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云梦》 第一章 少年 残阳似血,泼洒到长江水里,江面被染成了一条瑰丽的绸带。在水天相接的抖动的绸面上,有几叶扁舟若隐若现的飘流着。 一位白衣少年,坐在客船上,正在一张宣纸上画着些什么。时而抬起头来远望一番,时而托起腮陷入沉思。 不知不觉,客船已到了岸边,少年将画放进一个装进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里,信步走进了江北的锦月城。 这是一个薄纱般朦胧、枫叶般飘逸、月牙般清冷的水城。 天色已经泛黑,街上行人在渐渐变少。少年四处张望一下,发现远处有一地方灯火灯火通明,透着一丝喧闹。 夜空开始变得深邃,月亮泼洒一缕轻柔,轻抚着路人的面庞。附近的屋顶和树枝上仿佛都被笼上了银白色的轻纱,显得分外妖娆。 那里是个喧嚣夜市,集聚了这座水城的古老,神秘,孤独,和沧桑。无数人在用过晚膳后朝这边赶来,但见卖艺的、算命的、看花灯的、吃霸王餐的、拜佛求签的、夫妻吵架的、醉酒呕吐的、孩童找不到妈大哭的……万千世俗景象,尽汇于此。 白衣少年游走片刻,找到一处空地,摊开包袱,将一副大画挂在墙上,剩下几幅小画摊在地下。 三三两的人围了过来,开始指指点点。渐渐的人越聚越多,竟将此处围了个里水泄不通。 这里顿时热闹起来,时或有人被踩到了脚,,或者女人被吃豆腐,都会大声喊叫出来。只听到叫骂声呵斥声、附和声、鼓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引得别的地方的人也过来瞧热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乱成了一锅粥。 靠前的很多人好像对白衣少年颇为不满,愤怒地说着什么。有人指着那幅挂着的画,也有人指着他,大声叫嚷着。后面的人出于好奇心,不断用力的向前挤着,想瞧一瞧究竟发生了什么。 皎洁的月光夹杂着远处的昏暗灯光,还有那幽然的树影,森峭峭映在了这幅画上,让人感觉不伦不类。 此画名为《浮生云梦图》,画上绘有名山大川,气势磅礴,还有世俗人情,秋毫毕现。笔法精妙,令人拍案叫绝。落款为篆字,散游人肖洪。上书一词,笔法苍劲,游云惊龙。只见上面写道: 赤火海,墨冰窟 昔年醉饮颇自负, 且为垂钓等闲处。 渺太岳,慑云蒙, 魑魅魍魉尽伏诛, 妙笔敢把乾坤定。 众人皆因此联动怒,见他竟连天下第一门派的泰山浮生门都不放在眼里,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实在是太过狂妄,遂叫骂不止。反观那肖洪却面露微笑,平静的看着众人。面对无数斥责声,竟然毫不为意。 有一人骂的口干舌燥,见这少年还是如此淡定,颇觉无聊。吐一口唾沫,转身大吼一声,喝退后方人群,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后面的人热闹也看够了,见夜色已深,纷纷散去。少顷,整条街只剩下他一人,和那映在墙上的落寞的身影。 夜空之中下起了细雨,惨白的月光照在高大的槐树上面,衬得整个街道的鬼气森森。 整条街变的愈发孤寂难言,斑驳的树影树影随着微风诡异的跳动,仿佛无数只幽幽的鬼眼,讥讽的盯着肖洪凄然离去的背影…… ※※※※※※※※※※※※※※※※※※※※※※※※※※※※※※※※ 第二章 泰山 玉皇绝顶之上,两个修真之人正在凭栏远眺,在群峰和薄雾的映衬下,原本峻秀的泰山此时空灵的像是一幅至美的画卷。 此时正是雨后初晴,只见泰山巍峨高耸,被雨水洗礼后更显钟灵隽秀。一袭微风抚来,阵阵云气如轻纱般环绕在七彩虹桥之上,若隐若现,朦胧之中如仙气般缭绕,一派祥和景象。 一行白鹭整齐划一的从半空中飘来,数十只五颜六色的鸟儿跟在后面,欢呼雀跃,燕语莺啼,当真是清脆悦耳。 “师兄,我观近几日许多种类的飞禽竟然聚集在一起飞行,以往从未见到过。却不知是何原因?”紫袍之人开口问道。 此人中等年纪,相貌堂堂,却是蓬头垢面,身上衣服更是污秽不堪,整个身影看起来放荡不羁。另一人身着绿衣锦服,面相儒雅,剑眉星目。右手拇指上戴有一只硕大的碧绿戒指,波光流转,甚是醒目。 绿衣人缓缓从远处收回目光,眉宇间竟隐隐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只见他说道:“众多飞鸟如此不辞劳苦疾飞,像是收到什么要紧的命令般。这般异景,数百年来,实所未闻。我看也只有传说中的神兽凤凰现世,百鸟才会如此异动。” 此言一出,紫袍人却是惊异不小,低声道:“百鸟朝凤!?上古神兽风凰果真存在于世间?” 中年儒士并没有着急作答,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望向远方,一道若有若无的光芒从他的玉戒之上一闪而过。 少顷,他转头说道:“凤凰是上古神兽,现身之处必有异宝出现。师弟,你速去派人打探一下。” 此人便是浮生门的掌门人---战天风,他手上戴的戒指便是浮生门掌门信物,也是镇派之宝—上古神兵碧怒狂风戒,一旦运用起来,可以呼风唤雨,借天象为自己所用。而另外一人,便是浮生门五大护法中的南天门护法展天仁。 展天仁领命后,口中念动法决,祭出法宝,竟然是由三冰两火附着的五根利锥。只见他脚踏两根橙色火锥,另外三根发出淡蓝色光芒的冰锥周身环绕护体,耀眼的光芒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划出一条修长的火焰,向南飞去。 他使用的便是上古神兵饮血神锥,此锥能控制人之血脉,或灼烧,或冰冻,杀人于顷刻间,历来是南天门护法的传代之宝。浮生门历代弟子持有此锥者,无不是在九州华夏叱咤风云,才华横溢之人。 战天风目送师弟离去,立在原地。一阵微风吹来,云气缭绕,恍若置身天外。他伫立在峰顶上去数点周围的无数大小山峰,感觉自己就像立在天外俯视朵朵晶艳的莲花。顿时心旷神怡,胸怀为之一阔。 巍峨的泰山,绵延百里,东望沧海,西襟黄河。雄峙九州华夏中部,厄中原之要冲,向来乃修真门派必争之地。 泰山南部傲徕峰,犀利峥嵘,有傲然不向主峰低头之势。满山劲松,层乱叠嶂,山风袭来,松涛阵阵,如海面波涛汹涌,甚是壮观。东南,绝壁之下有月亮洞,内有月亮泉。泉水自洞顶下注,冬结冰柱,春来依然,清晨阳光射入,泛七彩霞光,似龙宫冰窟。绝壁下有一清潭乃泉水汇集,每逢月夜自壁上观望,泉水迭迭生辉,清冷秀丽,美不胜收。此峰首座,即是南天门护法展天仁。 展天仁回到住处,立刻召集师兄弟及其弟子前来商议,在大厅里集合。众人或站或坐,竟有七八十人。 展天仁盘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左手竟然拿起一个酒壶灌了一口酒,毫无一派护法应有的威严。 众人在下边议论纷纷,不知师尊突然召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展天仁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众人,刚想说话,忽然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惹得众人哄然大笑。 展天仁毫不在意,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微微一笑,朗声道:“各位,今日我与掌门师兄在玉皇顶赏景喝酒,忽然发现许多飞禽鸟兽竞相向东飞去,掌门预料此乃上古神兽凤凰将要现世,百鸟前去朝拜,正所谓百鸟朝凤。"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讨论起来,都知道这凤凰乃洪荒灵种,上古神鸟,。而且所现身之地必定会随之变得灵气十足,祥瑞无比,并会附有异宝出世。倘若在凤凰出现的那一天里,在方圆半里之内修炼,会达到平常修炼三年的效果。 展天仁看看大家的反应,似乎很满意,又说道:“本门之中我主外事,掌门师兄特命我派你们中的资质比较好的几个人去探察一番。道一,道良!” “弟子在!”人群中走出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弟子来,一人身材魁梧,声如洪钟,背后插一把开山斧。另一人面若冠玉,俊郎潇洒,英气勃发,手握一把金色长戟,名曰“惊雷戟”。 “现派你们两个人去东方追查一下群鸟去处,有消息便回来报我。”展天仁说道。 两人欣然领命,然后并步走出了大门,来到空地之上,手捏法诀,分别祭起了自己的法宝,一白一金两道光芒冲天而起,向东面飞去。 郑道一是展天仁师兄吴天怒长老的三弟子,秦道良则是展天仁的亲传弟子,排行老五。两人均资质过人,修炼极为刻苦,修为在整个浮生门年轻弟子中出类拔萃的,所以很受展天仁和傲徕峰各位长老器重。傲徕峰峰高千丈,雄险奇峻,四周全是绝壁,只在南面半山腰有一条天然小道。寻常人要上山只能通过绳索慢慢爬上来,大约需要一两天时间。很多年轻弟子拜师之后都没下过山,只能在山上苦修,以期能早日驱动法宝,自由出入。 第三章 前辈 两人行了一会,沿途果然见到大批鸟类向东飞去。两人飞飞停停,过了约莫七日功夫,到了一处平原地带上空。两人又累又渴,看到下方正好有一茶摊,便收起法宝,休息一会儿。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地面上热浪腾腾,灼面而来。 茶摊上零零散散的坐着两三个人,秦道良要了碗茶水一口灌下,点了几笼包子和郑道一吃了起来。 “真是把我憋疯了,终于有机会出来玩了!等到了景邑城后,看我不一口气吃两只烤鸭,十串糖葫芦!”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来。 两人抬头一看,一位身穿黄衣的貌美女子和和她旁边的绿衣女子边说话便走了过来,后边跟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 “心韵!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是一副小孩模样。看人家钟师弟,儿子明天就要成亲了。你却还是只惦记着吃。”绿衣女子数落起了黄衣女子,随后几人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那个素衣少年虎头虎脑的,一副忠厚模样。这时他也张口说道:“对啊,心韵师叔!心然师叔说的对,您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还想着吃糖葫芦啊?徒儿我几年前就不想吃了。” “方宇!你竟然也敢说我!看我不打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家伙!”心韵满脸怒容,举起手中仙剑,连剑带鞘打了过来。 少年一看心韵如此愤怒,急忙闪身躲到远处。一张大脸急得满脸通红,赶紧向他作揖求饶。 心韵看见他的窘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捂住嘴笑个不停。原来心韵有意逗这个傻徒弟玩玩,刚才只是假装生气而已。 心然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会,边唉声叹气边说道:“你这个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后辈的玩笑都开。”说罢和心韵一对视,忍不住再一次娇笑出来。 方宇这才明白原来是两人合伙开自己的玩笑,不断的挠头傻笑着,走到了桌子前坐下。 天空中的云朵渐渐多了起来,天气变得凉爽了一些。众人不禁向外望去,但见阳光射出一根根金线刺穿了云块,纵横交错,把浅灰、蓝灰的云朵缝成一幅美丽无比的图案。 心韵,心然由于刚才笑笑个不停,此刻都在娇喘吁吁,脸上多了些许红晕,原本秀美的容貌更是增添了几分娇俏。 此时茶摊上出了郑道一和秦道良外,所有人都对他们刚刚所说的话惊异不已。他们怎么也不明白,这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看起来如此年轻,可她们师弟的儿子明天就要成亲。 过了一会,茶摊中就剩下了他们五人。秦道良回头看了看他们三人,寻思道:此处离北方的云蒙山只有两日功夫,我观这三人皆为修仙之人,极可能会是云梦宫弟子。浮生门和云梦宫两派素来交好,而那两女子辈分显然也不低,待我前去拜会一下。 “敢问几位可是云梦宫的人?” 心韵一看有人过来问话,顿时来了兴趣,笑着回道:“是啊,请问公子有何贵干啊?” “不敢不敢,晚辈适才听得众位谈话,猜到你们应是的云梦宫的前辈,特来拜见。”秦道良恭敬的回答道,“我们是浮生门弟子,这位是我的师兄郑道一。” 郑道一赶忙起身,过来行礼。 “你们是浮生门的人?”心韵的脸上本来笑意盈盈,这时脸色突然一变,“哼!知道了,你回去吧! 秦道良和郑道一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明白为什么心韵听到浮生门后竟然态度陡变,顿时目瞪口呆,尴尬无比! “心韵,不得无礼!”心然赶忙说道,“我师妹脾气古怪,两位莫怪。” 郑道一秦道良急忙回道:“岂敢岂敢!” “不知两位师从何人?若是不知,我们岂敢妄称前辈呢?” 郑道一答道:“家师为浮生门长老吴天怒,我师弟师从南天门护法展天仁。"“原来是他!”一丝慌乱浮现在心然脸上,稍纵即逝。 只听见心韵脸色又变,重重的“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我当年和展师兄曾有过数面之缘。”心然缓缓说道,“秦公子,展师兄……他还好吧?” “家师很好,请前辈放心,晚辈这次便奉家师之命出来办事。" “师姐,还跟他们罗嗦什么,我们走!”心韵扔下一锭银子拉起心然就走了出去,剩下方宇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跟了出去。 两人不明白心韵到底为什么那么大火气,你看我我看你愣在了那里。 第四章 景邑 一路上所见鸟儿竟是越来越多,两人加快步伐。飞了一日后,忽看见前面有一座城池,名为景邑城,幅员辽阔,人口密集,于是找了一处僻静小巷落了下来。 巷子外面是喧嚣闹市,酒楼,赌场,武馆,医馆,衣服店,密密麻麻,鳞次栉比。各种小贩来往叫卖,卖糖葫芦的,风车的,糕点的,小首饰的,目不暇接。 春风和煦,百草萌动,阳光拨开云雾,太阳欣然露出笑脸,把温暖和光辉洒在每个忙碌的人的脸上,显得春意融融。两人山居已久,终日刻苦修炼,并不经常下山,这次进入闹市,心情也是颇为舒畅,顿感新鲜。 忽见前边一群人围住一处,热闹非凡,很远就能听到呵斥声。 原来前些日子在锦月城中的那个白衣少年肖洪出现在了这里,他背后的墙上依然挂着那副《浮生云梦图》。一位毛脸大汉扯着脖子喊道:“臭小子!你好大的口气,谁不知浮生门和云梦宫并雄天下,你竟然视他们所在的泰山和云蒙山为小丘小壑,端的是狂妄之至。” 有人立马附和道:“二庄主说的对,这小子竟敢藐视云梦宫,真不知天高地厚!” “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之徒!” 众人也纷纷响应,言语都已是颇为愤怒。 却见这位肖洪回头一笑,站立起来,扫视着众人,并不答话,与在锦月城中一样,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竟毫不在意。 毛脸汉子见肖洪竟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怒道:“看我不把你的画撕碎,看你小子有什么本事那么猖狂!”伸手就要去撕那幅画。 肖洪并没有阻止,脸上有一丝若又若无的笑容浮现。 郑道一伸出手刚要去阻止,只见秦道良按住她的手,向右使一使眼色。郑道一登时会意,原来秦道良是要看一看这书生到底有什么本事。 毛脸汉子伸手一把扯过画来,用力一撕,那幅画当时就成了两半。肖洪一看,登时气急,不禁骂道:“你这汉子,恁的无礼,看我不教训你!”说话间拿起地上的一幅画就朝毛脸汉子掷来。 毛脸大汉伸手欲挡,哈哈大笑:“没相当还有拿画当武器的教训人的!哈哈哈……” 笑声还没完,只见大汉啊一声被撞飞出去,正好撞在人群之中,随即又有五六个人被带倒。 大汉登时懊恼,骂道:“你这小子竟敢伤你爷爷,你等。。。。。。” 只见话音没落只见肖洪已欺近身来,一拳就要打下去。 一人一把将书生的手握住,肖洪之手竟是动弹不得。 “你……” “这位小兄弟,我看这位大哥必定不是你的对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放过他吧。”说罢松开了对方的手。 肖洪知道此刻自己不是秦道良的对手,向秦道良拱手抱歉一笑,“刚才却有些冲动,若不是兄台提醒,差点失手伤人,不该,不该!” 大汉脸上却也毫无惧色,看了肖洪一眼,哼了一声。 肖洪上前扶起大汉,大汉见他如此诚恳,脸上怒气消散了大半,偏头拱手道:“你这小子虽说狂点,但也确实比我厉害很多,刚才多有冒犯!” “兄台哪里话,所谓不打不相识,我见你也是好汉一条,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呵呵。” 毛脸大汉听他这么一说,怒气全消,朗声道:“我钟某人虽然是个粗人,但却喜欢交朋友,肖兄弟你也是个大方人,武功又高强,教你这个朋友了,哈哈。" 又向秦道良道:“多谢壮士刚才出手相救,在下钟罗山庄钟智信,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泰山秦道良,这位是我师兄,郑道一。” 众人当时哗然,“他们是浮生门的人,那可是天下第一门派啊!” “据说他们都是神仙啊,和云梦宫的神仙们一样,腾云驾雾,来无影去无踪啊。” “老四,胡说些什么,这两个人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吗?” 钟智信也很是惊讶,崇拜的看着两人。只见肖洪却很淡定,拱手道:“在下肖洪,无门无派,今日遇见浮生门二位,幸会幸会!" “几位兄弟,今日恰逢我那侄儿大婚,大家正好随我同去那画仙楼饮酒畅谈一番,如何?"钟智信问道。 郑道一秦道良师兄弟本来就是又累又渴,要寻一处休息的,当下答应。几人帮肖洪收拾了东西,随钟智智信向画仙楼走来。 第五章 画仙楼 行不多时,只见一高楼矗立在前方,雕梁画栋,秀丽壮阔,气势非凡,不是画仙楼却又是何物。楼前是一片大的空地,锣鼓声起,鞭炮齐鸣。有舞龙的、戏狮的、踩高跷的、扭秧歌的、撒喜糖的、扮小媳妇的,花样繁多,引的众多百姓在那驻足观看。 几人随钟智信进得楼来,里面早已是高朋满座。此楼内部修饰朴素,风格简雅,并无外边看来那么金碧辉煌。四周墙上各挂两幅名画,有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笔精墨妙,画脂镂冰。俱是历代名家的珍品,寻常人千金也难买得到。 道良二人看后心中不禁暗暗叫好,心道不愧是画仙楼。却见肖洪摇头一笑,曰:“雕虫小技尔。” 前边钟智信听后笑道:“的确是雕虫小技,不入肖兄弟法眼。请随我上二楼观赏。” 只见二楼装饰更为简单,每面墙上只挂一幅画,除了数张桌子和对饮的人,并无他物。相比这里,底楼都要称之为奢华。 秦道良仔细观看图画,发现每幅尽是银钩玉唾,醉墨淋漓。这些画情景活灵活现,诗情画意跃然而出。 第一幅名唤《碧海潮生图》,落款为三笑生。见一巨海,气势磅礴,波澜壮阔。凝神观看,却发觉此海时而波涛汹涌,时而风平浪静,如身临其境一般。观赏者在潮涨潮落间,自会获得一份不同的人生感悟。 另一幅名为《修竹陋居》,为月水居士所作,画的是一片竹林,每一支竹叶都翠绿无比,上面或有晶莹露珠,碧秀绝伦。竹林前面有一竹屋,简陋古朴,破败沧桑。观看者站立画前,犹如感受到一阵山风吹过,竹海翻涌,碧波荡漾,竟像前面一幅画中的碧海一样波澜壮阔。 剩下两幅分别是柳湘子的《高山仰止图》和南陵夫人的《江水渡情》,也是意境高深,刻画无盐,如锥画沙。 钟智信回头曰:“诸位,这几幅画均是我大哥穷尽一生精力得来的极品画卷。我虽是粗人,观看之后,也是不得不为之折服啊。” 道一道良二人刚走到一个桌前坐下,忽觉四周的画卷竟然活了过来,相互辉映,融合在了一起,犹如身处世外桃源一般。