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侠》 第001章 重塑武骨 群峰叠翠，雾笼天地，幽谷由来多玄奇。一个少年正攀附着岩壁，小心翼翼的在云雾缭绕的山间挪动着身子。 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一身红褐色粗布衣，乱发披肩。面虽年少，但身材却是格外结实，臂膀间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他名唤秦翌，家住五里杏花村，来这锁云山冒险攀岩，为的不过是生长在半峰上的歇心草。 这种怪花花期只有一天，如果不及早采摘就要再等十年！ 大约过了一刻时间，他踩着岩壁上一块并不牢固的凸石，将红黑相间，形如扇叶的歇心怪花握在手中。 然后闭上了眼睛，看着脑海中浮现的那一串文字说明，他的嘴角不禁扬起淡淡微笑。 【揭心草：名列《奇花百草》第99名，性属寒，其花含有特殊剧毒，见血揭心。】 “最后一味草药终于到手了！”秦翌心中喜不自胜。 穿越十多年了，终于要踏出第一步，怎么能不兴奋？ 但就在秦翌确定手中的怪花是自己所需要的药引之后，突然感觉脚下一松，整个人就这么坠了下去。 秦翌徒然一惊，电光火石间，从包袱中取出铁爪，试图抓住岩石止住下坠的身体。铁爪因与岩壁不断摩擦溅出了火星，虽然有效的减缓了他的坠落速度，但依然不能完全停下。 不过这也给他争取了不少时间，趁着这一会空挡，他将怪花放入包袱空间内，同时又在包袱中找到了另外一副爪钩，一左一右双臂同时发力终于是止住了坠势。 此时他离谷底已经不远了，索性就顺势爬了下去。 有惊无险地采到至关重要的怪花后，秦翌离开了这里。 回到村里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今天一天没回来，估计葛大夫又要开口骂人了。 秦翌一直觉得葛大夫对自己意见很大，纠其原因，还要从他获得那本奇怪秘籍说起。 这十里八村的，只有这一家药铺，郎中也只有葛大夫一人。据说早年曾是药神谷的人，后来来到这杏花村开起了药铺，算是造福一方乡里。 十三年前，秦翌初重生于这个世界，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 那个男人带着他找到了当时受人追杀的葛大夫一行人，在确认没有仇家跟踪的情况下，那个男人将葛大夫等人安置在了这杏花村中，至此以后，众人也算安居乐业了。 而秦翌当时也被留下，托付给了葛大夫抚养……直到现在。 葛大夫本来是打算传授他医术，让他有个谋生手艺，这样也算不负那名中年男人所托。只不过秦翌并不喜欢这样，他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二少年，一个资深游戏宅，很快就发现了杏花村就是他正在玩的那款游戏的新手村！ 于是他得出了自己穿越到了游戏世界的结论。而支持他这个论点的，除了与新手村一模一样的环境外，还有自己脑海中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界面。 《大武林》是一款背景架空的武侠网游，武力值设定在中高武的层面，比较夸张。如果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就算了，世道不平，在杏花村安度一生也就足够。 可他偏偏是穿越者，穿越者最大的特点就是自命不凡，不管穿越之前是什么人，是什么性格，大部分都会觉得既然自己穿越的就一定是主角了！ 秦翌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还算比较清醒的，因为他玩过大武林这款游戏，而且是资深剧情党，对游戏重要剧情如数家珍。也知道这个江湖其实很残酷，武功不好的话不要出去混，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他从小就热衷于练武，恰好杏花村里有一个武馆，有一个老拳师教人打拳。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是防范于未然，毕竟这不是一个盛世…… 至于岐黄之术，老实说秦翌并非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不如武功那么看重而已。 葛大夫整天忧心忡忡的，见秦翌不学好，更是不乐意。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只得默许他这样。 直到有一天，秦翌捡到了那本奇书，两人关系开始更加恶劣了！因为那本奇书中所记载的内容似药非药，似武非武，以百草图谱为辅，怪异药理为主，完全颠覆了葛大夫的行医观念。简单说就是离经叛道，这是很严重的事情，葛大夫已经年过半百，对于毕生所学自然是坚定不移。 想到这里，他不仅暗自摇头，不管了，他爱怎么唠叨就怎么唠叨吧，反正需要的东西已经全了，很快就能重塑自己的武骨了。 姓名：秦翌。 门派：无。 悟性：70。 命格：潜龙勿用。 福缘：运势平平。 内功：呼吸吐纳。 武功：五步拳。 轻功：无。 武学修为：初学乍练。 学识见闻：井底之蛙。 武林声望：默默无闻。 一类天赋——无。 二类天赋——无。 三类天赋——无。 先天体质——无。 后天功体——无。 这是他系统界面中的主属性，一连串的“无”，就是他心心念念要重塑武骨的根本原因！这实在太废了！ 根据相关介绍，一个人起码要有一个天赋才对，两个天赋可以说是武学天才了，三个天赋的话，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所谓的天赋只能在这个系统面板中显现，算是他的专利，一般人根本就没办法查看自己的天赋。这个系统界面就是帮助自己切实了解自身信息的，并没有真的像游戏里一样数据化什么的，可以看成是一个辅助统计工具。 和前世中，魔兽dota类游戏的改建显血什么的类似，纯辅助而已。 真正可以算是作弊的，要数随身的包袱了。包袱是20*30，600格大小，现在脑海中的显现方式和游戏中差不多，可以存放一切没有生命的物品，只不过不同的物品占用的空格数不同。 比如之前在悬崖岩壁上，他用的那个铁爪就是2*3，6格大小。完全一样的东西可以叠加，具体判断依据秦翌也不清楚。 另外还有一个系统鉴定功能，这个功能比较复杂，它首先需要一定量的标准资料才行。比如今天他用系统鉴定是不是揭心草，是因为之前将那本奇书的内容共享到了系统中，系统才能按照书中标准去判断。 总之这个系统并没有什么特别逆天的地方，但却是可以说是他穿越之后唯一的依仗。 只不过现在他看着自己这一身垃圾资料属性就捉急，要不是刚好玩过这个游戏，刚好了解新手村的剧情，又刚好在前世和会长研究过游戏一些剧情，让他能够在杏花村过得不错。 他恐怕就要真的认命，安安生生、老老实实学习葛大夫的医术，然后在这个远离尘世的小山村里渡过一生了。 “阿福，老板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天色已经安全暗下，秦翌见葛大夫迟迟未归，不由问道。 “老板到洛阳城里给大老爷看病去了，要十多天才回来。”昏昏欲睡的药铺伙计阿福说着，又道：“对了，老板让我转告你不要随便给人乱开药方，说是按照他以前教你的就行了……最好别开诊。” “知道了。”秦翌撇了撇嘴。望闻问切什么的他虽然只是略通皮毛，却独有一番见解，也可以独立给别人看病开药。 虽然俗云说是药三分毒，可像秦翌这样主张以毒治病的人还是少数，绝对够打上离经叛道的标签了。 这一切都源于那本书《神农药术》……昔日人族圣皇，炎帝神农氏的尝百草后所著的珍贵药典！ 《神农药术》是一本汇编而成的书典，除了《奇花百草录》外，还有【五氏先皇功】中《神农琉璃功》的武学残篇。 其中的医学篇，秦翌曾截取片段给葛大夫看过，可葛大夫却并不了解，心中也很排距这种全新的观点与药理。秦翌心无定见，海纳百川，自然越来越沉醉其中。观念的不同，久而久之便导致了现在这种关系。 这几天葛大夫不回来也好，刚好有时间准备自己的“脱变药法”。他绝不愿意顶着这一身没有任何天赋与特质的凡骨之身，在这个小山村里终老，他向往的是江湖！ 而且以现在这种武骨资质，即便苦练数十年也难有太大成就，顶多当一个二流高手。 以前作为游戏玩家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武林对弱者有多残酷，现在身临其境，自然不可能甘于平凡。 这里是一个很微妙的地方，方圆数里都不会有任何遭厄，适合隐居避世，但不适合他这种有一个江湖梦的少年。 古代睡觉都很早，正常来说一更天就睡了，也就是戌时（19点）左右。当然，这个不是绝对，主要看天什么时候黑，农村里没什么活动，天一黑就睡了。 葛大夫一般会把药铺开到亥时（21点）左右，不过此时他不在，秦翌就和阿福提前准备打烊睡觉了。 阿福刚刚将门关上，突然一只脚踢开了木门，将他踹翻在地。 这一下来得突然，秦翌下意识想将包袱空间内的砍刀取出防身，但下一刻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因为踹门的是一个长相粗狂的八尺巨汉，巨汉进屋后，语带焦虑道：“大夫，大夫快出来！” 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个皮肤褶皱的老者，老者怀里抱着一门昏迷的女子。 “你们什么人啊，怎么打人？”阿福倒在地上哼哼唧唧道。 “狗奴才有你说话的份吗？”巨汉非常暴躁，作势又要上前踢他。 “德才住手，不许胡闹！”老者呵斥住了巨汉，对秦翌说道：“请问葛大夫在哪吗？小女中了怪毒，急需救治。” 秦翌微微皱眉，杏花村鲜少有外人来往，最多也就临近几个村子的人。这三个人衣着整洁，用料上乘，步履轻盈，一看就是武林中人。怎么会来杏花村这个偏远山村？ “咦？”当他把视线转向老者怀中女子时，突然发出一声惊疑，道：“竟然是‘十夜雀丹红’？这是第几夜了？” 老者眼中精芒一闪，能一眼认出所中毒药，代表对毒性有一定了解，看来是真的找对地方了！ 第002章 十夜雀丹红 十夜雀丹红，便是由红雀胆为引，经过秘法炼制而成的一种特殊毒药，中毒者会在第十个夜晚丧命，所有名为十夜雀丹红。 这种毒在葛大夫的手札上便有记载，算是一种较为难缠的剧毒，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解毒。 “大夫呢，快去叫大夫，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铺子！”巨汉继续恶言相向道。 老者厉声呵斥道：“德才你闭嘴，退一边去不许说话。” “可是师妹……”巨汉急眼了。老者又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退后。 “这是第七夜，小兄弟可有办法医治？”老者殷切问道。 秦翌示意他先将少女放下，然后走进观视。只见少女面容娇美，左眼至喉部却有淡淡红色痕迹，此时虽然昏迷不醒，好在气息还没有乱。 沉吟片刻后，他说道：“我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为她多争取几天时间，等葛大夫回来也许有更好的办法。”他没有把话说满，打算先看看这三个人的虚实。 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三个不速之客。少女中毒是真，巨汉鲁莽无理是真，但老者这份镇定究竟又是什么呢？杏花村十多年来，从没有江湖中人光临，怎么突然间就来了江湖人？ 阿福从地上爬起来后，就直接离开了，秦翌取出了葛大夫的一套银针，准备施于针术替少女颜值毒性。 少女身着红衣，年若及笄，仔细看得话，感觉会真不错，起码比村里那些同龄女孩子抢夺了……没办法，乡下村里这种地方，男的女的都是玩泥巴长大的，也没什么闺房，什么三从四德的，嫁了人也得下地干活，风吹日晒的光是皮肤就够糙了。 在葛大夫药铺这十多年，秦翌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葛大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对于传授医术是一点保留都没有。而秦翌则是半推半就，杂学了不少东西，虽不精，但也算通了。 他以银针为少女封穴导气护脉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结束时已是满头大汗。 “小友针术不凡，未知是否师承葛神医？”老者明知故问道。 “老前辈赞缪了，不才确实与葛老学过几日粗浅医术。”秦翌谦逊道。 说起来，上辈子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他就把这游戏的对话调调给摸了个透，现在和别人拽起古风对话来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老前辈令千金状况需要静养，你们不妨到东边村里客栈先住下，等葛老回来再行医治。”秦翌又说道。 少时，他将老者一行三日安顿到了村里唯一的客店，回到了药铺。 事情办完已经是亥时了，回到药铺关上门，进入后院，秦翌轻声唤道：“孩儿向姨母请安。” “何事？”后院身处一间房内，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 “村里来了三个江湖中人，姨母可知。” “嗯，但不碍事，他们只是慕名求医而来……十夜雀丹红乃药神谷所出之毒，他们会来次寻他，也属正常。” “原来姨母心如明镜。”秦翌恍然道。 十夜雀丹红是他从葛大夫医书上看到的，对于解法以及毒发症状等都十分详细，所以他才有把握解毒。 “此事你决心要插手吗？”雪月朦问道。 “姨母明鉴，雀丹红之毒可遇而不可求。” “义兄将你托付于葛全云照料，便是不想你涉足江湖，吾已是一介废人，你不可步吾后尘。” 秦翌恭敬道：“孩儿明白姨母苦心，但人各有志，不论他人如何描绘江湖险恶，若不亲厉一番，又如何知固中滋味？即便会遗憾，但也绝不会全无收获。人就该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纵死不悔，料想当年姨母也是同样……再说江湖两字，是说避便能避的吗？” “唉……话虽如此，但你为何要插手这件事？”雪月朦谈及江湖，也不由轻叹一声。 此时秦翌的话，又何尝不是雪月朦当年的写照。不过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要搞清楚秦翌到底想做什么。毕竟现在的秦翌，只会一点基本功和粗浅招式，根本没有涉足江湖恩怨的能力，她虽重伤致残，但要在杏花村保住他还是不难的。 “十夜雀丹红之毒难得，我想要取下来。因此我没有直接答应解毒，取出十夜雀丹红的毒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你可曾想过此事会将你卷入风尘，江湖风浪无情，稍不留神便会深陷其中。”雪月朦幽叹道。 秦翌想起了初到这个世界的那天，那时自己刚一醒过来就置身火海中，当时就把他吓蒙了。没过多久一个锦袍羽冠的男人冲了进来，抱起他就离开了。由于穿越时年纪太小，这具身体里根本就没多少记忆。 不过救走他的那个人，他倒是认识。因为之前在游戏视频见过，好巧不巧，刚好是他所在公会会长的师长辈，可惜在会长开启剧情线的时候就阵亡了。说起来，他可崇拜前世那个会长了，愣是以一介**丝身份，娶到了身价百亿，全民偶像级女神，转眼变超级富豪…… 咳咳，反正穿越了，秦翌也怎么想过去的事情，他和那会长有点类似，都是孤儿，而且还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唯一区别就是中间差了好几年。穿越那天被御天刃救走之后，辗转南下，又在某个地方救下了正被追杀的雪月朦和葛全云。 雪月朦那时是名镇东武林的顶尖刀者，可惜被人暗算，葛全云是药神谷弃徒，据说也是因为雪月朦的原因。 当时雪月朦伤得很重，虽然真元不散，但却半身瘫痪，御天刃将他们几人带到这个杏花村安顿下来之后，就离开了。而根据他先前所说，雪月朦和自己母亲是结义姐妹，所以从小秦翌就称呼雪月朦为姨母。 从那之后，他们就在杏花村安顿了下来。 这段剧情过程他虽然陌生，但结果却了然于胸，他知道御天刃有能力治好雪月朦，但却因为想她不再涉足江湖，而没有治疗就走了。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一身垃圾属性也是他搞得鬼，不然正常人哪能一个天赋都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秦翌拿到了《神农药术》，有重塑自己武骨的办法，也将相关药物收集齐全，可谓万事俱备。现在又见十夜雀丹红，更是信心百倍，只要将十夜雀丹红的毒素取出，再配合另外几种草药，便能大大提升成功率。 他能重塑武骨成功的话，雪月朦那边的旧疾也将出现曙光……这十多年来葛全云一直在努力治疗雪月朦，但也许是天资有限吧，总是没有进展。 收回思绪，秦翌对后院内室深深一拜，说道：“姨母担忧孩儿明白，但还请姨母成全。” “如此个性……唉！”沉沉一叹，猛地从内院飞出一块红色玉牌。 秦翌将之接住，刚要发问，却听雪月朦说道：“若真有那一天，凭此血玉，可至天地经纬求学。” 天地经纬！秦翌瞳孔微微一缩，传说中的圣贤之地。武林关于天地经纬的传说并不多，但只有一条足矣。传说中，三百年前开创应天皇朝盛世的应帝，便是出自天地经纬！ 这里可谓是武林圣地，这块不起眼的血玉能让在天地经纬求学？在前世的游戏中，天地经纬也是一个十分神秘高洁的地方，当时以他修为也不得而入，玩家之中只有两个修炼了《五氏先皇功》的人进去过。 “谢姨母成全。”秦翌诚心一拜，然后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居所，他将《神农琉璃功》残卷拿了出来，在烛光下看了起来。这份秘籍其实他看了无数遍，可真要练起来，却是很难。有武学根基的黑风双煞还把九阴神爪练成了九阴白骨爪，他这个没有武学根基，只会一点基本的新手更不用说了。 他面临的根本性问题就是，他看不懂秘籍！是真的看不懂，字还好，经过这么多年时间，文字方面已经没有障碍。关键是武学方面的知识，他都不懂，很多莫名其妙的象诗词的语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读。 他很怀疑那些穿越捡到秘籍，然后就能青云直上的人看不看得懂秘籍，毕竟虽然是游戏背景世界，但也是一个真实世界。 所幸《神农药术》以及这秘籍获得时间较早，他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都可以算是为以后铺路。包括读书……村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考秀才来着。所谓万事开头难，现在这本残卷也已经被他揣摩得七七八八，等武骨重塑之后就可以开始练了。 接下去的几日里，秦翌照常为那名少女施针压制毒性，一方面默默准备取毒需要的东西。他知道葛全云多半是给洛阳城的金大善人看病去了，一般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他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等待是一种考验耐心的事情，而那名叫德才的巨汉显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只不过被老者约束着没有出格举动。 早晚练习基本功、照看药铺的时候，顺便看书、有大量空闲时间就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这些便是近日秦翌的全部生活，他虽然帮忙压制了毒性，但老者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也知道这样拖不了几天。 第五天的时候，他找上了那名老者说道：“葛老恐怕暂时难归，但令千金状况不容乐观，可否让我一试？” “小兄弟，人命为重，你有几分把握？” “以命做赌，自是十分把握。” 老者微微皱眉，他似乎是察觉到秦翌先前是在有意拖延。 秦翌直言道：“十夜雀丹红之毒晚辈确实知晓解法，但人命关天，草率应允解毒只怕误了令千金。这几日我翻遍医书，做下万全准备，为的便是应对葛老迟迟未归这种情况。此毒霸道，现下我已准备妥当，自当竭力救人。” 他的话在情在理，而且谦逊有礼，老者也只能点头：“原来如此，公子有心了……”连带称呼，都变成了敬辞。 “明日午时，正阳十分毒势最弱，便此时驱毒吧。”秦翌也没有废话，直接安排道。 第003章 神农毒焰功 当天晚上，秦翌将揭心草等花费数年时间收集来的药材配置完成，熬成药汤。 药汤内服，药渣混以另外一种特殊膏药外敷，内外夹攻，只需一夜便能功成。 取十夜雀丹红之毒对自身经络要求极高，只有在蜕变药法功成后，他才敢试试。 所谓重塑武骨，并不是指把骨头打碎重新塑造什么的，没那么恐怖。武骨还有种说法叫武脉，其实习武最重要的就是经脉穴窍，以及一些身体中特殊的特质元素。 这个世上能够重塑人体经脉的方式并不多，秦翌知道的除了自己使用的蜕变药法外，就只剩下了洗脉药神卷了。洗脉药神卷是葛全云努力的方向，他一直希望复制出那种奇药治疗雪月朦。 但到底哪个效果更好，这就说不准了，也许两者同出一源也说不一定。蜕变药法可以说是一种很极端的方式，内服汤药所使用的材料都是秦翌前世闻所未闻的一些东西，连游戏中都很少见。 同时也是至毒之药，给那些药渣在此刻却是解毒大补的神品。内服剧毒，外敷解药这种方式还真是够极端的，也不得不承认秦翌的大胆了，在明知道存在一定风险的情况下，他依然选择这种激烈的方式去改变自己。 体内毒素很快开始作用，从胃部开始往全身扩散，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四肢百骸，可谓是无孔不入！但同时外敷的疗伤驱毒神品也透过皮肤渗透而入，一点点，一丝丝，在体内开始了无声的对抗。 而这种对抗的胜利者不管是谁，秦翌都是最为痛苦的那个人。 “啊……我去……”短短十秒，剧烈绞痛便扩散到了全身。 秦翌忍不住惨叫起来，但很快他又强忍着剧痛，将剩余药膏浇在头上，然后开始打坐练功。 他这回练的不是最基础的呼吸吐纳，而是《神农琉璃功》残卷的内容。说实话，秘籍内容至今他都是一知半解的，所以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敢瞎练，可现在不知为何，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练功！ 只有练功可以压制身上的痛苦，所以他就练了起来，只是单纯的按照自己所理解的方式在练，也不管是不是对的。 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去考虑那么多，气沉提上丹田，以百会穴为基，由上而下行气走脉……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懂内功的来看，他这都算是瞎练！经过十多年的呼吸吐纳，他本身是具备一点点内力的，而这一点内劲，就被他这么富有创新精神的给移到上丹田练功去了。 同时药效还在持续…… 不知不觉中，一声鸡鸣传来，宣告天将破晓。 秦翌睁开双眼，眼中布满血丝，体内有种被烈焰焚烧的感觉，但已经没有起初那么痛苦了。 他唤出属性面板一看，顿时傻眼了。 姓名：秦翌。 门派：无。 悟性：50。 命格：潜龙勿用。 福缘：运势平平。 内功：神农毒焰功。 武功：五步拳。 轻功：无。 武学修为：初学乍练。 学识见闻：井底之蛙。 武林声望：默默无闻。 一类天赋——天颜永驻（长葆青春，年龄永远不超过28岁。） 二类天赋——武学奇才（能够通过实战，快速掌握各种武学，身体会对招式有自然而然的记忆力。） 三类天赋——侠骨柔情（正气凛然的你，出招之际更是顾盼生威！） 先天体质——万邪不侵（世间毒物，邪术皆难影响到你。） 后天功体——无。 悟性掉了20是什么鬼？天赋和先天体质都出来了，而且看上去好像都很厉害的样子，尤其是万邪不侵！可侠骨柔情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以后的行为都被定性了吗？不正气凛然还影响武功？ 而且神农毒焰功是什么鬼？他练的不是神农琉璃功吗？猛地，他意识到自己果然还是练错了。 梅超风把九阴神爪练成九阴白骨爪也不过如此了，秦翌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这算是成功了吗？ 武骨确实重铸了，三类天赋都有了，全新的内功也有了，外加看上去貌似很高端的先天体质……可为什么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不论怎么说，内功已经成，他也只能顺着这个思路继续练下去。毕竟这是最适合自己重塑武脉后身体的内功，在这项内功练到一定境界前，不宜三心二意。 将身上药渣洗漱之后，很快便日晒三竿，这时阿福来找他说是那几个江湖人在药铺等他。 秦翌来到药铺让他们将那名少女安置在内院一间空房内，说道：“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请你们出去。” “不行，我们都出去的你要对她有什么不轨怎么办！”孙德才警觉道。 秦翌讥笑道：“既然如此，那边另请高明。” “你再说一遍？你要是治不好我师妹，我要了你的命！”孙德才恶狠狠道。 秦翌不为所动，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名老者。老者拱了拱手呵斥了孙德才一声，然后对秦翌说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片刻后，房内至于秦翌与那名不知名的少女。 他静静的看了少女一会，这姑娘长得还不赖，就是被脸上那淡淡红色印记影响了整体效果。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关注的重点，确认状况之后，他改换了针术，以疏导为主，同时护住心脉。 然后以自身蕴含毒素的内力为引，注入少年檀中穴，再一步步向上施针。 他前些天为少女所施之针，其实不止是压制毒性那么简单。 眼前少女虽然年少，但既然是武林中人，起码有点内功根底才对，他所施之针就是引导对方内力将毒性困锁在一个位置。现在要做的是，一点一点将之逼出。 只是他虽然从小也在练功，但除了磨练肉体的基本功外，只有最基础的呼吸吐纳，所积蓄的内力少之又少。昨晚重塑武脉后，内力与体质相互呼应，形成了现在的《神农毒焰功》，不管是不是练功错误导致的异变还是其他，这份功力依然浅薄，不堪为用。 所以他只能借助针术来逼毒，当然，他也用了自身一点元功为引。 十夜雀丹红毒素渐渐被逼至喉部，然后秦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节了呼吸节奏，缓缓俯下身去。 这才是他要“清净”的真正原因，他深知即便江湖儿女也是男女有别，虽然他并非是要有任何不轨行为，但要吸收十夜雀丹红毒素，需要以自身为器。 原本他打算引雀丹红毒素入体之后，将之封在身体某处，以后需要时候再导出为用。但现在获得了万邪不侵的先天体质，承载毒性已经没有任何隐忧了。 吸纳毒素的过程，有点像前世电影中妖怪吸阳气一样，并非有直接性的身体接触。而是在少女面部三寸之处以内功为引，缓缓吸收毒性。 在少女和他的脸中间，有一股淡淡红色气息在流转，少女身上的毒也一点点消失。 原本为了防止毒素扩散而封闭的七窍百穴也随着毒素的转移，开始自行解开…… 猛地，少女睁开了双眼。然后眼中惊诧一闪而逝，随即闪电出手，以独特手法，配以快若闪电的速度瞬间扣锁住了秦翌左臂脉门。 这一切来得太空，这名少女反应十分诡异，没有羞怒，没有波澜，瞬间判断情况，然后出手。 秦翌功力本身就浅薄非常，他的十二经络一条都没有打通，练得也不过是五步拳这种基础得不能再基础，不具备任何实战价值的武功，怎么可能是这种武林中人的对手？一个呼吸间便被拿下。 “啊……”秦翌忽然面部抽搐，表情十分痛苦。少女的这一下扣锁，将秦翌气息打乱，毒素瞬间不受控制的在面部、喉部以及胸口部分扩散。 如果动用体质特性强行驱毒，那么取毒工作就白费了，因此秦翌只能忍受着雀丹红霸道毒劲在肆虐，而不去驱散压制。 少女没有说话，他见秦翌面上浮现了淡淡红色印记，感受了一下自身体内情况，马上便明白了眼前这人恐怕是在为自己解毒。 而且解毒的方式似乎还很极端，直接把毒引导到自身……这人不要命了吗？ 听到秦翌的叫声，守在屋外的孙德才一脚踢开了门，并大声道：“师妹你怎么了！” 少女摇了摇头，她在明白事情因果后，便松开了秦翌的脉门。 “嗯？公子这是……”随后跟进的老者，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秦翌的异状，眼中也是错愕非常。 他所谓的解毒方式，就是这样吗？这小子不会是看上自己女儿，才这样不要命吧？一时间，行走江湖多年的老者只觉得荒谬非常。 难不成这些乡野山村民风真如此淳朴，为救人都可以舍身取义？ 孙德才上前关心自己师妹的时候，老者注意力主要在秦翌身上。 此时的秦翌已经重新调整了内息，缓缓聚拢体内毒素。面上浅浅红印也渐渐更为淡化，然后他取出几支银针，非别在胸口颈部自己给自己下针——直接用特性压制毒素的话，恐怕会有些不自然。 “师妹，你总算好了。” “月儿，你还记得你中毒前后的事情吗？”老者走到床边，问道。 “……”少女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这姑娘简直寡言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除非她本身就不会说话，或者不能说话。 她略带几分担忧的看了秦翌一眼，十夜雀丹红的毒性她很清楚，当时如果不是自闭七窍百穴，恐怕早已经药石罔效了。十夜毙命是其特性，但中毒也分深浅，如果毒性深入心脉那也只能等死，乖乖等十夜，没得治！ 老者明白女儿的意思，老实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秦翌这种的还真是少见，前后行为虽然略显诡异，让人以为有所图谋。但结合结果来看，这是在无私奉献啊！ 只是……后续怎么办？别人为了自家闺女变成这样。虽然只是山野小民，但这样一走了之似乎也不太好，毕竟他们也算是正道中人。 第004章 静心诀 此刻秦翌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内力虽是稀薄，但好在体质特殊，毒性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会让他难受而已。 甚至只要他愿意，连难受也可以省下。只是为了更好的保存好珍贵的毒素，他也只能任由其肆虐了。 老者在确定女儿没有事情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秦翌。老实说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毒他是没法子解的。不管这小子是色迷心窍还是侠肝义胆，反正肯定是要死的，对于一个将死之人送什么答谢，这就比较考究了。 “公子大恩老朽无以为报，这……”老者想了想，觉得这小子应该还有家眷，就掏出了一张银票和一些零碎银两，说道：“这是点银两是诊金，还请收下。” 孙德才看到那么多银两，顿时瞪大了眼睛，急道：“师父，那是三千两啊……我们山庄半年的营收……” “……多谢前辈。”秦翌是无所谓报酬，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现在只希望他们快点离开杏花村。 不过既然给银子，还是收下比较好。起码他记得这个世界银子不好挣……因为应天皇朝的存在，一般大侠要没点自己产业的话，那绝对是很穷的。当然，穷归穷，对于一些不混迹于世俗的隐居高手而言，有没有钱都无所谓。 就好像这杏花村一样，大部分人家都没多少银两，但生活一点也没落下，虽是有几分劳累，但绝对不愁衣食。 秦翌想了想，接过了银两。那名被他所救的少女走了过去，伸手按在他的胸口，然后一股略带阴寒的气息透胸而入，帮他舒缓了体内不适感觉。 少女在运功为他压制毒性，这少女虽然不言不语，但眼神清澈，心地也不错。 普通人体内能够向外释放真气的穴位有限，最常见的就是掌心劳宫穴，这也是为什么武林中掌法比拳法多了。要做到这种内力外放，需要打通十二经络中的手厥阴心包经，看不出这名寡言少女内功修为竟然不弱。 在少女输功之后，秦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了，在少年奇特功力的辅助下，他把雀丹红毒素都收拢到了丹田处。 秦翌见他们这样一时有点不适应，也发现他们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就说道：“多谢姑娘，此毒虽是顽固，但我尚可压制。”说着，他装模作样的给自己身上插了几个针，忍着疼冲少女笑了笑——这是自找的。 “等葛老回来，这毒自然可以解开，请诸位不用挂怀。” 老者闻言，心头微起涟漪。多久了？多久没有遇到过这种一片赤子之心的人了？在他看来，秦翌已经是必死无疑了，毕竟十夜雀丹红虽然性质特别，会让中毒者有十夜之命。可如果没有深厚内力封穴压制，根本不存在解毒机会！ 秦翌此时说的话，在他看来，纯粹就是出于好意，想让他们不要有任何亏欠心情离开。这等高洁情操，这等赤诚侠心……真是一个好苗子啊。 可惜现在已经药石罔效，而且他们一行三人也是江湖恩怨缠身，带他走恐怕反而连累他。 少女在父亲眼中似乎读到了他的意思，少女的想法，其实和这老者有几分类似。 浊浊江湖，这样的实在难得，只是可惜了。她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块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白色丝绸，递给了秦翌。 秦翌不解其意，孙德才却叫了出来：“师妹，静心决是白前辈给你的，怎么能给他。” “这……是何意？” “公子请收下吧，这是小女一点心意，我们有要事在身不可久留……葛神医不知何时归来，此心决乃是殊别山白云子所赠，这几日若有不适，可以按照心决运转调戏，舒缓痛苦。” 秦翌心头一动，殊别山白云子这个名字他依稀有些印象，好像是游戏初级一个比较厉害的npc高手。不过《大武林》游戏实在庞大，那个角色和他的成长路线没有交集，所以并不熟悉。 只要是高手的东西，总归是好东西，虽然不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但总不好忤逆了别人的一片心意吧？ 他接过丝绸，向少女致谢。 少女眼神始终有几分黯然，老者也微微叹息，这么做不过是让他们心里稍微好过一点罢了。那静心诀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绝世内功，但也还算上乘，可以帮他缓解下痛苦。等他毒发之后，秘籍也应该会绝迹在这乡村之中。 “此番承蒙公子舍……鼎力相救，来日若有机会，欢迎来到我虎啸山庄做客，老夫定然一尽地主之谊。” “多谢前辈。”秦翌淡笑道。 老者只是不愿坏了秦翌为他们着想的那份“苦心”，所以随口而说，但秦翌却记下了这个名字，以后行走江湖，没准还真需要去溜达一下。 三人申时离开的杏花村，秦翌莫名其妙得了三千多两银子和一份内功心法口诀，虽然隐隐有种荒谬的感觉，但东西是真的，这让他忍不住一阵欢喜。 只是当他展开静心诀一看，顿时又傻眼了。 “人生本静，是其性也。感物而动，是其欲也……天有五辰，人有五脏，地有五行，人有五官，五脏以心为主，心以神为君，人之生死，天君司之，神不离心则生，神离心则死，真人全神，上智全心，中人全身，下愚者，惟求耳目口鼻身体之欲，而自伤生命，犹跨枝以伐木，航行而毁舟，岂不可哀耶……这……玩我呢？”秦翌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口诀。 他穿越十多年了，怎么也算半个土生土长的人吧？但这种秘籍口诀什么的，愣是看不懂，他也实在想不出这种东西应该怎么看着练！ 《神农琉璃功》他琢磨了好几年，最后还给练成了《神农毒焰功》，这静心诀……秦翌想了想，还是暂时先丢进了随身包袱里，反正这东西只占一个格子。 不过就算口诀不能练，还有三千两银子的收货。他不是武林高手，没有能力在深山里结庐而居，自己狩猎，自给自足的生活。他向往的是江湖，青山绿水偶尔游之确实赏心悦目，但长期疏远人群他还是不会适应的。 行走江湖，不管有没有武功，银子都是必须品。这个世上没那么多有钱人家等着大侠去取，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存在风险的，如果连这点都不知道的话，他《大武林》就白玩了。 不管怎么说，雀丹红的毒如愿到手了，武功方面木已成舟，只能将错就错，把《神农毒焰功》继续练下去。而且没有经过正式的学习，但凡是武功秘籍他基本都看不懂，除非是带图文注解的那种。 但《神农药术》医学部分不同，他看得懂！就算不是特别喜欢，但葛大夫好歹也是药神谷出来的。跟着他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起码基础是有的。 他感觉现在能走的路线，也就是药物辅助练功这条了……高深的武功他也练不来，也就会用《神农药术》来辅助自己继续练《神农琉璃功》。 可惜雪月朦不会指导自己武学，他也不会去麻烦雪月朦，毕竟那是自己姨母，而且身受重创，瘫痪在床。 路是他自己选的，哪怕这条路上充满荆棘，也要一往无悔的走下去！ 时至黄昏，夕阳将天际染得一片眼红。斜阳下的杏花村，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柔美姿态。 秦翌今天早早将药铺关门，让阿福也多休息一会。 回到家中，他开始打坐调息。活筋通穴疏脉是内功的重中之重，一般情况下经络舒展情况也代表了一个人内力的强弱。 他之前练的呼吸吐纳可以说是最为基础的内功修炼方式，内力的产生于积累，只能说聊胜于无。此刻他还在为第一条经脉而努力着，每天经络穴道数量更不相同，冲穴难度也各不相同，练内功花费最多的就是时间。 夜幕降临时，杏花村十里外的山道上，一行五人骑着马，伴着夜色朝村子而来。 他们都穿着黑色劲装，背上背着斩马刀、开山斧、夺命环等兵器，双眼透着毫不掩饰的戾色。 “前方便是杏花村。”其中一人说道。 “哼哼，我已经嗅到了鲜血的芬芳……”另外一人阴测测的道。 跑在最前面的汉子呵斥道：“堂主有命此地临近药神谷与泪鸦山，除了任务目标之外，严禁节外生枝，违者帮规论处。” “啐，扫兴。” “老四，药神谷也就罢了，泪鸦山不是随便惹得起的地方。我们任务是除掉虎啸山庄那三个人，你想杀人其他地方随意，但在泪鸦山地界小心为上！”为首着耐心解释了一下。 阴险汉子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泪鸦山在武林上传说不多，但在洛阳城方圆千里范围内，却是如雷贯耳。它并非一个组织，但里面却聚集中许多邪道异术高手，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与药神谷素有来往，没有固定立场，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庇护着杏花村不被武林风波滋扰。 第005章 风波起 “老大，如果那小妞被药神谷的人救了，我们又当如何？” “据传那名药神谷弃徒在杏花村落脚之后，只为村民治病，不再沾染江湖事。他与虎啸山庄素无瓜葛，不会为此沾上江湖风尘。”为首汉子信誓旦旦道。 其他人闻言，心也不由安定了几分。如果让他们面对已经解毒的她……他们五人毫无胜算！ 村口附近的一间土墙房中，摇曳的火烛牵动起莫名的心思，原本在尝试运气练功的秦翌忽然睁开双眼，快速的吹熄了木桌上的油灯，然后看着五个骑马的黑衣人进了村子。 秦翌将一些杂物全部放进系统包袱中，然后悄悄出了门。 那五人骑着马，分头在村里转了一圈，然后朝客栈方向而去。 此时刚刚入夜，大部分村民都已经睡下。杏花村里既然有药铺，有武馆，有客栈，平日里自然还是会有一些外人来的。但多数是十里八村的村民，连外地商客都比较罕见， 秦翌由于两世为人的关系，在村里显得比较孤僻，他实在没心情和那些孩子一起去玩泥巴…… 他在暗处，远远看着其中一个骑马汉子在药铺前停留了片刻，然后与其他人会和，一同去了客栈。 村里的客栈简陋到不能再简陋，也是用土房改造的。秦翌认识客栈老板，由于肠胃不好，他也算是药铺的常客。 他从后墙翻入院子里，然后躲在牛棚里，耳朵贴在墙上屏息凝神倾听着——牛棚到处都是牛粪，不屏息根本没办法凝神。 透过墙壁，耳中断断续续传来屋内汉子与客栈齐老板的谈话。 “几位爷，要吃点什么？” “不急，老头我问你，这几天村里可来过生人？” “杏花村也算四通八达，平日来来往往人不少，不知几位爷问的是什么样的生人？”齐老板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警惕。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说道：“老伯，我们问的是两男一女三个人，分别是一名少女、一名壮汉和一名老者，他们是我江湖上的朋友，前些日子那名少女中毒，我们担心他们被仇家追杀，所以赶来想要保护他们。” 齐老板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他们走了。” “走了？” “是啊，大概是五天前吧，那三个江湖人来到村子里。啧……那壮汉做事着实粗莽，你们看我这桌子就是被他给拍坏的。那小姑娘长得可秀气了，活脱脱美人胚子，可惜一直昏迷不醒……啊，他们一住就是五天，今天上午的时候，他们去了回春堂，下午小姑娘就好了。” “他们是几时离开的？” “大概申时。” “往哪个方向？” “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仼北村口而去……咦？北村口通往青罔山，他们去那边做什么？”齐老板说着，自己都糊涂了。 秦翌将整个谈话停在耳中，不由有些捉急。乡下人都这么好骗的吗？这五个人一身劲装，背负兵人，身上有种凶杀之气，这都看不出来么！ “毒已解了？老三老四，你们去回春堂找那个解毒的人，他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怎么能不谢谢人家？” “嗯，那小妞毒竟然解了，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不好！秦翌一个浑身激灵，他可不是齐老板，从施救的那时起，雪月朦就提醒过他，可能会因此卷入江湖纷争，他自己也明白，江湖恩怨就是这么来的。按佛家说法，这就是一场因果，因造果，果成因，周而复始，永劫沉沦。 在《大武林》的世界里，这种因果关系很多很多，如果累积起来，就会很要命。许多顶尖高手都是吞没在这江湖无尽的风浪中，笑傲江湖一词在这个世界里是最美的奢望…… 扯远了，秦翌知道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听下去了，他摸到厨房，从包袱中取出一包慢性毒药丢入水缸里，然后急忙翻墙离开，回到药铺附近。 药铺后院住着雪月朦，虽然她因为对别人的承诺而不肯教自己武功，但在这一世终究是长辈、亲人。现在她行动不便，不能让这几个家伙去打扰到她！ 秦翌回到药铺，将药铺木门半掩，人却是用爪钩挂在了门外的屋檐下。此时天际云气翻涌，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月色天光被乌云掩蔽，四周陷入了最纯粹的黑暗。 药铺和客栈间并不远，如果客栈里那三个人吃自己干粮，而不是让齐老板下厨做饭的话，那他放在水缸中的毒就没用了。 那种毒的毒性很特别，主要针对的是练功内功的人，所以也不用担心齐老板家人误食。 秦翌此时心如止水，呼啸的风声与失去月光的夜色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他就这样如同一只折服的野兽，静待猎物上门。 没过多久，两道脚步声传来。秦翌体质蜕变之后，视力也有了极大提升，虽然不能做到在毫无光源的情况下视物。但比起常人，哪怕练武之人也不遑多让。 乌云掩去微薄月光后，老三和老四两人也下意识的谨慎了些。 “老四，刚才门没关？” “刚才我来看的时候门是关着的，难道跑了？” “进去看看，那妞毒既然解了我们肯定不是对手，只能拿他回去交差了。既然他有能力解毒，并且愿意解毒，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哼哼，别什么都想着靠堂主，我的手段你还不知道么。”老四阴狠道。 “就是知道，才怕你不知轻重……” “啐，我先进去看看，你守在外面，不要让人跑了。” 说罢，便将两柄短枪提在手里，推门而出。 看来这五人都是练外家功夫的，武功分为内家与外家，练武之人一般都是兼修，主要以内功为主。因为外家功夫修炼不易，而且效果与内功也相差十万八千里。 虽然传说武林中有纯粹的外门绝世武功，但那太少见了，充其量只是外功为主，内功为辅而已。 那名被称为老四的男人进入药铺之后，秦翌毫不犹豫的松开了钩爪，然后瞬间从包袱中又取出一只钩爪，猛地朝留在门口汉子的太阳穴勾去。 门口汉子不愧是个练家子，在听到锐器破风声的同时就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部。 秦翌也没想过一击得手，毕竟这不是一般的猎物，而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人，警觉性与遭遇危险是，瞬间的反应与山中野禽不可同日而语。 “哼！”钩爪如爪如钩的前端刺日汉子手臂中，换来了仅仅只是一声闷哼。旋即另一只手闪电探出，想要抓住还在滞空状态的秦翌。 秦翌武功虽然不好，但十多年来除了学医炼药，其他时间都花在了基本上面，体质反应柔韧都属上乘，如今经过蜕变药法洗礼，整个人脱胎换骨，各方面素质更胜以往。 在一击失败的同时，他就做出了反应…… 一把闪烁着冷冽寒光的匕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左手掌心。身体在半空中一扭，堪堪避开了汉子的擒拿手，然后匕首瞬间刺入了对方后脑！ “老三？” 第006章 暗袭 秦翌拔出匕首瞬间收回包袱，然后倒转的身体落地，顺势向前一滚进入药铺，同时关上了药铺的门。 老四的脚步声也在同一时间停下，因为他知道敌人已经进来了，老三估计是已经被放倒了。思念至此，他便变得格外小心，不再贸然发出任何动静。对方一个照面就杀了老三，不管是用什么方法都应该小心为上。 他在结义五人中武功最好，性情也最为残暴，在入帮之前，是横行山间的土匪。他不是因为生计才落草为寇，而是纯粹的喜欢杀戮！ 秦翌在进入药铺后，也轻灵的变幻了位置，然后等待机会出手。 药铺内情况不同，能见度实在太低，即便是以他现在目力也难以分辨出哪里有人，哪里没人。 如果是在开阔地方秦翌绝对挡不下那名老四三招，但在药铺内就不同了，他熟悉药铺内的一切布置，而现在完全黑暗的状态下，对方可却是对这里一无所知。 这是地利！ 武林上混，很多时候真的不是武功高就行了，杀人并不一定需要面对面决斗。就算交手，双方的状态，心态，环境等等很多因素都可能影响胜败。 可惜包袱里面没有弓弩之类的东西，那样就不用以身犯险了。 忽然，铁器摩擦空气产生的破风声响自耳旁响起，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秦翌把头一歪，同时左手取出钩爪，朝前方拦腰抓去。 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下，交战的双方凭的是意识和经验。实战经验方面，秦翌年纪虽小，但从小练基本功，根底不差，而且经常进山采药。由于多数是炼制毒药，所以而且还会与一些毒物打交道，身手在村里也算上乘，一般的庄稼汉是打不过他的。 但与老四等人这种常年在江湖上跑的人来说，就完全不够看了。 他这一抓也算出其不意了，但老四还是警觉的退开了。秦翌一抓落空，心绪没有任何波动，右手再次握上匕首，再度向前刺去。 “啧，你武功好像不怎样嘛。”老四突然出声。 他的短枪也在同时再次杀上，这回秦翌不再犹豫，凭借着记忆，绕道了一张椅子后面。 老四杀招如影随形，嘴里还发出阴测测的笑声。看起来是由于试出了对手的实力，开始大胆了起来，出招也更加肆无忌惮，没有再次隐藏黑暗的意思。 秦翌明白刚刚短短两招就将自己武学根底暴露了出去，如此一来他就陷入了被动。在黑暗中面对对方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他只能一路狂退。 “哗啦——” 一道闪电毫无征兆的划破天际，瞬间着凉了漆黑的药铺。 秦翌心忽然一揪，他暴露了！ 也就在这一个瞬间，让老四清晰的捕捉到了秦翌的具体位置。 当药铺内再次陷入黑暗的时候…… “啊——！”一声惨叫传出，下一刻，便听到了铁器刺进肉里的声音。 黑暗中，一股血腥味飘出，坐在椅子上的秦翌，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刚才看似好像很久，其实不过几分钟而已。 就在闪电着凉药铺的那一瞬间，他机会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在眨眼之间，他忽然想到了对策，将包袱角落里一包药法撒了出去。 那种药粉沾水之后，效果与王水差不多的，具有一定的腐蚀性，是秦翌用来溶解一些药草的。 如果是平时，秦翌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撒一把出去，这种在江湖上被定义为下三滥的手段，却是保命的良方。只是刚才一切都是发生在黑暗中的，以致于他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份药粉。 况且那种一瞬失利便可能丢了性命的情况，他也不可能做太过细致的考虑，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战！ 所幸最后关头还是想了起来，眼睛被腐蚀的痛苦，让秦翌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一刀刺入了对方心脏！ 刚才的闪电不知爆了他的位置，也同时暴露了老四的位置，不然那把药粉的准头还要大打折扣。 这时，阵阵闷雷如气势磅礴的鼓乐，交叠响起。 暴雨瞬间倾盆而下，秦翌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他并没有因为胜利而喜悦，因为他杀人了！ 不管看再多小说，玩再多游戏，一个正常人都很难将人命看得很轻。或许是经历不够的关系，让他无法淡看生死，此时他很是紧张，而且没有缘由。 也许这就是江湖吧，杀人，人杀。死掉的这两个汉子又何尝不是这样杀人的呢？ 秦翌调整片刻后，走到门口将另外一人尸体拖进了药铺内。 现在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慢慢平复心情，既然自己向往的是江湖，那么这样的事情也是迟早的。 暂时将两具尸体安置在药铺墙角后，他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朝齐家客栈而去。他必须去关注剩下三个人的情况，这边两人迟迟未归，他们早晚要生疑，不如先下手为墙。 秦翌仔细想过，只要这五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那么杏花村便不会有新的风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们背后的势力就无从查起，而这里临近泪鸦山，一般江湖势力都不会乱来。 “老三老四怎么去了这么久？” 乡下客栈其实也是土房改造的，这一代的房子多数都是土房。秦翌再次从后面进去，躲在牛棚里偷听。 “兴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吧……” “大哥，那小妞毒解了，我们还追吗？” “那小妞武功邪门的很，只有堂主出手才有把握，我们不必为了这么一点功劳以身犯险。”被称为大哥的首领又道：“如果真如那老头所说是那药铺里的学徒的解毒，堂主应该会对他感兴趣，拿他回去交差也行。” “我只是担心四哥下手没有轻重，这种人……死的堂主应该不会要吧？” “你去看看吧。” …… 秦翌隐约听到了咀嚼声，齐老板还在厨房忙碌，他们应该是服下了他留下的药，只要等药效发作，那一切就好办了。 他犹豫了下，没有去外面埋伏那个去药铺的人，而是打算直接对剩下的两人出手。 他快速在包袱中查看，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幸亏他平时喜欢钻研毒术医理，身上有不少“好货”。 之前下的毒，之所以称之为慢性毒，是因为它是依靠内力催发的，也就是说寻常人吃下之后毒性并不会被激发出来。 而习武之人，运功时，就会快速催发毒素。而毒发的效果，就是加速心脏跳动，而且是越来越快，不消片刻就会衰竭。这份药的主要药引正是前些天在后山悬崖上采到的揭心草。 －－－－－ 今天两更，下午还有一章，求推荐票…… 第007章 雨夜 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黑压压的乌云和雨幕，掩去了一切视线，若不是凭借记忆，计算步数，秦翌可能都找不到客栈。 习武之人的听觉视觉都较为优于常人，但也不是绝对，尤其是这等环境下，雨声掩盖了多数声响，即便是听力过人的高手，也很难分清楚。至于视觉，在这乡野之地的夜晚，明月星辰就是唯一的光源，加上层层雨幕，无形之中，仿佛进入了一个天地构造而成的黑暗牢笼。 秦翌摸到牛棚角落里的粪扒子，然后猛的朝墙上砸去，接着就快速跑开，爬上墙头。 “谁？”屋内传来一声爆喝，随即两道人影快速出现在后院。 墙头的秦翌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墙头看了看他们。 对方在房间里，有烛光照明，目标明显。秦翌这个时候又不由暗恼，怎么就没有弓弩呢！ 他在与那两人视线对接的同时，就跃下了墙壁。其实那两人应该是看不见雨幕中的自己，跳下去只不过是为了闹出一点动静，让他们发现自己而已。 果然，那两人怒喝一声：“那里跑！”然后双双提气纵身，朝秦翌追去。 但外面哪还有人影？亦或者说，没有一律光线的雨幕中，怎么可能看得到人影？甚至于连脚步声都被雨声打乱，无从辨别。 “不对劲，别追。”为首者警觉道。 两人退回了客栈内，两人身上都淋了一点雨，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便运动内功，想直接蒸干身上水分。 只是两人不过运转了半个小周天，就感觉胸口一阵压抑。 两人也是江湖中摸爬滚打不少时日的人，马上明白可能中毒了。旋即运功驱毒，但经过内功催化，心头压抑急促之感反而越来越强。 “不对，快停下不用运功驱毒，这毒有问题，是靠内力催发的！” 秦翌这时已经绕到正门，屋内的谈话他隐约也听到了，效果似乎出奇的好。他的原计划只不过是想要他们用轻功，要想有飞檐走壁的效果必须依靠内功，否则肯定飞不起来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接二连三的运动内功，这下揭心之毒爆发会更快。 秦翌没有等他们毒发，而是踹开了门，然后取出从那名老四身上收缴过来的短枪，分别朝饭桌与另外一边的墙上掷去。 只听砰砰两声，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为何，在这个雨夜之中，秦翌只有在这种黑暗环境下才有安全感。 其实他可以选择等这两人毒发更严重一点的时候再动手，但他可没忘记外面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两人发现中毒之后，肯定要去厨房找齐老板的麻烦。 这场风波是他自己引来的，要是村里人因为他被牵连，那他绝对没办法原谅自己。虽然他平时比较大胆，很多事情在旁人看来算是在玩命作死，比如直接以身试药，瞎练内功，半山峰采药等等。 但那仅限他一个人，他不喜欢按照别人的想法来活，更不喜欢替别人去决定如何如何活。 秦翌在油灯熄灭的第一时间，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后院门口。 沉重的呼吸声，不断响起。毒性已经彻底激发，凝滞的空间里，秦翌仿佛听到了那急骤的心跳声。 丰富的江湖经验也不能阻止毒性的加剧，两人痛苦的按着胸口，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有效的展开反击，尤其是这种黑暗环境里。 所有后院的厨房就是他们致胜的关键，久经风雨的他们，迅速判断出对方武功应该不如他们，否则也不会又是下毒，又是灭灯这些事情。 此刻他们也没有精力去细思一切缘由，只能凭着经验做出反应。 可秦翌早就在第一时间守在了后门，守株待兔。他并不确定这两个人是不是会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会往后门去。 但他只要守在着，不让他们危害到齐老板就行了，以他们现在中毒的程度，就算离开客栈，也活不了多久！ 察觉到他们靠近，秦翌再次取出钩爪，说起来这副钩爪也是几次三番救了他的命，用起来莫名有种亲切感。 一爪挥出，两人虽是身受揭心之毒，心脏疼痛难忍，但面对危机的反应还在，同时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斩马刀与宽剑同时挥出，一左一右砍向黑暗中的秦翌。 这一瞬间，秦翌感觉自己生路悉数被夺。他的位置已经在上一次出手时暴露了，只要自己后退一步，必然应来两人如狂风骤雨般的临死反扑！ 他不能退！只能进！ 不知从何处来的想法，亦或者说是天生的求生本能，让他向前就地一滚。 平日里对武术基本功的锻炼，这个时候终于提现出了价值。前滚翻之后，他一手取出匕首，向右一刺。左手挥舞着钩爪一撩。 两声闷哼传来，秦翌不好大意，一脚踹向右边匕首刺中的那人，同时扑向左边钩住的人。 他也不知道钩爪钩在那人的什么地方，但只要逮到机会就不要错放，匕首如影随形的刺入了对方身体里。 但生死攸关的时刻，兔子尚且搏鹰，谁又会有半点轻忽？被钩爪与匕首压在身下的人，挥舞着他那如钢一般的拳头，重重砸了秦翌的肩上。 不愧是练外家功夫的，如果不是秦翌头偏得快，这一拳非把他砸晕不可。到时候只怕十死无生，哪怕只有一两秒机会，这些江湖狠人肯定也会在毒发前将自己杀了！ “大哥？”身后传来了另外一人的声音。 “在这！” 秦翌心知不妙，先前黑暗环境下，大多没有声响是为了隐蔽自己的位置。但一旦交手，那么就没那个必要了，而且现在敌众我寡，面对两个外家功夫高手，暴露无遗的他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故技重施，收回匕首取出了把药粉。 “当心！” 只是这一声当心，让他的计划瞬间破产。在看不见的漆黑环境中，他感觉自己药粉扑了个空，随即一口厚重的大剑正朝他迎面刺来。 也许人在生死之间会有一种冥冥中的感情，秦翌大喝一声，以钩爪横横扫而出。 铿锵一声，两把铁器激烈撞击在了一起，秦翌顺势手一弯曲，整个人下蹲，剑锋与钩爪激烈摩擦，飞溅出了点点火星。 而那把剑被秦翌以钩爪导向斜刺出去…… “呃……” “大哥？” 两个声音都透着错愕，但秦翌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抓住这错愕的空档，欺身而上，匕首猛地刺入对方心窝。这一瞬间，心脏激烈跳动带来的压力与疼痛，都伴随着生命气息的流逝，而消失了。 …… 后院厨房里，齐老板还在炒菜，丝毫没有察觉刚才离他十多丈的距离，上演了一场激烈的生死搏斗。 秦翌喘着粗气，看了看厨房方向，齐老板似乎是在煲汤。秦翌快速将油灯重新点燃，然后把兵器收入包袱中，把尸体搬出了门外，丢在了路旁的草地上。 还不能松懈，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不论如何这五个人必须全部死掉，否则会给他和杏花村带来无穷后患！至于齐老板客栈地上的血迹，他根本没时间清理。 踩踏着泥泞的小路，秦翌回到了药铺。 他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但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正常情况下，这人如果发现了尸体，肯定会回去告诉另外两人，但算算时间，那人离开客栈也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却迟迟未返，难不成是自己跑掉的？ 当然进入药铺时，天际忽来一道闪电，一具尸体身首异处倒在后门方向。 秦翌进了药铺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打量了一下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头与脖子处都有淡淡霜冻之气凝结，使血没有流出来。秦翌明白是雪月朦出手了，只是……这里与雪月朦休息的房间相隔近二十丈！ 她现在没办法自由行动，多半是以刀气取人首级……卧床十多年，犹能在二十丈外取人首级，当年的她，究竟有多么恐怖的修为？ 秦翌想了想，找了量牛车将五具尸体都搬了上去，然后运到了自己家。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也不好处理尸体。运完尸体后，他又清理了药铺门口与里面的血迹……清理方式比较简单，乡下房子的地面其实也是土，把那层土挖了就行了，不然第二天阿福来上工时就不好解释了。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清理完药铺他又去了客栈，同样是清理血迹另外还将放了毒药的水缸水倒掉。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四更天了，秦翌回到家中，怎么也没办法入睡——刚杀了人，而且尸体就放在自己家里，这样情况下还能睡着，那就奇了怪了。 “呵……”他自嘲的笑了笑，还未出江湖，这双手就已经沾上了血腥。 那个三类天赋碧血丹心恐怕是没戏了，自己这样还算走侠义路线，还能正气凛然么？ 不过怎么说，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任何后续麻烦了，他太过弱小，没有能力涉入这种江湖恩怨。 而且就他本人意愿来说，也根本不想涉入这种江湖恩怨，因为不论是恩还是怨，结下容易，想要了解就难了，很多时候都是至死方休！ 第008章 学习内功基础 下了一夜的雨，让村里的路更难走了。秦翌面对着五具尸体，一夜未眠。 他前世不是什么特种兵，也不是什么杀手，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宅。一整夜的时间，依然让他有些恍惚，一夜之间，竟让他生出了一种干脆就在杏花村安安生生呆一辈子的想法。 秦翌明白这是一个心理的过渡期，其实他从十多年前开始就一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来到杏花村后，也不与同龄人玩耍，一心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练基本功，采药，学习各种医药尝试，然后接触毒术…… 可以说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各种娱乐方式的世界，他失去了很多乐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好的适应新的环境，唯一支持自己念想，就是那神乎其技的武功了。 为了凌空虚度，为了剑气纵横，为了……反正就是为了那些在前世不可能的事情，他才有了一切的动力。 很快，他便收拾起了心情，这些尸体必须尽快处理干净。他本来想直接丢到五丈原喂狼算了，但想想还是放弃了，找个地方埋了吧。 不过在那之前，他仔细的搜了一下五个人的尸身，将所有可能暴露对方身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除了五件兵器以及一些碎银之外，秦翌另外翻出一块腰牌，一本名册、一封信函以及一张地图。 拥有系统包袱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随地的取出和存放物品，而且不用担心别人发现。秦翌忽然觉得他有系统包袱，包袱空间够大，现在身上也有银两了，完全可以自己出门去游历了。 如果硬要说学了武功想干什么的话，秦翌能想到的最完美的生活也就是游历天下了……最好还能有个红颜知己什么的，一同游历天下，那感觉酸爽。然后顺便行侠仗义，感受一下当大侠的感觉。 