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长恨歌》 楔子 破碎的心灵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铺，还有到处行走的白衣护士，她知道，漂泊了这么多年，这次…她竟然还能回来这里。但是，心境…已经不同了吧。她已经无法理解，现在，究竟是开始？还是结束？ 一旦回想起他那无情的双眸，她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她早已知道他的无情，但是，心里…果然还是期待着的吧。对她而言，他是她的一切，不过，自己对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一个有用的棋子而已。 悔吗？不悔，因为自己早已猜到一切。 恨吗？想要恨，但是恨不起来，因为那是自己的选择。 烈火燃烧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即使燃烧的并非自己的身体，不过…那痛苦而绝望、身体的痛楚还历历在目。心…已被再次地深深伤害了，这次…她还要怎样…才可以继续活下去？ 第一章 路边卖包的少年 开国8年 开国在8年前曾经经历了一场皇位的争夺战，没有人知道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新一代的皇帝，还是诞生了。从此，开国渐渐步入了昏暗的场面。常常有人说，当今圣上喜怒无常，残暴不仁，官场上更是尔虞我诈，官官相护。 然，即使这样，日子还是要过的。就像是幻城，街上依旧热闹非常。在悦来楼的二楼倚栏的桌子上，正坐着两位非富既贵的大人物。他们一紫一白，紫衣男子冷酷无情，身上有意无意地散发出逼人的压迫力。白衣男子绝美俊俏的脸上总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但是却无法看清他的想法。 他们赫然就是寒亲王慕容非以及他的好友，神医冷毅。 “筛雅的情况怎样？”慕容非面无表情地问道。 冷毅微微一笑，双眸淡淡地看着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说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你不让他醒，他就不会醒。” 慕容非听了，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唤来小二，付了银两便离开了，冷毅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是双眸中却波澜不惊，非冷，甚至毫无感情可言。他淡淡地看着街上的一切，把所有的事情都收入眼底，街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 街上，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背着一个有半个人高的面粉袋走着。炎热的天气直逼少年瘦弱的身躯，令他热汗直流，然，少年却不急着擦，一心想着快把面粉带到摊位上。 可是，前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都围着他家的摊位指指点点，在人群里面还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哭叫声。少年微微一愣，连忙推开人群走了进去。当看到前面出现了强抢民女的画面时，他不由地叹气了。 他真的是不明白这个开国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是以胖为美的审美观点。男子就越瘦越好看，但是女人呢，就越胖越被认为好看。他倒是佩服，前面那个明明胖到三番四次让他误以为椅子都快被她坐坏的胖女人竟然可以在一个月之内被别人抢三次。 再叹了一口气，他把面粉袋放在了桌子上，拿起旁边的扫把一下子打到了要抢人的男子的背上，趁他松手尖叫地那一瞬间，少年立刻把胖女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淡淡地看着男子不说话。 男子直盯着那少年，凶神恶煞地吼道：“你这个臭小子，老子你也敢打！” 少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说道：“不敢打也打了，难不成你还要我收回刚才那一棍吗？” 路边的人都嘻嘻地笑了起来了，男子恼羞成怒地继续大吼着：“臭小子，马上给老子滚开！” “你说滚我就滚，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不如你滚给我看。”少年笑嘻嘻地说道。 路边的人笑地更欢了，那个男子似乎也认为再说下去也是无用，直接招来了旁边的家丁向他冲过来。少年收起了笑容，扫帚快速地扫过了他们的后脑勺，一下子惨叫声四起。少年的动作迅速、敏捷，一下子就把他们打地落花流水。 他“砰”地一声，把扫帚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得意地笑道：“怎样？还要来吗？” “你…你你别得意，老子会再来的！”男子颤抖地右手直指着少年，说完后立刻带着他的家丁们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少年终于叹了一声，转头看向一脸哀愁的胖妇人，却什么都没有说。胖妇人战战兢兢地拉着少年的衣袖，问道：“言儿，他们还会再来的，我们怎么办？” 少年扶起了胖妇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能怎么办，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路边的一个行人听了，好心地提醒道：“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幻城吧，刚才那人的爹是当官的，惹不起啊。”周围的人连忙附合。 “才刚来，跑什么。”少年翻了一个白眼，“反正也不过是被打一顿，又死不了人，算了。娘，回去做生意吧。” 胖妇人点了点头便回去收拾东西，继续做包子了。周围的人都叹气地摇了摇头，渐渐散开了。 悦来楼上，冷毅淡淡地看了一眼帮忙收拾东西的少年，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离开了。 ￡ 听说，皇上最近又杀了一个大内侍卫…… 听说，很快就要到十年一度的五龙会议了，这次选在开国开这次会议，各国的国主都渐渐向着开国前来了…… 听说，吏部尚书荣大人被判以贪官的罪名，被午门抄斩了…… 听说，郡主明珠又偷跑出宫了…… 听说…… 这就是开国，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开国。说乱也不是很乱，但是，贪官污吏就到处都有。 悦来楼的一楼，今天是热闹非常。不知道是哪个富贵人家嫌自己银两太多，竟然在那里请人画画。这个画画题目只有一个——萬年枝上太平雀。而这个“请”字，就是只要你愿意上去画画，不管好坏，都有十两赠送，还把那画送还给你自己拿回去装裱。 昨天的那个卖包子的少年似乎也是听闻这个消息，连忙跑进了悦来楼。他看了看舞台上大家作的画，微微一笑便跑了上去也画了一幅。他的动作飞快，落笔丝毫没有犹豫，而且把各个颜料左调右调，把那七种颜料都混成一团了，看地台下的人都摇头叹气，看来这次活动，已经招来了一个无知少年了。 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少年放下了笔，拿着一张笔墨还没有干的画冲到了开展这个活动的似乎是管家的人前面，笑嘻嘻地把画交给了他，接过了十两银子便要转身离开了。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管家拉住了少年，面无表情地把画举到了少年的前面，说道，“按照一开始说好的规矩，这幅画就送还给小兄弟吧。” 少年摇了摇头，轻笑道：“先不说我没有这么多银两装裱这幅画，这种无意义的画，挂着也是白搭。” 管家微微一愣，问道：“怎会无意义？鄙人看小兄弟的画法奇特，画面逼真，而且色彩丰富，在开国恐怕要找到与小兄弟画技一样的人是很难得事吧。” “这个根本就与画技无关。”少年又是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银两，笑道，“这什么‘万年枝上太平雀’根本就是蒙人的，太平雀从来都不会上万年枝，所以这幅画是无意义的。要不是为了这十两银子，我才不会到这里浪费时间。” 管家完全愣住了，脸上已经露出些许喜悦之意，然，台上一男子愤愤地把手中的毛笔往地上一抛，怒气冲冲地瞪着少年喊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吗？小小乞丐竟然口出狂言！” 少年眉头一蹙，略压低声音说道：“第一，我不是乞丐，第二，‘万年枝上太平雀’，这到底是真是假，也已经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恐怕不是你我的意见，而是设下这个题目的人到底是安有什么居心。” 说完，少年转身就要离开了。管家再次拉住了少年，终于扬起了兴奋的笑容说道：“这位小兄弟，鄙人在这里等待揭开谜画的人已经等了三天了，以小兄弟的才华要是为主子效力一定——”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少年甩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说道，“我只是碰巧认识这个，而且还有不少人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他们不屑于为了十两银子去画这幅画而已。实话告诉你，我自幼家贫，认识的字不多，也帮不了你那所谓的主子，你还是再等吧。” 说完，便毅然地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从外面走进来了一紫一白的两个男子。少年看到那紫衣男子猛地顿住了，然后对着他冷冷一笑便擦身而过离开了。紫衣男子并没有看少年，反而是白衣男子回过了头，淡淡地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不语。 他们赫然就是慕容非以及冷毅。管家走到了慕容非的前面，向他们弯腰行礼道：“奴才见过王爷，冷公子。” 慕容非摆了摆手，看向管家身后那乱七八糟的场面，有不少人都撕烂了自己的画，抛开了毛笔怒气冲冲地走下了舞台了。他冷冷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王爷，揭开谜画的人已经出现了，不过，又走了。” “走了？” “是的，他说还有不少认识谜画的人，只不过是不屑于为了十两银子而去画而已，还说他自幼家贫，识字不多，不愿帮助王爷。”管家一五一十地把刚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慕容非。 慕容非听了，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刚才那个少年？” “是的。”管家又是行礼，“王爷，需要奴才派人跟着他吗？” “不必了。”慕容非摇了摇头，眉头微微蹙起，刚才那个少年…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呢？他转头看向一脸局外人的样子站在一边的冷毅问道，“毅，你怎么想？” 冷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地说道：“若他真有才华，一定还会再出现。”说出来的话倒是很自信。 慕容非点了点头，冷冷地抛下两个字：“撤了。”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悦来楼了。 冷毅看了看前面乱成一团的舞台，也转身离开了。他的双眸清澈无比，却始终都无法看出他在想什么。 那个少年，他曾经见过一次。昨天在悦来楼喝茶的时候，那个少年在街边卖包子的铺位上与蔡家的大公子蔡溃嵘打架，今天，蔡溃嵘会再次找来吧。他真的很好奇，那个少年…要怎样解决这件事。活了17载，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兴趣，或许是因为那个人身上，没有自己讨厌的气息吧。 想着，冷毅略抬头看向高自己半个头的慕容非，淡淡地说道：“非，你先回去吧，我有一个地方想去。” 慕容非诧异地看着冷毅，略带惊讶地说道：“你也会有想去的地方？”以他对冷毅的认识，冷毅这个人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冷毅会有想去的地方，他还以为他真的什么都无所谓的。 冷毅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的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慕容非抚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着。过了不一会儿，他也向着冷毅离开的方向，漫开了自己的步履。 很快，他就看到站在悦来楼二楼栏杆后面的冷毅了。冷毅似乎也发现了慕容非，不过，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慕容非一眼，便略转头看着楼下的闹剧了。 慕容非眸中亮光一闪，轻轻一跃竟然直接跳到了冷毅的旁边，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楼下。他们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多年的交情，他们这时也并不需要向对方询问什么，心里已经有了准确的答案。 楼下的不远处，是刚才那少年，只见他站在一个胖妇人的前面，悠哉地看着带着一大群家丁的蔡溃嵘，什么都没有说。而蔡溃嵘一脸奸笑，用力一挥手大吼道：“臭小子，老子说过，我还会来的，看你这次还能不能打过这么多人！” “我会的只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当然是打不过，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少年微微一笑。 “哼哼，量你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乖乖把你娘交出来，不然……”他得意地看着自己身后的家丁，意思很明显，不交出胖妇人，他们就把少年打个半死再抢人。 胖妇人的双眸已经泛起了泪珠，她紧紧地抓着少年的衣袖，双手颤抖着：“言儿，我们还是道歉吧。” “娘，这时候道歉是没用的。”少年拍了拍胖妇人的手，看向蔡溃嵘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的你还打算抢人吗？这里好歹也是幻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蔡溃嵘得意地插腰大笑：“哈哈哈！老子的爹是当今皇上的宠臣，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这里的所有的事情老子说了算！” 等的就是你这句！少年嘴角微微翘起，略提高声音大喊道：“大胆！大家都听到了吧，他说他就是王法，他说这个国家的所有的事情他说了算。大家都知道，开国最大的人是谁？是皇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皇上说了算，你这么说是大逆不道，难不成你要谋朝篡位？” 周围的老百姓立刻起轰了，就连悦来楼上的冷毅也微微扬起了一抹笑容，慕容非看了看楼下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边难得露出“笑容”的冷毅，若有所思地沉思着。 蔡溃嵘听了少年的话，战战兢兢地喊道：“你…你胡说！” “我胡说吗？在场的诸位都已经听到了吧，你…蔡溃嵘，刚才不仅口出狂言，甚至有想要谋反的嫌疑，你说，这里离皇宫这么近，我若是告御状的话，任你有十个头也不够斩。”少年的表情完全是得意的样子，显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蔡溃嵘立刻冲了上去拉住了少年的衣袖，双脚颤抖着像是哭丧一样说道：“不…不要告我！你想怎样，你说！我照做，一定照做！” 少年连忙扯出了自己的衣袖，得意的微昂起头说道：“我一个穷苦人家没有什么想要的，也不需要你来做什么，只要你从今后不要再在这里横行霸道就行了。” “可以！可以！”蔡溃嵘立刻不停地点头。 “那你还带着那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少年邪笑道。 “回去回去！全部回去！”蔡溃嵘把他的家丁们都推走了，就连他自己也逃跑似的离开了。 后面，周围的百姓们都叫一声好，然，少年却没有了那得意的表情，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胖妇人拉了拉少年的衣袖，迟疑地问道：“言儿，你当真要去告御状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好不好？” 少年摇了摇头，苦笑道：“娘，这里离皇宫再近，你以为要见皇上是这么简单的事吗？这哪容的我说告就告的。”看到她诧异的表情，他继续说道，“恐怕等他反应过来后，又是一个麻烦啊～” 说完，他刚转身想要收拾铺位上的东西，无意间看到了悦来楼上的两个身影。慕容非以及冷毅也隔地大老远地直视着他。少年一看到慕容非，双眸立刻升起了恨意，他决裂地瞪着慕容非，过了好一会儿，才迅速地扭过了头，当没看过他们。 楼上，冷毅转头看向慕容非，肯定地说道：“他认识你。” 慕容非摇了摇头，略带疑惑地说道：“我似乎见过他，但是想不起来。” 听了，冷毅又看了那正在忙碌的少年一眼，便淡淡地走出了悦来楼了。 他…以前从没听过有这个少年的存在，但是那个少年却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带来惊喜，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带来希望。但是，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善良的人。亲友的背叛，权利的争斗，明争暗斗，他实在是看太多了。 而那个少年，到底能善良到什么时候？到底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拭目以待着。 后面，慕容非注视着冷毅离开的背影，沉思着。还真是难得，那个少年竟然可以引起冷毅的注意。但是，无论他怎么看，那个少年除了有一张较为清秀的脸蛋外，实在很难发现有什么值得冷毅注意的地方啊。还是观察一阵子吧。 ￡ 当晚半夜，在寒王府的上空忽然出现了一个身手敏捷的身影。他轻功了得，几个空翻便躲过了多个侍卫的追击。身影一晃一跃，跳进了一个简陋的院子里。 而在院子的中央，一个大约只有8、9岁的男孩拿着木剑在舞剑。男孩似乎也发现了那不请自来的“客人”，便停了下来，淡淡地看着他。 他冷冷地问道：“寒王爷独子慕容倾？” 男孩转过身淡淡地看着他，稚幼的声音里隐隐透出忧伤：“想要抓我？没用的，寒王爷根本不会在乎我这个孽种。” 是就行，他才不管那个男孩是什么孽种。他冲了上去，伸手揽住了男孩的细腰，几个翻身便又冲出了王府。 下一秒，王府内到处都是火光，全部家丁、侍卫、侍女都举着火把在王府内到处走，口中全部都是喊着：“小王爷！小王爷您在哪里？小王爷？” 慕容非走到了那个男孩居住的院子里，冷冷地捡起了遗落在地上的木剑，却什么都没有说。冷毅站在他的旁边，淡淡地说道：“是无情。”只有江湖上，传闻轻功了得无人能敌的无情才可以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嗯。”慕容非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夜…似乎很难平静下来。 第二章 我要告皇上 显然蔡溃嵘还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都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少年还没有看到蔡溃嵘的身影，然而他却不知道，在朝廷上已经出事了。 到了第四天的大清早，街上忽然出现了一大群官兵，说是皇上在前天刚下了一道圣旨，说是现在在开国内禁止用反叛朝廷的词语。前朝叫溃明国，所以一切有关溃明国的词语都不可以出现，比如，溃、明，以及前朝皇帝的名讳，龙、筛、雅等等。 这一道圣旨一出现，不到几天，街上一切都变了，百姓们都被抓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人都已经不敢出声，到处的店铺上的字都被纸贴上了，连书院也不开了，就怕说错话被抓走，许多书籍被烧掉了。到最后，就连卖包子的胖妇人也被抓走了。 中午，少年利用了他仅剩的全部银两——一百两终于打通了官差，让他进牢见见胖妇人。然，当他进去后，却发现，胖妇人…已经死了。 旁边地牢里的竟然就是蔡溃嵘，恐怕他是因为名字的关系才被捉的。他告诉了少年，在胖妇人被抓进来后，因为她的“绝美”样貌而受尽陵辱，最后竟然咬舌自尽了。 少年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握紧的拳头“砰”的一声用力打向墙壁。他的表情冷冽、残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着：“我要你付出代价！”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地牢，留下一个抱着复仇的姿态的背影。 ￡ 夜晚，在树林的外面站着一高一矮的身影，高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打扮像是个刺客，而那矮的男孩竟是前几天被劫的寒王爷的独子，慕容倾。只见他稚幼的脸上毫无怯意，似乎怎样，他都无所谓的样子。 过了不到一会儿，从树林的深处走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他一看到那个男孩，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慕容非，这次我看你还要怎样！”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银两呢？”刺客闷闷地声音自面纱的后面响起。 男子向着刺客抛去了一个钱袋，喊道：“这是你的一千两，拿去吧。” 刺客伸手刚要接过钱袋，忽然双眸一眯，抽出宝剑一下子把钱袋砍成了两半，一大群蜈蚣立刻在空中散开。男孩显然被吓了一跳，“呀！”地一声便叫出来了。 虽然刺客立刻发现了不对，但是还是有一只蜈蚣掉在了他的右手上。蜈蚣迅速地在他的右手上咬了一口，强烈的毒素立刻渗透到了他的血液上。 刺客连忙甩开了蜈蚣，并用布条绑住了伤口前面的手臂，防止毒素继续顺着血液的流转传遍全身。他狠狠地看着男子，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该死！” “哈哈哈！无情，无毒不丈夫，亏你还是江湖第三的杀手，但是遇上这千年毒蚣，我看你怎么办。” “得罪了我无情，你也休想得到你想要的。”说完，无情迅速的收起剑，提起了男孩，几个翻身便离开了树林。 后面的男子咬了咬牙，却什么都没说，他实在是没想到，无情中了那么重的毒竟然还能动作如此敏捷，不过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 另一边，在一间破旧的屋子的小院子里，无情刚放下男孩便晕死过去了。男孩迟疑地叫了他几声，见他没反应，便蹙起了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身后忽然传来了“唧呀”一声开门的声音，一个清脆的女声随即响起：“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孩转头一看，是一个清秀的瘦弱女子，却比起那些完全看不清样貌的胖女人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女子见男孩愣愣地看着自己，忽然想起开国以胖为美的风俗，便略低下了头，说到：“抱歉，我这么丑，吓到你吧。” 男孩疑惑地歪着脑袋：“丑吗？我觉得你很漂亮啊，比起很多人都要漂亮啊。” 女子一怔，微微一笑：“谢谢你，你们怎么了？” “呃，我…我和哥哥在路上遇到仇家，逃跑的时候哥哥被树林内的蜈蚣咬到了，现在晕迷不醒。”说完，他一脸求救的样子看着那女子。 然，女子听后，若有所思地盯着男孩看。过了一会儿，她一边走过去扶起了那刺客一样的男子，一边说道：“总之先扶他进屋吧。” 男孩感激地道谢，虽然是那刺客把他劫出寒王府的，不过，到最后那个刺客还是救了自己不是吗？更何况，比起在寒王府里苟且偷生般的生活，他更想在外面闯荡。 他们辛辛苦苦地把男子抬到了床上，男孩站在一旁不说话，而那女子却拿起了旁边的剪刀，把男子手臂上的衣袖剪开了，一个泛黑的伤口立刻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毒性似乎很强，我并不懂医，所以你还是去找大夫吧。”说着，她却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行，虽然他已经立刻用绳子绑住手臂，暂时防止了毒性的蔓延，但是这半夜三更的，等你把大夫找来，他都已经死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男孩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求，他不想他的“恩人”就这么死掉，他会良心不安的。 女子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个方法，在不远处有一条小河，那里有许多吸血的小虫，你们似乎把它们叫作…哦，吸血鬼。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你到那河里，把自己的双脚弄出一点血，引那些虫来吸吮，然后直接把它们带回来。” 男孩点了点头，抢过了剪刀喊道：“我这就去！”说完，便冲出了门外了。 女子凝视着他的背影，眸中泛起了一丝疑惑。其实，她一眼就看出他们并非亲兄弟，那男子的手掌粗燥，该是多年握剑所致，而且他的身上有一股邪气，若非常年在死人堆里成长，他是没有那股邪气的。 但是那男孩虽然手掌略粗，却衣裳华贵，身上也无意识地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气质，这个男孩，非富既贵。 这两种极端之人，又岂会是兄弟。可是，为什么那男孩会如此关心那男子呢？算了，不想了。 女子抿了抿嘴唇，去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男装就跑去了厨房换了。把女装收到了衣柜的最底层，把头发都扎了起来。原本清秀的容貌，如今看起来更显得俊朗，他…赫然就是在悦来楼不远处卖包子的那个少年。 少年走到了床边，凝视着他。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看着自己，多年的杀手经验，他立刻张开了双眸，右手迅速地袭向床边的少年。 少年反射条件地接住了男子袭来的右手，然，他的力道强而有力，若非他的右手中了毒，使不出内力，他这一掌绝对可以把那少年打死。这一点，他与那位少年的心里都非常清楚。男子挣脱了右手，毒素蔓延而上，几乎到了肩膀处。强烈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别乱动，要是这蜈蚣毒再蔓延，就算是神医来了，也救不了你。”少年叹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麻绳把男子的肩膀用力绑住了。不是他冷血，而是真的若蜈蚣毒再蔓延下去，别说这个时代的神医冷毅，就算是连华佗也穿越过来也救不了这个人。 男子警惕地瞪着他，冷冷地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并不重要，这里是城外乡郊的村落，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恐怕要问你自己。”少年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男子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他只记得他中了很深的毒，眼色模糊，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后来他跳进了一个院子里便晕倒过去了。他很明白，他如今这种情况根本不能动，若是再乱动，毒素一旦再蔓延，他就必死无疑。 外面忽然传来了“砰”地一声，少年转身走出了房间，男子虽然闭着眼睛，却始终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空气中传来了淡淡地血腥味，然后是少年无奈地叹气声：“怎么一个比一个傻？”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拿着一个盆子和一双筷子再次走了进来。他坐到了男子的旁边，用筷子从盆子中夹起了一条虫子。虫子呈灰色，中间有一条白色的花纹，软软的不停地扭动着，看着都觉得恐怖。 男子睁开了眼睛，警惕地低吼道：“你干什么？”杀气四起，似乎只要那少年一对他做出不利的事情，就会立刻把那少年给杀了。 “帮你吸毒。”少年淡淡地说道。 男子听了，不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少年也不理会他的犀利的眼神，把虫子一条一条地放到了男子那几乎全黑的手臂上。 他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了隐隐的疼痛，但是不可否认，手臂上的毒素，确实是一点点地被吸走了。用了大概十多条吸血鬼，他的手臂终于呈现了健康的米黄色，然，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比中毒的时候更显得苍白了。 少年把水盆放在了他的手臂下，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温水，淋在了吸血鬼的上面，十多条吸血鬼扭动了几下便全部掉到了水盆里了。少年默默地端起了水盆，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那男子的虚弱的声音：“阁下的救命之——” “别谢我。”少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直视着他，微微笑道，“要谢就谢你带在身边的男孩吧。他自称是你的弟弟，为了救你，他甚至把自己的双脚割伤了来引这些用来救你的吸血鬼。可怜他什么都不懂，让他流一点血，他就割一个大大的伤口，若不是他回来的早，恐怕最早因失血过多而亡的人不是你，而是他。”说完，他留下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便端着水盆离开了。 后面，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上面的天花板，眸中复杂非常，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少年便已经起来煮了一大锅粥端到了房间里了。这个小屋子没有多的房间，所以除了那个男子睡在床上，少年以及那个男孩都是打地铺的。 男子以及那个男孩都已经醒过来了，轻轻地端着粥，似乎在感受着手掌心里的温暖，又似乎是在感概着些什么。看到他们眸中感动的眼神，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好好地在这里休息吧，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里？”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地复杂，他紧紧地盯着少年，一刻也没有离开。 “你以为我要去报官吗？呵呵，放心，我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少年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纸张，“我是要去告御状。” “告御状？告谁？”男孩疑惑地问道。 少年扬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双眸也变地冷酷：“我要告的，是皇上。” “告皇——”男孩立刻怔住了，就连那男子也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要…告皇上？！ “可是…先不说你要告谁，要告御状你也要能进去皇宫啊。”男孩为难地微蹙起了眉头，皇宫内层层封锁，官官相护，连皇宫都进不了，就别说告御状了。 “你倒是很了解。”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的。”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后面，男子与那男孩都二话不说地低下了头，保持沉默。 ￡ 大殿上，当今皇上慕容辕正坐在金龙椅上，紧蹙起俊眉，近乎咬牙切齿地吼道：“当朝文武百官近百名，竟然无一人能提出合适的建议来解决洪水泛滥之事？朝廷养你们究竟何用？” “皇上，洪水泛滥之事每十年就发生一次，需及时修补河堤方可解决啊。”吏部尚书蔡大人向前踏出一步，行礼道。 “皇上，修补河堤需大量经费，长年累积，恐怕日后国库会出现空缺啊，请皇上三思。”左宰相古砷立刻反驳道。 慕容辕愤怒地一拍金龙椅，喊道：“你们除了会说这两句还能说些什么？都三天了，还没能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法！”看到他们就要跪下，他又摆手道，“罢了罢了，霍大将军，你有什么提议？” 站在武官第二位的霍大将军立刻摇头摆手道：“皇上，行军打战之事您问我还行，可这治国之道，我可不懂，问了也是白问。” 慕容辕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站在首位的冷着脸的慕容非，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他很清楚，慕容非…恨着他，他抢走了原本属于慕容非的一切，好好的一对兄弟，就这样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 然，其实慕容非这个样子与恨意无关，他之所以整个早上都冷着脸，不过是为了他儿子的失踪而在发愁。 旁边的荣公公忽然凑近慕容辕，把手中的一张纸交给了他，并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慕容辕疑惑地看着荣公公，见他点了点头便转向下殿，淡淡地说道：“朕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若是再找不到解决的方法，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来人，传赖颂言。” “传——赖颂言上殿！”旁边的荣公公立刻向着外面大喊道。 殿外，慢慢地走进了一个衣裳破旧的少年，他面容俊朗，双眸炯炯有神。慕容非微抬首一看，立刻愣住了，是那个卖包的少年？ 赖颂言走到了大殿的中间，双膝跪下行礼道：“草民赖颂言，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慕容辕淡淡地说道。 “谢皇上。”赖颂言站了起来，直视着慕容辕，眼神丝毫没有躲闪，仿佛看着他的双眸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 “大胆刁民，皇上是你能看的吗？”站在赖颂言旁边的一个官员大喊道。 “无妨。”慕容辕摆手表示无所谓，敢直视着自己的人并不多见，而且也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争吵，“听小荣子说，你是要告御状？你想要告谁？” “皇上，草民要告的，就是您，当今圣上。”赖颂言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慕容辕说道。 “大胆，皇上是你能告的吗？”刚才说话的那个官员又一次喊了出来。 旁边，文武百官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霍大将军甚至哈哈大笑，说他有胆识，而慕容非完全愣住了，一个街边卖包的少年，竟然大胆到要告皇上！ “全部给朕住口！”慕容辕大吼道，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他疑惑地看着赖颂言问道，“朕倒是很好奇，你要告朕什么？” “皇上，您可记得，在十天前，您曾下了一道圣旨，凡是有关前朝叛逆之词，皆不可说、写出来，凡违反者皆送牢处置，严重者立即发配边疆。”赖颂言的双眸中忽然升起一丝愤怒，这神色，让慕容非一瞬间有了熟悉的感觉。 “朕当然记得。”慕容辕点了点头。 “那皇上不如下殿转身抬首看看。”赖颂言扬起了一抹讽刺般的笑容道。 文武百官皆抬首，慕容非以及霍大将军也抬首看去，然，能看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只有慕容非一个人。他冷冷一笑，眸中一片了然。 “大胆！”刚才那官员刚又要喊，却被慕容辕打断了。 “你才大胆，朕还没有说话，你抢什么？”说着，慕容辕注视了赖颂言一会儿，竟然听话地走到了他的侧前方，抬首看去。 赖颂言淡淡地问道：“敢问皇上，您看到了什么？” “是历代朝廷传谕的牌匾，正大光明——”说着，慕容辕忽然怔住了。 赖颂言凑到了他的旁边，轻声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上，据圣旨显示，‘明’乃是禁语，然，皇上您却坐在了这个字下面将近八年，敢问皇上，这是何故？” 慕容辕赞赏地看着赖颂言，微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平民百姓竟然有如此大智慧。”普通人是不会留意到，其实在大殿之上的牌匾，写的正是——正大光明四个字的吧。然，他却想到了，并且加以了应用。若是这个人加入朝廷，说不定能把这腐朽的朝廷改善。 旁边的一个官员忽然冲到了皇上的前面，双膝跪下喊道：“皇上，这刁民三番四次侮辱圣——” “闭嘴！”慕容辕忽然大吼，怒气冲冲地喊道，“纪琏嵘，当初是你提议管制禁语的，你看看，你看看大殿之上的牌匾写的是什么？” “这……”纪琏嵘抬首，一看到牌匾上的字，立刻叩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下官当初提议这事也是为了朝廷啊！皇上。” 敢情这件事是他起的头？赖颂言凝视了纪琏嵘一会儿，忽然单膝跪在地上说道：“皇上，草民收回控告皇上，转而控告纪琏嵘纪大人陷国家于不义，视百姓于无物。” “你胡说！”纪琏嵘立刻瞪着赖颂言大吼道。 然，慕容辕这次却没有理睬他，转身坐回金龙椅上，看着赖颂言说道：“你继续说。” “是。”赖颂言行礼道，“其一，他提议禁语，是陷皇上不义；其二，因为这禁语，百姓们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进牢的进牢，是视百姓于无物。短短十天，街上的字皆用彩纸遮起，好听一点是五颜六色，难听一点便是乱七八糟。许多文物书籍被焚烧，百姓们再也不敢开口说话，就连唱戏的，也只是指手划脚，不敢发言。试问，这就是皇上想要的国家吗？明，可以代表明白，可以代表明日，为何不能说？不能写？所以，草民要控告纪琏嵘纪大人！”控告皇上对他并没有好处，所以，他至少要让提议这禁语的人不得好死！ “是朕糊涂了。传令下去，取消旨意，并且把因此事而进牢或发配边疆之人都送回幻城，每户派发一百两作为补偿，至于纪琏嵘，午门斩首。” “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饶命啊！下官是为了皇上，是为了百姓才提议禁语的啊！皇上！”纪琏嵘在侍卫的捉拿之下不停地喊着饶命，然，这次却谁也没有出声。 大殿上一片沉静，外面纪琏嵘的声音赫然停止，传来的，是他最后的惨叫声。慕容辕看向赖颂言，问道：“颂言颂言，这是一个好名字，谁给取得？” “回皇上，是草民自己取得。” “你可是有话要说？”那个名字里，似乎是在诉说着他心中难以说出的言语。 “草民确实心中有话，但是，恐怕这会是草民这一辈子的秘密。” “你既然不想说，朕也不会强迫你。但是朕看你口才流利，言语井井有条，该是才华出众之人，为何不报考前年的科举？”慕容辕疑惑地问道。 “皇上，您觉得草民的状纸写地如何？”赖颂言反问道。 慕容辕抿了抿嘴唇，看着那状纸说道：“字错漏百出，而且字体潦草，完全看不清是在写什么。” “正如皇上所见，草民并不会写字，草民自幼家贫，只是偷偷跑去私塾听过讲书先生的几节课。后来，草民的村庄被强盗所毁，再也没上过课。即使让草民去报考科举，也不过是交白卷而已。”赖颂言行礼道，“皇上，这次草民的目的已达到，可否允许草民先行告退？” “既然你不想多留，那朕也不多说了，退吧。” “谢皇上。”说完，赖颂言看也不看慕容非一眼便走出了大殿，一刻也没有停留。 大殿上的辩论依旧，等慕容非终于得到“解放”，冲出了皇宫的时候，宫外，已经没有了那少年的身影了，有的只是他府上的轿子而已。 看不到他，慕容非的心里，没来由地感到有一点失落。轿子旁边的一个侍卫走到了慕容非的前面，双手举起一个白玉玉佩说道：“王爷，这是一个少年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慕容非接过了玉佩，立刻怔住了，这个是…两年前他不见了的玉佩！这个玉佩怎么会在那个少年的手中的？他藏住了脸上就要表现出来的疑惑，冷冷地问道：“他人呢？” “已经走了很久了。” 慕容非握紧了玉佩，二话不说便坐进了轿内，轿子立刻向着寒王府的方向走去了。轿内，慕容非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玉佩，眸中一片复杂。在四年前，他因为遭到刺客的追杀，不小心掉下了山崖，后来便失去了记忆。两年前，等他记起了所有的事情的时候，便回到了寒王府，然，他却发现，他的贴身玉佩不见了。这个玉佩会出现在那个叫赖颂言的少年手中，难道他与自己忘记了的那两年有关？ 第三章 被毁灭的希望 开国四年 皇位之战过后四年，开国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然，跑去了郊游的寒王爷却忽然失去了踪影，据寒王爷的一个贴身护卫所描述，在路上的一个森林里，他们遭到了前朝逆贼的追杀，寒王爷不小心掉下了山崖，生死未卜。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一个村庄内，一个清秀女孩在湖边捡回了一个少年，他大约只有双十年华，面目俊朗。然，等他醒来后却发现他竟然失去了记忆。少年性格爽朗，而且俊俏非凡，而那女孩却被称为第一丑女。他们与女孩的母亲一起生活，可总是遭到许多人的非议。 曾经有一次，少年被村中的一些胖女人围困，那些女人都在不停地说着女孩的坏话，甚至是建议他去她们家里生活，可少年却拒绝了。 等回到了屋子里，女孩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抬首看着少年没有说话。 少年担忧地走到了女孩的前面，蹲了下来平视着她问道：“小丫，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舒服吗？” 女孩摇了摇头，略带忧伤地问道：“……为什么不跟她们走？” “小丫？到底怎么了？你不要我了吗？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我会一直乖乖的，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少年立刻慌张地不停地摇着女孩的肩膀，生怕一松手女孩就会立刻把他赶出屋子。 “小江，我是隐村第一丑女，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我怎么忍心。若是你跟着她们，你一定可以——” “才不是呢！”少年忽然打断了女孩的话，坚决地喊道，“我觉得小丫比她们都要漂亮！小丫比她们漂亮多了。” “小江……”女孩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少年微微一笑：“真的，我觉得小丫，真的很漂亮。” “谢谢你，小江。”女孩欣慰一笑。 自她来到这个以胖为美的世界已经过了十年了，被村里的人嘲笑她是个丑女也已经十年了。本来已经绝望了，那个男孩，却重新带给了她希望，他…是第一个说她漂亮的人，在女孩的心里，不知不觉地已经住进了一个“他”了。 然，不切实际的梦终有一天会醒过来。两年时间，女孩与少年相爱了，虽然被村里所有的人反对，但是他们却依旧相亲相爱着。就在他们打算成亲的第二天，噩梦…开始了。 村里被一群山贼攻打，少年发挥了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高强的功夫，把山贼们打了回去，成为了村里的大恩人，然，他自己却为了保护女孩而受了重伤。 女孩为了救回少年，请了不少大夫，可每一个大夫都说无能为力，少年实在是伤地太重了。女孩不死心，到处翻找医书，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救回少年。 为了他，女孩变卖了所有的东西，给他买补品； 为了他，女孩上山采药，脚底下都磨出了许多水泡也在所不惜； 为了他，女孩甚至到处乞讨，就希望能凑齐银两给少年买缺了的药材； 为了他…… 终于在一个月后，少年醒过来了。然，当那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女孩喜极而泣地站在少年面前的时候，少年的第一句便是：“你是谁？” 女孩立刻怔住了，她连忙说道：“你怎么了？我是小丫啊！小江，我是小丫呀！” “我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什么小江。恢复记忆的少年却完全忘记了与女孩相处的那两年里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少年俊朗的面容依旧没改，然，他的双眸中却已经没有了那深情的眼神，有的只是冰冷、无情。 “怎么会？”女孩双手颤抖地向着少年走过去，“小江，你忘记了我们这两年的事情了吗？我是小丫啊！” 然，当女孩的双手刚碰到少年的时候，少年竟然一巴掌就招呼到女孩的脸上。冷冷地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口吐血丝的女孩，少年鄙视地瞪着她说道：“丑女，你没有资格碰我。” “什么！？”女孩完全愣住了，昔日那温柔地告诉她，在他心目中，她是最漂亮的女孩的少年，如今竟然一脸鄙视地对她说，她是丑女！ 少年理了理衣裳，自床上站了起来，环看着四周，问道：“这里是哪里？”然，女孩却只是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少年不耐烦地瞪着她，冷冷地说道，“本王在问你话！” 女孩的双肩猛地一抖，她低下了头，淡淡地回答道：“这里是隐村。” 隐村？少年若有所思地直视了她一会儿，便头也不回地向着外面走去。后面，女孩立刻站了起来，看着少年的背影大喊道：“小江！别走！” 少年停下了脚步，却不回头：“本王叫慕容非，是开国的寒王爷，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小江。” “不，你就是小江，小江就是你。小江，你答应过我的，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会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的。”女孩哭泣着，用哀求地眼神看着他。 少年转过身，冷笑着走到了女孩的前面，右手用力地捏紧了她的下巴，嘲笑般地说道：“一个小小的丑女，本王没有杀了你是你的幸运，在本王大开杀戒之前，你给本王立刻消失！”说完，他右手用力一甩，便转身离开了。 “啊！？”随着女孩的惨叫，她撞到了旁边放有一大堆药草的桌子，连人带桌地翻倒在地，娇小的身躯上被药草所铺盖。伸手泼开身上的药草，女孩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大叫道：“小江——————” 那冰冷决裂的背影，始终还是没有停留。女孩两年的不切实际的梦，就这样醒过来了。 赖颂言依旧一身男装的站在小河边，回忆着那已经消逝的过去，感叹着人生的悲哀。前天被救下的那个男子忽然出现在他的后面，冷冷地出声道：“公子。” 赖颂言转过了身，看到是他微微一笑：“怎么了吗？” “在下无情，公子对在下的救命之恩，来日一定相报。”无情双手抱拳，坚定地说道。 “呵呵，原来你就是江湖第三的杀手无情。”不理会他双眸中的惊疑，赖颂言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真正救下你的是那个男孩，你要报恩还是找他吧。” 