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 第1章 繁华 作者:沐声德海商圈,最繁华的地方,最堕落的地方。贺佑钦在这里沉浮了十来年,纵横了十来年,最后却败在自己的骄傲上。一朝重生,同样的德海,同样的繁华,却有不一样的贺佑钦。骄傲如贺先生,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会死皮赖脸地巴上另一个男人,为的还是虚无缥缈的爱情。贺佑钦认为,这样的人生必须拨乱反正。厉容锐是德海的传奇,从容演绎了从天之骄子到一无所有再到低调沉浮重新崛起的过程。在厉容锐认为摆脱了让人厌恶的前任,有情人终能眷属,他的人生得以圆满的时候,命运来了个大转弯。从高高在上的商业巨子变成又哑又被虐待的稚龄儿童不过眨眼。面对诡异的人生,强悍如厉少也不得不和曾经厌恶的前伴侣贺佑钦再次产生交集。ps:一个重生到平行空间,另一个穿越成小盆友,狗血乱炖滴故事,慎。pps:内有渣,慎。内容标签:重生 相爱相杀 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搜索关键字:主角:贺佑钦;厉容锐 ┃ 配角:贺锦文,袁竟惟,郭睿,姚真等 ┃ 其它:重生,穿越银牌编辑推荐:穿越平行时空的贺佑钦发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有着一段离奇的经历,不但对另一个男人厉容锐痴心一片,还甘愿被利用与对方进行商业联姻。贺佑钦本打算抛弃过往,在这个时空重新开始,却意外被拖进了前身留下的烂摊子里,开始了商业斗争与带孩子的双重生活。等两个时空的记忆渐渐融合,他才惊觉这个时空的‘自己’根本不是纯白的小绵羊……本文以穿越和重生双线并行的方式打开局面,讲述了穿越平行时空的贺佑钦和变成了孩子的前夫厉容锐相遇,在相处中重新认识对方渐而产生情愫的故事。商场斗争和感情线互相交叉,主角配角纷纷上场,上演了一幕繁华都市里狗血热闹的人生悲喜剧。两个有着不同一般境遇的主角也在离奇的经历中共同成长,抛弃过往的偏见和傲慢,终成佳偶。第1章整整半个月,德海阴雨连绵的天气让人的心也跟着蒙上一层阴影,躁动阴郁的空气弥漫在这个城市,虽然一如既往地繁华,但仿佛连夜灯都失去了靡丽的光泽。东山的半山别墅在这片阴雨里变得隐隐绰绰,到了夜里,雨势忽然转大,从绵绵稠稠的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还伴着轰鸣的雷声。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半山一栋不甚起眼的别墅里,某个人猛地从卧室的床上坐起身。他似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知道是几秒还是几十秒,才缓缓地放松了身体,慢慢靠在床沿上。这是一间卧室,一间宽敞到有些冰冷的卧室。卧室的房门并没有完全合拢,从露出的狭长的缝隙里露出一小片光,是从客厅漏进来的,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一起传进来。床上的人掀开了被子,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慢慢拉开了房门。客厅里没有人,电视机却没有关,男人就这么靠在房门边,看着女主播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着德海的午夜新闻,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新闻里出现某个人的名字,站着的男人才挑了挑眉,他看了眼客厅冰冷的地板,脸上露出几分嫌弃,最终还是折回那个对他来说才住了几天的房间,穿上床边的拖鞋重新回到了客厅。此时,新闻中的画面刚好定格。“2014年2月17日晚上9时许,德海南通山道,一辆大货车与一辆小轿车在过弯时相撞,货车撞上护栏,并致小轿车翻入山沟,营救车辆因雨势过大受阻,直到三小时前才完成救援,目前,肇事货车司机在逃,受伤者已被送往医院,据消息称,伤者系本城著名青年企业家厉容锐,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男人关了电视,坐到沙发上,瞬间下陷的感觉让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他习惯性地翘起了腿,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了出去,“郭睿啊,帮我查查那个厉容锐死了没有。”电话那头的人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猛然惊醒过来,“啥,查什么?”“厉容锐。”男人重复了一遍,“我刚刚看新闻他好像出车祸了,你给查查人死了没有?”电话那头半晌没出声,正当男人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头才小心翼翼道,“佑钦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过去带你看医生?”“你他妈才有病。”男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扒拉了一下前额的头发,随意瞟了眼电视机里反射出的人影,皱眉转了脸。“我给查就是了。”郭睿咂咂嘴,忽然像是才回过神似的,抽了口气,“你刚说厉容锐出了车祸?”“敢情你没睡醒?”男人啧了一声,“午夜新闻报的,事情应该出了没多久。”“我立马去查,一会儿就给你消息。”郭睿这家伙一旦清醒过来,还是挺靠谱的,男人正准备撂电话,那头又出声了。“诶诶诶,你别忙挂。”郭睿组织了一下语言,“厉容锐出了事,你真没什么?”虽然前几天开始贺佑钦就好像开窍了一样,连死都不肯签的离婚协议书都给签了,唬了他们一大跳。但是涉及到厉容锐的性命问题,他表现得这么淡定总觉得奇怪啊,反常即有妖,要真的不在乎倒还好说,要是强装出来的镇定,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他们,郭睿想他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万一他真有什么,你可一定要冷静啊兄弟,有什么事情咱都陪着你不是?”“你是真希望我有点什么?”“哪能啊~”不过贺佑钦痴情种子的名头在圈里太有名了,之前跟厉容锐死磕了那么久,差点要死要活,现在厉容锐出了事,他也是担心贺佑钦冲动下做出什么事。“我好得很,我就想知道厉容锐到底死了没。”他死了,他们之前的婚姻关系自然就没用了,没死,他的离婚协议也该签完了才对。“行行,我立马帮你查。”郭睿也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结果,“那你明天的酒会还去吗?鼎泰再怎么说还是你家的产业,你这个大少爷也该露露面,就算你不待见那两个,可做主的还是你家老头子。”“去。”男人的一句话让郭睿收了口,他欣慰道,“这才对,你老头子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你就算不喜欢他的人,也该把着他的钱,否则不都让人骗去了。”“晚了,我挂了。”男人懒洋洋地打断他,“明早给我消息,别太早了,我要睡觉。”说完就真的挂了电话,弄得另一头的郭睿拿着断掉的手机哭笑不得。第二天,天居然放晴了,贺佑钦一早起来去了趟发型屋,郭睿开车来接他的时候被他的新形象弄得吃了一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末了,评论道,“除了脸没变,怎么感觉哪里都变了。”连穿衣服的风格都跟之前不一样了啊,不过还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郭睿笑嘻嘻总结道,“不愧是咱发小,帅。”说着伸出大拇指。贺佑钦剪了个板寸,之前耷拉在前额的刘海都刷刷刷剃了,一下子眉眼变得清晰起来,要不是这发型变了,郭睿都不知道他发小儿还能这么男人!从前也不是不好,就是显得温吞,柔和,典型的世家公子,温文尔雅的样子,再加上后来对着厉容锐伏低做小的,厉容锐又是那副做派,搞得贺佑钦越来越阴郁,在姓厉的跟前连仅有的尊严都失了,简直叫人痛心疾首。好在这俩婚离了,贺佑钦的精气神儿也仿佛跟着回来了。郭睿越看越新鲜,直到贺佑钦扫了他一眼,他才隐隐找回从前的几分感觉,人虽然变化不小,但这眼神还是他认识的贺佑钦。“怎么想着改变形象了?”郭睿笑嘻嘻地搭他的肩膀。贺佑钦任他搭着,“头发垂在前面碍事。”“那衣服呢?”“这样穿舒服。”那倒是,郭睿扫了眼贺佑脚上穿着的马靴,“这靴子帅气,称你。”贺佑钦今儿穿得很简单,浅灰色的夹克,窄裤配马靴,他本来就高,这么一穿更显得英挺帅气。“比你从前的三件套西装顺眼,不过今天不是去参加宴会,你这样行?”郭睿也不喜欢正儿八经的穿西装打领带,但是那种场合又只能穿这样,他看着贺佑钦过于休闲的装扮,“要不还是回去换一身?或者找个店再买身得了。”“不用。就这样吧,不管我穿什么回去,他不高兴的时候照样不高兴。” 第3章 贺佑钦朝他点点头,先问了他爷爷的情况。“老先生他什么都好,身体也好,就是挂念你,老是念叨着你不回来看他。”贺佑钦想起老爷子,心头一软,“我以后常常回来看他,您也督促他按时休息,别操那么多心。”管家自然是点头,“这话你还要亲自跟他讲,老先生听了肯定会高兴的,只怕连红烧肉都比不上。”都说老小老小,老爷子年纪大了越来越有小孩儿性子,因为有三高,平时油腻的东西不能吃太多,一辈子最爱红烧肉的老爷子不依了,时不时就要厨房的人偷偷做着吃了解馋,红烧肉的魅力比谁都大,弄得全家人都要盯着他。管家最是细心,家里一向是他照顾着老爷子,再加上几十年的生活,对老爷子可谓了解甚深。贺佑钦又和他说了几句,了解了一下老爷子的近况,才开口道,“您先忙着,我上去看看爷爷。”管家朝他笑笑,送他到楼梯口,“上去吧,老爷子在楼上书房。”贺佑钦上了二楼,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站在门前敲了敲门,“爷爷,是我。”“进来吧。”老爷子正在书房的阳台上浇花,听到贺佑钦的声音就放了手上的水壶,转过身招呼他到跟前。“舍得回来了?”说着还哼了一声,满脸不乐意地瞪着他。贺佑钦闻声而笑,“当然要回来看看您。”“你这小子,一个人在外面快活,就把老头子我扔在家里,你知不知道他们连快肉都不肯给我吃。”贺佑钦哭笑不得,“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怎么没有?”老爷子挑挑眉,顿时,眉眼锋锐无比。“你说说,你都有多久没回来看过我了?”贺佑钦一怔,接着又笑了笑,却没回答老爷子的话。老爷子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现在不管事了就能忽悠我,说说,你和厉家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听说他出了车祸?”贺佑钦用几秒的时间考虑了一下该怎么称述他和厉荣锐的关系,他虽然拥有这一世贺佑钦的记忆,却不代表能接受这个贺佑钦的感情,曾经的贺佑钦过得潇洒自在,从来没想过要让一个人牵绊住自己,更别说主动去倾心某个人了,当他来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陡然发现他居然已经跟一个男人结了婚,而且还是他主动倒贴这种事,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贺佑钦慢拿起桌上温着的茶壶,给老爷子倒了杯茶,“离婚了,在厉容锐出车祸前他就给我寄了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名,交给他秘书了,想必现在已经办下来了。”所以他车祸的事情真与他无关,就算有关系,大概也是老天在整厉容锐,谁叫他干了不少缺德事。老爷子对贺佑钦向来疼爱有加,比起和贺佑钦感情生疏的贺父,老爷子对他的了解反而还多几分,之前那么问,确实也是隐晦地在问他厉容锐的车祸是否和他有关系,老爷子从来没见过他这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孙子对人执着到那种程度,又生怕贺佑钦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坏了自己的心性,如今见他态度坦然,倒也放下了心思。贺佑钦哭笑不得,觉得老爷子是关心则乱,他再怎么胡来也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脏了自己的手,倒是和老爷子的几句话让他对这个时空生出几分真实感,姑且把他曾经的经历称作上辈子,上辈子老爷子是心脏病过世的,发病的时候他正在国外出差,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这件事成了贺佑钦生平一大遗憾,换了一个时空,假如能够避免曾经的错误,珍惜和老爷子相处的日子,也算是另类的弥补了。老爷子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手,这才坐在椅子上,端起贺佑钦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当初你要跟厉容锐结婚,其实我是不赞成的,他的心思明显不在你身上,可你信誓旦旦,说什么都要和他结婚,你从小到大都没提过什么要求,那次我不允都不行。既然现在离婚了,反正厉家的事情也和你没关系了,你就好好过自己的,什么时候你有了心思,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好对象,我那些老朋友的孙子都不错,有几个还是你小时候见过的,肯定谈得来。”贺佑钦还是笑,他不知道老爷子竟然能开明到这种程度,甩开了厉容锐,还要给他介绍别的男人?“这些事情缓缓再说吧。反倒有件事,我想和您谈谈。”贺佑钦脸上的笑容没有减淡,说起了公事。“哦?”老爷子半挑起眉。“关于收购南极星的事情,我想重新考虑。”第3章老爷子年纪大了,太热闹的场合经不住,在楼下转了一圈,适当露了个面,就重新回了二楼,贺佑钦趁着老爷子露面那会儿巧妙地隐入了人群,这种场合他上辈子经历得太多,习惯到有些腻烦,虽然表面功夫能做到完美无缺,却觉得没意思透顶,这次回到贺家,也是想想看看老爷子,看看贺家人是不是和上辈子一样,结果没让他失望,看样子除了厉容锐这一茬,其他的事情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在二十五岁这一年,贺佑钦仍然还是贺家名声糟糕,风评差劲的大少爷。郭睿眼神厉害,贺佑钦一下来就被他看到了,推开围在身边的美女,郭睿端了两杯果汁走到贺佑钦身边,他可不敢给贺佑钦喝酒,万一再来个酒后驾驶,保不准真要去局子里喝几天茶了,他自己没什么,大不了被家里的老头念叨几句,要是贺佑钦再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又要被贺文武甩很长时间的脸色。贺佑钦没嫌弃他的果汁,端在手上喝了一口,嘴巴上润湿了一块,他抿了抿嘴唇,略薄的唇微微合拢又分开,这么细小的动作竟然让郭睿晃了晃神。“你发什么呆?”贺佑钦挑眉看向郭睿。“佑钦啊,我怎么觉得你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贺佑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郭睿想他刚才一定是脑子抽风了,怎么会觉得贺佑钦那动作格外诱人。“刚刚和你家老爷子谈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你上课?”醒过神的郭睿一副贱兮兮的调子,哪里还像那个把世家小姐们唬得一愣一愣的风流公子。“该谈得都谈了,没谈得也没必要谈。”“拐弯抹角,装模作样,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郭睿瞪他一眼,“我刚看见你后妈的儿子了,比你来得早,现在都在场子里晃了几圈了,他胳膊上挽的那个是荣北石化的大小姐,刚刚才从维也纳回来,两个人聊得不知道有多开心,不少人都说他们是好事将近了,看来你那照片能有用武之地。”郭睿嘿嘿一笑,“你后妈不是一直想把她弟弟塞进鼎泰吗,你就把这照片扔她面前,让她闭上嘴巴!”贺佑钦扫他一眼,戏谑道,“你可以试试。”“我开个玩笑也不行?”郭睿侧头横了他一眼,“你家里的事情我是插不上手,可我就不信你会任由你那个后妈一手把鼎泰给毁了。”“你觉得她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本事?”贺佑钦忽然问道。郭睿悠悠然叹了口气,“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本事,再大的树根子上坏了,外面看着再光鲜,里面早就已经烂透了。”贺佑钦眼神一动,语气却多了几分玩笑之意,“看来你是深受女人之害。”郭睿恼怒地瞪他一眼,“我是认真给你说事儿呢。”这家伙却不领情。“我明白,你放心。”贺佑钦把空了的玻璃杯放到盘子上,“谢了,兄弟。”他拍了拍郭睿的肩膀。这一声谢弄得郭睿半天没回神,掩饰性地扒拉了一下梳得逛街整齐的头发,还咳嗽了两声,刚想开口就看见贺佑钦从他身边错身而过。“你去哪儿?”贺佑钦在前面摆了摆手,“随便转转。”郭睿叹了口气,“这小子,肯定是受不了这里人多。”说到底,贺佑钦还是那个任性的家伙,他怎么能指望他离个婚就变个样? 第5章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刚刚真的听到什么声音。”……贺锦文大气都不敢喘,火热的手掌紧紧捂住他的嘴,毫无缝隙地贴在他的唇上,把他的声音紧紧压在喉咙里,他的脸已经绯红一片,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来。他仰望着一脸平淡地捂着他嘴巴的贺佑钦,又是羞愧又是担忧。直到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贺佑钦才松开了手,淡淡道,“把你后面的东西弄出来,打理好自己。”说着,就打开了隔间的门走出去。贺佑钦真的发现了……他刚才离他那么近,他身体的反应他肯定一清二楚,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异状,贺锦文身体反射性地抖了抖。只是,知道他会守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又奇异地送了一口气,难道真的因为他刚刚出手帮了他?贺锦文脑子里一片混乱,直到下面还在震动的东西让他再次分心才顾不上想贺佑钦,不行,不能让那东西再待在身体里面,即使……即使要被那混蛋威胁,他脱下裤子,颤抖着把手伸向下面。把那个仍在跳动着性玩具从身体里取出来,贺锦文满头大汗地跌坐在马桶上,同时,前方半勃起的事物又让他心里一阵难受,他颤抖着手抚弄上去,一下一下地套弄起来。纾解了欲望,把身上的衣服又整理了一遍,贺锦文忐忑地打开隔间的门,果然看见贺佑钦靠在洗手间大门边,他手里夹了跟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的烟,两腿微微交叉,斜靠着姿势显得腿更加修长,烟头的一点火光衬着他懒洋洋地神色让他的表情变得模糊难辨,贺锦文觉得心里细微的地方好像不小心被人扯了一下,一瞬间竟然觉得喘不过气。“解决完了?”贺佑钦打量他一眼,随着隔间的门打开,洗手间里明显的发泄过后味道让贺锦文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你……要告诉爸妈吗?”他几乎是抖着唇开口。“你想让我告诉他们,他们的好儿子大庭广众之下身体里含着性玩具,还给宾客表演?”贺佑钦语气平淡,甚至带着几分戏谑。“不要。”贺锦文几乎是立刻开口,在此之前,他跟贺佑钦并没有太大的交集,贺佑钦从没正眼看过他,碰了几次钉子之后,他也不再理会贺佑钦,他们这对名义上的兄弟就跟陌生人没两样,甚至还要更糟糕,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贺佑钦撞上这种事情,这种羞耻地不容于世的事情,让贺锦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佑钦。他绝不能让贺佑钦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但是祈求的话贺锦文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我……”贺佑钦把烟按灭,扔进垃圾桶里,一手插进口袋,“我不会管你的事情,不过你最好打扫干净你的尾巴,比如给我送纸条的那个人。”贺锦文愕然地看着他,贺佑钦的意思是……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爸妈?洗手间不久前才清理过,地上非常光滑,刚刚贺锦文用冷水洗脸的时候又溅了不少水在地上,他看到贺佑钦要走,上前两步,下意识地想要拉住他,结果脚上不得力,竟然滑了一下,整个扑到贺佑钦背上。贺佑钦刚好拉开门,被身后的人一撞,脚没站稳,往前踉跄了两步。好在他是习惯锻炼的,身体能力不错,总算没有让两个人都滑到在地上,只是两个人的姿势瞬间变得亲密起来。贺锦文近距离地贴上贺佑钦的背,被有些陌生的男性气息瞬间包围让他神色异样,连忙退了两步,手忙脚乱地站好。贺锦文以为他会跟他说些什么,结果贺佑钦只是扫了他一眼,就这么转身走了,贺锦文张了张口,神色变得莫名复杂,垂在身侧的手也慢慢握成了拳。郭睿端着酒杯穿梭在宴会中,眼睛微微眯着,扫过一个又一个的美女,然后在心里品评对方的分数,直到被人叫住他才不得不终止这项有趣的活动,郭睿挑眉地看着眼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撇了撇嘴,“先生哪位?找我有事?”“郭少,我想见见贺先生,请你帮帮忙。”来人并没有拐弯抹角,非常直接地提出了要求。“贺先生?哪个贺先生,这里的贺先生可不止一位。”郭睿抛下酒杯,“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又是哪根葱?”来人沉默不语,郭睿看着他嗤笑一声,“姚真,贺佑钦和厉容锐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厉总现在应该还躺在医院里吧,你不去看着他,跑来贺家的宴会找佑钦有什么用?”作为厉容锐的首席秘书,最得意的左右手,姚真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忙得焦头烂额?竟然还有闲工夫到贺家的宴会来找贺佑钦?“除非厉容锐死了,不然我想不出你站在这里的理由,啧,也不对,就算是厉容锐现在真的死了,也跟我们无关,我记得之前他们两的离婚协议书还是你亲手寄给佑钦的吧?”郭睿满眼嘲讽,厉容锐现在的状况他也知道一些,也隐隐明白姚真来找贺佑钦的目的,正因为明白,更不能让姚真见到贺佑钦,万一佑钦那家伙一时没转过弯又答应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向那群哥们交代。姚真没有理会郭睿的挑衅,执意道,“我想见贺佑钦先生。”郭睿见他这样子,也收了脸上的笑,“我说了,他没空。”姚真和他对视了几秒,脸上没有丝毫其他的表情,郭睿都以为这家伙终于放弃了,对方却操着平静地语调缓缓道,“贺佑钦先生寄回来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没有向上提交,所以,现在贺佑钦先生仍然是厉总的合法伴侣,目前厉总昏迷不醒,我们需要贺先生承担伴侣的义务,在厉总昏迷期间代理厉丰总经理一职。”“你再说一次?”郭睿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阴翳地看着他。“贺佑钦先生仍然是厉总的合法伴侣,在厉总昏迷期间,他应该代理厉丰总经理一职。”姚真仍然面无表情。郭睿猛地伸手拽住姚真的领子,把人扯到面前,异常凶狠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却变得无比轻细,“你知不知道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还想再利用佑钦?你有没有称称自己的斤两。”姚真的脖子因为领子被死死拽着而勒出一道红痕,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不管你承不承认,他们的婚姻仍然有效。”郭睿冷哼一声,“厉容锐昏迷不醒,厉家的人又在上蹿下跳了吧,想再利用佑钦帮你们稳住厉丰?你在做梦,厉容锐不是最有本事吗,不是有个捧在手心的小情人吗,你怎么不去找他?我再跟你说一次,别再妄想利用佑钦,不然,不用厉家内乱,我会亲自动手端了厉丰。”“你做不到。”“你说什么?”“你的耳朵有问题。”郭睿刚想发作,姚真就紧接着说了一句,“就算你们起诉,法官也不可能答应在这个时候判他们离婚,除非医院证明厉总永远无法清醒,否则,贺先生就只能认命地耗上几年。”郭睿冷笑,“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现在的贺佑钦还是从前的贺佑钦?他虽然是贺家的大少爷,但一无本事,二无条件,贺文武对他和厉容锐的婚姻本来就非常不满,根本不可能帮他,就算佑钦真的当了厉丰的总经理,厉丰也不一定保得住,你有这个心思不如多找几个名医,祈祷你们厉总早点醒来。”“不,我相信贺先生可以,就算贺文武先生不出手,贺家始终是贺先生的后盾,更何况贺先生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姚真一本正经地称述事实,郭睿却被他挑得心头火气。厉容锐简直是阴魂不散,躺着不醒也能扰乱贺佑钦的生活,郭睿恨不得雇几个人干脆结果了对方。“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准再去骚扰佑钦,他也不会去当厉丰的总经理。”郭睿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某个人戏谑的声音。贺佑钦双手插在口袋里,轻笑道:“你们……这是在调情?”第5章郭睿的动作僵了,之前阴翳的表情也随之消散,他哼了一声放开手,姚真甚至没怎么整理皱成一团的领子就转过身面向贺佑钦,看到贺佑钦不同以往的形象,他的眼神微微一动,开口却说,“贺先生,我想和您单独谈谈。”“好啊。”贺佑钦耸了耸肩肩膀,做了个请的姿势。郭睿瞪他一眼,却只叫一声他的名字,“佑钦……”凭两个人多年的交情默契,这就足够表达他的意思了。 第7章 “我只是想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罢了,之前付出的青春什么的就算了,至少要把投入厉丰的钱拿回来吧。”贺佑钦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郭睿一时间竟然分辨不清。他略略皱眉,“厉容锐在昏迷,他哪来的股份给你,那个姚真还没那么大本事能够不通过厉容锐拿到厉丰的股份吧。”“他别无选择。”贺佑钦给自己倒了杯茶。“再说了,就算姚真动不了厉容锐的股份,不是还有别人吗?”贺佑钦回过神,“你是说袁竟惟!”袁竟惟,目前国内当红的一线男演员,出道的头几年不过是个三流小明星,和厉容锐重逢以后改签了星化娱乐,之后星路一片平坦,两三年的时间就成了国内一线,如今差的只是一个奖杯了。“袁竟惟手上不是有厉丰的股份,既然他和厉容锐情深一片,如今厉容锐陷入困局,他不出手帮忙怎么说得过去?”贺佑钦捧着茶杯笑了笑,轻描淡写道。郭睿大笑,“厉家的人绝不可能让出自己手上的股份还让你去管理厉丰,袁竟惟没那个本事,但是他手里有厉丰的股份,姚真肯定会去找他,他如果真像传言说的对厉容锐死心塌地,就肯定会让出股份,但……百分之五是不是多了点,你确定他们拿的出来?”“漫天开价就地还钱,我总不能一开始就把标准定得太低。”郭睿点点头,看了眼贺佑钦,“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可……就这么进了厉丰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亏得很。”贺佑钦摇头不语,厉丰……仅仅只是他的踏板。三天后厉丰大厦“姚秘书,有个从成川打来的电话要转接到总经理办公室,但是总经理还在医院,所以……”“成川?”“是的,对方说是成川幼儿园的老师,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厉总。”“把电话接到我这里。”“好的。”“厉先生吗,您好,我是成川幼儿园的老师,您的孩子已经有三天没有来幼儿园上学了,我们想问下一具体情况,是不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如果孩子有事的话,您可以帮孩子向幼儿园请假。”姚真微微提高了音调,“你说孩子已经三天没有去幼儿园上课,也没有请假?”“是的,您……不知道吗?我们之前联系了你们家里的人,但是电话始终没有人接,我们也是刚刚才找到您在德海的联系方式。”“抱歉,我不是孩子的父亲,孩子的父亲出了意外,目前还在医院。”“原来是这样,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去了解下孩子的情况,我们也担心孩子出事。”“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告诉我们,稍后我会回电话给您。”姚真放下电话之后立即拨了一个电话回成川老宅,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却一直没人接通。成川老宅里保姆佣人都有,大白天的,怎么竟然连个接电话的人也没有。姚真心里有些不安,厉存焰名义上是厉总的养子,实际上却是厉总过世的亲姐姐的儿子,是厉总的亲外甥,那孩子身体有些缺陷,又害怕人多热闹的环境,一直被养在成川老家,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出事?姚真一时觉得焦头烂额,他抿着唇又拨打了一遍成川老宅的电话。这次,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我是厉总的秘书姚真,刚刚幼儿园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小少爷三天没去上课了,你们在搞什么?”那边佣人听见他的话,战战兢兢地回答,“对……对不起,姚先生,小少爷他……失踪了。” 第6章贺佑钦自从上次出了车祸之后就特别爱犯困,医生说这是身体在自我调节恢复,郭睿见不惯他没事成天宅在家,一天三次电话催他出门,贺佑钦推不过,就应了晚上的约。郭睿他们约在elegant见面,这地方曾经是贺佑钦跟他们小聚的地方之一,胡凯喜欢elegant的美人,郭睿喜欢elegant的格调,至于贺佑钦,他是习惯了。车刚停到elegant门口,门童就殷勤地迎上来,脸上带着不让人讨厌的热情笑容,“贺少,欢迎。”贺佑钦点点头,把钥匙递给他,让他把车子开走。另一个侯在一边的是elegant的大堂经理,见贺佑钦下车就走上前,亲自引领他,“贺少,请。”“叫贺先生就行了。”贺佑钦摆摆手。经理微微一愣,又极有眼色地改了称呼,“贺先生您请,郭少他们已经在里面了。”贺佑钦点头,“郭睿他们来了多久?”“已经到了一会儿了。”经理一直把他送到包厢门口,贺佑钦刚伸手握住门把,想了想,又转回头叫住经理,“我的东西还放在你们这儿吧?”“是的,我们一直妥善保管。”经理连忙表示。这些大少爷他们得罪不起,放在这里的东西哪敢乱动。“待会儿给我送到包厢,我一会儿带回去。”“好的,贺先生。”贺佑钦推开了包厢的门,郭睿他们几个都在,还有他们那一圈的几个朋友,宋一鸣,魏成,贺佑钦跟郭睿是过命的交情,和胡凯是一起玩大的,宋一鸣,魏成因为家世相仿,又都是一个圈的人,之前倒是挺熟,不过,从贺佑钦和厉容锐的事情闹出来之后,他们就避远了些,想不到今天竟然能在这种场合看到他们。“哟,看是谁来了。”贺佑钦刚进门,胡凯就开始嘴上放炮,他对贺佑钦当初执意要跟厉容锐在一起的事情非常有意见,一直万分不待见厉容锐,对脑子抽了筋的贺佑钦也气的不行,贺佑钦因为这事,跟他一度闹得不太愉快,就算上次胡凯去医院看他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话。贺佑钦直接从桌上取了个被子,倒了半杯伏特加,一口喝了,对着胡凯道,“权当我赔罪了。”喝完酒,顺势带出一抹笑。其他的人都开始起哄,就郭睿连忙夺了他的杯子,“才出院呢,不要命啦?” 第9章 elegant是会员制的顶级会所,一般人进不来,想混进来的人却从来不少,不过保镖撵人这种事情倒是不常发生,因为elegant一向警卫森严,门口的保镖就有一个小队,想混进来也要几分本事。“保镖拎着的好像是个小孩子。”“小孩?”小孩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保安拎着孩子往这边过来,渐渐离得近了,两人也看得更加清楚。那孩子又小又瘦,被保安拎着活像是老鹰拽着只小鸡,还是只不断挣扎的小鸡,可惜小鸡这点抵抗对老鹰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这么小的孩子,保安也不敢下重手,也怕是哪家不着调的公子哥带来的子侄辈儿,得罪不起,但这孩子一路疯跑,又偷偷躲在贵客预留的包厢里,他们问话的时候又不张口,保安想拉他离开,一会儿那包厢就有人用,可惜这孩子死都不走,保安只好把人拎起来,准备送到领班室。一路上这孩子都在挣扎,虽然那点力道碍不了什么事,却怕惹来麻烦,保安是五大三粗的壮硕男人,对小孩子完全没辙,只好用力喝止。看到站在前方走廊上的贺佑钦和胡凯,保安一下子噤了声,冷汗都快流出来。可别是吵到这两位了。刚想过去弯腰道歉,胡凯就朝他摆了摆手。这热闹没什么好看的,胡凯招呼了贺佑钦一声,两个人准备离开。保安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拉着小孩站到一边。两边差不多要错身而过了,没想那小孩突然一口咬住了保安的胳膊,保安一惊一时松了手,那孩子撒腿就扑了出去。贺佑钦只觉得脚上一沉,低头就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第7章看到贺佑钦低头看他,那孩子似乎犹豫了一瞬,等瞟见想跨过来又犹豫不前的保安时,他立刻把贺佑钦的裤腿抓的更紧。胡凯看了眼那孩子,又把视线放到贺佑钦脸上。“你儿子?”贺佑钦勾起唇,“是啊,不是和你生的吗?”胡凯脸一僵,“既然不是你儿子,怎么谁的大腿不抱就抱你大腿。”“我也想知道。”贺佑钦耸耸肩,他低头看了眼小男孩,“或许他是知道什么人能帮上他的忙。”保安这时候就是再不想惹麻烦,这麻烦也已经惹上身了,不得不觍着脸上前,“不好意思,先生,我马上就把这孩子带走。”“你要是能拉的住他,我的裤子也不会差点被扯下来了。”保安的脸色立刻变得尴尬无比。贺佑钦把手放到那孩子头顶,那孩子身体颤了颤,像是想要躲开,贺佑钦也没在意,放低声音问道,“谁带你来的?”孩子闻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也没张嘴说话。“我让保安带你出去找你家人?”孩子一听这话,立刻剧烈地摇起头,终于抬头看向贺佑钦,贺佑钦和他的眼神一对上,眉头皱了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孩子。“既然不想出去,就跟我进包厢吧。”男孩没有反对,默默点了点头。裤子总不能一直被拽着,贺佑钦弯下腰把孩子抱了起来,轻飘飘地重量让他有些诧异,那孩子措不及防间被人抱起来,先是僵了一下,然后又开始挣扎,在贺佑钦臂弯里动来动去,差点摔下来,直到贺佑钦低头看他,小孩似乎接收到了威胁的讯息,终于抿了抿唇,默默地放弃了挣扎,安静地任他抱着。只是即便被人抱着,他的腰也挺得直直的,姿势别扭又怪异。保安见到之前一直不安分的孩子被客人一哄就乖乖听他的话,还乖乖任他抱着,顿时错愕无比,连胡凯都笑起来,“你这家伙还有孩子缘?”贺佑钦低头瞥了眼怀里低着头的小孩子,“不见得。”说着就转身进了包厢,顺便吩咐保安,“找到他的家人,让他们过来领孩子。”“是,是,我知道了。”贺佑钦带着个孩子进包厢,里面的几个人当然诧异无比。郭睿愣愣地看着他,“一会儿工夫,你从哪儿拐这么一孩子,这才三四岁吧,你别去残害国家幼苗了。”“你才残害国家幼苗。”贺佑钦把孩子放在沙发上,那小孩儿就自觉远离了他,见到包厢里的几个人,男孩的面色也变得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的关系。贺佑钦见状,莞尔一笑,叹息道,“真势利,不知道刚才谁抓着我裤腿不放。”孩子的脸又僵了,低着头,默默无语。胡凯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包厢里的人先是惊讶,接着就开始笑了起来,纷纷说难得贺佑钦居然也有被小孩缠着不放的时候。贺佑钦自打把小孩带进包厢也没怎么理他,自顾自地坐在一边和胡凯聊天,倒是郭睿似乎对孩子挺好奇的,一直低着头打量对方,还特意叫了个果盘进来,拿那些精致的水果勾着他说话,可惜这孩子是真的闷,郭睿逗了半天,他一声都不吭,反倒弄得郭睿垂头丧气。郭睿这人就是这样,你越不理他,他就越来劲,这会儿似乎就是跟小孩杠上了,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想要画个小猪小鸟什么的逗这孩子。谁知道那孩子一见纸笔眼睛立即亮了,抢过他手上的笔,在纸上重重点了一下,他的动作似乎短暂地停了一下,然后才用右手颤颤巍巍地写了几个字,“a307,去。”然后把纸递给郭睿,一边发出‘啊’‘啊’的声音,还不停比划。“他什么意思?”郭睿侧头望向正在看好戏的贺佑钦和胡凯。贺佑钦看了眼那张纸,“他是要你带他去a307包厢吧。”“你爸妈在那?”郭睿回头问小孩。小孩正要点头,旁边宋一鸣就插了一句,“a307不是厉容锐长期定下的包厢吗,他那个小情人袁竟惟喜欢在elegant唱歌。”刚说完他就愣住了,气氛的包厢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这里还坐着厉容锐的正牌呢,他竟然一时嘴快说了这种事,宋一鸣一捂脑袋,“我这是喝多了,脑子晕乎乎的,我刚说啥了。”包厢里一片尴尬,郭睿狠狠瞪了眼宋一鸣,宋一鸣连忙又满满倒了杯酒,一口干了,当是向贺佑钦赔罪,旁边有个会来事儿的小青年连忙又嬉笑了两句,这事情就给岔过去了。只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那小孩似乎飞快地扫了眼贺佑钦,眼神里竟然有几分疑惑,接着,又紧紧拽住了手上的纸条。贺佑钦似乎完全没被宋一鸣的话影响,反而问那孩子,“你认识a307的人?”那孩子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 第11章 贺佑钦眉头微皱,上前把地上的孩子抱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的火热让他嘴唇微抿,看都没看剩下的人,一手抱着男孩,一手掏出手机。“郭睿,你去开车,送刚刚那小孩去医院。”第8章最近的市三医院晚上没有儿科急诊,郭睿不得已绕了路,去了德海最大的济人医院,把昏过去的小男孩送进了急诊科,因为抱着着孩子走了一路,贺佑钦出了些汗,孩子一送进去,他就脱了外套,只剩下贴身的薄衫,对于初秋的天气来说,这样的穿着有些单薄,好在医院里暖和,两个人都不觉得冷,只是天气这种事,大人可以适应,小孩儿却不行。“这种天气小孩只穿件t恤,怪不得要发烧。”郭睿叹了口气,他们几个没成家的大男人,谁都不会对小孩子细心到哪儿去,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小孩的衣着,再加上elegant里的服务生都是衬衣长裤的打扮,他们也没觉得孩子的穿着有什么不妥当,直到进了医院,护士看不过眼指责了两句才发现男孩穿的实在太少了,一件夏季的t恤,加上一条沾了泥的裤子,虽然料子看起来不差,但实在太薄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人虐待了,我刚跟着进去,那孩子身上有不少伤口,有些隐蔽的地方居然还有烟头烫伤的痕迹,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下这么毒的手,这孩子才四五岁吧,别不是被虐待久了,从家里逃出来了?”郭睿也没想到去会所聚个会也能碰上虐待小孩的事情。“医生怎么说?”“身上旧伤不少,烫的割的,但是都在不明显的位置,要不是护士帮他换衣服恐怕还看不到,按照规矩这种情况应该报警的,我暂时压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怎么混进elegant的,但既然知道elegant,看样子还认识袁竟惟,这小孩跟厉容锐恐怕有些关系,涉及到这个人,郭睿自然多想了一层。“厉容锐虽然是个人渣,倒不像是会虐待小孩的,不知道这孩子跟他什么关系。”保安为了找这孩子的父母,调出了门口的监视录像,发现孩子是跟着人进去的,等找到包厢的客人一问,才知道对方根本不认识那小孩,无奈之下都准备把孩子送去警察局了,谁知道男孩竟然发了高烧被郭睿他们带到了医院。“你要是不嫌麻烦就打个电话给姚真,让他来处理。”贺佑钦揉了揉眉心,“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啥?你要我一个人留在这儿。”郭睿不满地嚷嚷,“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孩子还发着烧呢,你就这么走了?”“这里有医生有护士,再不济,还有你这个‘好心’的叔叔。”贺佑钦的黑色皮夹克半搭在手臂上。“我留在这里也没用。”郭睿看他脸色有些疲惫,也没想再拦他,“你刚才喝了酒又不能开车,干脆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不用了,我叫车就是。”“你赶着回去干嘛?”连等他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贺佑钦揉了揉额头,“睡觉。”“……”郭睿本以为与厉容锐有关的事情贺佑钦都会上心,这种念头差不多在他脑子里形成定式了,如今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们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了,自从上次从医院出来,贺佑钦就不一样了,看了眼对方的背影,郭睿放松地笑了。贺佑钦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每逢下雨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太好,而且不容易入睡,就算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雨水的味道仍然会从细微的地方透出来,潮气,湿润,阴郁。本来酝酿好的睡意也因为这场雨消失的一干二净。回到家把外套扔到一边,他直接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又泡了杯茶,最后捧着茶杯进了卧室。他住的这栋别墅是有书房的,但是书房常年锁着,是别墅里贺佑钦唯一没有钥匙进不去的地方。忽然就想起最初的时候他为什么对这个地方有陌生感了。这并不是他常年住的临海区,而是厉容锐在东山的房产,他们结婚之后,这地方基本就成了他的窝,而厉容锐长期不会踏足这里,至于那间上锁的书房,贺佑钦并不觉得里面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把锁只是一个态度,意在表明,有些东西是不能碰触的。贺佑钦已经开始打算什么时候搬出这里,他在德海市中心还有套面积适中的公寓,刚好够他住,至于将来的临海区虹湾别墅……贺佑钦略微思索了一阵,貌似那地方还没开发。他打开电脑,把这一点记录下来。看着屏幕上列举的一条又一条排的密密麻麻的讯息,低头喝了口热茶,热茶向上荡出的热气弄得他脸上有些潮,暖洋洋的又有些舒服。贺佑钦的视线又回到了屏幕上,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信息是他这些日子一点点回忆起来的东西,有过去的,也有将来的。雨一直没停,贺佑钦的心情也好不起来,把电脑上的资料整理好重新上锁,他关了卧室的门。半山的别墅很大,每一样家具都是精心挑选的,豪华且富有质感,但因为常年只有贺佑钦一个人居住,房子越大反而越没什么人气,即使家具摆的不少,客厅还是显得空荡荡的。elegant的经理特意让人给他送过来的黑色盒子就摆在沙发旁边。贺佑钦坐到沙发上,手缓缓地抚到上面,刚想打开盒子,电话就很不是时候的响了起来。贺佑钦侧头看了眼时钟。两点半。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淡定地接起电话,声音懒洋洋的却很清醒,“姚真?”“贺先生,能请您来一趟济人医院吗?”姚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道出了重点。“现在?”贺佑钦又看了眼时钟。“是的,现在,厉先生突然病危,恐怕随时都会……”“关我什么事?”姚真的声音猛地停顿了一下。贺佑钦的语气并没有赌气的成分,只是用寻常的口吻重复了一遍,“这事和我有关?”“贺先生。”有几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只剩下呼吸声,姚真整理了一下情绪,半晌,才平静道,“厉先生的遗嘱里有您的名字。”“那就等他死了再说吧。”贺佑钦摇摇头,挂上了电话。他也不想表现得这么绝情。奈何厉容锐……一个他连脸都不记得的男人,如今还占着他伴侣的名分。真让人为难。第二天,贺佑钦出现在德海新闻上。厉容锐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之前新闻只报道了他入院,现在伤重不醒生命垂危的消息传出来,厉丰的股票一夜之间大跌,连带着和厉丰关系紧密在这几年几乎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鼎泰也跟着出现了问题,除了最明显的股价的波动,鼎泰最新打算引入的几条通讯线也被对方卡主了,原本谈好的合约几乎立刻被搁置起来。佑钦接到了贺文武的电话。哪怕是在上一次贺家宴会上,贺佑钦也没有直接对上贺文武,贺文武也像是有心避开,以至于在那场他们父子应该和谐共处甚至联袂出席的宴会,两个人都没说过一句话。比陌生人还不如。 第13章 厉容锐悄悄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在听到胡凯形容袁竟惟的词语时,他异常的愤怒,却无法发泄,只觉得贺佑钦的朋友果然和他一样无礼又浅薄,心里的厌恶感又冒了出来,只能强自忍耐。好不容易说到他身上,贺佑钦终于带他出了包厢。他随着贺佑钦到了a307,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管他怎么盯着小惟,小惟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他一直用冰冷的态度和贺佑钦说话,这样的小惟让他有些陌生。等到终于有机会和小惟面对面,在小惟盯着他,他几乎以为对方已经认出他的时候,小惟却狠狠地关上了门。他知道没人会相信他变成小孩子的事,他也知道没人会把他和躺在医院的厉容锐联系在一起,他更清楚小惟有洁癖,不喜欢碰脏东西,但他已经努力保持干净了,在他从成川到德海的路上下了几场大雨,他小心翼翼才让衣服保持了干净,只有裤腿怎么都避免不了染上泥点。他还知道,小惟肯定因为他昏迷不醒的事情心情很差。这些他都知道,但……终究还是有些失望。小惟没有认出他,他倾心爱着的人连多一眼都没看他。之后的事情,厉容锐就记不太清了,只觉得头又昏沉沉的,力气也没了,然后他好像被什么很暖和的东西包裹起来,他懒洋洋地不想动,在冰冷的雨夜躲在天桥下面的时候,对温暖的渴望就变得异常强烈,那时他就只想埋进那团暖呼呼的东西里,最后大概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厉容锐在病床上翻了个身,看着床头那盏有一点点光的灯。看样子他是被人送进了医院,厉容锐缓缓闭上眼睛,试图入睡,让自己能够早一点恢复体力。他暗自想着,就算这一次小惟没有认出他,还有下一次。也许,他还能试图联系一下姚真?到了这种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能够信任的人真的太少太少。第10章在贺文武联系过贺佑钦的当天下午,鼎泰集团总裁办的特别秘书陆海就亲自到了贺佑钦的住所。陆海原本是贺文武的秘书,当初贺佑钦初入公司,对鼎泰的各方面都不够熟悉,因此,贺文武派了心腹陆海到贺佑钦身边帮助他熟悉公司事务。陆海年纪不大,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工作能力也非常突出,贺佑钦不能手边无人,在陆海被派到他身边时,他也有意对这人伸出了橄榄枝,假如陆海够聪明够有远见,就应该知道与其待在贺文武身边,不如找一只能够长久持有的潜力股,鼎泰的未来迟早是贺佑钦的。当然,即便是当初还有些稚嫩的贺佑钦也从没想过,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陆海完全拉到他这边,这位总秘对贺文武影响深远,在最初接触的时间内,能获得他的认可,他这一步就算走的成功了。出乎贺佑钦的意料,陆海这个人虽然有心思,却意外地坦诚,贺佑钦也适当调整了面对他的态度,两人除了上司与下属这层关系,算得上是能够说几句真心话的朋友。贺文武并没有阻止他们建立私交,反而把陆海派到了贺佑钦身边,作为他将来的助手,这也是贺佑钦在鼎泰最初的班底成员。贺佑钦没怀疑他父亲的用心,贺文武即便很多时候和他关系生疏,甚至常常对他视而不见,但是在公事上他的确把贺佑钦当成继承人在培养。正因为这样,当初贺佑钦为厉容锐闹出的事情才更叫他恼火。他需要的是一个精明稳重甚至冷情的继承人,而不是为情所困的世家公子。贺佑钦上辈子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厉容锐的这一段。他的父亲把陆海派到他身边后,陆海也的确帮了他大忙,让他以非常快地速度融入了鼎泰,后面他能够在公司顺利推行收购南极星的案子,人缘的优势不可磨灭。直到南极星让他狠狠跌了一跤,贺佑钦在日后反思时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当初与陆海相交并没有那么顺利,这种不算顺利的过程反而让他降低了对这个人的戒心,他的确在陆海的引领下快速地进入到鼎泰的核心圈,但同样,也缺乏了足够的根基,这让他变得岌岌可危而不自知。再者,当初渴望成功的心态太强烈,让贺佑钦忽略了越是急进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缺点和短板,让人有机可趁,在他以为成功的时候反而跌进了深渊,自此失去了在鼎泰的话语权。贺佑钦没有被彻底击垮,他拥有了第二次机会,所以他开始低调,开始默默观察,并且察觉到陆海身上的异样。贺佑钦顺藤摸瓜,查到了芦辉身上,最终发现南极星的确是个有潜力的公司,但自从南极星放出资金短缺,无法再维持公司基本运营的消息时,已经做下一局棋。芦辉,芦珊的亲弟弟,贺锦文的舅舅,南极星收购案失败后的得益者之一。贺佑钦查到这些之后非常惊讶,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芦辉这个人能有这样的心机,他或许有心思也有野心,但论起设局,那样一步步刁钻地引人入套,瞄准了人心的计谋始终不像他的手笔。贺佑钦在暗处窥视,慢慢排查他身边的人,陆海的确是芦珊和芦辉两姐弟放在他父亲身边的眼线,或者说是内应,但他到底是不是策划了这一切的人尚不可知。之后,贺佑钦找准机会跳出了鼎泰,在短时间内,他无法撼动某些人在鼎泰的位置,只能暂时寻常一个较为安全的环境发展自己,所以他成立了飞扬,业务的核心也没有放在德海。他在德海留下了几个心腹,帮他监视着鼎泰的情况,却没想到,鼎泰竟然会在一夕之间彻底崩盘。大厦将倾,就算他连夜从法尔兰赶回来,也没来得及挽回,他父亲经营了一辈子的鼎泰最终沦为了他人口中的肉食。在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贺文武的绝望。贺佑钦亲眼看到那个一向对他横眉冷对的老人倒在地上,失魂无助,泪流满面,也是那个时候,一直藏在贺佑钦心底隐秘角落里的恨意,缓缓消散。他和他父亲的感情或许永远好不起来,但贺文武始终是他父亲,他不能让他输的不明不白。只是正当他打算调查这件事,他父亲却意外地提出让他收手,让一切都随着鼎泰的结束而湮灭。贺佑钦尊重了他的想法。鼎泰的轰然倒塌,让贺佑钦意识到两个问题。一,商场之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以为的真相也许只是下一个骗局。二,永远不要小看女人。那一次,贺佑钦愿意遵从他父亲的意见,不插手到这件事里,但这一回连时空都变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改变?就像现在,他与陆海面对面地坐着,已经知道了对方此行的来意。上一次,陆海被他父亲派到他身边带他熟悉鼎泰,这一次他同样被贺文武派来,不管源头是什么,结果却没有变,贺佑钦面带微笑,对着彬彬有礼地男人颔首。“陆先生,你好。”“贺少,你好。”陆海伸出手与他握手,比起上辈子的谨慎,这一回的初次见面他显然要放松得多。感谢这辈子的贺佑钦成功塑造了为爱情不要江山的良好形象,多情的名声在圈中广为流传。谨慎如陆海也放下了大部分的戒心。贺佑钦把他传言中的温和优雅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15章 “哼,不说算了,查到了我就知道了。”贺佑钦挂上电话,想起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最会扮猪吃老虎的沈烨。那是未来飞扬的肱骨之臣,也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既然上辈子都跟着他干了,这辈子还是把人早早拢到身边,也许还能避免那个悲剧的发生。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第11章3月12日厉丰记者会下午两点,在厉丰旗下的万来酒店准时开始。守在酒店门口的记者并没有如愿等到开到现场的专车,直到1点左右的时候才被请进专门等候的大厅,媒体手上的邀请函都是有数的,因此到场的媒体不算特别多,都经过精心挑选。主持记者会的是厉丰的公关部经理苏微安,在记者会开始之后,苏微安就简单交代了一下厉容锐目前的基本状况,病例作为隐私自然不用公布,记者们虽然好奇,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他们是无法获悉其中细节的,最重要的是得到一个确切答复。厉容锐到底能否清醒,厉丰又能否按照厉容锐之前定下的五年目标继续发展下去,这才是与会记者关注的内容。德海虽然不大,但在这个商业气氛异常浓重的城市,几乎每个人都会关注商业新闻。因为这跟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而厉容锐的事情在近一段时间内一直牵动着许多人敏感的神经。“苏经理的意思是否是厉总在短时间内都无法控制厉丰的运营,关于投资城南事建的案子又是否会因为厉总的缺席而停滞?”苏微安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厉总的缺席并不会导致厉丰无法运营,厉丰是具有完整运作体系的公司,如果在一段时间内缺少了主帅就无法正常办公那么今天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而要考虑卷铺盖了。厉总为厉丰定下了一个方向,厉丰的每一个人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厉总短时间的缺席并不代表我们连方向都忘记,厉丰的员工绝不是没了导航仪就不会开车的马路杀手,这一点,我请大家相信。”现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苏微安充分发挥了女性优势和她本身的人格魅力,顺利地获得了不少媒体人的好感,并且精准地掌握了记者会的导向。“厉丰是否会考虑在厉先生缺席的这一段时间,选择另外一位股东暂代集团事宜?”厉丰最开始是家族企业,厉丰的几大股东都是厉家人。只是几年前厉容锐凭借自己的手段慢慢收拢了股权,除他之外,掌握厉丰股权有能力在集团作为话事人的还不到五指之数。“我们的确已经选择了一位合适的人选,在厉总疗养期间暂代总经理一职。”苏微安没有藏着掖着,反而十分大方地公布了媒体们最想知道的答案。“厉总在昏迷前曾经作下指示,让贺佑钦先生暂代厉丰总经理一职,贺先生也已经答应,从下个月开始到厉丰任职。”随着苏微安的话,台下一阵喧哗,错落的交谈不绝于耳。厉容锐的生平在德海从来就不是秘密,因为他颇具传奇的经历,反而十分具有话题效应,德海的媒体曾经不止一次报道过他的生平,与他相比,贺佑钦这个人就低调得多。直到三年前,他成为厉容锐的合法伴侣,鼎泰的贺大少才走进媒体的视线。只是传闻厉容锐和他这位男性伴侣的感情并不好,甚至一度有传言他们的婚姻只是厉丰和鼎泰的利益结合,两个当事人根本形同陌路,而厉容锐更是早就有倾心的对象,只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无法明面上在一起。“请问您所说的贺先生是否就是厉容锐先生的伴侣,鼎泰集团产品部的贺先生?他之前一直在鼎泰任职,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在厉丰工作的经验,厉总的认命是否有违规范,可以请苏经理回答一下吗?”苏微安微微一笑,“在你成为一名记者之前,你肯定也没有做过记者,在你成为一名老师前,你肯定先是学生,你到任何一家公司任职都要从零开始,我们相信贺先生的能力以及厉总在这件事上的判断,也会全力配合贺先生即将在厉丰展开的工作。”一直待在台下的姚真适时地向苏微安点了点头,示意她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感谢各位记者们关心我们厉丰的发展,今天的记者招待会暂时就到这里,谢谢各位媒体朋友拨冗前来。”姚真把记者这边的事情交给了苏微安,自己则先行了一步。这时候,酒店门口突然一阵喧哗,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从白色轿车上下来,身前身后跟了五六个助理加保镖。眼尖的记者一眼认出了来人,“袁竟惟,是袁竟惟!”立即有人冲了上去,把话筒和镜头对准了来人。正在与剩下的媒体寒暄的苏微安心里腹诽了两句,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记者围上去后转头就吩咐了身边的人几句。“袁先生,您也是来参加厉丰记者会的?”这人问的挺有水平。因为袁竟惟就是厉容锐传言中的真爱,但是记者们也不是什么都能报什么都敢报的,这时候冲上来也是恰好被触动那根神经,鸡血上脑。有些人甚至已经模拟出一场恩怨纠葛的豪门大戏,厉丰刚刚宣布由贺佑钦接任厉容锐在厉丰的位置袁竟惟就跑到万来酒店,这难道不是一种示威?袁竟惟并没有取下墨镜,而是微微笑了笑,对着镜头和缓道,“我不知道今天这里有记者会。万来三楼有个慈善拍卖,今天我是来参加拍卖会的。”他的助理也适时上前,阻拦道,“麻烦让让,我们要上楼。”记者哪有那么容易妥协,刚刚在记者会上本来就没挖到什么重要的新闻,这时候被搔到痒处,自然不能放过,“袁先生,您和厉总一向关系密切,厉总把厉丰委托给贺佑钦先生的事情您是否有耳闻。”“抱歉,无关问题我们不会回答,麻烦让让。”助理依然在前开路。袁竟惟却取下墨镜,对着热切盯着他的记者道,“他公事上的事情我不发表意见。”言下之意是,厉容锐的私事才和他有关?突然接到了猛料的记者一时间没回过神,直到身边的人抢上去访问才大呼一声,“快快,跟上去。”袁竟惟这是在爆料啊!可惜,终究没如他所愿,酒店里的保安人员已经冲过来,快速地隔开他们,把袁竟惟接进了酒店。记者们惋惜不已,不过想起今天得到的消息,明天新闻的销量已然有了保证。济人医院的病房里,靠在病床上看着新闻实时报道的小男孩微微皱起了眉。姚真他们把贺佑钦拉进来的想法他能够明白,无非是利用贺佑钦的身份和背景帮忙稳住厉丰,想到这里厉容锐心里微微有些别扭。不管贺佑钦曾经做过什么,对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利用对方的做法,他并不是毫无羞耻感的。只是在他还是厉容锐的时候,这种羞耻感太容易被贺佑钦的动作冲散。当初厉丰面临破产威胁袁家全盘衰败的时候,他不得已靠着贺佑钦提供的帮助稳下了公司。也帮小惟报了仇,如今却又要借助贺佑钦的力量,厉容锐伸手捂住额头。