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王妃邪魅王爷》 苦涩痛苦的回忆 一个黑色的豪华房间里,黑色,一切都是黑色的格调,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这单调的黑色平添了一丝暖色,好像带来了无限的希望,但又隐约透露着一丝丝的寂寥,无法言喻,无法说出这种隐含的悲伤。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少女坐在豪华的椅子上,墨色的长发下是一张绝美妩媚的脸,紫色的瞳孔泛着淡淡的水雾,眼神紧紧凝望着手心里的水晶紫项链,瞳孔中除了冷漠就是悲伤,思绪被生硬的拉回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贱人!”一个年轻的男人狠狠把床上的女人抛摔下来,恶语相向,并用脚无情的踩住女人的胸膛。 “啊……”被踩在脚下的女人痛苦的哀嚎了一声,泪水横流,双手反射性地抓住男人的脚,试图减轻一些疼痛。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那男人看到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丝毫没有动容,哪怕是一点的恻隐之心都没有。 “我……我是清白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我床上的!”那女人艰难的转头看向床上的那个赤裸的男人。 “清白?贱人!你还敢说你是清白的!”踩在她上面的的男人狠狠的说,满眼厌恶。 “总、总裁,是,是这女人先勾引我的!”床上的男子颤颤缩缩得从床上走下来,跪在那个所谓总裁的男人面前,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白冰冰的母亲。 “胡、说,你、胡说!”白冰冰的母亲哭得更厉害了,她问心无愧,而且她也不会做这等苟且之事,是眼前的男子胡说,他胡说! “总裁,我没有胡说,是她,就是她勾引我!” “我……我没有啊……”白冰冰的母亲想大声为自己辩驳,可是胸口被她老公踩的生疼,压根不可能说出话来,只能用喊的方式来说出自己的清白。 “没有?都捉奸在床了,你这贱女人还想骗我?唔?”白冰冰的父亲用手抓住她的前襟,怒火冲天。 “我……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我床上的……我真的不知道啊!昨天我……我喝醉了,不知道……什么都……都不知道!”白冰冰的母亲泪水涟涟,她仍不肯承认她不知道的事! “总裁夫人!是你说你爱我的,你很久就爱上了我的!你不可以不承认!” “哼!”白冰冰的父亲冷哼了一声,更加用力了。 “你……要……要相信我啊!”她真的没有背叛他,没有,她爱的男人是他! “你要我怎么信你?淫妇!没想到啊,你这贱女人敢背着我做这种事!”白冰冰的父亲残忍得露出一抹笑容,把他老婆狠狠摔在地上。 “啊……”疼痛占满了她的身体,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她深爱的男人居然会听信一个下属的片面之词,而认为她背叛了他,多么讽刺啊! 昨天晚上她记得是她老公猛灌她喝酒,直到她酩酊大醉,后来……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下属,最糟糕的是她只穿了内衣,身边的男人则是一丝不挂!她顿时懵了,不知所措。 她心爱的老公把他们“捉奸在床”!而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你不信我?”白冰冰的母亲痛苦的撕吼着,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望着她的老公,心中一片悲戚…… “信你?贱女人,你没资格让我信你!”他毫不留情地说。 “啊……我不是贱女人,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说着的同时,她飞速冲到阳台上,从五楼的别墅一跃而下,本以为自己的死能为自己证明清白,但是她错了…… 白冰冰的父亲在他妻子跳楼的同时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这一切都给藏在角落里年幼的白冰冰看得一清二楚,她的母亲自杀了! 复仇1 她母亲的死居然被人说成是因为跟别人偷奸被自己的老公发现而不堪其辱,跳楼自尽! 一夜之间,她没有了母亲,她失去了母爱,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而那个男人后来带回了一个狐狸精,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恨!因为只有她知道母亲死的真相!当年的那天晚上,母亲被父亲灌醉,然后打电话让他的下属来,她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另一个男人带进房里,而她的父亲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可怜的母亲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跳楼而死,只为证明自己的清白,多么傻的女人……十年前,她对天起誓,她发誓要为冤死的母亲报仇! 这十年来,她历尽磨难,在黑道中培养自己,终于成为黑道新一代主人。 “母亲,女儿一定要为你报仇,哪怕是付出我这条命都在所不惜!母亲……”白冰冰轻轻的低喃着,紫色的眼睛片片水雾。 “叩!叩!”就在她陷入悲伤的同时,一声敲门声响起,她仰了一下头,调控自己的情绪。 “进来!”平淡得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响起,她不可以哭,从她踏入黑道的那一刻就是注定了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露出人性最脆弱的一面。 门外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打开房门,双手握拳,深深鞠了一躬,“bk!遵照你的命令,我们终于等到了袁总裁没有带保镖的时候,今天晚上,他将背着自己的妻子在xx大饭店开房!” “哦?消息可靠吗?”那个男人是本市最富有的人,身边总有一堆保票,而她是全国黑道的领导者bk!以前不是不可以杀他,只因为她想等到他独身的时候再杀了他,以免造成混乱。 “是的,消息绝对可靠!”男子看着眼前不带任何情绪的女子,眼中划过一丝不解:为什么这十年都要打听那个男人的消息?“不知道bk想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白冰冰勾起唇角露出讽刺的一笑,眼神却迅速冷却,泛着浓重的杀气。 本以为bk不会说出原因,他也不敢再问,正欲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bk冷酷的声音: “杀!” 他的身子僵住了,因为bk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一个“无辜”的人,为什么现在却…… “bk……你……确定?”瞪大眼睛望着白冰冰泛着杀气的瞳孔,他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杀!杀了他!这次我亲自动手!”白冰冰握紧手中的项链,再次坚定的说。 亲自动手?从来没有人可以让bk亲自动手,那个男人跟bk究竟有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嗯!” 得到命令后,黑衣男子快速退下,他害怕面对这个被称为黑道传奇的女孩,在面对她时总让他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着他,让他难以呼吸,动弹不得。 母亲,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女儿一定要为你报仇!白冰冰把链子带回脖子上,这条链子是母亲唯一的遗物,也是支持她活到现在的唯一支柱。 这次她绝对不能失败,她赌!她拿所有的黑道弟兄的性命来赌!她不能失败,也不会失败…… 呵!父亲,袁总裁!十年后的今天是妈妈的忌日同时也是你的死期! 复仇2 xx饭店是本市最大的饭店,这种高级饭店也只有有钱人才能消受,而今天,她就要在这里杀一个她生命中最恨的人。 最顶楼的豪华房间里,一抹黑色的人影从窗户中一跃而下,身手敏捷而锐利。 “哒!”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足尖点地,以最轻盈的姿势下落,可谓是来无影。 白冰冰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在房中,露在外面冶艳的樱唇勾起一抹冷笑,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父亲亦是如此,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她最恨背叛自己妻子的臭男人,所以只要一得到有人背叛自己妻子的消息,她就会拜访他们,她开始不杀他们,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但是那些男人丝毫不知悔改,她只有夺取他们的性命,免得再害天下的女人。 等!等那个男人回来!好不容易才让她等到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女人永远都是可悲的…… 白冰冰端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等待她的猎物,眼睛凝望着房门。 夜幕降临,饭店灯火通明,一片华丽,从窗户吹进来的冷风轻轻拍打着白冰冰的脸,掀起了一头墨色的长发,而此刻她的心却一片冰冷,虽然穿着黑色超级短裙,但她却丝毫不感觉到冷。 黑暗的房中她犹如一尊雕像,紫色的眼眸泛着寒光,扑闪扑闪的眨着,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白冰冰的眼神更加冷漠,嘴角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却是如此的惊心,冷酷。 近了,更近了……近的可以听到男人和女人的调笑声。 “咿呀!”门被人推开,一个猥琐的声音传到白冰冰的耳边,“宝贝!我们回来了!” 是他的声音,是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这时也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娇笑声:“哎呀~~你坏……” “哈哈……”男人大笑不止,“嗒!”在笑的同时他伸手开了灯,蓦的瞪大眼睛望着坐在床上的女子。 “你……你是谁?”他惊恐的问,同时用手指着戴着面具的白冰冰。 “我是谁?”白冰冰冷冷的看着他,冷冰冰的反问。 “小姐,我好象不认识你吧?难道你是来陪我的床伴?”他盯着白冰冰的身材,一脸猥琐。 “床伴?这是你对bk的尊称吗?”白冰冰厌恶的看着她的父亲,冷冷开口问道。 “b……bk,你……你就是bk?”传闻中的嗜血杀手此刻就坐在他面前? “啊……”他旁边的女子听到bk这个名字,惊叫一声往他怀里缩。“今天我要杀了你!”白冰冰拔出藏在腰间的手枪,对着他的头,冷笑一声。 她的笑声让他头皮发麻,“为……为什么?”他浑身颤抖的问。 “报仇!”平淡的吐出两个字。 “不……我和你无怨无仇!”他惊恐的大声嚷嚷。 “没有?”白冰冰伸出另一只手摘下了脸上只遮住眼睛的面具。 一张绝美倾城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们都大抽了一口气,原因无他,只因这张脸太过绝美! “白冰冰!”她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冷眼睨着她的父亲。 “冰……冰冰?你是我女儿?”他更加惊恐的问。 “没错!我就是十年前目睹你逼死妈妈的袁、冰、冰!”袁冰冰这三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冰冰?不可能!你不可能是bk!”他跌坐在地上。 “怎么不可能,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白冰冰扬起手中的枪再次对准他的头。 “你不可以杀我,我是你父亲!”很明显他在做垂死的挣扎。 “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十年前就死了,你只不过是我的仇人!受死吧!”白冰冰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子弹准确的射入他的脑中。“啊……”目睹这一却的女人惊叫着晕了过去。 白冰冰扬起一抹出自真心的笑容,她笑得残忍,也笑的倾城! 可悲的重生1 “怨恨吗?”白冰冰的眼眸转变成嗜血般的红色,站在满身是血的男人面前,孤傲一笑,手中黑色的枪口仍冒着烟。 “不……不怨恨……因……为我……欠你妈妈……实在太多!”他喷出了一口血,英俊的脸上满是沧桑。 “哼!是在忏悔吗?没用了,太迟了……妈妈一直都爱着你……她好傻。”白冰冰的语气不再是冰冷,而是无奈悲伤的。 “我……和……你……妈来世在做夫妻……我……我……”话未说完他就缓缓闭上眼睛,临死之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儿,他真的是后悔了,后悔那样对待自己妻子,然而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他死有余辜。 “来世?真的有来世吗?”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父亲,血流了一地,而她就站在血泊上。 妈妈!他忏悔了,我杀了他…… 白冰冰蹲下身去用手抚摸着父亲刚毅的脸,呵!这个男人死在了她的手上,妈妈,我让他去陪你了,你不会怪女儿吧? 想到这里她自嘲的一笑,或许这件事就这样画上了句号了吧! “妈妈,让你在哪里孤独了那么多年,一定很寂寞吧!是女儿不孝,女儿这就来陪你!” 仇也报了,爸爸被她亲手杀死了,她还有什么眷恋呢?死,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可怕!只是,黑道的弟兄们让她担心,他们会原谅她的自做主张吗? 呵!原谅她吧!她的一生就此结束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想到此,白冰冰把枪举起来对着自己的胸口,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砰!”白冰冰再次听到了那种声音,子弹从她胸腔穿过。 鲜红的血溢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白冰冰笑了笑,笑的决绝,笑的凄美。 妈妈!别再丢下我!女儿来了,陪你来了!弟兄们,从此bk不会再存在……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破门而入,看见了满身是血的bk。 “bk……”他们扶起满身是血的白冰冰,轻轻呼唤。 白冰冰睁开魅惑的双眼,他们的面容模糊在眼中,再也拼不出完整的图像,一点点消失。 “再见……”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她看见自己夜思梦想的妈妈在向他招手,最后一滴泪,落在手上,还残留着暖暖的温度,片刻已冰冷入骨。 妈妈,你会怪女儿吗?怪女儿杀死了你深爱的父亲。 妈妈,一定要等着女儿,女儿就来。 妈妈,父亲忏悔了,你听到了吗? …… 最后一丝理智在绝美的笑容中遗失,她不悔,亦不会后悔…… 天边的太阳升了起来,如同母亲暖暖的笑容。 她看见了,看见母亲再对她笑,对她述说,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悲的重生2 “冰冰……快醒醒好不好?”陷入黑暗中的白冰冰听到了一声呼唤,那么轻柔,那么悲伤,就如同一位濒临崩溃的母亲再紧紧呼唤着自己的女儿。 “小姐,小小姐恐怕是……挨不下去了……”又一个声音传来,声音除了哭泣还是哭泣。 “闭嘴!不许你这样说!我的冰冰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善良怎么、怎么可能会有事呢!”那位呼唤她的女子怒斥一声。 怎么回事?她这是在哪里?怎么会漂浮在黑暗的空中?如同一缕孤魂野鬼般,无处安身,飘飘荡荡…… “白冰冰对吧?”一声稚嫩的童声穿过呼呼的风声传到她的耳际,柔柔的,软软的,像水珠滴在琴弦上,像雨线落在屋瓦上,像黄昏最后一丝阳光残留在海上。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白冰冰不可置信的四处张望,她不是死了么?怎么还会有人跟她说话? “因为我也是白冰冰!”另一个白冰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身上竟然泛着如白天的日光,澄亮逼人。 “你的脸……”白冰冰在看清那个小女孩脸的时候,惊鄂得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太像了……小女孩的脸跟自己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看不出半点不同的地方。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就连双胞胎都没有那么像! “很像你小时候对吧!”她幽幽的说,紫色的眸子中带着深深的悲伤。 “嗯。”真的好像,就连瞳孔的颜色都是一样的紫色。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小女孩又道。 这对白冰冰来说无疑是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她惊呼出声:“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没错!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你将会是我的重生!”童稚的声音充满坚定的意味。 “重生?你我都死了吗?” “嗯……”她轻轻点头,眼眸也迅速黯淡下来,闪过一丝丝痛苦,这一切没有逃过白冰冰的眼睛,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就像一位苦命红颜再向上天抱怨命运不公的模样。 “我死了……”她的语气略带不舍和哀愁。 莫名的悲伤令白冰冰的心抽了一抽,也在为女孩的命运感到不公。 “你怨恨吗?”干涩的声音自她喉咙中发出。 “不……我从没恨过,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早死,不能陪伴在娘亲身边,丢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活在世上,我就觉得自己好残忍。”说这话的同时,另一个白冰冰声泪俱下。 这真的是一个小女孩说出来的话吗?像老人一般沧桑…… “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我去照顾我娘亲。”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白冰冰,满是希望。 “我?我也死了……我是来陪我妈妈的。”她代替另一个白冰冰去照顾她的娘亲,那妈妈呢?妈妈怎么办? “你妈妈早就投胎去了,下一辈子她会过得很幸福。” “真的吗?”盈盈的泪凝结在眼眶。 “我也要去投胎了,我说过你将会是我的重生,求求你帮帮我吧!这样我才能放心啊!”小女孩泪流满面的在白冰冰膝前跪下。 “你快起来,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嗯……没有办法了,求求你……求求你……”她紧紧扯着白冰冰的脚,失声痛哭。 麋鹿般纯净的眼睛,再加上哀婉到令人心酸的绝望表情,无论多少铁石心肠的人看见了,都无法无动于衷。 “我死的时候才五岁啊!就这样走了,娘亲……娘亲的心会碎的啊!求求你了……你是我的重生啊……”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五岁……才五岁……白冰冰的心被重重击了一下。 “好……”轻轻的一个好字散发在空中,她承诺了,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谢谢……谢谢……”小女孩扬起满是泪花的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我走了……拜托你了。”说完,白光一闪,她瞬间消失。 白冰冰还未来得及说再见,灵魂便被往下狠狠一拽,项上的项链闪出煯煯的光芒,头一沉,还没有呼唤出声,就晕了过去,没有挣扎,没有痛苦。 是另一个白冰冰的娘在紧紧呼唤她,扯住了她离去的脚步,不让她离开,一声声泪的呼唤,一句句用深情凝成的话语,她,被留住了,她,重生了。 可悲的重生3 头好痛……浑身都好痛……就好象被撕裂了一般,白冰冰感觉自己的身体坠下去之后,不知名的疼痛就布满了全身,她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亦不能睁开眼睛。 “冰冰……求求你别对娘那么残忍啊!你不能丢下娘……你是娘的生命,是娘的一切啊!怎么能舍下我?”边哭泣边诉说。 “小姐……小小姐已经死了,她死了……”又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 “住嘴!”