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狱》 第一章 “我的建议呢，是希望大家能够尽可能早地买相机，毕竟你已经选择了这个专业，就要心无旁骛地去将它学好。早点买相机呢，有助于你们更早地把一些拍摄手法琢磨掌握透彻，这样对于你们以后的学习和工作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专业老师拧开茶杯，喝了一口水之后，注视着大家，再一次重申了他的观点。 不由自主地，我绞紧了自己的手指。 “我们班上哪些同学是还没买相机的呢？举一下手哈。”紧接着，专业老师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颗炸弹一般，掷入了我的心脏，而后轰然爆炸。班上的人中，有几个人举了手。 我不想举手。或者应该说，我是害怕举手。从小到大，我都很是自强，我知道我的家境不好，我知道‘一贫如洗’这个词汇就是专门为我发明的，但是，我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发现我真实窘迫的生活。 我甚至会梦见他们扎成堆儿地嘲笑着我说：“看啊，郑清薇，原来她是个穷光蛋！” 虽然校园和社会都在倡导着扶助贫困者之类的东西，然而，我却还是固执地持着我苦苦维护已久的尊严。 “只有你一个对吧？不要紧的，你去找一找同学或者大二的学长学姐借用一下是可以的，不过作业一定也得要按时交上来啊，这是要打分的，不要影响到就好。”专业老师体贴地为他提出了建议。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大家可以出去拍照，作为一个立志要成为优秀摄影师的人，在平时就应该多多地拍摄属于自己的素材，比如蓝天白云，比如有特色的房屋建筑。这一周的拍摄主题就是顺光、侧光、逆光和自然光之下的四组黑白建筑图，作业下周二交。现在，我给你们这一周的时间，好好地去做吧。” 老师在讲完这么一番话后，就示意大家可以下课了。 郑清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现在，我只能选择相信这句话了。因为他的缘故，我不计后果地执着着选择了这个摄影专业，但是这个烧钱的专业却给我带来了无比大的压力。 它需要配置够好的电脑，它需要单反相机。然而，就算是非常普通的佳能550d这一款，价格也达到了五千多，若是再配上镜头，遮光罩以及滤镜等等的话，那样的高价位简直就是我所不能够承受的。 我的父亲，郑华清，是一个失败了无数次的所谓商人，他一次次的经商没有为家里带来半分钱财，反而令这个羸弱的家庭徒添了各种债务。所以，我不喜欢叫他爸，总是直呼其名，反正他的心里早已容纳不下我的点点滴滴了。 我的母亲何玉，曾是多么优雅的一个女性啊，她喜欢写作，喜欢绘画，喜欢音乐，并且清新美丽，还担任过幼儿园老师。但是，就因为郑华清的莽撞，她丢掉了工作，只能靠每日做小时工来勉强维持家庭的各种开支。 第二章 在四处筹钱支付了我大一的学费之后，母亲笑着送我到了学校，递给了我一袋子煮熟的鸡蛋。在为我购置了各种生活用品之后，她已经没有太多的钱了。 我至今仍还记得，母亲把那一百元塞到我手中的情景。她当时没有说半个字，只是默然地转过头去，径自走掉。 我没有喊她，她也没有叫我。我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母亲瘦弱的身影逐渐地淡出我的视线。 然而，当我住入宿舍后，才发现，她们的家庭情况比起我来，不知好得多少倍。面对她们奢侈的生活，我无所适从。 名牌，kfc，麦当劳。炸鸡，薯条，牛奶，可乐。 这些东西，在我的生活中，都是不会出现的。 与之相比，提着一袋子用花布袋装好的鸡蛋站在门口的我，像极了一个穷酸的小丑。 所以，我缓缓地将鸡蛋放到身后，然后沉默着将那一袋子鸡蛋丢进了垃圾桶。 我承认我的做法相当不成熟，因为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我没有办法补充半点营养给自己。 而在喷着香奈儿香水的女孩给我递过来一块德芙巧克力时，我抬起头笑了笑，说：“抱歉，我不喜欢吃零食。” 我不确定她们是不是真如表面上那样光鲜亮丽——有着不错的家庭背景。我只知道，要假装富有，也得有能够假装的能力。而我，却是连假装的资本都没有。 这真的是令人十分无奈的事情。 周末，我回到了母亲租住的屋子里。 这是一个用车库改造好的小房间，因为母亲觉得在城里面才有机会工作赚钱，所以她没有选择回到乡下同外婆居住，尽管那样会让她用不着那么辛苦。 那天晚上，母亲做了一道久违的菜。 那是一条清蒸鲫鱼，上面淋着酱油，洒着葱花，冒着热腾腾的气体，香味极其诱人。 那天的母亲，显得格外地快乐。她那眼角已滋生出了细细皱纹的眼睛，也变得有神采了起来。 可是我们等了很久，都不见郑华清有回来。中途听见许许多多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可都不是属于他的。 时间由五点半逐渐地走向了八点半。 母亲望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叹道：“这是我们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呢。你爸爸说要回来的啊…再不然，清薇，你先去睡吧。” 我看着我可怜的母亲。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这阵子邻居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但我是听见了的。 “妈，我作业落到薇薇那里了，明天要交的，我现在得去拿。”我笑着和妈妈说。她右手无力地扶着额角，然后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然后走出屋子，再轻轻地掩上了房门。楼道的灯应声而亮，在这微弱的光芒的照射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就凭着从她们口中获知的地点走了去。 一路上，我能够感受到，我全身都在颤栗。 第三章 b小区的a栋502室。 爬上一级又一级的台阶后，我站到了门口处。 正在我举起手准备敲门时，却意外地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然而，当我将门缓缓地推开出一个缝隙时，眼前的一幕在瞬间让我有种天昏地暗的错觉。我情愿相信这只是我因为太久没见到郑华清而留下的隐患——我以为只是我的臆想，因为他太久没有给予我和妈妈的爱，所以我总是会梦见他与许多女人乱来。 但这却是事实。 我的父亲，这个叫做郑华清的男人，正与一个陌生的女人调着情。 女人拥有着棕色的卷发，化着浓浓的妆，穿着丝质的半透明睡衣。她的胸部丰满白皙，在吊带睡衣的半遮掩下，好像随时都能够弹跳出来一般，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错觉。 女人媚眼如丝，高挑着眉头，一手执着玻璃杯杯，一手拿着红酒。那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 杯子后，她一边看着郑华清，一边舔着杯沿，而后张开那两条修长性感的长腿，骑坐到了郑华清那已经有些微松弛的小腹上。 她无疑是个调情高手，几乎没怎么动作，便已让郑华清气喘吁吁。 之后，她俯下头去，伸出粉嫩的舌尖，如同蛇信一般灵活地舔着郑华清的脖颈，锁骨，胸膛，小腹。郑华清低低地吼了一声，而后翻过身把她压倒在身下，一边疯狂地掠取着她口中的芬芳，一边如同饥渴的狼一般将手从她的吊带抹胸上伸了进去，用力揉弄着。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反胃的冲动。 我很想甩门走掉。但是，我更想知道他们如此地投入，需要多久才能够消退热情，才能够发现我。 女人的衣服最终被一把扯掉，因为太过欢愉的缘故，她全身季鸾着，颤栗地形成了s 行，之后又弓起身子，不住地摩擦他的敏感地带。 两个纠缠在地板上的人，发出粗粗的厚重的喘息声。 这时，女人的手在无意间挥倒了放在旁边的酒杯。杯子应声而碎，液体和玻璃渣洒落一地，女人这才清醒了过来。郑华清也随之清醒。 这时，一直紧握着门把手的我终于松开了手，面色苍白地注视着前方。 我说：“妈妈等你回家去吃饭。” 突然发现我的存在，郑华清表现得恼怒而狼狈，急忙地拉过沙发上的一个靠枕遮挡在隐私部位之后，他才面红耳赤地望向我。 “臭丫头，你不呆在家里陪你那徐老板娘的母亲，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怎么把门打开的？”郑华清对我的态度相当地恶劣。 第四章 有人说我不像是郑华清的女儿。因为郑华清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但是，他都能骂我臭丫头了，不就很好地证明了我们确实是父女了么。因为是父女，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所以面对我时，他可以尽情地打骂。 “是你们燃烧得太厉害，自己忘记了关的。”说着，我走了进去，并关好了门。 “呵，这就是你郑华清那大名鼎鼎的女儿郑清薇？”那个女人将一束头发捋到而后，随即点燃了一根烟，赤裸着身体便站起来。 “什么大名鼎鼎？”她是在嘲讽我么？ “听说你经常会在小区周围捡废品拿去卖，还听说你经常会去兼职发传单，促销手机等等，真的很努力啊，而且成绩还总是那么优秀。”女人有些嘲弄地说着。“不过，这么忙碌，身体应该是吃不消的吧。” 之后，她向我走过来，并向我递出了一支烟。 我颤了颤，而后，接过了那支烟。她给我点上。其实我根本不会抽。刚吸入一口，那种激烈的呛辣气味便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小小年纪，你不思进取，学什么抽烟！给我滚回去好好呆着！”这时，郑华清再一次发怒了。 你父亲，那我还是叫你放弃吧。我虽说不是什么大款，但经济状况还过得去，每月的几万元收入，大可养活你的父亲，如果你父亲跟你回去和你母亲过日子的话，我想，你们就得一家人饿死在一块儿！” 我不否认她的话。是的，她的话，的确是事实，谁叫我那所谓的父亲不争气呢。 但是，我说：“如果郑华清跟着你，对我和妈妈而言，又能有什么好处？” 女人听了这话后，眼神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之后，说：“你要多少？” “两千。” 听见这个数字之后，女人之前警惕的神色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的表情。她或许以为我会要更多的钱，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我只要两千。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只是想筹到一笔足以让我在另一个城市找到落脚点并且能够支撑我至找到工作的钱。 “好。”女人说：“那么，也希望你能够说服你的母亲离开你爸！” 我默然点头。 她进了屋去，出来时，已经穿好了衣裳，之后，她把装有二十张红钞的信封递到了我眼前。 “你清点一下。” 数完钞票后，我走到了父亲的身前，并蹲了下去。 “爸，现在我只要求您帮我一个忙，就是在大后天，也就是星期一的时候，去一趟学校，帮我办理退学手续。”之后，没有理会他涨得通红的面孔，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五章 十二月的夜晚，夜风丝丝，钻入人的脖颈处，格外寒冷。 手指冻得通红，已经失去了感知温度的能力。望着手中的一叠钱，我的心早已冷了。我不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还没有睡。 她坐在沙发上，粗糙的左手撑着脸颊，她在翻阅着一本知音杂志。是的，这些年来的穷苦日子让我的母亲失去了对于音乐和美术的追求，但却一直保留着一个阅读的习惯。 她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 发现我回来之后，母亲微微地抬起头来，然后说：“作业拿回来了？那么赶快去睡吧。” “你还在等郑华清么？”我问。 母亲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突然地，她的情绪开始失控起来。一反往常的温柔娴熟形象，她就像一只兽类一般，咆哮着冲向我，然后给了我一耳光。 她嘶哑着叫喊道：“跟你说过多少次！要尊重你的父亲，不管他干了些什么事，你都必须尊重他！不可以直呼名讳！你的脑子怎么长的？难道你记不住吗？！每天都直呼你爸的名字，你要左邻右舍怎么来看待我们？！难道我辛苦了这十几年，就培养出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吗？！” 那一巴掌用了很猛的力，我的嘴角都溢出了血丝来。 吐出带血的唾沫，我冷静地注视着她。 片刻，我冷笑。 “内里是腐朽的，外表做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难道就能够掩住那腐朽的味道么？”我淡淡地说。 母亲听了这句话后，后退一步，颓然得像是老去了十岁。 “妈，听我一句，咱们不要再指望他了，好吗？”说到这些时，我的闹海中又浮现出了之前郑华清和那个女人纠缠的情形。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然而脑子里那个女人丰腴雪白的身体却越是挥散不去，还郑华清低低的如同野兽的喉咙中发出来的吼声，以及那个女人因为极度欢爱而迷离的双眼… 我想告诉她我要退学，但是看她的情绪那么激动，我也只能够瞒着了。 我说：“妈，以后我周六周末会做兼职，不能够回来陪你了。妈，以后我的生活费和学费我会自己赚，你去乡下外婆家吧。我不想你那么累。” 母亲听完后，担忧地抚着我的脸颊上那块被她甩出的指印，叹了口气。 “清薇，你好好念书就是，其他的，你不用担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为你熬下去的。” “不，妈妈。我是个成年人了，我懂得照顾自己，我做兼职也能够维持我的生活费的。城里的消费水平太高，房租和水电气都是钱，你留在这儿，还不如回到外婆家。妈，你就听我一言，好吗？” 那天晚上，我们母女紧紧地抱拥到一块儿。 我们都哭了。 灯光之下，桌上那盘清蒸鲫鱼以及几个青菜，都已冷却。 我发誓，我退学之后，一定会好好地在外边闯荡出片天地来的。 周二。 我正准备去食堂端热腾腾的粥来喝，却不料，在宿舍的门口，遇见了郑华清。 我以为他会来得比较晚的。可没有想到，涉及到我的退学问题时，他居然那么积极。 他穿着黑色的棉袄，戴着加绒的遮耳的帽子。看见我后，他逃避了我的注视，一边冲手里哈气，一边搓着手。 “清薇，你真的打算退学？”他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我点点头，不想多说，只是拉了拉挎包的带子。我没有厚实的新棉袄。我身上穿的，已经是三年前母亲缝制的了。因为洗了多次的缘故，有些许的变形，穿上还是会感觉很冷很冷。 “吃过早餐了吗？”他问。 我摇摇头。 一个装有热气腾腾的两个大包子的熟料袋子突然递到了我的前面。 “吃了吧，会暖和些。”他说。但是，却始终都不敢正视我的脸。 我看着他，我多么想把那两个大包子接过手后再掷到他的脸上去啊！但咬了咬牙后，我还是忍下来了。 包子放到手中，微微地还有些烫手。 我咬了一口。味道鲜美，里面的汁液很浓。 如果记得不错，这就是那家陈记的老字号包子铺。小时候我经常在那儿玩耍，郑华清就叫我要学着多多向那主人撒娇，这样才容易得到吃的。 但是，每次我带回家准备给妈妈的时候，都会被他抢过去，然后坐在沙发上就着粥三两口吃掉。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眶湿了起来，鼻尖也酸了起来。我哽咽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郑华清见我哭得厉害，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但是在就着眼泪吃完包子之后，我又冷冷地擦干了泪痕。 “走吧，现在就去办理相关的手续吧。”我说。 郑华清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后来，他只是低叹了口气，不发一言地望着前方。 第六章 退学手续比想象中的更好办。虽然老师对我有所挽留，但我还是固执地选择了我要走的路子。 回到宿舍后，我开始一声不吭地从衣柜中取出我的衣服，折叠好放进了行李袋中。之后，我又开始收拾我的桌面。就像是平常的打扫卫生一般，我发现自己对此居然没有半点的留恋。我的内心极度地渴望着去感受新的生活。 我一直在想象着脱离贫困的生活。我的要求不高，我只是不想要活得那么辛苦，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买一件像样的冬装，我只是希望我可以饱饱地吃着每一顿饭。 而这时，哼着小曲儿的室友张婉打开门走了进来。她把包扔到座椅上后，又麻利地脱着外衣，直埋怨说天气冷死了。 “咦？你是要走？”她睁着那双刷着浓黑睫毛膏的眼睛注视着我。她有着小巧精致的娃娃脸，笑起来非常甜美。 “嗯，对。”我说。 其实张婉这个人倒还不错，她经常会用一种不会伤害到我自尊的方式递给我零食等等。所以，如果问我在校园中最不舍的东西是什么，那就一定是张婉。 “哎…”张婉嘟嘟嘴，而后说：“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呢，怎么办才好呢？” “嗯！对了，今天晚上我表哥约我吃饭，你和我一块儿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张婉摇着我的手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缠着大人要糖葫芦的纯真孩童。 我沉思了片刻，最后点头。茫茫人海中，能够相遇，也算是有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居然夹带着几丝的不安，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张婉的表哥，好像以前经常听她提起过，似乎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子。 下午六点半点。 张婉挽着我的手臂站在校门口。因为张婉表哥堵车的缘故，我们已经在这里站着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 因为是冬天，所以暮色降临得极快。 正在我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磨光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出现在了视野中。张婉更是兴奋地冲那车子跳着挥了挥手。 “表哥，你终于来了！” “嗯，上车吧。” 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道他戴着墨镜，穿着高领的黑色大衣，浑身散发着一股成熟男性的气息。看起来，大约在二十七八岁左右。我也听张婉说过的，她与她表哥年龄相差八岁，张婉现在二十岁，那她表哥果然二十八了。 “婉儿，你打算去哪里？” 车窗被缓缓地摇上，张婉因为太困，想要睡觉，于是就坐到了后一排。我则坐在她表哥的旁边。“不是说好了去十全小吃街的么？就去那里啊！我要去四海啤酒屋！！！”张婉一边举着手一边倒在了座位上，不多时便睡着了 第七章 我坐在这个男人的旁边，实在找不到话题说，于是就把脸转向了车窗，注视着夜间那耀眼灯光下川流不息的车辆。 “你看起来真是清纯。”正在我也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清纯？居然有男子这样形容我。在我的班级中，所有男生可都是说我看起来阴郁得像个鬼的。 “你和婉儿是好朋友？”接着，他又问。 算是好朋友么？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婉儿是个好女生，只是，我仍然感受不到我心中那种友谊的存在痕迹。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很少夜间出来？”男人继续问。 我依然是点了点头。 “呵…”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男人的唇边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知道理发店里的红灯代表的是什么吗？”男人说出这句话时，声音明显地有所压低，好像是怕被正在睡梦中的张婉听到一样。 起初，我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瞪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他。手握着方向盘的男人，嘴角微微地上扬，似乎带着嘲讽，又似乎带着玩味儿。 他到底在试探着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感到很奇怪？”他轻笑了一下，说：“我只是突然对你感到好奇而已。你是我表妹结交的朋友中，最有趣的女孩。” 有趣？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经他这么一问之后，我的瞌睡倒是完全消退了，整个人，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 “我叫石林飞，你呢？”石林飞望着前方，感觉上有些慵懒。 “郑清薇。”我答。 “郑清薇，郑清薇，果然，名如其人。”石林飞勾起了嘴角。 果然，我始终无法猜透他的想法。之后，我们一路相对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睡在后面的张婉伸了个懒腰，然后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而车子，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十全街是这一带有名的商业街，其中有着各地风味儿的特色小吃，有着各类品牌的专卖店，有着高档的娱乐场所，还有着各类酒楼宾馆。 转了几个拐后，我们就到了张婉所说的四海啤酒屋。 张婉点了几个热菜，之后一拍手掌，说：“这里最好吃的就是香辣虾了！在冬天，吃着热腾腾的虾，喝着可以暖身子的酒，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不过，你可不能多喝。还记得去年么？因为喝多了的缘故，第二天不知是谁，全身过敏，抓着电话向我诉苦了一小时。”啤酒上桌后，石林飞调侃着张婉。 见表哥没有为自己满上啤酒，张婉双手交叠着放到下巴上，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这时，石林飞开启了一瓶啤酒，缓缓地为自己满上后，他转过头望向了我。 “郑清薇，你能喝么？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别是一杯倒的类型吧！” 这句话在瞬间激起了我不服输的性子。从小到大，我都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我不喜欢被人比下去，不管哪方面，我都不喜欢被人给比下去。 柔弱？我最厌恶的就是这个形容词。然而今天，居然有人拿它来形容我。 于是，我拿起自己的杯子，递向了他。 这时，石林飞摘下了墨镜。 这个男人，居然长得那么帅气…他有着一双丹凤眼，五官十分立体，然而又与那些所谓的花美男小白脸不同，他黑色的短发显得清爽有加，他的面部有着刚毅的线条，下巴上那青青的胡茬更是使其显得稳重而有魅力。 之后，他一仰头，就饮下了自己那杯酒。 第八章 石林飞喝完酒后，将杯口朝下，晃了晃，示意他喝得滴酒不剩。 而后，我也一口饮尽。抹去嘴角溢出的液体，我也学着他把杯口向下摇晃了几下。 这时，张婉拍了拍手，惊讶地叫道：“清薇，真没想到，你的酒量居然那么好！我敢说，我们一个宿舍的人中，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得过你！天呐…真的是想不到啊！” 其实，我的酒量并不是特别好——不过那是针对白酒。对于啤酒这种酒精浓度超低的酒来说，我至少能够喝下四瓶。 石林飞十分绅士地再次为我满上。他的动作那么优雅，抬头不经意间，瞥见他深邃的眼眸，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什么，我的脸颊居然烫了起来。 一杯、两杯、三杯、四杯、 …… 中途张婉接到一个同性朋友的电话，就兴高采烈地先走了。 我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我的神智依然清晰，但是却感到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我伸出筷子，想要夹起一块水煮牛肉，然而那筷子却像是自己长了脚一般，不听使唤，我始终也加不起来那牛肉。 这时，一块热气腾腾的牛肉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双修长却厚实的手，此时正握着一双夹有牛肉的筷子放在我的眼前。 “想吃么？”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暧昧。 这个男人，在与我对饮了同样多的啤酒后，居然不管在思维还是动作上，都那么地清晰，真是有些可怕。 我摇了摇头，然后软软地靠到了座椅上。 有点困，但是，我又有点想上厕所。 站起身来，刚走一步，我顿时就头晕脑眩得厉害，差一点就摔倒，伸手抚着额头，才发现原来我的脸颊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烫得厉害。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揽入了那坚实宽广的胸怀中。 “要去洗手间？你已经醉得不能走路了，我带你去吧。”男人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他温热的气息笼罩着我，顿时，我感觉自己又清醒了一点。 “不了，我自己…能行…”轻轻地挣开他的束缚，我再次向前走了一步，却仍是重心不稳，上身直直地向前倾倒。 “呵…难道你是怕我对你怎么样？”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 我摇头。 “那么，我带你去洗手间。”这一次，他不是在征询我的意见，而是直接命令，令我没有任何办法推脱，只能由着他拢着我的肩膀，向着洗手间走去。 走到洗手间时，我潜意识里抬起头望了望镜中的自己，只见自己脸色苍白异常，就像是一个鬼一样。这…就是我？ 第九章 “你，你就站在这儿好了…”我说，不知为何，心跳得很快。 “好，那我先放手了。”石林飞眼中玩味儿的神色越发地浓重。 我打了一个酒嗝，带起头望住他，只见那双眼睛里，似乎包含着某种说不清的东西。 拿开他的手后，我独自走进了女厕。 我真的是喝得太多了，反锁上厕所门时，竟然差一点就撞上了那门。 出门时，他还站在那里。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镜子前，打开水龙头洗着手。 “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喝酒。”石林飞挑了挑眉。“那些懂得怎样在夜场中混的女人，在喝酒时总会非常地聪明，因此，往往到了最后，醉得不省人事的，不是她们，而是对面的男人。可你呢，闷着头灌自己，醉成这样…不过，还真是可爱，对吧。” 说话间，他凑近了我，伸出手，轻轻地端着我的下巴。而后，他的脸部在我的面前不停地放大。 “我很好奇…你。” 他的气息扑散在我的脸颊上，酥酥麻麻的。我大脑深处的意识告诉我，他很危险。我正欲退后一步，但他却用右手扣住了我的后脑。 突然间，唇上传来了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他用舌尖微微开启了我的牙齿，如同蛇一般灵活地窜入进去，巧妙地戏弄着我的口舌。 突然发生的状况，令我措手不及。 我有些慌张，伸出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将他用力推开，但是，四肢发软的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力气。 这时，他轻轻地含着我的下嘴唇，说：“清薇，别动，让我好好地吻你，好吗？” 我紧紧地闭着双眼摇着头，然而他却用力地搰紧了我的腰身，使之与其腹部紧紧贴合，他再度封住了我的嘴唇。 我只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这个男人，他居然如此地霸道。 半晌，我无力地放弃了挣扎，然而泪却缓缓地从我脸颊上滑落。 发现我的泪水后，他停止了动作，之后慢慢地松开手，放开了我。 半晌，他有些颓然地注视着我。 “你就那么不情愿？” 我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为我将滑落在脸庞的发丝重新别到了耳后。之后，他把他的手，放到了我的锁骨处，冰冷的感觉使我全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之后，他像一个恶魔一般，用力地捏着我的锁骨，似乎要用尽全力将其捏碎一般。 我禁不住吃痛地叫出声。 他贴近了我的脸颊，突然说：“总有一天你会求我的。”然后，他松开了捏在我锁骨处的手。 第十章 张婉走了，我始终没办法令我的意识与行动达到一致，所以根本无法独自乘车回去。 石林飞付完帐后，走到了我的身后。他俯下身子来，双手扶在我椅子两侧的扶手上。 “怎么样，想好了么？是坚持一个人回去，还是随我走？”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咬了咬嘴唇，未作回答。 接着，他又说：“如果你坚持自己回去的话…夜间这一带并不怎么平静，多会发生些你意想不到的事情的。” “我…和你走。”不然，还能怎样呢？ 石林飞扶着我走出啤酒屋时，迎面刮来的寒风使得我全身一瑟缩了一下。 “很冷吗？”他问 我点头。 之后，他拉开了那辆豪华轿车的车门，轻柔地将我放了进去。 里面的座位很是柔软舒适，暖气开得也很足，身上的寒气很快便被驱散开去。 他打开了cd盘，很快，一种清淡柔和的音乐便充斥了整个车厢。那种音乐，就像是能够抚平人的不安一样，可以令人深深地沉浸其中。 “看样子，你还是处女吧？” “你…”他居然直截了当地就对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我便羞得满脸通红，瞬间便想起了方才他那缠绵的吻。 他。。。他是想要做什么吗…？ 容不得我多想，他就逼近了我，那双大手抚在我的脸上，他的神情开始充满了一种迷离的色彩。