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弱受穿成种马文男猪》 第1章 当弱受穿成种马文男猪 作者:五色龙章文案:上官清容一名完美的弱受,在他死后,因为生前优秀的表现而得到了穿越重生的机会。可是,穿越过程中,后妈大神不小心手一抖,把他弄到了种马文的世界中。重生为男猪的上官清容,开始与自己的人设斗,与强大的剧情惯性斗,与配角的人物性向斗……且看上官清容如何在这个男人都争着要当他小弟,女人争着要当他后宫的世界里,维护自己做一名花为肠肚、雪作肌肤,迎风落泪,对月伤心的弱受的权力。本文为平胸弱受np文,主角绝不会受转攻,也不会弱受变熊受,坚决弱受,坚持弱受,坚定弱受路线一百万字不动摇!p.s.金手指无限大!!!所有主角配角智商不超过40!!!!各种娇羞平胸小白弱受!!!!雷者慎入。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魔法时刻搜索关键字:主角:上官清容 ┃ 配角: ┃ 其它:晋江编辑评价:上官清容作为一名弱受是成功的。所以在他死后,后妈大神给了他一次穿越得机会。谁知在操作上出现小失误,他重生到了一个健气攻的身上。虽然有着一身肌肉,但是不能阻挡上官清容迎风落泪,对月悲伤悲伤的弱受情怀,于是他开始努力减肌肉,立志将自己改造成表里如一,内外兼修的弱受!本文的设定极有新意,作者将本已不是什么新鲜题材的穿越文重新诠释,开篇就将弱受的特点用夸张的手发呈现,使得读者捧腹的同时又感叹形容的入木三分。 第1章 楔子 …上官清容的一生,是光荣的一生,伟大的一生,成功的一生,成就的一生。他的一生,充满了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爱情,他辗转在数个男人之间,受到了各方势力的爱慕和争夺,最后,为了世界的和平,在深爱他的帝王怀中自戗。他的一生,就完美地体现了一个弱受主角应有的风范:在他刚刚出生时,他的美丽和纯洁就深深地震动了他的父亲上官韬略。从此,上官韬略就爱上了这个无比纯法美丽的婴儿,为了他杀死了家中所有的妻妾和男宠,一心一意等他长大;五岁时,他认识了与上官家在武林中齐名的南宫世家长子,南宫玄玉。南宫玄玉为他那纯洁而柔媚的外表,楚楚可怜的姿态折服,发誓要等他一满十五岁,就将他娶到南宫世家;八岁时,他又认识了南慕容,慕容世家的小公子慕容临。慕容临对他那娴静淡雅的出世之姿一见钟情,为了配得上他,日日努力习武,终于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十岁时,他在一次出门游玩时被贼人掳去,这时,魔教教主端木冷情出手救了他。端木冷情说,是他那双纯洁得好像雪山初融的冰水一样的眼睛吸引住了自己,若要报救命之恩,就要他长大后以身相许。在他十三岁时,他的父亲上官韬略终于忍受不住欲望的煎熬,强行占有了他。从此,上官清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折魔当中,他冰清玉洁的身体在上官韬略的摧折之下,变得越来越弱不胜衣。他每日长吁短叹,迎风落泪,对月伤心,期望自己有一日能逃脱这种苦难的生活。在他十五岁时,南宫玄玉终于想起他小时候曾发誓要娶的美丽少年了,他满怀憧憬来到了上官家,打算向上官韬略正式求亲,却遭到了对方的无情拒绝。于是,他夜半三更时,偷偷潜入了上官清容的卧房,带他私奔回南宫家。在路上,他们先后遇见了天下第一剑客慕容临、魔教教主端木冷情、还有游历天下,医术通神,专治男科疾病的神医商永靖。从此后,上官清容就陷入了三个男人的争夺中。他的身体和心灵都经受了各种煎熬,幸亏有商神医冒着被杀、被砍、被废等各种危险,出生入死,一直守护在他身边,替他治好各种出血、淤血、呕血、咳血以及昏迷等病。后来,上官清容终于发现,那些男人只是爱上了自己的外表,对他只有占有欲,真正爱他的人只有神医商永靖,于是毅然诈死,与商神医私奔。他们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成功隐居,但噩运却终终缠绕在他身边不放。某日,皇帝龙腾云到深山狩猎,正巧遇到了在山中采药的上官清容,立刻被他的绝世风采和遗世独立的气度迷住,将他带回宫中立为贵妃。上官清容一开始抵死不从,从次想逃出宫中,可是皇帝用他深爱的神医的性命逼迫他就范,终于让这个绝美的人儿乖乖地留在深宫之中。从此君王不早朝。朝政因为皇帝不再勤政而变得混乱不堪,各地起义军纷纷打起了替天行道的旗号,要铲除这个媚惑君主的男宠。终于有一天,起义军攻下了皇宫,上官清容被抓到皇帝面前。起义军的领袖本想处死他,可是在看到那张无比纯美,又带着盈盈哀伤的面庞后,也升起了一股欲念,想把他据为己有。上官清容在此时才认识到了皇帝对自己无比深沉的爱,毅然拒绝了义军领袖的求爱,从怀中掏出利刃,自刎于殿前,倒在了深爱他的皇帝怀中。在上官清容死后,他的魂魄漂流到了一个名叫耽美神殿的地方,被耽美大神引进了弱受殿。那里也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弱受,他们的身世都和上官清容相似,也都有着纤纤弱质的身子和遇雪尤清,经霜更艳的容貌。在弱受神殿里,上官清容的一生受到了弱受们的一致推崇,还得到了名叫后妈的那位大神的特别赞誉。后妈大神亲自向他讲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原来,像他这样的弱受都出自后妈大神们的手下,他们在出生时,都已经被大神们设定了自己的身世特质,然后被大神们推进符合自己需要的世界里,他们就是那个世界的中心。而当他们死后,大神仙又会替他们改头换面,重新为他们设置一个世界让他们重生。上官清容此后又在弱受神殿里呆了许久,彻底从头学习了做一名弱受的基本规则,在众多弱受的帮助下,终于成为了一名堪称弱受模版的卓越弱受。过了许久之后,后妈大神又一次找到了他:“小容儿,你做好了再生一次的准备了吗?”上官清容柔弱而坚定地点了点头,仰着纤细秀美的颈子保证道:“请大神放心,我一定会成功地做一个完美的弱受,绝不负大神对我的爱护。我保证,会比上一生更娇弱、更多情,更倾倒众生!”大神也被他的精神感动了,动容地说道:“好,为了让你成为世上最完美的弱受,我会让你带着这一世的记忆转世,这种情况,叫做穿越。小容儿,穿越受中有很多表现极为优秀的前辈,我相信自带琴棋书画功能的你,不会输给他们当中的任何人!”上官清容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站在了神殿中央。须臾之间,他身上就升起了一道五色彩光,将整个人慢慢包裹住,渐渐消逝无踪。在光芒消逝的最后一刻,他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坏了,传送地点设定错了,怎么搞成种马文了!”第2章上官清容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全身上下都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来。他立刻明白,自己是穿越了,这一世,他的身份命运又将为何呢?他按着弱受殿中遇到的几位穿越前辈的指点,在自己脑海中搜索着这具身体本尊的记忆,却什么也搜寻不到,他也并不担心,因为这种不继承原身记忆的穿越,也是一种常见的穿越形式。这时,周围隐隐响起了少女担忧的话声:“少爷伤到了头,现在还没醒过来呢,男爵大人,请您等等再来看少爷吧。”那个被称为老爷的人大步地走到床前,步履极为沉重,听上去就像是个粗俗的武人。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瓮声瓮气地呵斥他:“废物,我们休伯莱家怎么会出你这样一个废物?你已经十二岁了,居然连斗气三级都没有达到,还在和平民的较量中败得这么惨……等你醒过来,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你!”休伯莱家,这名字好长,好奇怪啊。上官清容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讯息,也对这具身体的身世略微有了些了解。他穿越的应当就是这个休伯莱家的少爷,今年十二岁,看来是在与人打斗时受了重伤而亡,于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代替他生存下去。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应该也像前世的自己一样,从小就被父亲无情地强占了,只是他还比自己强些——至少他还有见到外面的人的自由。这身体的父亲方才还恶狠狠地放话说,要好好地“惩罚”他。一想到前世他父亲和其他男人对他施用过的那些“惩罚”,上官清容不禁打了个寒战,但随即又坚定了起来:他是一名优秀的弱受,身为弱受,被攻无情地对待也是他的使命之一,他一定要坚强而又优美地承接下一切痛苦。上官清容缓缓地眼开双眼,泪珠此时已顺着他的眼框滚落而下,如同珍珠一般滴在雪白的羽枕上。他双眉微蹙,带着三分柔弱、三分无助、三分惊恐,望向这具身体的生身之父;羽扇般的睫毛微微轻颤,在稚气犹存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那人长得很怪,头发、眉毛都是一种发黄的棕色,眼睛则是蓝的,眼框深深凹进去,鼻子极高,面上的骨骼十分突出,身躯高大而建状。从他身上向外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杀气,以及身居高位之人惯有的威势,看得上官清容不由得感到害怕——这样一个粗野的男人,他那里该有多么巨大可怖!他这个身体才十二岁,娇嫩脆弱,被这个人要的时候,肯定会遭受巨创,说不定会死的。这种认知让上官清容由内而外地颤抖了起来,泪珠如朝花晓露般滚滚而落,无声地抽泣着。可他是个穿越受,他一定不能辜负后妈大神的信任,他一定要成为不输给任何一个前辈的好受,无论多么害怕,他也要承欢于这个男人身下,让这人深深地爱上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记忆,但还有些习惯的痕迹在,他微启朱唇,用带着脆弱和恐惧的声音喊道:“父亲……”声音略有些嘶哑低沉,和他前世黄莺出谷般的声音绝不相似。大概是缺水的关系吧,上官清容伸出粉润的舌尖,轻舔了舔上唇,果然已经有几处干裂破皮了。这身子上也是处处酸痛,不知刚刚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只是最应感到痛楚的后?庭处境无任何不适,倒让上官清容有些讶异。眼前的男人对他的娇态毫无怜惜之情,粗暴地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一手拎着他的领子怒斥道:“你不配叫我父亲,我斯宾塞?休伯莱没有你这样的废物儿子!你马上起来,开始练习斗气,如果今年再通不过斗气三级测试的话,我就把你赶出休伯莱家!”说着,一把把他掼到了床上,又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废物,不许再哭了,休伯莱家的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掉泪,如果我再看到你哭的话,就叫人打你二十棍!”上官清容吓得花容失色,抱着柔软的羽被,将自己团缩在床上,惊恐而又顺从的目光一直随着这个他以后要叫父亲的人出了门。 第3章 过了一阵,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崔斯特少爷,我能进来一下吗?”第4章 宝物与老师 …上官清容向窗外望了一眼,在外面站着一个小男孩,虽然年纪比他现在这身子还小,可体魄也已显出壮实,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已有了鼓鼓的肌肉,微微地颤动着。虽然身上很壮实,脸庞倒还算清秀,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头发和眉毛也都是棕褐色,看起来也挺可爱的。这孩子叫做利特,是玛丽大婶的小儿子,自从他来了以后,就常带着农庄里一些仆人的孩子来看他,好像以前和这个崔斯特少爷还有点交情,把他当作大哥来崇拜似的。虽然如今崔斯特少爷已经成了个被男爵放弃的痨病鬼,这孩子还是一样把他当作举世无双的大英雄。上官清容笑了笑,叫他进来,问他有什么事来找自己。利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弯弯的银色东西,献宝似地拿到上官清容眼前。“崔斯特少爷,这是我——我和安略特他们在您刚才看过的那个燕子窝里找到的。您实在是太厉害了,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有宝贝。您看,这会不会是什么高级的魔法用品?”他兴奋地说着,又把手里的东西往上官清容眼前凑了凑,好让他看清楚。上官清容对这个机灵活泼的小男孩印象还是很好的,和蔼地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看。那个银制品一头尖,一头圆,圆的一头上还有个小孔,表面刻满了花纹,看着倒像个觽。他拿给那小男孩道:“这是个觽,解绳子用的,看起来刻得挺精致,也许是个有钱人丢的,被燕子捡回窝里了。不过也没什么大用,你拿去玩吧。”小男孩听了这话,崇拜之情浓得几乎要从眼里滴出来了:“真不愧是崔斯特少爷,您什么都知道,真是太厉害了!可是,这东西很贵重,我只是个仆人的孩子,怎么能留下呢。少爷,这个‘觽’您能不能当作我送给您的礼物,正式收下它?”利特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受您的照顾,这么久以来,也没能找到一件符合您身份的东西送给您。这个东西是银的,我想,它还值几个钱,请您就收下它,当作是我给您的礼物吧?不,就当作是信物,等我长大了,我再送给您更好的礼物,可以吗?”上官清容听得受宠若惊——没想到他都长成这样了,这个小男孩还对他如此深情。这份情谊之厚,实在非以身相许不能报之!上官清容打定主意,便将银饰放到了桌上,一手摸着利特才到他胸口的小脑袋,认真地承诺道:“利特,我等着你!”利特高高兴兴地出去了,上官清容却坐回椅子上,粗硬的五指轻掩檀口,痛苦地吐出了一小口鲜血——他抚着利特头的时候,看着两人身形的对比,深深觉得,自己比利特更像一个攻。不知何时,他才能重新变回弱受的身体,才有资格成为值得人人争夺的绝色人儿。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到桌面上,又四处溅开,其中一滴竟溅落到了那只银觽上。上官清容轻呼一声,正要用手去擦那银觽上的血,却发现血液好像正在被吸收一样,越来越淡薄,最终消失无踪。上官清容小嘴微微张着,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银觽发出一阵夺目的白色光芒,刺得他泪流满面,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光芒消失后许久,上官清容眼前才重新亮了起来,而那格银觽依旧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上官清容以为自己眼花了,伸出手去,想去碰一碰那银觽。这个念头刚一起,他就发现自己身周一阵漆黑,屋中的一切都消失了,他正坐在一个不知名的奇异山洞中。洞里到处都堆着大块的宝石,成堆的药草,整捆的卷轴和羊皮纸订成的书,还有一根形状奇特的银白色拐杖,杖端也镶着一大块火红的宝石。上官清容也不敢动手碰那些东西,只肯站得远远地看着。等都看完了,他才想起自己被莫名困在这地方,连回去都不知该怎么回去。他好容易才有了活下去的动了,却又要不明不白地老死在这个黑洞洞的地方了!这念头才一升起,他的泪水已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身子软倒在地,口中悲悲切切地喃呢道:“自古红颜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虚空中响起:“不要哭了,我的孩子。你是个男子汉,怎么能害怕成这个样子呢?你现在是这个埃姆拉之链的主人,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整个世界都会变成你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你……你是谁?”上官清容听到这个飘渺的声音后,感到又惊又怕,用手捂住了小口,停止了哭泣,张大眼睛,向四周看去。他正前方离地一尺左右的地方,一名须发皆白的灰袍老者看到他抬起头来寻找自己,便向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好,我的孩子。首先,我要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卡拉奇斯-乌索第奇王国的大魔导师,也是传说中世界上最伟大的魔导师——肖恩?费伦。”老头儿自我介绍完了之后,一脸得色地问上官清容:“我的孩子,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是哪个家族的人了吗?”上官清容明白,自己是穿过来的,这些在这个世界赫赫有名的人,他都不认识,只要一说就露馅,于是装出一名十二岁幼童应有的天真,怯怯地答道:“我是休伯莱男爵的儿子,叫崔斯特,老爷爷,您好。”老头儿满脸不豫之色,显然是嫌上官清容的态度还不够好:“孩子,你难道没有学过魔法吗?你难道从没听说过世上最伟大的魔导师肖恩?费伦吗?就连教皇见到我,都要毕恭毕敬地叫我一声大魔导师,你怎么能叫我老爷爷呢?再说了,我的肉体消失时,才不过398岁,对于一名大魔导师来说还年轻得很……”不等他说完,上官清容已经反应过来了“肉体消失”这个词的含义,他很含蓄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捂在胸口,秀气地叫了声:“鬼、鬼啊——”,之后便身子一歪,软软地倒在地上,昏迷的姿态极尽优美。只是姿态虽然优美,人却没能真的昏过去。他现在的身体不比从前,想昏就能昏过去。这具身体虽然饿了个把月,还是强悍如牛,何况那老人说是鬼,看着也不怎么阴森恐怖,上官清容看着也不怎么害怕。但他毕竟还要保持弱受的本色,在这种时候,还是昏过去比较合适他的身份,这才倒了下去。大魔导师看到他昏迷了过去,也分不出是真是假,连忙施了个清醒法术在他身上。上官清容只觉得周身一阵清凉舒爽,不知不觉“咦”了一声,睁开了双眼。费伦大魔导师看到他醒来了,连忙解释道:“你别害怕,我不是鬼。我只是在五千年前与魔族的大战中,因为受伤过重而失去了肉体,不得不让灵魂沉眠在我最强的法宝,上古时代,工匠之神俄多斯?索叶?易达?埃姆拉亲手打造的这个埃姆拉之链中。”他说的话上官清容根本听不懂,对于他所说的什么神的更是闻所未闻。但为了不让魔导师看出他这个灵魂是冒牌的来,上官清容还是装作认真地听了,还不断地点头。费伦看他听得认真,顿时又找回了还拥有肉身时的自豪感,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当年在各国多么受尊崇,在与魔族的大战中立下了多么伟大的功勋。“……后来,埃姆拉之链因为失去了主人,一直被当作普通的饰品,在世俗间流传着,幸好你的血滴到了它上面,使它认你为主,我的灵魂才能重新苏醒。也就是说,我亲爱的孩子,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最强魔法道具埃姆拉之链的新主人。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传授你我全部的本领,让你成为大陆第一的魔法师!”先前上官清容一直是只给他一个耳朵听着,并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听到老人说要自己学他的魔法时,上官清容立刻警醒了起来。学这个魔法会不会让身体变得更强壮有力?他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好容易才有了一点点复原的希望,绝不能再学这种会让身体强壮的东西了!“不,我绝不学魔法!”上官清容坚定地说道。“为什么?”老人讶异道:“有我这样一位大魔导师亲手教授魔法是所有人求之不得的事,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看得出,你学习过斗气,可学习斗气这种粗糙的东西,将来最多成为一个武夫,只有魔法师才是真正受人尊重的职业。而一个大魔导师级别的魔法师,将是所有权贵,各国国王争抢的对象!”“被权贵和国王争抢?”魔法师受不受尊重,上官清容并不在意,可是受到国王、权贵的争夺,像他前世一样倾国倾城,这才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目标。大魔导师说了这么多好处,他都不入耳,都不经心,只有这一点,他作为一个本该人见人爱的弱受是绝对无法拒绝的。可是,这粗壮的身躯,黝黑的皮肤,连他自己都不忍多看,何况是别人?他实在是,暂时没有这个信心。他轻轻叹了口气:“我这副身子……”费伦看了看他的身躯,严肃的点了点头,带着些了解的意味说道:“我看出来了,你对自己的身体并不满意,我还记得,你是因为咳血,才会意外对埃姆拉之链滴血认主的。你年纪还小,身体其实是很容易恢复的,真的。魔法会彻底改造你的身体,在这方面,魔法远比斗气的力量更强。”上官清容刚刚因为费伦而升起的希望眨眼又破灭了:“你是说,我学了魔法之后,会比现在还强壮?”“咳……这个嘛,孩子,你要知道,我们魔法师是有身份的人,我们不必像粗野的斗士一样,有那么雄壮的身体。不过,如果你想要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的……更有吸引力的话,你可以学习炼金术。虽然我在炼金术上的造诣并没有魔法那么高,但是也足够指点你炼制出一些很有用的药物。”“魔法不会让身体变得更壮吗?”上官清容现在最关心这个,紧接着又问起了关于那个炼金术的问题:“如果使用炼金术,能完全改变自己的面貌吗?能彻底变成另一个样子吗?”“你问得太多了,我的孩子。不过,我得遗憾地告诉你,魔法师的身体的确是无法像斗士那样强壮,我们不会把时间都花在炼肌肉和斗气上。至于用魔药,嗯……理论上来说,炼金术是不能用于活的物体上的,这是神所制定的规则。但是!我亲爱的孩子,你还是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外表的。……这个,我想,你可以炼制改变外表的药物,只要将来你的炼金术达到一定的水平,你一定可以达成这个目标的。”“真的?”上官清容与其说是被老魔导师说服了,不如说是被自己变回弱受的欲望征服了。他征征地看着费伦大魔导师,两手交握在胸前,两眼发出闪亮的光芒,面容安详宁定,虔诚地答道:“我愿意,我要学。我一定要学会那个炼金术!”第5章 记忆传承 …费伦手一挥,上官清容身周的黑暗立刻消失了,他又回到了农庄中那间简陋的目屋里。费伦打量着周围的摆设,感慨道:“现在的爵位可是没有五千年前值钱了,一个男爵的继承人居然住在这种农民住的地方。”正好这时一个常和利特一起玩的小男孩往窗户这边看来,上官清容吓了一跳,紧张地说:“大魔导师,你能不能回到那个什么链里?要是让人发现了,我可怎么解释你的身份啊?”费伦捋着胡子,深沉地说:“我现在是灵魂体,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看到我的,你不要担心。啊,对了,为了防止你漏馅,以后不要和我说话了,只要在脑子里想着对我说的话,我就能听见。”“我脑子里想什么你都能听见?那……那我不是什么秘密都被你知道了?”上官清容又惊讶,又害怕,又委屈,又难过,用冲满控诉的目光看着费伦,痛苦地指责着他。 第5章 “啊!”上官清容恍然清醒,看着眼前的水晶球。“把手放到水晶球上?”“是的,只要把双手放在它上面,轻轻接近,这个水晶球就会变幻颜色,显示出你体内的魔力特性。”费伦亲切地把上官清容的手拉了过来,放在水晶球上,口中絮絮说道:“如果你体内的魔力属于火系,水晶球就会变成红色。那样当然是最好的,因为你的老师我就是火系大魔导师,埃姆拉之链中,还存着我五千年前使用的红晶法杖,那可是极为难得的神级魔法杖。当然,就算你不是火系的,也不用担心。我精通各系魔法,完全可以指导你学好你那一系法术,而且好的法杖将来你可以自己购买……”水晶球上骤然亮起一道明亮的光芒,先是红色,后来红褪蓝生,再是蓝褪绿生,绿色又化成黄色,重变为红,四色流转,光芒四溢,交织之下,色彩缤纷,宛中梦幻一般。费伦也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怔怔地望着那幻彩流光的水晶球,先前说的什么全想不起,口中只喃喃道:“神啊,难道你是……全系法师?”“全系法师是什么?这水晶球怎么这么多颜色,会不会……”会不会发现了我是穿越来的,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上官清容心中登时剧烈地跳了几下,手也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随着他双手离开,水晶球上的色彩也归于黯淡,重又变成了一个无色透明的圆球。费伦终于从惊愕中恢复了神智,又惊又喜地对上官清容说:“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学生,你居然是全系法师!这可是几千年难得一个的,你知不知道,你是天才,你是天生的魔法师!真是太好了,我简直做梦都想不到……”他高兴得几乎语无伦次,激动的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庞流了下来,消失在雪白的胡须里。上官清容不大明白他的老师到底在高兴什么,不过他也是很高兴的,毕竟他这个身体经历了魔法的考验依然全无破绽,不会让人看出他是冒牌货来,这让他感到十分安心。他趁热打铁地问道:“老师,那我什么时候能学炼金术啊?”费伦还沉浸在兴奋中,一激动,就把自己的教学计划又拓展了一大步:“这个嘛,我本来以为你是单系法师,计划是等你的魔法达到五级之后就开始教你练金术,可你是全系法师,对炼金阵的掌控力会比单系法师高不知多少倍!我想,大约你各系魔法到达三级水准时,就可以学习炼金术了!”上官清容闻言激动不已,只觉自己马上就能变得清丽雅致,重现潘安、宋玉之姿。他恳切地望着费伦:“老师,我们接着学习吧?”“好,”费伦点点头,把水晶球收进了埃姆拉之链,精神奕奕地说:“接下来,我就教你如何在体内积累魔法!”按照费伦的指点,上官清容终于正式踏上了魔法学习的第一步——冥想。冥想这东西,其实就和练内功时的打坐一样,只是不需要那么标准的姿势嘛。上官清容听了费伦的讲解,就主动自觉地坐到床上,摆出了五心朝天的资势,双眼微合,舌尖轻抵上颌,提气注意,观想丹田,不言不动,不思不虑,一心要进入那玄之又玄的冥想境地。这套练习内功的姿势,和冥想还是有些区别的,但是在全系法师的光环掩映之下,他的老师,伟大的费伦大魔导师竟然都不觉得,只认定了他这学生与众不同,天赋异禀,一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学会冥想,在体内积累起四系元素。“在你真正进入了冥想境地后,你会发现,自己身周的空气中,遍布着各色的魔法元素,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保持冥想,它们就会主动进入你的身体,存在你小腹下方的魔力池中。如果是单系法师,只要保持着冥想,让元素不断聚集就够了;可你是全系法师,你必须在四系元素进入身体后小心地引导它们,让四种元素完全分开,形成四个魔力核,让剩下的元素都绕着各自的魔力核聚集……”费伦认真地叮嘱着,上官清容也认真地打坐着,不过,他有点认真过度,早早地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费伦的殷切嘱托,他一句也没听见。等到元素自动流入他的下丹田后,他浑然不知要把四种元素分开,就任它们在丹田中混成了一团。可悲的是,他进入的不是正确的魔法师冥想状态,而是习武之人的入定状态,看不到魔法元素的色彩和分布,也不知道怎么正确地引导它们,而是按着前世父亲曾教过他的一点修习内功的方法,将丹田中那股说不上冷热温严的气下沉会阴,转过尾闾,上升到百会,重新流至下丹田中,循着任督二脉不断循环了起来。一直转了三十六个小周天,上官清容才终于舍得结束运功,从入定状态中苏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他就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全身温温热热,丹田中的气息也觉得驯顺乖巧,仿佛融成了一块儿。第7章 立志 …他才一醒过来,就听到费伦激动地问他:“怎么样,冥想的感觉不错吧?我从没见过像你天份这么高的魔法师,别人学会冥想至少要一周的时间,你居然第一次试就能进入冥想的境界,还冥想了这么长时间!”上官清容被他夸得略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点头答道:“这都是老师您教得好,要不然我哪能学会得这么快呢。是不是以后我每天都这么冥想,积累魔法就可以了?”费伦摇了摇头说:“哪有这么简单,其实冥想虽然是魔法师的基本功,但却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一名魔法师体内能够积累的魔法是有限的,更重要的是学会调用身外的魔法元素,将它们汇聚起来,听从你的指挥,再用咒语控制这些魔力施放出时的形态和性质,才能施放出巨大的魔力。所以,接下来,除了冥想以外,我会一步步地开始教你咒语。”关于咒语,他们已经有过一次不成功的尝试了,上官清容还隐约记得那个入门魔咒的念法,试着念道:“鲁——米——诺——尔?”不得不说,这句身体对于魔法相当有天份,才听过一次的毫无意义的词句,过了好几天,他居然还能记得。而手中骤然亮起的小小光团,也证明了他不仅记忆十分精准,而且施法方面也是一样有天赋。那个光团虽然及不上老师费伦作为示范用的那个那么大,却是明亮耀眼,照得室内一时亮如白昼。“咦?”费伦惊呀地低呼了一声:“你体内魔力不足,又是第一次使用这个魔法,怎么会这么亮?难道……”“难道什么?”上官清容心里又是一提,果然这个冒牌货和真货就是有区别吗?会不会老师看出他不是真的……这个世界的人来?“难道你体内因为同时凝具了四个魔力核,所以元素在进入魔力池后会被压缩得特别厉害,导致你施放的魔法比正常的更小而且更精炼么?”听了这话,上官清容又吁地出了一口长气,照这么一惊一乍下来,他的心恐怕早晚有一天要被吓坏,明天真得吃点朱砂党参之类的安神。费伦一点也不知道他在那提心调胆,还在仔细回想着昨天看到他冥想时的情况,分析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可是昨天他在冥想时,四种元素都是均匀平稳地进入他的身体的,绝不会有什么问题,大概还是因为全系法师和普通单系法师的不同造成的吧。这也不大对啊,双系法师在施展魔法时,每一系的法术,施出来的样子和普通单系法师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初学时,元素积累会稍慢一些而已。为什么崔斯特的光球术会这么的……奇特呢?可惜他还有身体的时候没能遇见一个全系法师,不然现在教起学生来,哪会这么没经验,连他施法为什么会不标准都不知道!反正也没有理论经验,还是从实践中摸索吧。费伦很快就想开了,不再纠结于魔法为什么不标准的问题,又接着教了上官清容两个各级通用的入门魔法,结果都和这个光球一样,成了压缩版魔法。直练到天亮,外面有了人声走动,这对师徒才停下试验的步伐,费伦回到了埃姆拉之链翻找过去的笔记,上官清容则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洗漱更衣。玛丽大婶过来送早餐时,上官清容趁机问她:“玛丽大婶,我这两天胸口不大舒服,你这里有安神的药吗?”玛丽大婶又难过又欣慰地看着他,热泪盈眶地说:“少爷,您终于愿意看病了吗?我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你的身体担心啊,可您又一直不肯吃药,也不愿让治疗师来治疗……真是太好了,您先吃早餐,我马上就让卡拉奇去请治疗师来!”他就是想备下点安神定志的药补补心气,用不着请大夫来看啊!上官清容望着玛丽大婶绝尘而去的背影,这句来不及出口的拒绝就被堵在了喉间。玛丽大婶现在已经习惯了他每顿只吃半盘粥,盘子用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可上官清容减肥的意志坚定,盘子越大,他吃得越少,几乎是数着勺里的棒子碴吃饭。而且每一口粥都要细嚼慢咽,直吃到热粥晾成了粥坨,也吃不上两三口。等他吃完了早餐该有的份量,玛丽大婶的丈夫卡拉奇已经带着一名治疗师来到了他房间外。那个大夫约在五十岁左右,一脸倨傲,神色阴沉,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外面罩着同色的呢绒披风,看着颇为奇特。他进来之后,皱着眉头审视了上官清容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咳嗽,还是胸闷?是用药物治疗还是魔法治疗?魔法治疗是三十银币一次,药剂是三银币一剂,我看你的精神还挺好,用药物治疗就可以了。”这人看着像个不爱说话的人,说起来倒是一串一串的,上官清容听着都有些跟不上。不过他的咳嗽已经让费伦砸下的那些治疗术完全治好了,没必要花……30个银币是几两银子?就是一枚银币相当于一钱银子,他们这治病也够贵的啊。他这辈子的便宜父亲本来就不喜欢他,之前又把他扔到这里来等死,会不会不愿意替他出这份药钱?他已经在这白吃白喝了不短日子,要是连这么多药钱都要玛丽大婶她们代付,他心里可实在不安。想到这里,他赶忙答道:“其实我已经不咳嗽了,只是想买些安神静心的药来吃,也不必要那么贵的,有没有便宜一些的?”“哦,你不是治肺炎吗?如果只是要一些普通的安神药,那就便宜多了,最便宜的安神汤只要30铜币一剂,含我的煎药费,可以吗?”可以不可以的,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给了他记忆的崔斯特也是男爵家的少爷,没自己买过东西,也没得过病,不了解行市,哪知道这些钱是多是少啊?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玛丽大婶,只见玛丽大婶满脸不赞同,对大夫报怨道:“这可不行,治疗师大人,我们少爷可是休伯莱男爵的继承人,他怎么能用这种便宜的药物?您还是给他先用治疗术治疗,再替他熬制几副最好的魔药。钱不是问题,只要少爷的身体能好起来,您要多少治疗费都行!”出钱的人说了话,治疗师的态度比起上官清容跟他讨价还价时积极了不少,当场拿出法杖来,就施了一个普通的回复魔法。之后又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掏出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说道:“这位少爷的身体应该只是虚弱,用活巴贝虫、干蝙蝠粪和拉多里蜥蜴的尾巴,再加上一点提纯过的精力蛇眼泪,效果是最好的,而且只要80铜币一剂。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治疗师,不会给顾客乱用药的,请放心吧。”上官清容光听着脸色就白里透了青,赶忙喊道:“我好了,真的,您刚才的治疗术非常有效,我现在精力十分充沛,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都没了……卡拉奇大叔,请您赶快把治疗费付给这位治疗师,然后请他回去吧,我非常好,什么药也不用喝了!”他死求活求,终于让卡拉奇把治疗师送了回去,自己回房后坐在床上,又想起刚开始绝食时被灌的那些汤药,胃口里一阵翻江倒海,站到门口低头干呕了起来。正巧这时费伦从埃姆拉之链的空间里出来,看到自己的学生这副样子,立刻给他施了一个回复术,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上官清容擦了擦还粘着胆汁的嘴角,倚在门框上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有力气回答费伦的问题:“我心里有点发慌,想拿些安神的药吃,玛丽大婶她们就请来了一个治疗师,他说要给我吃虫子、蛇和蝙蝠粪……我想起以前喝过的药,就忍不住吐出来了。” 第7章 拉维本来被他的行为弄得有些发楞,听到他说这药草的特性,还特地把药递到自己手中,脸上微微一红,心头一喜,故意嗔道:“你胡说什么,人家才不要这种东西呢!”虽然这么说,却也没扔了那草,把马头一驳,往来时方向奔去。她带来的侍从自然紧紧跟上,也跟着往回走。雷欧看到拉维的娇羞之态,对上官清容更是妒恨交加,从马上飞身滚下,摘下手套就要往他身上扔。没想到手套没扔出去,手里却被上官清容也塞了一根那种草,“我看你面色发红,眼白红赤,吃这药可以明目泻……可以让你心情平静,眼睛舒适,你回去把根洗干净,煮熟了喝这个水就行。”雷欧刚要发怒,手里就被塞了一株药草,还被上官清容正说中了他这两天的不适症状,怒火便被阻了一阻,反而楞楞地问道:“你改行当药剂师了?”上官清容微微摇了摇头,略带着三分寂寞,三分倨傲,三分出世的神情,按着费伦的提示,轻轻叹道:“我是个魔法师。”这远比从前瘦弱的身形,这有些苍白的皮肤,这淡定的神态,还有对魔药的了解,还真像是个魔法师啊。可是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了魔法师的?难道是生病之后,他父亲给他请了个魔法师做治疗,顺便还教了他魔法?一个斗士是不能和魔法师动手的,这是斗士的骄傲。怀着几分猜疑,雷欧也落寞地踏上了回家之路。与羞涩欣喜的拉维不同,雷欧的心中,此时对上官清容既有几分敬佩和感激之情,也有更多的婉惜——这么一来,他就少了一个可以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的对手了。作者有话要说:观众朋友们,有木有看着这桥段很眼熟,有木有?娇蛮大小姐和情敌,一起被主角光环征服,有木有!第9章 补上下半章 …回到农庄之后,上官清容稍微检讨了一下自己对那两个孩子的态度,是不是稍嫌太高调点了?毕竟他的身份是个从小学习斗气的斗士,又没什么机会接触魔法,突然就成了魔法师这点,也是挺引人注目的。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魔法老师,上官清容决定出去买本魔法方面的书,给人造成个自学成材的印象。对于这点,费伦也相当赞同,毕竟他已经五千年没有和人交流过了,没准现在又出现了什么更高级的魔法、禁咒之类的,他也想好好研究一番。再说,上官清容在魔力积累方面进步神速,他也准备教他些更高级的魔法和古代魔语、预言术之类的,总要买些纸笔和魔法卷轴才方便。此外,一个魔法师,总要有身好点的法袍,他放在埃姆拉之链里的高级法袍上官清容穿着都太长,还是要买身适合他穿的才行。师徒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就由上官清容出面,趁玛丽大婶进来替他整理房间的机会,问她哪里有书店,他想去买几本书看。玛丽大婶怜惜地看着他,不知怎么眼角就渗出了几滴泪水,拿自己的围裙擦着眼泪,饱含叹息地说:“我可怜的少爷,被送到乡下来,想看本书都看不到。您的父亲也太狠心了,怎么能在您生病时把您送到这种地方来呢?唉,在这种乡下地方,哪能买得到什么好书啊,只有一些三流小说家写的爱情小说而已,不适合您这样身份的人看,您还是写信求求男爵把您接回王都吧?只有在那里才有适合您这样有学问的人看的书。”玛丽大婶说得也是,费伦也赞同她的意见。可是上官清容一想到要见那个威严可怕的父亲,心里就发怵,对着玛丽大婶拿来的羊皮纸和羽毛笔,说什么也下不去手。他一手支颐,忧心不已地咬着笔端平敛的细羽,满面愁苦地对玛丽大婶说:“玛丽大婶,我真的怕父亲见到我生气,会再打我,能不能请卡拉奇大叔进城去帮我买一本魔法书?”他从埃姆拉之链中掏出一小块魔晶,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我和利特出去玩时捡的,能不能请卡拉奇换成钱,帮我买几本魔法教程和一些纸笔来?”玛丽大婶顾不得伤心,拿过那块魔晶在阳光下照了照,惊讶地叫道:“这是魔晶,天哪,少爷,您的运气真好!我可从没听说过在这种城郊的小山上还有魔兽出没的!”上官清容脸微微红了一红,轻声答道:“这也许是路过的人丢掉的吧,你让卡拉奇大叔拿去吧,我听说魔法用品都是很贵的。”玛丽大婶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恋恋不舍地收起魔晶出去了。过了两三天,卡拉奇果然专程套车进了一趟城,给他买了一整套魔法入门教程,和一捆小树那么粗的羊皮纸卷,还有一大把雪白坚韧的羊毛笔,和书写魔法文字专用的魔晶溶液。上官清容看着那摞和他自己差不多高,每本都有砖头厚的魔法书,突然后悔起自己当初要费伦学魔法的决定。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不学了。因为有了魔法书,他学习魔法的行为变得光明正大起来,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也不用白天睡觉晚上学习,而是一天到晚连轴转——白天读书、学魔文、练习画魔法阵,晚上也别想休息,还要在费伦的监视之下打坐冥想,积累魔力。这样夜以继日的高强度脑力活动,完全不出屋门、不见阳光的生活习惯,再加上有利特带着那些孩子们给他找来泽泻、白芨当饭吃,正式的饭菜却几乎不入口,上官清容终于如愿以偿的瘦了下来。才过了半年,他整体人就彻底换了副模样:身材直如一株刚刚开始抽条的幼细柳树,娉娉袅袅,弱不胜衣,一直纠缠在他身体上,如梦魇一般的壮硕肌肉也早已萎缩不见。脸上身上的肌肤如美玉般雪白通透,触手滑腻如脂,再也没有了刚醒来时的粗糙裂痕和厚茧。虽然长得还是高鼻深目,头发眉毛也都是淡金色的,不及当年黛眉乌发、玉面朱唇时那般娈婉韶秀、眉目如画;但总比刚刚得到穿到这世界时,那副如同怒目金刚,黄巾力士一样粗壮的形象强得多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俗话说,好梦由来容易醒。上官清容还没来得及享受上几天胜利的果实,一个晴天霹雳就砸到了他头上——他的父亲,那个刚一穿来时就把他吓得魂不附体的休伯莱男爵派人来接他回家了!他家的管家奥利凡德带着四名仆人一起来到了农庄,见了他的面,不由分说地就替他换了一身正式装束;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把他房里的魔法书和纸笔都装进了行李箱,连他的人一起扔进马车,带回了位于王都贵族区的休伯莱邸。面对着不苟言笑的管家和仆人们,上官清容毫无反抗之力。他只能默默地流着清泪,紧紧攥着埃姆拉之链,孤独无助地坐在敞篷马车里,看着熟悉的乡间景色离自己远去。费伦对他家里的情况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家里的长子,父亲因为继母和弟弟的缘故不喜欢他,还把他送到乡下。费伦一生顺遂强势,看到上官清容默默啜泣的模样,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一路上又是劝慰又是数落,叫他不要这么没出息,只会哭哭啼啼的,应该用自己的本事让人敬服,让他父亲重新宠爱他、把爵位继承权留给他才对。这些话当然都是很正确的,甚至上官清容自己也想得明明白白。他曾答应过要替真正的崔斯特夺得男爵之位,这次回到休伯莱家,正是他的大好机会。他如今也变得好看了,休伯莱男爵看到他这个新形象后,应该就不再那么厌恶他了;再加上他是个魔法师,按照费伦老师的说法,一个魔法师会给他的家族带来很高的荣誉,他的父亲没理由再薄待他。虽然他怎么想也觉得,这次回到休伯莱家应该是福不是祸,可当初被休伯莱男爵那样粗暴地打骂,在他心里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比起身体上的伤痛,被那样毫无感情地惩诫和虐待,才是让他孤寂脆弱的心灵最为难堪的。不管他如何抗拒、如何害怕,马车依旧沿着宽广的道路驶过了片片麦田,座座山丘,终于跨进了王都的大门,带着他重回了高大威严的休伯莱邸。到了家里,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再遇到休伯莱男爵,受到他无情的辱骂和虐打。可出乎意料的,他回到家整整两天,都被关在之前他住的那间房间里,除了一个中年女仆每天给他送水送饭外,根本见不到一个人来。既然不是要见他,休伯莱男爵为什么要把他接过来呢?上官清容盘问了那女仆几次,她都一语不发,只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奉命来照顾少爷的。这下不仅是上官清容,就连费伦都感到十分疑惑和郁闷,只是他的身体不能远离上官清容,也没办法出去查探情况,只好陪着他可怜的弟子一起困坐愁城,等待着那位男爵大人提审。在这般困顿不安之中,也没当了上官清容继续瘦身,继续美容,继续学习魔法。托这个大少爷身份的福,他现在每顿饭都有肉有菜有饭有奶,奇的是,早餐经常还给个生鸡蛋。饭当然是不吃的,奶和蛋他却是要用的。他把每天份额的牛奶都倒在屋内一个铜盆中,洗手敷脸,还拿蛋清涂在头发上,洗了几回,果然见得头发也越发丰润光泽了。城里还是比乡下好啊,虽然没有什么药材可用,可天天拿牛奶浴面,蛋清洗头的待遇,在乡下时还是享受不到的。而且,城里的镜子也比乡下的更大,更清晰么。上官清容这两天照着等身的鎏金水银镜,看着镜中自己两靥生晕,秀发流光的模样,先前那些惴惴不安的心情早去了不少,也不再想什么时候能见到他父亲,会不会再被喝斥责打之类的事了。又过了些日子,他的房间突然来了个女人,头发高耸入云、衣着富丽华贵,裙摆直拖到地,面上也扑着二斤多厚的粉,看不出本来目如何。但在这个休伯莱府中,能打扮成这副模样的,除了男爵夫人、他的继母以外,又还有何人呢?上官清容乖巧地上前俯身鞠了一躬,按着崔斯特的习惯,轻轻叫了一声:“母亲。”男爵夫人威严地“嗯”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翻,就站在门口,严厉地批评他:“崔斯特,我听女仆说,你自学了魔法,还变得又干又瘦,一点也不像个斗士。我原先还以为这都是仆人们乱说的,没想到今天亲眼看到你,才知道情况比他们说的还糟糕!你现在简直像只小雏鸡一样,哪还像个男子汉?要是你父亲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不知要怎么惩罚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对不起,母亲,我……”上官清容欲言又止,他记忆里,崔斯特的继母一直十分忌惮他的斗气天份,他也是因此才故意隐瞒自己的能力,怎么今天见到男爵夫人时,她的表现却好像一个严肃正直的普通母亲喝斥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样?男爵夫人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幸好你父亲现在还不知道你变成了这副样子,不然的话,你就没机会再回到休伯莱府邸了!但是,我也很难再保护你了。你要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瞒着你父亲在照顾你,他还不知道你变成了这副模样。可马上就要进行斗气等级测试了,到时候,人人都会知道,休伯莱家的大少爷变成了一个病鬼。你要想想,你父亲他该有多么生气?也许他会杀了你的!如果你今年再不能通过三级测试的话……我不得不说,可怜的孩子,也许在测试之后,你就不能再姓休伯莱了。”男爵夫人带着满面的爱怜和忧伤离开了上官清容的房间,留下他和费伦一起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他身为崔斯特?休伯莱,恐怕是不能不去参加这个斗气等级测试。可这副比魔法师都孱弱的身体,怎么才能承担一个真正的崔斯特?休伯莱都没有完成了的任务?费伦对斗士的了解仅停留在“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这种连准确认识都没有的水平上,完全指望不上,上官清容只好向崔斯特留给自己的记忆求助。他仿佛记得,崔斯特曾和他说过,他已经有了三级斗气的水平了,只是为了不招继母妒忌,才一直掩藏自己的实力。这样的话,那他继承了崔斯特的身体,应该也继承了斗气的能力了?找到了一线希望的上官清容暂时停下了魔法学习,坐在书桌前仔细回忆斗气是怎么修炼的。这记忆不仅在崔斯特的记忆中,更刻在他的身体上,很快,上官清容就明白了斗气的运转原理:斗气和魔力其实差不多少,都是将气贮在下丹田中,不过在斗士的术语中,这里又改叫了斗气穴。一级到三级的斗士因为斗气稀薄,是不能外放的;一直要到四级,斗气才能在斗士身外形成一层薄薄的斗气膜,相当于是个盔甲;而到五级以上,斗气就和魔法一样可以外放了,到那时,斗士的威力才能真正体现出来。而在测试时,三级以下斗气水平的测试是通过击打一个靶子,计算靶子受力大小来评定的,十分简单明了。他体内应该还有崔斯特留下的斗气,没什么大问题……不对,问题大了!上官清容猛然想起一事,冷汗涔涔而落——他丹田中原有的那点斗气,早就和着什么元素的,一块儿被他运化了,现在自己丹田中这些不知该叫内力还是魔法的气息,能充当斗气用吗?第10章 斗气测试 … 第9章 回过神来的休伯莱男爵也被这双手的惨相惊到了,立刻摇铃叫来了管家,让他替上官清容上了药,包扎好了手指。自己也不敢再碰他,搓着双手,有些不安地问道:“崔斯特,抱歉,父亲太用力了……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上官清容只当双手已不是自己的,交给管家任意处理,依旧驯顺地点了点头,把要学魔法的话重新回答了一遍。“学魔法,好……学魔法。”休伯莱男爵微笑着答应了,心中却难掩苦涩。若早知道这个大儿子喜欢魔法,从小就让他学了,不逼他学斗气,至少他以后还有希望当个好魔法师,何至于闹到魔法和斗气都不会再有上升空间的地步?不过,他现在还活着,就能养着这孩子,若他死了……过两天还得再修改一下遗嘱,给崔斯特留下四十万金币作遗产,就算这孩子以后当不成正式的魔法师,至少也可以靠着这些遗产好好过一辈子,不必担心衣食。“你要学魔法的话,父亲会帮你联系一所最好的学校的,你准备准备,九月份就要开学了,到时候你要能要住校,没问题吧?”这样温柔,这样顺从他的意愿,这真的是休伯莱男爵吗?他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已经被别人穿越了?如果不是被人穿了,会不会是他,他,他对于自己如今的外貌已经……喜欢上了?会不会他和前世的父亲一样,对自已有了欲念——上官清容怔怔地望着这位本不该如此疼宠自己的父亲,心中一片混乱。接下来的日子,休伯莱男爵对待上官清容都极尽温柔:不仅允许他离开自己的房间,在府邸中随意走动;又叫裁缝来替他缝制了几套夏衣和秋衣;还买了最好的魔法书和长袍给他,也再没提过要他练习斗气的事。他的晚饭也能够在餐厅吃了,每次用餐时,他都能见到秾妆艳饰的休伯莱夫人,和她的一对儿子。那两个孩子比崔斯特小许多,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却已都长得高大丰壮,见到他时都不肯叫他哥哥,非说自己的哥哥长得不是这样子的。男爵夫人对他却也十分温和,说话时带着浓浓关切,还主动跟他说了几次话,教他如何和学校的同学相处。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如在梦中,让上官清容心中总不踏实,觉得休伯莱男爵这样对他,绝不可能是毫无所图,虽然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安逸,但心里的压力却是极大。他每夜都提心吊胆,担心父亲要他侍寝——呸,当贵妃当惯了,用词都有些脱离实际了,是担心他父亲会强占他,为此甚至不敢入睡。这种想法他当然不能向别人倾诉,只能自己藏在房中长吁短叹,暗自垂泪。可就连这小小的纾泄之举,他都极少有机会得到,因为费伦总会在他倚门缦立,独伤心事时叫他回去打坐冥想,或是背那些繁复难解的咒语去。时间缓缓流逝,到了九月初,上官清容终于彻底从他那充满背德之恋的癔想中清醒了过来。他被父亲休伯莱男爵亲自送到了维什纳国立魔法学校,从此以后就要开始住校生涯。这所学校的学生几乎都是维什纳王公贵族的子弟,仅有少量魔法天赋极高的平民才会被当地魔法公会推荐来此学习。休伯莱男爵的爵位虽然不高,但男爵家世代服侍国王,也是王族最信任的贵族。上官清容进入这所学校,其实是国王为了休伯莱男爵而下了特旨,请校长赖安大魔导师关照他进校。因此,上官清容连入学测试也不曾测过,就这么两眼一抹黑地直接分到了魔法学院。为了让上官清容在学校里住得舒服一些,男爵让仆人替他收拾了两大皮箱的衣裳用品,又带了足足二百金币给他当零花钱,在开学的前一天叫管家把他送到了学校里。仆人们替他收拾好了屋子,安排好了席褥就离开了寝室,独留下他一人对着冰冷的卧室和陌生的同学。这就是所谓的学校么?上官清容坐在分给自己的雕花大床上,看着将与自己同宿舍住上数年的三名少年男子,脸上一红,竟是不知该怎么和他们招呼。其中一个身材挺拔,暗棕色头发,看着较为成熟的男孩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主动向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法兰西斯?诺顿,我是火系魔法师,我父亲是魔法公会的副会长,你呢?”上官清容迟疑地握住了他的手,低下头,小声应道:“我是崔斯特?休伯莱。”“崔斯特?休伯莱?”旁边一个个子不高,红发绿眼,看着年纪也小些的男孩诧异地望着他:“你不是个斗士吗?我听我表兄说过,你曾经和一个平民的四级斗士决斗,还被他打伤了。难怪,你,你原来是个魔法师吗?怎么会和斗士决斗的?”他说话又急又快,毫不客气,上官清容听着就替他累得慌,等他问完了,自家先好好喘了几口气才答道:“我本来是个斗士,不过现在我是魔法师了。”“为什么?你难道是斗气穴受损了,不能再存储斗气,用魔法改造了身体;还是打算魔武双修?”那个红头发的少年又要开问,诺顿和那位一直自己坐在床边看书,连看都没向他看过一眼的少年也都露出一副讶然之态,不住地上下打量他。被人当作什么稀罕物儿似地看着,上官清容心中不免又羞又怒,双眉微蹙,嗔道:“都没有,我就是从前学了斗气,现在想学魔法而已,难道不行吗?”说罢又放低了声音,喃喃抱怨道:“连名字都还没通,就像审贼一样问我,成什么体统。”红发少年没听清他抱怨什么,但也听出他话中的怒气,讪讪地撇过脸,小声说了句:“魔武双修就是废物,这人人都知道嘛,你怕人说,自己干嘛练呢。”诺顿也看出了上官清容不大高兴,这个红发少年说话又极不得人心思,便拍了他一把叫他别再说话,替他跟上官清容介绍道:“这位是科林公爵的三子,伊凡?科林,水系魔法师。”说完又指着那个一直不理人的少年,压低声音道:“那是埃拉斯坦魔法公会推荐上来的平民魔法师,艾德里安?米洛奇,据说是变异系中的冰系法师。”变异系?冰系法师?世上不是应当只有地、水、风、火四系元素吗?怎么还有冰系魔法?上官清容心中一动,便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费伦。自从入校后,费伦为了避免让那些魔法师看出上官清容身旁的魔力波动有异,一直躲在埃姆拉之链里,就连他问的问题也一直没有回应,不知是埃姆拉之链的魔边隔断了他们的联系,还是费伦大魔导师也不知其缘由。可诺顿介绍那个艾德里安?米洛奇时就遮遮掩掩的,难道这变异魔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应该问?上官清容谢过了诺顿的好意,拿出家里置办的魔法书来假装看着,借着床幔的掩护偷偷打量米洛奇——他竟生了一头乌发,眉毛眼睛也都是黑的,脸虽然也就那样,但被这发色眼珠一衬,自比他人又要俊美不少了。上官清容自穿越过来便发现,这个世界的人长得都差不多,都是高鼻子、卧抠眼,拳骨脸,头发眉毛还有眼珠子又都是五颜六色的。可怜他穿越到这里来都半年多了,才刚见了这么一个黑发黑眼,长得像个人模样的。他手下乱翻着书页,一双眼几乎粘到了人家身上,恨不得自己马上跟他换了身子,重新变回乌发如云,黛眉墨睛的模样。第12章 光系魔法师 …转天是正式开课的日子,一大早,上官清容就被一名女老师引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是一名和费伦差不多老的白胡子老头,态度十分和蔼地让上官清容坐下,还叫人替他倒了杯茶喝。上官清容唯唯地谢了座,捧着茶喝了一口,便支着耳朵听校长说话。校长充满慈爱和体谅地说:“休伯莱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不要拘束,我找你过来,只是说些开学后的注意事项。”上官清容刚要站起来受训,又被校长按了下去,接着说道:“你也应该知道,自己和普通的学生不一样,是因为你父亲向国王陛下请求,才能进入我们这所学校的。当然了,像你这样的学生,和普通学生的课和是不相同的,你会有特殊的课表,有的课是不须要去上的。还有,学校的各项比赛和活动,你都可以不必参加,老师们都清楚你的情况,会尽量照顾你,不会让你面临那种尴尬……你明白吗?”“我明白……”什么呀。上官清容低下头,乖巧地应下了,拿了一份课程表,又在那位女老师的带领下回了自己的宿舍。临进门时,女老师向他温柔地笑了笑,摸着他的头发说:“我是你们的魔法史老师奥利塔,顺便说一下,半小时后就是我的课,你赶快去收拾一下,不要迟到。”老师走后,那位科林公爵的公子率先冲了出来,一边张头张脑地望着她优美的美影,一面搭着上官清容的肩膀起哄:“真有本事啊,崔斯特。那个奥塔利老师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美女,你一进校居然就能让她这么关心。”诺顿站在门后看着科林闹他,也抿着嘴轻笑,只有上官清容认为无比俊美的米洛奇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依旧抱着书翻看。科林这么一闹,其他寝室的人也闻声出来看热闹,见到上官清容这样瘦小伶俜,看着毫无男性魅力的模样,那点羡慕嫉妒之心也就没能维持多久。要是他长得极英武挺拔,大伙儿还能编段美女老师爱上男学生的浪漫爱情故事,可这么副毫无男子气概的样子,奥塔利老师看上他?不可能,大概就是拿他当小孩哄着玩吧。虽然上官清容一向觉得别人(包括自己)长得老相,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个年纪就已经算是大人了,长得高大魁梧才是发育得好。像上官清容这样子瘦弱的,基本属于发育不良,在学校里倒容易受人欺负,被美女喜欢上的机率基本上是万中无一了。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同学们也就都回到自己的寝室各自收拾东西准备上课。上官清容也收好了课表,跟着自己新认识的三位同学一同去到教室里,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魔法史课是从古讲到今,这一年都要讲2万年前到1万5千年前的魔法诞生历程,还有魔法师如何创造世界,与其他物种交流的……这些费伦大魔导师早已讲过,上官清容已是背得烂熟,这老师讲得也无甚特别之处,听得上官清容昏昏欲睡。抬眼望向周围,别的同学竟也是一样没个好好听课的,这倒让他放心了许多,干脆自己掏出魔咒书来预习。好容易熬过了这一节课,同学们又都掏出课表,各自奔赴下一间教室。诺顿收好书包后,还体贴地问了同寝室的几人:“下节是魔咒,各系教室不一样了。四大元素的在第一教学楼,变异系的都在在第二教学楼。”科林答道:“我跟你一块去二楼,咱们的教室正好对着面,崔斯特你是哪一系的,昨天忘记问了,你跟我们走还是跟艾德里安走?”上官清容掏出课表看了看,上面竟连一节魔咒课也没有,魔法史课之后,就是一片空白,直到下午才有一节元素入门。这么说来,他不必上魔咒课?难道是校长已经知道他是全系法师,没法安排他同时上几个系的课,所以让他自学了?他想起早上校长那段暧昧不明的训导,仿佛,也许,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对啊,他是全系法师,是十分稀有的,就连他的老师费伦大魔导师都不知道怎么教他,何况是这些普通老师呢?他应当体谅学校的难处,还是按着校长的意思,低调一点,不必将此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吧。他转头一看,黑发美男早已自己走得不见了踪影,便对诺顿和科林说:“你们先上楼吧,我不在这上。”又怕他们追问自己究竟是哪一系的,随口说了句“快要迟到了,快走吧”,自己就出了教室门,奔着教学楼外冲去。不必上课,他该干什么去呢?上官清容游荡在空空的校园里,一时不知是该回宿舍还是找个地方自学去。正在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了费伦大魔导师的声音:“先去一下图书馆,变异系魔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奇怪,我在生时,可从没听过什么变异系,怎么才五千年没见,大陆上的魔法有了这么多变化了?”上官清容这才知道,原来费伦昨天不是没听到他的问题,而是一直没找到答案,正好自己也想一解其中疑惑,便在路上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图书馆,坐进去就开始看书。费伦不想离开埃姆拉之链,只能让上官清容替他念书,把五千年前大战的相关资料翻遍,终于解开了变异魔法之谜——其实这事在大陆的魔法师中都是人尽皆知的,可上官清容穿越的是个十二岁的小斗士,费伦又死得早了那么一点,也就都无从得知了。说起来,这变异魔法的出现,就在费伦死后百年之内。大战虽以神族的胜利,魔族被封禁于异空间中完结,却因为两方的斗争持续时间太长,大陆上四大元素几乎都被耗尽,魔法师无以为继。为了让魔法师继续存留,神族将自己的力量赐予大陆上供奉自己的魔法师,像光明、黑暗、冰、雷、音波、死灵等魔法,都不像从前的魔法一样依靠元素之力,而是直接向祈祷,凭借着自己与神沟通的能力获得。相对于正统的元素魔法,这些神赐的魔法都被称为变异魔法。而这种变异魔法在累积魔力时也需要打坐冥想,不过不是吸收元素之力,而是直接吸收光明神散布于此世上的神力。在大战后数千年间,实际上是由变异魔法师统领整个魔法界的,直到近一千多年,元素之力才终于恢复起来,正统的元素魔法师重新回到了魔法的舞台上。但许多魔咒和魔法阵早已失传,直到如今,元素法师的法力也及不上变异法师。但是元素魔法的学习难度和对天赋的要求都要低于变异魔法,咒语也比较简单,在学到高级时甚至可以不念咒语便借用元素力;而变异法师必须要做许多准备,念出极繁复的咒语才能沟通神力,施法时容易被打断。这两种魔法各有利敝,因此,现世中的两种法师数量已趋向平均。“原来如此,”费伦的声音又一次在上官清容心中响起:“看来各系的魔咒,你都没必要在学校学了,我能教你的恐怕比这里还要多得多,没课的时候,你就到图书馆来看看变异魔法的书吧,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上官清容默默答应了,也不拘是哪一系,把入门的教程都拿来看了,认真记下了沟通神明的咒语。记着记着,他突然想到,这个光明神和后妈大神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想当初他就是被后宫大神送到这世界来历劫的,虽说应当是死后才回到弱受神殿,但按着这种法术向后妈大神借力,她总应当会借自己一些才是。 第11章 这样的笔也没法用啊?看来这个非专业的学生随便画个阵法,是炼不出正经东西来的。一旁学生看清楚了,也就都不再围观,各自回去接着画阵法图了。上官清容也不管别人来去,把笔小心地收到袖中,又向阵中扔了一沓羊皮纸。这一回炼出的,却是一小条黢黑乌亮的东西,长长方方,看着倒像是石墨,可炼石墨作什么?难道这个崔斯特?休伯莱想炼出一套画笔来?炼金术学院的学生平日练习都以贤者之石为目标,从没有把工夫花在炼制这种奇异的小东西上的,因此上谁也说不好这东西是不是另有什么特殊的好处。上官清容连炼出了两样东西,脸上却无一丝喜色,反倒显出一副眷恋伤怀的态度,收起了地上的魔晶,揣着墨,袖了笔,回到平日默记阵法图的座位上,掏出了练习炼金术时弄出的笔墨,反复摩挲着。许久之后,他忽然向自己的茶杯托里倒了些水,将墨放上去轻轻研着。看着那一丝丝黑色缕散开来,前世的事又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一遍遍重现在他眼前。对那时的生活,究竟是爱是恨?那时全不能自主的人生,当真是他所期冀的,这一生也要达成的么?若说不是,那他现在这样自在,这样无拘无碍,为何也还是觉得不踏实呢?也许,他骨子里还是想回到华夏盛世生活。尽管他在那里不曾过过几天好日子,可那才是他的故土所在,即使是一笔一墨,也能令他方寸大乱,心绪翻腾。他从怀中一块雪白丝帕铺在桌上,提笔蘸墨,手仿若有自己的意志般,在丝帕上挥洒而下,写出了深深隐藏在他心中的痛切思念:忆来何事最销魂,故国衣冠旧墨痕。毫笔题将应难尽,斜阳又过几黄昏。他望着诗帕,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滚落,犹如一斛珍珠泻下,晶莹婉转,滴落到手帕上,不一时便将墨痕洇开。上官清容正用手撑着额头,半遮泪眼,却听到旁边有个娇柔动听的女子声气问他:“你这些线条画得很好啊!没想到这样的笔也能用来画画,这个黑色的是固体墨水吗?”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段题诗的桥段倒是前两天就想好的,直拖到今天才有空写。又有美女投怀送抱了,当然,跟着美女出现的,还会有宿命的对手。凡是种马文里有的,咱这个主角都要有!第14章 敌意 …上官清容拭了拭脸上泪痕,抬头看来,却是一名乌发垂肩,秀眉如黛的女子,只一双眼绿莹莹的,看着略有些怕人。若不论眼珠颜色,却是一副极难得的好相貌,约摸有十七八岁模样,满面笑容,柔顺温和,正盯着他手中诗帕看。这样的美人,无论何人也不忍拂她面子,上官清容自然也是。他敛起满心酸楚,强打精神应道:“只是试试看这笔能不能用而已,如果你喜欢的话,也不妨拿这个画来玩玩?”少女明眸轻眄,拿起毛笔在自己的手绢上试了几下,只是用力太大,画出来的线条总不如上官清容的字迹那样好看,便对他娇笑道:“这个笔可真不好用,你还能画得这么好,看来你绘画的功底也不错啊?我叫安娜?瓦拉哈尔,是绘画社的副会长,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社团,可以吗?”社团是什么?上官清容愣了会儿,看着对面美丽少女伸来的手,脑中模模糊糊,突然想起一事来:“你姓瓦拉哈尔?那位雷欧……”“是啊,雷欧是我堂弟,我就是从他那里听到的你的事,崔斯特?休伯莱同学。我还吃过你送给他的草药,的确是一种很好的药,让我的皮肤都变得晶莹许多了呢。”“是么,你吃着有用就好。”上官清容和瓦拉哈尔小姐说着说着话,突然觉得背后似有无数根钢针扎了一般,仿佛前世被后宫那些妃嫔宫人看着时,就是这种感觉。他心里略一寻思,便想通了,自然是他一个男子,与这么位尚未出嫁的少女说话太久,那些学生看了,便生出了些不齿之意罢。他是个男子,还没什么可怕,若累了这位姑娘的闺誉却是大事。想到这里,他便站起身来,向后错了几步,对那位瓦拉哈尔小姐辞道:“我一会儿还有课,有什么事,小姐再叫人我传话就行,至于那个绘画社,我的画技并不算佳,还是不参加的为好。这笔墨你若喜欢,留下就是,我还可以再炼。”瓦拉哈尔小姐却不肯放他,手疾眼快地拉住他的手腕,抬起头来,向周围看了一圈,招呼道:“卡斯帕,你帮我劝一下崔斯特。咱们绘画社里可还没有过光系法师呢,我可是夸了海口要招一位光系法师进社的,如果留不下他的话,咱们回去可怎么大伙儿交待呢?”她说话的样子又妩媚又俏皮,别说是周围那些小男孩,就连上官清容见了,都不由一阵恍惚,想起了前世皇宫中一位极受宠的贵人。……只可惜那位贵人因为诬陷他,被皇帝查出真相,闭入冷宫幽囚而死了。上官清容心下一软,便任她拉着手,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名叫作卡斯帕的学生。也是个男生,头发棕得近似黑色,眉眼生得十分凌厉,嘴角紧抿着,双眼直直盯着他的手腕,满面戾色,一望即知,是对眼前这女子伸手抓他十分的不满了。难道他竟是这位瓦拉哈尔小姐的未婚夫之流?上官清容尴尬地垂下了头,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不料那位小姐的力气却是不小,他又不好意思太过使力,一时竟挣脱不开。正在他二人较力之时,那个卡斯帕已冲破人群,到了他们近前,一手握上了上官清容还被抓着的右手,用暗劲死死握住,上下微微摇动,面上露出个不怎么善意的笑容,沉声道:“我是卡斯帕?奥伦,是炼金学院三年级学生,绘画社的社员。很高兴能邀请到你这位光系魔法师进入我们的社团!”“啊……”上官清容的手被他握得生疼,轻呼一声,脸色已是变得煞白了。瓦拉哈尔小姐却不曾注意,喜孜孜地带着二人就往门外走,口中不停地向上官清容介绍道:“我们绘画社可是学校里最出名的社团,比起那些无聊的茶话会、雕刻社、音乐社都有格调得多。像你这样聪明文雅的男孩子,最适合搞绘画了,入社之后绝不会后悔的……”上官清容极想推托,可是人已被奥伦连拉带扯地挟裹着往前走,不多久就到了绘画社的活动室。进了画室,他就如同羊入虎穴,被奥伦直接搡了进去,又昏头昏脑地和社里的男男女女握了一圈手,之后又被社长——一位六年级的风系魔法师握着手,在入部申请上签了字,短短数分钟内,就从自由身变成了绘画社的人。除了一直沉着脸的奥伦之外,社中所有的前辈同学都对他怀着浓浓的兴趣,十几双眼睛都盯在他身上,颇有些透过衣衫看尽内容的意味,吓得上官清容数次往上提了领口,把自己在沙发上缩得越来越小。但是他这一点努力,是阻止不了众人的玩弄之心的。会长格拉夫在其他社员安分下来后,便带着莫可名状的笑容,坐在沙发上与上官清容单独谈了起来:“崔斯特,其实我们绘画社的入社标准是很高的,你之所以这么容易进来,与你是光系魔法师的身份有很大关系。”上官清容身上略有些发寒,总觉着那笑容中透着不怀好意,往后坐了坐才答道:“没关系,我可以退……”退字还没出口,一根手指便顶上了他的唇:“嘘……安娜可是好容易才找到你这样一个有绘画天赋的光系魔法师的,难道你刚入社就想走?就算你不大会绘画也没什么,我们都会慢慢教你的。只要你肯学,我保证,不需要两年,你就能成为绘画社最优秀的社员之一!”卖身契已经签了,人家又说出了绝不让他退的话,上官清容无奈之下,也只得答应了。反正他琴棋书画样样俱精,自己闲心画也是画,留在这个画社中与同学一起画也是画,只当是多认得些人,散散心也罢了。他顺从地点了点头,只当是答应了。额前略长的碎发滑下来,挡住了他眼中的不情愿,显得格外安详柔顺——不,是圣洁!格拉夫突然立起身来,双手圈成方框,将上官清容的上半身圈在其中。他来回移动双手,试了几个构图,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激动狂喜的神色:“崔斯特!”上官清容茫然抬直头看向他,格拉夫高声喊道:“简直是太棒了,我想到了,崔斯特现在可以先做模特,多看看别的社员怎么构图,怎么用色和取景。”他冲上来,把上官清容从头扳到脚,摆了个双手交握,半仰头侧望的姿势。其他社员不等他招呼,就都抱着画夹画笔赶到了上官清容身边,各找了个地方立住画夹,拿笔在眼前比划了几下,就拿了画笔调色,极熟练地开始画了起来。上官清容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下面立刻响起一片“别动!”;想说句话,周围也有人立即制止,只得忍着一身不适,如同雕塑般坐着不动,让那些全情投入的社员以他为模本,各个挥毫作画。不知过了多久,那群画手才慢慢放下画笔,让上官清容得到了解脱。他揉着僵硬的颈项,晃着酸痛的手腕,心里却着实想看看人家把他画成了什么样子,便站起身来,怯怯地向众人问道:“我能看看你们的画吗?”一名看来比瓦拉哈尔小姐还要年长的女子立刻抱着自己的画架冲了上来,满含爱意地答道:“当然可以了。崔斯特,你真是个好模特。哦!我的灵感从没这么充沛过,我感到,这幅画简直是我艺术生涯中最好的一幅作品了!”上官清容被她拉到画的对面细看,画的竟是自己的半侧面,五官轮廓看着极像。长发披肩,目若朗星,唇似涂朱,倒比他自己长得更好看了几分,唯有眉下脸颊有一片阴影,让上官清容心生嫌恶——他前世叫那些宫廷画师作画时,哪有在脸上画出阴影来的?只有死人脸上才画阴影,哪有给活人画成这样的?可那女子一副欢天喜地的态度,旁的人看了也只有夸她画得好的,还有人十分认真地讨论着面上阴影应当怎么打。看来在这个世界,画画的规矩比他前世大有不同,他只是外来的一缕孤魂,是绝然管不了人家的画法的,还是只有自己适应吧。又看了许多画像,有正面的,有侧面的,都和先前那女子的差不大多。或有像的,或有不大像的,却都是照着比他俊些个的模样画的,连上官清容自己看了,都觉着画上的人有几分宝相庄严,大慈大悲的神态,仿佛是天上的金童一般。社长格拉夫和副社长瓦拉哈尔逐张点评画像,说着说着画像的高低,便说到了上官清容身上,“幸亏让崔斯特加入绘画社了,咱们现在只要把这些作品挂出去,立刻就能压倒音乐社的那群白痴。他们的那个光系法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会弹几首圆舞曲罢了,哪个女孩儿不会?只有绘画才是真正的艺术,只要咱们以最圣洁的光系法师为主题办一个画展,立刻就能打掉他们的风头!”上官清容内力如今也算得上高深了,耳力极佳,那两人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却也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耳朵里,听得他顿觉全身骨头不自在,肌肉也紧绷绷的似端坐了不知多少时候。更令他不自在的是,随着瓦拉哈尔小姐对他的夸赞越来越多,那位拖他进社的奥伦学长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目光沉沉如钉,似要钉进他的骨头里一样。上官清容双臂环着身子,默默侧过身去望向窗外,外面春光正好,莺声恰恰,绿草依依,细条冉冉,晴日融融。这般好景却照不进他心里,他只觉阴风恻恻,身子发冷。奥伦的阴沉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身上,目光中饱含不善之意。上官清容不动声色地又往远离他们的地方移了移,心中苦苦自嘲道:“真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我又不曾做过什么,却不知怎么就得罪了那位奥伦公子呢?”作者有话要说:情敌变情人神马的,我最喜欢了!第15章 推倒未完成 …上官清容虽然有意避嫌,无奈那位瓦拉哈尔小姐盯他甚紧,凡是没课的日子,一定或亲自迎接,或派人在他门外相候,不管他是要学习还是什么的,一律不听,直接把人带到绘画社去供他们当模特练习。那位社长似乎也折腾他折腾上了瘾,时不时地想出个让他光着膀子缠一身滕条树叶装个妖精;或是泼一身水,湿嗒嗒地跪地祈祷之类的点子。那群画社的社员就群情慷慨,喊着什么灵感,什么激情的,画得比平时时间还长,累得他这些日子别的没学好,圣光术的水平倒是越来越高,每次让人画完了都得自己给自己施一回术。也是合该他倒楣,那天刚画完了一副,还没容他歇多一会儿,他正给自己施着圣光术治疗,社长突然脑子一激灵,又来了灵感,忙叫大伙儿先都别收拾画板了,他又想出个好题目来,还是接着画吧。上官清容一听这话便知,这位社长定是又想出什么法来折腾自己了,反正他定然是跑不掉了,干脆大义一些,主动问他要自己摆出什么姿势来。格拉夫会长露出一脸诡异笑容,先不说正题,反倒跟他聊起了他的魔法进度:“崔斯特,我看你的圣光术练得越来越熟练了,现在能控制魔力输出了吗?”他越是这样亲切温和,上官清容心下越是没底,含糊答道:“只能施放出来,但效果不算特别强,只够缓解疲劳的,若有什么大病,还是治不得。” 第13章 床上的上官清容衣被不整,露出大片泛着不正常粉红色泽的肌肤,颈前胸膛还有数处粉色淤痕,脸上更是泪光点点,神色迷离,嘴唇已被人亲得微肿。而奥伦正紧紧压在他身上,用双手把他禁锢在了床上。这样的情景,却还能让人想到什么?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丝毫不顾奥伦的紧张、委屈和辩白,一个冰冻咒就施到了他身上,顺手又把冻在冰块里的奥伦扔到了地上,在上官清容头上洒了一阵冰水。等到他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几丝清明,米洛奇才同情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能给自己施一个圣光术吗?”上官清容见到他,眼眶一红,脸色白了一白,泪水顺着脸颊默默流下,勉力点了点头,默诵咒语,给自己连施了几个圣光术。治疗之后,他才感觉好些,在米洛奇的帮住下缓缓坐了起来,先是求了他背过身去,不要再看他这副形象,等人转身走远了几步,才低垂着头,开始收拾自己。正在这时,门锁又一次被人打开了,安娜推开正紧张着自家少爷的管家,飞一般奔进了屋里,把地上那座冰雕和床上上官清容的模样尽收眼底。她被这样的情形震憾,一步也走不动,看着上官清容,眼中显出万千柔情,无限伤痛:“崔斯特,你不要……你别担心,忘了这事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她不知说什么好,怔怔地看着上官清容,心里一酸,也流下了泪水。上官清容穿好了衣裳,拖着仍旧有些发热的身子,又反过来安抚她:“其实这不是奥伦学长的错,我只是有些不舒服,他,他就是看看我是不是……没事的,瓦拉哈尔学姐,没事的,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么好的女子,他又何必和她争?他刚才已听得明明白白,奥伦学长不过是想折辱他一番,甚至对他的身体都不屑一顾……他轻轻拭掉眼角的泪花,施了个火球术到奥伦身上,苦笑着向他道歉:“真对不起,奥伦学长,刚刚我,有点不舒服,给你添麻烦了。”他竟差一点,差一点强了自己的学长,还害他被未婚妻误会……“都是我不好,都是一场误会,真的,瓦拉哈尔学姐,米洛奇,求你们,不要和别人提起这事了……”他一秒钟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擦干泪水,脚下暗运内力,奔出屋内,转眼就穿厅过院,一直跑到了大街上。米洛奇冷冷地看着奥伦,沉声道:“今天的事,我看在崔斯特的份上,就当没看见过,希望你好自为之!”说罢也转头就走,自去找上官清容了。安娜看着痛苦不堪的奥伦,满腔怒火却又发泄不出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攥紧双拳,沉痛地说道:“我……其实能理解你的做法,我,我也想过,想个办法,得到他。可是,你是男人啊,你怎么能这样,这样……”她终是说不下去,跺了跺脚,才有勇气说出下面的话来:“他……还是维护你的,我,我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也红着脸跑出门去,坐上马车,叫车夫沿着上官清容和米洛奇离开的路找寻他们。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得再有某点风一点,不知怎么就成了ww乡土剧,这个苦x哟!!啊,明天停更,不好意思,还得替我弟弟写份作业,明天要给他。改个bug,写着写着就写错了,看来我对女配太不上心了。第16章 平民斗士 …上官清容从奥伦家里跑出来时,已是满心羞惭惶愧,也不顾路是通向哪里的,奔着个清静些的街道便大步跑去。他只一径低头跑着,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突觉一阵大力撞来,撞得他站立不稳,向后错了几步,几乎没坐倒在地上。一声尖叫响起,随即又是不远处一声什么东西坠地的响声。上官清容心头一警,好容易站稳身子,放下遮住脸庞的双手,抬眼看了道前的情形。不远处的街道上,一名又瘦又小,看着不过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正瘫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而周围已有许多男男女女渐渐围上,有的正窃窃私语,有的已伸出手向他指指点点。他把人撞伤了!上官清容心中一窒:怎么自从穿越以来,他就老是犯错,老是惹人厌恨,就连一时失意跑到路上,还撞伤了别了?他忙几步赶了过去,一手扶住那孩子的后颈,将他半抱在怀中,柔声安抚道:“不要怕,我马上就帮你治疗。”他右手轻抬,抚上那男孩的胸膛,口中默诵咒文,正准备用圣光术替他治疗一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晴天霹雳般的暴喝:“你在干什么!”上官清容心虚胆怯,闻声便是一个激灵,回头望向声音来处,却是三名大汉——不,是三名斗士,身材都十分高大壮硕,脸上却能看出几分稚气犹存,比较他刚穿越过来时的模样其实大不上多少,走在后方右手的那个浅灰色头发的少年更是眼熟,他记得清清楚楚,崔斯特就是因为和他决斗,才透支斗气过度,不幸身亡的。他想起那个一生小心翼翼,只盼着长大后能再无顾忌的显露自己的本领,在大陆上扬名立万,却不幸英年早逝的可怜少年,心中总难免一阵痛惜。别人虽不知,可他却知道,眼前这个看着充满正气的灰发少年,是个杀人凶手,只为了些少缘故,便与一个十二岁,才刚晋升为二级斗士的小男孩打斗,还把人活活打死。上官清容怒火中烧,他占了崔斯特的身体,对那孩子也有几分愧疚感恩之情,如今见了他的杀身仇人,又岂能不恨?他停下咒语,顺手在怀中那男孩胸前连点几处大穴,替他打通血脉,便将人放到地上,缓缓站起身来,面那那三人正色站定。当前的那个男子看着地上犹然挣扎不起的男孩,瞪圆了一双眼,脸上露出明明白白的仇恨:“你以为你有几个钱,就能随便欺负穷人吗?那孩子不过是撞了你一下,你至于就要下这样的毒手么?”上官清容又低头看了看男孩,见他已能咳出来了,想来并无大碍,便对那斗士说道:“你要说什么?我刚刚不小心撞了他,正要替他治伤,你们几个过来打断了我不说,还围上来,难道是说……”他森冷的目光逼视着当初害死了崔斯特的那名灰发斗士:“米切尔?斯泰格,当初我是二级斗士的时候你敢和我决斗,如今我晋升到了四级,你就失去了和我单独一战的勇气了么?”那名冲在最前面的斗士怒道:“你胡说什么,米切尔怎么会认得你?既然你也是斗士,那我来和你比试一下如何?如果我赢了,你就向这孩子赔礼道歉,再带他去看治疗师,付清所有的治疗费用,你敢不敢?”上官清容轻哼一声:“也不用你们假惺惺地装好人,那孩子若是撞坏了,我自然给他治。我的敌人只有米切尔?斯泰格一人,你赶快退下,换他和我对手!”那个冲在前头的斗士见上官清容对他不屑一顾,心里更加恼怒,向着他直冲上去。这时米洛奇才刚刚从后面追上来,连气也顾不得喘匀,远远地便大声喊道:“不要伤害的我同伴!”来不及多说话,口中急诵咒文,一片冰晶在空中渐渐凝聚,十数个大小冰锥已初见雏形。米洛奇那里虽急,上官清容这里情势却变化更快,那名斗士几步便冲到上官清容身前,流动着晶莹的红色斗气的铁拳已奔着他面门呼啸而来。米洛奇正拼命加急念咒文,却见上官清容左手一招,右手一推,使了个野马分鬃,劲力吐处,那名斗士已被横扔出去数米。重重砸到了地上。米洛奇惊得张口结舌,口中咒语乍然中断,那些已凝固成形的冰锥失去了魔法依凭,哗啦啦地散落一地。米切尔?斯泰格也是一怔,看了挣扎不起的同伴一会儿,便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望向上官清容:“原来你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进步,难怪不在乡下呆着,又回到王都里作威作福了。好吧,既然是你自己主动找死,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我们到哪里决斗?”上官清容面色冷凝如霜雪,轻拍双手,似要拍掉什么脏物似地,思忖了不过几秒便说:“何必再寻地方,就在此时此地最好!”米洛奇看着上官清容细弱的身形,再看看肌肉虬结,气势渊停岳峙的斯泰格,对这场决斗的结果丝毫不抱希望,赶忙跑上去,要劝他别为了一时之气,和个斗士单独动手——他们魔法师在低阶时,与斗士单独战斗可不占优势,虽说他刚才能扔出去一个,但那也应当是对方不济的缘故,和一个准备充分的斗士决斗,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嘛!他向上官清容那里跑去,打算不管如何,先劝得上官清容理智些,再亮出他们魔法师的身份,让那些斗士自矜身份,不能主动向他们出手。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人带回学校,再让诺顿和科林两人帮忙教育教育,别让他因为今天受辱于奥伦,又被斗士一激,就想不开地和这种没脑子的肌肉男比体力!可惜以他魔法师力弱气短之躯,又追着上官清容跑了这么久,速度实在是不快,没等跑到上官清容面前,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娇小的身躯闯进了他怀里,紧紧搂定他不放。不只是他,上官清容和那个米切尔?斯泰格也是一样地目瞪口呆,心中如万马奔腾,情潮涌动。上官清容满面通红,双臂运上柔劲儿,这才将自己怀中那名娇小女子推开一些,看清了她的面目。那女子虽不如安娜的明媚动人,却是清丽娇美,朴素温柔,别有一番风致,如今正在伤心处,满面泪痕,娇喘细细,看得上官清容也不由心下一软。更何况,这女子并非是一般人,而是崔斯特的心上人,她一出现,上官清容心中便如被针刺一般,鼻酸眼涩。想来,这感觉都是不幸早亡,将这身子交托与他的崔斯特所有,他如今也难一时摆脱这种伤怀之感。他从怀中抽出一条绣花手帕,替那名女孩擦干了腮边清泪,柔声道:“埃尔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埃尔莎深情地凝视着他,苦苦哀求道:“崔斯特,我求你,不要和米切尔决斗。他已经是五级斗士了,就算你再强也不可能强过他的。上次决斗,你不就受了很重的伤吗?你……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若再和他打,一定会死的。”上官清容未及答话,后面的斯泰格就已愕然高喊起来:“崔斯特?他是崔斯特?休伯莱?埃尔莎,你难道还忘不了这小子吗?他是个贵族,根本不可能真心对你这个面包店老板的女儿的,你就算再爱他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是个好色之徒!”