宓妃色痛苦的哀嚎一声,不相信的紧紧抱住白冰冰瘦小的身躯,把头靠着白冰冰已经冰冷的额头。“小荷,我的冰冰没死对不对?” “小姐啊!小小姐死了啊!呜哇哇哇……”苏小荷忍不住嚎啕大哭,抱住身体不住颤抖的宓妃色。 “不!冰冰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她是我的乖女儿……很乖……”宓妃色已经进入濒临崩溃的状态。 “她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失去她我的人生已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冰冰!你等娘啊!”绝望的哀叫一声,为什么冰冰听不到她的呼唤?执意要离开她? 抱着白冰冰的尸体,宓妃色吃力的站起来,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凌乱的头发洒到白冰冰苍白的脸上,“我们一起走……女儿”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素白的长裙拖曳在地上。 “不要啊!小姐不要!”小荷跌撞的跑上前来,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拽住宓妃色的裙摆,眼中脸上都是泪。 “让开……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无能,冰冰……冰冰也就不会死了!我死也不会放过大夫人!她怎么……怎么能这样狠?竟生生打死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才五岁啊……她什么都不懂,就因为饿……因为饿而偷吃了一个馒头!就这样被打死了……我不会放过她!做鬼也不会!”开始还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说到最后,这个柔弱的女子接近疯狂的尖叫着,嘶吼着…… “小姐别做傻事啊!你死了奴婢怎么办?奴婢也活不下去了……求小姐带奴婢一起走。”小荷哭哭啼啼的说,小姐是他的全部,如今小姐选择死,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得跟着去。 死……谁要去死?黑暗中的白冰冰努力听着她们的对话,不要死!不要死啊! 秉着这个信念,白冰冰努力挣脱黑暗,寻找一丝曙光。 “不要死……”虚弱近乎听不到的声音从宓妃色怀中传来,努力张开嘴巴吃力的说了三个字。 “冰冰?!”宓妃色惊喜又略带不敢相信的语气响起,“冰冰你真的没死?冰冰……” “小姐!快把小小姐放到床上!” 宓妃色赶紧踉跄着往床边奔去,抱着白冰冰的双手紧了又紧。 “冰冰……”把白冰冰放到床上,宓妃色俯下身子轻柔的呼唤道。 又经过了一段挣扎,白冰冰这才艰难的睁开眼睛,当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悸将要睁开的时候。 宓妃色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瞪大眼睛看着女儿的每一个轻微的动作,唯恐她一眨眼便在次离她而去。 “谁都不要死……”睁开紫色的美眸,白冰冰凝望着眼前披头散发的美丽女子,身着素白色的长裙,年龄只不过二十来岁左右,此时她两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惊喜和不可置信。 静静望着和她妈妈一摸一样的紫眸,妈妈!白冰冰看清之后,挣扎着扑到宓妃色的怀中,“妈、妈妈……真的是你吗?”眼泪簌簌的往下流。 “冰冰!太好了,你没有离开娘!”宓妃色抱着白冰冰喜极而泣。 娘?!白冰冰愕然从宓妃色怀中抬头,继而打量四周,古代的风格,虽然极其朴素,看起来冷清,自己正半做在木板床上。 难道自己来到了古代?小白冰冰就在古代!帮另一个白冰冰照顾她娘是她的承诺,既然另一个白冰冰已死,那么就让她代替另一个白冰冰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可悲的重生4 “娘……”轻轻叫了一声,眼泪很快溢满了眼眶,十年了……妈妈死了十年了……现在上天却让她穿越古代,重新拥有了母亲,看到那张和妈妈一模一样的脸,她就感到久违的亲切,让她怎能不痛?怎能不悲?怎能不开心? “冰冰我的孩子啊!你真的没有离开娘……上天不让你离开娘啊!”边哭泣便说出这句话。 “小小姐……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去拜菩萨,拜菩萨……”小荷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往门外走。 “小荷……真是的。”宓妃色语气随颇是不满,但可以从她的眉宇中可以看出深深的喜悦。 “小荷是谁?”白冰冰蹙了蹙眉,看着欲离开破房的小荷。 一句话打断了宓妃色所有喜悦,也打住小荷迈开的脚步,宓妃色和小荷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什么?冰冰……你……你居然不认识小荷?小荷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最可亲的苏姥姥啊!你怎么会不认识?” “我真的不认识……”白冰冰茫然的望着二人。 “你在想想……好好想想!”宓妃色迫切的看着白冰冰。 “不要……我想不起来,啊!我的头、我的头好痛啊!”根本就没有古代的记忆,白冰冰不能让她们看出来,只有用最死板的办法——失忆。 捂着头,她小小的身子颤抖起来,枯黄的小手拼命拍打着头。 “不要打了……娘的心好痛啊!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要打就打娘吧!娘该死啊!”宓妃色嘶叫一声,把白冰冰狠狠的抱在怀里,她绝不允许冰冰如此折磨自己,是她的错,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她的错,不该让她的女儿来承担这一切的过错。 是她把她生下来的,她造的孽啊!这一切都不该让小小的女儿来代她承受。 “小姐没有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看好小小姐的,是奴婢的过失。”小荷重重跪在了地上,一声又一声的叩着头。 “苏姥姥快起来……”虚弱的喊了一声。 “小荷快快起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失忆、失忆对冰冰来说是好事……”淡淡的话散在淡淡的空中,细闻之下竟有一种淡淡的哀愁和自责。 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是一件好事……真的是一件好事么?白冰冰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 抬起瘦小的手,闻名世界的bk竟成了年仅五岁的小女娃…… “嗯……”小荷叹息了一声站起。 “女儿……女儿以后会慢慢忆起也说不定……”所谓的忆起也不过是以后慢慢接触她们,慢慢了解自己的处境……真正的白冰冰已死,她,不过是她的重生,依看现在的处境来看,白冰冰恐怕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吧! 白冰冰你放心,她一定会照顾好娘的,因为她不仅是你娘,也是她娘了…… “别忆了……冰冰别忆了……失忆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记得以前的事未尝不好……”她悲痛地说,真的不想冰冰在想起那段不堪的身世。 “嗯……冰冰不会再想的。”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地说,看娘的语气,小白冰冰和她娘一定是苦命的母女。 苦命也好……不苦命也罢……她白冰冰要重新活着,要更坚强的活着,要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好…… 嚣张跋扈大小姐,刁蛮可恶大夫人1 穿越到这里来已经一个多月了,白冰冰未见着她古代的爹爹,也未走出过这个偏僻的小院落。 养了一个月的伤,白冰冰身上的伤这才好了,身子骨还是很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起,初到古代的时候,小白冰冰身上满是累累的伤痕,一条条伤痕爬满了手上脚上背上,这让本来就弱不经风的她更加虚弱,她终于知道另一个白冰冰为什么会死了。 不但没有吃的,就算有也吃不饱,被打伤了又不能请郎中,只能靠小荷偷偷出府寻找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以至于伤口感染,病上加病,一时没顶过去就这么死了。 更可笑的是,更值得提一提的是,白冰冰的父亲居然还是当朝丞相! 她也知道了,自己古代的娘不过是一个丞相府中最低贱的小妾,没有地位……而白冰冰则是小妾的女儿。 从来没有人来关心过她们的死活,她的娘给丞相府做任劳任怨的下人丫鬟,那些下人丫鬟从不给娘好颜色看,没当她是二夫人,只当她是最低贱的下人而已。 她们三个人仿佛被上天遗弃了一般,吃住都是连猪狗不如,任自生自灭…… 整个丞相府,属此院最是偏僻,杂草丛生,一株婆娑梅已经完全枯死,映着掉了漆的红窗,景色看上去异常荒芜。而且门前半个把守的人都没有,凄清如此…… 白冰冰看着眼前的景物,一阵悲凉……并不是为了这里的房子,而是为了娘的命运。 她真的不明白,为何一个女子会爱一个男人到了这个地步?娘时常对她说起她和爹相爱时的时光,想起当年的海誓山盟,不离不弃的承诺。从娘异常闪亮的眸子看来,娘依旧爱着那个男人,哪怕是那个男人已不爱她,已把她遗忘。 “小小姐!你怎么坐在门前?”小荷趁着休息的空隙,回到院中来看看小小姐,没想到居然没看到小小姐乖乖躺在床上,而是坐在院外吹风…… 现在正值秋天,落叶缤纷,天气甚是苍凉…… 小小姐闭目在沉思,想着什么……她不懂为什么小姐醒来后就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小小姐活泼好动,开朗乐观。即使命运多牟还是很为小姐着想。但是现在的小小姐却变得深沉起来,很少言语,眸子中常常都是漠然看不出任何感情,有时甚至是吓人的冰冷。 “姥姥……”白冰冰勾唇一笑,睁开魅眸,知道姥姥看她这样吹风,肯定免不了又一阵心疼和数落了。苏姥姥是除了娘之外唯一疼她爱她的了,就像她的另外一个娘一样。 来到这里至少还有她们两位亲人,即使命苦又怎样呢?“小姐知道了肯定又要责备小小姐了。”小荷走了过去,语气满是责备和宠溺。 “姥姥……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嘛!”白冰冰站了起来,扑到了小荷的怀中。 小荷抱起她,柔声道:“咱们进去好吗?” 白冰冰微微点头,甜甜的笑了,露出一个五岁小女娃该有的表情,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表现出来的。 小荷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丫鬟模样和她差不多大小的老丫鬟慌张跑进来。叫住了小荷。 小荷转身,看到她一副慌张的样子,问道:“翠华,发生什么事了?” “小荷,大事不好了,二夫人因打破大夫人的杯子而被大夫人罚!” 白冰冰浑身一震:“姥姥……快带我去,带我去娘那里。” “哦、好。”小荷抱着白冰冰迈腿跑了出去。 她的眼神迅速冷却下来……也冷酷起来,因为她不许任何人欺负娘亲! 嚣张跋扈大小姐,刁蛮可恶大夫人2 小荷抱着白冰冰匆忙而急促地跨出小院,她的眼神飘到的两旁,长长的走廊两边有绿漆的柱子,柱子上精心雕刻着五彩缤纷的画,红漆的栏杆。长廊两边栽满了花草树木,这一种花还没有谢,那一种花又开了。 她的眼眸也开始渐渐冰冷,还真是奢华之极啊!跟那个偏僻的小院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小荷在长廊得分路上拐了一个弯,眼前立即出现了一排华丽的房屋,房屋两旁栽了两棵富贵竹。 并且还有侍卫和婢女在门外守着,看见她们来脸上尽是嘲讽和不屑,连最起码的请礼都没有。 白冰冰漠然望着他们,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孤傲和冷漠。 “大夫人……对不起,贱妾不是故意的。”还未踏进里屋,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哀求声。 “放肆!”一声凌厉的声音同时传来,“做错了事还想得到我的饶恕?做梦!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人!除了会勾引人的媚术之外就什么都不会,看来今天不好好调教一下你就对不起老爷了,来人啊!家法伺候!” “大夫人……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哀求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我还有冰儿要养,求大夫人手下留情……”要不是为了冰儿,她根本不会这样求情,要不是想到了自己苦命的女儿,她真的就想这样被大夫人打死。 只有死才可以真正的解脱……她活得好累……好累…… “休想!”随着凌厉的声音落下,一声声清脆鞭打声响起。 白冰冰刚踏进去就看见自己的娘被狠狠的抽打着,凶神恶煞家丁手中高高扬起的长鞭一下又一下落在娘单薄瘦弱的身上。 那一声声清脆的声音狠狠抨击着白冰冰的心,打进了她心底最深处……心狠狠的抽痛着,她仿佛看见十年前妈妈被爸爸痛打的时候。 几乎是想都未想,她从小荷怀中跳下来,“住手!” 冰冷的声音在这个大厅中响起,那么清脆……那么童稚的声音有着不一般魅惑! 家丁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被摄住了……他完完前前被这童稚冰冷的声音震住了。 “快动手继续打!不许停下!”凌厉的声音又响起。 白冰冰循声望去:只见华丽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浓妆艳抹,穿着华丽异常,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女人,雍容华丽,长的很恶像,果然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 再移眼往旁边望去,椅子上懒懒趴着一个同样浓妆艳抹,穿着华丽的女孩,应该是她的女儿……比她大一二岁左右。 可怜天下慈母心,为什么同样是一位母亲,大夫人会如此狠毒?竟活生生打死了她的前世!为什么她做母亲就做得如此失败? 那位家丁不能违抗命令,只能重新举起鞭子狠抽了上去。 “住手!”白冰冰的眸子陡然一冷。 “小……小……荷……快带冰儿……走……走……”趴在地上的宓妃色忍着痛说。 “小小姐……”小荷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走过去想把站在那里的白冰冰伸手抱起。 白冰冰又跳了下来,“我不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娘被打!” “娘不痛……真的……”宓妃色含着泪扯出了一个笑容。 “娘的笑很假……”白冰冰心疼的说,看着娘忍痛不让自己叫出来的样子,她就一阵心酸…… 看着娘的目光也没有平常的漠然,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 嚣张跋扈大小姐,刁蛮可恶大夫人3 “呜呜……冰儿你快走呀……”宓妃色使劲摇了摇头,眼泪也从美丽的脸上汩汩流下来。 “我……为什么要走?”白冰冰不走反问,抬起漠然的而倔强的小脸与坐在椅子上的大夫人对峙。 “放肆!还不快快请礼!”屈景大拍着座子怒喝一声,眼神阴森狠戾。 “请礼?我要像你请礼?”白冰冰眼神很是迷离,仿佛铺上了层层迷雾般。 “小小姐快快向大夫人请礼啊……”小荷跪在地上伸手轻轻扯了扯白冰冰的身子,示意她快跪下。 “真是个野丫头,和你娘一样都是贱人!上次没打死你也算你命大!还敢到我这来撒野!”屈景咄咄逼人的说。 贱人……贱人…… “我的冰儿不是贱人!”宓妃色冲上来紧紧抱住了白冰冰,拼命摇头。 “快打!两个一起打!”白媛媛站起小小的身子对那个家丁下命令。那个丫头凭什么能和她争?只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小贱人罢了;“哟……妹妹还戴着面具呀!啧啧……莫不是太难看了不可以见人吧!”白媛媛嘲讽的冷笑着。 白冰冰在心里冷笑,这个面具是她一穿越过来娘就为她准备了,其实是为了不让她的外貌惹祸,小小年纪就绝美出尘,要是让屈景和白媛媛知道肯定会制她与死地! 看来拥有让人嫉妒的美貌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姐姐不戴面具都那么丑了,还是我这个妹妹有自知之明。”姐姐那两个字白冰冰特意咬了重音,用同样嘲讽的语气回她。 “你!”白媛媛气急跺地,回头扑进了屈景的怀中,大哭起来。 宓妃色震住了……这真是她女儿吗?这是那个受了委屈会在她的怀中痛哭的女儿吗?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冰冷无情?为什么那么冷漠?这……不该是一个小女娃所拥有的情感啊! “呵!真是一个小贱人!”白冰冰冷漠的嘲笑道,不过是一个七岁小孩罢了。 “乖哦……媛媛不哭……不哭哦。”屈景露出一个母亲该有的护犊之情,慢慢抚摸着白媛媛的背,继而抬头狠狠的盯着白冰冰,“给我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打死这两个祸害人间的贱人!” “是!”那名家丁露出阴狠的笑容往她们走近,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着她们。 宓妃色捂住白冰冰的嘴,用自己瘦弱的身子紧紧护住她,把所有的鞭子都揽在自己身上,“大夫人别打我女儿……贱妾甘愿受两个人的责罚……” “住嘴!打!不要停!” “啊……”宓妃色忍不住惨叫起来,这么重的鞭子她怎么能受得了?好想睡……可是却不能睡,她还有冰儿要保护……她不能睡,要是睡了过去冰儿就会死的! “娘……”白冰冰眼中满是痛苦的神色,望着那个紧紧抱住她瘦小身躯的娘,那枯柴般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 “不要打了……”白冰冰的眸子渐渐变成嗜血般的红色……从眼中散发出威慑的光芒。 那个家丁一看那种恐怖的眼神,颤抖着停下。 屈景也害怕了,但她还是硬着嘴皮子说:“不、不……要停……继……继续……” “是……是……”家丁重新挥动着鞭子往宓妃色的身上抽。 巨大的灵力从白冰冰的身子爆发出来,一阵红色的光芒把她整个人包围起来!看起来神秘莫测,若虚若幻;特别是她一双绯红色的眼眸,泛着浓重的霸气和杀气直直射向屈景。 屈景搂着白媛媛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双脚哆嗦个不停,瞪着双眼惊恐的望着白冰冰,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点哪怕是一点点的属于小女娃的气息。 “我说过住手的……”白冰冰转身冷冷的睨着还挥着鞭子的家丁,“你没有机会了!”说完,小小的身子快速移动,伸出小手一把拽过鞭子往前一扯…… 那个家丁完全被吓住了,这会没料到白冰冰竟会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移到他面前,并抓住鞭子往前啦……毫无准备的他被狠狠往前面的墙一撞……这个小女娃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这是家丁在死之前的唯一疑问。 “妖……妖女!”屈景往墙后缩。 “死……死了……”一个家丁大着胆子扶起倒在墙边的那个倒霉家伙,往他的鼻子上一探,竟是已没了气息。 “呵!”白冰冰嗜血一笑,丝毫不在意有一条活生生的命毁在自己手上。 “啊!啊!”宓妃色惨叫两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拼命摇头。 “娘……”白冰冰把跪在地上的宓妃色搂在怀里,“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娘……欺负我娘的唯一后果就是:死!” 盯着缩在墙角的屈景下了一道不可违抗的命运!犹如一个女王般的威慑把屈景深深震住,不住的点头,内心恐慌无比……一条生命就这样被眼前的小女娃拿走了,这到底是为何? 看到屈景的反应,白冰冰冷冷一笑,到底还是个脆弱的人类啊! 好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娘的脸会在她的眼前渐渐模糊?为什么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为什么头会那么痛?就好象撕裂了一般! “冰儿!”一个声音响起。 为什么她听不到?娘再说什么?白冰冰紧紧捂住脑袋,倒在宓妃色的怀中…… 重生之身世之谜 “呜呜……小荷,这、这该怎么办啊?冰儿、冰儿的身世之谜怕是瞒不住了……这让她怎么接受?我该怎么跟她说?”宓妃色痛苦的捂着嘴巴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失声痛哭起来。 身世?什么身世?刚要起来的白冰冰在心里默念着,难道现在的她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世?这白冰冰究竟是怎样的女孩?为什么她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而且面对娘被大夫人打的时候,她的愤怒居然会散发出来,形成红色的光芒,她当时居然感觉到无穷的灵力从身上溢出来,但是她却不能控制,完全不能控制。 “小姐……”小荷弱弱的叫了一声,“真的要让小小姐的身世之密揭穿出来?反正小小姐的身世迟早都要让她知道,小姐就说出来吧。” “你让我怎么说?你让我对她说她是金凤凰转世吗?谁信?”宓妃色呜咽着说,她并不想让冰儿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隐瞒一辈子,直到烂到棺材里,生生世世再无他人知道半点。 可是怎么出了现在的变故?身世……注定是隐瞒不住了! “娘……”白冰冰睁开眸子,柔柔的叫了一声,“你别为难……冰儿不在乎自己的身世如何,只在乎我是娘的女儿,这就够了。” 是的,对以自己在古代的身世,白冰冰根本不在乎半点。 “冰儿……你何时醒来的?”宓妃色吓了一跳,娇容有点惨白。“事情不是那样的!”咬咬唇,宓妃色还是决定撒谎。 “娘别骗我了……我刚刚听到了,娘瞒不住我的。”半垂着头,白冰冰心中平静无波,“呵呵……这样也是很好的,不是吗?不管我是什么凤凰,最重要的是——我是娘的女儿啊。”抬起星眸,白冰冰朝着宓妃色无声的笑了起来,那犹如惊鸿一般的笑容紧紧扼住了宓妃色的心。 这便是她的女儿啊!宓妃色的心生生的纠结起来,胸腔中那如针刺般的疼痛将她刺得满心是伤,哭红的双眼映衬着白冰冰小小的身子以及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笑容。 “冰儿……”抖动唇瓣,宓妃色伸出颤抖的双手将白冰冰瘦弱的身躯紧紧揉在怀中,“你还小……娘,娘不想你的童年这般不幸,即使我们受人唾弃,可娘为了冰儿还是会苟且偷生……冰儿,你别恨娘……娘对不起你,这辈子娘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宓妃色恨,恨自己把女儿带到了这个世上却没有让她受到半分父爱,反而让她小小女儿受尽世人白眼和凌辱。 伤害娘的人得死 白冰冰眼睫轻轻一颤,仰起小脸:“冰儿为什么要恨娘?娘是冰儿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娘给冰儿生命,给冰儿娘的爱,冰儿知足了……受世人白眼又如何?做妾侍的女儿又如何?冰儿一样幸福,只要有娘,冰儿不恨亦不厌。” “冰儿……”宓妃色不知是喜还是悲,柔弱的娇躯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娘不哭……”白冰冰伸出小手怜爱的拭去那憔悴面容上的泪珠,“以后都不要哭……答应冰儿。”她不想看见娘哭,那破碎的哭声如同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一般,让她痛苦。 “嗯……娘答应冰儿,娘答应冰儿。”宓妃色使劲扯出一抹笑容,手也慌乱的擦拭着脸。 “嗯?娘哭起来真难看。冰儿会心痛,娘一辈子都不可以哭哦。”白冰冰皱皱可爱的鼻子,美眸闪过一抹淘气。 “冰儿,莫取笑我。”宓妃色爱怜的抚摸着白冰冰的头,水眸融成了一汪温柔,微勾的唇角饱含深情。 “本来就是嘛。”白冰冰嘟起小嘴,撒娇着往宓妃色怀里靠,露出了一个小孩特有的纯真,清澈的紫眸如一潭幽水。 “冰儿……你、你……”宓妃色神色担忧又复杂的盯着白冰冰纯净的稚脸,欲言又止。紧蹙的秀眉似拢了化不开的忧愁,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怎么了?”白冰冰不解的睨向宓妃色,伸出枯黄的小手抚平宓妃色紧蹙的眉尖。 宓妃色深凝着白冰冰,眸中出现了白冰冰天真的容颜,虽带了一个平板而冰冷的面具,却丝毫遮不住那一脸单纯。咬紧唇畔,若不是冰儿、冰儿轻易取了一条性命,那么她现在一定会认为这个纯真无邪的女娃是那个以前胆小善良的女儿。 但不是的!她嗜血,并残忍取了一条无辜的性命!女儿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他该死。”隐约看出了宓妃色心里的纠结,白冰冰冷酷且平淡的道。话语间有令宓妃色陌生的残忍。 “啊……”宓妃色浑身颤粟,用陌生的语气质问道:“冰儿……你怎么……变成这样?让娘好害怕。” “娘。”白冰冰的语气变回那种稚嫩,“人总是会变的,况且……他在伤害娘!我说过了……任何伤害娘的人……”白冰冰一顿,眸子立刻沉了下去,声音冰冷:“都得死!” 冰儿……冰儿…… “不该是这样的……别再这样了。好吗?”宓妃色颤着语气乞求自己的女儿,内心痛得开了一个血口,再淌着血,再也无法愈合。 “嗯……”白冰冰轻声答应,“不过若是再有人伤害娘,那么他的下场还是死!” 她说得坚决,小脸上满是倔强。 白城天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夜,已经很深了。皎洁的月光渐渐退下,隐尽了它的光华,似不愿与世俗再交接半点。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没有,平添一股寂寥。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风,是子夜时分刮起来的,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柳梢、树叶,到后来便愈发迅猛强劲起来,拧着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在横滨的每一条街道上漫卷着,奔突着…… 窗外的风,依旧刮着,卷浮起的砂粒,直拍拍地打在窗纸上,发出沙啦沙啦的声响。窗内,烛火还是那般跳跃,不时地爆起一朵亮亮的灯花,随后一缕黑烟就蜿蜒升起。 宓妃色在迷蒙的灯光下,静静的坐在木板床上,慈爱的看着女儿甜美纯净如婴孩般的睡容,嘴角噙着一丝满足的笑。 “小姐……该睡了。”小荷站在一旁轻声道,细如蚊蚋的沉声带着一股苍老。 小姐看着小小姐的睡容很久了,久到连她的脚都站麻了。可是小姐就是没有要睡的意思,一直凝视着小小姐安静的睡容,久久不愿移开眼眸。 “嗯,小荷你先睡吧。让我多看一下冰儿。”宓妃色不舍移眼,淡淡的说。 小荷微叹了口气,福了福身便也退下了。 “冰儿……我的好冰儿……娘差一点便失去你了。”宓妃色水眸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眶红红的,滚烫的泪珠在眼中打转,她紧咬柔唇,努力不让泪落下来,她答应过冰儿的。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寥,也打乱了宓妃色的思绪。吸了吸鼻子,想让自己看起来平常。 单薄的娇躯缓慢起身,替熟睡的白冰冰掖了掖被子。便轻悄的掀起布帘,这会儿小荷怕是睡熟了,往常在这个时候都不会有人来打扰的,今天怎么……况且,这里被人遗忘很久了,根本不会有人来的。 “城……城天……”宓妃色瞪大眸子,颤着声音喊道,有虚幻,有惊喜……更多的还是冲破脑子的惊喜。 “你……你怎么……怎么会来?快、快进来,外面,外面风大。”确定是自己日思夜盼,望眼欲穿的人,宓妃色慌乱的邀请来人进来。 来人很冷漠,不言一语便不客气的进来,饶是宓妃色再迟钝也看得出他的怒气! 孽种 夜,凉如水。 但人心却更凉,来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英俊男子,身着华丽的锦袍,浑身散发着富贵,他面色发青端坐在主位上,紧抿着唇,周围散布着凉意,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怕。 宓妃色慌乱的盯着来人,素白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娇躯微颤,怎么看都能觉察出她的无措和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城天始终未发一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宓妃色。 “城、城天……我、我给你泡茶。”宓妃色倏的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的要去泡茶。 “不必。”白城天终于启唇说话。 宓妃色停下了脚步,激动地问道:“城天,你……好久都没来过这里了,今天怎么想到……要来这里?” “妃色……你还是一点都没变。”白城天轻笑起来,深沉的眸子若有所指。 “是……是吗?”宓妃色颤抖着问,如水的眸子闪出一阵阵光芒,内心的欣喜呼之欲出,原来城天还记得她。 “你很美……”白城天赞叹她,这是真实的,她的的确确很美,他当初也是被她的美貌而吸引,不论是性格还是作风,她都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只可惜……“可惜啊!你出身卑贱。” “城天……你还是很在意我的身份。”宓妃色眸光一暗,内心的欣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痛苦。 “你知道,青楼出身的女子向来为人们所唾弃,你,也一样。”白城天丝毫不留情的道出一番足以令宓妃色死千次万次的话。 “是、是吗……”宓妃色身躯颤抖得厉害,她就知道,城天唾弃她。而她被他看上也仅仅、仅仅是看上她出众的外貌和不俗的气质。她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妓女!一个注定遭受世人唾弃的妓女! “白冰冰在哪?我找她。”白城天咬牙切齿得向宓妃色要人。 宓妃色凄凉一笑,滚烫的泪水在眼睫悬挂着,轻轻一颤便会落下。“她也是你女儿。” “她?不过是一个孽种!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孽种!”白城天残忍的嘲讽道,仿佛宓妃色之言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哀伤的水眸直直的看着她痴爱的男人,“她不是!她是我的女儿。” “叫她出来。”白城天勾唇冷笑。“我要让她明白,杀人的下场。” “她……是你的女儿!你不可以这样对待她,你可以看不起我,可你不可以看不起我们的女儿!”宓妃色心痛得用哀伤的话语冲白城天喊着。 “初见你时……已是清吟楼的小红牌,是真正如水一般的女子,如今……”白城天顿了一顿,瞧着眼前柔弱的女子,“翅膀长硬了是吧?” “那都是过去了……你过去何尝又是如今这般?为了冰儿……”宓妃色沉静地说着,是,她很柔弱,但为了女儿,她必须要改变,她要保护女儿,即使只能这样做。无论怎么说,女儿是无辜的;“我只求你能给我们娘两一席之地,其他,别无所求。” 说的同时,宓妃色种种跪于地面,眼眸乞求的凝睇着白城天。 “她,不配做我女儿。”白城天不管她的乞求,冷冷的说。 冰儿……不配做他的女儿。这句话一点一点凌迟腐蚀着宓妃色的心乃至于全身,直到这时,宓妃色,这个柔弱的女子才明白白城天的心,他,根本就不在意她们! 心,被剜成两半。身体剧烈的抽搐,心神一累,眸中一片黯淡,完全没有光亮。眼泪……滚滚流下,宓妃色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冰冷的地面。 此刻,还有什么痛,能比得上心里的痛? 不配 破烂的草屋里断断续续传来哀婉凄绝的啼哭声,给这寂寥的夜晚平添一股哀凉,那哀伤的哭声不响,却足以勾起人们心底深处最柔的那抹怜惜与不忍。 白城天淡淡的看着坐在地上啼哭的宓妃色,眼中非但没有该有的怜惜,反而有残忍和无谓,似乎眼前的人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更不配做我爹。”柔软的声音突兀响起,那仿如天籁般的魅音天生就有一种勾人魂魄。 “啊……”宓妃色愣愣回头,失声惊叫。“冰……冰儿……”那抹小小的身躯,那种冰冷淡漠的语气,不是白冰冰的,还能是谁的? 此时的白冰冰倚在门框上,不知何时已出来的缕缕惨淡的月光撒在她娇小瘦弱的身上,迷蒙的月色给她添上了不一般的诡异和神秘,银色的面具折射者冷冷的银光,一如它的主人一般。白冰冰冷漠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白城天,心,豁的开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一模一样的俊容,一模一样的无情,和她在现代的父亲一样。 呵……白冰冰精致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思绪飘飞到穿越的那天,倒在血泊中父亲深深的忏悔…… 原以为父亲这个代名词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没想到……古代居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父亲。 “跪下。”白城天脸色阴沉的命令道,从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娘,你哭了……”白冰冰没有理会白城天的话,移眼转向宓妃色,眸中的冰冷被怜惜所取代,娘又哭了,这是白冰冰最不愿看到的事! “没事……没事……”宓妃色慌乱的以手袖拭泪,“冰儿,快跪下……” 那抹小小的身子慢慢移向宓妃色,伸手,轻轻擦拭宓妃色脸颊上的泪痕,“娘答应过冰儿的……不哭,永远都不哭的,娘食言了。” 宓妃色伸出手紧紧拽住那双冰冷的小手,眼中的痛苦无奈一览无遗,“对不起,冰儿,娘忍不住。” “娘别责怪自己,不是娘的错,不是。”白冰冰把宓妃色从地上扶起来,清浅一笑:“让姥姥知道娘坐在地上,不知又要唠叨多久呢。” “冰儿……快跪下,这是你爹的命令。” 白冰冰扬睫冷睨着白城天,清冷的眼眸中有嘲讽,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然。 “娘,请记住,他——”白冰冰以食指指着白城天,美眸一凛:“不配做我爹,在我的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宓妃色剧烈一颤,内心疼痛到令她无法呼吸,冰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害怕 白城天脸色沉得更加可怕,但同时也被白冰冰凛冽的眸子给震慑住了,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在面对她的目光时,心底会柔然而生一种愧疚,那种罪恶的愧疚感紧紧缠着他,逼着他,不给他一丝丝喘气的机会,似要把他推下万丈深渊。 “跪下!”白城天朝白冰冰吼道。 “冰儿,快跪下。”宓妃色顾不得伤心,一脸焦急的要白冰冰乖乖听白城天的命令。 “为什么?”白冰冰眨着忽闪忽闪的紫眸,清澈见底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杂质,纯净而无辜的样子让宓妃色心生生一痛,痛苦的感觉仿佛要把她撕碎。 “因为他是你爹爹……”宓妃色无力的解释着,刚刚城天还说冰儿不配做他的女儿,她该拿什么理由来安慰小小的女儿?“听话,快跪下,不然你爹爹会罚你的。” “他是我爹爹吗?”白冰冰不跪反问,探究的眸子望向白城天,那双前一秒还闪着无辜光芒的眼眸,转眼间冷漠无比:“他配吗?” 冷漠的语气不夹杂任何情感,给屋里压抑的氛围又添了一成恐怖。 宓妃色的脸色已是不能用煞白来描述,不带一丝血色的脸写满震惊,柔唇惊愕地张大,双眸死死的盯着女儿冷酷的脸蛋,费力的想从那张稚嫩的粉脸找出哪怕是一点点属于五岁小女娃该有的特点。 “你……”白城天脸气得煞白,伸出食指凌厉的指着白冰冰,细看之下,不难看出白城天的手在微微颤抖,心也在震粟,他发现,也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不愿承认的女儿,心里那种压抑的感觉在一点点扩大,逐渐霸占他的大脑,以至于让他感到面对白冰冰冷冽的眼眸时身心都在害怕,在颤粟着…… “你从来就不配做一个爹,更不配做一个丈夫。”白冰冰眼神一颤,眼角余光捕捉到不断颤抖的娘亲,心在微微痛着……更夹杂着一丝疼惜。 “跪下。”白城天气得脸色发青,愤怒得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额上爆出并剧烈跳动的青筋透露了他最后的耐心。 白冰冰清冷一笑,嘲笑的冷睨着白城天,目光越发深沉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跪下?” “冰儿……你听话啊。”宓妃色紧紧咬住唇,极力克制语气中的不安和颤抖,冰儿自从苏醒后,性子变了好多好多,超出她预料的范围,不!简直就是不能想象的变化。 然而……这一切只能怪她,若不是自己……冰儿也不会这样啊! “娘……你别责怪自己,不是你的错,是他!”从宓妃色复杂而自责的神态中,白冰冰清晰的知道娘的懊悔和痛苦。 “妃色,”白城天冷笑一声,把矛头对准不住颤抖的宓妃色:“你真的是调教了一个人好女儿啊!”好女儿三个字他特地咬了重音,语气中的嘲讽和锐利一点点剜着宓妃色的身心。 她的脸一下子煞白起来,娇躯颤抖得更厉害,他,竟然再怪她?! 心死……还会再痛吗? 白冰冰眼眸一沉,斜睨着白城天,冰冷的视线射向主位上的伟岸身躯,所到之处皆被蒙上一成淡淡的冷,一种说不出感觉的冷;就连透射进来的月光都镀上一成惨淡,较之刚才更显凉薄。 “我娘没有错。”白冰冰沉吟良久后,冷然道。 “哼!”白城天冷哼一声,从鼻子里吐出来的不屑更甚,阴狠的眼珠骨碌一转,阴笑起来,在这寂寥的夜里挥发,足以令人毛骨悚然,“你,跪下。”他说着伸出食指指住宓妃色。 宓妃色浑身一震,复杂的看着白城天,屈膝缓缓跪于冰冷的地面:“都是贱妾的错,求老爷饶了冰儿,贱妾愿以身代罚。” “娘。”白冰冰回眸,冷漠的视线登时融化为暖暖爱意,“何必跪他?你本没错。” “不孝女快跪下!” 睥睨凛然的双眸,霜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是似笑非笑的讥讽挂在白冰冰唇边,空气一下子凝滞,滞得心寒。 “我不跪。”白冰冰白衣寒碎,青丝乱扬,与着温融气息格格不入的样子。偏头侧看,一双杏眼清冷彻骨,但偏让人感到一股艳美,惊才绝世。 “冰儿……”宓妃色凄凉一笑,凝视着冰冷的女儿,心都快碎了:“娘求你跪下,娘求你啊!” “娘!他根本就不爱你,你又何必这样?”白冰冰心痛一笑,小小的心绞在一起,痛意随着娘的话语而蔓遍全身,看得出来,娘依然还深深爱着这个薄情薄意的男人。 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宓妃色身躯颤抖得更厉害,脸更是白了又白,思索着白冰冰的一番话,猝然开口:“不,这不是真的!” 那曾经沧海桑田见证下的誓言怎么可能会有假?不信!她不信!不信这个她以整个生命爱的男人居然不爱她! “哼!爱她?怎么可能!”白成天决然开口否定宓妃色的话。 宓妃色心碎一地,尽管已知道答案,仍然不死心的问道:“城……城天,你不爱我?难道那些誓言你已忘却?” 她泪眼婆娑的样子非但没有让白城天心软,反而让他更加无情。 “那些誓言你也信?我从未爱过你,这一切——都只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一个出身卑贱的妓女怎配得到我的爱?看上你只不是因为你有那么一点点姿色罢了。现在也该是你梦醒的时候了,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 冷漠决绝的话语椅子一字撕咬着宓妃色的躯体,悲撼一叫,她瞬间失去灵魂一般跌于地面。 她,真傻! 城天,根本就不爱她。 宓妃色此刻如一只受伤的动物,静静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怕她一动便会万劫不复,受伤的眼眸紧紧盯着白城天,往日充满双眸的爱意化为灰烬,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溅落,带着她的心,她的痴情,她的傻傻的守候碎于地面。 心死了……还会再痛吗?答案昭然若揭,清晰的告诉她: 会痛! 如此深的情是岂能说断就断的? “娘……” 白冰冰悲凉如水,为娘,为娘的傻,娘的痴情而痛。 她深知娘虽死心,可此情却至死不变!娘一旦认定的,便一生追随,生死不离。 一个卑微的妓女在这飘零乱世中所追求的爱情,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哪有真心可言?爱错了,便失去一切,万劫不复! 恨不起 “冰儿……娘好恨,好恨啊!”宓妃色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眼神紧紧锁着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汩汩的泪水流下脸庞:“可是我却恨不起……” “娘,”白冰冰搂住宓妃色不断颤抖的身躯,让温暖流遍全身,娘好瘦弱,盈盈的腰身不值一握,像娘如此柔弱无辜的女子,他怎能狠心伤害?“他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像你娘这么贱的女子,世间少见。”白城天没有丝毫的怜悯,冷眼看着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宓妃色。 宓妃色的瞳孔一下子扩散,像是陷入梦魇之中,喃喃道:“我……我不配……我只是一个……一个妓女……一个抛弃了所有的妓女,一个、一个被骗了一生的贱女人……我不爱你,白城天……我不爱你,冰儿……我不配做一个娘亲。” “娘!”白冰冰突然害怕起来,因为娘的眸中有了倦意……更有决绝。“不要做傻事,求求娘。” “我……我……”宓妃色蜷缩在女儿的怀中,一脸倦意,身累,心更累……好想睡,就这样睡过去该有多好?心不会再痛,也听不到那些难堪的话,多好。 突然她全身痉挛,剧烈的颤抖起来,心中的一个欲念愈发强烈。 白冰冰皱了皱眉,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里突兀得一滞,空落落的,她从不相信直觉,可这一次为何如此强烈?就像自己最爱的东西仿佛要离开一样。 “娘,答应我,别这样。” 什么?宓妃色睁开眸子,女儿……她还有女儿啊!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女儿是无辜的,当初……当初为什么执意要把冰儿生下来?