静心体悟,只觉周身似在云端,飘飘欲仙。 二人终于明白此处为何装潢如此简陋,心道若是用俗物进行装饰,如此仙境美景无疑便会被玷辱亵渎。 “真没想到在此闹市之中,竟有如此绝妙的景致,比起泰山的景色来,也毫不逊色啊。”郑道一叹道。 “倘我哥哥听到郑兄你这样的夸奖,估计会高兴的合不拢嘴。这几幅都是出自数千年来最响亮的名家之手,每幅画都是价值连城啊!”钟智信十分高兴,于是又满怀信心的转身向肖洪问道:“肖兄弟,你可是研究字画的行家啊,意下如何啊?” 却见肖洪昂起了头,一副不屑神情溢于言表,“吾观之皆哗众取宠之徒而已,不足道尔!” “这……”钟智信憋得满脸通红,哽在了那里。 其余之人皆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气氛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呃,吃菜,吃菜。”秦道良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赶忙打个圆场,总算打破了僵局。 众人酒过一旬,气氛又缓和了起来,只见秦道良说道:“肖兄弟,我观此处之画,皆写意高深,笔法精妙。恕我见识浅薄,窃以为这些画的意境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今观你却大为不屑,是何道理?” 钟智信早已按耐不住了,见秦道良问出此言,抢道:“对啊,肖兄弟。你数次不把这些画放在眼里,你那《浮生云梦图》虽然也是名品,但是比起这几幅来却少些灵气。难道你以为你那张图会比这些都强不成?" 肖洪听罢呵呵一笑,曰:“蚍蜉巨树,燕雀蛟凤,安可比哉?为画一道,安可只重表象,媚惑世人之眼?如此这般只会讨得俗世之人片刻欢愉罢了。” 此语一出,众人尽皆无言。 第六章 钟罗庄主 “说得好!说得好啊!” 只见一面目祥和,身着华服的中年人边鼓掌边哈哈大笑的便走了进来。 “大哥,你来了!”钟智信忙起身来,原此此人正是钟罗山庄庄主,云梦宫俗家弟子钟睿。 众人起身寒暄过后,钟睿见道良二人竟是浮生门弟子,大喜,遂邀请几人去三楼入座。 三楼却是装饰豪华,并无一画。上边只有三张桌子,所坐的全是景邑城有身份的人还有钟家的亲朋挚友。 “婉凝,你们画仙楼做的这道‘七绝翡翠全蝎’真是味美啊!你玉衡师叔还嘱咐我多带点回去给他们吃呢,呵呵”一个女子笑着说道,接着又有两个女子的笑声传了过来。 秦道良感觉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向前一看,却是先前在茶摊遇到的心韵等三人和两个女子坐在一起。两人一惊,赶紧上去拜见。 心然和方宇见他们来此,也是十分高兴。只有心韵还是昨天那副模样,把头偏过去,装作没看见一般。 “师伯,你怎么不和他们打招呼啊?”那个叫婉凝的年轻女子疑惑的说道。 心韵一听此话,脸上的神情变得温柔起来,柔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浮生门的人而已。” 秦道良向那望了一眼,只见那女子笑靥生春,落落大方,甚是貌美,不觉多看了几眼。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夫人,这三位兄弟都是我今日认识的朋友。”钟智信对那名年纪稍长的女子说道。 钟睿将众人一一互相介绍了,几人又畅饮了一番。 秦道良这才得知那叫婉凝的女子是钟睿的女儿,新郎的亲妹妹。 酒过三巡之后,钟睿说道:“适才老夫听徒儿说有一奇人,渺太岳云蒙,更视我这些名画于无物。刚才听肖公子所言,此人便是你无疑了。” “不错!” “阁下所言,的确不无道理。老夫第一次听到此番言论,甚感好奇。只是有些地方不甚明了,烦请公子解释一二。” 肖洪见钟睿虽为一庄之主,却如此谦和,不禁大声好感,回道:“为画一道,不应一味追求艳俗。一幅好画的作者应感怀天机,为画时暗蕴天道,返璞归真。钟庄主收藏的这些画,虽出于名家之手,却无半点天道。” “那三笑生和月水,当年作画之时,资历和修为浅薄得很,尚无法感应天道,只能沦为俗套。柳湘子和南陵儿分别是他们之下的数辈徒子徒孙,而就更不值一提了,不评也罢!” 众人见他竟然把数代独领风骚的绝代名家贬低的一文不值,均是愕然。却又感觉此人敢在众人面前说出这番话来,必定有所倚侍。 钟睿见这人年纪轻轻却说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话来,内心也生出一丝不快。别人看了这几幅自己苦心搜集的名画,没有不交口称赞的。今日一个不知名的野小子将它们的作者批得体无完肤,让一张他老脸不知往哪放。 心中又一想,自己身为一庄之主又是今天的主人,怎么能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先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倘若是一狂妄无知的小丑,再打发他走也不迟。 “呃,老夫不才,敢问公子有何名画比那四幅画还要高明?还望公子拿出来一观,好让老夫大开眼见。”钟睿略一沉思,谦和地向肖洪问道。 肖洪面上略有喜色,赞道:“素闻钟罗山庄主谦谦君子,高风亮节,今日一见,果然雅量,真是佩服啊!”突然话锋一转,扭头看向钟智信,冷笑道:“不过,适才那幅画,已被钟兄毁坏,现在不便拿出献丑。” 钟智信一看肖洪前事重提,瞬间羞的面红耳赤,喝道:“肖兄弟,我本以为你是狂放不羁之人,没想到你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恁的小气!你那画撕坏了又不是不能看!你就拿出来给我哥哥一观,大不了赔你金子算了……” “智信!休得无礼!”钟睿打断了钟智信的话语。 第七章 画仙 刚才肖洪一席话,让他感到此人愈发神秘。但看此人模样,并不像是前来生事的。 想到这,他上前对着肖洪躬身一揖,正色说道:“肖公子,舍弟为人耿直,刚才言语冲撞了公子,希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老夫替先前舍弟撕画之事向公子道歉。” 郑道一见状,也说和道:“是啊,肖兄弟。钟庄主如此客气,你就把你那宝贝画卷再拿出来展示一下嘛!” “哈哈,钟庄主果然大度,我若再推辞,就显得肖某人太不近人情了。刚才多有得罪,在下在此向各位表示歉意。”肖洪起身说道,随即吩咐人取来画卷,摊在一张干净桌子上,在场众人全都围了过来。 钟睿伏在案旁,仔细观赏着这幅名画。只见此画兼有高山流水,花鸟虫鱼,世俗人情,气象万千,兼容并包。每一件物事都描绘的尽善尽美,刻画的淋漓尽致。钟睿心中叹道,果然是上等佳作!以肖洪如此年纪画出媲美画仙楼诸位名家之作的作品,已然是惊采绝艳。 “肖公子,此画确实乃人间极品!”钟睿赞叹道,“不过……恕老朽眼拙,我却并未看出此画与众不同之处,还望公子指点一二。" “观我画者,不论才学修为,只讲究机缘深浅。俗人观画,只看表象,不会动情。我观世人在世,大都只为追求功名利禄,钩心斗角,尔虞我诈,斗得头破血流,到头来还不是一抔黄土,一无所有,所以说世事皆浮云尔!”肖洪别有深意的看着钟睿,眼里却流露出一种久远的沧桑感。 “故而心性不纯者,品行不端者,资历不足者,皆不会从我这画中得出半点体悟。钟庄主,你仁名远播,侠骨柔情,对书画颇为痴迷,我说的条件已全数具备。你不妨从自己以往的所做所为为突破口,一试机缘。” 钟睿听罢这席话,若有所悟,感激的看了肖洪一眼。 当下屏住呼吸,凝神观看。突然发现画中有一条荒凉的大街,街边一座破屋前,有一具腐肉枯骨,面部和头发上血污不堪,似被人用利刃砍死。 “血发!黑冥血发!!!” 钟睿大叫了起来,众多心酸往事俱涌上心头,历历在目。 想到了自己少年时不辞辛苦,翻越数十座高山,到云梦宫拜师学艺,不论严寒酷暑,刻苦修行三十载…… 想起自己回乡探亲,父母那慈爱的眼神,父亲脸上那多出的皱纹。想到母亲张罗饭菜,那忙碌的身影,还有不顾老花眼连夜纳出的鞋垫。想到了母亲那满眼的血丝,憔悴的脸上露出的那一丝微笑…… 想到那时景邑城里发生连环血案,自己与两位师姐查明真相并与那黑发恶鬼斗,最后两败俱伤,突然发现黑发恶鬼竟是两名狐族年轻女子假扮…… 想到了在数度邂逅之后,与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扮成黑发恶鬼之一的女子冷馨儿相爱,成亲,生下一子一女,一家人过着快乐的生活…… 最后想起的是妻子被其师门所害,苍白面庞上的那一抹鲜血,还有临终前那遗憾的眼神,生离死别的痛苦…… 画里的场景忽然像活了一般,自己置身画外,俯视画内众生,回顾过往,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不胜嗟叹! “大哥,你又想到嫂子了?”看到钟睿的表情,钟智信轻声喊道。 钟睿缓缓转过身来,神情无比悲痛,眼框里溢满了泪水。 奇画,果然是绝代名画!此人年纪轻轻就能作出如此绝世名品,实在是了得! 细想一下,却又大违情理!此等绝世画卷整个华夏大地从古至今也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出,但此人早已不在人世。 事实却又活生生的摆在眼前!等等,此人名叫肖洪,肖洪,难道…… “阁下……不!前辈莫非就是……”钟睿大惊道, “画仙——阳春子?!!" 钟睿一脸惊恐,却又斩钉截铁的对肖洪说道! 画仙楼整个三楼顿时安静无比,刹那间所有人都惊异地说不出话来!只有窗外凄切的的蝉声打扰着俗世的清静。 一个苍老的声音放声大笑起来,“不是老夫又是何人!钟睿小儿,看来今日你我确实有缘,没想到老夫归隐数百年后,还有人能猜出我是谁来!” 众人都盯着肖洪,却见那声音不是从肖洪口中发出又是何人! 第八章 墨海冰窟(1) “晚辈参见画仙老前辈!”众人这才清醒过来,纷纷上前拜见。 众人都知道这画仙楼得名即是为了尊崇这位画仙。传说几百年前画仙就已经仙逝了,没想到今日出现在这里。 肖洪满意的看着众人,朗声说道:“大家不必拘礼。想我年轻时,也曾闯荡江湖,后来年纪老了之后,看破了世情,归隐起来,静心作画,体悟天道,不再过问世事。近些年我悟道时,预感到天地间将要有一场大的劫难。我本是归隐之人,本应不理世事,但不忍心看到生灵涂带。自忖还有一桩机缘未了,便是要将我近些年所悟传授于有缘人,可能会对众生有些许帮助。” 钟智信听了之后,大为好奇,插嘴道:“肖兄……不,画仙老前辈,不知您所说劫难是什么?有缘人又是谁呢?不会是我哥哥吧?还有您老有几千岁了吧,为何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啊?” 钟智信忽的问出这么一大串问题,众人都觉其鲁莽,不过也确实是所有人心里都想问的。 肖洪早已知道他的性格,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一下大家不要着急,缓缓道曰:“我近些年也是努力探此劫难到底是什么,无奈天机不可泄露。老夫只是一介凡人,穷尽一生所学也只能感悟些许天机。即使我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你们,以免给诸位带来杀身之祸。”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是。 肖洪继续说道:“至于那位有缘人,老夫也是寻找多时,最近几年老夫拿此《浮生云梦图》云游四海,皆被人认为是狂妄之徒。老夫听说景邑城专门为我盖了一栋画仙楼,特来一试。不想钟庄主如此礼敬,大合老夫心意。至于是不是有缘人,就看天意了。” “那前辈为何能长生不老啊?”这次是郑道一憋不住了,把这问题再次问了一遍。 世间修行之人,虽不像尘世中人那般注重金钱名利,却有一部分人对长生不老情有独钟,所以大家对这个问题很是关心,纷纷屏起呼吸来聆听。 肖洪看了看众人的样子,会意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说:“这也是老夫的一桩奇遇啊!那是在大约一千三百年前,人族和妖族争雄的年代。老夫和诸位豪杰追击妖族残孽,不想那帮妖孽逃进了墨海冰窟。在里边设了埋伏,众位豪杰拼死突围,牺牲大半。” “我和浮生门的护法吴季宇师兄还有九圣山伏魔宫掌门鲁越锦等六人断后。没想到妖王见我们就要全部逃离,竟要与我们同归于尽,催动法力炸了墨海冰窟!大块碎冰砸向了我们人族,血流成河。” 此时天色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把天空烧的火红,透过层云洒进窗内,映在每个人脸上,叠成一抹诡异的红。 有人正将蜡烛点燃,扑扑的火苗将很多影子投在墙上画上,越发显得孤冷森峭。 肖洪虽然一生历经无数艰险,但此时脸上仍留露出惊恐之色,可见当时那山崩地裂的场景有多么恐怖。 众人也是一声惊叹,想像当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天崩地裂,无数巨冰砸向下面惊恐万分的生灵。 “后来怎么样?”有人问道,把大家从想象中拉了回来。 “大一部分人被活生生砸死,鲜血瞬间染红了附近的冰面。我也被一个冰块砸倒,幸亏鲁掌门跳开后催动天冥灵火,在那块巨冰重量没全压到我身上前,将其融化了一尺。我才稍得一点时间,滚将出来。落在了一个冰块搭成的小缝隙里,我那时重伤在身,伤了经脉,武功尽失。在那酷寒之地,只剩下半条命,多亏鲁掌门照顾,才得以活下来。”肖洪讲到这段,停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呼……”,众人听到这也是长嘘一口气,心情得以稍微放松一下。 肖洪端起一杯酒喝下,继续讲道:“在那刺骨的严寒和无边的黑暗中,我们早已不辨方向,要想活命,只能用法力打出一条通道出去。我在旁边养伤,鲁掌门便用天冥灵火打开通道。融冰的时候中偶尔竟然会有些小鱼小虾出现,虽经过万千年,由于冰封完好,依然新鲜如初,我们才不会饿死。鲁掌门将大部分食物都给了我吃,真是侠骨仁心啊。谁知其现在的徒子徒孙沦落成这样,唉,不提也罢!” 秦道良忽然想起,现在的伏魔宫弟子,为非作歹,涂炭百姓,为修真之人所不齿,甚至民间之人私下称之为恶魔宫,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这时楼门口一阵骚动,上来一群人。当前一人满脸笑容,身着一身红袍,相貌伟岸,手拿一只酒壶向众人走来。原来是新郎官前来敬酒,众人热闹了一番,一扫先前的紧张气氛。 “广林!快过来给画仙老前辈敬一杯酒!” 远处正与别人谈笑的钟广林闻此言大吃一惊,心想自己从刚记事起就经常来画仙楼玩耍,画仙的故事也不知听了多少遍,今日父亲却说当真有画仙在此。大喜之日,父亲大人也不会开此玩笑吧。当下恭恭敬敬的斟起一杯酒走了过来。 环顾桌上众人,年龄最大的便是自己的父亲,并无更为年长之人,因钟睿素来性格和善,家教并不很严,所以钟广林认为果然父亲在和自己开玩笑,以逗宾客开心。 随即笑着摇摇头正要走开,却发现众宾客并没有发笑。发现父亲并未坐在首席,坐在那的反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白衣少年。看大家的样子对他颇为尊敬,而自己的叔叔也不断地给自己使眼色。 钟广林登时会意,心想前辈高人修为高深,返老还童也未可知。 “晚辈小生今日成婚,未想画仙前辈能够前来,真乃三生有幸。小生备此一杯薄酒,以敬前辈,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肖洪面露喜色,接过酒来一饮而尽。随即赞道:"真是将门虎子啊,令郎修为精进,知书达礼,风度翩翩,深得乃父教诲,今日又是大喜,可喜可贺啊!” 钟睿赶忙说道:“老前辈过奖了!” 第九章 墨海冰窟(2) “前辈,继续讲你是怎么脱险的吧!我们大家都等不及了。"钟智信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好。”肖洪挪挪身子,坐正了一下,继续向下讲:“鲁掌门日夜不停地用那天冥灵火融化那墨冰,我也在那养伤。可由于伤势太重,加之身处极寒之地,又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我的身体竟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鲁掌门将真气灌输与我,我真不知能不能支撑到打开通道的那一天。天冥灵火是伏魔宫的武功绝学,可以熔金销玉。鲁掌门仗之行走天下,焚灭妖魔无数。” “那墨海之冰,坚硬如铁,寻常火焰不可能将其融化。可是此功极耗真气,不是特殊境地,伏魔宫之人轻易不会使用。鲁掌门每天都要给我输送真气续命,还要用天冥灵火融冰,损耗极大,我们的进度也就慢了下来。我曾劝鲁掌门不要管我,先打开通道再说。可鲁掌门乃侠义之人,哪肯这么做。看到我拒不接受真气,点了我的穴道,强行将其灌入我体内,此等大恩大德,真是永生难忘!” “那鲁掌门真是古道热肠,真乃君子也,在下深感佩服!”郑道一感慨道。众人也是一阵议论,皆尽叹服。肖洪清了清嗓子,继续讲了下去,“那日,鲁掌门正施展天冥灵火融冰,突然,我俩同时感到一束光射了进来,顿时大喜。不一会儿一个洞口显露了出来,里面光芒大作。只见前方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圆型冰窟,里面灵气十足。而那发出强光的东西,竟是一颗拳头大小的鸟卵!” “啊,鸟卵?!”众人皆惊叹不已。 秦道良心想此物既然能发光,必是神物。倘或是神兽留下的,也未可知。于是他说道:“难道是神兽凤凰之卵?” 画仙听闻此言,点了点头,“恩,秦公子说的不错,此卵确乃神兽凤凰所产。其周遭灵气缭绕,靠近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内伤也在慢慢复原。我欲与鲁掌门分食此蛋,鲁掌门执意不肯,坚持让我吃下。我本欲留些给他吃,他却坚持不受。后来我们顺着冰窟找到一通道,原来是凤凰产蛋时所留下的。想那凤凰天生周身蕴天地灵火,在这墨海冰窟之中打开一条通道自是简单。我便与鲁掌门离开了那冰窟。” 郑道一听罢此言,感慨道:“前辈此番逃得生天,也多亏了那神兽凤凰。食得凤凰之卵,也是因祸得福啊!这凤凰之卵便是前辈返老还童的原因?” 画仙喝了一口茶,微微点了点头,“大约百年之后,有一日我突然发现自己法力尽失,慢慢昏迷过去。数月之后醒来,隧发现自己武功和模样都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样子,就和现在差不多。随着年龄增大,武功慢慢恢复,样子也慢慢变老。五百年后,周而复始。。” “想必是前辈食那凤凰之卵,变得和凤凰一样,需要五百年一涅槃,这样才会长生不老。”钟睿稍作思考,说了出来。 “我也在慢慢思考这个问题,后来发现原因并不只是如此。在那冰窟之行的数百年以前,我就开始慢慢通过作画感悟天道,也就是作那《碧海潮生图》和《修竹陋居图》之后。那时我已发现自己比其他修道之人衰老的缓慢,也比他们更加长寿。我想我能够返老还童,应是这两方面相互融合后的作用。”画仙慢慢解释道。 “原来如此!晚辈没有想到那两幅名画也是前辈的作品,枉我收藏那么久,竟然不知是画仙老前辈您的亲笔之作。”钟睿哈哈大笑,恍然大悟。 忽然间,窗外百花齐鸣,夜空宛如姹紫嫣红的百花园,五彩缤纷的烟花如同水晶石靓丽夺目,色彩斑斓的焰火好似彩绸绚丽多姿。 城里的百姓早已是载歌载舞,欢天喜地,共同祝贺钟少庄主今日新婚大喜。 肖洪看到众人如此高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钟庄主,令郎今日大喜,老夫略献薄礼,以表祝贺。”说完转身走向了那张放置了画卷的桌子。 钟睿赶忙回道:“前辈客气了。” 众人眼睛望向画仙,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钟庄主,令郎今日大喜,老夫略献薄礼,以表祝贺。”说完转身走向了那张放置了画卷的桌子。 钟睿赶忙回道:“前辈客气了。” 