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上枝头,殿下别来无恙》 第一章 乞丐末末 南城。 春暖乍寒,虽说已是入春时节,然而清风拂过,却依旧冷的入骨。 城角转巷,是远离闹市最为凌乱肮脏的地方,也是有名的乞丐窝。 破旧屋檐下,四面通风,冷风嗖嗖的往里灌着。 地上铺满了稻草,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老弱病残的乞丐,衣衫褴褛,肮脏不堪。 “啪嗒!” 一个袋子被扔了进来,乞丐们睁开眼睛,瞥见从袋子里滚出来的热乎乎、白花花的馒头,顿时眼睛一亮,一扫脸上的青灰无力之色,纷纷拥挤过来,抢夺着。 有力气大的多强了几个,乐滋乐滋的正准备转身去享用,手背上却突然被一颗石子准确击中,他猛的一缩,馒头掉在了地上,沾了许多灰尘。 “苏末末,你干嘛!”他恼怒的朝着破墙外一指。 残垣断臂外屋檐下连个门都没有,一个身影娇小的少年站在阳光下,满脸漆黑,露出两颗亮晶晶黑葡萄般的眸子,一笑,牙齿白的晃眼。 他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衫,虽然也破旧但比下面的乞丐尚且好了许多,他一边不屑睨一眼大乞丐,一边上下抛玩的一颗小石子,嘴上还叼着一根稻草,唇畔抿着一丝笑意。 苏末末听到少年的叫嚣,轻嗤一声:“有腿有脚懒得不动,还有脸在这儿抢食,姑奶奶我不想伺候!” “你……”少年气结,却对她没有一点办法,气哼哼的捡起一个馒头躲在一旁没脸的啃了起来。 苏末末瞄了众人一眼,把视线落在了墙角一个蜷缩在一起的人身上,眼神瞬息黯淡了一下,转瞬又亮了起来,盈起笑朝着那人走过去。 蹲下身,苏末末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层层小心翼翼的打开,油纸包里悠然飘出诱人的香味,苏末末吞咽下口水,伸手摇了摇蜷缩的人。 “老爹,老爹。”小声呼唤着,她压低声音在那人耳边道:“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好吃的啦!” 闻着那味,蜷缩着的人慢慢抬起迷蒙的睡眼,对着空气使劲儿嗅了嗅,倏地来了精神,刚才还迷蒙的双眼立刻盯上了苏末末手中的油纸包。 经不住喊出声来:“包子……唔!” 苏末末一把捂住他的嘴,忙将肉包子往怀里藏了藏,见众人只忙着吃馍馍,没人搭理她们,这才将虽然凉透,但依然不减香味的肉包子放进了老爹的手里。 她老爹也不客气,一把拿起就塞入口中,大口大口狼吞虎咽的咀嚼起来。 苏末末盯着他的嘴巴,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却也不禁哀叹。 想当年,她老爹可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光是店铺就几乎连成一条街,哪天不是吃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有些野味,别人连瞧都没瞧见过,更别说尝上一口了。 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她肥硕腆肚的老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自己更是营养不良,满脸菜色。 而这一切,都要拜一个人所赐,那个人便是皇都高高在上,极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赫慕泽所为! - - - 题外话 - - - 多多捧场,多多鼓励!感谢! 第二章 此男甚好 玄武二十三年。 老皇帝执政已整整四十个年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为感谢苍天眷顾、庇佑,皇帝带领着皇后极其嫔妃子女浩浩荡荡出宫前往云山普陀寺上香祭天。 场面浩大、壮观,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百姓早早便将街头挤得水泄不通,只为一观皇帝威仪之真容。 皇家队伍排起的长龙起至西方,南方亦不见尾,头阵官兵清场,宫女太监在前,执扇、孔雀雉尾和鸾凤、信幡、绛引、豹尾、龙首竿一应俱全,五彩缤纷、绚烂至极。 正中队伍中就是皇帝皇后及嫔妃等的车辇,因等级不同,大小颜色也就不尽相同,犹数皇上皇后的最为奢华宽大,八匹白马牵引,金色流苏摇摇颤颤,衬着阳光照的人眼睛刺目。 其后分别是太子,皇子和嫔妃们,最后再有侍卫压阵,阵势极为浩大,肃穆庄严。 