无情压下心中的疑惑，说道：“二位的救命之恩，无情永世难忘，他日若需要在下的帮助，在下一定万死不辞，再会。”说完，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以后记不记得都是问题，还说什么永世难忘。赖颂言自嘲般地摇了摇头，转身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了。然，走近一听却听到扫帚挥动的声音。赖颂言疑惑地走到门口一看，差点发笑。那个男孩正拿着他的扫帚练着剑法呢，只见男孩挥洒自如，一招一式都强而有力，该是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不过，却被赖颂言看出了不妥。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刚才摘下的两个柑橘，拿起其中一个，等了一会儿后忽然向着男孩的右脚扔去。男孩立刻反应了过来，扫帚随意一挥便把柑橘打飞了，然，当他习惯性地把扫帚挥到身后的时候，另一个柑橘已经击中了他的额头了。男孩立刻怔住了，脸红红地看着地上的柑橘，什么都说不出口。 “噗——”赖颂言抱住肚子不停地笑着。 男孩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练的是剑法？每一个动作都要求到位，像是在练舞蹈一般，完全不懂得变通。这样练，你就算练多久都是无用的。”赖颂言忍住笑意，直视着他说道。 男孩扭过了头，轻声嘀咕道：“妇道人家懂什么。” 赖颂言自然听到，也不恼：“我是不懂，但是却看出了你的弱点。刚才若我扔地不是柑橘而是石头，恐怕你早就头破血流倒下去了。算了，我叫赖颂言，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一怔，低下了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道：“我叫…倾，倾倒的倾。” 既然他“不愿”说，赖颂言也不打算逼他，便笑道：“好吧，小倾，我要进去睡午觉，你喜欢这样练多久就练多久吧。” 说着，他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便关上了门了。先前有无情在，他倒也无所谓，现在这个男孩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身的，他还是谨慎点好。 房间内，赖颂言忽然想起男孩手中的扫帚，便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把匕首以及一根洗衣的木棍，坐在床边削了起来。 ￡ 第二天，赖颂言睡地糊里糊涂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一个人正怒气冲冲地向着自己走过来。猛地睁开眼睛，一个男孩正拿着一把扫帚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颇有要把他赶出屋子的气势。 一下子没能认出他来，赖颂言立刻吓地叫了一声：“呀！”声音并不大，却也把男孩吓到了。 小倾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才刚来，你叫什么叫？” 赖颂言愣了愣，无奈地坐了起来，随便挠了挠长发，打了个哈欠才问道：“这里毕竟是女孩的房间，你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睡个觉而已，为什么不给进？”他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的房间都不让进，每次一闯进去都要被骂。他曾经不小心跑进了他爹的一个小妾的房间里，结果被发现后被骂地狗血淋头。 “若我习惯裸睡呢？”赖颂言好笑地看着他单纯的脸。然，看到他涨红了脸，双眸到处瞄就是不敢看自己的样子，赖颂言立刻笑了起来了，“哈哈，算了算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要是想吃粥的话我立刻去煮。” 小倾摇了摇头：“教我练剑。” “教你练剑？”赖颂言走下床，拿起旁边的男装便穿了起来，“我可不会使剑。” “可是你能看出我的缺点不是吗？” 赖颂言听了，走到了小倾的前面，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而他也不甘示弱，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双眸中坚定的眼神丝毫不弱。看到这个，赖颂言微微一笑：“聪明的孩子。”说着，他走到了衣柜前面，从最底层拿出了一把崭新的木剑，递到了小倾的前面说道，“拿着，练剑总不能拿着扫帚来练。” 小倾怔怔地看着那拿着木剑的伤痕累累的双手，眼睛红红的完全说不出话来。赖颂言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笑道：“怎样？是不是感动地想要痛哭流涕？” “才不是！”小倾立刻抢过了木剑，转过身不再看他。然，小倾的双眸依旧是红红的，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起。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这是他8年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 十天后寒王府 冷毅站在一个湖边，淡淡地看着前面的高墙，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他的旁边，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轻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冷毅轻轻地点了点头，黑衣人便不见了。他的眸中闪过了一丝亮光，转过身向着寒王府外走去。经过了吵闹的街市，他步出了城外，来到了一个小树林。当看到前面的两个人影时立刻停住了脚步，凝视着他们。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赖颂言以及小倾。 他曾经听慕容非说过赖颂言这个人，赖颂言似乎并不识字，但是口才了得，而且很聪慧。但是奇怪的是，慕容非那不见了两年的玉佩，竟然会被赖颂言归还，赖颂言这个人，是一个谜。 前面，赖颂言背靠着树坐在地上，口中却井井有条地教导着正在练剑的小倾，他每一句话都击中要害，但是那表达方式却让人悍然。 “腰要挺直，你弯着腰想要抱谁呢？这里，别转身，你一转身整个后背都露给别人砍了，用力一点，才刚吃完饭呢，怎么那么没力气呢？目视前方，别到处瞄，这里只有我，可没有美女给你看。”话音刚落，见小倾恼羞成怒地瞪着自己，赖颂言微笑道，“都说目视前方了，你看我干嘛？我又不好看。” “这又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小倾脸红红地嘀咕道。 “你说什么？”赖颂言略带警告地笑着挥起拳头。 “没事！”回答地飞快，立刻“埋头苦干”着。 赖颂言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交叉在胸前，赞赏地看着小倾舞剑。不远处，冷毅看着他们那和谐的画面，眸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欣惠，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吧。淡淡的、平凡的，但是，却是快乐的。 拿着手边的小草在玩，才刚抬头，立刻再次开口道：“小倾，这里别向后挥，你一挥前面就空了。” “可是我记得这里是这样的！”后者不满意地挺直着胸膛瞪着他。 “忘记昨天的教训了？再来，剑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学会变通。”警告性地挥了挥手中握着的石头，赖颂言轻笑道。 小倾扁着嘴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按照他的吩咐来练习。虽然他很明白，其实赖颂言说的都不会有错，但是，总觉得有点不甘心，自己偷偷地学了这套剑法已经有半年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学的有模有样，可现在，一大部分都被删改了，这样…真的是对的吗？连他自己都糊涂了。 冷毅又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保持沉默地离开了。知道小王爷还平安，那就足够了。而且他敢肯定，比起把小王爷留在那高墙深院内，不如把小王爷交托给那个少年来的好，那个少年的实力……不知道到底到达到什么程度？如果那个少年在宫中施展身手的话，说不定，这个国家会发生很大的改变。赖颂言，就是开国的一个龙卷风，建与毁，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 寒王府书房 寒王爷慕容非坐在书桌的后面，右手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剑眉紧蹙，薄唇紧紧地抿着。自从看到那个叫赖颂言的少年之后，他的脑中总是闪过一些画面，但是总是看不清楚。他，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每一次想到她，脑袋都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 房门“唧呀”一声响了一下，慕容非抬眼一看，看到是冷毅便随意地问道：“你出去了？” “嗯。”冷毅点了点头，走到了书桌前面的圆桌后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起来了。 慕容非放下了手，等疼痛缓解了一些后，拿起了放在一边被拆开的信举向冷毅，冷冷地说道：“你看看。” 然，冷毅却看也不看一眼，淡淡地说道：“皇上下令修补河堤。” 慕容非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放下了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到最后还只是修补河堤。河水泛滥之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要找到解决的方法，谈何容易。” “……”冷毅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杯中茶叶的起伏，他…只管自己与慕容非的事，其余的，都跟他没有关系，更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而费心思。 “不过，这次皇上倒是精明了点，为了减少国库的负担，竟然会想到让官员们捐银的方法，捐少了就会觉得没官威，这下子可不愁官银问题了。”慕容非一反常态地不停地说话，而且还翻找着周围的信件。 冷毅淡淡地看着他，声音不大不小地开口道：“小王爷无事。”所以，不必用公务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慕容非的为人，他最清楚不过。 慕容非猛地一愣，然后恢复了属于他的表情——面无表情。他不必询问冷毅慕容倾的所在地，因为他相信冷毅，只要冷毅说没事，那么慕容倾就一定会没事。冷毅从来都是这么自信，他要么不说，说出口的事情，就一定是正确的。 冷毅看了慕容非一眼，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的前面，凝视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非，你可有想过，你的游龙剑法或许有着许多不完整的地方。” “师父确实有提过这一点，但是却没能找出不完整的地方，怎么了？” “……洪水之事，有一个人，说不定能够帮助你。” “……谁？”还真是难得冷毅会主动提起别人，慕容非若有所思地直盯着冷毅的后背问道。冷毅转过了身，直视着他，坚定地唤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赖颂言。” “他！？”慕容非又是一愣，看到冷毅坚定的眼神，他微微躲过了冷毅的视线，说道，“毅，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经常梦到的那个看不清样貌的女人？”见冷毅保持沉默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下文，他继续说道，“自从遇到那个少年之后，这个梦就越来越清晰了，可是每次就快看到那个女人的样貌的时候却又醒过来了。而且最近脑子里总是有一些画面闪过，那个叫赖颂言的，到底是谁？” “……他拥有你的玉佩，必定与你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关。”这点，他倒是很肯定。他曾经让人查探赖颂言的身份，但是查到的，只限于赖颂言从远处一个叫隐村的地方而来这个消息而已，而且隐村在两年前被强盗所毁，村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要查清楚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总有一天，我会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慕容非用力地拍了一下书桌，书桌立刻“砰”地一声散架了。 冷毅淡淡地看着他，不语。慢慢改变的，又何止自己一个，慕容非从来在乎的，只有国家、自己、慕容倾以及那个女人而已，如今却为了两年前已经忘记了的事情而动怒。赖颂言这个人…还真是不可思议。 第四章 被摆了一道 温和的阳光照射在树下的两个小人儿身上，泛起了淡淡的金黄色光芒。微风轻轻地抚过了他们的脸颊，给他们带来了清凉。小倾安稳地睡在赖颂言的怀中，小脸平静，小唇微微翘起，露出的是纯净的笑容。而他手中的木剑，早已滑倒在一旁，被浓密的小草所覆盖了。 树叶“嚓嚓”声响着，小倾感受得到自己后背的温暖，忍不住向后靠了靠，忽而察觉不对，猛地睁开了眼睛。当发现自己正在赖颂言怀中的时候，立刻跳了起来，脸红红地瞪着那熟睡的少年。 小倾那强烈的动作立刻把赖颂言惊醒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只好用手揉着眼睛，略带沙哑地声音便响起了：“你小小年纪的，没想到会这么沉。” “你…你怎么会…抱…抱……”小倾脸红地像是要挤出血一样，他指着赖颂言，断断续续地还是没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抱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你慌什么？”赖颂言向他翻了一个白眼。 某人再次恼羞成怒地撇过了头，说道：“练剑了。” “今天不练了。”然，赖颂言却背靠着树，懒懒地说道。 “为什么？”小倾立刻质问道。再不抓紧时间练剑，那他就会赶不上进度了，赶不上进度，那么“那个人”就永远都不会看自己一眼了。 赖颂言没有说话，他拉过了小倾的右手，左手在小倾的右手两侧轻轻地揉着。 小倾只感觉得到，他右手上的酸痛渐渐减弱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赖颂言那微垂着的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赖颂言清澈而忧伤的双眸。然，他却清楚地感觉到，来自赖颂言身上的温柔。 “手麻了吧。”赖颂言的头并没有抬起，但是他的声音却清楚地响着，“只懂得不停地练，没等练成你的手都要废掉了。要适当的休息一下，不然会得不偿失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小倾迟疑地问道。 “原来对别人好也需要理由啊～”赖颂言轻笑着抚了抚小倾的小脑袋，“小傻瓜。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我出去一下吧。” “我不去。”某人正处于反叛期。 “不去也行，反正我是要去买米，不够力气搬回来，顶多大家一起饿肚子而已。”赖颂言不怀好意地笑道。 咬了咬牙，他扁着嘴巴说道：“我去还不行吗？”他才不要饿肚子呢。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得了便宜还不忘无耻卖乖。 深吸了一口气，小倾努力忍住要暴打前面这一脸奸笑的少年一顿的冲动，嘴角发抖地扬起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不会麻烦，我是很乐意陪你一起去的。” 有些事情是要适可而止的，赖颂言立刻站了起来，笑道：“很好，走吧。” 他肯定是前世得罪了这个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的！小倾狠狠地瞪着某人的背影，小脚却跟在了他的身后，生怕被落了下来。 ￡ 慕容非与冷毅慢慢地走进了悦来楼，他们几乎是每三天就会来这里一次，悦来楼是幻城最出名的酒楼，在这里收集资料最好不过了。这次，他们在二楼要了一间房间，关上了门便坐下来喝茶了。 “情况如何？”慕容非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暂时还没有任何举动。”冷毅接过了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道。 “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贼窝吗？” “没有。”淡淡的语气，仿佛跟自己无关似的。 慕容非刚又要说什么，外面却忽然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我们到底来这里干嘛的？” “来这里能干嘛，喝茶呀。” “你银两很多吗？来这里喝茶。” “我的银两也不多，不过也够用，放心，要是真的不够银两来付，顶多把你卖了。” “你——” “嘻嘻，开玩笑开玩笑，我怎么舍得把你给卖了。” “哼！” 慕容非微微一愣，是倾儿和赖颂言？他们怎么会在一起？难道昨天毅所说的“小王爷无事”就是指倾儿正在与赖颂言在一起？想着，他转头看向冷毅，后者却悠哉地喝着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们两个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说话，仔细地听着外面的两人的对话。 “对了，小倾，等一下我们要去买一把新的木剑，还要到书斋拿一本书，你今天就死心陪我到处走吧。” “到处走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为什么还要买木剑，我不是有吗？” “那把木剑做的并不好，你三天两头就说被刺到，这不是活受罪吗？好了，别扁着嘴了，给你买新的木剑并不代表旧的要扔掉啊，那把木剑还是我一刀一刀给你做的呢。” “哼，我又没有叫你做。” “是是是，是我自己自作聪明。唉！小倾，你看下面。” “看下面干嘛？” “废话别那么多，快看！” 随着声音的消失，冷毅和慕容非对视了一眼，便起身走到了窗前看向下面的街道。街道似乎又出了什么事了，一个卖猪肉的捉住了一个胖丫鬟，说是她偷了银两，而那胖丫鬟却说自己没偷，这样拉来拖去的，人群渐渐地聚集了起来了。 这时，一个背着箩筐的书生挤进了人群内，那个书生脸色苍白，时而轻轻咳嗽，该是生病了，而他的箩筐内正有着不少药草。书生宣称自己前一段日子走上了仙山，遇上了神仙，那神仙送给了他一个神奇的仙石。这个仙石，只要摸上一摸，就可以知道谁是小偷。是小偷者，会手心发黑，不是小偷的，手掌会依旧白洁。 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麻布袋和一块光滑的黑色珠子似的东西，把“珠子”放进了麻布袋里面，那书生便让周围的人试一试。 有这么鲜奇的东西可以玩，大家当然要去试一试了。排着队，试过的人都握起了右手，站在一旁一脸笑意。直到一个大叔把手伸进去后过了一会儿，一伸出手立刻张开手掌大笑着：“哈哈哈，你们看，俺的手是白的，是白的！” 虽然隔着薄墙，但是估计赖颂言就站在房间窗户的附近，所以慕容非以及冷毅都很清楚地听到赖颂言道了一句：“笨蛋。” 果然，那书生立刻抓住了大叔的右手，轻轻地咳了一下才淡淡地说道：“咳咳，你就是小偷。” “不是，俺才不是小偷，俺的手是白的！”那个大叔立刻挣扎地甩开了书生的手大吼着。 书生又咳了几声，说道：“诸位不如把手掌都张开来。” 周围的人都笑了笑，把手掌张开后，那个大叔立刻苍白了脸，所有试过的人，手掌都是发黑的，只有他自己的是没有被弄脏的。 咬了咬牙，大叔一把推倒了书生，泼开人群逃跑了。而那胖丫鬟一边道谢一边把书生扶了起来，那书生轻轻地摇了摇头，便一边咳着一边扶着箩筐离开了。 戏看完了，慕容非和冷毅都回到了座位上，外面再次传来了赖颂言以及小倾的谈话声了…… “你看明白了什么？” “他竟然在骗人！”声音充满了诧异。 慕容非和冷毅听到那个“答案”，都愣住了。 “噗———”那是喷茶的声音，然后赖颂言似乎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别告诉我你看了那么久就看出他是在骗人，我会鄙视你的。” “……我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没指望你能全懂。”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在喝茶，“民间的人都很迷信，特别是那些神鬼之说。那个书生就是利用了一点，来一个做贼心虚的计策。” “做贼心虚？” “没错。那只不过是一块名贵的墨砚，不过估计因为太名贵，所以没有多少人见过，别人也看不出它是什么，便也认为它是一块仙石。按那书生说的，做了小偷的人，摸过‘仙石’，手才会变黑。所以没做小偷的人自然不会怕，就大胆地摸上一摸——” 小倾立刻接口道：“那做过小偷的人害怕自己会被认出来，所以就不敢摸那墨砚，结果便变成了做了小偷的人，手掌反而没有被弄脏。” “我的小倾倾果然聪明啊～我真的好崇拜你哦～” “嘻嘻～”得意地笑了一会儿，声音忽然变地忧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人死了之后，都会变成鬼吗？” 慕容非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而冷毅却在静静地等着赖颂言的下文。 “所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些事情本来就很难说的清楚，有谁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又没有人见过。不过，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谁，但是你还是面对现实吧，与其被虚幻的事情所困，不如活地自在不是吗？” “嗯！” “好了，现在也不早了，再晚点走书斋都要关门了。” “好。” 房间内，等赖颂言以及小倾都走远后，慕容非抬首看向冷毅，冷冷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他的意思是，冷毅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赖颂言的聪慧的。 “第一眼便看出来了。”冷毅淡淡地看向天空，雪白的云朵慢慢地飘动着，“他的眼神太过懒惰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眼底会有着如此忧伤的眼神，不过，我很肯定，只有真正聪慧的人，才会有如此懒惰而又清澈的眼神。”事实证明，赖颂言这个人并不简单，不仅可以把自己的麻烦一下子就解决了，还大胆到为了自己的娘亲去告皇上，告了皇上又能全身而退，救下了小王爷，看出了游龙剑法的不完整的地方，甚至能够一眼就看出一件事情将会有什么发展，并加以分析。这个人的聪慧程度，一定不在自己之下。 “我…必须得到他！”慕容非右手一握紧，杯子便“砰”的一声破碎了。赖颂言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他的存在，有可能会对自己的“计划”有很大的影响。 “我今晚便会去找他。”冷毅收回了视线，看向慕容非淡淡地说道。 “你亲自去？”慕容非一愣，难以置信地说道，“这种事让翟康去就行了。” “我对他感兴趣。”所以，一切有可能接触到赖颂言的事情，他都要插手，直到找到自己的答案为止。 慕容非想了想便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让冷毅亲自去也好，以冷毅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把赖颂言这个少年招到自己的军队里来的。 ￡ 夜晚，让小倾自己进到房间里睡觉，而赖颂言却穿着男装在大厅里看着刚买的棋谱。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现在赖颂言以及小倾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反正小倾还只是一个8岁的小孩子而已。 “砰砰”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忽然响起，赖颂言愣了愣，没反应，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他才知道刚才不是错觉。慢慢地站起来打开了木门，看到那站在门口一脸温和笑容的男子时立刻愣住了。 那男子大约只有17、8岁，一张绝美的样貌在模糊的烛光的衬托下更显得俊朗，一双桃花眼含目传情，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呆了好一会儿，直到注意到男子的眸中慢慢泛起讽刺的情绪的时候，立刻反应过来了，脸红红地咳了两声才问道：“请问你是谁？为何来这里？” “你不请我进去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经由他的口中说出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直白来说，就像是一个命令。 赖颂言秀眉微蹙，却依然保持纯净的笑容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敢让你进去。” 这倒是意外。男子微微一愣，温和地笑道：“我叫冷毅。” 谁知赖颂言听了，秀眉更是紧蹙了起来：“寒王爷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不过我估计他连我是谁都没认出来。” 冷毅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对你感兴趣。” 赖颂言沉默了一会儿，知道在这里对干也是无用，便侧过身子让开了位说道：“进来吧。” “多谢。”冷毅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径直地走到了桌子上坐了下来。 赖颂言关好了门，走到了桌子前面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放在了冷毅的前面，这才坐了下来问道：“粗茶，你忍耐一下。好了，说吧，你想问什么？” “听闻你先前是隐村的人。”冷毅淡淡地问道。 “不是听闻，该是查到了吧。”赖颂言丝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他的话。 冷毅微微一笑，并不恼：“据我所知，非，也就是寒王爷，在四年前曾经失踪，直到两年前才被找到。而寒王爷四年前掉落的那个山崖有一条河，河的下流就是你曾经所在的隐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赖颂言冷冷一笑：“直接开门见山问我跟寒王爷是什么关系就好。你既然是寒王爷的好友，你便也该知道，寒王爷的玉佩一直交由我保管，直到十多天前才还给了他。没错，四年前，寒王爷顺着河流来到了隐村，是我救下了他。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了，玉佩是他送予我的。直到两年后，隐村被强盗入侵，寒王爷虽然打跑了他们，却也受了重伤。每个大夫都说他不行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他，当时他便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可是相对的，他却彻底地忘记了那两年里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在他离开隐村后的第三天，强盗们不甘心地再次前来，这次，隐村被毁地更严重了，我和娘幸存了下来，便到处流浪，来到这个幻城纯属偶然。” “一个落后的乡村，也能培养出你这等聪慧之人？” “聪慧不聪慧跟是不是乡村的人无关，被生活所逼，想要不聪慧也不行。”赖颂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你既然是非的救命恩人，来到幻城为何不找他？” 赖颂言讽刺一笑：“先不说他不记得我，就算是记得，也无法抵消我对他的恨。” “你恨他？”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虽然一直察觉到赖颂言对非有着强烈的敌意，但是万万也想不到他竟然是恨非的，非…干什么来了？ “没错，我恨他，虽然我知道其实我根本没有恨他的资格。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赖颂言痛苦地闭上了双眸，透明的泪珠在他的眼眶便闪烁。 “那为何不入朝为官？就算是为了报复也好。”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一入官门如入战场，报复之事更是无聊，何必为了这些事情让自己惹的一身麻烦。”赖颂言擦了擦眼眶便的泪水，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道，就算再怎么恨他，也没有想过要去报复，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才会变成这样的。 “洪水之事一次比一次严重——” “我不是爱国之人，你跟我说这些无用的。”赖颂言立刻打断道。 冷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若洪水再这样泛滥下去，建在下流的隐村，有可能真正的毁于一旦了。”虽然赖颂言不是爱国之人，但是他看得出，他是个重感情之人。 果然，赖颂言微微一愣，微蹙起眉头问道：“为何不修建水库，把多余的水先储存起来，等干旱之年一到就把水引导出来。” 冷毅也是一愣，若有所思地直视着赖颂言，这个人…一下子就把洪水和干旱之事都解决了？微微一笑，他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会向非提这件事的。” 似乎是听懂了冷毅话中有话，赖颂言猛地站了起来低叫道：“你想用强的吗？” 冷毅转过了身，对他扬起了一抹温和却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笑容，他的双眸一片冷清，就像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那你是想我用强的，还是让我逼着你，直到走到绝路？”他…可是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赖颂言抿了抿嘴唇，不甘心地坐了下来，低下了头不语，被摆了一道，那个叫冷毅的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在等自己跳进他的陷阱里而已。 ￡ 估计冷毅当晚就已经向慕容非说了赖颂言的事，才华毕露，就算赖颂言再怎么不想当官，鉴于他的聪慧，皇上也必不可能放他离开。洪水之事得到了解决的方法，皇上龙颜大悦，赏赐了慕容非以及冷毅黄金千两，同日下午，圣旨颁发了下来，封赖颂言为七品官建州知府，并赏赐了他黄金万两，丝绸百匹以及丫鬟银红一名。 第三天，赖颂言带着小倾、银红，三人站在城门口，准备前往建州。赖颂言骑着马，小倾和银红坐在马车内，驾马的是一个老伯。赖颂言直直地看着前方，暗含忧伤的双眸是一片迷惘。 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蹄声，赖颂言回头一看，只见冷毅和慕容非分别骑着马停在他的前面，不同于慕容非的面无表情，冷毅的脸上，那温和却毫无温度的笑容，仿佛永远都不会从他脸上脱落。 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慕容非与赖颂言对视着，然，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话。微风吹起了他们的长发，命运的齿轮在他们之间转动着。过了好一会儿，小倾探出头来，看到慕容非微微一愣，然后看向赖颂言问道：“喂，走了没？” 赖颂言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毫不留恋地驾马前去：“驾！”马蹄翻起了一层沙尘，那背影仿佛正在与命运做着搏斗，一直…勇往直前。 而那辆马车也跟随在后。 慕容非以及冷毅淡淡地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眸中一片沉静。然，当慕容非看到赖颂言面无表情地转头不再看他的时候，心口上…忽然间感到一阵酸痛。 赖颂言…到底是什么人？ 第五章 野蛮郡主 开国9年二月十二曰建州 在民间有一传说，建州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他长像俊朗，而且平易近人，每一个案件都无法逃过他的双眼，大家都称他为赖大人。可是奇怪的是，赖大人似乎并不喜欢美女，有建州第一美人之称的叶美人曾经向赖大人示好，可是却被他拒绝。更甚者，有人透露赖大人对有姿色的女人都避而远之，却对自家的瘦弱丑女银红百般宠爱，难道他有奇怪的癖好不成？ 赖大人出现的突然，众人除了知道他叫赖颂言以外，其余的一概不知。赖大人一家只有三人——赖大人、对外宣称是他弟弟的小倾以及丫鬟银红。他们生活艰苦，赖大人甚至连上官府也是步行去的，其清廉品质得到了大家的赞赏。 再过两个月就是五龙会议的开展了，不知皇上从哪里听说群主明珠很快便会到达建州，连忙带着一大群人向着建州出发，建州一下子变地乱七八糟，巡抚大人也立刻冲往建州，准备着一切。 二月十四曰 赖颂言带着小倾前往监牢，听闻今天衙役抓住了一个女孩，说是她杀了人被当场抓到了。然，当他们走到了监牢的门前的时候，里面立刻传来了一个女孩的怒吼声：“大胆，你们竟敢把本郡主抓到这里来！快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旁边的小倾猛地怔住了，本来要打开门的小手停在半空中不停地颤抖着。赖颂言疑惑地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 “那…那声音是…是明珠郡主……”小倾的声音里充满了诧异与担忧，恐怕是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明珠郡主拆穿吧。 赖颂言听了，玩味地笑了：“哦？堂堂郡主竟然会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起来了，这可有趣了。” “你还说这种话，要是被她找你麻烦你怎么办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刁蛮郡主啊。小倾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见招拆招呀，走吧。”说着，赖颂言用力推开了门，把小倾拉进去了。 监牢里的人见到赖颂言都弯腰叫一声“大人好”，而赖颂言也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便走到了监牢的深处，果然看到了那一脸愤怒的“胖美人”。开国以胖为美，以这个郡主的肥胖程度可谓是绝世美人了。然，对于赖颂言的审美观点来说，这个女孩却是胖得恐怖。 明珠郡主第一眼看到的英俊潇洒的赖颂言，立刻收起了那愤怒的表情，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是谁？” 赖颂言扯住了小倾的后衣领，防止他忽然逃跑，微笑道：“我叫赖颂言，是这个建州的知府。” “你就是建州知府！”然，明珠郡主显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帅气的“男子”而迷了心窍，“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堂堂当今皇上的妹妹，明珠郡主，你们这些小小芝麻官竟然也敢把本郡主抓起来，快点把本郡主放了！” 赖颂言依旧微笑着摇了摇头：“郡主先别生气，衙役们既然当场把郡主抓获，也不可能就这样把郡主给放了，不如郡主在这里忍耐几日，等下官把这件事查个明白，再把郡主放出来？” “我才不要！这里脏死了，我告诉你，过几日皇兄就要来到这里，要是被他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皇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见她郡主的威严不见效，立刻把皇帝给搬出来了。 可赖颂言却依旧摇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以前，郡主是绝对不可能出来的。不过请郡主放心，下官一定不会委屈郡主的。” “你——”明珠郡主刚又要说什么，忽然留意到站在赖颂言旁边，不停地想要闪躲的小倾，立刻大叫道，“慕容倾！你不呆在寒王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见躲不过，小倾只好苦笑道：“明珠姑姑。” “你在也好，快点跟他说，让他把本郡主放出来！”明珠立刻用命令的口气喊道。 可小倾也是摇头：“没用的，明珠姑姑。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的。” “怎么会这样。”明珠郡主听了，立刻扁着嘴巴坐了下来。她不停地翻着周围的枯草，不一会儿低低的抽泣声便响起了，“呜呜呜～皇兄～～” 赖颂言摇了摇头，看向小倾说道：“小倾，你就先留在这里陪着你姑姑吧，她一个人总是会害怕的。”虽然听闻明珠郡主喜欢到处跑，但是那都是有贴身护卫照顾着的，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是呆在监牢里，会害怕也是正常。 小倾若有所思地凝视了赖颂言一会儿，然后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 赖颂言对着他微微一笑，看到他诧异的表情也没有说什么，直直地向着监牢外面走去了。虽然刚才他说的很坚定，但是若是这件事不尽快解决，等皇上来了，他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 为了让明珠郡主安心，赖颂言特意让银红去陪伴着她，而他和小倾便到处走，希望能收集更多关于这件事的资料。然，让小倾感到疑惑的是，赖颂言一直都没有问他，关于他的身份的事情。而且它还发现，在乞丐之间，赖颂言似乎有着很大的号召力，不管是哪个乞丐都很尊敬赖颂言这个人。 过了大概三天的时间，事情终于有眉目了。死了的人叫周源，是一个耕田为生的农夫，而他的妻子叫范姿舒，本是一个药材铺的独女，后来嫁于周源不久，那间药铺就因为经营不善而导致倒闭了。 死者是在一个树林里被发现的，他的胸口上还被人用菜刀割了一个深深的伤口，不过死因却是中毒。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毒，所以调查结果一直都停歇不前。 二月十八曰下午 赖颂言带着几个衙役以及小倾、明珠郡主和一个大夫、死者的妻子范姿舒来到了一个树林，那里是发现死尸的地方。赖颂言让众人围在一起，然后看向明珠郡主问道：“郡主，可否描述一下你当时被抓之前的情景？” 明珠郡主翻了一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当时本郡主和萧琼皓在树林里遭到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刺客的刺杀，后来我们被迫分开了。我带着那一身血逃到了这里，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尸体。本郡主当时当然害怕了，立刻叫了起来。可是，忽然间就有一大群人冲过来把本郡主抓住，说本郡主杀了人了。” “请问郡主可记得当时是什么时候？”赖颂言再问。 “我只管逃命，哪知道那么多？”明珠郡主撇了撇嘴巴。 “是二月十三日，午时过了会儿。”忽然间一个男声冒了出来。 众人立刻转头看去，那是一个面貌平凡的年轻男子。一看到他，明珠郡主立刻惊喜地叫道：“萧琼皓！你终于来了！” 被称为萧琼皓的男子立刻单膝跪在明珠郡主的前面，懊悔地说道：“属下办事不力，让郡主受惊，请郡主惩罚。” “算了算了，大家都没事就好。”谁知，明珠郡主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赖颂言微笑着看着明珠郡主，没想到这个郡主刁蛮是刁蛮了点，却也不是黑白不分之人。 等明珠郡主把萧琼皓拉起来后，忽然发现赖颂言微笑着看着自己，心里没来由地停了一下，圆圆的脸蛋立刻红了起来了。她刚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可是赖颂言已经转过了头看向范姿舒淡淡地问道：“请问在二月十三日，午时时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可有人证？” 范姿舒战战兢兢地瞄了明珠郡主一眼，说道：“民妇…民妇一个人在家里。” “就是说没有人证了。”刚说完，看到她点了点头，赖颂言继续问道，“范氏，据本官了解，在嫁于死者周源以前，你家是建州的一个出名的药铺？” “……对。”范姿舒犹豫着点头。 “那你肯定对建州的药草很了解吧。”然，这次范姿舒却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不理会众人疑惑的眼神，赖颂言自信一笑，问道，“为何不说话？” “我……”范姿舒才刚开口，却又止住了。 明珠郡主不耐烦地大吼道：“他问你话你就回答呀！吞吞吐吐地干什么？” 然，范姿舒的双肩猛地一震，却还是低着头不说话。赖颂言也不再问她，看着众人微笑道：“这个案件有五个疑点，第一，郡主与死者周源素未谋面，为何要杀害于他？第二，死者是中毒而死的，但是在他的胸口前，又为何会有一个用菜刀制成的伤口？第三，死者因已中毒，所以血呈紫黑色，但是郡主身上的血迹，却是鲜红色的。第四，诸位请看……”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却是一把精美的匕首，“这是当日从郡主身上找到的，若郡主真是凶手，先不论郡主从哪里拿到菜刀，她身上明明就有一把匕首，为何要特意拿菜刀来刺杀死者？至于第五点，就是那毒药，范氏，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范姿舒看着赖颂言手上的小草，脸色立刻变地苍白了。明珠郡主好奇想要摸一摸那棵小草，却被赖颂言制止了，只好扁着嘴巴退到了萧琼皓的旁边。见范姿舒不说话，赖颂言便转头看向他带来的大夫，而大夫却一脸惊诧地喊道：“这…这叫断肠草，只有建州的这个山里才有的毒草啊！” “没错。”赖颂言点了点头，收起了笑容，看着范姿舒说道，“这叫断肠草，即使在建州也很少能见着。断肠草的毒性极强，往往一片小叶子就足以毒死一头牛。范氏，你既然曾经是医者，自然也不会不认识这毒草。” “我…我……”范姿舒双肩不停地颤抖着，她的眼眶边已经布满了泪水了。 赖颂言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想招认吗？或许我该问问你，一个月前，那淹死的叫东吉的男子，是你的谁？” 范姿舒忽然一下子跪倒了在地上，双掌捂着脸不停地哭泣着：“我…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跟东吉表哥是青梅竹马，我只爱东吉表哥啊！但是…但是周源却以爹欠他银两为由，让我嫁给了他为妻。后来…后来爹因为伤心过度病死了，不久之后，周源发现了我一直有跟表哥来往，就…就把表哥推下了湖。表哥不会遁水，就这样…就这样……呜呜呜～我在周源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就随手拿起菜刀跟他拼命了，他要逃，我就追。跑到树林里的时候，周源已经倒在地上了，我很害怕…就…就把他旁边的断肠草塞给了他，让别人误以为他是误食断肠草才会死的，我万万想不到会连累了郡主的啊！我真的不想的！” 悲哀的哭泣声一直回响着，大家都沉默不语，而明珠郡主却红了眼，略带哀求地看着赖颂言说道：“真相也大白了，周源那家伙也是该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好不好？” 可是赖颂言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管是谁杀了谁，谁又是为了什么而杀了人，就算再怎么该死，在我看来，范氏，就是一个杀人凶手。在世界上，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用来解释为何要杀人。” “可是…可是这些都是周源自作自受啊！”明珠郡主不甘心地大吼道。 “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这次，就连小倾也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周围的人都看着赖颂言，等待着他的话。而他的眼神却渐渐泛冷，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人为何要杀人，这种事我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若是杀了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岂不是很悲哀？解决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何一定要杀人？她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杀人凶手的行为。来人，把范氏押入大牢，监禁三年！” “是。”衙役们立刻弯腰答应，然后把一副颓废样的范姿舒拉走了。 赖颂言转身便走，小倾、明珠郡主以及萧琼皓连忙跟在后面。他们走到了树林外的一个湖边，这里…就是东吉被淹死的地方，这里…也是一个凶案现场。赖颂言站在湖边，暗含忧伤的双眸直直地看着那平静的湖面，沉默不语。 明珠郡主以及萧琼皓都疑惑地站在赖颂言的后面，而小倾却走到了赖颂言的旁边，问道：“你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悲哀吗？”赖颂言淡淡地说道，他慢慢地蹲了下来，右手捧起了那清凉的湖水，静静地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手指间的缝隙流淌而出，“这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连民间，也早已没有了那单纯的快乐。给自己找一个富丽堂皇的理由，便杀了一个人。其实在他逃避责任而选择伤害别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杀人凶手了。” “可是周源杀了那个女人的爱人啊！周源是死有余辜的啊！”明珠郡主不甘心地低吼着，始终对赖颂言的判决有着不满，“杀人偿命，周源杀了人，他死了其实活该。” “这不是很奇怪吗？”赖颂言立刻反驳道，他站了起来转身面对小倾他们，忧伤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周源杀了人，他就要被别人杀？那杀了周源的人呢？是不是又该被别人杀？永远都没完没了，为了这种事而去杀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明珠郡主听了，立刻低下了头，不说话，她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但是…在她的心里面，总觉得不踏实。即使这件案子害她坐牢坐了三天，不过，她不满意这个答案，不满意那个女人只不过是杀了一个“害虫”，就要落得如此下场！ 萧琼皓看了看她，微蹙起眉头不说话，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刁蛮郡主无话可说的样子。 “若是无动于衷，那不是更奇怪吗？”小倾忽然正着脸开口说道，见众人疑惑地看着自己，他继续说道，“被杀的是自己心爱的人，难道这样，她就不能有想把对方杀了的想法吗？