“胡说,崔斯特根本就……”米洛奇这半天一直没插上嘴,直到斯泰格诋毁上官清容的声誉时才忍不住替他辩驳起来。可惜这回他注定还是插不上嘴,埃尔莎清朗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崔斯特并不好色,你们只是不了解他而已!他是个好人,他只是对女人太过温柔……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他,可我,我还是爱他,谁也不能阻止我的心!”“埃尔莎,对不起。我,请你忘了我,好好生活吧?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可你是个女孩子,不要为了我这个不值得的人,耽误了一生。”斯泰格愤愤的喊声在远处回荡着,可埃尔莎的耳中,却只听得到上官清容这令人心碎的低语。她痛苦地摇了摇头,向后退了几步,哭泣道:“对不起,崔斯特,对不起……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父亲已经给我和一个远房表哥订婚了,我没办法……”她哭得心胆欲裂,上官清容不禁心软,想把她抱在怀中安慰,却被她坚决推却了:“我现在,不配再依偎在你的怀抱里。你也不要为了我而终身不娶……请你忘了我吧,崔斯特,我要怀着对你的爱嫁给别人了,请你忘了我,不要再为我这样罪孽深重的女人耽误自己的幸福了……”埃尔莎痛苦地捂着脸,转身挤出人群,不知所踪了。上官清容本能地想追上去,斯泰格却已满面怒气地拦在了他面前:“你还想做什么?凭着自己贵族的身份,再阻碍她的婚姻吗?如果没有你,我和埃尔莎本来会是很幸福的一对儿,都是你,夺走了我的埃尔莎!本来我就要去向她父母求婚了,可就因为你受了伤,埃尔莎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恨上了我,宁可嫁给一个普通的商人的儿子,也不嫁给我这个斗士!”斯泰格的怒火已化作斗气,在他的拳头上明亮地燃烧着——是五级斗士才能拥有的橙色斗气!上次崔斯特是以三级斗士的实力和有四级斗气的斯泰格决斗,因此耗尽了全身斗气,含恨败亡;那么,如今已拿到了四级斗气证书的自己,和这个已突破到五级的斯泰格决斗,其结果又会如何呢?米洛奇已经拦在他面前,苦苦劝道:“不行,崔斯特,你是个魔法师,而且你现在的身体并不好,不能和他决斗,你会受伤的!”可他不能退却,为了不幸早亡的崔斯特,他也决不能放弃与那人一战的机会。他轻轻推开米洛奇,走到已从地上爬起,正要躲入人群当中的那个孩子身边,快速地施了个圣光术到他身上,并在那孩子反应过来之前,在自己怀中摸了摸,想拿些钱给他,让他再买些糖果压惊。“我的钱袋……”这么一摸,手足无措的人便换成了他。钱袋,怎么就没了呢?难道是被那个红衣女人剥下衣服时掉下了,落在了奥伦学长家?不像啊,他仿佛在整理衣服时还见过钱袋,可怎么现在就找不出来了呢?他叹了口气,正要向米洛奇借钱,那孩子却露出一脸潸然欲泣的神情,把一个很眼熟的绣花钱袋放到了他手上:“对,对不起,魔法师大人……”说着,身子便已错后几步,挤入人群中,不一时便失去了踪影。 第15章 他强自按下心中慌乱,扯开衣服查看时,不仅没有欢爱后的痕迹,就连在奥伦家被那名女子亲出来的吻痕也都不见,肌肤如新雪般绢洁无暇。可这也可能是魔法治好的,未必真的没事。他胡思乱想许久,终于想起了费伦一直在他身边,心中一动,向费伦问道:“老师,您知道是谁救了我吗?”费伦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是你那个同学,就是那个冰系魔法师,除了他还有个瓦拉哈尔家的小子,咱们还在乡下时见过一面。他们俩商商量量地,就把你弄到瓦拉哈尔家了,还替你找了个治疗师来治病。你要谢谢他们去?”上官清容这才放下心来,若是出了什么事,费伦不会不告诉他,更不会还让他去答谢人家。心平意静后,他又想到,确实应该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他与斯泰格当街决斗,半途昏了过去,无论是斯泰格还是他那两个同伴,只要一根手指就能要他的命,米洛奇一个魔法师,为了他单挑三个斗士,这样的大恩,他真是无以为报。还有瓦拉哈尔少爷,他之前与自己没什么交情,甚至以嘲笑他的身世为乐,如今不仅帮着米洛奇从那些人手中救下自己,还特地为他请了治疗师,这样的恩情,他以后也要想法报偿才好。费伦和他说着话,见他又不开口了,忍不住问道:“你又发什么呆呢?伤还没好吗?哪难受,趁着屋里没人,我替你治疗一下!”“啊,不,没事。我就是……就是觉得他们对我有这样大恩,不知该怎么报答了。”上官清容被费伦一语惊醒,讪讪地答着话,掩饰自己的失态。费伦不以为意地说:“你以为那两个小子是和那群斗士单挑,把你从狼嘴里夺出来的?你都把那个斯泰格打得站不起来了,他哪敢再和你动手?姓米洛奇的小子倒是有点胆色,打算跟那人拼一拼,这家这个瓦拉哈尔少爷也就是借了辆马车出来,找人替你治了伤而已。你是全系元素法师,兼光系法师,还魔武双修,别人这样对你都是正常的。想当初我在大陆游历的时候,各国的国王和贵族……名闻大陆的斗圣……大贤者……精灵王……”费伦滔滔不绝地回忆着他当年的丰功伟绩,试图让这个不开窍的学生生出点大魔导师学徒的自觉,不要什么事都大惊小怪,不知道端着点魔法师的身份。可上官清容打心底还是认为他就是个只能被人救,被人保护,任人欺凌的无助之人,对费伦所讲的情形虽然也羡慕感慨,却总觉得那都是费伦那样了不起的人才能做到的,绝轮不到自己身上。这对师徒,说起来倒都是一样的顽固,不过一个顺风顺水多年,自己说的就觉得一定是对的;另一个却是打根儿上就让人教歪了,自己做的不管怎么好,也是觉得不如别人,恨不得如菟丝附女萝般,早早找到个可托终身之人庇护。可叹的是,这辈子上官清容的面貌不如人意,始终不曾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救他于惶恐无依之中,可以像前世一样,替他安排一切,让他安心地依附着生存下去。既然没事,上官清容也不能厚着脸皮再在人家床上躺着了,怎么也要去谢谢米洛奇和雷欧的救命之恩去。地上恰好还有一双丝绢拖鞋,他趿着鞋,抻平了身上的衣服,又对着镜子捋顺了头发。身上的衣服虽肥大,腰带倒系得很紧,没有往下掉的顾虑,只是领口大了些,露着肌肤,不大好看。可他自己的衣服早已不知去了何处,没奈何,只得用手揪住领口,踏着没过脚面的绒毛地毯走出了门外。门外空无一人,他也不知两位恩人在哪里,只好沿着走廊向光线透进来的地方走去,打算先找到人问问再说。走过不远,一扇房门忽地在他身边打开,上官清容猛地一惊,转过头看向屋内。屋中点着无数灯烛,照见室内明如白昼,正打在他脸上,门边站着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笼着逆光,看不清楚面目。他微眯了眼,想挡住些烛光,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意后退了两步,为自己这样在别人房中乱撞道歉:“抱歉,我是雷欧少爷的……”对面的男子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害怕什么?雷欧经常带女人回来,不过,像你这么像男人的倒是头一个。难道他换口味了?我记得他可是最喜欢身材火辣的女人了……”那男子边说边凑近他,强硬地扳着他的肩膀在他颈间嗅了嗅:“连香水都不擦,妆也没化,你真是女人吗?没想到我才半年没回家,他的品味就差到了这个地步。”上官清容浑身发抖,他已有许久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了……这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折辱他?他的眼里渐渐漫上泪光,颤声辩解道:“我不是……”“不是什么?你还穿着雷欧的衣服呢,难道不是你们刚刚太激烈了,把衣服弄坏了?我早就说过他,要对女人温柔点,至少也要多给点置装费嘛……”他右手紧紧箍住上官清容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长得也像男人啊,不过眼睛倒是很漂亮,难道他又好上了新鲜口味?喂,小女孩,要不要甩了雷欧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跟我呢?我可是比他更懂得情调……”他的手已探入衬衣肥大的下摆,上官清容痛苦地闭上双眼,两手用力往前一推:“不——”一声巨响过后,上官清容才怯怯地睁开双眼,心砰砰乱跳,生怕自己刚才的拒绝会更激起那名邪肆男子的暴虐之心。可什么都没有。他举目四顾,却再也见不到刚才那男子。难道那一幕只是梦?可他腰侧分明还留着那炽热粗糙的大手的触感。他慌乱不已,不敢再停留下去,转身匆匆向楼梯处跑去。还未下到楼梯口处,身后就响起木地板承重时吱吱呀呀的响声,向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响亮得犹如砸在他心头的吼声:“站住!你给我站住!”站住?这时候要站住他就是个傻子了!那男人果然是真的,想必还是瓦拉哈尔家的主人,不然也不敢在这房中这样恣意而为。说不定,救他回来的雷欧在这家中的地位也不如他,上官清容绝望地想起,那人说起雷欧时,是那样的随便,漫不经心,并没有下人或朋友对这家主人应有的尊重感。难道他是雷欧的兄长或是长辈?上官清容匆匆跑下楼梯,连拖鞋何时被甩掉了也全然不知。他得见到雷欧,得请他帮忙向那人解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万一那人拿他当贼拿了,或是告他的入户伤人,到了官府,他便浑身是嘴也说不出个清白了。可天不遂人愿,他刚刚跑下楼梯,那名男子便翻过扶手,直接跳到了楼下,正正落在他身后。上官清容欲待要跑,却已来不及,那名男子手一长,便拉住了他的衬衣后领,用力将他带到怀中,二指勾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我看你还往哪跑……”正在上官清容惊惶无地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喊:“崔斯特?大哥,你在干什么?”上官清容想扭头去看看,可下巴被人拧着,脖子却动不了,只得僵立在当场。很快,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却并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念咒文。是米洛奇,米洛奇又在保护他!可这人是雷欧的大哥,他已经打了人家,哪还能让米洛奇为了他,再在瓦拉哈尔家里,对这家的大少爷动手?他受些委屈也没什么,自来也是习惯的了,何必为了他这薄命之人,连累米洛奇呢?他勉力挣开男子手指的挟制,开口叫道:“米洛奇,不要动手,是我先……失手伤了这位瓦拉哈尔少爷的。”雷欧也死死劝住了米洛奇,叫他大哥赶快放了上官清容:“大哥,你快放了崔斯特,他是我请来的客人,不是盗贼什么的。他和米洛奇可都是魔法师,你这样太失礼了。那名男子终于撒了手,却仍不放过他,双手扳着他肩膀,将他的身子转向自己,不停上下打量:“崔斯特?你就是那个崔斯特?休伯莱?”他细看了几回,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又问他弟弟:“我记得那孩子挺墩实的,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还以为他是你带回家的女人呢,还穿着你的衬衣……”雷欧满面羞红,怒冲冲地反驳道:“你以为我是你吗?没事就带女人回家……你先放开崔斯特,他刚和斯泰格决斗,受了很重的伤,我才找治疗师给他治好的!”瓦拉哈尔大少爷这才放开上官清容,米洛奇挣开雷欧,一下子冲了过来,扯开上官清容的衬衣就开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上官清容轻轻安慰他几句,又施了个圣光术给自己回复体力,这才有了底气,对那位大少爷解释道:“我并不是……之前和大少爷有些误会,误伤了你,真是抱歉,还望你不要计较。”误伤?米洛奇这才不再那么紧绷,也肯放开了上官清容。不过,此时紧张的又换成了雷欧,他下午时可是亲眼见过上官清容如何一拳将斯泰格打得斗气消散,起不来身的,他哥哥若挨了这一下子,未必不会受什么重伤。朋友不能伤,哥哥却更重要,雷欧紧张地凑到哥哥身边,也想像米洛奇那样查看伤口。可他大哥不是上官清容,他的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打掉了:“没事,只是摔了一下。崔斯特,你现在是几级斗士了?力量还真大。之前灯光不好,我没看清楚,把你当成了我弟弟带回来的女人,不好意思啊。”上官清容这时才顾得上回忆这位大少爷到底是何人,仔细寻思之下,发现他也是崔斯特的熟人,名字他也记得,叫做路易,小时候崔斯特还颇崇拜他。只是他年纪比崔斯特大了十岁还多,十八岁一毕业就参了军,如今在军中任职,也不屑再来哄小孩,两人已是有数年未见了。他这么一道歉,上官清容便觉得人家能这样已是不易,连忙摆手道:“哪里,都是一场误会,都是我太紧张,没把话说清楚。”路易大少爷临走时还深深地看了上官清容一眼,点点头道:“你这孩子心胸倒挺宽广,力气也不错,还是个魔法师?魔武双修这条路可不好走,不过,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就好好努力吧。若是毕了业没有好去处,不妨来找我,我帮你物色个职位,有了军功,可就和在父母包庇之下过日子不一样了。”不在父母包庇之下……不必留在那个家里,时时面对他父亲的阴影?上官清容回想起自醒来之后,与父亲之间那种暗潮涌动的诡异气氛,对路易的说法不由得有了些向往。可是要上战场,必定是非常艰苦惨烈的,还是留在宫廷中当个魔法师更安逸。他怔怔地望着路易的背影,脑中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的将来。若是留在宫中,他等于还是要在父亲的掌控之中,他想讨好父亲,替崔斯特取回他应得的亲情和爵位,却又害怕重亲陷入前世那样父子乱伦的情形。究竟怎样才好呢?他的心事几乎都已写到了脸上,眉宇之间深深的皱纹刻满了矛盾和挣扎。米洛奇看着他孤独无依的身影,不觉走上前去,揉了揉他柔顺如织的头发,放柔声音,不大熟练地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还是先回学校去吧,都快十点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就要过了门禁了。”雷欧熟悉他家情况,比米洛奇倒更可怜他,也有些感慨,叫仆人把他的魔法长袍先拿来换上。“你的衣服都还没干,只有长袍能穿,你先穿了我的衣服回去吧,回去再换。嗯……这衣服你留下就行,不用再还我了。”他的目光突然扫到上官清容半埋在长绒地毯里的雪白双足,停了一停,才继续说道:“还有,你的鞋有几处破了,要不还是穿我的回去吧,我记得咱俩的脚好像尺码差不多……”离差不多好像差得还挺多。上官清容的脚放进雷欧的鞋里时,恍惚有种趟进了小船里的感觉。不过,长短似乎差得不大,想来雷欧的记忆还是准确的,他们之间的区别只在上官清容减了一年多的肥。他和米洛奇都没有外宿的打算,雷欧便又慷慨地借出了自家的马车,驾着两人一路狂奔,竟还真赶在门禁之前把二人送到了宿舍楼下。第19章 体检 …回到宿舍的第二天,上官清容就被家里的管家堵在宿舍门口。仆人们神情恭敬,行动坚决,连东西也没容他带,就把人弄进了自家马车里,带回了休伯莱家。才刚一进门,他就被休伯莱男爵提着领子揪了进去,从大门到屋门一段,脚几乎不曾沾地。上官清容也不敢去看他父亲那黑得堪比锅底的脸色,更不敢向他抱怨颈上勒得慌,硬忍着呼吸不畅之苦,默默地由着他将自己拽进了屋内。屋里还坐着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又穿着白色长袍,一看便知都是魔法师,而且阶位恐怕不低。在埃姆拉之链里补习这五千年出现的新知识的费伦也难得地主动和他说话:“这两人至少是大魔法师位阶的,你父亲是不是听说了你魔法天赋高,想给你找个新老师?”“找新老师?可我听说国立魔法学校已经是全国最好的魔法学校了,而且光系的里奇老师也是大魔法师们阶啊?”上官清容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父亲放开他之后,便整理衣冠,向那两位魔法师行了礼。那两人看了他一会儿,神色都显出些兴奋,似乎在印证费伦的说法。上官清容心中一窒,立时想到:难到父亲以后就不会让他上学了?若是在他里请了先生教,就不必上学,不必出门,不必见人,就像前世在上官家一样,只能关在屋内,日日承欢…… 第17章 上官清容对他们的感慨浑然不知,只一门心思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当中。当初后妈大神曾对他寄予了殷殷期盼,让他以自带的棋琴书画技能倾倒众生。虽说此世的琴奇形怪状,他连弹都不知该如何去弹;棋也雕得高矮不齐,与他擅长的围棋大相径庭;文字又全然不同,他一笔王右军的正书被人当作图画;可这画毕竟相通,总算有个机会可让他扬眉吐气,一展长才了!第20章 点穴 …上官清容“笔落惊风雨,画成泣鬼神”的梦不过做到晚上,就被格拉夫社长当头一块石膏球敲碎了。想画画,当然可以,可是要按绘画社的规矩来,拿着炭笔先去把那石膏球、块、条、人头都画了。格拉夫社长果然说到做到,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用炭条,怎么画阴影,怎么画反光……教完之后就把东西扔给他,让他自己练去了。他离拿起小刷子涂颜料还有许多路要走,只能自己坐到前面一个小矮凳上,对着窗户练着最简单的直线、曲线——底下的学生们还要拿他当模特,他的画板是不能正对着下面的社员的。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上官清容虽生出了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之恨,却也只能捧着满腹委屈没处申诉。好在他一惯是个顺从的人,对于这种一人多用的境遇也不抱怨什么,仗着自己也有十几年书画底子,很快就把一个石球画得圆满如月,然后再满心遗憾地给那颗如自己一般不得不蒙尘的的明珠画上阴影。白天上课,晚上画画,这一周辛辛苦苦地熬下来,却也不得休息,还要打包行李回家受二茬罪,练肌肉去。回到家中,外面的阳光明媚都化作了凄风苦雨。上官清容这些天因为画画而平和幸福起来的心境被父亲那张死板严肃的脸消磨得一点不胜,犹如囚徒见了狱卒一般,战战栗栗,汗都不敢出了。休伯莱男爵看着一副没出息模样的长子,心中又气又恨,却也没忘了这儿子如今已废了,不能再逼他,免得再逼出人命来。几种心思叠加之下,他也没能放松面目,只是不再那么激切地要求儿子做得多好。可这儿子做得实在是不好,就算休伯莱男爵再怎么降低要求,看到没练几下俯卧撑就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大儿子,也升出一种好好教训他一顿的念头。两个不到七岁的小儿子还在旁边有模有样地打着拳,更衬得长子一无是处。休伯莱男爵的眉头皱得已足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他当初是真心想让儿子好好过日子,不再逼迫他什么,可这孩子自己没事跑到路上和斗士决斗,还差点死在外头,他听到这消息时,心脏都跳不动了。若不让他学点战斗本领傍身,就算当上了法师,也不知哪天就让惹过的人一拳打死了!中午吃过饭,休伯莱男爵避开妻子和两个幼子,把上官清容带到了书房里,认真地和长子进行了他们之间头一次父子对话。“你知道我为什么又要让你练习斗气吗?”上官清容自然不知,他父亲要做什么,他从来都猜不到。不过他还是像《孝经》里讲的那些孝顺儿子一样,毕恭毕敬地答道:“父亲要我学斗气,自然是为了我好。儿子虽然愚钝,还是知道这点道理的。”休伯莱男爵点了点头,心里突然觉得很烦躁——这个儿子在和他说话时总是这么谨慎,叫他做什么当面也做得好好的,可一转过身去就不是他了。他只是这么想了一下,就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认真地对上官清容说:“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练斗气。你小的时候,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一直想让你继承休伯莱家,所以对你期望很高,一直强逼着你练习斗气。可是你母亲去世得早,我在宫廷中服务,也不能常常在家,忽略了你自己的意愿。崔斯特,你已经13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咱们已经可以像朋友一样,进行平等的交流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不妨和我直说,不要什么都藏在心里,好吗?”上官清容敷衍地点了点头,并不把那话当真。自古以来便是父为子纲,天地君亲师,哪有儿子和父亲平等的道理。不过父亲让他说话,他便说了:“父亲,我小的时候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让父亲担心了。如今我已长大,以后定会好好学习,早日当上魔法师,长大后担起休伯莱家的担子,也让父亲以我为荣。”他满想着这话说了,父亲就该觉得他懂事,放他回学校学魔法,却不料休伯莱男爵听了这话,脸色突然变得诡异难看,沉声问道:“你还想,继承休伯莱家?”上官清容心中一冷,转念便想到:大户人家兄弟争产本是常事,他已失了母亲,继母却又生了两个弟弟,父亲受了枕头风,偏心两个弟弟,要把家业传给他们也是难免的。但他答应了崔斯特要替他夺回应有的一切,即使休伯莱男爵看不上他,他也要尽力争上一争。“是的,父亲。我是您的长子,理当承担起传承休伯莱家的义务,孝敬父母,抚育两个弟弟,让休伯莱家发扬光大!”“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学斗气,反而去学魔法呢?”休伯莱男皱大掌拍在案上,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度:“我们休伯莱家代代都是国王的近卫,你已经学了魔法,怎么担任这个职位?就连进入近卫队也需要八级斗士的水平,更不要提当队长了!你的斗气这样弱,怎么可能继承休伯莱家?”上官清容当年死都舍得,如今拿出那份志气来,在休伯莱男爵的愤怒之下也能硬挺下来,声音也响亮而决绝:“父亲,我今年只有13岁,您也才刚37岁,正在壮年。就算我现在没有能力成为近卫,等到我成年的时候,也一定可以达到那个水准!如果您真的只是因为我斗气不足而不看好我,也请您给我七年时间,到时候我如果还达不到您的要求,您再将断绝我继承休伯莱家的可能。那时若再不成,我……我也认命了!”他双膝跪倒,以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和父亲抗争,双眼一瞬不瞬地对上了休伯莱男爵,目光中的坚定之意令休伯莱男爵也为之侧目。过了许久,休伯莱男爵终于点了头,缓缓说道:“既然你的意志这么坚定,我也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你的斗气一定要好好练习,不仅是斗气,还有战斗的技巧,肌肉的暴发力……如果你觉得一个斗士这么容易当,只靠着用魔法滥竽充数就行,那你将来恐怕连死的地方都没有!”上官清容低了头,坚定清晰地答道:“我知道了,父亲。”有了努力向上的动力,上官清容的日子就更忙了。上学时有格拉夫社长不遗余力地压榨他的剩余价值,回家后父亲又把他当作继承人开始了正式的斗气训练,忙得他连减肥的时间也没有,睡眠也一直不足,只好把上课时间都拿来补眠。一来二去,期末考试之前,凡被他睡过的教授都把他提过去训了一圈,又压了几摞作业过来作为惩罚。自作孽,不可活。费伦大魔导师一边骂着上官清容自寻烦恼,一边把除了咒语所有课的作业都替他写了,好让他能多腾点时间出来打坐冥想,准备八月份去考魔法等级测试。安娜小姐等绘画社的女生对他被压迫的情形十分同情,每次回了家就带点小点心、饼干什么的给他补身子。然而这些满载着爱心的点心经常在上官清容手中一转就都进了米洛奇和诺顿、科林的肚子。这倒不是上官清容为了减肥故意浪费人家的心意,而是因为上官清容周一基本要补一天的觉。米洛奇如今对他的安全极为上心,每天主动与他同进同出,下手方便,趁他睡着时就把安娜和其他女生送来的点心、果酱之类的东西全数拿走,分给诺顿和科林同食。米洛奇吃得极为理直气壮。虽不曾对别人说过,但他心里一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男人都给崔斯特下过催情剂,女人当然更危险。他这是替朋友试毒,是友情深厚的表现,绝不是不想让崔斯特吃那些女人做的东西。肯定不是!在米洛奇三人的帮助之下,上官清容每次回家被灌出来的体重总能在五天的上课期间再减回去,稍有涨势的肌肉因为得不到蛋白质的营养也缩回了头。变弱和继承休伯莱家这两项上官清容最大的志愿,就这么勉勉强强地兼容了下来。而绘画方面,他的进步也可谓是一日千里,不当模特的时候,他已经能拿手和画笔比量着,练习画些房间内部的结构图了。唯独到了画人的时候,他总画得个矮肩溜,鼻圆口小,五指尖细,掌纹还总是太简单。恨得格拉夫砸给他一大本人体结构图,亲自盯着他一笔一笔地画,稍错了一笔,就再加上十页的练习量。过了六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绘画社里的活动也排得越发紧密,只为了迎接月末的年度社团大赛。这比赛的优胜者几乎连年都在音乐与绘画两社中决出,而自打前年音乐社来了个颇为英俊的光系法师后,就独占了这比赛的魁首。他们的社长格拉夫和副社长安娜咬碎银牙,默默地吞下了这耻辱,但从此以后就开始在光系新生中广泛撒网,捕捞任何一个可能成为绘画社新人的人。可惜光系法师不仅少,而且脾气都高傲好强,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八个小时练习魔法,没一个肯花工夫在绘画上的。直到上官清容出现在了安娜眼前。老实,听话,手稳,线条画得漂亮,对艺术还有那么点爱好,长得还不比音乐社那个差,这些优势就足够抵消他没有经验的弱点,让格拉夫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下来了。比赛前三个星期,格拉夫就给上官清容下了通牒,让他把时间腾出来,周六一天不要回家,参加完了社团大赛再说。上官清容也向父亲请了假,寻思着不过是一天的事,又是学长请他帮忙,父亲不至于这么不通情理。可惜休伯莱男爵就是不答应。不仅不答应,他还开始审问上官清容,是否违背了他的意思,又去绘画社浪费时间了!上官清容当然抵死不认,只说是学长求到他头上,不过去帮一天的忙,请父亲放心,他绝不再出去和人决斗,在学校里也不决斗,只是去帮他们搬搬东西投个票而已。只是这么点小事,又何必一定要你去?休伯莱男爵一锤定音,绝不许去!到时候他会派骑士而非仆人去接上官清容回来,免得他阳奉阴违,摆起少爷架子来,仆人们也不敢和他动手。上官清容在父亲面前仍是毫无反抗之力,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学校,却又真不舍得失去这个在众人面前一展才艺的机会,日日长吁短叹,只想着怎么对付那两个骑士,换一天的自由身。科林本来还撺掇他施放魔法困住那两位骑士,并摩拳擦掌地准备贡献自己的力量,帮他一同干了这桩大事。后来听上官清容说,那两名骑士也都是斗气七级的水准,便决定不要再自取其辱,转而劝上官清容把这事告诉格拉夫社长,让他放过他一马就是了。诺顿却比科林更有主意点,听说上官清容连在绘画社呆着都是瞒着父亲干的,对这个看着懦弱柔顺的同学顿时生出了几分敬佩。叫他去找负责学生社团的教授出马,跟他父亲借人来用,想来教授的面子他父亲是不会驳的。可惜这个主意也没能成行,主管学生社团的教授很严肃地说,这都是社团内部应该解决的问题,他身为占卜课教授本身就有很多教务工作要忙,还要准备月底的社团比赛。如果为了上官清容这点小事影响了工作,进而影响三个年级12个专业的学生上课,以及影响了年度社团大赛的公平性,他这个老师才是真的不负责任了。这条路也走不通,上官清容实在没辙,夜夜愁得睡不着觉,胡乱转着心思。终于在比赛前那日,让他想出了一个真格有用的法子来——他这才转世了多久,怎么就光想着魔法斗气什么的,竟把武功忘了呢?如今他丹田气海内的真气已积得不少,手上也能放出内息,隔空灭烛他也试过,早不成问题了。虽是不会什么招式,但他有了内力,又认得穴道,只消远远地从背后偷袭,点了来人的穴道,再把他们往宿舍里放一天,自己不就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去了?他父亲再要找到他时,少说也得过个多半天了,说不定那时比赛早已结束了。他想到就做,激动得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好歹披了件外套就跑上了阳台,对着虚空施放内息,隔空打向自己的枕头。一宿过去,上官清容看着破破烂烂,已漏出羽毛的枕头,心中已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了。果然,一大早,休伯莱家的马车便到了宿舍楼下,众人见惯不怪,任由那两名打扮成普通仆人模样,却难掩精悍的骑士进到了上官清容的宿舍。诺顿、科林和米洛奇都不知上官清容的计划,同情地看着他收拾衣服,两名骑士倒没架着他,而是在他收拾好后,作了个“请”的手势,让他走在前头。上官清容拿起皮箱,却立在床边不动,讶异地瞪大双眼,向着门口惊呼:“父亲,您怎么来了?” 第19章 上官清容也自信地笑了一笑,向社长点了点头,推了推正挡在他身前的科林,要他让自己出去。那三人颇有些紧张,打算护着他挤过去,上官清容只说了一句:“我是魔武双修。”就把三人的念头都打消了,立在原处看上官清容游鱼一般挤过人群,到了两位社长面前。教授们也一致希望要文斗不要武斗,也就同意了格拉夫的提议,让上官清容与兰斯在众人面前各展才艺,好一较高下。音乐社的琴较重,不大好搬,组委会便将这次比赛的场地定在了音乐社,并为了保证比赛双方能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比赛,禁止众人在参观时发出任何声音。绘画社的男社员们搬了好几张画架和几个画箱来由上官清容挑选,他却早立志用他擅长的毛笔来画,只留下了颜料,却将画架都退了回去。他本意是找一张长桌作画案,展室中却是没有,只得选了一架三角钢琴,将上盖合上当作桌子用,自埃姆拉之链中拿出了毛毡宣纸铺好,又摆上颜料碟,用新炼的青石砚磨了满满一池浓墨,在右手摆了一排或粗或细的毛笔,凝神静气,等待比赛开始。为了节省时间,莫菲教授提议两人同时开始,兰斯进行演奏时,上官清容就在室中作画。这一点得到了绘画社成员的激烈反对,认为兰斯的演奏技巧不高,也许会不自觉地制造出噪音来,绝对会影响上官清容的发挥,这实在是不公平。上官清容不忍大伙儿再麻烦,便主动提出:“我对乐器虽然不大熟悉,但却也喜欢音乐,兰斯学长既然是音乐社最受关注的社员,想必奏乐奏得极好,我听着心里自然也舒快,不会影响画画的。”比赛的人自己都没意见了,教授们自然也乐得省事,就此宣布比赛正式开始了。兰斯弹的是钢琴曲,十指轮飞,声如玉盘落珠,错杂细密,听着极富激情。上官清容就着他那乐声,捡了支大笔,饱蘸浓墨,下笔辗转顿错,几下便画出一枝老梅枯干来。画罢枝干,他又用红白颜料,调了花朵颜色,在细枝上点染。画罢花枝,他又拿了小描笔,按着格拉夫社长这些日子教给他的人体结构知识,细细描绘了一副美人像。他心中明白,自己前世画得再好,却是不合这个世上人的审美的,若要一鸣惊人,无过于将两个世界的画法结合起来,让人看着既顺眼,又新鲜。画上的美人在激昂的乐声中渐渐成形,眉目敏利,娇艳凛烈,身上穿一身曲裾长袍,下摆拖垂得极远,手中捻一枝似开不开的梅花。衣着虽画得含糊,面目却是极清晰,用浓淡不同的颜色,染出一张神情生动,呼之欲出的脸——正是日日相对,常立着画夹画他的瓦拉哈尔小姐。她相貌浓艳,性清奔放,与红梅相衬,当真是人比花娇。画到这里,本应已足够,可是此世的画讲究的是不留空白,不求余韵。上官清容虽是舍不得多画,却也不得不又点染了些淡青,画作飞雪。剩下的便实在不能再画,撂下笔来,另取了一枝狼毫提诗。只刚点了一个墨点下去,他便想到:若以汉话来题,这里的人全不认得,到时追问起这是什么意思来,反倒难以解释;待要不提,却总觉得这画不完整。于是他在那点上又连了下去,转写成此世的文字,将原先打算题的那首《鹧鸪天》,只选了前两句,译了出来。谁折南枝傍小丛,佳人风色与梅同。短短十四个字,译成这片大陆的文字却是迤逦数行,倒比用汉话写出全诗来更长。上官清容不习惯用毛笔写这种文字,写得慢了些,但他这画以写意为主,画得还是快,一幅画出来了,那位兰斯学长的乐曲还没奏完。古代有个故事,叫做画蛇添足,就发生在这种比赛中,那个快的总觉得时间富裕太多,该想法多画点东西,上官清容也是这种心态。他虽是不想再往画上添笔,却还嫌没印上印章不够好看,打算炼个印章出来。于是他舍下一钢琴的画具和晾晾待干的美人图,蹲下身,就在脚下画起了转生阵。不一时阵法画好,魔晶布上,他一时找不到可炼的东西,又不能将自己辛苦炼出来的画具再扔进去,蹲在那里一时没了主意。格拉夫社长一招手,把他平平地从空中召了过去,问他不好好画画,到底在搞什么东西。上官清容顺口答道:“画已经画完了,我只想再……”格拉夫没那个耐心听他想干什么,过去把画纸揭起来,看着上头栩栩如生的副社长,和一树枝干纵横,花朵娇媚的梅花,脸上渐渐浮出笑容,大步走到裁判席前,替他把画交了上去:“我的社员画好了。”这个速度却是惊人。须知正式绘画一般都要对着模特画数小时才能正式画好,上官清容这么几笔就能出张横幅的,极为少见,一般也只是画个线稿,却没有似他这样用彩墨的。莫菲教授已接过画与众评判讨论了起来,看到画上神态鲜明的安娜?瓦拉哈尔和清奇古怪的梅花,都啧啧称奇,甚至迫不及待地就要叫过上官清容问一问他是怎么画的。用的纸笔特殊不说,更为奇特的是,画上的植物和衣服也都是前所未见,却又别具一格,天才独出。兰斯的一曲已然结束,教授们却还都沉浸在新奇的画作中,不曾停止讨论。他不得不主动提醒道:“教授,我的曲目也完成了。”这时才有几位精通音乐的教授抬起头来,微笑着向他示意道:“你演奏得很不错,我们还要讨论一会儿,你先坐会儿吧。”看到裁判的表现,兰斯和卢斯科等音乐社的人岂能不知这场比试是谁胜谁负?他们沉郁地等待着结果,却看到评委只顾围着上官清容问这问那,一点儿评判演奏的意思都没有,心中俱都生出了十分的委屈。不过是张画儿,再好也不过是看着消遣的东西,怎么比得上音乐的伟大魅力?评委终于问得心满意足,肯放了上官清容回来,也没再多讨论,便由莫菲直接宣布,这场比赛的胜利,是由绘画社赢得。两名老师将上官清容的画卷展开,浮在空中展示了一阵,并向众人介绍了一下画中的意境,又着实赞美了上官清容那两句诗。夸画好上官清容也就受了,可这诗是前朝一位诗仙北堂闻所著,并非他的手笔。他受之有愧,又不能说出真相,只得红着脸连连谦虚,顺便多夸了那位兰斯学长几句,意欲分捧。可惜兰斯学长并不领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当没听见他说话。卢斯科社长倒是听见了,也给了反应——狠狠地瞪了他们社长一眼,还是没理他。当然,评委们还是十分尊重他的意见的,也顺便夸了夸兰斯弹奏的技巧纯熟,对乐曲的理解深入等等。该评的评过了,该发的奖也发完了,教授们率先离去,参观的学生们也跟着如潮水般流了出去。绘画社的社员们还抱在一起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而音乐社的人也已经沉着脸往外撤了。正在这时,有个似乎是音乐社的女生突然跑到上官清容面前来,眨着明亮多情的大眼睛问道:“你也懂音乐么?我听你刚才评论兰斯学长时的用词都很专业,好像是学过很长时间音乐的人呢?”上官清容自动忽略了那女生满面的柔情,谦虚道:“不,我不懂什么,只是随口说说……”卢斯科社长此时挤了过来,满心不悦终于有了宣泄的借口:“这么说,你是不觉得兰斯弹得好了?那你也弹一个让大伙儿听听?一个不懂音乐的人是不会评价别人的水平的,我说的是不是?”上官清容愣了一愣,为着卢斯科社长的怒气,感到莫名其妙。他若非不会弹这种钢琴,早就要求和那位兰斯学长比音乐了,还能拐了八道弯比画画么?此念一生,自己也委屈不已,只是看着满室乐器,一个都不会用,实在没法硬气地答应下来。他踉跄着腿后了两步,脚下正好碰到自己架上还没用的魔法阵,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个好主意——这里的乐器他虽不会用,可借着魔法,也能像做笔墨一样,做出他会用的来啊!想到这里,上官清容心中豁然开朗,点头答道:“若是卢斯科社长一定要听,上……我可以试试。”他就在众人或关切、或嘲讽、或期待、或不信的目光中,拿起一把小提琴扔进魔法阵中,将四大元素系魔法灌入法阵,引得阵中升起一阵耀目黄光。那小提琴就在光芒中渐渐分解,化成各系元素,又重新拼合。光芒消失时,一把曲颈琵琶已被风元素卷着,自空中缓缓投向了上官清容怀中。他竖抱琵琶,五指轻轮 ,弹出一串惊心动魄的故国之音。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上官清容不觉双目微阖,轻捻慢拢,一曲《昭君怨》合着他的故国之思,自手中流泻而出。一曲奏罢,他才睁开双眼,便见那位兰斯学长忧悒而深沉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脸上似还带着些泪光。“你弹得真好,这曲子叫什么?这乐器又是什么?可不可以教教我?”第23章 斗气·武功 …众人惊艳的目光,兰斯学长求知若渴的态度,让上官清容终于找到了一丝倾倒众生的感觉。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如今再度因此物扬名,却已是过了多久了?前世吟诗作词,空度春秋;今生却是魔武双修,无暇风月。可怜他这满腹才思,一腔柔情,竟不知抛与何人。他柔肠百转,欲语还休,在兰斯灼灼目光逼视之下,不由得两靥飞红,目光轻闪。好容易克服了心中羞涩,要回答他的问题时,门外却响起了一声足以令他心碎胆寒的声音:“崔斯特少爷,原来您在这里。老爷派我来接您……还有早上来接您的那两个人回家。”满腔柔情,顿时化作飞霜,上官清容抬眼一看,毫不意外地见到了奥利凡德管家,面上正带着十足疏离有礼的笑容,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众人见上官清容家里来人接他,也就各顾各的,不多理会;而那位兰斯学长也只遗憾地要求他下次有时间一定要教自己,跟着音乐社的众人一并离开了。偌大的音乐展厅,只剩了上官清容和他的三位舍友。面对着身负重任而来的管家,不仅上官清容,他那三名共犯舍友都觉得心中发苦。尤其是亲手把休伯莱家的车夫送到治疗馆的科林。干的时候说是大胆无畏,可人家找到头上来时,却心虚胆怯,不知怎地把先前那胆子都丢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第21章 也不消多加运力,他只须借着那手来时的劲道,一弯一推,再随之一转,休伯莱男爵偌大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滴溜溜地打了下转。上官清容的手如同粘在了那只胳膊上一般,云手连绵,带动休伯莱男爵,只能顺着他的招式节奏打下去。上官清容似乎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他已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也不知自己手上正使着什么招式,甚至刚刚几乎要将他坠倒的疲倦也消失无踪。他脑中此时只剩下一个心思,就是一式一式地将自己的招式使下去,周而复始,连绵不绝,直至天荒地老。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这样机械性的动作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休伯莱男爵都已感到体力透支,脚步见了踉跄;久到一直在一旁留心观看这场比赛的那名骑士觉得上官清容状态不对,似乎是被什么魔法迷住了,也插到这场战斗当中,一掌拍上了他的肩膀。上官清容内息灌注全身,那名骑士手拍之处,正好在他肩井、巨骨两处大穴上,内力立时反弹,将那骑士推得倒退几步,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继续练招。休伯莱男爵见此,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出了什么问题,顾不得多想,右手被抓着用不上,左手便运上了斗气,向着上官清容颈间砍去。手还未出到中途,却被上官清容骈指如剑,连点孔最、尺泽二穴,手臂一软,便再抬不起来。上官清容一招得手,更是趁势在空中虚指,一道道光气在空中交织,又将他父亲天突、期门、章门等大穴一并点上,让休伯莱男爵如愿以偿地亲身体验到了大儿子发明的特异斗气伤害。将休伯莱男爵点住后,上官清容右手招势不停,还在推着云手,可这回再推时,休伯莱男爵便不能随着他动作,而是硬梆梆地摔到了地上。幸亏有这么上摔,上官清容手上一空,力无泄处,原本圆满澄明的心境便出现了裂痕,这才从刚才那种状态中醒来,发现了自己对父亲和老师做的事。休伯莱男爵见他面上又惊又惧,不知如何是好,隐然有想一走了之的意图,赶忙喊道:“快帮我治疗一下,让我起来!”这一声喊倒还是中气十足,并不似受了伤的样子。上官清容略感安慰,走到休伯莱男爵面前,指尖轻点,替他解开了穴道。休伯莱男爵仔细感受着体内斗气的运气,和儿子在他身上轻点的感觉:“这种伤害好像不是斗气造成的,而是单纯的肉体伤害,是吗?还是要锁死对方行动时需要斗气,解开时不需要?”上官清容见父亲并不生气,也大胆了起来,应声答道:“并不完全依靠斗气,只是要认清这几个……这几个点的位置。只要点得准确,力道大些就可以,当然,斗气越强,点、点到那里造成的效果也就越好。”休伯莱男爵本是看不惯他那紧张小心的模样,但如今儿子有了出息,再看起来就不觉他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反倒觉得他这么小心,是因为尊敬自己这个父亲。于是,休伯莱男爵也格外地和颜悦色起来,拍着他的手道:“不必担心,我没受伤害,斗气运转也一切正常。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几个点的呢?是你们的魔法老师讲的吗?”他的认穴还是前世和商神医学的,如今他已转过一世,也不知商永靖如今是生是死,是否也能和他一般,再有奇缘。上官清容想起这个前世待他最温柔的男子,心中不由一痛,垂下眼睑盖住眸中过多情绪,略显压抑地答道:“这都是我,以前没事时,研究的。练习斗气的目的就是对敌人的身体造成伤害,这样的话,还是要多研究研究人体哪些部位易受伤害……”他有些编不下去了,便停了口,眼观鼻,鼻观心,尽力将隐居在山谷时的那一幕幕排除出心底。他已是新生的人了,不能总是抱着旧时的一切生活,至少不是现在。也许哪一天,他有了时间,不必再学任何东西,一个人在的时候……可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看着儿子明显低落下去的情绪,休伯莱男爵也不再追问。他似乎对这个借口倒还相信,若是从前他自然不信,可刚才被儿子打得几无还手余地,他也开始反思了一下,自己是否过于低估了这个儿子?还是,这孩子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他儿子从小就是个天才啊!在他的前妻还活着时,他不早就确认了这个事实么?只是续娶了现在这个妻子后,他的大儿子才越发平庸起来……休伯莱男爵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究竟在这个敏感而早熟的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刻意隐藏自己的才华?自从他续娶之后……休伯莱男爵若有所思地派人将上官清容送回了学校,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自己的婚姻和家庭问题。而回到宿舍的上官清容,则得到了三位舍友最热烈的迎接。他看着三名急得眼眶发青,嘴角都起了泡的舍友,感动得泪光莹然,主动拉着他们的手,不停说着:“我没事,我没事,我父亲已经原谅我了,他没怪我,害你们担心了,真抱歉……”科林上来就抱住了他,用力拍着,把头埋在他肩上,含含糊糊地说:“今天有好多女生给你送点心来,我们都没吃,都给你留着呢!米洛奇还以为你回不来了,还打算去看你呢,我和诺顿没让他去……”上官清容也激动不已,连连对着三人解释道:“都是我的错,害你们这么担心。其实父亲对我很好的,真的,你们以后不必再担心我了。”诺顿已经替他泡了茶递过来,叫他们俩先分开一会儿,坐好了再说话,而米洛奇仍是一语不发地在一旁坐着,只是脸色比上官清容刚进门时平静下来了不少。被科林放开之后,上官清容才有暇向米洛奇道谢,又吃了两口科林递过来的点心,给这三个不知脑补了多少他被父亲打得死去活来,训得死去活来的同学讲了这两天的真实经历——他不仅没挨打,反而把他父亲和老师打伤了,而且似乎他父亲不仅不生气,还挺高兴的,对他既温柔又关怀,还和他进行了一次“父子对话”!他这副受宠若惊,恨不得诏告天下他父亲对他多好的模样,惹得三名同学更加可怜他了。科林默默地将手伸进兜里,摸着父亲给他的交际费,决定在暑假回家时好好孝顺孝顺老父。看人家崔斯特是怎么对待父亲的!他天天拿着大把零用钱在外面乱花,回家父亲也总是笑脸相迎,居然还为了找不到好的结婚对像而怨恨父亲。他真是个不孝子!诺顿和米洛奇似乎都不像他这么不孝,但与上官清容这样感恩的好儿子相比,也各各感到对自己家的父母十二分地惭愧抱歉,恨不得暑假回家就彩衣娱亲,报答父母大恩去。似乎一夜之间就懂得了“百善孝为先”的三名异世学生,不顾考试周的繁忙,在每科考试结束后,都要出门去逛逛街,给自己的父母买点王都最流行的饰品用具。在这三人的引领之下,整个魔法学院一年级都兴起了购物潮,来缓解初次经历大考的心理压力。这场潮流的真正引导者上官清容却一直置身事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绘画社里——自从他上次艺压音乐社,不仅格拉夫社长天天让他开堂讲授水墨画技法,音乐社的兰斯学长也没事在路上劫下他,趁着各种零碎时间探讨琵琶这种新品乐器的属性。忙碌的生活也没能再持续多久,暑假终于来临。无论家在王都还是在其他省,大伙儿都要收拾行装,回到自己家中,享受上学期间难得的悠闲时光。然而上官清容的日子却注定难得悠闲。暑假刚刚开始,那位曾与他有过一段不大成功的露水姻缘的奥伦学长就登上了休伯莱家门,指名点姓要与他一见。第25章 xxxx百事哀 …奥伦学长整个人已瘦了一圈。脸色铁青,容颜憔悴,眼眶底下还染了一层浓浓的青黑色,原先光滑柔润的头发都有些分叉,好似干草一般。而把他折磨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无庸置疑,就是正坐在对面沙发上,战战兢兢地接待着他的上官清容。奥伦木然地端着茶,眼珠间或一轮,却也不看对面的人,只打量着房间的装饰。这种情形确是有些瘆人。上官清容实在与他耗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茶杯,诚恳地低下头道歉:“奥伦学长,上次在你家里的事,纯属意外。我当时是……是有些冲动,意识不清,误把你当作……当作……”当作了前世那些,肯为我倾倒之人。奥伦的眼睛这才转向他,神情依旧有些呆滞,却不似刚才一般木然,终于带了丝活气。上官清容低垂的头,失落的表情,还有隐晦的话语,都直指他的心。他也放下了手中不曾喝过一口的茶水,上身似要站起来,腿上却又无力支起,双手伸在空中,想扶一扶上官清容,不等碰到他又收了回来,悬在空中不进不退。“不怪你,是我自作自受!”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显得喑哑无力,短短几个字,仿佛就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崔斯特?休伯莱,你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呢?”上官清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位憔悴伤心的学长,又很快垂下了头,不敢猜度他究竟要说什么。很快,奥伦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为什么不接受安娜的感情?我已经放弃了,我已经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我已经……你如果和安娜在一起,我心里至少会平静些,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上官清容被他数落得没头没脑,有些惘然地辩解道:“学长,我和瓦拉哈尔学姐没什么,真的,你不要误会了。她,她是个好女孩。”“我当然知道!”奥伦双手一撑桌面,突然站了起来:“我知道她是好女孩!我喜欢了她多少年,怎么会不知道她有多好?既然她这么好,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他的脸上已涨成了猪肝色,手也微微发颤。上官清容熟习医理,看他面色便知,这是中风的先兆。上官清容心中微微一惊,伸手点了他颈下几处大穴,又捉过他手腕来,向体内输入一段真气,待他脸上血色褪去之后,才耐心解释道:“奥伦学长,你听我说。那天的事,我后来向瓦拉哈尔小姐解释过了,她也知道只是误会一场,不再有什么想法了。你若不好意思向她道歉,那我替你转达此意,或传递封书信都行。”奥伦学长本不喜欢男子,被他强吻了一场,还被安娜小姐当面看到,想来心中已当是奇耻大辱了吧?上官清容自嘲地笑了笑,放开了奥伦的手,继续哄劝道:“学长,我听学姐说,你退出绘画社之后,再没去见过她,她一个女孩子,自然也不好主动约你。你还是忘了那件事,好好地跟她见个面,再讨她欢喜吧?毕竟你们相识多年,如果为了这件意外就断了,多么可惜?”他也不知这话奥伦能听进去多少,会不会相信,只一径低头说着,可对方一直毫无反应,既不答应,也不再生气。抬头一看,奥伦学长也不知是听没听他讲话,左手按着右手脉门处,不断摩娑,两眼空洞地望向远方。难道他刚才的举动……让奥伦学长觉得脏?他心中一颤,复又强压下酸楚之感,摇铃招来女仆打水来给奥伦洗手。那位一直爱慕着崔斯特的小女仆端着银制面盆,款款走到奥伦面前,娇声提醒他洗手。 第23章 奥伦闻言,却并不露出什么高兴的神色,也不依言离开,反而走近了上官清容,主动伸手抚上了他的肩头,不带一丝火气,也不带一丝欲望。“崔斯特,其实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很宽厚的人。可我当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你知道吗?我看你不顺眼,其实不光是为了安娜的事。你从小就受女人喜欢,现在又魔武双修,还受光明神垂爱,当上了光系法师。我以为你一生都这么顺遂,所以才会对我这个失败者处处宽容……”他轻轻抱住了上官清容,感受着怀中瘦小单薄的身躯中散发出的无穷力量:“可是,我错了。你的宽容和善良,从来都不是因为对痛苦的无知,而且来自你勇敢的心。崔斯特,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这样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直面自己异于常人之处的人,我是第一次见到。我好像,也能从你身上吸取到这样的勇气。”他放开了上官清容,仿佛重生一般,收敛起了全身负面的气息,平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今天是来向你告别的,因为我马上要去维罗尼亚,恐怕会有很久不能回王都了。之前那些无理的举动和要求,请你不要介意,也请你忘记我那些可怕的样子。还有,那件事,安娜其实也没再怪过我,而且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来时那样狂躁,其实都是因为我的心太狭窄,是我太软弱了。我现在才明白,挡在一个人面前最大的阻碍,并不是别人的目光和议论,而是自己的心。”奥伦的手抚着自己的心口,向着上官清容微微一笑:“但愿我也有你那样的勇气,能够直面自己这异于常人的……的感情。不过,多谢你这样诚心地开解我,让我也有勇气相信,我并不是个怪物。可能我现在还是不够坚强,还需要更多磨练。等到我能够拥有像你这样直面自己的勇气时,我也许会再回到王都。而且那时的我,必定会成为一个强大的魔法师,可能比你还要强大……到时候,我会再回来看你,那时候,你可以把我当作朋友吗?”上官清容心中也感到了一阵宽慰,自己的痛苦仿佛也减轻了许多。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当然,奥伦学长。只要你不嫌弃,我现在就是你的朋友了。”“现在还不行,等到我配得上做你的朋友,我会再回来找你的。”奥伦走向门口的衣帽架,摘下自己的外套夹在手臂上,打开了门正要往外走,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上官清容说:“对了,你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我希望你可以等等我,等到我有勇气对人说出自己的真正心事时,你再和我一起告诉别人。这样的话,我才不至于被你落下太远啊……”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再不停留,坚定地走向门口,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上官清容一直送他送到中庭,未过大门便收回了脚步,重新走回了自己小小的卧室。虽然不知是哪句话打断了奥伦学长,但看他从阴郁重新变得正常,上官清容自然也是十分欣喜的。茶几上的茶具已有女仆收拾过,房间里重新恢复了整洁,再没留下一丝奥伦来过的痕迹,可这痕迹却已深深地印在了上官清容心上。那位奥伦学长,确实是个胸有大志之人,将来定非池中之物!这样一个人,居然也对自己如此推崇,还有意将来与他结交为友,他是否也该感到荣幸?还是说,奥伦学长其实对他也是有些情意,只是以前不知男风为何物,故此不肯承认?那若能再见奥伦学长,到时候,他们又将是什么关系?苦苦思索了一阵,上官清容又自嘲地笑了起来:他将来不知还有什么经历,也不知要落入何人之手。奥伦学长与他纵有几分交情,侯门一入深似海,到时候哪怕再见,也只能形同陌路了,他现在想这么多又有何用?第27章 苦学 …屋中少了一人,竟安静得有些清冷。上官清容刚把身子蜷缩到沙发里,一个似燃烧着雄雄怒火的苍老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崔斯特,我一直觉得你挺听话,挺懂事的,真没想到你脑子里满都是这种东西!”费伦大魔导师的身形浮现空中,面色都带了些青灰,横眉立目,指着上官清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见他这副模样,上官清容又怎还看不出,这位一直温柔耐心地教导他魔法和做人知识的老人,也和方才的奥伦学长一样,嫌弃他是个喜爱男人的人了。“老师……”上官清容虚弱地喊了一声,立刻被费伦打断,连声骂道:“别叫我老师!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我还以为我困在埃姆拉之链里五千年,光明神怜悯我,赐给我一个好学生,没想到你才上了一年学,认识了几个人,就开始不学好,天天想着怎么谈恋爱。这些日子你不好好学习,我还以为你是练习斗气累的,纵容你减少了这么多学习时间,还替你写作业……”费伦一说教起来,就是连篇累牍,词一串一串,连口气也不带喘的。从上官清容小小年纪不学好,满脑子想着谈恋爱;又说到当年他为了学习付出了多少辛苦,好几百岁了也没和女人交往过;又说到他一个堂弟就因为把心思都投到了恋爱上,与魔族作战时,因为默发魔法速度不够而含恨身亡,话匣子这一打开就没完没散。直到天色擦黑,费伦大魔导师才终于觉得自己教育得太辛苦,停下话头,给了上官清容一个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说吧,你打算怎么办?”上官清容不敢直视费伦锋锐如刀的目光,只看着他口鼻处,黯然答道:“我已经不配做老师的学生了,我愿意将埃姆拉之链送给您看上的人。这一年多来,受到您这么多教导,却辜负了您的期待,实在是不孝,只希望您能尽快挑个好学生,早日将他教导成材,勿再以我这不成器的徒儿为念了。”这话才落音,一道魔法光芒便打到了他脸上,瞬间肿起一片,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上官清容捂住面颊,慌乱地看了费伦一眼,刚想认错,却听见费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当我是什么?你不想好好学习了,就想把我送给别人?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现在已经不是被封在埃姆拉之链里的时候了,你就算把我远远的弄出去,我也能靠法力回来!”上官清容连忙告罪:“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奥伦学长刚刚也说过,喜欢男人的是怪物,是受人唾弃的,我怕您也不想要我这样一个徒弟,想换个好的……这都是我私心揣度,请老师恕罪。”费伦这才把举着法杖的手放了下来,严肃地批评道:“你胡说什么,我是你的老师,我只关心你将来能不能当上大陆第一的大魔导师,能不能继承我的威名,能不能让所有的人都臣服在你的魔法之下。至于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那不都是小事嘛,等你成名了,不知多少人都会顺着你的喜好,给你送美女……好吧,男人可能也会有!我生气的是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成天想着谈恋爱!想当年你的老师我都当上大魔导师了,也没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过。魔法师的情人只能是魔法,怎么能让恋爱挤占了学习魔法的时间……”“老师!”上官清容惊喜地打断了他的话:“您是说,您并不觉得我这样一个人,不配做您的学生么?”“啊?啊。当然!我是说,你喜欢男人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别妨碍了自己的魔法学习就好。我以前有个堂弟,就因为花了太多时间在追求女人上,结果在一次与亡灵魔导师对战中,因为默发魔法不熟练而阵亡……那时有太多人死去了,你连想都想不到。在战场上,血肉横飞,我们的同伴死去后,炼金术师们不得不立刻将他们的尸体分解,幻化成元素。如果不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成为亡灵魔法师们手下的傀儡……”费伦一边用法杖敲着桌子的边缘,一边回忆着五千年前的战争。他的朋友,他的同志,他的亲人,还有他自己,都被埋葬在了那场战争中。如今时光如烟逝去,过去的一切早已不可得回。只剩他一个人,失去了身体,失去了大部分的法力,只能凭借着埃姆拉之链保住灵魂,苦苦地挣扎在这个已变得全然陌生的世界上。好容易收了一个资质不错,运气也不错的学生,如今还不好好学习,天天想着谈恋爱,还想把他这个老师送给别人去!原本带着悲伤与惆怅的回忆,又转到了对上官清容的怨念上,费伦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立下了师徒间的第一条约定:“我以后再也不会纵容你了,再也不替你写作业了!每天不管你干什么,必须保证6个小时的魔法学习,5个小时的打坐时间,今年八月份的测试如果有一门没通过,你以后就不许再出门,不许和任何同学玩了!”上官清容此后的生活,可用李清照的一句词来概括——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刚回家时,因为训练艰苦,费伦一直很心疼他,学习时间缩短了不少,只要能保证冥想就可以。冥想在上官清容做来就是打坐调息,几个周天运转下来,自然神明澄彻,体力转强,再睡上一觉,转天的斗气训练也就不那么难挨了。可再加上魔法学习就不一样了。一天的斗气训练结束后,他通常都会累到几乎支不住身子。累到这地步,不仅不能打坐调息,还要挑灯夜读,背那些看都看不懂,念出来舌头也要打结的咒语,还有上万年繁琐无聊的魔法史。头悬梁、锥刺骨、书尽三缸水,在他父亲的关照下,在费伦的督促下,上官清容蓦然觉得,自己已经快赶上古圣先贤了。而他在考场里取得的成绩,几乎也能赶上古圣先贤了。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压力的结果,他的魔法和斗气发射出来的时候,都给人一种爆炸般的感觉,比之上次考试又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五级!四大元素魔法和斗气的等级都实现了质的飞跃,一口气将他送到了一个特别的阶梯上。他的父亲在考试结束后,不仅拿到了儿子的斗气测试结果,也从魔法公会拿到了魔法测试的结果。如果说斗气四级、魔法三级还是个不能说明什么的数据,如今这五份五级测试成绩单,却让他不得不改变对长子的看法。也许他的儿子选择魔武双修并不是因为无知,并不是因为急于求成,也并不会让他变成一个没有前途的废人。他的儿子,崔斯特?休伯莱,很可能是个天才,一个无视这世上所有为庸人设下的条款限制的天才!而这个已如朝日般绽放出光芒的孩子,今年才十三岁。谁也不能预估到,他的未来将会何等闪亮。但是,这孩子越优秀,他就必须越严格地教导他,不然他这么小的年纪,万一被什么人引诱,学会了吃喝玩乐,岂不是要毁了这天赋?休伯莱男爵激动之余,开始后悔起去年对儿子的放纵来——若是一早就没有放弃过他,给他请几个老师来好好管教,说不定他现在还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呢。先前只想让儿子有些自保之力,叫家里的骑士教他斗气也就够了,可要想让他成为像自己一样的十级斗士,甚至超越自己,跨入斗圣的门坎,只叫一个七级斗士教导他完全不够。他要给崔斯特找一个真正的名师,指点他进入更高深的斗气殿堂,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斗士!五天之后,一名高大健壮,长了一头如狮鬣般浓密金发和灰色眼睛的中年男子推开了休伯莱家的大门。不等人引见,那男人便几步跨到院中,紧紧抱住了正在指点长子练功的休伯莱男爵。“斯宾塞,我的老朋友,咱们有多久没见了?自从我去了梅格郡,就一直没联系过吧?没想到你还能想起我来!”休伯莱男爵也笑着回抱了他,在他背后狠狠拍了几巴掌:“你还有脸说,你当初什么都没说就跑去了梅格。要不是后来我有同事去了那里,听说你在那儿搞了个佣兵团,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呢!对了,你那些佣兵团员呢?你这么痛快就跑过来了,他们不会追来找我要人吧?”“要什么人,他们也都来了!不过你儿子在哪?我要去见见我的小崔斯特,看他还认不认识沃特叔叔。”休伯莱男爵这才放开老朋友,挽着他的胳膊,满脸自毫地指着上官清容介绍道:“崔斯特,这是你沃特叔叔,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的,还记得吗?沃特,你认不出崔斯特了吗?我觉得他和两岁时没多大变化,当然,实力是有了大变化了,他现在可是个五级斗士了!”沃特似乎这才注意到一起站在休伯莱男爵身边的上官清容,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他,对身边的好友说道:“这是你儿子?五级斗士?你不说的话,我简直要以为你当初在外头生了个女儿呢。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怎么能是斗士?”休伯莱男爵也颇为遗憾地看着上官清容的身体,辛酸地说道:“本来不这样的,这孩子一直壮得像头小牛犊一样。就是从去年和人决斗被打伤了,身体才一直恢复不过来,总是这么瘦巴巴的模样。现在还好些了呢,没放假之前你没见到,那就是个骷髅,身上一点肉都不长。” 第25章 他冷静下来,看到师父矫健的身影,和精灵纤细而灵活的身形在他周围不断变换,更远些地方,还有大团模糊的黑影不断跃动。现在你不怕了,上官清容。那些怪物伤不到你了。可是师父和莱斯利前辈还被怪物围攻呢,你得听师父的话,上去帮点儿忙。看到那些黑影后,上官清容又立刻闭了眼,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着气,让自己再勇敢一点,不要还没见什么就先吓倒了。费伦的声音也在他耳边不断指挥着,指点他向哪一方施放风刃术,向哪一方施放圣光,上官清容闭着眼听费伦的指挥,指哪打哪。可费伦怕精灵莱斯利对魔法的敏感度太高,一直不敢出埃姆拉之链,只能从里面透出一点,看到上官清容身前的情况,无法全面指挥,便催促着上官清容睁开眼睛观察战场。他能站着,还能施放魔法已是难得了,哪还敢细看那些可怕的怪物?这种事他也实在做不到,拼命摇着头拒绝了,只在费伦看得见怪物时依指示放攻击法术,剩下的时候都用圣光术笼着自己和师父二人身周,只管保证三人一时死不了就罢。正打着打着,他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大力撞来,把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一阵细弱的呻吟就在耳边响起,又很快消失。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若非他还能听出响在他耳边的是人的声音,只怕就要施放连天火焰,把身上的东西连着自己都烧了。上官清容颤抖地掀开身上的人,翻身起来看了一眼。那人白色的身影瘫在地上,还有一处被流出的血染成了黑色。是精灵前辈?上官清容一惊,立刻伸手放出圣光笼罩在他出血部位,却被精灵一把推开。他懵懵懂懂,不知出了何事,令那位精灵如此厌恶他,却见精灵拔起身子,双手一错,似乎是抽箭搭弓,向头顶上射去。上官清容也随之抬头,只见空中银光一闪,一道黑水如泼泄而下,向他和莱斯利淋来。白衣的精灵扑上来抱着他就地一滚,避开了泼天血雨,躲到一棵老树下。然后,温柔悦耳得如同歌声般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没事了,崔斯特,收回魔法吧,没事了。”安静地躺在美人怀中,和独立在黑暗的从林中与怪物作战,绝然是两种不同的感受。上官清容这才真正地感到了安全,收回魔法,用力搂住了美丽温柔的精灵,将头扎入他怀中,深深呼吸着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周围地上仍留有大片怪物尸体,以及腥膻得中人欲呕的黑血。“快起来,崔斯特,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这种黑幻蛛的血会引来更多高级魔物的,我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师父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不可违背的威严。上官清容顺从地站了起来,强忍着胸中烦恶捡起了行李,只用漂浮术漂在空中,绝不敢再用手碰,闭上眼睛,由费伦指点他,跟在师父身后,终于走出了那片修罗杀场。沃特对这片森林确是极为熟悉,左转右转,不久便寻到了一条小溪,不仅溪水清亮干净,上面也没什么大树遮挡,竟还能看到天空。三人到溪旁取了水洗净身上血污,又喝了几口,沃特便开始教育上官清容:“你在家里实在是太娇惯了。你父亲难道从没让你出来看看魔兽是什么样的吗?只不过是个三级魔兽你就吓成这样,要是哪天你陪国王出巡时,遇到了八级、九级的高级魔兽,到时候,是你保护国王还是国王保护你?”沃特在外教育上官清容,费伦也在里面痛骂沃特:“他难道以为你是个粗野的斗士吗?居然让你和那些恶心的魔兽近距离战斗……魔法师在战斗时,可是要斗士守护的,他不仅没保护你,反而倒过来怪你不去和魔兽拼杀,简真是颠倒黑白!”两个同时在上官清容耳边说话,吵得他头晕脑胀,根本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有莱斯利在一旁开解沃特,还夸他的魔法天赋好,居然能同时精通多系魔法,在人类当中极少能有人拥有这样的魔法天赋。他听得心中熨帖,不由得多看了莱斯利几眼,满心的欣羡喜爱流溢于外,让那位精灵也有些不好意思,借口要出去寻些水果吃,便离了水边,投森林深处去了。沃特也说得差不多了,便收了口,留他在溪边生火,自己也到林中寻找猎物。此时费伦方现了身,凑到上官清容眼前,狠狠瞪着他问道:“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精灵了吧?我劝你赶快收回心思,他们可是绝不会和人类通婚的,更别提你还是个男的了!想当初我也认得一个斗士,痴心爱上了精灵族的少女,一直到死都没碰到她一根手指头,更甭提娶到人家了……”上官清容摇了摇头,坐在水边看着自己的倒影,忧悒地叹了口气:“我当然没有那种心思,我哪会看不出来呢……”那位精灵虽然爽朗大气,并不似他一般娇弱,但怎么看也是个受,两个受在一起,又哪会有什么结果呢?再说,看着师父和莱斯利前辈在一起那般和谐,他难道还看不出两人之间隐含的情愫么?他只是,看到那位前辈相貌端丽,体态优美,忍不住暗自欣羡罢了。似那精灵一般的模样,足可称作绝色了,可这世上也不听说有哪个男精灵能倾国倾城的。而他这般蒲柳之姿,尚不及其三二分,又怎么会有男子喜爱?他何时才能变得再美貌一些,再惹人怜爱一些?上官清容临水自照,心中愁绪万千,缠绵难解。他先前遇见怪物时已受了惊吓,又被师父和老师骂得体无完肤,正是最凄惨自怜之时,再一想到自己相貌平平,前途难测,更难抑悲从中来,忍不住伏在水边痛哭失声。费伦还以为他真看上那个精灵了,因为人家看不上他才痛哭,又连忙劝道:“别太难过了,我说的也就是一般情况,当时追求精灵的是个斗士,跟你这个全系元素兼光系法师哪有可比性?再说了,这个精灵也就算一般,并没有多美貌,将来你魔法高了,可以到精灵所居住的森林里去,那里到处都是精灵,比这个好看的有的是。尤其是精灵王,我当年和他关系好极了,他的子孙血统最高贵,长得也最美。到时候,我豁出这张老脸,求他替你介绍几个男朋友怎么样?别哭了,我最受不了你这个动不动就哭的毛病了!”上官清容抬起头来,眼中泪水依旧不停流下,却已不再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当中,心思一动,想到了老师数次提到与精灵王相交的情形。可眼下,他的老师已是一抹幽魂,就算与精灵王再相见,岂不也是生死相隔了?那位精灵王想必当年比莱斯利前辈更加美貌,老师他是不是也曾有过关鸠之心?“老师,”上官清容被自己想出的一个个故事感动得愈加伤怀,同情地看着眼前苍老孤独的费伦,“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复活么?你教导我一场,我却不能报答你,还让你替我担心,实在是太不孝了。”“复活?”费伦的声音一滞,很快又笑了起来:“也许有吧,可是你的魔法水平和法力都不足,这件事想也没用。能让人复活的,只有神……”他摇了摇头,捋着胡子,眼神越发幽远:“不过,我现在能跟着你到处跑,能教导出你这么个好学生,还能再看到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反正我的朋友和同志都在那场战役中故去了,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就是重新拥有了身体,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话中隐隐透出的伤心之意,却是上官清容从未在费伦身上听到过的。上官清容替他伤心之余,又不由得自伤身世。仔细想来,其实费伦和他才是这世上最相似的人。他们都是一抹游魂;都失去了自己熟悉的一切,独自一人生存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上;都有无恨怀念,却再也见不到的爱人。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一见如故,成为师徒,才能在这一年多的日子里互相关心、互相扶持,直至走到今天。他们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他还能拥有自己的身体,可以自由行动。上官清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再见到后妈大神,或是她在这世上的同伴,那个光明神,让她们帮费伦借体还魂,或让他转世重生,好与那位精灵王再续前缘。唯有如此,才能回报这位老师悉心教导自己至今的恩情。那些妖怪越逼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响。他听到师父在叫他起来,他也听到精灵长剑的破风之声在他头上响起。他更听到,穿透层层白雾而来的,妖怪们凄厉的叫声,如同索命。这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妖怪?他前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今世在书上虽看到过些,可他一直当作志怪小说看的,并未当过真。如今比他所有想象都更可怕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还集结成片,欲择人而噬,真叫他不敢面对。尖锐的风声,可怕的叫声,师父和精灵叫自己战斗的喊声交织着,可上官清容只一径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费伦的声音也在他脑中不断回旋,叫他闭上眼什么都不看,先用土系盔甲术护住身体。是啊,先护住身体。费伦的话让他感到亲切温暖。他并不想和任何人战斗,更遑论这些可怕的妖怪了。他要先护住自己,不再看那些可怕的东西。它们终归会走的,等它们走了,他就要求师父带他离开这森林。他不想当什么佣兵团的成员,也不想猎杀魔兽,他只要像父亲一样当个近卫就够了。魔咒在上官清容口中回绕,一道黄光冲破周围的黑暗,将他整个人裹在其中。仿若宝石融液般的光芒将他的眼前的世界也映得模糊,那些可怕的巨大怪物如今已看不清楚,而传入耳中的声音也比先前更遥远而模糊。这种与外境隔绝的感觉,终于将上官清容从恐惧的深渊中拯救了出来。他冷静下来,看到师父矫健的身影,和精灵纤细而灵活的身形在他周围不断变换,更远些地方,还有大团模糊的黑影不断跃动。现在你不怕了,上官清容。那些怪物伤不到你了。可是师父和莱斯利前辈还被怪物围攻呢,你得听师父的话,上去帮点儿忙。看到那些黑影后,上官清容又立刻闭了眼,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着气,让自己再勇敢一点,不要还没见什么就先吓倒了。费伦的声音也在他耳边不断指挥着,指点他向哪一方施放风刃术,向哪一方施放圣光,上官清容闭着眼听费伦的指挥,指哪打哪。可费伦怕精灵莱斯利对魔法的敏感度太高,一直不敢出埃姆拉之链,只能从里面透出一点,看到上官清容身前的情况,无法全面指挥,便催促着上官清容睁开眼睛观察战场。他能站着,还能施放魔法已是难得了,哪还敢细看那些可怕的怪物?这种事他也实在做不到,拼命摇着头拒绝了,只在费伦看得见怪物时依指示放攻击法术,剩下的时候都用圣光术笼着自己和师父二人身周,只管保证三人一时死不了就罢。正打着打着,他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大力撞来,把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一阵细弱的呻吟就在耳边响起,又很快消失。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若非他还能听出响在他耳边的是人的声音,只怕就要施放连天火焰,把身上的东西连着自己都烧了。上官清容颤抖地掀开身上的人,翻身起来看了一眼。那人白色的身影瘫在地上,还有一处被流出的血染成了黑色。是精灵前辈?上官清容一惊,立刻伸手放出圣光笼罩在他出血部位,却被精灵一把推开。他懵懵懂懂,不知出了何事,令那位精灵如此厌恶他,却见精灵拔起身子,双手一错,似乎是抽箭搭弓,向头顶上射去。上官清容也随之抬头,只见空中银光一闪,一道黑水如泼泄而下,向他和莱斯利淋来。白衣的精灵扑上来抱着他就地一滚,避开了泼天血雨,躲到一棵老树下。然后,温柔悦耳得如同歌声般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没事了,崔斯特,收回魔法吧,没事了。”安静地躺在美人怀中,和独立在黑暗的从林中与怪物作战,绝然是两种不同的感受。上官清容这才真正地感到了安全,收回魔法,用力搂住了美丽温柔的精灵,将头扎入他怀中,深深呼吸着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周围地上仍留有大片怪物尸体,以及腥膻得中人欲呕的黑血。“快起来,崔斯特,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这种黑幻蛛的血会引来更多高级魔物的,我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师父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不可违背的威严。上官清容顺从地站了起来,强忍着胸中烦恶捡起了行李,只用漂浮术漂在空中,绝不敢再用手碰,闭上眼睛,由费伦指点他,跟在师父身后,终于走出了那片修罗杀场。沃特对这片森林确是极为熟悉,左转右转,不久便寻到了一条小溪,不仅溪水清亮干净,上面也没什么大树遮挡,竟还能看到天空。 第27章 就这么几句话功夫,魔兽已将将扑到他眼前,上官清容往后一撤身,躲开了那利爪的攻击。刚才他被泥水浇了一头,如今脑子倒是极清醒,想到自己不必和那妖兽拼命,只消用阵法困住他,等到师父来了便有生机。若论困人,还有什么阵法强得过八卦阵?他一挥手便在地上起了几道土墙,将那头魔兽困在其中。紧接着几步跑到魔兽北方,从埃姆拉之链中掏出炼金药水,直接用控水法控制着药水洒在地上,画成一个巨大的转生阵。他的动作也不见多利索,可那只魔兽被困在几面土墙之后,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正在愤努地发力砸着土墙,那几座墙壁在上官清容魔力的支持之下毁而复力,不停修补,始终阻在魔兽面前。画好转生阵后,他掏出了四颗巨大魔晶,镶在能量阵位置上,这才长长吐了口气,对费伦说:“老师,我想借您的法杖用一下,光凭我的力量,恐怕很难困住那只怪物。”他的声音居然还很平静,与之前被蜘蛛吓哭时的样子判若两人。费伦不仅将魔杖给了他,还给了他那件精灵族特制的魔法长袍护身,又急又怒,又是心疼地问道:“你怎么不怕了?刚才那几个五级魔兽你都怕成那样,现在怎么转了性,敢和九级魔兽对抗了?”“长得不一样啊!”上官清容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便再无闲暇理会费伦,眼只盯着八卦阵中的魔兽,一连串咒语如同绕口令一般回旋,字字清晰,在红晶法杖的作用下,施放出比他平日强横数倍的魔法。他手一挥,坤地上的土墙靠向转生阵这一方轰然塌陷,那只妖物与土壁争执良久,如今见得出口,厉啸一声便扑了出来,直撞进当中的转生阵里。下方四块能量晶核一闪,转生阵顿时散发出无边光芒,直冲云霄。紧跟着当中那道白光,转生阵四外竟形成了一个魔法幻化的先天八卦:离地火焰冲天,兑地泥水深陷,乾地白光耀眼,巽地旋风盘旋,坎地水浪滔天,艮地山峦连绵,坤地正是困着魔物的那个土系八卦阵。唯有震地空悬,他不会雷系魔法,也无物可替代,无奈之下,只得又在西南方布下了一个转生阵。上官清容退身立在震方转生阵外,双目凝视被圈在转生阵中,一点点消磨着魔力、身躯的魔物,辛酸地笑了笑:他初见到自己模样时,就觉着是个妖精附身;再看别人,也都是红发绿眼,和故事里讲的妖怪有何区别?那妖里妖气的模样,他都已习惯了,如今见到这只妖怪,倒也没什么可震惊的。眼前这妖怪除了毛多了点,长得像猫了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外头那些大黑蜘蛛,可是强得不只一星半点了。魔兽发出一阵阵高亢的啸声,有震山撼岳之威,却怎么也冲不出周围魔法布下的八卦阵,身上又被转生阵分解着,痛苦难当,想再退回之前那些土墙当中去,却发现那处土墙又重新立了起来,他怎么冲撞也进不去,即使进去了,不知怎地,再走几步又要绕回来。上官清容站在阵外也不闲着,他记得那妖虽不会被他封住穴道,但也曾说过被他打了穴后,体内便法力混乱,不能施魔法。他隔空点穴的本领自从被父亲发现了,也着实训练了有日,如今指风更硬,打穴也更准,不时在阵外一指一点,便能让那妖魔全身一滞,受他法术伤害。原来打妖兽这般容易啊!上官清容此时方才不再心中打鼓,这只看着虽然吓人,困到阵里也就挣扎不出了。而之前那些蜘蛛,虽是吓得他失态不已,不也没能透过他的土系铠甲,伤到他一丝么?难道这些都是不成器的小妖怪,道行浅薄,只仗着生得力大吓人,在这森林中称霸一时,其实都不堪一击的?怪不得师父说起到这森林里来锻炼,脸色那么轻松,原来他早知道这些妖物只是看着强大,以我的水平随手便可收拾了。他气定神闲地顶着一身泥水站在阵外,手上指哪打哪,脸上一片意态轻松,让看到魔法光芒才匆匆从林中赶回的沃特和莱斯利惊得目瞪口呆。“崔斯特!”沃特从远处跑过来,焦急地打量着上官清容,直到确定他未并受伤才平静下来,眯着眼睛看向阵中已缩成一团,已露出兽化形态的魔物。“这是你建立的魔法阵?你是怎么会这些的,你怎么能同时运用这么多种魔法?”莱斯利也走到近前,搭箭挽弓,对准里面那只魔兽的颈子,一放手,箭似流星,对准了魔兽颈部飞去。那只魔兽身子勉力一挣,躲开了那枝箭,却又落到了巽地上,皮毛被罡风剐出了一道道白印,有几处已破了口,它拼命挣扎着,看向上官清容的眼中已不再有轻蔑和噬血之意,反而充满了敬畏。每种生物,都会敬畏比自己强大的生物,不论是魔兽还是人类。眼前这个人类的力量虽然不及他强大,却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奇异本领,把它所有的优势都消耗殆尽,让他只能在自己划下的圈子里,受魔法冲击。而这个看似弱小美味,几乎只要一口就能吞进腹中的人类,却远远地站在外面看着他挣扎,还时不时地给他沉重的一击。这种力量,实在太可怕了。从一开始假装弱小引诱它走近;再用奇异的混合魔法伤害他的身体,封住他的魔力;再逼迫它进入这个奇异的混合魔法阵和炼金阵,站在安全的地方慢慢看它消耗至死——它看错了,那并不是个弱小的人类,那个人类的强大和冷酷,是它从未遇见,更无法反抗的。它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对上官清容服软道:“人类,如果你愿意解开这个魔法阵,我保证不再企图伤害你,我会和你签订主从契约,一辈子都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它说不出来“做你的魔宠”这样有失身份的话,可有人替他说了,沃特、费伦和莱斯利几乎同时告诉了上官清容这中魔兽的言外之意,劝他赶快和它签订契约,收下这只魔兽作魔宠。上官清容虽不知魔宠是什么意思,却有个好处,就是从不悖别人的意思,见三人都劝他,立刻挥动法杖,停下了中央和震方的转生阵,给那魔兽留了条道路出来。走得近了,他才看清,那魔兽竟是只黑皮豹子,毛皮已被伤得一块破一块焦的,眼睛闪着金光,倒与普通豹子没多大区别,看不出刚刚还是那般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妖异模样。黑豹在他面前伏下身,连尾巴也紧紧夹着,一派驯服之态,哑着嗓子道:“人类啊,我看到了你强大的力量,自愿臣服于你,请和我签订主从契约吧。”上官清容不知怎么签,只好心中暗问费伦。费伦正给他讲着,那只豹子突然长身人立,一爪抓上了他的额头,在上面划了一道口子,又贴上去用舌头舐干了流出的血,口中念念有辞,不一时那道伤口便疼了起来,似乎从那里向外裂开了许多条伤,刻在他的额头上,鲜血淋漓而下,顺着他的眼睫毛滴了下来。上官清容已然呆住无措,却见那只黑豹额上也裂开了许多血口,最后围成了个奇异的魔法阵图,伤口处和他一样往下流着鲜浓的血。阵图围合时,一道金光从上面散出,而自己额上也有一阵金光散出。看来这契约就订上了?他抬头看了看师父和莱斯利,只见他们一脸古怪神情,却是没出声阻止,心下略安,便打算起身。正在这时,他耳边响起那只魔兽的声音:“你要喝下我的血,契约才算完成。”上官清容愕然看向黑豹,却见它已重新化成人形,脸上身上到处伤痕累累,鲜红的舌头一卷,便将淌在唇边的鲜血卷进口中,贴到他面前,将舌头送进他口中。腥气逼人血水在他口中化开的一刻,两人头上的印记又是一亮,复又渐渐黯淡,只留下一个鲜红的阵图。那只人形魔兽终于离开了上官清容的口唇,舔上他的脸庞,将头上之前流下的鲜血一一舔净。上官清容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唇倒退了几步——他、他这是,让妖怪调戏了?那只妖怪还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扳着他的脸庞,叫他直视自己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叫贝尔法斯特,是十级魔兽,分水鬣豹。我以后就是你唯一的魔兽,你不许再和任何魔兽签订主从契约,明白吗?我的主人。““为什么?”上官清容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心中觉得这豹子突然变得有些不正常了。贝尔法斯特轻笑了一声:“因为你刚才和我订得是平等契约,不是主从契约。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只对你一个人忠诚的,相对的,你也要对我一辈子忠诚,只能有我一个魔宠!”上官清容搞不清其中到底有什么弯弯绕,只好以目送情,问沃特和莱斯利自己是否吃亏了,那两人神色之间颇见同情,登时看得上官清容心中一沉。最后还是莱斯利好心地安慰了他一句:“这个分水鬣豹毕竟是十级魔兽,你才是五级魔法师,能共享它的法力,不吃亏。”不吃亏吗?应该是不管吃不吃亏,都晚了吧?上官清容默默收起了红晶法杖,随手给自己和刚收的魔宠施了个圣光术,用力往下扒拉着这只人形黑豹。小猫撒撒娇也就罢了,一个比他还高的男人老想往他肩上爬,他实在是扛不动啊。