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置换》 第一章 17岁的转折点 “距离高考还有71天”，教室黑板的右上角挂着一行醒目的大号粉笔字。 “关于这次一模考试的最后俩大题，差不多就是这样，大家课后好好整理一下错题本，明天检查。” “再强调一遍，模拟考试等同高考，大家一定要提高重视，查漏补缺，距离高考只剩两个多月，尤其个别成绩波动比较大的同学，自己也要注意查找问题，冲刺阶段绝对不能放松！” 凤凰市第一中学高三（7）班的教室里，身材壮硕的数学老师拍了拍手上的粉笔末，最后扫了眼黑板上的板书后，这才道了声下课。 座位被安排在教室边缘的几名同学闻言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起身在第一时间拉开了身旁的窗户。 一股清新的气流霎时卷走了教室里所积攒的沉闷气氛。 像凤城一中这种政府财政拨款的公立学校，自然不必指望批量批发的基础教学设施有多高级的配置，国家统一标准的制式书桌靠背椅管够罢了。 至于说想要每个教室独立的通风换气设备？ 呵呵，你在想桃子？ 上课期间，为了屏蔽一中隔壁那片已经开工半年多的施工工地传来的噪音，绝大多数教室都会选择关窗，高三（7）班也不例外。 当然这么做不可避免的会产生的后果便是：教室内糅合各种意义上的“有毒气体”，弥漫了整片密闭空间。 好在随着课间的到来，及时的开窗通风拯救了屋内几乎所有人生理和心理上的健康。 但苟小桐除外。 ……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苟小桐，此时依然保持着他上节数学课时那副仿佛在低头认真钻研试卷的模样，其实眼睛早已失去了焦距。 先前那节课，苟小桐冒着被任课教师一巴掌糊到墙上当标本的危险，发呆了大半节课。 主要原因是苟小桐觉得他最近实在诸事不顺、流年不利，自然做什么事情都集中不起精神。 凤凰市第一高中举行的第一次模拟考试前几天刚刚结束，苟小桐的发挥……大幅度失常。 要知道，凤城一中是在附近几个城市里最好的高中，以往年高考水平预估的话，能在本年级排到200名靠前，基本便可以拿到国内最优秀的十几家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然而苟小桐在这次的一模考试中，年级排位只有尴尬的398名，险些掉出400。 考虑到先前几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苟小桐最差一次都能冲进150名以内，这次无疑是全面式的成绩雪崩。 除了学习上的受挫，另一件让苟小桐头疼的事情，来自于他5年前在凤凰一中初中部交往的女友叶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苟小桐和叶翊两人也算是相当有缘分。 初中两人就是一个班级，坐了接近三年同桌。到了高中，在随机分班的前提下，俩人巧之又巧地又分到一个教室。 学生时代的恋情，有时候真的非常简单，没有那么多的舔与被舔。总之两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互相了解后，顺理成章地牵手成功。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升入高三后，两人却因为某些原因，发生了不止一次的争吵。 …… 如果说这些问题还只是生活上一时的插曲或者挫折，那么另一件事情，则是苟小桐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主要原因： 昨天是2020年3月27日，虽然对大多数人来讲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却是苟小桐的17岁生日。 想到这里，苟小桐不禁又看了眼手中错题本的封面，旋即遗憾地轻轻叹了口气。 封面上，一位年龄与苟小桐相仿的少女正恬静地低头阅读着她手中的书册，身边五颜六色各季花卉争奇斗艳，而在这张美图的正上方，印刷有两行文字： “笔记本” “帝都防卫大学出版社” …… 提起帝都防卫大学，就必须要先说一个特殊的群体： 通感者。 在这颗星球上的人类，现代解剖学研究证明，心脏旁生长着一种名为“通感体”的特殊器官。 这种器官只会在人体17岁前生长发育，过程并非线性，大多数情况下会长期蛰伏不变，却在短短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内长成。 当然，通感体的成熟率极低！ 近年的人口普查统计结果显示，平均每10万人里，只会出现一位通感体发育成熟的人类个体。 随着通感体发育成熟，这些人便拥有了感知和利用被命名为“to元素”的特殊元素的能力，从而获取类似“超能力”的力量。 比如这个帝都防卫大学出品的错题本封面上刊印的少女，便是在几年前完成通感体发育，获得了能够一定程度上控制植物生长周期的奇特能力。 凭借这种通感能力，加上天生的姣好面貌，近年来不少营销广告里，都有着这位少女的身影。 至于帝都防卫大学，便是炎黄国政府专门成立的一所，面对所有17岁及以下通感者招生的特殊高校。 …… 而苟小桐，在昨天的17岁生日结束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成为通感者的可能性。 很明显，与其他99998名普通人一样，苟小桐并没有成为那个10万中选一的幸运儿。 苟小桐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嘴唇，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扫过错题本封面上的少女： “唉……虽然不可能……要我也是通感者该多好，最普通的力量强化型也行啊……” 再度失落地叹了口气，苟小桐勉强打起精神，满心遗憾地翻开他的错题本，打算抓紧时间把那两道大题整理上去。 毕竟他跟其他普通人一样，通感者遥不可及，但生活轨迹还要继续，眼下老老实实参加高考，无疑是他唯一的出路。 就在此时，一张纸片却是借着风势，飞旋着从苟小桐座位旁大开的窗户中穿过，径直地……糊到了他的脸上。 “什么鬼？楼上教室哪个憨批又特么乱丢验算纸？” 苟小桐暗骂一句，将纸片从脸上扯了下来。 顺手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的时候，本打算将这不明物体扔进垃圾袋的苟小桐却是忽然愣住了： “公平置换” “您有未了的心愿吗？” “您有无法实现的梦想吗？” “为您满足任何需求或愿望” “当然，您需要支付相应的代价” “地址：凤凰市环山路17号” 看到这样的内容，苟小桐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缓缓打出： “?” “您搁这吹啥牛逼呢？” …… 第二章 虚假广告 思索一秒钟后，苟小桐按照他原本打算的处理方式，毫不犹豫地将这份看起来吹的贼牛逼的广告丢进了桌脚垃圾袋。 “呵呵，我信你个鬼，真把人当中二病犯了的小孩糊弄呢！” “实现任何愿望？请问是谁给您的勇气，敢这么吹？” “我现在就特想成为通感者，有本事你实现一个，实现不了我可要告你虚假宣传啊！” 作为凤城一中的高三学生，而且还是马上就要迎来高考的那种，苟小桐觉得他也已经过了能够拥有某些不切实际幻想的年纪。 从人类最早发现通感者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伟大的天才学者，前仆后继地尝试过研究通感体方面的问题，试图破解这种堪称“进化”的秘密。 然而至少截止目前，成为通感者依旧是10万中选1的极小概率事件，并未出现任何“人为制造”通感者的记录。 正因为通感者数量的稀少和个体的强大，所以各国政府在对待国内的通感者时，同样采取了力度比较大的优待措施。 苟小桐几乎不用回忆就能报出一大堆，成为通感者后会享受到的社会福利和政策支持： 最最基础的部分，即使这些极度稀有的幸运儿每天什么也不做，就在家里宅着当米虫，也能拿到炎黄国政府提供的每月3万现金的津贴！ 三万现金，苟小桐他爸妈俩人合起来，每个月工资收入还没这个数字的一半高好吗！ 而且如果苟小桐在他昨天17岁生日的时候真的成为了通感者，那他将会立刻收到来自“帝都防卫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这意味着苟小桐可以直接跳过高考独木桥，无条件进入国内这所政府直辖管理、只面向新觉醒的通感者招生的顶级高校！ 在其他同龄人还要每天苦逼兮兮的努力复习，忍受一次次高考模拟测试折磨的时候，通感者却可以放飞自我，提前进入放假模式： “哎你们这是在干嘛？啥？复习备战高考？哦不好意思忘记啦，我昨天刚刚觉醒成通感者，所以不用参加高考了哈。” “各位继续努力，好好加油嗷！” 苟小桐光是想想就感觉简直特么爽到好吗？ 除此之外，通感者还拥有着各类公共设施优先使用的权利： 高铁之类长途交通工具，普通人的出行体验基本就是保证将他们安全运送到目的地，至于什么舒适服务，还是不要指望比较好。 而通感者们能享受到的自然是全程特殊通道服务。 预留专座，绿色通道，无关人员免打扰，专属乘务，各项让普通人看着眼馋的项目，对通感者而言都是完全免费的基本待遇。 当然，在包括餐饮、娱乐在内的其他各种服务行业里，通感者也会得到相比普通人来说，几乎全方位的优先服务！ …… 成为通感者后能享受到的好处简直数不胜数，比如从苟小桐他所在的高三（7）班的教室循窗向外望去，很容易就能看到两条街外的那座大楼墙体上贴着的巨幅海报： “大力健身，通感者教你拥有强壮体魄！” 这则源自“凤凰市大力健身中心”的广告，半年前挂出的时候，着实引起了一阵讨论热潮。 据说大力健身中心的创始人——熊大力那时虽然没有充足的资金准备，但是仅凭他的通感者身份，便从炎黄国工商银行申请到了足足一千万的低息贷款作为创业扶持。 苟小桐仍然清楚地记得开业那天的情景： 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前提下，熊大力携带几十公斤的负重（海报），短短4分钟内便沿着楼外墙体完成攀爬并张贴海报！ 如此不同寻常的开业宣传方式，自然为初创的健身中心带来了庞大的人气。 熊大力本人，17岁时幸运地完成通感体发育，获得力量强化的超级能力。按照记者采访时他的亲口说法：在此之前他也只是一位没什么特色的普通人而已！ 力量强化型能力，作为最常见的通感能力，哪怕只是刚刚觉醒的少年，也可以凭借对to元素的最初级利用，获取大约3000公斤级的庞大力量。 但仅仅只是这样最普通的通感能力，依然让熊大力快速从他原本的“平凡人”群体中脱颖而出，一步登天跨入社会中层阶级！ …… 苟小桐现在就觉得，不说别的，要是眼下真的有人能让他成为通感者、获得超能力的话，几乎任何代价他都愿意为此付出。 虽然通感者群体依然会受到法律、制度等方面的约束，做事不能肆无忌惮，但是不得不承认，从十万个普通人里完成通感体发育的那个幸运儿，确实会立刻晋升为大众眼中的“高等人群”。 身体机能强化，拥有超级能力，享受额外社会福利，甚至还有各国政府的优待…… 苟小桐承认，在过完他的17岁生日之前，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自己在哪一天幸运地觉醒了自己的通感能力，就此“超凡脱俗”，甚至用光宗耀祖来形容也不为过。 毕竟苟家往上数三代，算上各种亲戚在内，可是一个通感者都没有出过！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17岁生日结束，苟小桐跟凤城一中里的其他人同龄人一样，没有任何完成通感体发育的迹象。 因此，这张不知何故飞到脸上的广告，完美地撞到了苟小桐的枪口上。 本来就因为从小的梦想被现实无情击碎而心情失落，苟小桐眼下正处被打击的人生低谷期，此时又出现了敢如此夸下海口的虚假宣传广告刺激，他自然是有点控制不住的心态爆炸。 苟小桐不仅在将广告纸丢进垃圾袋的时候狠狠吐槽了两句，而且甚至打算等今天上午的课结束后，午休回家之前稍微绕点路，按照广告上提供的地址，亲自过去看一眼！ 因为凤城一中依托着凤凰市最有名的“七皇山”而建，所以按照当地政府的规划，正好坐落在环山路上。 苟小桐由于家离学校比较近的缘故，并非长期留校的那种寄宿生，而是两点一线地往返家和学校的走读生。 天天上放学循环，环山路苟小桐走了没有几万也有几千次，广告上标明地址的大概位置他自然也比较熟悉，单纯平时不顺路所以从来没有去过而已。 “凤凰市环山路17号，正好就在这附近，反正不过绕条远路回家，不过多花几分钟而已。” “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多没节操的店，才会整出这种无聊的虚假宣传。” …… 第三章 凤凰市环山路17号 “15号……这家不是。” “对面那边是16号，也不对……” “然后再往前的话……” “找到了，这里就是凤凰市环山路17号！” 事实证明，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人上头的时候没有这玩意。 苟小桐自然也不例外。 消磨到午休下课，额外花费了五分多钟时间，绕了一段远路总算找到环山路17号的时候，苟小桐这才猛然意识到一个被忽略掉的问题： “等会！即使……人家广告是虚假宣传，我过来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先前苟小桐是被那张广告戳到痛点，有点心态失衡，以至于心中放了波狠话。 结果现在冷静下来，苟小桐仔细一想： 人家地痞收保护费的时候好歹还会带几个跟班，放两句场面话，首先气势上要给人压迫感； 某些有关部门检查的时候，也是人均制服，进门就出示证件，开场就占据理论制高点； 然后苟小桐呢？ “我觉得你们这是虚假广告，所以我要来店里跟你们真人对线，甚至打算举报你们？” 不是，这确定不是去搞笑的？ 论身份，苟小桐好像就是个平凡的高中学生，不是x二代，权势、财富一概没有； 论能力，他也就是个普通人的水平，既没有超能力，也没有虎躯一震就能让众生臣服的“王霸之气”。 现场演绎了一波什么叫脑内意气风发重拳出击，现实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后，苟小桐下意识地想赶紧打道回府，别真去丢那个人。 只是临转身前，他的目光扫过这家坐落在凤凰市环山路17号的店铺时，却是不由自主地被勾起了些许好奇心。 …… 小店占地不大，迎街处只有两扇可供人出入的店门，而且与周遭通过落地玻璃展示内部景象的其他店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家店的大门却是那种仿古式的木门。 换而言之，从外面的街道上几乎无法透过大门看到店内的任何情况。 与那张传单上介绍的一模一样，方方正正的“公平置换”几个大字就这么挂在黑底白字的招牌上。 除此以外，其他什么多余的内容都没有。 “还真特立独行，这家店居然敢搞殡葬风格，不怕把自己玩死？” 出于某些家庭原因，苟小桐算是对风水学有些粗浅了解，因此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心中对这家古怪的小店起了几分兴趣。 按常理来讲，店铺设计也是一门学问： 比方说餐饮业，白底色搭黑字，暗中契合金生水五行，水流如财运，象征财源广进；或者红色背景，隐喻饭店内灶火不停，生意兴隆；还有使用银边金字，意味着“有金有银有财气”； 总之这些招牌上的讲究，在风水学上也是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不过核心思路都是为了祈求一个好彩头。 但是，有一个特殊的颜色搭配类型，在几乎所有风水研究中都会达成共识： 黑色背景，配白色文字，指殡葬丧礼，犯大忌！ 可偏偏眼下出现在苟小桐眼前的这家小店的招牌，就这么把如此不吉利的东西堂而皇之地挂了上去。 