自己重要的人被杀了，会有这种恨到要把对方杀了的想法，那才正常吧。” “……或许你说的没错吧……”赖颂言叹了一口气，望向天空淡淡地说道，“我的想法跟你们的毕竟不同，在我从前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杀不杀的问题。就算再怎么恨一个人，只要他得到应得的惩罚就好，不一定要死人的。因为，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如此重要，不管你的性别、身份还是什么，只要你是有生命的，就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被杀的人，最起码…不要被我知道。” “赖公子……”明珠郡主微蹙起秀眉，忧伤地看着赖颂言的后背。她看太多那些争权夺利，视人命如虫蚁、喜欢草菅人命的人了，但是这个人是如此的不同，他…珍惜每一条生命，会为了别人的死亡而感到忧伤。这个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这个人…将来一定是一个好官的！ 小倾也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萧琼皓见大家忽然沉默了下来，尴尬地左看右望，终于决定看着小倾问道：“请问小王爷为何会在此处？寒王爷呢？” “对啊，我都忘记问你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明珠郡主忽然觉醒，疑惑地问道。 小倾微微一愣，还没有开口赖颂言便解释道：“去年小倾在寒王府被劫走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竟跑到我家来了。可能是他不想回家吧，我也挺喜欢他的，便把他留下来了。” 不同于明珠郡主以及萧琼皓了解地点头，小倾若有所思地仰头看着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他…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才留自己在身边的吗？若真的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赖颂言微微一笑：“一开始只觉得你的身份非富既贵，后来发现你很了解皇家的事情，不久之后我又发现，寒王府那里传出小王爷不见了，把这些事情加以推测便猜出来了。不过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回家，我也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就没有把你还给寒王爷了。” “……小王爷失踪之事并没有公开，你一个小小七品官为何会知道的？”就连他们也没有收到消息，这个小小芝麻官为何会知道？萧琼皓疑惑地想道。 “我自然有自己的消息网，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能知道。”赖颂言自信一笑，灿烂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泛起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明珠郡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大叫道：“好，我决定了，在回皇宫之前，本郡主要住在你府上！” 什么？！赖颂言和小倾立刻瞪大了双眸看着她，而萧琼皓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这个野蛮郡主，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终于，在二月十九日，皇帝陛下驾临建州，住在了建州的行宫内，建州表面一片平静，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那里面，早已波涛汹涌，混乱不堪。 第六章 子母蛊 开国9年二月二十一日清明节 为了恭迎圣驾，巡抚大人在建州的各处安排了一大群完美的戏子，在皇上的面前笑容满面，整个街道干净非常，而且平静，简直是一副太平盛世的图画，看得皇上非常高兴，当真以为天下太平。 而后，刁蛮郡主明珠被拉去了行宫，与皇上等人住在一起。下午，皇上慕容辕以及寒王爷慕容非、神医冷毅三人一起骑马去了建州城外的一座山上，听闻在那座山风景优美，是个欣赏风景的好地方。 然，当他们来到一个山崖前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他手持百朵野菊花，转眼间便将所有的花朵抛掷而下，淡淡地看着那从山崖上掉下去的野菊花，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风把他的头发吹散，任由衣摆随风舞动。 慕容非与冷毅一眼就认出了他，慢慢地下了马，走到了他的后面，慕容非冷冷地唤到：“赖颂言。” 听到有人叫自己，赖颂言转过了身，忧伤地看着慕容非，没有说话。慕容辕也下了马，走到了他的前面微笑道：“赖卿家，好久不见。”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再看着慕容非，而是转头直视着慕容辕行礼道：“下官赖颂言见过皇上，寒王爷。冷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冷毅微微一笑，然，他的眸中却笑意全无，因为他发现，赖颂言从一开始，根本一眼都没有正视过自己，这是为何？ “赖卿家在这里做什么？”慕容辕好奇地问道。 “祭拜。”赖颂言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看着前方那永无边境的高山，淡淡地说道，“娘生前最爱的，就是野菊花。”慕容辕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即使他知道造成赖颂言亲娘的死亡的人是自己，但是，身为皇帝，他绝对不可以道歉。然，赖颂言显然也没有在意这个，人都已经死了，再怎么样都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但是，在这里却有着他在意的事，“皇上亲自驾临建州，应该不只是为了寻找明珠郡主吧。” “你怎么知道的？”慕容辕立刻警惕地问道。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皇上对这个，应该不会陌生吧。”赖颂言莫名其妙地道出了这么一句。 慕容非和慕容辕都一脸诧异，就连冷毅的眸中，也闪过了一丝玩味。慕容辕压低声音问道：“你…你也知道这句话，难道你就是……” 赖颂言转过身面对着慕容辕，轻笑道：“我就是让您头痛了整整一年的丐帮帮主。”他早已收到消息，丐帮越来越强大，连皇上也感受到了来自丐帮的威胁。后来，有人告诉他，皇上抓住了一个小乞丐，逼他说出了帮主的位置。 然，小乞丐却只道出了丐帮的密语以及帮主就在建州这两个消息而已。 他并无意跟朝廷对抗，在与皇上对上之前，直接坦白是避免麻烦的最好的方法。 万万想不到丐帮帮主竟然就是朝中之人，这下，连慕容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付他，自己却舍不得这么一个好人才，但是不理会他，又怕丐帮将来会对朝廷作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赖颂言微微一笑：“皇上，您放心，丐帮是不会对朝廷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的。” “但是丐帮的力量日益增加，就算你说不会……”意思很明显，他要丐帮从此消失。 “皇上，没有人会想当乞丐的，丐帮的强大并不由我来决定，这是由皇上您决定，若开国真的是天下太平的话，有谁会想去当乞丐？”想了想，赖颂言忽然想起周星驰的《苏乞儿》这部片子了，他现在可算是了解到，这部片子里的主角丐帮帮主的心情了，有种对朝廷绝望了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然，慕容辕却一直被满在鼓里，什么都不清楚。 “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跟我来吧。”说着，赖颂言骑上了他旁边的黑马，向着山下走去了。 慕容辕三人也连忙骑上了马，跟着赖颂言离开了山。 他们四人来到了建州的另一边，那里，算是一个贫民区了吧，所有不能被皇上看到的穷人、乞丐，全部都被赶到了这里，就连正在生病的人也不放过。 慕容辕诧异地看着前面那混乱的场面，长大了嘴巴什么都说不出口。慕容非与冷毅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所以他们并没有感到诧异。 赖颂言看着前方，淡淡地说道：“这就是建州的另一面，在建州的另一边，所有对着您笑的人，甚至连玩耍的小孩，都是巡抚大人精心安排的戏子，这里，才是您的建州。” “竟然会是这样……”慕容辕忧伤地看着这场面，在这里以乞丐居多，就连过路的人也咳嗽不止，这才是建州？这些，就是他看不到的？ 这些乞丐，都是他安排在这里照顾那些病人的，但是，显然他并不打算告诉他们这些。慢悠悠地转过马身，赖颂言淡淡地说道：“皇上，煮豆燃豆箕，豆熟箕已灰。熟者席上珍，灰作田里肥。洞悉真景象，不在局中迷。微服察民情，当今有贤君。您大旗大鼓地跑到建州来，能看到什么？有谁不想讨好您？若您当真想知道开国的民情，不如试着当一个平民，从他们的日常生活开始入手。” 说完，他便勒马离开了，也不管谁是主谁是奴。 “……洞悉真景象，不在局中迷……朕，真的做错了吗？”看着那逐渐离开的身影，慕容辕喃喃自语道。 慕容非和冷毅却依旧看着前面的情景，没有说话。这次他们来到建州，除了要查找丐帮帮主，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他——赖颂言。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们展示他的智慧，若不早点把他带到自己的棋盘中，这只棋…会毁了整个棋局。 ￡ 当晚，小倾和赖颂言二人坐在书房内，研究着一本兵书。这本兵书是去年赖颂言默写下来的《三十六计》，后来让人制成了书就随身带着了。可是，他写的字是简体字，与古代的繁体字并不相同，所以他要是要教小倾《三十六计》里的东西，就必须先让他学会看简体字。 “走……什么上？”小倾看着那奇怪的字样问道。 “是‘为’字，为什么的‘为’，走为上的意思是离开为妙。”赖颂言细心地给他解释着。 “那不就是逃跑？男人大丈夫怎么能说跑就跑？”然，小倾却一脸不屑的低吼道。 “留得青山在，哪怕无柴烧。大丈夫能屈能伸，逃跑又怎么了，有些时候还因为逃跑了，才打胜仗呢。”赖颂言翻了一个白眼，这古代的人怎么都这么迂腐不化的？就连一个小孩子都懂得说什么男人大丈夫了。 小倾刚又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银红的声音：“两位少爷，寒王爷和他的好友冷神医探望两位少爷来了。” 慕容非和冷毅？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但是不见他们又不行，毕竟其中一个人是一个王爷。与小倾对视了一眼，然后叫道：“银红，你把寒王爷和冷公子带到这里来吧。” “是，大少爷。”说完，轻盈的脚步声便渐渐远了。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被敲了敲，赖颂言头也不抬地说道：“进来吧。” 对方似乎为他没有主动开门感到诧异，顿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推开了门，立刻看到正坐在书房圆桌前的一大一小的身影，赫然就是赖颂言和小倾，他们似乎在研究着一本书。 “……爹，冷毅叔叔。”小倾战战兢兢地瞄了慕容非一眼，然后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寒王爷，冷公子，不知道二位来到寒舍有何贵干？”赖颂言头也不抬地问道。 然，冷毅却不说话，直接坐到了小倾的旁边，看了看那本错字百出的书本，问道：“这是什么？” “《三十六计》。”小倾乖乖地回答。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本书呢，随手拿了起来看，里面有不少字都缺了胳膊断了腿的，“借尸……是还魂吧。”赖颂言和小倾猛地一怔，看向冷毅一齐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冷毅自信一笑：“猜得。”没有信心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赖颂言眼神闪烁地低下了头，他还以为…遇到同乡了。慕容非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插曲，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玉佩，那玉佩赫然就是赖颂言去年还回去的玉佩。他冷冷地看着赖颂言问道：“你该记得，这个玉佩。” “当然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他把这个玉佩送给自己的时候，当年，他说的那个誓言，永远…都不可能会忘记。 “本王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你恨本王的原因。”慕容非收起了玉佩，冷冷地命令道。 是的，是命令。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可不可以，只有诚不诚服的，只要他想得到，就没有得不到的！ 然，小倾听到赖颂言竟然是恨着慕容非的，立刻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赖颂言说不出话来。而赖颂言却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慕容非，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般的笑容道：“果然还是一样的强势，即使过去了两年，你依旧是不变。寒王爷，当初可是你自己毫不犹豫地离开隐村的，如今你竟然倒过来问我，两年前的事？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你再不说，小心本王——” “你要杀了我吗？”赖颂言忽然狠狠地打断了慕容非的话，他带有恨意地瞪着慕容非，决裂地说道，“就像两年前一样。” 两年前……慕容非只觉得心口上忽然一痛，一个女孩的脸从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他呆呆地看着赖颂言，却无法将他们连在一起，因为他们相差太大了，一个是丑女，一个却是清秀的少年。 “啊———”赖颂言忽然叫了一声，连忙缩回了右手，右手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冷毅，冷冷地问道，“你做了什么？”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小虫自伤口上游到了身体内。 慕容非与小倾都看向冷毅，后者收回了一个小盒子，淡淡地笑道：“让你彻底诚服。” “……是蛊吧。”赖颂言垂下了眼皮，淡淡地说道。 “什么是蛊？”小倾疑惑地问道。 慕容非与冷毅的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冷毅的笑容里充满了玩味：“你懂医。” “……不想懂……”赖颂言看了慕容非一眼，然后低下了头。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根本就不会懂得这些东西。当初为了救他看了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医书，其中就有关于蛊的。 “这是子母蛊，你的是子蛊，你以后的命运将由我来决定。”冷毅的脸上依旧是那温和的笑容，但是他的双眸中却闪烁着冷酷的光芒，要说最无情的，其实该是这个猜不透的男人！ 冷毅的话音刚落，赖颂言只觉得心口的位置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像是有人正在用针刺着他的心脏。这就是子母蛊，拥有母蛊的人，可以随便控制中了子蛊的人的生死，要他痛他就痛。 赖颂言用力地抓住心脏上面的衣裳，他脸色苍白，头上满是冷汗，强烈的疼痛让他眉头紧蹙，下唇甚至已经被他咬出血来。双脚一软，他便向着地面倒去。 慕容非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然，当他一碰到赖颂言，赖颂言立刻一把推开了他，狠狠地瞪着他，带有恨意地低吼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由于惯性，赖颂言才刚说完便向后倒在了地上了，全身无力，他只能躺在地上呻吟着。 冷毅淡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什么都没有说。而慕容非恼羞成怒地扬起了右手，正准备一掌拍下去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他复杂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赖颂言，手…就是怎样也拍不下去。 小倾连忙冲到了赖颂言的旁边，扶起了他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然，赖颂言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答他的问题了。慕容非呆呆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他不懂，为何他打不下去？为何这个场景会如此熟悉？这个人…到底是谁？ 心中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下来，赖颂言撑着小倾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扬起了讽刺般的笑容道：“怎么打不下来了？打女生不是你最爱干的事吗？小江。” 女生！？冷毅微微一愣，这个人…是女孩子？ “不，你就是小江，小江就是你。小江，你答应过我的，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会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的。” 赖颂言的话音刚落，慕容非忽然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女孩曾经说过的话。那个女孩…似乎曾经说过，她叫什么名字。他迟疑地问道：“……小丫……？” 赖颂言微微一愣，他…想起来了？ 谁知，他下一句却是：“怎么可能，相差这么大……” “……是啊～我也觉得很可笑。”赖颂言轻轻推开了小倾，摇摇晃晃走到了慕容非的前面，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面对面的站着。赖颂言满脸的嘲笑，“什么以胖为美？我穿女装的时候是第一丑女，穿男装的时候却是建州俊朗随和的赖大人，同一个人，兼职着丑女与俊朗男子的名号，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用尽全力推开了他，慕容非只是退后了一步，而赖颂言却要扶着桌子，差点摔倒在地。 冷毅看着赖颂言那满是恨意的表情，眸中闪过了一丝忧伤。子母蛊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母蛊可以感受到来自子蛊身上的感受，所以母蛊可以知道种了子蛊的人的心情。并且，身种母蛊的人受到伤害，所受的疼痛的其中有一半，种了子蛊的人也能感受得到。 而现在，冷毅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赖颂言心底里的绝望与忧伤，那人生乱成了一团，好不容易得到了的一点希望也被狠狠地夺走。心底里不再信任任何人，对所有人都不再抱有希望。这就是现在的赖颂言，这就是慕容非造成的女子。 慕容非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一甩长袖，扬长而去了。冷毅也不再停留，淡淡一笑：“再会。”说完，便也起身离开了。 小倾扶起了赖颂言，眉头微蹙地看着他，不语。而赖颂言对着小倾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着那已经空荡荡的小院子，眸中泛起了一丝失望与忧伤。 “你…没事吧？”刚才还痛地站不起来呢。 赖颂言摇了摇头，苦笑道：“现在没什么事了。”为什么？慕容非还要来招惹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好不容易才放弃了，好不容易才放开了，为什么又要出现在他面前？ ￡ 另一边，慕容非和冷毅已经回到了行宫的房间里，他们坐在书桌的后面，却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冷毅忽然淡淡地开口道：“其实要得到赖颂言很简单。” “……什么？”慕容非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她爱你。”赖颂言爱着他，所以，只要利用这一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她。 “你要本王去讨好她？那个丑女？”慕容非嘲笑般地看着冷毅，意思很明显，那种丑八怪根本不值得他堂堂一个王爷去讨好。 “她真的丑吗？”冷毅面无表情地反问道，“她说的并无错，开国一直以来以胖为美的习俗根本就有问题，想想她穿着男装的样子，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好看。”包括他心中的爱人，好看上百倍。 “……”慕容非这次却没有说话。他…不想去讨好她，不是因为她是丑女，而是…在心里面，有一种不想去骗她的感觉。不过，他是王爷，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明天就去找她。”不管如何，在他的目的达到之前，他必须得到她，那个聪慧的女人。 第七章 情 开国9年二月二十二日 春风拂过了嫩绿的柳枝，带来了鲜花清淡的香气。树林间的交响曲在回荡着。赖颂言一身黑色男装的背靠在一棵树下，双眸闭了起来，在黑暗中感受着春天。微风吹起了他的长发，碎发飘在他的脸上，痒痒的。衣摆不断地拍动，像是在拼命地挣扎着，又像是在尝试着逃脱命运的捉捕。 耳边回响着的是风的声音，但是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一些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地睁开眼睛，前面，一个紫衣男子正在靠近他，在距离他有三步的地方停住了。 一身紫衣更显出他的尊贵，他那如瀑布般的黑色秀发披散着，冷酷俊朗的面容更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离开视线。 看着他，赖颂言淡淡地唤道：“寒王爷。” 慕容非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忧伤，他走近了赖颂言，轻声说到：“言儿，从今以后，别再叫我王爷了，叫我的名字。” 赖颂言的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他讽刺般地笑道：“敢问寒王爷这次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言儿，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为了自己无聊的尊严而去伤害你的，原谅我好不好？”他一边说一边靠近赖颂言，右手轻轻地抚上赖颂言的长发，然，赖颂言却立刻转身躲过去了。 “你是什么意思？”赖颂言警惕地看着他。 “跟我回去，从今以后，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他的双眸中满是深情，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玉佩，那玉佩赫然就是当年他曾经送予赖颂言的玉佩，那个玉佩代表着他寒王爷的身份，“言儿，这是你的。” 他想起来了？还是…他又在想什么诡计？赖颂言迟疑地接过了玉佩，忽而冷冷地笑道：“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玉佩，我把它砸了好不好？” “随你。”慕容非温和一笑，轻轻地抚着他的长发。 “这可是代表着你王爷的身份的。” “我的也就是你的，你要砸多少就砸多少，砸这个不满意我再找几百个给你砸。”慕容非宠溺地笑道。 赖颂言凝视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抱了上去。喜极而泣道：“……慕容！太好了，太好了！” 慕容非也抱住了他，下巴抵住了他的头顶，然，在他看不到的方向，慕容非的眸中却是一片清冷。 ￡ 在行宫的一个房间内，冷毅正在编写着一本书，他写的字奇奇怪怪，许多字都漏掉了几个笔画。然，仔细一看，那本书里面的内容竟然就是赖颂言编写的《三十六计》。 冷毅是名震世界的怪医的独子兼大徒弟，他从小就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学任何东西都事半功倍。然，他因先天性体弱，所以并不能学武，但是他的医术却无人能及，14岁时就已经被众人坚称神医。 认识慕容非是在他6岁那年，年仅12岁的慕容非听闻怪医的剑术很厉害，便怀着仰慕的情绪，独自一人来到了狼牙山，请求怪医教他武术。当时怪医正愁着没有人继承自己的游龙剑法，有人自己送上门来，并且还是个骨骼惊奇的男孩，他当然立刻答应了。从那一刻起，冷毅和慕容非的牵绊，就已经无法轻易解开了。 他们二人一起生活了4年，做什么都在一块儿，对彼此也相当了解。当时，冷毅也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山间小孩而已。 4年后，年仅10岁的冷毅出于对外界的好奇，跟随着16岁的慕容非来到了开国的皇城。当他们来到那里才知道，在去年，开国已经换了皇帝，本来该由慕容非继承的皇位，因慕容非的“失踪”而改成了由慕容非的皇弟慕容辕来继承。 慕容非当时也很乐意赞成，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皇帝，并且，他决定，这一辈子都要好好辅助慕容辕。慕容非以及冷毅一个武艺精湛，一个聪慧能干，一文一武配合的相当了得，受到了不少人的尊敬，也同时有不少人恐惧着他们。而慕容非的性格却越来越冷，冷毅看穿了这个皇宫中的肮脏，渐渐变地淡漠无情。本想就此离开，但是，始终放心不下慕容非一个人，因为…他知道慕容非心中的孤独。 在慕容非18岁那年，他认识了一个女子，她叫蔡雪姚，是吏部尚书的大女儿。蔡雪姚在13岁那年，由于她“美丽”的样貌引来了她表哥的亵渎，摧毁了她的一生。虽然后来她表哥以死谢罪，但是谁也没想到，蔡雪姚会因此怀孕，年仅14岁，便已经诞下了一男孩。 在男孩只有3岁那年，慕容非便与蔡雪姚相遇了。慕容非不计较蔡雪姚的过去，把男孩接到了自己的寒王府上抚养着，而那男孩，就是后来的慕容倾。 然，万万想不到的是，有一天，慕容非带着蔡雪姚以及两名侍卫去郊游的时候，忽然遭到了刺客的刺杀。由于刺客的人数太多，慕容非又要保护蔡雪姚，一时难以应付，渐渐被刺客们逼到了树林的另一边。 没有人想到树林的另一边竟然会是一个山崖，由于他的一时不慎，竟然掉下了山崖，从此生死未卜。 回到了幻城的蔡雪姚终日哭哭啼啼的，而冷毅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心里也很伤心，却也只能打起精神，替慕容非打理混乱的寒王府。 慕容辕当初也不过是来安慰蔡雪姚的，谁知道他们会酒后乱性，造成了永远都无法弥补的过错。 或许是为了弥补，或许是为了替慕容非照顾蔡雪姚，慕容辕竟然娶了蔡雪姚作皇后。更让人觉得可笑的是，两年后，慕容非……回来了。 慕容非失去了深爱的人，心中又恨又痛，到最后，竟然把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到慕容辕的身上，认为是他抢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说白一点，就是慕容非从那时起，开始想要谋反。 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发生改变，又是一个两年，赖颂言…便出现了。 或许…以后会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定。想着，冷毅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还未干的墨迹轻轻地笑了。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看懂这本书里面的字，但是，他敢肯定，赖颂言“创作”的这本书里面的字，绝对不会是错字。 花了一个夜晚才把这本书完整的拼写出来，着实让他累坏了。趁现在没有人，他慢慢地举起了双手，伸懒腰。忽然，双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微微一怔，右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扬起了一抹充满玩味的笑容，这种感觉…看样子，非已经成功俘获了赖颂言了。 ￡ 慕容辕对赖颂言的清正廉明以及聪慧感到很满意，便将赖颂言封为二品礼部侍郎，跟随他们回去幻城。半个月后，当他们回到幻城，慕容非向慕容辕提出赖颂言是孤家寡人，便把赖颂言以及小倾接到了寒王府住下了。 慕容非住在内院的主屋里，而冷毅住在主屋左边的小院子里，赖颂言以及小倾、银红就住在主屋的右边院子。 三月初三寒王府 赖颂言以及小倾在内院的一个花园里下棋，周围一片平静，他们两个都沉浸在棋局中，连冷毅在慢慢靠近都没有注意到。忽然，小倾猛地站了起来，扁着嘴巴说道：“我又输了，怎么会这样？” “呵呵，你太容易被表面迷惑了。”赖颂言轻笑着敲了敲棋子，淡淡地说道，“在这里，你就已经被我的棋子迷惑住了。你能看出我是想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确实不错，但是我不是也说过吗，有一招叫做以假乱真，你的‘马’一旦忍不住离开了，你就已经没棋了。” “我一开始是没想过要移开‘马’的，但是我再不移动‘马’，‘车’不就被你吃了吗？”小倾不甘心地说道。 赖颂言又是一笑，捡起了一个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到最后你的‘车’还不是照样被我吃了？还牺牲掉了‘马’，这可就叫做丢了夫人又折兵呐～” “……”小倾慢慢地坐了下来，不甘心地紧盯着棋盘，好像要把它顶出一个洞来一样。 “小倾，你要注视全局，你的‘车’早已被我的棋子包围住了，已经变成了废棋，没办法解救了。所以，你即使把‘马’移过来，也不过是给我一个赢的机会而已。”看到小倾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赖颂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现在想不明白没关系，以后你会懂得。” 忽然，前面一个黑影袭来，一眨眼便看到冷毅那一张绝美的近照。赖颂言立刻吓地把屁股后移一点，尽量远离他。小倾也是微微一愣，说道：“冷毅叔叔？” 他看着那棋盘，拾起一个棋子轻笑着转头看向赖颂言问道：“这是什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赖颂言撇过了眼睛，没有直视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自从冷毅给他种下了蛊虫之后，他就讨厌上冷毅了。 “呐～你知道吗？跟别人说话不看着别人，这是很没有礼貌的。”冷毅的笑容不减，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警告。 感觉到来自心脏位置的微微不适，赖颂言却还是没有看着他：“你长的太漂亮了，很容易让人心动，这样太危险了。” “心动？呵呵～”冷毅似乎很高兴听到这个词语，“那么，你是怕你会爱上我吗？” “别会错意，心动不同于动心，美丽的东西容易让人心动，但是要让一个人动心，直到爱上，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很难…吗？他又没有爱的人，怎么会明白这些。冷毅不以为然地直起了身体，忽然一笑，眸中闪过了一丝顽皮。在小倾的面前，他慢慢地弯下了腰，白洁的牵手托起了赖颂言的下巴，让他抬首直视着自己。 赖颂言刚想要挣开，然，他一看到冷毅那忧伤的表情立刻怔住了，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冷毅剑眉微蹙，双眸中似乎泪光闪闪，绝美的脸上是一副痛苦忧伤的表情，惹人怜惜：“呐～颂言，你讨厌我吗？” “没…没有啊～”看着他那绝美娇脆的脸孔，赖颂言只觉得自己不忍心去伤害他。 “可是…你都不肯跟人家说这个是什么。”冷毅那忧伤的表情依旧不变，然，他的双眸中却早已泛起了泪珠。 “不…不是…我…我只是……”清秀的脸上布满了红晕，他断断续续地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呐～告诉我好不好，这个是什么？” “象棋，也被别人称为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次，赖颂言毫不犹豫地乖乖道出了棋的名字。 “没有硝烟的战场？”冷毅一听到这个，忧伤的表情立刻消失，他缩回手直起了身子，一脸笑意的用右手拍了拍赖颂言的脑袋笑道：“很好。” 赖颂言就如同正在发着一个美梦而忽然被别人敲醒一般愣了愣，等回过神之后便一脸懊恼地趴在了桌子上了。他紧闭双眸，扁着嘴巴说道：“唉～中了美男计了。” “噗——噗噗噗～呵呵……”一直坐在旁边不出声的小倾捂着嘴巴不停地笑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原来还有可以制住赖颂言的人，冷毅叔叔果然好厉害！ “小倾，你再笑小心我不教你了。”赖颂言闷闷的声音自他双臂间传来。 “我才不信你会不教我，就会恐吓我。”然，小倾却不以为然地翻了一个白眼。 “……没良心，怎么这样当别人的徒弟的。” 看到他们，冷毅猛地想起了他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样子，当年，他与非也是这样，把师父吃地死死的，让师父总是大喊着教了两个顽徒的。一想到那个时候，冷毅的脸上不由地升起了一抹真心的笑容：“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张脸还有这个用途的。”说着，他忽然一怔，整个人定住了。他什么意思？他一直很痛恨这种总是被人盯个不停的脸，现在，他竟然拿这张脸去诱惑别人之后，还感到高兴？ “有用的地方还多着呢～”赖颂言忽然把脸露了出来，把下巴放在了双臂上看着前方，虽然他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冷毅一直看着自己，“女以悦己为容，谁说男子就不能？没事的时候拿来自我安慰，一想到，这个是你与生俱来的，那就很高兴了，因为那是别人得不到的。其实，自己是很幸福的，因为…那是别人没有的。这个世界上，比自己不幸的人还多着，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幸运的了。”说着，不由地想起以前。以前，他同样痛恨自己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的脸蛋，但是，自从来到这里，被众人称之为隐村第一丑女之后，他就不断地回忆着自己以前那身边总是围满了人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幸运的。 “幸运…吗？”冷毅若有所思地看着赖颂言，不语，平静的双眸中完全看不出他的想些什么。 “对了，寒王爷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赖颂言忽然问道。 “就是今天啊。”小倾拨了拨棋子，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啊！今天？唉哟，我都来不及准备礼物啦。”本来还想给他一个好印象的。 “别傻了，非才不会为了自己的生辰而感到高兴，他的生辰，同时也是他最爱的人嫁与他人之日。”冷毅一脸的悠哉，像是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事，不过，又有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呢～ 最爱…的人？不，不管如何，那个女人既然嫁人了，那么他就有机会，慕容已经说了要保护他了，他还有机会的。 ￡ 夜晚，赖颂言听到慕容非的护卫翟康的传话，便穿着男装来到了亭子里了。他远远地就看到亭子里的慕容非和冷毅，而他们前面的桌子上堆满了酒瓶。慕容非刚要拿起一壶酒，忽然前面多出了一只手，压在了他的手上。他顺着手臂抬首看去，一看到赖颂言便冷冷地低吼道：“放手！”因为微醉，他显然已经忘了要讨好赖颂言了。 然，赖颂言却不介意他对自己的恶语，坚持压住了他的手，微蹙起眉头淡淡地说道：“借酒消愁愁更愁，何必呢？” “你不会懂得，你不会懂得！放手！”他忽然一叫，用力甩开了赖颂言的手便拿起酒瓶昂头就灌。 旁边，冷毅轻笑着看着这个场面。他以慕容非的名义让翟康把赖颂言叫来，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赖颂言面对自己的爱人为了别的女人而沮丧的时候，是怎么应对的。不过，以慕容非刚才的态度以及赖颂言的聪慧，他恐怕早就看出来了。 “……好，那我陪你喝！”赖颂言一屁股坐到了慕容非以及冷毅的中间，在他们诧异的目光前拿起了一瓶酒仰头就喝，“什么都别想，喝酒！” “好！喝！哈哈哈！”慕容非忽然豪爽地大笑着举起了酒壶，与赖颂言手中的酒壶一碰，两人都仰头灌了起来了。 冷毅苦笑着看着前面的情景，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想不到，赖颂言会不哭不闹，甚至陪他喝起酒来了，难道赖颂言就不在乎吗？才刚这么一想，忽然感觉到体内的蛊虫一阵骚动，那是……忧伤的感觉。抚着心脏上面的衣服，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赖颂言那灿烂的笑容，沉思着，完全看不出来啊～原来…在那笑容后面，隐藏着如此忧伤的感情。 喝了好一会儿，赖颂言忽然拿起了一壶酒，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亭子的边上，忧伤的看着前面的湖。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泛起了冷冷的光芒，为什么？心…会如此空虚？一切…都已经晚了吗？低头看着地上的三个人影，他轻声念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究竟…谁才是最无情的？爱上的男人心里爱着别人，这就是命运最无情的地方。 “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却被无情恼。”慕容非忽然冷笑了一下，独自继续喝着酒。 赖颂言低下了头，忽然放下了酒壶向着亭子外走去。冷毅拿出了一封信淡淡地说道：“这是皇上给你的密信。”所以说，刚才他可是以正当理由把赖颂言给叫来的。 赖颂言头也不回地接过了信，拆开看了看便把信给撕了。握紧了那堆废纸，他一声不吭地慢慢地离开了亭子。后面，冷毅淡淡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还是这么冷淡的，即使不看，他也猜得出信里面写的是什么，龙卷风…就要卷起了。 ￡ 另一边，赖颂言一回到房间便看到小倾和银红正与一个黑衣男子面对面坐着，那个黑衣男子赫然就是去年见过的无情。他双手上满是伤痕，脸色苍白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小倾和银红刚帮他包扎好便端着盆子离开了，动作非常熟练。 赖颂言坐到了无情的前面，还没有说话他已经开口了：“在下三番四次的打侥，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他万万想不到，到哪里都会遇到他们二人的。 赖颂言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忽然看到了他腰间的用红绳绑住的三颗玻璃珠，疑惑地问道：“这个东西…为什么你会有的？” “这个是在下小时候一个救下了在下的女孩送的。”无情冷漠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温柔，忽然一怔，问道，“你怎么认识这个东西，难道你就是——”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我发现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你都是这么狼狈的。”赖颂言苦笑道。 无情的俊脸微微一红，忽然在床上单膝跪下，严肃地说道：“恩人！在下曾经答应过恩人，等在下名扬天下之时，便是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之日！” “你…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的。”某人尴尬地笑道。 “您三番四次救了在下，在下对恩人感激不尽，只是在下现在自身难保，恩人的大恩大德，在下只能——” “不好意思，请问你出了什么事吗？”再不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他还要说多久了。 “……在下刺杀失败。”至于刺杀谁，他倒是没有说。 “刺杀吗？为什么要当杀手？” “这个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况且，若在下不当杀手，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无情微微低下了头。 “……那就来当我的护卫吧，反正我现在是当官的人了，总要人来保护的。”赖颂言微笑道。 “恩人真的要收留在下！？”无情的脸上虽然依旧冷漠，但是他的双眸中明显有着兴奋之意。 “当然，你也别叫我恩人了，叫我颂言就好。”赖颂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少爷。” “……算了。”那种顽固的人是不会听的。 “少爷…似乎有点…不高兴？”从赖颂言踏入房门开始，就已经觉得他怪怪地，完全没有以前那开朗的表情。 “……无情，若是你爱的人爱上了别人，那你该怎么办呐？”赖颂言低沉着声音问道。 “若真是如此，那我会一直守着她，直到她找到她的幸福为止。”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是既然他问了，便要如实回答。 赖颂言微微一怔，一脸忧伤地紧抱住了无情，感觉到他的不自然，赖颂言立刻叫道：“别动，就这样…一会儿就好。” 似乎感受到赖颂言的忧伤，无情右手拍一下顿一下地轻拍着赖颂言的后背，应该是在安慰着他。他忽然一怔，响亮的哭声立刻响了起来：“哇呜呜～～呜啊～哇哇呜呜呜～”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无情很快就感受到，肩膀上的衣裳，已经被泪水覆盖，全湿掉了。无情并没有问他伤心的原因，或许是不习惯询问别人的事，不过，安静地陪着他，直到他平静下来，这些还是能做的。 在房门口，小倾背靠着房门，抬首凝视着天空中的残月，默默地听着背后宏亮的哭声。 第八章 五龙聚首 开国9年四月十四日 今天是五龙聚首的日子，当天晚上，一大群各国的王子以及国王都在御花园里游玩，饮酒，笑谈风声。除了开国，周边还有四大国家，汇罗兰国三王子brianbenaustin(布莱恩本奥斯汀)以及他的随从arthuranthony（亚瑟安东尼），斋影国国王andrewpatrick（安德鲁派克利特），铃岚国皇帝裴菲菲以及洛伊塞国大王古塞拉姆哈夫洛特。 等开国的皇帝慕容辕也来了之后，宴会便正式开始。坐在首座的是平起平坐的五位皇帝以及王子，下面分开两边，左边的首位是寒王爷慕容非，第二位是霍大将军，右边首位是左宰相古砷，第二位是右宰相温珐贵，第三位是蔡大人，第四位才是赖颂言，而冷毅是坐在右边的倒数第二个位置，小倾并没有来。 汇罗兰国以及斋影国都是如同二十一世纪的英国一般的国家，一个个出口便是流利的英语。铃岚国是特殊的女儿国，在铃岚国以女性的权利为大，男性只有看家带子的份。至于洛伊塞国是一个大草原，恐怕这是最自由的国家。 五龙会议是从远古时代便已经流传下来的会议，只要十年一到，便要五个大国一起选定一个地点来讨论世界的平衡，同时也选出一件物品与那一年的举办国家的皇帝进行交易。这个会议似乎本来是为了减少战争的发生而展开的，然，经过长年累月，这个神圣的会议，渐渐变成了明争暗斗，互相炫耀的贩卖场了。 由于开国的审美观点较为特殊，所以他们认为的“美女们”的表演，实际上让众人冒汗，但是没有人敢说些什么，毕竟这是很没礼貌的事情。等表演都结束后，便到了展示商品的时候了，看到其他国家的人一副解脱了的样子，赖颂言暗自好笑地喝了一杯酒。 第一个是汇罗兰国，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走到了御花园的正中央，他一站定就打开了盒子。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众人立刻倒吸了一口气，盒子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透明东西，它呈一个大船的样子，在温和的月光的照耀下泛出了闪闪光芒。 一看它，赖颂言若有所思地低吟着：“……水晶？” “什么是水晶？”忽然从后面响起了一个稚幼的声音。 赖颂言微微一愣，一转头便看到穿着太监服的小倾，由于每个人都要被服侍，所以每个人的后面都会有两个太监呆着，但是，他万万想不到，小倾竟然会装成太监跑来这里了。尽量压低声音，不留痕迹地问道：“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一个人好无聊，无情叔叔又不怎么说话。”小倾扁着嘴巴说道。 赖颂言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前面，那个年轻男子已经开始介绍了：“thisisirishdiamond……” 超长的一段英语便爆了出来，听地大家都一头雾水，不过还好旁边的右宰相懂得翻译，不然就惨了。 听到翻译内容的小倾低声问道：“喂，那个什么水晶真的这么值钱吗？” “喂什么呢～真是的。”赖颂言翻了一个白眼，继续看着前面的水晶说道，“这么大的水晶可是价值连城的。” 说完，他忽然一愣，不一会儿便扬起了一抹讽刺般的笑容，那个右宰相还真厉害，明明开价是70万万两，而他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100万万两，是欺负这里的人不是听不懂英语就是听不懂中文吗？ 不管是出于为了礼貌还是为了展示自己国家的财富，慕容辕答应买下了这个水晶，并且这银两交由右宰相经手。 赖颂言忽然抬首看向慕容非，猛地一怔，慕容非…正在看着女眷那边的方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女眷那边其中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肥胖女子也正一脸忧伤地凝视着慕容非，那个女子…是皇后。原来，冷毅说的那个慕容非的爱人，指的就是嫁于皇上的皇后，蔡雪姚。 虽然早就知道慕容非心里有着爱着的女人，但是…到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果然还是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或许，在宴会开始之后，慕容非一直都没有看过自己，他…一直都在凝视着皇后。暗自咬了咬牙，赖颂言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开了酒席，而小倾也偷偷地跟在了后头。 慕容非并没有注意到赖颂言的离开，而冷毅却微笑着看着赖颂言离开的方向，轻抿了一口酒。慕容非、赖颂言与蔡雪姚，他们三人接下来的发展，着实是让他期待着。 ￡ 在御花园的不远处的柳树下，赖颂言以及小倾都坐在那里凝视着前面的湖，湖面波澜不惊，偶尔微风吹过，树叶的掉落泛起了一层层波纹。小倾挨着赖颂言坐着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whoarethoselittlegirlsinpain。