反正江湖的那些恩恩怨怨他虽然没经历过，但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现代人，看得却是不少，也实在没兴趣参与到其中。 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拆开了那封信号。 “贤弟如晤，已查明异宝非是虎啸山庄所得，然干戈既起断无善了。愚兄知晓此事断不该劳烦贤弟，但现老庄主带其女求医在外，机不可失，望贤弟与常氏五兄弟方便，莫要为难……” 秦翌念到一半就没念了，随便扫了一眼后便将之烧毁，看信的内容，应该是给这五个人的某种保护符，让他们能够更好的执行任务。另外从信上信息来看，应该是为了那什么异宝，这个不知名的势力才会和虎啸山庄发生冲突。 只是信上说异宝并非虎啸山庄所得，这话就模棱两可了。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情，算起来也不过就是杀人夺宝而已。 不过这事让秦翌觉得玄乎的地方在于那名少女，为什么会中十夜雀丹红的毒？昨晚听他们谈话，似乎是女的解毒之后，他们就没有把握杀人了。既然那少女武功挺高，为什么又会中毒？而且中什么毒不好，偏偏要中十夜雀丹红？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直接用砒霜都比这个强啊！再者十夜雀丹红是药神谷的毒，药神谷从来不涉江湖恩怨，那帮人是什么来路，会有药神谷不外传的奇毒？ 这么一想，整个事件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秦翌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腰牌，应该是某个势力的东西，先收起来再说。最后一张地图，他也顺道看了一下，发现完全看不懂，纯粹就是一张地图，没有文字标识到底是哪里的地图。 这个世界山川如此之多，就是把杏花村后山，那一片秦翌经常去的山峰给画成地图，没有详细标注的话，秦翌也不可能认识。 可惜不管死人还是活人都不能装进包袱里，不然藏尸就简单多了。 现在是夏天，他打算今夜处理尸体，为了避免尸体发臭，他出门前还特地撒了点药粉。 回到药铺，他没顾得上和阿福打招呼，径直走向后院。 “姨母？”秦翌轻声唤道。 “咳咳……翌儿，昨夜可曾受伤？”雪月朦关切问道。 秦翌听得出她身体又恶化的几分，这显然与昨夜动武有脱不了的关系，这让他不由又愧疚了几分。 “谢姨母关心，翌儿武脉已然重塑，相信不用多久姨母也能重拾佩刀，再踏武道巅峰！”秦翌自信道。 但却没有得到雪月朦过多回应，良久，雪月朦才说道：“武骨中正，眼透明慧，质如温玉，气息清肃，你确实成功了……但为何你之内功似有不妥？走近让我一观究竟。” 秦翌听到雪月朦的评价，不敢怠慢，叩门进入了她休息的房间。隔着珠帘，秦翌恭恭敬敬再行晚辈礼仪。 “你之内息似是强练内功所致，你最近练了什么？”雪月朦略显虚弱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关切之意。 本来对于秦翌习武方面的事情，雪月朦是采取不闻不问的方式，她既不教秦翌习武，也不拦着他求学。只是想不到秦翌竟然连内功都敢瞎练，外加功夫瞎练没关系，但内功如果练出意外，那后果不堪设想。 秦翌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练功方面的事情说了，鉴于这个世界的人恐怕无法理解系统是怎么回事，所以关系系统鉴定的属性天赋以及包袱什么的就一概没提。 听完秦翌的讲述之后，雪月朦沉默片刻，说道：“你的这番际遇是好是坏我也没法定论，看似错练，却阴差阳错与体制暗合形成全新功体，此后的道路，恐怕只能你一人独行了。” “原本我以为在杏花村里，你接触不到高深内功心法，以最基础的呼吸吐纳练气即便不通内功心法术语，也无关紧要，看来是我疏忽了。你且听好……行功分动静，静功为坐、卧、桩；静字有时指心绪，但也有时是指人体六处穴位以及一条隐脉……心通常指三处穴道，一为内关、二为至阳、三为鸠尾；但于此又不尽然……普天之下内功心法多如牛毛，但万变不离其宗，若要修炼内功，需先解其义，明其穴，晓其脉，知其理。”雪月朦一口气说了很多，也着实把秦翌给听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内功竟然这么复杂，跟着秘籍练，就相当于破解密码一样。首先要搞翻译出这套内功中暗示或者明示的穴道，经脉是哪些，然后又要解读出其中行功方式，运气技巧。最后还要明白内功大意融入大环境下去自己思考…… 经过雪月朦的长篇解释，秦翌忽然有些明白那个静心诀怎么练了，但却更加畏首畏尾不敢练了。因为之前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纯属瞎蒙还好。反正也没报希望，也不知道后果。现在到好，知道后果了，也知道怎么解题了，反而不敢做题了。因为怕自己解读的不对，毕竟不是每次都是运气那么好的！ 按照雪月朦的说法，一本《神农琉璃功》给十个人练，其中起码能练死五个，然后再练出五个风格迥异的人出来。越是高深莫测的武学心法，越是如此。不是说故意坑人，因为哪怕创造者当时恐怕也只是灵光一闪，然后凭借感觉与经验去练，最后朦朦胧胧写下自己的感悟。 这有点像前世里那些写网文的作者，有些大神是靠着自身积累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写出神书的，哪怕事后别人再怎么总结学习，也很难完全学得一样。 他终于明白系统界面上，他的学识见闻为什么还是“井底之蛙”了。 “谢姨母教诲。” “武之一途你已入门，我并不善于指点他人习武，若有机会你就前往天地经纬吧，相信此地能够给你正确的指引。” “是。” 第009章 谈心 雪月朦的起居由一民村中妇女负责，秦翌回到家中后，整天都在参悟解析《神农琉璃功》的正确练法。 可虽然最后解读得七七八八，但从头再练好像已经不显示了。 因为变异的《神农毒焰功》已然在气海中成型，而且完全以自身经络体质契合。果然如雪月朦所说，他只能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不过正确的练法他还是需要了解的，因为这样才能有效的对比出两者的差别，以及分析出未来可行的路，或者可能的话，以后没准能够找到契合点。 内功一途实在太过深奥，索性他天生记忆力过人，不然光是今天雪月朦跟他讲的那些，就记不了多少。 入夜之后，秦翌用牛车将尸体都拉到了西面河边埋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还未干的泥地上，取出了一壶村里酿造的粗酒，将之缓缓洒在埋尸地前。 “我不知道你们生前是怎样的人，也不想臆测善恶，为自己开脱。我们本无仇怨，但如果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最后这样长眠的就是我了。所以我不后悔，即便这也许就是江湖的本质，即便我所向往的江湖并不如我预想的那般美好……这壶浊酒送你们黄泉一程。” 秦翌自言自语的低喃，无人听闻。不知为何，在这番不明就里的话语后，他心中的纠结舒缓泰半，其实他也知道完全没必要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但一般来说，人都有一个适应期，他终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无法做到视人命为草菅。 为了自己活命杀人是一回事，从心底藐视人命又是另外一回事……难不成系统写的那个三类天赋，侠骨柔情就是这个意思？指自己在思想上比较接近这层概念？ 秦翌甩了甩头，抛开了所有思想，回到了自己家中。 接下去的几天里，他很少去药铺，除了几次阿福过来找自己抓药外，其他时间都在琢磨内功方面的事情和考虑如何将蜕变药术用在雪月朦身上，祝她恢复。她与自己情况并不通，所以也不能用同样的方式，但有自己这个成功案例，大方向上还是把握住了。 似乎是因为这几天大雨不断，葛大夫迟迟未归。他不是习武之人，雨天走山路很危险，这倒也正常。 经过数天的推演与总结，秦翌总算归纳出了神农琉璃功的正确练法，然后对照自己的毒焰功，渐渐找到了练功方式。 与一般武侠小说中不同的是，这套内功分为两部分，静三动七，主题是由动功组成。所谓动功，就是运动中运转内力，以动中取静的概念修炼出精纯的内力。 动功在江湖中并不少见，内功也不都是小说电视里那种一天到晚打坐就行了，那个叫禅定……神农毒焰功虽然看名字有些邪气，但秦翌却发现并非如此，它与琉璃功似乎是殊途同归。 秦翌现在体质是可以吸收容纳世间万毒的，这是蜕变药法带来的效果，从这方面说他并没有搞错什么。根据《神农药术》记载，神农氏当年就是因为尝尽百草之后，炼成了这般体质，而且创出神农琉璃功。 神农毒焰功的核心在于焰毒化功，垢中生净。所谓毒焰，是指以内力将体内毒素燃尽，以此锤炼自身。毒火劲力看似邪派，但本质却还是先皇至圣之功。 这是秦翌这几日来的感悟，这个结论也包含了雪月朦的看法在里面。他也不确定是否绝对正确，但总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内功一途再是五花八门，其修炼本质还是要以煅脉冲穴为主。秦翌在第八天的时候便开始正式投入了神农毒焰功的修炼，至于武功招式什么的，杏花村武馆里的三脚猫功夫没什么好练的。 他向雪月朦请教过招式方面的问题，但换来的又是一堆口诀密语。而且雪月朦也明言各个门派武功口诀可能不太一样，甚至大相径庭，不像内功那么统一，所以简直不大。 秦翌对此十分无奈，好好的武功，非要搞出什么内功口诀，招式口诀的，整得比福尔摩斯密码还麻烦。这些门派显得胃疼啊，直接画图不就行了，搞得这么麻烦。 好吧，错的是世界，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能力纠正这个错误，只能“入乡随俗”慢慢学了。 还有两日便是大暑，天已经晴了好几天，天地又恢复了往日的燥热。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一天葛大夫终于从洛阳城回来了。 他对雪月朦最是关心，在医道上他的成就虽然有限，但也不算太长，当他去后院探望雪月朦时，发现雪月朦日渐虚弱，不由问道：“怎么回事，雪姑娘你动过真气？” “不碍事……”雪月朦一直以来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葛大夫。 葛全云为了自己放弃一切，甘愿以身犯，险舍命相救，雪月朦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但这也是最为难的，因为她的感情已经给了其他人，不可能再对葛全云有任何回应……只是这十多年照顾之情，点滴在心，葛全云虽然只字不提，但她什么都明白…… “无事。”关于这个，雪月朦不想多谈。 葛全云也不追问，而是转而去问起阿福这段时间秦翌都在干什么。所谓知子莫若父，他与秦翌虽然没有父子之名，但自幼抚养，十多年下来感情其实与父子无意。 秦翌心底也对他保留着一份尊重，只是性格上，为人处事上有很大的不同，导致两人关系一直较为恶劣。 在得知秦翌竟然贸然对武林人士施救的时候，葛全云顿时怒火中烧，平日里因理念，思想等各方面矛盾而积压下来的情绪，顷刻间被点燃了！ 阿福去叫秦翌的时候，他正在写治疗雪月朦的配方，雪月朦的状况不用外敷。只需要内服药品配合她自身真气催化，就能有很大的效果。 “阿福，你是不是对葛老说了些什么？”秦翌觉得阿福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便问道。 “没，没有啊。”阿福赶紧摇头。 秦翌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阿福家境不好，从小就在药铺打杂，葛全云也是试着传授医术给他，但他就是学不会，所以一直以来对秦翌既羡慕又妒忌。秦翌本身就不在意村里的人际关系，或许是前世带来的习惯吧，觉得没有必要去认识，就懒得去认识…… 村里人说起他时，也都是摇头不已，观感不佳。 在药铺里见到葛全云的时候，秦翌微微有些讶异，因为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 “你跟我来。” 秦翌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这平静的语调，透着一股沧桑。葛全云不是武林高手，已经年过半百的他，鬓角早已花白。 他是心累得，隐姓埋名十多年，一直小心翼翼不露风声，怕仇家寻衅上门，怕秦翌惹祸上身，怕雪月朦痊愈无门…… 葛全云将秦翌带到他的房内，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十三年前，雪女侠被仇人暗算，来到药神谷求医，师父不理，我擅自带着她离开了药神谷，一路逃亡。如果不是遇到了御大侠，我们恐怕早就死了……” 秦翌默然无语，十多年来葛全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和他说过话的，有些行为本身就代表着某种意义。他此时选择当一个听众，静静的听这个如师如父的长辈叨叙曾经往事。 第010章 离开杏花村 “你从小就孤僻，不喜与人交流，我们在这杏花村落脚之后，几次三番因为你的特立独行而受非议。其实我也明白你的志不在这山隅之地，但恩公的期望我也不能辜负……记得你七岁那年，所展露出来的医学天赋，让我十分欣慰。 但你却执意要随村内武师学武，我不允，你便绝食以抗，最后无奈只能同意。八岁时，你问我经脉气血之理，我初时以为你对医道产生兴趣，然而后来才知你只是想熟悉经脉穴位。九岁时，你终于静下心来跟我学习医药，短短一年已能熟知数百种药材与药性，但却不成想是你另一个极端的开始……”葛全云不过半百，此时却如同古稀老人一般，开始说起一些早已被秦翌选择忘记的往事。 过去种种，如同老旧黄历一样，一页页被翻开。秦翌默默无语，此刻只感到沉重如山的长辈关爱，记得前世在孤儿院时，听说外面有父母的孩子如何如何叛逆，他都不信，因为他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有父母的疼爱是多么的幸运，他不相信有人会不珍惜……当然，这只是从他视角所看到的。 这一世，他终于信了，人最容易忽视的，往往就是那个最关心你的人。 时间在长谈中流逝，说是长谈，其实只是葛全云单方面在诉说。 秦翌听得出来，他其实还是在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不理解他的苦心，江湖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一心想要去那个泥沼。 这问题，秦翌给不了他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以前他觉得江湖很有趣，快意恩仇。但经过那夜之后，他开始觉得不这么认为了，但比起在这个小村子里肯定还是好上不少的。 不是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吗？ “你有鸿鹄志，这是燕雀巢，是时候去追寻你的天地了……我不会拦你。”良久，葛全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秦翌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此时听起来却有一股莫名的不舍。但他也知道，说出这番话时，葛全云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对于他来说，雪月朦的安全肯定是第一位，他这一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女人，还求而不得，秦翌也不能评价什么。 如果江湖的风浪真的挂到杏花村的话，他也许会搬离杏花村也说不一定，而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但确确实实算是个惹祸精。 明知道救那个少女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为了一点雀丹红毒素，他还是救了。 沉默良久，秦翌先是做拱手长揖，然后再屈膝下跪，磕完第一个头后，保持跪姿，直起上身，而后磕下第二个头，如此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后，才说道：“谢师父成全！” 一拜三叩，是一项隆重的礼节，而师父两字，也是葛全云从未从秦翌口中听到的一个词。 秦翌起身，默默的退了出去。葛全云在他离开房间的一瞬，蓦然起身，但挽留的话如骨鲠在喉，终是没能出口。 养育之恩难以偿还，成全之情也让秦翌感激非常。这一天其实他早有预见，以他个性，早晚会将风波引入杏花村中，葛全云让他离开，既是为了雪月朦安全，也是对他的成全。 曾经好几次，他都想不辞而别，只是前世身为孤儿的他，还是隐隐放不下这里。放不下卧病在床的姨母，放不下从来没有好脸色的葛全云。 回到自家土房内，秦翌看了看住了十多年的简陋土房。从小孤僻这个话不是说说而已的，他六七岁的时候就选择自己一个人住了，一住就是十多年，说没有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此时正好是正午时分，他溜回了葛全云的住处，将那份早上刚写好的，医治雪月朦的配方以及一千两银票放在他的枕头下。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葛全云这些年来过得比较清苦，杏花村虽然花样多，不愁吃穿，但也没什么银子。给村里人看病有时候要钱都不收，而本人除了医术一无所长。 如果不是日子实在不好过，他也不至于跑到洛阳城去给人看病，一千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应该足够他与雪月朦改善目前状况了。 在这个世道，很多事都免不了花银子，譬如他们将来要离开杏花村的话，雪月朦不能行动，请人抬轿也得花钱吧？ 秦翌留银票也就是点心意，并没有其他想法。 而后他在村里买了相当数量的干粮，还有一些工具提起，一股脑的塞入了包袱中。 本来他是打算去向雪月朦道别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要走，雪月朦是不会拦他，但还是不知道以何种心态去道别。罢了，就这么走吧，相信这也绝对不会是她这样的绝顶刀者止步的地方，他日有缘也许会江湖再会。 希望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一名独当一面的武林高手，而不是如今这个只是略通皮毛的小虾米。 最后，他没有和任何人道别，一个人离开了杏花村。 从小到大，他从没有离开过附近一带群山，即便是洛阳城都没去，现在突然出来，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往哪边走好了。 青山绿水什么的暂时是看够了，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先去一趟洛阳城再说。 毕竟自己身上还有不少银票，可以在城里置办一些东西。自己有系统包袱，可以带不少物资，简直是居家旅行的神器。 雪月朦给的血玉是天地经纬的信物，但雪月朦并没有告诉他天地经纬在哪里。 所幸秦翌前世接触过这段剧情，大致知道天地经纬的方位，至于如何进去，那还是要凭借一定的运气的。 毕竟那不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涉足的地方，传说中的圣地，一般人根本就到不了。 没有gps定位，也没有指南针，对于没有去过洛阳城的秦翌而言，唯一给予他指引的就是天上的太阳，可惜没多久太阳就下山了。 山里夜路不好走，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有合适的休息地方。那道被夕阳拖得长长的影子，此时显得有些萧索…… 秦翌在附近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今天他就在树上过夜好了。毕竟这种荒郊野外野兽不少，树上相对安全点，就算蚊虫毒蛇之类的也没多大问题，自己可是万邪不侵的体质。 野外生存，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随便什么都能吃。就算有毒，还能当成练功的“材料”。 他的毒焰功，就是以毒素作为“火引”的！ ——第一集·终 ps：不好意思，昨天更新中出现错误，三类天赋是侠骨柔情，不是碧血丹心，已经修改，感谢战煌同学的提醒！ 第011章 洛阳古都 这是秦翌出门在外的第一夜，这一夜他睡得十分难受，确切的说是根本没办法入睡。 半夜里不止有狼嚎兽吼声，现在是仲夏时节树上蚊虫不计其数，简直难以忍受。虽然蚊虫叮咬过后并不会留下毒素在体内发痒，但整完都是嗡嗡的声音，谁受得了？ 从杏花村去洛阳城有近三天的路程，秦翌没实际去过，只知晓大概的路程。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即便是他自以为准备充足，可踏上这条路途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根本没准备好。 不过他现在总算是完成了前世一个目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村子去洛阳应该是有官道的，因为他记得那五个汉子就是骑马来的，只不过后来等秦翌想起来时，那几匹马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被谁顺手牵羊了还是怎么着，反正就是找不着了。 谁说乡下地方就一定民风淳朴？而且秦翌离开村子后，也没找到附近官道。不过方向上应该是没有错，到洛阳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二日他就学乖了，在太阳还未下山之前就开始寻找晚上的落脚点。 原本三天的路程，一来他不认识路，二来他每天还要练功。断断续续，走走停停，足足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来到洛阳城。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没有下雨，否则他的路将更加难走。 洛阳在秦翌的前世世界中，古称雒阳，因地处洛河之阳而得名。它有着5000多年文明史、先后有105位帝王在此定鼎九州，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之一。 在这个世界，有些许不同。首先地理上，中原虽分为九州，但名称却完全不同，分别为蓬州、苪州、冲州、辅州、禽州、新州、柱州、任州、英州。 洛阳在这个世界，也是名副其实的古都，位处辅州，交通四通八达，繁荣昌盛。 远远看着那座巨大城池，秦翌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终于到城市了，见到了人流，人果然还是适应群居，这几日风餐露宿，秦翌过得一点也不好。 看着陌生的洛阳城，他竟生出了一丝亲切感。 入城时，秦翌注意到城门口告示上有一份悬赏通缉令，通缉令上的五个人，赫然就是在杏花村里被自己杀死的那五人！ 原来这五人出生忠义堂……别误会，是这年头绿林人士都喜欢给自己寨子名取个什么忠义、忠孝、仁德之类的名字，然后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为非作歹。但山野匪类就是山野匪类，本质不会改变的。 这五人每人竟然值五十两，加起来有二百五十之多。 不过他也就看看，不可能真回去把那几个人尸体挖出来换银子吧？别说暴露自己什么的，现在是大夏天，这都快一个月了，尸体早烂了，想换也换不到了。 平民百姓服饰较为朴素，色彩也不艳丽，来来往往进出城的人不少。 入了城，是一片宽阔街道，街道旁零零散散有些小贩在叫卖。 人不多不少，没有前世城市里那种甚嚣尘上的感觉，虽有忙碌，但有条不紊。 野外生存不易，如果不是走的时候带够了干粮，光是从杏花村到洛阳这段路，秦翌都不一定能安然走完。 这对于志在江湖的他来说，还真是有点打击。不过这几天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神农毒焰功》方面真气已经逐渐开始在丹田凝聚，也就是说已经有气感了。之前从那名虎啸山庄的少女身上，获取的雀丹红之毒也被他以毒焰功燃尽，以助修炼。 练《神农毒焰功》需要辅以剧毒配合，以毒秽之气燃炼自身，此功法不止可以练就内功，同时也能淬炼本身体质。 这样一来，就有一种内外兼修的效果。这一点让秦翌格外满意，也让他充满了期待。 只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内功要有所成就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的。在来的路上，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在洛阳落脚，他需要充实的东西实在太多。天地经纬不是那么好去的地方，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不会少。 以自己现在这点三脚猫的身手，几乎是不可能到得了的。 一连吃了半个月的干饼，现在来到洛阳城中，自然少不了要美美的吃上一餐，然后再找个客栈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临近城门不远处有一家名为东华楼的酒楼，秦翌走进去的时候，里面食客并不多。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时分，小二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客官，这边请。”一个穿着干净，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引着秦翌往小二那张桌子而去。 在路过打盹小二身边的时候，踢了一下凳子腿，然后狠狠瞪了迷迷糊糊的小二一眼，又对秦翌笑道：“客官请。” 秦翌也报以和善笑容，说道：“有什么好吃的？” “客官是第一次来洛阳？”中年男人察言观色道。 秦翌点点头，中年男人又说道：“既然是初来洛阳，那就不能不试试我们洛阳的水席。” “水席？什么意思？”秦翌好奇道。 “是啊，水席是我们洛阳城的传统名宴，全席共24道菜，冷热、荤素、甜咸、酸辣兼而有之。” “这么多……”秦翌想说吃不完不是浪费了么，他虽然身上有两千多两银子，但杏花村住久了，也实在不喜欢浪费。 中年男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客官不用担心，今夜戌时一刻，在洛水河畔的秦月亭有人定了一桌水席宴。并让嘱咐我，若是有人有兴趣的话，可一同赴会，一品洛阳名宴。” 秦翌想了想，这不就是拼桌么！ 他是打算在洛阳常住的，有这样的机会与人结交也好……其实这与他在杏花村的心态与想法都截然相反了，在杏花村时，他是不愿意与村内人过多结交什么的，因为他不喜欢那里，不想呆在那里。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都是一个很实际的人，这种实际源自于前世。追忆起来，这还是一个社会性问题，他也不是不想改变自己的心态，但在杏花村，他就是没办法适应下来。 别说穿越了，就是在前世让一个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人去农村住，一两天是新鲜，但一两个月那就是要命了。 洛阳城虽然不比前世城市繁华，但从心里感受上就比杏花村要好很多，所以秦翌打算在此地落脚后，也产生了融入这里的想法。 秦翌表示想参加水席宴的拼桌大会后，就离开了东华楼。 他现在穿的还是一身灰布衣，虽然言谈自信，眉目也算俊秀，但穿成这样还是有点不般配的。 戌时一刻也就晚上七点半，他先去裁缝店买了一身干净的文生衣服，而后又在客栈开了一间上方。大夏天的赶了十多天的路，基本没洗过澡，就那样去和别人吃宴席显然是不礼貌的。 秦翌知道在这个世界还是比较注重一个礼字的，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也开始兼顾自己的形象了。 两千多两银子，只要不是花天酒地，大手大脚的花，足够他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的计划是在洛阳定居两年，将内功修炼至一重天境界，然后再动身前往天地经纬，在这段时间内，他也要尽可能的想办法弄些其他武功来充实自己。 第012章 水席宴 秦月亭在洛阳城小有名气，相传是从一个名为秦月皇朝的朝代流传下来的。关于秦月亭的传说不计其数，流传最为广泛的版本是秦月皇朝时期，皇朝定都洛阳，国内强盛，崇文尚武。 皇朝太子化身凰秦公子入江湖，结识了一些武林朋友，几人在洛水河畔以明月为信，洛水为证，结义金兰，象征此情如黄河之水，绵长无尽。 凰秦公子一心志在江湖，不喜天下霸图，以至于其他觑觎他太子之位的皇子有机可乘。甚至于造谣其在江湖中经营势力，意图巅峰秦帝江山，取而代之。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世界，中原武林自开天皇朝以来，大大小小已经经历数多皇朝。因为习武之人的寿元过长的缘故，历来皇朝内部都免不了同室操戈的问题。 秦月皇朝亦是如此，当时秦帝为巩固江山，准备将凰秦公子杀之。而凰秦公子的几名记忆兄弟，便在洛水湖畔服下短时间内提升功体的剧毒，抱着必死的觉醒在秦帝祭祖时将之杀死。 凰秦公子称帝后，感念众位结义兄弟，便建了这座秦月亭。 当秦翌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凰秦公子心机深沉啊！ 以他的想法，肯定是那个凰秦公子一手导演的这一切，即便这个世界皇朝也是一种变形的武林，但秦翌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主要是没有大侠超然物外的感觉。 顺带一提，中原皇朝从来以武立国，从古至今，历朝皇族武学都可谓是一时无两，傲视群雄。所以皇室都是很长寿的，譬如如今应天皇朝的应帝，已经在位三百余年，不过似乎是功体到了某种极限，从七年前就开始闭关，不再理会朝事。 如果不是应帝闭关七年，天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乱象迭起。也就洛阳城之类的大城，亦或者杏花村位置特殊，有其他势力庇护的地方相安无事。若是其他地方，就拿洛阳三十里之外的地方来说，就是匪类猖獗，民不聊生。 秦翌能从客栈店小二处打听到的事情大致也就这么多了，时辰将至，秦翌也准备出发去赴宴了。 虽是这里许多地名人命传说与前世有些许契合点，但又不尽相同。前世地理很差的秦翌，反而因此没有因为地区诡异而纠结。在这里洛水河从洛阳城中流过，两岸商贩无数，比白天还要热闹。河面上画舫林立，灯火通明，一片繁华荣景。 秦月亭很好找，路上随便问就问出来了。 “秦公子，您来了，这边请，游公子他们已经到了。”白天在东华楼的那个中年男人远远就发现了秦翌，主动迎了上来。 别人这么热情，秦翌倒还有些不好意思。 秦翌前世虽是孤儿，学历也不高，但好歹在游戏中风光过，也在公会里耳濡目染跟着会长夫妇学了不少相关知识。 秦月亭中有一张圆桌，四张凳子，其中三张已经有人坐了，而留给自己的是一个坐南面北的位置。 一般来说，宴会四面座，以坐西面东为尊，其次是坐北面南，再次是坐南面北，最次者是坐东面西。秦翌本来是打算坐最次的位置……主要他不在意这个，又觉得其他人可能在意。 秦翌一边走近，一边打量着拼桌的另外三个人。上座之人，是一个你看上去年约二十出头，手持这扇的翩翩公子哥。 次座上的是一名穿着艳丽，一身丹红绸衣，头戴红珠配饰，娇容妩媚的年轻女子。 而最俾座上的，由于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面容，但单看那抹素白背影，起码也是一个身段柔弱，骨骼清正的女子。 只是，这三个人第一眼，就给人一种不凡的感觉，让秦翌不由有些好奇，同时也升起了一丝警觉。 他初出杏花村，就算有问题也不会是冲着他来的，但怕就怕殃及池鱼。这年头别的不怕，就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那名公子哥一拍这扇，然后站了起来，朝秦翌抱拳拱手道：“想必兄台便是这水席宴最后一人吧，不才游子意，幸会幸会。” 秦翌连忙还礼，顺道也自报姓名：“幸会，在下秦翌，草字暮云，初临洛阳便遇上这等雅宴，实乃三生之幸。”秦翌随口给自己取了一个字号，一来是假装自己已经二十成年了。二来是假装自己是个读书人…… “秦兄客气了，请入座。” “请！” 入住后，秦翌微微用眼睛余光看了那名白衣女子。 肤似温玉，青丝如瀑，一双翦水秋瞳好似清可见底的湖泊，难将他人映入其眼中。只是一人，秦翌便惊为天人。 不过好歹前世各种美女游戏中现实中网络上都没少见，这白衣女子虽是气质出众，飘然若仙，但也还不至于他失态。 “二位美人，从皇城一路随不才南下到了洛阳，还不愿表明身份吗？”游子意对这两名风格迥异，甚至截然相反的女子说道。 原来他们不认识？秦翌纳闷了，总不会是一个艳绝天下，一个翩然若仙，两位大美女都看上这个游子意一路尾随吧？ 看来这其中果然有猫腻，他意识到了，这水席宴恐怕不是那么好吃的。 “呵呵，游公子说笑了，小女子与公子只是顺道而已。小女子尚未出阁，怎能随意跟随陌生男子，游公子当为失言自罚三杯才是。”艳丽女子掩嘴轻笑道。模样似是做作，但又难以让人生厌。 “哦？如此说来，倒是游某失言了。”游子意也是爽快，很干脆的就为自己斟上三杯，一饮而尽。 艳丽女子继续笑盈盈道：“不过游公子一表人才，若是愿意，小女子也愿随你往天涯海角。” “哈……姑娘好意游某心领。”游子意避而不答。 这是清冷白衣女子才开口道：“谢游公子水席宴款待，我只是奉命监视你的行为，时日一到自会离去，请谅解。” 秦翌不好插话，因为事情很明显不单纯，他也没有什么信息来源可以凭空猜测什么。但是……女姐姐你也太耿直了吧，直接把目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白衣女子的话，搞得游子意与艳丽女子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 ps：为啥没推荐票了……郁闷了，等推荐到了就两更…… 第013章 叩天血玉 半响，秦翌值得尴尬的说道：“该上菜了吧？” “对，差点忘了正事。”游子意接口道。于是便唤来了那名中年大叔，要求上次。 秦翌暗自摇头，这游子意恐怕是压根不在意两位美人为何一路跟他南下，或者说心知肚明。他刚才的话也不过是想借机言语调戏一下她们，可惜白衣女子很不上道，耿直得他都没话说了。 所以现在游子意自己揭过了一幕，只是如此一来，秦翌越发好奇这三个人是什么来路了。 插曲过后，水席宴终于要开始了，老实说秦翌早就饿了，他今天来这里，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品尝美食，顺便填饱肚子。 对于游子意和两位美人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该问就不要问，就当个食客最好。因为现在自己武功太弱了，如海中孤舟一般，被卷入任何风浪中，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今天一席之后，他与几人应该再无交集——他穿着干净，却又不抢眼；谈吐得体，但又不装逼；不失礼数，又不显生分。总得来说就是中规中矩，这要还能给自己招来仇恨，那真不能怪了他了，只能说错的是世界…… 水席宴共有二十四道菜，上菜时对顺序有着严格的规定，今天下午秦翌也稍微打听了一下水席方面的事情。 得知水席宴上是有汤有水，味道多样，酸、辣、甜、咸俱全，几乎所有的人均能找到合自己口味的菜肴。而且荤素兼有，选料广泛，美味非常。 在洛阳这片地方，水席是大户人家红白大事，宴请宾客的首要之选，菜式也可简可繁，看个人情况而定，而水席宴做得最好的，就属城门口附近那家东华楼了。 看得出来游子意是有心了，就是不知道他宴请两位目的不明的美人，同时又要求外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转移焦点？秦翌觉得这个想法不靠谱，那样的话肯定就没自己什么事了，他另外要求一人入席明显是很随意的行为，几乎不挑人，谁高兴谁来。 一时间琢磨不透其中关窍，秦翌索性不去想它了，反正他没有什么特别身份，也没有身怀异宝搞得怀璧其罪，吃个饭走个过场就算了。 水席上菜顺序依次分为前八品、四镇桌、八中件、四扫尾。 秦翌比较喜欢吃辣，就先品尝了一下名为胡辣汤凉菜，辛辣可口，感觉不错。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其他三人似乎都是各怀心事…… 游子意忽然将折扇收起，说道：“二位姑娘，这洛阳水席在当地久负盛名。两位应该久居皇城，难道来着洛水之地，不常常吗？”说罢，自己率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也不管另外两个。 对于他们来说，传统礼仪并非是需要刻板遵守的，主要因人而异，这大概就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吧。话说回来，如果是寻常人家姑娘，哪有这样抛头露面，随便与人共餐的？这个世界习武之人有种独特的气质，寻常人都能一眼分辨出来。 细说起来，无非也就行为举止，穿着打扮上的细节。 渐渐的，所有人便开动起来。只是这顿饭也就秦翌吃得最用心了，各种口味的美食他都要品尝一下，一连半个月的干粮嘴里早没味了。 游子意只是随意吃了点，似乎对秦翌饶有兴趣。没人近在咫尺，这人竟然熟若无睹，只顾吃。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谈吐不俗，形象甚佳，不可能是穷苦人家的人才对。 艳丽女子也时不时打量着秦翌，只不过她想得和游子意不一样。她身份使命，要调查清楚这个神秘游公子的一切，这场突如其来的水席宴已经有些打乱她的步调。 眼前这个只顾吃，而无视自己的男人，究竟是游子意找来的深藏不露高手，还是真的只是随随便便找的一个拼桌的…… 相比其他人而言，白衣女子心思恐怕是最简单的了。她也是奉命探查游子意的相关事情，但她对任务本身并没有兴趣。尤其是确定自己以眼观心术对游子意无效后，更是消极，只是勉强继续着任务。 因此她考虑的事情不多，相反几乎什么都没多想，即便是身处浊浊江湖，她觉得自己有独善其身的足以，刚好借着这次任务，四处看看。 “味道确实不差，但若仅仅是味道，怕是难以成为洛阳名宴吧。”艳丽女子忽然问道。 正在品味美食的秦翌微微停顿了一下，这姑娘估计是想投其所好，先寻找共同话题，打破现在这种沉默格局…… 游子意微微一笑，说道：“这是自然，关于水席宴，在当地是有一个传说。” “哦？什么传说？”艳丽女子假装很有兴趣的样子。 秦翌和白衣女子倒是真有点兴趣，他觉得这些故事还挺好玩的，比如秦月亭的故事——虽然他对故事的看法和老百姓有点区别。 游子意展开折扇，扇了两下，然后说道：“洛阳城古时曾为帝都皇城，相传曾有一名皇朝国师观星测象，演算天机，算出了未来帝位的更迭系于一名女子之身。但天机不可泄露，便因此设计了一场大宴，以二十四道菜预示着二十四年后，那名女子将登基称帝。二十道菜式各有暗示，巧妙与女帝那二十四年间的起落息息相关。女帝登基之后，民间开始流传出水席宴的说法，女帝感念清朝国师之恩，也将水席宴传于民间。只是时过境迁，其意已淡，对于洛阳本地人来说，它也只是一种宴席了。” 秦翌隐隐觉得这个故事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像在哪听过，不过也没细究。就事物本身来说，有了典故就显得高大上，这是一种很普遍的心里。 艳丽女子轻笑一下声：“哈，古往今来女人称帝者少之又少，尤其是中原此地，更是难得……这位女帝是何人？” “誒，这个传说的重点不再这位女帝，而在水席宴本身。”游子意纠正道。 “那游公子之意，是二十四年后，这天下又该易主了？”白衣女子突然说道。 所有人瞬间停下了，空气仿佛在无声中凝滞了一般，这白衣女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就是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这个世界的皇朝不同于秦翌前世武侠小说中的那些朝代，皇朝不止掌控天下，更是掌控着整个武林。皇城之内高手如云，皇族本身更是武功高强，否则传说中的应帝也不可能在位三百余年了。 白衣女子让氛围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这种话题不管是武林还是皇城，大家都是避而不谈的。 她就像个话题终结者一样，关于水席宴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随后又聊起了武林事，艳丽女子眉眼带笑，似是随口问道：“游公子为何来这洛阳城？是有事待办吗？” “无甚琐事，只是想在洛阳小住一段时间，体味一番异地风土人情。”游子意笑答道。 “原来如此，小女子还以为游公子是为了虎啸山庄灭门案而来的呢。”艳丽女子说道。 游子意笑意不减，微微摇头。秦翌却是愕然道：“灭门？” “是啊，虎啸山庄上下百十口人命悉数惨亡在忠义堂手上，好像是为了什么叩天血玉……”艳丽女子一边注视着游子意表情，一边说道。 但游子意的脸上依旧风轻云淡，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 只是游子意没在意，秦翌却是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刚听到了叩天血玉四个字！他身上那块雪月朦给的血玉，全称就是叩天血玉！ 事情竟然莫名其妙串联了起来，而且最为关键的东西，一切问题的导火索叩天血玉就在自己身上，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不对，应该是巧合，雪月朦不可能算计自己，叩天血玉是她成全自己习武愿望所赠。 只不过巧的是，虎啸山庄因为这件事情被绿林盯上，只是不知道虎啸山庄被灭，那名老者和那名少女情况如何。 平心而论，秦翌对那两人观感都不错。事后他也明白了他们留三千两银子和静心诀的意思，那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感谢……别的不说，就这份心，已经难能可贵，所以他并不希望他们出事。 不过，以自己的武功和经验，根本不足以插手这种事情，既入江湖，生死由命吧。 白衣女子不经意间留意到秦翌的眼神变化，心头微微泛起疑惑，问道：“秦公子有心事，是与虎啸山庄之人相识吗？” 她这耿直的谈话方式，此时倒让秦翌暗自庆幸，因为这样一来她问话的目的就一目了然，只要小心规避就行了。只不过，相比较艳丽女子的言语试探而言，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高明的试探方式？ “说来惭愧，在下数年前曾在泪鸦山与虎啸山庄庄主千金有一面之缘。当年她虽是年幼，但已然秀美非常，有倾国倾城之质，是以印象深刻……哎，只是不曾想江湖风浪如此无情，红颜薄命啊。”秦翌叹息道。 －－－－－ ps：昨天左手中指莫名其妙肿了起来，很疼，没办法碰也没法弯曲，一指禅打字实在不习惯，就没码字，抱歉了。 这是个老毛病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四肢上任何部位都可以这样疼一天，我都奇了怪了。 身体其他部分没有这个毛病（除了四肢也就躯干和头了……） 第014章 暗潮 他刚才又琢磨了一下，觉得在几个武林高手面前扮书生是不现实的，还是扮演一个凌磨两可的路人甲好了。 泪鸦山的名声不止是在洛阳一带，那是一个三教九流，奇能异士汇聚的地方，在武林上也破局名气。平日里生活物质主要便是由杏花村提供，秦翌小时候跟着去过一次，只不过那里是一座气氛十分压抑的地方，每个人都给人一种诡异无比的感觉。 他就算想学武功，也没考虑过泪鸦山，因为那是一个人命不值钱的地方。 “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秦兄也是同道中人啊，快与我详说庄主千金如何秀美？”游子意突然哈哈大笑道。 “……”艳丽女子一时尴尬无比。 游子意这番话分明表明他是一个爱好美女的人，但两位佳人在前，他却反而无视……难不成这游子意喜欢年轻少女？谁是你同路人啊！秦翌心里无奈了。 这种时候，还是要靠话题终结者来圆场。 白衣女子直接无视了游子意，继续问道：“秦公子出身泪鸦山？” “是也不是，在我七岁时，村子被山匪屠戮，在父母掩护下逃出生天，被路过的邪眼毒医所救。毒医为我们村子报了仇，而后陪我在已然无人的村里住了三年。十岁那年，我一把火将村子烧毁，虽怪医入了泪鸦山。”秦翌眼露悲伤，语气沉重道。 当然，其实这是他瞎编的版本，不过泪鸦山中刚好有个毒医，跟自己的风格还有点类似。这样胡诌的身份反而更加靠谱，反正一般人是没办法求证，也没那个必要去求证。 “暮云此名，是你自己所取吗？”白衣女子又问道。 秦翌点点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哪知她似有感触的吟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秦翌明白了，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而且她似乎也把自己当成有故事的人了。暮云这个字号只是他临时想到的，按照传统，字号是在弱冠之礼后，由父母取的。 他年龄不够，父母也没有，只能自己来了。 “尚未自报名姓，是妾身失礼了……妾身名唤净心雨。”净心雨忽然自报了名姓。 秦翌刚想说点什么，游子意抢先开口道：“好名字，净者污垢，心雨无声，如梦如幻。” “谢游公子赞谬。”净心雨微微点头致意。 秦翌有点看不懂了，这姑娘貌似是误会了什么。 艳丽女子叫净心雨自报姓名，也不甘示弱，问道：“小女子名唤流莺，游公子觉得如何？” 秦翌差点把刚吃紧嘴里的东西给喷出来，流莺一词，在古代诗词中一般用来代指妓.女，这女人竟然用这个当名字……她是故意的吧？ 游子意倒是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吟道：“春昼日迟迟，朝罢身无事，流莺百啭度高枝，不觉添诗思。” 关于诗句的内容，秦翌没听懂，流莺也不懂，只当是在赞美她了。 宴上每道菜其实都没吃几口，主要是品尝味道。一共二十四道菜，即便四个人享用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到了中菜时，秦翌的注意力被一道甲鱼和鸡混炖的菜式给吸引了。 游子意说道：“这道菜式名为霸王别姬，美味非常。” “霸王别姬？”秦翌愣了愣，然后特别想笑，却又忍住了。 王八炖鸡汤竟然取名叫霸王别姬……好吧，王八霸王，倒过来谐音一下也还行，总比名为绝代双骄的青椒炒红椒要好一点。 “难道这其中也有故事？”流莺说道。 秦翌想了想，把霸王别姬的故事略作改编后，说给了几人听，顺便还把《垓下歌》也背了一遍。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好，如此男儿，王霸不失柔情。”流莺赞道。 游子意却是一脸惋惜道：“唉，匹夫之勇，误了佳人啊。” 两个观点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自然没什么深谈的欲望，这时净心雨说道：“虽是名宴，但若只是如此，也颇感无趣……”突然，她话锋一转又道：“传说水席宴二十四道菜，皆是意有所指，暗寓每年运势。但从秦公子所讲的故事中，不能听得这霸王别姬乃为逆势，如今天下乱象迭起，也可解读为一种逆势，不如就以此为题，一谈改此逆势之法如何。” 流莺盈盈一笑道：“如此甚好，不然这场宴也太无味了。” 秦翌跟着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净心雨看似耿直，其实也是很有心计，千方百计的把话题往坑里带，而流莺在这方面也是与她一搭一唱。 “秦公子以为如何能解天下乱象？秦公子身受匪患，对百姓之苦应也是能感同身受。”净心雨问道。 “这嘛……”秦翌有些为难了，在这个世界，这种时代，有些话绝对不能乱说的。 而他之前给自己胡诌的身份反而成了限制，这场宴果然不好吃……显然这两个女人是针对游子意的，但自己一个打酱油的却无辜受到牵连。 说是无辜也不对，其实他可以不来，毕竟本来谁也不认识谁，但为了吃一段好吃的，就“自投罗网”了。这回好了，自己被他们之间的暗流卷入，恐怕很难独善其身。 他斟酌着话语，结合着自己虚构的遭遇，然后面目怨色，缓缓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下乱象也非一日之景。究其缘由天下皆知，乃是应帝闭关七年，不理朝政，不传地位，以至地位虚悬。更不曾立太子，让众皇子觑觎不已，年年内斗，牵涉之广早非朝堂，乃至整个武林都受影响。” 秦翌这番话语气有些怨愤，但结合他所编造的境遇来说，又洽得其分。家破人亡总不能还对，四野哀歌总不能还对皇朝歌功颂德吧？他现在需要极力表现自己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他相信这几个人跟自己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只要确定自己很普通，没有价值的话，就不会继续关注自己……毕竟他真的是路人啊！ 游子意轻笑一声道：“哈，秦兄真是一针见血，天下乱象无非就是皇族内乱，但这等事情，非我这种草民可以议论。” 流莺面上笑容始终不减，妩媚娇艳，她似是随意道：“听闻应帝自开创应天皇朝以来，已经三百余年，算上之前学艺与成名江湖的时间，恐怕已入天人五衰之象，所以才会有闭关之举，意在为自己续命。呵呵，以此形式来块，要让天下恢复安定，唯有一名能力出众的皇子即位，才是唯一之法。” 忽地，空间瞬间凝滞，包括净心雨在内三人同时微微皱眉。还是那句话，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秦翌刚刚说的虽然意思上是满腹怨怼，但并未直接言明，算是点到即止。 而流莺却是十分大胆，竟然直接挑明了话意。方才净心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而现在流莺说的，确实不能随便接话！ “呵呵，心雨妹妹乃是名满皇朝的文武全才。现今唯有八皇子与十皇子最为出众，妹妹认为谁最有资格继任大统？”流莺笑盈盈的把问题抛给了净心雨。 秦翌已经退意横生了，他大概猜到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来路，此时此刻，他只想全身而退，绝不和她们参合到一块！ 净心雨不急不缓道：“天数有定，心雨听天意，尊天命，不妄言。若应帝长久闭关，心雨倒是希望能有一名心怀天下苍生之人暂时为应帝排忧解难，以解黎民之苦。”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所有不利于自己的情况都给化解了。净心雨避重就轻，规避了流莺问题中的陷阱，让秦翌都暗暗捏了一把汗。流莺的问题，有一个潜在的因素，那就是应帝真的不行了！ 依照秦翌看来，这两女人一定是两名不同皇子的麾下，为什么跟着游子意就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刚才净心雨回答稍有不慎，可能会招来飞来横祸。心念至此，秦翌已经是如坐针毡，这一刻他仿佛觉得洛水河上、亭外街道、附近坊间到处都是高手…… 当然，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为上。 一场水席宴，到现在为止，完全进入了一个诡异的节奏，话里藏机，步步为营。 流莺将目光投向了游子意，依然是那副倾倒众生的笑脸。但此刻秦翌真的感觉不到一点点妩媚，只感觉这个女人心计太过，虽说净心雨也是心思敏捷类的，但风格与之相差太远。 下面就等游子意的回答了，秦翌知道，今天的主角并不是自己，而是这名身份成迷的游子意。能让皇子的人一路尾随紧盯，想必是人其过人之处，又或者来头很大！ 流莺和净心雨都不约而同的举目凝视，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她们的试探不仅是言语上，还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是一种信息的表达。 却见游子意轻摇这扇，起身离席，看着洛水河上一艘画舫，画舫之上一名身材曼妙女子正在船头献舞。 “霸业尘血染，难得一静宁。江山鸿图志，怎比绿腰景。哈哈哈……此宴已尽，秦兄我与你甚感投缘，不如我做东，今晚去醉卧金宵畅快一宿。两位姑娘请了。”游子意爽朗一下，拉着秦翌就要走了。 这回轮到流莺和净心雨目瞪口呆了。 因为这个游公子，竟然要拉着一个路人甲去逛窑子！把两个风格迥异却都国色天香的女子给丢下！ 难不成情报有误，这游子意只是一个单纯的，稍微有点独特的……色胚？ 而秦翌的内心其实也是崩溃的，但崩溃中又有那么一丝期待。他虽然不知道醉卧金宵是哪，但听名字就该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了，这游公子也太特立独行了吧？这又是哪一出？ 他实在不想与之深交，怕惹麻烦上身，但游子意的手非常有力道，让他无从挣脱。 游子意武功修为只怕是高深莫测，不然堂堂皇子殿下，不可能是只派人跟着，而不是抓回去。 第015章 小院 游子意还真带秦翌去了那种地方，秦翌很是无奈，不过小酌几杯之后，便借故离开了。 回到客栈之后，他的内心还是无法平息。 一来是对虎啸山庄被灭一事，那一老一少交流虽是不多，甚至不通名姓，但毕竟相识一场，而且两人都不坏。 最重要的是，虎啸山庄灭门案起因竟然是叩天血玉，这不得不让他陷入迷茫。 不过叩天血玉应该不止一块，他看了看自己系统包袱中的血玉，没有将它取出来。 既然已经因为它起过风波，那么在非必要的时候，干脆就不拿出来了。 放在自己系统包袱里面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人能探查，也没有人能取出。 至于这件事真相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是空穴来风的消息，虎啸山庄何以遭至灭门，这些问题秦翌当下也懒得去深究。 他没有那个能力，所以也不用去耗费心神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带来内心波动的除了这件事外，另外一件事就是今晚水席宴了。 对这个世界背景了如指掌的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两个女人就是皇子麾下的人，因为前世在游戏中，他与皇子势力其他人接触，感觉如出一辙。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前世在游戏中死亡没有压力，而且当时武功已经有所成就，与皇子势力接触毫无压力。 但现在他的武功才刚刚起步，稍微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他虽然有一个系统在身上，可他从不认为这系统有复活功能。除了一个包袱系统外，没有任何超越常理的地方，连他所给出的属性，也是根据本身情况而测量出来的。 所以他现在对于那些高手而言，真的很弱。 但是，接触皇子势力，除了危机外，还有机遇！ 前世游戏中他和会长前期都曾受到过皇子帮助，只要展现出价值，至少他知道有一位皇子肯定乐于投资。 还有一个方面，就是那名游子意，这人很莫名其妙。哪怕对皇朝剧情最为了解的秦翌，翻遍记忆的角落，都没有能找打一丝一毫相关的记忆。 是的，他游戏里走的是皇朝线，最了解的是皇朝剧情与相关人事物。但皇朝路线也是最危险的，前世在做任务的时候，都被其他皇子势力的人截胡挂了好几次，这一世作为真实世界与真实存在这个世界的人，他实在是有点不敢走皇朝发展路线。 扯远了，游子意的存在很诡异，如此被皇子势力看重，那么秦翌没有理由不知道，甚至想不出任何一个相似的人。 他有些犹豫，天地经纬现在是没有能力去的。问题是留居洛阳练功，顺便根据记忆拿到一些在洛阳的东西。还是换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原理游子意与皇子人马，免得殃及池鱼。 现在是应天337年，离那几件东西现世还有两三年的时间，但毕竟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自己需要提前关注才能有把握得到。 走吧，远离危险的同时，同时也远离了机遇。不走吧……算了，还是不走了，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现在不是太平盛世，也就洛阳这种大城一片祥和，依然歌舞升平。 真要去了其他地方，到处兵荒马乱，山匪横行的，还怎么练功？也并不比洛阳安全多少。 心念至此，便有了决定。他也不再纠结这个了，时辰已经不早，他躺在客栈穿上，还是运气调息，练起了《神农毒焰功》中的静功部分。 晨练动功，夜练静功，动静结合方为正法。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内功并不是天天打坐而已，天天打坐的一般都是佛门武学，一边参禅一边练功。 江湖上内功修炼方式千奇百怪，细分起来也就动静两种，静又称桩功。静功姿势也很多，有扎马行功的、有倒立行功的、也有秦翌这种躺卧行功的。 对了，倒立的那种一般是逆行经脉，练法比较独特，很容易练死人…… 动功的话，多数其实就是一套独特拳路，让气息跟着人体运动，自然而然的行径于经脉之中，达到练功的效果。 因而基本功是所有武功内功的根基，根基不稳，一套行气拳都打不利索，能成什么大气候？ 正因为深知这点，秦翌从小才认真刻苦的磨练自己基本功！ 躺卧穿上，急速行功数刻之后，他有了气感，随之便开始调动体内雀丹红毒素。 毒，是毒焰功的根本，神农毒焰功的本质就是通过燃毒成焰，于体内煅烧淬炼经脉，以毒秽生净华，成就先皇圣功。 所以要练这门功夫，体内毒素必能少，可是毒本身对于人体来说是危险的，很多时候都是致命的！也就秦翌现在这种万邪不侵的特殊先天体质可以用这种方式练功，琉璃功或许普通人也可以练，但毒焰功却不一样，算是他的独门内功了。 直到四更的时候，他才练完，这个世界的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秦翌略作休息，天亮之后，找小二问清楚了钱庄的位置，将两千两银票都兑换成了现银。 然后他又托小二帮忙打听一下洛阳城内哪里有便宜的房子租赁，要带有院子的，以便于他练功。 现在天下不太平，洛阳也算寸土寸金，光是租赁一套院子就不便宜，更别说买了，以秦翌目前的财力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下午的时候，小二就带来了好消息。 说是城东有一座半亩地大小的小院出售，只要一千两银子，便宜得简直没话说。 秦翌对洛阳经济稍微有点了解，一座半亩地的小别院，起码也要纹银万两，一千两银子……相当于白送了。 带着些许怀疑，他下午来到了小二所说的地方。 这是一条相对寂静的街道，如果不是亲来此地，他还真想不到洛阳城内会有这么静的地方。 街道的尽头千米处是城墙，在街的一边有一拍老旧的两层瓦房，其中大部分都有破败不堪，完全不似有人居中的样子。而街的另外一边，就只有一座看上去颇为大气的院落孤立在那里。 院落的后面与侧面，长满了茂密的植被，这应该就是小二口中的那套小院了。 秦翌轻轻叩响了房门，没过几息，一个身材短小的伛偻老人打开了暗红色的大门，问道：“年轻人，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打算一千两卖掉吗？”秦翌直接询问道。 老人缓缓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在乱发之后隐显寒光。秦翌心头一凛，怎么洛阳城就好像没一个太平的地方，到处都是莫名的高手，让他这个习惯了农村平凡的外来户，一时间难以适从。 但这个世界就这样，人口数量难以测算，武林门派多如繁星。顶尖高手算比例不大，但要是算数量，那就吓人了。 秦翌迎着那道锐利目光，收敛心神点了点头。 伛偻老人把门关上，不一会又打开了门，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干枯的手上拿着一张地契，说道：“银子呢？” 秦翌装模作样的把手放到了背后，从系统包袱中取出了一千两银子，递给了伛偻老人。 那老人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秦翌，感觉秦翌似乎也有点真人不露像，起码轻功不差，带着一千两银子还能步伐轻盈…… 一千两银子就是一百斤！他拿在手里有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不过他也没兴趣深究别人底细，拿了银子，交了地契就一步步离开了。 秦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城墙下后，便走入了这座院子。说起来这买卖也太一锤定音了，他都没看过内部一眼，就交了银子。 他觉得自己这样也算是一种逼格吧？反正这么大的地方肯定亏不了。他看了看地契，地契有两张，一张白契一张红契，红契已经盖过官印。这老人准备倒是满充分的，而且行礼也早就准备好了。 一般来说，这种便宜得诡异的房子，是不应该住的，不过他确实需要一处相对安静，宽阔的地方练功，又不能远离尘嚣。隐居山林之地，每天光是吃饭和找饭吃都要花去大半时间，哪还有那么多功夫练武？ 而且有银子不花，非要去山里受罪是什么毛病？所以他决定今晚先在这边住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没有的话，再回去客栈住几天，再看看有没有人去寻仇什么的，确定那老头不是在躲避仇家低价卖房，然后才正式入住。 在乡下地方住久了，胆子也跟着变大了，不论今生还是前世，农村和城市的夜晚都有很大的区别！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不过他胆子大，一个人都能在山里瞎窜半个月，现在有房子住还怕什么？ 这个院子有前院和后院，前院从正厅到大门有二十多米长的空地，空地之上铺了一层白色石板，正好用来练功。从大门而入，右手边是一座池塘，不过池塘里的是死水，现在已经隐隐有些臭味了，在池塘里面，靠近后院与侧面围墙的地方有一座小亭，左边是一座纯木造的阁楼。 不排除已经长期没人打理的因素，这里算是一个相当有品位的小院了。后院是厨房、柴房之类的地方，看灶头上的蜘蛛网，显然是很久没有使用了。 不知为何，大白天的在这略显破旧的院子里，秦翌竟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这里的一切迹象都表面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这时街道道上依稀传来零零散散的对话声，秦翌出门一看，顿时愣住了。 “咦？秦兄！”游子意看到秦翌，猛地一拍手中这扇，惊喜道。 “游兄……你这是……”秦翌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游子意。 “我打算在洛阳住一段时间，好好品尝一下此地风土人情，秦兄怎么昨晚不告而别？是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其实逢场作戏而已，当不得真。秦兄既然不喜，那便算了……”游子意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方才探听到一个所在，绝对能够引起你的兴趣。” “多谢游兄好意，在下初到洛阳，尚有事待办……” “不碍事，秦兄是也打算长居于洛阳吗？这院府看上去不差啊，说来巧合，我就住在这里。哈哈哈……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再一起遨游花海。”游子意笑道。 