如果说先前刚收到广告的时候，苟小桐是满心质疑，那么来到这家名为“公平置换”的古怪小店门口看到实际情况时，他心里反倒是好奇的成分偏多了些。 狂妄的广告宣传，非同寻常的店面设计，不知庐山真面目的内容。 “反正来都来了，今天中午也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倒是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敢搞这么犯忌讳的东西。” 眼瞅着午休时间还长，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上风的苟小桐轻轻吸了口气，几步上前，伸出双手推开了这家古怪小店的大门。 “吱呀……” 如预想中那样，仿佛所有古式的木门在开启时都会发出这种陈旧的响声。 店内地方不大，以苟小桐第一眼打量到的情况，整片空间是个近似的长方体形状。 虽然没有看到明显的光源或采光窗，但实际上屋内的亮度依然达到了比较明亮但并不刺眼的水平，十有八九是装修时在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偷偷藏了灯。 房间里的摆设也十分简单，除了正对着大门的柜台、大概供客人坐下休息的两套沙发外，只剩下最里面的一扇紧闭着的小门，门后的情况一概不知。 除了苟小桐外，店内还有两人，其中看起来像是店主模样的那位正坐在柜台后方，另一位则躺在旁边的沙发床中休息，看不到具体的样子。 因为稍有些背光的缘故，苟小桐没能仔细看清两人的面孔，只是隐约感觉，他们似乎在自己推门进入后，显得饶有兴趣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的观察到更多信息，那位店主模样的存在先一步出声。 而话语中的内容则瞬间将苟小桐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你终于来了，苟小桐同学，等你有一段时间了。” …… “？” 苟小桐觉得，他今天缓缓打出的问号次数，可能比过去一个月加起来都要多。 “你……你认识我？！” “是的，是的，”柜台后店主模样的人对苟小桐惊讶的样子明显并不意外，懒洋洋地解释道。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昨天是你的17岁生日。” “并且现在的你应该是对自己没能成为通感者这件事感到十分失落。” “这些东西，当然不是从你那张写满了‘我最近心情非常不好’的脸上读出来的，而是我通过别的渠道了解的。” “否则的话，上午那张广告怎么会精准到投放到你的脸上？”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不叫‘你’，鄙人姓董名学。” “或者简单点，苟小桐同学你可以直接叫我店长。” 一连串的信息轰炸，被眼前这位自称董学的神秘店主接连丢出，炸的苟小桐感觉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董学没给苟小桐反应过来接话的机会，脸上带着一丝不明含义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再度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无关紧要的话题我想我们待会有的是时间讨论，现在先研究最主要的问题。” “苟小桐，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想成为通感者吗？” …… 第四章 交易的代价 尽管不想承认，但苟小桐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给出了反应： 心跳隐约加速，脸颊微微发热，呼吸也无法抑制地变得急促起来。 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只要有机会，这个世界上恐怕任何人都没办法拒绝成为通感者的诱惑。 通感者是什么概念？ 就像创世圣经中的故事，最初创造的两名人类被智慧果的诱惑所吸引一样，这是源自本能对“进化”的渴望！ …… “不可能，哪怕是最新的科技成果都没法让17岁以上的人完成通感体发育！” 苟小桐下意识地反驳。 对方明明提出的是一个正常人都知道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想到眼前的诡异情况，却让苟小桐又有了些许犹豫： 神秘出现的，不合常理的古怪店铺； 明明从来没有见过，却对自己了如指掌的店主； 沉默了几秒钟，苟小桐还是没能压住心底的躁动： “所以你说的这个……成为通感者……是什么意思？” 即使是所谓的不可能之事，与其他普通人一样，苟小桐还是有着一丝名为“欲望”的期待。 如果……是真的呢？ 先前介绍时自称董学的店长对苟小桐的反应好像早有预料，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吧？” “但这便是本店的经营原则。” “我们可以满足您的任何心愿，当然，前提是需要您支付与之相对应的代价。” 听到这样的说法，苟小桐脸上的表情却是从先前的5分好奇5分怀疑，变成了十成十的不相信： “实现客户的任何心愿？” “你们的口气也太大了点吧？” “我的梦想就是能成为通感者，请问你打算怎么实现？” 苟小桐这边还没来得及继续反驳，对面坐着的董学嘴角却突然挂上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呵呵，苟小桐同学，不好意思，请恕我需要稍微打断一下你。” “我觉得，你没有搞清楚本店的交易原则。” “你考虑的是我们能否实现这种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心愿。” “完成你的梦想是本店的业务范围，但在此之前……” “前提！是您要支付的起与之对应的代价。” 董学认真地在“前提”两个字上，使用了着重强调的声音。 “或者我换个说法。” “如果我们真的有办法让你成为通感者，那么究竟是什么支持着你，让你觉得……自己有能力支付得起成为通感者的代价呢？” “我……”苟小桐一时语塞。 董学并没有给苟小桐继续思考的时间，依然用着那淡然的口吻道： “你应该清楚吧，现在常驻于凤城的通感者有几位？” 气势上不知何时被压制住的苟小桐：“是的……总共26个” “那么，凤城的人口总数是多少？” “接近三百万人。” “很好，”董学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继续提问道。 “你是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资本，能够超越凤城的其他二百多万人，当做成为通感者而支付的代价？” 苟小桐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我还很年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帮你做事？” “呵呵。” 回应他的，是董学不明含义的两声轻笑： “很可惜，只答对了一半。” “如果我要找人替我跑腿办事，从性价比的角度来讲，完全没有必要选择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学生。” “你也清楚，如果把能够让人成为通感者的消息公布出去，有的是能力比你强百倍千倍甚至万倍的家伙对这里趋之若鹜。” “没错吧？” “虽然道理是这样，但，但是……”苟小桐搜肠刮肚地想找出一个说服董学的理由。 “……哎等等！我知道了！” 联系起先前的种种不同寻常之处，灵光乍现之下，苟小桐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哦？反应还不算太慢，你说说看。”董学脸上总算露出些许微笑。 “——按照店主你的意思，没错，我现在的确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气运加身的小说主角！” “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份成为通感者的代价可能只有我能够支付。”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苟小桐的思路越理越顺，声音愈发自信：“那店主你也没有必要专门把那份广告精准投放到我身上，甚至还对我做过调查！”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也不知道这家店的存在，但你却能一见面就精准叫出我的名字，甚至连我生日都十分清楚。” “既然专门对我进行调查，那就说明……店主你把我引领到这里，一定是因为我有什么独特的价值！” …… “70分。”董学用右手手指比划了个七的形状，“还行，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迟钝。” “既然你明白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那么我也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本店有帮你实现梦想的能力。” “甚至为了保证客户体验，可以特别为新用户提供先体验后付款的机会。”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骗走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完全公平的交易。” “你支付代价，我们满足你的心愿。” 董学说着变换了下手势，介绍道：“有一种被命名为‘复现’的通感能力，你应该听说过吧？” “那肯定的。”苟小桐点了点头。 尽管还没有确定能否真的如店主董学说的那样成为通感者，但考虑到目前的情形，苟小桐认为不管如何，听听总不会吃亏。 如同对方所说的，他就一穷学生，别人想骗估计都未必能从他身上刮下多少油水来。 至于董学所提到的“复现”能力，也算是非常出名的通感能力。 凤城的26位通感者里，有24人都在接受帝都防卫大学的统一教育后，加入炎黄国政府成立的通感部，属于国家公务人员编制。 而那两位选择单飞的通感者，其中一名是创建大力健身中心的熊大力； 另一位则是拥有星条国籍，由于某些工作原因，需要长期驻留在凤城的马库斯·布朗博士。 这名布朗博士的通感能力，便是董学刚刚朝苟小桐提起的“复现”！ …… 第五章 第一次公平交易 【复现】，通感能力序列编号1273位 效果是在选中一片三维空间区域后，会以白色虚影的形式，呈现该区域内早些时候的景象。 说的明白点，这种能力类似于“情景再现”，虽然不像力量、速度强化那样拥有战斗力，但若是使用得当的话，也可以发挥独特的作用。 最近一位让这份通感能力发扬光大、声名远扬的，便是布朗博士。 马库斯·布朗，纽特联合集团的股东之一，他的另一个重要身份，则是设立于凤凰市的纽特研发实验室主任。 …… 提起纽特联合集团以及它旗下的研发实验室，苟小桐当然不会陌生。 纽特联合集团的主营业务并非面向普通人，而是极少数的通感者群体，生产商品从辅助通感者训练的特殊订制器材，到各类外设装备、特殊服务，一应俱全。 十几年前，这个巨大的企业联盟还只是一家能量辐射范围只在星条国本土的中型公司，但在马克思·布朗就任其研发实验室后，却在短短几年内完成光速崛起。 个中原因，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布朗博士领衔的实验室近年来接连创造的研究成果。 凭借“复现”这份特殊的通感能力，使得布朗博士在进行很多实验项目时，能够节省大量的成本与时间，因而也拥有着极高的效率： 可在短时间内强化约30%通感能力强度的注射性药物； 长期服用，可缓慢微量提高通感能力上限的特殊食品； 尤其布朗博士的实验室里，还在3年前推出了一份对普通人也可起效的保健性产品； 世卫组织当时的审核报告指出，这份几乎没有副作用的保健药物，通过对通感体进行极微量刺激的方法，释放人体潜能，减缓衰老速度。 理论上来讲只要坚持使用，就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强身健体，甚至——延年益寿！ 如此一系列在世界上占据垄断地位的特殊产品，自然为纽特联合集团快速跻身五百强前列打下坚实基础，节省大量时间。 现如今的纽特联合集团，已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跨国庞然大物。 每年创造的经济效益甚至比某些第三世界的小国还要高！ 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而在这其中起到了最关键推动作用的马库斯·布朗——被视为近年来诺贝尔通感学奖的最有力竞争者——功成名就后也没有退出研究一线，反而选择依旧泡在实验室中，继续进行着新产品的开发试验。 近几年来，纽特联合集团依然在不断推出新的产品，甚至按研发实验室放出的风声，他们已经在对通感体的研究上有了历史性的突破。 这座坐落在凤凰市的实验室建立之初，在凤城当地放出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本地就职岗位。 苟志弘，苟小桐的父亲，当年有幸应聘成功，就在这所实验室的材料仓库上班。 苟小桐记得小时候，由于父母上班没时间照顾他，就有几次偷偷把他领到苟父办公室的经历，甚至还有一次曾经偷偷目睹过布朗博士那英俊帅气的身影。 虽然仅仅只是个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仓管员岗位，但是在纽特联合的优厚员工福利补助下，从勉强温饱到如今的全面小康，苟家这些年的生活水平也在持续上升。 因此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纽特联合集团，以及旗下布朗博士的研发实验室，苟家都是受益者中的一员。 相比其他同龄人来说，苟小桐可能确实会对布朗博士更加了解一些。 …… “没错，本店可以实现你的心愿，让你拥有跟那位布朗博士一模一样的复现通感能力。”柜台后面，董学满意地点了点头。 “考虑到这是你的第一次交易，就先给你份试用版本验证一下真伪好了。” “如果你同意接下来的内容，你可以从我这里拿到一份有效期为72小时的复现通感能力。” “那么，是时候来谈谈代价方面的问题了。” 苟小桐顿时咬了下嘴唇。 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这家神秘小店的店主说的是真是假，但想到交易这种事肯定是有得必有失，还是下意识地有点紧张起来。 “啊，别担心，本店长可不是什么恶魔，我们这里也不兴强买强卖那一套的。” “如果你觉得代价高到无法承受的话，自然可以拒绝交易，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任何的交易置换都是绝对公平，而且双方认可的。” 董学又是好像看穿了苟小桐的想法般，出言安慰了句。 “好吧，我暂时可以相信你，这次交易的代价是什么？”苟小桐深吸了口气，沉声说。 “很简单。” 董学打了个响指：“虽然你的生命并不算值钱，不过在某些时候，寿命也是硬通货。” “看在你也没有什么其他值钱东西的份上。” “收你一年阳寿，另外再按我的要求去完成一件事情，这份为期3天的限时版通感能力就归你了。” …… 暂时忽略掉董学话语里那句明显带着点嘲讽意思的内容，苟小桐的关注重点放到了另一件事上： “如果你真有那个能力，支付一年寿命倒也不是不行，但所谓照你吩咐的去做事……是什么意思？” 没有被这些有点吓人的字眼冲昏头脑，相反，苟小桐很清醒，如果这家古怪的小店真有那种能力的话，所谓“支付阳寿”什么的倒也很合理。 