众人眼睛望向画仙,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肖洪命人把自己包裹中的一个绿色小瓶取来,将那幅被撕裂的画用瓶里的东西粘到了一起。右手一捏法诀,一道绿色霞光瞬间从其右手涌出,挥手拂过画卷上空,一道光芒闪过,画面上原本刺目的裂痕,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钟智信见画已修好,终是了了一件心事,不禁大喜。 第十章 贺礼 众人早已到楼下空地中等候,口中念动咒语,《浮生云梦图》突然飞了起来,通体萦绕绚丽色彩,光芒璀璨犹如一道彩虹,冲出窗外。 肖洪御起法宝,腾空而起,一只巨大的蓝色水晶笔伏在他脚下,波光流转,灵气缭绕。 《浮生云梦图》飞到半空,迎风斗涨,迅速覆盖画仙楼上空,接着光芒大盛,将整个夜空映的亮如白昼! 空地上的人群一阵欢呼,景逸城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壮观奇景,仰望夜空,就像一座金碧辉煌水晶宫,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此时的肖洪,脚下聚气成云,在《浮生云梦图》的光芒辉映下,脚踏七彩祥云,全身衣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手执周天乾坤笔,神色肃穆的立在半空。众人震撼不已,以为成仙!他挥毫写道: 长空雁舞,禅钟沁苦, 五世浮生锁瑶弦,敛却惆怅路。 寒梅落雪,娇兰谢羽, 千载春秋随风去,恨韶华浅驻。 踏火海,题冰窟 醉吟三千红尘事, 可笑功名付尘土。 不若焚香自语, 独钓幽谷, 云梦天涯处。 夜空之中似有笛声渺渺传来,时远时近,空灵至美,清越悠扬。 只见肖洪化笔为笛,神情专注的演奏着一支清泠古朴的乐曲,从高空缓缓落下。 笛声清醇,宛然,浑然剔透;笛韵清新,婉转,时抑时扬。仿佛在讲述一对青年男女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悱恻缠绵;又似涓涓流动的泉水,洗涤着每一个凡人的心灵,淡泊恬静。 钟婉凝听到入迷,翩然而舞。舞姿轻盈曼妙,褰褰袖飞。秦道良见身影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飞袂拂雨,内心激动不已,眼中只有她的倩影舞来舞去,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一时竟是看的痴了。 《浮生云梦图》缓缓变小,卷起,落到了钟睿手中。谁也不知道肖洪什么时候离去的,只有淡淡笛声自远方隐隐传来。 夜已深,人群慢慢散去。 秦道良等人在钟睿的邀请下,去往钟罗山庄休息一晚。 钟睿拿着这幅传世奇画,站在原地,望着满天的闪烁繁星,感慨万千,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忧虑。 ※※※※※※※※※※※※※※※※※※※※※※※※※※※※※※※※※※※ 夜很深,也很静。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黑云密布,翻涌不止。惊雷炸了开来,狂风嘶吼,一片肃杀之意。 婉凝从雷声中惊醒,坐了起来。走到窗前,外面早已下起了漂泊大雨。她心里想着,种在院子里的昙华树,这会儿应该又掉落了几个花瓣吧,面目上也多了几分愁色,秋波流转,秀美的脸庞上更添几分清丽。 她转身回到床上,轻轻叹了一声,没过多久,又沉沉睡去。 秦道良回到住房后,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钟婉凝的笑意盈盈的样子来,还有那曼妙的舞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坐在床上,运起入梦功法,修炼起来。 不知不觉到了三更时分,秦道良修炼完毕,坐起身来,只觉神清气爽,泡了一壶龙井茶,品尝了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突然隐隐约约传来打斗的声音。秦道良迅速起身,拿起法宝,冲了出去。 只见新郎官钟玉林立在东边半空之中,手持仙剑正与五六个紫衣人人斗在一处,传来叮叮当当的法宝碰撞声,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而更远处钟睿也听到了声响,御起仙剑向那赶去。 钟玉林与几人斗了几个回合,身上已有几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睡衣。只见他闪身躲过两人的法宝,又用仙剑将一人的法宝格了回去,却被一条软鞭紧紧锁住右腿拖倒在半空,动弹不得。另外几人先后运起法宝砸将过来,眼看钟广林就要毙命当场,成为众人的活靶子。 郑道一和秦道良这时堪堪赶到,运起法力每人接下一件法宝,入手处感觉对方力道相当强劲,登时都气血翻涌,站立不住,看来对手修为并不比自己差。钟睿将自己全部法力灌入法宝,仙剑发出一声清啸,赤橙色剑芒大盛,生生受住后面的三个法宝的劲力。 只见他吃力不住,脸色大变,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有两个法宝被挡了回去,但还有一把半月弯刀力量十分霸道,稍稍改变了一下轨迹,向钟玉林的腿上砸了过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鞭子上只剩一只血淋淋的断腿在不挺晃动! 钟广林从高空跌落到了地上,不醒人事,右腿从膝盖处被齐齐砍断,鲜血肆流。此时屋内跑出一个女子来,趴在他身上大哭,应该是他刚过门的妻子容熙兰。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秦道良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十一章 解救 “马谦!你是紫檀渊马谦!你们这群畜生!我跟你们拼了!”钟睿见爱子新婚之夜遭此大难,面色悲痛至极,愤怒到了极点。橙色光芒发出耀眼的光芒,发出轰鸣之声,向着几名紫衣人冲了过去。有三名弟子飞来加入了厮杀,战局顿时逆转。却听远处惨叫声不绝于耳,只见北面的心韵等三人也和几名黑衣人在空中斗起法来。 钟睿杀红了眼,招招致命,那边已有两名紫衣人被其剑芒所伤。于是那几人连连败退,众人追了过去。追了一会,钟睿想起一事,大喊道:“糟糕!中计了!快回去看看玉林和兰儿怎么样!” 几人回到原处,钟玉林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汩汩而流,气若游丝,已是命不长已。众人寻遍屋内,都没有发现新娘子的身影。 婉凝!秦道良突然想起这个名字来,御起金色法宝向远处飞去,却见钟罗山庄内数个院落中都躺有弟子丫鬟的尸体,钟智信带领几个弟子,也在下面和人厮杀着。两名黑衣人在院子中追杀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眼看她就要命丧当场,秦道良当即调转方向冲了下去。破空之声传来,金光四溅,一名黑衣人应声倒了下去,另一名黑衣人看着手中的断刀,愣在当场,被钟智信一刀了结。 钟智信刚要上前说话,却见秦道良并没有来得及看别人一眼,怱忙与法宝合一转身飞去,只留下一道淡淡金光划过天空。一个回廊尽处,传来几个男人放肆的笑声,前方一名年轻女子手持宝剑护在身前,鲜血从她口角慢慢流下,映在她那如雪的肌肤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年轻女子在四个黑衣人的逼迫下,慢慢向后倒退,眼看就要无路可退。其中一黑衣人仔细的看了一下女子,诡笑道:“弟兄们,这次我们虎威堂是立了大功了!我们找到的第一个院子竟然就住着钟睿那老匹夫的女儿,没想到武功那么不咋地。嘿嘿,待我们生擒了她,不怕钟睿不交出那宝物来。”几人同时大笑,一起向前砍去,数个回合,便将女子的宝剑夺了过来,将他围了起来。 “吆,你看着女人长得真是水灵啊,不愧是狐狸精的女儿,滋味肯定不错啊。”其中一人色咪咪的说道。一句话羞得她满脸通红,更显娇艳起来,惹得周围那几人口水都要流了下来,有人上前就要动起手来。 “休得无礼!”半空之中一声呵斥传来,伴随着一道金光闪现。几人都是一惊,刚才那个说话的黑衣人不耐烦的说:“哪来的小犬,敢扰乱大爷的兴致,看我不度化了你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此人只觉后颈一凉,仰面向后倒去,竟是被人用锐器划断了半个脖子。另外三人大吃一惊,此人竟然能再不露面的情况下毙命一人,修为的确高深,急忙跳到回廊外的草地上,对着天空喊道:“阁下是谁,有种的出来相见,何必在那装神弄鬼。” “呸,你们这几个无耻之徒,还不配见到我的真容!” 几乎就在瞬间,一团耀眼至极的金芒从半空之中冲了下来,轰隆而响,如一声雷鸣,几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了出去,有两人撞到了墙上,当场不省人事。另外两人只觉周身气血翻涌,天旋地转,惊惧于这股巨力,踉踉跄跄的夺命狂逃。 “秦公子?!”那女子惊喜的声音传来,只见草地之上花丛之中,赫然立着一俊朗少侠,手持惊雷金戟,金光灿灿,一股雷霆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秦道良慢慢走向回廊,见那半躺在回廊尽处的女子,脸色惨白,面色留露出一丝痛楚楚,却是更衬得的娇俏无比,惹人怜爱。“在下来晚了,以致姑娘受了惊吓,真是罪该万死。”秦道良慢慢扶起钟婉凝,自责道。 “快别这么说,小女子深受重围,若不是公子相救,早已经被贼人所辱。如此大恩,婉凝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公子。” 说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见秦道良也在盯着他,眼神温柔可亲,与刚才那凌厉的威势却是大有不同,不觉一丝红晕浮在了脸庞上。 秦道良看见那双眉目,清波盈盈,似一泓柔美的秋水,又见她如玉的面容上红霞流映,说不尽的柔美,顿时痴在当场,仿佛一生都倒影在那明澈的眼眸中。 第十二章 缘故 “公子,我父亲怎么样了?”钟婉凝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轻咳一声,说道。 秦道良幡然醒悟过来,大窘,一双手不知往哪里放,尴尬道:“令尊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哥哥……” “我哥哥,我哥哥他怎么样?”钟婉凝着急地问道。 “你哥哥他……情况不是很妙……” 钟婉凝一听,急的快要哭出来,立马要他带她过去看看。秦道良祭出法宝,让她站在身后扶好自己,金色光芒从脚底下腾起,盘旋一周,向高空飞去了。 夜风很寒,瑟瑟刺骨,秦道良内心却很澎湃,感觉后面女子吐气如兰,不断喷到他的脖颈上,很是温暖,仿佛要把自己一颗心儿都融化了,不禁想到,如果以后能天天带着她飞翔会多好啊。突然听到后面娇声喊道:“秦公子,已经过了……” “额,在下不甚熟悉贵庄,请姑娘恕罪。”说罢向下翻转,金光闪过,两人平稳落在屋前。 只见钟睿正在将真气输给已经包扎好的钟玉林,只见他脸色惨白,刚才拼尽了全力而且受了伤,现在也已是油尽灯枯之状了。心韵等人也早已将黑衣人赶跑,已在里边等候。 一炷香之后,钟睿突然剧烈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钟婉凝赶紧上前将他扶住。钟睿环顾众人,叹息一声,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边咳一边说道:“今日老夫全家逢此大难,若不是各位仗义相助,早已被灭门了。老夫真是无以为报,仅此一拜。”说着就要跪下,众人忙将他扶起。 秦道良问道:“刚才那紫衣之人和黑衣人,为何如此凶残,要将贵庄赶尽杀绝呢?” 心韵说道;“刚才我逼问一个黑衣人,他说他们是三生帮的,他们帮主听说师弟得了一件绝世宝物,要来抢夺,现在想来便是画仙前辈给的那幅画了。” 却听钟睿说道:“画仙老前辈传我《浮生云梦图》,没想到会带来如此灾祸啊。可要是只有一小小三生帮,老夫也不会放在眼里,没想到的是我们无意间得罪了那鸿蒙派啊!” “鸿蒙派?!”秦道良一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鸿蒙一派是一个极为古老神秘的帮派,处在九州华夏西部的紫檀渊,实力不输浮生门,相传此派源自洪荒时代一位高人创立的鸿蒙教,教中之人行踪诡异,武功高强,时正时邪,手段狠毒,树敌颇多,却没有人知道这紫檀渊到底在什么地方。 数千年前,鸿蒙教为除尽妖族立下了汗马功劳,日益发展壮大,成为今日的鸿蒙派,后来却隐隐有想称霸天下的雄心,杀害不少修真人士,却也偶尔有鸿蒙派的人除强扶恶的传闻传出,很多地方的百姓甚至建庙宇来供奉鸿蒙教主。 钟睿喝了一口女儿端过来的参茶,用嘶哑的声音继续说道:“说起这事,与儿媳熙兰有关啊。” “熙兰!”众人吃惊不小,但仔细一想刚才打斗之后,容熙兰就不见了踪影,与此事定然有极大的关系。 钟睿娓娓道来,原来熙兰的父亲容言采是风离岛的弟子,二十年多年前和妻子闯荡天下的时候,看见一群伏魔宫的人追杀一个叫裴真扈的年轻人,伏魔宫近些年臭名昭著,修真之士无不鄙视之。于是两人设计暗暗掩护裴真扈逃走,见他身受重伤,夫妻二人将其带回风离岛,在其师父丁明府的精心医治下,日渐好转。裴真扈感激不尽,与容言采结拜为异性兄弟,但一直没有透露自己是紫檀渊的人。 几年后,裴真扈再次去风离岛拜访,见二人生下一女,取名兰儿,甚是甜美可爱,而自己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取名裴子厚,两家商量着定下了娃娃亲。 十几年后,裴真扈的名字越来越响亮,最后成为鸿蒙派真虎堂堂主,由于鸿蒙派行事怪异,裴真扈在外名声不是很好。容言采听后大怒,当即修书一封给裴真扈,撤消了这娃娃亲。 这也在裴真扈意料之中,他这个大哥嫉恶如仇,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后肯定不会宽容自己,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容言采哪里知道他的所做所为全都是奉掌门之命,不得已而为之。 错就错在裴子厚和一名长老出去办事的时候,偷偷去风离岛看了一下容熙兰,却见她娇俏可人,貌美异常,只一眼被他深深迷住了。容家提出退亲,他哪肯善罢甘休,于是一直纠缠不休。 容家也没多想,心想把女儿找一个有势力的大门派人家嫁了,裴子厚定会退却。而钟睿乐善好施,声名素著,又是云梦宫弟子,两家素来交好,于是把女儿许给了钟家。因裴子厚之事,两家决定成婚之前不会宣扬,谁承想鸿蒙派的人手段如此阴毒!裴子厚得到消息时,已经距离两人大婚还有八天了。鸿蒙掌门专门派长老马谦护送裴子厚带领派中好手抢回容熙兰,便发生了先前那一幕。 第十三章 灵药 外面已是黎明时分,晨雾初起,氤氲朦胧,障霞隐红,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半夜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恶斗。 “冤孽啊,没想到我钟睿一生谨慎行事,问心无愧,却落得如此家破人亡的下场!”钟睿说完,不禁长叹一声,老泪纵横。众人听闻此言,也是唏嘘不已,感怀万千。 钟婉凝也是伤心不已,两行清泪落了下来,秦道良看到后,内心揪痛不已。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垂泪问钟睿道:“爹爹,哥哥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你哥哥他失血过多,心脉破损,幸亏他平时认真修炼云梦宫清心固本咒,才保留一丝气息,我现在给他输入祥云真气,只是续命而已。” 钟婉凝听到此语,眼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那哥哥岂不是没救了?” “即使天天服用千年人参,加上输入真气,他也只能再活个几年而已。他右腿已被马谦齐膝砍断,心脉受到重创,即使醒过来,也会周身残废。除非……” “除非什么?”秦道良问道。 钟婉凝也是停止了哭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钟睿,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 “除非能集齐天地间罕见的灵药,炼制那玉苓冰火丸!” “玉苓冰火丸?”众人一怔,却是都没有听说过。钟睿解释道:“这所谓玉苓冰火丸是上古一位散仙所炼制,传说此药能续经活脉,令濒死之人顷刻间回春,甚至死亡三个时辰之内的人也会起死回生。” "世间竟有这般厉害的灵药!?庄主可知这灵药的配方?"秦道良自修行以来便没听说过这种神奇的药物,心想此灵药的药材必定十分稀见。 “玉苓冰火丸,主要的药材便是玉苓,配以华夏大地的十种奇珍。" ”什么是玉苓?”钟婉凝擦了擦眼睛问道。 “所谓玉苓,是指东北天地圣池附近经火山熔灰淬炼的明火玉吸收灵气而化成的一种玉菇,此物传说世上仅现世过一回,还被那仙人所得。” “十珍指的是是指青龙之角,火凤之羽,麒麟之丸,极西沙原金旎之蹼,九圣山蓝猿之唇、蓬莱仙境绿獾之炙、风离血燕之翠、北冥述荡之腕、西南茂林旄象之约、南极弱海紫鲨之鳍。” “冰火乃是指将上述十一种奇珍封于墨冰黑精之内九日,配以长白山之千年参王之须,,紫檀渊之兰草,云蒙山云梦之芹茎,再用吐鲁番火海赤灵之火炼制七七四十九日方成一小粒七彩冰晶,即玉苓冰火十珍晶。”钟睿缓缓说道。 “这些奇珍,寻常人倾尽一生能找出个五六样便是不错了。却说那龙凤,麒麟,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心韵听完摇摇头,叹息道。 “为了林儿的性命,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它炼制出来。”钟睿坚决地说道。 “爹,女儿定要帮助您找齐这些珍宝,把哥哥医好!”钟婉凝在旁毅然决然地说道。 秦道良看她坚决的样子,内心一股豪气陡然生出,说道:“朋友有难,岂能袖手旁观!庄主若有用的到的地方,在下定会会竭尽所能。” 钟睿父女见他如此,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天已大亮,微风轻轻拂散晨雾,朝阳如羞涩的少女托着娇红的香腮浮出了海面。 耳旁风声簌簌直响,秦道良站在法宝上看着旭日怔怔出神,仿佛那就是钟婉凝那恬香欲晕的脸庞,令他着迷。 两人又御起法宝飞行了两日,时而有修真之人从旁边经过,不知是否也是追寻那凤凰的踪迹。 忽见一大群鸟儿迎面飞来,秦道良心中大喜,看来群鸟归处就在此附近了。两人加快速度跟了上去,果见前方两处鸟群汇合在一起。 众鸟盘桓了一炷香时间,仿佛在商量着什么,渐渐改变方向朝南飞去。 半日之后,忽见前方七彩霞光大作,一道百鸟组成的虹桥扶摇直上,甚是壮观!只见前方万鸟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竟是看不到尽头。 两人对视一眼,秦道良开口说道:“师兄,前方定是那百鸟朝凤之处了,你我速速回去禀告给掌门。” 郑道一点头称是,两人转身离开,向泰山方向飞去。 第十四章 紫檀渊(1) 清晨,昨夜的大雾终于开始消散了。 晨风袭来,轻轻拂过这片辽阔无际的草地,像潮汐一样蔚为壮观。无数朵兰花悄悄绽放开来,晶莹剔透的露珠沿着花瓣边缘静静滑落,在这淡淡紫雾之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草地上。 