之前他拿自己的婚姻当成了交换条件,这一次不知道还能许给对方什么。厉容锐不是不知道贺佑钦想要的东西,但贺佑钦要的恰好是他已经给了别人的。贺佑钦之后的所作所为又让他连愧疚的心情都消磨干净了。如今对方又一次站出来,厉容锐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不已,就算那个人曾经为了这场婚姻不择手段,此时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了。厉容锐看着电视里的袁竟惟,反倒是小惟的出现让他有些错愕。小惟一定知道姚真他们在万来举办记者招待会的事情,姚真要在记者会上宣布的内容小惟应该也是知道的。 第17章 最后说到感情这个问题,喜欢一个人是无罪的,但你没办法强迫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这说的是贺先生。被不喜欢的人强迫,心生不满是难免的,但不能借着这种情绪反去伤害对方,最好还是选择理智的办法解决,这说的是厉小渣。不管是贺先生还是厉小渣都会成长也会改变。第12章沈烨收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他赶着在工地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衬衫。工地门口卖夜宵的摊子还在排队,沈烨刚一走过去,就有人招呼道,“沈烨,这儿这儿,你先。”买宵夜的都是工友,因为沈烨的好人缘,再加上知道一些他家里的事情,工友都特别照顾他。“诶,你们不用让来让去的,我早给他准备好了。”摆摊子的胖大嫂直接从下面拎出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塑料盒,“趁你们还在做事的时候我就给弄好了,放在下面暖着,肯定没凉,快,拿回去给你媳妇吃。”沈烨笑呵呵地接过来,把钱塞给胖大嫂,“回头我让她再给小美做几个玩偶。”胖大嫂连连摆手,“行了行了,你媳妇都给小美做了好几个了,你媳妇的手艺真是好,比起外面商场卖的那些也不差了,不早了,快回去吧。她肯定等着呢。”沈烨点头,把那盒宵夜捂在怀里,又朝胖大嫂道了谢,这才离开。等他走了之后,剩下的人忍不住叹息,“哎,小沈怎么就那么可怜,他媳妇的病可是个无底洞。”沈烨白天在一家设计公司做文员,晚上才到工地打零工。老板本来是不要这样的零时工的,后来看沈烨长得五大三粗,又一脸老实,再加上他说的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媳妇,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沈烨居然还是个大学生,只是还没毕业就辍学了。后来就一直在外打工多半也是因为没钱。老板本着做好事的心情聘用了他,让他下了班再在工地帮忙。沈烨果然没让他失望,做事情从不偷懒,慢慢就在这里成了只上夜班的长工。沈烨住的地方龙蛇混杂,但租金便宜。为了把钱省下来给岑菲治病也咬牙忍了,只叮嘱岑菲晚上不要出门,平时这里虽然有些乱,但只要关好房门,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只是今晚回来似乎有些不对,揣着宵夜的沈烨发现巷子异常安静,安静到有些不对劲。他皱了皱眉,瞟了眼巷子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这车子也不该停在这个地方。这么一想,不由加快了脚步,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猛然发现家里的门大敞着,屋里一片狼藉,还站了五六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唯独不见岑菲。“你们是什么人?”沈烨立刻站到了门边,这是个非常有利的位置。一旦情况不对,能够快速抽身。“你们把岑菲弄到哪儿去了?”这时候唯一一个身着休闲装的年轻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笑了笑,开口道,“别紧张,我们就是在这儿等你的,你妻子已经被人送到医院了。”“医院?”沈烨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个年轻男人点点头,“是我的助理送她过去的,市三医院,你妻子醒过来肯定会给你打电话。”沈烨看出他们并没有敌意,声音缓和了几分,却没放松警惕,“我妻子怎么样了?”“我们来的时候刚好遇到有人入室抢劫,那些人已经被送去警察局了,你妻子受了惊吓,我就让人送到医院去了。”“你是说有人入室抢劫,我妻子差点出了意外?”沈烨的脸陡然沉了下来,原本看起来一脸单纯的男人顿时变得危险无比,“我要去看她。”“行,我让人送你过去。”郭睿叹了口气,他到底是烧了什么香,帮贺佑钦那家伙找个人也能碰上有人入室抢劫,还好他今天带的人多,否则不止那女人要被劫财劫色,他自己也要遭殃。等到了医院确认了岑菲并无大碍之后,沈烨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有空应付郭睿。“是你们救了我妻子?”这时候他的表情明显缓和多了,只是仍有些后怕,甚至不敢想,要是没有这些人及时救了岑菲,后果会怎么样。郭睿毫不谦虚地点点头,“要不是我们来的正巧,你妻子算是遭殃了。”他刚到门口,就听到门内传来的女人的呼救声,立刻派人踹了门,刚好赶上英雄救美。“你们几位是来找我的?”沈烨并不认识这几个人,看面前这男人的穿衣打扮和指挥人的派头就知道不是寻常人,事实上,因为曾经的经历,他并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郭睿微微一笑,“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之前在南城建工做事对不对?”沈烨有些警觉,仍然点了点头。“我有个朋友非常欣赏你的才华,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跳槽?”郭睿从医院出来就给贺佑钦去了个电话,开口就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沈烨家里要出事,否则怎么会特意在我出门前给我打电话。”“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治安不好,你一看就是欢迎来抢劫的样子,我完全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贺佑钦在电话那头慢条斯理地说着,有条有理有依有据。“你就骗鬼去吧,谁上你当谁是傻子。”郭睿哼哼两声,“我看那个沈烨五大三粗的,你确定他能干得来你的事情?还有,你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把人挖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前认识这样的人。”“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沈烨这个人粗中有细聪明敏锐,而且业务能力一流。”“所以你就不客气地把人挖出来当助手?”郭睿叹道,“你为了去厉丰准备这么多,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大。”贺佑钦笑了,“谁说是为了厉丰。”郭睿嗤了一声,“行了行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这事我给你办妥了。我跟沈烨说了之后,他说要考虑,不过咱不是对他有救命之恩吗,而且跟着你混绝对比他现在这待遇好,我给他留了个电话,让他想好了就给你打过来,这事应该八九不离十,我这也算送佛送到西了。”“下次请你喝酒。”贺佑钦笑道。“喝酒就算了,你下次去滑雪的时候记得带上我。”贺佑钦在里斯兰雪山附近有座非常漂亮的小木屋,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几乎每年都会抽时间去那住一段时间,顺道滑雪。郭睿对那地方可说是觊觎已久。“到时候我通知你。”贺佑钦爽快地答应了,“不说了,我快到家了。”“行,我们到时候再联系。”贺佑钦刚站到门口,屋子的门就从里面拉开,明明应该做了晚饭就离开的保姆竟然还没走。看到贺佑钦回来她明显松了口气,又有些为难地道,“先生,里面那位先生下午就来了,他一直坐在这里等您,我没办法才让他进来的。”还来不及说对方带了个孩子,贺佑钦就进了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姚真,贺佑钦笑了笑,“姚秘书,私闯民宅?”“贺先生,我给您留过言也给您打过电话。”贺佑钦下午开着车出去沿河兜风,压根没带公事用的手机。坐上沙发,保姆立刻给他倒了杯水。 第19章 他微微笑了笑,拎起男孩的衣服递给他,“需要我帮你开门吗?”男孩一把扯过他手上的衣服,蹬蹬蹬地跑了出去,‘啪’地一声带上门,直到他离开贺佑钦才重新躺回床上,忽然瞥见床头放着的儿童喝的药剂,他眉间微微一动。最终还是关上了床头灯。第13章厉容锐睡到半夜冷得发慌,他拉紧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脚还是冰凉的。迷迷糊糊地想着怎么就这么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就不只是冷了,还疼。全身上下都疼,他忍不住呻吟起来。他知道自己大概又发烧了,之前在医院打了针估计只是消了症状,因为赶着出来连药都是姚真帮他拿的,睡之前也没来得及吃,现在大概是复发了。要不是之前被贺佑钦从卧室里赶出来,也不用一个人冷冰冰地睡在客房。厉容锐心里有些埋怨,又有几分委屈,那家伙不是很喜欢他么,居然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朝着病弱的稚龄儿童发展了。厉容锐把头埋进枕头里,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难受,等到人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地时候才隐约觉得有双手盖在了额头上,冰冰凉的触感非常舒服。他把脸往那双手上蹭了蹭,又蹭了蹭。接着就感觉脸皮挤在了一起,明显是有人捏了他的脸,厉容锐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着面前那个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男人。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什么时候居然会有这种神情了,这是贺佑钦?和他印象中的实在差别太大了,他记忆中的贺佑钦永远笑的很温和,但下一刻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从背后捅了刀子,眼前这个捏着他脸颊的人根本不像贺佑钦。思维发散的时候,厉容锐已经被人整个扶起来,贺佑钦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好水的水杯放在他手里,厉容锐脱力有些拿不稳,水杯一滑,顿时洒了半杯在床上。贺佑钦就把杯子又从他手里拿出来,重新倒了水,把湿掉的被子卷到一边。他拿起写着很多说明文字的儿童药水,对着灯仔细地看着。厉容锐记得贺佑钦是戴眼镜的,视力应该不太好,所以他盯着细小的文字时一直是眯着眼睛的,他的脖子微微扬了起来,睡袍的领子也因为这个动作被扯开了一些露出锁骨的部分,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无比柔和。厉容锐觉得自已一定是烧得太厉害了。然后散发着甜腻味道的儿童药水就被送到了嘴边。“别再把水泼到床单上,赶快把药水喝了。”厉容锐抿了抿嘴唇,心里无可奈何,他竟然沦落到喝儿童退烧药的地步。在外人看来,小孩对着药水发呆却动也不动的样子明显是不喜欢喝药。贺佑钦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安抚地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随即就被奇妙的触感吸引了,手指流连在他的头发上,又多拍了几下才松开手。厉容锐被他安抚的动作弄得一僵,就着贺佑钦的手把粉红色的药剂一饮而尽,嘴巴里果然满是甜腻腻的味道。贺佑钦把空药杯放到床头,抽出另一床干的被子把人一把裹起来,在厉容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床都湿了,今晚睡另一间。”厉容锐咳嗽了两声,想挣扎两下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完全是无用功,贺佑钦不是喜欢他吗,就当是回报他喂他喝药,勉强让他抱一下好了,厉容锐说服了自己,勉强放任了刻下的软弱。小男孩的头埋进贺佑钦的脖子,手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见他这么乖巧,贺佑钦也微微扬唇,又顺手摸了摸男孩毛茸茸的脑袋,触感果然很好,跟只小狗差不多。于是又摸了摸,完全进入了拍抚宠物的状态。厉容锐没想到贺佑钦竟然把自己抱回了主卧,不过一扑进柔软还带着些暖气的大床里,他顿时就不想走了,从来不知道东山别墅的床这么软这么舒服。他好像从来没来住过,之前一直都住在市区的公寓。公寓的位置离厉丰近,他去公司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别墅太大了厉容锐并不喜欢一个人回到家面对冷冰冰的屋子。等贺佑钦掀开被子时,厉容锐才有些僵,他从没和人一起睡过,也不习惯床铺的一边有其他人,即便是小惟也不过有幼时一起午睡的经历。在厉容锐还在挣扎矛盾的时候,贺佑钦已经安然地在床的另一边躺好,这一次却留了一盏床头灯。发烧本来身体就难受,再加上喝了药水之后药性也上来了,厉容锐没挣扎多久就睡了过去,不久,房间里就只剩一大一小安然平静的呼吸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无一人,厉容锐掀开被子,身子撑了一下才从床上落到地上,他看了眼床头柜上新摆上的几瓶药,这些东西昨天还没有,难道是医生今早又开的?他从姚真给他送来的小行李箱里扒拉出衣服和裤子,这些都是临时准备的,数量并不多,厉容锐找出其中最简约的两件穿在身上,又习惯性地把头发往后抹,抹了两下毫无反应才发现这发型根本不适合他现在的年龄,而且这孩子的头发发质特别软,也不可能弄出像他原来那样的发型,最终还是垂着头出了洗手间。打理好自己打算下楼找点东西吃,走到楼梯口却听见下面传来的说话声,厉容锐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透过栏杆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以为已经出门了的贺佑钦,另一个面孔很生,他并不认识,看气质也不像是他们这个圈里的人,厉容锐微微皱起眉,不知不觉摆出了审视的神情,那明显带着些威严震慑的表情放在一个小男孩脸上,只能用可爱来形容。“我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本来想约在外边见面,不过怕你不方便所以选了家里,希望你不要介意。”“嗯,我的确早就注意到了你,这次特意去找你也抱着十足的诚意。”“我们大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选择都是双向性的。”厉容锐越听越不对,他从来没听过贺佑钦连续说上这么多话,即使当初对着他的时候,他也总是只会说那一句,现下又是什么状况,难道贺佑钦在对另一个男人表白?看看他说的,约在家里见面,早就注意到了你,给彼此一个机会?难道这么短的时间,贺佑钦已经移情别恋了?厉容锐的心情忽然有些奇怪,他凝神注意楼下的情况。贺佑钦对面那个男人虽然长得不够出色,但看起来很老实,其实不大像贺佑钦喜欢的类型,可是想想贺佑钦喜欢的类型,厉容锐顿时哑口无言。那男人听了贺佑钦的话,低下头考虑了几秒,厉容锐蹲在楼梯上紧紧盯着对方,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抬起头朝这边看了过来,嘴上却没有含糊。 第21章 贺佑钦点头,“最好取得他的信任,向他推销你自己。”“我不明白这样的做的目的在哪里。”“谢春生这个人很有野心,但是这些年都没表现出来,他一直在隐忍。但如今,谢堂已经做好了要把南极星整个出售的打算,谢春生不会甘心。”“所以你认为谢春生会在这件事里做手脚?”“不是做手脚。”贺佑钦否定,他定定看着沈烨,“他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取而代之。”一瞬间,同样看到他眼神的厉容锐忽然心底一沉,他看过电视,知道贺佑钦下一步的打算是进入厉丰,那么,他对他是不是也打算,取而代之?沈烨因为他的话皱起眉,他思索了几秒说出最有可能的结果,“如果谢春生在最后关头取谢堂而代之,而谢堂已经把南极星出售给其他公司,那么那个买下南极星的公司极有可能买下一个空壳,等他们找到谢堂的时候,谢堂也无法给出结果。最后只能是谢堂被告,无力偿还被投入大牢,而买下南极星的公司蒙受大笔的损失,谢春生成了得利者。”贺佑钦点点头。没错,这就是前世的结果。在他的主持下,鼎泰买下了南极星,发现它已经成了空壳。而谢堂宣布破产之后从七十楼一跃而下,谢春生带着大笔资金从德海消失。真正的南极星的核心落入了芦辉手里,这一点他当年也并不知晓,是后来的那些年芦辉把这些一点点的露了出来。因为不知道谢春生和芦辉那边是怎么接应上的,这时候他们是否已经有了联系,所以他需要沈烨去接近谢春生,让谢春生认为,比起芦辉,他们是更值得合作的对象。沈烨会是这盘棋里重要的一枚棋子。同样想明白了一切的厉容锐在贺佑钦没有注意的地方静静地注视他,厉容锐以小孩子这种全然无害的形象旁听了贺佑钦和沈烨的对话,同时,对这个人的认知也在不断刷新,他不知道贺佑钦在商业上的触觉竟然敏锐到这种程度,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为了厉丰做出赔本的买卖……“现在谢春生的心中一定有了几个备用的合作伙伴,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成为最符合他心意的一个,有问题吗?”贺佑钦已经笃定了他的答案。沈烨相信没人能拒绝这样的挑战,他微微仰起头,那张憨厚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兴奋混杂着自信的神情。“当然没问题。”厉容锐微微凝眸,看了眼明显已经摩拳擦掌地沈烨,又看了眼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的贺佑钦。这样的状况和之前沈烨进门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贺佑钦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掌握了一个得力手下,不管是头脑手段都让人不敢小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对人心的掌握。他不止了解谢堂和谢春生,更了解坐在沙发上的沈烨。他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吸引沈烨,让沈烨完全进入了兴奋的状态,并且让他抛弃戒心。在沈烨做出了那么多准备明显是有备而来的时候,贺佑钦没有被他牵引,反而用自己的方式把节奏握在了自己手里,反客为主。如果说这是一次双向的考验,沈烨在一开始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那么贺佑钦也用这一局证明了他是个足以让沈烨施展才能的领导者,他足够优秀并且值得追随。厉容锐微微垂眼,这样心思细腻的人当初又怎么会用那样浅显又粗暴的计划做下陷阱。这其中……是否又有什么隐情?沈烨离开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中午。贺佑钦发现餐桌边的孩子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呆坐在那里,这么长时间他也没顾得上他,想起姚真交给他的病例,贺佑钦眉头微微拢了拢。从沙发边起身,走到小男孩身边。这一次,他没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反而蹲下身,以一种与男孩平视甚至略低一些的姿态与他说话。“饿了吗?”厉容锐根本没觉得饿,只是贺佑钦靠的这么近的时候他有些不习惯,长长的眼睫微微垂着,默默摇了摇头。在他多了解了贺佑钦一分后,他也需要更多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至少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不是一个孩子,假如现在对视,以贺佑钦细腻的心思他也无法保证不露出丝毫马脚。贺佑钦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小孩,“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厉容锐愣了愣,看到贺佑钦放在面前的纸笔。他抬起手拿起笔,弯着胳膊,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厉存焰”三个字。贺佑钦看着他低下的毛茸茸脑袋,又回忆起头天晚上的触感,不客气地伸手摸了摸。刚要把写了名字的纸条递上去的厉容锐被他一摸,反射性地抬头看他。两个人的眼神刚好撞在一起。电光火石间,厉容锐已经摆出了小孩子特有的略显无辜的眼神。贺佑钦却停顿了几秒,在厉容锐以为他要开口说话时,他笑了笑,反而看向厉容锐写的字。端正,但因为力道不够,有些歪歪扭扭。但对于一个六岁的男孩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好了。贺佑钦带着些许赞誉的表情看在厉容锐眼里,差点让他破功。天知道,刚才为了写出这一笔小学生字花了他多少功夫,他差点就顺手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厉存焰,叫起来太麻烦,就叫小火吧,反正是一个意思。”贺佑钦瞬间给厉容锐取好了小名,并且占着对方不能说话的便宜,杜绝了一切反抗的可能。厉容锐只觉得这个小名实在亲昵了一些,但想起自己孩子的身份,又释然了,要是每次贺佑钦叫自己厉存焰的时候自己没来得及反应,岂不更容易露馅?新取的名字说不定还能习惯。于是他很识时务地点了点头。贺佑钦对听话的小孩很满意,兴致上来了对孩子又多了几分注意,看到他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嫌弃地皱皱眉头,“走吧,我们出门。”是该给他添置些东西了。厉容锐立刻点了点头。贺佑钦讶然,“这么喜欢出门?”他以为比较自闭的小孩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第23章 不知不觉,对这个人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点。贺佑钦兀自皱了皱眉,低语道,“不知道之前发过烧现在能不能吃牛排?”他又望向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不如换一碗汤?”汤怎么可能吃得饱,之前饿肚子的事情给厉容锐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恶劣印象,让他对于食物特别是肉食有强烈的渴望。见小男孩紧紧巴着盘子,一副不让抢走的样子,贺佑钦叹了口气,“算了,吃都已经吃了,大不了再去医院挂水。”“……”饭吃到一半,后座突然传来杯盏碰触的声音,即使隔着一层绿化栏,也能隐约听到后面传来的几乎压抑不住的争吵声。厉容锐正好坐在面对后座的方向,透过隔着缝隙的绿化带刚好能看到座位上的人。面对他的年轻男人不认识,背对着那个他却觉得背影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可以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你是不是疯了!”年轻的男人声音一大,贺佑钦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微妙。厉容锐看了他一眼,难道贺佑钦认识这人?“你要我怎么做都好,不要把这些交给舅舅,你让我……做什么都好,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可是我要你做的你怎么都做不好。”这次出声的男人声音沙哑,玩味的语调可见其满不在乎,似逗弄又似讽刺。“那种事情……那种事情根本就……”年轻的男人努力压抑着身体的颤抖,既愤怒又无可奈何,满眼担心又不知所措,他两只手紧紧地握住装着水的玻璃杯,牙齿咬着嘴唇,把原本嫣红的唇咬地微微泛白。“我当然不会强迫你,我们难道不是你情我愿?”“不。”年轻的男人咬咬牙拒绝。“你把录下的东西销毁,其他的我都可以帮你,我不会对舅舅说你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放心。”背对着厉容锐的男人幽幽叹了口气,“宝贝,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既然你这么不配合,我还是把录下的东西交给你舅舅吧,也不好,你舅舅就算看到了也顶多怪你不争气,还是寄给你爸爸,或者说你那个哥哥?”男人越说,另一个年轻男人的脸色就越惨白,连手指尖都因为压着杯子的力道过重而失去了血色。厉容锐听着后面两个人的对话,贺佑钦把自己盘子里的水果插到他的盘子里时才回过神,他愣了愣,默默插起那颗小番茄放进了嘴里。“吃饱了吗?”贺佑钦问。厉容锐默默点了点头。“吃饱了我们就走吧。”贺佑钦看了眼手表,叫来服务员买单。厉容锐跟着贺佑钦站起身,因为吃的有点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被贺佑钦牵住手都没感觉。贺佑钦牵着他的手经过他们身后那桌时毫不意外地与那桌的人迎面对上。之前厉容锐看见的年轻男人见到贺佑钦,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哥……”这一声喊出来之后,不止贺佑钦连喊人的那个都愣住了。厉容锐也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人竟然是贺佑钦名义上的弟弟贺锦文。贺佑钦挑眉,“这么巧?”他的表情总是带着一股随意,偏偏不是那种让人感觉到邋遢无能的随意,而是真正的似乎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潇洒自如。贺锦文看着他,讷讷说不出话。倒是原本坐在贺锦文对面,刚刚还对着贺锦文软硬兼施威胁了一遍的男人朝他看了过来。厉容锐认出了来人。这个刚才明显在拿什么录影威胁贺锦文的人竟然是曾经袁家的继承人,袁竟惟的异母兄长袁复立。袁复立不是应该在袁家破产之后出国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厉容锐心中生疑。袁复立上前,亲昵地搭上贺锦文的肩膀,“这位是小惟的哥哥?果然也是青年才俊。”他的动作越是亲昵,贺锦文的脸色反而愈加难看,却始终没有挣脱男人的手,反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吃饭。”在刚刚那一声脱口而出之后,贺锦文的‘哥’就再也叫不出口了,让贺佑钦遇上这种事,他心里的羞惭一时更甚。贺佑钦只是随意地点点头,仿佛并不好奇他们的关系,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拎了几个购物袋,“既然你跟朋友有约,我就不打扰了。”“怎么会打扰,锦文的哥哥,一起坐坐吧。”袁复立的话一出口,贺锦文就紧紧一咬牙。而厉容锐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他人小根本没人注意到他。贺佑钦深深看了贺锦文一眼,直到贺锦文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的视线,才转向袁复立。“还是不了,我还有事。”“唔,那就认识一下怎么样?”袁复立的视线一直胶着在贺佑钦身上,“我姓袁,贺先生我可是久仰大名,很期待有机会能与您合作。”贺佑钦与他握了握手,除了感受到的手上的力度,袁复立的手在与他分开时,竟然用拇指轻刮了一下他的掌心,这个动作虽然细微,另外的两人都没落下。贺锦文猛地侧头,盯住了袁复立。而厉容锐直接拿起了桌上的湿纸巾,塞到贺佑钦的刚刚握过手的那只手里。这个动作让袁复立和贺锦文同时注意到了这个孩子,厉容锐却拉着贺佑钦的手,根本不看他们。贺佑钦拍了拍男孩的头发,对着两人道,“小孩不懂事,两位别介意。”手上却拿着那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把手心擦了一遍,连手指都没放过,哪里是在说孩子不懂事,分明是赞同对方的做法。厉容锐因为他这个动作低着头弯起嘴角。袁复立却好像没看到他的动作似的,盯着贺佑钦的眼神仿佛更感兴趣了。贺锦文有些不安地看着贺佑钦,几次想开口都欲言又止。贺佑钦擦完了手,把湿巾扔到一边,笑得斯文又有礼,“袁先生,还有锦文,我先告辞。”只留了个背影给站在原地的两个人。 第25章 贺佑钦看着小男孩身前背后那些细小的却连绵不绝的伤口,眼神微微一沉。语气却维持着之前的轻松,他摸了摸男孩的头,“男孩子要坚强。”男孩在他手下点了点头,拿着棉签沾了药水摸到前腰的伤口上,细微的针扎一样的疼痛从皮肤上传来,厉容锐心里一片沉重,他在厉存焰的身体里,真正的厉存焰又在哪里,是仍然沉睡在这身体里,还是已经彻底消失了,这孩子受到这样的对待,他有愧于他。小男孩低落的表情让贺佑钦不知不觉放缓了表情,他开始说话,意图分散男孩的注意力,“下个星期送你上学,不管你学的怎么样,至少能多认识一些同龄的朋友。”男孩闻言,立刻抬头看他,摇头再摇头。“去学校对你有好处。”贺佑钦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头发上流连着。男孩还是摇头,他似乎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看着贺佑钦的眼神难得的有些可怜兮兮。之前还像小豹子一样的男孩露出这样的表情,对比感实在强烈又意外地引人怜惜。可惜贺佑钦没那么好说服。“不想去也要去,人的第一步就是走出去,老待在家里不行。”一想到要被送到学校和一群小学生一样排排坐,厉容锐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维持脸上的表情了,他一点都不想去那种地方。贺佑钦的腰猛地被某个扑过来的人紧紧抱住,某个毛茸茸的脑袋也蹭在他怀里。对贺佑钦,发脾气闹别扭都是没用的,这人吃软不吃硬,这是厉容锐得出的结论。于是,他抛下面子蹭进人家怀里,自己耳朵却红成一片。从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男孩紧紧扯着他后腰的衣服,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我不去’的意思。“姚真已经帮你安排了学校。”贺佑钦淡淡道。厉容锐脸上一僵,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第一件事就是教训姚真!其实真的不用那么认真负责的……“下个星期就送你过去。”男孩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满脸不愿意。贺佑钦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厉容锐因为脖子上的战栗的感觉身体不由颤了颤。“每天上午8点到中午12点,下午让司机接你回家。”男孩的表情立刻因为这句话阴转多云,他瞧了眼贺佑钦的神色,估计讨价还价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也好,半天总比一天强,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想到要被一群无知幼儿魔音洗脑,厉大总裁还是忍不住脸黑。不过,那半天如果他在学校,也有更多的机会能够暂时离开监管。想到这里,厉容锐终于妥协了。男孩的表情仍旧有些不情不愿,却没再缠着贺佑钦。贺佑钦也不像他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淡定从容,任谁被个人突然抱住了腰这种敏感的位置,都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何况,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贺佑钦都不太习惯和人亲近。上辈子虽然不却女伴,但都是逢场作戏你情我愿,平时可这么亲密相贴过。如今被个孩子抱着,贺佑钦能忍住没拎开对方已经很难得。不是第一次了,贺佑钦低头看着仍旧微微皱着眉的小男孩,眼里一抹深思。第17章电话响了,贺佑钦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宋一鸣。宋一鸣这个人,圆滑世故,却没有魏成有眼光。上辈子贺家出事的时候,宋一鸣也趁机咬了一口,不过后来飞扬在外面渐渐打开了局面,宋一鸣对他又摆回了原来的面孔。人本来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落井下石在商场上也不少见,不过道理是明白,放在谁身上都不会舒服,所以贺佑钦知道他对南极星有意思之后,不仅没阻止,反而把这块肉放到了宋一鸣眼皮底下。宋一鸣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实力,宋家在德海虽然不算顶层却也排在前面,有不少人都要卖他面子。作为诱饵他是足够了,作为混淆视听的对象更是不错。所以上一次在elegant,他才故意做给宋一鸣看,他想知道芦辉在发现有了这样一个对手时会做出什么反应,把宋一鸣推到前面与芦辉相争,不止沈烨的行动能更加方便,说不定还能找出芦辉身后的帮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在哪里都是不错的计谋,更何况还能钓一钓大鱼。宋一鸣会打电话来约他不奇怪,如今他和芦辉不和的事情估计已经传遍了,宋一鸣一心认为他不会让芦辉那边轻易得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时候拉拢了他,宋一鸣那边只会有好处。毕竟之前鼎泰关于南极星的计划都是他在主持,即使之后芦辉弃而不用,对其中许多细节他仍然知之甚详。贺佑钦答应了宋一鸣的邀约。等听到宋一鸣提到另一个名字的时候,他才微感惊讶。“贺锦文也去?”他不是一向不参加这些阔少圈子里的活动?宋一鸣那边很顾忌他的情绪,试探道,“你要是不想看到他,我扯个理由也就过去了,在哥几个心里,佑钦你当然是摆在第一位了。”贺佑钦在电话这头笑笑,“没事,去就去吧。”情绪却听不出好恶。宋一鸣这头有些摸不准,他知道贺佑钦和芦辉不对盘,但贺锦文却不是他请来的,而是他一个朋友拉来的,那人跟他还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宋一鸣不想得罪,但是贺锦文的事不管怎么样都要跟贺佑钦先打个招呼的,要是贺佑钦不喜欢,宋一鸣怎么也得和那朋友说了,现在这时候,他心里没什么比南极星的计划重要。没想到贺佑钦那头还挺给面子,听到贺锦文要来也没说什么,宋一鸣想,现在厉容锐昏迷不醒,贺佑钦倒是有了从前的几分气派。于是这约就这么定下了。 第27章 厉容锐还是看着对方,心里却很平静地反驳,他可不是爸爸。第18章贺佑钦一轮很快打完了,旁边人都在鼓掌,厉容锐却先郭睿一步出了大厅,郭睿连忙几步追上去,见小孩一副沉吟的模样,“难道是被枪声吓到了?”男孩瞥了他一眼,鄙视的眼神让郭睿面上一窘,他咳嗽一声,“小家伙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这里好玩的地方挺多的,前面还有马,要不要叔叔带你去看马?”男孩摇头,指着远处的亭台楼阁。郭睿看了眼他指的方向“那地方已经不是寒山别院了,是隔壁的影视城吧,你想去影视城看看?”厉容锐点头。“那地方看起来近,走路可不行,我开车带你去逛吧,赶在晚饭前回来就成。”宋一鸣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安排其他的活动,总之都不是小孩子能参加的,大不了他牺牲一回,帮贺佑钦带带孩子,让贺佑钦欠点人情也好。厉容锐见目的达到,却没松一口气的感觉,之前跋山涉水想要找到袁竟惟,渴望之心尤其强烈,如今有人带他去,反而没那么急切,人的心思真是……厉容锐跟着郭睿上了他的黑色轿车。贺佑钦在靶场玩了几轮之后,那些原本有些生疏的公子哥们已然热络了起来,连宋一鸣暗地里都有些佩服,有几个男人不爱车不爱枪,能力所及都想弄到最好,能把枪玩的这么潇洒,贺佑钦还真不赖。打完靶一行人又簇着去跑马,宋一鸣带着人去换衣服,贺佑钦却留在了看台上,他旁边坐着贺锦文,刚刚他们到马场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换好了骑马装小跑了几圈,遇上贺佑钦却停了下来专门走到他面前。其他人看他们有话要说,自然就让出了道,都随着宋一鸣走了。贺佑钦见他今天的装束简洁利落了不少,眉目间虽然仍有忧虑,却仿佛下定了决心。贺锦文果然先一步开口,“这次我过来,是想有个机会和你谈谈。”贺佑钦不意外,反而因为他平静的态度而惊讶。贺锦文的话似乎已经斟酌了无数遍,说起来相当流畅,“上次宴会的事情多谢你。”那种样子要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端倪,他真的没脸在人前站着了。“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去做?”把那种东西放在身体里当床第间的乐趣也就罢了,弄到宴会上还搞得那么难堪就没必要了。贺锦文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了一下,什么样子都让这人见过,还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既然想要贺佑钦帮他,再怎么羞耻也要想办法说出来。“……我被人威胁,之前掉以轻心让人拍了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后来,只好顺着那人的意思去办。”“是上次餐厅碰见的袁复立?”听到这个名字,贺锦文下意识地颤了颤,他抿了抿唇,脸色难看,“他是个疯子。”承认了贺佑钦的话。“除了这些,他还让你做了什么?”贺佑钦靠在看台上。贺锦文愣了一下,他抬头去望贺佑钦,却见贺佑钦根本没看他,一直盯着跑马场,贺锦文不太想回答。结果贺佑钦似乎偏等着这个答案,贺锦文不说他也沉默着没开口。贺锦文那头挣扎了一会儿,咬了咬牙,“他让我不要把他的消息告诉舅舅。”“也就是说,是你舅舅先把你放在了他身边,让你接近他,或者说是监视他?”贺佑钦笑了笑。贺锦文身体一颤,点头。他这次来找贺佑钦也没想着把这事情瞒下去,如今被贺佑钦自己猜出来也好。“袁复立被你舅舅招揽到手下做事,你舅舅不放心他,所以让你接近他,顺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袁复立却在你身上使了手段,反过来威胁你,不止让你在你舅舅面前为他掩护,还以你为乐。”贺佑钦拼凑出了前因后果,表情却仍旧没多少变化,贺锦文所说不过是应证了他之前的猜测,袁复立果然就是芦辉背后的那个人,关于南极星的一切大概也是出自他的手笔,这个人很危险。“你想让我帮你?”贺佑钦终于转头看向他,“你又怎么知道我能帮得了你?”“我不知道。”贺锦文默默摇头,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找对方,他心里隐约有种念头,贺佑钦能够帮得了他。“倒也不算是帮你,或许只是帮我自己。”贺锦文一愣,贺佑钦这么说是答应了?“不过你这样做,想过后果了?”贺佑钦又问。贺锦文找他来对付袁复立,而袁复立不管根子上如何,面上终究是他舅舅芦辉的人,对付他与对付芦辉也没两样了。贺锦文咬咬牙,“他们……哪有把我当外甥,当儿子,不过就是个工具罢了。”这话说出来耗尽了他的力气,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贺锦文心里悲苦却说不出口,连他妈妈都是那样,舅舅就更不用说了。“我本来对从商既没有兴趣也没有天分,他们也没想过让我今后如何,都是为自己打算罢了。我现在落到这种地步,就是真的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会把我当成弃子。”所以才选择了贺佑钦,这终究还是无奈下的举动。见贺佑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贺锦文咬咬牙,又接着道,“你帮我,我会把舅舅那边的消息告诉你。”“我不放心你怎么办?”“做什么事情都有风险的。”贺锦文虽然急切,还牢记着之前想好的说辞。“这买卖有些亏本。”贺佑钦摸了摸下巴。“哥!”贺锦文情急之下,一口喊了出来。贺佑钦这才笑得舒坦些,“既然是我弟弟,也就勉为其难了。”贺锦文听了他的话,终于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肩膀也落了下来,他刚才其实是很怕,怕贺佑钦因为和他母亲的夙怨不愿帮他,现在得了他的承诺才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需要你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你做你平时做的就行。”贺锦文答应下来,又忍不住皱眉,提醒他,“袁复立那人是个变态,他很不好对付,上次在餐厅他好像……好像……”贺锦文几乎说不出口。“他盯上我了?”贺锦文一愣,“你知道?”贺佑钦哼了一声,“那种像鼻涕虫一样黏在身上的视线让人想不发现都难。”贺锦文本来还在害怕,却因为他这个比喻一下子笑了,末了却还是担心,“总之,那个人你要当心。”“我知道。”如果曾经那个时空,也有袁复立在其中,那么南极星的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第29章 一个星期之后,已经接受现实的厉总被送去了向太阳小学。贺佑钦正式入主厉丰。换了西装三件套的贺佑钦开车把厉容锐送到了小学门口,把路上买的芒果蛋糕递给他,然后跟他挥了挥手,旁边来接人的老师连忙道,“厉小朋友,快跟爸爸说再见啊。”厉容锐僵着脸转身进了学校。第一天来厉丰,姚真已经单独清理了一间办公室给贺佑钦。三十楼总裁办,厉容锐原来的办公室在左边,贺佑钦现在的办公室在右边。贺佑钦出任厉丰执行长,而姚真成了他的临时助理。在贺佑钦正式进入厉丰之前,姚真已经整理了厚厚的一叠资料亲自送上门,并且在一个星期之内每天造访他的住所,花一到两个小时把厉丰内部包括人员派系、投资项目、开发计划,股票市场在内的大小事务一一向他解释说明。“对于您出任厉丰执行长一事,对外我们已经进行过公关说明,但现在厉总昏迷不醒,人心不定,厉丰这艘大船需要一个出色的船长,谁都不希望厉丰几十年的资产累积消耗一空,现在我们只能靠您了。”姚真语气陈恳,在厉容锐出事之后,他权衡利弊谨慎地选择了贺佑钦来掌舵,他希望到头来这个决定不会让他后悔。“我会尽力。”贺佑钦把桌上的资料推到一边,“不过在内部会议之前,我想见见公司的财务部长和稽核人员。”姚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的,我马上为您安排。”第20章厉丰三十层,执行长办公室。“家族企业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内部利益纠缠不清,人才良莠不齐,所得分配不均,导致各自为政人心涣散。厉容锐掌管企业之后这种情况得到了部分改善,但这完全是他个人能力和领袖魅力在后面推动起的作用,他强势地把厉丰推上市,借机把家族企业逐渐转型,利用市场机制逐渐洗刷家族企业的痕迹,如果他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熬过那些老家伙,厉丰会有蜕变的机会。”研究了几天厉丰的资料后,贺佑钦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完这一切就临时退堂,不上不下的情形比之前更难摆平。因为企业上市之后能够影响和被影响的东西都会大幅增加,可供使用的手段更加灵活。现在厉丰的情况是内忧外患,甚至内忧比外患更加严重,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外部情形还好的时候迅速稳定集团内部,首先就要从厉国新开始。”贺佑钦的手拍到资料上。姚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您想对付厉国新?”厉国新,厉容锐的二叔。他既是厉丰的老派人物也是厉容锐在厉丰中最大的对手,他掌握了厉丰百分之十七的股票,是除了厉容锐之外厉丰最大的股东。贺佑钦冷嗤一声,“我不对付他,他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我,把那几个人叫进来把。”贺佑钦闭上眼睛,很快姚真就带着几个人重新进了办公室。人来齐之后贺佑钦才睁开眼,姚真把他手头的几份财务报告交给进来的几个人。“看看吧。”贺佑钦语气平静。十几分钟之后,进来的那些人脸色各异,有面露惊慌的也有镇定不语的。贺佑钦敲了敲桌子,“这些报告你们看过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应该心里有数,刚刚财务长来的时候我也跟他谈过,但就像你们现在一样,当我和他开诚布公,他选择沉默。公司的账务明显有问题,但是财务长什么都不说,这些漏洞连你们都看得出来,难道稽核的人看不到?他们到底是不想看到或者说不敢看到?”姚真沉默了一会儿,“厉总在的时候账务也出过一些问题,显示的收益比实际收益要高,这对公司的股票有好处,厉总当时和财务长谈过,后来账务已经好了不少。”“厉总也没有更换财务长。”业务部副总梁生补充道。贺佑钦沉吟,“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他多少可以猜出厉容锐的一些想法,财务长是厉国新的人,厉容锐不会不想动厉国新,但是当时厉丰情况不稳,一旦做假账的事情暴漏出去,等于整个公司全部崩盘。“这段时间账务上的收益太高了,这些假账继续做下去,厉丰的股票的确会越来越值钱,整个公司的市值也会上涨,但是从哪里赚来的钱?”贺佑钦的一句话问得几个人哑口无言。“厉容锐刚刚收购了海沙,即使要盈利也不可能这么快,其他的项目也是有亏损的,但看看这些报表。”贺佑钦把桌子上的财务报告扔给姚真,“完全没有赤字,下一季度厉丰的收益会创下历史新高,可惜全是海市蜃楼。”贺佑钦话音落下,除了姚真之外,办公室里剩下的几个人脸色全变了。“股票越是虚高,到时候摔下来就越惨,欺骗股市的行为一旦被证管会的人查到,高层不知道要进去多少个,我不喜欢开玩笑。你们之前都在公司,知道的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你们最好都想想,是继续做假账托高股票分红利等着到时候被请去喝茶,还是和我一起把真正做手脚的人扔出去。”现场的几个人都低下了头,最先开口的还是梁生,“公司这么下去会完蛋的,我早就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为了让账务好看,这几个月业务部都在想尽办法拓宽业务,但是能赚钱的项目根本没有高层吹嘘地那么多,我们迟早无法向股民交代。”梁生深吸一口气,“我愿意配合贺总,摘掉公司的毒瘤。”剩下的三个人见梁生已经表态,也都说了些自己的看法,他们愿意尽力和贺佑钦一起改善公司的状况。“现在公司正是危难的时候,我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你们都持有公司的股票,既是公司的员工也是公司的股东,我知道每个人都想多赚点钱,这无可厚非,但投机取巧永远不可能打败体制。你们有能力,完全可以做出真实的成绩,我希望能够和大家一起努力,赚到实际看得到的利益,而不是抱着钞票时时刻刻害怕被人关进监狱。”办公室的几人纷纷动容。在贺佑钦把他们叫进公司以前,他们都在假账这件事里或多或少地参了一脚,财务的事情牵扯面很广,单单一个财务部门怎么可能把偌大公司的假账做的天衣无缝?他们不说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作为公司的高层,他们或多或少都持有公司的股票,财务那边把账目做得越好看,股票行情就越好,他们拿的钱自然更多。所以这事情就变得心照不宣了。直到这位新上任的贺执行长把报告甩到他们面前。要么做从犯,要么做污点证人。实际上,在高管的例行会议结束之后进了贺佑钦的办公室时,他们已经上了同一条船没得选了,但贺佑钦的做法却让他们心理上舒服了很多。看起来最终还是他们自己下的决定。每个人都深知这一点,却又因为这一点而庆幸。这件事之后,他们看面前这位年轻执行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年纪比他们还小几岁的贺总真心不是一般人。在被打了棒子又被胡萝卜安慰了一番之后,几个人心有戚戚焉地出了办公室。从今天起,厉丰要变天了。四个人出去后,留在办公室里的还剩贺佑钦和姚真。“那个业务部的副总梁生也是厉容锐的心腹?”贺佑钦的一句话让姚真愣了愣。“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姚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您猜到我不奇怪。”贺佑钦比他设想的还要出色,他在商场上惊人的敏锐度之前一个星期他已经好好领教过了。“既然是厉容锐的心腹,就拿来好好用一用吧,今天进来的这几个人以后也都能派上用场,现在厉丰最大的隐患就是这几个季度的假账,不把这个抹平了,之后跟厉国新争的时候怎么能安心。”况且这还是个断掉厉国新胳膊的大好机会。贺佑钦平静地笑了笑,眼神满载着凶猛与跃跃欲试。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商场戏份有意思啊~2333~ 第31章 厉容锐闻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我还热着菜。”贺佑钦想起来,几步进了厨房。菜都粘在锅上,完全不能看了,一边散发着诡异的味道。他难道就不知道在热菜的时候要加水的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快粘在锅上?厉容锐怀疑地看了贺佑钦一眼。“你也肚子饿了?”看到这样的东西会饿才奇怪。贺佑钦揉了揉自己的胃,在家里他整个人要放松多了,“算了,看来这些是吃不了了,我去看看冰箱还有没有别的能吃的,住在这里太不方便了,去个便利店都要开车。”他一边弯腰翻着冰箱,一边说话。厉容锐抿了抿唇,这么不方便的环境,贺佑钦也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走过去扯了扯贺佑钦的袖子。“怎么?”贺佑钦转身看他。厉容锐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围裙,贺佑钦拿下来给他,“你要这个?”厉容锐点点头,但是他发现围裙对他这么个小孩子来说似乎太大了。“你想煮东西?”贺佑钦又问。厉容锐继续点头,围裙系在身上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套了进去,而且以他的身高也够不上炉子。厉容锐自己出去搬了小凳子进来,然后非常利落地淘米煮粥,贺佑钦被迫让道,看着他熟练地热了两样小菜,再把打好的粥盛在碗里。厉容锐准备端菜的时候被贺佑钦接过来。“这些我来吧,10点半了,你不去睡觉?”厉容锐从口袋里掏出纸笔,“不困。”“那就聊一会儿。”贺佑钦没有做过家长,也不像一般的家长严格要求小孩几点睡觉,他与厉容锐的相处与其说是监护人与孩子不如说更像是同居的朋友。厉容锐洗了手出了厨房,和他面对面地坐着。“这段时间上学还习惯?”厉容锐点点头。“有没有定时去看医生?”继续点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摇头。“你想见见你外婆吗?”贺佑钦擦了擦嘴,尽管是最简单的粥,但是喝下去胃果然舒服了很多。厉容锐却因为他之前的那句话微皱了皱眉,像是在犹豫。“今天姚真和我说董夫人想见见你,不过以你的意思为准,如果你想见她我让姚真带你去。”厉容锐摇了摇头。“不想见?”贺佑钦挑眉。厉容锐低头在纸上写着,“你和我一起去。”贺佑钦考虑了几秒,笑道,“也好。”第22章厉容锐和贺佑钦说好了第二天一起和董夫人吃饭,上完半天课之后司机就来学校接厉容锐,他们不回东山的别墅,而是直接去厉丰和贺佑钦会和,等贺佑钦下班之后再一起去见董夫人,也不用一来一回浪费时间。厉容锐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司机发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膝盖的裤子也磨破了,露出青紫的伤口,不由问道:“小少爷,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厉容锐摇摇头,拿出随身的纸笔,“体育课的时候摔的,不碍事,已经在医务处清洗过擦过药了。”厉容锐在儿童安全椅上坐好,如今他已经不会对这种特殊的儿童待遇有什么过激反应了,什么事情只要习惯了都不算事。司机点点头没再多说,小孩子之间疯疯打打的有些碰撞是难免的,不过这件事还是要跟贺先生汇报。“我记得去衡山路上有家很大的药店,我们应该顺路吧?”厉容锐在纸上写到。“顺路,厉丰在尾田路,要经过衡山路才能到的,小少爷要去买药吗?”厉容锐点头。“那我到时候多停一会儿帮您下车买,是不是用来擦膝盖的?”“对,我要一点跌打损伤的药水,还要胃药。”“胃药?”“家里的胃药没了,要多准备一些备用的。”“好的,我知道了。”司机想小少爷要买胃药多半是贺先生吩咐过的,他照办就行了。车子停在衡山路的药店门口,司机下车进了药店,厉容锐留在车里。他靠在儿童安全椅上,心里却在想晚上和董夫人见面的事情,他变成了孩子,亲近如袁竟惟都认不出,常见如姚真也感觉不到,更别说常年对家人漠不关心的董夫人了,董夫人会在这个时候要求见他一面反倒有些蹊跷。厉容锐看着司机拿着药从药店里出来,突然,他眉头一紧,往前凑了凑。 第33章 “因为这对鼎泰来说是背水一战。知道为什么鼎泰一直致力收购南极星吗?因为连续几年的赤字已经快让鼎泰无力为继了,像通讯这类特殊产业,只有收购才能让鼎泰加入对方市场,开辟新的技术领域,这是鼎泰想要起死回生最好的出路,再加上公司前期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他们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可是这样一来,公司就只能向外借贷,银行或者金融公司……”“没错,这就是鼎泰的下一个议题。”“那么我应该做什么?”“什么也不做,就像芦辉吩咐过的一样继续监视袁复立,对袁复立报告芦辉的消息。”“双面间谍好难做。”贺锦文苦笑。“要有耐心。”贺佑钦莞尔。“好吧,你说了算。不过哥,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出手。”“再看看,南极星现在就像个香饽饽,谁都想扑上去咬一口,真正能吃到嘴里的人却只有一个。”贺佑钦眉目舒展,“我们就等着好戏开局。”第23章厉容锐原本以为和董夫人的见面会气氛尴尬,因为从前董夫人对厉存焰就不甚关心,至于和贺佑钦的关系,就他所知道的,他们接触的机会不太多,想必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董夫人是个相当自我的人,优渥的环境让她有足够的本钱享受生活。她自私的坦荡荡,自己比什么儿女亲人都要重要。面对董夫人的冷漠厉容锐小的时候还会心绪不平,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却已经能够坦然面对,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即便他是董夫人的儿子也无权干涉。在贺佑钦带着他到了约好的地方与董夫人见面时,董夫人已经做主点好了一桌子菜。“你们还想吃什么就自己叫。”年近五十的董夫人因为擅于保养,看不出实际年纪。无论衣着打扮还是妆容举止无一不精细优雅。贺佑钦拿着菜单又多加了几个菜,在生活上他的讲究其实不比董夫人少,当然都是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他询问从入席开始就沉默的厉容锐。厉容锐摇头。“那就这样吧。”贺佑钦把菜单交给了侍应生。董夫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贺佑钦和厉容锐都相当适应她的节奏,默默吃饭没有说话。偶尔贺佑钦会动手帮厉容锐夹一些太远他够不到的菜,然后厉容锐默默吃到嘴里,然后礼尚往来地为他倒茶。尽管都是小动作,却让董夫人侧目。但她一个字也没提,反而笑得更加优雅。饭后,三个人挪了位置,慢悠悠地喝茶,对于孩子来说相当枯燥的气氛厉容锐却适应良好,这让董夫人对他又高看了一眼,偶尔目光落在厉容锐身上时多出几分深思。董夫人没有开口,贺佑钦就坐在那里泡茶喝茶,相当惬意。似乎并不急着知道董夫人提出见面的用意,最终还是董夫人先开了口。“你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董夫人红唇轻启,眼里有几分懒散笑意,又深藏探究。贺佑钦微微一笑,“人时时刻刻都在变化。”董夫人没有反驳,反而说出一句有些莫名的话,“真是可惜了。”“可惜?”董夫人弯唇,叹息道,“能让一个聪明理智的人变得混乱疯狂的唯有感情,如果那个疯狂的人不再疯狂,是不是意味连感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贺佑钦扬眉,厉容锐却是浑身一震,又很快控制住了情绪。“您说的我不懂。”董夫人却是一笑,“不懂就不懂吧,我那个傻儿子没福气罢了。”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次来我是想见见存焰,姚真说他在成川受了委屈,不过那群人已经被收拾了。”贺佑钦笑而不语。厉容锐面无表情。董夫人的马后炮实在没什么意思,让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董夫人却不在意,她看向厉容锐,“存焰,要不要跟我回去?”厉容锐愣了一下,贺佑钦没有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在那里思考。最终厉容锐摇头。董夫人意味深长地道,“也好,既然你不想过来跟我住就暂时保持原样,佑钦,你没意见吧?”“没有。”贺佑钦伸手摸了摸厉容锐的头。董夫人走的时候贺佑钦带着厉容锐把人送到门口,临上车前董夫人把厉容锐单独叫到一边,本来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不知道为什么手抬起了一半又放了回去,只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说,“偶尔也去医院看看你爸爸吧,他虽然躺着,但谁知道有没有知觉呢?有些事情不亲眼看看,永远弄不明白。”厉容锐心下一动,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点头之后目送董夫人上了车。她走后贺佑钦才开口问,“为什么不想跟董夫人回去,她毕竟是你唯一剩下的亲人了。”厉容锐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我想跟你一起住。”这也是厉容锐思考之后的结果,他现在放不下厉丰,只有在贺佑钦身边才能随时接触到厉丰的事情,而且……厉容锐收敛了眼里复杂的情绪,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成川那些人是你打发的?”贺佑钦提起了另一件事。厉容锐没有否认。贺佑钦心里惊讶,虽然当初他的确和这孩子谈过,也说过把成川那些人交给他处理,却没想到一个还没他腰高的小男孩能做到这种程度。现在连董夫人都收到了消息,说明这事情不小。