车马所到之处,百姓皆跪满一地,叩首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苏末末当时就在人群之中,如今想来,若是当初没有那一时好奇,没有那豁然一瞥间,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还会是她的千金大小姐,他也还会是那个与她毫无瓜葛的高高在上,冷言睥睨众人的三皇子。 然而,一切终究回不到过去…… “小姐,小姐,你慢点儿啊!” 熙攘人群忽而有些嘈杂混乱起来,人后突然驶来一匹俊逸高大的白马,马身上骑着一个红褂红裤的少女,横冲直撞,人们纷纷避让躲闪。 此时,皇家队伍已经过去大半,苏末末是来看热闹的,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坐在马身上,她扬眉眺望。 恰在此时,其中一顶车辇中窗帘挑起,一张惊艳脱尘的俊颜立刻璀然绽放在苏末末的眼前,她顿时愣住了。 怎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简直惊为天人。 但见他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微微飘拂,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只这一眼,苏末末就如遭雷劈,再也动弹不得。 “小姐,小姐!”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采莲上前一把拽住苏末末手中的马鞭,苏末末猛然惊醒,伸手指着那顶奢华车辇大声道:“此男人甚好,我苏末末要定了!” 话语一出,周围人立刻发出轰然笑声,嘲讽、冷眼、鄙夷。 “你可知他是谁,他可是皇上最为疼爱的三皇子赫慕泽,岂是你这样一个普通人所能觊望的,简直痴人说梦,自不量力!” 各种话语纷至沓来,指责嘲讽着苏末末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 苏末末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只当这些人是在嫉妒自己,所以才出言讽刺。 “哼,你们且等着,看我苏末末怎么把三皇子追到手,让他成为我苏家的乘龙快婿!” “哈哈……简直不知羞!” 嘲笑更甚,却不知这话早已经传入了三皇子赫慕泽的耳中,琉璃俊眸倏然收紧,泛出三九寒冰的冷霜。 “居然敢拿本王玩笑,本王就让你知道祸从口出的后果!” 第三章 深夜抄家 苏家被查封那天,外面风雨大作,天黑沉沉的仿似要压下来一般,窗棱被吹得噼里啪啦作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苏末末从睡梦中惊醒,外面已经火光冲天,到处哭嚎喊叫。 “啪啪啪!小姐,小姐快起来,大事不好啦!”采莲在门外把门敲得彻天响,话里带着止不住的哭腔。 苏末末额上一层冷汗,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出去,门刚打开,冷风瞬息倒灌了进来,她禁不住浑身一颤,正欲张嘴指责,却倏然间瞪大了眼瞳。 房屋印在火光中,到处都是奔跑惊慌失措的人,官兵从外面已经冲了进来,见到人就抓,犹如强盗一般。 “小姐,老爷他,他……” “我爹他怎么了?”苏末末回神,一把扯住采莲的手腕,急切的追问道。 然而不等苏末末问出个所以然来,官兵已经到了她的门口,一把推开采莲,将她从门内拽了出来,力道狠绝,几乎快要将她骨头扯断。 “你们干嘛,放开我,放开我!”披在肩头的外衣挣脱间滑落,被官兵无情的踩在脚下,任由苏末末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很快她被带到了大厅内,那里已经黑压压的跪满了一地人,官兵用力一甩,将她也扔入其中,她站立不稳,扑倒在地,摔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痛起来。 “你们混蛋,天子脚下竟敢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苏末末顾不得疼痛,大声斥责怒骂。 “王法,呵,老子就是王法!”官兵不屑,挥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打得苏末末气晕八素,一丝血水从唇角流下。 “老实给我待着,不然老子让你们见阎王!” 官兵的大声警告,让人们顿时噤声,各个瞪大了惶恐的眸子,惊惧的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苏末末捂着脸,愤懑瞪视那个敢动手打她的官兵,咬牙切齿。 看着官兵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将屋内所有值钱的东西统统搬出,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狰狞而贪婪。 “不……你们不能这样,这都是我的东西,……别碰我的东西呀!” “爹?”苏末末听出这是她爹的声音,寻着声音望过去,果然看到自己的老爹披头散发,脸上沾着血污,衣衫被撕破了一个大口子,正拽住一个手捧珠宝盒的士兵奋力争夺着。 那士兵扯了几次,都扯不过来,突地一脚朝着他的肚子踹了过去,苏老爷痛呼一声,撒开了手,坐倒在地,突然“噗嗤”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爹!” “老爷!” 苏末末和苏老爷的妻妾都悲切呼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看守的士兵亮出冰冷锋利的刀给逼了回去。 “爹!”苏末末痛哭出声,泪水奔涌而出。 她的爹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子,脸上嘴上都是被喷溅的血水,看上去凄惨无比,他抬起头,因痛而呲咧圆睁的眸子搜寻一圈,落在了苏末末的脸上。 “末末……”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苏末末仅能从他的嘴型看出他是在呼唤自己,顿时泣不成声,爬起身想要推开阻挡在面前的利刃,却偏偏动他分好不得。 苏老爷慢慢垂下头颅,身子一抽一抽似是很痛苦,苏末末忍不住大声呼喊道:“爹,爹!快找大夫,救救我爹!求求你们了,救救他吧!” 第四章 毁容 风雨在屋外大作,天上一道闪电划过,屋内骤然一亮,却仅是一瞬,便又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苏末末跪在风雨中,任由倾盆大雨泼洒在衣衫单薄的身上,头发濡湿在额头,遮蔽了她的眉眼,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明明冷的瑟瑟发抖,却感觉不到一点儿寒意,只是不停地颤抖着身体,感受着心口撕扯般的疼痛。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夜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上天夺走了她所有的东西。 远处,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立着,身后贴身侍卫将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之上。 感受到那人的气息,苏末末转头望过去,泪眼婆娑中,那人挺拔绝美的身姿还是映入眼底,即便风雨中,仍然谪仙脱尘一般,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慢步走近,眼底凌冽的不含一丝温度,伸手,执起苏末末的下巴,脸上凝起一抹最为绚丽也最为残忍的微笑。 “苏末末,本王,你还要得吗?” 原来如此,苏末末瞬息明白了过来,心口滞痛,仿若千金重石压着,雨水冲刷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她仰起头,凄然幽幽笑了起来。 “要,本姑奶奶要定了!” “是吗!”琉璃浅瞳染上了浓浓的阴冷,手指从苏末末的脸庞上游移,来到脑后蓦地抽出她发髻中的发簪,一头墨发顿时散落肩头,衬得肤如白雪。 发簪冷冷划过她的脸颊,赫慕泽再次冷声问道:“若是本王毁了你的容貌,你以为你这样的丑容,还能配得上本王吗?” 苏末末浑身一抖,冷的牙齿也经不住打颤,她却依旧倔强的拧着脖子,直视着赫慕泽单薄冰凉凉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是不配……” 赫慕泽满意的舒展了眉宇,唇边笑纹还未漾开,苏末末又接着道:“即便本姑奶奶丑的没个人样,你也连给姑奶奶提鞋都不配!” “啪!” 苏末末的脸颊被打得侧到了一旁,脸上火辣辣的疼。 “大胆,找死!”赫慕泽身后举伞的贴身侍卫忍不住一巴掌甩了过来,大声呵斥。 苏末末伸手抹去眼底的泪水,扬起霍霍生辉的厉目,狞笑着:“赫慕泽,我苏末末发誓,一定把你得到手,然后狠狠折磨,让你痛不欲生,再将你弃如敝履,报我今日之仇!” 赫慕泽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甚至连一丝波动都不曾有,冷冷眸光透过密长的浓黑眼睫,落在苏末末满是愤怒悲凉的脸上,慢慢启唇:“好,本王拭目以待。” 脸上骤然一痛,一道血红顷刻弥散在眼底,“啊!”—— 苏末末痛的翻滚在地上,捂着脸颊,血水顺着手指缝缓缓流出,鲜红刺目。 “把她扔进南城最肮脏的乞丐窝去,本王倒要看看,她如何能够翻身,将本王得到手。” 一甩袖袍,赫慕泽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一个决绝冷寒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雨中,任着那娇小柔弱的少女在寒冷大雨中翻滚痛呼、惨烈欲绝。 疼痛在指尖慢慢泛滥,再慢慢麻木,视线逐渐模糊,苏末末眼底里深深刻下那朦胧的最后身影,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五章 被打 苏末末一步步后退,警惕戒备的盯着面前将自己围拢的几个壮汉,身后,已经无路可退,只有后背抵着的坚硬冰冷的墙面。 她的面前,那些人手里都拿着粗壮的棒子,在她眼前威胁的摇晃着,为首一个斜眼壮硕的男人睥睨着她,冷哼道:“你胆子不小,我大郭罩的摊子,你也敢偷?” 说话的人,原来叫大郭,是这一片的恶霸土匪,专靠收每个摊点的保护费为生,谁敢不给或流露出一点儿的不乐意,就会被打得很惨,甚至断胳膊断腿,所以这条街上的人都很怕他。 苏末末今天算倒霉,刚偷了几个果子,就正好被他逮个正着。 苏末末尝试着挤出一脸讨好的笑意:“大哥,我只是个穷叫花子,实在没有东西给您上供,要不然……” 苏末末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几个果子捧在脏手里,送到大郭面前:“我把这个给你,好不好?” 说着,苏末末裂开嘴巴,露出一口的白牙,笑的灿烂。 “谁稀罕这几颗破果子!”棍棒一甩,不偏不倚的砸在苏末末的手上,苏末末吃痛的一缩手,红彤彤的果子从她手里滚落,散了一地。 苏末末可惜的看着那些摔烂了皮的果子,咬咬唇,又往后缩了缩单薄瘦削的身板。 大郭裂唇肆笑:“爷护着的摊子总不能只收钱不办事,算你倒霉,今个爷就拿你开刀,重振我大郭的威名。” 他哈哈张狂的笑着,引得身旁几个手下也跟着一起笑起来,谁知大郭突地脸色一沉,骂道:“还愣着干什么,给爷狠狠的打,最好能打残喽,一会儿送到那些摊主跟前,让他们好好瞧瞧,让他们知道,不交保护费,也是一样的下场。” 他话音落下,手一招,那些人便扬起比苏末末手臂还粗的棍棒,朝着苏末末狠狠砸了下来,不分头脸,胡乱的一顿狂砸。 苏末末蹲下身子,抱住脑袋,咬紧牙关,承受着棍棒雨点般的落在身上,那每一下都让她疼痛难忍,痛到骨头里。 这些人都是壮硕的汉子,苏末末在他们眼里如同一只软弱无力的耗子,任由他们打骂、嘲笑,却没有一点儿还击的力气。 身上每一处都火辣辣的疼,苏末末忍不住惨叫出声,东躲西藏起来。 然而,这一举动,更是挑起了几个壮汉的兴趣,他们下手越发的重了起来,嘭嘭的声音打在皮肉上,并没有让他们觉得不忍,反倒更觉得的有趣。 苏末末已经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没有了招架的力气,然而,她一双晶亮的眸子,却带着愤怒怨恨的利芒,射向眼前的壮汉们,那样子似是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呵,还敢瞪爷,看来还是不怕死!继续打,往死里打!”大郭瞥见她澄澈眸瞳里的怒火,来了气,大喊着。 就在苏末末以为自己这回在劫难逃时,忽然,只听得耳边咻一声箫响,噗一声,殷红的血水便溅了她一脸一身…… 第六章 鬼面人 苏末末瞪大了惊恐的眸子,看着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壮汉们,转眼便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死状可怖。 那大郭更是死不瞑目,躺在自己不远处,两只大睁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不甘的望着自己。 “啊!”—— 苏末末惊声尖叫,可是刚发出了前音,胸前便突地被人点了一下,喊声倏然间停止,任凭着苏末末张大嘴巴,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立在眼前的人。 这个不知何时从何处钻出来的人,身材欣长挺拔,一身黑衣黑袍,飞扬的银色长发随风飘扬,脸上亦戴着同样银质的鬼脸面具,那面具上面描绘的鬼脸双目怒睁,嘴唇血红,喝了人血一般。 在银质面具下,一双墨色深邃冰寒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正冷冷的望着苏末末。 苏末末欲哭无泪,怯生生的望着他,脸色煞白。 刚才那些人让她虽然害怕,但是却远不及眼前这个人,来的更加恐怖,看不见脸,一双无波无痕,不含丝毫情绪的冷眸,仿似地狱的索命鬼王,让苏末末第一次有了濒临死亡的恐惧感。 