火很快生了起来,去寻找食物的两人却还没回来。费伦也回到了埃姆拉之链中,空荡荡的林中,只剩下上官清容一人。他在打坐调息。虽然被新师父拉到林中特训,但费伦也不会让他耽误了魔法学习,念书是不方便了,冥想却是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的,何况这林中各系魔法元素都十分充沛,在这里冥想能吸收的元素力远比在家里强得多。上官清容反躬内视,元素犹如一层粘滞的液体般包围在他体外,并从任、督二脉上的各处大穴透入,汇合到丹田气海之中,杂揉之下,被经脉锤炼至融合。正在他心海平静,圆满澄明之时,一阵警兆忽自心头升起,身子一滚,便往河边相反方向滚出数圈,睁眼一看,只见一道尖锐如刀的水浪直逼头顶而来。难道又有妖怪?这叫什么出来玩玩,这叫什么锻炼锻炼?这位沃特师父,存心是想要了他的命的吧!好在只是魔法水柱,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妖物出来,上官清容倒还应付得来,手一挥放出一道土墙悬在身后,正正挡在了水龙冲过来的路上。水龙渐粗,土墙渐厚,二者叠加较力之下,还是上官清容先扛不住,土壁被水墙冲裂,化作一阵泥水洪流,狠狠砸在他身上。地上一片泥泞狼籍,水柱退去后,只留下倒卧于地潮湿草地的上官清容,和离他不远处那堆几乎熄灭的篝火。风无声地吹过火堆,带起一溜青烟。青烟消散之处,一个黑色的身影自树后缓缓步出,面上带着几分不屑,黄玉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上官清容。他满身泥水,面向南方侧身而卧。雪白的衬衫早已看不出本色,紧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随着呼吸起伏,两条纤长的腿在紧身裤的包裹下也看不出肌肉的轮廓来。他的脸被湿淋淋的金发庶着,看不清面目;左手半压在身下,右手微伸,手指半直不弯;左腿笔直地垫在下方,右腿半蜷在左腿上。那人越走越近,终于到了他面前,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沾满水渍的颈项——那里的皮肤娇嫩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上面露出一道淡青色的血管,正微微颤动着,显示着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有一丝生气。那个如同黑暗化身般的男人仿佛十分满意自己的猎物,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自己的唇角,然后跪下身来,低俯了上身,张口向那颈子咬去。就在他的牙齿沾到温暖的肌肤的一刻,他只突然感到身下的人全身一绷,然后自己的小腹上就遭到了难以置信的重击。不仅疼痛,而且整个身子都被一股大力击得向后飞去。男人心下一惊,立刻开始调整自己的肌肉,可在他心意才动,身体不由自主时,刚刚被击实的小腹上又传来一阵钝痛。 第29章 腥气逼人血水在他口中化开的一刻,两人头上的印记又是一亮,复又渐渐黯淡,只留下一个鲜红的阵图。那只人形魔兽终于离开了上官清容的口唇,舔上他的脸庞,将头上之前流下的鲜血一一舔净。上官清容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唇倒退了几步——他、他这是,让妖怪调戏了?那只妖怪还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扳着他的脸庞,叫他直视自己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叫贝尔法斯特,是十级魔兽,分水鬣豹。我以后就是你唯一的魔兽,你不许再和任何魔兽签订主从契约,明白吗?我的主人。““为什么?”上官清容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心中觉得这豹子突然变得有些不正常了。贝尔法斯特轻笑了一声:“因为你刚才和我订得是平等契约,不是主从契约。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只对你一个人忠诚的,相对的,你也要对我一辈子忠诚,只能有我一个魔宠!”上官清容搞不清其中到底有什么弯弯绕,只好以目送情,问沃特和莱斯利自己是否吃亏了,那两人神色之间颇见同情,登时看得上官清容心中一沉。最后还是莱斯利好心地安慰了他一句:“这个分水鬣豹毕竟是十级魔兽,你才是五级魔法师,能共享它的法力,不吃亏。”不吃亏吗?应该是不管吃不吃亏,都晚了吧?上官清容默默收起了红晶法杖,随手给自己和刚收的魔宠施了个圣光术,用力往下扒拉着这只人形黑豹。小猫撒撒娇也就罢了,一个比他还高的男人老想往他肩上爬,他实在是扛不动啊。绑架有了贝尔法斯特在身边,他们的野外生存课是没法上了。十级魔兽在这片森林中仅此一家,威震四方,百魔辟易。别说与什么魔兽厮杀,就连想见着一只敢跑到他们面前的都不容易。食物的问题也都由贝尔法斯特独力解决,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上官清容饿了,它就能主动打来一堆,让新认的主人挑着吃,剩下的自己再挑着吃,最后剩下不爱吃的给那两个跟着主人的人类。没过多久,贝尔法斯特就发觉,主人对它非常好,它打来的肉主人从来都不要,全数留给它自己吃。而且主人在那个精灵摘了果子回来时,还会给它留几颗最大最香的。虽然它并不爱吃水果,但也不能驳了主人的面子,每次都要象征性地吃两口,剩下的它都会叼到主人嘴边,看着他吃下去。偶尔那两个跟在主人身边的人类会不知趣地抢在他前面挑肉吃,气得它全身的毛都炸起来,恨不得冲上去和那两个人打架。可主人每到了这时候就拉着不许它动手,有时还为了那两个人类训斥它。这让贝尔法斯特极为不乐意,多次想趁着主人看不见时吃了那两个和它争宠的人类,只是一直没得着机会。在黑豹的掺合之下,这趟森林历险的行程被彻底改变了。沃特本意是要让上官清容在与魔兽的战斗中磨练自己的斗气和战斗本能,可是有了这个新魔宠之后,别说是与魔兽战斗,就连见到一只活的魔兽都成了难题。看着空空荡荡的森林,以及眼前骄矜地散发着十级魔兽特有威势的人形黑豹,沃特陷入了深沉的忧虑:没有魔兽,怎么进行实战训练?眼前这只魔兽虽强,却因为签订了平等契约的缘故,已经成了崔斯特的生命共同体,和他共享生命与魔法。让它和崔斯特作战就等于叫它自己打自己。崔斯特未必知道平等契约的意义,说不定愿意对练,可这种智慧和人类相当的高极魔兽肯定是不干这种事的。更要命的是,他两次观察了崔斯特;休伯莱与魔兽的战斗过程,发现他一点身为斗士的战斗意识也没有,遇到敌人时,只会施放魔法,从不用斗气和斗技。要改变这个孩子的意识,把他训练成合格的斗士,当真是一件极困难的挑战了。莱斯利也能了解他的想法,背地里劝过他几次,叫他想开点。不管是怎么赢的,崔斯特收了一只十级魔兽当魔宠是事实,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五级斗士能做到的,他这个当师父的应该感到欣慰,哪有没事发愁的?再说了,进行战斗意识训练又不一定要与魔兽对战,他们俩都是战斗高手,自己训练不就行了?虽然战斗的对手没有沃特预想的丰富,但战场环境还是多种多样的,在不同场合与高手对练,才是提高斗技的最好方法。魔兽的斗技和战斗意识都远及不上一名高级斗士,更遑论是斗圣了。放着一个斗圣和一个精灵射手不用,非要找魔兽来和孩子对练干什么。莱斯利说得有理有据,终于打动了沃特,让他改变了训练计划,亲身上阵和上官清容过招。可这种对战也未能进行几次,因为贝尔法斯特每回都会跳入圈中帮助它的主人,或者说,每次都要来打扰他们的训练。一只十级魔兽的战斗力远超过十名五级斗士,它往两人中间一站,上官清容就可以原地坐下睡一觉了,根本就达到不任何训练目的。强撑了几天之后,沃特终于放弃了斗技训练,改开了理论指导课。莱斯利则在接下来的时间取代了他的位置,带着上官清容外出游玩,给他讲解起森林中的植物品种,及各种植物的药理等特性。温柔美貌的精灵游弋树从之中,随手攀低枝条,让上官清容观察其枝叶花果的形态。有时摘下一只甜美的果子递给他吃;有时在清早为他摘下带着露珠的鲜花;有时侃侃而谈,给他讲起和各种植物相关的传说。那声音如此空灵悦耳,神情如此温柔和煦,让上官清容听得如痴如醉。恍惚之间,仿佛重回前世那座山青水碧的药谷,身旁则是深情的商神医把臂同游,共谈药理,朝朝暮暮,情投意合。这种被人宠爱的感觉,竟有多久不曾感到了?上官清容痴痴凝望着莱斯利在夕阳下犹如镀上一层金色光芒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见他身影略转过来,又急忙垂下眼帘,敛起目中复杂的情愫。眼前的人并不属于他,这种温柔也不是给他一个人的,他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可见人家给了他几分好颜色便索求无度。莱斯利前辈固然是风流可爱,但他和他在弱受神殿里见到的那些人都是一样的,他可不能生出非份之想啊!沃特带着上官清容进行森林教学的时候,休伯莱家里也出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趁着长子不在家,休伯莱男爵和自己的妻子进行了一次交谈,把自己打算让长子继承爵位一事正式通知了她。休伯莱夫人在听到这一噩耗后,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对丈夫失态地问道:“那艾里克和艾弗森呢?他们两个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早就确定下继承人……崔斯特的资质不如他的弟弟们,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他现在又魔武双修,将来绝不会有什么前途的,怎么能让他继承休伯莱家?”休伯莱男爵沉静地看着妻子,直看得她额头微微冒汗,终于闭上了嘴。他这才移开视线,对妻子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崔斯特在我死后会继承休伯莱家。至于艾里克和艾弗森,我会给他们留下一笔财产的。当然,你也是。”之后他便不再说话,专心切着盘子里的小羊排。休伯莱夫人愤恨地盯着丈夫头顶浓密的棕金色头发,很快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专注地想着自己的心思,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盘子里切着。她的儿子必须继承休伯莱家,无论任何人也不能从中阻挠,哪怕这个人是他丈夫也一样。休伯莱夫人平静地吃完了盘中最后一小块羊肉,一个计划已在她脑中成形,只要这次计划能成功,崔斯特必将永远消失在这世上,就连她的丈夫也没办法阻止。转天一早,休伯莱男爵出门后,休伯莱夫人的贴身侍女便去往一处僻净的小楼见了几名平民打扮,身形面貌极显彪悍的男子。“……叫做崔斯特;休伯莱,在国立魔法学院上学。长得大约这么高,金发,蓝眼睛,身材很瘦,是个五级斗士。”“五级斗士的话,必须要再加钱。”“钱不是问题,但人一定不能再出现!”“当然,他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视线中了。”短短几句话便敲定了远在吉尔默缔森林训练的上官清容的命运。侍女离开后,那几名男子便开始制定绑架上官清容的计划。与休伯莱夫人的预想不同,他们并没有替她杀人的打算,而是另有自己的盘算:“五级斗士,如果卖到地下竞技场,一定可以得到笔不少的佣金!”猥琐的笑声在破旧的房间中响起,兴奋之余,众人又开始讨论起具体的实施步骤——要在国立魔法学院里绑个学生出来,他们还需要更多一些的准备。幸好休伯莱家每周都派车接那个孩子回家,他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只要一辆饰着休伯莱家家徽的车子,再打扮成仆人模样把他骗出来……他们的行动实施得极其顺利。那天傍晚,马车进入校园时,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路上,其中一个男子下车问了崔斯特;休伯莱住在哪间宿舍,被他拦住的那名女生极热情地把他们指到了一间宿舍楼楼下。一楼走廊右手第三间宿舍。那名女生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印在绑架犯的心里。其中两人下了车,低头躬身,装作老练而恭谨的贵族家仆,走近了那间宿舍门口。那里正立着一名身材削瘦的少年,金发,蓝眼,穿着一身白色法师袍。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其中一人试探着叫了声:“崔斯特少爷?”金发少年转过头来,奇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似为这些人身上野蛮的气息不悦,皱了眉头问道:“你们是?”“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一个男人大咧咧地笑道,肆无忌惮地凑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了一只手。那个男孩神色愈发嫌恶:“休伯莱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仆人,我得和……”他只觉颈间一痛,眼前便黑沉了下去,身子也无力支撑,向下滑落。那名化装成男仆的人接住了他,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再也没机会和你父亲说了,休伯莱少爷……不,以后你就再也不是休伯莱少爷了。”走廊中十分平静,没有人注意到寝室外正发生着一起绑架案,自然也没有人看到那两个人如何架着全身瘫软的金发少年离开宿舍楼,上了停在门外的简便马车。虽然也饰着休伯莱家的家徽,但这辆马车的装饰材料和马匹都与从前来接上官清容的那些车辆全然不同。然而在夜幕的掩映之下,这一切都被人忽略了,这辆车就像往常每周出现的马车一样,伴着嗒嗒的马蹄声,离开了国立魔法学院。直至第二天下午,上官清容才听说了这一切。一名紧张得脸色苍白的少女把他堵在了教室里,拉着他不停询问他昨天晚上见没见到他们的兰斯;肖克拉。“他每天都去找你,昨天你真的没见到他吗?”那名少女问道:“我们都要发疯了,昨天练习时他就没出现,今天上古代魔语课时我也没见到他。我问了他的舍友,他昨晚根本就没回宿舍!” 第31章 出门之后,上官清容吸取了来时的经验,每人加了个漂浮术,直接把五人衣服系在了贝尔法斯特手上,由他牵着众人,如放风筝一般跑回校园中。到了学校,他们才敢相信自己安全了,俱都感到全身发飘,手足酸软,飞得有些不大舒服,也不及回宿舍,就在进门不远处的花廊里坐着歇了一气。待他们休息得差不多了,打算各回寝室时,兰斯学长突然拉住上官清容的手,对那三人一豹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和崔斯特单独说。”他神情极为严肃,话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手也紧紧握住上官清容的手,不肯放松半分。孝子人都散去后,兰斯紧紧坐到上官清容身边,揽住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崔斯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上官清容只顾得上在意他们二人之间挨得太近,姿势过于暧昧,兰斯学长呼出的气息暖融融地吹在他耳边,哪还听得见人家说的是什么,将身子往空地缩了缩,羞涩不已地应了一声:“嗯?”兰斯又往他身边挤了挤,警醒地看了看周围,重又凑到他耳边,严肃地说道:“昨天绑架我的人,其实是冲着你来的!当时我到你宿舍去找你,正好遇见两个打扮成仆人的人,他们就问了我一句‘崔斯特少爷?’我当时没有反驳,他们以为我是你,才会绑架我的。”“什么?”上官清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眼中充满愧疚:“学长,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仇人?那些人把我打晕之后不久我就清醒了过来,只是没办法挣扎,他们以为我没醒,说了很多话,都被我听见了。他们说,是有个女人要他们杀你,幸亏他们知道你是个斗士,打算把你卖到斗技场赚笔钱,我才能活到现在。”说到这里时,兰斯的身体微微发颤,放在上官清容颈上的手也变得冰冷潮湿。也不知学长在那里受了多少苦,只一想起来就怕成这样子。上官清容再也不顾得害羞,立刻反握住他的手,右手搂住兰斯的背后,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学长,你受苦了。”他的手握上时,兰斯僵硬了一下,旋即用力回握住他,身上慢慢地停止了颤动:“没关系,我没事。我被他们抓走时的确有此怕。”他咽了口口水,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但是我还是很庆幸,被抓走的人是我,不是你。”他温柔地看着上官清容,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我毕竟是个六级魔法师,而且从小就在神殿长大,掌握的魔法比你多得多。我那时,被关在那个斗技场的地牢里时,就一直在想:要是当时他们抓到的不是我,而是你该怎么办?你才刚掌握了初级圣光术,连防御术都没学过,能撑得下来么?虽然你是个斗士,可那里参加角斗的人也都是斗士,而且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对不起,学长。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这些苦。”兰斯越是温柔,越是不肯责备他,上官清容心中就越愧悔难当。人家明明是为了他才受苦,如今还颠倒过来安慰他,叫他保重自己。这般关切,他真不知该如何报偿,唯有——上官清容脸一红,转瞬又白了下来。奥伦学长不是教过他,这世上的男子都不好男色,兰斯学长对他这么好,多半也不是为了他这么报答。他若就这么献身出去,也许反而令人家心中厌恶。可是除了这副身体,他还有什么,可以给人的呢?兰斯的声音再度响起,蕴含着深切的激动和感怀:“不要再道歉了,你没做错过什么,而且你救了我。啊,还有你的室友们,你们把我从竞技场救了回来。你不知道我见到你时有多紧张,多激动,多害怕……那种竞技场背后的势力都很强大,我生怕你们也都会被他们扣下,也像我一样留在里面当角斗士……”上官清容轻拍着他的后背,陪他在夜光下坐了许久,等到兰斯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才送他去了宿舍,自己孤身离去,徘徊在校园中的小路上。那些来绑架他的,会是什么人呢?他猛地想起在校长室听到过的,昨晚有休伯莱家的马车进入学校一事。休伯莱家,一个女人,雇人杀他……这几项要素凑在一起,几乎立刻就在上官清容心中,拼出了凶手的肖像。不是他的继母,又还能有何人?父母要杀子女,子女理当引颈待戮,否则便是不孝。继母若要杀他,只消告诉他一声,他难道还敢跑么?又何必兴师动众,叫这些人来绑架他,最后弄得兰斯学长受了这般苦?他到底该如何是好?是去官府控告继母,替兰斯学长报仇,还是揭过此事,保全他一家?子不言父母之过,可父母犯了大罪,子女也该大义灭亲……毕竟兰斯学长为他受了一场罪,他无论如何,也该做一点事补偿人家。为了兰斯学长,担下这个不孝的罪名又有何妨?今日就算为他死了,又有何憾?毕竟兰斯学长在那个可怕的地下竞技场中,一直替他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该受这罪的人,原本是他啊!可学长不仅没有怪他一句,还要他保重自己,千万别被人害了。一直到一辆马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他才赫然意识道,自己已经出了校园,走上了回家的路。虽然他每次都是坐着车在家与学校中往返,但也还记得回家的路,刚才纠结之下,竟不知不觉地往家中走去了。知道了自己的所在后,上官清容并没有掉头回校,而是继续往家里走去。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该回家一趟,将继母的所作所为,告诉父亲,请他主持公道。就算他想回护继母,兰斯学长将来在官司处说了那些人的身份来历,官府岂有查不出幕后主使之人的道理?不管继母当时要杀的是谁,那些人确是绑了外国公主的儿子,此罪之大,说不定整个休伯莱家都要受其牵连。可是以子告母,其罪也不小。母亲罪发当诛,自己这个儿子身犯不孝大罪,也是死路一条。既然都是要死,就让他死得更有价值一点,至少让父亲早做防犯,知道妻子犯下的滔天大罪,早些休弃了她,好保住休伯莱家,和他两个弟弟的生路吧!眼前已看得到休伯莱家的大门,屋内灯火通明,显然主人还未睡下。上官清容推开大门,在仆人异样的目光下,满身杀气地沉声问道:“夫人在哪里?”他的脸绷得几乎有些发青,那名休伯莱夫人的贴身侍女见了他,吓得惊呼一声,把手中的花瓶都扔到了地毯上。另外几名不知真相的仆人也被他的气势吓着,抖抖索索地指了指休伯莱夫人的卧室门:“夫人……正在,正在换衣服……”上官清容点了点头,把自己在门外匆匆写下的,对他继母绑架兰斯学长的控诉书掏出来,先冲进父亲书房,放在他的写字台上,又从墙上卸下一把长剑倒提在手,冲到门外。门外的仆人已经乱了起来,看到他手中长剑,更是尖叫呼喊连连。上官清容一概不理,到了继母房前,一脚踹开屋门,把正在给休伯莱夫人梳装的侍女拎了出来,“碰”地关上了门。外面一片兵荒马乱,休伯莱男爵很快就会赶回这里,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解决与他继母之间的恩怨!长剑的剑刃上闪着冰冷的光芒,映得休伯莱夫人花容失色,紧紧盯着上官清容持剑的手。上官清容脸上毫无表情,语气却恭谨得诡异:“母亲,您派人杀我,我当时却不在,令母亲白白辛苦一场,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今日我提剑来自请受戳,请母亲动手吧?”休伯莱夫人看着剑尖越逼越近,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勒得太紧的内衣让她的呼吸开始不畅,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你,你怎么逃出来的?他们没,没杀了你?”这一句不打自招,令上官清容心中更加痛楚。他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一把拉过了继母的手,把剑塞进她手里,看着寒光闪闪的剑尖说:“母亲,您不要害怕,我虽然不是您亲生的,却也懂得要孝顺父母。有一句话,叫做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说的就是当父母的要杀儿子,儿子就必须甘受诛戳。母亲,您怎么不早说想要我的命?若是早说,儿子的命早就双手奉上给您了,也免得您找人杀我。那些人错绑了我的学长,害他替我受了无数苦楚,几乎丧命。”外面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休伯莱男爵的声音也远远地响起,上官清容握住休伯莱夫人的手,剑尖抵住自己的胸膛,用力刺了下去。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淌,尖锐的痛楚在在上官清容体内盘旋着,他死死盯着慌乱不已的继母,用尽力气说道:“我这一死,母亲也可以放心了,我再也不会跟弟弟们争夺家业,将来休伯莱家早晚是两位弟弟的。所以,还请母亲您早日去自首,早些认下你派人杀害我,却不慎害了兰斯;肖克拉学长的事,不要牵连休伯莱家,不要让我父亲……”门“咣”地一声被人踢开了,休伯莱男爵闯进屋里,就看见儿子胸口一截长剑闪着光芒,而长剑的剑柄正握在妻子手中。“你要干什么?”休伯莱男爵一时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很快又反应过来,一脚踢开了妻子,按住上官清容的胸口,对着外头的仆人大喊:“快去叫治疗师,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上官清容轻咳一声,嘴角已流下一丝殷红,微闭双目,虚弱地说道:“父亲,不要再救我了。我做儿子的,一直让母亲不快,本就已经够不孝了,若父亲再因为我伤了母亲,我就算死,也不能安心啊。”他又轻咳了几声,几乎说不出话来,休伯莱男爵紧张地抱着他,轻声哄着他,双眼却如鹰隼般盯着休伯莱夫人,看得她软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辩驳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他提着剑进来,逼我刺他的。我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刺伤一个五级战士?”这话倒也是实情,但儿子胸口插着一把长剑躺在他怀里,妻子的解释就算再合理,却也让休伯莱男爵难以相信了。不料此时上官清容却开口替他继母做起证来:“是的,父亲,是我把剑柄送到母亲手里,是我握着她的手刺向自己……”“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大半夜的跑回家,就为了让你母亲刺你一剑?”休伯莱男爵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慌乱,有些没底。他早知道这个儿子心里极有主意,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可也没想到儿子能有主意到这个地步,让他继母刺他一剑,为什么?他要做什么?难道是要陷害自己的继母?可是真要陷害的话,也不用告诉他这剑是他自己握着继母的手刺上去的啊。上官清容微微喘了几口气,虚弱地应道:“父亲,你可知道,我们学校有一位学长昨晚被人绑架了?”这种小事休伯莱男爵自然不会知道,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亲口揭穿继母的罪行,上官清容心中还是有些别扭,可是他中剑将死,也不必顾虑那么多了,还是以他们休伯莱家的兴衰为重,劝父亲早日休弃这个不贤的妇人,另娶一房妻室为好。“那位学长,其实是替我受了人绑架。他亲口告诉我,指使那些人绑架,甚至要杀害我的,就是母亲。所以我才从学校赶回,只为见母亲一面,劝她早日自首,不要牵累咱们休伯莱家。父亲,那位学长是个什么国公主的儿子,母亲这回错得实在厉害,可我做儿子的,既不能眼看着她犯错,更不能亲手送她进监牢,只好先尽一尽孝心,让母亲如愿杀了我……”他挣扎着从休伯莱男爵怀里起来,用力拔出长剑,对休伯莱男爵说了一句:“父亲,多谢您这些日子的教导,可惜我,要辜负你和沃特师父的……” 第33章 事到如今了,他也不能再请父亲原谅继母,这一句话说不出来,就卡在了喉间。休伯莱男爵听出了弦外之音,越发感动:“你放心吧,我已经拟好了离婚文件,天一亮就让那个女人离开这里。至于绑架的事,治安官会依法处理的,这都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想太多了,明白吗?”上官清容深深地看着父亲,越发感到惶愧不安。他若是再孝顺一点,不这么早就提出要继承家业,继母也不会下此毒手,父亲也不必再次承受丧妻之痛,还累得两个弟弟和他一样失恃……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他唯有想法替父妻另聘一房贤妻,再好好教导两个弟弟成人,方不负父亲对他的百般回护。这般脆弱忧悒的形象,看得两名同学心中一抽一抽的,对他的遭遇顿时同情不已,恨不得把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弱小不少的同学搂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翻。他们俩的人生当中,哪曾见过这般灰姑娘一样被继母百般欺凌,几乎丧命的故事?何况故事的主人公又是这样一个文武双全、天赋过人的优秀同学。实在是天妒英材啊!感伤了许久,他们俩才想起,还有一位同宿舍的同学和一位学长正为了眼前这个纯洁善良的崔斯特同学的安危奔忙,他们总得先去给人家传个信,免得那两人急出点什么事来。他们忙得休伯莱男爵说了此事,请休伯莱男爵派人给神殿那里报个信,再替儿子请几天假,好好在家里休息休息。休伯莱男爵心疼自己的儿子之余,也还想起来这出绑架案不光是在自己家里闹得沸反盈天,还牵连到了别的学生,邻国公主的儿子兼本国王都神殿祭司的侄子。他也不能只在家里哄孩子,首要的还是派人给神殿送个信,再进宫向国王请罪,尽快把这案子了了。休伯莱男爵不顾一夜奔波的疲劳,换了衣服就进宫谒见国王,亲自将这桩案件的前因后果呈上,并主动要求停职扣薪,以惩自己对妻子监管不力之罪。国王感同身受地表示,哪个男人也管不了妻子私下干的事,让他不必太在意,下回再结婚时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即可。至于那位比他儿子还倒楣的兰斯;肖克拉阁下,国王愿意自掏腰包补偿一下,毕竟他这个心爱的近卫队长最近的不幸已经够多了,他当国王的理当在这种时候多体谅他。休伯莱男爵的离婚和休伯莱夫人被幽禁一事办得都比较快,那几名受雇于休伯莱夫人的杀手也很快落网,那个兰斯学长战斗过的竞技场也被查封,里面的角斗士也被治安厅安置了出来。唯一可惜的是其背后的赞助人没能查出来,仍旧逍遥法外,有着极大的社会危害。在这一风波彻底平息后,上官清容也回到了学校。入校当天,他就在图书馆见到了身穿白袍,面戴口罩,正在打扫书架的室友们。兰斯学长被绑架,学校不仅不予追究,而且特别安排了他几天休假;上官清容被刺有休伯莱男爵请假,不上课也没什么问题;可见义勇为的三名少年魔法师却因为宵禁后未经允许私自离校,被处以打扫图书馆一周的严厉惩罚。过渡自从离了婚以后,休伯莱男爵对再婚也没什么大兴趣,把工作之外的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长子身上。再加上沃特老师和他不时出现的团员们的帮助,短短三年之内,上官清容就突破了八级斗士的门坎,达成了当初和父亲的约定。十六岁就通过了八级斗气测试,他终于有资格继承休伯莱家了!休伯莱男爵比他更高兴,决定让儿子提前进近卫队锻炼一下,争取早点继承近卫队长这一职务,好让他这个当爹的可以在家里安度晚年。于是,正式开学之前,上官清容就拿着退学申请书到他本系主管教授的办公室里请人家签字。他其实也很舍不得学校生活,舍不得和相处四年的同学们分别,可是与父亲的期待相比,提早两年离开学校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他将申请书按在教授的办公桌上,情深意切地说明了他申请毕业的理由,和对学校、对教授本人依依不舍的心情。白衣白袍,不看脖子以上犹如谪仙的摩斯教授静静地听着他的陈述,偶尔点点头,说声“嗯”,激励着上官清容继续往下说。可是再多的话也有说完的时候。上官清容闭了嘴,眼巴巴地看着教授,期待能得到对方的赞同。摩斯教授不带什么感情地问:“说完了?”上官清容赶紧点点头,死盯住他拿着羽毛笔的右手,盼着这位教授能赶快在纸上签下名字。可摩斯教授显然不能理解他的心情,拿着笔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往纸上写。“我很抱歉,休伯莱先生。我不知道是谁建议你申请提前毕业的,但他很显然没有考虑过你的成绩是否符合本校提前毕业的条件。”上官清容愕然答道:“不可能的,我已经通过了八级魔法测试,学校规定不是通过六级测试就可以提前毕业吗?”摩斯教授的脸色越发难看:“我也不得不说声恭喜你,休伯莱先生,全系元素魔法都通过了八级测试。可是你还记得自己在学校的专业是哪一系吗?”“光系……”上官清容惭愧地答道。元素系魔法有费伦老师盯着,斗气有父亲和沃特师父逼着,他都不能不好好学,所以他在校所学的光系魔法倒成了最弱的一项,咒语记得最少,也远不如元素魔法运用自如。“很好,看来你还知道自己的专业是什么。”摩斯教授冷冷地答道:“如果你一定要提前毕业,我可以按自动退学,同意你的请求。”上官清容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色。他能进这所学校,可是父亲进宫向皇上求来的恩典,能提早毕业是荣耀,可若退了学,那不就等于打了皇上的脸了?伴君如伴虎,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谁若是伤了皇上的面子,那皇上就能要谁的性命。所以,这学他绝对退不得,退不起!上官清容的沉默让摩斯教授十分满意,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慢悠悠地说道:“休伯莱先生,虽然你平常不务正业,学业进步的情况令人非常不满,”说出这句话时,摩斯教授的脸又微妙地扭曲了一下,但他还是努力地,和气地继续这次对话:“但我个人对你还是非常欣赏的,还特地为你向学校申请了一次校外交流的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退学不成,上官清容只好回家把教授的态度反应给了父亲。休伯莱男爵虽然盼着儿子早日锻炼出来,继承家业,但学校不放人,他总不能强让孩子退了学。将来万一儿子要接任近卫队长,一查履历里,还有肄业这一项,岂不是要笑死人?算了,接着上吧,反正再有两年也就该毕业了。休伯莱男爵心里算了一下,到时候这孩子也才十八岁,年轻得很,再锻炼个七、八年,也才二十几岁,三十都不到,不耽搁什么。开学之后,乖乖放弃了提前毕业打算的上官清容,就被摩斯教授推荐到了校长那里,希望他能作为本校学生代表,参加四年一度的维什纳魔法院校联赛。摩斯教授在推荐会上郑重提出:崔斯特;休伯莱同学虽然本专业成绩一般,但天赋极佳,各元素系魔法成绩都超过了元素系本系的学生,足以代表本校参加本次联赛。另外,他身边还跟着一只十级魔宠,可以分享魔宠的魔力,这种优势,其他院系学生基本没有可能赶超了。陈述理由时,摩斯教授的脸紧紧绷着,还是难掩其中的一丝得色。魔法学院的另外几位教授也都纷纷附和着说,这学生天份真高,魔力真强,要不是没赶上个好教授,说不定光系魔法也早能和元素魔法持平了……基本上算是后勤的炼金学院和治疗学院在这种比赛上从来不出人,也都附和着那几位教授夸将上官清容天份高,看着摩斯教授硬挺着不发怒,憋得又黑又红的脸色,心里暗爽了不短的时候。不管会议上摩斯教授的争取过程何等艰辛,其实上官清容在接到派遣通知书时,心里并不是很情愿的。虽然不情愿,但学校安排的事他也不能反抗,只得认命地收拾了包袱,和家里打了个招呼,凄凄切切地告别了舍友们和画社的同学,又把那把琵琶送给兰斯学长作个念想,终于跟着本校的负责人,踏上了前往本界联赛的承办方——维罗尼亚法师塔的道路。维罗尼亚的法师塔,说起来倒是和国立魔法学校这样的综合类学校培养方向大相异趣。一般都是有些基础的学生会在那里开展学徒生涯,毕业后基本都是独来独往的战斗型或研究型的法师,而不像其他学校毕业的法师一样,在毕业之后,会进入魔法公会下属机构,或是国家机关工作。但是,由于法师塔的实力雄厚,培养出的学生虽然学校不包分配工作,也没有与学校相对口的部门接纳,却也都能凭着强大的实力纵横大陆。因此,有许多富于冒险精神、钻研精神的学生也会舍其他学校就此,或是在达到一定水平之后,为了不断追求魔法的高峰,在毕业之后到此进修。被上官清容的精神感召,决定不破不立,重塑自己人生观和价值观以及性取向的卡斯帕;奥伦学长就在三年前转学到了这里。两人都没想到,分别数年之后,他们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重新以敌人的身份,面对深铭自己内心,已化敌为友的故人。奥伦先是为上官清容与他身边这位英俊高大的随从之间显而易见的亲密关系别扭了一阵子。后来与上官清容单独相会时,故作不经意地打听了那人的身份,得知其并非是上官清容的什么心上人,而是魔宠,这才解开心结,大度地摸了那个形魔宠几下,顺便也夸了几声。可惜那魔宠对他的好意并不领情,朝着他的手咬了几次,都亏有上官清容从中阻止,才保得他这双魔法师的灵巧双手还能完整地长在他胳膊上。不过,比赛在即,他们也没什么时间联络感情,上官清容跟着其他来参赛的学校学生一起住在客房当中。奥伦虽然有许多话想和他说,却因来去也不便,只得约定了等到比赛中再见时,要早些找到对方,在比赛中相互扶持,共同击败外校学生。奥伦在心中默默承诺:到那时,我会让你看看,我已经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而且也有了,足以让你完全依赖我的魔力。比起其他院校动辙数十名参赛者,国立魔法学院这种连个替补都没有的态度显得实在是太不端正了。何况上官清容看起来不仅毫无令人敬服的王霸之气,看着更是木讷羞怯得让他们学校那位老师都跟着觉得丢脸。唯有那只十级魔宠,让陪赛来的安格斯老师还觉得略有几分面子,也让外校的师生感到无比羡慕及嫉妒。八级魔法师常见,而十级魔宠不常见。一个八级魔法师,上哪长那么大本事收服十级魔宠去?背后不知有多少人议论,说那只魔宠是上官清容家里请高级斗士抓来,隔着笼子送给这个小少爷的。这话难免传到贝尔法斯特耳中,闹得它数次想去给那些不知轻重的卑贱人类上上课,让他们知道自己这样强悍高贵的魔宠既不可能被普通人类俘虏,更不可能和一个魔力战斗力都不及它的凡人签订契约。它的主人,哪是这种魔力低微,手无缚鸡之力的魔法师能比的!但是,贝尔法斯特的教育活动每次都被上官清容拦了回来。为弥平它被人议论的悲愤心情,它文武双全、法力高强、人品出众、相貌英俊,犹如天神般的主人把正式比赛前的准备时间几乎都花到了他身上,不仅给他讲什么“别人不知道自己也不生气”之类的故事,还允许它不化成豹子型态就可以睡在自己身边。这样才像话么!主人态纵容他原先的那几个跟班了。事事都听他们的,闹得它这个魔宠的地位一直都不上不下,连那几个跟班都比不上! 第35章 上官清容心中拂郁,长袖一甩,收起手中药草,迎上去与那人说理。就算是怕他争那个什么神器,难道就要弄出人命来么?这样的学生,也不知是哪家学校教出来的,实在太不像话。这回是他武功高、反应快躲开了,若换了别人,说不好便要受伤甚至弄出人命。若不把这孩子送到外头,让他们老师好好教训一番,这孩子长大了还不要杀人放火,占山为王了?上官清容心下有了计较,眼只望着那人举动,小心翼翼地踏过一地野草闲花,身似游龙,往岭上冲去。那名法师使终高举法杖,口中曼声吟唱。上官清容走到山壁之下,脚下一腾,正要上去点住他,却不料右足踝处细细一疼,仿佛被什么利尖之物抓着,往下拉了一把。他注意力正在上方那灰袍法师身上,却没留着脚下,这么一疼,身子便有些踉跄,歪了一歪,正要退几步稳住身子,却发现不仅右脚,连左脚都给什么抓住,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地上破开无数裂口,夹在茸茸绿草之间的,竟都是白花花的骨头。而抓在他脚腕上的,却正是一双森森鬼爪。这、这莫不是鬼故事里讲的,白骨精?还是种他不曾见过的特殊魔兽?他虽极害怕,却想起自己在吉尔默缔之森也见过无数形同妖鬼的魔兽,想来这些虽然怕人些,也不过是生得难看的魔兽,不至真是什么鬼怪。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他不必害怕这些东西,该怎么杀,就怎么杀吧!上有人,下有鬼,上官清容暂时也顾不上那法师,只打算等他出手,避开攻击即可,专心将内力运至双足,只听喀啦喀啦几声,那两只抓着他的骨爪便被他真气震开。脚下一松,上官清容便趁势一拔身子,真气上提,一个旱地拔葱,平空跳起数丈,蹬上了光秃秃的赤岩山壁。好在山上倒没白骨冒出。上官清容双脚落定,这才有闲心往下看了一眼。此时那些骨头已爬起来得更多了,有的脑袋已露在了外头,有的更连胸骨都钻了出来,层层叠叠,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头。费伦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不好,那是个死灵法师!快跑,你的光系魔法水平不够!”上官清容全身发软,也顾不得那个魔法师欠教训,也顾不得还有个白衣女子要他在这里等着,转身就要跑。可一道黑雾就呼啸在他面前,堵得他不得前进,又硬生生地往下退了一步。“快用光系魔法做防御!”费伦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急切和焦虑:“死灵法师能直接攻击人的灵魂,元素魔法无法抵御,只能靠光系魔法硬抗了!”上官清容应声给自己加了个最强的光系障壁,死盯住那个死灵法师,脚下左遮右闪,迎着他的魔法上去,想闯到那魔法师身边。魔法师的法力再高,身体却都是软弱无力的,只要到了他身边,以自己的身手,岂能还拿不下这么个人?又避过几道魔法,那灰袍法师已近在咫尺。上官清容大喜之下,身子向前一倾,左手一长,几道指风便向那魔法师挥去。正在这时,余光中突见一道黑影闪过,朝着他身上扑来,上官清容一惊,只得放弃了那法师,将身一拧,那黑影却如影随形,一口咬上了他手腕。上官清容这才看清那黑色的小东西,看外表竟似人形,只是又矮又小,满脸皱纹,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满嘴利齿,不知是什么做的,竟能穿透他的圣光防御,狠狠咬到了皮肉上。那牙咬上时,他真气也运到了腕上,那侏儒般的小怪物咬破皮肉,正待一口扯下腕子来,却被真气弹开,怪笑着落在地上。然而此时,他那如玉雪般的腕上,已印上了数个细小的漆黑创口,散发出一股腥臭味。上官清容急抬左手,连点右臂大穴,阻住了毒气上涌,正要逼毒,那小怪物又桀桀怪笑着扑了上来。他来不急多想,几步向侧方跳开,右手只垂在身侧,不敢再用力。那名灰袍法师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连连施法打向上官清容。上官清容元素系魔法都到了八级,唯有光系一直不曾学好,今日法到用时方恨少,左绌右支,已现了败象。这般危急的时刻,背后又闻一道风声响动,铁锈的气息顺风涌上。堪堪避过这一击后,上官清容侧身一看,惊骇得心胆欲裂,胸中如翻江倒海。眼前正是一人一骑的尸骨,竟和活着时一样,横枪立马,尖长如锥的枪尖指定他面目。而这对尸骨下方山谷中,已爬出了不知多少人尸兽尸,不少已登上山壁,摩拳擦掌,向他围来。“光用斗技不行,要用光系魔法才能净化他们!”方才因恐惧和激烈的打斗,一直未能传入他耳中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费伦声音中也充满焦急之意,只是他已不是活人,若被那死灵法师见到,必然会抓过去任他驱使。无奈之下,只得躲在埃姆拉之链中,一味提醒上官清容小心。上官清容正是伤病初起,力气微弱之时,哪经得起这样的妖魔恐吓,牙关战栗,几乎说不出话来,还施什么魔法,只能凭着身子轻捷,耳聪目明,来回闪避,一时也无还手之力。好在他虽然胆子快破了,脑子却还在转,口齿虽然不灵,默发魔法倒还灵。一个圣光普照下来,身边的妖口密度果然低了数十个百分点,只留下几个身材看着就强壮的,也都无法动弹,干立在原地。那骑着马的骷髅自然也还在,正拼命地想举刀砍他,只是那刀仿佛被什么缠住了一般,抬不起来。还好,这妖怪还怕魔法!上官清容心下大定,只避着那来去如风的小怪,躲着点上头法师的攻击,用光系魔法一波一波地净化着围住他的白骨精们,将它们重化作一地白骨。化成白骨之后,费伦还嫌不能永除后患,还指点他将骨殖焚烧。好好一片河谷,本是细草成茵,花蕾才谢,只因两名法师争斗,竟变化了修罗战场。上官清容仗着自己本就法力强横,又有个十级魔宠可借魔力,尽意挥霍起来。苦撑了一阵子,那些白骨多便化作焦黑骨殖和片片轻灰,随风轻扬,叫他不再那么吃力。只是右手伤处渐渐疼得厉害了,有时害他分心,躲避那小妖怪时,越发吃力了。他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只见伤处一片黑气氤氲开来,整个右手都已泛起黑色,幸好手臂大穴被点住,黑气不曾上侵心包经,倒暂无性命之忧。他正努力净化着剩下的尸骨,却听到上面那灰袍法师沉声叫道:“喂,崔斯特;休伯莱!”“咦?”上官清容愕然应了一声,却又随即想到鬼故事中那些能叫人掉魂魄的妖怪,立刻用手掩住口鼻,重给自己加了一层光系魔法屏障。一时大意,若被那不知是人是妖的法师所趁,夺了魂魄可当如何?好在那法师是没有夺魂摄魄的本事,只是长啸一声,叫回了那只小怪,对他说道:“崔斯特;休伯莱,你是个不错的对手,我能和你好好说几句话么?”奇异的是,此时山上山下的骨妖也不再围攻他,都呆呆立在原地,好像在观望二人的成败。当然不能。上官清容微微一笑,再不出声,趁着那人不再发动攻击,默运内力,强行从伤口处逼出黑气。那人见他不动不言,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缓缓步下山来,向着上官清容走去。那只黑色小怪就蹲在那人身上,两眼充血,一瞬不瞬地望着上官清容,比之当初的贝尔法斯特神色更加赤果,犹如盯着一盘已切得剔透均匀的生脍。右手的疼痛渐渐轻了些,血也一滴滴地被从伤口处逼出。上官清容半侧身子,挡住蓄势待发的左手,只将黑气缭绕的右手露出给敌人看。示敌以弱,后发制人。他已偷偷拿了一剂提神剂喝了,红晶法杖也早经费伦准备好,只要那人再走得近些,他就用八卦阵将他困住……地下突然涌起一道光柱,将他牢牢困在其中,眼前的世界颠倒模糊,他想逃出此地,身体四脚却无一处听自己指挥,说什么也动弹不得分毫。光柱散去之后,他的身体已无力支撑,软倒在地,光着眼,虽能看到那人满面自得地走到近前来,却连转一转眼珠也做不到了。从他脚下,飘起一个黑袍裹身,脚不沾地的身影,飘到他眼前,用隐在黑影中的脸对着他上看下看,发出仿佛风吹般的声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上官清容想问,却问不出来。他试着与费伦大魔导师联络,好在心声倒还传得出去,费伦应声答道:“那是亡灵魔导,是逝去的死灵法师的灵魂,被现世的死灵法师召回,利用魔法控制,做成供自己驱使的傀儡。你那的魔法书上不都有么,还问什么?”有可能是有,可他平时晚间打座,周末又全天习武,白天上课几乎都是睡过去的,考试又有费伦帮忙作弊,这些知识不都没记下来吗?不仅法到用时方恨少,看来书到用时也要恨少啊!不过,虽是身体不由自主,体内魔力运转倒还和肉身不同,能按他意志该驱毒驱毒,该运转周天运转周天,和被武林高手点了穴,倒也没什么不同。不是说那死灵法师都能攻击灵魂吗?怎么他不仅意识清楚,体内真气也圆转如意,毫无滞涩之意?他正努力冲穴,对面那灰袍法师也施施然走到了近前,弯下腰来,用两根手指抬着他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了许久。上官清容眼睛尚能看见,也将那人的形貌全数收入眼中,虽也是和其他人一样高鼻深目,无甚特殊之处,身上却是一股血煞之气,仿若修罗。无论是肃无表情,还是对着他的脸满意地一笑,都让人心惊胆战。那人看够了脸上,又在他襟前摸索,似乎是想解开衣衫,只是他的衣服都是用腰带系着,并无钮扣。那人不知其中关窍,在他身上乱摸许久,也不得章法,干脆也不再找衣扣所在,伸手一扯,将腰带扯开。衣袍都是他用魔法炼制的,自然不能随手扯开,就连那小怪的指甲也没能划开,那魔法师乱了许久,只得放弃了。那人刚才费了这么大的劲,难道就为了,就为了得到他的身体?上官清容心下连转了许多念头,最后终于想到:早知道不逞匹夫之勇,强留在这里了,若刚刚按了胸前的传送阵,此时早已回到外面,和老师们说了此人之事,也不至遭此失身之辱了!可他想到此念时,那人仿佛与他心有灵犀一般,抢先摘下了那个传送阵扔了出去,又抚着他的脸庞,满意地说道:“这具身体真是完美,不仅天赋高、魔力强,长得也很英俊。可惜看不到身材如何。哼哼哼,崔斯特;休伯莱,维什纳的天才魔法师,谁能想到你居然落到我的手里了呢?不仅能得到光明神亲手所制的神器‘光轮指环’,顺便还能得到这么个强大又可爱的小玩具,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了。”他喃喃自语了许久,随手抛下上官清容,在他身边不远处又画下了个魔法阵,小心地抱起他放进那阵中:“可惜你还太小了,现在还不能让我完全满意,再等一阵,等到你的魔力更加强悍些,才能回到主人的身边来。你现在先替我拿回光轮指环,别的等你长大些……”惨胜法师立起身来,开始念诵咒语。上官清容见势不好,心下连念咒语,光之守护、净化之术,光之防御一层层叠加在自己身上。为了减少魔力散失,他一面拼命念咒,一面调动内息,将所有法力都加在自己身上,几无一分散失出去,因此光华不显。再在那魔法阵掩护之下,更是看不出端倪。许久之后,那魔法阵的魔力散去,上官清容才敢透了口气,只觉身周一片汗湿淋漓。那魔法师抓着他手手,将他身子向上拉时,他也全身无力,动弹不得。那人干脆半扶半抱,将他弄了起来,恶意地揉着他的脸笑道:“怎么,我亲爱的小崔斯特,还不愿意站起来,要主人抱着你么?”上官清容这才赫然发觉,身上已有了一丝力道。就势稳住身体,脚下不丁不八地站了,再试着勾了勾手指,竟也能随心而动。想来是刚才那魔法阵的功效,把他身上的穴道……不对,应当是什么魔法,给解开了。他心底暗暗长吁口气,左手姆、食二指半拈,其余三指微翘,形如莲花开放,正是点穴的标准手势。做好战斗准备,抓住战斗时机,这可是沃特师父在长期艰苦训练中灌输给他最重要的一点方针。 第37章 少女在心中默默地向龙神忏悔着,双眼流下了两行清泪,却仍是无怨无悔地跑向了上官清容,从背后用力抱着他:“对不起,亲爱的魔法师,我不该这样爱你。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没有‘缘份’,如果我再来见你,一定会害了你的!但是,这个戒指请你收下,这是法师塔的主人交给我的,你拿着他离开这片森林吧,它是个极好的神器。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白衣少女扳过上官清容的手,看到自己刚刚强套上的戒指还在他手上,辛酸而又幸福地笑了笑,把光轮指环套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又把自己刚刚给他套上的戒指摘下来,带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上官清容早已停下了挽歌,安心地看着少女,任她给自己套上戒指。这样全然信赖,毫不提防的神情,看得少女心中更加酸甜交织。“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阿丽莎。”再见了,我心爱的魔法师,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但是我会永远记着你,记着我们之间短暂而又美丽的‘缘份’。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像我一样,永远忘不了今天的相遇的。你手指上的光轮指环,请不要摘下来,也不要送给别的女人啊……阿丽莎捂着胸口转过了头,奔过坟幕时,又看见了上官清容之前用来包供果的白色长袍。她想着自己刚刚看见的,金色长发、白色中衣迎风飘扬的模样,停下脚步轻轻捡起了那件衣服,把它抱在怀中,重又飞奔而去。如果我注定不能拥有你的怀抱,至少我还能拥抱你的余温……啊,这句诗实在太凄美了,她回去之后就要抄下来,写在金箔制成的笔记本里,记念她这刻骨铭心的初恋。上官清容在后面看着她拿了自己的衣服就跑,急得喊了两声:“姑娘,阿丽莎姑娘,那是我的……”可惜阿丽莎跑得太快,一遛烟就没了踪影。寒风瑟瑟,他刚才光顾着祭拜大神和亡者顾不得,如今被阿丽莎姑娘一搅合,可觉得透骨风寒,只得再向费伦借衣裳来穿。这么一搭话,费伦觉得他的精神好些了,便将自己那件最好的精灵法袍拿出来给他。虽然上面没有光系魔法加持,但好歹精灵也是神眷一族,天生就不受任何黑魔法伤害,说不定这衣服也有点抗黑魔法的效果。可得趁着孩子脑子清楚赶紧给他穿上,免得一会儿又犯了病。阿丽莎姑娘走后,上官清容看看河谷周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地方,便翻出山壁,打算找找周围有没有人。若是有人,便求他带自己出去;若实在没人,森林中好歹也能找些果实来吃,坚持一个月,总能被联赛的主办方救出去。临走之前,他再三考虑,还是把供到坟头的面包干肉都放回了空间戒指,只留了些鲜果给那些可怜的鬼魂们分享。密林之中,虽然满地腐叶,虬根交缠,又多有蛇虫鼠蚁,但比起先前见的白骨骷髅和幽魂厉鬼,也就算不得什么。他轻功又好,攀到树梢上,只踩着几片叶子,提气急奔,不多久便奔到一条小溪边。溪水上还能略见些阳光,有水有鱼,还有果子可吃,大约撑个把月也不算大问题。天色渐晚,便用风刃术砍了几颗术,又翻动泥土,整出一片平整土地,将砍下的木头削得差不多长短,围在身周,上面盖了带叶的枝条,权作个小屋栖身。收拾好了住处,他才又重新想起右手上的伤口来。那伤如今已收了口,不再流血,翻出的皮肉还有些发黑,之前漫延到手上的黑气却都消散了,不知是和着血逼出了体外,还是隐藏到了血脉之中,更难得见了。他要是留在这林中,再被那人循着体内的魔法找见可怎么办?再说,那个法师塔的主人虽说是到了日子都把他们接出去,可他身上的徽章被那个灰袍法师抢走了,若是外头接应人出去全是靠那徽章的话,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留在这林子中了?这一宿外头魔兽呼啸,屋中寒风透骨。上官清容打坐也打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被灰袍法师先杀后奸,或是和河谷中那些白骨一样困顿等死。他越想那情境越真,想得自己心丧若死,第二天一早天色才亮,就离开了刚造好的小木屋,顺着溪流往下游走去。不论如何,有水的地方才可能有人,还是想法找找吧。找了数天之后,他的打猎技巧又上了一个台阶。头一次在没有贝尔法斯特情况下如此密集地与魔兽搏斗,不仅提高了他的施法速度,也激发了他的身体潜能,最后还提供他了一个在实践中改进刀工、火工,增益烧烤能力的难得机会。有了一戒指的肉傍身,上官清容行走在从林中的底气蓦然足了不少。又体验了几天生存训练后,上官清容终于在森林中遇到了第一个人。那男人一身灰黑色长袍,兜帽低低地扣在头上,半掩面目,衣服上面沾了不少类似血液的黑色污点。他双手紧握着一把黄晶法杖,在身前拨草寻路,边走边不时停下来观察周围的动静。上官清容目力极佳,隔着层层林木也看得到那人的面目。他满面胡茬,一双眼在长长的刘海下透出刀锋般锐利逼人的光芒,虽是两颊消瘦,脸色黯沉,看着却有几分熟悉。“奥伦学长?”上官清容细看清那人模样,心下微惊,轻呼出了他的名字。远处的奥伦仿佛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是抡起手中法杖,对准他这一方释放出一道崩山撼岳的土龙!这是怎么回事,学长难道也被那个魔法师控制了神智?上官清容心中一紧,纵身跃到树冠之上,借着树木根系的力量消解土系魔法的威力,轻身自树顶一路奔向奥伦。“学长!奥伦学长!”那灰袍法师就算附近,他也顾不得了。奥伦学长如今性命交关,魂魄也不知还在不在他自己身上,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上官清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跑到近前时快速念动光系咒语,先用一个光系障壁把学长包裹其中,再将圣光祝福不停向他身上洒去。果然,奥伦被光壁围住之时,手中动作便是一滞,在他身前轰隆作响的土龙也重新化作泥土,落入了林中。第40章 我尽力了眼看着奥伦学长已经正常了,上官清容这才收起魔法,走到近前问道:“学长,你没事吧?”他穿着精灵长袍,衣服白得就像天上的白云,在这阴暗的密林中也微微发着光,照得脸色如玉般莹润透彻,唯有长发散乱,呼吸微闻,看着才不像似工匠妙手制成的人偶。奥伦的脸上仍是一片茫然,目光虽落在他身上,却不像在看他这个人。看了许久,终于又动了起来,口中喃喃说道:“你不是崔斯特,不可能是,他不应该这么,这么……”上官清容倾耳细听,却觉得脚下一松,地面直直裂开个圆洞来。这一下子他猝不及防,身子直直落下数丈,手脚才在壁上一按一撑,止住了下落之势。在他头顶上,奥伦仍旧痴痴立着,望向洞中。“他不可能这么好看,也不可能这么干净……”林中树木极茂密,崔斯特如果也像他一样长期在树林中行走,身上无论如何不可能雪白干净,不粘灰尘苔藓。更何况,林中处处都是凶残的魔兽,无论在与它们的战斗中是胜是败,衣服也不可能连丝血迹破损都没有。这一次,又是幻觉。他又遇到了那种讨厌的辛格利树獭了。奥伦用力摇了摇头,期望把幻觉从自己脑海中甩出去。这一路上,他已经有多少次几乎被幻像迷惑,陷入性命危机了?若不是那种树獭移动极其缓慢,也不会什么有杀伤力的招式,他只怕早就被吃得一干二净了。只是这回的幻像和前几次大不相同,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一阵子,才不得不动手杀了那只已近在咫尺的魔兽。以前都是见到在学校时的崔斯特,还是个小小少年,温柔腼腆。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幻觉中见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崔斯特,简直俊美得令人眩目,比前些日子在法师塔见到时更加光彩夺目,气质也更高贵自信,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可恨……奥伦一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另一只手中的魔杖如泄愤般不断甩动。什么时候他才能见到真的崔斯特,而不是被这些该死的树獭的幻像愚弄。他还沉浸在在怨恨当中时,上官清容却已纵出了深深的地道,悄无声息地落到树冠上,担心不已地看着他。“老师,您看学长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被死灵法师控制住了才会这样?”费伦自埃姆拉之链中观察了一阵,无声地答道:“不像是,他身上没有黑魔法的气息。我觉得他倒更像是陷入了什么幻觉。”那就好,学长没有受到那个死灵法师的伤害,他这就可以放心了。但陷入幻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吃了什么毒物,中了毒?可他明明已经用光系魔法给学长进行了治疗,怎么现在还会有事呢?还是说,他其实不是中了毒,而是这深山老林里有什么野鬼妖精迷了他的魂?这倒也说得通,那个阿丽莎姑娘本来不就是想缠住他,把他留在这片森林里么。奥伦学长怕是也和他一样,遇到了什么成精的,不,是什么魔兽,施法迷了他的神志,想把他留下来做女婿。这想法在上官清容心里一下子落地生根,他越想越是如此,心中充满了什么鬼魂缠身、狐狸精吸人精髓的传说。看着近在眼前却完全不认得他的学长,上官清容满心痛楚:学长,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救你!要破邪祟,第一好用的当是桃木剑,还有黄纸符咒、黑狗血。眼下这些都没有,退而求其次,朱砂倒是定神的东西,埃姆拉之链中还放了几管红颜料,那不就是朱砂调成的?先拿那颜料和了水给学长喝下安安神,等出了森林,再找些黑狗血给他泼上罢。上官清容想到便做,自树上摘下片大如芭蕉般的叶子,拿出颜料盒来,把几管大红色全数挤到上面,又卷起叶子来,放了个小水球进去,折了根枝条搅了搅。浓浓的一杯朱砂水,只要学长喝了,总能抵过一时了。他搅完了药落下地时,奥伦还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被他在黑甜穴上一点便软倒了下去。上官清容手脚极快,一手捞人一手把蕉叶杯往人嘴上一顶就开始灌。可惜灌得不大成功,洒了小半杯出来,灌进嘴里的却没多少。中邪也是大病,喝不下药可哪行啊!上官清容急忙蹲下身,将奥伦的身子斜靠在自己胸前,一点一点地往里倒水。他倒得虽然小心,可水还是都自奥伦唇角渗了出来。无奈之下,他只得自己先含了朱砂水,再用舌尖撬开奥伦的牙关,一口口渡了过去。 第39章 我无法成为与你并立在大陆巅峰的强者;我无法追随着你踏平千山万水、帮你打败无数敌军;我甚至会被魔法迷惑,把你当作敌人。奥伦苦笑一声:像我这样一个没用的魔法师,难怪你看不起我,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上官清容回到奥伦栖身之处时,便见到他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火堆旁微笑着看自己归来。“崔斯特……”“学长?”奥伦神色淡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眉间的皱纹却流露出一丝苦涩:“你能等我几年么?”上官清容轻轻地“啊”了一声,不知他是何意。奥伦也不待他答应,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知道,我现在的实力还很弱,无法与你站在同一高度。但是请你等我几年,我会想尽办法,跟上你的成长速度。等到那一天,我终究会成为配得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我不想只能被你甩在这里,我想成为,可以站在你背后的人。”这是……学长方才听到了他的话?听到那样的话,知道他那样的志向后,学长仍不嫌弃,还愿意,愿意要他?甚至要为了他而成为站在权势顶端之人,在这片大陆上翻手为云覆手雨?这般深情,令上官清容无能不动容。但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他不敢说:“我等你。”但他愿学长有一天能成为立于大陆之巅的贵人,无论那一日,他已落到了什么地步,他们之间的情谊还能剩下多少。两人终于回到了法师塔。上官清容交出了阿丽莎给他的光轮指环,并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展示给教授们看,告诉他们自己遇到死灵法师之事。所有人的面色都阴郁了起来,他手上的伤口被数位法师拉进实验室查了又查。检查结果显示,手上的伤口并没有被黑魔法侵染的迹象,只是中了尸毒,并且也经过了较为正确的治疗,残存的一点尸毒再经过几次光系魔法治疗就好。至于那伤口之外的地方,从肉体到灵魂都是纯洁的,没有受过黑魔法的侵蚀。总之一句话,他不仅离死还远着,离被死灵法师做成傀儡也是一样的远,该干嘛干嘛去得了,这么点儿小孩没事就少瞎操心了。查了一遛够回来后,他才被放回到贝尔法斯特身边。此时其他学生也都被强行唤回了法师塔,教授们也暂时抛开死灵法师带来的一天阴云,按照惯例给他们开了个舞会,庆祝本次比赛的圆满结束。舞会上,贝尔法斯特彻底霸住了上官清容,不仅自己不跳舞,也不许他出去邀请姑娘们跳舞。更不像话的是,有许多美丽的少女放下矜持向上官清容邀舞时,贝尔法斯特也来吼带吓地把人都吓走了。唯有奥伦学长顶着压力,又表达了一回他要成为能与上官清容并肩作战的战友的忠心,这才在贝尔法斯特大爪的推搡下远去了。贝尔法斯特的情绪,自他白天被教授们放回来时就不大好,到了晚上的舞会之上,就越发焦燥不安。回到宿舍后,贝尔法斯特锁上大门,一把将上官清容扑倒在地毯上。“主人,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个讨厌的人类的味道?”那个讨厌的人类?上官清容实在想不起是谁来,轻推着贝尔法斯特:“贝尔,别闹了,明天咱们就要回学校了,还是早点睡吧。”贝尔法斯特手紧紧箍着他的双臂,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鼻子在他脸上、颈间来回嗅了起来。“主人,你是想敷衍我吗?我才是和你签订了契约,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你什么事都不应该瞒着我。你到底在那个森林里遇到了什么人,为什么你身体上会有别人的气味?”上官清容脸上轰然一烫,终于明白了贝尔法斯特说的是什么意思。和奥伦学长在林中野合的时候,身上自然是沾满了他的味道了,这哪儿能瞒得过贝尔法斯特的鼻子。“这个你不懂……别问了。”“什么我不懂?我天生就是有超越人类的高等智慧魔兽,已经活了四百二十年,什么我会不懂?是你一直把我当作普通的低等魔兽,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共生的伙伴放在眼里!”贝尔法斯特的眼中射出了阔别许久的噬血光芒,眉目之间杀气盈然,令人不禁心生寒意。“只有我才是能与你永远在一起的存在,只有我才能完全的拥有你,你身上不可以有别人的气味,别人的东西,你是属于我的……”贝尔法斯特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在上官清容的脸上和颈上不停舔舐,留下自己的味道。“住手!”上官清容用力想抬起手臂,可贝尔法斯特的禁锢却牢如铁钳,完全无法挣脱。它低下头,用牙齿咬住上官清容礼服的领口,用力一甩头,便将一块长的布片撕下,贴着肉闻了几下,愈加愤怒地拼命舔咬起来。“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那个该死的人类的味道,这怎么行,你身上只能有我的味道才对。”它越退越靠下,用力嗅着上官清容的股间,带着软刺的舌头也在他身下不停舔弄。“你这里,居然会留下那个人类的味道……精液的味道?他难道把你做当雌性,和你交合了?”贝尔法斯特的心里一颤一颤,又惊又怒,几乎立刻就要吃人,黄玉般的眼睛带了几分血色盯住上官清容。上官清容此时却已是衣衫尽褪,血脉贲张。昨天和奥伦学长刚缠绵完,身子还敏感得紧,哪经得住贝尔法斯特这样无心撩拨?脸上飞红若霞,身上也是一片热烫,两眼似开似闭,毫无焦距地看着贝尔法斯特。“嗯……”他无意识地呻吟着,倒似有些嗔怪贝尔法斯特为什么要停下来。贝尔法斯特对这种状态极为了解,一望而知,他是动了情。可是,他要是和男人也可以的话,为什么不先找它?他们两人才是日日相对,连睡觉时也睡在一起的!凭什么那个半途出来的讨厌人类,竟然抢在它之前,和它的主人交尾了,还大喇喇地把jy留在了他主人的身体里……岂有此理!而且主人居然就允许他!那样一个弱小的人类,主人居然允许他!这个人类实在是太会争宠了,万一主人将来宠爱他超过自己怎么办?这可不行,它得向主人证明,无论是魔法还是武力,无论是带出去还是在床上,它才是真正能令主人最满意的!贝尔法斯特危机感一时高涨,顾不得争风吃醋,立刻接着刚才的行动,在上官清容身上轻轻舔咬,弄得他浑身颤动不已,再也无力推拒贝尔法斯特的压制,下身也抬起头来,腰身轻抬,在贝尔法斯特下身磨蹭着,求它给予自己更多的刺激。上官清容喉间无意识的呜咽和身体诚实的反应,给了贝尔法斯特极大的鼓励。它将自己巨大的分身放在上官清容腹上来回摩擦,并不时轻触着他的柱身,引逗得主人身体一阵阵痉挛,顶上也溢出晶莹透明的液体。魔兽低下头,舔去了头上周围溢出的白液,将整个柱身含入口中吞吐,带着肉刺的粗糙舌头在分开皮肤的每道皱褶,逗弄着细嫩的皮肉。上官清容已经撑不住这么一波高过一波的快感,咬着自己的手指,轻声叫着:“贝尔……不,不行,贝尔……”贝尔法斯特正在努力地取悦主人,却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急得抬起头来:“不行,为什么不行?难道我做得没有那个人类好么?”它的动作一停,上官清容终于能喘几口气,艰难地忍着欲求,对贝尔法斯特说:“贝尔,不行,这是不对的。你是魔兽,我是人,咱们不应该……”贝尔法斯特此时心中如同被冷水兜头浇了,怒火却熊熊烧了起来:“主人,你的欲望不肯找我解决,却找那个平凡的人类解决,就是因为我是魔兽么?原来你,你一直没把我们缔结的平等契约放在眼里,一直没把我当作可以平等相待的,你真正的灵魂伙伴……你嫌我不是人类,配不上你么?”“不是的!”上官清容闻言,立刻意识到贝尔法斯特这回是气大发了,深呼吸几次,平息身上邪火,刚想解释,后穴却是一阵巨痛传来,比起昨日被创犹巨,疼得他眼前发黑,耳边一阵嘈杂的尖细鸣笛声。贝尔法斯特的声音却显得委屈又低沉:“虽然你看不起我,可在我心中,你还是我唯一的,最了不起的主人。就算你喜欢人类也不算什么,我可以为了你,永远保持人类的外貌,我也会让你见识到,我在床上的本领,远远比那些人类要强得多……”身后一阵阵的撞击,让上官清容无暇它顾,巨痛过后,曾令他十分熟悉的快感渐渐涌了上来。贝尔法斯特抬着他的腰,似乎要赌气证明什么似地,不停挺进,力道之强,令上官清容几乎要融化在它怀里。过了不久,上官清容便颤抖着泄在了它怀里。贝尔法斯特在那之后,又调整了几次姿势,持续不停地在他身上进出,弄得上官清容全身无力,连呻吟声也发不出来,几乎昏迷过去。直到天色将明,贝尔法斯特才终于在他体内发泄出来。它将两人身上粘着的液体全数舔净,又抱韦上官清容,用水系魔法小心地替他清洁了全身,最后将他放在床上,用毯子紧紧裹住了他满是红色印记的身体。昨天他这样卖力地讨好主人,主人会不会因此感到他的必要性,再也不让他离开,也不去找那些没用的人类呢?可是,如果主人真的要找别人,它又能怎么样?它不过是个十级魔兽,主人才五级的时候就能在战斗中对它取得压倒性的胜利,现在,他们之间的差距更加明显了。主人如果要到外面风流,它根本无力阻止,只这么看着,看着那些什么也及不上它的渺小人类,占据它的地位,和他的主人颠鸾倒凤……贝尔法斯特握着上官清容的手,悲痛得落下了它平生第一滴泪珠。“对不起,主人。现在的我,还没有完全拥有你的能力,但是我,也不愿眼看着你在我面前左拥右抱。所以我现在要去提升自己的力量。等到哪一天我成为站在这大陆魔兽顶端的兽皇,我会再回来见你。那时候,我才有资格要求你履行当初对我的承诺,只忠诚于我一个人。不管是你心,还是身体。”贝尔法斯特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上官清容最后一眼,眼神一黯,头也不回地关上门离开了屋子。第42章 金手指再开贝尔法斯特是何时走的,上官清容一点印象也没有。他起身的时候,天都已近中午,教授在外面敲了近半个小时的门。他坐起身来,在急切的敲门声中穿好衣服,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床已空了一半,而屋里也少了些什么,安静得让人心惊。 第41章 米洛奇却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伤口上,难得地笑了一笑:“没什么,伤得不重。要见你可真不容易,要不是我真的受了伤,还混不进重伤部来呢。”难道米洛奇是为了见他,故意受的伤?上官清容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了这个猜测,看向米洛奇的眼神也带了许多愧疚。一股热流自他心里直升到鼻端,眼眶一红,泪珠便连串落下。“艾德里安,我在这里很好,你不值得……”米洛奇在看到他的泪水时微微一怔,很快从怀里掏出手帕,替他抹去了眼角下的泪痕,扭过头去,颇为别扭地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为了进来见你才受的伤。我就是施魔法时,不小心魔力失控了而已,跟你没关系。”“是,可是,艾德里安……”上官清容依旧有些哽咽,每个词几乎都是从牙逢里挤出来似的,艰涩不已。他轻轻将手从米洛奇头上抬起了些,低声念诵咒语要给他治疗,却被米洛奇一把打断了。“我可是好容易才进到重病部的,要是你这么一下子就给我治好了,我还怎么在这儿呆下去?别管那个伤口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我们听说你在联赛上受了得伤,都很担心你,听说你被一个死灵法师控制了,身上到处画满了黑魔法,到现在灵魂都还被禁锢着?”传得太夸张了吧?上官清容连忙表示绝无此事,那名死灵法师的战斗力不足,只是说了些话吓他,让他以为自己被种下了魔法,心中有些不安。后来到法师塔检查时就已经说了没问题,在学校和神殿里又查了不下百回,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被受什么伤害,只有手上留下了个污秽的伤口,如今也已几近痊愈了。说着忙又把手伸出来,给米洛奇看了看那个露着嫩肉的齿印。这回轮到米洛奇想摸又不敢摸了,围着牙印地周围轻轻摩挲了好几圈,仿佛伤到的是自己一样,愁眉不展,嘴角含着苦涩,小心地问道:“还疼吗?怎么这么多天还没好,当时伤得一定非常重吧?”上官清容笑道:“不是很疼,而且当时就把毒血逼出来了,只是黑魔法的诅咒比较强,伤口不容易愈合罢了。而且,现在黑魔法都已经消除了,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去上课了。”米洛奇还有些似信不信,双手托着他的手腕来回对着光看,感慨地说道:“幸亏你会光系魔法,若是我遇上那个魔法师,只怕当场就被人杀了,尸体也要被做成傀儡了。”上官清容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心中忽然一动:“其实,那死灵魔法师虽然强,但是也不是全无破绽。他只能在死物的掩护之下在远处施法,而且他指挥的那个小怪物只是行动迅速、爪牙上有些黑魔法,却也不算多强,只要能近了他的身,他更是全无抵抗力……艾德里安,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学学斗技?”这个提议略有些突兀,听起来也不大现实。魔武双修的人是废柴这一观点已流传了许久,上官清容本人虽然能做到魔武双修,并在任何一方面都飞速进步,但别人却不敢冒这个险,米洛奇本人魔法天份极高,又是变异冰系魔法师,对他这个提议自然也是有些却步。见到他脸上的为难之色,上官清容也觉出了自己的提议有些不合宜,便笑了笑,转过话头道:“教我斗技的师父出门了,父亲工作又忙,现在家里只有个精灵前辈,现在正教我射箭,你如果愿意学的话可以去看看,射箭用不着内,咳,斗气,也许你也能试试。”射箭米洛奇是没什么兴趣,可是去上官清容家他倒还有些兴趣,便应了下来。订好周末晚上在教室门口等他,又问了几回遗迹森林里那个黑法师的问题,直到那位美丽的女校医来带上官清容做例行检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到了周末,莱斯利前辈果然又亲自来接他回家,顺路带了伤口早已痊愈,气色好得如同南极仙翁的米洛奇一起回去。上官清容头一回带朋友回家,激动得坐立不安,回到家后先把米洛奇一个人撂在客厅,自己就回房沐浴更衣去了。在莱斯利替他陪客时,光衣裳就试了七八套,打扮得格外华丽簇新,外套了大红色镶金的军装式短外套,下身穿了白色紧身裤,长发紧紧束在颈下,还不知从哪翻出来一顶带白色驼鸟毛的宽沿帽,试了几回又觉得在屋子里带帽子不合适,终于还是入下了。他本就金发碧眼,肌肤如雪,体态又保持得纤细修长,这身华丽得有些夸张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是全无违合感,反倒衬得他脸若朝霞,轩轩韶举。这比起他平日穿着朴素的学生长袍的模样实在是天差地别,看得米洛奇一时有些错不开眼珠,手捧着红茶也送不进嘴里了。莱斯利在他家呆了这么久,也极少见他这么打扮过,惊讶之余也明白他希望给朋友留下好印象的心情,打趣他道:“崔斯特,我也是你家的客人,你见我时怎么就没这么精心打扮过?”上官清容本是兴冲冲地打扮好了出来,但被米洛奇盯着一看,心中却是不知为何泛起了一层羞涩之意,恨不得回头再去换成平日打扮。再经莱斯利这么一说笑,更是有些抬不起头来,在门厅处踌躇不已,直想掉头回去。莱斯利看出了他的怯意,几步跨过去,揽着他到了客厅中,按到了自己先前坐的沙发上:“害羞什么,年轻人,喜欢打扮得好看点儿很正常。好了,你现在有空陪你的小客人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帮你保养一下弓箭,等你们聊完了,我再看看米洛奇同学适不适合学射箭。”善体人意的精灵前辈步履轻盈地走出了了客厅,留下两名少年略有些尴尬地坐在一起。上官清容正想着该如何挑起话题为好,米洛奇却突然说了一句:“你这么穿很好看。”只说了一句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来喝,神情动作,流畅得就像从未说过话一样。既然他先开了口,上官清容也借着他的话头答道:“这衣服还是我通过八级斗气测试后,父亲打算让我进入社交圈,才叫人给我做的。可惜没能申请到提前毕业,一直也没机会参加什么舞会。这回难得你到我家,我其实不是想炫耀,就是,就是从没有朋友到家里来看过我,我有点,紧张过度了。”八级斗气……米洛奇望着上官清容低眉顺眼,弱不胜衣的模样,眼前忽地冒出了他当初与五级斗士对战,用手指指了几下就让对方不能动弹的模样。在红茶烟雾氤氲中,斗士的那张脸竟然渐渐变成了他自己。他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凉飕飕,不敢再与这位交情实在已经不错的同学对坐,直楞楞地站起身来。“崔斯特,要不,咱们去看看那位精灵前辈还有没有什么事,若是他有空,我想试着学学射箭了。”第44章 比箭转眼秋去冬来,米洛奇倒是在上官清容家里呆长了,两人不仅跟着精灵前辈练习射箭,还跟着听了不少精灵族的轶闻趣事。到了寒假的时候,精灵前辈却突然提出要离开休伯莱家,回乡探亲。修伯莱男爵虽然不舍,但是也没有阻止,客客气气地送了些钱和礼物请他路上用,也就叫下人替他租马车去了。临走之前,精灵前辈还去和上官清容告了别,顺便给他讲了许多精灵族新年时的风俗。“在新年的时候,精灵王会为我们主持最盛大的舞会,精灵族最优秀的歌手和舞者都会在那个舞会上尽展才艺。每年还都会重新上演五千年前大战时,精灵族被迫搬迁到如今的荆棘森林的故事。那出戏剧是精灵王和所有精灵最喜爱的,里面演出了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精灵、最伟大的人类魔法师、还有各族的英雄和勇士……”上官清容听到这里,突然心头一颤,出声打断了他:“那位最伟大的魔法师,是不是指大魔导师肖恩;费伦?那出戏里,也会有费伦老……大魔导师劈开玫瑰峡谷的情节么?”“是的,那一幕是这场戏的高潮。费伦大魔导师是精灵王最好的朋友,每年的戏剧里,精灵王都会一边流着泪怀念过去,一边批评演员没法演出那位大魔导师的精神和气魄。”莱斯利前辈也似非常向往地望向虚空,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出生的时候,那位传奇般的魔法师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在埃姆拉之链中的费伦也同样唏嘘不已,默默地飘到角落里怀念起自己生前的豪情壮志来。上官清容与他心意相通,岂能不知他有怀念故友之情?心中已自打定主意,对莱斯利说:“前辈,能否带我一同去荆棘森林?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只想过去看一眼,如果那里不接受人类,你也不用带我进去。”莱斯利低下头,温柔地看着他:“精灵是从来不拒绝客人的,可是冬天的精灵森林树木凋零,鸟类也迁到远方,不如夏天那么美丽。而且精灵族在一起时是不说人类的语言的,我回去之后,也要帮忙准备新年祭典,可能顾不上你,不如等到明年……”上官清容隔着衬衫紧握住埃姆拉之链,仿佛这样可以熨平费伦急切激动的心情:“我是真的想去,前辈。我会照顾自己,不到处乱走的,只要在那里看看就行,真的!”莱斯利叹了口气:“真是个孩子。好吧,我带你去,不过,要得到你父亲同意才行。”休伯莱男爵当然不怎么愿意痛快地放人,毕竟孩子刚出了事,去精灵森林又还要出国,这一趟千山万水的,出了事怎么办?上官清容对他父亲说:“父亲,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得到光轮指环之后,从中学到了许多高级光系魔法,与当初遇到那个死灵法师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而且现在我又学会了箭术,只要把魔法附在箭上,即使隔得再远,要射中一个死灵法师也是绰绰有余的。”休伯莱男爵对自己这个大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只要他想做的事,就算你不答应,他也能想方设法、先斩后奏地干成了。这回去荆棘森林,好歹有个精灵护送,万一他没答应,这倒楣孩子自己想法去了,他连找都没地方找人去。算了,认了吧!认命之前,休伯莱男爵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他要上官清容和莱斯利比箭,只要上官清容能胜过莱斯利一次,他就答应儿子这个让他伤透脑筋的要求。莱斯利也有心借着这个挫折阻止他一把,欣然答应了下来,两人在院中立了靶子,弯弓搭箭,上官清容没敢跟莱斯利客气,首先捻了箭,连珠十箭射下来,一箭也没出红心。看得莱斯利前辈老怀弥慰,休伯莱男爵心若死灰。但这一局,他也没能胜,因为莱斯利前辈他也是全中十环。第二局,上官清容决心用传说中江湖人较技常用的技法,后箭咬前箭,箭箭对穿上一枝箭的箭尾,将先前钉在红心那枝箭一劈两半。这个主意好,射出来又好看,肯定能赢!上官清容又一次抢了先,捻了两枝长箭,一前一后地钉到了靶上。成了,真成功了!想不到他上官清容竟是习武天才,没见过的法子,单凭脑中容想,就能一试成功!他高兴得满面放光,一枝接着一枝地射了起来。可惜,成功并不总是可以复制的。越射到后来,那箭射进去的难度就越大,有一枝刚钉到靶上,险险就要掉下来。上官清容心下一急,手上就运上了内劲,眼看着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箭就把靶子当心给破开了个大洞!十环……没有了。上官清容聪明反被聪明误,结结实实地输了一局。莱斯利前辈在旁边安慰他许久,说他的箭法非常实用,在正式与敌人交手时,这样的力道会比普通力道杀伤力更强之流。被安慰许久之后,上官清容终于又打起了精神。不,应当说是,打起了主意。反正他父亲说的只是用箭赢过前辈,又不一定是射箭赢过前辈,他还有一项绝技不曾用过呢!想到这里,上官清容放下细弓,对父亲和前辈说道:“我和莱斯利前辈比试箭法,如果只这样射靶,既没什么趣味,实既上也见不出什么大差别。老实说,莱斯利前辈是精灵,我是不可能赢他的。所以,我想,可否换个比法,不用弓射,单用箭投中目标?”“这算什么比箭?用手投……”休伯莱男爵看了一眼身形单薄的精灵,自己这个儿子是八级斗士,力气极大,用手将箭扔到靶子上恐非难事,可那位精灵是绝对做不到的。“你这是做弊,为了自己赢,故意设下莱斯利做不到的条件。”莱斯利倒也不在意,笑道:“是啊,要是投下靶子上就算,我还能和你比比,要是一定要扎进靶心,那我可做不到了。” 第43章 到了华灯初上之时,戏剧才终于到了尾声,精灵王也站起身来准备回宫。上官清容早盯死了他,整装站起,对米洛奇说了句:“我还有事,你先回去睡吧。”也不管米洛奇反应如何,只将舌尖一顶上牙膛,提了口气,轻身纵起两丈多高,顺着树冠上的细枝,几步蹿到了精灵王的马车上方。那种长角的天马跑得并不算快,车上又装着许多明灯,照得马车周围皆亮,上官清容仗着身轻体健、内力悠长,一路在车顶上的树从中跟着。费伦在埃姆拉之链中也看得出他要追精灵王的马车,反复劝他几回,说精灵族箭法和魔法都强,他就算看上了精灵王也不能这么追,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上官清容夷然不惧,把费伦的话只当是耳边风,依旧追着马车跑。直到那车停了下来,那位让费伦惦念已久、无缘得见的精灵王重又被侍卫扶下了车。若是等他进了宫,机会可就没了。上官清容一把脱了黑色外袍,又从怀里拉出了埃姆拉之链,在遍地精灵的惊讶目光和冷森森的箭头中,飘然落地。“精灵王陛下,您还记得肖恩;费伦吧?”上官清容的声音并不高,却清晰得如响在每个人耳边。精灵王一双眼如欲冒出火来,死死盯着他的衣服,和挂在脖子上的细长银饰。侍卫们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各自掏出弓箭,还有些已经在念诵法咒。场中众人剑拔弩张,情势一触即发。远远地从后面的马车里传来了莱斯利前辈几乎变了调的声音:“不要动手,他不是刺客!”一声开门声响起,精灵轻盈得几乎听不到声音的脚步头一次沉重地响在了众人耳中。莱斯利大步疾奔,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上官清容护在怀里。精灵王也终于有了动作,他的手在空中一挥,声音奇异地低沉沙哑:“别动手,带他到宫里来。”说罢,他转过头,大踏步地往大门走去,身后的护卫们犹犹豫豫地放下弓箭,却还是人人带着不善的神色,盯着上官清容的一举一动。莱斯利半抱着上官清容不敢放手,跟在他父母身后走进了中庭,边走边骂他太过大胆,跑到这来干什么,万一有哪个侍卫失手杀了他,那也是他有行刺嫌疑在先,死了都白死!就连费伦也在里面气得跳脚,只是实在被气得昏了头,连怎么骂他都想不起来了,莱斯利在外面骂什么,他就在里面再骂一遍。好在上官清容自幼听惯了流言蜚语,在宫里更是明枪暗箭无日休,莱斯利和费伦说的话在他听来都实在太轻飘飘不足为意。本来他的目的就是见精灵王,如今见了精灵王,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来意,听些唠叨又有何妨?这些唠叨也都是为了他好,他听着心中只有高兴,并不烦躁的。过了一阵,精灵王果然派人来叫他,莱斯利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侍从挡了出来。“莱斯利殿下,陛下只想见这位人类,请您在这个房间稍等一等吧?”莱斯利千不肯万不肯,也及不上精灵王的严旨,最后还是委委屈屈地留了下来,上官清容则跟着一名美貌的女侍从到了精灵王的会客室。室中并无他人,只立着那位白衣银发,清华如月、落寞如雪的精灵王。他走上一步,打破了一室寂静。“精灵王陛下,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我听说您一直在怀念费伦老师,而他也一直在想着您。你们……当真早该见一见了。”他从颈上摘下埃姆拉之链,交到精灵王的手中,在他充满期冀和害怕的目光中,强行召出了费伦。“费伦老师,您别怪我自作主张。我想,您和精灵王很多年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精灵王那双细致如玉的双手紧紧握着埃姆拉之链,略长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双眼紧盯着费伦虚无的身影,嘴角抿得死紧,脸上的肌肉无意识地抽动。上官清容在门缝里最后一眼看到他时,只觉得这样一个明明神姿高彻,夷然风尘外物的人,此时看着竟像一只怒发冲冠的貔貅一般,让人心底发寒。他转身离开,身后厚重的大门中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肖恩;费伦你个老东西,没死你装什么死?你知不知道没了你,我们后来战斗得多辛苦?我差点没让你那群人类活活使唤死!