外面却一点厉家孩子被虐待的风声也没有,说明这孩子处理的手段不仅干净利落,连后头的事情都考虑到了。意料之外的出色。这么聪明的孩子当初会被人欺负得那么厉害?难道是因为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不好下手?贺佑钦压下心里刚刚生出的异样,缓缓道,“既然已经处理了,就不要再记挂成川的事情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厉容锐抬头看了他一眼,许久才拿笔在纸上写了个“好”。一个星期之后,沈烨又一次拜访了贺佑钦,这一次他选在了晚上。虽然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和贺佑钦联络一次,但频率并不高。在沈烨进入厉丰之后,他们本来应该尽量减少联络的次数,可这次沈烨确实遇到了难题,这个难题还牵扯到他老板的家族,所以他不得不大晚上坐计程车到了东山的别墅。 第35章 袁复立仰靠着双手撑着沙发,微仰着下巴看他,似笑非笑。“我有什么瞒着你的,该知道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话说回来,我做的这些事情没有你帮忙也做不成,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还能瞒你什么?”“你闭嘴。”袁竟惟厉声打断他,“我答应你和厉国新合作成立lfg是为了搞垮鼎泰,不是让你对厉丰下死手的,可是现在厉丰已经摇摇欲坠了,我不想在鼎泰还没倒下之前就看到厉丰变成了一团渣滓。”“亲爱的小惟,难道你到现在还对那个躺在医院的家伙念念不忘?”袁复立低声笑了起来,看着袁竟惟变得苍白的脸色,他用悲悯的眼神刮过他,“不管是鼎泰也好厉丰也好,早晚不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难道你还想着厉容锐醒过来和他再续前缘?小惟,别那么天真了好不好,早在你和厉国新合作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别说现在厉容锐躺在医院像半个死人,就算他醒过来也回天乏术。”袁复立眼神一冷仿佛毒蛇,嘴角却一直带笑,“不会到现在你才开始后悔吧?”袁竟惟身体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袁复立叹息一声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亲昵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小惟,厉容锐那么蠢,活该他躺在医院醒不过来。你要是喜欢,养他一辈子也无所谓。我是不在乎养一个活死人的,不过看着他活在世上难道你不会觉得忐忑不安?我不过是怕你难受。”袁竟惟侧头盯着他,“你想干什么?”袁复立耸耸肩,“我不想干什么,他身边的狗把医院守得像个铁桶,我想干什么也干不了啊,哈哈~而且有必要吗,他不过是个失败者。”袁复立笑得荡漾,用舌头舔了舔唇。“至于厉丰现在还垮不了,我不知道你从谁那里又听到了什么消息,我现在的确还没打算完全掏空厉丰,你应该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忙南极星的收购案,为了把鼎泰全部送给你我可是费尽心血,亲爱的,你怎么能够误解我?”袁复立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但是现在贺佑钦进了厉丰。”袁竟惟侧头,推开他。袁复立哈哈大笑,揉着他的头发,“你不会觉得单凭一个贺佑钦就能扭转乾坤吧。”袁竟惟沉默不语。袁复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歪了歪头,“不过他确实比我预料的有意思,原来怎么没发现他是个有趣的家伙。”袁竟惟冷笑,“你看上他了?”“怎么可能?”袁复立摸着他的头发,“我已经有你了还能看上谁,小惟,你才是我唯一在乎的人啊。”袁竟惟面色冷淡,“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害得袁家破产的,如果不是贺家的那些人,你现在还是袁家的大少爷。”“啧啧,别把你的厉先生说的那么无辜,要不是那个厉老头从中作梗,想趁火打劫分一杯羹,袁家也不会倒得那么快。只不过他倒霉心脏病突然发作,要不然也不会让贺家捡了便宜。”袁复立拍了拍他的手背,“乖,我知道你辛苦,但是报仇这种事情也要一个一个来,贺佑钦我们大可以留在后面慢慢玩。”“厉容锐什么都不知道。”袁竟惟语气平静。袁复立挑眉,和他拉开了距离,正眼看他,“难道说你认为厉容锐是无辜的?”他捂着嘴笑起来,仰倒在沙发上。“我没有。”许久,袁竟惟才开口。袁复立叹了口气,“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做都已经做了,再想多也无济于事。”“南极星那件事呢?”袁竟惟顿了一下,“你真的有把握?”袁复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放进嘴里吐出一口烟,“芦辉那个家伙对鼎泰馋得流口水,如今贺佑钦离开了鼎泰,他巴不得马上做出成绩让鼎泰的股东看重他,仅剩的那点智商都被冲没了,还能干什么?一听到南极星有人竞争就慌了神,这时候lfg的出现难道不是正合他意?”“可是lfg是厉丰集团的下属公司。”“那又怎么样,你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会在乎这些,他向来看不起贺佑钦,更不觉得刚刚进入厉丰的贺佑钦有本事阻挠他,lfg能借钱给他不是吗?”“鼎泰的股东同意?”袁复立拍了拍他的肩膀,“合约已经谈到最后了,你觉得呢?”袁竟惟从进门开始就沉着脸,这时候终于露出一点笑,“也就是说鼎泰马上就要变成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对,等到鼎泰因为还不起钱全部抵押给lfg的时候,可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当然,我们还要把厉丰弄到手,否则鼎泰就只是厉丰的。”“我相信你能搞定厉国新。”袁复立轻哼了一声,斜眼瞥他,“这时候就不说我想对厉丰下手了?”袁竟惟微微垂眼,“只要不把厉丰拆分,其他的无所谓,我只是想当厉丰的主人。”“如您所愿。”袁复立吻上他的手背。袁复立走后,袁竟惟又在客厅里多待了一会儿,这里是厉容锐位于德海城中心的公寓,离厉丰不远,自从厉容锐出事住进了医院之后这里就一直空着,当初厉容锐一个人住在这里却给他留了钥匙,而袁竟惟从来不在厉容锐不在的时候到这里来,但是现在当厉容锐昏迷不醒变成植物人一样躺在医院,袁竟惟却能拿着钥匙在这里出入。他甚至多给了一把钥匙给袁复立,因为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加安全,没人会想到在厉容锐出事之后有人会来他的屋子。即使看到他来也不会起疑,连小区的保安都觉得他是为了照顾厉容锐来这里收拾东西。所以他跟袁复立也常常约在这里见面。看到屋子里陌生又熟悉的摆设,袁竟惟神情微动,他拧开了卧室的门,阳台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隙,有风吹进来撩起窗帘,袁竟惟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卧室,反手带上了门。他走回客厅倒了杯水,刚喝到一半脸色忽然变了。卧室怎么会有风!从厉容锐出事之后,这间没人住的屋子所有的窗户都应该关好了,他没有进过卧室,袁复立也不可能跑进厉容锐的卧室,卧室的窗户竟然会开着。袁竟惟放下杯子冲进房间。他打开卧室的灯,整个房间一览无遗,没有人。袁竟惟的心脏砰砰直跳,不可能是小偷,客厅里的贵重物品一样也没少。难道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来过这间屋子?是谁?到底是谁?厉容锐坐在计程车的后方,脸色惨白。他没想到在德海的公寓碰上袁竟惟,德海公寓的备用钥匙有一把在他厉丰的办公室里,他利用去公司找贺佑钦的空隙在总经理办公室取了钥匙回到家里,打算把事先写好的委托书放进书房的保险柜,在他做完了一切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开门声,他迅速闪身进了卧室。然后袁竟惟进来了。从他出事之后,这是他们唯一单独面对面的时候,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冲到袁竟惟的面前告诉他一切。但是当时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袁竟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跑来他的公寓,从前他住在这里的时候,袁竟惟绝不会在他不在的时候过来,也许是因为刹那间的迟疑,或者是之前遇到的事情让他有所犹豫,耽误了他的行动。刹那间的冲动消失,冷静下来后立刻冲出去的想法消失了,他待在了卧室,却等来了袁复立。看到袁复立,厉容锐立刻想起在药店前遇上他们的那一次。出去的念头没了,他躲在卧室的门背后暗中观察,也隐隐约约听清了他们的话。 第37章 江亚伟原本就不赞成大面积裁员,不管对公司还是对员工来说这个举动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拿贺佑钦说事也是想促使厉国新改变想法,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把贺佑钦放在眼里。江亚伟微微捏紧了拳头。财务长倒一直言笑晏晏,“那……您是打算召开股东大会?可是我们没有理由弹劾贺佑钦啊。之前也是董事会通过让他担任的执行长,这么短的时间要弹劾他起码要有个过得去的理由。”“理由还不简单,城南事建的能源项目不是一直弄不下来吗,我那好侄儿在的时候事情可是差不多板上钉钉了,现在眼看是要黄了,不怪现任的执行长怪谁。”江亚伟还想说话,被财务长使了个眼色忍住了。“等我跟董事们谈妥了裁员的事情也要跟进,至于lfg,袁竟惟可有个大把柄在我手上,我就不信他不听话。”江亚伟离开了厉国新的办公室之后打了个电话给财务部的副总梁生。“想通了?”电话那头,梁生似乎早已经料定了江亚伟的答案。江亚伟咬咬牙,“贺执行长真的答应不会把我赶出公司?”“你是个人才,你的能力人人都能看到,谁都会想留住你这个人才。”江亚伟自嘲道,“我倒觉得我在厉国新面前就像条狗。”“小江……是厉国新没有眼光罢了。”“不,说到底我还是辜负了财务长,我实在不想坐牢,我还有老婆孩子要顾。”“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贺总……是个有魄力的人,并不比过去的厉总差。”“你确定贺总能够成功,并且让公司平稳过渡?”“我确定。”“好吧,信你一次。”“不会让你失望。”梁生挂了电话,朝着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笑了笑。“搞定了?”姚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啊,又策反了一个,这下我们这边的生力军又多了。”“不错。”“我担心股东那边有问题,毕竟贺执行长的位置还不稳,我们这边没有多少股份。”梁生分析道。“袁竟惟转了百分之三给我,我交给了贺先生,这也是之前答应贺先生的。”“就算有百分之五也不够,何况才百分之三,不过是杯水车薪。”梁生摇摇头。“要看贺先生怎么做了。”越是接触贺佑钦越是发现这个人的能力不同一般,姚真倒是越来越好奇。“我觉得贺先生一定有办法解决。”梁生语气充满肯定。“?”“直觉。”说完,连梁生自己都觉得好笑。姚真闻言,罕见地挑起眉。另一边,郭睿捧着特殊渠道收集来的资料越看越吃惊,脸色也不停变化,整个像调色盘一样,看了一半之后,他甩下文件独自冷静了半天,然后又重新拿起来接着看。从始至终,贺佑钦都靠在elegant的沙发上检查上次从这里取走的大提琴,他今天恰好拿去保养,跟着就到了elegant,贺佑钦把检查完的琴放回琴盒。郭睿这时候也看完了文件,他把东西甩在一边,瞪着贺佑钦。“你……你……你,你这家伙,你让我找人查这些又给我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猜你会在近期对厉丰下手?”贺佑钦把琴搁在一边,伸手拿起桌上的柠檬汁喝了一口,酸津津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却又灌下另一口,“因为你不想我浪费时间在厉丰上,加上又很讨厌厉容锐,对姚真也看不顺眼,我在你面前又没特意隐瞒厉丰的问题。所以你想干脆趁着这个时候在背后阴一把,城南事建的能源项目中途暂停了应该是你跟上头的人打过招呼吧。”贺佑钦叹了口气。见贺佑钦拆穿,郭睿也不遮掩了。“是,我是打过招呼,不过不是你之前说干脆把厉丰弄来玩玩的吗?”郭睿委屈上了。“我是这么说过。”贺佑钦点点头,“不过你看我哪里像收破烂的了,接收现在的厉丰也没成就感啊。”“先不说这个。”郭睿瞪着他,“你让我看的这些资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真的是你做的……”“你不是已经看到了?”贺佑钦说得轻飘飘的。“这……怎么可能?”郭睿不敢置信,盯着贺佑钦。“其实我出车祸之后留下了一点后遗症。”贺佑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事情变得影影绰绰的,不触及某些关键点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不过最近已经好多了,很多事情已经陆陆续续地记起来了。”“我怎么不知道?”郭睿吃惊,这次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要不要再找个医生检查下。”后遗症什么的当初医生没说啊。“不用了,身体已经没什么事情,脑子里的某些问题医生也解释不来。我只是看着你和胡凯几个成天琢磨着替我报仇,累得慌,所以才让你自己去查这些资料,现在明白了?”郭睿眼神复杂地看着贺佑钦,半晌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向沙发里。“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阴险呢,白忙活了一场,敢情您这游戏玩的正愉快呢?”贺佑钦就是笑笑,没反驳。他对郭睿说得也不完全是实话。事实上,关于另一个时空的贺佑钦,他的记忆是完完整整的。根本没有断层。到了这一边才出现一些问题。 第39章 让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人替他开家长会,想起来都臊得慌。厉容锐假装把这件事忘了。可厉容锐忘了不代表学校的老师也会忘记,老师并不指望这个年纪的孩子事事都挂心里,所以家长那边肯定是要另行通知的。对厉容锐这种脱离学生时代许久,即使在学生时代也和家长会无缘的人来说,是绝不会知道这种事的。老师的电话打到了姚真那里,然后兢兢业业的姚大秘转告了贺佑钦。“家长会?什么时候?”贺佑钦压根没抬头,一直在看手里的资料,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忙。“星期五下午三点半。”“那天我有别的安排吗?”“没有。”贺佑钦这么说是打算有空的话还是去一趟,这个决定让姚真有点诧异,他以为贺佑钦会干脆把事情交给他,怎么看贺佑钦都不像是个会去开家长会的人。“那行吧,到时候我会过去。”“不过星期五的上午公司要举行例行的股东大会。”贺佑钦抬起头笑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影响。”他微微歪了歪头,笑得有些深意。姚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周五的股东大会本来是公司例行的会议,按说他们这边只要把公司最近的情况汇报一下就好了,但是以他们目前得到的消息,厉国新恐怕会在例行的会议上对贺佑钦执行长的位置提出质疑,来个出其不意,让贺佑钦没办法招架。不过现在嘛,他们当然有自己的后手。姚真一本正经地看着贺佑钦,心里却诡异地有些开始期待星期五的股东大会了。星期五,厉丰股东大会。贺佑钦是卡着点进办公室的,离开会的时间还有1分钟,不算迟到,但也绝对没有早到。贺佑钦先进门,身后跟着姚真以及姚真的助理。然后是业务部的副总梁生,营销部、产品部、市场部的几个头和二把手。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贺佑钦的带领下进了办公室,让本来就等得不耐烦的厉国新脸更冷。“贺执行长,今天要开的是股东大会,这里不是菜市场,你带这么多人进来是什么意思,假如今天会议上事关公司机密的内容泄露出去了,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贺佑钦一进门厉国新就扣了顶大帽子在他头上,一般人面子上难免就不好看了。贺佑钦却笑得云淡风轻,“今天的股东大会我也有些事情想说,至于他们,都是公司的员工也都是公司的小股东,列席会议都可以。不过我觉得事先没有跟大家说一声不太好,就让他们坐在后面好了,反正位置也很多。”他笑眯眯地使了个眼色,姚真的助理已经搬好了椅子。面对贺佑钦的厚脸皮,厉国新除了脸色难看一点还真不能说什么,连其他的股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董事长的位置是空出来的,贺佑钦暂时坐在了主位上。“会议现在开始,先从这个月的季报开始说吧。”“等等。”厉国新出声打断他。“厉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即使被人中途打断,贺佑钦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应该说这一两个月他在厉丰都是这样的形象,举止闲适态度和缓,有世家公子的风度,但看起来并不像精明强干的ceo,股东们也大多把他放在厉容锐的代理者这样的位置上。厉国新脸色一冷,敲了敲桌子,“我认为贺执行长及其领导的团队并没有达到公司的预期要求,在最近一段时间公司不仅没有拿到新的项目,在收益上也没有明显的增长,甚至还开始出现债务问题,另外原本应该启动的城南事建的项目也莫名停滞,我对贺执行长的能力表示质疑,为了维护股东及公司的利益,我提出对执行长的弹劾。”他扫视了周围的一圈人,下了结论。厉国新的话说完,立刻引来纷纷议论,然后所有人都看向贺佑钦。后者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厉先生拥有公司百分之十七的股份以及百分之二十的投票权,的确有资格提出弹劾。”厉国新的面上不显,他旁边坐着的明显是他那一派的几个人却露出了微微的得意。相比起来,其他的股东诡异的安静。“如果没问题的话,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开始投票,事情宜早不宜迟。”厉国新仿佛成了会议的主导人,声音大态度也相当强势,一些小股东渐渐开始游移不定。谁都看得出来,厉国新想出这一茬就是想一举扳倒贺佑钦。其实贺佑钦真不算什么,但是贺佑钦代表的是厉容锐啊,一旦贺佑钦被赶下了位置,厉丰恐怕就成了厉国新的囊中之物,至于厉国新的能力,并不是每个股东都那么满意的。只是这几年厉丰股票一直在涨,有实打实的利益在手,他们对厉国新和厉容锐两派的争斗也乐见其成,所谓制衡嘛,也没什么不好。但是现在厉国新想把贺佑钦那一派赶下台变成一家独大,有些股东心里还是有计较的。“在投票之前我也想说几句。”贺佑钦笑了笑,“我想至少应该给我一个辩护的机会?”厉国新那边有人冷嗤了一声,连钱凯一流也露出几分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贺佑钦能够在公司坐到如今不出错,靠的还是厉容锐留下的几个人,比如从开始到现在都默不作声的姚真,哦,还有之前他们不知道的梁生。这个人是从贺佑钦进了公司之后才冒出来的,原本他跟两派的人走得都不近,却在贺佑钦进公司之后跳了出来,他们多少猜到这是厉容锐在的时候就埋下的人,现在是出来保驾的。就算是知道也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藏得真是不错,厉容锐的手段可见一二。“既然贺执行长想说,就说一说吧。”厉国新‘大度’地给了他一个机会,想来贺佑钦也翻不出天。姚真把带进来的文件分发给众人,每个列席会议的人面前都有了这么一打文件。“我进厉丰2个多月,也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来观察,这几年公司效益不错,股票也一直在涨,不过据我所知,股东们看到的月报季报只有自己的收益状况,却没有专业的会计师的评估,所以我请了金德会计事务所做了下面这些分析。”看到某些人露出诧异的表情,贺佑钦解释道,“是的,不是我们原来一直合作的会生,而是金德。”金德会计事务所,整个德海,不对,是整个h国鼎鼎有名的会计事务所,他们所做的评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权威。在此之前,厉丰不是没找过对方合作,但是金德从来没有答应过,后来等到厉丰有了那个资格,厉丰的某些人却不愿意去接触金德了,至于原因各人心里都有数。“本来金德是想让大家拓宽思路,换一种视角来看公司,结果金德的分析师得出的结果却和我每个月看到的月报以及公司上一个季度的季报并不统一,也许换个说法更好,是完全不同。”厉国新的脸色瞬间变了,贺佑钦这是想干什么,想把事情捅出来让大家都一起遭难?这简直就是打算杀了下金蛋的母鸡,贺佑钦是想同归于尽?! 第41章 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对贺佑钦说一个“不”字?第27章厉国新在董事会上被贺佑钦将了一军的事情在会议结束没多久就传了出去。连跟着贺佑钦参加会议的几个人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都吃了一惊,公司的员工简直是刷新了三观,温文尔雅总是贵公子模样的贺执行长居然这么凶残,高富帅还有高智商什么的简直是在论证上帝的不公平。有心的人开始期待公司的变化,对部分女职员来说就更简单了,有个养眼的boss走出去都是面子啊,她们对公司的这种发展乐见其成。公司的消息长了脚一样传的沸沸扬扬,当事人却已经开车离开了厉丰,把后续事情交给了姚真。向太阳小学每周五是例行的课外活动时间,对厉容锐这种每天只上半天课的特殊存在来,课外活动什么的就是扯淡,完全没兴趣加上完全没必要。但是这周五要开家长会,要给家长展示学生的课外活动的成绩,甚至参观他们的课外活动,所以厉容锐被迫留下来,按老师说的在课外活动结束之后和家长一起离开学校。厉容锐相信,在老师找不到贺佑钦之后,也只能老实开完家长会,就算事后来问自己,他扯两句对方很忙临时要开会没什么时间来参加就行了。所以最开始还是按照学校的安排被送去了课外活动的地方。厉容锐坐在体育馆里,看着半大不小的孩子在老师的指导下蹦蹦跳跳,游泳打球什么的,表情也跟着舒缓了。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但很多事情都需要时间让人自我沉淀和缓解。厉容锐目前就处在这个自我调节的时间段里,在接受了过去的某些真相和事实之后,一味沉浸在痛苦里放任自己颓唐并不是他会做的。厉容锐的位置离游泳池不远,一动不动注视前方的模样太像发呆,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直到某个小姑娘飞一般地朝这边奔过来。“厉存焰,厉存焰,你爸爸来了,你要和我去看看吗?”小姑娘气喘吁吁的,不知道是跑的太急还是心情激动,脸上红扑扑像苹果一样,本来就漂亮的小脸蛋看着更加可爱了。厉容锐却愣了。贺佑钦怎么会来?他明明没有告诉他家长会的事情。他脸上疑惑的表情太明显,连小姑娘也一眼看明白了,一把抓住他。“我刚刚在门口帮老师接家长嘛,然后就看见你爸爸了,我直接把他带到教室了,然后好多家长都围上来跟他说话哦,你爸爸真好看。”小姑娘眨眨眼。她是厉容锐的同班同学,之前从没和他说过话,现在却像是话匣子开了一样,叽叽喳喳的不停。“走!我带你去。”风风火火的小姑娘扯着厉容锐就往外跑,一直把他拖到教室门口。此时,家长会已经开始了,老师站在讲台上说着什么,下面的家长排排坐。有好几个小孩子都在教室外面的窗户位置偷偷往里看。厉容锐也被小姑娘扯到了窗户边,她直接推开了几个人,把个子很小的厉容锐推到前面,指着教室里那个西装革领,连坐着都比旁边的人高上一截的英俊男人小声道,“那个,那个,是你爸爸吧。”厉容锐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呆愣愣的样子让小姑娘捂着嘴直笑,也让旁边的几个小朋友注意到这里,看到小姑娘指着的男人,他们都纷纷问,“厉存焰,那是你爸爸吗,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他长得真好看。”“对对,我刚才看到好多家长找他说话,那个张小双的妈妈。”“还有王平的妈妈。”“何晴的妈妈。”“你爸爸好高~”……小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厉容锐瞬间成了中心人物。来上学这么久一直被孤立起来的厉容锐,竟然因为爸爸长得帅立刻就成了小朋友中的焦点。厉容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偏偏还真的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种诡异的小骄傲让他有些无措。不过贺佑钦确实是鹤立鸡群。在一群年纪比他大气势没他强气质没他好的家长中,这么年轻英俊的爸爸的确让小朋友们羡慕。厉容锐站在窗户边,默默看着里面。谁知道原本应该看不见他的贺佑钦却忽然回过头,正好看向他这个方向,他甚至对他眨了眨眼睛。厉容锐措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撞到身后的小朋友。“厉存焰?”后面的学生不解地望着他。厉容锐立刻拿出板子,写了“对不起”三个字,然后转身一溜烟地跑了。回到体育馆,厉容锐闷声不吭地坐在之前的位置,僵着一张脸望着清澈的游泳池。就在刚才,就在刚才他居然觉得贺佑钦真的挺好看。好像有哪里不对啊……厉容锐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游泳池那边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个正在练习游泳的学生溺水了。厉容锐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撩衣服下水救人,等到跑到游泳池边看到游泳课的老师已经游过去迅速地把人带到岸边了,厉容锐才想起来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就算下去了也是不自量力。游泳池边里里外外挤了不少学生,都是看热闹的,年纪不等推推嚷嚷的,维持秩序的老师也迅速赶了过来。溺水的学生已经被送去了医务室,厉容锐准备离开,身后不知道有谁撞了他一下,游泳池边本来就很滑,厉容锐被突然地一撞即使有心站稳也没办法,‘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他本身是会游泳的,但是突如其来这么一下让他也没反应过来,滑动了一下就发现腿抽筋了……原本看他掉进水里摆动了几下的学生都以为他会游泳,还在旁边笑了几声,直到看到他似乎在挣扎才发现事儿不好了,纷纷大叫道,“有人掉水里了。”学校游泳馆的池子是为了教孩子游泳,并不是游乐场的那种浅水池,不会游泳的人掉下去是真的可能发生危险的。因为刚刚送那个溺水的学生离开,已经走了一批老师,还在体育馆的都是为了维持秩序的。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学生趴在游泳池边试图把人拉起来了。不等老师跳进水里,已经有个成年男人跳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托着小男孩上了岸。男人的西装扔在一边,里面穿着的白衬衣全湿了紧紧贴在身上,他把小男孩放在泳池边做了紧急的处理。厉容锐溺水的情况并不严重,呛出两口水就缓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贺佑钦微皱着眉头俯在他身体上方,他冷得打了个颤,游泳馆虽然开着暖气,这会儿的天气也已经很冷了。厉容锐被抱了起来,紧贴着贺佑钦的胸口,虽然两个人身上都是湿的,但是贺佑钦身上却冒着热气,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他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紧紧抓着贺佑钦的衬衣。厉容锐的班主任闻讯也赶了过来,看到冷着脸的贺佑钦顿时又急又尴尬。 第43章 “我……了……”“到底怎么了?”贺佑钦没听清。“老子跟男人上床了!”郭睿大吼了一句,然后呆住了,整个人倒在沙发上。贺佑钦面色不动,几秒之后先是咳嗽了一声,努力抑制住嘴角往上弯的抽搐,平静道,“哦,那也没什么,这年头喜欢男人和喜欢女人也没什么区别。”“但老子之前是喜欢女人的!大胸的,细腰的,还有大长腿!”郭睿满脸通红,脸上却委屈得很,酒意倒像是散了不少。“跟男人那纯粹是意外。”他又憋屈又气愤。贺佑钦琢磨出了点别的意思,“难道那个男人我认识的?”郭睿不说话,被贺佑钦盯得不耐烦了之后,恼羞成怒,“我就是想整整那个姓姚的,谁知道会这样,老子非要把他撕了不可!”贺佑钦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姚真。”他摇了摇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劝你离他远点,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贺佑钦!还是兄弟吗!”等到郭睿闹够了睡着了,贺佑钦才从他家里离开,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1点。贺佑钦靠在郭睿家门口,看了眼手表,拿出了手机。手机里面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那头有人接了起来。“姚真,你要是对郭睿没意思就别去招惹他。”贺佑钦语气淡淡的,但谁都听得出平静之下的危险。姚真沉默了几秒,最后才道,“我知道。”“公事上我可以尊重你的某些隐私,毕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但是私人问题,你最好别把心思动到我兄弟头上。”“那次只是意外。”姚真嘴里终于蹦出一句类似于解释的话。“最好如此。”贺佑钦哼笑一声,挂了电话。周一,贺佑钦和姚真如常地进行了公事上的交流,而厉国新罕见地没有到公司。“厉国新的儿子在外海的赌场输了几千万,人被压在那里,他们打电话给厉国新,说他五天之内不带着钱过去就剁了他儿子的手脚。”姚真把收到的消息告诉贺佑钦。贺佑钦的眼神微微兴奋,“这是个好机会。”他玩弄着手指间的钢笔。“厉国新的钱大部分都被压在公司里,他妻子的娘家这些年也全靠着他吃饭,厉国新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还有个不省心的儿子,想必这些年其他投资赚了钱也不会剩下太多。”“的确,我之前查了查厉国新近几年的投资还有收支,他手上应该没有这么多现金。”“听说他很疼这个独生子?”贺佑钦笑了笑。“是。”“打电话给赌场那边的人,就说有人看那小子不顺眼,给他们点钱,让他们把五天的时限缩短,我想三天足够厉国新做出选择了,再让赌场和他们多玩玩,最好多吓吓他们。”“您觉得他会卖厉丰的股份?厉国新那种人恐怕宁死都不愿意把厉丰拱手让人。”“现在要死的不是厉国新而是他的儿子。”贺佑钦挑眉。“他恐怕不会把股份卖给我们,就算是在大宗交易市场出售也比卖给我们强。”“那太慢了,走程序的时间足够他儿子死一百遍了,他想要套现也要看有没有能够接得下的买家。”“您想怎么做?”“等着看。”厉国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在书房里一根一根的不停抽烟,直到书房的门被人一下子推开。“老公,你要救救阿文啊,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是我的命根子啊,没了他我也不想活了,不就是钱吗,他们要给他们就是了,赌场的那些人敢明目张胆地找过来就不会要他的命,我们把钱给他们,只要阿文能够回来。”“钱钱钱,说得简单,哪里来的钱?”厉国新一把把烟灰缸扔到地上。“我说了一百遍,让你在家里看着他,别让他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晃荡,不是喝酒赌钱就是玩女人,他什么时候干了点正事,我让他到公司来上班他甩脸子不去,看看他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现在被人压在赌场要砍手砍脚你要我怎么办?”“怪我?这时候你就怪我了?你怎么不管管他,平时天天去看那个贱人和那贱人生的小贱人,要不是那小贱人是个女的,你是不是还要把他弄回来啊?厉国新,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救我的儿子我跟你没完。你不是要公众形象吗,我就把那两个贱人的事情捅出去,大家都好过不了。”“闭嘴!你知道个什么,把她们扯进来干什么,现在我们在说阿文的事情。”厉国新猛地一拍桌子。厉国新的老婆冷笑,“只要拿了钱阿文就不会有事,现在儿子的命在别人手上,你还舍不得几个钱?”“你以为赌场的那些人是那么简单的?不扒掉你一层皮就不会放人。”“我不管,你平时能够拿钱补贴外面的女人就不能为了儿子牺牲一点,厉国新,你是真想我和你同归于尽是吧?”“我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之前的那些投资不都给你们败了,房子你也拿了不少去补贴娘家的人,海外的投资这几年一直在亏本,几天的时间你让我从哪找那么多钱出来。”“我就不信偌大的厉丰就拿不出个几千万。”厉国新的老婆冷笑,“别不是把钱都给了那两个小贱人吧。”“别扯七扯八,现在跟过去一样吗?就算我是公司的高层也不代表我能随便从公司里拿钱,你以为厉丰的情况很好?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再想要动什么手脚就会被人彻底抓住把柄。”“那你就把厉丰额股份卖了啊,趁它现在还值钱。”“你给我滚出去,滚!滚!滚!”一提到股份,厉国新立刻暴跳如雷,仿佛就是他的逆鳞。厉国新的老婆一下子红了眼圈,把门甩得震天响,“你不想办法我想办法,说什么都要救回我儿子。”当天晚上,厉国新夫妻就收到了赌场的新视频。厉容文在视频里哭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还不停喊着爹妈求人来救命。厉国新夫妻看着心疼得要命又没办法。“报警吧,不如报警吧,让警察把这些人抓起来。”“你疯了?”厉国新关掉视频,“他在赌场输了这么多钱,就算警察去了又有什么用,钱是白纸黑字借的,也是他自己输出去的,警察能干什么?只会把这件事情都暴露出去,到时候我们就全完了,你还想不想在德海继续过下去了,还要不要脸了?” 第45章 “卧槽,佑钦,完了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我家老爷子今天连打了十三个电话给我,我妈也是,在国外还给我夺命连环call,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搞在一起了,多年的坚持化作乌有……我的清白全没了,而且报纸上把我拍的那么丑,却给你打柔光,太不科学了怎么可以这样……”“咔”电话挂了。大呼小叫的郭睿傻眼了。贺佑钦翻了个身,被炒得不行了,恨不得把被子掀起来蒙住头。电话又接着响了,而且还不停,像是非等到他接不可。这回贺佑钦终于清醒了,就是眉头皱的紧紧的,拿着电话散发低气压。“你最好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完全没有在听吗?”“你说了什么?”“……”“我挂了。”“等等。”郭睿连忙叫停,大声且快速地说道,“我那天喝醉酒你去接我的事情不知道被什么人拍到了然后登了新闻出来说我们有一腿你抛弃了昏迷不醒的厉容锐投入了我这个新欢的怀抱袁竟惟做了炮灰你才是人生赢家。”“神经病。”“这个总结倒是不错。”郭睿喘了一口气,“不过刚刚我说的是真的,媒体真的登出来了,说我们有一腿,我妈还在那里幸灾乐祸恨不得掺一脚,咱两可是哥们,怎么就有一腿了?”“等我上网看看。”“嗯,记得千万不要随便开门,出门前给你的助理打个电话,你知道一旦有了八卦,狗仔们是无孔不入的。”“行了我知道。”贺佑钦打了个呵欠,揉着有些酸的脖子顶着一头乱发起身。另一个房间,已经对着电脑好一会儿的厉容锐面无表情地关了电脑盖子。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第30章贺佑钦登录了企鹅,现在的企鹅比他曾经用过的版本要老,但是很有亲切感。这个时空虽然很多事情潜移默化地有所改变,也有不少延续了曾经的轨迹。企鹅上面已经有不少留言了,大部分都是他的哥们,除了郭睿发来了一堆苦逼的表情之外,其他人都是来调侃的,连他们几个的小群都炸开了锅,一大早上这些人难道不应该上班的上班,睡觉的睡觉,竟然全都在线,到底是有多八卦?凯旋:哟哟,郭睿终于忍不住投入佑钦的怀抱了~~小郭子:我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就这么八卦小郭子:谁他奶奶的给我改的群名!贺佑钦:吵死了郭大爷:我去,佑钦你上线了吗?凯旋:我今早问过媒体的朋友,你俩的新闻是有人让报的,照片一开始也不是八卦记者拍到的,是有人直接寄到媒体,然后他们就报了。星河:[蜡烛][蜡烛]凯旋:卧槽,万年潜水的星河也上线了郭大爷:阿星请留步,敢问高人尊姓大名星河:……郭大爷:佑钦,他这是什么意思?贺佑钦:他不想告诉你郭大爷:……凯旋:……星河:要不要帮忙?我可以让媒体把消息压下来,网络上的用关键词删除就行了,新闻热不了两天。郭大爷:星河居然打了这么长的句子[吃惊]贺佑钦:暂时不用,郭睿,你那边麻烦吗?郭大爷:我怕我家老头还有母上大人误会我的性向[哭脸]贺佑钦:呵呵凯旋:呵呵郭大爷:呵呵你们大爷的!!!!路人:呵呵身份证+100086星河:……贺佑钦:我先去公司,下了郭大爷:等等贺少,你下午下班我去找你!凯旋:哦~~路人:啊哦~~~ 第47章 厉容锐回过神,想起之前在学校发生的不是意外的意外,心神一凛。他的确是要打起精神了,不管是哪一方的人打算从他身上下手,对方都是来者不善,他至少要保护好自己才能让贺佑钦不为此分心。“我会当心的。”厉容锐郑重地在纸上写道,神情十分认真。贺佑钦眼神动了动,接着化成了柔和的笑意。两天之后,在媒体还在热炒厉丰执行长与陌生男人的暧昧,全都在关系关注厉丰的绯闻事件时,厉丰高管厉国新因非法挪用资金、职务侵占、恶意欺诈等罪名被逮捕。厉国新在逮捕的过程中非常不配合,不仅大呼被冤还当着媒体的面怒斥厉丰高层见风使舵忘恩负义。事件走向的陡然改变让关注厉丰的网民纷纷称“世界变化太快了,我的眼睛都转不过来。”与此同时,网民们也纷纷开扒,关于厉容文“我爸是厉国新”的系列事件被人罗列出来,最新的一件就是厉国新为赎儿子大闹外海赌场丢脸丢到了国外,顿时成了微博和天角论坛的热门话题。在厉丰的股东和员工默默担心自家公司的股票时,城南事建的项目竟然重新开始启动,厉丰的股票在短时间内不跌反涨,又收获了一地眼球。网民们笑言厉丰绝对贡献了今年最精彩的狗血年度大戏。第31章厉国新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他在厉丰这么多年,手上握有许多厉丰台面下的秘密,其中更有一些是他亲自经手,首当其冲的就是假账的事情。厉国新的老婆找上门贺佑钦并不意外。取下墨镜之后,原本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此时神情憔悴,手上紧紧抓着贴身的手包,虽然穿着整齐贵气,周身却环绕着焦灼的气息。林梅的确忐忑不安。厉国新被抓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个人一旦倒下,她的家就全完了。她的儿子还有娘家的人要靠着厉国新才能在德海有一席之地,所以厉国新一定不能坐牢。林梅动都没动秘书送进来的咖啡,以咄咄逼人的口吻开场。“国新手里有公司的把柄,他现在被抓进去了,假如一个想不开把厉丰的事情暴露出来,你们所有人都要吃不完兜着走。”她说出威胁的话。的确,厉丰虚报利益做假账欺瞒股市的消息一旦露出去,马上面临的就是股票大跳水的结果,就算有城南事建的项目顶在那里不至于立刻破产,也会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林梅是料定了贺佑钦不敢让厉丰出事所以才会在那么多人里找上他。厉国新已经被完全隔离了,两三天的时间她联系不上他,和她弟弟商量之后她们才选了贺佑钦这个切入点。他年轻,经验不足,又是厉丰的现任执行长,最应该顾忌厉丰的利益。再加上这个人的背景和人脉,如果他下功夫说不定就能把厉国新捞出来。林梅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找错了人。“厉夫人,我帮不了你。”贺佑钦摊了摊手,“厉先生涉及的是经济犯罪,他有没有罪会不会坐牢是法律决定的,我一个小小的商人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左右案子的结果。”贺佑钦语气平静,脸上甚至还微带笑意。林梅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少来这些借口,你以为国新出事了厉丰就能够好过?现在厉丰已经陷入经济丑闻了,厉丰倒与不倒全在国新一个人的嘴里。”贺佑钦摇摇头,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资料扔到她面前,“厉夫人有空在这里大放厥词还不如回家整理整理家里的事情。”林梅眉头皱起,慌张地把文件捞到手上翻起来,越看越惊心。林家台面下的生意居然全被列举了出来,包括使用了一些不法手段得到的项目,还有林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孙私底下做的出格事,有些甚至连林梅都不知道。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猛地把文件合起来。“你想怎么样?”她干巴巴地问道。贺佑钦的手垫在下颚,“那就看夫人你要怎么选了,是娘家和你的儿子重要还是厉国新重要?”林梅脸上有一瞬间茫然,她紧紧抓着那份文件,指甲几乎要在上面抠出印痕。“就算我放弃了国新,我家里的人也不会好过。”“话可不是这么说,厉国新在德海做过什么事得罪过多少人想必夫人你肯定最清楚,现在厉国新被抓进去就不可能轻松地出来。所谓墙倒众人推,背后有多少人在伺机下手谁都不知道,与其让人把你们看作一体连林家的事情都扯出来,为什么不先一步后退?就算不能待在德海,只要手上还有东西在就不怕过不了好日子,不是吗?”林梅脸上有一瞬间的动摇,贺佑钦去没有继续和她说下去,以开会为由打发了她离开。把恍惚的林梅送出公司,姚真回到贺佑钦的办公室。“厉夫人看起来就像是白天被雷劈过一样。”他习惯性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您真的不担心厉国新在里面把厉丰的事情说出来?”“厉国新进去之后董事会有多少人心惊胆颤就会有多少人让他开不了这个口。”贺佑钦一笑,“他们才是最应该担心的人不是吗?”“所以厉夫人假如拿这个来要挟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用?”姚真语气不变。“她确实拿这个要挟了,不过我把林家的那些东西给她看过之后,她就偃旗息鼓了。”“您觉得她会怎么做?”贺佑钦伸了伸腿,活动了一下身体。“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人真正在乎的是什么,厉夫人嘛,我觉得她更喜欢自己的儿子和娘家人。”第二天,贺佑钦的话就得到了印证。厉国新的夫人林梅当着记者的面单方面提出和厉国新离婚。她手上握有厉国新婚内出轨的证据,连对方的小三和私生女都指出来了,这个婚看来是离定了。厉国新在监狱里怎么暴跳如雷跳脚怒骂的尚不可知,媒体那边倒是欢欢喜喜,最近不停有新料报道他们的业绩都好了不少,厉夫人一时成了各大媒体追逐的目标,而郭睿和贺佑钦的绯闻在厉家连续不断的新闻中终于褪下了热度。厉国新的商业犯罪问题调查时间比较长,所以在那之前离婚案已经有了结果。厉丰的股票是厉国新结婚之后才继承的,属于婚内财产,百分之五归了林梅,剩下的动产不动产都被一一瓜分,厉国新瞬间从德海的名流人物变成了人人看笑话的反面例子。城内的名媛贵妇偶尔拿他挤兑自家的丈夫,厉国新的小三和私生女在德海一直不是秘密,林梅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抖了狠料,可谓让厉国新万劫不复。虽说厉国新是活该,但是林梅的落井下石自私自利也让人看不起。林梅自己反而一改往日张扬,低调地处理相关事宜,并不与人争执。她在德海待不下去了,一来名声已经坏了,二来虽然她已经和厉国新断了关系,厉国新的敌人对付厉国新的时候也不会再顺上林家人,但他们做的事情依然是别人手上的把柄,所以林梅打算举家搬迁。让林家的人回老家,就像贺佑钦说的他们手上还有钱在哪不是过?而她打算带着儿子出国重新开始,于是她低调地找上贺佑钦。她不想再和厉丰有所牵扯,厉国新如果罪名成立肯定要还钱给公司,到时候万一牵连上她就不好了,林梅急着把分到的股份出手,贺佑钦无疑是个好对象。因为林梅的急切,最终贺佑钦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拿到了她手里的全部股份。知道结果的姚真竟然并不觉得意外,似乎在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果然,贺佑钦步步筹谋,现在能够控制的厉丰股份竟然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六,这还不是全部,一旦厉国新的罪名成立,他手上的股票必然要重新填入公司,如果贺佑钦掌握了最后的百分之七,他所持的股份就会达到百分之五十三,就算其中有百分之三十三是厉总委托给他的并不属于他,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会让贺佑钦成为除了厉总之外厉丰最大的股东。而这个人进入厉丰还不到半年……姚真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面上却始终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想起r留下的静观其变四个字,他试着把情绪安抚下来。现阶段,他的确只能静观其变。“恭喜你。”马场的休息室里,跑完圈的贺佑钦和魏成坐在桌子的两边,手上都拿着补充体力的运动饮料,魏成喝了口饮料,用毛巾擦了擦汗,笑容含而不露,“现在厉丰应该已经没人能够动你了。”贺佑钦深知魏成的闷骚性子,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表示他现在的心情是相当不错了。“还要多谢你,要不是有你,厉国新在接受调查期间财产被冻结,根本不可能顺利让林梅分走股份。”“之前你跟郭睿的事情我没帮上忙,这次就算是扯平了。”就算常年潜水,‘星河’在小群里仍然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第49章 “这孩子真乖。”秋意榕有两个儿子,大的成年板着脸又不着家,小的从小就是闹哄哄的熊孩子,让她有操不完的心。她从没接触过这么乖巧的小孩,这种别人家的孩子让她羡慕不已,再加上是贺佑钦带来的,爱屋及乌之下是越看越喜欢。秋意榕放下酒杯,亲切道,“奶奶带你去吃水果好不好?”厉容锐僵了一下,连贺佑钦都低头看他。厉容锐最终默默点头。就算从前能够游刃有余地行走在商场,实际上他却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真心的好意。厉容锐跟着秋意榕走到一边,并没有让她牵着,小大人一样的做派反而让秋意榕更加喜欢。留在原地的贺佑钦看了几眼才回过头和郭成秋交谈。聊了一会之后,郭成秋不禁感叹,“要是不知道你的年纪,我会以为跟我交谈的是个老家伙。”他一直欣赏儿子的这个朋友,但年轻人太过沧桑复杂日子未免难过,也让人心生不忍。郭成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道,“有时候还是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我明白的。”贺佑钦点点头。刚刚不知道跑到哪去的郭睿蹦出来,“你们还没聊完?”郭成秋一拍郭睿的头,“死小子。”“去吧,你们年轻人自己去聚一聚,不用陪我们这些老头子了。”一点也不老的老头子郭成秋笑着把年轻人打发走了。剩下的几个参与了谈话的老家伙们似乎都对贺佑钦表现出了欣赏的态度,连郭睿都咋舌。“刚跟我爸聊天的那几个之前对我都没这么亲热。”“那不是你混吗?”贺佑钦瞥了他一眼。“喂喂,可别用这种目光看我。”郭睿对兄弟无意识释放魅力的行为非常鄙视。“今天来了不少人。”贺佑钦没理他。“是啊。没办法,老一辈的都讲人情脸面,德海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除非是真的撕破脸,否则就算平日关系不太亲密,这种时候也肯定要做做样子邀请过来的。”郭睿无奈道。贺佑钦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刚才郭成秋劝慰他时一样。郭睿喝了口酒,接着一盘子吃的就被递到他跟前。郭睿顺着拿盘子的手看向拿盘子的那个人,眼神中的厌恶一闪而逝。“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饿。”“光喝酒不吃东西伤胃。”姚真语气平静,即使在这种场合他的表现依然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丝毫错误。“你的对象好像错了,我记得我们没有那么熟?”郭睿推开盘子,拒绝的姿态摆的很明显。姚真眼神闪了闪,推了下眼镜,“你觉得我们怎样才算熟,在普通的恋爱关系中,我们这种应该已经是第……”“咳咳。”贺佑钦打断他,“你们聊,我走开一会儿。”说着就真的端着酒杯离开了。郭睿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被兄弟看到自己这么窘迫都是姚真的错。这么一想脸色就变得更难看,要不是现在这个场合准发飙了。“谁让你来的?”姚真盯着他,缓缓道,“你母亲。”……他妈到底知道了什么,郭睿快要拿他家的两老没辙了。“她怎么会找上你?”姚真默默垂眼,语气一如既往,“她只是关心你,而我觉得以我们的关系,应该认真应对她以及回答她提出的问题。”郭睿深吸一口气,“我们没什么关系,那天只是意外,意外ok?都市人的419,完全不算什么,你明不明白?这年头怎么会还有你这种古板的人?”“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们难道不应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或者你想直接结婚也可以。”姚真语气一如既往。郭睿冷笑,“你喜欢我?”姚真目光一顿,面无表情。“啧,不喜欢就别用那种借口说什么结婚,我不需要一个无关的人因为这种莫明奇妙的理由提出的婚姻,会让人觉得恶心。”郭睿微微扬起下巴,“姚真,你觉得喜不喜欢一个人别人真的看不出来?”郭睿嗤笑一声,不理会神情陡然转变的姚真,扬长离开。郭睿摇摇头,打算去洗手间洗手,面对自己找上门讨人嫌的家伙他是一点情面也没留。他们这样的人一向活得骄傲,只要自己不愿意,谁能够勉强他们低头?一切的妥协不过是因为心甘情愿,而面对姚真,郭睿是真的没那份闲情。离开了郭睿和姚真,贺佑钦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应付了好几个上前搭讪示好的人之后四处看了看,想找到厉容锐。虽然有郭夫人领着,但厉容锐毕竟是个小孩,他怕他离开久了会让他不安,在这种繁华喧闹的场合,他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子会不会待得久了会不会无所适从。贺佑钦维持着得体的客套笑容,心里却不自觉有些担心。他不知道此刻厉容锐正遇见了巨大的难题。面对着蹲下身满脸温软笑容的袁竟惟,厉容锐心里的复杂真是说都说不出。第33章袁竟惟的皮相不算差,在美人遍地的娱乐圈他都能混出头除了有背景之外,自身的条件也在那里,但是他的长相比较局限,更适合演绎那些性格温柔甚至有些病弱的贵公子或是才华横溢却命比纸薄的文人才子,那些性格尖锐或者反差比较大的角色他是从来都不接的,也因为这一点他在演艺圈虽然混到了一线却远不到顶级那个层次。但是当他挂着温和柔软的笑容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人不动容。这也是厉容锐一直护着他的原因,像他们这样身处复杂的环境永远为了利益你争我夺的人对柔软的事物要不心存怜惜要不就不屑一顾。而厉容锐因为幼年的经历,对袁竟惟的防备一度很低。直到某些真相毫不犹豫的在他面前撕开。厉容锐不会自欺欺人到面对真相都无法接受,时至今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是再次面对袁竟惟,还是不得不感叹对方的演技远比他预计的更出色。“还记得我吗?”袁竟惟用那种很容易让小孩子产生好感的柔和语气微笑着和厉容锐打招呼。他甚至顾忌了厉容锐的身高,完全不在意身上笔挺的西装蹲下来和厉容锐保持着差不多的高度进行对话,手上还端着精致的小点心。厉容锐没有露出过分的表情,只是微微看着他,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后退,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袁竟惟没有被一个孩子的抗拒所影响,反而歪了歪头,有些懊恼一般,“你上次去elegant找过我,对不起,当时没有认出你。是你爸爸提起过我吗?”他默默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心情很不好,因为你爸爸受了伤一直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我很难过,也不知道你竟然会从成川跑来找我,所以那时候的态度很差,真的很抱歉。”厉容锐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袁竟惟对上他的眼睛一瞬间竟然隐隐有些不安,但他不管是情绪还是表情仍然无懈可击。“你叫存焰对吧,不能和我说说话吗?”袁竟惟表现的有些失望,就像是没被人理睬被人抛在一边的大孩子,他本来看着就年轻,眼神忧郁的时候最让人动容。他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适合小孩子的纸币递过去,显然是知道他的情况,但是厉容锐却接都没接。 第51章 贺佑钦清清淡淡地看着他,笑吟吟地看着他,“袁先生有本事出现在这里还愁交不到朋友?”“他们和你不一样。”“哦?”“确实不一样,他们那样的人哪里配和我们相提并论呢?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人不自量力地想要往上爬,才会摔得面目全非血肉淋漓,这种人怎么配做我们的朋友,你说对不对?”袁复立的声音低沉而诱惑,眼神微动,眉眼风流。贺佑钦却低笑起来,“袁先生不去演话剧真是太可惜了,这么棒的舞台表现力整个德海也难寻。”“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很乐意表演。”袁复立绅士地弯了弯身,继而道,“但是观众只有你一个,像是芦家的那几个人,或者贺锦文那样的人是没资格看我表演的,这样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吗?”“诚意?”袁复立笑意更深,“南极星,你觉得如何?”贺佑钦还没来得及回答,阳台里又多出了两个人,先是小小的身影,然后是紧跟在后的年轻人。一瞬间,本来不算小的阳台挤进了四个人,空余的空间仿佛一下子被占满,之前危险中夹杂旖旎的气氛消失一空。先一步进来的小男孩几乎立刻跑到了贺佑钦身边,站在他腿前面,把原本的袁复立挤到一边,然后仰头扯了扯贺佑钦的衣摆。“终于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玩过了头。”贺佑钦一边笑,一边把酒杯放到一边,顺着小孩的意思把他抱起来,小男孩立刻就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瞥了袁复立一眼,那一眼又阴又冷,在袁复立生疑的瞬间又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小男孩坐在贺佑钦的手臂上,尖尖小小的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脸正好贴着贺佑钦的侧颈。闭了闭眼睛像是困了一样。跟在他后面进来的袁竟惟走近阳台时心情就已经差到极致,在看到小男孩纯粹依赖的态度之后变得更加恶劣,不是自闭吗?不是难以接近吗?他哄了那么久还不如贺佑钦抱一下?袁竟惟又转过头看了眼袁复立,对方在他的注视下竟然没有丝毫的反省,反而笑起来。“你怎么来了?”“当然是来找你。”袁竟惟讽刺地一笑,外传他与袁复立关系不睦,这样看来还真有点像。“孩子犯困了,我就不打扰两位了,你们慢慢聊。”贺佑钦开口打断他们。“等等。”袁竟惟叫住他,他走到贺佑钦面前,却看着厉容锐。厉容锐因为贺佑钦没有动,微微睁开眼睛。袁竟惟见状笑了起来,微弯身对着他,故意眨眨眼露出熟悉亲密的样子,“今天跟存焰一起很开心,下次哥哥接你来玩好不好?”贺佑钦轻笑了一声,厉容锐和袁竟惟正好是面对面的姿势,此时静静盯着袁竟惟的样子就像在慎重考虑他的问题,几秒之后,就在袁竟惟以为他要点头时,厉容锐默默转了头,从贺佑钦脖子的左侧挪到了右侧,然后砸吧了一下嘴巴,闭上了眼睛。贺佑钦的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往上扬,甚至咳嗽了两声,然后拍了拍厉容锐的背。“再见,袁先生。”不顾袁竟惟僵硬的脸色,抱着孩子走出了阳台。第34章贺佑钦的损友中,胡凯总是眼神最利的家伙。贺佑钦抱着厉容锐一出来,胡凯就看到了,然后笑眯眯地端着酒杯凑过来,笑得像只狐狸。厉容锐用手指夹着厉容锐一截袖子,示意贺佑钦把他放下来,果然一脱离阳台那个地方,他就再也不‘困’了,贺佑钦揉了揉他的头发,顺着他的意思让他自己站着,即使是这样厉容锐也靠在贺佑钦身边,就像他的小尾巴。胡凯饶有兴味地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抱着胳膊说,“这才多久你就把这小家伙驯得这么熟了?”他伸出食指摸了摸下巴,“看不出贺少你还点了带孩子的技能?”贺佑钦没理他,被‘驯养’的‘小’家伙却抬头扫了胡凯一眼,毫不掩饰眼神中赤果果的鄙视。“嘶——”胡凯眼神一亮,对着贺佑钦道,“我发现这孩子挺有灵性的。”他一拍手掌,忽然兴奋道,“小家伙来拍我的广告吧!”厉容锐一脸莫名其妙看疯子的眼神对着他,贺佑钦却了然,“你最近又瓶颈了?”郭睿胡凯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但各有各的爱好和事业,郭睿接了他妈那边的担子,做的公司跟上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利润高限制也比较大,但他自己觉得挺有乐趣。而胡凯的兴趣在拍广告。本来胡家是做地产的,胡凯却拿着家里给的创业资金进军娱乐圈,业内最大的广告公司就挂在他的名下,而他自己就是公司里的王牌导演。胡凯有点艺术家的脾气,见风就是雨,而且嫉恶如仇,所以当初在以为贺佑钦被‘欺负’了的情况下,他也是第一个跳出来打算整厉容锐的人。胡凯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旦遇到瓶颈那折腾的不止是自己,连带着整个公司的人他周围的朋友没一个幸免于难。胡导发起脾气,暴躁不说整起人来还要命,而一旦有了灵感那是万事都好说。此刻他看到厉容锐就像是看到了最好的素材,连眼睛都在发光。胡凯笑眯眯地诱拐道,“小朋友帮我拍个广告呗,保证又好玩又有趣还能上电视哦。”贺佑钦忍不住笑出声,因为胡凯诱惑人的样子实在太没品了。