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诞生记》 一 天外来客 我走出办公大楼,抬头看看还在燃烧的夕阳,发现现在的阳光和以前大不一样。我是喜欢夕阳的人,总以为它最温暖,最柔情,就象不秀而慧的中年韵妇。它不象朝阳那么冷,也不象中午的太阳那么烈,它就象甜甜粘粘的葡萄酒。它没有少女的情纯,没有少妇的风骚,但它有四十岁韵妇的成熟﹑稳重和乖巧。回去吧,该回去了,这里留给你了许多伤,许多痛,还有什么舍不下的啊,我不断地提醒自己,催促自己,可就是提不起沉重的脚步。我再次回头看了看有哭有笑,有悲有喜的办公大楼,慢慢走到场区中心的园形喷池前。 用手摸摸光洁如玉的还留有我身体余香的大理石栏杆,看看不知烦恼的彩色游鱼,我伤感地摇摇头。不知有多少回,自己有了高兴伤悲的事,有了无法判断抉择的事,都要来到这里,向快乐的彩鱼诉说,那倾诉后的轻松不知让自己回味了多少遍,现在想起,还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我就是在废墟上空盘旋的小鸟,明明知道找到的都是失落和惆怅,还是久久盘旋,不愿离去。我就象在沙漠寻找水草的人,明明已经绝望,还不断用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安慰自己。 走出工厂大门,不知怎的,竟突然冒出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别了,我的蟋蟀们,别了,我的覆盆子们,别了,我的姐妹们。尽管到现在我还搞不清三味的真正含意,但鲁迅对百草园的深厚感情现在还让我感动。昨天还让下岗的姐妹鼓足信心,自主创业,昨天还抱怨制度的约束,工作的无聊,没想到今天自己也彻底解放了,但怎么没有一点解放后的轻松。我也知道工厂迟早要破产,也曾企盼这一天早点来到,免得整天提心吊胆,没想到经理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是感到寒冷,感到恐怖。沉默的环境和这个沉默的社会一样让我感到压抑憋闷。贪污腐化,跑官卖官,以前还要说一说,议一议,有时还会发几句牢骚,现在都认为很正常,很合理,谁不想以最少的投资换来最大的利益呢。 来到繁华的街道,感到迷茫,感到自己是一个闲人,一个多余的人。我在想,或许这热闹的街道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变成现在的工厂,繁华的表面掩盖不了堕落的罪恶,或许这南来北往的忙碌人也会变成现在的我,机器吃人是工业社会的必然结局。现在,我更感到丈夫的窝囊无用,自己的学友同事,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尽管学友姐妹说我是出水芙蓉,但我总能从她们羡慕的眼神中看道调侃的和嘲笑的味道。工厂的姐妹,闻到工厂倒闭的气息,有钱的拿钱,有关系的找关系,现在还不是照样一张报纸一杯茶地拿工资。自己也曾让丈夫想想办法,他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是啊,我们俩人都在工厂,买房借了一屁股的债,还要供儿子上学,赡养深山的父母,就是想送也无钱可送。关系,更没得说,他父母在工厂干了一辈子,家里几辈子也没作官的人。我是大山深处的一位弱女子,靠努力,凭运气,大学毕业好不容易才留在这座城市,更无关系背景。下岗是正常的,不下岗那才叫怪呢,我只好无奈地安慰自己。 “秀云,你怎么在这?”一辆漆黑锃亮的豪华车嘎然而止,从慢慢降落的车窗伸车一张白净无须的脸,“上来,我送你回家。” “是你啊张处长,谢了,我还有事。”我继续盯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似乎此时的音乐特别顺耳。 “来吧来吧,上来吧,我找你有事。”张处长打开车门,殷勤地拉着我的手,“走,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我真的有事,我们也没什么可聊的。”我象躲避苍蝇那样极力挣脱。 “走吧走吧,我还有好消息告诉你呢。” 坐在豪华车内,我没感到一丝快慰,情绪反而更加低落,沉重的心压得我一直低头不言。 张处长名叫建国,是我小学中学的同学,但我们并不青梅竹马,那时的他就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仗着父母权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和我们班号称校花的婷婷的花边新闻现在还在校园流传。 “骚娘们,又到那里发情去了。”一天黄昏,张建国看到迎面走来的我和婷婷,双眼扫来扫去,好像婷婷身上有他丢了的宝贝一样。 “装神弄鬼的帅哥哥,你又到哪里祸害百姓了。”婷婷一手插在兜里,一手理理头上的黑发,“别看你穿名牌,耍流气,玩深沉,装帅扮酷,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全知道。” “ 你知道我想的什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都不知道你还知道,活见鬼。” “你傻了吧。当局者迷旁观着清啊,你没有听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不知道自己想什么,要什么,我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嘿,我还不信,你说,我想的什么?”王晓从兜里摸出一只烟,悠闲地盯着从嘴里吐出的烟圈。 “和我一样成为焦点,受人关注。” “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或许我还真是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擦。”不知无意还是有心,张建国一口浓痰刚好落在婷婷那翘得刺眼的左乳上。 “没关系,无意者没罪嘛。我来我来,我自己擦。”婷婷看着手忙脚乱的张建国,笑得前仰后俯。但是不久,她就感到张建国那双不安份的手轻轻地揉搓自己那渐渐发烫的左乳,还不断捏着那微微翘起的乳头。“你混蛋,臭流氓。”婷婷极力控制住自己,抽了张建国一个响亮的耳光,扭头转身离开。我不解地追上婷婷,问她原因,她红着脸,什么也不说,后来,我还是从其她同学那里知道谜底的。 每天的课间十分钟是婷婷张建国这类不爱学习人的天堂。压抑的心情,憋闷的感觉都可以在这宝贵的十分钟消失得干干净净。 “建国,吃的什么?”婷婷看到张建国手中花花绿绿的糖果,笑得象春天中的一朵花。 “你又不是他老婆,他为什么要向你汇报啊。是不是啊张哥。”身旁的瘦猴横插一杠。 “去,滚一边去,管你什么事。”婷婷笑着推开瘦猴,径直走到张建国身旁。 “走啊走啊,别影响人家小两口亲热。”瘦猴又在那里推澜助波。 “就是亲热也不和你亲热啊,你着的什么急。”婷婷回头瞅瞅瘦猴,更加灿烂地看着张建国,“给我吃点,好东西要分而食之。” “自己拿,在裤兜里。”张建国一本正经地抬起左臂,让婷婷抓兜里的糖果。 “你不怕我一人独吞啊。”婷婷的手慢慢伸到张建国的裤兜,“啊,你你你……”婷婷红着脸扭身就跑。 “张哥,你搞什么鬼啊,吓走了我们大家的开心果婷婷。”瘦猴愣在那里,众人也愣在那里。 原来,张建国的裤兜什么也没装,兜还烂了一个大大的裂口,婷婷的手没有抓到糖果,反而抓到他那调皮的大腿。 “笑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处长听到我嗨嗨的笑声,转过头笑嘻嘻地问。“你啊你,你真是打不倒的程咬金,下岗了还有心情笑,真是女中豪杰。” “你不让我笑让我哭啊,哭,你就不让我下岗啊。”说起下岗,我窝了一肚的火又冒了出来,“我们的厂还不是让你们吃垮的,喝垮的,你们真是社会主义的蛀虫,……” “打住,打住……”处长一手开车,一手乱摇,“好像所有的国有企业是我一个人吃垮的似的”。 “难道不是,多好的一个厂就这样破产了,我们今后怎么活啊。” “这就是我们今天谈的内容啊。” 二 热情柔浪 一跨进红玫瑰的大门,一股奢侈豪华的热浪扑面而来,我立刻淹没在柔情热浪中。看看灯红酒绿下那一张张美若桃花的脸,再看看那被幸福满足包裹的灵魂,我羞愧地低下高高抬起的头,和我的老同学张处长来到他个人的包厢——傲雪红梅。 这是一间豪华幽静无人打扰的自由空间。外面闹翻了天,里面也不会听到任何动静,同样,里面的你喊破喉管外面的人也无法知道。 “老同学,今天喝点什么?”张建国刚跨进包厢大门,就绅士地接过我的外套,挂在墙角的衣架上,还殷勤地伸出双手,作了一个非常优雅的请的动作。 “你这样客气我还不适应,你是我的上司,老同学不敢当。”我坐在他的对面,小心翼翼地审视包厢的气氛,“喝什么?你说了算,我是客随主便。” “小姐,还是老规距。”处长打一个响指,很优雅的高贵气质,“我还是坐你旁边吧,坐对面多生分啊。” “说吧,什么事,我还要找工作呢。”我挪了挪椅子,端起桌上的饮料。 “秀云,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他也挪了挪椅子,“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 尽管我也经常陪我的老同学张处长应酬各种各样的客人,也参加过不同档次的宴会,但今天的规模还是让我吃惊。虽然只有我们两人,该上的菜一个也不少,许多还是照待贵宾才上的高档菜。 “太浪费了吧老同学,我们怎么吃也吃不完啊。”我看着张处长那长永远也琢磨不透的脸。 “你终于喊我老同学了,来,为老同学干杯。”他主动端起酒杯伸到我面前,面若桃花地叮着我,在碰杯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碰碰我的手。“今天真高兴,几十年了,你从来没叫过我老同学。” “不是我不想叫,是我高攀不上。”我很快缩回手,笑嘻嘻地看着那张白净无须的脸。“说说,你怎么帮我照工作,家里还等着我这月的收入呢。” “不急不急,慢慢喝酒,慢慢品味,不要破坏这温情的气氛。找工作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气氛越来越好,话题也越来越轻松,好像前面就是阳光大道一样。不知是酒的麻醉,还是处长的承诺,我的话越来越多,处长也渐渐放肆。他装着醉酒的样子东倒西歪,一会摸摸我的手,一会碰碰我的腿,他还有意无意地说一些挑逗的黄色笑话。 “我给你讲一段嫖客和小姐间的经典对话,你肯定没听过,也肯定精彩。”他蹬着色迷迷的眼神看着我,企图用调逗的笑话淹没我的意志。 “你的房间怎么这样大?”“不是我的房间大,是你的家伙小。” “你的水怎么这样小?” “不是我的水小,是你没找到阀门。” “房间卫生怎么这样差?” “不是卫生差,是客人太多,还没来得及打扫。 哈哈哈……他还沉浸在自己设计的陷井中,我缺感动全身发冷,毛孔紧缩。我极力控制自己鄙夷的眼神,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好听不好听,我再讲一个更精彩的。”他又想回到笑话的意境中。 一位美男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用细沙盖着整个身子。他那不安份眼睛看到慢慢走来的美女,那个不争气的命根翘起来还露出沙面。那个美女过来用手摸摸,发现硬硬的,烫烫的,还假装沉思地说:男人的东西怎么长到沙滩上来了。 因为工作,为了生活,尽管我心里想吞了一只苍蝇,但我还是笑脸相迎,还装着醉熏熏的样子哈哈大笑,东倒西歪。 “你笑了,你今天终于笑了,哈哈哈……”他放下就杯,慢慢地站起来,来回抚摸着我那渐渐发烧的手,看我没有据绝的反应,他猛一用力,把我拉在他怀里,那让我同样的手又慢慢移到我的胸前,兴奋地揉搓我那还继续挺拔的左乳。“秀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从我们上中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别人不知道我不埋怨,你不理解我的爱,不接受我的爱,我真的很伤心。我有钱,我有权,哪个女人不想亲近我沾光发财,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但我就是忘不了你啊,我的秀云。” “张建国,你不要没醉装醉,我知道你没醉,我人老珠黄,不值得你爱,我也从来没喜欢过你。”尽管我喝了酒,但我还是非常清醒。我知道大学拒绝张建国的决定就是对的。 “不,不,你还是上学时那样年轻,那样漂亮,在我心里,你是最漂亮最温柔的女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口齿不清地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好想要你,我……” “别这样,不这样……”我推开恶狼扑食的处长,脸红心跳地坐在椅子上。 “秀云,我要你,我要你。”他拉着我的手,稍一用力,把我拉在他的怀中,一头扑在我的胸前,亲我的手,亲我的胸,“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的梦中都是你的影子。”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用力推开他那让人厌恶的身体,理理凌乱的头发,忿忿不平地说:“这就是你给我找工作的代价,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工作,我回家了。”我站起来,穿上外衣,拿起手包,慢慢走到门前。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为你好。”处长根本没有醉,他跑到我身前,拉着我的手,“不要误会,我真的是无心的,你看……”他掏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大大小小的名信片,“这都是哥们,都在外企管事的,这点小事一定能够搞定。” “我不要,我也不需要你不安好心的关照,我回家了。”我看也没看那能解决当前燃眉之急的各种名片,慢慢拉开包厢的门。 “我送你回家吧。”他无奈地装好名片,又笑嘻嘻地讨好,“反正我又没什么事。”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怕你把我开到阎王爷那里。”