我堂堂一个精灵王,天天给他们做远程支持,还兼着当射手,才十三年就老了足有二百岁啊!”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打骂不足还得拿脚踹。上官清容感慨地叹了口气,继续一往无前地走了下去。女神与老师第二天一早,精灵王又把他叫了过去。这回见面的地点不再是会客室,而是餐厅,精灵王夫妇和一对儿女、儿妇和女婿,以及目前仅有的孙子莱斯利都围坐在桌旁。四周站了十数个美丽的女精灵服侍。将他引到餐室的精灵少女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就退回到其他女侍当中。桌上的食物虽然精美,却也和外面那些精灵吃的几乎差不多,都是些水果和素菜。美丽高雅的精灵王后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因为新年时没有人类游客过来,所以没什么肉类储备,只好让你和我们一样吃素了。下次你到夏天再来,我们这里会有更适合人类口味的食物的。”上官清容诚惶诚恐,忙站起来答谢:“王后陛下太客气了,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美食,我怎么敢挑剔。”精灵王也带着慈祥的笑容,亲手切了一块瓜给他,叫人替他端了过去。“你是肖恩的学生,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千万别拘谨,我们这里并不像人类那样规矩森严。”上官清容心中有数。他当年做贵妃时也熟谙宫中礼仪,别的不说,王室筵席中夹着他这个外人便是绝不可能,而且皇后与太子妃也不可能出来见外臣,驸马也是不会这样一大早就入宫与帝后共桌而食。但他也说不好这是人与精灵间的差别,还是两个世界间的差别。虽然人家客气,但他毕竟不仅不属王族,还是个人类,身份与精灵王一家天差地别,不敢因为精灵王夫妇的客套便有什么失礼举动,只管低下头无声无息地吃东西,偶尔听他们一家说笑时也附合着笑笑。多么可爱,多么有礼貌的好孩子!精灵王看在眼里,心中颇有些不可思议之感,对妻子感叹道:“想不到肖恩能教出这么好的学生来,跟他一点儿都不一样啊。当年咱们在一起时,每次吃饭就听他不停地吹嘘自己,这孩子跟他学了这么多年魔法,竟没染上他的坏毛病,这简直是光明神赐下的奇迹了!”王后笑着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爱娇地说道:“哪有当着人家弟子骂师父的,崔斯特会不高兴的。”太子妃也颇有兴致地问道:“原来费伦大魔导师还有这样的爱好?我当初一直很崇拜他的,可惜父王一直不许人提起,这回他复生了,我可得亲眼见见那位传奇的大魔法师,好好听听他的故事了!”太子笑道:“你现在是想听,可要小心将来听烦了也跑不了。我小时候不懂事,有一回父亲带费伦大魔导师回来,我请他讲故事给我听,结果他足足追着我讲了两天,我几次睡着了都给他摇醒。从那以后,我可再也不敢听他讲故事了。”“有那么厉害么?”太子妃和公主都精神奕奕地竖起耳朵准备再多听些费伦的奇闻,但太子又卖起了关子,摇着头不肯讲。太子妃还在求他,公主却是没那个耐性,一转头就拿一双灿若明星的眸子盯住上官清容。“丽莎,你问我哥哥干什么,他诚心欺负咱们呢,甭理他,咱们问崔斯特。崔斯特,给我讲讲你老师的故事吧?”“是啊,你是怎么遇到费伦大魔导师的,他给你讲过大战时的故事吗?他是怎么保存下灵魂来,没有去光明神身边的?”上官清容自从进了宫,便觉满室琳琅,自惭形秽,本来把头低了又低,不敢多看那几位精灵。但见他们说到最后,却是说到了他身上,也只好摒弃心中羞怯,依着美丽的女精灵们的要求,把自己如何捡到埃姆拉之链,如何遇到费伦,如何被他收为弟子的过程讲了一遍。之后,他又把费伦给他讲过的那些传奇战争,简略地重述了一遍。精彩的战斗,战士间感人肺腑的情谊,听得两位女精灵满面通红,激动不已。就连她们的丈夫也是一副心驰神往之色,恨不得自己能早生五千年,也参加了那场大赛。唯有莱斯利前辈脸上总有几分失落之意,就连最精彩的故事都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眼有意无意总落在上官清容脸上,颇有些怨望之意。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没提前把费伦老师的事告诉前辈,他生气了?上官清容习惯了查颜观色,见前辈有些不乐的意思,连忙在心里将他的神色转了几遍。无奈啊,还是等两位陛下和四位殿下放了他之后,再跟前辈好好解释吧。他故事讲得差不多了,看精灵王神色之间早没了昨晚的愤愤之色,而且他妻子儿女似乎都对费伦老师颇有好感,便壮了壮胆子,把他思虑许久的那件事问了出来:“精灵王陛下,我的老师现在没有身体,只能依附着埃姆拉之链,几乎离不开我身边几步。而我又是个魔法学校的学生,生活环境也不方便老师出来,实在是可怜。能否请您想想办法,帮他重塑身体,让他能像正常人、不,只要让他能离开埃姆拉之链,能够自主行动就行。”精灵王笑容便是一滞,神色游移不定:“我也想早点让肖恩重新拥有身体,可是暂时没有合用的身体,所以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先把埃姆拉之链留在我这一段时间?我知道你现在正在学习魔法,离不开他,可是他在我这里的话,只要我们找出合用的身体来,就能帮他重生,比起到时候再找你回来要方便些。”精灵王说得如此客气,仿佛还怕他不乐意似的,上官清容受宠若惊,连忙答道:“只要老师能早点复活就好,我要埃姆拉之链其实也没什么用,还是就将老师留在这里的好。不过,陛下所说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呢?难道是用精灵的尸体,让老师附身在上面?”精灵王本来是一脸难色,听到他的话,倒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从哪听来的人的灵魂能附在精灵的身体上?就连附在人类身体上也不可能啊!就算是精灵,也是不可能让死者复生,也是不能创造生命的。我们只能找一个类似人体的魔法物体,将肖恩的灵魂炼到上面,让他能够离开埃姆拉之链活动而已。只是那种附有魔力,而且足够大的材料并不好找,所以我才希望你把他留在我们这里一阵,等找到了才好给他替换身体。”哦……上官清容心中此时才明白剔透,这不就像是哪吒太子的莲花化身一样么?只不过精灵王的意思是要把那个东西雕成人形,再让老师借体还魂。又要是个与人相似的雕像,又要有魔力,只怕魔力还越强越好,这东西果然是难寻……不对,他见过这样的东西!上官清容倏然起身,长长的衣袍把桌子带得歪了一歪。跟他一桌吃饭的人猝不及防,有几人被杯中的溅出的酒浆湿了衣服,也都顾不上,只奇异地看着这个文静安稳的魔法学生突然变成了力大无比的莽汉。成为众人焦点的上官清容却是毫无自觉,只是一心沉浸在自己想出的那个好主意里,对着精灵王胡乱点了点头道:“陛下,请容我先行告退,我很快就回来。对了,莱斯利前辈,麻烦你告诉米洛奇一声我在这里,我昨天没来得及跟他说什么,直接就追过来了。” 第45章 这种面对暴力毫不反抗的性情是怎么养成的?难道他将来对着敌人也会这个样子么?真是如此的话,恐怕到时候受害的不只他一人,那些跟随他作战的人,以及他的战友,都有可能被他拖累。难道费伦就是因为上官清容这样软弱的性格,故意开玩笑要祖父给他介绍男朋友的?那祖父说要让自己当他男朋友一事,到底是真是假,是玩笑还是认真?该不会是那两个可恨的老头儿随口一说,只有他当真了,还烦恼到现在吧?可万一那是真的,他可就不只是烦恼到现在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莱斯利暗地咬了咬牙,苦涩地看了自己的祖父一眼,悄悄地离开了神殿。他走后了以后,费伦才终于审核通过了自己的塑像,上官清容又说死说活地从埃姆拉之链里拿出了件长袍给他披上,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光着。精灵王也不浪费时间,让上官清容先出去等着,自己带着四名精灵祭司一起施法,终于将费伦的灵魂从埃姆拉之链转移到了女神塑像变体上。费伦终于拥有了身体,幽禁在埃姆拉之链里五千年的郁闷也得以宣泄。他终于再度体会到了身体能触到外物的感觉,不顾有外人在场,与精灵王真正地互相拥抱,两人都激动得大哭大笑,不能自已。一直在外面等着的王后和子女们也涌进来替他们庆祝,而那几位祭司也都知趣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人类和精灵王一家。莱斯利当然也得到了这消息,忐忑不安地回去跟着庆贺,半路上遇到了正由侍女引导,要去大殿见他老师的上官清容。莱斯利疑心生暗鬼,仔细看着上官清容的神情,却发现他对自己依旧落落大方,视如父兄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倒不像是和他老师沆瀣一气,故意耍着他玩儿的样子。两人又走了几步,精灵那得到光明神祝福,敏锐得如同蝙蝠的耳朵就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音。“不可能!我绝对不同意!莱斯利是我唯一的儿子,父亲你别总是异想天开,拿我们寻开心了。不,就算你是我父亲也不行,大不了我和丽莎带着莱斯利离家出走!”那好像,是他父亲的声音?难道祖父把那个什么可笑的男朋友问题公开了?莱斯利震惊之余,脑子倒还清楚,立刻吩咐所有仆人退下,自己带着上官清容到了旁边的房间。关上大门,那声音终于听不见了,他这才安心了点,对上官清容说:“我突然想起来,费伦大魔导士复活之后还有些后续工作,你还是在这等等,暂时别过去了。”上官清容不虞有他,安心地坐到沙发上,还主动安慰起坐立不安的精灵:“前辈,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先去吧,不必管我。”他还真得去,他必须去跟祖父说明,当崔斯特的男朋友什么的,那根本就是胡闹,胡闹也要有限度,他这么大人了听着倒没什么,人家孩子才十七,还没交女朋友呢。他们精灵族闹这么一出,万一害得人家吓出什么毛病来怎么办?他可怎么回去跟沃特团长,怎么跟休伯莱男爵交待?刚一开大门,他母亲清甜优美的声音就若隐若现地传了过来:“没问题,莱斯利是我儿子,他的婚事我当然能做主,你们不用理阿尔伯特,我也愿意要崔斯特这么懂事又贴心的儿媳妇。”莱斯利的脸都白了,他抖了抖耳朵,无意识地望向身后的上官清容。人类的听力,应该比不上精灵吧?他听着这声音都有些费力,崔斯特应该是听不到的……吧?上官清容仿佛能感到他视线中隐藏的不安,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他面前,坚定地说道:“师母,你别担心,我这就去跟王妃殿下说清,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师母……是什么意思?”对于这个明显是自创的词语,莱斯利仿佛突然开了窍一样,脑中浮现出一种不好的联想。“其实,我早知道前辈和沃特师父是……是情侣了……不过我没告诉过别人,连费伦老师也没说过,真的!”上官清容的脸晕桃花,娇羞无限,竟让看惯了美人的莱斯利都有一种头昏目眩的感觉。难怪,难怪费伦那魔导师那样传说中的大贤者,那样伟大的魔法师都会拿魔法轰他,这个倒楣孩子,他敢说一句不找抽的话吗?莱斯利憋了好几天的怒火终于不受抑制地熊熊烯烧了起来,冲着眼前温婉羞涩,犹如恬静少女般的少年魔法师怒吼起来:“我和沃特根本就没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你见鬼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吼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震到般,眼前一阵阵冒着金星,扶住大门艰难地喘息着。不知怎的,他母亲丽莎王妃的声音如同自地狱中飘来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你听,莱斯利主动跟崔斯特证明他的清白呢,我看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确实很合适啊!”他祖父母、姑父姑母那没心没肺的笑声似乎也响了起来,听得莱斯利又是一阵绝望。父亲,你要反抗啊,为了你独生子的未来,你不能就这么没原则地从了他们啊……此时有子不如无俗话说,天地君亲师。还有句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君亲不正的情况下,莱斯利前辈也不得不歪了。他祖父毫不考虑唯一的孙子的心情,出门就把孙子要和男人订婚的消息宣扬得尽人皆知,他祖母和母亲还忙前忙后地安排人来筹办宴会,生怕少请了哪家,将来有人不认识自己家未来的媳妇。他姑母和姑父也不轻松,姑母被拉去跟着准备订婚典礼,姑父则找人研究给上官清容订个什么名份为好。当然,莱斯利前辈的父亲,为了自己的独生子还是想尽了办法抗争。他本打算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家出走,可半路上遭到了精灵王派来的侍卫的围堵。那位侍卫长彬彬有礼地表示:“阿尔伯特殿下,陛下和王后、王妃的意思是让我们必须带回莱斯利殿下,至于您想在外面散心多久都随您的便,没关系的。”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绑回去订婚,精灵王子气破胸脯,快马加鞭赶到森林边缘的一间小树屋里住下,决定以实际行动与家里那群不着调的亲人对抗,什么时候儿子的订婚典礼结束了,什么时候他才回家去!说是订婚仪式,但因时间紧促,其实也没怎么大肆宣扬,只请了荆棘森林中的亲友来参加典礼,其余还留在暗夜森林中的暗精灵,神降森林中的光精灵都没能请来,精灵王深为遗憾,连夜修书派人送去给自己那些老友姻亲,顺便把费伦复活的事又炫耀了一番。莱斯利王子进入了待嫁程式,二十四小时被人监控着见不得人。上官清容倒是还记得师徒之别,几次跟他未来的岳母解释说莱斯利前辈其实是另有所爱的。可惜王妃和王后都见过那位沃特师父,对其印象实在不怎么样,宁可让儿子娶个白白嫩嫩的上官清容回来,也不想他带个壮汉给他们当儿媳妇。“没关系,反正你是个魔法师,将来魔法练到费伦那个程度的话,至少能活上五百年,你们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不急于一时。”王妃殿下当真是和蔼可亲,明敏通达,对着上官清容就是一通安慰:“反正现在就是给你们订婚,又不是真的结了婚,感情真不好的话,到时候你和别人结婚,我们也不怪你。其实莱斯利是个不错的对象,你跟他相处个一两百年就知道了,他可是又温柔又风趣,又非常体贴,是个难得的好情人呢。”莱斯利前辈是个王子,精灵王一家又如此赞成这头亲事,这么说来,算不算是遂了他生到此世上的目的呢?一想到自己离倾倒众生的目标终于能近上一步,上官清容的百般托辞便都说不出口,主动咽回了腹中。可是前辈不喜欢他。这点他早看得明明白白,就算前辈当真为祖父所迫娶了他,将来必定也是日日冷落,连他一根指头也不会碰。若是前辈以后对他施行凌虐……不至于吧?若说前辈将来能喜欢上他,其实倒更不可能。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前辈会对他由恨生爱的理由。毕竟他长得不漂亮,姿态也不如前世般楚楚动人,一身蛮力更是堪比熊罴。唯一可安慰自己的,是他斗气比前辈强,不至于被打出什么毛病来。可是这点,真的值得安慰么?订婚之前,上官清容把自己关在房中,整日以泪洗面,准备迎接以后慢长而又痛苦的活寡生活。说到底,两个受在一起,哪会有什么前途!到了订婚那日,两位准新郎一个不情不愿,一个满心迟疑,可惜婚姻大事,是由父母老师作主,无人管他们乐不乐意。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比包办婚姻的长辈更不在意他们婚后幸不幸福,只顾着恭喜费伦重生,庆贺精灵王一家事隔两千年,终于得以再举办这么一桩事事。唯一真正关心这对新人幸福的,除了还在森林外围的小树屋里生闷气的阿尔伯特王子,就只有突然从游客变成了订婚典礼上贵宾的米洛奇了。自从得知了他这位同寝的好友要和精灵王子结婚之后,他总觉得过得云里雾里,有种脚踩不到实地的感觉。其实米洛奇对上官清容的际遇,总是报着一种高山仰止的态度来学习瞻仰的。他一向在小城镇里安心学习,与人交往也不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直到到了王都,与上官清容住了同一间寝室,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是有人可以活得这么……这么波澜壮阔,跌宕起伏,这么别开生面,与众不同的。比如说,他从来都不知道有人可以魔武双修,可以成为全系元素法师,还受到光明神的宠爱,兼修光系魔法;他也不知道一个魔法师可以收服十级宠物,还被宠物崇拜得犹如天神一般,无论白天黑夜都恨不得片刻也不离开;他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被别的男人狎昵调戏,无论他自己还是另外一位当事人都还能毫无异样之感;他更不知道,人类可以和精灵订婚,还是一个男性人类和一个男性精灵订婚。是他孤陋寡闻了吗?还是崔斯特;休伯莱此人天生就与众不同,不是他这等普通人类可以猜度的存在?米洛奇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渺小无知。光明神在上,崔斯特;休伯莱的存在,他的一生,是不是都是光明神为了昭示神迹而造成的?自己能够成为这样一个人的同学,如今能和他相交至好,是不是也是神的恩赐呢?满心感恩地称诵了光明神一回之后,米洛奇终于得以心平气静地看待上官清容和精灵前辈订婚一事,仪态矜持、风度翩翩地参加了他们的订婚典礼。他本来准备了许多贺词,比如什么“恭喜”啦,“祝你们永远恩爱”啦,“早日结婚”啦,“生得像个国王”啦,可这些话在见到那两位订婚仪式的主角之后,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那位性情温和,待谁都关怀体贴的莱斯利前辈一脸阴云密布,满身生人勿近的气场;而他的好友崔斯特则像是掉进了狼窝的小绵羊,眼里含着盈盈水光,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气望着精灵王一家。难道他们这回订婚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是这两人不知怎么就生出感情来了,而是精灵王一家因为垂涎他的魔法天份,以及费伦大魔导师的魔力,所以用美人计——莱斯利前辈虽然是男的,但也当真是个美人——来套住崔斯特?可是看那两人的神情,似乎又不完全是这么回事。最重要的一点,崔斯特同学完全没有那种沉浸在爱情当中的幸福感,反而一副受惊过度,殛盼有人能救他出苦海的模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他想的有差,是精灵王他们用费伦作人质,向崔斯特逼婚?可费伦大贤者那一派喜悦却是情真意挚。脑补了无数出缠绵匪恻的爱情悲喜剧的米洛奇同学终于熬到了订婚仪式结束,上官清容被送回了自己的新房间,而作为他同学的米洛奇也终于能当面问他此事中有何猫腻。米洛奇敢问,上官清容却没法答。难道告诉他自己怕订婚以后过不上正常的夫夫生活?说不出口啊!他那欲言又止、含悲忍泪的模样越发让米洛奇想歪了。“难道莱斯利前辈对你不好,还是他们一家胁迫你什么了?”米洛奇又惊又恨,大步走到上官清容面前,一把扯开他的外袍,要看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害——他似乎不知什么时候起,以撕上官清容的衣服就十分顺手,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可是刚刚被推进门的莱斯利觉得。他进门后一眼就见到了那两人的亲密举动,身子一僵,迅速地关了门,把他母亲等打算挤进来看两眼的人都关在了外面。然后他锁上门,神色不定地走到那两位并未行什么苟且之事的人跟前。上官清容满脑子只剩下“捉奸”二字,满面通红,手指紧紧抓着身后的桌子,身上不停轻颤着,实木矮几已被他纤长的十指掏出几个洞来。米洛奇则是一脸坚定的立在他身前,毫不胆怯地与越来越近的莱斯利对望。莱斯利前辈原本就不怎么温和的脸色在见到米洛奇之后更是如同厉鬼,仗着自己的体力还比魔法师强点儿,一把拽起米洛奇,随手扔了出去。上官清容“啊”了一声,满面痛楚地望着正陷进床垫里起不来身的米洛奇,身子已往那里抢了不少,双腿却不敢多迈,只得扭曲地立在原地,一双盈盈秋水半带控诉,半是畏惧地看向莱斯利。 第47章 再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就住进了人类城市的旅店中,这时莱斯利才有了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可以腾出心力来考虑自己将来的路该怎么走,和上官清容的关系又该怎么处。他正盘算正经的时候,上官清容却又惹出了麻烦来。问题自然还是出在衣服上。他原先身上那条长裙是不能穿了,别的衣服跟费伦一起留在了精灵族,就只能从贝尔法斯特留给他的指环中找了身衣服换上。那套衣服似乎是某个斗士留下的,一条裤腿就能装下上官清容两条腿,上衣更是肥大得直晃荡,只能将多出来的部分扥起来裹在身上,再拿腰带扎住。这么穿起来,倒是极显身材,虽然他个子因为营养不良一直不大高,但手长脚长,腰身纤细,比例极好,看得那个使团里面几位侍女生出了无限爱心。有几个女侍在饭桌上一直围着他斟酒递饭,端茶倒水,时不时的还要摸上一把,就是矜持着不摸的也盯着他看,连服侍自家使节的正事都耽误了。一回如此,上官清容也就忍了。但这一路上,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越来越多,不只侍女,就连那位丹尼特使的某位情妇也跃跃欲试,在他们进入维什纳后的某天夜里,将他堵在了走廊里。眼看着温香软玉的身子倒进自己怀里,上官清容真是惊得手足无措,眼泪汪汪地望着与那位女子同来的另一女子,期望她能将此事大事化小,救自己于水火之中,顺便最好不要让她们的情夫知道此事。可惜他的期望并不怎么现实,在怀里的这名女子对他上下其手的同时,旁观的那位也一手托起了他的下巴,媚笑着说要教教他怎么做“大人”。他几乎忍不住要把那两个女人推开,可是一想起自己推过的人的下场,就不敢动手了。一个斗士就能让自己随手推倒,这两个娇弱的女子,哪受得了这么一击呢?想到此处,他不仅是不敢动手,更是悲从中来,哀叹天命不公。他好好一个弱受,却被时事所迫,如今竟成了武林高手,举目所及之处,除了当初在法师塔比赛时遇到的那个灰袍法师,竟无一人是自己一合之敌。这深沉的痛苦猝然袭来,逼得上官清容身子僵直,双目微阖,除了眼角下一痕清泪,几乎就像个死人似地立在墙边,连那两名女子的调戏都无力反抗了。那两名女子看他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模样,更觉得可怜可爱,凑过来就要吻上他的嘴唇。这时米洛奇刚好自房中出来,看到眼前这副情景,一下子怒火上冲,激动得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一把一个,推开了两个女子。他的力气虽然比不上上官清容,也及不上莱斯利前辈,但好歹也是个男人,那两名女子被他一推,都往后倒了几步,不得已放开了上官清容。两名美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掐着腰质问他凭什么坏人好事。“你跟崔斯特弟弟不过是同学而已,凭什么管他的私事?难道你嫉妒他有这样的艳遇?”说到后来,那两名女子又娇笑起来,把之前被打断好事的不满抛了开来。先前投入上官清容怀中的那名女子又如蛇般缠到了米洛奇身上,诱惑地在他耳边吐着气,如兰似麝,颇为香艳。米洛奇因受上官清容牵累,一向被当作不近女色的圣人,从没被女性示好过。这一下受刺激过度,脑子一空,把那名女子随手推开,一把拉过了上官清容来,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他还不懂怎么接吻,只是将嘴唇摁到对方嘴上揉捻。然而仅仅如此,他就已觉得十分沉醉。若非后来上官清容的纤手按到了他胸前,让他对自己的性命产生了种极强烈的危机感,他还不知要在人前与一名刚刚订婚的男人拥吻多久。他放开了上官清容的唇,却又牵起了他的手,略略转头避开了他充满痛心自责的目光,对那两名女子正色道:“就凭这个。”三角的开始两个男人接吻了!本来兴冲冲地想教导上官清容一把的两位美女,此时颠倒受教,由于冲击太大,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木楞楞地立在原地。在她们身后,一个如风般迅急的白色身影转眼行至眼前,分开那两名女子,冲到上官清容近前。他一副俊俏容颜此时已凝结层层霜雪,身上也带着冬日阴云般的凛冽气息,一把分开了米洛奇与上官清容的手,狠狠瞪了米洛奇一眼,拖着上官清容便进了客房。门重重地米洛奇眼前关上,倒把他关清醒了,才想起屋里那两人刚订了婚不久,自己的行为实在是不妥到了极至。想到这里,他连忙敲门,隔着门向精灵前辈道歉,请他不要怪罪上官清容,这一切都是他一时糊涂所致。莱斯利连理都不理他,关上门就打算好好教训上官清容一回。这孩子身上的问题实在太严重了,被女仆调戏不说,就连男人吻上他都不知道反抗。这人要不是他的同学怎么办?这人要不是吻他,而是刺他一剑怎么办?他就这么束手待毙么?八级斗士!八级全系法师!这么优秀的天赋,这么强悍的身手,怎么就生了一副这么逆来顺受、毫无自我保护意识的性子?他若是略有点骨气,谁敢碰他一根手指头?他不早就功成名就,成了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了么,何至于让人堵在走廊里调戏都毫不知怎么反抗?莱斯利还在组织语言时,上官清容已经深深地反省了自己的过错,开始向他的未婚夫道歉:“前辈,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和你订婚了,不该再在外面抛头露面,刚刚更不该和艾德里安……那样。都怪我一开始没有推拒开那两名女子,艾德里安是为了让她们不再纠缠我才假意亲我……”他抬头看了一眼精灵比之前更加阴沉的脸色,微微瑟缩了一下,接着勇敢地说了下去:“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处处都听你的话,只要你别责怪艾德里安……”“我是怪你这个么?”莱斯利一怒之下,竟也超水平发挥,一掌拍折了客房中那张年久失修的圆桌一条腿。上官清容越是惊惶畏怖,越是做小伏低,他就越是怒不可遏。“我和沃特教了你一年,把你培养成八级斗士、教得你箭法比我还好,还带你到森林中锻炼生存能力,原以为你以经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士了,没想到你还这么不成熟、这么不懂事,你让我怎么放心,我怎么不生气?”莱斯利的声音越拔越高,上官清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一时也忘了他是个八级斗士,手指一用力就能把桌子凿个窟窿。他怒火中烧,一把揪起上官清容的衣领来:“那些侍女接近你,你为什么不躲开?你要是不喜欢她们,凭你的身手,推开她们很难吗?或者骂她们一顿,叫她们滚开很难吗?艾德里安是魔法师,他身体不行,赶不开那些女侍,你难道也不行吗?还有,你和艾德里安是怎么回事?他是男人你不知道吗?”上官清容已全身心地沉浸在出轨被捉到的惊骇担心当中,莱斯利骂一句,他就道一次歉,莱斯利问一句,他就点一下头,看得莱斯利气不打一处来,反手把他压到桌子上,自己欺身压上,凌厉地问道:“艾德里安吻你时,你愿意吗?不愿意的话,为什么不把他推开?”上官清容一双明眸已蓄满泪水,只是看莱斯利不高兴,一直不敢落下,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低声道:“我,我不知道,我不敢……”米洛奇是个魔法师,体力他前些日子也是亲眼见证了,不说沾风就倒也好不到哪去,他是真怕一不小心力气大了,米洛奇半条命就没了。可莱斯利心中,对他的话却是做了另一翻解释,更觉得他胆子小得不像话,别人如此欺辱,他除了害怕竟什么都不会了。一个八级斗士啊!人家还没跟他动手,他就先自己吓得软了,像话吗?“你连反抗都不敢?他一个魔法师,你有什么不敢的?要是别人呢,要是路上遇到一个普通人,你也不敢吗?要是我对你这样,你也不反抗吗?”莱斯利和他是有话也说不通,干脆横下一条心,弯下腰去,吻上了上官清容的嘴唇。本来只是为了让反抗才故意而为的吻,却在上官清容的毫不反抗和莱斯利前辈的压迫教育之下步步加深。那吻的感觉实在太好,让莱斯利不由得更加投入,在离开了上官清容的嘴唇后,依旧在他脸上来回游移,舍不得放下那光滑细腻的触感。“难道我这样吻你,你也不知道反抗么?我这样碰你,你也……”他无意识地发出模糊的声音,手也抚上了紧紧裹着粗布腰带的纤细身躯。直到上官清容身下的桌子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哀鸣,莱斯利才终于想起自己这一行为的本意,强行抬起头来,然而方才的怒火如今早已不知到了哪去,再开口时也失去了那种激情,反而多了些暧昧:“你怎么不推开我?凭你的能力,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污辱?”污辱?上官清容这才番然醒悟,原来莱斯利前辈就像奥伦学长曾说的那样,对男风十分厌弃的人,刚才对自己也非什么情到深处,而是为了告诉自己,他对这次订婚根本就不愿意,对与自己肌肤相亲更是厌恶到了极点。他本是眉眼含情,脉脉娇羞,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听了莱斯利的话后,脸上的血液似乎全数褪去,一霎时面青辱白,身子微微颤抖。这样情态看得莱斯利又心中难安。自己这是干什么,明知道这孩子胆小,还这么吓唬他,万一把他吓坏了可怎么办?但是,这孩子、这孩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是早该把自己当成变态打出去了吗?怎么这个崔斯特就能跟个小姑娘似的,除了害怕什么都不会了?唉,说到底还是自己态度不好,刚刚又太心急了,后来又,又不知怎么就把他压到身下……说起来,自己可比那个艾德里安过份多了,人家好歹只是亲了一口,他这算做的什么事啊!这是他朋友的学生,是他朋友的朋友的儿子,被他带着出门玩了一圈,就,就玩成了自己的未婚夫,还差点欺负了去……莱斯利的懊悔挣扎看在上官清容眼中,却是像极了当初曾在休伯莱家与他剖白己心的奥伦学长。莫非莱斯利前辈他其实也是喜欢男人的?若是如此,精灵王夫妇和那位太子妃又怎么会定要自己与他订婚?上官清容想到这里,才觉得心底一阵清明,也对莱斯利的行为做出了更合理的解释,心下劝自己:难道莱斯利前辈说那行为是污辱,并不是因为他厌恶男子,而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也喜欢男人,只以为那种行为在我看来是种侮辱?他乍悲乍喜,拉着还在反省自身错误的莱斯利前辈表白道:“前辈,你多心了。咱们俩既然订了婚,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都随你。艾德里安他是我的朋友,对我一向只有兄弟之情,刚才真的只是为了驱走那两个女子才演戏的,我们之间,没有更进一步的感情了。”他此时还被莱斯利压在桌子上,半仰着头,一双眼如同明星般闪亮,下面显露出一段修长的颈项,十分柔顺可爱,那话说得也是满含情意,让莱斯利听了之后,大脑停转了好一会儿。我刚才在想什么?我刚才在说什么?我刚才听见什么了?莱斯利前辈那受到诸神祝福的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能任由上官清容如乳燕投林般投入了他怀里,紧紧拥抱着他。精灵的身体也在那柔软的怀抱中酥软无力,一时撑不住两人的体重,手臂一软,带着上官清容砸到了桌子上。那桌子本已被莱斯利打折了一条腿,哪里还禁得住这么一砸,顿时顺着缺了一条腿的那方倾塌下去,让正拥抱着的那对未婚夫夫顺着桌面滚到了地上。屋里响得如此激烈,外面的米洛奇同学实在是不能光敲桌子了,拼着赔人家宾馆一道门,呼唤出了一根足有合抱粗的冰锥,直接撞碎了门板,自己就跟在冰锥之后,一往无前地闯了进去。在见到地上滚成一团的两人之后,米洛奇的魔法又一次失控,那根粗大的冰锥狠狠地砸在了精灵前辈纤细的柳腰上,砸得他甚至来不及悲鸣一声,便昏了过去。“你,你们……”米洛奇看着屋内一地狼籍,以及莱斯利前辈花容失色、玉山倾倒的悲惨姿态,不由得对现场情况进行了一系列奇异的联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涨得通红,一手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上官清容硬在这满地冰渣木屑当中找到了落脚之处,先用火系魔法烤化了冰锥,又用光系魔法给莱斯利进行治疗,接上了他受伤深重的腰椎,最后把昏迷之中的精灵抱到了床上,这才有空回来看给他添了不知多少麻烦的米洛奇。“艾德里安,我想,我和前辈之间的误会都解开了,谢谢你。”谢我什么?米洛奇看着上官清容脸上灿若朝阳的笑容,心中突然空落落的。你们俩到底什么误会,怎么就解开了,他不是刚才还在骂你吗?而且,你们的误会是解开了,那我呢?难道刚才那一吻,你一点儿也没感觉吗?误会米洛奇在敲上官清容门的时候,搞得他们三人乱作一团的那两位美丽的女性已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带着一腔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离开了走廊,回到她们自己的房间,并将这个奇异的新闻分享给她们的伙伴和情夫。 第49章 怎么会这么快?上官清容来不及多想,就地一拧身,堪堪站定后,回首再看窗台,那位丹尼爵士竟又立在那里。怎么可能,他从未见过有人行动能如此迅速,就连贝尔法斯特的行动也不曾脱出他眼力所及之外。他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门边,丹尼爵士也转到了门边,一脸暧昧地望着他,伸出双手,略带些自傲地对他说:“很惊讶吗?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就到这里来,我会好好地,切身地,教会你的。”上官清容自然不敢过去,与他斗力也是绝无胜算,干脆也不管这旅店烧得起来烧不起来,伸手扔了个小火球到丹尼身上。火球到处,丹尼的身影忽然变得极淡,仿佛从空气中化开一般。上官清容心中一警,身子不敢停留,向左方横跨出了几步,果然方才他立身之处,已现出了丹尼爵士的身形。这是什么特殊的轻功?还是什么魔法之类?此人移动如此迅速,既无法越过,也无法困住,当真是没办法了么?上官清容无奈之下,一狠心将火系魔法又发挥得大了些,全身上下都裹了一层金红色的火焰,温试之高,就连稍近处的家具都已有了烤焦的痕迹。只能祈祷丹尼怕这火焰,好让他就此冲出去了。至于屋内的火,待会儿用水系魔法灭了就是,损失之类,等他回到家中,再派人送来吧。上官清容微一提气,身子一轻,如飞梭一般朝向门口冲去,未等冲到门边,便见丹尼的身影挡在门口,不闪不避地迎上了他。难道他不怕火烧么?上官清容尚未想明白,身上一沉,已被丹尼拦腰抱住,身上的火焰也被对方身上猛然升起的斗气压制,猛地倒在了起上。“玩够了吗?可爱的小猫?”丹尼的声音近在咫尺,强大得令人几乎升不起反抗之心的力量也加诸在了上官清容身上,比之从前与那黑法师战斗时更加惊险。丹尼的被斗气包裹的手已向他下半身伸去,他脆弱的生命和贞操都已落入人掌握之中。正在这令人无比惊惶绝望之时,已被上官清容身上的火炎烧得焦脆的木板地面因为承受不住两人的体重,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呻吟,从上官清容身下裂开塌陷,带着它所承托的两个人类一起,坠入了楼下的房间。正在此时,临睡前特地来看看上官清容情形的米洛奇也推开了楼上那间房屋的大门,目堵了两名燃烧的战斗者不幸坠楼的全过程。虽然两人的面目都被斗气与火焰包裹着看不清,但从身材长短上也可判断出,被那个高个儿压着的,才是他的好同学。米洛奇虽然求爱不成,但对上官清容的感情不减从前,一见他被人压着落入楼下,便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个一身斗气铠甲的人放了一阵冰锥,并放出一阵冰龙卷将两人一同冻住。冰霜在屋内霎时凝结起来,整个屋子被冻成了一间雪洞,丹尼爵士的斗气铠被冻得结结实实,只有紧靠着上官清容的胸膛受他身上魔法火炎之惠,还不曾完全冻住。他正打算用斗气撑开冰壳,上官清容却已凭身上火焰烧穿了冰甲,全身而退,并在他已冻出半个冰壳的身上又覆上了一层水壳。那水壳很快在米洛奇的默契配合之下,重又冻结成冰柱,将丹尼紧紧裹住。上官清容生怕冰住裹得不牢,脱身之后,又用自己所学最高级的光系魔法施在丹尼身上,形成光之牢笼,将他紧紧困住,不那么容易挣脱。直到这时,上官清容才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反省自己由于跟沃特师父训练太久,以致对敌时不能灵活机变,任意切换斗气魔法的错误,并隔着一层天花板向米洛奇挥手致意,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他收起身上的火焰之后,重又恢复了纤弱少年的模样,此时,被他和丹尼堵在被窝里,还失去了自己房间天花板的那位特使才披着棉被坐了起来,带着美艳却危险的笑容,客气地问道:“不好意思,崔斯特先生,能否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衣的女性屋里,突然掉下来了两个男人。一个裹在斗气中看不出面目,但从熟悉的气息中,便能认出是那个著名的色狼;另一个看得出身份的,显然就是把她屋顶烧穿的罪魁祸首。更可恨的是,那个烧了她天花板的人,居然还不管自己这个主人的想法,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面对这种无理态度,使团中唯一作为特使的女性——拉蒙娜女公爵此时心底的怒火已足够把这整间屋子都烧光。但上官清容的外表如此纯洁无辜,魔法又如此强大,楼上还有个帮手,这一切都让拉蒙娜女公爵的态度并没有表现得如她的心情那样恶劣。毕竟,她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女性,若是激怒了对方,落得像困在笼子里的那个男人一样,就实在是太丢脸了。她苦苦压抑着的怒气,上官清容却是一毫不差地接收到了,立刻涨红了脸,开始道歉:“实在抱歉,小姐,我不知道楼下是你的房间。我只是和丹尼男爵有些……呃,就算是,交流斗气吧,想不到最后有些失控,把地板烧穿,就这么掉下来了。”笼中的丹尼爵士此时也终于打破了冰壳与光牢,坐起身来,好整以暇地向拉蒙娜女公爵打了个招呼:“亲爱的拉蒙娜,真是不好意思啊,可是男人有的时候,就要为自己下半身的幸福奋斗一下……今天大概是,奋斗过头了。”这个色狼,居然连男人也不放过了?拉蒙娜女公爵双目倏地睁大,不敢置信地在丹尼和上官清容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上官清容被她看得羞窘不已,这份怒气自然又加到了丹尼身上,正色道:“丹尼爵士,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虽然斗气不如你,但方才我既然离开了你的房间,你也该如约放手,也别再破坏我的名誉!”拉蒙娜骇然笑道:“丹尼,你居然把主意都打到男人身上了吗?难道是索菲亚公主管你管得太紧,所以你反弹过度,脑子坏掉了?真是的,你的那些情妇要是知道你居然放着她们不理去追求男人,说不定一气之下,就跟着别人跑了呢。”她说着说着,声音竟变得极其婉媚,撩起身上的羽被起身走了过来,并把自己雪白的手臂覆到了丹尼身上,娇笑着叫上官清容出去:“崔斯特弟弟,我会替你好好管教这个男人的,你别介意啊。我保证他明天早上绝不会有空看你一眼的。”上官清容也看出了她的用意,一时害羞起来,也顾不得计较丹尼爵士之前的冒犯了,双手一抱,道了声多谢,便纵身上了二楼,拉着米洛奇从门外离开。而被拉蒙娜女公爵强留下的丹尼爵士则立刻走出了失败的阴影,从这位一向与自己交情深厚的高贵女性身上,又一次找到了对自己男性魅力的自信。但是,这次失败对一向人妻loli一把抓的丹尼而言,却仍算得上极大的打击,转天起来后,他对昨晚发生的事闭口不提,那位体贴入微的拉蒙娜女公爵也只以为他是一时脑袋出了问题,才会对一个男人下手,也替他保存了这个秘密。至于上官清容更是深以为耻,绝不肯对别人提起此事,米洛奇其实也和拉蒙娜女公爵一样,对其中真相所知并不多,也就跟着保持沉默,连对莱斯利也不曾说过这事。好在还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他们就可以到达王都。上官清容借口要照顾莱斯利,与艾尔维尔一众使团之人告了辞,留在旅舍中慢行一步。艾尔维尔公爵等人不知真相,想到王都近在眼前,这三人也不至有什么危险,只叫他们好好照顾病人,便启程出发,去履行自己的使命了。上官清容手中还有贝尔法斯特留下的戒指,就在当地变卖了几块空间戒指里存着的魔晶,赔偿了米洛奇和他自己损坏的门板地面,又雇了辆民用马车,带着莱斯利和米洛奇一同回了王都。他们雇的马车远及不上黑斯廷帝国的车,又多走了一天,方才抵达了休伯莱家。精灵前辈在送两个小辈到家后,本打算立刻就离开到外国游荡,好避开他祖父母和母亲的耳目,可在休伯莱家门口,他们居然看到了平素绝不会这么早到家的休伯莱男爵。休伯莱男爵满面春风,看起来心情极佳,正带着一个看身形高大、肌肉结实的男人一同进门,远远看到儿子和朋友们到了家,便低声吩咐管家把他们接进来,顺便帮他们安置行李。既然被主人看到,莱斯利就不能说走就走了,也跟着他们进了休伯莱邸。三人在后面认得清楚,发现那位被休伯莱男爵带回家的,赫然就是使团中最出名的风流好色的丹尼爵士。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仅上官清容和米洛奇这两个曾和他有过遭遇战的人,就连不曾与他接触过什么的莱斯利前辈,都对此十分讶异。可那位爵士是男爵的客人,他们三个连陪客都当不上,直接被拉到了各自的房间等候传召。然而,丹尼爵士这样的人,在上官清容心中信誉度早已降到了负数。上官清容听说父亲要与那样的人说话,脑中立时想到,他的父亲正直忠实,说不定就被丹尼爵士骗了什么。因此上官清容安置好未婚夫和同学之后,便悄悄从窗外爬了出去,在外墙绕来绕去,最后倒吊在了书房楼上的窗台之下,借着窗台外沿突出的浮雕阴影掩住自身,偷听起两人的谈话来。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位丹尼爵士并未向他父亲探问什么有关维什纳机密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关于他的事情。“休伯莱男爵阁下,请问,您是否有个名叫崔斯特的儿子?”难道那人对他还不曾死心,直追到自己家中来了么?上官清容震惊之余,越发贴近了窗户,潜运内力,细听他的每句话语。休伯莱男爵却是对他的话全无芥蒂,笑着答道:“怎么,男爵阁下也听过崔斯特的名字吧?他现在就在家里,如果您要见他的话,我这就把他叫来。”听到这话,那位爵士倒像是有些意外,顿了一顿才答道:“他就在您家里?那,那太好了,能否麻烦您叫他一下?我真的想当面见上一见令公子。”休伯莱男爵慈父之心,对于儿子如此出名,连外国公使都知道了,十分之得意,起身按铃叫来了管家,让他去叫上官清容过来见见客人。上官清容吊在窗外,把那位丹尼爵士惊疑不定的脸色全数收入了眼底,除此之外,还有一句压抑得细细的,几乎淹没在休伯莱男爵话语中的叹息:“怎么会没死?还是被别人占了?”这句话虽是语焉不明,但上官清容几乎立刻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他也知道真正的崔斯特;休伯莱已经死了,他甚至也知道崔斯特的身体是该被别人占据的,他难道,也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者?这简直是一定的!说不定,他来到维什纳,就是为了自己而来……不,是为了调查崔斯特;休伯莱的情况而来。按他话中的意思,并不能确认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而且他这一路上也没有认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他只是知道,崔斯特;休伯莱这个人应当被穿越,或是应当在早前就死去而已!上官清容的脑子转得飞快,在与那位丹尼爵士相认与否之间徘徊不定。想来他也是后妈大神安排到此世上的,若与他相认,想必以后二人能同舟共济,比他自己苦苦掩饰身份轻松一些;可若说是与他相认,那位丹尼爵士的人品实在不敢恭维,武力更是远强过他,相认之后,自己定会落入他手中,任他搓圆捏扁……这么想着的上官清容,已经完全忘了他身为一个弱受,本来就该靠上一个强大又有占有欲的男人,然后被他或宠或虐,或陷害折磨,或送与他人。他好日子过太久了,已完全不想似前世那样任人刀俎,反倒觉得自己如今武足以拒谏,魔足以饰非的生活更合心可意。管家关门的声音终于把上官清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身子向上一翻,爬到了楼上的阳台里,顺着走廊赶回了自己的房间,恰巧在门口遇到了前来找他的管家,便装作只是出门随意逛逛的模样,跟着他到了客厅,与丹尼正式相见。“原来你姓休伯莱……”丹尼的脸上变了数种颜色,嘴几次欲张又合,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重新露出得体的微笑,向上官清容伸出了手。就在上官清容伸手欲握的时候,他又猛地抽回了手,脸色重又变了一轮,控制不住自己般,颤抖着低声问了一句:“你是男人?”上官清容尴尬地收回已伸到半空中的右手,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他的父亲休伯莱男爵说:“我和莱斯利前辈还有艾德里安从荆棘森林里回来时,多亏黑斯廷帝国的使者将我们一路带了回来,只是快到王都时,我们怕给使者们多添麻烦,就另雇了马车回来。”丹尼并没有拆穿他的话,只是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他,脸上神情忽而沮丧忽而庆幸,悲喜交加,正不知他在想什么。过了一阵,他才重又开口,声音已比方才要正常的多了:“休伯莱阁下,看来令公子是一位斗气天才啊,我看他的斗气水平已经接近十级了,他今年有……十几岁?当真是天才,前途不可限量啊。”休伯莱男爵也自豪地应道:“是啊,我这个儿子虽然看着不是很强壮,但斗气天赋是极好的,几乎每次考试都能涨上一级,现在他才十七岁,不怕您笑话,我认为他到了我这个年纪时,肯定也能像您一样成为斗圣!”丹尼脸上也露出了略显冰冷的笑容,话语却是依旧动听:“哪用得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他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可以突破斗圣的门槛了吧?他的身体,当真是受到神祝福的,拥有别人望尘莫及的天赋啊。”休伯莱男爵越发得意,表面客气,实则显摆了起来:“您真是过奖了,这孩子魔法和斗气都才只通过了八级测试,这样魔武双修,其实不容易进步,我其实一直担心他将来两方面都无法到达极至啊。”“多么完美的身体,真是……”在休伯莱男爵爽朗的笑声中,丹尼那冰冷低沉的声音越发刺耳,可能听出那细弱声音中恶意的,只有与他来自同一世界,对他时时防备的上官清容。然而丹尼的声音很快又显得热络而活泼起来:“崔斯特刚刚回来,看来也累得够戗了,先回去休息吧,不必勉强在这里陪我。” 第51章 亚森,我儿子的前途,我们休伯莱家的未来可就都靠你了!第54章 从军正式开学的时候,和上官清容同一宿舍的那三位同学就再没能见过自己的好友崔斯特;休伯莱。很快,他们当中的两位又失去了一位舍友,艾德里安;米洛奇。诺顿和科林每天除了上课,几乎就是给人堵在宿舍里,全方位多角度地询问他们的其中一位舍友的下落。来踏过他们门坎的人,包括并不限于绘画社的前社长、如今的炼金学院助教格拉夫;前副社长、如今已升任社长的安娜;瓦拉哈尔;音乐社的高材生,一直拿上官清容当救命恩人的兰斯;肖克拉,以及各色各样的女教师、女护士、女学生。已许久未享受到过被美女包围感觉的诺顿和科林此时却完全不觉幸福,倒是恨不得重生到一个没有女人的世界去。为了表示对同学的关注,更加为了给诸位美女一个交待,两位少年魔法师在开学头一周的周末敲开了休伯莱家的大门,怯生生地向休伯莱男爵打听他儿子的下落。休伯莱男爵的面色一直沉郁,但面对儿子的两位同学时,还是勉力挤出了个不怎么像样的笑容,故作轻松地对两位少年访客说,自己的儿子其实是提前毕业了,现在已经去参军了,他需要多多锻炼才能成为合格的近卫队员,大概要过个十年八年地才会回王都来。诺顿和科林总觉得这一解释不大合理,近卫队的队员都是在贵族子弟中选拔,而且都是直接选入近卫队,没听说过哪个还要先去别的军队锻炼的,而他们休伯莱家的人就更不用提,从来都是毕业就能加入近卫队,再等到上一辈队长退休,就可以接替队长一职。怎么到了这一代,休伯莱男爵就改了规矩了?而且,他们俩对上官清容那纤纤弱质的身体是深有体会。别看他斗气高强,魔法过人,可他也是个打扫一回图书馆就能累得几天起不来床的人,真到军队里正式训练了,会不会几天就……就回不来了?两位魔法学徒心中蒸腾起一阵阵对同学的同情,但身微言轻,估计也是劝不动休伯莱男爵了,便打了带些补品药剂去探望他的主意,问休伯莱男爵把儿子送到哪处穷乡僻壤的驻地去了。休伯莱男爵对儿子这两个同学的印象倒是一直很好,觉着他们俩长得虽然也颇英俊,却不会似精灵那般俊美得让他儿子雌雄不分了,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同时也是因为拉不下老脸去亲眼看看儿子情形,恨不得让别人代他看上一眼,眼前找上门儿来的这两位,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于是休伯莱男爵面色微舒,笑得更真诚了点儿,从自己书房里拿出了张地图交到两人手中:“崔斯特现在就在西北霍莫斯山脉的第三军团服役,如果从王都出发的话,走这条路,乘马车不到半月就到了。前几天你们的同学艾德里安也来向我问过,他一直没告诉你们么?也许是想等放假了再说吧,毕竟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艾德里安也来过?那天这几天凭空消失,难道就是为了去看崔斯特?诺顿与科林脑中同时浮现出这个设想,对望一眼,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毕竟艾德里安和崔斯特的关系最好,为了看看他是死是活,请两个月的假倒也不算奇怪。毕竟连他们俩听到这个服役地点之后,都有心过去替这位男爵的儿子收尸——啊,不,是去探望他儿子过得如何。但他们终于没去,只是把这个消息转向了所有那些快要踏破他们宿舍门槛的人,一个星期以后,他们终于又过上了安生日子,每天潜心学习,有空就去旁听冰系魔法课,抄好笔记等着米洛奇从遥远的西部山区探望回来。而在他们俩倚门盼望米洛奇时,远在偏僻寒冷的霍莫斯山脉里的上官清容,却是已过了不少时日艰辛困苦的军营生活了。托了那位已被他雕成糟老头子的光明女神之福,上官清容学到了许多高级光系魔法,无论是魔力还是体力,也都受了光轮指环加持,在这回考试当中,光系魔法一举通过了九级。休伯莱男爵高兴得来不及看他的斗气成绩,就直接从官邸请了假,亲身到魔法学校替儿子办理提前毕业的手续。如此有才华、有天份的学生要弃学从军,从校长到上官清容那位光系魔法教授都十分地恋恋不舍。然而在忍着悲痛帮男爵办完了毕业手续之后,主教上官清容光系魔法的那位摩斯教授仍是强打精神,拎着印有大大的“优秀”的九级斗气测试成绩单,不经意地遛遍了所有教职工办公室。办好退学手续之后,休伯莱男爵就马不停蹄地派了两名骑士,带着自己的儿子直接上了租来的飞马车,以最快速度奔赴了远在维什纳最西北,也是海拔最高的一片山脉上的军队驻地。在那里,休伯莱男爵的好友,早已得了他书信,做好一切准备要代替他教育好上官清容的亚森军团长。在远远看到那辆看似平凡的灰篷马车时,亚森立刻意识到,他为他少年时的朋友做出贡献的时刻到来了。那车里正有一个等着他好好调教的纨绔子弟,而他的任务,就是花上几年时间,让那个不懂是非好歹的花花公子变得像他在这军团里的每个军官和士兵一样坚毅朴实,从心底最深处循规蹈矩,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做好了一切准备的亚森团长,在他头一眼看到从车里出来的上官清容时,仍旧觉得自己的准备有些不足。这么个瘦得一阵风就吹倒,好像得了痨病似的孩子,难道就是休伯莱男爵在信里写的八级斗士?他怎么敢把他扔到山里去跟魔兽搏斗,怎么敢让他在训练营里和别的战士对练?对了,他队里那群浑小子可都是最恨这种依靠父辈的力量混上来的小贵族的,万一暗地里给他下点儿绊子什么的,不小心把人打死了,他可怎么跟老战友交待啊!亚森团长那如刀刻般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愁苦之色,然而行动却依旧风行雷厉,几步便走到了营地之外,迎上了死死夹着上官清容往他驻地走来的两名骑士。其实上官清容是没有想逃的意思的,可他斗气太强,又是魔武双修,两名押送他来的骑士心理都有阴影,夜里也不敢深眠,白天更是不错眼珠地盯着他,虽是坐着飞马车速度快,却也都熬得眼圈乌青,面色惨淡,看起来倒像是一路与什么敌人斗争过来似的。而那敌人,亚瑟团长连猜都不猜,就认定了是上官清容。这孩子不仅没个斗士样儿,还不知有多让人省心呢,这一路上说不定逃跑了好几回,这两个骑士为了看住他,才累成这个样子……团长他的想象力十分丰富,很快就编出了许多诸如美丽少女半路拦车,风流少年夜遇熟女之流的情节。在正式与上官清容见面时,这种由脑补引发的嫌恶就深深地反映在了他对上官清容的态度上——上官清容向他鞠躬致意时,他不仅没有还礼,还板着脸教训道:“我不管以前在家里,你父亲是怎么放纵你的,在第三军团,绝不会给你那样的自由和安逸生活,你会接受和这里所有士兵一样的训练,而且,在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之前,我保证不会给你回家向父亲哭诉的机会的!”这样严厉刻板的人,与他父亲当初的模样简直是要重合起来了。上官清容戒慎之余,倒是对他的人品和自己的将来也放心了不少。把上官清容这样一个久经鬼畜考验的弱受送进军队,他脑子里反应出的第一印象,绝不会是带兵打仗,而是什么强x轮xx妓之类,总之逃不了夜夜春宵。在这种想象的折磨之下,上官清容虽然强忍着不曾逃走,却也是双腿发软,身子打颤,面色比那两位骑士都好不到哪去,看在亚森眼里更是活脱脱一副纵欲过度的花花公子模样。可如今听亚森的意思,他要过的生活,除了训练艰苦点儿,其实也和在学校差不多,不会如他想象那般万受无疆,心里就暗暗一松,面上也带了几丝喜气。这喜气落到亚森团长眼中,又成了轻浮无礼的象征,令这位紧张过度的团长对他印象是更加不好了。将上官清容领进门后,他就叫来了斗士营的营长洛布朗:“洛布朗,这是新到的战士崔斯特·休伯莱,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个。是个斗气八级的……喂,你真的通过了八级测试吗?”上官清容正低眉顺眼地立在桌旁等他吩咐,听到这一问,忙肃立道:“不是的,亚森先生,我今年才通过……”“几级?”果然不到八级吗?是斯宾塞弄错了吧?还是这孩子连他父亲也敢骗?亚森勃然作色,打断了上官清容的话,叫他直接报上自己的斗气等级。那大嗓门儿喊得上官清容心虚胆战,声音越发弱了下去,唯唯地说了一句:“九级。”有这样的九级斗士吗?亚森睁大眼上下打量他的小身板儿,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就连营长洛布朗也在一旁微微吃了一惊,脑中唯一的感受就是:骗人的吧?九级斗士,就是在王都里也能谋个极好的职位了,为什么要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参军?他双眼直盯在上官清容的斗气穴,就像要将那里的斗气看穿似的,只可惜他离斗圣的距离还远着,还没有凭肉眼就鉴定出别人斗气水平的能力。亚森倒是更直接得多,定了定神道:“洛布朗,你先把他带下去,编在你的斗士营里,等他换好衣服,叫他出来练练身手。你亲自陪他练吧,他不是九级斗士吗?你正好可以当他的对手……不必手下留情。”洛布朗凝重地点了点头,将重重思虑全数掩在一双浅灰色的眸子之后,向上官清容一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边防军的军服与近卫队的自然无法相比,那衣服形制上便显得粗劣不少,而大小更不似他父亲请人给他特制的那么合身。洛布朗特意叫后勤兵找来的最小码衣服穿在上官清容身上,都还能再多容半个人下去,那紧身裤穿在腿上和佣兵团中斗士爱穿的阔腿裤差不多少。他只得把衣服折了又折,用腰带牢牢绑住,在外面众多精悍骁勇的士兵围观之下,满怀忐忑地走向了营地当中的一块空场。在他身前,立着面沉如水,渊渟岳峙,心里却是也没比他安生多少的洛布朗营长。眼看着衣服穿得不伦不类的上官清容,洛布朗营长心里也是矛盾重重:不尽全力吧,对手是个九级斗士,说不好就要吃亏;尽全力吧,对手还是个看着风吹就倒的小毛孩子,又是军团长朋友的儿子,万一伤了也不好办。真是矛盾啊!第55章 红颜祸水这次对战,上官清容充分吸取了上次与丹尼爵士对战时的经验,不敢再与他近身肉搏,上手就是五行大阵,先用土系魔法遁住洛布朗,四面分为火、水、风、光,向内环环逼进。这一出手,不仅震住了洛布朗,也震住了所有围观的官兵:大部分倒不是因为上官清容魔法多么纯熟,魔力多么精纯,而是因为他们早听说了营长要和新来的一个九级斗士进行较量,都做好了观摩学习斗技和斗气运用方式的准备。这一开打突然就变成了魔法,那简直是好比出门买瓶白葡萄酒,喝了一口发现居然是生理盐水一样令人不满。观围者的怨愤,洛布朗感同身受,甚至比他们更加深刻。他以一个斗士的觉悟,作好了一切战斗准备,突然就身陷魔法陷井,遭遇了未曾预期的远程攻击。上官清容这一下子,不仅损伤了他的面子,更是违背了他们斗士的职业道德和荣誉。自己的部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自己进行斗士对决时,竟然使出如此奸诈的招式,要利用魔法取胜——洛布朗一眼便看见了上官清容胸口发出的淡淡白光,那分明是魔法道具作弊的结果。实在太不像话了,这场他胜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小子,让他这辈子也不敢在斗士对决中用这种花样!洛布朗双脚一顿,牢牢束缚住他的土系魔法就已分崩离析,容他长身跃起,一道惊涛骇浪般的魔法穿越片片水利刃组成的水幕,直击上官清容。好强的斗气!自己虽然只用了低阶水系魔法,强度却也不弱,那斗气穿过水帘之后,居然没有减低多少。上官清容心中惊叹,脚下也不多停留,身子一轻,越过斗气,向坤地直扑过去。 第53章 口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羞耻感内外交夹,同时煎熬着上官清容,令他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右手攀上了洛布朗营长按着他口鼻的大手,用力向外掰开,左手纶指如飞,点中洛布朗胸前几处大穴。一阵阵烦恶感直袭上上官清容的头顶,他两眼一黑,双手运力,把洛布朗营长直直扔了出去,自己也俯下身子,无可抑制地将口中那些泛着生腥味的牛肉全数吐出。在强烈的痛苦刺激之下,上官清容只觉眼前发黑,耳边一阵阵雷电轰鸣般的交响,连头也抬不起来,更无法查知自己把营长扔出去那一手引起了多大的反响。直到那阵眩晕渐渐退去,他才想起自己把顶头儿上司点了穴还随手扔出去的事,一惊之下,立刻站起身来,想去解救他的营长。可他身体一向营养不良,刚刚呕吐引起的不适还未消去,才一起身就又觉得头晕眼花,摇摇欲坠。正在此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穿过他的左腋,一个温暖的胸膛支住了他几欲倾倒的身形。上官清容唇上一凉,便觉有什么清甜可口的酒浆灌了进来。他正口干舌燥之际,这酒来得就如琼浆玉液一般,令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痛饮到瓶子几乎见了底。身后那人的略带些幸灾乐祸之意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你好些了吗?如果好了的话,先告诉我们给洛布朗做什么样的治疗才合适。我的魔法师们都快急坏了,施了不知多少魔法,你的营长还是动弹不了。”这时他才知道,搀扶着自己的,正是一直在和他们营长抢他的杰弗逊营长。本该和他妥开关系的,怎么居然,又一次被他照顾,这么一来二去,欠下的人情只怕会越来越多。上官清容现在好受了些,也不敢再靠在人家怀里,挺身站了起来,先向杰弗逊道了歉,迈着略有些沉重的步伐,看准了人围得最多的那圈子,前去解救他的营长。还未走到圈中,一名身形高大骠悍的士官就挡住了他的去路:“你还过来干什么?居然敢打伤营长,你活得不耐烦了吧?”上官清容既不想与他打架,解释了几句人家又不听,正在进退维谷之际,还是杰弗逊营长又一次替他解了围,站到他背后对那名拦路之人说道:“够了,布莱特,洛布朗不是受伤,是中了魔法,只有崔斯特能够解开。如果你不希望你们团长一辈子那么躺着,就赶紧给我让开路!”有这位营长替他出头,上官清容终于顺利地挤进了人群当中,得以贴近那位刚被他点住要穴的上司。洛布朗营长的双眼如燃烧着燎原大火,森森杀气扑面而来,看得上官清容心惊胆战,手已伸到他胸口上,就是不敢替他解穴。身后的杰弗逊看出了他的恐惧和犹豫,在他背上轻轻一拍:“快帮他解开魔法吧,放心好了,有我在,洛布朗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是啊,拖得越久,营长肯定就越生气,解穴之后,他的下场自然也就越凄惨。他一狠心一闭眼,五指抚上洛布朗胸前几处大穴,将他整个人又从僵尸状态救了回来。得回了人身自由的洛布朗头一件事就是抓住上官清容的肩膀,把他拉向自己,双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嘶吼着。他刚才一不小心,居然把营长的哑穴也点上了!上官清容闭着眼拂上了洛布朗喉间,口中连连道歉,请他原谅自己的一时激动。洛布朗气犹未平,正想好好训他一顿,杰弗逊却又把上官清容护在了自己身后:“洛布朗,不好意思,我得先跟你借一下人,崔斯特这种魔法非常奇特,如果能研究出来的话,会大大提高我们法师的战力。我想,为了国王陛下,为了维什纳的军力发展,你不会介意的吧?”我非常介意!这句话已写在了洛布朗脸上,杰弗逊却是有法子理解成完全相反的意思,真诚和悦地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以国家为重的好家伙,崔斯特我先借走了,大概几年之后会还给你的!”洛布朗被他压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刚把他打得动弹不得的优秀士兵上官清容却主动辟谣,为了让营长高兴,也为了给莱斯利前辈守节,坚决放弃了离开艰苦的斗士营的机会:“不是的杰弗逊营长,刚才我是用点……斗技的一种封住了营长的斗气和、和体内的……的那个、那个其他功能,所以他才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的。”“斗技?”两位营长和围观的法师们都炸了营了。“哪会有那样的斗技?而且,我体内并没有感到斗气的伤害啊?”没有斗气的伤害,是因为上官清容即使在一心想把他甩开时,也记着不能伤害自己的上司,没运多少内力,只浅浅封住穴道而已。若真将内力注入他身周要穴之中,就不只是动弹不得那么简单了,连奇经八脉也能一并冲伤。等众人争论完毕,上官清容的脑子也早转过来,把当年糊弄他父亲的那一套又想了起来,再加上休伯莱男爵和沃特师父两人精研之后作出的更符合这大陆习惯的理论解释,一口气倒给了洛布朗营长及其他旁观者。那对人体精深的理解,那远超当世斗气研究范围的理论,震得洛布朗营长久久无言。难怪他自称是九级斗士,这话怕不是假的,他先前不用斗气和我对练,当真只是为了保全我这个营长的面子。可是,这么个魔武双修的天才,为什么要到霍莫斯山来参军?以他的天赋和出身,留在宫廷中明明是轻而易举之事啊?洛布朗又想到了团长之前的说法,上官清容到此是他父亲休伯莱的意思,只为了让他多加训练,扳正这孩子的风流习气——可是,这么一个天才,就算是略有些风流,那又有什么大不了?哪个贵族男子没有几个情妇的,这并不算什么毛病啊?此时已被上官清容天才斗士的实力折服的洛布朗,已无心去管他有什么不良习气,反而觉得这样一个天才,只要能好好为国效力,无论有什么样的毛病也是无伤大雅、值得原谅的。想到这里,洛布朗营长周身怒气全消,也不再计较自己当众被摔得起不来身之事,露出了上官清容见到他以来的头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个很有天赋的斗士,我很期待你的进步,不过,我想我之前的训练方式对你可能不太合适。这几天我会对你做一下全面的测试,看看应该从哪一方面帮你提高为好。”营长居然对他笑了?而且好像还挺赏识他的?上官清容受宠若惊,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忙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直到那尖锐的疼痛撞到头顶,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要翻身了。那副大喜过望、几乎立刻要死心蹋地跟着他走的模样,看得洛布朗心生愧疚,杰弗逊更是直呼可惜:好好的一个魔法师,怎么被那个白痴斗士就这么拉过去了呢?唉,怀柔政策也没管用,以后要从洛布朗手里把人拉回来恐怕是更难了!第57章 千里寻夫得知了上官清容的真本事之后,洛布朗营长的斯巴达式训练就再也不用在这个天才斗士身上了。一个拥有极强天赋、单兵作战能力,对战斗理论又有如此精微独到理解的人,并不须要普通士兵那样的基础训练。像这样一个斗气九级的强者,他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绝不能只是听从上司的安排,与敌军在混战中交锋,仅仅杀伤一人,而是要作为震摄敌军的特殊力量,穿透敌人重重布防,直取敌军首领,给予敌军精神上的打击,甚至摧垮敌人的战意。此外,他也必须有独立指挥一支队伍,带领下属完成任务,合理布署战略战术,并在实地战斗中,保护自己下属的能力。在心里决定了上官清容的训练方向后,洛布朗营长立刻去了团长办公室,把自己对上官清容的观察测试结果报告给了亚森团长,顺便向他申请了一次入山魔兽狩猎训练。这次拉练的主要目的,当然就是为了充分锻炼上官清容统观大局,实际战斗的能力。为此,洛布朗营长打算把日常训练工作交给副营长和各队队长自己处理,从营里按姿质优劣各选几人,组成一个小型战斗团体,由他亲自带着上官清容和士兵入山,通过狩猎魔兽,先看看上官清容对于指挥战斗是否有天赋,顺便也在一旁点拨,叫他在实战中多长一点儿经验。这样一个魔武双修,且两方面都足以一击制住一个九级斗士的天才战士,别说维什纳,就是整个马吉斯大陆都是难得一见,如今人正在他们第三军团服役,为了他单独制订一些特殊训练也不算过份。此外,能让普通士兵们与这样一个天才战士合作,对他们将来在战场上与强者的正式配合也起到了提前演练的作用——若将来有战斗的话,他们也可能和斗圣、大魔法师这样的人合作,提前用上官清容来做一下模拟训练,对于他们军团战士战斗力和配合力的提升,也是有好处的。亚森团长听了这报告之后,也是一阵阵感到惊奇。他之前已听到了洛布朗营长被上官清容打得起不来身,正在接受魔法治疗的消息,本来正在办公室里生着气,打算先教训上官清容一顿,再写信给他父亲告状。没成想上官清容并非他想象中那样仗着自己的斗技魔法,不把军中的上司放在眼里,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反倒是个对斗气和人体的理解又远胜常人的天才,而且打伤洛布朗一事也并非故意,人品其实也不差。这样的孩子,斯宾塞还有什么不满?就是在外面给他弄了几个私生子回来,凭休伯莱家的家世又不是养不起……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老友信中特意强调的那句:“千万不要让他再和精灵见面”。难不成这孩子玩儿过头了,惹到了精灵族的人?那可确实有点儿不好办,不过也没什么,只要斯宾塞能想开点儿。精灵族和人类是很少通婚,搞不好也可能将来生不出孩子来,可他儿子在外面私生子肯定不少了,正室万一生不出,就把私生子收养回来不就得了么。亚森团长深思熟虑之后,自以为替老朋友做了最好的打算,也算对得起朋友的嘱托了,便抛开休伯莱男爵那封信不再想,和洛布朗讨论起了他们入山训练的具体细节来。三日之后,上官清容跟在洛布朗身后,一手拄着树枝,背上背着重逾数十斤的行李,带着三十名与他一样全副武装的士兵,踏上了入山之路。虽然上官清容一向自认身体孱弱,可那在前世江湖中早能算得上震铄古今的内力却已悄然改变了他的体质,区区数十斤的东西背在身上,感觉比加一件衣服重不了多少。这种令弱受难以忍受的事实打击得上官清容心痛欲死,无奈此身如金刚力士般强悍,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为了维系弱受的门面,他只得尽力弯下了腰,一步一喘,将手中枝杖狠狠插向地里。如此辛苦地走到山腰,他头上身上竟还一滴汗水也未能淌下,而跟在他身后那些眼看着比他健壮数倍的士兵们,却早都衣衫湿透,双腿战战了。“奇怪,这个时间应该正是双头巨蟒和蒙哥拉毒晰猎食的时候,怎么一只魔兽也没见到呢?”洛布朗营长双眉紧皱,眯起眼向四方打量。冬末春初的天气,树枝间还覆着些未化的冰雪,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融化,顺着树皮间隙汇聚起来,从干枯的枝干间滴落。目力所及之内的风景无比正常,但在这个时节,已该从冬眠中醒来,趁着晴暖阳光猎食的魔兽却还没有一只出线在他视线范围之内。难道是有人身上带了驱逐魔兽的炼金物品?脑海中才一浮现这个想法,洛布朗营长的目光就不受控制地望向上官清容。他也知道这是偏见,但他带来的这些都是斗士,身上不可能有炼金物品或是魔法道具,会带那东西的,舍魔武双修的上官清容其谁呢?“崔斯特,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洛布朗面带不豫,不容质疑地命令道。上官清容虽不解其意,却也是老老实实地把背包递了过去。洛布朗连看也不看,顺手扔在一边,继续命令他:“把身上所有的魔法道具都给我!”身上的魔法道具?那不就是光轮指环了?那的确是有加强魔力的作用,可也只对光系魔法有效,营长一个斗士,要那个干什么?上官清容刚想要说明那东西别人拿着没用,洛布朗那不容质疑的目光就让他勇气全消,乖乖地摘下穿在项链上的光轮指环,递增到了营长手里。洛布朗随手将光轮指环递给一个士兵保存,却还不满足,又命令他把手上的戒指还有其他沾了魔法二字的东西全数摘下来。看到自己和黑法师拼了老命才得回来的光轮指环被人当作普通戒指一样塞进裤兜里,上官清容就已经够心痛了,可营长还不满足,就连他手上普通的空间戒指也不肯放过,右手上贝尔法斯特和阿丽莎留下的三枚戒指也一枚不差地被索要过去,装进了刚刚那名士兵的口袋。而他左手,刻满精灵魔法的扭环型戒指此时也不知怎么入了营长的眼,洛布朗索取不成,干脆亲身上阵,抓着他的手就往下撸。上官清容右手紧紧护着左手,身子缩成一团,在营长的淫威之下苦苦挣扎着:“这个不行,这是我的订婚戒指,绝不能摘下来的,求你了营长,真的不行!”“订婚戒指?你已经订婚了?那你父亲为什么还把你送到这来?”洛布朗虽然被他摔出去过一回,却是一直不曾注意过这个满身魔法道具的家伙身上带了多少零碎。知道那是订婚戒指之后,他才想起来,那戒指确是带在中指上的。那他父亲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只要替儿子办了婚礼,以后花不花心的,让他老婆盯着不就得了?洛布朗营长一瞬间又感慨起这家父亲特异的脑回路来。然而感慨归感慨,更重要的还是他们眼前的特训,这种刻满魔文的东西,别说是订婚戒指,就是结婚戒指也得给他先摘下来,等跟魔兽好好战斗几场之后再还给他也不迟。他心中想的上官清容哪里猜得到,就算是猜到了,这要命的订婚戒指他也不可能给了营长。好容易才能和莱斯利前辈两情相悦,被父亲棒打鸳鸯也就算了,再被人抢了戒指,他将来如何有脸去见前辈?无奈之下,上官清容右手五指轻舒,拂向了紧压在他身上的营长。洛布朗早前吃过他点穴的亏,见他手指伸来,立刻运起斗气抵抗,身上燃烧起一片青蓝斗气之焰,看似柔软实则坚实,上官清容手上未运劲道,拂在斗气铠上,对洛布朗竟是毫无作用。趁着上官清容的手还没收回去,洛布朗一把攥住他纤弱的手腕,紧紧压到他头顶上,然后跨坐到他身上,用自己的体重压住上官清容不断挣扎的双腿,右手拉起他攥成拳头的左手,伸到自己面前。两个九级斗士的战斗,居然最后像两个不懂斗技的普通人一样,全靠贴身肉搏!洛布朗营长暗暗为自己这一身本事糟蹋到了上官清容身上叹息,周围的战士却高呼看得过瘾。多少年了,他们这些士兵与营长对练时几乎都近不了他的身,三两下就被打得站不起来,而这个看着像魔法师一样风吹就倒的小子,居然逼得营长坐在他身上压制,还能挥手挣扎。别的不论,这蛮力在军中就是头一份儿了。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众人崇拜对象的上官清容可没有感到一丝荣幸。他只觉这位营长势大力沉,又抢了先机,将他牢牢压制,且又占了上司的名份,让他不敢直接用火系魔法烧上去。自己的左手已被他的大姆指伸到拳心挑开,中指才与其它手指拉开一道缝隙,便已被营长用牙齿牢牢叼住。 第55章 洗完之后,他才看到精灵前辈已在地上铺了毯子和被褥,打算睡在床下,他只裹着一条浴巾,头上水珠还不停往下滚落,怔忡地立在莱斯利的地铺前,心中黯然想到,就这么一夜,半辈居然也不肯与他同床共枕,宁可自己睡到地上……莱斯利抬起头来,看到他这浑身是水、魂不守舍的模样,实在是猜不出他那脑子里又能想出什么来了,可也不能让他在这大冬天里就这么干冻着,一把抓过他的头发来,直接把他扥到了床上,拿起自己刚用过的毛巾,这不客气地往他头上擦。才刚把他的头发都包到毛巾里,莱斯利就觉得身上一重,眼前一花,竟被上官清容压着侧倒在了床上。而上官清容那张脸已在他眼前无限放大,呼吸可闻:“前辈,你就……这么讨厌我么?你我明天就要分开,就连这一夜,你也不愿意让我、让我,做你的人?你若这么嫌弃我,为什么又要追过来……”这情形,怎么这么不对呢!莱斯利激动得全身都在挣扎,可实在挣扎不过上官清容。为什么这倒楣孩子对着别人全无战意,对着他竟这样力大无穷……不对,人类的战士和精灵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莱斯利前辈满脑子的计谋筹划,想着怎么说服上官清容恢复正常,放他离开。可这一切想法,到头来都湮灭在了唇上那微弱而又温暖的触感上。上官清容身经百炼,技巧纯熟,虽然多年不曾运用过,一旦施展开来,虽有些生疏,却仍能让精灵从头战栗到脚。什么师徒之分,什么好好教导他像个男子汉的样子,什么两个男人这么做是不对的……在上官清容手和身体制造出的一波波快感中,精灵前辈的理智就像怒涛中的小渔船般不值一提,早粉碎成了千万片。他失控地抱着上官清容早已赤裸的身躯,难以自制地发出一阵阵呻吟,分身也被上官清容握在手中仔细抚慰,并涂满了洛布朗营长和他那位不知名下属友情提供的油膏。都准备好之后,上官清容才分开双腿,用手引导着精灵的分身进入自己体内。这回他已习惯得多,又用了润滑的药剂,虽然还有些不适,却不如初次时那样疼痛,翻身骑在了精灵身上,晃了晃纤腰,上下移动了起来。甬道中那坚硬火热的感觉令精灵更加深切地迷失其中,眼前也一片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不复存在,唯一真切的,就是他触手可及的上官清容。泻在上官清容体内的一刻,他也终于搂住了真正属于他的未婚夫,抬起身来抱紧他,又一起滚到了床上。等到精灵前辈真正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是悔之晚矣。可他心中,竟也没什么真正后悔的情绪,将自己的分身从上官清容体内抽出之后,轻轻搂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傻孩子,你真是……怎么这么,让人、让人……”上官清容向他疲惫地笑了笑,刚刚运动过度的身体软软地瘫在了他怀中。精灵弓起身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伸手握起了他一直没得到照顾的分身,略施了些力道,替他用手纾解了起来。这种感觉也极销魂,却又和被贝尔法斯特做得起不来身那时完全不同。上官清容纤腰向上弓起,颤抖着享受这扑面而来的情潮,喉头也难耐地发出一连串破碎的哭泣声。薄薄的木门将满室春意与门外萧瑟的冬末景物完全隔开,却未能完全隔断那令人闻之断肠的细碎呻吟。一身黑衣的米洛奇正贴在那道木板门外,咬紧下唇,听着室内不属于自己的欢娱之声,半仰头望向上方苍茫辽阔的星空,眼底一片荒凉。第59章 买一送一冬天虽是夜长昼短,可这一夜终归也是要到头了。天色初明时,外面的集合号便响了起来。上官清容忍着下半身的不适感换上了一身军服,准备出操,而莱斯利前辈也裹上了一身白袍,跟着他出了门。一位美丽的精灵女性要离开他们的营地,理所当然是要让人去送的。洛布朗营长通情达理地让精灵的未婚夫将他送出营地,顺便作个最后的告别。到了门口,莱斯利想着该干不该干的反正昨晚都干过了,再含蓄不好意思的,也没什么意义,就低头在他未婚夫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认真地承诺道:“等你离开这个军队,我们就结婚吧?也许你父亲现在还不同意,可我会尽力让他喜欢上我的。”“嗯。”上官清容把头靠在精灵前辈的颈窝里,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一刻:“你要去王都吗?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这些年,我父亲就拜托你照顾了。”莱斯利脸皮一抽:“不,我还是,呃,我还是在附近先住下来照顾你吧,你比你父亲可让人担心多了。”他抬手抚上上官清容柔软的金发,轻轻叹了口气:“你以后不要脾气太好,如果别人欺负你,一定要知道反抗。就是你自己的斗技和魔法及不上别人,至少也要记着,我就住在山里,你只要到霍莫斯山上就能找到我……别太让我担心了,好吗?”上官清容无语凝噎,狠狠地点了点头,目送莱斯利离开了他的视线,这才转身回到训练场上,向他的营长报道。既然不能特训,营长也只得给自己这位天才士兵加以普通训练,和其他士兵一起练习格斗技巧。天气虽然寒冷,但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已使得大多数士兵都汗透重衣,甚至将自己的上衣直接脱下,在冬末春初这依旧寒冷却已不算得凛冽的风中赤膊训练。到了下午吃过饭后,全场上几乎就只有上官清容一人穿着衣裳了。对于他这誓死不脱的行为,众人都暗自做下了同一种解释:“那个精灵族的女性还真是了不起啊,崔斯特身上肯定已经留下了不知多少伤痕。看来昨晚他们俩可真够激烈的……”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整个军营都流传开了这个难得的桃色新闻。不知有多少单身男子无比羡慕地期盼着天上也能掉下来个精灵族美女,也这样地痴情恋慕自己,千里迢迢地追到军营里来。就连那些有家室地也忍不住幻想自己的妻子或情人能大胆地从家里追来,让自己也享受一把这么被众人艳羡的感觉。唯一真正了解昨夜真相的米洛奇却是沉郁不已,若非营中禁止饮酒,他现在早已借酒浇愁,不把自己灌倒誓不罢休了。偏偏让他如此心痛的人还不识时务的在他最痛苦辛酸的时刻,走到了他身边:“艾德里安,你怎么了,难道是训练太辛苦了?”上官清容全然不知自己昨夜与精灵的一度春宵给这位同学和战友带来了多少痛苦,端着晚餐盘子坐到了他身边:“昨天前辈在,我也没时间好好问问你,你怎么会申请提前毕业,到这里来参军的?以你的天赋和成绩,要留在王都应该是很容易的事……”米洛奇手里的刀叉“铿”地一声被扔到了光亮的铜制汤盘里。“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过来么?”他的脸容如此严肃,眼睛里仿佛燃烧着黑色的火苗。那一瞬间,上官清容仿佛又回到了初见他的时候,那时他们的关系并没那么好,那里的他对任何人都冷冰冰地保持着距离,即使住在同一个宿舍,他们也很少有说话的时候。再见到这样生人勿近的米洛奇,上官清容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右手抬起想要摸一摸他是不是真的。柔软的手指才刚触到那比少年时更加深遂硬朗的轮廓时,就被人一把握住,按了下去。“崔斯特,我觉得,我们须要好好谈谈。”说完这句话,米洛奇就以横推八马、倒拽九牛之势,拖着若仅论身材完全可称得上弱柳扶风的上官清容出了餐厅,一路直走到他那间昨天才刚接待了精灵前辈的单身宿舍。细心地锁好房门,米洛奇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就在这道门外。”什么?那也就是说……“你,你都听到了?”“嗯。我都听到了,可那又能怎么样呢?”米洛奇自嘲地笑了笑:“他是你的未婚夫,你也爱他。就算我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还能闯进这道门里,对你们说:不要这样,请给我一个公平的竞争机会……我能么?”“艾德里安……”上官清容默然。仔细想来,米洛奇那日在旅舍中的一吻,用意何等明显,他又怎能不知?而如今,他提前申请毕业,调到这荒僻的山区中来又是为了谁,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这份深情,实在不该辜负;可这份深情,他又注定要辜负。上官清容抬起头来望着米洛奇充满期望的双眼,艰难地开口:“对不起,艾德里安,我和前辈已经……对不起,我只能和你说这一句抱歉了。”“崔斯特!你怎么就对我这样残忍呢?”米洛奇发狠地拉起上官清容,鼻子几乎要和他的鼻尖对上:“你明明知道我的感情,你明明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为什么我就不行?就算你和莱斯利订了婚,那也可以……我就是,就是当情人,就是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也可以啊!”他痛苦地闭上眼,吻住了上官清容,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出,顺着唇间缝隙,也被卷进了上官清容口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这世间就是如许不公平,有的人就能在完全没有感情的时候就拥有了一个忠诚的未婚夫;而有的人,付出感情更多而且更早,却最后什么也得不到。米洛奇心中思绪纷纷,如同一个诗人般悲泣着,自怜着,并愈加用力地拥吻上官清容。而他这样痛苦绝望的情绪,也深深感染了原本就多情而敏感的上官清容。这一吻结束后,上官清容才从他怀抱中挣脱开来,双臂环着身体,坐在床上怔怔地望着他,眼中一片空寂之色,看得米洛奇既伤心又自责,伤心他所求无望,又自责着刚刚对所爱之人的伤害。他站起身来,一手捂着脸,转身走到门边,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门上,用尽力气,才挤出了一句话:“抱歉,我不会再……再打扰你了!”眼中充溢而出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手在门上摸索许久才碰到了门闩,正要拉开时,突然觉得身后一暖,一个微微颤抖的柔软身躯贴在了他身上,耳边传来一声如同歌声般婉转,却听不懂意思的低语:“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这一声叹息,一个拥抱,如同春风吹入了米洛奇心中,让他胸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他转身抱住上官清容,轻叹道:“你终于,不再对我这么狠心了么?”他的右手探入上官清容如金色瀑布般的长发里,低下头吻上了他大睁着的双眼:“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哪怕是你和莱斯利前辈结婚……我也愿意,像他一样,把我的身体也交给你。”米洛奇坚定而又悲情地解开了自己军服上的衣扣,又开始替上官清容宽衣。他一手扶着上官清容的头深吻,一手解他的衣扣总觉不便,好像对面的人离他越来越远似的,无奈之下,只好揽着人转了一圈,将那比他矮不了多少,却着实纤细得令人担忧的身体压到了墙上。上官清容的衣服极肥大,把腰带一解,裤子便自动掉到了大腿上,露出白色棉质内裤和比内裤更加柔软细腻,同样雪白的肌肤。那种柔软的触感几乎要把人的手牢牢吸到其上,米洛奇顾不上解开上衣的扣子,手便在他的肚子上来回抚摸,又顺着内裤边缘伸入,摸上了那他其实极为熟悉的男性象征。可碰触别人的,和自己的自然是远远无法相提并论的。米洛奇的手才一接触到那里,便紧张地顿住了,身子也僵了一僵——他突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得直起身子,询问他打算要献身的理想对象:“下面应该怎么做才对?”本来只打算陪他一起流个泪伤个感最后道个别,却被按在墙上解散衣服的上官清容此时也是柔盾重重。按理说,他是已订了婚的人,今天又才和未婚夫订好成亲之事,本该是为了前辈守身如玉,不该接受米洛奇,可米洛奇的一片真情,他也实在不忍、也不愿拒之千里之外。因此,在米洛奇按住他的时候,他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偿还情债;听到这句问话后,上官清容心中的天平更是偏向了眼前的米洛奇——这个人从小就与他同食同住,为了他一直守身如玉,直到十七岁,都还不曾尝过情事滋味,这样痴心的可怜人,他又怎么忍心置之不理,让他受尽情伤?上官清容闭上双眼,将自己的内衣褪下,拉住米洛奇的手,带着他摸向自己的后廷:“把你那里……放进来……”说完这句极尽羞耻的话,上官清容已是面红心跳,双目紧闭,睫毛微微颤抖,无比可爱可怜。米洛奇从未见过他这样情态,更别说是对着他自己了,一时激动得手足无措,深深吸了几次气方才压下紧张感,按着上官清容说的法子与他交接起来。好在昨日上官清容才与莱斯利行过房,括约肌尚松驰,以米洛奇这样毫无经验的处男也未费多少功夫便登堂入室。初尝情事的感官刺激令米洛奇完全沉醉其中,连回到床上也都想不起来,将上官清容压在墙上,抬起他的右腿,用力冲刺起来。