秦翌却是笑不出来，无巧不成书，这是真的巧合还是怎么回事？怎么游子意又出现了。 突然，一道白色倩影凭虚踏空而来，落在了秦翌身边，静美之姿，宛如天仙。 这白衣女子便是净心雨，另外一道艳红妖影也急速而知，面色微红，嗔道：“游公子好俊的功夫，片刻便将我们两人甩开。” “净姑娘就不说了，流莺姑娘不是说顺路而已嘛，怎会至今还在顺路。” “呵呵，公子说笑，顺路到了洛阳，小女子也接到任务，要我好生伺候公子……”流莺话语间，媚态尽显。 游子意却是熟视无睹，与身边一个穿着普通的乡民继续说租赁的事情。而净心雨则是自说自话的退开了秦翌新居的大门，看了看池塘，小亭，以及阁楼后说道：“秦公子是房主吗？这桩阁楼我租下了，有劳公子雇人将池水换新，房间打扫干净。” 说完，给了秦翌一张银票，盈盈一拜，然后就自说自话的走了，根本不给他说话拒绝的机会。 秦翌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流莺，然后果断关上了大门。 －－－－－ ps：昨天公司团建，抱歉，今天更新约等于两更了…… 第016章 江湖路 不知不觉间，似乎事情又接回了那条自己拿捏不定的轨道上。与皇子人马接触好坏参半，别说现在没什么武功，就算武功高强，扯入这些权利漩涡也很难全身而退。 游子意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落剧着实让他有些意外，这一条街道冷冷清清，似是荒废已久。流莺似乎对他的兴趣远没有游子意高，最后她将秦翌斜对面的一座青瓦房租了下来，与游子意比邻而居。 秦翌也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他印象中这些武林中人应该都很忙，不会真的在一个地方逗留很久。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样，自己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的。原因有很多，天地经纬路途艰险，难如登天只能算其中一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现在的时间与他所熟悉的那个游戏世界，年号差了三年。 游戏世界起始时间是应天340年，正月初一，应帝闭关十年整。而现在才应天337年，旦月十一，还有两三年的时间，正好用来练功打基础。 毕竟这不是玩游戏，练功不是靠打怪就可以的。真等待他所熟悉的相关事件展开，可就来不及了。 下午，他去主城范围内花了大价钱，去修理院子。其中最麻烦的还是给池塘划水，毕竟这里是死水而非活水，以这个时代的劳动力，一两天是干不完的。整个下午的时间，也就打扫清理了下院子，以及阁楼和主厅，让这里能够住人。 天渐渐暗下，秦翌来到洛阳城的第二天就这么过去了，街道对面的游子意，连同流莺与净心雨都不在。 他不由在想，如果游子意真的去风花雪月的话，那另外两位美女是干啥去了？总不可能跟着进去吧？流莺倒是说不一定，但净心雨那款的肯定不会……其实秦翌觉得这任务真有点难为她了，目标虽然很有个性，但同样风流成性。 秦翌估计迄今为止，她们两个都没有拿到任何一点有价值的情报，要么那个游子意是深藏不露到了一种境界，要么就是他真的就这么回事……有点本事，性情风流。 趁着没人在，秦翌开始引气导流，疏展手脚，练起了神农毒焰功的动功部分。 动功与静功先前已经讲过，但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动功修炼其难度还要在静功之上。因为说一千道一万，动功的本意是动中取静，简单点来说，就是要一把演练，一边运气行脉。 以活动状态加速气血流速，然后增加练功效果。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先前在赶路的时候，秦翌练功总是难竟全功，练到一半就气息紊乱，难以控制体内毒焰之力。 这种时候就不能够强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归根结底，还是他根基太浅薄了，如果能早几年重塑武脉，开始修炼神农毒焰功……不行，这门武功并不是适合年纪小的时候练，光是蜕变药术，没有一定程度的身体条件就可能抗不过来。 一切似乎在冥冥中自有定数一样，想到这里，秦翌心思越发平静，体内躁动的内力开始平复。 不过这种情况下，已经不能继续练下去了，他原地调整呼吸，准备收功。 就在这个时候，阁楼上传来一阵清凉琴音，如山涧溪水一般，凉得透彻心扉，顷刻间压下了他体内躁动的毒焰真气。 感受到琴声对自己的溢出，秦翌果断打消了收功的练到，继续演练起了毒焰功。 这种内功中的动功部分，是最不怕别人偷学窃取的。因为如果没有争取的运气法门配合，这比乡村武馆教的五步拳还不如！五步拳学精了好歹还有点战斗力，练气动功就算精通了，也没什么用处。因为它归只是内功，即便看上去像是在打拳，但它还是内功，以配合运气法门导气疏经为主的！ 琴曲婉转悠扬，悦耳动人，曲律中含有丝丝柔和劲力，暗含安抚人心之妙能。 在这正琴声的帮助之下，秦翌终于第一次将毒焰功的动功部分演练完成。 有了这一次成功的演练，以后即便没有琴声，他也可以逐渐摸索前进，大大提升了他的练功速度。毕竟动功是磨练，静功是温养，这样循序渐进，内功才能扎实，未来才能少走一些岔路。 “多谢净姑娘相助之情。”秦翌对着阁楼上抚琴的净心雨，拱手道谢。 “秦公子客套了，我也只是练功而已……观你演练路数与呼吸，似是以少阳三焦经为始，以特殊内力强行借道阴维脉与冲脉之上，汇流血海，再反送丹田……这不似中土内家路数，这是邪眼毒医教你的吗？”净心雨不知道何时回来的，但却很及时的解决了秦翌的问题。只是她的说话方式以及问题，还是一贯的直白，直白得让人无所适从。 秦翌无语了一下，在江湖上混的，哪有一开口就问人家内功路数的？而且她一开口还真说对了七八分…… “净姑娘好眼力……”秦翌只能这么回答了。 内功中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关窍，不是靠看就能掌握的，尤其是秦翌这种看似剑走偏锋的修炼方式，更是要人命，稍有不慎，哪怕一个穴道走错了，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更何况毒焰功的重点在于以剧毒点燃而沸腾的内力，这是常人绝对不可能模仿得出来的，普天之下秦翌不敢说没有第二个人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但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练这套神农毒焰功。 “练武不易，你这内功修炼更是不易，好自珍重……这样吧，秦公子可与我一同练功，琴声有助于压制你功体燥性。”净心雨提议道。 秦翌也是这时才明白这姑娘是精通音律武学的人，众皇子麾下，精通音律武学的人并不多，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八皇子的四海琴楼了。这么说起来，这个净心雨是八皇子的人？ 关于音律武学，对修习者要求实在太过苛刻，不仅要武学天赋奇高，音律天赋更要得天独厚，不然琴道难以……小成！ 净心雨所谓的练功，其实与秦翌的动功有异曲同工之处，那就是她是以琴声旋律引动自身内力。再直白一点的说法，就是以声波刺激四肢百骸，周身穴道，以此道来行功走脉，方法独特，旁人根本无从琢磨。 秦翌在前世就对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很有兴趣，查阅过大量资料，但大部分资料都很模糊，只有大概的道理，没有详细的注解。直到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通过一些书籍以及雪月朦的教导，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内功武学方面那种种神奇。 很显然，净心雨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在执行监事游子意任务的同时，对秦翌也产生了某种兴趣。这可能和她的任务有关，也可能和她的任务无关，秦翌虽然对其有一定好感。 但是，他也不会忘了，有时候坦诚相见，本身就是一种高明的欺骗；毫无心机，就是一种很深沉的心机！ “五日前，虎伯阳死于忠义堂青焰刀之手，其女虎夕月被白云子救走……昨日夜半，忠义堂总坛被毁，包括堂主在内，三十名核心成员武功被废，现在已被其他绿林势力吞并，忠义堂已亡。”净心雨突然说道。 秦翌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在告诉自己虎啸山庄方面的后续，那名少女应该就叫虎夕月，而虎伯阳就是那名老者。 想不到短短半个月时间，老者就横死江湖。而更讽刺的是忠义堂白忙一场后，不知是得罪了谁，竟然被一夜除名。 这……就是江湖么？ 只是，净心雨为什么会特别告诉自己这些？ －－－－－ 不好意思，十点下班，没有存稿，写得也比较慢，只能这个点更新了。 第017章 池中骸骨 净心雨的打算秦翌无从知晓，他只需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行了。 他自己的卧房是在正厅的正上方，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不过阁楼被霸占了，他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就是后院厨房旁边的柴房或者库房了。 游子意似乎还真有常住的打算，在接下去的几天里，他竟然也在翻修自己的居所。 他翻修房子，流莺自然也闲不住，于是乎原本冷冷清清的街道，在这几天突然就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是城外招过来上工的村民。这一趟开销不小，不过都被净心雨这个房客给付了。 秦翌也没深究这个，皇子的人马肯定是不差钱的，而且自己怎么说也是房东，收租是应该的…… 一连三天，秦翌都是晚上才开始练功，没办法，白天上工的人太多，里里外外把家都翻修了一下。 天色将暗，秦翌随着这些上工的村民离开去闹市准备吃点东西时，忽然听到几个村民的议论声。 “咦，那户人家不是三年前就已经搬走的沈善人的院子么？” “是啊，我也奇怪呢，怎么突然就有人住了进来。那里都空了好多年了……” “哎，自从那件事后，那里就没人住了，听说头几年夜里总有奇怪的声音，最近几个月才消失。” “嘘——不要乱说话！” 秦翌断断续续，大致将他们的话都收入耳中，然后放缓了脚步。 似乎从自己离开杏花村之后，就一路磕磕碰碰，问题不断。这里的人家三年前就搬走了？那卖给自己院子的又是谁，那个老头看上去很诡异，让他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凡事都是具有两面性的，既然那里已经荒废三年，应该就不会受江湖风波滋扰。但同样的，由于情况很诡异，恐怕有潜在威胁存在也说不一定。不过他也不用过于担心，游子意等人就住得不远。 虽说与他们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但如果是能力范围内的小事，游子意应该会出手的。而且秦翌有预感，净心雨对自己恐怕也有某种不知名的目的，应该不会坐视自己遇险。 至于是什么目的……如果她是八皇子的人，秦翌大致也可以猜到。因为他太了解八皇子了，八皇子可以说是他前世最熟悉的一个npc角色，他的行事作风，秦翌不能说了如指掌，起码也能猜得七八分。 秦翌吃了一碗鱼汤面就回去了，院内阁楼上，净心雨抚琴鸣奏，一派悠然。 院内多出了许多灯笼，楼上楼下，将整个前院照得通明。不用说，这肯定是净心雨的杰作，秦翌现在基本已经进入了状态，每天都在练功，这院子还有几天翻修完成，等彻底搞定，他也就正式步入正轨。 现在他对动功也越来越娴熟，练功的效果也自然立竿见影，愈来愈好。毕竟他的二类天赋是武学奇才啊！ 说起来，他除了内功外，其他什么武功都没有。这样是没办法行走江湖的，可是内功有层次，武功同样也有优劣，他不想学普通的武学，但又没有高深武学的门路。 其实一般来说，找个门派加入，然后在门派里慢慢习武发展这样的路线才是最稳妥的。但门派终究有其局限性，也不是他所喜欢的方式。最重要的是他前世压根就没去过门派，一直都是江湖野路子，去了门派也是睁眼瞎，没什么优势，还要白受限制，不如继续自己的江湖野路子。 他决定明天去洛阳城内的几家武馆看看，有没有卖进阶层次的刀枪剑棍法什么的。 又过了三天，翻修基本都完成了，游子意依然是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的那种调调。净心雨貌似只有中下午回出去溜一圈，并没有时时刻刻盯着他。流莺貌似是一直盯着游子意不放……真难为她了，秦翌完全可以想象游子意每天去的都是些什么地方。 就算流莺言语放荡，但也不可能进出那些地方吧？净心雨就很自觉，去转一圈，然后就不管了，对待自己任务要多消极有多消极。 第四天中午，净心雨刚好不在，来上工的村民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啊……死人，有死人！” 随即是一阵骚乱。 原本在正厅看书的秦翌，急忙赶去一看。 果然，河塘淤泥中露出了半人的骷髅头颅。池塘死水已经发臭，要全部换新水，所以要先把水排光，清理一下地步的淤泥，再从其他地方运来新鲜的水。 只是刚把水弄干，挖淤泥的时候就挖出了这么个东西。 秦翌面色阴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地方果然不单纯，他跳下池塘，趟着过膝的淤泥走到那个发现骷髅的村民旁边，先将他拉起来。然后身手在淤泥中摸索了一阵，把骨头一块一块捞了起来。 忽然，在淤泥中的手摸到了一个像是被油纸抱着的东西。他看也不看，先收入系统包袱中，然后再三确认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后，才对身后那些发憷的村民喊道：“来帮忙啊，把骸骨弄上去。”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死者骸骨弄到空地上，大致拼凑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四具！ “这该不会就是沈大善人一家四口吧？” “你瞎说什么！沈大善人搬家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见，怎么可能死了！” “就是，你王二麻子没受过沈大善人的恩惠啊，这样咒人家死了。” 这些附近村民在交头接耳讨论着，秦翌看着这四具骸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依稀记得洛阳城好像确实有一个和姓沈人家有关的任务，只不过他确定不是自己所参与的，所以印象很模糊，具体事情，前因后果这些都想不起来。 又或者压根自己就不知道，毕竟游戏世界那么大，他熟悉自己那条发展路线，不代表他熟悉所有玩家的发展路线。这种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任务，最多也就是在论坛上溜达的时候，无聊看看其他人分享知道个大概。 但那个时候谁又知道自己会真的穿越到这个世界？而且算算时间也已经十几年了，过了好一会，他终于确定自己是不知道，或者不记得这是个什么事件了。 这时一位村名说道：“东家，这挖出死人了，我们可不敢继续干了，能不能先把钱结一下啊？” “是啊，这院子死过人啊。” 村里人普遍相信神鬼之说，死过人的地方就是大不吉，他们是不愿意继续干了。 秦翌没办法，只能提前结了工钱，并嘱咐他们不要到处乱说，他会处理的。 村民走后没多久，净心雨就回来了。她看见院子里的四具骸骨，也微微有些诧异。 秦翌将事情一说，隐去了自己收藏了一个类似油纸包着的不知名物品这段。 “死者为大，让他们先入土为安吧。”净心雨深深的看了这些尸骸一眼，说道。 秦翌点点头，不过埋哪里是个问题，最后秦翌去棺材店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将四具骸骨放在了一起，由棺材店代劳下葬。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去另外招了一批工人准备明天去把院子给收拾完。 回到小院内，见净心雨还站在原地，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便不由问道：“在想什么？” “方才几具遗骸胸骨脆裂，第三节脊骨之上有淡淡紫色晶体，我依稀记得在哪里听说过这种掌劲。”净心雨若有所思道。 “他们是死在武林人士手中？”秦翌问道。 “八九不离十。” “那这里算是非之地吗？” “看上去已经死了很多年，是非都无所谓，这间院落是你向谁买来的？”净心雨并没有什么担忧，只是奇怪道。 秦翌想了想，描述了一下那个伛偻老人，那双锐利的眼以及如枯木一般的手给他的印象最为深刻，也一并说给了净心雨听。 毕竟论起江湖见闻，净心雨这个级数的高手，眼界肯定是要大于现在的他的。 不过听了秦翌的描述，净心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向他要了地契看了看。 最后的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将地契还给秦翌后，自顾自的回到了阁楼中。是夜，琴声如常响起，秦翌也暂时将满腔疑惑压下，开始配合琴声练功。 一切，如同往常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池塘骸骨之事，如同一页书纸一样，就这么被翻了过去。 又过了几天，池塘淤泥清理完成，水也重新填满，种上了荷花。 此时的小院，已经焕然一新，丝毫不见破败。街对面游子意和流莺的居所，则早早就翻修完毕，也是一片新气象。 另外，净心雨不知从哪里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说是负责院子平时的清扫以及饮食起居。 秦翌看这两人的样子，不像是武林中人，但也不像是一般的大叔大妈，对于这种事情他没有多说什么。他是有秘密的人，但他的秘密不是藏在心底，就是藏在系统包袱里。 只要自己不作死，任何人都不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而且，现在饮食起居都已经有人负责，那么自己刚好也可以专心练武，何乐而不为？ 这几天他内功方面进步神速，丹田内气感已经十分明显，已经可以进行初次的冲穴疏脉的尝试了！ 第018章 陈年旧案 日子一复一日，游子意、净心雨以及流莺这三人似乎真就这么打算在洛阳住下。起初一段时间游子意夜夜笙歌，破晓而归，但现在他也变得不外出了。 只不过会时不时找秦翌聊一些天南地北，乱七八糟的东西，秦翌也只能应付。 不知不觉间，他对秦翌的称呼已经改成了暮云兄。秦翌没办法，也只能叫他子意兄，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貌似很熟了一样。 当然，也可能是游子意真的把秦翌当好友，而秦翌则还没能适应这个世界交朋友的节奏。 思想认知上的改变最为困难，这个世界里的人，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件事，一壶酒成为至交。但秦翌做不到，说起来，还是前世遗留下的一些习惯问题。 平静的过了两个月，天气开始渐渐转凉，又到了秋收季节。 这是一个对于天下百姓至关重要的时节，如果庄稼收成不好，那么来年就要挨饿……这是含蓄的说法，严重的话是闹饥荒！ 这几年虽然人祸不断，但好在天灾少有，老百姓尚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颠沛流离，四处逃难。 如果真的到底天灾人祸那一步，那天下也就真的要完了。 秦翌的毒焰功，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也终于是达到了第一重的境地，打通了手少阳三焦经，真气循着无名指末端的关冲穴，向上延续第四、五掌骨间流动，通过外侧上达肩部，连同其它经络，最后汇聚于丹田。 丹田是人之根本，精气神所在。所谓“脑为髓海，上丹田；心为绛火，中丹田；脐下三寸为下丹田。下丹田，藏精之府也；中丹田，藏气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 神农毒焰功精髓奥义乃是“精元蕴毒，气海燃焰，神庭明法”，功法特殊需要与特殊体质配合，成长速度也是惊人。 不过精气神三者相辅相成，这两个月来在净心雨琴声的辅助之下，修炼啊四平八稳，精气有余，但神意不足。寻常武功只修气海，其他两处以温养为主，并不主修。 但毒焰功乃是先皇圣功变异而来，精气神缺一不可！所以这几天来，秦翌便方面了功力的积攒，开始以养神为主。 咋一听起来似乎玄之又玄，其实不过是之心境跟上修为。这里的心境，却是不好理解，可以是对自身或者天地自然的感悟，也可以是学识的考究，具体如何全凭自己摸索。 他白天没事的时候，就拿出那份虎夕月送自己的静心诀研读。虽然只有寥寥数百字，但其中蕴含道理却是深奥无比，秦翌没有修炼，而是不断去领悟它所包含的道理。 “你这种练法，只有两个结果你知道吗？”净心雨的声音突然从阁楼上传来。 秦翌收起静心诀，走了出去问道：“哪两个结果？” “成为绝顶高手，或者成为废物。你所练武功玄妙难测，乃我平生仅见，但你却一知半解，一路摸爬滚打，无师自悟。但凡无师自通而武功大成者，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绝顶高手。”净心雨说道。 秦翌接口道：“而我这种练法的人，多数会因为无人指导，而步入歧途，严重者功破人亡？” “没错。我看得出，你所练武学不止表面那么简单，甚至在体内暗植剧毒。但偏偏又不像旁门左道，奇诡无比，你练得是什么武功？” 秦翌讪笑两声，没有回答。 净心雨也没追问，而是转口道：“武林就像一片风浪不停的海，孤舟而行虽是潇洒，但容易船毁人亡，你若有意，我可介绍一座大船让你借靠。” 这话意思太过明显，秦翌哪能不懂？而且通过这句话，他也终于确定了净心雨到底是谁的人。 除了那个人，没有任何一个皇子喜欢投资在武林新秀身上。很多人连新秀都算不上，但只要有值得关注的地方，那个人都不会不吝投资的。 也正因为这种风格，让他笼络了相当一片武林高手为其效力…… “多谢好意，若孤舟需要靠岸，首选自当是临近的大船。”秦翌没有把话说死，因为现在不是接近皇子的最佳时机——时间线还没到他所熟悉的那个轨道，他现在武功平平，又不能未仆先知出谋划策，去了也是个炮灰命。 既然都是炮灰了，哪里还能捞到什么好处？所以先推一推。 净心雨似乎本意上不喜欢谈这些事，询问秦翌意愿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得到答复后，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而谈起了两个月，池塘下那四具尸骸的事情。 “你所说的那名老人，以及沈善如相关事迹已经调查清楚了。哈，这真是一笔难以清算的债。” “哦？”秦翌也来了兴趣。这件事虽然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但疑问其实一直盘旋在他的心头，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遇到诡异的事情更是如此。 净心雨在阁楼上，声音如同一道细线一般直接传入秦翌耳中。 “虎伯阳，沈善如，枯叶盲驼，以及另外一名刀客在二十年前曾经结拜为异姓兄弟，他们出身绿林，后来因发现了一桩秘密被多方势力追杀，最后虎伯阳等人暗算了那名不知名的刀客，以他之命换得了生机。但沈善如因此武功全废，虎伯阳也被废去八成功力，枯叶盲驼则消声若迹。” 虎伯阳就是虎啸山庄那名老者，沈善如应该是这小院之前的主人，村民口中的沈大善人。而枯叶盲驼，应该就是那天卖小院给自己的那个老头的了……秦翌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产生“无巧不成书”这样的想法了。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桩陈年旧案，只不过最近被翻了出来。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关联任务和自己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话说回来，不愧是皇子势力，这种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能被翻出来！ “所以，是有人为那名刀客报仇，先是三年前杀了沈善如一家，将尸体掩埋在池塘淤泥中，然后再以虚假的消息，诱使忠义堂之人对虎啸山庄出手……忠义堂应该还有活口吧？”秦翌忽然问道。 “不错，忠义堂副堂主早在虎啸山庄覆灭之后，便神秘失踪了。”净心雨略带赞赏道。 但秦翌还是觉得怪怪的，他喃喃自语道：“先杀了沈善如一家，然后花三年时间渗透到忠义堂，并且坐上高层，对虎啸山庄采取行动。总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沈善如一家死了，或者失踪了，虎伯阳难道会不知道吗？毕竟中间有三年的时间。而且那个枯叶盲驼在这个事件中是什么角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院子里？最后……” 秦翌抬头问道：“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件事，难道是因为二十年前他们发现的那桩秘密？” “嗯……一点就透，那件物品根据线报，最后应该就是在沈善如身上。秦公子，你先一步发现尸骸，可有什么发现？”净心雨平静语调，突然变冷。 不妙！秦翌心头暗凛，表面上不动声色，脑中不断盘算应该如何解围。显然净心雨背后势力已经查到了很多东西，但线索最后断了，所以才转而试探他。 对！只是试探，秦翌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心态。自己一直扮演的是一个有点智慧的人，所以不宜装疯卖傻来蒙混过关，只能……先淡定了。 第009章 铤而走险 许多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秦翌也没想到净心雨监视游子意的任务，会突然变成谋夺二十年前的秘密。 面对净心雨的质问，秦翌皱眉反问道：“你觉得我获得了什么信息没有说出来？” “你心里明白。” “我所看到的，和你所看到的一样，如果说我真的掌握了什么特别信息的话，那一定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容。”秦翌泰然自若道。 他是赌净心雨不会有心为难他，至于理由……只能说凭感觉了。同时他这话，也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他确实知道一点事情，但是需要拿相应的消息来换。能够示出这层消息，也算是承认了掌握一定情况，同时也叫条件摊开。 隐晦话语，也是一种态度的表明。净心雨明白秦翌的意思，但这种事她也拿捏不定，毕竟对方并没有加入己方，还不算是自己人。 而上面对他的关注，更多的也只是出于一种对有潜力新秀的栽培而已。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上面的人不介意这种投入，尽管成功者少之又少。但要在对方还未展现价值前就给予特殊照顾，却是不多见，这种情况她有必要请示一下。 “嗯……明日再谈这件事吧。”净心雨说道。 秦翌也是心如明镜，只是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他与净心雨相处已经两月，没想到还是冷面相谈，她是皇子麾下，不管多么特立独行都不会改变，所以今天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明明知道是在情在理的事情，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感觉到失落呢？ 净心雨所指的物品，毫无疑问应该是他从池塘淤泥中摸到的东西。那个时候，他只是凭借前世玩游戏做任务时的直觉，应该先自己搜藏一番。没想到还真摸出东西，自从拿到东西后，由于担心自己也受到见识，他甚至都没拿出来过。 在这方面，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小心太过，一切可能对自己造成麻烦的东西，都被他藏在系统包袱里，如同叩天血玉什么的，他都没取出来过。 秦翌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翻看起了书卷，这是一本关于历史方面的书。在这里，秦翌前世的历史课都白学了，上古时期已经无法论证，从开天皇朝开始算起，已经历经二十七个皇朝。 皇朝存在时间长短不一，对武林的管理态度也不尽相同，有些是镇压，有些是放养，也有些是收拢…… 离应天皇朝最近的，就是金石皇朝。根据记载，这个皇朝遵从天时之道，曾经改天下时规，定古今年号与时轮。连现在应天皇朝所用的计时方式，都是前朝所留下的。 金石皇朝国力强盛，关于它如何衰落无人知晓。书上记载也只是说金石皇朝一夕衰变，天下无道数载，由十大门派代掌天下数年，直到应帝横空出世，平顶天下，建立新的皇朝，定国号为应天。 这个武林和秦翌印象中的武林有很大的差不多，看越多的书，了解越多这个世界的实际风土人情，他就越觉得江湖路是一条腥风血雨的不归路。 可即便如此，依然有种莫名的悸动在吸引着他，让他十分渴望那种行走江湖，仗剑天涯，四海为家的生活。 前世的游戏世界，就算再琢磨剧情也不可能通晓整个世界的完整设定，秦翌关注点更多是在任务上。现在他除了练功之外，其余时间就是补充学识。在属性面板上，他的见闻评价也终于从“井底之蛙”变成了“初窥门径”，这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吧。 系统属性面板的存在，很有效的帮秦翌更加了解自己各方面武功的修炼情况。根据他所了解的，自己的练功速度肯定是要快过这个世界普通人，甚至一些天赋天才，但这远远不够。 应天340年就会进入他所熟悉的游戏时间正轨，那个时候一方面他熟知许多剧情脉络，可以先人一步拿到许多东西。另外一方面，那也是应天皇朝真正混乱的开始。从应天340年开始，就是应帝二十八位子女的夺嫡大宴，武林上也很少有安生的地方，不在那之前把武功练好，用膝盖想也知道将来日子不会好过。 所以他只有三年不到的时间去练武，只是花了两个月时间才打通一条经络，或许常人来看是很逆天的成就。十二经络越往后越难，按这个进度来算，到那个时候自己内功也没多少成就。 内功没多少成就武功也就不会太高，除非是十分特殊的横练功夫，而且练到非人的极限。否则武林还是以内功为主的……越想前途越渺茫，尤其是亲自测试了自己练功速度之后，越发觉得这么练不是办法。 所以他刚才才会那么和净心雨说话，隐隐透露出自己已经掌握某种信息。当然，也就是对象是他熟悉的八皇子他才敢这样。要换成其他皇子的人，指不定杀人夺物——尽快他们什么也夺不去。 他想得很清楚，要快速成长，就必须要借助一下皇子势力。说起来他和八皇子前世也是老朋友了，他所在帮派一门上下都和八皇子来往密切，在游戏第一阶段的皇族恩怨中，他们的阵营就是八皇子这边。 可惜这个第一阶段有点长，打了两三年，直到他莫名穿越到这个世界为止，都没出什么结果。 那份油纸包裹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当初沈善如或者沈善如某个家人吞入腹中，所以才没被发现，在尸体完全溃烂之后，在掉了出来。 秦翌此时有种很古怪的感觉，这几个月来经历的几件零零散散的事件，不知为何会突然直接产生关联。 从虎啸山庄虎夕月身中药神谷剧毒，十夜雀丹红之毒来杏花村求医开始。再到忠义堂那五个人，自己趁着雨夜将他们杀了后，就离开了杏花村。在路上的半个月，事情也在你不断发酵，虎啸山庄先被灭了。 而后忠义堂也因为开罪了白云子被而灭，看上去一切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但随后自己在洛阳城租赁房子，好像是被刻意引导至这个废弃院落。在翻修过程中，发现了这家原主沈善如一家四口的尸骸，还有自己未曾查看过的油纸中包裹的东西。 最后平静了两个月左右，净心雨突然告诉了他调查的结果，而诡异的是，几个关键任务似乎都与他有过交集。 这要说是纯粹的巧合，秦翌是不会信的。 报仇吗？这些事情，真的只是在给那名被虎伯阳、沈善如等人出卖的刀者报仇吗？ 如果说有更大的利益驱动，那名秦翌包袱中的油纸应该就是关键。可……如果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操控，那自己获得油纸是不是也是一开始就布置好的？ 秦翌感觉脑子很乱，他现在需要一切有机会帮助他成长的东西，不管这一切背后的因由是什么，都是一个机会。 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足以独自吞下这个机会。所以他需要提前上八皇子的船了，只是八皇子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单凭那份油纸恐怕很难分一杯羹。 八皇子的目标他知道，如果一定要有一份投名状的话……秦翌心中有了决定。 第021章 装神棍 三天后，净心雨再次找上了他，并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秦翌知道肯定是去见八皇子，这几天其实他一直有些忐忑，有些担心这个八皇子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八皇子，那个行走武林，有着一腔侠情的四海升平金不换。 四海升平是他行走江湖的称号，也是他的愿景。金不换则是他行走江湖的化名，也是秦翌接触最多的名字。前世游戏中与金不换的关系，其实他也不知道算不算至交。因为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皇位，金不换也算计了自己好几个兄弟。 与金不换会面，可以算是一场故友重逢，只是时空幻变，人世更迭。他不再是前世那个游戏玩家，数据构成的秦翌，而金不换也变成了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活人。 彼此都已经非人，隔世再逢，也不知道会是一场怎样的际遇。 净心雨带秦翌来到洛水河上的一艘画舫上，舫中烛光摇曳，依稀将一个人形剪影投射纸帘上。秦翌坐在船舱外，看着那道熟悉剪影手持笔杆，挥笔疾书，一时间有些恍然。 前世游戏填充了他整个生活，穿越之后，那些曾经一起游戏的朋友已经没有机会再见，但在游戏中认识的一些高级npc，却还有机会再见其人，而且是活生生的真人。 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感叹，这世界真是奇妙。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动，一个被他埋在心底很多年，曾经一度占据他整个内心世界的倩影，在电光火石间，一闪而过。那段因为早知不会有结果，所以一开始就将之放弃，埋藏的情感，似乎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现在……她也是活生生的人了吧？”秦翌暗想道。 有些被遗忘在心底的记忆，等待的只是一个相似的念头，然后随着这个念头一点点被放大，直至重新占据内心。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心思，对舫内剪影见礼道：“草民秦暮云，参见八皇子殿下。”他行的是抱拳礼，而不是跪拜礼。 男儿膝下有黄金……虽然有时候黄金也会一文不值，不过八皇子行走武林数十年。身上江湖气要远大于朝堂气息，对繁文缛节能放则放，最不喜欢的就是跪拜礼什么的。 因为他觉得，只有弱者才会随便向他人屈膝，他需要的是精英，哪怕对他都不会轻易屈膝的强者！ 金不换处事方针很独特，他不强求忠诚与否，他只在乎人尽其能物尽其用。当然，对于忠诚于他的人，他也会区别对待，这也是江湖上大大小小那么多势力为他卖命的地方。 他在武林中根基之深，前世与他打了两三年交到的秦翌都还没彻底摸清楚。所以，他也不会仗着自己了解前世那个金不换，而掉以轻心，同样的人事物，不一定会有同样的发展轨迹，一只蝴蝶也能掀起巨大风暴。 “哦？你知晓我的身份，你不是邪眼毒医的传人，直言身份吧。” “自是瞒不过殿下慧眼，草民一介山民，毫无身份可言。” “哈，无甚身份，武功是又初学乍练，太过沉重的秘密你握得不心慌吗？”金不换轻笑一声道。 秦翌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道：“正因如此，才有了这样的与殿下交谈的机会。” “好胆识，你想入局？”金不换问道。 秦翌苦笑了一下，说道：“早已身在局中，谈何入局。” “嗯……确实，你的际遇看似都是巧合，但正因为太过巧合，所以更是反常。如此对手，我也不有期待了。”金不换语态犹然道。 秦翌刚想问具体到底是一个什么局的时候，突然洛水河中窜出数道人影，手持刀兵朝画舫扑来。 是杀手！秦翌不由暗呼倒霉，竟然遇到了来刺杀八皇子的杀手……不过其实也不奇怪，一名皇子大半夜在洛水河上荡，要是秦翌，也会安排一票人去试试。就算杀不掉，也可以恶心一下对手，同时测试下对方能力人手什么的，为下一次杀局做准备。 总之就是自己被殃及池鱼了，上次水席宴已经有点躺枪的意思，这回是真躺枪了。但此时此刻，他不能表现出丝毫慌乱来，因为船上的是金不换，一个刨去皇子身份，本身武功已经登峰造极的武林绝顶高手。 所以不会有任何危险，如果金不换真的可以在这里被杀死的话，那他就不是八皇子，不是四海升平金不换了！ 故而他不能有任何怯懦的表现，武功不行胆识凑，反正现在就是要给金不换刷印象。 从水中跃起的一共有五人，都使薄刀，慑人刀光，在夜色下更显冷肃。 蓦地，一声清脆弦音破空而来。 空中五人忽感气息一滞，身形不稳。随即，一阵磅礴琴声如暴雨骤临，如雷霆惯耳，瞬息凌空而来。至刚琴声，霸道横扫。还在半空中的五人发出一声惨叫，顿时胸口爆裂，散出一阵血雾。 然后，五具尸体径直落入水中，将一片河面染红。要不了多久，血色会被冲走，这五人最有也只能在这洛水河中喂鱼。 秦翌扭头看向秦月亭，他知道刚才的攻击，都是净心雨所发。 他虽然猜到净心雨是金不换麾下高手，但想不到竟是这种层次的高手，一贯婉转绵柔的曲调，褪去柔韵，竟会变成如此霸道刚烈的杀人曲调。 “哎，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金不换摇头叹息道。 秦翌没有说话，而是等金不换的下文，这种小插曲应该不足以影响到他的心情。 “在这风雨飘摇的世道，任何人都好似那无根的植草，若要长成良木，就需要借根攀附。你若愿意，金不换便多你这名朋友。” “谢殿下好意，但良木虽好，但其本质仍是免不了被伐的命运。” “哦？”金不换微微有了一丝诧异。 “我有一项大礼要赠予殿下。”秦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哈，什么大礼？” “修炼青岩天书的最佳人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种极度压抑的感觉，身体不自觉的渗出虚汗。他明白，金不换的情绪波动了！ “你知道青岩天书是什么？”金不换很快压下了情绪，以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问道。 “知道。”秦翌点了点头 “如何得知？又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说出你背后之人来！” 按理说此时的秦翌，应该是紧张万分的，因为面对八皇子金不换，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可事实恰恰相反，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应该是个什么定位了！ “如果我说，我年幼时曾经大病一场，梦中我穿越数十年时光，与殿下互为好友，协助殿下夺取天下。殿下样貌与相关秘密，都是梦中所获，殿下信否？”秦翌神色坦然道。 “哈哈哈……那我最后，夺得天下了吗？”金不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笑问道。 秦翌却是一脸认真道：“抱歉，半途梦醒了。”换个说法就是，还没打完，就穿越了。 “哈，好个梦醒。说吧，你的大礼。” “北域九方城少主……北域皇城虽是一夕覆灭，但底蕴尚存，只是暂时蛰伏未出而已，一旦九方城少主身份确认，届时九方城恢复北域共主身份应是不难。而他承情于殿下，自然不能对殿下霸业置身事外……”秦翌如是说道。 其实前世游戏剧情里，金不换本来就不断施恩于九方城少主，而在游戏中的九方城少主，正是他的会长大人！总的说来说起，他还是什么也没改变，等将来时间进入正轨后，也不会太过影响大环境，让自己失去对剧情的了解。 而这个提议，金不换必然会感兴趣，因为他一直都是在做这样的投资，只不过九方城少主这个身份投资价值要远远高过任何人，包括秦翌在内…… “他人在哪里？” “以梦中记忆，该是在应天340年正月里出现。”秦翌答道。 梦预未来之事，金不换要信了才有鬼，但却可以适时的给自己增加神秘感。让金不换对自己背景更加好奇……他这辈子第一次进城，能查出什么就有神了。杏花村地处偏远不说，那些乡民对自己都不熟，以自己现在翩翩公子形象，站他们面前都不一定认识。 而且他来洛阳的时候，绕了好大一圈，走错了路，官道方向与杏花村其实是相反的，最多只能追查到自己来的方向，但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以金不换的性格，像自己这样身份成迷的家伙，他肯定会很感兴趣，而且九方城少主的消息，也确实至关重要。他故意只说时间，其他什么都没交代，就是留了一手。 和“老朋友”打交道，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性子来，不然还真不好走。 “好，你想要什么？” “一部上乘的武功秘籍，以及虎伯阳、沈善如、枯叶盲驼以及神秘刀者之间的详细恩怨，主要是他们发现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再有就是，游子意是何身份？最后一个纯属个人好奇，告知与否无所谓。” 第021章 深藏不露 “虎伯阳，沈善如等四人当年受金曦帝国所托寻找先祖在中原的埋骨之地，经过数年查探，他们终于发现了线索。金曦帝国并不信任中原之人，也并没有喜欢带回先祖遗骨，所以在他们得到关键线索的时候，便有意泄露了消息。” “金曦帝国？”秦翌问道。 “传言金石皇朝在中原覆灭之后，一支部族便迁徙往南武林，并建立金曦帝国。” “那为何是与虎伯阳等人结义的那名刀者被出卖，而不是其他人？那名刀者可有传人？”秦翌又问道。 “因为那名刀者也不是中原人士，所有缘由全然归咎到一个异邦之人身上，这也比较符合大家预期。所以，有了承受主要针对人，其他人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虎伯阳等人虽是重伤，但修养生息一段时间之后，便隐姓埋名在洛阳附近落根。这件事对虎伯阳与沈善如影响颇具，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赎罪的心里，他们一改往日作风，在洛阳一代也颇具侠名。而枯叶盲驼则不知所踪，一直相安无事十数年。”金不换详细解释道。 难得金不换有心详细解说，秦翌也不会不知趣的一味追问。他点点头，最后问道：“最后关于金石皇朝先祖之陵位置的线索，就在沈善如身上？” “是，若你能提供线索，我可允你一同进入先王坟。”金不换慷慨道。 秦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手深入怀中，作势取出油纸，放在手上。 忽然纸帘无风自动，一股吸力从里面传来，油纸凌空飞起，穿过纸帘飞进了画舫内部。同时，一块黑黝黝的石头从里面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的落在秦翌掌心。 “此剑痕为剑界仙耆与唯刀尊百年前刀剑论道时所留，其剑韵绵长，剑意幽深，剑道传神，比之你所思的武功秘籍有过之而无不及。”金不换说完，没有与秦翌继续对谈的打算，留下一句：“至于游子意，即便是我，也不宜太过靠近。他不是简单的人，言尽于此。” 话音落下的同时，画舫内烛光瞬熄，印在纸帘上的人影也随之消失于黑暗中。整个画舫，甚至整个洛水河上，不再存有一丝动静。秦翌知道金不换已经离开了，而秦月亭中的净心雨，也不知何时不见。 这些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对于如此神出鬼没的情况，秦翌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当他将目光投注在手中奇石时，却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武学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金不换净心雨之流，或许能够从一道剑痕中看出诸多信息，武学至理。那不但是自身修为的境界，更是长年累月下，武学见闻，知识，认知等等的综合。 就像有些高手能够根据死者伤口，判断出杀人者武功路数，高低，以及大致过程等等。 一道剑界仙耆与唯刀尊论武时留下的剑痕，或许对于一流高手来说是一件至宝，但对于秦翌来说，其实和普通石头没什么差别。 但他也知道，这其实是金不换有意而为之，金不换是想借此测试他的真实修为，亦或者武学天赋之类的信息。 恐怕这番试探的结果，也决定了秦翌以后的价值。 此时此刻，洛水河畔的一座别致小院内，金不换闲步其中，净心雨坐在石椅上，抬头望着漫天繁星，静默无语。 良久，她才说道：“你真以为凭一招剑痕，他就悟出什么东西？” “他之身份成迷，无从查证，但知晓秘密甚多，于我大有用处。一招剑痕，不过是一种测试，他有所求，但我却不能予取予求。”金不换轻描淡写道。 净心雨收回遥望星空的目光，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又问道：“游子意方面，真的全权交给十皇子的人吗？” “游子意非是易与之辈，能够临危受命而出，就已经便代表了他的不凡。现在只有我与皇弟知道这个消息信息，所以不需要盯得太紧，凡事留有三分余地，以后才好说话，事之过甚只会玩火**，哈，希望那个女人真的懂得分寸。” “我明白了。”净心雨心不在焉道。 金不换见她似乎在想其他事情，便问：“你有心事？” “嗯，我认为秦慕云不会是敌人，他也许只是在寻求成长的契机。我从他的眼中，看见了对过去的割舍与眷恋，如同当年的我。以为外面的世界天高地阔，精彩纷呈，可离了巢，才觉一切盲目，茫然无依，不知该去往何方，只能单纯的随着世浪浮沉，一步步漫无目的的走着在人生路途上。直到遇到你，才让我渐渐寻到了方向。” “我这一生，最幸运的是有你们这群认同我，支持我的异姓兄弟姐妹。否则，我也不知道我能走到哪一步。”金不换动容道。不论皇图霸业如何，他一遭江湖行终是无悔。 净心雨站了起来，身如轻烟，飘然飞跃围墙，离开的同时留声道：“大哥，只要你初心不改，我们永远支持你。” 初心吗？金不换摇头轻笑，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在的他，已经快要非不清那是什么了。 秦翌将画舫靠岸后，就径直回家了。此时已经深夜，应天皇朝虽无宵禁，但现在外面也没什么人了，也就是闹市一代可能还有几个风月场所开着。 他的现居远离城区，附近易无甚城民，失去了通明的灯火照耀。僻静幽暗的街道上，自然多了几分阴森寒意。 不知怎么的，此情此情，让他想到一个词，那就是……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忽然，一个黑影从天儿降，迎着月影星光，一刀劈下。 秦翌徒然一惊，下意识侧身闪开，同时一副铁质爪钩出现在手上。 黑影一刀落空，接下去又是一刀横扫而出。这时秦翌看清楚了这把刀的模样，但却看不清人影模样。只觉逼命气息如排山倒海一般逼压而来，让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仅仅一刀就封去了秦翌所有退路。 莫名的杀局在黑夜中骤然浮现，让人防不胜防。但秦翌这两个月也不是来洛阳打酱油的，堪堪避开第一刀之后，就展开反击。 他心知对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但不反击的话就一点胜算都没有。此时此刻的他，根本来不及去想黑影是哪方人马，为什么对自己出手。 “呯！”的一声，爪钩当下了这夺命一刀。 不得不说，村里老铁匠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爪钩是他攀岩惯用的工具，总感觉任何兵器都没有这玩意顺手。 但下一刻，黑影小退半步，刀影瞬动，以更快的速度枭首而来。 秦翌心中骇然，果然还是武功太低了！难不成自己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夭折在这里？在这逼命的瞬间，暗处之人几乎忍不住要暴露自己，出手相救。但就在他刚起念头的时候，另外一道柔风吹拂。 原本的夺命之刀，不由自主的在秦翌喉咙三寸之外停了下来，再难寸进！ “啧啧，朋友，你的玩笑开过头咯。”一个声音从秦翌背后响起。 秦翌顺着抵在刀锋上的折扇回头一看，在朦胧月色，一个穿着打扮与自己类似，但俊秀无双，风度翩翩的潇洒公子哥正毫无惧色的笑对着黑影杀手。潇洒公子看见秦翌的正脸，立马又露出惊喜的表情，说道：“哎呀，竟然是暮云兄你，好巧好巧。” 没错，这个公子哥就是两个月前，水席宴上认识的游子意。他果然深藏不露，秦翌现在武学修为虽然还不高，但见底已经不差了。这黑影杀手凌厉枭首一刀，刀上暗劲流转，就算被人强行挡下，刀气也会扩散杀死武功低微的人。 但游子意却轻描淡写的瞬间卸去刀气，这份修为已经十分惊人，加上方才赶来时的轻功，很难说他具体修为几何。 “子意兄，好巧。”虽然刚刚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但秦翌语态依然轻松。 胆色，是行走江湖的基础，它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武功！毫无疑问，秦翌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些找回了前世在混迹游戏江湖时的那份胆气，临危不乱，御敌不惊。 “找死！”黑影冷哼一声，刀转乾坤，杀招将出。 游子意向前一步，左手轻轻一挥，一股柔力将秦翌凌空拖起向后轻飘数丈，运力之巧，妙而难言。右手折扇展开，说道：“暮云兄暂且退开，这位朋友应是寻我而来。嗯……血影刀式，气势不差。” 黑影手中之刀，受到内力真元灌注，仿佛染上了一层血色。而游子意还是扇着折扇，一点临敌架势都没有，信步向前。 那个黑影明显感觉到了压力，更加狠绝的杀招呼啸而出。 游子意浑不在意，直接步入他的血色刀网。 “啧啧，气势不差，刀法也不凡，但这样就想杀我，未免太儿戏了。不如下次派几十个美女来，以车轮战的方式累死我可好？”只听游子意毫无高手风范的调笑道。 话音刚落，黑影倒飞出去，在空中一个借力，快速离开了。 秦翌对游子意的武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老实说以游子意的性格，其实很适合当朋友，但他本身太过危险。今天这个截杀，显然就是针对游子意来的，但今天自己莫名其妙的竟然和游子意撞衫了，这才飞来横祸。 这件事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和游子意走得太近，自己只有处变不惊的心，还没应付麻烦的武功。 “嗯，暮云兄在哪里潇洒，怎不叫上游某，实在是生疏啊。” “咦，子意兄切莫误会，我是随净姑娘去见一位朋友，并非是去风花雪月。”秦翌正色解释道。他故意这么说，其实是想表明自己立场，不愿与之多谈。 哪知游子意浑不在意，拽着他就往回走，边走边说：“再怎么说我对你也有救命之恩，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恩给还了吧。走去醉仙楼去，今夜子时他们头牌双花魁见客，我们两人一人一个，潇洒一夜！” “……”这游子意是多爱榻上风流事啊？他们不是刚喝了一场回来么，怎么又要去了！ 那个遁走的黑影一路疾奔，跃过了城前，来到城外树林里。 流莺见他回来，问道：“如何？” “无法探出武功路数，但实力深不可测……呃……血影刀气……怎么会……啊……” 黑影尚未说完，忽然感觉身上劲力爆窜，竟然是在方才被化消的血影刀气！原来那些刀气并非化有为无，而是被游子意以诡异武学打入他自身体内，并且掩去了一切征兆。 随着一声惨嚎，数十道刀气破体而出，将附近数丈之地夷为平地！流莺猝不及防间，也被刀气伤到了手臂。 她惊魂未定的看向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黑影已经被自己刀气从内到外给分尸了！ 好残狠的杀人手段，流莺只觉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她脸色十分难看。 自己的目标任务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而且手段也很残狠，绝对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对于要不要继续任务，她显得有些稠度了，毕竟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第022章 误会 秦翌没办法，只能去醉仙楼请游子意又喝了一场，那两个花魁被人抢先一步，游子意也没在意。 实话实说，秦翌并不喜欢喝酒，前世他可谓是滴酒不沾，不过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武林中酒总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这个世界高人什么的，喝茶的也很多，反正武功高了，就会附庸风雅什么的。 譬如游子意这款的，秦翌知道这肯定不是他的本性，至少不会是这么一个放浪形骸的人。 “来，暮云兄我敬你一杯！” “干！” “咦，暮云兄，兄弟我与你一见如故，来再干。” “干……” “我观暮云兄对年轻少女情有独钟，在下前日闲逛洛阳，发现一个好地方，来日定要与暮云兄同游一番。”游子意认真道。 秦翌抽了抽嘴角，说道：“子意兄此言差矣，女人哪有长幼之分，美乎一念而已……” “妙哉妙哉，暮云兄高见，愿闻其详。”游子意连胜称秒，多秦翌理论很感兴趣。 秦翌心底也是冷汗连连，他纯粹是想借机装醉，胡言乱语几句就趴那好了。只是想不到游子意如此难缠，同时他也不不仅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馅了？可不对啊，自己一穷二白，身上也就几百两银子，除此之外别无所长，这人三分四次接近，到底是在图什么？ “呃……”秦翌打了个酒嗝，然后说道：“豆蔻有三好，音清，体柔，易……” “哈哈哈……暮云兄果然通道中人，今夜我甚是欢喜，不如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弟吧。”游子意十分开心，提议道。 这不就是狼友么？秦翌一直琢磨怎么脱身，不过看这架势就算装睡也走不了了。话说回来，刚才的话做不得数，他只是将前世网上看到的段子改编一下顺口说出而已。他有个好习惯，那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就算是打算远离游子意，但也绝不会在言语得罪人。语言是一把利剑，要懂得分寸才不会伤人伤己！ 但是……结拜什么的就真太过了，这样真结拜了，以后还怎么撇清关系。 酒精这种东西现在对他的体质而言没有丝毫影响，但不醉是混不过去了，他两眼一闭，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 游子意叫了他几声，见没反应，就搂着一个姑娘走了。临走时还未秦翌招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让其侍奉他就寝。 秦翌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赶紧趁着那少女不注意的时候，从窗户给溜了。同时留下了一些银子，当做酒钱。 夜路难走，这一趟秦翌走得格外小心。 回到家中后，他怎么也睡不下，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他的先天体质随着功力的提升，许多妙用也逐渐开始展露出来。首先就是休息时间方面，一两天不眠不休问题不大。 当然，最好还是休息，内力的运转有一部分是需要在睡眠中进行的，以达到育体强身的效果。 天亮之后，他拿出了那块留有剑痕的石头。 这确实很有金不换做事的风格，说话做事都要绕来绕去。 黑色石头的那道剑痕，由深到浅，切口平滑，缺口并不比人的指甲盖厚多少。 如此一道看上去平平常常的痕迹，要让人从中领悟出什么东西实在太强人所难。 而且，他之前也没决定要练剑，因为他始终觉得刀更加霸气。当然，一般小说的主角用剑也是当刀用的，但秦翌不喜欢，喜欢斩、砍、劈什么的话，还不如来把刀更有气势。 他身上还有几百两银子，打算练练看剑法，先去铁匠铺买了把剑，然后又去武馆花钱买了一个观摩戏，就是看武馆师傅练剑的过程。 接下去的一段日子，他就开始在自己院子里练剑，同时隔三差五的跑去武馆看其他人练剑。 这么个练法，看的净心雨是直摇头，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她虽然弦上武功了得，但剑法也是差强人意，没办法指导人。 剑的招式是以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扫等为主。它的特点是刚柔相济、吞吐自如，飘洒轻快，矫健优美，正如拳谚所形容的「剑似飞凤」，由此可知其妙。 虽然从剑痕中没有看出什么玄妙，但秦翌也没强求，而是稳扎稳打的练着各种基本剑式。 不得不提的是在练剑上，他那武学奇才的二类天赋，终于是展现出了非凡的妙用。 俗话说，一月练棍，一年练刀，十年练剑，百年练就一杆枪。枪法一般绿林认识练得比较多，这里不提，剑法与刀法无疑是江湖的主流。一年刀是指刀法招式简洁，上手较为容易；而剑法招式相对复杂，而且走的是轻快路线，需要很长时间的磨练。 但秦翌只用了短短个把月的时间，就将剑法中的基本招式练到了一定火候。 当然，不论是刀还是剑，上手是一回事，可要精进，在招式技法上有所成就，能够运用到实战中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实说秦翌离开杏花村已经小半年了，但至今还没有真正与人交手过，纵使顶着武学奇才的二类天赋，也得不到印证。 他没有直接在武馆里学习成套剑术，是不想让固定的剑招约束了自己的想法。他对于武学认知还很浅薄，需要不断累积。但一旦一种东西接触多了，练得熟了，以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影响。 转眼秋季已过，到了立冬时节，这天净心雨终于再度与秦翌交谈起来。 “秦公子，数月来你日日勤练武功，但不知殿下所赠奇石，你参悟得如何？” 秦翌皱了皱眉头，暗想该不会是来验收成果吧，这才两个来月，他一个没练过剑法的怎么可能对一块石头上的剑痕有什么领悟？ “一无所获。”秦翌坦白道。 净心雨点点头，说道：“我为你抚琴一曲，调养心神吧。” 秦翌不明所以，不过也不会拒绝这种好意。 净心雨拨动琴弦，幻梦之曲悠然而出。秦翌只觉此曲妙不可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袭上心头。 他忆起了前世在游戏中的点点滴滴，熟悉的杏花村，熟悉的洛阳，熟悉的环境……以及熟悉又陌生的人。 绵绵琴声，似是穿透了记忆的隔阂，让他以前了前世在游戏中的武学。前世游戏中他是数门兼修的高手，凭借过人一等的游戏技术，以自己的方式吃透的兵器与招式的变化之道。 但他对那些招式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前世那些武功对他来说就是技能，没有太过深研的价值。毕竟当时只当那是游戏，侧面了解体系构成是一回事，真把武功当一回事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此刻在净心雨的琴声作用下，那些原本没什么印象的武功招式，不断从记忆中涌现。甚至一些当时的武功说明，也如潮水般用处，充斥着他整个大脑！ 无数精妙招式一闪而逝，如同灵光一闪一般。秦翌从来没有想过自身竟然还有如此珍贵的“宝藏”。他不由自主的全身心投入了对过去武学的整合与感悟中，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 而阁楼上引他入旧梦的净心雨，额头上却渐渐渗出了汗水。 以琴探心之法不是纯正魔音武学，而是更加偏向一种异术，这种糅杂着异术的琴曲她本身并不擅长，此刻探出的虚实，更是让她心惊不宜。 幻梦织心曲是以琴声为引，让奏琴者可以以一种朦胧姿态窥探对方记忆中的重要事情。奏琴者“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画面，而是一种念想，通过这种念想可以理解明白是和画面。 听起来很玄乎，事实上也的确很难描述清楚。此刻她“看到”的画面，正是秦翌成为游戏顶尖高手之后，与不同高手玩家一场场惊心动魄，撼天动地的绝世武决！ 越探，越是心惊，越是震撼。 此人究竟是人谁？金不换再临洛阳给她下达的这个命令，本来让她十分抵触，但碍于结义之情，还是做了。 只是想不到这一探不要紧，竟然发现了如此惊天的秘密。 秦翌幻梦中反馈过来的信息，武学，让她惊叹不已，同时也透支着她的精力。感知那些无想之想很费心思，不消片刻她便支持不住。 没有多余停留，她如一道青烟一般离开了阁楼。 洛水河上，一艘无名商船内。 “嗯？他的深层记忆中，有许多与顶尖高手交手的记忆？这怎么可能？”金不换听了净心雨的描述之后，也很不可思议。 净心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幻梦织心曲不会出错。 “数次对决中，有两处地方与一个人我似有印象……”净心雨若有所思道。 “一人身着黑衣，头戴紫色鬼面，招气邪冥之气，应是九幽之主——魍尊。而两处地方，一处地涌幽蓝火焰，应是焰海奇谷。另外一处地方天雷不断，高似近天，可能是雷誓峰……” “嗯？魍尊七年前与父皇一战之后便重伤遁出中原，能与魍尊交手代表其武功不在我之下，只是时间上说不通。而焰海奇谷与雷誓峰都是武林久负盛名的天险之地，能立而不死已是难得高手，在这种地方决战……耆老，你如何看？”金不换沉吟片刻，向撑船的一名老者问道。 这条船上都是他信任的人，所以言谈间毫无避讳。 “能够有资格与魍尊一战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近年来武林中并无这号人物，魍尊自从败于应帝后也隐世不出，那名少年，体质虽然特殊，但并未有还童之象，也不似修为深不可测之人。”被称为耆老的船夫说道。 “道门有入道兵解之法，佛门有入度转轮之功，儒门亦有浩气长存之术……耆老意思，是指那人乃是三教高层入天人五衰，回天乏术故而以偷天盖命之法保住自身元灵而转世？”金不换沉思道。 耆老点点头说道：“这是最大的可能，殿下当知人死魂消，一切魂元灵气都会消散，重归天地，此乃天地循环。轮回转世之说并不存在，每一个新生命皆是出生一刻，聚周遭散离魂元灵气而成。除非是以特殊方式解决魂归天地，否则人……没有前世！” “我明白了……”金不换闭门沉思着。如何对待“身份特殊”的秦翌，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现在想想，对方能知道自己那么多信息，也说得通了…… 只是秦翌如果知道的话，一定吐血。他是真的有个前世，而且也是武林第一流的高手。但那是个游戏，和这个世界不是一回事，实际上没那么牛逼，是你们想多了！ 