我也知道处长是对我真好,但我就是忘不了那时的伤痛,那时的绝望。 “出租——”处长看到我无意坐他的车,好心地双手一摇,把我送上一辆出租车,在我上车关门的时候,他还爬在车窗前对我说:“有什么事打电话,我一定帮忙,不要任何回报。” 三 苦涩的初恋 走上楼梯,我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听到声响的丈夫热情地打开门,嘴里哼着《狼爱上羊》,腰上围着永远也解不下来的围裙,嘻皮笑脸地说:“老婆好,老婆坐,马上开饭。” “你们吃吧,我吃过了。”我脱下外套,递给丈夫,默默地来到卧室,坐在床上发呆。 “多少吃点,我知道你下岗的消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行,到店里帮忙,我们共同经营那个小店。”丈夫跟着我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个小店有什么好,我就不信找不到事。”我慢慢按奈心中的怒火,“你们吃吧,我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先照顾儿子吃吧,吃了还要上学。” “那我去了。”丈夫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回过头,“不要太伤心,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别伤心,听到没有?” “去吧去吧,我没事的。”我支走丈夫,慢慢地想起我和张建国那段荒诞混乱的感情。 那年我考上这座城市的一所大学,张建国也凭着父母的关系进了机关。我的校园离他们家并不遥远,他经常到校找我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尽管我不喜欢不学无术的他,但并不讨厌那张白净的脸,也没有拒绝他的小恩小惠。我们也象其他热恋中的少男少女那样,在校园的小路上散步,在河边的柳树下喜笑颜开,也经常下馆子,看电影。我也想让自己接受他的情感,但一想到中学时他和婷婷肆无忌惮的玩笑,想到他那不怀好意的脸,再想到他和婷婷那纠缠不清的纠葛,我就时时告诫自己要小心提防。假如没有后来发生的两件事,或许他也就成了我的依靠和港湾,因为他的父母可以帮我留在这座我想望已久的城市。 一个秋天的黄昏,从小怕冷的我躲在被窝里看催人泪下的《茶花女》,正看到男主人公的爸爸找到茶花女,陈述利害,让茶花女为了真爱放弃对方,作出痛苦决定的茶花女冲到大雨滂泼的街道,让淋沥大雨洗刷自己的屈辱和哀伤……我完全被主人公的命运感动,为茶花女的命运擦泪,突然听道咚咚咚的敲门声。我不情愿地穿好鞋袜,慢慢地打开房门,张建国从细小的门缝中挤了进来。 “坐吧,我给你倒水。”我懒洋洋地提起暖水瓶,心里还牵挂着茶花女的最后命运。 “不喝不喝,我们去看电影吧。”他抬起还没坐稳的屁股,眼中露出渴望的眼神。 “不去不去。”我又准备钻进被窝,看那荡气回肠的《茶花女》 “那我们去吃饭。”他紧紧拽着我的双手。 “刚吃过,没有胃口。” “那你看看这本书。”他从兜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到我手中,“快看看,挺好看的。” 一听是书,我就象看到绿洲的探险者,兴奋地打开还有建国体温的小册子,温情地看看对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准备在文学的海洋中漫游。谁知刚打开书,我就火冒三丈,用喷着怒火的双眼顶着张建国。“你什么意思,这种书也敢拿到学校。”我气愤地把书扔到他的脸上。 “挺好看的啊,你怎么又发火啊。”他捡起地上的书,不解地看这我,“这是我找了几个人才找到的。” “好看你看,你回家慢慢地看。”我用力把他推出门外,不关外面怎么敲门,默默地坐在床沿生气。原来,张建国拿来的是当时最流行的错别字满篇,胡乱断句跟本无法阅读的黄色小报。我并没有怀凝他的动机,只是感到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志不同道不和,跟本无法找到高雅的情调与浪漫的生活。 几天以后,我又在校园的小路上遇见到校找我的张建国。由于我对那件事还心存芥蒂,我装作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他,想以擦身而过惩罚惩罚他那肮脏的灵魂。 “秀云,不要不理我啊。”他拉着我的小臂,小心翼翼地赔不是,“那天是我不对,走 ,到我家,我赔情道歉。” “去干什么?你不会是别有用心吧。”我双眼看着蓝天,还不时的摇头晃耳,“我不去,还有事。” “走嘛走嘛。”他拉着我的手,小嘻嘻地说:“好事,绝对是好事,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们手挽着手,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很快来到他的家。这是一个并不豪华,但让当时的我大开眼界的三居室。虽然陈设有些陈旧,但家具的款式质量在当时都是上流,尤其屋内那精致的各种各洋的工艺品,更显示了主人的地位和关系。 “怎么没人啊?”我非常小心地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唯恐摔倒丢人。 “他们上街了,今天就我们两人。”张建国忍住笑容,小心地走在我身旁,“走,到我卧室,有好东西让你看。”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的摆设和外面没什么两样,但床头旁边的放象机深深地吸引了我的双眼。我迅速走到放象机前,摸着那乌黑锃亮的机身,东看看,西瞧瞧,爱不释手的样子让张建国大笑不已。 “傻眼了吧,正宗的东芝。”他走到我身旁,拍拍刚买的放象机,放进一盘录象带,慢慢坐到我身边,“今天让你开开眼界。” 听着缓慢园润的音乐,我慢慢闭上双眼,尽情享受音乐带来的陶醉。不经意间,感觉他的手搭在我的腰间,我坚决地扳开他搂着我腰的手,慢慢睁开眼睛,面前的画面让我脸红耳赤,心惊肉跳。只见男男女女抱在一起在草地上翻来滚去,还是那火辣辣的人物对话,都让我无地自容。 “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我走了。”我气愤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再看一会,再看一会。”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腰好不松手。 “你想干什么,滚开。”我极力推开他,想快点离开着是非之地。 “我喜欢你,我不让你走。”此时的张建国象发疯的恶狼,恶狠狠地把我推到床上,穷凶极恶地压在我身上。 “你这恶魔,你这流氓。”我用力抽出一只手,狠狠地煽了他一个耳光,但是我的反抗更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他更加紧紧地搂着我,还用另一只手撕扯我胸前的衣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乞求哭泣的声音也没消除他的魔障。就在我无力反抗的时候,他父母的敲门声救了我。他父母看到凌乱的床单,衣衫不整的我,狠狠地抽了张建国一个响亮的耳光,还不停地对我说对不起。我没理会狼狈的张建国,也没听清他父母又说了些什么,系好胸前的纽扣,跑出让我想起就作恶梦的小屋。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卧室的丈夫看到我不听地揉搓胸口,赶忙给我递水拿药。 “没什么,快睡吧,明天还要忙呢。”丈夫并不知道我一想到这段经历,也不知道胸口发疼的原因,我也从没告诉他这段让人痛苦的记忆。 熄了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大脑也好像越来越清醒。我睁着双眼看着怎么也看不清的小屋,四周的黑暗压得我周身寒冷,气息不匀,丈夫的鼾声,更让我烦燥不安。我定定地看着屋顶,我不断地数数。迷迷糊糊的我好像飘了起来,飘到那蓝蓝的天空,我还看到了自己的丈夫,我的儿子,张建国,婷婷,还有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好像许多猫啊狗啊也在空中飘来飘去。他们不停地飘,不歇地飞,有的向动,有的向西,有的还一会向东,一会又向西飞。我跟在他们后面也不停地飞,并且越飞越高,我问他们为什么要飞,要飞到哪里,没有一个人回答我,他们只是忙碌地不停地飞。突然,我飞到悬崖峭壁前,看到对面有让人心动的闪闪发光的金子,但峭壁下是深不可测的让人头晕的深渊。我迟凝片刻,毫不犹豫地飞向对面。刚飞到中途,怎么也用不上力,我象流星那样坠向深渊…… “啊……”我大叫一声,猛然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丈夫的手。 “怎么了,怎么了?”丈夫拉燃灯,擦去我额头的冷汗,神情紧张地看着我。我讲了梦中的内容,丈夫沉思一会,慢慢地说,你看生活中的人,哪一个不想升官发财,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梦不断地争,不停地拼,你不也经常想着能中大奖,能捡巨款嘛。 四 温馨的丈夫 第二天,我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看丈夫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听那动听悦耳的叮叮铛铛的菜刀声。让人奇怪的是,往日温柔的身影,动听的锅碗瓢交响乐今天让我特别讨厌烦燥。 “声音能不能小一点,烦死了”我朝厨房大声喊。 “知道了。”丈夫关上厨房门,声音果然小了许多。 我打开电视,调到我最喜欢的音乐频道,但是那温柔的灯光非常刺眼,那狂热的舞姿也不在让我激动,自己心中的偶象的歌唱也象让人厌烦的夏蝉。什么破电视,我关掉电视,又打开电脑,在蓝天白云的屏幕前傻傻坐着,不知干些什么。还是qq吧,我点开和自己最谈得来的湖北大哥与多情鱼 ,还是傻傻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不断送来的鲜花问候无动于衷,看到他们发送过来的着急不解的图片,我发泻似的,给他们发去爬在墙头等红杏,唐伯虎点蚊香的图片。好像这还难解我的心头之恨,我又发过去一张高射大炮的图片,看到他们发过来的许多问号和纷纷下线的头象,我在心里暗暗苦笑。 “开饭了——”丈夫打开厨房门,大声吆喝,把自己的得意杰作端到餐桌上,还笑嘻嘻地唱着羊爱上狼啊,我给老婆作了汤。 我和儿子懒洋洋地坐到餐桌上,丈夫又象快乐的小溪一样,不是给我挑菜,就是给儿子挑他最喜欢吃的。儿子还象以前一样,不是不吃这个,就是不吃那个,挑三拣四,嘟嘟啷啷。 “不吃了放下,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我猛然站起来,扔下筷子,指着儿子的鼻尖,“语文你不爱学,英语我能背下了你还记不住,数学你又说太深太难,你说,你能干什么,还这不吃那不吃,长大想喝西北风都没有。” “我又没惹你,冲我发什么火啊。”儿子也站起来,摆出喝我论理的姿式。 “儿子,你让让妈妈,她心情不好。”丈夫按住儿子的肩膀,嘴巴凑在儿子耳前,小声地安慰他。 “不吃了,这是吃饭还是吃气。”我转身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和丈夫走出房门。 “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河。”丈夫临出门的时候,还转过身特意嘱托。 空荡荡的房间就和空荡荡的我一样,无精打采,有气无力。我就象被掏空心脏的躯壳,浑身隐隐约约地痛,但又不知道哪里真痛。我在房里转来转去,不知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停地转,不停地说,但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不要急,不要急,我又慢慢安慰自己,强迫自己坐在沙发上,能仔细地想,认真地想。 我坐在沙发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涌到面前。孝子卖身葬父,作家卖身出书,明星卖身出名,演员卖身上镜,就是王朔也是靠骂名人吃饭,余秋雨还不是吃文化的饭。听说一个尿毒病晚期的农民工不顾众人阻挠,在众目睽睽之下捐了别人捐给他的两万元,没想到更多的好心人又给他捐了十八万。难到我只能卖身养家吗?一想到卖身,我就想到了温柔体切的丈夫。 丈夫尽管是个电工,没权没钱,但他温柔可爱,买菜作饭托地他都包了。就是洗衣服,我也作得很少。街坊邻居都说他是模范丈夫,我是幸福太太。 那一次,丈夫要到西藏出差,千叮咛万嘱托,害怕我忘记钥匙,把自己锁在门外,我非常生气,嫌他唠叨,他还是不顾我的反对,拽着我把备用钥匙放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才放心地离开。这几天留我一人在家,出门时总要回忆丈夫的嘱咐,先要看看是不是带了钥匙、手机,对了,还有钱!不想带包包出门的话,手里拿着这些东西,做事也不得劲,不知放在哪儿,真烦! 丈夫去了西藏也有近二十天了,儿子也去了他姑姑家,只留下我一人在家坚守阵地。我终于可以重温单身生活了,自由的日子终于要来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哟,想上网玩到多晚就可以多晚,哪怕是通宵;看电视要看什么台就可以是什么台,谁也不与我争,家里我最大!哈哈!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单身生活的烦心事也渐渐显山露水了:一人在家做饭都没有兴趣;做了饭菜后一个人吃也没滋味,平时最爱吃的配料菜也无法提起我的食欲,有时就吃点饼干之类的凑合着就是一顿了;吃饭吃不好,还要记这么多的杂事,加上工作上也挺忙的,回家来就想休息,其实事就提不起兴趣了,更别说去享受单身生活了。平时衣食无忧的人却什么都得自己打点,真烦呀。看着这冷冷的家,不禁有点想先生和儿子了,可他们都还没有回来的意思,只好一个人对着电脑傻看,好郁闷哟!丈夫发了短信回来说今天下午就能到家,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想想丈夫做的饭菜,口水不禁流了出来。 