她本不该来这个世上的,是她自私,自私得要成为白城天的小妾,自私得要留下爱的见证,自私的相信白城天的谎言。 “娘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怪娘,娘早就该死,早就该死了。” 白冰冰身心剧烈一颤,前世的痛,失去娘的痛撕裂着她的心,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又要来了吗?那种痛彻心骨的痛,她还能再承受一次吗? 不!不能!娘是她唯一的依靠,娘是她的一切,小白冰冰的眼泪划过她的紫眸,她的承诺,她对小白冰冰的承诺啊!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娘。 “白城天,若是你再不滚,我定让你好看。”冷若冰霜的脸蛋泛出一丝丝杀气,紫眸也渐深,愈加飘渺虚幻,如梦一般。 “你敢!你也是小贱人一个,当初你生下来,我就该杀了你。”白城天没有觉察出她的杀气,仍恶意腾腾的骂道,不屑的神色显而易见。 欺人太甚…… “不是!冰儿不是贱人!”宓妃色死命摇头,爆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白城天竟狠绝到了这个地步。 她不认识他!如果时光能倒流,她绝不会傻傻的相信他的谎言,也不会以妓女的身份而高攀这位丞相,她不配,也配不起。 更不要说恨……她拿什么来恨他? “滚……”白冰冰兀自站起,眼瞳转变为嗜血的红色,触目惊心。 “哼!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你们这对母女自生自灭,妃色,我不妨告诉你好了,你的女儿根本没资格认祖归宗。”狠狠的吐出一句,白城天拂袖离去。 “站住。”白冰冰快速移到白城天前面,威慑的红眸冷凝着白城天,红色的光芒渗出来,以她不能控制的速度蔓延自全身。“你以为你的祖宗配让我归?今天放过你,若是再来,别怪我不留情。” “妖……妖女……啊!”白城天惊恐的瞪大眼珠,不可置信的看着泛红色光芒的白冰冰,浑身颤抖,原来是真的,她真的是妖女! “滚……”白冰冰讥讽一笑,清浅仿若不见。居然怕她。 “啊……啊……”白城天连滚带爬捂着头出门,一路尖叫不止。 玉筝,宓妃色最美的回忆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空气丝丝清冷,划一叶扁舟,缓缓穿越记忆的海,忘记了时间,却忆起了往事清晨清爽恬淡,云淡风清。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屋上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树木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暖暖的阳光斜射进屋子,寂寥冷清的草屋顿时兴起一成暖色。柔柔的阳光,带来一丝丝生命与活力。 趴在床边的小小人儿此刻睡得正香,一束充满活力的暖阳照在她的脸上,在面具的折射下闪闪发亮,眼睫轻轻颤着,透露出小女孩的担忧和无措。 否则怎会就连睡了都如此不安? 暖阳没让她感到舒适,反而增添了她的愁虑,娥眉轻轻一皱,她便惊醒,急切的看着睡在床上的人,发现睡容优雅恬静方才轻叹一记,高高悬在心上的石头方才落下,娘……连睡都睡不安稳,深皱的秀眉表示你的不安与忧伤么? “城天!不要这样对待我的冰儿啊!不要啊!”宓妃色紧闭的眼眸倏得一下睁开,惊恐的张大,冷汗琳琳,从额上渗落划过苍白的脸庞。 “娘,不要怕,冰儿在这,冰儿在。”白冰冰慌忙捂住宓妃色轻颤的手指,以柔柔的、充满暖意的话语安抚着宓妃色的焦虑。 “冰儿?!”宓妃色涣散的眸子终于找回焦距,后怕得反握着白冰冰的小手,忧伤的道:“好可怕的梦境,娘梦见冰儿不见了……离开娘了,不肯回到娘的身边,娘好怕。” 说着说着,宓妃色悲伤落泪,一滴滴都写满害怕与不安,后来竟是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浑身抽搐。 “别怕,娘别怕;冰儿在这,冰儿永远都不会离娘远去。”白冰冰郑重承诺。 “小姐,你吓死小荷了。”小荷不知何时已站在床边,呜咽着哭了出来,她手中端着一碗清淡的稀粥。 “别担心,我没事了。”宓妃色淡淡安慰着小荷,闭上眼睑,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荷,看到小荷为自己流泪,宓妃色心揪痛着,小荷跟了她二十一年了,从未叫苦叫怨,她是她除了冰儿外唯一的亲人了。 一思及自己的决定,宓妃色在心底告诉自己:别再害她们了。 “把我的玉筝拿来。”哀伤的闭上眼睑,冰儿如此聪明,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忧伤,她现在唯一能留给冰儿的便是自己的笑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哭泣。 “小姐……要玉筝何用?”小荷不懂,玉筝已尘封五年了,那是小姐最美好的回忆,也是最不愿见到的东西。 宓妃色羽睫微颤,只淡淡的道:“无事,只是自己想看一看,好久……好久都没碰过了,怀念吧。” 小荷没再怀疑什么,领命便退下。 只有白冰冰质疑不解的望着宓妃色,想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什么,最终她无奈的摇摇头,白城天的话对娘的打击太大了,或许娘只是想怀念一下……可事情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白冰冰勾唇轻笑,笑容介于冷和苦之间。 往事如烟1 白玉筝,以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美轮美奂,散发着幽幽白光,潋滟而宁静。 “小姐,玉筝拿来了。”小荷怀中抱着取来的玉筝,轻声道;其实她是怕小姐会睹物思人,这把玉筝是当年她亲手放进箱底,不让小姐有看到玉筝的机会,现在小姐自己说要,她又岂能违令。 宓妃色伸出枯瘦的手,以最虔诚的姿势接过小荷递来的玉筝,“好久没有碰过了……真怀念。” 白冰冰抿唇,不言一语,聪明如她,此刻竟猜不透娘心底的想法,脑中不安的想法一直搅乱她平静的心,娘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不漏出一丝破绽? 玉指抚上琴弦,细细的,小心翼翼的往下滑,冰冷的触感一寸一寸融化着她死寂的心,熟悉的感觉占满整个身心。 只是一样的触感为何会有不一样的感觉?难道是心死得太透彻了吗? 宓妃色眉宇间满满的凄凉让白冰冰心一撼,不自觉得手已抚上宓妃色苍白的脸,轻声安慰:“娘,别想了,过去的都已过去,再想……只怕心会更痛。” 宓妃色神色一凝滞,呆呆的望着白冰冰温和的脸,不无伤感道:“娘是会痛……没有什么能让娘的心痛得如此透彻,娘是心死了。” 真的吗?娘在撒谎!白冰冰就算是再笨也知道宓妃色不是心死,而是心累了,就连带着身体都累了,这么深得情,这样义无反顾的爱也只有娘才会这么傻,直到现在仍不肯放弃。她怕,但不是怕宓妃色的心不死,而是怕宓妃色真的是心死了。 手指一颤,琴弦响起,仅一瞬便逝,“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以惘然。” 律动的音律,哀伤的话语,憔悴的红颜,微湿的眼眶,瘦弱的身躯……让人颤然,让人怜惜,阳光给宓妃色镀上了一层神圣般的光辉,清雅出尘的她仿若不是凡人。 “别这样啊!小姐,你当初答应过奴婢今生今世不再弹奏这把玉筝的。小姐……”宓妃色疲倦的苍容让小荷记起了当日小小姐差点死去的那样,有着决意。 宓妃色神色一颤,喃喃并充满歉意道:“对不起……小荷,我食言了。” 似说给自己听,又似说给小荷听,可不论如何,声音都透着一股黯然。 “小姐,你别自责,小荷……”小荷急急解释着,她不想再让小姐伤神了,昨天晚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小姐说老爷来过,说了很多让小姐心碎无情的话,在他离去那一刻,悲恸的哭倒在冰冷的厅中。 小姐受的打击太大了,她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没有遇到老爷之前,小姐只是一个单纯清白的红楼小红牌,从没有卖过身的纯洁女子。 小姐说,她终会离开红楼,清清白白的离开。 小姐还说,要找到自己的真爱。 小姐……小姐说,她不恨自己的父母,因为他们给了她躯体,即使把她买到红楼,她也心甘情愿,那时她没有哭,从进入红楼的那一天起就从未哭过。 往事如烟2 “冰儿……你可知道,城天说最喜欢我弹奏的曲子,比任何人都要好,温婉动人,”宓妃色细细的回忆道,“如今,他再也没有听过我弹曲了,说是让他烦心。” “不会。”白冰冰淡淡道,娘眼中无尽的爱意化为无助哀伤;教她看了心酸不已,娘只是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柔弱女子罢了,又有谁能如此狠心践踏她? 除了薄幸的人,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小姐弹奏的曲子是最好的,当时有多少人拜倒在小姐的裙下?小姐何苦自贬自己?在小荷眼中,小姐永远都是清清白白善良的人,小姐会给穷人拿出自己的钱,会为惨死的小动物哭泣,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倾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小姐是如此的高贵,怎么能说是贱人?”小荷一说起往事,热泪便滚滚而下,“是……是白城天欺骗了你,他辜负了小姐的心,践踏了小姐的情,他最该死……” 宓妃色浑身一颤,仰起苍白的小脸,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靥:“小荷,不是这样的,你不可以这样说他,毕竟我们曾经相好一场,他虽负我,却也给了我一些回忆,一些在这个肮脏世上唯一美好的回忆,他把冰儿带给了我,让我知道做娘的幸福,我不恨他,有的只是淡淡得感谢。” “小姐!他根本就不认小小姐啊!你别傻了……你这是自欺欺人。”小荷真的为宓妃色不值,如此善良的人世间少见,为何有人就是不会珍惜? 这一刻,她知道了:小姐真的很傻,傻到连负心人都不恨,反而心存感激。 宓妃色眸中的光华一下子黯淡下去,抖声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就让我这样下去,至少这样我会好受些……” 一错再错下去,她情愿就这样。 这样自己就不会伤心,就不会心碎如灰。 “娘……你错了,既然他不爱你,你又何必这样下去?值得吗?”白冰冰迷茫了,她是真的不懂,不懂女人的心。 即使她同样身为女人。 经历了前世,最难懂的便是女人的心。 “或许不值得……娘累了,守了几年,得到的,只是几句无情的话,人世最悲凉的莫过于此。娘不后悔跟了他,也不后悔红楼妈妈的话,说女人别轻易把心交给男人,因为男人从不愿对女人付出真心。娘后悔的是把你带到这个尔虞我诈的世间。” 往事历历在目。 如轻烟一般飘渺。 最后一天 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透着凉意的暮秋的风,将干枯的落叶送到她的脚下。她狠狠的踩着叶路,悉索的足音夹杂这枯叶的呜咽响在一片空旷死寂之中。 正厅的木椅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在细细的擦着手中精致的玉筝,低垂的眸子专注的看着,俨然是一幅完美而安静的画。 “姐姐,你来了……”她并未扬睫,只是哑着嗓音,手中的动作仍在继续。“你可满意?”宓妃色淡淡一笑,像一抹离魂,带着垂死的控诉。 只是这控诉伤不了站在厅中的女人,她的衣着打扮华丽,与一身素衣,粉黛未施的宓妃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更是与这破烂的房屋格格不入。 “我不满意。”女子的声音伴着一阵穿堂风抵达她的心房,让宓妃色仅着单衣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我不满意这一切,更不满意你的存在,你抢走了我的相公,你不配叫我姐姐,你只是一个贱人。” 闻言,宓妃色抬起惨白的脸庞,沧然一笑,却在笑的同时带下两滴清泪。 “你还要怎样?”那曾如星子一般璀璨的美眸,如今只剩下无底的空洞,没有焦距的落在女子的脸上。 “我要你离开,永远离开。”女子面部扭曲,残酷的道。 “为何?现在我已这般……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难道你折磨我还不够吗?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宓妃色一声一声嗫泣着。“你处处挤对我,要我难堪,我不在乎……可是如今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发发善心啊?” “哈哈……”屈锦疯狂得大笑起来,“你当初抢走老爷的时候为什么不对我发一发善心?要我放过你不可能,只要你走,我便是放过你了。” 宓妃色手中的动作停下,悲戚的道:“你要我去哪里?我还有哪里可去?我没有抢城天,没有……” “我恨你,自你进门的那一天,你有什么可以跟我比?身世?是,我承认你很美,可是美又有什么用?你还是被人抛弃了,这便是你的下场。”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仿佛夹带着利刃一般刺向遍体鳞伤的她。 “我不走……我不走。”宓妃色止住了哭泣,慌乱的摇头,“除非他亲自来赶我,否则我决不走!” 屈锦唇边噙着冷笑,“我说宓妃色,你还不明白么?老爷根本不爱你,他早就对你仁至义尽了。他对我说了,他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所以让我同你讲这些。你非要自己难看,让老爷丢尽脸面么!你放心,只要你走,带着那个妖女一起走,我不会为难你的,你只是一个妓女,一个贱人,能进我们家的门已是最大的荣幸了,何苦死死纠缠,不肯离去?” 字眼都是挑了最恶毒的,每一句,都足以让她死一千次一万次。 还好啊!冰儿随小荷摘草药去了,正好没有看到这一幕。 宓妃色站起来,蹒跚得走至她的面前,重重跪下:“姐姐,我最后叫你一句姐姐,只想求你……求你给我们母女两一个生存的地方,你放心,我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今天,便是最后一天。”宓妃色啼血的哭泣声声穿过房屋,散在空气中。 “最好如此!那个小贱人……可以呆在这里,还有那个老不死的婢女,至于你……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谢谢姐姐……谢谢……”宓妃色一遍一遍叩头感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决定,她,早已做好。 屈锦满意一笑,拂袖离去,带着一干仆人,高傲的昂头,这个贱女人……还不算笨。 绝然一跃1 那宛如铜镜一样的气泉中,映出一张女子明媚妖娆的天姿容颜来。 淡扫蛾眉,淡雅脱俗,澈如莲花。 双瞳剪水,眸色的光芒灿若春华,皎如秋月,波光辗转中,潋滟闪动的光华幽怨哀婉,低头抬首间,眉宇中的倨傲层层漾开,拢了诉不尽也道不尽的伤。 明眸皓齿,的砾灿练,唇色殷红,宛若朱樱一点,似乎有一朵蔷薇花在唇角绽放。 脸颊白皙,微微透着粉红,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看不到任何瑕疵,淡然一笑,两颊笑涡便霞光荡漾,流光溢彩。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素日里她不喜奢华,皆是素衣淡容。今天却浓妆艳抹了番,烟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适才的憔悴。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唯有簪在髻边的白色茉莉,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 “情愁已逝魂梦锁,岁岁幕幕年复年,沉睡千年终不悔,盼续来世未了缘。”镜中明媚动人,愁眉锁眼的绝色女子轻吟道,语气不无悲伤,惆怅。 这个便是当年的自己,容颜未变,自己却觉得苍老憔悴不堪,为了那个负心的男人,就这样苦苦等待,等待他回心转意。 终是无果。 五年漫漫时光从指缝中悠悠滑过,未曾留过一丝痕迹。 她,老了容颜,亦老了心。 任泪流,又怎何?伸出素手取过镜边的玉筝,勾唇淡笑,笑意未达眼底。银弦在暗黄烛光的照耀下泛出幽幽白光,彰显出不一般的诡异。 轻轻起身站起,宓妃色抱紧玉筝,看着铜镜的自己,凄凉一笑。 笑容凄伤。 “即便是走,也要走得美丽,走得有尊严。”泣血的沉语回荡在静静的风中,遗落了,消散了。 稍显单薄的身子踉跄的走出小屋,含有一丝悲凉的背影消失在房帘中。 再见了…… 再见了……冰儿。 绝然一跃2 宓妃色坐在池边的石头上凝视着水中的月影。 橙色的月影因水波的不稳定而晃荡不平,时而破碎,时而圆满。 她怔怔的望着,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任有些凉意的夜风拂过她身上单薄的华衣。 她不觉得冷,娇弱的身躯却兀自抖颤,也没有伤春悲夜,泪竟无声无息地自眼里满溢出来。 这该是个美丽静谧的月夜。 她仿佛可以闻到自地面轻拂飘来的花香,沁人心田,却也别添一丝冷清。 她嫣然一笑,映照脸上的潸然,秀丽的容颜自有一番凄楚动人的娇柔。 修长的玉指轻抖着抚上玉筝的琴弦,冰冷的弦轻碰着她的柔荑,这把玉筝有她太多太多美丽的回忆,这把玉筝太冰冷,如同他的心那般无情冰冷,只是玉筝依然躺在自己的手上,他呢?他却无情离去。 琴声依旧,物是人非…… 宓妃色苦涩的扭曲着柔唇,放眼望去,闪闪的冷月下浮现出有情桥上相拥的恋人,那张脸,那张熟悉的俊脸,那张娇羞的小脸……咋看之下,好遥远。山盟海誓在耳畔响起:“我,白城天,今生今世独爱宓妃色,沧海桑田,绝不变心,此情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天上人间,至死不渝。” 多么虚幻的至死不渝……清晰明朗的话语犹近在咫尺,伸手要抓,却如清风一般散开,飘飞远去了。 思及这里,宓妃色眼中的热泪再度滑落,被夜风一吹冷冷沁入她无依的心田。 尽管当年那个与她海誓山盟的男子不再爱她,感情的事却不是说说放就放那么简单的。白城天英俊的身影更在两人初逢的那刻,镶嵌进她的心版,再难磨灭。 明知流水无情,但她这朵飘零的落花仍执意要落在水中。而他根本不爱她,哪怕是一分一毫的情义都没有,他当初看上的,不过是自己出色的姿容,出众的琴艺。她的出身,只是一个妓女,在他亲口说出那番唾弃的话之前,她仍然傻傻的相信他心中有她。 事实正好相反,所以她绝望了。 宓妃色在泪影中嫣然一笑。她清丽的倩影倒映在水中,依稀还是五年前那个羞涩少女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忧伤无助感。无人欣赏的丽容只能与月相伴,随波散开。 二十一岁的娇容却浮现出不属于这年纪该有的沧桑。 按在琴弦的纤指微微拨动,城天,曾记否?你是说我的琴声无人能及,你总是深深沉醉在我的琴声里,不能自拔,当初,我只是一笑置之,不可认否。今夜,我便最后为你弹奏一次,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为你亲手弹奏了,请记住,曾经有一个卑贱的女子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一划而过。 如今,是该走的时候了。 不论如何,我的希望在你的心中留下一点点属于我的痕迹,这样就足够了…… 一缕悠悠的琴音自池边响起,是一首凄清的曲调。琴音哀怨无比,满怀相思情义,似失侣的孤雁正徘徊云端,寻找它的伴侣,颇有几分“渺万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的悲凄! 丝竹歌声像一条细又亮的蚕丝,光滑而绵密的静悄悄地延伸着;伸长了,又伸长了——就这样柔滑婉郁,过了永巷,过了上林苑,过了池水,过了每一座夫人婢女居住的亭台楼阁,无孔不入,更是钻入人心。心想或许白城天也会听到悦玥的琴声,泪滴落在古琴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绝然一跃3 琴声呜咽,是秦娥梦断秦楼月的伤别情怀,还是碧天无路信难通的相思苦楚?不管是什么,都随着铿然一声霍然停下,恰似半空的明月般残缺,留下一腔幽恨。 宓妃色倏然抬起长睫,幽柔的眸光缓缓投向空荡荡的前方,似一弯清澈纯净的水潭。 琴弦上跳动的纤指静静的停下,痛苦的蹙起眉尖,心中疼痛不已,她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明知伤口会痛,会流血,仍然生生撕开身上未曾愈合的伤口,让它流血,让它痛……这首曲子太哀伤,太冷清,她惊觉自己竟弹不下去,每一句……都让自己的身心撕裂般的痛,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 冰儿。 满脑子都是白冰冰清丽的泪脸……那么清晰,触手可及! 若是冰儿知道自己此刻的决定,一定会恨她,会怪她。冰儿,对不起,娘无法生活在这个黑暗无边的尘世上,那太痛苦了,也太无奈了……娘现在唯一的遗愿便是你和小荷平安。 求你,别怪娘。 流着血的心一狠,玉手轻佻,消逝的哀乐再度响起,“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晚风干,泪痕残,欲传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人成和,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宓妃色轻声吟娥,一声琴怨,又是一阵噬心的疼,清冷的凉意从眼角一路迤逦而下。 一句幽歌,一行清泪,到最后她哽咽着难以成句,凄然的唱完忧伤沉郁的绝唱。 