厉容锐根本不买他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伸手牵住贺佑钦的手,仿佛在表达不想跟这个人说话……胡凯十分受挫,可怜巴巴地望着贺佑钦,想让他劝几句。“这种事情我也要尊重他的意见,你看着我没用。”贺佑钦耸了耸肩,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我不信,我有预感,只要你说让他去他肯定会愿意去的。”然后找厉容锐求证。厉容锐抿着嘴巴没做声。胡凯一拍大腿,“看吧看吧,他就是这个意思。”贺佑钦无奈,“你到底遇到什么瓶颈了?圈内圈外那么多的选择,独独找上小火?”“这不是家里老头给我的任务吗,新一期圣海花园的售楼广告啊,老头子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广告就交给我拍了,但要是我拍不好就一分钱没有,自家公司的广告我肯定要弄到最好,就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我想要的演员。这孩子很适合我广告脚本里的形象,你就让他试试又怎么了?”厉容锐其实并不喜欢过多的接触媒体。德海的媒体曾经一度非常‘眷顾’他,好的坏的赞扬的怀疑的,各种各样的新闻让厉容锐有段时间的曝光率相当高,后来还是特意找人打了招呼这种无意义的报道才渐渐少了,这种情况下厉容锐对传媒自然没什么好感。但是这个胡凯是贺佑钦的朋友,而且似乎还属于好哥们那一类,不然贺佑钦对他的态度不会这么随意自然。胡凯看了看大的又看了看小的,知道这两个人都在等对方拿主意,瞬间有了思路。他笑眯眯地对着厉容锐道,“小火是吧,叔叔是你爸爸的朋友哦,你要是能来帮叔叔拍广告就是帮了叔叔大忙,到时候我请你吃冰激凌好不好。”胡凯怪叔叔的样子让厉容锐直皱眉,拉着贺佑钦远离了他两步,心里却在考虑,虽然这个人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如果能帮到贺佑钦的话……他抬头看了眼贺佑钦,发现对方也脸带笑意的望着他。厉容锐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第53章 真是大意了,因为一个月来的风平浪静加上参加郭家的宴会,他没有让保镖同行,贺佑钦心里苦笑。厉容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他几乎立刻注意到现在的情况,没有像一般的小孩子惊恐地大叫也没有瑟缩地吓成一团,而是紧紧盯着贺佑钦脖子上的西瓜刀,然后两个人的眼神猛然对撞在一起。贺佑钦意外他的沉稳,而厉容锐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默默垂下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在后座无法看到的角落里做了个左三的手势。贺佑钦心里一沉,他们现在在成环高速,再过3千米就是德海近郊的归心陵园!贺佑钦几乎立刻明白了厉容锐的意思,成环高速的收费站已经取消,归心陵园是这条路上唯一有人的地方,他们只有在那里才有办法求助。冰冷的刀子一刻也没离开贺佑钦的脖子,露在领子外面的地方已经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了痕迹,后面的男人一声也不吭,似乎不想让贺佑钦找到任何说话的机会借以逃脱。狭小的空间里,三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男人紧紧地盯着贺佑钦,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出他的打扮,全身黑衣,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油彩,看着贺佑钦的眼神阴冷锐利。必须想个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否则他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贺佑钦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男人似乎对他的镇定非常不满,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直到某个小孩子从副驾驶座上起身然后惊恐地看着他,张大嘴满脸骇然地发不出声音,然后回过身蜷着身体疯狂地拉动着车门。“闭嘴,停下,坐好,否则杀了你。”男人被他弄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低声威逼着年幼的孩子,而那孩子根本没一刻消停,不知道是被他吓得狠了还是神智有问题了,不断地踢打着车门。“停下,听到了没有,我让你停下!”男人大声喝止,连比着贺佑钦的刀子都挪开了几分。就在这时,贺佑钦猛地调转方向盘,一个急转弯让后座没有系安全带的男人因为惯性跌到一边,刀子往前一伸几乎刺穿贺佑钦的喉咙,就在千钧一发时刚刚还像发了疯的小男孩握住了刀刃,使刀子改变了方向,血从手掌不断涌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安全带的贺佑钦起身和男人上演了夺刀大战,而满身是血的小男孩立刻接替了他的位置艰难地控制着方向盘,贺佑钦的动作让阴狠的男人吃了一惊,他大声地对着腰部别着的呼叫器喊道,“他妈的快来人支援,这家伙要逃走了!”在狭小的空间,任何的武力都无法全力施展,只有利器才是关键,贺佑钦的动作干脆利落,力气也相当大,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来一回,两个人手臂上都被划出了血痕,厉容锐一边控制方向盘一边拿出了贺佑钦的手机拨打电话,他知道郭睿是快捷键1,在紧急的时候最先打给了对方,因为厉容锐无法出声,贺佑钦大声喊道。“郭睿,我们在成环高速,归心陵园,有人要杀我们!”后面的男人闻言一脚踢向前,把电话踹到了下面,厉容锐无法屈身去捡电话,车子已经开到了陵园入口,男人见势不妙,一个肘击袭上贺佑钦的胸口,贺佑钦被他打得往后一撞,连带着把厉容锐撞到方向盘上,压迫的力道让厉容锐整张脸都白了,他踩了急刹车,然后整车的人都往前一倒,拿刀子的男人一个斜刺往前,贺佑钦抓着他的手肘不让刀子落下来,厉容锐扑上去狠狠咬到男人的手臂上,男人的注意力转向他,然后厉容锐占着个子小的便宜扑上去用手抠向男人的眼睛,男人被这措不及防的一下弄懵了,单手捂着眼睛大叫一声,疯狂地挣扎起来,一脚踹向厉容锐的胸口,厉容锐被踢得撞向车门。厉容锐为贺佑钦争取的空隙是为了让他下车到陵园找人求救,但他被男人踢到一边,眼见着刀子要砍下来的时候贺佑钦竟然没有跑走,他又急又疼却动都没法动。贺佑钦一拳头打在男人的脸上,正中男人的鼻梁骨,把男人打得偏过身体,男人疯狂地喊了一声,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被激发了狠戾,拿着刀子就扑上来,原本被踢倒在一边的厉容锐不知哪来的力气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贺佑钦被一刀撩在了肩膀上,肩膀上立刻一阵剧痛,血染红了整件衣服,他却仍然往前扑过去,侧身躲过捅来的另一刀。男人的凶悍在这个小空间里发挥到了极致,他绝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而是惯常舔血的杀手!男人一边用脚踹着厉容锐,脸上因为痛苦和嗜血而扭曲。而厉容锐在这种程度的冲击下眼神已经渐渐涣散,整张脸惨白一片,男人最终一脚把他踢开,扑向贺佑钦,贺佑钦在他扑过来的瞬间竟然没有躲开,反而正面迎向他,在刀子落下来的时候一把扭住他的手腕往回弯折,猛地从他手里抽出刀子。刀子在男人手里划过,血液喷了出来,贺佑钦拿到刀子的瞬间没有任何犹豫,一刀子插向男人的肩膀,血液溅了他满脸,然后男人终于不甘心地倒了下去,半个身子躺在后座抽搐,看血液喷射的情况贺佑钦那一刀应该砍到了主血管。贺佑钦也全身脱力地靠在方向盘上喘气,但只是几秒就挣扎着起来打开了车门然后踉跄着拉开后座的门,把沾满了鲜血脸色却惨白的厉容锐抱了出来。他不能在这里久待,刚刚这个男人联系过他的同伙。贺佑钦背起厉容锐,在黑漆漆的看不清路的夜里,几乎是从台阶上一路跌滑下去。远处有车灯射来,面包车飞速地朝这边靠近,贺佑钦心底一沉,加快了脚步一路走,两个人的身上一路都在淌血,他一定要快,一定要快,一定要撑到郭睿来。越是往前走,力气却流失地越快,贺佑钦一个不稳倒在地上,连带着厉容锐也摔在地上,却被这突然的碰撞弄醒了,他勉勉强强睁开眼睛,喉咙里一口血没憋住吐了出来。即使在黑沉沉的夜里也显得触目惊心。贺佑钦一把抱住他,却被他推了推,示意他先走。他这个样子只会拖累对方,厉容锐苦笑,暗恨现在的状态,如果他还是成年人至少不会让两个人伤到这种程度。贺佑钦却不容分说的把他抱起来,在黑暗中一步步向前。厉容锐的鼻尖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他的手,贺佑钦的肩膀一直都在流血,他几乎被这种腥浓的血味包围,耳边却听到贺佑钦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他使尽全力地贴在男人的胸口上,尽管身体又冷又疼,心却渐渐安定下来,这条暗色的路很长,却意外的静谧,仿佛刚刚经历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虚幻。黑暗里,贺佑钦似乎低头看了他一眼,厉容锐想努力扯出一抹笑,却连作出表情的力气都没了,在陷入黑暗之前仍然紧紧抓着贺佑钦衬衣的胸口处。贺佑钦听到了声音,已经有人拿着手电筒顺着草坡下来了,而贺佑钦抱着厉容锐进了陵园,离那间亮着灯的办公室不过十几米远。他用尽剩余的力气拍打着房门,然后一阵脚步声之后房门微微拉开。开门的人年纪有些大,看到他的情况几乎想立刻重新合上门,却被贺佑钦一把堵住,然后猛地推门进去再反手关上,他顺着门滑落在地上,血也跟着沾染了门和地板。开门的老头哆哆嗦嗦地望着他,张嘴道,“你你你,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别伤害我,你要是不是要钱?”他手盖在电话上,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报警。”贺佑钦沙哑着喉咙命令道。“什么?”老头似乎没回过神。“我让你报警!”贺佑钦又吼了一声。“哦哦哦。”老头立刻听话地打了电话。“还有救护车!别让我说第二次。”“知……知道了。”“去拿热毛巾止血药还有绷带,快一点。”贺佑钦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小男孩,他的手死死按住对方不断淌血像是要断掉一般的小手,把他平放在地上却不敢随便抚上他的胸口。骨头肯定断了,贺佑钦的脸上汗水夹杂着血水不断往下流。外面的门突然被拍的震天响,端水过来的老头吓了一大跳,差点整个盆子扔到地上。“佑钦,佑钦,我是郭睿,你在不在里面,开门!”贺佑钦脸上一松,挪开身体,让老头把门打开。冲进来的一批人把老头吓得够呛,郭睿看到贺佑钦的样子也吓得像是见了鬼。“卧槽,救护车来了没?快点把担架抬进来,快快!”还一边安抚道,“没事没事,那群人都逮到了,我马上送你们去医院。”第36章医生和护士在救护车上对贺佑钦和厉容锐的伤口进行了应急处理。贺佑钦基本是外伤,肩膀上那一刀切的尤其狠,流了很多血,深可见骨。除此之外身体各处还有不少搏斗时意外划开的口子,然后就是剧烈撞击弄出来的瘀伤,相比起来厉容锐的伤势更严重。因为当时抱住歹徒的腰部试图阻止对方行动,被人狠狠踢在胸口,厉容锐的肋骨断了。幸运的是断掉的肋骨没有戳到内脏,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胸口有淤血,这种疼痛一般成年人都难以忍受,现在受伤的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是靠什么毅力坚持到现在的。厉容锐额头上不停地冒着汗,护士拿着纸巾帮他擦拭,不一会儿整张纸巾都湿了,连忙又抽出一张继续帮他擦拭。 第55章 姚真早上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公司的事情已经紧急安排了一下,您这个星期的工作和应酬都帮您推掉了,可以安心休息一阵。”姚真把带来的早餐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解开袋子把粥和馒头拿出来。粥是给贺佑钦的,加了馒头的递给了郭睿。“你也一晚上没休息,吃了早餐回去睡觉吧,这边我守着。”顺手把盒盖子也打开了。郭睿本来就有点饿,姚真的瘦肉粥开了盖子端到面前郭睿也不好不接,反正别人白送的,不要白不要,吃碗粥又不代表什么。郭睿端起粥,拿着勺子吃了起来,一边还咬着馒头。几个人刚解决了早餐,护士就敲门进来了,“您是厉存焰的亲属吗?他已经脱离观察期,我们打算把他移送到普通病房。”“就送到我这间。”贺佑钦开口道。反正这间是vip的双人病房,刚好旁边的床铺也空着,把厉容锐移进来也方便照顾。没多久护士就推着人进来了,姚真搭了把手,把厉容锐抱到床上,一路颠簸那孩子都没醒。“他什么时候会醒?”“应该一会儿就能醒了,他之前失血过多,而且隔肌也有损伤,伤了元气需要多休息一阵子。这几天你们要好好照顾他。”护士对年纪小的患者很怜惜,忍不住多嘱咐了两句。主要是一房间都是大男人,连个能照顾人的女人都没有,护士其实也不大放心。几个大男人自觉点了点头。“晚点我父母也要过来看你,还有你家里的人要通知一声吗?”郭睿问贺佑钦。“他们看新闻应该会知道。”“他们要是来的话……”“让他们来就是。”郭睿点点头不再多说,吃完了早餐之后疲惫感反而跟着出现了,昨晚出事后他忙了整整一晚上,贺佑钦和厉容锐彻底没事了才放下心,然后又接到厉国新的消息,和魏成一直保持着联络。这件事情没那么快完,不过他现在确实需要先休息一下。“我先回去睡一觉,下午和我爸妈一起过来。”“行了,你回去吧,我这边没问题。”郭睿点点头。“我送你。”姚真开口。郭睿不想在贺佑钦面前不给姚真面子,板着脸点了点头,向贺佑钦挥了挥手带上了房门。门口站着的保镖和他们打了招呼,目送两人一起离开。姚真买了三碗粥,有一碗是给厉容锐的,家里的阿姨估计已经在煲汤了,但是她送来之前厉容锐要是醒了也得吃点东西。贺佑钦闭目养神,没多久就听见旁边的动静,他睁开眼,恰好对上厉容锐的眼睛。对方似乎刚刚醒来,直直地盯着贺佑钦,然后才似乎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微微的皱起了眉。贺佑钦下床走到他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在他柔软的额发上轻轻蹭着。“是不是很难受?”厉容锐默默摇头,嘴角有一点点上扬,眼睛湿润润的,他伸出手抓住贺佑钦比他大了不少的手,眼睛瞅着他肩膀上的绷带,像是在问他疼不疼。“我没事,是你伤的比较重。”厉容锐的手掌已经被牢牢地包裹起来,昨晚上为了挡住刀子,那一下他的手掌整个握上去,差点没被切断。贺佑钦都不知道他这么小的年纪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正面对上凶神恶煞的匪徒。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起来。厉容锐勉强伸了伸手,贺佑钦依着他的意思弯下身,然后那只没受伤的手就伸过去,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贺佑钦的脸,仿佛在试探他的温度。贺佑钦笑了起来,顺着这个姿势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子。厉容锐只来得及眨了下眼睛,就被鼻子上有些冰凉的触感弄得愣了神,直到胸口处又泛起一股疼痛才回过神,脸上却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贺佑钦,惹得对方笑了起来。很好看。厉容锐心里想。其实昨天晚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跟人拼命,只是那个瞬间不想对方伤害贺佑钦,明知道现在的身体力不从心根本无力与之对抗,却也顾不了那么多。现在看到贺佑钦坐在床边对着他微微笑着,又觉得昨晚做什么都值得了。“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那种时候也要量力而为。”贺佑钦一边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一边轻声道。厉容锐被他摸得昏昏欲睡,心里却在嘀咕,无论什么时候,男人本来就应该保护自己的伴侣。然后被那突然冒出的最后一个词弄得惊醒过来,直直盯着贺佑钦。“是不是饿了?”贺佑钦露出疑问的表情,然后端起温热的粥舀了一勺子。“你现在不能起身,就这么躺着吧,我喂你吃。”厉容锐半晌没动,最后在贺佑钦把勺子移过来时,才默默张开嘴巴。第37章魏成果然没让人失望,贺佑钦出事的消息没有在媒体上大肆刊载,德海商圈内部对这件事也讳莫如深。收到消息的几家聪明地保持了沉默,厉丰的股票依然是平稳上升的趋势。唯一大发雷霆属贺佑钦的父亲贺文武。贺文武对贺佑钦虽然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贺佑钦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就算两个人性格再不对付,贺文武私心也不想把鼎泰交给其他人。他对贺佑钦曾经寄予厚望,但贺佑钦反叛不羁,甚至执意要跟个男人结婚,最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再加上贺佑钦母亲的旧事,他们更是无法坦诚相对,心结也越结越深。贺文武来看贺佑钦的时候带着芦珊和贺锦文。芦珊提了一大篮水果,贺锦文抱着一束花,而贺文武走在最后。芦珊一进来就关心道,“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简直吓死我和你爸爸了,你没事吧?” 第57章 “我不会让袁家那个小子得逞的。”贺文武黑着脸道。“袁竟惟不会束手就擒。”贺文武皱眉,“他还能做什么?”“既然已经暴露,他肯定不会再甘愿做隐藏在下面的角色,也许下一步就是让lfg……”贺佑钦和厉容锐一个在明面一个在心里同时开口道,“脱离厉丰!” 第38章贺佑钦出院上班一个礼拜,厉丰里又有新的八卦开始流传。“执行长,有您的花。”前台的接待员看到贺佑钦进了大堂,立刻拿出一大捧白色的花朵,“今天是白色马蹄莲,祝您今天工作愉快。”“谢谢。”贺佑钦把花接到手里带到三十楼,一进门秘书们都朝他点头问好,“执行长,早上好。”“你们好。”贺执行长今天依然风度翩翩英俊优雅。直到他进了办公室,秘书们才开始议论。“看到执行长手里的花了吗?不知道是哪位名媛这么执着,天天送花给执行长,而且每天还不重样。”“听前台的cindy说对方其实还送了礼物,什么名表打火机领带夹之类的,不过执行长都让人退回去了,只拿了花。”“应该是花不好退吧。”另一个秘书接口道。“现在满办公室都是鲜花,昨天执行长还让我把郁金香带回家里。”“每天上班就像进了花园一样。”“那是因为对方致力于每种花凑满99朵。”“我想不出什么样的姑娘能有这种执着。”“为什么不可能是男士?”ann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噤声,她们互相看了看,确实不乏这个可能,毕竟执行长就是厉总的另一半。“不过明知道执行长有另一半还做出这么明目张胆地追求行为,不管是男还是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向犀利的总秘ann高昂着下巴总结道。“可惜厉总一直昏迷不醒……”有人可惜道。她们跟随厉容锐很久,崇拜英俊又有能力的上司并不奇怪。“厉总一定能醒过来的。”ann瞥了对方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做事吧。”聚在一起的秘书们各自散开,开始一天的工作。贺佑钦把手里的白色马蹄莲随意地扔在窗台上,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之后和厉容锐进行清晨常规的视频活动。“今天有好好吃早餐吗?要听护士的话。”他一边说话,一边着手整理手头的文件。厉容锐用手写板写字,背景还是医院的病床,他的伤需要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然后才能回家休养,前后至少要休息三个月才能开始简单的运动。“今天来扎针的护士手很重,打针打得很疼。”厉容锐想了想,把今天护士教给他的表情画了上去,一张可怜的小脸缀在句子的后面。“不要撒娇,我知道你不怕打针的。”贺佑钦一眼看穿他。“真的很疼。”被拆穿的厉容锐也不脸红,表现得一脸无辜,“你今天要来医院吗?”“今天有点忙,明天来看你。”贺佑钦把秘书早上送过来的文件规整到一边。厉容锐点了点头,有点舍不得这么快结束聊天,转眼看到贺佑钦背景里的花束。“又有人送花给你?”他知道以贺佑钦的性格绝不可能自己买花插在办公室,而他的秘书向来遵守规矩,不会逾越做出替上司买花这种比较私人性质的事情。“你喜欢?”贺佑钦反问。“不,我不喜欢,为什么最近一直有人送花给你,今天的和昨天的还不一样。”“也许是狂热的追求者?”贺佑钦给了个模凌两可的答案。厉容锐闻言却皱了皱小小的眉头,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心情非常不爽是真的。“我想和你一起吃午饭。”厉容锐艰难地举着手写板。“医生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多活动,要多静养多休息,小孩子的骨头很软。”“真的不能一起吃午饭么?”厉容锐的表情让贺佑钦不太好拒绝,他考虑了五秒钟,“如果医生许可的话,让阿姨送你过来。”“太好了,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们中午见。”厉容锐快速地写下一行字。贺佑钦点头,“好的,中午见。”关了视频后贺佑钦让秘书订了离厉丰不远的药膳馆,让她记得中午提醒他才开始投入工作。厉国新倒了之后,下面的人树倒猢狲散,有些直接被清理出了公司,还有人看到形势不妙已经自觉辞职了,但总有剩下的舍不得高薪和厉丰优渥的福利不舍得走的家伙。比如钱凯。养家养房养车养孩子。在德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比别的地方贵。钱凯这种外人看来镶金的高管,其实开销也比别人大得多,再加上他未婚妻刚怀孕两个人正准备结婚,之后还要生孩子,钱凯显然没办法立刻找到与厉丰薪资相差无几的新工作。所以即便公司内部各种人事调整,他也没舍得离开。只是工作起来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上面那谁看他不顺眼一脚把他蹬了。没多久,钱凯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亲自招聘进厉丰的沈烨居然得了执行长的青眼,直接调到了上面,不止如此,江亚伟顶替了财务长的位置,梁生成了业务部的头头,原来的财务长被送进了监狱,诸如此类的人事调动让钱凯渐渐看清了厉丰的形势。贺佑钦显然已经把厉丰控制在手里,钱凯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得以喘息,要不就投诚,不过就算投诚他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贺佑钦的谅解,毕竟之前敌对的太不客气。钱凯觉得这是个教训,他以后应当记得做人留一线,否则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第59章 “那您有合适的人选?”贺佑钦点点头,拿出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递给他。“沈司言?不会是那个沈司言吧,您把他从立京挖过来了?”贺佑钦点点头,“我已经任命沈司言做飞扬的总经理,说服谢春生的事情就交给他出面。”沈烨对自己老板的神通广大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然后他想起另一桩事。“有件事情一直想和您说。”“什么事?”“飞扬之前做的几笔投资都非常成功,不过最近我发现除了飞扬之外,大盘进了个厉害的人物,眼光非常犀利毒辣,我们做的几项投资他也有加入,除此之外对方在a国的几项投资和我们也有交叉。一开始我以为对方是盯上了我们,一直在跟着我们投资赚钱,后来才发现不是,有时候对方下手比我们还要快,而且这家伙进入市场的时候玩的很小,现在资金已经翻了几十倍,非常厉害。”贺佑钦让沈烨投资的基金和股票都是在他的记忆里大赚过的,所以飞扬的资产累积才会这么快,没想到这个平行时空竟然还有人有这样的眼光。“如果对方没有恶意,暂时不用管他。”沈烨点头,他出去之后,贺佑钦放下文件活动了一下身体。目光触及窗台上一束叠着一束的花,不由挑了挑眉,他抽出今天那束马蹄莲里夹着的卡片,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袁复立的花已经送了一个星期,接下来应该进行下一步了?第39章袁竟惟这几天出了一堆麻烦事。他混娱乐圈,而这个圈子纸醉金迷讲人脉讲辈分更讲背景,厉容锐在的时候袁竟惟不觉得,人倒下了他才渐渐发现其中的艰难,但袁竟惟不在意,很久之前他就有过心理准备,只是当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他应接不暇的时候,觉得疲乏和不舒服是难免的。这个时候他最需要身边有个人,而那个人向来只单方面联系他,袁竟惟想找他的时候十有八九是找不到的人的,袁竟惟觉得很累,他靠在浴缸里,连闭着眼睛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最近爆出来一系列新闻对袁竟惟非常不利,先是说他在片场与某个前辈不和,黑脸的照片上了八卦杂志,实际上他那时候的确心情不好,因为对方在故意挑衅,圈里捧高踩低的事情太多,他本来不想理会,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就是没压住火气,反讽了几句结果被人拍了下来上了版面。接着就是专辑销售量作假,把销售量往高报一部分本来就是行内默认的事情,偏偏袁竟惟的被扒了出来,对方先是以某唱片公司前宣传的名义发帖,后来帖子被转到好几个八卦论坛,接着水军一番搅合,粉丝跟着出来反驳,顺理成章就掐了起来。粉丝一参与,免不了炮击了路人,袁竟惟粉丝的黑历史又被再一次提起。因为袁竟惟走的忧郁偶像王子路线,他的粉向来比较年轻化也比较冲动,被人一煽动忍不住气就做出些出格事情,而且因为疯狂程度不低,连路人都经常中枪。之前也发生过几次粉丝被诟病的事,最后不等闹大就被压了下来,公司的公关团队为此操了不少心,而现在恰好公司的一哥爆出了包小三事件,公关团队分身乏术,没了靠山的袁竟惟自然被忽略了。这些事情集中在一起愈演愈烈,近几天论坛上都吵翻了天,袁竟惟的形象大受影响。虽然这些事情不至于让他在圈内混不下去,但形象一旦打了折扣,代言广告肯定不会再考虑他,收入自然下降,而袁竟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没有钱,他就拿不到lfg,而袁复立也不会多看他一眼。袁竟惟从浴缸里出来,披了一件浴袍,瞟眼看到床头柜上隔着的手表。那是厉容锐的手表,当初他被人送进医院时手上戴着的表,沾染着他的血迹,袁竟惟不知道生出了哪门的心思,想办法把那块表拿了过来,他没戴过,却一直放在床头柜上。袁竟惟站在床边许久,最后从衣柜里拿出整套的衣服换了装,戴上帽子和口罩出了门。在甩开了跟踪的记者后袁竟惟的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他直奔了住院楼的vip病房,已经是晚上9点,住院部的人大多开始准备休息,连家属都很少,所以格外安静。袁竟惟还没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守在那里的两个保镖,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却被人拦住。袁竟惟扯下口罩。“袁先生。”保镖是姚真找来的,自然也认得袁竟惟。“我要进去看先生。”“现在已经很晚了,您不如明天再来。”其中一个保镖开口。袁竟惟挑挑嘴角,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姚真,最后电话被递给了保镖。“你们跟着他进去。”姚真在电话里说。电话挂掉之后,其中一个保镖跟着袁竟惟进了病房。床上躺着的是厉容锐,鼻子插着呼吸器,头发剃得精光,因为瘦,那张原本很英俊的脸变得更加棱角分明,闭着眼睛静静呼吸的的样子反而显得冷厉。就算一直有看护和医生护士在照顾,厉容锐还是避免不了大幅度消瘦,手脚长期不活动就算每天有人按摩也无济于事,如果他再继续躺下去肌肉肯定会萎缩变形,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呼吸都会停止。袁竟惟站在床边久久没有动作,就在不近不远的距离安静地看着厉容锐,脸上既没有伤感也没有怜惜动容,一丝表情也没有。保镖站在他身后不远,看他没有靠近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没出声阻拦他。心里却在想,果然有钱人不一定就过的好,这个厉总躺在这里这么久也没几个人来看过他,现在这个袁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来看病人的。从厉容锐昏迷不醒后袁竟惟不是第一次来医院,不过他来的次数也不多,上一次还是厉容锐的情况恶化差一点没有救过来,他赶来看了一次,然后就是这一回。在他一个人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自己的时候,突然很想见见这个男人,哪怕他一副要死的模样。袁竟惟曾经一度很怕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觉得这家伙很可怜,他希望他醒来又希望他永远这么睡下去,种种矛盾的心情反而让他的脸变得僵硬。袁竟惟看着对方细瘦的胳膊,缓缓靠前了一步,保镖因为他这个动作生出警觉。因为袁竟惟是姚先生吩咐的要盯着的人,所以他丝毫不敢大意。袁竟惟伸出手,似乎想要摸厉容锐的脸,最终却在离他的脸还有一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缓缓垂下眼睛。他不能到了这个时候才心软,离他的目标,离成功只有一步了。如果他心软了,之前做的那些就成了笑话。袁竟惟想起袁复立之前跟他说的话。“厉容锐有份遗嘱,他在厉丰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会拆成两部分,你和厉存焰都能继承一定的股份,而厉存焰的股份等他成年之后才能继承,在此之前股份由监护人监管,如果厉容锐死了,你就能直接得到厉丰百分之十一的股份,这些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那是多少钱想必我不说你也算的清楚。”“但是厉存焰还有百分之二十二。”“这就要靠你了,相办法接近他,取得他的好感,让他亲近你依赖你喜欢你。这些你并不是没有做过,以你的本事既然能够骗过一个厉容锐,要哄好一个小孩子会有多难?”“厉存焰现在的监护人是贺佑钦,就算厉容锐死了,那百分之二十二也是他监管。”“这的确很可惜,我以为当初他们应该离婚的,谁知道直到那个傻蛋出事,婚都没离成。所以我们只能双管齐下了。”“怎么双管齐下?”“你去哄那个小屁孩,我去哄另外一个,然后厉容锐一死,厉丰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保镖注意到站在病床前的袁竟惟突然满脸扭曲,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昏迷不醒的厉容锐身前。 第61章 这么大的把柄双手奉上当然不是单纯表达与贺佑钦交好的意思,袁复立的目的根本没有掩饰过,甚至赤果果到让人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内线电话在下一刻响了起来,贺佑钦几乎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贺执行长,晚上想吃什么?hillel的牛排怎么样?他们每天都空运新鲜的牛肉,肉质鲜美,值得一试。”“既然是袁先生请客自然是袁先生说了算。”“那就这样说定了。”“好的,晚上见。”贺佑钦先一步挂断了电话,脸上的那点笑容也从先前的礼貌变成了玩味。拉着u盘的锁扣在手指上转了一个圈,袁复立想拿这个做人情,可惜贺佑钦还记得这东西之前又是谁拍下来的。自己挖了坑等人掉下去再填上,被埋了的人就不怪那个坑了?贺佑钦把u盘放在一遍,舒展着身体靠在皮椅上,手指却在实木的桌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顿的声音。“啧,袁复立,有点意思。”贺佑钦不管在哪个场合出现总让人感觉眼前一亮。衣着品味格外出色,穿的虽然不复杂,但总有独到之处。而不管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又总是能衬托他的气质,而不是让人被衣着抢去了光彩,到了他们这个程度,衣服已经不需要标签。除了平时喜欢的那几个牌子,贺佑钦大多数的衣服都是找专人定制,老裁缝那里每隔一段时间会亲自派人与他量身,厉容锐自从和他住到一起也同样享受了这个待遇,校服之外贴身的几件衣服总是舒适软和,这种对生活品质上的追求也让厉容锐对他的了解又加深了一步。除了偶尔腹诽这家伙家事上的无能,对他在外的形象厉容锐是持赞赏态度的。所以看到他下班之后回来换衣服厉容锐也不觉得奇怪,贺佑钦有轻微的洁癖,出过汗或者染了污渍的衣服回来肯定要先换下来。但他又重新拿了套呢料的西装套在身上,外面还穿了件长款的大衣,厉容锐就觉得意外了。德海的冬天不算太冷,但室外的温度也不高,贺佑钦这样穿着并不出格,只是大衣一旦上了身总觉得整个人变得有些不一样。出院之后正在休养期的厉容锐从镜子里打量着他。看到整理好着装的贺佑钦从镜子里回望,厉容锐回了他一个笑,然后坐在床边拿着手写板写了几个字。“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这么不儿童的句子让厉容锐用不太圆滑的笔迹写出来有种奇特的幽默感。“为什么?”贺佑钦也真的笑了。厉容锐摇摇头,却在心里回答了他,因为看着镜子的贺佑钦英挺自信坦荡无畏。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在日久的相处中渐渐看清这个人,改变对他的看法。连用手段都懒得去遮掩的家伙似乎的确也称得上坦荡无畏?厉容锐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一大一小,穿着呢绒大衣男人和纯色睡衣的小男孩相视一笑。“你要出门?”厉容锐接过贺佑钦倒给他的热水。“对,我要去赴一个邀约,一个有些特别的邀约。”因为贺佑钦有些奇妙的神色,厉容锐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表示反对,他从来不是一个吝惜信任的人,不过从袁竟惟之后,他似乎应该稍稍收敛一下自己在某方面的放纵,厉容锐想着。“你会按时回家的对吗?”这一回厉容锐的语气终于像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了。贺佑钦用成年男人的大手盖在他的头顶,用恶作剧的心态胡乱地揉了一把他的头顶,回答他:“当然,我会按时回来,今天要跟我睡同一张床?”他满脸促狭的邀请,深知什么样的话才能够逗得面前的小家伙失态。厉容锐果然愣了一下,偏离了视线,嘴角却微微的扬了起来。厉容锐不知道贺佑钦的确赴了一场奇特的邀约,不过这个邀约还没来得及完成就被中途打断了。袁复立和贺佑钦在hillel门口遇见了袁竟惟。即使戴着墨镜穿着平时不常穿的运动款羽绒服也无法把袁竟惟的样子遮得十成十,何况也不一定是他想要遮挡。贺佑钦看着袁竟惟下车之后跟随而来的大批粉丝还有几个恨不得冲上来扑到袁竟惟身上的记者,他们被车上跟着下来的保镖挡在外围,却仍然不死心地拥护着偶像或者大叫着他的名字想要提问。在这种时候袁竟惟还亲自跑到外面,实在勇气可嘉。餐厅里闻讯出来看热闹的人把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传入耳的尖叫某种程度证明了袁竟惟的人气也不是落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总有那么几个粉丝不管偶像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她们都能自动把前奏和后续填写完整。袁竟惟已经快走到餐厅门口,贺佑钦本想让一步,却因为身边站着的袁复立而无法挪动,而另一边已经被保镖围住,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挤进餐厅?贺佑钦玩味地看着这一切。袁竟惟却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他的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露在墨镜之外的下巴白皙尖削,精致到可怕,贺佑钦的眼神微微凛了凛。“这么巧?”先开口的是袁竟惟,墨镜遮挡了他的眼睛,但贺佑钦却清晰地感觉到一瞬间的对视,之后袁竟惟的目光移到袁复立身上。他突然上前一步,两只手都从口袋里拿出来整理了一下袁复立胸口的领带。这样暧昧的动作让尖叫声有一瞬间的停摆,连袁复立眼中惊讶都一闪而过。袁竟惟错身而过,粉丝的叫声立刻重新燃起。闪光灯的不断亮起让贺佑钦的眼神有一丝微妙,他站姿挺拔,仿佛从顶级时装杂志上走下来的男模,连表情都无懈可击。“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过来,这是个意外。”袁复立开口解释。贺佑钦似乎并不介意,“意外这种事情总是难以避免。”就在这句话说完的间隙,保镖的包围圈突然出现一个缺口,两个个子不高的粉丝冲出包围圈之后直接冲到餐厅门口,人群下意识的想法是她们想要冲进餐厅追袁竟惟,两个人却突然冲到了袁复立和贺佑钦不远处,扬手挥出一瓶子液体。那几乎是电光火石的瞬间,没人来得及想太多东西,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危险和不妙。而在液体洒出来的那一刻,袁复立已经站在贺佑钦面前,扶住他的肩膀拿背挡住了那些不明液体,他的衣服快速地融掉了,化学药品的滋滋声让人大惊失色,场面瞬间乱了起来。惊恐的尖叫声和哭声同一时间响了起来,然后是疯狂的逃窜,甚至有人跌倒在地上,本来拿在手里的鲜花礼物散乱一地被踩的支零破碎。回过神的保镖立刻返身制服那两个粉丝,酒店餐厅里的保安也跑出来安抚着人群。 第63章 “那我们该怎么做?”“通知他的家人,如果接下来一段时间在他身体完全衰竭之前没办法清醒,我们也无能为力了。”“我明白了,医生。”郭睿又一次打电话过来时,贺佑钦顺便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短地和他说了一遍,对方的语气却很意外。“按说我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滞后的,等我问问秘书。”贺佑钦听着他隔着电话询问秘书情况,之后郭睿才重新跟贺佑钦说起来,“袁竟惟粉丝闹得事情昨天半夜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但是今早关于这件事却没有任何的官方消息,正规媒体都没有报道,不止这样,连昨天晚上那些连线媒体的报道都全部撤除了。”“就是因为我才觉得奇怪。”贺佑钦拿着电话站到窗户边。“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动的手,会不会是魏成?”上次贺佑钦的新闻就是魏成帮忙压下来的。“不是他,如果是魏成他会通知我一声。”袁竟惟是明星,贺佑钦却不是。贺佑钦现在是厉丰的执行长,和鼎泰的关系也非常亲密,他代表了公司的形象,如果再扯上什么小明星之间的多角恋未免难看,可一而不可再就是这个道理。贺佑钦本来是想看看袁复立和袁竟惟在耍什么把戏,谁知道对方的手段还没用完就被人弄熄了。“不管是谁,应该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郭睿倒是想得明白,他性格向来洒脱。“不过袁复立这次玩了个英雄救美难道是真的想泡你?”“袁复立想怎么样我是说不清楚,姚真想泡你我觉得是真的。”“卧槽,贺佑钦你能不能别往我身上扯,我招谁惹谁了。”郭睿不满地抱怨。“ok,这是你们的私事。”贺佑钦耸了耸肩。“袁竟惟昨天出现在hillel不可能是巧合,不过如果他是跟袁复立约好的,这个计划未免也太简陋。”“你是说袁竟惟是自作主张?那他就是真的狠了,让两个粉丝朝你泼硫酸,就算稀释了很多倍到底还是腐蚀物质,沾一点到身上整个人就废了。”“粉丝大概只是见不得她们的偶像受委屈,应该也是被人煽动的。”“啧,袁竟惟做的那些事情可没人逼他,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扯到你身上?”“也许这件事只是袁竟惟的警告,对袁复立的。”贺佑钦轻轻笑了一声。“我宁愿他们狗咬狗,但是你也要小心池鱼之殃,被咬一口可不好受。”郭睿幸灾乐祸。“我觉得……袁竟惟对袁复立不是那么简单。”贺佑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什么?你说什么?”郭睿刚刚喝了一口水,正好呛到喉咙,他猛地咳嗽起来。“也许只是我的错觉,不过我觉得他们确实不像一般的兄弟。”“不会吧,你是说他们可能有一腿?那厉……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郭睿把原本想问的问题硬是压了下去。“因为袁竟惟的眼神。”贺佑钦记忆里关于这个时空的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甚至扩展到某些片段,偶尔在睡梦中某个人说某些话的样子也会突然跳出来。“你记得当初厉容锐出车祸的事情吗,你说那并不是意外。”贺佑钦语气平淡,却突然提起了很久以前郭睿调查到的东西。郭睿也跟着严肃起来,他迅速地理解了贺佑钦的意思,“如果袁竟惟和袁复立真的关系不一般,他们的确有对厉容锐下手的动机。”贺佑钦拉开窗帘,“也许我应该到医院去看看那个家伙,如果一切的源头在他身上的话。”第42章当天晚上,贺佑钦几个又约在elegant小聚,因为是贺佑钦的生日,所以大部分人兴致都不错。魏成拿来了两瓶好酒,95年的romanee conti,当场就让人开了。胡凯送的东西特别有意思,是一套德海的全景模型,只有一张桌子那么大,却做得非常精致,连某些地方的招牌都细心绘制过,仔细看甚至能在里面找到鼎泰和厉丰的大厦。郭睿带的物件儿最大,他送了把德国定制的大提琴给贺佑钦。“居然是诺也大师的作品。”贺佑钦惊讶地看着他。连厉容锐都吃了一惊,他对音乐方面了解地不多,但也听过诺也大师的名字,这位大师是德国有名的乐器师,据说性子很特别,这几年已经很少亲自动手为人制作乐器,想不到竟然让郭睿订到了一把琴。贺佑钦本身就有一把大提琴,放在他们家的卧室里,厉容锐偶尔会看见贺佑钦擦拭那把琴,但他从来没演奏过,只是对琴非常爱惜。厉容锐猜测那把大提琴对贺佑钦意义非同一般,但从没想过贺佑钦真的会拉这种乐器。“拿出来看看吧。”郭睿笑眯眯地说道,“为了弄这玩意儿我可没少亲自打电话去磨,你总得让大家见一见,别一拿着就放回家睡大觉。”胡凯也表示赞同,“郭睿这小子难得送了件靠谱的东西,你就让他显摆显摆吧。”胡凯对贺佑钦道,他好奇瞅着装着琴的琴盒。魏成没出声,只是看表情好像也挺有兴趣,连厉容锐都望着贺佑钦。贺佑钦打开了琴盒,大提琴的流线型线条让人惊艳不已,黑白两色的搭配仿佛音符的交融。他伸手把琴拿出来,拨动了一下琴弦,浑厚丰满的声音流淌出来让贺佑钦笑了起来。“它的声音很好。”“那就拉一曲吧。”胡凯说完郭睿也跟着点头,连厉容锐眼睛里都微微期待着。elegant这种档次的会所自然有自己的小舞台,平时也会有专人上去演奏,水平之高并不下普通的音乐会。贺佑钦扶着大提琴,“这是要掂量我的水准?”“不敢不敢,既然有这个机会,你应该给我们表演一下嘛。”郭睿凑趣道。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气氛比较好又或者不想扫大家的兴,贺佑钦竟然难得的没有拒绝。一行人出了包厢去了elegant的小舞台,台下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闲谈的,elegant的气氛向来很不错,优雅安静又富有情调,灯光昏黄而不混杂,显得静谧而幽柔。郭睿几个找到位置坐下来,连魏成带来的酒也被郭凯那个酒鬼拿了出来一人倒了一杯,轮到厉容锐的时候却没了份。“小孩子就乖乖喝果汁吧。”郭凯欺负起小孩子完全没有压力,倒是郭睿比较有心,帮厉容锐点了杯鲜榨芒果汁,“小孩子多喝果汁,皮肤好好又能快快长高。”厉容锐看到郭睿一脸哄小孩的样子,忍不住撇过头。贺佑钦提前到舞台边和负责的人交涉了一下,对方含笑把舞台角落的位置让给了他。在灯光渐渐暗下来之后,台上已经换了人。贺佑钦穿了一身灰色的呢绒西装,低头的时候头发刚好微微垂落,音乐声也随着他扬手的动作缓缓响起,弓弦的震颤拉开了曲子激昂的序幕。贺佑钦演奏的并不是传统的大提琴曲子,反而是一首通俗的乐曲,只是从前奏开始这首曲子就并不平淡,大提琴的声音本就适合表达深沉复杂的感情,而他的演奏从开始就给人一种注入了生命力的感觉,长扬抒情又热烈活泼。中断的部位用手指拨弦的那种跳跃感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轻笑,后段激越的抒情又让人眼前开阔,即使是胡凯这种完全不懂音乐的家伙也知道贺佑钦这首曲子拉的相当不错。 第65章 之前贺佑钦一直觉得家里成天开着暖气很闷,再加上德海的冬天也没到那种让人完全无法忍受的程度,所以他们一般都是睡前开一会儿暖气调节一下温度,然后就关掉,就这都是为了照顾厉容锐现在的小身板,要是贺佑钦一个人,厉容锐估计他肯定连暖气都不会开。厉容锐迷糊着睁开眼,看到贺佑钦坐在窗户旁边的软椅上,头发还是半湿的,可能是半夜睡得不舒服爬起来洗了个澡,他跟着坐起身,拖了条毯子到贺佑钦身边搭上他的膝盖。贺佑钦转头看到他,眼神有点迟缓,弄得厉容锐心里打了个突。“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贺佑钦的声音有些低,刚刚洗过澡之后身上已经没什么酒味。厉容锐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表达不是对方吵醒了他。不过因为身边少了个人,一个人睡被子有点冷。他拖了个垫子摆到贺佑钦旁边,自己坐上去,扯着贺佑钦膝盖上的毯子把自己裹住,这样一来等于偎在贺佑钦的膝盖旁边,而且很暖和。厉容锐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贺佑钦都没反对,就是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厉容锐这才觉得有点不对,之前贺佑钦和他说话他以为对方挺清醒的,怎么现在看着像是酒还没醒的样子。他脸上的疑惑摆的很明显,贺佑钦却像根本没发现一样,摸小狗似的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发。之后又突然站起来走到柜子边,从里面捞出个黑色的盒子,抱起来回到椅子边。因为贺佑钦起身落下来的毯子把厉容锐整个包住了,他使劲儿掀了一下才把另一个角掀起来盖在贺佑钦腿上,对方却看着那个黑色的琴盒发呆。厉容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晚上贺佑钦坐在台上演奏大提琴时的样子,虽然是欢快激昂的曲子,感情融入得也很深,但厉容锐却隐约感觉到演奏曲子的人其实不那么开心,再加上魏成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厉容锐也知道这把大提琴对贺佑钦而言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我有点想她。”贺佑钦突然低声开口,他触摸着那个琴盒,“那么多年生死不知,她到底在哪里呢?”他声音轻缓,仿佛只是自问,又遥遥望着窗外。厉容锐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很想开口问贺佑钦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却根本没办法,只有到这个时候才更深地体会到不能说话到底有多难受。厉容锐只能伸出手搭在贺佑钦的手背上,握住他的两根手指。冰冷的触感让他眉心皱了皱,厉容锐抛开毯子到床头边翻找了一下,终于找到家里阿姨特意给他准备的儿童热水袋,他把插头插上,听着热水袋咕隆咕隆的声音。贺佑钦却像是已经平静下来,靠着椅子抱着琴盒睡着了。厉容锐那小身板根本没力气把人挪到床上,把烧好的热水袋放到贺佑钦手里,然后把床上的另一床被子拖下来盖在他身上,厉容锐又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这才靠在贺佑钦旁边缓缓睡了。厉容锐早上醒来,贺佑钦已经吃完早餐去上班了,家里的阿姨说贺佑钦走的时候嘱咐过不要吵醒他,让他多睡一会儿,所以她才没有叫他。厉容锐点点头,把自己打理妥当之后坐到桌子旁边吃早餐,来帮忙阿姨看他规规矩矩一丝不乱的样子不禁有点心疼,她家里的小崽子比厉家的小少爷还大几岁,现在还在泥地里打滚,天天捣鼓那些卡通啊游戏机,可这小少爷才上小学就自律地不像个小孩子了。厉容锐自然不知道家里的阿姨在想什么,自从昨天晚上弄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他就在准备着什么时候和贺佑钦说清楚,怎么跟对方讲才能降低彼此的隔膜和戒心,越想就越发觉得现在的身份好用,只是这么小的个头到了某些关键时刻又完全使不上力气,算是有利有弊了。但终究还是要回去,真正的厉存焰还不知道在哪里,总不能一直占着他的身体。厉容锐心里微叹了一声。“对了,小少爷,贺先生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他下午会去医院一趟,据说是要去看看厉先生,如果您也想去的话就让司机把您送到公司,可以和贺先生一起过去。”厉容锐顿时抬头看向她,阿姨被他的眼神看的一愣,讷讷道,“咳,贺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厉容锐立刻在写字板上写道,“我要和他一起去。”阿姨点了点头,“好的,我一会儿就跟司机讲,他会和贺先生打电话。”厉丰“你说医院通知你说厉容锐病危?”贺佑钦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姚真的脸色很不好看,“是的,医生说厉先生的情况在持续恶化,如果不能及时醒过来,生命体征会越来越弱直到消失。”贺佑钦虽然在厉容锐出事之初就算过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他本来就准备下午去一趟医院,看来这趟是势在必行了。姚真看着神情未定的贺佑钦,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厉先生曾经立下过遗嘱,如果他发生意外,公司的股份会由小少爷和袁竟惟继承,小少爷成年之前股份由监护人监管。”贺佑钦立刻抓住了姚真话里的重点。姚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现在大家都觉得您是小少爷的监护人,可一旦遗嘱公开,您的身份就没办法继续隐瞒,当初请您入住厉丰时您提出的条件是把离婚协议书提交,所以事实上您现在已经不是厉先生的伴侣,也没办法继续当小少爷的监护人。”“那么他的监护权会落到谁身上?”姚真顿了顿,“应该是董夫人。”他看了眼贺佑钦继续说道,“厉总委托给您的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会拆开,届时厉丰就不存在有绝对控股权的人。”好不容易稳定的公司也可能大乱,经历了这段时间公司的变动,姚真不会再以为袁竟惟是个软弱可欺的花瓶,对方发起狠来能狠狠咬人一口,即使到现在在娱乐圈里几乎没了他的立足之地,这个人也一直没倒,还紧紧抓着lfg。袁竟惟不可能在贺佑钦面前低头,放这么一个有企图的人进入厉丰比引狼入室还要麻烦,姚真抿着唇,“如果厉总能够安然无恙,这些都不会是问题。”贺佑钦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如果了。”姚真沉默了一下,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说到底他并不想看着昔日的上司因为一场意外而离世。“当初通过厉国新的手成立的lfg实际上是袁竟惟一手控制的,袁竟惟明知道这样还愿意让出百分之三的股份换我进厉丰,这个手笔不可谓不大了。”贺佑钦挑了挑眉。“因为厉国新并不好对付,袁竟惟应该是想找个挡箭牌出来牵制厉国新。”姚真看了眼贺佑钦,只是谁都没料到,不到一年的时间贺佑钦几乎已经全盘掌握了厉丰,如今袁竟惟再想在厉丰下手就变得很不容易了。但是一旦厉总出了意外,贺佑钦能够控制的股份全部打乱,厉丰的权利构架必然会重新洗牌。姚真陡然一顿,某种不太妙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型,他想起r先生在电邮里的提醒,“提防袁竟惟,24小时派人守在医院。”他虽然已经照做,但此时的惊悸之感却丝毫没有弱下去。这实在是个太好的机会了,但是袁竟惟真的会对厉总下手?袁复立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理会袁竟惟了,在从前袁竟惟也许不会把这么点时间当回事,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很难受,非常难受。在hillel门口发生那件事之后袁复立就没有联系过他,反而跟贺佑钦越走越近。他还不会蠢到以为袁复立只是为了计划接近贺佑钦。袁复立那个人本来就是个疯子,生活和游戏对他来说就是交叉在一起的东西,演戏演着可以当成真的,真的也可以变成做戏,他自己都懒得分清楚,更何况是陪他演戏的人。袁复立根本不知道他会出现在hillel门口,更不可能知道那两个粉丝泼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但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挡在贺佑钦面前。想到这,坐在沙发上的袁竟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沙发的皮料,在上面划出几道分明的印记。不能再放任他接近贺佑钦,一旦挑起他的征服欲,他会像个疯子一样去追逐那个人,不得到誓不罢休,他自己就经历过那样一个阶段,他知道没人拒绝得了那个疯子。袁竟惟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有些发抖。私家侦探拍下的一堆照片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每一张上袁复立都在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势在必得。袁竟惟从那堆照片里拿起一张,贺佑钦和袁复立坐在桌子的两边,一个神色淡然一个满脸笑意,但即使隔着照片也看得出他们的气氛不差,袁竟惟恨得把照片捏成了一团。直到电话响起。袁复立在电话里的声音很随意,“你找我有事?我说过我最近很忙。”“我知道,你已经忙得乐不思蜀了。”袁竟惟的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两样,脸上神情扭曲,声音却平淡到极致。“啧,宝贝儿,吃醋了?是不是因为我最近都没空陪你?” 第67章 袁竟惟看了那个包的十分精美的礼品盒一眼,“送给你了。”最后小女孩喜滋滋地拿着礼物回了教室,站在原地的袁竟惟转过身戴上了墨镜,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异常冷静。厉存焰比他想象的还难接近,他本来就只上半天课,上下学还有保镖,看来想要接近他并且取得那个孩子的信任要想其他的办法了。两天后的周末,胡凯的楼盘广告终于正式开拍了。因为这次楼盘的户型都比较大,面向的群体大多是以家庭为单位,一般的广告公司都会选择父母孩子或者几家人这样的搭配来进行宣传,而胡凯却另辟蹊径,把主角放在一个小男孩身上。广告的设计很有意思,内容围绕着孩子的梦想展开。家里贫困的小男孩在路边的垃圾桶收集塑料瓶,一边走,一边穿过街道。两边是林立的高楼大厦,身边是穿着时尚的都市男女,或者牵着孩子的父母,而小男孩却是孤身一人,他每收集一个瓶子就会在心里默默许下一个愿望,然后就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开始改变,他看着平地,那块平地就竖起一座高楼。看着蹒跚的老人,老人就仿佛有了超能力一般健步如飞再也不见迟缓老迈。他看到路边拥堵的交通,半空中就架起一座桥梁,而陆地上的车也飞上了天空。他想象着清新的空气蓝天绿树,抬头就发现拨云见日,太阳穿过云层投入到地面。一切都仿佛科幻世界走入了现实,而孩子最终的梦想就是一个完美的家。他看着前方,露出希冀的眼神,而眼前也的确出现了梦想中家的样子,房子轮廓一点点清晰,家人的笑容近在眼前,伸手等待拥抱的表情真实得仿佛触手可及。直到小男孩把最后一个瓶子放到袋子里,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但小男孩却并没有表现出莫大的失望,他的眼神反而一改之前的困顿颓唐,因为心中有了希望,所以梦想就在前方。贺佑钦刚刚拿到胡凯送来的梗概时就觉得眼前一亮,也让厉容锐把广告顺利地接了下了,这次他特意开车把厉容锐载到片场,像之前答应过的一样,在旁围观厉容锐拍摄。胡凯一进入导演的身份就非常投入,虽然只是广告导演,但同样指挥调度必不可少,并且因为广告的时间并不长,胡凯更是精益求精,力求每一秒钟都不能浪费。因为事后要加上特效,所以厉容锐现在拍的都是内景,除了配合的人物之外,其他的内容都要自行想象,配合的表现出恰当的表情,这样的拍摄对小演员的要求其实很高,而厉容锐没有剧组失望。如果说开始的几幕只是让人眼前一亮,越到后来,他的表现就越让人满意,不止胡凯,连贺佑钦都非常意外。胡凯团队的创意是梦想与现实的结合,脚本设计得仿佛科幻大片一样,投入的资金自然也不会低,所以主角需要一个足够可爱灵动的小男孩,胡凯瞄准了厉容锐就是因为看中了他比一般孩子成熟的特质,谁知道效果竟然这么出色。胡凯他们以为遇上了在这一行上有着惊人天分的孩子,实际上厉容锐自己却并不觉得拍摄有多困难。虽然从来没接触过广告,但厉容锐多年来作为企业的领导者,本身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长期奋战在商场,接受瞬息万变的各种讯息,做出合理的决策,一个合格的掌舵者本身就需要多种能力,坚决、果断、眼界、领导才能,商场的每分每秒都在锤炼人的气质。而混战于这个圈子又能走在顶端的人往往都有着惊人的天赋或者胆量,他们不甘于现状,永远希望比从前过得更好。不管是厉容锐还是贺佑钦都是如此,身上始终隐藏着一种“挣扎”的本能,这种“挣扎”让人不断进取,在碌碌众生中脱颖而出。说到底,就是某些男人骨子里的“野心。”胡凯的广告需要一个有“野心”的小男孩,因为男孩最后露出的那个势在必得,明天必将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眼神才是胡凯想要隐晦表达的东西。对一般的孩子而言,表达这种情绪实在太难,所以试镜了那么多个他才会一直不满意,等到团队的人都快急疯了又自己扒拉出一个孩子推倒剧组面前,其他的人也顾不了太多,哪怕不是最合适的起码也有了个人选,不会让拍摄跳票。谁知道竟然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第45章“你说厉容锐的情况已经好转?这不可能!”袁竟惟一脸不可置信,“前段时间的消息不是他的身体在持续恶化,已经熬不了多久了吗?”袁竟惟也不太确定,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之前去医院时探听到的消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却很肯定地说道,“袁先生,我没有骗您,厉容锐的保镖里有我的人,他们天天守在厉容锐的病房门口,厉容锐的身体到底是好还是坏他们是最清楚的。”