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将容熙兰从睡梦中唤醒,她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叫道:“玉林……”但旁边并没有人答应,只见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大床上,淡淡清香袭来,屋子里的陈设极为典雅,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位。 自己刚才似乎是做了一场噩梦吧! 可是自己的相公玉林却不在身边,自己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呢?她努力的回忆着,却发现有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她轻轻做起床来,慢慢走到窗前,稍稍用力推开了那扇精美的窗子,“啊”一声,张大了嘴巴,惊叹起来。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浅紫色的花的海洋,一条清澈见底小溪在窗前缓缓流淌,淡淡幽香传入鼻中,她不禁闭起了眼睛,静静地陶醉在这清秀如画的美景之中。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个身着紫色轻纱的女子端着一个药壶走了进来,看到她站在窗边,喜道:“兰儿小姐,你醒了?” 容熙兰听到后回过神来,悄然转身,一双美目波光盈盈,向她问道:“请问这位姐姐,这里是在哪里?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相公?” “我叫凌彩儿,你叫我彩儿就好了。这里是紫檀渊啊!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师兄把你送到这里,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紫衣女子轻轻的回答道。 “什么?紫檀渊!玉林在哪里?快告诉我他怎么样了?”容熙兰脸上表情变得慌乱起来,焦急的扯住凌彩儿的手喊道。 “你不要着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师兄吩咐过我说一旦你醒了,立马赶过去告诉他。一会他来了你再问他吧。”凌彩儿安慰道,然后急忙出去禀报去了。 容熙兰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回床边,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只在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一切。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阵阵春风挟着一股暖意吹过她的身旁。只不过,她却一阵颤栗,感觉这风就像是冬日的寒风一样冰冷刺骨。 “兰儿,你醒了?”一个年轻男子声音响了起来。 玉林?!刹那间,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相公在亲切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只是当她抬起头,看到那个气宇轩昂的身影走过来时,却是那么的陌生,而她的眼神流露出来一丝光彩,也迅速的黯淡了下去。“兰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子厚啊,我小时候经常去你家玩,我们在一起玩的可开心了。”裴子厚平时刚毅的面庞此刻却满脸温柔,轻声对她说道。容熙兰连头都没抬,只是冷冷的说道,“裴子厚,你不要再演戏了。你快说,到底把我相公怎么样了?” 裴子厚只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依旧柔声道:“你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好好吃些东西补补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彩儿说就行,我明天再来看你。”又转身十分客气的对彩儿说道:“麻烦彩儿师妹照顾好兰儿,有什么问题马上去报我。" 裴子厚渐渐的走远了,彩儿慢慢走到她跟前,低声道:“兰儿小姐,你不要生气了。裴师兄对你也是一片好意,这几天他每天都抽空来看你好几次,近几年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甚至在梦里……” “出去!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们……”容熙兰忽然打断他的话,对着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紧接着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凌彩儿一看形势不对,赶紧关上门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狂风大作,风声呜咽着,仿佛要撕碎这个无情又贪婪的世界。暴雨夹杂着雷电滚滚而下,如饥饿的恶魔般疯狂的怒视着这片紫色的陆地。 天地间一切的痛苦,仿佛都加在了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此刻的她,却早已哭不出声音来,眼泪也仿佛流干了,就这么抱着枕头抽搐着,绝望着,沉沉的睡去…… 渐渐的又醒了过了,脑子很乱,胡思乱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死。就这么去了吧,一了百了,再也没有什么牵挂和痛苦…… 第十五章 紫檀渊(2) 可是……我的玉林怎么办?他现在一定正在很着急的寻找我吧,而自己的父母现在一定也在忙着四处打听我的消息吧?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们,父亲的一定又会添了许多白发了吧? 眼泪又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母亲现在应该也在流泪吧。不行,我不能让她再流泪啦,我不能让我的至亲之人再为我担惊受怕了,我必须好好活着,要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找机会回到我的他们身边! 爹,娘,玉林,你们等着我回去的那天吧,我一定要活着见到你们,必须好好的活着…… 想到这里,她爬了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番,把彩儿喊了进来。 彩儿一看她精神好了许多,喜不自禁,说道:“兰儿小姐,你前两天可把我吓坏了,万一出个什么差错,我可是……” 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打断了她的话,凌彩儿一怔,抬头看看容熙兰,顿时明白了过来。两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瞧我这个脑子,只顾说话了,这就去让他们准备饭菜。”彩儿边自责边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容熙兰大快朵颐了一番,望向窗外,只见碧空万里,外面空气十分清新,便提出去外面转一转。采儿见她心情如此好,欣然答应。 两人出得屋门,走到正厅来,却见此处像一个后花园般,占地颇广,亭台楼榭,数不胜数;奇花异草,在所多有,秀丽的如江南园林一般。两人找到一处亭子坐下,欣赏着优美的水景。 “师姐,兰儿小姐,你们出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容熙兰回头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女子轻轻地向这边走来。 “星儿,快过来,陪我们玩一会。” “不了,师父吩咐我去化龙堂有些事情,你们随便各处逛逛吧。“说完向前院走去。 “兰儿小姐,这位是柳星儿师妹,很是聪明伶俐,大家都非常喜欢她。”凌彩儿看着柳星儿玲珑的背影想容熙兰介绍道。 “彩儿,你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听着怪别扭的,你年龄比我小,不如就叫我姐姐吧。” 容熙兰见彩儿心肠好,很是喜欢她。彩儿一开始拒绝,耐不住她再三要求,最后勉强答应了。 “好妹妹,我从屋里看到外面那紫色的花丛草地,也是美得不得了,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容熙兰哀求道。 彩儿想都没想就爽快的答应下来,让本来准备好软磨硬泡的容熙兰稍稍有些疑惑。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好长时间才到前院,看见前面一间金碧辉煌的雄伟殿堂,绕过之后便到了一个大的广场上。容熙兰回头一看,上面匾额上龙飞凤舞的镶着三个金字:“虎距殿”。 凌彩儿见她面有讶色,说道:“这便是我们真虎堂的总部所在,很是宏伟吧。” 容熙兰点点头,缓缓前行,正门口站着两个紫衣卫士,均手持仙剑,见两人过去,没有阻拦,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让容熙兰更是困惑起来,难道他们就那么放心让我出来? 来到草地上,眼中看到的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紫色花丛,鼻中闻到的都是沁人心脾的幽香,两人顿感心情畅爽,渐渐的追逐嬉闹起来,不知不觉便走出了很远,来到了一条小河旁,极远处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丛林。二人早已是口干舌燥,香汗淋淋,赶紧去河边喝起水来。 “咦,彩儿,那边树上是什么果子呀,怎么也全是紫的呀。”容熙兰指着远处一个紫色果树问道。 凌彩儿抬头看了看,大喜,眉飞色舞的说道:“姐姐,你运气真好,第一次出来就能碰见这紫龙树结果。”说完便拉起她的手向那飞快的跑去,摘下两颗紫龙果,自己留一个,送给容熙兰一个。 容熙兰看了看,见此果有一个小苹果那么大,通体紫色,触手软绵绵的,轻嗅了一下,但觉异香扑鼻。 小心咬了一口,忽觉此果入口即化,甘美多汁,忍不住一口气把它吃了个干净,接着又采下一个慢慢品尝起来。 凌彩儿边吃边说:“这紫龙树在我们紫檀渊极是稀有,总共不到一百株,大部分都在那危险的密林中。十年才结一次果,果子存仅存留一天便凋落枯萎了,所以极是难得。“ “那么长时间啊!”容熙兰张大嘴巴惊叹道。 第十六章 罗阎王(1) ”最为珍贵之处是一颗树上只结十个左右的果子,此果先天具有灵气,吃了它能延年益寿,增强修为。我长这么大都是第一次吃,能吃到它的人都是极为有运气的。” 容熙兰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睁大了眼睛,又摘下了一颗要往嘴里送。 凌彩儿一把夺过来,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见容熙兰疑惑的看着她,一边笑一边解释道:“这果子灵气十足,寻常人只要吃上两个就已经足够了。若吃多了,会留鼻血的。” “那你不早告诉我!”容熙兰白了她一眼,随后也觉好笑,跟着她笑了起来。 凌彩儿拿出一件手帕,将剩下七个果子包了起来,说道:“回去分给少爷和师兄弟姐妹们吃去。”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哪里来的小娃娃,擅闯本门禁地,还把我老人家的紫龙果吃了?” 一个白胡子老头嗖的一下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瞅着她们,最后将眼珠子停留在凌彩儿的手绢上面。凌彩儿把手绢向后一放,惊恐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那老头咽了咽口水,挺直了身子,清清嗓子正色道:“你们两个女娃娃是谁门下的,见了我老人家也不上前拜见。” 凌彩儿见他这样说,稍稍放松了警惕,说道:“家师真龙堂堂主裴真扈,不知前辈是何高人?” “我?噢,我叫什么来着?忘了!几百年前得罪了那个凶老头子,就把我罚到这看守禁地来了,对了,几十年都没人敢来这了,你们不知道这是禁地吗?" 凌彩儿这才想起,师傅曾经说过,两千年前鸿蒙教祖师创派的时候,紫檀渊还是个非常凶险的地方,异兽遍布,离开教内的弟子时常被无名野兽吃掉。随着教派发展壮大,异兽被赶到紫檀渊的深处,教内之人才敢慢慢在紫檀渊内活动,但偶尔也有人被异兽吃掉的传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八百年前,一位才华横溢的鸿蒙奇才楚良方,继任第十一任掌门后,励精图治,广纳贤才,与众位长老合力创立了一道阵法禁制,将紫檀渊异兽全部困于极西密林深处,以一道红色弧线为界,异兽一越界,便会被阵法击为齑粉,红线里面异兽横行,也就成了本门的禁地。 凌彩儿向远方看去,果然见此树与那条河的中间的地方有一道粉红色的光线,可能因年代久远,光线有些弱了,不仔细看很容易疏忽过去。而今天见了紫龙果,心里一激动也就忘了这条门规了。 ”前辈,今日我俩只是一时疏忽,并非故意冒犯,请前辈恕罪。”凌彩儿急忙解释道,说完拉起容熙兰的手就往回跑。 “站住!把我的紫龙果还给我!”老头在后面喊道,说完便拦在了他们身前。 容熙兰见他纠缠不休,很是厌烦,脱口说道:“这果子好像是属于鸿蒙派全体弟子的吧,先到先得,不是前辈您一个人的吧。” “胡说,我老人家守着棵果树几百年了,哪次结果不都是我一个人吃掉。今日被你们两个小娃娃吃了四个,我没追究,已是大面子。况且我是你们师门的前辈,你们难道不应该孝敬我吗?”老头子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我又不是你们派的人,你管不找我!”容熙兰见他那么无赖,不禁气愤道。 老头一看她生气了,眼珠子一转,看向凌彩儿,凶狠的说道:“你呢?你是不是本门弟子?要不要我把今天的事告诉裴真扈那小子?” 凌彩儿见他这么说,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被师傅知道了,那肯定是死罪啊!急忙把果子全都拿出来,递到老头子手上。 老头子拿到手之后,笑的老肉一颤一颤的,哪还有刚才的凶相,亟不可待的打开手绢,拿起三个果子就放进了嘴里,边嚼边做享受状。吃完后说道:“嗯,一年多没吃了,可馋死我老人家了。”边说着,又拿起来两个塞进了嘴里。 旁边两人看呆了,见他顷刻间将五个灵果吃得干干净净,竟没有暴毙,不禁大是好奇。 “呃,我说前辈啊,你一下子吃那么多紫龙果,不怕灵气太足……撑得难受吗?”凌彩儿支支吾吾的问道。 “我老人家修为通天,岂是你们这些小孩子所能揣测的,还剩两个果子,晚上和土霸王一人一个,哈哈……”边说向回边走。 两人摇摇头,没想到在这碰上个老神经,正要离去,突然间那老头子又跑了回来,大声喊道:“喂,你们两个娃娃回来,我老人家还有话要讲。” 第十七章 罗阎王(2) 两人无奈的吐吐舌,满脸不情愿的回过头来,强装微笑齐声道:“请问你老人家还有什么事啊?” 老头看了看她们的表情,很是无奈,说道:“你们两个捣蛋鬼,一点也不知道尊敬我这几百岁的老人,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说完摇摇头,叹息一声。 容熙兰见他如此,强忍住笑,说道:“我说这位白胡子前辈,有什么事就快说啊,没事我们就回去了啊!” “真是拿你这鬼精灵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老人家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刚才吃完果子后突然想起来了。” 凌彩儿一想,这老头虽然爱闹,武功却极为高深,刚才必定不是为了那果子的灵气而来的,只是嘴馋而已。难道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当下甜声问道:“请问是什么事呀?前辈。” “刚才又给你们气忘咯……” “你这个死老头,敢耍我们?”两人被这个古怪老头戏弄了,也顾不得什么前辈后辈了,上去就用拳头打这个老头。 老头却像是很享受一般,闭眼说道: “对,左边一点,再向下点,几百年每给我敲打过这老骨头了,你们好好替我老人家锤锤背,我可能就能想起来那件事儿哦。” 两人现在终于明白这老头虽然表面上装疯卖傻,实际上一点也不糊涂。不禁变得温柔起来,一口一个“前辈”和“老人家”,叫的老头好不惬意。一个捏肩,一个捶背,老头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前辈,您想没想起来啊?”容熙兰温柔的的问道,手上也稍稍加重了些力道。 “哦,我又想起来了。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我想起来我的名字叫罗阎王,几百年前他们都这么叫我。" ”什么,就这点事?”两人登时气急,再也不管什么了,揉肩的变成了用尖指甲死命的掐肩,捶背的将老头的背当成了大鼓一样狂敲。 老头“啊”的一声惨叫,跳起来叫道:“我的小祖宗奶奶,那可是人肉啊,我都几百岁的人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老人家!” “谁叫你戏耍本姑娘,你这为老不尊的糟老头子!”凌彩儿假装生气的骂道。 ”你不是修为通天吗?怎么本姑娘这点凡力就把你弄疼了。”容熙兰也将计就计,反问道。 白胡子老头揉揉被掐紫的肩,眼睛又是滴溜一转,说道:“我哪里戏耍你们了,你们想想啊,你们把我老人家的名字报给你们的师傅,说我老人家让他好好栽培你们,估计以后封个堂主什么的是问题不是很大。把我老人家伺候高兴了,我去说一句话,当个下任掌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人一听,也颇有些道理,暂且将神情缓和了下来。老头子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幸亏我老人家聪明盖世,不然可真栽在这两个黄毛丫头手上了……” 凌彩儿忽然道:“你嘀咕什么呢?我可全听见了!又花言巧语蒙骗我们。嘿嘿……老前辈……”她故意将这“辈”字拖得老长,同时伸出满手的长指甲比划着,老头在那边吓得噤若寒蝉,连连后退。 “今日你不拿点实惠的出来,休怪我俩回去之后说你罗阎王为老不尊,调戏后辈小姑娘,到时候你可是晚节不保哪?哈哈哈……”说完和容熙兰对视一眼,得意的看着罗阎王。 “唉,枉我罗阎王才高八斗,杀人无数!却栽在你们俩鬼丫头手上,算了,不出血本是应付不过去了。”说罢假装非常的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瓷瓶来,倒出两粒丹丸,一人发一个,说道:“呶,这是我老人家近一百年来杀了本门禁地内的无数异兽后,将它们的灵力收集起来炼制的灵兽丹,这可是拿命换来的,我老人家好几回都差点命断兽!话说那次与五头犀牛大战……“ ”别啰嗦,快讲这药丸有什么用?”凌彩儿一声打断他的话,瞪着他说道。 老头哆嗦了一下,噤声道:“服用后可让必死者多活十来年,重伤者即刻痊愈,武功尽失者恢复五成功力。而正常者服用之后,则会……” “则会什么?”两人迫切想知道答案,都长大了嘴巴。 罗阎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狂喷十天鼻血而已。” “你……姐姐,再打这个老滑头!”凌彩儿喊道。 再一看,哪里还有罗阎王的踪影,只听见远方大笑声响起,紧着着传来几句飘渺的话语:“我老人家多谢你们的紫龙果了!