我都应该心怀愧疚。因为,对不起,没能让你满意。我,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范云想甩了她一记耳光。 她曾经以为他们两人永远不会发生争吵。她还以为,他是她童年时幻想的,那个不会打他的理想的结婚对象。 范云想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之外。他从没打过任何女人。他除了被别人挑起是非动过手之外,只主动打过一个人,那就是吴启悠,欺负季郁的吴启悠。 范云想之所以动怒打了季郁,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因为他的错误而用语言把她自己贬低的很卑微。什么叫做”既不中看,也不中用“,她把自己看作是他的充气娃娃吗?她把自己看作是他的泄郁工具吗?她怎么......那么傻? 范云想伸手轻抚季郁的脸颊。 季郁痛苦的闭着眼睛,缱绻痴迷的用火辣辣炙热滚烫的脸颊揉蹭,感受他手指传来的触感。 范云想更是后悔,自责。他有什么话不能够好好说?她明明就那么乖巧懂事,什么都听他的。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混蛋! 这时,浴室传来拉门声,季郁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心慌意乱的,逃一样的跑出范云想家的大门。 范云想追到门口,可是她已经如同一只落魄的蝴蝶一样的,煽动着薄如蝉翼的翅膀飞走了。 他低头看见季郁的那双白球鞋还在鞋架上,他回头看到她的那双白色毛绒拖鞋还穿在林幼一的脚上。她是赤脚跑走了吗?她是不会再回来了吗?她爱他已经爱的迷失了心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仅仅一个夜晚而已,季郁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不吃不喝不睡,没有尊严,没有爱情,没有鞋。被兔子的尸体又吓的魂飞魄散。两次撞到自己的枕边人和住在客房的前女友接吻,滚床单。伤痕累累,落荒而逃。 范云想给季郁拨打电话。电话通了,无人接听。 他反复的拨打,仍然无果后。他只好无可奈何的拨通了骆钧仁的手机...... 第三百三十三章被爱者的优越感 医院病房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陪护床上的骆钧仁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立刻按下拒接键。起身下地,穿上拖鞋。他看了看在病床上依然安然入睡的秦东旭,轻笑了一下——还好没有吵醒复习功课到半夜的秦东旭这小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还不到早晨八点钟,是谁这么早打来电话?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致电者。是范云想! 昨晚他在范云想家楼下看到了林幼一的保姆车,那件事情还悬而未决。范云想又这么早给自己打来了电话,想必一定是和季郁有关系的事情。 骆钧仁头脑一边快速飞转,一边走出病房,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轻带上房门,将电话给范云想回拨了过去。 范云想很快接起电话。 范云想心中的急遽匆促表露无遗,开门见山:“喂?钧仁能不能麻烦你联系一下小郁?让她给我打一通电话,或者是把她的地理位置告诉我,我去接她。” 骆钧仁内心黯然滋生一股恼火,他尽量压抑着:“你到底什么意思?昨晚季郁回去的时候,我不是已经打过电话嘱咐你了吗?她是没回去还是怎么着?你和林幼一也不至于偷情偷了一晚上,连给她打通电话,假装在意她的时间都没有吧?你现在来向我要人?我去哪给你找人?” 骆钧仁恼怒的欲挂上电话。 “我打了她!” 在他即将按下“结束通话”按钮的时候,电话听筒里突然传来范云想这么一句话。 骆钧仁烦躁的又将电话放在耳边,带着讽刺的语气:“范云想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我和你认识有十来年了,还没见识过你打过谁。你他妈的打了她?你还真是有本事!想让我帮你找她,你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范云想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如实交代:“你说你昨晚打电话嘱咐过我。其实那通电话不是我接的,而是......林幼一接的。“ ”靠!“骆钧仁骂了一句。 范云想以他的反应,知道他是可以信得过的。至少这个”老朋友“还能够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他想问题。 他接着说道:”之后的事想必你也能够预料到——林幼一使用手段让小郁看到我和她亲密接触的画面。而后又以退为进,逼迫小郁接受她要留宿,暂住在我们家的事实。然后又......“ ”等等!“骆钧仁打断他的话,觉得有些讶异的问道:”什么叫做林幼一要住在你们家?“ 范云想也很无奈,解释道:”他哥哥飞去加拿大照顾突然生病的他们妈妈。她们家照顾安排他们兄妹俩饮食起居的保姆前些日子又回家探亲去了。所以林幼一......暂时要住在我们家。下周一等她哥哥回来以后,她会回去。“ 骆钧仁觉得荒诞至极:”林幼一和我们俩同岁!我不认为一个二十九岁,将近三十岁,出国留学,在美国读大学的成年女人离开保姆,离开哥哥就不能活!季郁才多大?她从小到大是怎么过来的?她搬到你那里是为了帮你服侍女人的?“ 范云想申辩道:”我可以让......林幼一搬走,况且我也是这么说的。是小郁......她让林幼一留下来的。“ 骆钧仁犀利的说道:”范云想你最让我瞧不起的地方就是,你总是会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姿态,引导着季郁达成你的意图。然后再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卸到一个理解你,体谅你,被你利用完毕再帮你擦屁股的女人的身上!你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一下午,你把林幼一留在家中直到夜里十点多钟,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你的心思吧?何况季郁又是最会察言观色,予人所需的人。“ 范云想不幸被他言中,说道:”离题千里了吧?不是在谈......小郁的事情吗?“ 骆钧仁忍着心中的焦躁不安,低声道:”你接着说。“ 范云想只好继续阐述:”后来,晚上快要休息的时候,小郁被林幼一捉弄。林幼一——她在小郁的床铺里放了一只死兔子......她......被吓到了,很严重的惊吓。“ 骆钧仁的心被紧紧地拽着,忍不住插嘴:”你管那叫做‘恶作剧?’范云想,你脑子没毛病吧?我看你不如把你对于季郁许诺的感情称之为‘恶作剧!‘这是肆意伤害!林幼一只是在威胁她,如果她不乖乖让步,乖乖退出的话,她的命运就会像是那只死去的兔子一样凄惨。季郁向来多愁善感,兔死狐悲。她连蟑螂都害怕,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你让她看这个?“ 范云想也是忧心季郁,便以一反常态的冷峻的态度回击骆钧仁:”你总是这样插话的话,我无法继续讲下去。“ 骆钧仁同样心情焦灼,暴躁的吼道:”现在是你求我帮你找她!你无法讲下去那就不要讲了!反正你就是在你们的这段感情里面坐享其成嘛!你可以想放弃就放弃。反正她会摇尾乞怜的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自然是随着你的性子,想怎样就怎样!我只警醒你一件事,那就是——你不讲完,我无法推测的出来,她只是受不了矛盾冲突,逃走了。还是彻底死了心,离开萣懿了。“ 范云想厉声道:”你听我讲完,然后再评断!“ 骆钧仁没有回答,算是默许了。 范云想疲惫的继续叙述:”总之,处理完床铺,我好言相劝,她只是在床上躺了一夜,一夜没有合眼。后来,今天早上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林幼一情绪崩溃的又喊又叫,又哭又摔东西。我只好去安慰她。可是......被小郁撞到......我们......“ 范云想说不下去了。长时间的沉默。 ”你们尚床了,对吗?你想说,你和林幼一在有季郁的家里面,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被她撞到了,是吧?“骆钧仁推测着,继续接续道。 范云想没有回答,算是默许了。 骆钧仁觉得可笑,问道:”后来又怎么了?季郁不是知道,你和林幼一在你们恋爱的过程中没有真真正正的断的一干二净。一直以来都时常发生性形为的吗?你站在他头上拉屎,和拉完屎再将屎扣在她头上又有什么区别吗?你不是还没说,你为什么打她?你又怎么打她的吗?“ 范云想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语调有些不受抑制的上扬,语速很快,像是在自我申辩:”我打她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打她是因为她跪在地上求我,让我对她说——我不爱她了。让她死心塌地的离开我!我打她是因为她说自己——’既不中看,也不中用‘!让我最忍无可人的是,她把我对于她的感情视为一种利用!她把自己视为一种用具,一种性用具!她总是这样绵里藏针,四两拨千斤的让人无地自容!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贬低人格的话了。更何况,她羞辱的还是她自己!“ 骆钧仁态度并不锋利,语气低沉,却又心平气和地说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在小的时候因为受到太多的赌博酗酒的亲生父亲的拳脚相向,又受到养父母三天两头的暴力,所以年幼的时候所幻想的,最完美的结婚对象,最期待能够将之从地狱般无望的人生之中解脱出来的男人,是一个不打她的男人?季郁她有没有眼睛里益着满满的泪水,嘴角却挂着甜美的微笑,脸颊因为羞怯而泛上粉红,神情中却流露着渴求的,看着很远的地方,像你说过,她选择男人的唯一标准,就是不会打她的男人?范云想,我知道你一向自认为客观公平,你也的的确确在很多方面能够做到这点。可是当事情降临到你自己的头上,你就刚愎自用。今天你打消的,是季郁对于未来长久期待着的唯一可能性,你知道么?你给我讲的,林幼一所做的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阴毒狠辣的对付,伤害她的手段,也没有你这一巴掌来的力度大,你懂么?“ 范云想彻底无话可说,他的眼睛涩涩的,他向后仰躺在床上。 骆钧仁又犀利的说道:“为什么你不去挽留她?你要是想要挽留她,你能想到一百个花言巧语,她就心甘情愿上一百零一次当的,不是吗?就像是你大周末的把她带去结婚登记处——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你这是套路。可是她就自投罗网的上当。还是那种,只要想起来,脸颊就会泛红,双目就会变得清透有神,嘴巴就会傻呵呵的幸福的微笑的,那种白痴的不能再白痴的自投罗网。还有,你为什么不去追她?为什么自己不去挽留她?其实你的生命之中,有没有她,是无所谓的,对吗?就算是现在让你失去了她,你的人生轨迹也不会有任何偏差的继续向前转动,对吗?你爱的她,是她爱着你的她。你喜欢她爱你、迷恋你,所给你带去的那种优越感。” “不是的!”范云想快速决绝的否定道:“我是想要去追她,可是我不想把她带回,有着林幼一,有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我们的家里!所以,为了她,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去解决。钧仁,我相信你。虽然你的嘴一向恶毒,可是我知道,在你的心里面,是既有我这个朋友,也有小郁那个朋友的。除了我以外,小郁最信赖的人就是你。问题不是能不能够找到她,而是能不能够说服她不要积攒完失望,再积攒完绝望以后就断然离开?我相信,只有你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拜托你,把她带回来,行吗?把她送回到我的身边。” “找到她之后我会再和你联络。不过我不想左右她的意志。如果我左右她的意志,我是不会放她再和你继续蹉跎下去的。所以,我不能够担保会把她送回你的身边,让你继续把你的黑暗面全部折射在她的身上,让她在你的阴影下迷失,受折磨。如果我找不到她,也权当你好心放她一条生路了!” 骆钧仁冷静的说完,便挂掉了电话。他表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内心里面早已忧心如焚了。 惊吓,威胁,被背叛,被抛弃,绝望.....当一切阴霾笼罩在一个人的头上的时候,那就好比是死神攫住了天使的翅膀。将之打入凡尘,又将之打入地狱......骆钧仁的心里乱糟糟的。 他忍受着内心的翻江倒海,从容不迫的推开病床大门——他还必须要对另外一个爱着季郁的噩男人——秦东旭,撒谎交代一下自己要暂时离开的原因...... 第三百三十四章深情陪葬的通讯设备 骆钧仁坐在车里,给季郁拨了电话。依旧是通了,无人接听。 他来来回回重播了不下十次,一次又紧接着一次。每一次都是铃声断了,有按下复播键。在第十一次的时候,他烦躁的握拳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骆钧仁即使再心烦意乱,心急如焚,他也属于理智派,绝不会漫无目的,如同大海捞针的去在萣懿这么大的一座城市里面去寻找一个人。因为那样的盲目性,不但找到人的可能性很低,而且繁冗的时间还会加大那个人遇到危险的概率。 他像是这样反复拨打电话,最起码能够让她身边伺机而动的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如同敲响一记警钟那样的,即使还没有找到她,也没有在她身边保护她,却还是可以庇佑她。 她没有关机,也没有切断来电。这一点是否说明她还在期待别人能够想起她,证实自己也不是无人牵挂,孜然一身的呢?她现在迷失绝望,失去安全感,却还是蛮有理智的不向他人怨怼自己的痛苦和爱情,也不是真的因为一个人,就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她还爱着范云想,无论如何,她都坚贞的守护着他们岌岌可危的爱情。哪怕离开了,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不去弄脏他。而不像是别人那样浓墨重彩渲染自己在爱情里面所受到的伤害。她永远都是这样——自己选择的自己去承担后果,不去迁责打扰别人。 骆钧仁传了一条简讯给她:“你快给我滚回医院。” 季郁很快回复道:“是东旭怎么了吗?” 骆钧仁有原则的地方就是,不能够用自己在意的人的身体健康去说谎,达成自己的心愿,所以他又传消息:“电话里面说。” 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骆钧仁将电话拨了过去,这次季郁接起电话。 骆钧仁首先装作并不清楚范云想家里面,昨晚和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一切状况的样子,冷淡的开口说道:“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来医院?为什么打电话通了不接?” 季郁避重就轻的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给我打那么多通的电话?” 骆钧仁已然了解,她在迷惘困顿的时候,第六感和分析能力往往是最敏感,最准确的时候。骆钧仁反复拨打一通反复没有被接起的电话,这样虽然是站在他的立场保护她不会被陌生人靠近掳走,同时也败露了他全然了解她现在的处境这一信息。 骆钧仁落拓的说道:“那就别绕弯子了,你在哪里?我来接你。东旭在医院无人照料,所以你别再拖延时间。” “能不能......不要管我?“季郁嗓音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凄凉的哭腔乞求道。 ”你放屁!“骆钧仁毫不留情的厉声呵斥。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骆钧仁嗓音低沉的长长吁出一口气,冷声道:”说话!“ 季郁极力调整好情绪,冷静的回复道:”我很好,我没事。我......一会儿赶去医院。你在病房里陪着东旭吧。“ ”在哪里?我要你现在的地理位置。季郁,我不会等你。还有,你和范云想的事情是想让我在医院病房里,当着东旭的面说?还是让我在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劈头盖脸的骂你一遍就算了?“骆钧仁义正言辞的坚持道。 季郁无奈的回答道:”我在......地铁三号线,邮政路站里面。“ 骆钧仁得到有用信息,挂掉电话,将车猛地驶了出去。 ...... 骆钧仁买了一张地铁卡,跑到地铁三号线的邮政路站里面。看到候车的座椅上,一个抱着双腿,低头坐在座位里面的人。他先是停下奔跑,然后大步向她走去。 他一把扯过季郁挎在身上的白色帆布背包。季郁如同深陷梦游之中,被残暴唤醒的人一般,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大脑反应速度缓慢的看着骆钧仁。 骆钧仁粗爆的拉开她背包的拉链,拿出那盒空空如也的空的去痛片的药盒,烦躁的大力摔到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药盒从地面上弹起又落下。 骆钧仁紧擒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凳子上拉了下来,她险些跌倒,一个趔趄。骆钧仁架住她,把她拉到一旁的男卫生间的水池旁,捏住她的两颚,逼迫她张开嘴,伸手去扣她的喉咙。 季郁只是干呕,她昨晚看到那只死兔子之后,把胃都吐空了。胃里什么都没有,吃了去痛片自然很快吸收了。 一个小完便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出现在男卫生间里面的着怪异的一男一女,诧异的看着他们。 骆钧仁反感的怒视着他,眼神犀利可怖,吼了声:“滚!” 男人也不服气的回应道:“你有病吧?” 骆钧仁心情焦躁的还在气头上,刚挥起拳头,季郁便在他身前抱住他,嗓音哑得不像话,语气却异常镇静:“别像我一样惹是生非。以为即便是一切后果,自己也有能力承担,可是却活成了别人眼中的一个笑话。” 骆钧仁无视软弱的蜷缩在男卫生间墙角的那个男人,紧紧地揽着季郁,把她带了出去。 刚刚走出卫生间,骆钧仁才发现她是赤着一双脚,没有穿鞋。他只好先带着她在原本的候车座位上坐下。情绪稳定了些,冷声说道:“你还说自己没有药物依赖?去痛片是这么吃的吗?一口气吞一瓶?想死你找一个一了百了的方法去死。别他妈的把自己弄成一个脑瘫,你认为范云想会天天守在病床前养着你吗?到最后受累的还不是我?” 季郁冷静的回答道:“我不会利用我的生命去胁迫别人。难道我所做所为的一切就不能是出于我自己吗?我头疼,所以想要去缓解这种疼痛。我完完全全是出于对于我自己的考虑。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期待放在别人身上,从没有产生过那种,等着别人来拯救我的思想。我一直在自救,所以从小到大活的这么......好,这么顽强,这么自由。可能在你们眼里,我是一个惨烈的白痴,可是我的生命里......却已经完完全全超出我自己的期待了。“ 骆钧仁低头看她的一双已经磨破的不成样子的赤脚,问道:”鞋呢?“ ”没穿“季郁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骆钧仁心中觉得凄凉,却好笑的看着她:”那你怎么走?“ 季郁目光清透的看着他:”你能不能......暂时借我一双?“ 骆钧仁简洁的问道:”鞋码是几号?“ 季郁回答道:”总之不是你可以买到的码号。钧仁,要买鞋我会自己买。我知道你不在意那些钱,我也不在意,你知道吗?你要给就给我一些你在意的东西。“ 说完,便自己从凳子上下地起身,向楼梯的出口处走去。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感受到触感脉络的弯弯落落,沟沟渠渠。他皱了一下眉。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 骆钧仁强制的再次拉过她的手,看到手掌上面惨不忍睹的反反复复的玻璃刮痕。 骆钧仁压抑着心中的震慑,讽刺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自虐倾向更加眼中啊,季郁。“ ”自己弄伤自己,别人带给你的那些小伤小痛就算不了什么了。我可以自我安慰道——我自己都不爱惜我自己,就别求着别人再来爱惜我了。放心,死不了的。你的赎金还没还清,我不会不负责任的寻求解脱的。“季郁风轻云淡的回答道。 ”你到现在还在替范云想开脱?难怪他会轻视你。你自找的。“骆钧仁继续措辞尖锐的抨击道。 季郁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又将凌乱的头发从额前抚到脑后:”的确是我自找的。不过我是在替自己开脱,没有再替他开脱。“ 骆钧仁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季郁慌乱的请求道:”拜托放我下来。这样要比硌脚划脚的马路还让我坐立不安。“ ”我就是要你坐如针毡才能够长些记性!“骆钧仁嘴硬心软。 季郁强忍着的眼泪迫在眉梢,语气也最终败下阵来,软弱的问道:”钧仁,我若是在你的怀里为另外一个男人掉眼泪,会不会显得我很低贱,很没有用?“ 骆钧仁一级一级的踩上楼梯,低沉的嗓音回答道:”忍住。你不是最能忍的吗?“ 季郁节节败退,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把泪如泉涌的脸埋进他健硕的胸膛里,嘤嘤哭泣道:”那我能不能只为了你哭?骆钧仁,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要来找我?凭什么......要比他对我好?“ 骆钧仁一只脚立在上级楼梯凳上,身体停了下来。说道:”因为......我有事要拜托你。“ ”我答应你。“季郁将额头抵在他的身体上,闷声拍打在他的胸腔上。 骆钧仁好笑的低头看她,说道:”喂,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事,你就已经把你自己送给了我。万一我要买你呢?“ ”那我也送。“季郁简宁坚定的回答道。 骆钧仁微微一震,将她放了下来。 季郁挂着婆娑泪眼,懵懂的看着他。 骆钧仁猛地将她的身体抵在墙上,身体紧密的压住她,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说道:”你懂我要买你什么吗?你就大言不惭的说要送给我?“ 他的手紧擒着她的腰,眼神像是要吞噬猎物一般。 季郁愣了一下,随即慌神的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是这个意思......“说着,就要落荒而逃,却险些翻下楼梯。 骆钧仁还好始终扶着她的腰,将她揽回到自己的怀抱。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很性感:”我妈妈这两日会被骆振铎从英国接回来一两天,所以你得陪我回家。上次你赢到了骆振铎的好感,这次我想让你帮我争取,让我妈妈留在萣懿,留在,我只要一回家就可以看到她的地方。“ 季郁用力挣扎着欲推开他:”钧仁......你先......放开我......“ 骆钧仁揽着她的腰,又将她带紧了些:”你先回答我要不要答应。“ 季郁怯怯的柔声回答道:”我都说了你的什么事我都答应你,除了......那件事,和背叛云想哥。“ 骆钧仁又将她抱了起来,释然道:”这还差不多!“ 季郁补充道:”但是还是上次的那个问题——我不会......假装我是你的什么人。我就是以我的立场,我的身份,作为朋友去帮你争取......还有,我不觉得你爸爸会喜欢我,我也.......更没有自信心能够说服你们家的任何人。可是我会极力努力去帮你,这样......可以吗?“ 骆钧仁眯着眼睛,诡谲的笑看她:”这次你怎么不提要去征询范云想的允许了?“ 季郁平静的解释道:”首先,我是以你朋友的身份去的,不是么?其次,若是能够帮你把你的妈妈留在你的身边,我认为这件事要比云想哥多不多心,质疑不质疑我的忠诚,要更为重要。因为,我极力去救赎的是一个女人的一生,极力去挽回的是一个女人的青春和爱情。单凭你对我陈述过的,你的母亲的人生经历而言,我觉得就算是用我自己的全部能力和全部生命去换回她的一点点幸福,在逾越中年之后还能够给她带去一丝一毫的安慰,让我失去一些东西作为代价,去做什么都不为过。爱情就算是那个人别别扭扭的停下了,激情余热退却了,可是它还日日夜夜的在我心里面滋长,它也就算是没有消亡。哪怕那个人不爱我,误解我,责备我,我失去拯救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情,我是心安理得问心无愧的,那我的爱情就永远没有消亡的那一天。所以,我又问他做什么呢?之前你跟我说的是,让我和你回家是为了骗去你父母的信任,那我自然觉得违背道义良知。需要去征询我爱人的意见,问问他,在我不越轨的情况下,去达成另外一个人的心愿,这样做可不可以。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关乎于一个女人能不能够留守在她的丈夫,她的儿子身边,这样的问题,不管别人是同不同意我去做这件事,去争取这件事,我都必须会去做,所以我既然打定了主意,就根本没有必要再去问他,不是吗?“ 这时,骆钧仁已经将她放到了车里副驾驶的座位上,他坐在驾驶的座位上,启动车子,目视前方,说道:”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以为你只在意自己的小情小爱,小鹿乱撞的小情绪。现在我明白了,你讲求道义,讲求救赎,讲求挽救。“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到底是有多缺爱?都快成了爱情的代言人了。一点点老套庸俗的虐心故事就能把你打动的稀里哗啦的。“ 季郁目光坦荡,清透有神的凝视着他,回答道:”在你们男人看来,事业和理想是你们终其一生索要达成的心愿。可是有无数女人把爱情视为自己终其一生的理想。那种理想的洁净程度神奇到任何灰尘沾染到上面,它都可以用爱情去涤净那一切。所以任何女人的任何爱情幻想都应该得到成全。只要达成一例,都会让其他人看到正面的期望。为什么明明相似的人生,相同的命运,却要苛责责难别人的人生命运?就只寄望自己是好的?为什么不能够为之争取祝福呢?“ 骆钧仁落拓的说道:”范云想让我找到你以后,让你给他打一通电话,他还让我把你送回去。我说,我不会左右你自己的意志。所以,我现在是应该把你送回去,还是应该就默不作声的等他再打过来,让他多担心一下你?“ 季郁也是一样的坦荡,回答道:”那......能不能再麻烦你给他回一通电话?就告诉他我没有事,我和你在一起很安全?就说是......我说的?“ 骆钧仁笑了笑,拿出手机,说道:”很乐意同时做你的传话筒和挡箭牌。“ 骆钧仁已经播出范云想的号码,又转过头来,有些疑虑的问道:”若是他让你接电话,怎么办?“ 季郁思忖了一下,回答道:”那......你能不能说我睡了?“ 骆钧仁还来不及针对这一说辞发表自己的看法,电话已经被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的不是原本应该郁怫,担忧的范云想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林幼一浪荡的叫声。 骆钧仁觉得讽刺,按下扬声键,接通的电话被放出声来。 季郁诧异的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欲按下挂断电话的按钮,却被骆钧仁夺了过去。他打掉季郁不安的欲挂断电话的手,对着听筒说道:”范云想你让我找到季郁以后给你打电话过来,你就是为了让她听这个的吗?我总算明白怎么可能你的电话,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林幼一截住了。“ 电话里传来林幼一死缠烂打的声音,和范云想指责摆脱的声音,时间过了一会儿,骆钧仁拿着手机始终将声音放出来给几近崩溃边缘的季郁听。 季郁受不了,泪流满面的转身欲开门下车。 骆钧仁紧紧擒住她的手,将车门关上。 季郁烦躁的甩开他的手,夺过电话,抑制住颤抖的声线和哭腔,说道:”云想哥,她也很爱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摇下车窗,将手机从窗口丢了出去。 骆钧仁有些恼怒的对质道:”你丢的是我的电话!“ 季郁柔嫩的小手甩在他的脸上,给了他一记不知道算不算耳光的耳光。 骆钧仁看着她,他猜想这应该是她此生第一次打人。完全......没有气势,更像是拂摸撒娇。情绪很强烈,却没有一点点的力度。 季郁吓了自己一跳,她低下头,闭上眼睛,哭泣的肩膀颤动着,然后轻声道了句:“对不起。”便再次欲开门下车。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也再一次将车门关上,并且从里面反锁住车厢。将车子驶了出去。 不久后,季郁的手机又响起。 季郁阴沉着脸,一边流泪一边说道:“麻烦你把车窗开一下行吗?” 骆钧仁嘲讽的问道:“怎么?要你的手机和我的手机陪葬殉情吗?” 季郁见他并不答应她的请求,便掏出响个不停的电话,用手握着,愤力向车窗上一下下砸去。 骆钧仁紧急踩下刹车,转身猛然将季郁抱在怀里,夺过她手中的电话,摇下车窗,摔出窗外。 第三百三十五章感情的灰色地带 骆钧仁从药房里面重新走回车里,用碘酒和纱布帮季郁包扎两只受伤的手。其中一只手是握碎玻璃划伤,另外一只手是手指的关节砸了车门车门好多下。 骆钧仁包完右手,包的乱七八糟,像是一个粽子。季郁说什么都把左手背在身后,不想再经过这个手残党为她包扎。因为他包扎完毕的成果就好像是手受到多大的伤害一样,很浮夸。 骆钧仁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强制她。紧接着又将她的腿拉起来,搭在自己的腿上,帮她由于赤脚跑出来而划伤的脚上药。 他突然变得烦躁起来,将药水丢到窗外,吼道:“季郁你非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来到我的面前吗?你到底是自虐还是虐我啊?” 季郁低着头,觉得抱歉,没有说话。 骆钧仁想到,他之前很早的时候,有一次从夏若家里出来也是,鞋子被她从窗口丢掉了。他就一路赤脚走回家。额头还被夏若用烟灰缸砸破。季郁就对他说过:“可不可以不要伤痕累累的站在我面前?”这样的话。还帮他上药,又倒水给他洗脚,处理伤口......今天二人的身份刚好对调了。 骆钧仁揉了揉觉得羞愧,自己是一个负累的季郁的头。然后将车子重新驶走。在一家大型商场门口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冷声道:“告诉我你的鞋码,我拿发票给你,你再把钱给我。这样总行了吧?” 季郁回答道:“三十七码半。” 骆钧仁又揉了揉她的头,嘱咐道:“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下车向商场大门走去。 过了一段时间,骆钧仁重新走了回来。坐进驾驶位置上,将一双简单的白色布鞋递给季郁。季郁接了过来,放在脚边,穿在脚上。她露出天真,简单,孩子气的笑容,转过头看向骆钧仁,伸出手,向他要发票。 骆钧仁没有转头看她,将发票递给她。 季郁接过来,翻出钱包,将钱如数还给他,快乐地说道:“谢谢你,我很喜欢。我大概有将近四年的时间没有买过穿过新鞋了。可能因为你是艺术家吧,眼光很有品位,我很喜欢这双新鞋子。” 骆钧仁又递给她一部手机。说道:“我把你的手机丢掉了。还给你一部新的。” 季郁推回他的手,回答道:“我不要。我也丢掉了你的手机。” 骆钧仁不骄不躁,看着她,说道:“你不要可以。你不要我就把这部电话再次丢掉,你信吗?” 季郁有些两难的蹙眉看着他,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像是现在这样,总逼迫我做决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想要在你的面前能够硬气一些。我是诚心实意的想要能够平等的和你作为朋友相处。你总用物质来打压我,还强迫我接受。这样很不公平。” 骆钧仁没有多说话,直接摇下车窗,做出要将那部手机丢向窗外的样子。 季郁拦住他,夺过手机。问道:“多少钱?” 骆钧仁一边重新启动车子,一边说道:“你把钱丢向窗外吧。” 他总是给她以这样的感受——要么让她感动的要死,要么让她气得要死。常常让她在这二者之中徘徊,永无宁日。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当骆钧仁和季郁二人推开门,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范云想站在病房的窗边。他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 范云想和季郁的目光四目相视。其中有很多内容。 范云想走到门口,拉住季郁的没有被包扎的那只手,走出病房。 骆钧仁看着病床上的秦东旭,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秦东旭回答道:”来了好一阵子了。“随即又八卦的问道:”他们......吵架了吗?“ 骆钧仁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也走出了病房,抱着双臂站在走廊里,二人中间的斜对角。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形。 范云想看向骆钧仁,冷静的问道:”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骆钧仁讽刺的说道:”你把人打跑之后,是求我找回来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若是没个人作为裁判,你再动手把她打跑了,岂不是还要我去找?范云想你讲不讲理?“ 季郁也看向他,轻声请求道:”你先回去照顾东旭吧,好不好?“ 骆钧仁看了看季郁,然后有些恼火的说道:”我只说一点,然后时间留给你们俩。你们要打要杀,还是要自虐,要自杀,都随你们的便。“ 他看向范云想,说道:”范云想,不要认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独处在一个既定空间里面,还有一张床,就一定会发生关系,而且这种关系还是会被谅解的。把一切都推诿到人性的本能上面去。你是人,不是动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说明你和林幼一还是互相吸引,相互之间还是有感觉的。所以,不要把自己与擒兽同化。是男人就拿出男人的担当出来。什么叫做‘担当’?就是敢作敢当。如果你的推论是正确的,一男一女在一个房间里面发生关系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的话。那我和季郁算什么?你也知道我们在荷街作为室友共同居住了那么久,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范云想回击道:“你是没有和她发生过关系。可是这段时间里面,你能够保证你和其他人没有发生过关系吗?我是爱小郁,可我也是男人,血气方刚。我只能爱她,不能动她。我还得宠她,却不能动她。如果只是心理因素,我可以克制。可是生理反应你叫我怎么克制?何况你的情况和我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你怎么可以这么比?我和她是恋人,你和她是朋友。你在她面前带别的女人上了床就无所谓。我在她面前带别的女人上了床就罪大恶极。你不是要混淆概念将你和我同化吗?这就是事实的情况。“ 骆钧仁上前冲了两步,火冒三丈的扯住范云想的衣领。季郁揽住着二人,伸手挡在范云想身前,威胁道:”骆钧仁你若是再伤了他,我就永远在你的面前消失!“ 骆钧仁咆哮道:“他不过就是把你当作一个发泄工具而已,你反过来和他站在一边来威胁我?我能送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季郁你就是贱!你自以为是,自视甚高。你以为范云想和我,我们两个谁在意你会消失?少不自量力了。” 骆钧仁松开范云想,对他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以后的事不要找我来管!” 说完,转身回到病房,用力摔上大门。 范云想从季郁的身后抱住她,将他的下巴轻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极为温柔:“跟我回家吧,我已经将林幼一赶走了。” 季郁平静,并且柔声细语的回答道:“云想哥,我不回去了。” 范云想轻抚着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耐心地问道:“你所说的不和我回去,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彼此冷静一段时间?还是想要......和我分手的意思?“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小郁,我向你发誓,我再也不会动手打你,再也不会不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带女人回来了。“ 季郁回答道:”只要你不提要和我分手,我就不会和你分手。因为......我的的确确爱你比较多。还有,我说不会再回去和你一起生活了,不表示我就不会再踏入你的家中半步的意思。而是,如果你邀请统一的话,我白天依然可以去你家里找你,就像是我们平时那样的,弹琴唱歌,一起看电影,听音乐。你作曲的时候我就忙我自己的,打扫料理,读书写字。可是晚上不会再在你那里过夜。因为像你刚刚也说过的,那张床会把我们的关系变得很怪异。如果我没有做好准备的话,就不应该躺在那里。对不起,是我之前一直没有考虑清楚这件事情。是我把一切想的都太简单了,没有体谅过你的感受。其实我没有什么权利不满,因为,刚刚听你和钧仁说的话我才明白,原来我自己才是我们那段关系之中里面的毒瘤。所以我若是没有做好准备,你可以把我当做恋人,也可以不把我当作恋人。只是把我当成朋友也好,工作伙伴也好,相识一场的人也好......总之,我不想让我自己,或者是卧室的那张床,作为毁掉我们之间关系的罪魁祸首。我也不晓得自己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没有,总而言之,我是愿意继续爱你的,可是我反省了自身的问题,觉得以我们现在各自的情况,还是不住在一起会更有利于我们关系的发展一些。“ 范云想叹了口气,劝说道:”那你可以住在客房,或者是像之前一样,住在书房,或是随你怎么样。可是真的有必要搬走吗?再说,现在荷街公寓也没有了你的容身之处,你总归需要一个住宿的地方吧?难道沦落街头?“ 季郁回答道:”在我没有准备好做那件事情之前,我是......没有任何的权利去干扰你的私交的,不是吗?如果我还住在书房或是客房,不论你带女人回来,或者是你到女人那里去,我心理上会不舒服,你行动上会不方便。我这也算是......逼迫我自己,向前推我自己一步吧。至于住宿问他,也请云想哥,你不必为我担心。一会儿我会问一问钧仁,这段他在医院里面陪护东旭的时间,我可不可以会荷街住我原来的房间,借住一阵子。我也会努力找出租的房子。如果钧仁不允许,或是东旭出院,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那我也会搬过去和我的好朋友——乔简宁一起去住。她家里很大,我会和她分摊房租。“ 范云想担忧的问道:”乔简宁不就是那个脾气古怪、性格乖戾的艺术家吗?这么长时间你们还有联络?小郁,她的生活圈子太混乱了,我怕她给你带坏,你知道吗?虽然我和她只见过两面,不过以我的判断,她说话水分很大,很可疑。你不要全然信任她。“ 季郁苦笑道:”云想哥,我们什么时候变成,竟是谈论一些这么实际的问题的人了?可能你不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容易被人代有偏见的眼光去看待的‘艺术家’。可是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一个‘艺术家’。但是我不认为艺术家有什么不好,艺术家就会像是别人肆意评判的那样,多情,不负责任,不识时务。我认为艺术家既像孩子般单纯,永远保持着赤子之心,又浪漫,富于幻想,痴情,有文采。云想哥,一直以来,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你的不好,因为我觉得他们根本就不懂你。同样,我也不希望有人说我的朋友不好。这一点,请你理解。我就是容易维护......我爱的人。“ 范云想点点头,回答道:”我能够理解。不过小郁,你太容易轻信人了。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答应我,和乔简宁接触的时候,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带着一些防范意识。