说话的人紧紧盯着袁竟惟,试图把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研究清楚。这是街边一家并不起眼的咖啡厅,唯一的好处是被绿色的植物格挡成一格一格的私密空间,服务员在不需要服务的时候离得很远,很适合两个人单独交谈。袁竟惟戴着墨镜,一边无意识地揪着格子餐巾,脸上是乍然得到消息后的焦躁与犹豫。而他对面的男人赫然是贺文武的得力助手陆海,也是贺文武当初打算派到贺佑钦身边协助他的人。“按照我收到的消息,厉容锐的身体数值在逐步恢复,这说明他在好转,而且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如果他醒了,一切就又回到了远点,我们之前做的事情全都白费了,不止如此,贺佑钦现在还掌握厉丰那么多的股份,难道我们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给贺佑钦搭桥?您甘心吗?”袁竟惟当然不甘心。如果说最开始他和袁复立合作是为了帮袁复立,想拿回袁家被吞掉的财产。在面对袁复立那种漫不经心仿佛玩乐的态度后,他的心态早已经发生了改变。袁家不止是袁复立的,更有他的一份,贺家和厉家拿走的他有权利拿回来,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曾经待在德海上流社会的圈子,曾经天天注视着那群人的生活,他也想像厉容锐和贺佑钦那样过得随心所欲,快意人生。可是不行,因为他的身份只是袁家的一个私生子,到后来甚至连袁家也没了。他的不甘心早就不断地发酵,凭什么他们可以过得那么好,而他却要在娱乐圈苦苦挣扎,为了一个通告到处求人,演一个配角还需要托各种关系,厉容锐打一个招呼就能做到的事情他却要刀山火海,甚至被那些人不断占便宜才能得到。小时候他们玩在一起,都是一样的人,出生在同一个阶层,最后人生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而厉容锐越是对他好,他越是觉得那是怜悯是施舍,然后心里的不甘更是不断地膨胀。他明明是袁家的人,他父亲却在他母亲死后放任他一个人在圈里挣扎。要不是袁复立当初帮了他,也许他的人生在最初被人威胁去拍三级片的时候就已经全完了。袁复立带着他回到袁家,帮他重新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就算他父亲不理会他又怎么样,只要有了身份,别人就不会看轻他。可是在他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时他的生活却被人毁了,全毁了。是厉家的人和贺家的人让他失去了一切,又变回那个一名不文的袁竟惟。所以在袁复立提出那个游戏后,他才会那么动心,然后一步步深陷,他本来就快要成功了,只有一步之遥而已。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心软,不该妇人之仁,他应该听袁复立的在刹车上动手脚,而不是放任对方只弄了那辆卡车,就像袁复立所说,既然做了就做得干净,以绝后患。“袁先生?”陆海看袁竟惟一动不动地坐着出神开口喊了他一声,“您还好吧?”“我没事。”袁竟惟怔怔地抬起头,脸上有一丝茫然,又很快被另一种表情取代,神情变得异常阴冷,“你说厉容锐可能会醒来?”陆海点了点头,他是最早和袁竟惟合作的人,一开始是被对方抓到了把柄不得不动手,后来却是被随之而来的丰厚利润吸引住,轻易得到的好处让他再也没办法收手,最终和袁竟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为他出谋划策,检漏补缺。“他不能醒。”袁竟惟默默垂下眼睛,看着面前一口都没动过的咖啡,咖啡静静地摆在那里,一丝波动也没有。“他不能醒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陆沉心里打了个突,跟着压低了声音,“我明白。”“你真的明白?”袁竟惟直视着他的眼睛。陆海点点头,他没有袁竟惟那么多的复杂心思,他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想要过得更好就要踩着人的肩膀往上爬,厉容锐挡了路就怪不了他了。“您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保证让您没有后顾之忧。”“那就交给你了。”袁竟惟终于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如果厉容锐不在了,他的遗嘱就会公布,届时,您就能掌握厉丰的股份,再加上lfg和南极星的合作,鼎泰也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不,我们还有个麻烦。”袁竟惟冷笑一声。“什么麻烦?”袁竟惟扫了他一眼,轻声道,“贺佑钦。”陆海皱起眉,“大少不是说贺佑钦交给他吗?”据他的观察,袁复立可比眼前的袁竟惟要高杆的多,同时也更让人摸不清楚底细。 第69章 袁复立一挑眉,又打量了一下小男孩,有点意思啊。倒是厉容锐一转脸就变了表情,直接揪了揪贺佑钦的大衣,朝他伸出手,一脸期待地望着他。贺佑钦一笑把他抱了起来,“想去看灯?”厉容锐兴奋地点了点头,像个不知世事的小男孩。贺佑钦也不拆穿他,抱着他一步一步下楼梯,厉容锐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往后望向袁复立时勾了勾唇,然后‘吧唧’在贺佑钦脸上亲了一下,之后就不屑再看袁复立,侧过头靠在贺佑钦颈窝里,对着亮起来的灯指指点点。贺佑钦揉了下他的头发,“点到即止,不要太过分。”厉容锐露出一个笑,他就知道贺佑钦纵容他,他点了点头,乖乖地不再捣乱。站在他们背后的袁复立看着气氛和谐的一大一小,露出个莫名的笑。见过精怪的小孩子,还没见过精到这种程度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啧,厉容锐家的基因也不是那么差嘛?姚真在放出厉容锐状况好转的消息后就一直仔细注意着下面人的动向。没错,消息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实际上现在的情况刚好相反,厉总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转,还像医生说的那样在持续恶化,他可能真的熬不过半个月了,但是这点时间不够他们做好万全准备,所以只能拖,能够多争取点时间对外面放一些烟雾弹减少一些阻挠都好。放到从前,姚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协助贺佑钦收购厉丰的股份,从那些小股东和股市上收集散股,然后组合,将来袁竟惟要是想插手厉丰时,这就是他们的立身之本。似乎不知不觉,他已经把袁竟惟放到了对立面上,而在厉总最开始出事时,他还认为对方才是厉总唯一相信的人。这种改变或许是看到贺佑钦在厉丰做出的一些列举措后的一种潜移默化,同时也跟厉存焰对贺佑钦表现出的亲昵态度以及r先生的帮助不无关系。而现在,他果然查出了一些别的东西。“你说小万这几天偶尔会不见几分钟,不是去厕所?”保镖里的头儿神情很严肃,“是的,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找人暗地里看着他,看他跟谁联络,监视他手机的动静。”“明白了,只是小万也是做这行的,我们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他会发现。”“按照你的来,不过,厉总的病房要多派几个人守着,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知道了,姚先生。”姚真放下电话,是谁买通了那个保镖,难道是袁竟惟?但是他还能把手伸到这里来?连厉总的保镖都能买通?助理秘书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姚先生,刚刚胡凯先生的助理送来邀请函,邀请执行长参加三天后的庆功会。”助理秘书拿着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姚真。“庆功会?”“是的,胡凯先生会亲自致电邀请执行长,不过他的助理提前把邀请函送过来了…”“好的,你告诉他我会转告执行长,贺先生当天没有其他的预约吧?”“没有。”“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复他吧。”“好的。”助理走后,姚真看了眼那封邀请函。厉存焰参加了一个广告的拍摄他是知道的,因为当天贺佑钦难得请了一天假期,在这么忙碌的时间还抽空去陪厉存焰,看来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很不错了。姚真想起当初两个人都不情愿在一起生活时的样子微微露出一点笑,又很快消弭于无形。胡凯和贺佑钦的交情姚真之前就知道,甚至对他们那一圈的人姚真的了解也不少。胡凯是个人来疯,最喜欢开party搞聚会,每次工作结束必定要借机疯一场,看来这次是打算拉着贺佑钦一起了,姚真拿起电话,征求了贺佑钦的意见后给对方的助理回了电话。把邀请函放到贺佑钦的桌子上,姚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海上游轮party,这群公子哥的乐子还真不少。第47章虽然心中腹诽,但出于严谨和认真负责的心态,姚真还是尽职尽责地给贺佑钦安排了保镖,顺带还稍带上了郭睿。他知道这种场合郭睿十有八九要去凑热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没人关照他,姚真也不放心。不管他把对郭睿的这种执着诡异的关注心态归类到哪一部分,他觉得该他做的事情他肯定会去做,而对郭睿的倾斜就是在衡量得失后尽量做到不影响对方的生活,比起当初对待贺佑钦,这已经是姚真的妥协。贺佑钦那边果然早就得了消息,出乎姚真的意料,他似乎对胡凯的这次邀约不太感兴趣。这段时间姚真对贺佑钦也算是有一些理解了,贺佑钦和他那几个哥们的感情是真的好到旁人插不进嘴,虽然贺佑钦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但一般郭睿几个的邀约他肯定不会拒绝。姚真怕贺佑钦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多问了一句原因,没想到贺佑钦会哭笑不得地跟他说,“小火生病了,小孩子免疫力太低,吃完饭出去吹了海风,着凉了。刚刚扎完针在房间里睡觉,这两天还要在家里休息,我得看着他。”姚真心里咯噔了一下,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需要帮您推掉胡先生那边的邀请吗?”姚真是真的没想到贺佑钦能为了厉存焰推掉聚会,在他的理解中,贺佑钦他们那一类的人亲情上面都比较薄弱,就算自己的孩子生了小病,休养的时候也未必会亲自照看,家里又不是没有阿姨没有佣人,何况厉存焰还只是厉总的外甥。而从贺先生的表现来看,他如今对厉总的态度不说也罢,反而对厉存焰的亲近少有人能及,让人不得不感叹。“不用了,我会亲自给胡凯打电话,本来就是为了庆祝广告片杀青弄的聚会,小火也该去参加的,不过他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再去海上了,我在家陪他就行了。”“好的,我知道了。”贺先生不去的话,保镖的事情还要另作安排,默默安排几个人照应郭睿还是应该的,姚真一边盘算一边挂了电话。抬头时看到玻璃里映出的人影,他愣了一下,这段时间一大堆的事情积在一起,他几乎没办法好好休息,没想到状态已经这么差了。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姚真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放松了一分钟,睁开眼睛后低头看了眼手表,重新投入了工作。贺佑钦回到房间摸了摸厉容锐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去不少,不过还是有点热。厉容锐因为他的动作醒过来,迷糊着看到他时就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他现在全身都疼,贺佑钦以为他是着凉了发烧,他自己却知道现在身体的状况根本不是发烧那么简单。小孩子抵抗力的确不如大人,他昨天也确实吹了海风,但在发烧的同时还心口疼就不是着凉那么简单了,他的症状跟之前几次一样,突然地心口疼痛,然后全身刺痛,虚弱地站不起来,像是整个身体要四分五裂了一样。这种情况在最近已经越来越频繁,但是医生给他全身检查的时候又什么毛病都检查不出来,厉容锐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胡凯的广告拍完了,他想借着胡凯这次的party告诉贺佑钦一切,不管对方会怎么看待他,他都不想瞒着贺佑钦了,他现在还在存焰的身体里,也许贺佑钦能够看在这些日子相处的份上从轻发落?厉容锐苦中作乐地想着。贺佑钦看到他难受到满脸苍白的样子微微拢起眉头,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他本来也不是温柔体贴的人,但对着个听话懂事又有点早熟的孩子难免倾注了更多的关心,再加上生活在一起这么久还接连遇上不少事情,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也跟着柔软下来,渐渐把对方当成了家人。看着厉容锐不舒服,除了陪着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任由这孩子凑在他身边撒娇。“后天的聚会你要去参加吗?”厉容锐靠在贺佑钦身边,他刚刚喝完粥,慢慢有了一些力气,拿着小纸板慢悠悠地跟贺佑钦聊天。“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就不去了。”贺佑钦摸了摸他的头发。“为什么?”厉容锐抬头看他的脸,又低头默默写字,“是因为我吗?”“胡凯的聚会也就那个样子,去不去都无所谓,你不想我在家陪你?”他当然想。“可是你的朋友会扫兴吧?”而且胡凯这次为了贺佑钦还特意邀请了一些商场上的朋友,说是为了庆功弄的聚会,实际上却是在帮贺佑钦拓展人脉,能够多交一些朋友对贺佑钦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厉容锐深知这一点,也不想贺佑钦错过这个机会。“没关系。”贺佑钦笑了笑,“这种事情以后还有的。”贺佑钦越是这么说厉容锐就越是觉得过意不去,他握住贺佑钦的手,虽然结果只能把手放进对方的手心,“我想去。”他的眼神是这么说的,笔下也这么写了出来。 第71章 贺佑钦的保镖护着他往b侧门的方向移动,邮轮很大,当然不止一个出口,而b侧那边是目前人流最少的地方,在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大部分人已经能看清周围,甚至有人大喊道,“你们要什么,你们提条件好了,万事好商量,只要放过我们。”然后迎接对方的就是一颗子弹。有些人已经吓得抱头蹲在原地,还有些人已经开始努力求生,有几个人还是带了保镖在身边的,他们已经开始暗中靠近在人群里放冷枪的家伙,努力掐灭危险。人群中有隐藏的人在放冷枪,而高处还有狙击手,这个架势就不是一般的人能搞出来的。这群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亡命之徒?黑暗中,有人已经向贺佑钦下手了,某个飞快撞过来的人被贺佑钦的保镖一把撩开,手上的刀片瞬间划上对方的脖子,这是没带枪的保镖的某样武器,左边的保镖带着贺佑钦往前一扑,躲过了打在他刚刚站的地方的那一枪,就在贺佑钦被扑倒的一瞬间,他猛地一个翻滚,扑向另一边,恰好躲过了接着打过来的一枪,整个人砸在地上不是一般的疼,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贺佑钦被回过神的保镖一把拉起来护卫在身后,前方不远处被缠住的保镖却已经渐渐不支。因为不知不觉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人,保镖飞快地和人交手,却难敌多人的围攻,空气中已经能闻到隐隐的血腥味,贺佑钦听到他身边保镖的咬牙声,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这声音竟然不是一般的清晰,保镖的手也握地咯吱咯吱响。“你去支援他。”保镖一愣。“快去!”贺佑钦几乎厉声命令道。保镖不再犹豫,跟着加入战局,在黑暗中一脚踢向敌人的手腕,手腕断裂的声音跟随者对方的惨叫,然后短刀滑落在地上,贺佑钦在黑暗中看到这一幕,飞快地扑上去捡起地上的刀子。他的头上已经开始流汗,因为在刚才他才反手解决掉一个,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但比起之前的追杀,遭遇这样大阵仗的袭击还是头一回。在身后的人扑上来的时候贺佑钦不再犹豫,他反手扭住对方的胳膊一个转身把人摔倒在面前,然后膝盖猛地压在对方的腹部,反手刺进了一刀子,刚喘了一口气就听到一声枪响,然后手部剧烈的疼痛冲上脑门,拿刀子的手一松整个人都往前踉跄了两下,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敏锐地朝左边移动了几步,躲过接下来的两枪,整个人靠在一张大桌子的幕布旁边,手上不断地涌出血,汗也沾湿了头发,贺佑钦一把拔出旁边倒着的没了声息的家伙手里握着的枪,瞄准前方砰砰地两下,帮他的保镖解了围。黑暗中看不清高处射来子弹的方向,但已经有人接近了那个位置,狙击手从二层楼梯上摔下来,碰的一声闷响在人群的尖叫中并不显眼。终于会合的三个人却松了口气,胡凯那小子总算没有愣到底,应该是他的人解决了狙击手。不过这次真是玩大发了,贺佑钦苦笑,更担心厉容锐的情况。然后下一刻,让他心惊胆战的事情就发生了。灯光一瞬间亮了起来,现场的混乱显露无疑,到处都是摔碎的盘子和烂成一团的食物和酒水,还有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那些凶徒已经被人解决了一大半,还有剩下的也不知所踪,但是有一个人却还站在高处,他手里挟持的竟然是厉容锐。“天啦,他胸口绑着炸弹。”“炸弹,是炸弹!”“我……我不要死,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刀子几乎划破了厉容锐的喉咙,但那个明明应该胆小到哭泣的孩子却一动不动,神情异常地镇定,反而遥遥看着贺佑钦的时候眼神里止不住担心,他不停用口型做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因为挟持他的人一定会对贺佑钦提出条件。“贺佑钦,你是要自己一个人过来,还是让整条船的人给你陪葬?”挟持厉容锐的人贺佑钦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他那张脸贺佑钦并不陌生。那个人竟然是厉国新的儿子厉容文。“贺佑钦,你害死我爸妈,现在还想害死整条船的人吗?”厉容文状似疯狂,语气中的恨意却直指贺佑钦,激动之下刀子又深了一步,厉容锐的脖子上已经开始渗血。他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在当年进公司的时候解决厉国新一家,留下了这样大的后患,让贺佑钦不得不面对现在的状况,厉容锐的心不断往下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没害过你父母。”据他所知,林梅已经带着厉容文出国,厉容文出现在这里又说林梅遇害,肯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但贺佑钦从没打听过林梅的情况,对他们后来的事情一无所知,厉容文这样子多半是受人挑拨,成了别人手里的刀子。“你是被人骗了,你冷静点。”“闭嘴!你才是骗子你才是骗子,本来我妈妈能跟我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都是你害了她,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厉容文精神恍惚,显然已经不太正常了。“你过来!我让你过来!”他陡然看向贺佑钦,大喝道。贺佑钦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厉容锐,神情一凛,默默往前走了两步,却被人一把抓住胳膊,胡凯摇了摇头,他已经派人绕到后面试图解决厉容文了,“佑钦,不要冲动。”贺佑钦扒开他的手,他的手臂还在流血,子弹应该没有打到骨头,但光是打伤手臂已经让他的血沾湿了袖子。“贺佑钦,你这个懦夫,你想让整条船的人陪你一起死吗?啊?”厉容文突然一把丢掉刀子,拿出打火机。大厅里还剩下的人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厉容文的手不停在颤,火苗也一颤一颤的,几乎快要点燃引线,谁也不能保证炸药一旦爆炸会是什么情况。“我要过去。”贺佑钦拨开了胡凯,别说厉容锐还在对方手上,就算厉容锐不在,光是为了整条船上的人,他也不能站在这里不动。胡凯的脸色难看至极,厉容锐的脸色却比他还要难看,他看着贺佑钦一步步靠前,几乎快要露出哀求的表情让他不要再过来了,他的脖子还被人紧紧掐着,身体也不是时候的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但他却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贺佑钦离他越来越近。“哈,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贺佑钦,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厉容文看着贺佑钦一身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神情扭曲,在贺佑钦往前靠的时候却不断地往后退,一直退到了二楼的甲板边上,他挟持着厉容锐站到甲板的椅子上,那本来是给人休息用的,却被厉容文当做高处俯视着贺佑钦。海风一阵阵吹来,吹乱了人的头发,厉容文手里打火机的火光也明明灭灭,似乎要被海风吹灭了一般。“你想要我做什么?”贺佑钦在离他五六步的位置站定。“我要你跪下来给我父母赔罪。”厉容文掐着脸色泛白的厉容锐,厉容锐却紧紧盯着贺佑钦,他心疼,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由贺佑钦来承受。贺佑钦神情一顿,缓缓地,缓缓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跪了下来。厉容文见状疯狂地大笑起来,不断地重复道,“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伸向引线,像是无意识的举动。厉容锐眼神颤了颤,他陡然转向贺佑钦,从一开始他就盯着贺佑钦,他不想让他有危险,不想让他出事,更不想他遭遇这场灭顶之灾,胸口的疼痛和心头涌起的情绪让他一时间分辨不清,汗顺着额头往下流,他的白色小西装已经灰蒙蒙的一片,沾满了脏污和血迹。他静静看着贺佑钦,盯着他眼睛,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但他一刻也不想转过目光。厉容文沉浸在自己恍惚的情绪里,引线却已经被点燃。贺佑钦猛地站起来,厉容锐却被厉容文紧紧地卡住,一动也不能动。他凭着仅剩的意识,对着贺佑钦微微笑了笑,做出三个字的口型,他来不及做的事情太多,甚至来不及告诉他真相,却至少能在这个时候保护他,他不断重复那个口型,眼神却温柔到了极致。然后在贺佑钦怔愣间,狠狠地咬住了厉容文的胳膊,厉容文吃痛之下松了手,厉容锐猛地往他怀里一撞,厉容文来不及平衡,而厉容锐也根本来不及回撤,顺着巨大的冲力一起翻身掉了下去。半空中发出轰的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站在原地的贺佑钦被赶过来的保镖扑倒在地,躲开了水花的冲击,等到保镖移开的时候贺佑钦却一动不动,他张了张嘴巴,半晌吐出一个名字,“小火,小火!”然后猛地起身爬到栏杆边上,胡凯从没见过贺佑钦这么慌乱的样子,此刻心里也揪成了一团,他抱住贺佑钦的腰,大喊道,“冷静,冷静,佑钦,我帮你救他,我帮你救他!”自己的眼睛却湿润了。贺佑钦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着焦黑的邮轮,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终于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第49章胡凯这边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忙翻了天,他不知道郭睿也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危险程度比起邮轮上这场截杀也不遑多让。郭睿因为公司突然出了点事情所以打算晚一点再坐游艇过去和胡凯贺佑钦他们会合,半道上却发现一直有人缀在他后面,因为上一次贺佑钦出事之后他们这圈人对安全方面敏感了很多,他的司机也是家里专门找来的保镖,一发现有情况就提醒了他。两方一交手才知道缀在后面的几个人竟然是姚真派来暗中照应他的保镖,郭睿当时就怒了。 第73章 “起来。”姚真的汗往下滴。郭睿脸白了,他根本站不起来,腿上钻心的疼痛。“起来。”姚真的声音隔着湿布也能听得出来是在吼,他背着厉容锐现在离脱力也不远了,就是咬牙撑着一口气。“你走。”郭睿绝望地看着越烧越大的火和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病房。“你走吧!”郭睿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他这样是跑不了的,好歹不要都死在这里。姚真却没动,他拽起郭睿的衣领,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起来!还没到放弃的时候!”郭睿被他打得愣住了,他的腿很疼,皮肤也很疼,但姚真这一下却让他清醒过来。他两只手撑在地上,努力把自己撑起来,姚真一边背着厉容锐,一手拽着他,两个人驮着一个厉容锐,几乎连爬带滚的往安全门赶,几乎就在他们进了安全门的瞬间,门后一阵轰隆巨响,即使隔着门也能感觉到气流喷过来的剧烈撕扯,两个人背着个没意识的家伙扑倒在地上。病房爆炸了,但是氧气罐不止这一个,其他的病房也随时可能爆炸。他们进了安全门也没松一口气,拖着人往楼梯下赶。在下到三楼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消防员。看到消防员的那一刻,郭睿简直觉得看到了救星。等消防员把面罩递给他的时候,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两下,然后脱力地往下倒,腿部的疼痛也一股子涌了出来,消防员接了他们和姚真背上的厉容锐,等到了大楼外面的时候,郭睿才吐出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止不住地后怕,一转眼看到姚真,却发现这个家伙除了形容狼狈之外,眼神还是坚定如初。他守在厉容锐和他的身边,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是一刻也不愿意放松。接触到郭睿的视线时却柔和了目光,“忍着点,医生已经在处理他们的伤势了,有人比我们还要严重。”郭睿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他现在根本没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这场火不简单,我要守在厉总身边,不能让他出事。现在太乱了,我怕有人趁乱下手。”姚真的话让郭睿愣了一下,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厉容锐,郭睿镇定地点了点头。好在这里是医院,医生护士都不少,逃出来的人都能及时得到救治。但医院的火灾不同其他地方,那栋大楼已经非常危险,所有的靠近的病人都在转移,现在的确很乱,他们守在这里更要小心。“你联系到保镖了吗?”郭睿的嗓子有些哑。姚真摇了摇头,神色复杂。“我的人马上来,你跟我走。”郭睿之前为了跟姚真单独谈话把保镖支开了,现在出了事情他们已经赶来了。郭睿看了眼人事不知的厉容锐,“带上他一起走。”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厉容锐原本所在的楼层轰地一声爆炸了,黑烟从窗户喷涌出来,那些震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下来。而躺在他们身边重新插上了氧气管的厉容锐却在那一声之后微弱地动了动,只是谁也没注意。第50章郭睿和胡凯一联系上,两方的消息一交换,顿时都说不出话来。如果说医院这边可能是意外,邮轮那边的就绝对是蓄意谋杀。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贺佑钦那边刚刚遭逢了意外,厉容锐住的医院就被火烧,一旦他们都出了事情得益的人是谁?“好狠。”郭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袁竟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做出这种事情?”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关键是他们还没有证据。医院的大火调查起来他们不一定插的进去手,而且周期绝对会很长,调查的周期一长,什么事情都能弄出来。而邮轮那边,那些杀人的都是亡命之徒,很多都是被通缉在案的匪徒,他们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召集了起来,也根本没有线索,而厉容文对贺佑钦有夙怨,他下手的确是有作案动机的,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他必定就是最后的替罪羊。事情变得很麻烦,他们却不能不查,对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们不接桩岂不是被人骑到了头上,贺佑钦和郭睿这边都是险死还生,而郭睿一向喜欢的小火还下落不明。“小火为了救佑钦,跟那个疯子一起掉进海里了,炸弹是在半空中爆炸的,现在小火下落不明生死不明,我已经派人下海了,邮轮现在还停在外边,但是上面的人都惊魂不定,我不可能一直把邮轮停在那儿不离开,船上还有很多人受了伤,这回麻烦大了。”胡凯苦笑,游轮上的事情他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的,死了这么多人,伤了这么多人,而且这些人还是德海的权贵,一旦他们发起难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交代。“这次得罪人得罪惨了,我爹妈非要削死我不可,还有佑钦也一直昏迷,小火更是……我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经过这一遭,胡凯是真的再没了办聚会的心思,狗屁的聚会,他这次也被吓惨了,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拿着烟的手都不太稳,脸上更是乱七八糟来不及清洗。“郭睿啊,我这次真是……”他抱着电话蹲下来,心里乱得一塌糊涂。“你镇定点儿,游轮上的事情还等着你处理,你这样,佑钦醒来怎么办。他不止受了伤,小火也出了事情,他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咱们做兄弟的不担着点怎么行?”“我知道。”胡凯干巴巴地说道,“你那边怎么样了?”“这回真是差点挂了。”郭睿说起来也胆战心惊,“那个氧气罐就在我背后爆炸的,幸好姚……姚真拖着我进了安全通道,不然我就没命跟你打电话了,咱们这次真是有难同当了。”胡凯听了也半晌没说话,“你进去是为了救厉容锐?”“我哪知道啊?”郭睿自己都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就是当时失火了,火一下子烧的特别大,我根本没工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就跟着进去了。”“我倒是佩服厉容锐那个秘书了,做秘书的能做到这个地步,为了老板舍生忘死的,估计也没几个了。”“我怎么听着你说这话怪怪的。”“那是你想岔了。”“佑钦的伤怎么样了?”郭睿也想知道贺佑钦的情况。“医生在做紧急处理,还睡着,船返航了,一会儿都得送去医院。”“我们转到市二来了,你干脆把佑钦也弄过来,人都在一起好照应。”“好。”胡凯答应下来。“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就是想不通他们怎么弄出的这么大的手笔。”郭睿咬牙,“这他妈要是真为对付佑钦跟厉容锐,这两下平白害死了多少人,下手的人该偿命。”“不管是谁弄出的这种事情,我都不会放过他们。”向来没个正形的胡凯头一次这么认真,“这种人天理难容。”“我会让人继续调查的,不管插不插得进手,这事情都要从严处理了。”郭睿深吸一口气。“你放手去干。”“佑钦和厉容锐在商场上的对手敌人都不少,厉容锐躺在医院就是个活靶子,佑钦身边有厉存焰这个弱点,他自己又是贺文武唯一的亲生儿子,想要对付他们的人不会只有袁家的人,其他的人我们也得盯紧了,我总觉得这事情不是袁竟惟一个人搞得出来的。”郭睿思忖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人转移了,我们一会儿见面再谈。”胡凯说完,郭睿那边也答应了,两个人挂了电话之后都觉得异常疲惫,安顿好厉容锐的姚真这时候也回来了,看到坐在轮椅上靠着走廊边边的郭睿,他上前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喝口水,你嗓子哑了。” 第75章 姚真也跟着过来了,看到厉容锐似乎真的在说话,他也凑下来,“厉总,您想说什么?”厉容锐似乎大喘气了一下,声音也跟着大了一些,“佑钦,我……要见……”袁竟惟以为他听错了,愕然道,“什么?”姚真却是神情一动,连郭睿都愣住了,他好像听到厉容锐说想要见佑钦?厉容锐使着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喉咙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我要见佑钦。”郭睿挠了挠耳朵,“我没听错吧,厉容锐要见佑钦?”一醒来就要见佑钦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又是什么?第51章袁竟惟念头一转就想起来厉容锐这会儿的记忆应该还停在车祸以前,那时候他应该还惦记着跟贺佑钦离婚的事情,所以一醒过来就想起这一桩了?厉容锐刚刚说了几句话,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看着面前几个人一脸不明白的样子也很心急,但越是心急越容易办不好事情,他只能忍耐下来,躺在床上休息。既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些事情就得从长计议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贺佑钦现下的危机,邮轮上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胡凯游轮上的人每一个拉出去都相当有分量,现在不止伤了人还死了人,厉容文又在那个时候蹦出来针对贺佑钦,摆明了这件事情跟贺佑钦脱不了干系,谁也不能保证游轮上的幸存者回去之后会不会迁怒贺佑钦。本来是胡凯为了帮贺佑钦拓展人脉的好事,如今却得了个相反的结果,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媒体那边根本瞒不住,一旦捅出去对贺佑钦的个人形象极为不利,他刚刚得到的一些好名声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在商圈里名誉比很多东西都来得重要,否则厉丰里的那些股东当初也不会为了利益和名声一直纵容厉国新做假账,以至于闹得后来弄得整个集团岌岌可危。厉容锐怕贺佑钦现在无暇顾及这些后续的事情,很想提醒他。但是话一出口,却发现此时的身份竟然毫无立场,看看郭睿看看姚真,再看看自以为是的袁竟惟,没一个人能明白他的意思。是了,谁也想不到他会有那样一场奇遇,他现在还没办法跟贺佑钦见面,但是姚真和郭睿还在这里,他不能做的,他们还能伸手帮忙。姚真听到厉容锐的话之后,脑子里也转过无数的念头,“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要处理什么事情的话还是等您身体好一些再处理吧。”从厉总出事之后袁竟惟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他知道这些厉总却不知道,姚真的担心并不是多余。他也想等袁竟惟离开之后和厉总单独谈一谈,而不是让袁竟惟在这里得了先机。袁竟惟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谁也不知道他收到厉容锐醒来消息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错愕不可置信的情绪扑面而来,连手指尖都在发冷,但是在下一刻他就赶来了医院,他必须要在厉容锐醒来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不能让任何人先一步在厉容锐面前说出什么事情。他当初的确利用了厉容锐的感情达到他的目的,但那是利用了对方的纵容和信任,不代表厉容锐就是个傻瓜。如果姚真把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即使厉容锐片刻不会相信,也肯定会在心里怀疑他,既然厉容锐大难不死反而活了下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就只能继续把这场没完的戏演下去。所以在姚真劝厉容锐休息的时候,袁竟惟也开口附和,“你才刚醒来,还需要多休养,你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嘴巴很干对不对,我待会儿回去帮你煮点粥。”厉容锐的眼神从刚才起就没有落到袁竟惟身上,袁竟惟心里其实非常不安,他总觉得厉容锐看着他的眼神和从前有些不一样,所以这样说话的时候心里也很忐忑,没想到厉容锐听了他的话并没有拒绝,反而微弱的点了点头。袁竟惟心里一喜,旁边的郭睿却冷笑了一声,这样的反差反而让袁竟惟更开心,也让他放下心来。果然,厉容锐什么都没有怀疑,之前的眼神应该是他的错觉。袁竟惟推开姚真上前抓住厉容锐的手,温和道,“这些日子我每天都会过来陪你,等复健完了你会跟从前一样的。”他一边说眼眶又微微红了。厉容锐却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没有太大的波动。袁竟惟也不以为意,只当厉容锐还没好转,只要对方还喜欢他,他手上就握着那张决胜的牌。看到厉容锐已经重新闭上眼睛,像是要睡着的样子,袁竟惟才起身。他冷眼看着病房里的姚真和郭睿。厉容锐从来不待见贺佑钦那边的人,贺佑钦那边的人也不待见厉容锐,相看两相厌自然不会有什么交集,现在他要担心的反而是这个姚真。不管心里转着什么念头,袁竟惟和姚真打招呼的时候还是一脸笑容。“我先回去帮容锐煮粥,这里就先拜托姚秘书了。”姚真没说话,袁竟惟也乐得让厉容锐看见姚真不待见他的样子,这样他后面的戏才更好演。他转头看厉容锐的时候有些难过还有些欲言又止,然后勉强笑了一下,匆匆离开了病房。郭睿看到他收放自如的演技,心里咋舌,袁竟惟这本领怎么不去古代玩宫斗?放这里太他妈浪费了啊。他冷哼一声,也懒得再待在病房里,转身去拧门把,姚真阻拦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回去了,他的确有些话要单独跟厉总讲,不管对方相不相信,至少这些事情厉总应该知道。姚真搬了把椅子到床前,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刚要开口,原本闭着眼睛的厉容锐竟然睁开眼看向他,眼神清醒锐利得根本不像一个久久昏迷的人,厉容锐眼里竟然没有丝毫混沌。姚真心里微微吃惊。刚刚厉总那个样子明明已经是体力不支了,所以袁竟惟才会那么干脆地离开。难道厉总是装的?为什么?“厉总……您觉得怎么样?”厉容锐看了姚真一会儿,用沙哑的喉咙开口道,“姚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姚真倏然一震,“您……”他不知道厉容锐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他只是料到了这段时间厉丰的不平静,自己必定会从中斡旋,所以才会在醒来的时候谢他?厉容锐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我醒来的消息暂时不要公布出去,袁竟惟那边你不要理会,让我来处理。贺佑钦可能会遇上大麻烦,让厉丰的公关部门全力去帮他。”厉容锐毕竟才刚刚醒来,说完这一长串句子连呼吸都有些喘,姚真却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厉总……”万能的姚秘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反倒是厉容锐扯了扯嘴角,“冷静点,姚秘书,之后的事情我还需要你的帮忙。”他甚至出言安慰姚真,虽然消瘦得快成了皮包骨,但是眼神中的沉稳和锐利却丝毫无损,“别担心,你想让我知道的那些我都知道。”姚真听完这一句半晌无语。这一定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不科学的事情。“不过,我真的想见见贺佑钦,你能想想办法吗?”姚真对厉容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已经不再惊讶了,但是听到他用这么平静甚至有点温柔的语气提起贺佑钦还是觉得很不适应,他深深看了厉容锐一眼,还是解释道,“贺先生之前已经从医院离开了,因为小少爷掉进海里,贺先生非常担心,已经带伤重新去了海边等消息。”厉容锐的眼神顿了顿,手无意识地抓了抓白色的床单,露出一个姚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奇妙表情。“他……很担心存焰?”姚真不知道厉容锐为什么会知道他昏迷期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但厉容锐的不隐瞒让他心情十分复杂,对贺佑钦的情况自然更不会隐瞒,“在您昏迷期间,小少爷被送到了贺先生身边,因为他在成川过得不太好,所以我自作主张。”“不怪你。”厉容锐打断他,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姚真点点头,继续道,“贺先生和小少爷非常投缘,他们感情很好,相处也很融洽。”随着姚真的叙述,厉容锐的表情也变得微妙,原来在旁人眼里他们是这样的。姚真看了他一眼,“贺先生在参加胡凯先生的邮轮party时出了意外,是小少爷为了救人掉进了海里,贺先生一直守在那边,应该没时间过来。”姚真斟酌了一下语气,“您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而且以贺先生现如今对厉总的态度,就算驾着他来他也不一定会来。厉容锐心里不管有多复杂,以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也没办法任由自己行动。 第77章 “贺……”话到了嘴边不知道又怎么咽了下去,姚真甚至看到他的手紧握在轮椅的扶手上,显然是在极力让自己显得平静。“贺先生。”姚真自然地和贺佑钦打了招呼。贺佑钦这才看到了姚真和厉容锐,他先是对着姚真点了点头,眼神落到厉容锐身上时又平静地滑了过去,让厉容锐有一瞬间的错愕,他张了张嘴巴想开口,喉咙又沙哑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贺佑钦低下头和厉存焰说话的时候,姚真竟然觉得厉总看起来十分失落。等看到站在贺佑钦身边乖乖靠着他和他说话的厉存焰时,厉容锐的眼神才又有了一丝波动。“存焰?”厉容锐开口喊了一声。厉存焰闻言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厉容锐,有些渴望的样子,但又踟蹰不前。他看了看贺佑钦又看了看前方坐在轮椅上的厉容锐,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还是贺佑钦微微点了点头,厉存焰才蹬蹬蹬地跑过来,他对着厉容锐的时候不像对待贺佑钦以外的人那样又防备又抗拒,反而很亲近,先是盯着厉容锐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伸手牵住他的小指头。厉容锐眼神动了动,这是真的存焰,是他姐姐的亲生儿子,他的养子。他离开之后他果然回到了身体里?厉容锐微微笑了笑,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厉存焰看到他的表情后也跟着露出一个小小的怯怯的笑容。站在不远处的贺佑钦自然也注意到了厉存焰对待厉容锐时不同其他人的态度,因为这样,他才正眼看向厉容锐,这个在前身的记忆里浓墨重彩的男人。第一感觉是瘦,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也能看出腿很长,身材就不说了,长期躺在床上的人谈什么身材。脸长得不错,以纯男性的目光来欣赏,这个男人康复后应该是个有竞争力的同类。不过也仅此而已。贺佑钦淡淡地打量他,还是不太明白前身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男人。虽然他的记忆在渐趋完整和融合,但记忆是记忆,感觉是感觉,有些事情始终无法混为一谈。“厉容锐?”贺佑钦的主动开口让厉容锐抬起头,那双原本有些深沉眼睛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让贺佑钦微微皱眉。厉容锐立刻开口道,“是,我一直想见你,我有话……”“等等。”贺佑钦打断他,他招了招手,厉存焰看了厉容锐一眼,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乖巧地回到贺佑钦身边,贺佑钦低头朝他笑了笑,牵起他的手。“你身体才刚刚好,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休养。”贺佑钦说得语气很平静,甚至微微抬了视线,颇有些审视的味道,“所以小火暂时就放在我这里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他。”厉容锐嘴巴一苦,明明他才是小火……此刻这样的话却根本没办法说出口。“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私事上没什么好说的,该忘记的我都已经忘记了。至于公事,你什么时候想谈什么时候让姚秘书约我。”贺佑钦礼貌周全地朝他点了点头,牵着厉存焰要从他身边走过。侧身而过的时候却被厉容锐一把抓住手臂,贺佑钦猛地拧起眉头,连眼神都是冷的。厉容锐习惯了他温和的眼神,一下子接触到这样冰冷的视线有些接受不来,心里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浑身都难受得不行,却还是紧抓着贺佑钦不放,“等等。”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低沉,却自有一股成熟男人的凝练味道,音质非常好。望着贺佑钦的眼神也似乎与从前不同,“我想和你谈谈。”贺佑钦的视线与他相对,看了他半晌,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结果刚想开口,身后就有人出声了。“容锐,你怎么出病房了,我刚刚还在找你。”袁竟惟提着一袋子东西,老远就出声了。他穿着浅蓝色的夹克,下面穿着卡其色的裤子和短靴,看起来十分清爽。几步走到厉容锐和贺佑钦身边,看到厉容锐抓着贺佑钦的手臂似乎也不觉得奇怪,自顾自地跟厉容锐说话。“我送你回房间?”除他之外,剩下的几个人都异常安静。“我有话想跟你说。”厉容锐抓着贺佑钦十分执着,根本没搭理袁竟惟。袁竟惟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猛地往下沉了沉,面上却仿佛有些难堪,“容锐?”厉容锐转回头看着袁竟惟,神情平静地开口道,“走开。”袁竟惟满脸错愕。贺佑钦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却只觉得无聊,他抽出自己的手臂,微笑道,“两位慢慢聊。”袁竟惟却喊住他,“贺佑钦,你跟容锐说了什么?”贺佑钦本来牵着厉存焰不想跟这群人扯上关系,谁知道对方却硬要撞上来。他转过身眯着眼看向袁竟惟,“说起来,我还有很多帐没跟你算。”袁竟惟却不管不顾,做出一副被害人的表情,又怒又委屈,“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又转头看厉容锐,“你不相信我?”厉容锐脸上冷得要结冰了一样,跟在他们后面的保镖见状立马上前拦了一下袁竟惟,袁竟惟身为公众人物,身后肯定跟着助理,原本还站得远,老远看着以为保镖居然动起手来立马冲上来拦着,推攘间袁竟惟被绊地往前一扑眼看就要扑到贺佑钦站的位置,贺佑钦抬脚就踹了上去,原本扑过来的袁竟惟被他踹地仰倒在地,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厉容锐,这才多久厉容锐就能看着他被人打就无动于衷了?这真的是厉容锐?倒是贺佑钦看到他这副样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扯了扯嘴角,笑道,“袁先生,我们之间的账都没算清楚,有事没事你还是别扑过来了。”然后看也没看在场的几个人,牵着厉存焰就走了。剩下厉容锐僵硬地看着他从身边走过。然后一脸冷色地看向被助理扶起来的袁竟惟。在袁竟惟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厉容锐却又平静下来,语气冷淡道,“你是公众人物,医院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妙,免得引起是非。”袁竟惟一脸菜色,却只能看着厉容锐的背影,手缓缓紧握成拳。第53章厉容锐走后,袁竟惟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站了一会儿,他戴着墨镜和帽子,手里还提着一袋子东西,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还是他的助理提醒了两句,他才醒过神,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助理,吩咐道,“给我买瓶水。”助理有些不放心,他跟了袁竟惟很久,在他最风光的时候和最落魄的时候都没离开过,可是看着一个人经历了人生的顶峰又跌落尘埃,围观的人都会心里唏嘘。他总觉得袁竟惟这一段时间的状况很不好,平时都不大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怕他出什么事,直到袁竟惟皱起眉露出不满的表情助理才转身到自助饮料机那儿给他买水。袁竟惟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厉容锐车祸前后态度的改变他不是看不见,只是不能看见。袁竟惟不是傻子,从小生活的环境早就教会了他谨小慎微,厉容锐的变化在对方醒来的时候他就察觉了,袁竟惟不知道姚真是怎么对他说的,但他至少得在厉容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在乎,而那些……其实不单单只是演戏。袁竟惟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他跟厉容锐幼时相识,成年后重逢,他从来都是被照顾的一个。可惜他在最人生最悲惨的时候厉容锐不在他身边,他始终觉得像厉容锐这种天之骄子不可能明白他的感觉,只有袁复立和他才是同类。所以厉容锐越是对他好,他反而越是嫉恨对方。他以为他对厉容锐也就是这样了,所以当初放任了袁复立对厉容锐下手,甚至最开始他还能接触到车祸后无意识的厉容锐时,他是有机会对他下手的,有好几次袁竟惟已经忍不住伸手了,只是总在最后一刻生生忍住了。他对厉容锐的感觉一向复杂,复杂到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地步。但是在厉容锐醒来之后,面对对方陡然转变的态度和冰冷刺骨的眼神,袁竟惟很难受。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里闷闷的很疼。所以那些不可置信和委屈并不全是装的,但厉容锐能信几分他却没了把握。他曾经很自信了解那个男人,现在却不肯定了,就像他曾经很自信了解自己,现在也不肯定了。“袁先生,您的饮料。”袁竟惟打开助理买来的温热的奶茶喝了一口,甜腻的奶茶进到嘴巴里,他却觉得苦的难以下咽。他用双手握紧了奶茶的罐子,低头看着上面的拉环,脸上表情莫测。厉容锐回到病房之后脸色也很难看,他拒绝了姚真送他进洗手间的提议,自己划着轮椅勉强进了洗手间,见了贺佑钦之后,他心情有些滞涩。看到贺佑钦对存焰的亲昵态度,心里的落差感简直说都说不出来。明明存焰还是他的亲外甥,是个小孩儿,他居然也会嫉妒对方。厉容锐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抬头拿毛巾的时候瞥到镜子里脸上还挂着水珠儿的男人,顿时僵住了,“姚真。”在病房里等着的姚真听到厉容锐喊他立刻进了洗手间。 第79章 胡凯严肃了脸,“你这话可不能传出去,小心真的有人找你麻烦。”赵三爷的根基在德海扎得很深,寻常人真的惹不起。“我还怕了不成?”郭睿气愤得不行,他早就烦死了袁竟惟那个人,先前是懒得理会袁竟惟这种人,想不到对方还能这么心狠手辣,现在想动手了,居然被这家伙找到了靠山。“冷静点。”姚真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亲昵的动作差点没吓死胡凯。他愕然地看着他们,“你……你们两什么时候勾搭成奸了?”“奸你个头。”郭睿翻了个白眼。“说正经的,不管是我们还是佑钦都不会这么算了,咱们得想想办法。”胡凯叹了口气,“你知道当初我在游轮上请了不少人吧,有几个出了意外伤的特别重,还有的现在都没度过危险期,很多人都看见厉容文威胁佑钦的事了,他们就觉得事情是佑钦惹上的,差点把事情闹大。再加上赵三爷放话,总不能让我们腹背受敌。”胡凯微微皱眉,“况且我们也没切实的证据证明袁竟惟插了手,他做得很干净,那些凶徒的联系人都不是同一个,查起来太麻烦。”郭睿一拍桌子,“就这赵老头保袁竟惟的架势还不能说明他下的手?还怪佑钦?这有逻辑吗?”“赵三爷保袁竟惟不是承认了他下了手,而是为了我们这几天针对袁竟惟做的那些事情,他说既然是误会大家就坐下来解决。”姚真都微微抬眉。“误会?”郭睿冷笑。“要不是没证据,袁竟惟都能拉去毙了!”“谁说没有证据了?”贺佑钦一手插着口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病房门口。郭睿他们临时找了间空的病房进来说了会儿话,竟然就被贺佑钦找着了。“你什么时候来的?”胡凯诧异,本来他们私下商量就是不想贺佑钦心烦。“在你们说到赵三爷的时候。”“等等。”郭睿扒开胡凯,“佑钦,你刚刚说你有证据?”贺佑钦扔了个u盘过去,胡凯双手接住了。“什么东西?”“袁竟惟和陆海联络的照片,还有陆海和某些人接头时的照片。”“陆海是谁?”胡凯皱眉。郭睿没想那么多,“你手上有证据怎么不早说,还有你既然知道了这个东西,怎么还会被人袭击?”“我以为袁竟惟和陆海接触是为了南极星。”袁竟惟的身边一直有人,他暗中派的人只能远距离跟踪,又不知道对方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现在这些照片也够袁竟惟喝一壶的了。”郭睿立刻兴奋起来,“感情好,瞌睡送枕头,这下不怕拿不住姓袁的,佑钦,还是你有办法。”贺佑钦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喜色,反而神情淡淡的,似乎已经能预料到某种结果。“贺先生?”姚真也察觉到他的态度。胡凯拍拍郭睿的肩膀,“别高兴得那么早,那个赵三爷既要保袁竟惟,就不可能因为这几张照片松手。”贺佑钦也若有似乎地点点头,语气淡淡道,“这个只能当成和赵三爷谈判的条件。”胡凯苦笑,“我们现在不能多面树敌,那些断胳膊断腿的阔少们找起麻烦也难应付。”贺佑钦微微笑了笑,“就看这个筹码要怎么用了。”第54章贺佑钦在医院待了一周,一周后,他回到厉丰,公关部长苏微安代表厉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游轮上厉丰执行长被袭击一事做出了公开解释。尽管发布会很简短,却表明了厉丰的态度,厉丰在商场上一直奉行良性竞争的原则,遵守市场守则与规矩,符合国家的法律和规范,对于在违法律法的商业行为他们坚决抵制。厉容文的行为纯属个人的报复行为,并不是外界传言的家族内斗或者什么豪门大戏。而在发布会的现场,厉丰甚至向记者出示了厉容文在国外医院精神诊断的复印件,这是他们申请得来的证据,这足以证明厉容文的行为是由于自身意识不受控制,而目前参与邮轮袭击案件的凶徒也被一一逮捕,这方面的消息他们碍于目前正在进行的调查并不能透露太多,但是仅仅这一部分,已经足够让记者们兴奋,甚至一边采访一边就把稿子发回了报社。记者会结束的当天下午,传言当晚出现在被袭击游轮上的汪家少爷也在公众场合表示,当天晚上厉丰执行长为了邮轮上众人的安全临危不乱,与歹徒各种周旋,不惧歹徒的威胁,使得他们有机会得以脱困。这样的表现已经非常优秀,如果这样的人还要遭到舆论的批评或者某些人的针对未免有失公允。在汪少明确表态站在贺佑钦这一边后,不少人也跟着发表了类似的言论,一场针对厉丰的舆论围剿在还没开始时就消弭无形。厉丰办公室里一直在加班的众人在看到形势的转变后都松了口气,连谈笑也变得轻松起来。始终在观望的厉丰股东也收起了质疑,真正认可了这一任的厉丰执行长。“做得不错。”之前姚真主动要求接手这件事情,贺佑钦也放手交给了他,没想到郭睿和胡凯担心的问题却被姚真利索地解决了。姚真知道贺佑钦在很多事情上都力求完美,能够让他称赞一句不错,那就是真的很不错了,但是有些功劳他也不方便冒领。事实上,这次邮轮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秘书的面子就能解决的。“汪少是厉总的朋友,厉总这两天和他联系过,还有陈氏的周先生,服润的李总,江太原的杜先生,厉总给他们打过电话。”姚真仔细观察了一下贺佑钦的表情。“厉容锐的面子果然不小。”贺佑钦说这话的时候在笑,姚真却看不出贺佑钦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贺佑钦靠在椅子上,“既然电话已经打出去了,厉容锐醒来这件事想必马上就要变成德海的新消息?”姚真摇了摇头,“厉先生暂时没有对外公布的意思,就连那几位老总厉总也让他们暂时保密,主动权仍然在我们手上。”厉容锐这一手不动声色的确玩得不错,解决了厉丰甚至是贺佑钦的燃眉之急,不过这样一来,贺佑钦反而站到了被动的位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厉丰?”贺佑钦对厉容锐的了解一部分来自记忆里的片段,一部分来自书面的调查,他脑中模拟出的厉容锐一直把工作当成人生的首要目标,如今大难不死醒来之后却发现厉丰几近易主,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贺佑钦想起厉容锐曾经厌恶防备的模样,竟然轻轻笑了起来,两个袁家的麻烦还没解决,又来一个厉容锐,这个时空的乐子确实比他曾经经历得要多得多。“厉先生暂时没有回厉丰的打算。”姚真却说出一个让人有些意外的答案。“哦?那这个暂时是多久?”习惯性地推了下眼镜,姚真开口道,“厉总现在的身体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一定的行动力。而且厉总也认为您很适合现在的位置,作为厉丰的执行长您非常出色。”