和丈夫吃完饭,我俩象平常一样去附近的田野散步,出门时,我飞似的走出了家,站在门口看着先生拿钥匙、拿手机、拿零钱,一阵的忙呼;伸出自己的双手看看——空空的,可心里却是满满的:要什么海誓山盟呀,其实什么都不用带也是一种幸福的啊。 这个小家就是缺点钱,其实还是挺安全,挺温暖的。现在,我也才体会到丈夫下岗时的心情,那时,我知道他难受失落,尽量用女人的温柔去感染他,融化他。从没下过厨房的我第一次系上围群走进厨房,不是菜刀削破了手,就是找不到调料,要么就是盐多了,醋少了。尽管我在作饭,丈夫比我还忙。好不容易端上作好的饭菜,儿子摔手就走,丈夫也吃得呲牙咧嘴。我凑在丈夫耳边悄悄地说:我再不昧着良心说你作的菜不好吃。丈夫也小声地对我说:我还要昧着良心说你作的菜好吃。尽管这样,丈夫还是高兴不起来,我还埋怨他故作多情,现在我才知道,心里的痛要靠自己慢慢医治,别人不无能为力的,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帮不上任何忙。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而响的电话吓我一跳,拿起电话,原来是婷婷知道我下岗的消息让我到酒吧消遣。她已站在我的楼下,我打开窗户向她招手,转身寻找出门的衣服。打开衣柜,我又火冒三丈,看来看去,没有一件能上台面的好衣裳,找来找去,才勉强找到一件不算太差的急急忙忙穿在身上,匆匆走下楼梯。 五 婷婷的召唤 坐在婷婷豪华的私家车内,感觉真爽,和坐张建国公家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坐在私家车中,有一种家的感觉,还感到自豪,有一种特充实的满足感,这必竟是自己的身分和地位。看着婷婷乌黑的披肩长发,再看看她那名贵的服装和依然苗条俊俏的体形,我忌妒死了,好像她就是上帝的宠儿一样,老天把所有能给女人的优点都给了她。 婷婷靠自己的漂亮和巧如八哥的嘴游刃有余地在高官和大款之间周旋,在官场和商场,她如鱼得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开始,她傍大款,耍大款,不要任何名份地作他们的金丝雀,以各种理由借口向他们要钱。她又用同样的手段周旋在高官周围,抛媚眼,翘小嘴从他们那里编织关系,寻找项目,然后又以高价买给自己的情人和朋友。几年下来,她也攒了一笔不少的钱。最后,她一脚蹬开热恋自己的各个情人,自己另起锅灶开了自己的公司。现在她和那些大款一样,穿名牌,开名车,住别墅,生活得消遥自在。 “秀云,想什么呢?”婷婷用她那甜甜的带有磁性的声音问,“是不是想我们的老同学张建国啊,他可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人物啊。” “我想他干什么,我正想你呢。”我看着外面纷纷到退的行人和商场,羡慕地看着婷婷的后背。 “想我?想我干什么?哈哈哈,你们特瞧不起我吧。” “我们羡慕还来不及,怎么敢瞧不起你啊,你看,我们老同学中只有你生活得最好,公司开得最大。” “算了吧,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认为我傍大款,攀高枝,鲜廉寡耻,你们也不想想,但是我不那样作能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吗?” “婷婷,我们真的没有瞧不起你,我们只是关心你现在该成个家了。”我用手拍拍婷婷的肩膀,“女人还是有个家好。它是我们的港湾我们的依靠。” “我何尝不想有个家?”婷婷回过头,露出一脸苦笑,“但是谁要我啊,到哪里寻找真正爱你的男人啊。” “你可不能这样想,你看,木子美全国征婚,芙蓉姐姐还全球征婚呢,再有钱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的关爱呵护。” “不说我了,说说你和建国的事。尽管他四处采花,到处留情,但他对你可是让人感动的真情啊。”婷婷转过身,用她那纤纤细手爱怜地拍拍我的手,“没有他,你能留在这座城里吗?我不说了,你好好想想。” 是啊,真到了该认真想想的时候了。 那年毕业,尽管自己已经明确拒绝了张建国,但不忘旧情对自己还有幻想的他还是让父母走后门,托关系,把本已分在外地的我调到当时最好的企业,还让我从事自己的本行。不久,得到提拔的他也来到我们工厂,他还把自己调到最有油水的供销处,在他眼皮下作事。我感激他,也想报答他,但看到他和其他女人那些花花草草的事,就感到莫明的伤感。尤其发生了那件让人听了发呕的事,我看到他就感到头皮发麻,神经紧张。 那是一个美丽的春天,他带着司机到四川考察,在宾馆消遣放松的时候被川妹那火辣辣的语言和那火辣辣的热情打动,谙于此道的他用暗语手势谈好了时间和价码,不想他们的秘密被坐在旁边的司机知道。当天夜里,他和小姐黑灯瞎火地忙完以后,他开门出来,司机又悄悄溜了进去。小姐以此为生,心里暗暗关系,使尽浑身解数招代客人。没有想到的是发泻后的司机不掏钱,准备扬长而去,小姐抓住不放,司机还振振有辞地说,你说的是一晚100,不是一次100。屋内的争吵声惊动了擦门而过并且和小姐相互仇视的服务员,一个110招来查夜的公安。公安把三人带到值班室,不容辩解地发款5000元。尴尬的张建国让自己汇去5000元,还让自己守口如瓶,到了今天,也只有自己和婷婷知道这件事。 “婷婷,你怎么没有嫁给建国啊。”我爬在开车的婷婷耳边,好奇地问,“当时我们都认为你们是天作地设的一对,再说了,那是你们都同居在一起了啊。” “哈哈哈,我和他结婚,作梦吧。”婷婷还象以前一样笑得前仰后俯,花容乱颤,“我是不会吊在一棵树上的女人,我是喜欢独来独往享受自由的女人,我一辈子也许也不会嫁人。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说说你和建国的事。难道你对他一次也没动过心?” “我们两什么事也没有,要说没动心那是假的。男人色,我们女人也色啊,看到好男人谁不心跳脸红,但和建国在一起,想和他亲热的时候,就自然而然想到以前的那些破事,心里就感到难受。我又不是圣女人,也不想从一而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男人的爱超过丈夫对我的感情。” “不说这怎么也说不清的感情事,今天我们好好玩,好好吃,要不,把建国也喊过来,我们好好聚聚。”婷婷兴奋的大喊,“绝妙的主意,绝妙的聚会。 “行啊,今天我们把该说的都说清,把该理顺的也理顺。”我也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伸个舒服的懒腰。 我们和婷婷刚走下车,就看到站在门口满面春风的张建国。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们走到他身边,夸张似的热情,热情似的夸张,只见他伸开双手,紧紧地拥抱婷婷,还笑哈哈地拍着婷婷的苗条细腰。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想他又快速来到我的面前,紧紧握着我的双手,大呼小叫地喊淑女淑女。我和婷婷笑得湾下腰,捂着嘴,不想张建国更加夸张地弯着腰,伸出两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还哈哈大笑地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 我们还是来到张建国的包厢——傲雪红梅,张处长还喝以前的酒,我们还吃以前规格的菜,只是他和婷婷时而大笑,时而窃窃私语的亲热放肆让我不太习惯。 “婷婷,喝了这杯酒。”处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笑哈哈地看着婷婷,“喝了它,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事,这样高兴,你先说我再喝。”婷婷也端着酒杯站在处长的对面,不甘示弱地看着自己的老同学,“我喝我喝,处长的话我敢不听吗。”婷婷看到处长的眼神,就知道今天的酒又要喝来不少的钱,她推澜助波地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两杯。 “果然是我的老情人,还是我的粉红知己。”张建国也喝了杯中的酒,凑在婷婷耳边,不知说些什么。 他们说话,我也不停地喝酒,但我心里暗暗生气,他们旁若无人的样子让我感到自己的无能和压抑,他们无视我的存在更让我感到伤心和哀痛。 “来,喝酒喝酒,我敬二位一杯。”我摇摇晃晃地走到他们身边,“我 敬你们一杯,我的事还要靠二位帮忙。”我扶着张建国的肩膀,酒杯凑到他面前,“你先喝你先喝。” “秀云,别喝了,你醉了.”建国和婷婷同时站了起来,他们知道我沾酒就醉,朦胧的眼光中,只见他们同时拍拍自己的前额,几乎同时的说,我们怎么忘记了今天的主角啊。“秀云,工作还没有着落啊,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想到我公司上班也没问题,只要你来,拿最多的钱,作最少的事。”婷婷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建国,老同学,张出长,我和你喝一杯。”我东摇西歪地走到张建国面钱,腿一发软,无力的身体就躺在张建国胸前。” “你醉了,你醉了。”婷婷和建国扶着喝醉的我走到酒店外面,送上一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还再三叮嘱的哥送我回家。, 六 大街奇遇 我走在浩翰如海的沙漠中,头顶炎炎烈日,脚踩发烫的沙粒。太阳肆意发泻自己的淫威,好像要把所有胆敢向自己挑战的叛逆晒焦烤扁。我体内的水分慢慢地蒸发,消失,好像自己的胸腹慢慢受缩,腰围也更加苗条,但我的樱桃小嘴也干裂渗血。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有家,我还有一个孩子,我一定要走出去。我不停地鼓励自己,安慰自己,只要不停地抬起脚步,就一定能走出沙漠,找到自己的家。我的双腿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我又慢慢地向前爬,象狗那样慢慢地象前爬,腿磨破了,手抓烂了,我还是不停地向前爬。在我绝望的瞬间,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清清的湖泊,此时我才感觉到救命的水比金子还重要实惠。我费尽全身力气爬到绿水旁边,刚刚感到水的清凉,一只饥恶已久的猛虎扑到我的身边。 “啊……”我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猛然惊醒,直直地坐在床上。那清晰逼真的梦让我不敢相信自己在作梦,我还不放心的摸摸自己的手和腿,放心安然无恙之后才相信自己在真的作梦。只是嘴干舌燥,嗓子发烟,从窗户射进的阳光直直照在我身上,看看放在床头的闹钟,我大吃一惊,已经10点多了。我边穿衣服边想到自己昨晚喝酒的情景,我只记得我和他们不停地喝酒,不停地碰杯,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样回家的,现在都一无所知。“老公,老公,……”我想问问老公昨晚我是怎么回家的,喊了好长时间,我才猛然觉醒,老公忙活去了,孩子也上学去了。 我穿好衣服经过饭桌的时候,发现老公准备的早餐前摆着一张特别醒目的纸条。我好奇地坐在餐桌旁,拿起了那张让我好奇的纸条。“老婆,早餐已备好,假如心里闷得慌,吃完上街走走,好好地散心,好好地想想我们那光明的未来。”,让我感觉吃惊的是从来不知道关心父母的儿子也在纸条上承诺要好好表现自己,不再让父母为自己操心,同时也希望自己吃饭后上街散心。 我擦擦湿润的眼角,边吃饭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招聘小报,越看心里越凉,心也越来越沉重。我听说过招聘歧视女性的传闻,但我看到的35岁的年龄限制,以前的那点可怜的自信也在慢慢消失。不管什么年龄性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救象古人说得那样,从来没有考场外的状元,何况我还有父母给的漂亮脸蛋和上天赐与的迷人的身段。我为了提高气质,迷惑他人,戴上早已备好的墨镜,走向人生的第二个战场。 此时的太阳不再迷人灿烂,这时的大街也不再热闹繁荣,这时匆匆忙忙的脸孔都很不友善,救象世界所有的人都欠了他们的钱没有归还一样。我走在街上,看着脚下脱得长长的已经变形的影子,暗暗的告戒自己要自信,要有勇气。突然,前面围着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墙,遮住了我的视线,也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本想绕开着无聊的人群,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的“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想办自己的事。但孩子两个字揪住了我的脚步,揪住了我那疲惫的心。 我挤进人群,看到了一幅血淋淋的画面。只见人群中央,一位没有双脚的垢头蓬面的中年妇女,胸躺贴着血写的状子,旁边还用七八岁的孩子,她双手捧着有两个缺口的破碗,嘴里不停地说:各位大爷行行好吧,他爸被人打死,凶手逍遥法外,我们已两天没有吃饭了……,从她的诉说和血写的状子,我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丈夫在法院门前卖东西,院长的儿子出来让他到其它地方去卖,俩人发生争执,执法的人过失杀人。但是院长父子只想赔钱私了,她不愿意,要求公正处理,不但无人受理案件,还常常受到不明身份的人的威胁打骂。她的两条腿就是被人打断的,为了丈夫,为了心中的怨气,她四处告状。今天走到这里,实在没有办法,才向好心人求救。 “骗子,肯定是骗子。” “是啊是啊,电视说过很多这样的案子,我们可不能上当受骗。” “听说还有靠这中方法发家致富的。” “还有更邪乎的,说这些人白天行骗,晚上都是逛酒吧住宾馆” 周围的人不但没有掏钱的,还纷纷研究中年妇女的身份和动机,更让人不解的是更多的人都绕道而行,眼中还露出邪恶的笑。我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掏出50元钱,虔诚地放在中年妇女端着的碗中,悄悄地离开这群麻木的人。