但问题的关键恐怕在这件需要他去做的事情。 他前面在董学的引导下意识到自己会被引领到这家小店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承认，的确是因为苟小桐有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 寿命这种东西，人人都有，而且只有多少之分，明显不可能是“不同”的东西。 那真正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这件被董学委托的事，可能只有苟小桐能够完成！ “别紧张，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毕竟通感者也不是神，你要真膨胀到那种程度，估计凤凰市的通感分部就出来教你做人了。” “我需要你去做的事情，很简单。” “今晚10点钟，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 …… 第六章 人比人气死人 “我明白了。” “你要求的事情，今晚我会完成的。” 从董学的神秘小店离开，苟小桐仍旧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想想也是，截止今天上午之前，他还是一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高中生。 结果现在只是付出了一年寿命，外加帮忙完成一件事情的代价，就收获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超级能力”。 虽然是限时体验版，但好歹也是0.001%的超稀有事件吧！ …… 好不容易捱过午休时间，恍惚中回到学校的苟小桐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实验他获得的通感能力，倒是先被他的朋友先给糊了一脸。 “苟哥，你今天中午没在学校吧，告诉你啊，咱们学校出了个大新闻！” 看着对方那激动的样子，苟小桐满脸问号。 “什么玩意？” “哎嘿嘿，说出来苟哥你可能不信，咱们学校不是有5、6年没出过通感者了吗，结果……”李晋——苟小桐高中三年的同学之一，神神秘秘地向苟小桐科普道。 “结果今天中午有人觉醒了？是谁？”苟小桐听到对方这样的开头，挑了下眉毛，好奇道。 虽然苟小桐现在也算是位拥有超级能力的通感者，但实际上是从神秘店主董学那交易来的限时版本。 乍一从同学嘴中听到货真价实、自行觉醒的通感者，他肯定也有些意外。 “没错！而且啊，这位觉醒的大佬还跟苟哥你嫂子有点关系……” 李晋上下嘴皮子一碰，张口又爆了个猛料。 苟小桐愣了下：“什么，怎么还跟叶翊扯上关系了？” 最近这段时间，苟小桐跟叶翊由于种种原因吵了两架，当然，没有严重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也就是普通情侣之间常见的拌嘴。 李晋也没有吊苟小桐胃口：“是这么回事，今天中午的时候，嫂子不是去学校餐厅吃饭吗？” 因为叶翊家离学校比较远的缘故，对方不像苟小桐这样可以走读，平日里都是在校寄宿。 “听说她当时下楼的时候，好像是走神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反正一脚踩空摔倒，从楼上滚下来了。” 苟小桐闻言心中一紧，催促说：“然后呢？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苟哥你放心，嫂子运气相当好。”李晋安慰道：“当时旁边的人也都蒙了，毕竟见过摔倒的，没见过摔这么惨的！” “结果说来也是巧了，刚好有位高一学妹路过，而且人家在昨天觉醒成了通感者，只是没来得及登记！” “这个学妹获得的通感能力，就是治愈效果，正好适合处理叶翊嫂子的情况！” “所以嫂子原本那伤筋动骨的大伤，在这位学妹第一时间的处理下，现在仅仅只是些许擦伤和淤青而已，不碍事，估计在医务室休息个半天就好了。” 苟小桐听到这里总算松了口气。 他跟叶翊的关系，比较像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两人的交往最初源于熟悉，后面相处习惯之后，也是觉得对方三观性格比较合拍，才一直走到现在。 这次意外虽然听起来很严重，但既然故事里出现了“通感者”掺和的戏份，那基本上就不用担心了。 治愈能力，哪怕是刚刚觉醒的年轻通感者，处理个跌打损伤之类的外伤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妙手回春做不到，但把原本十成十的伤势降低到二、三成，那肯定问题不大。 “嘿嘿，苟哥啊，眼下这正是嫂子她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时候，要不要帮你搞点慰问品，上课之前你去校医室看望一下？” 李晋这厮能跟苟小桐混成关系不错的朋友，说话自然也是比较放的开，刚讲完情况就忍不住坏笑着提了个馊主意。 “滚滚滚，想要我死就直说！”苟小桐顿时翻了个白眼，笑骂了一声。 先前作为凤城一中的一名普通学生，苟小桐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有b数的，不会精血上头作出什么冲动的举措，他也相信叶翊这时候肯定不希望看到他独自一人出现在医务室。 校规校纪里明确规定的“禁止非正常交往”，虽然看起来这时候去医务室看望女朋友会显得比较暖心，但那怕不是自己往政教处的枪口上撞哦！ “来来来，同学看望完女朋友了是吧？我们来恳谈处聊聊人生和理想吧。” 真以为现实是青春恋爱小说呢？ 大家的中学时代恋情，哪个不是专业地下党成员？ 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宣布关系的，现在坟头草都已经三米多高了。 …… 暂且压抑下看望叶翊的想法，苟小桐跟李晋两个并肩朝着高三（7）班的教室走去，后者明显是个藏不住东西的话匣子，趁着这短暂的自由时间，迫不及待地苟小桐介绍起了那位幸运觉醒成通感者的学妹有关的事情。 “苟哥我跟你说啊，这人比人真特么气死人。” “我们这一天天苦逼的刷五三和黄冈密卷，结果人家学妹倒好，轻轻松松一觉醒就完事了！” “而且关键人家还有副好皮囊，身材好不说，成绩又流批，据说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寒假成果检测年级前10！”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学妹，爱了爱了！” 无语地听着李晋在身旁哔哔个不停，有这么个消息灵通的朋友在，苟小桐倒也是在短时间内，对那位现在已经全校，而且估计很快会全市出名的学妹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女活白富美，音智胸腰腿；以凤城这边的评判标准，少说也是8分以上水平。 …… 思索几秒后，苟小桐没有跟李晋他获得复现能力的事，如往常一样步入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 暂时隐瞒跟神秘小店做交易的事，也是他中午思考了一番后，综合两个因素作出的决定。 其一，他这个能力毕竟只是从那家神秘小店那里“置换”来的限时体验版，并非人家自主觉醒的那样是永久正式版。 现在装b一时爽，万一三天过后没法续费了咋办？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嘛…… “真特么人比人气死人啊，大家同样是通感能力，为什么你们的力量强化、治愈都那么实用？我这个就emmmm……” 无奈地叹了口气，苟小桐再度尝试着集中精神，如他中午实验的那样，双眼紧盯着桌面上刚刚被他放置了一根签字笔的位置： “复现！” “时间定位——30秒前！” …… 第七章 除了好看没有任何用处 与大多数高中生一样，苟小桐的课桌两侧也堆满了名为复习资料的各种不明书籍，不过正中间的位置还是勉强腾出了一片供书写用的区域。 这个天然形成的小空间，刚好为他使用复现能力提供了足够的掩护。 随着苟小桐集中精神力，一种奇异的律动逐渐从左胸口处散发而出，在心脏的跳动下扩散开来，开始对这方世界产生影响。 双眼注视的桌面上，三十秒前被苟小桐特意摆了一支签字笔的位置，现在正被一片白色的迷雾笼罩。 数秒过后，白雾散去，一支与原版肉眼看去完全一样的纯白色签字笔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躺在了苟小桐眼前。 “嘶……” 打量着眼前这支通过复现能力再现出来的事物，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苟小桐依然会为这份通感能力的神奇而感到惊讶。 根据苟小桐他的实践研究，他也大致摸清了“复现”能力的作用范围。 如同董学给他介绍的，这项通感能力所呈现出来的事物，可以被理解为是无限接近真实的……情景再现。 最基础的形态下，只要通感者发动能力，就可以将精神中划定的区域一段时间前的景象，以白色虚影的形态展现出来。 而且这些被通感者展现出来的白色虚影，与摄像机设备拍摄的影像的最大区别在于，它们都是可被使用者接触的实体！ 就好比苟小桐眼前的这支“白色”签字笔，当他伸出手指尝试去触碰时，确实能够感觉到跟触摸真家伙完全一样的感觉。 当然，这份实体也就仅仅只限于可在物理意义上进行接触，并没有办法实现更进一步的操作。 还是拿这支签字笔来说，苟小桐在进行复现后能作出的动作，也就是通过触碰感受一下笔的存在。 但是绝对无法将这支情景再现中出现的笔真切地拿起握在手中，更遑论用其写字什么的。 严谨一点的说法，拥有复现能力的通感者，大概就是作为一个特殊的旁观者去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 这种效果有点类似于某些概念电影提出的，让观众真正身处电影场景般的效果体验。 然而这份能力却无法像时光机那样，强行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实。 复现可以观察，也仅限于观察。 …… 另外，按照苟小桐的感觉，在使用这份能力时，从心脏向大脑传来的信号也让他自然而然地掌握了几种特殊的复现形态。 最初状态下，区域内一切被复现出的事物都来自于一种“白色迷雾”，所以它们的外观都是一片纯白。 不过若使用能力的通感者需要的话，也可以进一步给这份“白雾”进行渲染——或者说染色，使其真正意义上重现当时的真实情景。 就好像苟小桐复现出的这支签字笔，在他重新渲染后，便拥有了与真实版包括颜色在内都一模一样的外观。 将被提前拿走的签字笔与复现版并排放置到一起，光从外表上对比，两者绝对不存在任何差别。 “呼……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份能力还真是……除了好看没有任何用处啊！” 苟小桐无奈地挠了挠头，意念一动，桌面上那支复现出的签字笔随之烟消云散。 他现在很确定的是，那家古怪的小店和神秘的店主董学肯定有大秘密，毕竟连赋予人通感能力这种事都能做到，这明显已经远远超出了现在的科技水平。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就算知道人家很神秘，苟小桐也不敢去问，更不敢跟别人说！ 要知道，苟小桐当初跟那个神秘的店长进行交易的时候，他尝试过询问对方，能不能换个别的通感能力。 结果董学似笑非笑的一句话就给他噎回来了： “可以啊，力量强化型的通感能力，代价30年寿命，给你份3天体验版，如何？”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人家不是没有其他“商品”，只是愿意交易给苟小桐的，只有复现这一份能力而已。 嗯，而且还是一份三天体验版，到期不续费就没法继续使用的那种。 这份跟布朗博士同款的、名为“复现”的通感能力，至少以苟小桐目前的高中生活需求来说，可发挥的操作空间确实不算大。 速度强化型的通感者，根据苟小桐听说的例子，隔壁市有个高三的学生完成觉醒后，在毕业之前，干脆依靠通感能力横扫了那一年的省内田径项目，学校荣誉大丰收，他个人也是奖学金拿到手软。 再或者李晋先前给他介绍的那位高一学妹，治愈类型的通感能力，光是想想就会不由自主地脑补出一些暖心的剧情。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的复现。 让过去的事情情景再现？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这玩意都没有那些力量、速度、耐力强化之类的基础通感能力实用啊。 复现几天前一模的场景？ 他又不能上去把自己当时写的答案改掉，现在再眼睁睁看一遍错误重现？ 那不是闲的蛋痛，没事找事给自己添堵吗？ …… 散去复现的通感能力效果，苟小桐抬起头，借着最后一排的视线优势，扫了眼班内的状况。 大概是因为班主任还没开始下午时段营业的缘故，教室里不少同学都借着午后这段宝贵的自由时间，交流他们为数不多的八卦信息。 毫无疑问，今天的热点消息便是那位成为通感者的高一学妹。 本来就是几年也未必出一次的稀有事件，加上当事人还有一位是同班同学，消息在高三（7）班自然扩散的极快。 “呜呜呜，我要是神仙学妹男朋友该多好，从此踏上人生巅峰啊。” “爬爬爬，人家要找肯定也是找其他通感者优化遗传基因好吗？” “就是，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算个锤子？” “……” “咳！咳！” 周围嗡嗡的讨论声如被按下中止键般骤然消失，苟小桐同样也是条件反射地猛一低头。 毫无疑问，在高三（7）班教室能起到如此杀伤效果威慑的只有一样事物： 班主任武芹芹手里拿着一份通知大步走进教室。 “估计你们也都知道那位高一通感者的事了吧？” “学校今天中午临时开了个会，需要给大家传达一下有关的通知。” …… 第八章 阶级 “关于本校觉醒的高一新生白洁的事，学校的意思是这样的：” 武芹芹环视了一圈教室，宣布说： “原则上允许大家平时适当讨论和宣传，毕竟一中也有5年没有出过通感者了，好不容易再出现一位，确实是值得庆祝的事。” “但是你们跟高一高二那时候不一样，大家现在是高三冲刺的关键时期，主要精力还是得放在学习上。” “不要去想些有的没的事情，有那空闲时间，再去整理下错题本，好好找找自己还有哪里的知识混淆。”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两个月，坚持了这么久，不要在这最后的几步路上松懈下来。” “另外要说的还是安全问题，身体是大家努力的本钱，平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了，继续自习吧。” …… 班主任进来宣布的事情，算是高三生活中老生常谈的论调。 因为通感者的最晚觉醒时间点为17岁，所以大多数身处高三的学生都已经年龄超标，在接受现实后认清了自己的定位，老老实实地学习准备高考。 这也是班主任武芹芹提醒的真实用意，他的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 “别人高一高二的觉醒那是他们的事，你们就别做梦了，心都收回来放到学习上吧。” 苟小桐当初是家里让他上学早的缘故，所以高三了才刚刚过完17岁生日，属于少数的特殊情况。 正当苟小桐在那低头琢磨着答应董学晚上要去完成的任务的功夫，位置坐他前面的李晋借着双手抱后脑勺伸懒腰的姿势，神不知鬼不觉地甩了个团好的纸条到苟小桐的桌面上。 “草，班主任眼皮底下你也敢作死，李晋你今天不要命了是吧。” 苟小桐不禁狠狠翻了白眼，心中暗骂一声，右手迅速将纸团掩藏起来。 这套借助各种假动作完成纸条传递的技能，属于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选手的必修技能。 