不…不可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他轻轻地含住我的耳垂，舌尖灵敏地刺激着它，顿时，一种奇异的感觉蹿升，我欲要避开，却又不能逃脱他的束缚，他的手臂，早已死死地把我圈定在了座椅上。 “不…不可以，石林飞，停…停下…” “是不可以吗？”他的唇离开了我的耳垂，但是下一秒，他的手却又开始向着我的颈部游移，而后灵巧地解开我过紧的领口，那双大手很快地便滑落进了我的胸部。 更为可恶的是，我居然有一种像是被电击过的感觉一样，全身瘫软无力。 他冷冷地笑了，说：“我最讨厌拒绝我的女人。”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些暧昧地问：“这样舒服么？”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就滑入了我的胸衣之中，然后，用力地，用力地挤压着。 我又羞又怕，恨不能将这个男人一巴掌扇开。 “你的尺寸还挺大的啊。”此时，他的话语逐渐地变得淫靡低沉。 听了这句话之后，我似乎真的感觉到胸部传出的胀痛一般。 “你给我滚开！” 这里，有不少人都在进出啤酒屋，因为害怕，我全身都在颤栗，我想要逃出他的掌控。但是，在我刚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却又缠绵地封住了我的唇。 第十一章 而后，他开始顺着我的脖颈一路亲吻下去，舌尖灵巧地拨弄着我的肌肤，感觉十分难耐。 “嗯…” 天啊，不可置信地，我居然发出了呻吟的声音…这时，他似乎更加地兴奋了，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之后，他将我的一手一把拉了过去，放到了他的胸膛处。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之后，我挣扎着取回了自己的手。 “你刚才呻吟了。”他毫不避讳地说。 我的脸顿时变得火热滚烫。 “我喜欢你那种样子，很可爱…”他右手钳住了我的下巴，再缓缓太高，之后又吻上了我的嘴唇。 “你要乖乖的，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笑着，之后他离开了我，理了理衣领，然后发动了车子的引擎。 终于得到解放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后忙不迭地地扣好衣服，头发也乱了，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经过这么折腾之后，我的脑袋完全地清醒了，酒精的效果全数消退。 车子里，清扬的音乐仍旧荡漾着。 我悄悄地侧过头注视着旁边的这个男人，他简直就像是个魔鬼。 “我要下车。”我定定地说。 然而这时，他却猛地加速，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刺出去，我吓得捂住了嘴巴。他真是疯狂得足够离谱的！ “你应该听婉儿提起过我的。”他嘴角微扬。“曾经有好几个得罪我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突然间想起了以前张婉谈到的一些关于石林飞的事情。 据说，曾经有一个人与石林飞为难，下场就是被人打成了重度残疾，至今不能生活自理。 想到这里，我不禁不寒而栗。 “如果你执意要下车，我会让你过得要生不得要死不能。”他的眸子突然变得沉郁幽暗。 我的心彻底地凉了下来。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人，我很清楚自己要是反抗，那就是以卵击石。 闭了闭双眼，我木然地转过了头去，注视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车子在一个停车场停下。 石林飞先下了车，之后绕到我的旁边，帮我打开车门，把手递到了我面前。 “做什么？”我冷冷问道。 “牵着我的手。”他说。 他的气势很强硬，就像无形之中带有某种力量，不能给人任何回旋的余地。最后迫于无奈的我，只好把手放到了他手中。 跟在他身后走了一阵子之后，我才发现，来到的地方是一个非常高档的宾馆。 他居然带我来到宾馆！突然想起很多电视和小说中安排的宾馆清洁…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似要炸开。 石林飞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领着我疾步走了进去。之后，我才发现，里面装潢相当豪华气派，对于我而言，这简直就是做梦都遇不见的奢华场面。 然后，他直接要了一个豪华套房。 我在一边看着，手上早已沁出了冷汗。 石林飞回过头，笑着望住我，说：“怎么，你很紧张？我很期待。” 不要脸！我在心底里狂呼着，可始终没有脱出口，心中被极大的愤怒压制着，但最终我只是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 之后，礼貌的宾馆服务人员就领着我们进了电梯。 第十二章 华丽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房屋的布置简洁大方。墙壁上，挂着漂亮的壁画。 服务员交代了一番话语后，在转身离开时带上了门。 宽大的房子中，就只剩下我与石林飞。 为了掩饰住心中的不安，我走到茶几处，拿起了遥控板，打开了电视，然后坐在沙发上调着频道。 泡沫言情剧，体育节目，娱乐八卦，生活休闲…但不管是什么台，我都没有收看的欲望。 无意间地转头，只见石林飞双手抱肩，站在不远处微微歪着头注视着我。 “很晚了，看什么电视呢？”他走过来，从我手中夺过遥控器，一下子就关掉了电视。 “你先睡好了，我不习惯那么早睡。” “是么？”他突然地欺近了我，气息中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 “今天你应该累了。先去洗个澡，然后乖乖地陪我睡觉。”他淡然地下达着命令。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般。 在他的催促下，我只好走进了浴室。 镜中的自己，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色分外苍白。我拢了拢头发，松松地盘到了头顶上。 黑，又如亮缎一样顺滑。 褪去身上的衣物，我愣愣地注视着自己的身体，不知几时，原本如同平板的身体已经发育得很好，原来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取下热水器的花洒，我慢慢地洗着，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洗浴间雾气蒸腾，弥漫了我的双眼。 没有睡衣，但是石林飞就在外面，想了想，我仍然穿上了我的打底衫和棉裤，之后才打开门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进来。” 石林飞的声音从卧房中飘了出来。他坐在大床对面的沙发上，随性地翻看着报纸。 我顿了顿，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坐到我对面的床上来。” 没有选择地，我坐下了。耳中传来报纸被叠好放到桌上的声音。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他的手中把玩着我的纱质围巾，垂眼说：“如果你敢逃，知道后果吧？” 说完，他就转身去了浴室。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张婉。我想，我可以打电话给她求助。我能够看出来，石林飞虽然很可怕，但他却是非常地宠爱张婉，那份感情就如同亲兄妹一般。 可是，当我拿起手机时，却发现手机早已自动关机了。 终于，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浴室里传出来淋浴时哗啦啦的水声，我不敢想象等一下他会对我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第十三章 “咔嚓——”突然，浴室的门被打开。 石林飞走了出来。 他有着结实的肌肉和强壮的胸膛，那一块块的腹肌明显地显示出他是一个经常运动的人。浴巾裹在腰际，他的双腿看起来特别长，那样的身材，就像是模特一样。 之后，他走了过来。虽然我讨厌他，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身姿的确是挺拔修长。 “过来，到我怀里。”一如既往地，他还是那种命令式的口吻。 我没有动。 他看了看我，也没有说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坐到了床上，手臂从后面伸出来圈住了我的脖颈。 “怎么，你真的很不乐意？”他把头埋在我的肩上，低低地说着。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巴不得可以和我这么亲密？”突然地，他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到了床上。“真是奇怪，明明之前看着那么平凡，可为什么越看却又越迷人呢…” 说话间，他将我放倒在了他的怀中，温热的唇又贴了上来，就像是一个兽类，他深深地吮吸着我的嘴唇，令我无法喘息。 之后，他缓缓地翻过身压在了我的身上，双手在我的身上不停地游走。 令人羞愧的是，面对这个男子的玩弄，我居然有了生理反应 就像是烈火燎原一般，让人难耐。 他的手就像是蛇信，一点点舔祗着人的肌肤。 我清醒了一点，拉住他的左手想要阻止他。可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动作。 突然之间，未着寸缕的身体暴露在这样一个男人眼下，我只能够羞恼地捏紧了拳头，别无他法。 石林飞的眼神有些迷离。 “郑清薇，你真是个妖精。”他眯着眼睛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游移着抚摸我的肌肤。“郑清薇，你看起来真是美好，我真的…” 说完，他就把脸颊埋到了我的锁骨处，深深地呼吸着。 “你…”一时间，我说不出来半句话。 他的呼吸也开始紊乱。 我感觉到他的宝贝已经坚挺起来，这一刻，我真正的害怕了，我怕他把我变成一个女人，我怕他用他的利器切入我。 而我明白的是，我是不打算与他共度一生一世的。虽说现在别人都说是不是处女不重要，可我的内心方面，实际上还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传统女孩。 “不要…石林飞，你，你清醒一点，我们不能够…” 可是，他丝毫未理会我的呼喊，双手又抚摸到了我的腰部，慢慢下移。 不可以…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我用力地扳住他那预备继续下移的手。尽管…尽管我发现我的呼吸也很局促，可是，我必须要冷静理智，不可以被他冲破道德底线。 这时，我们的位置调换了过来，变成了他被我压在身下。 这时，我突然发现了我那放在床头柜上的包。 牙一咬，我右手放弃了阻止他的行动，伸出去够我的包。 而他那不受阻碍的手则是更加地放肆了起来，一边摩擦着我的腰背，一边向下移动。 终于，我够到了我的包，从中取出了一瓶老干妈。我闭上双眼，我向着他的耳朵下面一点的位置砸了过去。记得以前看过一本自卫的书，如果砸在人耳朵下八厘米处的地方，人是会很容易被击晕的。 果然，石林飞晕了。 我愣了愣，随后坐起身来，穿好衣服，套上毛衣，把老干妈扔回包后，就抓住我的旧外套逃命似地跑了出去。 我知道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如果我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他眼前呢？难道他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抓我么？ 今后，只要我躲，我想，应该还是有活路的。我会逃得离他远远的。 可是，从酒店仓皇地逃出去之后，站在大街上的我，双腿竟然颤抖得厉害。 我抚着头发，不停地安慰着自己：郑清薇，郑清薇，你一定一定要冷静，只要今夜逃脱了，以后就一定是可以好起来的！即使他有再大的权利，也不可能因为你而去设下天罗地网来抓你的！ 夜间寒风缕缕，混沌的思维也得到了有效的整理。慢慢地，我平静下急促的呼吸，离开了这里。 第十四章 因为广州的经济比较发达，各类工厂多，所以平时间去那里的人流量非常庞大，而现在，因为是春节的缘故，大部分人都返回家乡过年，去的人相对而言就要少得多了。 是啊，春节，大家团圆的日子呢，然而我呢，我整的一个家，四分五裂。我不想在家里待得太久，我迫切地想要自己用劳动去换得金钱。而且，我仍然觉得劝我妈离开爸，这是正确的。 冬季的列车，座位上一片冰凉。其实很羡慕那些睡卧铺的人，起码有被子可以盖，可是我不能够，我必须一分一毛都节省着花，不然就会挨饿。 我哈了哈气，又搓了搓手，尤其是夜间，冷得无以复加。几次恍恍惚惚地醒来，只感觉身上一片冰凉，就像是铺着一层霜一般，而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缘故，已经僵硬麻木。 车窗外面，一片漆黑，列车非常安静，只有行进时摩擦碰撞的金属声和偶尔的咳嗽声。 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我爬上国道旁链接上中下床位的椅子，伸手去够行李包，拉开拉链，取出了我的薄被。 用被子将自己好生盖好后，不知不觉间，我就酸了鼻子，实在控制不住，最后捂着嘴巴哭泣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去远方。 我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有那么一瞬间，我后悔自己从石林飞预定的房间内逃出来。 报纸上不是常写有年轻女孩傍上大款后过上好生活的么？其实，我也有这样子的一个机会啊。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醒地告诉自己那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追随着人群，我来到了出口处。抬头望去，一片人山人海。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在这里，我没有半个亲人也没有半个朋友。 一切，只能够靠我自己了。 我来到了广州的某个角落。 它属于广州这个发达城市中的乡村地带，但是听人说这里的工厂多，而且房租也还比较合理，不会贵得令人无法住。 我的住所，是一个车库，比较阴暗潮湿，而且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放下后便没剩下多少空间。这里，厨房客厅和厕所是在一起的，厕所其实就是一个马桶，用布帘子和其他区域隔开着。 洗澡的话，还得去外面一个与其他人公用的小房间里。 虽然空间很是逼仄，但我心里还是怀着满满的兴奋。我终于可以体验一下独自持家的感觉了，这可真好。 一切安排好之后，我开始出发去到外边找寻适合我的工作。 我走了许许多多的街道，只要看见哪里张贴有招聘启事，就会及时用手机记录下来。 我的手机是我在考上大学时一个远房亲戚送给我的，不过并不是新的，而是从二手摊子上淘来的，所以里面的有些零件大约是坏了的，用着不太灵便，手机盖子也有点松。 只不过，也是因为我用着手机的缘故，大学时候班上的人始终都没有把我往特困生方面想。 不过…现在我走了，老师在和大家上课举例子或者扯谈的时候，大概会提到我的家境吧。嗯。老师都是喜欢那样子的。 苦笑了一下，然后我拨通了其中一个印刷厂留下的联系电话。 但是，当对方的小姐用粤语接起电话时，我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小姐您好，请问现在你们那里还需要人吗？”终于，我用普通话询问。 “嗯，还需要的，你现在就可以过来面试。”这一次，对方也使用了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回答我的问题。 所谓面试，并不像去大公司工作的那样复杂。在这里，只要是手脚健全和年龄没有超过四十岁的人，都可以去的，只要留下身份证号复印件就好。 这个厂是使用铁皮搭造而成的，寒气逼人。此外，这里的噪音非常大，如果是有精神病的人的话，做这个是肯定会疯掉的。 在印刷厂里工作，通常情况下，都是计件进行，也就是她规定了一个小物品是多少钱，然后你去做这个小物品，多劳多得。 不过，任凭你再努力，结果都是不容乐观的，因为这里的物品单价定得实在太低了。它不是什么正规的厂家，很多办厂的证件都是缺乏的，所以在对待员工时，就要苛刻得多。 第十五章 因为春节将至的缘故，小工厂中接下的订单大部分是关于食品包装的。那些用来粘贴食品盒的彩纸，各式各样，上面印着漂亮热闹的图案，非常惹眼。 我的工作就是把彩纸放到机器中过好一边胶水，然后裱在盒子上，再用棉布将浮出的小气泡擦平整。 这是非常考验人手风的。而我，却老是学不会。 小心翼翼地将彩纸放入转动着的机器中，但却手忙脚乱，废掉了好几张彩纸。 于是，教我的阿姨终于不耐烦起来。她皱了皱眉头，一把将我推倒一边，说：“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是这样的！你用点心来看我怎么做，彩纸不多的，经不起你浪费！” 然后她麻利地拿了张彩纸，左手放进机器，右手从机器另一端拉出上好胶的纸。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很是没用，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学不会，一个下午都不停地挨着骂，我还能够干什么呢？ 恍恍惚惚地看完她做示范后，又由我站在那里亲手操作，因为害怕，因为她站在身边所以格外紧张，在裱盒子时，我再次没有对好折痕。 “你看我怎么做。” 正在我继续准备着挨骂的时候，一个好听的男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黑色棉袄，人很高，大概一米八几，脸颊清瘦，剪着清爽的短发。他看起来不算是帅得能够魅惑众生的类型，但是非常养眼，特别是那双好看的眼睛，如同星辰一般。 他裱纸盒的方式和那个阿姨不一样，但是速度更快，质量更好。 “你看，这很简单的事嘛，你照着我做一下。”他一边玩弄着自己手中的作品，一边转过头来冲我笑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抹笑，却是那样好看。 之后，他就搬着一堆的货物从我身后走过，向别处走了去。 在厂里，男女分工是非常明确的，男的主要是打杂搬运货物等，每天的工资是计时，也就是每天的固定工资是三十，如果加班，则多十元。 女的则是做手上的细活，比如打绳结，做袋子，折小纸盒，裱纸盒，做皮扣等等…有时候一天下来才只能做到二十多元。 而且，女的相对于男的而言，在请假方面还要难上很多。 我在这里对一切都还不是很熟悉，只是，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抬起头来，四处找寻他的身影。 不知为何，只要看见他，不管是他的背影还是他走路的模样甚或是抬手擦汗的举动，对我而言，都有一种深深的满足感。在工厂中，是提供午餐和晚餐的。 我们用来吃饭的家伙全都摆在一个架子上。 下班之后，必须要先去打卡，才能够去吃饭的，否则会被扣钱。 不过，还好的是，在这里，大家都还是比较友好，我也比较放得开。因为我知道，在这里工作的人，家庭状况都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相当地贫困，所以，不会出现贫富差距过大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瞧不起我。 渐渐地，我开始在干活的时候唱歌。 厂里边像我这般大小的人有好几个，我们很快地便玩儿到了一块儿。 偶尔地，工作累了之后，她们就会和我一块儿哼着小曲，那个时候，厂里机械摩擦出的声响似乎也从噪声转变为了伴奏。 每次下班铃响时，只要维持秩序的那个老头子不在，女孩们就都会帮我打卡，然后一起去吃饭。 这里的饭菜非常简单，常见的菜就是冬瓜和青菜。 因此，还有些老大姐经常会打趣着说天天吃冬瓜，人都长得快赶得上冬瓜了。 而这次吃饭的时候，我特意地端着饭菜从他旁边走过，并故意碰到了他胳膊。 “辛苦吗？”他愣了愣，随后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我可以不用再被她骂。” 他点了点头，随后问：“你多大？” “十八岁。” “看着像十六岁。”他笑着说：“看你被那女人骂得那么惨，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很像小孩子。不过…十八岁，也的确很小啊。”他感叹着。 但我不是很满意了。我不喜欢被人称作小孩子。 “我已经成年了。”我郑重地告诉他。 他想了想，之后伸出手敲了敲我的头，说：“成年？差得远了你！你还在上学么？” 突然的举动让我不太能够适应。 “没有。”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嗯…郑清薇，希望你清楚自己的人生。”他看了看我，随后举了举手中的饭盒，说：“吃饱了么？洗碗去吧。” 很诧异，他居然能够知道我的名字，这就说明他是有在注意我的。 就像是突然间被阳光照耀着一样，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动着，我一边洗碗，一边偷偷地笑，那种情绪，怎么也止不住。 第十六章 下班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把厂里地面打扫完之后，我打卡走了出去。 因为这是个不正规的小工厂，所以坐落点非常偏僻，四面八方都是花场。只有几个小小的路灯挂在花场中，非常昏暗。 广州的冬天虽说不算太冷，但是到了夜间，还是冻得人直打哆嗦。 我哈了哈气在手上，然后提着水杯往我的住处走。 “嗨，清薇，明天见！” 自行车从旁边掠过，车轮在地上压过，发出骨碌碌的声音，年轻的女孩子坐在上面，手中掌握着龙头，笑得一脸的灿烂。 “明天见！”我也冲她们挥了挥手。 “清薇姐，你唱歌很好听哦。”这时，一个只有十六岁大的女孩子像小燕子似地骑到我的身旁，然后又放慢了速度，几乎与我平行。我记得，她叫做胡倩燕。 “谢谢啊。”我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在学校的时候，虽然喜欢唱歌，但那些大大小小的活动，我一次也没有去参加过。 害羞是一方面，自卑也是一方面，那个时候，我几乎要把自己给完全地封闭了。 “清薇姐，你能再唱一首歌给我听么？”胡倩燕侧过头来，望着我。 “嗯，好啊。”完全没有犹豫地，我便答应了，之后清了清嗓子。 “我以为永远可以这样相对 好几回/这样地想起舍不得睡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真诚的绝对 无所谓/我甚么都无所谓 前面的路/也许真的并不太清楚 放心地走了以後/也许会觉得辛苦 也许会想停也停不住 天越黑/心越累/我看见你的脸 听着你说不出口的誓言 那一刻我发现/我有天 经过你的身边/找不到你的视线 把我的心交给你来安慰 能不能/从此就不用再收回 别以为执着的心就不会被碰碎 别以为/我真的无所谓 无所谓/我什么都无所谓 前面的路/也许真的并不太清楚 放心地走了以後/也许会觉得辛苦 也许会想停也停不住 ……” 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歌手王菲的歌。有时候我喜欢在夜里听她，那种安静的声音，可以让我睡得很安然，可以让我暂别一些令人头疼的现实。 “嗯，真好听，清薇姐，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教我唱！清薇姐，你是住在哪边的呢？坐上来吧，我载你回去！”胡倩燕笑得一脸纯真。“不了不了…”我急忙回答。 有件事情，我想，就算我说出去，也是没人相信的，那就是，我根本不会骑自行车，也害怕坐在别人的后座上。 从小到大，只要是和体育沾上边的东西，我都是非常笨拙的，别人半个小时便能学好的东西，我却要花上好几天。 所以说，在大学，六门功课中，我最头疼最害怕的就是体育课。 “走走路也挺好的，舒经活络。”我说。 胡倩燕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么，好吧，明天见，清薇姐！” 看着大家逐渐消失的身影，我会心地笑了笑。 其实，因为害怕手指被绞进机器中，一天到晚我都是站着工作的。早上八点半到十二点，下午一点半到五点半，晚上六点到九点半。工作时间安排得紧紧的。 也就是说，我居然站着工作了十多个小时！难怪小腿胀痛得厉害。 上班的时候，会感觉很难熬很难熬，但是下班的时候，又会觉得再苦再累也没什么。我期望自己能够慢慢地攒好钱，然后给我的亲人买穿的买吃的。 我时常会幻想我们一家富裕起来的模样。 大大的房子，大大的床，漂亮的窗帘，舒适的席梦思床垫，暖和的被子…仅此足矣。只是，我不知道要实现这个梦的话，需要多久的时间。 第十七章 我总是那样，容易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之中。 这时，又有一辆自行车骑到了我的旁边。转过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他！下班打卡时，我特地看了看他的卡，上面写着唐飞两个字。 “你的声音真好听。”他笑着说：“真的是天籁之音。” 被唐飞这样子夸完后，我不自禁地就红了脸颊。他的意思是他也很喜欢我的声音…？ “谢谢。”我垂着头低声说。 “我也很喜欢听王菲的歌。”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真的？”我们居然志同道合？！“那么，你都常听她的什么歌呢？” “嗯，《不留》、《爱与痛的边缘》、《天空》、《流年》、《香奈儿》、《梦中人》…” 可以列出这么多王菲的歌曲来，我能够肯定他是王菲的歌迷。他一直笑着，面容温和，看起来是个好男人。 “还有《百年孤寂》、《阿修罗》、《新房客》、《我爱你》！”我说。嗯，这几首歌是我这半年来经常都会听的。 他跳下了车来，干脆推着车子陪我一同走路。 路上很安静，过马路时，有一辆货车行驶过来，他轻轻地拉住我的胳膊，直到路上没有车辆了，他才放开我让我走。 这些细微的举动也许只是一个男人出于礼貌而做的，但是在我心里，却是激起了层层水波。 “你听得懂粤语么？”他问。 “不能听懂。”我只知道接电话时怎样用粤语问‘你是谁’。 “给。”这时，他给了我一个小小的东西。 我一看，原来是mp3。这个小玩意儿，在同学之中是非常流行的。近一年来，更是风靡了校园，人人荷包里都会揣上一个，里面装满了周杰伦蔡依林she的歌。我时常都在幻想如果我能有一个，一定要下载许许多多王菲的歌曲。 “这个…” “你在上班的时候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干着活儿的话，会发现时间过得很快的。”他摸了摸头，然后打了个哈欠。 “这个我不能够收下的。”虽然说我的内心非常欣赏他，但这并不能够代表我会接受这种馈赠。果然，我这种性子，不是一个适合做生意的人，因为我太死心眼。 于是，我又固执地将mp3递回了他的手中。指尖无意中触及到他的掌心，只感觉暖暖的，我很诧异，在冬天，手居然也可以那么暖和，而我呢，却是裹上再厚的被子，可是第二次起床时，身上依然没有什么温度。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做杂活儿的人。”这句话是我的真实想法。他和工厂里面其他那些搬运工不一样，他不会说出低俗的脏话。 “我曾经当过两年的初中老师。”他咧着嘴笑。 原来是当过老师的人呢。这就怪不得了。 不知不觉间，他同我一起走进了我屋子不远处的小巷子中。 “哦，对了对了，你快点回去吧！真是谢谢你，陪我走到这儿。” “没什么，既然你想要舒经活络，我也想要舒经活络，一起走走也好啊。”原来他听到了之前我和胡倩燕的对话。 不过，真是没想到他那么留心一些细小的东西。 他调整了一下自行车的车链，而后说：“你早点儿休息。”之后，他就骑上了自行车。 “唉，唐…”我冲他招了一下手，却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转过头来望着我，等我说完。 “唐飞，你叫唐飞，是吗？”最后，我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点点头，又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然后自行车逐渐地驶出了我的视野。 可以说，这是我一周以来，最为开心的一天。 我似乎开始慢慢地适应这里的生活了。虽然要比读书艰辛得更多，但是起码，我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避开熟络的同学去食堂端免费的粥喝汤来喝了。 果然，在我的心中，尊严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第十八章 回到屋子中，打开了电灯，我接满了一锅的水后，放到煤气灶上，点燃了火。幽蓝色的火焰止不住地跳动着，我走到一边关好窗户，把旧旧的窗帘拉好。 翻出装着钱的盒子，我数了一下，除去火车票，房租以及日常开支，目前就只还剩下一千四百多。离发工资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天。 这样子的话，积累几个月，还是会剩下不少钱的。 我唯一担心的地方就在于我还没有和妈妈说其实我已经退学了，如果她突然想到去学校找我，那我就完了。 其实，仔细一想，这短短的时间内，我学到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我学会了怎么去找住所，怎么对比价格的划算程度，怎么和人还价。 我住的地方很小，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可以放行李的地方，所以我的衣服全是塞在那个大大的行李袋中的。 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做饭的小台子，仅此而已。 突然间想到了张婉，还有石林飞。这些从小生活在蜜罐中的孩子，大概是完全不能知晓下层人民的艰辛生活的吧。 呵…尤其是石林飞。 突然间想起他当时对我说过的话，大概就是指违背他意愿的，通常不会有好结果，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找到我？想到这儿，不寒而栗。 早上我会在七点钟起床，拿着袋子出门去批发市场买菜。 早晨的温度同样很低，我不敢把手从荷包中取出来，到了批发市场，不能够买太贵的菜，所以生菜成了我的首选，不管是凉拌，煮汤还是炒，味道都还不错。 我经常会在那里遇见工厂中的同事，她们会笑着和我打招呼，说：“嗨！靓女！” 