那两颗灵兽丹不到危机时刻千万不要用,你们俩以后要多来陪我解解闷,唉,几十年没有那么痛快过了……” 容熙兰怔在原地,看着密林方向,嘴里轻轻地喊着:“前辈……” 远方小河处,哗哗的流水声传来,夕阳西下,烧红了半边天涯。 第十八章 欺骗(1) “兰儿,你们回来了?”裴子厚看见两人说笑着走进了大门口,赶紧跑了过去问道。 容熙兰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撇下两人独自走进了后院。“师兄,你不要太在意了,多给兰姐姐一些时间,时间长了,他一定会忘记过去的。” “彩师妹,这几天辛苦你了。”裴子厚端详着凌彩儿的脸说道。凌彩儿脸上一红,急忙道:“师兄千万别这么说,我的命是你和老爷给的,今生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彩师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早就把你看做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间是不需要太客气的,懂吗?”“嗯,师兄,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兰姐姐怎么样了。”说完飞快地跑向了后院。 这一切,都被虎踞殿里的一个面相威严的人看在眼里。 裴子厚正望着天空中那若隐若现的星星发呆,一种若有若无的悲伤在心里游走着。 “子厚,你进来!”一个浑厚的男音从殿内传向广场中,裴子厚听到这声音,赶忙快步走过去,见自己的父亲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殿里。 “不知父亲找孩儿所为何事?” “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在兰儿新婚之夜把她抢回来的?”裴真扈问道,依旧没有转身过来。 “是的,父亲。不过这是掌门师伯他老人家听说孩儿的事情之后,帮我出的主意,并派马师伯帮助我做的。”裴子厚恭敬的回答道。 大殿内忽然静了下来,许久之后,一声叹息从裴真扈口中发出,然后他转过身来说道:“厚儿,你糊涂啊!我虽然早就说过你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干涉你的事情了,但你趁我这段日子不在,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这件事你是彻底做错了你知道吗?” “孩儿知道这件事会挑起鸿蒙派和云梦宫的争端,但我们紫檀渊的人还从来没有怕过别的门派。再说这是掌门师伯首肯的,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怪罪到我们真虎堂的。”裴子厚解释道。 "这些事情爹当然知道,我说的是兰儿啊!他们一家人的脾气我最是了解,这丫头又是像极了他老爹,别说你在新婚之夜去抢婚,就是平时,你把她抢过来,她不会轻易原谅你,更不会和你说一句好话的。”裴真扈说道。 他仿佛又陷入了回忆里,十多年前从风离岛寄来的的那一封绝交书,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在他脑海中,像一把尖刺刺在他心头,永远也抹不去! “孩儿知道错了,求爹成全孩儿,帮孩儿这一次吧。只要兰儿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以后什么话都听爹的。”裴子厚“扑通”一声跪在了裴真扈的身前。 裴真扈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内心也是百感交集,也只有儿子能让自己放下一切权利和尊严,真心真意对待吧。屈身扶起他来,说道:“目前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把钟玉林的死讯告诉他。让她彻底绝望,你才可能有希望。” “可……如果兰儿知道了后,她也想不开怎么办?你说过她脾气很倔强的。”裴子厚显然认为此法实在不妥。 裴真扈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彩儿和星儿好生盯着她,不出丝毫差错的话,她会慢慢接受你,因为她太善良了,像他爹一样,数年坚持不懈地顺着她的意思,她会感动的。如果你觉得这个方法太危险,大可不必告诉她。” 裴子厚痛苦的思考了一番,下定了决心,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照爹你说的办。” 容熙兰独自坐在房中,想到自己的处境,忽觉心中压抑难当,便走到后花园中散起步来。 湖边一条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而过,曲屈萦回的通向远处春柳密布的地方。信步前行,只见前方垂柳依依,随风摇曳,倒影在湖面上,像是一位倾国倾城的淑女正在对镜梳洗。路旁植有几株剑兰,暗香浮动,沁人肺腑。 “兰儿小姐,堂主请你去大殿一叙。"一个小弟子匆匆跑过来向她说道。 ”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容熙兰虽然很不情愿,但毕竟裴真扈是她的长辈,只好过去。 容熙兰慢慢走进了虎踞殿,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巨大白虎雕像,威风凛凛,脚下踩着一座大山,供奉在大殿正中央。 白虎下面坐着一个人,正是她父亲曾经的结义兄弟裴真扈。下首坐着的裴子厚见她来了,急忙让她坐下。容熙兰对着裴真扈盈盈施礼后坐下,始终都没看裴子厚一眼,好在裴子厚早已习惯了她的冷眼,并不多尴尬。 “不知裴叔叔找我可有什么事吗?” 第十九章 欺骗(2) “我前些日子离开紫檀渊出去办事了,回来便听说你在这里了,于是找你过来叙叙旧。”裴真扈和蔼的说道。 “裴叔叔说笑了,侄女新婚之夜发生了一件奇事,可不巧几天之后便不请自到了这里,紫檀渊的人可真是''热情''的很呢!”容熙兰装作满腹疑问的说道,说到“热情”的时候,还加重了语气。 裴真扈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可巧呢,前几天我去云蒙山拜访岚空真人的时候,也听说一件奇事,原来是他们的一名弟子的儿子新婚之夜被人杀了,怪不得在山脚下景逸城歇息的时候,看到一只规模宏大的送葬队伍呢,我还以为谁家那么有势力呢!唉,这个年轻人的命真是不好啊,就算云梦宫的弟子徒孙又怎样。” “咦,兰儿,你不舒服啊?我让弟子送你回房吧!霞儿!快送你兰儿姐姐回去休息吧!”裴真扈假装关心道。 一个小丫头从侧殿跑了出来,看见容熙兰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急忙把她扶起慢慢地走出去。 “爹,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裴子厚面带痛苦的说。 “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你也别再妄想娶到她了!将来她也不配做我裴家的儿媳!”裴真扈怒道。 容熙兰到了后花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吓得霞儿赶紧躲到一棵树后,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漂亮姐姐如此伤心。 凌彩儿听到哭声后立即赶了过来,这么多天的接触,她心里早已把容熙兰当做自己最亲密的姐妹。当她见到容熙兰时,她已经哭不出声来了,只能趴在地上的抽泣,样子看起来让人心碎。凌彩儿一时怒从心起,看见霞儿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张望,一把把她抓起来,喝道:“谁欺负兰姐姐了,是不是你这小丫头片子使坏心眼害她了?” 小丫头霞儿刚才看见容熙兰大哭,现在又见彩儿发那么大火,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哭道:“不是我……是老爷和少爷……他们和漂亮姐姐说了些话,她就这样了……呜……" 老爷??少爷??难道他们把那件事告诉她了? 凌彩儿怔在当场,好一会才醒过来,立马哄了几句霞儿,然后怱忙过去抱住早已哭得不成人形的容熙兰,看着自己怀里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却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安慰她,不禁十分感伤,两行热泪也渐渐流了下来。忽然容熙兰一把挣脱她的怀抱,看着她,怪怪的笑着,傻傻的笑着,慢慢退到湖边,转身“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姐姐——”凌彩儿反应过来后紧跟着也跳了下去,霞儿一看两人都跳进了河里,赶紧去别处喊人。 凌彩儿运起闭气功,将已沉入湖底丈许的容熙兰紧紧抓住,只见一道紫光闪烁,两人从湖底跃出水面,然后缓缓的落到地上。 众人赶来时,只看见凌彩儿盘坐在地上,将紫坤纯元真气隔空输入前方躺在地上的容熙兰体内,容熙兰大口的吐着湖水,神情十分痛苦。 这时裴真扈父子也赶到了,裴子厚一看容熙兰变得如此模样,早已心如刀绞,不禁要上前要将她抱起来,就在他的手刚要碰到她的身体时,却听见一声怒吼传来: “你们谁都不要碰她!我不许你们任何人再伤害她!” 她一把抱起容熙兰,一道紫色光芒腾起,御空向北面屋子方向飞去了。只剩下一众人等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不明白这个平时温柔可亲的小姑娘为什么今天敢在师父的面前发那么大脾气。 凌彩儿将容熙兰体内的水全部逼出之后,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静静守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被人轻轻推醒。凌彩儿揉了揉眼睛,见来人明眸皓齿,窈窕清丽,原来是自己的小师妹柳星儿。 柳星儿轻声说道:“师姐,师兄担心你累着,吩咐我过来替你照顾兰姐姐,你去隔壁休息一会吧。” “辛苦你了,星儿,兰姐姐要是醒了,你立马过去把我叫醒。” “嗯,师姐,你放心去睡吧。”柳星儿甜甜一笑,道。 柳星儿望着熟睡的容熙兰,看着她那莹莹如雪的面庞,心里想道:她倒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呢?让师兄如此痴情,又让师姐如此心甘情愿的忙到筋疲力尽。 第二十章 惊梦 夜深。 静谧,如水。园中的密林好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般,令人感觉深不可测,偶尔传出一声夜猫的尖叫,接着深绿色的眼睛划出一道恐怖和诡异的弧线,打破了长久的宁静,让守夜的人不禁心底一颤。 容熙兰只感觉自己处在一片汪洋之中,不断的挣扎,却没有可以抓到的东西。就在自己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到一道黄芒凭空浮现,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个温柔浅笑的男人。 “相公!你来救我了?” 两个人慢慢慢慢落到沙滩上,容熙兰睁大了眼睛,惊异的发现钟玉林另一只手臂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婴儿。钟玉林见她如此,柔声说道:“兰儿,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忘记了吗?” 容熙兰向那婴儿望去,孩子的容貌竟和他们俩颇为相像,又惊又喜道:"孩子?他果真是我们的孩子!”说着便把他轻轻抱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眼中充满了怜爱的光芒。 突然眼前鲜血飞溅,一把尖刀夹杂着一道紫光直直地插进了婴儿的胸膛! 容熙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抬起头来,眼前的钟玉林忽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张着满是血污的大嘴,对着天空放肆的大笑着。 容熙兰泪水夺眶而出,渐渐模糊了自己的眼睛。 “你……你不是玉林,你是谁?” 她赫然发现眼前站在她面前的相公的脸庞慢慢变的刚毅方正起来,那人赫然就是裴子厚! “还我孩子!” 容熙兰一边大吼,一边坐了起来,惊醒了伏在案边的柳星儿,连隔壁凌彩儿也被吵了起来。 柳星儿走到床边,只见容熙兰满头大汗,神情悲痛不已,料定她肯定是做了噩梦,急忙安慰起来。 凌彩儿也走了过来,见容熙兰正伏在柳星儿身上,早已哭成了泪人。正要端一盆水给她洗脸,却不想她渐渐呕吐起来。 折腾了大半夜,容熙兰才渐渐睡去。两人默默地守护着容熙兰,直到天明。 晌午十分。 阵阵微风吹了进来,夹带着淡淡的香气撩动着容熙兰的乌发,窗外的树上有几只小鸟莺莺的叫着,仿佛演奏着一支动人的乐曲。 容熙兰慢慢的醒来,迎风入耳的便是那几声清脆的鸟鸣。 等等……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那么的动听,仿佛不久之前自己也曾听到过。 是喜鹊,喜鹊的欢叫声。 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年轻女子甜美的笑容。 ”姐姐,你醒了。"凌彩儿温柔的说道。 ”恭喜你了,兰姐姐,嘻嘻。”这一声,却是从柳星儿口中说出。 容熙兰大惑不解,自己现在身处如此境地,真不知有什么可恭喜的。但看她们俩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浅浅笑道:”星儿妹妹,恭喜我什么呀? ”今晨我们俩去总坛请了郑神医给你看病,郑神医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只是……“柳星儿说到此处,清丽如雪的肌肤上抹上了一丝红晕,竟是害羞的说不出来。 容熙兰见她如此模样,仔细一思索,已然猜到了几分,正要问,却见柳星儿像是鼓足勇气般说道:“他说你有喜了。”。 容熙兰内心一阵喜悦,一时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忽然又想到晚上的那个梦,心里不免有些惊惧。 却见凌彩儿已经端来一碗参汤,边喂她边温柔的说:“你就要做妈妈了,以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容熙兰若有所思,缓缓的点了点头。 ※※※※※※※※※※※※※※※※※※※※※※※※※※※※※※※※※※※ 景逸城。 城里的的百姓都不明白为什么最近画仙楼的生意突然火爆起来,只见无数背着各种法宝的修真之士进进出出,新招的数十名伙计上下奔波里里外外,在灯火通明的画仙楼里忙的一塌糊涂。 酒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手中拿个一个羊皮袋子和大家对饮,放声阔谈着,英俊的面容和满身的污衣在衣着整齐的宾客里面显得格外的扎眼。 第二十一章 争斗(1) 又一阵放肆的笑声传来,引得周围桌子上的人纷纷侧目。但这群人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并不理睬,继续大声谈笑着。 “砰!”的一声,却是在场有一人气不过,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都瞅向那里,只见一群紫衣之人中的年轻人站在桌前,恶狠狠地看向那污衣之人。 “你这臭要饭的,好生无礼,小爷在这吃饭,你却聒噪个不停!” 忽然对面“蹭”一下站起一个人来骂道,”姓裴的,不要仗着你是紫檀渊的人就太过狂妄,你以为我问你浮生门是好惹的吗?“此人背后金光闪闪,正是秦道良,那污衣之人便是他的师父展天仁。 那日秦道良郑道一回到泰山后便将一路所有事情汇报给了掌门,战天风派了展天仁和东天门护法冯芸率领百多名精锐弟子前往玉泉观,今日正好在景逸城休息,哪巧吃饭时遇到了紫檀渊的人。 展天仁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裴子厚身前,歪头看了看他:“我当是谁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呢,原来是紫檀渊的裴公子啊。你前些日子去抢亲,搞得人家大喜之日家破人亡,当真是有礼的很呢……” “你……我们紫檀渊做事,用不着你管!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师叔,待徒儿替您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知的小子!”郑道一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那边紫檀渊的人听闻此言全都站了起来。 浮生门的人也不甘示弱,两方人顿时剑拔弩张,秦道良喊道:“此处空间太小,难以施展,待我们出去再斗不迟。” 众人齐齐向外飞去,顿时法宝光芒闪耀,到了一片密林上空,不知谁先扔了一件法宝打向对方,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两方人你来我往的祭出法宝斗了起来。不断有人被击中倒下掉入林中,随之又有人跟下去,惨叫声呵斥声不绝于耳。这片森林被无数法宝豪光映的亮如白昼,时不时有血沫飞溅,在五连六色的光芒中,喷洒到微颤的树叶上和人的身上,形成一种触目惊心的凄美。 展天仁运起法力,一道道光芒从掌中发出,将身旁之人击落。忽见前方一众浮生门弟子围在一个叫丁世宣的长老周围,不断有弟子被打中,丁世宣却毫发无伤。 天空中一道耀眼的橙色光芒照亮天空,紧接着夜空中有一道清丽空灵的淡蓝色的光芒从展天仁身上扩散出去,形成一个夺目的光圈,如仙女的盈盈秋波,激荡在每一个凡人的心灵深处。 修为稍低的弟子纷纷惊异于这如海啸般的神威,不禁一颤。 秦道良震惊与此威力,心道师尊终于祭出饮血神锥了! 这便是上古神兵所具备的大威力吗!? 忽然两股热焰向丁世宣破空而来,发出嘶嘶的怒吼声,周围的树木尽皆枯萎,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三道寒冰气浪后发先至,一阵锐啸,锁定了丁世宣周身五处要穴。 丁世宣忽感压力倍至,惊呼一声,瞬间退后十数步,手中法宝光芒护体,同时在身前布下九道禁制气墙,不断将法力注入墙体,耀眼之极。他的脸上赤红无比,青筋突起,显然是尽了全力。 寒冰气浪连破五道气墙,火焰此时亦已赶到,化作五根饮血神锥嘶鸣着冲向前。丁世宣感觉周围忽冷忽热,如身处冰火两重天一般,气血翻涌不止。 他面色惨白,身前只剩下一道气墙,急忙运起紫坤纯元真气,用尽毕生功力祭出五道紫色闪电激射出去。正好对上饮血锥,一声巨响之后,饮血锥顿在空中,颤鸣不已。丁世宣却是身子大震,退了十几步才站住身形。 “姓展的杀才修为如此了得,手中又有九天神兵,我今日注定难以讨好,且先退去。” 丁世宣想到这里转身退去,却见展天仁催动饮血神锥又追了上来,眼看自己就要血溅当场,突然一股劲风吹来,饮血锥向后倒飞了数尺。 “裴师兄!”丁世宣大喜道。 裴真扈立在半空,刚才接住了饮血神锥,此刻他也是头晕目眩,震颤不已。展天仁投来惊异的眼光,缓缓说道:“阁下就是裴堂主,果然是修为深厚啊!” 裴真扈大笑几声,回道:“素闻南天门展护法修为了得,使用饮血神锥纵横天下,杀敌无数。今日本座特来领教一番!” 第二十二章 争斗 (2) 展天仁口中念念有词,饮血神锥光芒大盛,直与吞噬整片森林一般。 