还有,生活中很多事情不是想的那么透彻,用一种看似最正确的方法处理就可以解决的。生活中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有很多灰色地带。你太单纯了,不懂这其中的利弊。我可以承诺你,我在不带女人回家来,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你不要搬走?不要离开我?你以为你这样做是正确的,是为了我们的关系能够更好。实际上,你这样做无非是在有形之中拉远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们的关系其实是在倒退,你懂吗?“ 季郁上前轻轻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回答道:”我怎么会不懂什么叫做‘灰色地带’呢?云想哥,我就是出于那种‘灰色的地带’的人呐。还有,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我相信你和你应不应该做那样的牺牲又是两回事情。我不想拉远我们的关系。可是我爱你的心意是永远不会变的,我不能够爱你更多了,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减少丝毫。我们之间的距离,其实那根绳子是牵在你的手里的。你只要牵一牵绳子,我就会忍不住要靠过来。你若是剪断绳子,哪怕我有太多缱绻留恋不舍,也会被大风刮到天上,吹到很远很远再也见不到你的地方,然后掉落下来,或许挂在树梢,或许掉进泥泞里面,抑或会掉进大海里面被泯灭......我相信你呀,所以才把那根绳子放心的交给你保管。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选择。“ 范云想伸手抱住这样乖巧懂事的季郁,仍然不忍心放她在外面一个人流离失所,提议道:”这样吧,小郁。我们先彼此分开两天,冷静一下。后天的下午,我们再约在一起见个面,就在我们家吧,我们为我们俩的将来共同计划一下,把彼此心中的想法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再决定未来的路,我们应该携手怎么走,这样,可以吗?“ 季郁倚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软弱的回答道:”当然可以......云想哥,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理智的分析问题了,我真的只想......什么都不去考虑,只是时时刻刻的和你在一起,无论会发生什么。我想要回家!我想要躺在你的身边被你紧紧地抱着!我甚至想.....在浴室里面和你一起失去理智的发疯......我不想装作成熟理智的去处理问题,我就只是想......躺在你的怀抱里,就像是现在这样被你一直抱着,能够听到你的声音,没有人回来打搅我们......为什么这个希望竟会这么难以实现呢?“ 范云想笑了笑,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说道:”那我现在带你回家好不好?让我们俩一起忘记那些该死的成年人解决问题的计划!忘记那些该死的让我们彼此难受的事情!忘记那些打搅我们的幸福的人!我们,就放弃理智,一起回家好不好?“ 季郁柔声哽咽道:”如果......云想哥两天之后还会这么对我说,我就......在也不离开你,再也不离开我们家......就算有再多的女人来和我竞争你,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来企图从我的身边抢走我的云想哥,只要你还要我,我就永远不背弃你。“ 范云想激动的双手捧住她的脸,俯身刚欲吻住她柔嫩甜美的唇。 这时,骆钧仁推开病房门,看着二人。 范云想轻轻松开季郁,低头轻咳了一声。 季郁踮起脚尖,不顾忌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也不顾忌带着警示的眼光,目光冒火的骆钧仁,轻吻了一下范云想的脸颊,然后转身,从骆钧仁抵着门的胳膊底下乖乖的钻进病房。 骆钧仁回头看了一眼不让他省心的季郁,又看了一眼永远那样软弱的范云想,刚欲关上房门,却被范云想叫住。 ”钧仁。“ 骆钧仁轻睨了他一眼,站立在原地,等着他说话。 范云想双手插在衣兜里,向他走了两步,说道:”小郁要从我家里面搬出去。虽然我说服了她,说先冷静两天再谈此事。可是她已经做准备打算搬去和那个行为乖戾,性情阴晴不定,伤害过小郁,你曾经说过,她会给小郁带去很多负面影响的乔简宁一起住。所以我希望如果我没有察觉到,你能够帮我留心一下她的动态。我怕她受伤......“ 骆钧仁讽刺道:”当初那个乔简宁还利用你伤害过季郁,也算是和你有一腿。你的的确确应该好好防范她,否则再抖出一段私情......乔简宁属于季郁第一个在萣懿结识的朋友,也算是季郁唯一不是我们这个工作圈子内的,认识时间最长,很珍惜,很交心的朋友。所以范云想,你要再下手之前,三思而行。乔简宁和季郁是朋友!我再强调一下这一点。如果你和乔简宁接着之前又跳舞,又接吻的暧昧,在发生一点什么的话,那你就彻底把季郁从萣懿逼走了。乔简宁这个人不简单,是一个情绪化的疯女人。我会帮季郁防范她,不过不是为了你。“ 说完,关上病房门,转身向里面走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失控的感情在汹涌 夜幕降临,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明月如梭。在湛蓝的天空幕布之下的退却夺目光芒的皎洁明月,和如丝般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幅景象如同油画一般。 在医院的复健室内,秦东旭被季郁在一旁搀扶着做复健。如同退化成一个婴儿一样寒蝉学步。骆钧仁站在一旁抱着双臂,内心胶着,表面却风平浪静,严肃的看着他复健行走的过程。 一切还算顺利。 额头上沁着豆大的汗珠,四肢有些颤抖的秦东旭转过头看着搀扶他的季郁,一只手轻轻推开她的手。季郁有些担忧的再次架住他的手臂,怕他跌倒,不肯松手。 秦东旭目光如炬的注视着她,一反往日的嘻嘻哈哈,语气坚定低沉:“小郁,让我自己来。” 季郁带着征询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骆钧仁。骆钧仁对她点点头,于是她放开了手。 秦东旭自己向前迈了两步,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复健毯上。季郁和骆钧仁快步上前俯身搀扶起他。骆钧仁语气温和,却毋庸置疑的态度:“东旭,今天就到这里吧。” 二人搀扶着秦东旭回到病房以后,骆钧仁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雨下愈大的雨。季郁帮秦东旭擦脸擦手,接了一盆温水帮他泡脚。 秦东旭突然开口说道:“哥,音乐剧那边,你去找新的男主角吧。还有,请劳工就好了,不用天天陪护我,把时间都浪费在我的身上......“ 骆钧仁猛地回过头,压抑的低吼道;”你们两个都是一样,别把你们对我的放弃当我做对你们的放弃。我,永远也不会放弃你们。秦东旭,你现在是跟我讲,你要退出音乐剧的意思吗?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很多你现在的舞蹈,是我为你量身编制的。想当初你和夏若是我最为重视的舞蹈担当。夏若走了,无论是林幼一还是梁雪娇,都已经把舞蹈的力度和感染力削弱了一大截了。你现在和我谈这个?你以为我是说说就算了的伪君子吗?我说让你替我上台,我说把观众席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留给你奶奶,你当我是信口开河的吗?“ 骆钧仁转过身去,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沉闷的说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只是少打着为我考虑的旗号自怜自哀。“ 季郁劝说道:”东旭,医生说了最快可以复健的时间是六周以后,你这刚刚不到一周的时间,未免太心急了。现在能够自如的下地行走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的髌骨要回复好,不要留下后遗症。我们......再耐心的等等看,这样行吗?“ 秦东旭回头看了一眼烦闷的第一次在病房里吸烟的骆钧仁,架起床边的拐杖,走到他身旁,试探的开口:”哥,你别生气了。“ 骆钧仁将烟蒂丢在地板上,用脚捻灭,看着窗外,严肃的说道:”秦东旭你是一个男人。做男人就不要婆婆妈妈,心里小肚鸡肠敏感纠结。做男人就是要一语中的,说到做到。我知道现在你日日在病房里是一种煎熬。不让你跳舞是一种煎熬。可是我对你说的话,你就应该当作是男人之间的约定去达成。别总想着怎么能够逃脱这种束缚和责任......“ ”我没有那样,哥,我没有!“秦东旭打断骆钧仁的话,语气坚定的说道。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他,说道:”别指望我用对待丫头的方式来对待你。东旭,你是男子汉。我最讨厌妇人之仁的那种人。“ 骆钧仁拉住季郁的胳膊,一边向病房外走去,一边说道:”太晚了,我先把丫头送回家,你先休息吧。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 骆钧仁和季郁坐在车里,行驶在雨夜的大马路上。 骆钧仁讽刺道:“刚刚看你和范云想谈的很好嘛。又搂又抱的。” 季郁没有说话,只是昏昏沉沉的将头倚在副驾驶的座椅上。 骆钧仁睨了她一眼,说道:“我没出来打扰你们的话,他那刚刚吻过别的女人不知道什么部位的嘴,就要吻住你了,是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出来他就别别扭扭的停住了呢?” 季郁困倦的回复了一声:“因为他知道我不喜欢pda。” “你不认为他是在遮掩你们的感情吗?”骆钧仁冷笑道。 季郁将脸伏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陌生的道路,问道:“这是哪里?” 骆钧仁回答道:“忘了么?商业街艺术名家的路上。我给过你一把钥匙,你还留着吧?带没带在身上?” 季郁从迷迷糊糊的困顿中惊醒,说道:“我不要去你的那所大房子!” 骆钧仁挖苦道:“那你现在还能去哪?还回范云想家?” 季郁不知道骆钧仁已经清楚了她和范云想都同意暂时冷静两天,之后再谈的事情,逞强的回答道:“当然是回那里!” 骆钧仁腹黑的没有直接揭穿她,看她接下来怎么继续圆下去。他调转车头,一语不言的载她向范云想家驶去。 抵达范云想家门口,季郁有些犹豫要不要下车。她怕撞到范云想会觉得尴尬。可是不下车的话,又等于是戳穿了自己的谎言,就又要麻烦骆钧仁......骆钧仁轻笑道:“你要是现在认错的话,我可以......“ ”再见!“季郁打断他的话,决绝的拉开车门下车。 就当季郁在心中盘算着应该上到几楼才不会败露自己其实不会回去,而让骆钧仁能够安静把车驶回医院的时候,她刚下车没走出两步,骆钧仁便踩下油门,将车驶了出去,还故意溅了她一身水洼里积攒的雨水。 季郁看着车子驶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沁湿的裙角,委屈的喃喃道:”什么嘛。“ 她抬头看了看范云想家卧室的窗户,范云想刚好拉开窗帘,又推开窗口,伸手去接窗外的雨水。 季郁慌乱的躲在大门口后面,看着他温柔平和的样子,眼中溢满了泪水,轻声呓语:”云想哥,你是不习惯我不躺在你的身边,睡不着吗?我也......好想你。我应该怎么对你讲,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有几个女人,虽然我想要贪心的做那个‘唯一’,可是,只要能够陪在你的身边,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因为,如果我只能够像是现在这样,像是仰望天上的月亮一样的仰望着你,如同触不可及一般,我真的......好心痛。“ 不一会儿,范云想又关上了窗户,拉严了床帘。 季郁怀着沉重的心,低着头,一步一步若有所失的缓缓走出小区。 很晚了,两旁的人行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 一辆老式白色桑塔纳驶过,又溅了季郁一身的水。季郁也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已经被淋湿,她麻痹的心里只感到凉爽和折磨般的快感。 她一边沿着人行道,在雨中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走,一边觉得寒冷的抱起双臂,轻声的唱歌,驱逐自己孜然一身的害怕不安的感觉—— doo-dloo,doo,doo,doo...... i’m-singin‘-in-the-rain just-singin‘-in-the-rain what-a-glorious-feelin’ and-i‘m-happy-again i’mughing-at-clouds so-dark-up-a-bove and-the-sun‘s-in-my-heart and-i’m-ready-for-love ...... 季郁从小声的哼唱,变得放开嗓门,开怀大唱。并且学着《雨中曲》里面的吉恩.凯利跳进水洼里,溅起自己一身的雨水,自由自在的舞动着,像是一只快乐的蝴蝶。 i‘m-singin’-and-dancin‘-in-the-rain ...... 季郁酣畅淋漓的淋浴欢唱,纵情歌舞。转动舞蹈的时候,抬头扫到骆钧仁正站在雨中,撑了把鹅黄的雨伞,她的面前,双手叠落在一起,眯着眼睛,又好气好好笑的看着她。 季郁悻悻然的停下动作和唱歌,老老实实的呆立在原地,双手握在身体前,低下头等着他的数落。 “看你一个人玩的很开心么。”骆钧仁不改敏锐挖苦的本色。 季郁不好意思的略微抬起一些头,吞吞吐吐的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到的......“ 骆钧仁邪佞的笑道:“太久没练习,你的舞蹈简直糟糕透了。” 季郁羞红着脸,用双手捂着脸颊,柔声说道:“怎么可以这样呢?一个人跳舞这么私秘的事情你也偷看,何况你还是舞蹈家......“ 骆钧仁低头看了一眼她脚上湿透的白布鞋,带着嗔责的语气:”一点都不珍惜给你买的新鞋啊,还说喜欢。“ ”真的喜欢啊。“季郁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极力解释道。 骆钧仁一边绕到车门那里,一边说道:”真是服了你了,就一身衣服也敢在雨里这么疯。快上车吧,带你回家。“ 季郁乖乖的上了车。 二人沉默的坐在车里,驾驶位置上的骆钧仁想到刚刚季郁那淋着雨又唱又跳《雨中曲》的场面,突然觉得好笑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郁觉得丢脸的用双手掩面。 骆钧仁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一只手,牵过她的手,继续向前驾驶。 抵达荷街公寓以后,骆钧仁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递给季郁。上衣是蓝色袖子,前后两面是灰色的衬衣,下身是系带运动裤。说道:”先洗一个热水澡,然后把衣服换上吧。“ 拘谨的站在玄关处的季郁,脱下鞋子,鞋子里面的积水洒在地上。季郁小心翼翼的观察骆钧仁的脸色。 骆钧仁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平和的说道:”快进去吧,别感冒了。“ 季郁安心的对他露出微笑,然后赤着脚,提着那双白布鞋到卫生间里除去泥浆和灰尘,又拿着吹风筒认认真真,耐心的吹干。过程中抬起头,对骆钧仁说道:”你回去吧,明天一早我会早好早餐给你们送过去。“ 骆钧仁向窗外看了一眼,说道:”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还赶我走?有没有良心那?“ 季郁一时也说不上什么来。只是觉得虽然是一人一间房,可是重新回来面临这样的境况的感觉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季郁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看到骆钧仁房间的门还是大敞开的,书桌旁的台灯还是亮着的。他坐在书桌前揉着眉心的身影,被影子拉的长长的,映衬在地板上。 季郁忍不住走到他的身后,帮他捏了捏肩膀,她知道,他是在为音乐剧的事宜烦恼。 骆钧仁低声说道:”早点去休息吧,不是答应我明天陪我回家的么?我已经联系苏桐,让她明天帮忙去医院照顾东旭了,你放心吧。“ 季郁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去求夏若回到我们剧组饰演萨宾娜,你同意吗?“ 骆钧仁转过头看她,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清楚,这么做无疑是得罪了本身就对你有偏见的梁雪娇,并且会激怒手段阴毒,报复心强的吴启悠两个人的吧?或许梁雪娇错失角色这件事情,还会激起范云想想要安慰他保护她的欲妄,会让梁雪娇在你和范云想分开冷静的这段时间内有机可乘的吧?“ 季郁简单的回答道:”可是你不是说,东旭和夏若是你最先拟定好的理想人选的吗?既然这样,就不想让一个艺术作品留有遗憾。“ 骆钧仁将桌子上的稿纸图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箱,咆哮道:”季郁我很厌恶你自以为是,信誓旦旦的牺牲精神。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的牺牲对于我的剧目,或是对于我的人生真的很重要,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吗?你简直太可笑了!我用不着你附加我余额的感情!你这样做很下贱很卑鄙很无耻!凭什么让男人都觉得欠你的?为什么我欠你的就不用还了,你欠我的就极力偿还?你到底是想要撇清我们俩的关系,还是想让这种病态扭曲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 季郁冷静的站在墙角,说道:”钧仁你还是忘不了夏若姐对吧?我发现只要一提到她你就......“ 骆钧仁从椅子上起身,踢翻椅子,扼住她的脖子,咆哮道:”对!我他妈的就是忘不了夏若!你无论是从舞蹈基础天赋,还是艺术造诣执着,或者是高傲高贵的个性上,都比不上她!你以为是你在我和夏若感情破裂以后极力挽救回我和她的友谊的吗?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正是你这样一个算不上朋友,算不算哥们,更算不上我的晴妇的女人的存在,才造成我和夏若的感情破裂的?你不是想要做挽救苍生,救苦救难的圣女吗?如果没有你,梁雪娇就不会为了给你下马威,给你难堪,在排练厅的地板上动手脚,东旭更不会髌骨骨折,音乐剧更不会陷入停滞的难产阶段。你以为你能牺牲自己拯救我的生活吗?季郁,我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正是你的无知,亲手毁掉了我的生活!所以,不要做出一副恶心的正义凛然牺牲自己的样子,那样就太贱了!“ 季郁痛苦的蹙着眉,闭着眼睛,紧咬下唇,由于呼吸不上来,脸色憋得通红。因为骆钧仁突然爆发的指责话语,自责的泪如泉涌。 骆钧仁松开手,季郁向大门跑去。 骆钧仁一把扯过她的头发,将她甩倒在地板上,残忍的说道:”怎么?现在知道真相了,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了,就不再假惺惺的争着抢着帮我承担后果,就想要逃之夭夭了么?如果你还有一丝一毫的羞耻之心的话,留下来,帮我达成最后一件能够给我的生活带来阳光的事情——帮我把我妈妈留在萣懿,留在我的身边,然后我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你爱滚到哪就滚到哪。前提是,你他妈的把欠我的债还清再跑路!现在,别再来妨碍我,滚回房间去睡觉!“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大力摔上自己房间的大门。 ...... 时间过了很久,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骆钧仁轻轻推开季郁房间的大门,看到她背对着大门,蜷缩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单里,浑身发抖的哭泣着。 骆钧仁坐在她的窗边,掀开她的被子,露出她哭的凄惨的小脸。 季郁紧紧闭上眼睛,自欺欺人的假装睡着了,可是因为哭泣,身体抖动的更为厉害。 骆钧仁低声道:“是我......硬把你拉进我的生活中的。你别再哭了。“ 季郁如同拉住最后一根布满荆棘的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拉住他的手,睁开婆娑的眼睛看着他,说道:”我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啊,是不是钧仁?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好不好?我只是一个小角色,却拼命想要做你们生命里的配角,拼命想要与你们的生活产生瓜葛,可是我其实......对于你们而言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对吗?求你这样对我说好不好?你们的生活太有吸引力了,我的生活太贫瘠了。以至于我觉得我能不能够作为一个点缀在你们那么有吸引力的生活里的一颗星星呢?我是真的想要把自己化为你们生活里能够有一点点正面作用的东西,我没有想......带去麻烦带去灾难的。我好像真的是闯了好多祸,可是我是想要帮忙的嘛......我也想过要离开啊,我真的准备离开的,虽然舍不得,舍不得云想哥,舍不得你,舍不得那些唱完的没唱的歌......可是每每下定决心的时候,又会出现事故把我绊在那里,又会有你或是云想哥,像是你今天在雨中撑伞等我的那种突然降临的惊喜和感动的出现......我似乎陷在一个迷魂阵里面,最爱的时候会遭受最痛的打击,最爱的时候会面临最恨的责难,最绝望的时候,又会出现一丝转机,在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生活又会突然颠上那么一颠......我走不出去,我真的走不出去。我以为只要听话就好了,可是在我听话的时候,你们又为我偷偷做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钧仁,我一向问你我该怎么做?可是我现在不知道应该去问谁了......一想到你恨我,我就真的好难过啊......“ 骆钧仁倚在床边,将季郁圈在自己的臂弯里,低头看着她,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我说的话都不是真心话吗?那你干嘛还要难过?“ 季郁推开他,坐在床沿的另一边,背对着他,用手拭去眼泪。 骆钧仁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在紧张什么?“ 季郁回答道:”不想做那种被你安慰的女人,想要做能够给你带去安慰的女人。不过现在看来,我除了让你烦恼,什么都给你带去不了。“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说道:”是啊,你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一个难题。虽然我喜欢挑战麻烦,可是你也太麻烦了一些。“ 季郁说道:”你站在医院走廊里,对云想哥说的那句话的时候,只有那一瞬间,我觉得你是比他帅气的。“ 骆钧仁眯着眼睛问道:”我说了什么?“ 季郁回答道:”就是那句,不是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共处一室,在一个局限的空间里面,还有一张床,就会发生关系,并且觉得这是可以被原谅的事情的。不然你和我又算什么?那句话。“ 骆钧仁开玩笑说道;”看来禁欲系的男人对你而言很有吸引力?“ 季郁点点头:”觉得这样才能更重视心灵方面的沟通吧。“ 骆钧仁从床上起身,说道:”我过来,一不是来勾引你的,二不是来向你道歉的,三不是来安慰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我的真心话。你休息吧。“ 说完,拉开房门,刚欲走出去。 季郁回过头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来勾引我的,对我没有兴趣,只是出于......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可是你能不能够理解为,你对我而言很有吸引力?我对你有一种智力上的迷恋,所以我必须和你保持距离。一是因为我爱云想哥,我更想要向他证明,爱情里面忠贞的价值。而是因为......就象是你说的,我低贱卑劣的对你有一种难言之隐......你大可放心,我不是说我爱上你了......我对你说这些也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是出于勾引还是出于什么。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只能够对你说这些。我遇到问题也只能够向你询问我应该怎么办。无论是你的话还是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很在意,难以忽视的在意。有的时候还会梦到你,梦里面我们很亲密,然后我就回吓醒,带着自责和羞耻觉得自己不配接受云想哥的爱抚和进一步的接触。这也是为什么我极力想要为你做出点什么牺牲,然后填平你缺口的生活的原因,为什么想要把夏若重新带回到你的身边。因为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这个灾星对于你的生活是罪魁祸首。我要强调的是,我没有爱上你,我真的没有爱上你,我不可能爱上你。我也不是在勾引你,我真的不是。我知道你也不是。可能是......你演的周慕云演的太好了吧。我知道我说出这些话你会瞧不起我。可是我宁可你瞧不起我的不要再靠近我,也不要你看得起我的靠近我。因为......我很危险,真的很危险。我不是说过的吗?不是你不单纯,而是我不单纯。不是你银乱,而是我银乱。不是你轻佻,而是我轻佻。不是你想入非非,而是我想入非非......所以明知道你是有好单纯的靠近,我也防范复杂的躲开......“ ”你再讲下去天都快亮了。“骆钧仁打断她的话。 他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我知道跳舞的男人都很性感,你对我想入非非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你对我没有任何的性吸引力。就算是我饥不择食想到你干瘪僵硬的躯体也没了兴致。只是没有想到我成了你和范云想之间隔膜的障碍。这么一想,我还真的有些对不起范云想了。” “我没有对你想入非非,我是对......是对周慕云念念不忘而已,你别混淆我的话不可以吗?“季郁极力撇清关系。 ”知道了,我会警觉你对我动银念的,这样行了吧?天知道我那个性感的小动作撩拨到你少女的春心了。”骆钧仁继续用恼人的玩笑打马虎眼。 季郁满腹委屈把窗台上量置的湿布鞋踩在脚上,抓起一旁的背包就欲走出家门。 骆钧仁禁锢住她的手,他手的温度炙热的不像话,目光也是强烈深邃。 季郁皱眉推开他,烦躁的轻声埋怨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季郁伸手去拉门把手。 骆钧仁擒住她的肩膀,把她摔在沙发上,说道:”别闹了。“ 季郁把脸埋进胳膊里,闷声说道:”这样下去我会尴尬死的。你根本就不理解我说的话,干嘛还一直引导我说下去?干嘛要对我说,你不是在勾引我那种话?“ 骆钧仁实际上一颗心已经躁动的不行,身体也已经涌上热火。表面上还是冷静的说道:”是你觊觎我,反过来责备我,季郁,你还讲不讲理了?“ 季郁跑进房间反锁上房门。 骆钧仁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走进浴室给体热降温...... “我是疯了吗?怎么能说出这么难以启齿的话?”季郁抱着枕头,坐在床上,惴惴不安的想着。 她一想到抱着的枕头,之前是骆钧仁一直枕着的,便触电一般丢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迷魂阵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夜的秋雨过后,清晨的空气变得冷冽起来。骤然降温带来与心中炙烈的落差。 骆钧仁站在季郁房间前敲门,以一种提高分贝的低沉嗓音催促道:“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点起来开门。之前从来没发生过你睡懒觉的情况,或是叫不起的情况。还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闹别扭么?怎么这么固执?别幼稚了行吗?像你现在这样别别扭扭的才会让人挂在心上。” 门房里没有动静。 骆钧仁失去耐心,用脚踹了两下门,吼道:“季郁,趁着现在我还没有发作,你痛快一点,给我把门打开。连房子都是我的,你还好意思给我锁门?把我关在外面,反了你了!” 房门里总算传来有些虚弱沙哑,却还逞强的声音,回答道:“我好像感冒了,怕传染你。非要今天和你去你们家吗?” 骆钧仁心软了下来,她昨晚淋了那么久的雨,像个傻瓜一样在雨里面又唱又跳,然后回来淋浴的时候他也没有留意过,其实这么些天他在医院里陪护秦东旭,热水器和浴霸早就切断了。这一点也是他昨晚冲凉的时候才发现的。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说道:“我妈妈中午的飞机。十年了,骆振铎才放行这一次,你说能不能改日?改日可能就又是十年。你把门打开,我拿感冒药给你。你说什么也得给我停住。” 季郁只好顶着黑眼圈,披着被单,带着医用口罩,把门打开。 骆钧仁伸手欲试探她额头,季郁快速躲开。 骆钧仁既好气又好笑的拉过她,嗔责道:“你怎么回事?知道你对我心怀不轨,我都没怎么样,你这是干什么?” 季郁羞赧道:“骆钧仁你再这样我真的不跟你去了,我要和你断交!我都说了,我对你只是智力上的崇拜。并且......并且是你对我做了那么多惹人遐想、误解的事情,难道还需要我一一列举吗?我说了那么多,你以为我是要对你告白吗?我不就是针对你对于我粗枝大叶的行为提出的给你留面子的抗议吗?你都说过我,只要别人对我有一点点的示好我都容易被拐走,你都知道你还总是对我献殷勤,总是对我说那些意味深长的话,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知道你是不可能会喜欢我的,你干嘛还要......对这件事情死咬着不放?让我在你面前一点点尊严都没有?对一个人产生特殊的感情是个人意愿可以控制的事情吗?如果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我想要恨你,讨厌你,憎恶你!我都说了我不爱你,我不能对云想哥不忠,更没有对你想入非非,只是产生了一种对于你的命令和需求难以抗拒的想要为止努力的期待而已。我不过是你智力的俘虏,你很骄傲吗?骆钧仁,是谁给你权利践踏我的自尊心,羞辱我的感情的?我做不出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因为个人情绪就撂挑子给你难堪的事情出来。可是你为什么总是在我需要你的指引或者只是你不那么犀利的言语贬低讽刺的时候,却总是反而行之,一下下的刺伤我的感情?我知道每当我和你谈及感情的时候,你又会风轻云淡的抨击我肤浅幼稚。我在你面前已经卑微的只作为一颗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想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吗?有那一次不是你前脚叫我滚,后脚就惹是生非的让人不能安心?骆钧仁,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就是来到萣懿以后,居然和你这种以智力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成为室友,就是臣服在你设置的爱欲枷锁陷阱里面。我讨厌你,同样也讨厌你戏剧里面的晴色桥段,我认为低俗无比,上不了台面,你根本就不会成功的,因为在你这样的人的心里面根本就没有感情。你根本就不配把昆德拉的作品改变成音乐剧,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在他的作品里面,最晦涩,最深刻的哲学论点就是爱。我为自己对你所产生的智力上的迷恋而感到羞耻!“ 季郁到最后是一边绝望的哭泣,一边用凶狠的言辞控诉骆钧仁的。 骆钧仁抬起一只手。季郁闭上眼睛,皱着眉,等着那一记耳光打在自己恬不知耻的脸上。 然而骆钧仁只是捏住她的肩膀,推她退后坐在床上。 骆钧仁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帮她揩了揩眼泪,说道:”按照你说的话就是,不是你不单纯,而是我不单纯。不是你银乱,而是我银乱。不是你轻佻,而是我轻佻,不是你想入非非,而是我想入非非。行了吧?不是你季郁我的身体,而是我觊觎你的身体。我没有轻蔑你,或是羞辱你的意思。丫头,说真的。虽然你干瘪僵硬,可是你还是会有一些让我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感动心动的瞬间。例如你不顾一切,在危难关头能够挺身而出,挡在我身前的时候。抑或是你洗完澡刚刚出浴,一身洁白的睡裙,一脸懵懂的时候。你对我而言是年轻并且干净的,你对我的佑或要完完全全的战胜于我对于你的智力上的吸引力。只不过我阴险诡谲的会使用巧妙地包装,去掩盖我炽裸裸的欲妄与激情。昨天你在我对你做了非常过分,说了非常决绝残忍的话语以后,应激的说了一些与你平时的行为和谈吐大相径庭的话。那些话没有让我认为突兀,或是有损你的尊严、道德,或是你死气沉沉的坚贞。我说过,你可以对我说那些在别人看来不正常的话,我会有我自己的解读。我对于你昨天那番话的解读就是,你看重感情,你坚贞忠诚,你为我考虑。因为我之前因你躲避我在床上向你靠近,而对你说,我不是在引诱你,可能这句话与我的行为让你感到很不妥,使你产生了想要为我开脱的决心,是你在极力清澈涤净我和你的关系。因为我之前的话是又反向暗示作用的,尴尬的人是我,所以我才会带有杀伤力和攻击性的那样说。我相信你的话不是胡言乱语,我知道你现在觉得自己很尴尬,可是我真的不认为你的话有任何出格的地方。至于我后来让你难堪让你伤心的玩笑,只是想要缓和你过于紧张严肃,心慌意乱,岌岌不安的心情,可是没有想到却弄巧成拙,认为我是在羞辱贬低你的人格。我一直叫你‘丫头,丫头’的。其实你在我的生命之中,比你自己想象的要重要得多。你只是有一个女性的躯壳间隙着我们的距离。但实际上我和你沟通交流时,已经完完全全的超出了男女之间暧昧或是礼貌,点到为止,目的性等等这些枷锁。我说过我喜欢和你探讨艺术,哲学方面的话题,因为觉得和你‘有的聊’。知道你纤细敏感的要命,可是每当我对你产生一些肢体动作的时候,实际上那也是一种我对你表述的语言,可是你总是躲开,就让我想要表达的欲妄落空了。我对你说这些话,也不是让你对我向你做出的令你觉得不适的动作全盘接收的意思,只是想让彼此放下隔阂。我知道你刚刚说的话,绝大部分是你的真心话,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和我生气而发脾气。就像是昨晚之前我引起你应激反应的话一样,只是对于内心觉得亲密的人,因为彼此的芥蒂和不理解的任性发作而已。而潜台词却只是——‘别人可以不懂我,怎么会连你也不懂我’。我说的,没错吧?“ 季郁一边擦眼泪一边回答道:”我发现自己对你的智力崇拜还是有原因的,原来你分明可以解释清楚这一切,却还要开我的玩笑让我难堪。“ 骆钧仁抽出几张面纸替她擦鼻涕,嫌弃的说道:”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脏死了。“ 季郁躲开他的手,接过面纸自己来。 骆钧仁无奈的随她去。张开双臂,说道:”那现在是不是可以来一个和好的拥抱?“ 季郁伸出握拳的右手,不动声色的拒绝道:”还是撞拳吧,这样比较适合我们的关系。“ 骆钧仁为了哄她不要再哭,也只好和她撞了一下拳头。 随后,骆钧仁说道:”不要躲,只是试探一下你额头的温度而已。“ 季郁听话的乖乖闭上眼睛,尽量保持身体坐在原地不向后移动。 可是抚上她的额头的却不是骆钧仁宽厚的手掌,而是他的额头。 季郁慌张的跳开。 骆钧仁起身去给她拿药,说道:”你哪里是感冒?你发烧了。“ 骆钧仁将退烧药瓶递给她,又转身去客厅里接水,回来的时候,发现原本近满的药瓶几乎少了三分之一的药。 骆钧仁诧异的看着她,把水递给她,说道:”季郁,你有药物依赖,你有心理问题,别再在我这里打马虎眼,别否定这一点。“ 季郁从床上起身,向卧室大门的方向走去,若无其事的说道:“走吧,不是要回你爸爸家的吗?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 骆钧仁拉住她的手,语气低沉,有些压抑,强压火气的说道:“无论什么事,你以为回避就会起到什么作用吗?”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回头看他,回答道:“不用为我担心,至少,我的心智是正常的。我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烧杀抢夺,伤害别人,违背这个世界的守则的事情。我毁灭的,只是我自己而已。我只是,需要给我难以承受的轻晃的沉重的人生,找一个出口而已。我只不过不像你选择抽烟喝酒,排遣寂寞,我只是受到生理的驱使,毫无选择的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我相信要的效果会有用,会让我好起来。然后它就真的会有用,会让我好起来。我的初衷是想让自己不痛苦,不生病,想让自己好起来。我的初衷不是想要伤害自己。如果问我对这个世界上的人事物有没有不满,有没有怨怼,我想,我只是对于自己的失望罢了。无论是父母爱人朋友,还是工作伙伴,全都让我爱的那么艰难。我认为服用药物会让自己好一些,可是你却把我无论是生理上还是身体上的这种,不再受到折磨,而归结为病态,归结为不正常,那我也的的确确无话可说。因为医治好我们的病症总是很困难,所以比较重要的一点就是带着病症去生活。” 骆钧仁捏住她的下巴,说道:“至少你要答应我,需要帮助和救治的时候要找我,要让我知道。不要瞒着我,不要觉得难为情。就算是......我报答你为我挡的那一枪吧。“ 季郁点头的同时,不动声色的躲开他接触她的手。 骆钧仁抱着双手,眯着眼睛打量她,说道:”你昨晚淋湿的衣服还没有干,你总不能穿着我的这套,穿在你身上又肥又大的居家服和我回家吧?“ 季郁说道:”可是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啊。再说,我又不是以你的女伴的身份去参加什么重要社交场合,我只是作为一个说客去的啊,为什么要刻意的装扮自己,惹人注意?“ 骆钧仁讽刺道:”问题是向你现在这样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才更会惹人注意呢,好吗?“ 季郁双手抵着骆钧仁的后背,推他离开自己的房间,说道:”那等我一下,我把昨天我的衣服用吹风筒吹干,很快就出来。“ 骆钧仁被关在门外,他无奈的敲了敲门,说道:”再买一套不就好了吗?你现在怎么吹,就算是吹上半小时,也是吹不干的。“ 门里面的季郁回答道:”那怎么行?昨天刚刚买了新鞋,今天怎么可以再买衣服那么奢侈?“ 骆钧仁一向认为她的消费观念难以理解,回击道:”难道你昨天早上喝了豆奶,今天早上就不可以再吃饼了吗?你这算是什么鬼逻辑?“ 没一会儿的功夫,季郁穿着还是发潮的衣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说道:”可以出发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爱欲歌 “我始终认为,你只是站在我的立场,看到了我对于爱情的隐忍牺牲了。可是你却很少站在云想哥的立场,看到他对于爱情的忍让和努力。爱情是出于成人、自愿,自己本人的选择结果。根本无法用是非对错的道德枷锁去捆绑衡量。在爱情里面,绝对不止牺牲而已,那部分旁人无法看到、觉察,所以无法替代当事人左右平衡的事物,恰恰是这段感情的核心和中坚。那就是私秘。所以我为云想哥,我为被我所爱的人觉得冤枉。至于我对你所说的,我有梦到过你,在梦里我们举止很亲密,我都会惊醒。然后觉得心虚和羞辱的去抗拒云想哥对于我的爱抚和更进一步的行为,是我帮云想哥在你们友情中的‘上诉’,可能你觉得荒诞,不可理解吧。可是问题最主要的就是,如果我和云想哥不到一年的爱情,是用他和你将近十年的友情来换取的,那我宁可退出。我就是,这个意思而已。我不想做你和云想哥之前感情和友情的掠夺者,这才是我困扰着的主要原因。而不是我对于你的智力上的迷恋。就这么简单。”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季郁娓娓道来,只因为骆钧仁一句讽刺范云想对于陷入决绝的际遇里面的女人产生怜悯心和同情,从而与之发生感情和身体关系的动物级晴色而做出的辩驳、维护、与绝地反击。 “为了维护范云想至于把你和我都置于背叛他的境遇吗?季郁,我怎么发现只要我一提到范云想,你不是炸毛,就是变得这么能砍?如果你非要东拉西扯的证明我和你有私情,那我丝毫不介意我们会有私情,只是我不认为我,或者是你,我们两个人有哪一点对不起他范云想的。” 由于是长途驾驶,骆钧仁带着墨镜掩饰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疲惫,对于季郁极力撇清涤净的关系再次做缝合粘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于季郁和他保持肢体上的距离,又极力维护范云想,在自己和她之间隔阂罅隙感到烦躁,故意风轻云淡的说狠话,还报复性的把自己的说辞嫁祸到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不适难堪。 季郁不再说话,不想和他总是惹起不必要的争执。 车子平静的向前行驶,季郁掏出帆布包里面的一包话梅,打开一个口子,自己含了一颗,又递到开车的骆钧仁嘴边喂他。 骆钧仁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用嘴巴接了过来。 二人就像是孩子般的因为一点零食而和好了。 季郁用小票的单子放在驾驶车子的骆钧仁嘴边。骆钧仁问道:“干什么?” 季郁回答:“让你把核吐出来啊。” 骆钧仁已经习惯她的细致入微的体贴。 抵达休息站,二人下车。 骆钧仁从卫生间解手出来以后,看到季郁正托着腮,蹲在一个吹笛子卖艺的老人面前听得入迷。 骆钧仁站在她的身后,拍了下她的头。 “你出来啦?”季郁马上起身,掏出钱包,把零钱全部放在老人面前的小铁盒里,然后回到车上。 骆钧仁重新发动车子,说道:“你答应我的去把你的歌录给我,到现在还没有达成呢。” 季郁回答道:“那也没有办法啊,你只带我去过一次录音棚嘛,音乐剧的事情,再加上东旭受伤的事情,你也是没有时间。” 骆钧仁揉了揉她的头,带着爱意责备道:“吊人胃口。” 抵达目的地,时间已近晌午。二人下车。 季郁紧紧跟在骆钧仁的身后,骆钧仁带着她向大门走去。 进入别墅大门,只见吴启悠和夏若坐在沙发的一端,最重要的位置上坐着骆振铎。三人其乐融融,好似一家人。 骆钧仁有些诧异的想不通,明明是迎接他妈妈回来,怎么把吴启悠这个外面女人的私生子也给叫来了?还有夏若怎么也会在这里?这个骆振铎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年轻时明明是抛妻弃子的混蛋,到了晚年却一副尽享天伦之乐的虚伪面孔,让他不由得从心里面感到嗤之以鼻。 “我妈妈几点的飞机?你安排的谁去接机?”骆钧仁站在大门口的位置,语气生硬的问道。 这时,热络交谈的三人才注意到骆钧仁和季郁的造访。 骆振铎心中不悦:“你还有没有规矩了?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还哪里有最基本的教养?” 骆钧仁依然态度尖锐,言辞犀利:“你把教化的时间,抚养的精力全都放在外面的野种身上,我自然是没人教没人养!” 骆振铎大怒,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就向站在大门口骆钧仁站着的方向砸去。 季郁拉他闪躲,骆钧仁倔强的一动不动。身后的季郁只好闭上眼睛,冲到骆钧仁的身前去替他抵挡。 烫人的茶水和茶杯一齐摔在季郁的颈部下面。茶杯摔落在地板上。 虽然茶水不是滚烫,却也灼人。把季郁的颈部下面烫的发红。 骆钧仁恼火又关切,紧紧钳制住季郁的胳膊,责备道:“你是怎么搞的?谁需要你为我抵挡?老家伙要惩罚的是我,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立场帮我挡?” 季郁捂住灼烧的胸口,劝解道:“爸爸若是伤了孩子,事态就会严重了。不仅你会受伤,你的妈妈看到也会心疼的嘛。我的立场就是,我是局外人呐,一个老人误伤了我,自然扯不到什么原则问题。钧仁,小不忍则乱大谋。” 骆振铎喊道:“张嫂,拿冰块上楼上客房,给钧仁带回来的那丫头冰敷!” 季郁牵着仍然阴沉着脸的骆钧仁的手,对骆振铎回答道:“不必了叔叔,没有那么严重。借用一下您家里的卫生间,我用冷水冲一冲就好了。” 这时,张嫂端着托盘拿来了冰袋。 季郁俯身去收拾摔碎的茶杯碎屑。 夏若从沙发上起身,向骆钧仁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钧仁,伯父早已派人去机场为伯母接机了,你一进门就责备伯父,这样真的很失礼。我和伯父一直谈起你呢,说你......“ 骆钧仁强势的拉起季郁,避开衣着光鲜,妆容精致,气色很好,向他翩翩走过来的夏若,大步向楼上楼梯的方向走去,路过张嫂的时候,随手拿过托盘上的冰袋,进入左手最里面的房间,”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骆钧仁刚欲伸手拉低季郁的衣领,季郁便慌乱的用冰袋抵在自己的胸前,背过身去,羞怯的轻声说道:”我真的没事。“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低声威胁警示道:”季郁你要是再做这么傻的事,再用身体挡在我面前,替我受伤,我不禁会扒了你的衣服,还会扒了你的皮!“ 转过身的季郁,这才注意到这间简洁的黑白色调的,精巧却又豪华,装修很有品位的大卧室。一边观赏,一边回过头来看着骆钧仁,天真烂漫,热情洋溢的问道:”这就是你的卧室?真的是线条流畅,风格简洁雅致,装修的......很艺术,很有品味。是你自己设计的吗?真的好了不起。看来你艺术方面的造诣不仅仅适用于你事业的音乐剧方面,就连建筑方面,你也很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嘛。“ ”行了,别溜须拍马了。我现在又不是你的上司。我还在求你办事,你又反过来为我伤了。我的生杀大权还掌握在你的手中呢,你这么煞费苦心的吹捧我也不嫌累。“ 骆钧仁躺在久违的家中大床上,之前的怨愤,紧张的冲突心情已被季郁的自然温馨感化疗愈,嗓音慵懒的说道。 季郁正撩动着弓形窗户上的正面是黑色,背面是白色的,厚重却透光的大幅百叶窗试样的帷幔床帘,发自真心的赞许道:”我不是吹捧你,我是诚挚的觉得好看。既简单又实用,并且风格前卫的同时,又涌现着复古的精髓。“ 骆钧仁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一拉她,将她带到大床上,说道:”既然这么喜欢的话,那就和我住在这里吧。“ 季郁慌张的从床上坐起来下地,这才意识到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他带到他的卧室里面来,到底有多不妥当。 季郁有些羞赧的说道:”对你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嘛。都说了,别总开这样的玩笑。还有,你怎么能......当着你爸爸和夏若姐的面,把我带到你的房间里来呢?疯了吗?“ 骆钧仁眯着眼睛,躺在床上,慵懒的侧头看她,好笑道:”喂,我们两人之前虽是室友关系,可以像是现在这样‘共处一室’的时间还少吗?你是觉得那我们俩同租一辆房子这件事卖给媒体,让你难堪,当初逼迫你退出音乐剧剧组的夏若会不知情,还是认为肯定在你上次出现在水池旁,被吴启悠为了引我出来,折磨得不成样子,又为了让我不和吴启悠继续争斗,砸了他宝贝私生子的车而对你‘印象深刻’的骆振铎,邀请你和我一同前来之前,没有将你的身家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 季郁坐立不安,焦虑道:”即使是那样也不可以。我只是作为一个说客来的,还是不要引起无谓的争端或是猜测的比较好。再说,你昨晚不是还对我说,你对于夏若姐还是念念不忘,有感情的吗?刚刚她也主动和你说话,向你走来,说明她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挽回你们的感情嘛。我站在你身边,像个电灯泡一样多没碍眼呐。“ 季郁双手叉腰,站在大床前看着骆钧仁,说道:”既然你对于她还有感情,她对于你也有心意,那你就不要别别扭扭的不理人了,不行吗?在爱的面前,哪有那么多的原则可言?钧仁,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放下一点的的原则,就能够得到爱情,得到你的幸福了。虽然这种幸福,在你看来一点也不深刻,像是你的事业那样的有意义,可是却能够把你心心念念的人日日夜夜的留在你身边,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了,我对她的感情都被她挥霍消耗殆尽了。昨晚我说的话都是违心话。你若是让一个人为他所说的违心话负责的话,那你就是同时剥夺了两个人你所谓的什么狗屁幸福论。若说我对她还有感情,那我对她的感情还没有我对你的感情,或者是对一只猫,一条狗的感情深刻。“ 骆钧仁态度决绝的说出这样的话。 季郁嘟着嘴说道:”你就是嘴犟心软。若是夏若姐被吴启悠抢走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为什么让你表达,让你正视自己的感情这么难呢?“ 骆钧仁看她为自己操心的样子,腹黑道:”当初还不是你把夏若推到吴启悠那里去的?你说你算不算是我的感情生活失败的罪魁祸首?“ 季郁委屈的说道:”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去弥补好了吧?我去说服夏若姐回到你的身边。“ 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骆钧仁从床上翻身起来,将她拉过来,扣在墙上,身体抵着她,嗓音低沉坚定,吞吐在她脸上的气息燥热:”不要去!我不要她。“ 季郁恼羞的推他靠得那么近的身体,用极小的气声抵抗道:”你在......做什么?“ 骆钧仁低头看到她上衣衣领处被茶渍沁染的污浊的白色上衣,放开她,回身去拉开衣柜,帮她挑选衣服,说道:“换件我的衣服吧,你总穿白衣服,又总是撒上水渍,淋到雨什么的,虽然你里面穿了打底,可是只是微微露出里面的衬裙,那样你也觉得害羞不是么?” 季郁抱住自己的胸口,为难道:“那我也不能从你的房间出去,穿着你的衣服,站在你父母兄弟,前女友的面前嘛,太......有失体统了。“ 骆钧仁转身,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说道:”你怎么这么麻烦?你穿着脏衣服站在他们面前就不丢我的脸了?“ 季郁低声埋怨:”所以你干嘛让我陪你来嘛。我明明就那么丢脸。“ 骆钧仁灵机一动,牵起季郁的手,轻轻开门,说道:”你跟我来。“ 骆钧仁带她来到他妈妈的之前的房间,在衣橱里面翻出一件很有年代感的,白色连衣百褶裙,放在季郁身前比了比,说道:”我妈妈的,你换上吧。“ 季郁依然觉得不妥,说道:”未经过你妈妈的允许,就穿她的衣服,这样也太没礼貌了吧?“ 骆钧仁烦躁的双手掐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想要给我妈妈留下一个好印象?你是以我的朋友的身份来这里的做客的,能不能思想不要那么复杂啊?有什么可拘谨的?“ 季郁悻悻然的结果衣服,回答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礼貌而已,又没有说要给你妈妈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啊。干嘛骂我?“ 季郁躲进浴室换衣服,骆钧仁隔着房门能够看到她青涩美好的年轻身体轮廓。 季郁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骆钧仁看她,笑道:”倒有一些‘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的意思。“ 季郁转身欲回浴室换回自己的衣服,说道:”不好,不好。我还是换回自己的衣服吧,等阿姨回来再问她可不可以借给我。“ 骆钧仁拉住她,劝说道:”哪里不好了?我跟你说,我妈妈为人和随和的。她不会一件衣服都舍不得借给你。“ 季郁心想,既然是帮钧仁来达成心愿的,还是应该一切都听从他的意思,便也没有再折腾下去。 骆钧仁又拉着季郁,想要带她回自己的房间。 季郁劝说道:”你爸爸请你回来,你还是下楼和他说说话的比较好。“ 骆钧仁从楼梯上向下看了一眼那三人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似的景象,冷漠的说道:“要和吴启悠一样大献殷勤,你就自己去,别拉上我。” 说完,便松开她,自己向房间的方向走去。 季郁追上他,拉住他的衣袖,态度坚定地说道:“那我还是陪着你好了。虽然我和你的意见相左,不过既然我是你带来的,就会永远和你站在同一立场,不会让你孤立。因为我知道,以前的钧仁一定总是孤独无依,永远看着别人笑,自己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骆钧仁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房内,关上了门。 不久后,无论是躺在床上的骆钧仁,还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读骆钧仁书架上的昆德拉的季郁,都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是因为昨夜二人都没有睡好,二是加上一大清早就起来长途开车。其实二人根本加起来都没睡足三两个小时。季郁又发着烧,吃了那么多的退烧剂,本身易困倦。 二人像是相识已久的,青涩纯真年代的青梅竹马一样,时光缱绻了他们美好的友谊和相知。 第三百三十九章床与历史舞台 “老爷,午餐已经备好了。” 张嫂毕恭毕敬的站在客厅和餐厅衔接着的门口,用手撩起月牙黄和淡蓝绿色纱布帷幔,态度谦和的报备道。 吴启悠看到骆振铎看着楼上左手旁最里侧的房间的方向的视线,机灵的嘱咐道:“张嫂,麻烦你上楼把大少爷叫下楼吃饭吧。” 好一个“大少爷”。从来都只是“少爷”和“吴先生”。吴启悠可不是一般的油滑,懂得察言观色,见缝插针,为己谋利。 “是。”作为一个仆人也不好纠正主人家的混乱关系。 “慢着。”骆振铎把张嫂叫住。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吗?”张嫂在这个家里面也做了三十余年,自然懂得分寸。 骆振铎对吴启悠和夏若说道:“启悠,你先带着客人入座吧,我亲自去叫你哥哥下来。” 说完,便向楼上走去。 夏若紧忙上前两步,搀扶住骆振铎,殷勤,礼数周到的说道:“伯父,我陪着您吧。” 骆振铎微微蹙眉,虽没有表现出不悦来,可是他向来最厌烦别人的搀扶,他才五十多岁,身体硬朗的很,每周三天去健身房,周末去高尔夫球场。他很重视健康,反感那些年纪轻轻的女人们自以为是认为体贴孝顺的搀扶。 于是夏若搀扶着骆振铎向楼上走去,留下吴启悠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吴启悠想起昨天他在排练结束以后,叫住夏若,邀请她作为和自己回家探望父亲的女伴,夏若问道:“骆钧仁也会回去吗?”吴启悠回答道:“你不必感到尴尬,你自然是以我的女伴的身份拜访的。”夏若一口答应的样子。 她今天精心树立打扮,比平日更为细致端庄。还有骆钧仁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从自己身边的战场,奔赴到敌对战场的样子,更是让吴启悠无比的恼火。 夏若对骆钧仁极力主动争取挽回的感情,昭然若揭。 此时,骆钧仁被手机定的闹钟唤醒。 他有一个习惯,手机定的闹钟,早上六点半响一次,中午十二点响一次,下午六点半响一次。一是提醒他工作时充分利用时间,二是可以在最容易陷入无聊的社交陷阱的时间点,住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抽身。 骆钧仁快速按掉闹钟,然后从自己睡了十来年,童年时期的大床上安逸的起身。他看到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发烧后吞服了大量有困倦、乏力副作用的退烧片而坐在他卧室书桌前的椅子上,捧着他海量藏书中的一本昆德拉,将脸伏在书桌上睡着的季郁,内心觉得轻盈愉快。 他轻手轻脚的把她手中的书本慢慢合上,又温柔的将她从椅子上抱到自己的大床上,二人承括号的形状,保持出一段距离,面对着面躺在床上。 骆钧仁目光从未显示出的柔和与缱绻,看着她青涩纯洁的脸庞,目光游移向下,看到她为自己抵挡,被烫伤的,仍然露出一些粉红的脖颈下方。 “傻女人。”骆钧仁刚刚醒来,嗓音沙哑魅惑。 他伸手轻抚季郁洁白柔嫩的脸颊,药力挥发,季郁的锁骨处微微浸润着晶莹的汗渍。 再看那一片粉红,就好似晴欲潮涨后留下的痕迹。 这时,房门被推开,骆振铎和夏若站在门前,骆钧仁抬起眼睛看向二人,仍然是沙哑的声音,冷淡又懒懒的说道:“敲门是最基本的礼数了吧?就不能够尊重一些私人空间,进门之前先敲一下门么?” 骆振铎虽然在外面事业风光无限,可是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封建家长的那套作风影响太深重。他呵斥道:“怎么和长辈讲话?就和女人躺在床上讲?” 骆钧仁无奈的从床上起身,他看到骆振铎身旁的夏若已经气的脸色铁青。 骆钧仁视而不见,毫不在意的揉了揉头,整理了一下外衣,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骆振铎,我妈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骆振铎不赞许的睥睨了他一眼,说道:“飞机延误了,晚上之前应该能到。你叫这丫头下楼吃饭吧。” 骆钧仁回答道:“她昨晚淋浴过后,今天一早发烧了。吃了药,现在药力正强,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骆钧仁刚从床上下地,迷迷糊糊之中的季郁便牵住他的手。骆钧仁怔在原地,转身低头去看她。 骆钧仁摇了摇她的手,低声唤道:“丫头,醒没醒过来?” 季郁懵懵懂懂之间睁开眼睛,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视线朦胧的看到骆振铎和夏若二人,一个面容严肃,一个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她借由骆钧仁的手臂力量,快速从床上起身,羞愧的不行,她向二人鞠躬问候道:“骆先生,夏若姐。” 夏若虽然心中火冒三丈,可还是识大体的没有言语,只是试图用眼神杀死她。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准备接受责备。虽然她心里清楚一定是骆钧仁看到她在书桌上打盹,把她弄到床上去的,可是她没有再都看骆钧仁一眼,没有把所有的矛头指向他。 骆振铎语气不善,别有言外之意:”你倒是不认床!“ 季郁只是低着头,脸红到耳根。 骆钧仁在心里腹诽:”谁说她不认床?她刚搬到萣懿,住进荷街公寓的时候,夜夜都失眠。从荷街搬到范云想家以后,也失眠了几天。是自己在她身边,给了她一定的安全感吗?“ 骆钧仁替她开脱道:”您误会了。她是伏在书桌上看书睡着以后,被我抱到床上的。“ 骆振铎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骆钧仁书桌上的那本《告别圆舞曲》。试探道:”哦?是多么乏味的书能让你读的昏昏欲睡?“ 这无疑是一个拷问。 一谈到这本书,季郁便来了兴头,抬起头来,回答道:”昆德拉的书一点也不乏味。这本《告别圆舞曲》是他用五日描写浮生众世相,涵盖了人类情感所涉及的各种桥段。并且他提出了一个看似荒诞不经,却值得深究的问题,就是人配在地球上生存吗?难道不应当“把地球从人类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吗?将格外重的问题和格外轻的形式结合在一起。以小见大,给人戏剧感。他提出一个有趣的论点,既——在我们床上所发生的一切,和历史舞台上我们所演出的都是一样。“ 骆振铎一边蔑视的翻着书页,一边讽刺道:”难怪你会和骆钧仁走的这样近。无非是把’床事‘夸张放大,上升到哲学命题的范畴。还有什么‘戏剧性’,戏剧艺术从来和生活就毫无相似之处,若是想要从戏剧中抽取可以参照的生活蓝本,那比尔盖茨岂不是早就见鬼去了?什么‘在床上所发生的一切,和在历史舞台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一样的?’我看是你们两个在床上所发生的一切,和在戏剧舞台上所演出的都是一样的——肤浅!“ 带他转过头来,看到季郁穿着钧仁妈妈的一袭白色长裙,清纯无辜,不知所措,却又镇静虚心的接受批评的样子,吃了一惊。并不是她有多么惊艳美丽,而是让他想起了那个自己最深爱的,又造成最深伤害的青春年少时人生若只如初见的青涩少女。 季郁谦逊的回答道:”您说的很在理,或许艺术没有科技或是财经那么大的,能够改变世界这么伟大的动能。可是艺术绝不仅仅是肤浅的。我觉得艺术是给人的心灵播下了一个理想世界爱的种子。就像是书里面所提到的那样——‘仁慈这一杯苦酒,就应该连同它的渣滓一起喝下去。’艺术虽然没有对于改变世界这个大的环境起到直接的,决定性的作用。可是,它属于如无细无声的,改变了人只是孤独的为了一己私欲而争夺奋斗这一立场,让人变得想要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贡献与价值,让人想要与他人和历史产生链接。所以以小女子浅见,认为改造世界的不是科技、财经,而是经过艺术和教育沁银的人。是艺术赋予了人类了不起的欲妄和精神力量的。“ 季郁娓娓道来,微笑着看向骆钧仁,天真自然的说道:”所以,我们导演做的事情是非常非常有价值的事情。做的事和教师同等值得人去重视与尊重的工作。他在经过音乐,舞蹈等,这些娱乐的手段,传播思想和艺术的同时,也是在为世界弘扬价值观,并且,他也很有’价值‘。无论是我所说的精神价值,还是您所谓的财富价值。“ 经过一番考验,季郁四两拨千斤的过关。证实了骆钧仁的话语的真实性。并且,虽然这是第二次见面,骆振铎也感受的到,这时季郁第二次在他面前赞许骆钧仁,并且不动声色的柔和劝解二人的父子关系。 骆振铎点了点头,犀利的说道:”你又为他受伤,又为他讲话,像你这样的小丫头,这么肯定他工作的意义和价值,你是不是喜欢他?“ 季郁虽然受了一惊,不过依然坦率平和的回答道:”骆先生,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子。我有男朋友的,是和钧仁从高中起结交到现在的朋友。是一名作曲家先生。“ 骆振铎眯起眼睛大量眼前这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小丫头,那神态和骆钧仁简直如出一辙。又发问道:“我道听途说,听说你为骆钧仁挡过一枪,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用你的生命去换另一个男人的生命,你说你不喜欢他?” 季郁依然四两拨千斤的回答道:“他真的是值得为之这么做的人。我那也只是知恩图报而已。可能在父母的眼中,我们永远是不懂得体谅别人的孩子,无论我们随着年纪的增长,形成多么可观的数字也不会改变这一点。那往往是出于父母对于子女的爱的视角。可实际上,他的责任感与价值观早已形成。就像是您对于您的下属与员工,是一种从属的社会关系的存在一样。虽然职业不同,可是钧仁对于下属而言,也是一个值得肯定与信赖,依托的好的从属者。” 骆振铎开玩笑说道:“这么说,你这个小丫头真的不是来争着做我的儿媳妇来的?” 季郁有些感到尴尬,不过还是轻松活泼的化解道:“您大可放心。” 骆振铎露出极为鲜见的笑容,对她伸出右手,说道:“那欢迎你常来。” 季郁露出天真单纯的笑脸,略微鞠躬,笨拙,同时又很有礼貌的握住骆振铎的手。因为笨拙才显得真挚可贵。 她不像是其他各个年龄阶段,在商业场合或是社交场合遇到的女人那样,握手时只伸出几个手指头让人抓,或者是一种高姿态的样子,伸出手等着人来牵。她是毫无心机,心无城府的将整只手递给别人,给人以一种被信任的感觉。 骆振铎又笑了笑,说道;“下楼用餐吧,和你再闲聊下去,恐怕午饭就要变成晚饭了。” 季郁不好意思的微笑着低下头,谦卑者的姿态。 骆振铎又从下到上打量了一下季郁,说道:“知道么?你的一些体貌特征,和简单慈善的性情,很像我夫人年轻是,最风华绝代有朝气的时候。” 一旁的骆钧仁愣了愣。他还是头一次从骆振铎的口中听到他称呼为自己的妈妈为他的‘夫人’,也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赞许自己的妈妈,第一次主动提起二人年轻时候的事情。他曾一度认为他父母的婚姻,只是包办婚姻那么简单。骆振铎从来没有爱过他的妈妈。而他的妈妈只是封建婚姻,一个可悲的好女人的牺牲者。 季郁娴静机敏的回答道:“我可不敢争做钧仁心目中,世界上最美的那个女人。我的社会圈子很小,接触的人事物有限。虽然不晓得真实情况是不是会像文学作品里面所描绘的那样——美丽的女人,生命之中总会受到命运之神对于她们爱情和容颜的考验和责难。往往只有深爱着她的黑骑士能够带着她披荆斩棘,冲破有着许许多多无可奈何的生活的牢笼。” 骆振铎自然听得出来,她是在婉转迂回,绵里藏针的劝慰,鼓舞他应该对于爱情和婚姻有勇士精神。是在试图挽救他的夫妻关系和家庭关系。不自作聪明,却借力打力,说话毫无说教谴责的意味,甚至还带着少女的天真烂漫。让人不忍苛责。 骆振铎这次有些神秘的越过骆钧仁,靠近她耳边,低声问道:“真的不考虑做我的儿媳妇吗?我不光有骆钧仁这一个儿子,你要是嫌弃他衣服穷凶极恶,独断专行的模样,我还有一个儿子。就是你砸车的那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骆振铎既是玩笑,也是争取和考验。他想再次试探这个小丫头会怎么见招拆招。 这下,季郁只是羞怯的粉红着脸,也不敢去看骆钧仁了,只是痴痴傻傻的摇晃着头。 骆振铎这下看清楚了——以为她多厉害,多讲求技巧懂得布局。不过是有想要去拼命维护的人而已。之前所说的话也不过都是小丫头的肺腑之言。她是真心实意的一心劝和。其实单纯的如同一张未经人事的白纸一张。 只要一脱离骆钧仁的利弊得失,换做她自己的,她就败露出马脚,不过是容易紧张害羞脸红,甚至不善交际,不知所措,容易自卑,容易陷入惶恐茫然,温和寡言的小女孩而已。 可是这一点,却让骆振铎更为欣喜,觉得是不可多求,难能可贵的一点。 心地纯良的一个有着英雄主义情节的怯懦的小女孩,为了他的儿子,感挺身而出去挡枪子。为了他的儿子,能够娓娓道来,言之有物。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就好比是一个不自知自己美丽的女人那样,更为珍稀鲜有,更为有价值。他相信只要加以调教,会是一个有作为,杰出的巾帼须眉。可是期间作为重要突出优良,也最为难办的,则是她的忠实。 骆振铎看着哑口无言,茫然无措的季郁,慈爱,却依然有一种自身带的气势和气魄,问道:“小丫头,今年多大了?” 季郁不知怎么搞的,如同受到惊吓被定格了一般,什么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了,只是目光温和恬然,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显得楚楚可怜。 骆钧仁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代替她回答道:“刚刚满二十一,和你差了快两倍。” 骆钧仁的敌对性很明显,庇护性也很明显。 骆振铎只是转身向餐厅走去。 夏若带着警示意味的怒视了季郁一眼,撞了一下季郁的肩膀,从二人身边走了过去。 骆钧仁摇了摇季郁的胳膊,问道:“他向你说什么了?” 季郁茫然无措的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没......没说什么。“ 骆钧仁带着怒气甩开她,说道:”你不回答我算了,我去问他。“ 季郁匆忙的拉住他,解释道:”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你别去激怒你爸爸了。“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问道:”季郁我最后问你一遍,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季郁为难的说不出口。 骆钧仁看着季郁的表情,心领神会道:“我知道他问你什么了。他是不是说,要是你不愿意嫁给我的话,你还有吴启悠那个选择?” 季郁帮忙解释道:“那只是......骆先生开的一个玩笑,你别因为一个玩笑大动干戈。这样我会自责死的。“ 已经入座了的三人画面依然和谐的如同一家人。骆振铎说道:”骆钧仁,别吃一顿饭让人三请四请的。“ 这对父子很奇怪,都是连名带姓的直呼其名。 “知道了。”骆钧仁沉闷的低声回答道。 骆钧仁拉着季郁入了席。 第三百四十章“鲶鱼效应” 五人在布置的豪华、精巧的餐室里沉默的用餐。季郁察觉,在这个奢侈的大房子里面,无一处不是被前卫与古香古色的装饰设计撞击的怪异的时髦,遮掩住其间富丽堂皇的铜臭味。显得雅致、赋予趣味性,而不显的庸俗、死气沉沉。无论是起居室还是客厅、餐室,都是实用性质很强的,很少有小巧别致的装饰品。恐怕唯一的装饰品就要算作瓷器塑像、稀世古花瓶、象牙饰品。还有一些非洲旅行带回来的稀奇古怪的石器时代,抑或是更古老的时期存留,保存完好的原始器械。 脚下不起眼的灰黑色地毯又厚又柔软,感觉脚下堆的是天鹅绒一般。 最让季郁感到诧异的是,她迄今为止所接触到的这些室内、角落,竟然没有丝毫的艺术氛围——没有器乐,没有音响唱机,没有舞蹈和音乐的痕迹。这么大的客厅里,因为没有放置一台钢琴,显得空落落的。她也没有看到舞蹈房。她在想钧仁是在哪里练习舞蹈,统合艺术的呢?她下意识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骆钧仁。目光有些心疼凄迷。骆钧仁也偏过头看向她。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的目光里,那种骄傲和犀利尖锐的自信消逝了,好像是润泽万物的太阳紫外线失去光芒一样,他的目光也失去往昔的光泽。有的只是一种颓败的落寞和隐忍。 季郁差一点就哭了出来,那种感觉如同世界末日,地动山摇,内心再无可去依傍的安全感。她猛地收回眼神,转回头,深深的低埋,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做一个深呼吸,把鼻酸和心酸统统咽进肚子。 与此同时,坐在长长的胡桃木餐桌的最里面正中间的骆振铎,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氛围。(此时此刻的座位排序是这样的——骆振铎坐在长桌的边缘角,通观全局的位置。季郁挨着骆钧仁坐在长桌的南侧,夏若挨着吴启悠坐在长桌的北侧。长桌横亘着的季郁的对面是夏若,骆钧仁的对面是吴启悠。) 骆振铎放下筷子,看向夏若,说道:“夏小姐虽是被启悠带来的,可是看样子不难察觉和钧仁也有些交情。” 吴启悠毕恭毕敬的抢着回答道:“父亲,做我们这一行的,优秀的人脉相同,真正德才兼备,有市场效应的无非是那么几人,惺惺相惜,大抵都有过点头之交。” 骆钧仁讽刺又肆意的笑了笑。 虽然吴启悠事先报备过也会带女伴前来,可是没有吐露过是夏若。所以骆振铎也没有像是调查季郁身家底细那样的调查过夏若。 在骆振铎这个老狐狸的眼中,自然能够觉察到夏若和骆钧仁之间情绪的不一般。 夏若端庄得体,教养有素的包装着措辞回答道:“伯父,虽然我现在和吴启悠是同事的身份,不过我和钧仁是之前的伴侣身份。我选择了我工作作为我生活的重心和侧重点,可是不代表我的情感就会随之有失偏颇的斗转星移。” 夏若带着强大的气场看向斜对角的骆钧仁,说道:“虽然斩断这段关系的人是我,可是我对于钧仁的感情没有变过。” 骆钧仁将端置的碗筷顿重的放在餐桌上,眼神冷冽,嗓音低沉:“我吃好了。” 随后转身离开座椅。季郁也匆匆忙忙起身鞠躬,跟在骆钧仁的身后。 “我不介入你们兄弟两人的情感纠葛。依然是小时候的规矩,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的把女人带回我的家里来,想让我做裁判。” 骆振铎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家里面道貌岸然的和谐,突然面临着分崩离析。 骆钧仁停在原地。 “是,父亲。”吴启悠理智从容的回答道。 骆钧仁背对着餐桌,冷声说道:“不要随随变变的把女人带回这里来,为的就是让你随随便便的把你和别的宕妇生的野种带回来么?骆振铎,你还真的是双重标准。不要随随变变的把女人对回来这里,为的就是你把妈妈囚禁在英国不让她回来是么?” 骆钧仁突然爆发的转过身怒视着骆振铎咆哮道:“骆振铎,为什么在我十年后才能见到妈妈的这一天,你要让你背叛她的产物和背叛我的产物同时出现在这所房子里?你羞辱了她多久了?你直到现在也还是要继续羞辱她吗?你有没有想过,在所谓的‘你的家里’,我和妈妈自始至终是寄人篱下随时随刻会被人打包送走的一件行李?你可以不考虑我的感受,在我的身边安插一个魔鬼般的黑洞,让他吸食走我所寄望的一切。可是你不应该这么对待我的妈妈,她所寄望的一切就只有你而已!你不可以作为背叛者还以强权的身份继续压榨她!要么你给她尊重,要么你让我把她带走!” 骆振铎火冒三丈的起身,厉声吼道:“你放肆!” 大步流星走到骆钧仁面前抬起巴掌。 季郁誓死挡在骆钧仁的面前。 骆振铎恼火的一把扯过季郁甩在地上,季郁的肩膀狠狠地撞击到了古董架子的锐角上,虽然痛的龇牙咧嘴,却一鼓作气的再次抵挡在骆钧仁的面前,替他挨了骆振铎一记狠狠地耳光。 骆振铎吼道:“你拿什么带走她?你现在的一切不还都是我给你的!” 骆钧仁多年来内心积压的心火被一盆冰冷的冰块砸打的残忍和措手不及。他颤抖的双手紧握着拳头,冷声说道:“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招待了,把你的空间还给你,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把她守护在我的身边。“ 说完,拉过季郁的手,转身向别墅大门外走去。 骆振铎拿出手机拨通号码:”把姝钰遣送回英国。“ 骆钧仁震怒的与之对质道:”你这是软禁,是绑架,是不符合法制的!“ ”那我看,你就需要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了吧。骆钧仁,当初不是我把她送走的,而是你亲手将她送走的。今天也是,不是我禁止她回来的,是你的荒谬放肆的行为,禁止放行她回来的。”骆振铎凌冽犀利的抨击道。 季郁欲调解平息父子之间的针锋相对,僵持不下,谦卑礼貌的开口劝慰:“骆先生......“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立场!“骆振铎无情打断。 季郁依然执着的请示道:”对不起,骆先生。小女子对于您的话甚为不解,在我这个肉眼凡胎看来,孩子见母亲,从来都不是上司对于下属的一种奖惩制度。更为荒诞的是,以我浅薄眼光的粗见,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荒蛮制度,在现当代这个文明社会根本就不应该被推崇,更不适用于家庭教育。“ 骆振铎冷笑:”你凭什么和我来谈论‘家庭教育’?你被‘家庭’‘教育’过么?别以为我对你这个小丫头有两分礼让,就可以纵容你在我的家里,对于我的家庭指手画脚的。没爹教没娘养的野丫头也敢和我谈论职场守则,社会制度?“ 骆钧仁知道骆振铎摸清楚了季郁的生活经历和身家底细,怕他接着用她被养父母欺侮的事情中伤她,便强制拉着季郁,欲带她离开,冷漠的低声道:”算了,伴君如伴虎,她不回来也能让她在这个暴君身边少受一些委屈。“ 季郁挣脱开骆钧仁的手,平心静气,淡然置之的站在骆振铎面前,娓娓道来:”骆先生,我是没有经过体面的家庭教育。不过我并不是再以不堪的自身经历与您取经、探讨家庭教育和社会整个大环境的风气。我只是以一个学术专业为师范的教育者身份,期望被教导和指引。“ 骆振铎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认为这个丫头能够帮他把暴戾怪癖,不懂得体恤自己的儿子留在身边,便顺藤摸瓜的问道:”哦?你学的是教育专业?“ 季郁来到他面前,坦率有礼的回答道:”是,学的是音乐教育。因为支付不起本科四年的学费,所以只是大专学历,可是考了教师资格证书。“ 骆振铎点了一支雪茄,讽刺的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以你的教育学论点,如何批判一个为了建造家庭而付出辛勤的父亲。“ 季郁反其道而行之,友善敏锐的领会到骆振铎其实作此举动,并不是真的要囚禁钧仁妈妈,而是想要制住骆钧仁而已。 她彬彬有礼,随和持重的回答道:”骆先生,想必你误解了我的意图。我想不出你有任何值得被批判的地方,我只是看到一些您把一些艰难的哲学论点融合在家庭教育之中的成功案例和闪光点。“ ”溜须拍马的话你大可省省。“骆振铎言辞锐利。 季郁平静恬然的回复道:”我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到的是一个优秀的教育成果。您的两个孩子,在社会上都是极具竞争能力的人才之辈。可能他们不懂您的苦心,可能您要的也不是简简单单的父慈子孝,家族生意世世辈辈的传宗接代而已。在我看来,您的教育方式很激进,新颖独特,不失为一种新型家庭教育的楷模。严苛的奖惩淘汰制度,奖罚分明,手足相争......游戏规则很明显,永远有明确的胜利者和失败者之分。可是现在,当他们都已适应了你部署的生存法则,你却又反过来想用您未曾给予过的,或是说您未曾正面褒奖过的情感来继续栓系这个残忍的,所谓适者生存的条例......“ 吴启悠抓住她说话的把柄漏洞,则难道:”你这是兜着圈子来骂我父亲自讨苦吃是吧?骆钧仁是一个泯灭良知道义的不孝子,我父亲只是一个含辛茹苦的家庭建筑者。父亲说的极为正确,骆钧仁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的教育成果,他有什么权利在这个家里面耀武扬威?简直不守规矩,不懂好赖!“ 季郁面容冷峻,目光如炬的看向吴启悠,清冷的开口说道:“你骂够了么?我是什么意思,不屑于你来替我解读,相信骆先生自会有自己的解读。至于骆先生是不是自讨苦吃,钧仁又是不是不孝子,还有你所谓的‘规矩’,我讲一个故事就能清楚的表明,你,吴启悠,到底是在这个隐晦而暗藏玄机的‘家庭教育’里面,从属于怎样的地位!耀武扬威的,到底是谁!” “你......“吴启悠刚欲辩驳,骆振铎向他摆了摆手,看向季郁,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是说要讲一个故事么?你将来我听听。” 季郁目光凌厉的看向吴启悠,冷漠的说道:“不知道阁下听没听说过‘鲶鱼效应’。”吴启悠凶狠的瞪着她。 季郁并不畏惧他,缓缓道来:“鲶鱼,一种生性好动的鱼类,其本身并没有什么十分特别的地方。” 季郁又转过头,看向骆钧仁,目光温和,带着心心相通的感觉,语调平柔,试图平稳他躁郁的心情:“沙丁鱼,生性喜欢安静,追求平稳。对面临的危险没有清醒的认识,只是一味地安逸于现有的日子。” 季郁娓娓道来:“以前渔民们打来的沙丁鱼总是没运到岸边就死了不少,后来一位船长在装满沙丁鱼的鱼槽里放进了一条以鱼为主要食物的鲶鱼。鲶鱼进入鱼槽后,由于环境陌生,便四处游动。沙丁鱼见了鲶鱼十分紧张,左冲右突,四处躲避,加速游动。这样沙丁鱼缺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沙丁鱼也就不会死了。这样一来,一条条沙丁鱼欢蹦乱跳地回到了渔港。这就是著名的“鲶鱼效应”。渔夫聪明地运用鲶鱼好动的作用来保证沙丁鱼活着,在这个过程中,他也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季郁表述的很隐晦,她的指向性很明显,吴启悠不过是骆振铎想要激发起骆钧仁的战斗力的利用品而已。 吴启悠愤然起身捏住季郁的脖子,甩了她一记耳光。 骆钧仁一把打掉吴启悠的手,拉过季郁,换了他一记耳光。 “都给我住手!”骆振铎吼道。 夏若站起身来,忿忿不平道:“季郁,你能不能不要再挑唆他们的兄弟关系了?你还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够紧张吗?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 骆钧仁回击道:“夏若,你还在这里面偷梁换柱,批红判白有意思么?引起争端的究竟是谁?” 夏若总算无法冷静的爆发道:“你直到现在还认为打掉你的孩子是我的错吗?你像是会负责任,为人父,为人夫的样子吗?我都说了去吴启悠的剧组,离开你的剧组,那是因为事业上的关系,并不是感情上的关系。” 吴启悠紧紧地捏住夏若的手腕,低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需要睡多少次,才能把你口中的事业关系,睡成感情关系来?” 一场午餐成了混乱窘迫的交战。 “你们兄弟二人也不觉得丢人现眼!因为一个女人,把我的家里搅的翻天覆地,不得安宁!”骆振铎吼道。 季郁谦卑的低头道歉:“对不起,骆先生,这不是我的本意。” 骆振铎先是语气平缓的回复道:“小丫头,我指的不是你,料你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四人都震慑的吃了一惊。 夏若开口解释,想要争取赢回好感:“伯父,我......“ ”那你的本意是什么?“骆振铎打断夏若的话,向季郁以一个慈祥的老者疼爱的姿态询问道。 季郁受宠若惊,也知道骆振铎这么宽宏大量,宽厚仁慈的包庇自己,无非是把自己也视为牵动骆钧仁的一条鲶鱼。可是她与吴启悠不同的是,她心甘情愿的作为一条拥有着利用价值的”鲶鱼“。 季郁更为友善、敏锐地领会到骆振铎寄予她的种种心愿,她便心存感激的回答道:”我的本意是,想要知晓钧仁怎样做,才能够赢得您的褒奖,得到见到他妈妈一面的奖励呢?