第023章 情圣 别人的想法对秦翌来说并不重要，他现在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无数对决画面，无数名招绝技在眼前浮现。 那些过往游戏时，被他有意无意忽视的招式，一幕幕重现眼前。在意识中，他不由自主跟着演练起来，千招万式，如百川汇流一般不断涌现。 秦翌席地而坐，闭门沉醉于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已经闭门月余的游子意，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纯粹武者意念，循着感念来到秦翌身份。他略显慵懒的目光中，闪烁着寓意不明的暗茫，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然后，他走到离秦翌不远处为他护法。他虽然不明白秦翌经历了什么，但他明白这种际遇可遇而不可求，一切等秦翌醒来再说。 幽闭的意识，使得秦翌体内真气失去了控制，开始在经脉中乱串，而他本人却浑然未觉。 前世游戏之中的种种武斗，如电影一般一幕幕重现脑海，秦翌疯狂的吸收与感悟之一切。招式变化无穷无尽，他惊觉自己的打算根本不切实际。 他不是那种真的在武功上有极高天赋的人，闭门造车根本不适合自己。自己理应在一次又一次交手中，实践自己的武学，从无到有……就像前世游戏一样，一开始并非游戏高手，只是一个喜欢研究剧情的小二逼而已。 是一场场pk，一次次战斗，逐渐将自己磨练成一个顶尖高手的。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当他睁开双眼时，入目是刺眼的暖阳。 “暮云兄，你终于醒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子意兄，数月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翌问道。 游子意又拿出了他的折扇，扇了两下说道：“这数月来实际上我一直在家中创作，昨夜忽闻一阵悠扬琴声，绵柔似雨，点滴滋润心房，料想是净姑娘又在抚琴。却不想琴声忽然一断，是以过来一观，见暮云兄似是在顿悟妙境，便为暮云兄护法了。” “原来如此，大恩不言谢，以后子意兄若有需要，只要能力所及，定然赴汤蹈火。”秦翌纵使明知不能与游子意深交，但对方为自己护法这事，也不得不让他心存感激。当然，赴汤蹈火的纯属瞎扯，能力所及这个前提几乎就是废话。 只是，或许是昨夜特殊的经历，让他观察力更为敏锐了一下。他注意到游子意折扇上的扇坠十分独特，似铁似玉，形如蛟龙，细细看来，只觉一阵莫名诡异。 “咦，暮云兄客气，我们之间何必言什么恩不恩的，相信来日我若遇到什么麻烦，暮云兄自然会像今日这般对我，讲恩情就太生分了。”游子意也不觉寒冷，在这已入冬的时节还不停扇着他那扇子。 秦翌心底暗道不妙，这家伙借坡下驴的能力丝毫不弱于他的武功。几个月前那晚被他所救，他就直接拿救命恩情硬拉秦翌去喝……喝花酒，最后秦翌又给溜了。 现在直接一句话把秦翌给绕进去了，但没办法，不论武功还是常理上，秦翌都没法反驳，只能点头笑道：“这是自然……对了，子意兄近月一直在房中创作什么？莫不是在著作新的武学？” “这嘛……嗯……说起来，确实有一套功夫蕴含其中，粗浅易懂，只要勤加练习定能有所成就。暮云兄可要看看手稿？”游子意笑问道。 “这不适合吧？” “咦，此言差矣，好的东西总是要一同分享的嘛。” …… 当天中午，秦翌十分纠结的看着手中初稿。 特么的早该想到这个游子意的创作写的是什么玩意，自己竟然没反应过来！光是看书名就能感到一股大气磅礴的气势——弟御山河！ 而游子意所说的功夫，自然就是榻上真功了。 秦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应该是一个武功高强，身份成谜，深不可测的为危险人物，可为什么做的事情却是这么让人无语呢。 今天他特地出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游子意从半年前开始就给书铺写那方面的书。据说在洛阳城内十分畅销，笔名情圣欧阳拓，已经出了两本书了。分别是《欢水宴》和《金宵一梦》，第三本的预告都已经发了，就等欧阳情圣的手稿了…… 不过话说回来，游子意这些书写得还真不错，通俗易懂，而且笔触生动，宛如身临其境。用上辈子的话来说，就是代入感很好，以至于秦翌在犹豫是继续练功呢，还是把稿子看完呢。 “我去，我可是要当绝顶高手的人！”秦翌赶紧拉回自己的思绪，拿出那块刻意剑痕的石头再次端详起来。 很快，那些让他心猿意马的文字就被抛诸脑后，注意力逐渐被那一道剑痕所吸引。 由于昨晚的一番际遇，使得他的武学见地忽然之间增长了许多，体内真气不由自主的向奇石上灌注。渐渐地，奇石上那道剑痕中，也被激发出了一丝余劲。 绝顶高手对决之后，其武功招式余劲可能残留在一些事物之上，影响事物一段时间。强大的，甚至能让一片区域都受到自己功力余劲影响，这时间从几个时辰到几年，甚至上百年不等。那些影响，与武学特性和自身功力息息相关。 而这块奇石上同样也暗藏余劲，先前秦翌没有这方面认知，但在那阵琴声引导下，他记起了前世游戏中许多点点滴滴的事情，极大的丰富了他知识见闻。 先前他不过是记得一些游戏大事件，很多细节地方都忘得一干二净……试想一下，谁会对自己十几二十前，所玩的一款游戏中全部细节都记忆犹新呢？大多是记住一些印象深刻，意义非凡的画面，以及一些重大的事情。至于细节，恐怕没几个人记得自己一个月的同一天，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 此时随着他以自身功力为引的激发，奇石上散发出的余劲已经越来越多，其中更是隐含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念。秦翌知道，这是留下剑痕之人的剑意。 前世的时候，他就知道剑意的概念，但是却一直不得其解，不明所以。此时此刻亲身感受，依然晦涩难明，要想突破这一层，恐怕不是他现在所能做到的。 但他又不想就这么放弃，因而一连还几天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房内。净心雨找来那两个，负责打杂的梅婶和白老伯一连好几天见秦翌如此，便将这情况通知了净心雨。 其实半年前在洛阳住下之后，净心雨已经不再执行对游子意的监视任务，时常离开不知去向。流莺几个月前开始也神出鬼没，不再游子意身边刷存在感。 不过在收到传讯之后，净心雨还是暂时停下了任务，回到了小院去看秦翌状况。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名少年不再是初见时，那个与她有着相似想法与经历的人了。 第024章 尘外之音 万物有道，剑也不例外。因天下剑者不计其数，武林上对于剑道的钻研，也相交其他兵器要精深许多。 秦翌对于剑并无特殊爱好，但他做事很多事情是不问兴趣。若说兴趣，其实他最感兴趣的应该是轻功，相信前世许多人对武侠世界中最感兴趣的，也是轻功。 但他实际上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在这个上面，因为这个世界的绝顶轻功必须要深厚的内功支持，所以强求无益，还是老老实实练功的好。 剑痕所蕴含的剑意并非秦翌这个层面应该涉及的，不过秦翌也发现了从剑痕领悟武学的秘密。 说得玄乎，其实就是以残留余劲与剑意为始，通过本身对武学的理解与感应，一点点回溯剑痕形成过程，从而追溯剑法根源。 当然，明白其缘由，也不能改变秦翌本身薄弱的缺点，所以他没有去追溯这道剑痕的原本剑法。事实上追溯也不可能追溯到多少精髓，要不然高手武学也太容易被人破解了。 他在透过剑痕，一遍遍在心中演练最为基础的剑招。最后，他将撩、截、洗、劈、崩五字基础剑式牢牢刻在心间。并且以此为基，结合从剑痕中领悟的一些东西，开始创造自己的剑法。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眼，面色沉静如水，双目平静无波。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去练剑，而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息，说道：“我真没想到，你会对我使用探识琴音。” 对于净心雨所做之事，其实他是知道的，虽说他武功现在不高，但毕竟是一个在几乎与这里相同的虚拟世界，问鼎武林顶峰的人。太过细节化的东西，如心法口诀怎么解读之类不需要玩家了解的事情他不了解正常。可一些高级的，稀奇古怪的武学异术他还是见过不少。 简单来说，就是他看过高处的风景，却因为游戏与现实的差异，让他不了解底层武学，基础理论什么的。 净心雨刚刚收到消息回到了小院，刚好遇到秦翌醒来，她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沉默片刻才道：“武之一途，务求脚踏实地，切记急功近利者，最易走火入魔。” “顾左言他不是你的风格。”秦翌没有接话，而是继续问道。 “初见时，我从你的眼底，看见了往昔的我，纵有隐情，我也相信暮云之名，非是你一时兴起随口而成。”净心雨说道。 秦翌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从结果来说，净心雨的举动确确实实是帮了自己大忙。可动机上，却是让秦翌很失望，只是……金不换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愿意为他牺牲性命，助他完成大业的大有人在。 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净心雨这个角色，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根本活不到三年后。 “对于往事，在被你琴声试探前，我也是只是懵懂状态，于我来说前尘似渺，如梦如幻，难以分辨。”秦翌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生之时，正逢皇朝与九幽、侠影启战。父母死于乱世之中，幸得师尊收养，授于琴艺，传以道心，才得以存活。与大哥等人相遇，是因一招赌约之故。”净心雨不知不觉间，竟说起了往事。 秦翌知道，她所说的大哥就是金不换。说起来，前世在游戏中，他也是管金不换叫做大哥的，只是与其他结义兄弟相比，他对金不换的为人处世心知肚明。 “当时九幽祸乱冲州，民不聊生，他只身一人向九幽九大门主之一的纣绝阴发出战帖。两人约定十招为限，最后纣绝阴因一招之差屈败，但却不愿守约，而是以方圆百里的百姓为要挟，要让大哥受他一掌。” “纣绝阴掌含阴煞毒气，只是难以突破真气护体，可如果被她掌气入体，便会腐蚀骨肉，难以驱除。”秦翌说道。他对九幽门的熟悉程度，似乎不下于对应天皇朝的了解，因为那是前世游戏时的主要反派势力。 “嗯……大哥慨然受掌，并在纣绝阴得意一瞬，出手将之制服，救下了附近百姓。但此后三年，他日夜受阴煞毒气纠缠，三年后，我又遇到了他。我问他当时为何不直接出手制服纣绝阴，他说百姓生命在其手上，若直接出手难保，难保不会有百姓受到牵连。而纣绝阴一掌他还算受得起，事实也证明自己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我又问，如果纣绝阴当时所提是更为过分的要求，那该怎么办。” “他说，再过分，无非是要他的命。他……会给，因为屠戮百姓于九幽门无益，他死百姓也会没事，那年，我们敬大哥为人，结义金兰。数年后，九幽与侠影之后被应帝一手弭平，我也琴道有成，怀着一颗炽烈的心离开了师门，入了江湖。但时光飞逝，闯荡江湖数年，却惊觉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直至两年前，大哥找上我们，表明身份……”净心雨说话时有断续，言语多含隐晦。 秦翌猜想，她作为无根野草的那些年，一定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只是那是属于别人的秘密，他从来没有探究别人隐私的兴趣。至于后续，无需多言，秦翌自然能够想到。 无非是金不换表明身份之后，结义兄弟姐妹都认同他的理念，愿意帮助他谋夺这皇朝天下。 如果说这是大义，那对于净心雨来说，自己在大义前确实是微不足道。 “这样的路，就是你当初向往的江湖吗？”秦翌问道。 “不是，但却是必行的路。” 隔着房间的门，秦翌犹然可以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无奈与坚持。 “你没想过退出江湖吗？你的琴声，应该是尘外之音，不是红尘杀调。” “呵，那你说，哪里不是江湖？入了江湖，要如何退？”净心雨轻笑一声，反问道。 这个问题，秦翌回答不出来，他对这个江湖了解不浅，自然明白净心雨话的意思。 “还能请你再奏一阕秋思曲吗？这次不要再弹奇怪的琴声了。”秦翌半开玩笑道。他不再去追问琴声探识的事情，因为那已经没有意义。 他与净心雨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可以说只是萍水相逢，为了金不换大业，她愿意付出许多，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 门外传来衣抉翻飞的轻响，说明净心雨已经飞身回了自己所住阁楼。 琴声如潺潺流水般，点滴在心上。秦翌取出铁剑，步入院中。 此时已至黄昏，随着绵绵琴音，他开始演练新武，一套以撩、截、洗、劈、崩等基本招式为主而演化而来的剑法。 净心雨看在眼中，震撼留在心底。不过短短数日，便自行悟出如此剑法，不愧是武林前辈兵解转世。虽无剑意，但就剑法招式精妙而言，实在胜过许多中上乘剑招。细观之下，不难发现其乃是以最基础的剑术用法而成，招行至简，却变化无穷。 “一剑撩风渊！”秦翌轻喝一声，剑气风旋，宛如沉渊。 撩之一字，由下至上，破敌兵防，接以无上变化，招式简洁但其势如虹。 “双龙截云关……”第二式时，秦翌招出一半忽然停住。 净心雨的琴声也随之一顿，问道：“嗯？” “招有未尽，总觉得手上空空，剑招并不完整。”秦翌喃喃自语道，过了一会，让从包袱中又拿出了一把剑。 左右手各握一把剑，顿时感觉整个人的充实了。 “双剑？”净心雨微微有些疑惑。 一般来说武林中大多数都是单手剑，剑走轻灵，需要很强的灵活性，要把单手剑练好已是不易，双手持剑，同时还要保持相当水中更是难上加难。 要将双剑练好，其难度要远在单剑数倍之上。除非很有天分之人，否则还不如持单剑，另外一只手以剑指或者掌为辅。 秦翌双剑起舞，武学奇才天赋尽显无疑，剑快如风，招留三分余地。在双剑挥舞剑，更比先前单剑有神。 “如此天赋，当真武学奇才，不愧是武林先贤转世之体，唉……”净心雨心中暗叹，金不换对秦翌的态度，是保持一定距离，静观其变，如果有价值的话再考虑合作事宜。 面对来历成谜的人，他速来不会太过大包大揽，他虽然乐于投资武林新秀，但前提是身家干净，且有成长性。 秦翌身形翻飞，双剑在手使用自己创造的剑法更加得心应手。双剑难于单剑的事实，在他这似乎从不存在一样。 半刻间后，他缓缓收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连好几天不吃不喝，说实话身体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此时净心雨说道：“先前答应你的事情，如今已有线索，你准备七日，七日后我们出发，至于收获，全凭你自己能为。” 秦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去后院厨房找吃的了，而净心雨则默默看着自己的五弦玉璃琴，耳旁莫名响起秦翌方才那句“你的琴声，应该是尘外之音，不是红尘杀调” “音由尘世造，如何出尘外？”净心雨以低不可查的声调自问道。 七天之后，就是去寻找先王坟的日子，此去风险未知，她也要做一些准备。不论如何，她都必须顺利找到能够帮助金不换奇异的财富，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为大哥做事…… ; 第025章 焰息毒流体 秦翌自然明白净心雨说的是什么，老实说对于去不去这个问题，他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此去凶险未定，不说九死一生，但既然是前朝皇陵，肯定也是危险重重。自己要不要去冒险……实话说他现在并没有太多的外部压力，他认识得人不多，所以也没什么江湖恩怨。 与人没有恩怨，则没有冒险求进的必要。不过，秦翌也没有犹豫太久。 他明白，其实自己早已身处暗潮之中，游子意有意无意接近自己必然有所图谋，否则以他武功和特殊身份，不可能在洛阳逗留如此之久。 皇子之间的斗争，他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说不一定就会波及到他。上次路上埋伏的事情秦翌至今记忆尤新，从那天之后他就不再穿白色书生服饰了，就怕再有杀手把自己错认成游子意。 另外还有就是虎啸山庄、沈善如、金石皇朝等一系列事情，让他不得不在意。若说纯粹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他仿佛感到一只无形的手在促成这一切。 先王坟恐怕他是不得不去，而且危机与际遇并存。现在自己处境并不乐观，强大自身才是良策。攀枝附叶于金不换那根本不保险，他了解金不换的作风，自己的价值还不值得金不换花费过多心力去保护。 将自己命运寄托在别人手上，也不是他的作风。 既然心有所望，便该一往无悔，江湖路是自己的选择。在熟悉游戏背景，明知江湖险恶的前提下，依然选择这条路，秦翌也做好了迎接风浪的准备。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一帆风顺的成长，只是尽量降低自己成长过程中的风险，这样遇到避不开的，他也不会逃避。 七天准备不算长，内功需要不断修炼，剑法也需要巩固。 同时，他去铁匠铺将上次从那五人身上搜刮来的兵器一并卖了。反正忠义堂已经灭了，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几把兵器用得都是上好的铁料，价格还比较适中。 除了将双剑换成更加称手的好剑外，他还买了一些工具。 处理了兵器的问题，接着就是药铺，他自身体质并不需要用药，但练功需要毒素，所以每隔几天他都会改头换面，到各个药铺买砒霜。毕竟是毒药，被人记住了不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次他还另外购买了一些草药，花了不少银两。 要准备的事情不少，大部分都是需要用银子解决的。比如他买了许多薄饼，肉饼，肉干什么的。这些东西都可以在系统包袱中叠加，只占一个各个子，他是有多少带多少。 另外还有装满水的水壶，这东西要占四个格子，而且只能叠加十个，他硬是装了80个格子的水！ 这些存粮，吃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秦翌是打算花光积蓄的，入了深山他的生存能力不如那些顶尖高手，所以准备越多越好。 反正他有其他人没有的优势——系统包袱！ “绳索、火石、火折、火把、蜡烛、食物、火油、衣物、兵器、工具、烈酒……”秦翌一样一样的检查着包袱里的东西，直至全部塞满为止。 物质上的准备大概就这些了吧？秦翌一时半会也实在想不出还要补充什么了，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算命先生。 那名算命先生一把拉住秦翌，说道：“公子，算一卦吧？不灵不要钱。” “哦？多少钱？”秦翌也不着急，随口一问。 算命先生指了指自己举在手里的布幡，秦翌一看，上面写着“问命十文，问运一两，问情十两，问古详商。” 挺有意思的，秦翌问道：“命者为何？” “命格。” “那运呢？” “运势，时势。” 秦翌想了想，情不用说了，问古倒是个新花样，又问：“问古又是什么？” “呵呵呵，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任何事情想问，皆可问。”算命先生神奇道。 秦翌这才认真打量这个算命先生，一身玄灰道袍，脚穿上等长靴，头戴佛冠，一手持布幡，一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算盘，整个人看上去不伦不类，实在很不着调。 “都给我算一遍吧。”秦翌说道。 “公子命格已脱离潜龙勿用，直达见龙在田，但后续如何，端看造化。至于运势，天机难言，只能说此行遇险则向北而行，忌木避火，遇水化劫。至于因缘……公子所思者，命有四劫，而公子你本身带劫变在身，情路难行啊。”算命先生将布幡放在一盘，就这么在洛阳大街上打着算盘，给秦翌算起命来。 而秦翌则是不由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刚看了下属性面板，自己的命格确实已经变成了见龙在田！这打扮乱七八糟的怪人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瞎蒙的？ “问古是否相当于情报交易？只要给钱，什么都能知道？”秦翌心头忽然一动，问道。 算命先生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天地间无我不知之事。” “那游子意是和身份，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秦翌最在意的事情便是这个，因为游子意身份的特殊性，被他关注可以说是几件事中，最危险的一件事。 可这算命先生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变色，拿起自己的布幡就快步离开，转眼消失在洛阳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连之前算命的钱都还没收。 秦翌只觉一阵莫名，但更多的是深思。这算命先生看样子是真的知道点什么，看他样子似乎是真相太过惊人，而吓走的。 如果他真有本事，那先前说的也是真的吗？秦翌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很多奇门异术的，能窥探天机也不是说不可能，但有那种能力的人，应该不会在市集算命才对。 遇险向北而行，忌木避火，遇水化劫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名的人带来一些不明所以的信息，秦翌想了一会，觉得还是默默记下，以后真遇到了再看情况而定吧。毕竟测算天机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是先天大能，也是要折寿告天才行，这种事情不能完全当没发生过，但也不能太认真。 回到家中，他依然继续以往的事情，练功练剑，对门的游子意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创作，最近几天也一只闭门不出。 话说回来，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流莺了，也不知道她背后的那名皇子是不是已经放弃任务了。 毕竟游子意就算身份特殊，可在洛阳一呆就是半年，而且不是写春宫书，就是去取材，实在没什么价值。 但秦翌不会因此就对游子意放松警惕，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游子意有意无意的在接近自己，如果没有图谋是不可能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不以武力强逼什么的，他也暂时不知道。 在第六天的时候，他的毒焰功终于突破了第二条经络，手足阴阳双脉贯通，真气借道周天诸穴，成就了毒焰功的第一层功体！ 姓名：秦翌；字：暮云。 门派：无。 悟性：50。 命格：见龙在田。 福缘：劫缘相随。 内功：神农毒焰功。 武功：自创无名五式剑招、杂学若干。 轻功：轻身提纵。 武学修为：初窥门径。 学识见闻：略知一二。 武林声望：默默无闻。 一类天赋——天颜永驻（长葆青春，年龄永远不超过28岁。） 二类天赋——武学奇才（能够通过实战，快速掌握各种武学，身体会对招式有自然而然的记忆力。） 三类天赋——侠骨柔情（正气凛然的你，出招之际更是顾盼生威！） 先天体质——万邪不侵（世间毒物，邪术皆难影响到你。） 后天功体——焰息毒流体（一层）。 秦翌看了下自己的属性面板，这玩意果然是随着自身情况而变化的，虽然没有具体数值什么的，但好歹给了自己一个大致的参考标准。 相较于半年前，提升看上去虽然不大，但也不可谓不多，尤其是后天功体已经出现了。那应该是自己神农毒焰功第一层练成之后，所形成的特殊功体，至于效用，他本人也不甚了解，需要一定时间去感受自己体内变化，理解化用。 命格，是最近才改变的，之前一直是潜龙勿用。命格之说玄妙无比，秦翌也不怎么了解，他只知道命格不能进入亢龙有悔阶段，前世在游戏中命格到了飞龙在天的时候，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现在自己命格远远还没有那个高度，不用担心亢龙有悔之命。 倒是福源方面，让他有些在意。算命先生的话可以不用太过在意，但自己属性面板的内容就不得不在意了。劫缘相随，代表际遇与危机并存，看来这趟先王坟之行不会顺利。 其他方面变动不大，秦翌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演练了一次动功部分，然后回房修炼静功，直到深夜才睡下。 ; 第026章 鸠花郡 天刚破晓时，一阵琴声将秦翌惊醒。 这是出发的信号，要去的地方实际上离洛阳城有有相当于长的一段路程，所以要骑马前往。轻功并不是适合长途跋涉，轻功十分损耗内力，赶路还行，但这种随时处于可能有意外的情况下，保存足够的体力与内力是很有必要的。 在出门的时候，他刚好又遇到了游子意，游子意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意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期间净心雨凝神戒备，而秦翌则不明所以，他感觉游子意拍他那两下似乎隐含深意，但又无迹可寻，如果他得知几月前半夜刺杀他之人的下场话，或许能够想到一些什么。 这一世小时候村里有不少骡子，来洛阳之后也学了下骑马，毕竟这算是行走江湖的基本能力了。 马匹都是由金不换的人准备的，净心雨带他来到城门口与此行其他人汇合。 除了他与净心雨之外，另外还有四男一女一共五个人，从仪态上气息上来看，要差了净心雨不少。 秦翌微微有些疑惑，按理说金不换应该是比较看重这次先王坟的发现，怎么会只怕这种档次的人参与？除了净心雨外一个一流高手都没有吗？ 不过这种疑惑只能放心低，真要提出来，这五个人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甚至可能会在有危险的时候故意陷害自己。 得罪人的事情，没必要还是少干。 净心雨似乎也对这五个人不太满意，只是点点头，示意上路。 一行七人从官道出发，对于目的地，秦翌并不知晓，只能跟着这些人走。 在路上的时候，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净心雨这边几人是明地里的，另外金不换还安排了人暗地里行动。一明一暗，才是较为保险的措施，天下没有绝对的秘密，盯上前朝宝物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是这么一来，自己不就成了炮灰了吗？好吧，自己这实力在皇子势力中说是炮灰都是给面子的。 看来，等到了一定范围之后，需要想办法和这几个人脱离，单独行动。虽然预计不会顺利，但自己准备充分，应该可以应付一些情况。 这一路上，几人话都很少，几乎都没有言语交流，秦翌也表现得很沉默。 一连赶路了好几天，一行七人来到了一座名为鸠花郡郡城。这个地方秦翌毫无印象，看来是他前世没有涉足过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中原并非传统认知上的中华大地，而是一片广澳无垠的土地，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知道所有地方。不过这郡的名字还真奇怪，鸠和花怎么凑一块的？ “这是哪里？”秦翌轻声向净心雨问道。 净心雨淡淡回道：“洛阳东南百里之地，先王坟的便是在鸠鸣谷一带，具体位置仍需探查。” 秦翌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了。 金石皇朝的剧情任务前世他没有接触过，也没见过其他玩家在论坛上分享，所以对此很是陌生，只能跟着线索走。 别人说在鸠花谷，那就是鸠花谷了，只是……这里人流虽不及洛阳大城，但也不在少数，鸠花郡鸠花谷，只有一字之差，想来相隔也是不愿。 附近这么多人居住，几百年的时间，难道就没有人发现鸠花谷里面的特别之处？等着他们来发掘？ 进了郡城，秦翌发现这里与洛阳最大的不同在于，洛阳城中多为百姓，而这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多数是武林人士。 任何行业，圈子都是分阶层的，如果给武林中人分阶层的话。金不换，净心雨算一个层面，同行的那五人算另一个阶层。净心雨与金不换是结义兄妹，而那五个人肯定只是手下，武功身份都要低了不止一等。 而鸠花郡里大多数武林中人，给秦翌的感觉，就是同行那五人一个阶层，并非是第一流的高手。 当然，真要给难以计数的武林中人分级拍名次，难度太大，不切实际，秦翌对此也没兴趣。 他们选在了一间名为花间客栈的地方留宿。然后七人分成两桌，秦翌、净心雨以及那个女人一桌，另外四个男人一桌吃饭。 秦翌不解，问净心雨为什么还要留宿。 哪知那名二八女子忽然开口道：“因为要等我大师兄前来汇合，没我大师兄在，凭什么成事？” “大师兄？”秦翌微微皱眉，有种节外生枝的感觉。 “当然！”提起大师兄，那女子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说道：“我大师兄可是留招玄古碑的高手，可不是无名小卒能比。”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大，附近一些人酒客又不少人瞄了瞄秦翌所在的饭桌。 净心雨冷声道：“少说话。” “哼，看你神气多久。”那女子也是一声冷哼，然后不再说话。 玄古碑留招的高手？玄古碑这名词倒是有些耳熟，但又有些想不起来。毕竟前世游戏的记忆，算算时间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对一款十五年前的游戏，很多东西都已经遗忘，只有最重要，印象最深刻的东西才会记忆犹新。 不过同行女子说完之后，附近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秦翌耳力上乘，将他们的话都收入耳中。 “玄古碑？哪个玄古碑？” “江湖上还有几个玄古碑？” “难道是那个‘刀剑拳掌不可撼，招刻半式举世瞻’的” “没错，就是那个玄古碑，武林中人无不以留招其上为荣，而能够留招在上面，本身就是武学成就的一种证明。” “传闻玄古碑非石非铁，任何兵刃掌劲都难以破坏，唯有武臻精纯，将自己武道融入招式之中，才有可能留招其上，天下共瞻！” “留招玄古碑的高手，不知是何方人物啊。” 听他们这么一说，秦翌顿时便想了起来何为玄古碑。 如他门所说的那样，玄古碑是一块十分特殊的石碑，能在石碑上留招者无一不是武林中一时无两的翘楚。 想不到这个相貌平平，一身黄衫的女人竟然还有这种等级的师兄，倒有些让秦翌刮目相看。当然，仅限于她师兄，师兄厉害不代表师妹就会跟着很厉害，这是一个伪命题。 但这女子如此招摇，还是让秦翌隐隐感觉有些不妥，故意示出这项消息，难道是有其他打算？ 秦翌觉得这种行动，多一个人上乘高手与少一个上乘高手差别不大，真要入了先王坟，还不如找一个摸金校尉来得实用。金不换的安排，他看不懂了。 ; 第027章 惨案! 七个人要了五间房，秦翌因为是随净心雨来的，所以也单独有一个房间。 这几日都是风餐露宿的，他也感觉到了有些累了，所以就早早入睡。 夜半，一阵凉风吹拂在面上，秦翌只觉脖子一阵凉意袭来，猛地被惊醒。 熹微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两丈外的圆桌上，依稀映衬出一个人的轮廓。 有人！秦翌瞳孔微缩，刚想出口示警，那道人影手一挥，数道无形气劲瞬间而至，透过棉被无声无色射入他的体内。 只是瞬间，他周身穴道就被封锁，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接着，那抹黑影走进床头，轻轻一提，便将他扛在了肩上。而后秦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两耳生风，寒冷刺骨。他知道自己被带离了客栈，可能还会被带离鸠花郡。 他现在状态，说没有紧张是不可能的，不过倒也还好。因为以这黑影的能力，擒而不杀，说明自己对他可能还有用，至于有什么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没过多久，黑影将他往地上一扔，同时解开了他的穴道禁制。 秦翌起身，也不管冬夜的寒风，接着淡淡月光，看着黑影问道：“阁下何人？” “你的贵人。” “此话何意？”秦翌莫名道。 此刻接着月光，他才勉强看清楚黑影的装备。一身紫黑锦袍，散发披肩，面带诡异面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诡异阴冷的气息。 “你不需要明白，今天找你，只是要让你明白一件事。” 秦翌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听着，直觉告诉他这名锦袍面具客对他没有恶意，而且看他身形，隐约间，有那么一丝熟悉的味道。 “寻找先王坟位置有其难度，但真正的考验，是如何安然进入，以及如何取得最大收获。” 这番话，把秦翌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听这话的意思，似乎对方真的没有恶意，隐隐地，似乎还有一种点播他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这可能吗？大半夜把人掳出来，只是为了提醒？ “不用疑惑，我不是你的敌人。” 秦翌想了想，问道：“虎啸山庄之事便是阁下布计？” 诡异面具客没有说话，秦翌又问：“沈善如也是阁下所杀？” “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好好运用你手中筹码，皇陵所留资源，是你命入飞龙的关键，好自为之。”说完，诡异面具客向后轻轻一跃，身如幽影，转瞬间便融入了夜色中。 秦翌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运功驱寒。他在冬夜寒风中，辨别了方向，然后便朝鸠花郡方向而去。 大半夜的，迎着瑟瑟寒风走在山道上，冷得发抖的同时，难免泛起了牢骚。就这么几句话，小声点在客栈里说了不就行了？非要把他弄到这么远的郊外来吗？ 回到鸠花郡城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只是当他回到昨晚落塌客栈的门前时，发现不知为何，这里聚集了不少百姓和武林人士，他们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杀人，惨案之类的话题。 秦翌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穿过人群进入客栈一看，一股刺鼻血腥味扑鼻而来。 客栈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秦翌依稀记得一些人的衣物，都是昨天在这间客栈留宿的人。 糟了！秦翌心头一凛，快步走向客栈内院。 在走廊上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净心雨，而净心雨的目光则是紧锁着地上的一具女尸。 秦翌没有说话，凑近一看，女尸，以及女尸附近的几具尸体竟然都是这次同行来到鸠花郡的人。 四男一女死状凄惨，尤其是那个话多的女人，整个身体被拦腰截断。 血淋淋的场景，不断刺激着秦翌的感官神经，饶是他足够胆大，但面对如此之多的尸体也不由有些发憷。 “师妹啊——”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嚎自房顶传来。 秦翌抬头，只见一道青衣白发人影，面露悲戚，双目凝着岁月风霜，悲视着眼前惨况。 一眨眼，一阵青烟晃眼既过，青衣白发之人已然半跪在那名女子的半截尸体前。 “师妹……”满腔话语，此时此刻忽觉已是无可言状。 秦翌对这个女人印象不佳，但眼前情景，也不由牵动恻隐之心。江湖无常，谁又能料到一夜未归，竟然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如果不是那个诡异面具人，也许自己也会成为这堆尸体中的一员。 “啊……好凶残的手段，你快回去禀告郡公，我们去里面查看。”客栈前院传来一个男子声音。 净心雨此时开口道：“逝者已矣，我们尚有要务在身，此地不宜久留。”她的语气很淡，淡得听不出一丝味道。 “杀人凶手！快快拿下！”下一刻，几个身着锦缎官服的差兵朝他们来奔来。 青衣人轻轻为他师妹合眼，然后低喝道：“退下！” 伴随声落，一股隐隐泛着青光的气墙凭空浮现，将数名差兵震开。 那名领头的人眼一凛：“高手，哼！” 头领举掌便攻，其他差兵退至一边。净心雨显然不打算与郡城官差纠缠，与之对了一掌后，一手抓住秦翌胳膊，借势而退，转眼凌越房顶，消散在晨雾中。 青衣人也虚发一道掌劲，顺势而走。 “追！”其他差兵作势要追。 头领挥手示意不用，说道：“他们不是凶手，纠缠无益，还是等郡公裁夺。这里死了这么多武林人士，若是参与世家名门弟子，恐怕难以善良。” 满地尸骸，粗略一看，起码有三十来具。整个客栈的人似乎都被屠戮一空，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挑衅郡府权威？ 林头领如何也想不通，与他同样的，还有秦翌。 他也想不到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发展，他被掳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净心雨带他到了郡城之外的一处坟山才停下。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夜之间会死那么多人？” “到底发生何事，请说明，否则晏某恐怕再难在皇子账下共事。”青衣人也凌空而至。 看得出来，他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除了忌惮净心雨实力外，也忌惮净心雨的武功。 净心雨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得而知，昨夜我发觉有人掳走了秦公子，便急追而去。对方擒而不杀，想必有所谋，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没有暴露行踪。但不了在半路上陷入困阵术之中，直到天明时分才破阵而出，回到客栈惨剧变异发生。” 青衣人沉吟道：“困阵……嗯……我信你，因为江湖上能在你面前行如此屠戮之举者，屈指可数。”然后他话锋一转，又道：“那你呢？被带走之后，为何平安无事？” 净心雨也疑惑的看着秦翌，她同样对这点很是怀疑与不解。 秦翌心中暗道不妙，这件事不论如何他都说不清楚了！因为不论怎么看，对方都像是有意调虎离山，将武功最高的净心雨引走，然后屠杀客栈三十多人。 对方既然能毫不留情的屠杀三十多人，那么作为诱饵的自己为什么还活命，就很值得推敲了。 那个诡异面具客的原话秦翌肯定是不能说的，因为那无疑是给自己找来更大的嫌疑，可胡编乱造的话，恐怕糊弄不过去。 他能感觉到青衣人眼中的怒火，似乎只要能确认谁是凶手，他就会立马将之碎尸万段！ 面对两人探究的目光，秦翌喉结微动，缓缓开口…… ; 第028章 青无常 “详细经过我也不得而知，半夜我被一阵凉风惊醒，随即便被人制住穴道，然后带走。恍惚间只听见有人在谈论着什么，随即便失去意识，再醒来已是不知时间，但现场不再剩余任何一人，我便循着山势回到郡城。”秦翌面露痛苦表情，似乎正在用力回忆什么。 “他们在谈论什么？”青衣人追问道。 秦翌只能继续装苦思，诡异面具客说的那番话，如果说出来只会让这两个人更怀疑自己，还不如自己瞎编。 对于瞎编，他其实很有心得。前世玩这游戏的时候，这就是他的看家本事之一。所谓真到假时假亦真，他说得很简单，也很模糊，这样就更不容易被人抓小辫子。 这样编写一个完整的故事的话，反而不完美，而且言多必有失，还是简单点好。 青衣人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但净心雨却说道：“现在首要是寻找先王坟具体所在，至于令师妹血仇，相信青门应该不会坐视才对。” “哼！敢挑衅青门，就要有被血洗满门的觉悟。但我们一门为殿下办事，殿下若无表示也说不过去吧？” “自然，我已第一时间传信于殿下。”净心雨早在发现状况的第一时间就有了应对。 “殿下如何说？”青衣人也知道净心雨与金不换是结义兄妹，深受信任，之间也有特殊沟通方式。 “我们继续任务，报仇之事殿下会另外派人配合青门行动，另外我们也需要加倍小心，不论对方此举意义何在，都已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秦翌点点头，说道：“不错，不论如何，发生如此命案，郡府不可能坐视不管。郡城戒严之后，我们就不能在郡城补给，而且郡府也可能组织高手在附近巡查，为免节外生，我们不得不远离郡城。而杀人者与劫我而去之人不论是不是同一批人，都代表他们至少已经掌握我们行走，甚至连我们目的与计划都已知晓。” 净心雨对秦翌的观点也很赞同，她想了想说道：“最大可能，还是我们行动计划已经泄密，杀手的行为只是在为我们制造麻烦。秦公子，这位是青门第三代首席大弟子，青无常。”她顺势向秦翌介绍了青衣人的名字与身份。 这个世界将名字只是代号这层概念可以说发挥到了极致，比如金不换本命叫宿斗，但他从来都是以金不换为名。净心雨是不是本名秦翌不知道，不过青无常八成不会是本名，许多武林中人行走江湖时，出于种种远远，或许会给自己取另外一个名字，也可以将这个名字看成自己取的号。 用号行走江湖者，本名如何很少有人知道，有时候甚至至交好友也不知道对方本名，因为那已经没有了意义，称号已经代表了一切。 秦翌穿越而来，名字恰巧相同。而字则是在洛阳时自己取的叫暮云，若无意外的话，这也将是一生中用得最多的一个名称。 净心雨向青无常介绍的也是秦暮云这个名字，不过青无常对此并不关心，秦翌知道对方肯定是对自己有疑虑。 他虽然不知道青无常是谁，但对青门却不陌生，前世与金不换乃是结义兄弟，对金不换大部分势力有所了解。青门是一个有野心，但没有自知之明的组织，在应天341年被金不换视为弃子，全门上下灭于九幽门之手。 这什么首席大弟子估计连灭门都没活到就挂了，不过玄古碑上留招这点倒还真有点唬人，如果是真的，那说明他武功确实有独到之处。 刚才一番话虽然是胡编乱造，但关于情形分析却是不假，刚哥诡异面具客肯定就是一个知情人。 只是他的话和行为，都很耐人寻味。让人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是敌是友。 把自己掳走是为了调虎离山，让净心雨远离客栈呢，还是只是为了救自己了？他更倾向于前者，但怎么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从很早开始就感到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从遇到虎啸山庄那三个人开始，再到沈善如家的骨骸，结义四人的往事等等。 现在或许就是那个在背后操控一切之人收网的时候了，只是自己在他的局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这很让人费解。 自己武功在武林上完全排不上号，身份也很干净，没什么太复杂的武林人脉关系……难不成是自己长得太英俊了？ “那即刻动身吧。”青无常说道。他完全视秦翌如无物。 秦翌也不在意，在两个超级高手面前，他本来就没多少话语权。他更多的是在思考这整个事件的经过，总觉得自己是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他现在不谙飞檐走壁的轻功，遇到复杂险恶的地形时，都是净心雨帮他一把的。他现在的内力虽然能够支持一会轻功，但奈何他无门无派，武馆里一般只有提纵轻身方面的书，没有真正可以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的上乘轻功。 随着武功的提升，他也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混了。武功全靠自创不太现实，纵使有顶尖内功与独特功体，但其他方面也需要兼顾，无门无派的话，怎么学那些高深武学就成了一个很严重的话题。 对此他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以他年纪，就算想加授业传武的那些武林门派也已经有些晚了。 鸠花谷离郡城距离颇远，主要开始秦翌拖了一下节奏，他不能凌空飞跃，虽然速度不慢但终究不及青无常和净心雨两人。 正午过后，净心雨在高处看了看山势地形，说道：“前面就应该是鸠花谷。” “殿下言，根据解读密文，前朝皇陵就在鸠花郡十里范围之内，鸠花谷是至关重要的入口，但具体入口需要我们查明。”青无常沉吟道。 净心雨见他面露迟疑之色，便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是，据我所知，鸠花谷内有一种名为鬼鸠的毒化，会散发一种无形毒气，让人产生幻觉。所以郡内居民皆视之为禁地，只能探听到内中地形奇诡，凡进入者十死无生。”青无常解释道。 其实他是先秦翌等人一步到鸠花郡的，只不过临时有事离开一两天，因而所掌握的消息要比他们全面一点。 “纵使龙潭虎穴也只能一闯了。”净心雨看着秦翌说道。 秦翌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同样。同时他也不由想起那诡异面具客说的话，寻找先王坟位置有一定难度，但真正的考验是如何安全进入。 此时在远处一座孤峰上，一身艳丽的流莺与矮小丑陋的枯叶盲驼正注视着秦翌三人行动。 “啧啧啧，真是冤家路窄啊，想不到换个任务，又遇上老熟人了。” “哼哼，想不到你口味这么独特，不在洛阳陪那风流倜傥的游公子，却与我来着山野之地。” “醜老怪，听说你的枯木逢春神功练至顶峰，有去老还少之功。呵呵，你觉得我这身皮囊如何？若肯将秘籍送我，小女子自当倾尽毕生所学，送你上极了乐之天，快活如仙。”流莺笑道，说话时，还原地转了个圈，婀娜身段引人遐想。 枯叶盲驼嘿嘿冷笑道：“只怕是这极乐天能上，却不能下。老朽尚觉人间多姿多彩，不想这么早就登仙。” “咿，真是不解风情。”流莺摇头叹道。 “到此为止吧，将三十余名武林高手屠戮殆尽，无一遗落，暗处的那些人比我们想得更难缠。” “呵呵，你我联手，又有什么好怕，就算对方人力在我们估算之外，要自保也不是难事。再说，不是还有八皇子的人为我们打头阵么？” “小心为上，数年布局，那些人不可能给其他人真正的机会。”枯叶盲驼沉声道。 流莺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说起来，虎啸山庄与沈善如家之事既然不是你所谓，难不成真是你那死了十几年的结义兄弟不成？” “说来也是蹊跷，她已经死了，而且并无传人。半年前，有人将沈贤弟家地契送到我的手上，我察觉事情有变。我赶到洛阳时，沈家已经荒废许久。那池塘中的尸骸我也早就发现，但内中并没有其他东西，八皇子之人如果是从其中得到线索，也必然是后来放入的。”枯叶盲驼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事情，发现其中疑点颇多。 “你既有心先王坟中异宝，为何还要投靠十皇子殿下？”流莺不解道。 “自当年那件事后，相关势力对我们兄弟的关注一直不断，以至于我们三人都不能有所动作。虎伯阳更是背离我们，自建了虎啸山庄，无奈我们只能隐姓埋名。大约三年前沈弟发信于我说找到了关键线索，我们东山再起时刻到了，让我静等他下一步的行动。” “后来你等待的，是沈善如家的地契？” “嗯，我想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才会被杀，而杀人者身在暗处，我若长居在沈善如家中恐怕会引人关注，于是我便将沈家变卖，打算暗处观察。不了后来事情超过了预期，竟然会是八皇子的势力接管下来。如今八皇子既入局，你认为凭我一人之力有可能拿下宝藏吗？”枯叶盲驼反问道。 －－－－－ ps：不好意思，更新时间不稳定，不过没办法，业余时间不多。 其实我本来不打算码字了，可是码了一年左右，发现业余时间不码字就没事干，闲得发慌，所以还是开坑了。时间不多，所以原计划是存稿的……但是我又不是能够单机的人，所以还是发了。 ; 第029章 生肖罗盘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些事终归要有结果，否则纵死也难瞑目。金石皇朝先王坟的秘密，困锁枯叶盲驼半生，哪怕明知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也只能一步步向前。 在流莺看来，枯叶盲驼的枯木逢春功没能大成，就是心中执念太过。 但转念一想，断送了前程，出卖了兄弟，背叛了师门，如果不求个水落石出，任谁也不会安心的。 “不管是谁在操弄一切，我都要将他揪出来，然后千刀万剐！” “他们要入谷了，我们是否跟上？”流莺说道。 “跟上。”枯叶盲驼说完，施展上乘轻功离开了高峰。 秦翌与净心雨和青无常走进山谷时，发现这山谷果然不同寻常，因为谷内奇石遍布，四面闪避陡峭无比。顺着山道进入谷地，好似进入了一处天然迷宫，难辨方向。 在谷底石林中穿行了几个时辰，眼看着太阳西下，三人还是不得关窍。 确切的说是净心雨和青无常两人不得关窍，事实上秦翌早在进入山谷的时候就发现山谷地形，和半年前所获得的那份地图很像。 那副地图，就是杏花村时，他所杀那五人身上搜出来的！ 又是一桩巧而难言的怪事，但最近怪事频频，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在恍惚间，他对诡异面具客的身份，有了一个相当大胆的猜测。只是，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他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眼中痛苦一闪而逝。 也许，这才是江湖的本质吧？ 净心雨一直留心于他，对于他情绪上的变化也是依稀可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天色已暗，山野之地夜晚尤其需要警惕，先寻落脚之处吧。”净心雨提议道。 青无常看了看天边那一抹红霞，点了点头。 秦翌心情低落，不发一语，只跟着净心雨两人而动。 他的异状，很快也引起了青无常的注意，不过秦翌在此行中身份较为特殊，金不换特别关照要保秦翌周全，所以青无常没有任何经过一天冷静之后，他身上躁气已退。师妹的死就交给师门负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先王坟的具体所在。 如果条件允许，直接私吞了这项秘密也未尝不可…… 三个人，怀着三种不同的心思，在一块巨大岩石上休息。 寒风虽冷，但冷不过人心，秦翌运转内力，驱逐着寒意。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对净心雨说：“借步一谈。” 净心雨看了青无常一样，然后带着秦翌飞跃到数十丈外的岩石上。 秦翌背对着青无常，取出了那张地图，说道：“这是我很久以前无意间所得，地图上的地形与此地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 “你有心事？”净心雨没有第一时间看地图，而是问道。 “没，只是想起客栈惨案，心中多了几分怅然。” “江湖路难，这只是冰山一角，若只是儿时梦想，那此时此刻，梦也该醒了。” 秦翌叹了口气，问道：“我的梦醒了，那你呢？” “此事过后，我便择地退隐。”净心雨淡然道。 “……我很想听你不染尘俗的琴声。”秦翌轻声道。 退隐之意，便是退到一处没人找到的地方，远离红尘事。秦翌此语，意有所指，净心雨明了在心，片刻迟疑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万千话语，不明而明，两人默契在心，不复多言。 “此地图确实是这片谷地的地形图。” “掳走我之人曾言，真正的难题在于如何安然进入先王坟，而非寻找。”秦翌想通牵引后果后。一颗心已凉七八分，如果说还有期待，那只能说与净心雨一同退隐的约定了。 “我找到地方即可，其他大哥自有安排，你呢？”净心雨问道。 “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自是天涯海角，循声而往。”秦翌故作洒脱一笑。 “嗯。”净心雨毫无娇作之态，平时虽是清冷，但也不乏江湖儿女干净飒爽之气。 他们回到青无常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等待天明。三人都是练武之人，秦翌武功虽低，但体质与功体都很特殊，不眠不休压力不是很大。 主要是另外两个武功高的都没睡觉，他不好意思睡觉，只能干坐一晚上，顺便调息冥思。剑法与内功还有诸多需要融会贯通的地方，他虽然心情郁郁，但也不会就此放弃练武。 这是他最纯粹的爱好，就算不为行走江湖，也不会放弃。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生在这样一个武林，武功差就是原罪！ 第二日，净心雨提议分头行动，青无常察觉到可能和昨晚的密谈之事有关，不动声色的同意了。 秦翌和净心雨都知道青无常没这么好打发，但首要是确定位置，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金不换自己解决吧。 其实秦翌心里明白，暗地里起码有不下于两批人在关注自己。金不换的人，以及那夜掳走自己的人，甚至于客栈血案的制造者以及其他皇子的人也在都说不一定。 “青无常很有可能是去通知门人，青门上下本非真心效忠八皇子，若是为了前朝遗宝，就此翻脸也属正常。”秦翌说道。 净心雨不喜俗世，但这些事情她也并非不了解，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好奇，试探性的问道：“你对青门了解多少？” “青门创派不过百年，创派者极其神秘，无人知其身份。就连他的四大弟子也未见其人，但据传，青门教祖城府极深，善于投机，视信诺如无物，有自己的野心。他与八皇子合作目的绝不单纯，不过皇子心里应该有数，不用我们担心。”秦翌顿了顿，又说道：“至于那名青无常，应该是青门后起之秀，能在玄古碑留招也证明他的武功修为绝非泛泛，若是对敌，你有几分把握？” “保守来说，十分吧。”净心雨随意道。心底却是更加坚定了秦翌为先贤转世的观点。 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自信，并非狂妄，秦翌相信净心雨的眼光，她不是一个会计较名声的人。 否则也不会同意监视游子意那种可能损坏名誉的任务。 她似乎是怕秦翌不信，又解释了一句：“他武功虽强，但身上暗伤不少，应是练功求成所致，一阕怒雷天罡曲便可激发他之暗伤。” 秦翌总觉得那个青无常不靠谱，听到净心雨这么说，他就很想让净心雨先发制人。但以净心雨的为人，估计不会无缘无故对青无常出手。 两人其实已经背下地图上所有路线，知道如何抵达目的地，但却有意在谷底石林中绕路，因为他们两个不仅要找到先王坟的位置，还需要查探一番，以确定真实性。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八皇子援兵不知何时才能到，我们始终处于劣势，不如先去目的地吧。”正午时分，秦翌渐渐感到不耐烦，提议道。 净心雨秀眉微蹙，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与金不换是用一种特殊的传声蛊进行联系。但蛊虫用之即死，珍贵异常，即便是她身上也只有带有一只而已。她现在联系不上金不换了，只能自己随机应变。 最后，两人绝对直接去地图所标注的那个地方，不管那里有什么，先看了再说。 大约到了申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石林之中犹如迷阵一般，如果不是按照地图指引，他们不论如何也到不了。 只是，眼前一切，确认两人再也没办法前进一步。 十二个狰狞恐怖的异兽铜像，被摆放在一个巨大圆形的罗盘上。异兽雕像下方的罗盘也如同勘探风水的罗盘一样，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文字与符号。 秦翌觉得这十二个狰狞异兽有些奇怪，仔细一看，才发现其实这些异兽就是十二生肖，或者说是以十二生肖为原型所创造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那诡异面具客所说的难题？ 只是这看着阵势，必然是要解开这个莫名其妙的阵局才行。 正当他沉思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打斗声音，由远而近，迅速异常。 回头一看，却见一抹艳红与一袭绿影身影交错，招招式式皆是速度之争，以快打快的路数，让秦翌完全跟不上节奏。 不过他还是认出来交战的两人。红色艳丽人影便是有好几个月没有看到的流莺，青色人影自然就是与他们分开半天的青无常了。 在他们之后，尚有另外一场战斗。其中一名驼背老者，秦翌也是印象深刻。 净心雨瞬间拉着秦翌退到一边，背后金煌琴翩然上手，凝神以待，随时准备出手。 “净姑娘，他们是十皇子的人马，快助我！”青无常高声喝道。 他与流莺交战，胜负只在五五之数，并不想拼命。流莺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人都保留了几分实力。因此看上去虽然招招快，式式狠，但实则不然。 想法，后方枯叶盲驼与另外两个青色人影的战斗则是居于下风，险象环生。 显然，青无常同门之人来了，这说明他对先王坟果然是有异心的。净心雨在犹豫要不要出手，以及对谁出手。 秦翌看枯叶盲驼虽然好几次险象环生，但似乎力有未尽，隐约还保留了几分实力，不免觉得蹊跷。 “小心。”秦翌提醒道。 净心雨也看出这两处战斗的奇怪之处，他们似乎在等待一个机会。 这里纵使宽阔，但也是山谷之中，对于净心雨来说，这里是绝佳的地势。她天罡琴曲，乃是至刚至强的音波攻击，山谷中的回声，无疑会加强她音功的霸道效果。 这也是她自信能够应对局面的原因！ 即便孤立无援，她也牢牢掌握了地利。 第030章 一剑撩风渊 就在战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道磅礴掌劲从后方石林中飞出，冲散了交战的五人。 随即，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穿着紫黑色服饰的人缓步走来。 秦翌瞳孔微缩，来人正是那晚将他带离客栈的人。 “若是想要通过眼前这道难关，便停手吧。”诡异面具客说道。 青无常与流莺等人相互看了看，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休战，只不过保持了一定距离。秦翌和净心雨也与其他人保持了一段距离，越是接近目标，一路上同行的人，就越是变得不可信任！ 这点，从青无常带了两个同门出现就已经得到了证实。 “你是何人？”青无常面色不善道。他一边问话，一边暗自运功，准备随时出手。 “眼前这个是金石皇朝的莳衍天序大阵，要开启阵术封印，需要十个不同的高手向铜像异兽灌注内力。”面具客没有回答青无常，而是直接将话题引向了大家都感兴趣的地方。 枯叶盲驼沉声道：“阁下藏头露尾，所说之话又如何取信于人？” “我出两片嘴，你出一对耳，我说我知道的，你听你想听到的，信与不信自己判断。” “哼，废言。”青无常怒喝一声，举掌便攻。 面具客脚步腾挪，以奇妙身法游走于青无常快掌之下，不接招，不应招。虽看似不疾不徐，却是处处料敌机先，巧必所有公式。 “杀人凶手，偿命吧！”青无常掌起招落，式式皆是夺命杀招。 面具客只守不攻，不乱方寸，但也渐渐被青无常看出了步法虚实。 连秦翌都看出来久战不利了，青无常不愧是能再玄古碑留招的高手，武功看似以快为主，但实际上却是快中有稳，稳中带狠，武功路数独具一格。 这点秦翌自叹弗如，不过他也没有妄自菲薄，毕竟自己正式习武练功才百年。那些基本功，对于这个武林来说，根本不算武功。 面具客也被攻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瞬息后退数丈，左掌微提，气运自生。千招万式，汇于一掌，轻轻拍出，同时轻吐一语：“退下！” 翩然一掌，竟是掌风四气，让人避无可避，青无常心头暗凛。只能纳青氛于掌中，硬接这一掌。 轰然一声，青无常被震退数步，心中翻腾不已。 净心雨、秦翌乃至枯叶盲驼、流莺等人都震惊不已，想不到这个面具客武功如此之高！ 见眼前熟悉身形竟然强悍如斯，先前自己坚信不疑的推断，竟开始动摇了……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吗？ “再来？”面具客一招立威，周身真气翻腾，欲寻下一个对手。同时，从石林中又跃出三名同样装束的面具客。 流莺顷刻间就萌生了退意，枯叶盲驼也有些迟疑。青无常则是握紧了拳头，从这些人的诡异装扮，以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烈武息，他相信鸠花郡客栈惨案的缔造者就是这些面具客。 四个面具客的出现，就算是净心雨也不由有些紧张。 唯一毫无压力的，就只有秦翌一人。他主动说道：“如此局面谅必非是为杀而来，还请说明详细。” “嗯……”面具客闻言，收敛了战意，说道：“开启莳衍天序阵，需要的是一流高手，但来了太多泛泛之辈，人多口杂，所以我便替诸位先行处理了后顾之忧。” “那便多谢阁下相助盛情了！”流莺冷声道。客栈中的江湖中人，也有十皇子的暗桩。 同样，金不换的人也隐身其中，只是净心雨并不知道具体是谁而已。这些面具客竟然轻描淡写的一句人多口杂给一锅端了，其藐视人命态度与手段让人不寒而栗。 “不用客套，若要报仇，我等随时恭候。言归正传，开启莳衍天序阵需要十名功力深厚者，以内力御动生肖异兽铜像。另外再由一人在丙午与丁末两位以生血为祭，易时改天，破百年旧封。”面具客接着，又将这个阵势的原理以及玄妙详细讲出。 如此一来，其他人也打消了疑虑，看来对方是真的了解这个阵势，并且知道如何破解。 四名面具客，青无常以及两位青门中人，再加上净心雨、流莺和枯叶盲驼，一共刚好十人。十人以天干为基，演算出此时开阵所需的位置。 最终留下马与羊之位，需要秦翌施以血祭，开启煞门。 在场十多人可以说是各怀心思，但有一点几乎是相同的，那就是打开先王坟，先行进入其中寻得至宝，其他事情以后再说。这也是大家都没有离开的主要原因，净心雨算是个例外，不过她不喜做事只做一半，现场人这么多，她不得不留下等最后结果。 忽然，一阵似是呢喃的嗡声话语，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传入他的耳中。 “稍后天序大阵运转之时，你将那枚令牌点上你的血迹，抛向阵中。红羊点命后，即可退至我身旁，否则危矣。” 秦翌微微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若想快速成长，这是百年难遇的机会，若无令牌，红羊点命将是随功力而住，你武功最低，可能性最低……我们不会害你，翌儿。”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来，秦翌回过神来，心中莫名划过一道暖流，他深深看了那名似曾相识的面具客。 千般言语郁结心头，难以言表，面具客却是不曾侧面，面向莳衍天序大阵。 他所说的令牌，肯定是指当初从那五人身上搜到的令牌。既然地图有用，那令牌也有奇用也很正常了，想来这些东西应该是在那几人死后才被放置在身上的吧？ 