justtrappedincastleofdarksideofmoon。twelveofthenshiningbrightinvain。likeflowersthatblossomjustonceinyears。theyaredancingintheshadowlikewhispersoflove。justdreamingofcewheretheyarefreeasdove。theyareneverbeenallowedtoloveinthiscuredcage。itsonlythefairytaletheybelieve。theyredancingintheshadowlikewhispersoflove。justdreamingofcewheretheyrefreeasdove。theyareneverbeenallowedtoloveinthiscuredcage。itsonlythefairytaletheybelieve。”赖颂言忽然唱起了歌，但是由于他唱的是英文歌，所以小倾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唱什么。 “你在唱什么？”小倾疑惑地问道。 “一首简单的歌，这首歌的名字叫做……《这仅仅是一个谎言》。是一个小女孩…悲哀的故事。”他抬首望着那明亮的残月，双眸中暗藏的忧伤并没有因为可以留在慕容非的身边而消失，反而更加的明显。 “啪啪啪！”身后忽然传来了拍掌声，小倾吓地猛地站了起来看过去，而赖颂言也转过头看去。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一头金色的长发，穿着一身白色带金边的华服，充满魅惑的俊脸上满是赞赏的情绪。看到赖颂言面对他站了起来，他慢慢地走了过去伸出了右手笑道：“excuseme，idon’tthinkwe’vemet。myname’sbrianbenaustin。” “i’mdtohavemetyou。myname’s赖颂言。”赖颂言也微笑着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右手。 “haw-haw。ifeelyouhaveaenglishname。”他一脸遗憾地笑道。 “sorry。idon’thave。”赖颂言的微笑不减，脸上也并没有慌张的神色，显然他的英语早已到达了顶尖程度。 他刚又要说什么，后面忽然传来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听那声音赫然就是刚才送上水晶的那个男子，“tzarevich！” 他一脸爽朗地大笑着，转首高举着右手喊道：“arthur，i’dlikeyoutomeetmyfriend颂言。” “tzarevich！”果然，刚才那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跑到了他的旁边，然，一来到便尴尬地看着赖颂言，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赖颂言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道：“nicetomeetyou。myname’s赖颂言。” 男子微微一愣，然后握起了赖颂言的右手微笑道：“nicetomeetyouto。myname’sarthuranthony。” 小倾忽然拉了拉赖颂言的衣袖，等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时候才一脸为难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打招呼而已。”赖颂言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 “你什么时候懂得兰影语的？我都不知道。” “兰影语？哦～我本来就会，凡事留一手，日后好相处嘛。”赖颂言耸了耸肩。 一边，arthur对着brianbenaustin说了几句话，意思似乎是让他回到座位上去。brianbenaustin耸了耸肩，一脸无聊地向赖颂言道别便跟在arthur的身后离开了。 赖颂言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前面喧哗的宴席，本来想出来透气的，但是没想到汇罗兰国的三王子会突然出现，害他没能休息。 “小倾，我们回去吧。” “嗯。” 小倾点了点头，两人也向着宴席的方向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冷毅忽然从一棵树下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赖颂言离开的方向。经调查，赖颂言本名小丫，是隐村的一个被称之为隐村第一丑女的女孩。 经一个从隐村逃出来的妇女描述，小丫在4岁的时候忽然地一场高烧几乎夺去了她的性命，但是可能是因祸得福，病好了之后的小丫不仅变地聪明了，也变地坚强了，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对于开国的以胖为美的风俗感到很反感。最明显的是，前几年小丫总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虽然后来收敛了很多。 五年前，小丫曾经在一个湖边捡回了一个很好看的少年，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可是当他们传出要成亲的消息不久后，隐村遭到了山贼的攻击。是那个少年救了隐村，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几个月后，小丫以及那个叫小江的少年和小丫的母亲都忽然失踪了。 会有这种事吗？病得快要死了，等病好了之后就忽然变地聪明了？ “这是什么？” “《三十六计》。”小倾乖乖地回答。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本书呢，随手拿了起来看，里面有不少字都缺了胳膊断了腿的，“借尸……是还魂吧。” 赖颂言和小倾猛地一怔，看向冷毅一齐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冷毅自信一笑：“猜得。”没有信心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赖颂言眼神闪烁地低下了头。 冷毅忽然想起在建州，他给赖颂言下蛊的那天曾经说过的话，他记得在那本书里面确实有一个叫借尸还魂的。难不成小丫是真的死了，而现在在这里的赖颂言根本就不是小丫？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当他说出借尸还魂这个词后的回答是猜得，赖颂言的眼神里很明显是失望。 若真是这样，那么那本书里面的字应该就是赖颂言的家乡的字，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个地方的字像是赖颂言那样的。不管如何，这件事有值得他去探究的地方，赖颂言这个人…果然有趣极了。 想着，冷毅平静的脸上带有微微的兴奋。 ￡ 另一边，由于五位皇帝都跑去游花园了，所以宴席变地混乱无比，各个大官都聚在一起聊天。赖颂言环看了四周，终于在一个角落的树下发现了慕容非，然，他的前面却是皇后蔡雪姚。只见慕容非的双眸中是极少见到的深情，而蔡雪姚却略带忧伤地看着他，几番欲跑，却被慕容非紧紧抓住双臂，让她无法成功逃开。 心…又是一痛。赖颂言装作没看见，让小倾自己去玩便走向右宰相。他一站定就露出平时习惯了的交际笑容，淡淡地说道：“右宰相刚才的翻译真是神乎其技啊～”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右宰相立刻得意的摆手道。 周围的官员们都立刻接下话题，不停地赞美着右宰相，显然有着奉承之意。然，赖颂言却轻笑道：“其实下官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右宰相大人的。” “请问是什么问题？”右宰相一副高傲的样子问道。 “请问，兰影语的七十以及一百，要怎么说？”赖颂言的眸中一片冰冷，与慕容非平时的眼神倒很相似。 右宰相微微一愣，勉强撑起笑容，问道：“赖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也没什么，只是听到刚才右宰相大人的翻译，忽然想问而已。”赖颂言的笑容渐渐泛冷，让周围的人都仿佛被石头压住而喘不过气来。 “你———”右宰相瞪大了双眸直视着赖颂言，周围的官员都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找借口离开。右宰相冷冷地问道，“你懂得兰影语？”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赖颂言继续冷笑道：“呵呵，我不是懂，而是非常精通。”在他以前的那个世界里，他要是不懂得英语，可是会被骂的。 “你想怎样？”右宰相眯起了双眸问。 赖颂言耸了耸肩，无所谓般地说道：“没想怎么样，不过这么大的便宜，下官怎么可以不捡呢，多出的三十万万两，其中的二十万万两，归我的。” “你——你这是……”右宰相愤怒地指着赖颂言，但是很显然找不到形容词来骂人。 “你可以选择不给的，不过，这后果，你要自己负责了。”赖颂言又是耸肩，转身就向着五个皇帝离开的方向走去。 “等等，真的没得商量？”右宰相抓住赖颂言的右手，制止了他的举动，然，当右宰相看到他听到自己的话后，转过头微笑着看着自己就知道，没得商量，咬了咬牙，右宰相不甘不愿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凝视了他好一会儿，赖颂言好笑道，“若你想派人杀了我，我就住在寒王府的内院主屋右边的院子，院子名叫翠竹阁，我的房间是中间的那间，可别找错地方了。” 右宰相咬了咬牙，心里明白赖颂言的意思是，他是住在寒王府内的客人，要派人到寒王府刺杀，简直跟找死无异。虽然不甘心，但是右宰相也只好放开了他的右臂，看到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官服，右宰相又冷笑道，“对了，本官还没有恭喜赖大人成功当上了二品礼部侍郎呢，真好呢，只要讨好了寒王爷，想要升官发财简直易如反掌，连考科举都省了。” 看到右宰相一副奸笑，赖颂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过身面对他，微微垂下了头淡淡地说道：“下官明白右宰相大人的意思。” 嘻嘻，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想跟他一个右宰相斗，赖颂言还太嫩了！正当右宰相得意之际，赖颂言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了去撞墙的冲动。 “右宰相大人的意思是，寒王爷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让下官一个连科举都没有考过的人入朝当官。”赖颂言抬起了头，然，他的嘴角边明显有着笑意，显然刚才他低下了头也是为了掩饰这笑容。想跟他斗？死十次都不够！ “我—不是——我……”右宰相立刻又惊又慌地想要解释，但是越慌就越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噗——呵呵呵～～呵呵～”忽然间传来了笑声，转身一看，却是冷毅。只见他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那笑意还是透过他的双眸显示出来了。 赖颂言抿了抿嘴唇，无奈地问道：“你笑够了吗？”有这么好笑么？真是的。 冷毅擦了擦眼角边的泪水，看到赖颂言和右宰相都因为他“诱人”的举动而脸红地呆住了，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微微低头看着赖颂言淡淡地说道：“颂言，非让我来找你，要回去了。” “啊！？嗯。”真是没用，又看地呆住了！赖颂言一脸懊恼地点了点头。 一边，右宰相很识相地找借口离开了。冷毅也不看他，继续看着赖颂言问道：“不错嘛，敢挑衅大官，是因为死过一次就不怕死了吗？” 死过一次！？赖颂言一怔，直直着看着冷毅愣愣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借尸还魂。”冷毅一脸自信地笑容道，然，他的双眸是一贯的清冷。 “你…知道了？不要告诉别人！我求你！”赖颂言连忙拉住了冷毅的衣袖，慌张地低声说到。 冷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淡淡地问道：“为何不要告诉别人？能够再一次重生，这不是很有趣的事吗？” “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女孩，这种事能告诉别人吗？”赖颂言低垂着脑袋，声音里满是忧伤。 另一个…世界？赖颂言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冷毅虽然心里满是诧异与疑惑，但是他还是默不作声地听着。 “十五年前，当我还在原本的世界里生活着的时候，忽然有一天被车撞到了，等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隐村的一个4岁的小女孩了。这种事情本来就蹊跷，但是要是被慕容知道了，被别人知道了，他们会如何看待我？是妖精？是怪物？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好不容易才让慕容再次接受他，他实在是不想连这一点点的幸福都失去了。 冷毅沉默了许久，终是拍了拍赖颂言的小脑袋就向前走去了。颂言颂言，他一直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后面，赖颂言紧张地握紧了双拳，大大的双眸中满是忧伤：“你会…告诉慕容吗？” 冷毅微微侧过头，看到他那忧伤的双眸时，心中猛地停了一下，似乎是被震撼了。嘴角扬起一个顽皮的笑容，眨了一下右眼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呢～”意思就是说，在他失去兴趣之前，赖颂言的秘密…还是秘密。 赖颂言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用力地点了点头便向着冷毅跑去，或许，冷毅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也说不定。 然，在一棵树后，小倾正站在那里，双手颤抖着，他的双眸因为震撼而瞪地大大的，连手中的桂花糕掉在了地上也没有察觉到。 第九章 绑架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赖颂言独自一人坐在亭子中，手中持有一杯葡萄酒，举头昂望着天空的明月，双眸中尽是忧伤。天空中的明月是如此可望不可及，低下头，湖面上的“明月”虽然近，却是虚假的。就像他的人生，现在他的生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会不会忽然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还在二十一世纪的豪宅里呢？ 那天，是她17岁的生日。她本名叫伊瞳，是伊大集团的独女，从小就被父亲严格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可笑的是，她学繁体字总是学不好。后来，她瞒着自己的父亲参加了跆拳道，学了不到三年，就被父亲发现了，强行制止了她。 伊瞳样貌绝美，总是引起众人的窥视，所以她从小就想要得到一张平凡的脸。 一天，她偷偷约了她的好朋友小玲去搞生日party，可是，当她走到街上的时候，一个大约20来岁的男人与她擦肩而过。心里没来由地震撼了一下，感觉像是找到了自己一直想找到的人。 来不及思考，伊瞳立刻转过身去，那个男人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什么，同时也转过了身来。一瞬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已经停止，周围的事物似乎都已然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仿佛就只有他们二人。 然，那个男人忽然脸色一变，大喊道：“小心———” 伊瞳微微一怔，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随即身体传来了强烈的痛楚感，意识…就这样消失了。等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是隐村的一个小女孩了。她几次想要回想起那个男人的面貌，但是总是想不起来。就这样，她在大家的嘲笑声中，生活了下去。 昂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那带有忧伤的双眸直视着湖面上的明月，嘴角边是那讽刺般的笑容。他…宁愿选择虚假的生活，至少这样可以欺骗自己，自己是幸福的，即使他爱着的人心里爱着别人。 十五年前，他成为了小丫。五年前，他救下了慕容非，三年前，慕容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纵然离去。一年前，他再次与慕容非相遇，并且救下了小倾。今年，他住进了寒王府，成为了开国的二品官。人生就是这么可笑，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却是越推越高，不知道什么时候，波浪会忽然停止呢？停止的时间他并不知道，只知道波浪，已经很高了。为了报复慕容辕抢走了慕容非的女人，慕容非决定造反。虽然理由让人难受，不过，既然这是慕容非的志愿，他也一定会努力达成慕容非的愿望。 右手刚摸到桌上的酒壶，立刻有人把酒壶按住了。顺着手臂看上去，赖颂言苦笑道：“怎么了？臭着这张脸。” 小倾抿了抿嘴唇，面无表情地说道：“别喝了，伤身。” “是啊，少爷，有什么不开心地说出来就好，这样喝酒很伤身的。”一旁的银红也微蹙起眉头劝道，无情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敢情你们是商量好的？算了，不喝也罢，反正我也没有必须喝酒的理由。”赖颂言苦笑道。 是没有必须喝酒的理由，还是…骗自己不需要为了这种事而喝酒？小倾和无情复杂地看着赖颂言，却没说话。银红正收拾着那三个空酒壶，冷毅这时却向着这边走过来，轻笑道：“我记得上个月有人曾经说过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怎么今个儿就自己喝起酒来了？” “冷神医。”银红和无情立刻行礼道。 “冷毅叔叔。”小倾也微笑着打了招呼。 赖颂言看也不看他一眼，摇了摇银红漏下了的酒杯，轻笑道：“他喝酒是借酒消愁，我喝酒是纯粹想喝，这可是不同的。而且，你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想让我变成这样么。” 不同于某三人愣住的表情，冷毅轻笑着坐到了赖颂言的旁边，左手撑着下巴笑道：“知道吗？我讨厌聪明的…人。” “是怕你会输给别人吗？”赖颂言还是没有看着他。 “对，我不喜欢输。不过，你是例外，因为你很有趣，而且我也掌握住了你的弱点。”冷毅的话音刚落，赖颂言立刻又感觉到了从心脏位置传来的钻心的痛。 他的脸色立刻变地苍白，脸颊上的冷汗不停地直流，苍白的嘴唇紧紧被咬住，就连手中的酒杯也被握地死死的。小倾担忧地握住了他的双臂，却无法给予他任何力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银红只能担忧地看着，而无情早就看出不对，从腰间的剑鞘中抽出长剑，抵在了冷毅的脖间。 “无情…不要……”赖颂言虚弱地呼唤着，“砰”地一声，手中的酒杯已经被抓破，鲜红的血顺着手掌流淌而下，可他的右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碎片被紧握住。 “放开手，这样你的手会废掉的！”小倾用力地板着赖颂言的右手，但就算是银红也来帮忙，也无法让他张开手掌。 而冷毅却依旧淡笑着，丝毫没有慌张：“他说的没错，你最好不要对我做什么，我死了，颂言也无法活下去。” 无情握剑的右手微微一顿，冷冷地问道：“你给少爷吃了什么？” “什么都没吃，给他种了蛊而已。”冷毅耸了耸肩道。 蛊！？银红和无情都是一愣，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赖颂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赖颂言这么辛苦，小倾生怕他会就这么死掉，连忙转过头想要说什么。可赖颂言却拉住了他的衣袖，虚弱地笑道：“无情…放下…剑吧，没事的，他不会让我…就…这么死掉的。” “可是……”小倾那紧蹙起地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反倒是无情毫不犹豫地收起了剑，却还是紧紧地瞪着冷毅。 “还是颂言明白我。”冷毅轻轻一笑，但是怎么看怎么残酷。停止了体内母蛊的运动，他拉起赖颂言的右手，把赖颂言的手掌张开，细心地挑起碎片，动作熟练而轻柔，完全看不出引起这件事的发生的人正是他。 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酒，轻轻撒了一些在伤口上，然后慢慢地揉着。冷毅的动作可以用温柔来形容，药酒让伤口的痛楚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凉的感觉，看来冷毅这个神医之称也并非浪得虚名的。 “……玉露？”无情忽然似喃喃自语道。 “不错嘛，能看得出这是我特制的玉露。颂言，你可要感激我啊～拿这么名贵的金创药给你涂。”冷毅轻笑道。 而赖颂言却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还不是你害的。” “呵呵～”冷毅轻笑不语。 小倾和银红都凝视着那伤口，不敢出声打侥。过了不一会儿，冷毅已经把伤口包扎好了，缩回手轻笑道：“过四天就能全好了。” “谢谢。”赖颂言抚着伤口上的纱布，轻笑道。 冷毅微微一愣，稀奇地笑道：“原来你会对我说谢谢啊。” 谁知道迎来的又是一个白眼：“我没有你那么没礼貌。” “呵呵～”某人还是轻笑着，什么都没有说。 赖颂言昂头看向天空，暗含忧伤的双眸中，明月正闪耀着，平静的生活…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 开国9年四月十七日 其他四国的人都已经回去了，赖颂言的伤口据冷毅的描述，只要过了明天，那个伤口就能全好了，连疤痕都不会被留下。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因为他的伤口才刚结疤。 早朝，百官们都站在金龙殿内，而在百官的前面，是一大箱一大箱的红木木箱。皇帝慕容辕坐在金龙椅上凝望着下面的赖颂言，赖颂言也自动自发地走到了大殿的中央，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臣不负皇上所托，已经找出了右宰相贪污的罪证，这十箱金子一共是10万万两，正是臣昨晚于右宰相府搜出的罪证。请皇上明鉴。” “臣冤枉！臣冤枉啊！是赖大人含血喷人！”右宰相立刻双膝跪倒在赖颂言的旁边哭喃到。 “赖卿家，你来解释解释这10万万两是怎么得来的。”慕容辕冷声问道。 “是。三天前，汇罗兰国三王子brian•；；ben•；；austin曾经呈上一块价值连城的水晶船，本来开价是70万万两，可是右宰相竟然谎报价钱，从中谋取福利。幸得臣识得兰影语，这才识破了右宰相。”赖颂言恭敬地回答道。 他会兰影语？一边的慕容非微微一怔，就连百官们也窃窃私语。 “右宰相，可有此事？”慕容辕冷冷地问道。 “…臣……”右宰相低着头，不敢说话。但，可能是想着反正都要死，怎么样都要拿个垫背的，便猛地抬起头指着赖颂言大喊道，“皇上，罪臣确实是谎报价钱，但是罪臣说的是100万万两，其中的20万万两可是被赖颂言拿走了啊！” 百官都是一怔，自己去查贪官，竟然还把赃款拿走了大部分？这可也是贪污啊！ 慕容非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赖颂言，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以他对赖颂言的认识，赖颂言是绝对不会做一些把自己引入麻烦中的事情的。 “赖卿家，可有此事？”慕容辕紧蹙起俊眉，他怎样都不会想到，赖颂言这个人也会贪污。 “确有此事。”赖颂言脸色不变地说道，但是没等众人开口，他又继续说道，“但是皇上，您难道忘了，昨日下午在御书房，臣已经把那20万万两全数交予皇上了。” 昨日下午？慕容辕忽然一愣，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朕过会儿才审问你，来人，把贪官温珐贵打入忠人府，明日午时斩首，寒王爷下午便到右宰相府查收温珐贵家产，上缴朝廷。其他人，无事就退朝吧。” 等两个锦衣卫把不停地在叫喃的温珐贵拉下去之后，众百官立刻行礼齐齐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赖颂言聪明地站在原地不动，却感觉到，慕容非在离开之前，凝视了他好一会儿。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大殿上只剩下慕容辕、赖颂言以及一个太监了。慕容辕把那个太监也叫走，这才问道：“你那20万万两是怎么回事？朕让你上缴20万万两是为了送去修建水库的，你现在把赃款给上缴了？” 赖颂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皇上，您认为像臣这样连个家都没有的人，去哪里找20万万两上缴啊？” “你的丐帮人多势众，找齐20万万两就这么难？” “皇上，说的好听是丐帮，说的难听点就是聚集在一起的乞丐，您什么时候听说过乞丐是富贵的？若他们是富贵的，还当什么乞丐。说要找20万万两，就算是找10万两，加上臣的全部身家也凑齐不了。”赖颂言耸了耸肩。 慕容辕叹了一声，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他真是疯了才找赖颂言帮忙，被骗了的银子是全回来了，但是以为能得到的银两却一两都没有，那他一直在期待些什么呀？只好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回去吧。” “是，皇上。”赖颂言简单地道了句便离开了。 ￡ 走到半路，赖颂言忽然被一个宫女撞了一下，手掌中便多出了一张纸条了。他疑惑地看着那跑开的宫女的后背，便低头打开纸条看了看，双眸猛地一瞪，紧抿着嘴唇不语。 把纸条收到了衣袖里，他便又走向宫门。在宫门的前面是一辆马车，马车前是小倾、银红、无情和慕容非。赖颂言走到了慕容非的前面，暗含忧伤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坐进了马车内。 几乎是立刻，小倾上了马车后慕容非也跟上来了，本来他使走了自己的马车也是为了这个。无情坐到了车厢的前面，驾驶着马车回去寒王府，但是心中却始终留意着车厢内的情况，一有不对就把赖颂言拉出来。 而车厢内，小倾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压迫感，便没敢出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慕容非忽然冷冷地说道：“你没告诉我，你会兰影语。” “……你没问过，不是吗。”赖颂言垂着眼皮，有气无力般地回答道。 果然，慕容非不满意地蹙起了剑眉：“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是啊～还有多少呢～” “你别给本王耍花样！”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赖颂言这个人总是这样，永远都看不透，当你以为已经很了解他的时候，他又忽然变了一个样，让你永远都无法看清楚他的底细，这样的人…很危险。 听到那类似威胁的话语，赖颂言苦笑道：“我哪里敢跟你耍花样。”抬起头，略带哀求地问道，“慕容，若我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事成之后，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没资格跟本王讲条件！”显然某人还在气头上。 “……没资格…吗？”早就知道他的无情，自己到底还在期待着些什么呢？赖颂言苦笑着，在这里世界，他是丑女，是慕容非的棋子，他…是没资格的。 慕容非凝视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撇过头问道：“什么事？”赖颂言微微一愣，然后轻笑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放心，这件事不会对你有害的。”他是…永远都不会伤害慕容非的，因为，慕容非是他深爱着的人，即使…慕容非最爱的人不是他。 “……我答应你。” “谢谢。”赖颂言那忧伤的笑容，依旧未减。 旁边，小倾忧伤地注视着赖颂言，乖乖地不出声。 然，当他们回到内院各分东西后，一个纸团自赖颂言的衣袖中掉出，赖颂言却全然不知，依旧往前走。小倾捡起了纸团翻开一看，欲开口叫住赖颂言的嘴巴立刻停住了，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纸张上的字，皇后…想要见赖颂言！？ 下午，慕容非带着冷毅去了右宰相府，而赖颂言却让无情教小倾练剑，自己带着银红离开了寒王府。虽然无情不想被留下，但是赖颂言的“命令”他又无法不从，只好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站在了小倾的旁边了。而小倾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赖颂言，并不打算阻止，有些事情，其他人是插不上手的。 所谓世事难料，没过多久便出事了。 蔡雪姚约了赖颂言在悦来楼的一个包厢里聚谈，他们都只是带着一个丫鬟而已。蔡雪姚也不怕被她们听到自己的私事，直接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非已经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可能我很自私，但是，我是很爱非的，所以，可以请你离开非的身边吗？” 赖颂言看了看那面无表情的蔡雪姚的丫鬟，可能那个丫鬟是蔡雪姚身边的人，所以她早就知道蔡雪姚的事情。不理会这些，赖颂言笑道：“为何要我离开？你已为人妇，而我虽然年龄较大，却是未嫁之人，怎么看都是我的机会比较大不是吗？” 银红微微一怔，似乎也听出了不对。 而蔡雪姚也苦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天意弄人，总是要分开我与非，但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非只是想利用你，你这又是何苦？” “我早就知道。”赖颂言接下来的话让蔡雪姚哑口无言，“我早就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棋子，但是，我爱他，所以，只要有一点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即使路途再怎么艰辛，怎么痛苦，我都会坚持下去。直到我的身、心都已经毁灭。蔡姑娘，你也是爱着他的，我希望你能懂得，我那不想失去的心情。” “……若非我们爱着同一个男子，我想我们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蔡雪姚苦笑道。 “是啊。”赖颂言也苦笑着，若蔡雪姚是个像明珠郡主那样的刁蛮女子，他有自信，即使他没有“美丽”的样貌，也能得到慕容非的心。但是，蔡雪姚偏偏这么善良温和，这下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蔡雪姚似乎也看出了赖颂言的不自信，便举起酒杯轻笑道：“赖姑娘，我们一起加油吧。” 她…在鼓励自己？赖颂言微微一愣，也轻笑着举起酒杯道：“好。” 两人一饮而尽，刚放下酒杯就感觉到一股晕眩感。心中暗道不好，只见前面的蔡雪姚已经晕过去了，赖颂言也只能勉强撑着桌子努力支撑着自己意识而已。那个丫鬟和银红都各自扶住自己的主子，慌张地想要求救，却什么都还没有说就被忽然出现的七个黑衣人打晕过去了。赖颂言张开嘴巴刚要喊，声音还没有出来，意识便消失了。 那七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把蔡雪姚四人都背走了。 ￡ 另一边，终于把事情弄好了的慕容非以及冷毅刚回到了内院，冷毅忽然顿住了脚步，右手按住心脏的位置，淡淡地说道：“颂言出事了。” “什么！？”慕容非猛地大喊。 刚走出来小倾注意到他们的脸色不对，疑惑地问道：“爹，冷毅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倾儿，颂言在哪里？”慕容非立刻问道，见小倾低下头不打算说，他立刻冷冷地说道，“不想赖颂言出事，就告诉我他人在哪里！” “不是不想他出事，而是已经出事了。”冷毅在一旁淡淡地矫正道。 什么！小倾一怔，立刻大喊道：“不可能！是皇后把他叫去悦来楼的，怎么可能出事！” 是雪姚！？慕容非立刻让人去悦来楼查看。天渐亮，慕容非、冷毅、小倾以及无情都或坐或站地在大厅上，刚刚接到消息，蔡雪姚以及赖颂言还有两个丫鬟走进了悦来楼后就没有再走出来，估计已经不见了。虽然派了人在城内搜索，但是过了四个时辰了，都还是没有消息。 正在小倾懊恼着自己没有阻止赖颂言的时候，慕容非的贴身护卫翟康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举到慕容非的前面说道：“王爷，这是一个小乞丐让属下交给王爷的。” 乞丐？是赖颂言的人吗？慕容非接过信，转头看向冷毅，只见冷毅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才拆开了信，信里面是潦草的字，很辛苦才看出了里面在写什么。 城里早就布满了丐帮的人，他们似乎是看到了赖颂言被掳走的场面，所以一路跟踪，等确定了赖颂言的位置之后再把信交由寒王爷处理。 “翟康，让三百名精兵准备，包围外城三百里外的废宅。毅，你随我潜入废宅，一定要救出雪姚——还有颂言。”慕容非忽然一顿，接后才补上一句。“呵呵，是以救出皇后为先吧。”冷毅淡雅地笑道。 “……对。”赖颂言的生死与他无关，一定要先保证雪姚的安全。虽然心里很想这么想，但是…为何心…会有着隐隐的痛楚？ 一边的无情一听到地址，灰影一晃就不见了。而小倾也不理会总是独来独往的无情，立刻站了起来喊道：“我也去！” “不行，你留下！”慕容非立刻冷声拒绝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慕容非说完，立刻一甩长袖向外走去，后面，冷毅也微微一笑，与翟康一起跟着离开了。 小倾不甘心地坐了下来，双眸中满是担忧而又带有忧伤，他…终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第十章 未察觉的感情 开国9年四月十八日 天朦朦亮，刺眼的阳光透过破烂的窗口照射而下，一时间适应不了那强烈的阳光，赖颂言紧蹙着秀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蔡雪姚那胖胖的脸，还是无法适应胖女孩，赖颂言立刻被惊醒了。等反应过来后，他发现自己的双臂与双脚都被麻绳绑住了，环看四周，这里是一间破旧的房间，不过，银红和另一个女孩都不见了。 “嗯～”一声低吟声响起。 赖颂言转头看向蔡雪姚，担忧地问道：“皇后，你没事吧？” 蔡雪姚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四周都看了看，最后才把视线停留在赖颂言的脸上：“这里…是哪里？” “应该是在外城，他们一时间是无法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带到城外的，而且我刚才听到了犬叫声，只有在外城的平民才可以养犬的。”赖颂言淡淡地说道。 “他们？” “若我无猜错，他们是前朝的人，我最近接到消息，说前朝的逆贼最近正在蠢蠢欲动。恐怕他们是想要抓住你，从而威胁朝中的人。”赖颂言若有所思地分析道，但是…很奇怪，蔡雪姚是临时说要约自己到悦来楼的，怎么可能前朝的人会提前知道她会来悦来楼呢？抬眸看着蔡雪姚问道，“皇后，来悦来楼的事，除了我们四人，您还告诉谁了吗？” “我谁也没说。”蔡雪姚摇了摇头道。 “……”赖颂言低下了头不语，他与蔡雪姚都不可能，唯一可能的就是蔡雪姚身边的宫女，因为银红也是临时被他叫出来，所以也不知道这件事。 “赖大人…你肯定很受非的喜爱吧，非很喜欢聪明的人，他以前总是说我笨。”蔡雪姚略带失望地苦笑道。 “……你错了，他喜爱聪明的人不过是因为又多了一个好的棋子，就这么简单。”赖颂言低下了头，声音淡淡地，却隐含着无数的哀伤。 “……对不起。”蔡雪姚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宁愿选择欺骗自己。但是…不管如何，他都不想放弃。 之后，他们陷入了一片沉静。赖颂言把身体移到墙边，不停地用墙壁磨着麻绳，不知道过了多久，麻绳才断开了，可是赖颂言的双手也已经被磨出血来了。 这时，房间门“唧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以及蔡雪姚身边的那个宫女。 “小葵？”蔡雪姚诧异地看着那一脸慌张的宫女。 小葵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倒是早就猜到的赖颂言冷冷地说道：“通敌卖国，小葵，你的胆子也挺大的。” “什么？小葵。”蔡雪姚双唇微微颤动着。 小葵的头低得更下了：“对不起，皇后，小葵…是前朝的遗孤，是为了接近皇宫…才……” 蔡雪姚听了，苍白着脸跌坐在地上，而赖颂言却继续问道：“银红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那个丑八怪吗？”那个骨瘦如柴的男子让开一个道，门外，银红衣不蔽体地倒在地上，雪白的肌肤上满是牙痕、抓痕。她双眼突出，嘴唇红肿，显然是死不瞑目。 看到她这个样子，赖颂言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男子低吼道：“你该死！” 一瞬间，那让人透不过气地压迫力升起，周围的人都没来由地感到慌张。男子勉强撑起笑容道：“哼，人虽然丑，但是她好歹都是一个女人，用来安慰一下兄弟们就最适合不过了。不过，赖大人你放心，你很快就能跟那个丑八怪在黄泉下相遇了。” “……混蛋——”赖颂言忽然大吼，猛地向着男子冲去，双脚间的麻绳不知何时也被解开了。但是，挥出的右手还没有碰到他，赖颂言已经被一脚踢开了。 “赖姑娘！”蔡雪姚担忧地大喊着。 赖颂言后背撞到了墙壁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蔡雪姚立刻担忧地凑过去问道：“赖姑娘，你怎么样了？” “没……事。”赖颂言扶着墙勉强撑了起来，狠狠地瞪着男子，双眸中的愤怒似乎是想要把那个男子咬死，“朱莞荣，溃明国在20年前已经被迁灭，而我开国正日渐强大，你以为以你现在这种情况能够斗赢开国吗？” 朱莞荣微微一愣，然后邪笑道：“我还真小看你了，赖大人。不过我告诉你，开国毁了我溃明国，这个仇我不得不报！” “哼，溃明国皇帝终日沉迷酒色，民不聊生，这种国情，就算我开国不攻打溃明国，溃明国迟早会自己衰败，开国只不过是把这种事提前了而已。”赖颂言冷笑道。 “你胡说！”朱莞荣愤怒地大吼道。 “我胡说吗？你早就知道，只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你，啊———” 赖颂言说到一半，朱莞荣忽然拿出了一条鞭子抽到了他的身上。蔡雪姚立刻叫了一声，整个人挡在了他的前面，在蔡雪姚的“世界”里，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主子，皇后乃是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有任何闪失的。”见朱莞荣打算什么都不理会地继续挥下鞭子，小葵立刻面无表情地奉劝到。 朱莞荣听了，咬牙切齿地收起了鞭子，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小葵看了蔡雪姚一眼，也跟着离开了。“赖姑娘，你没事吧？”蔡雪姚转过身微蹙起秀眉问道。 “没事。”赖颂言忍着痛摇了摇头，伸手解开了绑着蔡雪姚的绳子便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等别人来救并不是好办法。”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蔡雪姚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双掌，轻声问道。 “……总之，先想办法把门打——”“唧呀。”赖颂言才说到一半，房门立刻被猛地推开了，某两人诧异地看着站在房门口的无情，他面无表情，右手握着的长剑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赖颂言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唤到，“……无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情收起了剑，走到了赖颂言的前面单膝跪下冷冷地说道：“属下来迟，请少爷赎罪。” “别赎了，你来了也好。”赖颂言摆了摆手扶起了他，微笑道，“还好你来的及时，无情，你已经看到了银红的情况了吧……” “……银红姑娘怎么了？”无情略带疑惑地问道。 赖颂言听了猛地愣住了，就连蔡雪姚也疑惑地指着躺在外面的银红的尸体问道：“银红姑娘…不就躺在那里吗？” 无情回头看了看，转过头时那俊俏的脸上破天荒的变红了：“属下急着赶来，并没有看到她。” “……我是不是该夸赞你忠心耿耿呢？”可是也忠心过了头吧，竟然连银红的尸体都没看到，“算了，无情，带上银红就走吧，总不能让她的尸体留在这里。” “是。”无情毫不犹豫地回应了一声，立刻转身背上了银红，然后抽出了剑走在前面，赖颂言拉着蔡雪姚的胖手，也跟在了后头。 ￡ 另一边，慕容非和冷毅正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搜索，可是这间破宅破是破，房间却多地数不清。眼见天已经亮了起来，心中也不免焦急。然，慕容非究竟是为了蔡雪姚还是为了赖颂言而感到焦急，恐怕连他自己都已经不清楚了。 这时，冷毅忽然一愣，淡淡地笑道：“颂言发怒了。” “什么？”慕容非也是一愣，忽然想起冷毅体内的母蛊是可以与赖颂言体内的子蛊相互感应的，立刻冷冷地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冷毅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向着内院的一个角落走去。内院的角落上还有一个小院子，他们才刚走进去就看到无情背着一个人与赖颂言和蔡雪姚一齐从内院的房间里冲了出来。无情立刻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除了冷毅依旧是淡淡的笑容，慕容非那冰冷的俊脸上露出隐隐的欢喜，却又似是恼怒地瞪了无情一眼，好象是在怪他动作太快似的。 赖颂言第一眼就看到他们，刚张开嘴巴想要喊，后面的蔡雪姚已经惊喜地大笑道：“非！你果然来救我了。” “嗯。”慕容非轻轻地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抱住了蔡雪姚，直接无视了赖颂言，温柔地揉着她的秀发轻笑道，“雪姚，我来了。” 看到慕容非无视自己，赖颂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低下头紧咬着下唇不出声。蔡雪姚担忧地看向赖颂言，连忙扯过慕容非苦笑道：“非，赖姑娘真的很聪明呢～要不是她，我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逃出来。” “哼，那是她应该做的。”然，慕容非却不领情，或许该说，从他一进到这个院子就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蔡雪姚听了，立刻蹙起了秀眉，刚要说什么，赖颂言忽然苦笑着走向冷毅，淡淡地说道：“是啊，我应该做的，还是快点走吧，以免夜长梦多。” “赖姑娘。”蔡雪姚担忧地又唤了一声，忽然感觉到慕容非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便没再出声。 听到蔡雪姚叫自己，赖颂言忽然转过了头面对他们，微风吹起了他散落的长发，那清秀的瘦脸上是满怀忧伤的神情：“蔡雪姚，记得我昨天说过什么了吗？即使路途再怎么艰辛，即使没有人会喜欢像我这样的丑八怪，我都不会放弃，我会坚持下去，直到身、心都尽毁。”碎发撩过了他的脸蛋，本该是丑陋的脸孔，如今在他们看来，竟然变地美丽非常。 赖颂言微笑着看了慕容非一眼便向着外院走去。他…不会后悔的，慕容非想要当皇帝，他就把现在的皇帝拖下台，慕容非想得到蔡雪姚，他就拼命保护蔡雪姚，只要是慕容非想要的，他都会努力达成慕容非的心愿。总有一天，慕容非会发现，他的重要的！ 无情背着银红二话不说就跟在后面，冷毅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响炮，点燃后扔到了天上，放出信号让外面的人攻进来便淡笑着跟着走了。 慕容非握紧了蔡雪姚的左手，紧抿着嘴唇漫开了步履，他…越来越搞不懂赖颂言这个人了。 虽然早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但是没想到会这么艰难。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前朝的遗孤，打打停停地，好不容易才来到大厅却遇上了朱莞荣、小葵以及十个武功高强的人。无情和慕容非的武功绝对在他们之上，但是还要照顾赖颂言、蔡雪姚以及冷毅这些不会武功的人，事情就变地棘手了。 “哈哈哈～没想到寒王爷竟然会亲自前来，只要抓到你们，我溃明国复兴就有希望了。”朱莞荣站在一旁大笑不止。 “你休想！”慕容非冷冽的双眸瞪着朱莞荣，全身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气魄，只见他轻轻一挥，长剑所到之处无不沾满鲜血，夺取他人性命。 而无情竟然还背着银红，却丝毫不吃力地保护着赖颂言他们。其实赖颂言很想叫他把银红放下的，但是又怕这时候叫他会打扰到他，便没敢出声。蔡雪姚一直盯着小葵看，没有移开过视线，至于冷毅还是淡淡地笑着，全当看好戏。 慕容非的精兵估计也被拖住了，一直在外院没能进来大厅。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虽然慕容非和无情多多少少受了点轻伤，但是却把那十个人都杀死了。 朱莞荣拼着最后一条命向着蔡雪姚冲过去，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鲜血便沾染了蔡雪姚全身，挡在蔡雪姚前面的，竟然是小葵。长剑穿透了她的心脏，什么都没有被留下就这样离去了。 “小葵———”蔡雪姚大叫着抱住了要倒地的小葵，晶莹剔透的泪珠自她的脸颊上流下，滴落在小葵胖胖的脸上。 慕容非一掌拍开了朱莞荣，面无表情地看着蔡雪姚没有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蔡雪姚的身上，而赖颂言却无意中发现了，倒在大厅门口的朱莞荣正艰难地爬起，手直直地伸向门边的一个突出的夜明珠。 “……不要———”等赖颂言反应过来会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朱莞荣一按下那个按钮，大厅的四面都忽然降下了一面石墙，只有大厅门口的那块石墙被赖颂言用身体挡住了。 “少爷！”无情立刻扔下了银红冲了过去，帮他撑着石墙，“少爷，让属下来，你离开这里！” “少给我…废话！”赖颂言紧蹙起了眉头，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带上银红，所有人…给我…出去！” “可是——” “无情，这是命令！”赖颂言一句话就堵死了无情。冷毅一眼就看出，这样拖下去只会让他更辛苦，便率先走出了大厅，无情咬了咬牙，转身背上银红立刻又反悔，正要再次扔下银红的时候，发现了他的举动的赖颂言又大吼道，“臭无情！你敢扔下银红试试看！大家都别想出去了！” 那就大家都别出去吧。无情面无表情地想着，又做出要扔掉银红的举动。气地赖颂言直跳脚：“我说错了！快带着银红出去！快点！” “还是快点出来吧，颂言快挺不住，这样只会让我们全军覆没而已。”站在外院的安全的地方的冷毅淡淡地笑道。 无情咬了咬牙，右手一挥就把银红给扔出外院了，简直跟扔垃圾一样随便，然后无视赖颂言诧异的表情，走了过去帮忙撑住了石墙。可是慕容非在这时候却闹别扭，冷冷地喊道：“本王不需要你来帮忙。” “……你还要照顾蔡雪姚不是吗？快点…带着蔡雪姚出去。”赖颂言直视着他苦笑道。 