“ 骆振铎为这个蕙质兰心,乖巧体贴的小丫头感到心满意足,回答道:”既然是周末,就暂时留宿一夜,我会予以考量,明晚之前,我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当然,要留要走,是你们自己的抉择。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活在别人的挟持之中。如果做出选择,是挟持也要风轻云淡,不要和女人一样小肚鸡肠,张牙舞爪。“ 骆钧仁低头看向季郁,他之前没有预料到骆振铎会提出在这里留宿的提议,所以他苦口婆心的劝她和自己一同前来,也没有向她提出这点。 季郁看到保姆在整理餐桌,便也转身去帮忙。把之前的一切不快和争端统统忘却的样子。 骆振铎宽大的手掌拍在看着季郁忙忙碌碌的身影的骆钧仁的肩膀上,说道:”她很多神态都像是你母亲年轻的时候。你母亲也不是这样的么?明明有下人,却还是亲自料理我和你的日常生活起居。只不过,她出身寒门,你母亲是大家闺秀。她的心态上要比你的母亲开朗豁达些,有些男孩子的仗义志气。你母亲更为娇弱柔嫩,忧郁寡欢。“ 骆钧仁侧身耸肩,避开骆振铎放在他肩膀上,以一种慈父的面貌对他谈话的可笑样子的手。言辞依然带有攻击性:”女人的不幸在于那个摧毁她的男人。别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任何人都厌恶自己对不起的人。“ 这时,夏若走过来,对骆振铎教养有素的说道:”打扰了,我对他有话要讲。“说完,便拉着骆钧仁从餐室的大型玻璃门通向外面的花园走去。 季郁的余光看到,依然悉心认真的收理碗碟。 骆振铎对她说道:”你是客人,又有保姆,你又不想争做我的儿媳妇,所以大可不必争做表现。“ 季郁稚嫩的脸庞上挂起一丝温婉天真的微笑,回答道:”接受了您的款待,如若坐享其成,不做些效劳的话,想必日后在您面前说话腰杆都不够硬,答话也会结结巴巴,没有立场自圆其说。付出劳作,自必心安理得。“ 骆振铎笑了笑,说道:”丫头,会不会下棋?“ 季郁表情温和娴静,语气却是爽朗率真:”骆先生既然笑我‘没爹生,没娘养’,那想必是一个很好的导师。“ 骆振铎被这个心宽仁厚,心无城府的下丫头逗乐,说道:”只可惜我没有像你这样聪敏机智,乖巧懂事的女儿。小丫头,夏小姐都叫我‘伯父’,你总是一口一个‘骆先生’的,叫句‘骆叔叔’听听。“ 季郁乖巧随从的轻轻叫了声:”骆叔叔。“ 骆振铎喜笑颜开,吩咐道:”启悠啊,把我的国际象棋棋盘先给摆上。“ 吴启悠虽说心中不服气,不过还是服从的去取棋盘。 第三百四十一章爱不幸女人的男人更为不幸 骆钧仁被夏若拉到从别墅内的用餐室的大型玻璃门所通向的后花园。 “松手!“骆钧仁冷声呵斥道。 ”我有话要对你说。“夏若仍然死死的拉着骆钧仁的手腕,不松开。 ”我最后说一遍,松开!“骆钧仁低吼道。 夏若松开手,抱起手臂,说道:”骆钧仁,我再强调一遍,我打掉了你的孩子,不是我的错,而是你没有给我安全感。“ 骆钧仁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冷漠的回答道:”夏若,我想你搞错了。我现在不恨你,我只是对你毫-无-感-情-了而已。你别自作多情了。你可以像是吴启悠说的那样,和他从工作关系睡成恋人关系。或者和任何对于你的事业有帮助的男人,能够给你带去你所谓的‘安全感’的男人去睡,然后再去堕胎,我真的一点也不关心。“ 夏若恼羞成怒的欲掌掴他。 骆钧仁扣住她的手腕,然后甩开。 夏若讽刺道:”是,你现在的眼里只有季郁那个小狐狸精是吧?我看她不知是把你迷得团团转,把你那个昏庸的父亲一样迷惑的团团转!我离开你们剧组了,不了解情况。那你倒是和我说说看,季郁这个小狐狸精和范云想现在到底怎么了?怎么轮得到你把她带回来‘见家长’?“ 夏若冷笑道:”这样看来,季郁也真的是挺可怜的。被自己的朋友从自己毫不上心的男朋友那里借用过来,给自己的父亲献殷勤。也不知道她和范云想这么久了,到底还是不是你眼中圣洁无辜的。还是说,你精心呵护、敢爱不敢言的圣洁无辜的小白兔,马上就快被一个老色魔享用了。“ 骆钧仁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低声说道:”夏若,我是不打女人,你现在是在挑战我忍耐的极限么?你他妈的所谓的‘有话对我说’,其一就是告诉我,你谋杀我的孩子是我的过失。其二就是污蔑我父亲,污蔑我爱的女人,污蔑我么?我告诉你,即使我和骆振铎之间产生了再大的矛盾和隔膜,都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我面前对他说三道四的。我知道他身上有着怎样强权偏激的恶习,可是我尊重他的道德感和正义感。你和吴启悠上了多少次床,你还说自己真心实意的爱着我。你也好意思说别人为老不尊?说别人不知羞耻?季郁前前后后帮了你多少?你现在这么说她,你也配?“ 说完,骆钧仁欲转身回到别墅内,他不放心季郁被一个人留在他顽固不化,暴躁刁钻的父亲和虎视眈眈,手段阴险的弟弟之中。 夏若突然从他身后抱住他,落泪说道:”钧仁,我现在该怎么告诉你,我私自打掉了我们的孩子,我有多后悔?我现在应该怎么说,想不到因为我失去了孩子,同时也是失去了你,我有多孤独?我现在应该怎么表述,在我以为我不爱你了,我可以释然离开以后,在与你共舞的时候,我浑身的血脉都被燃起,我发现自己还是爱你的,我不能够离开你,无论是生活上,还是舞台上。钧仁,我爱你,难道这还不能够抵消那些我做的任性,幼稚,同样也是出于对于我们的感情的考验和试探的事情吗?“ 骆钧仁掰开她的手,平静的回答道:”对不起,我经不起你的所谓考验和试探。最最重要的是,我经不起你的背叛。我不可能和吴启悠平摊或是分享你。夏若,一直以来你要的太多了,太奢侈了。一直以来,你要的,无论是之前的我,还是后来的季郁,抑或是现在的吴启悠,你身边的人一直在竭尽全力的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什么都有了,你背叛的,辜负的,统统一笔勾销了,你还想怎样?你不爱的人你也敢要,不爱你的人你也敢要。忠心对你的人你也敢伤。夏若,我要不起你,我也不敢要你。毕竟,你在我心头刺的那一刀还没有复合。我把我这一辈子,所能够给一个女人所带去的一切,我曾认为我最好的一切,全部都交付到你的手上了,我是亲眼看着你亲手不屑一顾的毁灭的。夏若,我只能说,我不恨你,也不爱你。从今以后,我只祝福你。希望幸运之神永远眷顾你,依然让你不必付出任何代价,就都能够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 话毕,他向别墅的玻璃大门方向走去。 ”你还是为了她对吗?她从我身边把你抢走了对吗?至少,她抢走了你的心对吗?哪怕是在我怀孕的时候,你的心也从未停留在我的身上过,对吗?“ 夏若站在他身后歇斯底里的责问道。 骆钧仁回过头,平静的回答道:”看来就连我那时对你的良苦用心,全心全意,你也是没心没肺的从没有留心过。夏若,你说是我更可悲,还是你更可悲?“ 他眼看着夏若像一片落叶一样轻晃晃的倒了下去。 骆钧仁赶过去扶在她的腋下,将她抱了起来,快步走进别墅。 室内,刚刷完碗,在抹桌子的季郁,摆弄国际象棋的骆振铎和吴启悠,三人看到此幕,吴启悠先暴怒的起身,挡去骆钧仁欲把夏若抱上楼去的去路,责问道:”骆钧仁,你对她做了什么?她会昏厥?“ ”这我倒是要问问你了。吴启悠,她现在是否还在为了身材长期节食?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既守不住,又互不好,你算什么男人?“骆钧仁掷地有声的回击道。说完便绕开吴启悠,抱着夏若回到自己的房间。 季郁见状,炖上红枣乌鸡汤,冲了杯红糖水,拉着张嫂的手,诚心诚意的请求道:”张阿姨,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这杯红糖水送到钧仁房间里,让他喂夏若姐喝下去呢?“ 骆振铎问道:”你这丫头,自己的心意,怎么好拱手让人抢了功劳?“ 季郁自然是对骆钧仁和夏若复合持有支持态度的,并且觉得自己应该避嫌,无论是在夏若姐面前,应该和骆钧仁保持距离,还是在骆钧仁面前,应该尽量不做二人的电灯泡。 季郁只是避重就轻的温和的回答道:”因为我还在炖着给夏若姐补身体的鸡汤啊。“ 张嫂心知肚明,自然懂得骆振铎别有深意,是想让他们多相处的意思,边回答道:”姑娘你还是自己送去吧,张嫂帮你看着灶火。张嫂煲了这么多年的汤,一定不让你的这锅汤干锅的。“ 季郁只好不再推辞,端起红糖水,微笑着看着骆振铎,请示道:”请问骆先生,小女子现在想要去你儿子的房间,给你未来儿媳妇送杯红糖水,很快就下来,您准不准?“ 骆振铎明白,这个古灵精怪,机灵聪颖的小丫头,一来是真的向自己请示,二来是借机划清自己和骆钧仁只是朋友的界限,三来是让骆振铎考虑把夏若纳入候选名单。 骆振铎笑了笑,回答道:”准了,准了。不必早些下来,早些下来就是陪我这个老朽下棋。“ 季郁天真单纯的眉开眼笑,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回答道:”那我一定要早些下来,与您学习下棋。“ 季郁走上楼梯,在骆钧仁的卧室门前轻敲了三下门。 骆钧仁给她开门,季郁走了进去。 门被骆钧仁关上。 张嫂自言自语的说道:”骆府上下,很久没有像是小郁姑娘来后这样,充满欢声笑语过了。“ 骆振铎看向张嫂,问道:”哦?张嫂也对那丫头有好感么?“ 张嫂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很久没见到老爷脸上挂着这样开怀的笑容了。还有,自从太太离开,少爷和老爷一见面总免不了少爷挨打。今天倒是罕见的,少爷一下子也没有挨到。“ 骆振铎看着楼上的方向失神,他自己竟没有意识到,原来这十年来,父子间的每次会面都是大动干戈,自己真的像是骆钧仁所形容的那样的”伴君如伴虎“的暴君。 张嫂看骆振铎有些失落的神色,连忙禁了声。 ...... 骆钧仁站在自己的卧室窗边,看向窗外。听到轻柔的三声敲门声,把他的思绪从漫无边际的遥远拉了回来,他能够辨别的出,季郁站在门前,他甚至都能够感觉到她干净的,甜丝丝的气息。 他打开门,将她从门口拉了进来。 季郁被他大力拉进来,手中端着的满满的红糖水险些失去平衡,向骆钧仁站着的位置倾去,季郁伸手扶住杯沿,扶住杯子的同时烫了下自己的手心。 骆钧仁接过她手中的红糖水,放置在床头柜上,强制的拉着她的手腕,来到房间内的浴室,在盥洗池前用冷水帮她冲烫伤的手。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有些慌乱的低头说道:“等冷却一些后,你把红糖水喂给夏若姐喝,她或许可以好一些。” 交代清楚,便欲离开他的卧室。 谁知,脸浴室的门还没有出,就被骆钧仁挡住去路。 骆钧仁站在浴室门前,一只手抵着门,一只手捏起季郁的下巴,眯着眼睛,轻笑着看着她,说道:“怎么?你的样子像是吃醋了一样。” 季郁跳着躲开他的手,蹙眉回复道:“我这么帮你,你还开我的玩笑,这种性质就很恶劣了。” 骆钧仁松开手,说道:“那就不开玩笑了。看你和老家伙相处的还算不错嘛。” 季郁温和柔顺的回答道:“你爸爸他......其实人很好啊,虽然有些刻板,不过和你一样,外冷内热,以理服人,睿智干脆。就是讲话比你还犀利尖刻,比你还爱兜圈子。不过也有一种冷幽默。“ 季郁傻傻的笑了笑,随后又严谨的分析道;“我认为他之所以能够容得下我,只是为了能够更加的贴近,捂化你这个冰块。” 季郁拉住他的衣袖,认真的看着他,说道:“钧仁,我认为你的爸爸对你的妈妈其实还是很有感情的。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揣测和直觉。我认为,你不应该单方面的替你妈妈的幸福,你妈妈的爱情和生活做抉择。这样才是真的软禁了你妈妈的心。心若是被关起来了的话,人也会寸步难行。你爸爸他也是爱你的,不然他不会容许我这一个你手下的虾兵蟹将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的。我认为,虽说你爸爸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会有做错的一些地方,你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没能够体谅他的地方。不过,绝大多数你们之间的矛盾,是你将吴启悠带给你的伤害和掠夺这一点,算到了你爸爸的身上。然而,吴启悠不过只是他激励你的一个傀儡道具而已。” 骆钧仁冷冷的说道:“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过牵强了吧?难道他和外面的女人胡搞,就是为了送一个毁灭我生活的傀儡道具在我身边吗?” 季郁摇了摇头,解释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钧仁,什么事情或许都可以参与是非对错,站在道德和心理的层面进行评断和挖掘。唯独感情不是。不要说感情根本就无对错可分,感情更是私秘个人的情感。二者之外的其他人都没有立场去参与抉择。何况你爸爸,他更没有要向你去报备他的感情纠葛,他的心路历程的这种必要。就像是你爸爸,他也没有过问你是怎么和夏若姐有的宝宝,又是为什么把宝宝拿掉,一样的。无论是在爱情里,还是是在婚姻里,我个人认为,得到一个二人之外的,身边的重要的人的祝福和鼓励,要比试图去拆散他们,更能够稳固他们的感情。你的感情不想被人过问,我的感情不想与人分享成为谈资,那为什他的感情就应该平摊在你的面前,接受你的审视?就因为他是你的父亲吗?就因为他是......你最爱的女人,一个不幸的、善良的女人的男人吗?钧仁,你听我讲,往往爱上一个不幸的、善良的女人的男人,这个男人要更为不幸和善良。无论是云想哥,还是你爸爸。不知道我这样讲......能不能够对你表达清楚我的意思。“ 季郁苦笑道:”我可以对你这么讲,如果我看到爱情里面的一方出轨了,如果那一方她很幸福,我不会对她讲这么残忍的事情。如果换做我是当事人也一样。钧仁,你爸爸他是外面有着其他女人,可是他没有为此而离开你的妈妈,为此而放弃对于你的抚养,与你们之间的血脉亲情关系。在我看来,一个骗了一个女人一生的男人,他不是一个坏男人。坏的男人只会骗女人一阵子而已。钧仁,长辈们感情的事情,我们不应该去插手。你是男人,你最懂得,一个男人最需要的是尊重,尤其是来自于他的家庭,他的妻子与孩子的尊重。除了父母,还会有谁不计代价得失的,无缘无故的爱你?“ 骆钧仁目光直接,定定的看着她,伸手轻抚她的脸,嗓音沙哑低沉的说道:”还有你。难道你不也是不计任何代价得失的帮我,无缘无故的帮我?“ 季郁先是退后两步,躲开他的肢体接触,然后欲从他的身边钻出浴室,轻声说道:”红糖水应该冷却的差不多了,你去照顾夏若姐吧。厨房里的炉子上还煲的汤,我去看一看。“ 骆钧仁刚扶住季郁的肩膀,低声刚欲开口:”丫头......“ 季郁由于中午在餐室时,为庇佑骆钧仁,而被骆振铎摔在古董架子上撞伤的肩部被捏住而吃痛的轻哼了一声,微微蹙眉。 这时,浴室外面,躺在床上的夏若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上穷碧落下黄泉 昏厥中的夏若在骆钧仁卧室的大床上昏昏沉沉的醒来。 她依然感觉头晕目眩。为了音乐剧演出节制饮食的她,经常以身体健康为代价。她有些时候很心疼自己,有些时候也会自我怀疑,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异常艰辛的职业旅程。 她还来不及想太多的时候,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浴室里面,隔着厚重的玻璃门,模模糊糊影印着两个人的身影,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骆钧仁在浴室里拦住前来送来红糖水宽慰自己后,欲逃脱的季郁。关切的问道:“原来又为了我受伤了么?又是烫伤又是磕磕绊绊又挨掌掴的。还高谈论阔的说什么唯有父母之爱是不计一切代价的事,无缘无故的的爱。季郁,就你这样还教育别人尊爱父母。你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又不是你的亲人兄长,你有必要为我做这些么?你来骆府的时候,我是不是对你说过?你要是再挡在我的面前,替我受伤,我不光会扒了你的衣服,还会扒了你的皮。你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我去给你拿药膏。” 说完,毋庸置疑的口气,转身拉开浴室大门。 季郁伸手拉他,心里很感动,缱绻着眼泪,鼻音很重的柔声劝说道:“不必的,只是磕了一下而已,会自己愈合的。” 二人一同走出浴室,只见夏若坐在大床上带着轻佻讽刺的眼神,带着谴责的目光看着二人,一边抽着香烟。 夏若挖苦道:“可以啊,季郁。现在偷情玩暧昧都来到我的床头了。你口口声声的说你爱的人是范云想,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为骆钧仁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成为他心头的一颗朱砂痣吗?要说讨好别人是天性吧,装作一副全心全意为了我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操纵着我的男人。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清纯懵懂吗?还是说,天生就是奴性卑贱!” 季郁忍着眼泪,红着眼睛说道:“夏若姐......我只是给你送红糖水进来的,我这就离开,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向卧室大门的方向走去,谁知刚刚拉开大门,盛着红糖水的杯子猛地向她砸来。 骆钧仁见势冲上前去,用身体把季郁带离危机,推着她把她抵在敞开的大门上。杯子砸出门外,从楼梯上坠落楼下大厅。 客厅里喝茶的骆振铎和吴启悠也吃了一惊。 骆钧仁一手擒着季郁的手,转身对夏若冷声道:”既然你醒了,请你离开。“ 夏若从床上起身下地,走到季郁面前,季郁怯懦的低着头,不敢去看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的眼神。骆钧仁把季郁拉到身后,低声警示道:”别再靠近她。“ 夏若冷笑道:”我可以不靠近她,不过季郁,既然你抢走了我要的东西,我也抢走你要的东西,这样,不为过吧?你说,如果我告诉范云想,你和骆钧仁同床共眠,他会怎么想呢?他初女情节那么严重的人,还会像是当初一样,把你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么?“ 季郁一下子被插在软肋上,软弱的流下泪水,声音颤抖的小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为什么要污蔑我?“ 夏若讽刺的笑了笑,一把扯住季郁的头发,骆钧仁擒住她的手,将之甩开。 夏若冷漠的说道:”你还真是傻。不知道‘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句话么?你妨碍了我的利益,你的利用价值也已被我透支,我干嘛还要和你做朋友?“ 骆钧仁低声道:”不关,她的事。“ 夏若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声吼道:”我当然知道不关她的事!既然我等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好了!“ 季郁突然跪在地上,紧紧地拉住夏若的裙摆,泪流满面卑微的乞求道:”夏若姐,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听你的。我和云想哥......已经岌岌可危了。我只是想要证实,感情是忠贞专一的,你为什么要毁灭一段并不会危及到你,与你无关紧要的渺小的爱情呢?“ 骆钧仁伸手去拉季郁起来,呵斥道:”你别这么容易被她支配不行吗?她就是看你软弱善欺才吃定你的。如果你喝范云想的感情,连这么一丁点考验都经受不起的话,你要它做什么?“ 季郁只是跪在夏若面前,卑微的乞怜。 夏若说道:”我可以不去找范云想,前提是,季郁,你从今以后不许再接近骆钧仁。你不是说,你们只是朋友么?失去一个普通朋友,挽回一段感情,我看你是赚大了吧!“ 季郁如同受到蛊惑一般盈盈点头:”我答应你。“ 骆钧仁怔了一下。 夏若轻蔑的看了一眼骆钧仁,接着说道:”还有现在,你就和我一起离开。“ 季郁依然频频点头。 夏若走在前面下楼,季郁就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骆钧仁拉住季郁,低声说道:”你知道她要把你带去哪里,你就跟她走?我告诉你,你现在若是跟她走了,你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范云想了,你知道吗?“ 季郁流着泪抽出来自己的手,回答道:”钧仁,我和你妈妈一样,都有自己爱着的人,都有自己想要维护的东西。无论是争斗还是信仰,我们都愿意位置妥协。请你成全别人在你眼中,看似不正常,但内心却充斥着幸福的余温的那种感情。“ 说完,便被夏若生拉硬扯的拽走。 骆钧仁追出来,跟上夏若的车子。 骆振铎目光犀利的看向吴启悠,冷声说道:”这个女人明显还爱着你哥哥,为什么你还要动这种在兄弟二人之间辗转游移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把这种女人带回家来?“ 吴启悠内心窝火的低下头。 骆振铎吼道:”那个女人还打掉过你哥哥的孩子。你这样做是为了报复你哥哥,还是为了挑拨我和你哥哥之间的父子情?吴启悠,你这样做无非是陷我于不仁不义!“ 吴启悠抬起头,目光穷凶极恶,压抑的低声道:”难道我就没有自己的感情了吗?“ 骆振铎抬起手甩了他一记耳光,命令道:”和她断绝来往!“ 转身回到书房,用力甩上房门。 ...... 夏若来到骆府是跟着吴启悠的车来的,实际上她根本不认得路。她不知不觉将车开上了山脉。 骆钧仁紧紧地跟在她的车的后面。他觉得这样很危险,便打电话给夏若。 夏若命令身边嘤嘤哭泣的季郁帮她接起电话,按下免提键。 听筒里传来骆钧仁低沉冷峻的声音:“夏若,停车。前面是悬崖峭壁,这样很危险。” 夏若冷声回答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危险还是在担心季郁这个小狐狸精的危险?我若是不挟持她和我一起出来,你会跟过来么?” 骆钧仁只是冷静的回答道:“我只是不想让我未出世的孩子的母亲,收到什么伤害罢了。我怕我的孩子会责备我,没有保护好他的母亲。你可能永远不能够理解我的这种,明明心里恨你恨得要死,却因为冥冥之中一种神秘的拴制,不得不在自我忏悔之中护你周全的这种责任感。夏若,你可能不懂,对于我而言,责任感要比我自身的感情更为重要,需要我付出更大的代价。” 夏若听了他的话,突然情绪失控,哭着说道:“难道你真的不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吗?” 骆钧仁无奈的叹了口气,回答道:“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没有尽到责任的孩子,我的心已经和他埋在一起了。我走不出来,我无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更无法开始一段旧的感情。夏若,无论你的喜怒哀乐,看在我的眼里就如同对我行驶剐割一样,你懂么?以我自己的立场,我不愿看到你和其他男人得到幸福,拥有不属于我们的孩子,我觉得被背叛,觉得我们的孩子被遗弃。可是站在孩子的立场,我又不得不去为你祝福......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伤我伤的像你这样,让我产生绝望的感觉。你,让我害怕女人。如果再强制的将你和我捆绑在一起,那就是在彼此折磨。“ ”夏若姐......“ 电话里突然出现季郁担忧的轻唤声。 骆钧仁皱了皱眉,问道:”季郁,怎么了?“ 季郁慌张的回答道:”钧仁,夏若姐她又昏迷了过去,脚上一直踩着油门,,,,,,该怎么办?“ 骆钧仁眼看前面就是死路一条,是悬崖峭壁。他低吼道:”保护好她。“ 然后猛踩油门,加速行驶,转弯,用车身抵挡在夏若失控的车子前面。 骆钧仁下车去查看另一辆车内的情况。季郁拉开座位上的安全带,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陷入昏迷的夏若,碎裂的车窗划伤她的后背,割伤她的手臂。她瘦骨嶙峋的苍白背部沁染着血迹,她眼皮在打架,深情茫然凄迷。 骆钧仁的心紧紧地被揪了起来,他将季郁抱出来,放在大树下,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低声唤道:”丫头,再挺一下,我马上带你回去。没事的,没事的......“ ”夏若姐她......“季郁无比虚弱的询问道。 ”她没事,你保护了她。“骆钧仁回答道。 季郁昏昏沉沉,筋疲力竭的奄奄梦呓道:”我要......去陪......宝宝了吗?“ 说完,钝重的合上眼皮,昏迷了过去。 骆钧仁蹲在她身边看着她,带着疼惜,低声的迁责道:”你这个白痴。“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站起身打电话。电话被接通,他开门见山道:“喂?骆振铎,我需要你的支援......“ ...... 骆府: 骆钧仁坐在季郁的床头,伸手轻抚她柔嫩洁白的小脸,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说道:“虽然要我去追回为了范云想把我滞留下来的你,可是你又替我守护了孩子的妈妈,我到底是应该责备你,还是应该感激你?丫头,在夏若莫须有的用我的过失降罪于你,你却担惊受怕当了真的样子,虽然我知道你的内心初衷是怕范云想会误会,怕他会不要你。可是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对于我和你的关系也觉得是有些危险的,是暧昧需要回避的?我可不可以自作多情的认为,你对我是参杂着一些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或者说,你懂得并且体会我对于你的感情,你只是用替我受伤,替我上刀山下火海来回馈我对于你的感情?可是你越是对我这么好,对我做别的女人不会为我而为的牺牲,我就越是舍不得放手......” 这时,骆振铎推门进来,走进骆钧仁的卧室,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看着面无血色的季郁,转过头来对骆钧仁说道:“杨医师已经诊断过了,说这丫头只是外伤而已,你不必过于担心。” 骆钧仁点了点头,语气平和的说道:“谢谢你即使派车来接我们。” 骆振铎虎躯一震,“谢谢”这两字,他从未从骆钧仁的口中听过。 骆振铎转过头看向季郁,说道:“这丫头容易受制于人,有志气讲道义,可是心肠太软,性情懦弱,也会是个苦命薄命的女人。” “她不像你看上去那样,她一点也不软弱,她很坚强。我不会让她的命运变得像我妈妈一样凄惨,我更不会让她面临险境。我会护她周全。“骆钧仁很不欣赏骆振铎的语气,回击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口中的那些艰难险境,正是你带给她的?“骆振铎不疾不徐的犀利提问。 骆钧仁有些焦躁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讽刺道:”不是已经明示了吗?她有自己的恋人,我和她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她的道德观念要比男人还要强烈,她对我没有非分之想,所以你大可不必又拿出你封建家长的那一套,苦心孤诣的想要想方设法的拆散我们。“ ”若是有种的话,把她变成我的儿媳妇。“骆振铎平静的说出一句他意料之外的话,然后转身离开骆钧仁的房间,带上房门。 骆钧仁滞滞的,脑袋转不过弯来,看着季郁,轻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为什么你这么讨上一辈的老人家的欢心?我到底......该不该和范云想争一争你?哪怕把你摆在我的家里面,做一盏能够闪耀出柔和光芒的床头灯?“ 这时,夏若推门进来。 骆钧仁回过头去看她。 夏若走向床前,泄气的说道:”你以为我需要她来救我吗?我宁可,受伤的人是我,现在你带着心疼,带着愧疚,守在床边的人是我。“ 骆钧仁说道:”即使是现在躺在床上,经历伤痛和磨难的人是你,我也不会......带着我现在的这种感情守在你的身边。因为,引起争端,制造灾难者也是你。“ 夏若苦笑道:”现在我算是知晓林幼一所说的,她不争不抢,不怨不闹,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的宠爱,这一点,是有多么恼人,恶心了。“ 骆钧仁冷笑道:”承担你把剧组的消息卖给媒体,只为了让她出丑,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在一个原本无辜的舞者因为参与你的作恶计谋后,付出生命,男友来替她复仇,又挨了一枪,你认为,季郁她真的是轻而易举得到别人的信任和怜爱的么?夏若,可能你一直恨我为什么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幼稚可笑,荒诞任性的事情,抛下你千金小姐高高在上的教养,用暴怒吸引眼球,可我依然离你越来越远。季郁有她自己喜欢的人,可是我却靠她越来越近。你埋怨我,你迁责季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你的所作所为,一步步的将我推到她的身边的。“ ”对于爱的人,谁不是不遗余力的为其找借口?对于不爱的人,连那人的爱都觉得负累矫情!“夏若依然自怜自艾的谴责道。 ”可是你对于我,从来都没有为我找过借口。全部都是苛责。按照你的逻辑,你爱的人也只是你自己而已吧。“骆钧仁犀利的拆穿她。 夏若冷笑道:”想不到我爱来爱去,竟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笑话!“ 她转身开门欲离去。 骆钧仁在她身后叮咛道:”别太拼了,身体是自己的,若是演绎精良,不必用外形博人眼球。“ 夏若愤恨的转过头怒视着他:”骆钧仁,我是不是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的眼里都是幼稚可笑的?“ 骆钧仁语气无奈:”你可以不把我的关心放在心上,你也可以恨我,可是,照顾好你自己吧。不然你还有什么体力和我做对?让我失望?“ 夏若眼神恶毒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季郁,说道:”我不屑于你们施加于我的忍让或是什么,骆钧仁,我会让你知道,你所谓的爱与责任,牵连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一场灾难!“ 说完,摔门而去。 骆钧仁轻睨了眼被摔上的房门,转身轻抚季郁的脸颊,低声承诺道:”放心,我会......护你周全。相信我,像你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第三百四十三章龃龉 室内光线暗淡,又没有开灯,季郁睁开眼睛,迷朦之中醒来,看到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的一个身影,肩膀宽阔,身体轮廓健硕颀长。 季郁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身下地,怕惊扰了他。 “醒了连声谢都不道就逃走?”骆钧仁低沉的嗓音,带着责备,和缓的声音说道。 季郁只好愣在原地,怯懦的轻声说道:“谢谢。” 骆钧仁从窗边回过头,向她走来,有苛责道:“谢我什么?谢我在威胁之下选择了范云想,把我一个人滞留在这里,没有对你打击报复?还是谢我把你从车祸现场给救了回来?” “都......谢谢了哈。“季郁傻傻的回答道。 骆钧仁看着她问道:”感觉怎么样了?除了胳膊和背部的伤口,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吗?“ 季郁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骆钧仁担忧的问道:”还有哪里痛?“ 季郁用手扶住凹陷的腹部,回答道:”痛感倒没有,只是饿感很强烈。“ 骆钧仁松了口气,戏弄道:”人说,饱暖思银欲,但其实,银欲也思饱暖。欲求不满,必会伴随无意识的饥饿。“ 季郁眉头皱成一团,软弱的求饶道:”你可饶了我吧,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能和性和欲两件事情连结在一起?最不赞许弗洛伊德那一套,什么生理原因和心理原因都事出有因,干嘛总和性联系起来?“ 骆钧仁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为了照看你,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我也没吃晚餐呢。我带你下楼‘觅食’吧。“ 说完,便用大手将季郁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季郁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小声怯怯喃喃道:”我答应夏若姐和你保持距离的。“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随你的便,只要你一会儿不滚下楼梯,惊扰到别人就好。“ 季郁还没有理解骆钧仁是什么意思,骆钧仁打开房门,偌大的别墅里面一片漆黑。给季郁的第一感觉就是——难道进了’鬼屋‘?季郁有夜盲症,突然袭来的眩晕和慌乱的感觉致她于寸步难行的境遇之中。 骆钧仁解释道:”在这个家里,只要晚饭过后,各自回各自房间安寝或是学习、办公、休息。不能发出过大的声音,也不能在自己房间之外的别处开灯,更不能过了晚饭时间再下楼找吃的,在老顽固看来,那都是没有自制力,没有时间戒条的体现。他最反感晚饭过后,人人聚集在一起看电视消磨时光,他认为那是对于人力精力的最大亵渎与浪费。“ 季郁打了退堂鼓,悄声说道:”既然不被准许下楼觅食,那我们还是不要违背骆先生的意思了,以免再闯祸,惹的他不高兴。“ 骆钧仁说道:”我这样十来年了也没被他抓住过把柄,你安心啦!他才没有那么闲,一条到晚的看着别人。什么叫’你有政策,我又对策‘,或许在你这个从没被父母管制过的人的眼里,永远也理解不了这一点。“ 骆钧仁又紧紧拉住她的手,说道:”我不会让你摔倒的,也不会让你被抓到,相信我吧。“ 季郁被他牵着手,一级级的走下楼梯。 季郁用气声兴奋地轻声对他说道:”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踩在云端一样——我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脚下地毯的触感又厚又软,给人感觉好像是踩在天鹅绒上。“ 骆钧仁低头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一会儿云端,一会儿天鹅绒的?你没穿拖鞋啊?“ 季郁感慨道:”张嫂一个人每天要整理这么大的一个房子,一定很不容易。“ 二人来到用餐室,骆钧仁打开冰箱,回头对季郁说道:”有泡面,不如你做芝士泡面给我吃吧,自从你离开荷街,很久没吃了。“ 季郁接受他的意见。 骆钧仁在厨具周围点了一些蜡烛,能够帮助季郁照明。 季郁在烧水的时候,又从冰箱里发现了杨梅,说道:”这么好的杨梅,酿酒喝最好了。据《本草纲目》记载杨梅具有“生津、止渴、调五脏、涤肠胃、除烦愤恶气”的功效。“ 骆钧仁一边吃着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牡蛎和三文鱼,一边说道:”你喜欢你就做。不过提醒你,你胃不好,少吃酸的。“ 季郁下了面后,拿着小盒酸奶,站在灶台边,用小勺挖着吃。 就像是骆钧仁所说的那样的,二人像是饥饿,并且欲求不满的人那样。 煮好面后,二人没有坐在餐桌旁,而是钻在餐桌底下,把蜡烛也挪到了餐桌底下,一人靠着一边的桌腿,注意隐蔽的,津津有味的吃着热气腾腾的泡面。 骆钧仁伸长长长的腿,季郁抱着身体倚靠在桌腿上。 季郁大口大口的吃,骆钧仁狼吞虎咽,二人像是两个野蛮的孩子一样。 饱餐过后,季郁清洗碗碟,收拾瓶瓶罐罐的垃圾,清理”犯罪现场“。待到整理好一切,才发现骆钧仁已经不见了人影。 季郁吹灭了全部的蜡烛,唯独手中拿着一支,她通过厨房通向室外的大玻璃门看到,骆钧仁正坐在花园草坪上的椅子上,一个人,在街灯下显得落寞颓废的身影。 季郁轻推开玻璃大门,向他走去。 看到他嘴边叼着一支烟,抱着一把吉他,演奏着一首忧伤的曲调。 季郁在他身边坐下,听出来他弹奏的是eric-pton的tears-in-heaven,也就是她曾经在录音棚里把他唱哭的那首歌。 一曲结束,季郁微笑着为他鼓掌。 骆钧仁把吉他递到她怀里,说道:”随便唱点什么吧。就算是你在车里唱的那首《love-will-keep-us-alive》也可以。我现在受不了......太过安静的氛围。“ 季郁抱过吉他,未作多言的轻扫琴弦,唱起歌来: 关起满室不足的氧气/点着烟蒂回味你的呼吸 搜索脑里未完的龃龉/对着空气还击着你的问题 推辞每次真实的相聚/困着自己渴望着你的消息 沾沾自喜拒绝的魅力/不着痕迹享受着与你的距离 也许喜欢怀念你多于看见你/我也许喜欢想象你多于得到你 ...... 骆钧仁拉住她轻扫琴弦的手,制止道:”别唱这么骚气的歌。既然喜欢怀念,为什么又不想看见,既然喜欢想象,又为什么不能够接受得到?“ 季郁正看着今晚情绪过于烦闷低郁的骆钧仁愣神,却不料,骆振铎从窗口听到歌声,也来到花园,一边向二人走来,一边说道:”我还当是哪里传来的歌声呢,原来是小丫头醒了。“ 季郁只好连忙放下吉他,起身致歉道:”对不起,骆先生,打扰您休息了吧?“ 骆振铎看看面容僵硬的骆钧仁,又看了看茫然凝滞的季郁,问道:”休息好了吗?身体无碍吧?“ 季郁点头回答道:”多谢骆先生关心,我没有那么娇贵。给您添麻烦了。“ 骆振铎说道:”你添麻烦的人是钧仁。哦,不,说到底还是钧仁的事情牵连到你的。“ 季郁想要快点抽身,给他们父子单独相处的时间,说道:”打扰您休息,实属冒昧,我这就回客房休息。“ 说完,转身欲离开。 ”不忙。“骆振铎在她身后叫住她。 季郁回过头,平心静气,淡然坦率的看着骆振铎,询问道:”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骆振铎在长椅上坐了下来,说道:”唱首歌再回去吧。“ 季郁用寻求的目光看向骆钧仁。 骆振铎看到二人含情脉脉的四目相视,说道:”我让你唱歌,你看他做什么?“ 季郁老老实实的率直的回答道:”因为觉得您不会欣赏文艺,觉得您瞧不起文艺。“ 骆钧仁坐在一旁忍笑的看着她。 骆振铎很有大将风范的说道:”我动不动的欣赏,我瞧不瞧得起,也要你唱一首,我才能够定夺。就像是夜宵,明知道对身体不好,不也是需要品尝过之后,才会得出好不好吃的结论么?我看你还是少做推辞了吧,两个小鬼在我的厨房里刚刚‘偷吃’完,难道不必付出一些代价吗?我记得你午间才对我说过‘付出劳作,自必心安理得’这种话。难道那只适用于明显的时候?能够抵赖的时候,就偷奸耍滑的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样的花样儿对付我?“ 季郁和骆钧仁面面相觑,原来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骆振铎看在眼里。 季郁小声申辩道:”可是我已经‘付出劳作’了嘛,我已经把厨房整理好了......“ 骆振铎采用激将法道:”是你’主子‘养了一帮说的比唱得好的人,所以怕献技露怯么?“ 季郁觉得自己虽然技巧甚渣,不过不能给骆钧仁丢人,于是包过吉他,席地而坐,盘腿坐在草坪上,说道:”骆先生,先说好,若是唱的不好,是丢的我自己的人。因为我已经......被你儿子从剧组里面有戏份,有歌唱的角色,贬赦成......后勤了。“ 骆振铎被她敢于自嘲的幽默感逗的捧腹,对她点了点头。 季郁闭上眼睛,神态要比之前认真许多,扫动琴弦,清凄的唱道: 是这般柔情的你,给我一个梦想,徜徉在起伏的波浪中隐隐地荡漾,在你的臂弯。 是这般深情的你,摇晃我的梦想,婵绵像海里每一个无垠的浪花,在你的身上 睡梦成真,转身浪影汹涌没红尘,残留水纹,空留遗恨,愿只愿他生,昨日的身影能相随,永生永世不离分...... 是这般奇情的你,粉碎我的梦想 仿佛向水面泡沫的短暂光亮,是我的一生...... 季郁一曲唱罢,她唱了一首关于老一辈的爱情箴言的歌曲,试图站在钧仁妈妈的立场,去用一首歌打动骆振铎。 骆振铎平静从容的说道:“丫头,你太自作聪明了。” 季郁温和的微笑,虔诚真挚的回答道:“是啊,总想着以情动人的人,都是在自作聪明。可是上当的往往是那些自诩为不会为情所动的人。所以呢,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自作聪明,也要感谢骆先生您给了我一个机会。不晓得骆先生读没读过汤显祖的《牡丹亭》?“里面讲的,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 骆振铎笑道:”你这丫头,是歌唱的不好,引经据典的来弥补自己的不足吗?“ 季郁单纯开朗的笑道:”这都被先生您发现了。“ 骆振铎被她的亲切单纯,温柔友善,乖巧伶俐逗的开怀,转过头对骆钧仁说道:”这么能说会道,又唱的这么好的人,只能够在你的剧目中担任一个后勤角色,看来你的剧目是真的水准不俗。“ 骆振铎又看向坐在草坪上,自然和善的季郁,问道:”丫头,你刚刚唱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季郁回答道:”海上花。“ 骆振铎点了点头,说道:”这首歌充满了中国古典音乐的文化气息,流露的却是始终不变的对爱情的理解:面对社会的力量,面对命运的不可知,爱始终在疑惑困苦和距离中随风留转。每个人经历的风雨在记忆里一点点筛漏着,慢慢地只剩下大概的版块,它们象沙石一样被潮湿的情感粘合在一起。我们无法分清什么是欢乐、什么是痛苦。光荣与屈辱,爱与愁相互浸润渗透着。