天将行晚，马上就要到最佳的启阵时机。 秦翌看了看净心雨，半日前一同退隐之心愿就此变改吗？ “若有意外，一年后洛阳秦月亭，不见不散。”秦翌轻声对净心雨说道。 净心雨只觉一阵莫名，说道：“我定护你周全。” 秦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一刻间后，所有人都就位，开始向铜像灌注内力。秦翌也划破掌心，将血滴在马、羊两尊异形铜像上。 随着内力的不断灌入，铜像渐渐产生了鸣动之感，脚下巨型罗盘也开始旋转。 铜像旋转、移位、定格，将前朝奇奥阵术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 秦翌抬头望天，发现天象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改变，就是不知是整个天象变了，还是只是阵法中的天象星斗改变。 天空中，十颗最为耀眼，代表着十天干的无名星辰巧挪幻变。 奇异妙境，让秦翌微微有些失神，金石皇朝还真是一个神奇的时代，竟然能创造出这样改天换地的阵法。就算只是方寸之地的改变，那也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就是现在！”密语再响。 秦翌脑中刹那间闪过净心雨清冷绝颜，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但也只是刹那，他便从系统包袱中取出那枚令牌，抹血其上，将之掷出。 然后，从阵中心身处一道红光窜入他的身体，阵法瞬间失效！ 一切变化来得太快，所有人都微微有些错愕。 枯叶盲驼瞪大双眼，惊叫道：“红羊点命，中计了！先王坟不再此地，快杀了他！”说完，率先出手。 青无常也怒喝一声：“果然一丘之貉，该死！” “嗯？好兄弟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何不将东西给我？”流莺红袖也瞬间夺命而出。 甚至于那四名面具客中，也有两人对秦翌出手。 原本打算第一时间驰援的面具客被另外一人拦下，问道：“齐天觉，你如何解释。” “让开。”齐天觉心系秦翌安慰，不复多言，举掌便攻。 而净心雨也在第一时间挑弦奏曲，以求救下秦翌。 但枯叶盲驼与青无常速度太快，眨眼之间便进入了秦翌周身丈许。 莫说现在是一前一后夹攻，就算是任何一人，秦翌都不可能能够抵挡得住。更何况不止是前后，还有流莺与两个面具客，以及两个青门之人一同攻上。 如此局面，即便净心雨来得起发招，也不可能保下秦翌。 这可以说是必死之局了！ 但是秦翌却莫名有一股感应，系统包袱中的双剑应然上手。 凭借着一股若有如无的引导，秦翌只感到一股庞大无比的内力在自己手臂上应然而生。 “一剑撩风渊！”生死之刻，秦翌无感无念，以最为纯粹心境，配合身上产生的庞大内力运出了这一式最简单，也是最恐怖的一招。 织风成渊，一剑撩原！强悍内力顺着剑锋而出，化成一道风壁。无数无迹可寻的剑气，从下而上，撩空而起，化作夺命利刃。在强大风压掩护下，剑气爆射而出。 青无常首当其冲，被无数剑气罐体，瞬息之间便被分尸！枯叶盲驼速度不及他，所以稍慢了一步，行走江湖数十年的经验让他在秦翌出招瞬间便采取守势，堪堪挡下大半剑气，抱住了了性命，但也重伤。 其余之人皆被波及，或多或少都带有剑上，流莺因为是以红袖为攻，本身离得较远，所以仅仅只是划破了一些衣物。 “是他？”流莺从青无常的死状上看到了似曾相似的画面，心头凛然，当下一言不发，转身既退。她的原则，就是绝不冒险，如果是那个人出手，她绝不敢有任何念想！不对，寄招而出，一定是那个人的手段！ 第031章 真相 秦翌一招过后，数名一流高手瞬间死伤惨重，他手中双剑也因为不堪承受如此雄浑内力而寸断。 齐天觉趁着拦路人失神片刻，闪身而过，一些来到秦翌身边抓住他的肩膀说道：“快离开。” 净心雨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她在整个过程全无损伤，如今既然已经都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顾忌。一出手便是至刚至烈悬崖，趁着山谷回响，抽身而退，紧追秦翌而去。 其实她一点也没搞清楚状况，只不过是纯粹担心秦翌近况。 刚才那道红光入体她也是亲眼所及，隐约也明白了之前秦翌对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实话说，她非常失望，因为这代表秦翌已没退隐之心。 只是她不想这样一走了之……那里不是入口的话，任务还没完成吧？她对自己如是说道。 …… “啊……首席惨死，你快回去禀告尊者。”一个青门弟子反应过来，对着同伴语带惊慌道。 “你们伤势如何？”之前拦截齐天觉的面具客问道。 “此剑气霸道非常，需调戏一刻彻底化解，否则可能留下暗疾。” “齐天觉竟然敢背叛我们，将点命令牌交给那个小子，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另外一人握着胸口愤愤道。 “鸠花郡已经戒严，他们逃不掉。我早该看出他对那名小子多有照顾，应有内情，是我失察了。让一名武功低微的小子被红羊点命，他是自找死路……” 枯叶盲驼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就已经强忍伤势，悄然离开了。现场他伤势最重，流莺又不见踪影，他一个人留着太危险了。 而这一切，都尽收在山谷高峰上的一道潇洒人影眼底。 “哎呀呀，暮云兄，你又欠我一条命了。嗯……十皇子，青门，金曦使者……这三重杀网，你还能逃得过吗？”人影无视寒冬天气，在高峰时遗世独立，轻摇手中折扇，潇洒之姿傲视天地。 …… 秦翌刚才一招过后，浑身有种脱力的感觉，两人来到一片树林中暂时休息。 “没事吧？” “没问题，只是要还这次的人情，我恐怕要在青楼长住才行了，哈……齐老板，姨母与葛……师父可安好？”秦翌语带轻松的问道。 齐天觉摘下面具，露出一副半老尊容，正是杏花村那间客栈的老板，齐老板！ “方才那招？”齐天觉还是十分不解，秦翌就算是天赋旷古绝今，也不可能半年时间把武功练到那个地步。 “寄招而已。”秦翌回想起当初离开洛阳时，游子意轻拍自己肩膀的那两下，寄招恐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只是寄招，便能一举杀死青无常，纵然有青无常轻敌因素在其中，那也足够惊世骇俗了。提到寄招，齐天觉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一个人，几个月的夜里，他按照保护秦翌，刚好遇到秦翌被血煞教高手逼杀，正准备出手时，闯入的那个潇洒公子。 当时他就觉得蹊跷，所以跟踪了那名血煞教高手，也目睹了他最后的结局。 那名游公子出手的话，却是有可能。 只是……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为什么江湖上没有听过他的名号？他也不像是那种隐姓埋名之人。 按下心中万般疑虑，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那夜你将我带走，身形似曾相识，但两者之间没有联系，我也就没有联想。直到我来到鸠花谷，看到鸠花谷地形与那张地图不谋而合时，才想到这一点。”秦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有了一点线索，再结合前因后果，推敲一番便不难得出结论。当初与虎伯阳、沈善如等人结义的第四名刀者，便是姨母吧？” 齐天觉也沉沉的叹了口气，点头道：“不错，若不是当初那场错误的相识，也不会衍生这诸多变数。江湖路难，知人知面不知心，能又能想到三名结义兄长，最后竟然会联合陷害自己？” “其实我早该想到，十夜雀丹红乃药神谷所出，药神谷速来不与武林有来往，凭借忠义堂的名声以及实力，恐怕没资格求得这毒药。所以此毒，最有可能者，便是师父所提供，目的在于布局。将虎啸山庄三人引入杏花村，然后忠义堂的人再顺势而来，反正忠义堂早被你们参透，这种安排可以说毫不费力吧。”秦翌说完就沉默了。 这时净心雨也找到了他们，见秦翌安然无事，她也就暗暗放心。而且他还一脸郁郁，恐怕心情不佳，此时也不宜开口。 良久，秦翌才继续道：“但这一步棋，下得莫名，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让我入局。包括在洛阳城沈家小院，也是你们安排的吧，不然东华楼的店小二怎么会有城墙边角下房舍转卖的信息？思念之此，我便心灰意冷，最敬重的人，却是连我也算计其中，让我产生了厌倦之心。” 说道这里，秦翌转头向净心雨致歉：“抱歉。”简单言语，却是彼此明了在心。 “你既无事，那便，好自为之……”净心雨听到了答案，便准备告辞，然后就是归隐山林吧？ 毕竟以她个性来说，并不适合这个武林，其实这些年她去意早生，只是一直羁绊于结义之情，如今抽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从此以后，可能是山水不再相逢。秦翌心中莫名一痛，想伴至妙琴声，又想辽阔江湖，难道不能两全吗？ “三年后，秦月亭，若你想听琴，便来吧。”临走时，净心雨说道。 秦翌微微点头致意，感激在心，但没有言语。净心雨轻叹一声，身如轻烟，转瞬离开了。 “花飞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雁去雁归雁不散，潮起潮落潮无眠。唉，到底是年轻啊……”齐天觉不由有几分叹息。 “呵，齐老莫要笑我，人生在世，又有几人不是在选择中渡过？只要留下一线空间，便不至于回头无岸，还是言归正转吧。”秦翌故作洒脱道。 齐天觉笑了笑，也没有深究这个话题。 秦翌继续说道：“后来经过一点时间的沉淀，我开始反思，为何是要我入局。但我思前想后，唯一的答案，竟是为了成全我，哈！细想从来，不是一直都是我一心想入江湖吗？若说金石皇朝先王坟是场造化，那这便是他们送我的造化，明白他们心意之后，我只感一阵惶恐与愧疚。我竟错将他们的之心意，当成算计。” “雪妹是见过最刚强，最不服输的人，她这一生经历太多，从封剑用刀开始，不对，甚至更早，她便不断承受着伤害。江湖路难，但她却是一直踏在这条路上，我问她为何不退隐？她说，她等的那个人还在江湖，我明白，她又心痛了……”齐天觉抬头望天，冬夜星空并不璀璨，朦胧月色中，仿佛可以看到一条倩影，迎着满身风雪，一路前行。 其实这一切很简单，成全秦翌心愿为主，复仇只其次，甚至可以放弃。在洛阳城的时候，齐天觉就一直在暗中保护他。 而莳衍天序大阵并非简单能成，所以连番布计之下，才有了刚才的场面。 不过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 “红羊点命，并非祥瑞，乃是凶兆。从此地向北而行，可见一帘山瀑。受红羊点名之人，会自然而然守其感召进入先王坟。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快走。” “另外几个面具客是谁？” “来自金曦帝国的使者，这整个计划，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 “我明白了。” [4969] 第032章 三三洗定式 秦翌心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心情也如拨云见日一般顷刻明朗。 也只能这样结果，才能解释得通一切发生的事情。要找十个一流高手并不容易，如果与别人合作，风险也很高。 之所以会引皇子势力入局，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当年逼杀雪月朦的那些势力依然还在关注这件事。而金不换与十皇子两名皇子入局，他们就变得微不足道了，江湖势力与皇子势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这两名皇子，还是有资格争夺太子位，甚至未来帝位的人！ 鸠花郡并不在任何一名皇子账，客栈血案，只不过是为了阻止皇子人马继续深入郡内。鸠花郡郡公在曾与应帝对弈数局，互称棋友，即便是皇子也不会无缘无故与郡公撕破脸皮。 全郡戒严之，便隔绝了他们的后援。 不过此法有其时限，也算是分秒必争之计。想借皇子势力达成目的，某种程度来说，无异于玩火。 秦翌了解全部真相后，心不由感慨，如果不是为了成就自己，雪月朦也不用计划这么一出大戏，还牵扯进了皇子势力。 现在首要是赶到那山瀑进入先王坟中，谁能想到之前那么古怪庞大的逆天阵法，竟然不是入口，而是给予进入权限的地方。这里离山瀑尚有三里地，要想平安到达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起码金曦帝国的那三名使者多少了解一点秘辛，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毕竟一开始是他们准备被红羊点命的。 为了能够应对状况，秦翌在被齐天觉以轻功带着赶路的同时，也在不断吸纳游子意在自己身上所寄之功力。 临行时，游子意拍了他肩膀两，两都施以暗招。 游子意武功很诡异，能够将无形内力压缩到中招者都无法自查的地方。先前那两招的内力，就全数被藏在奇经八脉的阳维脉中！奇经八脉是内功修炼的一座高峰，即便是一流高手也难有全部打通者。 一般打通任督二脉，便已经能够栖身一流之列。游子意能够将内劲寄入别人尚未打通的经脉之中，显然对经脉有相当了解，而且内功修为出神入化。 刚才情况危急，秦翌机会是本能的就用处了一招，消耗光了一招寄存之力，瞬息便重伤数名一流高手，甚至还秒杀了在玄古碑留招的青无常。 现在只剩一招之力，秦翌既然已经明白过来，自然不打算像刚才那样一招挥霍。 他将那股强悍劲力导入自身气海之中，不顾内功属性不同会造成的伤害，打算强行借用这股不属于他的内力！ 这对于他本身经络损伤不可谓不小，但前路渺渺，他必须要有自保的力量，起码不能做齐天觉的累赘。 如此借调之法，饶是以他特殊体质，也不由感到一阵煎熬，那感觉好似要将浑身经脉撕裂一般。 更让秦翌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毒焰功竟然化不掉游子意内力中的霸劲，只能任由其在内体游走肆虐。 不过，虽然霸劲肆虐带来了极大痛苦，但给秦翌功体带来了临时助力，也是十分显著地。 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即战力，配合自己剑法，不贪战的话，或许能够突出重围。 此时受到功力加持的他，耳目已然更上一层楼，附近林中隐约传来的声响，无疑是在告诉他，他们已经被追上了。 蓦然，一名面具客从左侧树丛中窜出，举掌便攻。 齐天觉身法妙绝，但轻功并非绝顶，带上秦翌就更慢了，无奈之只能停应战。 秦翌先前双剑早已被震碎，此时便又从包袱中取出了两把，朝另外一名面具客攻去。 秦翌主动请战的行为让对方微微有些诧异，毕竟论武功，他无疑是最差的。 不过他也没有一点轻敌的意思，毕竟江湖上因为轻敌而阴沟翻船的例子简直数不胜数。 金曦使者武功皆是以拳掌为主，内劲外发其威力丝毫不逊于普通人手中利刃。 秦翌剑法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变化无穷，而且受到游子意寄存内力的加持，威力更是不可小觑。 两人一时间竟是不分上，秦翌剑路平实，金曦使者掌出刚强，硬接双剑锋刃而不伤，让秦翌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能被拖在这里……不对，他的掌法有问题。”秦翌心念电转间，惊觉自己剑路竟然有不受自己控制的趋势。 “小心，他们内力有侵蚀化消其他内力的功效。”齐天觉提醒道。 蚀金功体？秦翌突然想起了前世一种很出名个功体，它的特点就是腐化，侵蚀其他内功，尤其能克制护体罡气一类的护身内功。不过这门武功很难练，金曦使者可能只是初窥门径，而且他们肯定没有练全，不然侵蚀速度不会这么慢。 没有通过穴窍所散发而出的内力，在出体时就会消弱五分。秦翌此时的内力乃是游子意所留，其性质虽然霸道绝伦，但毕竟只是残留，难以持久。 如果没有散体而出的那层内力保护，光是金曦使者的掌风都可能会伤到自己。毕竟他不是横练高手，体质虽然不错，可也强太多。 十皇子的人随时可能赶来，青门之人也必是想杀自己而后快，自己刚才可是杀了他们第三代最杰出的弟子……虽然是游子意留招，但这仇肯定是往自己头上算。 而且，说不定八皇子的麾其他人也会过来，心念至此，秦翌知道当断不断，等可能就前进无路了。 “三三洗定式！” 秦翌双剑并行，隐含道意剑招，应然而出，双剑并行迎上凌厉掌风。 于剑法言，洗者，乃剑锋往来摩动也；于道家言，三三之数，乃万物之始也。 这招是秦翌根据前世所学所见道门武学，融会贯通而成，虽然粗浅，但也不失道门武学意境。 金曦使者掌法精妙，面对平白无奇一招，打算一掌虚接，一掌攻敌。 却不料双剑上夹击，一只手臂瞬间被洗式夹控。双剑贴着手臂护体内劲顺兴而上，紧锁腋与脖子两处护体内劲薄弱点而去。 金曦使者徒然一惊，不得不收掌防御。 但秦翌却在同一时间错步而上，舍弃了双剑，又从包袱中取出了一柄单剑，洗撩剑式并出，划破了金曦使者左肩。 一招得手，秦翌不再连招，毫不迟疑的后退。 齐天觉一掌逼退与之对战的金曦使者，然后退到秦翌身边，虚发一招后，带人离开。 两名金曦使者正欲再追的时候，中剑的那名金曦使者突然惊叫道：“剑上有毒！此毒霸道，快助我驱毒！” 秦翌面露幽绿之色，急忙收敛内息，压抑爆窜在体内的毒息。 这是运转焰息毒流体所产生的负面效果。当然，这并非是功体缺陷，而是因为体内有不属于功体的内力才会导致毒流乱窜。 第033章 血煞教主 游子意轻摇折扇，背寒月，迎霜风，一派潇洒，超然物外。 然而脑中，却是千思万绪，过往无数画面干叠，远非一句前世今生能够言明。百年光阴，恍如虚度，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那抹背影，不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无迹可寻。 随即，一眼凛，怒然自语：“时间太久太久了，久得我都已忘却了自己。但不管你是谁，终有一天，我会将你揪出来！” 怒颜眨眼既过，随后又是一片悠然姿态。 他侧目看向那帘巨瀑，耳中不存发聋振聩的落水声，似是嘲讽，又似是感慨：“应劫而起，又应劫而终，所谓金石，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哈，你们的国号，只是用来反讽的吗？” 忽地，风中传来一丝躁气，游子意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嗯？来了一个麻烦的人物，看来在此坐等是不行了，哎。”语毕时，人已化作一道残影，消失无踪。 …… “齐老，离开树林。”秦翌突然说道。他猛地一下想起了离开洛阳时那个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如此情况何其相似？ 齐天觉虽觉有几分莫名，但还是果断照办，飞身纵上树顶，快速朝林外移动。 就是这时，一道炽烈焰光携滔天热浪，如坠落陨石，从天而降，气势滔天。齐天觉带着秦翌施展绝妙步法，闪避漫天火雨。 “留下红羊之气，方有活命之机。”雄浑声响，震天裂地。 只闻其声，秦翌便惊觉体内内力失去控制，爆窜不已，难以压制。 此时，漫天火雨中，凌空降下一道暗红身影。红眉赤发，双眼明如火炬，身着霸气红甲，面容刚毅，不怒自威。 “赌徒总是希望以小博大，但最后无不满盘皆输。凭你们，也想例外吗！”赤发狂人眼露睥睨之色，视秦翌与齐天觉两人为无物。 “不妙，是血煞教教主。”齐天觉惊声道。 秦翌也是心头暗惊，前世没见过血煞教主，但却听说过，因为血煞教主乃是十皇子的母系人马。应帝风流，但也极有品位，所立之妃都是当世闻名的没人，膝下共有二十八名子嗣，也都是不同出身。 十皇子之母，便是出身血煞教的血煞教圣女！秦翌想过这次行动的凶险，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凶险。 现实终究不是游戏，不会考虑你的自身情况，永远给你安排与你等级境界相仿的怪物。原本以为危险是在进入先王坟之后，哪成想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引皇子人马入局，果然是引火**的一招臭棋，但事已至此，齐天觉心有觉悟，无奈一笑。 半里外的树林内，青门与金曦使者同时来到，但都不敢靠近，因为血煞教主亲临，若是贸然现身最大的可能便是魂断于此。 齐天觉不复多言，提掌便攻，招招式式皆是夺命狠招。 但血煞教主却是掌奇沸血腾炎之功，轻描淡写应招，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秦翌想出剑相助，却是发现自己完全无力插手。双方交战方圆一丈之地，都是宣泄而出的内力，没有相当的内功修为，贸然靠近就是送死。 而且游子意寄招内力正在不断消散，寻常剑招要想伤到血煞教主这种级别的高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血煞教武功以血气为主，据传这个教主是血煞教百年不出的天才，他集合血煞教本身武学特点，然后又另辟蹊径自创了独门内功，沸血腾炎功！ 其内功原理与秦翌神农毒焰功有异曲同工之妙，运功只是浑身会散发出炽烈高温，同时配合血煞教蕴血之法，让自己内功源源不绝而出。 只是几招来回，秦翌就判断出齐天觉定然不敌血煞教主，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堂堂国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就算前朝遗宝，也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吧？ 但再多疑问也得不到答案，现在唯有脱险才是关键。可这上天下地，哪里来的生路？方才天降火陨已点燃四周树林，熊熊烈焰之下，就算没有血煞教主，也难有生路！ 齐天觉与血煞教主交手不过十招，便落了下风。 面对血煞教主这种天下间屈指可数的高手，即便是齐天觉，也难以应对。 秦翌看得焦急在心，却没有任何办法，树林化作一片火海，将夜空染红。不断从身体流出的汗水，是在烈火中不断被夺走的生命元素。 前方齐天觉也感觉燥热无比，他练得是掌法，与血煞教主近身缠战，所受压力可想而知。而那路奇妙身法在酣战中，也逐渐被窥探到了秘密。 齐天觉突然掌化手刀，锐金掌劲以掌沿投射，往血煞教主喉部而去。突尔变招，以奇斗强。他这出其不意的一招，让血煞教主眼一凛，首现认真神色：“喔？还有吗？” 血煞教主掌腾血焰，接下这一招，随即右掌成拳，眨眼之间，一拳便印在齐天觉胸口。 “我也会变。” 齐天觉被击退数步，只觉心口一阵灼热难当，难再提力。 “我厌了，游戏就到此为止吧。”血煞教主双掌运化，两道掌劲飞出。 一掌飞向重伤难愈的齐天觉，一掌锁定被火海围困，进退无路的秦翌。 秦翌看着铺面而来的滔天烈焰，此刻竟是心如止水，丝毫没有生死边缘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心境将有突破，武学之道能可再上一层楼了。只可惜，这楼还没上去，就要塌了。 这种瞬间顿悟，玄之又玄，无迹可寻，无可捉摸。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细水长流，而现实的情况是，火焰正排山倒海而来。 即便心境有所突破，也不可能马上功体暴增，当下这杀招。 此刻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江湖果然不好混，尤其是武功低的时候，真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练功，练好了再行走江湖。 多少少年高手是在江湖历练中魂归天涯啊，自己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作呢？要来争什么机缘，这点斤两，果然是找死来的。 只可惜自己作死，还连累了齐老板，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关系，按照雪月朦他们原本计划，可能不会这么冒险吧？毕竟他们的目标是报仇，夺宝什么的，纯粹是为了帮自己…… 就在他放弃生念一刻，一道超逸身影，如流星一般眨眼即过。再定睛，两道夺命掌焰竟然消弭无踪。 潇洒人影，轻摇折扇，嘴角轻扬，淡风素颜，一派从容。 “啧啧，你很冷吗？升这么大的火，整个山都要烧掉了。”游子意说着，还加速扇了几下折扇，一副责怪的表情。 血煞教主面色不善，心知来人不凡，身体微倾，化作一道流火焰光。一拳击向游子意，是探敌，也是杀敌。 游子意折扇异手，左掌微摆，秦翌从斜后方看去，好似有一股无形气流正往他手中汇聚。 随即，掌拳相接，一股风旋自两人周身形成，向外扩散，数丈之内的大火被这股掌风转眼扑灭。 “咦，你出石头，我出布，你输了。”游子意说完，手臂一震，霸道绝伦的内力倾泻而出，瞬间将血煞教主震退数步。 “你！”血煞教主面露诧异之色，他没想到内力比斗竟然会逊人一筹！ “我什么，暮云兄你说，布是不是能赢石头？”游子意回头问道。 刚刚将齐天觉扶起的秦翌，一听游子意这话，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他点点头道：“是……” 剪刀石头布，布当然能赢石头，但问题是你们不是在玩剪刀石头布啊！ “嗯……教主承让了。暮云兄我们走。”游子意收起折扇，对血煞教主抱拳道。 “胡言乱语弄什么玄虚，今夜谁也不想活着离开。”血煞教主只觉一阵羞辱，游子意浑不在意的态度，与刚才的自己何其相似？ 他身为当朝国舅，一教之尊，怎么能容许被别人轻视？当即欲再祭杀招。 游子意看上潇洒忘机，不拘一格，却是锋芒暗敛，这点秦翌尤为确认。 “既然如此，那暮云兄先请一步吧，一年后江山醉梦亭再会，不可失约，你可是欠我两条命咯。”游子意当然知道血煞教主不是等闲之辈，今天这阵势，他要是不认真，不出手，对秦翌与齐天觉来说就是死局。 不等秦翌作答，他便轻挥折扇，以一股圆润绵柔之力，将秦翌与重伤的齐天觉送出了火海树林。 “哪里走。”血煞教主正想追赶。 游子意一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只见他收起玩世之姿，剑指凝气，向地一挥，画地为界。 “此线为界，越界者，唯有——剑下亡。”话音落，折扇抛天，天际忽降金雷劈中扇身。 就在金色电茫消失之时，但见一口绝世王锋从天而降，钉立在界线之后。王锋落地瞬间，惊起一阵无名狂风，狂风过境，摧枯拉朽，周遭地形因这股狂风而胚变，附近树木与火势也随之消失无踪。 剑锋不出，其茫其威已是震慑尘寰。 血煞教主惊愕之后，竟然单膝跪下，其余各路人马，除金曦使者外，皆全部跪下，以示臣服。 “中原好客，但不好有所图谋的外域之客。”游子意冷然道。 “啊……你是……呃！”金曦使者话语未尽，已是身首异处。 “我要保的人，谁也动不了，离开吧，此事到此为止。” “……是！” 第033章 云中虚境 秦翌背着齐天觉，凭着一口将散不散的内息，压下内伤带来的痛疼，全力奔逃。他循着方向与越来越清晰的水声，终于到达在三刻之后，到达了瀑布所在。 身上红羊气息，受到瀑布地下冥冥之息感召，几欲攒体而出。 秦翌将齐天觉放在岸边一块青石上，问道：“齐老，你感觉如何？让我为你疗伤。” “没事，只是胃病，老毛病了……你快进入吧。潜入水底，有一石门，你红羊气息能够将你安然送入其中。记住……内中所有东西，不可尽取，凡事留有一线，才不会有山穷水尽的时候。另外……内中并未设置机关，但进入其中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否则便要被困至下一红羊劫才能得出。”齐天觉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道。 秦翌看出了齐天觉手受伤颇重，不由分说便为他诊脉。 “啊，脉息狂乱，五脏俱毁……怎么会这样？”秦翌愕然道。 “呵，倒是忘了你这个小神医了，瞒不了你……能死在这个地方，上苍也算对我不薄了，不用关我，你快进入吧。”齐天觉咧嘴一笑，却是咳出了不少鲜血。 秦翌纹丝不动，他知道齐天觉已经回天乏术，但不论如何他都不愿，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老实说，他与齐天觉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齐天觉在杏花村中化身为土家客栈老板，虽然时常来药铺，会经常照面，但彼此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秦翌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雪月朦和葛全云，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齐天觉为他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只是，他能做什么？或许，能做的，只有陪他这最后一程。然后转身，记住他的仇，来日一雪此恨！ “你还真是难缠……你是不是对我的身份存有疑惑，为什么我会与金曦使者同路？”齐天觉见秦翌毫无去意，索性靠在青石上，抬头看向漫天星斗，缓缓说道。 秦翌点点头，没有言语……他并非不善言辞，只是每每到这种情绪波动的时刻，便会感觉词穷，只剩各种情绪盘结心上，难以言明。 “因为我本是金曦帝国之人，金石皇朝的后人。” 秦翌其实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如果不是金曦帝国的人，也不会和金曦使者走在一道。 “当年我们四人奉命入中原寻找先祖遗宝，在洛阳与你姨母等人相识，这本该是一场简单的交易，却因为种种原因，演变成……其实陷害她的不止是她的结拜兄弟，还有我们，我们在中原行动不便，需要一个机会化明为暗……” 齐天觉断断续续的说着，秦翌也听出了大概。化明为暗的代价，就是需要牺牲其他人，而雪月朦就是那个牺牲者。 详细经过秦翌不得而知，齐天觉越说，气息越是微弱。秦翌只知后来齐天觉无意之间发现了隐居在杏花村的雪月朦，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原因，从那之后他便与雪月朦成了同路人。 “她至今仍是不知，当初消息泄露，其实是我们有意为之，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就是她……咳咳……请带我转达歉意，我至始至终，都欠她一句抱歉……不要辜负她的期望……”齐天觉说着，突然脸色一变。似是回光返照一般，掌提柔劲，一掌将秦翌击向瀑布之中。 “齐老！”秦翌惊愕不已。但已经无济于事，靠近瀑布之中，身上点命红羊气息骤然爆发，将他拉向湖底。 记忆中的最后一眼，是齐天觉那好似解脱般的笑容。也许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吧？不论雪月朦计划多么周祥，但没了齐天觉就是一纸空谈，因为葛全云并不会武功，不可能执行太多的事情，提供雀丹红毒药已经是极限了。 明明没经历多少，为什么会有一种心累的感觉？秦翌不知。落入水中的身体，受到一股无名之力的牵引，快速沉入水底，然后穿越了一道石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 游子意信步来到瀑布边，看着已断息的齐天觉，轻叹一声。然后将他收埋在岸边树下，以指剑削出一块墓碑，墓碑上没有刻名留字。 “嗯……事以至此，暮云兄，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游子意沉吟道。 但时间转眼即逝，破晓时分，闭目静待的游子意猛然睁开了双眼，微微一叹：“三个时辰已过，人迟迟未出，难道是我错算？罢了，他应该不至如此命薄，日后再行关注，搁浅半年之久，也是该进行任务了。” 游子意临走时，又看了那无名墓碑一样，眼中不知是在思虑什么。然后步一踏，身一倾，瞬间化影，消失无踪。 …… 秦翌身形莫入黑色石门之后，不知过来多久，醒来时，惊觉自己竟置身云雾之中。 入眼一片白芒，一点也不像是地底坟冢的样子，更像是在行在云端，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行之无路，观之无穹，秦翌漫步其中，渐渐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人在孤独无依时，最易生奇想，秦翌恍惚间，耳边似是响起了前世故人声音。 迷眼雾中频眺，往事几多缠绕。人近际天何处去？心雨潇湘同调。纷乱的心虚，勾勒出前世今生种种。 人生在世，若真能尽舍前尘，那也许就不会再有烦恼。 秦翌心有所悟，暗想这可能是一道考验，往事不可追，即便再多经历，再多故事舍不掉，放不下去，也只能向前走。 他不在盲目前行，而是盘腿坐下，心中默默念起静心诀。 静心诀这门内功经过他很长一段时间的专研，最终被定性为清神明心的口诀，虽然不是直接修炼其内功竟要，但配合自身功法，静心之法亦有奇效。 良久，当秦翌再度睁眼时，眼前迷雾自销。 此时的他正置身于一座湖泊边上，湖边树木繁盛，清风徐徐，让人见之心仪。 秦翌却是再次闭上眼，继续默念静心诀，数刻之后再睁眼，却还是这副光景。 经过几番尝试之后，他十分不解的走到湖边，看了看水中倒有。 是自己没错，但这环境还是不对啊！自己身处先王坟，理论上应该是在墓中，或者地宫里，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山清水秀，清幽超俗的景致？ “观影元非有，观身一是空。如采水底月，似捉树头风。揽之不可见，寻之不可穷。众生随业转，恰似梦寐中……施主幸会。”忽然，一个金色光球从湖中浮现，飘在湖面之上。 护体神光？秦翌心头暗凛，对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第034章 皇城诡事 “师太，幸会。”秦翌双手合十，微微欠身施礼道。 “施主因何而来？”金色光球问道。 “应劫而来。”秦翌想了想，说道。 金色光球轻咦一声，又问：“为何是应劫？” “红羊劫气，点命吾身，自是随劫。但身虽是随劫而来，心却是求缘而至。”秦翌从容对答道。 机缘也是缘吧？秦翌前世就有丰富的与npc扯皮经验，现在一切成真，面对这个武林中的各式人物，他基本都能与之交谈。 和佛门中人谈话，那自然是要谈出禅味才行，不然就显得自身没格调了。秦翌不懂禅，但大概知道佛离不开的两件事——缘与劫。 “你可知你所应何劫，所寻何缘。” “不知，亦不得而知，一切随缘。” “即使如此，随贫尼来吧。”光球说完，便向湖心飘去。 秦翌茫眼四顾，发现根本无路可走，只有眼前如镜般平静无波湖面。他心有疑惑，但也有所猜测，试探性的踩了了湖面，发现和平地差不多。 缓步在湖面之上，秦翌心有所感，明白此去无期。 或许再归时，已经人事已非，前方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难以分辨利害的际遇。 不知为何，他发现自从离开杏花村之后，自己变得感性多了。以前在杏花村时，练功、学医、采药便是他生活的全部，闲暇时即便思绪飘飞，最多也是想，或者说憧憬武林。 想去更广阔的天空，天南地北，游戏山水。 可自从到了洛阳开始，便身坠算计迷惘，自己虽是以不变应万变，而且最后结果也证明所谓算计并非恶意。 但那种时不时会涌上心头的无力与疲倦，总是充斥着内心。 按照年龄来说，自己现在应该是十八九岁，还未及弱冠。如果放在前世，不是叛逆期就是迷茫期，这种状态倒也正常了。 “呵。”想来想去，原来自己并没有过人的心志什么的，还是原来那个游戏里功成名就，现实中高低不就的青年。两世为人也不过如此，秦翌不仅轻笑一声。 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秦翌也干脆不去细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是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秦翌到现在也看不懂，看不明白。 护体神光并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可以有的，它是一种特殊的修行状态。如果细究世界观的话，这个武林可能说比一些玄幻小说里的世界还要离奇，武之一途玄妙非常这些就不说了。 人死魂消，人生魂成，如同落叶化泥再润万物，并没有传统认知中的灵魂轮回。但相对来说，人们较为长寿，而且有一种特殊的秘法，可以转化形体，化为光体，与世同沉。 人的武功境界修炼至先天之后，便可以用这种方式化身成神光体。神光体状态下，寿元不再流逝，但同样的，修为也不会增加，同时功力也会十不存一。即便再凝聚真身，也需要一定时间恢复功体。 不眠不休，同时也不再练功精进，无时无刻保持清醒的意识，是相当考验人精神意志的一件事。人之一生，只有一次化成神光体的机会，一般来说，只有隐世先天会以这种状态存在。 在先王坟中能遇到一名隐世先天，而且看样子还是佛门中人，这让秦翌怎么想都不对劲。 走着走着，秦翌忽然注意到脚底的湖面下，有许多残破的兵刃，刀剑枪矛戟……所有能想到的兵器，几乎都没看到。 “施主，此去无期，贫尼需向你说明一些事。”前面的光球突然说道。 “愿闻其详。” “施主此刻心间，必是疑惑此地为何是这副光景。” 秦翌点点头，金色光球继续说道：“丙午、丁未是中原发生灾祸的年份。天干‘丙’‘丁’和地支‘午’在阴阳五行里都属火，是以为红色，而‘未’这个地支在生肖上是羊，故而每六十年出现一次的‘丙午丁未之厄’，便被称为‘红羊劫’。” “红羊起劫，天下罹难，或以人祸，或是天灾，但遭殃者无非苍生。惜时红羊年，乱象迭起，又逢异邦滋扰，民不聊生，故三教商议，延请金流世家出世定江山，助苍生度厄。此为金石皇朝开创之因，然金石皇朝因劫而起，也因劫而终。金流家的起落，三教要付泰半责任，因而有了眼前景物。” “金流家？那金石皇朝是如何覆灭？” “关于这点，贫尼也不得而知，数甲子前领命顾守此地以来，未曾入世。”金色光球说道。 数甲子……一甲子是六十年，也就是说这位师太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四百年了？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一般来说化作神光体的都是教派分子，起码人家不练功的时候，还能慢慢参与道法佛法什么的不是？要真什么都不干，一般人肯定是呆不住的！ “此地是为延续金流奇学而创，名唤时衍古境，乃是三教术法结合金流世家独门时规之术而成，介于虚实之间。虽是地底宫穴，但同时又自成天地，此镜便是越界之门，穿过此镜，便是金石皇朝。待你功成之后，回到原点贫尼会负责带你离开。”金色光球说道。 秦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面从湖中冒出来的镜子，还有湖底的残破兵器，若有所思。 不过他也没有停留太久，不一会便默不作声的朝铜镜走进，丝毫没有持有，一下子就穿过了镜面，消失在湖面。 …… 时衍古境，虚实之间，没有任何时间上的延迟，秦翌一跨步，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矗立眼前，脚下是纯白色的石板路，自己立身所在，是一处高台。而目之所及，皆是宏伟的宫殿，如同海边波浪，层层叠叠。 抬头一看，太阳正立头顶，向左百丈开完是一睹百米高墙，隔绝着皇权与凡俗。 这就是金石皇城？秦翌步下高台，四下张望，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应天皇朝的皇朝前世他去过，至今记忆尤新，当时他还感叹游戏美术组里有大师，设计得真大气。 现在一看金石皇城，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压下心头震撼与疑惑，他开始在皇城之中搜索起来，不出所料，这里果然是空无一人。 说实话，这种宏伟皇城之中找不到一个活人，比刚才在迷雾中、在湖边还要慎得慌。他也说不好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但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毕竟之前算是在野外，下意识会觉得没人也正常。 但现在身处皇朝却不见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走了一会，他来到了一个满是灶台大房子里，估计这里就是御膳房吧。但诡异的是这里许多菜板上还有切了一半的菜，灶头也有折断了，却还没有送入灶口的柴火。 好像就是突然之间人全部没了…… 到了御膳房，秦翌才觉得自己饿了，但那些才处理一半的食材他没敢碰，而是从系统包袱中取出了之前准备好的干粮。 好在他胆子够大，虽然到处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但这还吓不到他。 离开了御膳房，又来到了一座小湖边。他是看见这种人造小湖就忍不住来看看，洛阳那边的小池塘里挖出了几具骸骨，刚才那个可以行走的怪湖里有无数断裂的兵器，这湖里不会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看着清可见底的湖水，实在不像是有什么东西的样子，才收回目光。 之后他又继续在皇城中转了好一段时间，寝宫，藏书阁，兵器库等等之类的地方都看了个遍，但无一例外，这些地方都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而已他的武功来说，根本不足以以外力强行破开大门。 因为这些宫殿竟然是用金刚石做成的！ 此时他正在在藏书阁面前一筹莫展，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你想进去呀？” 秦翌心头猛地一抽，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所谓人吓人吓死人，而且还是在这么个鬼地方，之前没有一点征兆，换个有心脏病的估计能直接给吓死了。 惊退的同时，他也看清了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身边之人的样貌。 来人年似碧玉，衣着金缕，青丝如雪，明眸皓齿，美如天仙。但她的眉宇间带着一丝警惕，警惕中，犹有三分期盼，看得秦翌一阵莫名。 “你是从何处来的？嗯……你告诉我，我给你开门，我有钥匙。”少女说着，拿出了一把金色钥匙晃了晃。 秦翌快速整理了下语言，刚想开口，忽然少女脸色一变，然后神神秘秘道：“是不是一个尼姑把你骗进来的？” 秦翌愕然了，不是他智商不够，而是一切发展都超过了常理，完全无迹可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趟先王坟，或者说金石皇城之行，恐怕也不会是之前想的那样单纯的。 现在的情况，和原来的预计的陵墓寻宝完全是两个概念！ “她是骗你到这里来学东西，然后等你出去了，就将你杀掉！丢入湖底！你看湖底是不是很多毁掉的兵器？那是幻术，其实都是死人！”少女突然面色阴沉的说道。 “咦，好可怕，钥匙给你吧。”然后她把钥匙丢给秦翌，转身就跑。 秦翌几乎是同一时间追了过去，但一拐角，他就愣住了，因为之前相距不过两米的少女，一拐弯就不见了。 他隐隐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抬头一看，依然还是正午。 这里太过诡异，诡异得连一向自认为胆子不小的秦翌，都觉得有点慎得慌。 第035章 好多秘籍 ps：本章补昨天的，昨天没更新~求推荐，求打赏~ －－－－－ 那名少女既然消失无踪，秦翌也没有继续寻找，而是用钥匙进入藏书阁，内中藏书不下万卷，涉猎颇广，从天文地理到诗词人文。 秦翌来到这个世界后，对看书这事也格外上心。以个人爱好来说的话，首选是游子意作品那类书，咳咳……其次是史书，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也是有利无害。再次是诗词歌赋一类，这个武林总体文化程度还是偏高的，高手多多少少都有附庸风雅一番。 坦白说武功秘籍他是真不喜欢读，因为那比诗词什么的还要费脑子，而且枯燥泛味，但矛盾的是，他最想找到的恰恰又是武功秘籍。 藏书阁内没有想要的武功秘籍，没过多久他便退了出来。 接着又继续在皇城中探索，中间还顺带去了趟茅房，值得一提的是，他总觉得这茅房有一点奇怪，他会下意识的避开靠右边的那几个坑。这感觉和那片人造小湖有点类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但看半天也没什么发现。 继续探索这座空旷皇城，秦翌渐渐感觉体力有些不支了。 虽然天空中的太阳一直不动，好似时间从未流逝，但秦翌还是能够感觉到疲惫，他估计已经连续走了好几个时辰。 身处于这种环境中，即便再怎么小心谨慎结果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想了想，他找到一座寝宫，进去休息了。 在睡梦中，他恍惚看到自己来到一处幽暗无光的地方，但身边时不时能够听到脚步声，甚至有时候，能够感觉到人的呼吸声，而且近在咫尺！ 他在黑暗中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被“人”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正蹲着一个人。 那名少女不知从何处而来，此刻正用手托着下巴说道：“大白天的你竟然能睡得着……哎，看你在这里瞎转，你想干什么呢，我帮你好不好？” 又是那个神秘少女，秦翌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但还是强自镇定道：“姑娘是……？” “金流玺玉，叫我玺玉就好了，你呢？”玺玉问道。 “在下姓秦，名翌，草字暮云。见过玺玉姑娘。”秦翌见礼道。 对方既然姓金流，想必应该是金石皇朝的皇亲，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他还是决定先做做样子。 “嗯？说话这么酸，你是秀才吗？看上去不像……那我便叫你暮云哥哥吧。”玺玉眯眯眼说道。 江湖人行走江湖名号一般都很简洁，反正都是“艺名”，不必深究。但如果像秦翌这样报了全名的话，还是要称呼别人字号，否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比如游子意就是一直叫秦翌暮云兄，就是因为这样。秦兄略显生分，翌兄又十分不礼貌…… “玺玉姑娘，敢问……” “是玺玉，姑娘去掉。你是想问我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吗？我可以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有吃有喝，你干脆留下来陪我好了。”玺玉瞪着那双大眼睛，模样煞是可爱。 秦翌不急不缓道：“玺玉姑娘似乎对这里很了解，能否解我心中疑惑？” “姑娘去掉！来这里的人，不是求财就是求学，跟我来吧。”玺玉说完，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秦翌有点跟不上对方节奏，他完全看不出对方所思所想为何，有什么目的。 可此时此刻除了跟着这个叫玺玉的神秘少女，也没其他办法，继续自己一个瞎转？那得转到什么时候，这皇城不小，建筑都差不多，他也不清楚到底走过多少地方。 走了好一会，玺玉带他来到一座宏伟宫殿前。 “殊珍殿？”秦翌看着宫殿上的金字牌匾，奇怪道。因为如果这里作为存放宝物的地方，那也太大了点。 玺玉却是没有接话，不知从哪里取出把钥匙，将门打开，直接闪身进去。 秦翌没有迟疑，也跟了进去。 里面同样金碧辉煌，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大殿十分空旷，只有寥寥几件东西摆放在其中。 而玺玉看都没看这些东西一眼，径直朝一面墙走去，不知是触碰了什么奇怪，一道石门缓缓打开。然后她从里面拖出来一个黑色箱子，在里面翻找起来。 “这个给你……这个……还有这个……”玺玉一边在箱子里翻阅书籍，一边将一部分书丢给秦翌。 不一会，秦翌就接了将近十本书。 他此刻心情很古怪，总觉得一切似乎很荒诞，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手中那些书籍，看封面的书名都能感受到其中不凡——《天干经武·甲子乱神篇》、《九宫太乙·八运算》、《天干经武·癸亥残雪篇》、《三尸血枯掌》、《残风诀》、《祝融手卷》、《子丑孽噬图》…… 一堆看上去牛逼哄哄的书，就怎么堂而皇之的被玺玉丢了过来。 “咦，好像少了很多啊，天干经武原来有十本的，怎么就两本了。”玺玉面目疑惑的站了起来，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秦翌则是没有言语了，还是那句话，不是他智商不够用，而是发展太诡异。 玺玉并没有考虑到他的心理因素，而是拉起他就离开了殊珍殿。 在永昼的皇城里，秦翌完全没办法分辨时间，只能跟着玺玉熟悉皇城。 在玺玉的引导下，秦翌将坤舆宫作为自己休息的地方。 只是有句话他憋在心里面很久了，一直没机会问，在确定暂时居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玺玉，你对入口那位师太了解多少？” 玺玉一听，脸色一变，阴冷道：“不要提她，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妖婆，你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离开的话一定会被她杀死的！对了！我想起来了，另外八本天干经武是被其他人带出去了……不对，是被那个老妖婆拿到了，她把所有人都杀了沉尸湖底！” 不知道是语气的缘故，还是自己心里暗示的原因，玺玉说这话的时候，秦翌有股阴寒透骨的感觉。 “暮云哥哥，你饿了吗？我们去御膳房吃饭吧。”玺玉突然提议道。 秦翌想起御膳房那诡异的状况，下意识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哦。”玺玉轻描淡写应了一声，然后竟然真的自己离开了房间。 秦翌心中一动，快步跟上，出门一看，玺玉果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玺玉的诡异之处太多，无从入手查证，而且秦翌有种直觉，他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抓紧时间练功才对。 至于离开，三个时辰已过，齐天觉之前所说的出路已经断绝了。他现在毫无头绪，本身有偏弱，没有必要在这么方面太过纠结。 反正存粮不少，完全耗得起。想到这，他又感觉饿了…… 吃饱休息，再次醒来后，他便开始了潜心练功之旅。不管这里有多么诡异，反正他就这点本事，担心和不担心，忧虑和不忧虑也没差别，不如先好好练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玺玉丢给他的那些秘籍，他做了一番筛选。 《子丑孽噬图》是一份机关团，用来制作一种子丑孽噬的东西，根据书上的描述，这是一种很恐怖，融合的异端术法与机关术的东西，外形类似老鼠，能够蚕食人体内力，并化作自身动力。 这东西一旦成群，将是武林中人的噩梦，一般高手难以应对。 《祝融手卷》是熔炼手法，属于铸造方面的奇书，秦翌暂时还没有全线发展的打算，也只能搁浅。 而《九宫太乙·八运算》则是一种命理卜算之术，对于秦翌来说，这比铸术还扯淡……有空就看看。 其他都是武功，只不过武功也有适合于不适合之说。他也不是当初在杏花村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井底之蛙，对于武学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也会看秘籍。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用来分辨这些武学那些适用于自己，以他估算，起码是大半天的时间。 这期间玺玉都没有再出现，以至于秦翌全身心投入武学的钻研，都要忘了这么个神秘莫测的人。 《天干经武》是金流世家武学的根基主题，甲子乱神篇是一套剑理，癸亥残雪篇也是一篇掌法理论。 对，都是理论，或者说是思想精髓，并非现成的武学套路！ 《三尸血枯掌》倒是现成，可以练练看。只不过这是一路邪派掌法，练起来需要多加留心，一面被误导，造成自己武道路偏。 至于其他，就没什么价值了，不是功法与自己神农毒焰功功体相冲，就是不怎么出彩，练之无益。 《残风诀》可以练练，不过也相当于打基础，不是上乘轻功。 秘籍大致情况就是如此，秦翌其实也想过自己去一趟殊珍殿，但玺玉主动给他这些秘籍，让他有点不敢妄动。 最后决定过段时间再看，就目前这些秘籍，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参透的，没必要心太大，齐天觉说过在这里要凡事留一线。 第036章 进步神速 不知不觉，秦翌渐渐熟悉了这里的节奏，他想了一个计时方式，那就是从自己吃掉的食物以及上来判断大概过了多少天。 就这样，大约过了月余，他发现了自己功体上的一丝异样。 体内莫名多了一些阴寒毒息，这些阴寒毒息应该是具备蚀体穿肠的效果，不过在自己特殊体质作用下，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但秦翌一点也不敢大意，不敢让这种毒息在体内沉积，每每出现，就以毒焰之功将之炼化。 抛开它的诡异性不说，倒是能够帮助自己练功的好东西。对了，所谓毒息，是指有毒气息，与内力有几分相似，但又全然不是。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毒药，所以秦翌才会觉得这件事诡异。 他在练功之余，又开始了对皇城的搜索。 城墙城门等离开皇城的地方，都被一股无形的墙阻隔着，让他无法穿越。这段时间，玺玉依然时不时的出现，不过不知是因为惯性使然还是什么原因，秦翌和她倒是越来越熟络，经常会聊聊天。 坦白说，在这么个空无一人的皇城之中，有一个人陪着聊天还是不错的——尽管秦翌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人！ 几番探索下来，除了一些地方让他感觉怪异，本能的不想靠近外，其他都没什么。 这样安然的度过了大约三个月的时间，他的存粮也减少了六分之一。 渐渐的，他也有了一丝压力，如果系统包袱中存粮耗尽的话，那么他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困死在这里了。 不过让他欣慰，又让他感到惶恐的是，自己的武功进步实在太过夸张。 不知从何而来的，透着一股子死亡味道的阴寒毒息不断试图侵蚀他的身体，而他也不断以神农毒焰功将之炼化。这一消一涨之下，功体可谓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十二经络一鼓作气贯通其六，让秦翌功力成倍增长。 另外让他振奋不已的是，他竟然修出了一丝丝先天皇气！ 神农毒焰功脱胎于神农琉璃功，是五氏先皇功之一，两者之间虽然过程截然不同，但殊途同归，都能成就先皇圣功。 只是能够这么快修炼出皇气，还是让秦翌有些难以接受。以前世的经验来看，练伏羲与女娲两部的先皇圣功的会长夫妇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获得了其他先皇遗物才真正获得先天皇气的。 没想到自己在地宫练功三月，就有了先天皇气，难道自己真是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小时候怎么没发现……难不成自己是大器晚成？ 秦翌赶紧收起了这种想法，武学奇才的二类天赋已经有所展现，但说到底那也不是自己先天的。自己是什么水平还是心理大致还是有谱的，真要是天生奇才，就不会练错武功了。 为什么会出现先天皇气，秦翌经过一番思虑，觉得可能是这皇城之中所残留的皇气所致。 单就这件事来说，肯定是好事，他也没在这上面深究。 功力提升的速度远超自己估算，让他有更加有底气了。 剑法与掌法方面，秦翌没有贸然接纳三尸血枯掌，因为他前段时间透析《癸亥残雪篇》中的拳掌经验，发现三尸血枯掌这门掌法与自己的功体虽有契合之处，但在掌法根基与理论上，与自己功体是相驳的。 如果自己起点很低，一开始练的只是一门普通心法，也没这一番际遇，那肯定是逮到什么练什么。 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走上了一条自己的道路，就必须要认真对待了，不可能像前世打游戏那样，拿到什么练什么。 毕竟现在是真实的江湖啊，要混个样子可不能走岔了。 不过，话虽如此，邪功也并非不能转正，这段时间他也在研究《三尸血枯掌》。 这掌法可谓是深谙邪道武学精髓，堪称邪武典范，为求速成，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掌法只是一个统称，其实还是掌法和掌力之分，有些功夫重力不重法，有些则是重法不重力。 所谓掌力，便是如摧心掌，绵掌之类，以独特劲力或者劲力运作方式。掌法就是套路技法之类的，也就是常人理解中的掌法。 《三尸血枯掌》有掌法，但最主要的是掌力。为求练成血尸掌力，需要以三尸之气辅助练功。按照秘籍记载，它所谓的三尸，就是一阴一阳，即一男一女，再加一个未成形的婴孩，也就是怀胎月余的孕妇……以残忍方式将满足条件的一男一女杀死提炼三尸之气…… 以前武侠小说里的武功无分正邪理论在这个世界并不适用，这就是邪派武学，简单粗暴，一看就明白的事儿！ 如此练法，自然是会被秦翌嫌弃，已经身怀先皇圣功，怎么会练着旁门左道？ 而且，他的身负焰息毒流体，自运而生的毒焰之息也可以用掌发出，打出来的效果一点也不必三尸血枯掌的效果差，完全没必要练这玩意。相对而来，三尸血枯掌的掌法更为有趣。 从它独特的掌力就不难看出它不走寻常路线的风格，在掌法方面，也是奇、诡、雄为主。 秦翌想以此为基，配合癸亥残雪篇中的拳掌之理，演练出一部适合自己的掌法。 不过此时推进比较慢，他这段时间主要精力都在精进内功与剑法，还有一点时间则是在藏书阁里随意翻阅一些书籍。 玺玉依然神出鬼没，只是半年之后，秦翌也已经希望了她的神出鬼没。 半年时间，于普通练武之人来说，不过弹指一瞬，武功亦难有大成。但对于秦翌来说，却是如梦似幻的半年，因为他的功力增长，武学进境简直不可思议。 以半年时间，连续打通十二经络，贯通全身真气，成就小周天循环。 这让他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武学一途，越行越难，内功修炼更是不容半点马虎，否则走火入魔，危及自身都是常有的事情。 秦翌并没有躁进的意思，只是每日按部就班的练功而已，但功体修为却是增长快得他压都压不住。 在剑法方面，他仔细研究了甲子乱神篇中的剑理，受益良多。 秦翌之前剑法所成乃是以基础剑法招式为始，故而有剑纳各类学说，海纳百川之意。 本身就拥有武学奇才天赋的他，在这半年，将前三式剑法反复锤炼，与在洛阳前简直有天壤之别。 如果不是存粮一天天减少，他真想一直待在这个地方，静静磨练自己的掌法，剑法与内功。 “大约过了半年了，武功也有小成，应该找找出路了。” 第037章 玺玉公主 练功的节奏被他刻意放慢，剑法方面，自创的五式剑招还有两式需要再锤炼，掌法的话，则心中已然有谱。前世交手的人，不乏拳掌类的高手，其中不少精妙招式在脑中闪现，融合三尸血枯掌的诡雄路数，一套自我演练而成的掌法，也将要形成。 不过秦翌心中没底，他练武的目的不是强身健体，也不是持强凌弱，杀人逞凶。在江湖中，他还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因此不论是他的剑，还是他的掌法，其实都还没有彻底定性。 从到洛阳以来，一路心机算计，一路随浪浮沉，让他也不由有几分茫然。在这武林中，是做一个随波逐流，被武林同化的江湖客，还是一个坚持自己道路的苦行者。 如果是后者，自己坚持的又是什么？又或者应该是什么？ 入武林的最初目的，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已被完全淡忘。偶然回忆，却无从捉摸，原来自己自从踏出杏花村开始，就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不禁摇了摇头，抛却这些烦思，默念静心诀，平复心绪。 理想这东西还是等武功练好再谈吧……说起来上辈子也是这样，理想这东西，钱赚够了才能谈吧？两世为人，其实没多少进步…… 只不过这想法倒也不错，在这武林，武功才是绝对的硬通货！武功高了，就算不能做下棋之人，起码也是看别人下棋，而不是自己当棋子！ 内功方面，十二经络全部打通之后，进度就慢了下来，秦翌明白需要一段时间巩固自己的经络情况，以便接下来的行为。 此时此刻的他，正包裹在一层幽绿的虚焰中，演练着动功部分。 玺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坐在附近的石阶上，愣愣地看着秦翌练功。 幽绿虚焰是神农毒焰功练至第五层的一个标志，十二经络的畅通，不仅仅是功力的增长，更是功体的成长。 他看了看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秦翌；字：暮云。 门派：无。 悟性：55。 命格：见龙在田。 福缘：劫缘相随。 内功：神农毒焰功（五层）。 武功：自创无名五式剑招、自创无名三式掌法。 轻功：轻身提纵、残风决。 武学修为：登堂入室。 学识见闻：汗牛充栋。 武林声望：默默无闻。 一类天赋——天颜永驻（长葆青春，外貌永远不超过28岁。） 二类天赋——武学奇才（能够通过实战，快速掌握各种武学，身体会对招式有自然而然的记忆力。） 三类天赋——侠骨柔情（正气凛然的你，出招之际更是顾盼生威！） 先天体质——万邪不侵（世间毒物，邪术皆难影响到你。） 后天功体——焰息毒流体（四层）。 离开杏花村已经约莫一年，从模板描述上来看，进步是很客观的。特别是武学修为已经获得了登堂入室的评价，秦翌虽然不知道他这评价体系是什么，但并不妨碍理解这些评价。 简单说，系统认为他在武学上已经有一定成就了。 皇城半年的修炼，堪比外界十年！简直不可思议，秦翌缓缓收功，走向玺玉。 “你在看什么？”秦翌问道。玺玉很可能是揭破皇城迷津的关键，半年的相处下来，两人也各自熟悉了不少。 “我在想你怎么还在呢，从来没有人会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我好高兴……暮云哥哥，干脆你就别走了，永远在这陪我好吗？”玺玉眼露期待地说道。 秦翌摇了摇头，他不想骗人，也知道骗不过玺玉。 “哼！你要离开的话，肯定会被那老妖尼害死！不过……”说道这里，玺玉突然话锋一转：“我看你好像很喜欢练武呀，都练了好久好久，不如玺玉陪你过招吧？” 秦翌微微一愣：“你会武功？” “啊哈哈……我玺玉公主可是金石古往今来最杰出的天才，怎么可能不会武功。以前是看你那么弱，都不忍心打你，现在好像有点成就了，就陪你过两招。” 玺玉公主？她是个公主？秦翌默默记下这个信息，没有追问。因为他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如果和玺玉说话，没有跟着她的话题走的话，她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比如她要去御膳房用膳，秦翌不愿意去的话，她就会离开。又比如在谈论武功的时候，秦翌突然问皇城的事情，她也会不高兴离开，然后消失不见。一切都很诡异，所以不管她说什么，谈什么，都要顺着她的话题谈下去。 此刻她要过招，秦翌只能同意，不然她就会不高兴，然后消失……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玺玉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陪她时，他如果剧情，玺玉也不会不高兴，而是转向下一个话题。 尽管怎么想怎么诡异，但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秦翌分散压力的一个重要渠道，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说话。 玺玉身影一闪，轻盈落到前方空地上。光这一手轻功，就足以证明其不凡，秦翌也以残风决的基础轻功技巧，凌空跃去，只不过速度与灵巧性都差了不止一筹。 “看招。”