裴真扈微微一笑,缓缓盘腿半坐在虚空之中,运起紫坤纯元真气,剑指苍天,口中念起神秘咒语: 鸿蒙元气,蕴生紫坤。 扶摇直上,破碎虚空。 紫元化气,天道常归。 一道道紫气从他身上飘出,周身被闪电包围。身体慢慢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紫气慢慢扩散,形成一股旋风,如一道陡峭无比的高山顷刻间从地底冒出,直上青天。 紫色旋风波及范围越来越广,风力越来越强劲,隐隐有闪电泛出,周围顿时飞沙走石,树木皆尽被卷了进去,无影无踪。 “紫元破空神功!” 展天仁惊异于裴真扈如此年纪便练成了鸿蒙派的修炼百年以上才可能炼成的镇派绝技,双手催动真气再次注入饮血神锥之内。 饮血神锥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空,携着巨大的威势赶到,与旋风对峙起来。庞大的火焰和冰浪慢慢被旋风吞噬了进去,光芒弱了下来。 狂风撕扯着展天仁的衣服和面庞,不断有闪电射出,击打到他和周围的人身上。三名修为尚浅的浮生门弟子被狂风卷了进去,顷刻间被撕成了碎片。 展天仁知道这已是生死关头,稍一马虎本派大部分弟子将会遭到旋风重创,将三支冰锥收回护体,运尽全力再次将真气注入火锥,向前刺去。 一声炸雷般的巨响过后,两人均倒飞了回去,森林里顿时变的寂静无比。 秦道良急忙扶住展天仁,透过法宝微弱的光芒,只见他衣服已被撕成些许碎片,身上一道道伤口不断流着鲜血。而那边裴真扈情况似乎更为狼狈,衣服也被烧破,身上许多地方被烧伤,有徒弟正向他身上泼着凉水降温。 见刚才裴真扈顷刻间杀了三名弟子,另有数名弟子被闪电重伤,纷纷要上前追赶。丁世宣见情况不妙,吩咐众人扶好裴真扈向后撤去。 冯芸大喊一声:“不要追了,小心他们设有埋伏。我们回客栈歇息吧。” 众人慢慢聚拢在一起,不多久,整个森林渐渐没入了黑暗之中,安静下来。 ※※※※※※※※※※※※※※※※※※※※※※※※※※※※※※※※ 清晨。 薄雾绵绵,空气清新凉爽。 “师尊,前方应该就是了。”秦道良指着前面遮天蔽日的鸟群想展天仁说道。 浮生门众弟子都兴奋了起来,强烈的好奇心让他们一路的疲劳也烟消云散了。 由于鸟群太过密集,众人只得收起法宝步行,许久之后,来到了一座陡峭的山峰脚下。秦道良抬头仰望,对众人说,“翻过此山,应该就是凤凰归处了。” 浮生门弟子毕竟是修真之人,不出两个时辰便翻过了山顶,齐齐向下望去。只见此山竟成圆形环绕布局,将里面围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凹形山谷,底部有一湖泊,一条大河自其中流出向南蜿蜒而去。 山谷中间有一占地巨大的道观,道观之外密密麻麻全是修真之人,吵闹无比,还有一些地方传来打斗的声音,想是就近各门派听说此事,早已赶来抢占地盘。令人奇怪的是虽然鸟群拥挤无比,却没有一只飞鸟飞入谷中,仿佛有一道弧线将它们拦在外面。 众弟子御起法宝向前飞去,寻找着空地,却发现每个地方都已被占尽。很多下门派弟子见浮生门那么大门派却没有抢到地方,脸上露出了讥讽之意。 众人正尴尬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展师侄,别来无恙吧?” 一道白光闪过,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夹着一柄仙剑飞到了他们面前,展天仁大笑:“没想到岚枯师叔也来了,我们十年没见了吧。”又转头向众弟子说道:”这是云梦宫长老岚枯真人。” 众人齐齐拜见,岚枯真人说道:“这次凤凰在中原现世,乃万年不遇的盛事。我们云梦宫距此地甚近,有幸得到些许场地。浮生云梦两派向来交好,所以特地给你们预留了些位置,剩下的挤一挤,也就不足为虑了。” 展天仁等人感激不尽,随后众弟子跟随岚枯真人坐在了场地中。 第二十三章 玉泉 云梦宫选的地方靠着一条大河,秦道良找了个有草的地方坐下,抬头望去,发现此次云梦宫场面极大,竟派出了三百多名弟子前来观摩。突然他眼前一亮,赫然发现自己日夜魂牵梦萦的女子的靓丽身影出现在云梦宫弟子之中,坐在前方不远处心韵心然说笑着,让他内心不禁一阵喜悦。 忽然感觉左边有人不时盯着自己看,秦道良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傻头傻脑的方宇。 方宇见他转过头来,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秦师兄,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方师弟,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我们前天早上就到了,那时候这里人还不多。没想到就两天时间,便挤成这个样子了。呵呵……”方宇慢吞吞回答道。 “为什么没有几个人去道观里面坐着?这些鸟儿为什么不敢靠近这里啊?”秦道良问道。 “清善寺的一个老师傅前几天说的,凤凰身上有天地灵火,有灵力的东西接触到天地灵火,便会被焚化。而我们修真之人抵御能力比寻常灵物强一点,但也不能靠的太近。"方宇思考了一下说道。 “秦师兄可以现在去里面看一下,景色可优美了。” 秦道良一听,豁然开朗,叫上了几个师兄弟,御起法宝飞了进去。 他们降落在道观西部,抬眼望去,几十间古屋环绕在一弯寒澈无比的清泉周围,泉边有石栏围绕,刻有一个石碑,上书五个大字:清圣玉泉观。东南有一座小陵,遍布苍松,碧翠欲滴。 泉水寒冷无比,清澈见底,淡雅如诗。然而泉水却并不孤冷森峭,上面泛起层层白雾,远处望来如仙境般瑞气腾腾。泉中多处都有珍珠般的水泡冒上来,犹如漂浮着粒粒璀璨的水晶,又如片片碎玉喷溅而出,给这泓清冷圣泉注入了些许暖意。 秦道良凭栏俯视,只见泉底布有丝丝绿藻,有鱼儿在里面轻巧的游来游去,偶尔有几处芙蓉花悄悄绽放,晶艳的如同被水墨涂抹过一般。 汩汩水流从一个泉眼喷出,泉面顿时波浪翻腾,如同平地涌起一个沸腾了的白玉壶,流到西南方向汇成涓涓细流,如一条镶满七彩宝石的白练,穿过墙底一个小洞,流入西面名曰紫荆的河水中。 泉水的源头北面,有一个宽阔的亭子,周围翠柳欲滴,垂柳依依,静谧清幽,景致秀雅优美,仿佛一位绝尘脱俗的女子枕在泉边静静的睡去。亭内外雕梁画栋,装潢精致,正面有一块匾,题名:枕流亭。亭子北面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树叶随风飘动,猎猎作响。 几人继续向北走,只见三座气势恢弘的大殿矗立眼前,正中央大殿为玉皇殿,两旁拱峙的为文昌阁和魁星楼,前面占地颇大的广场上面摆放着几个香炉,青烟渺渺,仙气环绕。有三个道士正在仔细的清扫殿宇,看见他们也只是点头微微一笑。 走进玉皇殿内,见正中供有尧帝塑像,剩下三面墙壁俱雕刻着尧帝生平事迹的画像,绚丽缤纷,栩栩如生。自殿后穿过,后面各有十几间小屋,里面都刻有画像。 几人一一观赏过后,皆认为是鬼斧神工,啧啧称叹。 不断的有修真之士从四面八方飞来,周围的树上,甚至河里,都有人坐了过去。外边的鸟群也越聚越多,遮住了大半个天空。 夜深。 寂静的山谷之中只有淡淡微光,此刻大部分人都在闭目休息,只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哗哗声响。 突然间群鸟躁动,叫嚷不止,许多人被吵醒,立马反应了过来,伸长脖子仰望天空,眼中流露出狂热的光芒。 不久山谷外霞光大作,一声清丽嘹远的凤鸣,响彻在天地间,回荡在幽旷的山谷之中,慑人心魄。 东南方向的鸟群慢慢闪开一道缺口,一道赤橙色的光芒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了进来。待到近处,众人才慢慢看清,光芒之中逐渐浮现出一只凤凰的影子来。 众多修真之士一阵惊呼,百鸟也发出无与伦比的欢叫声,漫山遍野的声响如沸腾了一般。橙色光芒飞到了清圣玉泉观上方,渐渐散去,一只通体流光异彩的凤凰傲然挺立在半空! 第二十四章 火凤 凤凰不断吸收着四周的灵气,迎风便长,一抖便增大了数倍!巨大的凤尾不断的舞动着,如漫天飞舞着红色绸带。凤凰高昂着头颅,又发出一阵悦耳的凤鸣,睥睨的看着世间万物。七彩光芒大盛,亮彻山谷,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势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感觉到了这股压力,皆尽拜服在于这上古神兽的王者风采之下!无不庆幸自己能看到这样奇特的景观! 秦道良抬头看时,只见这只凤凰头顶冠若火球,喙似金枪,爪如银钩,尾若朱绫,稍一抖动,便展现出惊心动魄风采,周身环绕着一股祥瑞而神圣的光芒,令人折服。 它自由的翱翔在天空中,许久之后,缓缓落在了玉泉观内的枕流亭上。身上七色光华渐渐消褪,露出本体来。通体赤橙,波光流转,橙色火焰不断从体内溢出,落到地上,泉水中,向外扩散开来。这橙色的天地灵火离开凤凰身体后并没有引燃周围的树木,却也没有马上熄灭,泉水中渐渐布满了天地灵火,远远望去仿佛是一片橙色的海洋。 周围的灵气愈发充足起来,天地灵火如火蝴蝶一般飘洒了出来,整个山谷顿时火光通明,如片片岩浆自火山喷发出来,变成火雨点点落下,瑰丽绝伦,众人都沉浸在这如梦如幻的场景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仿佛上天也被感化了,不愿去打搅这美丽神圣的一刻。 许久之后,不知谁喊了一句:“赶快运气修炼,不然会被这灵火炼化!” 秦道良如梦初醒,运起法力,开始吸收谷中源源不断的灵气,同时祭出一道护体光圈,抵御着天地灵火的灼烧,而远处众鸟,也开始静静吸收着谷外微少的灵气。刹那间无数绚丽缤纷的光圈亮起,将山谷映衬的如群芳争奇斗艳的烂漫花海。远远望去,整个山谷泛着七彩霞光,仿佛是一块璀璨晶莹的斑斓宝石,散发着绚丽夺目的光芒。 秦道良专心修炼着,一个时辰之后丹田内已经存满了吸收来的灵气。便将这些灵气在体内运行三十六周天,逐渐炼化。 他感觉自己修为竟是增进了不少,不禁大喜。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钟婉凝,竟然发现她也在想自己这边望着。钟婉凝看见秦道良突然抬起头,赶忙转过头来,神情惊慌无比。 她,也如此这般一般,默默的关心着我吗? 秦道良摇头笑了一笑,心想也许只是巧合吧。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欢喜慢慢萦绕在了他的心田。 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变亮,一道柔和的旭日光辉从山谷外投了进来,照在众多头顶泛起缕缕白雾的修炼者身上,轻盈的想让人沉沉睡去。 突然远处一声惨叫传了过来,打破了长久的宁静! 只见一名云梦宫弟子全身是火,挣扎着拼命的飞向圈外,一头扎入温凉湖之中,火苗瞬间熄灭。 熊熊的火光照在每一个人脸上,诡异无比。众人面面相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过不多久,又有数人满身是火,飞身而起,甚至有人直接昏倒在原地,身旁的同门赶忙御起法宝将其送到湖水中。 秦道良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原来这天地灵火乃九天神火,可以助人修炼,修为越是深厚和意志越是坚强的人,承受的时间就会越长。而那些修为尚浅的弟子,已经不能够抵御天地灵火的淬炼,只能退出。他想到这里,忽然内心狂跳不已,赶紧向前方望去,远远只见钟婉凝坐在原地心韵讨论着些什么,并无异常。 秦道良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情一阵轻松,放下心来。 时间慢慢过去,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谷中渐渐嘈杂起来。旁边方宇忽然叫道:“好热,受不了了。” 秦道良转头一看,只见方宇全身肌肤变得赤红,隐隐有火光闪烁。不禁大喝一声:“快飞到湖里去。”方宇登时醒悟,御起仙剑,在火烧着之前冲进了湖里,然后立马飞出了谷外,身上的衣服竟然在热气的蒸烤下迅速变干了。 就这样吵吵嚷嚷的又到了深夜,天地灵火慢慢变成的了火球,数量越来也多,空气的热度越来也强烈,枕流亭顶上的火凤凰却在慢慢变小。谷中只剩下了千余人,不到昨晚人数的一成。 第二十五章 惨剧 秦道良向前挪了挪位置,一边修炼,一边注意着钟婉凝的动静,生怕有什么意外出现。 一颗巨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焰尾呼啸着飞到钟婉凝的身上,在她的护体光圈的阻挡下改变了方向,飞向了另一个人。钟婉凝的修为并不高,两个时辰之前身上便已闷热难当。但她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哥哥,还有父亲那凄凉的身影,就咬牙坚持着。她能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关切的目光不时的掠过身旁,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每到这时,她的内心就变的更加坚定起来。不论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还是为了那道目光的主人,她都要努力坚持下去。 天又渐渐亮起来了,又有不少人受不了火焰的炙烤,退出了修炼的行列。 ”婉凝,你没事吧?” 心韵看着钟婉凝那苍白又憔悴的脸庞,轻轻的问道。 “师伯,我……” 钟婉凝还没说完,便摇摇欲坠将要倒下去。 两旁的人立刻手忙脚乱起来,心韵刚要扶住钟婉凝,却见一个金色身影抢先一步将她抱起,随即一道金芒没入湖中,瞬间又飞向远方的山顶。 钟婉凝感觉自己在昏昏沉沉之际,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抱起,待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静静躺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俊朗的面容,那温柔的眼神,让她陶醉不已。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如果一辈子都能像此刻一样能靠在他的怀抱里,那该多好啊。 “婉凝姑娘,此处已经没有天地灵火了。在此休息一下吧。” 秦道良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将钟婉凝慢慢放下来,柔声说道。 钟婉凝坐在石头上,面色微红,喃喃说道:“刚才真是多谢秦公子了。若不是公子相救,小女子就要变得狼狈不堪了。” “姑娘哪里话,在下只不过尽绵薄之力而已。姑娘暂且休息,等我修炼完毕再来相陪。 ”说完一拱手,化作一道金芒飞向山谷中。 钟婉凝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望向色彩绚丽的山谷,怔怔出神。 原本体型巨大的凤凰,现在竟然变得和一只孔雀一般大小,只是身上散发的火球越来越大,力量也越来越强,炼化着每一个修真之人的心神。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烧红了半边天空。此时在山谷中望去,整个天空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绚烂的红纱,艳丽无比。场内只剩下了不足百人,具是各门派的高手。秦道良忽感心中燥热难当,知道这已是自己的极限,急忙飞入湖中,随后落到山顶之上。 无数巨大的火球从火凤身上簌簌的往外喷着,到了午夜时分,火凤变得只有飞雁大小,场内只剩下不到十数人在坚持着。秦道良远远望去,见自己的师傅展天仁和师叔冯芸都在里面。剩下的十几中人他认识的有人有云梦宫的岚枯真人,孙正柯,心然等五人;鸿蒙派的裴真扈,丁世宣;伏魔宫的戴成纪,叶成旬;清善寺的德广大师,还有风离岛的周枉然。 火凤身子一抖,停止了喷火。山顶上的人群骚动起来,千余人御起法宝飞了进去。凤凰渐渐化成了一颗西瓜大小的圆珠,发出淡淡的清光,飞到了枕流亭旁边的梧桐树上。 难道这就是凤凰出世时所带来的宝物? 一千多道光芒一个地方冲去,其间夹杂着传来了法宝碰撞的声音。 夜空之中只听德广大师一声佛号,“小心机关,且慢动手!” 众人在空中一顿,立即有人喊道:“休听这秃驴胡说,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背后搞鬼。”很多人随声附和,只有寥寥数十人停了下来,剩下的一边打斗一边冲了过去。 德广大师摇头叹息道:“冤孽啊!” 跑在最前面的五六个人,欣喜若狂,高声呼喊着。可是在距梧桐树十步之遥的地方,被后方数十件泛着各色光芒的法宝当成了活靶子,击落到了泉水中,鲜血飞溅,眼看是不活了。 后面之人立刻停住了脚步,警惕地望着四周,谁也不想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忽然一人大喊:“伏魔宫弟子掩护我!”话音刚落,立刻有几十人绕到此人身旁,后边飞来的法宝都被这些人格了回去。 那人转眼间已到了梧桐树上,看着眼前的圆珠,露出狂热的光芒,哈哈大笑,伸手便要去触摸。 忽然一道七彩光芒从圆珠上激射而出,只见他大叫着倒飞出了观外,一命呜呼。 后面的人又惊又惧,这才相信德广大师的话,可是已经悔之不及。圆珠上的光芒一发不可收拾,铺天盖地如剑雨般向观内之人射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数百人横尸当场,血流成河! 夜,静的令人恐惧! 谁都没料到,这祥瑞无比的圣地,竟然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屠宰场! 即使是修行如岚枯真人,经历过无数场战斗的元老级人物,看到如此惨烈场景,也不禁愕然。那圆柱上散发出来的鬼神莫测的威力,霸道之极,简直可以毁天灭地! 高大梧桐树上的圆珠慢慢变成了血红色,向外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 突然一个血红的光圈向外扩散开来!刚才被七彩霞光所射杀的尸体在碰到红光之后竟然原地消失了。 “此地不宜久留,想保命就立马撤退!”岚枯真人嘹亮的声音响彻山谷。 众人这才从恐惧中惊醒过来,纷纷御起法宝拼命四散而逃。但凡有速度稍慢些的,立刻被红芒绞杀,化为齑粉飘洒在夜空中。 山谷里的树木都被染成了恐怖的血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山顶之上甚至有许多人呕吐起来。 众人睁大眼睛看着谷里的情况,只见那红色光圈到了山脚下立刻消散了。梧桐树上的圆珠竟然慢慢变为了橙色,又产生了一道橙芒向外扩散。周而复始,依次变幻为黄,绿,青,蓝,紫几种颜色。 当最后的紫色光圈消失殆尽之后,一声轰鸣巨响,圆珠炸裂开来,一只毛茸茸的小鸟出现在了梧桐树上,眼珠滴溜溜转着,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秦道良感觉到周围的灵气突然变得充足起来,比近两天修炼的时候浓了不下数十倍。那只小鸟正以看得见的速度成长着,身上的茸毛慢慢脱落,身上长出美丽的新羽毛来。一盏茶功夫之后,小鸟彻底蜕变成了一只神采奕奕的七彩凤凰。 凤凰展翅飞上了天空,迎风便长,盘旋数周之后,身体比原来大了十倍,美丽的凤尾光芒万丈,填满了半个山谷。此处气氛顿时又变的祥瑞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恐怖氛围。人们的心情也似乎受到了影响,慢慢变得也闹起来。 一声清丽的凤鸣之后,凤凰向东南飞去,众鸟纷纷让开道路,欢送百鸟之王浴火重生离去。 第二十六章 情定温凉湖 (本卷完) 秦道良看着七彩霞光渐渐消失在东南方向,内心一阵感慨。 这时,群鸟争鸣,像疯了一样冲向玉泉观中。