当然，在这边‘靓女’和‘靓仔’并不是真的指你很靓很帅，就如同我们日常走进服装店中服务员微笑着叫你‘美女’‘帅哥’一样。 去批发市场的街道两边，会有不少人摆着地摊，卖一些廉价的服装。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早点，以及一大车一大车的水果。 他们用南腔北调的普通话大声地吆喝着，于是，寒冷中又显得热闹了起来。 实在太嘴馋，我就称了些梨子回去。三个，才一元多。 在工厂里边儿的活儿，我开始做得越来越熟练了，主管见我干得那么卖力，不时地会夸我。 主管说：“你是这厂里边儿和你同龄的人中干得最卖力的一个人，月结工资时，你肯定能够拿到一千三左右。” 嗯，在这里，如果不加班，计时的工作最多能够拿到九百，计件的也在八九百左右。 工资的确是很低，有一次，我听见身后的一个女孩子说：“昨天拼死拼活干了一天，一算工钱，二十五元八…上次朋友到我这儿来玩，光是买了只烧鸡就花了二十四元，这可叫人怎么活哦！” 然后，又听另一女孩说：“是啊，天天饿着肚子给厂里边干活，结果连一家子都养不大活，哎…” 我没有那么惨。 因为我上班时任劳任怨，不会无止境抱怨，也不会经常性地偷懒，所以上面给我安排的活儿都是比较容易挣钱的。 只是，因为不停裱盒子，而那彩纸又是粗糙不平的，所以，在用力把裱上彩纸的盒子表面擦平时，我的十个手指指腹都被磨出了血来，很疼。 唐飞见我十指磨穿，就拿了十张创可贴走到我旁边，抓起我的手看了看，他的神情有些严肃，然后，撕开创可贴，一一地缠绕在了我的指腹。 看他认真着为我贴创可贴的模样，指尖上的痛，似乎在瞬间就消退了不少。 第十九章 “你看你，真的很缺钱用吗？怎么都不懂得心疼自己？好了。”他放下我的手，然后又捡起一个我裱好的盒子放在眼前看。 “不过，你技术越来越好了啊，裱得很平整，很漂亮！” 听到他的夸奖，我的脸顿时又变得微热了。我一直都在摸索着怎么可以把手上的工作以更快的速度和更好的质量做出来的方法，也可以说，我一直在找寻我工作时可以不用被人骂的方法。 这一天，唐飞总是会在老板娘离开之后偷偷地站到我的旁边一边帮我裱纸盒。胡倩燕总是会拣着空当后就趴到我的旁边，看看我，再望望唐飞，笑得一脸灿烂。 之后，有一辆大卡车驶进了厂中，于是，唐飞又被别人叫了过去。 “清薇姐，唐飞对你很好哦。” 中午吃饭的时候，胡倩燕一边用勺子搅动着铁盒中的饭，一边打趣我。 “唐飞对其他人也是很好的啊。”我喝了口汤，眼睛却是不自觉地就搜索起他的身影来了。 “是么？清薇姐，你看起来有些不正常哦！”倩燕仍然不肯放弃她的追问。 “我吃饱了。”放下筷子，我拿着饭盒，走了出去。 今天迎来了新一波的寒流，所以相较于之前而言，更加地寒冷了。 工厂里除了机械运转的声音之外，就是大家讨论节日的事情了。 原来明天就是元旦节了，厂里明天会放假一天。所以，她们都在计划着在这一天里要做些什么。 胡倩燕跳一跳地跑到我面前，碰碰我的手肘，问：“清薇姐，你呢？你打算怎么过？” “就像平时那样过就好了。”我无力地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望向远方。 不是我想平淡地过，只是，我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 夜里，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开始回想到这儿之前的事情。 家里没有我，妈妈和外婆外公过得还好吗，我不知道。天气冷了，他们有厚衣服穿吗？快过年了，他们有把伙食搞好一点吗？一切的一切，我都无从得知，在这个社会中，没有钱，是一件异常窘迫的事情，而想要赚钱，却是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走到了公用电话亭，插入电话卡，然后拨下了外婆邻居家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时，那边传来电视剧的声音还有人们的谈话声等等，很是热闹。 “喂，李阿姨？我是清薇，麻烦您帮我喊我妈妈来听一下电话，好吗？” “清薇？”也许是没有料到我会打电话，李阿姨愣了愣。“真的是清薇啊？哎哟，你不知道啊，你妈为了省钱，她，哎…她可辛苦了。” 听见李阿姨这样的话，我心在瞬间就提了起来！ “李阿姨，我妈，我妈怎样？”我急得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这阵子你妈妈经常去帮别人下地干活儿，以此获得报酬。你妈妈一个女人家，却是把男人做的活儿都揽到了肩上，每次都累得不行，我劝她休息，她却说：‘只要我的女儿有出息，只要熬出来了，一切就好了，我女儿学习可棒着呢！’…” 听完李阿姨的这番话之后，我伤心得不行，紧紧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然而滚烫的眼泪终于还是溢出了眼眶。 为什么会这样…印象中，我的母亲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喜欢打扮自己的女子，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家里边还不至于如此落魄时，母亲还赶过流行卷过头发。老家的屋子里，放着一个缝纫机，母亲经常会自己做一些漂亮的小帽子等等东西。 而现在，现实的残酷却是早已掠去了母亲太多太多东西。 第二十章 “哎，平日里，你妈也是相当地节俭，一日三餐，都是青菜叶子，因为营养过度不均衡，整个人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李阿姨继续感叹着。 “李阿姨，麻烦您，帮我叫一下我妈妈吧。”咽下一口唾沫，我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维持着平静。 李阿姨答应了。我手一直紧紧地握着话筒，直到里面传来了母亲熟悉的声音。 “喂…？”电话里，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她总是如此，让外面的人无法洞悉她的苦楚。 我的喉咙有些哽咽，过了一会儿，我才能够说出话来。 我说：“妈，最近你还好吗？” “薇薇不要担心，专心念书就好了，妈妈很好，在乡下可清闲了。”母亲的语气很是温柔。 “是这样吗？妈妈和外婆外公都没有生什么病吗？” “对啊，外面身体可都好着呢。薇薇不用担心。”母亲笑了，说：“薇薇懂事了，知道关心大人的身体了。”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又问：“妈妈，午饭吃的什么呢？” “中午你外婆杀了一只鸡煮的汤，可鲜了。”母亲顿了顿，又说：“你在学校也不要太过节俭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吃得太差，薇薇，我寄点儿钱给你，元旦了，要吃点儿好的，知道吗？” 这时，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了。“妈，您哪儿来的收入？”终于，我问出了这句话来。 电话那头的母亲明显地怔住了，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也没能够在瞬间找到好的回答。 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妈，您不要再去干活儿了好吗？您的身体不适合做大量劳动的。那时候医生叮嘱您的话，难道您忘了吗？”我闭上了眼睛。 “薇薇，妈妈没有…”母亲的语气变得有些慌张了。 “妈，我是希望您能够健健康康地，您现在不用担心我，我在学校里一切都很好，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一直以来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和帮助，我一直都在做兼职，所以，妈妈，您不要担心，真的。”天啊，如果我可以选择，我真的想呆在妈妈的旁边，帮她做事，但是，我又深深地明白我的母亲是绝不同意我放弃学业的，所以，我只能够瞒着她进行一切。 “呵呵，妈妈知道的。薇薇，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 挂上电话，取出电话卡，抱着肩膀，我就地蹲了下去。 这时，风变得越来越大。 慢慢地，飘起了细雨来。我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现在是十八点一十。但周围早已是一片漆黑。 郑华清，他现在应该是在那个女人那里吧。哈，郑华清，这个懦夫，这个毁了我母亲幸福的男人…有时候，我真的好恨。 雨势越来越大，然而我没有带伞，双腿也像是被定住了一半，僵硬得无法往前挪出一步。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我有些发抖。 这时，一把大大的伞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上空。 一双穿着雨靴的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顺着腿望上去，唐飞的脸出现在了我眼前。 “唐…飞…？”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原因，我现在发音都有些困难。 第二十一章 唐飞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安静地为我举着伞。 我把下巴搁在环抱膝盖的手臂上，出神地注视着坠落地面的雨滴。有一瞬间，有种自己不是属于在这个世界中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飞才轻声地说：“清薇，发生什么事了？”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抬起头注视着他，大脑有一瞬间转换为了空白。而后，我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抱住了唐飞，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开始抽蓄起来。 从小到大与母亲一同所受的白眼，从小到大同与母亲所受的委屈，都在瞬间被宣泄出来。 也许是没有想到我会哭得这么厉害，唐飞隔了很一阵，才叹出一口气。之后，他伸出左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 “清薇。”他说：“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 八点。 唐飞带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拉开灯后，他关上了门，扶我坐到了小凳子上。之后，他左右看了看，找出一件我放在行李袋上的干净睡衣，然后递给了我。 “你换下它吧，湿衣服穿在身上不好，湿气浸入皮肤后，是很容易生病的。你换，我不会看的。”说完，唐飞就转身过去背对着我了。 慢慢地解开衣服的纽扣，我换好了自己的睡衣。 “好了。” 之后，他才转过身来。果然，他说不看我，就硬是没有看我。唐飞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仰着头注视着我，然后伸出手来理了理我有些凌乱的湿发。 “有吹风机吗？”他问。 我点头。“就在那个行李包里，拉开拉链就能够看见的。” 听完，他就过去，取出了吹风机，插到插座上，之后走我的旁边，开始给我吹头发。 “刚才你怎么了？”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了。 “没什么。”我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和他讲，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吹风机在哪儿？”他问。 我指了指行李不远处的一个塑料袋子。唐飞走过去，拿来了吹风机，插上电之后，他小心地帮我吹着头发，手指温柔地穿梭在我的头发之中。 “唐飞。你的父母在这边吗？”我问。 “没有。他们在另一个城市。我的母亲是广东人，但我父亲是贵州人，而现在，我的母亲是随父亲一块儿住在贵州的。” “你想他们吗？”我玩弄着指甲，问。 他关掉了吹风机说：“自然是想的。”之后，他拿起雨伞，准备回家。 “今天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吧。这个mp3，你留着，没事儿的时候听听音乐也不错的。”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小的mp3后，他就抓住我的手，将其放到了我的手心中。 然这时，我却神使鬼差般地拉住了他的手，没有让他走。 唐飞回转过身来，摸了摸我的头，说：“怎么了？” 他笑起来很迷人。稳重，优雅，这个时候，我才相信他的确是一个年近三十的人了。 我仍然没有放开他的手。 “唐飞，今天晚上不要走好不好？” “？” “唐飞，今晚上留下来陪陪我，好吗？”我再一次诚恳地说。 第二十二章 这时，外面的雨声越发地声势磅礴了。 我拿掉了唐飞手中的雨伞。他并没有拒绝。 我轻轻地抱住他，把脸埋到了他的胸前。 “唐飞，我好想我的家人，真的好想好想，可我不能够回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我缓缓地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手来，抚在我的背上，然后紧紧地搂住了我。他的身上，也很是冰凉，没有半点的温度。 “别想那么多，人总是要学着独立成长的，你要适应。”唐飞的声音静静地，仿佛是在对我说的，又放佛是他在安慰着自己。 放开我之后，唐飞转过身，接满了一锅水，放到煤气灶上，熟练地打燃了火。在水被烧得沸腾后，他倒了一半的水在盆子中，并且放下了毛巾在里面。 “冬天要多泡一下手，免得生冻疮。” 见我没有动作后，唐飞一把抓住我的手，就按进了盛满热水的盆子中，没来得及准备的我在瞬间被烫得龇牙咧嘴。 “唐飞，你是坏人！”我没好气地嘟嚷了一句。 唐飞乐了，说：“谁叫你一直那么表情呆滞啊，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他也睁大了眼睛瞪着我，之后，我们两个人都笑了。不过，也许是适应了水温的缘故，我的手不再感到烫，而是非常地舒服。 “我在旁边陪你，不会走，你放心。”他抚了抚我的头发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上床睡觉吧，都累了一天，可不能再不好好休息了。”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爬上了床。因为没有多余的棉絮，而床又是木板搭成的，所以睡下去之后，又冷又硬，我忍不住便打了个激灵。 唐飞理了理我额头上的头发，温柔似水地笑着。 渐渐地，我入睡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孤身一人摇着小船前行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中，不知怎地，就到了一座冰山，那里寒气冰人，似乎就要将我永久封存。 这时，我醒了。强烈的寒气使得我无法睡安稳，手紧紧地攥着被子，我冷得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我支撑起身子坐起来，只见唐飞已经睡熟在了我的床边。 “唐飞，唐飞？”我叫他，他没应。 夜里温度是非常低的，他这样子睡觉的话，是绝对会感冒的。于是，我还是一把推醒了他。 唐飞打了个颤，发现是我之后，他睡得双眼朦胧地问：“怎么了？” “你上来吧，我们一起睡，没什么的，你可以把我当做是你的女儿。”我说。我是真的心疼他，不想他在夜里这么受折磨。 他仍然是有些犹豫。 第二十三章 最后，唐飞拗不过我，还是同意了。拉开拉链，脱掉冰冷的外套轻轻放到床旁边的凳子上，他做到了我旁边，随后躺了下来，拉了拉被子，唐飞盖到身上。 “怎么一点温度都没有？”唐飞有些诧异地问。 我调了调放在背部的枕头的位置，之后，安静地侧过身注视着他。他不再说话，闭上双眼，好像是怕扰乱了这种平静的空气一样。 我慢慢地也躺了下去，蜷缩成一团。冬天，这是一个对我而言简直就要命到没办法的季节。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大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背部。这双手，暖暖的，就像散发着热气一样，贴在我冰冷的皮肤上，尤其温和。 “你怎么全身都像是冰块一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讶异。 “我从小就是这样，一到冬天，就很难积聚起热量。” 唐飞顿了顿，没有说话。然而这时，那双大手却伸了过来，再一次揽住我的肩膀，而后用力地把我拉了过去，将我紧贴着他温暖宽广的胸膛。他的下巴轻轻搁在我的头上，胡茬细细地摩擦在我的额上，而双手却是把我抱得很紧。 “清薇，我不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事，但总而言之，我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清薇，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而与此同时，你又是一个相当特别的女孩，我猜不透你的思维。”他喃喃自道。 我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而是像一个婴儿一般，贪婪地蜷缩在他的怀中，贪婪地去吸收他怀中的温暖。就像这样，没有欲望，没有抚摸，没有亲吻。他就像是一个父亲那样，揽住我，只是为了给予我爱的温度。 唐飞的身体有些僵硬，甚至连他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不再去想那些会腐蚀掉我大脑正常思维的坏事情，开始一点点入眠。 翌日。 我醒来时，床头的闹钟显示，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我坐起来后，望了望唐飞。他像个孩子一般，睡得一脸祥和。我不禁伸出手去，抚摸着他那拥有着修长睫毛的双眼，他那笔挺的鼻梁，还有他那厚实的嘴唇。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象，想象他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我们每天一起入眠，再一起醒来，我可以轻柔地注视他孩子气的睡容，那该多好。 为他脖颈掖好被角之后，我坐到床沿上，穿好拖鞋去洗漱。 拉开棉布窗帘，大片的白光汹涌而进，陈旧的街道被雨水浸染得湿漉漉的。小巷子里，不时会有人登着三轮车经过，里面装载的大多是新到的蔬菜水果等。 买菜回家的人，脚步匆匆。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很喜欢这种简单而又质朴的生活。 取出几个鸡蛋，我放到锅中煮着，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又从沸腾的水中捞起它们，然后小心翼翼地剥掉蛋壳，露出了嫩嫩的，白皙滑腻的蛋白。 小小的碗内，盛着热气袅袅的汤。 而在我搞好一切，准备转过身去叫他起床时，却砰地一下撞到了什么东西，我吃痛地揉着额头，原来是唐飞！不知什么时候，他就站在了我的后面，结果我没注意，就撞上了他的下巴，把他也给疼得龇牙咧嘴的。 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说：“唐飞，疼吗？我帮你揉揉。怎么不声不响地就站到我的身后来了呢？” “我看着你的背影，觉得这就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女子，想凑近了看，却又不想惊扰你，所以…”他不好意思地说。 这句话，似乎都触及到了彼此的内心深处，我注视着他，他也注视着我。 这一刻的空气中，似乎酝酿着什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时，他终于伸出了手来，揽住了我的腰。那种男子特有的温热的气息，将我紧紧萦绕。 “郑清薇，从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确定我喜欢上了你。”仿佛是在做着重大的决定，他闭上眼，而后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第二十四章 我微微地垂低了头，此时此刻，各种滋味齐聚涌入了心中。 没有多说什么，我只是侧过身，端起了鸡蛋，拿起了筷子，然后夹起一个，递送到他的嘴边。唐飞也很是配合地张开嘴，大大地咬了一口，温柔地笑了笑。 之后，他绕过我，也端起了另一碗，夹起冒着腾腾热气的鸡蛋，喂到我的嘴边。 我们都笑了，一边吃着对方夹起的食物，一边深深地注视着对方。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也很喜欢你。”我说。 然后，我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望着我，片刻，他也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其实我根本不懂得吻人的技巧，所以显得非常笨拙。 这时，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但最后，他终于放下一切的顾虑。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温热的气息充斥着我的神经。他的动作那样地轻柔，似乎是怕一不小心会弄疼我。 一切进行得很慢，就像是一种旋律优雅的轻音乐，非常令人着迷。 他微微地托起我的脸颊，这一次，他小心地开启了我的舌尖，撩拨着我口腔的神经。 就像是绵延不绝的大火一般，局势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他激烈地吻着我，好像要将我吃掉一般，吻得缠绵深长。 在结束了这个吻之后，他把我拉进怀中，用力地抱着，好像就要将我揉碎。我开始产生了一种意乱情迷的感觉，满满的兴奋与刺激笼罩着我。 我也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背，十指紧紧相扣。 不想再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工厂中的搬运工中，大多都喜欢说黄段子，喜欢开些低俗下流的玩笑。而他，与他们截然不同。 和唐飞一块儿洗完碗筷后，我们穿好鞋子便出了门去。 元旦，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不管怎样，也还是应该买点好的食物。街道上，很是热闹，大人小孩，脸上都载满了笑容，冬日的寒气，在此刻似乎都已全然被驱散。 走着走着，不觉地，我与唐飞拉紧了手。 我总喜欢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鱼，青菜，葱，姜… 我买，他拎。 就像是小夫妻一样。心中涌满了说不出的味道，就像是置身于大片的花海中一样，被甜蜜的香气所萦绕。 午餐。 因为唐飞在的缘故，我就让他来掌厨，让他秀一下他的厨艺。 不得不说的是，唐飞的刀法真的很精湛，只见手起刀落间，西红柿在他的刀下迅速地就被切成了漂亮的片。 “你经常都做饭吗？”我问。 唐飞抽出手来敲了一下我的头，然后说：“傻瓜，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不自己动手做饭的话，怎么行得通呢？” 我笑了一下，然后把洗好的生姜递给了他。甩掉手上的水，我在后面安静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步骤。 锅烧热，倒下油，放下调料后，发出了兹兹的声音，窜出了白气来，再倒入西红柿和事先就炒好的鸡蛋，唐飞快速地翻炒着。 红红的西红柿，金黄的炒蛋，诱人的香味儿绕满了屋子，惹得人嘴馋万分，我很想就这么伸手去拿一块来尝尝。 等到所有的菜都上桌后，我快速地跑到桌前坐了下来，然后捏着筷子开始进行大扫荡。 “看你这样子，就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的小老鼠似的。”唐飞打趣着我。 “是啊是啊，我就是一只快被饿死的小老鼠啊！怎么办，怎么办呢？”我吐了吐舌头。 唐飞无奈地又敲了我一记筷头，然后说：“小老鼠，那么你说说看，我的厨艺如何？好吃吗？” 闻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唐飞在喝了一口汤之后，放下碗，然后望着我，说：“突然想讲个笑话给你听。不过，我不知道你听过了没有。” “嗯，好啊，你讲吧。”我饶有趣味儿地注视着他。 “有一个非洲女人，在上海住宾馆，夜里起火，非洲女人跑了出来，于是其他看热闹的人说：人被烤焦了怎么还能跑得那么快啊。” 唐飞话音刚落，结果我就‘扑哧’一声，把口中的汤汁狼狈地喷了出来。真是没有想到，唐飞居然也有这么搞笑的一面。 “你看你，真是的…”唐飞起身去拿了毛巾回来，然后温柔地给我拭干了嘴角。 我觉得我几乎就要陷进他的眼神中去了，那么柔和。 第二十五章 ps：今天是元旦节了哈！呵呵，2010年安静地走了，2011年悄悄地来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实现自己所有的梦想哦！哈哈！ —————————————————————————————————————————————— 工厂又恢复了工作时间。 我和胡倩燕被安排到了一组搭档做事儿。 女人们仍然是一边干活儿一边聊天。不过，与平时不太一样。在平常，她们谈论的话题差不多都是与自家宝宝和老公的相关，不是说宝宝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就是瞪着眼睛说老公的不是，一个比一个更能唱苦情戏。 我自然是不能理解的了，既然那么‘憎恶’自个儿丈夫，那干嘛还要跟着人家过活？生活本来就是一家人的事情。 而今天，她们谈论的是关于厂里一个和我差不多时间来的女孩。 “听人说，昨晚上她又出去卖了。”a说。 “哈，她要是不去卖，那么还能干嘛？瞧她那样儿，声音娇滴滴的，长得狐狸似的，细皮嫩肉，啥活儿都不能干，你说，她要是不去卖，那还能怎么活？”b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a又接着说：“听说这次她傍上个有钱的老头子了。” “是啊，我看见过的，那老头子老得都快入土了，简直就可以当她的爷爷…”这时，b向着门口努努嘴，说：“她来了，哈，又迟到，也不知道老板吃错什么药了，这女的上班啊，十天中有九天都会迟到，也不被开除，要是咱们这么着，绝对会被指着鼻子骂得个狗血淋头！我呸！” 只见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出现在了工厂的门口，打完卡后，她就走了过来。我记得，她叫做薛娜。 薛娜今天穿着黑色的薄外套，棕色的皮靴，脸色异常苍白，头发似乎也没有怎么搭理，有些微的凌乱。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人有着一张漂亮的脸。下巴尖尖的，眼睛不是非常大，但眼角上扬，带出一股妖娆劲儿。 “擦平整一点哦。”我把贴好彩纸的盒子递给了胡倩燕。 她冲我甜甜一笑。过了一会儿，她神情变得有些怪异，眼神一直越过我而在看着什么。 “你怎么了？”我问。 胡倩燕想了想，然后说：“那边的那个女人，好像一直在看你。” 听了这句话，我下意识地回过了头，果然，那个叫做薛娜的女人一直看着我，见我发现她后，她还冲我笑。 出于礼貌，我向她点了点头。但是我的心里却有种疑惑一直盘绕着。 唐飞说他晚上会来找我，并且说他会给我一个惊喜。惊喜，会是什么惊喜呢？我在心里不停地构想着他会给我怎样的惊喜，心里喜滋滋的。 然而，正当我沉溺于与他共处的这种甜蜜记忆中时，却有一桶冷水在瞬间泼洒到了我身上！水打湿了头发，渗进了头皮，全身像是被人丢进冰窟一般，冷不可言。我禁不住打了个颤。 水滴从发梢一点点地滚落，淌过皮肤，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我的大脑早已化作一片空洞的空白，不知所措。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愤怒，它燃烧着我的思维，难以遏制。之后，我缓缓地抬起头来望向了对方，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 第二十六章 这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突然想到，我听工厂里面的人说过，她好像是唐飞的一个亲戚，好像是他的什么大姑，叫做唐艳霞。 想到这儿，我突然心里一紧，如果说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唐飞的大姑的话，那么我…头部传来一阵阵的眩晕。 但问题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周围的人相继地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着的活儿，抬起头来望着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时，胡倩燕突然跑了过来，抓住我的手示意我一定要镇定，然后她又转过身去面对着唐艳霞，说：“你凭什么泼清薇？！她又没有招惹你什么！” 但是，在倩燕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唐艳霞却是将手中的水桶猛地便砸到了地上，好像她的每一条神经都被她的愤怒所控制住了一样。 之后，唐艳霞又指着胡倩燕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你是个什么杂种？！大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东西来插嘴了？！” 胡倩燕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受到别人这种恶毒的指责，自然也很是惊恐的。但她还是继续说：“像你这种根本就不讲道理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骂我？你才是杂种，你是狗杂种！” 被这句话彻底惹恼的唐艳霞挽起了衣袖，啐了一口口水，说：“你爸妈到底是怎么教育你的？居然敢骂长辈，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啊？！