玺玉轻喝一声，抬起灵巧秀掌，轻轻向前一推。 一股逼人气压凭空而来，一下就封锁了秦翌所有退路。 秦翌不敢大意，双剑齐出，雄厚内力倾泻而出。 “双龙截云关！” 秦翌双手握剑，剑尖横向侧方，以身带剑，力达剑刃中前部。用小指侧剑刃交叉按切，阻截玺玉掌风所成的无形气墙。 时至今日，秦翌本身功力已经今非昔比，双龙截云关之招也不再仅仅只是防御之招，而是敛藏锋芒，由守转攻之招。 就在幽绿内力在剑身浮现，以无比威力切开掌风气墙的时候，玺玉第二掌却在秦翌额前三寸之处停下。 “你……”秦翌这一惊非同小可，无声无息，转瞬盖掌而来，这种速度乃是他平生仅见。 这玺玉到底是何方神圣？ “哎呀！”玺玉愣了一下，然后怪叫一声自己跳开摔倒在地上。 “……”秦翌莫名其妙。 “暮云哥哥好深厚的内力，护体真气就把我弹开了。”玺玉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胸口说道。 秦翌无语，这是……嘲讽吗？ “咦，暮云哥哥你不高兴啊。” “我连你一招都挡不下，有什么好高兴的。”秦翌冷声道。他有些生气了，这小妮子多半是故意嘲讽自己的！ “哎呀，暮云哥哥别生气啊，其实你进步真的很大。”玺玉想了想，大概是在找合适的形容词，过了一会说道：“你刚来的时候，完全是不堪一击，现在已经能堪一击了！太厉害了！” 怎么还是像嘲讽？ 玺玉见秦翌脸上还是带着不悦的神色，她忽然脸上一变：“哼！一点度量都没有，不跟你玩了。”说完，一闪身就消失不见了。 秦翌微微皱眉，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恐怕在往后的一段时间内是遇不到她了。 只是……她的武功真的很恐怖，但感觉很诡异，很不真实。不论是出招还是收招，都有点不正常，让秦翌百思不得其解。 玺玉又一次消失，秦翌决定乘着这段时间，再入殊珍殿去查探一番。 被玺玉打开过的门，都没有重新上锁，使得秦翌可以轻易进入。之前由于尚有时间，而且武功太过低微，让他选择按兵不动，以巩固自己实力为主。 如果过去了半年，武功虽然没有大成，但存粮已经不多了，要解开这个困局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他也不得不逐步开始行动了。 殊珍殿内，装饰依旧奢华，他只是淡淡的扫了几眼，就走向被玺玉翻过的箱子。 当初玺玉翻完之后，并没有将一切还原。 “金流族谱？”秦翌在箱子中发现一本厚厚的黑皮册子。 展开一看，里面竟然密密麻麻记录着的金流一族的直系，旁系分支。以族谱内容来看，金流一族应该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 但是如此庞大的家族，又是中原之主，怎么会消失在历史上？ 在外面遇到的那个尼姑，说的又有几句是真话？ 这座皇城也是疑云重重，被玺玉几次洗脑，现在他还真不敢回到那个高台离开这里。 时衍古境、永昼皇城、虚实之间…… “这是？”忽然，秦翌注意到了箱子里有一本编年史册。当他翻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第038章 四灵抱剑印 金石皇朝统治中原期间，一共有八位帝王即位！这怎么可能？ 应天皇朝至今三百余年，也仅有应帝一人在位，未曾传位。金石皇朝不过短短六十年时间，怎么会更换帝位如此频繁？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秦翌几乎可以断言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只不过还不清楚问题在哪……什么原因会导致一个皇朝频繁传位？ 这个世界和前世不同，正常人都有近百年的寿命，练武之人寿元更是绵长，没理由出现六十年八个皇帝这种事情。 等等，族谱那密密麻麻的记载，频繁更迭的帝位……秦翌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他继续在箱子中翻找着，寻找一切能够还原金石皇朝真正信息的线索。如果对金石皇朝一无所知，那么要离开这座皇城就显得极不现实，任何困局阵术都是有迹可循，关键是能不能找到那个“迹”。 不过这个箱子里能找到的，有价值的东西少之又少，除了一本族谱和自己记载的史册，就没什么东西。 退出殊珍殿后，他又去了藏书阁，这次并没有太过挑剔书的内容。几乎每本都会花上一点时间，起码会粗略翻阅一下，以确定其中内容。 但这无疑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绝非一时半会可以完成。但秦翌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半年时间，他把这个皇城已经里里外外都逛了一个遍，除了殊珍殿，唯一可能有线索的地方，也就这个藏书阁了。 可是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他发现自己的阅读速度很快，根本就是如假包换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谈不上，但看完之后，大致内容却深深印在脑子里。 体质改变的效果，还是什么情况？从离开洛阳之后，似乎没有关于脑力提升的际遇，这莫名不正常的阅读速度是什么情况？ 秦翌并没有盲目为自己的成长性变化而欣喜，而是敏锐的察觉到其中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几天之后，玺玉再次神秘出现，待秦翌练完收功之后，她问道：“暮云哥哥，每次见你都在练功，你很喜欢练武功吗？” “算是吧。”秦翌以前也想过这问题，其实并不是自己多喜欢练武功。只是一来武功是行走江湖必须的，二来嘛……这个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游戏的世界，除了练功外，实在也没多少事情可以做了吧？ 他的性格、观念、意识形态等等，这些东西的形成毕竟是在前世那个科技社会，见识过繁华多彩的世界，对于这种古色古香的味道就很难真正适应。之前也说过，让一个现代人去没有任何电器的深山，一两天也许是新鲜，但一两周都恐怕就受不了了。 没办法，在没有更好选择的前提下，也就练武能勾起他的兴趣。这是他与这个世界土著人们的根本性差异，哪怕重活一世，也无法改变。 玺玉很不理解道：“为什么呢？练武既没挑战性，又枯燥乏味。” “这嘛……算是完成儿时愿想吧，我从小向往江湖的天地，而这世天险人祸难以估量，唯有超绝的武功才是实现目标的手段。你呢？你武功这么厉害，又是为什么而练。”秦翌反问道。 “我？我是没办法啊，从小就被要求学文练武，这是任务，是父母之命……江湖是怎样的？你为什么向往？”玺玉又问。 秦翌想了想，其实他也没答案，只是能说道：“我也不知，我所见的江湖，追名逐利，生死无常，恩怨仇杀……” 玉玺刚想说话，秦翌又转口道：“但也正因如此，江湖才会绚丽多彩，人说快意江湖，不过如此。有人竞逐名利，有人好逑佳人，有人为证己道，但不论如何，皆是行就在自己的道路上。” “很久以前听人说，江湖是快意恩仇，但我不解，世上唯有恩与仇最是磨人，恩难偿，仇难终，沾染恩仇又何来快意？”玺玉也一改游嬉姿态，似乎颇为这个问题而烦恼。 秦翌对此，亦有一番感触。如果前世一个很盛行的理论——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去完善一样。 一桩恩仇，也同样可能牵涉出数多恩仇，恩与仇是都是难了的债。如同雪月朦一般，十多年的仇恨，如今开始报复，但已经牵连了许多无关的人。忠义堂虽然不是无辜者，但就这桩仇来说，却是局外者。 为了报仇，借它之手灭了虎啸山庄，但同样，它也受到白云子的报复，一夕覆灭。 这就是江湖的恩仇，如果被查出是雪月朦在背后主导，那定然又是另外一场腥风血雨。 “快意只存人心……其实话说到头，那也不过是苦中作乐，但即便如此，同样有人甘之如饴。”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想做自己，想有自己的故事，而每一段故事固中滋味，外人难以明了，以旁观者的角度评断难免有失公允。你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秦翌问道。 玺玉从秦翌手中接过一把剑，说道：“我也不知，自我记事以来，便被动接受着一切。他们说我是全族唯一希望，所以我必须要强，必须强于任何人，金流一族的命运，从来不改只是如此。但……” 突然，玺玉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恨意，面露痛苦地单手抓住自己的头，厉声道：“但他们骗我！只剩我一人，只有我一人！他们说等他们归来，便带回离开，找回金流一族所失去的而一切！但一年，十年，百年……记忆已被岁月斑驳得难以辨认，他们终究是抛下我了，只剩我一人！” 永昼皇城突然闇云笼罩，皇城之中突现幽戾鬼泣，玺玉持剑而立，面露狂态，冷漠对着秦翌说道：“你要练剑，我陪你，进招吧！” 磅礴气势，撼动整个皇城异空，秦翌不敢大意，又从包袱中取出一剑。 “一招，证你剑上修为。”玺玉语气骤变，宛如隐世先天，傲然姿态，让秦翌一时错愕。 但他并没有就此分心，双剑同出，剑化四影。 “四灵抱剑印！” 秦翌不敢有任何大意，体内内息躁动不已，新创极招直接上手。 麟、凤、龟、龙，谓之四灵。秦翌四灵之招，取至圣皇气，虚运四灵图印，一股祥和清氛自剑身而出。 抱本不为常见剑式，乃是秦翌以双剑之姿，而取形。双剑成抱姿，腿成弓步，周身绿焰翻腾，圣皇之气隐流其中。 这招不同于前三招，前三招即便不已强大特殊的内力也可使用，而这招特别之处，便是在于功力限制。一定程度上来说，是以虚发剑气作为主要攻击手段，剑刃尚在其次。 这等招式以秦翌如今武学修为，只能说勉强可用，但这招本身为新创之招，并不成熟。但相较于另外未成形的招式，又好上不少。 玺玉此时变化诡异，让他不得不倾尽平生所学来专心应对。 “其实不错。”玺玉清喝一声，反手握剑，重心前倾。 诡异幽冥之能无声无惧，随即身化残影而出。 秦翌亦在同一时间，剑出四灵之招，同时人随招后，后发而至。 绿焰剑气如圣兽出世，如怒海狂涛，在石板地上留下斑斑刻痕！在急速的身影交错中，玺玉一剑荡开四灵剑式，同时左手指尖凝气，在错身刹那划过秦翌肋下三寸之处。 蓦然，招过，人静。 “上乘招式，但招出之刻，自身空门尽显，你非刀者。剑法也不是有进无退的霸道路数，这种空门实在笑话。”玺玉收剑道。 秦翌气息顿时狂泻不止，额上流出了虚汗。 却是，刚才剑招看似威力过人，实则外强中干，若是感受对战，只怕会瞬间被破。 天际闇云悄然退去，一切恢复如常，玺玉却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模样。 她见秦翌面作苦思状，便又讲解了几句剑法要理。 “剑有剑的用法，你创新招并无不可，但不能抛却了剑的基本特性。以自身特殊功力凝聚四灵之势的想法不差，但缺乏了实际经验，你见过真正的灵兽吗？”玺玉毫不客气的指出了秦翌剑法中的诸多问题。 秦翌此刻别无台词，只在专心领会玺玉所说的内容。他明白，自己在武学的道路上，其实还远远不够，路还有很长。 他虽不入派门学习，但若是有愿意指点自己武功的高手，那也是求之不得。 第039章 渐生情愫 玺玉武学修为，远在秦翌猜想之上。不过却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她本身就处处透着诡异气息，而且金石皇朝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她既然一直存在与这皇城之中，那也是百年前的人物，武功有多高都不算夸张。只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因为这整个皇城都很诡异，呆的时间越长，越是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很多。 自从一招比剑之后，玺玉就很热衷于和秦翌过招。当然，她指点多过切磋，秦翌的武学进展，也再次有了飞跃式的提升。她也开始刻意收敛自身武息，以秦翌近似水准与之过招。 不知是不是找到了乐趣，玺玉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频繁。 三个月的时间，秦翌剑法与掌法，也相继有了极为显著的提升。这种提升与之前半年里内功的提升不同，在玺玉时不时的提点，以及不断过招的过程中，秦翌不但将掌法完善，更将剑法拓展到八式剑招。 “剑法，掌法都已有小成，接下去需要与不同高手过招，才能更加精进你的独门武学。不过我认为你应该适时兼修各家武学，常人以为武艺贵精不贵多，兼修多门武学不如专精一门；但我认为海纳百川，才是武上正途。” “你说你五岁习武，七岁贯十二经络，八岁通任督二脉，十三岁奇经八脉全部打通，十五岁身兼百家武学，十七岁入先天初达道……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秦翌无语道。 这等经历简直耸人听闻，常人十二经络贯通都不知要多少寒暑，十七岁入先天更是……秦翌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等妖孽天赋，即便在前世那也是闻所未闻的，但玺玉说得轻描淡写，秦翌也感觉不到是在吹牛。 “暮云哥哥你的武学天赋也非泛泛，自创武学能到这般程度，已是不输先贤多少。博而兼学于你并无阻碍，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三月以来你变化之大，让我难以适从。这三月所受之益，对你称师也不为过。”秦翌如是道。 玺玉却是畅怀一笑道：“免了吧，我可是比较喜欢叫你暮云哥哥……在条件允许下，人总是会选择最适合自己，也最能带给自己快乐的方式而活。原本不识武中趣，而今剑上寻快意，自是不同心境。来比剑吧。” “好！” 秦翌单手持剑，气贯剑身，招随意发。 玺玉单章云化，织气成剑，剑色如水，剑质清雅，初展绝代剑艺！ 秦翌明白这是验收成果之招，心中不存丝毫大意。面对玺玉全新的剑路，秦翌步伐沉稳，剑势沉着，快中有序。 玺玉内劲所化之剑，绵如春蚕呕丝，柔转剑势，让秦翌招招受制，难展雄势。 “玺玉的剑，看似柔软，实则刚强，不止是缠上我的剑这么简单，每一招都会顺势被卸去剑上内力，让我剑招无法运转。”不过数招，秦翌便看出玺玉新剑之奇。 面对以柔蕴刚之剑，秦翌心有所悟，当即改变战法。内息敛藏，剑中锐势去其三，招招留有余地。 一剑刺出，玺玉的剑如期而至，如同毒蛇一般缠上剑身，但玺玉脸上却闪过一丝诧异。 秦翌内元后发而至，搅动剑身挣脱缠绕束缚，随即撩势而起。 只闻一声剑身锵然，如丝如鞭的剑再度挡下撩势，但秦翌不惊不惧，内力已敛，玺玉无力可卸，不由流露出几分赞许之意。 秦翌剑法成长速度远超她的预期，如此天赋异禀，让她不由心生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看似一刚一柔的剑法对决，在甘战中，不知已转了几回路数，或快或慢，或重或轻。一者如曹衣出水，疏朗畅快；一者如吴带当风，神韵超逸。截然不同的剑者风采，演绎一阕至美武决。 虽是压制本身修为，但玺玉却还是感受到一种平生未有之快。原来剑上尚有这般乐趣，原来武道并非一无是处。 “再来！”玺玉清喝一声，剑形消散，同时秀掌轻扬，强悍掌力呼之欲出。 秦翌单剑瞬间消失，同时掌运毒焰劲力，先发制人。 兵决方尽，掌斗又起，玺玉秀掌变化莫测，融汇百家之长，绵密掌风让秦翌倍感压力。 他终究不是玺玉那般妖孽般的天才人物，精研剑法几乎已是耗尽他全部心里，掌法方面便不由落了下风。 不过玺玉终究还是在交战中寻得了从未体验的畅快感觉，这趟验收成果，显然她是十分满意。 她不喜为人师，对她来说，优秀就是优秀，平庸就是平庸，绝不会吝惜赞美。 “我从不知，兢武尚有这般乐趣，你若生在我朝，我定招你为驸马。”玺玉笑谈道。 秦翌有头微微一颤，不敢轻易接口。 “咦？吓到你了？哈，前尘已逝，就算你想当驸马也没几乎了。”玺玉落落大方道。 秦翌觉得她这话似有深意，便问道：“公主天资卓越，秀外慧中，美如天仙，何故称前尘已逝？” “套话吗？”玺玉想了想说道：“无所谓了，你应该翻过金流一族的族谱，一定很奇怪吧？为何族谱之上会有如此之多的人。” 秦翌点了点头，这点事情估计瞒不过她。 “那是因为金流一族的宿命。金流一族之人，天生便具有远超常人之武觉与武骨，即便族内平庸之人，也非外界一般天才能比。不但如此，不论学文学武，都是上上之选。但金流一族的悲剧，也由此而来，不知何故，我们金流一族古往今来无一人能活过三十岁生辰。好似上天的一场拨弄，给了我们天分，却夺走了我们的生命。”玺玉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沉静如水。 秦翌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一切，难怪金流族谱上有那么多人，难怪短短六十年会更替八代帝王，难怪三个月前玺玉会突然陷入那种狂态…… 天资卓越的一族，却不过二十九岁的寿命，这是就是所谓的“公平”吗？ “你们一族能入先天者应不在少数，化作神光体暂避死劫不行吗？” “金流一族体质特殊，强行化做光体，只能魂飞魄散。” “这……” “真不可思议是吗？因为金流一脉的独特性，我们便在红尘之外遗世独居，久而久之，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族性。但是……” 在玺玉的讲述中，秦翌渐渐了解了所谓金流一族的种种过往。这是一个受天眷顾，又被天遗弃的部族，本是与世无争，淡出尘外，却因为三教请命，而出红尘……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二十九年虽短，但也是一段人生。却不成想一时心软，却是一族覆灭……这样的故事秦翌实在不想听，因为说的人沉痛，听的人也沉重。 一番深谈之后，秦翌与玺玉之间似是变得无话不谈，但实际上两人都会避开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玺玉现在是何种存在，以及这座皇城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在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无形牵绊下，秦翌又在皇城中度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此时距离他进入这座皇城，已整整一年有余！ 功力积攒已到了一定程度，只等合适的实际冲击玄关，打通任督二脉了。而剑法与掌法，也进步非常。再来便是轻功，在玺玉的指点下，秦翌将残风决拆解化用，轻功也有小成。 时间也进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时刻，系统包袱中存粮已近见底，最多在维持月余时间。 皇城存在一定关乎玺玉存亡，全族都绕不过的二十九岁天命限制，她能绕过，绝对不会是偶然。 只是现在两人关系暧昧不清，本就亦师亦友，加上相互又有几分欣赏与情愫，难以言明。 第040章 红罗帐 永昼的皇城中，一座象征至高权利的王座，静立在空荡的大殿上。 曾经繁华不可一世，武定江山，天下有序。如今不过史册上轻描淡写的一笔，无人知晓的恨，逐渐不时间所掩埋。 玺玉缓步其中，目光紧视着那光华已黯的龙椅，心头百思千结。 “父皇，记得儿时我常问，既然只有半甲子的生命，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纵使武冠天下，文惯古今又有何用。你当时静默不语，但我明白，你是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但……” 闭目回想，只一幕幕不可追寻，又恍如昨日的记忆，记忆中并无欢笑，但依然让人向往不已。 “但倾一族之力，也只剩这般模样，这一切有有何意义？你，知道我很恨你吗？”喃喃自语的玺玉，此刻分不清自己是何种心情。 偏安一隅，不知外界光阴几何，只知这日复一日的空荡岁月，少了许多精彩。如果这就是金流一族的长生之愿，那长生何用？ 或许，是该开启新的契机了。 …… 秦翌静坐在坤舆殿顶，静心不语，一年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既逝。 武虽有成，但如果出不过，一切也都没有意义。此时此刻，他正在默默感受体内圣皇之气。 这是在第三个月就开始出现在体内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圣皇之气在体内越积越深，至今已是小有规模。 先皇圣功与寻常武学最大的区别，便是在于可以承载，修炼圣皇之气。但如果要问究竟何为圣皇之气，秦翌也只能摇头。或许前世游戏官方给过解释，但这种问题一般玩家都不会太过关心，秦翌也自然没理由特别去查，去背这个。 但圣皇之气对整个功体的帮助却是很明显的，这种明显是源自不断积累，初时无感，日积月累下，如春雨一般润物无声。 在圣皇之气影响下，秦翌已经渐渐察觉到自己身处并非真实的空间，但具体如何他却仍是不得而知。 近日练功，圣皇之气与诡异阴寒毒息似乎已消失不见，演武练功，不再有一日千里之效。或许，是到了与玺玉摊牌的时间，初见时那种少女姿态只是她故意为之，随着接触的加深，她沉稳多思的一面也逐渐被了解。 忽然，永昼之天顷刻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间，滂沱大雨倾泻而下。秦翌不及避雨，被浇得一阵身凉。 可幻境虚城，怎会突然下雨？秦翌纵身而下，回到下方宫殿长廊中，看着雨打青石，不由升起一阵无由怅然。 “很奇怪吗？此地从来无雨，为何今日会突然下雨。”玺玉突然出现在秦翌身边说道。 “是你做的吗？” “此地一切，都是由我掌握。” “果然。”秦翌并无意外。 玺玉步向雨中，手中拿着一口冷煞之剑，说道：“你所创剑法，有名字吗？” “暮云九歌。”秦翌说道，他这两天才决定将自己自创剑法定名为暮云九歌。暮云一名虽是随意而取，但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有了某种特殊意义。 玺玉点点头，说道：“听起来不错，但第八第九招你想好了吗？” “尚缺些许感悟。” “嗯，你且看好，这路剑法是驾驭此剑的关键，或许会多你有所启示。”玺玉亭立雨中，舞着一阕糅杂着诡与美的靡靡剑音。 雨水打湿衣衫，显出迷人身段，舞剑的浑然不觉，剑在雨中翻飞。 秦翌看着雨中倩影，无念无心，任由声声剑音入耳。是一声声若有如无的生死哀吟，交织着过去与现在。 奇诡剑路，剑招凄美，秦翌渐渐回过神来，心中徒留一腔莫名，他不明白玺玉此举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玺玉曼妙身姿忽而一滞，身体竟然淡淡虚化。 “玺玉！”秦翌惊呼一声，冲上前去将她辅助。 “此为劫音剑式，可谓剑中异术，此后武道由你一人独行，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玺玉摇头轻声道。 “为什么？”秦翌不解。一边询问，一边将她扶进入了坤舆殿。 “当年三教之人寻上金流族地，邀我族入世平烽烟，并许诺全力协助解决我族根病。” “三教失约了。” “嗯，你吸收了此地残留皇气，应该也已经发现，这并非真实。”玺玉开门见山道。 秦翌点点，没有说话，老实说玺玉主动摊牌，他还是很意外，想不明白她的意图。 “实话实说，你能在此地这么久而不亡，着实超过我的意料。原本我只是想以游嬉姿态应对，欣赏你惶惶不可终日的最后挣扎，但你竟然安心在此地住下，还十分规律的休息与练功。呵，坦白来说，我不知外界时间，但应该不止百年，这段时间并非无人来到此地，但却从未有人如你这般泰然自若。”玺玉在塌延做下，面带笑意道。 秦翌没有说话，他也不是真的泰然自若，而是不表现得泰然自若也办法。一年前就那点本事，反正身上有吃的，不练功干啥？ “你武骨非凡，天资卓越，但未经雕琢，虽有无限可能，但若用行至偏途。所以，看你练得这么投入，本公主便破例指点一下。后来我也确实在兢武中寻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意，你所说的江湖，曾几何时也是我最向往的天空。” “所以，你是在给自己创造对手吗？” “哈，武学进境并非是比谁快。境界不等于修为，修为也不可与即战力同日而语，你将来成就，未必不如我。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我们有一场真正的武决。”玺玉认真道。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秦翌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我可以放你离开，但前提是你能解开此地迷津。” “此地是虚实之间的存在，我想此刻我是灵肉分离的状态……分离并不准确，应该说灵识与肉身仍保持着某种联系。你说我在此地存在时间远超过往任何一人，那是有秘法随身携带口粮，故而能在城中生存下来。” “哦？继续。” “此地既有皇气，那便是真正的皇土，由此可以推测我的肉身此刻也在这种皇城之中。而城中径直与我灵识所见应是差不多。” “为何这样推测？” “此地不但具有皇气，更有浓烈尸毒之气。因为灵识与肉体之间存在的某种关联，所以我才能发觉自己中毒的现象。我的体质让我无惧任何剧毒邪气，我便接着那些尸毒之气练功。进入皇气与尸毒之气皆已消失，料想是这一年之间，已被我吸纳殆尽。”秦翌解释道。 玺玉来了兴趣，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是尸气？” “三尸血枯掌。” 玺玉恍然，原来是她给的秘籍让秦翌联想到了身体里的气息是尸气。 “也就是说，其实你差不多已经看破一切关窍了？” “应该八九不离十，主要是今日圣皇之气作用下，让我渐渐明白自身状态，再以此为联想，便不难得出答案。” 玺玉毫不吝惜赞许道：“看来我对你的评价还是太低了。那你窥破关窍，打算如何破局？” “……”秦翌有些尴尬道：“说服你放我离开。” “……哈哈哈！”玺玉忍不住大笑起来。 “如果此地是困阵，那你便是阵眼。即便在尸毒之气与圣皇之气双双辅助下精进的我，也远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只能摊牌，然后说服你。”秦翌无奈道。 “有理，”玺玉煞有介事的点头，然后又道：“那我便不放行了。” 秦翌顿时语滞，口气松软道：“公主宅心仁厚，便请放行吧。” “错。我恨三教失信背约，我恨百姓天生背骨，我恨宗亲限我仅有的二十年自由时间，更恨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状态。基本上整个天下都被我恨遍了，何来仁厚？莫忘了在你之前，有多少人死在这里！”玺玉眼里流露出的不甘于恨意，让秦翌丝毫不敢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这座皇城在这百年间，死了多少人根本无从得知，但光凭这里尸气能维持自己一年的练功消耗，就让人不寒而栗。实际上秦翌他是同无数死人在地宫相处了一年！ 以前只是听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如今见识到了，秦翌也颇感头疼。 但是就在这时，玺玉话锋又是一转道：“不过，要放行也并无不可，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对于她的话，秦翌不敢轻信了，刚才也是说一件事。他小心翼翼问道：“能力所及自然无碍，不知何事？” 突然，两片湿冷薄唇印上脸庞。 玺玉檀口微启，幽兰轻吐：“我听说人会死两次，第一次是身死，第二次是被世人遗忘……所以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秦翌微楞，坤舆殿内环境顺便，灯火骤灭，红浊自燃…… 难抑的情感，如黄河决堤。一年相依陪伴，情根或许早在无声中悄然种下。多时防备此时尽卸，随之而来便是一番鱼水同欢，好似风雨行舟于巫山间，固中滋味难以言表，如梦似醒，亦真亦幻，回味时，却又无迹可寻。 …… 炉香袅袅，红帐半掩。软榻上，赤诚相见的人，眼透三分醉态，三分迷惘。但紧依的身躯，却是不由自主靠得更近。 若此刻是梦，那秦翌宁可不要醒来。但越是如此，意识越是迷离，好似灵识即将回归肉身一般。 “玉儿……”秦翌怅然呼唤，却惊觉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此身已还，人事已远…… …… 玺玉红帐裹身，眼露不舍，却非诀别。 “暮云哥哥，借你一口阳息为转，我赌这一回。若天缘未尽，来日必往中原寻你……” …… 第041章 恍然如梦 秦翌从包袱中取出火石与火把，不一会微弱的火光带来了一丝光明。这里布置与坤舆殿内几乎别无二致，只是没有了那种金碧辉煌的感觉，一切都显得格外暗淡。 这才是坤舆殿的原貌，秦翌之前身体与灵识所处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但还是在某些程度上同步的。 默默的运转周天，秦翌发现自身体内的内力与圣皇之气并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虽然是灵识与肉体分处两地，但其实还是紧密相关联在一起的，不然自己这具身体也不会跟着练功，甚至连从包袱中拿出食物都做不到，早就饿死了。 这确实算是一个必死之局，如果不是秦翌有随身的系统包袱，而且包袱内有充足的存粮的话，绝对逃不过这一遭。 秦翌拿着火把离开了坤舆殿，大致在附近逛了逛，这里确实是金石皇城，与之前所见格局几乎一模一样，只不多那边是永昼之天，这边的真实情况却是不见天日。 恍惚间，他想起了什么，来到记忆中玺玉雨中舞剑的那个地方。 地上果然插着一把剑，剑上透着阴煞邪气，秦翌稍微犹豫了一下后，伸手去拔剑。 触碰刹那，万千恶念侵袭而来，至凶之剑，凛透威不可犯的气势。但秦翌早已今非昔比，沉声一喝，圣皇之气急速运转，清涤身上恶念煞气。 “你敢不服！”秦翌心知凶剑有灵，怒喝一声，功体催动，幽绿毒焰混杂着圣皇玄气，源源不绝涌向剑身。 剑身受到两种力量冲击，发出一阵诡异剑吟，好似尘世劫音。 秦翌并非初次接触劫音，对此并无太大影响，依然奋力拔剑！ “唉……”就在在剑被拔出地面一瞬，秦翌耳边好像出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倾耳细听，却又无声无息。 不知是不是在这里停留时间太久，在这黑暗地宫之内，秦翌竟没多少害怕情绪。反而觉得环境熟悉，虽然只能凭借火把看见周身丈许之地，但他依然不慌不忙，从容应对。 “丙午……红羊对剑吗？”他感受中凶剑上传来的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念，霎时明白了这把剑的名称。 丙午与丁末，又称红羊对剑，乃是分别打造与丙午年与丁末年的一对凶煞之剑。具体成因与年代已经无法考究，后来辗转到了金流一族手上，但能驾驭这对凶剑者，即便在盛产天才的金流一族中也是凤毛麟角。 玺玉似乎就是能够驾驭红羊对剑的人，只不过皇朝覆灭之后，丁末剑已失其踪，丙午则长眠于此。 好在秦翌有圣皇之气护体，又是万邪不侵体质，不然的话，他恐怕会被丙午剑控制，沦为侍剑奴！最后落得一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将丙午收入包袱中后，秦翌又去了那片城中小湖。将一支火把掷入湖中，果然映照出了无数骷髅骸骨。看来自己推断没错，之前自己觉得怪异的地方，其实就是有尸骨存在的地方。 这般情景，也让他失去了继续闲逛的兴致。 毕竟，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在这座幽暗无光的地宫皇城中，不断地练功、进食、休息，现在回想一下，那画面不由有几分诡异。由此看来，在刚到那座皇城时所作的梦，应该就是灵识短暂回到这里，但并没有回归体内而已。 此时的他，胡渣满面，头发蓬乱，衣服也破旧不堪，几乎与野人无疑。 最重要的是长达一年时间没有洗漱，又不断被尸气侵扰，虽是帮助了自己练功，但还是在身上留下了浓烈的怪味。 那些秘籍都无法从昼日皇城中带出来，不过却被记在了脑中，包括后半年在藏书阁中所阅读的书籍，极大了丰富了秦翌的学识。 练功一年有余，记忆却恍如昨日，恰似一场梦寐，难以捉摸。 秦翌去了藏书阁与殊珍殿，里面书籍都已毁坏得无法辨认。 稍作停留后，他最后又回到坤舆殿，看着那似有余温的破败床榻，心头失落怅然，但也明白其实两人本是殊途，如今人事皆远，无可追寻。 “东风未肯入东门，走马还寻去岁村。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江城白酒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秦翌转身，缓缓离开了大殿。 凭借着记忆，他来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皇城大门。虽然仍有疑虑未解，譬如一开始引路的佛门之人，但此行收货已丰，武学上秦翌但求甚解，但在江湖的故事上，他逐渐学会了一知半解，或者从未了解。 因为故事如果从未了解，那便不会有所感触，如果从未经历，那便不会有遗憾。 这次城门不再被无形力量封闭，使得秦翌一路畅通无阻。 在地宫长廊中，他看到了一副诡异的壁画。 画中内容，似乎是金流一族某种特殊的下葬仪式。无数张符文各异的符咒编织成一件大衣，一个女人身披这件符衣躺在一座石棺里，盖棺之后，石棺被放入了一个圆盘一样的图阵中央，圆盘上有十个异形雕像…… 这圆盘阵术，似乎与先前红羊点命之处的设置有几分相似之处。 秦翌不理解这种诡异葬法有何意义，说实话他对金流一族了解并不多，只是成玺玉口中获得只言片语的信息而已。 没有在这问题上多做思考，秦翌便怀着异样的心思，顺着长廊离开了。 长廊的尽头是一个水池，估计外面就是瀑布下面了。 这个地宫的设置并不算隐秘，从皇城里的尸气程度判断，这数百年间，恐怕有不少人都进来过。 金曦帝国的使者之所以等这么久，可能也是发现贸然进入这里只有困死结局，所以才会策划红羊点命局。如果没有红羊点命，或许玺玉就根本不会出现，那结果只能是独守空城，不论是什么样的高手，破不了阵，只能困死其中。 …… ——本集完（话说没写好，还要改改，先更了，回头网页刷新看看修改的吧） 第042章 百鸣鬼鸟 夜风徐徐，吹拂着久别尘世的人。秦翌贪婪呼吸着久未接触的清新空气，此时此刻，方觉生命可贵。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小到大，早已不知几番生死，好似自己早就看轻了生死。 儿时常常自行入山，几次三番险险送命，但依旧乐此不疲。而后风波起，离开杏花村，在洛阳身陷算计迷网，犹是游走在生死之间。入了金石皇城地宫，更是十死无生的死局，但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因为自己特殊的系统包袱以及丰富的前期准备，才因祸得福不但活了下来，而且武功还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秦翌在河中畅游，将一年以来在地宫中累计的尘垢洗净之后，只觉浑身轻松。他其实算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能很快适应新的环境。 重生杏花村如是，洛阳城中如是，地宫皇城之中亦如是…… 他从包袱中取出一套崭新的衣服传穿上，原本邋遢不堪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只不过面色胡子与头发没办法整理，看上去像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这也没办法，总不能拿剑来刮胡子吧？ 上岸后，他就注意到了那座无名墓碑。 当初齐天觉大限将至，怕他不肯离去一掌将他送入地宫之内，如今想来人事已非。这座墓碑，应该是后来游子意为其所立吧。除了游子意外，其他人不会为他立碑，却又不刻名姓。 秦翌用剑将齐天觉名字刻上，从包袱中取出最后一壶酒，说道：“齐老，你胃有旧疾，生时时常忌酒。此刻总算可以百无禁忌了，这壶杜康酒，送你这最后一程……你的话，我会带到，你的仇，我会了断！” 这个江湖，杀人人杀，秦翌早有觉悟，心中也对生死另有一番体悟。但真到了这种生死离别之刻，却总是有一种压抑情绪盘结心上。 齐老舍命护己，此恩秦翌无以为报。仇家势大，报仇之时暂不能急于一时。 秦翌收拾心情，准备离开之际，无由一股念想袭上心头。他看向瀑布下方的眼神，满是怅然。也许离开之后，用不了多久他便会逐渐淡忘，将这一切封存在记忆的角落…… 他在河边静立良久，直到黑夜破晓时分，才沉沉一叹，看着波光涟漪的河面，耳闻轰隆瀑布声响，有感而吟道：“撩意拨思幽香送，繁花艳丽水玲珑。薄纱半掩碧珠翠，倩影柔婉付装红。玉樽清酒尽饮同，悦心而暖春色融。迷幻之夜如妙梦，晨曦破晓归空终。” 一诗方尽，秦翌慨然转身，昨日重重已经不可追，早在重生这方世界的第一年他就向自己立誓，此生只活在当下，不追忆从前！ 离开的步伐，一改先前优寡之态。 在他离开之后，从河边树上跃下一个清秀可人的翠绿身影。 “呸！淫诗浪词！做春梦就做春梦，非要装得仪表斯文，真是虚伪，读书人果然都是衣冠禽兽！”翠衣少女脸上露着鄙夷的神色，对着秦翌远去的方向说道。 显然她不满有人打扰了她的清净，忽然，她注意到之前的无名墓碑上已经被刻上了字。 “笔法一般，但笔迹中似是暗透高深剑式，唔……看来不是读书人，是个假秀才。”翠衣少女绕着墓碑转了两圈，嘴里喃喃道。 然后她又一脸嫌弃的看了看河中之水，作势捏着鼻子道：“好好一河水，被他洗出了一股驱之不散的尸臭味，真是讨人厌！算了，这种地方我青萝是待不下去咯。那假秀才好似功夫不差，嗯……找他理论去。” 说完，便足踏清风，掠影而去。好似山间精灵，来时无影，去也无踪。 秦翌行路荒野，见山路崎岖难行，开始以轻功赶路。 林中叶飞纷纷，一袭银色衣袍的秦翌足下生风，身轻如鸿，快速穿梭于山林之间。初次轻功行路，自是有一番畅快之意。 秦翌感受着轻功带来之便，更感受着体内功力源源不绝再生之神效，使得他施展轻功半刻后，丝毫不觉疲惫，反而越发精神。 旭日东升之刻，秦翌恰好登上了附近最高一座山峰之上。 这里依然是鸠花郡的范围，他要辨明方向回到郡城中。虽然在地宫内以实物存储量来判断时间，但办法感知昼夜交替，始终不够精确，他需要核对正确年约。 不过现在天气微凉，应该是即将入春的时节，具体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连续吃了一年的菜饼与肉干，嘴里也确实不是个味儿，重见天日后，他有必要补偿一下自己的胃。 朝阳暖风轻抚着他的脸，这一刻，他是真正全身心的放松，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说起来，神农琉璃功其本意便是万物自然之道，由外向内，明心见圣。而秦翌错练之后，变成了纳外秽炼自身，以秽生净，由内向外……虽是殊途同归，但过程方式都是南辕北辙。 片刻之后，秦翌收拾好心情，辨别方向后，快速离开了。 …… 天将破晓前，飞驰于荒野的青萝，原本追逐着秦翌足迹而行，忽然被功体有感，不由停下脚步，飞身立于树巅眺望远方。 “好浓烈的阴丧气息，哼！祸世鬼物不可留。”青萝冷哼一声，旋即改道前往远方山谷石林。 秦翌身上虽是尸味浓重，但本人气态并无异样，甚至隐隐有圣气流散，所以青萝并没有将之视为威胁。尽管她觉得他品性不端，但也只有游戏心态。 此时不同，远方变化逃不过她青冥玄功的感应，如果有祸世鬼物出世，自认为是武林正道的她，便不会坐视不理。 石林山谷身处，一处诡异圆盘图阵上，红色血光流转。十二个生肖异兽铜像同时发出阵阵邪氛，似是昭示着祸乱将出。 青萝赶到时，正好好到圆盘阵法中心出现一道诡异人影，那人长发乱飞，身披符衣，身上鬼丧之气浓烈，却又似乎隐含一股灵息。 人影吸收阵术中所有红气，发出一声尖啸。突然，天际降下一道青雷，人影顿时消散，符衣骤燃。 青萝皱了皱眉头，因为她看见自符衣火焰中，一只赤红鬼鸟兀自诞生。 鬼鸟发出一声长鸣，竟让青萝片刻失神。鬼鸟其色鲜红艳丽夺目，其形如雀，大小犹如孔雀一般，好似传说中的百鸣。 随后，百鸣振翅，冲飞天际。 青萝猛然回神，冷哼一声道：“乱世劫音，留你不得！” 语毕，左手青气弥漫，一把墨绿长弓隐隐成形。同时右手打开腰间翠绿葫芦，一股淡黄色水流在手中形成箭形。 搭箭杨弓，不闻破弦之声，黄泉箭便疾射而出。百鸣鬼鸟在空中惨鸣一声，身形略微摇晃，青萝再想射出第二箭时，它已经消失在夜空之中。 青萝地收起了碧落弓，捶胸顿足道：“啊啊啊……让它跑了！祸世鬼物，青萝大侠定杀不留，哼，继续追。” …… ; 第044章 真正的先王坟 鸠花郡的市集，一如往常般的人流稀松，远不如洛阳繁华。 来来往往的武林中人，使得郡城多了一丝江湖气。秦翌进入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好菜，不过没有配酒。 因为即便身处江湖，他也依然喝不惯白酒，甚至于不怎么喜欢喝酒。当然，这些都是具体看心情与场合的，并非一尘不变的习惯。 他从未觉得白米饭是如此美味，这顿饭他吃了半个时辰，在旁人看来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足足吃掉了一两银子。 离开酒楼时，他也顺利的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现在是应天335年正月十四，明晚鸠花郡里还有一场元宵灯会。 记得离开洛阳时是正东时节，在地宫中的时间与自己估算的一年出入不大，实际上是一年零一个月。 此时此刻的秦翌，有些不知所措，洛阳除了一个宅子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杏花村的话，估计现在雪月朦与葛全云已经离开了吧？毕竟风波起，杏花村也非是久留之地。 天地茫茫，一时间秦翌好似没了方向。 要不动身去天地经纬？对了，找游子意去吧！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欠游子意很大一笔人情，或者说恩情。如果不是他的帮助，自己已经死了不止一次。 以前他想要规避麻烦，一来是事不关己，主动惹祸上身是很傻的行为，二来武功低微，完全没有能力在风波中掌握自己的命运。 现在心境变化，武功已有小成，缺的是江湖历练，而且游子意于自己有恩，就算他有所图谋，那也是不能抵消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情。 而且秦翌还是挺好奇游子意这样的人物，究竟是在图什么？自己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在客栈里将胡子刮去，头发略作修理后，秦翌看着水盆中自己的倒影，颇为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这也算是玉树临风了吧？此时他脸上稚气尽褪，俊朗面上，更显成熟气息。 此身身上穿的银色皮甲，是他在洛阳特意定做的，这身银白皮衣看上去有几分华贵之气，却又不落俗套。也算是他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事物之一，前世他也有一身同样的装扮，是那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剧情人物所赠。 现在置身真实世界，也不知道那人还好吗……应该不差吧，她那么厉害，又是一国上师…… 想念至此，秦翌忽然生出一丝愧疚，因为他又想起了那如梦如幻的场景，那衣衫半敞，与自己春宵云度的玺玉。不知为何，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是一场梦。 若不是自身功力进展惊人，离冲破玄关只剩一步之遥，他真怀疑整个地宫皇城之旅都是一场梦。 在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中，并没有详细的等阶划分，但强弱有别，还是有一定标准区分的。譬如武侠小说中常见的任督二脉，在武林中就是练武之人的一道天壑。 越过了，在偌大江湖也能称得上一声高手。如果越不过，那只能是三流角色，就算武功奇特，也终究难攀高峰。 秦翌就现在就已经临近这层玄关，十二经络全通便可真正运转周天，若是任督二脉打通，则能成就大周天，周天循环，内力生生不息，修炼内功将事半功倍。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据传横练的极致，便可无视身体经络运转，放弃内力。那是种什么情况秦翌并不清除，前世也只是偶尔听说江湖上有这种感受，不过似乎也没听过这种感受有多大的成就。 只能算是一个另类吧，毕竟放弃内功实在太过极端，秦翌不走那条路，也没兴趣。 从鸠花郡到洛阳，走官道骑马的话要5天左右，自己身上银两已经不多，是时候想办法赚点钱，游历天下没钱可不行。 话说回来，偌大一个地下皇城，竟然没一件值钱的东西，这才是秦翌最想不通的地方！ 秦翌猛然想起这事，越发觉得不合常理，那里仿佛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对，地宫皇城虽然有机遇，但对正常人来说就是一个必死的陷阱，没有红羊点命进入的人，都遇不到玺玉，完全没有破解之法。 就算遇到玺玉，在尸气那么浓重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活太久。也只有自己这样诸多巧合之下，刚好都有应对方式的人才可能活下来，并且让玺玉放行。 那只是一座空城，什么都没有的空城，并非先王坟！ 那真正的先王坟在哪里？离开皇城地宫时，在走廊里看到的那副壁画，让秦翌灵光一闪。 金石皇朝遭遇确实令人唏嘘不已，不过既然一切已做尘烟，再多感慨也无济于事。前朝财富与其长眠地下，不如物尽其用…… 好吧，其实秦翌是想不劳而获而已，毕竟赚银子并不是什么特别轻松的事情。不过他也算金石皇朝的半个传承者吧？《九宫太乙》被他记在心中，《天干武经》被他化用在自己的剑法和掌法中，妥妥传人的节奏，拿遗产不过分！ 就这样说服自己后，他便离开了客栈，重新返回了山林之中，朝鸠花谷方向而去。 …… 鸠花谷内，追了几个时辰后，将百鸣鬼鸟跟丢的青萝回到了原地，打算从鬼鸟出世的地方着手寻找线索。 不过没过多久，便有一名赤眼黄发，腰束铁环的狂放汉子，手持血海魔刀而来。 来人不发一语，提刀便上，浑身杀气凌然。 青萝徒然一惊，急展绝妙轻功身法回避，同时问道：“你是谁？” 黄发汉子刀招式式狠绝霸道，血影翻飞，丝毫不留余地。 青萝莫名应战，连闪数招后，也被对方狠戾杀招逼得怒从心起，娇喝一声道：“不管你是谁，无故兴杀，该死！” 旋即周身青气流转，人影双分，身影诡异交错。黄发汉子一刀破碎一道虚影，青萝本身已经离他十丈开外。 所及青气幻化弓形，缃色黄泉水凝成箭矢，一箭急射而出。 黄发汉子忽然血刀易手，左手持刀霸气一战，血影刀光硬撼黄泉箭矢。腥风骤起，气浪将两人各自震退数步。青萝借势与对方再次拉开距离，同时手上碧落弓气息更甚，轮廓也更加分明，粗看之下已有三分实体感觉。 “碧落黄泉……”黄发汉子低沉道。 青萝第二箭已经近乎完毕，这一击，将是完全不同于刚才那种仓促攻击的一击！碧落弓与黄泉箭的名头他左向存不可能没听过。 用眼睛余光看了看已经开启的墓室之门，左向存略作犹豫，决心一拼！ …… 此时，秦翌正全力朝鸠花谷方向赶去，因为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青冥玄功！是青萝那丫头片子！ 前世游戏有一种游戏模式，名为剧情模式，也就是让玩家置身于剧情之中，可谓是剧情党的最爱。 青萝在前世，就是一个剧情玩家，秦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只是时空变幻，他也明白这个世界的青萝，是真正的青萝。不是前世里，那个由玩家扮演的角色，不是他的朋友。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想看看，毕竟那是属于过去的一段珍贵回忆。 或许他自己的都不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在青萝身上，看到前世好友的影子而已。毕竟在这个世界，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事情，并没有多少。 他此刻既期待见到，又害怕见到。因为即便见到了她，也不过是一场对于过去幻想的破灭而已，毕竟已经是两个时空，人事已非…… 第045章 五丁劈神山 “血戒·破杀！”左向存杀意沸腾，刀出极端杀招，打算以霸绝杀刀一会碧落黄泉之威。 无声弥漫在风息中的血腥杀气，让青萝也不得不全神以对。碧落弓凝形三分已是她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但碧落黄泉的威力，她心知肚明，在这种距离下，她有信心应付。 说起来这一战来得莫名，她也隐隐察觉可能是鬼鸟离开后，这个圆盘大阵下还有其他秘密，在招来的敌人。 不过此时不宜多想，要解决眼前对手才是。 青萝娇声一喝，黄泉箭矢再度射出。无声无息，无可捉摸。 但左向存既敢挑战武林传说之器，又怎会是庸手？只见他毫无惧色，一刀劈下，血色刀气如翻腾于血海之中的蛟龙，惊世而出，气势惊人，一击硬撼黄泉箭。 凡霸刀者，有进无退。几乎是同一时间，左向存右掌凝气，一掌击出。 黄泉箭本为缃水凝聚，受到强力冲击，顿时化为蒸汽。左向存这一掌，就是防止被水雾暗袭而出。碧落黄泉之名威震武林数百年，虽然历代传承者风采各异，但一部分手段也不再是秘密。 青萝心头暗惊，见左向存不退反进，不由再度向后退去，但这一退，顿时就让碧落弓气形紊乱不已。 三分形态已是极限，虽然并非完美距离，但从对方出招方式来看，显然是知道碧落黄泉特性的。 思念至此，她便决定暂时先退。毕竟作为一名弓者，正面交锋并非专长，久战不利。 但左向存既然知道碧落黄泉的威力，又怎么可能轻放？就算不为了此地宝物，也要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一旦被对方远离，就需要随时提防冷箭，而且威力也会成倍递增，根本防不胜防！ 转眼，刀风便乘风而来，青萝急展身法，欲避开这如影随形的杀网。但左向存刀法狠辣霸绝，丝毫不给她抽身机会。 十招过后，青萝渐感不支。因为左向存一刀更比一刀快，一刀更比一刀狠，连绵无尽，杀气无垠！ “死！”左向存怒喝一声，将青萝逼至一块巨石边上，横刀一斩。 青萝如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地方殒命，她的江湖路才刚刚开始，怎么能莫名其妙就死在这鸠花谷里？ 她咬破舌尖，强定心神，打算强运青冥玄功更高层的功力，哪怕会对自身功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就在她准备不计代价一搏生死的时候，左向存却突然收刀反手一挡。青萝趁机退开丈许，看到一个面容俊秀，身着银白皮甲华衣的男子，一剑刺在左向存刀锋之上。 随即，便是一阵刀剑交兵。银衣男子剑法看似简普，但是起招运势却独有一股气质，招招式式似乎都蕴含无数变化。 秦翌如果在晚来半刻，青萝会成什么样子简直不敢想象。这一世的青萝虽然不是前世的好友，但他也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暮云九歌对战血海魔刀，初露锋芒，追求极简的剑路，让左向存也不由暗暗赞叹。 败剑折锋，是除了杀人之外，他最大的兴趣所在。他与青萝不同，他对对手为何而战完全不敢兴趣，唯有杀，才是心中唯一信仰。 一口染血的执魔之刀，一把普通的凡铁之剑。霸道与平凡，两种极端的较量，让青萝也不由感慨，继承碧落黄泉，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快意江湖的刀剑之路，此时看来多少还是有些唏嘘的。 不过她也没忘记现在处境，在脱离了连绵不断的霸刀杀网之后，她身如山精鬼魅一般，三两下就跃上一块巨石，同时搭箭拉弦，满弓以备，随时待发！ 秦翌招式轻快，在迎战左向存的过程中，他也在不断观察对手特点。血色魔刀，刀走霸势，有进无退，每一刀发力点很集中，根本无法硬撼其刀锋，而且不止什么原因，对方刀势竟然会在交战中越来越猛。 霸中有巧，刀锋藏劲！这是秦翌的看法，在他心念电转间，左向存似乎也抓到了他剑法中的弱点，沉声喝道：“拙而有变，不过如此，试我血刀斩海！” 左向存杀招上手，血腥杀气伴随磅礴气压弥漫开来。 秦翌发觉此招竟是避无可避，却丝毫不见慌乱。单剑向天，周身绿焰催动，诡异气息也无由扩张。 “五丁劈神山！” 秦翌身形幻化，五道虚影凌空跃起，然后又瞬间重合，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天一剑，凌空斩下！ 远处青萝与现场左向存，都是心头暗疑，谁都没想到秦翌竟然会突然以强斗强，以劈对斩！ 刀气如擎天巨浪铺面而来，剑气似穿云惊虹势如破竹，刀剑气劲接触刹那，惊起漫天沙尘，同时一股气浪将秦翌与左向存都震退数步。 昔日古蜀五丁开山，今朝融于百川汇流剑术，强中藏巧，势可开山裂石！ 左向存敏锐察觉似有微小剑气透过气浪，刺入自己身体。 半路来杀这人剑法高超，似是融汇百家之长，而且功力也不弱，能与自己战个旗鼓相当，加上不远处的青萝已经满弓以待，此战已经不值得再拼下去了。 富贵险中求，不是富贵死中求！左向存扯着沙尘未散，快速遁入了石林之中。 “叮！”只听一声脆响，秦翌手中长剑应声脆裂成数段。 又是如此，秦翌暗暗叹气，手中无好剑，一年前也是在这山谷之中。游子意寄招就把剑给震碎了，此时此刻，一招五丁劈神山又将剑毁去，长此以往并不是办法。 这已经是洛阳城里最好的铁剑所铸之剑，江湖人的剑，果然还是要在江湖上找。至于那把丙午剑，秦翌认为它不应该此时现世，至少他还没有百分百驾驭它的能力。 那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凶剑，一旦实战中受伤被它趁虚而入就大事不妙了。 沙尘散去时，左向存早已不见踪影。 青萝想了想，也收起了碧落弓，从巨石上落下，对秦翌说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我怎么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她忽然发现救他这人，衣着打扮有几分眼熟。 秦翌微微有些出神的看着青萝，翠衣罗衫，秀美活波，灵气逼人。与记忆中的青萝别无二致，只是言语间，不再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明明已非故人，却又有种奇特感觉。 秦翌的反应，让青萝感觉奇怪的同时，也让她产生了一点不好的联想，猛地，她想起了什么，叫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假秀才！” 假秀才？什么鬼？秦翌回过神来没完全不知道青萝在说什么。 但此时青萝已经运功戒备，看样子是随时准备射一箭来压压惊了。 秦翌不明所以，问道：“假秀才？姑娘是说区区在下吗？在下姓秦，秦暮云，洛阳人士……” “果然是假秀才！别以为刮了胡子我就不认识你了！”青萝说着，眼睛转了转，又道：“看在你出手帮了我的份上，先前你毁我一地清幽的罪过就算了，我们互不相欠！” 秦翌真的是莫名其妙，虽说他并不是游子意那种把恩求挂嘴上，携恩求报的人。但这撇得也太轻描带写，他当即道：“姑娘是否有什么误会。” 第045章 墓室中 荒林之中，辅离开鸠花谷的左向存，正背靠大树运功调戏。 “剑气入体，五脏六腑如经火焚，此人内力好霸道，毒火内劲驱之不散，需要赶紧设法……未曾听闻的高手，到底是何方人物？”左向存暗付。毒火内劲只是暂时被他压制住，入体剑气并不多，要不了他的命。 但却十分诡异霸道，他以数步功力都无法将之驱散或者逼出体外，只能层层封锁，暂时压制。 这等剑法，这等功体，绝不能留！只是……金石遗宝近在眼前，却功亏一篑。暗中注视金曦使者与虎伯阳结义几人这么多年，多方查探才有的这么点线索，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左向存就不由燃起一股恨火，唯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他舒心……时近黄昏，天色渐暗，远方山坳里冒出缕缕炊烟，左向存嘴角扬起一个残忍冷笑，提刀而去。 …… “总之就是这样一回事，免送。”青萝面色不愉道。 秦翌暗自摇头，性格和自己所认识的青萝差了果然不是一点半点，毫无共性。这样也好，断了他这方面的奢念，省得下次再遇到熟悉的人，还存有无聊的幻想。 他没有离开，而是迈步走向了圆盘阵术之上。 正中间的部分果然已经被打开，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里被打开的消息似乎已经泄密，刚才那名刀客显然就是冲着它来的。 “喂，你干什么？等等我。”青萝赶紧跟了上去。 一片黑暗之中，秦翌拿出火把以内力点燃，四处查看。 青萝绕着他转了两圈，问道：“你从哪里拿出来的火把？” “……地上捡的。”秦翌随口道。 “哦……咦，这里有口棺材。”青萝不是一个安静的姑娘，四处乱转的她，探索速度比秦翌还要快。 秦翌走近一看，果然有一口石棺在墓室中央安静躺着，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青萝若有所思道：“看来那只鬼鸟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什么鬼鸟？” “没什么。”青萝“除恶”失败，自是不愿多谈。她虽然对秦翌第一印象不佳，不过毕竟之前是一面之缘，现在有又救命之恩，所以并没有针对秦翌的情绪。 秦翌继续打量折扣石棺，看样子，与壁画所见确实差不多，只不过身着符衣下葬的人不见了。 相比较地宫皇城而言，这里的墓室就要简陋许多。仔细想来，只要将地宫皇城的消息散步出去，武林中人自然而然的会将目标放在那方面，从而忽视这里。 也不一定是全然忽视，只是想不到会是如此简单安排罢了。从这番布置来说，不难看出金石皇朝对这个天下的恶意，数百年来诱杀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 有人死在地宫皇城外的斗争中，有人死在地宫皇城的死局里…… 地下一共只有五间墓室，最大的一间停放石棺，其余四间，都是金银珠宝之类的财务。 “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难道刚才那个莽汉就是为了这些东西？”青萝惊叹道。 秦翌还在四下查看，金银固然是好东西，不过他觉得金石皇朝不应该只有这些东西才对。只是四处巡视一番后，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 青萝忽然有些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的目的，也是这些东西吗？” 秦翌微微一愣，说道：“怎么？”他忽然想起青萝是一个崇尚侠道，追求侠道的小姑娘，顿时有些胃疼了。 果然，青萝正色道：“如果你是在打这些东西主意，我劝你放弃，不问自取即为盗，在我眼下决不允许鸡鸣狗盗之事发生！” 秦翌想了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青萝犟，青萝的性格他大概还是能摸准的，争执无益，他转换了思路，说道：“此言差矣，不问自取即为盗，但此地主人同意，便非是盗了。” “休要胡言乱语，此地是墓穴，墓室主人已去，怎么可能有主人同意！” “此地之物为金石皇朝所有，而我乃是皇朝唯一传人，既是唯一传人，自然是此地主人。”秦翌说着，悄悄把一块金砖丢进了自己系统包袱里。 这姑娘是个麻烦，尽管物是人非，秦翌也不可能对她毫无顾忌的出手，只能用忽悠的。 “嗯？金石皇朝已经覆灭三百余年，怎么可能还有传人，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青萝有些生气，她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秦翌却是一本正经的说：“你没听过隔代传人吗？在此地东南十里地有一处瀑布，瀑布下便是金石皇朝地宫入口，不信的话，可以去求证。”他又乘机一晃火把，塞了一些东西包袱里。 此时此刻，他还真像个做贼的。 好在青萝并没有发现，她只是觉得奇怪，警惕道：“你想支开我？休想！” 秦翌无奈摇了摇头，这墓室里值钱的东西不多，秦翌举着火把又进了另外一间墓室，这里倒是有些固定器物，也许有什么特殊器具，或者名贵之物也说不定。 “我所言句句属实，我自地宫皇城中而出，一身武艺受皇城影响良多。”秦翌边走边说着。 青萝紧跟着他，想起了在瀑布初见时的境况，当时秦翌身上确实尸气浓重，不由信了几分。 但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问道：“这些是陪葬之物，就算你是金石皇朝后人，也无权动用，别说只是隔代传人了。” “金石皇朝已然作古，所留财物理应造福后人才是，此刻不取，他日也会被别人取走。” “那不一样，” 青萝紧跟着他，想起了在瀑布初见时的境况，当时秦翌身上确实尸气浓重，不由信了几分。 但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问道：“这些是陪葬之物，就算你是金石皇朝后人，也无权动用，别说只是隔代传人了。” “金石皇朝已然作古，所留财物理应造福后人才是，此刻不取，他日也会被别人取走。” “那不一样，” 第046章 郡公之邀 秦翌刻意引导着话题，青萝虽然不算笨，但也不是一个心思敏捷的人。几番言语之下，她就已经有些晕了。 秦翌一边嘴上说不停，一边挑选着看上去有价值的器物放进包袱里。 除了外形差不多的金砖银锭，其他么东西很少能够叠放在包袱中，所以他也选得比较细心。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里搬空的打算，可以说他的胃口相当的小。他很清楚，相较于一国财富而言，自己能带走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太多的东西只是累赘，如果不是图谋天下的话，太多的财富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前世作为一个资深的皇朝争霸线玩家，他对尔虞我诈的天下争霸实在提不起兴趣。这么多的东西据为己有只是怀璧其罪，成为拖累而已。 他只需要一段时间内不会为了金银钱财发愁，能够安心游历江湖，习武练功即可…… 而且，今天这些收货只是意外之喜罢了，接下去他要做的事情才是重点。 先前由于自己实力太弱，武功低微，所以他明知洛阳城有一些事件任务的线索，却不去寻找接触。现在情况已经改变，一年之后的他，整个人已然脱胎换骨，是适合去取一些东西了。 几个墓室转下来，秦翌收获了不少好东西，其中除了叠放的金银珠宝外。他主要是拿一些没有毁坏的字画，以及比较有特点的小玩意和自己不太熟悉的小东西。 青萝此时也发觉有些不对劲，这些墓室中的东西似乎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些。但由于先前她一直在思考秦翌说的那些话，所以没有留意，只是感觉不对劲而已。 “不对，你是偷了东西！”青萝忍不住问道。 秦翌用火把照着自己的脸，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说道：“哪有？不信你搜我身。” “奇怪……”青萝左看右看，表情古怪道。 她总觉得少了不少东西，但就是没看见，而且秦翌身上也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青萝姑娘，你的碧落弓现今凝形几分了？”秦翌问道。 “只得三分而已……嗯？你怎知碧落弓的特点？而且我尚未自报名姓，你怎知我叫青萝？”青萝警觉道。 秦翌道：“碧落黄泉传人，近来江湖新奇之侠女，青萝大侠区区怎能不识得。” 这马屁青萝很受用，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原来我在江湖上已经有名气了……” 秦翌欲哭无泪，前世的青萝可没这么蠢萌啊！果然是故人已远…… 出了墓室，秦翌将入口重新封闭。不过这里阵法已经消失，别人想要进去应该也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老实说，虽然没想拿那么多走，但就这么放弃富可敌国的财务还是有点肉疼的。 不过考虑到皇子势力早就注意到这里，他还是没有做多余的事情，迅速离开了这里。