丫头,你唱歌想要‘以情动人’的立足点是正确的,因为你做到了。“ 季郁诚恳的道谢:”谢谢您。“ 骆振铎伸手将季郁从草地上拉了起来,说道:”行了,看你忙碌了一整天,又是挨打,又是诡辩,又是做家务,又是唱歌的,一刻也不闲着,应该累了吧?回去休息吧。知道客房在哪吗?别又跑到我儿子房间去了。“ 季郁困窘极力,红着脸解释道:”我知道的,下午的时候张阿姨告诉过我的......“ 骆振铎很少见到现代女孩脸上还会露出这么羞怯害羞的青涩表情了,说道:”既然清楚就好,那回去休息吧。“ 季郁虽然尴尬害羞,不过依然规规矩矩的鞠躬道了声:”晚安。“ 骆振铎又将她叫住,说道:”对了,丫头,我看你酿了杨梅酒,什么时候能够发酵好?“ 季郁回答道:”半个月,十五天,酒与水果汁液融合的最为醇厚。“ 骆振铎点点头,说道:”那至晚两周后再来看我,品鉴一下你酿的酒。“ 季郁诧异的看向骆钧仁。 骆振铎向一旁的骆钧仁问道:”这丫头酒量怎么样?“ 骆钧仁回答道:”不上路数,一杯就倒。不过喜欢在别人饮酒的时候赏月,赋吟李白的诗。“ 骆振铎笑了笑,说道:”有趣,实为有趣。“ 季郁羞涩的轻轻鞠了一躬,便轻盈的在父子二人面前跑回房内。 骆钧仁不放心的欲追上去,帮夜盲症的季郁把大灯打开,却被骆振铎拉住。 骆振铎说道:”张嫂自会为她开灯,我已嘱咐张嫂带着她去部署客房。你大可放心。“ 骆钧仁低声说道:“您费心了,我去休息了。” 骆振铎在他身后冷静的说道:”丧子之痛,这么大的灾难,想必是她陪你挺过来的吧。“ 骆钧仁滞在原地。 骆振铎接着说道:”即使是你和夏小姐的孩子,我也希望当时孩子能够生下来。因为唯有那样,你才会懂得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真正的感情。一个父亲,就算是再穷凶极恶,也是不会害自己的孩子的。那是他的骨肉。“ 骆钧仁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生硬的说道:”那是你没有见识过季郁的父亲是如何对待她的。无论是不是为人父母,无耻混蛋仍然是无耻混蛋。我相信我身上流淌的是你的血,所以我虽然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上苍还是把那个幼小生命从我身边给夺了回去。我想要把我的生命都给他,我只想要竭尽全力去维护我和他之间的联系,我只想要他一个,就一个骨肉......我想要护他周全健康,可是上天证明,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你不是调查过季郁的身世么?我和你一样,养尊处优,得过且过,根本不了解别人的心酸痛苦,举步维艰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想是你美化了自己为人父的身份,美化了升殖和繁衍,美化了欲妄。我想,如果你若是知道,二十九年之后,我和你的父子关系,现在会是这样紧张的话,恐怕你当初会强迫我妈妈打掉我,或者是在我出生在襁褓的时候,你就会亲手将我掐死的吧?“ 骆振铎泰然处之,上前走到骆钧仁的面前,将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风平浪静的说道:”我不会。骆钧仁,我要你知道,我从没后悔娶了你妈妈,从没后悔生下你。“ 骆钧仁不能说自己没有感到震慑。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他穷凶极恶的父亲,居然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来。 骆钧仁有一瞬间的触动和震撼,他的眼里不可抑制的溢满了泪水,他倔强的低下头,沙哑的声音说道:”骆振铎,你平心而论,你能不能够告诉我,你在外面养女人,你伤害妈妈,你把和外面女人生的孩子毫不愧疚的带到我妈妈面前,你有没有后悔过。我就是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过?“ 骆振铎松开扶住他肩膀的手,径自向房内走去。 骆钧仁在他身后再次问道:”骆振铎,就算你不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说......你没有后悔生下我?“ 骆振铎冷静的一边向房内走去,一边回答道:”因为,丫头唱的那首歌,所以我认为,你有必要清楚你自己不是一个遗恨,你母亲也不是一个浮萍。“ 骆钧仁滞在原地,抬头透过窗户看着那盏亮灯的客房房间。 第三百四十四章叛逃者 夜色凄迷,云雾缭绕。秋风萧瑟,吹散骆钧仁脚边的落叶。清冷的风尘向他袭来,他感到寒冷。 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别墅之中,客房窗口唯一亮着的那盏灯。仿佛那道白光就是能够为他指路的明灯,他感觉也没有那样凄凉了。 骆钧仁奔赴着那道白光,从花园走进别墅内。 季郁沐浴完毕,穿着李嫂给找来的宽松肥大的睡袍,刚刚推开浴室门,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就看到骆钧仁优哉游哉的躺在大床上的样子,吃了一惊,手中的梳子也掉在了地板上。 骆钧仁从床上起身,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梳子,递给她。 季郁大惊失色,茫然无措的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就有锁门的......“ 季郁将梳子放在一旁,用手抵着骆钧仁的肩膀,欲把他推出房间。轻声说道:”你早些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早上再说不可以吗?“ 却被骆钧仁翻身将她扣在墙壁上。 季郁看着他的眼睛,觉察到他今晚的面容很冷峻,一丝微笑也没有。失落颓丧的样子。 季郁的目光如同月光般皎洁,她下意识的伸手轻抚他疲惫的面容,没有意识,如同进入无人之境般,缱绻着心疼和对于他的痛苦感同身受的情感,嗓音温柔舒缓,有一种悲情的脆弱的哭腔,轻唤道:”钧仁......“ 骆钧仁用右手的大拇指揩了揩她眼角留下的晶莹的眼泪,然后一把撕开她肩头宽大白色睡裙的衣领,看到她肩部因为护着他,而被骆振铎摔到古董架子上而留下的一片淤青。 季郁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眼睛像是受惊而又无助,警觉的小鹿,用手抱住双肩,柔嫩温软的身体向后退却,退到无路可退。 ”为了我,伤成这个样子,值得么?“骆钧仁开口的嗓音低沉沙哑。 季郁只是警觉恐惧的看着他,如噎在喉,说不出话来。 骆钧仁低头笑了一下,说道:”脸骆振铎都不怕,你怕我么?“ 季郁怯生生,嗫嚅回答:”与你相处,先从怕你到不怕你,然后又从不怕你,到怕你。“ 骆钧仁紧紧禁锢着她的手腕,拉她在床上坐下,然后掀开浅米色的纱幔床帘,从窗台上拿出一早拿来的碘酒、药膏。先是用手触抚了下她受伤的肌肤,季郁如同触电一般推搡着他,抵制他靠近,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缩进床铺的最里面角落里,脆弱敏感的颤声泣诉:“我没事的,不要小题大做了......回去休息吧,好不好?我们......我们两个以后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单独见面了......这种感觉带给我的情绪很糟糕,感觉好像......“季郁哽咽住,说不出话来。 骆钧仁站在床头看着她,抱住手臂,说道:“我只是想帮你上药而已,你情绪这么激动干嘛?还有,感觉好像什么?偷情么?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清白,光明正大,坦荡磊落的吗?季郁你的小脑袋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季郁绝望悒郁的嘤嘤哭泣:“我只是不想......有人再用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大做文章,危及到我和云想哥的感情,行吗?我知道你会说,我若是心中没鬼,根本不会在意,也不必理会。可是,我也有自己想要去守护的东西,我的灵与肉都受制于你的摆布,你若有危机,我必想都来不及细想,便奋不顾身......我厌恶这样的自己,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已经违背了自己感情,是一个叛逃者。“ 骆钧仁背对着季郁,坐在床沿边,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也不能保证夏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知道,总是麻烦你帮我这件事情,会危及到你和云想之间的信任以及感情稳固。可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受制于别人,或者说,我和你的关系要受制于我们非别和其他人的关系。你懂吗? 从小我就再想一个问题。你也知道,我最爱的人,我最爱的女人是我的妈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不是骆振铎和她的孩子,如果没有骆振铎的原因,我的妈妈是否还像是现在那样爱我?有一段时间我很恨骆振铎,我想要和他脱离关系,但是我不敢,我很害怕,妈妈会因为那样,就不爱我了。我怕结束了我和骆振铎的关系,也就直接导致,结束了我和我妈妈,我和我最爱的女人的关系。你懂吗?我知道我不应该勉强你,不应该用我自己的事情操纵你,我更不忍心让你因为其他人的流言蜚语而受到伤害,可是我......其实能够牢牢抓住,受制于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钧仁......“季郁轻声叫他。 骆钧仁转过身来看她。 ”你,永远也不会失去我。“季郁柔声细语的说道。 骆钧仁目光滞滞的,失去了往日的那种强势,自信的光泽。 ”可是我会失去云想哥。“季郁平心静气的从容呓语。 ”我该怎么办?“骆钧仁语气冰冷却直接。 季郁回答道:”像你以往一样肆意滥用我就好了,不必对我手下留情。让我只是你的一个道具,让我做一条鲶鱼。不用帮我处理伤口,不用顾虑我的情绪感受,不用对我留有余地,不用怜惜我,不用感情用事。“ ”你容易把男人养成混蛋。“骆钧仁平静的说道。 ”只要是我的混蛋,我就喜欢。“季郁回答道。 骆钧仁笑了笑,对她伸出右手。 季郁握住他的手。 ...... 次日清晨,骆振铎早起晨练,想要问问季郁是否乐意与他同去。推开客房的房间大门。只见骆钧仁半坐半卧躺在床上,头枕靠在坐在床的最里面角落,闭着眼睛安谧睡去的季郁的胳膊上。骆钧仁的面容安稳,褪去那种他常见的暴戾和讽刺。 骆振铎不动声色的关上了房门,没有扰醒二人。 关门的瞬间,敏感的季郁首先朦朦胧胧的醒了过来,她看到躺在她胳膊上安睡的骆钧仁,用手轻抵着他的脸颊,将他的头轻轻移动到枕头上,帮他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下地,去浴室里换衣服,洗漱,然后下楼去帮张嫂布置早餐。 骆振铎晨练回来,在餐桌前坐下,对季郁说道:“你去叫钧仁下楼来吃早餐吧。” 季郁顺从的点点头,向楼上走去。站在房门前,季郁刚欲敲门,骆钧仁也恰巧将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二人撞个满怀,季郁险些向后跌去,骆钧仁将她拦腰扶住,目光炙热的看着她的眼睛。 季郁低头躲避,用轻盈渺茫的气声小声叮咛道:“你爸爸让我唤你下去用早餐。” 软玉温香的气息轻拍在骆钧仁的胸膛上,撩拨的他心中痒痒的。在看了看季郁古典清纯的面庞,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骆钧仁今日见她觉得愈发的美丽动人,平添了几分女人味。 骆钧仁轻松开她。 季郁盈盈渺渺的走下楼梯。 骆钧仁双手揣进裤兜,走在她后面。 三人都入坐了后,骆钧仁看着多出的一副碗盘。 骆振铎看到他疑虑的目光,一边喝粥,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昨晚晚餐过后,我叫启悠先回去了。” 骆钧仁没有说话。 早餐在一种安静,但却不显尴尬,反而觉得舒心惬意的情境之下进行着。 骆振铎点名道:“小丫头,今天怎么这样沉默?不见你画眉鸟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季郁茫然无辜的抬起头看向他。一副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样子,骆钧仁看的惊心动魄。 骆钧仁替她化解尴尬,说道:“她其实一向话少慢热,并不活泼开朗。昨天不过是为了......维护我罢了。“ 骆振铎责难道:”想男朋友了?“ 季郁静若处子,小狗似的温顺的眼睛无辜的看着骆振铎。率真乖巧的点了点头。 骆钧仁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骆振铎看了一眼骆钧仁的表情,然后对着季郁说道:”丫头一会儿有没有兴趣陪我去高尔夫球场?“ 季郁坦率规矩的回答道:”骆先生,小女子不才,不懂得高尔夫球。“ 骆振铎问道:”知道高尔夫球的音译是什么吗?“ 季郁回答道:”golf.“ 骆振铎说道:”不错。“高尔夫“是golf的音译,由四个英文词汇的首字母缩写构成。它们分别是:green,oxygen,light,friendship。意思是“绿色,氧气,阳光,友谊“,它是一种把享受大自然乐趣、体育锻炼和游戏集于一身的运动。“ 季郁看向骆钧仁,问道:”钧仁会打高尔夫吗?“ 骆振铎笑了笑,回答道:”他十一岁就会打高尔夫了。“ 骆振铎问道:”不是说要向我取经的吗?我教你,你去不去?“ 季郁看向骆钧仁。 骆钧仁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要信男人会教你体育运动,不过是趁机占你便宜而已,你学不到什么真才实学的。“ 季郁听从骆钧仁的话,刚欲开口回绝。骆钧仁却又抢先一步替她回答道:”那就去玩玩儿吧。不过我的下属自然要由我来教导。“ 季郁打退堂鼓,说道:”我去捡球行不行?我并不想学这么高超技能的东西,我以后又用不到。“ 骆振铎笑道:”那你来做裁判员好了。“ 骆钧仁见骆振铎是真的很疼季郁。他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说什么都不想去高尔夫球场,说那是消磨时间,消磨耐性和体力的无用运动,是怎么被骆振铎大打一顿的。 早餐过后,季郁起身拾碗。骆钧仁和骆振铎准备去高尔夫球场所需要的装备和东西。 不久后,三人上了车,准备出发。 骆钧仁驾驶,季郁坐在副驾驶,骆振铎坐在后面,碰了一本好像很深奥的商务书籍认真观看。 三人都是缄默沈稳的人,可是这种安静,却各中有一种舒适安逸的平缓。 秋风徐徐,人心高气爽,分外祥和。 第三百四十五章高尔夫球场与狐狸雨 “丫头,现在的比分是多少了?”骆振铎一杆入洞后,转过身看着季郁问道。 季郁用笔在纸上认真计算过后,微笑着回答道:“都是负七杆,不相上下。” 骆振铎说道:“那今天就这样吧,天色也变了,不晓得会不会下雨。回家吧。”说完,便从高尔夫场地向休息室内走去。 只剩下骆钧仁和季郁,今天二人之间始终如同隔着一道屏障似的,然而二人心中都清楚,这一道屏障,是由于心的距离太过贴近而造成的。 骆钧仁主动走到季郁面前,从遮阳伞下拉着她向果岭草坪走去。 季郁没有过多的问他要做什么,只是顺从的跟在他身后,任由他拉着。 骆钧仁带她立住,把高尔夫球杆递到季郁手中,绕身到她身后,低声说道:“我教你挥杆,你也别白来。” 季郁刚欲拒绝,骆钧仁便已站到她身后,用身体抵着她,伸手从她轻盈纤细的腰身绕到前面,握住她的手。 骆钧仁浑厚低沉的声音离她的耳边很近,温热干净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颊上,使她的脸颊变得绯红。 骆钧仁耐心的讲解道:“挥杆主要分为——后摆杆--上挥杆--挥杆顶点--下挥杆--冲击取--顺势动作--结束动作这些步骤。” 骆钧仁调整季郁手的距离,季郁能够感受的到他炙热的手传来的温度。骆钧仁宽大的手掌一边在季郁纤细白嫩的玉手上游移,一边讲解:“两条简单的手部规则要能看到握杆位置靠上的那只手的两个半关节;握杆靠下的手虎口构成v字形指向右臂腋窝。” 紧接着,骆钧仁用紧密贴合的抵着季郁身体的下班部位的脚,插入季郁紧紧闭拢的两脚之间,说道:“双脚与肩同宽.使用发球木的时候稍宽一点。重心落在脚心处.太靠脚趾或太靠近脚后跟都会导致挥杆失去平衡。” 骆钧仁又伸手扶住季郁纤细,由于过度紧张而紧绷的腰肢,从脖颈一直到整个后背的纠正姿势。说道:“保持脊柱笔直保持后背笔直。笔直的后背相比弯曲的转动......“ 季郁粉红着脸,从他求在身体之中的过于亲密暧昧的范围里面跳了出去,和他保持出一段距离,低着头推辞道:”这个体育项目对我而言太困难了,我不要学了。“ 她捧着小鹿乱撞的心脏,慌张的跑了回去。在休息室门前,刚好看到已经换好衣服了的骆振铎,对他轻微低头鞠躬,又神色凌乱,心慌意乱的跑进休息室。 骆钧仁仍然站在果岭草坪刚刚季郁和他所站的位置,手中握住刚刚接过季郁落荒而逃之前丢掉的高尔夫球杆,明显的感受到手握的部位,刚刚季郁所留下的沁湿的带着幽香的冷汗。 他的目光追随着季郁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骆振铎和季郁都坐在车中,等待骆钧仁的时候,车窗外突然下起了狐狸雨。 一直惴惴不安,心神不宁的季郁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一把推开车门。 ”做什么去?“坐在后车座位上一直气定神闲的翻阅书籍的骆振铎突然开口问道。 季郁回答道:“下雨了,我记得车子的后备箱里面有一把雨伞的,我给钧仁送过去,当心他淋湿了。” 骆振铎没再言语。 季郁去翻车的后备箱,这时,骆钧仁从里面大步走出来,一边用手遮着雨,一边快步赶到季郁身边,说道:“下这么大的雨,不好好的坐在车里,站在这里做什么?” 季郁见到他,突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双脚也如同被钉在柏油马路上了似的。 骆钧仁用手轻揽着她的腰身,护着她回到车里。 上车后,骆钧仁发动车子。在雨中,车子很难重新打火。 季郁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内掏出一块洁白的小方巾,替身旁被淋湿些的骆钧仁擦拭脸上的雨水。 方巾清幽飘香的气息撩拨着骆钧仁的心弦。骆钧仁把椅背上的棕色呢绒短外套扯了下来,丢给季郁。 季郁缄默无声的欲给只穿着一件黑色半袖t恤的骆钧仁穿上。 骆钧仁用鼻子吁出一口气,夺过外套,披在季郁的身上,身体略微向她俯身,双腿膝盖抵着她纤细冰冷的双腿膝盖,低声道:“听话!你越是回绝我,我越是忍不住惦记你。你若是铁下心来,就别叫我惦记你。” 骆钧仁将这番话的时候,似乎没有意识到是当着骆振铎的场合,他的语气坚定又无奈。 季郁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中既困惑不解,又自责。 骆钧仁猛地将车子启动成功,驶了出去。 季郁的身体由于重力而向前倾,骆钧仁下意识将右手从方向盘上松下来,伸手抵住季郁本来没有危险,系着安全带的身体。 季郁也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手,紧接着又触电般的松开。 骆钧仁的手放在他的外套滑落到的,季郁的膝盖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 回到骆府别墅,骆钧仁明显的受了凉,午饭过后,没有精神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季郁一直心中觉得歉疚——他把外套给了自己,他却受了凉。 季郁捡完碗盘,洗涮好,收拾了厨房后,煮了姜糖饮和银华饮给骆钧仁送去。 季郁敲门后,半坐半躺在床上,用笔在本子上写东西的骆钧仁沙哑着嗓子说了声:“进!” 季郁端着不伤身体的感冒茶为他送去。 骆钧仁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 季郁只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茶匙轻舀着杯中的热茶,帮助降温到可以入口的温度。季郁将茶匙递到他嘴边,一只手端着杯子接在茶匙下面。 骆钧仁放下纸笔,两只手,一手接过杯子,一手接过茶匙,将汤药一饮而尽。将空杯子钝重的落在床边的书桌旁,又端起另一杯汤药,依然一饮而尽后,就杯子递给季郁,说道:“你如同机器般的照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离开我的房间了。” 虽然季郁不明白为什么骆钧仁又突然发起脾气来,故意给她难堪,冷落她。她还是一语不言的,听从他的话,端起托盘,将被子放在上面,转身欲离开他的房间。 “不问问我在做什么?骆钧仁又突然在她的身后对她的语气温和了些。 季郁有些欣喜,又有些心酸的微笑着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你在做什么?“ 骆钧仁说道:”我在做‘普鲁斯特问卷’,一起来做吗?“ 季郁点点头,将托盘放在书桌一旁,拉着椅子在书桌旁坐下。骆钧仁递给她一支笔和一张纸。说道:”每年我都会重新填写一遍这个问卷,看看会和之前变化有多大。“ 季郁拿着那张白纸翻来覆去,对他说道:”可是我并不知道问题。“ 骆钧仁说道:”没关系,我问你,你回答我就好了。“ 季郁嘟着嘴说道:”这样子不公平啊,那我的秘密岂不是都会被你知道了?“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笑道:”想不到你还真够狡猾的。那你先回答,我在回答。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不回答,也可以将问题的答案写在纸上。我也不回答。这样,算公平了吧?“ 季郁点点头。 骆钧仁事先问道:”你认为最完美的快乐是怎样的?“ 季郁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与爱的人相惜相守,与不爱的人相安无事。“ 回答完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骆钧仁回答道:”在舞台上用音乐剧征服观众。“ 紧接着,他又提问道:”你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季郁回答道:”唱歌的才华,与理解别人的才华。“ 骆钧仁回答道:”商业与艺术结合的才华。“ 他接着提问:”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季郁回答道:”面对冲突、被爱的人遗弃、还有......与身体和性有关的一切。“ 骆钧仁回答道:”妈妈不健康,罹病。“ 他紧接着问道:”你目前的心境怎样?“ 季郁回答道:”想念、困顿。“ 骆钧仁回答道:”无力。“ 季郁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骆钧仁紧接着再往下提问:”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钦佩的是谁?“ 季郁只是目光带着心疼,忧郁的看着他,不再继续回答问题。 骆钧仁在她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说道:”游戏还没结束呢。这么快放弃?“ 季郁困惑的问道:“你因为什么事情觉得无力?因为......没能够见到妈妈吗?“ 骆钧仁避重就轻的回答道:”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神经敏感的想的那么多?我只是对于我感冒,我生病,我驾驭不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无力罢了。你还玩不玩了?” 季郁依然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骆钧仁又问了一遍:“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钦佩的是谁?” 季郁回答道:“安德鲁.韦伯、米兰.昆德拉、你。” 骆钧仁低笑了一下,说道:”鲍勃·福斯,米歇尔·勋伯格,和你一样的昆德拉。“ 他接着问道:”你认为自己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 季郁摇头。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笑道:”没有?还是不回答这一题?“ 季郁回答道:”因为没有,所以无法回答这道题。“ 骆钧仁笑了笑,说道:”那好,这道题是略过的第一题。下一题,你自己的哪个特点让你最觉得痛恨?“ 季郁回答道:”软弱。“ 骆钧仁回答道:”支配欲,完美主义。“ 骆钧仁又问道:”你最喜欢的旅行是哪一次?“ 季郁回答道:”海边那一次。“ 骆钧仁略微有些吃惊,她最喜欢的旅行竟是和自己一起去海边的。 骆钧仁回答道:”维也纳和非洲,两次不相上下的很好的旅行体验。“ 他接着问道:”你最痛恨别人的什么特点?“ 季郁回答道:”攻击性。“ 骆钧仁回答道:”欺软怕硬,掠夺,自私自利,找借口。“ 他接着提问:”你最珍惜的财产是什么?“ 季郁回答道:”生命,还有爱人的生命。“ 骆钧仁回答道:”智力财富和纯粹的金钱财富,地位财富。“ 他接着问道:”你最奢侈的是什么?“ 季郁回答道:”爱上一个那么优秀的人吧。还有,觉得现在坐在这么豪华的房子里,也是蛮奢侈的了。“ 骆钧仁回答道:”有过......一个孩子。“ 他紧接着提问:”你认为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 季郁回答道:”觉得但凡是身体层面的痛苦,都是最浅程度的吧。“ 骆钧仁回答道:”失恋。“ 他又问道:”你认为哪种美德是被过高的评估的?“ 季郁回答道:”我认为哪一种美德都不是被高估的。“ 骆钧仁回答道:”我认为哪一种美德都是被高估的。“ 他接着提问:”你最喜欢的职业是什么?“ 季郁回答道:”歌者吧......“ 骆钧仁邪邪的一笑,回答道:”姓爱教练。“ 季郁皱了皱眉头,不解的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确定有这样一种职业吗?“ 骆钧仁看着她,耸了耸肩,坦荡的回答道:”我确定,真的有这样一种职业。下一题,你对自己的外表哪一点不满意?“ 季郁说道:”我不回答这一题。“ 骆钧仁点点头,说道:”可以。那下一题,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季郁又说道:”这一题......我也不回答。“ 骆钧仁眯着眼睛,问道:“那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鄙视的是谁?” 季郁回答道:“我自己。” 骆钧仁回答道:“吴启悠。” 看着本子上的下一题,骆钧仁清了清喉咙,很感兴趣的问道:“你最喜欢男性身上的什么品质?” 季郁回答道:“真挚、理智与感性并存、客观公平、拥有决策力、责任感。” 骆钧仁回答道:“责任感。” 他又问道:“你最喜欢女性身上的什么品质?” 季郁回答道:“忠贞、独立、温柔、体谅、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安静、不带有攻击性的智慧、拥有男性的冷静。” 骆钧仁回答道:“母性、善良、独特、简单、听话。” 他继续问道:“你最伤痛的事是什么?” 季郁低下头,摇了摇头。 骆钧仁体谅的继续问道:“你最看重朋友的什么特点?” 季郁抬起头,看着骆钧仁的眼睛,回答道:“默契、相互理解。“ 骆钧仁回答道:”忠诚、默契。“ 他又问道:”你这一生中最爱的人或东西是什么?“ 季郁嘴角露出甜蜜又娇羞的微笑。 骆钧仁马上打断道:”算了,这道题我不会回答。那么下一题,你希望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季郁回答道:”原来我是觉得,想要死在爱人的怀抱里。可是现在觉得那样太残忍。所以我想能够为爱人死去,但是爱人却看不到我的死亡,甚至不会知晓我的死亡,我的死亡原因。“ 骆钧仁回答道:”生命在最辉煌的时刻,戛然而止。用我自己选择的方式死亡,而不是被病痛折磨的死亡。” 骆钧仁自动忽略过下一题——何时何地让你感觉到最快乐?因为他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刻,觉得最感到快乐,可是他却不能说。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游戏和测试。 骆钧仁说道:”进。“ 张嫂推门进来,交待道:”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说是知道你下午就要回去了,有事情要和你说。“ 骆钧仁点点头,回答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张嫂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关上了门。 骆钧仁从床上起身下地,揉了揉季郁柔软的头发,说道:”等我,很快回来。“ 说完,便开门走出房间...... 第三百四十六章于心不忍 金秋午后,刚刚突如其来的暴雨又不知何时突兀的戛然而止。也许是在闭塞的房间里没有察觉,现在骆钧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级级走下楼梯,一边侧头看向窗外,只剩下烟雾腾腾的清冷场面,秋风萧瑟,浮苍滴翠,天空碧蓝如洗,宛若刚刚哭过的少女一样瑰丽多姿,朦胧撩人。 站在书房前,骆钧仁敲了敲古色古香的大门。 “请进。”隔着房门传来浑厚肃穆的声音。 骆钧仁推门进入房间,隔着离书桌一丈远的距离立住,看着坐在书桌前,用金色的钢笔在草拟着什么的骆振铎。 书房是一间装饰精良,格局雅致的中小型宅室。房间的窗口是鲜见的弓形。房间内的文具摆设豪华精美。有着稀有的嵌花本的巨大书橱,装帧华丽的书籍,大理石的小雕像和象牙饰品陈列的错落有致。除了数目可观的精良藏书,还有瓷器塑像,稀世古董花瓶。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房间过于密不透风,给人以压抑沉闷的感觉。 骆振铎放下手中的笔,侧过头看着疏离淡漠的骆钧仁,问道:“下午就要回去了,是吗?” 骆钧仁点了点头,低声简短的回答道:“是。” 骆振铎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说道:“有空的话,常回来看看。你若是不能与启悠相处和睦,我会把他支出去。带着小丫头一起来。” 骆钧仁冷冷地回答道:“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对她干扰的已然过多。不会再强人所难,让她陪我回来受屈受辱。” 骆振铎体恤的点点头,说道:“是啊,也难为那孩子了。” “所以别妄图利用她来拴制我。那对她不公平,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她不是我的妈妈。她不爱我,即使她爱我,也不该和我这种不懂感情的人钳制在一起。”骆钧仁言辞犀利的说道,毫不手下留情。 骆振铎目光如炬,凝视骆钧仁桀骜的目光,说道:“我知道我和你妈妈的婚姻对于你的婚姻观念影响很大。可是你应该清楚,我把你妈妈送到英国去,并不像你所言的,是为了要囚禁她,软禁她,利用她来挟持你,鞭策你。你要知道,你对我而言还不及你母亲的一个手指头对我而言的重要。钧仁,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母亲是生了病,生了重病。国内的医疗手段并不能够医治她,所以我才要将她送往国外经受治疗。她化疗的过程很痛苦,这也是她为何不允许你和我前去探望的原因。她不希望我们见到她憔悴,受难,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不堪重负的样子。你可以把这一切归咎于我,我也承认,的的确确是我没能够照顾好她。可是,我不希望你软弱的再活在自己不能够承受生活的沉重而编造的谎言里面。这样会影响你今后的人生幸福。你会永远在真爱之中横亘着一条对于分别的恐惧。” “你还真是巧舌如簧啊,骆振铎!就应为她病了,所以你就宁可让她死在国外,也不让她死在束缚了她整个青春年代奔向凄惨的婚姻生活的富丽堂皇的大房子里?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推卸责任!让她一个人在国外流离失所,自生自灭!”骆钧仁恼怒的挑衅。 骆振铎怒不可遏,重重的掌掴了骆钧仁一记耳光。他动了气,双手支撑着身体粗粝的大口呼吸,坐倒在椅子里,右手颤抖的扶住心脏的部位,伸手去够药瓶。 骆钧仁有些诧异,把药瓶拧开,把药丸送入他的手中,用水杯欲喂他将药吞咽下去。 “你走吧。” 骆振铎低声沉闷的说道。 骆钧仁滞在原地。 “你给我滚!”骆振铎咆哮道。 “音乐剧首演结束以后,我再来看你。”骆钧仁语气平和的,低声说道。 说完,转身离开书房。径直大步迈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坐在窗台上看向窗外愣神的季郁转过头来看他。 骆钧仁伸手抓起摊在大床上的外套,一边转身出去,一边低声说道:“走吧,送你回去见你的范云想。” 季郁追出别墅,拿着冰袋来到车里,敷在骆钧仁被掌掴的脸颊上。 骆钧仁不耐烦的推开她,多国冰袋,从窗口丢向窗外。驾驶车子离开骆府别墅。 傍晚的时候,天色渐暗,树枝低压压的,在街灯下浮动着幽灵般的树影,婆娑着晃动。 季郁在车上给范云想拨了通电话。 “滴”声键响了很久之后,电话被接起来。 季郁极力克制着内心欣喜期待的悸动,温柔甜美的语气:“云想哥?” 范云想嗓音温吞柔和,也缱绻着难以掩饰的欢愉:“小郁。现在在哪里?怎么两天都没有联系我?有没有想我?” 季郁心中觉得温暖安逸,柔美的回答道:“和钧仁在一起......去了他们家,和他一起办事情,现在在车上。很想你......” 范云想还记得昨天夏若突然找到他家里,告诉他季郁被骆钧仁带回家见他父亲的事情。虽然范云想知道季郁之前被吴启悠绑架到骆府的时候,与钧仁父亲有过一面之缘。也猜测到钧仁父亲是想以接近钧仁朋友为切入口,缓和父子之间紧张的关系。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收他的控制。他感觉自己像是一辆脱轨的火车一样,驶出轨道......虽然他可以把这一切都推诿到季郁没有向他报备行程,没有征询他的意见上来。可是他了解季郁,也不能那样去做。他在他们两人的情感生活之中已经属于劣迹斑斑。在季郁作出决定,暂时搬离他们家之后,范云想更是难辞其咎。更何况,季郁现在告诉他了。更何况,他在和她从医院作别之后,没有给她去过一通电话。他知道一切不过是夏若的阴谋,可是自己却还是被引诱着,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范云想现在很想见到季郁,将之拥抱在怀里。她永远是那样的纯洁无辜,对他从未隔膜过城府,永远的赤诚相待......她在他的眼中,时而像天使一样悲天悯人,时而像孩子一样天真迷惘,永远忠实于他,包容他,爱戴他。他现在感受到外面的空气无比阴冷刺骨,他想要快点回家,他想要尝试一下她夜夜在家中等候他的那种忠贞与凄美婉约。 “回家来吧。”范云想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焦虑不安,嗓音温柔的请求道。 他现在在和音乐剧剧组的乐队成员,朋友们,在外面吃晚饭。在季郁打来电话之前,他并没有觉得怎么。可是一听到季郁那心平气和,静谧平缓,令人感到安心的嗓音之后,便觉得内心此起彼伏的炙烈难耐。觉得没有季郁的世界里面连呼吸都变得令人窒息。仿佛在他的内心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防空洞,只能够包容她去存居。仿佛她就是空气中露珠和氧气,供给他活力与呼吸。 季郁虽然心中无限想念,恨不能马上打开车门,从车子上下车,向他的地点狂奔而去。可是又想起二人在两日前,于医院里面的约定——说是明天下午在一起详谈,二人的感情走向,和季郁是否从云想家中搬出去,暂时结束二人扭曲病态的依恋关系。 季郁严谨、小心翼翼的措辞,回答道:“明天上午......如果方便的话,我去你家里找你,好不好?” 范云想语气坚定的说道:“怎么办呢?现在就想见到你。今晚想要抱着你睡。” 季郁脸红心跳。想念他想念的不行。只要他一句话,便奋不顾身的沉沦在他柔情蜜意温柔的沼泽。 季郁深深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期望冷静下来,由于紧张,声音有些颤抖,可在他人听来,却是娇嗔撒娇:“好......一会儿见。“ 二人依依不舍的挂掉电话。一下午在驾驶座位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骆钧仁唐突的开口说道:”都说‘小别胜新婚’,季郁,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把你从他身边带走,又‘原封未动’的将你送了回来?“ 骆钧仁的话语看似再普通平常不过,却暗藏着讽刺和隐晦的暗示。 季郁眼神困惑无辜的看着他,忍不住关切的问道:”钧仁,你到底怎么了?感觉这一路你并不快乐。“ 季郁觉得有些歉疚自责的低下头,惭愧的说道:”对不起,答应了要帮你,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骆钧仁突然阴郁的低声说道:”我希望能够用我自己的命,去换另外一个人的性命。“ 季郁诚心实意的回答道:“我想,即使是真的能够实现的话,那个人也一定不想要接受你的命。因为对于我们投下了爱的光泽的人,我们一定更爱他。即使不爱,就更为的于心不忍。” 骆钧仁觉得讽刺,自嘲的说道:“你对于我就是你所谓的‘于心不忍’吧?” 季郁困惑不解。 车厢内的二人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再也不见友谊默契的端倪。 ...... 骆钧仁将车子驶到范云想家门口,季郁刚刚下车,刚欲回身对他道谢,嘱咐他一路上注意安全。车子便被骆钧仁毫不留情的驶走。 季郁站在原地滞滞的目送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心中觉得郁怫,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骆钧仁驶到医院,刚刚推开病房大门,之间秦东旭戴着耳机,只身一人在病房的水泥地板上跳舞。 骆钧仁眼前浮现出自己中学时代,在骆府,自己的房间里面,因为骆振铎反对自己艺考,所以他戴着耳机,一个人在被家具堆积的狭窄的房间里面跳舞的场面,至今还历历在目。 秦东旭无我投入在舞蹈之中,骆钧仁就伫立在门前,抱着双臂含笑着看着他。 秦东旭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骆钧仁。傻傻的摘下耳机,停止舞动,叫了一声:”哥,你回来了?这趟回家怎么样?小郁呢?小郁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看我?“ 骆钧仁只是轻笑了一下,拨通了手机,对着话筒简略明确的讲道:”安排全剧组工作人员,明天最后一遍排练过场,尽快联络剧场,音乐剧可以开始在各大网站售票。“ 秦东旭欣喜的大笑着冲过来把骆钧仁抱了起来。 骆钧仁笑着敲了下他的头,说道:”小子,你很争气!“ 第三百四十七章浮苍滴翠相得益彰 夜色温柔,黄昏的幽光柔和宜人。天空万里无云,朦胧的月光在东方无边颤动。金色的秋天迈着轻盈的脚步,眼看就要蜿蜒起伏地踏遍盛夏浮苍滴翠的树林。 站在范云想家楼下,目送着骆钧仁的车子远远驶去的季郁,心中如同萧瑟的秋风一样悲凉。晚风吹散了她脚边还鲜艳嫩绿的树叶。一阵凉爽清风袭来,她感到寒冷,她痴痴地向往也好像化作秋风枯叶一般,被风席卷走了。 她感到一种解脱的释然。转身迫不及待地,脚步轻盈的小跑上楼梯,奔赴异常想念的范云想家的大门。她用纤细颀长的颈部拴制的细丝线上的门钥匙打开房门。埋进房门的接口,站在玄关处看到范云想正坐在客厅的那架施坦威三脚架钢琴的后面弹奏乐曲,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范云想敏捷游动,自在拂摸琴键的十指停下,抬起头看到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秀云情意,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季郁,烦闷的心情总算得以驱散。见到她清纯温婉的笑颜,觉得比吃了灵丹妙药还要有效。 范云想受到爱与欲妄的驱使,从琴凳上起身,奔向如同一尊白玉砌的圣母像般,伫立在玄关处,目光愈来愈明亮,如同月光般皎洁纯美的季郁。将她拦腰抱起,带着她在客厅之中旋转。季郁洁白的裙摆飘荡起舞柔美至极。 他将沉浸在爱河之中头晕目眩,意乱情迷的季郁送到蒙了浅紫粗纺尼的淡米色绸布沙发上,紧紧地拥簇着她,季郁稍稍侧着身子,被范云想圈进怀抱之中。他的肢体下半身紧密贴合缠绕着季郁纤细滑嫩的长腿。 范云想慢慢地把手伸到季郁如柳扶风的背后,上下摩挲起来。此时的季郁静如处子,小狗似的温顺地闭上双眼,心跳加速的感受着从脖颈一直到整个后背的爱抚。 范云想忍不住忘情的替她褪去她身上穿的米色长风衣,轻缓的拉开季郁白色连衣裙后面的长拉链,轻吻着她背后一寸寸带着伤疤的雪白肌肤。他也起身褪去上衣,之后没有强制的脱去她的长裙,只是褪到香肩小露的部位,轻吻着她的肩骨锁骨。季郁心慌意乱,却也觉得有所依托。