你就是你妈在外边儿偷汉子生下的野货你知道不？！什么东西，我呸！” 胡倩燕此时早已是气得小脸通红，我再也看不下去。这些日子，我受她照顾也挺多的，这是个好女孩，我不希望她再因为我的缘故而受人侮辱。另外，唐艳霞是唐飞的大姑，我得罪不起的，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然她不会莫名其妙地就这般对待我。 “倩燕只是个孩子，她也是急于帮我辩解，您不要这么说她了，好吗？再说了，您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么？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 “我呸！你个贱人胚子，还是在对我说理来着？就你这种不干不净的野女人，有什么资格管我教育小辈？你和那个姓胡的丫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一天到晚地装清纯，装给谁看？！”唐艳霞看我的眼神越发地狠励了起来。 这种语言，就像是带有利齿的鞭子抽到了我脸上一般，让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阿姨，您没有权利这么说我。”我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我可以容忍很多事情，但是不代表我必须猪狗不如般地接受对方毫无道理的谩骂，我也是有自尊的。 “你干了些什么事儿难道你自己不知道？难道你非要我说明白了？！”唐艳霞边说边瞪大了双眼，看起来异常恐怖。 “好吧，那我就向这里的其他人宣扬宣扬你的光荣事迹吧！这个女人，这个叫做郑清薇的女人，勾引有妇之夫，你们说，她要脸不要脸？！” 唐艳霞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全都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她真的是那样的人？” “看着不像啊，看起来挺好的一个女孩子，眉清目秀的，干事儿也利索…”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可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够猜到事情是怎么回事儿呢。” “对啊…你说得也不假…” …… 她们的议论声就像是一座大山，生生地压倒在了我的心脏之上，我感觉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阿姨，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这么仇恨我以至说出这样的话，但我想说的是，将心比心，如果有人这样子说你，你又情何以堪？”我抬起头来，注视着她，静静地说。 第二十七章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说我诬陷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勾引我们唐飞，难道你还想赖皮？！难道我在菜市场看见你们一起买菜是我老眼昏花给看错了的？！你…” 唐艳霞没有说完，之后，她直接冲上前来，如同拽一个畜生一般狠狠地拽住了我的头发。 她的手高高地扬起，狠狠地落下，猛地就打到了我的左脸上。 脸颊顿时疼痛发麻，那种感觉一直蔓延在耳根，我几乎就要流出了泪来，那一瞬间，只感觉异常地无助。 不光是因为她打了我，还因为她提到的事情。 原来，原来唐飞早已结婚，是啊，他都已经年近三十了，怎么可能还没有结婚呢？是我太大意，我居然都没有问他这些，我居然什么都不清楚地就想要和他在一起，哈哈，我真的是活该啊，活该！ 但我更恨的是，他没有告诉我，他居然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微微抬起头，眯着眼注视着从工厂的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我不禁自嘲，郑清薇，你就是这样的贱命，你所遇到的，总是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是你命贱，能够怪得了谁呢？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我想哭，但早已不能够再哭，双眼早已变得干涸。 “啊…唐大姐说得不错，我也的确看见了她和唐飞很暧昧地在一起的！” “哎，这年头都是些什么人，小女孩都不学好的，哎…” 听见周围人的这种评论，我已没有任何想要反驳的念头。 “为什么要这样子说清薇？！难道唐飞出轨，责任就全在清薇身上么？难道唐飞就没有责任？难道出轨是一个人就能够办到的吗？！”胡倩燕终于忍不住，一边弯下腰来扶起我，一边说。 虽然心早已冷，但是当我看见了胡倩燕眼里含着的泪水时，内心却突然受到了一种重重的撞击。这个女孩…当真是为了我好。 “死丫头片子！你还没搞清状况么？是她郑清薇在勾引我们唐飞！如果她不勾引唐飞，唐飞会出轨？我呸！”唐艳霞依旧表现得很是强势。 “你们只会欺负人！”胡倩燕说着说着，一颗泪水从眼眶滚落了下来。 我掏出纸巾，帮她擦干了眼泪。 然而，胡倩燕却是着急地抓住了我的手，说：“清薇，清薇，你说说话啊，清薇，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的，清薇…” 淡淡地注视着她，我的思维凝固了一下。痛苦…我是在痛苦么？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的痛苦吧。可是，在这样子的环境中，我不想展示出我的脆弱来，我不想让敌人认为我是可以轻易就被伤害到的人。 我咧了咧嘴，最终挤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 而后，我从工作桌下的一个小箱子里找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站起身来，把纸铺平在桌上，工工整整地写下‘申请辞职’几个字。 是的，除了辞职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这个地方，我是注定了不能够再待下去的。我不是一个可以无限受人欺压的女人。 “清薇，你做什么啊！”胡倩燕跑过来，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惊讶。 我笑了笑，然后望向所有的人，说：“我辞职，不代表我承认自己是在夺取有妇之夫。我只是受不了疯狗似的女人，逮着人就乱咬一通。至于是非，随便你们去评价吧。”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顾唐艳霞憋红的脸颊，然后我就向着办公室走了去。 不是我考虑不成熟，只是，这只能是我唯一可做的。 哈，唐飞。 第二十八章 裹紧身上的毛衣，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第一次发现，这里对于我而言，是那么地陌生。 眼眶有些微微地红热疼痛。 我开始想我的母亲了，我还想起了李阿姨在电话中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我的母亲，仍然在省吃俭用。更要命的是，她仍旧以为我在上大学。 她的心中，还对我燃烧着一种希望。她觉得，女儿只要好好地上完了大学，那么在今后，就一定会有好的出路，就一定可以甩掉贫困，就一定可以让人家对我们刮目相看的。 而现在… 我是一种怎样的境遇呢？我不敢和她说。 我只知道，当初脱离学校时的那满腔热血，早已被抽离得所剩无多。 脑海中仍然会不时地浮现出母亲柔和安宁的笑容。这是我的母亲，我善良的，但却辛苦了半辈子的母亲。 胸口传来微微的钝痛，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我一定会振作起来，我一定会努力让我的母亲过上好的日子的。 我努力地不去想唐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音容笑貌却还是将我包围得密不透风。 我没有半点能力能够不去想他。 摇摇晃晃地回到住所，洗了一把脸，然后系上围裙，打开炉灶，放上满好水的铁锅，准备煮面。 倚在窗前，我出神地注视着外面的街道。 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是唐飞。 他站在不远处，安静地注视着我。 心里没来由地一痛，我收回视线，而后揭开了铁锅的盖子。水早已沸腾，白气袅袅，我抽了一束面条放入其中，然后用筷子搅拌了一下。 努力地不让自己去注意他，然而，手中却早已慌乱无措起来。 “清薇。” 淡淡的呼唤声传入耳中。就像是被人下了咒一般，我硬生生地站在那儿，什么也没有做。 “清薇。”他再次轻柔地唤着我的名字。“今天你没有去上班。我一直在工厂中找寻着你的身影，可是我没有看见你。” 他的声音中带了些微的沙哑，就像是行走太久导致疲惫不堪的人。 他现在就站在我的窗户前。因为是一楼，而且这里规划得也不合理，窗户离地大约一米高，所以他可以轻易地接近我。 我淡淡笑了笑，而后说：“我不会再回那儿去上班了。唐飞，你回去吧。” 关掉火，把煮好的柔软的面条夹起，放进碗中，我轻轻地将它们拌匀了佐料，然后又加了些汤进碗中。 “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胡倩燕已经告诉我了。”他说。“对不起，清薇，我没有告诉你我是已经结了婚的人。可是，清薇，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爱…？他说，他爱上我了。 望着那一锅的面汤，我微微地出着神。 之后，我自嘲地摇摇头，笑了。 “我不告诉你关于我的家庭状况，就是因为我怕我会失去你。我和我的妻子，是指腹为婚，我们之间，存在着的，只是义务与责任，却并不是真爱。我们就这么一起过了七年，但我已经厌倦了这样子的生活，直到我遇见了你。很突然，这真的是很突然，你就那毫无预料地闯进了我的生活，像是罂粟，令我对你一点点地着迷起来，不能自拔，我开始渐渐地明白，什么是爱。” 这番话，他不作任何停顿地就说了出来。 这时，我才真正地去注意他的模样。 他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脸上满是倦容，嘴唇也有些泛白。 “天冷，吃一点儿吧。”我笑了笑，然后挑起一束面条，穿过防盗网，喂到了他的唇边。 唐飞有些诧异地注视着我，而后张开了嘴巴。我将面条一点点地放入了他的口中。 之后，我安静地说：“责任与爱情相比起来，责任更重要。你不应该骗我的，唐飞。” 第二十九章 将碗筷放下，看了看窗外的唐飞。 之后我关上窗户，并缓缓地拉上了窗帘，将他与我的目光阻隔。而后。我坐到床边，脱下衣服，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我紧紧地攥着被角，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居然难过得令人无法正常呼吸。过了好久，我才能够正常地喘上气。 是的，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从他的语气和神情上看来，我明白他的一字一句都没有掺入半分的假意。但是，我更明白一个家庭被破坏时所带来的恶果是很大的，只因我也深受其害，所以，我绝对不能够去干那样子的事情。 即便他再爱我，即便我再爱他。 辞工第三天。 整整三日，我都足不出户，甚至，除了刷牙洗脸吃点儿东西之外，我都不会离开我的床。我都分不清外面是早晨还是下午还是夜晚，我都懒得去看闹钟，至于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中。 我甚至快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每一天，都过得那样地昏沉。 感觉就像是冬眠了一样。 再后来，终于，我认为自己不应该再继续这么萎靡不振下去，于是便收拾好屋里的一切，打开了门，准备出去找工作。是的，一切都应该告一段落了。 但是，当我在拉开门的那一刹那，却是完全地傻了眼。 唐飞，他居然在我的门前睡着了。难道说，他一直都在等着我？但是，他居然没有喊我半句，也没有敲过门。 就像一个孩子一般，他的面容居然那么地干净。 我不禁蹲下了身去，静静地注视着他。不可以…心里有一个声音催促着我快些离开他。 于是，我准备站起身来走掉，然而，手腕却是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我试着挣扎，但是唐飞的力气很大，我对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办法可言。 之后，他猛地把我拉到了他的怀中，然后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他把头埋在我的脖颈处，深深地呼吸着。、 “清薇，如果可以，你能够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这一个月，让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好吗？”他的声音比之前更为沙哑了。 “不可以。”我淡淡地推开了他。“与其要面对一个月后更加难以割舍的感情，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 “郑清薇，你当真这么绝情？咳咳…咳…”唐飞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哀伤。 “这不是绝情。唐飞，我只是为了我们好。”我再一次掰开了他紧握住我肩膀的手。 直觉告诉我，不能够再在这儿停留，不然我的意志一定会被他所摧垮。 但是，当我走出几米后，唐飞越加剧烈的咳嗽却又牢牢地缚住了我的心，他生病了么？是不是很严重？不可以…但是… 他不再咳嗽，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我转过身去，才发现，唐飞竟然混倒了。 心就像是同时被千百根竹签戳穿一样，我的脑海中一切关于家庭和责任的词汇都在瞬间消失殆尽。 我只知道，我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好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备受折磨。 第三十章 我去菜市场称了一些排骨，又去超市买了一个玉米，准备回去熬上一锅排骨玉米汤给他喝。回到住所我便开始做了起来。 把排骨洗好，随着姜一并放入锅内，又将玉米切好段后，我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走到了唐飞的床边。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之前你晕倒了。”我说。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而后说：“我在门外等了你三天三夜。可是你没有开过一次门。” 我一直以为他是今天早上才来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居然是三天三夜。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在门外等上了三天三夜，难怪会冻成这样！ “你干嘛那么傻？！三天三夜，如果我今天早上都不出门，那么，你怎么办？！” “继续等下去。” “继续等下去？万一冻死了呢？唐飞，我不值得你如此，我从小到大都是个不幸的孩子，我是个怪物，与我沾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运！更何况，你有你的家庭，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你明白吗？！”我的情绪越发地变得激动了起来。 “冻死了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值得我如此？你说你是怪物？如果你是怪物，那么我就更不会放开你了！”唐飞说得非常地坚定。 我望着他，而后，我说：“唐飞，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希望我在离开你之后，你的一切生活都可以重新步入正轨…” “我只知道我爱你。”他打断了我的话，注视着我，之后慢慢地，有力地握紧了我的手。“不要再找寻借口。我以后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了。清薇，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 这一次，我没有再躲避。 那么多天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假装的坚强，都在瞬间爆发，溃不成军。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内心实质上是那么地脆弱。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强戴上的面具是很容易被撕扯掉的。 终于，我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至于其他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管了。 很快地，唐飞就辞掉了工厂里的工作。 唐飞说，他要好好地和我在一起生活。 为了不被他家里面的亲戚发现，我们离开了这儿，去到了a市。 唐飞说，既然我们要好好地开始属于我们的生活，那么，就要狠下心舍弃掉所有可能束缚到我们的东西。 到了a市时，已是下午三点多。天色很是阴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唐飞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就站起身来从货架上取下了我们的行李。之后，我们手牵手下了车去。 天空开始飘洒着毛毛细雨，因为雨水冲刷着的缘故，世界开始清晰了起来。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出去做农活儿，我就呆在家里面做作业。 地里的活儿做完后，妈妈会回到家，取下淋湿的蓑衣，然后喂食那些早已冷得瑟缩在门口的鸡鸭们。然后，妈妈会开始生火做饭，做我和爸爸爱吃的菜。 而现在，同样是下雨天，却是不一样的场景。果真验证了那一句‘物是人非’。 唐飞拉着我的手，暖暖的。还好的是，我的身边，有他，至于别的东西，我不想再去想太多。 第三十一章 因为才刚刚到这里的缘故，我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里找到性价比方面比较好的房子，于是就决定找个收价比较低廉的地方住上一晚。 因为两个人的行李加起来比较重，又逢上的是雨天，所以我们也没有精力走太远的地方，就走进了一个叫做‘君悦招待所’的地方。 标准间是二十元一晚，里面的环境还可以，到底要比我之前住的车库要强得多了。 付完钱之后，我们把行李扔到床边，就欢呼着扑倒在了床上，坐了大半天的车，此时此刻，身上到处都传来酸痛，当床映入眼帘之后，自然就是欣喜万分的了。我双手抓着柔软的被子，满意地呼出了一口气。 唐飞先走进洗浴室去洗了一个澡，出来后他换上了一身休闲的服装，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肥皂香味儿，有那么一瞬间，令我联想到了电视中那些代言男士化妆品的帅气男人。那样分明有型的轮廓，真的是好看得要命。 但唐飞并不是小白脸似的男人，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味道，优雅自然，所以才牢牢地抓住了我的心。 唐飞打开电视的第一件事就是调频道，收看《人与自然》。 忘了说，唐飞在面对小动物的时候，是相当有爱心的，看见街边跑过的流浪猫流浪狗时，他总会皱着眉头叹气，他说它们很可怜，如果他有那个能力的话，他一定要将全世界的流浪猫狗都收养起来。 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吻之后，我也走进了洗浴室。 褪去衣裳，花洒喷出的热水滚落亲吻在我的肌肤上，暖暖地，非常舒服。 然而这时，浴室的门却被人‘咚咚’地叩响了。 “唐飞，别闹了别闹了，我马上就出来了！”我脸上突然地一片通红。 我没有想到唐飞会这么急，我只得关掉了热水器，手忙脚乱地用浴巾裹好了身体，而当我刚刚裹上浴巾时，门把手却出现‘咔嚓’的一声声响，而后就被拧开了。 一双大手突然地揽到了我的腰间。唐飞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的大脑开始发热，开始晕眩，全身像是被打了什么针一样，软绵绵地。 “唐飞…你…” 紧接着，他把头埋到了我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说：“清薇，你的味道真独特。” “我…唔…” 我话还未说完，唐飞的舌尖就灵巧地从我的后颈处舔了下去，惹得我全身禁不住传来了一阵阵的酥麻。 之后，他逐渐地转到了我的面前来，他堵住了我的嘴唇，缠绵地吮吸着我口腔里的汁液，越发地疯狂了起来。 之后，他顺着我的脖颈吻了下去，然后轻轻地咬动着我的锁骨，有一种飘然的感觉袭击过来，我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热潮正在蠢蠢欲动。 而后，我也抱紧了他，热烈地回应着他。 他的手隔着浴巾揉搓着我的后背，之后，他突然将我横抱而起，走出浴室，放到了床上。 这一刻，我心中有着些微的期待，又有着些许的羞涩。 我的第一次，就要交给我喜欢的男人了，我内心自然是不能平静的。我希望我能够在他面前展现出一个最完美的自己。我一直对自己的身材都保持着自信，只是一直没有钱去好好地装扮它。然在此刻，我却害怕我在他眼中看起来不够完美。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就开始在这个城市里找寻着廉价的住房。 留意着墙上和公告栏上贴着的一切出租信息，我挨着个儿地记录到本子上，然后又和唐飞一起比较着价位以及房屋位置。 最终一个小单间跃入了我们的视野。里面有阳台，有独立卫生间，只是，因为这个小单间窗户面对着的，是一堵墙，所以阳光被遮挡住了大半，导致屋子内显得非常阴暗潮湿。 虽然说居住的条件不是特别地好，但是我和唐飞合计了一下，觉得相较于其他的出租屋而言，还是比较合算，所以最后就敲定了这个住处。 我们开始愉快地布置着这个小房间，它现在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一片小天地了，我买了一些壁纸，仔细地贴在墙面上，还买了许许多多好玩的东西回来。最后，我们两个人倒在铺好的床上，忙碌了那么久，也累了，心里潜藏一点小小的激动，也夹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 我就要和这个男人一起住了，这个我打心底里爱着的男人。 “唐飞。”我说。“我们在这上面留下我们的名字吧。” 说着，我坐了起来，从包里翻出一支笔，打开盖子，然后在贴了壁纸的墙上工工整整地写上了我的名字，画了个桃心之后，又写上了他的名字。 “淘气。”唐飞笑着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却是把那笔又递到了他的手中，催促着他也快些写好。 于是，唐飞慢慢地，写下了一句话，但却看得我几乎要掉落下泪来，就在我准备帮他拿开笔并拥抱他的时候，他却继续地写了下去。 “即便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我们的恋情，但是我仍会继续不悔地为你而付出。” “我知道你的过往很是不幸，所以我希望我能够为你抚平那些伤口。” “你是一个很好很坚强的女孩，但是当你的身边有着我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放纵一下，让自己脆弱。” “我们会有好的未来的，我会让你住到豪华的房子里享受美丽的人生，而贫穷只是暂时的。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 看完这些，我久久地说不出话来，能够做的，唯有紧紧地抱住他。 在这儿吃的第一顿晚饭，很是简单，一点清粥，配着在菜市买来的咸菜。但是我们吃得很香，狼吞虎咽地，吃得很是满足。 睡觉的时候，唐飞将那个小小的mp3放到床上我们中间，两个耳塞，一人分一只，我们一边听着王菲委婉动听的音乐，一边紧紧地搂着对方，一直到天亮。 然后我们开始出门去找寻工作。在这个城市里，如果没有工作，就只能够是死路一条。城市在日趋发展着，同样也在日益冷漠着，它并不会同情弱者。 但是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更糟。 工作找了四天，却仍然是一无所获。白天四处跑，和人磨着嘴皮子，受尽人的白眼。这边的厂家差不多都已招满了人，而没有招满人的厂家又离我们的住处太远，大冬天的，每天那么来回跑也是件困难的事儿。 在又一次碰壁之后，我难过地推开了唐飞的手，独自走在街边。 寒风拂过，吹乱了我的头发，蒙住了我的眼睛，于是一阵温热的液体便抑制不住地溢出了眼眶。我有些颤抖地抱着自己的肩膀，不敢抬起头来，不敢让唐飞看见我在哭。 但是心里却是难过得要命，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东西是什么。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我的成人世界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兜头给我泼下了一盆冷水，这是上帝在给我开的玩笑么。 最后，唐飞搂住了我，亲吻着我的额头。 “清薇，那个厂家待遇还不错，每个月都有那么一千来块，远是远了点，但是我可以去买一辆二手的自行车，早上早点儿起床就好了。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也许我们虽然住在一块儿，但能够看见的时间大概就是晚上了。” 我顿住了脚步，但是没有说话。 于是，唐飞又怜爱地帮我把凌乱的头发仔细地陇到了我的耳后，然后双眼认真地注视着我。 过了一会儿，他‘扑哧’一声就笑了。 “你看你，怎么说哭就哭了呢？不过，你哭起来的样子还不算丑啊。哎，呵呵，清薇，你相信我么？”他说着便揉了揉我的脸颊。 于是，原本还有些难过的我一下子就又被他给逗得乐了。 是啊，我是应该相信他的啊。只是，我是在心疼他啊，每天要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工作的话，那得多累人啊。 那个地方，就算是骑自行车，也是需要近一个小时的吧。 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很快地就去了一个专门卖二手货物的地方去选旧的自行车，又砍了很长时间的价，才买下了一辆自行车。 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唐飞都开心得像个小孩子。这不是名牌车，与奔驰宝马完全搭不上边，与四个轮子的车完全搭不上边，甚至不是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但是我们还是为着自己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而感到万分开心。 唐飞则笑着骑上车，向我展示着他傲人的车技，最后，他让我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然后我们就这样快乐地回到了家中。 第三十三章 唐飞开始到那里上班之后，陪我的时间就明显地变少了。我也不是那种非要别人陪才能够过活的女人，只是，怕他太累。 我不希望唐飞是饿着肚子去上班，所以每天早上五点半，我都会在唐飞醒来之前穿好衣裳下床去做早餐。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有些起不来，毕竟五点半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而我又不能够调闹钟，那样子会影响到唐飞。 所以，之前的几日我睡觉时都是惦念着的，自然也就无法睡得很好。久而久之，便再也不能够睡得很熟了，总是会因为一小点儿动静而被惊醒过来。 但是到了后来，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生物钟，每天一到点，我就可以自然而然地醒过来，然后准备好热气腾腾的早餐，让唐飞吃了好好地暖下身子再出发。 在离开家门的时候，他总是会给我一个拥抱和一个吻，之后打开房门走出去。 看他背影消失之后，我才又重新关上门，褪去身上的外套，窝到被窝中，但再怎么也不能够睡着。我的脑海中仍然会不时地闪过一些面孔，比如张婉，比如石林飞。 为了尽力不让自己去想些有的没的，我开始画画，随手拿起笔和纸，就开始描绘自己内心中存在着的一些东西。 唐飞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得很晚，带着一身的汗水和满脸的倦容，锁好单车进到屋的他，头发微乱，但还是温柔地对着我笑。 不过，我知道他的辛苦。在上班的最初一个月中，每天晚上洗完澡后，他都会搂着我，在被窝里给我讲一些工厂里边儿发生的趣事儿，有时候，他讲着讲着就会睡着，呼吸均匀。 在后来，慢慢地，他洗完澡后直接地就睡倒在了床上。有接近半个月的时间，他没有再碰我的身体。 为了帮他减轻一些负担，我也在空闲的时间里去揽一些细小的活儿来做了。 胡倩燕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虽然我们已经不在一个地方，但她有时候还是会来看我，带来一些水果或食物。 “清薇姐，你幸福吗？”胡倩燕扬起小脸，一边剥着蒜，一边认真地问我。 她的头发比以前又长得长了一些，斜斜的刘海围裹着小巧精致的脸蛋，显得清纯而美丽。 “我很幸福。”我重重地点点头，然后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嗯，我相信清薇姐说的话！对了，清薇姐，我就要去念书了。”胡倩燕望着我，那漂亮水灵的眼睛里含着浓浓的兴奋。 “真的啊？那么可真好啊！为什么突然又决定要上学了呢？” “呵呵，因为憧憬啊，这阵子我看了一本书，我开始向往起高中生活来了。我才十六岁，这么早就不念书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我决定要重新回去读初三，好好学习考上重点大学，以后出来工作了我就给清薇姐你买漂亮的项链，还要带着清薇姐去看大明星的演唱会！哦不，我要为清薇姐出资举办一个个人演唱会！