当窒息的气氛将苏末末彻底包围,让她开始浑身僵硬时,远处,忽而传来哒哒杂乱的脚步声,期间有人大喊着:“到那条巷道去看看,不要让他跑了。” 苏末末感觉身前鬼面人倏而敛去冷寒的目光,眼前一花,腰身一紧,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居然腾空而起,脚下是弯转曲延的巷道和平矮的房屋,一一从身下远去。 回头,便看见刚才自己还站着的巷道里,突然涌进来许多持着兵戎的士兵,他们向着地上的死尸聚拢过去…… 视线越来越远,苏末末不得不收回视线,方才惊觉自己在鬼面人宽敞的怀中,他结实的手臂环绕自己纤细的腰间,飞舞的银色发丝撩拨着她的脸颊,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丝丝的幽香,让人不禁陶醉。 也不知鬼面人带着她飞到了何处,苏末末竟惊讶的发现,窝在他的怀中,居然会莫名的安心,这想法连她自己都吃惊,她居然还会乖乖的待在他的怀中,不问去处? 腾地,惊醒,苏末末立刻大喊大叫起来:“你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快把我放下来!” 她不怕死的扭动着身躯,鬼面人睨一眼她,倏地身形一顿,脚尖在某棵大树树梢上轻轻一点,便安然稳稳立于其上。 苏末末正要继续质问他时,忽然感觉那只束在腰间的胳膊陡然松开,她脚下霍地一重,扬起脸,瞪向鬼面人,身子开始朝后仰着摔向树下。 这可是一棵参天大树,且不说这树的高度堪比楼宇,若是从这上面摔下去,不摔成个稀泥也骨头全断。 苏末末惊喊着,伸手胡乱的朝着鬼面男抓去,却不想一把扣住了他脸上的银质鬼面,扯拽间,银质鬼面从那人的脸上脱离开来…… 第七章 知道自己是女人 苏末末惊喊着,伸手胡乱的朝着鬼面男抓去,却不想一把扣住了他脸上的银质鬼面,扯拽间,银质鬼面从那人的脸上脱离开来。 那人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在银质面具脱离面孔时,下意识的扭开脸去,鬼魅漂亮的银丝长发漫天飞舞,遮挡住他大半的容颜。 但是苏末末在手握着面具下坠的那一刻,还是惊愕的看到了他挺直的鼻梁和线条弧度优美的下巴,虽只是一点点,却还是让人心神为之一怔。 身子虽然不过几把骨头,但是下坠的速度却出奇的快,苏末末干脆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聆听骨头碎裂的声音。 蓦地,身子一轻,她感觉自己再次落入那个身含幽香的怀抱,再次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清冷却似寒潭一般的墨瞳,同时,苏末末整个人都呆住了。 脸颊上方,一张怎样的倾世容颜,丝毫不亚于第一美男之称的三皇子赫慕泽,同样的精美,同样的绝世,带着几分空灵的冷漠,尤其那一头从未见过的银发,配着他凝若白脂一般清透的肌肤,恍若天人。 不知何时脚尖落地,苏末末依然痴痴傻傻的望着眼前耀目的男人。 男人松开她的腰,眼底凝上一丝冷魅的寒光,微微启动烟色的薄唇:“我乃鬼门门主,凡看到本门主真容之人,必死!” 他声音寒冷的不带丝毫温度。 苏末末不禁抖了抖,耳朵里全是鬼门门主四个字。 她虽是叫花子,可是鬼门她还是听说过的,听闻鬼门门徒众多,分布各地,隐藏极深,专于皇家为敌,斩杀各地贪官污吏,将得来的钱财,更是大方抛洒于穷人的处处,助他们度过难关。 如斯想着,苏末末反倒不再害怕,想那些人能够愿意帮助穷人,斩杀恶人,刚才还救了自己,就应该不会是坏人。 苏末末无辜的扬起密长卷翘的眼睫:“若是你要杀我,刚才就不会救我了。” 那么高的树,他若不救,自己必死无疑,岂不更省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看见男人眸色一闪,勾唇冷笑:“救你容易,杀你也一样。” “那你又何必费力把我从那巷道里带出来?留在那里,被官兵抓住,只以为那些人是我杀的,不就好了。”苏末末慢声道。 男人又是冷冷一哼,睥睨着她的眼眸多了几分不屑:“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以为那些人那么愚蠢,会相信你?到时,只怕各种严刑逼供,比死还难受。” 听他这么说,苏末末倏地一抖,这才感觉到后怕。 片刻,苏末末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惊醒,指着男人道:“你,你知道我是女人?” 原来为了行事方便,苏末末特意把自己的头发弄凌乱随意挽起个鬏,脸上又抹上锅底黑灰和尘土,脏的完全看不清原有的样子,而她的左半边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长长疤痕,从眼尾一直延伸到下巴,丑陋不堪。 