慕容非听了立刻怔住了，就连蔡雪姚也愣愣地看着他喊道：“赖姑娘……” “慕容…我答应过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不管你要得到的是什么，不管你的要求是什么，不管多么艰难，只要是你想要的，即使拼上性命，我都会帮你拿到！” 赖颂言的话音刚落，慕容非头一痛，一些画面忽然从他的脑中一闪而过。 “小江你看，我帮你把玉佩拿回来了。”一个满身伤痕的瘦弱女孩把一个玉佩举到了少年的前面，布满灰尘的小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少年却没有接过玉佩，只是不停地擦拭着女孩脸上的灰尘，双眸中满是忧伤：“小丫，你受伤了，很疼吗？” 女孩迅速地摇了摇头，笑道：“没事。” “早知道你会受伤，我就不告诉你我的玉佩被小虎他们抢了。”少年扁着嘴巴说道。 “不要这么想。”女孩拍了拍少年的脑袋，继续笑道，“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小江。我答应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不管你要得到的是什么，不管你的要求是什么，不管多么艰难，只要是你想要的，即使拼上性命，我都会给你拿到！所以，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开口啊。” “……这个玉佩送给你了。”少年忽然笑道。 “什么？可是，这个玉佩好像对你很重要的。”女孩不赞同地摇头。 “没关系。”少年坚定地笑道，“小丫，我也答应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这是我们的约定！” “……谢谢你，小江。” “……小丫……”慕容非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的口中竟然喊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在他心底里，沉淀了已久的一段美丽的回忆，如今，这段回忆正逐渐地升起，即将破水而出。 蔡雪姚怔怔地看着慕容非，双眸中闪过了一丝哀伤，她看出来了，在慕容非的心里，早已住进了另一个人，只不过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罢了，她应该怎么办？就此放手吗？她…真地能做到吗？ 咬紧牙关，她硬是拉出了自己的手，半扶半拖地把小葵拖出大厅，在经过赖颂言的前面的时候，她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在赖颂言的眼中就只有慕容非…… “啊———！？”赖颂言忽然叫了一声，猛地与无情一起单膝跪下。 “小丫———”慕容非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他跑到了赖颂言的前面，冰冷的面容上是那略带担忧地神情。 赖颂言微微一笑，咬紧牙关强撑起了石墙，就连无情的额头上也青筋突出，显然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然，慕容非却只能愣愣地看着那自赖颂言的右手上流淌而下的鲜血，他的手…什么时候受伤了？ 注意到慕容非的呆愣，赖颂言勉强扬起了一抹轻笑，道：“慕容，别担心，只是伤口裂开了而已，有冷毅在不会有事的。快点出去吧，只要你出去了，我也就能从这里解脱了。” “……我来撑着，你出去。”慕容非忽然接过石墙，冷冷地说道。 “不要…你快点出去！我…你还要照顾蔡雪姚的。”他已经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了，慕容非再不出去，可能他们三人都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雪姚……慕容非咬了咬牙，身影一闪便跑到了外面，却只停在了离赖颂言有三步远的地方。 见到他没事了，赖颂言立刻松了一口气，然，手一放松，石墙便又迅速地向下降。已经来不及再次撑起石墙，无情动作迅速地拉着赖颂言的右手向外冲，就连慕容非也下意识地拉过赖颂言的左手，想要把他拉出来。 然，石墙下降的速度过快，无情是逃了出来，但是赖颂言的右脚却还未来得及退出…… “啊———噗———”感觉到来自右脚的剧烈疼痛，赖颂言才叫了一声，鲜红的血便从他口中喷出。瘦弱的身躯猛地摔倒在地，连带无情以及慕容非都被拖倒在地上。 三个人就这样头顶对头顶地趴在了地上，不远处的蔡雪姚忽然指着赖颂言的右脚尖叫了起来，就连冷毅也一脸慌张地冲到了他们前面，平日平静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他毫不保留地表现出了他的慌张与担忧，甚至有着隐隐地忧伤。 无情已经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而听到声响的慕容非猛地抬起了头，却也立刻怔住了。在赖颂言的身后是一大滩鲜红的血，他的右脚被石墙压地死死的，甚至已经明显的看出，他的右脚的骨头，完全被压地粉碎！ 第十一章 你爱我吗 为了救出赖颂言，冷毅让慕容非立刻把赖颂言的右脚膝盖以下的部分切断，并且立刻止住了血。他们各分东西，翟康把蔡雪姚以及小葵送回皇宫，银红的尸体也交由翟康办理，而慕容非抱着赖颂言骑快马向寒王府狂奔，冷毅也一改悠哉态度，不要命地背着无情向着寒王府骑快马飞奔。 在门口等了一个晚上的小倾一听到马蹄声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然，当他看到满身血并且断了右脚的赖颂言的时候，那灿烂的笑容立刻定住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倾的双眸红红的，眼眶边满是泪水。 但是，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去回答他的问题了。慕容非抱着晕死过去的赖颂言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冷毅把无情交给了管家之后，也搬来了全部医具坐在床边准备救治。 慕容非以及小倾站在房间外焦急地等待着，只见一大群丫鬟进进出出，进去的时候水盆里的水是透明的，可是出来的时候已经全是鲜红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情已经醒了过来，而且即使是要被人扶着才可以站起来，也坚持站在房间前面等待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满身血的冷毅终于一脸疲倦地抱着药箱走了出来，还未开口，小倾以及无情已经冲进去了。慕容非忍住也想要冲进去的想法，尽量保持冷静地问道：“毅，小丫她…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休息一个多月就好，但是她的右脚……”冷毅说着，忽然叹了一声便走了。 谁也知道，赖颂言的右脚已经断掉了，注定一生都要残废了。慕容非的双眸闪过了一丝复杂，慢慢地漫开了步履，向着房间走去。 房间内，小倾抱着赖颂言哭地稀里哗啦的，而已经醒来的赖颂言有气无力地苦笑着，至于无情就双膝跪在地上，任由赖颂言怎么说怎么劝都不肯起来。 赖颂言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披头散发毫不掩饰她的女儿身身份，而且估计刚才已经被府上的人知道了。抬头看到慕容非，她那苍白的脸上立刻展开了灿烂的笑容：“慕容，你来啦。” 慕容非点了点头，走到了她的前面冷冷地问道：“你…没事吧？” 赖颂言点了点头：“有你关心我，我就没事了。”慕容非听了，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她继续笑道，“慕容，你刚才在担心我对不对？呵呵～好开心哦！” 开心？就因为他在担心她吗？这样就已经这么开心了吗？慕容非的脸上满是复杂，他凝视着赖颂言，没有说话。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看不懂赖颂言这个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或许是他自己看错了，赖颂言…小丫就是这么简单的人，只要你对她好，她就会十倍的对你好，只要你担心她，她就会很高兴。她…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可是他经常把她想的太复杂，所以才会看不出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实在是欠她太多了…… 无情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而小倾也默默地凝视着赖颂言，大眸中带有隐隐的忧伤。 ￡ 开国9年五月二十三日 转眼间已经进入了深夏，炎热的天气燃烧着大地，街上的百姓们都汗流浃背的到处行走，就连赖颂言一直躺在床上也是热汗直流。 小倾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坐在床边，无奈地劝道：“你还是快点喝吧。” “我不要再喝这种东西了！”某个还在调养当中的人却倔强地不肯喝药，扁着嘴巴像个孩子一样，但是她明明都已经是19岁的人了。 “你不喝怎么会好呢？”小倾叹气道。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到底谁是大人谁是小孩了。 “小倾，你说话不要这么老成好不好？你还是个孩子。”赖颂言拍了拍小倾的小脑袋，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果然，小倾丝毫不领情拍开了她的手，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那你又哪点像个大人了，快点喝。” “不～～～～～～～～～～要。”赖颂言立刻扭过了头，拉长声音来说话。 小倾立刻气地差点跳脚，却说不出什么。 冷毅一踏进赖颂言的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慢慢地走了过去笑道：“我说，你这个当病人的不配合，我即使是个神医也治不好你呀。” “冷毅叔叔。”小倾乖巧地叫了他一声。 冷毅向他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小倾，很辛苦吧。” “因为某个人总是不肯喝药。”小倾意有所指地看着那还在床上耍赖的人。 看到冷毅忍住笑意地看着自己，赖颂言也看向他用埋怨的语气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开得药苦死了，你怎么当神医的。” 可冷毅却轻笑着摇了摇头：“你也会说呀，我是神医，不是神厨，我开药只管管不管用，置于味道如何我就管不着了。还有，你最好还是快点喝了。” 赖颂言刚要问为什么，忽然眼前一阵风过，眨眼间，无情已经出现在床边凝视着他了。赖颂言嘴角抽搐地问道：“无…无情，你今天…已经…训练好了？” 小倾端着药碗，不停地偷笑着，而无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时候冷毅却淡淡地笑道：“我就是要说这个，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护卫们的惨叫声了。” 在上次迁灭前朝的人的时候，慕容非终于亲眼见识到了无情的武功高强，便在赖颂言的同意下，把寒王府的护卫都交由无情训练。可是可笑的是，无情什么都不在意，就紧张赖颂言一个人，所以每次训练护卫都是让他们全部打自己一个。 为什么要这样？因为这样，无情就可以尽快解决训练的事，好跑去监视赖颂言当天究竟喝了药没有。最终结果可想而知，每次都是无情赢，而且用的时间越来越短。护卫们的功夫到底进步了没有，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们每次都被打地落花流水，腰酸背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情的武功与轻功进步地超快。 无情凝视着赖颂言，侧首看了一眼小倾手上完全没喝过的药水，冷冷地说道：“你…还没喝药。” “我喝！立刻喝！”赖颂言慌张地抢过了药碗，仰头就灌，也不怕被呛到，刚才说的那些苦啊什么的，全部都被抛到一边了，还是快点喝完为妙。 喝完后她还不忘把碗倒扣，以表示她已经把药喝地一滴不剩了。一旁的小倾捂住肚子不停地大笑着，他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赖颂言肯喝药不是为了不让无情担心，而是因为她曾经有一次又是这样不肯喝药，就连慕容非劝说她也无效，后来无情来到后，问了她一句喝不喝药。结果她一说不喝，无情就抢过了药碗，直接给她灌下去，把她呛地半死，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要笑不笑的样子。从那天起，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喝药，一看到无情便立刻自己灌下去了。 吐了吐舌头，赖颂言把碗交给小倾便看向冷毅问道：“对了，我一个多月没上朝了，朝廷怎么办？” 小倾端着药碗，坐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无情也站在一旁不说话。冷毅强行忍住了笑意，说道：“开国9年，四月十八日晨，二品礼部侍郎赖颂言为了迁灭前朝遗孤，救出当今皇后，不幸身亡，特追封赖颂言为一品大臣，葬于皇陵。” “啊？”赖颂言立刻张大了嘴巴，她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干嘛无缘无故咒她死啊？还葬于皇陵。 “那是爹的意思。”小倾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还有一件事。”冷毅已经恢复了他那淡淡的笑容，但是笑容里却多出了一些似乎是“忧伤”的东西，“四月十八日，寒王爷为了救出好友赖颂言潜入前朝遗孤领域，却陷入了险境，几乎贵命不保。忽然一名为小丫的女子出现，救出了寒王爷。” “……小丫？”赖颂言立刻瞪大了双眸。 冷毅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道：“那名女子为了救出寒王爷，失去了一条腿。后经发现，原来在五年前寒王爷遭遇刺客，也是被那女子所救，并且那女子还悉心照顾了失忆的寒王爷将近两年的时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所以寒王爷决定娶那女子为寒王妃，用一生的时间永远保护她。” “……一生……”慕容他…在兑现承诺。赖颂言的双眸中满是深情，嘴角也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她终于…成功了。虽然不敢保证慕容非是否爱她，但是，最起码，他现在愿意开始接受她了！ 小倾忽然垂下了头，轻轻说了一句：“我把药碗放回厨房。”便离开了房间。 无情向赖颂言点了点头，也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赖颂言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问道：“小倾他…怎么了？好像有点不高兴？” “……颂言，这里的孩子有点早熟的哦～”冷毅莫名其妙地道了一句，笑嘻嘻地转身离开了房间了。留下赖颂言一人疑惑地坐在那里发愣。 开国9年六月初六寒王爷娶了一名名叫小丫的女子，听闻那女子丑陋无比，却聪慧温和。 开国9年七月十六日明珠郡主与萧琼皓私奔，从此失去了踪影。 开国10年三月十八日大批乞丐一拥而入幻城，幻城陷入了混境。 开国10年八月初三当今皇帝举兵迁灭乞丐团，街上随处可见的士兵闹地人心惶惶。 开国11年七月二十五日士兵与乞丐的混战，最终以丐帮的被迁灭结束了。 同日皇宫被寒王爷的士兵包围，宫变即将开始。 开国12年七月初一寒王爷的士兵已经全部攻入了皇宫，当今皇帝被软禁在金龙殿内。 开国12年七月初三寒王爷强迫当今皇帝写下诏书，可皇上宁死不屈，寒王爷念在兄弟之情，只是软禁了皇上，并未对他做什么。 开国14年四月初五 赖颂言穿着紫色女装，坐在轮椅上任由小倾把自己推进金龙殿。五年的时间，14岁的小倾越长越俊朗，原本稚幼的他也逐渐成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无情与冷毅也伴随在赖颂言的左右。 金龙殿上，慕容辕面无表情地坐在金龙椅上，凝视着不受任何阻碍就进来了的赖颂言四人。而蔡雪姚手拉着一个6岁的小男孩，忧伤地站在慕容辕的旁边不说话。 慕容非走了过去，从小倾的手下接过了轮椅，声音虽冷，却充满了温柔道：“小丫，你怎么来了？” “我必须来，我知道，他在等我的解释。”赖颂言轻轻一笑，直视着台阶上的慕容辕。 果然，慕容辕面无表情地冷声问道：“那你的解释是什么？朕…听着。” “让丐帮攻入幻城是我不对，但是这是让你调出锦衣卫离开皇宫的最好方法。我承认你是一个好人，却不是一个好皇帝，开国日渐消退，民不聊生，但是这也不是我违背你的理由。我的解释是……”她微笑着拉着慕容非的右手，慕容非也低头对她轻轻一笑，表示回应。 只是一个动作，慕容辕就已经全明白了。谋朝篡位并非她的本意，只因为她爱的人是慕容非，而慕容非才是要谋朝篡位的那个人，一切只因为…爱。 “……慕容辕，放弃皇位吧，你可以带着你的孩子、妻子到处旅行，世界上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为何你要被一个皇位死死的困住？”见慕容辕开始动摇，赖颂言继续说道，“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你的孩子想想吧，他还小，需要你的照顾。” 慕容辕猛地一震，转头看向蔡雪姚身边的小男孩，小男孩也直直地看着他，稚幼地声音轻轻一唤：“……父皇～” 慕容辕走到了他的前面，蹲了下来抚着小男孩的小脑袋问道：“芷儿，你想出皇宫吗？” 小男孩立刻点了点头，笑道：“芷儿想出皇宫，皇宫好无聊，大家都对芷儿恭恭敬敬的，好假哦～” “那…父皇带你出皇宫，永远都不回来好不好？” “好！”小男孩立刻拍起手来，奔奔跳跳地开心极了。 开国14年五月十三日慕容辕离开朝廷，皇后蔡雪姚以及太子慕容若芷也在同日失去了踪影。 天翼1年六月初一寒王爷慕容非正式即位成为皇帝，改号天翼王朝，后宫中只有一位皇后小丫。独子慕容倾册封为太子，无情为锦衣卫首领，冷毅成为了御用太医。 天翼1年六月初六晚 小倾与无情被派去了贵州执行任务未归，赖颂言调走了所有的宫女与太监，独自一人在看从冷毅那里“偷”回来的医书，似乎正在研究如何把体内的子蛊除去。 然，这本医书却让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段，她一直都知道冷毅掌控了自己的命运，却完全不知道，原来身种母蛊的人每年都会全身发冷，痛苦不堪，甚至连种了子蛊的人都会被牵连，不过痛楚会减少一半。那么，她每年的今天都会全身发冷不是因为种了蛊的问题了？而是因为冷毅全身发冷而牵扯到她？ 正想着，身体渐渐泛冷，显然是冷毅开始发作了。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赖颂言穿上了一件皮袄便坐在轮椅上向着冷毅的房间狂奔。顾不得敲门，赖颂言砰地一声便冲进了冷毅的房间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狼狈的冷毅，他总是淡淡的，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如今他竟然倒在了地上，全身卷成了一团还在不停地颤抖。 “冷毅！”赖颂言叫了一声，连忙冲过去扶起了他，却连自己都摔下了轮椅。他的脸色已经变地苍白，嘴唇也冷地发紫。天呐～有这么冷吗？她只不过是觉得像冬天一样而已，难道冷毅的感觉是身处冰地里一样吗？ 脱下了身上的皮袄，把它披在了冷毅地身上，赖颂言不停地叫喊着他：“冷毅！冷毅你怎么样了？喂！” 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颤抖着双唇唤道：“颂…言？” 看到他有气无力地样子，赖颂言立刻伸手去抓轮椅，口中却喊道：“我帮你去叫太医。” “不要！”冷毅连忙拉住了她的衣袖，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唔～” 赖颂言咬了咬牙，只好把他又拉又拖地扶到了床上，自己也坐在床边，用被子盖住了他，并且用手不停地摩擦着他的双手，希望能给他带来一点温暖：“你这个笨蛋，为什么都不说出来？这些年来你到底是怎样过的？” 都是这样过的…独自一人…忍耐着。冷毅凝视着她，苍白的双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赖颂言以为他要说什么，连忙把耳朵凑到他的唇前，问道：“你想说什么？” 冰冷的感觉完全侵蚀了冷毅的理智，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寻找温暖的东西。 看到那近在咫尺的耳朵，冷毅竟然一口就咬上去了。 “啊！？”赖颂言叫了一声连忙把耳朵“救”出来。 但是她还没有坐直，冷毅一个翻身就把她扑倒在床上了，不停地寻找着温暖的地方，手甚至已经探进了衣内。 “等——等一下！”赖颂言完全无力阻止，平时也不见他的力气这么大。那单只脚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晃，就是无法逃出来。 明知道是不对的，但是，冷毅就是无法就此放手，不管是身…还是心，都无法放开怀中的那个人。 一切都只能依靠本能，最终…便造成无法弥补的悲剧。 ￡ 天翼1年六月初七早晨 丑八怪皇后小丫与貌如天仙的太医冷毅偷情，竟然被巡逻的锦衣卫撞破，当晚龙颜大怒，将皇后打入冷宫，并且把冷毅带入御书房审问。 过了一个晚上，慕容非以及冷毅还是维持着一坐一站的姿势，谁也没有说话。慕容非面无表情，那一身金龙袍更显示出了他的威严：“……解释！” 冷毅淡淡一笑：“若我说是蛊虫造成这种场面，你信不信？” “蛊虫？” “六月初六，我的生辰。你认为我为何每次都要自己过，只因为那天我的蛊虫会发作。种下母蛊的人，每年都会在同日全身泛冷，而我被种下母蛊的那天，正好是我的生辰。昨天我体内的蛊虫发作，全身泛冷，本能的寻找温暖的东西，就是这样造成的。”冷毅的笑容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他是怀着怎么样的情绪在说这种话。 “……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你又怎么解释小丫为何会在你的房间里？”慕容非冷冷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冷毅耸了耸肩道。 “砰”地一声，慕容非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低吼道：“你体内的母蛊可以感应到她的情绪，以你的聪慧，你会不知道小丫的想法。”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早就混乱了。自从遇上赖颂言，他渐渐变地多愁善感，早就已经分不清，在心里面的感觉，究竟是赖颂言的，还是他自己的了，“倒是你，我也很想问你，成亲五年，为何颂言还是一个处子？你到底分清楚没有，你爱的是蔡雪姚，还是你口中的小丫。” “……我的事不用你管！”慕容非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然，听到这句话的冷毅讽刺般地一笑，多年的挚友，如今竟然被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就撇开了：“你想怎样对我就怎样对我，杀了我也好，放逐我也罢，总之这些都跟颂言无关，她也是被我牵连的。” “……”小丫…留不得。一个女子半夜跑去另一个男子的房间里，这能代表什么？小丫…又去找过冷毅几回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小善子！” “是！”门外冲进了一个老太监，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行礼道。 “传令下去，御医冷毅与皇后有染，念在他多年来忠心耿耿，今将他逐出幻城，若无朕命令，终生不得进入幻城，如有违令，杀无赦！”慕容非背对着他冷冷地下了命令。 “喳。”太监回应了一声，便招呼几个锦衣卫把冷毅押走了。 冷毅并没有反抗，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 天翼1年七月初七 在处刑台上架着一堆木柴，而木柴上坐着一个女子，她样貌丑陋，大约24岁。她…赫然就是皇后小丫，或许该说是赖颂言。她双手被反绑在后背，残断的脚被木柴压住了，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 包围着处刑台的是一群看戏的百姓，没有人为她求情，没有人为她感到忧伤，有的只是等待看戏的兴奋。这就是人，这就是平凡无奇的人。 妖女小丫诱惑御医被露，却不知悔改，龙颜大怒，今日将皇后焚烧，以平怒火。 慕容非站在木柴的前面，手中持有一根点燃的火把，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赖颂言苦笑了一下：“你连解释都不让我解释就要将我焚烧，我有什么话可说的？” “证据确凿，你还能如何解释？”慕容非的脸上明显充满了怒火，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了。 “证据……吗？”赖颂言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慕容非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抛开蔡雪姚不说，你…曾经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这种水性杨花的丑八怪，不值得朕去爱！”说完，便把手中的火把扔过去，周围的锦衣卫也同时扔去了火把，木柴一下子就燃起了大火。 听到消息急忙从贵州赶回来的小倾和无情看到那熊熊大火，立刻惊呆了。 “颂言！！！！！！！”小倾立刻向着火堆冲过去，然，周围的锦衣卫却把他团团围住了。 他们能困住小倾，却困不住无情。无情两三下就把他们打飞了，然，却被赖颂言的几句话制止了动作：“无情，算了，别打了。” “小姐……”无情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变地忧伤，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试图漫开步履。 “……我活地太累了，算了。”赖颂言摇了摇头，轻轻地对他们笑了。 这一个笑容，让众人都惊艳的瞪大了双眼。那纯粹的微笑是如此的美丽，什么以胖为美立刻被抛在了一边，在这里，在这个地方，那个瘦弱的女人，展开了她最美丽、最快乐的笑容，就像是辛苦了一辈子，终于解脱了的表情。 “繁华烬，凭栏浅影，箜篌弦惊，一曲无音，望断雁字回时，如当年旧景，痴叹酒独倾……”甜美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大火当中，赖颂言微笑着唱起歌来。 “空留一梦相思，白发三千，前缘逝尽，执手已无言，剑断花零，难抚瑶琴，旧忆昨夜，泪自流……”她低首透过熊熊烈火看着慕容非，晶莹剔透的泪珠终于自她的眼眶便流淌而下。 渐渐地大火窜上了她的衣裙，燃烧着她娇瘦的身躯。无情双膝跪在地上，默默地看着她，慕容非也是动也不动也凝视着她，而小倾却如撕破喉咙般地吼叫：“颂言———” “凝眸漫天烟花，何处琼华，弦歌天下，瞰舒卷云霞，只影天涯，何处归家，浮云千载，惟忆，君颜。”猛烈的大火吞噬了她的身躯，赖颂言的身、心，最终还是全毁了。 然，没有人看到，那飘浮在半空中的身影，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扬，绝美的脸蛋上是那忧伤的泪水，透明的身躯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她…从小丫的身体上解脱了，凝视着下面一脸忧伤的众人，心里复杂非常。她轻启小唇，淡淡地说道：“慕容、小倾、无情、冷毅，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没有人有反应，只有小倾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猛地抬起了头，诧异地看向她身处的方向。来不及想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忽然像是被扯去某个地方，一眨眼，眼前的一切都变了，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铺，还有到处行走的白衣护士，这里是……医院？ 第十二章 缘与份 一切都仿佛是一个美丽忧伤的梦，等梦醒了之后，所有的所有，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据她的好友小玲描述，那天她被一辆失控的小车撞到，虽然不是很严重，却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了将近一年，而且，在这一年里，她总是或哭或笑，差点吓死了在场的医生。 在休息了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奇怪的事发生了。 一张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御花园里，前面走过的，赫然就是小倾。 “小倾。”伊瞳唤了一声，却得不到回应，小倾直直地向着御书房走去。 伊瞳疑惑地跟在后面，进去御书房后，立刻怔住了。慕容非坐在书桌的后面批奏折，而在他的旁边替他磨墨的，竟然就是蔡雪姚。 小倾走进去后并没有行礼，而是冷冷地说道：“皇上，我不要娶任何人。” “倾儿，半年后就是你的及第礼，理应娶一妃子。”慕容非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说过了，我不会娶任何人！谁要是敢擅自进我太子府，我就杀了谁！”小倾冷冽的表情已经无法与他15岁的样貌连在一起。他已经不是从前那单纯乖巧的小倾了，他是天翼王朝的太子，是尊贵的太子爷慕容倾！ 慕容非叹了一声，放下了毛笔凝视着他说道：“倾儿，你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原谅父皇？” “就像你三个月前把颂言烧死一样，颂言一天不出现，你就一天也别想我原谅你！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说完，慕容倾便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伊瞳看了一眼一脸憔悴的慕容非，也跟着慕容倾离开了御书房了。她一直跟着慕容倾，来到了一间大宅。这里是寒王府，不过…现在已经被改成了太子府了。太子府内的人不是太监就是护卫，没有一个是女人。 她跟着进去了一间房间，只见慕容倾走到了一个角落上，那里的墙壁上挂着一把粗糙的木剑，那把木剑赫然就是当年她亲自雕成送予他的那把。他温柔地轻抚着木剑，冷漠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柔和：“颂言，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吗？一直…在这里等着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的。” 什么！？伊瞳猛地一怔，刚踏出一步，眼前的一切立刻变了，这次是一个树林，有一群强盗包围住了无情，他一身灰布衣，手持长剑，剑柄上似乎绑着一个什么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刺眼。 “袭击隐村的人，就是你们？”无情冷冷地问道。 强盗的头领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没错，就是本大爷！你这个臭小子毛还没有长齐就在这里呈英雄，兄弟们，我们上！”话音刚落，三十多个强盗立刻向着无情冲过去。 “无情———”伊瞳紧张地刚喊出声，然，话音未落，无情已经把他们都打地落花流水了，看到这种情况，伊瞳嘴角抽搐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给忘了，无情武功高强，是江湖的第三杀手，区区三十多个强盗哪是他的对手。 被打趴在地上的强盗们纷纷逃跑，隐村内的小孩、大人都冲了出来围住了他，甚至一些小孩笑嘻嘻地称赞着他。无情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发现的笑容，并没有说话。 一个小孩凝视着剑柄上的挂饰，问道：“无情哥哥，这个是什么？好漂亮哦～” 无情举起了剑，注视着那挂饰的双眸泛起了一抹温柔：“这个是…我的一个好朋友送的。” “好朋友？是心上人吧。”一个妇女忽然调笑道。 无情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 “哈哈哈～～～”众人立刻大笑了起来。 刚才那个妇人继续问道：“那，那位姑娘呢？” “……她…死了。”无情垂下了头，忧伤地回答道。 所有人立刻收起了笑容，不敢出声，连那妇人也轻蹙眉头，担忧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无情摇了摇头，“这样…或许对她是最好的，她说…她活地太累了。” 不远处，伊瞳怔怔地看着那剑柄上的挂饰，在红绳里面，那三颗玻璃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就像是一种永远不灭的希望，照耀着所有的人。 “……无情……”伊瞳又唤了一声，刚踏出一步，眼前的一切又改变了，这次，是一个破旧的木屋子。 屋子里是慕容辕和慕容辕的孩子慕容若芷，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男子背对着她，看不清楚是谁。慕容若芷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却直直地看着白衣男子，眸中满是崇拜。 慕容辕穿着一身破旧衣裳，却丝毫没有改变他高贵的气质。他轻轻笑道：“不好意思，这次麻烦你了，冷毅。” 冷毅？！为什么他会和慕容辕在一起？伊瞳疑惑地瞪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白衣男子。 冷毅收拾好桌上的医具，便背上药箱转过身来，绝美的容貌上依旧艳丽迷人。他淡淡地笑道：“无事，我也是路过。” “芷儿从小就娇生惯养，加上他一出生就身体虚弱，这次若不是你救下了他，恐怕……”慕容辕忧伤地低下了头。 “……爹……我已经没事了。”慕容若芷轻蹙秀眉地拉了拉慕容辕的衣袖，微笑着。 冷毅抿了抿嘴唇，说道：“……让你们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不如我带芷儿去我爹那里，让我爹教他武功，这样或许能对他的身体有帮助也说不定。” “真的！”慕容辕立刻像是得到了一根救命草一样，眼睛都发亮了。 “我不要离开爹。”慕容若芷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委屈地说道。 “芷儿乖，等芷儿学好了武功，调理好身体，爹立刻就去接你回来好不好？”慕容辕摸了摸慕容若芷的小脑袋笑道。 “真的？等我学好了武功，调理好身体，爹立刻就去接我回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慕容辕笑了笑。 “嗯，那芷儿会尽快学好的，芷儿很快就可以再次和爹在一起了。”慕容若芷天真地笑道。 学武功可不是三天两头就学好的事情。冷毅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未说话，慕容辕忽然看向他问道：“冷毅，我冒昧问一句，关于三个月前…焚烧皇后的事。” 冷毅微微一愣，几乎是瞬间就又恢复了他那淡淡地笑容：“天翼王朝内传地人尽皆知，恐怕这是真的。” “……皇兄他…怎么能这样……”慕容辕不赞同地蹙起了眉头。 “现在的皇帝是他，他想怎样就怎样。而且，颂言她似乎已经有所觉悟了。”先不论慕容倾，以无情的武功与性情，要是加上颂言的智慧，要救出颂言，说不上很简单，但是也并非很难。可是传出来的却是，皇后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烧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死亡…是颂言自愿的。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吗？ 看到冷毅那依旧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地笑容，慕容辕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会没有反应？赖颂言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你会不觉得忧伤？” “死都死了，有什么好忧伤的。”冷毅笑道，“好了，芷儿，跟冷毅叔叔去找怪医吧。” 慕容若芷看了看慕容辕，然后慢慢地爬了起来走到了冷毅的旁边不说话。一旁的伊瞳苦笑地看着冷毅，那个人…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的无情，好像天塌了下来也跟他没关系似的。 “……保重。”慕容辕不再说什么，只是道别。 冷毅点了点头，等慕容若芷向他道别后，便率先离开了木屋子，慕容若芷连忙跟上。伊瞳看了看慕容辕，轻轻道了一句：“对不起。”便也跟着冷毅他们离开了。 走到村口，冷毅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右边的方向，似喃喃自语地说道：“颂言，要是你知道自古以来，女子以胖为美的风俗被你仅仅的一个笑容就彻底地推翻了，不知道，你是会哭…还是会笑呢？”什么？！伊瞳愣住了。 慕容若芷拉了拉冷毅的衣袖，问道：“冷毅叔叔，你在说什么？” 冷毅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可是……”慕容若芷忍了忍，继续说道，“可是冷毅叔叔，你哭了，是不舒服吗？” 果然，两横清泪自冷毅绝美的脸蛋上流淌而下，但是冷毅的脸上却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仿佛那泪水根本就不存在。他慢慢地蹲了下来，轻笑着抚了抚慕容若芷的小脑袋说道：“芷儿是一个好孩子，不会告诉任何人冷毅叔叔哭过的事情的对不对？” 慕容若芷忍了忍，忍住没有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道：“嗯，我会永远保守秘密的。” “好孩子。来，我们走吧。”冷毅轻轻擦了擦眼泪，拉起了慕容若芷的小手便离开了村口。 后面，伊瞳并没有跟上去，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究竟错过了些什么？她以为小倾只是一个孩子，过一阵子就会忘记她的了，为什么他会说要一直等她回来？她以为无情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主子，所以才会这么紧张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会承认她是他的心上人？她以为冷毅是一个彻底无情的人，自己的死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他又为什么会哭了？ 她搞不懂，她究竟错过了些什么？又有什么是她没有发现的？ “有的人无缘无份，有的人有缘无份，有的人有份无缘，更有的人是有缘有份。人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在你的身边的人，到底是属于哪一种，不到最后都不会知道。在你只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你…便会错过许多。”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伊瞳被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单人病房内，除了自己，就只有床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伊瞳回过神来，猛地坐了起来喊道：“叔叔！” 中年男子轻轻一笑：“小瞳，或许你该庆幸这里是单人病房，不然像你刚才叫那么大声，会被人扔出医院的。” “谁敢把病人扔出去啊。”伊瞳轻轻一笑，把枕头放好便靠在了病床上问道，“叔叔，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中年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小玲应该告诉过你，我从小灵感就很强，脑中总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很多事情吧。”见伊瞳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肯定不寻常。我现在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缘与份。” “缘……与……份？”伊瞳疑惑地重复道。 他点了点头，道：“小瞳，你应该听过佛典中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一个女子为了见心中爱着的男子，不惜一次又一次地修行一千年，好几个一千年过去了，在女子终于满足了，放弃了的时候，佛祖告诉她：有另一个男子，为了她已经修行了几千年了。” “……叔叔，你是想说，在我追逐着我爱着的人时，还有一个人…在追逐着我？”伊瞳立刻反应了过来，她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慕容倾、无情以及冷毅的脸孔。 他点了点头道：“有的人无缘无份，有的人有缘无份，有的人有份无缘，更有的人是有缘有份。虽然他出现的迟了，但是他还是遇上了你，爱上了你。就在你追逐着那有缘无份的人时，那个人…一直在等你，等你发现他的存在。” 伊瞳刚要说什么，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后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说话声：“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啊？哦，可以，请进。”伊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门立刻被推开，走进了一男一女。一看到他们的脸，伊瞳立刻呆住了，是…慕容非和减肥后的蔡雪姚！？ “慕容非”看到伊瞳，优雅地微微一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本来我该早点来探望你，可是实在是忙不过来。” “你……”从没见过“慕容非”会笑地这么优雅，伊瞳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慕容非”又是一笑，道：“你忘记了？去年，在你出车祸的那天，我们见过面的。” 去年？伊瞳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人……怎么会？为什么这个人会有着与慕容非一样的脸孔？为什么他的身边还是“蔡雪姚”？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那么…她一直以来就是与命运在做斗争？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但是，不管怎样，她都是要放弃了，她终是斗不过命运。 她曾经说过，她爱他，深深地爱着慕容非。所以，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即使路途再怎么艰辛，怎么痛苦，她都会坚持下去。直到她的身、心都已经毁灭。而不管是赖颂言，还是小丫，确确实实，在那个世界里，身与心都同时被烧毁了，被她深爱着的男人，慕容非亲手烧毁了。 “对了，我忘了介绍，我叫岳健飞，这位是我的——” “对不起。”伊瞳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轻笑道，“我还没有彻底康复，可以让我休息一下吗？” “……哦，好，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那么我们先回去吧。莲，我们走吧。”岳键飞并没有愤怒，只是轻轻一笑，拉起旁边的女孩的手就离开了病房。 看到他们离开病房后，中年男子转过头，看着伊瞳那低下来的小脑袋问道：“这样没关系吗？好不容易你们再次相遇，你不想再争取？” “再怎么争取都是无用的，我…已经放弃了。”伊瞳慢慢地抬起了头，轻笑道。 “既然放弃，为什么还要哭泣？”中年男子擦了擦她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流淌而下的泪水，轻轻地问道。 “可能是不甘心吧，努力了这么多年，得到的却是被烧死的结果。不过…以后…我果然还是要…继续活下去，忘记他…继续活下去。”伊瞳自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扬起了那自信的笑容笑道。 他也微微一笑，把一个没了半边的玉佩递到了她的前面，轻轻地说道：“这个送给你，它能指导你走正确的路。” 伊瞳接过了玉佩，疑惑地凝视着，那个玉佩没有了半边，但是隐隐可以看得出，这个透明的玉佩里头，有着半朵黑色的莲花。黑色的莲花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温和的光芒，但是不知为何，看到它，心里面总觉得很忧伤，或者该说，这半朵黑色的莲花，像是在哭泣着。 ￡ 医院门口，小玲慢慢地走了进去，这时岳键飞和那个女孩正好与她擦身而过，小玲立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哥哥，这样没关系吗？你不是说她就是你经常梦到的那个女孩吗？”女孩拉了拉岳键飞的衣袖，担忧地问道。 岳键飞苦笑了一下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直视着她的眼睛，一看到她的双眼，心里就觉得像针扎一样痛。” “……就这样算了吗？你都找了这么多年了。” “算了，能够在现实生活里真正的见到她，已经很好了。莲，我们回家吧，妈妈要生气的了。” “呵呵～老妈生气的样子最可爱了。”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这么粗鲁，以后怎么嫁人呢。” “嘻嘻，没关系，哥哥养妹妹天经地义的。” 小玲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在意的向着伊瞳的病房走去，有时候，缘份是自己制造的，不过一旦过错了机会，机会就不会再来了吧。 一推开病房门，小玲立刻扬起大大的笑容紧抱住伊瞳大喊道：“太好了！小瞳，今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伊瞳苦笑地指了指怀中的小玲，看着中年男子笑道：“叔叔，她叫地最大声，是不是应该选择把她扔出医院？” 小玲用力地敲了一下伊瞳的小脑袋，假装愤怒地扁着嘴巴说道：“人家有心来告诉你，你竟然说要把我扔出去？死没良心的。” “拜托，我是病人耶～你还打我的头。”伊瞳也扁着嘴巴，委屈地抚了抚自己的脑袋。“……小瞳～我总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小玲轻蹙眉头地问道。 伊瞳微微一怔，苦笑道：“没事，过一阵子就好。”小玲虽然经常粗心大意，但是她的观察力总是很好，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否是平常心。 “……我相信你，因为小瞳是最坚强的。”小玲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在这天，伊瞳出院了。她瞒着父亲，偷偷与跆拳道社的人庆祝了一个下午才回家。第二天，伊瞳便正常上学，进去了她的大学。按照父亲的安排，她开始学习经济管理。 伊瞳似乎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当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看着天空发呆。一切都仿佛是一个美丽而悲哀的梦，现在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心里…便是空荡荡的。她怀念小倾，怀念无情，怀念冷毅，更怀念…慕容非。她究竟是谁？小丫？赖颂言？还是伊瞳？ 