贺佑钦双手交叉搁在桌子上,他其实经常笑,但笑容的意味却各不相同,有时候仅仅是面部五官的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让表达的意思有了天壤之别。“谢谢厉总的看中,我如今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其位谋其职罢了,我等着厉总康复归来的一天。”姚真点了点头,总觉得贺先生的样子和厉总表达了他的想法后想要得到的结果不大一样。不过厉总前后态度的转变也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贺先生这边还是等着厉总自己来解决吧。贺佑钦晚上和姚真郭睿见了一面,魏成因为家里人出了点事情去了国外,没一个月恐怕回不来,所以聚会的人数就少了一个,他们三个先是在俱乐部的台球室玩了一个小时,后来又去打了一会儿保龄球,之后才到桑拿室蒸了满身汗,等泡到池子里的时候,郭睿感觉全身舒爽,围着毛巾靠在池壁上长舒了一口气。“运动完之后泡个澡真是享受。” 第81章 钱凯一愣,没想到贺佑钦连这个都知道。“确实认识几个有能力的。”“让他们把lfg的股票往上炒,现在袁竟惟想收购lfg的股票,股票本来就会抬价,让他们在里头加一把火,在收盘前抬到最高。”“这……”“然后在明天下午收盘前把股票全卖了。”钱凯睁大眼睛,嘴巴动了动。“您的意思是放弃lfg?”把价格炒到最高然后卖掉,岂不等于放弃公司?虽然大赚了一笔,但与他们先前的想法并不合,而且lfg是厉丰最赚钱的一个子公司,能够单独上市就知道它在厉丰的分量。“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贺佑钦说,“不用犹豫,这件事情你办好了我自然看得到。”钱凯点了点头,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有脑子的下属,什么时候应该把脑子收起来。“我立刻去办。”钱凯走了没多久,沈烨也打了电话过来,他特意通知贺佑钦参加三天后的南极星正式竞购。南极星的收购因为各方势力的博弈已经拖了很久,现在终于订下了确切的时间。“沈总已经和谢春生谈好了,谢春生已经暗地里和我们达成了协议,把核心技术卖给飞扬,沈总要求协议要在当天竞购会开始前签署,谢春生同意了。”“谢堂那边呢?”“他还不知道谢春生暗中掏空公司的事情,谢堂之前虽然没有表示,但看情形应该更倾向有诚意的鼎泰,后来鼎泰却突然迟疑起来,推推攘攘不下手。不过75块每股的价格也确实太高了,算下来一个南极星就要十几亿,现在拉高到那个价位简直就是疯了。”“原本鼎泰设计的最高心理价位是33块。”“没错,所以鼎泰的反复也不奇怪,因为鼎泰突然反复,南极星的竞购才会后延。谢堂这种公司人是最不愿意看到只想着把公司拆分赚钱的资本家拿到南极星。”沈烨说着笑了笑,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是几家公司都搀和起来,却没一家让他满意,但这件事情已经拖不下去了。鼎泰虽然参与了竞购,但我想他们之前犹豫了这么久,不可能还会出之前的价格。”贺佑钦和贺文武在医院的那次会面,已经向对方漏了底,如果这样他父亲还能把公司丢到沟里,那贺佑钦也没必要再伸手去救,直接打散了重来更好。“三天后的竞购只允许参与的几家公司以及相关人员到场。我到时候也会跟过去。”“厉丰这边你认为已经功德圆满了?”沈烨点点头,“我想去飞扬,我觉得现阶段飞扬更需要我。”贺佑钦没有反驳他,相反,沈烨的选择也是他的想法。在厉容锐醒来之后,他原本就没打算一直在厉丰待下去,且战且退才是贺佑钦的目的,厉丰只是他回到德海商圈的一个踏板,而他的基业正是飞扬。厉容锐许久没有好好地坐在餐厅里吃一顿饭了,从醒来到现在一直都被迫接受清淡的饮食让他觉得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但为了能够尽快恢复,厉容锐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就像他平日尽全力做身体复健一样,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尽快的恢复。所以现在他才能坐在餐厅的角落,隔着玻璃窗看着过往的人流。放在以前,厉容锐绝不会选择这这样偏的位置,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都习惯了作为人群视线的中心,而面对不同人的各色眼光,他也早已经能够泰然处之。直到他和贺佑钦长久的相处后,才发现有时候换个位置,视角就会变得截然不同。不管是光芒万丈还是低调不知人声的位置都各有所缺也各有所益。袁竟惟推开了玻璃门,门上的铃铛叮铃了一声,举目望过去竟然没看到厉容锐,袁竟惟低头看了眼手表,9点整。厉容锐向来不会迟到,他又朝四周看了看,在服务员的一声“欢迎光临”之后找到了他的目标。坐在窗边角落位置的厉容锐端着杯子,神情淡淡的。就像从前一样,他不笑的时候总给人静如深渊泰然沉稳的感觉,而面对工作的时候,这种稳和静又变成了锐利和凶猛,厉容锐在事业上的野心从来不弱,但他太重感情,男人一旦太重感情就容易被人利用,袁竟惟也是抓紧了这一点才有了之前布置的一切。“这么早?”袁竟惟用了个最寻常的语气,拉开厉容锐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是你迟到了。”厉容锐放下杯子。“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虾饺。”袁竟惟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桌子上,“还是温的,你要不要吃一点?”这就是他寻常的态度,仿佛总能在不经意间就做出体贴的举动,无论一言一行都恰到好处,这才是厉容锐曾经认识的袁竟惟。但谁知这又是他的哪张面具?厉容锐已经懒得猜了,或许在一个人不停在你面前演戏的时候,你就真的连他的真面目也不想知道了。“我吃过了。”“吃过了?”厉容锐从前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也常常容易胃疼,袁竟惟竟然不知一个人遇了一场事故,竟然连习惯都能改掉。厉容锐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神情从容,“经历过生死其实能改变很多东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了纠正自己的决心,从前死也改不掉的不是真的改不掉,而是不想改。”厉容锐回忆起当初的心态觉得有些好笑,曾几何时他也会因为贪恋一个人的关心故意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袁竟惟似乎怔了怔,看着眼前的厉容锐,恍然觉得他和从前已经有了什么地方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袁竟惟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流失的感觉让他恐慌,想抓都抓不住。“为什么?”想到了就开口问,他是真的在疑惑,连隐藏在深处的卑祈都露了出来,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难道不应该由我来问?”厉容锐的手搭在膝盖上,他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想起某个总是微微笑着的家伙。袁竟惟因为他的笑容眼神有些滞,他的视线滚落到厉容锐的手指上,然后陡然睁大了眼,“你戴着戒指?”厉容锐没有刻意掩着他的手,也没回答袁竟惟的问题,反而问道,“小惟,你真的觉得你之前做的事情都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你在质问我。”袁竟惟垂下眼,原本因为厉容锐主动约他出来而起的欢欣消失一空。“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他无意识地扯了一下桌布。不然为什么厉容锐醒来就不一样了?从前他看着他的眼神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冷漠,他总是温和的甚至是纵容的,不管他做了什么厉容锐都不会去怀疑。他说过既然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他在生意场上尔虞我诈,惟愿在感情上能够一心一意地真诚对待一个人,为的不过就是相守。为什么全变了?袁竟惟或许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绝望,但他心里难受却一下下地提醒着他,他错失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厉容锐,他知道一旦这个男人不再喜欢他,他之前做的一切确实瞒不过对方,在厉容锐醒来后,他昏迷那段时间自己做的事情更是无所遁形,厉容锐会知道真实的袁竟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会恶心,会厌恶,会不再理会他。所以那时候袁竟惟才想掐死他,在他还不会露出任何表情的时候。可惜他没办法自己动手。而现在厉容锐的态度果然变了,只是不是他曾经臆测过的恶心和厌恶,只是单纯的冷漠,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袁竟惟从没想过原来冷漠比厌恶还让人揪心难受。“是因为车祸的事情还是……贺佑钦?”他垂着眼轻声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后一个选项,明明他当初亲眼看到厉容锐和贺佑钦之间有多不可能,但是刚刚厉容锐不自觉摸着手上的戒指时,袁竟惟心里却产生了匪夷所思的念头。“都不是。”厉容锐没有骗他。“只是因为我看错了人,过去的几年我从没真正看清过袁竟惟,我以为我喜欢的是个虽然有些心计却终究善良的人,谁知道我的感情不过是别人眼里的一场戏。”戏落幕了,演员也该醒了。袁竟惟先是愣了一下,整个人都是迷茫的,唯独手紧抓着桌布没有松开。甚至在厉容锐起身从他身边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动都没动,直到玻璃门又轻轻响了一下,袁竟惟才猛然回转过身,可厉容锐已经不见了踪影。医院的病房很暖和,外面的天气却很冷,病房的窗户上不知不觉蒙了一层雾气。 第83章 袁竟惟和袁复立都没有事后和人躺在一起的习惯,做完了袁复立就去浴室冲了个澡,袁竟惟摊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在袁复立之前他只和女人做过,在袁复立之后他却不止和一个男人做过。但除了袁复立,其他的不过是发泄。就像有些东西堆积在心里太久不得不抒发出来一样,这就是为什么当初他会一边利用厉容锐一边又嫉恨对方一样。对感情执到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不给对方一个切实的承诺就绝不做出更多的亲密行为。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袁竟惟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这样的男人果然是个傻瓜。袁复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袁竟惟已经靠在沙发上,他只是重新套上了裤子,衬衣还敞开着,表情已经不像最开始时那么空洞软弱。袁复立虽然是个疯子,但他很多话都说得没错,与其在这里为了爱不爱,为了失去和得到痛苦,不如想办法把人抢过来。权势利益和人并不冲突不是吗?“恢复了?”袁复立靠在墙边,头发还在滴水,他眼睛狭长,勾着嘴巴笑的时候就有股勾人的味道,偏偏身上总有股疯狂的劲头,让人知道惹不起这个神经病。“赵三爷给的那笔钱我已经投入了股市,你名下已经有了足够的lfg的股份,它随时可以脱离厉丰。”“你不问赵三爷为什么会给钱?”“那是你的事。”袁复立无所谓道。袁竟惟也笑了,“的确,这是我的事情。明天南极星竞购,你是为了这个来的。”袁复立会主动来找他绝不是巧合,他选好了这个时间说了之前那番话不过就是为了提醒他,或者说为了刺激他。而他也确实如了袁复立的愿恢复过来。“谢春生掏空了南极星,明天的竞购就是个幌子,谁买到南极星那个空壳子,谁就是倒霉蛋。”袁竟惟顿了一下,“当初你接近芦辉,把贺佑钦弄出了鼎泰,不就是想让鼎泰吃下这个空壳子?现在鼎泰退缩了,你的算盘也落了空。”袁复立笑起来,“大概被我的小可爱发现了。”“小可爱?”袁竟惟冷笑。“贺佑钦咯,你不觉得那样的男人很可爱?”表面看上去温文儒雅,实际上却随时都可能伸出利齿咬得人鲜血淋漓,难道不可爱?袁竟惟没有对袁复立的形容做出任何评论,只是轻讽道,“你的小可爱让你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全盘失败,你就不想着回击?”“亲爱的,别用这么明显的借刀杀人,我会忍不住的。”袁复立舔了舔唇,又用手指点了点。“小可爱可不止这一招。谢春生表面答应和我们合作,实际上却在接触飞扬,你知道飞扬的幕后老板是谁吗?”袁竟惟神色一凛,“不可能。”他摇了摇头,终究接受了袁复立的说辞,“你是说飞扬是贺佑钦的?”“回答正确。”袁复立捂着嘴哈哈笑,“小可爱真的太有本事了,把厉丰整明白了不说还弄出个飞扬。在国外注册,从雅尔顿捞到第一桶金,再用外商投资的名义回到德海,镶了一身金。回国后弄出的每一笔投资都有所斩获又不至于树敌太多,不知不觉就发展到相当的规模,但是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也没有多少有危机意识的大鳄注意到它,等他们想对付飞扬的时候,对方却已经在德海站稳了脚跟。”这么聪明能干可不就是小可爱?袁竟惟脸色并不好看,却没打断袁复立,直到袁复立说完。“谢春生真的想把核心技术卖给飞扬?”“你觉得呢?”袁复立把问题扔回去。袁竟惟看了袁复立一眼,“我觉得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不可能让贺佑钦成功。”“当然。”袁复立摇摇头,叹了口气,“小可爱就是要越挫越勇才更加可爱啊,谢春生太贪心,永远想着把南极星卖出更高的价钱,之前和我们合作坑鼎泰,现在又想和飞扬合作摆我们一道。我当然可以用更多的东西让他再换一个合作对象。”袁竟惟看着袁复立,他最初抓住袁复立这根浮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人的能力,他无所畏惧所以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袁竟惟忽然皱眉。“你用什么方法说服的谢春生?”袁复立轻轻勾起嘴角,仿佛告诉他一个秘密,“我让人给他的儿子打了一针。”袁竟惟眼神陡然一变,半晌才垂下眼,“只要他老实和我们合作就好。”袁复立笑起来,“当然,他会的。”贺佑钦在听完了沈烨和沈司言关于南极星的竞购计划后放下了电话,家里的阿姨刚好做完了晚餐,厉存焰小跑着到他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又指了指餐桌。贺佑钦摸了摸他的头发,“要吃饭了?”厉存焰点点头。在最近接受了几次心理治疗后,他的情况好了很多,人似乎也比刚刚从医院醒来的那时候要开朗,贺佑钦偶尔会让阿姨带着他去小区里转一转,他们搬来的这个地方离厉丰的大厦不远,住户也多是一般的上班族,交通非常方便,平时也非常热闹。厉存焰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终于交到了朋友,这对他来说是件非常新鲜的事情,因为从前住在成川老宅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后来到了德海,他虽然时睡时醒,醒来的时候却也只能看着爸爸他们,没有任何同龄人能够一起玩耍。所以搬来这里他才会那么高兴。贺佑钦和他一起吃完了晚饭,陪着他玩了一会儿模型,在阿姨叫他去洗澡之后才自己回到了书房。他和厉存焰的相处模式和厉存焰出事之前已经不一样了。至少很多事情他不再亲力亲为,虽然疼爱也不会时时亲一亲抱一抱。贺佑钦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搬家的时候从厉存焰的房间里清出来的东西,厉存焰一直把东西推给他,他问了几次厉存焰也不肯说什么,于是贺佑钦就把东西收了起来。不过是个很小的一个蓝色缎布的盒子,上面扎着深蓝色的丝带,看起来有种低调的奢华感。盒子里面有一把崭新的钥匙,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仅仅就是一把钥匙而已。贺佑钦盖上盒子,把它重新放回抽屉。厉存焰睡觉之前贺佑钦照例去看了看他,给了他一个晚安吻,厉存焰眨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眨眼睛的时候总是扑闪扑闪的,甚至像个小女孩一样有些害羞。他拽着贺佑钦的袖子很是迟疑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要求,“能见爸爸吗?”请来的老师已经教会了他简单的手语,贺佑钦也跟着学了些简单的日常手势,所以两个人的对话也不拘于用笔纸了。事实上,像厉存焰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也的确不大喜欢写字,就算是画画也是一团圆圈和线条,写字这种更要求规范的自然更不得他喜欢。厉存焰这些日子过得太开心,几乎有些忘记了他的爸爸,今天家里的阿姨把这段日子爸爸送来的东西清理好给他的时候,他才想起来,然后就有点小小的愧疚和不安。他其实挺想见爸爸的,而且爸爸大概也很想见爹地。他在心里这么称呼贺佑钦,看着贺佑钦的时候一直这么偷偷叫着,反正……反正爹地也不知道。贺佑钦记得厉存焰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件事了,他到底是厉容锐的亲外甥也是厉容锐的养子,想见对方完全没什么问题。“我让姚真带你过去?”他像对待大人一样征求厉存焰的意见。“我们不可以一起去吗?我想要三个人在一起。”厉存焰鼓起勇气表达道。贺佑钦摸着他头发的手一顿,继而微笑道,“好吧。” 第85章 芦辉没反对,他打算回去再跟他姐夫解释,现如今只能低下头装孙子了。第57章沈司言带着助理进了会议室,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但是沈司言来的时候依然有不少人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怎么会来?”“那不是立京公司的总经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消息也太滞后了,沈司言已经被辞退了。”“什么?辞退?可是我听说他是自己辞职的啊。”“大概是顾着忌面子吧,沈司言在立京的时候还是做出了一点成绩的,把功臣辞退了怎么说也不好听,不过嘛……”“卖什么关子,难道里面还有什么猫腻?”“这你就不知道了,沈司言是被立京的老板娘亲自辞的。”“啊?难道……传闻他跟立京的老板有一腿是真的?”“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沈司言一个村里出来的没背景的小子能混到今天这一步,你要说他没个靠山我是不相信的。”“沈总。”助理看到那些人毫无故意地当人面说八卦心里很别扭,又觉得那些人毫无素质,简直可恶到极致。“没事,跳梁小丑而已。”故意讲八卦下他面子的人没有压低声音,沈司言这句‘跳梁小丑’自然也没有客气,生意场上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对方不给他面子,他自然也不需要客气。要是他真的低声下气了那些人不会收敛反而会更加得意忘形,再说聚在一起的那几个人刚好还是跟他结过梁子的,他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示弱。“手底下出真章,管那些乱放炮的人做什么。”沈司言甚至没看一眼那边脸色已然不好的几个人,带着助理扬长而去。这是沈总做人的风格,他并不是不会低声下气,但从来不随便弯腰,否则他这身骨头早就七零八落了。在德海商圈沈司言是个相当矛盾的人,他出身平凡,没有雄厚的背景,靠着一己之力在德海这个群魔乱舞的城市奋斗。沈司言是个非常矛盾的人。他身上的传闻很多,但为人其实很低调。能够谦逊地接纳意见也会不客气地下人面子,和人谈判能谈到在谈判桌上打起来,也能搞定那些最难缠又斤斤计较的客户。本人很有工作能力,私生活又总让人诟病。之前沈司言已经在立京干了七年,从二十三到三十,人人都以为他会一直在立京待下去。直到前段时间传出他被立京解雇的消息。在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后,沈司言竟然出现在这里,身上挂着的是……飞扬股份有限公司的牌子?现在那些人算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沈司言竟然跳槽到了飞扬?这个不到一年就在德海站稳脚跟的投资公司已经让很多人眼红,但几次试探后却没人能撼动它,沈司言如今竟然成了飞扬的代表?某些人心里开始掂量这家参与竞购的公司到底有多少分量了。虽然很多人看不上沈司言,但沈司言的能力和眼光摆在那里,在立京那样的庞然大物里绞杀出来的人怎么可能简单,他若非落魄而是自主选择了飞扬,那么这个飞扬必定不简单。众人对飞扬的重视程度一下跃升了几个台阶。关于这个问题当初沈司言和贺佑钦就有讨论过,贺佑钦甚至很早就预料到他出现在南极星的竞购会时会是什么样的效果。沈司言当初担心这会打乱飞扬的节奏,在公司成立的最初低调本分才是最稳当的,而贺佑钦却有不同的看法,“做人做事都要张弛有度,做公司也没什么不同。我们不可能永远的低调也不可能永远地站在聚光灯下,不过每隔一段时间灿烂一下倒是不成问题。”贺佑钦的话说得很俏皮,沈司言当场就笑了起来。他觉得贺佑钦这个人很有意思,而飞扬这个公司也很有意思,所以他才拒绝了那么多猎头,反而选择了贺佑钦和飞扬,至少在目前看来这是个正确的选择。助理跟着沈司言走到一边,南极星的人给他们准备了茶水,正式的竞购会在九点,还有十多分钟,而现在基本上该来的公司都已经来了,所以会客室里才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沈总,我们联系不上谢春生了。”助理凑到沈司言耳边小声说道,“烨哥那边传来的消息,谢春生的电话完全打不通,连他的秘书也不见人影,现在会议室里只有谢堂在。”沈司言挑了挑眉,“谢春生这是要闹幺蛾子啊。”助理习惯了沈司言怪腔怪调地说话,不以为意,“我们现在还要继续联系他吗?”“他要是真想签约就会自己找上门来,要是不想签约,这二十分钟我们也找不到他的人。”小助理觉得沈总现在这个样子未免也太淡定了,这是十几亿的大单子啊,谢春生不出现,那他们之前谈好的那些东西不就白谈了,万一事情没成,大老板那里怪罪下来……小助理到底还年轻,担心的时候脸上就不知不觉显露了一些。沈司言一拍他的肩膀,笑得很潇洒,“怕什么,就算事情没成大老板也不会怪到你的头上。”“我这不是为公司着急吗?”小助理小声嘀咕。沈司言哈哈笑起来,闹得不少人都不停往他这个角落瞥。“你要记住,不管是我也好大老板也好,我们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小助理受教,埋头老实地跟在沈司言身边不再多话,另一边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公司,随时留心观察,知己知彼,这是沈总之前教的,他好好地记在了心里。八点五十五,南极星的人把各个公司的代表引进了大会议室,主位上坐着谢堂和公司的另外三位代表,谢堂身边的位置空着,桌上的铭牌是谢春生。袁竟惟看着那个空着的位置微微笑起来,他的手交叠着放在大会议室的桌子上,从头发丝到脚上的鞋子,全身上下都打理得一丝不苟,一派精英人士的风范。在娱乐圈,这叫转型。但是进了商圈,袁竟惟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不伦不类,却让人说不出上来。但不管别人怎么看,袁竟惟此时心里是兴奋的。谢春生的缺席他早有预料,因为袁复立在之前就查到了飞扬和谢春生私下的交易,所以谢春生今天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实际上,南极星的那套核心技术此时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他到这里来一是不想让贺佑钦生疑,二是想看看飞扬落败时的嘴脸。鼎泰如果搀和进去买了南极星的壳子,那就只能怪贺文武有眼无珠。要是其他的公司买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他手里拿到这套技术,假以时日鼎泰必然在市场上无立锥之地,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袁复立坐在他旁边把他的表情一一看在眼底,他除了笑,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那笑也微妙得很,像是兴奋又像是厌恶,像是早有预料又像是在期待什么不一样的结果。主持竞购会的谢堂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作为公司的创立者看到公司走到今天,即将要被一群野狼瓜分,即使他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表情也好不起来。与他相反的是他身边坐着的另外两个人,他们期待公司被收购后获得股权,从而赚取惊人的财富。9点整,谢春生依然缺席。谢堂低头看了眼手表,皱眉道,“不等了,开始吧。”竞购会的流程并不复杂,在公证人员的监督下进行进行报价和选取,这不是竞标,不需要对公司日后的经营做出任何的阐述,他们只需要一个最终的价格。所有参与竞购的人都在等待一个答案,他们看着谢春生并另外两人拆开各个公司的报价然后一一审核核对,在他们讨论的间隙,剩下的人挪到了大会议室外面。袁竟惟是兴奋的,甚至会时不时地看向还是个陌生人的沈司言,沈司言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朝他笑了笑,友好程度让小助理都惊叹不已。会议室的门打开了,之前引他们进门的秘书再一次微笑着宣布道,“竞购已经有了结果,各位可以进来了。”芦辉是第一个冲进门的,之后才是面色不愉的贺文武,跟着是其他几个公司,接着是袁竟惟和袁复立,沈司言是走在最后的。天贸大厦的人是何种心情先不论,贺佑钦眼下的心情倒是非常不错。 第87章 沈司言打电话来的时候,贺佑钦正在给模型上色。这是他最近才找到的新活动,在工作的间隙会动手做些有趣的小东西,然后修改粘贴组合上色,一些小的完成品和半成品也摆在办公室的一角,自有情趣。贺佑钦放下手里的笔刷,点开电话,沈司言出现在手机的屏幕上。他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小助理,看背景应该是在车上。“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报喜了?”贺佑钦笑,他到水槽边洗了个手,袖子拉起来卷到了手肘边,露出结实精壮的手臂,电话就放在洗手台上。“的确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令人兴奋的事情了,虽然早就料到了结果,却比谈成一笔大买卖还要令人愉快。”沈司言不讳言地说。“商场本来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贺佑钦关掉水龙头。“贺总却游刃有余。”沈司言笑,“果然我们这些打工的才是劳碌命。”他叹了口气,相当促狭。“飞扬现在可是你当家。”贺佑钦耸了耸肩,用毛巾擦干手,拿着电话回到沙发上。“我们天天都盼着贺总回来。”沈司言还不忘拉上副驾驶上的沈烨,“是不是啊沈特助?”“沈总你真爱开玩笑。”沈烨嘿嘿笑着,憨厚的样子让沈司言翻了个白眼。装,就会装。“说正经的,这次只逮到袁竟惟和谢春生有些可惜,让袁复立给跑了。”沈司言回想着之前在南极星公司和袁复立对上时的情景,那家伙让他联想到蛇,湿湿滑滑的又冷又阴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上来咬一口,还特别粘腻缠人。“袁复立的确是个人物。”贺佑钦坐在沙发上,把手机卡好,“没想到他和谢春生联络的时候没有留下一点把柄,签的那些文件还全都是让袁竟惟代笔的,这样子我们的确没证据起诉他。”贺佑钦摇摇头,即使是在上个时空多出了十多年的经历,他也没遇上几个比袁复立还难缠的家伙,袁复立的难缠不在于他不择手段,而是他不择手段的方式很神经病,让人摸不出规律。“如今这样也很不错了。至少袁竟惟和谢春生是彻底爬不起来了。当初我去接近谢春生的时候也没想到你会去接近谢堂,贺总这一手玩得太妙。”坐在前头的沈烨回头瞅了眼沈司言。沈司言笑了笑。“谢春生这个人心性差,气量狭小,又多疑嫉妒,更容易为利益所动,这样人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好的合作伙伴,但是他既然有手段掏空南极星,肯定也有他的依仗,我让你们接近他是为了牵制袁复立,转移他的注意力。”贺佑钦低下头开始翻沈司言他们传回来的资料,“与其跟谢春生这种小人合作拿到他盗窃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选择谢堂?谢堂是公司的创办者,论起对公司的感情没人比得上他,否则当初他就不会把鼎泰当做最好的合作伙伴了,因为相比其他想要把南极星拆分出售或者随便弄几个项目再高价卖出去的公司来说,鼎泰会好好经营南极星的几率更大。但他那么信任谢春生,不把切实的证据摆出来,他这种正直的人只会觉得我们在挑拨离间。”贺佑钦耸耸肩,用钢笔沾了沾墨水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看了眼手机屏幕,“等到知道鼎泰后继无力时,飞扬的出现更好得弥补了这个空缺,虽然我们是投资公司,但不代表我们不会经营,更重要的是,我们手上掌握着谢春生和人合伙企图掏空南极星的证据。”“您早就知道谢春生在竞购会之前不会出现?”小助理忍不住脱口而出,而后捂住嘴满脸尴尬。贺佑钦戏谑地看了他一脸,对沈司言道,“你这小助理挺可爱的。”小助理立刻涨红了脸。贺佑钦也没接着逗他,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猜了个大半吧,如果袁竟惟和袁复立真有几分手段,他们就不会让谢春生出现在竞购会上。因为谢春生也不是傻瓜,他知道我们给他的比lfg能给他的更多,比起lfg他最后还是会选飞扬,不过这都是建立在袁复立不私底下动手的基础上。”贺佑钦放下钢笔,通过贺锦文的叙述和他之前跟袁复立的接触,他多少勾勒出了这个人的性格,不择手段就是袁复立的标志之一。“这次袁竟惟算是翻不了身了,十几项罪名的指控,估计要把牢底坐穿。”前头的沈烨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您之前说赵三爷让您放过袁竟惟一次的,这次我们把他弄了进去,会不会?”“谁说是我们弄进去的?”贺佑钦笑了一声,“那些录音签名不都是袁复立替换成了袁竟惟,我们原本对付的也就是袁复立,他早早做好了准备把袁竟惟顶上了,怎么能怪我们?”旁边围观的小助理对大老板的认识又进了一步。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明明就是大老板设计的这一切吧,居然还推到别人头上!但看着笑得优雅的老板,小助理又忍不住脸红。贺佑钦的笑微微收敛了一些,他曲指敲了敲桌子挑眉道,“赵三爷的人情还没还,老人家还不至于为了作死的人对付我们,不过……”贺佑钦眼神动了动,不过什么却没有说。“谢堂这次把南极星卖给我们,连核心技术都给了,看来他是真的想开了。”沈烨摇摇头。“他很感激我们,还说想跟贺总你见一面。”沈司言补充道。“有机会的,不过暂时我不方便出面,代我跟他问好吧。”几个人又说了两句才挂上电话。南极星最终被飞扬成功收购,连带核心技术一起投入了飞扬,经过这一遭贺佑钦才更加肯定他来的这个地方果然就是所谓的平行时空,在某一个支点上,未来可能有无数种结果。他可以利用这些支点弥补过去的遗憾,但同时也要承受更多的未可知。比如上一世从未有交集的袁复立,又比如来头不小的赵三爷。当然,还有牵扯到他人生中的不速之客,厉容锐。姚真把收集到的消息一一罗列,但他没想到在他向厉容锐汇报第一手消息时,对方却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来。“我已经知道了。”刚刚做完复健的厉容锐流了一身汗,他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脸,坐回病床,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温水。“袁先生……也被警察带走了。”姚真观察着厉容锐的表情。厉容锐闻言,手略微一顿,沉默着没有开口。他的手边摆着当初车祸的调查报告,还有更多之前他还是孩子时没法收集到的消息,厉容锐闭着眼睛,把额头又擦了一遍,声音低沉,“他自己撞到了枪口上,谁也没办法。我已经放过他一次,不可能放过他第二次第三次。”无论什么样的感情都经不起单方面的消耗。对一个想谋杀自己并且还付诸了行动的人,厉容锐没有动手却报复已经顾念了当初的情分,他并不是宽容袁竟惟,而是不想让当初的自己更像一个笑话,不插手已经算是和袁竟惟做了一个了结,再多也没有了。厉容锐的平静出乎姚真的预料。他发现厉容锐经过这一场车祸之后是真的成熟了不少,厉总在商业上确实有惊人的天分,但却缺乏与之匹配的心性,而现在却像是历练过一番,变得更加沉稳圆滑。姚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贺先生的手段是越发厉害了。”他难得感叹了一句。原本还挺沉闷的厉容锐一听这话立刻笑了起来。“他本来就很厉害。”厉容锐微微笑着,他伸出手指点着面前的资料,“要布这么大一个局还要保证不出纰漏,就要时时刻刻人在局中,既要弥补缺漏也要随时根据情况来变化。虽然多了个赵三爷来搅局,但他终究还是报了仇。”“报仇?”厉容锐点点头,叹了口气,“那家伙其实异常护短又瑕疵必报,特别小气。”姚真瞥了眼厉容锐,你这模样可没有嫌弃的意思。厉容锐神情一转,“邮轮上的事情还有之前在郭家酒宴之后的事情他都记着呢,不是不报,是在等待机会。或者说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开始计划这些了。”他比划给姚真看,“要得到现在的结果他做了很多事情,分别派人去接触谢春生和谢堂,表面上看他让人接近谢春生已经是暗地里的行动,实际上也是做给人看的,为的就是混淆视线,让人无法察觉他已经派人接触了谢堂。收集谢春生与外人勾结掏空公司的证据;和鼎泰那边周旋,让贺文武放弃竞购南极星;接触袁复立了解这个人的行为模式,避免他影响自己的计划。以上的每一步都要完善,还有,你前天不是问我,他为什么要放任lfg脱离厉丰?”姚真点头。厉容锐勾了勾嘴角,“袁竟惟想要lfg脱离厉丰就需要大笔的钱,他在娱乐圈的路子断了,本身也没有其他的门路,所以只能找赵三爷。赵三爷给了钱就又帮了袁竟惟一次,事不过三,再大的情分谁又能一次又一次无条件的帮另外一个人。如果袁竟惟再出事,赵三爷就不一定会出手了。 第89章 贺佑钦点了点桌子,他看得很仔细,每看一部分就会多生出一些熟悉感。直到他倒向身后的椅子。他果然不是第一次看厉容锐的资料了。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之前的他认识厉容锐之后?三年前?还是在更早的时候?贺佑钦的记忆渐趋完整,但总有些部分漏了那么一点,就像一千片的拼图,已经可以看出整幅图的风景,偏偏好几个地方都差了几块,让人抓耳挠腮。然后贺文武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佑钦,咳,今天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顿饭?你阿姨自己在家里做了菜。”南极星的事情过了之后,贺文武心有余悸,要不是贺佑钦提醒他这次非要跌个彻底,能不能爬起来都不知道了。之后家里的老爷子也点拨了他一番,他慢慢就软和了态度,试着主动跟儿子联络取来。老爷子说得不错,他到底只有贺佑钦一个亲生儿子。贺佑钦越好他应该越高兴才对,鼎泰的未来也都在他这个儿子身上,何必为了个外人难为儿子。他已经有小半个月没理芦辉了,不管芦珊在他面前怎么为芦辉说好话他都没理会,甚至对着芦珊都好长一段时间没好脸色。这次要不是芦珊提起快到老爷子生日,找贺佑钦回来一起吃顿饭,贺文武发起的这场冷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贺佑钦听到那头贺文武隐藏着的小心翼翼,迟疑了一下,“晚上几点?我看看时间。”他语气平平,贺文武却松了口气。“你下班就过来吧,可能有点堵车,我们等你开饭就是了。”“好。”贺佑钦点头答应下来。贺文武满意地挂了电话,贺佑钦的思路却被打断了。他摇了摇头,想着再捋一遍恐怕也不如刚才的状态,不如放松些心情想些别的。比如厉存焰,又比如……小火?看到桌上一套钥匙里独独别致的那一把,贺佑钦缓缓笑了笑。下午五点到六点是德海最拥堵的时段之一,从厉丰到贺家的别墅要经过澄海区繁华的商业要道,堵车总是难免的。麻烦的是不仅堵车,天气还变得格外差。贺佑钦堵在路上的时候,雨就从点滴下变成泼水一样,雨刷不停地挥动,能见度也低得要命。贺佑钦这一趟半个小时的车程硬是开了一个小时才到,澄海东路积水太厉害,贺佑钦绕了新城的路到别墅区,因为绕了个圈,也就没从常走的门进小区。到了贺家大门口,守门的人看到他居然还有几分惊讶,给他开了门放车子进来之后才还默默望着他的车屁股……门口等着的是听到他进了大门特意拿着伞过来接的贺锦文,他把黑色的长伞递给贺佑钦,然后向他身后看了看。“怎么了?”贺佑钦挑眉。“那谁……没跟你一起回来?”贺锦文奇怪道。“谁?”“厉容锐啊。”贺锦文摸摸脑袋,“他早就来了,和爷爷下了一下午的棋,后来看到外面下雨了非要亲自出去接你,怎么你们没碰上?”“厉容锐?”贺佑钦惊讶地挑眉,摇头道,“我从后门进小区的。”厉容锐大概在前门?贺锦文哽了一下,可不就是在前门吗,前门才是他大哥回来的路啊,谁知道这么不巧。贺佑钦跟着贺锦文穿过花园,“厉容锐最近经常来?”贺锦文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不是你让他来的?”“我让他来做什么?”贺佑钦好笑。贺锦文满脸古怪,坑坑巴巴了半天,又望了望贺佑钦,“我还以为……你们和好了呢。”贺佑钦笑出声。“难道没有?不会吧,是厉容锐自作主张?”贺锦文咋舌,自从和贺佑钦说开,他们两个关系就好了不少,反正那么私密的事情都被他大哥知道了,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厉容锐不像那种人啊。”贺锦文又忍不住看了看他大哥,看不出个所以然。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说说他最近都做了什么吧。”贺佑钦举着伞,雨水滴滴嗒嗒地落在伞面上,贺佑钦的眉毛上也溅了几滴水珠,贺锦文却忍不住看呆了眼。总觉得他这个大哥好像不知不觉又好看了……不是样貌的改变,而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贺佑钦一问,他就断断续续吐露了厉容锐这段时间的举动。“他一开始就是来找爷爷,我都不知道厉容锐竟然醒过来了,反正大家都吓了一跳。不过爷爷答应见他一面,谈了大概一个小时吧,出来的时候他就在笑。爷爷倒是看不出什么,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瞧着心情也挺好的,不过陆嫂说她进去收拾爷爷的书房,地板上摔的都是茶杯碎片。”贺锦文瞅了瞅贺佑钦,接着道,“后来厉容锐就常常过来了,大概一个星期一两次的样子,每次都是找爷爷下下棋喝喝茶什么的,偶尔也跟爸爸聊天,不过次数不多。爷爷总是拉着他去书房。”贺锦文耸耸肩。“还有呢?”贺佑钦问。贺锦文咳嗽一声,小声道,“爷爷现在好像还挺喜欢他的。”厉容锐了然地点点头。论察言观色,贺锦文在贺家生活了而是多年,绝对是过了关的。他说爷爷挺喜欢厉容锐,那爷爷估计是真的不讨厌了。贺佑钦还记得当初爷爷还打算给他介绍对象来着?现在这个状况是……倒戈了?第60章贺佑钦进了大屋,没看到芦珊和贺文武,家里只有佣人在来来回回。“妈她之前有点不舒服,你来之前她一直在厨房里忙,结果突然摔倒了,爸爸就送她去医院了。”贺锦文摸着鼻子解释,看着贺佑钦多少有些尴尬。贺佑钦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上了二楼去找老爷子。林伯刚给老爷子送完茶,看到贺佑钦,笑呵呵地指了指书房,“您进去吧。”贺佑钦笑了笑,放轻了步子。老爷子正在聚精会神地写字,他眉目舒展,笔力遒劲,一手草书恣肆随意。“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写完最后一个字搁笔而笑。 第91章 厉容锐和贺佑钦的身高的确超越了贺家的其他人,而且其他的衣服哪里比得上贺佑钦的!厉容锐咳嗽了一声,压了压嘴角的弧度。“好。”贺佑钦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过等到厉容锐摊开贺佑钦给他找的衣服时,脸上的表情却僵住了。大红色的毛衣上面印着非主流的图案,虽然看得出材质很好,但是……厉容锐一辈子都没穿过这种衣服……“不喜欢?”贺佑钦一脸疑问,“要不然就只穿外套?”厉容锐看着床上那件更非主流的黑色夹克,这实在年轻得有点过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那件红毛衣。虽然脸上的表情很微妙,穿毛衣的动作也很僵硬,但真的把衣服穿到身上仿佛能闻到久违的熟悉味道时,他心里又生出暖洋洋的感觉。贺佑钦领着厉容锐出去的时候,贺锦文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猛地咳嗽起来涨的整张脸都红了,老爷子都出声安抚道,“锦文啊,喝水小心点,呛着了多难受。”贺锦文连连点头。要不是厉容锐突然出来吓他,他也不会这样。厉容锐先是有点尴尬,看到老爷子乐呵呵还带了些怀念的眼神时,心里也陡然放了下来。这是佑钦的衣服,他十七八岁的时候穿着的,这么一想就什么尴尬都没了,反而有些喜滋滋的样子,当然表面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至少贺锦文眼里的厉容锐还是一副高大上的模样,所以才和这身怎么看怎么童趣怎么看怎么青少年的衣服不搭配。他看了眼他大哥,他记得他大哥当年这么穿的时候没有什么违和感,怎么放到厉容锐身上就奇怪到了极点。“都坐吧。”老爷子开了口,另外三个人都坐了下来,老爷子看了眼厉容锐,“你穿佑钦的衣服刚刚好,不错。”说着悠哉地接过贺佑钦盛的汤。厉容锐竟然表情自若地点了点头。其实今天他进门碰见贺佑钦,对方没有赶他走也没有像对陌生人一样疏离,他的心情就变得很不错了。贺佑钦想整他,他就是进了套子也没什么,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情。厉容锐乐得让步。贺锦文有些诧异地看了厉容锐一眼,还以为对方很难说话,原来竟然不是?贺佑钦却没开口,四个人默契地开始吃饭,直到茶余饭饱。贺佑钦起身去厨房拿水果,贺锦文坐在沙发上帮老爷子重新泡了壶茶。“你刚刚进了佑钦的房间?”老爷兴味十足地问厉容锐。厉容锐点了点头。“感觉怎么样?”厉容锐回忆了一下,表情柔和,“很活泼。”他选了个很中性的形容词。“哈哈。”老爷子大笑起来,“佑钦十几岁的时候跟现在可不一样。”厉容锐感兴趣地看着他。老爷子喝了口茶,“那时候他就跟普通高中生没两样,上课听歌玩音乐,玩模型收集手办,哦,对了,手办这个词儿还是他教我的,当时他还染了个黄头发,你别说,头发还染着挺好看的。”老爷子乐呵呵的。厉容锐想象了一下贺佑钦染头发的样子,有点想象不来。“不过成年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还是当时有趣啊。”老爷子叹了口气,“成年后他的房间就没什么人去了,也没人主动动过里面的摆设,除了家里的佣人会定期进去打扫,他基本不带人进去了。”老爷子看着厉容锐的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厉容锐一顿,微微笑了笑,“是这样。”“怎样?”端着水果的贺佑钦从厨房出来,把水果拼盘摆在桌上。三个人都没说话,贺佑钦挑眉。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贺锦文坐得最近,挪过去接了电话。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似乎有些尴尬又像是欣喜兴奋还有点忐忑惊讶。挂了电话之后,他看着老爷子和贺佑钦欲言又止。“怎么了?”老爷子开口问。贺锦文咳嗽了一声,“呃……刚刚爸爸打电话来,说……”“说什么?”“说我妈她怀孕了。”贺锦文说完就低下了头,尴尬得不行。厉容锐顿时看向贺佑钦,贺佑钦像是感觉到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弯了弯唇。他并不是不惊讶,只是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就因为厉容锐看过来而转移了情绪。只是芦珊居然怀孕了?这个年纪怀孕?上辈子似乎没有这样的事情。贺佑钦把玩着手上翠绿的串珠,垂下了眼睛。芦珊这又是玩得哪一出?第61章因为芦珊突然爆出了这么个消息,贺佑钦和厉容锐也没有在老宅多留,8点不到就开车离开了,走到车库的时候,厉容锐像是没看到自己的车一样跟着贺佑钦往他那辆车旁边走。“你回市区的话顺路载我一程?”“你的车坏了?”“没有,我想看看存焰。”“你现在过去他也差不多睡了。”贺佑钦低头看了眼手表,“他明天放学你去接他。” 第93章 贺佑钦转过头,直直地看向厉容锐的眼睛。厉容锐微微笑了起来,一下子整个人都柔和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这一刻的时间似乎一下子拉得很长。贺佑钦把那根烟按熄,遥遥望着远处,然后转回头挑眉看着厉容锐,“我一直把小火当成自己的儿子。”厉容锐一顿,“那你现在知道不是了。”贺佑钦点了点头,“但是感觉还是一样的。”厉容锐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是因为这样?”贺佑钦看着厉容锐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哦,当然不止是这样。厉容锐想起了自己的前科,那些堪称黑历史的过去。“那么,我想我还有机会?”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贺佑钦,眼神里的企图让贺佑钦觉得有些微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一样。贺佑钦拢了拢他的围巾,伸手拍了拍厉容锐的肩膀,然后转身回了车子。剩下厉容锐站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直到感觉到水落在了脸上,厉容锐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又开始下了。所以为什么要在大雨之后到海边来吹冷风?只是因为这个没有人烟,而且人会比较清醒?厉容锐回到了车子上。他看到贺佑钦正从驾驶位上翻身在后座上找东西。然后他捞出一个袋子。厉容锐看到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瓶红酒,顿时愣了愣。接着他又拿出了一瓶红酒,还有开瓶器?厉容锐笑了起来。叮当猫一样,他怎么什么都有?“喝一杯?”厉容锐点点头,然后贺佑钦把整瓶红酒递给他,自己拿了另外一瓶,两个瓶子碰了碰。厉容锐头一次知道,原来红酒也能跟啤酒一样抽的……贺佑钦准备的红酒味道自然是不错的。他甚至觉得现在的氛围也是十分不错的。但贺佑钦其实不大对,厉容锐已经感觉到贺佑钦的心情其实不算好,他虽然整晚都在笑,却并不高兴,他的眼神老是落在很远的地方,就像记挂着什么人。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贺佑钦却在这个时候幽幽来了一句,“每年这个时候总在下雨。”啊?贺佑钦喝了口红酒,“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如果不是确定贺佑钦之前喝的不多,厉容锐会以为他已经喝醉了。“明天是我妈妈的忌日。”他听见贺佑钦这么说,顿时转头看向他。车里亮着一盏小灯,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打在玻璃上嗒嗒嗒地响,雨水冲刷着车玻璃,贺佑钦的神情也像变得模糊起来。厉容锐想起之前在贺家听到的消息,难怪那时候他就觉得贺佑钦有点不对。他今晚回来本来应该做什么?是不是有在期待他父亲哪怕有一点记挂他的母亲。结果却听到另一个女人怀孕的消息,而他的父亲甚至完全没有露面。“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她的忌日,她只是失踪了,失踪了很多年。”贺佑钦神情淡淡的,似乎是今晚的气氛让他难得想要多说几句。“爷爷告诉了我这个日子,她的墓碑上写的也是这个日期。”厉容锐想起今晚老爷子和他说起过的贺佑钦。他曾经也有叛逆期,也像一个普通少年一样读书追星打球玩游戏。可是一夜之间全变了。厉容锐不相信一个人会因为成年陡然改掉所有的生活习惯,一夜长大那样的故事大多伴随着残酷的经历。“我很多年没去看她了。”贺佑钦感叹道。这个时空的自己,上过时空的自己,加起来有多少年了?贺佑钦摇摇头,觉得今晚自己的确有些失常,他好像说得太多了?贺佑钦调整了一下情绪,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人一把抱住了。贺佑钦:“……” 第95章 即使很多年没有来过,贺佑钦依然记得这里的路。等到贺佑钦停下脚步,弯身把那束花放在墓碑前,厉容锐才看到墓碑上的女人。很年轻,很美。他转头看了眼贺佑钦,他眉眼很像他的母亲,却比他母亲多了一股韧劲和犀利。厉容锐把花放到贺佑钦那束花的旁边,弯身鞠躬。贺佑钦安静地看着墓碑,许久都没有说话,像是沉浸在某种情绪里。并不完全是哀伤,而是融合了更多复杂的东西,所以诸如悲痛之类的情绪反而很淡了。即使是墓园,这里的视野也是独一无二的。两个人鞠过躬,在墓碑旁边站了一会儿,有山风吹过来,撩动了人的头发。厉容锐侧头看了眼贺佑钦,他今天戴着围巾,是他还是小火的时候常常帮他系的那一条。这么想着,心底就有片刻的柔软。抬头往下看的时候,视野却变得很开阔,仿佛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贺佑钦和他说了些关于他母亲的往事,零零碎碎,跟厉容锐查到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差不多就组成了完整的故事。来德海读书的女大学生邂逅了年轻英俊的青年企业家,一见钟情然后迅速地陷入热恋。女大学生是个孤儿,养父养母在供她读完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去世。女大学生举目无亲又深爱自己的恋人,所以很快结了婚。谁知道结婚之后却遭逢了一连串的意外,企业家的事业出现危机,长期埋首工作。女大学生也经历了退学,流产,还有各种流言蜚语的滋扰。因为家庭背景的差异又缺乏日常的交流与丈夫连共同话题都没了。然后忧郁成疾,情绪悲观,却意外再一次有了身孕。强撑着身体生下贺佑钦,之后就长期失眠情绪差,而企业家迈过了事业难关,意气风发,成了人人称赞的青年才俊。“之后呢?”“之后我母亲就常常心不在焉,我的记忆里她总是一个人坐着,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还会笑,别人和她讲话她却像没听见一样。她每天早上会给我做早餐,除此之外一天都没什么活动。后来我父亲就更不怎么回大宅了。”贺佑钦一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地说着,“再然后她就失踪了,十几年都没有露过面,我父亲说她已经自杀死了,毕竟那时候我母亲就一直有抑郁症,她其实早就有了自杀的念头。”“你父亲没有送她去疗养?”作为爱人难道不该关心自己的妻子,爱护她保护她?贺文武跟贺佑钦的母亲又不是商业联姻,他们是正正经经的恋爱结婚,连自己选择的妻子都不能保护算什么男人?厉容锐的眉头皱了起来。贺佑钦看了他一眼,“那时候我母亲应该已经知道了芦珊的存在。她没有告诉我,我以为她只是因为和父亲之间没了爱情而难过,我不知道她已经快撑到极限了。”厉容锐想揽住他的肩膀,最终只是近了一步和贺佑钦靠的更紧。“你母亲很爱你。”贺佑钦一笑,“当然,这一点我从不怀疑。”厉容锐和贺佑钦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似乎又亲近了一些。至少厉容锐是这么觉得的,一个人能跟你聊起他的母亲,他过去的经历,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认同?然后在他跟着贺佑钦上车准备一起回厉丰的时候,贺佑钦的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厉总,我下面还有点事,这里已经是市区了,您和姚秘书一起走?”“……”“就这样了,晚上记得去接存焰,再见。”贺佑钦礼貌地笑了笑,关上了车门,然后车子绝尘而去。一同被赶下车的姚秘书推了推眼镜。“他这是什么意思?”厉容锐的语气饱含控诉。“贺总肯定把您当做朋友。”姚真肯定道。厉容锐眯着眼看他。“只有对亲近的朋友才会这么不客气。”姚秘书理智地分析。厉容锐脸一僵。“别担心,我已经事先安排了车子,您看车子已经来了。”敢情姚秘书早就料到了贺佑钦的想法,连车子都安排好了,还一路跟在后面?“姚真,我是不是该给你加加工资?”厉容锐侧头看着他。姚真想了想,“那就谢谢您了。”厉容锐没有直接回厉丰,关于临海区的开发案他还要和几个负责人见面,特意空出早上的时间不过是为了陪贺佑钦去看看他的母亲。公事谈到一半,姚真收到了一个短信,出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厉容锐开完会,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他“什么事情?”“袁竟惟在监狱里自杀了。”厉容锐一顿。姚真继续道,“他情节严重,按规定是不能取保候审的,这半个月都被关在里面。但是刚刚有消息说,袁竟惟自杀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第97章 厉容锐也没说话,默默等着他做决定。厉存焰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终于小小地点了点头。厉容锐放松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厉存焰的脑袋,“好孩子。”厉存焰把头埋进了他的颈子。抱着厉存焰过了马路,厉容锐的电话响了。“我接个电话。”让厉存焰在儿童椅上坐好,厉容锐拿起电话。“姚真,什么事情?”“厉总,您之前让我注意鼎泰那边的动向,我刚刚收到了新消息,他们果然有了动作。鼎泰打算找一家公司做他们的外资股东。“也就是说他们打算融资?”“是的,而且动作很大。”厉容锐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鼎泰没有成功收购南极星就少了一次二度进入市场的机会,现在通讯行业竞争激烈,新兴公司非常多,他们的市场份额每天都在压缩,没有了南极星的核心技术他们无法利用本身的资金继续发展,融资的确是个方向。但融资并购向来是危机与机遇并存,一不小心自家的公司就会成了别人嘴里的馅饼。鼎泰这一步棋太险,以贺文武的性格来看不像是会走这一步棋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贺先生?”姚真问。“不,不会是佑钦。”厉容锐低头看了眼手表,“也许这件事情他知道的不会比我知道的早。”姚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厉容锐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这么肯定不是他。”厉容锐又回头检查了一下厉存焰,看他乖乖坐着腼腆地对他笑,他也回了一个笑容。“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你觉得飞扬为什么要收购南极星?仅仅是为了破坏袁竟惟的计划?还是为了不让鼎泰跌这一个跟头?没错,飞扬是投资公司,做并购重组并不稀奇,甚至它就是以这个起家的,拿一家实业没必要。但是谢堂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调查过,他会把南极星卖给只会拆散他公司的人?哪怕拼命哪怕去跳楼他都不会这么做。所以飞扬收购南极星必定是有附加条约或者隐藏条约。”厉容锐笑了一下,“佑钦那家伙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打击袁家是一方面,收购南极星想要取得既得利益是另一方面,甚至两方的比重都不会差太多。”“可是这跟鼎泰有什么关系?”姚真问完又似乎想通了什么,顿时提高了声音,“难道贺先生不止是为了南极星?”“啊,没错。”厉容锐点点头,换上耳机,发动了车子,“他收购南极星就是为了做实业,或者说做通讯,也许这就是为了以后拿到鼎泰打基础。他早就有了把鼎泰纳入囊中的心思,所以才会提前收购南极星,为鼎泰的发展做准备。当然,以后鼎泰是不是还叫鼎泰又或者并入飞扬这个我就说不准了。按照这个思路,他既然已经有了长远的计划,又怎么会在这个当口提议让鼎泰融资甚至被其他公司并购?所以这件事情他肯定不知情。”姚真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推眼镜。贺先生的心思很难猜,但厉总竟然也能按照贺先生的思路猜到他的打算……他确实是天生敏锐,不管是能力还是眼光以天赋来讲已经胜人一筹。“如果贺先生不知道这件事,那么鼎泰的融资计划就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了?”姚真问。“这个就要看你的调查结果了,我也不可能猜到所有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可能和贺老先生的私生活有关。”厉容锐想起之前在贺家吃晚饭的时候听到的消息,如果芦珊怀孕的消息是真的,贺文武想让鼎泰融资的心思也可以理解了,多了一个儿子不就要多准备一份家产?融资虽然风险大,但如果做得好同样有惊人的收益。只是这件事必然会和贺佑钦的利益产生冲突。贺文武向来不是激进派,能弄出这么一个主意恐怕还是有人在后面煽风点火了。“这件事你继续盯着,有什么后续情况再跟我说。”“好的。”厉容锐看姚真答应下来却没马上挂断电话,“还有别的事情?”“是。”姚真顿了一下,“您和贺总已经离婚的消息露出去了,明天恐怕就会上报纸了。”厉容锐:“……”就算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有个混血帅哥来找贺佑钦,厉容锐远远看到谈笑风生的两个人时心情也好不起来,更何况这个大嘴巴还是露出了他和佑钦离婚消息的罪魁祸首。身高——不是跟他差不多?不过长得这么壮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家伙。长相——勉强可以?但是混血有什么好,他这种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才是大众审美!穿衣打扮,言行举止?看他笑得那个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品性纯良的家伙。跟这种人交朋友真的没问题?厉存焰抬头看了眼黑着脸的厉容锐,扯了扯他的袖子。“怎么了?”厉容锐低头看他。厉存焰比划了一下,“爹地已经看到我们啦,还有爸爸你脸色好难看。”快要能挤出墨汁了……厉容锐顿了顿,咳嗽了一声。“那是你的朋友?”和贺佑钦坐在一边的杜伊珩抬头看到了厉容锐,眼神顿时亮了亮。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出色。贺佑钦当然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神情,他笑了笑,加重了一些声音。“没错,他是我的朋友。”厉容锐牵着厉存焰走过来。