临走的时候,我还明显听到周围的人说我是大款是傻子。 我不时地进出各种各样的中介机构,还直接到各家招聘单位。在不停进出的过程中,我的体能,我的热情,我的能力被轧得干干净净,消失得灰飞烟灭。站在长队后面,好不容易走到工作人员面前,看到我文秘专业的毕业证,客气热情的让我回家等待消息,直爽爆燥的直接把毕业证递到我双手,不留情面地喊“下一个”。遇到男工作人员,他们露出暧昧的身色,用贪婪的色迷迷的眼光在我身上转来转去,最后,他们都在我突出的前胸和翘起的丰臀露出惊喜的神色。 “英语几级啊。” “有计算机等级证吗?” 他们根本不看我的资料,只在我脸双看来看去,有几个胆大的还趁拿资料的时候摸摸我那发冷的手。我知道自己没戏,我也知道他们是拿我消遣,我狠狠地跺脚,转身,摔门而去。 “打劫,打劫啊”我刚气冲冲地跨出让人身心憔悴的招聘大门,只见一个青年手拿女式坤包气喘吁吁地跑,后面跟着一个追赶逃犯的狼狈女人。大街上的行人都听到了女人的呼救,也都看到了疲于奔命的抢劫者,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有的人还绕道而行。想到自己的遭遇,看到冷漠的路人,气愤的我产生了一个大胆奇怪的念头,我要光荣献身,我要用抚恤金养家糊口。 “站住,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抢劫。”我不知那来的勇气,象女侠一样站在大街中央,手握双拳,狠狠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歹徒。越跑越慢的歹徒看到拦路的是一个女,也大吃一惊,不知是硬闯还是绕道。这瞬间的犹豫产生了良好的机遇,附近的一位民警赶了过来,在我的协助下很快制服了歹徒。我拿着歹徒手中的包,看着渐渐跑来的那个女人。 “怎么是你?”我吃惊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是你?你可救了我的公司。”对方也没想到就她的是我,她紧紧抱着我,连续不断地说谢谢,谢谢你。 七 绝望的曙光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原来我今天相救的是我大学的同桌红红。那时我们不但同桌,还住在同一个宿舍,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关系让所有的同学好友羡慕眼红。我是学校的一只笔,她又是被人认同的校花和交际花。 “红红,你怎么到了这里?什么时间来的?”我紧紧抱着她,救象抱着我心中的希望一样,“你不是留在省城的吗?”我好像要把心中的困惑,这几天的苦水全都倾泻在温暖的阳光下。 “真没想到你这么勇敢,更没想到又是你挽救了我的命运。”红红也紧紧地搂着我的腰,还不停地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走,我们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了,你想让更多的人欣赏我的狼狈样啊。” 我们又象十几年前一样,我搂着她的腰,她扶着我的肩,在众人诧异困惑的目光中走紧一家美容中心。 “你慢慢做,我等你,不急。”我就象大猩猩进了博物馆,动瞧西看,看到这豪华的装潢和服务员的高贵的眼神,就知道这里的价格肯定很贵,“我就坐在这里等你。”我挑了一个僻静的座位,拿起放在旁边的红得耀眼的杂志,掩饰自己那狂跳的心。 “客气什么,我们一起做。小姐——”红红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今天我付费,报答你的搭救之恩。你知道吗,你今天给我抢回了几十万。小姐,做最好的,全套服务。” 按摩的感觉真舒服,以前也和张处长他们公款消费过,怎么没有感动舒服,只是觉得忐忑不安,就象做贼一样。今天是好友请客,尽管感到不好意思,但是我就象看到了烤得焦黄的鸡,就象咀嚼烤酥的鸡骨一样,全身的筋骨也象在温水中浸泡过似的。 “好了,欢迎继续光临。”服务员轻轻地拍拍我的肩,声音象蜜那样甜。我和红红几乎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此时的红红和街上披头散发的女人迥然不同,我几乎不敢相认。看着她那能掐出水来的皮肤,那修长的大腿,还有那让男人渴望女人嫉妒的身材,都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发什么愣啊。”红红拉着我的手,“走,买衣服去,你看,这衣服还能穿吗,真晦气。” “我嫉妒你的容貌,你的身材啊。”我的眼睛继续停留在红红的脸上,“没想到十几年你根本没变,和以前一样光彩迷人。” “你也不差啊,也是男人渴望的美人胚子。”红红现在才认真仔细地端详着我。 “你言不由衷啊,我怎么能和你比啊。” “走吧走吧,我们不要相互吹嘘,自我陶醉了,你也该买套好衣服了,你看你那衣服,根本上不了场面。” 红红拉着我来到全城最高档次的商城。走进能照出人影的大门,琳琅满目的衣服,标价昂贵的标签,都让我又羡慕又羞愧。没想到富人的一套衣服就是穷人一年的收入。红红不但给自己挑了一件美不可言的衣服,还不依不饶地给我也买了一件只看过没试过的衣服。我提着这沉甸甸的衣服,暗暗发誓,我也一定要尝尝富贵的滋味。 “走,喝茶去。”走出商场,红红看看被工业污染的天空,看看焕然一新的我。 “你去吧,我还有事。”用了红红那么多钱,实在不好再去消费。 “不想和我聊聊,不想知道我这几年的生活。”红红热情地拽着我,“走吧走吧,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不想我,我还每天想着你的。只是没想到我们今天这样见面。” “我真的有事,不骗你,改天再聊好吗?”我羞愧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有气无力地说。 “算了吧,你还和以前一样,根本不是说谎的料。我不但知道你没事,我还知道你有心事。” “你怎么知道的?”我就象被人剥光了衣服似的难为情,“唉,同学当中,就是我最惨,你也在心里嘲笑我吧。” “怎么会呢,我们是谁,老同学啊。你说现在这个社会,谁最亲,老同学啊。同学比父母还亲,比钱可爱。你也知道,我是最重感情的。”红红亲热地抚摸着我的手心,象要把这种关爱送到我心里一样,“你的情况我到知道,张建国,你的老情人告诉我的,还让我暗暗地帮你。好人啊” “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不准胡说,我和他什么事也没有。”我急着反驳红红的胡言乱语。 “难道我们就站在街上聊天?”红红看着我那不好意思的脸,“我也没说你和他有事,不过,他对你真的痴情。上学的时候我都看到的,这些年还对你念念不忘,我都非常感动。出租——” 我被红红拉上嘎然而止的出租上,共同来到玫瑰酒吧。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自己本来是小狗小猫,经常跟在老虎的后面也就慢慢的养成了老虎的脾气和性格,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真是经典精辟,刻骨铭心。现在的我也习惯了奢侈的气氛和挥霍地享受。走进酒吧的大门,我和红红一样,优哉游哉地挑好座位,慢慢地坐在红红的对面。 “秀云,你喝什么?这里的咖啡可是正宗的古巴货。”红红伸长脖子,悄悄地问,“你也尝尝。” “我才不喝那东西,苦苦的,怪怪的,还没有我们的茶好喝。”想起我第一次喝咖啡的难受养,我连连摇头回绝。 “那你喝红茶吧。”红红坐直身子,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小姐,一杯咖啡一杯红茶。秀云,快说说你这些年的情况,尽管我从建国那里知道一些你的事情,但我还想听你亲自说说。你真的下岗了啊,我真的不相信你也会下岗。” “我有什么好说的,你都知道了,已经穷途末路了。”一提起下岗,我心里还酸酸的,“还是说说你吧,看你春风得意的样子,一定有许多故事告诉我吧。” “给,这是我的名片。”红红从我抢回的包中掏出特别精美名片,“我的命比你还惨,你还有老公疼着护着,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我感动奇怪,我还参加过她的婚礼,怎么她说自己现在还是待嫁新娘。从红红断断续续的叙说中,我慢慢知道了她为了钱,为了高贵而舍弃孩子,舍弃家庭的来龙去脉。 红红本来就是一个有钱有权人看不上,自己又看不上没钱没权人的角色。我们这些同学一个个成为孩子父母以后,才在同学父母的劝说下,在社会的压历下,作了一个让她无奈也很让自己后悔的选择。成家后,看到自己的同学好友都慢慢的富了起来,更感到在机关作职员的丈夫很无用,也没有什么前途。无奈之下,她狠着心抛弃了孩子和丈夫,用爹妈给自己的容貌周旋在许多老板高官身边。这次回来,也实属无奈。情人的黄脸婆发现了他们的密秘,整天死缠烂打,情人又舍不得善解人意的红红,就掏巨资在这里设了公司,红红也就从地下情人成为公司的老总。 “秀云,你原来在这里啊,打你手机说关机,问你老公说不知道。真急人。”就在我和红红诉说往事的时候,一个让我非常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八 好友聚会 “婷婷,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看到迎面走来的婷婷,急不可待地站起来,“找我什么事啊?” “砹呀,真是人靠衣妆马靠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婷婷夸张地瞪着眼睛,后退几步,惊奇地看着我,“找你什么事?还不是你工作的事,这还是我们的老同学建国特意嘱托的。”婷婷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新衣,看看刚作过的头发,“你是不是有新人了,你可不能辜负建国的好意啊,人家对你那真叫痴情。” “我和你真的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有眼睛示意旁边还有别的人,“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 “你好你好,又在哪里发财?”我话还没说完,俩人的手已紧紧地握在一起,我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 “发什么愣啊我的傻妹妹,快坐好。”红红拉我坐在椅子上,“我们刚刚认识,商场的风流人物我能不认识吗?” “姐姐你也不差啊,刚来就来了几个大手笔。”婷婷也不甘落后。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慢慢地品茶,细细地欣赏四周的风景。他们的商场趣闻,相互吹嘘,还有那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我都没有兴趣。我关心的是婷婷带来的消息,我也为建国的痴情感到心烦意乱。想想他过去的种种行为,再想想他十几年对自己的真情,你根本无法把这两种事集中的同一个人身上。我正在胡思乱想,手机的响声吓我一跳,仔细一听,还是最流行的《羊爱上狼》的音乐铃声。 只见红红拿出包里的手机,离开椅子,耳朵凑在拿那鲜红的手机上,她那张白中泛红的脸更加迷人,假如此时红红的身边有个男人的话,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抱着她的脸啃上几口。我清楚地看到,红红刚接电话,还是满面笑容,谁知刚听几句,就神色大边,她一边继续接听电话,一边着急地来到我们面前。 “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们改天再好好地聊。”她也没看我们的反应,抓起自己的包,转身而去。临走的时候,她深情地拍拍我的手,悄悄地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说,我们是最好的同学朋友。” 我和婷婷瞪着困惑不解的眼光看着渐渐远去的红红,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想自己的心事。 “婷婷,你着急地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我恍然大悟,猛然想起坐在对面的婷婷。 “唉,这里还有说话的情调吗?”她长长地叹口气,好像红红的离去让她无限感慨,“走,到我家,咱们好好聊聊,我也真的有事要和你说。” 我和婷婷走出大门。婷婷打开车门,让我坐在她的身边,自己手握方向盘,慢慢地踩响油门。有钱的感觉真好,尽管钱买不来幸福健康快乐,但没有钱你将失去一切,就是亲情和爱情也会离你而去,整个世界也会慢慢忘记你的存在。 “停车检查。”交警的例行公事打断了我的思考。 “小姐,请你戴好安全套。”交警看着我和婷婷挺起的丰乳,色迷迷的暧昧的表示他的关心。 “你说什么?”婷婷瞪圆凤眼,看着不怀好意的交警,“你也敢在大街上满嘴喷粪。” “我是让你们戴好安全带,我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交警尴尬的脸,一本正经的行礼让我和婷婷捧腹大笑。我捂着笑得呲牙咧嘴的脸,心里是春风荡漾。现在是全国皆麻,人人谈色。男人好色,女人也好色。每一个女人见了英俊的男人,也会虎视眈眈,心情激动。只是女人掩藏得深,没有说出来罢了。 我的心事还没有想完,车已来到婷婷住的汉苑小区。这可是全城环境优雅,气氛宁静得无人打扰的贵族小区。住在这里不但心情无比美好,也说明你那与众不同的高贵身份。以前只是听过,现在从外面看看那巨大的圆池喷泉,再看看那众花盛开的花圆和从外国引进的绿绿草坪,我也有了青蛙变王子的感觉。那停车检查的森严更让我体会到什么叫有钱,难怪那些有钱人走路的神态,看人的眼睛都有一种俯瞰众生的高傲与不屑。 来到婷婷的小楼,我才感到什么是真正的女人。这是不太常见的两层居室,下面是大大的客厅,上面又是几个幽静的卧室,外面的小厅不但能喝茶聊天,还能俯瞰全城的夜景,一扇玻璃就把世界的喧嚣,生活的吵闹和烦燥的心情挡在外面,一个人可以在这里尽情地挥洒青春,享受生活。尽管这里的装潢没有酒店的豪气,也没有舞练歌房的轻佻,它就是蓝蓝的海,女人的心,更象江南女人的秀气和柔情。只是太多的蓝色显示了女主人的孤单和寂寞,也同时告诉我们女主人那渴望快乐的愿望。 “秀云,快请坐,又在想什么呢。”婷婷端着两杯咖啡,笑嘻嘻地走到我的身旁,“没想到你还是那样多愁善感,相思催人老吆。” “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坐在她的身旁,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愁就愁不过来,还有心思想啊。”我往婷婷的身边挪了挪,手搭在她的肩上,满怀希望地看着她,“快说,你找我什么事?”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好像故意吊我的胃口,还慢慢地用小勺搅杯中的咖啡,“你是拨开乌云见青天了,告诉你个让你吃惊的消息,”婷婷故意张大嘴吧,凑到我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明天到我公司上班,先到攻关部熟悉熟悉,然后我让你作攻关部的经理,作我的左膀右臂。” “什么?”我也和婷婷一样张大嘴吧,好长时间还合不上,作攻关,还要作经理,我想也没想过这样的好事会落到我头上,就象天上真的掉下一个林妹妹一样,“你是拿我开涮吧,我能作攻关,还能作经理,该不会有什么诡计吧,我可没什么可图的啊” “这是真的,我们是谁啊,中学的同学,最好的姐们。” 婷婷一本正经,高深莫测的笑让我更加不敢相信。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张建国的号码,我整在犹豫接还是不接,婷婷凑了过来,看到这个熟悉的号码,极力促我快接电话。我静静地打开手机,听到的是让我以前憎恨现在没有感觉的声音,但电话的内容却让我深深感动。他告诉我,几个外企的老板都同意我到他们公司上班,并且工资也高得让我不敢相信。我本来想立刻答应,但看到婷婷连连示意的眼神和手势,只好说自己再考虑考虑。 “东边下雨西边停,道是无情却有情。”放下电话,我想起了这句诗,还紧紧地抱着婷婷,接连不断地问,“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太阳难道真的会从西边出来?” “这不但是真的,而且你明天就到公司上班。”婷婷拉着我的手,神秘地看着我,“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工作的问题解决了,心中的石头落地上,感到世界还是那样美好,生活同样美好。我和婷婷自然而然谈起了上学的往事,说起了美好的回忆。我们越说越高兴,越说越陶醉,好像有回到过去,回到阳光灿烂的青春年华。整在这时,丈夫又打电话催我回家,我想也没想,就说自己今夜不回家,住在婷婷这里。我还没征得婷婷的同意,老公就在那头盯嘱我好好休息。挂了电话,我们一时没了聊天的话题,坐在那里想自己的心事。 “婷婷,你说说这几年的感情生活吧,尽管我们经常见面,但你时时遮着罩着。我真的想知道你和张建国后来怎么没有结婚。”我爬在婷婷肩上,深情地说,“我不是嫉妒,也不是猎奇,我只是让你倒倒心中的苦水,你轻松我也高兴。” “好吧,你先坐坐,我去作饭。”婷婷慢慢地站起来,“吃完饭,我们好好谈谈我和几个男人的感情生活。这几年没有说过,也没有想过,你一说,还真有了倾诉的渴望。” 九 燃烧的夜晚 吃过饭,婷婷拿来两瓶饮料,坐在我的身边,静静地说起她和张建国第一次作爱的过程。 “我用力作功,你尽情享受啊。”渴望燃烧,喜欢碰撞的我听到他气喘嘘嘘的急促气息,敏捷地翻身爬到他身上,温柔地摸摸他发烫的脸就快速地动作起来。我好象在茫茫沙漠和旺盛的草地寻找自己想要的珠宝,又象来到磅礴的大海,尽情享受颠簸带来的挑战,更象躺在滚烫的沙滩上,跳进温温的海水中,肆无忌惮地挥洒青春的阳光。天下的男人不一样,各有各的形,各有各的情,就是作爱的姿式状态也各有风情。真象古人讲的那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的感觉真奇妙。我闭着惊慌兴奋的双眼,幸福地沐浴在温柔的春光中。 “快,该你了,我也享受享受…”香汗淋沥,异常兴奋的我翻身下来,拍拍我他的肩膀。 他又成了冲锋陷阵的战士,跨马驰骋的勇士,我有点承受不了这更加猛烈的进攻,但我更新奇激动,我也尽力用各种姿态迎接那连续不断的进攻,我要回报爱的感动。 “快,快…”我不断扭曲身体,还不时发出幸福的呻吟。 “不准叫…”他怕我的呻吟惊醒别人的春梦,用手捂着我的嘴,我用嘴咬他的手。 象山崩海啸结束后的沉寂,象走进小溪的温暖,我们静静地躺在对方的怀里,轻轻抚摸,慢慢品味,细细感受。 “说话啊,我不愿黑暗裹着我们。” “你不怕别人听到啊。”他轻轻拍拍我的胸腹,咬着我的耳轮。 我又一脚蹬掉束缚自由的被子,让赤身裸体的我们沐浴在溶溶的月光下。他又“拿起电筒,在昏暗的灯光下欣赏我们的体肤。看到人类神秘的茅草地,我厌恶地关掉灯光,静静地瞪大双眼,在黑暗中欣赏黑夜的沉重。 “想什么呢。”我怯怯地推推他的胳膊。 “回吧,快回。”他深深地亲亲我,又推推软绵绵的我。 今晚注定是一个多情的不眠夜,几个小时前,我们挤在艳他狭小的屋内看电视,到底看的什么内容,已模糊不清,我只记的他们的欢声笑语,还记的他们的调情海侃。我想想明天的工作,望望继续热闹的荧屏,慢慢走出他的门槛。 “你等一下,不是说有事吗?”他翘起嘴,发光的眼神默默地看着我。 “你们先走,我一会就回。”我拍拍好友的肩膀,不安地坐在他的对面,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夜,肯定有不平凡的故事发生。我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约定。“说吧,什么事。”我默默地,静静地看他那多情的双眼。“你不是说有事吗?”狡猾的答案,热情的等候。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他口干舌燥,“傻子偷乞丐的钱包,被瞎子看到,.哑巴大吼,把聋子吓了一跳,驼子挺身而出,瘸子飞起一脚.,麻子说:看我面子算了,疯子说:就是,人要有理智…看看你衣服用什么料子做的。”他站起来,晕晕糊糊来到我面前,用手抚摸我那颤抖的双乳和潮红的双颊。还把我搂在怀里。 “再紧点,再紧点。”我喃喃自语地送来火辣辣的唇,他紧紧搂着搂的腰。 走的时候,我春情浓浓地告诉他我晚上过来,他真的不曾想我真的来到了他的身旁。 “那个时候,我真的爱他,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了他,不要任何回报地交给了他。”婷婷睁这深情的双眼,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那是的他也是真心的,他也真的爱我。” “那后来呢,后来你们又怎么分手了?”我被他们的真情感动,我也重新审视张建国这个让我讨厌了十几年又让我难琢摩难忘记的男人,但我更想知道以后发生的故事。 “后来,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呢,让我好好想想”婷婷烤在椅背上,又慢慢向我讲起那更加缠绵绯恻的感情故事。 那年春天,我和他为了躲避流言蜚语,躲避他父母的反对,更为了享受无人打扰的感情生活,我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同样的天空,不一样的感受。城市的天没有深山的蓝,也没有深山的高,听惯鸟鸣水流的我们,很快融化在浓浓的城市味中。不用躲避,不再顾及,我和他高兴地手挽手,肩靠肩,肆意观赏城市的繁华和热闹,啧啧惋惜城市人的忙碌与紧张。他拉着我快速地在人流中川息,幸福地感受眼花缭乱的新奇, 我们随意走进一家饭馆,端起服务员送上的热茶。 “你点,你点嘛。”我和他推来让去,都想希望对方高兴满意。 热情的服务员端上我和他共同点的菜,我们谁都不愿打破这温柔的气氛,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吃吧吃吧,我的小傻瓜,我要看你吃饭。”我双手支着下巴,深情地看着他吃饭的狼狈样。 “你也吃点,我的小乖乖。”他也把我最爱吃的清蒸鱼送到我的面前。 吃饭能还能吃出感情的味道,是当时最深的感受。现在,和别人吃饭,我还会傻傻痴笑,别人问我为什么,我还给他们讲那顿饭留下的滋味。 吃完饭,走出饭馆,没有留恋繁华的诱惑,我们就急不可待地来到宾馆。服务员刚关上房门,小鸟依人的我抱着他的脖子,憨态十足地说:抱抱我,抱抱我嘛。他没有枷锁,没有忌讳,情意绵绵地抱起我,吻着我那发烫的唇,轻轻地把我放在软绵绵的床上,他也躺在我的身边。我们各自躺在对方的胳膊上,躺在对方的心里。 “猜个谜语,穿着裤子嫖风,打个历史人物。”,“松赞甘布” “叫化子嫖风又是什么”,“精多钱少磨时间” 再次燃烧的欲火让我们毫不顾忌窗外的喇叭声,也忘了明晃晃的太阳。我们又共度爱河,同食春色。激情可以产生无穷的力量,稍事休息的他又拉着我的手来到舞厅门口。 时明时暗的灯光,时快时慢的节奏,疯狂痴迷的少男少女,都让我们感到了青春的涌动,我们不再犹豫,很快加入到少男少女的行列,疯狂地摇头扭身翘屁股。 “喝咖啡,休息一会再浪漫。”我擦擦额头的汗,羡慕地看着快乐无忧的人群。 我搂着他的脖子,他靠在我的胸前,我们倘佯在蓝色的多瑙河中,尽情地挥洒青春,享受浪漫。 今后的几天,我和她毫无顾忌地逛公园,进商场。他给我讲抬头挺胸提臀才是美女的气质。我们花完身上所有的钱,才告别给我们自由,给我们快乐的陌生城市。 “那后来你们怎么不结婚啊?”我也被他们的故事感染,轻轻地拍拍婷婷的肩膀。 “后来,还不是他父母强烈反对,还不是因为你的存在。”婷婷站起来,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这是我最难往的初恋,也是我真心对待爱情的表达。”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怎么说着说着有扯上我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越说越伤心。” 十 风流韵事 我和婷婷来到卧室,心里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我和他们的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尽管那时我和张建国有来往,那也是他们分手以后的事啊。我们坐在床上,都没有睡觉的意思,她看看我,我看着她,不知怎么消除张建国的阴影。 “婷婷,你在想什么呢?”我拉拉婷婷的手,试探地说,“我们不说他了,谈谈你和李老板的事。” “李老板的事也是他一手按排的。”提起这个李老板,婷婷露出愤怒的神色,狠狠地看着我,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似的,“秀云,你别多心,我不是对你发气,是我一想到这事就控制不了自己。”她转过来冲我一笑,又慢慢地说,“你也知道,那时的我们是真心爱着对方,事事为对方着想,但他的父母极力反对,说我是普通工人,没有大学文凭,和他们是门不当户不对。” “那你们也应该坚持到底啊,也不能轻意放弃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啊。”听到这里,我心里轻松许多,他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啊。 “他父母反对我不害怕,我也当然也不会放弃。”婷婷抬起头,咬着牙,慢慢地说,“关键是他心里装的是你而容不下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你的替身。每次喝醉酒,作梦,甚至和我作爱达到高潮,他都看着我,喊着你秀云的名字。看到 这种情况,我才死心放弃的。”他理顺额前的乱发,继续说,“我还是说说我和李老板的认识与感情吧。” 那时的建国还没有到你们厂,也不是什么处长,尽管只是机关一个小小的职员,但是你也知道,他们那个部门掌握着那些小老板的命运,何况还有他父母的许多关系,所以那些小老板整天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李老板是那些老板中最殷勤,最活跃的一个最有风趣的一个,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他的。 那是一个春雨撩人心怀的夜晚,我和建国来到红绿蓝歌舞厅的大门,几个老板笑吟吟地等着我们。那时还没有练歌房,只有卡拉ok。我们在最显眼的座位坐下,舞厅老板就匆匆跑过来问寒问暖,那中奴颜媚骨的笑让我全身发冷。我们看到那些狂跳乱舞的男男女女,李老板很绅士地请我跳舞,我挽着他的手臂走下那狂热的中心。 只见那些男的搂着女人的腰,女的靠在男人的肩上,这分温暖,这分柔情让我激动,更让我心跳,美中不足的不是建国而是陌生的老板。在音乐的刺激下,在众人搂抱的诱惑下,我们也手拉着手走到舞池边缘。我们也象别人那样随着音乐的节奏前进后退,向左向右,但我们毕竟是第一次走进合作,我又是第一次和陌生的人跳舞,紧张得心好像要跳出胸膛,不是我碰你的腿,就是你踩我的脚,完全没有心心相印的感觉。尤其看到那些男人的手不但在女人的腰间游动,还慢慢滑到女人的臀部,我心里很不舒服,尽管我不是一个思想守旧的人。偶然的回头,我看到一幅更加恶心的画面。只见舞池中央的一对男女紧紧贴在一起,男人的手在女人的大腿上游来滑去,那只肮脏的手慢慢游到女人大腿的根部,还慢慢伸进女人的裙里。 我厌恶的闭上眼,离开李老板,气冲冲的走到座位旁边。李老板也急匆匆地跟在我的身后。 “怎么不跳了呢,才刚刚开始嘛。”建国看到我生气的样子,转身问李老板,“是不是你不守规距啊。” “我怎么敢啊,你再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李老板转身面对着我,“累了,我们跳累了,婷婷,你说,是不是啊。” “那我们唱歌吧,婷婷可是我们学校唱得最好的。”,建国拍拍李老板的肩膀,“不要心疼兜里的钱啊。” “那里那里,这是你看得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众人的笑声中,我拿起话筒,在自己酝酿的感情中连续演唱《十五的月亮》和《月了代表我的心》,下面的掌声不断,大声吆呵声更是此起彼伏,我也陶醉在歌声和自己的感情中。走下舞台,建国和李老板都站起来,好像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军。看着他们拍红的手和兴奋的脸,我的心里挺感动的。 “走,打牌去。”