直到两人的精华同时射出,染得两人身上衣服上都沾满了白浊的液体,米洛奇才将自己的分身抽出,抱着上官清容坐在地上喘息。休息了一阵之后,他才略恢复了一些体力,不由分说地抱起上官清容安置到床上,又替他脱下被污了的衣服,就着脏衣擦了身体,又用羽毛被将他整个人裹住。将心上人安排好后,他微微笑着,在上官清容脸上印下一吻,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低声道:“我先去把衣服洗了。”他抱起自己刚刚收拾起来的那堆脏污衣裳,满面春风地推门走了出去。外面依旧是寒风呼啸,月明星稀,而站在那星光之下的人心境却已是全然不同。就连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搓洗脏衣时,他的心都犹如在夏日清晨的小溪边听着鸟儿殷勤的鸣叫般欣悦。 第57章 这样严重的伤口,已非简单用光系魔法加以净化可治,须要他将自己内力注入营长膻中、气海等大穴,并引导内力在他体内循行,并将毒气从伤口逼出。这般行功疗伤之时,最忌内外不通,毒气不散,是以上官清容进门便将房间彻底封住,随即又点了营长昏睡穴防他半途醒来误事,这才将两人衣衫全数脱掉,开始正式治疗。裸裎相对虽有些羞耻,但一看到营长身上那伤处,也就容不得上官清容胡思乱想了。他先伸手点了营长伤口附近穴道,防止毒气扩散,再替他摆成了五心向上的盘坐姿势,自己也趺坐在他正对面,双手一上一下,抵住对方胸前、小腹穴,将一身内力缓缓注入,顺着他奇经八脉运行一个周天,带着经脉中的毒素冲到伤口处。他内力比起当初在遗迹森林中时又强了不知多少,这么深的伤口,又是伤在别人身上,他竟也能将毒力顺着伤口逼出,不到一昼夜工夫,那伤口处的血流便缓了下来,皮肉也恢复了红白之色,身上所笼的黑煞雾气也不见踪影了。看看营长体力毒力消散,上官清容这才放心下来,施了个治疗术到他身上,撤回双手,开始运功驱起自己身上的毒来——他为洛布朗驱毒时,内力中也微含了些毒素,每回内力转回自己体内时便带了些回来,只是一直忙着治疗营长,顾不上自身,直到此时营长身上残毒已清,他才有余裕运功化毒。将体内毒力消磨净尽后,上官清容已觉疲惫不堪,正欲起身穿衣,眼前却是一阵阵发黑,身子一软,便砸到了洛布朗身上。洛布朗虽被点了穴,但经过这一日一夜的内力冲击,那穴道上封的气息便已松动,只是中了毒,身体自然需要睡眠恢复,一时醒不过来。上官清容这么一倒一砸,却是把洛布朗的上身也砸到了床上,头正磕到栏杆上,一阵巨痛,竟把他生生痛醒了过来。可怜这位营长昨晚刚为了救自己的士兵而献身,睁眼醒来之后,便看见自己赤身露体,怀里还倒着一个和自己一样赤裸的人——不幸的是,这还是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身上,还印着许多或红或紫的圆型淤痕,那淤痕的形状,洛布朗营长不用细看就能断定,定是吻痕无疑。那痕迹如此之多,出现的位置如此之奇异,那个躺在自己怀里的姿势和形象又如此不恰当……我昨晚究竟干了什么?洛布朗营长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费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他不可能存在的记忆来。第61章 入山搜救营长正辛苦地编造着上官清容与自己之间不可不说的那些故事时,身上的人忽然一动,吓得营长马上闭眼闭气,装起死来。他的举动果然有先见之明,才闭了眼不久,身上那略显冰凉的滑腻身体便动了起来,触感过于生动,以致营长的故事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再后来,洛布朗营长便觉身上一轻,原本压在自己胸前的身子凭空就没了,只有腿上肌肤相挨的触感还能证明,那个一直躺在他身上的人并没有离开。很快的,就连那点感觉也消失了,不怎么结实的单人床晃了一晃,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又传入他耳中。营长微睁开双眼,隔着长长的睫毛自眼皮逢隙中观察眼前的景色。只见上官清容从指环中拿出了之前一直来不及穿上的内裤套好,又拿出一套备用军腿,从头到脚细细穿上,收起了之前扔在地上的魔法长袍,又用一条发带将金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他一举一动都曾受过严格训练,姿态之优雅动人简直难以言喻。收拾好仪容之后,他便又回到了营长床前,忧心地望着依旧装着昏迷的营长,伸手抚上了他的前额。营长连忙将眼闭紧些,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任那只微微发凉的纤手在他额前腕间轻抚。然而那一闭眼时,上官清容立刻看了出来,却没想到营长能在他面前做这种小动作,只以为他是梦魇或即将醒来之故,又替他探了探脉。见脉息无碍,便半抱起他,将昨夜扯下的衣服又套了回去。他动作虽然轻微,放在营长身上,那种感触却是放大了不止一百倍。再加上营长自己心虚,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他再穿下去,连忙睁开双眼,假作刚刚醒来的模样,开口问道:“怎么了,崔斯特,你怎么在这里?”他这么一醒,反倒吓着了上官清容,手一抖便把他扔到了床上,幸好有枕头接着才没把脑袋摔得怎么样了。他捂着头呻吟了一声,看到上官清容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想问什么也问不出口了,只好干咳一声道:“对了,那个刺客呢?你没事吧?还有那个艾德里安?米洛奇……”上官清容避开了营长衣衫不整的上半身和衣不蔽体的下半身,盯着床头雪白的墙壁答道:“那名刺客失踪了,艾德里安应该没什么事,倒是您被有黑魔法的刀刺了一刀,我怕别的治疗师不会治疗黑魔法,所以自己给您……做了一下彻底的驱毒。您先把衣服穿上吧,我把魔法撤掉。”说罢便转过头去,撤去了加诸在整间营房内外的土系魔法壁。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砸门声,有士兵在外面喊着:“营长!营长!休伯莱,营长的伤怎么样了?”营长还在穿衣服,上官清容也不敢开门,只好立在门边应道:“营长没什么大碍了,等会儿就能出来,不要急。还有别人受到那名女刺客的攻击么?”外面的敲门声缓了一缓,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没了,不过,团长让你和营长好了以后立刻去团长办公室报道!”上官清容刚要应声,身后便伸过一条钢铁浇铸般的手臂,一把拉开了门:“好的,我们这就去!”他一手开了门,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搂住了上官清容的肩,带着他就往前走去,一路上低声向上官清容了解了一下那个刺客的情况。到了团长办公室他才发现,除团长以外,他一向不等见的那位法师营营长、参谋长瓦拉哈尔大少爷、还有另一位遭到刺客袭击的当事人——米洛奇,也都坐在会议室中等着他们。那四个人明显是早已讨论过了这次刺客行动的来龙去脉,只等着上官清容补充意见,因此他们两人进来之后,洛布朗营长就被晾在了一边,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上官清容身上。团长看了一眼部下们,率先开口问道:“那个刺客长什么样,你看清楚了吗?还有他的身份,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另外,还希望你解释一下,洛布朗的伤口,你究竟是怎么医治的。”上官清容点了点头,也不敢坐下,径自站到了会议桌下首离众人约有一米远处道:“那名女刺客是奔着我而来,她背后的主使人我约略能猜到,很可能与死灵法师有关。洛布朗营长身上的伤口浸了一种我曾见过的巫妖的毒素,我只能把光系魔法注入他体内,从体内把毒素通过伤口逼出来,其过程中最怕被人打扰。我当时生怕毒素扩散,一时来不及解释,令团长和各位担心,实在是抱歉。”死灵法师这两个词确是令众人都震惊不已。然而更悚动的,就是眼前这个魔武双修、性情腼腆和顺,还有个美丽的精灵族未婚妻的少年,居然和死灵法师结了怨,还令人家特地派了杀手来杀他。这可不是小事,死灵法师要杀人,哪怕是有整个军营的人保护,都未必不能得手。亚森团长立刻让他把怎么得罪的死灵法师,详详细细地告诉他们。上官清容简略说了一下那日在遗迹森林遭遇死灵法师一事,又收获了众人的无数叹息:“原来那个遇到死灵法师的魔法学徒就是你!”这样跌宕起伏、充满惊涛骇浪的人生,真令人钦佩得无话可说。可上官清容现在也没空再容他们惊叹下去了,讲完了遇到死灵法师的过程,立即又说起了对精灵前辈的担忧:“艾德里安遇到的那只魔兽我怕也和刺客有关。若是这样的话,他们有可能对我的情况做过调查,现在我未婚……妻还在霍莫斯山上,我怕他……她出危险,想去山上看她一眼。”“不行!”团长立刻严肃地表示反对:“要是你上山之后再遇到刺客怎么办?要是那个死灵法师也在怎么办?你不能去,至于你未婚妻……路易、杰弗逊,你们俩去一趟山上把人接回来!”杰弗逊营长和瓦拉哈尔大少爷一齐敬礼称“是”,洛布朗却也想去,没等表示意见,就听上官清容大声喝道:“不行!那些人若是与死灵法师有关,你们绝对不能独自去!我是光系法师,唯有我能克制死灵魔法,而且我与十级魔兽签订了平等契约,可以借用它的力量,还可以共享它的生命,无论怎么看,还是我去更有胜算!”这也是事实。屋中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想让这么个未成年人与黑魔法师直接交手,但这一屋人加在一块儿,都比不上他魔法精深,还曾战胜过一个死灵法师……众人正在犹豫期间,上官清容又抛出了杀手锏:“莱……莉莉和我的订婚戒指都是精灵族的魔法制品,能显示我们之间的路线,这样总比大家胡乱找的方便。团长,请你答应我吧?前辈……她不仅是我的未婚妻,也是精灵王的后代,如果他出了事,精灵王一家可就都没法活了!”这理由实在太充份了,亚森团长也不能放着精灵不救,也不能不放上官清容出去,只好让他团里如今战斗力最强的法师营长和参谋长陪上官清容一同去。洛布朗拍着自己的腰反复强调自己身体已好,没有任何问题;米洛奇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认识那位精灵,万一中间有什么变故,那位精灵的戒指不能用了,那多一个认得他的人总比少一个好啊。可惜他们俩的意见都被驳回了。路易大少爷也是九级斗士,完全可以代替洛布朗;而这座山里拢共只有一名精灵,不管见没见过,只要看那耳朵就能分辨出来,根本不用他多手。于是,在上官清容的带领之下,三人救援小组终于离开了营地,一同进山救人去了。而在他们走后不久,因为被刷下来而心怀不氛的洛布朗营长和米洛奇两人私下勾搭成奸,背着团长偷溜出了营盘,也顺着前次洛布朗入山拉练的那条路线攀上了山,准备支援那三人组成的救援小组。且不提那两个私自溜出来的,上官清容举着戒指,细心回忆起那天精灵前辈念诵的咒语,按着那音调复述了出来。也不知是他语言天赋太高还是运气太好,那戒指竟和莱斯利当日展示给他看的一样,升起了一幅路线图。他心中暗自庆幸,却不表现出来,带着杰弗逊和路易一路攀爬,循路线去找莱斯利。他们翻过一个尖锐的山峰,正打算停一下再来看看地图时,身边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路易伸手便要抓箭,却被杰弗逊拦下,挥法杖放出一个风盾,将那箭挡在了半空。一只坚韧的无翎长箭,上面刻满了魔法花纹。上官清容一把抄入手中细看,和莱斯利惯用的长箭一模一样,只是头上略微闪着蓝光,看起来竟是涂上了什么剧毒之物!前辈的箭上怎么会有毒?是前辈的箭还是前辈的人落到了敌人手中?上官清容满心恐惧,脑中瞬时转过了无数念头,而身边的杰弗逊营长此时却已和见不到面的敌人战斗了起来,先用风盾护住在人,再用风刃向周围大范围扫射了出去。上官清容听得风声和路易的夸赞声才清醒了过来,急忙劝道:“不要!我怕莱……莉莉会受伤!”莱斯利前辈会受伤他自然不愿,让跟着他过来救人的这两位受伤他更是不肯,拽下颈间的光轮指环戴在手上,借着指环将光系力量发挥到最大,直接用圣光将三人原地笼起,之后又是一招圣光普照,几乎半片森林都笼罩在圣光之下。这一招既出,森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咦?”听着极像精灵前辈的声音。上官清容闻声心动,叫路易和杰弗逊在原地略等一等,自己身子一轻,便投向那声音响起之处。林中有一片白色衣角在他眼前一闪,旋即没入林中。上官清容紧追不放,不停喊着:“莱斯利前辈,停一停,我是崔斯特!”然而那位一向对他十分关切的精灵恍若未闻,径直往林中奔去,脚下非止迅捷,更是行踪飘乎,若非上官清容内力悠长,步子不慢,只怕也要被他甩下了。这么一前一后在林中绕了足有半个小时,眼前的林木渐渐茂密,而身后那两位军官的声音也早听不到,只见一片密林中藤蔓交缠,尸骸累累,到处弥散着妖毒氛围。莱斯利前辈怎么会把我引到这种地方?莫非他已被那个死灵法师控制了?上官清容脑中一警,遽然停下脚步,先将内力提起在身外结了薄薄一层铠甲,心中又默念光系法咒,在斗气铠下暗布了一层光系魔法。他脚步停下之后,却听到身前白色身影消失之处,又有些声音响起,那白色衣角又一次出现在他视线之内,仿佛要引他再往前进。这其中果然有蹊跷。上官清容故意提步往前追了一阵,突然尖叫一声,又装出一副受了重伤,摇摇晃晃地靠在一棵树后,抱着右足,喘着粗气,低低叫道:“前辈,前辈……”顺着树干缓缓坐下,屏住呼吸,收敛了体外斗气,只将内息运转全身,引诱那白衣人回来。又等了一会儿,那白衣人那里却再无声息。上官清容生怕自己演得不像,又闭了双眼,合身倒地,左腿伸、又腿屈,正是当日一脚踹开了贝尔法斯特的那一式。又闭气不久,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低哑的男声:“玛丽贝尔,他可能被什么咬了,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远处的树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嗤笑声:“怎么?你连一个小男孩都不敢看吗?人家真不知道大人到底是看上你哪里好了。还有这个小魔法师,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就是魔法强了一点儿又能怎么样,大人居然为了把他弄到手,连人家都派到了维什纳。”那声音成熟而娇媚,用词也极为特殊,上官清容不必猜就知道她是前天晚上遇见的那个女刺客。可树上那人又是谁?他们都是死灵法师的下属么?他也学过历史,明明死灵法师已是早该在这世上消失的存在,怎么不仅没消失,还有这么多属下了?他也不敢动,听着那女人走过来的声音,在心中默念法咒,准备用光之牢笼捉住她,再看看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而他准备之时,那个女人又似自言自语,又似和树顶的伙伴说起话来:“大人明明说那个精灵很讨厌这个小魔法师的,怎么他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大人的示好呢?依人家看,还是把那个精灵杀了,嫁祸给这个小魔法师的好,他可真强,杀个精灵应该不费力吧? 第59章 莱斯利无奈之下,只得应承道:“我进军营实在不合规矩,你们团长心里也不会高兴的,不过,我答应你,不再住在山里,到镇上租间房子住,你哪时放了假去看我行不行?你手上也有精灵族的戒指,随时要以探查我的行踪,若有不妥,你再来找我就是。”这个主意非止莱斯利,米洛奇和几位军官也都十分赞同。除了米洛奇以外,那几人还以为精灵是女性,不愿让他进入军营,给其他士兵带来不好的示范,众人一致加压之下,上官清容也只得妥协,在营地门口与精灵依依惜别。而两位营长和路易大少爷早有默契地将空间留给这对未婚夫妻,扛着刺客、拖着毒枭、拉着米洛奇去见他们的团长了。第63章 情报那位女刺客倒是极有骨气地死活不供出她的主人来,却把主人的使者,那位名叫瓦利诺的驯兽师的来历身份都交代得明明白白。再加上上官清容亲自指认了凶手是黑斯廷帝国的丹尼爵士,而刺杀理由也只是因为私怨,这桩公案便算是真相大白了。亚森团长将这次刺杀案件上报到霍莫斯省总督那里。因为上官清容的求情,再加上也没有人真的受了什么伤,便把那名女刺客的罪名改轻了些,又经历了一道道司法程序,终于免了她一死,发给上官清容做了女奴。可上官清容还是士兵,军营中也不能留下女子,思来想去,只好让她跟在莱斯利前辈身边服侍。精灵前辈本来就不习惯与人类居住,何况那名女刺客又有前科,虽然收了她下来,却也只是自掏腰包替她租了一套房子,并没让她跟在自己身边。那名女刺客居然也没有就此回丹尼身边的意思,反倒安份地在军营旁住下,时不时地还和值勤的战士套套近乎,没事还送点儿自己做的面包、点心之类给上官清容。可惜以她的身份,就是送了东西,战士们也不敢吃,千辛万苦做好的美食,常常那些士兵接过后一转手就进了杰弗逊营长那只新宠物的嘴里。直到每月一次的休假日到来,女刺客才重又见到上官清容。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故作妖娆,反倒显出一种返璞归真般的天然秀美,笑意盈盈,十分可爱:“崔斯特,你见到人家高兴么?”上官清容正被她堵在军营门口,进不得退不得,周围士官也都用极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看上上官清容更觉害羞,倒退了几步才敢和她说话:“这位姑娘,我说过你不必再意什么女奴之类的,只要你以后好好做人就行,我也不用你服侍,也不用你报恩……”“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还叫人家姑娘吗?”女刺客撒娇般扭了扭身子,向上官清容凑去:“人家叫爱玛。崔斯特,你要记住人家的名字哟,真是的,到现在还叫人家姑娘,实在太疏远了啊。”她突然扑上来,一把投入了上官清容怀里,借着身体掩护,顺手将一封信塞进他衣服中。上官清容感到她的动作,知她行动背后必有原因,便没立刻推开她,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女刺客爱玛也压低声音答道:“别让别人看到,就连你那个未婚夫也不能给他看。”这女人果然知道精灵前辈的事,可她居然也没和别人说。上官清容沉默了一阵,握住了爱玛的手,轻轻说了声“谢谢!”爱玛脸上的笑容一滞,嘴角渐渐漫上了些苦涩之意:“为什么要道谢?我明明是个刺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话说得却真令上官清容不明所以了。她一身毒功都是被他废的,又被他送进官府,还成了女奴,虽说上官清容不曾在她身上烙什么烙印,却也只是对她心存提防、不敢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之故,怎么就成了对她这么好了?他这副傻愣愣的神情落在爱玛眼中,却是显得极为可爱,逗得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神情也不如之前那般严肃了:“每个男人接近我,要么是为了让我替他们杀人,要么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可我一旦失了手,他们……你也知道我所说的那位大人是谁,我曾以为他是能拯救我离开这种生活的男子汉,可他现在又在哪呢?恐怕是正在和索菲亚公主甜甜蜜蜜,连我是谁也想不起来了吧。”她说到这里时,眼中又漫起一片伤心之色:“只有你,对我毫无所求,还肯在我落难的时候拉上一把,而不是踩上一脚。我……很感激你没在我身上烙下奴隶的烙印,从我出狱的那天,我就决定了,我会好好做你的女人……不,就算是女奴我也愿意。可你也不要我的身体,我又失去了刺客技能,实在没法子回报你,我想了很久,只有一件事,是我能为你做到的。请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价值!”她抹了一把腮边流下的清泪,重新堆上明媚的笑容,推开上官清容,转身大踏步地往远处走去:“再见了,崔斯特,多谢你放了人家自由,人家这就先走了!”这个世界的女人都这么奇怪么?上官清容目送着爱玛离开,心中不由得又浮起了那位在遗迹森林中认识的阿丽莎。这两人自说自话的能力,真可谓不相上下,就连那哭完了扔下东西就跑的告别方式也是如出一辙。他正自腹诽着,身旁不远处也传来了一道压得低低的声音:“她终于肯走了吗?”这声音上官清容听得极熟,怎么变也能认出是精灵前辈的口音,忙丢下关于女刺客的心思不去再想,走向裹得如棕子一般的精灵前辈,与他一同回了精灵租住的民居。关上门拉了窗帘之后,上官清容立即拿出爱玛留给他的那封信,毫不在意人家的殷殷告诫,直接将信交与精灵前辈来拆,并小心地替她的出走辩解了起来:“她也是个苦命人,与其留下她做什么女奴,还不如任她过自己的日子,早早嫁人,相夫教子的好。”精灵前辈皱着眉头看信,并不时点一下头表示对上官清容的意见完全赞同——他也不希望身边有个人类女性来回晃着,特别是这女性还对他的未婚夫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可是少了个情敌的喜悦很快就被信上所写的情报冲淡了——上面写的,正是无缘无故来找上官清容麻烦的那位丹尼爵士的势力。与只是个普通士兵的上官清容不同,丹尼爵士在黑斯廷帝国受尽荣宠,几乎是众臣之首不说,还与刺客联盟关系极好,许多千金难买的刺客甚至肯为他免费做事。在人类当中的力量,甚至也不是那位丹尼爵士最值得艳羡的,就连龙族当中都有女性与他交好,只是碍与种族之间的巨大差异没有再深一步的交往。可是,就凭这样的关系,他已能够请动龙族之人替他出面,他甚至还有一头亚龙可供骑乘。精灵的思维跳得也极快,立时想到,若是龙族派人到维什纳来要上官清容,他们的国王会不会为了避免与龙族交恶而把人交出去?自己又是否有能力保护这个未婚夫,不使他落入丹尼爵士的魔掌?若真到那个时候,会不会引起精灵族与龙族的正式战争,甚至整个大陆上的种族也会像大战时一样重新陷入战争中……他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的未婚夫,捏着信纸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实在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这样的噩耗。倒是上官清容一直细心观察他,见他神情凝重,甚至面露愁苦,便一把抢过信纸,从头看了起来。“前辈,你是担心丹尼爵士会再派人来杀我?”上官清容看罢那信,便将它随手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筒里,站到了精灵身旁。他早习惯了众多男子为了争夺自己厮杀之事,也曾见过一个王朝为他倾覆,此时精灵的烦恼看在他眼里,却是不值得在意的小事:“他不敢真的杀了我,他也杀不了我。他无论在黑斯廷多么有权势,那位国王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会向国王陛下要他的近卫队长的继承人;他就算派来多少刺客,我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能被杀了的人;他虽然与龙族的某位女性交好,但连真正的龙骑士都还不是,龙族也不会为他真的挑起战争。”上官清容笑得极其自信,仿佛已然见到了丹尼爵士失败的下场:“我还有你、有父亲、有老师、有师父、有贝尔,就算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还有你们可以让我依赖吧?”莱斯利被他那自信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心中不知怎地产生了一种“只要是崔斯特,就连龙族飞过来也不用担心”的奇异信心。处于这种光芒耀下的精灵了不由自主地放下了一切心理负担,拥抱上了他近在咫尺的未婚夫:“不管怎么说,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儿,这个女刺客的水平还算不高,若以后再来了更高明的刺客怎么办?”“我会小心的!”上官清容回抱住他,“前辈,你不用担心,我自从和爱玛战斗过后,好像魔法和斗气又有所领悟了,就连内……战斗力都提高了不少。我以后会保护你们,不会再让大家因我受伤了。”是啊,精灵的眼眶微微的酸了一酸,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从一个懦弱的小男孩变成了精通战斗技巧的士兵。而且当初那种遇事逃避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了,即使面对着丹尼爵士这样一个强敌,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他杀不了我”。他已经彻底从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变成了最值得信赖的真正的战士了。而且,他也成了自己的未婚夫。莱斯利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在天色还过于早的时候,就享受起了几个月才有一次的,军队休假日的福利。阳光透过层层床幔,依旧清晰地勾勒出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肢体,而那种景色几乎就像最有效的催情剂一般,令精灵抛却了脑海中一切无助于促进他们夫夫关系的遐想,将注意力全数转移到眼前温顺柔软的未婚夫身上。温柔乡是英雄冢。精灵急促地喘着气,用力抱紧上官清容,体会着那一波波令人只想沉溺于其中的爱欲情潮。脑中想的满是与眼前之人如何天长地久,早忘了当初为了抗婚而带着他逃出追兵重重的荆棘森林时,是何等的绝然悲壮;也忘了为了帮他逃走而奋斗到最后一刻,至今也不知下场的老父阿尔伯特王子。第64章 群殴天色渐暗,上官清容也要重回军营报道。精灵前辈依依不舍着裹着一身被单送他到了门口,殷切叮嘱他好好保重身体,今晚回去早些休息,不要受了寒……上官清容一一应下,整了整衣装,推门离开了精灵的居所,径自回到军营中销假。洛布朗营长见他进门时脸色还微带红晕,眼也略有些半睁不闭,心中悄然对他这一天的活动有了定论,便觉得自家脸庞也有些烧了起来。替他在登记簿上销了假后,营长却没立刻放上官清容出门,而是走到门口向外望了一圈,确定了外面已没什么人在后,顺手锁上了房门,回身望着上官清容,有话欲要问他。可这一锁门,那声音却上官清容清容心中,似有惊雷般响亮,他立时想到了自己与营长独处一室。天色昏昧、四下无人、营长也正在壮年,身强体健……他、他这是,要做什么?一想到这里,上官清容脸上的红晕便已消褪无迹,那双本已疲倦难支的大眼更瞪得如铜铃一般,双手掩住胸口,看着营长逼过来的身影,惊骇得步步后退。营长也看到他那副情态,只得停下步来,不再往他那边走,心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我那天果然是干什么了吧?要不然那家伙怎么会看我离他近点儿就害怕成这样?可是,做都做了,现在、这可怎么办才好?一时之间,洛布朗也是进退维谷,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两人之间萦绕着意味深长的沉默,营长那银灰色的短发在灯光下闪着黯淡的光辉,偶尔一颤,便似颤在了上官清容心上。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不得已先开口,打破了那寂静的魔咒:“营长,其实、其实我一直很尊敬您,自从我进入军营后,您一直很照顾我,也给了我许多帮助……我、我一直,一直把您当作父亲一样尊敬的!我……”我希望您,也和我父亲一样,就一直当我的长辈就好,不要强迫我……他急促地说了那么一长串话后,便紧抱着身体,倚靠在桌子上偷眼看洛布朗营长的反应。洛布朗也被他的话深深打动了,往后退了两步,痛苦地低下头,失落地问道:“我难道……有那么老么?我今年才二十六岁,才比你大九岁,父亲什么的,也实在太……”上官清容默然无语。倒不是营长当真有多老,而是他如今已当兵吃了军粮,那营长就如父兄,而他这二等兵就该为子弟,身份上下,古之所训。就算营长比他还小,那辈份、不,那身份,也是高于他的,他视营长如尊亲才是正理。倒过来说,他自降身份为人子弟的还没不甘心,被当作长辈的,又有什么可不乐意的?这世界的人想法实在是奇怪,令人难以理解。叹息归叹息,营长还等着他回话呢,上官清容也只好不情不愿地顺着他的意思答道:“不是这样,营长您很年轻的,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我的意思是,您是一位极好的上司,我尊重您,如同尊重我自己的父亲一样。”真的么?洛布朗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可他那副样子,真不像是在说真话。营长终于按捺不住,往前踏上几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咬牙切齿、不顾一切地问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哪、哪天晚上?”莫非他和米洛奇那天……被营长知道了?上官清容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拼命揣测着营长的意思。可是,就算是营长看到了他和米洛奇形怪状的私情,又为什么要来对他说这事?难道是——上官清容生生咽下了堵在哽嗓咽喉的那声惊呼,眼前微微发黑,身子都有些立不住了——难道营长爱上了莱斯利前辈,要替他抱不平?莱斯利前辈对他一片深情,米洛奇也确实十分可怜,他两个都不愿辜负,果然是两个都辜负了么?前辈他这么美丽,又是女扮、不,男扮女装,营长会爱慕他实非意外……他忽地又想起费伦老师当年说的那个某战士暗恋精灵族美女,却至死无果的事。那人与眼前这位营长又是何等相似?这么一想,他又深深地同情起了营长,脸上的惊恐之色渐渐为忧伤所取代。细想来,营长这些日子的确是有些憔悴,有时训练中都会神魂不属,古人说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想来也就是营长这般模样了吧。他怜悯地望着洛布朗,低低地叹了口气。 第61章 好好的表白被人打断,迪诺确是心有不甘,但对方是参谋长,官阶在那里摆着,由不得他不退让。他咬了咬牙,举手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树林,继续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而被大少爷指名留在林中的上官清容也肃容敬礼,叫了声:“参谋长!”算是正式和路易打了招呼。路易对他倒是客气得多,摆了摆手叫他不必客气,直呼自己的名字即可,上官清容又客套一阵,终于也叫了他的名字,又寒喧几句,便问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路易扬着手里的一卷羊皮卷轴道:“这几个月不知怎么,营里的纪律问题越来越严重,团长临时派我查一下军纪,这些天也抓了不少人了。你觉没觉得身边清静了不少?”上官清容心知他所说的军纪问题,多半与自己有关,忙敛容正色答道:“真抱歉参谋长,都是我惹来的……”路易摇了摇头,拉着他往外就走:“别说那种话,这可不是你的错。那些家伙居然私下开起赌局来,最近营里实在是该整顿一下了。不过,说起来,你跟那个新人小子现在挺不错嘛,好像他天天都能跟你在一块儿似的。你不觉你们的关系好得有点儿快了吗?”上官清容“嗯”了一声,似从胸中发出深重的叹息一般,低声应道:“不算快。他这么努力,我也不能装作看不见吧……”直到送上官清容回了宿舍,路易才转身离去,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嘱咐了一句:“他替你做这些事未必是免费的。你享受的时候,也多想想将来帐单寄到时,自己付得起付不起吧。”对于路易的好意,上官清容只是苦笑了一下,答了一声“我知道”便再无其他反应。事后迪诺也依旧日日赖在他身边,几次提起当初表白爱意的事,只是上官清容始终不予答复,一径岔开话题。迪诺也微觉他的意思,不再提及此事,只是后来又多了一项送花给他的习惯,每日一早总要送一束鲜花,亲手替上官清容插入瓶中。又过几日,洛布朗营长突然调了几队斗士出任务。军中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最近有魔兽从霍莫斯山上冲下来,袭击镇里的居民,镇长要求军队入山狩猎。正是秋高草肥,魔兽繁衍的时期,下山的魔兽战斗力都很强,而且有战士在镇上保护之后,那些闯下山的魔兽数量居然越来越多,品阶也从几乎没有战斗力的三级魔兽飙升到了六级。虽然那些出任务的战士每天都能收入许多价值不匪的高级晶石,但战斗时间之长、任务之繁重也让他们难以为继,多次有队长向亚森团长反应,要求借调上官清容到现场当驱兽器用,以保证换岗时战士们可以安心休息。虽说上官清容是他朋友的儿子,但其他士兵也都是团长一手调教出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亚森权衡了几次,觉着前线对上官清容而言和后方也实在没什么大差别,干脆就把他派了出去,让他随队支援。就算打不着魔兽也没关系,只要做好后勤支援,没事替伤员治疗一下,哪里魔兽太多了过去驱逐一下也就够了。团长的调令上官清容自是毫无异议地接受了,马不停蹄地赶到前线,就被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战线外的休息区。即使那些曾被上官清容坑得输了大笔赌资的士兵此时看到他也都像看到了亲人一样,感谢光明神和团长把这个人体驱魔兽送到他们身边,然后就都拉起毛毯陷入了安稳的睡眠当中。但战事变得越来越困难,魔兽似乎要发生暴动一般,前赴后继地冲下霍莫斯山,向人类的营地进行冲击。亚森团长已将法师营的战士也调了过来,由法师围在魔兽出没的山峪外作远程攻击,而斗士则站在法师围成的战圈内,用身体挡住漏网的魔兽,也保护着身无防备、经不起魔兽一击的法师们。精灵前辈也强行挤入了战圈,站在斗士们的身后,战斗时用自己的强弓硬箭阻止魔兽们下山的步伐,休息时则寻找机会和上官清容简单交谈几句,替他打气。而上官清容此时的工作早不是驱逐魔兽,而成了专职搜救师,哪里有战士被魔兽伤害,他就会循声进入战圈,把他扛出来进行救治。数日下来,他反而成了阵前最忙碌的人,在数公里的战线上来回移动,休息时间也少得可怜。没过几天他就又瘦了一圈,腰带都扎不住衣服,只得换回了自己的法师长袍。看到他这样憔悴疲倦,迪诺也越来越焦急,终于有一天,他见到了来前线巡视的亚森团长,向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以前从没听说过霍莫斯山有魔兽暴动的情形,肯定是山里出了什么大事,魔兽才不得已要逃下山来。我希望团长您能够派几名探子进山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或者,如果您找不到合适人选的话,我愿意进山!”亚森团长对他这激愤的提议不予置评,上官清容却无声无息地插到他们身边,有气无力地附和道:“迪诺说的是对的,团长。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愿意陪他进山去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霍莫斯山里并没有十级以上的魔兽,如果是我去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精灵前辈耳力比人类强得多,远远听见了他们的议论,便也提着弓箭过来向团长要求道:“我也跟他们一起去。他们需要一个弓箭手,而且我也能和植物交流,了解山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上官清容摘下颈间挂着的光轮指环,戴到了左手食指上,对团长坚定地保证道:“就算我们查不出真正的原因,至少我可以用光系魔法安抚山上的魔兽们,缓解一下大伙儿的战斗压力。”团长终于松了口,却因战斗过于紧迫,没有多抽调人来陪他们同去,只由这三个自己入山,并订下了三天之内回归的限制。“放心吧团长,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上官清容展颜一笑,一手揽住精灵前辈的腰身,一手拉住迪诺的手腕,内力贯注双腿,如奔马般迅捷地跑向山区。这一路上却是百魔辟易,那些狂奔下山的魔兽只要闻见他的所息,便远远躲了出去,有的甚至宁可反向山上跑也绝不撞上他们。越往山上走,路途就越发艰难。上官清容放开莱斯利腰上的手,束音成束,直传到精灵那远超人类的敏锐双耳中:“前辈,你和植物能够沟通,那植物之间能不能传递消息?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问问那些树木,有没有见过一个肤色黝黑,会驱使魔兽的男人,名字应该就是瓦利诺。如果可以的话,点点头就行,不必说话。”精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我先离开一下,你和那个小家伙小心点,等我回来。”他用精灵语和身边的大树说了几句什么,那树的枝条就沙沙地拂动起来,精灵聚精会神地听了一阵,便轻捷地攀着枝桠向远方移动而去。精灵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后,迪诺便主动说道:“崔斯特,咱们也不能只在这里呆着,还是一起到处转转吧?我想肯定是山脉更深处发生了什么事,不然那些一直住在深山里的高级魔兽不会也一齐跑出来。”上官清容微笑道:“我觉得也是。迪诺你每次说什么总是对的,这次肯定也不例外。不过,霍莫斯山脉太宽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走,咱们要不要等前辈回来再说?”迪诺另一只手握上了上官清容按在他手腕上的纤纤素手,深情地注视着他清澈如水的浅蓝色眼睛,重重许诺:“跟我走吧,我会带你平安地离开这里。”他低下头,将上官清容手指轻轻含进自己口中,抬起眼来向他微笑了一下,牙关加力,突然咬了下去。伤口里很快冒出了细细的血珠,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上官清容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神色愕然地望向迪诺,口中却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最后整个人瘫软下来,无力地倒入了迪诺怀里。迪诺伸出手指在他鼻下试了一回鼻息,又几次想将手从他的抓握中抽出来,却发现那手攥得太牢,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他只得放弃了这想法,从怀中拿出一支铁哨含在口中吹着,一面连声发出仿若鹿鸣般的哨音,一面架着上官清容的胳膊往森林深处走去。远处传来一声同样激昂的哨声,似应和着他的哨声,自远而近向他逼来。迪诺此时倒也不急着走了,干脆放下上官清容,盘腿坐下,急急地吹了三下,之后便将铁哨自口中拿了下来,拍了拍上官清容的脸,颇具兴味地笑道:“崔斯特,你还真听话,为了奖赏你,我一定会平安地带你离开这里……去那位大人身边。”迪诺正自得意,手臂突然感到一道凉气沿着手臂往上传,不一时半个身子竟已麻木得不能动弹。他惊异得几乎要立时高叫出声,一只柔软纤细,犹如兰花花瓣般的手指却按到了他喉下一点,让他的尖叫就此卡在喉中,再也发不出来。那手指又在他胸前腿上拂了几下,他就觉得自己身子僵硬得仿佛是别人的,一动也无法动弹。他惊恐地望着身下已睁开双眼的上官清容,眼中明明白白地传达出疑问。上官清容却不答理他,半抬起上身,从指环中取出一支毛笔和几瓶魔药,执笔醮了药水,行云流水般在地上画起炼金阵图来。第66章 下限不一时,一个巨大的圆形转生阵便呈现在上官清容笔下。等那鲜红的药水渗入泥土之中,颜色印痕消失无踪之后,他俯身抱起迪诺踏入圈中,依旧保持着手掐迪诺脉门的姿势曲身躺下。远处那个与迪诺鸣哨相和的人来得极快,方才哨音还远在数里之外,等上官清容躺下不久,那人的踏草折枝的声音就已离他们不过数十丈了。上官清容双目微合,听着他来处的位置,手掐法诀,土系魔法已围在炼金陈外,只待来人到他们身边便可发出。果然那声音越来越近,上官清容透过密密相交的长睫,已能看到他的身形。那人似乎并不算太高,也裹了一身白袍,看不出年甲相貌,身法却是极迅捷,腿不打弯人便飞掠向前。一步约有四五丈远,轻功之强可算是上官清容平生仅见。眨眼之间,那人便已到了二人面前,却离着他们三丈之外不再前进,隔着层层面幕,用一双纯白中竖着一道金色瞳仁的怪眼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人。迪诺虽然动弹不得,眼睛却没合上,拼命地向那人递送眼神,示意他防备;而上官清容则收敛气息,内息饱提,只待他进入阵中便施法将他困住。那人实在是看不懂迪诺的眼神,也没看出上官清容有什么异动,冷冷地盯了迪诺数息,终是迈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碰了碰他的脸。就在他的手刚触到迪诺脸上时,上官清容内息毫不保留地释出体外,一道八卦阵将三人一同困住。八卦阵外,地、水、风、火、光五系法阵与身下的转生阵同时启动,一时只见光华闪动,上官清容自用斗气铠将全身护住,纵身跃起,与白衣人相对而立。白衣人瞳孔瞬间睁大,又猛地收缩了回去,沉声问道:“你已经看穿这个废物的伪装了?”出乎意料的是,那声音虽略低了一些,却依旧显得柔媚软糯,竟是个女子的声音,并不是上官清容一直认定的那个黝黑男子。上官清容并不答话,只顾将全身内息源源不绝地输入转生阵中。因为没有放上魔晶,转生阵全靠上官清容内力维系,威力不算强大,却也带得白衣人身上的衣袍碎裂飞璇,那人头上的围巾渐渐遮不住颜面,露出了半张上官清容此生难忘的美丽脸庞。一见那张脸,上官清容的内息便停了一停,地上的阵法连同自身铠甲一时都弱了许多。那女子抓住机会,五指疾伸,直抓向他的脖颈,却被上官清容右手格开这一击,反手点向她胸口大穴。那女子闪身避过,又自还击,两人就此缠斗在了一起。“阿丽莎!”两人身体交缠争斗之时,上官清容心中痛切,高喝一声:“为什么要帮那个男人做事?难道你……不再把我当作朋友了么?你明明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情谊,不然为何不敢以真面目见我?”说到情深之处,他干脆褪下了右手的斗气铠,露出了那枚阿丽莎当年硬带到他手上的空间戒指:“你给我的戒指,我还一直戴着,你和我的交情,我也从不敢忘。可我……真想不到,你已经不是我在遗迹森林认识的那个天真可爱的阿丽莎了,你竟也成了丹尼爵士的杀手!”那女人怔了一怔,突然停下了手,拼着受了上官清容一掌,出手抓住他的右腕,死死盯着那格阿丽莎给他的戒指:“这上面……有我的、我的孩子的气息!你从哪里拿到的,这是谁给你的?那个阿丽莎,你认得她,她到底是谁?”她这么一挣动,头上的发巾也掉了下来,露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披散一身,和阿丽莎的模样极是相似,只是一双眼睛白中带金,却与阿丽莎的红眼不同。上官清容一楞,立时想到了其中委曲,收起了注入转生阵的法力,大胆猜测道:“你是阿丽莎的母亲?可你怎么会成了丹尼爵士的手下?难道他和你签订了契约?”白发女子却不回答他的疑问,只在听了他的连串问话后反问他:“她叫阿丽莎?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她怎么会送你这戒指的?快把她的事都告诉我!”难道这位母亲不知道阿丽莎的下落?对了,阿丽莎是魔兽,被人自小诱捕拐卖——或都她母亲生下她后就被人诱捕拐卖都有可能。这么一想,上官清容又不免可怜起了眼前这位与女儿分别多年,连女儿叫什么都不知道的母亲来了。他将手上的空间戒指褪下,递到眼前那女性魔兽手中,清了清嗓子,将自己当初在法师塔参加各校联赛时,与阿丽莎如何相识相交的过程给她讲了一遍。魔兽听得眼中一片水光莹然,只因他站在面前,死撑着不肯哭出来罢了。上官清容着意开解她,便将阿丽莎与法师塔众人相处甚好,还帮他们布置赛场,试炼学生的事也告诉了她。“阿丽莎在遗迹森林过得很好,那里的法师也都很敬重她,把她当作法师塔的老师一样。而且她一直是自由之身,在见到我时,还曾想和我签订契约,只是我早先和贝尔订下了契约,所以才没能成行,但她还是把我当作朋友,这枚指环就是她送给我的。不过,哪个孩子不想要回到父母身边呢?我想阿丽莎,一定一直盼着您去接她吧?”那女人终于掩面痛哭失声,恣意宣泄着这些年失去女儿的痛苦。“阿丽莎,真是个好名字,我可怜的女儿……她还是一只蛋的时候,就被人类偷走了,可我是大小姐的座骑,根本没法子去找她。我可怜的阿丽莎……”原来被拐卖的果然是这位母亲。上官清容对她的遭遇越发同情,从空间戒指中掏出纸笔,草草画就了一张地图:“夫人,这是到遗迹森林的地图,您到那里去见阿丽莎一面吧。再在您已经和人类签订契约了么?我认识一个人,可以抹去这种契约,若您想留在这里再不回那个人身边,我可以帮助您。” 第63章 下山之后,上官清容便把夏农摔到了团长面前,颇有些内疚地把这次魔兽动乱的真相说了出来,主动向团长承认了错误。“这回的问题又是因为丹尼爵士预谋害我所致……我已经给团里带来了太多麻烦,团长,请您惩罚我吧,哪怕是把我逐出军队也没关系。”亚森团长被他的道歉弄得愣了一阵,捯了许久才捯明白上官清容为什么要向他道歉,还自请离开军队。他无奈地抚上了自己的脑门:“你是我的士兵,无论出什么事,我也得替你出头解决,哪有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开除你的道理?别胡思乱想了,不就是被杀手追杀吗?我年轻时也有不少贵族美女的追求者买凶杀我,有事没事就有人找我决斗,比你这还勤得多呢,我不照样在军队里混得风生水起?你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像我带出来的兵,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团长不肯放人,上官清容自然就只能继续留在军中服役,而那个蜥蜴人杀手夏农却没能和爱玛一样被判为上官清容的奴隶——他的行为波及面过大,影响了镇上人们的正常生活,判处了五十年监禁。可他也没真地服刑,悄无声息地进了监狱,又悄无声息地被人弄出了监狱。对于后一个消息,军营中众人虽都知道了却也没什么反应。不提丹尼爵士手眼通天,一国公主都能勾搭上,从监狱里捞个人绝不能算难;那个刺客本身也非常人。能随意改变形貌,在刺客联盟也是珍惜品种,一个小镇上的普通监狱,是很难留得下这种精英人才的。只是他们以后还要麻烦些,以免这人卷土重来,再想法绑架上官清容。这当然也只是团长他们的打算,对于上官清容而言,这等手下败将实在不足为虑,他的目标只有丹尼爵士一个。每日除了必须的训练,他把所有的工夫都花在了修习光轮指环里的高深白魔法上,白天背诵咒语,学画各种魔法、炼金阵,夜里将打坐调息代替睡眠,内力长进得可称得上一日千里。他的勤谨努力亚森团长也看在眼里,心中颇感欣慰,大笔一挥,就把他的名字填在了今年新年阅兵仪式的名单上,让他有机会回王都和父亲团聚。此外,团长也有心向好友展示一下自己这一年来对上官清容的教育成果,让他看看自己的办事成效。放下笔后,亚森团长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了上官清容刚来时那副既胆小又窝囊的模样。经过自己这一年的艰苦教育,这孩子不仅练出了军人应有的锐气与杀气;也知道努力锻炼,斗气又有了提高;而且更重要的是,那种风流花心的毛病都被他扳正过来了——那个女杀手那么漂亮,而且已经是他的奴隶了,他都没对人家出手,好像还把她给放了,这简直就和圣人差不了多少了!团长有心给休伯莱男爵一个惊喜,也就没提前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幻想着老友看到儿子如今的样子时该有多感激他。直到上官清容正式随军去了王都,亚森的嘴角都不时挂起扭曲的微笑,让进了他办公室的人都感到心底发寒,不敢抬头多看,甚至连他办公室的门口都尽量避免路过。第68章 入宫到了十二月底,要去王都参加阅兵仪式的那些新兵名单都已列好,服装也都量体剪裁好了。上官清容作为本年度新人的优秀代表,又因为勇救营长、解决魔兽暴动、捉拿男女刺客各一名的功勋,毫无争议地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还被团长拉到办公室里亲自嘉奖。亚森团长自豪地看着上官清容身上挂的一枚三等功奖章和一枚二等功奖章,亲自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我的孩子,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想必心里对你的行为习气有很多不满,可你现在已经成了一名优秀的士兵,无论外表还是内心都像个英勇无畏的军人了。这回参加阅兵,我可以给你批十天假,等阅兵结束后,你也好好和你父亲团聚一下,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能回家与父亲团聚,上官清容自然大为惊喜,向团长表示了感激之后便退回了营地,与米洛奇分享了这一好消息,并在探望精灵前辈时也和他说了这喜讯。其实回家之事也只令上官清容一人感到高兴而已,无论是米洛奇还是莱斯利都很难与他感同身受。米洛奇这一年的表现没有上官清容那般突出,也就没能一同参加阅兵式,只得含恨留在了营中,发奋图强,苦练魔法。而精灵前辈倒是比他自由些,收拾好了东西,自己买了匹马,跟着队伍千里迢迢到了王都。可他也没能跟上官清容一起进入王都享受这难得的假期,为怕休伯莱男爵非难,精灵的脚步被迫停在了王都之外的小镇上。正式阅兵时也出现了些小状况。由于第三军团的方阵排得相当整齐,除了上官清容之外的士兵也个个身高腿长,他这么个短腿的夹在其中,虽然也没怎么影响行进阵容,其高矮长短之特殊却是让上到国王下到来观礼的普通民众都有些意外。恰好休伯莱男爵在阅兵时就站在国王理查德二世身边,这位当父亲的正激动地望着心爱的儿子,却不小心听到了几位大臣对他儿子的身高和体型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私下猜测道:队中那个最矮小枯干的士兵是亚森的私生子,才会被如此照顾,不顾他体态上的缺陷,硬塞到了阅兵队伍当中。休伯莱男爵当下就想站起来反驳,恰好国王也对那个破坏队容的小矮子十分好奇,轻轻拉了男爵一把,低声问道:“我亲爱的队长,那个矮个儿的士兵是谁?你听说过吗?会不会真和哥利亚公爵说得一样,是亚森军团长的私生子?”男爵只好把满腔怒火咽了下去,毕恭毕敬地应答道:“肯定不是的,陛下,那个矮个子的士兵是我的儿子。我想让他在进入近卫队前受到更严格的训练,所以把他送到了亚森那里去参军。”理查德二世的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很快又挂起了微笑:“原来是你的儿子,难怪胸前已经挂上两枚奖章了。我听说他是魔武双修,而且是难得的全系魔法师,这么年轻就有了这样的成就,确实是不容易啊!这么个优秀的年轻人,也实在是应该参加阅兵式。”这对君臣说话时的声音不小,周围正议论着上官清容与亚森团长关系的人立刻转过话头,一齐恭喜起休伯莱男爵生了个好儿子来。阅兵结束后,国王在接见军中代表时,还特意指名让上官清容也一起来谒见,主要是给休伯莱男爵一个面子,同时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天才少年,他的下一任近卫队长到底长什么样子。其实上官清容的身材虽然不能说太好,但脸长的还是有一定基础的。夹杂在众多身高标准、体态健硕的士兵当中看不出好来,可这么单独拉出来也是相当精神的,如若不然,那么多美女又怎会对他一见倾心,连丹尼爵士那样的花花公子都肯不要了?更何况人靠衣装,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蓝色制服,头戴同色无边军帽,脚蹬黑色长筒高跟军靴。往国王面前一站,其实并不怎么显矮,反倒充满了青少年应有的蓬勃向上之气。而肩上代表一等兵的肩章、胸前那两块闪着银光的奖章都替他增色不少,令他父亲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地流露了出来。他前世又曾在宫中住了许久,此生见到国王时答对自若,毫无紧张之态,自然流露出的气质也令国王和王后都十分欣赏,王后还将手伸给他,允许他亲吻自己的手背。上官清容上了多年魔法学校,对这世上的奇异礼俗也都清楚,此时入乡随俗,单膝跪地,轻执起王后的凤手吻了上去。只是吻时还是不大好意思,吻一沾到手背便赶快抬起了嘴唇,脸上也似抹了一层胭脂,逗得王后以扇掩口,笑了他许久。理查德也对他的外型和举止十分满意,认为他确实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愧是他的近卫队长的儿子,将来他父亲退休之后,这个孩子必定能在宫廷中成为一位受人欢迎的绅士,也能成为舞会上的好嘉宾。为了验证这一点、也为了嘉奖上官清容在西北边陲挣来的功绩,理查德陛下决定,晚上的宫廷舞会也允许休伯莱男爵带着儿子参加。带上官清容他们参加阅兵式的,正是通情达理任人唯亲的路易大少爷。对于自己军团中的士兵能得到国王的嘉奖,这位大少爷也是与有荣焉。反正团长也批了上官清容十天假,他干脆把假期又拉长了一天半,等阅兵典礼正式结束,就放了上官清容回家打扮,好在舞会上多赢得几位美女的芳心。拿到了假条,上官清容便从军队驻地走回了休伯莱家,进到家门后理所当然地又被男爵狠狠批评了一顿。理由无他,还是当初和精灵前辈订婚的老段子,可见男爵心中怨念之深如深底巨壑难平,绝非过个一年半载就能自动消气的。不过儿子这次回来不仅没带未婚夫进门,还拿了两块奖章,受了国王接见,除了身板儿以外,都大大地长了男爵的脸面,他也就没再批评多久,转而关心起了儿子在山区的生活。主要关心的,当然还是儿子是如何立下战功,成了优秀军人代表的。这两枚奖章的来历,说来倒都是丹尼爵士贡献的。上官清容微皱了眉头,把自己在军中受人行刺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只是把与莱斯利前辈有关的部分全数瞒了下来;又因怕吓到父亲,便将当时惊险的场面故意说得简略了些。可休伯莱男爵当兵数十年,从儿子的廖廖数语之中就听出了他当初遇到的情形有多么危险,忙按下儿子细问他到底当初怎么得罪了那位丹尼爵士,搞得人家到现在还余怒不休,三番四次地派人来杀他。其实上官清容与丹尼的恩怨说来极简单:只因丹尼爵士和他一样,也是穿越到这世上来的。只是他自己穿得的那身体不如人意,而不知怎地又被他发现了上官清容也是同穿之人,他就盼着取得上官清容的身体,好如他一般超凡绝伦、倾倒众生。可这原因上官清容自己知道,却不能告诉他父亲。他难得有了父亲,难道要让父亲知道他是个不知何处而来的游魂,占了真正的崔斯特的身子?如果这事真让休伯莱男爵知道了,他们别说做父子,只怕立刻就要成了仇人了。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将问题都推在了丹尼爵士身上,只说当初他们与黑斯廷公使一行同路回王都时,丹尼爵士有两位情妇对他产生了好感,他虽然当场拒绝了,可这事却传到了丹尼爵士耳中。自那以后,丹尼便对他满心怀恨,不仅在休伯莱男爵面前恶意中伤他,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更多次派杀手来杀害他,带累的第三军团也不得安生。古人云,疏不间亲。上官清容的这些控诉,休伯莱男爵自然都信之不疑,倒有些悔恨自己当初把儿子送到外省当兵去了——毕竟王都这边守备森严,魔法学校里又有许多大魔法师级的老师在,儿子只若在学校和家里两处,倒比外面安全。好在军营里有也不少高级斗士和魔法师,亚森团长又知道了他儿子与人结仇之事,想必会做好安全防护,刺客得手的机会应当也不大。男爵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后,终是安下心来,让女仆替上官清容更衣打扮,自己也回房去换了入宫的衣服。宫中自然是金装玉饰,歌舞升平。虽然王宫及不上他前世住的皇宫大,却是比那座宫殿有人气儿多了。国王平易近人,王后美丽端庄,且是夫妇和穆,儿女绕膝,虽是贵为天家,却也没什么钩心斗角,和民间人家一样充满了天伦之乐。上官清容身为近卫队长的长子,也深受王恩,被国王陛下重又当面夸奖了一通。理查德甚至遗憾地拍着他的近卫队长的肩膀说:“可惜塞琳娜早就结婚了,我要是还有一个小一点儿的女儿,肯定会很乐意让她和崔斯特这样的男孩来往的。”休伯莱男爵受宠若惊,连忙表示他不敢奢望这样的荣幸,上官清容跟在父亲身后,也谦逊地低着头,连称自己性情驽钝,不堪陛下这样夸奖。国王既然夸了他,别人不跟着夸几句实在也是不像话。于是上至枢机大臣,下至受邀入宫的夫人和小姐们似乎都对这个初入宫廷的普通士兵闻名已久,今日能亲眼见到他本人更觉得见面胜似闻名。许多做了父亲的人更突然羡慕起休伯莱男爵的教子有方来,一个个边夸着别人的儿子,边嫌自己的儿子成就不够,只是高级斗士或变异系法师云云。众人都夸过了一轮之后,神殿大祭司终于排到了个儿,把上官清容带到了舞厅外的走廊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问道:“你就是崔斯特?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不过倒不光因为你是光系魔法师的缘故。你还记得兰斯吗?你送他的那个乐器,他现在还保留着,你去参军之后他也一直想去看你,可惜没有找到机会。不过,感谢光明神保佑,你看起来很好,我回神殿后也会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兰斯学长还想着他么?他走之前,竟没机会好好和兰斯学长见个面、道个别。想到那位风雅俊丽的学长,上官清容也是一阵惭愧,忙问大祭司:“多谢您的关心,学长最近还好吗?我当时离开的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和他道别。还让学长这样挂念我,真是非常抱歉。”大祭司笑道:“你也是有事离开,没能道别并不算错。不过他一直很挂念你,你如果有休假时间的话,能否去看看他?他现在就在神殿实习,每天也空闲得很,你什么时候去找他都可以。其实这也是我的私心,这个孩子从小就只喜欢音乐,眼里看不见人,我还担心他会一直这么孤独下去哪。如果你能和他做朋友相交,对他也是一件好事,我和他的父母也能放心多了……”做叔父的这般拳拳之心,令上官清容十分感动,连忙应了下来,决心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告诉父亲,请他准许自己出门会友。大祭司得了他的保证,也替自己的侄子高兴,重新带他回到正厅应酬。直至夜半三更,国王和王后都疲累难当、无力再跳,舞会才算正式散场。众人纷纷告退,休伯莱男爵也带着上官清容坐上了自家马车,准备返回官邸。宫廷舞会却是比什么训练都消耗体力得厉害,以休伯莱男爵父子的斗士体质,离开会场时也是昏昏欲睡,疲惫难当了。车行了许久还未到休伯莱家,脚下的道路却是越走越显颠簸,最后竟停在了一处连灯光也没有的地方。男爵双眼半睁不闭,也懒得起身,只将头半伸到车窗外问车夫究竟为何停车,可车夫那里却一丝回音也不闻。男爵又要问时,上官清容突然警醒起来,按住自家老父的手,不管不顾,先用光系魔法防御壁罩到了二人身上,又挥手用斗气冲破车顶,抱着父亲纵身跃出了车外。跳出马车后,上官清容才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漫说街道行人,就连天上星月也都不见,只能凭着他们父子身上的白色光芒照见尺许远近。那车旁也不见车夫,地面上一片凹凸不平,还有些翻出的泥土,再往远方模模糊糊似有些数影,看着像是在什么荒山野岭之间。他连忙施放光球术照明,却也只能照到方圆几丈内,处处都是死寂无声,连野鸟鸣叫也没有。休伯莱男爵也看出了情形不对,拧身从上官清容怀里跳下,搂住自己纤弱幼稚的儿子,沉着地说道:“这种情况很像是魔法造成的异空间,崔斯特,这会不会又是那个丹尼爵士派来的杀手做的?”第69章 又见黑法师上官清容头一个想到的也是丹尼爵士,“嗯”了一声,也和父亲说起了自己的怀疑:“上一回丹尼派来的杀手就是能随意变化外形的蜥蜴人,这回保不齐也是他害了咱们的车夫,再变成车夫模样,将车子驾到偏僻无人处,再由接应他的人用什么高级魔法道具将马车套进来。那丹尼爵士交游广阔,还认得龙族的人,弄到这种东西也实非意外。” 第65章 但大祭司是个不死心的人,回神殿之后干脆出动了自己的卫队彻查此案。派了骑士出门后,他又想起昨晚还告诉了自己的侄子上官清容回王都一事,忙叫人先别把休伯莱父子失踪一事通知于他,免得侄子一时激动也跟着找人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祭司开会回来之前,他的侄子就已经打扮好出门了。甚至在国王陛下想起他的近卫队长之前,兰斯见习神官就已经站在休伯莱家的大门口听取了男爵家仆人关于主人家父子一同失踪这个问题的汇报。与他的叔父相同,兰斯也想到了自己当年被当作上官清容绑架并卖到斗技场的经历。他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对父子被人绑票了。好吧。兰斯神官站在休伯莱家大门口暗自咬牙:上回我被人绑架是崔斯特救了我,这回也轮到我去救他了!他转身离开,动作急切而决绝,将雪白的曳地长袍也兜得半飘了起来,人如离弦之箭,发足急奔,直跑到案发之地考查现场。上官清容是五系魔法同修,即便不刻意施法,魔法元素的自然分布变化也能指明其方位,而兰斯本人就对魔法格外敏感,空气中魔法元素的分布几乎不借助魔法道具便能感知。虽能感知,却无法吸收,这也是他未能如上官清容一般连元素魔法一起修习的原因。然而追寻到半路,他突然感到空中夹杂了一丝不祥的魔力痕迹。虽然波动极小,却是与周围的自然魔法与神力格格不入,令人略一接触便生不快。这莫非就是刺客留下的气息?兰斯又蓦然想到,自己从前的这位学弟是曾与死灵法师交过手的,王都的戒备还曾为此提高过一阵子,若说是那名死灵法师失败后不肯罢休,卷土重来,也并不奇怪。传说中早已消失的死灵法师再度出现,就连曾击败过他的崔斯特现在都不知下落,凭他一个人,可能胜利么?兰斯停下了脚步,深深懊悔自己没有多叫些人来。可若不再追下去,若是休伯莱父子真出了事怎么办?他只怕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此时的犹豫和胆怯了。思量再三,还是对朋友的担忧压过了恐惧心理,兰斯神官一整衣袍,正了正头上的方帽,重又大步流星地踏上了救人之路。又追了一阵,上官清容的魔力气息突兀地消失在了空气中,只剩那道黑暗的气息一直向前延伸着。兰斯心中更加惊惧,生怕学弟已遭不幸,也担心自己这趟有去无回。但是地上并无血迹一类证明那对父子真的已身亡,他便抱着一丝希望继续追踪了下去。那道黑魔力虽然极微弱,却明白无误地引领着兰斯到了王都外一处人迹罕至的麦田里。在这农民们都回到自己家中围着壁炉喝酒庆祝的日子里,竟有一名打扮得十分朴素,带着宽沿毡帽的黑衣男子正坐在翻着泥土的麦田旁吃面包。这种日子,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独行?周围广阔的田野一望无边,除了那个男人再无其他人往来的迹象,而空中的黑魔法之力也隐然指向那男人所在的小径。兰斯不敢大意,先念咒语在身外施了一层防护魔法,之后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模样,走到那男人身旁不远的一条小道上与他搭话。“你也是这附近村子的村民吗?这么冷的天还要出门,真是辛苦啊。我正要到格林镇散福,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那里的教堂,喝点热牛奶?”走得近了,兰斯就更能清楚地感到,那人身外的元素扭曲地排列着,难以掩饰的黑魔法之力紧贴在他身上,外面却又罩了一曾普通的土系元素力。但死灵魔法的黑暗气息仍旧不时透过那层元素壁逸散出来。果然就是他。兰斯面上一片悲悯和蔼之色,在那人警惕地抬头看他时,还微微勾起了唇角,心中极快速地默念起了咒语,左手微微一抬,一道圣光从天而降,直罩向那名男子。那人显然也早有防备,站起身来向外一滚,同时一道快如闪电的黑气便扑向了兰斯。兰斯虽然缺少战斗经验,却是自幼从神殿培养出来的,身上的魔法道具数不胜数,被那道黑色雾气当胸撞了一下,竟也没什么大事。那雾气被撞得退回了几步,重又掉头向他撞来。此时兰斯方才看清那雾气,竟是凝成了一个似人非人的怪模样,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兰斯一惊,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了几步,一脚踏进田中,脚下一绊摔到了地上。这么一摔倒是正好让过那扑面而来的黑雾,可头上又是一道黑雾向他兜头罩来。他反应倒也不慢,随手掏出一个小小的魔法徽章向上扔去,徽章上瞬间生起一道白光将他整个人罩住,那黑雾又将白光密密包裹,一时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情形。那名死灵法师见自己的魔法生效,将帽子向上推了一推,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盯着那团黑雾细看。只见那黑雾向内不断收缩,颜色越来越深,最后竟裹成了一个不透明的黑茧,茧的中心还能看出一丝丝乳白的光线流动,却是冲不出外面的黑魔法。死灵法师见状,脸上的肌肉也微微缓和了下来,重把亡灵魔导收到魔法空间里对付上官清容,自己又再增加了施放到兰斯身上的死灵魔法,打算将他的光系魔法打散,整个人吞入黑魔法中。他只顾凝神施放魔法,却不觉身后传来一道劲风,直对准他的头射来。他身上为防止魔法外泄,倒是挂了个土系魔法道具做防护,这一箭快射到他身上时被阻了一阻,他也终于发现了自身危机,头一低,转身向箭来的方向抛了个黑魔法。可那魔法发出去后,他再看上方才施法的方向,却发现自己随手扔出的黑色光球连那人的衣角也不曾擦到,对方的长箭却对准他一枝接一枝地射了过来。他反应不及,只好放弃了当场杀死兰斯的打算,集中精力对付起裹得如僵尸的奇异弓箭手来。那位弓箭手可不像兰斯那样讲究策略,动手之前还跟他客套客套,直接长箭连射,逼得他不得已,把正在魔法空间里,阻止上官清容毁坏他这黑暗神器的小妖魔放了出来。放出了妖魔之后,死灵法师身上的压力才稍减了一些,抽出魔杖准备召唤高级魔法来对付敌人。那位敌人却是丝毫不把小妖魔放在眼里,长箭枝枝对准死灵法师,每每在他吟唱即将完成时一箭射到,逼得他不得不运用全身之力逃离那箭的威胁。“你究竟是什么人?”死灵法师好容易从一阵箭雨中脱逃出来,气喘吁吁地问道。而对面连面目都不露的白衣人只是又一次举起了长弓,伴着无翎长箭破空的风声,一道满含怒意的男声也在他耳边响起:“我是你抓的男人的未婚妻……”呸!精灵暗地唾弃了一下自己对未婚妻这个身份记得如此之牢,明明对方是丹尼爵士的手下,知道他和崔斯特的夫夫关系,想说个未婚夫,这一不小心就又说成了未婚妻。“什么?”死灵法师对自己的耳音其实颇有些自信,可对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男人,令他一时也不大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句话。在死灵法师身后,突然响起另外一个声音,传达出了和他一样的疑问——被困在黑魔法中的兰斯神官终于成功施展出了一回神降术,借助神力打破了困住他的魔力茧。“你难道也是为了救崔斯特和休伯莱男爵来的?”兰斯晚出来了一步,并未听到精灵那令死灵法师震憾的告白,而他身边正立着他这回降神术的成果:一名美丽得男女莫辨、身后生着一对肉翅的天使。神官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自己与精灵答话之时,已是请求天使去除掉死灵法师了。一见还有外人,可能还是认识自己未婚夫和他父亲的外人在,精灵前辈也不好意思纠正那个未婚妻的说法了。他扯下包得严严实实的头巾,露出一张比天使几乎也不逊色的脸庞,委婉地解释道:“崔斯特和我……有点姻亲关系。你也认得他?”兰斯学长神官被他委婉的表达方式迷惑了,不过眼前不是问清精灵那复杂的血统的时候,他也就坦然放弃了这问题,点头答道:“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毕业,以前他是我学弟,还曾经救过我一次。”精灵前辈也清楚眼下不是攀交情的时候,眼看着那名死灵法师正全力对抗着那位手执魔法长剑的天使,连妖魔和亡灵魔导都调了出来。可兰斯的神降术虽然施展成功的机率不大,一旦成功了,其威力却是巨大——天使的长剑处处压制着黑法师,那只妖魔身上的毒性和利爪对天使更是毫无威力,唯有游走在战圈边缘的亡灵魔导还能不时施放些高级死灵魔法,将天使的剑从死灵法师身周吸引出来一阵。但这召唤术也非能一直坚持下去的,眼看着时间渐渐流逝,死灵法师虽然险象环生,却没真受什么伤,兰斯心中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装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对死灵法师高喊道:“你到底把休伯莱男爵父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快坦白交待,我就饶了你!”死灵法师正在苦战当中,听到敌人自曝弱点,脑中飞快地转了几个弯子,命令亡灵魔导连续施放魔法来拖住天使,自己则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他将镜子面对兰斯和精灵前辈,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用手在镜面上一抹,里面便现出了上官清容身外裹着一层黯淡得几乎要消失的白光,正用尽全力对着镜面击打的模样。死灵法师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似乎都被他恶意的笑容扭曲,带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残忍噬血:“虽然我也舍不得可爱的崔斯特,但是如果你们再这样纠缠下去,我也只好让他和那位老休伯莱先生一样,化为这面镜子的养料了。”第71章 未婚夫看到那面镜子,神官和精灵都紧张不已。莱斯利不及说话,念起了平时几乎用不到的精灵魔语,长箭附上魔法连珠射向镜面。兰斯神官平日受尽了光明神的教导,对这种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的人本就痛恨,再看到上官清容那命如风中残烛的惨状,更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站在莱斯利身后怒喝道:“无耻的死灵法师,你快把崔斯特放出来,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死灵法师却不把这些威胁当一回事,将镜子又晃了晃,镜面上透出了一层更黑的雾气,上官清容的身形也被遮得似有若无,仿佛立刻就要被黑暗吞噬了。“你们再不住手,崔斯特的身体和灵魂就都会被黑暗吞噬,这样你们也无所谓吗?崔斯特的未婚妻,你觉得呢?”被人指名点姓地找到头上,莱斯利是真恨不得一箭射死他,可未婚夫还在人家手里,他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放低了弓箭。只是嘴上还强撑着骂道:“你不过是丹尼爵士的走狗,敢杀他么?你们的主人不是让你把崔斯特活着带给他吗?我看你也是自视过高,小心将来下场比那个女奴和蜥蜴人更凄惨!”连着两回被当成个什么爵士的手下,死灵法师也是一样不痛快,对着上官清容他还阴阳怪气地解释两句,对着精灵可没这般好心,冷笑一声道:“等我把你和这个神官都做成傀儡带回去,你就知道我和那个什么爵士是不是一路的了。”他们俩斗嘴的间隙,兰斯神官却已是按捺不住一腔纳闷之情,悄声在莱斯利身后问道:“原来你是崔斯特的未婚妻啊,你们精灵族也能和人类订婚了?”不仅能订婚了,还能把自己的亲孙子跟个男性人类订婚了哪,你想不到吧。精灵前辈这话在喉间转了几圈,终是咽了回去,闷闷地答了一声:“特例。”他不愿再多谈这话题,扬头对敌人叫道:“快把崔斯特还给我,不然你今天也别想活着离开这。你也知道死灵法师被抓住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现在放人,我们还可以放了你!”莱斯利话说得十足有底气,自己心里却是知道情形绝不容乐观,他们现在能压制那名死灵法师全靠了神官的降神术,可这神官年纪如此之轻,法力未必有多么深厚,万一人家支持不住了,这死灵法师便有可能逃走。谁料这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他就随便这么一想,谁料神官就真的法力不足,撑不住降灵术了。兰斯直撑到体内魔力枯竭,终于无法维持降神术,天使身周最后闪了一阵白光,终于化入空气当中。眼看对方最能克制自己的神官都失去了魔力,死灵法师也是精神大振,虽然自己体内的魔法也没剩多少了,但亡灵魔导还能使用魔法,用它缠住精灵,再靠妖魔杀死神官并不是什么难事。他邪笑了一声,正要指挥亡灵魔导施法,腰眼间突然传来一阵巨痛,身子往前一抢,手里的镜子就凭空被一股劲道夺走,浮在半空当中了。莱斯利原以为这是上官清容法力所致,正要高兴,却不想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崔斯特的身体是我们大人的,你这种见不得光的死灵法师居然也敢和大人抢人?”太无耻了!死灵法师和莱斯利同时在心中骂道,也同时出手,附着精灵魔法的长箭与黑色的小妖魔向着那镜子的所在对冲而去。只见那镜子在空中抖了一抖,镜面上忽地闪现出一道雪白的光华,随即响起了一阵阵碎裂之声,冲天白光瞬间遮掩了一切,光芒落定之时,上官清容已狼狈地坐倒在地上,手中还紧紧拉着和他一样神色不定,甚至脸色更加灰败难看的休伯莱男爵。而站在休伯莱父子不远处,赫然露出一个脸上数处覆有鳞片的冷峻少年,咬牙切齿地对死灵法师和精灵、神官等人说道:“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崔斯特?休伯莱,我一定会把他带到大人那里!”莱斯利一见是他,比起见到死灵法师时心情更加暴躁,长箭直指杀手咽喉,冷冷说道:“休想!等我有空了亲自去黑斯廷见你们那个丹尼爵士,让他知道知道崔斯特永远都不可能做他的人!”死灵法师神器被毁,此时也乎顾不上管别的,只想趁他们众人联起手来对付自己之前逃走,可见到仅有的那两名还有战斗力的对手又起了内讧,心下又定了一定,不急着逃走,也凑进来说了句场面话:“愚蠢的人们,何必在这里争斗不休?崔斯特?休伯莱的身体和灵魂早晚都是我的,你们只能取得一时的胜利,和他一样,终将永远臣服于伟大的黑暗之神!”那三人吵得热闹,既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插不进嘴去的兰斯神官秉承着治病救人的精神绕过他们去到了上官清容父子身边。他先借着身上戴的魔法手镯,给二人施了最简单的回复术,并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袋水让他们润喉。上官清容接过水来,向他微微一笑表示感谢,将袋口送到了父亲嘴边。休伯莱男爵咕咚咚灌下了半袋水,颤抖着手将水递给了自己的儿子,一手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指着远处边打边骂的三人,怒气上冲,僵着脸问道:“你到底有几个交往对象?怎么死灵法师和半兽人都来了?这个又是怎么回事?”休伯莱男爵看完了那三个正打着的,突然又惊觉这个跑到跟前来献殷勤的跟他儿子似乎也是极熟,上下打量了兰斯一阵后,抚着自己的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如同咀嚼钢铁般艰难地动了动嘴,指着他还在儿子低喊道:“比起死灵法师、精灵和半兽人来,我倒宁愿挑这个小子!就算我儿子将来不能娶个女人回家,至少,至少也得是个人类!” 第67章 “如果是神的意志……其实我倒希望这才是神的意志。”兰斯缓缓答道,他垂下头,不去看一旁上官清容那扭曲的表情:“如果这才是神的意志,那就证明,我做这个神官并非神真正的旨意。又或者我做这个神官,就是为了遇上你,为了听到你说那番话。”上官清容被他说得云山雾绕,却又似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前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其实没学过神学,不大能理解你的话。那个……你真的不必在意我父亲的话,他只是被死灵法师关得久了,脑子一时不清醒……”“不,你错了,崔斯特!”兰斯霍然站起身来,打断了他:“你父亲的话并不是随口胡说的,这是光明神给我的启示!你懂吗?你,和你父亲,你们的失踪,我独身去救你们,这都不是偶然的,这是光明神为了让我觉悟到自己的命运,觉悟到神对我的真正期待而设下的考验!”这位一向温文尔雅,德艺双馨的音乐家神情渐渐激切了起来:“你知道吗?我是洛克雷拉国王的长孙,我母亲是第一王位继承人。我本应该是王位继承人,可就因为我身上带有光系魔法,就被剥夺了继承权,从小送到神殿里。”“这怎么可能?”上官清容惊愕难当,哪有一国的皇太孙被送去出家的?“那你们皇……国王为什么不管?难道他受奸人挑拨,不喜欢你这个孙子?”兰斯摇了摇头,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重又坐到了沙发上,压抑着自己的一腔不平愤懑,低声说道:“不是的,只是因为我们国家就在教廷附近,王室非常笃信宗教,而我又恰好具备光系魔力,祖父和我父母就都认为这是神的恩宠,从小就把我送到神殿接受教育。上学时也是,为了让我进入神殿,而把我送到维什纳来……”“等等!”上官清容拧着眉头问道:“前辈你为什么没在洛克雷拉的神殿做神官,反而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儿来呢?若是在家里,至少还能多享受些天伦之乐。这么在外飘泊,该有多孤单啊。”兰斯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微微苦笑了起来:“我长这么大,你还是头一个问我孤独不孤独的……你不知道,教廷规定本国王室不能进入神殿,就是怕王室与神殿夺权,让神殿在当地的权势减少。所以我想进入神殿,也只能到别的国家。”说到这里,兰斯似乎不知再怎么说下去为好,一时不再开口。上官清容望着他低垂的头,茫然的姿态,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怜悯,替兰斯说出了他真正的想法:“可你不想进入神殿,不想当这个神官,你甚至不想当大祭司——你想当国王。”此话一出,兰斯立刻板起身子,直直盯着他,似是要问什么,又似乎要解释什么,可最终都没有说出来。他不说话,上官清容也不能说再多了,别国内政,他一个普通士兵是绝无权力去探究的。两人又枯坐了一阵,兰斯忽然站了起来,凑到上官清容身边,重又坐下,一手覆到他手上,眼中闪着莫名的炽烈光芒。“让我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神的意志吧!如果像你所说的,人的一切际遇都是神的意志,那你和我的关系,也会像你和莱斯利的关系那样发展下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我们最后能像你父亲的提议那样结婚。那就证明祖父他们以前对我的安排都是错的,我会离开神殿,去争取真正应该属于我的东西!”“学长……”上官清容有点儿被他的突然奋起吓到,不过脑子倒还清楚,知道精灵前辈就在他们家住着,甚至就在门外听着,他一定得把持住,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人家。“学长,你是王室子弟,又是国王长孙,继承王位实在是天经地义,何必一定要等神的旨意呢?若你需要我帮忙我当然会帮你,可结婚是一生的大事,不能为了一时意气,就把一生押上啊!”上官清容甚少劝人不要喜欢自己,这话说得分外不是滋味,可是若接受了学长的爱意,他父亲就更不会让精灵前辈进家门了。亲疏远近他还分得清楚,此时也只好先对不起兰斯学长了。听了这句劝导,兰斯倒是也有所感悟,脸上并没什么被拒绝的不甘,左手握住刚刚被上官清容推开的右手,对上官清容笑了一笑:“你说得对,是我想错了。我祖父年纪已大,母亲又一直不想继位,只想和父亲一起去他的封地,大王爷又一直对王位虎视眈眈……我如果真的等到结婚已后再去争夺王位,恐怕已经太晚了。”他立起身来,突然靠近上官清容,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又仿佛怕他生气一般迅速后退了两步。“可我还是想知道,你父亲说那话是不是因为神的意志。如果我取得了王位,那就证明神要我和你在一起,如果不行的话,我也没机会再和你在一起了……你愿意等我回来吗?”这话说得如此真挚,还透着不易察觉的哀伤。上官清容只觉得心中一片悲苦,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不自觉地抚上了他苍白而寂寞的脸庞。兰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在自己脸上蹭着:“不等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也不会回维什纳来了,我会在洛克雷拉等着……等光明神把你送到我身边来!”他毅然放下了上官清容的手,转身离开了休伯莱府。上官清容并未送他出门,只隔着客厅的窗子,目送他萧瑟的身影走入寒冬寂静肃杀的街头。启程兰斯学长果然是上官清容这辈子遇见得最有行动力的人,没有之一。转天一早,他就留了一封厚厚的书信给他叔父,自己则趁众人未起床时收拾了东西,孤身一人飘然远去。那封信上写的是:他受到了光明神的感召,终于领悟到他前半生将光阴虚掷在神学学习上的行为是一个错误,他要重新面对自己的命运,选择自己将来要走的道路。在信的末尾,他还非常郑重地恳求他叔父,不要急着拒绝休伯莱男爵的求婚,因为那也是神给他的启示,等他完成现阶段的目标后,会自己处理这个问题的。大祭司气得一口血喷了出去,仰头躺倒在了地上,半天起不来身。神智重新清醒过来之后,就让神殿全国通辑他侄子,誓死要在这孩子走上邪路之前把他抓回来接着当神官。同时,他还将侄子这封长信和他自己的求援信一并发回了洛克雷拉,请大哥大嫂替他做主。当然,除了找侄子以外,大祭司更是怒气冲冲地跑到休伯莱家找了男爵的麻烦——若非休伯莱男爵跟他侄子求了婚,若非那孩子到男爵家跑了一趟,他根本就不会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肯定会好好地留在神殿里实习,将来一步步上升,说不定还能到教廷里去。毁了他侄子人生、毁了他们洛克雷拉王室侍奉光明神希望的,就是这个该死的、老不正经的近卫队长!大祭司不痛快,休伯莱男爵也不乐意。大祭司收到的信上明明白白写着,兰斯是因为受了神的感召,去奔自己的前程去了,而且信上也说了,求婚的事他也是自有打算。这么有主意的一个年轻人,能是因为男爵这两句话就离家出走的吗?肯定是大祭司平时教育就有问题,矛盾积累多了,孩子受不了了才会走这条道儿的。两人跑到国王面前吵了个沸反盈天,可怜的理查得二世一面偏向队长,一面又怕大祭司气出个好歹,左说右劝,终于哄得两人当着他的面发誓不再争吵。不再争吵是不再争吵,可他们也不再说话了。不管是什么会议也好,典礼也罢,这两位重臣见了面连招呼都不肯打,直接将对方视如无物,和旁边的人倒都聊得不亦乐乎。国王只求耳根清静,也不敢硬让他们说话,只得这么将就了下去。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四个多月之后,兰斯的消息重新传回了神殿才告结束。神殿那边的可靠消息透露,那位壮志凌云、雷厉风行的兰斯王子已在教廷扎下根来,教皇本人对他也十分有好感,邀他留住在自己宫中,多次公开表示对这位王子的青睐赞许之意。得知侄子没走上什么歪路之后,大祭司这才放下了悬了许久的心,重新把休伯莱男爵当作好人,和他拉起关系来。好在男爵也是个不计较的人,和大祭司又都有“儿大不由爹”的感慨,也就不着痕迹地接过了大祭司递上的橄榄枝,恢复了和他们来往。另外,对于兰斯神官的努力上进,以及他对自己儿子的不离不弃,休伯莱男爵也是赞扬不已,在和大祭司握手言和不久,就把这个好消息夹在信中和儿子分享了。不过,收到信上官清容却是无暇像他父亲一样为了这件事而高兴,因为他自己这里,眼下就已乱作了一团。就在他父亲寄信给他的前几天,他曾在遗迹森林遇到的那位纯洁温柔美丽动人的少女阿丽莎上门来找他了。这位少女虽然如此楚楚动人,却没能获得亚森团长的许可当面见上官清容一见——这当然不是因为团长眼利敏锐,能看出她不是人类,而是因为那位精灵未婚妻在军中太有名望,团长他不希望自己的士兵是个花花公子,当着未婚妻就在军中和别的女人约会。阿丽莎姑娘虽然外面柔顺娇艳,脾气却没那么好。当年刚知道上官清容有契约魔兽时就打算杀了人家再和他订约,此时再被团长挡在军营之外,还听说她那位有缘无份的心上人有了未婚妻,当场就发了飙,将训练场毁了一大半儿。若非后来上官清容及时赶到,少女阿丽莎还想在心爱的人面前保持形象,别说训练场,就连营房也未必能剩下几间了。可上官清容一赶来,阿丽莎的暴力行动就立刻停止了,重新恢复了亭亭玉立的娇态,对着他腼腆一笑:“崔斯特,我的魔法师,我终于又能见到你了。多亏你的帮助,我才能和我母亲重逢,今天我特意赶来,就是为了向你道谢的。此外……”上官清容没敢答话,上自团长,下到普通士兵们鄙视的眼神几乎就要把他淹没了,他只好干笑着向营长介绍:“这位是阿丽莎姑娘,我从前在遗迹森林里接受过她的试炼,前些日子她母亲从黑斯廷过来刺杀我,我就顺便指点了她一下,让她们母女相认。阿丽莎姑娘她、她就是来道谢的,哈哈……”团长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狠狠地剜了一眼说:“修整训练场的帐单我会给你父亲寄过去的。你跟这女人有什么话要说?记着你还有个未婚妻,去吧!”阿丽莎是那种不放在心上的人说什么也不去理的人,营长的眼刀对她没有任何威慑力,上官清容在那里忐忑不安,她却自顾自地将一枚新指环套在了上官清容手上:“上次我给你那枚指环你送给我母亲了,这枚可不能再随意给别人了啊!这里面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武器和魔法道具,你戴着它去龙之谷一定会万无一失,成功地当上龙骑士的……”“龙骑士?”打断阿丽莎话的并不是上官清容,而是刚才还在瞪他们的团长:“不行,崔斯特。你的斗气才刚通过十级测试,根本就不足以当上龙骑士,我不能答应你去参选。”