厉存焰不用厉容锐说已经小跑到贺佑钦身边,牵着他的手朝他笑,用手比划了几下。杜伊珩好奇地看着小男孩,“他在说什么?”“他在叫我,然后问我们今天吃什么?”“叫你?”杜伊珩一扬眉,“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杜伊珩看了厉存焰两眼,厉存焰根本没空打量他,朝着厉容锐招了招手。 第99章 他坐回副驾驶,任由车门敞开着,德海晚上的空气显然要比白天好得多。天气已经渐渐转暖,晚上虽然还有些凉,却不是刺骨的冷反而让人觉得舒服。“你明知道那是借口。”贺佑钦笑了一下,“arlen那个人喜欢挑战,更喜欢猎艳,征服欲相当强,如果有了看中的对象一定会缠到对方答应为止,当然他的办法还是比较文明的。不是没人动过心,但最后证明他就是个玩家,也没想过和什么人定下来。不过他至少有点原则,不找有伴的人,也不拆散人家情侣。”厉容锐皱眉,“所以……刚才你那么说只是为了帮我?”避免被神经病骚扰?“要不然呢?”贺佑钦挑眉。厉容锐抓着他没松手,“不管为了什么,反正你刚刚都那么说了。”贺佑钦嘴角上扬,他没想到厉容锐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会耍赖?但是看到厉容锐的表情却让他想起了小火。果然是一个人,不管是小的时候还是变成了大人,这样的表情放在他脸上都毫无违和感。“走吧。”贺佑钦拍拍他的胳膊。“啊?”厉容锐愣了一下。“上楼啊。”贺佑钦笑。厉容锐看着他,顿时笑起来,“好,我来抱存焰吧。”贺佑钦点点头,让他把厉存焰从后座抱出来。厉容锐抱着厉存焰走在前面,贺佑钦跟在他们后面。厉容锐住在三十一层,他先进了楼道按电梯,等贺佑钦进来的时候,电梯刚好到一楼。“厉先生,这么晚?”巡逻的保安刚好从楼上下来,碰见了厉容锐,笑着跟他打了招呼。看到他身边的贺佑钦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道,“你们这是要回家吧,晚上注意锁好门窗,最近小区有几家遭了小偷,所以我们加强了保全。”“好的,谢谢。”厉容锐一看就知道保安的大叔误会了什么,但贺佑钦都没说什么了,他就更没必要解释了。三个人安安稳稳地上了三十一楼,厉容锐开门之后打开了公寓的灯。开鞋柜给贺佑钦拿鞋,贺佑钦却站着没动。厉容锐抬头看到贺佑钦的样子,解释道,“之前在东山那边住习惯了,回来住之后怎么都适应不了,干脆让人改了一下,所以跟东山那边有些像。”贺佑钦没说话。这哪里是像,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了,除了大小不同,客厅的摆设格局一眼望过去竟然没什么差别,连沙发上的抱枕都跟他之前从国外买回来的一模一样。贺佑钦没多说什么,换好鞋子进了屋。厉容锐给贺佑钦安排了主卧旁边的卧室,跟贺佑钦打了招呼就抱着厉存焰去洗漱了。等厉容锐把厉存焰打理清楚哄睡了之后贺佑钦已经洗完澡了,他的头发还有些湿,穿着一身浴袍半靠在阳台上,手里还端着红酒。厉容锐脚步顿了一下,贺佑钦没关门,所以他一出卧室就感觉到了穿堂风。“我开了你的酒柜,要不要喝一杯?”贺佑钦朝他举了举酒杯。厉容锐转身出去了。贺佑钦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厉容锐回来的时候手上不止有个空酒杯,还有一碟点心,胳膊上还搭着一件外套。“你就算想开窗户透风也应该把衣服穿上。”把外套递给贺佑钦,厉容锐拿起酒瓶倒了半杯红酒。贺佑钦干脆关上了阳台的窗户,看着那盘点心。“其实我更想吃炒河粉……”厉容锐刚喝了一口酒,他站起来,“正好我也有点饿。”“还是算了。”贺佑钦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上红堂的芝麻糕?”厉容锐点了点头,“还有些豆沙饼你要吃吗?”“也可以。”厉容锐一会儿就从外面端了豆沙饼进来,然后两个人坐在贺佑钦卧室的阳台边一边喝红酒一边吃饼……酒喝得多了人就容易懒,更容易意乱情迷。贺佑钦头靠在沙发上,眼睛却看着窗外。厉容锐有些奇怪,他今晚已经看了那边很多次了。“在看什么?”那个地方除了停着的几辆车之外什么都没有。贺佑钦没有转头,“我原来偶尔也会把车子停在那个地方,然后抬头往上看,有时候看见灯亮起来了就会想从上面看下来的话能看得见吗?三十多层的话根本看不到楼下的人吧,或者人都像蚂蚁一样?”厉容锐顿了一下,许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抱歉。”“噗~”贺佑钦笑起来,整个人都靠进沙发里,他挑了挑眉,“有什么好抱歉的,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谁也没让人死心塌地去喜欢另一个人,都是自己选的。”“你真的没怪过?”“如果有,我现在能坐在这里?”贺佑钦把空酒杯放到一边,朝厉容锐招了招手,厉容锐坐到他身边,柔软的沙发立刻下陷了一块。“你喜欢我?”贺佑钦的声音有些低,他似乎是真的有些醉了,声音像是含在喉咙里,沙哑又低沉,不经意就鼓动了人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他侧头盯着厉容锐的眼睛,让对方连转开目光都不能。厉容锐离他很近,近得能看见他眼睛上方一根根的睫毛,还有深棕色的眼珠,他鼻梁挺直,嘴巴微微抿着,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想要凑近在他唇上咬一口。厉容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喜欢。”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颓唐地转回头。在贺佑钦面前承认喜欢差不多就是认输的意思了,但他一个大男人还不会懦弱到连承认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贺佑钦今晚一直在笑,所以在厉容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又笑了。他伸手蹭了蹭厉容锐的头,“厉容锐。” 第101章 厉容锐站在那里,“我觉得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没必要再继续谈了。”他们中间夹杂了太多纠葛已经没办法再去谈感情这种东西了。“那么你更想谈贺佑钦?”袁竟惟停了一下,“你现在真的喜欢上他了?”他似喜非喜似怒非怒,最后竟然低声笑起来,“所以他最后还是赢了?手段什么的果然无所谓,只要结果赢了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一点我确实不如他。”“我跟他之间不是这样。”厉容锐淡淡说道,并不想跟袁竟惟解释太多。袁竟惟看着高处悬挂的药水一点点灌进他的血管,又对厉容锐道,“你在感情上总是这么天真,你以为你喜欢他他就会喜欢你?又不是做生意有买有得,感情…”他冷哼一声,“从来都是不对等的。”厉容锐没有开口。袁竟惟笑起来,“你不信?”他摇摇头,“这方面你永远玩不过贺佑钦和袁复立那种人。”厉容锐面无表情,“袁复立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问他跟贺佑钦想做什么?容锐,其实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袁复立有些迷恋地看着他,其间又含着一丝怜悯。“我只想知道袁复立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厉容锐一下子抓到了重点。袁竟惟的眼神有些飘忽,半晌才缓缓道,“你来亲亲我吧,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厉容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袁竟惟躺在病床上,“我真后悔当初因为你拒绝没有和你上床,其实我根本不介意,那时候我已经很喜欢你,我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厉容锐的唇上,“你亲我一下我就把我知道的那些都告诉你。”“不想说就算了。”厉容锐转身握住门把。“等等。”袁竟惟叫住他,“再和我说说话都不行吗?”他哀怜地看着对方。厉容锐转过身,“袁复立到底是谁?”袁竟惟垂下眼,许久才轻声道,“我只知道他不是爸爸的儿子。爸爸当初认我的时候验过dna,之后我才进了袁家,但后来我查袁复立的时候却发现他和我不止血型不同,竟然根本没有亲属关系。”“那他又是不是袁夫人的儿子?”“我不知道,袁夫人过世了好几年了,我那时候没什么势力也查不到袁夫人头上。”厉容锐相信至少这件事袁竟惟没有骗他,因为和袁复立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袁竟惟才毫无障碍。“赵三爷为什么肯帮你?”厉容锐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因为袁复立从我这拿走了一件东西交给了他。”“什么东西?”袁竟惟没说话。厉容锐皱眉,“是什么东西?”袁竟惟许久才抬起眼,“三年前我从你抽屉里拿走的玉挂饰。”厉容锐愣了一下。袁竟惟却笑了,“没错,就是那个你不记得什么时候捡到的东西,后来贺佑钦追着你的时候看到了,却说东西是他的,你一怒之下把那个原本很喜欢的小玩意儿扔进了抽屉,被我拿走了。袁复立有次见了找我要了过去,然后给了赵三爷。”如果那个玉挂饰真的是佑钦的,那赵三爷想要帮的应该是佑钦?为什么?这中间又有什么原委?袁竟惟见他不说话,缓缓道,“容锐,虽然我们之间有不少纠葛,但终究有这么多年的情分,有句话我想提醒你。”他加重语气,“不要太相信贺佑钦,不然你会后悔的。”第66章三天后,厉丰的记者招待会如约召开,仍然由苏微安代替发言,厉容锐让苏微安公布出去的内容果然引起了一片哗然。厉容锐和贺佑钦虽然解除了婚姻关系,但厉总的宣言显然还有另一种意味。而贺佑钦在厉容锐回归厉丰后仍然担任着执行长的位置,似乎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很多东西。厉丰和鼎泰的股价在小幅度震荡了一下后都有了些许提升,也反映出市场对两家企业的态度。虽然姻亲关系能够影响很多事情,但决定一个企业优劣的毕竟还是它本身的实力。对于厉容锐声称要重新追求贺佑钦这件事媒体也是看法不一。有人认为这是两家企业基于合作关系做出的共同决策,用感情问题转移民众视线,也有媒体认为这是厉丰的又一次炒作。作为常年出现在德海财经杂志的厉丰来说炒作虽然不是常事,但也并不罕见。如今不管什么企业对企业形象的经营都很看重,厉丰这次只不过是拿大老板开涮了而已。当然也有人猜测这是厉容锐对贺佑钦的让步,因为在他昏迷期间,由贺佑钦带领的厉丰不止走出了困境还做出了相当不错的成绩,所以两人即便感情破裂厉容锐在面子上也要照顾贺佑钦一些。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认为这所谓的告白出自真心。发布会在德海造成了什么影响且不说,处在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却早一步离开了德海市。就在昨天夜里厉容锐接到了贺佑钦的电话,他想要去临市的香糖县考察。德海虽然繁华,但临市璃州却仍然有许多落后的小山区,贺佑钦想把业务拓展到璃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贺佑钦提出璃州的开发计划后厉容锐也对那个地方研究了一番,他确实在其中看到了商机,却不知道为什么贺佑钦会把计划定得这么急。璃州靠山,交通方面对德海的依赖性很强,而香糖县在璃州的最北部。因为工业污染并不严重,再加上植被的覆盖率相当高,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其实十个十分宜居的位置,至少德海的富豪在呼吸多了污染严重的空气后应该很想去那边偶尔小住度个假。但这些都要建立在便利的交通上,现阶段那个地方只能称作有前景。但仅仅是这样应该并不值得让贺佑钦对这个计划如此执着。厉容锐把收集来的资料又研究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定在香糖上。难道香糖这个地方其实有着什么尚未开发出来的珍稀资源如果贺佑钦知道了他的想法恐怕又会对厉容锐在商业上的敏锐触觉多一份肯定。厉容锐现在收集到的资料只是一般人都能查到的,但他其实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香糖靠山,交通不便,因为山上土壤贫瘠,连开荒出来都种不出什么好东西,最后那山就仅仅是香糖人玩耍时的大花园,因为种不了地所以香糖很穷,很多资源都跟不上,通讯方面也比其他地方落后。曾经的贺佑钦就很想把通讯业务拓展到那边,所以对香糖做了很多调查。结果没等他的调查完全结束,香糖的大山就发现了某种稀有金属,那个打算在香糖做房子玩的富豪发了大财,之后又和zf合作搞开发,从此青云直上。虽然最后那个富豪因为私底下做了太多龌龊最终被挑下马,但香糖绝对是一个宝地。贺佑钦的计划当然不止是那所谓的稀有金属或者和zf的关系,当然这些也很重要,但贺佑钦想做的更多,另一个时空尚未完成的通讯发展计划,土地的开发和运用,完整地来讲,他想做的是香糖的新城计划。和临海新城计划一样,打造一个全新的综合地区。甚至比起临海,香糖这边面临的挑战和机遇无疑更大,收获的利益也更加惊人。对于把工作当作挑战的人来说这实在太有吸引力。而贺佑钦之所以这么急,只是想赶在那个富豪前面,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一时兴起呢?与其等对方把香糖弄得不伦不类,不如先做些还利于民的事情。贺佑钦在决定了这件事后就通知了厉容锐,谁知道对方偏偏要跟他一起去。自从那晚他们接过吻后,厉容锐在贺佑钦面前放松了很多,就是时不时看着他的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贺佑钦对厉容锐的纯情也有些不可思议,这个男人26了吧,之前还有过一个袁竟惟,竟然还像个不经事的家伙,贺佑钦高中的时候就谈过恋爱,而厉容锐还是小火的时候看着他换个衣服都会不自在……这样会让人更想时不时地撩拨他一下了……香糖的计划需要很大一笔资金,光是贺佑钦的飞扬还不足以承担全部。飞扬毕竟才成立一年,对其他公司来讲这样的发展速度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但根基毕竟不够扎实,再加上之前刚拿下南极星,贺佑钦手上的流动资金并不够。如果厉丰也能参与计划就再好不过了,厉丰有根基有人脉更掌握了大笔资金,如今厉容锐开始肃除公司的旧疾,将来厉丰会有一个全新的面貌。所以香糖的计划贺佑钦一开始就把厉容锐算进去了。在厉容锐要求和他一起去考察的时候也就没有拒绝。因为计划暂时需要保密,他们都没有带多的人。恰逢厉丰记者会,姚真也留在了厉丰,在协助苏微安的同时随时向厉容锐汇报厉丰的情况。这次就他们两个轻装上阵了。贺佑钦知道山路不好走,所以特意开了辆方便长途行驶的车子。现在天气虽然已经渐渐转暖,但山上的温度肯定比山下低,贺佑钦和厉容锐都准备了比较厚的衣服。贺佑钦看到厉容锐穿了短靴短袄背着一个极其大的登山包出现时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准备出去旅行?”厉容锐并不介意,“多带了一些常用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反正也可以放车上。”贺佑钦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让厉容锐把背包放在后座,然后打开后备箱。“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贺佑钦准备的东西也不少,他们可能在那边待个两三天确实需要不少东西,还有汽油,这一路的加油站不算多,万一跑到一半没油了总不方便。“这样应该可以了。”厉容锐点了点头,“璃州那边我去过几次,前段就我来开吧。等到了璃州去香糖再换着来。” 第103章 贺佑钦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味道果然不错。他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一家了?”媒体那边可是才得到他们离婚的消息。厉容锐看着他,他们那天接吻了,还是他主动吻上来的。虽然没做到最后……而且刚刚握手他也没拒绝,这难道不是答应要在一起了?贺佑钦淡定地吃了口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电视剧里的演员天天都在接吻握手也没看见他们各个都变成一家。”那怎么一样!贺佑钦又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他碗里。“来,吃鱼吧。”第67章吃完饭两个人又检查了一遍汽车就进入了海璃高速,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进入璃州段,贺佑钦把车窗打开了一些透气,车外飘进来的空气果然比车内冷得多,相比起已经渐渐回暖的德海,临市的璃州温度低不少,这还是刚刚进入璃州,等进了香糖的山区,温度可能会更低,这时候贺佑钦和厉容锐穿的衣服就不那么夸张了。“现在出来考察似乎不是一个好时机。”贺佑钦把窗户重新关上,开了瓶矿泉水,又把软的饮料包递给厉容锐。厉容锐喝一包能量饮料,“总比在德海待着被人成天围追堵截来得强。”他们虽然不是明星,但媒体对他们的关注度从来没有消减过,其实在德海他们已经不算是特别高调的那一圈人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媒体似乎总是喜欢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我准备等这一阵风头过去就辞掉执行长的工作。”贺佑钦之前就给厉容锐打过预防针,但厉容锐听到他这么说仍然惊讶了一下。“这么快?”他诧异地瞟了一眼贺佑钦。贺佑钦点点头,“我总不能长期放着飞扬不管。飞扬毕竟在起步阶段,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两边不好兼顾,硬是强撑说不定误事。”厉容锐知道其实贺佑钦说的不全是他要离职的理由。“你是不是怕我不放心?”厉容锐语气其实并没有太大起伏,贺佑钦却听出了他的不高兴。贺佑钦沉默了一会儿,这让厉容锐的情绪更加低落,如果不是正在开车,说不定还会烦躁地挠一挠头发。“并没有。”贺佑钦开口,厉容锐很想回头去看一下贺佑钦的表情,却硬是忍住了。“我没有怕你不放心,我知道你不会。”贺佑钦说完这句话好一会儿厉容锐都没出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情绪。贺佑钦果然是明了他的心思的,但他却依然怀有芥蒂,或者说是警戒心。他从来不愿意轻易去相信一个人,哪怕他知道那个人是可以相信的。厉容锐有些奇怪,他有时候也不太知道为什么贺佑钦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他对贺佑钦的过去已经有了不少了解,却仍然不够看清这个人。但越是这样,越是有一种更深刻的吸引力,因为人永远对未知的东西感兴趣,如果那个未知的东西让你偶然间了解了一部分,一知半解反而会让人生出更多渴望的心思。厉容锐知道他现在就是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但偶尔这种一知半解却会让人觉得挫败。贺佑钦暗地里收购了不少厉丰的股份,贺佑钦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所以也根本没想过怎么隐瞒。面对这种情况,厉容锐即使想要相信他,也会禁不住去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不是感情不感情的问题,而是一个商人天生的警觉心。于是贺佑钦干脆跳出了厉丰。这是一种让两个人都可以暂时放下心的做法。厉容锐明明知道一切,但贺佑钦这样做的时候他却并不觉得开心。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当初的贺佑钦能够去认真爱一个人,现在却变得这么难?但这种怨念的情绪也只是一瞬间,接着他就会更加珍惜现在。厉容锐并不是没有野心和渴望,相反,他的野心和渴望都埋在最深处,他想要得到的并不是贺佑钦的所谓的回头,而是真正的去爱一个人。不是当初用计的强取豪夺,而是更加纯粹的感情。这很难,但他并不畏惧。“你离开厉丰的话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了,他们现在还在讨论我们离婚的事情,下一步就该说我逼你离开厉丰了,或者认为这就是我们的计划?”厉容锐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贺佑钦的手支着下巴,他本来在看窗外的风景,听到厉容锐的话之后笑了一下。“管他们怎么说,这世上那么多人,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没办法让每一个人去认可去喜欢的。尽力做了,做了我们想要的,也就够了。”厉容锐点点头,“确实没有尽善尽美。”“有几个认可自己的人难道还不够?人可不能太贪心。”贺佑钦这句话是带着笑意说的,语气也难得的很轻松。厉容锐就跟着笑了起来,刚才沉闷的气氛像是过去了。“等我们去香糖看过,就让下面的人再过来考察一遍,最后再拍板。”“其实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叫下面的人组个小组先过来看看。”厉容锐侧目,突然有些期待贺佑钦的回答。贺佑钦果然笑了笑,如了他的意,“难道你不想多找点时间两个人待一会儿?”这毕竟是很好的培养感情的方式。“咳。”厉容锐咳嗽了一声,他以为贺佑钦不会那么直白,他会像之前一样一直吊着他的胃口,偶尔逗弄一下他,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虽然早就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但贺佑钦的态度软化得这么快他心里其实很高兴。贺佑钦的嘴角一直都是上扬的,“我看起来就是那么恶劣的人?专门喜欢逗弄别人?”不否认厉容锐之前的状况让他得到了不少乐趣,但做得太过了就不好了,关于度的把握他还是清晰的,而之前那些未尝不是些小情趣,看人如何理解罢了。“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没有这么容易攻略?厉容锐在脑子里用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恰当的形容。“那是凌苍山吧。”贺佑钦忽然出声,被眼前壮美的景观所吸引,高大壮阔的风景总是容易让人心胸一下子开阔起来,特别是这种美景离你非常近,而人在这些景物面前又显得异常渺小的时候。厉容锐他们已经下了高速,车速减慢也有心稍稍看一下周围的景色,在贺佑钦出声后他也被眼前的景观折服,山峦起伏白云飞渡,的确一下子就让人心生豪迈之气。“偶尔能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真的很不错。”厉容锐把窗户调下来了一些,贺佑钦闻着有些青草气味的空气,虽然很冷,但也的确很舒服。“这里能看到凌苍山的山脚了,不过雾气这么大,待会儿开车可能有点麻烦。要不要找个当地人当司机?”他跟厉容锐之前都出过车祸,虽然现在也没有多少所谓的后遗症或者恐惧心,但是碰到不太熟悉的山路找个人带路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之前也没想到雾气这么大,不然可以早点联系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很难找到人了,而且现在我们开了一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人也不好过来,大不了待会儿开慢一点。”厉容锐把车速放得更慢了一些。等两个人对自然景观的好奇稍稍减弱了,车内又开始了各种有意义没意义的对话。“我觉得你妈妈一定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厉容锐看了贺佑钦一眼,这一眼含着笑意,也有种隐秘的温柔感。“为什么这么说?”自从和厉容锐讲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贺佑钦也不排斥和他提起自己的母亲。 第105章 “现在哪还讲究那个,暖和就好了。”“不是,我说真的,挺好看的。”他当初买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贺佑钦穿上身的效果,但是绿色这个颜色毕竟对方从没尝试过,所以他也就是设想了一下,现在看到自己买的衣服穿到对方身上,顿时觉得各种舒坦。“转个身。”贺佑钦让厉容锐背朝向他,帮他拍掉飘到领子下方的雪花。厉容锐转回来之后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咳嗽了一下之后解释道,“我们没戴手套。”贺佑钦挑眉看他一眼,最终没有说话,任由他握着手。四只手交叠在一起互相搓着搓着,像是真的有了一点暖意。渐渐的也不那么冷了。“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搓得累了,厉容锐就放下了椅子,两个人都裹着毯子,手也在毯子下面理所当然地握着。贺佑钦擦掉了窗户上的一层白蒙蒙的雾气,看着窗外飘飞的大雪。“这雪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难道真的要在这个地方过夜?”“现在的情况是没人上得来,估计被困在这条路上的不止我们,可惜是寸步难行,互相之间也没个照应。”“好在我们还能做个伴。”厉容锐倒是很乐观。“而且我们还有食物也有油,比起突然被困在这里的人已经好多了。”贺佑钦点点头。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雪还在不停飘着,时间仿佛已经成了摆设。“如果没有这辆车,我们可能就熬不住了。”厉容锐看着外面,入目的凌苍山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天已经黑了下来,但是依然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白色,而且入夜之后温度又降了很多。“油箱是88升的,只要它不出问题,能坚持很久,而且我们还有备用油。”贺佑钦拆开了一袋三明治递给厉容锐。“吃点东西,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了。”厉容锐顿了一下,接过来咬了一口,然后就着水把剩下的吃完了。他曾经听人说过,山里下起大雪有时候一天两天都停不了,他们带的东西毕竟不算特别多,如果一天倒还好说,要是两天三天雪越积越厚了呢?“要是刚刚我们坚持再往前开一点……”他看向前方的公路。“能见度太低了,而且风雪太大,就算刚开始下雪的时候还往前开也开不了多少路,而且现在这个位置还算是背风,再往前一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这次真的出不去……”厉容锐深深看着贺佑钦。“那也算是赚了。”贺佑钦微微一笑。厉容锐长舒一口气,“人在这种天灾面前总是显得太过渺小,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总要尽可能地活着。”贺佑钦缓缓点了点头。两个人放下了椅子,紧紧靠在一起,两床毯子也叠在一起搭在身上,半夜却被突然冷醒了。厉容锐伸出手去摸了摸出风的位置,“暖气没了。”他声音有些哑,腿往下的部分都冻得有些受不了。“我下车检查一下。”如果现在没了暖气,他们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我跟你一起。”贺佑钦道,他快速地把衣服穿好,然后给厉容锐递了水和面包。“吃东西。”水和食物对保持体温非常重要,现在他们没了暖气,最怕的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失温。“你留在车上。”厉容锐三口两口解决了东西,贺佑钦却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把围巾围在他的头上,帮厉容锐系围巾的时候他们靠的很近,厉容锐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浅淡的味道,他有些忍不住地一把把人抱住,把头深深地埋进贺佑钦的脖子里,声音有些咕哝,“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头顶上的人没吱声,厉容锐心里叹了一口气,以为贺佑钦不会回答或者又像从前一样转移话题敷衍过去。“好。”贺佑钦拍了拍他的背,在寒冷得让人连动弹都不想动弹的天气里,声音却温柔得像是刚刚喝完了一杯温热的咖啡。厉容锐愣了一下,然后把人抱得更紧了,“再说一次。”“我说好。”贺佑钦笑了起来。“如果我们这次没事你也不能反悔。”厉容锐松开他,对着他的眼睛向他表明着他的态度。他是认真的。贺佑钦摸了摸他有些冰凉的脸,“不会反悔。”厉容锐顿时笑了起来,凑过去在他的嘴上咬了一下。是真的咬了一下,贺佑钦只感觉到嘴上有些冰凉又微微疼了一下,就看到厉容锐得意地远离了他,然后在他面前舔了舔唇。贺佑钦心里突然有些软,就像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撞击了,他帮厉容锐拢紧了头上裹着的围巾。自己也裹好了衣服,手扶在车门上,“我跟你一起下去。”厉容锐知道贺佑钦把事情说上第二遍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了。他们一前一后地下了车,然后被扑面而来的风雪弄得直打哆嗦。明明穿的严严实实,脖子头上都紧紧围住了,还是觉得冷风不停地往身体里灌。“温控器坏了,而且空调管也结冰了。”厉容锐一边检查手也在不停发抖,他们在外面不过待了几分钟身上就落了不少雪花。“现在没有工具,就算有工具也没办法修。”贺佑钦打了个颤,声音有些抖。“上车。”他当机立断,他们不能在室外继续待下去。车里好歹避风,冷风吹在身上会让身体快速失温。两个人重新上了车然后快速关上车门,车内虽然比外面好一点,但温度也在持续下降。厉容锐递给贺佑钦一块巧克力,自己也吃了一块。“你居然带着这种东西。”“事实证明,这很有用。”厉容锐笑了笑,用毯子把两个人紧紧裹起来。“不知道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第107章 “就因为这样?”袁复立摇摇头,“当然不止是这样。要是这样就能让他出手拖住厉容锐,也把他想得太容易收买了。”他呵呵笑起来,“贺佑钦要是手上能多一点活动资金,肯定不会和我合作。”他微微皱眉,有些苦恼的样子,“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又突然一笑,“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他的。”管家:“……”赵三爷泰然自若地饮了口茶。“谁让贺家恰好出了点意外。”袁复立笑得有些微妙和狡黠,偏偏让人心里发冷,“贺文武想要融资,弄不好公司就是被收购的份,贺佑钦很不喜欢贺文武的这种做法,但他没办法反对。现在他手里没多少鼎泰的股份,即使贺家老爷子的股份都给了他,也不够他在董事会战胜贺文武。他手上的流动资金全都被牵制住了,除了和我们合作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袁复立耸耸肩,做了个无能为力的姿势。“你让我拿出的资金就是为了支持贺佑钦?”赵三爷问。“这么说也不太对。”袁复立摇摇头,“我想弄垮厉丰,您想救出小惟,贺佑钦想得到厉丰又不想失去鼎泰,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贺佑钦最贪心,当然应该付出更多。谁叫厉容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袁复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种老天给面子的家伙在某些方面总是让人无能为力,好在他短板的地方不管经过多少年都没什么变化,现在的贺佑钦完全可以牵制厉容锐。”“璃州的计划就是你们设计的?”“我可没有那个眼光。”袁复立表现得很有自知之明,“璃州本来就是贺佑钦看中的地方,贺佑钦看中的,厉容锐自然不会看不到其中的商机,可惜,贺佑钦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进行开发,他的摊子铺得太大了。如果厉容锐参与进去,而贺佑钦又临时退出……”“你觉得以厉容锐的本事会找不到下一个合作对象?”赵三爷笑了。袁复立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又点了点唇,笑眯眯地道,“当然不会,但如果城南事建的案子再出现问题呢?”赵三爷的眉头皱了一下。“城南事建之前的问题本来就是贺佑钦找人摆平的,他既然有办法摆平,自然也可以让它再出问题。”袁复立翘起腿,“那个时候肯定会人心惶惶,我们再从股市下手,联手狙击厉丰,股民的信心一旦动摇,股票就会下跌。而厉丰原本就不是那么干净的公司,把它原来的黑历史趁机拖出来,届时不会有任何一家公司还向跟厉丰合作。谁都不想沾染做假账的脏水,而银行方面就更不会借钱给信用破产的企业。厉丰除了宣布破产之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袁复立说完好一会儿赵三爷都没说话,似乎在掂量他话的分量又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计划是否可行。“如果贺佑钦反悔呢?”“反悔?”袁复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么做可以让他的利益最大化,他有什么理由反悔?”袁复立顿了一下,“难道您觉得他会真的看上厉容锐?”他捂着嘴简直要忍不住笑了。“有什么不可能?”贺佑钦三年前苦追厉容锐的事情在德海就不是秘密。“啊,您说的是之前的事情?”袁复立总算没笑得那么夸张了,他微微扬起精致的下颚,嘴角微勾,“与其说他是在追逐感情,不如说他是在追逐得不到的东西,如今那些东西都到手了,还有什么好稀罕的。”袁复立耸了耸肩。赵三爷端起小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你很自信。”袁复立没有反驳,他笑得有些肆意又有些张狂,“我只是了解自己,贺佑钦和我是同类人。”永远利益为上。袁复立走了之后,赵三爷还坐在花房喝茶,管家看了眼那杯袁复立动都没动过的柠檬水,让人收了下去,之后又默默立在赵三爷身后。他知道赵三爷没开口就是还在想事情,袁复立那个人说话真真假假,性格又乖张肆意还有点神经质,要从他的话里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东西还真需要好好想一想。“你觉得袁复立说的话能听多少?”赵三爷让人把那盆价值不菲的兰花处理了,转头问身边的管家。“大概能信个六七成?”管家斟酌了一下,回答道。赵三爷摇了摇头,他比了个数字。“您说他的话能信九成?”管家有些意外。赵三爷淡淡笑了笑,“他的确是想和贺佑钦合作的,但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奇怪。”管家望着他等他说出下文。赵三爷站起来到水边洗了个手,又用毛巾把手擦干净,“袁复立这个人这一两年一直蹦跶得很厉害,其实凭他的本事不管到哪里都能过得好,可他偏偏留在德海,搀和在贺家厉家袁家的事情里。如果说是为了利益,比起厉丰,鼎泰才是最容易得手的公司,可是袁复立却偏偏盯上厉丰不松口。”“是不是因为他忌惮贺佑钦?”所以才没选鼎泰。赵三爷摇摇头,“也许有那么一点,但不足以成为他不对鼎泰下手的理由。袁复立这个人,恐怕越是不能下手不好下手的他才越感兴趣。”管家皱了皱眉,“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赵三爷没说话,其实袁复立真正的打算他也没弄明白,就是因为没弄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选择一直观望。管家也知道赵三爷有自己的考量,否则就算是想要救袁竟惟也有其他的办法,并不是一定要和袁复立合作。“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赵三爷问起。管家早就整理了之前得到的消息,开口道,“袁竟惟的母亲叫珂新雅,当年大学还没毕业就做了袁家少爷的情人,后来生下了袁先生。柯新雅是在周济孤儿院长大的,后来孤儿院发生了一场大火,之后又搬了新地方,很多资料都遗失了,所以我们也无法肯定柯新雅是不是小姐。据说当年柯新雅精神失常后常常抱着袁竟惟说不是她的儿子,但是袁竟惟进袁家是验过dna的,这件事情很奇怪,但事情过了太久,再加上柯小姐多年前就去世了,我们没办法得到她的血液资料,医院那边的结果是袁竟惟和您并没有血缘关系。”管家一边说一边心里也在叹息,三爷找了小姐几十年了,结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事情又兜兜转转扑朔迷离。“袁竟惟手上的那块玉的确是小兰的。当年老四抱着她的时候我亲自给她挂在脖子上,上面还刻着兰花。”管家想了想,“袁复立说那块玉是袁竟惟的妈妈给他的。如果不是呢?会不会是袁竟惟在哪里捡到的?”赵三爷皱起眉,“你找个人去见见袁竟惟,把这件事情再问清楚。”管家点了点头,赵家偌大的家族,三爷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结果临到头却连一个孙辈都没留下,大爷和二爷年轻的时候就被人砍死了,四爷跟着三爷一路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混出头还结婚生了个孩子,结果却被仇家绑架惨死家中。唯独剩下一个小姐不见踪影,三爷找了几十年都没个下落,原本以为小姐恐怕早就遭遇了不测,谁知道临到头竟然有人送来了小姐身上的挂饰。小姐如果活着,肯定也已经结婚生子,可惜袁复立虽然送来了挂饰,对小姐却一无所知。他们本来以为柯新雅就是小姐,可她生下的袁竟惟又与三爷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柯新雅当年疯疯癫癫的一直说袁竟惟不是她的儿子,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柯新雅如果真是赵家的小姐,她的儿子又在哪里?“阿奇啊,你说我们赵家的后人真的还在吗?”赵三爷的眉头微微皱着,叹了一声。“我这辈子都欠老四的,要是不能找回他的女儿我就是下去了也没脸见他。”管家出声安慰,“您别担心,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吗,我们肯定能找到小姐,也许还有小少爷。”赵三爷没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袁复立那边一直以为我们想救袁竟惟是因为他是小姐的儿子,如果我们再派人去接近袁竟惟会不会让他起疑?”管家想起袁复立之前的样子。 第109章 一连串的爆料不仅指明厉丰股票都是虚高,还谈及厉容锐回到厉丰之后一系列的举措,称那些动作就是在试图遮掩厉丰从前的作为,早前被逮捕的厉国新只是厉丰董事会推出来的替罪羊,真正做主的还是厉容锐。网上本来已经很热闹了,就在这个当口,原厉丰执行长贺佑钦竟然正式提出了辞职,甚至没有任何公开妥善的公关说明。通常上市公司的执行长辞职都需要一个过程,甚至要提前做好几个策略保证在离职后公司能正常运作。贺佑钦的离开却迅捷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就算之前的新闻发布会已经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厉丰和鼎泰恐怕要分道扬镳,但贺佑钦在网上爆出黑料的时候离开似乎另有隐情。一时间,整个厉丰都人心惶惶。“之前为了让贺先生能够出手坐镇厉丰,在签署合约的时候有很多倾向他和保护他的条款。”姚真一板一眼地说,“这是我的失误,非常抱歉。”他在厉容锐的病床前面深深鞠了一躬。“你不用这个样子。”厉容锐面无表情,“这不关你的事,最早也是我在公司提出了引用golden parachute的策略,因为这个制度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和厉丰撇开关系而没有太大的损失。”厉容锐的手背上还插着针,脸色也很难看,精神上却似乎看不到丝毫的弱点,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除了那些谣言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厉容锐在快速做出了几项应急举措之后询问姚真。“暂时还没有,只是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快结束。”姚真指的是这一系列明显针对厉丰的动作。“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厉容锐忽然问。前一刻,他和贺佑钦还在冰天雪地里相互依偎,下一刻醒来就是天翻地覆。“卫星电话可以定位,我联络了郭睿,他找了他的朋友弄了机架直升机,香糖那边的村民通知我们雪变小之后,直升机就上了山。我们到的时候您和贺总已经昏迷了。”虽然是这样,这两个人却一直紧紧抱在一起,连手都缠在一起,他们花了半天工夫才把两个人分开送进医院。姚真:“还好赶上了,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他什么时候醒的?”这句话厉容锐刚一清醒的时候就问过一遍,可是那会儿姚真急着把公司的事情告诉他,根本没来得及说这个。结果等公司的事情说完,厉容锐整个人都沉郁下来,先前的激动和担心再也看不到半分。“贺先生比您先醒。”“他已经离开医院了?”厉容锐语气淡淡的,把玩着手上的手机让人看不清喜怒。姚真点了点头。“动作真快。”厉容锐的这句话让人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姚真心里却沉了沉。之前才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一觉醒来就从背后插了你一刀,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觉得好过,但厉容锐却没表现出什么难过,反而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了当前的情况甚至做好了应对,但他越是表现得从容不迫,姚真反而更担心。“现在事情已经暂时稳定了一些,要不然您先休息一会儿?”厉容锐摇头,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打算起身,“休息不了了,既然他已经动手了就肯定还有后招,不会就这么简单。”厉容锐脱下病服换上姚真让人从他家里拿来的衣服。“走吧。”“去哪里?”厉容锐系好了领带,“回厉丰。”第71章“先生,少爷回来了。”贺佑钦刚一进屋,沙发上坐得很近的贺文武和芦珊没来得及分开,贺文武有些尴尬地挪开了一点距离,皱着眉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贺佑钦还没开口,芦珊就应上了,“你这说地什么话,孩子不是难得回来一趟吗?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这里是他的家。”说着还瞪了贺文武一眼,颇有些娇嗔的风情,好在芦珊不显年纪,这样的动作也并不难看。贺佑钦把外套交给管家林伯,一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那边没出声。“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文武抿着嘴巴,看向贺佑钦,“你不是刚刚出院吗?身体都没好,少到处乱跑。最近厉丰出了那么多事情,这种时候你更应该避着点。”芦珊也点了点头,看着倒有些温婉气质了,“你爸爸说得对,这次多亏了他提前收到消息,没让你一起折腾进去。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一下,好好调养调养身体,可别再进医院了。”贺文武的眉眼舒展开,芦珊的话让他十分舒坦,“听你阿姨的,你也该收收心了,等过了风头就回鼎泰来,在家里做事怎么也比外面强。”芦珊在在一旁点点头。贺佑钦的目光落到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然后玩味地笑了笑,之后又看向贺文武。他一句话也没说,贺文武的脸色却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正打算开口训斥他几句,贺佑钦就笑着摆了摆手。“我上去看看爷爷。”直到贺佑钦上了二楼进了书房,贺文武才忍不住对着芦珊道,“你看看他像什么话,那是对父亲的态度吗?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回来了也不知道问候一声。我走到哪里都记挂着他,老朋友那边有了消息也赶紧通知他,这才没让他吃亏。可你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翅膀硬了连老子都不搭理了?!”芦珊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生气,孩子长大了本来就有自己的脾气,犯得着为这点小事情发火吗?再说他刚刚从厉丰里脱身,这会儿肯定心还不定,顾不上其他的小事。”芦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十分柔和。贺文武瞬间觉得愧疚,也把手放在芦珊的肚子上,“孩子的事情怎么会是小事呢,这可是我们的孩子,想不到这么大年纪了我还能得一个小儿子,你不知道我商场上的那些朋友有多羡慕。你放心,我会好好对这孩子的,不比任何人差。”芦珊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笑。她伸手把落在肩膀上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露出姣好的轮廓,“我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信,我们一起好好培养这孩子,让他开开心心长大。”贺文武伸手揽住她。两个人又挨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芦珊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给他泡了杯差,又亲自削了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在他身边慢慢翻着一本婴儿用品的手册,贺文武不知不觉就收敛了脾气,端起杯子慢慢喝起茶,一边还跟着芦珊对着手册里的东西指指点点。贺佑钦进书房之后,老爷子就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到椅子上。老爷子的书桌向来收拾得很干净,摆的多是些风雅的东西,古早的笔墨纸砚,雅致的棋盒,青花的花瓶,原本是别有一番意趣的,现在却堆满了一整叠的文件。老爷子戴上了老花镜,贺佑钦进来前他正翻着桌上的那些东西。“老啦,不中用了,之前做这些事情做了几十年都不觉得累,现在退休了几年,才看两个小时就开始头晕了。”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文件,贺佑钦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你别喝茶了,喝点热水休息一会儿。”老爷子点点头,取下老花镜放到一边,端详了贺佑钦一番,“身体好了?”“没什么大碍了,再调整一下就行了。”“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这点你爸爸倒是没说错,有主张是好事,但有些事情你起码该通知家里人一声。”贺佑钦点头,“是我的不是,让您担心了。” 第111章 “你要是想要也不是不行。”贺佑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颜色诱人的红烧肉放到嘴里。“切,不是支票啊。”郭睿拆开信封看了里面的东西,转头问贺佑钦,“欧洲双人游?”贺佑钦点点头,“等你度蜜月的时候用。”郭睿嗤了一声,把信封放到桌上,“我恐怕是用不着这个东西了。”“为什么?”郭睿挑眉,“你跟厉容锐闹成那个样子,我跟姚真还能有个所以然?”贺佑钦:“我跟厉容锐的事情跟你和姚真之间又没什么关系。”郭睿扯了扯嘴角,“你是不知道姚真那个人,古板守旧到了极致,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古代穿越来的。”郭睿一说自己先笑起来,“他说先恋爱后结婚,结了婚再上床,我们因为先上了床,所以要把恋爱补起来然后再结婚再上床……”贺佑钦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也笑起来,嘴巴里还在嚼东西。“啧,你是不是想到你家厉总了?”贺佑钦又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肉。“你这次玩得这么大,你确定厉总能够应付得来?”郭睿有几分心有余悸,又惋惜道,“想当初哥几个还想找厉容锐帮你出气,谁知道……”他一副遇人不淑的样子,嫌弃地看着贺佑钦。“再过两天,我会亲自找厉容锐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贺佑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郭睿:“怎么?不打算瞒着他了?先前不是说按计划行事吗?”贺佑钦拿起啤酒罐,‘啪’地一下拉开拉环灌了一口啤酒,懒洋洋道,“我怕他难过啊……”郭睿‘嗤’地一声笑起来。第72章厉容锐有没有难过郭睿不知道,贺佑钦这几天心情有多微妙郭睿倒是感受到了,算上今天贺佑钦一共来蹭了三顿饭,每次话都不多,又特别喜欢拉着他喝啤酒。今晚看起来倒像是能说点知心话了,郭睿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劝劝他,结果贺佑钦的手机一响就去阳台说了大半个小时,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郭睿桌子都收拾完了。阳台的落地门一开,就闻到了一股子烟味,郭睿郁闷道,“你到底抽了多少,阳台是敞开式的,居然这样都能有这么重的烟味。”贺佑钦闻言看了眼烟灰缸,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捏了捏鼻子,“我也没注意。”“能让你这么费心思周旋的人也没几个了,又是袁复立?”郭睿刚刚清理完了厨房,盘腿坐在沙发上。贺佑钦没否认,他打开窗户让房间透气,“他在找我交流针对厉丰的策略。”他耸了耸肩,“我其实没说几句话。”贺佑钦笑了。郭睿‘啧’了一声,“我都猜到了,袁复立估计自说自话都能high一晚上,你要是跟他有来有回就不会有空抽那么多烟了,不过他真的相信你会老实跟他合作弄垮厉丰?”他们之前和对方周旋了多次,多少知道一些对方的习惯。“他之前能够想出连环计套你,现在也能借着所谓的合作机会坑你。”郭睿从来不对袁复立抱任何好的想法。贺佑钦挑眉,“我问你,你觉得我,不,说飞扬吧,你觉得飞扬现在的处境怎么样?”“腹背受敌,群狼环伺,举步维艰。”郭睿用了几个形容词。“对了,就是这样。”贺佑钦淡定地靠在沙发上,翘起腿,“那么我和厉容锐的关系呢,你觉得如何?”“你让我老实说?”贺佑钦点点头。郭睿摸了一下下巴,“我觉得你们两有奸情。”他略有些得意地看着贺佑钦。“算你说得对吧。”贺佑钦低笑了一声,“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选择飞扬还是选择厉容锐?”郭睿想了一会儿,“飞扬收购了南极星其实前景很好,只是流动资金比较少,再加上你想弄的那个璃州的开发计划要不少钱,这几年会比较难。如果能弄倒了厉丰,得来一笔资金肯定能让飞扬好好喘口气,但是……”郭睿看了贺佑钦一眼,“我觉得吧,为了公司的事情把私人感情也牺牲了还是有些不划算,毕竟做公司什么的为的还是人自己过得舒服,要是自己的生活都弄得一团乱了,实在没什么意义。不过男人野心这个东西很难说,就看你自己怎么取舍了。”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还是会犹豫一下,除非对那人是真的没有任何感情,否则做出这种等同决裂的事情简直伤人伤己。贺佑钦点头,“你说的没错,这应该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可是袁复立……”贺佑钦一边笑一边摇头。“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感情不如相信永远存在的利益。”如果记忆里没有一个厉容锐,这应该也是贺佑钦自己的座右铭。郭睿寻思了一下,“嘶——这么说要是袁复立自己肯定会选择利益那一边,以己度人,他觉得你也会这么选?”“也不全是这样,应该说,在袁复立眼里我和他越相似他才会把自己的想法套在我身上。”郭睿砸吧砸吧嘴,半天没开口。最后才颇为嫌弃地说了一句,“每天用这么多心思累不累。”所以他才宁愿做个纨绔,像贺佑钦他们天天转脑子琢磨人心思拧来拧去,活该比别人累。贺佑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怪自己了,智商这东西大半都是天生的。”郭睿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你就作吧,看你作不作死。”贺佑钦笑着瘫在沙发上,“原来肯定是不会,现在……”郭睿斜睨了他一眼,“栽了?”贺佑钦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了一会儿,“真有点难过……”“贺少,你不是吧,骗人感情了?”郭睿提高了声音。贺佑钦摇头,“我答应要和他试试又没不承认,就是这件事情之后不知道他怎么想了。”“你没骗着他为了感情答应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行,现在嘛,顶多叫知情不报刻意隐瞒,估计还能从轻发落,就看人家对你是什么意思了。”郭睿一边说一边自己都觉得别扭,“我说怎么哪里怪怪的?”这两到底谁在上面? 第113章 厉容锐的眉头皱的更紧,这种不用开口对方就能猜到你心思的情况真是让人又蛋疼又酸爽。“关于厉丰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聊聊。”厉容锐吐出一口气,“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跟你说。”第73章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有一瞬间都没有说话,但沉默并不代表尴尬,反而是一种相处久了衍生出的习惯。厉容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贺佑钦。“是什么?”贺佑钦问,顺手把东西接过来。“我查到的一些资料。”厉容锐的神情有些复杂,“关于你妈妈的。”贺佑钦愣了一下,他缓缓看向厉容锐。在厉容锐开口之前他想了很多对方可能会说的话,关于厉丰的,关于他们之间的,唯独没有想过这个……“我妈妈?”贺佑钦的声音有一些诧异,更多的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莫名。他把那个u盘捏在手指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查这个?”贺佑钦竟然没有怪他?没有嫌他多管闲事?这感觉好像不错?厉容锐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到另一个方向,“你记得当年你曾经丢过一串挂饰吗?”厉容锐看着他,“就是那个当初我戴在身上,你看见之后说是你不见了的那串挂饰。”贺佑钦皱起眉,他抿着唇闭起眼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在厉容锐提起那个挂饰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片段,瞬间有股尖锐的疼痛仿佛刺穿了什么东西一样让他脑子里某些混沌的东西瞬间变得清晰。但疼痛并没有马上消失,反而变成了一种绵长的刺激让贺佑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眉头也隐隐皱着。“你……怎么了?”厉容锐靠近了一步,似乎是想摸他的头,手刚刚抬起又僵硬地放下来。正好贺佑钦睁开眼睛,他的声音有些干哑,“挂饰?兰花的?”厉容锐点了点头。“我记得,我记得那串挂饰,那是我小时候戴在身上的东西,后来不见了。”贺佑钦垂下眼,就在刚刚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东西,也被冲击得很迷茫。因为片刻前出现在脑子里的记忆实在太真实,就像他曾经经历又遗落掉的东西。他一直觉得这个时空有一个贺佑钦,他们出生一样,幼时的经历大同小异,人生唯一的不同就是多认识了一个厉容锐。然而在刚刚脑子里的记忆冒出来的瞬间,那些鲜活的片段之于他,从头到尾都不像是旁观者,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亲身经历。这种记忆和情绪的双重冲击让他很不好受。而片刻的感受之后也滋生出了更多的疑惑。他到底是谁?是因为融合的记忆太多而让他产生了错觉还是根本他从头到尾都是错的?“真的是你的东西?”厉容锐有些别扭,他当初根本没有想太多,在贺佑钦提起的时候就觉得那是想要接近他的借口,原本很喜欢的挂饰也因为贺佑钦的原因被他扔进了抽屉……这么一想,那时候确实是太幼稚了……“是我妈妈给我的。”贺佑钦点了点头。厉容锐神情渐渐变得凝重,“那这份资料应该对你很有用。”“你查到了什么?”贺佑钦问。“你知道赵三爷为什么要出手救袁竟惟吗?”厉容锐反问。“难道是因为这个挂饰?”厉容锐点了点头,那一次他去病房跟袁竟惟见面的时候对方提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这个挂饰,厉容锐想起这件东西后又重新想了一遍贺佑钦的话。几年前的事情放到如今来看有很多地方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差异,首先是他这个当事人,他对贺佑钦的感官已经不同,自然对事情的看法也有了变化,以他现在对贺佑钦的了解,不觉得对方会在这种小事上弄出什么小动作,其实那根本没必要。如果袁竟惟说的是真的,贺佑钦当初说的也是真的,那么赵三爷愿意出手的原因就是贺佑钦。厉容锐猜测过挂饰的来历,如果不是贺佑钦自己寻来的就是家里长辈给的。厉容锐更倾向于后者。据他所知,贺家和赵三爷并没有什么牵扯,但厉容锐并没有就此放弃。他花了更多精力去调查这件事,同时查到赵三爷一直在隐秘的寻找某个人。他可以这样想,那串挂饰也许就是突破口,所以赵三爷才会出手帮袁竟惟。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当初袁竟惟拿走了这串挂饰,据他所说这东西后来辗转被袁复立拿走给了赵三爷,接着赵三爷就答应出手帮袁竟惟。我查到赵三爷一直在找一个人,也许这个人跟你有关系。”厉容锐停顿了一下,“资料我都整理在了u盘里,你可以自己去看看。”贺佑钦沉默地点了点头,“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手帮他调查这些事情,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把东西拿出来交给他。这样的厉容锐……这样的厉容锐。不管在商场上的出触觉多么敏锐,但是在做人方面永远这么纯粹。贺佑钦看着他说了一声,“谢谢。”他的声音很轻,“谢谢你帮我查这些事情。”厉容锐脸上却很平淡,平淡中又夹杂着一点苦涩,“没什么。”他本来就一直想帮贺佑钦做点事情,只是现在……他踟蹰了一下,“你还记得挂饰是怎么不见的吗?”他想了一会儿问。