青萝犹豫再三，跟了上去。 “那个地方就这样不管了吗？”青萝有些不放心道。 “那本是无主之地，侠者虽是不能目睹鸡鸣狗盗之事在眼前发生，但你我毕竟也非原主，强自守护也会被误认为想据为己有。”秦翌是有些服了青萝的思路。 青萝听后，也觉得有点道理，可又觉得不太好。她总觉得那里少了很多东西，可秦翌两手空空，没有地方藏匿。 东西去哪了？ “墓中财物毕竟是前朝遗宝，为侠者既不能对鸡鸣狗盗之事视之无物，也不可越俎代庖为它们决定未来，将之封闭，随后便一切随缘便是。”秦翌这说辞还是按照青萝的思路来的，太先进的话他怕青萝接受不了。 由于前世习惯于这种相处，秦翌并没有问青萝为什么跟着他，只是不由自主的代入了某种角色中。 人总说忘记过去，但实际上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许多行为与习惯是潜移默化中形成的。 两人在夜中山林行走，并无任何胆怯。只是今夜月色暗淡，不利于视物，所以他们都没有以轻功赶路。 荒郊野外若失了夜色星光，就只是纯粹的黑暗世界。秦翌内心所想，是洛阳城中，那颗在应天340年出世的剑，现在是否已经成型。 一年前他住在洛阳时，由于自身武功低微，哪怕是近在咫尺的线索，他都没有去贸然触碰。一是怕没有能力应对风波，二是担心风波过后，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结果，却把整个时序搅乱，让自己彻底失去掌握部分信息的优势！ 现在他感觉时机已经成熟，起码有一争之力，起码可以稍微关注一下那几样关键之物的线索。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游子意当初所说的一年之后，江山醉梦亭再会。 由于地宫皇城中的一番际遇，导致他错过了一年之约。这是不可抗力所导致的，因此他并没有太过愧疚，但游子意数次救命之恩不假，悬在心头不是个事儿。 只是如何找到游子意呢？秦翌一路不语，静静思量。 而同行的青萝，也在心中计较。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身边这人，身上有自己所需要的某种东西。 这种感觉没有缘由，无可捉摸，仿佛是冥冥中的定数。 碧落弓之威，取决以凝形程度，这点江湖上也有不少人知晓。但青冥玄功却是不传之秘，与碧落黄泉并无绝对瓜葛，秦翌竟然能点出，这就让她不得不在意了。 在离开茂林地带后，两人施展轻功，快速回到了已然宵禁的鸠花郡内。鸠花郡自江湖中人变多之后，就开始实行宵禁，也只有如明日即将开始的元宵灯会之类的特殊日子才不会宵禁。 就在秦翌打算回客栈的时候，打更人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可是秦公子？” “正是。”秦翌微微有些疑惑，同时凝神戒备，以备不测。 打更人闻言，恭敬道：“郡公有请，还请秦公子移驾郡府。” “那边叨扰了。”秦翌没有犹豫，他隐隐猜到了什么。而且在郡城内与郡府之人起冲突是很不智的行为。 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一方封地的权贵，基本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即便是前世没有听说过的鸠花郡公，他也不敢有一点轻视之心。 青萝默不作声的跟着秦翌，一同去了郡府，她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秦翌是如何知道青冥玄功的事情……尽管不算精明，但经过这一路思索，她总算还是反应了过来重点是啥。 鸠花郡城两面环山，一面临水，郡府就是建造在水上的一座府邸。 时正夜半，月色朦胧，难窥郡府全貌。不过以秦翌一路看到的景致来判断，这座府邸格局很是其他，走廊方正规律，房舍排列整齐，就像是棋盘一样。 秦翌与青萝在管家引荐下，进入了正厅。 正厅上，一位慈眉善目，身着褐色华袍的老者，居于上座。 “敛息于神，藏神于目，目帘低垂却暗透锋芒，非凡人！”秦翌顷刻间便有了一个判断。 “草民秦暮云，见过郡公。”秦翌拱手行礼道。 “草民青萝，见过郡公。” 这个世界江湖气太重，哪怕朝堂也是如此，因此跪拜礼少了许多。 郡公和蔼笑道：“两位皆是青年才俊，无须客套，请入座。” “谢郡公。”秦翌坐在客座上，问道：“未知郡公传唤所谓何事？” “呵呵，看来秦公子是个急性子。那老夫便直言了，其实是有人托老夫带句话给你。”郡公温和道：“那人说，他还在江山醉梦亭等你一会，另外鸠花郡非是久留之地，速速离开。” 第047章 周公麟 此时此刻，如果对游子意身份还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概念话，那秦翌几年游戏可算是白玩了，皇朝线也真是白瞎了。 在郡府留宿一夜之后，第二日他与青萝就骑马，径直离开鸠花郡。 游子意留话并非没有道理，金石皇朝遗产正式曝光，接下去恐怕就是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这块肥肉不止是皇子势力需要，江湖势力未必就不想分一杯羹。 秦翌捞了一票就闪的决定显然是正确的，东西太烫手，没必要花那么大代价去周旋。 “假秀才，你为什么会知道青冥玄功的事情？”路上，青萝终于是逮到机会问了。 如果说秦翌对青萝有所图谋的话，那也只能说是图谋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即便青萝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但在秦翌眼中，这个青萝却也不讨人厌。 就是反应稍微慢了那么一点，不算特别聪明，以这种心智混迹江湖的话，早晚是要吃亏的。 至于青冥玄功的事情，当时是前世的时候，青萝自己说的。 秦翌组织了下语言后，说道：“将青冥玄功所练的青冥玄气混于黄泉水中，方可对黄泉水操控自如，碧落弓、黄泉箭与青冥气，实乃三位一体的存在。自数百年前碧落黄泉现世以来，历经三代传承，各有风采。但世人只知道碧落黄泉，却不明白青冥才是驾驭他们的关键。” 青萝心头暗凛，能够如此详细说出三者之间关系，他究竟是什么人？ 听了秦翌的话，青萝练看他的眼神，都变得警惕起来。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看得书比较多而已，古典记载而已。不过对于武之一途，我还算小有心得，你若有意我们或可交流一番。”秦翌态度诚恳道。 前世青萝出场时，碧落弓已经可以凝形五六分，实力堪称一线。 算算时间，那也是两年后的事情，现在的青萝碧落弓只凝形三分，秦翌记得前世的青萝说过，青冥玄功修炼极为不易。 两年时间要把功力翻一倍，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自己那样练功的！ 他这些年来，独自钻研武学，确实有些心得体会，也许能帮青萝开拓下思路也说不一定。 青萝此时却是格外警惕，并没有和秦翌交流独门武学的修炼心得。 但她同时又对秦翌很是好奇，看书知道青冥玄功存在这种说辞，即便是她也很难相信。 “江山醉梦亭你知道在哪吗？”青萝主动变幻话题。 秦翌淡淡一笑，也不点破。他觉得这样稍微有点小心思才对，纯粹傻甜白混江湖真的很危险啊！ “洛阳西北十里处有座高耸入云的槐阳峰，江山醉梦亭便在其上。” 这个世界很大，秦翌对于其他地方并不是特别熟悉，但对于洛阳与应天皇城附近的环境，那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当然，这种了解仅限于地标名称。地图那么大，玩游戏的时候谁没事亲自跑？反正他不是跑图一族的。 所以一年多前他从杏花村离开时，才会在路上瞎转了半个多月，绕了不少远路。 回到洛阳，已是数天之后。 洛阳繁华依旧，回来这天，正逢市集。 青萝对街上的东西都充满了新鲜感，一路走走停停，看着各式小玩意，爱不释手。 新年刚过，洛阳城中年味尚存，青萝买了一些样式好看的灯笼，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市集。 城郊下，依旧荒凉。 “这里怎么没人？”青萝奇怪道。 对此秦翌也不甚了解，只知道自沈善如一家被杀之后，就没什么人在这条街上活动了。 小院对面的房舍，已然人去楼空，徒留寂寥。 “公子，你回来了。”秦翌走到小院门口时，刚好遇到推门而出的张伯。 秦翌微微一愣，难道净心雨招来的两名夫妻家仆还在？ “张伯，你怎会还在？心雨……净姑娘可有回来？”秦翌隐含期待地问道。 张伯摇了摇头，说道：“净姑娘一年前曾回来一趟，给了我们一些银两让我们自谋生路。宅子若无人住，会坏得很快……公子与净姑娘待我们夫妻不薄，我们便留在下了。” 秦翌跟着张伯走进了院子里，一切恍如当初，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面朝池塘的那座阁楼已空。抚琴的人，已经离开了。 “虽然小巧，倒也别致。”青萝四处打量着这座小巧精致的院子，今年寒冬，洛阳并未见雪，虽无银白点缀，却也不乏诗韵。 院内一草一木都是净心雨的布置，自是有其品味，青萝其实也只是看看，并无太多感想。 晚膳是张伯夫妇张罗的，平凡的家常菜，竟然秦翌两人吃出了淡淡家味。 见青萝面有郁色，秦翌奇怪道：“饭菜不合口味吗？”青萝是冲洲之人，与洛阳本地口味确实存在差异。 但青萝只是静默摇头，表示无事，随即放下碗筷，离开了。 望着青萝消失在夜色中，秦翌微微叹气，并未追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与心情，他贪恋与青萝相处时那种让人心安的熟悉味道，却也明白此青萝非彼青萝，不可同日而语。 秦翌练功两个时辰后睡下，在晨练时，刚好遇到青萝回来。 只见青萝双眼浮红，身上真气稍有紊乱。但衣衫完好，精神也焕然一新，好似又恢复那个向往侠道，天真烂漫的少女模样。 正月廿三，秦翌回到洛阳第三天。 他招来了一个熟悉洛阳附近详细地理的人，雇了一辆马车，要往江山醉梦亭一会游子意。此行青萝没有同行，她来洛阳之后，也顺势在秦翌家中阁楼住下。 槐阳峰顶，云烟渺茫，上之无路，却有一座满刻风霜的古亭孤立其上。 亭中两人各执黑白棋子对弈，一者飘逸如风，潇洒从容。一者沉稳内敛，残而不废。 “游公子棋艺绝伦，老朽甘拜下风。”残者手指白子由于再三，始终无法落子，最终还是认输了。 游子意轻笑一声，拿起石桌折扇道：“梦公言重，伦棋艺，是在下略逊半筹。若是梦公动用梦棋术，方才我已落败。” “游公子客套，微末杂艺，恐难入游公子法眼。”残者淡淡说道。 “呵，无梦不解周公麟的本事只是微末杂艺，那这天下便没什么是值得一提的了。” 第048章 明月当空 “承蒙游公子盛情，但老朽还是只能说抱歉，吾早已不涉红尘事也不在解梦。”周公麟说道。 “梦公经历我有所耳闻，人心难测，错不在你……若我有法为你治好双足之残，能否请动梦公为我一解心中红竹异梦。”游子意仍不愿放弃，近一年来，那片红竹林经常在他脑海中出现。 他需要解开那个梦，不管那个藏在自己梦中的人是谁，都要将他揪出来！ 但周公麟却是摇头道：“双足俱废，方知世路难行。这双脚，是过去的印记，老朽早已不执著于此。游公子乃人中龙凤，又何必执着于过往的一场梦？”说完，他单掌轻轻向地一拍，身体飘飞出亭外，落在一只青麟异兽背上。 “今日弈棋老朽荣幸，但此局并非老朽先让，实乃梦棋术早已随着数甲子的尘封，已无法动用。无梦不解，已成无梦可解，游公子，后会有期……”然后拍了拍青麟异兽的头，又道：“小竹，我们走。” 青麟异兽仰天一吼，纵身一跃，消失在云雾之中。 游子意微微叹气，其实这个结果并不出他所料，但人总是心存侥幸，他也不例外。 他摇着折扇，走到悬崖边。时近黄昏，看着那飘渺云雾，以及那云雾下若有若现的如画山河，不由心生感慨。 周公麟放下过去的姿态，才是真正潇洒。游子意看着满天雾色，端想自身，不知为何生出一股疲倦心思。 过去种种，有些历历在目，有些却已消逝如烟，怅然回首，竟是一无所获。 游子意不由有感而吟道：“红尘紫陌日月转，是非恩怨总纠缠。世事无常多无奈，经风历雨三百年。繁华一绣锦河山，放眼纵观心却倦。静时为想只影去，卸下万般纵宇寰。” 他的感慨诗句，正好一字不差落入攀峰而上的秦翌耳中。 诗中落落情绪，其意味不言而喻，秦翌虽有几分认同，却是认为太过消极。 登入峰顶后，他走到游子意身边，看着同样的景色，却发出了不同的感想…… “长河落日映山川，暮晚升月苍茫染。尘世本就遍诸事，难脱波澜困了断。沉浮春秋数度间，一肩重任三百年。君意思倦可明解，但请莫忘初心然。” 一言诗毕，游子意忽而轻笑：“哈，是我太过沉溺，反倒需要暮云兄开导。” “子意兄言重，人生在世总免不了经历种种故事，也许是我经历得少，所以才能大言不惭。”秦翌说道。 游子意笑笑摇了摇头，回到了亭中，说道：“暮云兄可有兴趣将这盘未完之棋下完。” “恭敬不如从命。”秦翌也回到亭中。石凳上还有点温热，他不知道刚才与游子意下棋的是谁，不过想来不会是普通人物。 他倒是会下一点围棋，但只是在少年宫学的，后来游戏中接触过一些，也没太多深入研究。 棋盘上白棋已经穷途末路，秦翌略作思考，发型毫无胜算，便随手落下一子。 游子意微微皱眉：“嗯？暮云兄，落下此子，将是死路绝境。” “与其强续他人之局，不如快刀乱麻，重开新局。”秦翌说道。 游子意微微一愣，然后又道：“暮云兄的想法我明白，但世事真能这般快刀斩乱麻吗？” “噫，不是说下棋么，怎么有谈起世事来了。”秦翌纠正道。 游子意会意，淡然一笑，话题止步于此。抛却包袱，与游子意相交犹如清风拂面，但他也明白，深了便是风暴。 “暮云兄神采，相较一年前所见，已有天壤之别。不止武学进境，其他方面也是让人佩服。” “子意兄也是风采不减当年，依然潇洒从容。只是我好奇的是，子意兄是以这江山醉梦亭为家了吗？”秦翌半开玩笑道。 “江湖人四海为家，只是此地风景百看不厌，是以多有停留。” “江山如梦，沉醉于峰。此地白日观云，夜里观星，不论云相还是星象，都是深奥玄妙之景。只是……子意兄竟放下花间雅事，这倒是让我意外。”秦翌笑道。 游子意也不觉尴尬，只是轻摇折扇，说道：“洛阳群芳皆已见识过咯，再去也无甚趣味。” “以子意兄之能为，何故守一方洛水。” “我是有心寻天下芳华，但一来与人有约，二来嘛……这等风雅之事，少了知音总是失味不少。”游子意言语间，意图已然明显。 秦翌只能试探道：“对了，先前幸有子意兄几次三番相助，不知可有什么事情能可效劳。” “暮云兄当我是挟恩图报之人吗？” “噫，子意兄言重了。只是人立于世，有恩不报实难心安啊。”秦翌心说你可不就是那种挟恩求报的人么！ “哈，暮云兄当真妙人，我正好有一事相求。” 秦翌眼皮跳了跳，感觉有点不妙。但还是嘴硬道：“子意兄，但说无妨。” “我欲往明月之都，想邀请暮云兄随行同往，不知暮云兄意下如何？”游子意问道。 “这……”秦翌感觉好像是被摆了一道，他不清楚游子意究竟是在盘算什么。 明月城位于英州边界，离洛阳城有千里之遥，乃是靠近东武林的一座都城。游子意为什么要去那里？跟游子意去了明月城，那洛阳出世的那些东西怎么办？ 不对，明月城……秦翌忽然想起来，明月城曾经出过大新闻，记得好像就是游戏刚开始的时候…… 算算时间，也不是不能去。前世游戏开始是应天340年，洛阳城中之物是游戏开始半年以后的事情，而明月城那件事，却是发生在开服初期。 由于玩家等级都很低，所以最终没人能够拿到那惊人的奖励，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游戏公司的恶意，让玩家根本没可能得到奖励。 游戏公司给出的回应是，游戏一切任务事件触发都不是游戏公司可控…… 时间上来得急，只是与游子意同行，他心里很没谱。 “这一路上我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不如我先征求下我新朋友的意见，再答复子意兄如何？”秦翌直接拿青萝做挡箭牌，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同时也需要时间，为以后洛阳事件做下一下铺垫安排。 游子意仿佛真的只是在邀请秦翌一同游玩一样，淡然道：“当然，此去千里，热闹一点总是好的。” “那我这便先告辞了。” “请。” 第049章 再遇流莺 秦翌回到洛阳，已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他是越墙而入的。 明月当空，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秦月亭。秦月亭故事的最后，是凰秦公子得了天下，而他的结义兄弟全数命陨。 这个世界的历史，很多东西都难以考究，但正因为无数的故事，才能编织出一段段精彩的人生，不同人生，映照出多变的世界。 当初水席宴是秦翌、游子意与净心雨相识的起点。 对净心雨而言，整个江湖都是负担，所以最后她选择了放下。 “三年后，秦月亭，若你想听琴，便来吧。”不知为何，秦翌想起了净心雨离开时的话语。 坦白说，他与净心雨交契并不多，在洛阳的半年时间，只是比较习惯在她琴声安抚下练功。这份未曾在心间生根发芽的淡淡情愫，隐隐带着些许忧愁，一如净心雨这个人。 三年之期，眨眼近半，只是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听到那旷绝尘世的清雅琴曲。两人各有追求，所以，就算相忘江湖，也并无不可。 而游子意，秦翌自觉看人有几分准头，但游子意这个人他看不透。 同去明月城这场邀约，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嗯？这不是秦公子吗？” 忽然，洛水河面不远的一艘船上，一袭艳丽红裳映入眼中。秦翌轻笑一声：“哈，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流莺姑娘，真是久违了。” “是啊，鸠花谷一别已有一年有余，秦公子好像过得不差。”流莺眉眼带笑，性情不改。 当初在鸠花谷一战中，她伙同枯叶盲驼两人也曾出手对秦翌不利，后来流莺见势不对，抽身而退。 秦翌对此还颇有印象，流莺这人前世他同样不认识。如今他武功虽有小成，但对上流莺这等高手依然没有绝对把握。 不过自保倒是绰绰有余，因此也就没有太过紧张的情绪。他在前世与金不换接触太久，为人处世上，也跟着沾染了几分功利色彩。 昔日为敌，今日却不一定是敌人。 “哪里，比起流莺姑娘的风流潇洒，我是自愧不如。” “呵呵，想说我放荡就直言好了，你还不如那游公子坦率。”流莺毫无芥蒂的说着，纵身一跃，凌空飞入秦月亭中。 她离开小船之后，从船舱中钻出一个半身赤裸的精装汉子，痴痴叫道：“姑娘，姑娘!” 流莺衣衫微敞，露出香肩，斜眼看了看船上汉子。然后轻轻一挥袖，一股阴柔劲力将船推走。 船渐行渐远，那船上汉子却还是在不停叫姑娘，姑娘的。 秦翌微微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 “秦公子可知在那之后，你也算名扬江湖了。”流莺随意打发走了痴情汉，浑不在意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秦翌微微有些诧异。 “青无常死在你的手上，不论原因为何，这笔账青门是不论如何都会找你讨回的。在你消声若迹三月后，青门就在绿林散步消息，你现在的人头，值八百两。”流莺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秦翌说道。 秦翌愕然道：“竟然只值八百两？”听到自己的人头只值八百两，他不由有些失望。 “不然呢？”流莺笑问道。 “唉，这也叫扬名江湖吗，区区八百两。对了，你的主上知道金石皇朝财宝现世的消息吗？”秦翌突然话锋一转，试探性问道。 “无所谓了，我已不在十皇子麾下做事，他知不知晓我也无所谓了。”流莺故作轻松道。 “任何人都不喜欢见风使舵，临阵抽身的麾下。” “难道你认为我是忠贞不二，为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人吗？”流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秦翌无语，这女人确实是将不要脸当成事业来干了。但惜命本就无可厚非，秦翌对她印象最糟糕的地方是生活作风问题。 不得不说她还挺势力眼的，初到洛阳赴水席宴时，流莺对自己可谓是没有半点兴趣。现在有闲谈之心，不外乎是他消失一年，整体气质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这种变化在前后一年前后与秦翌接触过的高手眼中尤为明显！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流莺姑娘如此条件，为何不选择较为安定的生活。”秦翌问道。 流莺却是不屑道：“你所谓的安定，是像那净心雨一样吗？我若像她一般归隐去，岂不是浪费了这一身好皮囊？” 秦翌闻言，不由想起了游子意，两人都是风流成性的人。 但是不同的是，流莺眼中这只是愉悦身心的事情，而游子意眼中，却是风雅之事。 难怪这两人走不到一块去，一个当艺术，一个当享受，怎么可能合拍。 “今后流莺姑娘有何打算？”秦翌随口一问。 流莺做出沉思状，良久才说道：“听说东武林的男人善于诗赋，文武精通，我倒是想去领教一番。” 秦翌无语，这是想睡遍天下的节奏吗？ 来到这个世界已近二十年，但熟人并不多，能在洛阳再逢流莺老实说秦翌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只是话不投机，谈多了也是索然无味。 不过从言语间，秦翌还是获得了比较重要的消息。那就是青门似乎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但是如果太过针对自己，又显得太失格调。 毕竟自己当时武功低不说，还没什么名气，太过针对闹得兴师动众的话，就小题大做了。 不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如何…… 应该不会与自己接轨吧？毕竟青门那种有野心的势力组织，怎么可能错过鸠花谷里的盛宴，分一杯羹也是好的！ 以目前自己的武功，只要不是青门大力针对，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无须太过担心。 与流莺作别之后，秦翌便直接回家去了。 长夜漫漫，漂泊江湖的人，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浪浮沉的生活。 秦翌毫无困意，便在房内点燃油灯，拿出一本书，彻夜通读。 鸡鸣时，青萝早起练功，惊动了他。 没有言语，秦翌剑走轻快，与青萝过招演武，直至破晓，方才停歇。 扯着秦翌去后院饮水的时候，青萝悄悄溜进了秦翌房间，拿起了秦翌昨晚看的书，然后…… “这个……斯文败类！”青萝羞愤的放下书册，去后院找秦翌理论去了。 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金宵叹》，笔名落款是“情圣欧阳拓”…… ; 第050章 交易 秦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青萝劝住，不要冲动，要理性看到这个问题。 只是江湖再怎么不拘小节，这个世界始终是一个类似古代的世界。除了流莺那样少数志向远大的女人，大部分女子都是比较传统的。 饶是秦翌舌灿莲花，终究还是免不了成为青萝眼中的下流之辈——其实他一开始的定位就是假秀才，下流之辈，现在只不过恢复到了最初的定位而已。 “侠道非是佛道，侠者自红尘来，往红尘去，一身一心尽在红尘中，自然不可能免去这红尘之事。” “下流！” “凡事不可执着于表象，书中虽有床笫之事，但故事之中也不乏人生道路与世俗之情，通读之后，更能对世情有所体悟。” “无耻！” “噫，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新的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发现，去体悟，这也是人的进步之道。再者，武学之人，更当有三人行必有师的道理。写这本书的人，是我一名好友，他文冠古今，武功通玄，我相信他所著之书必然不止表面一般肤浅，所以才彻夜通读之。”秦翌没办法了，只能把游子意给搬出来。 “你！你果然只是巧舌如簧的下流之辈！”青萝已经被秦翌这番话给气得不行。 秦翌却依然一本正经道：“等你见过我那名朋友后，就会认为我所说非假。如果你十招之内逼出他的武功深浅，我便满足你任何条件。” 见秦翌说得如此郑重其事，青萝才冷静下来。秦翌武功不弱，能被他这样吹捧的人多少还是可以引起她一些兴趣的。而且他知道青萝必定有所求，或者有疑问才会跟着自己跑的。 其实秦翌这番说辞，还有一层深意，那边是借青萝之手试探游子意。 至于具体试探什么，能收获多大成效，都无所谓。游子意不会因此与他计较，也不会轻易伤到青萝，这只是试探而已。 正午过后，秦翌去了一趟当铺。 他现在不缺钱财，但想变现一部分之前的东西，毕竟包袱格子有限，财物虽然值钱，但太占地方了。 而洛阳最有名的当铺，莫过于“琳琅满目”当铺。而且他不止淡淡是当铺，更是以后洛阳城风云际会的一个起点！ 秦翌一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年轻人拿着一本书，在里面来回踱步，口中还念念有词。 “买卖不算帐，生意难兴旺。不怕不赚钱，就怕货不全。见人三分笑，客人跑不掉……” “咳，掌柜？”秦翌站了一会，见那年轻人毫无反应，只能出声提醒道。 这个年轻人他并不陌生，他名叫江逸，是洛阳首富江熊云之次子，是个标准的书呆子。家里安排他在这店铺内也是让他锻炼一番，只是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呆板的书呆子在未来会有那番际遇。 现在虽然为时尚早，不过借着兑换银两的时间顺便认识一下也未尝不可。 江逸这才回过神来，略带歉意道：“抱歉，公子有何贵干？”这说话就完全不像个掌柜的，亏他还拿着本家里给的经商语录看。 初次见面，只是混个脸熟，秦翌也没有深谈的打算，将一些从墓室中带出的精致小玩意拿出来后说道：“这些是家传之物，还请掌柜估价。” 江逸拿起其中一块玉佩，端看起来。 “此玉茂华光泽，并通而不相陵……这是上古清灵玉！啊，这是！”江逸的目光忽然被一直毛笔吸引。 他战战兢兢的拿起那只毛笔，口中喃喃道：“这莫非就是畸龙笔？” 秦翌只是感觉这些都是好东西，可本身却不认识，见这江逸这副模样，也不由有些好奇，问道：“畸龙笔？” “公子不知道？传说中以狴犴毛，纹龙玉所制成的畸龙笔乃龙墨四宝之一，乃是儒门天笔峰所出之至宝！这是每一个儒学子弟梦寐以求之物啊！”江逸兴奋道。 秦翌却是无语，他想了想，偷偷的把其他几件东西收了回去。 看来这些东西都挺有来头的，安全起见还是别卖了。虽然这些东西对于秦翌来说并无什么大用，但毕竟不是凡品。 这个世界的武林高人，基本都是读过书的，而且论及文化程度还不一定比普通读书人低。因此他们往往也会附庸风雅，有一些爱好。 有些爱好茶道，有些喜欢棋艺，有些精于诗画，各式各样都有。因此除了武功秘籍之外，这些看似和实力无关的东西，很多也是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说起来,秦翌也算有点墨水,这么多年的书没有白看,要是吟诗念词都不会的话,恐怕会和很多值得相交为友的人失之交臂。 总结起来就是，这个世界真难混！如果没人教，送本秘籍给你都练不了，行走江湖就算绿林草莽都能念几句，文盲交朋友都成问题。要不是上辈子玩过这游戏，还真就是在深山老林劳苦一辈子的命。 当铺里，江逸没有注意到秦翌的动作，只是恋恋不舍的看着那支笔，面露难色道：“公子实不相瞒，畸龙笔太过珍贵，这琳琅满目恐怕付不出价钱。” “好说，贵店是当铺，我正有意以物易物，不止可有适合的东西？”秦翌顺藤而上说道。 还是书呆子老实啊，这要放在前世里那些玩家奸商，不声不响的就把东西给忽悠走了。 见江逸还在沉思，秦翌又提醒道：“最好是对行走江湖有助益的东西，任何类型都可以。” 现在琳琅满目之中应该还没有那件东西，秦翌其实也可以直接拿了畸龙笔离开，等一年后，那件东西出现时再用畸龙笔来换，按照江逸对这笔的喜好程度，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琳琅满目之中也可能存在其他好东西，虽然客人不多，但交易之物都是罕世珍品，万一能碰到其他宝贝呢？ 经秦翌这么一提醒，江逸好像找到了方向，恍然道：“啊，刚好有一物，公子或许会感兴趣。” 不一会，江逸从库房中拿出一把被布包裹住的长剑。 “这是三日前一名剑客当给我的，他说此剑永不赎回，让我自行处理。这把剑材质非凡，铸艺上层，公子请看。” 秦翌双手接过裹布，将之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无鞘冷锋。 剑长二尺七寸，材质非钢非铁，其质如玉，触之生寒，乃是用高深玄奇的铸术锻造而成。 这绝对不是凡品！ “此剑锋芒太过，有剑无鞘，是为何故？” “公子真是好眼力，那名剑客说，纵使绝代名锋，寒锋无鞘，在锋芒尽后，也会沦为凡器。”江逸附议道。 秦翌剑上已有几分修为，勉强能够识得一点剑的特性，这口剑如果有剑无鞘，确实要大打折扣。 但即便如此，它依然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兵器！ “就它了。” …… 此番交易可谓皆大欢喜，除了各自得到自己所喜欢的物品外，江逸另外支付了三万两银票买下清灵玉等几样其他东西。 而且通过这番交易，与江逸也算建立了一个良好关系，相信来日也能收获善缘，洛阳两件大事已经接触过其中一件。剩下的一件事，就等一年之后再说吧，他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 ; 第051章 新局 又过了一日，秦翌带着青萝前往江山醉梦亭。 其实对于去明月城与否，他已有顶尖，青萝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不过估摸着青萝也会跟着去，还是提交相互引荐一下的好，算是提前打招呼。 青萝近身功夫是短板，但轻功却是远在秦翌之上，在攀登槐阳峰时表现尤为明显。 她轻灵的好似山中精灵，足尖数下峭壁，整个人便扶摇直上，毫无一丝挂碍。 反观秦翌，则显得有些笨拙，身法不够灵活，而且有时还要手脚并用。可以说秦翌的轻功完全是强提一口真气，硬憋出来的。 但他内力深厚不说，功体又比较特殊，恢复得快，所以速度不慢。但这种峭壁之上就是真正考验技巧的时候，秦翌没有学过高深的轻功身法，能强行以内力这样已经难能可贵。 登峰之后，一阵茶香入鼻，秦翌说道：“子意兄真是悠闲不减啊。” 正在亭外煮茶的游子意头也不回的说道：“哈，这壶茶煮了三日，若今天你还不来，那便要错过这壶好茶了。” “抱歉，久未回洛阳，一时沉迷玩乐而耽搁了。” “玩乐？”游子意转身，看着青萝反问道。 青萝如果不开口的话，活脱脱就是一个纯净可人的……呆萌少女。一开口，那情况就不好说了，她性格单纯了点，但其实不笨，至少该笨的时候绝对不会笨。 她马上从游子意那暧昧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意思，然后咬牙问道：“你就是游子意吗？” “正是……” “看招！” 青萝说打就打，游子意不明所以，以询问的眼神看向秦翌，秦翌淡笑不语。 游子意何等人物，马上明白过了，然后将双手负在身后，挺身挨了青萝一掌。秦翌心道不妙…… 果然，游子意顺势倒退散步，装作很痛苦的样子捂着胸口。还朝青萝不断眨眼，青萝平时反应慢了点，这回反应可不慢，她瞬间会意，回头就问秦翌：“假秀才，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秦翌无奈道。他竟然被初次见面的两个人联合起来给坑了！ 秦翌面露苦色的同时，心中却是澄明。游子意能从一点点微末细节中判断出自己和青萝可能存在某种协议，从而用这种不露痕迹的方式进行反向测试，心机可见一斑。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无妨，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青萝所想他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无非就是青冥玄功相关的事情。青冥玄功进境举步维艰，她一定很苦恼才对，至于为什么觉得自己知道，纯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游子意煮茶以待，秦翌两人自然却之不恭，一番客套与无意义的闲谈之后，游子意询问道：“青萝姑娘，我有意与你们结伴同往明月城，但暮云兄言他需要听从你的安排，不知青萝可否赏脸同行？” 游子意确实很会说话，刚刚小小坑了秦翌一把，现在又一句话暗捧他，这手玩得溜。 青萝心思比较单纯，话里机锋这些不是太明显的都没感觉，她不出所料的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秦翌，说道：“我是随意啦，天南地北都可以，游历江湖嘛。” “那便如此说定了？” “不知子意兄形成如何安排？”秦翌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同意的意思，所以没有废话。 游子意品了一口茶，说道：“走水路，从龙江顺流而下，至明月城即可。” 龙江是这个世界一条贯通九州的长江，如果是边走边游的话，龙江水路确实不错。只不过……那速度有些胃疼了，日夜兼程的话，也得两个多月，如果路上有事耽搁一下一年半载就去掉了。 不过，秦翌只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他最初的目标就是游历天下，这样也好，其他事情随缘即可。这点来说他和青萝还是有共同语言的，天下之大，穷一生也不足以窥之，但在游历红尘对武学进境也是有帮助的。 “听闻鸠花郡城已封城，暮云兄离开的真是及时。”游子意突然说道。 青萝问道：“是因为那个金石宝藏吗？”这姑娘直接就暴露了自己是知情人的事实，如果进一步推敲的话，不难得出她进去过这个结论。 游子意轻笑道：“自然，不过游某有一言相劝。这等事情，此地就算了，但在外切不可再提及，否则便是自引麻烦。” “为什么？”青萝不解。 秦翌说道：“人心难测，就如同那日要取你性命之人一般。江湖上很多的事情都是不问缘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对，这样不就可以引出坏人？你们武功这么好，顺便就可以替天行道？有何不可？”青萝神思路突然展开。 游子意直接被一口茶水给呛到了，秦翌也是无奈，到底该说青萝是单纯呢？还是心机重呢？这根本就是钓鱼执法的概念啊！ “人之善恶行径初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坏人也有可能导正，一言以蔽之实不可取。未先为恶而诱其为恶，不觉有违侠道吗？”秦翌赶紧把侠义之道给搬出来，他真担心青萝会故意找麻烦。 青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对了子意兄，日前我在洛阳见到流莺姑娘了，她说她已不在皇子麾下当差，对你甚是想念。”秦翌又转而和游子意开起了玩笑。 游子意摇头道：“咦，暮云兄莫要戏言，流莺姑娘乃是心怀天下之人，怎可能对我念念不忘。” “子意兄又何尝不是心怀天下之人？”秦翌笑问道。 游子意闻言，也是无奈一笑：“哎，正因如此，两个心怀天下的人，能可共存吗？倒是暮云兄应该尚未经人事，流莺姑娘美艳绝色，难道不如暮云兄眼界？” 青萝敏锐地感觉到话题不对劲，打断道：“你们在说什么？” 秦翌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了。 三人商量后，决定买下一艘船，二月初出发。 买船之类的事情，由秦翌一手包办，反正不差钱。 离开江山醉梦亭前，秦翌突然问道：“子意兄可否有熟识的铁匠？” “有，暮云兄要铸剑？” “是要铸鞘。” “哦？正好我的那名好友住在龙江沿岸的五剑山，此行也可顺路拜访。” “多谢……另外，子意兄的茶十分特别，饮之甘甜，入候却是微苦。醒目提神之效犹佳，使人难忘。请！”秦翌说完，便与青萝一同离开了。 “茶煮三日而入味，少一日则淡，多一日则废。人生也是如此……”说着，他看向了石桌上的棋盘。 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后，自语道：“旧局已毕，新局初开。宿斗、宿心让我见识你们的能耐吧！” －－－－－ 这两天推荐又不给力了，更新缺动力…… 第052章 出游 正月二十五开始，洛阳日日春雨不断，大地生机盎然，洛阳附近村民已经开始播种玉米、红薯、秧苗等农作。 秦翌所需要的船，即便是在洛阳一时半会也难以买到。 顺流而下，船不止是交通工具，更是生活起居的所在。 虽然游历天下听起来很潇洒，但要过得体面，玩得舒心的话。还是要费一番心思的，不然就只能像青萝之前一样，走荒野山路，食野果果腹。 这个世界船业颇为发达，但价格也是夸张，远比一处宅邸贵。普通富贵人家也买不起这种东西，而且船买了，还要请人开船。 船长、大副、二副、厨子、水手等等开销均是不低。 一般人出游就算走水路，也是跟着商船而行，像秦翌这样买船的有钱人，也是凤毛麟角。 金银是自古以来就比较稳定的货币，历代皇朝比例略有浮动，如今的一两金等于十两银。而一两银的购买力，秦翌闲着无聊的时候仔细算过。 大约等于前世500块左右的样子……他是以杏花村出产的一些农作物价格作为参考得出的结论，可能其他方面的购买力略有不同，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船在现在算是稀罕玩意，买下一艘带有船楼的七桅帆船，花费了七千两银子！也就是七百斤的银子，七十斤的黄金……这么大的手笔，不但花光了他在墓室中拿到的所有金银，还变卖了一些比较平凡的小东西才凑出来。 秦翌看着颇为华贵的大船，不由叹气。近二十年了，果然还是和上辈子一个鸟样，赚多少就能花多少，从来不会太多剩余的。 不过好在现在他也算根底深厚，船是大头，和船一比，船上人员配置倒不算什么。 二月初时，游子意如期而至。 “张伯，你们真不随我一同去明月城吗。”临行前秦翌问道。 虽然甚少交流，但毕竟算是相处时间不短，张伯夫妇人还是很不错的。 张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就留在这里看守府邸吧。” 秦翌点头道：“那好，此去无期，这一百两你们收下，不用太过拮据。” “这……多谢公子。” 安顿好了一切，秦翌最后又去见了江逸一面，这几天东西都是在他的“琳琅满目”中卖出的，两人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熟识。 “哈，江某真是羡慕秦兄的潇洒与自由。” “我以为在你眼中，我是一只脱缰野马而已，江兄富贵之命，多少人都求而不得。”秦翌半开玩笑，半恭维道。 江逸笑了笑，说道：“其实我真想出去走走，就算信马由缰，也好过整日在这铺中虚度。” “噫，怎能是虚度，这几日你从我这便赚了不少。” “两回事，不可同日而语。” “我这便离去了，或许下次回来，还能带一些明月城的珍宝。” “那江某便预祝秦兄此行一帆风顺了。” “借你吉言，请。” “请。” 春雨绵绵，秦翌回到甲板之上，游子意正悠闲地在船楼楼台上品茗。而青萝则在另一边安静看书，安静时的青萝，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静怡，清纯之美。 秦翌走到船楼外廊上，开口道：“两位真是好雅兴，在绵绵细雨中一个品茶，一个看书。青萝姑娘，书不会被雨水打湿吗？” “《侠林事典》并非凡书，区区雨水算什么！”青萝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那本《侠林事典》中写的什么秦翌不知道，但青萝一直以来都将它视为至宝。秦翌估计那可能是青萝的启蒙读物，一本关于侠道的书，一本决定了青萝人生方向以及三观的书！ 游子意则说道：“春雨怀生，若是一年到头皆是如此风调雨顺，那天下也不至于大乱。” “俗语云，天有不测风云，与其期望天意顺人，不如把握能够把握的元素，天下乱不乱，皇家占大半。”秦翌说道。 这个话题比较敏感，两人都是随口一提，并未深入讨论。 这时船首冲他们喊道：“公子，即刻起航吗？” 秦翌点头回应。随即，起锚出航，七桅帆船缓缓由洛水河驶向了龙江。 船上除了秦翌三人外，尚有包括船首厨子等在内的二十余人，物资储备也较为丰富，可以将近一月不靠岸。而秦翌依然秉承了随身带食物的好习惯，将金银用掉后空出来的包袱格子全是食物。 对于游子意，秦翌的印象是比较复杂的，他身份成迷，行事风格更是深不可测。 不过，对于他的武学修为，秦翌是真心服气。点物寄气并不是一般高手能够掌握的招数，而且还是将自身招式武学融入其中，更是难上加难。 但游子意却能在轻描淡写间，寄招数日而不发，这份修为着实让人心惊！ “日前听暮云兄言，是要铸一副剑鞘，想必是得到好剑了，可否借我一观。”游子意说道。 秦翌将背后的手探出，手里已经是握着那把寒光凛冽的剑。 游子意看见剑的一瞬间，就不由赞道：“好剑！但可惜……” “有剑无鞘，不通收敛，锋芒过胜易摧折。”秦翌接口道。 “没错，此剑确实需要剑鞘温养之，但一般的剑鞘也配不上这等宝剑。哈，暮云兄运气不差，我那位朋友绝对可以铸出合适剑鞘……只是要他出手不易。”游子意说道。 “还请子意兄代为引荐，其他的我自会设法。”秦翌想了想说道。 而青萝则是不断的绕着秦翌转圈，搞得秦翌也有点尴尬了。 “奇怪，奇怪，真奇怪。”青萝口中念念有词。 “什么？” “真是奇怪，你的剑是从什么地方取出来的？”青萝转了好几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攸关个人秘密的事情，连游子意都选择性忽略，避而不谈，也就青萝这种没心机的会不断纠结。 秦翌又不可能如实告诉她，只能打哈哈道：“剑是我随身携带，只是先前你没注意而已。” “是吗？”青萝还是不愿放弃。 游子意提醒道：“青萝姑娘，不知你是否听过三缄其口这则故事？” 青萝摇头。 秦翌答道：“《太公金匮》中有载。武王问：五帝之戒；可得闻乎？太公曰：黄帝云‘予在民上；摇摇恐夕不至朝。故金人三缄其口；慎言语也。’” “然也，在江湖上说话处事，要慎之又慎，凡事皆可大可小，端看如果处之。言语是一道利刃，若不加遮拦只会使双方下不来台。所以才有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这不只是防范，更是一种尊重。”游子意认真道。 青萝听着听着，忽然眼睛有些红了，委屈道：“我不懂江湖规矩就不懂好了，谁要你来说教！哼！”说完就拿着宝贝书，跑进了船楼里面。 秦翌无语，好端端的怎么闹别扭了呢？ 游子意却是看了他一眼说道：“唉，我若是暮云兄，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陪一个男人淋雨，纯良心性虽然是不易，但要适应江湖也不急于一时，都怪我一时口快……” 看着游子意一脸我只能帮你到这的表情，秦翌无奈道：“子意兄……唉！” 他也进了船楼中。游子意脸上笑意不减，依然在春雨中品茗。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其实是寸雨不沾身。 第053章 天香神木 “人活着，就该有梦，如果侠是你的梦，那它便值得你去追寻。”秦翌见青萝房门没关，便自顾自的进来了。 青萝转过头去，故意不看秦翌，嘴里说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几次故意针对我吗？上次让我谨言慎行，竟然又说我讲话直接！” “子意兄他并无恶意，你江湖经验不足是事实，他只是用他认为对的方式在向你传达经验。” “你也怪我探究你的秘密吗？”青萝想了想，问道。 “非是怪你，人皆有好奇之心，我也不例外。但重点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并不是能够随便与人分享的。”秦翌见青萝似乎有几分不解，便举例道：“就好像，我问你的师承来历，你愿意分享吗？” 青萝闻言，陷入了数秒的沉默，然后摇头道：“不能。” “所以，你也有无非与我分享的秘密不是？我若如你一般询问，待你拒绝之后，是否会想到我会因此有所芥蒂？所谓尴尬便是由此而来，人与人相处时，和彼此一丝的空间，才不至于进退维谷。”秦翌循循善诱道。 青萝听了秦翌的话，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她自幼生长环境特殊，鲜少与人接触，后偷跑出来机缘之下将自身功力转化为青冥玄功，继承碧落黄泉之后，更是随性而往。 因儿时《侠林事典》是唯一读物，而对侠义之时新生向往。这份不含功利心态的纯然心境难能可贵，如同良质美玉一般，但如果没有雕琢，终难成器。 秦翌虽说并非历经世情风霜的老江湖，但未必然不能给青萝更好的引导。 若果是一个真正的老江湖，以完完全全过来人的身份说教，可能会造成相反的效果。 秦翌也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新人，但相较她而言，更多的是多了一份对人情冷暖，世事无常的认知，少的是一份对世间美好，一切自然的向往…… 年纪虽轻，但两世为人，却无形中，让他心变得有几分老态了。 “假秀才，你……你那日说的是真的吗？”沉默半刻，青萝忽然开口。 “什么？”秦翌正准备离开让她静思，被突然问道一时没反应过来。 “关于侠的理念……”青萝迟疑道。 秦翌恍然，明白青萝为什么语带迟疑了。 对于这个问题，秦翌没有直接回答，虽然口胡成习惯，但面对青萝真挚眼神，他也不由陷入深思。 关于侠道，他并非嗤之以鼻，但却也难说是如青萝那般向往。 这其实与他前世有关，生于信息时代，接触的事物多了，心思便不可能如青萝这般单纯。人是复杂的综合体，这点在信息时代提现尤为明显。一个人生活中可能是一面，网络中可能又是另一面。 甚至，在生活中面对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面相。 他的武林途并没有明确的方向，在深入了解这世界武学之后。他明白，在武功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如果他还没有自己心中的道，那便再难有寸进。但现在，他并没有这个需求，道不道什么的，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虚了一点。 “我只能说，那确实是我所理解的侠字，但是……虽有言语认知，可也止于言语认知。我也不知我所追寻的是什么，或许在这段江湖的旅程中，我能够找到我心中的答案。”秦翌认真说道。 青萝端看了秦翌表情好一会，才好似松了一口气般的说道：“唔，我还以为你这种人真的有侠者精神哩，吓我一跳。” 秦翌微微一愣，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奇怪，肯定不是夸人的！ 侠在青萝眼中是高洁神圣的，秦翌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完美，故而对他，她仍然心有芥蒂。 之后几日，大家都相安无事。 游子意茶酒之道皆有所通，秦翌与之对谈品饮，受益良多。 对这些文化，他其实还是听兴趣的，特别是在武功压力没有那么大的事情，适当的陶冶情操，也有助于心境的平和。 二月初八，路过群山之时，秦翌被远方一处奇景吸引。 “这是……” 入云巨柱，擎天而立，柱上暗光流转，蔚为奇观。 “嗯？是天香神木？”游子意也正好看到这副奇观，不由惊疑。 秦翌忽而一愣，随即想起了关于天香神木的说法。在前世，这是游戏中的一项大型活动，它的背景来历秦翌也刚好有点印象。 青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无惊奇道：“好壮观的柱子啊……什么是天香神木？” “天香神木乃神木天坛的术法所成，其能在于吸地脉灵气……凡立天香神木之后，三日后，所立之地必成焦土。”秦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 青萝闻言，脸色一变。怒道：“邪魔外道，天理不容。”然后轻轻一跃，如轻烟一般凌空而出，踏波而行，朝天香方向赶去。 秦翌脸色一苦，看向游子意，游子意也是有些愕然地看着青萝的背影。 “哎呀，暮云兄真是带了一个**烦。”游子意无奈摇头道。 秦翌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前几天刚教了青萝言语不应太过直接，还没来得急和她说行动也不能太直接，起码得谋而后动。 哎，就这么不管的话，秦翌也放不下心。 前世认识青萝，她也是初出江湖，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她第一次行走江湖应该也快被抓回去了吧？ “陈汉老大，麻烦你们在下个码头等我们。”秦翌对船首说道。 船首看着远方没入云层的天香神木，摇头道：“小老儿奉劝公子找回小姐便是，天香神木之事能不管则不管。” 秦翌心思一动，问道：“陈汉老大此话何意？” 船首却是摇头不语。现在追回青萝要紧，秦翌也没时间追问，急展轻功越江而去。 游子意见他身法略显笨拙，考虑了下，也跟了出去。 用轻功行水路比陆路要难不止一星半点，秦翌勉力提气，但受限于身法灵活性，飘行数十丈后，便难以为继。 此时青萝已经快要上岸，背后忽然一股劲风袭来，落在他的脚下，他借力继续朝岸边分度。 数息后，秦翌与游子意先后上岸。 青萝轻功太好，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两人只能追赶。 “我先去将她拦下，不过我看不插手这事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游子意说完，身化残影，疾驰而去。 秦翌暗自摇头，轻功啊轻功，今天自己这轻功太漏气了。 而且青萝……真不知道怎么说才有，他总说不清自己的情绪，可即便麻烦，也不愿青萝离开。因为这样的她，在江湖上太危险了，她还不具备前世那种傲世群伦的武力。 在这个世界，武力不是绝对，但却是实践理想的基本条件！ 第054章 宴海山城 “子意兄，青萝姑娘人呢？”秦翌追上前去，见游子意停步在暗色天柱百丈之遥，不由问道。 “已经追之不及，青萝姑娘被带入了护法结界中。” “嗯？”秦翌不解。 游子意解释道：“方才未曾细观，到了此地我才想起此地乃是儒门分支‘宴海山城’的所在地。” 秦翌诧异非常，经过游子意提醒，他发现走位山势确实有所异常。 “被带入？”秦翌问道。 “方才青萝姑娘扬弓搭箭，准备被攻击天香神木时，被他们请入了结界内。我想儒门一脉不应会为难一名少女，只是这件事太过离奇，暮云兄似乎对神木天坛有一定了解。”游子意说道。 秦翌点点头，说道：“确实……神木天坛乃是侠影麾下势力，擅使邪法。如果此地是儒门支脉，那此地立天香神木的目的，莫非是逼其现世？” “很有可能，近年来侠影势力在武林中暗自运作，已有不少派门暗中被他们做了手脚。”游子意摇着扇子说道。 侠影与九幽，是前世游戏中最大的反派势力，更是所有玩家的敌人，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其实力可见一斑。 自从九年前败于应天皇朝之后，便掩旗息鼓，自封于藏玄谷内，蛰伏至今。而那之后，应帝也开始闭关，至今未出。外界传闻是因为与侠影之主一战而重伤，提前进入天人五衰之境。 还有一年进入前世游戏世界的时间正规，此时此刻，有侠影活动的踪迹再正常不过。 其实秦翌想要安然立世的基本条件，就是侠影与九幽两大势力对中原的扫荡。 一年之后侠影就会卷土重来，而那个时候皇子斗争也正进入白热化阶段，天下无道，仅仅靠名门正派恐怕难以支持。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杀不死的玩家，不知道到时候天下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刚才在船上的时候，船首陈汉老大所说的不要管天香神木之事，也是这个道理。乱世之中安身立命已经难矣，主动招惹侠影实为不智。 秦翌看着百丈前山谷中的天香神木，久久不语，说实话他真的没有一点管闲事的心思。 虽说武功大进，但离无所顾忌纵横天下还差了不少。而且就算武功练到游子意的境界，真要肆无忌惮的去树敌，最后也只能落一个败亡下场。 “儒门之地……”游子意也在深思，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儒门崇礼，应该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子意兄，不如我们也顺便拜访一下？”秦翌思虑再三，提议道。 游子意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虽说隐世儒脉并不欢迎外客，但应该不至于失了礼数。” 秦翌圣皇之气隐而不发，感受中山头异风流转，知道这里有隔世阵法保护。 他将目光投向游子意，只见游子意真气入喉，出声道：“山人游子意，与好友秦慕云因同伴误入贵界，特来拜访，如有礼数不周，还望海涵。” 声出如浪，一字一层，层层叠叠冲击山头护界。 表面是礼，实际却是以武力直接撼动别人地界。秦翌忽然明白，游子意这是有意在展露实力，让宴海山城之人不敢轻视！ 没有相应的实力，妄谈礼数便不现实，这毕竟是一个高武世界。 游子意话音刚落，从护界之中就传来一个苍老声音：“两位客气，来着是客，请入山城。” 秦翌感觉到前面看不见的护界之上，出现了一个缺口。他看了游子意一眼，然后率先迈步步入其中。 一阵光影变幻，一座巍峨古城凭空出现在原本空荡荡的山头上。 “两位贵客，城令有请。”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儒生上前，两手抱掌前推，身子略弯，作揖道。 秦翌与游子意还礼道：“有劳。” “请随我来。” 儒生引路在前，秦翌目光则是游历在四周景物。山城并不大，大道上并无行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百姓居住。 城内各种建筑基本都是木质，古色古香，精美非常，同时又不失气派。最高的那座木楼，有六层之高，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座最高的楼阁。 “宴海山城，可是取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之意？”路上，秦翌问道。 那儒生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嗯……诚所谓河清海晏，太平之世界也。儒门治世平世之愿，由此便可见一斑。”秦翌说道。话虽如此，却是隐含嘲讽之意。 金石皇朝的事，让他对三教有了别样的看法。在言谈中，不经意间便会流露出些许敌意。如果真是以太平之世为愿，那为什么又隐世不出？偏安一隅？ 如果是道佛两派隐世，是因为教义有出世绝尘的说法，那儒呢？不是主张积极入世的吗？ 那儒生并未听出秦翌话中意图，只当他是在恭维。 在儒生的指引下，秦翌与游子意进入了海晏楼。从后方而出，再绕抄手回廊一圈之后，他们来到一座清幽典雅的花园。 青萝此时正在花园的池塘边，一脸专注的看着池中小鱼游动。 “一言启口，振动乾坤，山河大地，海晏河清。”一道晴朗诗韵，伴随儒雅之风迎面拂来，如沐浴德风，让人难以心生恶感。 但见一人从房中步出，一头白发，面带威仪。看似老成但双眼慧明，有种难言的灵动之感。 “城令，人已带到。”引路儒生施礼告退。 “两位幸会，我乃宴海山城现今主事，镞剑怀无圣。”怀无圣言谈间，江湖气十足，不似一般儒者。 礼是人与人之间所设的一堵墙，人将自己掩在墙后，隔墙而谈。虽是生分，但却给自己与对方都留下了空间。也带来了安全感，所以行走江湖时，哪怕绿林之人，也有一套似是而非的礼数。 秦翌从不以标新立异为荣，见怀无圣江湖做派十足，也改以抱拳礼回应：“多谢城令赐见，能一见儒门贤能，乃是暮云之幸。” 他对三教印象不佳，但也止于印象。他知道这个世界的三教是什么模样，虽然在一些处理上不尽人意，但其精神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公子多礼了，听公子方才话意，似乎对宴海山城避世之举有所疑问？”怀无圣直问道。 秦翌微微一愣，想不到对方听力这么好，竟然把刚才的话给听进去了。 考虑他怀无圣单刀直入的明快风格，也直言道：“不敢相瞒，确实有疑惑。” “虽古语有云当仁不让，但儒以学平世才是根本，现今天下有应天为主，于情于理也不宜儒门出面。”怀无圣说道。 游子意轻笑一声：“哈，确实是很好的理由。” 不知何故，秦翌总感觉他话中有话。先前在外面的时候，他好似就有点抗拒接触儒门。 “来即是客，再过三日便是‘太平异论’的开课时间，三位若是有兴趣，可暂歇数日，旁听此课。”怀无圣并没有在意游子意的话，而是说出了一个怪异的消息。 儒门开课，如同佛道开坛讲经一般，都是只针对教门内部的。这个城令将他、游子意和青萝也算在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外面天香神木正在掠夺地气，而这里却还在有条不紊的开课，秦翌看不懂了。 一边看金鱼的青萝突然走了过来，问道：“你们门口那个邪物不管了吗？” 第055章 “三教”由来 世事发展往往出人意料，怀无圣的盛情邀请，秦翌难以直接回绝。 而且他看青萝兴致十足，而游子意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并没有拒绝。 自从进了这宴海山城，秦翌就一直感觉游子意似乎别有他思，对儒门好像有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态度。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却之不恭了。”游子意沉吟了一下，又道：“暮云兄你们就在此稍事休息，我去和陈汉老大说明情况，让他在下一个码头等我们。” 秦翌点点头，确实要和陈汉老大那边说明一下。不然那边等急了，怕是会误会他们遇害了。 大船可不便宜，虽然游子意已经在他们身上留下追命之招，不怕他们以任何理由跑到，但为这种事奔波一趟总是麻烦。 “有劳子意兄了。” 怀无圣对青萝的问题避而不答，青萝十分不高兴，但似乎前些天对她说的话起作用了，她也没刨根问底，而是装作随口一问，轻描淡写的略过了。 因为天香神木之事而牵扯到儒门宴海山城，再牵扯到“太平异论”的开课，秦翌总觉得自己又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仔细想来，好像从头到尾，自己就没几次跟上过事情发展的节奏…… 秦翌与青萝被安置在山城边缘一座楼阁中，整个宴海山城之中，藏书不下万卷，但基本都以武学无关。 其实，武林中所说的三教，与秦翌现实中的三教是有一定区别的。 “我看书中说，儒门始于儒家思想，脱胎于儒教体系，假秀才，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山城之中清静优雅，但青萝显然不是一个能够安静的人。 秦翌原本打算看几本书打发一下时间，到青萝问题不少，他只能为她解释。 “就是字面意思，武林中的儒道释三教，虽然被称之为三教，但实际上都是以门自表。” “有什么区别吗？”青萝很费解，对这种绕绕弯弯的问题她是一点认识都没有。 “先说‘家’，不论儒家道家还是佛家，都是一种学术上的称呼，着重对思想的认知，就中原来说，是现有众家思想，然后才有立教。”秦翌说道这里，刚好想到刚才在书上看到的一种说法。 他示意青萝稍等一会，然后仔细的翻了翻手中的书。 半响，他才说道：“原来如此……” “快点说啊！”青萝催促道。 “其实武林三教的建立，是与教派的一种对立。”看着青萝费解的眼神，秦翌没有兜圈子，直言道：“儒教的存在，在相当于儒学学子眼中是与儒学思想背离的。” “这个我懂，教派装神弄鬼，儒家反对怪力乱神！”青萝抢白道。她倒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秦翌点点头，继续说道：“而现今天下武道大兴也并非一朝一夕形成，在这漫长的时代变迁中，为护教门，为扬己学，儒道释皆发展出了自己的武学之道。” “最后，三教武宗，以门自居，独立成了现在武林中三教吗？”青萝今天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脑子突然变得很灵光。 “是啊，佛教为外来教派，与中原风土人情积极融合。它所示人生道理被相当一部分人认同，是一桩特例，它是先有教，然后提出了一部分信仰成分，然后演变成一家学说。而道嘛……道教建立，却是有心人借道家学说与相关圣人先贤，为某种目的而立教著典。最后，三教武宗皆脱离教派束缚，以三教中的积极思想，融合武道，成为了现今的武林三教。” 三教来历细说起来恐怕几天几夜都说不清道不明，从这点来说，说现在的武林三教同源而出也未尝不可。 武林三教自成立后，人才辈出，门下子弟开枝散叶，分脉支流多如繁星，形成了现在庞大到深不见底的三教体系。 “好复杂的构成啊……” “嗯……毕竟这可以算得上是中原民间的思想源流，不管三教如何复杂，他们传达给百姓的都是积极向善的导正思想，而且并非是纯粹为求信徒的教派作风。单从这点来说，他们的存在还是有其必要性，也值得称赞，只是……”说到这里，秦翌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只是三教很多时候手段并不光明，不管立意为何，其他事情不说，单就金石皇朝…… 青萝对三角话题颇有兴趣，又零零总总找秦翌聊了很多。 最后提到三教体系中的入世门派，让秦翌不禁想起了武林十大门派。前世作为一个混皇朝线的江湖野路子，门派成长的方式一直与他无缘。 十大门派中，代表三教的分别是白鹿书院、武当山宗和少林古刹。也只有想起这里的时候，秦翌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和传统武侠沾边。 当然，这种类同感也只是表面而已，内部构成不大相同。严格来说这三个门派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三教门庭，算是和原本的旧三教沾边。 “哎，三教如此复杂……比起这些，最让我在意的还是外面的那个天香神木。”聊了一个下午的三教，青萝终于是厌了，将话题带回来了天香神木。 老实说，秦翌也想不通，天香神木是用来收集天地灵元，而天地灵元是用以解放藏玄谷侠影封印的。 侠影虽然有一个侠字，但他们的侠是倒写的。意指侠道，乃是倒行逆施之法，是如同影子一般虚无缥缈的存在。侠影的思想，就是反对武林侠义思想。 他们认为侠义精神乃是阻碍发展的根本，放下对弱者的庇护与同情，让真正的残酷洗礼天下，才是世间征途！ 相应的，所有武林正道都是侠影的目标，上次侠影作乱虽然是应天皇朝一手平涛，但如果侠影侵门踏户的话，按理说不可能毫无动作才对。 “晚上我们到天香神木附近去看看？”青萝提议道。 秦翌想了想，觉得可行。他也很好奇天香神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个世界的术法他还没接触过、那套玩意比武学体系还要复杂，没有天赋的人根本玩不转，而且在武林中的实用性也不高。 “可以，但要听我指使，不能乱跑了。”秦翌强调道。 青萝点头表示同意，但看那表情，显然是没放在心上。 …… 黄昏时，离开宴海山城的游子意，并没有直接去找陈汉老大说船的事情。 他来到三里外的一片树林，树林里，鸦雀无声，在昏暗的天色下，无由透出几分诡异。 “先是天香神木扰界而无动于衷，后又开启了‘太平异论’，件件都不是儒门该为之事。此地主事，出来一谈吧。”游子意开口直言道。 昏沉天空下的诡异树林，忽然吹拂起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儒风雅韵。 －－－－－ ps：连续加了5天的班，天天昏昏沉沉，昨天觉都没睡还去开会，没办法，我尽量补上……得缓缓，脑子晕啊！ 第056章 算命道士 诡谲树林，游子意静候其中，却见一袭水色柔情伴随淡薄雾色而来。 “自数甲子前开始，三教便不再与朝堂有任何瓜葛，君意欲为何？”婀娜身姿伴随薄雾而现，半分缭绕，半分迷离。 游子意嘴角轻扬，似笑非笑，答非所问：“喔？儒门现在是什么人都收了吗？” “海市蜃楼，可观总属乌有。因知天下饱眼之物，色色空华。”女儒者言道。 “嗯？儒者，直言吧。” “天香神木吾门自有盘算，君知其因也不能解其困，无如未知。至于太平异论……君且观之，便可明了。儒门立场，千古不易，君且心安。”女儒者道。 “嗯？好吧，请。”游子意见对方无意深谈，便告辞离开了。 婀娜身姿也跟着消失在薄雾中，随即，人逝雾散。一切回归平常，幽静树林似乎不曾有人迹踏足。 …… 宴海山城，三更时分。 “山城有护界阵法，你真的知道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秦翌深表怀疑道。 