阿丽莎此时为情低首,也不和团长争执,只是对上官清容说:“我听母亲说了,那个一直想杀你的丹尼爵士也要参加这回的龙骑士选拔,如果你不赶快参赛,等他当上龙骑士,你就完了!龙族的力量可不是我这种亚龙可比的,它们只要一口龙息就能将你吹成尘埃。”少女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湛然生光,牢牢盯着上官清容:“我相信你能够当上龙骑士的,只要你也是龙骑士,龙族就不会偏帮他来对付你了,知道吗?而且,我也……我也希望你成为龙骑士之后,能请你的龙帮忙,恢复我母亲的自由……”说到自己的母亲,这位一直坚强的少女终于克制不住,扑进了上官清容的怀中,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一般惹人怜惜。亚森团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从背后给上官清容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脑子里想什么呢?龙骑士暂且不提,你要是敢跟这个女人怎么样,我可就给你父亲写信了!”这一掌打得力度颇大,上官清容的身子也被带得歪了一歪,胸口直撞上了阿丽莎的脸,被亚龙那坚硬的头骨硌得痛不欲生,连吸了几口冷气,方才忍着痛楚,热泪盈眶地对团长保证:“我和阿丽莎只是朋友而已,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不过,团长,我的确也是想去龙之谷试一试,就算当不上龙骑士,至少也要和丹尼爵士做个了结了。”若他只是一味坐等丹尼爵士派人刺杀,慢说他自己,就连他身边的爱人、朋友,甚至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都要受到牵累,处于危险当中了。这一回去龙之谷能与丹尼爵士相会,能得胜固然是好,就算不幸败给了他,也不过是将性命交付于人,至少不必再让这些人也跟着他提心吊胆了。上官清容脸上一片峻烈之色,双手扶住阿丽莎,将她从自己怀中略推出了一点儿,坚定地望向团长,等着他答应。他在团长面前从不曾有过这样气势逼人的时候,亚森团长又一次感到老怀弥慰,刚想答应,却又怕他真出了什么事,不好和老朋友交待,便又沉吟了一阵才答复道:“反正正式选拔龙骑士的试炼都是过了九月才开始,我给你父亲写封信问问再说。”听了这话,阿丽莎却抬起头来,对上官清容急切地说道:“今年的试炼时间提前了,我听我母亲说的,六月底之前就会结束龙骑士选拔。我这趟来就是为了带你去参加试炼的,顺便给你做一下特训。虽然我不能和真正的龙族相比,但在体型上还是差不多的。你一定没有过和这么大的魔兽对战的经验,有我在,保证能让你比其他参赛选手更适应最后的考验!”团长对阿丽莎的话并不相信,上官清容也是有些迟疑。因为龙之谷气候炎热,龙骑士的选拔每次都是在天气转凉的九月中旬,若是六月这样的干热天气进去,骑士们怕是等不到比赛就要被谷中的热气烤得动弹不得了。阿丽莎见她无缘的情人还有些似信似不信的意味,急得跺脚娇嗔道:“你怎么不信呢?这次比赛是由红龙族安排,所以我母亲的女主人,红龙族的那位罗莎娜公主为了讨好她的人类情人,特地把比赛的时间提前了。”“那位情人是黑斯廷人,叫做丹尼?”上官清容虽是在问阿丽莎,语气却是极为笃定。除了丹尼那个身受后妈大神庇佑之人,又还有谁能令龙族为他改了试炼的规矩!“是啊,就因为他七月份要结婚,那位罗莎娜公主就特意提前了试炼时间,为的就是在他结婚之前和他订立契约。”阿丽莎点了点头,又一次为了她的魔法师如此聪明而陶醉。可这理由还是不通,上官清容又问道:“丹尼结婚和提前试炼有什么关系?莫非他成不了龙骑士,就不能娶黑斯廷那位公主?” 第69章 此时上官清容早已辞别了阿丽莎,跟着那位龙族男子一起翻山过岭,到了建在郁郁茂林之中的一片座城堡门外。他们到那里时正有客人离开,城堡外的吊桥已放了下来,一队人坐在无翼亚龙拉的敞篷车中,正自门洞缓缓出行。“是龙王陛下!”与他同行的男子一惊,立刻拉着他一起单膝跪倒,一手放在胸前,深深地低下了头。上官清容虽然也顺势跪了下去,却忍不住抬起头来,望向那些车驾中最为宽大华丽的一辆。那车似乎是纯金打造,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芒,令人惊叹不已,而车上坐着的那人一身金色长袍,长发连同眼瞳也都是金色,肌肤如玉,神态温和,给人一种纯金雕琢而成的错觉。车从门洞中驶出来,被阳光一照,那位龙王的相貌就更清楚地展现在了上官清容眼前。看外表约有三十余岁,相貌有种凛烈逼人的艳丽感,气质却沉稳安详,仿佛经历多年风雨淬炼,已能看透世间风云。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龙王自然有所查觉,一时目光便转到了他身上,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上官清容从未见过那样纯金的眼眸,一时被那异色吸引,竟忘了身份之别,等到想起自己盯着看的是龙族的王时,那位如黄金打造的龙王已停下车来,走到他面前。“人类,你是来参加龙骑士的选拔的吗?”那位龙王伸手抬起了上官清容的下巴,力道稍大了些,带得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双目又与那双金色的眼睛对上。又看了一阵,龙王突然含笑赞道:“多么完美的天赋,我有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样受神宠爱的人类了。真是令人怀念啊,那些逝去的时光,那些逝去的同伴……看到你,就好像回到了我年轻的时候。那时的人类可比现在的人类天赋高多了,现在,龙族几乎都选不到像样龙骑士了……”试炼1得到龙王这样的重视和赞誉,上官清容在龙族的地位立刻就不同了。那位罗莎娜公主再见到他时,已不再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低级斗士,也不再奇怪她的情人为何要屡屡派人刺杀这样一个年轻人。“我终于明白丹尼为什么只敢派刺客去杀你了,因为他自己,是无法在正面战斗中胜过你的。”龙公主坐在起居室里,优雅地用一块绣花手帕揩了揩眼角,感慨地对上官清容说:“强大的人类勇士,请原谅我之前的失礼,我今年才六百岁,没见过什么人类,所以才会误把你当作低阶斗士。”上官清容连忙谦让道:“公主不必道歉,我本身也只是个十级斗士,比起丹尼爵士的确是低了许多,龙王对我评价太高,真令我不敢承受了。”“是么?你真谦虚……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谦虚的人类勇士呢。”罗莎娜公主的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个弧度,笑意却没能达到眼底。问完了关于情人的事后,她再也找不到话题可说,也没什么心思和那位龙王一样夸奖上官清容,很快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回去整理自己的心理。不只是这位公主,就连她的父亲,红龙族的那位亲王也抽空过来看了上官清容一眼。这位亲王自然也如龙王一般,狠狠夸赞了一番他的天赋,顺便又把自己的女儿刚刚成人,战斗力极高,最近还很有意思要选个龙骑士进行战斗等等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倒给了上官清容。亲王千金此时正不在他们眼前,这位老父也不避家丑,把自己如何看不上丹尼那个不肯对他女儿一心一意的家伙,如何打算替他女儿另选一个好的龙骑士,彻底断绝他们交往的可能性云云全数告诉了上官清容。上官清容对这一人一龙的交往也不乐观,对红龙亲王保证道:“您放心,亲王殿下,丹尼爵士别的不论,人品心性就有问题,这样的人绝不适合做丈夫。不管我最后能否被令嫒选作龙骑士,我都会让她看到丹尼爵士的真面目,不再在此人身上耽误青春,早日从龙族中挑选一个合心合意的男朋友。”红龙王高兴得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了:“只要你能让罗莎娜和那个人类分手,我的金银和宝石都可以随便挑,你要多少我都绝不吝啬!”解救被欺骗的无知少女乃是替天行道,上官清容自然不能要人家的谢礼。他婉言谢绝此事之后,亲王觉得无以为报,便决定让他同家属和朋友一起免费入住他的城堡,并在正式试炼开始之前,稍稍地跟他们透露了一下试炼内容,并且带着两位勇士和两位家属一起去试练场转了转。到了6月15日,在外面搭帐篷的那些斗士们也正式被放入了龙谷,在红龙一族护卫的引导之下,众人终于见到了这次龙骑士选拔的第一试炼场——银月森林。这是红龙族最喜爱的一片地下森林,巨大的钟乳石溶洞中,交错生长着纯银般的闪亮的地下银桉树林;洞顶有三颗永不熄灭的魔法光球,在空中交替起伏,将整片森林照得熠熠生辉。在这个有如真正森林般巨大的石洞之外,还连着许多略小的溶洞。那些小溶洞也是交错相连,却不像大洞那样明亮,只能凭着洞壁上紧贴着的小型壁螺发出的丝丝蓝光照明。那里的银桉树虽然不如大洞中茂密,在银桉丛中,却密布着如同锥子般尖利的石笋。整个溶洞中处处都有或深或浅的地下河密布,在洞穴中纵横贯穿,一不小心便会落入其中。这片森林不仅美丽得如诗如画,还生存着许多对于龙族而言十分可口的小型猎物。它们虽然也有些利爪和牙齿,战斗力却不怎么高,而且视力极差,容易捕捉。第一场试炼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在森林中捉捕猎物,每位受试者都会发一枚特制的魔法指环用于储存猎物,最后淘汰一部份猎物最少的人。那位负责现场解说的红龙族少女滔滔不绝地说着:“为了体谅最近几千年人类的战斗力江河日下——特别是那位来自黑斯廷的丹尼爵士,他才刚达到斗圣的位阶,战斗经验不足,上次测试就没能通过,让他们的公主十分伤心。为保证他这样的斗士也能通过试炼,别再给他们的公主丢人,这次测试大大降低了难度。之前他们红龙族派人测试过,就是刚出生一百年的幼龙也能轻易取得良好的成绩。”一个斗圣被当作无能者的典型,被龙族的少女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数落,脸上无光的不只是丹尼一个人,所有比他位阶低,以及所有与他同位阶的人,全都羞得抬不起头来,好在地下光线昏昧,斗士们脸上烧成什么样旁人也无法得知。然而那位少女走了以后,这些参赛者才知道:龙族所谓的容易捕捉,并非是按着人类的标准判断,而是按照龙族自己的捕猎水平衡量的。那些如网般纵横交错的河里不时就会跳起一只生满獠牙的大鱼,如有神助般照着人的脑袋直咬过来;而看着闪闪发光的美丽银桉中也盘绕着不少和树根难分彼我的银色细蛇;这些还算是老实的,地面上时不时地还会跑出小猪般大小的老鼠,一对门牙就有人的脚一般大。除了地上的,空中更有与银桉树叶一样光芒的蝙蝠和怪鸟向人类冲来,各各都翻着苍白的怪眼,张着满是细碎尖牙的大嘴胡乱啄咬。作为家属的精灵和亚龙都不能进入试炼场,上官清容与营长只能相依为命,背靠背慢慢挪动,一个抬头看天上落下的东西,一个盯着地面不时跑出的银鼠下手。好在上官清容魔法运用自如,营长的斗气与斗技也不容小觑,两人背靠着背相互配合,猎着什么且不论,在遍地的食人怪兽中保住自己的性命倒还不难。主洞中参赛者太多,有时难免有横飞的斗气冲向他们。上官清容为躲那些人的攻击失去了几次猎取魔兽的机会,便打算去到外面那些小溶洞中看看,选个人少些的,也省得与众人互相掣肘。营长先前听了那位龙族少女对于斗圣的评价,对这回参赛的结果也就没了什么期望,只想陪上官清容一起试炼,看他能否有幸成为龙骑士,对他的提议自无意见,随他一同选了人迹最少的方向,营长走在前方,上官清容垫后,一前一先步入了个阴暗的小石洞。他们初从有魔法光辉照亮的大洞步入阴暗的小洞,眼睛一时不能适应黑暗,看不清脚下路程,洛布朗下意识地往石壁上摸索,顺着光滑的洞壁前进。他本来觉着小洞中线极暗,又是幽蓝色,照得前路模糊不清,走了两步之后,却发现仿佛头上明亮了些,看周围也清晰了许多。他下意识地抬头上看,却发现头上不知何时已盘旋了一团发着亮光的虫子,都有姆指大小,浑身漆黑油亮,腹部下方却发出银白色的光芒,照得四下皆亮。有了光明,洛布朗便放开了石壁,往当中平坦的腹地走去。却不想他这么一动,那虫子就好像受了什么指挥一般,攒成一团兜头向他扑去。营长心中一惊,立刻燃起全身斗气,回手揽住上官清容的腰,用淡蓝色的斗气之火将两人团团裹住。那些怪虫在蓝色光辉的映照下显得越加狰狞,锯齿状的前爪和强力的颚闪着油亮的黑光。营长拳上发力,一道斗气顶着众多怪虫直飞到壁上,在光滑的石头表面留下一滩滩银色血液。然而更多的虫子却不受同胞的死灵影响,从四面八方合拢而来,将斗气外围裹得严严实实,银光与黑色的身体交映,显得极为诡异。更可怕的是,洛布朗身外的斗气竟悄然薄了下去。那些令人作呕的虫子附在他身边不停翕动翅膀的同时,口中也不断吸食着他散出身外的斗气。洛布朗又多放出了些斗气,正要叫上官清容小心,却见他的战士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粒绿色晶石,用食中二指夹着,面目沉肃地环顾四周。难道又有什么怪兽要冒出来?营长明白他自己的力量还在上官清容之下,也不敢打扰他,悄然放开了搂在他腰上的手臂,以免防碍他动手。他手才放下,眼睛还未转开,上官清容手上的魔晶就已不见踪影,空气中缓缓浮起一个人的影子,半弯着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那人现出身形的一刹那,上官清容身周也暴涨出数尺长的金红色火焰,耀得洛布朗无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他再睁开眼时,周围的怪虫已散落一地,将他周围的地面整个铺成了黑色,而原本在他怀中的上官清容早已踏出虫尸围成的圈子,站在了那个刚刚出现的男人面前。借着空中飞舞的虫子身上发出的微光,洛布朗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一个肤色黝黑,仿佛南部海滨国家出身的男人正蜷缩在地上,身子不停颤抖,而他的士兵正背对着他立在那人面前,俯低身子和那人说话。“你就是瓦利诺吧?我听很多个人说过你的名字了,一直想和你正式见上一面。今日相见也不算太晚,是丹尼爵士让你混进来暗杀我的?总是把心思放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上,难怪通不过龙骑士考核呢。”上官清容摇头叹息了一下,将瓦利诺从地上提了起来,照着胸前拍了一拍,一小块沾着血迹的绿色晶石便掉在了他手上。他随手扔掉晶石,怜悯地看了刺客一眼:“你能驱使那么多种魔兽,还能在龙族的眼皮底下潜入这里,用地下森林原产的魔虫暗杀我,可见也是人才难得。可惜你没能遇到明主,若是将这些本事拿来在战场上与敌人拼杀,现在早已功成名就,何必再干这种不见天日的勾当。”瓦利诺却没理会上官清容的说辞,死死压前胸前的伤处,半带压抑地喘着气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的?我的潜行技术在刺客联盟也是最强的,从没有人看破过我的行动!”“因为那些虫子的动向。”上官清容出手如电,封住他身周大穴,又将手放在自己刚刚打出的伤口上,施法替他治疗起来:“方才那些怪虫不都是你引来的?那些虫子来时,涌得四面八方皆是,独你立身那处一个没有。我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那里有异常?”“虫子……可你们周围都是映光虫散发的光芒,怎么可能还看得清外面的情形?”瓦利诺的痛苦在上官清容手下渐渐消失,对答也比方才流畅许多。上官清容看他身体康复了不少,便收回手来,捋了捋披在身后的长发,不确定地答道:“或许我当真天赋好些?我倒觉得那些虫子光芒微弱,并不妨碍视线。”正说着话,许多并未被上官清容杀死的魔虫突然向瓦利诺发起了攻击,他被上官清容制住穴道,魔法施展不开,一时控制不了那些虫子,刹时身上便有多处见血。上官清容伸手按在他头顶上,一道含着光明神力的内息透体而入,从瓦利诺身上喷涌出来,将叮在他身上的虫怪全数杀死,往他这里涌来的那些也在空中顿了一顿,不敢上前。上官清容直起身来,又用一道光牢将他整个人困在其中,站远几步,望着他说道:“我不愿你被这里的怪物杀了,可也不敢放开你,劳你和我们一起走这一趟,等我们从地下森林离开,我再找人送你到监狱里去。”他说到做到,给光牢施了一个飘浮魔法,带着瓦利诺一起在溶洞中探险,可小洞中魔物确实少,只偶尔能见到一些鱼类,却没有当中主洞那样丰富的怪兽,找了数个小时,收获却只有一点点。两人正自心焦,那个被关在笼中的驯兽师突然开口说道:“请你解开我的魔法禁锢,我可以吸引这里的魔兽让你们捕猎!”洛布朗营长对他的话全然不信,冷笑道:“把你放了,然后你再像刚才一样,弄些怪虫子来杀我们?”瓦利诺也不理他,双目炯然有神地盯着上官清容,眉目之间一片诚挚之色:“相信我,我就在你手里,在那些魔兽攻击你之前,你就可以杀了我,不是吗?没有我的指挥,这些野生魔兽是不会继续攻击你这样强大的敌人的。”瓦利诺那坚定诚恳之色终是打动了上官清容,他不顾营长的反对,伸手遥指光牢,隔空解开了瓦利诺的穴道。待将自己和营长也包在一层光壁中后,便叫他呼唤魔兽进来。出乎二人意料的是,这位肤色黝黑的驯兽师并没如他们所想那般,再引诱魔兽进来对付他们,反倒是真心帮了他们的忙。被他唤来的魔兽无论是鸟是鱼,还是那大如野猪的银鼠,都十分温柔驯顺,下手便能捉,毫不反抗。这场试炼结束之后,上官清容看着从戒指里倒出的那堆小山般的猎物,简直就有些不好意思把瓦利诺送进监狱了。阿丽莎掐着瓦利诺的脖子把他往外带时,上官清容的心情还真有些复杂,对阿丽莎殷殷叮嘱道:“他也是杀人未遂,眼下不仅有改邪归正之心,也确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你对他别太厉害,只要交给营长秉公处理就好了。“阿丽莎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脸上带着甜蜜地笑容对他点了点头,把掐在瓦利诺脖子上的手往下移了移,拽着他的双臂顺山路离开了龙谷。目送阿丽莎身影离开之后,上官清容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异样之感,转过头看时,却是那位丹尼爵士,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却伫立着那位红发龙公主,神情已是憔悴不已,只在见到上官清容转头望向自己这方时,才露出了一个淡得几乎称不上笑容的微笑。再远一些,那位公主的父亲一脸灿烂地看着他,放在身侧的双手也略抬了抬,为他又在女儿面前给了丹尼爵士一击竖起了大姆指。 第71章 还会魔法,他就有生机。上官清容此时拼死一击,默诵火系咒语,将所有内息一齐涌到身外,整个人自内而外烧了起来。那火焰极为灼热强烈,丹尼爵士虽然有斗气护身,却也觉得挨着他身体的部位十分疼痛,一时整个人弹了起来,却又强忍着压在了他身上。就这么短短一瞬,上官清容终于抓空喘了口气,将手架在自己颈间,和丹尼爵士的双手抗衡,口中断断续续道:“快住手……快放开我,不然……你也要被魔火烧死……”“哼哼,要死的只有你一个人。”丹尼脸上露出一个极冷酷的微笑:“这么和你同归于尽,我也觉得很方便,你知道为什么吗?”“同归于尽?”上官清容惊疑交加,忍不住问了一声:“为什么?”“因为只有死了,我的灵魂才能脱离这个次品身体啊!谁叫我本来该得到的身体,让你占上了呢?等我掐死你,我也脱离了这个身体,我就可以进入崔斯特?休伯莱的身体了!虽然你这些年没好好发掘这个身体的潜力,但能成为龙王的龙骑士,我也相当满足了……”说话之间,上官清容只觉手上一阵巨痛,已是被丹尼活活捏碎,小腹处也同样被狠狠一击,呼吸又停滞了不知多久,突然眼前一亮,竟发现自己已浮在半空中!他低头下望,却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换成了锦绣长袍,披在胸前的丝丝乱发也成了黑色。他果然是已经死了?此时上官清容却不再为重获美貌而欣喜,反倒急切地寻找着自己已用了数年的那具身体。再往下方看去,仍是那片冰沼泽,而沼泽上,赫然倒着两具人类的身体——他身上的火炎已消失,而丹尼爵士的躯体也成了一具焦炭,仍旧压在他身上。他正想下去重新投入身体,一个含混的男声却在他身旁响起:“咦?你是女的?女穿男?”上官清容抬头望去,却见一个二十啷当岁,相貌平平,身材瘦弱,留了一头短发的汉人男子正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他再熟悉不过的急色之意。这人就是丹尼爵士的真身?他怎么从未见过?他们弱受神殿里,却是没有长得这么普通的人啊!正在寻思之时,只听那人又说道:“算了,再好看也摸不着,没用啊。谁让你没事玩什么女变男呢?你要还长成现在这样,我肯定会娶你,到时候咱俩一块儿成为大陆的主宰该有多好。”他这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通,就往崔斯特的身体里钻,上官清容也不敢殆慢,立刻迎了上去,空中格挡了几下,便将那穿成丹尼爵士之人推出了数尺。穿越者脸上闪过一片惊讶不满之色,在空中大喊大叫起来:“不可能?你为什么能推开我?我的灵魂穿过来之前是找主神加持过,开了外挂的,就连灵魂魔法也不能攻击,一般人的灵魂更不可能碰到我!为什么?”上官清容心中一动,向他冷笑一声,讥讽道:“像你这样平凡之人,当然与我这深受大神宠爱的人无法相比,你的灵魂不论加过什么,也永远及不上我。”表示完对这个穿越受的不屑,他又站到自己肉身旁,手轻轻碰上了崔斯特的前额,想要再次附体还阳。手刚一覆上前额,那里突然发起光来,一个不断扩大的魔法圆阵便从崔斯特的额头上散发出来,一道悲辛无限,令人闻之落泪的声音也自那圆阵中传来:“主人——”贝尔法斯特!上官清容刚要回应它的叫声,告诉它自己还没醒,蓦然觉得手下传来了巨大的吸力,身体被那力道直拉进了额头上还发着光的圆阵中。难道这是重回肉身了?上官清容急着要见贝尔法斯特,拼命睁开双眼,却见到一头巨大的黑豹正跨在自己身上,低头一下一下舔着他刚才被丹尼捏折的右手,黄玉般的眼中滚落下一串串泪珠。斯情斯景,惚如隔世,若非空中还阵阵传来那个平凡穿越者的惨叫,还真令上官清容不敢相信是真的。他用力吸了口气,左手撑地,想坐起来抚慰他的魔宠。可他的身体一时还不由自己指挥,动弹不得,只盼着贝尔能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已睁开了眼睛,别再这样难过了。就在这难得的温馨时刻,空中突然传来一个满含慈爱,又带些焦急之意的女声:“小容儿,我终于找到你的坐标了,你放心,我这就打开传送阵把你带回神殿来!”后妈大神!上官清容对那声音极为熟悉,一听便知。可此时听到这声音,他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可以重回弱受神殿,聆听后妈大神教诲;忧的是他在这世上还有许多亲友爱人值得牵挂,且又过得极舒心,实在是舍不得就离开。正是: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他想伸手最后搂抱一下他的魔宠。这时,身体终于顺从了他,他的手略动了一动,震动了正舔着他的贝尔法斯特。黑豹终于发现了上官清容不仅没死,甚至还清醒着,它立刻化为人形,坐在上官清容身边,将自己分别数载的主人抱起,让他能以舒适些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在贝尔法斯特的声声主人当中,另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依旧不时闯入上官清容耳中——那个穿成了丹尼爵士的男人仿佛被什么力量拉着,魂魄不断向上攀升,最后消失在了半空。魂魄消失的一瞬,上官清容竟听到那位后妈大神长长地舒了口气:“小容儿,可算又把你接回来了……”后妈大神——上官清容在脑海中无声地呐喊着,可再也没了任何回应,那个穿越者已被当作他误接了回去,他这回是彻底地与后妈大神断了联系。难道以后他就……成了弃子了吗?不,不会的,后妈大神见了那个人自然会知道是接错人了,她一定会再来接自己的,只不过是要等到他寿终正寝时罢了。而他现在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好好按大神的指导,继续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等将来再回神殿时,也好让后妈大神和弱受神殿的那些同伴们像上次一样,为他的成就而骄傲。安慰了自己许久,上官清容方才冰冷一片的心才重新热了起来。他给自己施了个治疗术,先将小腹和手上的伤治好,扶着贝尔法斯特的手臂缓缓站了起来,给了他离家出走许久的魔兽一个真心的笑容:“贝尔,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以为你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贝尔法斯特早忘了当年离开上官清容时的委屈和痛苦,一把扑上去抱住了他:“主人,你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可怎么过啊!”这一人一兽正在忘情相拥时,脚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如雷鸣般轰响的声音:“哪个混账魔法师把湖面封住了,还让不让龙出门了!”咳,这虽然是丹尼爵士干的,说到底也是为了对付他。上官清容连忙运起内息,将声音透过冰层传到水下,向那位倒楣地被困者道了歉。好在龙族也奉行人死不结怨之说,听说魔法卷轴的主人已死,便不再追究上官清容的责任,决定认倒楣地回去接着睡觉,直到魔法解除为止。对于那条未曾蒙面的龙的大度,上官清容十分感激,从怀中掏出了龙谷地图,扛着丹尼爵士的遗体,打算带贝尔法斯特继续这次试炼。然而他的魔兽却和他想法并不一致,它对这个刚刚差点害了自己主人的人类毫无好感,不愿主人还带着他上路;同时,它也不乐意让上官清容当这个龙骑士。如果上官清容当了龙骑士,那他和龙也必须缔结契约,这样一来,它就不是主人唯一平等的灵魂伴侣了。在劝说他的主人放下那具焦尸未果后,妒火中烧的贝尔法斯特决定,至少让主人放弃做龙骑士:“主人,我已经是兽皇了!北方最强的紫晶比蒙一族也已经臣伏于我,它们的力量比龙族也不相上下。”“太好了,贝尔!我没想到你这么强,我还一直担心你在外面受了伤。这么看来,你是比我强得多了。那你以后还要去管理那些魔兽吗?你……”上官清容想问它以后还能不能呆在自己的身边,可他的魔宠早不是原先的十级魔兽,而成了魔兽的皇帝,肯定还有许多兽类的政务要忙,绝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日日陪着他。那即将出口的疑问又被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他自觉不会为魔宠添麻烦的话:“那你以后要好好管理魔兽,也要照顾好自己。你事情忙,回不来的话,也托人捎个信回来,我这里一直等着你,连个消息都没有,也挺担心的。要是什么时候有空,也回来看看,我当然也都挺好的,但是,毕竟是……”贝尔法斯特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手抓起丹尼爵士的遗体就要扔开,准备以实际行动把上官清容的嘴堵上,让他别再说出这种会让人听了难受的话;再趁他沉醉在自己的技巧中时,逼他放弃龙骑士选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贝尔法斯特伸手就要去抓丹尼爵士的尸身,上官清容以为它是要替自己扛着,心上一甜,主动将尸体卸了下来,塞到魔兽手中。贝尔法斯特要干的是什么,哪能抱着个尸首,何况这人活着时,还是它主人的敌人,不挫骨扬灰已是厚道,岂能还留着他碍事。于是它手一挥,一道抛物线便在空中划了出来,那具焦黑的人体已飞到肉眼望不到的地方,上官清容下意识地跃起直追,却被贝尔法斯特一把拉住,带到自己怀里:“主人,那个人类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带着他的尸体干什么?”它低下头,一手抚上上官清容的脸,慢慢接近它的嘴唇,可惜他的主人现在并不为他的主动而感到欣喜,他心中只关注着那具尸体:“贝尔,丹尼爵士是无辜……不,我是说,死者为尊,我得把他送回故国安葬,不能让他这么曝尸异乡!”丹尼也是那个穿越人的受害者,且是早死多年,尸身还被人唾弃痛恨,比他还要悲惨得多,他怎能忍心再让这可怜人弃尸荒野?贝尔当然是为了他好,只是这其中的曲折,它并不清楚啊。上官清容低头暗想着心思,轻推贝尔法斯特,让它放自己去寻回那具焦尸。正在此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道晴天霹雳般的声音:“尊敬的骑士,您没有受伤吧?陛下命令我们来保护您!”上官清容和贝尔法斯特同时抬起头来,只见三只红色巨龙正自远方天空中疾飞而至,转眼前便到了二人头顶,化作人形落了下来,对着上官清容躬身施礼:“崔斯特阁下,奉陛下的命令,您的试炼已经结束了,请跟我们回去吧。”“我的试炼……结束了?为……为什么?”上官清容木立原地,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这句话。贝尔法斯特却是由怨转喜,微带得色地安慰他:“不要紧的主人,你还有我呢。就算当不上龙骑士,也可以当兽骑士,比什么兽骑士一点也不差啊!”它这番话却没能让它的主人高兴起来。上官清容手掩胸口,双眉紧蹙:“可是阿丽莎……”阿丽莎的母亲可怎么办?他已经当不上龙骑士了,自然没有立场替她求情,而且他又杀了龙公主的心上人……等等,难道他杀了丹尼爵士的事龙族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判他出局?上官清容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地望向那三名红龙:“能否请三位告诉我一声,我这回失去资格的缘故?”领头那只红龙恭谨地笑道:“陛下通过魔法看到了这场比赛的情形,也见到了丹尼爵士偷袭您,所以就叫我们过来阻止比赛,顺便带你们回去。不过丹尼爵士……”他向着远处望了一眼,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说:“他恐怕已经不用回去了。”这话一出,上官清容当真心慌意乱,身上不知不觉沁了一身白毛汗——龙王看到了他们的比试,也就是说,龙王听到了他和丹尼说话,已经看出他不是这世上的人,不是崔斯特;休伯莱了?这可怎么办?难道他这就要暴露自己弱受的身份吗?身份不身份的不重要,他父亲怎么办?休伯莱男爵以后会不会恨他,会不会以为他是害了儿子的凶手?虽然崔斯特的死不是他造成的,可若父亲知道这事,他们以后就真做不成父子了。他的穿越虽然是后妈大神亲手安排的,又不是害了崔斯特的性命,只是借体还魂而已,可一想到休伯莱男爵,就觉得自己不那么理直气壮,怎么也不想父亲知道自己并非他的亲儿子。早知道他就不装什么失忆了,不是有许多前辈穿过去之后就跟别人说自己不是原主吗?他怎么没向那些人学,就用了装失忆……不对,他失忆都没装过,崔斯特的记忆可是全给他了,他无论身心,都和真正的崔斯特;休伯莱毫无二致!也是,他和丹尼爵士说话时,那话旁人都听不懂,应当不会知道他们是穿越者……他在那里胡思乱想,那三名龙族的卫士却早化身为龙,请他骑到自己身上,回龙王面前陛见。事到临头,上官清容倒是镇静了下来,还是捡回了丹尼爵士的尸身,带着贝尔法斯特一起回了红龙的城堡。 第73章 他声音虽低,精灵和魔兽的耳朵却都敏利得很。两人立时接收到了这个纯属个人偏见的猜测,重又把心思放回到这场典礼上。他们俩都对上官清容生了恋爱之心,以己度人,疑心生暗鬼之下,再想那龙王的所作所为,就怎么都不对劲了。一想到龙王可能会借着订立龙骑士契约之机行结婚之实,精灵王一家的出现又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烦恼,龙王才成了这一精灵一魔兽的主要斗争对象。主要矛盾产生了,从前的主要矛盾也就退化成了次要矛盾。莱斯利豁出去面子不要,大步流星往贵宾席走去,决心让祖父和费伦撑腰,先占稳了未婚夫的名份,让他们这回只能缔结契约,别的都干不成。贝尔法斯特也放下了对王妃的无端怨恨,紧随莱斯利身后。不过它并不打算成全主人的未婚妻,而是打定了主意要破坏契约仪式,只为了走得近些,到时好插到两人当中大闹一场,把它主人带走而已。永远落后一步的营长不知这两人心底翻过了多少惊滔骇浪,只看到他们从自己身后绕过,如同轻捷的飞鸟一般扑到观众席。迎接他们的龙骑士们看到自己落在贵宾身后,也加紧步伐,生生拉着营长赶上二人,抹肩头拢二臂,将三人都按到了椅中。入座之后,王妃二话不说起身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哦,我可怜的莱斯利,你怎么了,难道是破了相了?快让母亲看看!”她不由分说地拉开了莱斯利脸上的围巾,捧着他俊美如昔的脸庞上看下看,突然失声痛哭了起来:“对不起,我亲爱的儿子,都怪我当初没给你和崔斯特直接办婚礼……你看你们才私奔了多久啊,你的脸都瘦了一半儿下去了,脸颊都凹陷成这样了……”王妃的话拨动了营长和贝尔法斯特的心弦,贝尔法斯特由于惊骇过度,一时说不出话来,营长那里却已是连声叫了起来:“莉莉小姐……不,你、你是男的?你不是崔斯特的未婚妻吗?”莱斯利满脸通红,但此时退一步未婚夫就没了,他也顾不得脸面,铿锵有力地答道:“那是怕你们不同意我住在崔斯特的军营附近才说的,其实我是他未婚夫才对。要不是休伯莱男爵一直不同意,我们两个早就举行婚礼了。”罗莎娜公主高兴地站起来叫道:“我就说是未婚夫嘛。丹尼跟我说了好几次都是未婚夫,还说了是男精灵。就算我人类语说得不好,他一个人类难道还用不对词?父亲什么都不懂,还乱说话。”能为这话感到高兴的,也只有这位龙公主了。今年二十六岁至今未婚还没交过女朋友的营长可是已经彻底震惊了。“那,那,那……”他的脸色也已经如同不远处红龙王那头红宝石溶液染就的长发一般,“那你们俩那天晚上在军营里是怎么回事”这句话颠来倒去在口中过了几遍,还是说不出口,倒是自己憋得快要犯了哮喘病,捂着胸口跌坐回位子上直喘气。营长虽然倒下了,贝尔法斯特却是坚强地站了起来:“你就是主人的未婚妻?你居然一直瞒着我,我还把你当好人,把主人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的主人!不对,主人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你,主人看上的是另一个人类,根本就不是你。你们肯定是耍了什么手段,不然他不会和你订婚的!”这条猛料一爆,贵宾席上群情涌动,一片哗然。此时多角恋、男男恋绯闻的主角正忙着按红龙王的引导,和龙王一起念契约内容,龙族不敢去打断,于是便把目光都集中到了贝尔法斯特身上,把它围了个水泄不通,让它把真相公诸于众。不仅是龙族,精灵王一家更是不依不饶,精灵王先不听证人贝尔法斯特的说法,倒把费伦大魔导师一把揪住,逼问他知不知道徒弟在外面花心滥情,到他们精灵族骗婚之事。这边闹得天翻地覆,上官清容岂能听不到?他倒是想去跟莱斯利前辈解释,可龙王这里八风不动,红龙亲王也是目不斜视地与上官清容和龙王一问一答,他连中途喊停的机会也没有,口中顺着红龙王的问话答应着,魂早飞到莱斯利身边,想着该如何安慰他,并向其他人说明真相为好。他和奥伦学长之间并无感情,只是报恩,那时和前辈也只是半师半徒关系,哪料得到有今天呢?唉……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他脑中想着什么,红龙王是不会体谅的,他只是按着程序继续向两名签约人提问:“你愿意成为龙王的龙骑士,不论健康、疾病、伤残、死亡,永远只忠于他一人,永远不再与其他龙族订约吗?”“我愿意。”这话说得明显敷衍,只是顺口答音。这可引起了龙王的不满,他抬手止住了红龙王的问话,轻轻扳住上官清容的脸,让他双眼望向自己,一字一句亲口问道:“你愿意成为我的龙骑士,无论健康、疾病、伤残、死亡,永远只忠于我一人,永远不再和其他人订约吗?”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和纯金的双眼带着无限压迫力,上官清容被那气势所迫,心中一片空白,如中魔咒一般,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我愿意。”“我也愿意许下相同的誓约,直到永远。”龙王凝望着他的眼睛,许下了永生不变的承诺,方才将手放下,给了上官清容自由。而后他微微一笑,对红龙王说:“好了,宣誓完成了,克里克,请你祝福我们吧。”红龙王点了点头,欣然拿出一只金杯,将杯中之水洒在两人头上:“愿龙神、光明神永远与你们同在,你们的誓约受到生命女神的祝福,将结成世上最牢固的牵绊,永不断离。”浇完水之后,他又向龙王向上官清容鞠了一躬,龙王也拉着上官清容转向他,对他同样深深一躬。红龙王功成身退,上官清容也打算回去弥平贵宾席上的纷争,可龙王一把拉住他,轻轻笑道:“别着急,我们的仪式还没完成呢。”上官清容也不敢就走,依旧站在台上,眼睁睁看着龙王拉开衣襟,露出雪白却健壮的胸膛,也不见他做什么,那胸间心脏的位置处就浮出一片剔透的金鳞。龙王原本秀美纤细的手上突然长出尖利的指甲,在鳞片下轻轻一挖,生生将鳞掀了起来,露出淋漓血肉。上官清容“诶”了一声,忙施法按上了那块破损之处,内力涌动之下,那伤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了口,不一时重又平整如昔了。龙王略有些惊奇地看他施为,及至伤口全数长好,上官清容也撤了手,方才点了点头道:“你的力量的确强悍,龙族失去护心的鳞片,人类应当是无法治疗的,看来我看得不错,你果然是光明神的宠儿。”这点上官清容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得地没有谦虚。龙王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伸手扯开上官清容的胸口衣裳,在上官清容躲避之前一把抓住他,将自己的鳞片贴到他胸前,口中念出一长串古老的龙语。那鳞片便发出煌煌金光,将上官清容上半向整个笼住。等到金光褪去,上官清容便看到自己心口处浮出了一片透明的金色花纹,如那鳞片一般,却不是那样透明有质之物,倒像是用颜料画上的。龙王欣赏着自己的骑士那番惊奇艳羡的神色,略带矜持地说:“这才是真正的龙骑士契约,龙族许久没有和人类订过这样的契约了。这几千年的人类,都不值得龙族订下这种永生的契约,他们只是能够得到龙族的帮助,在空中飞行而已。”龙王的话令上官清容受宠若惊,忙感谢龙王的看重和期许。龙王慢条斯理地替他和自己整理好衣着,牵着他的手往台下走:“好了,我的骑士。现在一切仪式都已结束,我们也成为了真正的共同体,让我来帮你处理一下你家里的纷争,如何?”混战的终结龙王的好意上官清容哪敢不领?他点了点头,随龙王一起往看台上走去,走到半路却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顿了一顿,向龙王恳求起来:“陛下,我有一件事想求您……”“不要叫我陛下,我的骑士。我们已经签下了共生的契约,以后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利安德尔。还有,以后你是我的骑士了,不用说话这么小心,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就可以,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不会拒绝你的。”上官清容感激地点了点头,就像怕被人听到一般,低低叫了一声:“利安德尔。”这才将阿丽莎托他向龙族求情,放她母亲自由一事说了,又怕龙王不答应,苦苦求道:“那个罗莎娜公主既然把阿丽莎的母亲送给丹尼爵士,想必还有别的亚龙可乘,请陛下……您看在她们母女分离多年的份让,帮她们这个忙,让阿丽莎有机会侍奉母亲终老。”龙王边听他说边低低地笑着。等上官清容说完了这个悲催的故事,眨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等他裁决时,他脸上的笑意仍未收拾干净,颇为玩味地问道:“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我的骑士。不过我也想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怪想法?什么已经快到归天的年纪,什么让女儿奉养几天……亚龙的寿命虽然不像龙族那样没有尽头,可也能活个几万岁,罗莎娜那只亚龙可还年轻得很呢。下次记着,女人可是最讨厌听别人说自己年纪大的,这话要是让你喜欢的那位阿丽莎听到,她说不定比起感谢来,更要怪你把她们的年纪说得太老呢。”难道她们不老么?上官清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难以理解这世界上人的年龄观。费伦老师是才三百多岁,营长是才二十六岁,阿丽莎母女也是年轻得很……可在他看来,除了营长之外,这岁数都算不得太小了吧?话又说回来,龙王说阿丽莎母女年轻时说得那么自然,也就说明这位龙王应当也是个在意年纪的人。以后他可得小心着点,凡是年高德劭、老当益壮之类沾了老字的恭维还是都不要拿到龙王面前的好。不过,有了龙王这句话,阿丽莎的事就算是解决了,上官清容也就不再多想,终于能把心思放在精灵前辈和贝尔法斯特这摊乱子上了。此时贵宾席上好在还有众多看热闹的在,贝尔法斯特和精灵王一家还有费伦没能动上手。营长在一旁看得忐忑不安,却也插不进嘴,好容易见龙王挽着上官清容下了礼台,忙忙站起身迎向前去,问上官清容这都是怎么回事。眼下上官清容却是无暇理他,对着营长胡乱点了点头,快步跑向精灵前辈一家。好在龙王十分体恤他如今后院起火,急着调停情人纷争的心态,主动配合他的步伐,大步流星便到了贵宾席前,未等上官清容开口,便先替他清了场:“各位,请冷静一下,伊格那提,你先坐下,看好你妻子……还有你儿媳妇。肖恩,你也是,你的学生现在是我的骑士了,出了事自然有我来管,别这么激动。亲王们虽然都认识你们,这里可还有外来的骑士呢。”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尊亲长辈被龙王一一提点,最羞愧的竟还是莱斯利。那只黑豹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懂得什么叫脸红了,可他威仪赫赫的祖父、温柔慈爱的祖母、活泼清雅的母亲怎么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又吵又闹的——吵得还没一件正经事!他未婚夫有外遇,他们不说安慰安慰自己的孙子和儿子,怎么就跟费伦大魔导师闹了起来?把五千年前费伦的那点风流旧事都抖落出来干什么?他根本不想听,他就想知道知道未婚夫那个情人是干什么的!可那只倒楣魔兽说话颠三倒四,自己这一家子又闹得乱七八糟,还有整个龙族九位亲王携妻带子的看热闹,边看还边交换小道消息——那位罗莎娜公主俨然就成了小道消息源流中心,把她前任情夫说的那些不负责任的猜测讲得活灵活现,如同亲见一般。及至龙王开口劝精灵王一家收敛形迹,别再闹腾下去,莱斯利才终于得到了一时耳根清静,抬起头来,正看到上官清容一脸无措地盯着他看。莱斯利苦笑了一声,无奈地问他:“你那只魔兽说得是真的吗?你那个人类情人?”若要用情人来形容他和艾伦的关系,是算不得正确的。上官清容听到这话时,连想都没想就摇了头。学长虽然说了爱他,也真的要过他的身子,但他们俩志向不同,也只有那么一夕交集,之后便了断联系,再无音讯了。上官清容坦然直视莱斯利,坚定地否认了这项指控:“奥伦学长是我在绘画社时的学长,当初确是有些来往,他也当面说过对钟情于我。可他胸怀大志,一心追求魔法的终极,而我与他志向大不相同,所以法师塔一别之后,就再没有过联系。至于贝尔说我爱学长胜过前辈什么的,那是绝无此事!”有了上官清容这样斩钉截铁的保证,精灵王一家终于放松了下来。精灵王掐在费伦脖子上的手也矜持地放回了自己腿上,而王后和王妃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娇柔模样,兴致勃勃地议论起了眼前新出炉的龙骑士与他们家莱斯利是如何般配,决定近期就给他们正式举行婚礼,好让两个孩子早点正式搬回荆棘森林。结婚这件事,在得到父亲许可之前,上官清容暂时是不能答应。非但他不能答应,贝尔法斯特更不能答应,一句话:想结婚,就得从它的尸首上踏过去。就连龙王也提出了异议:“伊格那提,崔斯特现在是我的骑士了,他必须留在龙谷陪我。你也知道,龙族离不开我,若是有战事就算了,平常的时候,我们都应当呆在这里。当然,如果你想让孙子和他结婚,龙族是不介意出借场地和人员的。”“这怎么行,我们还希望莱斯利这孩子结婚之后能回家来呢。他在外面一呆几百年,我们一直都很担心,就盼着他早点回来。按你这么安排,我的孙子和孙子的丈夫,以后难道都要变成龙族人了吗?”精灵王气性一向不小,此时眼皮一挑,双目直视龙王,竟拉出了战争升级的架势。贝尔法斯特更是紧着火上浇油:“主人,人类和精灵族的种族不同,如果我和你是人兽殊途,你和那个精灵也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的种族。你们的寿命相差太远,能陪你到最后的只有我,而你死后,那个精灵还不知要有多少情人、多少子孙呢。你还是放弃他吧,我可以陪你回王都,陪你当那个近卫队长,如果龙王不跟你回去,我也可以当你的座骑……他们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做得到,你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只要我一个就够了!”对于这等赤裸裸的抢班夺权之举,身为未婚夫的莱斯利自然不能容忍下去,一把将上官清容拦在身后,冷笑着对贝尔法斯特说:“你要是能做到这些,就不会等到崔斯特几乎被那个丹尼爵士杀死才出现了。你走以后他遇到了多少危险麻烦你知道么?你这个魔宠当得根本不尽职,一点也不像魔宠应有的样子,要不是崔斯特心软,他早就想法解除你们的契约了。” 第75章 待上官清容终于在他手中身寸后,已自瘫软成一堆,双目微阖,急促地喘着气。龙王欲将他抱到床上,一手穿过他腿弯,一手揽住他背后,先打横将人搂到胸前,等到下半身不再受压迫之后,才吐了口气,立起身来,抱着这位新任的龙骑士走到床边。这下可亏了!龙王凝视着上官清容的脸庞,忽然想到,还没听说过哪条龙会在人形时被骑士坐在身下,就是龙形时,骑士们几乎也是只能立在龙背上,若连这点也做不到,也是通不过龙族测试的。可他这个龙王却是开了龙族千万年无有之例,不仅让骑士坐在自己身上许久,还抱着他走来走去。亏都亏了,想这个还有什么用呢?龙王轻轻放下上官清容,又顺手用自己怀里的金手帕替他揩拭双腿之间那些白色浆液。他方才双腿大张,浊液顺着腿间流向下方,龙王便将他裤子拉下一些,用手帕往下蘸去。上官清容微抬起上半身,涨红着脸看龙王在自己腿间胡乱摸弄,低低说了声:“不是那里……还在下面……”不是哪里?龙王的事业线已从长袍外露出形状来,更觉微微疼痛,正觉得眼前景象过于刺激,不想看下去了,便说了句:“你自己来。”哪想到这句话结果这般严重,他随口一说,上官清容当真就自己来了。龙王陛下被拉倒在床上时,还以为他的骑士只是投桃报李,想帮他安抚一下那个不听话的东西,觉着并没什么大不了,可当他的骑士以比他还流畅的手段摸遍了他每寸肌肤时,龙王的心里就升起了巨大的不祥预感。就是……用手……弄一下而已,有必要把衣裳全脱了么?难道他的骑士说什么有夫妻生活,是真的有,就是他理解错了而已?龙王还能想这么远,当真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因为上官清容才是真正身经百战手腕高超之人,别人落在他手上,根本就不可能再转得动脑子了。可龙王陛下他挺住了身体上的一切诱惑,保持住了相对清明的神智,在上官清容要跨骑到他身上时,猛地一个翻身,把人压到了自己身下。“我的骑士,骑龙不是这么骑的。”龙王在上官清容耳边低声呢喃着:“还是我自己来吧。”上官清容微张着嘴,双眼迷离地望着身上俊美过度的长者,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他耸立的凶器,将它抵在自己股间的入口处,轻轻往里顶了一下:“我说的,就是这里……陛下,请您,轻一点……”“嗯?”龙王此时已想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了,只管按着那手的指引将自己的龙根送了进去,随即他仅有的理智就淹没在了那温暖湿润的感觉当中,顺着身体的感受,无意识地摆动腰肢,前后冲撞起来。在一片暧昧的喘息声、呻吟声和递送时带起的水声交织之下,龙王终于攀到了快感的巅峰,将自己灼热的龙精洒入上官清容体内。身下的少年全身都已染上了熟透的粉色,双眼失神地望着床顶,显然还未从方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龙王恋恋不舍地将自己从他体内撤出,将那纤弱的身体半靠在自己胸膛上,轻轻抚摸着骑士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当年龙族的始祖,神圣巨龙阿瑞代尔为何订下龙族可以和成为自己龙骑士的人类交往的规矩——该不会,当年龙神和他的骑士,后来成为斗神的萨图也有点什么……什么他们没能知道的事?过渡章,父亲们的乱斗上官清容与龙王一路径往霍莫斯山脉而去,莱斯利却是终于被祖父母和母亲劝服,跟着他们半途转道,往位于维什纳王都的休伯莱府而去。青天白日,又非周末,休伯莱男爵自然是不在家的。仗着莱斯利曾在男爵家住过许久,人头极熟,仆人们也认得他是大少爷的老师,也不经主人同意,便将他们一家四口连带费伦一同放进了府邸。五人从日上三竿直等到星月西沉,也一直未能等到男爵回府,宫中却传来了国王陛下要迎接精灵族的贵客,特地召开舞会,故将休伯莱男爵留在宫中,大约明天天亮才会回来的消息。精灵族的贵客?这又是什么人?精灵王和王后、太子妃都在休伯莱家,若说还有贵客——几人同时想到了被他们忘却许久的阿尔伯特王子,若真是他趁着没人管跑到维什纳来退婚,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办。幸好龙族的仆人还等着将他们送回荆棘森林,并没全数离开,精灵王陛下毫不客气地指挥休伯莱家的仆人带路,将他们夫妇送进宫中。一来教训教训自己的儿子,顺道和未来的亲家见见面,让他知道精灵王的亲孙子不是休伯莱家想不要就能不要的。费伦身为上官清容的老师,学生的婚姻大事当前,他也是要跟去做主的。除了莱斯利自觉没长出那么大的脸进宫去当着众人抖落出这桩婚事来,其余四人都怀着白等了一天的郁闷和激动,坐上亚龙车直闯王宫。亚龙拉的车本来就少有,给精灵王一家驾车的两位龙族更是俊美风流,一双火块儿似的眼睛自与人类不同。进入王宫这一路上,无论见没见过龙族的,大抵也都能猜出他们身份非凡,不须招呼便主动替他们让路。就在舞会正式开始前不久,精灵王一家终于赶到了舞会大厅门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从正门大大方方地进了舞厅。先前来到维什纳的那位精灵特使果不出他们所料,就是一直在森林外围打转的阿尔伯特王子。他来维什纳倒不光是为了儿子的婚事,更是有正事要与国王商谈——前些日子他父母和妻子离了荆棘森林后,森林中竟闯进了一群人类,领头的那个口口声声说是他儿子的朋友,有大事要找精灵王商量。那位斗士自称是莱斯利所在佣兵团的团长,名叫阿尔弗雷德?沃特,并称曾经亲眼看见魔族的一些低级魔怪现世。公主和她丈夫都不曾见过这个人类,便把阿尔伯特临时抓去辨认真伪。王子他倒是见过一眼儿子从外面带来的朋友,虽是许久未见,但模糊认着也差不多能认出是他来。而这位斗圣带来的消息的确也十分重要,容不得精灵族不相信——南方的阿迈尔山脉出现了大量黑魔法活动的迹象,而且山脉附近已发生了小规模的人魔冲突。“我们从维罗尼亚开始追踪黑魔法师的踪迹,一直搜索遍了整片大陆,其间也曾遇到过一些死灵法师并与他们战斗。追寻了数年,我们才找到了他们的据点,基本可以确实就在阿迈尔山脉当中。近几个月,当地陆续出现了许多低级魔怪,教廷已经插手控制了山地附近的地区。只是阿迈尔山脉实在在宽广,里面还有许多黑魔法陷井,我们无法再查到更具体的地点。但是,我也有把握相信,这些小妖魔的出现,只是魔族重现在这世上的前奏罢了,那些死灵法师已经研究出了打通封印魔族的异界与这片大路通道的方法了。战争即将到来,黑暗将弥漫到大陆的每个角落。我们需要精灵族的帮助,就像五千年前那样,我希望所有的种族都能团结到一起,解决眼前这个困境!”沃特描述的情景十分真切,不由得阿尔伯特不信。这位王子也是曾见过大战时的世界的,所以他决心作为精灵族的使者到各族斡旋呼吁,请各族联合起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绝不让五千年前几乎倾覆大陆的悲剧重演。不过,出于一些私人的理由,他还是打算把自己的第一站放在维什纳而不是更近的矮人溪谷。沃特也是维什纳人,对他这一计划亦是深表赞同,并打算与他同去。王子殿下反正如今正是并流放状态,把森林中的事务交给了妹妹,自己轻装简从,跟着沃特一行直奔了位于大陆西方的人类国家。一位斗圣和一位精灵王子共同解说此事,已足够引起国王理查德二世的重视。他将沃特请到了自己房间里,从他那里细细听取了关于魔族重现的报告;而他的宠臣休伯莱男爵此时却是已被另一位使节拉住,在另一间无人打扰的房间进行了秘密会谈。此次会谈以两位父亲横眉冷对、互斥对方养子不教为开始,终又以二人握手言和,言笑晏晏为结束。休伯莱男爵甚至大度地拍着阿尔伯特王子的肩膀,自信地保证着:“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屈服在你父亲的强权压迫之下的,只要你也帮我,这段婚约一定能解除!”到了晚间,国王按惯例要为贵客举行婚礼,这对不幸的父亲一直呆在宫中,也不知大敌就要到来,难得有兴致举杯痛饮,觉得自己以后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不必为儿子的婚事愁得夜夜难眠了。正因如此,精灵王一家突然驾临时,阿尔伯特王子连找地方躲的时间都没有。在见到自己的妻子如同女神一般温柔高雅的面容时,王子手中的高脚杯竟被生生折断,鲜红如血的酒浆染得雪白的台布上一片狼籍。男爵不必回头,看到王子那幅窝囊样子就知道是什么人来了。他大义凛然地挡在了阿尔伯特面前,双目炯炯地与刚刚步入大厅的精灵王凝神对望。本来想把儿子拎回来好好教育的精灵王突然遭遇阻碍,不由得也地看向休伯莱男爵,想知道他和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关系。直到这时,门口那位被精灵族美貌震惊得说不出话的侍从才报上精灵王一家的身份——“精灵王、王后、王妃及肖恩;费伦到!”这几个名字一报上,整个舞厅的声音都落了下去,除了乐队还在奏着曲,再无一人能不被这几个人吸引得浑然忘却自身的处境,除了休伯莱男爵。精灵王惊人的美貌看在他眼里,就像是凶恶的野兽一般,他的精神早已绷到极限,屏气敛息,等着与眼前的对手们进行不见血的厮杀。“你就是崔斯特的父亲?我是莱斯利的祖父,这是我的妻子和儿媳,当然,我儿子你已经见过了。”精灵王冰冷的目光仿佛贯穿了男爵的身体,直落到儿子的身上:“男爵阁下,我们的来意你也许早就清楚了……是为了你儿子和我孙子的婚事。”最先开口的是精灵王。此话一出,满场原已如被冰冻住的宾客们终于回了神过来,以国王和王后为首,一个个伸长脖子,清了耳朵,准备听当事人亲口讲述近卫队长家非同一般的香艳故事——和男精灵订婚啊,原来上次休伯莱男爵失踪时,王后讲的绯闻不够完整啊!就在这空气仿佛都为之停顿的紧张气氛下,大祭司终于摆脱了精灵王一家的魔咒,放弃了对费伦身份的探究,拦在了休伯莱男爵面前,说出了一句足以令天地变色的话:“斯宾塞,你这个混蛋,你儿子都和精灵订了婚,你居然还替他向我侄子求婚?我告诉你,兰斯的婚事我这辈子都不会答应,你死了这条心吧!”噢噢噢,近卫队长那位大少爷的未婚夫还包括大祭司的侄子么?一个儿子订了个两未婚夫,难怪大祭司那么久没和男爵说过话,当初还和他打到了国王陛下面前。众位夫人听得津津有味,见机得快的人们已经找好了无人看得到的角落,掏出随身的鹅毛笔和本子记了起来。无论是面对精灵王的质问还是大祭司的斥责,休伯莱男爵都夷然不惧,理都不理他的老同事,从背后拽出了正努力消除自己存在感的阿尔伯特:“那桩婚姻是个错误,我和您的儿子都承认了这一点,您还有个么想说的?如果是退婚,我很乐意和您谈一谈,如果是想继续这个错误……我可以很明确地回答您,我不同意!”“崔斯特和莱斯利都没有反对过这桩婚事,休伯莱男爵。我建议你承认现实,光明神不会阻止相爱的人在一起的。”精灵王为了孙子的幸福,也是毫不退让。“你要知道,精灵族与人类不同,我们订下的婚约是受神保护的,人类的法律也好,父母的反对也好,都不可能让这对相爱的人分开。”“不,他们不是相爱的!”阿尔伯特王子踏上一步,勇敢地对着他的父母和妻子说:“父亲、母亲、丽莎,承认现实吧,莱斯利和那个人类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要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儿——”他伸手指了指大魔导师费伦:“要不是他,您会想要给莱斯利找个男未婚妻吗?我活了五千多年,从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大祭司一直为了侄子不肯退婚的事烦恼,此时见有人主动要把孩子嫁给他侄子那个不知退不退得了的未婚夫,岂有不高兴之理?他钻上前去,对激动的王子说:“该正视事实的是您,王子殿下,您的儿子和休伯莱队长的儿子感情非常好,真的。他们俩是真心相爱的,请不要阻止这对可怜的孩子!”他说得信誓旦旦,仿佛亲见一般,毫不客气地把眼前的两位父亲推向绝望的深渊。“光明神会保佑他们的,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非常乐意为这对神的宠儿主婚!”精灵王一家对于聪明上道儿的大祭司印象几乎都非常好,微笑着谢过他的祝福,却是婉拒了他的好意,表示他们精灵族的婚礼会比人类的更受神庇佑,更适合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听到自己的重臣和精灵王一家谈得这么热火朝天,说话内容又这么天马行空,国王终于按捺不住一颗好事之心,暗地叫心腹连夜给亚森团长发了调令,叫他把上官清容立刻调回王都,就地升任近卫队员。早知道留着这个孩子能看见这么多热闹,他就不同意把人调到第三军团去了,那样的话,说不定精灵族早就找休伯莱男爵打……咳,商谈结婚问题,他也就可以听到更多的桃色秘闻……国王兴奋得早把身边的斗圣和他带来的魔族重现的消息忘到了一边,跟不知何时凑上前来的王后兴奋地小声谈论着崔斯特;休伯莱回来之后将会出现的有趣场景。正在此时,一个沉着冷静的中年男子声音传到了众人耳中:“陛下,请问莱斯利是怎么会和崔斯特订婚的呢?”这个陛下显然并非指这个国家的国王,而是精灵王。对于自己可爱的孙子是如何和老友可爱的学生订婚的,精灵王显得十分自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开口就把费伦推了出去:“一开始当然是因为崔斯特的老师求我给他的学生介绍男朋友……”“等等!”先前问精灵王订婚原因的男人声音明显乱了一下:“我之前从没见过您,陛下。我更没有替崔斯特跟您求过婚!”沃特也装不下去深沉了,他虽然是上官清容的斗气老师,也的确和莱斯利相识,但这种拉皮条的勾当他可一辈子也没干过。为了自己的清誉和他与休伯莱男爵的关系着想,沃特毫不犹豫地指斥精灵王说话不尽不实,要把自己从这团乱麻中摘干净。费伦大魔导士憋了半天没能出话,此时正说到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出来自我介绍,抖一抖长袍,捋了捋胡须,气度卓然地站了出来,挥手打断了沃特的话,对众人说道:“我就是崔斯特的魔法老师,肖恩;费伦,崔斯特一直是由我教导的,对他的事当然是我这个老师最清楚。” 第77章 他自己还替父亲做着治疗,不敢离开,就写了封情真意切的亲笔信,盖了父亲的印章,叫管家替他去神殿请人。过了不久,管家就带着大祭司来了,可那位大祭司的神情态度,看着不似来救人的,倒像来杀人的。他一进男爵的卧室,看到了陪床治疗的上官清容,五官就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理都没理床上的休伯莱男爵,反倒招招手叫上官清容过去。上官清容略有些惊讶,难道那位大祭司一眼就看出他父亲已病入膏肓了?还是说,他父亲这一病另有什么猫腻在其中?他连忙起身走到大祭司身边行礼,却被那位大祭司横拖直拽拉到了门外,关上大门悄声问道:“崔斯特,请恕我直言,你和你未婚夫,也就是精灵族的那位王子关系如何?”这跟他父亲的病有什么关系?上官清容被他一问给问得懵了,但长者有问不能不答,也就忍着疑惑答道:“关系极好,只要父亲点头,就要结婚了。”大祭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摇着他的手说:“关系好就好,关系好就好!好孩子,光明神一定会祝福你们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大祭司的行为越发诡异,令上官清容如坠五里雾中,只是眼前这人又是救他父亲的关键,上官清容不敢怠慢,频频点头道:“只要您能治好家父,哪怕是要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没有那么严重,当然没有那么严重。就是一点小事,你动动笔就能解决了!”大祭司连连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打开信封,将内页递给上官清容看:“这是我侄子的信,你知道,自从你父亲跟兰斯求过婚,他就变得有点……不像从前那样了,所以,能否请你给他写封信,措词最好严厉一点,告诉他你已经结婚了,叫他放弃和你结婚的打算,行吗?”请别人放弃对他的爱慕,这虽非上官清容的长项,但这位学长对他似乎也不算是有什么爱慕,倒更像是自己跟自己打了个赌,拿他当了赌约。这样的人,放不放弃其实也是两可,比起同米洛奇分手时那种不甘,和兰斯来往不来往的,真没有什么实际感。上官清容点了点头,打开了那封自洛克雷拉寄来的信。细读之下才知,兰斯学长果非常人,已是在教廷支持之下得到了第一王位继承人的位子,彻底地走上了远离光明神的道路。此外,王子唯恐光这一点还不够打击他可怜的叔叔,还特地寄了封信到维什纳来,求叔叔替他定下和休伯莱家的婚事。大祭司心中愁苦,简直不弱于病榻上的男爵阁下了,只是他自矜身份,不好直接找上门来跟男爵打架,今日见了休伯莱家的管家上门找茬,本来是怒气冲冲地揣着信要来拼命的。结果没等这两位大臣真的打出什么事来,善解人意的上官清容就出现在了大祭司眼前,还轻描淡写地就答应了要替大祭司解决他最为烦心的事。这么一来,大祭司心中也舒快了,又想起了他和男爵相交许久,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病死,打算进屋去给他治疗一番。没想到手还没碰到卧室门,那门就从屋内“噌”地被人拉开了,原本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男爵已跳出门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儿子手上抢过了那封信。他一目十行地扫到最后一页,之后就反来复去地盯着那几行字看,苦大愁深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阳光。“崔斯特,你看到了没有,兰斯他居然来求婚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看着你和不是人的家伙结婚了!”男爵高兴得仰天长笑,一点儿也不像个折腾了一晚上的病人,他大步窜到大祭司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说:“亲爱的大祭司阁下,你真是神的使者,多亏了你,我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活下去了!我还以为这回真的要死了,打算和你告解呢,哈哈哈……”男爵正在高兴之际,不防备背后窗户里突然跳进一个黑色的身影,幽幽地靠近他身后,一把抓住了他不省事的儿子:“主人,你不能和那个人类结婚!你父亲只是不让你和人类以外的种族结婚,可……不结婚也可以一起生活啊!我们魔兽都是不办结婚典礼的,照样一辈子都在一起……”后面的话被上官清容尽力堵住,没能说出口来,但明显的,只怕比出了口的更让人难以接受。上官清容看都不敢看他父亲和大祭司的脸,拖着贝尔法斯特就往楼下自己的房间走。这只魔宠自打知道他订了婚就开始闹,居然一直闹到他父亲面前来,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他有心好好说他一顿,又怕再说错一句话,黑豹又会像上回那样离家出走,一去不回。有了那一回的教训,上官清容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可又怕父亲生气,只得伸手捂住那张惹祸的嘴,先把它带离现场再说。可惜他动手还是晚了一步,之前贝尔法斯特话中流露出的意思,已足够让父亲窥知部分直相了——莫非这只黑豹也对他儿子有非份之想?趁他发呆之际,大祭司立刻抢走了他手中的信纸,对着已走到楼梯口的上官清容高喊:“崔斯特,千万别听你父亲胡说,一定要拒绝兰斯啊!”上官清容此时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没空应酬他,胡乱点了点头,答了声:“知道了!”拖着贝尔法斯特便进了自己房间——那里还有龙王在,应该能看得贝尔安生一阵子,他父亲看来是要不好了,他还是早点平定了这边,回去当孝子吧。应该说,跟着上官清容时一路下楼时,贝尔法斯特都是十分镇定甚至配合的,但要与龙王情敌相见时,它立刻就自重起形象来。不仅身子拔起来不让上官清容再捂着嘴,一双手更是将它的主人牢牢圈在怀中。龙王推门而出,向还在无声地探讨着该怎么摆姿势的两人笑了一笑,牵住上官清容的右手,徐徐将他和黑豹一起带进了门。相对于龙王的镇静,贝尔法斯特的坚持,上官清容却成了三人之中最为不安的一个。他匆忙抽出被龙王握着的手,另一只手用力扳开了贝尔法斯特,叮嘱了二人一声好好呆着,便要重新回去看他父亲。可他刚要出门时,长袍就被一只手攥住,任他怎么抽也抽不出来。他只得无奈回身,对上了贝尔法斯特充满伤痛乞求的眼睛。贝尔法斯特多年历练,也比头一次抓它主人的奸时稳重得多了。想当初它愤而出走时,主人还只有一个初恋的学长,如今再回来时,就已经有了两个未婚夫,这个龙王……唉,也不用多提。它虽然也有信心、有毅力,可面对如斯有质有量的强敌,也不由得兽皇心底暗自抹一把眼泪了。“主人,你要回去对你父亲说什么呢,难道说你一定要和精灵结婚?他为了你要和精灵在一起的事,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你难道一点也不体谅他吗?他还是希望你和一个人类结婚啊!虽然那个什么兰斯的叔叔不同意,可肯定也有愿意和你结婚的人类……不管怎么说,人类也好,龙族也好,你父亲都不会答应的,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硬和他对着干!你只有一个父亲,就算为了他,也应该和那个精灵解除婚约,不是吗?”贝尔法斯特能说出这种话来,真让上官清容不敢置信,他还以为这只黑豹会说什么“主人你是我的,不许和别人结婚”这样不像话的撒娇话语。想不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贝尔法斯特这些日子没见,竟懂得体谅别人了。他也为魔兽的成长高兴,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不要紧,我不会说那样让父亲生气的话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你别担心了。”只要没那么多人插手,他和前辈两人本来可以慢慢解决这个问题。反正他是魔法师,寿命也长,大不了就拖到父亲百年之后再和前辈正式成亲。若非精灵王一家闹上门来,再加上龙王求婚那一出,他父亲也不至于病成这样。唉,也不知再加上贝尔法斯特那句话,父亲会不会再一次气病过去。只能指望着大祭司不记旧恶,替父亲他治好此病了。一想到父亲的病,上官清容不由得又黯然叹了口气,转身要离开。贝尔法斯特不无酸意的话语却又在他身后幽幽响起:“我知道你喜欢那个精灵,甚至比喜欢那个人类还多,可是这头龙呢?你认得他才几天,为什么就和他在一起了?这也太没道理了,他还比不上我,至少我曾和你在一起那么久。而且,你父亲不是也不喜欢他吗?”龙王心中其实对上官清容的心意也十分在意,只是他身份未到那里,一直不好直接问,此时贝尔法斯特问了出来,他也是紧紧盯着,期盼能听到上官清容对自己的评价。前有魔兽,后有龙王,两人都虎视眈眈地等着他回话,上官清容无奈,也只得半吞半吐地,说出了自己屈就龙王的原因:“我也是为了神的旨意,才和龙王陛下有了……私情。但那位大神虽然属意龙王,却也没有拆散我和前辈的意思,所以我私心,还是觉得既然和前辈订了婚,就不该辜负他一片深情,中途退婚。”神的旨意?这个理由倒是与龙王和贝尔法斯特所设想过的一切理都全都不同,不过是私人感情上的问题,怎么就牵扯到神的旨意了?贝尔法斯特连连追问道:“到底是哪个神?我这就去神殿让那些祭司替我占卜一下,为什么那个神连你刚认识的龙都管了,就没提过我的事?”龙王也纳罕道:“就因为神的旨意?那你对我呢?我除了是神指定的对象,对你就没有其他的吸引力吗?”那倒也不全是,上官清容踌躇了一阵,顺应龙王的愿望,狠狠夸了一顿他身份高贵,相貌俊美之类。说起来,就算没有后妈大神的塑像指点迷津,以上官清容的眼光来看,也是极好的对象。只是他已经有了精灵,那位龙王对他也没什么情意在先,若非那日龙王用手替他纾解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后妈大神,今日两人间应当还是以礼相待的情形。至于贝尔法斯特,难道其实也是后妈大神的安排?上官清容深思之下,却觉得当时情形未必不是由此而致。那时他刚得到光轮指环,便连连奇遇,其情形至今也历历在目——可不就是得到那指环之后,一直视他若仇雠的奥伦学长主动向他表白爱意,又与他有了一夜露水因缘;一直甘心做魔宠的贝尔法斯特也突然对他生出了爱欲,与他云雨一夕。再后来的精灵前辈也是他得到那指环,见了里面塑的神像,才生出了订婚的风波;就连米洛奇后来对他告白,恐怕也是托了光轮指环的福;而龙王,定然是龙族供奉的那座塑像所致……龙王和贝尔法斯特还没得到满意的答复,上官清容却是自觉已明白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一定是他穿越到这世上多年还一无所获,那位后妈大神怕他这一世完不成倾倒众生的任务,故而派出化身,一路保佑着他,才让他有了之后的际遇,得着了这许多人的恋慕。他此时终于大彻大悟,为自己从前的不开窍而懊悔不已,对那两人说道:“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解释。陛下、贝尔,我能与你们相遇相知,这也都是神的恩典,我以后定要好好对你们,不负大神为我做了这么多安排。”“等等!主人,就算是神的安排,为什么要把他跟我安排到一起?我才是先跟你在一起的人!”贝尔法斯特虽然很高兴得以在上官清容心中占了个位置,但一想到龙王也有这个位置,又一次感到不满起来。龙王倒是比他大度得多,对于不能独占上官清容一事也并不太过计较,反而替上官清容开脱道:“我的骑士,我早就知道你天生就是受神宠爱的人。就好像那位英雄王格里芬一样,他也有十位不同种族,不同国家的妻子。神总会给自己的宠儿一些特殊照顾,这也是我们的荣耀……不过,你什么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父亲?要是他知道这是神的安排,也许就不会那么抗拒了。”要是他知道是神的安排……恐怕他父亲就连告解都不用了。上官清容才刚因为想通了自己的命运而斗志昂扬的情绪一下子又垮了下来:“你们还是在这里等等吧,我回去安慰父亲一下。”神祇下凡上官清容在家里当孝子当得焦头烂额时,一个从宫里来的消息终于拯救了他——由于阿迈尔山脉中魔族活动越来越频繁,南方的兽人部落联盟已向教廷告急,而教皇为了应对这场全大陆的灾难,邀请各国国王及大臣到圣地伊斯坦尔开会协商兵力部署问题。这个消息严格来说,和他这种还没正式入职的普通近卫队员是无关的,国王只是想让他的近卫队长跟着出趟国而已。可这家里毕竟还住了一个可以并应当参加此次会议的人——龙王利安德尔。在他父亲强撑病体,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出国躲清静时;上官清容作为龙王的骑士,也不巧和他父亲走上了同一条道路。还住在维什纳王宫的精灵王一家自然也要去参加这个重要的会议,只是他们为了照顾理查德二世的行程,速度上比不得上官清容和龙王那么快。而贝尔法斯特这回也终于想通了,不再凭自己的四个爪子奔驰,而是先回吉尔默缔森林叫了头巨型鹞鹰来,乘着这种飞行速度不下于亚龙的巨鸟直奔圣地。龙王的抵达,就连教廷的人事先都未预料到,他们派去龙族的信使才走了两天,而且也未敢奢望龙王亲至,这么猛一见龙,当真都有些喜出望外。教皇与几名大主教亲自迎到中庭,感谢龙王积极应对大陆危机之外,也对他居然挑了龙骑士一事表示了应有的恭贺之意。教皇虽是人类,却因为魔法深厚,也颇活了几百年,如今须发皆白,面上皱纹如水一般淌入胡须深处。笑起来时皱纹舒开,看着倒还和蔼,一旦愁苦之色侵到面上,整个脸就皱得像个风干的山核桃,令人睁不开眼。人不可貌相,这位教皇虽然卖相差了些,说起正事来却是不含糊的,和龙王也似乎颇有些交情。两人寒暄了没几句,就把话题扯到了魔族身上。扯到这个,龙王经验丰富,教皇斗志昂扬,上官清容一来插不上嘴,二来身份不够,除了将来可能要骑在龙王身上作战,别的地方都用不着他,于是自觉地离开了那二人。好在教皇所住的城堡环境优美、气候宜人,在神官的引导之下,他到四处参拜光明神,见识了许多从前没放在心上过的神像。而他拜得最多的,自然还是被他当作后妈大神化身的那位生命女神。 第79章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好理解了。上官清容虽然知道命运之子大抵就是指他,可这至高位面是什么东西?那个什么主神之力又是哪来的?这位女神说得如此笃定,好像他就该知道一样,可他是真不知道啊。无奈之下,他含糊应道:“对于神之事我不敢猜测,能否请女神为我们讲解明白?”那位女神也是一肚子话等着人发问才好说,见上官清容如此知机晓事,便满意地告诉他:“其实我这次回到马吉斯大陆,正是因为感到了魔族的异动,可是不同位面之间的阻隔之力极强,我们的力量又都输散到这片大陆上,赐予了信仰我们的魔法师,所以没有足够的力量穿行位面之间。魔族现在本应和我们神族一样,没有力量离开自己所居的位面到马吉斯大陆来,可是这片大陆上,有人用邪恶的法术打通了到魔界的通道,使得一些低等魔物可以从那里脱出魔界,甚至一些高级魔物也蠢蠢欲动……而你,自至高位面降临到大陆之上的命运之子,也是我们压制魔族的唯一希望,你和你的同伴们,将如千万年来,马吉斯大陆上的英雄一样,长存不朽……”听了半天之后,上官清容终于找到了这段话中的重点:“也就是说,现下魔族的力量强,神族的力量弱,如果魔族再肆虐起来,神族基本上是无力襄助人类的了?”女神慈爱地点了点头。上官清容又总结道:“女神的意思是否还有,”他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略有些自视过高,脸红了一红,却仍是接了下去:“也就是说,我就是神族所选定的,那个能以一己之力平定天下的英雄?”女神不止点头,她还摸上了上官清容的发顶:“你很聪明,也很有担当,我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的身体已经得到我的主神之力改造,普通魔族的力量对你很难造成伤害,而主神级的魔族……他们应当也和我们一样,无力进入这片大陆了。”这么说来,眼前这位女神莫非是不打算帮忙,就看着他们和魔族抗争了?上官清容也不敢这么揣度人家,诚心问道:“与魔族的斗争必定十分艰苦,女神您会留在我们身边,保佑我们取得胜利吗?”女神又惆怅了起来:“我的力量不足以穿越位面之间的障碍回到大陆上来,现在这个身体只是魔力支持之下的影象,而且就是传送这个影象的时间,也不可能支持太久。不过,魔族的情形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去。人类打通的位面通道,是不能支持高级魔族通过的,所以你不必担心敌人的力量太强大。”就在说话的时候,女神的形象已是越来越稀薄飘渺,渐渐消失于空气当中。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众人才敢说话。倒是那位索菲亚公主头一个开口,她快步走向上官清容,向他伸出了手:“对不起先生,我误会你了,我其实早就该知道,龙族不会骗人,那头母龙也不会凭白说丹尼的坏话……”她摘下头上的黑帽攥在手里,掩住口鼻,低低抽泣了起来。上官清容握住了她伸出的手,轻轻安慰道:“公主,你没有错,他是你未婚夫,你维护他是十分正当的行为。不过,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到那时你就能从现在的伤心中走出来了。”“更好的人?”索菲亚抬起头来,含泪的眼睛望向上官清容:“那,那个人,会不会像你一样温柔,就算我错怪了他也不会责怪我?那个人会不会……是个大英雄?”多么可怜的少女。上官清容轻轻放开她的手,向这位公主承诺,将来她一定会有个如意郎君。公主脸色一红,低下头娇声说:“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还是谢谢你,我……我们黑斯廷,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说完了这句话,公主又踩着坚定的步伐,带着自己的侍女径自离去,而一直立在他们身旁的神官也不知何时离去,只留下莱斯利和丽莎王妃。看到那两位似有什么话要问,上官清容连忙抢先一步分辩:“我也不知道位面是什么,女神说的我都没听太懂,不过似乎这场战争,对我们来说不太有胜算。”莱斯利皱了皱眉头道:“先不考虑这个了,生命女神降临的事,神官们肯定已经上报到教皇那里了,他们恐怕也要把你拱上救世主的位置……我担心的是,你的魔力和斗气根本就不足以应付魔族,而且一旦身份泄露,魔族那里倒是很可能把你当作心腹之患来想法除掉。”丽莎王妃也深沉地点了点头:“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眼下的力量完全不够,不,应该说是没有发挥出你应有的力量来。这样吧莱斯利,从今天起,你教崔斯特精灵魔法,而且直接从高阶魔法教起,不必担心他用得了用不了,试着用魔法引出他体内真正的力量。”莱斯利答应一声,立时把上官清容拉到身边,口传心授,教他精灵魔法。亲眼见证了女神降世的神官们回到议事厅时,却被拦了下来,原来是各国国王都已到齐,此时正由教皇主持,在厅中商议人类这方如何出兵对抗魔族之事。可他们要上报的本来也就和魔族之事有关,再说他们教廷是干什么的,人间的事哪比得上神祇更重要?他们斥开了同伴,硬是抢入了会议大厅,要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上报给教皇。可惜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会议此时气氛已到达高潮,各位陛下撸胳膊挽袖子,有吵的、有打的、有看热闹的、有劝的,会议圆桌上原本摆得整整齐齐的羽毛笔和本子、墨水瓶都飞得四面皆是,连教皇身上都染了半个身子的黑墨水,站在圆桌前好劝歹劝,就是无人听他说话。然而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是容不得他们惊讶呆滞的,就进门那么一个楞神的机会,两位神官就失去了禀报他们重要信息的机会——一个墨水瓶不知从何方飞来,正砸上了左边那位神官的太阳穴,然后两位神官的头碰到一起,双双软倒在地,就此人世不知了。要说造成眼下这般情形的罪魁祸首,就是刚才扔出那个墨水瓶砸晕神官的不敬者的外孙子,洛克雷拉的第一王储,兰斯。本来,这是一场为对抗魔族入侵而举行的严肃会议,可这位王子的出现却成了一个巨大的变数——他在见到休伯莱男爵的第一眼,就站起身来,热情地走到这位近卫队长身边,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我亲爱的男爵先生,您上次向我求婚的事,我觉得十分有必要当面向您表示我的意愿。我很乐意和您的儿子订婚,至于正式结婚,我已经禀告过教皇了,教皇会安排好时间替我们主婚的。您看这样行吗?”男爵这些天被儿子气得十分虚弱的身体此时就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突然感到充满了活力,他毫不犹豫地握起了兰斯的手,铿锵有力地答道:“这实在是太好了,我非常乐意!不过我儿子就在这里,你能否现在就和他结婚?我一刻也不想等了,绝不!与其让他和一个精灵,不,我不愿想还有更糟的选择。神官阁下,您真是光明神赐予我的福音……”教皇也微笑着看向他们,一派慈祥:“是啊,兰斯以前就跟我提过这桩婚事,可我觉得两个男人结婚实在是太过奇异了,一直没有答应过他,可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执着了,一个月之内向神询问了70多次,终于得到了光明神的首肯——占卜的结果既然是可以结婚,那么我想,为一个国王主婚也是我应尽的义务。”就在男爵与兰斯和教皇商量婚事之时,兰斯的外祖父,洛克雷拉国王突然站起身来,矛头直指休伯莱男爵:“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引诱兰斯走上歧路的?要不是你跟他求婚,他现在还会在神殿里修行,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上圣人呢!你这个混蛋,害得我外孙失去了进入教廷的机会,现在还要和个男人结婚!”随着老国王颤巍巍的咒骂,一个墨水瓶就扔向了休伯莱男爵。教皇正好挡在他们两人之间,这一下扔了个实在,一身雪白的长袍顿时成了泼墨画。那位兰斯王子也不怕他祖父气出毛病来,站在男爵身前挡着,还对他祖父深情回应:“祖父,这是在教廷,您怎么能这样对休伯莱男爵无礼呢?您真打伤了男爵,我怎么和崔斯特结婚?”“你说什么?维什纳近卫队长的儿子也叫崔斯特;休伯莱?”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忽然有一位国王奋起了:“就是那个害死我女儿未来丈夫的崔斯特;休伯莱?”这位国王年纪倒还轻,自己就冲了上来,抓着笔记本扔向休伯莱男爵。男爵对黑斯廷国王更是殊无好感,接住了那本笔记,恨恨道:“要不是你们国家的丹尼爵士挑拨是非,我和我而且怎么会产生这么多误会,我又怎么会把他送到军队里,还惹来这么一堆……”这么一堆不是人的未来儿媳妇。男爵气恨不已,也顺手把理查德二世桌上的笔记本往黑斯廷那位的陛下方向扔去。这一扔更是扔炸了营,这几位家长个个苦大仇深,恨不得把对方活活掐死,也不管是在教皇面前,也不顾自己的面子如何,得抓什么抓什么,先出了心中这口恶气再说。看热闹的众人都躲到了桌子底下,看谁手下没可扔的东西就主动送上。教皇和大主教们倒想劝架,无奈这些又都是国王,不好动用武力,除了用魔法四处护持免得他们受伤,也做不了太有用的事。幸好半途那两名神官进来,还被一个墨水瓶砸得双双倒地,教皇借机发挥,终于平定了这场战争:“这里是光明神的神殿,可你们竟在这儿打伤了神的侍者,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两位陛下,休伯莱男爵,你们的年纪都这么大了,又受到光明神多年教诲,怎么能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呢?实在是太不该了!”三名打架头子虚应了几句,心里却把错都推到了别人身上,毫无反省之心,更没人去看一眼还倒在地上的两名神官是生是死。好在神官们深受光明神关爱,恢复能力极强,此时已从地上坐了起来,向教皇禀报了最重要的事:“生命女神拉克西丝刚才出现了,她传下启示,说魔族已经侵入了马吉斯大陆,只有龙王的那位骑士可以挽救大陆!”不检点“龙王的骑士,难道是我儿子崔斯特吗?”休伯莱男爵有些半信半疑,不敢确定地问那两位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神官。神官们也都认得他,连连点头,恭喜男爵生了个好儿子:“女神亲口说,您的儿子是自至高位面降临的命运之子,他一定能带领全大陆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的!”“至高位面!”教皇显得比男爵还要激动,“大陆历史上,只出现过两位从至高位面降临人间的圣人,一位是统一人类部落,正式建立神圣帝国的圣贤王纳尔苏,另一位就是五千年前,结束大战的英雄王格里芬。想不到在这个时代,我们竟能亲眼见到圣人的降临!”之前还和休伯莱男爵打得不亦乐乎的两位国王全都收起了手中的暗器,一时热情地扑了上来。洛克雷拉的雅伯陛下一手拉着自己的外孙,热情地拥抱了男爵,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说道:“恭喜你,我亲爱的男爵,我真心期待着能叫你儿子外孙的日子。”而黑斯廷国王凯伊三世也抛却旧恨,主动向男爵介绍起来:“我觉得像令公子这样的圣贤,还是和女人结婚比较符合教义。其实我女儿她还是很单纯的,而且只交过很少几个男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两个孩子见一面也没什么嘛。”凯伊三世这话又触动了休伯莱男爵的神经,让他重新想起了儿子当面跟他说这辈子只要一个女人,既然娶不了她以后就只要男人时的悲惨记忆。要是儿子肯和女人结婚,谁愿意给他向男人求婚呢。等休伯莱男爵接受了一圈恭贺之后,教皇终于提出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上官清容既然是女神钦点的命运之子,教廷这里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先封个圣,当作神在人间的代表供起来。这么一来,他跟兰斯的婚事就不能办了。兰斯自然是当场就反对,连休伯莱男爵也一起提出抗议。从前的圣贤王和英雄王可都是妻妾成群,也没听说哪个人让他们别结婚了,一辈子献给光明神的,教皇这个建议实在是不合情理。教皇也是无奈,捻着稀疏的小胡子解释道:“的确是没有这样的惯例,可也没有哪位圣人娶过男人当妻子的吧?崔斯特卿现在身份不同了,原来他就是个普通人,哪怕兰斯王子和他结婚,只要光明神答应了,也没什么大影响。可他现在是圣人了,品行上就必须洁白无暇,值得世人崇拜才行。再说,他现在虽然身份有了,可是一点功劳也没建,过去的圣人们有的娶了多个妻子的,那也是在平定天下之后的事了。”凯伊三世倒是十分积极地劝男爵:“你的孩子年纪又不大,那么着急结婚干什么?