她感受着他存留在她身上的气息,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力道,感受着他压抑的欲妄,驱使的欲妄。她无辜害怕的轻哼了一声。 那一声轻哼仿佛开启了范云想身上侵占的开关,关合了他温存纤细的开关一样。感官欲妄强烈的充斥着他正如同胶着般被炙烤着的神经。他一手在她腰上用力,一手掀开她又长又柔软的裙底,感受到她孱弱,娇瘦的身体别有一番软玉温香。 肤如凝脂,眼如皓月。缱绻着未尝人事的娇羞迷醉。 范云想的热情让季郁感觉浑身酥软,头脑发昏。她女乔喘着褪却被范云想用之撩拨她身体,撩拨的痒痒的连衣裙。她又娇羞又无助的抱住他汗涔涔的头。他把脸埋在她娇俏玲珑的苏胸,游移着向下。她紧夹着的两腿之间异常敏感,范云想一边怜惜的不忍再去侵犯她纯洁的身体,一边听到她惊惧又渴求的克制的轻哼声,而忍不住想要将她撕碎。最终他还是停了下来。他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手指与脚趾冰凉。范云想抱起任由着自己主导摆布的季郁,将她带到卧室的大床上,用被单盖住她美好,令人忍不住去疼爱,又让人受不了,去怜惜的月同体。 两人赤诚着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任何一方的一丁点儿动静,都能立即传递给对方。彼此共同感受着飘忽于床笫的、婵绵而缭乱的怠惰。 范云想紧抱着她,将唇伏在始终忠贞而专情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的季郁的耳边,嗓音舒缓,有些沙沙的颗粒感:”我喜欢你的声音。无论是你歌唱,是你说话,是你哭泣,还是你申吟......小郁,可能我真的是一个混蛋吧。我喜欢听你的申吟。“ 季郁的目光似清凉泉水,清澈,无邪。她柔软头发的头,从枕在他左胸膛的位置,扬起棱角清晰的下颚,眼睛依然像是仰慕似的凝望他,贴合着他的身体向上移窜,一边用手掐拧着自己洁白的皮肤,一边伴随着自己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觉,此起彼伏地伏在他的耳边轻哼,申吟。 范云想心动又心痛的囚禁住她细滑柔嫩,瘦弱的手,阻止道:”乖,不要这样。从今以后不用你再来讨好我,迁就我。我来讨好你,迁就你。你在我这里已经是满分了,我也一定要拿道你给我的’满分‘。“ 季郁目光清透有神,原本苍白如雪的肌肤,由于二人的嬉闹,短小尖尖的小猫一样的脸颊泛起可人的粉红,柔软的发丝凌乱,和范云想的胳膊交织缠绕在一起。 范云想越看她越觉得心生欢喜,将她疼惜的抱在怀里,仿佛对于她刚刚所经历的,虽然是美好的,心甘情愿的,渴求的,但是却是冲击的,困扰的,极力克服的疼痛,感同身受一般,觉得她应该被好好的珍惜,奖赏,犒劳。于是便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就在二人同步昏昏沉沉的进入半梦半醒之中的时候,一通电话惊扰醒了二人。 范云想接起电话,季郁羞涩的将被单蒙在胸前,用被单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包裹住,缱绻的躺在范云想的枕头上,依恋的牵着他的手。范云想回过头看她,俯身轻吻她的唇边。 打来电话的是骆钧仁:”喂?云想?“ 范云想倚靠在床头板上,将臂弯枕在季郁的头下,带着幸福、又轻微的苛责,回答道:”现在是凌晨两点钟了,你这个大boss用人用的太狠了些吧?我和小郁二十四小时时刻准备着被你‘打扰’。说吧,什么事,非要现在说不可。“ 骆钧仁的心中虽然有些妒意,他的脑海里面开始构想他所谓的二人”小别胜新婚“的亲密举动画面。 他皱着眉,萎靡的扫走这一构想,语气平常的说道:”我打电话过来是要告诉你,明天剧组重新回归正轨,进入最后一日的总排练,后天上台首演。今天晚上首场演出的售票,已经在网络上不到半小时便销售一空。所以,我只是来说这件事情,提醒你明天不要迟到了。“ 范云想为骆钧仁感到衷心的高兴,笑道:”恭喜,恭喜。你能够有这样的市场号召力完全不出我所料,我一早就相信你,能够让吴启悠望尘莫及的。“ 骆钧仁安慰的笑了笑,说道:”那行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范云想笑着转述道:”钧仁说,明天剧组重新恢复正轨,最后一天排练,后天音乐剧被搬上舞台。所以打来电话通知我们两个人一声,让我们明天不要迟到了。“ 季郁点点头,婵绵的抱住他的身体,将头抵在他的精细的半腰上。 范云想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发现,自从你回来以后,一句话都还没有对我说过呢。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季郁柔声细语的软糯糯的呓语道:”心事也是关于云想哥的,所以无法对你说。“ 范云想心里觉得暖暖的,又觉得怜惜,用手轻抵她尖尖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一次出去,玩的开心吗?“ 季郁委屈的摇了摇头,软弱的眼泪险些掉下来,真挚磊落的回答道:”我还以为,我会失去你,我怎么会开心?云想哥,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出去,我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钧仁和夏若姐......我明明是劝他们和好的嘛,可是吴启悠又横亘在中间......夏若姐让我以为,我会失去你。我还......出了车祸,我好怕,可是当时你又不在我的身边,我又不敢打电话告诉你,害怕让你为我感到担心......当出车祸陷入昏迷之中的时候,我的大脑还在转动,我在想,如果我醒过来了,我就会失去你,那么我不要醒过来,我向上帝祷告,摆脱一定让我千万千万不要醒过来......“ 范云想吃了一惊,虽然夏若来找他,把季郁和骆钧仁会骆府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是她却避而不谈,季郁险些因为她而出车祸,造成重大伤害的事情。 范云想更是懊悔自责,惊心动魄,抱住季郁,余惊未消的心有余悸:”你还遇到车祸了吗?小郁,你怎么这么傻?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你又怎么会失去我?“ 范云想紧紧握起季郁的手,牵到半空中,严肃的许诺道:”那我们从今天就约定,我们两人永远,谁都不会失去谁。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痛苦,我们的幸福,我们的一切都是彼此的,都要一起承担,一起担任起这生活的负累和沉重。不离不弃,好不好?“ 季郁看着他真挚温暖的眼神,认真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温柔的爱抚着乖巧的季郁的头,征询意见的问道:”很困倦吗?如果不是的话,我们一起去沐浴过后再睡吧。“ 季郁对于他的任何提议都是认同、赞许的态度。温顺复合的点了点头。 范云想牵她从床上起身,季郁用被单裹在身体前,范云想引领着她向浴室走去。 在温暖的淋浴下,范云想紧贴着她的身体。 季郁就算是再懵懂无知,也清楚他想要和她共同进入浴室,并不真的只是一起沐浴而已,他喜欢她的身体,这一点让她自己也感到安心一些。她尽己所能的满足他,哪怕自己内心会觉得羞愧......可是与他相处,她的那种自卑、羞愧的感觉日渐减少。她也会产生自己的身体很美好,性的结合很美妙,甚至妙不可言的错觉。可是当她独处的时候,那种像是羞耻心的东西,就会把她的自尊心给吞噬。如同乌云当空,笼罩在头顶,无法摆脱一样......因为,她是和无数女人共享这一个男人的疼爱和抚慰的。这一点,让她觉得自身不洁。 季郁像是俘虏、奴役一样的跪在他的脚下,帮他接触危机。 之后,二人躺在浴缸里,季郁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季郁眼神疲惫长情,柔嫩温软的唇贴在范云想的耳边,问道:“云想哥的生日快要临近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可不可以告诉我?” 范云想目光温柔深邃,嗓音沙沙的,很性感:“你,只要你。” 第三百四十八章柔情给予奇情粉碎 清晨微风习习,天空碧蓝如洗。范云想和季郁柔情蜜意,相偎相依的走进排练厅。 骆钧仁和秦东旭相比他们二人来的要更早,骆钧仁正在指导加强秦东旭髌骨手术康复、复健后的舞蹈表现力,并且教导他,如何才能够在节制使用膝关节的前提下,不影响舞蹈动作,更加增强舞蹈的力度与表现能力。 季郁如同剧组未被被动放假之前那样,在家里面煮好了新鲜的咖啡,装在保温壶里,为骆钧仁带过来。 季郁和范云想二人走进排练厅大门之后,骆钧仁和范云想击掌算是打过了招呼。秦东旭在镜子之中看到季郁娇弱纤长,优雅自然的身材体态和文静持重,娴雅恬然的面孔,对着镜中投影的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季郁灿烂一笑,季郁也对他温柔婉约的微微一笑,秦东旭便心花怒放的继续舞蹈,更为投入卖力。 范云想和骆钧仁打过招呼之后,轻揽过季郁的肩膀,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软的薄唇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好久没有练琴了,我练一练琴。” 季郁乖巧温顺的点点头,表示理解。 范云想便轻轻松开她,走到钢琴边,掀开蒙着孔雀蓝紫色的粗纺尼的盖琴布,掀开许久未见的琴盒,端正的坐在琴椅上,挑了挑高度,便开始高难度的音阶练习。 季郁将装在保温壶里的咖啡,倒进洗好的白色马克杯里,轻手轻脚的放置到骆钧仁所站立的长长的白色工作台上,他伸手可及的手边位置。 如果照顾人被视为一种恶习的话,那季郁绝对是得了不治之症般的,默默无言的,下意识关心照料着身边人的饮食起居。察言观色,予人所需。可是却往往反之遭受到他人不解的苛责。 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被笼罩上一层厚重的,低压压的,压得人喘不上气来的,令人感到窒息的阴谋论点之中。善良友好被人置疑别有用心。穷凶极恶的你争我夺又被人视作竞争力和有谋略的最低标准。人人自危,好人得不到好报。 骆钧仁无视于那杯咖啡。他还记得是自己当初,在季郁离开荷街老楼,搬去和范云想同居的第二天,他清早在排练厅里面抱怨没有人给他煮咖啡,所以只能够大量吸烟。 季郁从第二天起,便日日为他带现煮的咖啡过来,从未懈怠过。 骆钧仁现在却已觉得,这样的做法如同隔靴搔痒,掩耳盗铃,根本就是可笑的,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的。 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即使照猫画虎,自欺欺人的延续着以往的生活习性,铸造成一种一切都没有变更、变化的假象,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房子,也就是家,不过是一个让人和对于自己而言非比寻常的人,同睡一个屋檐下的地方。只要是这一点发生了变化,家和原本二人之间的关系与本质便也就随之变化了。 就像是季郁不认为她和范云想现在是在“同居”,她始终在使用“共同生活”这个隐晦、含义模糊的词语取而代之。可是骆钧仁就是忍不住想要揭穿她,始终使用她不认同的“同居”这一牵连到道德底线的词汇。 在静谧环境之中的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早上的时间总是要比夜间渡过的爽朗、快活一些。清冷的夜晚总是显得漫长难耐。排练厅里面很快涌现、聚集起了大量的音乐剧演员。大家经过将近一周的休息,精神面貌都显得清爽、容光焕发。相互热络的交谈着,诉说着各自这段时间的生活经历。 梁雪娇来到排练厅之后依然和秦东旭别别扭扭的,不过她似乎忽视了范云想。 林幼一走进剧组,放下她那贵重精致的手提皮包,便将范云想从钢琴边拉起身,带出排练厅的大门,在走廊里,二人交谈了很久。 演员们热身、练功。乐队人员调音,练习。骆钧仁帮着秦东旭指导舞蹈动作,苏桐翻看修改着剧本......所有人都陷入到紧张的忙碌之中,想着自己所渴求的、心心念念想要实现的梦想,进行着最终的奋力一拼,唯有季郁,像是局外人一眼,只能够冷眼看着这一切,无所事事。好像开除她都不会是给她的最大的打击与惩罚。想法,现如今还让她留在剧组里面,看着他人取而代之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角色,取而代之自己的梦想......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令她无力彷徨,心如同刀绞一般。 她只想在为他们祝福,为他们所实现的祈望感到由衷的庆贺的时候,能够给她留出一丁点的时间和一丁点的空间,让她同样也可以为自己的牺牲,为自己的郁郁不得志而感到伤心。 她不嫉妒任何人,她认为排练厅里面的任何人都有资格比她更配得上美梦成真的帽子,可是她只是感到心酸和伤心。忧郁颓丧好像是她从骨子里面生根发芽、滋长出来的一种气质。她终其着一生都无法摆脱。 范云想和林幼一从排练厅的走廊外面重新走了进来,他迷人的目光在第一时间锁定,对上季郁一直游离在他身上的那种哀婉无辜、缱绻着渴求的目光。 范云想向抱着身体坐在最昏暗无光,不起眼的角落里面的季郁走去。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手将她从冰冷的地板上拉了起来,平和干净的语气对她交待道:“幼一刚刚和我说,她帮我的生日定了宴会厅的事情。她说也算是为全剧组工作人员布置的庆功宴。我推辞不掉,所以只好答应。你不必担心,等到时候,如果不能早些结束的话,我带着你‘逃走’,然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共同简单平凡的度过一个温馨的日子就好。” 季郁没有任何脾气的,温和柔顺。乖巧体恤的看着他。 这时,久违的铃声重新打起,剧组进入紧张的排练状况,每一位音乐剧演员都投入的进入备战状态。 范云想扶着季郁的头,轻轻向他的肩膀上靠了靠,疼惜的安慰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不能够参与演出,尤其是在最后一刻剥削掉你的名额,这对于你而言很不公平,很艰难,甚至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不过我想要告诉你,你是我心目中最优秀的音乐剧演员,你是我心目中的女主角。虽然你错失了这一次机会,不过还有下一次。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站在舞台上,完美动情的演绎着你喜欢的歌曲,跳着优雅绰约的舞蹈,讲着生动、精彩的台词,呈现出一台最为精良优秀的音乐剧的。我会叫钧仁帮你再物色机会。” 季郁温和沉静的推辞道:“谢谢你,云想哥。谢谢你给了天资平平的我这么大的鼓励。你的鼓励和认可对我而言是最为宝贵的,要比多少观众的喝彩声更为珍贵。虽然我现在觉得有些受挫和伤感,不过也并没有感到无比的遗憾和痛苦。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尽到我所能够付出的最大的努力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并不为自己感到可惜。我真心实意的为大家感到开心,并且是抱着祝福的心态来看待整件事情的。可是,云想哥,请求你不必再去麻烦钧仁,也不必动用你的关系,将我‘推销’出去。音乐剧结束以后,我会找一份性质、环境简单的,适合我的工作,不想再在音乐剧这个行业的圈子里面寻找机遇了。因为我已经在其中得到最为难能可贵,最为出人意料,最为了不起的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了——那就是你。可是我也看清楚了,这个圈子里的机关算尽,豺狼虎豹。人人都那样的才华横溢,人人都艺术可以凌驾于人心道德,是非黑白的条例规矩之上......令我觉得恐惧,觉得不寒而栗。等到首演结束以后,我和钧仁的君子协议也解除了,我愿意在我以后畅想的全部生活之中,唯一能够接触到的‘艺术’便是你。“ 范云想目光心疼臻爱的看着她,叹息道:”你的性子太过于纯澈淡薄了,无论涉足哪一行业都容易遭小人妒忌、陷害。“ 季郁淡然置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依然相信开心见诚,将心比心的。“ 范云想真心的觉得遗憾可惜,说道:”小郁,抛出我和你的眷侣关系,我也不想你的歌唱才华被埋没,你知道吗?“ 季郁反过来劝慰他,说道:”随缘吧。我相信一切事情,世界都会最终给人答复。“ 范云想和季郁的交谈,虽然声音轻微,音量很小,可是却字字句句听在一旁导演、指挥着剧组人员排练的骆钧仁的耳朵里。他的心如同刀扎一般,他觉得血淋淋的。季郁是自己选中的,又是自己换下来的。季郁始终如一的尊崇他的抉择,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安然接受他一切的不合理的要求和安排。可是,原来她将这部音乐剧当作是一个全情投入、孤注一掷的破釜沉舟。季郁前日傍晚凌晨,在骆府的后花园,坐在草地上,琴声悠悠的唱着的那两句——”是这般柔情的你,给我一个梦想。和是这般奇情的你,粉碎我的梦想“还如同漂浮在耳边一样。 骆钧仁知道,当首演一结束,他就相当于失去了她。然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他亲手摧毁了她的梦想。 骆钧仁始终认为季郁是一块儿未经人开凿过的璞玉。她拥有才华横溢的价值,可是过于自卑自卑,故步自封。 他现如今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正视,去承认,他之所以用林幼一将季郁替换下来,是因为他不想向世人展示他的珍宝。他怕她会受制于人,怕她会被其他不懂她的价值的人开采,滥用。他是出于私心,想要守护她的同时,也在软禁她。然而,她却对这一切并不以为然。对于他是她身边最大的危险、最大的障碍、最大的阴谋这一点,并不自知。反之,还将他视为最为信赖的人。 骆钧仁现在才算明白,什么叫做——”一个人的爱可以成就一个人;一个人的爱同时也可以摧毁一个人。“ 他其实并不想要成就她,而且更无摧毁她之心。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失控般的不再受到他的想法控制了。 ”秦东旭,梁雪娇,你们两人准备在舞台上正式演出的时候,也是现在这一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彼此仇视的神态吗?衡量一出音乐剧是否出色,衡量一名音乐剧演员是否友谊,最为重要的不是你的舞姿或是歌喉,而是你在舞台上说呈现出的,属于角色的,与角色的情感、情绪息息相关的眼神与神态。上了舞台,你便不再是你自己。你要做的,你的灵魂与身体,全部如同鬼上身一般的,从属于你所诠释的角色。你可以带着情绪,可是你的情绪必须是剧组人物的情绪。懂了吗?“ 骆钧仁的话语终止了排练。他向来一语中的,无比精明扼要。 虽然他夺走了自己的上台演出的机会,可季郁在心目中仍然是崇拜他的。 这时,午休的铃声响起。 骆钧仁抱着双臂,再次强调道:”秦东旭,梁雪娇,调节、带动你们两人的情绪。我可不想全剧组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寄望,毁灭于你们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上。下午排练时,我要见到明显的改善。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说完,便第一个走出了排练厅的大门。 其余的演员们也都三两成群的,呜呜泱泱,在一片喧嚣杂闹声之中,涌出排练厅。 排练厅的浅米色复合地板上,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二人,一齐转过头,凝视了彼此一眼,都嫌恶的翻了一记白眼,如同竞赛办的一起走到排练厅的大门。 由于大门的宽度只能够容得下一个半人共同并排进出的距离。二人都僵持不下。 最终,秦东旭向后退了一步,梁雪娇事先走出排练厅。 秦东旭在她身后走出了房门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抵按于走廊的墙壁上,凶猛的吻住她。 梁雪娇也如同报复般的,不肯认输的激烈回应。 感情就如同一根被缠绕到凌乱抚杂,难以解开的线绳。让人找不到最初衷的线头,也就无法平摊开,看清楚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又将会是怎样结束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分久必分合久必分 首演的演出大厅里,观众全部自发的起立致敬、鼓掌。甚至连坐在前排的剧评家在转身离开大厅前也忍不住脸上挂着欣喜的微笑,转身看舞台上演员们take-a-bow。 主创人员——导演兼编舞骆钧仁,作曲家兼音乐总监范云想,还有词作者兼编剧苏桐也被呼唤声引领走上舞台,向观众没表达谢意,接受观众的掌声鼓励。 季郁仍旧与剧组的一切格格不入。虽然在绝大多数的音乐剧演员与工作人员的眼中,她像一个局外人。可是现在躲在深紫色天鹅绒帷幕后面的她,依然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发自肺腑的看着被成功和梦想推到顶尖的他们,为他们鼓掌,甚至感动、震撼的落下祝福的眼泪。 演员们和主创人员走下舞台,回到后台。 苏桐看到激动的泪流满面的季郁,微笑着抱住她。季郁真心实意的说道:”苏桐姐,祝福你们!你们真的真的都太棒了!“ 苏桐松开她,诡谲的看了一眼骆钧仁。骆钧仁始终在和季郁冷战,因为在她被他拴制回家,二人相处那么紧密,心和心都像是粘合在一起,她又为他承受了那么多的不幸与责难,他愈发的不能够控制的住自己对于季郁失控的感情。可是她却对于他的这种感情一无所知。 苏桐玩笑的说道:“小郁,你怎么这么傻?骆钧仁在你原本可以登台做女主角的最后一瞬间,用林幼一换下了你,他的剧目成功了,你还为他祝福?我看要是我的话,他的剧目失败了,我才会幸灾乐祸呢!” 范云想微笑着拿出纸巾,温柔的帮助季郁擦拭泪水。轻揽住季郁的腰肢,回过头对骆钧仁说道:“过一会儿的庆功宴,我和小郁就不去了。你们去吧,玩得尽兴一些。” 骆钧仁知道范云想是体谅季郁内心是不愿意去的,因为她会觉得自己并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参与他们的欢庆,所以宁可陪着她,两人都不去。 骆钧仁点点头,表示同意。 苏桐嘲弄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我们甩开,腻在一起秀恩爱啊?我看若是我们剧组评选出来一个‘最佳情侣’的奖项,你们俩一定是当仁不让。“ 范云想笑着回复道:”那也应该是你和舒先生才对。毕竟,音乐剧首演的相关事宜结束以后,接下来最重大的事情,应该就是你和舒先生的婚礼了,对吧?“ 四人嘻嘻哈哈的相互调侃相互鼓励,跟在音乐剧演员们的身后,走出演出大厅。其实内心都感激相互扶持走来的这一路。 刚刚走下楼梯,欲去取车和打车。 却被捧着一束鲜花突然出现的夏若给拦住去路。 就在几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骆钧仁就已意识到,夏若主动请辞,退出剧组,现在音乐剧又大获成功,再加上在骆府的时候,夏若对于季郁的舍身相救不但不领情,还把骆钧仁不能够接受她,与之重新开始的罪责迁怒的季郁的身上,临行前还对季郁放下狠毒的诅咒,就知道她一定来者不善。 夏若将手中的鲜花强硬的塞进季郁手中,目光中带着凶狠和鄙视,说道:”季郁,不论你和骆钧仁之间到底是不是清白的,我和范云想之间已经不是清白的了。就在你出了车祸,骆钧仁在你的病床前照顾你,和你艰苦的相依为命的时候。“ 说完,便吻住了措手不及的范云想,然后转身坐进等候她的豪华轿车,疾驰而去。 季郁目瞪口呆,哑口失言,心绪不宁,心慌意乱。她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太阳穴连着额头,难以抑制的跳着的疼。 她手中的花束毫无意识的掉落在地上。 范云想紧张的牵住季郁冰冷,沁出冷汗,颤抖无力的双手,语气充斥着无奈,自责:”小郁,你听我解释......“ 季郁从失神之中回过神来,先是若无其事,平静恬然的对苏桐和骆钧仁说道:”苏桐姐,你们......先走吧。我和云想哥在这里等车。“ 苏桐担忧的说道:”小郁,你不要动气,也不要压抑自己内心的委屈。有什么事情和云想好好说。别做傻的决定。“ 说完,又不轻不重的推搡了范云想两下,指责道:”范云想,你到底怎么回事?净做蠢事情!“ 骆钧仁没有立场说任何话,因为是他没有处理好和夏若的关系,从而牵连到季郁和范云想。可是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季郁之前,正因为他和林幼一混乱纠缠的关系而准备搬离他的家,范云想正在极力挽回,可是怎么又转身便和夏若上了床?他真想给范云想一拳,打醒他,可是,他却毫无立场这样做。 苏桐对季郁说道:”庆功宴一结束我就给你打电话。“ 然后和骆钧仁一起坐车离开演出大厅门前,向庆功宴的场地赶去。 待二人离开之后,季郁坐在演出大厅门前的石阶楼梯上,目光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凄凉,抬头看着范云想,嘴角勉强牵起一个难堪的微笑,语气依然平和舒缓:”不是......想要解释的吗?那现在可不可以就请你向我解释?因为好像......之前发生同样的事情,说是让我听你解释,你却什么都不肯对我讲。“ 范云想心中觉得无比心疼和歉疚,伸手拉她,说道:”小郁,我们回家好不好?别在这里坐着了。“ 季郁被他牵着手,却没有从石阶上起来,眼中隐忍着眼泪,说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便你向我讲些什么。你讲些什么我都可装作替代你给我的解释。云想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的吧,怎么抱在一起,怎么亲吻,说了些什么。是否和你抱着我,你亲吻我,你想我说的那些动听的甜言蜜语一样?你是否用抱着我的姿势抱着她?是否用亲吻我的温柔亲吻她?是否对她说了对我说过的相同的话语?你随便说点什么吧,我不会嫉妒,我求你告诉我,这样,行吗?“ 范云想心如刀绞,将她从石阶上拉了起来,用力抱住她,嗓音疲惫不堪:”干嘛非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呢?“ ”对不起,我找好房子了,今晚就准备入住的。“季郁心平气和的说道。 ”我知道你在撒谎。你不能够原谅我吗?不想和我回家了?“范云想识破了她蹩脚的谎言,更为用力的抱着她。 季郁柔声细语,软弱的说道:”既然你都知道我在说谎,那你也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说谎,是吧?云想哥,为了你,不会说谎的我说了谎话。我的心里不能够做到不去介怀,可我仍然介怀。为了我,不去戳穿他人的谎言的你,戳穿了他人的谎言。你既然知道在这里不会再有我的容身之所,却又为什么不放我走呢?你的怀抱,已经不再是我的避难所了。我爱不起了。我想要和你长长久久的共同生活在一起,可是,你的心旌摇曳,让我看清楚了,自己原来是多么的幼稚可笑,而你,又是怎样一种包容我,纵容我,为难自己,帮我去圆我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的。云想哥,让我走吧。你知道,如果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人,最终总会走到一起的。你越是执着,越是庇佑我,不肯放手,我就越是怀疑我们相爱的可能。“ 范云想说道:”那就当作我囚禁你好了,小郁,不要这么理性,如果你还想要和我在一起,那就不要考虑那么多,那就留下来。我只要你留下来,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好吗?“ 季郁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说道:”可能现在你只是不忍心,只是怜悯我的错觉,促使你做这样的决定。因为你是一个好男人,你心地善良,你敏感细腻,富有同情心,拥有强烈的责任感。所以,我们先分开吧,音乐剧的首演结束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必须被强制拴制见面的那些条条框框了。让我们试试看,看看在不必须见面,不必须相处的前提下,你是否还会想念我。我答应你,我会重新回到你的面前,管你要这样一个答案。这样,可不可以?我的一切都还留在你那里,我的心也依旧留在你那里。你就先......替我保管,好不好?“ 范云想也留下男儿泪,问道:”是我伤你伤的太重了,你现在想要躲起来,一个人疗伤,是吗?是不是若是我强留你,你还是会留在我的身边,只不过会慢慢枯萎?小郁,要我怎么做,怎么说,才能够证实,我爱的人就是你?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软弱,一个遇事情总是缺乏决断力,犹豫不决的一个人。可是,唯独我爱你这件事情,我是确定无疑的。我知道你是想要给我空间,给我自由。可是,你在我的生命之中夺走了你,你不认为这也同时是对于我的最大的报复与残忍吗?前天夜里,我们不是还是彼此许诺发誓,说此生相守,再也不会分开的吗?小郁,你最信守承诺,难道要我被动的违背我们之间的誓言吗?“ 季郁回答道:”可是爱情不是契约,我想让你不必因为任何承诺、任何责任感、任何世俗眼光约定的一切来爱我。我想让你爱我是出于你不受意志控制,是出于我对于你的自然吸引力,而不是出于你的思维控制,我的付出执拗。云想哥不也是说过,你很喜欢电影《匆匆那年》里面的那句话——‘所有男孩子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承诺,而在反悔的时候也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做到。所以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我不要你的誓言,我只要你的真诚。爱我的时候要真诚,不爱的时候,更要真诚。“ ”我爱你,小郁!我爱你,我爱你......你不要我对你发誓,可是我对你发誓,我是爱你的。“范云想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季郁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然后狼狈的用衣袖拭了拭自己的眼泪,声音抽搐哽咽,极力克制颤抖的声线,所以用极为轻微细小的气声说道:”那下次见面的时候,就这样告诉我吧。现在我相信你,下一次见面,我仍然相信你。“ 说完,季郁仓惶无助的转身跑走。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击落在范云想的心上,他的心里面下起了酸雨,变得心酸痛苦。 他扶着额头,在原地焦躁不安的踏步,他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他还没有失去她。他永远也不会失去她。可是,她却在自我放逐。 刚刚分开不到一分钟,他就已经想念她想念的无比心痛难耐。 范云想席地而坐,坐在刚刚季郁所坐的那个位置,开始发短信给她。他在闪光发亮的屏幕上打了无数个”我爱你,等你回家。“然后按下传送按钮,希望能够将他的思念给予到季郁疲惫无助的心上。 第三百五十章离开是为了回来 晚风凄凉,一个人走回家的范云想正疲乏无力的躺在床上,他满心伤怀,想念着与他分别不到四个小时的季郁。原来真正的爱情不是在相守的时候体现出来它那狂涌浪潮般的热情来的,而是在分别的时候体现出来的难以填补的巨大思念。 那一晚,范云想枕在季郁的枕头上,做了一个关于她的很美的美梦。 他梦到季郁站在舞台上唱歌,唱了一首异常动人,他却从未听过的歌。而舞台下只有他一名听众。她穿着白裙,被和煦的春风抚动的裙舞飞扬。她背后的led大屏幕上映射的是她们从相识到如今的一幕幕幸福快乐的相处片段。 就是那一个简简单单的梦,却渲染了范云想的想念与挚爱。在他原本的认知之中,“幸福”、“快乐”这些字眼,是轻浮浅薄的。可是他现在极为需要像是“幸福”、”快乐“这样的字眼来抚慰他痛苦不堪的心灵,去弥补他、去拴制他真挚纯美的爱情。 他在凌晨三点钟醒了过来,伏在钢琴上,将他梦中季郁所演唱的那首歌曲写了下来,记录了下来。歌名就叫做《相守.想念》。他洋洋洒洒的做完曲以后,又给季郁的手机发了一通简讯。他这次是完完全全真心实意的写道:“嫁给我,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随后,他学着她的样子,抱着一部电话,在卧室的阳台上坐到天亮,向窗外看着小区大门的方向,期盼她若杨柳拂风般孱弱的身体走进小区的大门,抬起清纯干净的一张小猫脸,对他甜美的微笑挥手。他想,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异常欣喜,兴高采烈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门,朝着小区楼下的方向狂奔而去。 或是手机突然响起一通短信提示音,手机屏幕上如同金子般闪闪发亮的恢复是同意。他想,若是那样的话,即便她还没有真的嫁给他,他就已然成为了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了。 然而,他没有等到关于她的任何讯息。 他等来的,不过是骆钧仁欣喜若狂的来电,告知他,他们的音乐剧得到了观众与媒体的一致好评,要在萣懿最大的演艺厅里面,加演二十九场。还告诉他,要他今天上午去工作室开会,下午一点,和音乐剧的主创人员和演员们,共同赶去新闻场地,参加媒体发布会的专访。 事业上成功的喜悦,依然唤醒不了范云想此时此刻疲倦感伤的内心。他提不起丝毫的兴致,只是疲乏无力的对骆钧仁道了句他也想不起来究竟说了些什么的祝贺的只言片语,答应了骆钧仁告知他的行程安排,便挂断了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他想念季郁,想要与她共同分享喜悦的心情更为迫切与急遽。他想,他之所以会取得今天在音乐剧作曲方面的成就与好评,与季郁一直在他身后默默的鼓励与支持是分不开关系的。 他最想要与之分析胜利果实的人,在他萎靡困顿的时候,坚守在他的身旁。在他一举成名之后,低调的退场,毫不居功自赏。 他心里清楚,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让他快乐而已。让他得到认可。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得到他自己的认可。她做到了。她从未辜负过他对于她的期待。除了现在,他急于热切的想要将她拥抱在怀里,向她诉说自己的思念,向她演绎自己新写的曲子,然而她却如同窗外的一片被秋风扫过的,枫树上面的一片叶子一样,倏忽飘零,被不可抗力的危机席卷到其他的地方了。 他现如今只是悔不当初没能够好好的珍惜她,爱惜她。他是他们这段原本应该被记得很完美的感情的罪魁祸首。是他滥用、挥霍了她坚贞无比的爱情与忠诚。 ...... 召开会议的时候,范云想一直失神,不专注,甚至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引起了骆钧仁和苏桐的注意。 会议结束,苏桐关切的向他询问,昨晚他与季郁之间的事情是如何化解的。他又为什么在会议上表现的这样的不专业,这样的心事重重。 骆钧仁就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装作翻查行程备忘录的样子,仔仔细细聆听着二人的交谈。 范云想倦怠的回答道:“她走了。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质问我,指责我。没有让我和其他女人切断联系,没有给我一丝一毫的为难。她从我的世界里面逃走了。可是我知道,她对于我的爱情还没有熄灭。她的离开,反倒更为剧烈的点燃了我对于她的爱意。我想要去找她,虽然我知道我的这个想法很傻,很愚蠢。因为她甚至可能已经离开萣懿了。她被我伤透了心,带着卑微的、千疮百孔的灵魂。她在这座无依无靠、没有容身之地的疯狂的城市里面,还会再飘零在哪里呢?” 范云想颓然的说道:“可能当她在其他的城市里面再想起我的时候,会觉得是一段无比难忘、同时又无比难堪狼狈的回忆吧。我会成为她生命之中最为重要,同时也是伤害她最为深刻,她最不愿意想起的,最充满遗憾的那么一个人吧。我辜负了她。可我想要偿还她,弥补她,找回她。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再一次发生的事情。可是我认为,她一定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点燃我的全部激情和希望。” 苏桐只能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 下午的媒体发布会结束以后。煞费苦心、苦心孤诣、无所不用其极的,破坏范云想和季郁原本坚不可摧的始作俑者——林幼一拉住欲去“遗忘时光小酒馆”和季郁唯一不是他们这个音乐剧的圈子里面的最好的朋友——乔简宁家中去调查季郁的下落的范云想。若磨硬泡,软硬兼施的说了一大车要和他复合的话。都被范云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范云想还是说,他希望他们两人可以回归到普通朋友、和一个老熟人的关系。他甚至说,他和她合作完《沉重浮生》这部音乐剧以后,不会再合作了。他不想再见到一个曾经抛弃他们之间的感情,现在又重新出现,破坏他现有的感情的人。因为那样只会让他徒增伤感。他不再爱她了。希望她能够理解,能够放他一马。让他也不至于对于今后的感情生活彻底抱着悲观的态度,彻彻底底的绝望。 他最终摆脱了强势,誓不罢休的林幼一,按照他原本的机会,去了“遗忘时光小酒馆”和乔简宁家里去寻匿季郁的消息。只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与她有关的讯息。范云想也只好请求“遗忘时光小酒馆”的老板古岳,和季郁的好朋友乔简宁,在得到有关季郁的消息的时候,一定要与他联系,至少绕告诉他,她的下落。让他好对她放心。 从媒体发布会回到荷街公寓的骆钧仁,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床上,给季郁关机的号码拨打了无数通的电话。直到在客厅里面,对着镜子练习舞蹈的秦东旭,听到从骆钧仁的卧室里面传出来一声无比绝望、愤怒、凄凉的咆哮。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音乐剧的全部演员与工作人员名声大噪,每一个人都得偿所愿的取得了自己当初所梦寐以求的、所谓的“功成名就”的这段时光里,在音乐剧在萣懿最大的百老汇演艺大厅里面,沉浸于夜夜笙歌、尽情舞蹈的欢愉与喜悦之中,享受着观众赞许的掌声和喝彩之中,季郁便如同金蝉脱壳一样,在这座纸醉金迷,纵情声色的城市里面,如同化作泡沫,升腾到上空之中,遇热过后又突然碎裂了一般的,消失无踪、沓无音信。 以骆钧仁和他家里面的实力,原本想要调查清楚一个人是否还在萣懿,简直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难就难在季郁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平庸之辈。没有过任何惊人的事宜可被标记。更没有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被记录在案过。 原来,要去寻找一个做了无数牺牲奉献的好人,好比去寻找一个劣迹斑斑的恶棍,更为艰辛。 范云想这段时期如同灵感爆发一般的,做了好多数量可观,奇货可居的曲子。可是都因为曲调太过凄凉悲惨而被各大音乐公司拒绝,拦之门外。 范云想又陷入自我迷惘的状态之中难以自拔,他的状态又戏剧化的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为天人的逆转——他写不出任何作品,在季郁弃他而去之后,他的灵感也弃他而去。那些灵感如同季郁一样,在伤感的告别之前,留给了他大量的最后的恩泽与财富。然后无声告别。 骆钧仁虽然表面不动声色,日日正常工作,把音乐剧剧组的一切计划、整理、规划的井井有条。可是一旦工作结束以后,他便又回归到导演《沉重浮生》音乐剧,认识季郁之前的那种,夜夜与酒精为伍,扎进女人堆,沉醉于娇欢作乐,感官欲妄之中,从而排遣自己内心的痛苦和烦闷。 秦东旭想念季郁,同时也担心骆钧仁。他试图以那个他曾排斥的“弟弟”的身份,试图联络季郁。可一切也都是徒劳了。季郁的那部手机始终出于关机状态。而季郁如同从未来过似的,在他们的生活之中飞回烟灭,形成一道虚妄的屏障。 而其余的一切人,他们的生活都未曾因季郁的不辞而别而发生任何实质上的变化。除了平步青云之后,他们每晚在舞台上挥汗如雨的演出、表达之后,尽情享受着名望带给他们的财富与认可。他们似乎每一个人都成了梦想的代言人。在媒体上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讲上长篇大论关于理想和艺术的追寻。然而,却都忘记那个曾为了剧组,做出了无限牺牲,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与梦想的,最为难能可贵的人。 