以后，她会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吗？心里面，为何还是觉得遗忘了些什么？已经回来4个月了，她…还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嘴上说地简单，可是真正做起来，却很难。 冬天已经来临，伊瞳穿好了棉袄，数着放在桌上的东西，手机、钱、防狼电击棒、手电筒、电池、望远镜、打火机、水和几包零食，确定没有漏掉什么东西便一股脑地把它们塞进了真皮包包里面。 今天她约了小玲一起去树林探险，本来不太想去，但是当作散心也好。伊瞳背上了背包，站在镜子的前面看着自己。头上是白色的小绒帽，乌黑的长发扎成了两条小辫子垂在脖子两边。绝美的脸蛋上没有化妆，却已经艳丽迷人。穿着一件同色的短皮袄，黑色的运动裤，脚上是黑色的长靴。 戴着心形耳坠，手上是一个白色玉镯，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装饰。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一转身便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块半个玉佩。凝视了它好一会儿，忽然拿过了玉佩穿上了一条红绳便挂在脖子上了。 走到房门口，伊妈忽然唤住了伊瞳道：“小瞳，妈妈有话要问你。” 伊瞳停下了脚步，转头微笑道：“什么事？” “小瞳，妈妈一直忍住不问，但是妈妈看的出来，你自从在医院醒过来后，就一直很不开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妈妈，我以为…我已经隐藏的很好的了。”伊瞳低下了头，忧伤地说道。 伊妈走了过去抱住了伊瞳，温柔地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叫伊瞳吗？你与其他的小孩不同，你一出生就能睁开眼睛。妈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的双眼。那么清澈美丽的眼瞳，那是你最迷人的地方，但是，却隐含着忧伤。妈妈总是很努力，希望能让你把这份忧伤去掉，然，自从妈妈在医院看到你后，我发现…那份忧伤变地更浓了。是妈妈没用，连自己的女儿为何会这么伤心的原因都不知道是什么。” 伊瞳忍住哭意摇了摇头，也伸手抱住了伊妈，声音哽塞地说道：“妈妈，这不关你的事。我经历的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也在努力想要忘记他，但是…但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不去想……”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忽然，伊爸面无表情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冷冷地说道，“只有直接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法。” “可是……”伊瞳担忧地紧蹙起了眉头，她不知道，当她再次看到慕容非的时候，她会不会…会不会再次深陷进去，会不会像个傻瓜一样继续盲目地追随他。而且，那是另一个世界，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 “我的女儿伊瞳是最坚强的孩子，她从来都不会因为一次挫折就放弃的。”伊爸严肃地说道。 “是啊，小瞳，不管如何，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最重要的是小瞳你甘心啊。”伊妈也劝说道。 伊瞳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忽然哭着抱住了他们大喊道：“我想回去！我想回到那个世界！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我还没有向慕容解释，还没有看着小倾长大成人，还没有让无情过平静的日子，还没有替冷毅取出母蛊。我还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我不想就这样活下去！我想回去！我想回去天翼王朝！” 什么天翼王朝？！伊爸和伊妈立刻怔住了。 伊瞳的泪水滴落在玉佩上，玉佩忽然发出了强烈的黑色光芒，把伊瞳包围住了。伊瞳愣愣地看着那渐渐模糊的伊爸和伊妈，耳边似乎已经听到了古代的马车声、叫喊声，而后，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年轻男子的声音：“颂言，你到底在哪里？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吗？” “小瞳……”看着那渐渐消失的伊瞳，伊爸和伊妈都愣住了，明明抓住了她的手，但是总觉得，那只手变地像烟一样无法掌握。 伊瞳微微一笑，道：“妈妈，爸爸，我必须回去。我相信，有一个人…正在另一个世界，一直等着我的。” 伊爸听了，便恢复了他平静的脸孔。伊妈也微微一笑，道：“女儿，爸妈都相信，你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 伊瞳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从伊爸和伊妈的前面，彻底地消失了。 第十三章 战争与和平(上) 天翼王朝11年 在21世纪仅仅呆了4个月，可是这边的世界却已经过了10年了。寒冷的微风吹过，雪白的雪花飘落而下，伊瞳穿着捡来的古装，紧抱着真皮包包坐在一个桥边。披头散发，破破烂烂的古装，现在的她简直像是一个乞丐。 来了这个偏远的绣阳村已经有一个月了，但是她却找不到任何熟悉的人。而且就像冷毅说的，天翼王朝已经推翻了以胖为美的风俗，现在大街上全是一些瘦弱女孩。 听说慕容倾已经长大成为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了，众人都说他很温和聪慧，可是现在，他被派去边境打战有5年时间了，有人说，是慕容倾自己要求的，好像是与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身上并没有这个时代的银两，所以才会落地如此下场。休息了好一阵子，她再次站了起来，向着村庄外面的一个树林走去。在她还是“赖颂言”的时候，她便曾经听慕容非说过，银红的家乡就在这里，所以他让崔康把银红的尸体葬在了这个村庄外的树林里了。 前面，无情正拿着一把剑面无表情地走过，已经32岁的他更显得成熟，现在一想到他当初只有17岁的小杀手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自觉地，她轻轻地唤到：“……无情。” 无情似乎听到了什么，立刻转头向着伊瞳这边看过来。伊瞳心中一惊，一个转身便躲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了。她…不想被无情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但是，随即想了想，现在她已经不是赖颂言了，无情又怎么会认出自己？ 苦笑了一下，她慢慢步出了小巷子，果然看到无情那渐渐远去的高大的背影，那三个玻璃球剑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她的靴子是用真皮做的，所以又保暖又耐穿。不过一身破旧衣衫，却穿着一双名贵的皮靴总觉得很奇怪。摘下了耳坠和手镯放在包包里，伊瞳再次漫开了步履，向着树林走去。 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草丛上找到了那个坟墓。她站在坟墓地前面，呆呆地回忆着从前的种种。微风吹起了她满是油的长发，破烂不堪的衣裳随风飘扬，那瘦弱的背影却隐隐透出无法亵渎的高贵与忧伤。 冷毅拿着一个药箱刚好经过树林，看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立刻走了过去，试探性地问道：“这座坟墓已经荒废了10年了，为何你会站在这里？” 这声音！？伊瞳微微一怔，转过头一看，果然是冷毅。冷毅今年也已经有33岁了，他是属于越老越美丽的类型，33岁的他，绝美的容颜添上了经历沧桑的悲哀，更显得迷人。伊瞳微微低头，苦笑道：“没什么，刚好经过这里，见到这里有个坟墓便好奇来看看。” “一个坟墓能让你好奇。”冷毅眯起了他的双眸。 “绣阳村明明有尊放坟墓的地方，可是这座坟墓偏偏放在了这里，难道不会奇怪吗？”伊瞳井井有条的回答道。 虽然看不清样貌，声音也完全不一样，年龄更是天壤之别，但是那一针见血，让人几乎无法反驳的说话方式，却像极了那个“人”！冷毅逼问道：“你可认识赖颂言？” 果然，冷毅聪慧之极，他的思维总是跳跃地很快，以前自己就常常上了他的当，他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她也不笨：“呵呵，为了救前朝皇后而殉职的赖大人，有谁不知道他。” “……你真的是乞丐吗？”冷毅眯起了双眸，扬起了那高深莫测地淡淡的笑容道。那一身高贵而忧伤的气质，说话井井有条，一针见血，不是一个普通的乞丐能办到的！ “呵呵，没有人会想要当乞丐的。不管我以前是什么人，在哪里生活，现在，我确确实实是一个卑贱的乞丐。”伊瞳轻轻一笑，转身便慢慢走出树林。 后面，冷毅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伊瞳。”伊瞳也淡淡地回答道。 “伊姑娘，你最好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天翼王朝的军兵节节战败，洛伊塞国很快就会打到这里来了。” 伊瞳微微一怔，然后保持沉默地离开了。洛伊塞国要打到这里来，那正和她意。利用洛伊塞国找到慕容倾的位置，这是最简便的方法。 她早已听闻慕容倾的军队节节败退的消息，所以她必须尽快赶到慕容倾那里，她不能让小倾就这样死了！ ￡ 5天后，洛伊塞国果然攻打了绣阳村，把男人都杀了，女人全部都带回了军营，包括伊瞳在内。被带到军营里的女人全部都充当了军妓，每晚20个女人出去了，不超过3个是可以回来的，有的是被有身份的人看中，留下来了，而大多数的女人都是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可想而知。 伊瞳把包包塞到了皮袄里面，充当孕妇，所以没事。本来她是要被“堕胎”的，但是听说是军师制止了这件事，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可见这个军师还是挺好人的。 天翼王朝11年四月初三 春天来了已经有好一阵子，伊瞳在洛伊塞国的军营里也打探到了不少东西。军师自称龙明雅，是9年前忽然出现在洛伊塞国的，后来洛伊塞国的大王见他很是聪慧，便收了他为军师，后来与天翼王朝打战，也是他提出的建议。 本来开始那三年是天翼王朝占了上风，但是后来龙明雅彻底地了解了作为主将的慕容倾的想法与作风，便推翻了局势，渐渐变成了洛伊塞国占了上风了。 不过，经过打探回来的消息来看，慕容倾已经彻底掌握了《三十六计》里面的招数了，但是他还是不懂的如何变通，所以才会被龙明雅控制住了。 战场一共分为了两部分，然，天翼王朝的主力军与洛伊塞国的主力军早已对上，所以另一个战场可以说是不用理会的。主力军的战斗决定了这场战争的胜负。 最明显的一点，天翼王朝的主力军的军兵虽然比洛伊塞国的多了3万人，但是洛伊塞国是草原国，早已习惯了行军打战的方式，并且他们的骑士兵也比天翼王朝强得多，再加上那聪慧的军师，慕容倾要赢这场战确实是很难。 天翼王朝11年四月初五晨 洛伊塞国已经接到了消息，今晚慕容倾派了15万步兵准备偷袭洛伊塞国的背面的军营，可是据伊瞳的打探，龙明雅已经猜出了慕容倾是想用瞒天过海的方法，直接从正面进攻。龙明雅便让军队埋伏在前面的军营，而且还是洛伊塞国最有战斗力的骑士团加上10万步兵，恐怕是准备把慕容倾的15万步兵全部迁灭。 既然如此，伊瞳将计就计，龙明雅准备正面迎敌，她就把骑士团都引到背面来！ 夜晚，由于大家都准备着战斗，所以军营的后面警卫很松懈，而军营的后面正好是放置军妓的地方，更方便了伊瞳的行动。伊瞳把收集来的黑色布条剪成一条条细小的绳子，偷偷地把几个火炉都绑在了一起。 后也偷来了几瓶小壶的酒和几支箭，抱着包包蹲在了军妓营旁边的树上等候时机了。 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因为大家都习惯了神出鬼没的她。利用望远镜，她看到了慕容倾的15万步兵渐渐走近这边的军营。连忙收起了望远镜，拿起放于旁边的黑绳，用力一扯，三十多个火炉几乎同时倒下，后面的军营立刻升起了大火，喊救火的军兵以及逃命的军妓到处跑，本来井井有条的军队一下子变地混乱无比。 把包包塞到了皮袄里，她用绳子把酒壶绑在了箭上，对准了主帅营射过去，主帅营一瞬间燃烧了起来。把剩下的酒壶和箭都随便射了出去，然后拿起手机，调到最大声，把当初洛伊塞国攻打绣阳村时的喊叫声播放了出来。 果然，众人都误以为慕容倾的军队当真从军营的后面攻过来，全部都连忙冲了过来，在大火之中，不适应火的炎热的马也全部不受控制，场面一片混乱，损失惨重。就算龙明雅冲了出来阻止，这场面也已经无法控制了。 见龙明雅冲了出来，伊瞳也连忙用打火机点燃了黑绳，迅速地收拾好东西跳下了树，从树的背后来到了两个军妓营中的其中一个。现在最要紧的，是让龙明雅不对自己起疑。 但是估计错误的是，没想到所有的军妓都逃出去了，现在军妓营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很奇怪吗？但是现在出去更危险啊～ 忽然，她发现一个角落上有一大滩血。慢慢地走了过去，立刻怔住了，那是一个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已经死亡了的婴儿。她早就听闻军营里还有一个跟她一样是“孕妇”的女人，没想到就是这个人。恐怕是因为这场混战让她受到了惊吓，提前生出了孩子。不过由于是难产，孩子与大人都死了。 “……对不起。”伊瞳轻轻地道了一句，然后把包包埋在了土里，抱住了死婴，移开了那死亡的妇人，自己便躺在了血泊上，假装晕了过去。不管怎样，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在这场混战上，要保住性命并且找到慕容倾是很难的事，她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天翼王朝11年四月初五晚天翼王朝的军队偷袭成功，迁灭了洛伊塞国的2支骑士团和6万步兵，并且烧毁了10万担粮草。 第二天，龙明雅果然对军妓起疑，但是却找不出任何证据，而醒过来的伊瞳也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婴儿而整天哭喃，没有人怀疑是她放的火。而且大家都认为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孕妇”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放出如此范围宽广的大火的。 剩下的军妓由300人减成了100多人，洛伊塞国忌讳孕妇，所以在生完孩子的3个月内，那个孕妇也不会有任何人敢碰。也就是说，伊瞳只剩下3个月的时间来逃跑。 ￡ 天翼王朝11年五月十七日天翼王朝的主力军再次与洛伊塞国的军队对上，可奇怪的是，洛伊塞国的马几乎全部都拉肚子拉地半死，结果那天以天翼王朝的胜利来结束，洛伊塞国损失惨重。 天翼王朝11年五月十八日晨 夏天已经来临，清晨的嫩绿的青草上满是露水，伊瞳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抱着一个同样被破布包着的包包，披头散发地坐在一个湖边，抬首昂望着天空。 露水沾湿了她的衣摆，清凉的微风拂过了她的脸颊。在这个一望无际的湖的另一边，就是慕容倾所在的位置，她到底要在什么时候才有办法安全地到达那个地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慕容倾？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了这个地方，比起慕容非，她更想念慕容倾，可能是因为慕容倾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关系吧。 右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位置，隔着薄薄的衣裳，她可以感觉得到，在那里面的玉佩，散发出冷冷的触感。 “是想要回去天翼王朝了吗？”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伊瞳轻轻一笑，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肯定会猜到是她做的：“那你呢？帮助洛伊塞国攻打天翼王朝，是想要报复吗？”龙明雅，龙姓，溃明国的筛雅，一个名字，表现地如此明显，这个所谓的军师的身份。 “我只是恨慕容非而已，与国家无关。”龙筛雅坐在了伊瞳的旁边，淡淡地笑道，“37年前，溃明国灭亡的前一年，皇帝自杀身亡，由当时只有15岁的我继承王位。然，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扳回局势。终于在36年前，溃明国灭亡了。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到了我的身上，就连你们国家的历史，也将前皇帝做过的事推到了我的身上。为了预防溃明国的余力，我被当成了俘虏，关在了地牢里，过着生死不如的日子。你们国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后来，慕容非想要造反，把我从地牢里抓了出来，一个叫冷毅的人用蛊让我动弹不得，还把我冰封住了。可是，后来慕容非竟然把冷毅赶出了幻城，不到几年，冷毅把体内的母蛊除去了，我也可以动。经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终于逃出了以前的寒王府，来到了洛伊塞国。” “你在寒王府？”伊瞳诧异地转头看向他问道。 “对，就在一个叫赖颂言的人的房间下面。他们谁都没想到我会有一天可以离开那里，所以，关于赖颂言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龙筛雅温和地笑道。 就在她的房间下面，怪不得当初慕容非不赞同她住那间房间，可是她偏偏喜欢那间房间的简单清雅的布置：“……世事难料，可是就算他让冷毅把你冰封，你也不应该会恨他恨到这种地步的啊。” 他们不停地谈着以前的事，完全不像是敌人，反而像是一对许久不见的朋友：“我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赖颂言。赖颂言的聪慧与痴情，我都很清楚，可是…慕容非竟然把她给烧死了，把我最佩服的人给烧死了。为了皇位，他将他的亲兄弟拉下了台，将用生命来保护他的女人烧死，将他的挚友赶出了幻城，这种人，不配当皇帝！” “……配与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伊瞳微微低下了头，看着那拂过衣摆的青草，淡淡地笑道，“只要百姓们过的平稳，慕容非是怎样的人，又是怎样当上皇帝的，又有什么关系。” 龙筛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高深莫测地一笑：“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仅敢直呼你国皇帝的名讳，而且聪明绝顶。你帮了天翼王朝那么多，可是据探子回报，天翼王朝的主将根本就不知道有你这个人。” “如果我说，我叫伊瞳，不属于任何国家的人，帮助天翼王朝也不是为了天翼王朝，仅仅为了一个人，你信不信？”伊瞳直视着他，轻轻笑道。 “呵呵～不属于任何国家的人，那你就是怪物了。”龙筛雅明显的不相信。 “怪物？说起来也差不多了。不过，你明明50多岁的人了还保持着20多岁的样貌，比起我，你更像是怪物吧。”伊瞳不以为然地调笑道，不过，龙筛雅果然长得很帅，无论是他的五官还是脸型都万中无一的，如果他能够再白一点，绝对有资格与冷毅比拟。 龙筛雅耸了耸肩，道：“被冰封了这么多年，当然会保持着冰封前的样貌了。” “……说的也是。”伊瞳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笑道，“这场无聊的战争，迟早会停止的。” 后面，洛伊塞国的大王古塞拉姆•；哈夫洛特拿着弓箭对准了伊瞳，粗燥的声音大喊道：“龙军师，不用担心，本王现在就来救你。” “呵呵～原来你怕我把你杀了啊。”伊瞳微微低头看着龙筛雅笑道。 龙筛雅也站了起来，笑容里略带无奈：“我告诉了他你就是奸细，不过我也说过了，你让我来解决。没想到我们会聊天聊了那么久，估计他见我没回去就以为我被你要挟了。” “原来如此。”伊瞳微微一笑，现在…已经躲不过了，她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似乎是看穿了伊瞳的想法，龙筛雅轻笑道：“如果你选择帮助洛伊塞国，我一定会好好地重用你的。” “免了。”伊瞳摇了摇头，笑道，“不管如何，我是不会与他为敌的。”要她与慕容倾为敌，她宁愿就这样死掉。 说着，她忽然抱紧了包包，向着龙筛雅撞过去。古塞拉姆•；哈夫洛特松开了手，弓箭立刻穿过了伊瞳的右肩。在龙筛雅诧异的视线前，伊瞳一脸微笑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掉进了湖里。 湖面立刻泛起了鲜红色的血，而人…却已经不见了。龙筛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鲜红色的湖面，双眸中满是复杂。 ￡ 本来向着天翼王朝的军队游过去的伊瞳，由于失血过多，渐渐地晕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在湖边洗澡的年轻男子注意到了那漂浮在湖面上的人，立刻游了过去把她救了起来。 他穿好了衣服便让人去请军医，自己却把她抱进了自己的帐篷里。将那救起的伊瞳放于床上，他慢吞吞地把包包从她的怀中抽了出来放于地上，从旁边拿来了干毛巾，慢慢地颇开了覆盖在伊瞳脸上的长发。 伊瞳绝美的容貌一露了出来，他立刻一脸的诧异，干毛巾一下子便掉到了地上了。然，他的双眸中却并非惊艳，而是惊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她！他一定要救她！ 第十四章 战争与和平(下) 天翼王朝11年七月初七晚 这段时间虽然天翼王朝与洛伊塞国有点小冲突，却也没有真的打起来。来了这边的军营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伊瞳穿着一身军服，那包包却还是寸步不离身。 听说，洛伊塞国的救命粮草明天下午就会经过峡谷，这是改变局势的最好机会，但是龙筛雅却总是能猜到慕容倾的想法，所以这一场战又是一个难点。 然，最让伊瞳在意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她来了有将近两个月了，却还是没见到慕容倾，或者该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谁才是慕容倾。十年没见了，慕容倾早就长大，样貌也变了，她完全无法认出他来，而且像她这样，当一个喂马的军中侍女，更是没有机会可以见到将军以上的人。 不过，今晚不同，她打听到，每一年的今天，慕容倾都会一个人在湖边的树下喝酒，因为今天，是“赖颂言”的死忌。可笑的是，今天也是伊瞳的生日。 伊瞳慢慢地走了过去，看到的竟然就是两个月前将她救起的年轻男子，原来，他就是慕容倾。原来，是他救了自己。 她蹲在了他的旁边，苦笑着轻声说到：“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小倾，你是怎么当主帅的？”不过，他真的是长大了，听说慕容倾并非慕容非的亲生儿子，所以长得不像也并不奇怪。慕容非的脸刚阳冷峻，而慕容倾的脸却长地很秀气，甚至有点偏向女子，不过，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高贵与威严，恐怕没有人会把他错认为女子。 慕容倾的嘴巴动了动，转过头又继续睡了。 “呵呵～”看到他可爱的样子，伊瞳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颂言…颂言……”忽然，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伊瞳微微一怔，慕容倾他…果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吗？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心里…便很高兴，“颂言，我赢不了啊～赢不了～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伊瞳叹了一口气，凑近慕容倾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小倾，你很聪明，但是总是不懂得变通。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寒王府的花园里下的那盘以假乱真的棋局吗？当时我还笑你丢了夫人又折兵的，好好的回想起来，你一定可以战胜他的。我相信你！” 说完，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便转身离开了。 天翼王朝11年七月初八下午 洛伊塞国的救命粮草在一队骑士团以及30个步兵的保护下，在即将走出峡谷的时候，前面忽然冲过来了一个骑兵，说是在前面探路的两队骑士兵以及3万步兵遭到了天翼王朝的兵马的袭击，恐怕是调虎离山的计策，让他们原地停留。 本来那骑士团还很听话地停在了那里，后来听到前面的自己国家的兵马即将全军覆没，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留下了那30个步兵便冲了上去。 骑士团一离开，峡谷的上面立刻扔下了几十坛烈酒，步兵们反射条件砍开了酒壶，烈酒立刻撒到了他们的身上、粮草上。紧接着是一支支点燃了火的火箭被射了下来。一瞬间大火映天，火红的火焰伴随着士兵们的惨叫声，燃烧了所有的粮草。 而另一边，冲了上去的那一支骑士团果然看到了那将近全军覆没地洛伊塞国的骑士团，连主将都已经被杀了。然，一看到那支骑士团，天翼王朝的2万骑兵、20万步兵立刻全部跑了。有谁会想到，只是派去袭击保护粮草的骑士团的军队，也已经占了主力军的人数的一半。 剩下的骑士团立刻意识到上了当，可是当他们跑回去后，粮草以及30个步兵都已经烧地一个不剩了。这次，洛伊塞国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夜晚，伊瞳抱着包包坐在湖边，垂首看着湖面上的残月。她刚刚洗完澡，所以长发还是湿漉漉的，披散在后背上，沾湿了她的后背，那清凉的感觉舒服极了。 “在这里赏月吗？”慕容倾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伊瞳立刻站了起来，转过身略弯腰行礼道：“慕容将军。” 慕容倾摆了摆手，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毫无公子哥该有的娇柔做作：“这里没有别人，你也坐下来吧。” “是。”她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便在慕容倾的旁边坐了下来了。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娇小的啊。”慕容倾忽然看着她笑道。 伊瞳微微一愣，娇小？她都差不多有1米7了，在同龄女孩中可是很高的了。然而，转头一看，慕容倾竟然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这难道就是男孩与女孩的区别？ 回想以前，他总是个子矮矮的，让她嘲笑了他好一阵子，现在，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倾了。 慕容倾忽然微微一笑，道：“为何一直盯着我看？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啊？啊！对不起。”伊瞳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连忙低下了头不说话，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自己这样盯着他看可是很没有礼貌的。 “呵呵～我好像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慕容倾，你叫我倾就好。”慕容倾继续笑道，好像看到伊瞳害羞，心情就很好的样子。 “……我怎么敢直呼将军的名字。”在这里，她必须小心谨慎，被任何人知道她就是“赖颂言”，恐怕会被当成怪物再一次被烧死的。 慕容倾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悦，却也保持笑容道：“这是我特许的。” 伊瞳想了想，便也点头答应了：“恩，倾，我叫伊瞳。” “伊瞳吗……”慕容倾若有所思地直视着她的双眸，轻笑道，“人如其名，虽然你的样貌美丽动人，但是你的眼瞳更能让人神魂颠倒。” 不是没有被人称赞过她的眼睛美丽，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样一称赞，心中就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脸微红，嘴角便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扬起。 “看着这双眼瞳，我便会想起一个人。”慕容倾也看向湖面上的残月，等了一会儿，见伊瞳也没有打算问出口，便继续说道，“在以前，还是以胖为美的风俗下，她可谓是最丑的女孩了，但是…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女孩。她很聪明，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我很喜欢跟她在一起，有时候甚至明明已经是明白了的问题，我也会赖在她的身边，等着她来教我……” 伊瞳握紧了双手，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她说不出她心里的感觉，既紧张，又复杂，好像有什么错了，又好像心里抓住了一些什么。 “……我知道，她爱着别人，我也知道，她一直都只是把我当成了小孩子。不过，我不在乎，只要能够呆在她的身边，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我都愿意！”激动的声音过后，他便用忧伤却充满希望的语气说道，“可是，在我14岁的那年，她就已经死了。她好像走地很安心，但是…却很忧伤。之后，我一直在等，等她的回来，我坚信着，终有一天，她会回来我的身边，回到这里！” “……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可能回来了。”伊瞳淡淡地说道。是啊，既然已经死了，“赖颂言”就不可能再次回到这里来，在这里的，是真正的伊瞳。赖颂言已经消失了，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她，是伊瞳，不是赖颂言！ 显然慕容倾没能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立刻转过身，双手紧握住她的双肩激动地大喊道：“她会回来的！一定！” 注意到周围的人投过来的目光，伊瞳轻蹙起秀眉说道：“将军，你弄疼我了！” 慕容倾的双眸闪过了一丝什么，忽然苦笑着缩回了手，淡淡地看着前面的月亮说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伊瞳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将军，我先回去了。”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离开湖边。 “小瞳……你真的认为…颂言她…不会再回来吗？”走了没几步，后面慕容倾忧伤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伊瞳停下了脚步，微微笑道：“即使回来了，也已经不再是颂言了。”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东西，慕容倾的双眸中满是喜悦，他猛地站了起来，紧紧地盯住伊瞳的后背，声音梗塞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透露地太多，伊瞳忽然转头看着他，眨了一下右眼笑道：“死了的人却又跑回来，那就是鬼了。”说完，她便离开了湖边，再这样跟他待下去，他一定很快就看出，她的身份的。 天翼王朝11年七月初九 伊瞳正式被慕容倾任命为贴身侍女，终日陪伴在慕容倾的身边。在那天，慕容倾一发出这个命令，众人立刻一脸的诧异。几乎所有天翼王朝的人都知道，太子爷慕容倾讨厌女人，太子府上更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听闻皇上曾经先后派去三个女人送到了太子府上，全被太子命令护卫把她们全部杀了，还把她们的尸体挂在了太子府的墙上，以儆效尤。 可是现在，太子竟然任命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女人当第一个贴身侍女？看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就连极度讨厌女人的太子爷也被这个绝世美女给降幅了。 天翼王朝11年八月十三日由于洛伊塞国失去了大量粮草，援军还没能这么快就到达，供给的粮草也总是被天翼王朝的军队以奇招烧毁，洛伊塞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天翼王朝11年八月十五日中秋佳节，双方停战一天。洛伊塞国早已被逼迫，退出了天翼王朝的国境，然，他们却还是在最接近天翼王朝的都城里停留，似乎还是没有放弃攻打天翼王朝。 就在洛伊塞国紧张的筹备的时候，停留在边境城墙上的天翼王朝的军兵们竟然还优哉游哉地吃着汤圆。 天翼王朝11年八月二十三日天翼王朝的军队攻城成功，虽然让洛伊塞国的大王与军师逃跑了，但是洛伊塞国却损失惨重。 天翼王朝11年九月初一洛伊塞国做最后的偷袭，然，当他们来到被天翼王朝的军队占领的都城时，发现那里早已变成了空城，连老百姓们都闭门不出。 原来，天翼王朝的军队竟然走过树林，绕过了洛伊塞国的军队，直接来到了洛伊塞国的大王与军师所在的位置，来了一个突然袭击，这就是《三十六计》里面的第十八计，擒贼擒王！ 利用了整整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才攻进了龙筛雅他们所在的都城。洛伊塞国的大王古塞拉姆•；哈夫洛特与军师龙筛雅在一个行宫的大厅中被包围住了，而慕容倾以及伊瞳也在那里面。 面对着面无表情的伊瞳，龙筛雅微微一笑，道：“伊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她认识洛伊塞国的军师！？慕容倾立刻怔住了。 而伊瞳却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也是，自从上次在军营湖边一别，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至今我的那个箭伤还没有完全好呢，泡水泡了那么久。” “你的伤是他弄的！”慕容倾立刻反应了过来，猛地瞪着龙筛雅低吼道。不过，他虽然早就知道之前有人在洛伊塞国的军营里帮助自己，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就是伊瞳。 “虽然不是我弄得，却也不能说与我无关。”龙筛雅轻笑着向着伊瞳走过去，丝毫不管周围对准了自己的长矛。 见他走到了一半便被阻挡住了，伊瞳不管慕容倾的阻拦，也微笑着走了上去，与龙筛雅面对面站着。龙筛雅微微一笑，道：“这次，你不怕我把你杀了吗？” “你不会干这种傻事的。”伊瞳不以为然地笑道。 龙筛雅加深了嘴边的笑容，忽然向着伊瞳冲过去。一个拿着弓箭的步兵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松开了手，长箭穿透了他的胸膛，鲜红的血喷射出沾染了伊瞳的军服。 “小瞳———”慕容倾猛地大叫了起来。 “别动！”伊瞳忽然大喊道，伸手接住了倒下的龙筛雅。这个情景是如此的熟悉，这是…她逃出洛伊塞国的军营时的计划。不过，龙筛雅想做的，不是逃跑，而是想要告诉她，他记得她曾经做过的事。 龙筛雅完全不客气地把全身重量都交托给伊瞳，透过伊瞳的肩膀，他看到了那一脸愤怒的慕容倾，微微一笑，虚弱地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知道是你。” “什么？”伊瞳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问道。 龙筛雅抬起头，与她近距离的面对面。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口中喷出的带有血腥味的气体。他虚弱地微张嘴巴，用只有伊瞳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是你，只有你，才可以在谈笑间计划好一切，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任你控制。只有你，才会给我永远都无法超越的感觉。也只有你，就算是拼上性命，也绝对不会与慕容非为敌。在你微笑着跳下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是你。我相信你，你是一个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可爱的妖精。” 伊瞳抿了抿嘴唇，轻启小唇唤到：“龙筛雅，我——” 要说出的话没能说出口，龙筛雅忽然一个倾身，便挡住了伊瞳的所有视线。 感觉得到，唇上温暖的气息，还有那浓烈的血腥味，龙筛雅他…一直忍着。伊瞳忧伤地闭上了双眸，双手却怎样都无法推开他，她感觉得到，他实在是太痛苦了，就像当年的她，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已经痛苦不堪了。 看到这种场面，慕容倾终于忍不住，立刻冲了上去一把分开了他们。龙筛雅一被推开，便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掉落在地上。他早已没有了气息，闭上的双眸也永远都不会再次睁开，他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永远都不会再动一下。 伊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眶边还有着为了龙筛雅而露出的泪水。嘴角上也有着被龙筛雅留下的鲜红的血迹，一个皇位，到底害死了多少人？仅仅是一个皇位…… 慕容倾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伊瞳嘴唇上的血迹，虽然他很想问刚才龙筛雅对她说了什么，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无论怎样他都问不出口。 这场无聊的战争，因龙筛雅而起，也因龙筛雅的死亡而结束了。 天翼王朝11年九月初一洛伊塞国侵略失败，成为了天翼王朝的附属国。 天翼王朝11年九月初三留下大部分军兵在边境，太子以及其他三位大将军带领着一小部分军兵以胜利的姿势开始向着皇宫的方向回去。 天翼王朝11年十月二十三日 冬天已经来临了有好一段时间，在幻城前面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后面跟着一大群军人向着城门行驶过来。马车的窗户里面，伊瞳拉开了窗帘，凝视着幻城的城门。她以前从没有想过，她会有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机会，不过，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前面忽然飘落下了一朵雪白的雪花，眨眼间，许多雪花争先恐后地落下，带着那清凉的微风，一切都如梦幻般美丽极了。伊瞳头也不回地兴奋地叫道：“倾，你看！是雪！下雪了，好漂亮啊～” 穿着一身白色女装的伊瞳，乌黑的秀发散了下来，绝美的脸蛋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双眸中满是喜悦，这样的她更让人无法从她的笑容中挣脱开来。慕容倾凝视着她，细心地记下了她的每一个表情，嘴角微微扬起：“嗯，真的好漂亮。” 把伊瞳送回了太子府交给管家，慕容倾便与其他人向着皇宫出发。 皇宫内，慕容非很高兴这场战争的胜利，赏赐了所有人很多名贵的金银珠宝。然，在大殿之上，慕容倾却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希望您能兑现您的承诺。” “……你当真不后悔吗？”慕容非抿了抿嘴唇，冰冷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难以发现的忧伤。 “不后悔。”现在，伊瞳就在他的府上，很快，他就又能见到她了。想到这个，慕容倾的脸上难得地在慕容非的前面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自赖颂言死后，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慕容倾的笑容。慕容非微微一愣，薄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道：“好，朕答应你。” 天翼王朝11年十月二十四日当今皇上兑现与太子的约定，撤去慕容倾太子的位置，封他为逍遥王，给予他绝对的自由，并且承诺从今以后，不再管慕容倾任何事情，包括他的去留与成亲之事。 从那天起，太子府再次改名，变成了逍遥王府。 第十五章 重遇旧相识 天翼王朝12年二月初六春 虽然慕容倾很想立刻带着伊瞳离开幻城，但是皇上下了最后一个命令，等他的40大寿结束后才离开，结果就拖到了现在了。 伊瞳坐在亭子里看着书，忽然注意到前面走进了一个人，抬首一看，立刻怔住了，是…慕容非！？他怎么会在这里？不过…他……都已经渐渐变老了，当上了皇上，他头上的白发都多了起来了。 “你是谁？我不记得倾儿的府上会有女人。”慕容非冷冷地问道。 伊瞳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没想到，他们的相遇竟然是以这种形式。完全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但是随即一想，她已经不再是赖颂言，她只是伊瞳，慕容非也不可能认得出她的。虽然心里有点泛酸，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松了一口气。 “奴婢伊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伊瞳立刻站了起来，双膝跪下行礼。 慕容非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并没有叫她起来，而是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朕是皇上？”他不记得他见过这个女人的。 “敢直呼王爷的名字，还可以不经通报就进来逍遥府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伊瞳垂下了头，淡淡地说道。 慕容非抿了抿嘴唇，说道：“你先起来吧。” “谢皇上，奴婢去给皇上倒茶。”伊瞳慢慢地站了起来便向着厨房的方向走了。 慕容非也没有去阻止，只是静静地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翻看着伊瞳留下的书本。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他迅速地又翻了几页，怔怔的，一个普通的女子竟然会去看兵书？ 过了不一会儿，伊瞳端着一个托盘向着亭子走过来。这时，慕容倾气喘吁吁地冲进了院子，看到前面的伊瞳和慕容非，他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平日冷静温和的脸孔也变地焦急而又充满了恐惧。 恐惧？为何会有恐惧？伊瞳眨了眨眼睛，微笑道：“王爷，您回来啦。” 慕容倾向伊瞳点了点头，便看向慕容非问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朕听说你今天下午便会离开幻城，所以特意前来看看你，没想到竟然让朕看到了一个女子。”慕容非看向旁边正在面无表情地倒茶的伊瞳说道。 慕容倾也看了看伊瞳，抿了抿嘴唇坐在了慕容非的旁边淡淡地说道：“她是我在军营里救出来的，我看她很聪明，便把她带在身边了。” 难得有倾儿看上的女人，慕容非看也不看伊瞳一眼，直接冷冷地说道：“既然喜欢，那就纳她为妃吧。” 伊瞳猛地一震，眸中闪过了一丝痛苦。她握紧了手中的托盘，垂着头沉默不语。 “……我是很想娶她，但是，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慕容倾看着伊瞳直白地说道，“颂言曾经告诉过我，‘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人的一生最幸福的，不是拥有无上的权利与地位，而是身边有一个，能够与你同甘共苦，分享喜怒哀怨的知己。我终于找到了，但是，我必须等，等到她愿意亲口告诉我，她要呆在我的身边。” “……小丫说的吗～”慕容非忽然转过了头，看着前面的湖面，若有所思地没有说话。 他没有忘记她？伊瞳略带诧异地看着慕容非的后背，她以为…在“赖颂言”死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要忘记她了。原来…他还记得她。伊瞳的心里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慕容倾抿了抿嘴唇，淡淡地问道：“你终于得到了你一直想要的，但是，你后悔了吗？”后悔害死了颂言，后悔赶走了冷毅叔叔，后悔当上了孤独的皇帝吗？ “朕…不能后悔。”即使没有人可以理解他，即使没有人认同他，他都不能后悔，“朕还有事情要做，就先回去了。”刚站了起来便又看向伊瞳，冷冷地说道，“好好照顾倾儿，若是倾儿有什么事，你也甭想活了！” “是。”伊瞳略弯腰，淡淡地回应道。 慕容非看了慕容倾一眼，便漫开了步履，离开了逍遥王府了。 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慕容倾忽然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直视着前方，淡淡地问道：“小瞳，说实话，你想当皇后吗？如今皇宫里只有蔡贵妃一个妃子，以你的美貌与聪慧，要当上皇后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奴婢不敢高攀。”伊瞳顿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 然，慕容倾而不悦地轻蹙起了剑眉，声音也渐冷了：“这里没有外人，我不想听到你跟我说这种话。” 伊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便微微笑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使皇后的位置再怎么诱人，我也不想陷进去。”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是嘛～”慕容倾好像微微松了一口气，也终于笑了起来。他站了起来，看着伊瞳笑道，“你也回去收拾东西吧，我让人给你做了几套衣服，待会儿你换上后便到饭厅用膳，用膳后我们就离开幻城。” “我们？倾，我也要去吗？”伊瞳诧异地问道。 慕容倾拍了拍伊瞳的小脑袋，笑道：“你不想去也没关系，反正我恐怕会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你就留在逍遥王府看家，十年八年都不必走出逍遥王府了。” 什么？！十年八年不必走出逍遥王府，那岂不是会闷死在这里？她才不要！连忙拉住了慕容倾的衣袖喊道：“我去！” 慕容倾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然后不怀好意地邪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劳驾你陪着我到处奔波呢？” “不是的！我很愿意陪你去的，真的！”伊瞳为表示自己的真诚，重重地点了三个头。但是随即一想，这不是她以前用来耍他的招数吗？现在他竟然也用这一招来对付她！她还真是教了一个顽徒出来了。 “很好。”