以尽可能微小的动作将纸条打开，映入苟小桐眼中的内容，没有丝毫意外，又是李晋的吐槽。 “为什么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就没能觉醒，这成为通感者简直是一步登天啊！” 苟小桐思索片刻，提笔刷刷写了两行回复： “醒醒，通感者看起来好，人家平时生活也很忙很累的好吗？” “要么整天各种在第一线出任务；没进入政府公务编制的，也要接受很多管制好吗。” 出于某些少年时的憧憬，苟小桐也曾经上网搜索过，真正的通感者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并非纯粹的光鲜亮丽，当一名普通人觉醒为通感者后，他的生活往往会从此踏上一条与原本截然不同的轨迹。 以炎黄国为例，几乎所有最初完成觉醒的通感者，都会进入帝都防卫大学接受为期4年的统一教育； 在此之后，绝大多数人会加入政府的通感分部或者军方的特殊部队。 这两个只收纳通感者的部门最大的优势在于：只要获得许可，通感者就可以全力发挥他们的“能力”。 出于对社会稳定性的考虑，那些最终选择单飞，没有接受公务编制的通感者，事实上会在一定程度上被国家管制。 毕竟若是让经过系统训练的通感者肆无忌惮地在普通人群中爆发能力，引起的社会混乱会是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的话，通感者并不代表为所欲为，他们只是个体实力更加强大的特殊群体。 …… 苟小桐找了个机会，眼疾手快地将纸团丢到李晋那边，后者看完他回应的内容后，又在下面补了几句，然后装做不小心碰掉了尺子的样子，借低头的功夫又塞回了苟小桐手里。 “通感者累怎么啦，再累能有高三累吗？” “苟哥你也清楚，人家高一的白洁学妹简直是母鸡变凤凰，好吧，或许用母鸡形容不太准确，但人家就是瞬间进入高等阶级了啊！” “我等凡人只能苦逼兮兮的日复一日，瞧瞧他们通感者阶级，生活内容多么炫酷！” “要是我也能成为通感者的话，特么折寿十年也愿意啊！” 苟小桐嘴角微微扯了扯，李晋虽然不知道那家神秘小店的事，但这话还别说，倒是歪打正着了。 还没来得及在纸条上写下回复，一道让苟小桐毛骨悚然的声音却是骤然从他身前不远处响起： “苟小桐，李晋，你们两个在那传什么东西呢？拿出来！” 听到熟悉的音调，哪怕没有抬头，苟小桐都立马意识到了来者何人。 高三（7）班的班主任——武芹芹。 这位陪伴了苟小桐他们将近三年的班主任，职业素养方面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拥有着丰富的毕业班经验，至少在发现学生的小动作方面，眼睛那叫一个尖。 接下来几秒内的一系列动作，苟小桐可以发誓，绝对是他身体下意识作出的反应。 毫无疑问，要是纸条被收缴，“人赃并获”的状态下，哪怕在高三冲刺阶段，他俩估计都得被罚站到天荒地老。 因此，苟小桐的第一反应便是试图将纸团隐藏起来： “复现！” 紧急激活的通感能力，不再出现那种慢吞吞的白色迷雾，瞬息之间便露出了几分钟前苟小桐那干净整洁的桌面。 至于那份纸团，则彻底被复现出的“假象”掩盖。 直到下意识地做完这些后，苟小桐才猛然想到，原来他的这份通感能力，还可以发挥出这种效果来。 除了情景再现，另一种反向操作，便是用过去的景象来掩盖当下的真相！ “咳！老师你误会了，刚刚是李晋的尺子掉了，我顺手帮他捡一下，没有传东西。” 因为第一证据被“抹除”，苟小桐说话也变得硬气了些许，大胆地开口辩解道。 班主任武芹芹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的桌面，确实没有找到任何罪证，只好警告了下便作罢： “多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别整天惦记些有的没的。” “是是是。”“明白了。” 两人急忙点头称是。 算是借助通感能力逃过一劫后，苟小桐眼神有些复杂地打量着刚刚桌上被复现隐藏起来纸条，暗暗叹了口气。 “阶级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拥有通感能力的人……或许确实是一个特殊的阶级吧。” …… 第九章 初夜 耐心等到班主任离开后，苟小桐暂且无视了前面李晋丢来的那个充满“大佬牛批”含义的眼神。 因为他使用复现的速度足够快，所以不仅班主任，就连李晋都没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对方压根没往通感能力方面去想，先入为主地以为是苟小桐的手速足够快，将纸团藏了起来。 但毫无疑问，这是只有通感者才能拥有的超级能力的作用。 “通感能力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 这种独特的感慨，在几小时后凤城一中下午放学时间，进一步刺激了苟小桐。 校门口处，庆祝用的横幅已经被拉了出来： “热烈祝贺我校高一白洁同学觉醒成功，晋升通感者！” 横幅下方，平日里用来滚动循环播放校训的led大屏，现在也换了一句新的内容： “恭喜白洁同学被帝都防卫大学破格录取！” 如果说这些偏向面子工程的项目还不算什么的话，那么苟小桐离开学校时，刚好看到的那位高一的白洁学妹的样子，才是最主要的刺激来源。 用众星捧月来形容不太准确，反正从苟小桐这边的视角来看，不如改叫世界名画——《舔狗与女神》。 “白洁大佬，以后我就是你忠实的舔狗了，求罩！” “大佬缺男朋友吗，缺的话需要来一个吗？不缺的话介意换一个吗？不想换的话介意多一个吗？” “谢谢白小天使，前天打球摔骨折了，本来以为要拄俩月拐，没想到大佬这么给力，接骨疗伤一条龙！” “大佬，大佬，以后有机会记得回来看看，我们都会想你的啊！” “你那是想白洁吗，你那是馋他的身子，你下贱！” 身着灰白两色jk制服的年轻少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教学楼，话语中显露的含义自然是吸引了苟小桐的注意。 注意到朝校门走来的人群，苟小桐稍稍迟疑了片刻后，悄无声息地快步走进了旁边的校内商店，借店门的掩护观察起来。 那位一眼看起来就处于众人关注焦点的少女始终保持着治愈系的淡淡微笑，开口回应道：“好啦，大家说的我都清楚啦，请你们放心好了，9月大学开学之前，我肯定会经常回来的。” 一番话语安抚下来，人群自然是爆发出了比先前更热烈的气氛。 “好好好，白洁大佬慢走！” “大佬记得多回来看看啊，有你在大家都不用担心感冒发烧受伤了！” “呜呜呜，大佬就是大佬，刚刚高一就直接保送了，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像白洁大佬一样优秀。” “我那是馋人家大佬的身子吗？我那是真爱，truelove！” …… 默默地目送着那位觉醒成通感者的高一新生白洁离开学校，登上她家人开来的车，苟小桐这才不动声色地从校内的商店离开，紧随其后离开了校园。 他现在是切实体会到了那句老话的深刻内涵：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从出生到如今整整17年，在没有体验过通感能力的情况下，苟小桐最多就是抱着一种对未来的憧憬。 十七岁生日结束，自己并未成为通感者，对他而言顶多算是童年梦想破灭。 毕竟，从未获得，何谈失去？ 但是眼下从那家董学的神秘小店里获得了实打实的通感能力后，苟小桐自然有些舍不得失去。 就像那位高一的学妹白洁一样，真正的通感者，只要完成觉醒，接下来的人生放眼望去尽皆坦途。 帝都最特殊高校的保送录取通知，被其他普通人众星捧月般地拥戴，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白洁现在拥有着与校方平等对话的权利…… 这其中的任何一项，都是普通学生只敢在梦里想象的剧情。 可对通感者来说，如此福利不过唾手可得。 同样的，苟小桐现在其实也不需要考虑太多事情，摆在他面前的有一条简单粗暴的路径： 第一次与神秘小店的店长董学交易，他获得了有时效的通感能力； 只要按照约定，在今夜将董学安排的任务完成，那他就拥有了进一步交易的可能性。 苟小桐提前离开了凤城一中，在附近的公交站乘车抵达他今晚的目的地附近后，耐心地蛰伏了起来等待10点钟到来。 …… “今晚10点钟，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 “你父亲值班的那座纽特联合旗下实验室的材料实验室，地址应该很熟吧？” 当时在得到苟小桐肯定的答复后，董学这才缓缓道出了具体的任务： “利用你的通感能力复现，想办法潜入到仓库里，然后……” “……回放12个小时前，这座材料仓库里的景象。” “另外，拿着这个，记得把你复现出来的东西用它录制下来。” 嘱咐完最后一句话，董学从柜台里掏出一部数码相机，顺势丢进了苟小桐怀里。 …… 苟小桐抬头打量了下今夜十点的凤凰城的景象。 正如跟董学交易时对方所说的那样，天气不错： 月黑风高。 适合潜入。 纽特联合的研发实验室，在十年前经过多座城市考察，最终定址凤凰城，因此与之配套的各种设施也都建立在了附近区域。 这座位于凤凰城郊的材料仓库便是如此情况。 说起这座仓库，苟小桐还真不算陌生，毕竟他的父亲在这工作了整整十年的缘故，期间便有过几次领着苟小桐值班的经历。 尤其是苟父的办公室里，二十四工作的监控终端屏幕，也让苟小桐对材料仓库周围的环境有着一个大概的了解。 如果只是一介普通人，想要避开重重监控探头的检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渗透潜入进这座纽特联合集团旗下的实验室仓库，那几乎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在具体测试过了“复现”这项通感能力的具体作用后，苟小桐心中倒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思路。 “既然可以通过小范围的发挥通感能力效果，隐藏纸条之类的小物件……” “……那如果将区域放大到整片仓库，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在物理意义上隐藏潜入者呢？” “复现！” …… 第十章 潜入材料仓库 这座纽特联合研发实验室的材料仓库，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并未建立在相对繁华的凤城中心地区，而是跑到了人烟相对稀少的郊区落户。 在这一点上，算是为苟小桐的潜入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夜晚十点的郊区，路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车辆，在一片转瞬即逝的白色迷雾席卷过后，更是再看不到任何有行人经过的迹象。 先前藏在视野死角的苟小桐扭身大胆地走了出来，直接“暴露”在了不远处墙头上的监控探头覆盖范围内。 当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对方对他的出现“熟视无睹”。 复现这份通感能力，最基础的效果仅仅是将过去一段时间的景象再现，但这其中有着不少细节上的内容，只有使用者才能感觉的到。 选定一片区域进行复现时，事实上这片空间的物理法则被强行影响成了过去那个时间点的状态。 那么如果使用这份通感能力的人需要的话，当他进入区域时，就会像先前那张被苟小桐用复现隐藏的纸条一样，被从物理层面上掩盖起来。 这种隐身效果，比所谓的折光、视觉假象更加完美。 因为理论上来讲，只要复现能力的使用者不解除对这片区域的“情景再现”，那么这种无法在物理层面上被接触的隐身就会一直生效下去。 打个形象点的比喻来理解，复现就好比是把一片区域用一张大海报给完全盖住。 外人在观察时只能看到海报展示的内容； 同样的，海报下方覆盖的东西不会被展示，也不会影响海报本身。 此时进入研发实验室材料仓库警戒范围的苟小桐，就相当于是那被覆盖在海报下方的潜行者！ …… “呼……果然可行，就是一次性笼罩这么大一片区域，对体力消耗……有点多。” “得快点行动了，要不然怕不是会累瘫在半路上！” 感受着心脏如同千米长跑般地剧烈跳动，为通感体源源不断地输送生物化学能，苟小桐当下也不敢怠慢，毫不犹豫地抬腿朝材料仓库大门的方向跑去。 发动通感能力自然有相应的代价，除去那些特殊的元素感知类不提，像苟小桐使用的复现能力，最简单的代价便是消耗呼吸反应产生的化学能。 至于什么“精神力、灵魂力量”之类的玄幻说法，醒醒，二十一世纪都过去5分之一了，就别做梦了好吗。 能量守恒，即使是通感者也同样要遵守这个宇宙最基础的物理学法则。 两名人类个体，身材较为强壮的在使用通感能力时，会比另外一位更加持久，这是非常合理的逻辑。 苟小桐的身体素质算不上强壮，但也没有常年不运动的死宅那么拉跨，至少现在保持住足够时间的复现效果，对他而言还算可以接受。 …… 监控摄像头中拍摄到的画面，依然是一片风平浪静，但在这片正常的“旧日时光”幕后却是阵阵暗流涌动。 苟小桐保持着充足的体力，一路小跑直到抵达材料仓库的大门前。 这里是他本次潜入行动的第二道，也是最难的关卡。 整座材料仓库并未留下什么影视剧中常见的潜入入口，为数不多的通风口都建在了离地最少8、9米高，接近仓库顶的地方。 外墙在修建之初便设计的光滑无比，在不搞出大动作的前提下，凭苟小桐的身手可以直接放弃从通风口潜入的思路。 那么剩下的可行方案有且只有一条： 大门正面进入。 这座纽特联合的研发实验室仓库，因为涉及的研究项目保密等级非常高的缘故，在安保措施上自然也做到了近乎滴水不漏。 大门采用老式物理锁与新型电子口令锁结合式双重保险设计。 物理锁具自不必说，需要持有对应的钥匙才能将其开启； 摆在苟小桐面前最麻烦的便是这道电子口令锁。 要知道，就连在这负责仓管工作的苟小桐父亲，实际也只是个看门的角色，“仓管员”只是个对外宣称的说法，据苟小桐了解，他爸爸平时并不能进入材料仓库中。 只有布朗博士的研发试验室里，等级达标的人员才会拥有解开这道锁的权限。 他们的工作卡里存储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随机变动的电子密钥，在刷卡认证通过后，才能将电子口令解开。 对现在的苟小桐来说，他既没有物理锁的钥匙，也没有某位权限足够的实验室员工的工作卡，因此自然没法通过正常的途径开门。 不过好在“复现”这份通感能力，给苟小桐提供了一种特殊的操作思路！ 就像他中午在学校里实验的那样，对桌面上一小片区域进行复现，可以让30秒前的签字笔重现，并且可以被物理上完成接触。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推理的话，如果苟小桐能够找到一个以前实验室员工开启大门的时刻，那么在那个时间节点上，这座材料仓库的大门应该就是所谓的“开启”状态。 若是漫无目的地用穷举法就回溯寻找开门的节点，那苟小桐恐怕累到吐血都未必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不过眼下他倒是有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在仓库内用复现能力回溯12小时前发生的事件。” 这句董学安排给他的任务描述，其中明显蕴含了一句隐藏的信息。 12小时前，这座仓库里一定发生过什么。 如果事件是人为导致，那么必然是有人在稍早些的时间点进入过材料仓库！ 顺着这个思路倒推回去，苟小桐没有花费多少额外的力气，便成功地找到了那个特殊的时间点。 “二次复现！” “时间定位，12小时5分钟前！” 在已经被旧时景象掩盖起来的仓库门口，苟小桐再度动用了一次复现能力。 如同油画的绘制一样，可以在已经涂好的图层上覆盖新一层的油彩，苟小桐眼下所做的操作与其如出一辙。 在不解除原本的复现效果下，再制造一层更深的复现效果。 “嘀答。” 清脆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验证通过，欢迎进入。” 材料仓库的大门悄然开启。 …… 第11章 health protect 借着两重复现景象的掩护，苟小桐面前的仓库大门被回溯到了12小时前的开启状态，他没敢耽搁，毫不犹豫地闪身挤入门内。 由于不确定材料仓库内部是否依然存在安保措施的缘故，苟小桐还是保持着双重复现的掩护。 浮在表层的是3分钟前仓库内的情况，用来欺骗监控设备和其他保全设施。 苟小桐真正观察的则是内部的第二重复现，也就是今天12小时前——上午10点多钟时的景象。 毫无意外，随着大门开启，当时的仓库里进入了两名持有足够权限工作证的研发实验室男性员工。 “嘀——” 苟小桐赶忙打开了那部董学准备给他的数码相机，按下录制按钮。 根据两人交易时的约定，今晚他不仅需要潜入这座材料仓库，还要尽可能地将他复现出的景象摄录到相机里。 …… “狗蛋，你去把下午要用的试剂准备一下，注意恒温箱的温度设定别搞错了。” 进入材料仓库的两名员工里，年龄稍大些，留着一副地中海发型，身着蓝色制服的那位明显地位稍高，出言给另一位指派了他的任务。 “好，我这就去，西门主管。” 因为眼前景象只是复现出的虚影缘故，苟小桐胆子也大了不少，干脆直接走上前去，查看那两人胸前的铭牌。 “西门铁柱，纽特联合凤城研发实验室，材料主管” “南宫狗蛋，纽特联合凤城研发实验室，材料管理员” 看完俩人的名字，苟小桐感觉他的三观在刚刚受到了些许冲击。 “我特么……” “本来以为当年老爸给自己起名的时候就够随意了，说是算命的说我命里缺木，就整了个桐字。” “没想到这俩人更特么随意！” 要不是实打实地看到对方铭牌上标注的真实姓名，苟小桐是决计不相信会有这种奇葩的。 努力压抑住了自己满嘴吐槽的欲望，好在苟小桐还牢牢记得他要办的正事。 按照复现出来的景象，跟着“南宫狗蛋”一路七扭八拐，绕过了几排恒温储藏库后，一座摆放着成批量封装好的蓝色药剂的低温保管架出现在了苟小桐面前。 机不可失，苟小桐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将数码相机对准架子上的标签： “healthprotect-t型-hpt331代测试版” “入库时间：2020年3月27日” “入库份数：29份” “出库记录：……” 紧接着，苟小桐亲眼见到这位名叫南宫狗蛋的研发实验室工作人员在标签上认真填写了对应的使用记录： “2020年3月28日，出库5份，用途：实验体注射测试” 对方十分熟练地在保管架旁的箱子里拿出一台小型的不透明恒温箱，设定好温度后，小心翼翼地在架子上取走了5份蓝色的hpt331代测试品，放入恒温箱中固定。 …… “这healthprotectt型……又是个什么型号？” 跟着南宫狗蛋在如同迷宫般的材料仓库内返回时，苟小桐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虽然这次的潜入行动只是为了完成董学交代给他的任务，但关于纽特联合的研发实验室，苟小桐并非一无所知。 近些年由这座布朗博士领导的实验室，面向市场推出的产品，虽然大多是服务通感者的事物，但也有少数几份属于普通人也可以享受的类型。 其中，hp（healthprotect）类的产品就是最有名的一个类别。 目前纽特联合集团开放销售的hp系列产品，主要有abc三种型号，分别作用于不同的领域： hp-a（healthprotecta型），在人体身体素质潜能开发方面有着显著作用，无论通感者还是普通人，只要坚持按剂量长期服用，平均能够提升大约25%的身体素质； hp-b型，则侧重于免疫系统的强化，属于特效药范畴，在注射后的48小时内，可以一定程度上利用通感体的力量，使人体的免疫系统机能获得额外增强； 说的浅显点，就是有什么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一针hp-b下去，包快速痊愈； 至于声名最为显著的hp-c型，就是现在市场上大名鼎鼎的所谓“延寿药”。 根据纽特联合集团公布的内容和世卫组织的调查报告，这份特殊的保健类药物，同样通过利用对通感体的再开发，服用一个疗程（12个月，共24次）后，平均可令人类寿命提高5年左右！ 当然，如此强大的药效，不可避免的便是产量的稀少和售价的昂贵。 hp-a与b两种型号的药物，折算成炎黄国的货币虽然同样高达数百万，但至少属于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的状态。 唯有hp-c型保健品，一次剂量的售价近千万不说，最关键的地方是：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 只有纽特联合集团的合作伙伴，或是有邀请名额的客户，才能定期定量地从研发实验室配套的生产工厂里，拿到对应份额的hp-c型。 像苟小桐这样的普通人，平时顶多也就是在新闻和网络上看看关于hp-c型的宣传或者某乎上面“泻药，人在星条国，刚下飞机，利益相关，匿了”之类的彩虹屁。 至于真正的产品实物，他是连见都没见过。 可是眼前这份被研发实验室员工取走的药剂，却是市面上从未放出过风声的“t型”产品。 而且根据标签上那份331代测试版的字样，苟小桐有理由相信，关于这份产品的研究恐怕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 结合上入库和出库时间，应该还是那种一直在高强度实验的重要产品。 但事情诡异便诡异在了这里，像纽特联合集团这样的巨无霸，别说技术突破，哪怕产品仅仅只是有个概念模型，他们都敢放到每年一度的发布会上先画个饼。 可是这份明显投入了很大关注的hp-t型测试产品，却似乎被刻意遮掩了起来一样。 若不是亲眼看到实物，苟小桐甚至都不相信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 分神思索的功夫，苟小桐不知不觉间跟着南宫狗蛋回到了材料仓库的大门附近，那位西门铁柱主管也已经在等候了。 “咦？！” 吸引苟小桐注意力的是西门铁柱身边那个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取出的……超大号不透明保管箱。 仅目测长宽高估计都有两米多，是个方方正正的超级大正方体的形状。 看这架势，明显是打算借着电动推车将其运出的样子。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作为实验材料的话……这个保管箱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些？” …… 第12章 真正的材料 苟小桐从他的角度思考，总觉得这位西门主管不知从哪里取出保管箱似乎有点……大的不符合常理。 正常情况下，像这种介于中大型和大型之间的“材料”，往往会统一成批量地存储在某个地点，然后通过专用的搬运工具进行运送。 可是西门铁柱主管表现展示出的意思，反倒是明显一副打算就这么依靠人力将其推出去的样子。 而且苟小桐打量着复现景象中对方脸上的神态，看起来十分淡定，或者说，习以为常。 不出意外的话，这种材料的搬运他以前也进行过，所以才会如此熟练。 心中好奇被勾引起来，苟小桐凝神感知了下他的体力状况。 整个人现在的状态大约相当于完成了一场400米长跑后的状态，有明显的疲惫感，但若是需要坚持的话，再维持一段时间的复现不成问题。 苟小桐当机立断作出决定： “复现！” 白色迷雾再度涌起，随即迅速笼罩整片仓库。 时间轴回溯，重播！ …… “狗蛋，你去把下午要用的试剂准备一下，注意恒温箱的温度设定别搞错了。” “好，我这就去，西门主管。” 再度听到熟悉的对话，第二重复现出的场景又展现出了12小时前这两位纽特联合研发实验室员工的身影。 不过这回苟小桐没有跟随南宫狗蛋去取hp-t型药剂的材料样品，而是将手中数码相机的镜头对准了西门铁柱主管。 “情景再现”的场景中，西门铁柱目送着他手下的南宫狗蛋消失在仓库深处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向仓库入口附近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当然，说是不起眼，是因为跟这个屋内高度都有接近6米的巨大材料仓库而已，常规的两米多高的单人门确实有些“袖珍”。 至少以苟小桐所站的角度望去，就像在墙上镶嵌的一份装饰品似的。 不过这扇小门虽说在外观上不算起眼，可当苟小桐凑近打量时，却发现了更多的端倪。 与低调的外形完全不同的是——复杂到近乎严苛的锁定装置。 先前材料仓库的大门，电子密钥与物理锁相结合的设计，如果不是苟小桐这种利用通感能力绕过或者没有精密的准备，几乎不可能在不惊动监控的前提下开启成功。 眼前的这扇仓库内的小门，防护措施却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物理门锁就不用说了，重点在于当西门铁柱主管将他的员工卡刷过电子密钥解锁器时，竟是又弹出了另外的两重认证： 电子锁上方的一个微型摄像头开始对焦，3秒过后，伴随着“咔嚓”一声，西门铁柱的脸部照片被录入解锁器，开始进行人脸识别。 待得识别通过后，最后一道审核程序更加过分，竟是干脆需要西门铁柱输入一份一次性的密钥。 这两重额外的认证程序，至少在苟小桐的角度看来，几乎将此地的安保级别彻底拉满。 相较于比较容易被伪造的指纹、瞳纹识别系统，人脸识别在达到足够高的精确度，或者干脆人工核实的前提下，几乎不可能被他人伪装。 至于另外那条一次性的密钥，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苟小桐也没法下定论，不过他心里也有个大略的猜测。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每次向材料仓库这个房间里出入库材料的时候，会在提前计划好后，临时生成一份特殊密钥，转为这次开门使用，且生效过后立刻作废。 这重重保护措施下来，至少以苟小桐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若是没有通感能力这种“bug级别”的超级能力，他决计想不到任何能够暗中潜入的方法。 伴随着“咔哒”的电子密钥解锁成功提示音，这扇材料仓库内的小门悄然开启，苟小桐没敢耽搁，急忙紧跟在复现出的西门铁柱主管，趁门关前挤入屋内。 大略打量房间内的构造，与专门准备的通风口的材料仓库不同，这个相对偏小很多的空间在苟小桐初步打量下来，是标准的完全封闭。 没有采光用的窗口，与外面的大仓一样，通过灯具实现足够的照明； 没有通风口，仅仅在墙壁上不起眼的位置留下了几个拳头大小的换气洞，从而完成房间内的空气循环； 除了先前西门铁柱经过4重保护验证进入的小门外，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其他出口，是一间标标准准的密室！ 苟小桐用脚趾思考都知道，采取如此严密安保措施营造的房间，内部存放的“材料”恐怕也是拥有着极高的保密级别。 可是当他真正开始切实观察起房间里存放的所谓“材料”时，苟小桐仍然被吓得忍不住狠狠倒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嘶！！！” 眼前的景象，几乎在强行冲刷着他出生17年以来建立的三观！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特么是啥？！” 这个材料仓库里存储的“真正的材料”，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展示在了苟小桐的面前： 人类！ 真正的人类！ 活生生的人类！ 或者说，十几名被特制的拘束装置限制在固定位置的普通人类！ 就像某些精神科病院拘束病人时使用装置一样，苟小桐一眼望去，这些被困在房间里的普通人，身上的各个关节都被结实的黑色束缚带捆绑，让他们连稍微移动一下身体都无法做到。 脸上的鼻腔中被插入了留置胃管，另一头连接到了旁边墙边的巨大装置。 这个设备苟小桐曾经在医院见过，主要作用是用来给失去了自主吞咽能力的植物人喂食！ 同样的，下体部位也安装了对应的设备，用来处理排泄方面的需求。 可是这些人其中大部分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因为他们对西门铁柱进入房间这件事产生了反应！ 很明显，他们并非植物人，而是被人强行困在了这里！ 从大多数人勉强能移动的眼球里，苟小桐读出的最明确的含义…… 名为恐惧！ …… 第13章 摊上大事了 苟小桐潜入这座材料仓库之前，曾经考虑过那个神秘的店长董学安排这个“任务”的用意。 毕竟以他在小店里看到的情况，古怪的店铺，跟赫赫有名的纽特联合集团研发实验室，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他能猜到的最大可能性，大概那个叫董学的家伙是什么商业间谍之类的身份，安排他作为明面上行动的探子，去帮人家打探情报。 这近乎白送给他的数码相机，哪怕苟小桐不是那种摄影爱好者，他也能看出来应该价值不菲，根本不是几百块钱的电子垃圾能比的。 但是结合着眼下这骇人的一幕思考，苟小桐猛然意识到，那个神秘店长董学的用意恐怕没有如此简单。 就光是他现在看到的东西，还有手中数码相机录制的视频，绝b摊上大事了好吗！ 如果说先前那份什么hp-t型试剂还属于研发机密或者科研机密，那这些明显不是自愿被困在这里的普通人，就特么属于违反……甚至反人类的范畴了！ 心念一动，苟小桐“暂停”了复现的情景模拟，仔细思考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被一份广告吸引到了那家店里，然后因为通感者的诱惑，接受了这次交易。” “当时那个叫董学的店长曾经暗示过，他之所以找上我，是因为我的确有着其他人不具备的价值。” “如果说这份价值跟材料仓库有关的话，我能想到的，恐怕只有……我爸是这里的仓管员这件事……” 苟小桐眉毛不知不觉皱到了一起，他的思路推理到这里就进入了死胡同。 按理来讲，光是上面这点“价值”，应该不至于成为他被特意选中的理由。 “恐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线索不够，无法进一步推理，苟小桐暂且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反正他在完成这次交易的时候，还需要将录制完成的数码相机交还给董学，所以大不了等下次前往古怪小店的时候再问个明白便是。 眼下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搞明白这个材料仓库的秘密房间里到底在搞些什么勾当。 苟小桐虽然自诩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但是在面对这种“大是大非”问题时，从小树立起来的三观还是让他准确把握到了关键点。 有“复现”能力作为掩护，现实世界的环境相当于被几分钟前的情景所覆盖，而苟小桐处于更深层的复现空间，即第二重情景，12小时前此地发生事件的回放虚影中。 在确保自身不会暴露的前提下，苟小桐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强鼓起勇气，开始尽可能仔细地打量起房间内的更多细节。 …… 不看不知道，先前大略查看时发现这些被困在密室中的普通人时，苟小桐就已经被吓了一跳，可当他具体观察这些人的样子时，依然被深深震撼到了： “卧槽，这还是个人？” 最靠近密室门的两名普通人，不，不对，可能用普通人来形容他们不够准确。 这两个可怜的家伙的身体可以用“残缺不全”来进行概括。 其中一个让苟小桐联想到了一个词： “人彘！” 