清薇姐唱歌那么好听，我一定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看见小姑娘纯真的样子，我在瞬间觉得自己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是啊，在这样子的一个世界里，有一个人这样子地看重自己，真的很难得的。 突然间好羡慕她，可以自己选择读书或是不读书。而我…是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便已不能够再往后退。 “这个是什么？”胡倩燕放下了手中的蒜，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我的床的旁边，拿起了一件我绣好亮片的衣物。 “这个，就是绣着赚点儿小钱用的，就是把这些小珠啊亮片啊什么之类的按照设计好的图样绣到厂家的衣服上去，做多得多。” “哇…”胡倩燕看看那些亮片，然后又看看我，感叹着说：“清薇姐你的手真的是好巧好巧啊，这个绣得真的好好看！以后我要是结婚了，那么清薇姐你要给我做婚纱啊！” “呵呵，我哪里能行，只是绣这个都做得不是很精呢。”我说。 胡倩燕拉着我的手，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胡倩燕在我家里吃过了午饭之后就很快地走了，说是要回去复习一些以前的课程，为中考做准备，以免以后上了学却跟不上老师和同学们的进度。另外就是我这里太小了，也就只容得下两个人住，所以倩燕没有办法在这里留宿的。 在送胡倩燕到车站之后，回家的途中无意间踢到了一个塑料瓶子。 于是，一个念头又从我的大脑中浮现了出来。 是的，我还可以捡捡垃圾，这虽然对于很多人而言并不是一个什么光鲜的事情，但是对于我而言，光鲜不光鲜又有什么区别呢，唯一的区别就是吃不得饱饭，穿不穿得暖衣。 每天捡些垃圾，再绣点到手的那些货，得到的钱总是能够积少成多的啊。想到这儿，我便有了动力。 第三十四章 我开始习惯性地带上大的袋子出街，遇见可以用来卖钱的废品，我就会去捡，废报纸是我几乎每天都会捡到的东西，每次带回家后，只要是没有弄脏的报纸，我都会铺展开来捡着感兴趣的一些内容阅读。 所以，虽然没有电视也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书籍，但我还是能够对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略知一二，总算是与社会没有脱出太大的节。 有时候我会在街上遇见乞丐，他们或是瘦骨嶙峋，或是肢体残破，总之看起来异常可怜。 我的钱也不多，而且来得很是不容易，出门时我身上一般都就只带那么几个硬币，但是如果看见实在可怜的人，我还是会给他们。 只是，有一次在傍晚卖了废品回家时，我看见了一辆大大的卡车停在不远处，而那些乞丐则从各个地方涌过来，集体上了车。这时我才相信了报纸中所说的那种骗人的团体。 也许他们真的很可怜，但是他们是被坏蛋所操控着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没有要到钱，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但即使他们是要到了钱，那也不是他们得到，最终是落到幕后人手中，那个时候，好心人的施舍反而会增长了幕后人的气焰。 所以到后来，我不再随意施舍别人。 也因为捡垃圾的缘故，我认识了好几个老太太，偶尔地会和她们聊聊天，倒也感到有几分亲切，其中一个老太太离我住的地方不是太远，她有时候会挎上一篮子的青菜或者是端上一大碗排骨汤来到我这儿，人挺好的。 今天晚上唐飞回来得比较早，说是工厂里的女人们大声嚷嚷着厂子里饭菜难吃，吃饱，不能饿着肚子加班，于是厂长只好顺了大家的意早些放大家回家了。 “你就吃点儿这些东西？”唐飞回到家时，我正在就着喝粥，桌上并没有摆放其他的菜。 “不是啊，这个……”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回来，我却找不到其他的任何说法。 唐飞也很心疼我，这我是知道的。他经常都叫我要去多买点儿好吃的菜，他说他累点苦点没什么，只要我过得好，那他就好。 但是我怎么忍心大手大脚花钱？所以，我一般都是白天吃得很简单，等到晚上唐飞回来之后，我才会做好吃的东西为他加餐，然后自己也顺便再吃点儿。 “傻瓜。”唐飞用下巴抵着我的额头，轻声地说着。 “咚咚咚。”这时，门响了。 “都六七点钟了，这么晚，会是谁啊。”唐飞望了望门。“你等等，我去开门看看。” 看见唐飞严肃的样子，我不禁笑了，总不能够是坏人啊。“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我打开门时，老奶奶就将一个饭盒递了进来，里面装着的是红烧鸭肉，味道很香，勾得人直流口水。 唐飞愣了愣，忘记了要接过来。 “哎，奶奶您…快点儿进来坐坐，您说您，总是那么照顾我和唐飞，真的是很过意不去，经常都给我们送好的东西过来，真的是我和唐飞前世修下来的福气呢！” “这话说得真是…咱们说什么客套话，见外了！哦，这就是唐飞吧？！经常听清薇提起你，但总是见不到个人影，都不知道具体的长什么样子，今天总算是见到了，长得还不错，靓仔啊！”老奶奶笑得很是灿烂。 唐飞仍然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之后，他还是笑了笑，说：“老人家，进来坐坐吧，外边儿天冷。” 但是老奶奶却是摇了摇手，说：“我得回去了，人老了，一到冬天，就穷哆嗦，老犯困啊！你们小两口好好地处吧！” 说完，她就转过身走了。 “那好，您慢走！” 关上门后，我望着手中的饭盒欣慰地笑了笑。 但是，当我转过身后却是惊呆了。、 唐飞坐在小凳子上，闷闷地吸着烟，面容阴沉严肃得有几分可怕。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面的唐飞。 而我疑惑的是，为什么他的转变那么大，难道是工厂里出了什么事情？ 第三十五章 “唐飞，是遇见什么难事儿了么？”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难道是工厂的工作方面出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要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可谓是相当地严肃。 唐飞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进而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之后把那包抽得只剩下几根的烟同打火机一块儿丢到了桌子上。 “你现在成天就接受她们的施舍么？”唐飞说起这句话时，表情显得怪怪的。 我皱了皱眉头，对此有些不满。他那是什么表情？鄙夷，生气？ “施舍？” “对！你知不知道那个老太婆抠门儿的事情在工厂里传得满天飞？她可是这一带的红人啊，这个地方的人，有谁不知道这个老太太的呢？都在嘲笑她！”唐飞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是我心里也很堵。 “嘲笑？不尊重别人的人看人时的眼光，就那么能够影响到你？！如果她真是那种抠门儿的人，又干嘛好心地送我们吃的用的？！” 唐飞额头上的青筋凸现。我真的是想不到，他怎么会那么在乎那种什么东西都不如的烂面子，所谓人云亦云，难道他也是如此？我一向都欣赏他独立的思维，那会让我觉得这是个有趣的男人，并且一定会有出息，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如此。 “上次我们工厂中的一个女同事甚至看见她在垃圾桶里翻出一些残羹剩菜用塑料口袋装好带走，说不定她给你的正是那些东西呢！”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们说的话你也相信？！” “你搞清楚状况可以吗？我自己要是也没有亲眼看见，我会因为别人的疯言疯语而乱嚼舌根？！”唐飞几乎红了眼。 这句话如同雷霆一般，直劈到了我心中，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谁掏空了一般，空空荡荡，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却还是忍不住地去想些有的没的，甚至对于她刚才送来的食物也起了疑心。 过了一会儿，我捋了捋头发，然后将刚才李奶奶送来的食物端到了面前来。 鸭肉看起来很新鲜，而一般那些被人倒掉的食物一般都是馊掉的，不可能这么色香味俱全，也不可能这么完整。 “事情没有搞清楚，就不要乱开口说话。”之后，我将那碗鸭肉放到了食品柜内，淡淡地说了一句。 “啪！”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却是…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蔓延了开来。他的那一巴掌打得好用力，我感觉脸似乎都要肿起来了。 抬起头来，看着双眼猩红的唐飞，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喉咙里像是被迫塞下了一大团棉花，我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唐飞也愣住了，呆呆地注视着自己抽回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一种愤怒与伤痛席卷包裹了我全身，我全身颤栗着走到了一边，倒出锅里的热水，取下毛巾，浸入水中，再拧干，洗脸。 这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却突然地环住了我的腰。他将下巴靠在我的肩上，那种属于他的独特的气息再一次将我紧锁。 “对不起。”他低声说。 “这句话你没有必要和我说，我只希望你能够记住你当初对着我许下的诺言，你说过你会待我好，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放手让你回到你真正的家庭中的。”我安静地说着，努力地覆盖住内心实际起伏不定的波澜。 我一直在装作成熟，装作明白事理。我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但是因为害怕失去他，我一直都在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足够知性，但现在，他的一巴掌扇掉了我对一切事情的美好幻想，并且开始觉得自己并不能够很好地持家。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重复着这句话。 “也许是这段时间的压力太过庞大，我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 “如果真的无法承受，那么，我们还是分开好了！”几乎是不经过大脑地，我转过身来就朝他大声地吼着。 之后，猛地一把推开他，我躺上床去，拉住杯子如同蚕蛹一般裹住自己，一动不动，亦不再说一句话。 第三十六章 翌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 唐飞早已出去工作，今天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子早早地起来给他做早餐。空气中流动着寒冷的气流，我裹着被子窝在床上，心情居然异常平静。 但是，这并不能够代表我对一切都释然。 过了一会儿，我起了床来，叠好床被，洗漱好，之后从床底拉出行袋，往里面塞进了一些自己换洗要用的衣服后，我拨通了胡倩燕的家庭电话。 我告诉她说，我要去她那里住上几天。临走时，我看了看食品柜里李奶奶送来的食物，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之后就拎着我的行李袋子走了出去。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得很是严重，因为本来就晕车，再加上早上没有吃东西，所以坐上车时，车厢中那种沉闷的味道更是引得我不住地恶心，好几次都差点吐了出来。 下车时，倩燕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今天的她穿着鹅黄色的小棉袄，帽子上的一圈儿绒毛衬着她小巧的脸蛋，看起来分外甜美。 “究竟是怎么了啊？”帮我接过手中的行李之后，倩燕关心地问道。 “我决定和唐飞先分开一阵子，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来让彼此冷静一下。”我说。 胡倩燕听后，点了点头，又说：“今天是周五，我还要上课，现在是早操时间…这样吧，你到小卖部的阿姨那里，然后你再等我上完剩下的两节课就一起去我家，你觉得怎样？” “可是，那样子可以么？” “可以的。”也只能这样子了。 胡倩燕就读的学校在这儿还是算不错的中学，环境等方面都还挺好。 一走进学校，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我还是一个学生，但是我却已离了学校那么久，内心不禁泛起点点涟漪。 胡倩燕上体育课的地方不远，我在小卖部的窗户处恰好便可以看见。 体育老师吹响了哨子，于是学生们便快速地丢掉手中的零食袋子，像是飞毛腿一般跑了过去，歪了歪身子，然后站好，直到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才又散了去。 之后，胡倩燕拿着羽毛球拍向着我轻快地跑了过来。 “清薇姐，你出来，咱们一块儿打羽毛球吧！”她笑得满脸灿烂，就像是阳光下绽放得正好的花朵儿。 “我？我很久都没打了，不知道还行不行呢！” “没关系的，清薇姐你可以的，大家一块儿玩嘛！”倩燕伸出手撒娇地挽着我的臂膀，于是我点了头。 走出去，只见倩燕的两个小姐妹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她们看起来都很有活力。二月份的天里，她们就像是火，燃烧了这个季度的冰雪。 “我和清薇姐一组哦！”清薇搂住我的肩膀，朗声说。 “那好啊！”她们表示同意。 于是，我们这两个组的比赛就开始了。 事实证明，久了没有做这些运动，我打起来真的不是很顺手，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不光是老接不住球，就是在发球的时候，也不能够发得好，可苦了倩燕，但是到了后来，慢慢地，我也就打得得心应手了。 但这时，对方打过来的一个球很险，是我很难能接到的，但是如果不接，又应该不会出界，所以我还是努力地去接，可这时… “碰！” 突然间，头昏眼花。一个篮球直直地飞了过来，恰巧砸中了我的头，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了一种自己快要脑震荡的错觉。 “清薇姐，你还好吧？！”胡倩燕放下手中的羽毛球拍，和两个女生一并围过来扶住我。 过了一会儿，我脑袋才变得清醒了。 “啊，对不起！” 这时，一个清亮的男声响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我抬起头一看，不禁愣了愣，眼前的这个男生有着高高的个头，但很瘦，长相俊秀干净，脸上挂着一丝不知所措。 我摇了摇头，说：“不碍事。” 但没想到他却红了脸，再一次向我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抱着怀中的篮球跑掉了。 和我们一起打羽毛球的两个女生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地笑了。 “傻瓜。” 她们说。 我转过头时，发现胡倩燕却是看着他的背影痴痴地笑着，不经意间扬起的嘴角，看起来就像是抹了蜜糖一样。 我想，这两个人，一定有鬼。 胡倩燕的家离学校不是很远，出了校门向西走五百米，再右转进入一个小巷子就到了。 开门前，胡倩燕拉住了我的手，说：“清薇姐，见到我爸妈后，你一定不要泄露出你和唐飞有同居的事情，我爸妈有时候挺封建的，尤其是对我的交友范围，管得特宽，特严。”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胡倩燕的母亲是一个才三十五岁的女人，至今仍拥有着丰腴的身段，白皙的皮肤以及美丽的面庞。她看起来不老，但是成熟，比少女更有味道。 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是温馨，胡倩燕的父母都有着开朗的性格，不至于让人无法放松。他们总不停地夹着好吃的菜到我和倩燕的碗中。 吃完饭后，我帮他们收拾着碗筷，拿到厨房中，挽起袖子准备洗。 “你是哪儿的人啊？”这时，胡倩燕的妈妈开口问我。 “我老家在重庆。”我笑了笑。 “那你到这儿来是为了读书还是什么？” “嗯，为了读书。”我继续说着谎，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逼真一些。 水龙头打开，晶莹的水花打在白色的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拿着海绵，不紧不慢地洗着。 “我来吧，你去和小燕子玩吧。”在胡倩燕的家里面，大家都称呼她为小燕子。 我拗不过她，于是只好走出厨房，去了胡倩燕的小房间中。 这时我才发现，胡倩燕的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美轮美奂，就像是童话中的公主房一样。 我和她一同仰躺到床上之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清薇姐，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哪样的？”这时，胡倩燕突然小声地问了我这个问题。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很在乎他的一切东西，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现实生活中的，都会很在意。” “就像你和唐飞那样？” “我现在不想提到唐飞。”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我迅速地便丢出了这句话。 清薇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我，似乎是很不可置信。 “是，就像我和唐飞那样。”捋了捋头发，我注视着倩燕，终于点了点头，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自己也是很清楚的。 “清薇姐…”倩燕垂下眼睑，然后靠近了我。 “清薇姐，那么，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听到这句话时，我的脑海中突然浮出了那个高个子男生的身影。毫无疑问的，倩燕所说的他，肯定就是指的那个男生。他看起来帅气而优秀，难怪会深得倩燕的心了。 然而，正在我打算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盖子，看着那闪现出的两个字，我犹豫了，而后又安静地合上了手机盖。 第三十八章 “怎么了？”倩燕望着我，担心地问。 我摇了摇头，有点累，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清薇姐，明天我想约他出来，我想向他表白，你觉得好么？”倩燕用手撑着小脑袋问我。 “好啊，不过，你确定不会耽误你的功课？”不管怎么说，对于现在的胡倩燕而言，好成绩才是重要的，毕竟就要中考了。 但她只是撇了撇嘴，说：“可是如果我不采取行动而是一直这样默默暗恋他的话，也会让我分心的啊，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李明轩功课很好，相信我和他在一起的话，我们的成绩不会走滑坡路的。”听了小妮子这一番话，我不禁恍然大悟，她早就为自己找好理由了啊。 于是，我点了点头，倩燕又高兴地吻了吻我额头，就像一只兴奋的小鸟。 翌日。 今天的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俏皮地洒满了整个庭院，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胡倩燕早已坐在书桌前，面对着上面的镜子梳理着发型。 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用小木梳顺着头发，不时地端起镜子仔细地注视着自己的发型和脸颊，她看起来真的是快乐极了。 “早上好！”我掀开被子下了床，朝她走过去。 “清薇姐，早上好！”倩燕放下手中的镜子，侧过了身来。 “妈妈准备好早餐了，你赶快换好衣裳，咱们就一块儿下去吧！” “好啊。”我应着。“倩燕你今天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真的吗？”胡倩燕的脸上竟浮出了一丝红晕。 “真的。”我郑重地点了下头。 胡倩燕抿了抿嘴唇，说了一句：“清薇姐，你要快点哦！”之后，就先我跑出房间去了。 在有些时候，男孩子真的很傻，总是很难领悟女生们细腻的情感。 胡倩燕给了李明轩一盒饼干，并特地告诉李明轩这盒饼干是自己的妈妈亲手做成的。但是李明轩接过去之后不是自己留着回去慢慢吃，而是当时就打开，给我和倩燕一人分了几块。 然后，胡倩燕还特地约了李明轩打篮球并且故意装作自己不会，一般来讲，男孩子遇见这样的情况都会主动教女孩子的吧，那样一来，两个人就可以亲密接触了。 但是李明轩没有，而是说：“没关系，不是非要打篮球不可的。” 胡倩燕哑然。 最后，胡倩燕想给李明轩一张自己制作的卡片，上面用隽秀的蓝色钢笔字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充满暗示的文字，但是她又没有那个勇气，于是就找借口溜掉，却让我帮她将那张卡片交给李明轩。 看着胡倩燕小鹿似地逃掉，我不禁摇了摇头，然后望向站在面前的少年。 “上次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大碍？”过了一会儿，他抓了抓脑袋，问了出来。 我笑着摇头，反问他：“如果有大碍，那你是准备支付医药费么？” “嗯。” 我不禁愣住，我原本只是一句戏言，但却没有料到他回答得如此认真。 “谢谢，我很好。”我说。 “我可以请你吃…” “对了，这是她给你的。”没有等他说完，我便将手中的卡片向他递了过去。 李明轩愣了一下，然后才伸出手来接了过去。 “倩燕很喜欢你，她是个聪明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你不要令她失望哦。”而后，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还有点事儿，再见。” 我知道，我不可以在这里停留太久。 走出篮球场的时候，我掏出了荷包里的手机，上面有着几十通未接来电和十几条未读短信。 我当然知道这种疯狂的事情是谁干的。 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当我抬起头来后，却发现，唐飞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仰起头，微眯着双眼，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半晌，我开始发笑。 但他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握住了我的肩膀。我以为他要打我，潜意识里缩了缩肩。 然而他只是用力地抱住了我。 恍惚间，我听见他说：“以后不要再突然消失了，好吗？” 但我的喉咙却像是被异物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慢慢地将他放在我的肩上的手挪开，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他看起来神色黯然，我能够从中知晓我在他心里面所占的位置有多重要。 但是我没有说话，只是垂低着头，望着地面。 “清薇，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我是真的爱着你的，为了你，我可以抛弃许许多多的东西，为了你，我再苦再累也没有关系。”他说话时，缓缓地，声音中夹带有几分沙哑。 我闭上了双眼，而后又睁开，望向远处。广州的气候本来就不是太严寒，而现在是三月份已经接近收尾，气温在二十多度徘徊，倒是比较暖和。 球场外面，种植着大片的非洲茉莉。这些绿油油的植物，就像是厚实的毛毯一样，将大地点缀得很美。 “来，我们一起走走。”之后，我牵起了他的手，慢慢地走在围绕着球场的那条小道上。 小道右边种着着的笔直的木棉树，在此刻已经是绽得满树红火，这些热情的花朵似乎要赶尽干枯的树枝的那种疲态。 “这几个月来，你一直都在工厂里忙碌着，那么苦那么累，也没有丝毫的怨言，说实话，我很感动。所以，我并没有真正地离开你，如果我真的消失了，那么你不会再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任何关于我的痕迹，我也不会到明知道会被你找到的胡倩燕家里来住。我只是想要理顺一下自己的思维。我是害怕，害怕你会逐渐地厌烦我。”我一口气说完了心里面的想法。 感觉到手心里唐飞的手有些微地僵硬，我回过头来，冲他微微笑了笑。 “清薇。”他说：“我一直都很希望自己能够赚很多钱，然后让你成为幸福的女主人。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有的人可以很轻松地赚到很多钱，，每个小时的薪资都是不少，然而有的人拼死拼活，灰头土面地工作，但一个月赚来的钱除了补贴家用外，几乎不能够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买上一小份礼物。”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唐飞把头偏向了一边，然而我却还是能够看见他蕴藏在眼底却努力不让其滚落出来的泪。 这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变得柔软了，那一刹那，我很是感动。我知道眼前的他是爱着我，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我便已心满意足了。 “唐飞，我们回去吧。”我说。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到倩燕的家后，我就开始麻利地收拾起物品来了。 “你那么快就要走？”倩燕睁大了眼睛。“你不是说要在这儿住上几天的么？现在才一个晚上啊。” “唐飞来了。”把房间门关上后，我压低了声音告诉她。“噢，那真好，说明他非常在乎你。”倩燕的双眼忽闪忽闪的。 “还有就是，我帮你把卡片拿给李明轩了。你确定你很喜欢他？”我拉好了包的链子。 “谢谢清薇姐帮我啊！嗯，我确定，他真的很优秀呢！” “所以，你也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行哦！我走了！”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拎好了包。 “嗯！是的，我会的！重不重？我送你出去吧！”放下手中的书本，倩燕轻快地向我跑了过来。 第四十章 我又与唐飞生活在了一起，与之前不同的是，我们现在更加地相爱了。 唐飞白天出去上班的时候，我总是一边做着家务一边又想着他，想他睡着的样子，想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然后，我总司想着想着便一个人笑了起来。 再后来，我才知道，李奶奶其实是因为过度节俭，所以才被人落了话柄，而实际上，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不光是对人，就是对大街上的流浪动物，也总是充满了爱心。 日子似乎终于又回复了平静。 “唐飞真的是个好男人呢。”李奶奶来串门的时候，这么说。 “是的，他很好。”我微笑。不是在恭维他，而是我发自内心的看法。“他曾经是中学的语文老师呢。” “他做过老师？”李奶奶似乎在想着什么。 “嗯，是啊！”我点点头。 “现在有一所刚兴起来的小学正要招收语文老师呢，为什么不让他去试试呢？！做老师就不用干苦力啦，而且假期多，每个月还有固定的工资，那样不是很好么？！” “真的吗？可是我不知道他的教师资格证有没有带在身上呢。”心里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悦，可是转而却又令我担心了起来。 “他的东西不是你收好的么？”这时，李奶奶看我的神色有些许的奇怪。 我的脸颊不禁一热。不知道的人只言我与唐飞很是相配，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唐飞是有家庭的人，而我只是第三者。 在书上，第三者一般都是不要脸的，所以都是一个被攻击的对象，然后在各作品中成为一个滑稽的小丑性角色，说起来实在是不光彩。 但事实却是在我介入唐飞的生活之前，他的一切都是我所不了解的。 “别着急，等他回来后，你问问看。”之后，李奶奶拍了拍我的手，慈祥地笑了。 我点头。 事情总是出人意料。在我兴高采烈地把这件事告诉唐飞之后，他沉默了好一阵，我脸上的笑容逐渐地僵住。 “那个在我老家。”最终唐飞说了出来。 是啊，因为出来得太慌忙，当初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的。 于是，原本持有的希望在瞬间又如同泡沫一般破碎消散。 第二天我就很是遗憾地告诉了李奶奶这件事情。那个唐飞在短期内回家去拿是不太现实的事情，所以我说的是唐飞的资格证早已遗失。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李奶奶却是笑着听完的，这实在是很让人费解。 “你算是遇见贵人了。”李奶奶听我说完后，迫不及待地便开口了。“那个学校的校长和我的一个亲戚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可以让唐飞先去任教，而后再补办那就好了。” “真的可以这样？”像是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事实证明，这真的是赶上好运了。 在唐飞回家的那一刻，我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他。他也很是高兴，一连吻了好几次我的额头。 而后，为了给校长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我拿出了之前所存的积蓄，准备为唐飞添置一套新装。 上街后，转了好几个服装店，最后用比较合理的价格买下了一套大方得体的服装。 他身上所穿的，大多都是今年前的陈旧衣服了，之前我每次提议买新衣服时，他都叫我为自己买新的，可我也不忍心花费他的血汗钱，因此谁也没动那笔钱。 