在建国的提议下,我们五人来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他们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看来经常到这里玩。 他们四个人打麻将,我坐在建国的身边,看到那百元大钞在我面前飘来飘去,我心里比他们还紧张,但他们很轻松,还谈笑风生。那个夜晚,我才知道钱还没有纸值钱。只见他们边打牌边说着很荤很毛的黄色笑话,二饼叫奶奶,白板是白皮没毛,么鸡是求。他们打得兴高采烈,我听得脸上发红。 “婷婷,你帮我打。”建国站起来,伸伸懒腰,把我拉到座位上,“输了算我的,赢了是你的,可不准欺负婷婷啊,我要睡觉了。 我坐在建国的位子上,心惊胆战的码牌打牌,还真象人们说的那样,刚学打牌的人技术不好运气好,那天晚上老天也特别帮我。我是想什么牌就来什么牌,就是打错了,下次还能很快地吃到别人同样的牌。我就象战场的勇士,不是自摸,就是平糊,要不就是杠上开花。钞票哗哗地向我这里流,我是笑裂了嘴,笑红了心。天亮的时候,我跑到卫生间数数赢来的钱,你想都不敢想,八千块,八千块啊,那时的一万元就是万元户,是致富能手,政府还要给你戴花的,我一个晚上就成了万元户,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几天以后,我们几个人又来到这个房间打牌,我又不知不觉地赢了几千块,他们都说我手气好,要我请客。我没有推辞,就请他们来到我和建国经常来的宾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们都夸我的手气,纷纷给我敬酒,我也是来者不拒。我不知自己喝了多杀酒,也不知道自己躺在床上的,更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我醒来猛让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身边还有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我气愤地睁大眼睛,发现身边的男人是李老板,只见他还睡 得很沉,还不时地打鼾,再看看他那四角八叉的样子,我一脚把他踹下床,暗暗擦去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一丝不挂的李老板顾不上穿衣服,也忘了遮丑,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还软绵绵地摇来晃去,只见他跪在我面前,请求我的原谅。我没有看他那丑陋的样子,穿好衣服,摔门而去。 走到街上,才发现装了几千块钱的包还在房间,我有急忙跑到宾馆。走到房间门口,听到房内有说话的声音,似乎还有张建国的声音。我爬在门口,从门缝中看见他们几个人有说有笑,仔细一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建国按派的,目的就是摆脱,我追求你。我猛然推开门,煽了他们两个响亮的耳光,拿上自己的包,不顾他们的任何解释,跑到街上,舔拭被他们欺骗的伤口。 从此以后,我就周旋在老板的身边,用建国透露的信息和他特批的特权,向老板们要钱。他们知道我和建国的关系,每次给的钱还真不少。有时,我也用身体作诱饵,向老板们索要更多的钱。其实,老板们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看到他们渴望你的样子,你还认为他们个个是猛虎饿狼,脱了衣服上了床,你才知道那都是装腔作势。有的还没有动上几下,就疲软地下来,还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有的还没有找到发泻口,就一泻千里,不是泻在腿上,就泻在你的肚皮上。作了那么多爱,从来没有找到和建国第一次的兴奋和激动。 十一 初战受挫 我和婷婷来到她的天宇公司,秘书推开擦拭如洗的经理大门。婷婷旁若无人地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我刚刚坐在老总对面的沙发上,女秘书就端来两杯刚沏的热茶,放在我和老总面前。婷婷,不,应该是老总,头也不抬地对秘书说,把人事部的小李叫过来。秘书可能早已习惯老总的这种作法,低着头,弯下腰,轻轻地走出房门。我感到奇怪的是婷婷走进公司就和以前大不一样。刚才在车上还和我有说有笑,现在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脸上更是冷若冰霜。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热情有礼的敲门声。 “请进……”婷婷继续低头看她手里的文件。 “李总,请问有什么吩付。” 我身前走来一位高佻靓丽的小姐,那得体的服装,那恰到好处的淡状,还有那自信的笑容,那高贵的气质,都让坐在沙发上的我不觉挺直了弯着的腰。 “这是刚进咱们公司的秀云小姐,也是我多年的好友。”婷婷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着我的脸,“她负责功关部的工作,你去安派安派,让小王好好配合经理的工作。” “你好,请多多关照。”我象演电视似的站起来,挺直腰干,双手合十,弯腰问好。 “不客气,也请你多多关照。”她也弯腰回礼,“李总,没什么事,我就去安派,小王识大体,一定会配合经理的。” “你去吧。”婷婷又看手中的文件,“别忘了,让财务室的老陈来我办公室。” “好的。” 我和刚才的小姐关好老总办公室的大门,我和她同时出了口长长的气,刚才压抑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你们老总很厉害吧。”我讨好地问前面的领路人。 “请不要在背后议论领导。” 冷若冰霜的回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使我哑口无言,默默地走在她身后。 “大家停下手中的事。”刚走进一间小屋,给我带路的小姐看着屋中的俊男靓女,“这是你们攻关部的经理,也就是你们的头。” “大家好。”我又弯要问好,但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反而感到刚才那压抑的窒息又扑面而来。 “你们大家今后要好好配合她的工作。”她还象刚才那样面无表情,“这就是你的办公室。”她用手指指离我不远的一张桌子,“小王,你过来一下,把你手头的工作移交给秀云经理。开始她业务不熟,你要好好配合。” “是,我这就办。”只见一个青春灿烂但有点闷闷不乐的小姐站了起来,把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移到那张空着,现在归我的办公桌上。“你好,你好,大家好。”我慢慢地走向我的办公桌,不停地用笑脸向每一个人问好,但他们都无视我的存在,装模着样地看手理发。我知道,这是每个新人必须经受的考验。“唉呀——”我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椅子一滑,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抓住后面的桌子。仔细看看,地下还有水渍,肯定是谁的恶作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影向大家工作了。”我明明看到所有的人都捂着嘴在笑,假装没有看见,先用手摸摸椅子,发现没有挪动,才慢慢坐下来,打开桌上的电脑。 “一个黄脸婆。” “还有一个烂丝瓜。” “更象一个晒蔫了的茄子。” 他们漫不经心地聊天,古怪神奇的表情,都指向我这个不受欢迎的新人。我只能忍着,看着电脑上的蓝天白云。只有坐在后面的小王默默无言,应该她最恨我才对啊。 “你们知道狗腿子的故事吗?”一个最年轻最靓丽的小姐站起来,夸张地问。 “不知道,你快讲讲。”众人阴阳怪气的语调。 从前,一个地主老财的腿断了,他家的老管家为了讨好东家,用自己的腿换东家身上。管家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瘸子,又用大门外黄狗的腿换在自己身上。狗也不想成为瘸子啊,它就用黄泥作了一条腿安在自己身上,所以,狗撒尿的时候,都要抬起那条用黄泥作的腿。它害怕自己的骚尿冲断了自己的腿啊。 “不要说了,我不要你们为我抱打不平。”坐在后面的小王猛然站了起来,“吵吵吵,烦不烦啊,都好好工作。 不但我吓了一跳,众人也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各自干自己的事。看来这个小王威信挺高的,众人的阴阳怪气都是为了她。我抢了人家的位子,心里有气,发发牢骚也很正常。倒是小王给我解围的举动既让我奇怪,更让我感动。我正想心事的时候,电脑的病毒好像也欺负我,几个文件怎么也打不开,电脑还不停的重新启动。我手忙脚乱,也瞪着两眼,毫无办法。尽管家里也有电脑,但我只是整天不停地qq,要不就是在连连看,泡泡堂中流连忘返。其它技术我是它知道我,我不认识它。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厚着脸皮向众人请教,但他们用种种理由应付搪塞。 “我来看看。”小王含笑来到我的桌前。 “谢谢你。”我小声地问,“请问小姐芳名。” “我叫王惠,你叫我小惠好了。”她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在电脑上操作,“刚才你别多心,他们都很善良热情,时间长了就好了。” “怎么会呢,我刚来,还需要大家的帮衬呢。”“好了,你这个杀毒软件不好,下午我给你装个杀毒能力强的。” “谢谢,真的谢谢你。” 我的谢谢还没有说完,小惠已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埋头工作的时候,还冲我微微一笑。我感到心里特别温暖,好像她的笑暖到我的心里。我原以为我的考验已经结束,谁知那些小妹妹的饭厅闹剧让我更加狼狈。 吃饭时,我和小惠走向饭厅。小惠端着刚卖的盒饭走到她姐妹们的饭桌前,我也端着饭走在小惠后面。我刚经过他们饭桌的时候,一团饭菜不偏不歪,正好打在我脸上。我两手端着饭菜,心里的火好还没有冒出来,只见一个笑哈哈的笑妹妹跑到我面前,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手中的餐巾纸也不停在我脸上擦来抹去。我感到脸上的污渍不但没有擦去,反而越擦越多,我想,自己一定是个大花猫。我在众人的笑声中,忍住眼中的泪坐在偏僻的角落暗暗生气。 我正暗自掉泪的时候,婷婷来到我身边,看到我的花猫脸,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十二 喜上加喜 下班后,我兴高采烈地走在大街上,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尽管上班的尴尬让我难堪,但心中的快乐更让我高兴。我现在才深深感到,天不是自己想得那么暗,也不象别人说得那么亮,黄昏的彩霞并不是大家说得那么美,只是大家的心情这个时候最轻松快乐,我哼着平时最爱唱的《香水有毒》,想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公和儿子。走上楼梯,我还压不住心中喜气,好像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渗着喜气。 打开房门,老公还在厨房作饭,儿子也在屋内看书,但我感到屋内不同往日的喜悦和轻松 。 “老公,我帮你洗菜吧。”我看看儿子在屋内,嘻嘻地抱着老公,狠狠地在他脸上啃了一口,还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们也浪漫一次。” “什么事这样高兴啊,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丈夫故意大喊,看儿子没有在意,也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老不正经,还象年轻人那样发情发骚啊。去去去,看电视去,你是越帮越忙,越帮越乱。” 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腾空欲飞的心,自己好像被电视中那些热恋中的男女还高兴,我急于把自己的激动,喜悦向别人诉说,但我发现老公和儿子故意吊我的胃口似的,既不问我上班的事,还装出一付漠不关心的样子。我关了电视,来到儿子的房间,发现儿子正在看书,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儿子,看的什么书啊。”我摸摸儿子的头发,低下头,“看得这样认真,妈妈来了也不知道。” “妈妈,快出去吧。”儿子抬起头,神秘地看着我,“快出去,明天要考试的。” “老公,我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肯定让你笑得合不上嘴。”我又转到厨房,凑在老公的耳边说。 “什么高兴的事啊。”老公放下手中的菜刀,推着我的后背,“去去去,歇着去,别影响我作饭。” 我又打开电脑,登陆qq,找到我的好友“湖北大哥”和“多情鱼”。我也不关他们还生不生气,也不关他们还理不理我。我不停地给他们发各种图片,还不断地给他们送花送心还有吻。当我把今天的消息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比我还高兴。尽管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从他们的字里行间也感受到了一种温馨的喜悦和祝福。 “开饭了——”老公端着自己的杰作,不停地往返于厨房和饭桌之间,“快来快来,好香的饭,好美的汤啊。” “好丰盛的晚餐啊。”我和儿在坐到餐桌上,呆呆地看着,不敢动筷,“你着可是贪污腐化,今天吃了明天吃什么啊。”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犒劳犒劳你这有功之臣啊。” “怎么现在才想起我有功啊。” “妈妈妈妈,今天我们全家谁都有功。”儿子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拿出一张纸递到我的面前,“铛铛铛,妈妈请看,这是我的考试成绩单。”