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这才是抢夺宝物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踏出一步。 因为刚才的惨烈的一幕还萦绕在他们心头,没有人愿意重蹈覆辙。 除了一个人! 黑暗中,数万人的注视下,一个英俊的少年化为一团金色火焰冲向了前方。他的身影是那样的的毅然决然,因为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我要得到凤之羽! 看着他的身影,山顶上的一个红衣女孩,眼框里擒满了泪水。 那少年手拿金戟,拨开前方纷乱的鸟群,落到了梧桐树上。无数的飞鸟向他的背上头上啄了过来!可是,他不在乎!他仔细的搜寻着,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小支凤羽。金芒闪过,他斥退了数百只飞鸟,飞了回来,缓缓落到了一名红衣女子的身前。 ※※※※※※※※※※※※※※※※※ 傍晚的山谷,幽然淡雅,只有瑟瑟风声,诉说着前几日的喧闹和繁华。各门派渐渐走光了,玉泉观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师兄,再过一会就到景邑城了,我看徒弟们又累又渴,不如今晚就在此休息吧!”冯芸看着许多弟子疲劳的面容,向展天仁说道。 “几天没到画仙楼,我又想念里面的的饭菜了!哈哈”展天仁拿着酒袋灌了一口,笑道。 一行人熙熙嚷嚷的吃饱喝足后,走进了后面的客栈。 月夜。 烛火将周围物事的影子映在墙上,上上下下的跳动着。秦道良躺在床上望着烛影,仿佛自己的心来回荡漾着。晚上在画仙楼终于又见到了自己日思夜盼的那个身影,原本有千言万语要向她诉说,无奈到最后说出口的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想到这里,秦道良感觉烦闷无比,便披起衣服走出了屋门。 皎皎月辉洒向一个平静的湖面,映的周围亮澈无比,湖中一般清冷如许,另一半却云雾蒸腾,犹如仙境,甚是奇异。一阵微风轻轻的吹过,湖面顿时波光粼粼,雾气渐渐消散,愈发清丽绝俗。轻风拂动柳枝在风中飘舞,发出细微的响声,犹如少女温柔的叹息声。 秦道良的心弦仿佛也被这响声轻轻撩动,渐渐陶醉在这如诗一般的景致之中。 前方似乎有掬水声传来,秦道良踱步走了过去,心里纳闷是这么晚了谁和自己一样睡不着。只见渺渺雾气之中,一个俏丽身影,静立湖边,微风轻轻吹起她红色的披风,犹如仙子般出尘脱俗。 怎么会是她?秦道良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一种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都不会有的感觉。 一声叹息轻轻传来! 秦道良的心仿佛被人轻轻揪了一下,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包围了他。 眼前的那个女子轻锁着淡淡愁眉,眼里闪烁着犹如皎月般的光辉,丝丝秀发随风轻舞,飘洒在胜雪的肌肤上,仿佛是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 “谁?”女子好像发现有人在远处盯着她。 “婉凝姑娘,这么晚还没睡啊?” “秦公子?”钟婉凝又是诧异又是欢喜,眼里充满了出喜悦的光芒,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来。 “呃……没想到这么晚……姑娘还在这里赏月。”秦道良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有些颤抖的说道。 钟婉凝看他样子,抿嘴轻笑,“今晚心情略感烦闷,便来这温凉湖散散心,不知公子所为何事?”说完莞尔一笑,看向秦道良。 几句莺莺细语,娓娓道来,却让秦道良看得有些痴了。 “在下也如小姐这般。” “哦?”钟婉凝甚感好奇。 秦道良微笑道:“在下听说人之所以烦闷,是因过对一件事情太过忧虑,久而久之就会郁结,导致心神不宁。” “此话确有道理。只是不知公子近来……有什么牵肠挂肚的事情呢?”钟婉凝说到这里声音渐不可闻,一抹红霞飞上了脸颊。 秦道良看着她的样子,心神荡漾不已,暗下决心,缓缓说道:“我因见不到一个人而忧愁,因为我想时时刻刻都能在她身边,保护她,疼爱她。”眼里露出温柔的目光。 钟婉凝迎着他的目光,内心涌现出无限的柔情,仿佛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一座高山,自己只要靠到他的肩膀上,永远不会再感到惊慌害怕。 "不知姑娘是否和在下一样,也是为了一个人呢?”秦道良小心翼翼的问道。 钟婉凝内心一颤,低头小声说道:”嗯……是……”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像是鼓足勇气般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一瞬间,仿佛便是永恒! 两人就那么深深的凝望着对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对方眼眸里的那一丝清辉。 许久之后,湖边只剩下两个身影紧紧相拥在一起,许下了一生的诺言。 月亮投下一抹轻纱,洒在温凉湖面,扩散开来,如暖玉般温暖无比。 第二十七章 童年 和煦的阳光挥洒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兰花的芬芳。一道道淡紫色的氤氲缓缓浮现在遥远的天际,似一首华丽的诗篇,瑰丽绝伦。 柳星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有着丝丝甜意的空气,陶醉在了这梦幻般的景色中。微风吹过,一袭黄纱在风中轻舞,衬着她如雪一般的肌肤,像是仙女般伫立在紫色的原野上。 远处传来阵阵孩童的嬉闹声,柳星儿缓缓收回目光向那里看去,原来是七八个儿童在那里欢快的追逐着,做着自己童年也曾玩过的游戏。 她看着他们脸上天真烂漫的神情,似乎也受到了感染,顿时心旷神怡。 “生活在紫檀渊里的儿童,他们的童年应该是世间最快乐的吧!”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转身,祭出仙剑,飞向远方。 只是她不曾注意到,有一个男孩是不快乐的!他总是站在离别的孩子几步远的地方,没有人搭理他。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们尽情的玩闹着。 每一次他试图靠近他们时,得到的总是几双鄙夷的眼神,间或还有一声呵斥声传来。 “谁都别理他,他是个没有爹的家伙!他母亲也不是我们紫檀渊的人。” 每到这个时候,他眼睛里的光芒便会黯淡下去,偶尔,还会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的童年,在紫檀渊里,应该是灰色的吧! 除了母亲之外,只有彩姨和星姨最关心自己了。其他的任何人,都是没有在乎过他的。包括那个看上去对他总是和蔼无比的男人。 自从记事起,母亲便教他识字读书。十岁以前,自己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读书中度过的。他最喜欢的人,是星姨。因为她对人总是很温柔,即使做错了事情,也不会骂他。在小小年纪的钟元旭心里,最疼爱她的人便是柳星儿了。 很早的时候,他的童年是拥有快乐的。那时他也会和小伙伴们一起捉迷藏,到处奔跑玩耍。只是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孩子说起了自己的爹爹如何如何厉害,别的孩子也跟着夸奖起自己的爹爹来,只有他沉默不语。 孩子们慢慢的发现他竟然没有父亲,他的母亲也并不是这里的人。渐渐的他被疏远了,直到后来没有人再愿意搭理他,所有的孩子都开始瞧不起他。 刚开始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和讥讽他的孩子厮打在一起。可是,几年以后,当他们都长成了十一二岁的少年时,他不再是任何人的对手。因为别人已经开始修行起了道法,只要动动手指头,便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童年,像即将凋谢的花儿一样无精打采。色彩绚丽的世界,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快乐,是与他这种人无缘的。 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任何修为。没有那个男人的命令,真虎堂的人谁都不敢私自教授他修行的法门,包括最疼爱自己的彩姨和星姨。 “你现在还小,长大了再学不迟。” 这便是每次母亲和自己哀求那个男人之后得到的答复,虽然她的亲生女儿静珠早就已经开始修炼。 他的童年生活,能记起的快乐,用手指头都可以数的过来吧。 三年前。 “元旭,在想些什么呢?”柳星儿看着那个发呆的少年,轻声问道。 钟元旭回头一看,柳星儿身着黄衫,清婉秀丽,正望着自己。 “星姨,我在想什么时候裴叔叔才肯答应我修行呢,我也好想在天空御剑飞行啊。还有,我还要出去打听父亲的下落,看看他老人家到底怎么样了,我要为他报仇!"钟元旭坚定地说道。 柳星儿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脸上却是依然一副温柔的表情,微笑道:“过几天是堂主的生日,到时我再帮你去问问,兴许你裴叔叔一高兴就答应了呢。” 看着钟元旭那高兴的神情,柳星儿内心挣扎不已。 十年了!他们只告诉这个少年他的父亲被仇家所害,不见了踪影。还告诉他是裴家救了他母亲的性命,而他也一直把他们当做救命恩人。 所有这些只是为了不让他从小内心就埋下仇恨的种子,可是,他不知道,这些年来若不是他的母亲看的紧,他或许早就遭了那人的毒手。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眼里有些泪水在打转。 “星姨,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没什么。”柳星儿赶紧转过头去,拿出手帕边擦眼睛边说道:“可能是刚才有风把沙子吹进了眼里。” “有风吗?”钟元旭低声自言自语道。 “元旭,你刚才不是说想在天空御剑飞行吗?星姨带你去出去飞行好不好?” 钟元旭自是高兴不已,这可是自己多年的愿望,立马跟随柳星儿向外走,来到花园中湖边的的一块空地上。 微风袭来,湖面波光粼粼,柳星儿仗剑站立湖边,一身淡黄轻纱随风轻舞,如九天仙女般清丽绝俗。 空气中似有淡淡幽香传来,钟元旭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向前看着。柳星儿以一个飘逸的姿势御空而起,左手捏剑诀,脚底下凭空出现了一把通体流光的黄色仙剑,仙气缭绕。 “元旭,过来吧!” 钟元旭抑制住内心的兴奋,慢慢走上前去。抓住柳星儿的手,跳到了剑上。只感觉自己的身子摇摇晃晃,很是不习惯。 “扶好我的腰,不要乱动哦。”柳星儿回头轻轻的叮嘱着,钟元旭点了点头。 一道霞光腾空而起,冲向半空之中。钟元旭只觉耳旁风声呼呼直响,寒风凛冽。即使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眼泪也是被风吹的哗哗直流。不久之后,才慢慢适应过来,好奇的打量着四面八方。 自己的视野忽然变得无比开阔起来,不断有云气飘散过来,真如身处仙境一般。这些都是他以前从没经历过的,不禁兴奋的哇哇大叫。 紫檀渊的胜景一览无余,钟元旭的内心震撼不已,年少的胸怀也开阔起来。 许久之后,他还会经常梦到自己和柳星儿在天空尽情的飞翔着,自己尽情的欢叫着,憧憬着。 这大概是他记忆里面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吧! 第二十八章 鸿蒙总堂 夜已深,冷月当空,繁星闪烁。 微风袭袭,撩动着一个十三岁少年的淡淡的情怀。 曾经的不快乐早已抛在了脑后,那个始终形单影只的懵懂孩童,已经变成了满腹诗书的翩翩少年。 八年了,自己终于读完了真虎堂中的所有藏书。利用的是别人嬉戏玩耍的时间,当然,也有别人闭门修行的时间。 想到这里,一丝寂寞浮上他的心头。 落叶片片,随风轻舞,如世间凡人的心绪,飘忽不定。 “元旭,还不去睡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钟元旭回头一看,自己的母亲站在门边静静地望着他。 沧桑的岁月并没有老去她的容颜,她的身影依然那么美丽。 “母亲,我睡不着。”钟元旭回答道。 片刻之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鼓起勇气说道:“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顺便寻找一下父亲的消息。” “你的父亲,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容熙兰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继续道:“再说了,没有教主的紫玉令,谁都不能离开紫檀渊的。你放弃了这个念头吧!” “什么狗屁紫檀渊!没有人做我师父,没有人做我朋友,还不能随便出去。难道我小小年纪就要在这里等死吗?”钟元旭突然一反常态,愤怒的的说道。 容熙兰看着这个快要长大成人的少年,眼里充满了几分无奈,几分委屈。 这些年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造化弄人吧。 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柔弱少女,但听到钟元旭的那一席话,却也触动心绪,不禁流下几滴眼泪来。 钟元旭见母亲没有回答,正欲再说,忽然看到母亲脸上画滑落的泪水,大惊失色,赶紧走上前去。 “母亲,你怎么哭了?一定是刚才孩儿说的话惹您生气了,真是该打。” 说罢便向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说道:“孩儿以后再也不说那些混账话了,以后一定听您的话,不惹您生气了。” 容熙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拭干脸上的泪水,抚摸着儿子的头,对他说:“没……没有,你哪里惹我生气了,元旭最听话了。” 说罢此话她又看看天空,只见月已偏西,“天已经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钟元旭回到房中,想起母亲的泪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母亲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承受着天大的委屈。这一切,肯定与裴子厚有着莫大的关系。 月光如霜,树影重重,无声的陪伴着少年渐渐朦胧的思绪…… ※※※※※※※※※※※※※※※※※※※※※※※※※※※※※※※※※※※ 晨风徐徐吹来,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大小生灵舒展着休息一夜的筋骨,开始了一天的奔波,紫色的草原顿时活力四射。 看着忙碌的草原,钟元旭的心情格外舒畅,他正在走向总堂沧月楼的路上。 沧月楼一共七层,是鸿蒙教中最大的藏书楼,规模宏大。钟元旭拿了个包袱,此行便是要去那里借上数十本书。因为他不会御空飞行,来回要走一日的路程。 炽热的骄阳炙烤着大地,钟元旭身上的衣襟已经湿透了。 等到他到达总堂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了。远远望见一个壮观的石碣立于前方,走近之后,只见上有一书,曰“鸿蒙圣地”,笔法苍劲古朴。 钟元旭又向前走了一会,赫然看见远方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红色石门,高约五丈,走到跟前,令人不禁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两只体型庞大的金色狻猊的守卫在门前,怒视前方,威武睁崃。钟元旭惊叹于狻猊的恢弘气势,只觉一种刚猛之气压迫而来。 跨过门来,视野顿时开阔无比,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占地极大的广场,比真虎堂的广场不止大了十倍。广场上面雕栏玉砌,地面竟是全部用汉白玉铺成。 他抬起脚来缓缓向前走去,宛若进入了一个奢华的宫殿。 广场正中央一把修长的紫色巨剑斜斜的倒插在地面上,四根铁链从长剑顶端分别伸出,将剑身稳稳固定住。 巨剑不知用什么材料铸成,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在阳光的照射下,生成淡淡雾气,犹如紫色的氤氲,美丽至极。前方摆有三顶巨大的香炉,香气渺渺,加上后方的紫雾的,梦幻绝伦。 钟元旭渐渐走到了巨剑下方,抬头仰望,心里暗暗佩服建造者的构思精妙,简直是鬼斧神工。 身旁不时有三三两两鸿蒙弟子走过,看着钟元旭脸上的惊讶神色,指指点点。钟元旭专心的看着巨剑,并没有过多在意。 远处有哗哗流水声传来,钟元旭收回目光,看向巨剑后方,只见那里波光闪闪,犹如洒落了一地的碧绿翡翠。 信步走去,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一条宽广的大河横亘在眼前,河水碧波荡漾,有游鱼数只,正浮出水面透着气。三座汉白玉构造的石拱桥跨河而建,桥身均雕刻着华丽的图案。 站立桥上,前方一座雄伟的殿宇映入眼前。 这便是鸿蒙教总殿“乾坤殿”吧! 阵阵紫光,从乾坤殿宇中不断散发出来,神圣而又庄严。 钟元旭环顾四周,有大小殿宇数座,却不知哪一座是“沧月楼”。 这时,有两个身影窈窕的鸿蒙教女弟子从远处慢慢走来。他拱手上前,说道:“两位师姐,打扰了,请问沧月楼在何地方?” “沧月楼在乾坤殿的右后方,从那边拐过去就到了。”一名绿衣女子回答道。 “咦,怎么是你?”却是另一名蓝衣女子问道。 钟元旭一看,这名蓝衣女子正是鸿蒙教教主的孙女,唤名奕晴。 奕晴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刁蛮任性自不必说。小的时候,她会偶尔随父母真虎堂做客,孩子们欺负钟元旭的时候,她也经常会在旁边帮腔。 几年不见,却见她出落得越发靓丽可人,看上去有一番不可言说的美。 “你是……奕晴?” “是啊,好久不见了。”奕晴淡淡一笑,回答道。 “真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钟元旭也是一笑,说道。 “嗯。我们今日还有些要紧事情,下次见了再聊吧!”奕晴说道,说完向一挥手,拉起旁边绿衣女子的手,慢慢走远了。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 钟元旭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感叹道。接着快步想沧月楼方向走去。 第二十九章 密谋 钟元旭慢慢走过了乾坤殿前面的空地,绕到殿后面来,巨大的殿身遮住了火辣的阳光。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禁感到一阵惬意,身上顿时凉爽无比。 远远地看见一座朱红色的楼宇高高耸立在右前方。仔细数数,一共有七层,木质结构,外观典雅大方。钟元旭心想,这便是沧月楼了。 随着他越走越近,果然看见这座高楼前面的一块大牌匾,上边龙飞凤舞的题着三个大字“沧月楼”。 钟元旭进得楼来,迎面只见一个鸿蒙教弟子正坐在柜台后写着什么。