人身，花脸，没有头发，既无两手，又无两足，眼内又无眼珠，没有鼻子、耳朵，只剩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一张嘴开的甚大，但里面已经没有了舌头…… 这种光是想象起来就会引起人生理不适的形象，眼下赤裸裸地出现在苟小桐面前，强行冲击着他的三观。 而最为恐怖的地方在于，这人哪怕已经几乎不成人形，却依然在维生机器的辅助下苟延残喘。 因为躯体被束缚的缘故，他连自杀都没有任何可能，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从四肢断口处长好的新皮肉看来，这些伤势恐怕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换而言之，这些反人类的暴行可能已经完成了很久…… 忍耐着心中恶心的呕吐感，苟小桐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位受害者。 映入眼中的景象，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前几天复习时的两个词语： “控制变量，对照试验！” 几乎完全相同的处理方式，不同之处在于，第二个人的四肢长出了婴儿般的新肢体。 那柔弱细小的胳膊和手掌，生长在如此“宽敞”的肩口处，让苟小桐怎么看怎么怪异。 不过这两个可怜的家伙大概是“伤势”过于严重的原因，在情景复现中的他们一直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所以对西门铁柱主管的进入并未产生什么反应。 而房间里的其他几人就不一样了，虽然看起来身体健全，但苟小桐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共同点： 大约在脖颈的位置，都有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 当然，下一秒钟苟小桐就反应了过来，这些东西根本不是过敏反应时长出的斑疹之类的玩意。 那密集到会让人产生恐惧症的“斑点”，分明是长期大量频繁进行大剂量静脉注射后留下的针眼！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苟小桐遍体生寒，冷汗眨眼便打湿了后背。 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些被困在房间里的普通人会对西门铁柱的到来产生如此之大的反应。 结合先前那个叫南宫狗蛋的研发实验室成员取走的所谓“331代测试版药剂”，苟小桐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 “但凡是药剂测试，肯定要有实验体……” “……而眼下这个房间里的，不就是最好的实验体对象吗？！” 自觉捋清了整座材料仓库真相的苟小桐，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草，完蛋。” “这回特么摊上大事了！” 要知道在大约几个小时前，他还只是一位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点的高中生，顶多为了一些学习、感情方面的问题，比其他人更忧虑一点。 但眼下材料仓库中隐藏的秘密给他实打实地来了一轮现实超展开！ 突然就跟跨国集团违法行动，反人类研究等事件掺和了进去！ …… 第14章 夜幕之下 3月28日，夜，十一点三十分。 材料仓库那头苟小桐的所见所闻暂且不提，凤凰市这座渐渐被夜幕笼罩的城市，在些许特别的地方有着暗流开始缓缓涌动。 与其他炎黄国的地级市规制类似，凤凰市政府的办公区域同样并未放在交通相对拥堵的市中心，而是落户接近郊区的环境保护地带。 除了几座五层高度，有着精致装修痕迹的政府楼之外，在几百米外的空地处，还有着一座特殊的建筑物。 “凤凰市通感分部。” 这座高约十米多、分为三层的小楼，跟周围的政府办公楼有着显著的区别。 最显眼的一点，便是楼顶位置矗立着一座打量上去像是雷达般的装置。 根据楼下几台散热风机运转的迹象，有理由判断这座形如雷达的装置正在运转。 按照炎黄国的公务部门架构，在每一个地级市及以上等级的城市中，都需要建设最少一处当地的“通感分部”。 各地通感分部内的工作人员，以通感者为主，普通人为辅。 无论工作编制，还是日常内容，这批通感分部的人员都直接受上级，也就是省级通感分部的统辖。 换而言之，这批人在处理他们接到的任务时，与当地市政府处于平级，双方属于互补的合作关系。 因为通感者相对普通人而言有着巨大的能量，所以在不少时候，他们会有额外的能力来处理对普通人而言难以解决的困难。 各类人为或自然事故灾害，这些由当地政府出面协调处理的事项，在拥有通感者帮助后，许多难题往往会变得迎刃而解。 诸如“某地公寓楼发生特大火灾，当地通感分部执行员某某某只身进入受伤，连救18名被困群众”，或者“连环交通事故，通感分部治愈型通感者及时赶至现场，有效降低伤亡情况”之类的报道屡见不鲜。 凤凰市当地的通感分部，今夜和往常一样，为了解决各种有潜在发生可能的突发事件，依然处于二十四小时值班状态。 顶楼，三楼中部的一间房间，制式的木质门板上挂着“执行员-徐邦定”的标识，指示了所有者的身份。 哪怕已经接近半夜零点，可根据门缝处隐约透出的光线来看，其内的人应该还在工作。 一位怀里抱着几份文件的值班人员从二楼上来，来到“徐邦定”的办公室门前，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咚，咚咚。” “请进。” 门内传来精神的男声，示意敲门者进入。 值班人员没敢怠慢，推门进入屋内，向办公桌后面正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文件的那位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报告道： “徐科长，关于凤凰市新觉醒的通感者的问题……”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比了个手势打断： “我不是说了吗，今天时间已经太晚了，明天早上再去接那个叫白洁的新通感者来分部做登记就好，到时候一切流程都照常就行。” 如同门牌上标记的那样，这位年轻人正是徐邦定，而在各地通感分部能够获得正科级待遇的工作者，最基础的先决条件便是——通感者。 “可是……” 前来报告的值班人员迟疑了下，不好意思道： “徐科长，按照追踪科那边的说法，他们似乎在今天晚上……又发现了一股没有登记在案的通感能量波动。” “按照他们的说法，数据没出问题的话，凤凰市可能又出了一位新的通感者。” “嗯？”徐邦定闻言总算将视线从桌上原本摆着的文件处移开，伸手示意：“把追踪科收集的数据给我看看。” 接过对方双手呈上的文件，徐邦定浏览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好奇地低声自语： “波动发生地点……凤城市郊……纽特研发实验室旗下的17号材料仓库？” “……” 徐邦定沉吟片刻，开口道： “麻烦帮我跟档案科那边的人说一下，明天的登记任务我可以帮忙，希望到时候他们能在车上腾个位置给我。” 前来交送这份材料的值班人员闻言，急忙点了点头：“好的，徐科长，我这就去转达。” “嗯，麻烦你了，谢谢。”徐邦定说完，再度低头阅读起他原本在看的那份文件。 值班者见状也没有再多耽搁，收拾好相应的资料文件，告了声辞后便离开了徐邦定的办公室。 “有点意思……” 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的木板门，隐约透出徐邦定的些许自语声。 …… 凤凰市城南。 靠近当地唯一旅游景点“七皇山”，方圆两公里内最高端的建筑，大概便是依山而建的“哈辛达疗养院”。 这座疗养院在建造之初，便按照国际最高标准进行的设计和装修。 最终完成后，营业内容以私人疗养和长期护理为主，并实行较为严格和小众的会员制。 只有持有该疗养院会员卡的客户，才能预约和使用对方提供的各项服务。 按照某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透露出的消息，哈辛达疗养院哪怕最普通的长期护理服务，按月收费便达到了6位数级别的水平。 昂贵的准入门槛，拦住了绝大多数有疗养需求的低端客户，使得这所疗养院选择只对高级会员服务。 当然，因为其建设规格较高的缘故，哈辛达疗养院的各项硬件配置也达到了国际一线水平，甚至在处理某些需要长期调养、护理的客户时，比炎黄国内三甲医院的配置还要优秀不少。 疗养院大门侧对面，主要起装饰作用的几丛明显精心修剪过的花坛里，一位身着标准夜行紧身衣的遮面男子注视着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轿车从疗养院驶出离开。 再度确认一遍车牌号后，这名男子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他的藏身处，随即掏出手机，快速地拨出一个号码： “头，今天的情况跟上个月一样。” “……对，没错，还是8点多抵达，然后将近0点才离开。” “我确认过了，就是他的车没错，而且来回车里面坐的两个人都没变。” …… 第15章 演员就位 精疲力竭的苟小桐回到家中，整个人依旧处于强烈的懵逼状态。 想他身为祖国未来的接班人，从小到大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没听说过？ 但是今晚在纽特联合研发实验室看到的景象，苟小桐……还真没见识过。 像什么非法囚禁、人体实验之类的字眼，他顶多也就是从某些文学、影视作品里面看看热闹，可从来没想过会在现实生活中亲眼见到这一幕。 毫无疑问，那个与苟小桐他进行第一次交易的神秘店长董学绝对知道些什么。 苟小桐回家的时候特意又绕了下路前去凤凰市环山路17号那边，然而可惜的是，跟周边的其他店铺一样，在深夜十二点后统统关门歇业。 强压下心中的疑问，苟小桐打定主意，哪怕拼着早上干脆翘课也得先到这家古怪的小店来把事情问个明白。 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这次的事件对他而言都有些过于夸张了。 几个小时前还是普通高中生，眼下却突然掺和进随便想想就知道一旦曝光恐怕会捅破天的巨大内幕中。 苟小桐虽然平时跟其他同龄的男生一样，偶尔也会做点英雄白日梦，幻想自己获得通感能力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拯救世界什么的。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愈发清楚，这些顶多就是想想而已。 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若他真的冒然“挺身而出”，没有足够能力的话，只会被无情碾压成渣的。 而眼下这桩关于纽特联合集团的事件便是类似的情况。 对方既然有能力在没有透露任何风声的前提下，囚禁那么多普通人，甚至对其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人体试验，那肯定会有相应的后手。 但凡有点体量的公司企业，掩盖自己家那点见不得人的事情时，都知道准备紧急预案、危机公关。 苟小桐觉得，他要是贸贸然地直接曝光出去，怕是不仅事情会被立刻盖下去，他自己估计也会被“盖下去”。 社会性死亡都不算什么，搞不好到时候是真正物理意义上死亡！ 这种事情牵扯、涉及的背景着实有点过于庞大，以至于苟小桐没法在线索和能力不足的情况下，第一时间作出决断。 躺在家中的床上，带着满脑子的心思，因为比较长时间使用通感能力的缘故，苟小桐的体力消耗还是比较大，所以至少不必担心失眠之类的问题。 说来也巧，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提前安排，还是干脆纯粹的巧合，苟小桐今晚的行动刚好完美与父母的值班时间重合。 父母两人都是四班倒工作制度的岗位，3月28日这天刚好撞上了两人的夜班时间。 在昏昏沉沉地陷入梦境之前，苟小桐脑中倏地闪过了另一个疑点： “说起来，我老爸好像在那个材料仓库值班快十年了吧，好像从来没有发现过有什么异常？” 将这个新近升起的念头暂且记下，苟小桐总算进入了梦境，勉强结束了这信息量巨大的17岁生日后的第一天。 …… 3月29日，清晨。 许是高中生活养成的早起的生活习惯，哪怕昨天动用通感能力导致身体疲累，但至少苟小桐还是准时在早上6点整清醒过来。 简单打理了下自己，披上层人皮后临走前从厨房阳台取出昨天傍晚就准备好的切片面包。 如往常一样走在从家前往学校的路上，嘴里叼着干巴巴没抹任何果酱的白面包，不过苟小桐这次的目标是直接前往那家神秘到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店。 翘课一上午，顶多就是事后想办法扯个谎圆回去，反正都高三这个时候了，班主任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不放。 苟小桐可以肯定的是，他昨晚看到的事情一旦走漏消息，那问题可不是扯个谎就能解决的！ 一路闷头直奔董学的店铺，再度赶到环山路17号附近时，苟小桐远远就看到路对面那边总算敞开的大门。 “呼……” 下意识地长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苟小桐心里倒是莫名地放松了下来。 经历了如此多明显超出自己能力处理范围的异常事件，可能苟小桐都没注意到，他心里已经默默地将这家神秘店铺的地位放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至少还有那个神秘店主在，他应该有解决办法的。 有点类似于人质情结，反正在确定环山路17号的小店还在营业后，苟小桐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还没来得及穿过马路，一辆无声无息驶来的黑色奥迪a4却刚刚好停在了苟小桐的面前，顺便完美挡住了他的视线。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功夫，a4的主驾驶车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位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 对方脸上戴了一副黑色的方框墨镜，配上那一身制式的黑色西装，给苟小桐的第一印象，有点像他看过的电影里那些执行秘密任务的“黑超”。 “同学，你是苟小桐对吧？” 令苟小桐没想到的是，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直接道出了他的名字。 “呃……是我。” 权衡两秒钟后，苟小桐作出了他认为正确的决定，如实承认。 就跟那位神秘的店长董学一样，对方既然能准确道出他的名字，而且看这架势，明显又是特意找上来的，再去隐瞒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我们是凤凰市通感分部的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邦定。” 苟小桐面前这位形貌俊朗的男子墨镜下面的嘴角露出丝微笑友善道。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走一趟吗？有些事情需要你进行登记。” “当然，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请好假了，所以不必担心。” 