有人放弃了自己,却当作别人对于他的放弃。有人被世界放弃了,却只当做自己对于自己的放弃。 希望每一个伤心无辜的可怜的人的离开,都是为了更好的回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Tenderness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面聚集了无数音乐剧业界的达官显贵,还有音乐剧《沉重浮生》的剧组演员以及主创人员。为的是借着给音乐剧剧组举办庆功宴的由头,给范云想举办三十岁的生日。这是林幼一趁着季郁无声无息的退出、无声无息的消失后,精心策划的,试图挽回范云想的最大的努力。 这已经是季郁消失的第八天了,一个人烦闷不安的坐在角落里,滞滞的拿着手机,还抱有期待的范云想这样想着。他几乎是日日夜夜的数着日子度过的。他还记得,前不久二人躺在床上,她曾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问过他,他希望能够收到怎样的生日礼物?范云想不假思索、情真意切的回答她的问题,说是她,只要她。范云想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个珍贵的三十岁生日礼物,是否能够实现。 这时,身着一席淡紫色华贵精美晚礼服,蜷曲的长发搭在若隐若现的胸前,优雅美艳的林幼一辗转找到坐在角落里颓唐落寞的范云想,眉头紧皱,抱着双臂,趾高气昂的站在他身边打量他,讥讽道:“为了一个对你说放下就放下,说离开就离开,根本就不爱你的女人,你现在这样沦陷恍惚,你自己说说,你认为值得吗?范云想,季郁她根本就不值得你为她伤心难过,你知道吗?她不过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狐狸精,低贱又肮脏,她......“ ”够了!可不可以请求你不要再说了?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想我要比你更有发言权。你来来回回伤了她多少次?她哪一次不是含污纳垢、以德报怨的包容你?她玉洁松贞、一片冰心。林幼一,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从未在我面前像你这样的污蔑过你,甚至没有说过你一个不好。她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你还在她背地里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范云想无法忍受林幼一的污蔑,打断林幼一贬低季郁的话。 林幼一见势,想到自己是为了挽回范云想的感情而来的,也的的确确不再必要提起已然退出的季郁,脸上便又露出一副谄媚的笑颜来,缓和气氛,说道:”怎么?对于我费心费力亲自为你举办的这个生日宴会不满意、不领情么?现在要你一个寿星宁可一个人在角落里伤怀,也不愿意赏光,好好感谢一下我这个唯一记得你生日的‘前女友’?“ 范云想只是无可奈何的回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幼一,你为我过生日我很感激。可是满满的宴会厅都是我不熟识的音乐剧业界大亨,了不起的大人物。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商业座谈会,虽然是我的生日宴,可是干嘛要请来这么多我好不认识的人呢?我不在这里坐着,我能做什么?“ 林幼一拉着范云想的手,将他从座位上带起身,说道:”你跟我来,我告诉你,你能够做什么回报我为你精心策划的这场生日宴。“ 范云想被动的被她拉上后台,走上舞台,深紫色天鹅绒大帷幕拉起来的一瞬间,林幼一捧住范云想的脸,充满激情的深吻住他。 舞台下的宾客们,传来一阵阵不知情的喜悦的欢呼祝愿的呼声和掌声。 范云想推开林幼一,刚欲从后台走下去,却被林幼一牵制住。 林幼一拿过话筒,对着舞台下的宾客们浓情蜜意、慷慨激昂的说道:”今天是我男朋友,音乐总监——范云想先生的三十岁生日。今天这个宴会就是我特地为他而亲手举办的。在这里,我们有一个重大的决定要宣布,要与大家分享。那就是,我们共同合作的音乐剧《沉重浮生》二十九场的演出结束以后,我们会去美国纽约发展。成为纽约唯一的一对华人音乐剧业界的情侣档,再此,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祝福。“ 舞台下传来庆贺祝福的掌声。舞台下的骆钧仁和苏桐面面相觑,都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范云想一把夺过话筒,带着怒气,极力克制着,沉闷的说道:”这都—不是—事实!“ 舞台下一片哗然。 骆钧仁面对林幼一,冷静淡漠的对着话筒说道:”我今天三十岁,你操纵了我十余年的人生,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宣布,我要过我自己的人生,不再受你的阴谋诡计操纵的人生。谢谢你煞费苦心举办的这个宴会,你好好享受吧。“ 说完,便将话筒塞回到林幼一的手中,转身跑下舞台,跑出宴会厅,在蒙蒙细雨之中,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 范云想拖着疲乏无力,无精打采的身体上楼回家,用钥匙打开了门,一边换鞋,一边伸手打开了进门左手边的点灯按钮。漆黑一片的房间霎那被光明笼罩。范云想惊讶的发现,房间被整理的一尘不染不说,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都挂满了精巧可爱的手工装饰品,有垂挂着的千纸鹤,有小星星,还有用贝壳串制而成的静美雅致的小风铃。客厅的餐桌上蒙着蓝白条的桌布,上面摆满了精致,有食欲的菜肴。最中间还摆着手工制作的蛋糕,还有手工制作的各种心形的,玫瑰形状的,能够传递爱意的巧克力。餐桌上插着蜡烛。 这时季郁从漆黑一片的卧室里面走了出来。她的目光含情脉脉,灿若星子,如一泓碧波。她深情的凝视着他,微笑的眼睛里,包含着晶莹的泪水。 她披散着头发,赤脚。只穿了一件范云想的白衬衫,刚好遮住俏丽的臀部。那件衣服在她孱弱的身上显得更为肥大。范云想发现,她又瘦了许多,瘦的令他感到心疼。 季郁婷婷袅袅的向他走来,边走便用那种她特有的,如同对着恋人喃喃絮语的柔情、舒缓的语调,唱着玛丽莲.梦露在肯尼迪总统的生日宴会上唱过的那首生日歌: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mrposer happy-birthday-to-you ...... 范云想紧紧地将季郁簇拥在怀里,享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忍不住落下男儿泪,伸手轻轻撩拨着她垂在耳边的头发,软弱的问道:“小郁,这么久了,你去了哪里?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季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同时,也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只是学着他曾经的样子,无比心疼的用柔嫩轻盈的薄唇,亲吻他的眼睛,温柔的吸干他的眼泪。 范云想将她抱了起来,带回到卧室的床上。 就连卧室也被季郁布置的活色生香,温馨动人。 大床上洒满了洁白的花瓣。 范云想俯身将季郁压在身体底下。他能够闻到她头发上的芳香,感受到她呼吸的温馨。他顿时被迷得心醉神迷。他意乱情迷,轻抚着她的脸颊,安抚着她,进入她花苞似的身体。季郁敏感而且忍耐,发出如同凄凉的小动物似的痛的轻哼声。范云想轻同样疼惜的凝视着她始终努力不要因为疼痛而紧闭,而转移的柔情似水的目光。无论是生理上,还是身体上,他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大的满足。 他认为季郁虽然未经人事,冰清玉洁。可是在他的眼中,她是一个调情高手——始终眉目传情,含蓄深婉。还有什么比这种信任与仰慕的目光与感情,那种等着他来主导的温顺服从,更能够激发起一个男人的欲妄呢? 一切都无比的美好顺利,这是他最完美温馨的一次令他感到满足的姓爱体验。 一室旖旎。季郁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瘫软无力的蜷缩在床上,承受着初尝禁果之后的身体上的变化,与头脑的混沌迷惘。 范云想轻搂着她的腰肢,像是得到犒赏而心满意足的孩子一样的昏昏欲睡。 季郁安静的躺在他的怀抱里,没有流泪,看着他干净的,满足的面庞,她甚至感受不到身体下方撕裂般的疼痛。她为了安抚他,让他入睡,假佯睡着。待到确定无误范云想睡着之后,季郁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身,忍受着身体上的那种变化,那种撕裂感的疼痛——她不觉得伤感或是难过,她只是觉得一种难以表述的快意,她将自己献给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着的男人。 她刚欲下地,身后的范云想则一把将她禁锢在怀抱之中,让她难以脱身逃走。 范云想睁开朦胧的惺忪睡眼,好似留住她就是他身体和心里的本能那样。他嗓音低沉沙哑,却又缱绻着责备与柔情蜜意:”又想要离开我么?把你的心,你的身体,你的一切都交给了我以后,你还调皮的想要去哪里?宝贝,就算是我再昏庸,这一次,我也不会再放你一个人出走了。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让你再摆脱我。你已经把我的心偷走了,难道不应该为我负责么?“ 范云想忍不住与她耳鬓厮磨,她的身体完全的适合他的身体。她一尘不染的洁白灵魂,也完完全全的适合他东飘西荡,千疮百孔的灰色的灵魂。 季郁柔声细语,有些怯生生的回答道:”the-nice-girl-don''t-stay-for-breakfast......“(好女孩不会留下来吃早餐) 范云想轻抚着她光滑细嫩的胳膊,温柔的说道:“好男人会千方百计的留下那个女孩,和她至此共度余生。” 季郁软弱的快要掉下眼泪,她无比艰涩的忍耐着婆娑的泪眼,唯唯诺诺的回答道:“放我走吧,云想哥......我什么都会当真的......我只是一个麻烦,一个累赘......我真的真的无力去和她们竞争,因为我比不上她们......我答应你,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好不好?只要你不换锁,不搬家的话。如果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不再需要我为你过生日了,那你就换一把锁,这样,我就知道了,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季郁抽噎哽咽的说完这句话,断断续续,脸上挂着梨花带雨的潸潸泪痕。 范云想紧拥着她,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强烈坚定的制止她继续说那些告别的,令人伤感的话语,唤她道:“小郁,小郁!你乖,你听我说。我要你当真,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我真实的内心的。我需要你,我不要你在离开。你知道在没有你的这些日子里面,我有多么艰难痛苦,煎熬吗?你忍心再弃我而去吗?乖,好好的睡一觉,在我们家里。我爱你爱的快要发疯了,你知道吗?你无权从我的生命之中抽取我最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你!小郁,留下来,和我共同生活。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不想除你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从此以后也是,我只爱你,只疼你,只和你相拥而眠,只与你肌肤相亲。小郁,你知道你有多么大的力量,多么大的魅力,多么了不起了吗?你已经牢牢地拴制住了我的心。你最乖巧听话,云想哥现在只请求你送我一个生日礼物,那就是,请求你留下来。不要再抛下我。我的生命之中,不能再失去你这种轻盈温暖的重量。若是我在失去你,我的生命便会失重。既然你能够为我牺牲一切,能够为我许下一生一世,每年的生日都这样悄无声息的潜入我家中,带给我惊喜和感动的话,那么,又为什么不能够为了我,而留在我的身边,留下来呢?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只要你,就已足够。” 季郁呆望着他的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样欢悦,又略见青烟一般的惆怅。湿润的眼睛流露出一种特别温柔的光芒。她轻微软弱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范云想无比抚杂,感动的热泪盈眶的紧紧箍住她柔软,纤细的纯澈玉体,低声唤道:“小郁......“ 季郁压抑着哭腔,说道:”云想哥答应我,如果不需要小郁了,如果改变主意了,要告诉小郁,不要让小郁做你幸福路上的绊脚石。我宁可只是你的垫脚石。“ 范云想翻身将她抵在身体底下,轻抚她小猫似的脸,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季郁看着他炙热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有些胆战心惊的,目光既流露出渴求,又缱绻着动人的恐惧。 范云想温柔的说道:”我会很轻柔,try-a-little-tenderness“ 季郁再一次将自己交付给他。她知道,他爱她,她在为这种爱而感动的同时,也难免费解,为什么爱的代价会是这样的疼痛?可是当这种爱的代价越为疼痛,爱的感情就会越为强烈。” 第三百五十二章耽于逸乐 一整夜,范云想都在紧紧簇拥着季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害怕她又趁他一个不留心,顽皮的落荒而逃。若是说在他的三十年来的生命之中,最不能够接受的两件重大事件是什么。一是他高中毕业后父亲的车祸罹难。二就是季郁的离开、畏缩。认为是交还给他自由的不辞而别。 范云想拥抱着她,就在思考,为什么他对于季郁爱他这一点确定无疑。然而却很难向季郁证明,他也是爱她的呢?在这期间究竟出现了什么差错了呢? 范云想极力想要向她证明,他是爱她的。他也是爱她的。她就是他生命中的唯一。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灵魂伴侣。 他一夜要了她两次。她完全的配合,再痛也隐忍着不哭不叫。忍受不住的轻哼声更能激起他的欲妄。之后,他便紧紧地抱着她,防备她再次逃跑。 直到白昼来临,阳光从又厚又柔软的淡蓝绿色绸子帷幔折射,照耀在大床上两具合二为一,相偎相依的共同盖着轻薄的白色被单的婵绵簇拥着的身体之上。那种魅惑无限的身影,一半呈现在柔和的光线下,一半隐没在神秘的阴影中。 身体沉沦瘫软的季郁试图从床上起身。范云想再次将她拦腰抱住,嗓音温柔,令人着迷:“做什么去?” 季郁柔声细语语气软软的回答道:“不是还有二十九场的演出吗?想早些起来,为你做早餐。” 她软软糯糯的语气里面,不难察觉到潜藏着一种稚拙的娇羞。 范云想看着她羞怯、温顺的可人儿样子,露出笑意,将她的头带到他的枕头上,懒懒的说道:“不急,你再睡一会儿吧。一夜见你都没睡好。” 二人同床共枕,四目相视,灼热的眼神摩擦出激情四射的花火。 季郁白嫩的脸颊涨的通红,整颗心被爱火燃烧的炙热难耐。她含羞的刚欲躲避范云想含情迷离的眼神。却被范云想一把轻轻地擒住下巴,强迫她不要回避,继续与他对视。 范云想调笑的开口说道:“全心全意的把自己交给我的时候都不害怕,怎么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了呢?” 季郁投入到他的怀抱里,羞怯的不知应该作何回应。 他知道,他的那个冰清玉洁,冰肌玉骨的爱人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了。对于他的感情,一片冰心,恪守不渝。 范云想有些心疼的问道:“小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现在你的身体是不是很难过?昨晚我是不是太激进了?小郁,你要乖,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因为......你是我唯一一个破的处子之身的女人,你告诉我你的感受,我才能够帮你。“ 季郁只是怯生生的躲在他的怀里,不想去面对那些不得不去面对的,成人的问题。 范云想见她默不作声,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问道:”怎么什么都不说?是不是很痛?很难过?“ ”很痛,很快慰,很幸福。“季郁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柔声细语的温暖话语,缱绻着惹人怜爱的气息,拍打在他的身体上。 范云想知道无论季郁遭受怎样的灾难和伤痛,当他问她痛不痛的时候,她总是逞强说不痛。永远都是体贴入微,细腻周到的为他考虑。总是忽视自己的内在感受。可是她现在虽然轻描淡写的回答说痛也很快慰,很幸福。可见她究竟是有多么的痛。 事毕之后,两人都相互依偎着,季郁稍稍侧着身子,仰脸枕在范云想的左胸上,范云想的下半身和季郁紧贴在一起,相互缠绕着。 过了一会儿,范云想慢慢地把手伸到女人的后背,上下摩挲起来。此时的季郁似乎忘却了刚才的疯狂,静如处子,小狗似的温顺地闭上双眼,享受着从脖颈一直到整个后背的爱抚。 男人和女人事后都喜欢身体不即不离,恰到好处地依偎着,去感受那飘忽于床笫的、婵绵而缭乱的怠惰。 两人炽裸着身子紧紧依偎在一起,任何一方的一丁点动静,都能立即传递给对方。 这时,范云想的手机铃声扰醒了昏昏欲睡的二人。范云想结果手机,季郁也慵懒倦怠,带着少女的粉红和温婉醒了过来。 范云想轻抚季郁的发丝,如同在安抚一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他接起了电话。隔着电话听筒,季郁都能够听到骆钧仁在排练厅里面传来的混杂着乐队奏乐,音乐剧演员们舞蹈的咆哮声:“范云想!我知道季郁不在,你的心情不好。可是这都几点啦?都快要到上午十点钟了!你能不能等二十九场演出结束以后再颓废、再敏感、再发神经?你快给我滚到排练厅里来!鬼记得第九场的插段二,到底是八三拍的还是八四,八六拍的!” 范云想无奈的将高分贝的电话拿离自己的耳朵,微笑着看着心慌意乱,引咎自责,无辜可怜的被吓坏的季郁,充满爱意的轻柔的拍了拍她纤细的手臂,安抚她不必怕,一边对着电话听筒平心静气的回答道:“是四六拍的。钧仁,今天我需要向你请假。你答应不答应我都不会去。就这样。” “喂?范云想还反了你了.......“ 范云想不顾电话那头,骆钧仁火冒三丈的咆哮,直接挂断了电话,关掉了手机。 季郁柔情似水的眼睛充满着自责,一双好看的星眸看着范云想,柔声问道:”干嘛要请假呢?“ 范云想疼惜的轻抚她的脸颊,回答她:”当然是为了你,为了能够一直一直陪着你,为了能够一直一直看守你。不想让你再从我的身边逃脱。“ 季郁深为感动,却更为自责。她牵住他的手,劝慰道:”如果是为了我的话,那你去上班吧,好吗?我在家里等你,我答应你,今天哪里也不去了,哪里也不会乱跑了。我就在家里面,将房间打扫干净,将昨天挂了好久的装饰品统统摘下来,然后做好晚餐等你回来。这样,好不好?“ 范云想捏了捏她挺挺的鼻子,笑道:”什么叫‘今天哪里也不去了?’我要的可不是今天,我要的可是永远。你知道吗,你这个小滑头!“ 季郁只好撒娇的摇着他的手臂,请求道:”你就去嘛,你相信我嘛。“ 范云想揽着她,进入自己的怀抱,真真切切的说道:”今天我只想陪着你,一步都不想要和你分开。若是你非要我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唯一的办法就是,你陪着我一起去。这样,你答应吗?“ 季郁有些为难,她低下了头。喃喃呓语的说道:”可是我这一次回来,除了云想哥以外,其他的有关于音乐剧的人,我是真的都不想再去接触,再去见面的......云想哥,我不想再出现在幼一姐和雪娇的面前,不想再站到排练厅的地板上,更不想再去一次演艺大厅......这样的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范云想轻吻她的唇,开解道:”既然不想去就不要勉强自己。今天我们就在家里,形影不离的一直黏在一起。这样,可以吗?“ 季郁见范云想这样的为自己着想,不免更为动心,抬起头来,目光清透有神:”云想哥,我答应你,陪你一起去排练厅。只要你想要我陪着你,无论是哪里,我都会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 范云想好笑的看着她,问道:“难道有我在你的身边的话,连重新站在那些伤害过你,抛弃过你,抢走过我的人的面前,都不怕了?那么有勇气?” 季郁坚定地点了点头。 范云想喜笑颜开的抱住她,说道:“知道吗?我永远都不会被别人从你的身边抢走。因为你是我此生此世最珍惜的珠宝财富。你甚至要比我的创作音乐的财富,我的灵感,更为令我感到无比的珍贵动人。” ...... 排练厅里,由于遭到范云想挂掉电话,随后又关机不回应的骆钧仁,心情极为狂躁烦闷,便将自己的火气发泄在提心吊胆的排练着的音乐剧演员们的身上,他完完全全成了一个施虐狂的暴君形象。 苏桐因为筹办婚礼事宜请了假,范云想又提前都没有告知一声,便说不来就不来了。在季郁默不作声的人间蒸发之后,他被人遗弃的那种感觉慢慢地在他的心里面堆积着,愈演愈烈,愈来愈浓,现在已经完全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是在他第几次奚落鄙夷的咒骂状态欠佳的演员过后,排练厅敞开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打断他讲话的叩门声。 骆钧仁烦躁的将手中的剧本摔在地上,吼了一声:“shit!” 演员们都不由自主的向大门的方向转过头去,看看这位打断”暴君“的”救世主“究竟是谁。 之间,范云想轻揽着怯懦的季郁的腰肢,站在排练厅的大门口。 骆钧仁见偌大的排练厅里面,竟一片哗然。 便也抬起头去看打断他的人,究竟是何方妖孽。 他一眼看到了那个他披星戴月、朝思暮想的人——季郁。 她更为瘦弱了,目光凄美迷离,敏感的闪烁其辞。一袭白裙遮住脚踝,浅米色风衣包裹住她孱弱的如柳扶风般的身体。 这时,午休的铃声打响。 音乐剧的演员们内心庆幸,总算是可以歇一口气了。 三两成群的向排练厅大门走去,绕过体贴入微的轻揽着季郁的杨柳细腰的范云想、季郁二人。 直到林幼一路过时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这一片看似祥和的宁静。 范云想甩开林幼一狠狠地无情落在季郁脸上的手掌,抱着季郁,带着迁责的意味刚欲开口对林幼一说道:”林......“ 却别情绪激动的林幼一无情打断:”季郁,你不是走了吗?干嘛还回来?你还真的是一个小狐狸精,这么懂得欲擒故纵!“ 林幼一撕扯着季郁的头发解气,却莫名的越来越生气。 ”林幼一,我想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的关系!放了我吧!同时也放了小郁吧。我实在想不清楚,小郁到底有什么错,能够让你这样的恨之入骨?“ 范云想维护季郁,再次打掉林幼一的手,端庄得体的说道。 林幼一发泄般的一拳一脚捶打在无辜又无处藏身的季郁的身上。对她拳脚相加的同时,讽刺般地说道:“你想不起来对吗?你不清楚对吗?那你就慢慢的想吧!” 范云想措手不及的试图护住季郁不至于受到林幼一太过分的伤害和攻击。 “住手!”骆钧仁突然冷声制止道。 第三百五十三章心旌摇曳 “总而言之,范云想,你不认为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林幼一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怨怼道。 “你让他给你什么交代?”还没等范云想回答林幼一死缠烂打的问题,骆钧仁挺身而出反问道:“你现在是想让一个十年前被你欺骗、被你抛弃的男人给你解释清楚他怎么十年之后还没有死在你的手里?让他放弃自己再次去爱的权利,放弃一个男人在爱情与生活之中的主动权吗?林幼一,你不认为你自己的行为举止太过荒诞、太过骄横了吗?即使是你和范云想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算清楚,你对他,或是他对你,仍然余情未了。可是关季郁什么事?你三番五次的二话不说,上来就对她拳脚相向。你不认为你自己欺人太甚了吗?你不认为你的这种行为和立场,是在为你们女人抹黑吗?” “那又关你什么事?”林幼一铿将有力的回击道:“你骆钧仁又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说三道四?逞什么英雄?又究竟是为了谁逞英雄?” “够了!”骆钧仁理性的喊停。他一把拉过脸颊上留下明显巴掌印,衣裙被林幼一发泄、撕扯的凌乱的,被范云想轻揽在怀中的季郁,态度尖锐的说道:“是不关我的什么事。可是我当初说没说过?在我的排练厅里面动手打人就是不可以?你是忘记了你上次因为什么事情被开除的是么?不要以为自己有一点点的名气就可以沾沾自喜的违背最基本的教条,懂吗?既然你说不关我的事,我说不关季郁的事。既然我们双方都认可。那么请你和范云想出去,在就有你们两个人的前提下,算清楚你们的这份糊涂账!别牵涉、干预到其他无关以及无辜的人。” 林幼一认可的拉住范云想,想要将他带到排练厅的外面去私下解决。 季郁目光忧郁惆怅,极力欲摆脱骆钧仁的钳制,回到范云想的身边,与之共同进退。与他一起承担考验与磨难。 骆钧仁毫不怜惜的狠狠地捏住她纤细的,自己拧动的通红的手腕,擒住季郁,让她无法逃脱。 季郁在挣扎之中,眼看着范云想又要被林幼一带走,带出排练厅的瞬间,作出最后的挽留挣扎,迷离凄美的唤道:“云想哥......“ 范云想的心为之震撼了一下。他想起二人床第娇欢时,季郁的孤注一掷,她的忍耐与付出。又想起他许下的,不会留她再只身一人的等待他的誓言。他充满柔情的转过身,在大门口处站住,温柔的看着像一只焦虑不安的流落在人间的天使一样,在骆钧仁的禁锢之中,目光如同一泓碧波一样,灿若星子,只是注目着他的,欲逃脱摆脱一切,只为了能够奔赴他的,无助无辜的季郁。平和持重的说道:“乖,等着我,相信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很快回来找你。” 说完,便被林幼一拉了出去。大门摔的震天响。 季郁软弱的跪在地上。她的心很痛,头很痛,身体很痛,双腿也很痛。她今天本来就是疲乏瘫软的。头脑也是混混沌沌的无法像是以往一样的正常思考。 骆钧仁见危机解除,便松开了她的手。抱着自己的双臂,站在悲凉的瘫软在地板上的季郁的身后,冷冷的开口讽刺道:“林幼一说的没错,怎么只要你一回来,就把这一切搅的天翻地覆?你还真的是......欠了我一屁股的债,连声招呼都不打,说消失就消失。向你这么籍籍无名的鼠辈,在萣懿这么大的城市里面,我还没处找你,也没处说理了。你说说你自己,怎么一点责任感都没有?说甩包就甩包?根本就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老实。完完全全的就是扮猪吃老虎!“ 季郁抽泣的咽回眼泪,软弱无力的回答道:”不是说,音乐剧首演结束以后,我就不必再被你强制的扣留在你的剧组。我们就两清了吗?我不认为自己对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骆钧仁也被噎的又好气又好笑。难道要他向她承认,这段她平白无故突然消失的日子里,他的心想她想的都快要爆裂了?难道让他对她诉说心中那他自己感到尴尬和鄙视的与日俱增的浓情蜜意,求她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骆钧仁就是一个天生反骨的人。柔情蜜意的甜言蜜语他说不出口。可是欺诈打压,攻击嘲讽的话,他却如信手拈来,哪怕言不由衷,却能够说的绘声绘色。 骆钧仁轻咳了一声,然后言辞犀利,讽刺的说道:”我们的广告打的震天响,我想你不会不知道,首演结束以后,我们又增添了二十九场吧?二十九场结束之后,才算是真真正正的‘首演结束’了吧?你对此还有任何疑问么?“ 季郁沉闷的不吭一声。 骆钧仁皱了皱眉,说道:”还跪在地上做什么?是悼念亡夫范云想?还是请求女皇大人林幼一的原谅?免礼平身吧。“ 无力的瘫倒在地板上的季郁,脸上装作风平浪静的回过头来,一双深邃忧郁的星眸眨动着,抬头看向骆钧仁,语气也是极为平缓柔和,极力想要隐瞒那种仓皇无助的,卑微的乞求的实质,说道:”能不能麻烦你拉我一把?“ 骆钧仁听完她简短的话语,头脑懵的恍惚了一下。他再看着她瘦骨嶙峋,脊柱吐出的背部,以为她是由于过于瘦弱,体力不支造成的身体不耐。心被狠狠地揪着疼了一下。 骆钧仁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仍然言辞尖锐的挖苦道:”本来就一马平川没什么好看的,现在瘦成一堆白骨,我看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吓走范云想了。“ 季郁一如既往的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作过多的计较,她感激的握住他的手。 骆钧仁感受的到,她的手的温度冰冷。她指尖的纤弱无力。 他皱了皱眉头,将她横抱了起来,放到工作台后面的自己的专座椅子上。 季郁目光温柔清透,极力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出来,真心实意的对他道了声:”谢谢。“ 骆钧仁随意的坐在工作台的角落边缘,低头看着她,揉了揉她柔软,散发着清幽的花香的头发,语气平缓了下来,不再是备战状态的针锋相对:”丫头,我要你知道,即使你和范云想之间没能够发展顺利的一直走下去,可是你和我之间并不受到你与他之间关系的牵制。你懂吗?不要因为区区一个范云想,就放弃了你在萣懿积攒下来的全部友情,全部人脉。你和他之间的感情是一码子事,你和我之间又是另外一码子事。你若是在因为他而不接我的电话,不和我联络的话,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杀了他?“ 季郁天真烂漫的将下巴抵在放置于工作台上累叠的双臂之上,甜美的微笑,侧着头看着他,回答道:”别哄我了,我知道自己对你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不过听到你这么说,以你最为‘独特’的方式欢迎我回来,我还是很感动的。“ 骆钧仁目光如炬,直直的看着她问道:”这段时间你去哪了?做了什么?“ 季郁坦荡磊落的回答道:”我既不想要回答,也不想要捏造谎言欺骗你。“ ”如果你不想谈的话,你只要回答我,你受没受到欺负?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他是谁?这个问题就好了。“骆钧仁义正言辞的说道。 季郁玩笑般机智敏捷的回答道:”在你这个人心险恶,凶残爆虐的剧组生活了这么久,外面的刀枪利剑又怎么能够伤得了我呢?“ 骆钧仁邪佞的笑道:“就吹牛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都是一个软柿子,受气包。” 季郁无力的辩驳道:“才不是呢......你爸爸那么强势的人,不也是很深明大义的没有把我当做一个软柿子,一个受气包吗?“ 骆钧仁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所显示的时间,离下午排练的时间还来得及。 于是他拉住季郁的手,欲将她带起来,说道:”还没吃饭呢吧?我带你去吃饭。“ 季郁灵巧的抽回自己再次被骆钧仁禁锢住的手,回答道:”钧仁,你自己去吧。我要......留在这里等云想哥。我答应他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的。“ 骆钧仁又在工作台上重新坐了下来。 季郁茫然不解的看着他,问道:”干嘛又坐下来了?不是要去吃午餐的吗?“ 骆钧仁回答道:”我陪你一起等。不过你要给我记住,季郁,你欠了我一顿午餐。“ ...... 工作室的一楼大厅走廊里。 林幼一对着略微有些动摇了的,正举棋不定陷入深思的范云想,又鼓动的说道:“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范云想,这难道不是你曾经日日夜夜所心心念念的理想吗?” 林幼一继续煽风点火。 范云想的心中现在感到极为为难,一面是爱情,一面是理想...... 范云想底气不足的回答道:“幼一,此一时,彼一时了......我有可能,已经不需要当初的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理想了。或许我现在平平淡淡的生活,安安稳稳的工作才是我真真正正所需要的。或许我去了以后,放弃了一切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适合那样浮躁激烈的竞争状态。或许我......“ ”行了!“林幼一摆了摆手,打断了范云想犹豫不决、心旌摇曳的理智分析。说道:”现在又不急于要你去决定,你用不着马上给我答复。总之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相信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至于现在,你先陪我去吃午餐吧。“ 现在茫然无措的陷入深思的范云想,被林幼一挽住胳膊,带着走出工作室的大门...... 第三百五十四章将吉他和我留在你的身边 音乐剧剧组在首演之后的加场次演出,形成了上午去排练厅集体练习,中午休息,下午两三点钟去剧场走位,化妆,准备晚上的演出,这样的规格。 骆钧仁在排练厅里面,陪在季郁身边,陪着她等待范云想。 季郁由于身体疲劳萎靡,艰涩不堪,已经无知无觉的浑然睡去。时间也已经从午间流逝到下午三点钟了。原本这个时间段,他早已应该准备出发,赶往剧场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犹豫着是要叫醒季郁,还是给范云想打一通电话催促一下。 这时,范云想才姗姗来迟的推开排练厅的大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一脸倦容,紧蹙眉头,像一只受伤的小狗一样温顺,同时又软弱无力,躺在工作台上睡着的季郁,心中泛起一阵酸痛的涟漪。那一瞬间,他如同看到了自己亲手砸碎了自己最为心爱的一件脆弱又美丽的稀世古花瓶一样。满眼都是疼惜怜爱。 他径直向季郁所在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伸手抵挡住欲唤醒季郁的范云想,另外一只手护着季郁。看着范云想问道;“你和林幼一究竟谈了什么?能谈这么半天?” 范云想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便思忖了一阵,模棱两可的回答道:“私事。” “你这么搪塞我没有问题,你也准备这样搪塞季郁吗?”骆钧仁冷静犀利的一语中的。 范云想想起刚刚林幼一向他提起的向他引荐的,美国纽约,blue-bay唱片公司的音乐制作人职位,他是有一些心动,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考虑,认为自己同时也是在为季郁铺路。虽然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若是去往美国纽约,他则会更为受到林幼一的钳制,季郁可能在几年之后再去与他汇合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可是,他始终放不下自己的那个梦想。 骆钧仁皱着眉,看着范云想脸上表情的不断变化,见他仍然没有要如实招来的意思,便气恼的放弃的问了其他问题:“喂,范云想。”骆钧仁的语气平和了些,这样倒是更像他那傲睨世事,却心地柔软的朋友了:“你在哪里找到季郁的?还有,她为什么身体瘫软,很疲惫的样子?刚刚倒在地板上站都站不起来。我想这你应该告诉我,对我解释一下吧?” 范云想的心被更为紧密的撕扯起来,他绕过骆钧仁抵挡他,阻拦他的手臂,将昏昏沉沉,混混沌沌的季郁,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季郁被触碰到酸痛的身体,在梦中软弱痛苦的喃喃呓语道:“痛......好痛......云想哥......“ 范云想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温柔的低声安抚她:”小郁乖,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说完,他便将她身上的风衣裹得更为紧密了些。他抬头看向骆钧仁,说道:”对不起,今天我真的没有心情工作。我原本就不应该答应她,抛下她过来的。我向你请假,苏桐不是说她下午会过去的吗?“ 骆钧仁压抑已久的情感总算要难以抑制的爆发了,他怒不可遏的拉住范云想的衣领,压低着嗓音,质问道:”范云想,我最后问你一遍,季郁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现在的身体素质会这样的差?难道这些你都没有问过吗?难道你根本就不在意她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林幼一之间,究竟又隐藏了什么秘密?我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不要到时候像上次一样,季郁被你和林幼一之间的‘隐私’猝不及防的打击了一下,只身一人,鞋都来不及穿,就从你家里面逃了出去,到时候再管我来要人。“ 范云想不怒自威的闪躲了一下骆钧仁擒住他的手,语气平常,却冷冷的说道:”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再麻烦你。“ 说完,便转身抱着季郁离开。 偌大的排练厅里面,只留下骆钧仁一人,烦躁不安、忧心忡忡的站在原地,他怒不可遏的踢翻了工作台后面的椅子,发泄在心中积蓄的难以表达,又无法逃脱的情愫。 ...... 躺在卧室大床上的季郁,隐隐约约的听到美妙悠扬的钢琴声,恍恍惚惚的醒了过来。她起身下地,从卧室来到客厅,看到范云想正坐在钢琴旁演奏音乐。 季郁微笑的走到他身边,范云想刚好一曲结束,坐在琴凳上向她微笑的伸出一只手。季郁牵住他的手,被范云想带着,坐在他的身边。 范云想用自己的额头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平稳干净的嗓音说道:“还是有一些低烧。怎么样了?身体还是很难过吗?” 季郁撒娇的将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回答道:“哪有?能够相识现在这样依附在你的身边,不知道多开心呢,怎么会难过?” 范云想有些心酸的微笑着说道:“你就会唬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谎话,没想到总是对我说谎。明明就很辛苦,很难受,为什么不说?” 季郁明媚的微笑着,转移话题,说道:“云想哥,刚好你现在坐在钢琴边,能不能......帮我这个被剥去在演艺大厅里面演唱机会的无名鼠辈,信手拈来的弹一弹伴奏,满足一下我的歌瘾?“ 范云想笑道:”好好好,你想要唱什么给我听?“ 季郁回答道:”paloma-faith演唱的acoustic-version版本的《30-minute-love-affair》。“ 范云想笑了笑,说道:”很新的歌曲吗?我没有听过。“ 季郁开朗的说道:”没关系呀,我只是想要唱这首歌给你听而已。那我清唱吧,如果云想哥听一听,想要加入伴奏,就可以我们两个配合的即兴一下嘛。“ 范云想点头同意。 季郁两只手分别拍打着双腿,形成了一个蓝调的稳定的节拍,然后闭上眼睛,认真投入的开始演唱道: 30-minute-love-affair, all-in-the-blink-of-an-eye there-you-were-standing-there, i-heard-an-angel-cry run-away-lover,i-soon-discovered it-was-best-when-we-left-it now-in-ever-forget-it 30-minute-love-affair ...... 范云想听得出来,这首歌是她前一段时间离开他的心声——这是一首凄婉的爱情歌曲。男女主人公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相爱,男人向女人许下承诺,说第二天还会在这里与她汇合。女人第二天如期而至去赴约,男人却已沓无踪迹。 他知道了,原来季郁虽然离开了,不过是日日夜夜的躲在暗处留心着他的一举一动,跟踪着他,渗入他的生活,准备在他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去爱他而已。一种真真正正的默默无闻的爱。 范云想加入即兴钢琴伴奏。 闭着眼睛沉醉在歌曲情境之中的季郁,听闻悦耳的钢琴声,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深情、专注的看着身边演奏的范云想,更为动情的唱道: he-told-me-he''d-be-there-tomorrow i-knew-where-he-led-i-would-follow i-flew-and-he-knew when-i-went-back-he-had-disappeared my-hopeful-smile-had-turned-to-tears let-down...no-sight-or-sound sometimes-it''s-better-just-to-let-them-go cause-your-illusions-more-than-what-you-could-know ...... 