见他进来,礼貌的点头笑笑。钟元旭点头回礼,然后打量着整个室内的布局。 只见那名弟子的身后一排排木架上摆着满满的书,他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仅这一层楼,就有藏书不下万余本。大体的看了一下,大部分书籍自己已经看过了。于是便找了些自己感兴趣的书放在一旁,然后又上了二楼。 除了七楼是修真秘笈,禁止普通弟子进入外,钟元旭看遍了其他所有楼层,当他走到一楼柜台的时候,怀里已经抱了厚厚两摞,共计三十余本书。 负责管理书籍的那名弟子一脸吃惊的看着钟元旭,仿佛看见了一个怪物。 他哪里知道钟元旭根本没有任何法力,只能靠徒步搬运。倘若寻常弟子御剑飞行,只需要一顿饭的功夫,便可以到达。他们借书的话,每个人不过一两本而已。 钟元旭看着他的神色,抱歉地笑笑,办理好一切手续后,用包袱将书籍包了起来,慢慢走出了门。不久之后,感到又饥又渴,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急忙拉住一名过路的鸿蒙教弟子,问明厨房的位置后,飞快地向那里走了过去。 鸿蒙教弟子一向独来独往,从不与别的修真门派打交道,所以平时不会有别的门派的客人。而所有的修真门派只知道紫檀渊在华夏大地西部,到底在什么具体位置,却没有人说得上来。 所以只要是紫檀渊里的人,可以在任意一个饭堂里免费用膳。钟元旭肩上扛着那个装满书籍的大包袱,满头大汗的走进了饭堂里面。 此时已经过了正常用膳的时辰,饭堂里只有几个人。钟元旭处了一个地方把包袱放下,急忙倒了碗开水,仰头就喝。 “扑”一口吐了出来,原来是自己实在是渴得受不了了,一时心急,竟然忘了水是刚烧开的。 “扑哧”又一声,却是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人看见他的窘样,忍不住把饭给喷了出来。钟元旭本来又渴又热,刚才又被烫了一下,心里已是有些恼怒。又被人这么一笑,当时就要发作。抬头向那边一看,只见对面正好有一双目光向这投来。四目一对,钟元旭觉得对方眼睛里波光盈盈,似流水般明亮清澈,怒气当时就消散了。 原来那边坐着两女一男共三人,那两名女子赫然就是今天正午在桥上遇到的两个人,刚才跟她对视的便是奕晴。他们的旁边坐着一个年纪稍小的男孩,正看着钟元旭呵呵笑着,眼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呃……是你们啊,刚才有点着急了,呵呵。”钟元旭摸了摸自己的头,尴尬的说道。说完赶紧跑到放饭菜的台子边上盛了些饭菜,回到座位上大口吃了起来。 奕晴等人已经吃完饭了,却并没有离去,坐在那里唧唧咕咕的商议着什么。钟元旭隐隐约约听见他们之中有人说,“好无聊啊……” “你疯了,那可是禁地……” “真是个胆小鬼……有很多宝贝奇珍呢……” “罗师兄……” 钟元旭本来本着非礼勿听的态度,不去主动偷听他们的谈话。但听他们说到什么禁地之类的话语时,顿时有了兴趣。 说起禁地,他眼前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片树林,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还有一个神秘的光圈。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记忆中好像是彩姨带着自己还有母亲飞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去那个老头家里做客。 那个和蔼的老头总会逗他开心,然后拿出很多好东西给他吃。不过这是很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模糊了。 钟元旭从回想中缓过神来,趁着去盛饭的机会,慢悠悠的走到那三人附近,终于听了个大概。 原来奕晴从小便娇生惯养,胆大妄为,对平常的这种没有波澜的日子早就过够了,加上最近又到了叛逆期,自己又修习了几年法力,就老想着出去历练历练。无奈紫檀渊的任何人,如果没有教主命令就不得外出。就算奕晴是教主的亲生孙女,对这件事也无可奈何。因此她便想着到西边的那片禁地“紫猪林”里去玩玩,顺面弄两件宝贝回来。 “喂,你在偷听什么?”奕晴见钟元旭在周围磨磨蹭蹭,顿时起了疑心。 “没……我什么都没听到。”钟元旭件见事情败露,慌忙掩饰道。 奕晴看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压低声音向钟元旭喊道:“你过来!” 钟元旭本来就理亏,不得不依照她的话,慢慢走了过去坐下。 奕晴眉毛一竖,恶狠狠地说道:“我不管你刚才听到了什么,要是你敢说出去,我会让你在紫檀渊里过的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若是平时,即使钟元旭并不打算说出去,见她这种态度,也会顶一句回去。但今天,他却另有想法。 他故作惊恐的回道:“是,是,我肯定不说出去。如果另有其他人知道了,你就打得我满地找牙!” 奕晴见他这般模样,一张俏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显然是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钟元旭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划着,唯唯诺诺的说道。 “你说。”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那里……” “什么?就凭你?”奕晴等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每个人都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我保证绝不拖你们的后腿,出了任何事情,都是我自找的,与你们无关!”钟元旭一脸诚恳地说道。 奕晴见他这么一说,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心想这小子看起来懦弱不堪,胆子倒是不小,比旁边那两个胆小鬼强多了。考虑了一下,又说道:“答应你也可以,不过你要是说话不算数,可到时候临阵脱逃了怎么办。” “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没做到,任你处置!”钟元旭信誓旦旦的说道。 奕晴见他如此,便一口答应下来。当下几人便仔细商量着一些细节问题。从中得知那名绿衣女子名字叫丁佩,那个男孩是他的弟弟,名字叫丁盛云。他们的爷爷,便是鸿蒙教长老丁世宣。 等到钟元旭拖着沉重的包袱回到真虎堂时,月亮已经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中了。 夜深,风高,却阻挡不了一个少年勇敢而又坚强的心。 第三十章 倔强 天微微亮,四周一片静谧。 钟元旭早早起床,来到了昨天约定好的地方,等候在那里。 远远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也在那里等候,走进了一看,那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裴子厚的亲生女儿静珠。 静珠看到钟元旭向自己这边走过来,大吃一惊,喝问道:“喂,你来这干什么?离我远点!” 钟元旭虽然从小就和静珠在一起,但是基本上没说过几句话。早就习惯了她这种态度,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地说道:“我约了人的。” 静珠用鄙视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再次说道:“我让你离我远一点,听到了没有?” 钟元旭从小寄人篱下,身世坎坷,所以养成了待人温和,做事容忍谦让的好脾气。但他骨子里却也很是倔强,如果别人苦苦相逼,他也不会毫无原则的忍让。 看到静珠那盛气凌人的样子,钟元旭倔劲跟也上来了,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动静,直视她的话为耳旁风。 静珠见他如此,气愤至极,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一把将仙剑从剑鞘中拔出,仙剑发出刺眼的光芒向钟元旭袭来。 钟元旭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一点慌张的表情也没有。 仙剑在他脖子前一指长的地方停了下来,可是锋利的剑芒还是割破了他的脖子,丝丝鲜血流了下来。 静珠见他并没有害怕,反而有一丝嘲讽的盯着自己,心里着实气恼,恶狠狠地问道:“你以为你不怕死,我就不敢杀你吗?”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活在这等乌烟瘴气的地方也是极不快活。你们家的人不早就想杀我吗?现在正是机会,来吧!” 静珠正在犹豫到底怎么收场,听他这么一说,再也不管不顾,剑气大盛,眼看就要斩钟元旭在当场。 “住手!” 左右两边都有声音传来,一道黄色剑芒呼啸着飞来,将静珠手中的仙剑打出老远,静珠也被剑芒的余威带倒在地。 柳星儿从天空缓缓将下,来到钟元旭的身前。他的对面也有三道光芒落下,现出四个人形来。 “元旭,你怎么样了?”柳星儿关切地问道,一边拿出手帕帮他擦拭着脖子里的血迹。 “没事,星姨。我们闹着玩呢。”钟元旭笑着对她说。 另外几人早已将静珠扶起,全都过来拜见柳星儿。 柳星儿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们不必拘礼,然后看着钟元旭说道:“傻孩子,开玩笑也不能把命丢了啊,你以为这是玩躲猫猫(ps:不好意思,我穿越了)呢?这里太危险了,跟我回去吧!”说完有意无意的扫了他们众人一眼,几人被他看得心虚,脸色都变红了。 “星姨,我不回去。我和奕晴师姐他们约好了,一起出去玩。”钟元旭急忙解释道。 “哦?这倒是挺新鲜。”柳星儿听他那么一说,有些将信将疑。 那几个小崽子平时不打他骂他就算对他仁慈了,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柳师叔,我们真的和元旭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只是静珠师妹不知道,发生了点小误会。您就放心吧!”奕晴在旁边说道。 柳星儿看钟元旭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而自己正好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于是说道:“你们几个不准欺负元旭,要是谁欺负他让我知道了,定不会饶他。” 几人都表示绝对不会,只有静珠脸色难看至极,恶狠狠地看了钟元旭一眼。 一道黄色清光闪过,柳星儿靓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钟元旭仔细看向那几人,除了昨天那三人和静珠之外,还有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少年。 那少年十五六岁,名唤罗山,一身素服,皮肤黝黑,虎背熊腰,甚是强壮,举手投足自有一种威仪。 奕晴对那少年说道:“罗师兄,一会你带着钟元旭飞吧。” 那少年看了钟元旭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好!” 奕晴扫了一眼中人,又说道:“这次行动危险性很大,要是有打退堂鼓的,现在还来得及!到那里之后谁也不许后悔了!并且不论如何,谁都不准说出去!”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不后悔。奕晴招呼静珠和她共乘一把仙剑,片刻之后,六个人三道光芒飞上了天空。 虽然这不是钟元旭第一次在天空飞行,但身体还是摇摇晃晃,不太适应。罗山见他不习惯,尽量飞的平稳,才让他不至于太过狼狈。 耳边呼呼的风声,眼前开阔的视野,让钟元旭又逐渐兴奋了起来,飘飘欲仙,又一次体会到了梦寐已久的御空飞行的乐趣。 虽然知道别人不愿意搭理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和罗山搭起话来。 “罗师兄,以前怎没见过你啊?” 罗山听他说话,竟意外的没有出现不耐烦的神情,只听他说道:“我十岁那年闹饥荒,父母都饿死了,是师父救了我,也就是总堂马长老。之后我一直在总堂修炼,平时不出来的。” “哦,你好厉害啊!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御剑飞行啊?” “去年刚学会,我基础没打好,有的人三年就会了,我勤练了五年才学会。” 他们就这样边聊着边向西飞去,飞了有半日,直到看见地上一道若有若无的粉红色光圈,他们才停下来降落到地上。 钟元旭只觉又累又渴,赶紧找一处水源刻了些清水,才稍稍缓解疲劳。 “前面就是紫猪林了。”奕晴指着那片森林说道。 钟元旭正在洗着脸,抬起头来顺着他指的方向向前看去,在远方有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黑漆漆的森林,大片薄雾笼罩在它的上空,显得十分神秘。 “发什么呆,走了!”奕晴向她喊道。 钟元旭赶紧迈开步子追上他们,一丝兴奋浮现在他心里面。 第三十一章 异花 终于走到了树林跟前,树林里面漆黑无比,偶尔还会传出一两声怪兽的怒吼声,异常恐怖。 紧张的气氛弥漫在众人周围,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先前的勇气好像被消磨掉了,谁都不愿意先踏进去一步。 见众人如此,钟元旭内心也生出了一丝胆怯。转眼又想,平时日子的那么枯燥,好不容易有一个冒险的机会,既然都来到跟前了,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于是朗声说道:“我先进去,你们跟在我后边。”说完便大步走进了林子里面。 “这可是你自愿的,我们可没有逼你啊!”奕晴说道。 “如果到这里了还婆婆妈妈的,还不如留在真虎堂看书呢。” 众人见他竟说出如此话来,顿时一愣,尤其是奕晴和罗山,不禁有些佩服起他的勇气来。 罗山走上前来,抱拳说道:“钟兄弟虽然没有修行,却一身是胆。在下很是佩服!我愿意和你一起为大家开路!” 茫茫紫猪林,广阔不知有几万里,其中毒虫异草,数不胜数,又有凶猛异兽,嗜血成性,生吃活人。八百年前,鸿蒙教掌教楚良方率门下长老创造乾元困魔法阵,将紫竹林种无数毒虫猛兽困于阵内。二百年前,又有教中罗长老长期驻守,这才使紫檀渊得以处于安定的环境之中。 钟元旭和罗山走在最前面,心里有几分忐忑(带个刀,带个刀,啊呀吆~),但更多的是好奇,而后面几个人远远跟在他们的后面。由于紫猪林自古以来人烟稀少,并没有道路,他们只有沿着草木比较稀少的方向走动。 随着几人慢慢的深入,里面越来越是潮湿,花草的叶子也越来越宽大,与树林边缘的窄小树叶形成鲜明对比。钟元旭渐渐发现了草丛里有几具动物的尸骨,却是没有见到一只活物。 一种奇异的香气从远处悠悠的飘散而来,沁人心脾,芬芳无比,几人深深的陶醉在这香气里,眼里泛起奇异的光芒,如饮了香醇的美酒一般。钟元旭只觉自己飘飘欲仙,不禁寻找起了这香气的来源,恨不得凑向前去一次闻个够。 “不要闻!赶快用袖口捂住鼻子!” 这几人就数罗山法力最高,心神也最强大,所以他最快觉醒过来,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于是运起法力大声的呼喊。 其余诸人登时清醒过来,赶紧捂住口鼻,冷汗直流。刚才若不是罗山暗藏法力的一声呼喊,几人恐怕都要中毒了。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就在钟元旭正前方隐隐约约有树叶在不断晃动。几人都是吓了一跳,钟元旭噌的一下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手拿仙剑的四人全都把剑挡在身前,以防有什么猛兽突然袭击。 前方渐渐安静下来,几人不敢掉以轻心,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不久之后,那种刺耳的声音再次传来,伴随着许多片树叶扇动的声音。 这次,那猛兽仍然没有攻击他们,钟元旭好奇心大增,缓缓伸出头来,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树叶依旧是那般晃动着,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异常。钟元旭慢慢站起身来,借着草木的掩护,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拨开前面遮遮挡挡的枝叶。 映入眼帘的是一株巨大无比的奇花,如莲花花瓣般的大叶子有两丈多高,正一片一片的慢慢合起,扇出一阵阵风来,而那些香气的源头,好像便是这里。 最令人惊奇的,便是每片叶子的上半部分都有一个小凸起,一眨一眨,像极了人的眼睛。这株花最里面有一个巨大的花核,上面凹凸不平,有着数十个凸起,整个花核就像是一个放大的菠萝。每一个凸起上有一个眼睛,并且流出一些汁液,发出诱人的香气。整个花核不断的转动着,刚才那刺耳的声音,便是由它发出。 钟元旭睁大眼睛看着这诡异的场景,一阵骇然。突然想起书上说过的异域里的食人花,专门通过释放异香来引诱小动物,将其毒死然后捕食。 可是眼前这花,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左前方几丈远的一棵参天巨树突然毫无征兆的倒了下来,硬生生的向他砸来。钟元旭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树身,长叹一声,逃跑已经是来不及了。 一个敏捷的身影飞速的来到他身边,抓起他的衣襟向斜上方飞去,然后落到地面上。这时大树也砸落到地面上,顿时草木飞溅,大地一阵颤抖。 钟元旭心有余悸的看着倒下的巨树,向旁边一瞅,发现救他的人正是罗山。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正要说一些感谢的话出来,忽然见到倒下的大树的树根后面,现出了一个高达两丈的野猪的影子来。 “嗷……”野猪一声怒吼,一身鬃毛直直竖起,震得在场每个人心中发颤。 “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句,几人立马向后飞奔,奕晴四人甚至祭出了飞剑。 只是野猪并没有追过来,而是慢慢走向那株诡异的巨花。它伸长了鼻子,左嗅嗅右嗅嗅,终于确定这异香来自那花中分泌出的粘液,于是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去。 一声惨叫传来! 奇花花核上的突然生出数道尖刺,将野猪身体刺穿。野猪拼命挣扎,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拽得整株花左右摇晃,却是始终不能摆脱花的控制。它的身体已经被奇花分泌的汁液死死地黏住,挣脱不得。 花核开始慢慢转动起来,叶子也一片一片的合上,野猪的吼叫声渐渐不可耳闻。片刻之后,叶子再次片片打开,却哪里还有野猪的半点影子。 钟元旭愣愣的看着这可不的场景,心想刚才若不是罗山,自己恐怕早就成了这异花的腹中美餐了。这个紫猪林,果然是又神秘又令人感到恐怖。 这一切,却更增加了他探索的欲望,一种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不断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