慕容倾刮了一下伊瞳的小鼻子，轻笑着转身离开了亭子。 后面，伊瞳一脸红彤彤地站在那里，右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小鼻子，刚才那个动作…怎么那么亲密？她再一次地认识到，慕容倾…真的已经是一个大男人了。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伊瞳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立刻向着自己的房间冲去。 那是她“以前”的房间，从她“再次”住进这个府邸的那一刻起，慕容倾就很自然地给她安排了这个房间了。有时候她会感到很疑惑，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吗？但是，慕容倾对自己的态度却又不像。他以前，不是对自己这种态度的，像是刚才那刮鼻子的举动，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等等，以前的他？ 伊瞳微微一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汇。 一推开房门，她便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衣服，一共有三套，全部都是黑色的，款式很特别，像是男装，却又凸显出了女性的特点。 她抿了抿嘴唇，听话地拿起了一套换上。 ￡ 饭厅中，慕容倾一脸兴奋地坐在桌子前面，他长长的秀发用一条黑色的发带松松垮垮地扎了起来，清秀俊朗的容貌在一身白色的长衫的衬托下更显地高贵逼人。特别是衣衫上绣着的朵朵白色牡丹花，让他看起来如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高贵神秘的儒生。 伊瞳在一个奴婢的带领下来到了饭厅，然，她一来到，所有的人都自动自发的离开了饭厅，只剩下慕容倾以及伊瞳两人，显然这是慕容倾事前交代的。 慕容倾抬首一看，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艳。伊瞳重新戴上了她那双耳坠以及玉镯，一身黑色劲装，上身是紧身绸缎，毫不掩饰她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下身是黑色宽松的长裤，然，衣裙的裙摆却不如其他的女装般长长的，它只到膝盖下一点的位置。她乌黑的秀发用一条红色的发带绑成了一条马尾辫，绝美艳人的脸蛋上，略长的刘海直泻而下。从头黑到脚的衣裳在火红的红色丝边的衬托下更显出了她刚柔相济、神秘莫测的特性。他用右手撑住下巴，直视着伊瞳轻轻地笑道：“我果然没猜错，比起那些长长的中看不中用的纱裙，小瞳你更适合这种黑色的劲装，看起来就像一位神秘的女侠。” 伊瞳的脸微微一红，轻笑道：“若是我这样都能当女侠，那你也能当上武林盟主了。” “要当武林盟主有何难。”他神秘一笑，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坐下吧，吃完东西我们也要上路了。” 伊瞳也毫不避忌地坐了下来，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既然女侠要去闯荡江湖，当然要去参拜一下武林盟主，十年一度的武林聚会即将开始，我们就去那里。”他调皮地眨了一下右眼，笑道。 “那里？哪里？”伊瞳拿起筷子，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五衡山啊，小瞳，你常年在外生活，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啊。”他一脸疑惑地咬了一口青菜。 “我就是不知道啊。”伊瞳扁了扁嘴巴，纳闷地咬了一口鸡肉。以前她本来就不太管江湖上的事，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她更是把以前的事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别扁嘴了，是我不对。来，吃菜。”他轻轻一笑，辛勤地夹了一棵青菜放到了伊瞳的碗上。 “谢谢，你也吃一块鸡肉。”说着，伊瞳也夹了一块大大的鸡肉放在了他的碗上。 看到他一脸幸福的笑容，咬着那块鸡肉像是咬着一块金一样兴奋，伊瞳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幸福、平静的笑容。 然，她却不知，在其他人甚至在慕容倾的眼里，他们的行为已经跟一对平凡的夫妻无异了。 ￡ 午饭过后，慕容倾与伊瞳更带着一个包袱，骑着马离开了幻城。过了大约一个月，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做白新村的地方。伊瞳坐在黑色的马上，看着前面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心中满是复杂。她记得这里，当年曾经在她梦中出现过的。 他们找了一间简陋的客栈住下了。第二天，伊瞳以自己要逛街为由，独自一人来到了大街上，依照自己的记忆，来到了一个简陋的木屋前面。透过打开的窗户，她看到了里面一身破旧衣裳，从前洁白的肌肤也已经被晒地黝黑的男子慕容辕。是她…害地慕容辕变成这样的，若不是她，他现在应该在皇宫里，享受着荣华富贵的。 “……伊瞳姑娘，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后面忽然传来了淡淡的声音。 伊瞳猛地被吓了一跳，立刻转过了身，慌慌张张地摇头道：“冷…冷毅，我…我没在干什么，偶然经过这里而已。” 冷毅那淡淡地笑容依旧不改，然，他却眯起了如寒星般清澈淡漠的双眸，高深莫测地笑道：“伊瞳姑娘，在下记得当年我并没有告诉姑娘我的名字，为何姑娘却会知道？” 遭了！没想到冷毅的记性会这么好，去年的事情他都记得这么清楚。伊瞳抿了抿嘴唇，脸色略显苍白。 “是我告诉她的。”突如其来的声音解救了伊瞳的困境，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慕容倾正缓缓走来，停在了伊瞳的旁边，微笑着看着冷毅继续说道，“冷毅叔叔，11年不见，你依旧是如此俊朗。” 冷毅淡淡一笑：“11年不见了，小倾也长大了，越发的俊朗了。不过，冷毅叔叔却不明白了，听闻你讨厌女子，却为何会与伊瞳姑娘同游呢？” “小瞳聪慧而又美丽，与其他姑娘都并不相同。”慕容倾挽住了伊瞳的肩膀，轻轻笑道，“但是，我也有一件事不明白，冷毅叔叔与小瞳难道是认识的吗？”他根本就没有听伊瞳提过这件事，难道伊瞳在找自己之前，先去找过冷毅了吗？比起自己，难道她更重视冷毅？ 而伊瞳却被慕容倾的举动吓住了，脸红红的竟然没敢推开他，也说不出什么。 冷毅自然听出了不对，淡淡地笑道：“去年，我曾经在绣阳村的银红的坟墓前遇到了伊瞳姑娘，当时她一身乞丐装扮，却无法掩饰她身上高贵的气质。我觉得很奇怪，就走上前与她说了几句，但是没想到，原来她是小倾的人，怪不得她会停留在绣阳村。” 遇到？乞丐装扮？难道…在找到自己之前，伊瞳她一直都在当乞丐？慕容倾的心中充满了内疚与心痛，他更用力地挽住了伊瞳的肩膀，似乎要把自己的忧伤都传达到伊瞳的身上。 伊瞳察觉到了慕容倾的内疚，便微微抬首笑道：“没事，我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差点就穿金戴银了。 慕容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冷毅看了看他们，便绕过他们向着木屋的门走去，淡淡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我想他也很想见见你的。” 他？慕容倾低首看了看伊瞳，便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慕容辕看到有人进来，立刻抬起了头：“冷毅，你来了。这两位是？” “辕，他是小倾，小倾身边的是伊瞳姑娘。”冷毅把身上的药箱放在了桌子上便坐了下来倒茶，完全当这里是自己的家，要怎样就怎样。 慕容辕微微一愣，然后笑道：“原来是小倾，长这么大我都认不出来了。” 慕容倾同样怔怔地看着他，双唇微微颤抖着问道：“你是…辕伯父？” 慕容辕点了点头，笑道：“来，坐下吧，让你们总是站着，别的村民看到了还以为我委屈你们呢。这位是伊瞳姑娘吧，你也坐啊。” “谢谢。”伊瞳淡淡地点了点头，拉住还愣着的慕容倾走到了冷毅的旁边坐了下来了。 慕容辕也坐在了冷毅的另一边，问道：“小倾，最近你过得可好，听闻去年你刚打完胜仗回来啊。” “嗯，一切安好，现在我也能到处游玩了。”慕容倾终于反应了过来，淡淡地笑道。 “那就好。”慕容辕看了伊瞳一眼，暧昧地笑了笑后才看向冷毅问道，“喏，你呢？你好像是没事都不会到我这里来的。这次又是要打探什么人吗？” 冷毅摇了摇头，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令公子的事。” “芷儿？他出了什么事吗？”慕容辕立刻紧张地问道。 芷儿？是慕容若芷吧。伊瞳也了然地看向冷毅，她记得，慕容若芷是被冷毅带到了他的爹怪医那里的。 “听爹说，芷儿不学医术不学武，单单对轻功感兴趣。我推测他应该是去找江湖第二杀手无情了。”冷毅淡淡地说着，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悠哉的态度好像与自己无关似的。瞄了一脸紧张的慕容辕一眼，他继续说道，“你放心吧，无情我也认识，他虽是杀手，却不会随便杀人。若是被他知道令公子就是慕容若芷，他一定会亲自把令公子送回来的。” “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听到冷毅的话，慕容辕立刻放下心来了，看来冷毅的话还是很有保证性的，“若是芷儿回来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告诉你的。” 冷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伊瞳却疑惑地看着他，无情不是江湖第三吗？什么时候成为了江湖第二了？ 慕容倾似乎看出了伊瞳的疑惑，笑道：“听说无情叔叔在三年前，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江湖第二的采花盗刘飞给杀了。” “不知道的情况下？”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谁的。伊瞳诧异地问道。 哪知，冷毅忽然“噗——”的一声就笑出来了：“三年前，我刚好遇到了无情，便与他一齐在湖边亭子里吃酒，没想到有个家伙以为我是个姑娘，冒然跳了出来说要掳走我。无情误以为他是刺客，就把他给杀了。这件事传出去后，我才知道当日跳出来的那个人就是采花盗刘飞。恐怕到现在，无情那家伙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杀了刘飞的。” 慕容倾和伊瞳也忍不住笑了，迷迷糊糊的，倒是很有无情的风格，永远都是一根经。 然，慕容辕在意地却不是这个，他看着冷毅问道：“被当成了姑娘你还能这么高兴？” “无所谓。有一个人曾经告诉过我，因为我拥有别人没有的，所以我是幸运的，以前我不明白，不过……而且，这件事若是换一个角度来看，不是挺有趣的吗？”冷毅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是颂言。冷毅的话音刚落，慕容倾便想到了那个人，只有她才有把黑说成白的能力。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伊瞳看了看冷毅，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打算明天启程去五衡山，武林聚会即将开始，我想无情会去那里的，只要找到无情，就一定能找到芷儿。”说着，冷毅转头看着慕容倾问道，“你们打算去哪里？” “我们也打算去五衡山。”慕容倾轻笑道。 “也好，那我明天早上去客栈找你们吧。江湖险恶，让你们就这样去闯荡恐怕会闯出祸来。”冷毅点了点头道。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走吧，小瞳。” “嗯。” 慕容倾拉着伊瞳的手，转身离开了木屋，伊瞳也头也不回地跟着走了。后面冷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语。他…总觉得那个叫伊瞳的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 第十六章 天下第一 天翼王朝12年四月二十三日 炎热的大阳照射着大地，微凉的清风同时拂过脸颊，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多亏了冷毅的带路，慕容倾以及伊瞳都很顺利地来到了这个五衡山上的忠义馆。 忠义馆是五衡山上的一个大宅，历代武林盟主都住在此处。十年一度的武林聚会就是江湖上的有名人士聚集在这里，讨论江湖大事的会议，一共会举行十天。而慕容倾以及伊瞳就是依靠冷毅的神医的身份才来到这里面的，不然他们连个门都进不了。 慕容倾、伊瞳和冷毅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每人一个房间，至于旁边住的是什么人就不知道了。经过冷毅的一一介绍，伊瞳才知道现在的江湖上的事。 历代江湖都会有一个江湖十榜，是用来表述江湖上50岁以下的武功高强的人物的排名的。第一名是一个叫无名的男子。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与样貌，只因为七年前他无意中打败了当年江湖第一的人才会榜上有名。然，他总是行踪恍惚，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任何事情，故而称他为无名。 第二名是无情，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杀手，他不会随便杀人，即使你再怎么挑衅他他都会无动于衷，但是你一旦说错了话惹怒了他，他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你杀了。可是至今都没有人知道会把他惹怒的话到底是什么，所以说错话的人也不少。 第三名就是当今皇上慕容非，当初他以一套游龙剑法在江湖上称霸，可是他贵人事忙，恐怕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了。 第四名是风流潇洒的花想容，他一把桃花扇让人又爱又恨，多情如他，到处招蜂引蝶，无情如他，一把铁扇让你死无全尸。 第五名是一个和尚智一，他聪慧过人，少林棍法更是让人敬佩。 第六名是慕容若芷，年仅17岁，与慕容非一样是怪医的徒弟，然，他的武功并不是很强，却轻功了得，飞檐走壁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动作。 第七名是冷毅，虽然他一点武功都不会，但是他的暗器让人防不胜防，往往在你不留意的时候，已经身中剧毒或许暗器而身亡了。 第八名是一个女子，叫薛嫣嫣，她的鞭子出神入化，人也长的美丽骄人。 第九名和第十名已经没有了，因为在去年不知道被谁给杀了，调查这次的杀人凶手也就是这次聚会的目的。 天翼王朝12年四月二十四日 慕容倾与冷毅在忠义馆内不停地寻找着慕容若芷或许无情的踪影，而伊瞳却被独自一人留在了院子里。她坐在一棵树下发呆，忽然听到了旁边舞剑的声音，便疑惑地走到了院门旁向前看去，下一秒，她立刻怔住了，是无情！？原来他就住在他们的旁边。 无情的每一个动作都挥洒自如，剑坠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了刺眼的光芒。 那个玻璃珠剑坠，他还留着。伊瞳的双眸闪过了一丝忧伤，却紧紧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显然无情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但是他却完全没有理会她，继续练剑。过了许久，估计是被看地不自在，无情的长剑一挥，收起了剑看着伊瞳面无表情地问道：“姑娘可是有事？” 伊瞳微微一愣，连忙摇头道：“打扰到你了吗？对不起。” 无情张了张嘴巴，却忽然也摇了摇头：“颂……没关系。” 见他转身就要往房间走去，伊瞳连忙唤到：“无情！” 无情猛地一顿，转身冷冷地直视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又来了……伊瞳后悔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苦笑道：“我…我叫伊瞳，是逍遥王爷的贴身侍女。” 小倾的贴身侍女？无情打量了一下伊瞳的穿着，摇了摇头道，“不像。”哪有一个侍女会穿地像个男子似的。 “可是我确实是。王爷和冷毅公子正在找您，似乎是想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慕容若芷的少年。” “慕容…若芷……”无情想了一下，便伸手指了指角落上的一个身影。 伊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嘴角抽搐地怔住了。院子的一个角落的大树后，一个大约只有17岁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直直地盯着无情，俊俏的小脸上满是崇拜。 ￡ 夜晚，慕容倾、冷毅和伊瞳都围着一张桌子坐着，就在他们烦恼着找不到无情的踪影的时候，伊瞳抿了抿嘴唇，轻轻地说道：“那个…我今天看到无情公子了。” “什么？在哪里看到的？”慕容倾疑惑地问道。他们找了一天了都没有找到他，可是伊瞳却见过无情了？ 伊瞳指了指右边的院子，苦笑道：“就在隔壁院子，无情公子就住在隔壁院子，连慕容公子都在。” 慕容倾立刻哭笑不得地扶着额头，就连冷毅也苦笑道：“我倒是忘了，无情本来就对与他无关的事不感兴趣，他来这里也恐怕是为了图个安静。我们在人来人往的人群堆里找，当然找不到。” “那你有叫他回去吗？”慕容倾很明显是指慕容若芷。 “我说了，但是他不肯回去。”伊瞳摇了摇头道，“他说他要打赢无情，让自己的名次更加的向前才愿意回去。” “为什么一定要选无情？”冷毅淡淡地问道。以现在慕容若芷第六名的名次，应该选择第五名的人才对的。 “这个我也问过了。他说第五名的智一大师说什么都不肯跟他打，第四名的花想容花公子太恐怖，他又不可能去找当今皇上打架，第一名的无名公子也是到处都找不到人，所以就把目标定在了无情公子的身上。”不过，慕容若芷好像对无情给崇拜上了。 花想容太恐怖？冷毅疑惑地看向旁边院子的方向，其他人他可以理解，但是说花想容恐怖，他就不明白了。 慕容倾也眨了眨眼睛，想不明白花想容恐怖在哪里。过了一会儿便轻笑道：“算了，今天就是时限的最后一天，明天就会知道的了。” “嗯。你们也回去睡吧，我也该休息了。”冷毅淡淡地说道，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要是太晚睡他明天会头晕的。 “冷毅叔叔，晚安了。”慕容倾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 “打搅了。”伊瞳也轻笑着站了起来，跟在慕容倾的后面离开了冷毅的房间。 与慕容倾告别，伊瞳并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了院子里的树下，坐了下来。微风拂过她的脸颊，碎发撩过她的小唇，暗含忧伤的双眸更显地忧郁。耳边响起的，是许多年前的稚幼的声音…… 在隐村的混乱的街市上，一个大约只有7岁的小女孩拿着两个热腾腾的馒头慢慢地走着。忽然，她的目光被墙下的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孩吸引住了。那个男孩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不过看身形，应该比她还要小几岁。 女孩走了过去，蹲在了他的前面问道：“你怎么了？”等了许久也不见男孩回答，她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又等了许久，才听到男孩虚弱却坚强的声音：“……我没有名字。” 女孩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个男孩…是个孤儿吧。从手中的馒头塞到了男孩的怀里，她轻轻笑道：“饿了吗？” 可男孩却把馒头又推了回去：“我不要。” “为什么？”女孩疑惑地歪着小脑袋问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男孩直直地瞪着她，稚幼的声音里却充满了冰冷。 然，女孩秀眉一蹙，右手“砰”地一声便敲到了男孩的脑袋瓜上，听到男孩的疼痛的叫声也不理会，直接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小小年纪的，说话这么老成干什么？” “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男孩捂住小脑袋，咬牙切齿地大吼道。 “我——”女孩刚张嘴却又顿住了，双手交叉在胸前，她得意的笑道，“可是我还是比你大，小子，懂得防人是好事，但是谁都要防，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累不累啊？还是把馒头收下吧，我又不认识你，就算是毒死你也对我没有好处不是。” 男孩抱起了怀中的两个馒头，轻声嘀咕道：“干嘛说我是小子，自己还不是一个小丫头。” “噗———”女孩忽然笑了起来，“我叫小丫，本来就是一个小丫～～～～～头。呵呵，好了，这个送你。”女孩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吊饰，那是用一条红绳绑住了三个玻璃球的吊坠，虽然东西都不是很名贵，却漂亮极了，而且在阳光的照射下，玻璃球反射出刺眼却亮眼的星光，让人总有一种充满了希望的感觉，“我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这个吊坠是自己做的，把它卖了也有个两三两，你暂时就靠这个吧。我要回去了，再见。”女孩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我…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事，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帮你达成的！”男孩紧握住吊坠，大声地喊道。 女孩忍住笑意，侧身直视着他笑道：“你呀，一个小孩子连自己的生活都顾及不了，还谈什么报答。要报答也等你名扬天下之后吧。” “好！我答应你！等我名扬天下之日，便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之时。”男孩坚定地大喊道。 女孩向他眨了一下右眼，调皮地笑道：“好啊，我等你。” 等…吗？如今回想起来，伊瞳只有苦笑的份。当初她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她怎么会知道，一个小孩子，竟然真的把一句玩笑话记得那么清楚。不过，无情他…当真名扬天下了，以一个杀手的身份。 正想着，前面忽然慢慢走来了一个高大纤瘦的黑色人影。他渐渐走到了月光下，手上的长剑的剑坠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温柔的白色亮光。 伊瞳扶着身后的大树站了起来，默默地看着他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无情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我叫伊瞳，是逍遥王爷的贴身侍女。”伊瞳淡淡地回答道。 “你…很像颂言。”他直盯着伊瞳的眼瞳。 果然，连无情都起疑了。看来，只有慕容非一个人没看出她而已。伊瞳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一直都只看着颂言，所以，我最清楚她。”无情也没有理会她的不回答，继续自说自话，“你说…你叫伊瞳，我…不认识你，却感觉…很熟悉。”说着，他转过身，冷冷地说道，“再见。”他过来，只不过是想再次确认一下，她是谁而已。 看着他的背影，伊瞳终于开口道：“无情公子，请恕我直言，敢问无情公子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她了解无情，无情永远都不会受到环境的影响，环境是好是坏，是吵是静他都不会在意的。所以说他来这里是为了图安静，只是个错误的认识。 她比任何人包括无情自己都清楚，无情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善与恶的区别，要是惹怒了他，就算你是个人人称赞的大善人，他也会照样把你杀了。反之，若是你并没有惹怒他，在他发现你有危险的时候，就算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照样会拼了命地要救你出来。这就是无情，单纯善良，而且忠诚。 无情微微一顿，问道：“为何要这么问？” “……我是逍遥王爷的丫鬟，自然要为王爷的安全着想。”伊瞳连忙搬出了慕容倾。 “……”无情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我答应过一个人，一定要名扬天下。我必须找到无名，打败他成为天下第一，这样…我才有资格到她的坟墓前祭拜。” 只为了…祭拜！？伊瞳猛地瞪大了双眸，张大了嘴巴。 无情没有理会她的反应，慢吞吞地离开了这个院子。后面，伊瞳终于恢复正常，忧伤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淡淡地轻声说道：“无情，你太傻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吗？要名扬天下，不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不一定要站在顶峰的。 ￡ 天翼王朝12年四月二十五日 冷毅三人一大早就去找了无情和慕容若芷，也问清楚了原因。随后，他们五人便一起向着外院出发。聚会的地点选在了外院，只因为外院有一个大武台，可以用来比武，历代规矩，聚会之前要先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艺。 然，还没有来到外院，他们便遇到了一个人。他手持桃花扇，身着粉色长袍，长发如绸缎般柔顺，美艳的脸上是一个充满了懒惰而娇艳的笑容。 一看到他，慕容若芷立刻顿住了，嘴角抽搐地自言自语道：“花…花想容……” 他就是花想容？伊瞳打量着前面走过的男子，他大约只有二十几岁，但是能够当上第四名，想必也是一位不简单的人物，不过，他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像是女扮男装的感觉。她曾经穿过男装许多年，所以很容易就能看穿。 花想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微微侧过头看到了冷毅他们，身影一闪，人忽然出现在了冷毅的前面。他抓住了冷毅的双手，两眼发光地笑道：“你就是神医冷毅吧！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漂亮！” 冷毅眉头一蹙，咬牙切齿地说道：“花公子，请你放手！”虽然他对于自己的样貌已经放开了许多，但是对于别人用美丽等等这些词语来当面形容自己，他还是会生气的。 “生什么气，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你该高兴才对。”花想容果然松开了手，“啪”地一声打开了扇子得意的摇着。 “女以悦己为容，谁说男子就不能？没事的时候拿来自我安慰，一想到，这个是你与生俱来的，那就很高兴了，因为那是别人得不到的。其实，自己是很幸福的，因为…那是别人没有的。这个世界上，比自己不幸的人还多着，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幸运的了。” 一听到他的话，冷毅立刻怔住了，脑中满是当年赖颂言曾经说过的话，心中满是复杂。然，当他说出下一句话，就让冷毅有一种想要亲手掐死他的冲动。 “不过啊，上天会造出像我这样内外都如此完美的人，那就是少之又少了。”花想容自信地笑道。 冷毅猛地瞪着他，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吗！ 虽然无情继续保持面无表情，但是慕容倾、慕容若芷和伊瞳却嘴角抽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好了，废话就别多说了，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让人又爱又恨的江湖第四的多情公子花想容，这位美人叫什么名字？”花想容笑着看向伊瞳，一副痞子样。 慕容倾立刻正着脸，挡在了伊瞳的前面冷冷地说道：“在下慕容倾，这位是贱内伊瞳。” 贱内！？伊瞳脸红红地望着慕容倾，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口中听到这个词语，她竟然会有种很高兴的情绪。 冷毅和无情都看了伊瞳一眼，各怀心思，而慕容若芷却一直都在防备着花想容，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暗涌。 而慕容倾似乎是害怕伊瞳会不高兴他说这种话，便微微侧身在伊瞳的耳边轻声说到：“千万别生气，我想帮你而已。” 伊瞳假装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我明白。” 花想容轻笑着摇了摇扇子，笑道：“既然已经名花有主，那我也只好算了。小若若，改天给我介绍一个美人吧。” 慕容若芷双肩猛地一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美人！” “你怎么可能会一个都不认识呢～”花想容越过了无情，凑到了慕容若芷地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 慕容若芷立刻红了整张脸，一下子就跳开了十米远。 其余的人都忍不住偷笑，现在他们都知道为什么慕容若芷会说花想容恐怖了。 花想容也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无情的长剑，笑道：“看你这个如此特别的剑坠，你就是无情吧。” 无情微微一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全部都认识了，那你们以后就是本公子的朋友了。我们一起走吧！”花想容自说自话地转身就走，微风带来了来自他身上的桃花香味。 冷毅等人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离开了。不管怎样，在这里多交一个朋友就多一份保障。 外院的武台周围都放着一张张圆桌，冷毅六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同桌的还有智一和尚和人称万事通的老人。 一开始是武林盟主谢良的讲话，大概内容是江湖上似乎出现了一个杀人狂魔，他武功高强，被杀的人少说也有三十多个，其中两个还是江湖十榜内的人。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连一点线索都没能找到，唯一知道的，就是在凶案现场，凶手每一次杀了人，都会在那里留下一朵白色绒毛发簪。 这次聚会的安排，前三天是比武，剩下的七天是用来调查凶手的，而且，能够找到凶手的，谢良答应以武林盟主的身份许他一个愿望。 比武第一天，是一些有名人士的比武。第二天，慕容若芷参加了一份，没有一个人可以打赢他，就在大家以为他会一直赢下去的时候，花想容忽然跳上了武台，还没有说话，慕容若芷立刻一脸苍白地跳下了武台，自动弃权。而智一和尚在伊瞳的旁边不停地摇头，一直重复着“千万别伤了和气”这句话。 第三天，比武停止了。因为有人发现，江湖排名第七的薛嫣嫣死在了武台之上，而且她死时的表情是一脸的惊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然，最引人注意的是，在她的发丝间，插着一支白色绒毛的发簪。 在这里忽然发现了有人被杀死，不少武林人士都心中感到恐惧与不安。一大群人立刻以各种理由要下山，然，唯一离开五衡山的桥，早已被烧地一干二净。 那桥是唯一的出路，对岸又离五衡山的崖边很远，就连以轻功为傲的慕容若芷都说，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安全的跳过去。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一个人…都不能离开这座山，被迫留在了忠义馆。没有人知道，他们早已被卷入了一场残忍的报复当中。 第十七章 真正的目标 天翼王朝12年四月二十九日 来了这座忠义馆已经过了四天，冷毅等人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五个人总是聚集在一起。自从昨天早上发现了薛嫣嫣的尸体后，今天早上也出现了两具不知道是谁的尸体，他们身上的伤痕都是一样的，所以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不过区别就在于另外两具尸体身上没有绒毛发簪。 吃过午膳，慕容倾和伊瞳说要去散步，便离开了队伍。他们来到了一个草丛里，那里的草几乎长到人的腰部，简直茂盛的过分。由于看不清地面，伊瞳不小心被脚下的一颗小石头绊倒，即将扑到地面上的时候，慕容倾眼见手快，右手一伸便把伊瞳抱在了怀里。 伊瞳反射条件地立刻抬头，而慕容倾也在同时低下了头，一瞬间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微风吹过了他们的衣裳，绿草摇摆着试探性地碰触着他们二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倾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而伊瞳也像是中了蛊一样，脸微红地，慢慢地合上双眸。 “咳咳。”就在他们的双唇快要碰触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不合时的咳嗽声响了起来。 他们立刻弹了开来，伊瞳转过身开始研究着绿草的生长过程，而慕容倾脸红红地看着来人轻笑道：“盟——咳咳，盟主，请问有什么事吗？” 武林盟主谢良一脸慈祥的笑容，暧昧地看着他们笑道：“我只是刚好路过，打扰你们了。” 既然知道打扰了，那你干嘛要出现！慕容倾虽然心里非常的不爽，但是他还是维持着笑容说道：“不，没什么。” “两人独处是很诱人，但是这里是很危险的，你们两个这么年轻，还是跟朋友呆在一起吧。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谢良说完了，便转身离开了草丛。 见他已经离开了，慕容倾也转身看着伊瞳不语。伊瞳抿了抿嘴唇，轻轻地问道：“我们…也回去吧。” “好吧。”慕容倾叹了一声，无奈地答应了。 一得到回答，伊瞳立刻快步向着自己的院子的方向率先走去，然，她一转弯，立刻瞪大了双眸尖叫了起来：“啊——————————！！！！！？？？？？” “发现什么事了？”慕容倾立刻冲了上前，然，他抬首一看，也呆住了。在前面，智一和尚一脸惊讶地被人用长剑穿过了胸膛以及他背后的大树，一支绒毛发簪也插在了他光秃秃的脑袋瓜上。而大树的树杈上，吊着一个同样一脸惊讶的不认识的人。 又有两个人被杀死了。 ￡ 夜晚，冷毅五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似乎也是在讨论着这件事，不过，果然还是除了发簪便找不到任何线索。这时，伊瞳忽然一怔，连忙说道：“除了发簪还有一点，每一个死了的人的表情，都是很惊讶的！” 除了慕容若芷和总是面无表情的无情，其他人都是一脸忽然醒悟的样子。慕容若芷看了看他们，问道：“一脸惊讶又怎么了？” “其他人先不说，智一大师五行皆空，能让他连死时都是一脸惊讶的……恐怕那凶手是他认识的人。”慕容倾井井有条的分析道。 “何止是认识。”冷毅淡淡地笑道，“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无论是谁都很难猜到是他的熟悉的人。”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凶手一定还在忠义馆内。”慕容倾继续说道。 一瞬间，房间内陷入了沉静。慕容若芷第一个忍不住，大声喊道：“到底凶手是谁啊？” “我们知道的话，还会聚在这里吗？”慕容倾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就算是知道凶手是谁，桥断了，我们也很难离开这里。”冷毅淡淡地笑道，那悠哉的态度就像是如今被困死在五衡山里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时，无情冷冷地开口道：“凶手…为何要杀他们？” “……死的人当中，除了普通的江湖人，还有江湖十榜上的——”慕容倾说到一半，忽然瞪大了双眸怔住了。 冷毅和伊瞳也同时一怔，连同慕容倾三人一起大喊道：“凶手真正的目标是江湖十榜上的人！”他们的目光全都被其他人吸引住了，却忽略了一点，绒毛发簪都只会插在江湖十榜上的人身上。 无名和慕容非都没有来这里，薛嫣嫣和智一和尚都死掉了，聚在这里的还有冷毅、无情和慕容若芷，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人——花想容！ 冷毅第一个站了起来，五人全部向着花想容的房间冲去。一路上都很安静，但是他们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一来到花想容的房间门口，冷毅略提高声音唤到：“花公子。” 过了许久，就在大家以为他真的出了事的时候，门“唧呀”一声被打开了，门内立刻出现了花想容娇艳的面容，他一身整齐，想必刚才之所以那么迟也是为了穿好衣服才肯开门。他一看到冷毅等人，便疑惑地轻笑道：“都这么晚了，你们不会都是孤枕难眠想要找本公子聊天吧？” 五人立刻眼角抽搐地看着他，果然还是没个正经，亏他们还这么担心他的安危。 冷毅忍住心中的怒气，淡淡地笑道：“凶手的目的恐怕是江湖十榜上的人，我们都聚在了一起，唯一有可能被找上的，也就只有你了，不过看你应该还是很安全的。”说不定连那个凶手也怕了花想容的自恋了。 谁知道，花想容听了立刻双眸发亮，伸手握住了冷毅的双手，娇媚地笑道：“小毅毅，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我就知道小毅毅是不会讨厌人家的。” 小毅毅？冷毅的眼角立刻抽搐了一下，一副要发怒的表情。除了无情，其他三人都“噗——”的一声笑出来了，伊瞳一脸好笑地看着冷毅，如今，连冷毅都遇到了可以制住自己的人了。 听到后面的人的反应，冷毅微侧过头，冷冷地盯着他们，眯起的双眸里充满了警告，一瞬间震撼力十足。某三人看到了，立刻学起了无情的特有表情——面无表情，不过看他们三个都涨红了的脸，希望他们不会因此得到内伤，阿门。 然，花想容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刺激，嘟起了嘴巴便向着冷毅的俊脸凑过去：“来，小毅毅，让我们来一个爱的亲吻吧。” 冷毅终于忍不住，抽出右手挡住了花想容的额头，冷冷地、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看他根本就没事！回去！” “是！”某三人立刻身躯站直，齐恰恰地喊道。 缩回手，冷毅一脸恼怒地转身就走，慕容倾四人也向花想容打了招呼便跟在了后面。花想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那把桃花扇子，把它举到半空中摇摆着，大声喊道：“小毅毅，晚安～～～要是孤枕难眠的话，我旁边还有空位的哦～” “免了！！！！！”空气中传来了冷毅愤怒的声音，隐隐的，还有慕容倾三人的偷笑声。 ￡ 深夜，在书房内，有一个黑衣人正拿着一本书翻看着，看地越多，他眸中的震撼便越大。忽然，前面传来了一些声响，黑衣人轻轻地放下了书，靠在书柜后面偷偷地侧首看着前面。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一脸淡淡地笑容的冷毅，而另一个便是武林盟主谢良。 冷毅站在谢良的对面，淡淡地笑道：“杀人凶手是你。” “神医，你这是在说什么？我又怎么会杀人。”谢良还是一脸慈祥的笑容。 “一个绝对想不到的熟悉的人，只有你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薛嫣嫣，只有你才可以让智一大师死时如此失态，也只有你有想要杀害江湖十榜上的人的理由。”冷毅步步威逼。 “杀人的理由？那神医认为我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冷毅冷笑一下，淡淡地唤出了一个人名：“雪舞。” 谢良猛地怔住了，忽然转头瞪着书柜，冷冷地吼道：“是谁？出来！” 从黑暗中，一个黑衣人慢慢地走了出来，微弱的烛光照射在他俊俏的脸上，冷毅的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淡淡地唤到：“小倾？” 慕容倾点了点头，道：“开始的时候我和小瞳都忘记了，今天早上，你走出来的那个方向，是不可能比我们还晚见到智一大师的尸体的。” “你们想怎么样？”谢良冷冷地问道。 “我们对你的事不管兴趣，但是，也断不会就这样任由你把我们的朋友给杀害。”慕容倾冷冷地说道。 “哼，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种能耐！”谢良才刚说完，便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长剑，宝剑一出鞘便击向冷毅。 冷毅面无表情地站着，并没有任何举动。而慕容倾也抽出了宝剑，身影一晃便挡在了冷毅的前面，两把剑的交际，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空气中亮出了金黄色的火花。 谢良的剑法招招带狠，每一击都带有浓烈的恨意与杀意。而慕容倾每一招都干脆利索，宝剑化身为蛟龙，将谢良紧紧纠缠住的同时也在保护着自己。 “游龙剑法？没想到慕容非竟然会教你这孽种！”谢良冷笑道。 慕容倾猛地一顿，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手便已经被谢良砍伤了。见情况不对，冷毅从怀中搜出了一包药粉猛地摔在地上，一下子浓烟四起，冷毅就趁这个机会把慕容倾拉走，离开了书房。 谢良并没有追赶他们。 路上，慕容倾任由冷毅扶着，而冷毅一边走一边替他包扎伤口，表情略带浓重：“刚才我果然没看错，他给你下了情蛊了。”这种蛊虫比较特殊，种了情蛊的人虽然不会被母蛊控制，但是只要心里想一下心里爱着的人，立刻会像是被万蚁咬心般疼痛。这种蛊虫至今都没有人有办法把它取出，只要种了情蛊，那么这对相爱的人便永远都无法在一起了，是种极为残忍的蛊虫。 但是，慕容倾显然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冷毅叔叔，我一直都忍着没有问你，我…到底是谁？”他很早以前便知道自己不是慕容非的亲生儿子，但是，他一直都很害怕，害怕承认这个事实。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不管再怎么害怕，他始终都是要面对的。 “……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问我，但是知不知道又如此，你就是你，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冷毅明显在逃避这个问题。 “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这不是很悲哀吗？” “……好吧。”冷毅知道他不问清楚是不会罢休的，叹了一声，把蔡雪姚与她表哥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听地他一愣一愣的，他虽然早就有所觉悟，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存在是如此的肮脏，原来…他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存在。 抿了抿嘴唇，他声音梗塞地问道：“……小——颂言当年知道这件事吗？”才刚问出口，他便隐隐感到胸口上传来了刺痛的感觉。 冷毅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妥，轻笑道：“以颂言的聪慧和她的消息网，你认为她会不知道吗？”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慕容倾一脸的忧伤，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她知道这件事，她早就知道这件事！难道，这么多年来，她会对自己这么好，百般宠爱，教导他这么多东西，都是在可怜他吗？她只是在同情他吗？ 冷毅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你呀，是很聪明，但是一遇到有关颂言的事就变地糊涂。你以为颂言会去理会这种事吗？你到底是什么人，拥有怎么样的身份，是怎样的存在，这些都跟她无关，在她的眼里，你就是你，你就是慕容倾，就这么简单而已。” “我就是我…我就是慕容倾……唔！”慕容倾纤瘦的身躯猛地一抖，脸色苍白地捂住心口位置双膝跪在了地上。 情蛊发作了！冷毅脸色一变，蹲在他的旁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什么都别想！你越是想她你就越是痛的！” “我…没有办法不想她啊……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她，念着她……唔！”慕容倾俊俏的脸上满是冷汗，他苦笑地看向冷毅问道，“我…会不会就这样痛死掉啊？”他可不想就这么死掉，好不容易才遇到小瞳，他不想就这样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情蛊只会让人疼痛，不会死。”冷毅淡淡地说着谎言。 “那就好！我还有很多…很多话还没有跟她说，我不想就这样死了。”慕容倾微笑道。 她？冷毅微微一怔，心中一片混乱，他知道慕容倾爱着的是赖颂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慕容倾口中说的她，是在指伊瞳。伊瞳与赖颂言，她们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联系？ 忽然，谢良带着伊瞳在他们的前面出现。伊瞳一看到慕容倾，立刻一脸慌张地冲到了他的前面，双手紧抓住他的双肩追问道：“倾！你怎么样了？倾？” “小瞳～”慕容倾抬首直视着她，忍着身体内的痛楚，轻声问道，“我是谁？” 什么？伊瞳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何忽然间问这种问题。然，她却不深想，连忙问道：“先别说这些，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是伤到了吗？伤到了哪里？倾，你说啊！”问着问着，她的眼眶边已经慢慢浮现了透明的液体了。 说吧！告诉她他不爱她！为了爱，为了自己的性命！以最残忍的方式来结束他们的无聊的爱情吧！站在一旁的谢良冷冷地看着他们，略带苍老的脸孔上满是残忍的、带有浓浓的恨意的笑容。 冷毅注意到了谢良的表情，却淡淡地微笑着不说话。谢良是不会懂他们的，慕容倾其实是一个很难猜测的人，因为他总是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或许别人会因为知道自己永远不可以与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而选择以最残忍的方式来结束他们的爱情，但是，慕容倾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他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慕容倾颤抖着用右手抚着伊瞳脸上的泪水，虚弱地笑道：“小瞳，告诉我，我是谁？” 见伊瞳不知所措的表情，冷毅在一旁提醒道：“小倾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如果她是“她”，那么她肯定会这么回答的…… “你在说什么呢？你就是你，你就是慕容倾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问我。”伊瞳不假思索地微笑道。 果然！他猜得果然没错！一听到伊瞳的回答，冷毅立刻冷笑了起来，然，他的双眸中却隐隐有着喜悦的情绪。 慕容倾也轻轻一笑，紧抱住伊瞳虚弱地说道：“小瞳，我好痛～凶手的目标果然是江湖十榜上的人，我去找凶手却被他种下了情蛊了，以后我每想你一次我都会痛的要死的，怎么办？