落寞地站起来,宓妃色抬头望着那弯残月,许久许久。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抱紧怀中的玉筝,脱下绣鞋,玉足缓缓跨上刚刚坐着的石头,脚下……未消逝的余温,一点一点温暖着脚心,片刻后,已是冰凉彻骨。 “冰儿,我的好女儿,来世……来世不求还做母女,只求偿还我未曾给你的爱,原谅娘的自私,娘活得太累太累了,今晚,是最后的告别,别怪娘啊!娘走了……小荷会代替娘照顾你的……请记住,娘爱你。” 脚尖轻点,死寂的夜幕下,宓妃色绝美一笑,却是宣告她的决绝离去,腾空的身躯划出短暂而唯美的弧度,随着晶莹水珠的溅起……一声仿佛是最后的呜咽,没入水中。 滚烫的泪自眼角滑下,遗落在充满凉意的风中。 带着对女儿,对世界,对白成天的怨恨,宓妃色在清澈的水里闭上眼眸,任池水穿透她的衣服,穿透她的心,她的怀中,是一把闪发幽怨银光的玉筝,晶莹剔透,铸美无暇。 天上的缺月隐入薄凉的乌云中,仿佛也在为宓妃色的命运感到不公…… 娘死了,我也死1 夜风呼呼刮过大地,所到之处皆留下一腔恨。 月儿,不知何时已出来…… 银白的月色给这个人间披上了一层寂静的薄纱,夜空中的繁星便是薄纱上空飘浮的宝石。月,如同上苍的一只眼睛凝视万物。风儿低低地拂过砂子堆成的峰峦,带起一缕缱倦叹息。静寂的池塘里的流水抽泣着,撕开了澄静的夜幕,汩汩的水声就像宓妃色流过的泪水…… 泪水和池水融为一体。 窗外大吵大闹声不停响起,人们的喊叫声声声响在这寂静的月空中。 …… 梦醒,白冰冰豁然睁开澄亮的紫眸,汩汩的记忆就像心中那个被生生划出的伤口流出的血的声音,在记忆里凝固成一弯峨嵋月,怔怔地流着泪。 妈妈……妈妈…… 噩梦中妈妈满是血水的双手向她张开,想要抱住她,但伤痛的眸中又多了一丝决然。 不好的感觉在心中漾开……小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早已汗湿。额上冷汗琳琳,瞪大的双眸充满无措,心突突的跳跃着,仿佛要跳出来。 眼前闪烁出妈妈美丽非凡的笑脸,满是鲜血的脸如一朵花在绽开,唇边丝丝鲜血滴落,溅在她趴着的地板上,一滴一滴散开……触目惊心! 她的唇边,是一弯宠溺的笑容,带着慈爱和不舍,同时又有绝决。 逐渐逐渐,妈妈的脸竟和娘苍白无色的脸重合在一起,渐渐,渐渐密不可分! 脑中回荡着娘的一句话: “冰儿,娘要走了,你要好好活着,代替娘活着,娘对不起你,来世再做母女……” 眼前的丽容绽开绝美的笑花,娘……妈妈……在对自己笑? 不要!猝然起身,来不及跨出一步,小小的身子便腾空狠狠跌落于地,尘土飞扬间,那张倨傲得小脸很分明的出现一丝哀伤。 尘起尘落,小脸上铺满地上的灰尘,就连皎洁无暇的面具此时都蒙上一层灰,久久得停留在上面;小手紧紧绞着胸口的衣服,指关节泛白……衣服皱褶不堪。 眉尖紧蹙,蒙上灰尘的脸上看不清任何情绪,唯一可知道的是,两行清泪滑落,灰尘被划出两条痕迹,晶莹的泪水混合着尘灰一起滚落。 娘死了,我也死2 “啪——”门一下子被撞开,夜风被带了进来,随着夜风一起进来的,是一脸焦急的小荷。 “小小姐……”小荷急急喊了一声,目光便锁定在地上那个小人儿身上,来不及说任何话,她便跪倒在地上,泪水自沟壑纵横的脸上滚滚滴落。 苍老的容颜愈发苍老,此刻的她,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十年。 “姥姥,别哭,把我扶起来,娘……”白冰冰止住不断下滑的泪,强忍颤抖的身子,让自己安静下来,她知道,现在,必须冷静下来。 “小小姐……老奴对不起你啊!小姐她……”小荷抽抽噎噎的说着不完整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让她备受煎熬。 浑身一震,心中的担心已然成戳。 原来……娘早已有了决意,那隐藏在幽静眸子中的决意,那她怀疑却并没有发觉的决意,她应该早些发现的。 她,该死。 “我知道了……”巨大的悲痛让她小小的身子快要承受不住,痛彻心骨的感觉把她玩玩全全包围起来,不留任何一丝缝隙!这种痛,她已承受过一次了,现在,她还能承受得住吗?白冰冰死命摇了摇头,哀伤得发现自己无法再次承受,绝不能! “扶我起来,我要找娘……求求你了,姥姥。”小小胸腔中隐含一股巨大的悲伤,压得她快塌下,只觉自己快到崩溃的边缘,在她的身后是无边的深渊,一坠下去便万劫不复,只差一步,一步,她仿佛就会落下。 “小小姐……?”小荷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低沉若无;“老奴不能让小小姐去,老奴……老奴怕小小姐承受不住,无论如何都不能……” 巍巍站起,小荷决然转身,淡淡道:“小小姐,对不起。” 小荷沧桑的背影勾画出一阵落寞,狠狠心,她看也不看地上的人儿,迈步就要走,不无哀痛的道:“小小姐,你要听话,老奴去……” “站住!站住!不可以走!”白冰冰的冰冷不复存在,歇斯底里大吼道:“不要这样做,让我去看看我娘,求求你……姥姥,我求求你啊!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止住的泪再一次上涌,冷漠的她再次落泪;肮脏的小手撑着地面往外爬,一步一步。 小荷浑身一震,却没有转身,硬声说道:“小小姐,你恨我也好。” “我死给你看。”白冰冰冷冷一笑,“若不让我去,我现在就死……” 站起,卯足了劲就往床脚撞去…… 小荷转身,吓得面无血色,当下冲上去,挡在床脚上;白冰冰一头撞在小荷身上;小荷沉闷一声,语气颤抖:“好。” 白冰冰勾唇轻笑,凄凉不已。 娘死了,我也死3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女子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紧闭,覆在眼眸上的绿色眼影让她看起来更加娇柔妩媚。小小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不点而红的朱唇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彷若没有。 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烟火味。躺在地面上,此刻不声不响的她,更加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此时睡着了一般,尘世的纷扰再也不能扰她半分。 “娘!”白冰冰静静跪在地上,怀中抱着的,是宓妃色睡着的娇容,不带一丝一毫的颜色,湿透的秀发紧紧贴在脸上,芙蓉脸上挂着晶莹而带有凉意的水珠。 “小姐啊……”小荷跪倒在宓妃色傍边,不停呼唤着沉睡的宓妃色。 “小荷……二夫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翠华站在一旁抹着眼泪,悲伤之色溢之于表;在傍边围着的,是平时对宓妃色不错的老奴,他们皆受过宓妃色的恩惠。 丞相府,也有好人存在,这句话是当初宓妃色对翠华所说。 “翠华,我知道,小姐为什么要如此做?她难道就不曾想到我和小小姐吗?她怎么能如此狠心离我们而去?小姐,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当年老爷狠心抛弃你没有倒下,现在怎么……?”小荷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仿佛一只垂死的老马,悲惨凄绝。 “小荷……不要这样,二夫人死也不会瞑目的,你这样悲伤,自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是,二夫人走了,离开我们了,你痛,我们这些奴才,这些曾经受过二夫人恩惠的老奴才又何尝不痛?”翠华掩面哭泣。 其余一干人等,眼泪皆潸然而下,为了什么?为了二夫人不公的命运。 “小姐啊!”小荷死命摇头,一点儿也听不进翠华的劝告,疯了一般用枯燥的手摇着宓妃色的脚,湿淋淋的衣服被她拧干出水。 白冰冰冷眼看着小荷,眼神渐渐迷离,麻木;她拍开小荷不断摇晃的手,淡淡说道:“姥姥,娘,会痛的。” 小荷瞳孔猛得一缩,浑身一滞;方才如梦初醒般,看着白冰冰不断轻颤的小小身躯,和眼眸中无限的哀伤悲痛。 她大恸而哭,沧桑的容颜蒙上了一层哀痛,小小姐才是最无辜的人啊!小小姐才五岁!小小的她怎么承受这丧母之痛? 臂弯一伸,冰冷的身躯被她拥入怀中,泫然的眼,抽噎的声音带着怜爱:“小小姐……小姐已去了。” 白冰冰闻言,缓缓抬起头,未语泪先流:“姥姥,你骗我的,娘没死,娘只是太累了,娘只是想睡。” 宓妃色的身子愈来愈冷,怀中,紧抱着的,是那把散着幽光的玉筝。 纤指未曾松开一分一毫。 缓缓地,哀伤的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散开,薄薄无血色的唇瓣吐出:“娘死了,我也死。” 陪葬1 白冰冰木然起身,眸子里死寂一片,那幽紫的眸中什么光华都没有,留下的,是无尽的灰暗和伤痛;紧紧抱着宓妃色的手渐渐松开,以一种轻柔的,慢慢的动作将宓妃色的头放回地上。 “小小姐……”小荷抬起泪脸,扬起手拽住了白冰冰的小手,哽咽道:“你要去哪里?” 白冰冰回首,充满柔情的眼神直直看着地上苍白的人儿,慢慢道:“陪娘一起死!” 小荷浑身颤抖,枯瘦的手一直拽着,不肯放开,悲沧道:“不行的,小小姐,老奴求求你了,不能这样做的……让老奴去,反正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小姐是我的命,她死了……我也就跟着去了。” “姥姥,我去意已决,再拦着我有什么用?放手,没有娘的地方还有我吗?”白冰冰强行往前走,小荷的手也因她一番话而僵在半空中。 松开的手在空气中颤抖…… 一步一步,白冰冰仿佛没有灵魂的人一般,走近池边,她的灵魂随着娘的灵魂走了,独留一具空荡荡的躯体。 “姥姥,好好活着。”再度回首,白冰冰凝视着小荷悲痛欲绝的脸,颤声道。 “不要……小小姐,不要!”小荷沧然倒在地面上,不停地挥手,试图阻止白冰冰的举动,尘土因她而扬起。 白冰冰决然回头,不顾小荷的哀伤呼唤,执身便要往下跳…… “姥姥,放手。”白冰冰沉痛的低声道,冰冷的眸子冷睨着微波荡漾的湖面,想到自己的娘就葬身于这片平静的池面上,顿时,难以呼吸。 小荷的手,紧紧抱住她纤细的腰身,不肯松开。 她的身子,趴在地上;白冰冰看到她悲惨的状况,红红的眼眶,再一次落泪,有些凉意的泪水自眼角一路滑落下来,溅在小荷的手上。 此时的小荷,死命摇头,硬是不肯松手,悲凉沧桑的脸上,泪,肆意横流;她饱经风霜,不再明亮的双眸死死盯着白冰冰的小脸,浑浊的泪水凝结在眼中,迟迟不肯落下。 白冰冰看到的,唯有小荷眼眸中不变的哀求,在求她不要跳下。 “姥姥,不要这样,让我死,死了就解脱了,松开……” 小荷紧咬唇畔,依旧死命摇头,执意不肯松开,哪怕是半分,“老奴一松开,小小姐就会消失,像小姐一样消失,不论如何,都不松开,除非我死了,否则……” 白冰冰立住身子,就这样静静站在池边,池面上直掠过来的风,乱了她的发,也乱了她的心。 陪葬2 这幅画面就这样僵持着,好久好久,没有人来打破。 谁又能来打破? “哟!本夫人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是有人死了娘啊!”尖锐的女声突兀出现在这幅原本寂寥的画上,特别是她略带嘲讽的声音,更加增添了了一股无情的气味。 “大夫人。”所有奴才婢女皆齐齐跪于地面,俯首行礼。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华丽锦服,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的女子盈盈走来,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她红润的朱唇轻扯,略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虽明媚,却让人不寒而粟。 “你们很闲是不是?看来是府中事务太少了,你们才这么放肆,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这里看着一个死人,能饱啊!”食指伸出,以咄咄逼人的气势指着一干仆人怒骂道,这副泼辣的样子看起来与她的穿着格格不入。 “是、是。大夫人教训的是。”众仆人唯唯诺诺道,眼睛更是不敢抬起。 “是谁把这个贱人救上来的?”屈锦看着地上呼吸已停,浑身湿透的女子朝一干人等问道,眉宇间很清晰的出现不悦。 这该死的宓妃色连死了都是这么美,不过再美也不过是一个死人了,慢慢的,她就会被人们所遗忘,再也不能跟她争半分。 一想到这里,屈锦勾唇轻笑。 “回大夫人,是,是我。”一个年长的仆人回道;“奴才路过这里,看到池水上浮着一个人,不顾什么便搭救上来,定睛一看,方才知道是二夫人。”他细细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幕,再道:“可惜的是,救上来时,二夫人就没了呼吸。” “是吗?”屈锦冷冷一笑。 “没、没错。”老仆人只觉大夫人的笑有些冷,但更多隐含一种阴险。 “你可以滚了。”屈锦残忍的宣布老奴的命运。 “大夫人饶了他吧,我也看到了,这事,奴婢也有份。”翠华跪在屈锦面前替老奴求情,无奈的心蒙上了一层哀伤,大夫人真的很不近人情,连这个救人的老奴都不肯放过。 “唔?”屈锦没想到会来这一出,愣了一下方才说道:“算了,这事就这样了算了。” 不想惹起公怒,屈锦只好息事宁人,毕竟翠华是她的人。 “小贱人也想死吗?”屈锦移步靠近白冰冰,冷嘲热讽道。 白冰冰连头都懒得回,又怎会看一眼屈锦。 “其实本夫人也没想到你娘那个贱人会死,不过死都死了,你想去陪着,就快点去。” “你找过我娘。”白冰冰冷冷的吐出一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屈锦一惊,随即回神道:“那又如何?” 白冰冰眸底一冷:“要你陪葬……” 苏醒1 “你、你说什么?”屈锦听到白冰冰的话花容失色,慌乱的问道。 白冰冰没有再说什么,眸子是一层不变的冰冷,冷到了极点,也死寂到了极点;风轻拂起她的衣服,发扬飘飞,一瞬后,便停止。 “小小姐……我们回去,带着小姐回去……”小荷哭哭啼啼地说着,混沌的眸子带着满满的乞求,满是苍夷的手依然紧紧圈抱着白冰冰的腰肢,她怕自己一松开,小小姐便会离去。 “我不回去。”白冰冰狂寂的笑了,嘴角扬起一抹极浅极浅的弧度。寒声道:“我要去陪娘……带着她去。” 说的同时,锐利的紫眸移到屈锦身上。 “你、你说什么?”屈锦再次问了一遍,不同的是,这次语气颤抖,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气势哪里还有半分。 “小小姐……老奴不懂,咱们回去好不好……”小荷咋听之下也吓了一大跳,随即便想到小小姐才五岁,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又怎么会懂杀人? 白冰冰嗜血一笑,唇勾起残忍的弧度;不再废话,身形一闪便到了屈锦的傍边。 屈锦慌张后退,又是这副样子!慌乱的目光触及到白冰冰嗜血的眸子,什么礼仪全无,剩下的,是恐惧,极度的恐惧;白冰冰当初嗜血的样子又出现了,不同的是,这次似乎更加冷,眸光更加冷酷,更加无情。 屈锦后悔了,后悔招惹到她。 “你要我娘死,我要你死。”白冰冰冷血的吐出一句简短的话。周遭的空气因她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活跃的空气停滞在她身旁,仿佛凝固了一般。 星空中有月,月色皎洁,寒光涤涤,就如她早春般素洁的灵魂。天空无云,有星光万点,银河千川,似她眼眸里的光辉。 从来,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白冰冰一度认为,生气与自己绝缘,从妈妈死的那刻,她就发誓今后以复仇为己任。 那以后,自己除了恨那个男人,就从没生气过。 银色的面具下,掩映着一张纯美和妖媚共存的精致面孔,紫玉般晶莹的双眸中仿佛隐藏着万千风韵,渐渐的,紫色的眸子转换成红色,嗜血的红色,先是淡淡的红,后来变成幽魅的深红,仿佛能滴出血的红,更显出难以言喻的魔魅! 红色的炫纹爬上额角,更显妖魅。 她的表情很冰冷,比任何冰冷感还要强烈,仿佛直入骨髓,胜似两极。 屈锦呆住了,脚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移动,只知道自己被这妖诡的美撼住了,身心都不能动弹,为她而着迷而害怕。 那妖红魅惑的眸子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压得她难以呼吸! 只见她白皙嫩滑的手一伸,一推,再残忍的笑了起来。 屈锦只觉自己的身体凌空飞起,然后坠入一片冰冷的地方。 “救命啊!”回过神来,只来得及呼喊这一句,便沉入池中。 苏醒2 娇小的身材,如同是弱柳扶风一般,但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黑暗的池边上,似乎整个人都与黑暗融合成一体。 “啊!大夫人!快,大夫人掉到水里面去了,快救人!”最先反映过来的是翠华,她疾呼着,大喊着要众人去救大夫人,要是大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贱命就是死千次万次也抵不过大夫人一命。 众人在翠华的尖叫下才回神,不敢相信刚刚二小姐把大夫人推下池中的事实。 伴随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叫嚷,奴才仆人纷纷跳入池中救人。 白冰冰冷艳的眸子一直看着池中慌乱摸索的人们,再一次笑了起来,大夫人,看,有多少奴才仆人救你,我娘呢?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除了善良的老仆人,还有谁在乎娘的性命? 小荷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也不肯相信小小姐做出了这么惊人的举动,直到仆人从池中捞起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大夫人,方才相信了一切。 “啊!”心脏再也承受不住这番打击,小荷嘶叫一声便晕死过去,搂住白冰冰腰际的手也松开,垂落于地,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姥姥,对不起,”白冰冰蹲下去查看小荷,发现小荷只是晕过去了,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歉疚道:“让你受惊了,你放心,等你醒来,一切……都会改变。” 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地上躺着的宓妃色身旁,重重跪下,搂起宓妃色的头,轻笑道:“娘,你可高兴?我让她陪你来了,你放心,女儿不会让你孤独的,女儿这就来,娘要等我。” 宓妃色的唇不知何时已转变为苍白的颜色,如花一样的双瓣,此时就像要枯萎了一般。 “娘好美,从来都这么美,女儿为娘涂上朱唇如何?这样就不会苍白了。”说的同时,白冰冰把自己纤细的食指放到唇边,轻轻一咬,鲜血便从伤口处溢出来,不顾疼痛,她神情自若的样子就这样定格起来,细看之下,她的唇边,带着一丝宠溺爱怜的微笑。 食指,缓缓在宓妃色唇边游走,鲜红的血,涂抹在她苍白无色的唇上;待白冰冰动作停止,她朱唇赤红,仿佛和活着时一样。 “大夫人……醒醒啊……”翠华不断掐着屈锦的人中,哀求她快些醒来。 “大夫人……大小姐还要你照顾啊!” 许是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屈锦眉头紧皱,难受的呛出一些水。 “咳……咳……救命……救我……妖女要杀我……媛媛,娘要你。”屈锦浑身一颤,眼睛渐渐睁开,看到围着自己的一张张焦急的脸,顿时嚎哭起来。“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呜呜……快带我回去,她是妖女啊!” “是、是。来人啊!护送大夫人回去。”翠华应和着,心中一块大石方才落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大夫人活了过来。 欢呼声,喊叫声,嚎哭声……这些声音都不能扰白冰冰半分,她沉浸在只有她和宓妃色的世界里。 “娘,你知道吗?女儿前世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没想到现在还是不能留住你……”她伏在宓妃色耳边轻声说着。 “娘,我好爱你,但是你好残忍……” 白冰冰的唇边挂着一抹忧伤的笑花。 “二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做?把大夫人推到池中?”翠华没有随众人离开,反而留了下来,她站在白冰冰旁边,细声说道。 “姨娘,她该死。”白冰冰没有抬头,冷冷道。 “唉……姨娘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孩子,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翠华哀叹一声,心中难受不已,看到白冰冰瘦小的身子,和宓妃色仿佛活着的娇容,眼泪横流。 “我懂。”白冰冰用自己的脸摩挲着宓妃色的脸,传递自己的温暖给宓妃色。“娘……你不能死,你睁开眼睛看看冰儿好不好?” “没希望了啊!”翠华大恸,眼眸已经不敢再看白冰冰,她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再哭。 白冰冰不再说话,或许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以自己瘦弱的身子扛起宓妃色,她蹒跚往池边走去,“娘,你看,待会冰儿会从这里跳下去,来陪娘,娘,你高兴吗?” 迎风而立,她轻柔把宓妃色放在池边,翠华追了上来,急急问道:“二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白冰冰依旧不语,趁着翠华不注意,执身往下跳…… “冰儿……别死……” 她的衣领被一只瘦白纤细的手拽住,白冰冰大惊,泪再次滚滚而下,把一肚子的伤哭了出来。 娘,没死。 