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去去去。”我推开儿子手中的成绩单,“我不看,想到你的成绩就没了吃饭的胃口。” “你可不要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儿子摇摇手中的成绩单,一字一顿地说,“本少爷这次是门门及格,样样过关。” “什么?你门门及格?”我抢过儿子手中的成绩单,认真仔细地看,“啊——,真的啊,你没有骗妈,儿子,你太伟大了。”我紧紧地抱住儿子,用手擦去眼角的泪,“儿子,你知道吗,我盼这天不知盼了多少天了。” “妈妈,今后我不会让你和爸再为的事操心了。”儿子也和我一样激动,紧紧地抱着我。 “不要这样煽情啊,我有点受不了了。”老实的丈夫突然冒出一句时尚的话,“咱家还有更大的喜迅呢。”他慢慢从兜中掏出一张彩票。“我中奖了,我中大奖了。 “什么?你中奖了,还是大奖。”我和儿子愣在那里,“你骗人吧,谁不知道你从不卖彩票,不卖彩票的人还能中大奖。” “真的,我真的中大奖了。”老公把彩票递到我和儿子面前,慢慢讲起他中大奖的离奇经历。 前几天,我和老李同时上街办事,你知道的,他可是老彩民,每天都要买的,并且天天都在研究彩票。我们走到买体彩的地方,他进去买彩票,让我在外面等。他出来后,连连叹气,我问他原因,他说买彩票的前不够,自己猜中的号只买了几个号。我用手摸摸衣兜,刚好用100元,我就借给他让他买。可他不要,说自己天天买也没见中大奖,还不停地劝我买,说十四这个号很多天没有出现,这次一定有它。我本来不买的,但他非常热情,我不好据绝。只好用120元钱买了他手中剩下的十四的包号。我也没抱什么希望,谁知第二天,大家都说我中奖了,我还不信,不想拿出彩票一看,我果然中奖了,还是一万多元的大奖。你说,是不是我们的运气来猛了。 我就像听传奇故事似的,越听越高兴,越听越惊奇。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老公打开房门,只见站在门外的是老李夫妇。我们热情地请他们进来,但他们你推我,我推你,都站在门外的动。 “你们有什么事,进来说啊”我也站起来,热情的邀请他们。 “你说,你说。”老李夫妇相互推让。 “还是我来说吧。”老李的夫人上前一步,小声地说,“就是买彩票的事,本来我们不该来的。”李夫人吞吞吐吐,“可是,可是……” “原来是这件事啊。”我看看丈夫,他也向我点头,“也有老李的功劳,给你们1000,你看怎么样。” “行,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老李夫妇拿着钱,还连连不断地说,“好人啊,好人。” 十三 夜半惊魂 躺在床上,我紧紧地抱着丈夫,怎么也睡不着,看看丈夫,发现他眼中露出渴望的光。看着看着,我的心里也痒痒的。 “来 ,来嘛,我们也快乐快乐。”我推推丈夫的后背,向他发出求爱的信号。 “我也要好好表现表现。”丈夫爬上来,伸出手,想拉灯表现。 “不嘛,我要看着你的眼睛,我要看看你激动的表情。”我拉着丈夫拉灯的手,眼睛已经露出柔柔的情,渴望的光。 丈夫用他那定海神针翻江倒海,颠鸾倒凤,我也用各种姿式表情积级配合。我们一会跃上巅峰,一会又跌入低谷,巫山云雨,龙凤际会,突然,就像火山爆发,岩浆喷涌,一股热流喷到了我的最深处,我舒展开每一个毛孔吸受大自然赐给女的精华。 经过爱的洗礼,老公很快进入梦乡。我怎么也睡不着,躺在老公身边,听这他那匀称的呼吸,想着今天发生的让人高兴的事。真是好事连连,喜事不断,我现在才相信运气来了门板也挡不住的古训。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明天还要上班。好不容易闭上眼睛,朦朦胧胧中,各中稀奇古怪的事纷纷跑到我的眼前。 我还背着那个破烂的书包走在走了二十多年的乡间小路上,还继续攀登小学门前的那座微微隆起的拱桥,但每次不是爬上又滑下,滑下又继续向上爬,就是勉强爬上拱桥累得大汗淋漓,老眼昏花。其实那座桥很平坦的,平时几步就可以走过,几乎没有什么难度。更让我不解的是梦中的我每次回家,不是高山挡道,就是河流拦路,要不就是回家的路上有许多铁门和多得难以数清的黑暗小屋,我钻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不断地找,不停地寻,突然,我的身前身后来了许多虎视眈眈的狗,它们有仇视的眼光看着我,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趁群狗稍有懈怠,我拔腿就跑,许多的狗在后面紧追不舍,突然,前面又出现了许多让我更加恐惧的蛇,只见它们都抬起头,吐出毒信。我是后有恶狗,前有毒蛇,左是深渊,右是高山…… 啊——我猛然惊醒,坐在床上,擦擦额头的汗水,捂着现在还狂跳不已的心。老公也从梦中醒来,拉燃壁灯,看到我惊慌恐惧的样子,双手搂着我的肩膀,着急地问我。我不想告诉他梦中的情景。反而安慰他,让他不要着急,我什么事也没有。 就在我们准备重新躺下睡觉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那连续不断的声音让刚平静的心又悬在半空。我紧紧抱住老公,喃喃自语地说,该不会真的有事吧。丈夫拍拍我的后背,轻轻地说,肯定不会有事,能有什么事啊。人人都说夜晚的电话最恐怖,那急促的铃声不但打破了宁静的气氛,似呼还揪着你那悬空的心。 “秀云,你妈的电话。”老公手拿话筒,大声地向我喊,“她让你接电话。” “我来了。”真是奇了怪了,别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是先作梦,再想家。是啊,好长时间没回家了,这几天也忙得晕头转向,忘了向老人问安,“妈 ——”我刚拿起话筒,听到妈妈那熟悉的声音,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 “云云,是不是有什么难受的事?”妈妈听到我的哭泣,着急地他干了嗓门,“有什么事对妈妈讲,别闷在心里,那样会憋坏身子的。” 原来妈妈也知道我们场效益不好,我也迟早要下岗,几天没有接到我们的电话,整天提心吊胆,愁眉不展。刚才她也作了一个梦,梦中,我伤痕累累地站在她的面前,还不停地向她诉说自己的遭遇和艰难。坐在床上的她越想越不对,就下床给我们打了这个电话。真是十指连心,那比得上母女同心啊。我把今天家里发生的好事兴奋地告诉妈妈,她在那头也听得一惊一乍的,特别听到丈夫中奖的消息,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续不断地说,好人自有老天保佑,你们是苦尽甘来,好运连连。她还特别告说我们,越是顺利的时候,就越要小心,越要谨慎。 接完妈妈的电话,我又躺在老公的身边,紧紧搂着他的腰,向他慢慢讲诉梦中的情景。我讲得凄凄惨惨,他也听得心惊胆战。我正讲到恶狗毒蛇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又梦然响起,我还以为兴奋的妈妈还有没讲完的话,就笑嘻嘻地拿起话筒,谁知电话中传来的是红红的声音,以前那甜甜的语气变成了低低的哭泣。 “红红,你现在在哪里?”我紧紧捏着话筒,“什么事这样伤心?” “我就在你楼下。”她用哽咽的语气说,“我有急事和你商量,你快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好的好的,红红,你别急,我马上下来。”我放下电话,穿好衣服,急匆匆地来到楼下。 红红的车停在楼下,两个前灯还射出两道强烈的光线。我走上红红早已打开车门的车上,只见平时爱说爱笑的红红低头爬在方向盘上。我还没有和她说话,她就猛踩油门,车猛然前行,我的头重重的撞在后面的靠背上。 “红红,你这是怎么了?和谁生气?”我揉着碰得生疼的后脑勺,“再有气也要慢慢开车,要注意安全。” “我在生我自己的气,我的命怎么这样贱。”红红抬起头,转过脸,悲凄地说,“那个黄脸婆追到这里来了。” “红红,你的脸怎么了?”我大吃一惊,只见红红的脸上有许多手抓的痕迹,“你们打架了?老李是什么态度?” “什么都别说了,男人都一个样。”红红用手理顺额前的乱发,“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我只要有了足够的钱,还需要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我担心红红的命运,更担心她此时的状态,“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我能帮你什么忙啊?”我心里有许多问题,但我不敢问得太多。 “你看看这个?”红红把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你好好看看,仔细数数。” 我打开信封,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四 难忘过去 看着信封中那让人眼花缭乱的钱,我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红红,你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我瞪大眼睛,用手抚摸着那烫手的钱,“我平民一个,可帮不上你什么忙啊。” “现在的你今非夕比,已成了人们眼中的香饽饽。”红红回过头,求助地看着我,“这次这有你能帮我,也只有你才能救我。” “我怎么才能救你?只要我能作到,我会不遗余力的。” “你还记得你们厂刚刚进口的那套德国机器吗?” 原来是它啊,我的心里也有了一个不太清晰的谱。这是厂里从外国进口的最后一套设备。还没有撕开封条,工厂就宣告破产,清算小组刚刚进厂就盯上了那套机器,许多厂家的老总也虎视眈眈地看着它的归属。但资产清算,估价拍卖都是张处长负责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这是你的红包,事后还有分红提成。”红红拉拉我的手臂,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这次全靠你了。” “我能帮你什么啊。”我还是迷惑不解,“我和这事扯不上边啊。” “你有张建国张处长啊,他不是负责这项工作的吗?”红红好像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似的看着我,“现在,只有你能控制张处长,我也只能抑仗你呢。” “他为什么要听我的?”我还是解不开这个迷底。“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红红受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我们的车刚在霓红灯下的夜总会停稳,一个等在门口的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跑到车前,殷勤地打开车门,看到坐在红红身旁的我,故作夸张地说:“红红,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老同学啊,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嘛。” 红红拉拉我的手,没有搭理那男人的殷勤问候,径直走向夜总会的大门。我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也紧紧跟在红红身后。尽管红红没有介绍,但是男人的殷勤,红红的眼神都告诉我,这就是红红抛家舍子后找的梦中情人。我真的糊涂了,不知是社会变化太快,还是我们的思维迟钝,这个社会真的让人无法理解。不知何故,我突然想到世上先有妓女还是先有嫖客?都说男人有性以后才有爱,女人爱了才有性,红红肯定爱他的钱,那他到底有多少钱呢?我跟在红红身后,随她坐下,才发现桌上还有一个人,仔细一看,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原来坐在这里的就是手握重权的张处长张建国。他看到我,显然也大吃一惊,用迷惑不解的眼睛看着红红。我们刚刚坐下,招待就送上几杯比血还红的酒。我端着酒杯还在踌躇,红红一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想我们每一个人敬酒。 “我可不敢喝这杯酒。”张处长端着酒杯,好像用含情的眼睛征求我的意见,“谁知你摆的是不是鸿门宴啊。” “是啊是啊,红红,你不说清楚,我也不敢喝的。”我毕竟还有些紧张,“你说清楚,我们才好放心地喝啊。” “你们放心,酒里没毒,也没有什么企图。”红红端着酒杯站在那里,微笑地说,“好朋友好久没见面了,聚在一起高兴高兴。”她还特意地看看我,“也给你们两人创造一个谈情 说爱的机会啊。你说是吧。”她还特意拍拍情人的肩膀。 “是啊是啊,只是聚聚,只是聚聚。”他的点头哈腰让自己更加矮小。 就在他们推杯换盏的时候,舞台上的一位年轻歌手引起了我的注意。在这灯红酒绿的舞台上,在被名利包裹的欲望中,每一个歌手都是用不同他人的造型,用甜的发腻的嗓音,还要用和观众的交流互动营造气氛,制造高潮,有的还不惜装疯卖傻来博取大家的同情。只有她静静地站在舞台上,没有夸张的动作,没有扭曲的表情,只是认真投入地唱歌,用心唱自己的歌。她就象出水未染的芙蓉,更象大山深处的野菊。 “这个歌手不错,好像唱到我们的心里。”红红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舞台。 “是啊,好像说的都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感情。”张建国也停止争吵,认真欣赏歌声带来的美好回忆。 “好像有点张靓影的味道。”一直默默无言的红红的情人也发言了。 “还算你有眼光。”红红看看情人,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情人看到红红的笑,也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 我们静静地,闭上眼睛,仔细地品味张靓影的海豚音。全场所有的人都和我们一样,好像都慢慢走进2005超女的比赛现场,回忆那美妙的声音,品味张靓影过关斩将的辉煌。在众人热烈火爆的掌声中,那位女歌手用激动得发颤的嗓音说:“谢谢大家,真诚地谢谢大家,现在,我给热爱我的你们献上自己谱曲填词的一首歌,那就是《难忘过去》,希望大家喜欢,谢谢。” 