这次我也是以他要换工作的理由才说服他去买的。 不过真的决定要买了的时候，他还是很兴奋的，所以当换上新衣裳后，唐飞也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一样在我面前打开双臂，还转了一圈，问我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你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能够带出味道来，最好看了！”我拉住了他的手。 第四十一章 就这样，唐飞成为了一个小学的新教师，重新回到这个工作岗位上的他，显得很是兴奋。这是一个依靠脑力劳动工作的美差事儿，他不会花费人大量的精力，与在工厂里面依靠精力和汗水去换得的微薄收入相比较起来，教师的确是轻松得好多。 他现在有更多的时间与我聚在一块儿了。 唐飞是一个教书很认真的好老师，每天晚上回到家之后，他都会尽职地备好课文，有时候还会与我商讨怎样子上课能够较好地调动起学生的积极性，怎样子上课不至于太古板而让一屋子的学生都倒头呼呼大睡。 为着这些东西，他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我把泡好的热茶放到他的桌上时，他会转过头来给我一个浅浅的吻。 “今天我们班上有个调皮捣蛋的男同学抢了一个小女孩的橡皮擦，结果两个人居然就打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唐飞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哎，这帮小孩子啊。” “话说回来，那些小家伙还真是可爱呢，我看着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去捏捏他们的脸蛋。”唐飞又强调了一遍。 我不傻，自然知道唐飞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他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年近三十，虽然他膝下也有孩子，但是是在他妻子那儿的，而现在，他却是和我生活在一起的。 晚上洗完澡后，我走了出来，拉过他厚实的大手，轻轻地放到了我的腹部上。 我说：“唐飞，我们也让一个小家伙来我们的生活捣捣乱，你说好么？” 唐飞听了之后，伸出手圈抱住了我。 “清薇，你真好。”他说。 一个月后。 一切就像是一年中的四季那样，自然而然地进行着。我似乎已经明白了家庭的含义，家，就是一个令人安心的世界。不过你在何处飘荡，一旦回到家中，就会拥抱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是，一切却被一个电话所搅乱了。 那是在一个周二的清晨，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接起来的时候，耳中传来的是老家李阿姨焦急的声音。 “喂，喂，是清薇吗？” “是的，李阿姨，我是清薇，有什么事？” “你妈妈进城准备去你学校看你，可是途中被一辆车撞到了，现在正在医院住院，你快去看看她吧！我拜托学校的人找你，可是听说你早已经没有读书了，哎！真是急人，你现在在哪儿？赶紧地给我回来！听见没有？医院离你们学校不远，就叫做x第一人民医院。我已经付过一些费用了，你快点来吧！” 听到这个噩耗，我的大脑在瞬间‘嗡’地一声响，差点就要炸开。 我听不见半点的声音，我的思维已经凝滞，此时此刻，我全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恍恍惚惚地挂上电话之后，我蹲在床头，无力，痛苦，以及绝望，开始在我的心底疯狂地滋生。 过了片刻，我哆嗦着摸出钥匙，然后打开门向唐飞工作的小学跑了去。 跑到那儿的时候，我没有在他的办公室找到他，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告诉我说他正在上班，于是我只好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着等。 但是此刻的我却是怎样也坐不住，大脑沉甸甸地，早已经被母亲的事情包裹得密不透风。我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全身都在发抖。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之后，学校敲响了下课铃声，随着孩子们的欢呼声，唐飞也从教室走了出来，进到了办公室中来。 —————————————————————————————————— ps：求票啊求票，各位看官喜欢的话就收了此文吧！祝大家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第四十二章 “唐飞…” “怎么了？”也许是看见我的脸色不对，唐飞有些怀疑我是不是生病了，于是皱着眉头大步流星地朝我走过来并伸出手为我试了试额头上的温度。 我摇摇头，拉下了他的手。 “唐飞，我母亲出事了，我现在必须立马赶回去看她。而且，她现在正在住院，我需要花一笔钱。” “可是如果你一个人回去的话，我不放心，车子上并不安全。”唐飞想了想，又说：“需要多少钱？治病要紧，钱倒是其次，只要老人家没事就好。” “没事儿的，那么多人都乘火车，难不成不幸就单单降临在我的头上？不会那么巧的，而我的母亲，我相信她现在是非常需要我的。至于治病需要的费用，我也不是很清楚。”不管如何，我是肯定要回去探望我的母亲的。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说：“再不然我和你一块儿回去。” 我一惊，随即便摇了摇头。第一，如果他随我一块儿回去了，那就断了经济来源，还有就是，我应该怎么向母亲介绍他？ 第二，我还一直瞒着母亲，没有告诉她我已经退学，如果这个时候又恰好被她知道我和一个比我年长许多的男人在一起，她会怎么想？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做事情有分寸的，而且，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别人的佑护下生活吧。所以，唐飞，不用担心我，我从小便已学会了自立，我会很好的，你就在这边安心工作，好吗？” 唐飞沉默地玩弄着办公桌上的笔筒，半晌，他叹出一口气，并点了点头。 “那么，等一下我和你一块儿去买车票吧。” 我点头。 因为现在不是春运期间，也不是五一黄金周，所以火车票比较好买，不会出现排长队却仍难求一票的现象。所以我们很快地便购得了票，时间是翌日清晨。 一回到家，我便开始匆忙地收拾起换洗的衣物以及牙膏牙刷之类的物品了。 此刻的心情是如此迫切，我才发现，原来母亲在我心中的位置，是那么地无可替代。 所以，在到达目的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我甚至想也没想地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赴医院。 在病房门前，我见到了李阿姨。只觉得她似乎老了不少，眼角已被岁月侵蚀出道道条纹，只是那双大大的眼睛中，透出的光仍是犀利的，带着几分聪明，直直地似能望进人的心底。 “你终于来了！”她说，但是神情却是冷冷的。 我知道，这是由于她得知我早已退学的缘故，而这件事是未经我母亲允许的。所以在大家看来，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想，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居然退了学，辜负了母亲的期望，甚至还半年不见踪影，说出去有几个人能认为这是个正经的孩子。 “你是不是去吸毒了？”李阿姨那十四岁的儿子打量着我，痞痞地问。 我皱了皱眉头，正想叫他注意点儿，但李阿姨却是先我一步打了他儿子一嘴巴。 “闭嘴！别净说些不光彩的事情！”李阿姨低吼。 然而这句话却是令我真的有苦难言。李阿姨到底是对我存了偏见了吧，不知道他们还有在揣测些关于我的什么呢。 “清薇，不要怪我，我是顾及到你的人生，不希望你走歪了，所以这件事我告诉你的母亲了。” 虽然是早有准备接受母亲的惩罚，但是听到这句话时，我还是忍不住地颤了颤。母亲真的知道了…她怎么想的？ 我朝李阿姨点了点头，还是拎着行李推开病房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第四十三章 “妈，我到…”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要退学！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你这个坏孩子！”母亲瞪大了双眼，气得浑身发抖地注视着我。 在那一刻，我发现我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双腿也变得僵硬，没有办法向前挪出一步。 母亲的震怒令我这些日子来伪装的成熟面具在瞬间脱落，原来我还是那个小姑娘，在母亲旁边的小孩子，会因为做错事情而受到责骂，会因为责骂而全身紧张无法放松。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干脆就在外面一直乱混下去算了，你还理会我做什么？就让我们彼此自生自灭算了！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期望都聚集在了你的身上？！你…”母亲面色张得通红，依然在不停地数落着我，之后她抓起床头的一个苹果就向我掷了过来。 我没有躲闪，于是那苹果就直直地丢到了我的胸膛处，接着又滚落到地上，转动一下后停止。 母亲掷完后开始抑制不住地咳嗽，就像是快要死掉的人一般，双眼鼓得很大，眼白明显。 我将手中的行李靠墙放好，而后蹲下身捡起了那个苹果，垂低着头走到了母亲的床边。 母亲把头偏过去面对着墙，但是我早已看见了她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像个孩子一样捧着手中的苹果呆呆地站在那里，起先还平静，然而后来却是流出了眼泪来，并且开始止不住地抽蓄，鼻尖酸酸的，眼睛红热湿润，但是始终叫喊不出那一声“妈妈”来。 这时，我看见母亲伸出手指抹了一下泪痕，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你知道为了让你读书，我背负了多大的压力么？在乡下，现在还有不少人认为女孩子读书是没用的，毕竟张大了就要嫁人。别说女孩子，就是男孩子也差不多上到初中便开始出去工作。而我呢，忍受着所有人不理解的嘲笑，硬是把你供上了大学，想一想，真是令人欣慰。” “那时你也很是争气，入学之后苦心学习，在系里也拿过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奖，我身边的那些人这才相信我的坚持是没有错的。可是，为什么你偏要固执地去毁了这一切？” 母亲微微地闭了一下眼睛。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而后，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因为我想要一份工作，想…想要挣钱。”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母亲沉默了。 我蹲下身，歪着头注视着病床上的母亲，为自己擦拭着眼泪，无奈却是越擦越多，眼泪似乎总流不尽。 我开始感到自己是个没用的人，我当初走出校园时发誓要找到一份好工作，让母亲能够好好地生活，然而我却什么也没能够干成，家庭依旧贫困。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了，真的是要气死我了。”母亲放低了声音，然而却是一直不住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真的很幼稚？而且很可笑。我没有这种只会空口说白话的女儿。”母亲的嘴仍旧很是强硬，没有为我留下任何的情面。 我了解她的个性，我的母亲，就是那种是非分得很清的人，只要是错误的事情，她就绝对不会轻易原谅。 “你走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虽然知道她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这样的话语实在是伤人得叫人难以承受。 我含着泪摇头。 但这时，母亲却是转过头来，突然扬起手，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那一掌中放佛汇聚了她的一切愤怒，是那样用力，令我的脸颊在片刻红肿了起来。 “你那么喜欢钱，那你就去嫁给钱好了！滚！”母亲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李姐！李姐！” “怎么了？”听见母亲的呼喊后，李阿姨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要出院，我这身子骨，硬朗得很，医院都是骗人的地方，才不值得人相信呢！”母亲强烈地要求着。 李阿姨看了看我，眼神中满是异样，但没有和我说话。 —————————————————————————————————— ps：求票啊求票，各位看官喜欢的话就收了此文吧！祝大家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第四十四章 “这可不行啊！”李阿姨劝说着母亲，说：“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可不行！” 但是母亲却说：“有的人命硬，怎么也死不了，有的人就是该死，即便是天天躺在医院接受治疗，也还不是得死！” “妈，妈…”我拉住了母亲的手，冲她摇了摇头，说：“妈，求求您，康复了再出院吧！” 但是母亲却一把甩开了我，说：“不用你管！咳…咳…”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时母亲居然咳出了鲜血！ “好了！”这时，李阿姨大声地吼了一声，总算止住了这混乱的局面。而后她才转过头望着我，说：“清薇，你先出去，你妈妈不能够生气。” 我木讷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脸上的泪痕逐渐地晾干，我开始觉得有些冷。刚才的画面交叠着在我的脑海中重复，叫人感觉快要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总算是回复了平静，然后李阿姨走了出来。 “忘了给你说，你妈妈在做检查的时候，被查出来患有心脏病，所以不能够动怒。 “什么？心脏病？！” “对，现在已经是中期，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李阿姨继续说。 上帝，为什么你那么爱捉弄人？如果你只是一个平凡人，如果，如果你遇见了这件事，你会怎么办？ 我笑，一种苦涩的感觉一点点地渗入了我的心脏。 手机屏幕亮了亮，是唐飞的信息。 “清薇，到了么？你母亲怎样了？” 我想了好几种回复的内容，但是却打了字又删掉。我不想再给唐飞增添负担。 于是我只回复了几个字：“她还好，别担心。” 因为怕再令母亲生气，所以在她醒着的时候，我都没敢进去，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悄悄地进去守着她。 我开始观察我的母亲。第一次那么细致地观察，我开始发现，原来母亲的五官构造同我记忆中的并不是很一样，眉毛还要粗一点，眼睛还要长一点，嘴唇比较薄，脸比较小。 直到第二天晚上，我伏在她的病床上睡着了，醒来时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大衣。 母亲看见了我。 但是我们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我说：“我是很爱钱，因为我想赚足钱后，让妈妈你过上好的日子。” 听了这句话，母亲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我吻了一下母亲的手指，然后说：“妈，您要安心养病，我现在在那边有着不错的工作，是在办公室的呢，条件很好，我可以赚到很多钱来为您治病的。” “其实，只要你好，就可以了。这辈子妈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每个人都有着每个人要走的路，你也到了能够自主选择的年龄，那么，我也只能由着你去了。如果工作确实不错，那倒也好。”母亲终于开了口，并且语气柔和了不少。 那天早晨，是我赶回这儿后，有史以来第一次亲手喂着母亲一口口地吃饭。 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但是我不能够在这儿做多停留，纵然心里万分不舍…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现在肩上的担子，我要赚取足够的钱，用以治疗母亲的病。 所以，在这儿呆了几天之后，我将身上带的钱给了李阿姨，拜托她好好照顾母亲，而后，我买了去广州的票。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搞到钱。 第四十五章 到广州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从火车站出来后，就看见了唐飞，他是特地过来接我的。 “这个给你，行李我来拿吧！” 把一盒热气腾腾的炒年糕塞到我手中之后，他顺手接过了我手中的行李。我冲他笑了笑，但是内心却是疲惫不堪，一点也没有食欲，整个人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很累对吧？照顾病人，的确是件很累人的事儿。”唐飞说：“我以前也照顾过人的…” “唐飞，我想工作。”我站定了望着他。 年糕隔着一次性的餐盒在手心中散发出温热的感觉。 “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想要找点事儿来充实自己。”我说。心里有些无力。 “那好吧，平时间我也帮你留心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女孩子做的，并且不怎么累人的工作。”唐飞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谢谢。”此时才发现，原来我已经困得眼皮在不停打架了。 但事实却是，工资高的工作，是很难找到的。 甚至可以说，即使是月薪三四千的工作，对我的需求而言，也是远远不够的。 我必须要找到一件可以工资日结或者周结并且报酬还很高的工作。可是这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唐飞被学校派到另外一个地方进行为期三天的学习，于是家里面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连续两天，我每天吃完饭便出门去找工作，可是都没有满意的结果。 然后，晚上在去超市，买佐料菜的时候，我惊讶地看见了一个人。 她就蹲在一个墙角处。 她就是那时候我在印刷厂工作时的同事，并且，正是那个当时被人们传播着许多不堪谣言的女孩。 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叫做薛娜。 她仍然很是漂亮，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外套，整个人无比瘦弱，似乎风一刮，便能够将她吹跑一样。 “你好，郑清薇，你还记得我么？”她站直身子，走上前来，向我打着招呼。 这时我才发现了她手中的行李箱。 那时候别人总是谣传她从事一些不三不四的行业来捞钱，但是她的装束却又那么简朴，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嗯，我记得。你是薛娜。”我说。 她笑着垂下头，而后从身上摸出了一包烟，并且递了一支给我。 “谢谢，我不抽烟。”我说。 “哦。”她悻悻地缩回手去，又拿出打火机，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我可以在你那儿住一晚上吗？”她望着指尖细长的女士烟，小声地说。 “那儿很狭窄，只有一张床…” “就算没有床也无所谓。”她打断了我的话。“准确地说，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地方安置我的行李而已。” 她望着我，等着我的回复。 虽然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那些拒绝的话语涌到喉头后，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又咽下了肚里。 我点了点头。 她笑了，笑容异常明媚，和她消极的装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四十六章 薛娜把自己的行李包放到了我的屋子中，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我桌上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真是想不到，人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关心的东西居然不是温饱问题，而是脸…现在的人，难道真的是宁愿饿死也要把容貌放到第一么。 “屋子很小，雨天很潮，只能够将就着住了。”我一边说，一边收拾着桌上的小物件，扔进装小杂物的袋子中。 薛娜听后，停下了为自己化妆的手，缓缓地拿下了镜子，然后注视着我。 良久，她呼出一口气，说：“郑清薇，你是不是还很介意那个时候工厂里边的人谈乱的那些关于我的事？”她定定地注视着我，眼神幽暗。 不得不说，她的面容，就像是从画卷之中走出来的一样，美到了极致，摄人心魄。那纤柔的眉毛，那小巧精致的五官… 我垂下头，笑了笑，说：“她们说了什么与我听了什么是毫不相干的。你看起来很疲惫，洗个澡，早点儿休息吧。” 她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然后，我帮她倒上了一桶热水。过了好一会儿，薛娜才拿起自己换洗的衣服走了出去。 过了半个小时，她洗完澡走到了我旁边。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她并没有穿上睡衣，而是穿上了那种非常妖艳的服装，抹胸也低得似乎快要脱落。她的身材看起来很有骨感，但是却又不乏玲珑有致，而不是一味儿的干扁，我虽然是女人，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薛娜用纤瘦的手指捋了捋自己如墨的长发，然后披上一件外衣，戴上了围脖。 “这么晚了，你还要上哪儿去？”我禁不住问了她。 薛娜打开自己的拎包，取出了化妆棉，粉底，眼线笔，眼影等等。然后一手拿着镜子一手为自己化起妆来。 “清薇，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些才能回来，也可能明天才过来。你不用等我，自己睡了吧，不然明早会很难起来。”她轻轻地说。 “出去？去哪里？你这样子看起来都像是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我非常不明白。 然后，薛娜合上粉底的盖子，望着我，半晌，清幽幽地呼出了一口气，说：“我上好妆的话，没人能够看见我的疲态的。这就是命，我只能如此。” 薛娜见我没有反应，可能以为我是在厌恶她，就什么也不再言语，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在屋里，坐立不安。虽然与薛娜并无交情，但是她现在住到了我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事，那么，该怎么办？ 而且，如果她真的像她们所说的那样，那么，我就更加地不放心了。于是，咬了咬牙，我带上包，追了出去。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钟。 薛娜进入了一个酒吧。 这是我从来不会进入的场所，因为直觉里面不干净，肯定肮脏污秽。酒吧那些魅惑的灯光，就像是鬼的眼睛，随时都能够将人吞噬殆尽。 所以，我犹豫了，没有立马随着她进去，而是在酒吧对面的人行道抱着肩膀徘徊着。 但是，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也不见得她有出来，我开始急了，因为寒冷再加上着急，双腿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最后，我平下心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 ps：求票啊求票，各位看官喜欢的话就收了此文吧！祝大家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第四十七章 彩色的霓虹灯光交错闪烁，异常炫目，似乎要刺瞎人的眼睛。 酒吧里，一些看起来不三不四的人四处停靠着，或三两人抽烟聊天，或靠在吧台处喝酒。 我站在其间，与他们简直是格格不入。 舞池里，人们忘我地随着快节奏的音乐扭动着身躯，就像是吸食了毒品的人一般，深深沉溺其中。 拨开人群，我费力地挤了进去，我不会跳舞，我只想找到薛娜。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是绝对绝对不会安全的。尤其是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说实在的，我心里都有些发毛，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间。 之后，我又转身向酒吧的一个包厢走了去。 过道上，几个微醉的男子从前面走过来，脸上带着淫靡的笑容，一直上下打量着我。 出于害怕，我避开他们，快速地向前跑了好几步。 这时，一双咸猪手却拉住了我扬起的长发。 “小贱人，跑什么跑？来，陪哥儿几个好好玩玩儿…哈哈” 他们那种猥琐下流的表情令我不寒而栗。 颤抖着用力地把他们给推开之后，我进入了一个包厢内，并且顺手就戴上了门。 但是这帮人并没有死心，依旧是不依不饶地敲着门，口中则含混不清地叫嚷着要我开门。 我紧紧地贴在门上，没有出半点声音，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是感到无趣了，于是就走了。我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 这时，一声声女人娇喘吁吁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难道，有人在这里做… 想到这儿，我不禁面红耳赤起来。然而，正在我准备悄悄溜出门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是来找什么，不觉间，工厂中她们的聊天内容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于是，我转过身，向着声源处走过去。 只在瞬间，我顿时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 沙发上的女人，扭动着如同蛇一般柔软的身体，紧紧地与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拥抱着。因为激情的缘故，她的脸颊显出一片潮红。 男人的大手摩擦着她娇嫩的皮肤，两个人都非常地投入。 瞬间，有种恶心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薛娜已经看见了我。她有些局促不安地用自己的衣物包裹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又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我相视。 “郑清薇，你给我滚！”突然地，薛娜就像是发怒的猫一样，瞪大了眼睛。 面对她突然的转变，我完全没能够回过神来。“薛娜，你和我一块儿走！”咬了咬下嘴唇，尽管碰了钉子，但我还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我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继续走上歧途…” “这是你的朋友？”这是，那个男人又用手指抬起了薛娜的下巴，邪恶地问着。 “不是！”这时，薛娜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而凌厉起来，并且避开了男人的手指。 “贱胚子，装什么啊装，在我跟前，你有什么好装的啊？！你信不信惹毛了我的话我就把它放进你身体里去！”男人一只手卡抓住—————————————————————————————————— ps：求票啊求票，各位看官喜欢的话就收了此文吧！祝大家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她的头发，一只手拿起了地上的空啤酒瓶，面目显得格外狰狞。 第四十八章 “喂，你，你给我住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大声地吼了出来。 “哼。”这时，那个男人却是冷哼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扇了薛娜一巴掌，一把将薛娜拉入了怀中。 “小母狗，接着来，使出你的浑身解数，让你的朋友看看我们的极乐世界吧，只要你让我舒服了，我他妈就可以多给你小费！”男人笑着。 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薛娜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满是冷漠。 紧接着，她便骑到了男子的身上，两具身体开始火热地纠缠起来，其中萦绕着糜乱的气氛。 我实在忍受不了，甩门出去。 在走出酒吧的过程也遇见了一个有着丑陋面貌的猥琐男子前来搭讪，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顾地就走了出去。 薛娜真的是无可救药了！我这样子对自己说，然后就直接回了家。 翌日，我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去买菜。 然而，在我拉开门的一刹那，薛娜苍白的脸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来拿我的东西。”