舍不得离开 “冰儿……别死……” 她的衣领被一只瘦白纤细的手拽住,白冰冰大惊,泪再次滚滚而下,把一肚子的伤哭了出来。 娘,没死。 是幻听吗……白冰冰自嘲的摇了摇头,娘死了,离开她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衣领被紧紧揪住,是谁的手?带着熟悉的冰冷。 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白冰冰没有任何的挣扎,也没有任何求生的欲念,她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死了,更好。 睥睨凛然的双眸,霜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是似笑非笑的讥讽,一定是幻听,是她太爱娘了。 “不许死……”孱弱的声音自头上传入耳中,仿佛一阵优雅的清风拂过,吹在她的心田上,倏地泛起无限涟漪。 白冰冰眼睫底垂,冷意到达眼底,暗骂自己:白冰冰,你娘已经死了,你还出现什么幻听,赶紧去追随她,别让她孤独。 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她任自己一点一点滑落水中……“撕啦”是衣领拉破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耳中,直捣大脑。 脚尖已碰触到冰冷的水,逐渐,没到腰际。 “冰儿……冰儿……快睁开眼睛,快爬上来,还来得及。”宓妃色纤细的手指拽着拉破的衣领,见女儿的生命在渐渐沉没,不顾自己的孱弱,硬是用一口皓齿咬住白冰冰肩膀处的衣服,死死咬住,直到牙齿松动,牙缝中渗出鲜血。 感觉到肩旁上有东西扯住自己,白冰冰猛然睁开双眸,以为是清醒过来的小荷,头也没回,眼睛又重新紧闭,冷绝道:“姥姥……别拽了,我不会上去的。” 话音一落,她伸出小手解开身上的腰带,整件衣服被宓妃色拉了上去,白冰冰小小的身子直坠入池中;而宓妃色也由于惯力往后倒去。 后脑传来剧痛,宓妃色来不及去体会这种痛,只知道自己的女儿掉进池中,陪她来了。 心,开出一道裂口。 较之刚刚的皮外痛更甚一层。 她为自己的离去决定后悔不已……她没有料想到,冰儿竟会想到来陪她。 而她的苏醒,也仅仅是因为心中的不舍,不舍离开自己深爱的女儿! 现在,她才明白,自己苟活至今,也只是因为女儿……城天爱不爱她,负不负她已全无所谓,她在意的,仅仅只是女儿。 她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自己不该因为大夫人的一番话而去死啊! 宓妃色捂胸大恸……她竟害了自己的女儿! “冰儿!娘错了!你别死啊!娘是罪人啊!”胸口的衣服被她拧干出水,她巍巍站立起来,冲着平静的池面大喊,发丝凌乱,散在空中,别添一抹凄惨。 再也顾不得什么,她这条命是冰儿用泣血的呼唤换回来的,现在,她也要女儿活着。 她欠女儿,实在太多了! 眼神凌乱,直直瞪着池面,宓妃色仰天悲伤大叫:“老天!你太公平了……你夺走了我的爱,现在又要夺走我的女儿……你太不公平了啊!!我好恨啊!” 苍天无语,刚刚还月朗星稀的夜空,乌云把月亮连同星星一同隐去……电闪雷鸣,狂风肆虐。宓妃色冷眼看着,凄厉大笑:“哈哈哈哈……苍天,你还有眼吗?” 她柔弱的身子矗立在狂风中,似一道唯美的剪影,哀婉痴绝! 狂风卷起落叶,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风打在她的身上,落叶更是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道道淤痕,宓妃色没有躲开,悉数承接着,这是来天在惩罚她吗? 可不可以把冰儿还她? 她愿以命相抵…… 大雨倾盆而下,细细的,但也大力的扑打着她,脚下一颤,宓妃色跌坐在没事泥水的地上,水顺着脸庞滑下,是泪,还是水,她已分不清。 以真心换回女儿 晕倒在地的小荷,由于雨水的冲刷,冰冷无依的感觉让她惊醒,醒来之后,自己的手中,冰冷且空荡,圈在手中的温暖也尽数消散,她当下大骇,顾不上自己年老体迈,以手撑地,强行爬起,中间,屡屡倒下,脸浸在肮脏的泥水中。 一片黑暗的世界,小荷惊慌失措,双手胡乱摸索着,试图重新找回那抹温暖。 许久之后,她踉跄着跪下。 “小小姐……你在哪里啊?小姐……呜呜……”小姐的尸体在哪里啊?小小姐呢? 毫无生气的宓妃色此时在黑暗中一震……是谁?夹杂着雨声劈啪的呼唤,是谁?冰儿吗? “冰儿……你在哪里啊!别躲着娘,娘要你。”水落池涨,无边的黑暗中,是池还是地已分不清楚,宓妃色往前走了一步,是池……她暗肘道,冰儿……你还在池中对不对?娘来了!别怕,娘的怀抱是你最好的依靠。 “小姐……?”小荷吃了一惊,那分明是小姐的声音啊!刚想爬走过去,落在头上的雨戛然而止,抬眼,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一个柔婉的声音: “小荷,来,起来,雨大,咱回屋里去。” 是翠华!雨下之时,翠华看到二小姐从池边坠下,二夫人竟然醒过来了,在凄厉大喊着要二小姐,她不敢相信一切,但是二夫人真真切切活过来了!她狂喜着要靠近二夫人的时候,狂风大作,有下雨的趋势,于是便跑回里屋,拿了一把伞出来。 “小荷……你知道吗?二夫人活过来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二小姐却坠入池中,现下生死未卜……怎么办哪?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又不能点灯。” “真的吗?小姐没死……你别骗我……”小荷摇了摇头,以为是翠华撒谎骗她,她知道翠华善良,不忍看她难过,所以才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她不怪她。 “老天……我愿意用自己换回女儿,好不好?”宓妃色哀伤乞求上天垂怜自己,好让女儿活过来。 “真的!小姐,你在哪里?”小荷听到宓妃色的乞求,当下便相信小姐没死,她始终坚信,像小姐那么善良的人!阎王不收。 宓妃色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耳边的嘈杂声,小荷的呼喊声,离她远去。 “娘……求老天没用……”白冰冰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宓妃色的耳中。 是心与心的相连,是爱与爱的牵绊!在这电闪雷鸣,雨声大作的时空里,白冰冰细如蚊蚋的声音竟真确的传入宓妃色耳中乃至心里。 脚,被什么物体抓着,传递过来的,不是冰冷,而是温热。是手!是冰儿的手!宓妃色胸腔中涌动着无以言喻的欣喜,她哭喊着跪在泥水中,伸手抱住白冰冰的娇躯,心,一下子被幸福和喜悦填满。 她以真心,换回的白冰冰,老天,你到底还有有眼的。 白冰冰疲惫的嗑上眼眸,好累……幸好自己最后来得及爬上来,不然……娘又会死。 就像娘所说,她的怀抱,是她的依靠。 一辈子的依靠! 被赶出府 “砰——!”几声尖锐的物体与地面狠狠接触,发出不一般的声音,晨曦还未破晓,到处雾气浓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景物,依稀可以看到在浓雾中来回穿梭寥寥无几的百姓,他们日出而作,匆匆忙忙,不肯放弃一切劳作的机会,拼了命要在这个残酷无情的世界立足。 而钱,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物体被人扔出来后,紧接着是一抹素白色的人影被推搡出来,隐约可见是一名年轻女子,她死活不肯出去,苦苦央求面无表情的家丁,终是无果,两个比她强壮的男人丝毫不理她的哀求,将她如拎小鸡一般拎出大门。 女子细白的手,死死攀住门槛,奈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就这样被壮汉拎出大门,扔到冰冷的街上。 她尖叫一声,没有顾自己身上的痛楚,急切的眼眸直直看向她怀中的小女娃,额上虚汗直流而下,直到发现小女娃呼吸安稳后,才松了一口气;未待她忍痛站起,又一个人被扔了出来,然后大门砰然一声紧闭。 刚被扔到街上的女子惨呼不止,直骂他们无情。 “小荷,你有没有摔到哪里?”宓妃色走近小荷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心疼的问道。 小荷忍痛强笑,安慰道:“老奴没事,小姐无需操心。” 闻言,宓妃色紧绷的脸缓缓松下,半垂着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才道,“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大夫人是铁了心要赶走我们,我们何去何从?” 语毕,哀叹一声。 怀中的女孩紧蹙双眉,口齿不清的说着话,“娘……别怕,有我呢。” 因为在水中泡了太长时间,白冰冰染上了风寒。 昨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她熏红的脸烫得惊人,体温逐渐上升到令人堪忧的地步,蜷缩在宓妃色的怀中动也不动,晶亮的紫眸也蒙上了一层迷蒙。 额上铺着一条已被烧烫的湿巾。 宓妃色把自己的额头紧紧靠在白冰冰额头上,发现她的额头烫得吓人,用手一摸她的身子,也是同样的滚烫。 怎么办?宓妃色柔和的脸上附上一层寒冰,再这样下去,冰儿性命堪忧。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冰儿昏睡过去已一天一夜了,期间说了很多模糊不清的话,她唯独记得,是那一句:娘,冰儿爱你,别离开冰儿,你好残忍! 眼泪再也承受不住,夺眶而出。 “小姐……小小姐高烧不退,如何是好?再这么烧下去,恐怕……”小荷担忧的说道。 “住嘴!不许咒我的冰儿,她不会有事的,我决不会让她有事!”宓妃色厉声打断小荷的话,坚决的说,她要冰儿,所以不许让任何人或病夺走冰儿。 撒腿便跑上台阶,宓妃色以左手拼命拍打着红漆大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开门!开门!我要见大夫人!” 门被打开,宓妃色内心涌起一阵希望,迫不及待的询问道,“侍卫大哥,可否通报一下?我要见大夫人……” 侍卫面露厌恶,粗声粗气的驱赶着她,“大夫人不会见你的,二夫人,你滚吧。”不由分说,大手揪起宓妃色的手往外拉。 宓妃色不依,死死哀求,眼泪满面,不肯就这样罢休,“求求你了……我的冰儿快死了,看在我曾是二夫人得分上……” 侍卫一把甩开她,冷冷道:“就冲你是二夫人,我才没有直接把你给甩飞出去,大夫人有令,宓夫人终生不得踏入丞相府半步,你走吧。” 宓妃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求求你……” 小荷也跪在地上,希望侍卫能够可怜可怜她们,让小姐见大夫人。 “不行!”侍卫语气生硬的拒绝。 “我的女儿生病了,我没有银两,如何救她啊?你发发慈悲吧……”宓妃色哭得红肿的双眼死死盯着侍卫狰狞的脸。 好狠心的大夫人。 去乞讨1 宓妃色咽下一肚子的悲伤,看着冷血无情的侍卫,原来这就是白城天培养出来的人啊!如同他一样。 侍卫见她还跪在地上不肯离去,当下便恶狠狠的踹了宓妃色一脚,随后,还厌恶的用手轻拍自己的脚,嘴里直嚷:“脏死了。” 宓妃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踹毫无防备,生生的被他踹翻在地,口中吐血。 “小姐!”小荷急急唤着宓妃色,眼看着自己家的小姐被侍卫踹翻在地,鲜血自口中喷薄而出,不能起来,怒火一下子被点燃起来,扑上去在侍卫的小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贱人!”侍卫吃痛的叫骂着,被小荷咬住的腿轻扬,把小荷狠狠踹了出去。“你敢咬我?不想活了是不是?好,本大爷成全你!”他步至小荷倒地的地方,猿臂揪着小荷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起,扬手在小荷苍老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掌,直把小荷扇得眼冒金星,头昏脑胀。她艰难抬头,正好对上侍卫阴晦的眼眸,淡然一笑,将口中的鲜血啐在侍卫狰狞的脸上,随即低头,不再看他,只说了一句:“恶心。” 这一下,侍卫更加恼羞成怒,一副恨不得把小荷杀了的样子,正欲把小荷狠甩出去,宓妃色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将白冰冰放在地上,自己冲了上来,死死揪着侍卫的手,摇头哭求:“不要,求你……不要伤害小荷。” 宓妃色的心在看到小荷右颊的时候破裂出血,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伤害一个年老体迈的婢女?小荷的右颊红肿起来,几乎看不清原来的样貌,嘴唇也破裂出血,触目惊心的血丝一滴一滴自唇沿留下。 侍卫腾手将宓妃色推开,又想把小荷摔下。 宓妃色凄叫一声,上前咬住侍卫的手臂,皮破渗血。 侍卫痛苦的缩回手,松开揪着小荷衣领的手;小荷软软的滑落在地,没了声响。 “小荷——!”宓妃色哭喊着抱住小荷,查看她的伤势,“哪里痛?告诉我,醒醒啊——!” 没有任何回答。 宓妃色心死如灰,不停摇晃着小荷的身体,不停的呼唤着她,要她回来,别丢下她和冰儿。 小荷悠悠转醒,强行睁开混沌的眼眸,嘶哑着声音慢道:“小姐……老奴没事……别担心。” “呜啊——”宓妃色高高悬起的心方才落下,随着小荷一声别担心,情绪失控,大哭出声,哭声凄厉不已。 令人听了无不惋惜。 紧闭的大门又一次开启,宓妃色哀伤的以为又是来驱赶她们的人,直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让她又看到了一丝希冀。“发生什么了?”翠华急急询问道,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大夫人将二夫人赶出丞相府的事,心念一急,追赶了出来,希望能做点什么。刚到大门就清晰的听见门外凄厉的哭声,脚步更急了,翠华几乎是小跑着赶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 熟知,一出来,门外的一幕让她当即吃惊的瞪大眼睛,只见二夫人紧拥着小荷,看起来,她们都挨了打,二小姐毫无生气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混身颤抖不止,整个身子更是蜷曲在一起,小脸上冷汗琳琳,不难看出她现在十分难受。 是生病了! “是翠华啊。”侍卫一见来人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难看的脸色立即转为晴,满脸堆笑,一脸讨好的打着招呼,丝毫不敢怠慢;“我是奉大夫人之命来驱赶她们出府。” 翠华脸色随即大变,“你打她们了?” 侍卫小心看着她的脸色,对她畏惧半分,要知道,翠华可是大夫人,丞相府女主人的贴身丫鬟,谁敢招惹她半分?用所有家丁的话来说就是: 不知死活! “是、是她们不肯走,非要嚷着见大夫人,说什么自己的女儿快死了之类的话……” “你滚!丞相府不需要你这样的人!”翠华当即大骂。 丞相府就是有他这样的人才悲哀! 去乞讨2 “翠华饶命,奴才知错了……”侍卫大惊失色,慌乱不已,只得哀求翠华。 “滚!”翠华面色铁青,尖声喊道。 侍卫刚刚还慌乱的样子,仅一瞬便消失无踪,他奸笑的睨着翠华的脸,缓慢开口:“翠华,别忘了,我可是奉大夫人之命的,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帮着她们,回头啊,我告你一状,你可要想清楚咯。” “你——”翠华顿时气结,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拿大夫人来压她。 “翠华……算了。”宓妃色平静的道,对于这个所谓的家,她已经看透了,彻彻底底看透了,“别跟他动气,不值得……这是我的宿命,我认了,大夫人要赶我走,我也认了,只是冰儿她……” 翠华吐了一口气,扶起宓妃色,便要回府,谁知,那个侍卫先她一步挡在面前,“大夫人有令,她不可以再踏入府中半步。” 宓妃色轻轻推开翠华,以自己的身子扶住小荷,“翠华,没用的,没有任何希望了,你别为难,我们走就是了……” 侍卫眉开眼笑,笑意直达眼底,“还是二夫人懂得事理。” 宓妃色一手搀着小荷,一手搂着虚弱不已的白冰冰,转身便走。 “等等!”翠华疾步追上,张开双臂拦住宓妃色等人,“二小姐怎么办?她需要大夫。” 宓妃色眸光一沉,不再言语。 “二夫人!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小姐死的!”翠华拉住宓妃色的手,企图将她拉回丞相府。 身后响起了口哨声,“哟!真是感人啊,翠华,这个你放心好了,大夫人已经安排好了,要她们去以乞、讨、为、生!”后面四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像是怕宓妃色听不到。 翠花浑身一颤,眼泪流了出来。 宓妃色依旧无言,或许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能说什么。 侍卫小跑绕到宓妃色面前,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 一根木杖,一个破碗。 “多亏翠华提醒我了,不然我都忘了,到时又要被大夫人责骂了;接着吧,二夫人!”侍卫嬉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宓妃色扭过头,脸色凝重。 真绝! “二夫人……”翠华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我帮不了你们……” 宓妃色深深看了翠华一眼,翠华眼中的深意带着一腔真情,她缓缓开口,反倒来安慰翠华:“无事,我不怪你,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再留着受人嘲笑么?” 回首,冷冷看了一眼身后气势磅礴的丞相府,容不下她了…… 回头,仅仅看了三秒便不再看,再看只会增添离别的愁绪,再说,这里是她噩梦的开始,也是她噩梦的结束! “小荷,冰儿,咱们走,离开这里。” 说完,绕过侍卫直往前走,宓妃色挺直腰杆,走,也不能让他们看不起。 身后响起更甚的嘲讽和奚落声: “二夫人,乞讨的工具。” “啪——”翠华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转身奔回府中,她一定要做点什么。 破庙容身 这是一间低矮破旧的房子,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 年代悠久,房子上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满布,屋外一片萧条,看不到半点生气,而且方圆百米之内无半户人家,可见是多么的冷清。 宓妃色拨了一下横亘在眼前的蜘蛛网,搀着小荷一晃一晃的走进前。 很好!和自己在丞相府住的地方一样破旧,宓妃色脸上扬起一弯浅笑,还好啊!天无绝人之路,这里将会是她们最好容身的地方,虽脏了一点,感觉起来却比丞相府好很多了,她知足了。丞相府又如何,现在她倒是释然了,毕竟不用再受大夫人冷眼。 她受得够多了。 况且,离开,对冰儿来讲也是一种好处。 这回算是解脱了,于他,于她,都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小姐……我们要住这儿?”小荷苦涩的笑了,眼泪又止不住从眼眶中滚落,“真可笑……” “小荷,这里是我们的容身之地了,唯一的。”宓妃色眼睛一闭,随后睁开,“这里也很不错对不对?” 伸手要推开门,只是小荷更快一步,“老奴无所谓,可是小姐你是身骄肉贵的二夫人啊!怎么能吃这种苦头?” 宓妃色睨着小荷,坚定道:“那是过去了,虽然没有休书,但是我现在如同弃妇一样了,所以别再提那些事了,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小荷静静看着宓妃色,许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悠悠叹了一口气,怜惜之情言之于表,“小姐……” “好了,我们进去看看新家如何?”宓妃色故作轻松,搀着小荷便跨了进去。 较之房外,这里更脏。 不,这不是房子,这是一座破庙,直到进来,宓妃色才知道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 灰尘满布,蛛网横陈,满地狼藉,窗口洞开,破桌烂椅一大堆,蟑螂老鼠一大群,清风拂过,灰尘四起。 不堪入目的景象,肮脏的一切,完完全全把宓妃色吓了一大跳。 “好脏……”宓妃色皱了皱鼻子,以手挥开扑面而来的灰尘,用脚在地上胡乱扫了一通,把地上的杂物灰尘驱开,方才放下小荷。“咳……咳……”灰尘呛得她直咳嗽,来不及为自己捂上嘴巴,宓妃色已是自怀中掏出丝巾捂住白冰冰的嘴。 冰冷的手一触即白冰冰的脸,立即缩了回来,冰儿的高烧继续在她瘦弱的身子肆虐着,病魔让她原本孱弱的身子更加弱不经风。 宓妃色心顿时凉了半截。 赶紧退下罗裙铺在地上,把白冰冰小小的身子轻放在上面。 宓妃色以手抚摸着白冰冰的脸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落在白冰冰滚烫不已的脸蛋上。 手被紧紧拽住,宓妃色大惊。 “娘,别走……” “小姐,小小姐的高烧还没有退怎么办?”小荷不无担忧的问道。 “去看大夫……”宓妃色也紧紧拽住白冰冰的小手,滚烫的触感让她完全心凉。 小荷咽泪,“可是我们没有银子……” 宓妃色起身,做了一个决定,“小荷,留在这里,帮我看着冰儿,再这么烧下去,冰儿……冰儿会死的,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等着,我会快些回来。” 语毕,宓妃色深深看了一眼白冰冰,心中更加坚定! 真正乞讨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一切都已苏醒过来,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人穿梭擦身而过,彼此间仅仅留下一瞬间的一眼,便匆匆离开,相互走入人山人海中,再不相见。 