对方的话说道这个份上，苟小桐清楚，他应该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吧，我明白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 环山路的对面，敞开的17号店铺门内，身着一套灰色礼服的董学远远打量着苟小桐被徐邦定请入车中，回头微笑着对屋内的另一个家伙开口： “演员都就位了，接下来……就看这份剧本会发展到哪里吧。” …… 第16章 银丝 董学的小店中，另一名存在看样子也在二十多岁出头的模样，不过从身材上来讲，可比董学好了太多。 要形容的话，董学大概比排骨精能稍微胖些，但整个人乍一打量上去，依然会给对方有些瘦弱的感觉； 而另一个家伙身材明显是经常保持运动的样子，肌肉棱角分明，但又没有那种“肌霸壮汉”的油腻感，至少看上去十分青春阳光。 听到董学的话语，对方顿时无语地笑骂起来： “还演员就位，咱能不能别装高冷了，说到底还不是你拍脑子想主意，然后我负责跑断腿。” “给苟小桐发咱们的广告单，还有昨晚那事，哪件你出过力啊喂！” 董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地反问道：“当初咱俩不就这么说好的，吴赊你主外，我主内？” 吴赊，也就是店内的另一个家伙见董学又提起了这茬，以手扶额。 常说人如其名，不过吴赊算是个例外。 虽然名字读起来像是“无赦”之类杀气腾腾的字眼，但他确确实实是个相当好脾气的家伙，至少面对董学的时候天天被对方阴阳怪气，可却从来没红过脸。 “败给你了，行吧行吧，今天我的行程还是很满，不说了，先出发了啊。” 一边说着，吴赊顺势从沙发中起身，走到小店柜台后面的那扇门旁，随即拉门进入其中。 店内只剩董学一人，他往大门上挂了个“暂停营业”的标牌后，忍不住沉沉打了个哈欠。 随便找了个沙发躺了进去，小店也随之再度进入安静。 …… 话分两头，比起董学这边慢吞吞的节奏，苟小桐眼下的处境，却是略微有些微妙。 跟着那位自称徐邦定的黑衣制服男子上车后，出于少说少错、多说多错的心思，苟小桐暂时压住了心中的疑惑，选择默默关注一下情况。 车内的状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便是那种单纯的政府公务用车，在此之前只有徐邦定一个人，现在加上了个苟小桐而已。 两人在沉默中度过了几分钟后，还是徐邦定率先打破了沉默： “苟小桐……同学，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啊？啊！可以的。”苟小桐先是一愣，然后赶忙点头。 在此之前他就是一普通高中生，眼下面对这种从脸到衣服到行动上都明显属于他招惹不起的家伙，苟小桐觉着还是老老实实跟对方友好相处比较好。 “嗯，所以苟小桐同学，我有个问题有点好奇……” 吴邦定沉吟了下，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使用通感能力的感受怎么样？能适应这种奇特的感觉吗？” 苟小桐顿时心中一紧。 老实来讲，会被问及这种问题，在苟小桐看来，实属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他并不蠢，甚至不少时候还有些许急智。 对方见面就摆出了“凤凰市通感分部工作人员”的身份，这意图简直昭然若揭。 能够精准地找到他身上而不是其他人，这就说明对方肯定是有他不知道的途径了解情况。 “嗯……”苟小桐大脑高速运转，在短短几秒内给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回答：“还算可以吧……我也是昨天刚刚才发现自己能够使用哪种能力的。” 说话分两半，既承认自己的通感者身份，又丝毫不透露任何关于通感能力的细节，这是苟小桐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徐邦定闻言，侧头冲旁边坐在副驾驶上的苟小桐友好地笑了笑：“别那么紧张，通感分部又不是什么邪恶科学家，我们从来不干电影里那种把超能力者绑到实验室解剖的事情的。” “看你的样子，还是简单解释下我们得知你成为通感者的原因，省的你这么紧张。” “咱们市政府大楼那边，隔壁的通感分部小楼楼顶那座雷达你见过吧？” 苟小桐点了点头，从小在凤城长大，哪怕没有刻意去参观过当地的通感分部，但总有几次路过的时候，因此对那东西还是有些印象的。 “事实上，那东西不叫雷达，它的学名叫‘银丝’，是咱们国家的学者研究出来的设备。” 徐邦定微笑着介绍道：“虽然通感体有很多现在科技水平无法探知的秘密，但至少有一点已经被研究透彻。” “任何通感能力，无论是对身体素质的强化，或者常人理解的‘超自然力量’，甚至某些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的超级能力。” “万变不离其宗，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世界上to元素的利用。” “所以当我们国家的学者研究出了对to元素的示踪方法后，便可以快速锁定to元素密集活跃的区域。” “因为to元素波动时形成的轨迹图像就像一条条银色的丝线，所以这座装置被起名为‘银丝’，这也是当初咱们国家学者们投票决定的命名。” 徐邦定说到这里，苟小桐已经差不多完全明白了过来。 他昨晚上在研发实验室的材料仓库那里，虽然整个行动全程都借用着复现能力掩藏行踪，但在“银丝”轨迹下看到的to元素波动，恐怕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打聚光灯般显眼。 不管怎么说，“复现”依旧属于通感能力的一种，所以恐怕就无法避开对to元素的利用。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苟小桐也同样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现在……恐怕在董学的促使下，登了贼船下不去了。 凤凰市当地的通感分部利用“银丝”发现了他使用过通感能力，至少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意味着苟小桐也成为了一名通感者。 但偏偏问题在于，只有苟小桐自己才清楚，他的通感能力是跟董学交易得来的3天限时版！ 两人交易的时候，董学曾经很认真地给他提过注意事项： 这次，以及以后的任何交易，如果将具体的内容告诉其他人，那么苟小桐就会受到违背交易原则的惩罚。 虽然当时对方没有明说惩罚的内容，但苟小桐总是隐约感觉不要做那个死为好。 眼下苟小桐还好糊弄过去，可是三天，不对，准确来讲是两天之后自己若是没法再继续使用通感能力，那麻烦就大了。 如此看来，这个不知道究竟目的为何的布局……可能在他接到那份神秘小店的广告时就已经开始了！ …… 第17章 同行 车内的环境再度陷入了沉默。 因为“银丝”的事情，苟小桐是暗暗后悔他还是没有准备全面以至于暴露，而徐邦定似乎也有他的心思，于是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分钟后，还是苟小桐主动开口挑起话题： “所以能不能请问一下，你今天找我……是打算做什么？” 徐邦定笑了笑：“放松放松，别那么紧张，这只是分部例行公事而已，国内每座城市都是如此。” “只是出于节约资源的考虑，普通人并不清楚我们对通感者的统计和管理方式，所以你才会不了解情况。” “实际上，为了确保你我这样的通感者不会因为没控制好力量而引起混乱，国内会将所有觉醒的通感者登记到一个特殊的数据库中。” “这并不是监视，类似普通人都需要办理的身份证那样，只是一个确认你身份的东西。” “当然，区分通感者的标记，自然便是你的通感能力。” “不同通感者，即使是完全相同的能力，因为自身各种细节上的差距，在使用通感能力时，银丝的波动轨迹也会有相应的区别，这就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记号。” 徐邦定说话的意思倒是十分大度，以苟小桐的感觉而言是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对方的意思很明白，觉醒成为通感者的人类，相当于完成了一次个体进化，那自然无法再用对普通人的要求去限制他。 这个道理就好比说，你有绿巨人那种神奇的超级能力，结果却强行要求你只能继续按照普通人的样子去生活。 物极必反，一味强压只会导致更猛烈的反弹。 不如将这批人都聚集起来并统一登记管理，让他们在合理的范围内利用自己的超级能力。 徐邦定见苟小桐思考的样子，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顺手从旁边的小储物盒里抽出一份文件，头也不回地递给苟小桐： “不用那么紧张，登记需要的内容在这上面写着，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你可以先了解一下。” 苟小桐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低头查看起来。 文件内容不多，总共大概也就两张a4纸的样子，而且算上排版的原因，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文字，大略扫扫就能看完。 具体细节，主要是一些对通感者获得的通感能力的登记测试，以及……政审方面的内容。 是的，至少在苟小桐看来，政治身份、家庭背景方面需要记录的东西可比关于通感能力的要求复杂多了。 通感能力的测试，初步也就是现场记录一下能力效果，相应归进已有的通感能力类型里； 若是力量强化型，那可能就需要用现场的测试器材记录一下握力、推力、抓力等等各种属性； 而像苟小桐这种比较特殊的“复现”能力，基本上就是简单测试一下复现的持续时间、覆盖范围等等。 反倒是政审方面，要填写的内容相当多。 个人的政治身份，民族成分，家庭籍贯这些自不必说，不仅要记录苟小桐他自己的，连他父母甚至再高一辈的长辈的情况都需要； 至于后面的内容，还包括近五年内的任何出国记录等等对苟小桐来说相当遥远的东西； 毕竟他从小在凤凰市长大，限于家庭条件原因，假期也没那个闲钱大摇大摆地跑去别的国家旅游，根正苗红的炎黄国人。 不过看这细致程度，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十有八九会照着这份政审的内容记录去挨个核实。 如此严格的背景审查，苟小桐倒是也能理解。 再怎么说通感者也是平均每十万人中才能出现1位的超稀有个体，从国家层面来讲肯定会相对优先倾斜资源，并尽可能发挥这些人的特有价值。 在这种前提下，要是被混进来个某奸、某特之类的存在，资源亏损事小，若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被泄露出去，那搞不好要出大事。 …… “所以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苟小桐见徐邦定开车走的似乎不是前往市郊政府楼那边，不禁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啊啊，我想你应该听说了吧，说起来挺巧的，往年一整年碰不到几次的新通感者觉醒，这回居然一下出了俩。” 徐邦定闻言笑了笑：“另一个也是凤城一中的，是个女生，名字叫白洁。” “本来按照计划是打算让她昨天来登记的，不过因为跟我们那边的时间安排有点冲突，所以就干脆推到了今天。” “正巧你也新晋成为觉醒者，昨晚银丝发现情况后，我们找凤城当地的公安部门和交通部门调查了一下那个时间段附近的监控录像，在排除了几个错误答案后，很轻松就找到你了。 听到这里，苟小桐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无语。 很明显的一点是，即使是凤凰市当地通感分部和市政府公务部门都没有掌握那座材料仓库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发现他在那里搞出的动作，只是通过银丝找到了事先和事后的线索。 可这也就意味着他面临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眼下确实有明显能力比他强很多，而且成建制有正规管理体系的部门出现，那么苟小桐他究竟要不要将昨晚在研发实验室的材料仓库复现出来的事情告诉徐邦定。 慎重地斟酌了一番其中利弊后，苟小桐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从明面上来讲，将事情递交给凤城当地的通感分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其中有个无法避免的风险。 至少就目前来说，苟小桐对所谓的“通感分部”还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真能指望每个人都和正义的使者一样，嫉恶如仇，天天想着荡奸除恶？ 那不现实。 最好的选择，还是暂时隐忍下来，默默观察一段时间，直到有了万全的把握后再徐徐图之。 两人相安无事沉默的功夫，车辆一个转弯，在经过小区门岗查验后，驶进了此行目的地，那位叫白洁的新通感者的住址所在。 …… 第18章 白洁学妹 相比起白洁家住的地方，苟小桐那边的基础配套硬件设施明显就有些落后。 3年前他家里的想法也是买套学区房，为了在凤城一中走读方便，因此考虑最优先的部分就是距离近。 接近上个世纪兴建的中层建筑，各种配置都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节奏。 这边这座小区至少从外观上看来，算得上凤城比较优秀的住宅区之一了。 “揽海山城”小区，由炎黄国著名地产公司亿达在凤城建设的楼盘，这个几乎能被称为连锁系列，遍布覆盖全国各地的房地产工程，一向以高标准、精装修、拎包入住等为宣传卖点。 门岗处检查便相当严谨，身着正式制服的物业保安人员认真核对过徐邦定提供的门牌号、户主身份以及对方提前发来的拜访邀请码后，这才按下控制器打开门禁，将车辆放了进去。 并未进入地下停车场，驶入大门后不过几十米路程，苟小桐便透过车窗看到昨天那位如同众星捧月般离开学校的白洁学妹。 “徐叔叔，上午好。” 咔的一声拉开车门，大概是注意到副驾驶上的苟小桐的缘故，白洁很自觉地主动坐到了后排，上车的同时乖巧地打招呼道。 看这架势，苟小桐心中差不多有了数。 跟他的情况不同，他是今天早上被徐邦定突然骑脸，拦路找到的，甚至还无意间打乱了苟小桐原本准备去找董学问个明白的计划。 而白洁应该是昨天就收到了通感分部那边的消息，早就做好准备今天去记录和测试，甚至提前认识了徐邦定。 “你好你好，”徐邦定微微笑了下，随即顺势帮苟小桐介绍：“帮你认识一下，这位说起来也是你的校友，他叫苟小桐，比你大两岁的样子，今年高三。” “也挺巧的，往年很久见不着一位的新觉醒的通感者，今年居然一下出了俩，而且还在同一个地方。” “其实这样对我们而言不错，毕竟工作处理起来简单多了，你们两个干脆一趟就能登记完。” 徐邦定说完，车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给白洁介绍了苟小桐的身份后，对方至少不会出现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尴尬情况。 不过出于没什么话题的缘故，车内一时比较安静。 苟小桐通过车中上方的后视镜，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坐在后面的那位白洁学妹的样子。 跟昨天放学时看到的那副众星捧月的样子不同，此时离近之后看起来，白洁算不上那些瞎写的网文里所说的什么倾国倾城、沉鱼落雁。 硬要苟小桐形容的话，对方看起来就是那种比较耐看的国内高中女生的样子，只不过眉宇间比其他人能明显感觉到多了几分自信。 “因为觉醒成了通感者，所以变得更加有自信了吗？” 苟小桐沉吟的功夫，坐在后面的白洁学妹倒是率先开口引起了话题： “徐叔叔，能不能问一下，今天去登记完之后，我们之后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嘛？” 声音清脆，而且听起来十分纯洁，没有那种刻意的矫揉感，这一点上给苟小桐的感官体验不错。 徐邦定闻言大方地解释起来： “其实这些东西等你们记录完各自的通感能力后，到时候也会告诉你们，不过现在说点也无妨。” “咱们国家对通感者的管理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格，所以不用那么紧张。” “主要来讲的话，等你们测试完之后，会根据两位的能力类型，给你们发放帝都防卫大学对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这份通知书直到你们17岁那年一直有效，这个的意思是如果白洁愿意的话，既可以今年就去帝都那边入学，也可以等两年再去。” “不过像苟小桐这样的就没有什么别的选项了，想要享受通感者的各项福利，包括每月发放的补贴津贴，那就需要在17后接受帝都防卫大学为期4年的统一教育。” 苟小桐听明白了徐邦定的意思，这手操作明显是国家打的一手好算盘。 想要享受通感者的高福利待遇，可以，但前提是得接受管理、听从指挥。 “另外在你们还没入学，或者放假期间，其实国内对通感者的限制相当小。” “对于有杀伤性效果的通感能力，禁止无故使用造成破坏或人员伤亡。” “除此之外，原则上来讲只要不导致什么社会性的动荡，都算通感者行动的许可范围内。” 徐邦定给出的这个范畴的确相当宽泛，而且也相当符合苟小桐了解的炎黄国国情。 因为从小到大这辈子还没出过国的缘故，苟小桐对其他国家或者外国人的了解不是很多，不过他也在网上听说过一些说的有模有样的消息。 据说其他地方的一些小国，因为本就人口稀少、经济发展不行的缘故，对通感者的待遇那叫一个离谱，简直跟“新型人类”、“高等人种”差不多。 对普通人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当地国内律法基本只制约普通人，通感者犯法无罪等等…… 通过这种好到“离谱”的优待条件，的确从别的国家吸收到了不少通感者改换国籍投奔，从而快速聚拢起一批通感者，以武力巩固政权。 而国内基本上还是稳定高于一切的要求，允许通感者获得比普通人更高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但在法律、政治身份等方面依旧一视同仁。 有句炎黄国古代传下来的古语比较能说明问题：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虽然通感者没有夸张到那个程度，但核心思想依旧是相同的。 车上两人听着徐邦定介绍的功夫，车辆驶出市中心避开早高峰后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很快抵达了坐落于市郊的凤凰市通感分部。 “好了，别的东西待会有的是人给你们详细解释。” 在停车场的对应车位停下后，徐邦定拍了拍手，向苟小桐和白洁两人示意道。 “登记记录的过程不算麻烦，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完事，你们跟我来吧。” …… 第19章 徐邦定的调查报告其一 跟在徐邦定身后简单参观了一圈凤凰市当地的通感分部后，苟小桐心里就一个想法： “草，通感者的待遇是真的好啊。”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从外面打量上去3层高的小楼不算大，里面的内容要多丰富有多丰富。 一楼的部分，属于非通感者的b级人员，大致与普通公务员相当，但尽管如此，他们的办公环境配置依然非常之高。 炎黄国常规的公务员部门，有时候因为财政以及别的方面的原因，各类硬件还停留在十几年前，旧桌子、木凳子老电脑的时代； 可是通感分部这里，哪怕是最低级的人员，都安排了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办公桌椅套装，今年新出的高配电脑及各类设备，空调、投影仪、饮水机等常用电器不用说，足够宽敞的四人办公室地面甚至还铺的簇绒地毯！ 这种环境可是与苟小桐印象里的政府公务部门完全不同！ 二楼的部分，则主要是一些关于通感者测试、登记、组织方面的房间，比如先前徐邦定给两人介绍时说的记录信息，就会在此地进行。 不过因为还没进入各个房间的缘故，苟小桐对其中情况并不了解，不过待会若是有了测试的机会，自然会看到里面的样子。 至于最后的三楼，完全被划归为当地通感分部的a级人员，即通感者工作区域。 用工作来形容不太准确，毕竟总共24名常驻凤城的通感者，除掉在军区被保密了所有信息的4位之外，其他20名加入政府编制的通感者，平时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工作内容。 他们的主要任务，有点类似于在遇到紧急或棘手情况时，经过各方快速协调后接受调度，“出外勤”工作。 因此，大多数a级编制的通感者只是在3楼有一间专属的办公室，平时并不会前来。 按照徐邦定的说法，真正长期在这里值班的通感者，大概只有6个人循环的样子。 …… 经过一番介绍，苟小桐和白洁两人跟着徐邦定来到他位于3楼的办公室，内部的景象倒是出人意料地有些质朴。 用质朴来形容不太准确，总之这个房间里的装修配置，从外表上来看与1楼那些b级工作人员的并没有太大区别，还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办公风。 “稍微坐坐，我跟负责测试的人联系一下，待会你们两个轮流去就好。” 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徐邦定冲两人示意了下，随即从桌面上捡起两张纸递给苟小桐跟旁边的白洁。 “这里有些待会要测试的内容——放心，不难，即使遇到问题也不用担心，并不是必须要通过，这些只是为了对你们的能力做一个评估。” “因为平时很久也见不到新通感者，所以你们两个可能需要排队，嗯……女士优先怎么样？” 听到徐邦定这样说，苟小桐率先表态：“妥，我没问题。” 小心地坐在旁边的会客沙发上的白洁闻言也露出了一抹礼貌的微笑：“好的，谢谢徐叔叔，谢谢苟师兄。” 苟小桐没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位学妹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明显是那种家教良好的乖乖女的形象，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太礼貌了。 像苟小桐这样的平时跟其他朋友混在一起，基本三句不离阴阳怪气，十句话内话题就能跑偏到奇怪的地方去。 跟这种似乎时时刻刻都在端着保持淑女气质的女生待在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对他而言着实有点尴尬。 好在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的敲门声解救了苟小桐。 不管哪座城市的通感分部基本都处于人员过剩的状态，凤凰市这边也不例外，徐邦定给负责的b级工作人员打过内线电话后，对方很快便前来“领走”了白洁。 …… 待得屋内只剩下苟小桐跟徐邦定两人时，后者揉了揉手心，随即朝苟小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苟小桐同学，我觉得我这里有些东西，你可能会比较感兴趣。” 徐邦定说着从办公桌右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牛皮纸袋，看那鼓鼓囊囊的样子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不少文件。 苟小桐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其接过来。 他都来这了，眼下这情况也没啥好抗拒的，反正只要死咬一条底线就是不说出董学和那家小店的事就行。 并不是说苟小桐他已经成为董学的死忠，恰恰相反，若是有机会能将那家古怪的店铺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理，苟小桐绝对会毫不迟疑地甩锅出去。 昨晚看到的那些东西，明显是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不知道牵扯了多少纠纷，如果可能的话，苟小桐才不想掺和进去！ 他选择保密，单纯只是因为他觉得……董学的神秘和强大程度，似乎比这些通感分部的人要厉害！ 不管怎么样，让一名超过17岁的人凭空获得通感能力，而且按照对方的意思还能且只能持续3天，这已经明显超出了当代的科技水平！ 好在徐邦定那边似乎暂时没有深究苟小桐通感能力来源的打算，目前只是将这份牛皮纸袋交给了他。 苟小桐小心地拆开纸袋的纽扣缝线，在取出里面的内容前，目光扫过牛皮纸面上书写的内容： “ntb调查报告其一” “调查人：徐邦定” 纸袋里的东西的确不少，厚厚的几十张a4打印纸，苟小桐低头从最上面的第一张开始看起。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心中猛地一跳： “关于2011年牛某某肇事逃逸后失踪的结案报告” 心中若有所感的苟小桐大略地打量了下具体的内容，不出意外，正是他猜测的那样： 大意是说，这桩发生在9年前的凤凰市交通事故，主要责任在一名牛姓的中年男子身上，对方深夜架驶超重载货卡车进入市区，在穿过某丁字路口时与另外一辆轿车发生碰撞，造成一死两伤的严重后果。 这桩交通肇事案件最大的疑点在于，牛姓男子在事发后选择带伤逃离现场，根据监控记录追踪，对方最终逃回家中且此后从未离开。 但当交警及执法部门次日上门时，却发现牛姓男子家中已是人去楼空！ …… 第20章 过去的之前 根据卷宗的记录，这桩案子因为涉及到人命的关系，在当时也投入了相当大的资源去调查。 由于肇事者牛某神秘失踪的关系，经过初步审核后，具体的调查任务被移交到了凤凰市当地的通感分部，但经历了接近一个月的寻找、蹲点、问询等方式进行调查依然一无所获后，这个案子被判为悬案。 国内的法律相关部门里，有不少类似的“悬案”，或者说疑难杂案。 有的是缺乏关键性证据导致证据链缺失，有的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导致线索泯灭，还有的是出于当事人的要求被暂停调查，归入档案。 这些案子基本上会被封入档案袋中默默等待，若是以后有哪件案件在告破时，犯人供认时提供了有关的线索，才有可能被翻出来宣告结案。 不过大多数的悬案，最终结果都是彻底成为无法破解、无法结案的坏案。 苟小桐手里这份有关9年前的交通肇事逃逸失踪案，就是一份坏案。 首先，时间过于久远，只要那位牛某隐姓埋名地躲藏起来，凭国内的人口流动程度，基本没什么希望找到他； 再者，当初这桩案子被移交给通感分部，就说明其中必定存在某些超出普通人能力范围的情况，可是在通感者插手之后依然无法破案，那分配再多人力物力也没戏。 常规意义上的找人手段：短距离主要靠监控和目击，中距离靠各种需要身份登记场合的联合检查，长距离的话，往往要等几年一次的人口普查，还未必能有准确结果。 可是这桩牛某某的案子，连对方究竟是怎么从家中消失的都没搞清楚，其他的寻找途径更是无从查起。 …… 苟小桐打量着这份卷宗，总有些感觉似曾相识。 诡异消失的肇事者，找不到离开家中的具体途径，目击者更是完全没有，连附近街区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拍到对方的踪迹。 “等等，摄像头？！” 意识到什么的瞬间，苟小桐心脏跳动速度微微加快了几分。 不过他没有迫不及待地立即朝徐邦定发问，而是强压着性子，将档案袋里面剩下的几十份卷宗大略看完。 另外的那些“悬案”涉及覆盖的方面堪称五花八门。 比如有份案子，记录的是3年前一名凤凰市三中的女生，在跟家里吵架之后赌气离家出走，本来家里人还勉强能通过她的闺蜜大概确定她的位置，但两天后却突兀失踪，从此杳无音信； 或者另一份档案里，写的是5年多前有一名凤凰市当地百货大楼做销售的中年女营业员，在一次值夜班结束后，步行回家的她经过必经的七皇山隧道时诡异失踪。 如果说这些案件还属于“正常”范畴的话，接下来的内容在苟小桐看来……就有点偏灵异范畴了！ 同样是凤凰市三中，卷宗里记录的与其说是案件，不如说是一份校园怪谈： 怪谈内容关于学校办公楼4楼的男员工卫生间，据说这个房间曾经发生过学生的自杀事件，导致怨气凝而不散化为凶地； 如果在每月17日的傍晚17点17分17秒时进入这个卫生间，就会踏入当时那名学生自杀的里世界，并且被永远困在其中无法脱离； 怪谈的真假无法确定，照理来讲这种“怪谈”多是人们为了噱头编造出来的内容，但卷宗中另外附录了两条信息，却让苟小桐深思： 其一，凤凰市三中在3年前就彻底封死了那个办公楼4楼的男卫生间，而且根据通感分部介入调查得到的结果来看，校方曾经请过某些风水玄学方面的人士来帮学校调理过； 其二，三中比起一中来说，因为在文化成绩上远远不如的缘故，校风比较混乱，属于凤凰市人公认的“混混”扎堆学校，甚至时有发生校园斗殴等事件，在此基础上，三中近些年入学后，未拿到毕业证且没有提前退学的学生数量高达21人！ 换而言之，这21个人当年的的确确考进或通过别的方法进入了三中，但他们既没有毕业，也没有退学，而是在修学期间离奇失踪！ 因为三中的学生家庭构成里有不少属于外来务工或外地务工人员，他们的父母往往一年半载未必能回家一趟，加之孩子平日喜欢在外夜不归宿，以至于很多时候都要时隔很久才能发现失踪！ 等到这批失踪学生的父母发现异常报案的时候，基本已经过了最佳的寻找时期，只能将其归类到同类型案件中，等待其他突破性线索出现。 除了这条“三中校园怪谈”之外，苟小桐还从档案袋中发现了另外几条凤凰市的怪谈。 有些是他听其他人说过的，比如七皇山的“古代七皇复生怪谈”，或者某些据说风水有问题的区域怪谈，再或者某些所谓的“邪恶仪式怪谈”。 另外也有一些是苟小桐没有听说，通过这份档案才了解到的内容。 而这些都市怪谈内容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里面掺和进去的“无关人员”都会以死亡、失踪为下场，生还率完全为0！ 苟小桐也敏锐地注意到，每一份相关的怪谈档案记录下面，除了通感分部留下的详细的调查报告总结之外，还被额外附注了几行小字。 “该怪谈目前已知失踪人员名单：刘家俊、李晋、樊瑞……” 这份名单上面的字体苟小桐看着有点眼熟，稍一回想他便意识到，似乎与牛皮纸袋封面上徐邦定书写的标题以及签名有着八九分相似。 于是苟小桐基本上可以确定，今天认识的这位通感分部的a级成员徐邦定应该仔细经手调查过牛皮纸袋里的疑难杂案。 将现有的卷宗重新整理好塞回进档案袋后，苟小桐理顺了一下思绪，随即问出了那个在阅读过程中他就意识到的……最核心的关键点： “我有一个问题，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徐邦定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平静道：“你尽可以提问，只要不违背保密条例，我可以有限度地回答你。” 苟小桐闻言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 “这些失踪、怪谈事件……在事发过后，案发地点的银丝轨迹是怎么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