也许他过几年就明白还是女人更好了,到时候我就能把女儿嫁给你,总比娶男人强得多了,你觉得呢?”男爵的心又开始活泛了,可一想到他那个油盐不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儿子,他这颗活泛的心顿时蔫了一半。不管怎么说,反正现在也娶不了,就按教皇的意思,等着吧。兰斯王子和他外公却是不干,求了一个月的神才得到许可的婚事,凭什么教皇一句话就给黄了?教皇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应下胜利之后给他们举办一个如同教皇继位般盛大的婚礼。兰斯再有不满,教皇却也不乐意了:“光明神是同意你和崔斯特结婚没错,可前头那七十六回都是不同意,我也给你记着呢!你答不答应吧,不答应我就不管了!”好好的作战会议被这么一搅合,除了兰斯王子的婚事搁浅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商量出来。教皇干脆提前散了会,亲自跑去龙王主持的会议上宣布了他的龙骑士是命运之子,教廷这边打算封他个圣位的好消息。矮人及各族兽人的王者纷纷恭喜龙王挑了个好骑士,而光精灵和暗精灵族的王则把关注焦点都集中到了精灵王身上,恭喜他娶了个好孙媳妇。一片喜悦之中,唯一不甚高兴的就是贝尔法斯特。他没能拆散主人和精灵的婚约,一直还把希望寄托在了龙王身上,谁知道这个龙王一点志气也没有,主动伏低做小,当个暗地来往的情夫就满足了,还比不上他的行动力强。如今看着精灵王那份自得的模样,贝尔法斯特心中痒痒,恨不得出去跟他打上一架。然而教皇又一次拯救了他的会议室,而且这次是在众人动手之前就弥平了大祸。“伊格那提陛下,你的孙子的未婚夫……是崔斯特;休伯莱?”教皇连喘了好几口气,终于把那个“也”字咽了回去。“他们是什么时候订婚的?”“哦,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费伦还没复活,崔斯特带着他的灵魂和埃姆拉之链到精灵族找我。后来费伦替他向我求婚,我就让莱斯利和那孩子订婚了。”光精灵之王和暗精灵族的女王也都羡慕不已:“可惜那时你们订婚订得太快,不然我们就可以参加这两个孩子的订婚典礼了。”“现在也来得及啊,不如过两天就在教廷办婚礼,这样大家都可以参加了。”精灵王兴奋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至于休伯莱男爵会不会同意,那才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精灵一族正要讨论婚事如何举办,教皇却是立刻打断了他们的梦想:“不行,他们不能结婚!教廷已经决定了,崔斯特现在是人类的表率,不能和男人结婚……”精灵王那张风华绝代的脸逼到他面前时,教皇的气顿时接不下去了,他咽了咽口水,声音低了两度:“怎么也得等战争结束,他成了真正的英雄再结婚,那时……这个……人们就只会祝福他,不会遣责他私生活不检点……” 第81章 回答他的不是上官清容的低首臣伏,而是他派出的那只亡灵魔导的惊叫。那声音距他只在咫尺之间,却不如他之前预计的那样,已到了光明骑士的营帐处将他们全都弄死了。鬼魂的声音呜呜咽咽地回荡在漆黑的林间,引起了灰袍法师的震怒:“难怪你今天表现这么反常,还真是想用自己一命换那些光明骑士了?不过,你也不想想,只要我在这杀了你,你布下的这个奇怪阵法,一样要消散!”上官清容此时手上吃紧,不顾对面大敌,只情将一身内力全数通过魔杖送到远方营帐群中。直到体内气息所余无几,身上的伤口也越渐增多,他才将魔杖插到地面上,将全身力量靠在杖上撑住身体,对着杜兰德微微一笑:“可只要我不死,这个八卦阵就能一直困住你们,哪怕你再能招来帮手,也只能进得来,出不去。这附近常有人经过,只要那些光明骑士被人救了,他们自然也就知道我出了事,会搜山来救我。”杜兰德眉头几乎竖了起来,伸手放出一道黑蛇,眼看着缠上了上官清容的脖子,可就在那黑蛇正要束紧之时,上官清容的身体却已凭空消失。“空间神器……他还有光轮指环,我怎么忘了!”死灵法师咬牙恨道,转身望向周围密林。那只亡灵魔导已将周围有看不见的阵法一事告知了他,现在他得休息一阵,补充在攻击上官清容时损失掉的魔力,好从内部破坏阵法,尽快离开这个光明神的地盘。强迫与情话在埃姆拉之链中困坐了约么四、五天,上官清容带来的干粮早已吃完,靠着喝热水顶了几顿,终是觉得这么呆下去,死灵法师固然熬不下去,他自己只怕也是一样熬不下去了。他还有些怕那个死灵法师会在外面等着对付他,可转念一想,死灵法师这些天餐风饮露,体力精神只怕还不如他,未必能造成什么威胁——他毕竟还能有水喝,那死灵法师被他困在这方寸之地,上无片木以蔽身,下无点滴之水可解渴,怎么也不可能比他体力还强。就算再有那小怪,只要光明骑士他们已被人救走,他自己只身要逃也不困难。再说,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说不定这个死灵法师早已被人发现,出了八卦阵就都是黑斯廷的守军了呢?为了以防万一,他用魔法护住了身体,袖了一卷米洛奇给他做好的卷轴,迈步跨过空间的交界,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出乎他的意料,离开埃姆拉之链后,他所看到的竟不是自己设下的八卦阵,更没有死灵法师灰朴朴的身影。周围依旧是一片静谧山林,四处远眺也望不见一丝人烟,更不用提他想象中的援军了。难道是死灵法师又想法逃走了?看来他本事的确非凡,远在自己之上。上官清容细察之下,四外果无人声,那死灵法师应当早已不在了。既然敌人已去,他也该离开此地了。黑斯廷正在他眼下所处之地的东北方,走兑位再过山梁便可到达。别人不知八卦阵当怎么走,他自己却是知道的,在山包之间左绕右绕,便绕出阵外。才一出了八卦阵,他就忽觉眼前一花,未及反应,身体就感到好似被什么绑住一般,一动也动弹不得,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再下一瞬间,一种阴湿冰冷的感觉便已灌入他的身体,将他奇经八脉全数堵住,粘糊糊地不得运转。上官清容心中警讯倏起,便要和埃姆拉之链联系,重新回到其中。可他想到却是又晚了一步,胸口间微微一凉,一直贴身挂着的神器已被人一手拉了出来,随手扔进了一个黑色匣子里。那匣子也不知是何物制成,埃姆拉之链才一放到其中就和上官清容断了联系,任他怎么驱动也毫无回应。“你的神器还真不少,光轮指环呢?”透过黑雾,死灵法师的面容赫然又出现在他眼帘之中,体态面目看着虽比上次见面憔悴消瘦了不少,却是精神焕发,脸上透出了一层层舒心的笑意。他口中问着上官清容,手下也不停,将他手上所有指环一应摘下,封入自己那只黑匣之中。上官清容此时内息不通,也顾不得身外之物让人抢了多少,只管闭上眼催动内息,将那股侵入他身体的湿冷内息尽力逼出。死灵法师摘尽了他手上的空间戒指,仍是没见到光轮指环的影子,皱起眉头,二指捻着他下巴逼问:“光轮指环呢?难道你给别人了?”上官清容专心内视,连眼皮都不曾撩起来过一下。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心急用错了地方,放开手自言自语道:“没错,用不着介意一个神器,你才是最重要的,你比那个戒指有价值得多了。”他这么说着,还是不死心地又往上官清容颈间胸前掏了掏,直到确认再也掏不出任何东西,才终于舍得抽出手来。他从自己的指环中掏出一身普通农夫的衣服扔到地上,用一种奇异的声调对上官清容说:“捡起来,我的孩子,把你身上的衣服换掉。”在那声音的召唤之下,上官清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它枉顾自己的意志站起身来,在死灵法师面前毫不掩饰地解下了不久前才换上的雪白长袍,直脱得的赤裸方才住手,弯下身子捡起那套衣装,重新套在了自己身上。在这整个过程中,上官清容都想尽办法控制自己,可四肢百骇似乎都在由那股注入他体内控制,任死灵法师的目光在自己身体上玩味地逡巡,竟连一丝遮掩躲避都做不到。他换好衣服之后,死灵法师的眼光也终于收了回去,望向远处高耸绵延的阿迈尔山脉。“崔斯特,我们回去吧,那里才是我们该回去的地方。”死灵法师的手虚指着已被魔气笼罩的山脉:“这一趟路可不大好走,所以你要更听话一些,这一路上好好服侍我。你表现得越好,我越能说服别人留下你的灵魂——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无论是那位魔神还是和我一样的,他的仆人们,都是不愿意留下你的生命和灵魂的。”上官清容感到自己的脖子顺从地弯了下去,然后四肢配合地动了起来,跟着死灵法师踏上了不属于他的归途。体内的异种力量如此黏腻地包裹着他,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夺回对身体的指挥权,只能跟着死灵法师穿过无人行经的小路,甚至在路途不平坦的时候,身体还会自主地放出属于他的风系魔法。一路之上,上官清容都不曾放弃过与这个控制了自己身体的奇异魔法斗争,他的内力自丹田之内一路向经脉中压去,直到他们终于绕过兽人的看守,进入阿迈尔山脉之中时,那股力量却仍未能被排出体外,只能暂时用魔法包裹住,甚至不能完全压制其力量。此时夜色已深,死灵法师的身体早已疲倦不堪,只为一直没有脱出光明阵营的范畴,不敢休息。如今既已踏入了黑魔法的保护圈内,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一下了。他吩咐上官清容先生起火堆,烧些热水来喝,随即放出那只黑色的小魔怪去打了只小型油獾回来,让上官清容替他剥皮烧烤。这等粗活,似上官清容这样清高自爱的弱受哪做得来,虽是身体不由自主的接过了那只渗着血迹的小兽,再往下就什么也做不出来了——自打数年前被沃特师父带着到魔兽森林历练,不知见了多少魔兽尸体,早已磨平了见到这种可怜的小动物被杀就为之落泪的天赋。虽则是不至为兽尸流泪,可让他动手烹饪更是绝无可能。他两世为人,都恪守君子远疱厨的准则,宁可饿死,也不能亲手下厨。他这副消极反抗的态度终于惹怒了比他还多饿了几天的死灵法师。杜兰德的声音中又漫上了那种奇异的调子:“崔斯特,你在磨蹭什么,你连怎么服侍你的主人都不知道了吗?”怎么做饭上官清容不知道,怎么服侍人他却是已刻入骨髓了。那声音才落,他就已扔下血淋淋的兽尸,站起身来走到了坐在火堆旁的灰袍法师身边,一双犹带血痕的素手直摸上了死灵法师的脸,并在法师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弯下身,印上了自己的嘴唇。死灵法师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张口结舌,全身上下仿佛通了电一般,一动也动弹不得。上官清容温软的舌在他口腔中绞动,手渐渐向他分身摸去,右手五指所到之处,仿佛是在久旱的旷原上种出了一片春草一般,撩拨得杜兰德心氧难耐。但他最终还是回复了意识,就在上官清容的手碰上他下半身最重要的器官时。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极致危险在死灵法师心中升腾起来,他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着,企图挣开上官清容的桎梏,甚至连魔法也忘记用了。上官清容半趴在他身上,手忽地停了一停,艰难地在他胸前开口叫道:“解开我身上的魔法,求你,我,我不想……”后面的话杜兰德已经听不见了,他现在只担心上官清容把他的腰带真的解下来。趁着上官清容停手的间隙,死灵法师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乌金色的五角形牌子,将上面刻的魔法阵按到上官清容头上,念动咒语。短短一息之间,他已将当初费尽心力,又是隐藏气息,又是用魔法偷袭才得灌入他体内的魔神之力重新抽了出来。魔力抽出时,连带着上官清容自己裹在那魔力外的力量也一同抽了出去。失去了内力依凭,也不再有外力指挥,上官清容终于是一动不动地趴在灰袍法师身上了。杜兰德抬起上身,想将这个被控制住后犹比平时更可怕的敌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然而这个念头,在他的手触及上官清容脸庞的一刻却发生了些变化。指尖柔嫩温软的肌肤已是一片濡湿,经过压抑的低泣声也同时传入了他耳中,光明神新带给世间的年轻圣人已是一脸戚容,哀痛无助得犹如受了伤的小动物一般。凭什么——杜兰德心中无声地呐喊着,明明差点被男人怎么了的是我吧?这个该死的光明法师怎么还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我还在他身下被压着呢,天底下还有说理的地方吗?还没等灰袍法师抒发够他心底的委屈和不满,一道带着鄙视和痛恨的沙哑响在了他们两人头上:“难怪你向主人隐瞒了这么多关于这小子的消息,原来是和他有这种关系吗?杜兰德,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迎接主人的怒火了。”杜兰德心底的不满立刻全数收拾了起来,抬起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望向头上那名法师。同样的灰袍,同样的法术,同样的气势,唯一不同的,就是两人的年纪。站在二人身边的那法师已是垂暮之年,只是由于魔法高强才支持着寿命的延续。也正因为岁月的积累,这位老魔法师的魔力却是年轻的杜兰德难以比拟的。“嘉伯,你想诬陷我?还是说你嫉妒主人更加倚重我,打算在这杀了我,好带他回去邀功?”说着话时,杜兰德已站起身来,将上官清容紧紧抱在怀中,遮着自己已大敞四开的胸膛。老年的法师喉间泄出一串毫无喜悦之意的笑声,浑浊的双眼扫过他和上官清容:“什么命运之子,主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倒是你为了个男人打算戗害自己的同袍,若是让人知道这点,你和你那个光明法师,就都活不了了吧?”“他是我的宠物,打从他还不是命运之子时,我就打算把他的身体做成傀儡,灵魂……”杜兰德的急切的辩解被嘉伯猛然打断:“杜兰德,你在心虚!”老法师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神秘而玄远:“你真的打算把他做成玩具?他不过是个十级魔法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十级魔法师,你说你杀不了他,这种话有人信吗?而且,就算我信了你本事不行,杀不了他,可你刚才在做什么?”嘉伯的话音不仅刺耳,更加直刺入心,听得杜兰德无言以对。他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还不把怀里那个光明法师推出去,为什么一直不用黑魔法将他的灵魂剥离开来,使他永远无法威胁自己。就在他反省自己异样的行为时,脚下忽然感到一阵虚浮,有什么极细微的声音传到了他耳中。那是——来不及多想,杜兰德就唤出了亡灵魔导,让它托住自己和上官清容浮到半空中。脚下的地面豁然洞开,一只鲜红的巨口在他们原先立足之处裂开,细长的信子直伸到他鞋底上。“卑鄙!”杜兰德冒着火的眼睛直瞪着嘉伯,指挥小妖攻向了眼前年长的死灵法师,自己的双手却依旧紧抓着上官清容,恐防他掉入下面的大蛇口中。脚下的灰袍法师却是毫不在意地看着自己唤出的小妖与杜兰德的那只对打:“如果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肯履行自己的职责,我不介意帮你一把,杜兰德。你那只光系宠物,和你本人,我都很乐意接收。”杜兰德的脸色在月光之下显得极为阴森,嘴角微微抽搐,却没再与老法师斗嘴,口中低低打了个唿哨,驼着他们俩的亡灵魔导急速调了个头,直逃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该死的老头子,到底想怎么样!”风从两人身前急速吹着,灰袍法师的声音虽然就在上官清容耳边响起,却被劲风吹得断断续续,暧昧不明。上官清容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叹息着:“该死的你到底想怎么样!”这话竟如此熟悉,恍若前世经历的那些人重新回到了他身边。这……拥他入怀的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说出他数年不曾听过的,本该是攻受之间最常见的那句情话?虚弱已彻底夺走了上官清容的戒心和判断力,他紧紧抓着法师松垮的长袍,安心地在他怀中闭上了双眼。说收就收两人飞行绝迹,直冲着山脉尽头而去。未及见到山脚,他们脚下的亡灵魔导便是一顿,杜兰德连忙吩咐它改道上冲,只见脚下山地四面崩裂,烟尘如云爆开,自灰尘之中冲出一条骨龙,大张着口要来吞噬他们。杜兰德在半空,频频指挥亡灵魔导改换方向,却始终冲不出骨龙的攻击范围。怀中的上官清容一直昏睡不醒,不仅帮不上忙,还要劳他紧紧抱着才不至于滑下去,情势越发危急。辗转闪避之间,另一名灰袍法师又出现在了他面前。“雷恩,你也受了那老家伙挑唆,把我当作叛徒么?”乍见那名法师的面容,杜兰德心中一阵惊异,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然而立于他对面的那名法师对这次会面却不像他一般惊讶,齿间吐出的字字句句,都是对他的不信:“这真的只是挑拨吗?杜兰德,你先看看自己在做什么,你怀里抱着的又是什么人。要让我们相信你,就先放下那个光明神的走狗。”年老法师的声音也在他身后响起:“你以为你瞒着主人交通这个小子的事别人都不知道吗?你如果真的忠心于黑暗神族,为什么在主人的面前撒谎,隐瞒这小子的身份和你们之间的几次来往?”“你胡说!我没有……”“没有什么?杜兰德,如果你真没有,就放开那小子,把他的身体斩碎,灵魂喂给魔族!”一向与杜兰德交好的雷恩逼上几步,指挥着骨龙用身子将灰袍法师和上官清容二人团团围住。放下怀里这个光明教廷封的圣人,他就还有活路……这个想法在死灵法师脑海中不断回荡,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动了起来,一只手放开了上官清容。对面的雷恩双眉挑了一挑,而身后的老法师脸上的纹路却是皱得更紧了。然而在下一刻,出乎所有人——甚至是杜兰德本人的意料,他没有再放开另一只手,把新出炉的圣人推出魔族口中,反而抽出了腰间的小魔杖,指着骨龙快速地念了一串繁复的咒语。死灵魔法之力盘旋呼啸着自杖端喷出,打在骨龙头顶一块凹陷之处,激得它仰天伸长了颈项,尾巴一甩,就甩向了包围他的两名死灵法师。 第83章 面对死灵法师源源不绝的攻击,上官清容格挡得极为吃力。他虽然也记下了驱使骨龙的咒语,可飞出的这些亡灵骑士之流都不受他咒语的影响,只情向他攻击来,上官清容无奈,只得隔着埃姆拉之链问杜兰德有什么简便的法子。杜兰德好容易等到上官清容与他联系,连忙叫他把他弄出来。他是个死灵法师,本来体内魔力都被魔神抽空,又被关进光明神的神器当中,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无论力量身体都受大了极大的损伤,再不出来只怕就要出不来了。上官清容这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忙把他放了出来,由得他坐在亡灵魔导上恢复魔力,自己则站得远些,用冰火之力交错对付不停涌出的行尸。正在他戮力杀敌,保护情人之时,地上突然裂开一道深逾数尺的大坑,两边土龙翻涌,将正往外爬的尸骨一力碾压成齑粉,重新埋入深渊地阙之中。与此同时,一声高亢的喊声夹在地震山摇的巨响中自远处传来:“崔斯特,快离开那个死灵法师,到这边来!”上官清容凝神一看,声音传来之处,有一条如蛇般立起的土柱正向他们这方波荡而来,蛇头之入赫然立着一名面容清俊,穿着深蓝色法师长袍的青年,那面目身形竟熟悉得犹如前世相知,今生难忘——那是当初曾与他春风一度,惜乎志向各不相同,终于擦肩错过,现在应当正在学习魔法,以期封侯拜相的奥伦学长!杜兰德此时已恢复了些魔力,一见上官清容望向远方,便随着他向同一方向看去,影影绰绰,也见到有个人正往这边来。不必细观模样,但见上官清容惊喜之色,他就知道那人必是与上官清容有旧,心下早有计较,手中法杖一挥,一股黑色雾气便裹着上官清容送到了那名土系魔法师来处。可他现在和上官清容换了衣服,又都兜头罩住了面容,任谁见他们俩都会以为他才是崔斯特;休伯莱,而被他推走的上官清容却是死灵法师。就这么一推一让之间,一直在旁围殴他们的死灵法师已抓住了机会,一道黑光冲向身着白袍的死灵法师;与此同时,奥伦手指轻转,地上陡然竖起无数尖利岩石直戳半空中的上官清容。就在这两败俱伤之际,一支闪着银色花纹的长箭自偷袭杜兰德的老法师背后穿透,那道袭向他的黑光也在半空消散无踪;而一面水盾忽然凭空出现在上官清容脚下,将正要穿透他身体的石笋全数挡下。又是一声利啸响起,巨大的黄眼黑豹已立于上官清容身前,虎视眈眈地望着立于土蛇顶端的奥伦,另一枝精灵长箭乍现空中,不偏不倚地射向了杜兰德身下的亡灵魔导。说时迟,那时快,几名救援者各展长才,顿时把方才还一面倒的战局拉成了四方混战的形势。白衣的死灵法师却没有用魔法对抗他的长箭,而是指挥亡灵魔导飞得更高了些,脱下头上兜帽,露出一头浓密的栗发和刀削斧凿般的锋锐面容:“崔斯特,你的同伴来接你了,你走吧!”他也不多说,转身就走,贝尔法斯特此时对他毫不关心,只顾盯着奥伦的举动,而奥伦也被这变故弄得有些糊涂,站在土蛇顶上,一动也不敢再动。唯有精灵莱斯利曾与这个黑法师战斗过,此时认清了是敌人装扮成自己的未婚夫,更是心中怒急,长箭附上魔法,向着死灵法师连珠射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莱斯利射杀杜兰德时,刚刚挨了他一箭的老法师嘉伯却又重新聚起亡灵魔法,随着一股黑气涌上,他脚下的土地顿时松沉一片,不知什么硕大无朋的怪物就要从土中冒出。莱斯利心中一惊,也不顾头上的猎物,纵身就往一旁的岩石上跳去,却不料地下那骨架大得惊人,他的脚还在半空时,就已踏上了白骨怪物的头颅。然而他并没有被甩下去,那骨架仿佛感觉不到他似的,摇头摆尾升到了半空之中,冲着上官清容和贝尔法斯特而去。莱斯利立刻判断出了脚下巨怪的走势,高声叫道:“贝尔法斯特,带崔斯特到别的地方去。土系魔法师,你也躲开,这个怪物不是你能应付的!”刚刚才躲过精灵长箭的死灵法师听到这声音,也霍地回转身来,魔杖指向巨大的骨龙,将全身法力运用上去,企图从倒在地上的老法师手中夺回骨龙的控制权。可是他错了。他们都错了。在这种黑暗势力盛行,魔神随时出现的地方,能指挥得动一只骨龙的,除了还有魔神撑腰的老师法嘉伯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自从骨龙现世之后,一直指挥着它托起莱斯利,飞往上官清容和贝尔法斯特身边的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死灵法师,而是最近终于饥不择食地把死灵魔法和死灵法师都拆吃入腹的上官清容。他拍了拍身前正欲施放魔法的黑衣兽皇,拉着它的手纵身跳到了骨龙头顶,又指挥着骨龙冲到杜兰德面前,在莱斯利和贝尔法斯特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用风系魔法将死灵法师束缚到龙骨之下,右手一翻,一股黑暗之力已透入他体内。骨龙又一摆尾,已是凑到了奥伦身边,这位已经晋位大魔法师的学长如在梦中一般,轻身跳上它的头骨,和另两位一般求知若渴地看着上官清容,等他解释怎么失踪了这么短的进间,他就成了死灵法师。上官清容正要开口解释时,莱斯利却是望向下方,脸色一沉,一把拉住他叫道:“快,快回头,下面来的是光系法师。若让他们知道你已经被黑暗之力侵蚀,肯定马上就要把你当作异端杀死了!我们现在不能出现在人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他这话一出口,剩下几人也立时想到了他们所面临的危急形势,不管上官清容答不答应,贝尔法斯特已化出原形,叫他骑在自己身上:“主人,这个骨龙太显眼了,你快骑上来,我带你到北方躲一躲!”莱斯利也难得赞同他的意见:“不管去哪,都先从这条骨龙上下来,不然让人一看你就是死灵法师。你不是还有光轮指环?进去躲一阵,跟我回荆棘森林去也行,祖父他们不会因为你被黑魔法侵蚀就将你推出去的。”上官清容还待说什么,莱斯利就已抓着他的衣服去掏光轮指环。掏了两把之后,虽然指环没掏出来,好在是掏了个埃姆拉之链出来,就叫他赶快进去。就连做为俘虏在一旁坐着的死灵法师都劝他:“快把骨龙扔下去,如果让光明教廷的人知道你能使用死灵魔法,就算他们先前把你捧成什么命运之子,现在也要对付你了!”唯有奥伦淡定如初,对那三人说道:“不用担心,骨龙的速度快,光系法师只要不抬头肯定看不见,我们直飞法师塔,那里有死灵魔法研究专区,只要回去之后,我向校方承认自己救人心切,偷拿了研究用的骨龙魔器,崔斯特的嫌疑就能洗清。到时只要再用魔法封闭环将他体内的黑魔法封住,就谁也不能指责他背弃光明神了!”这主意果然好,但莱斯利和贝尔法斯特还有黑法师还是强烈建议上官清容先把骨龙收进埃姆拉之链,用风系法术飞回法师塔,到时由精灵和黑豹协助奥伦偷取那里的骨龙魔器和封闭环,替上官清容抹去一切使用黑魔法的痕迹,大家一起咬死不认,别人又如何能知道他已被恶魔所惑,走上了歧途?至于身边这个死灵法师,三人皆曰可杀,独上官清容力排众议,说什么也不肯:“他今天落到被自己同胞追杀的地步,也是为了救我,我不能忘恩负义,将他推出去送死!”可他一个死灵法师,怎么也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活下去。莱斯利不愿让上官清容为难,强忍着仇恨替他出主意:“就算不杀他,你也没法把他带回去吧?不如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把他放了,咱们各走各的路,他既然以前能平安在大陆各地往来,想来如今也没什么问题。”“不可能。”上官清容的手还紧紧搭在死灵法师的脉门上:“他已背叛了魔神,我刚才探了他体内的魔力,发现他已经不能再吸收黑魔法,体内的力量也是放出一点少一点了。如果我这样放他离开,他只怕就是死路一条了!”一个死灵法师,不能再用黑魔法,这是何等残酷的现实。不仅杜兰德自己心酸难抑,上官清容也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可除了他们两人以外,骨龙上见坐着的其他三人心下都长舒了口气,不知有多么高兴。奥伦和贝尔法斯特还是单纯地不喜死灵法师,只有莱斯利亲身和杜兰德作过战,对于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从此不能再威胁他们感到了真切的喜悦和安心。就在他们为了失去一个敌人而高兴时,另一个敌人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一道白光华在空中骤然迸现,骨龙的头和躯体被割成两段,再难拼合,众人坐在凹陷的头骨之间,来不及反应,便随着龙骨一同向地面跌落。后宫之乱龙骨落下之时,上官清容一手拉着死灵法师,一手从埃姆拉之链中掏出魔杖,发出一道风系魔法托住头骨。贝尔法斯特后背一拱,已从半空挟雷霆之势扑了下去,精灵也稳住身形,挽弓搭箭射向下面的光明法师。奥伦一把扑上莱斯利,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出箭:“精灵的箭和人类大不相同,要是你动了手,教廷的人只要一查尸体就知道是精灵族的人出手伤人,这对精灵可不好。你放下箭,我帮那只黑豹毁尸灭迹。”莱斯利心中一动,搭在弓弦上的长箭便不再发出,只看着奥伦施法劈裂大地,那个光系法师身边白光一闪,一个满头金发,生着一对翅膀的人已挟着他腾身而起。与此同时,贝尔法斯特的身形也已停滞在法师身外,在空中浮了一阵,倒退数步,落到了一块突出地表的岩石上。下方的白袍法师已借着背后天使之力直飞到半空,仰望着浮在空中的龙头骨,大声喝道:“该下地狱的死灵法师,快放开我未婚夫!”一听这个称呼,莱斯利战意顿失,贝尔法斯特全身毛发倒数,怒吼一声放出水龙向他冲去。唯有奥伦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站在莱斯利身边看他的动静规模,犹豫着要不要出手。事到如今,迟钝的死灵法师才灵光一闪,指着精灵问上官清容:“她不是你未婚妻吗?怎么好像男人似的?而且那个什么王子和你求婚的事不是被拒绝了?”上官清容心绪比这几人更加混乱,将龙骨降低,直冲到兰斯面前,立起身来喊道:“前辈,贝尔法斯特,别再打了,有什么事还是下去再说吧!”反正无论天上飞的,地上打的,不是他未婚夫就是他魔宠,不是早前曾与他一夜春宵就是刚刚从他床上起来,大概不必再打就能解决,还是不要这样无意义地内部消耗的好。兰斯见了他和莱斯利,也是一惊,眼光一转,又看到了奥伦和杜兰德,立刻觉得自己已看出未婚夫的另一个未婚夫和其他人对他进行攻击的原因,喝令天使即时停止了攻击,轻身落到了骨龙头上,对着穿着白袍的死灵法师说道:“我是洛克雷恩的王子兰斯,和光明教廷的关系也非常好,只要你放开崔斯特,我愿意替他当你的人质,并且保证教廷放你一马,不再对你进行任何报复行动。”他说着便迈上前几步,将天使重新送回上界,自己双手举到头顶,打算以身相代,替未婚夫当这个俘虏。上官清容此时已将龙头降到地面,贝尔法斯特也跃到了他们身前,重新现出人类形态,双眼眯成一道细缝,意含不善地望着这名自称是他主人未婚夫的人类法师。面对兰斯学长的误会,上官清容认为自己有义务说明真相,以免他把自己身边的死灵法师直接送进监狱:“兰斯学长,我想你有些误会。其实这位杜兰德法师并没有挟持我们,其实是他救了我——他背叛了自己的同伴和黑暗神族,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黑暗法师了,他也无法再吸收黑暗之力。学长,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很温柔宽和的人,你能否帮我一次,不要把他交给教廷?”兰斯迟疑了一下,为难地皱紧双眉,摇了摇头道:“崔斯特,你不要被这种人骗了。他也许早就失去了魔力,只是想利用你洗白自己。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和男爵被他绑架的时候?那时他可是真的想杀你们父子,要不是我和……精灵先生,还有那个不知哪来的兽人一起动手,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不,其实不完全是……”上官清容将死灵法师半掩在身后:“他对我,其实并没有恶意……他其实是……”当着两位有名有份的未婚夫面前,其实是暗恋自己多年这句话,上官清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然而他说不出口的话,贝尔法斯特却能替他说出来:“他就是因为害怕失去魔力后会被同伴抛弃,怕自己的末日到来才会主动献身给你的吧,主人?像这种毫无廉耻的小人根本不配让你为他说话,你只想着他没办法生活下去,怎么不想想他诱骗你坠入黑……”莱斯利大声咳嗽着提醒黑豹别把上官清容能用黑魔法的事说出来,可惜贝尔法斯特越说越怒,精灵前辈不得已亲身上阵,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那是教廷的人,你想让他知道崔斯特已经学了黑魔法吗?少说两句!”贝尔法斯特呜呜地低叫着,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地盯着精灵,含含糊糊地问道:“你难道就忍得下他吗?”忍的下忍不下的,也要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解决,这只黑豹出了找麻烦还能干什么?他们现在还在阿迈尔山脉中,虽然不知为何这两天魔气减少,但什么时候出来个魔族或是死灵法师也并不奇怪。外敌未除就想着内讧,是盼着大伙儿都把性命交待在这儿吗?莱斯利和贝尔法斯特在这里交换情报之时,奥伦却是听出了贝尔法斯特话中的端倪。照黑豹的说法,这个死灵法师与上官清容已发生了关系,不仅发生了关系,而且发生关系的理由和他那次也是极为相似。奥伦心痛难当地指着前死灵法师,对上官清容说道:“崔斯特,你怎么能这么心软,他是敌人啊!就算是他因为和你的关系不能再当死灵法师,那也不是你的错,你什么也不欠他的,根本就不用,不用那样报答嘛!”死灵法师虽然千夫所指,又失去了魔法护身,倒还颇有担当,站起身来对着和他地位相同,却敢于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指责他的两人傲然说道:“不是崔斯特的错,是我用魔法控制了他的身体……强迫他的。”这话一落地,他就不只是千夫所指,而是立刻成了各系魔法的目标。两名未婚夫动手都颇快,奥伦的土系魔法攻击更是直接,贝尔法斯特甚至连魔法都不用,直接和身扑上去咬他的脖子了。 第85章 走火入魔这四个字搁在武林当中是非常严重,翻译成异世语言之后,听在众人耳中也是严重非常,正要撸胳膊挽袖子的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从上到下纹丝不动,生怕自己衣服带起风声来,影响了上官清容替死灵法师拔除体内黑魔法的过程。其实那个死灵法师也看不见什么嘛。众人目光在蒙着眼、且背对着上官清容的杜兰德身上遛了一圈之后,都赞许地转向了紧紧趴在上官清容身旁的贝尔法斯特。而后他们的目光就都粘到了上官清容身上,也不敢多看,因为各自都还要关注着身边的两个情敌,以免他们看得太多。在三人遛一眼上官清容,在空中与其他两个情敌眼神交战一阵;瞪一眼情敌,再偷着多看会儿上官清容的动作交替之下,上官清容却是已催动内息,替杜兰德洗髓易经起来。他一手给杜兰德体内推入他的混合内力,一手倒转内息,用粘劲儿将杜兰德体中的黑魔力吸引出来。这副身体自打受到魔王摒弃之后,对于黑魔法几乎留也留不住,上官清容稍加吸引,那魔力就从奇经八脉,各各穴道中渗出,一时两人身边黑雾缭绕,几乎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兰斯、莱斯利和奥伦都紧张得攥紧了拳头,只有贝尔法斯特与上官清容性命相连,感应到他没有危险,倒不那么紧张。功行过两个周天之后,上官清容的内息已无孔不入,将杜兰德各处经脉行遍,而杜兰德辛苦修练多年的黑暗魔力除了少数散佚空中外,大部份也都进了上官清容体内。在阴阳化生之下,那些黑魔力倒转为光系魔力,重又被上官清容送回杜兰德体内。这一行功,便从白日直到夜晚,再从夜里又运到天明。经过这一天一夜后,杜兰德就从死灵法师暂时改造成了个光系法师。至于将来他能不能学习运用光系魔法,暂时不在上官清容的考虑之内,至少当下,就连对黑魔法最敏感的兰斯都察觉不到他身上有一丝黑暗之气了,只是上官清容身上的黑魔力与光系魔力有些失衡,黑暗之力聚在他身边,几乎将他速个人裹在其中。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夫为了个死灵法师而受到黑魔法侵袭,兰斯也是心痛无比。为了替为婚夫解决眼下的危机,他大义凛然地把死灵法师身上的魔法道具也都扒光,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拿了身衣服替他换上,拎着他就出了洞口,往法师塔方向走去。贝尔法斯特则抢在众人之前,捡起地上的白色长袍,温柔地裹在了主人身上,替他细心扣好衣钮,并用自己的身体把两名企图来个临别拥抱的人类和精灵挡了开来。那两人虽然抢不到上官清容身边,却还是抢得着贝尔法斯特的衣服的,也不管之前有多少龌龊,此时同心合力起来,拉着已化为人形的黑豹就出了洞口。他们出门时,兰斯已用光系法术将洞口层层净化,生怕有人从这附近路过,知道里面还藏了个黑暗法师。奥伦见他施法,也不甘落人后,施法将洞口用石头半封住。莱斯利对他们这种幼稚的行为十分不屑,转身也用精灵魔法催动藤蔓生长,将透风的部分层层盖住。这种行为当然少不了贝尔法斯特的掺合,他连魔杖也不用,手指往地下一指,三名魔法师脚下就形成了一片小沼泽,各各都湿了半截衣服,若非还有大事要干,恐怕当场就要动手内讧起来。然而就这么一队组合,在相同的目标激励之下,居然也一路平安无事地混进了法师塔。在法师塔外一道高墙旁,莱斯利指挥着爬满墙面和塔壁的藤蔓疯狂生长,卷着奥伦直升到密室的窗口之外;兰斯在下面遥控天使,不着痕迹地解除了窗上所施的魔法,将窗口轻轻打开,供奥伦进去拿东西;贝尔法斯特则蹲在密密层层的植物枝叶下,随时准备在出事时强行接应奥伦出来;唯有杜兰德无事可干,就在一旁干坐着。可这奥伦一进了密室就再无声息,等得四人心里都有些发毛。等了约有半个小时,贝尔法斯特耳中隐隐听到了有人类说话的声音,正准备强行突击之时,奥伦的身影终于重新出现在了窗户旁。众人也不顾责备他,兰斯又帮忙开了窗户,贝尔法斯特真跳上去驮了下出院墙,带着兰斯和杜兰德径真往森林里冲去。莱斯利比他们慢了一步,留下来断后,将植物的生长情况恢复正常,顺便抹去了贝尔法斯特的行走痕迹。直到深入森林许久,他们才停了一停,问奥伦情况怎样。奥伦的脸板得铁青,胸脯一鼓一鼓,几乎说不出话来。众人以为他没拿着东西,纷纷指责起了他的没用,害他们费了这么大劲不说,还让别人看到了上官清容的裸体。奥伦还是说不出话来,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一枚手环摔给众人。兰斯这个假行家捧着手环鉴定之时,奥伦的气才算顺匀了,哆哆嗦嗦地说出了那个噎得他一路说不出话的消息:上官清容跟他们一起来法师塔的这几天里,龙王带着龙族的大部队把阿迈尔山脉夷为了平地,所有妖魔之类也都已绝迹。联盟部队找遍了所有的洞穴和溪谷,都没找到他的行踪,教廷那里就推测,阿迈尔山脉魔气突然澄清,正是由于上官清容与魔王同归于尽之故,便给他大张旗鼓地举行了葬礼。消息说到这里,三人一兽同时鄙视他。这算什么大消息,就值得他弄成这副模样。奥伦哀其不幸,怒其无知地怒斥情敌们:“你们以为我生气这个吗?这算什么大事,听我说完了,真正值得生气的在后头呢!”“想说不想说,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贝尔法斯特尾巴一甩,把他和死灵法师一起从自己身上颠了下去,化成人形,从兰斯手上抢过手环就要给上官清容送去。奥伦被摔得呲牙咧嘴,对贝尔法斯特恨声道:“你献殷勤有什么用,你摔我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跟龙王利安德尔耍去。他已经向大陆各国宣布,他和崔斯特不仅是龙和龙骑士的关系,他打算以未亡人的身份,进入休伯莱家了。而且,教皇已经承认他的身份了!”“什么?”这几个情敌一片哗然,其中受冲击最大的当然还是两位有名有份的未婚夫:“未亡人?这个不要脸的老头子,居然敢趁崔斯特失踪把自己当成他的丈夫!”魔王正当遗迹森林当中那五个男人偷偷聚在一起,积极热烈严肃活泼地讨论着如何把龙王赶出休伯莱家大门时,在他们正热议着的休伯莱家,一个灰色的身影悄然推开了其中一个小小房间的房门。房里正有一个金发少年站在穿衣镜前不耐烦地拉着黑色的丧服,扯开领子露出了里面绣满花纹的金色紧身衬衣,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房门已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正在门口讥诮地望着他。灰袍法师顺手关上屋门,静静地站在角落中观察着正在揽镜自视的少年,心中却暗自和另一个人对着话:“主人,您看这个身体怎么样?他是命运之子的弟弟,虽然年纪小了点儿,但这样更方便您接近那个人,就算是暗地里做些什么,也绝不会有人怀疑您的。”“算了,反正你们的力量也只有这点,不足以让我的身体真正来到马吉斯大陆位面。这个身体我先用着,你暂时不必再和我联系,等到我自己沟通两个位面,得回自己的身体,会再叫你们来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蓦地在他心底响起,伴着这句话音的落定,他的身体倏然一轻,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灵魂深处的那位他们的主人已脱出了他的身体。灰袍法师身子一颤,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面前,看着主人的脚尖慢慢移动到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带着丝不安和期待询问道:“您觉得这个新身体如何,还满意吗?”金发的少年面色凝重地站在死灵法师身前,眯着眼注视着他谦卑顺从的属下,过了好一阵才开口:“这个身体,资质太一般了,和他兄长简直完全无法相比。而且他对命运之子的记忆实在太少,根本不足以供我参考。”凌利的眼神在灰袍法师身上扫过,已是逼得他额上渗出了大滴汗珠,唯唯诺诺地伏低了身子。然而少年锐利的眼神收回之后,又和悦地扶起了那名法师:“你怕什么呢?尤利他们早先被教廷捉住;嘉伯又因为杜兰德背叛死在了外面;后来龙族入侵时,雷恩他们几个也都遇害。如今只剩你们五个还忠心耿耿地服侍我,又替我找到了这个可以在命运之子身边活动的身体,你的忠诚我全都记得,不必这么担惊受怕的。”死灵法师又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反复向已化身为上官清容二弟的少年表着忠心。金发少年伸出手来,怜爱般地摸了摸法师头顶,将一股强横的力量随手灌了进去:“去吧,吉斯,在我召唤你之前,不必再回来了。”灰袍法师的身影在空中骤然消失,再无踪迹。化为人身的黑暗之神、或者说是魔王回到房内,仔细照着镜子:这个身体才十四岁,个子也不算矮,体态也还矫健,看着和他兄长其实差不了多少年纪。不过,外表上虽然十分相似,内在却是不知差了多少。这个人类少年资质平平,到现在也只有四级斗士的斗气水平,对高等灵魂的接纳程度也不高。若非他就是命运之子的弟弟,占了他的身体会更方便接近那个注定要阻碍他们魔族占据大陆的敌人,他连看也不会看一眼这么个普通人类。魔王长叹一声,将自己的力量压缩在灵魂之内,用人类少年的灵魂气息掩饰住自己的存在,缓缓推门而出,走到休伯莱男爵位于一楼的卧室。正因为失去长子的痛苦——不,应该说,失去长子的痛苦,像男爵这样一位严肃内敛的军人还不至于承受不住;他不能承受的是,一天之前搬进他家门,并自来熟地跟所有人宣布自己是他们家长子未亡人的那位龙王。总之,就在这双重的打击之下,一向健康强壮的休伯莱男爵又一次犯了心脏病,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而那位打算贤惠孝顺到底的儿媳妇此时正在厨房替他做烤鲑鱼。时机正好,化为人身的魔王推开屋门,脸上挂起一个儿子对父亲应有的关切和对失去兄长的哀痛之色,对着床上出气多入气少的男爵叫了声:“父亲。”见到二儿子进来,男爵的气喘得比刚刚顺畅了些,招手叫他到自己身边来坐下:“艾弗森,我的儿子,你看见那个龙王了吗?”听到男爵的话,魔王脑中立刻浮现出休伯莱二少爷所有的记忆——昨天晚上,龙王忽然来到休伯莱家,还自称是崔斯特的未亡人,休伯莱男爵就那句话气得一病不起。这简直是太不正常了,魔族之王暗暗想道。龙族的王竟是雌性的,而且还被这个命运之子迷得连龙族都不顾,硬是要嫁给一个死人,还跑到人类当中生活,这简直是万年未有之奇事。不过,这也是他的机会,虽然他刚刚才得到这个身体,而且这个艾弗森?休伯莱似乎也没正式与龙王见过面,但以后相处日久,总能想法得到龙王的信任,找机会除掉这个宿敌——不过话说回来,五千年前他也见过龙王许多面,怎么就没看出他是雌性的来?他很快摇了摇头,甩去心中的异样感觉,伸手覆上了男爵的眼睛:“父亲,您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相信兄长还活着,等他回来之后,我们就知道龙王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虽然还小,不能替您分担太多令人烦恼的事,但我以后一定会跟在兄长身边好好学习,以后像他一样……”他正想说点什么讨休伯莱男爵高兴,也好将来有借口顺利地跟在上官清容身边,却见休伯莱男爵不顾病体孱弱,突然从利落地床上坐了起来:“不,我绝不许你像你哥哥那样,听见了吗?以后不许把这种不是人的家伙往家里领,不然我就打折你的腿——我打不动你哥哥,要打你还是有富余的,你给我牢牢记住!”休伯莱男爵奇异的反应让魔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虚应下来,向男爵保证道:“我绝不会把异族的女人带回家的,您放心吧父亲。”“我放心的了吗!”休伯莱男爵一拳砸到床头柜上,震得桌面上的水和药溅得遍地都是:“当初崔斯特比你还听话,后来还不是被那个精灵迷住,这又弄了头龙回来……不行,你最近不要去上学了,我马上就替你向多米尼克男爵求婚,他的大女儿正好和你同岁,二女儿也可以,长得也都不错,对,亚历克斯也到了该交女朋友的年龄了……”男爵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着,突然用力按了几下铃,把奥利凡德管家叫进屋来:“你明天就替我和多米尼克联系一下,告诉他我下周会去他家拜访,到时候好好讨论一下艾弗森和亚历克斯将来的结婚问题……你提前替我劝劝他,我的大儿子怎么说也是圣人了,这两个小儿子肯定能配得上他的女儿……”魔王眼看着男爵陷入了自我意识的深渊之中,从这些杂乱的话语中也得不到任何自己需要的情报,便行了个礼,悄然退出男爵的卧室,往厨房方向去寻找那位已成了他名义上大嫂的宿敌——龙王利安德尔。那位宰鱼时也不改一身奢华装扮的龙王陛下毫无丧夫的寡妇应有的戚容,整个人容光焕发得犹如刚刚参加婚礼回来,而衣着也依旧是灿然生辉的金色,和人人罩着黑色外衣的休伯莱家格格不入。他手指上闪闪发光的金色指甲在鱼背上轻轻一划,就将那条一人多长的大鱼从中剖开,褪鳞去骨,鱼肉切成小块放在了盘子里。休伯莱男爵不正常,龙王果然也不正常。到底是他五千年没有踏入这个下级位面,不习惯现在人类的生活方式了呢;还是那个至高位面降临命运之子因为身份和体质特殊,影响得他身边的人都有些与这片大陆格格不入了呢?龙王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望着他时,魔王就放下了一切猜测,像个普通的贵族少年那样弯下身子和大哥的未亡人打了个招呼:“龙王陛下,我是叫艾弗森,是你丈夫的弟弟,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可他眼前的龙王却没按照贵族女性应有的礼节那样伸出手来给他亲吻,只点了点头,叫他不必多礼:“艾弗森,你好,我来之前就听说过你的事。以后我和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再见到我不必行礼,叫我利安德尔就行了。我以后会替崔斯特好好照顾你们兄弟,还有你父亲的。”龙王的声音一如魔王记忆中那样威严,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男人的声音,他的面目身材也绝不容错认为女性——他该不会真是男的吧?在宿敌面前,心理落差过大的魔王无可避免地恍了下神。而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龙王几乎是立刻查觉到了他的异状,金色的瞳仁闪着精光,从怀中掏出一块硕大的宝石替他挂到了纯黑的外套上,俯下身拍着他的肩膀说:“艾弗森,我和你哥哥已经在光明神的祝福下结婚了,你懂吗?我已经是他的合法丈夫了,所以我丈夫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休伯莱家的,无论你想要什么,只管找我就行,我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我已经是他的合法丈夫了。”“我丈夫不在的时候。”这两句话在魔王脑海中交替浮现,把他本就有些恍神的大脑炸得七零八落。这两个果然都是男人,这两个男人结婚了——难怪洛克雷拉的王储向命运之子求婚都被拒绝了,原来这个光明神的宠儿,这片大陆上人人称诵的圣人竟喜欢男人,而龙王居然也有这种癖好!魔王谢过了龙王的礼物后,没敢再厨房多留,打算立刻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整理起了仆人们查了多年也没查到的,命运之子的真正秘辛。不过,在转身离开龙王视线的一刹那,魔王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不算正常的想法——莫非他忠心的仆人杜兰德之所以敢于叛变他,也是因为爱上了命运之子? 第87章 把莱斯利数落得不吭声之后,他的教育目标又指向了兰斯:“你也是,你不是休伯莱伯爵亲自求来的未婚夫吗?你管不了崔斯特,怎么不知道让他父亲想想办法,把那个龙王赶出家门去?”兰斯刚想反驳,奥伦的炮火又转向了贝尔法斯特:“你就会跟我们闹,跟我们闹有什么用?现在什么都晚了,只要龙王在,他就是崔斯特的第一夫人,这俩是第二夫人和第三夫人,还不一定当得上当不上,你算什么?连个替你求婚的人都没有!”这一骂骂得贝尔法斯特面红耳赤,差点儿扑上来吃了他。可奥伦面沉如水,颜色青黑,显得比被骂的三人还生气,摔开大门,说了一句:“够了!再跟你们这些人混在一起,我真对不起奥伦家的姓氏!”说罢,就在一屋子人或恼怒或自省或淡定的目光围绕之下,大步趟出了休伯莱家大门,拿着教皇新近颁给他的勋章找上了他父亲:“父亲,我要向圣崔斯特求婚,你一定要帮我!”奥伦伯爵坐在沙发上,足足半天没说一句话,听着他儿子把他跟圣人相知相遇相亲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眼看着自己年轻有为、天才横溢、前途无可限量地儿子痛苦地捂着胸口说:“父亲,我们已经在光明神的祝福下结合了,我非要和他结婚不可,你一定要帮我啊!你想想,要是没有他,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喜欢绘画的普通贵族青年,不会成为受教皇表彰、能名留史诗的英雄。现在,我只想和让我变成英雄的人结婚,这难道也不行吗?父亲……”儿子的声声呼唤和对感情强烈的执着终于打动了奥伦伯爵:“你要是一定要和圣崔斯特结婚,也不是不可能。虽然他已经和洛克雷拉的王子订了婚,可他是维什纳的圣人,他结婚后要去洛克雷拉,国王陛下应当也不愿意。你快去换衣服,我带你去求国王陛下想办法。他对这种事一向很上心,出入宫廷的夫人们又都爱好做媒,肯定比咱们父子俩的主意多。”奥伦学长四下发动群众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之时,魔王终于摸到了上官清容独处的机会,装作关心哥哥的模样进到他房中探听消息。“兄长,我是艾弗森,您现在有空吗?”魔王头微微低下,双眼向上看着上官清容,目光清澈纯洁,一副单纯无害的少年模样。他进门之时,上官清容正坐在沙发上思索怎么摆平龙王和精灵和兰斯和黑豹和奥伦和虽然大多数时候不用他摆,但身份上总有些麻烦的死灵法师。逆光之下,上官清容的身体几乎笼罩着一层光晕,脸上浮着一层悲天悯人的愁苦之色,整个房间似乎都被那忧郁的气质感染,空气中浮动着一股令人黯然伤神的气息。但见到魔王的一霎那,他的神情就一变,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独处时那种不加掩饰的忧烦全数敛起,嘴角挂上了一丝柔和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平静,再看不出任何心绪。“艾弗森,你好。你有什么事吗?”这两句话说得极拘谨,仿佛面对他的不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弟弟,而是一个关系并不亲近的人。魔王暗叹了口气,对于下属的办事能力更加绝望了。他之前还以为只是这个小男孩对命运之子有嫉恨之心,想不到当哥哥的对弟弟也不怎么样。若他的仆人们再有力量一些,能把休伯莱男爵的身体弄到手,现下他要掌握命运之子也容易得多。想归想,魔王并未将自己的思绪带到表面上来,依旧带着崇拜的笑容,欺近上官清容身边:“大哥,你是怎么成为圣人的,能不能给我讲讲?我学校里的同学们一直很想知道大哥是怎么和魔族战斗的,可你一直不回来,我又不敢问父亲,同学们都笑话我不像是你亲弟弟呢。你给我讲讲吧,大哥?”魔王仗着已换了少年的身体,豁出一张老脸,有多嫩装多嫩,抱着上官清容不及他一半儿粗的胳膊就摇了起来。从未享受过弟弟这般崇拜的上官清容颇有些受宠若惊,加之胳膊也确实被摇得快脱臼了,忙不迭地答应了他,小心地将手抽回来轻轻晃着,给占据了他弟弟身体的魔王讲起了自己除魔卫道的英雄业绩。可魔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他作为故事中那个被圣崔斯特和五位英雄虐杀了的魔王,感到这故事讲得十分脱离现实。怎么他忠心的仆人杜兰德到了这位圣人嘴里,就成了被他囚禁的忠贞的光系魔法师了?怎么他就傻到毫不反抗地等着圣崔斯特和五位英雄各施魔法,一举消灭了?怎么这位圣人体内的黑暗魔力他两嘴一张一闭就没了,就成了用光明神之力驱散了黑暗?光明神所选择的命运之子,居然是这样一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魔王不怒反笑——那故事中对他的诋毁,他并不在意,他反而觉得,这样一个与光明神教旨格格不入,行为做派处处都更像魔族的所谓“圣人”,简直是上天为了魔族兴盛而生的。若是一个纯然圣洁的人,要玷污他的灵魂,摧毁他的信仰,可能要花许多时间也未必成功;可这么一个天性就不纯善光明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引诱,必然会落入黑暗之间,成为他最有用的手下——一个拥有光明之名,内里却生着黑暗之心的圣人,不只是他自己,更能将这个世界也一并拖入黑暗!既然发现了上官清容这么多的优点,魔王自然对他更加志在必得。自打这对假兄弟畅谈了一回他们如何剿灭魔族的话题之后,魔王几乎每天都要缠在上官清容身边,不是要他讲怎么成为英雄,怎么上阵杀敌的,就是叫他指点自己练习斗气,想法试探上官清容的战斗能力。如今他斗气已到了圣位中阶,魔法也有了大魔法师的水平,但战场上真正的战斗能力和这些死的测试结果无关。一个普通的斗圣和一个大魔法师加起来,绝然达不到上官清容这样的水平。魔王将自己所有的魔力都收敛起来,只动用一个四级斗士应有的力量,根本试探不出上官清容的深浅。只有在上官清容教他点穴和内力运转时,他才真切地体会到,魔族现时的敌人,未来的支柱,对于魔法和斗气的运用拥有怎样一种天赋才能。在魔王的刻意亲近之下,上官清容也渐渐对这个弟弟生出了一种兄弟之情。他们之间除了休伯莱男爵的爵位和近位队长的位子,本来也没有什么怨仇,如今上官清容成了圣人,休伯莱家也不必说定是由他继承,他对这两个弟弟自然也就没有了嫌隙之心,当真把他当作个听话懂事的小弟弟,事事照应,就连临幸后宫都有些怠慢了。眼看着上官清容对他越来越信任关爱,魔王无数次想把他直接掳回阿迈尔山脉,洗去光明神印在他身上的一切信仰之力,让他从头到脚都成为黑暗一族的人。为了得到上官清容的全心信任,魔王不惜自己的清白受损,借着亲近哥哥的理由,与他日渐亲昵,有时甚至故意装作不经意地将手脚搭到他身上。每到这个时候,紧守在他们身边的贝尔法斯特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揪颈提起来,照着大门就扔出去,而在外面洒扫的龙王总会恰好路过门口,把他接到怀中,然后再送回上官清容面前,搏他一声感激。试了几次之后,魔王就对自己这具身体更为不满了。他简直和命运之子有不了什么正式的,单独的接触,那几个不知是未婚夫还是丈夫还是情夫的“抵抗魔族的英雄们”成天插在他们两人当中,还个个都把他当作眼中刺、肉中钉。若非他早知道这些人和命运之子一样心黑手狠,私下做了不少防备,又不必在意这肉身的伤痛,只怕早就无法再接近命运之子了。不久之后,心怀怨恨的魔王终于又得到了再一次与他兄长单独私会的机会。那天正好是奥伦伯爵父子挟国王一家的支持向休伯莱男爵求婚的日子,不仅男爵为了要不要答应同僚求婚烦恼得不肯见人;四位与奥伦志同道合的英雄也出门和小奥伦先生讨论这种单独行动的错误去了;龙王在上官清容房里诉了一阵衷情之后,就回去劳任怨地受休伯莱男爵虐待。龙王离开之后,魔王悄然推开了他兄长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求婚的上官清容此时心态比他父亲也强不了多少,抱着头坐在床上,双手支着额头,心神恍忽得连魔王进来也没听到。这种状态是最容易被控制的,魔王心中一喜,直接走到他床头坐下,声音中悄然运用上了灵魂魔法:“大哥,你在烦恼什么?”上官清容毫无防备,顺着他的问题就说出了真话:“奥伦学长家里替他向我求婚了,而且国王陛下好像也挺支持他的。咱们父子都是维什纳的臣子,国王的命令,不能不从。”“你是圣人,就连教廷也要让你几分。不愿意就杀了他们,谁又敢把你怎么样?”诱人的声音,诱人的话语,魔王越发切近上官清容,替他出了个足以污损他清名的主意。可惜他诱惑的不是常人,上官清容烦恼的,和他所理解的,显然不似一个世界的问题。“我不能这么做。学长他对我一片深情,直到现在也不离不弃,可……我没能和龙王离婚,已经是对不起前辈了,若是再和学长结婚,那又是置龙王陛下和莱斯利前辈于何地了?”“那有什么大不了。”魔王很快改变了自己的劝诱方向:“你是命运之子,这世上的一切本来就该是你的,无论是龙王还是精灵,还是那个人类,你喜欢谁就可以娶谁。从前的圣贤王和英雄王都是这么做的,你当然也能。如果有人反对就杀了他,等到全世界都掌握在你手里,无论你想要什么就都能得到了。”魔王的话说得如此动听,就连圣人也会被他诱惑,只是这回他时运不济,碰到了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上官清容。明明他都劝得这么明白了,可上官清容还是一副郁结于心,惶惶无措的模样:“那怎么可能,这种事不是我能做到的。艾弗森,你不懂,我命中注定要受这种苦,永远不得安宁。什么掌握世界,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那都是别人才能做到的,我做不成。”说这些丧气话的时候,上官清容的姿态格外忧郁,充满了令人心碎的凄美之态。其意志之坚定,其心思之消极,急得魔王都恨不得把他脑袋敲开,直接把自己的灵魂灌进去。无奈他现在力量不完全,奈何不了这个受到光明神加护的圣人,只得又增大了魔力输出,捡着最能引起男人雄心壮志的话教唆了起来:“你是最高位面降下的圣人,和这片大陆上的人是不同的。他们对于你而言只是蝼蚁罢了,你根本就不用管他们的喜怒和死活。只要你愿意,我会帮助你把这片大陆纳入手中,到时候你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又何必为了那几个人烦恼?愿意顺从你,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人不知要有几百几千呢……”魔王的语声越来越低,他已将嘴唇贴到了上官清容耳边,魔王的意志籍着两具肉身的接触传递过去,直接在上官清空脑海里勾起了意识的共鸣。灵魂的接触终于勾起了压抑在上官清容心底最暴虐血腥的欲望,他一把攥住了魔王的衣襟,把他直接压倒在了地上:“艾弗森,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一直都在恨我吧?恨我能继承休伯莱家,能继承近卫队长的职位,还有继母因为谋害我被逐出休伯莱家,你也都记在我头上了吧?你以为现在装装亲近我的样子,我就真的相信你对我毫无芥蒂?你现在故意亲近我,故意挑拨我和莱斯利前辈他们的关系,是不是想抢走他们,来报复我?”魔王被上官清容活活压在身下,胳膊和腿上疼痛几乎让他张不开嘴来反驳。他终于成功地激起了命运之子的暴虐之心,可这暴虐之心竟是冲着他来的,这让人怎么接受得了?幸好有龙王从门口经过,将他从上官清容手中救了出来,又顺手把他扔出门外,自己挺身而出安慰起了上官清容那忧惧无助的心灵,魔王才不至提前离开这具肉身。坐在门口冰凉的地板上,摸着青紫的手臂,魔王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挫败感。这个身体果然还是不行,吉斯他们怎么办的事,竟查不出来命运之子和他弟弟关系不好吗?魔王轻咳两声,抚着被手肘压得生疼的喉咙,闭上双眼思索着:看来他得再赐予那些忠仆一些力量,把自己的身体早日弄来。只有有了压倒性的力量,才能让这个命运之子按他的意思去做。失踪魔王的力量毕竟不同凡俗,虽然他本人被上官清容压倒在地,但那些甘词引诱,还是部分达到了应有的目的——上官清容又犯起了弱受病来,其情形简直比刚穿到这世上来时还要极端。这病一犯起来,有时是谁也不见,成天坐在窗前说自己罪孽深重,是个不守妇道的男人,还拉着龙王、莱斯利和兰斯这等有婚约的人劝他们休了自己;有时又成天拉着人不许离开,而且是上到龙王下到死灵法师,所有人都要在他视线范围内晃悠着才行。有一个不见,他就要伤心落泪,捶胸顿足,捶得狠了还能吐一两口小血,急得众人没抓没挠,连门也出不去。可到底是怎么刺激的呢?虽然现在这样小鸟依人的上官清容也挺特别的,可这么一个原本杀伐决断,魔武双修的强者突然变成了弱者,这让追随他的人们心中实在是难以接受。众人私下讨论,在这个休伯莱家无论是仆人还是食物,都要经过他们的眼才能到上官清容面前,特别是吃的东西都是龙王亲手做来的,总不可能有毒吧?这么一讨论,龙王也想起了当天看到休伯莱家兄弟相残的战况。虽说艾弗森只是个普通斗士,没什么值得怀疑之处,可上官清容不正常也是自那天而起,估计着他这一病,还是让他二弟刺激着了。龙王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当即铿锵有力地重述了一遍自己总结出的事件发生过程:“那天崔斯特从宫里回来,就一直为了奥伦求婚的事伤神。后来艾弗森就进了他房里,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等到我进门时,崔斯特就把艾弗森这么压在地上,而且身上杀气极重。我当时还以为他们兄弟只是为什么事吵了起来,现在看来,可能是崔斯特感到自己中了毒,趁神智还清醒时想动手抓住他,逼他拿出解药。看来是我大意了,竟把他放了出去。”他觉得自己猜测得圆满无缺,别人也多点头赞同,唯有死灵法师出身的杜兰德对此另有看法,坚称上官清容是中了灵魂魔法才会变成这样的状态。“你们脑子里长得是草吗?的确有毒药能让人神智不清,可也不可能让一个强者把自己当成弱者。你们看崔斯特像是傻了吗?他完全是清醒的,他只是坚持自己是个弱者,一直在为和咱们的感情烦恼而已,他根本就没被毒傻!那个光系法师,你是干什么吃的,黑魔法都看不出来吗?”“灵魂魔法,那可是你的长项吧,死灵法师?”兰斯脸色一整,挥手一道魔法打向杜兰德。杜兰德仗着自己现在全身光系神力,连理都不理,硬扛下了他的攻击,铁青着一张脸讥讽道:“你倒是有本事,只知道攻击自己人。艾弗森才是嫌疑人,你就不敢对他用光系魔法做个测试吗?他要是承受不了,那肯定就说明他学了死灵魔法——不,他的资质不足以学死灵魔法,倒像是被人控制了……”他边挨打边推论,刚说到重点上,客房大门就被人“砰”地一声撞了开来,一个少年的肉体直滚进屋内,后面屋门之外,立着一个衣衫凌乱的黑发男子,大口喘息着,断断续续说道:“这小子有点本事,我差点被他打伤了。看什么看,没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本来挺厉害的,突然就不行了。我一下子没收住劲儿,打断了几条骨头。”兰斯叹了口气,先把和死灵法师之间的仇怨放到一边,认命地掏出法杖,隔空给地上的少年肉体施法治疗起来。杜兰德听了贝尔法斯特的话还不知道自己推测成真,立刻回到自己房间拿了个黑色盒子出来,将那盒子打开手,里面就冒出一片黑魔法气息,黑气掩映之下,正是几样死灵魔法道具。前死灵法师走到艾弗森身边,半跪半坐在地上,从那盒中拿出一个小透镜戴到右眼上。然后他挥手示意兰斯先停下治疗,闭了左眼,透过那镜子在艾弗森身上来回扫视。屋内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目光齐齐落在房间当中的两人身上,等待着杜兰德所做出的判断。“不是普通的灵魂魔法,从艾弗森体内残存的魔力看来,应当是更高级的魔法。”杜兰德摘下透镜,严肃地环视四周:“是人类无法掌握的高级魔法——灵魂侵占。”龙王首先反应了过来,极严肃地问杜兰德:“你们不是已经把魔族驱逐出大陆了吗?为什么还有魔族,还有这样的高级魔族在?那天在阿迈尔山脉到底出了什么事?崔斯特一直没说,我也不能逼问他——高级魔族的出现,和崔斯特体内出现死灵魔力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他的行为异常,和体内的死灵力量有什么关系?艾弗森的灵魂被侵占了,崔斯特会不会也……”他这么一问,兰斯和莱斯利也都激动地逼视着死灵法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一直瞒着这件事,是因为崔斯特维护你,但要是会危及到他的生命,我们可顾不上他对你的感情了!” 第89章 独上官清容不为她的殊色所动,反倒往魔王那边站了站,侧开脸不敢直视她的身体,红着脸劝道:“卡洛琳小姐,为人立身应当以谨守礼仪,我是男人,怎么能和你这么亲近,何况我已有家室,不敢……不敢冒犯小姐。”他家学渊源,对着美女从来不假辞色,但眼前这位魔女实在是令人色授魂予,就算不敢多看,他也羞得抬不起头来,面上染了一层粉红色,如同桃花初绽。卡洛琳瞪了他一阵,终是破了功:“太可爱了,里昂,你真不能把他送给我?我从没见过这么害羞,这么正经的男人,我打赌他一定是个处男,而且还爱上我了。不信你就把他借给我两天,等他肯和我上床那天,我一定叫你去看全场。”魔王这回真正畅快地笑了起来,一手揽住上官清容,对着卡洛琳道:“要不是现在我急着让命运之子晋位到神阶,我一定和你打这个赌,赌他一辈子也不会上你的床。好了,我还要带我可爱的孩子去学别的,你别再浪费他的时间了。等到我需要你帮助他的时候,会叫人去找你的,你现在就回去吧。”卡洛琳无奈地行了个礼,带着一群男仆走出了神殿。一路之上,她都想着未能弄到手的命运之子,越想越觉得他比平时围着自己的男人都有趣得多。将将走到自家门外时,她忽然转回头,望着远处黑暗神的宫殿发狠道:“什么命运之子,什么攻占马吉斯大陆,还不就是怕老娘跟你抢男人?等着吧,天下的好男人也不只命运之子一个,早晚我弄个比他还好的来,看你还跟我炫耀不炫耀。”番外:丹尼爵士的平淡生活话说丹尼爵士在龙谷之中被上官清容推到空中,不得夺舍,半空中忽然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听上去却是就响在他耳边。那女人说的话非常奇怪,是什么:“小容儿,我终于找到你的坐标了,你放心,我这就打开传送阵把你带回神殿来!”小容儿肯定不是他,那就是跟他一块儿穿过来那个女的了?太好了,只要那女的一走,他就又能占上崔斯特?休伯莱的好身体了!丹尼爵士正高兴地盘算着,却发现自己的灵魂好像被什么力量牵引似的,不停往上升,地上那小子却没什么反应,睁着眼看他在空中挣扎。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要被当成那女的带到什么神殿去了?这哪行,他还要在这片大陆上把妹收小弟立山头,按着起?点小说的路线,当个标准的金手指升级流爽文男主角哪!可惜天不从人愿,他又挣扎了一阵,周围的景色就是一变,好像进了个么时空隧道一样,周围都是流动的色彩,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小容儿,可算又把你接回来了,你这些日子可吃了不少苦吧——”在他眼前的景色终于固定下来,变成一间大厅的之时,那个女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丹尼爵士这才看清了一直对他说话的女人模样,果然是童颜巨乳,好个萌妹子。他立刻露出自己把妹时无往无利的笑容,一把摸上了那双幼秀的小手:“小妹妹,你是谁啊?小容儿在马吉斯大陆,以后我替他陪你怎么样?”后妈大神没什么动作,但她身后,一群雪肤花貌,细腰长腿的古装丽人都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以袖掩口,斥责他不守规矩:“你怎么能这样无礼,这么急色,哪还像个弱受啊!”丹尼抬头一看,好一片美人,手中这个小美人虽然也不错,但也不能为了一棵小树,放弃整片森林,立刻放开了后妈的手,往前走一步,自我介绍道:“我叫丹尼,是小容儿一个世界的老乡,美女们好!”后妈大神看着他东突西逐的身影,懊恼不堪地想到:“这肯定不是个弱受,真把他弄下界,不会坏了弱受的名头吧?”没奈何,后妈大神离了弱受神殿,找上了平凡受神殿的同事:“我殿里新来了个人,长得怎么也不像弱受,你帮我调教调教?”平凡受神殿主事的淡定苏大神就跟她到了弱受神殿,看到了独坐在神柱之下的穿越丹尼爵士。看到后妈大神和淡定苏大神,他眼前一亮,直冲着两个胸部扑了上来。淡定苏大神一看他的脸就明白了:“是平凡,你这儿不合适,我先带走看看吧,万一不行我再帮你找别人。”淡定苏大神肌肤如雪,气质如兰似麝,活生生一个神仙姐姐。她勾勾手指,丹尼就涎着脸跟他去了平凡受神殿。淡定苏大神淡定地一伸手,就把他推上传送台,手随意一按,就把他送到了一个耽美文世界中。丹尼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重生了。他也不是头一回穿了,醒来之后不到半天就打听出了这回穿越的身份——他是大越国丞相之子,名叫慕容遗世。他自幼文武双全,擅丝竹,能做诗,会画山水,深受皇帝宠信,不管是太子还是最受皇上宠爱的三皇子都不惜折节下交。这回他穿越,只因为慕容遗世陪太子行猎时,遇到胡人作乱,他替太子挡了一箭,就些一命呜呼。丹尼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心中极为喜悦,虽说穿的这个身体长相上不能和前世的丹尼爵士相比,可身份强得多啊,又救了太子,等新皇登基,他肯定能子承父业,说不定还有机会做曹操……等过了些日子,他伤好得差不多了就进宫谢恩。回宫来路上,就碰上了三皇子。三皇子看向他的眼中几乎冒出火来,抓着他就往自己府里拖。丹尼猜测是三皇子有心夺嫡,怕他当了太子的心腹,想杀他灭口。这点小事算什么?丹尼临危不惧,趁着路上三皇子没和他说话,就编了一肚子要成为三皇子心腹,劝他学李世民玄武门之变。没想到他舌粲莲花竟无用武之地,一进三皇子卧室,就被他甩胳膊按到了床上:“遗世,你怎么能跟太子在一起,我一直默默爱着你……”话没说两句,就把丹尼双腿分开,欺身攻了他一回又一回。事毕之后,他抱着丹尼满是伤痕的身体,痛苦地说:“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从小就一直看着你,看你从一个温文儒雅的少年长成这么清洌绝俗的男子,我怎么能让你被大哥夺走。”表白完了,三皇子又提枪上马,把丹尼压倒在身下。可怜一个文武双全,外挂满开的种马男,只因为一时失手,被人压得好几天起不来身。他回到家之后,休养了几天,心中对三皇子的恨意如翻江滔海,无可压制,能起身之后,就找上了太子,成了他的幕僚。后来,在他的襄助之下,太子平安地夺得了天下,把三皇子流配到了外蕃。丹尼站在城墙上看着三皇子佝偻的身影渐渐远去,终于觉得大仇得报。正要长啸一声,却觉得腰间一热,身子一软,扭回头看到了新皇深情的双眼:“遗世,朕终于得到了这个江山,现在,也该是得到你的时候了。”众目睽睽之下,丹尼被皇帝抱回寝宫,解衣脱履,做得他晕过去好几回。转天他就被封为贵妃,从此闭入深宫。皇帝对他一往情深,几乎天天住在他寝宫中。丹尼不甘心居于人下,和丞相商议,决定起兵造反。几年之后,他终于造反成功,由他父亲当了皇帝,他入主东宫,成了太子。就在他父亲死去,他眼看就要登上皇位时,他弟弟忽然发动政变,把他扣在了东宫里,自己登极为皇。新皇上位的头一晚,就去了东宫,把他压倒在床上,强行撕开衣服,又强攻了他。第二天一早,皇帝搂着他赤裸的娇躯,深情款款地说:“皇兄,你可知我爱恋你多少年了?当初看到你被前朝昏君糟蹋,我心里真难过。你这里小嘴里本来就只该放我的东西,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见到任何男人……”这悲剧的一生,丹尼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他选择了自杀。他死之后,魂魄又回到了平凡受神殿,他一把冲上去,抱住淡定苏大神叫道:“我不是受,我是攻,我真的是攻!”淡定苏大神淡定地点了点头:“看出来了,慕容遗世本来应该先被三皇子强x,后来被太子强夺过去,期间被宫人诬陷偷人,轮x强x,还有一段是和匈奴太子的马上h,都被你搅合没了,再让你再我这呆几天,不定祸祸我多少设定呢。”淡定苏大神把他带到了攻苑中,介绍给了平凡攻神殿的殿主,外挂大神。外挂大神比淡定苏大神更加冷傲,淡定苏大神是神仙姐姐,外挂大神就是冰雪女王了。她用眼角瞟了丹尼一眼,问都不问,直接吐口三个字:“炮灰攻!”淡定苏大神一转眼球:“确实如此,多谢。”于是又把丹尼带到了炮灰攻神殿。炮灰攻神殿的主人是亲妈大神,生得和后妈大神一样娇俏,一看丹尼就说:“唉哟,这长相一看就是炮灰的料。”喜孜孜地就把他领了进去,送到传送台,就推到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丹尼是个黑道头子的手下,一直暗恋一个“纯洁如天使般的”男护士。那个男护士生活简朴,他没事就装成普通人去送点儿东西。反正那个男护士长得也和女人没什么两样,丹尼想到前世那悲惨的生活,忍着对同性恋的恶心,打算先找个机会把那个男护士办了,免得再跟上辈子一样倒霉。谁想到他刚把上受堵到电梯里,正牌攻就出现了。正牌攻不仅也是黑道上的人,还是他老大的老大的老大,总而言之,基本就是那种世界第一大黑帮头领的意思。他发现丹尼敢对自己心爱的白莲花小受出手,一怒之下,就灭了丹尼爵士老大的门派,还把丹尼强x之后又强x,还把他绑到了自己家里,情趣道具爱死爱慕轮流上,上得丹尼欲仙欲死,终于在多日鏖战之后不幸死于马上风。惨死之后,他的灵魂飘飘荡荡地回到炮灰攻神殿,问亲妈大神:“为什么,我不是攻吗?再说你不是亲妈吗,为什么让我那么惨?”亲妈大神也不满:“谁让你乱改剧情的?知不知道炮灰攻应该怎么干?我是正牌攻受的亲妈,又不是炮灰的亲妈,亲的着你吗?你应该默默地关爱小受,然后在一次黑帮斗争中为了保护他而死,最后得到他纯洁的泪水和吻。你这倒好,被你这么一闹,我的正牌攻爱上你这炮灰攻了,觉得你比小受上起来感觉好,我这文找谁去?去去去,我这炮灰攻神殿容不下你,你能去哪你说吧?”这还能自己选?丹尼原本浸满血泪的心灵终于又见了一丝阳光:“我要当帝王攻!我要醉卧美人膝,醒卧天下权!”亲妈又把他踹给了帝王攻神殿的鬼畜大神。鬼畜大神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一脑门子官司地问亲妈大神:“这样的也能当帝王攻,你拿我找乐呢?”亲妈大神也是无奈:“我有什么辙?这人都能把炮灰攻干成正牌受,淡定苏那边也不收,后妈那边也不要,只能让他试试呗。你这帝王攻不有外挂吗……”鬼畜大神也抵不过亲妈一求,不情不愿地说:“就这一次,看他行不行。不行还给他们受苑送去,别什么残次品都往咱这送。帝王攻是要智商要霸气的,这样的还想当帝王攻……”虽然不满,鬼畜大神还是给他扔进了传送阵,重生到了帝王家。帝王攻确实有外挂。为了保住帝王之位,丹尼爵士醒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把丞相、太傅、大将军家的公子都召入宫封了妃,为了保住自己的菊花,忍着心没敢去临幸自己的正牌宫妃们,先去了丞相公子的寝宫。丞相公子临当就命,神色不变,徐徐拿出一把刀来架在自己脖子上协迫他:“陛下敢碰我,我就血溅当场!”丹尼爵士进入帝王攻模式,冷冷地坐在桌前喝茶,无情地说:“你敢死,我就要丞相全家陪葬!”丞相公子痛呼一声:“昏君!”泪水涟涟地放下了刀,正好丹尼爵士喝的茶里早已下了春天的药,他浑身燥热,越看丞相公子越像美女,忍不住宽衣解带,终于要做上一把攻了。谁知此时,又出了状况,丞相公子水壶里的,是太监提前给他下好的小受专用春药,帝王攻丹尼吃了那药之后,就媚眼如丝,浑身无力,被大义凛然地扑上来的丞相公子给攻了。太悲催了!第二天早上,丹尼起床之后,二话不说就叫人把丞相公子杀了,装作无事一般去上朝。下朝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他好几天没翻牌子。这一日睡到半夜,他突然感到身上发冷,睁眼一看,是个一身黑衣的刺客正在扒他的衣服,他连忙叫人,却被刺客点了穴道,带出宫外。出了宫他才发现,刺客竟然是应该死了的丞相公子。原来丞相公子不仅是个武林高手,更是魏国卧底,他们一家奉命潜伏在丹尼当皇帝的赵国内已经有数十年了,如今因为丹尼这个好男色的昏君激起了朝中大臣的集体不满,他们秘密拥立了汝南王,想要谋朝纂位,当晚就是举事之夜。丞相公子念着当初一夜之情,半夜救了他出来,要带他回自己的国家生活。丹尼好容易开了帝王攻模式,说什么也不肯跟他走,两人战斗半夜,被丞相公子一掌打伤,点住穴道,扮成女子带到了魏国。这一路上两人怎么过的夜也不须多说,只说丹尼这个帝王攻外表本来是邪肆狂傲,霸气外露,可惜受了伤,又被点了穴,男扮女装之后,显得分外美艳逼人,到了魏国国都之后就被太子看上,从丞相公子手中夺走了他。太子把他带回宫后才发现他是男的,对他邪魅一笑:“其实本宫一向喜欢男人,对女人毫无兴趣。本来只是为了让丞相公子来找你才抢你进宫,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特别的美人,我不会再把你还给他的!” 第91章 角马并不给他思索的时间,头一低,张口又吐了一道火龙向他身上。上官清容调出水龙迎向那火,一进激得漫天尽是白气,丝丝烫人,落下的水珠不等到地面就化在了空中。这火如此灼热,水系魔法竟然无法克制,上官清容立刻转换魔法,唤出一条巨大的冰龙缠了上去。那条冰龙支持的久了些,缠到角马颈上时,竟冻得它皮肉白了一片,高仰起头不断甩动,一时顾不上攻击上官清容。一击得手,上官清容心中就有了底,正要再用冰系魔法时,脑中忽然闪过米洛奇疲倦而憔悴的面容。军营分别那日,他在微暗的屋中画下了足以堆满一张桌面的冰系卷轴,亲手交到了他手中;他还说“战斗时节约魔力是很重要的”……上官清容轻轻阖上眼,抹去心中不合时宜的思念,从空间戒指里抽出两卷卷轴扔到角马身上,看着寒气陡然弥散,将整个角马冻在其中,摸着另外一张卷轴有些毛燥的边缘,却舍不得再打开。卷轴的力量竟比上官清容使出的更为强大,两个冰墙术叠加之下,角马被牢牢困在其中,一身火焰也冻得比先前短了几分,它用力拿角撞着冰墙,却是说什么也无法在上面造成一道裂痕。上官清容看了一阵,终于又解开了手中那张卷轴,用一道水龙裹住它送入了两道冰墙之中,将角马整个埋住,叫它再不得动弹。眼看着角马身上的火焰几乎全数压灭,四肢微微打颤,角上喷出的火焰也是一丝细过一丝,对冰墙全无威胁,上官清容才默默吐了口气,忧郁地望着眼前透明的冰层,垂下双眸,将头转向后方,右手回手一拍,十层功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将一间小屋大小的冰层连同当中冻得发白的角马一并拍成粉碎。血透过层层冰屑,漫到上官清容脚下。他不忍再看角马的惨状,缓步走出血泊,手中接着白雪般飘飘洒落的冰屑,低声吟哦着贺铸的《半死桐》:“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没等他抒发够对米洛奇的思念,身后又是一阵劲风响起,重新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上官清容以右脚为轴,身子滴溜溜就地一转,用目观瞧,发现方才那只血肉模糊的角马早不见踪影,眼前却有一名穿着和他差不多软甲的大汉,双手握着一把重剑,剑身正堪堪从他右肩外划下。若非他坚持减肥了这么多年,半条胳膊就被砍下来了。大敌当前,上官清容也只好抛下了那些伤春悲秋的心思,从埃姆拉之链中随意抽了枝魔杖出来当作短棍来用,单手抖得嗖嗖作响,封住了重剑的来路。他虽然以前动手多是用拳掌,但一窍通百窍通,魔杖也使得有模有样,不只能扛能挡,更能用杖尖点削戳刺,招招不离那魔人周身大穴。右手抵挡重剑的同时,他左手也不闲着。米洛奇给他做的卷轴还有半个戒指空间,随手抽出一张,趁着两人杖剑相抵,纠缠难分的当儿,就把卷轴贴到了那人身上,脚下一踹,就把个成了形的冰块儿踹出数丈。打那角马是如何打的,打这魔人上官清容就想也来这么一招,孰料他掌风还未扫过去,只听那冰块立处喀喀作响,竟被魔人从中劈成两半。那魔人就似未受过伤一般大步跨出,再度向上官清容举剑劈来。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上官清容再想不到敌人这般难对付,一时手脚不利落,被那魔人欺身攻了上来,重剑当头砍下。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得将真气调至最高,双手高擎魔杖,挡了这一回。可惜魔杖终是由木头制成,虽然由他内力充实,却仍是挡不住重剑一击,断成两半,那剑又直直落向他头顶。上官清容双手一抛,两段魔杖直刺敌人面门,同时身子一低,折了个跟头自那人跨下钻过,翻身立起,右手骈指如剑,点上他命门、肾俞大穴。那人身子向前抢了一抢,竟还没倒下,反身又将长剑向上官清容划来。上官清容失去魔杖,只好以手格住他持剑的手,左手放出冰系魔法,出其不意地冻住了敌人双腕,随即右腿运力,用膝盖顶上被冰封之处。只听一声脆响,那冰块碎得四处迸裂,魔人双手被扎得血肉横飞,长剑一个握不住,脱手而出。好容易觑了这么个空子,上官清容不敢再放过,右手一长,接住飞到半空的长剑,一刀斜劈下去,将对面的魔人劈成两半。黑红的血溅了他一身,浓厚的血腥之气熏得他头昏欲呕。然而他知道,此时不是他能松心休息之时,眼前这个敌人也许会像之前那匹怪马一样忽然消失,然后变成一个更具威胁性的可怕敌人。他将长刀扔下,自埃姆拉之链中抽出另一支魔杖当手手杖撑住身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身前的一切都已消失无踪,就连那令人作哎的血腥气都似不能存在过一般。周围空间一片干净,无光无声,无色无味。也许这战斗是永无休止的,直到他倒下,或是魔王放他出去才会结束;又或许魔王早知道他没有被黑暗魔法完全控制,就想借着这个幻境空间杀了他。上官清容警惕地望着周围一片漆黑的空间,一面等着下个敌人出现,一面在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的情况。然而敌人并没有再出现,眼前的黑暗当中,却忽然亮起了一丝光明。上官清容不多犹豫,飞身向光线所在处跑去。那光似近实远,不知跑了多久,上官清容只见眼前光亮越来越大,走到那光明尽头时,赫然竟是一间装得十分奢华的房间。看房间的形制,陈设十分精洁,周围摆设看着也都古拙稚气,富有意趣。屋内不知何处燃了熏香,甜香温暖,门外挂了副水精帘,风吹过铃铃作响。整间屋子看着就像把这片大陆的陈设与前世宫闱殿阁杂揉而成,又不显凌乱繁杂,也不知是何人布置,确实是花了心思。他正立在墙下赞叹,却听门外环佩叮咚,笑语晏晏,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水精帘后转来了一个窈窕婀娜的人儿。上官清容抬目观瞧,更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不知是谁家玉人,怎么能长成这般神仙体态!”进来的那人头戴白玉冠,穿一套白地明光锦制成的长衫,一头黑鸦鸦的长发束在脑后,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整个人犹如白玉雕成,美不胜收。那容貌身材,赫然正是上官清容转世之前的模样。再度看到自己真正的容貌,上官清容几乎不忍移开眼目,越看越觉得自己那般模样才称得上是弱受。再看现在这副身体,虽然瘦是够瘦,白也是比前世还白,可相貌就不能再提了。更兼之魔武双休,手里提着魔杖就能杀人,不提魔杖也能杀人,哪比得了前世吟风弄月,品竹调丝的风雅格调。和他原身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弱受轻开檀口,就连声音如金玉相击,和上官清容也是毫无二致。“我就是你。”他羞怯地低了头,不敢直视上官清容:“其实,我就是你心目中最为理想的……呃,终极状态。我有一切你最想得到的东西,所以,只要你能打败我,你就能离开这里出去。”上官清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我会成为你吗?”另一个上官清容答道:“只要你不断努力,你就一定会成为我的。我是补全了你一切缺陷的你,所以说,我是完美的。”他用手绢擦了擦额角,身子懒懒地倚到了美人靠上,又掩口咳了几声:“好了,我能告诉你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下面就看你要比什么了。是弹琴还是画画,又或者是比吟诗、舞蹈?我都愿意奉陪。”上官清容沉吟一阵,忽然问道:“你是弱受么?”那人微微一笑,颇为自豪地应道:“我当然是弱受,我和有负弱受之名的你不同,我的身子极为娇弱,就连承欢一夕之后,都要缠绵病榻数日。但是这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为我倾倒,他们都不惜为我抛弃江山。为了争夺我,已不知有多少人……”他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因为他胸口已被一根带着血的法杖当胸刺透,殷红的鲜血浸透了雪白的长袍。那双明如寒星的眼犹未能合上,呆呆望着正擦拭法杖上血渍的上官清容。上官清容俯身替他合上眼皮,怜悯地说道:“我也想和你一样只要等人怜爱就好,可现在还不行。我若就这么干等着,绝不会有人来爱我怜我,顾我救我,我还得凭自己的本事先闯出一条生路,再等他们来救我。”上官清容手下一空,那个和他前身一模一样的弱受早已烟消云散,眼前的房间也化作无物,四周黑暗之中,又亮起一丝光明。他停了一停,正要再走下去,却见那一丝明光不断扩大,最后化成一道门,门外映出的,正是他来试炼之前那道走廊。走廊之外,站着一脸震惊的魔王:“我的命运之子,你是怎么通过试炼的?难道你现在就已经到了大圆满境界?还是说,你的力量已经实在太强,我的试炼室所模拟出来的人还达不到你现在的境界?”魔王的奖励一见到魔王,上官清容又像被人灌下了迷魂药一般,有问必答,把自己在那间试炼间中所见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最后讲到那达到终级状态的自己时,更是激动得双目生光,毫无矜持之心地向魔王夸赞道:“那个我就像真正的神明一样,让人一见就生艳羡之心,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变成那个样子。要真能变成那种模样,我再回到马吉斯大陆时,一定能倾尽天下,让这世上所有的强者和王者都拜倒在我的脚下。”魔王为了他的理想击节赞叹许久:“我可爱的命运之子,你的确是我最优秀的仆人,不仅拥有强大得令神级强者也难以比拟的力量,更以完全体会和服从我的意愿,这样主动自觉地替我打算怎样征服下界位面。为了奖励你的忠诚和野心,我这就去挑选给你的礼物。你先到冥想室修炼一阵,等境界稳定了,就可以出来享受你应得的奖励了。”刚训完又要训,上官清容虽然心中叫苦,却无法违背魔王的意志。好在魔王也体谅他是个人类,特地叫人替他准备了食物和水,一起带到训练室中。