她淡淡的说，全然未有提及昨晚上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边问，一边让出了门。 “半个小时前。”她说。 她进了屋，换上了简单的行头，有些萎靡不振地将衣物塞进包里。 “你找到住的地方了？”我问。 “还没，不过现在有钱去找住处了。”她云淡风轻地说。 我自然是知道她的钱是怎么赚来的。昨晚上的那一幕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你为什么要选择那个职业呢？”终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又抽出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吐出烟圈，微眯着眼睛注视着我，眸子中依然是那种淡定。 “香奈儿，爱马仕，古驰，lv，迪奥，普拉达…我说，我喜欢名牌，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吧？”她揉了揉眉角。 我却摇了摇头。“不，你看起来不像是热爱追逐名牌的人。” “呵，不管怎样，总之我缺钱就是了，而且是缺一大笔的钱。”她站直身来。“当你也需要一大笔钱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当我也需要一大笔钱的时候… 我不禁怔了怔。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你这样一次多少钱？”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这句话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地便说了出来。乱套了，事情完全地乱套了！我真恨自己，居然会有那样的想法，可是母亲需要的…我的头出现了轻微的眩晕感。这时，薛娜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说：“有时几百，有时几千，如果你有更大的本事儿，可以更多。” “你也想做？”薛娜玩味儿地注视着我。 “我…”心里在强烈地挣扎着。 薛娜似乎看出了我的忧郁，于是她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递给我。 “我能够理解的。如果你想做了，就打电话给我。不要一个人出去找。毕竟我比你熟悉，有些事情还可以帮到你。”薛娜的神情仍然没有多大的起伏，说完便走了。 注视着她远去的身影，又望了望手中的纸条。想了想，最终，我还是在手机里输进了那一串数字。 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存好号码之后，我将手机放在胸前，深深呼吸着。这真是见不得人的事啊。我苦笑。 第四十九章 薛娜走了不久之后，唐飞就回来了。 我又开始失眠，并且，我无法安心地去做任何一件事，总是不停地走神。有时候我会有种憎恨老天的感觉，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像那些女孩子那样简单快乐地同家人生活在一起，却总也无法实现呢？ 难道我在上辈子真的做了什么孽事？ 我到底该何去何从？每一天我都这么问自己。 最后，现实逼迫我做出了选择。我拿起手机，终于拨出了那个号码。 “喂？”薛娜略微慵懒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薛娜，我是郑清薇。” 皇牌国际娱乐城。 这是一个修建得十分豪华的场所，它的占地十分广阔，一闪一亮的霓虹灯在黑夜中传输出沸腾的信号，邀约着人们解下身上的束缚，到其中觅求一时的轻松和愉悦。 我咽了咽口水，嘴唇上黏黏的唇彩让人感觉不太舒服，总有将其舔食的冲动。 薛娜扳过我的身子，直直地注视着我，她那双猫也是的眼睛中，满是淡漠。你总是无法从她的身上捕捉到任何她对于自己人生的感情。 哀伤？绝望？兴奋？麻木？似乎都不是，但事实上，我想应该每一样都掺杂着一点。而我清楚的是，我一句随着薛娜逐渐地步入了这片满是毒沼的谷底。 “薛娜，我有点害怕。”我猛地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你现在会害怕，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你一定要客服自己。等会儿进去面试的时候，他要是问你以前做过没有，你就实话实说，不会被刷下来的，做这一行，无所谓有没有经验，懂么？”薛娜淡淡地说。 我点了点头。 而后，我又说：“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服务员。。。就是搞搞卫生那样子的，好么？” 薛娜想了想，说：“如果你不是非常需要钱，这也可以，那个也是工资日结的，一天一百到两百不等，如果你只是想要做一个服务员，那么等会儿面试时你说清楚就好了。” 一天一百到两百，这点儿钱，是远远不够的啊，可是，我始终是不能够突破自己内心的道德底线。如果努力一点，每天两百，一个月下来，收入还是会比较可观的，应该能够为妈妈买上一些药物的。 进入一个通道，再左拐，薛娜就带着我走进了一个包厢。 男服务员打扫完毕之后便离开了。 一个男子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吸着烟。 他梳着偏分，长相还不错，手腕上戴着一个金表，闪烁着耀目的光。“就是她么？”男子看了看我之后，向薛娜问着。 薛娜点了点头，说：“对。”而后，她又转过头来望着我，说：“清薇，他是赵科赵经理。” “你好，赵经理。”我尽量自然地笑了笑。 他把剩下的烟放到烟灰缸中熄灭之后，这才正式地转过头来细细地打量着我。那种感觉不是很令人舒服，就像是在揣测我值多少钞票一样。 “你想要一份怎样的工作？我们这里，现在需要的，有普通服务员，有小妹，有走场模特。你想做哪种？” “我只想做普通的服务员。”我说。 他点了点头，但是眼神却在我的胸前停留了一会儿。 这件衣服是薛娜借给我穿的，比较暴露，但因为她的衣服中，只有这件我穿着还比较合适，所以还是穿上了，毕竟我自己是没有什么穿得出大厅的衣服。而之前，我想的是做小妹。 面对赵科的目光，我恨不能那一大块布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住。 而后，赵科说：“做一般服务员的话，先要经过三天的培训，之后可以正式入岗，之后工资是每天两百块，上班时间是晚上八点到零点，也就是四个小时，懂么？一般服务员的话，只是负责倒酒签单打扫卫生之类的简单服务。不过赚的钱可要比做小妹少得多了。” 赵科双手抱着肩，望着我，继续说：“其实以你的条件，做小妹挺好的，长得不错，如果学会逗客人开心的话，会很容易拿到很多钱的。你也不要把这个地方想象得有多么肮脏，只要你不愿意，是可以不与客人发生什么事情的，你要想清楚了。” 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语调中，带着的都是诱惑。就像是一个饿到极致的人看见前面有着一桌丰盛的菜肴一样，谁不想一下子扑上去呢，谁会管饭菜有毒与否呢？ 第五十章 这时，薛娜在身后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胳膊。 如同忽然从梦中惊醒一般，我被薛娜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不了，我还是做一般的服务员好了。”我说。 赵经理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走出包厢的时候，薛娜说是要先去找一个人。我怕自己一个人走，于是只好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我们走到了一个舞池中，这儿的人都疯狂地跳着舞，就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般的躯体在这黑暗的地方肆无忌惮地释放着都市人承受的一切压力。 dj一边随着节奏摇动着头一边做出各种要让大家跳起来的手势。 这样子的气氛，就像是宇宙快要爆炸一样。 薛娜只是安静地拨开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大步流星地向着调酒师走去。 她走起来很快，能够带起风来，一米七的她走起路来相当于我跑步。 而后，薛娜走到吧台前做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台子，于是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子转过了头来。看见是薛娜之后，他的表情明显地有所变化。 “你还有三天的时间，不然我不仅会让你失去工作，还会让你生不如死。”薛娜的眼中满是寒气。 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并不似我想象中的那么柔弱。 “那个调酒师怎么了？”推开皇牌国际娱乐城的大门后，我问薛娜。 她垂低着头，翻找着手中的钱包，微微咳了下，说：“他欠我很多钱，现在我需要这笔钱，所以他必须得还给我。” 然后，薛娜从包中掏出几个硬币，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说：“走，咱们去吃点儿烧烤。” 那一刻我却是怔住了，这个女孩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对我这么微笑，浅浅的酒窝，清朗的微笑，就像是夜风一般，比起许多依靠化妆品堆砌出漂亮脸蛋的明星来，她清丽绝伦的容貌简直就像是上帝的宠儿。 韭菜，小馒头，年糕，豆腐干。。。 全是素菜，堆了满满的一盒子。 薛娜递了一串给我，之后坐到了马路边的公交路牌处。 我也坐到了她旁边，而后，我说：“刚才，谢谢，如果不是你点醒我，可能我就被那个赵经理忽悠成小妹了。” 吃掉最后一块年糕，薛娜一边掏出纸巾一边侧着头冲我笑了笑，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想你走上那条路，尽管我们只是两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但在工厂时，我就感觉，你和他们不一样。” 递了一张纸巾给我之后，她出神地望着马路上的车辆，说：“他们是坏人，你不是。” 不知为何，听见薛娜轻轻地道出这句话时，我心里竟微微地颤了颤。这个女孩子，平素的戒备心，肯定是很强的吧。 “话说回来，我也不一定是好人，说不准哪一天我就把你给卖了呢。” “哦，那样只能说明我的眼光有问题而已。”她话是这么说，但我知道她完全没往心里去。 “为什么之前你会出现在工厂呢？”我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这个疑问。 “只是想换一种方式工作，但事实是那种工作根本不适合我。”她说。 我一点也不怀疑薛娜所说的。她的手指是那么地纤长，而且全身散出的气质那么地脱俗，哪里像是做粗活的人。 “明天你就正式接受培训了。不要害怕，我会在娱乐城的。”她说。 我点头。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走到门前时，发现屋内是亮着光的。我知道，唐飞回来了。 摸出钥匙打开门后，我笑着走了进去。 写字台上，唐飞趴在那里，安静地写着什么东西。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后，突然蒙住了他的双眼。 “唐先生，猜猜我是谁。”学着鬼叫的声音，我慢慢地说出了这句话。 唐飞笑了，拉开我的手后，把我抱到了怀中。之后，他亲了我一下，问：“今晚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果然，他还是问了这句话。 我想了想，说：“我今天去了倩燕那儿，没能赶得回来。” “今天倩燕没读书，你去那儿干嘛？”唐飞继续问。 我笑了笑，说：“就是因为她在读书，所以我很晚才看见她的，又被留着吃了晚饭，所以才晚回来了。” 唐飞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幸亏他没继续问我更多问题。撒谎的感觉简直是太糟糕了。 只是，我心里却开始打起了鼓来，那么以后呢，以后我又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 第五十一章 广州下起了小雨。 路上湿漉漉的，车窗前的雨刷不停地摇摆着。全城的气温一下子低了好几度。这对于春夏季节普遍炎热的广州而言，无疑是值得庆幸的。 我开始了在娱乐城正式上班的工作。 想了很久之后，我告诉唐飞，我在一家新开的奶茶店里工作，那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奶茶店，而我工作的时间恰好就是在夜里。 唐飞当时沉默了一阵，用一种像要看透人的目光看着我，问：“什么奶茶店？” 我顿时有些心虚，说：“是一个海归办的，挺可以的。” 唐飞看着我，缓缓地吐出“是吗”两个字，而后又问：“具体是在哪儿？” “那里的地理位置太复杂了，我也说不太清楚。”虽然知道这种说法并不太好，可是我也只能这么说了，不然他要是找过去了怎么办，那就证明我是完全在撒谎了啊。 唐飞抽完了一支烟，手指弹了弹烟灰，又说：“既然地理位置复杂，那么为什么不让他们给你安排成白天？你晚上那么晚回来，谁会放心？再不然这样，每天晚上我来接你吧，这一带很乱的。” 我一瞬间语塞，之后急忙便又说：“不用了，有两个女孩是和我一块儿的，我们也顺道，所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再说我也想交几个朋友，如果你陪着我们走的话，到时候我们就没什么话说了。” 这番话其实只要人深想的话，就会发现它的漏洞百出。 但唐飞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虽然我能够明显地看出他脸上的不悦。 那天晚上，过了很久很久，唐飞都只是一个人闷着抽烟，我也没想要再辩解什么，只是洗完澡后，就去睡了。 我开始安心地做起我的工作来。 我开始能够每天接触到很多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了。不过，能够在黄牌国际娱乐城出入的人，不会是那种没什么身家并只懂得在社会上耀武扬威的小痞子。 因为我很清楚这里的消费情况，一般人的话，别说是进来玩，就算是订购一个包厢再点上一瓶酒，恐怕那花出的钱足以令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了。 我时常会在卫生间碰到补妆的女孩子，她们穿着高档的服装，佩戴着时尚的首饰，看起来那么地光彩夺目。 有的女孩很爱讲话，不过内容大多是某个男人很难伺候但是有钱有势，或者是某个百货超市的香水和包包。这些女孩子，都是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的，正值最美的青春年华。 在外面，有一张大大的牌子，上面贴着她们的照片，写着她们的艺名。 还好的是，做服务员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 我很少抬起头去看他们，只是一板一眼地做着手中的事儿，毕竟我是不想为自己引来太多麻烦的。 薛娜时常也会出没于这里，她的照片也贴在那张大牌子上，因为她，其他的那些女孩都变成了庸脂俗粉。 然后，在某一天，我发现薛娜的头像成为了那个牌子上最大最醒目的一张图片。我知道，这样子的话，会有更多的客人去点她，她也会有更多的机会赚更多的钱。 一天晚上下班后，我正准备回家，然而却意外地看见了站在娱乐城不远处的薛娜。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约摸二十岁的女孩。 我心里想着要快点回家，于是也就没打算上前去打招呼，但这时，我却看见薛娜扬起手来一巴掌打到了那个女孩的脸上。 女孩左手捂着脸颊，身子颤抖着，似乎在哭，而后跑掉了。 我这才注意到，薛娜的手中，拿着一束玫瑰。 我知道这个时候是我不应该出场的，于是还是转过头去准备走掉。即使我对事情怀有再强烈的好奇心。。。 “清薇。” 然而，这时，她却喊出了我的名字。 第五十三章 过了一会儿，唐飞俯下身来，左手抬起我的下巴，眼神幽暗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的手顺着我的脖颈抚摸了下去，一寸一寸地，就像是抚摸心爱的物品。 而后，他的手在我的锁骨处停顿住，随后，突然将手中的烟头慢慢地向着我锁骨的凹陷处接近！ “你真的那么倔强？！”他说。 我仍然没有说话，突然间，一股刺心的疼痛从锁骨传出，我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好一阵子才缓过了那种疼痛。 唐飞伸出手来，抓住了我的衣领，力道越发加重，突然地，他像疯了一般将我不停地拉起来并又撞向地面！ 在这一瞬间，我有种错觉，觉得自己肯定会死在他的手中！之前他对我说一切山盟海誓，在顷刻间被尽数打碎，这个男人，我只能用‘恐怖’这个词语来形容他！ 唐飞最终还是累了，他疲惫地将我手上的绳索解开，冷冷地笑了笑，而后就翻身上床去睡觉了。 我明白他笑容的含义，他是在说：“如果你敢对我不忠，你的下场会很惨。” 我呆坐在地面上，没有起来，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磨损得开了口子。大脑不时地传来胀痛，我揉了揉前额，顿时疼得钻心，不自觉地缩紧了身子。 翌日。 “13102。。。” 我按下了这几个数字。我发现，我已经能够记得薛娜的电话号码。 “喂？”薛娜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似乎是在乘地铁，车厢里传来女人温和的报站声。 我坐在顶楼的阳台上，风呼呼地吹着，我的头发也被扯得不住地盖着脸颊。 “喂，薛娜，你在哪儿呢？”嘴巴有些干涩，我理了理不听话的发丝。 “我准备去百货公司。”她说。 “哦。。。”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最终，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而出，我在风中伸出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怎么来说这样子的一种感受呢，就像是快要饿死的人，突然有人递了一块面包到眼前，一方面，你很欣喜，但是另一方面，你是不是也会感叹有些东西的可贵呢。那种感觉，真可谓是，五味杂陈。 “没有，还好。”我勉强地抑制住了没让颤音出现，而后急急忙忙地便挂掉了电话。 我不希望自己养成太大的依耐性。薛娜不能够帮我什么。 在人的情感方面，拯救者，始终是自己。 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疼痛，在顶楼上，我扶着栏杆，开始安静地注视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广州，真的是个很繁荣的地方，但我对这里，真是喜欢不起来。它的繁荣，只是对于有钱人是如此，像我这样的穷人，是没有任何资格享受它的繁荣的。 这儿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点儿的冰窟罢了。 望着下面的车水马龙，我有些自嘲地发笑。 第五十四章 “现在，你的艺名就叫做小优了。这份工作并不是要求你每天晚上都准时过来，但是最好还是天天过来，这样比较容易得到一些客人的亲睐，这也是一个多劳多得的行业。客人如果喜欢你，你的酬劳会有很多的，具体看你的表现了，加油！” 赵经理将一份文件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照片也被贴到了那上面，但是是在角落上，同薛娜相距甚远。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现在从事的性质，差不了多少。 我开始在卫生间里化妆，开始习惯性地看一些杂志，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 事实证明，我的资质果然不差，一番精心地打理之后，之前几个常常狗眼看人低的女人也禁不住总是偷偷地斜视我。 我长相并不差，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一直一直，我都没有心思也没有财力去打扮自己，对于女孩而言，这的确是件算得上很悲哀的事情。 谁不爱美呢？薛娜已经不是经常性地出现在这里了。准确地说，我成为这儿的小妹之后，连续四天，都没有看见她。 突然一种恐惧降临了我的心上，我不想自己孤零零地处在这样子的一个地方。 点我的客人并不是很多，知道我的人更少，在这个娱乐场所中，我并不是非常地擅长玩乐和交流，而且我还不能够把自己与小优这个名字融为一体，所以，即使有人在教我应该怎么去博取客人的欢心，但是放手让我实践时，一切都还是会被我搞得僵硬。 “她还真的是笨。” 我不止一次地听到了那些女人这样子形容我。 站在洗漱台前，我拿出打火机，不时地打燃，待幽蓝的火焰窜出来时，又松开手。 镜中的自己，浓妆艳抹，穿着暗红色的低胸上衣，套着黑色的纺纱短裙，看起来有种潦倒的凄美。 但是感觉不到失落，只是麻木。 “哗——” 厕所传来冲水马桶的声音。 一个踩着细高跟鞋的黄发少女走了出来，站到洗漱台前，她面对着镜子整理着头发。 “那个。。。”我犹疑着开了口。 她抬起头来，通过镜子注视着我。 “你知道薛娜会不会还来上班么？”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因为我想亲自见面然后告诉她我现在的选择。 女孩子听了之后，先是一愣，后是一笑，但那一笑间，却似涵盖了不少的东西，有嘲弄，有无所谓。 “你也喜欢薛娜？”她云淡风轻般地问。 “咦？”然而，听见这奇怪的问句，我心里却是问号顿生，那是什么意思？喜欢？哪种？男女间的？ 之后，她用那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递了一片口香糖给我之后，低声说：“她真是个男人女人都爱的家伙。我追了她好几年，没用的，她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尽管她被那女人糊弄得团团转。” 我一惊，顿时想到了那天晚上遇见的那一幕，那个被薛娜打了一巴掌的女孩子。 “我叫安娜，你叫什么？”这个叫安娜的女子继续掏出了一包烟。我认得这烟，中南海，是薛娜常抽的。 她安静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夕阳坠落西山时一样，空气里都充斥着一种自然的忧郁。烟圈似乎就是她缚在身上的灵魂。 “小优。”我说。 “所以，小优，你还是对薛娜死心吧，薛娜，她是一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女人。要是我，绝对会把辛苦挣来的钱拿去买一栋别墅，而不是给一个烂到家的没脸没皮的女人。”她说。表情里明显地带有一丝不甘心。 我想她是完全地误会我的心思了。我只是把薛娜当成了很好的朋友，但又不同于胡倩燕那样的朋友。对于倩燕，更多的时候我是把她看做了小妹妹；而薛娜，也许在她眼中我只是一个巧然闯入她生活的过客，但是对我而言，她却是一个特别的朋友。 “给，我要去工作了。”向我递过来一支香烟后，她转过身走出了卫生间。 望着随手拉拢的门，我拿着那支烟，怔怔地站在了那儿。 第五十五章 我再一次打燃了打火机，但这一次，我没有松手，而是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那么久没有尝试过香烟的味道了。将烟含到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居然没有呛辣的感觉，原来，只要是原本学会了的东西，不管过了多久，再次拾起时，仍会得心应手。 我拿出了手机，上面显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六分。 然后我拨出了薛娜的号码。 “喂。”我说。 “嗯。”她轻轻地答了一声，叫人猜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我现在在娱乐城。”我说。 “我知道。”她说。“因为我看见你了。” 在下一秒钟，薛娜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走到我面前，取走我叼在嘴中的烟，转而放进了她的口中。 今天的她看起来很美，没有刻意的修饰，没有眼影没有口红没有粉底没有低胸装，只是画了一下眼线。 原来她穿着军绿色的外套时，也可以那么好看。 薛娜弹了弹指间香烟的灰烬之后，问：“你怎么还是做了小妹，这是一条不归路。” 不归路。 对我而言，我早已便踏上了人生的不归路，一步错，步步错，对我而言，还有什么谈得上是更恐怖的不归路呢。 “我想尝试别样人生。”我说。 但是，薛娜却没有再说话。 我回过头时，发现她正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 接着，她缓缓地问：“你锁骨处烟头的烫伤，还有你脖颈背后的瘀伤，怎么回事儿？” 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看见那些。但是我已经不想再说我在家里遭遇的这些事情了。唐飞，他真的映衬出了我的生活的苍白力度。 我低着头想了很久，最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眼底突然涌起了一层雾气，鼻尖开始发酸，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来往走动的人，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像个正常的人。 “随便你了，总而言之，这是你的人生，别人并不能够阻挠你的选择。”她吐出烟圈，将视线从我身上转移了开去。 薛娜总是这样，神色淡然，彷佛置身于所有事物之外。只是一个平淡的旁观者，一个局外人。 之后，我打开门，没有看她，走了出去。 “有客人点你。。。” 面对对面走来的人，面对这句话，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浑身冰冷。 “你是新来的？”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个头并不高，有些发福，说句实在的话，看起来很是恶心。忍住心中的恶心，我点头。 “妹妹，你多大啊？”客人在说话间，肥厚的手就在不知不觉间伸到了我的背后。 身上顿时冒起了鸡皮疙瘩，我有种不想理会他的冲动。 “十八。”我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挣开了他的手。 他的表情明显地变了，看起来是不满意我刚才的举止。 可是我实在还是受不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妹妹，看来你是第一次做这个工作，对吧？不要这么紧张，你放松一点。” 他的脸又在我的面前放大开来。 “只要你乖，就可以得到这些。”他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将一叠人民币亮了出来。 但是，心里那种反叛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盛。 猛地，我一下子推开了他！ “啪——！” 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响亮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眼睛一花，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 —————————————————————————————————————————————— 在这里，雅歌要向大家赔不是，实在是很难得上一次网，所以我没打招呼就断更了好些天，而后，不幸的是，我还得断更好几天，但是我承诺，二月十九号开始恢复更新，正常更新外，每天还会根据情况加更的！ 第五十六章 这时，门却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薛娜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一边望着那个男人，一边走了进来。 将手指间的烟放到烟灰缸之中熄灭之后，她干脆地走到了我的旁边，把我扶起来之后，她转过脸浅笑着望住他，说：“您别生气，她只是一个新人，对很多事情都不懂，您要是愿意，那么，我们就来玩玩一些游戏。怎样？” 男子的脸色虽然还有些僵硬，但是总的来说，算是柔和了不少。 他打量着薛娜，突然地，似乎发现了什么，神色变得复杂无常，而后他终于开口问：“薛娜？你怎么在这儿？” 我看见薛娜的身子突然地僵了僵，而后她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甚至，她似乎开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而后，突然地，她拉起我就疯狂地往外面跑了出去，这时我才发现，薛娜的贴在那块大板子上的照片已经消失，那就是说，她已经决定了不做的吧。 “喂！别跑！” 那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我心里一凉，他为什么会紧追不停？难道是因为刚才我惹得他不满？如果被追到了会怎样？我不敢想象。 “不要回头，没事儿。”虽然她这么对我说，但我还是能够感受到薛娜的紧张。 终于，我们跑出了娱乐场！ “别跑！”然而，那个男人依然不依不饶！ 这时，我脚下的高跟鞋突然地一崴，整个人顿时失去了重心，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而一直拉着我的薛娜，也因为我而倒在了地上！ 手上的皮肤在粗糙的地面上擦伤，很是疼痛！ 我一边努力地站起来，一边去扶薛娜，也许是因为太过于害怕出什么事情，我的手脚一直都在不能自控地发抖着。 “砰！”这个时候，一种碎裂声响了起来，一些碎掉的玻璃渣子溅到了我的脚边。 突然之间，一切似乎变得异常地安静，我面前的薛娜只是睁大了双眼，直直地注视着我的背后。 一种异样的感觉逐渐地从心中升起。 我咽了咽口水，准备转过头去看个究竟，然而这时，一双手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 “清薇。”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了他。 是的，居然是李明轩。他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喘着气。 那个男人被他用一个啤酒瓶砸倒在地上，额头流着鲜红的血。 难道是死了么？？ 