街上叫卖声,呼喊声不绝于耳,有些闲暇的百姓坐在茶楼中饮茶谈欢,有些则是匆匆喝了一口热茶便挑担,推车离去。 饭香飘出,十里八乡都能闻得到。 在人最多的地方,隐约传来乞求声,其中夹杂着声声啜泣,同样飘荡在这热闹的街市上,显得更加苍凉。 “求求你们,求求好心人,施舍一些钱财给我……我女儿病了,没钱医治,你们行行好……”宓妃色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磕头乞求着。 人们匆匆走过,投给她的也仅有一丝丝同情。 直到她磕得头破血流,得到的银两也不过两三文,是一些比较同情她的人在她身边扔下的。 宓妃色的心再泣血,怎么也想不到世人竟这般无情,任自己声声乞求,遍遍磕头,一句一句的诉说自己的遭遇,一次又一次不顾自己的身份,面子,身段,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两三文钱。 怎么可以这样!上天,你太不公平了…… “求求你们了……施舍一些银两给我吧……”宓妃色一边流泪一边哀求,地上,她叩头的那一块地方,有斑斑血迹,染红了地上的碎石。 不管她如何苦苦哀求,人们给她的,也还只是一个同情的目光,接着便不再看她,匆匆走开。 宓妃色冷眼看着一切,突然觉得好悲哀,拿着那几文铜钱,咬牙握住自己的手,指甲陷进肉里,慢慢的,有一丝丝血渗出,黄色的铜钱,被鲜血染红,一枚枚都是宓妃色身上流的血所染红,在阳光的的照射下闪着诡艳的红。 绝望了,她是真的绝望了。 单薄的身子一抖,坐在肮脏的地面上,兀自颤抖着,晶莹的泪珠不断自眼眶滚落,逶迤直下。 “你们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衣服也都拿去当掉了,身上穿的,不过是没人要的,没人穿的粗布烂衫,除了乞讨,她想不出什么办法能立刻有钱。 她曾是丞相府的二夫人啊!不管过得如何,都不至于要要沿街乞讨,做这种大损声誉的事。 冰儿……快要死了。 一想到冰儿浑身发烫,难受的蜷缩在一起,她就心痛难忍,冰儿红彤彤汗流满面的小脸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张着小口说着: “娘,冰儿难受。” 浑身一个激灵,宓妃色背上虚汗琳琳,再也顾不得什么,她坚定了一下,双手立即抓住一个行人的腿,哀求道:“好心人,求求你施舍一些银两给我……我不要太多,只需一点就行了。” “滚开!臭要钱的。”那人啐了了一口口水,一点都不怜惜宓妃色楚楚可怜,眼泪横流的样子,伸出脚狠狠一踹,随即离开,看也不看她一眼,还用厌恶的样子对着她。 宓妃色应声倒地,肩旁处传来一阵剧痛……一点一点撕裂她的身体,她的心。她痛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答应条件 正当宓妃色坐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上伤神的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妈妈,我看这女的不错,身材娇小玲珑,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哟……”说此话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长得眉清目秀,却偏偏在脸上涂抹的重重的粉,一身绿色绣花的长裙衬托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此刻,她以丝帕掩面,咯咯的笑着。 “妈妈,咱去看看如何?”说着,拉起身边她一直喊妈妈的女人往宓妃色走前。 被拉着的是一个身材略显臃肿、但却打扮的一样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本就厚重的脸因涂了太多的粉而显得有些、别扭。却能透着那张厚重的脸看出那献笑的嘴角,手中的丝帕扣在手掌里、折扇有些不搭的张弛着。一看她的相貌打扮作风别人就知道这是一名老鸨。 刚开始,中年女人还不太情愿,回绝道:“只不过是一个乞讨的女人,去有何用?” 年轻女子不愿依她,摇晃着妈妈的手,娇声细语的哄劝道:“妈妈,话可不是这么说呀,你想想嘛,要是有钱家的人怎么会出来乞讨?如果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丽女子,说不定……”女子略微停顿了一下,精明的眼珠转了一圈,方才伏在老鸨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悄声又道:“说不定还能为咱们所用,为妈妈你呀,赚好多好多钱。” 一番话说到老鸨心坎里去了,她立即眉开眼笑,血盘大口张开,露出一口黄牙,手提扇子,轻轻拍了女子一记,笑道:“媚儿真是说道我心尖里去了,要是真如你所言,妈妈就赏你五十纹银怎样?” 叫媚儿的女子喜笑开颜,俯身微微作揖,“媚儿谢谢妈妈,这是媚儿应当做的。” 一股刺鼻的香味涌入宓妃色鼻中,她微微皱了皱眉,尚未抬头,一锭银两放在她面前,宓妃色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揉了揉眼,银子尚在,绝非是梦。 巨大的欣喜在胸腔中涌动,宓妃色拿起银子,俯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谢谢好心人。” 眼泪滚滚而下,宓妃色知道:冰儿,有救了。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老鸨并不是一个善心的人,之所以舍银,是因为她另有所图。 宓妃色丝毫不敢怠慢,依言怯怯抬起头,水蒙蒙的大眼中载满悲伤,美丽白皙的脸上清晰的印着两道泪痕。 老鸨浑身一震,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立即眉开眼笑道:“哟,姑娘长得可真是貌美如花,饶是我见惯了各路美人也找不出像你这样轻灵出尘的女子呀!”话毕,上前用粗厚的手指在宓妃色脸蛋上掐了一下,这一下,老鸨更加满意;盯着她像掂量一件货物能卖多少钱似的眼神将她上下左右前后仔仔细细看了两遍,一边啧啧有声赞叹:“瞧瞧这皮肤似水一般,多嫩滑啊!” 媚儿更加得意,轻笑着道:“妈妈,您可算满意?” 老鸨不住点头,“满意、满意,这媚儿的眼光就是不一样,老身满意极了。” 媚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赶紧捕风捉影的问道,“那……妈妈答应媚儿的事……” 老鸨虽不满意媚儿讨钱的行为,五十纹银可不少,每一两都是一块肉啊!她心疼,可话已出口,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何况细想一下,眼前的美人更赚钱,于是,老鸨直笑着大方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纹银递给媚儿。 这厢,媚儿也毫不客气收下,能从“铁母鸡”手中拿到五十两那可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老鸨抬起宓妃色的下颚,看到宓妃色光滑的额头上有一片血迹,心疼道:“哟哟,这美丽的脸蛋上居然有瑕疵,唉,无妨,细细保养一番便可完好。” 宓妃色听得一头雾水,但此刻心急难耐,起身便想离开…… 孰料,手臂被紧紧拽住,她只得细声询问:“恩人,还有何事?我得快些回去,我女儿还病着,病情刻不容缓。” 老鸨一听,眼泪都快流出来……女儿,她有女儿,已是一名已婚妇人,这可怎么好?如此一来便不值钱了。突然,思想一转,老鸨心中又有了一个主意,“你想就怎么离开?你还要报答我,钱,可不是白拿的。” 宓妃色一听,急急问道:“你要我怎么报答?” 老鸨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当下,宓妃色脸色苍白如纸,眼泪流淌下来,这时,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好,我答应。” 为了冰儿,值得 宓妃色一路奔跑着去抓了退烧的药,想走时才想起小荷的身体很虚弱,返回药铺又抓了一些止痛消炎的中药,一下子,“讨来”的银两的用完了,全身上下除了一件破烂的衣裙就什么都没有。 “小姐,你哪来的钱?”小荷喝下那碗汤药,疑惑的问道。 宓妃色正在为白冰冰喂药,听到小荷的话,双手轻轻一颤,药汁顺着白冰冰苍白的唇瓣流下,她急忙用袖子擦去流下的残汁,掩饰道,“你别问。” 小荷移眼看到宓妃色衣履破烂,手中的破碗跌落于地,她不可置信的瞪着宓妃色,“小姐,你去……去乞讨了?……” 宓妃色垂眸静默不语。 “真的……真的……”小荷喃喃的念叨着,眼泪一滴一滴溅落于地,混合地上的灰尘,变得浑浊而沧桑。 那种泪……叫心疼。 宓妃色始终不语,揽着白冰冰的头,慈爱的眼神都留给昏睡的她,看着女儿原本红热的小脸蛋渐渐转为正常的嫣红,才长长嘘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探了探白冰冰的额头,烧也渐渐退了,热汗挂在额头上,一切都显示女儿开始出汗退热。 “烧退了……真好。”宓妃色把白冰冰捂在胸前,眼泪滴落在白冰冰带汗的脸上。 温热的泪慢慢唤醒白冰冰远去的思想,她虚弱的睁开大眼,眼中掩不住倦意,昏迷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娘哭了,为了她去乞讨,为了姥姥,去乞讨…… “娘……”她轻轻唤了一声,孱弱的身子动了一动,“娘哭了。” “小小姐……呜……你醒了。”小荷看到白冰冰转醒,欣喜不已,完全忘了自己疼痛难忍的身体还没有好,从地上爬起,来到白冰冰身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白冰冰抱在怀中,仿佛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白冰冰任由小荷将她紧抱,侧头盯着宓妃色:“娘,你去乞讨了对不对?!” 宓妃色一边哭,一边点头:“娘是没有办法啊!要是娘不去乞讨,冰儿就会离娘而去,对不起,对不起……娘给冰儿丢脸了……” 白冰冰浑身一颤,眼眸的探究之意瞬间碎成片片,她慌乱的扑到宓妃色怀中,水蒙蒙的大眼充满愧疚:“娘,不是的,娘爱女儿的心,女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娘不要责怪自己。” “只要冰儿健健康康,娘就心满意足。”宓妃色爱抚着白冰冰的头,情不自禁的笑了。 这一抹笑,明艳动人,如温暖的阳光照入白冰冰的心田。 白冰冰满足的将这弯夹着眼泪的浅笑收藏在心底,这一抹笑靥,是她见过最真心,也是最美丽的笑容。 “娘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包括卖身…… 她无怨无悔! 生不如死 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雨就劈劈啪啪地下了起来。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看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 雨点啪啪往下掉,顺着破烂的屋顶溅落到屋中,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庙中便积了整整一尺深的水,白冰冰被响雷惊醒,瞪大眼眸望着娘睡的位置,发现,娘早已不在。只有小荷安稳的谁在神台上,看到小荷安安静静睡着,并未被雨水淋到,微微放心。 娘,你去了哪里? 白冰冰悄悄爬起来,踏着水摸黑来到大门。 一打开门,疯狂的风和大雨将她席卷,一个踉跄,白冰冰跪在雨水中。 并为惨叫,白冰冰心里担忧宓妃色,这么晚,这么大雨,她去了哪里?难道……一个想法在脑袋中滋生: 娘,不要她了? 不!不会的,娘那么在乎她和姥姥,怎么忍心离开她们?甩了甩淋湿的发,遏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风雨中,一个跌跌撞撞的人闯入她的视线。 眼前一片模糊,白冰冰抬脚迎了过去,这里这么偏僻,不会有人来,莫非是……娘?! “娘……!”白冰冰终于看清楚了来人,当下惊叫出声,“你去哪里了?这么晚了。” 宓妃色艰难抬起头,黑暗中,风雨中,她翕动了苍白的唇瓣,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即栽倒在白冰冰怀中。 “娘,你怎么了?”白冰冰紧紧抱着宓妃色,焦急的问道。 回答她的,只有苍凉的雨声。 视线一滞,落在宓妃色手上,那静静躺在她怀中,泛着幽幽白光的玉筝。 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治病的钱,竟是娘卖身的钱! 白冰冰费了很大得劲将宓妃色抱进破庙,在幽暗烛光的照耀下,宓妃色的狼狈一览无遗:一身素白的衣裙被撕得粉碎,破破烂烂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样子,她浑身上下都遍布着淤青和被啃咬的痕迹,整个脸颊都红肿起来,再也看不到那张温婉秀美的脸;头发如杂草般凌乱不堪,被雨水洗刷过的脸似还有眼泪滑下,嫣红的唇瓣裂开淌出细细的血丝。 可以猜出,宓妃色受到了怎样不为人知的虐待。 白冰冰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似那疲倦的蝶的羽翼,划着一道深深的黑影,似那永远撕扯不开的夜色。 娘神情痛苦,让她想到了: 生不如死!这四个字。 惨遭蹂躏 白冰冰看到娘如此破烂不堪,心生疼痛,眼眸竟湿润了,她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将宓妃色挪到没有雨水的地方。 “姥姥,快醒醒。”白冰冰搀着宓妃色靠近神台,因为除此处之外,其他的地方皆被雨水浸了。 小荷悠悠醒来,惊道:“小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白冰冰并未多做解释,只淡淡的说:“娘累了,地上被水浸了,所以将娘搀扶到神台来。” 小荷闻言,往里面使劲挪了挪,神台并不大,可是也可以挤下三个人,“小小姐,你也上来吧,地上湿气重,今晚,我们三个人就挤一晚如何?” 昏黄的夜幕下,小荷并没有发现宓妃色的异样。 白冰冰噤声,使劲把宓妃色抱到不高的神台上,在小荷的帮助下,宓妃色整个人平躺在冰冷的神台上瑟瑟发抖,双手抱着玉筝,紧紧的环在胸前,不断呜咽抽泣着。 抽泣声悲悯不已。 小荷至手碰触到宓妃色身体的时候,才知道宓妃色浑身湿透,未干的水一直啪啪往下掉,“小姐怎么浑身湿透了?” 白冰冰心中悲凉一片,冰冷的眸中泛着闪闪泪光。 没有理会小荷的问题,白冰冰也挤了上去,看到娘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忙把宓妃色抱在怀中,寒声道,“娘冷,姥姥,抱着娘。” 小荷也凑了过来,抱住了宓妃色,“好冷,小姐浑身冰冷,发生什么了?” 她的神情更加焦虑,急急的问道。 白冰冰脸色冰冷,沉沉的复道:“娘淋雨了。” 小荷听了,愈加不解,可小姐浑身冰冷,也顾不上再问,沉默的闭上眼眸,让自己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到宓妃色的身体里。 过了一会儿,到了掌灯时分。宓妃色才神志不清的转醒,第一件事,便是眼泪扑簌滚落。 抽泣声一伏连着一伏,渐渐由嘤嘤哭泣,到号啕大哭。 胸口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剧烈起伏不停。 白冰冰默默替宓妃色拭泪;倒是小荷,心中不忍,哭得老泪纵横。 “娘,哭出来就没事了,至少心情可以平复一些。” 宓妃色闻言,哭得声嘶力竭,近乎疯狂的的大叫着。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荷眼泪也断了线般,啪啪往下掉,也是哭得声嘶力竭,死去活来。 渐渐的,宓妃色才算平复不少,抽噎道:“冰儿……娘现在好脏……娘被人……被人蹂躏了。”话刚说完,便掩面嚎哭起来。 白冰冰心底一颤,听到了自己颤抖沙哑的嗓音,“娘……你好傻……”小荷更是不能接受,嘶喊一声,抵不住胸口那一口闷气,竟生生昏死过去。 宓妃色垂眸泫然而泣,这,已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她永远不能再想着白城天,现在的她,很脏。 她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只想一死了之,可她,还有冰儿啊! “娘当日去乞讨……没有人愿意给钱,只有醉卧楼的王妈妈给了娘一些银两……这才救活你的性命……可她的要求是要娘卖身,我答应了……便踏入灰暗的世界第一步。”断断续续,宓妃色说出了事情的起因。 顿了一下,又道:“我只答应做艺妓……王妈妈答应了,可是……可是……”宓妃色说道这里,声音更加悲凉,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流。 白冰冰唯一可做的,便是不断为宓妃色拭泪,默默的听娘道出前因后果。 “可是她竟骗了我……”宓妃色双眸怒睁,恨恨的说道,浑身不知是由于湿透而冷,还是由于满腔的怒气,就这么发抖。 “那些登徒子不顾我的苦苦哀求……硬是将我……将我轮奸了……呜哇哇……娘生不如死,不知怎么回到家中……当时在悲愤之下,娘吞噬了一锭那些登徒子打发我的银两……可我想到了冰儿……那锭银子生生吐了出来……” 说着,宓妃色将那锭带着血丝的银两拿出来。 “好可笑,就这一锭银两……就为这一锭银两……” 娓娓道来的事因结果,白冰冰愈加悲戚,忍不住流泪……“娘,你要坚强。” 宓妃色噙着一丝苦笑,抱着疲惫流血的心,呢喃着,便在白冰冰怀中睡去,睡梦中,依然流泪抽泣。 白冰冰抱着宓妃色,知道这不是醒着时的泪,而是睡着时的泪。 怀孕 三月的天,阴雨绵绵。 乌云,笼罩在灰白沉寂的天空。 她的心,一如一汪死水,任风吹……平静的水面亦不会漾起丝毫的波纹。 三日,不吃不喝,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轻阖眼眸,迷迷糊糊中,不断呢喃着,神色,亦是痛苦,悲伤,凄绝。 “娘……” 冷淡的一声呼唤,没有唤回神台平躺女子的神志。 小小少女紧蹙眉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红润;眉宇间是万年不变的冷漠,可一如往常的冷漠,却透露了冷漠下的心疼。 “起来吃饭。” 复而又唤了一句,白冰冰手捧一个缺了口的破碗,碗中,盛了半碗稀粥,上面漂浮着寥寥无几的几根菜叶。 细看,米并没有多少,少得可怜。 “端走……不吃。”宓妃色模模糊糊说了一句,算是回了女儿;眼眸并没有睁开,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女儿一眼。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儿。 现在,她心死如灰,不清白的躯体……她恨不得撕碎自己,好脏……好脏…… 只想死的心,再也掠不起任何波纹。 “娘,吃一点吧,你三天没吃东西了,身子会坏的,你听女儿的话好不好?”白冰冰冷漠的眸子蓄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宓妃色模糊的脸部轮廓印在迷雾笼盖的眼中。 哀伤渐渐在紫眸中蜿蜒扩大。 “你吃……”宓妃色知道女儿心疼她,女儿也三天没吃任何东西了。她又何尝不心痛?那种撕裂的痛,只有她自己能懂,能体会。“呕……” 宓妃色翻身起来,空空的肚子突然剧烈翻腾起来,恶心直达喉咙口,这种感觉…… 由于没有吃东西,宓妃色伏在台边干呕起来。 又一种泛酸苦涩的感觉向她袭来……这种奇怪的感觉…… “娘……你怎么了?大夫快来了。”白冰冰轻拍着宓妃色的后背,柔柔的说道,娘一连几天不吃不喝,而且咳嗽,于是就让小荷拿着那锭银子去请大夫。 宓妃色又轻阖上眼眸,不再言语。 不下一会儿,大夫来了。 为宓妃色把了一下脉,恭贺道:“恭喜夫人,你怀孕了。” 一语出,全部人都愣住了。 果然……宓妃色短暂呆愣过后,苦笑了起来。 “大夫,麻烦你……”宓妃色轻轻的请求道,痛苦地思索了一下,略顿。 大夫喜笑,朗声道:“是要我开安胎药的方子,没问题,有银两就成。” “开一副堕胎药。” 这个孩子,不能留! 孩子,是无辜的 语出惊人,大夫的笑容僵在脸上,再也笑不出半分。 怀孕,在他看来,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为何眼前的夫人不但没有怀孕的喜悦,反而是冷冷的说要一副堕胎药? “夫人?” 宓妃色神情倦怠,冷淡的说道:“照我的话去做,不要问为什么。”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小荷本就悲伤不已,听到宓妃色的话,悲伤更甚,眼泪直直落下。 大夫也不多问,他是局外人,没有资格知道什么,既然主人都发话了,他只能是照做,“夫人,请派一人跟我抓药。” “去……”宓妃色淡淡吩咐小荷,复冲着大夫的背影道:“多谢大夫……顺便在药里多放一种湮没草,就当是……是让我补身子的。” 大夫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宓妃色坚定的样子,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是,夫人……” 转身,便走,离开这里,这儿的女主人脑子有问题。 待两人走远,宓妃色神色凄伤,手一软,便倒在床上,忍不住的眼泪迤逦而下。 “为什么!为什么!”宓妃色嚎啕大哭,双手不停拍着平坦的小腹,胸腔中盛满止不住的疼痛,她发现,难以发泄。 “娘!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白冰冰定定站在宓妃色身旁,许久没有说话的她,此刻在苦涩的说了出来。 娘,这是在作践自己! “这个孩子才是孽子,他不该活!