我又不可能不想你～” 谢良似乎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样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诧异地瞪着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坦白？难道他不怕她会伤心、会害怕、会绝望吗？ 又是蛊虫！？伊瞳猛地一震，若是冷毅的母蛊还在的话还有的救，但是……她转头看向冷毅，担忧地问道：“冷毅公子，情蛊…能有什么办法取出吗？” 冷毅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在千千万万的蛊虫当中，情蛊是无法取出的其中一种。” 伊瞳果然一脸绝望，声音颤抖地问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说着，她不由地抱紧了怀中的人。 “有是有，但是……”难得的，冷毅咬着牙不愿多说。 “有就说啊！”看到慕容倾越来越痛苦的样子，伊瞳忍不住对着冷毅大喊了起来。 谢良冷冷地看着他们，邪笑道：“取出情蛊的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与他真正爱着的人结合，情蛊便会游到与他结合的那个人身上，这样，慕容公子便会没事，不过与他结合的那个人，便会立刻毙命！” 伊瞳立刻苍白了脸，一脸复杂地看着慕容倾不语。 看吧！果然害怕了！所谓的爱，大家永远爱着的都是自己！全部都是自己！谢良冷笑着看着伊瞳那复杂的表情。 慕容倾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抬起手抚着她的长发，苦笑道：“没关系的，这情蛊只会让我痛，是不会让我死的。” “……真的…很痛吗？”伊瞳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如果…如果这样能够救他的话，她轰出去也没关系的，只要能救他。 慕容倾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心中满是忧伤：“小瞳，我能忍得住。我想要你，但是，我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我不希望是在你满心只想着救人的时候。” “……对不起。”伊瞳一脸忧伤的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第十八章 历史重演 天翼王朝12年五月初三 来了忠义馆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几天除了无情总是偶尔失踪了以外，花想容、慕容倾、慕容若芷、伊瞳和冷毅几人都总是聚在一起。 谢良一开始还知道要暗杀，时间长了，便变成了明争暗斗了，不久前花想容的房间还被炸地粉碎，害地现在慕容倾要与冷毅睡在一起，空出一个房间给花想容睡。 虽然花想容表示他不介意与别人睡在一起，但是就是没有人肯跟他一起睡。 这几天慕容倾的情蛊总是发作，好几次都痛地他快要晕过去的样子，特别是当伊瞳站在他前面的时候，他更是一副快死的模样。虽然伊瞳总是叫他别总是想着她，不过他总是撒娇道：“不行啊～不让我想着小瞳，我会直接因为相思而死的。” 这时候伊瞳总是想要一拳打晕他，明知会痛成这样还拼命的想着，他到底是不是有毛病啊？ 不过当冷毅告诉她，种了情蛊的人，爱地越深就痛地越厉害，伊瞳立刻闭嘴不说话了。有好几次，慕容倾真的是痛地晕死过去的。 而今天，最好的消息就是，无情在一个小院子里发现了一个秘道，是可以直接去到五衡山的后面村庄的，只要去到那里就有办法离开五衡山了。原来他这几天不见了都是在找出路，果然是顶尖杀手，最擅长寻找可以通过的地方。 为了结束这个无意义的报复，慕容倾决定与花想容、伊瞳和冷毅三人一齐演绎一场“悲剧”，这场悲剧的名字叫做《爱与恨》。 中午，在人来人往的花园内，一红一白的身影忽上忽下地碰撞着，空中不停地传来了双剑摩擦的声音。那两人赫然就是慕容倾和花想容，只见他们打地难分难解，但是明显他们都有着不杀死对方绝不罢休的想法。 这里的骚动引起了众人的观看，就连谢良也走了出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砰——”地一声响，慕容倾忽然从半空中摔倒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捂着胸口狠狠地瞪着花想容。 花想容站在他的前面，悠哉地摇着扇子，娇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冰冷的笑容：“现在…我是不是该杀了你呢？” 慕容倾冷笑着，强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低吼道：“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慕容倾，不过是一个女人，你可真是可悲。”花想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向着慕容倾走过去。 “花想容——————”一声咆哮声忽然响起。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伊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人群中，手中握着一支白色绒毛发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而冷毅就站在不远处，淡淡地笑着不说话。 “小瞳……”慕容倾绝望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小瞳，快把发簪放下！” “我不！”伊瞳大声地哭泣着，忧伤地双眸直视着慕容倾决裂地大喊道，“我已经没有脸面再与你在一起了，我已经没有资格面对你了。” “她怀孕了。”冷毅在一旁淡淡地补充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慕容倾的嘴巴张张合合地看着她，就连花想容的扇子也掉在了地上。花想容的双眸中满是惊喜，向着伊瞳漫开了脚步道：“你…怀孕了？孩子，我们的孩子。” “站住！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伊瞳猛地大吼道。 “禽兽？对，我是禽兽，那又怎么样！比起那无用的慕容倾，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你爱的是他不是我？”花想容忽然大叫道，他直直地指着慕容倾，又爱又恨地瞪着伊瞳，像是要把她撕碎一般。 看着那熟悉的情景，谢良一脸的苍白，双唇不断地颤抖着，手也不停地发抖，就连双脚也不受控制地向着伊瞳走去。 “你哪里都比不上他！你什么都不可能得到的！”伊瞳狠狠地吼道，双手举起，把发簪向着自己的腹部猛地扎过去。 众人立刻喧哗了起来，慕容倾和花想容刚要按照剧本大叫不要，却被一个人抢先了一步了…… “不要—————”谢良猛地大叫了一声，向着伊瞳直直地冲过去。 在树上早就准备好的无情和慕容若芷立刻松开了手中的长箭，“咻咻”地两声，两支长箭分别射进了谢良的两只脚，他双脚一软，立刻摔倒了在地上。然，他却完全没有理会身上的伤，抬起首绝望地看着伊瞳，虚弱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雪舞。” 伊瞳手上的发簪并没有刺进她的身体内，她垂下了手，忧伤却略带得意地冷笑道：“因为这里有你的亲生骨肉和我的命。” “雪舞！雪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你的…亲生骨肉和…我的…我的命。” “我爱你！雪舞，你一直都知道我是爱你的啊！” “谢良，可是…我爱的…不是…你。” “雪舞！雪舞你醒醒！求求你醒醒！求求你！” “你老是说我当杀手很残忍，其实最残忍的人是你，雪舞。”谢良低下了头，不断地苦笑着、哭泣着。 花想容捡起了扇子，扶着慕容倾走到了伊瞳的旁边，忧伤地看着他。慕容倾也低首看着他，淡淡地说道：“盟主，多年前，你与歌姬雪舞以及当时江湖榜上第一名的叶广晨的爱情纠纷我已经知道了。叶广晨不想伤害你，可你却把他给杀了，到最后，就连雪舞姑娘也以最残忍的方式离你而去，所以你才会想要报复吧，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你要杀害江湖榜上的人？” “哼呵呵～你们这些后辈是不会懂的，40多年前，江湖十榜就代表着尊贵与无上的荣耀。我当时还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少年，就快病死的时候，是雪舞救了我。雪舞真的好漂亮，她心地善良，医术高超，只是一眼，我就深深地爱上了她。我跟随了她三年，她对谁都是这么温柔，却从来都没有对我特别好。我以为，只要我一直在她的身边，我就有机会。没想到，她遇上了江湖十榜上第一名的叶广晨，那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的天下第一的男子。我好恨！好恨他！是我先遇到雪舞的！雪舞应该是属于我的！”谢良狠狠地大喊道。 “……跟先后顺序完全没有关系。”慕容倾摇了摇头，看了伊瞳一眼，微笑道，“若他们注定不是在一起的，就算他们再早一点相遇，也于事无补。但是若你和雪舞是注定在一起的，那么不管你出现的是早、是迟，雪舞都会是你的。” “江湖十榜又怎么样？身份再怎么尊贵，叶广晨就是叶广晨，若他不是一个值得去爱的男人，就算他是天下第一，雪舞也是不会爱上他的。”花想容轻笑道，难得他在说一些正经的话，冷毅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然，下一秒他立刻又本性暴露了，“就像我，我也不是江湖十榜的第一名，但是有哪个女子敢说她不喜欢我？我受欢迎的程度可是天下第一的。” 若不是情况不对，伊瞳敢保证她一定会笑出来。 “或许吧，但是…已经晚了。”谢良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匕首，猛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里。一下子鲜血飞溅，地上便又多了一具尸体。 谢良他…决定要去见雪舞和叶广晨了。伊瞳忧伤地看着他，抿了抿嘴唇不语。 天翼王朝12年五月初四 休息了一天，众人在无情的带路下离开了五衡山，离开了这个危险却让人怜惜的地方。站在一个村口，冷毅、慕容若芷、花想容、无情、慕容倾和伊瞳决定可分东西。 虽然冷毅已经制造出了可以压抑情蛊的药丸，但是却还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安全的取出情蛊，所以他决定要继续旅行，寻找解决的方法，而花想容决定要跟着他。 无情直视着慕容倾，冷冷地问道：“你就是无名。” 天下第一的无名！？慕容若芷一脸惊喜地看着慕容倾。 而伊瞳等人也诧异地看向慕容倾。后者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会怀疑是我？” “我跟你交过手，我记得你的剑法。”无情冷冷地回答道。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原来他一直在寻找的无名，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对了。”慕容若芷也微微一怔，看着慕容倾问道，“你那套是游龙剑法吧？跟师父的剑法很像，但是又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确实是游龙剑法。”慕容倾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完整的游龙剑法。”冷毅在一旁淡淡地补充道，“芷儿，爹应该有跟你说过，游龙剑法由于年代已久，所以等传到爹那一代的时候，游龙剑法已经变地不怎么完整，威力大减。可是小倾认识一个人，她可以看出游龙剑法的不足与缺点，并且加以改正，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倾一个人懂得完整的游龙剑法。” “这么厉害？这个人是谁啊？能看出游龙剑法的不足和缺点，她的剑法一定也很厉害的吧。”慕容若芷连忙追问。 冷毅不留痕迹地瞄了伊瞳一眼，淡淡地笑道：“据我所知，她并不懂得使剑。”不过她的拳脚功夫似乎不错。 “好了，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天都要晚了。”慕容倾连忙打断道。 “对了，你们打算去哪里？”一直保持沉默的花想容看着伊瞳和慕容倾问道。 伊瞳看向慕容倾，等着他来回答。他伸手抱住了伊瞳的肩膀，笑道：“我要回去幻城，我有事情要问皇上。” 冷毅点了点头：“那走吧。” 六个人，分开了三路，冷毅和花想容去寻找取出情蛊的方法，慕容倾和伊瞳回去幻城，至于慕容若芷和无情…… “你等我。”暧昧的话一出，无情转身就走，慕容若芷连忙跟上。 “我要等也不会是等一个大男人吧。”慕容倾嘴角抽搐地说道。 “噗——”伊瞳忍不住笑了出来，“无情是想说让你等着他来打败你吧。”无情这个人呆呆的，连说话都是这样没头没脑的。 “算了算了，走吧，小瞳。” “嗯。” ￡ 天翼王朝12年七月初七晨 回来了幻城已经有一个月了，好像是因为蔡府的一个丫鬟说漏了嘴，等他们回到幻城的时候才知道，慕容倾的身世已经变地人尽皆知了。 朝廷一片混乱，大部分人都认为慕容倾不仅是一个孽种，还曾经假冒太子，混入朝廷，如今应该给他处于极刑。 不久前，蔡雪姚把慕容倾叫进了皇宫，第二天，她便以死谢罪。蔡雪姚的懦弱把慕容倾推到了深渊，朝廷的混乱已经不是慕容非可以控制的了，而慕容倾被关在牢里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伊瞳呆呆地坐在逍遥王府的一个小亭子里，不停地回忆着从前的欢乐，一切都仿佛是一个噩梦。 这时，一个男子走到了伊瞳的旁边，一脸忧伤地举起了一块玉佩说道：“伊瞳姑娘，这是逍遥王爷让属下给您的。” 伊瞳愣愣地看着他手上的玉佩，那是没了一半的透明的玉佩，玉佩里面还有半朵黑色的莲花。这个玉佩…跟她的简直是一模一样。想着，她连忙接过了玉佩，拉出了一直放在自己胸口前的半块玉佩，两块玉佩合在了一起，呈现出了一朵完美的黑色莲花。白光瞬间闪过，两块玉佩便合成了一块，再也分不开。 那朵黑色的莲花，如今看来…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忧伤了，而且耳边似乎还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乎在说——终于等到你了。 “实在是太好了。”男子看到那合在了一起的玉佩，惊喜地说道，“听王爷说，那块玉佩是蔡贵妃临死前交给王爷的，说王爷当年就是含着这半块玉佩出生的。没想到原来玉佩的另一半在伊瞳姑娘的身上，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说着，他忽然又一脸忧伤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伊瞳疑惑地问道。 “……今天，皇上要将王爷处予极刑，已经在刑场准备好了。” 慕容非要烧死倾！？伊瞳猛地怔住了，心中满是复杂。 “这个送给你，它能指导你走正确的路。” 那句话忽然在伊瞳的耳边响起，伊瞳低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喃喃自语道：“红叶风飘落潭上，几时笑已消庭下。最是无情帝皇家，凄凄离离…已…成…然。慕容，皇位，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将威胁到他的“小丫”烧死，重要到，不惜将不再只是追随他的冷毅赶出幻城，重要到，要把慕容倾烧死来停止这场混乱。她…已经不再迷惘了，心…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方向！她该承认，她的心到底是偏向谁的！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她把玉佩收到了怀里，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走，我们去刑场！” ￡ 喧哗的人群，手持柴火的慕容非，还有堆地高高的木柴。一切都如同十一年前的那天，不过，如今被绑在上面的已经不是她，而是慕容倾了。长久没有冷毅的药来控制他身体内的情蛊，如今他已经疲惫不堪，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了。 站在人群中的伊瞳一脸忧伤地看着前面的情景，心中的痛苦果然还是没有办法轻易解开。不过，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十一年前的同一天，慕容倾曾经抬头看着她，看着真正的她，而不是正在被燃烧的“赖颂言”。 说不定，慕容倾早就知道是她，不，他肯定一开始就知道她就是当年的赖颂言。所以他才会说要等她回来，所以他才会经常明示暗示地告诉她，他爱着她！所以，他才会如此的了解她。 在千千万万的人群当中，当年唯一能看到自己的，就只有慕容倾一个人。 眼看着慕容非就要把手中的柴火扔上前，伊瞳猛地大叫道：“住手———” 众人动作一致地看向伊瞳，就连慕容非也疑惑地看过去，他微微一怔，剑眉紧蹙地冷冷地说道：“是你？伊瞳。” “小瞳？”慕容倾虚弱的声音响起，他微微抬眼，看着下面的伊瞳，问道，“你…来做什么？” 伊瞳连忙跑到了慕容非的前面，冷冷地看着他。她并没有回答慕容倾的问题，而是直视着慕容非，面无表情地说道：“慕容非，你还要重复当年的事吗？” “大胆！皇上的名纬是你一个小小平民叫的吗？”崔康走上前紧抓住伊瞳的右臂。 然，伊瞳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摔地老远，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才是大胆！虽然我已经被处予极刑，但是只要我的名纬还没有从皇后的位置上除去，我——小丫依旧是这个天翼王朝的皇后！”说完，她转头看向一脸诧异的慕容非，冷冷地说道，“慕容，烧死了我还不够，如今你连小倾都想烧死吗？” “你是…小丫？”不可能！小丫已经死了，她明明已经死了！慕容非复杂地看着她。 “哼。”伊瞳冷笑了一下，“我为了你，明知道你是故意想要摧毁丐帮的，我依旧是派出丐帮的人来阻挡开国的士兵。为了你，我明知道你爱着的是蔡雪姚，我还是不惜失去一条腿来保护你们。为了你，我失去了所有，包括的我的身、心。我只剩下小倾，我只有小倾了，到现在，你连小倾都要摧毁掉吗？” “不，你不可能是小丫，小丫已经死了！”慕容非冷冷地瞪着她，就是不肯承认她的存在。 “慕容，我即使死了，也会一直看着你，看着这个天翼王朝。”伊瞳忽然一脸忧伤地说道，“就看在我的份上，放了小倾好不好？我只剩下他了，我只有他了。” “……你到底是小丫？还是伊瞳？”现在，他只想问这个。 听到了慕容非的问题，伊瞳苦笑了一下：“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小丫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我，只是我而已。” 只是她而已…吗？慕容非微微垂下了头，没有说话。旁边的崔康走到了他的旁边，问道：“皇上，现在…怎么办？” “慕容，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吗？若我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事成之后，你就答应我一件事。”伊瞳淡淡地说道。 “什么事？”慕容非显然也记得这件事。 “放了小倾，从此以后，小倾不再是皇家的人。”伊瞳面无表情地大喊道。 什么！？慕容非猛地怔住了。 “放了王爷！”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接着大喊了起来，“放了王爷！放了皇后！放了王爷！放了皇后！放了王爷！放了皇后！” 他们……伊瞳和慕容倾都怔怔地看着那些明明并不认识的人，而崔康和慕容非也呆在了原地，似乎还没有从百姓的叫喃声中反应过来。 “慕容……”伊瞳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慕容非凝视着她，脑中不由地想起，当初在这里，他扔出火把，将小丫烧死的前一刻，小丫那忧伤的眼神。他实在是欠她太多。 “传令下去，逍遥王慕容倾已经被朕烧死，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慕容非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冷冷地喊道。小丫，这样你可满意了？他…欠了你的，永远都无法偿还，唯一能做的，只有实现你的愿望而已。 “慕容……”伊瞳微微一笑，温柔地对他说出最后的一句话，“谢谢你，慕容非。”不过，声音太小，恐怕他根本就听不到吧。 结局 黑色的白莲 天翼王朝12年七月初七夜 当伊瞳把慕容倾扶回去逍遥王府的时候，他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情蛊在他的体内不停地游动，如针扎般的痛楚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她深知，情蛊现在已经无法压抑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把他扶在了床上，伊瞳坐在床边，微笑着凝视着他。修长的手指划过了他的俊眉，他的眼皮，他坚挺的鼻子，粉色的薄唇，伊瞳仔细地凝视着他，似乎要把他的样子，一辈子…牢牢地记在心里，又似乎是觉得，从今以后，她再也无法看到他的样貌了。 似乎是已经发现了她的企图，慕容倾用出最后的力气，抓住了伊瞳的右手，冷冷地说道：“你出去！我能忍着。” 伊瞳摇了摇头，依旧笑道：“我不能离开，也不会离开。” “……小瞳，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慕容倾忧伤地说道。 “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不！你不明白！”慕容倾忍着心中钻心的痛，直视着她低吼道，“在11年前，在你…不，在小丫被烧死之后，我就已经看到了你的真实面貌。所以在军营里，我才会努力救回你，才会对你百般宠爱。小瞳，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在你的心被慕容非伤地伤痕累累的时候，故意向你示好，让你在最脆弱的时候能够爱上我！我是——” “嘘～～”伊瞳微微一笑，用左手的食指轻轻点在了他的薄唇上，制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爱上你了，我深深的爱上了你了。” 慕容倾忧伤地看着她，但是已经无力再说什么。要忍住身体的痛楚已经花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和体力，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无法说过她。 “倾，你能解释，为什么当年只有你看到我吗？”伊瞳温柔的笑容依旧不减，“你永远都无法解释。在这里，有我爱的人，有爱我的人，然而，看到我的，偏偏只有你一个。倾，我们是注定的。就如同你会爱上明明年纪大你很多的‘我’，就如同，我的心里当初明明住着一个慕容非，也能轻易的爱上你，这就是我们的缘份。” “……”慕容倾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他已经无力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明知道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可是，他已经…无法动弹了。透明的泪珠，渐渐地自他眼角上滑落。 “倾，我爱你，你是我的唯一，我的最后。” ￡ 天翼王朝15年三月二十八日 转眼间已经到了夏天，炎热的空气弥漫在人们的周围，满头的大汗自街上的过路人脸上滑落。天翼王朝渐渐在改变，朝廷上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贪官，但是明显朝风渐渐在变好。后宫中也多了不少妃子，街上的人也不再抱怨朝廷的灰暗。 许多事情都在改变，然，唯一不变的，就是皇后的位置上，“小丫”的名字依旧没改。 贵州有间客栈 “听说了吗？宜阳堂的大夫有断袖之癖的。”路人甲。 “听说了听说了，我就说怎么整天看到宋洋棋馆的当家经常进出冷大夫的房子呢。”路人乙。 “这年头啊，什么怪事都有。”路人丙。 “就是啊，冷大夫还有一个刚满岁数的孩子，天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路人丁。 “唉～”路人甲乙丙丁一起摇头叹气。 客栈门口，冷毅抱着一个刚满岁数的男婴站在那里，淡漠的脸上露出了隐隐的怒意。他叹了一声，慢步走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间前，才推开门就看到花想容正趴在桌子上，右手不停地捶打着桌子，响亮的笑声不停地回荡着。 “你还好意思笑。”冷毅淡淡地说了一声，关上了门便坐在了花想容的前面，无奈地看着他。 花想容依旧是一身的男装，他用手轻轻地擦了擦眼角上的水珠，忍住笑意说道：“呵呵，难道这不好笑吗？堂堂神医冷毅在贵州定居开了一间医馆，现在居然被说成了有断袖之癖，噗——哈哈～笑死我啦！” “想容，你立刻给我换回女装！”看到花想容越笑越大声，冷毅稍稍有点恼怒地低吼道。 “我才不要。”花想容“嚓”地一声打开了扇子，悠哉游哉地笑道，“虽然你是我的相公我应该事事听你的，但是我都穿男装穿了十多年了，现在忽然间要我穿回女装我还不习惯呢～” “唉～”冷毅又叹了一气，轻轻地拍着怀中的男婴，无奈地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偏偏就遇上你呢～” “呵呵～小毅毅，你今生注定被我花想容吃地死死的了。”花想容得意的大笑着。 ￡ 另一边，无情将慕容若芷送回了慕容辕的家里便离开了。而慕容若芷已经决定要守在慕容辕的身边，暂时停止成为天下第一的念头了。 送走了慕容若芷，无情继续踏上了成为强者的旅程，他坚信着，终有一天，他可以找到慕容倾，打败他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经过一个树林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尖叫声：“救命啊————————————” 无情微微一怔，抬首一看，天空中迅速地降下了一个黑影。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呈现一个女孩的身影。他慢慢地伸出双手，“砰”地一声，女孩被他准确的接住了。 女孩张开了刚才紧闭的双眸，一看到他，立刻扬起了大大的笑容道：“哇～大帅哥！” 看到那美丽的女孩像个傻瓜一样对着他笑，无情立刻放下了她，转身就要走。 女孩连忙跟在了后面，不停地问：“喂喂，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你在哪里工作的？你在做什么？拍戏吗？” 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无情的步伐越走越快。 “等等我嘛～我叫小玲，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不停地赶上去。 这里，又是另一个故事。 ￡ 在一个简单清雅的院子里有一个清澈的小湖，湖边还有个一个小亭子，小院子的布置就如同幻城逍遥王府内的摆置一样。 在湖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样貌清秀，身着白色长袍，俊俏的脸上满是淡雅的笑容。而他怀中躺着一个黑衣女子，她绝美的脸上平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双眸紧闭，不言不语，而事实上，她真的是睡着了，一睡…就是三年。 慕容倾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淡雅的笑容中没有一丝不满，似乎只要她能活着在他的身边，他就已经满足了。 然，这时女子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闭上了三年的双眸，也渐渐地张了开来，由于不适应忽然而来的亮光，她紧蹙起眉头，试图适应起来。 慕容倾低头看到她终于张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但是他的语气却淡淡的，如同她张开眼睛不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已：“小瞳，你醒啦。” “嗯。”伊瞳沙哑的声音响起，她疑惑地问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是啊，三年了，不过，你终于…醒了。”慕容倾轻轻一笑，笑容依旧淡淡的，但是他的双眸却渐渐染红，眼眶边也露出点点泪珠，彻底地透露出了他的喜悦。 看来，是这个时代的蛊虫在她这种特殊的体制里并不能生存，毕竟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慢慢地伸出了手，抚着他的脸颊。他也伸手捂住了她伸出的手，把它抱在了自己粗糙的手掌心内。 “倾，你一直…都这样守着我吗？”伊瞳眼神复杂地问道。 “我们是注定在一起的，不是吗？”慕容倾拿出了一个玉佩，把它放在了伊瞳的手掌心内。 伊瞳低头一看，那是一个透明的玉佩，玉佩里面是一朵完整的黑色莲花：“你…发现了吗？” 慕容倾点了点头，笑道：“小瞳，你试着把它举起来看看。” “这样吗？”伊瞳慢慢地把玉佩举了起来，玉佩对准了天空的刺眼的阳光，里面的黑色莲花奇迹般的变成了白色。她微张小唇，讶异地说道，“这是！？” “是黑色的白莲。”慕容倾也看着那玉佩，轻轻一笑，“就像我和你。” 清风拂过了他们的长发，他们白色的衣袍和黑色的劲装微微飘起，在空中摇摆，纠缠。 有的人无缘无份，有的人有缘无份，有的人有份无缘，更有的人是有缘有份。人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在你的身边的人，到底是属于哪一种，不到最后都不会知道。 黑色的白莲，是她与他的相遇，两个人的爱情，不是时间的早晚，也不是任何事物可以影响，是你的，就是你的。 全书（完） 番外 慕容倾 “小倾，你有没有想过当你长大后，你要做什么？” “……做我现在正在做的事。” “呵呵，我说你现在游手好闲的可是什么都没做。” “有啊。” “什么？” “不告诉你。” “好哇，臭小倾，都学会瞒我了。” “……瞒你又怎样，哼。” ************************************************************ 我叫慕容倾，是寒王爷的独子，但是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虽然没有多少印象，不过，我还是依稀记得一点点，小时候被他接到王府的那天。 几年前，无情叔叔因为一个任务将我从寒王府劫走，却也因此认识了这个顽皮的女子——赖颂言。 她很聪明，也很善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心便有了她，可是，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把我当成小孩，而且，她心里爱着的，是我爹——慕容非。 特别是在前朝遗孤的事后，爹娶了颂言，而颂言也更加的深爱着他。 小时候我觉得他们这些大人很奇怪，颂言爱着爹，可是我也知道爹爱着的是当今皇后，无情叔叔和冷毅叔叔对颂言的态度更是不明不白。我总是这样在一旁看着他们，就仿佛在欣赏着一部戏。可是我却从未预料到，总有一天，我会变成这部戏里的一员。 第一次相遇，她忧郁的表情…… 教我练剑时，她顽皮的笑容…… 在建州的一起命案里，她冷酷的言语…… 在爹面前，她怨恨而痛苦的眼神…… 被冷毅叔叔耍了之后，她郁闷地扁嘴…… 知道爹爱着别人的时候，她忧伤的哭声…… 被知道她是借尸还魂活过来后的人，她惊慌失措的声音…… 等等还有许多、许多，她所有的一切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便渐渐在意她，留意她，爱上了她。 为了救爹他们，她被压断了双腿，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生，但是她从未对我们抱怨，从未沮丧过，所有的不幸都被她一笑而过。她很坚强，坚强到让我每每看到她的笑容都想到哭泣，我隐约感觉到，在她笑容背后的眼泪。 不知不觉中，我也到达了及第之年，这些年来，我一直都站在她的背后，支持着她，同时也期望着，她总有一天，会回过头，看到我，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我在她心中，却仍然是一个小孩子。 终于，她还是死了…被爹烧死了。她还是笑，她总是在笑，在火光中，她的歌声，她的笑容，她流淌下的泪水，所有的所有都让我难忘。若她死了，我怎能独活？若她死了，我生存又有什么意义？她为什么总是这么自私？为什么连一点希望都不给我？为什么连死都要自己来决定？为什么不愿意为了我或者无情叔叔他们留下来？ 我开始怨恨自己的无能，开始讨厌自己的懦弱，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紧紧地抓牢她。 直到我听到了她的声音，看到了在天空上，那半透明、穿着暴露的奇装异服的绝美女子，直觉告诉我，那就是颂言，她就是真正的颂言。 我从那一刻起坚信着，希望还没有消失，总有一天，她会回来，回到这个有我的地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 可是一年…两年…三年，春去冬来，雪融花开，反反复复度过了多少个春秋，她还是没出现。我依旧在等，一年等不到就等两年，两年等不到就等十年，十年等不到就等二十年，二十年等不到就等一辈子！ 上天果然没有放弃我，十年后的军营里，我救下了一个女子，本以为她没事就把她扔到马棚里，但是拨开她的长发后却发现，那人竟是我朝思暮想的女子。她回来了！她真的回到了我的身边了！ 日想夜想，终于把她盼到了之后，我却又开始胆怯。万一她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怎么办？万一她还不愿意放弃慕容非怎么办？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每次每次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却从来都不敢走近一步，甚至连唤她一声的勇气都没有。她还是在笑，可是，这次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轻松。我忽然觉得…只要她还能笑，那就足够了，只要能时时刻刻看到她，那就足够了。 后来，我在一棵树下喝酒，不为颂言的“死忌”，只因为我想永远记得她的笑容。 但是我没想到，她会寻到这里来。一时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闭上眼睛装醉，她似乎也并没有发现。 “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小倾，你是怎么当主帅的？” 耳边，是她温柔的声音。与从前的声音不同，她的声音里比从前多了一点温柔，多了一点快乐，音调也与从前的不同，但是，却同样让我心情激扬。 颂言！我张嘴想喊，却又制止住了，只能合上嘴巴继续装睡。 “呵呵～”耳边又响起了她的笑声。 “……颂言…颂言……”终于还是忍不住，我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她还记得我，她会喜欢我吗？她会在乎我吗？她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吗？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吗？颂言，“颂言，我赢不了啊～赢不了～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她并没有让我失望，她记得我们的棋局，她记得我们的事，她甚至还亲了我的脸。当她转身离去，我立刻睁开了眼睛，脸上却像是被火烧一样滚烫。颂言，你喜欢我的对不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对不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的了！就算你爱着别人，我也要把你抢过来！不管是谁，就算你已为人妻，我也会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抬首望着黑夜，不由地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天，我就站在你的身后，扶着你的轮椅，你问我，当我长大后，我会做什么。 可是，当时我并没有告诉你，我长大后，会做的事只有一个，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爱着你。 番外 慕容非 我叫慕容非，今年12岁，与皇宫里的孩子有一点并不相同，我对权利没有任何兴趣，反而很向往外面的武林世界，立誓要当一名真正的为民除害的武林高手。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我的第一百三十二次逃跑终于成功了，当晚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幻城，寻找到了传说中的怪医。 当我站在怪医面前，看到他的眼神时我就知道，他对我很满意。 “你为何学武？”当时他是这样问的。 而我，也理所当然地大喊道：“我要当武林高手！” 是的，就是这样的开始，这样的开端，一切……全都改变了。 怪医听了我的话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他身后道：“来来来，见见你的新兄弟，毅儿。” 我疑惑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从他身后伸出了一只小手，小手紧抓着他的裤筒，然后慢吞吞地冒出了半边脸，一个大约6岁左右的女孩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低声道：“你、你好，我、我叫，冷毅。” 怪医又是拍着“她”的小脑袋笑道：“别介意，这孩子有点怕生。” 这可不是有点，刚才完全看不到“她”。我眨了眨眼睛，也笑着喊道：“师父，这是你女儿吗？厉害吗？” 闻言，怪医一怔，笑声更大了。那“女孩”也猛地缩了缩肩膀，红着脸，眸中泛泪委屈地说道：“我、我是男的～” “哈？”我立刻怔住了，男的？男的！男的！！？“骗人！”男的怎么可能长地这么漂亮，如果“她”再胖一点，绝对是一位绝世美人啊！ 冷毅更是欲哭无泪，鼓起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大叫道：“我真的是男的——”喊完，肩膀一缩，人又躲在怪医的身后，不见了踪影了。 可我压根儿不相信，却没再说什么。之后的日子，我一直把他看作女孩，他似乎因为很少跟别人相处，所以也没有察觉到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同，只知道我对他特别照顾。直到有一天，我在房间里洗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他的声音：“非哥哥，爹说让我们一起洗澡，他不想煮水。” 诶！！！？？？我整个人愣住了，让一个“女孩”跟我一起洗澡？师父的脑子没有坏掉吧？眼看房门就要被推开，我猛地大叫道：“等等——” “啊～”可是完全来不及了，他已经将房门推开，光着身子拿着一条长毛巾无措地站在门口，一脸委屈地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明明大家都是男的，可是他们时常不在一起玩什么的，这早就让他觉得寂寞了。我怔怔地看着他，话语不经大脑地冒出来了：“原来，你真的是男的。” 他明显地呆了呆，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几步、轻轻掩上门，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响亮的哭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远。那时候，我知道，我伤害了一个小小少年的脆弱心灵了。 不过他是很单纯的人，哄几声就没事儿了。 冷毅，那个小我整整6岁的小男孩。我发现他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脑子却很灵敏，就是人过于内向。不过人是可以改变的，既然确定了他是男的，那我也无所顾忌地跟他一起玩，一起闹，一起恶作剧了。 我不是坐地住的人，在山间无聊的日子总要找点乐趣，而目标，当然是除了我们两个以外的人——冷毅的爹、我的师父了。 “爹爹，喝茶。”冷毅端着一杯热茶微红着脸，战战兢兢地站在怪医的面前。 由于见惯了自己的孩子胆怯的样子，怪医并没有怀疑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整个人顿住了，诧异地瞪了冷毅一眼就扔了茶杯跑到了远处，那远处的角落上，还隐隐传来了呕吐声。后面，冷毅还是站在那里，泪眼汪汪地道歉道：“对不起～爹爹～” “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响起，我跳进了房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的不错，小毅。” “真的对不起～爹爹～～” 然而，这只是开始，两年后，在木屋里罚跪的我们已经跪了一天，肚子早就咕噜噜地响起来了，冷毅更是哭地稀里哗啦，泣不成声。怪医终是于心不忍，走进来抱住冷毅安慰了起来，而我就跪在冷毅的身后，紧挨着冷毅的后背，手却抓着怪医的双手。 “嘻嘻～” 听到身后的笑声，冷毅停了眼泪，轻声道了一句：“爹爹，你好笨哦～” 趁他怔住的那一刻，冷毅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我们两人对视一笑就往外跑，而我的右手上还拿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正好绑着怪医的双腕。 意识到上了当的怪医只能挣扎着手腕上的死结大叫道：“你们给老子回来！” 又是一天，怪医提着刚采完药的箩筐走着，突然，前面的草地上升起了一根麻绳横在了他脚前。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过去，却在着地的那一瞬间，地塌了。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便掉进了整整两米深的坑里，坑外还传来两个熟悉的嚣张的笑声。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又是一个两年，我已经到达了16岁，再不回家恐怕父皇要担忧了。而冷毅，似乎也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跟着我一起离开了。但是，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这正是错误的开始，是一切的起源。 我的弟弟取代了我当上了皇帝，我并不介意，还尽心尽力地帮助他，是的，他是我的亲兄弟，是我的亲人，所以我应当帮助他，一开始，只是想守护，一开始，只是这么单纯。 如果，我们早点知道自己的天真，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如果……可是，这只是如果。 不晓得要收敛锋芒的我们最终被推上了顶峰，当我们被关在了一间散发着腐臭味的房间时，我们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知道捉住我们的人是谁，却完全无力反抗。 冷毅长地很漂亮，就算是男生，也足以让所有看到他的男女动心。眼睁睁地看着小小年纪的冷毅哭喊着被几个男人拖走，我不断地挣扎、反抗，也于事无补。冷毅、冷毅、冷毅！ 当初我带着他高高兴兴地离开不是为了让他经历痛苦，不是让他承受这一切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来救出了我，可等我跑到关着冷毅的房间时，看到的，却是一片鲜血。冷毅就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破碎的衣服上满是鲜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地上那些躺着的尸体的。 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手中紧握着正在滴血的长剑，似乎因为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呆呆地转头看着我。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一切都晚了，我们……永远都回不到从前了。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像个木偶一样没有丝毫感情，可是嘴角上却是一抹温柔似水的笑容：“呐，爹爹说笑到最后的人笑地最美，是真的吗？”他还是紧握着长剑，像是在看着我，却又好像没在看我，“是不是，只要我们变地更强了，就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们了？” “……是。” 一开始，只是想守护，守护自己，守护重要的人，一开始，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我们都变了，他的笑容越来越温柔，可是眼神越来越平静，而我，也变地越来越冷酷，越来越残忍。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也认识了更多的人，倾儿、雪姚，还有……小丫。 小丫，那个温柔而坚强的女孩。我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对她抱有怎样的感情，我在乎她，可是却放不下雪姚，但是我敢肯定，在她与雪姚之间选择，我一定会选择我曾经给过承诺的雪姚，虽然小丫说我也给过她承诺，但是我不记得，也不确定她说的话是否真假。 她帮了我许多，连夺得皇位，大部分的功劳也归功于她，有时候，我觉得她知道一切，知道我所做的最终目的，但是，她从不开口向我确定，什么事都埋在自己心里，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她口口声声说爱我，这会不会也是一个阴谋？她的心思太深了，深到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有很多人都被她吸引，包括倾儿，包括无情，也包括冷毅…和我。 然而，那天晚上我找到了站在亭子里的冷毅，在冷毅面前趴在石桌上睡着了的，正是小丫，她为了救我们而失去了一条腿，而我却…一直在伤害她。 “毅，”我走了过去，看着背对着我的他轻声问道，“你喜欢她。” 他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但是我知道他的答案，若他不是真喜欢她，他一定会否认。 “若你喜欢，我可以把她送给你。”是的，女人在我心里只是道具，而一个猜不透心思的女人，连做道具的资格都没有。而且若是冷毅喜欢，我什么都可以送给他，只要他肯开口。 这次，他笑了，转身就与我擦身而过：“呵呵，可我不想要。” 我连忙转过了身：“你后悔吗？” 他顿了顿，声音比以往的都要寂寞，都要清淡：“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很轻，真的，很轻…… 终于，还是出事了。 冷毅和小丫被“捉奸在床”，我是皇帝，为了将来，为了皇家的威严，小丫不得不死，至于冷毅：“传令下去，御医冷毅与皇后有染，念在他多年来忠心耿耿，今将他逐出幻城，若无朕命令，终生不得进入幻城，如有违令，杀无赦！” 毅，你自由了，从此，你已经没有资格担心我，没有资格关心我，没有资格帮助我了。走吧，走地越远越好，看看你向往的自由的世界，看看你喜爱的风景，从今天起，你是自由的了。离开皇宫，离开幻城，再也不要回来了，不要再继续勉强自己陪着我继续这场噩梦了。 他并没有反抗，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我知道，他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从此以后，我的生命里，失去了一个叫冷毅的好朋友，而他只会遇到更多，比我更好的朋友。 冷毅，你真的没有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