这个想法就像是一根坚实的绳索，将我牢牢地套住，全然不能呼吸。“我进去找人，然后发现有人追你们，一下子，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我。。。”很显然，李明轩也被自己刚刚的举动给吓着了，还不能够回过神来。 我回过头，双手紧紧地挽着薛娜的胳膊，发着抖问：“怎么办，怎么办，是死了么？我们会被抓去坐牢么？” 薛娜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站了起来，而后走到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的身边，伸出手指放在他的笔下探了探呼吸，而后捋了捋头发，转过来对我们说：“没死。我送他去医院！” “你，过来帮我一下。”薛娜的视线最终停在了李明轩的身上。 而后，他们两个人将男子扛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辆电动车上。原来薛娜是骑着电动车来的。 而后，薛娜取下身上的装饰皮带，麻利地将男子固定好，而后就骑上车并戴上了安全帽。 “你们先回去，没有关系的。”薛娜的语气还是那样地镇定。 “可是，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我走上前去，拉住了她。 薛娜拍了拍我的肩，而后没有再说任何话，然后就载着被打伤的男子离去了。 第五十七章 黑夜中的城市，闪烁的霓虹灯光，平添了几分迷离的感觉。 忽然刮起的一阵冷风，使得我全身起了一层满是凉意的鸡皮疙瘩。 坐到马路边上，望着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车子，我垂下了头，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谢谢你。”半晌，我抬起头来，轻轻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李明轩轮廓分明的脸颊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显得越发地清瘦了。这个大男孩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怎么会在里面工作？”过了好一阵，他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摇了摇头，想要挤出一个无关痛痒的笑容，然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嘴角最终无力地垂下。 风细腻地抚摸着我的皮肤，有那么一瞬间，我失神了。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抓起了我的手。那种暖暖的感觉将我紧紧包围。我回过头，只见李明轩垂低着头将我的手像是宝贝一般地放在怀中。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他低低地问。 我有些惊愕。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来，因为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胡倩燕的影子。 然而，李明轩却是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挣脱。 “我相信。”他抬起头来，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第一次在那里看见你时，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呢？”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早已经有男友了。可是，我还是会止不住地去想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李明轩的语气突然地变得忧伤了起来。 这时，我终于挣脱了他的手，然后站起身来，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 为什么此时此刻，不是唐飞在这儿呢？我消失的这几天中，难道说，他就没有出来找过我？难道他就没有想过我？ 是不是男人都可以做到这么绝情？是不是男人对待女人真的就像是对待衣服一样？ 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他可以像以前那样子宠爱我，为了这份幸福，我真的已经舍弃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走着走着，眼泪不自觉地便划过了我的脸颊。 一种莫名的悲伤朝着我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感觉，快要疯掉。 我开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当我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我与唐飞租住的地方。 里面没有丝毫的亮光。 我有些犹豫了，我要不要进去？他会不会打我？ 可是我真的很想他，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爱上的人。 想了很久，我还是掏出了钥匙，然后打开了房门，打开了灯。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唐飞并不在里面！ 床上的被褥收拾得很整齐，屋子内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都已消失。 霎时间，有了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第五十八章 “清薇！” 这时，李明轩出现在了门口，原来他一直跟着我的。 这个时候，我唯一感觉到的就是无力和悲哀，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强装着镇定，我慢慢地走到床边，失神地坐在了那儿，而后从旁边的小抽屉中拿出了一包还剩一半的香烟，抽出一支，拿出打火机点燃，而后吐出了轻轻的烟圈。 “清薇，你。。。” 我抬起头来，望着李明轩，我发现我很难说出话来，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而后笑了笑。 这时，李明轩走过来，蹲在了我的身前，伸出手将我的发丝撩到了耳后。温暖的手半捧着我的脸颊。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装作毫不在意地拿开了他的手，我垂下了眼睑望着地板。 不敢抬起眼来，是因为害怕泪水会由此倾泻而出。但是，全身却因为气愤和伤心而止不住地抖动起来，这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 “他走了？” 李明轩看了看这个屋子，而后问。 没有理会他的问话，我掏出手机，而后拨出了唐飞的电话。 “嘟——嘟——” 电话接通之后，许久都没有人接。我心里顿时变得冰凉。 挂掉后，我不死心地又拨打了一次。 突然地，电话那头被人接了起来。 “喂？唐飞，你在哪儿？我在家里，你回来，好吗？” 对方沉默着，突然—— “贱人！” 女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谁？”一会儿之后，我才回过了神来。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我？我是唐飞的妻子！你这个小贱人，难道你还想对我丈夫纠缠不休？他现在已经不要你了，你妈逼的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呆着去吧！。。。” 颤抖着挂掉电话，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我沉默了。吸完最后一口烟，我站了起来，而后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很危险的！”李明轩立马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要去找他，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他！他欠我解释，我想知道，这段日子里，他把我当做了什么，我必须要向他讨个说法！”因为太过气愤，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深想！ “放手！”我有些疯狂地冲着李明轩大吼！ “郑清薇，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李明轩似乎也生气了。“现在就算你出去，又能够怎么样呢？你看看，现在都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还想要挣扎，但是李明轩却突然地，一把将我搂进了怀中。 “清薇，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第五十九章 翌日。 薛娜发了短信给我，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好了。”这两个字，足以让人的心情平复下去。 我还是决定了要去找唐飞。 李明轩沉默地看了我很久，最后我们在公交车站道别。 他没有叮嘱我一句话，只是一言不发地上了他要等的公车，赶回学校上课去了。我想，如果倩燕没有见到李明轩到学校的话，一定会非常着急的吧。 风迎面拂来，微微地有些清冷。 车子一辆接一辆地驶来，然后停靠。突然觉得在世界上，自己是那样地渺小。 最终，我还是上了那辆车，去唐飞家的那辆车。我问了不少的人，才得知了路线。 一路上我都很是头晕，很是想吐，在以往，我是不会晕车的。车子颠簸着，终于到了目的地停下，我开始询问人具体的地点，一点一点地摸索到了唐飞的家门前。 那是一栋有些发旧的楼，楼梯的扶栏也已长满铁锈，楼道阴暗潮湿，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后，却使得这儿的布局看起来更加地恐怖，就像是患了怪病的病人。对面栋楼中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则像是在呻吟。 “咚，咚，咚。”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伸出手，轻握成拳，敲响了那道门。 “咔嚓——！” 门被打开一个缝隙。 一双熟悉的眼睛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双眼睛，随即变得冰冷漠然，就像锐利的刀片一般，深深地划开了我的心脏。 “你来做什么？”唐飞问。 “我来找你。”我向他伸出了手，说：“和我走，好吗？” 但是唐飞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但却拼命地隐忍住了眼中的泪。 “哗——砰！” 门突然地被完全拉开！ 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的皮肤松弛，眼角带着皱纹，那枯草般的卷发早已失去光泽，但眼中却闪耀着似要吃人的光芒，就像一种奇怪而狰狞的怪兽。 “贱人！”突然地，她张开那张肥硕的嘴巴，向我喷出了这两个字。 我只感到好笑，为什么在我和她之间，唐飞会选择回到她这个没文化没素质的女人身边呢？ “你笑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唐飞脸色一沉，声音低沉地说。 我的心在瞬间凉了半截。 “我是来找你的。。。” “啪——！” 突然地，一记火辣辣的巴掌落到了我的脸上！那个女人疯狂的神色映入了我的眼帘。把头轻轻别到一边，我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打量着这个女人。也许是被我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了，她看起来甚是别扭。 “唐飞。。。”我最终还是把视线移向了唐飞，但是他的眼底依旧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冰。 我始终都不会相信，这个男人可以做到如此绝情！ “唐飞！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我？！在我深爱上你之后，你却一声不响地从我的身边离开，那么，一开始你又为什么要接近我？我只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玩偶，这样的打击，我承受不来！无论如何，你都欠着我一个解释！”终于，我崩溃了，开始歇斯底里地吼向他！ 第六十章 “你疯了。”唐飞冷冷地将门打开，而后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地想要将我拽出门去。 “你才疯了！”用力地抓住门的边缘，我喘着粗气望着他。 “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无法忍受你在那样的地方工作，这是一个原因！还有，我对你没有感觉了，这是第二个原因！最后，我想回到我的家庭，我不希望我的家庭因为你而变得支离破碎，这是第三个原因！你现在可以滚了吗？！”唐飞的双眼在瞬间变得通红！ 他那种模样，就好像恨不得我立马去死一样！ 我抓着门沿的手指一点点地松掉。 这时，唐飞突然伸出了手来，推了一把我的肩膀！ 身体得到冲击，猛地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再抬起头来时，门已经被“砰”地一声狠狠地关上了。 有一种无法说出的悲戚在内心缓慢地滋生着，我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伸出手，慌忙地扶着墙根想要站起来，然而这时我的头却晕得厉害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要一脚踏空踩入地狱一样。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地维持清醒的神智，然后艰难地扶着生了铁锈的栏杆，一点点地向着楼下走去，每走一步，大脑都像是注入了铅粉一般，沉重得要命。 终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有人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在我睁开眼的一刹那，李明轩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我知道我又牵连到他了。 他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难道医生说了什么？我开始不安了起来，然后一把抓着他的手，望着他。 “医生说，你已经怀孕一个月了。”李明轩说。 这个回答就如同阳光一般，一下子把心已凉透的我紧紧包裹其中！我真的是开心得要命！ “费了很大的劲，你和小baby才得已保住。”李明轩接着说。 我翘了翘嘴角，不自觉地微笑起来，然后用手去摸了摸肚子。 难怪这阵子总有些异样，原来，是因为我有了孩子。我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个小生命！ “真的吗？这真的，简直太好了！”我激动地望着李明轩，然后说：“你觉得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天呐，这真的是。。。哈哈，你说，宝贝会是男的还是女的？会不会长得像我？天啊，我一定不能够把我坏的基因遗传给他，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噢，天呐，太不可思议了。。。” 但这时，李明轩却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然后说：“所以，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就当为了宝宝。” 这种温暖的语气。。。 我这时才注意到了李明轩的神色，他的神情，由之前的僵硬，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 他什么都没有问，包括这个孩子是谁的，不过，我想他不问也明白。 想到这儿时，我不禁地又悲哀了起来。 孩子的父亲。。。 苦笑。 不，孩子没有父亲。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李明轩双手握住了我的手，而后一字一句地说：“清薇，我会在你身边的，如果你累了，就放心地靠在我身上吧。” 第六十一章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我还是出了院。 我始终相信我的身体体质比起很多人来都要好。 李明轩最终拗不过我，帮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夏季的阳光分外地明媚，洒落在皮肤上，扫去了我心底的一切阴霾。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腹部，我揣测着里面的小家伙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我希望他能够壮壮地，可以不受人欺辱；如果是女孩，我希望她的长相能够平凡些，但是一定要能独立，不要受人摆布。 但是，就在我走出医院的一刹那，我脸上的笑容却在顷刻间完全僵住了。 “清薇姐。”倩燕的嘴唇明显地变得苍白，然而她却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一种罪恶感在瞬间袭遍了我全身。反射性地推开了李明轩扶住我的手。 “倩燕。。。你，怎么会来这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问。 “我让她来的。”李明轩突然间说。 我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完全没有丝毫的准备。 “清薇姐，你还好么？” 然而面对面前无邪的胡倩燕，我疑惑了。她应该恨我的，她那么喜欢李明轩，可是她却表现得好像一点也没关系！ “倩燕，我。。。” “清薇姐，我饿了，咱们一块儿去吃饭吧！”倩燕小跑到我旁边，挽住了我的手。 更让人搞不懂的是，倩燕之前那种伤心的神色也在瞬间消失，就好像她从未喜欢过李明轩一样！ “喂，李明轩，你打算带清薇姐去哪儿吃点儿好吃的呢？！”倩燕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李明轩。 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我还没有理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那家十里飘香老饭店里吧。”李明轩说完就走在了前面，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清薇姐，你看，这是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吧？”像个小女孩一样，倩燕把手放到了我的面前，微微晃动。 “嗯，好看。”我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打着鼓。“花了多少钱？” “哦，这个啊，这个是我自个儿在家diy的，所以并没有花掉太多的钱，你也知道我妈妈啦，她还是不赞同我拿钱去做这些的！”倩燕说完继续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不时咯咯地笑着，声音清脆悦耳。 但是这些丝毫没能够减轻我内心的那种罪恶感。 “倩燕。。。”我轻轻地喊了一下她。 似乎是明白我要说什么，胡倩燕眨了眨那双清秀可爱的大眼睛，然后说：“清薇姐，该怎样就怎样。人生就是这样，许多时候，谁能够说得清楚对与错呢？” 谈话间，不觉地，我们就到了那个饭店前。 李明轩首先走了进去，帮我们把凳子拉开，而后再把菜单递到了我和胡倩燕的面前。 “你们看看，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倩燕，你想吃什么？”我侧过脸问她。 “嗯。。。我要。。。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倩燕一边歪着头一边点菜。 “怎么都是青菜呢？”我问。 “因为我想要减肥啊！”倩燕急忙说。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倩燕的身材刚刚好，如果非要严格地说的话，甚至有些偏瘦。 热气腾腾的菜接连着上了桌。 这段时间我比较喜欢吃辣的东西，所以当水煮鱼上来的时候，我就馋得不行了。 “服务员，拿一瓶啤酒过来吧！”这时，倩燕突然喊道。 李明轩愣了愣，随后说：“我不喝酒的。” 但是胡倩燕却是摇了摇头，说：“我想敬清薇姐一杯，毕竟我们认识得也有一段时间了。想想，感觉还是蛮有缘分的。” “好咧，给！”充满热情活力的服务员将一瓶啤酒放到了我们的桌子上后，又说了一句：“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胡倩燕把啤酒拿了过去，而后麻利地启掉了瓶盖，首先为我斟上一杯，而后又为自己满上。 放下啤酒瓶后，胡倩燕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面向着我说：“清薇姐，我很庆幸自己能够遇见你，在我的心里，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特别的经历，特别的选择，特别的性格。。。如果换做我，我绝对已经崩溃了，哪里还可以活得这么好，哪里会有人对我这么好？所以，这是敬你的！” 话音刚落，她猛地就将那杯酒倒在了我的脸上！ 酒水顺着我的脸颊滚落，突然的转变惹得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只是在恍惚间，听见了耳光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就在我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李明轩高高地抬起了手，然后猛然地打了胡倩燕一个耳光！ 时间在瞬间静止！ 胡倩燕的眼中逐渐地凝结了一层雾气，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李明轩，然而李明轩依旧是面无表情！ “郑清薇，我看错你了！”胡倩燕的手开始颤抖，最后，她冲我疯狂地大吼了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倩燕。。。”手足无措的我站起身来企图拉住她的手，但却被李明轩阻止了。 “你做什么？你放手！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胡倩燕？！我恨你，我恨你，你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给我滚啊。。。” “郑清薇，你够了。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喜欢谁？！”然而，这时，李明轩却是双手用力地扳过我的双肩，眼神凌厉地注视着我！ 而店中其他的人，也转过头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服务员，结账！”而这时，李明轩只是冷着脸冲着服务员吼了一声！ 闻言，服务员带着满脸的小心翼翼向我们走了过来。 结完帐之后，李明轩就拉着我走了出去。 “好了，放手吧。”一段距离后，我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明显地感到了李明轩手上一僵，而后，他有些生硬地放开了我的手。 “郑清薇，我喜欢你！”然而，李明轩却在突然之间转过身来，就像野兽一般，额上的青筋凸现得非常明显！ “郑清薇，我不止是喜欢你，我还爱你！我爱你！可是，我也好恨你！为什么你会与那个叫做唐飞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你会选择爱他？为什么他那么没有血性地对待你，你却依然那样爱着他？！” 李明轩的一番激烈话语引得我太阳穴处微微有些发麻。 “对不起，我。。。” 然而这时，一种温暖湿润的触感却在我的唇上蔓延了开来。 李明轩用手紧紧地托住了我的后脑，像是凶蛮的野兽一般，激烈地吻着我！大脑像是在瞬间缺了氧一般，我快不能够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他的吻充满了霸气，但是，我也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恨！ 我知道，我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也知道被一个人拒绝的感觉，那样的滋味，不是一般地难受。就像是深陷入一种莫名的深渊一般，叫人难以自拔。 最终，我哭了。 也许是尝到了我的眼泪，他渐渐离开了我的唇，手指轻轻地拭掉我脸上的泪，神情之中竟然携带了几分狼狈。 “对不起，清薇。”他垂下头，犹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我摇摇头，但是眼泪却是汹涌得难以停止。 好像这段时间的一切事情都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一切的一切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间，我生病的母亲的面容也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的生活被我糟蹋得一团糟，直到现在，我仍然什么事情都没做成，我是一个失败的家伙！ 用力地攥着李明轩的衣领，我开始不停地抽蓄。 李明轩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伸出手来，将我搂入怀中，安安静静地，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一章 史无前例地混乱。我觉得我的感情世界快要崩溃。 我不想再记住唐飞，也不想再和李明轩不清不楚，我不想这样糊涂地过着生活，这不是我所追求的。 我想走。 于是，几乎没有深想，我就冲进了超市，购买一些食物，我打算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这些食物是必须的。 结完帐走出超市的时候，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最后是又笑又哭。我像一个疯子。 “吱——” 车子突然在我面前刹住，风将我额前的头发向后捋去。 身体似乎没了重心，头脑传来一片眩晕，我就像失去了骨头的支撑一般，缓缓地滑倒在了地面。之后大脑却又慢慢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抬起头，注视着前面的林肯车，然后车门打开，一双穿着奢华皮鞋的脚轻轻落地。 这时，一只手托住了我的下巴。 这只手大而厚实，带着微微的温度，透着微微的烟草味道。 这时，这只手突然地加重了力道，一张有着剑目星眸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那如同锋利刀片般的双唇溢出了一丝冷笑，令我彻骨。 “没想到，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他挑了挑眉头，笑容之间满满的邪气。就像是一个恶魔，找到了那个被自己弄得残缺的玩偶，并打算继续将其玩弄。 突然地，我回过了神，潜意识里将那只手打掉，准备后退，然而，我的衣领却是被那只大手紧紧地拎住，容不得挣扎。 “郑、清、薇。别来无恙啊？” 他的脸凑近了我的耳朵，声音低沉，却又极富磁性，既让人害怕却又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我慢慢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石林飞。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没有打算放弃我？” 他笑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许。 “我不允许我看上的女人不辞而别，不然，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话一说完，他突然就捏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将我带到车门处。 “上车！”他用强硬的口吻命令道着。 “我不。”但是，我却是倔强地顶了回去。 石林飞沉默着，不再说话。 他的手又松了松。我以为他是决定放弃了，于是我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企图摆脱他的钳制。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却突然地打开车门，然后将我一把推了进去，并且强行为我系上了安全带。 就在我打算起身离开时，他也坐上车来并关上了车门。 之后，他打开引擎，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就疯狂地开了出去，那样的速度，令人的害怕感油然而生。 “你疯了？！”我惊得大叫。 但是他对此仍旧不管不问，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狂野地开着车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突然地就停住了！ 石林飞双手仍旧握在方向盘上。 之后，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他说：“郑清薇，你别想再逃。这辈子，你只能够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