贺佑钦笑了笑,静静地看着他,“中学的时候有一次逃学和人打架……本来打不赢我也可以跑掉的,结果有个傻小子半路冲上来帮忙。没想到傻小子挺厉害的,一个人撂倒了不少人,小混混里有个藏了刀子的被逼急了抽出刀子刺上来,要不是傻小子帮我挡了一下,刀子可能就直接扎穿我的肺了……”厉容锐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然后突然愕然地看着他,“你是那个……眼镜仔?”不是吧,贺佑钦是当年的那个眼镜仔,可是……他完全没见过他戴眼镜的样子…… 第115章 “他们怎么可能还在一起?传言都说这次对公司下手的就是贺执行长。”另一人叹气。“怎么会?”“有什么不会的。高层的心思咱们不懂。再说了,高层但凡有一点爱恨情仇,我们这些小虾米也只有跟着站队的份,说不定就是跟厉总感情不和,执行长才因爱成恨倒戈相向。”“你是八点档看多了吧?”“看看公司的股票就知道了,年底的时候本来就在清算账目,公司有没有盈余这个时候看是最明白的,但你看看现在上面的气氛。”从他们头儿的脸上就知道上面的气氛现在只能用肃杀两个字来形容。“我总觉得跟董家联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想当初咱们厉总和执行长不也是联姻的,最后却……”“这个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总之,只能自求多福了。”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摇头走出了茶水间。等他们走了之后,杂物间的门被打开,和姚真一样抱着一堆资料的助理秘书一脸尴尬地看着姚真,恨不得把脸埋进脖子里。议论上级的八卦也就罢了,偏偏还被高层听到了,这不是自己找事儿吗?助理秘书咳嗽了一声,“姚先生……”姚真一手抱着文件,另一只手推了一下眼镜,“最近下面这类的传言很多?”助理秘书点了点头,“是有一些。要不要我通知下面的人让他们收敛一点?”姚真竟然摇头,“流言蜚语你越是管它越是传的凶,他们知道不在明面上讲就行了。”反正这件事情不久就能有个结果了。助理秘书看着姚真的脸色若有所思,“知道了。”姚真点点头,“走吧。”厉容锐的办公室里,董俞双在他又一次话说到一半走神时终于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哥啊,为了赚这一声哥我有多不容易,牺牲名誉牺牲色相了有没有?”厉容锐回神,“怎么了?”他端起冷掉的喝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把咖啡放在一边。董俞双好笑,“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演这出戏。”看看看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天到晚都在想别人,她有些可怜地看了厉容锐一眼。“如果仅仅是为了气一气别人大可以换别的方法。”当初董夫人的确存着心思把董俞双介绍给厉容锐,虽然也有撮合的意思,但并没有勉强。厉容锐和董俞双见面之后竟然还颇为投契,董俞双想借机摆脱纠缠她的对象,厉容锐正好拜托她一起演一场戏,两个人一拍即合,不时在各个场合表现出了稍稍亲密些的姿态,传言果然不胫而走。“他要是真的生气倒好了。”厉容锐摇头。“难道一点都不会吃醋?”董俞双不信,哪有情人不吃醋的?厉容锐笑了笑,无奈道,“恐怕所有人都相信的时候他都不会信,更别说吃醋了。”“那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董俞双不明白了,“你当初只是说演一场戏,但是演到现在万一收不了场怎么办?”董俞双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很好,想事情大多也都单纯,看到现在谣言愈演愈烈忍不住有点担心,她虽然对这个便宜得来的大哥很有好感,但完全没打算再发展一些别的关系。厉容锐合上刚刚处理完的文件,“如果我不这么做,他有什么理由对付我?”董俞双呆了一下,“你疯了?难怪现在那么多人说你们因为感情纠纷才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你为的就是这个?”厉容锐的样子竟然状似默认,董俞双摇摇头,“真不懂你们在想些什么,不能好好谈恋爱吗?”“我也想啊。”厉容锐这一笑倒是有些洒脱了,“不过这些事情不了结我有什么办法。”董俞双皱眉,“你为你们的决裂找出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是为了让贺大哥的行事变得有迹可循?”董俞双虽然单纯却不是蠢,她眼睛陡然一亮,似乎想明白了,“你们在合伙演戏?等等,不对啊,如果你们是商量好的,他那时候的态度就不太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厉容锐挑眉,“我做的这些事情没有通知过他。”贺佑钦知不知道他在演戏他也说不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起码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董俞双抿了抿唇,涂着浅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着一缕跑到前面的头发,黑亮的眼睛盯着厉容锐,直言道,“我果然不喜欢你们这些混商场的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了,累得慌。”“所以你爹地帮你选的青年才俊你都不满意?”董俞双点了点头。厉容锐一笑,用几分过来人的口吻道,“别把你心里的圈子划定的太小了,你现在觉得永远不会找的那些人,不代表你将来不会喜欢。”命运这个东西就是各种各样的巧合连接在一起。董俞双看着厉容锐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的表情,总觉得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有些与众不同,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带了几分认真地点点头。董俞双离开厉容锐的办公室自然又引来一大批的瞩目,她走后没多久,姚真就带着文件到了厉容锐跟前,“这些就是您让我找的全部的资料了。如果证管会要质询的话,这些资料都要交上去。”“贺佑钦在的时候你们做过财务报告重编?”厉容锐问。姚真点头,“当初厉国新让公司的财务成了一笔烂账,我们事后在上面做了不少弥补,这件事情执行长是知道的。”厉容锐脸上有了一丝浅淡的笑,“这才是贺佑钦手上捏着的最大把柄,但他却没有用。”“所以您选择相信他?”姚真对他的选择不置可否,但仍然提醒道,“公司投资璃州的计划已经泄露出去了,但是合作方飞扬突然撤资,银行方面也不肯借贷再加上没有其他公司有合作的意向,明面上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流动资金来支持这个计划了。但是最终签合约的是厉丰,也就是说我们可能承担天价的违约金。如果这种情况无法改善,厉丰只能宣告破产。”针对厉丰的计划一轮接着一轮,厉容锐即使表面上看来没有显露什么,但眉眼间的疲惫却不是假的,他能把厉丰稳到现在这个程度也意味着每天的工作量十分庞大。姚真:“外面人现在都看着飞扬和厉丰。”贺佑钦是飞扬总裁的事情因为这次璃州的计划终于被众人所知,在引起小范围的轰动后,不少人对贺佑钦的态度发生了十分大的转变,再纨绔的公子哥也不敢再拿他之前的私事取笑了,足以说明这件事对德海商圈的冲击。如今飞扬和厉丰的针锋相对已经不是秘密,不少人都在默默围观这一场好戏,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不少,对厉丰雪中送炭的却几近于无。照厉容锐的话来说,就是“正好趁机看看有哪些真朋友。”“债务也是资产,会让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心生紧张感,最近大家的效率不是提高了很多?”厉容锐笑着敲了敲键盘,把电脑转过来朝向姚真,“看看他们上交的案子,有不少都很精彩。”姚真推了一眼眼镜,强调道:“公司账目上没有资金。”“啊,这个我当然知道。”厉容锐摊了摊手,“最起码他们的心意是可贵的。”在公司危难的时候没有马上想着跳槽而是选择留在公司想更多的好点子帮公司的忙,“看来我这个上司还有一点魅力?” 第117章 贺佑钦摇头否认了贺锦文的猜测,“我没有怀疑那个孩子的来历。”他爷爷既然已经找人查过他自然不会再考虑这个。贺锦文低头想了一会儿,“我不觉得她和谁走得比较近,就算和那些贵妇们出去她们也是一群人在一起,没看她和谁更谈得来一些。”袁竟惟顿了一下,忽然道,“有一个人不知道算不算。”“你说。”贺锦文点点头,“当初把袁复立介绍给芦辉做助理的就是我妈妈,她说袁复立是她好姐妹的儿子……,但是据我所知袁家夫人生前和我妈妈并没什么来往,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袁复立的……而她跟袁复立的关系很不错。”贺锦文无奈道。他妈妈除了对他似乎对谁都不错……贺锦文摇了摇头,自嘲道,“我妈妈对他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和善一点。”贺佑钦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一下,忽然问,“你知道袁夫人叫什么名字吗?”贺锦文一愣,虽然不知道贺佑钦为什么问起这个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道,“袁夫人叫柯新雅。”他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她妈妈和芦辉说话时提起过,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记住了。“姓柯?”贺佑钦又问。贺锦文点头,眼见着贺佑钦缓缓笑了起来,轻轻叩了两下桌子。“原来如此。”贺锦文不知道贺佑钦明白了什么,但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吃完饭,贺锦文准备离开的时候,贺佑钦叫住了他,递给了他一张信封。贺锦文回到家躲进自己的房间才打开,里面有一张y国大学的推荐信和一张支票。贺锦文抱着这两样东西又想哭又想笑,原来他大哥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没说。他终于能够离开了!贺锦文走后,贺佑钦又在餐厅坐了一会儿。存焰的学校弄了外出的活动,还有一个星期才回来,他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贺佑钦拎着外套去了elegant。他到的时候三层已经坐了不少人,贺佑钦在吧台找了一个位置,叫了纯度很低的调酒。虽然最近他都没开车,但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总归不是好事。接着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厉容锐。厉容锐的头发剪得很短,越发显得五官深刻线条凌厉。他一个人沉默地坐着喝酒,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但想要搭讪的人仍然络绎不绝。酒保是认识贺佑钦的,对很少上三楼的厉容锐却只是面熟,看到贺佑钦也在打量对方不禁调笑道,“那一位来了一个多小时了,也有胆子大的过去搭讪,全都无功而返。虽然对方很有风度,但显然接受不了太鲁莽的方式,所以有几个家伙被拒绝了之后都挂不住面子走了。现在大家都在看好戏,不知道谁能坐过去。”然后对着贺佑钦眨了眨眼,“您也想试一试?”贺佑钦一笑,怎么觉得这酒保的意思仿佛厉容锐是什么高岭之花似的。那家伙明明只是……只是什么?贺佑钦居然没办法找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这个时候上elegant的三层不是为了消遣就是因为寂寞。厉容锐他最近应该很忙吧……贺佑钦扒拉了一下头发喝了一口调酒,忽略心里莫名的难受。他是不是有点自作自受?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郭睿那个乌鸦嘴。他侧头看了下厉容锐,昏暗的灯光让他的表情不怎么清晰,但周身的感觉却骗不了人。贺佑钦端着酒杯下了椅子,在酒保好奇夹杂着惊讶的目光里走到厉容锐那边。没有开口,他直接坐了下来,然后轻轻碰了碰厉容锐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口酒。厉容锐看到他的时候一瞬间眼中闪过惊讶,之后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深深地看着他,许久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道,“这么巧?”贺佑钦点点头,“确实是巧合。”所以人生才这么有意思。“坐一会儿?”贺佑钦问。厉容锐点头,看了贺佑钦许久才叹息道,“你过来一点。”贺佑钦闻言真的凑过去一些,厉容锐却突然伸手抱住他,贺佑钦手上一个不稳,酒杯差点掉到地上,这动作实在有些狼狈,厉容锐却不介意,而是紧紧抱着他,低低在他耳边叹息,“原来是真的……”贺佑钦一顿,忍不住缓和了眉眼,轻声道,“醉了?”他放下杯子然后用手回拥住厉容锐,“我送你回家。”要是不靠近估计没人会觉得厉容锐已经喝成这个样子了,听到贺佑钦的话也只是在他颈子边嗅了嗅,沙哑道,“好,我们回家。”第76章在同性婚姻已经普遍的当下,虽然还是有人对同性之间的关系诟病,但大多数人的接受度都很高,所以在贺佑钦扛着厉容锐到吧台结账的时候,酒保调侃夹杂着赞叹的眼神贺佑钦也并不觉得奇怪。他对厉容锐的魅力还是有所认知的,起码在外人看来这个家伙绝对是圈内的优质股。酒保在看到厉容锐完全放松地趴在贺佑钦身上时,对着贺佑钦竖起大拇指,最后又免费送了杯颜色绮丽的调酒给他,“好运,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俨然把他们看作了一对。贺佑钦承情,喝了口酒朝他举了举杯子,然后搀着醉得厉害的男人出了elegant。一直等在酒吧门口的保镖看他扶着人出来了打算上来帮忙,被贺佑钦挥手阻止了。其实不是他不想放手,而是厉容锐抓着他的力道太大,除非在大冬天把外套脱了,否则应该是没办法把人扯下来的。一坐到车子的后座,厉容锐就整个倒在他腿上。本来枕着大腿也无所谓,可厉容锐很不消停。他酒品实在说不上差,因为除了恍恍惚惚碎碎念之外几乎看不出异样,但是喜欢动来动去,特别是在一个正常男人的腿上动来动去,很难让人平静地接收。贺佑钦感觉某个部位被蹭了一下,然后又被蹭了一下。他倒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难以忍受又有些好笑,把厉容锐扶起来对方还不依不挠,像个小孩子一样。“喂,再动我就忍不住了。”即使知道对方醉得厉害,他还是张口玩笑。而前排一直保持沉默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的保镖听到他的声音都有回头的冲动。 第119章 厉容锐挂上电话,不小心又瞥见了有些凌乱的床铺,他嘴角缓缓扯开,仰着头微叹了口气。不管成败如何,总是要赌一把才知道。 第77章厉容锐到了公司才知道姚真嘴里所谓的糟糕的确不是一般的糟糕,二十分钟前,厉丰在璃州投资计划失败的消息散播出去,德海新闻网上甚至已经有了相关报道,瞬间转发和评论数就把新闻推到了热点栏,经济新闻能博这么一个版面厉丰的人心里简直滋味难言。所谓的专家评论一篇接着一篇的出,把厉丰近段时间的各类风波逐一点评了个遍,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一家公司上,这种近乎夸张的聚焦让不少人迷了眼睛。而结论大同小异,总结来说就是厉丰情况危急,手持股票的人还是审慎行事吧。果然,到了开盘时间,厉丰的股票开始狂跌,以一种让人脸色发灰的速度直往下掉。每掉一点等于无数的钱在凭空蒸发。“钱好像已经不是钱了一样。”现任的财务长江亚伟怔怔道,即使在经济数字上打了多少年的滚,看到自己公司的股票落到这种程度一般人也受不了。“照这样下去……”梁生苦着脸看向厉容锐,他们这还算是镇定的,今天下面的员工已经快要稳不住了,要不是顶头老板厉容锐镇定如初,公司大概已经全乱了。厉丰的人包括他们在内对厉容锐都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所以即使公司受到了濒临破产的冲击他们依然好好待在这里,没有弄出什么让人看笑话的举动。可即便是这样,一点点见证自己的公司摔到万劫不复依然会让心理承受能力低的人难受到极致。姚真一直沉默不语,从通知了厉容锐之后他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各种意外的准备。小会议室里的几个人除了厉容锐之外就他看起来最无畏,沉稳如梁生遇到现在几乎一面倒的状况都忍不住面色沉重。“有人在做局。”江亚伟喘了一口气,“大盘的走向不太妙。”厉丰的交易员已经和对方周旋了一上午,但是结果并不乐观,一直在会议室里随时接收消息的几个人自然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但是厉容锐没出手,江亚伟也没到绝望的时候,不管厉丰到了什么地步,他们手里始终握着一张王牌。以江亚伟的骄傲,当年要不是输给了还是毛头小子的厉容锐,他也不会来到厉丰。既然承认了厉容锐,他就选择相信。“早上稽核人员已经拿走了账本,以这两年市场的情形,公司的交易项目不可能赚到那么多合法的钱,如果他们查到厉国新当初做的那些……”就算造假利润查不到,一个伪造文书的罪名估计也跑不了。“以公司现在的情况,如果再没有资金注入我们只能采取更加激烈的方式。”江亚伟所谓的激烈方式每个人心里都有数,在公司危难的时候减少开支裁掉不合格的员工并不是哪家公司的独创。大家都在做。是的,大家都在做。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行。”一直闭着眼睛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的厉容锐终于开口了,他否决了江亚伟的提议,也等于担起了最沉重的担子。江亚伟叹了口气,连梁生都露出早就猜到了的苦笑。厉容锐敲了敲桌子,“并不是我一意孤行地想要做什么慈善,或者坚持什么信念。在商言商,我做这个决定只是因为还没到那个程度。”梁生不知道厉容锐的心理底线在哪里,至少在他们包括厉丰的股东眼里,现在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姚真推了推眼镜,“厉丰的股东一早上几乎打爆了我们的电话,除了贺先生,每一个人都想要和您亲自聊一聊现在的状况。”“我很忙。”厉容锐竟然还有余裕地露出一个笑。姚真点头,“我也是这么回答他们的。但他们显然不喜欢这个答案,您是厉丰最大的股东,也是厉丰的总经理,虽然您不动厉丰就不至于散,但是他们中间已经有人开始抛售厉丰的股票了。”梁生摇头,无奈道,“就算现在全抛出去又能拿回多少钱,而且现在价格压得这么低根本没人会接手。”所以想要脱身几乎是不可能的。想到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梁生心里叹息,好歹也做过厉丰的执行长,贺佑钦对厉丰怎么就这么下得去手,多大仇?姚真一直默默对着他的电脑,在看到厉容锐户头的最新资料时,眉头忍不住耸了耸。他深吸一口气问厉容锐,“厉总,您的户头变更过?”“你是说厉丰的股份?”厉容锐似乎知道姚真想说什么,“啊,这件事我知道。”他点了点头,“我现在的确有厉丰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了。”怎么会?梁生和江亚伟互视一眼。现在这种情况得知这个消息简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贺佑钦把他手上的股份全部无偿转给我了。”厉容锐过于淡定的称述让小会议室里的人各种无语。“什么时候的事情?”姚真问。“上一次从医院出来时我就收到了通知。”厉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那个时候简直是天价,贺佑钦就这么白白送给了厉总?但是现在呢?这百分之三十反而加重了厉总的负担。所以这到底是好意还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阴谋?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江亚伟的手指不停敲击着电脑,然后陡然停住。仿佛虚脱一样轻声道,“价格抬不起来了。”他们一早上的努力全白费了。想必现在厉丰的股东应该各个心里都在滴血,虽然最近一段时间的状况一直不太妙,但也不像今天突然狂跌,股东们早就被套牢了,连跑都跑不掉。每个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他们知道价格抬不起来意味着什么。完了,全完了。哪里还有救?厉容锐同样看到了屏幕上飞快挑动的数字。沉默了许久,“苏经理。”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关部经理苏微安抬头看向他,连带着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整齐划一的动作仿佛在等待某种宣告。厉容锐双手交叉,手肘立在桌上,交叉的双手离他的下巴很近。 第121章 “哦?”把茶几上的文件递给贺佑钦,袁复立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姿态不像是完成了一个巨大的计划,而像是饭后的小憩。贺佑钦在翻看了几页文件之后脸色就变了。袁复立鼓鼓掌,看着除了脸色不佳外没有任何激动情绪的贺佑钦赞赏道,“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贺少还能保持镇定,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你想怎么样?”贺佑钦盯着他。“我嘛~”袁复立拉长了语调,下一句还没出口楼梯上就传来声音。“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贺文武看到了贺佑钦,似乎误会了,“回家怎么也不说一声,这是你的朋友?”贺文武根本没认出袁复立,他看向袁复立的眼神不善,第一眼他就不喜欢这个家伙,而且袁复立对他显然也没有丝毫的尊敬。“不不不,我想是您弄错了。”袁复立甚至没有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贺文武态度十分随便,“是我请贺少回来的。”他对着贺文武一笑。贺文武勃然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是贺家,谁让你进来的。”“当然是我用脚走进来的。”“这就是你的朋友?!”贺文武瞪了一眼贺佑钦,“让他滚出去!”他指着门。贺佑钦平静道,“他不是我的朋友。”贺文武显然没有听进他的话,“怎么把这种人领到家里来,张嫂,张嫂,人呢?给我送客。”贺文武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他从楼梯上走下来,似乎想亲自赶人。袁复立摇头,怜悯地看着他,“要走的应该是贺先生你才对,从现在开始,这套房子就要改姓了。”“你在胡说些什么?”贺文武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深深皱起眉。贺佑钦把文件递给他,贺文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来翻阅。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差,捏着文件的手都开始抖动起来。“这……这不可能,骗子,都是骗子!”他猛地把文件甩到地上,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直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手里掉落在地上,他猛地盯向贺佑钦。“是你跟这个小子合作想弄垮贺家?贺佑钦啊贺佑钦,你是贺家的人,你姓贺,你竟然跟外人联手搞鼎泰,你知不知道这是贺家多少人的心血,你爷爷为鼎泰付出了一辈子,你对得起他吗?”贺佑钦没说话,袁复立却捂着脸笑了起来,还有些止不住的趋势。“伯父,我想你误会了。贺少呢原本的确是和我合作,不过他只是不想鼎泰被人并购而已,所谓的融资。啊,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收购。我只是让你的计划提前了,您也不用伤心,就算以后鼎泰改了名字,我也一定会在公司的编年史里让人记录下来的。”贺文武捂着胸口,哆嗦着坐到沙发上,指着袁复立说不出话。他大声呼唤家里人的名字,想把袁复立赶出去。谁知出现的竟然是芦辉。芦辉之前就在二楼和他说话,后来跑去找芦珊聊天,听到声音就蹬蹬蹬地下了楼。看到楼下的情形之后他再也忍不住喜悦,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他走到袁复立身边打算好好拍拍他的肩膀,却被袁复立像是躲着什么脏东西一样避开。芦辉也不在意,大声道,“小子,干得好,没有辜负我的信任。”又转头对着贺文武得意地笑了,“姐夫,不好意思了,以后鼎泰就由我来接手了,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经营公司的,绝不会比你和你的儿子做得差。”贺文武不可置信地指着他,哆嗦道,“是你……竟然是你?!你联合外人……你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我这些年对你不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南极星那一次我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你竟然又找上……”“对我不薄?”芦辉打断他,讽刺一笑,“你只是让我在公司给你做牛做马,什么器重什么看好,都是为了你的好儿子,现在,哈哈哈,你的儿子还是被我们利用了,怎么样,被人联合起来背叛的滋味好受吗?”“你……你姐姐还怀着孩子!”芦辉神情一顿,然后微微扬起下巴,“哦,我会多请几个佣人照顾她的。”“不用你的照顾。”披着羊毛披肩一副贵妇装扮的芦珊施施然下了楼,他走到贺文武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扶着坐到沙发上,看都没看芦辉一样。贺文武紧紧抓着芦珊的手,“看看你的好弟弟,他怎么对得起贺家,让他滚出去,让他滚出去!”芦珊什么都没说,袁复立也抱着手站在一边,笑得没心没肺。“姐姐,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芦辉还在得意,下一句就被卡住了声音。“我说了,用不着你的照顾。”芦珊看了一眼袁复立,袁复立耸耸肩叹了口气,“真没意思。”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文件拍到芦辉身上,“你还是多看两眼吧。”芦辉心里一慌,立刻翻起手里的文件,然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文件的最后署名的不是芦辉而是芦珊和袁复立。芦辉看着他们两个,愕然道,“你们……你们背着我……”袁复立笑得不能自抑,“别说的我们好像有奸情一样。”坐在沙发上的贺文武也坐直了身,一把握住芦珊的手,“你……”满脸的茫然。芦珊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背,“反正你也快退休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的和你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以后都是我们孩子的。”芦辉瘫倒在地上。贺文武大喘了口气,“是你!?”居然是芦珊,是她和袁复立合作,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已经答应你把鼎泰留一半给我们的儿子,为什么还要……”“一半?”芦珊把手抽出来,撩了撩头发,“一半哪里够。”她云淡风轻地开口,“就算是拿整个鼎泰来抵也及不上我这么多年的付出,所以……我不是还加上了一个厉丰。” 第123章 “柯新雅处处都比不上我,最后就成了袁家的夫人,连阿立都喊她妈妈,她却始终不满足。她想着她的儿子,到死都想着她的儿子,我就让她看不见他。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我和她只是等价交换而已,她却要违约。说起来我本来只是打算让阿立长大顺理成章接下袁家,她既然动了歪心思,就不能怪我动手。”芦辉已经说不出话来,贺文武却像是把什么都抛开了,绝望得像一个没有了所有依仗的老人,干哑着喉咙说:“佑钦的妈妈……佑钦的妈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他突然站起来想要抓住芦珊,却酿跄着摔倒在地。芦珊摇头讽刺,“男人,这就是男人。到这种时候你只会把事情推到我头上?要说逼死简幼岚,我们谁都不输谁,说不定你占的分量更重。”简幼岚三个字就是芦珊一辈子的噩梦,永远压在她头上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女人,即使死了也让她不好过的女人。说起她,芦珊的神情也激动起来。“当初明明是我们一起遇见的你,可是你宁愿选择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个孤儿的简幼岚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你疯狂地追求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甚至连你的家人都不介意她的出生愿意接纳她。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从在孤儿院的时候开始,简幼岚就是所有人喜欢的对象。她漂亮,聪明,虽然心思细腻,却温柔包容。连苛刻的院长对着她也多几分笑脸,更别提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那时候她已经处处压着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简幼岚,只能在她的光芒下活着,她就像长在臭水沟里的杂草,而简幼岚却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她以为等她们都长大了一切就会好起来。可是最后呢?她被自己的家人找回去,他们却从没好好对她。而简幼岚一次又一次地成功,甚至得到了一个优秀的男人。同样的出生,她却活得光芒万丈,凭什么?芦珊脸上清晰的妒恨让人毛骨悚然,如果单单是嫉妒也就罢了,芦珊在提起简幼岚时分明还有刻骨的恨意。她哈哈笑了起来,“她同情我,怜悯我,觉得我是小可怜,把我从穷乡僻壤的山沟里接出来,让我和我那个死鬼丈夫离婚,把我接到身边,甚至让我到她丈夫的公司去上班,我就成全她。我勾引她的丈夫,让她弄丢她的工作,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事实证明,没有了男人她也什么都不是。”“够了。”贺佑钦猛地出声打断他。芦珊看都没看一脸痛苦的贺文武,反而转向贺佑钦,幽幽道,“你真像她,眉眼神态都那么像她,让我时时刻刻都想掐死你。”芦珊笑了笑,“那些所谓的坚贞的一心一意的男人都是屁,不过是没人用心地勾引罢了,哪个男人不偷香,外面的永远比家里的好。你爸爸不就是这样吗?简幼岚再好也比不过外面的女人。那些嘴里说着一心一意的男人不过是没有出轨的资本。你妈妈死了,她是自己把自己逼死的。”芦珊渐渐得意起来,笑得癫狂。“你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因为你的嫉妒?既然忍耐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贺佑钦的语气出奇地平静。芦珊摸着她的肚子,“当然是因为我有了我的小宝贝,我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那些肮脏的事情就让我在他出生前全部解决掉,包括你们。”“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芦辉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想不通一个女人疯狂的嫉妒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多事情。袁家被取替,厉家被吞并,贺家被压垮。“为什么要对付厉容锐?”贺佑钦又问。芦珊一脸嫌恶,“谁叫他挡了路。当初要出手救袁家,现在又和贺家扯上关系,厉容锐不倒,袁贺两家又怎么会倒。而且袁家那个小子做得那些只怪他自己贪心,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原来是这样,只要有人成为芦珊所谓的报复的阻碍,她就会不遗余力地铲除。厉容锐的车祸,他的车祸,袁家、厉家和贺家一次次的起伏,都有这个女人的影子。“哈哈,太可笑了,简直太可笑了。”贺文武是最接受不了的一个人,他坐在地上,上身趴在沙发上,乱糟糟的花白头发遮住了面容,一边大笑一边用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沙发,甚至不敢再去多看他儿子一眼。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空旷的大厅里只余下贺文武的笑声。贺佑钦开口打破了满屋子的沉默。他只说了一句话。“袁复立算什么?”芦珊愣住了,芦辉扭曲着脸趴在地上,连袁复立自己都像是怔了一下,然后他捂着嘴笑起来。“就是这样,我才喜欢你啊。”袁复立拉成了尾音。芦珊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所谓的妒忌,妒恨命运的不公,妒恨老天爷的不睁眼,妒恨那些比她活得更好的人,而她自己却陷在深渊无法自拔。直到她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想要摆脱现在的一切,把她这些年精心设计来的东西都给这个孩子。那袁复立又算什么?“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我放你离开。”袁复立拍了拍没有沾染任何灰尘的西装,站起身走到贺佑钦面前。他们面对面地站着,视线相对。袁复立扬着嘴角笑了,“我做主放你走。”他的手插在口袋里。贺佑钦淡淡挑眉,“难道原本你们不打算放这里的人离开。”袁复立耸耸肩,“你看看她的精神状况再看看现在这几个人的样子,她吐露了这么多,以她的心思怎么可能放知道真相的人走。”“所以?”“所以你欠我一份人情,你可要好好记住了。”袁复立突然凑到他身边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贺佑钦脸色不变,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擦了擦脸,然后把纸巾扔在地上。袁复立又一次笑了起来。芦珊却皱起了眉。“谁说让他走了。”贺家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就是因为她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啧,赶尽杀绝一点美感也没有。”袁复立看了她一眼。“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贺家的大门被推开,厉容锐带着一群人进了大厅。袁复立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弯起了唇。芦珊谨慎地站了起来,“你是怎么进来的?”“走进来的。”厉容锐笑了一下,走到贺佑钦身边,意气风发的样子让芦珊心里产生了巨大的疑惑和不安。她不知不觉抓紧了身上柔软的孕妇裙。“外面的人呢?”厉容锐叹了口气,“你那么自信你找来的那些人都是可靠的?”他笑了一下,“就像你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贪心的人。”“你听到了我说的话?”芦珊阴狠地盯着他。厉容锐看到她微微向前迈了一步的趋势,“你就算冲上来也是一尸两命,还是自找的。”芦珊竟然冷静下来,“你一个破产了的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又凭什么站在这里大放厥词?”“谁说他破产了?”贺佑钦淡淡出声。厉容锐笑着摊摊手,“就算是电视里播的也不代表一定是真的。” 第125章 厉容锐一笑,咳嗽两声,“我的确是有一笔储备资金的,不过厉丰要是真的宣布破产,我也只能重新开始,那笔资金是拿来运作新公司的。”当时厉容锐有两手打算,他猜到贺佑钦在钓大鱼之后就想好了怎么配合,厉丰破产既然是对方的目的他就成全对方,任由公司的情况在最后几天急剧恶化。凌苍山遇到意外,他在医院醒来听到贺佑钦离职消息的那一刻时他的确恍惚怀疑过。但是理清脉络后他选择了相信贺佑钦。而贺佑钦应该是在德海企业家年会的那一次看清了始末。从那时候开始,这就是一场无声的配合,考验的全是他们的默契。厉容锐不讳言这其中包含了某种试探,他想要确定贺佑钦的感情,而贺佑钦也一样。所以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厉容锐始终在期待双赢的结果,而贺佑钦也没有让他失望。赵三爷就是贺佑钦找来救场的人。贺佑钦只是在最后一天通过郭睿向姚真递了消息,他会去一趟贺家,电视机的遥控器里已经装好了录音设备。厉容锐知道贺佑钦有让他接应的意思,所以在厉丰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飞快地赶了过去。“袁复立的那一枪是故意打空的。”贺佑钦回想起之前的情景。厉容锐一听到袁复立三个字就浑身不对劲,但他没有否认对方故意放过贺佑钦的事情。“我的人只打伤了他的腿,顶多让他下半辈子坐轮椅,反正也要坐牢了到哪里不是坐。”“袁复立那样的人不会甘心去坐牢的。”贺佑钦摇摇头。“他还能怎么样?”厉容锐皱起眉,“他做的事情足够判终身监禁了。”贺佑钦摇了摇头,“也许只是我多想了。”“你是怎么知道芦珊才是背后主谋的?”厉容锐好奇。不止是他,看贺家那几个男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都无法想象芦珊那样的女人能够掀起这么大一场风波,还延绵了二十多年。在德海的贵妇圈中芦珊从来就不是出挑的人物,几次罕有的接触,厉容锐印象里的芦珊也不过是有点小心思的女人。但正是她,让德海几大家族几乎翻天覆地。“我最开始怀疑的不是芦珊,而是袁复立。”贺佑钦摇摇头,“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多多少少都有袁复立的影子,他明明能力出众,不管在哪里凭他的本事都不至于泯灭于众人,但他却硬是陷在德海这个圈子里,要说他是为了报仇,袁家倒了最恨我的应该是袁竟惟。因为袁家是袁竟惟的支柱,他没了袁家会生不如死,但对袁复立而言完全不存在这个因素。所以他的目的很让人怀疑。他做的那些明明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却找不到根。”“所以你怀疑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贺佑钦点点头,“你记不记得邮轮的事情?还有更早的时候你在学校溺水的事情?”“这跟袁复立背后的人有关系?”贺佑钦笑,“就是因为这些事情随机性太强我才觉得奇怪。如果是袁复立动手,他会设计更加周密的计划,而这个人的手段更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然后快速地去实施,既粗糙又狠毒。但往往这样的计划又很有用。从这些事情也可以看出,袁复立背后的人恨我们入骨。所以利益只是一方面,他还想要我们的命。”贺佑钦接过厉容锐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圈出了这样一个人,再排查贺厉袁几家的家族史和各种有关联的人,多少有了一个范围。”贺佑钦看了厉容锐一眼,“后面的事情也是你提醒我的。”“那块玉挂饰?”厉容锐很快想通了其中关键。贺佑钦点点头,“我母亲简幼岚就是赵三爷要找的人。但是当时袁复立却从袁竟惟那里拿走了挂饰,袁复立是怎么知道那个挂饰的?除非有人认识那件东西。因为挂饰很早就遗失了,所以认识那件东西的人肯定是了解我母亲并且对她异常熟悉的人。之后我顺着你给我的资料查到了孤儿院,从孤儿院的老人那里看到了一张照片,上面的人是我母亲、柯新雅和芦珊。”“她们同样出生孤儿院?”“只可惜三个人的际遇不同,最后的结果……”贺佑钦摇了摇头,厉容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我只是觉得人始终不能过度放纵自己的欲望,否则只会害人害己。”芦珊的癫狂或许在孤儿院的时候已经埋下了种子,他并不清楚她们当年一起经历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芦珊的确是因为一己之私毁了太多的人。“其实我母亲当年是知道芦珊和我父亲之间那些事的。她选择了不说,也选择了最坏的一种结果。”贺佑钦苦笑,“他们都说我母亲明媚,其实她才是最自卑的人,聪明和自卑从来不是相对的,她知道她一旦开口就是彻底的决裂,又因为出生孤儿院更不想失去这个家失去我父亲,所以最后什么也没剩下。”“至少她还有你。”厉容锐安慰道。“是啊,我会永远记着她。”“这么说起来赵三爷也算是你的祖父了?”贺佑钦摸摸鼻子,“其实说到赵三爷,我感觉有点怪怪的。”突然多了一个祖父……“慢慢适应就好了。”厉容锐笑起来,“我其实挺羡慕你这一点的,至少你还有几个亲人。”像他就只有董夫人和存焰了。“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一起去看看三爷。”厉容锐突然有了一种见家长的压力,他咳嗽一声,点点头,郑重道,“应该的。”“对了,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度个假?”贺佑钦忽然问,他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某人好像说过要好好谈一场恋爱?”厉容锐低声笑了,压着他的肩膀吻住他的唇,“随时奉陪。”一个星期之后,贺佑钦收到了来自y国的邮件。在外留学的贺锦文寄来了他的照片,在向贺佑钦问好的的同时也解开了他的疑惑。原来他意外看到芦珊收藏着那支抽取了奇怪液体的针管,因为怕他妈妈做出什么傻事,所以偷偷把东西换了,弄了一支加了点颜色的生理盐水进去。厉容锐知道后庆幸不已,“当初要不是你帮了他一把,恐怕他也不会有这个心思。”“谁知道呢?”贺佑钦摇摇头,接着又想起不久之前得到的消息,唏嘘不已。“芦珊自杀了,又被人救了回来。”孩子没保住。“她的所有念想都成了空,活着也是坐一辈子的牢,可惜连死都死不了。”厉容锐轻讽。“不说她了,贺先生,你什么时候才履行约定和我一起出去旅行?明天存焰就回来了,说好的二人世界呢?”“三人行也不错。”“二人世界……”“厉先生,我觉得我们的进度有点快,似乎没有什么追求的过程就直接进化到过日子了。”“有什么不好吗?” 第127章 对芦珊来说他是个多余的人,对柯新雅和袁家来说他是不得不接受的交易品。原本进入新家庭时的期待,就像一大片黑暗里细小的光点很快被埋没的毫无影踪,连自己都找不到了。袁复立好整以暇侃侃而谈:“芦珊始终认为我是她的污点,她彻底否决了她的前半生,认为她前半生每一个人生节点都伴随着肮脏难堪悲惨。其实原本柯新雅是能够接受我的,哪怕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有点害怕。不过那时候她害怕的也不是我而是芦珊。柯新雅胆子虽然小,心却不硬。如果芦珊不再出现,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会一直在一起,我那时候那么小,她总会对我有一些怜惜,时间长了就会变成感情。”袁复立垂着眼睛笑,嘴角的弧度上翘,声音也变得很柔软,“可惜,芦珊不止要让柯新雅忘不了她,也要让我忘不了她。她时不时让柯新雅带着我出去,当着柯新雅的面把我叫到一边说话,她告诉我她是我妈妈,但我不能叫她妈妈,他是贺夫人。我觉得这种事情不需要强调,但她从来不厌烦。我忘不了,柯新雅自然也忘不了。”最后的结局就是,柯新雅惊惧的眼神从芦珊身上一直延续到他身上。柯新雅病到最厉害的时候一直都不敢让他进门,甚至弥留之际也开口让他走地远远的。宁愿背负着不善待前妻儿子的罪名也不愿让他近身。她死后,袁家只剩下袁生那个男人,他懦弱无能好大喜功,对柯新雅却一心一意。袁家的长辈即使再大的能耐也没办法强逼着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再生一个。他们开始全力教导他,在以为他是袁家长子嫡孙的时候。芦珊的亲生父母是音乐生,她却从小落在孤儿院,因为她父母当初是无媒苟合,在那个年代小城镇发生了这种事情是要被鞭笞的,他们胆小懦弱把芦珊扔到了马路上。等把她接回家里时她已然成年,气质基本已经定型。而袁复立却长在袁家,袁家几代富贵,要培养个把人并不难,所以即便袁复立常年阴郁,手段狠辣,依然能笑得如同世家公子。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世家里养成的气质与风度。可惜有些事情瞒得了十年二十年瞒不了一辈子。袁家的有心人不少,袁复立的身世终究被曝光,先不论里面有多少芦珊的手笔,首先要对付袁复立的就是袁家的长辈。袁家血脉尚在,怎么能被一个没有关系的人白白拿走一切。欲壑难填,人永远在追逐利益。嫡系已然如此,袁家的旁系又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最先对袁复立下手的就是那些倾心教导了他将近二十年的长辈。头一天还是笑容满面,第二天就是惊心动魄的刺杀。这样的局面他经历多了也就无所谓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每一个人都明白的道理,袁复立也明白。所以他毫无障碍地借着贺佑钦对袁家起了心思的机会搅乱了池水,嫡系也好旁支也罢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眼看着他起高楼,眼看着他楼塌了。一切不过如此。事后他才想起来芦珊早已提过接收袁家的计划,虽然只是凑巧,但芦珊却第一次笑地满意。至少在他面前,她第一笑地毫无遮掩,不再像一个戴着虚假面具的假人。而是一个有了爱恨情仇的——疯子。至少不是假的,当时的袁复立这么跟自己说。他捂着空荡荡的胸口,也笑得灿若春花。那个时候,他就醒悟了,他心里的确有什么地方对头。如果不把那个越来越大的空洞填满了,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把所有人的胸口都挖一个洞。让他们也尝尝那种走路都会透风的感觉。后来的所有事情就像一个个的游戏,每个人都有无数张脸孔,为了爱恨为了情欲为了利益纠缠在一起,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戏连番上场让他看得目不转睛。而他坚决地站在了芦珊那一边,不是为了所谓的血缘纠缠,而是为了填补自己的空虚感。一个芦珊哪里够玩得风生水起,更何况对方那边还站着一个贺佑钦。几次间接的交手就让他隐隐有种同类的兴奋感。与他很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一个男人。芦珊没有他,会迅速溃败得一塌糊涂。而他还不想那么快看到结局。虽然游戏终究是要结束,但至少过程他很享受,但同时他也很好奇,贺佑钦明明是一个更加锋利无情甚至淡薄的人,而走到今天却俨然一副人生赢家的姿态。“为什么?”袁复立突然感兴趣地问,“你明明有更快更利落的手段可以解决一切,为什么要迂回到这种地步?很多事情似乎你早已经有了想法却没有立刻去动手,而是不停的等待。”就像一个聪明的园丁明明知道哪里会开出艳丽的花朵,却偏不到那个地方去施肥。“因为不想打乱节奏。如果注定要成功,我的插手说不定会让历史拐一个大弯。”贺佑钦说得云淡风轻,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学会克制需要多大的毅力。“你不像这么胆小的人。”袁复立觉得贺佑钦所说只是原因之一,甚至是很小的一部分,“让我来猜一猜,你是顾忌了感情?比如几次都能把厉丰纳入羽下却没有动手,任由厉容锐在那里挣扎。因为你喜欢他?”“事实上我没有计算感情的部分,而感情也不是用来计算的,我不想把那些东西算得太清。”因为算计过多就失去了本心,没有本心的人通常会寂寞到死。“心里想着怎么做就怎么做了。”贺佑钦开口。他的心顾忌了厉容锐,所以顾忌了厉丰。不管贺佑钦承不承认,他的心已经这么做了。“在你这么说的时候难道不是已经把感情计算在内了?”袁复立只说对了一部分。“在我爱上厉容锐之前,我用了手段用了心机,但我既然已经得到,必然要真心以对,把之前欠他的都还给他。因果轮回,有始有终,至简至繁的道理罢了。”贺佑钦不讳言他的感情,也不讳言他的心机。他想要,他得到,他自然也要珍惜。袁复立微笑不语。也许几秒也许几十秒才轻笑,那笑里有一些讽刺又有一点真心的羡慕,“厉容锐真是个幸运s的人。”贺佑钦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他在心里道,厉容锐不是幸运s,在他看来,碰到他厉容锐最多就是个幸运e。 第129章 贺佑钦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虽然他们站的位置很偏僻,但这也是人来人往的会场,还到处都是记者,这家伙真想上报了?虽然这么想,他却露出笑。“虽然现在已经感觉不错了,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他眼带笑意,摸了摸被厉容锐咬了一下的唇。厉容锐微微扬起下巴,“虽然两年前半醉半醒的那次是你让我的,但后来我也让过你。”贺佑钦状似思考了一会儿,“以你当时万年童子鸡的身份而论,先天的技术的确是不错的。”厉容锐立刻捂住他的嘴。贺佑钦在他的手掌下笑出来,眼睛也弯着,气声透过指缝传出来让厉容锐心痒痒的,却拿对方无可奈何。他放下手之后懊恼地看着贺佑钦。厉容锐已经成熟了不少,不管是相貌还是处事的方式以及本身的气质都日趋稳健,比之两年前更有了成熟男人的风范。但在贺佑钦面前总会时不时露出生动的表情,这是谁都不知道的厉丰总裁,独属于贺佑钦的厉容锐。贺佑钦一边笑,一边趁着空隙飞快地在他耳边吮舔了一口,然后朝他眨了眨眼睛。厉容锐“嘶——”了一声,有些好笑又有几分纵容。“结婚这个问题我们回家慢慢讨论。”就算讨论着岔了路也比在这里互相撩拨要好。贺佑钦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管是结婚的问题还是床上的问题都是生活的乐趣之一,贺佑钦享受的厉容锐自然不会不喜欢。“其实我觉得就算他们以为厉丰和飞扬面和心不合也无所谓。”厉容锐当然知道贺佑钦指的是什么,这两年厉丰和飞扬虽然低调,但发展的速度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到,他就接到过不少人的明示暗示想和他联手对付飞扬,想必贺佑钦那边也跟他差不多。通常不管他对外解释了几次,那些人都是会心一笑:我们都懂的。懂个屁!“虽然联手阴人的感觉是不错,但我还是想让人知道。”这又是厉容锐式的爱和霸道了。特别是在刚刚听到那些人公开议论的时候,那种想向全世界宣告的冲动就更强了。“那不如约定一个时间。”贺佑钦勾了勾手指,厉容锐微微低头听他在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眼神陡然亮了亮。“你说真的?”贺佑钦微笑着点了点头。找个艳阳高照的温暖日子,选个热闹又温馨的地方,请几个至交好友。我们结婚吧。第83章 番外三:日常(1)厉容锐是被闹钟的铃声吵醒的,他伸出手摸索着关掉了噪音的来源,缓缓睁开眼睛。头天晚上的记忆冲进脑海里,这是他跟贺佑钦正式在一起的第三年,他们终于选好了日期领完了证,心情亢奋之下难免就放纵了一些,等清理完洗完澡倒在床上已经两三点了,两个人还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厉容锐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可这一醒就感觉到不对了。他的床头是没放闹钟的,一般情况下贺佑钦比他起得更早一些,他洗漱完会回来叫他,出去出差的时候厉容锐用的也是手机的闹钟。等意识到这一点,他已经明白了现在的状况,所以起身看到镜子里照出的人影时已经没了当年的恐慌感,反而有种无可奈何无言以对又带着点莫名感慨的情绪。镜子里的是存焰,10岁的存焰。好在这仍然是在他们的家,临海区的虹湾别墅,他们刚搬来满一年。厉容锐扒拉了一下翘起来的头发,穿上拖鞋出了房间,然后拧开了主卧的门。床上的两个大男人还在睡觉,厉容锐突然有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看着自己的身体以一种相当孩子气的姿态埋在枕头里,而贺佑钦却睡得很规矩,亲密感却不言而喻。他跑到贺佑钦那一边蹲下来,没有急着叫醒他,反而仔仔细细地瞅着闭着眼睛安睡的男人。贺佑钦已经三十岁了,但容貌的变化很小,小到几乎看不出来,只有气质愈加沉凝。厉容锐突然有些忍不住,于是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对方的鼻尖,有些得意地笑了。贺佑钦总说他骨子里其实装满了浪漫情怀,厉容锐之前总是反驳,但这一刻他愿意承认了。偷亲什么的并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都让他心情愉悦。即使发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知道对方在他身边,也不会有当年的恐慌感。贺佑钦睁开了眼睛,看到他时似乎愣了一下。也对,存焰一大早上是绝对不会跑到他们房间的。贺佑钦盯着厉容锐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几秒又似乎是几十秒,然后他微微拢眉,以一种略有些惊讶的口吻道,“小火?”厉容锐心里一热,像是有一把火猛地被点燃,他伸手抱住贺佑钦的脖子,在他颈边嗅了嗅。“嗯。”算是回答了他的疑问。‘小火’是独属于他和贺佑钦之间的称呼,自从他换回自己的身体贺佑钦也不会那样称呼存焰了,而这一次,他一眼就认出了他,尽管这件事本身有多不可思议。贺佑钦半坐起身,袒露出上身,厉容锐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身上淡淡的痕迹很想上去舔一舔。但是忍住了。现在他用的可不是自己的身体。贺佑钦飞快地披了一件睡衣,然后拉着他坐到床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刚刚醒来,声音沙哑又性感,厉容锐看了眼自己细瘦的手脚,叹了口气。只能靠眼神来满足了。“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厉存焰经过几年的持续治疗,已经渐渐能够开口说话,只是嗓音较同龄人稍稍低沉一些。又一次交换了身体他也很诧异,大概这就是命运开的又一次玩笑?贺佑钦似乎是想笑,这个世上他们无法掌握的规律和法则实在太多了,但至少他们可以选择接受并且面对。 第131章 最后厉容锐还是倒在贺佑钦休息室的床上睡着了。贺佑钦戴上手表,给他拉了拉被子,先出了休息室。因为存焰有午休的习惯,厉容锐在他的身体里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贺佑钦刚坐下没多久,郭睿不巧也找上了门。他和姚真这几年拖拖拉拉,看得厉容锐和贺佑钦云里雾里。虽然是哥们,但感情的事情毕竟不好插手太多,只要他们过得好就行。郭睿这次过来是来吐苦水的,他和姚真的事情家里的人都知道了。现在他们分成了两派,一派对他的性向问题不发表意见,而另一派却不太和谐,郭睿他们经过了不少努力才缓和了情况,但现在家里的意思是让郭睿找人代孕生个孩子,郭睿虽然喜欢孩子,但毕竟这件事情还要征求姚真的意见,就算是代孕一对兄弟出来,孩子毕竟还有另一个人的基因在,郭睿不想姚真心里膈应。但想到家里的情况,事情又胶着了。他这次来也有意想找贺佑钦当说客。“大白天的身上就一股酒味,你从哪里爬出来的?”贺佑钦扫了他一眼。郭睿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我这不是愁的吗,跟那家伙吵架了。”“姚真居然也会吵架?”贺佑钦意外。“还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吵架,只是我感觉他态度冷淡了很多,整个人都怪怪的。”“这种事情你就要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贺佑钦道。“说得容易,你跟你们家锐锐开诚布公过几次?”郭睿瞪了他一眼。贺佑钦完全没被锐锐这个称呼恶心到,表情镇定如初。“我都是用做的。”郭睿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做的,我懂。”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贺佑钦淡淡看他一眼,“你这个光被做的跟我说这个?”郭睿顿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不知道贺佑钦他们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看样子就知道也是有来有往的。他咂了咂嘴,“我那不是不想跟他争么?”贺佑钦挑眉,“难道不是觉得躺着也挺舒服?”“喂,我说你,我可是正经来找你商量事情的。”“是你自己把话题拐到这种事上面的。”贺佑钦合上手里的钢笔。郭睿叹了口气,“咱能不提这个吗,现在的问题是……呃,怎么哄好他?”“床上的问题床上解决,床下的问题商量着解决。”郭睿被他的话逗笑了,“居然挺哲理。所以这几年你跟厉容锐都是这么解决的?”贺佑钦停顿了一下,“差不多吧。”郭睿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玩笑道,“你说当年我怎么就没看上你呢?”贺佑钦接口道,“因为我看不上你。”郭睿哈哈笑起来,“你这家伙只有厉容锐才消受得起吧。”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还是回去哄我家姚真了,等你们出去蜜月别忘记带礼物。”“我会记得帮你给姚真打电话的。”贺佑钦挥挥手算是送他。郭睿潇洒地出了办公室,然后休息间的门被推开了。厉容锐沉着脸,“你的休息间一点也不隔音。”“嗯?”厉容锐走到贺佑钦身边,绕过他的椅子和他面对面,两只手掰着他的脸。认真道,“郭睿那小子不是看上你了吧?”“怎么可能?”贺佑钦眨眨眼。“你两也太好了。”厉容锐盯着他。“那是兄弟。”“以后他再开那种玩笑保准抽死他,你不准拦着。”“没问题。”厉容锐松开手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叹息一声,“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贺佑钦顿时笑了起来。因为我也这么喜欢你啊。第84章 番外四:日常(2)厉容锐三十二岁生日前夕接受了著名财经杂志的独家专访,贺佑钦有幸拿到了第一版采访稿。当天晚上兴致颇浓的两个人就对着稿子研究起来,贺佑钦戴着眼镜逐条看着稿子上的内容,厉容锐凑在他身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贺佑钦的肩膀,贺佑钦看了一会儿就起身给他拉了一把椅子,“你撑着不嫌累?”“还好。”厉容锐笑着坐到他旁边,指着其中的一个问题,“按说这稿子秘书之前是审过一次的,可是你看看,这么多私人问题。”厉容锐指着那条记者问了些厉容锐的婚恋观方面的问题,还提到了孩子。厉容锐回答得很简略:暂时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