无论如何他都得死。”宓妃色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不该投自己的,不该……即便她心底,不舍。 白冰冰脸色阴沉,漂浮不定,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揽住宓妃色。 让她尽情哭泣,尽情发泄。 这样,或许才能平息娘的悲愤和不平。 她知道,娘是受怎样的煎熬。 那种煎熬,渐渐吞噬她的心,她的身。 见宓妃色还在死命拍打自己的小腹,白冰冰拉住她的手,幽幽的声音自宓妃色头顶传来: “孩子,是无辜的。” 语毕,宓妃色只觉有一滴晶莹伴随着冰冷的液体流进自己的脖子中。 她止住了哭泣,盯着女儿,轻轻点头。 含泪饮药 怀胎十月,本是一件美好而幸福的事,多少母亲爱怜地拍抚着自己的小腹,幸福的笑容在唇边绽放:“宝贝,你好吗?” 可她,每天都在噩梦中度过,那个雨夜的屈辱无时无刻不伴随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夜晚,更是噩梦连连,每当闭上眼眸,那些模糊的人清晰的淫笑声便会徘徊在脑中,挥之不去!本就瘦弱不堪的娇躯又迅速消瘦下去,那张曾经美丽,温润如玉的脸庞苍白如纸。 神经也似有千斤重担压着,每时每刻都紧绷着,靠着唯一渺小的意志苦苦维系着,不让自己倒下,一天一天隆起的小腹,没有让她感到做母亲的喜悦,反而让她心情更为沉重,就像顶着一块巨石,随着婴儿的长大加重。 这个孩子,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只会让她的心受到更重的煎熬,每每轻抚着小腹,一种被深深伤害的感觉就会盘旋在脑子中,久久不散,心灵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让她感到自己被逼到了尽头,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也是解放的出口。 可,她没有勇气跳下去。 她自己,自己有割舍不下的依恋,是女儿,让她求生于这凡尘世上,以最最卑微的身份生存。 七月的光阴,都是女儿日夜陪伴着着她度过,往往,当她从噩梦尖叫惊醒之时,睁眼看到的,不是黑暗,是女儿焦虑的脸,女儿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拂入她黑暗的心,用一颗温暖的心,来为她照亮秽浊的天,女儿随她的浅笑而笑,也随她的痛苦而痛苦。 多么懂事啊…… 上天还是公平的,将这么好的女儿赐给了她,这一辈子,足矣。 然而,她没有忽略一个事实—— 女儿,才仅仅五岁! 还是不知人事,天真烂漫的小女娃,历经生死之后,竟仿佛一下长大了十年…… 十年哪……多么漫长的岁月,女儿在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不喑世事的小女娃了。 女儿就是维系她神经的最后一根弦,一根细小而坚韧的弦。 冰儿,一直鼓励她,让她试着开心,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只能在女儿面前强颜欢笑,可这样的笑容能有多久?最后,也只是悲伤哭泣罢了。 她失去了笑容,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两滴清泪自眼中滚落……真的好累,解脱了…… “啪……”一只破碗从她纤细的手中滑落,轻擦过手指,碎了一地。 冰儿,对不起,娘……又食言了。 不能活下来的婴儿 “娘,水来了……”一摸小小的身影闪了进来,看到碎裂了一地的碗,手中的水杯亦是一松,就这么掉落于地面。 浑浊的水,流溅在地上。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风声透过破窗,传入耳中,单调的声音,却撩起思绪一片。 宓妃色无声的笑了,嘴唇扬起极淡的弧度,一丝鲜血顺着端丽的唇角滑落,逐渐的,鲜血的颜色不再是刺目的红,转变为暗紫色的红。 白冰冰的眼底泛起了蒙蒙的雾气。 “为何?” 轻轻启唇,无力的问了一句。 宓妃色依然笑着看着她,沧桑的眼里流落着绝望:“不为何……” “为何?”复而又嘶哑的问了一声,眼底的雾气转换到眼中,愈来愈浓,雾气将视线遮挡,再也看不清晰。 闭上眼让太多的泪在眼底搁浅,宓妃色深吸一口气,眸光紧紧锁住女儿,“因为……娘累了。”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句累了,就把自己的责任驱赶得一干二净。多可笑的累了……其实不是累了,而是承受不住了。 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来重。 “娘,真的好累……这个孩子,不能活的。” 随着这句话,雾气终于承受不了重量,溢出眼眶。 她的。她的。不同的是,宓妃色连同一颗破碎的心,也随眼泪滚落。 “孩子,是无辜的……”艰涩的道了一句,泪眼朦胧的看着站不稳的宓妃色,眸光复杂而无奈。 为孩子的无辜,也为娘的傻。 “他是无辜的……可我呢?这个孩子不该来的,他来的不是时候!每天,娘都活在深深的痛苦中,你懂不懂那种痛那种屈辱?我懂……与其这样,不如、不如选择最极端的方式来解决……”宓妃色越说越激动,也越来越无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唇边的血,肆意流淌。 突然间,宓妃色捂住自己的小腹,发出凄厉的呻吟。 白冰冰面色顿变,看着宓妃色缓缓滑落的娇躯,顾不得什么,就箭一般飞奔上去,接住了她。 “娘,你……” “我、我……”宓妃色脸色惨白,眼中布满血丝,紧紧抓住白冰冰的手。 “是不是……是不是孩子有事?很疼吗?告诉我!” 宓妃色清幽的双眼蒙上一层深深的忧怨,冷却心底哀愁的澎热,那清晰而模糊的轮廓。 竟是……白城天!“我、我不要他!他生下来也只会不幸,这么复杂的身世,他,活不快乐的!他、他生下来……亦、亦不会活着……!”宓妃色慢慢得笑了。 愁眉深锁,疲惫和娇弱都布满了仓惶落魄。 白冰冰眸色渐沉,不发一语。 心中,剩下的,只有哀伤。 死婴 一根灯草终于火光微弱,无声地熄灭了,只留下一缕青烟,缓缓弥漫而上。 “娘……你叫出来好不好……”白冰冰垂眸,一双剪瞳静谧如水,声音清冽如冰。 宓妃色咬着唇瓣,双手紧紧抓住白冰冰的手,明明神色痛苦,却依然摇了摇头,许久,唇瓣被咬出鲜血。 “小姐……你这样让小荷如何是好?”小荷颤抖不已,沧桑的道出一句,小姐引开她,原来就是为了要喝堕胎药…… 她该死!居然没有想到。 回来时……已经晚了。小姐早已喝下药,唯有唇边的血迹,让她触目惊心。 斑驳的唇染满血迹。 宓妃色倔强的笑了,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向她……那种到达极限的痛,只有她懂。 感觉到意识在消减,宓妃色苦苦坚持。 “冰儿……娘、娘食言了……你、你能谅解我吗?”宓妃色急促的喘息着,眼泪亦是堕落道白冰冰手上,滚烫滚烫。 白冰冰默默的看着,澄澈的水眸里漾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犹若泉水倒映。 “冰儿……”宓妃色一手紧紧揪着被单,一手则紧紧拽着白冰冰的手腕,气若游丝的说道。一阵一阵的剧痛猛烈向她袭来,她唯有咬紧唇畔,一声不吭的支持着。 “我、不怪娘。”白冰冰垂眸,低低的说道。 宓妃色紧皱的秀眉一松,轻轻地笑了。 虚弱的脸,熠熠生辉,华而璀璨。 “娘……痛、你就喊出来,这样憋着,会伤害自己的。”白冰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宓妃色的笑靥。 宓妃色坚定倔强的摇了摇头。 血,顺着唇角滑落,汗珠布满额际。 “小姐!你为什么要这般折磨自己?这种痛……娇弱的你怎么忍受?”小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胜哀殇。 滚热的血自下体缓缓流出,宓妃色支起的双腿不住的颤抖…… “小、小荷……别、别、管我,这、这是、我的命。”宓妃色更加急促的喘息着,声如蚊呐,断断续续,幽幽婉婉。 白冰冰不吭一声,哀伤在心中扩大,被紧抓的细手泛红转黑紫。 宓妃色看到了,看到女儿的手被自己抓伤,心中抽痛着,然而,她不能放手,她怕自己一放手,就再也回不来了。 “啊!”更甚的剧痛逼着宓妃色张开檀口,双手青筋爆出。 在暴风狱中翻覆的小船渐渐回缓。在一阵推力下,宓妃色渐渐舒服起来,一个滚烫的肉团自体内滑出。 双脚无力放下。 “生了!” 小荷喜极而呼。随之而来的,没有嘹亮的哭啼……“是、是死婴……” 扔了 “扔了……他。”宓妃色紧闭双目,语气沉稳,唯有紧锁的细眉道出她深深的痛苦。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狠狠地滞住。 小荷亦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双眸:“什么……?小姐……” 白冰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死了……死了呵!婴儿身上刺目的鲜血让她的紫眸倏然紧致,艳红的血再婴孩泛紫的身躯沾黏着、流淌着。 血……是血! “扔了!我说扔了!”宓妃色突然起身,疯狂的嘶喊道,充满倦怠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向婴儿。 “小姐。”小荷怀抱着婴儿跪在地上,哭泣着朝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他是你生的,你看看他啊!他是你的孩子……” 辗转诉说,小荷听到宓妃色沉重的呼气声。 “呼……”宓妃色体力不支,双脚一颤就跌倒在地,目光不可遏止的触到小小婴孩,瞳孔微张,满眼惊悸,“快抱开他……” 闭上双眸,一行清泪自眸中滑出。 “小姐……”小荷死命摇头,小姐心中的疼痛她知道,可是这是小姐生的孩子……小姐就算再怎么讨厌也总该看一眼。 宓妃色摇头,再摇头双眉紧锁,瘦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别逼我……他不是我的孩子。” 白冰冰默默看着,这世上最累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碎了,还得自己动手把它粘起来…… “姥姥,把孩子给我。”清冷的声音在一片哭泣中缓缓绽开。 白冰冰身形一动,孩子已经稳稳落在她的怀中。看着孩子,泪水不自觉降下,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却带不走心中痛楚的感觉。 “小小姐……?”小荷望着她。 “埋了。”微抿的嫣唇凉薄的吐出两个字。 小荷与宓妃色浑身皆一震,心在瞬刻破碎灰飞湮灭。 “不要!”小荷嘶声嚎哭,慌忙扑上前去,想要抢走婴儿,然,一切都只是徒劳。 宓妃色呆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惟余下眼泪不断流下。 白冰冰看了一眼宓妃色,决绝转身,不顾小荷阻拦飞奔了出去。 “孩子……!”宓妃色望着白冰冰消失的门口,绝望呼喊,她怎么能不在乎?那是她拼死生下的孩子……只是,他不能活。 紧接着,心口一窒,晕死过去,口中不断呢喃着:“孩子……孩子……” 小荷彻底绝望,起身追了出去。 锋芒初露1 夜幕如墨般垂落,天上星星晶莹闪烁。 银辉遍地,山林芬芳,清泉叮咚。寂静的大地深深沉睡,山林中树枝摇曳。 那里,却有着一位少女。 白衣若雪的女子,飞身而起,在凄凉美丽的月光下,如降落俗世凡尘的九天仙子,痴狂而舞。 山风吹来,那洁白的云气如最柔软美丽的丝绸一般飘动婉转,少女衣衫飘飘,肤色如雪,清艳不可方物,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令人心中爱怜之时,竟还有几分敬畏。 少女脸色如霜,长发在狂风中飘起飞舞,恍如九天仙子! 白皙的手,握着银丝;风吹动的衣襟,猎猎飞舞;她如九天的仙子,绝世的容颜,在这云开雾散的一刻,出现在另一端。 那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似镜,五官精致得无法形容,气质仿如月光一般清冷孤傲。 少女静静地沐浴在那层辉光中,好像披上了一层由银辉组成的霞衣。 “谁?”惨淡的月色将少女的身影拉长,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警戒,纤手一挥,舞动的银丝在风中消逝,包围在她身上的光芒幽幽隐去,她傲然而立。 “救我……”冷漠而坚定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年闯入她的眼帘。 少女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救你?” “是、救我!”少年咬唇轻语,“只要你救了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少女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头戴以东海灵石做成的玉冠,脸上罩着一块银色面具,让人辨不清那银色面具下是一张倾倒众生的脸,还是丑陋无比、令人嫌恶的阎王鬼脸。少年倒在血泊中,乌红的鲜血与飘落的花混合在一起,令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他身上传来淡淡芳草香,夹杂着鲜血的腥味。 “若我说不呢?” 攸地,一把莹光闪闪、锋利无比且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少女脖子上,她能感觉得到面具下少年的表情,他应该脸色阴郁,面露阴云,一脸的孤傲冰冷,和刚才声音透出的温润疏离形成强烈的反差。高深莫测得令人难以捉摸,时而冷酷,时而妖邪。 他微弱地吐气,温润的气息扑打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一个小女娃竟如此大胆?”他看着她细致的脸,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但她说话为何如此冷漠? “聪明的人,应该放开我。”小小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她淡漠出口。 少年慢慢收回银光闪闪的匕首,紧皱眉头,右手紧紧捂住仍在流血的胸口,额头上沁着细密如雪的汗珠。 “我救你。”她从来不屑救人,但是今天,她愿意救下他,她握住与她同样冰冷的手。 他有高傲的王者血统,在慕容国是王一样的存在,一个眼神便能透出他独一无二的王者气息,邪魅淡然的眼里透出他的强大,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从被她握住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一定要让这个女孩幸福,因为她是他苏醒后唯一看穿他千疮百孔孤寂心灵的女孩。 锋芒初露2 黑衣人悄然而至,如同鬼魅一般将他们笼罩。 “把他交出来!”为首的蓝衣人阴戾开口,目光森冷的盯着被包围的二人。 白冰冰血红未退的眼眸泛起浓浓杀气,拂动的清风在她身边凝滞。 少年微弱抬头,看到她猩红嗜血的眼。 美极,却诡极的眼眸! 她冷冷一笑,仿佛蓝衣人口中说出的是笑话,“凭什么要听你的?”放开少年,她临风而立,眸中射出的光芒是冷冷的不屑与无视。 “那么、你就得死!”蓝衣人口气依然森冷,他一个挥手,所有黑衣人张狂拔剑,剑尖,寒光凛凛,一股肃杀之气在林中飘荡。 白冰冰眼眸一凛,危险半眯,目光冷清,冷若冰霜,嘴角扬起一抹清冷与疏离。手指舞动,灵力登时倾泻而出,“警告你们哦,我的能力还不能控制。” 黑衣人挥剑而上,丝毫么有理会她的警告。 无需多言,她小小的身子直掠而过,白衣飘飘的她在黑衣中穿梭。 少年捂胸看着少女,一脸惊叹,很快,受伤的他被属下救走,一跃飞上高高的树梢,透过乌黑如曜的瞳孔,远远的看着还再与魁梧的杀手缠斗的小小身影。 “救她!”少年清冷开口,小小的她能招架多久? “主子,恕手下不能。”他的属下揽着他拒绝,因为他知道,主子受了重伤,如果再不救治,必将会有生命的危险,而这个危险,他冒不得! 打斗中,蓝衣人一剑将少女背上的衣服撕碎。 白冰冰踉跄而跪倒在地上,背上冷冷一片,传来彻骨的痛楚!她冷冷抬眸,看着树上的少年。 少年瞳孔一滞,满心的痛楚在心上绽放,比胸口的剑伤还要疼痛!“她受伤了!去救她,她会死的!” 冷汗淋漓而下,受伤的背上刺痛无比,她紧紧咬唇,不让痛苦流露出来。 “杀了她!”蓝衣人冷血开口。 “休想!”她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背上一阵红色的光芒强烈射出,将她整个笼罩,围上来的黑衣人被这诡异的光芒震退,再上前时,却不能再靠近半分! 一只欲火凤凰在她白皙的背上绝美绽放! 黑衣人只听到一声凄婉的哀鸣,展翅的凤凰烙在她的背上,栩栩如生,高傲的凤凰睥睨人间,红宝石的眼睛熠熠生辉。 传说,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五百年一次,当凤凰的生命快结束时,便会集于梧桐枝自焚,在烈火中新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但它的涅磐是建立在濒死的境地上。如果弄不好,它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凤凰在她背上妖娆重生!母亲没有说错,她的前世,的的确确是凤凰!是百鸟之王,是最高傲的存在! “冰儿!”少年准确的喊出她的名,但他是自己起的,因为她像冰山一样冷,却倾国倾城! 白冰冰垂下的头抬起,清浅一笑。 这绝美的笑容,她不知道已经深深印在少年脑海中,从此,他的心里,完完全全被她占据,生生世世! 属下将陷入昏迷的他带走,他的口中依然喃喃重复:“冰儿,等我……冰儿……” 他纤细的手中,握着从她脖子上拽落的紫水晶宝石项链,原谅他的偷窃,他只是想记住她,永远记住!冰儿…… 我要统治暗夜界1 白冰冰初见梦寒的时候,还只有五岁。 在暗夜教的正厅,二十五岁的梦寒半倚在香软的床榻之上,一身狐裘洁白的没有半点杂质,娇媚可人的侍妾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的眼眸却狭长锐利,却在望向莲花的那一刻,透出一抹慵懒玩味的笑意来。 五岁的女孩,一袭白衣如云似雪,绝美的容颜透出一抹冰冷的寒意,如夜的黑发上束着镂纹的银色细带,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 然而。 就因为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的出现,却让天山雪门七大分堂的六位堂主齐齐到来,分坐在大厅两侧的紫檀木椅上,眼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种种复杂神色。 震惊、怀疑、戒备,甚至还夹杂着些许的赞叹……。 只是一个五岁的女孩。 却斩杀了暗夜教在逃的背叛者——青光堂堂主烈鹰,并且带着他的首级,直闯暗夜教。 谁不知道青光堂堂主烈鹰,人称江湖第一快刀王,善用快刀,出招迅猛快捷,快若流星,往往在瞬息间,就可以将对阵之人毙于快刀之下! 正因为烈鹰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快刀手法,所以才坐上了暗夜教第七把交椅,青光堂堂主的位置。 她的手中,握着一根粗实的红绳,后面绑的,全是烈鹰生前的手下。 几月前,青光堂堂主烈鹰与其他门派私通谋害梦寒意图篡位之事败露,烈鹰拼死逃出暗夜教。 居然就此一去无踪! 再见青光堂堂主烈鹰,却是在暗夜教的正厅地面上,他粘满脏污鲜血的首级,然而人面上双目暴涨,满脸惊戾,显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死在一个如此幼小,如此稚嫩的小女孩手里。 六位堂主惊疑的目光齐齐聚在女孩身上。 暗夜教第一堂天印堂堂主,执法长老杜魏塘以手抚须,最先缓缓发问,“烈鹰的快刀在江湖中颇有声名,你竟破了他的快刀?” 女孩抬眸,眼眸黑白分明,犹如天上最澄澈的碧水。 “他的快刀,在我眼中,不过尔尔。” 执法长老杜魏塘抚须之手轻轻顿住。 饶是暗夜教的第一智者执法长老,也被眼前这小女孩如此平静的狂言妄语而微微愠怒。 暗夜教是慕容王朝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大派,岂是容人小觑的。 “呵!”她轻蔑一笑,“跪下!”她一拉红绳,一大票人踉跄跪倒,“这就是第一大派?” 眼前这个小女孩,言语间俨然有不把暗夜教放在眼里的轻狂。 正厅之内,火气向来甚大的几位堂主更是满脸愤懑之色,若不是门主梦寒在上,他们早已经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惟有坐在执法长老杜魏塘对面位置上的一名约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却面容冷静,稳如泰山地坐着,英气的面容上,既无忧亦无喜。 他就是年纪轻轻就执掌夜雲堂,暗夜教武艺超群的堂主——轻尘! 暗夜教门主梦寒狭长的眼眸透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相对于正厅里那些正襟危坐的堂主,他慵懒自得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刚刚睡醒的狐狸。 “既然是你杀了我教的叛徒,按照规矩,下去领赏吧。” “我不去!”。 暗夜教的大厅上,稳稳站立的女孩毫无怯意地抬头看梦寒,一双剪瞳静谧如水,声音清冽如冰。 “我要统治暗夜界。” 大厅之上,顿时一片讪笑之声。 “想统治暗夜界吗?” 梦寒依然半靠在软塌之上,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玩弄着身旁侍妾佩戴的璎珞,缓缓轻笑。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