青萝不乐意了，剜了他一眼道：“都说了我已经记下了过关方法，怎么就不信任我呢？” “我是怕你脑门一热又干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你不能再乱跑了！”秦翌再次强调。 青萝很是敷衍的点点头，然后带着秦翌真的就那么轻轻松松的穿过了护界阵法。 二月天气虽有回暖，但夜风中凉意却还是清晰可感。 宴海山城外的山地，层层叠叠，在夜幕中呈现出如海浪般的轮廓。 天香神木距离山城仅一里左右，那座山谷形似莲花，看起来十分古怪，不像是天然形成。 秦翌和青萝悄然来到天香神木十丈开外，在夜色下，神木融于幽暗，却又散发异色光芒。充盈异端邪氛，竟让秦翌护体圣功有了天然反应。 青萝身负青冥玄功同样也不由自主的被引动，就在她准备凝聚弓形时，秦翌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别乱来！” 青萝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悻悻收功，自行压抑功体躁动。 过了一会，她问道：“就在这里看着有什么用？我们要想办法毁掉啊！你没看到附近已经寸草不生了吗？” “关键是，这是术法而成的，你知道怎么毁掉吗？”秦翌反问道。 “你不让我试，怎么知道没办法毁掉？”青萝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你那样会把山城里的儒门中人招过来！” 青萝不自觉的放大了声音，说道：“招过来就招过来，我们是在帮他们解决麻烦，难不成反倒要怪罪我们？” “你小点声，这真说不好……”秦翌想了想，儒门直接对此只口不提的态度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你假秀才怎么反复无常呀，下午才说三教是正派，现在又说他们与邪教侠影同流合污！”青萝又假装压着嗓子质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三教和侠影是一伙的了？”秦翌感觉有点头疼。 青萝一脸嫌弃道：“你刚才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弦外之音，哼，我就知道读书人没个好东西！” “……”这逻辑无懈可击，秦翌放弃了和她讲道理，强硬道：“总之不许乱来，我是觉得儒门在对待这个问题上有点古怪，可能别有玄机，你别给我过度解读！” 他想了想，又道：“这个地方看不清楚，我们靠近点吧。” 青萝看了看他，总算没再接话茬，而是跟在他身后，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朝天香神木靠近。 “等等！” “又怎么了？” “你看前面，天香另一边好像有一个人。” 弓者目力自然要比一般人强上不少，因为这个世界的弓者真心是远程攻击的典范。顶级弓者射出的箭，和狙击枪在威力上与战略上都不遑多让——还是不带瞄准镜的那种。 秦翌体质特殊，目力虽然不如青萝敏锐，但在确定方位信息后，定神去看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的。 两人原地观察了好一会，青萝忽然说道：“也许是个死人，从刚才到现在一动也不动的。” 秦翌闻言，也觉得奇怪，就与青萝慢慢靠近了天香神木，打算一观究竟。 随着距离的拉近，原本在黑夜中难以辨识的那道人影，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他？”秦翌绕过天香神木，看着那人面容后，不由惊疑道。 “这道士你认识？” 秦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算认识，在洛阳的时候他为我算过命，这一身奇异装扮令人印象深刻，而且他所给的批言，如今细思起来，也不无道理。” 一身玄灰道袍，头戴佛冠，足踏长靴……不过一年时间，秦翌又怎么会忘了这身不伦不类的装扮？ 当初这道士在洛阳给秦翌算命，问命问运问情问古，命倒是算准了。运的话也算八九不离十，向北而行，忌木避火，遇水化劫。 仔细想想，这些都刚好与一年前在鸠花郡深山树林中的遭遇类似。火应该就是指血煞教主，水则是那帘瀑布。 只是这也让秦翌有些许担忧，因为算情字的时候，这算命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本来秦翌还想过在遇到这算命道士时，好好问清楚那四劫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有劫，还是自己有劫。 现在倒好，莫名其妙就死在这里，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萝看见尸体并没有一丝惧怕，反而饶有兴趣的上前察看。毕竟她自离家后，就长期在深山野林中游走，这些东西根本吓不到他。 “身体没有外伤，但体内内息一丝不存，而且身上有淡淡的异香，与天香神木所散发的气息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尽相同，好奇怪。” 秦翌也上前观视，确实和青萝说得差不多，奇怪道：“内伤外伤都没有，但生息遭夺，难道是因为天香神木的关系？难道……” 想到这里，秦翌将圣皇之气流转周身，然后虚发一掌打向天香神木。 在掌力触及天香神木的一瞬间，一股无形之力似乎锁定了他，要强夺他的一切生息！ “嗯？”秦翌圣皇之气虽然稀薄但要护住周身还是不难。 那股无形之力似乎无法对抗圣皇气息，逐渐消弭，最后所有影响消除。 秦翌脸色有些难看，竟然需要动用圣皇之气才能对抗那股多人生息的力量，这天香神木究竟是什么东西？ 圣皇之气不同于一般的内力，他也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比喻去形容，只知道它是五氏先皇功才能练出来的玄奇气息，能够对抗世间任何异物。 实际上，在这个世界，只要根基深厚，功力超绝。就算只凭借雄浑无比的内力，也可以强行撼动一些诡异无常的异术，但没有哪种内力能够有圣皇之气这么强大的效果。 （补昨天的） 第057章 炼化神木 “千万不可对天香神木出手，它有寻源夺息的能力！”秦翌出声提醒道。 就在这时，变数再生，天香神木之上散发出浓浓黑气，如同锁链一般，快速将秦翌缠住。 变化之快，根本不及反应。 秦翌顿感一直强大吸力袭来，似乎想要将他全部力量吸出！ 难以言喻的强大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黑气犹如一只无形魔掌，试图撕裂他的身体，将他拆功卸形！ “放肆！”秦翌爆喝一声，周身幽绿焰息窜横，神态似癫如狂。 焰息毒流体与神农毒焰功同时催动，万毒汇流之体与万邪极炼之功同时震撼而出，秦翌顷刻间感觉到了致命危机，不得不全力以赴，极限运转自身功体。 圣皇之气混于绿焰之中，加持功体。 但天香神木上源源不绝的黑气将他团团围住，根本没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秦翌为黑气围困，不得而出，一股无名怒气由心而起。 “神农绝炼·煅邪流！”秦翌掌开旋流焰息，神农毒焰功中的炼化奇功，首次在体外以招式形式运转。 上古时期，神农氏以身为鼎，尝尽百草，炼万千毒垢于体内。 五氏先皇功中，神农功论强度，论玄异，论霸道或许都不是最强，但它立武极意，便是炼化。以身为鼎，炼至无垢圣皇之体。 秦翌神农毒焰功虽是错练，但阴差阳错下，也只是改变了方向，与原本神农功殊途同归而已。而且在炼化毒邪之气方面，更显三分强势霸道！ 此时此刻，秦翌怒然出手，打算以先皇圣功与这黑气一拼炼化吞噬之力。 若说方才黑气是噬人野鬼，那此时的秦翌，便是吞天妖魔！ 其实，一直以来秦翌都不知道自己在地宫皇城中究竟炼化了多少尸气，只觉得一年积累之下，是一股很大庞大的力量。 但实际情况远超他之估算，毒焰功以焰体内炼化毒邪之气，主要炼体，其次才是练功。 秦翌先天体质本就特殊，否则也不可能承受这种与自残无异的煅体功夫。 强悍体质，霸道功体，强行吸纳炼化这无尽索命黑气。 青萝在一旁直接傻眼，她江湖经验少，这种时候已是乱了方寸。见秦翌似乎是处于上风，才稍微定心。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整个地方开始发生一阵不明隆动，天香神木竟然开始缩短，原本需要十人环抱的神木，也在顷刻间小了一圈。 神木灵气魔氛被夺，引发天地异变，顿时风云涌动，狂风怒卷。 青萝抬头一看，黑幕中的天际，似乎被天香神木破开了一个洞，而自那洞中，隐隐散发出一股让人战栗的恐怖气息！ “不妙，神木封印遭破！” “何人如此妄为，速观！” “可怒也——该死！” 忽然，速度身影自宴海山城方向震界而出，快似闪电，疾如流星，转眼而至。 三人衣着个人，但皆有儒风特质，其中内着银白内甲，外套墨色鹑衣蔽体的一人，更是愤怒之色溢于面上。 “汝！停手！”鹑衣儒者怒道。 但此刻的秦翌骑虎难下，唯有苦苦支撑下去这一条路。 青萝见来者不善，挺身而出道：“你们这群腐儒，他好修毁去这祸世邪术，你们怎能不识好歹。” “私解封印，该死啊！”鹑衣儒者还未开口，身边一名白发书生模样的人便举掌而出，强势攻向青萝。 青萝展开灵活身份应对，但数掌之后，心头也被激起一阵怒火。 这些儒门之人竟然如此蛮不讲理，怎能让她不冒火？而且，她忽然觉得江湖离自己好远，连做好事，得到的也只是兵戎相向，心中所追寻的侠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都不见半分侠道？ 青萝茫然，更愤然！焦枯大地上，一青一白两道人影相互交错。青萝并非完全没有近身功夫，只是火候不够，加上本身不善此道而已。 但在此时，她却选择了以自身玲珑掌法，正面一会儒门掌式。 鹑衣儒者与另外一人都将目光放在秦翌身上，焰流漩涡还在吞噬黑气，而天香神木在这个时候，已经缩小一倍有余，天际那个窟窿也越来越明显。 秦翌感觉五内具坟，而黑气并没有就此消散的打算。 “儒门来者不善，但此时撤功，必然引得经脉逆冲，”秦翌心中暗暗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两名儒者对视一眼，决心出招一探究竟。两道掌气急飞而来，一道向他，一道向天香神木而去。 飞向自己的那道掌气，气死狂澜，形似锐风。如果被打中，非死即伤！ 就在秦翌咬牙准备强行收功应对时，忽然，一道金色剑光从天而降，一剑断开黑气纠缠，余劲更是讲鹑衣儒者那道掌气给击溃。 这时与青萝不相上下的那名白发儒者也退至一旁。 “啊——”秦翌发出一声痛苦惨嚎。 强行忍下磅礴气息在体内流窜，盘腿坐下，默念静心诀。 天香神木半数邪转灵元被秦翌强行吸收炼化，就算他体质特殊，又有圣皇之气护体，也难以压制如此庞大的劲力。 游子意一眼就看出了秦翌现金状况，这是危机，更是机缘。要打通任督二脉，寻常高手除非用有仙灵圣草，如同朱果之类的东西来增加功力。 即便是天赋异禀的高手，也需要至少半甲子功力才可能一试。如今秦翌虽然胆大妄为，胆敢炼化天香神木之气，但也快速积攒到了破玄关的功力。 “这便是儒门的待客之道？”游子意质问道。 方才那一剑，惊觉尘寰，鹑衣儒者三人自问不可能能接下那一剑，故而说话也稍显客气。 “你知道天香神木被破的后果吗？” “后果，只要合情合理，任何后果我皆能一肩担下！”游子意不欲废言，直言道。 “好大的口气！“白衣儒者满是不屑。 游子意冷睨一眼，不予理睬：“将前因后果道来吧。” 青萝不无担忧的退到游子意神话，看到秦翌浑身散发黑气，表情痛苦无比。不由有些担心，只是看这个情况，似乎不会有生命危险。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天香神木形成原因给吸引了。 “你说，你们儒门是故意引诱神木天坛，在这里立这天香神木？”当她听到这里时，惊愕不已。 第058章 天降妖星 被秦翌掠夺灵息过半的天香神木，依然矗立原地。只是夜空中，那因天香神木萎缩而展露云海中的窟窿，依然存在，若有若无的恶意隔空传来。 青萝在一旁满脸担忧地看着压制爆窜内息的秦翌，她明白，此时秦翌虽然暂时无恙，但不代表就此没事。 而关于天香神木的解说，也还在继续。 “一年前，妙易先座测算天机。言此地来日必降妖星祸世，故吾等入宴海山城以应。” “三月前，此地天际忽现裂缝，我们方确定先座测算无语，几经交流之下，决定引天香神木之术封住天角裂缝。” “两害相比取其轻，在地气与妖星之间，我们取舍之。” …… 秦翌五内俱焚，但其他人的话他还是听到了，这种撕裂身体般的痛处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挺过初时的震撼后，已经好了许多。 这天香神木的作用，简单来说就是用来堵住天上那个窟窿的！ 至于妖星什么的，秦翌不太了解，前世游戏中他并没有经历这一段剧情。游戏世界太大了，一个人能经历，能听闻并记住的事情始终有限，除了洛阳和皇城，他也基本算瞎了。 不过，事无好事，妖星肯定非同小可，不然儒门也不可能和神木天坛有任何瓜葛。 对于这种麻烦事，游子意的反应却很出乎他的意料。 “妖星？太平异论莫非也是与这妖星有关？”游子意问道。 “正是，太平异论只是对外的一个说法，其实目的乃在聚集人力，共议妖星之乱。” 游子意没有多少犹豫，慨然道：“既是如此，你们自行安排山城之人疏离吧，妖星之事我一肩担下。” “你……好大的口气。” 这时，薄雾清珑，一阵儒氛异香传来。 “君既允诺出手，那此事便与儒门无关了，请。”柔雅女音转而又对其他儒门中人说道：“众人即刻安排不谙武艺的儒生学员先行撤离，另外扯会诰命，让前来支援的各脉回转，并致上歉意。” “是。” 三名儒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就消失无影了。 游子意简单应承妖星之事，让秦翌意外的同时，也几乎坐实了他之前的猜想。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体内那股庞大的力量，以特殊体质炼化之后，那些功能暂时没办法排出体外。而且，就算冲破玄关，也不足以承载现在的功力，对此他很是头疼。 这种事情强如游子意也帮不了他，青萝更是无计可施。 他们两人只能在这里他护法，其他的，也只能看秦翌自己的造化与智慧了。 “天香神木中所存的是被术法改造的天地灵气，被我毒焰功炼化之后，成就现在功体。可是……照理来说，我的身体应该是承载不下这种程度的功力才对，为什么还能支持下去？” 秦翌想到了关键之处，心中大感疑惑。人的身体经络承载是有其极限的，但此时他好似进入了一种奇妙境界，经脉承载内力的极限在哪其实并不难估计，可事实并非如此。 忽然，遁入玄妙奇境的他，感受到附近有一股独特的武息。 那应该是游子意，可是又不完全是，似乎游子意只是一个表面的壳。游子意本身功力虽然强大，但在秦翌的感知中，却更像是一层伪装。 能将一个更为强大的功体隐藏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转眼变过了两天。 宴海山城之人已经尽数撤离，天际破洞也越发不安起来。 这股不安的气息，不止惊扰了附近生灵，连龙江之中的水族也躁动不已。 这两日闹腾不已的龙江已经无法行船，而天际越聚越浓的庞然气息，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关注它的人，浩劫将临。 在数里外的山峰上，数多人影无声齐聚。妖星降世之说并非空穴来风，也不是近日才有，除儒门当事人外，尚有许多身份不明的人士关注这里。 而有人主动一肩担下阻挡妖星这个任务，也是让他们不得不来的一个原因。若那人不行，他们终究还是要出手，这些人中，不乏已经隐退武林多时的名宿！ 在一处山峰上，一个双足俱断，坐在青麟兽背上的老者，也凝视着那个方向。 “很不寻常，游子意为什么会那么爽快的应承下这件事？妖星降世本是儒门在处理，他没理由主动揽下这个任务才对……”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的痛苦已经无碍。秦翌也开始思考起来，就算突然天崩地裂，现在的他也有一定承受能力，不会觉得太奇怪。 因为武林本就这样，不是你武功差，出现在你身边人的就都武功差。 任何惊人的事件都有可能发生，一切但看天缘了。 天象异变还在持续，无穷恶意从天而降，压迫方圆百里无数生灵。 如此阵势，可谓惊天动地，远处观视的人都隐隐有些躁动，几乎忍不住想要出手了。 秦翌功体满盈，可谓是牵一发能毁全身，乃是寸步难行。 面对这即来浩劫全然没有抵抗能力，游子意让青萝离开，但青萝坚持不走，他也没有办法。 红色火光自天角缝隙溢出，染红了整个天际。 时至正午，暖阳已不复存，唯有熊熊赤焰火光滔天。 忽然，游子意整个人的气息在秦翌的感知中消失了。 秦翌愕然间，一股强所未有的强大气息从无到有，迅速蜕变。在他的感知中，游子意所有气息经络在方才一瞬消失无踪。 然后又快速在体内结成全新的经络，而且有别于正常人的经络结果，乃是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全新结构经络！ “第三武脉！”秦翌脑中忽然蹦出这个名词。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抓到了那道一闪而逝的灵光，他想到了体内源源不绝的庞大内劲应该如何处理。 内力性质不管如何变化，都逃不出阴阳之论，但此阴阳并非单纯指“阴阳”而已。而是一种相生相灭，故而课程本身功体为第一武脉，逆转功体，颠倒乾坤，阴阳并流为第二武脉。 而第三武脉，则是一个相对虚无的概念，它是完全独立于阴阳两极，甚至于本身之外的一种功体境界，能开此境者，起码也是先天。 游子意敛一身武息，开第三武脉，顿时风云色变，天地再染一片哀色。 庞重无比的压力，令所有人不仅心生臣服之意！ 青萝以玄功青气抵抗，但也压不下震撼的心。 方圆百里内，唯一安然无恙的人，唯有已经入定的秦翌。此时的他心中无喜无悲，在感受到第三武脉的一刹那，已有明悟。 以他体内现今庞大气劲，若非第三武脉，恐怕没有任何办法承载！ 第059章 一剑崩天 秦翌入定玄幽，体内庞大内力竟似凭空消散，转化无形。然而在眼不可见，体不能感的骨髓深处，一条条血色经络，正由庞大内力编织而成。 第三武脉快速生长，微妙玄通，无可言明。同时，在体内情况好转之后，一部分功力开始自行催动，尝试突破玄关。 就在秦翌临危感悟，突破重关之时，游子意第三武脉释放，恐怖压力无边释放，如帝王亲临！ 远处山峰上，儒门数名高手震撼道：“啊！是……是应帝！” 伴随阵阵地鸣，一道久违人世的皇霸身影，在狂暴紫色气流中，傲然现世。 应帝！传说中开创应天皇朝的一代帝皇，竟在此时现身了！ 玄紫真气冲撒发冠，乱发飞舞间，游子意原本俊俏面容平添三分威仪，眼神睥睨，不怒自威。 天角缝隙之中，火光四溢，一颗赤红火陨携滔天气势，忽然震荡而出！ 游子意眼幕低垂，缓缓伸出了右掌。然后，紫气汇通天地元力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向天一托。 “嗯？”赤火天陨强悍的力道顿时压得游子意所立之地，下陷数丈，引得他一阵惊疑。 “哈，有趣，看你有多少能耐！”游子意掌力再催。 霎时间，整个山谷为之震荡不已，乱石崩云间，大地已是不堪承受这股雄力，出现了一条条狰狞的裂痕。 秦翌周身绿焰蒸腾，护住方圆之地。 赤色天陨似有意识，借着坠落之势，再填万钧巨力，誓要冲破阻挡它行迹的紫色举掌！高速旋转的岩面摩擦在紫色气凝掌上，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炽烈的火光，染红了整个天下，不断散落火星，一点点，一步步，点燃了大地。 天地陷入一片赤火之中，恐怖景象，如临末日！ 青萝此时已经退至百丈开外，而秦翌因周身绿焰环绕，结成护壁，安全已是无虑。 赤红天陨势如破竹，虽受阻于游子意撼天巨掌，但仍在不断推进。 游子意眼冷心沉，浩世之力再次强加。忽然，心口莫名发痛，顿感气息一滞，巨掌形态顿时出现波动。 “哼……已经退步到这个境地了吗？”游子意心中自问。 其实他也知道答案，他如今状况早已不容乐观，但有些事却是不得不为。上一次妖星降世他不及阻止，已是造成无可挽回的遗憾。此番不论如何，唯有亲自出手才可心安。 但，大限将至的人，终究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的状况，旁人无从得知。单掌撼天之威，让远峰观视的人不敢轻忽。 片刻之后，赤红天陨终于缓缓停下。这时，游子意左掌微抬，凝气于掌。 “你的武体已不乐观，再强运功力，只怕影响更巨，还是我来吧。”就在他准备强行出招之时，秦翌突然睁开双眼，平静道。 方才玄幽之境中，他已经感受到了游子意功体变化。 游子意凝思片刻，然后点头示意。秦翌也不耽搁，一掌击向那只余一半的天香神木。随后，残余的天香神木竟开始寸寸瓦解，元力逆转，散回天地。 而这散出的元力，有相当一部分，被秦翌再次吸纳。 随即一声久别人世的旷古劫音响起，在湛然流光中，一口如玉劫剑，翩然落下。 “红羊劫剑！”游子意一眼便认出了一口剑。因为它之盛名，在武林中并不下雨青萝的碧落黄泉！ 秦翌手持丙午剑，尽纳游离元力于剑上，无穷剑意自空中弥撒。 游子意离他最近，自然率先感受到这股新锐剑意。心中也不由一番感慨：“他之武学进境着实恐怖，远超当年的吾，呵，这般天资，确实不负剑贤之名。” 受功力所限，秦翌剑意并不足以散发过远，是以远峰上的人都未能感受到。 但秦翌本意也不是表演，而是解决问题。 他初破玄关，第三武脉也尚未凝形，虽然进境非凡，但终究还是有所不足。在炼化不少天香神木之气后，他也得破解之法。 之所以他会巧用圣皇之气毁去天香神木，就是为了这充盈的天地元力。他要凝聚毕生功力，用出一招！ 元力汇聚，在他周身形成一个个气旋，宛如星耀。 “七星崩天陨！” 秦翌立剑沉腕，剑尖向天，直指赤红天陨。七个如星耀般的气旋，顷刻间汇聚与剑锋之上，随后发力于腕，立透剑锋，一股庞大剑气浩然而出，直冲天际！ 剑走崩势，其势似可破天。 游子意瞬间撤散巨掌，赤红天陨失去阻力，再度坠下。 浩然剑气混杂乱世劫音，强势卯上妖星，同样气势惊天的两者，在半空中相击。 顿时，万籁寂肃，天地无声。 但所有人却在同一时刻，运功护体，因为随之而来的，便是极端的气浪冲击！ 妖星剑气在接触刹那，同时崩碎。两者所带来的强大气劲，顷刻间便掩蔽了天光，山河为之色变，天地为之哀吟！ 但谁也没能注意到，在天际那恐怖景象中，有两个光点随着碎石而快速坠下，落入了无人知晓的深山之中。 游子意逆转周身气息，掩蔽了第三武脉，回复了游子意的状态。 “离开再说。” 说完，他便带着有些脱力的秦翌快速离开了山谷。青萝轻功超绝，无须招呼自然而然的更上了游子意。 在动荡过后，众人来至山谷，已经没有半个人影。 三日后，一切恢复平静，但应帝出现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只是江湖上对此一事，多是当成了传说而已。毕竟这个武林每天都有可能诞生一些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传奇故事。 这些故事有真有假，闻者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除了有心人外，不会去细思其中真假关窍。 …… 武林一处世外之境中，云烟袅绕，楼阁林立。 一名女童正在文思台上抄录古籍，口中念念有词道：“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应天下之变；能谋一善之地而不倒者，方为至智。” “处一隅，思天下，我的好徒儿什么时候有这等雄心了。”忽然，一个红色菱形光体飘来。 女童见护体神光，连忙放下手中笔墨，开心道：“师尊，你终于出关了。” “彤儿，召回几位师姐，天时已至。”护体神光中，发出一个柔转又略带冷意的女音。 “是！当初誓约只在太平盛世不乱天下，如今应天皇朝气数将近，师尊之仇，终于可以着手了。”女童点点头，面上带着纯真的笑容。但不论是眼神还是话语，都显露了她那远超孩童的心思。 “百年如梦，但还是被我等到了！”护体神光感叹一声，随即便走了。 第060章 青冥四重 童溯山，豹云寨中，一片死寂。 凝重的血腥味飘散在风中，久久不散。在满地断肢残骸中，两道诡异身影静立其中。在他们四周，无数幽影鬼魅飞舞，似在逃窜，但终究逃不过其中一人的诡异血手。 “都是三流的罪恶之魂。”有着一双如血手掌的怪人说道。 他身穿诡异的苍色异域服饰，头戴铜质鬼面，发饰繁多，似乎有独特的象征意义。 “鬼癫为我们挡下那道剑气而亡，如今只剩我们，任务更重了。”另外一个装束类似，但手掌是玄黑色的人影说道：“那口剑，我有兴趣……现在计划有变，收集万罪之魂，执行开天大计，让天狱顺利降临势在必行。但找到三百年前来到此界的魁胜也是重中之重，他所掌握的东西太过重要了。” “就由我负责收集罪恶之魂，你去寻找魁胜，务必拿回那件东西。”血手怪人说道。 “各自行动，此界能人不少，小心行事。” 血手怪人阴恻恻的笑道：“缉杀恶徒的江湖人，不正是人世所期待的大侠吗？哼哼哼……”说完，他伸手摘下了铜面鬼谱。 一张俊俏邪魅的面孔自面谱后显现出来，瞳中异色流转，说不出的诡异之感。但这种诡异感觉却很快隐去，一眼看去与普通人竟然别无二致，只是要俊美许多。 他的血手，也变成了一双干净细腻的人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了，所往之地，便是那中原武林。 剩下黑手怪人很快也摘下面具，消失在豹云寨中。 …… 半月后，龙江上，一艘大型旅船的船楼中。 秦翌正在顺利自身武学与功体特点，这种日子已经将近一月。 那借天地元力而运行的强招，对他本身造成的伤害远超预计。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在船上调息与梳理。 这段时间船靠岸了一次，停泊数日，近期才再次出发了。 今天的江上，下起了小雨。这段时间雨天颇多，但都是持续时间很短的小雨，不影响行船。 他调息一个大周天之后，睁开双眼，看着窗外淡淡雨幕，轻轻吁了一口气。 “看来你已完全恢复，恭喜你了。”游子意忽然出现在窗外说道。 秦翌起身打开房门，作势欲行大礼，恭敬道：“罪名秦慕云，参见应帝。”这段时间他也顺便梳理清楚了宴海山城那段经历，对应帝慨然现身一挡妖星之举，是由衷的敬佩。 但他的行为，却被游子意轻描淡写的阻止，并开玩笑道：“暮云兄不可，你我交契在江湖。如此态度，莫不是想借机请赏？唉，财富与美人，我一样也舍不得，这该如何是好。” “哈，子意兄说笑了。”秦翌行礼是出于对应帝护神州精神的感佩，而不是什么帝王身份。信息时代的人，已经完全洗去了帝王观念。 秦翌轻松自如，不卑不亢的应对太对，让游子意颇为欣赏，这才是一代剑贤该有的模样。 “子意兄功体无恙呼？” “无碍，陈年旧患。” 这意思很明显是不愿多谈，秦翌也不追问，他转而问道：“不知子意兄那日为何一改慵懒之姿，主动应承此事？” “因为在数甲子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是一段我不愿想起的往事，但它所造就的缺憾却是不论经历多少岁月都无法弭平。”游子意神情略带三分落寞。 秦翌看在眼中，心里也有所明白了。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一点坏心情，但在天陨崩碎时，有两股气息悄然离开了。”秦翌说道。 游子意点点头，他也不是全无感知。 “很多事情其实不必尽揽肩头，下次有机会，在将这项消息透露给三教吧。”游子意又恢复了那个不热衷江湖事的人。 其中细微变化，秦翌了然于胸，也不去计较这些。又问道：“青萝呢？” “前些天买了一本游记，这几日看得入神。对了，照现金速度，明日可进入五剑山地界，我们可能又要越江而上了。” 铸造剑鞘之事是在洛阳就有说好，如今走走停停近一月才到，行程上来说确实偏慢了。 好剑自然少不了好剑鞘，希望此行能够顺利求得剑鞘。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世界的高手都是颇有性格的，游子意身份已经明了，那么他所认识的铸师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估计这脾气……也不普通，他有预感，此行不会太过顺利。 原本秦翌打算和游子意交流下武学上经验，譬如第三武脉芸芸，不过见游子意并无此意，也就作罢。 闲谈一番之后，游子意告辞离开，秦翌便去找了青萝。 青萝打着一把翠绿油画伞，坐在桅杆上看书，让秦翌好一阵无语。 他只能飞身爬上另外一根桅杆，叫道：“青萝姑娘，你在看什么？” “飘羽记。” “写什么的？” “南武林，羽候国的人土风情。” “呃……” “你身体恢复了？”青萝突然合上书，问道。 秦翌点头回应，又道：“下来，关于青冥玄功我有想法了。” 说完，秦翌率先跳了下去。 这个消息对青萝的吸引力，不亚于剑鞘之事对秦翌的吸引力。 只见一袭翠绿身影在淡淡雨幕中，乘着徐徐清风，翩然若仙，轻轻落地。 秦翌一直没问过她的年龄，实际上，在江湖上很少有人去关注年纪。因为这个武林，年龄实在无关紧要。 比如现在的秦翌，玄关破，周天成，纯论寿元，已是百年无虑。 年龄与心智并无直接关系，青萝如同一块美玉，未经尘世武林百态雕琢，而显难能可贵。 秦翌欣赏她的这份纯然，这份坚持。所以他现在的态度，就是尽己所能，帮她提升，希望她能够实践自己的梦想。 但同时，也希望她能真正认识到江湖险恶，坚持本心的同时，适应环境。 “假秀才，快点告诉我怎样提升。” “若无第四重的功力，是可能冲破第四重的限制，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也是困扰你止步不前的主因。”回到房内，秦翌蒸掉身上雨水，直奔主题道。 “嗯。” “解法便是外力，但青冥玄功并非一般内力，具有极强的排外性，所以外人也难以渡气助你破关。” “嗯。” “我的功体也甚是特殊，体内也尚存几分天地元力，稍后你运功调戏，我将这部分的功力释出，再以本身功力为引，助你破关。” “这么简单？” “是，不过记得，我的功力擅长借道行气，不走丹田，你不要抵抗。”秦翌提醒道。 毒焰功早在最初的时候，就是借脉行气周身，练法独树一帜。 第061章 五剑山 圣皇之气为引，辅于青萝本身功力，在巧力施为下，终于突破青冥玄功第四重的限制。 两日后，青萝在秦翌帮助下，顺利突破第五重的难关。再后来的路，就不是单纯靠外人帮助就行了。 其实这已经超过了青萝当初的预期，当初一路跟着秦翌，只不过她心中感觉秦翌可能知道一些关于青冥玄功的事情，但这个初衷没几天就忘了，后来就是感觉就像是同朋友郊游一般。 此刻功力忽然大进，反而让她有些扭捏起来。 “那游子意，就是传说中的应帝吗？”青萝问道。 弦月高挂在夜空，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船帆上。近日来细雨不断，难得雨停月出，两人又爬到桅杆上赏月来了。 “是，也不是。”秦翌躺在横杆上，吊儿郎当的说道。 青萝坐在横杆的另一边，不解道：“什么意思？他退位了吗？” “……”秦翌哽了一下，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的意思是说，他是应帝，但现在也非应帝。” “你个假秀才，说话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青萝不满道。 秦翌想了想，这事倒也不难理解，便将自己猜测说给了青萝听。 青萝听了一半就没心思听了，这些门门道道别说是她，就是秦翌看多了，也感觉无趣。 天上星辰密布，闪耀夜空。赏月自古以来便是一件风雅之事。 但也要看人，比如青萝此时就看着夜空中那缺了一角的月亮，说道：“好漂亮的月亮，像烧饼一样，可惜被狗啃了一口，哎！” 秦翌觉得姑娘家还是多读点书好，像净心雨就很好，冷是冷了点，但好歹知书达理，有才艺。 “你知道有多少关于月亮的传说吗？”青萝突然问道。 秦翌想了想作答：“天狗吞月，嫦娥奔月……没了。” “天狗吞月我也听过，但嫦娥奔月是什么？”青萝奇怪道。 秦翌便和她讲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这个世界历史故事大致与前世相仿，秦翌只能当青萝书读得少不知道这个典故。 神话故事总是有股独特的吸引力，在一段段虚实交织的背景下，演绎出一段段光怪陆离的故事。 青萝听得入神，目光时不时游离在秦翌面上。以她角度，其实只能看见鼻尖，但不知为何，靠近秦翌，让她总有一种莫名西南的感觉。 两人都是练武之人，且功力都有一定境界，一夜不眠对他们这种层级的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就这样，秦翌由神话传说切入，不知不觉就在桅杆上和青萝聊了一整夜。 在黎明时分，两人不自觉的收声，静默无语地眺望远方。 渐渐地，一轮红日，自东方升起，为天地带来了第一缕曙光。 满天红云，满江金波，红日向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晶莹耀眼。这时，太阳惨白中带进一丝血般红的光波，放射出万道光芒。 “自然之景确实美妙非常，难怪许多人以景为题，参修武道。”游子意声音突然从下方传来。 “嗯，万法自然，由自然入武道，也并不可，只是我始终认为道之过于飘渺。”秦翌说道。 游子意也登上了桅杆，站在正中心的位置，看着朝阳说道：“人生走过的路，就是道。” 简单一句话，却让秦翌与青萝两人似有明悟。 是啊，一直以来，秦翌都将道看成高上大上的东西。认为那是一种太过飘渺的境界，是理想化的状态，但少了一份实际性。 殊不知，人生走过的路，即为道。无须多做理解，道既是路，是走过的路，也是心路。 是自己太过苛求了，在人生的课题上，他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谦逊。 因为这个武林，长寿者繁多。所谓阅历，是对人对事的积累，而他虽然两世为人，但相较之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却根本不够看。 游子意能简单一句话让秦翌两人有所开悟，也是与他经历有关。 “子意兄一路走来，可曾疲惫？”秦翌不由问道。为帝三百年，世人只知他独霸天下数甲子，又有几人注意过他所做的事情。 “长河落日映山川，暮晚升月苍茫染。尘世本就遍诸事，难脱波澜困了断。沉浮春秋数度间，一握帝权三百年。吾意思倦自明解，不敢莫忘初心然。”游子意答道。 秦翌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青萝这个时候就很识相的不开口了，因为她不懂，也不想懂这些，开口询问除了自曝其短，也没什么意思。 游子意所吟之诗，正是月余前在江山醉梦亭时，秦翌回应他感概的那首。 只不过他将最后三句的“一肩重任三百年，君意思倦可明解，但请莫忘初心然”给改了。现在的诗，算是游子意的一个答复。 这个答复不是给某个人的，而是给他自己的。 “快到五剑山了，两位彻夜未眠，前路不平，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说着，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青萝说道：“据我所知，应帝尚未退位。” 青萝背过身去，吐了吐舌头，跳下了桅杆。 秦翌淡淡一笑，也跟着下去了。 他卧在床上，运行了一边静功功法，巩固功体。然后不知不觉的入睡了，再醒来已经是午时之后。 青萝好像也小小休息了一下，在想陈汉老大交代清楚后，游子意便带着他们两个再次越江而行。 说是龙江沿岸，其实和宴海山城差不多，离龙江都有段距离。 三人一路轻功赶路，才是傍晚时分感到目的地。 眼前，四座雄奇山峰犹如五把宝剑，并排而立，壮阔非常。在最右边，有一座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剑形山峰，遗世独立，较之其他四山有种说不出的颓然感觉。 “这五剑山上所居，乃是五代同堂的铸匠。煅家铸术天下闻名，诸多神兵利器也是出自煅家五代铸师之手。他们虽是一家五代，但手法各异，对铸术理解也各有不同，是以平日相处并不和睦。”游子意指着那座像是被截断的剑山，说道：“那是第五代铸师之居所。” “剑山已经不在了，是发什么了吗？” “煅家第五代传人，煅烽烟武学天赋奇高，铸术也甚为独特。他之理论，便是最好的铸师，必须也是最顶尖的高手，是以兼修武道。在入先天之后，为追求更高境界，他毅然斩断剑山，拔山而去，消失至今。” 第062章 煅云岚（圣诞快乐） 跟着游子意的步伐，秦翌等人登上了倒数第二座剑山。() 依照长幼之序来看，这应该是拔山而去那位先天的父亲。 “煅氏祖上两代其实已经无法铸造兵刃，他们对铸界的贡献，在于相关理论的建立。如今真正尚有能力开炉铸冶者，唯有煅海潮与煅云岚两人，而我之故交，便是煅云岚。”游子意简单解释道。 五代人都在，这种情况在江湖上还是比较少见的，一来江湖生死无常，而来越是成名高手，成家退隐时间越晚，后人也不是很多。 江湖何其之大，前世他也没听过五剑山什么的，此时游子意说起一起陈年轶事，秦翌也颇感有趣。 江湖故事有很多，只看有没有兴趣去了解了。青萝对这种江湖轶事也很感兴趣，不断追问煅氏在百年前的一些作为。 比如铸造过那些神兵利器之类的。 “煅氏五代人铸术各有千秋，现今江湖上还在的，有三刀三剑。” “三刀三剑？是哪三刀三剑？”青萝追问道。 游子意走得很慢，边走边笑着说道：“三刀分别为异骨刃、蟪蛄吟与血祭刀。而三剑则是朱涛剑、柳色疏狂和百代风渊，三刀三剑也曾风极一时，让无数武林中人为之神往。” “柳色疏狂？”秦翌表情诡异道。 “怎么了吗？” 秦翌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他之所以会有诡异的表情，是因为柳色疏狂。 那把剑，前世曾是秦翌佩剑之一！前世他不喜用剑，武功也掌刀为主，但也有一两套剑法。既有剑法，自然也少不了宝剑，柳色疏狂是一把相当犀利的剑，所以他影响比较深刻。 没想到那把剑竟然是出自这五剑山，看来还真是一个被忽略的地方啊。 上山的路十分陡峭，并非常人可以轻易攀登。 “哎，住这么高，出行不是很不方便？”青萝不满道。 这种路对她来说本无关大雅，但剑山远观还好。实际上攀登起来，却现它真的很高，越往上，空气越是稀薄。 游子意是最为轻松的一人，以他修为，这世上应该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三人不是很急，晃晃悠悠个把时辰之后，终于登顶。 但却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一声怪叫：“咦，煞星来了，我惨，快闪。” 说时迟那是快，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情，一道人影就急闪而过，向山下冲去。 随后，一个孩童跑了过来，大叫道：“师父你几时归来？” 那人并没有任何回应。孩童十分郁闷，看了看秦翌三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就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小朋友，方才那是？”秦翌主动上前一步问道。 “当然是我的师父，铸海平涛煅云岚。”孩童眼中略带得意道。 “看他走得匆忙，是为何故？” 孩童摸了摸自己的头，困惑道：“我也不知啊，方才好好的，突然之间说什么**烦来了，要出门避避风头。” 秦翌听后无奈的看向游子意，素昧平生，这个麻烦显然不会是指自己。同行之中，能让人避之不及的，除了游子意外，根本不作他想。 “唉，好友啊！等我！”游子意将折扇合拢拍在手心，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迎风踏步，快下山去了。 青萝苦着个脸看向秦翌，秦翌也觉得无语。但没办法，只能说：“追吧。” 两人跟着匆匆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相对来说就要轻松许多，众人都是身怀不错的轻功，完全无视了地形的陡峭，只是在途中稍有借力缓解下坠之势而已。 煅云岚之名秦翌前世不曾耳闻，能让游子意推荐，铸术想必非凡。 但秦翌想不到他不光是铸术不凡，轻功也同样不凡。 三人一路坠下剑山，却还是没有追上。 煅云岚向北一路狂奔，秦翌三人紧追不舍，尤其是青萝追得更是火冒三丈。 本来爬那座剑山已经让她很不爽了，此时此刻还要陪人玩这种追逐游戏，更让她恼火无比。 “等等，你要做什么？”秦翌见她化出了碧落弓，吓了一跳。 青萝愤愤道：“射他的前路，让他停下。”她并没有一点伤人念头，只是单纯的追人追上火了。 秦翌赶忙说道：“是我们有求于人，你如此行为，太过无礼了。” “我们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半个时辰，难道就有理了吗？”青萝反问。 对此，秦翌也颇感无奈。人家一见游子意就跑，游子意一头追下，他们也就跟着追了。 其实到底怎么回事谁也说明白，总之就是你跑我就追，为什么追先不管。 所幸半个时辰后，煅云岚的度明显下降了。 在追逐四人进入一片树林没多久后，煅云岚终于是停了下来，靠在一刻大树下大喘气。 秦翌和青萝气息也有些不顺畅了，这种强度的高追逐对他们的消耗也是不小，如果不是双双都各自精进了一下，还指不定能不能跟上。 游子意狂扇着扇子，骂道：“你个打铁的，快见我就跑，是什么居心。” “错了，是还未看到你人，味道你的气味就跑。”煅云岚纠正道。 “枉我视你为友，你这样我是真难过。”游子意唉声叹气道。 煅云岚赶紧制止道：“免了免了，我一介铁匠高攀不起这等朋友，是说每次一遇到你就有坏事生。” “霉运是你自己带来的，你一出生就天打雷劈，让你父亲毕生最重要的杰作付之一炬。”游子意摇头道。 “稍等一下，我父亲毕生最重要的杰作不是我吗？” “那件东西毁了之后才变成你的。” 煅云岚不满道：“哎呀，你这是在挑拨我们的父子关系，就像三十年前你挑拨我和烽儿关系一样。你这人心机太重，遇之定无好事。” 秦翌在一旁沉默不语，但心下却是不由感叹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人说话风格口气倒是合得来。 “咦，这是你的新朋友吗？是说你为什么总是和小辈为伍，是想借此来宽慰自己尚且年盛吗？”煅云岚看着秦翌和青萝问道。 秦翌适时插话道：“晚辈秦暮云见过煅前辈。” “噫，暮云兄，你这声前辈将自己辈分降低没事，但顺道也将我的辈分拉低了。” “无门无派，江湖无辈。秦暮云，好名字。”煅云岚附议道。 秦翌没有直接接话，而是说道：“此番子意兄确实是纯粹拜访，反倒是我有一不情之请。” 第063章 旧识 “先说好，铸剑免谈，我已经立誓不再铸剑。n∈，”煅云岚说道。 秦翌洒然一笑：“正好，在下不为求剑。” “哦？那是什么？” 秦翌手一挥，那口寒冷之锋翩然而现。 “在下想请先生为此剑打造一副剑鞘。”秦翌说道。 煅云岚收敛散漫表情，认真凝视片刻后说道：“它所需要的剑鞘，应以寒磁矿为材料，方才有意义。但我手上并无这种矿材，是以有心无力。” 秦翌微微皱眉，寒磁矿是什么他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去哪里弄，只不过听着语气就知道，要得到的花费一番力气的。 游子意沉吟道：“打铁的，难道你没办法找替代品吗？” “你应该知晓，我毕生不铸次品。”煅云岚认真道。 “哎，麻烦呐！”游子意叹了口气。 就在几人交谈时，树林中突然起了诡异雾气。秦翌轻咦一声，退到青萝身边，说道：“气氛不对。” “嗯？杀气！暮云兄小心。”游子意说话的时候，雾气已经完全隐去了他的身形。 秦翌估计他是去保护煅云岚了，此时此刻，还是各自小心为上。 若有若无的杀气，似乎并未指向秦翌两人，但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掉以轻心。 两人背靠着背，默契的凝神戒备着。 这种雾气来得突然，毫无征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不过秦翌倒是没猜到对方的目标……要说这几个人当中，最容易被当成目标的人。⊥， 除了游子意完全没有第二人选，尤其是他在宴海山城主动暴露身份之后，更是可能引来仇敌。 可能有人会不理解，堂堂应帝也会有仇敌？ 但这是事实，秦翌对应帝不了解，可也不难想象为帝三百年的他，会结下多少仇怨。 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意思就是指打天下时候主要是对外，而守天下则是对内。内部要平和就可能有一些不得不为的事情，百年岁月，足够应帝结下无数生死仇怨了。 而且这是一个高武世界，世局也负责无比，斩草除根并不容易。 总而言之，现在的应帝化身游子意，本身就不寻常，而且出了皇城，等于是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别说仇家，恐怕就是当朝皇子，也指不定会有想法……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 想得有点多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眼前这阵诡雾，其他的以后再考虑。 浓雾中，鸟声人声不存分毫，只有树叶摩擦时出的些许微不可察的细微声响。 “叮铃铃——” 忽地，阵阵铃响从雾中传来，忽远忽近，飘渺难寻。 但杀意所向，却不是自己。 原本起雾时，秦翌就可以向游子意方向移动。但他果断的选择了原地观望，就是担心殃及池鱼……说到底，他与游子意，始终未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对这份交情，他永远保持着相当的理想与警惕。 “叮铃铃——” 铃声依旧，秦翌似有所感，执剑挥洒。⊥， 铿锵一声，兵锋相交的清脆声响，叩响了一场无声迷白的生死异调。 秦翌寒剑再探，雾中已失行迹。 蓦然，他内力一震，将青萝震开数步，同时压低重心。 定睛时，肩头已是无声无息多了一道血痕。 “完全不闻剑刃破风声音，是刻意的无声之剑？”秦翌有心暗凛，疑云丛生。 “假秀才你怎么了？”青萝出生问道。 秦翌功力一催，在周身织起剑风护网，不求阻敌，但求示警。同时提醒道：“小心，剑锋无声，自结护阵。” 似是明白对方已看出自己路数，杀手也不再掩藏。 当一抹惊艳的红从雾中浮现时，秦翌手中的剑，却是莫名一顿。 剑有其声，擅剑者纵不能通彻其意，也能听出三分剑韵来。剑形，剑声，剑招是从无到有，认识一名剑者的最佳途径。 秦翌虽是根基尚浅，但剑上造诣已有小成，也能做到“观剑形，明剑性”，就如同他明白手中这口寒剑所欠缺的是什么一般。 但面对红衣蒙面剑者的无声之剑，他却感觉到了一丝莫名哀戚。 剑去其声，如人断舌根，或许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与苦衷。但如果是有意为之，终是残忍之道，非是正途。 红衣剑者的剑，连破风之声都不曾有过，而且招行狠快。 就好似那是一把已经死去的剑，在铿锵声响中，激荡出生与死的花火。 周遭雾气，因为真力激荡缘故，已渐稀薄。 忽然，秦翌看着红色面罩上，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惊疑一声：“嗯？你是？” 红衣剑者在看清秦翌面容时，狠戾杀招也有瞬间停顿。 秦翌敏锐注意到这点，连声逼问：“你到底是谁？” 红衣剑者心绪莫名一乱，随即收剑，抽身而退。 秦翌满腹疑问，毫不迟疑的紧追而上。 当雾气散去之后，树林内已经不见秦翌与游子意踪迹。 “咦？那位秦公子呢？”煅云岚奇怪道。 青萝一看，没好气道：“去追杀手了。” “他们还真是好友啊，我这边这位也是同样。”煅云岚无奈道。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他们两个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回来，先到寒舍饮一杯薄茶吧。” 但青萝却是隐露担忧之色，眉头微蹙道：“我在此地等他。” “哈，山林夜间空有野兽出没，姑娘小心。请了。”煅云岚会心一笑，负手离开了。 临走时，嘴上还在低语叨念：“遇上你果然没好事，幸亏是跑到这个地方，不然我的小徒弟就危险了。” 片刻后，树林中只剩青萝一人。她静静走到一棵树下，抱腿蹲在地上。 山野树林的夜晚于她并无大碍，离家半年多数时间也是在这种环境下度过的。 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会有一种寂寞的感觉，是假秀才不在身边了吗？ 刚才雾中杀机，并未有任何人对她动手。 秦翌与那名红衣剑者交手过程她全然看在眼内，他们的话与反应，一丝一毫也不曾落下。 或许在其他方面她表现得并不聪明，但在识人方面却有自己一套独特标准与方式。 她看得出来，秦翌与那名红衣剑者必是旧识，那名红衣女子对秦翌似乎有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情感。那刹那的失神，让她印象深刻。 “他们是旧识，我追上去会打扰到他们吧？”青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在乱想些什么。 夜间的风很大，风声烈烈，吹得树林异响不断。 静坐树下的人，却在孤寂中，陷入了过往的漩涡。 “我不准你再提母亲两字，你只要记得她是一个贱人！” “刀剑枪戟弓，你想学什么都可以，唯独读书我不准！女子无才便是德，你那贱母便是不遵此礼，才会有那种作为，那般下场！” “起来！我的女儿，就算不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也绝不能是你这样软弱。” …… 严父之语，声声在耳，却是更添苦涩寂寥心情。 “师父……” 记忆中的一页被掀开，一丝温热渐暖心头。那年也是在树林，也是风声烈烈。那一袭青绿的华丽长袍，眉眼清雅温润，脸上晗着淡笑。他不开口，只凭醒目的绿，为那一林枯木带来了春色。 “青冥玄功已经刻印在你体内，你只需循序渐进，将来必成大器。师父尚有一场战约，若三日后我没回来，碧落黄泉自会归于你身……往后的路就在你。” 于是，三日后，她成了碧落黄泉真正的传人…… “假秀才，你叙旧也快一点啊。这里的夜，比江上还要凉。”青萝心中默念道。 第064章 弭剑声 仙风徐徐，拂起湖中一片涟漪。.ww. ●半掩在事情山水中的世外桃源，逐渐刮起了红尘的风息。 月如酥，天似玉。十二座华贵阁楼林立湖上，一缕神光闪动，带来一句幽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唉，是劫数，也是命数。” “师尊，为何你近日总是有股伤春悲秋的感觉，这不似您的做派，是揲蓍易问的结果与几位师姐有关吗？”正在湖边抛食喂鱼的彤儿，忽然瞪着大眼睛问道。 “是你唯一的师妹。” 彤儿瞪大了眼睛，奇怪道：“哈？是一年前白云子前辈送来的那名师妹吗？咦，她虽然根基尚浅，入门不足一年，但其武功特性独树一帜，应无大碍才对。” 红色护体神光却是叹道：“命数之理，岂能尽算。” …… 丘陵山地，一起一伏好似海浪，层层叠叠，不见尽头。在静怡夜空下，一红一白的两条人影在星野疾驰，追逐的人，心急如焚，却是难说根由。 而被追之人，更是心乱如麻，更不知为何而乱。 蓦然，红色身影自一株槐树下停步，似是厌倦了这追逐的游戏，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是你吗？姑娘……”紧随而至的秦翌轻唤道。 ■ 无声，只见剑光流转，红衣身影转攻而上。 秦翌脚步变化莫测，身似轻烟，游走在无声的剑锋边缘。离开了浓雾的掩护，红衣剑者的剑法已经变得有迹可循，是以秦翌能用这从青萝身上学来的身法轻松应对。 看着在那双沉静如渊的冷眼，秦翌越确定红衣剑者的身份，遂言：“姑娘请住手！” 但无声的剑锋，却是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乱了章法。 秦翌不知对方为何是这般反应，但也明白如果对方不会轻易停手，而且剑路已乱，这样下去只是徒增消耗，并无意义。 思念之此，他便不再迟疑。捉准红衣剑者变招的一瞬之机，掌腾绿焰，近身而上，将她的兵器击落。霎时，四野风尘平息，天地为之一静。 “姑娘，见你无事，太好了……”当世界突然静下时，秦翌却觉自己并没有什么话好说。 红衣剑者迟疑数息后，缓缓将自己头巾取下。 青丝虽削去过半，但及肩的垂却更好的修饰了一张精致得透出凛意的脸。 看着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秦翌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原本及笄之年的少女，如今已经成碧玉，但属于少女的青涩与纯善，似乎已如过去远去。★ ■ 这名少女便是当初，被虎伯阳带到杏花村求医的虎夕月。可以说那是一切的起点，如果没有那件事，秦翌也许也不会早早离开杏花村出去闯荡。 对虎夕月与虎伯阳，秦翌有很深的印象。那时因为误会自己舍命驱毒，而赠给自己的静心诀，也在今后或多或少给予了一些帮助。 对于一名垂死之人，犹能如此，秦翌觉得即便是在这浊浊江湖，那是难能可贵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听闻他们父女两已经因雪月朦等人算计缘故而亡后，秦翌心中便有了一层芥蒂，虽然从来没去深思过，但这个芥蒂却一直存在。 也正因为这件事，让他在武艺有所小成之后，也不曾回过杏花村。 此时此刻，见虎夕月安然无恙，秦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或许在平日的生活里，早就将这个人淡忘，但当一切再次呈现眼前时，任谁也无法逃避。 坦白说，他与虎夕月并无太深交情，解毒之举不过算是互利而已。 “你……”秦翌千言万语，却是开口不能。 因为，他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她父亲的死，自己也是推手这一事实。 诚然自己当时并不知情，但细细一想，就算知情又如何？雪月朦与葛全云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与传艺之情，如师如父，难道自己会因为萍水相逢的人去阻碍他们的报仇大计吗？ 江湖恩仇，全然不是一张嘴能够说得清的。 虎夕月手一挥，数道剑气飞过槐树，在树干上刻印出了弭剑声三个字。 “弭剑声……”秦翌会意，这是她今后的名字了。 这名字倒是应景，或许这也是她所追求的武道吧。 “这一年多，你过得如何？”秦翌问道。 弭剑声犹豫了下，轻轻摇头，依然不语。 秦翌却是点头道：“人生本就是一场考验，不管本人愿意与否，都必须去面对。我想你一定经历了不少，能与我分享一下吗？” 弭剑声却是又摇头，然后指了指秦翌，一脸冷意。 秦翌说道：“当时虽是身中剧毒，但我本身体质特殊，配合你所留下的静心诀，竟将毒素转化，从此走上了江湖的路。” 听到秦翌的回答，弭剑声运劲一吸，将自己的佩剑隔空取回，然后坐到了那颗槐树下。 秦翌也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说道：“你是想问，为什么我的武功会有如此精进吗？当命运将一个人推入死地，在非死即生的情况下，人总是要为自己生路拼搏。你呢？你的功力，剑法一年时间进步也太大了。” 槐树下，始终只有秦翌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夜风中远扬，说不尽的心路历程，道不完的故事，在虚实交替中，被少女倾听入耳。 无声的人，始终无声。渐渐地，说话的人也开始收声。荒凉丘陵，唯有满天星斗作伴，无语倾述。 …… 树林中，安静等待秦翌回来的青萝，突然抬头。 一支天外来箭，破风穿云，犹如时空转换一般，转眼插在了青萝头顶一尺之处。 青萝面色铁青的取下绑在箭上的一枚小巧，形如长弓的令牌。 令牌材质特殊，青萝接触的刹那，遁入了一个奇妙幻境，而幻境中的一切，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离开意识幻境后，青萝呆呆看着手中令符，面露纠结之色。 良久，她才下了决定，轻轻收起令符，然后在附近岩石上刻上了一顿话。 “假秀才……你说我的理想很傻，很天真。又说人活了总要有些理想，而在这江湖，能实现理想的，只有高绝的武功……所以，你能懂我的心情吧？” 心知此去之后，再见恐是无期，但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做，去坚持。 第065章 聚散离合梦一场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至始至终，秦翌都没有问弭剑声这次刺杀的目的，以及她现在所属的势力。 弭剑声在言语上的先天缺陷，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交流，或许这边是所谓的知音者吧？弭剑声不知为何，心绪纷乱。 她不但身负家仇，又蒙受师恩，这一年多来，她的武学精进如斯，让她有了报仇的希望。 依她如今进境，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并非无稽之谈。 只是……身侧的人，仅有一面之缘，但在人事易改，几经离苦之后，却成了仅有不多的温暖。 那日在杏花村中，他舍命驱毒的场景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如今人事全非，当初那名乡村少年，现在也已经成了一名剑术有成的武林高手。一切都在改biàn，人不过是世浪淘洗下的沙砾，何其渺小。 与弭剑声的意外相逢，也让秦翌有方寸江湖的错觉。 “我看你的眼中，有一股隐而未发的仇火，那才是前进的动力吗？”秦翌问道。其实他心里明白，弭剑声仇恨的由来，但也正因如此，他在心怀愧意的同时，也坚定意志，绝不能让她寻仇。 或许这对于一个复仇者来说，这样的事情很残酷，但每个人都有不可逾越的底限。雪月朦于秦翌来说，便是如此，在这个貌似熟悉，实则陌生的世界，杏花村是他仅有的温暖。 不论是葛全云还是雪月朦，对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长辈。如果可以，他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弥补弭剑声，当然，未免事情没有转圜余地，最好的办法其实是隐瞒一切。 弭剑声看着手中三尺青锋，面色肃然之色，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唉，江湖恩仇最磨人，不谈这些，既然我们都用剑，就一说执剑之心。”秦翌察觉弭剑声不愿谈及这方面的话，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弭剑声微微点头，起身以佩剑舞了一个剑花，剑过之处，刃不惊风，悄然无声。独特剑路难以言喻，与秦翌剑法，甚至武林多数剑路皆不同。 “剑法无声，万物归寂，执剑而去剑去念，你的剑法与其说是剑法，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追求一场毁灭的极致，何以如此？”秦翌观后，沉声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时候从这些故事中不难窥见一个人的转变。与其说秦翌懂剑，不如说他隐约看懂了弭剑声的故事。自己虽是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但在这再世为人的成长过程中，却不乏对他关心的人，而且这些人都还健在。 她的际遇自己也是推手之一……唉，越想越是平添烦恼。 弭剑声回到树下，半倚在秦翌身上，看着满天星斗。 此时此刻，秦翌无法看出她的心思，但却控制不住自己那一丝丝奇怪的念想，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此生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女人。虽然当时那种情况下是各取所需，并无情愫暗涌，但江湖飘荡越久，人就越是怀念从前。 夜风徐徐，明月伴星，岁月静好。 两人不再言语，有些事，秦翌明白。弭剑声遭逢剧变的一年之后，武功能有这番造诣，想必受人恩惠非清。他虽然对她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一个很有原则，重恩重情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有赠静心诀的举动。 这份再造之恩，她怕是难以偿还，这是难以变化的立场。她属于哪方势力，又为什么要杀游子意这些都已变得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将来，他怎么处理这份两难的关xi。游子意不论有何目的，对他的提携与照顾却是毋庸置疑，没有他一年前的寄气留招，也许自己已经死在鸠花谷了！ 谁都没有提到今天的冲动，就这样静静的，在星月相伴下，任由时间流逝。 四更时分，弭剑声突然离开了秦翌肩头。 “要走了吗？”秦翌问道。 弭剑声缓缓点头，没有多余的矫情，一纵身，飘然于数丈之外，接着几个起来，眨眼间便遁入了无边黑夜中，不见踪影。 秦翌缓缓叹了一口气，再见故人让他心有所喜，但更多的确实唏嘘与无奈。 相比之下，自己这孑然一身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片刻后，他也收拾好了心情，离开了这片荒山丘陵。 他本来打算直接回五剑山，但不知为何觉得青萝那傻丫头可能还在树林里，便在天将破晓之刻，回到了树林里。 只是树林里此时已经没了人迹，秦翌在一处树干上感受到些许青冥之气，走近一看，发现竟然是青萝的留言。 “假秀才，感谢你这一路的相伴，你与游公子的教诲会铭记于心并认真思考，但为人处世如何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想变成你们所期望的那种样子……你一边说我理想太过不切实际，一边又说人生在世有理想也不是坏事，但前提是有将理想实践的能力。现在我要去一个弓者皆向往之地，去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坦白说，这段时日你和游公子除了爱说教，还是很开心的，等我再出江湖，我会去找你们，青萝书。” 看着树干上那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字，秦翌有些想笑，可笑不出来。 因为青萝走了……诚然，她总是冒冒失失，会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身边有这么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江湖无情，能保持这样一颗纯真无邪的心已是难能可贵。 秦翌无奈摇头，随手毁去青萝的留字，揣着莫名空荡的内心，离开了这片树林。 她有她的追求，偌大江湖相逢即是缘，缘起缘散自有它的轨迹。朋友一场，秦翌还是希望她能够如愿以偿，不过她提到的弓者向往之地，难道会是那个地方吗？ 带着淡淡的失落与浅浅的疑问，他在晨曦普照之刻，回到了煅云岚的居所。 此时游子意正和煅云岚在喝早茶，也不知是彻夜未眠还是早起而已。不过都差不多，习武之人几天不睡觉实际上并没有影响，以游子意的修为，睡不睡估计都只是心情问题。 游子意见秦翌只身一人回来，有些诧异道：“暮云兄没有去那片树林接青萝姑娘吗？” “她已经离开了。”秦翌略显失落道。 “离开？”游子意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有她的坚持，我们并不同路。”秦翌一语双关道。 游子意默然，确实，他们并不是一路人。只是少了一个天真活泼的青萝，一时间似乎又有点不习惯，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再问什么。 江湖本无常，聚散梦一场，数百光阴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大梦一场？其中又有多少聚散离别？相比之下，青萝的离开根本不值一哂。 煅云岚给秦翌也沏了茶说道：“朋友，一夜风寒，先喝杯热茶吧。” 一杯茶，揭过了关于昨天的所有话题。包括昨晚秦翌为什么单独离开这点，这种事情当事人不说，明事理的人也不会去问……当然，如果要是青萝在的话，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才不管什么常识不常识呢！ 哎，可惜她走了—— 我胡汉三又回来填坑了，这本原计划是要完本的，所以还是按照原计划吧，不过最近没什么灵感，慢慢写吧……虽然看的人已经不多了！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