30-minute-love-affair a-30-minute-love-affair ...... 完美的配合,天作之合一般流畅柔顺。 季郁的眼中噙着眼泪,崇拜的鼓掌,说道:“云想哥好厉害,没有听过的歌曲,很快就能够弹得这么好......“ 范云想一把将季郁揽入自己的怀中,同情的说道:”傻瓜,为什么默默地做了那么多,又什么都不让我知道?那你一定看到,我是多么急迫的去找你,多么想念你......到底是应该说你爱的深情,还是应该怪你爱的残忍?“ 季郁用她稚嫩、柔软的唇,笨拙的轻吻范云想的唇。 范云想无限温柔的去吻她。 之后,范云想摸了摸季郁的头,轻声叮嘱道:”你等我一下。“ 然后从琴凳上起身,转身去书房里,拿了一把吉他出来,递给季郁。说道:”自从听到你弹着吉他演唱《jolene》和《yesterday-yes-a-day》之后,就一直想要送一把吉他给你。小郁,希望你能够把这把吉他,还有我,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季郁惊喜感动溢于言表,她温顺的接过吉他,强忍着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范云想拉着她起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的头躺在她的腿上,他仰面看着她,说道:”试试你的琴吧。“ 季郁包过沉甸甸的吉他,轻扫和弦,开始投入的演唱: all-my-bags-are-packed,i‘m-ready-to-go im-standing-here-outside-your-door i-hate-to-wake-you-up-to-say-goodbye but-the-dawn-is-breaking,it-searly-morn the-taxis-waiting,hes-blowing-his-horn already-i’m-so-lonesome-i-could-die ...... so-kiss-me-and-smile-for-me tell-me-that-you‘ll-wait-for-me hold-me-like-you’ll-never-let-me-go cause-i‘m-leaving-on-a-jet-ne i-don’t-know-when-i‘ll-be-back-again oh-babe,i-hate-to-go ...... 季郁已经泣不成声,范云想握住她继续扫弦的手,轻柔的将吉他放在沙发一旁的地上,将她抱在怀中,温柔的说道:“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我不会放你走的。所以,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和他人的流言蜚语与责难,就我们两个人,我们的世界里面,就居住存在我们两个人,好不好?乖,不要伤心难过了,不要再为了我们的爱情而流泪了。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落泪。” 两人在暮色沉沉之中相偎相依,如同决绝的被上帝抛弃的两个相依为命的孤儿一样。 不久之后,季郁停止抽泣,范云想带她向浴室走去,在浴缸里面放好水,亲自为她擦拭身体。就像是二人曾经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由杜拉斯的小说《情人》改编的,里面那场东尼为简擦拭身体的镜头一样。 范云想有着双重的生活。一是在家中,和季郁在一起的柔情蜜意,甚至有些颓败沉沦的生活。二是走出这间房,面对其他人阳奉阴违,油滑社交的生活。他有些时候,甚至连自己也分不清,哪一个他才是真实的他?或者说,他想要做那一个他自己? 他确确实实深爱季郁,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爱花花世界的诱人吸引力。 第三百五十五章爱得多卑微内心多高贵 今天是音乐剧《沉重浮生》剧组在星光演艺大厅的最后一场演出。所有的主要演员、以及主创人员一一返场,重新回到舞台前,接受观众们热情的掌声的鼓励,以及鲜花的祝愿。 二十九场,再加上首场演出,一共三十场。虽然排练与创作的这三个多月以来,期间状况不断。不过,将主创人员的心血班上舞台上,却是超出骆钧仁意料之外的顺利。得到了行业内外,以及媒体特约评论员,和观众们的一致好评。 《沉重浮生》全体的工作人员,在谢幕以后,相约在一个宴会厅举办庆功宴。也算是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刻。 骆钧仁、苏桐、范云想,以及林幼一、梁雪娇、秦东旭坐在一桌宴席上。欢声笑语,津津乐道。 范云想将生僻、孤寂的,一个人坐在一边,认为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出现在这里,却被骆钧仁以及范云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挟持着,也来到这里。真的就成了剧组的后勤人员。在这二十九场登台演出的过程之中,又是清点服装,又是搬道具,又是打扫场地,又是跑腿买饮料,订外卖的。 范云想起身走向受气包似的季郁,将她也带到他们主创人员的那一桌坐下。 还没等坐稳,林幼一便主动出击的,尖牙俐齿的攻击道:”哟,还真的有这么不识抬举的!也不看看自己在剧组里面是个什么身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我们这一桌,也还真是不害臊!还真以为自己点点餐,扫扫地,就成了大功臣了吗?“ 季郁本身也在忌讳这件事情,怕被人诟病,影响到范云想,所以才默默无声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她自愧不如,温顺谦和的站起身,谦逊的向林幼一鞠了一躬,娴静友好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应该做在这里的。“ 说完,便转身欲回到角落。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在二人之中劝解道:”既然音乐剧的演出都结束了,那干嘛还要条条框框的隔阂的那么严苛死板呢?小郁几乎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朋友,坐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幼一,你不要小题大做了好吗?“ 林幼一翻了一记白眼,抱起双手,冷漠的说道:”她和我可算不上是什么‘朋友’。“ 林幼一拉拢身边的梁雪娇,一双丹凤眼看向她,调笑的问道:”雪娇,她和你算是朋友吗?“ 梁雪娇和秦东旭在这二十九天内,已然摩擦出爱的火花,确定了恋人关系。所以她和范云想之间的暧昧,以及和老实巴交,对于她的任何小任性,小骄纵,只会温和无辜的点头认可,从未与之起过正面冲突的季郁,她自然是也解除了警报。甚至对于之前对季郁的一些举止不当的,有伤害性的言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落阔的主动起身,将季郁拉了回来,按在了范云想座位的身边,坦率活泼的回答道:”那还会有这么‘好欺负’的朋友啦?她又包容我,又体谅我这么多,甚至还在对我有成见的死秦东旭面前为我美言,她当然算是我的朋友!“ 季郁有些感激,有些羞怯的真挚的微笑着看着她。 梁雪娇孩子气的顺了顺季郁的头,笑道:”比我家的lucky还要乖。“ 苏桐问道:”lucky是谁啊?“ 秦东旭回答道:”就是她家的宠物犬。“ 转身又皱着眉拉梁雪娇坐下,说道:”哪有拿人和狗做比较的?你是从美国回来的,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那狗和人作比较,是很侮辱人的,你懂吗?“ 梁雪娇迷惑不解的搔着精致、有个性的短发,问道:”是这样的吗?难道不是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吗?“ 苏桐笑着化解道:”那就权当你说,小郁是你最好的朋友啦!“ 一大桌子人又是一阵畅怀欢笑。 当然,除了林幼一。 自从季郁被人拉着坐了过来,林幼一便阴沉下脸来,满脸写着”恨季郁“,一杯杯的拿着面前的红酒瓶,自斟自饮。 范云想见状,虽说对于她早已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情了,更不是旧情难忘,只是出于责任感和道义,还有林逸忠对于他的嘱托,便伸手去劝戒林幼一,不要喝的太多了,拦着她继续给自己灌酒:”幼一,别喝了。你也没吃什么东西,空腹喝酒对身体的损伤最大了。你若喝的醉醺醺的回去,逸忠哥又该骂你了......“ 范云想开启了唐僧念经的模式。 虽然乖巧的坐在一边的季郁,很体谅他的责任感,沉静缄默的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不适的表情,更没有做出让范云想难堪的行为。可是,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骆钧仁,对于范云想的这种献殷勤,忽视季郁的想法的行为,觉得很过火。鼻翼的皱了皱眉头,将面前的一杯白兰地,一饮而尽。 林幼一突然歇斯底里的爆发道:”范云想,我问你的事情,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可没有一辈子的青春陪你耗下去,你知道吗?我为了你,已经从美国回到萣懿了,我在自贬自轻的逢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吗?你还想要装傻装到什么时候?你还要我陪你演戏,演到什么时候?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会为你而亲手葬送掉我的事业!你最好今天,现在,此时此刻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季郁有些懵掉了。心脏狂乱不安的悸动的跳了起来。 骆钧仁皱眉看着二人,放下酒杯,冷声问道:”什么答复?林幼一,你能不能说清楚,你和范云想之间,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范云想的密友——苏桐看出了些许端倪,便试图拉林幼一回到她的私人保姆车上,让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借着酒醉肆无忌惮的,表面是和范云想,实际适合季郁摊牌,还是只是装醉态——因为林幼一在美国训练出来的社交之中,酒量真的很好。让她的专属司机将她送回家。 苏桐识相的试图拉起死死揪着范云想不放的林幼一,说道:”幼一,你喝醉了,一会儿要是被新闻媒体的那些狗仔、记者们拍到,可就糟糕了。来,我从宴会厅的后门,送你回到你专车那边吧......“ 林幼一甩开欲阻拦的苏桐,歇斯底里的说道:”我为范云想在美国纽约知名度blue-bay唱片公司,谋求了音乐制作人的身份。前提是公司会为我们两人包装成情侣档,一起参与音乐剧,和商业演出的合作。不然你们以为,我在为范云想举办的生日宴上,只是无凭无据的大放厥词吗?范云想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虽然他辜负了我,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可是为了他,我愿意这么做!“ 生日宴?也就是范云想三十岁的生日那天?季郁这样回忆着。也就是一个来月之前,范云想夺去她的处子之身,对她许下一生一世的爱情诺言的那一天? 季郁的头脑嗡嗡作响,她虽然在心里面不怪范云想。因为自始至终,不过就是她爱着他,她的独角戏而已。可是,当这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被爆了出来以后,季郁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内心汹涌翻滚着绝望和恶心,表面只是风平浪静,依然安静的坐在原地。就像是一株植物一样,似乎都不去关心事态究竟会怎样发展。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像是一块化石,像是已经死了一般。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她此时此刻的真实感受,与真实写照吧。 范云想皱了皱眉头,他哪里是在他生日的当天知道这件事情的?他分明是在第二天才被林幼一从排练厅里面强制的拉了出去,被告知这件事情的。可是他没有解释,他认为,早一天晚一天,关于时间上的纷争,现在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甚至不关心林幼一现在是真的喝醉了,无心的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无意识的扭曲,还是她是刻意制造矛盾,添油加醋的将他逼到死角。像是当初煞费苦心的暗算季郁那样的,现在暗算他。因为,林幼一咄咄逼人的行动,已经促使了他做下这一决定的决心了——其实,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只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他的答复告诉林幼一而已。 当然,这也算是他的一大缺点与弊端——对于否定的答案,对于会让别人失望的答案,总是一拖再拖,怕会伤到别人的心,怕面临失衡的局面与情形。 范云想冷静有理的说道:”对不起,林幼一。我不能够答应你的请求。祝你回到美国之后会有很好的仕途。“ 林幼一傻掉了,她内心的落差并不是源自于范云想的拒绝,而是源自于范云想那种看似彬彬有礼,实际则是在刻意的与之拉开距离的那种陌生的语气。她太了解范云想了,只要他真的从内心里面对一个人感到厌恶,就会用刚刚他的那种冷漠有礼的,能够将人杀死的语气说话。 林幼一彻底的崩溃,情感失常的爆发了。她剑一样的冲了上去,扑向思维畅游在这一切之外的,毫无防备的季郁,歇斯底里的对她又扯头发,又踢又踹的。 范云想将她拉开。 骆钧仁护住神情严肃,脸色像是白纸一样惨白的,木头一样的季郁,吼道:”范云想,你能不能控制好你的后宫三千?别他妈的总给季郁招灾招难的。难道她真的只是她们和你的出气筒吗?“ 林幼一对着季郁尖声尖气的喊道:”季郁,你若是发自真心的爱着范云想的话,请你退出!我想你应该知道,梦想对于范云想而言,要比安逸稳定,要比所谓的爱情,更为重要!你想一想,你现在还能够为他做什么?“ 林幼一讽刺的冷笑道:”洗衣做饭吗?恐怕是一个保姆都能够为他做的到吧!肯能你会一直认为我是在针对你!其实不光是你一个人,我想,现在这里全部的人,都认为我在欺负你。不过无所谓。你知道为什么吗?那就是你真的一无是处,真的配不上他啊!但凡你的身上有丝毫的可取之处,但凡你要比我优秀,但凡你能够真真正正的给范云想带去幸福感,我都不会这样对待你!所以,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你!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配不上他!你是他的负担,是他的拖油瓶!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吗?他不过就是在我抛弃了他,离开了他以后,在我处处激励他,控制他以后,找一个永远都是他占有主动权,永远扒着他,仰慕他,不会抛弃他,只会粘着他,让他实现一种征服的快感,弥补我为他造成的伤害的替代品而已!你别做梦了,他不爱你!他现在不过是在我和他感情里面的一种叛逆期而已!我劝你现在放弃他,是和他一样,是在怜悯你,你知道吗?你若是继续不识好歹的话,我势必会采取非常手段!到时候,我让你连默默的爱他的权利和资格都没有,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你放屁!“骆钧仁怒不可遏的回击道:”林幼一,你如何争取你的男人,我不管,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可是你的男人如何选择,你的男人不接受你,这是你自己的失败,别他妈的把季郁牵扯进你们变态、扭曲的爱情里面。你们怎么相爱相杀,我作为一路见证你们是怎么相识,又是怎么背道而驰的人,我不想参与,也不想庇护谁,打击谁。可是你他妈的要是敢把季郁牵扯进去,你若是敢动季郁一个手指头,我不管你爸是谁,你哥是谁,我都一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季郁已经泣不成声。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拉她,疲惫的说道;”小郁,我已经做出我的决定了。在梦想和爱情之中,我选择了你。你不要再哭了,行吗?不要听林幼一的谗言。和我回家吧。“ 季郁冰冷、颤抖的手,从范云想温暖的手心之中逃脱,她流着眼泪,挤出一个想让他安心的微笑,目光柔情似水的说道;”云想哥,既然你犹豫了这么久,想必你是想去的吧。没有关系。你应该告诉我的,虽然我晓得,你不告诉我,是怕我会为你的事情而担心、焦虑。不过即使你告诉了我,我也会支持你去实现梦想的......云想哥,你可以像是幼一姐一样,先去美国实现你的梦想,然后再回来找我,实现你的爱情......如果你在实现梦想的途中,也找到了你的爱情,哪怕那份爱情不属于我,你最终的落脚点,也不是停留在我的身边,我也会祝福你的。可是,如果你实现了梦想以后,依然惦念着我,如果......我有这样的福气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信誓旦旦的许诺你——无论你是去美国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一生一世,我都会在这里等你。我的话说完了。当然,我更加的不是在勉强你,一定要去的意思。因为我觉得......以我目光短浅的个人的浅见认为,无论你人在萣懿,还是在美国纽约,你的灵感,你的天赋赐予你的创作,都是一样的啊,都是同一个,你的了不起的作品啊......“ 季郁又温和友善的看向林幼一,说道:”幼一姐,我承认,我在某种程度,在某些方面,的的确确如同你所说的那样——配不上才华横溢的云想哥。首先,我要表达的是,我是欣赏你的才华和实力的。可是,我不认为你强势的支配云想哥的生活,会让他感到更快乐......“ 林幼一用一记耳光打断了她:”季郁,你是井底之蛙,你这是酸葡萄心里,你这是肤浅之词,一派胡言!“ 双脚如同被定在原地的范云想,心疼的抬起头,眼神迷茫的望着季郁,轻唤道:”小郁......“ 季郁无所谓的抹了一把眼泪,即使哭的狼狈不堪,但在爱人的眼中依然是梨花带雨,他的目光灿若星子,清透深邃,柔声细语的说道:”云想哥,你慢慢考虑吧,我只要你知道,我不会决绝的为难你,让你在梦想和我之间,只能够二选一。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你如何选择,你都不会失去我的。你不必为了我而放弃梦想,更不必为了梦想而放弃我。如果你最终的决定是去美国,如果你为了所谓的‘责任感’,而剥夺了我等候你,守候你的权利,那才是对我最残忍,最大的伤害。我不会让你失去我,只要你不想的话。但是与此同时,我请求你,也不要让我失去你。好不好?“ 季郁走上前去,轻抚现如今无助的像一个孩子一样的范云想的脸颊,温柔的说道:”我等待你的答案,同时也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不顾众人投来的奇异的眼光,只身一人跑出了诺大的宴会厅。 苏桐一脸严肃的看着范云想,说道:“云想,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不过,你若是敢辜负季郁这么好的,全心全意对你的女孩儿,我不会轻易的原谅你的。” 说完,拿起披在椅子上的外套,和皮包,也走出了宴会厅。 骆钧仁抱着手臂,站在范云想的面前,有条有理的冷静的分析道:“范云想,你想一想,如果当初是你主动告诉季郁这件事情,那么,你的烦恼和问题是不是早已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骆钧仁话里有话的,别有深意的看向一旁的林幼一,接着说道:“虽说季郁现如今,在事业上不如你成功,也不如你有名气。可是你范云想在心里掂量一下这丫头的价值,她真的像是某些人所说的那样——配不上你?拖你的后腿吗?先抛开她潜藏的艺术造诣的谈。你扪心自问的好好想一想,那一次不是你遇到危机,这丫头总能够苦心孤诣的为你开辟一条别的出路,一条谁都没有想到的,没有被传统思维禁锢了的思路?她真的是像她自己所言的那样——从未为难过她所爱的人。她真的是从来没有为难过你吧?无论再棘手的艰难险阻,她哪一次不是四两拨千斤的轻易化解你的难处?哪怕会给她自己造成很艰涩晦暗的局面?你考虑清楚,你是不是应该珍惜她,相信她,给予她一点平等的尊重?还有,范云想,被包装成娱乐明星,商业化的音乐家,就真的是你的梦想吗?到底什么是浅薄的?什么是深刻的?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我不像季郁那么宽宏大量。如果你放弃我这个朋友了,我是真的以后都不再可能和你联络了。还有,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去了美国,毕业以来就一直和你搭档的,婚礼敲定就第一个请你做伴郎的苏桐怎么办?她现在面临着令她生平最感到怯懦,迷惘的婚姻。你走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婚后就要面临她最害怕的身份——做一个家庭主妇了呢?你的梦想是完成了,那她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完成一部音乐剧的梦想呢?是不是就会因此而破灭了呢?范云想,我是看着你和林幼一一路走来的。我有些话,怕伤害你们的感情,没有对你说过。那就是——我自始至终认为,你和林幼一之间并不是爱情,而是相同梦想的合作伙伴而已,就如同你和苏桐长期以来的关系一样。若是你背弃了你和苏桐之间的友情的约定,和林幼一去美国,那你岂不是如同当初背叛你的林幼一一样,深深的刺伤了苏桐吗?“ 骆钧仁冷笑道:”至于季郁,我不认为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担心她,才不告诉她的。她的心智要比你成熟的多。我也早就对你说过的——你的软弱逼迫的她也要比你坚强得多。所以,范云想,我是说真的,失去她,是你的损失。失去你,是她的解脱。你懂吗?是她长期以来在为你树立自信心,再为你提供创作灵感,在照顾你。我真心不认为,失去你,会是她的损失。她更不像某些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小人所说的那样——配不上你。她对你的感情过于强烈,却又收放自如。说真的,我很心疼这样一个成熟懂事的女孩。一个女孩,她过于乖巧懂事,就证明她失去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她都给了你。她自然是为你讲话,不会承认是你辜负了她,可是,范云想,实事求是,你他妈的就是辜负了她。我出于私心不希望你会弥补。哪怕你伤她伤的遍体鳞伤,可是只要你给她留下一口气,我也希望这个傻丫头可以醒过来。感情的事情都是个人的选择。可是你真的没有任何权利优柔寡断,闪烁其辞,犹豫不决。她不是你的第二选择,她实际上要高贵的多。她爱你爱的有多卑微,内心就有多圣洁高贵。“ 说完,骆钧仁也转身走出宴会厅大门。 第三百五十六章终了 傍晚的黄昏时刻,夜幕降临,西边天际浓雾翻滚,秋风席卷着枯叶,寒冷刺骨。骆钧仁驾车行驶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荒凉寂寞的大马路上。路上行人步履匆匆。他漫不经心的开车,大路上堵的厉害。正好给了他一个东张西望,目光所及之处,都在寻觅季郁的身影。 骆钧仁趁着前面的车,已经堵成一排长龙的时候,掏出手机,给季郁打了一通电话。居然无人接听。骆钧仁此时此刻的心里面又急又恼。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让她不要因为她和范云想的关系而切断和他的联系。这样对他而言很不公平。不论她与范云想的结果如何,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不应改变。很显然,季郁这个白痴对于他的话又当作耳旁风了。 “你认为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是在给我添麻烦吗?你这个白痴!你知不知道,你害怕给我添麻烦,才是真真正正的给我添麻烦!眼看大雨将至,你他妈的还让我满大街,全萣懿的上哪里去找你?” 骆钧仁对着忙音的电话,自言自语的发泄咆哮道。 前面的车子开始行进,骆钧仁一边慢慢的驾驶,跟上前面的车子,一边又尝试着拨打了一次季郁的手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得到这个回复后,骆钧仁恼火的握拳砸了一下方向盘,低吼道:“靠!” 他只好顺着车流,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驶去。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突然眼前一亮,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丛矮树把狭窄的树荫投在稀疏的公园沙地上。季郁正站在那里,扶着那棵矮树,在垃圾桶旁辛苦的干呕。晚风卷着枯叶,在她面前上下舞动,最后散落在她的脚边。 骆钧仁匆促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快步向季郁所站立的小公园的方向走去。 也不管是否会惊吓到她,莽撞的出现在她的身后,帮她撩起披散在脑后,却零零散散的散乱在胸前的长发,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舒适、顺畅一些。 季郁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的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回过头去,视察到底是谁?在她最狼狈难堪,最想要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旁。 季郁回过头,看到的骆钧仁。 骆钧仁看着她苍白,失去血色的,憔悴,疲惫,形同枯槁的脸颊上,迷离恐惧,忧郁戒备的眼神之中,缱绻着无助彷徨。泪眼婆娑。 尽管骆钧仁感到无比怜爱心疼,可还是忍不住狂躁的爆发,对着她恼怒的吼道:“干嘛不接我的电话?你知道我找你找得,都快要急疯了吗?” 季郁的泪水夺眶而出,轻声娇弱的哭诉道:“干嘛要找我?我一生最难堪绝望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了。” 骆钧仁一把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低声沉闷的,却又无比的坚定,说道:“他范云想欠你的,从今往后我替他偿还,行吗?” 季郁明显被他的这句话给吓到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搡他,欲挣脱出他的怀抱。有气无力的小声抽噎着,断断续续的推搪道:“钧仁......放开我吧......我想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也......误解了你的意思。“ 骆钧仁并不松懈的,更为紧凑强硬的抱紧她,说道:”可能我是误解了你的意思,不过,你并没有误解我的意思。我说的,就是我内心的意思。“ 季郁软弱无助的哭泣着,劝说道:”求求你了,放我离开吧。现在音乐剧已经结束了,我和你的合同也就完结了。过度纠缠,曾经的缘就会变成孽。我知道你是同情我,怜悯我,不忍心眼看着我挣扎了这么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知道,你认为我失去了演出机会,是你造成的。钧仁,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外冷内热的好人。可是我不能利用你的同情心,将你,我,还有云想哥,我们三人的关系变得错综复杂,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好不好?我感激你,不过这样对你而言不公平。我说过的嘛,我要等云想哥。我也同样不可能,他离开,或是他不爱我了,我的爱就会随着消逝。我要等他,用我的一生等他。所以,你别为难你自己了。我不是谁的遗孀,不需要谁来照顾。“ ”难道他对你就公平了吗?“骆钧仁铿锵有力的回击道。 季郁突然胃部又一阵的翻江倒海,痛苦难捱,她用手掩着嘴,另一只手大力的推开骆钧仁。 骆钧仁帮她顺着背,问道:“是最近一段时间压力太大,所以胃出血又犯了吗?” 骆钧仁皱眉苛责道:“一天到晚的见你在剧组里面忙忙碌碌的,也不见你好好吃东西,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季郁,你不想让我担心你,就照顾好你自己,少让我替你担心。” 季郁只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她背对着骆钧仁,小心翼翼的带着无比的慈爱轻抚着哓腹,温柔的回答道:“钧仁,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我自己的。不会再让我的不幸......延续下去......“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孱弱的背影,觉得今天晚上,季郁的话好像很奇怪,可是他又说不上到底是哪一点令他感到奇怪。他牵住她的手,说道:”既然你今晚不回范云想家,那和我走吧,我收留你一夜。“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婉转的拒绝道;“谢谢你,不必了。我有过夜的地方。” 骆钧仁抱起双臂,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我管你有没有过夜的地方。季郁,我商业街的那幢艺术名家小区的房子的唯一一把钥匙,是不是在你那里?虽然你不打游戏。可是在医院照顾东旭的时候,你不是也看过他打游戏吗?我给了你这么好的一个道具,你居然一次也不用,你未免也太难搞了吧?” 骆钧仁向她伸出右手,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只有那么一把钥匙?你不去我也不好意思管你要。既然如此,那你把钥匙还给我吧。” 季郁乖巧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翻理自己的帆布包,拿出她的上了锁的日记本,打开密码锁,骆钧仁家里的那把钥匙掉了出来。季郁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钥匙,递交到骆钧仁的手中后,便欲转身离开。 骆钧仁一把拉住她的手,强制的带她向他的车子停滞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与其你跑丢了,要我满世界的找你,不如把你关在一个我知道的地方。季郁,你今天没有接我的电话,害得我满萣懿的找你,所以作为惩罚,必须将你带回去。让你好好反思反思。这么快就像甩掉我?你的债务还清了吗?” 说着,将她塞进副驾驶的座位里,用力关上了车门。 骆钧仁启动车子,季郁看向窗外,喃喃呓语道:“外面下雨了。” 骆钧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回答道:“不怕,在我的车里,你不会淋湿。” 车子驶到半路的时候,骆钧仁将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对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的季郁叮嘱道:“乖乖的等我一下,我去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季郁睁开朦胧的惺忪睡眼,乖巧温和的对他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骆钧仁淋着雨,快步跑回车上,把一瓶矿泉水和胃药递给季郁,说道:“快把药吃了吧。你的药在荷街公寓还有,可是现在也要应急才买的。” 季郁掏出纸巾替骆钧仁擦额头上的雨水,平静柔顺的回答道:“不必担心我,胃药我刚刚从宴会上出来的时候就已吃过了。” 骆钧仁没放在心上,将车继续向艺术名家公寓驶去。 抵达小区里面的停车场时,骆钧仁发现,季郁早已安静的在他身边睡去了。他的睡颜依旧是那样的静美,温柔。 骆钧仁侧身看着她,笑了笑,伸手穿过她抵挡在额前和耳边的柔嫩白皙的脸颊上的柔软的头发,轻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低声唤道;“喂,丫头,起床了。” 季郁缱绻的睁开一泓碧波,灿若星子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目光舒缓的闪动。她柔情似水的目光,有些娇媚,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骆钧仁笑道:“睡在我身边就这么放心?” 季郁两汪清水似的眼睛,淡淡的看着他,有些湿润,流露出一种别样温暖的光芒,温和的微笑着,回答道:“是啊,很安心。” 骆钧仁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抬头看了看窗外雨下愈大的雨水,说道:“你的身体太虚弱了,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好好调养一下吧。不关范云想到底还要不要你,你的身体是自己的。别总让我担心。还有啊,丫头,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为你担心,不想要麻烦我的话,那你就在我的面前,活出个样子来。只要你想着躲开我,逃避所有人,我就不难想象你的处境究竟是有多艰难。你瞒得了任何人,唯独瞒不了我。” 说完,便拉开车门下了车,将黑风衣脱掉,抵挡在季郁和他的头顶,他用手臂夹着季郁瘦弱的肩膀,带她向小区楼栋走去。 进入电梯,二人都有些轻微的喘息。电梯又进人的时候,骆钧仁揽住季郁的肩膀,将她带向自己。季郁有些感到诧异,感到措手不及。她有些晃神的,刹那间,只能够听到他的心脏传来的钝重有力的平稳而强劲的心跳。 走出电梯,骆钧仁开门,二人走进房门。 骆钧仁将风衣外套挂在进门的衣挂上,换了拖鞋,也给季郁拿了双拖鞋,对她说道:“随意去衣橱里面找一身我的,你能穿的衣服换上吧。明天带你出去买一些日常的衣服。” ”不必的,钧仁......我不会住很久的。“季郁回绝道。 骆钧仁置若罔闻,径直走向冰箱,翻看了一下除了矿泉水和啤酒之外,空无一物的冰箱,说道:”明天上午再去一趟超市,把冰箱装满。“ 原地站在玄关的季郁,再一次迂回婉转的强调道:”钧仁,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真的不会住......“ ”别躲着我,行吗?“骆钧仁突然大力摔上冰箱门,压低的低吼道:”季郁,别因为范云想犯的错,就连我也一起惩罚,行吗?你知不知道,你默不作声的离开,你单方面的切断与我的联系,这对我而言,是多么大的惩罚吗?“ 骆钧仁有些颓废,泄气的低下头,沉闷的低声说道:”反正你的世界里只有范云想,从未在意过我的感受。“ 说完,便没了全部的兴致,大步走到玄关处换鞋,准备离开。 季郁见他的外套已经淋透,只穿着一件黑色短袖,便有些担忧的拉住他,劝说道:”钧仁,外面还下着大雨呢,别置气了,好不好?你若是淋雨生病了,我会很自责的。“ 骆钧仁的目光阴毒,冷漠,他残忍的说道:”我怎么样,也与你无关。“ 话毕,拧开了大门,一脚已经跨了出去。 季郁从他身后抱住他,柔声细语的劝阻道:”那就当作......陪一陪我,好不好?我其实也......很害怕......如果你没有来找我,如果你没有带我回来......我也......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走,不知道今晚要在哪里过夜......不知道,我单方面的切断了与你的联系,会不会......就失去了你的联系,就失去了你......比起害怕失去自己,我更加害怕会失去你......可是这些话,你教我怎么说得出口?我有什么资格因为我对你的期许,我对你的依赖,就寄居于你的身上?就侵占你的自由?“ 骆钧仁的身体变得炙烈滚烫,她的软弱激起了他占有的欲妄,他被欲妄煎熬的内心升腾起熊熊腾腾道德火焰,他摔上房门,转身紧紧地擒住季郁的身体,将她压制着退后,炙热的双手,在她线条纤细,皮肤柔嫩的玉体上来回游移。 季郁慌张无助的乞求道:”钧仁......不要这样子......我好怕你现在的样子......求求你,放开我好不哈?“ 骆钧仁不顾及季郁无助的肆意流淌的眼泪,欺身将她压在大床上,被季郁嘤嘤哭泣的声音撩拨着感官本能,理智已经完全崩塌,他喘着粗气,低声说道:”我不是说过,会帮你不去爱范云想的吗?丫头,乖,听话,我会说到做到的,我会帮你。“ 说着,一把撕扯开她棉布的白色长裙的衣领,将脸埋在她肤如凝脂,软玉温香的娇俏玲珑的胸前粗野的索取着,掠夺着她身体的秘密。 ”求你了,钧仁!求你不要逼我!不要弄伤我的孩子!不要.......伤害他!“ 季郁泪流成河,发出如同天鹅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声啼叫一样的,崩溃般的嘶吼道。 骆钧仁浑身僵住,他停下动作,目光如炬的深邃的凝视着身体下的,季郁那张苍白无助,失声痛哭的脸,他抬起手,凶残的甩给她一记耳光。然后翻身起来,背对着季郁,坐在床头。他下意识的从裤兜口袋里面掏出一支烟,双手颤抖的刚欲点燃。 头脑之中,突然意识到什么,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将拿根香烟,以及口袋里的一盒香烟,从窗口丢下去。 雨水纷纷扬扬的从窗口袭来。 季郁浑身颤抖的拉扯住胸口被撕扯开的衣服,强忍住抽泣的声音,不顾及形象的,从床上赤脚跑下地,向大门口的方向冲去。 骆钧仁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摔在了客厅的墙壁上面,她如同一片随风飘舞的树叶一般,飘飘扬扬的倒在了墙角。 骆钧仁想起将近一个月前,范云想生日那天以后,范云想奇怪的要请假,随后又带着消失了好长时间的季郁,突然出现在排练厅,还有季郁倦怠萎靡,反常失神的样子......范云想那个混蛋,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骆钧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问道:“你确定吗?做过检验吗?” 季郁只是哭泣着摇头,哽咽的回答道:“我确定。” 骆钧仁怒火中烧,咆哮道:“你他妈一点经验都没有,你怎么能够确定?” 季郁抬起头,那双楚楚可怜,清透有神的眼睛,对上骆钧仁狂怒的眼睛,她压抑着哭腔,尽量从容的回答道:“作为母亲,若是连自己孩子的生命迹象都没有意识到,都不能够确定,那样才是荒诞的吧。” 骆钧仁眯着眼睛看她,揣测道:“范云想不知道?” 季郁低下头,沉静淡薄的回答道:“他没有必要知道。” 骆钧仁转身去门口衣架上挂置的大衣口袋里去翻手机,季郁从墙根底下起身,拦截住他,乞求道:“钧仁,求你别告诉他,行吗?他什么决定都做不了。现在还有要去美国的事情钳制着他......我不想让他为难。我更不想......这件事情被幼一姐知道以后,我的宝宝会有危险,我会被迫的拿掉这个孩子......求你了,别告诉他。或许这样,我才有能力保护我的宝宝......就像你当初一样......无论云想哥作何抉择,是离开萣懿,和幼一姐去美国,还是回绝了她,留在萣懿,留在我的身边,无论他爱不爱我,他都给了我一份最好的爱的礼物,我就不该再去催促他,不该再去打扰他。求你体谅体谅我,好不好?“ 骆钧仁怒视着她,厉声对她说道:”季郁,所以现在你若是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不让我告诉他的话,你最好乖乖的别给我乱跑乱逃。你就给我乖乖的住在这里,不然的话,我会把你和孩子的事情告诉范云想。清楚了吗?“ 季郁看着目露凶光的骆钧仁,心里清楚,他这样也是为了她好,于是心悦诚服的,无比感激的说道:”谢谢。“ 骆钧仁用力将她拥抱在怀里,在她耳边无比坚定的说道:”对不起,丫头......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上苍给了我一次弥补的机会。丫头,你和孩子,我势必会保护好。相信我,丫头,请你相信我,你可以依赖我。“ 季郁乖巧的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点头,柔声细语的回答道:”我相信你,钧仁,我相信你。“ 爱情始于信任,一切变得越来越美好。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