在音乐的伴奏中,在观众的企盼中,她用山中小溪一般的嗓音,如歌如泣地诉说感情的真蒂。 看着你的脸 我不再激动 摸着你的手 我不再心涌 走过你走过的路 我也不再迷醉 难忘过去,难忘过去。 难忘那雨中漫步的深情 难忘那夕阳霞光中的温柔 难忘那忘情拥抱的升腾难忘那深深亲吻的融化 难忘你我感人的承诺 难忘你我之间的款款情深 那忘过去,难忘过去 难忘过去是埋怨现在 渴望真情是缺少激动 灯红酒绿淹没了你我的记忆 忙碌奔波取代了诉说情爱 渴望你我过去的情纯 渴望你我过去的依恋 难忘过去,难忘过去。 刚刚唱完,她还站在台上谢幕,大家就喊声不断,连连叫好。好,好,观众和我们一样激动,我们也象他们一样拍红了手掌。 十五 英雄救美 歌手刚刚走进后台,许多男人纷纷敬献花篮,处长和红红的情人也不甘落后,其实,我和红红知道,他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想借献花之名一睹芳泽。那两个男人回来坐在我们的身旁,我和红红还沉浸在张靓影的海豚音中。 “这个歌手要参加电视台的模仿秀,肯定能得大奖。”红红猛然抬头,看着我们几个人的脸。 “是啊是啊,说不定还是冠军呢。”我们几个人随声附合。 我们在谈论张靓影,还想着那首《难忘过去》,似乎都想从那首歌中找回初恋的激动和纯情,突然,那边的吵闹声打断了我们的思绪,扭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小屁孩和刚才的那个歌手激烈争吵。 “不卖?你为什么不卖?”一个满头红发的少年从兜里掏出百元大钞,“你不是不卖,你是嫌我没钱吧,100元不卖,1000元你还不卖,10000元你该卖了吧,够你吃一年的。” “看你那傻样,还不卖。你不知道超女是脱出来的,明星是睡出来的,大官是跑出来的。”另一个少年嘻皮笑脸地附合,“你还不卖,过几年你想卖还没人要呢。” “是啊是啊,有权不用,是傻蛋,有青春不卖是傻屁。”刚才那个红发少年继续说,“垃圾作家李银河还提倡换妻,一夜情,同性恋呢,现在不卖,过几年你哭就来不及了。” “怎么?还不卖?找你们管事的来。”那个跟屁虫也紧敲边鼓。 整个大厅无人说话,所有的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那个歌手,显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模样。那两个小青年更加猖狂,那个歌手眼泪涟涟,不断的告饶求情。我们也坐在那里干着急。 “你们也知道街上卖的人很多,为什么要找一个不愿出卖自己的人呢。”不知什么时候,建国走到那两个年轻人面前,用平时批评下属的语气对那两个人说,“找那些愿卖的人吧,你的10000元要买好多人,够你一年发泻的了。” “你是谁啊,敢在这里充大爷。”那两个人斜着眼睛看着建国,更加嚣张地说,“少管大爷我的事,远远的待着去。” “处长,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上前拉着建国的手,“让法律和他们说话。” “什么?还是处长?”那两个小青年哈哈狂笑,“你他妈的吃国家的,喝国家的,就是怀中的美女也是国家报销的,还有脸教训我们?” “妈的,你们这些小屁孩,”建国挽起袖口,“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转筋呢。” 那个红发少年上前一步,照着建国的胸口就是一拳,建国早有防备,侧身一让,对准他的后背就是一掌。另一个也没闲着,一脚踢到建国的侧身,那个红发少年拿起手中的酒瓶照着建国的脑袋砸了下去。我急了,也抡起地上的椅子。我着急地看着全场的观众,都在那里叽叽喳喳,没有一个拔刀相助的打算,还有些无聊的看客脸上还露出麻木的傻笑。再看看红红,急得喊声不断,推着她的情人上前帮忙,那个不争气的男人害怕得连连后退。就在建国倒地,我也无力支撑的时候,警灯闪闪,警笛连连。几个公安冲进大厅,问明事情缘由,带走了两个闹事的人。我抱起躺在地上的建国,红红迅速唤来救护车,我们几个人公同把受伤的建国送进医院。 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建国伤势不重,头上只是外伤,没有颅内淤血,只要处理好外伤就行了。建国被推进诊疗室,我们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休息。 “秀云,你脸上也划伤了,进去处理处理。”红红用手摸着我脸上的伤口,“我没想到你那么勇敢,当时我都吓懵了。” “没事,一会回家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了。”我疲惫地摇摇头,“当时那顾得上那么多。” “去,卖点消炎的药来。”红红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情人,“没出息,大老爷们也比不了一个女人。” 刚静下心来的我这才发现,刚才那个歌手也来到医院,还不时地在我们前面转来转去,脸上还露着感激着急的神色。 “来,坐下来休息休息,建国他没事的。”我看着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拉拉她的手臂,“你唱的歌真好听。” “大姐,你和大哥真是好人。”她走到我面前,也拉着我的手,感激地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和大哥。” “你是哪里人?这样小的年龄就出来,家里人就不着急吗?”我和红红同时问到。 原来,她和我一样,也是大山深处的人,高中刚刚毕业,因为母亲长期有病,父亲身体也不好,一个弟弟还在上血学,由于生活所迫,就一个人到城里挣钱。但她没有学历,又不认识什么人,最初在宾馆当服务员。这里的老板到那里请客,发现她的小曲唱得不错,就请她到自己的舞台演唱。她为了挣更多的钱,明知那个地方不是自己待的,也咬着牙答应了。 “红红,一个女孩待在那个地方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的心特软,听到她的遭遇,就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你看,你那里还有没有空,让她到你公司怎么样” “就是不知道她能干什么。”红红转过头,凑在我的耳边说,“我想想办法吧。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可别忘了我托你的事。” “来,姑娘,你叫什么名子?”我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她是公司老总,你愿意到她公司作事吗?” “大姐,你真是好人。”她猛然跪在我和红红面前,“我叫董丽丽,我一辈也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 我与红红扶起跪在面前的丽丽,正在说我们女人的话题。 突然,只见老公和儿在气喘吁吁跑到我们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秀云,你哪里受上了,严重不严重?”老公看看我,还让我转来转去。 “妈妈,你可吓死我了。”儿子看到我安然无恙,亲热地靠在我的肩上。 我一问,才知道,是红红看到当时的紧张场面,打电话告诉我老公和儿子的,从他们着急的神色我更感到家庭的温暖和亲人的关爱。最后,我们为照顾建国的人选又争来争去,丽丽不由分说地让我们都回家,她照顾受伤住院的张建国。 十六 医院的故事 第二天,我刚坐在办公桌前,大家看到我脸上的伤痕,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有的还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慢慢拿起昨天那个报告。小惠经过我的身旁,也发现了我郁闷的心情。 “大姐,你心情不好啊。”她爬在我身前,小心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唉——”我长长地叹口起,给她讲起了昨晚的故事。 “快来快来。”小惠刚听到故事的开头,就急忙吆喝,让大家过来,听我讲昨晚的经历。 众姐妹围在我旁边,静静地听我讲诉。说到那歌声,他们和我一样激动,讲到那两个小青年无理取闹,他们也义愤填膺。当听到我抡起椅子和建国共同抗敌的时候,他们都伸出大姆指,说我正义勇敢。 “那后来呢?”他们听到我们把张建国送到医院,都急着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我正要告诉他们的时候,婷婷的秘书匆匆跑来,让我到老板的办公室。看到秘书着急的脸,我边走边告诉他们,后来什么事也没有。 来到婷婷的办公室,只见她双手抱在胸前,在屋内转来转去,一看到我的身影,就拉着我坐到沙发上,着急地寻问昨晚我们的故事。当她刚听到是红红请我和张建国,就急得站了起来。 “什么?红红请你和建国?”她摇摇手,“不会的,不会的,难道她也掂记着那套设备?” “她还给了我钱,让我帮忙。”我对婷婷如实交待,我不能欺骗对我有恩的婷婷。 “什么?还给了你钱。”婷婷拉着我的手,“这是我们公司的,我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到别人嘴里。走,赶快走,什么也别说了,我们赶快到医院。”婷婷边收拾东西边对 我说,“这几天,你不要到公司来了,你就在医院照顾咱们的老同学。” 坐在婷婷的车上,我才慢慢明白,他们对我们这样好,不拾是友情,而是我和张建国的特殊关系。明白之后,我不由暗暗感激张建国,但此时我又再次陷入更大的矛盾中。我该帮对自己有恩的婷婷呢,还是帮和自己感情最深的红红。 “想什么呢,我的傻妹妹。”婷婷摇摇我,打开车门,“到了,快去看看老同学。” 我跟在婷婷身后,走在医院冷清宁静的走廊上。看到医院那白得象雪的墙壁,我感到心寒,闻到那浓浓的药味,我不由得捂着自己的鼻孔,想到医生那残酷的脸,我就全身发冷。尽管我走在婷婷的身后,但还是提心吊胆的。 刚走到建国的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的欢歌笑语。走进一看,建国坐在病床上,手中拿着那个歌手削的苹果,笑哈哈地左顾右盼。那个歌手坐在他的床前,小声地哼唱家乡小曲。 “好你个老同学,你是因祸得福,艳福不浅啊。”婷婷跨前一步,仔细瞧着建国头上的纱布,心痛地问,“还疼吗?你真成了人们眼中地英雄。 “没事,你看,我不是挺好的麻。”建国还是以前嘻皮笑脸的样子,“还没想到惊你大驾。”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以前看到他的影子,听到他的声音,都感到讨厌恶心,现在,他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温柔可爱,就是这付嘻皮笑脸的样子,也好像出来一种时尚新潮。真是人们说得那样,心中有了爱,麻子脸上也放光彩。 “秀云,你也来了。”他发现婷婷身后的我,特别兴奋,“昨晚真亏了你,要不然,我还不知今天成什么样子呢。” “没什么的。”我走到他的床前,“你那么勇敢,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走走走,我们到外边去。你们好好聊聊。”婷婷拉着那个歌手,走出大门的时候,还用眼示意,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他们走出病房,房间静了许多,也空了许多,我和建国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望着对方的眼睛,好像那深邃的眼光中有我们要找的答案。我转身给建国倒水的时候,发现另一张病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只见他头上左一圈右一圈的缠着纱布,这样两只眼睛静静地看着病房的墙壁。自从我们进来,他就没说一句话,身边也没有看护的人。 “他是谁啊?”我好奇地看着建国,“怎么身边没人呢?” “可怜啊,遭孽啊。”建国气愤地拍打床板,向我讲起昨晚他断断续续听来的故事。 前两天,有一个女司机开着一辆满载乘客的长途客车行驰在盘山公路上。长途客车上三名歹徙居然盯上漂亮的女司机,强迫中巴停下,要带女司机下车去“玩玩”, 女司机情急呼救,全车乘客噤若寒蝉。 只有一中年瘦弱男子应声奋起,却被打伤在地。男子气极.奋起 大呼全车人制止暴行,却无人响应.任凭女司机被拖至山林草丛。半个时辰后,三歹徒与衣衫不整的女司机归来。车又将行.女司机要被打伤流血的瘦弱男子下车。男子不肯,倔持起来。 “喂,你下车吧,我的车不拉你!” 中年男子急了,说:“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想救你还错吗?” “你救我?你救我什么了?”女司机矢口否认,引得几个乘客窃笑。 中年男子气极,恨自已身无大侠之力!救人未救成,可也不该得此亡被驱逐下车的呀,他坚决不下。 “再说我买票了,我有权坐车!” 女司机扬起脸无情地说:“不下车,我就不开。” 没想到的是,满车刚才还对暴行熟视无睹的乘客们.却如刚刚睡醒般,齐心协力地劝那男子下车:“你快下去吧,我们还有事呢,耽搁不起!”有几位力大的乘客甚至想上前拖这中年男子下车,使人想起莫泊桑笔 下《羊脂球》里的情节。 三个歹徒咧着嘴笑.得意地笑了。其中有个黑皮无赖毫不知耻地说:“哥们把她玩恣了!”另外两个歹徒也胡言乱语:“她是我对象,关你屁事!”一场争吵,直到那男子的行李从车窗扔出,他随后被推搡而下。 汽车又平稳地行驶在山路上,女司机掠了一下头发,按响了录音机。 车快到山顶,拐过弯去就要下山了,车左侧是劈山开的路,右侧是百丈悬崖。汽车悄悄地加速了,女司机脸上十分平静,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里淌出晶莹的泪水。 一歹徒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说:“慢点开,慢点开, 你想干什么?” 女司机并不说话,车速越来越快。歹徒企图扑上去抢方向盘,汽车却像离弦的箭向悬崖冲去…… “他被后面的车辆发现。”建国用手指指身边的男人,“现在家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情还没从悲愤沉痛中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