打座冥想了许久之后,上官清容将内息于拢经脉,依旧坐在那充满黑暗气息的室内,轻咬了一口面包,又抿了一小口水送下去。胃部充实之后,头脑也跟着活了过来。上官清容反躬内视,见自己体内的黑暗真气浓得犹如实质,隐隐有坍塌之意,和费伦大魔导师曾给他讲过的,突破圣阶后期时的情形十分相似。他心中一动,忽然想到:难道那个奇异的训练室中的训练有了结果,他就快像魔王所说的那般,突破到神级了?虽然杀死终级状态的自己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但他的心境仿佛还是得到了那么一丝提升。心境提升之后,就连再看人生都比从前有了不同。至少此时他看着自己这一双纤纤素手,就不嫌它们能杀人,而是替自己这一身本事开脱起来:也许他可以不必强求自己生具倾国之色,身如弱柳扶风。俗话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就算他现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人不费吹灰之力,可只要本心不变,他就还是个有理想、有志气的正经弱受。与其想怎么重变得柔弱无助,不如先想想怎么晋位神阶,再想法回到马吉斯大陆过他的小日子为好。这一想通之后,他的心境顿时又高了一层,内力不强催动也能自主转动了起来,一时气脉通畅,生机活泼泼涌上心头。阴阳调合,万物化生,丹田中那一团真气经过一个大周天炼化,终于凝成了一块儿,细看来质地如同水晶一般清灵净透,半黑半白,散发着莹莹光彩。待到一身内元化作实体般的晶核,上官清容方从入定中清醒了过来。这一回冥想他也不知花了多少工夫,但再醒来之时,整个人都有种焕然新生之感,身子轻盈得直欲凌空飞去。再看室内黑气也比从前稀薄得多了,以他今时今日的目力,竟能一眼看见房间四周绘满连绵花纹、立着裸女塑像、挂了一圈各色油画的墙壁。满是黑暗之力,除了一道大门能从外射进点光来,其余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方竟也装成这样,这是何等奢侈无度!上官清容一面唾弃魔王这样浪费民力物力,一面走到大门之前,伸手微微一推。在外面值守的侍卫都曾见过他一掌打碎了一座大门的壮举,这回特地将门换成了一整块魔晶磨成的,见他的身影映大门上,立刻从外面开了门,省得他推不开门时心中不耐,再把这面也废了。这回出来时,魔王却没立刻来见他,而是由一名守卫将他引到了另一间房间当中。那房间虽也铺排得精致绝俗,却和他之前与魔王共处的地方都不大一样,房中陈设的家具极少,只有两张单人沙发,一个茶几,一个壁炉,上摆着些饰品之类。地上铺了一张金丝绣毯,长绒足没过人脚面,温暖轻柔,再就是一张占了半间屋子的大床。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上官清容脑中轰地一下子炸开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魔王现在就要让他侍寝了?他哆哆嗦嗦地拉住带他进屋的那名魔人,不敢相信地质询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你……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魔……是主神吗?”领路的那位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毫无芥蒂地答道:“是主神要我把您带到这里的,命运之子。主神为了奖励您的勤勉与天份,今天就要赐给您您一直盼望的奖励了。”那名侍从转身出了房门,只留下上官清容缩在沙发里担惊受怕。什么叫他一直盼望的奖励?他只想早日回家与父亲和丈夫、未婚夫们相聚,留在这个魔宫里根本就是被逼无奈,如今竟连清白也保不住了吗?虽然魔王也是一界之主,地位尊崇,兼之风姿潇洒,仪容俊秀,堪称是良配;但他已是有家室之人,就这么将身许给魔王,岂不是太对不起家里那几位了?他用力拢了拢衣襟,双手环住胸膛,满头金发不曾束起,披泻一身,遮住了眼前的一切。门外已响起一片脚步声,还有男子低低的议论声和叹息声,听着仿佛是在讨论魔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似的。 第93章 上官清容微微斜身,想从她的手臂中挣出来,善体人意的魔王阁下立刻将卡洛琳的手扔了下去,换上了自己的。“这些人你要是都不喜欢,我还会再到别的地方挑选更好的人,实在不行也可以到马吉斯大陆位面替你挑选更符合你口味的。有你喜欢的就挑一个,不喜欢就算了,不必勉强。”上官清容不敢违逆魔王的意思,朝着前方跪倒的一片下位神随意扫了一眼,就想说他哪个都看不上。孰料这一眼还未扫到最后,忽然见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那人半垂着头,眼也没有看向他,似乎不敢与上位神目光相接一般。可那眉目五官,身形气质,都令上官清容难以忘却。他几乎就要脱口叫出那个名字,幸而魔王一双手还压在他身上,有那灼热的温度提示了他所处的地位,他才能抑制住自己即将发出的声音,将那个萦绕在舌尖的名字咽回腹中。他悄然深吸了一口气,甚至调动内息运转了一周,才终于压下心中的激动,指着跪在下方的那名黑发法师,状似不甚在意地说:“这个还好些。”卡洛琳立刻从扶手上跳了起来,激动地一把拉过上官清容的手夸赞道:“命运之子果然和有些没眼光的人大不相同。这个可是最近才从马吉斯大陆位面飞升来的,不仅长得英俊,而且还会烤肉和面包,身材我看过了,也不错,你选了他绝不会后悔的……”魔女滔滔不绝地自夸她是怎么挑来这么个好男人时,魔王却不知怎地,一张脸拉得有两倍长,颜色也不大好看。他站起身来,阴沉沉地对上官清容说:“既然你喜欢这个卡洛琳弄来的人,他以后就是你的下仆了,随你怎么处置吧。卡洛琳,看来你确实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不过,作为主神,我希望你这些本事多用在我身上,不要光用在命运之子身上。”听出了魔王的不悦,卡洛琳立刻停止了自夸,低眉顺眼地保证下回一定多替魔王着想,不再把工夫花在收集美男子这种低级趣味上。魔王忙了这么多天的事,一旦达成,却觉得也不怎么高兴,放开了上官清容的腰,挥手叫人带他和他新挑上的仆人一起去了那个特别装饰的房间。女仆们体贴地摆上了一桌食物和几瓶葡萄酒,不待吩咐就退出了房间,并为二人关上了门。上官清容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直到她们的脚步声消失无踪,才离开大门,投入正在他身后站着的黑发魔法师怀中。“艾……”他刚要出叫这位许久不见的情人的名字,声音就被他堵在了唇间,同时他手心处传来一阵微微麻痒的触感。上官清容闭上眼,嘴唇与对方轻轻接触,全数心神都放在了手心当中,细细分辨手指留下的触感,并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将其拼凑成句。“别说话,我们正被魔法监视。装作不认识我。崔斯特,我来救你了。”这三句话写完,米洛奇终于放开了上官清容的手和唇,两人四目相接,都看到了对方深沉的思念和对现状的一丝不安。然而就这么对坐着,也会引起监视的人怀疑。米洛奇将上官清容带到了桌前,替他切好了肉和面包,又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坐到了餐桌另一端,向他举起杯来:“命运之子大人,感谢您对我的厚爱。我叫艾德里安?米洛奇,希望以后能一直在您身边服侍。我会尽力满足您的一切要求。”上官清容轻轻抿了一口酒,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好的,艾德里安,我期待你的忠诚。”吃过饭后,上官清容召来了女仆收拾房间,就在开门的一刹那,赫然感到一股魔力的窥视,这才知道米洛奇所言不虚。他原先是一个人,无论想什么,思想至少是不会被窥探的,可和米洛奇在一起时,两人却要加位小心防范,言行举止都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在这种情况下,要互相交流,找出逃离魔界之法就极为困难了。待女仆们再度离开之后,米洛奇已坐到了床上,将外衣全数褪去,向他伸出了右手:“命运之子大人,现在已经不早了,我想我们也该休息了。”上官清容点了点头,就在床前除去一身衣物,爬到床上紧搂住他,在他背后一字一字划道:“你怎么到这里的?只有你一个人吗?”米洛奇忍耐不住,在他颈间烙下一吻,将他翻身压倒在床上,跪在他身上,俯下身轻吻他的脸庞,一手探入他的衣襟内,就着睡袍的掩饰在他胸前写下了一连串文字:“我两个月前调到王都,去你家时见到了一个光系法师,说你被魔族绑走,怀疑是在黑暗位面。后来光明女神降临,赐与了我们力量,还告诉我们光轮指环上有斫破空间的魔法阵。那个光系法师改良了一下,把我送到了这里。”他的手指在上官清容胸前划动,带起了一连串电流,电得人通体酥软。越划两人身上的热度越高,无论是写的还是被写的,呼吸声都渐渐粗了起来。好容易等米洛奇写完了他来的原因,上官清容就将那手从自己胸前抽出,不敢让他再写下去。“说……对我……”他断断续续地开口,只觉得身上的血都涌向了一个不该涌的地方,将那里涨得勃然作色。米洛奇的情形也没好多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以为再也无望相见的爱人就这么躺在自己身下,一副春意盎然之致,他也颇有些把持不住,隔着丝绸睡衣咬上了上官清容的胸膛。与此同时,他的手又一次伸入上官清容衣服内,在他胸腹之间继续划道:“打退魔王的英雄们已经抓住了几个灰袍法师,很快就能打通两个位面之间的通道。上级位面要通往下级位面的阻碍太大,我过来时能用魔法阵传送,却不能进行反向传送,现在只有等着他们将位面通道打通,然后那通道会直接连到光轮指环……”写到最后,上官清容的双腿已缠到了他腰上,他所划出的字母也都潦草和几乎不成字。米洛奇终于放弃了这一艰难困苦的工作,专心用手指逗弄着从刚刚就不断碰到的那个部位,直到它顶上分泌的液体沾湿了盖在上面的丝缎,才隔着轻软的长袍将它的顶端含在嘴里,手指伸到后方,缓缓进入了自己思念已久的那片乐土。“艾德里安……”在他真正进入那一刻,上官清容微微颤抖的声音在室内猝然响起,又立刻咽了下去,手指用力抓着米洛奇早已满是褶皱的睡衣,双腿缠在他腰间,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摆动着腰肢。屋内春色无边,屋外的魔女也一面看一面咽着分泌过盛的口水:“真是了不起,太神奇了,太激烈了,太……太不像话了,哪有穿着衣服做的,看得不够清楚啊……”在她身后,气流微微地起了一丝变化,卡洛琳立刻从窥镜中抬起眼来,望向愈行愈远的魔王:“你不看了吗里昂?多难得啊,我可是头一次看到两个男人做爱,还是说你也有需要了?有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几个不错的男人,也可以给你啊,只要你也让我看一回……喂,我说笑的,别用魔法阻隔我观察屋里的情形啊……”初次交锋转天一早,魔王就叫人把上官清容带到了冥想室。他摆出一副宽厚慈和的态度,仿佛十分担忧上官清容地前程似的教训道:“命运之子,我知道你很喜欢新得的仆人,可是你还要负担带领黑暗一族的任务,不能光沉迷于肉欲当中。现在你已经成了下位神,可以长时间进行训练了,那就继续你的修炼吧,不要让我担心。”说罢,他俯身在上官清容额上轻吻了一下,眼角余光别有深意地扫了跟在他们身后的米洛奇一眼。待他放开上官清容时,两边的侍卫就替他们打开冥想室大门,把上官清容放了进去。魔王倒也没特别为难米洛奇,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不要引诱他的主人把心思都用在这方面,做好自己份内该做的事之类。说到后来没什么可说,也实在不愿意和他多说话,就让人把他放回了上官清容的房间,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上官清容倒也没觉出有什么异常。如今他与米洛奇相会,又有了重获自由的希望,心情开朗,再冥想时就想着这都是为了和米洛奇一同逃离魔界,双宿双栖,果然进境一日快似一日。如今他自圣阶迈入神阶,不只是气海加宽,身体似乎都有质的改变,吸收魔力时就像永无止境一般,没有了从前那种经脉被内力撑满的感觉,直到满室黑暗之力被他吸取一空,内息方停止运转,重新化生,又转出一半儿光明之力。修行圆满之后,他一心想着回去见米洛奇,待人开了门就往先前那房间走去。才走没两步,就被旁边的侍从一把拦住:“命运之子大人,请您留步。”上官清容立时想到,昨天他和米洛奇做事不密,让魔王看出他们是早就认得,如今串通好要逃走,心下紧了一紧,脸色刷地变白。好在他本来就肌肤如雪,再苍白一点也看不出什么,那侍从也不敢盯着他的脸看,只见他停了脚,就把之前魔王吩咐他的事传达给了上官清容:“主神说您已经成了下位神,训练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了。请您直接去训练室再训练一回,主神已经提升了难度,您这回再去训练,一定可以提高得更快。”原来不是他们的秘谋败露。上官清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跟在那侍卫身后到了训练室,这一路深深吐息,才平定下了心情。虽然不能与米洛奇相聚,但那侍卫的话也不错,他若能有与魔王相抗衡的实力,何必日日装疯卖傻,在他手里讨生活?到那时只要将魔王打倒,和米洛奇回到马吉斯大陆该有多好。想到这里,他心情更佳,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十分温柔动人。训练室大门就在眼前,他推开门,依旧带着愉悦的神态,踏入了那个他曾在极短时间内就破境而出的魔法空间。他抽出一只水系魔杖,又袖了一卷冰系卷轴,准备好迎接那只角马的到来。孰料这回出现的不是火马,而是一只巨大的黑色魔兽,行动迅捷如闪电,而且浑身黑气,仿佛融合在在这一片漆黑的空间中,极难缠斗。这秘境中的魔物,难道还是按着他位阶高低,自动变化的?上官清容收回魔杖,用光系魔法铺遍空间,锁定妖兽身形,心中对于接下来的试炼,又多了几分忧心。好在他现时不同往日,一旦成神,肌骨都比做人时强了不知多少倍,体内又有了黑暗属性的力量,被那怪物的爪子蹭破皮肤也不致染毒。饶是他本事突破了不少,要拿下那怪兽也耗了一番工夫。待那怪兽消失之后,他抓紧调息一阵,等着下一只出现。再来的又是一只半人不妖的怪兽,通体生着黑毛,咧着一张血盆大口,不时滴落些腥臭的口水下来。这种东西,上官清容看了就作呕,根本不敢近它的身子。他前后纵跃,只在带着那只魔兽兜圈子,手下也不停顿,自空间戒指中掏出一张米洛奇亲手所画的卷轴,又拿出一副精灵弓箭,将卷轴附在长箭上,提气跃到半空,朝着那怪物向他咧开的大嘴射去。他的箭法在莱斯利严格训练之下,准头力道本就都不下于精灵,箭一射出去,带着一股冰寒之气,如龙卷风般直透过怪物喉咙,射到它腔子中,自内而外,将它冻成了一块冰坨。上官清容再补一箭,将冰块射得粉碎,鲜血肉块洒得满天遍是,落到上官清容体外时,却被他护体真气弹开,没有沾到他身上的。再收拾了这个怪物之后,上官清容想着便该是那个前世模样的他了。杀这些怪物还费些手,若杀他自己实在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再杀了他,就能离开这里,回去和米洛奇相会了。不论如何,能省些事总是好的,上官清容长舒口气,收起弓箭,只等着上回那样的光芒再度亮起,引他到另一个自己那里。可惜这回结果不如他所愿,他眼前又出现了许多不曾见过的黑暗魔兽,打得他身上软甲几乎处处破裂,露出大片肌肤,亏得如今他肉身坚韧,只是划了几个口子,倒不至受什么重伤。他上应天命,身上自来是不留疤痕的,眼下虽伤了,擦些药养几天自会重新长好,只要米洛奇不嫌弃他……算了,只要这些日子忍着些别让他看到这身伤痕,将来好了再肌肤相亲就是了。又杀了几个妖兽,远处终于有一片白光亮起。上官清容这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心旷神怡地往那里走去。走到那里之后,便见一道和前次相仿佛的门,门另一侧便是一间装饰得更为华丽,却没有前世华夏风情的房间。难道这个终级的自己也有了变化?上官清容心下有些忐忑。万一这回这个自己不仅娇羞美貌,还像自己一样文武双全,要赢过他离开这里就非易事了。他心中既有些虑,就把老师的红晶法杖握在了手中,另一只手拿出冰系卷轴,打算来个偷袭。孰料他刚看到床上那个披散着及腰乌发身影,打算扔上卷轴之际,耳边传来了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声音——“你的战斗意识和技巧都很强,命运之子。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到达这里,的确比我见过的战士都强得多了。”那竟不是他的声音,床上躺的人竟不是他的化身!上官清容大惊之下,反射性地将卷轴扔到了那人身上。可那人只是挥了挥手,就把卷轴抓在指间,那里面被封住的寒冰之气未及释放,就被重新封印起来。“反应得不错,命运之子。你的进步实在是够大了,所以我决定给你些奖励。只要你今天能伤到我,我就允许你……和我做一回。”魔王的发言犹如晴天霹雳,当头劈得上官清容目瞪口呆,一时全无反应。魔王转眼立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你这样子还真是可爱,可是现在我是你的敌人,面对敌人,一点战斗的意识也没有怎么行呢?”他话说得极慢,眼看上官清容不动,就把自己的手向下探去,直摸到他胸前时,猛一加力,将他推向远处。受了这一掌,上官清容才反应过来,挥手抽出魔杖,接下了魔王下一次满含黑暗之力的攻击。可魔王刚才的话却让他不敢真的出手——不动手,他恐怕要被魔王打死;若动了手,不小心伤到魔王一块油皮,他可就要以身事魔了。接过几招过后,上官清容终于狠下心来。反正是胜是败都没有好下场,不如在这里拼尽全力,换魔王受伤。只要魔王阻不住他,他就能带米洛奇一起进埃姆拉之链或光轮指环的空间中暂躲一阵,待风头过去些个,再想法子从魔宫逃出,到外面再想法与龙王他们联络上,好回到马吉斯大陆。 第95章 米洛奇惊愕得双眼圆睁,就是被上官清容点了容无法出声动作,显得略有些呆滞。魔王本来就不待见他,如今见他这副傻样,厌烦之中倒又有了些窃喜,叫人赶快把他带下去,给他些魔晶币,赶出塞缪尔城,到他这种下位神聚集的路安州去。上官清容向米洛奇眨了眨眼,提醒他两人事先约定的逃亡计划,见米洛奇放弃似地闭上双眼,才解开了他的穴道,眼看着他被侍卫拖了出去。待人都走了,上官清容脸色一转,忧郁之情溢于言表:“主人,我现在体内的魔力一直在燥动,几乎无法平复下来,能否请您帮我看一下这里……”他说着话,就把魔王的手放到了自己下丹田处,而自己一手抓着魔王右手脉门之处,另一之手则贴到他的膻中穴:“我进位到神阶之后,魔力一直很稳定,现在则是几乎无法控制地一直运转着,也会从手里这么散发出来,完全无法控制。”魔王伸手解开他的魔法长袍,将手伸入裤中,正正搁在丹田之处,立时感到了那股和上次一样的魔力旋涡。他立刻收起了之前的轻松姿态,手中放出黑暗魔法,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压下上官清容的魔力燥动。他一出手的时候,上官清容也出手了。他手中一线极细软的力量顺魔王膻中气海侵入,顺着心包经与魔王的力量一并转入自己丹田。魔王立刻察觉到他的力量运行,可那力量既微小又不具杀伤力,魔王倒不以为意,只当是他魔力失控。随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胸前放下,又将他推倒在床上,开始正式治疗。可有了那一道魔力作引,魔王体内充溢的魔力凡自膻中附近经过的,都如细流归海一般,顺着心包经被上官清容吸到了体内。魔王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注入的能量不足,念起咒语,汇聚更多的黑暗魔力压入他体内。可那力量注入上官清容身体后,除了加大他体内的能量涡流就再无其他功用,反而令他体内魔力也随着大量流失,不过一刻钟之间,魔王就感到一阵脱力。魔王大惊失色,却无法再阻止体内魔力流向上官清容,只好念起咒语,用魔力强行封闭了上官清容的精神,使他陷入昏迷之中。上官清容体内的魔力漩涡殊非意外,本就是他主动调整魔力制造出来,此时精神一散,内力也停止了运转。魔王这才算逃过一劫,也不敢再靠近他,转身出门,到冥想室继续吸收黑暗之力,补偿自己失去的魔力。魔王走后不久,上官清容就自昏睡中醒来。他的灵魂本是穿越来的,又经过神力加持,以魔王之力,要封住他的身体易,要封住他的精神却难。他翻身坐起,打坐调息,将丹田内的魔力重新炼成一块纯黑色圆形晶石,又把空间戒指中的物品都归拢一遍,凡举魔法道具和卷轴都放到最趁手的地方,这才叫侍卫进来,问他们自己已昏迷了多久。侍卫照实说了,又告诉了他魔王去冥想室修炼一事。他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也盘膝坐下,调停内息。如此日夜相兼,算来已到了他和米洛奇约好的时间,他心念转动,意注埃姆拉之链,转眼之前人已回到了当初因缘巧合,滴血认主的神器之中。他暂时不敢露头,悄声叫着米洛奇的名字,问他外面情形如何。米洛奇听到他的声音,激动得一把扥下了埃姆拉之链捧在手心热切地看着,叫他尽管出来就好。上官清容心念再动,人已身处一个略显寒素的房间之内,而米洛奇就立在他面前,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上官清容脸上微露笑容,正要和米洛奇打招呼,就被紧紧抱在他不算坚实却十分坚定的双臂之中。米洛奇低下头凝视着他依旧深沉如墨的双眼,不无担忧地说:“你的魔力失控问题必须尽快治疗,不然的话将来也许会影响你的进阶,而且你再回大陆时也会遇到教廷的问责。现在我们必须解决这一点,如果解决不了的话,那就只能一起留在黑暗位面,再也不能回去了。”他行事十分利索,说了这些话就放开上官清容,替他戴上埃姆拉之链,又自空间戒指里掏出许久未用的光轮指环戴在手上,拉起上官清容的手:“走吧,我们先去请求拉克西斯女神的怜悯,希望她能够恢复你体内的光明之力。”说完之后,两人身形一晃,又落回了那间充满圣洁信仰之力的大殿中。虽然上官清容体内充盈着黑暗之力,再回到这间神殿时却也没感到不适,仿佛光明与黑暗之力加诸在他身上都是理所当然一般,绝不互相冲突。然而再见到这间神殿时,他还是忍不住全身出透了一层冷汗——神殿阶梯之上,赫然立着一尊神像,不,不是塑像,而是个活生生的光明女神。之前明明没有女神的,这是怎么回事?上官清容惶恐不安地望向米洛奇。女神出现倒无所谓,可他把神像砍了给老师做身体的事,这位女神会不会知道?他心底的担忧折磨,另外一人一神显然并不了解,女神带着慈爱温柔地笑容迎上前来,纤白的玉手抚上他的面颊,仿佛能读出他心中疑惑一般,凝视着那双黑夜般的眼眸说道:“这个指环是工匠之神特地为我打造的,里面原本供奉着我的神像。可惜在长时间的辗转中,神像不知何时消失了。如果神像还在,我现在这个分身的力量会强得多,可现在就只能靠神力支持,一旦我的神力不足,现在这个幻影也会消失。”米洛奇简单地把在休伯莱家遇到女神降临,又和那个叫杜兰德的光明法师一并得到女神赐福,拥有近神之力的事和上官清容说了一遍。并说起他们要来救他时,女神降临人世的分身就寄体在光轮指环中随他同来,而那个光明法师却不知为何死活不肯到魔界冒险。拉克西斯听得频频点头,并把米洛奇之前对他的担忧之情也着重说了一回。上官清容早知道米洛奇和杜兰德联手救他的事,却没想到女神不仅给了他们俩力量,还跟着跑到了这里来,一时未能从刺激中清醒过来,显得木木呆呆,大异平常。米洛奇见他还神色呆滞,以为是他身上的黑暗之力与光明之力相冲突的缘故,怜惜地半扶半抱住他,把他身上出现的问题告诉了拉克西斯,并问她到底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状况。拉克西斯也颇感为难,看着上官清容丹田处的黑色晶核道:“这种情况恐怕不好解决。命运之子是从最高位面降临而下,魔力结构与光明位面和马吉斯大陆位面的人都有所不同,而且以前的命运之子也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的,我只能尽力试试。”即使上官清容已经彻底堕入黑暗,她这个光明位面的女神也毫不嫌弃,只默默地自掌中释放光明之力,将那力量一点点压入上官清容的魔力池中。拉克西斯力量毫无保留地释放着,可注入到上官清容体内,却立刻就化成了一片黑暗,光系力量注入得越多,黑暗力量增长得也就越快。拉克西斯神色凝重地停了手,不敢再随意动手。她垂下头,长长的额发遮住眉眼,沉默良久之后,才想到了眼下唯一的解决之道:“不行,他的问题非常棘手,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变异情况,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个方法……”米洛奇与上官清容的心一齐提到了嗓子眼,等着女神最后的宣判。她原本带有微微红晕的脸颊此时已变得一片苍白,写满了严肃,轻柔的嗓音此时也似蒙上了一层沙砾:“先观察一阵,看看会不会出现其他症状吧。”“啊?”上官清容呆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女神,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拉克西斯美丽的眉毛微微皱起,对眼前等待宣判的病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见:“先观察个一年半载,看看再有什么其他问题出现再说吧,现在我看着……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好像就是光系魔力丧失,然后……然后就成了普通的黑暗法师而已。你的光系能量是怎么流失的,是因为魔王夺走了你的力量吗?”“啊……的确是,就是魔王……”上官清容含糊应道,却是不愿将魔王强占自己的事告诉女神,米洛奇也一样不愿说出此事。两人心中只记着一个魔王,倒忘了上官清容最初拥有黑暗之力乃是在阿迈尔山脉学会黑魔法咒语之故,就拢统地将问题都推到了魔王身上。其实不用他们推,女神心里也早有了定论,觉得这一切问题的罪魁祸首必然是魔王无误。她纤秀的双手紧握成拳,双目望向空中,对着米洛奇和上官清容立誓:“你们放心,等到你们回到马吉斯大陆位面,我一定请求主神亲自下临,替你解决好光明之力不能吸收的问题!”两人心里终于有了点底,米洛奇连忙打蛇随棍上,向女神提出了另一项要求:“女神阁下,能否请您在崔斯特回到马吉斯大陆之后,再降下神迹保护他免受教廷审判呢?”拉克西斯一拍胸脯,满身豪情地保证道:“放心,命运之子是我生命女神拉克西斯亲自选中的人,谁敢为难他,就是和光明神族为敌!”得到了拉克西斯的保证,两人这才安心地享受起了难得的平静时光。上官清容也没离开光轮指环,而是独自留下,在拉克西斯的指点之下重新吸收起了光明之力。这回的成果似乎比别人替他输入光明之力时强点,他打坐不久之后就发现经脉中吸进的光明之力竟没被黑暗之力所化,而是重又在丹田当中凝练,另结了一个小小的魔力团。拉克西斯眼看着他体内魔力阴阳两分,只觉得这症状更复杂难治了,忧心忡忡地坐在祭台上看着上官清容的魔力运转方式。这一坐又是数日。上官清容已然成神,不需饮食睡眠,神殿中的力量几度被他吸尽,又被拉克西斯补上,眼看着那团光明之力再度增长,虽然不能与黑暗之力相抗衡,毕竟也比当个纯然的黑暗法师又强了些。他只管沉浸在冥想当中,直到耳边隐在传来拉克西斯一声惊呼:“艾德里安!”报复光轮指环之外,黑暗之神里昂带了死神卡洛琳,冥神米丽娅和梦魇之神叶莲娜,将米洛奇团团围住。原先居住在此处的下位神哪敢插到这些人的纷争当中,早就跑得干干净净,将整条街道都留给魔王等人。里昂喝退众神,亲自逼问米洛奇把上官清容藏到了何处。米洛奇虽然也晋位到神阶,但和魔王相比,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几个魔法放出去之后,一条街被他冰封千里,旅店二楼直接砸到了一楼,可魔王依旧岿然不动,别说受伤,身上连一点雪花也没落上。面对强大的敌人,米洛奇视死如归地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绝不会告诉你。崔斯特在一个你永远无法找到的地方,就算杀了我,你也见不到他。你放弃吧!”魔王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个令人胆寒的血腥笑容,右手一收,空气中的黑暗之气就如一只巨手一样箍在米洛奇的脖子上,越收越紧,拖着他直到魔王眼前。魔王左手一翻,扣上他的天灵盖,冷冷扫了他一眼,嘲笑道:“你以为我非要问你才知道他在哪吗?就算你死了,我也能从你的灵魂中搜寻出来他的位置。”米洛奇双眼蓦然睁大,反手握住了魔王左手,默发寒冰魔法从他手上涌出,围眼将魔王冻成一个冰坨。在魔王分开身外冰块之前,他手中已握上了一把极长的冰刃,刃上裹满光明之力,直砍向魔王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就在他的刀刃刚刚触到魔王手腕上时,他面前的冰棺忽然碎裂,一股黑暗之力向他迎面涌来,而冰刃也被隔在魔王肌肤之外无法寸进。魔王轻甩长发,将俊美得令人战栗的脸孔完全露出,右手松开,散尽黑暗之力,让米洛奇终于能踏上实地。他略抬起头,睨视着不远处正抚着自己喉咙干呕的米洛奇。而米洛奇也抬起一双鹰眼死盯住他,绝无半丝后退之意。就在魔王右手微抬,将要再把他禁锢起来之时,一直守在光轮指环中的拉克西斯破开空间,闯入了二人当中。白衣金发的光明女神站在满是敌人的土地之上,夷然不惧地与魔王对视,右手轻挥,一片温暖的光明之力便将米洛奇护在自己身后。魔王收回了手,抢先质问道:“拉克西斯,黑暗位面不欢迎你,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当然是来带这个人走。里昂,你难道要为了一个下位神和我动手吗?”卡洛琳轻轻笑了一声,替魔王与拉克西斯对答起来:“他当然不是为了个下位神和你动手。他是为了命运之子才和你动手的。拉克西斯,不管我对你其他方面的品位有多鄙视,但不得不承认,你在挑男人方面略得了些我的风范。”拉克西斯连看也不看卡洛琳一眼,径直对魔王说:“里昂,命运之子是我的人,他本来就是光系法师。你要插手的话,我们光明位面也不吝一战!”魔王闻言蜃边微露笑容,正要与她答话时,卡洛琳又抢上一步,高声喝道:“胡说!命运之子已经是里昂的人了,虽然我没看到他们是怎么上床的,但是我的下仆说,里昂为了他没能持……”魔王脸色大变,一道魔力打向卡洛琳,终于打得她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与他们同来的梦魇之神和冥神的目光双双落到她身上,三人目光交流之间,就定下了交流情报的约会。光明女神见他们这副情态也是半信不信,喏喏道:“不可能,不应该啊!马吉斯大陆的教皇明明给他娶了一个丈夫又订下了两个未婚夫,还有我身边的艾德里安……里昂你什么时候开始给人当地下情夫的?”“哦?”三位黑暗女神的声音倏然拔高,又在魔王无声的威胁之下同时归于平静。魔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仪态,气势汹汹地警告她: “命运之子已经是我的了,不管之前他与光明位面有什么联系,现在他进了黑暗位面,我就绝不会再放他离开。拉克西斯,你最好早点认清现实,放弃偷走他的打算,不然的话,我就毁了你现在的这个分身……不,我要把你永远禁锢在黑暗之牢里,让你的本体也受永远的折磨!”一语不合,拉克西斯甩开米洛奇,聚敛着至高的光系魔法。在黑暗的空中忽然凝起一道光芒的漩涡,在空中不断盘旋,最后凝成一束光线,直打向魔王头上。魔王冷哼不声,对那道光芒熟视无睹,只盯着拉克西斯道:“仅仅一个中位神力量的人就想伤害我吗?拉克西斯,如果你已经自信到了这样的地步,那我也不介意用真正的力量让你明白……”他伸出手,五指微弯,天地间忽然风云变色,那道白光眨眼间无故消失,而拉克西斯的神情仿佛一下子凝住,双眼睁到了最大。再下一刻,她的身体内部已冲出一道黑色光芒,全部光明之力逸散到了空中,化作点点金屑。 第97章 她宛如兰花花瓣般的手指轻舒,随手把贝尔法斯特推了出去,自己转身小步跑出门外,直冲到上官清容房中,死死掐着他的双臂,眼中放出两道绿光,直盯得上官清容面红耳赤,低下头不敢直视她。拉克西斯又死盯着他好一会儿,连龙王都看不下去了,轻咳着提醒这位女神,她抓着的人已经有了丈夫。女神这才缓缓放松了手指,面色凝重地问上官清容:“我的命运之子,你喜欢艾德里安吗?”上官清容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个问题,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楞了一会儿才答道:“喜欢!”“那……你的魔宠呢?”“贝尔法斯特?那当然是,我和它早就订了灵魂契约,一世也分不开了。”“这就好。对了,那个杜兰德怎么样?”上官清容几乎都要被她问糊涂了,前两个自然一个是情人,一个是可心的魔宠,至于死灵法师……他也是个痴情人,不过,女神问这个干什么啊?他倒想猜猜女神的心意,可拉克西斯的指甲不给他这个机会,没等他想到什么就掐上来了。上官清容看着她急切得几乎要杀人的样子,只得老实答道:“啊……”“喜欢就好!”拉克西斯在他大腿上狠狠拍了一掌,砸得他骨头都要裂开了。上官清容有心叫痛,却被女神一往无前的气势压住,什么都没敢表示出来,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等女神垂训。拉克西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龙王,最后指挥米洛奇道:“艾德里安,你去把教皇叫来,让他立刻给崔斯特举行婚礼,他的那些未婚夫们不是都还没结婚吗?一块儿举行了!我就不信你们这么多人比不上一个里昂!哼哼,他凭什么……我绝不会让那个恶魔混到我的命运之子身边!”光明女神慷慨激昂到了失态的地步,龙王和上官清容都颇感震惊地望着她。而米洛奇得到这样乱七八糟的命令,也不知是该执行好还是不执行好。门外莱斯利和兰斯等人也围了一圈,不知是该劝阻还是该顺从女神的旨意。在这关键时刻,终于有一位勇士站出来阻止她不着实际的想法了。奥伦排众而出,走到到屋内打断了女神的话语,将自己的态度大无畏地展现在众人之前:“女神阁下,你不能这样胡乱安排!我父亲才刚向休伯莱男爵求过婚,而且他当着国王陛下的面答应过要考虑了!”女神一惊,刚要说些什么,空中却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黑暗气息,一个冰冷清越的声间在空中乍然响起:“他说得没错,拉克西斯,是谁给你权力这样胡乱安排命运之子的婚事的?”“叶莲娜!你怎么会出现在马吉斯大陆上?”拉克西斯心下一惊,手心立刻凝起光明之力,纯白的光明手杖瞬时出现在她右手,直指向黑暗气息波动的地方。冷冽如冰雪的梦魇之神渐渐在空中现出全貌,戒备之态也不下于拉克西斯,手中持着一把极细的银剑,剑尖直指上官清容:“命运之子强占了我们的主神的身体,还对他始乱终弃,我是来替主神讨个公道的!”婚约在拉克西斯反击之前,龙王出人意料地先站了出来,身上散发出强大的龙威,镇得只有下位神力量的叶莲娜摇摇欲坠,剑尖也低了下来,垂落在上官清容床垫下方,再无能力威胁到他的生命。叶莲娜如同冰雪雕成的面上没有一丝裂痕,血红色的双眸冷冷直视龙王:“利安德尔,收起你的龙威。你能杀得了我这个分身,可对真正的我造不成任何伤害。”拉克西斯的魔杖上也放出一道纯白的信仰之力缠在叶莲娜身外,渐渐收紧,裹住她的身体。光明女神的声音同样咄咄逼人:“利安德尔伤不到你的本体,我却能。叶莲娜,回到魔界,告诉里昂不要再出现在马吉斯大陆,否则的话,命运之子会禀承光明神的意志,将他彻底消灭!”叶莲娜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银色细剑一挥,将光明之力从内破开,连理也不理那两个与她动手之人,剑尖再度指向上官清容,樱唇轻启,吐出令人无限恐惧的威胁:“命运之子,你对我们主神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了。你要是想不对他负责的话,我就潜入这片大陆所有人的梦中,将你们当时所做的一切都重现出来!”上官清容此时已不像在黑暗位面时那样心智不清,想起自己当时做的事来,立刻脸青唇白,恨不得一头磕死在床上,只恨现在死都嫌太晚。他颤颤微微地抬起头,望着梦魔那张足以令许多男人销魂蚀骨的美丽面庞,没什么底气地问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对待上官清容时,魔女叶莲娜的态度却和对别人时炯然不同,唇边微见了点笑模样,从怀中掏出一张密密实实地写着魔法文字的羊皮纸卷递到上官清容面前:“这是结婚协议书,只要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从此做黑暗主神的丈夫,承担丈夫应尽的一切义务,我自然不会把你们夫夫间的事传播出去的。”上官清容刚想接过卷轴,那张纸就被一枝精灵长箭穿过钉在了墙上。银发的精灵轻巧地跃过众人走到床边,拔出了那支穿有魔法契约的长箭,站在他不远之处的龙王口中吐出一道火炎,将纸卷烧成灰烬。莱斯利坐到上官清容身边,轻轻将他环在怀中,双眼却一直没离开上方的黑暗女神。“做得好,莱斯利。”龙王赞叹的声音响起,再接下来的话却是对上官清容而发:“那张卷轴上布满黑暗之力,只要你碰到他,就等于是承认了上面所写的一切,答应了与黑暗之神的婚约。一旦那契约达成,你就会永远被他束缚,而且再也不可能离开里昂身边!”“不错。这就是婚姻契约的魔力。”拉克西斯的神情一样严峻,她双手微抬,光明之力又在室内乍然升起,奔涌向空中的叶莲娜。诱骗失败,又受到多方攻击,可叶莲娜依旧八风不动,把周围一切敌人都看作耳边风,目光紧紧逼在上官清容身上:“命运之子,不要听拉克西斯的蛊惑。里昂有哪里不好?他长得在你这群情人当中也堪称无人可比;而且他是黑暗位面的主神,只要你和他结婚,你就能成为黑暗位面的掌控者。只要你想,马吉斯大陆和其他下级位面里昂也会为你弄到手。而你要做的,不过就和你从前做过的事是一样的……”“叶莲娜?阿列克谢耶夫娜!”龙王金色的瞳仁眯成了一道细线,声音犹如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般深沉:“我希望你知道,崔斯特已经有丈夫了,而且那个丈夫就是我。”黑暗女神的身体又向下落了一点,隔空与龙王四目相对,目光在空中交汇出一道道火花:“利安德尔,你把我当成无知的小女孩么?我曾留意过与马吉斯大陆相关的一切信息,他们的法律规定,圣人可以娶多个妻子,而且后面的补充条例子中并没有黑暗神不能做他妻子这一款!”他们二人针锋相对之时,拉克西斯也冷笑一声,挑出了叶莲娜话中的漏洞:“难道里昂想当崔斯特的妻子?他难道愿意被婚姻的魔力束缚,永远只围着命运之子打转,毫无反抗地尊奉他的一切命令?我认识你们几万年了,还从没听过这么可笑的笑话呢。”“有什么可笑的。我是带着诚意而来的,命运之子。只要你肯和里昂结婚,条约由你自己写。我已经带了里昂的血来,任何婚约我都可以代他签名承诺。”这样的好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虽然上官清容自重生以来,天上就不断掉金条给他,但面前摆了这么个看似纯是利益全无害处的婚约,他还是忍不住生起了一片怀疑之心,想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没有。龙王和精灵一左一右地劝他不能上黑暗女神的当,而外面的贝尔法斯特等人也都挤进来不断告诫他不许把魔王收房。在众人的苦口婆心之下,他终于想通了自己如今婚约缠身,还有数个人的感情不曾处理好,实在是不能再在外面勾三搭四了。他正想要拒绝黑暗女神的求婚,却又想起她刚来时的那翻威胁,生怕她真地把那场丢人丢到姥姥家的强奸戏码送入全大陆人的梦中。若真那样的话,不只是他一个人,就连他父亲和弟弟们,他的丈夫和情人们,还有整个维什纳和光明教廷都要跟着他一起丢尽脸面了。上官清容这里左右摇摆,两位女神却在众人不知不觉间达成了一致的协议。拉克西斯自空中掏出一张用光明魔力凝成的契约书,替上官清容写下了一份婚约书。她就像传说中那些虐待媳妇的恶婆婆一样,写下了无数条让人不忍猝睹的不平等条约。写罢之后,叶莲娜沉默地接过契约,看也不看上面那些把一代魔王压榨得抬不起头的条款,只在后面又加了两条:一,黑暗之神里昂在婚后不再插手黑暗位面的任何事务;二,里昂拥有与命运之子优先做爱权。这两条拉克西斯也看了,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在契约下方见证人之处用神力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叶莲娜也在她之后,同样作为鉴证人签了名。两位女神签罢名后,叶莲娜就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明水晶瓶,自那瓶中倒出一滴鲜血。那血自从瓶中滴出之后,就自动落在契约之末,化成了里昂的名字。拉克西斯又从头看了自己订下的契约一遍,看得她心里都有些发寒,觉得若有人嫁到这样的人家,受这样的对待,那还不如死了的好。为了弥平她心中这点异样的同情感,她又挥笔加了一条:妻子一方不能擅自提出离婚。叶莲娜也看到了那条约定,连眉毛都不抬就答应了下来,叫拉克西斯送去给上官清容签字。那张浸透了两位女神半个多小时心血的契约书,连同生命女神白莲花花瓣一般的手,就这么生生分开众人,出现在了上官清容手中。女神的身姿曼妙,态度慈悲。她亲自展开契约,摊在上官清容膝上,叫他赶快签了,免得黑暗神族呆会儿反悔。那契约上写的都是神族的文字,上官清容他们全然不懂,龙王虽懂看得却也不大流利。只看了前几条是魔王过门之后要洗衣服做饭,侍奉上官清容和他父亲休伯莱男爵及他们的一切亲友,还有服从上官清容的其他丈夫或妻子的任何要求等等。拉克西斯显然也没有给众人解惑的想法,一径催着上官清容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些条款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才写下的。崔斯特,你要知道,你和别人的命运是不同的,为了大陆的平安幸福而牺牲是你的宿命。虽然你和里昂的关系不好,可是婚约对于约束黑暗一族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只要你成了他丈夫,你甚至拥有对他生杀予夺的大权!为了马吉斯大陆不再被黑暗侵蚀,我的孩子,我只能这样委屈你了。”上官清容还要再犹豫时,拉克西斯右手一挥,上官清容眉间忽然破开一道裂痕,一滴鲜血自其中流出,受到神力吸引,直接落向契约书上,化成了与上官清容字迹一般无二的崔斯特?休伯莱字样。夫妻二人的名字都已签上之后,这份婚约书就正式生了效。那契约化作两道光明之力,一者投入上官清容眉间伤处,转瞬间将他伤口弥平无迹;另一道却是无声无息地消散到了空中,自去寻还在黑暗位面的魔王里昂。眼见此行目的答成,叶莲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身子一晃,就凑到了上官清容身边,拉着他的手亲切慰问道:“命运之子,不、崔斯特,以后你就是里昂的丈夫了,我们就不是外人了,以后你叫我叶莲娜姐姐就行。我……还有其他的姐姐们会在里昂来你家时跟着一起来拜访的。”她倒也不待上官清容回礼,说完这番话后,身影就渐渐淡化,又消失在了空气中。龙王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半晌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拉克西斯,你居然和魔族做交易,还替崔斯特安排了这么一桩不合适的婚约。我一直以为你是位聪明理智的女神……这件事,我会回到神祭去向龙神和骑士之神祝告,希望他们能做出合适的安排。”“利安德尔,你只是吃醋而已。”生命女神看着龙王起身向窗边走去,淡然指出了他的真正目的。龙王足下顿了一顿,无奈叹道:“但愿如此吧!”他一脚踏上窗户,对床上担忧地望着他的上官清容安抚了一句:“我要回去向龙神祷告,很快就会回来。你和里昂的婚约,我会想办法。”上官清容踉踉跄跄地下了床,一把抱住龙王后腰:“不必担心,利安德尔。我已经知道了契约的内容,它对我们和光明神都是完全有力的。我可以利用丈夫的权威让魔王做任何事,而他对我却没有这样的权利。”他踮起脚尖,用力搂着龙王温势的身躯,将头埋在他背后:“不要和女神闹别扭了,她其实也是为了我们好,真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任何对你,对龙族不好的事。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真的已经够了……”冰冷的泪滴落在龙王的背后,让他从嫉妒和愤怒之中清醒了过来,回身抚上了上官清容的脸颊,将他含着黑暗力量的清泪擦干。结婚的事撂一两天无妨,上官清容的身体到底还是他最着紧的。可他又只擅长战斗,不会救人,对于盘踞在上官清容体内的黑暗之力更是毫无办法。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利安德尔只得收拾了对拉克西斯的一切不满,放低姿态求她:“女神,崔斯特体内的黑暗力量怎样才能压制下来?若他真变成黑暗神族的一员,不只我们这些人担心,光明神族更是会颜面扫地吧?”第109章 番外:上官清容重生 第99章 他回到客栈,打算收拾了东西去原先与商神医一同隐居的山谷去找他,料不到夜半之间,竟有人到他房中夜袭。此夜袭非彼夜袭,那人明明就看到了他灯下如月华般皎洁的容貌,却还能下得去手要杀他!这简直太不像话了!上官清容怒气勃发,再也不手下留情,全身披上斗铠,硬抓下了他的长剑,之后又将人点了穴扔到地上,打算先看看他脸长得如何再行发落。面罩撕下,露出的果然是一张十分英俊的面孔,可那人看向他的目光全无害怕,更无痴迷惊艳,竟是坦坦荡荡,对他的美貌视而不见。这态度让上官清容愈加不满,他神色一凛,脚尖踏着那人的胸膛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半夜来偷袭我?”黑衣人直视他双眼,微微一笑,竟侃侃而谈起来,说的不是什么辩解之词,更非甜言蜜语,而是劝他带领武林中人造反,推翻当朝昏君。“崔寨主武功非凡,心志淡泊,更兼心系天下黎民,现在虽然有几家义军动作,但其领袖据我看来,都非是能成就天下之人。若阁下成为皇帝,这才是万民之福。”上官清容终于解开了他的穴道,对那个当皇帝的提议却没任何兴趣,坚决表示,绝不会造反。那人颇为遗憾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我不会放弃的”,就此转身跃出窗口离去。上官清容也不理他,仍旧按自己的计划,一路往山谷而去,路上不时有人窥视于他,他也全不在意,只要那些人不主动出来惹他就只当看不见。如此日夜兼程,过了十余日后,终于到了那处山谷。商永靖人虽不在,但那山谷中植物青翠可爱,一个人生活也颇闲逸自在,上官清容在那里结庐而居,除了偶尔有人在附近偷窥,住得还算得十分舒畅。直到秋高草黄之际,他终于等来了一个要等的人。那人虽然不是按顺序该来的慕容临和商永靖,却是占有他时间第二长的当朝皇帝。遥想当年他在皇帝怀中自刎之情……还没想起什么来,他的身子就先动了起来,直冲到秋狩队伍之前。上官清容一身白色长袍,乌发只用一条发带轻束,风华绝代地立在皇帝马前,立时吸引得皇帝移不开眼。皇帝轻轻抓住丝缰,凝视着上官清容明如秋水的双眸问道:“你是何方高手,为何拦住朕的坐驾?”经他这一问,上官清容方清醒过来,手上力道徐徐撤下,将那匹马前蹄放到地上,躬身施礼道:“山野之人上官清容见过陛下。”皇帝看向他的眼中全无前世的沉迷之色,反而一片警戒,倒退几步唤上卫兵拿下他。上官清容苦等他许久,竟只得来这般下场,心中极为不甘,一手一个打翻了侍卫,步步逼近龙腾云:“皇上,草民犯了什么罪,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侍卫越上越多,都被上官清容从容料理。他左手牢牢揪住皇帝前襟,翻身与他同乘一骑,不管不顾地说:“草民不才,愿自荐枕席,请陛下带草民回宫。”皇帝在他威逼之下,无奈终于还是带他回了宫。到得宫中,上官清容放开皇帝的手,立刻被侍卫太监拦下,众人团团围住他,长枪交错,将他困在当中。遇强则强已成了上官清容的本能,他斗气外放,将敌人全数放倒,自己则跑上去拉住皇帝苦苦追问:“陛下,你为何要陷害我,我对你一片痴心,你怎么对我毫无怜惜之意?”殿内一片混乱,殿外也是一片哗然。上官清容正和皇帝拉扯不清时,一彪人马忽然冲入殿中,领头的正是那天夜探他的黑衣人。那人手上还执着带血的长剑,见到上官清容纳头便拜:“崔寨主,我早看出你面上有圣气,合该是天下之主,如今你亲手擒住皇帝,更是天赐其功,请崔寨主莫再推托,早登皇位吧!”说罢,他上前携住上官清容的手,直带他步上龙椅,用力按他落座,高声叫下方众人参拜新君。”上官清容极力站起身来避让,死活不肯当这个皇帝。正在与那个黑衣人较力之时,他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周围一片光明,七张布满焦虑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崔斯特,你怎么了,难道是魔力运转出了问题?”“主人,我说过你不要再让那个里昂上门了嘛,他的魔力对你有伤害,你看看,刚才冥想差点出问题吧?”“崔斯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上官清容脸上渐渐浮出一个幸福的笑容,伸臂去抱面前的人们。还是这个世界好,还有这么多人不计较他的斗气魔力太过强悍,真心地喜爱他。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上官清容,就算再回到那样的世界,也过不上前世那样的日子了。就像这样过下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眼前这些人们,才是值得他珍惜的,真正的爱人。他现在只愿生活这样持续下去,永不结束。第110章 拉克西斯的计划拉克西斯也不是光卖人不干活的,在龙王郑重的请托之下,她也开始认真地转自己的脑子想办法。很显然,她的命运之子会被黑魔法污染,其根源必定是黑暗之神里昂,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她首先要追根溯源,弄明白命运之子怎样被黑魔法污染的。命运之子的体质特殊,光暗之力能并存于他体内。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将他体内的光明力量全数消除,再注入黑暗之力可是件大工程,除非使用魔法置换阵以外别无他法。若能把里昂从黑暗位面拉过来审问,逼他交出那个魔法阵,她就能逆向改造,让命运之子体内的黑暗之力转成光明之力;可现在里昂并不在此,她也无法凭空创造出这种适用于人类身体上的魔法阵。可要就这么回去求主神……难道她要在利安德尔面前,承认自己的无能?绝不可能!一瞬之间,生命女神脑中转过了许多念头。反正命运之子体内的光明力量能够并存,大不了她这个分身的力量全数都给他吸光,让他体内光明之力压倒黑暗之力就够了,何必一定要将黑暗力量全数去除?再说命运之子天赋如此之高,也没准还能记得一些魔法阵的画法,她只要再一借鉴,未必不能画出有用的阵法来。女神轻轻合上双目,露出一副洞彻一切问题的模样,吩咐龙王等人:“我打算带崔斯特到一个安静的空间中进行恢复性训练。你们不必担心,等我能稳定下他的魔力就会带他回来,之后再多做些冥想,经常接受光明之力沐浴就可以了。”听她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众人都信以为真,不敢妨碍她的大计。对休伯莱家厨房最熟悉的龙王甚至下厨去收拾了小山一样的面包和肉类、饮料给她们带着,以防治疗过程因为缺乏食物饮水而中断。拉克西斯挥手将食物收进自己的空间魔具当中,一把抓起正恋恋不舍地与精灵等人道别的上官清容,魔力无声扩散,形成一个独立于马吉斯大陆之外的魔法空间,将两人裹入其中。到了那片由自己力量形成的光明圣境之中,拉克西斯女神就不再装什么全知全能,立刻逼问起上官清容是被魔王怎么了,体内的光明之力又是如何消失的。失身之痛,怎么好意思和这位纯洁的女神说来?上官清容羞得垂头敛目,低声嗫嚅了一阵,仍是什么也说不出口。这副态度急得拉克西斯无奈至极,她甚至不得已地抛弃了身为女神的骄傲和自尊,一脚踹倒了上官清容,踩着四寸高的高跟鞋踏到了他胸前,阴森森地威胁道:“崔斯特,我不管你有什么顾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请你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开,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给我说清楚了,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带到光明位面去。你给我想明白了,你在黑暗位面时是有我帮助才能回来的,去了光明位面之后,可就再也没人能把你弄回马吉斯大陆,你的丈夫和未婚夫们也都只能改嫁了!”这威胁比她客客气气地提问的成效大得多,上官清容的态度虽然依旧楚楚可怜,该交待的地方却是一丝不漏地全交代了出来。从魔王把他带进黑暗位面开始,无论是在冥想室中吸收黑暗之力,还是在训练室中打败怪兽,超越自我,都讲得清清楚楚。拉克西斯听得津津有味,一面不停地问魔王对他怎么上下其手的;一面又不时催他讲重点,快点儿把他魔力为何突然转换说清楚。在她的鞭策之下,上官清容略过了一切不重要的部分,直接讲到了重点——他是被里昂强占的时候,出现了魔力暴走,才会彻底转化为黑暗法师的。“我终于明白了,亲爱的崔斯特!原来如此,我一开始想错了,不是魔法阵的问题,也不是用光系魔力压倒黑暗之力的问题……天啊,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最关键的部分,剩下的就好办多了。你先冥想一会儿,我再考虑一下具体的问题!”拉克西斯此时心情大好,照着上官清容头顶狠拍了一掌便独自离开这个空间,留得他一人继续吸收光系魔法。且不提上官清容在魔法空间中清修,拉克西斯女神却是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休伯莱家,找上了她最宠爱的那两名光系法师。“兰斯,尼古拉斯,你们两人都是光系法师,而且马上都要嫁给崔斯特了,所以……要重新恢复崔斯特体内的光系魔力,必须靠你们的力量。这其中可能有些危险,甚至你们的力量都可能完全消失,所以我希望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我。”两人连考虑都不必,异口同声地应了下来,问女神需要他们怎么做。其中杜兰德曾被上官清容彻底改造过身体,比兰斯倒更有底气,气定神闲地应道:“女神阁下,我体内的光系魔力本来就是崔斯特给我的,应当比兰斯更加合适。还是由我来吧,哪怕被崔斯特吸尽魔力,变成普通人我也不在乎。”兰斯对杜兰德除了开始略有些同情外,其实也没什么好印象,见他主动争取这个在上官清容面前露脸的机会,也与他针锋相对起来:“崔斯特当时体内的魔力可以任意转换,所以才能替你这个没用的死灵法师改造身体,现在他的魔力已经失衡,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转换力量,像你这种对光系魔法一无所知的半吊子法师又能有什么用?”打击完了杜兰德,他又迫不及待地问女神到底是要施行怎样的魔法才能帮上官清容平衡魔力。女神早知道兰斯是上官清容的未婚夫,当初他占卜婚事是否能成时,也是她最后出手给了他一个认可的征兆。而杜兰德虽然也得她的心思,可她一直不知他与上官清容有过一段露水姻缘,此时两人并列在她面前,女神终归还是将选择的天平偏向了兰斯。“那么,就先由你来试一下吧,兰斯。尼古拉斯,你先回去吧,如果兰斯的试验不成功,我可能还需要你的牺牲,可以吗?”虽然大半辈子都信仰着黑暗神,但这几天看够了黑暗神族的行径,前死灵法师已全心倒向了光明女神,对她的要求无不顺从:“我随时听从您的安排,女神阁下。我也愿意为了崔斯特献出我全部的魔法。”拉克西斯点了点头,又交待他千万不能把自己还要人帮忙之事告诉龙王,这才放他离开,自与兰斯商量起具体的救人之道来。女神的计划简单而模糊,因为她本人对上官清容描述的过程也没有切身体会,而与她相对讨论的兰斯则更没体会。说来说去,女神的教诲只有献身这个词而已,至于具体到时怎么献,献的时候会不会使上官清容的内力倒转,她也没任何把握。但只凭这么一点希望,已经足够让她找人来实施这个计划了。她眼前坐着的是她最虔诚的信徒,也是上官清容的未婚夫,值得她托付一切。拉克西斯湖水般美丽的绿眼睛里全是信赖和期许,深深地鼓舞了兰斯的斗志。他单膝跪倒,一手按在胸前,深深向女神施了一礼,激切地宣誓:“我一定不负您的重望,将崔斯特从黑暗之中拯救出来!”拉克西斯执起了他按在地上的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力量全数灌入他体内,只余下足够支持自己分身存在的少许力量,深情地鼓励着他:“放心吧,兰斯,我会一直看着你们,不会让你们中途出现任何事故的。”两人订下大计之后,女神就先回空间中看上官清容冥想得怎样,而兰斯也回到自己房间,开始为这次试验做准备。离开女神之后,兰斯因为过度兴奋而未能想起的烦恼却纷至沓来,逼得他坐立不安。他自幼生长在神殿之中,虽然后来弃了神官的身份回国,又求教皇做主和崔斯特订了婚,可女神提出的那个试验法,他却也是闻所未闻,梦里都想不到的。他一直以为,和崔斯特订婚也好,结婚也罢,只是用婚姻的名义把两个人的命运联结在一起。毕竟两个男人之间,根本就不可能进行性生活。崔斯特上学时就是有名的不近女色,他也清心寡欲多年,至今也没有过那方面的需要。所以他对这桩婚姻的理解,一直是和拉克西斯刚刚所说的那件事无关的。在他一直以来的想像当中,两人相爱的极限就是接吻了。可是上官清容回来时身上狼狈的样子,女神遮遮掩掩的话语,一次次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等到女神再度归来,让他去试验的时候,他可应该怎么办才好?无奈之下,兰斯想到了与他一起寄住在休伯莱家的那些人。他们也都对他未婚夫十分爱慕,会不会除了那个黑暗之神,还有别人也有这方面的经验呢?就算是有,又有谁肯告诉他呢?兰斯拿起羽毛笔,摊开一张羊皮纸,随手写下了几个名字,很快又在其中一个上狠狠划了两道——利安德尔,就算不为了女神方才的吩咐,他也不想去找那头后来居上的狡猾老龙。除去了龙王的名字之后,贝尔法斯特很快也被列入了不可问的对象。这只魔宠又善妒又死黏着崔斯特,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会不顾大局地阻挠他。而那个死灵法师也绝对不行,他们在这试验上还有竞争关系,那家伙要是知道他什么都不懂的话,说不定会到女神面前告他的黑状,取消他的资格。剩下的就是与他同为未婚夫的精灵莱斯利、奥伦和米洛奇了。鉴于莱斯利和他位置相当,曾是他最强劲的对手,奥伦又是崔斯特的初恋情人,这两人他都不想去问,那就只剩下一个米洛奇。可他……懂这事吗? 第101章 就在此时,异变陡升,空间内的光明与黑暗之力骤然卷在一起,如龙卷风般向上官清容体内流去。就连她加在兰斯身上的光系防护都涣散成片片信仰之力,随着流向上官清容下丹田处,而她用魔法维持的这个身躯也隐隐有崩溃之势。光明之力完全暴动了,连她这个光明位面的女神也无法控制住形势,黑暗之力就更不必提。拉克西斯当机立断,一把揪住了挣扎着要去上官清容身边的兰斯,将他带回了休伯莱家,自己则把空间召唤到了身边,不停吸娶着马吉斯大陆上的光明之力加固那空间。一旦那空间炸裂,里面混乱的魔力不知会在维什纳引起怎样的爆炸;而且更重要的是,里面的上官清容也可能因为魔力浓度的异常变化而撕裂。她不禁后悔起自己因为一时好奇而让兰斯和上官清容去圆了房;更后悔先前只想着不在龙王面前丢脸,就没回光明位面求些有用的人帮忙。此时已不是还能犹豫的时候,拉克西斯最后看了兰斯一眼,吩咐道:“我带崔斯特去光明位面,你去找他们几个,再设一回位面通道,等我治好了命运之子再带他回来!”回到自己位于光明位面的神殿中,拉克西斯便马不停蹄地飞出神殿,跨上天马,径直落在了光明神神殿的大厅之中。铂金色长发的光明女神正在和龙神讨论这一代龙王嫁到命运之子家的异闻,正说到高潮之处,大门就被拉克西斯一脚踢了开来。“阿贝尔,还有那个谁,命运之子出事了,快过来帮帮忙!”两人被她难得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双双扭过头去看她。拉克西斯此时早顾不得仪态矜持,把魔法空间捧到手中给二人观看:“命运之子体内的魔力暴动了,现在我的魔法空间中的光明之力与黑暗之力都涌到了他体内,而且还有吸收不足的倾向。阿贝尔,你是光明神,只有你能解决这个问题了!”光明神指尖轻轻绕着拂过胸口的铂金长发,皱着眉头看向那片几乎成了灰白的空间,讶异地问拉克西斯:“怎么你制造的空间中会有黑暗元素?这不是胡闹么,两种元素都冲入他身体的话,命运之子的魔力池一定会受到重创的!”“当然不是我的空间里有黑暗元素,是命运之子在黑暗位面吸收来的。他刚才用力打碎自己的晶核,黑暗魔力泄露到了空间里。可不知怎么回事,那力量在我的空间中暴动起来,夹着光系魔力一起流进了命运之子体内,就连我的化身也维持不住,几乎要被命运之子吸收了。”在拉克西斯向光明神介绍情况时,龙神奈哲尔也凑上前看了一眼那空间里的情形。里面的黑暗之力几乎都又被上官清容倒吸了回去,只仅余的一点暗色夹杂在白色光点的洪流之中,还在不断向上官清容涌去。“情况真的很诡异。”与他的后代一样闪闪发光的金色龙神也极为严肃地看着空间里的情况:“他怎么没穿衣服,拉克西斯?你对吾龙族之王的丈夫做了什么?”拉克西斯慢慢向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我能做什么?再说,你也不想想利安德尔这个丈夫是怎么得来的——他没和命运之子结婚之前,我和阿贝尔纯洁的信徒们就和命运之子订过婚了。而且我所庇佑的精灵族的王子,才是他正式的未婚夫,两个人一起参加过订婚典礼的!”对于这种低层次的吵架,光明女神是理也懒得理他们,从拉克西斯手中接过了光明空间,并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带那空间往后殿走去:“你们继续吵,我带命运之子到生命之泉那里,如果控制不住魔力暴动的话,我就只好试着给他再造一个躯体了。”这话一出,拉克西斯立刻停下了话头,凑到她身边撒起娇来:“我得给你帮忙阿贝尔。我和某些什么也不懂,只能在边上捣乱的人不同,要重塑命运之子的身体,我的力量可是不可缺少的。”奈哲尔也不落人后,夺过光明女神手中的空间,跟着他们往生命之泉一起走。“阿贝尔,你是女孩子,怎么能亲手碰一个赤身露体的男人呢?我可不能让你被拉克西斯带坏,这种东西还是我带拿的好。”到了光明神的花园之中,阿贝尔问得了拉克西斯的同意,打开了她所建成的空间,将还在不停吸收着光系力量的上官清容浸入生命之泉中。然而接下来,三人都觉得问题比他们想像的更棘手了一些——上官清容看起来非常好,什么毛病都没有,只是不断吸收着力量。他体内的光明之力这回不再是可怜的一个小气团,而是完全压倒了黑暗之力,重构成了一团白色水晶,其中散布着细小的黑点。生命之泉浓郁的灵气转眼之间就被他吸去了一半,平时掩映在浓烈元素力之间的植物都纤毫毕露地展示于人前。眼见她费了上万年工夫才布置好的生命之泉眨眼就成了这样,阿贝尔心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胸脯一起一伏,急促地喘着气。龙神奈哲尔看得心痛万分,轻轻在身后虚扶住阿贝尔,看准了拉克西斯正低头想着什么,悄然伸出龙尾,在水下狠狠甩了上官清容一记。这一甩非同小可,正甩在上官清容的命根儿上,疼得他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活生生从水里蹦了出来。先前自爆丹田之后出现的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被彻底打破,人也从深度冥想中醒了过来。“命运之子,你没事了?”作为这座神殿未来的男主人,龙神主动隐去了自己一尾巴抽醒上官清容的功劳,热情地伸出手来向他表示关心慰问。上官清容呆呆地点了点头,忽觉身上有些发凉,一低头儿才看见自己没穿衣服,连忙将身子整个沉入水中,尴尬地向上方一男二女笑道:“失礼了,女神,两位阁下,能否让我换身衣裳?”看到他身子又沉入水中,阿贝尔的眉头又皱了一下,但在发现水面没有遭到进一步破坏后又很快舒开,手中凭空拿出一身长袍:“亲爱的命运之子,你能醒来我们都很高兴,我们在前面的宫殿等你,希望你能很快过来,给我们讲一些马吉斯大陆上的趣闻。”拉克西斯也终于安下心来,叫那两人先回神殿,自己则站在扶疏的花木之间,装作和上官清容说正事,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他穿衣服。可惜这水潭上还有许多氤氲如雾的魔力,遮着下半身看不清楚,令她颇感遗憾。回到神殿之中,她绝口不再提上官清容体内还有黑暗之力的事,把话题带到了上官清容的婚事上:“阿贝尔,你一定得帮我。我和命运之子,被里昂和伊莲娜他们陷害了。”她边说边揩着眼角,揩了几回之后,手绢上居然也沾上了一点湿意:“伊莲娜故意设计我,让里昂嫁给了崔斯特,这样一来,我替崔斯特选的未婚夫一定会受到他们的欺负的……”“里昂嫁给了命运之子?”光明女神立刻站起身逼近她身边,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上官清容:“说清楚点,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娶还是嫁?”“是嫁,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得不周到,我吃亏了!那个不要脸的恶魔,他,他……”优先做爱权这样不和谐的字眼,拉克西斯还是有些说不出。她对自己的纯洁感到十分绝望,痛苦地捂着鼻子恳求道:“不管怎么说,崔斯特的未婚夫们力量都太弱,除了利安德尔,肯定都不是里昂的对手。所以,我的意思是,给他们封神!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住在光明位面,里昂肯定就不能再过来骚扰命运之子……”“拉克西斯!”阿贝尔抬起纤纤素手,止住了她的话头:“封神倒是没什么,可是搬到光明位面来,他们住哪?难道让命运之子住在普通中位神或上位神聚集的地方吗?”拉克西斯急切地答道:“就住我的神殿,我可以……”奈哲尔主动帮着自己心爱的女神说话:“命运之子,你的意思如何?”他一双金色的眼睛眯成一道竖线,眼中寒光闪闪,大有“你敢答应就要你命”的意味。上官清容最擅察言观色,早看出这对神祇对他都不大有善意,连忙推托:“不必了,女神阁下,我还是住在马吉斯大陆更合适,而且我还要继承父亲的职业,将来做个近卫队长……”好朴素的理想。龙神对于他的识趣和他的朴实都十分满意,微笑着望了一眼光明神。后者也对上官清容的理想大加赞叹,坚定地拒绝了拉克西斯要把人接到光明位面的想法。“命运之子的未来该由他自己决定,我们所做的只能是默默的支持他,是吧,拉克西斯?”光明女神手指在空中轻划,地上转眼间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在拉克西斯还来不及说话之前,传送阵上一道白光闪过,已是将上官清容传回了自己家中。拉克西斯一脸遗憾不满,苦苦望向阿贝尔:“可是里昂……”光明女神从空中掏出一个嵌满了宝石的金盒子,打开数了数,递给了拉克西斯:“别的命运之子我就没见你这么积极过,哪个不是等在下级位面的寿命尽了以后才封神的,现在这个不仅自己活着就要封神,居然连未婚夫们都……我这还有六个神力结晶,他到底有几个未婚夫?”“就六个,正好!”虽然把上官清容弄到自己家门口的愿望未能答成,但她退一步也无所谓,反正等他的力量再强一些,自己就能打通空间通道到上层位面来。她喜孜孜地收起晶石就要离开,龙神奈哲尔也随着她站了起来。“我也和你一起去,拉克西斯。我忽然想起来利安德尔的力量也及不上里昂,我也得把这个给他。”他也从怀中掏出一颗和阿贝尔拿出来的一样的晶石,却不是那种无色透明的纯粹晶体,而是和他一样耀眼的金色。拉克西斯挑了挑眼眉,回身离开了阿贝尔的神殿。龙王却不肯走,身上金光一闪,一个分身就带着自己神力的结晶到了马吉斯大陆,而本尊却还留在光明神殿中与她继续聊天。第113章 婚礼之前回到休伯莱家的上官清容很快发现,他们家里已经乱成一团,不仅龙王和几位未婚夫都不知何处去,仆人们也都行色匆匆。不少人甚至都穿上了黑色丧服,个个面含悲色,上官清容推门出来时看到这副景像,立刻想到:难道是他父亲不幸……驾鹤仙游去了?才一转到这个念头,他的眼泪就忍不住如珍珠般滚滚而落,痛心疾首地蹲在门口悔恨起自己的不孝来。他明明知道父亲不喜欢莱斯利和龙王,怎么就没劝他们留在自己族中,等父亲天年尽后再成亲呢?休伯莱男爵气得心脏病发的模样在他眼前不断飘过,那张苍白无力的面孔似乎还在指责他:“不孝子,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整天跟着男人鬼混……”失去父亲的痛苦击溃了他本就不怎么坚强的心灵,上官清容缩在门口又哭了一阵,茫然站起身来,到大厅去寻找灵堂。这一路上他还撞见了几位女仆,见到他时都神情惊恐吓,全身颤抖。他也一样激动,拉着人家的袖子高声呵问:“老爷呢?老爷是怎么……怎么去的?现在停在哪里?”女仆们哪里受得了他这么拉拉扯扯,高叫一声,白眼儿一翻就倒在了楼上。上官清容哪还有心思管她们,右手一扶栏杆,直接从二楼跃到一楼大厅。可那里装潢和平时一样,并没有灵柩灵位,门外也没糊天棚,点长明灯。不过这世界风俗本就与他前世不同,可能人死了不是这么发送的。更有可能的是,他父亲会不会是已经下葬了?上官清容疯了一般冲到门外,正好门口还立着两位骑士,他便扑上去摇着人家的肩膀拼命追问:“我父亲呢?在什么地方?”那两位骑士见到他时也都吓得不轻,只是身体比女仆好得多,没能晕过去而已。那个被上官清容狠命摇着的人已说不出话来;而另一位站在一旁的,看到自己的同事快不行了,赶忙出来解围:“大人在宫里,今天是您的葬……咳,国王陛下请他进宫有点事。”“国王陛下请他进宫……”这么说他父亲没死?那他们家这种出了人命的气氛……难道是兰斯学长?是他魔力冲出体外时,侵入到兰斯学长体内,害得他不幸过世了?上官清容才放下了忧父之心,又生起了伤夫之意,把手上那人放开了,又问那位骑士:“兰斯王子现在怎么样了?”两位骑士也渐渐从死人复生的冲击中清醒了过来,淡然自若地答道:“兰斯王子和您那几位朋友好像去教廷要什么人了。请您回房稍等一等,我们这就进宫把您复活的消息告诉男爵。”“我复活?我没死啊……诶?难道家里这样布置是因为父亲以为我死了,不是别人出事了吗?”“可不就是,兰斯王子说您的魔力又暴动了,女神带您回了光明位面,需要死灵法师布置魔法阵。可上回他们带来的五个死灵法师都送到圣地处死了,您那几位朋友,还有那位龙王陛下没办法,只好去教廷那里找教皇想办法。男爵阁下觉得您这辈子也回不到大陆来,这不就和死了没两样?所以就请国王陛下给您举行葬礼,也好让您安享天国的福祗。”上官清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家里没出人命就好了,至于误会,以后总能慢慢解开的。他擦干了脸上泪痕,平静了一下,叫骑士们准备马车入宫,他要亲自告诉父亲自己还没死的消息。两位骑士很快把这位大少爷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全家上下,替他备好马车,直接送他到了城郊的神圣墓地。那里一向是国王和主教们沉眠之所,但他封了命运之子后,身份也高贵了许多,虽然只剩一具空棺,也有入葬圣地的权力了。这一路上,上官清容犹嫌马不够快,到了墓地之外,有士兵拦路的地方,他干脆翻出车厢,自那些士兵们头顶上跃过,直落到父亲面前:“父亲,我回来了,光明女神陛下送我回来的。”休伯莱男爵怔了一阵子,才明白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什么人,憔翠的脸上一下子散发出明亮光辉,人霎时就年轻了好几岁:“崔斯特,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兰斯还说女神也对你的问题束手无策了……我以为你这回真的死了……”男爵高大健硕的身躯弯了下来,紧紧压在不到他一半儿宽的上官清容身上,哭得一塌胡涂。上官清容抬手抚上父亲宽厚的背,对着身后目瞪口呆的君臣们微笑道:“两位陛下,各位阁下,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真对不起。以后我还要住在维什纳,将来再慢慢向各位赔罪吧。”众人都无意识地摆着手表示不妨事,缓过神来之后,国王陛下还体贴地放了他的近卫队长一个长假,让他好好跟上官清容叙叙离情,顺便休养一下他最近饱受冲击,以至憔悴瘦损的身体。 第103章 自家儿孙在众目睽睽被人算计,掉到了地洞之中,洛克雷拉的国王和公主一家当场就急了,几乎冲到红毯上去找人算帐。虽是被光明骑士们拦在了红毯之外,却还复仇之心不死,冲向了奥伦公爵的座席。下面家属打起来的同时,上面的新郎们也乱成了一片。从地底回来的兰斯二话不说就召唤出了天使,一道惩诫之光直接砸向奥伦。奥伦也夷然不惧,红毯下一片尖锐石柱冲天而起,自己一个风骚走位就拉上了上官清容。这个举动简直就像是给其他新郎打了强心针一样,各系魔法都直冲向奥伦,就连龙王都不落人后地吐出龙息阻拦情敌,自己则纵身跃向上官清容。一时光、水、土三系魔法在空中交汇,龙炎烧得整片地毯由大红变了火红,贝尔法斯特更现出了原身,将一个个情敌踩倒在脚下。六人如今都已有上位神的实力,就连拉克西斯的这个分身都比不上他们实力强悍。在这些人毫无顾忌的破坏之下,不仅红毯通道,就连两旁的观众席都乱成一堆,光明骑士和祭司们纷纷施上保护魔法,带着各位嘉宾和家长往外撤出。女神精心布置的会场已落得一塌糊涂,急得她忙叫上官清容收拾这几个不听话的男人。其实不用她说,上官清容也想阻止他们乱斗,只是现下比从前不同,他们各个都拿了阿贝尔的神晶,力量远非昔比。他喊了半天也没人听,动起手来却也不似从前那样有威慑力。正在他焦头烂额,无法可想的时候,莱斯利凑到了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给了他无限支持:“崔斯特,我能困住他们一刻,接下来你……你还能用斗气截住他们的魔力运转吗?”他温柔的面容和声音似蕴含了无限力量,从未有一刻显得这般可靠。上官清容点了点头,坚定地应道:“前辈,拜托你了!”他话音才刚落定,一条条细长的植物茎条就从地面疯狂冒出,瞬间将众人缠了起来,上官清容且不管别人,先到了龙王面前,直视他的双眼道:“陛下,您先停一下。”龙王愕然停了手,上官清容指尖一晃,强大的斗气便刺上了龙王全身大穴,把他定在了原地。解决了实力最强的龙王之后,上官清容脚不沾地,双手翻飞,眨眼就把正与情敌和茎蔓搏斗着的新郎们全数点倒,只剩下一个抱着胳膊在外围看热闹的杜兰德。拉克西斯也不知他这点穴的功用能持续多久,赶忙趁着清静念了一串魔语,最后对上官清容说道:“在光明神祝福之下,我,生命女神拉克西斯,见证你们的婚礼。崔斯特,快交换戒指!”上官清容这才拿下摆兜住戒指盒子,从中拿出一个打开,先给莱斯利戴上。莱斯利也替他把精灵族的订婚银戒摘下,从怀中拿出新做好的订婚戒指给他戴到了左手无名指上。接下来便是杜兰德,他虽然没有买戒指的钱,但矮人大师们也是顺便给他做了戒指的,便把自己的替上官清容戴到了右手无名指上。这两个交换完了,上官清容又兜着戒指凑到了还被绑着的龙王等人身边,从左到右按着顺序替他们戴上了戒指,并从他们衣兜里掏出自己应戴的那个,把两手食指和中指也都戴齐了,到最后米洛奇的戒指无处可戴,就只好和莱斯利的一起套在了无名指上。好在这两个都是纤细的单环戒指,而非龙王那种半根手指粗的缕金型制,放在一起也不算太挤。都戴上之后,上官清容又望向女神,请她指示下一步该怎么办。拉克西斯长叹一声:“我安排好的婚礼,我设计了一个月的流程,现场都弄成这样了,你觉得还能叫人来演出吗?”她面含蕴色,右手一挥,一道光墙从天而降,将闹事的那几位全数圈在其中,飘到了半空之上,准备让他们在空中晾一阵子再行处理。关完了人,她又关切地对上官清容说:“我亲爱的命运之子,今天是你结婚的很重要的日子,我也期盼着你能过得幸福。不过,好在你的新婚丈夫很多,也不少这几个,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快带着莱斯利和杜兰德回房吧。我想你们有很多该做的事,比起在这儿浪费时间重要得多了。”上官清容抬起头,默默地看了一眼犹在当空的太阳,对着女神强笑了一下:“我还是先去向宾客们道歉吧,婚礼上闹出这么大乱子,让他们跟着受了惊……”莱斯利和杜兰德也毫无异议地跟在他身后,拉克西斯见势不好,慌忙上来拦他们:“从这边走,我的命运之子,你们别找错了地方。”她带着被禁锢起来的五人,领着上官清容他们仨穿过广场,进入教皇宫殿后的一间独立城堡。这路越走越不像是宾客该呆的地方,私密性强得简直令人生疑。拉克西斯指着楼下两扇包了皮革的大门笑道:“这是我特地为你们准备好的八人间,现在看来只有你们三个用了。好好享受你的新婚之夜吧,我的命运之子,不要太感谢我了!”她犹带遗憾地看了一眼空中挣扎不得的五位新郎,将他们随手扔出了大门之外,又用一道轻缓魔力推着他们往房里走去。正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股令人震惊的黑暗魔力,披着黑色绣金法袍的黑暗神里昂赫然出现在众人身前。“我记得,我们签署的结婚协议书的最重要的一条,是我拥有与命运之子优先做爱的权力。是不是,拉克西斯?”里昂娴熟地用魔法分开莱斯利和杜兰德,扛起上官清容推门就进,在两人进入房间的同时,紧紧关上了身后的大门。“放开崔斯特!”莱斯利直冲上去,却被空中冒出来的魔女米丽娅拦在了一旁,卡洛琳从虚空中拿出一张羊皮纸伸到众人面前,叫他们看清了自己的新婚丈夫被生命女神卖出了怎样的价码。“第52条上写得清清楚楚,吾主里昂拥有与命运之子的优先做爱权,你们无权与他抢夺。不过相对的,你们有任意命令他的权力,除了在床上以外……咳,要不要行使自己的权力是你们的自由,但我们绝不会允许你们打拢吾神与命运之子的爱。”面对这个由女神缔结的结婚契约,莱斯利等人也全无话说,只得凑到一起默默计算着等魔王出来之后,要如何使唤他才能解恨。众新郎退出大厅之后,卡洛琳、米丽娅和叶莲娜都守在门口,三人合力穿透了大门的阻隔,将屋内的一切形状都投射到了眼前。这回魔王食髓知味,再不是只能躺在地上任人采撷的模样,而是翻身做主,干得痛快淋漓。三位女神看到高潮之际,外面忽然传来同样急促的呼吸声,外面花池掩映之下,也能得见一缕金发的光辉。卡洛琳弯眉一挑,轻开檀口,叫出了外面偷窥之人的名字:“不用偷偷摸摸地了,过来一起看吧?我们可不像你那么小气,只顾自己饱眼福,却要断别人的路。”外面没有传来声音,卡洛琳也不再说话,三位黑暗女神屏息静气,只顾鉴赏屋内前所未见的激烈活动。直至许久之后,楼道外才轻轻传来一声:“嗯。”一个白衣金发的身影悄然自花影后露出,无声无息地穿厅过户,落到了她们身后。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番外么,明天我先歇一天,还有一个番外就完了。第115章 弱受的废柴生涯 …就是无限升级流的种马文,也有完结的一天。这篇文完结之后,上官清容就像所有种马文主角一样,被重新带回了种马神殿。由于丹尼爵士半道儿被后妈大神劫走,上官清容又是穿越的灵魂,种马大神就把他当成了自己手下的业绩,揪过来好生痛批了一顿:“你是怎么干活的,我们种马神殿的名誉全让你败坏了!你家里的女仆、你那些女老师女同学,还有精灵族、龙族、兽人族、神族和魔族的美女,我给你送上去了这么多,你怎么一个也没弄到手?还有该虐的敌人也没虐,该当皇帝也没当,该干什么你不干什么,倒跟该当你的小弟和敌人的男人结婚了!你是人吗?放着妹子不娶娶了一堆男的回家!”上官清容也是又惊愕又委屈,他明明是个弱受,怎么没回弱受神殿,反而到了这个什么种马神殿?而且他当弱受的,本来就该跟男人在一块儿,哪能跟女人勾勾搭搭,这个种马大神到底胡说什么呢。他也有心反驳,不过种马大神压根儿就不听他说话,自己喷着火骂够了,就揪起他的领子往一个台子上一扔:“这回我不惯着你了,你给我去废柴流转一圈,再干不好,我就给你发配到……到时候再说!”这回上官清容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前世生活了。不过这一回穿越,他并没能穿到什么富裕人家,而是成了小村子里一个铁匠的儿子,每天要跟着父亲一起打铁做工。好在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他们村就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凌云剑宗要收弟子了,凡是十六岁以下的少年都可以测定灵根,若资质稍好的,就可以进入凌云宗。上官清容一家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也叫他出去测试了。原本按着废柴流的设定,他应该资质平平,是个四灵根之类不上不下的天份,村里又该如一个天资相貌都远胜于他的单灵根弟子,与他一同进凌云宗,从此他守在下峰,那位同村则被某长老收为入室弟子。可上官清容毕竟还是后妈大神加持过的万人迷灵魂,身体上的一点儿缺陷完全不影响他的测定结果,测试出来之后,他虽然是水、火、土三灵根的一般体质,但对每一样灵气的亲和力都是非凡,就连同村那位单灵根的少年也远远及不上他。不遭人妒是庸才,上官清容这般人才,自然是毫无悬念地遭到了一同入门的众弟子的妒忌。但是这些妒忌在初入门派时并未显出什么来,他还是被凌云宗一位隐世已久的大乘期长老收为了关门弟子,赐下无数丹药法宝,叫他随自己后山专心练功。这一练就练了五十年,有仙家丹药滋润,再加上辟谷多年,不食人间烟火,他也从一个普通的村童长成了风神俊秀的少年仙人。虽然还是算不上什么倾国之貌,但是满头乌发,一双黑眼珠就足够他叩谢种马大神手下留情的了。在这一年里,五大修真门派不负众望地举行了演武大会,凡入门不到百年的弟子皆可参加,上官清容也有了筑基期修为,师父有心向外界炫耀一把,也拿着师父送的一堆法器符咒参与了这次大赛。他的魂魄受过两重加持,直接无视了肉体缺陷,又擅长多系法术的配合,再加上法宝之类都是由师父精挑细选,一举就取得了大会的胜利,又招来了许多同门师兄弟和其他门派弟子的嫉妒。在回到自己门中之后,上官清容终于尝到了这种嫉妒的威力。从前他无论怎么优秀都只有人羡慕他、夸奖他;这回却是全然相反,他被一个见过几面的同门师兄堵在了后山。这种时候,上官清容终于也爆发了,他在等人救他和推倒眼前这个长得还很不错的同门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两人无论是修为还是法宝本来就都无法相比,在上官清容全力施为之下,这个原本打算杀人夺宝的师兄就手无寸铁地暴露在了他面前。正要下手之际,那位师兄居然双膝跪倒,求他饶自己一命。上官清容从未见过这样的贞节烈男,手下就缓了一缓,想不到自那师兄身上飞出一道白光,直取他的面门。正在这时,一个宽袍大袖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正是门中一位前辈师叔。他替上官清容挡了一招,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修仙道路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这样的事你以后还要遇上许多,若总是这样单纯,就算天资再高也难免遭人暗算。”师叔走后,上官清容满怀忧郁地回到了师父居住的山峰。他师父一早听人说了徒儿被人偷袭的事,又给他送了一堆防身法宝,深沉地说道:“你师叔说得没错,我们虽是修道人,但杀人夺宝的事层出不穷,你总是一个人苦修,道行再高也没用,总也要体验些世情,长点心眼儿才好。反正你筑基期也过了,还是出门游历游历吧。”上官清容谢过了师父好意,把法宝都贴身收好,便到其他门派游历。这一路之上,又遇到了许多或骗他宝物,或想用他炼成傀儡的人,世道这险恶,简直是他一辈子也想像不到的。好在他运气不差,出门不久就碰上了那个与他一同入门的同村弟子。他们两人结伴出游了几个月,上官清容便不小心打听到了同村的秘密——他与魔道勾结,想要推翻五在门派!他听的时候十分小心,那位同村倒没发现自己的秘密泄露,依旧像从前一样与他相处,但上官清容心里,却早有了自己的打算。世道不平有人踩,他上辈子能睡平魔界保得大陆平安,这辈子就也能以一己之力打破敌人阴谋,让五大派不受侵蚀!立下大志之后,他一面留心同村与人来往的情况,一面将听到的关于魔门之事用法术传回本宗,好让师父小心防范。工夫不负苦心人,在他对同村的不断交好和本身修为不断增长之下,魔门终于也对他产生了兴趣,派出许多美女来引诱他。那些女子对他的风华气度都十分倾慕,其中更有一个魔门圣女替他穿针引线,把他带到魔门之中,荐与自家门主。那位魔门门主不仅相貌堂堂,风姿过人,更兼雄才大略,胸怀天下。上官清容投其所好,把前世的斗气修炼法门也告诉了他,让这位门主对自己倾心结纳。虽然上官清容人品高洁,不肯为了魔门发展去正派卧底,也不肯去杀正派和魔门中人,但正是这种不争不夺的恬淡性格才让门主对他格外放心,把他当作好友而不仅是个利用工具相待。好人到哪都是稀罕的,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比那些只会争名夺利,勾心斗角的人总要安心得多了。其实门主他安心早了,上官清容要劫的不是财,而是色。直到魔门一统魔道,门主要带领众人直击五大派时,上官清容才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在门主练功时强行打断,趁着他无力反抗,就把他压倒了。两人都是仙体,不需饮食,更不必节欲,上官清容发扬百试不爽的骑乘术,将魔门门主一身修为全数吸到了自己体内。那位门主一朝修为尽丧,竟性情大变,从此把魔门交给了上官清容,自己甘做贤内助,再也不想光大魔门,铲平五大派之事。后来上官清容带领魔门与五大派订下合约,叫门主约束弟子不可祸乱天下,两人改练了双修之法,终于到了化神期,双双飞升而去。这本书完结之后,上官清容又回了种马神殿。辛辛苦苦几千年治教平天下,那位种马大神却一句好评没给,开口就骂:“你怎么又去搞基了!我给你安排了多少女修和魔女?该你走的剧情你一个也没给我走,这叫什么废柴流,你应该天份不高人见人欺经常被骗得命悬一线那才叫废柴流,你这倒好,把废柴流走成了升级流,这不是打我的脸吗?那些应该衬托你无能的天才们倒都让你衬得无能了……”种马大神又絮叨了半天,上官清容也不干了:“我真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一个弱受,天天干着攻的活,出门就跟人打架,连个英雄救美的人都没有,你看看我现在还能叫弱受吗?你给过我一回倾国倾城之貌吗?现在还埋怨我,别说我这一世还找了个魔门门主,你换个人看找得着找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