如此模样,任是谁都不会想到,她会是个女人。 第八章 不是普度众生的佛 没想到这男人视线如此犀利,竟然看出了自己是个女人,苏末末颇为吃惊,诧异的瞧着男人。 原来为了行事方便,苏末末特意把自己的头发弄凌乱随意挽起个鬏,脸上又抹上锅底黑灰和尘土,脏的完全看不清原有的样子,而她的左半边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长长疤痕,从眼尾一直延伸到下巴,丑陋不堪。 如此模样,任是谁都不会想到,她会是个女人。 没想到这男人视线如此犀利,竟然看出了自己是个女人,苏末末颇为吃惊,诧异的瞧着男人。 男人微垂眼睫,精美的脸上,泛起淡淡冷嘲:“一张脸是看不出,比男人还丑,不过,胸部还有些肉。” 胸部? 苏末末张大嘴,蹙眉,搜刮着方才见面的过程,倏地,她猛然想起了自己被人点了胸部,才会片刻失声。 腾地,苏末末的脸红成猪肝,怨怒的嗔一眼男人,嘴里嘀咕:“禽兽!” 男人睨眸冷冷睇了她一眼:“我不介意让你彻底失声。” 苏末末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说什么,可是眼里明明还是带着不服。 “我对杀一个毫无能力的女人不感兴趣,你走吧。”男人淡漠的敛却视线,周身冷气散尽,只剩下不屑于与苏末末废话的慵懒,那一刻,仿若一只优雅的豹子,睥睨无能的猎物。 苏末末被他盯得浑身不爽,无奈,将手中的银质鬼面递给他:“我叫苏末末,你呢?” 男人伸手,从她手中接过面具,并不说话,苏末末目光落在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上,那手指比女人还美,指节匀称,白皙干净,握住银质面具,套在自己脸上,瞬间遮住了自己那张绝世的容颜。 看男人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苏末末转身离开,慢慢挪动脚步,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残破的乞丐窝,老爹蜷缩的身躯,还有偷东西被人抓住斥责怒骂,甚至挨揍的画面来。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终于顿住,重新倏地转回身去,一双清澈如盈的眸子反射出希翼的光彩,望住正准备离开的男人。 “你们鬼门不是一项以拯救苍生为口号,到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穷人吗?那么,我呢,你们能救吗?” 男人停了步伐,回眸,深色墨瞳一簇流转难以捕捉的暗光,冰冷的视线停在苏末末满含期望的眼中。 片刻,他倏然冷笑,几分轻蔑:“我鬼门从来不是普度众生的佛,本门主做事全凭的是个兴趣,你?”他邪肆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眼苏末末,冷嗤:“本门主没兴趣!” 不带丝毫的犹豫,他一口拒绝了苏末末未提出口的要求,甚至,用冰冷的语言狠狠嘲笑了苏末末,言毕,更是不等苏末末说什么,一甩衣袂,脚下一蹬,人倏地又腾空而起。 眼见那人即刻便要腾飞而去,苏末末急了,大声道:“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我就官府去告你,我可是见过你的样子!” 瞬息,一顺的死寂。 第九章 遗愿 还没有等苏末末平复喘息惊跳的心绪,霍地光影飞簇间,一只手已经猛地扼住了她的脖颈,顿时,苏末末张大了嘴,如同被抛上岸无法呼吸的鱼,不断的拍打鱼鳍。 那双手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掐断苏末末的脖子,而他的话语却似飘渺,带着空灵的悠远,在苏末末耳畔冷冷道:“官府?哈哈……本门主还不放在眼里,你知道本门主最讨厌什么吗?就是自不量力多嘴的人!” 咔咔,苏末末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脖颈即将被掐断,她竟是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你胆敢威胁本门主,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苏末末艰难的点头:“知……知道,死。” “那你还敢送死?”那男人绽出寒光,深黑的眸色更加幽沉,那里面已经隐隐有了杀意。 苏末末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是,眼下她也没有后路可退,只能苦着脸哀求:“我……不是真的……真的想去告官府。……再说……官府也不会搭理我这样……的人,咳咳咳……。” 这样说话实在太辛苦,苏末末的黑脸已经涨得通红,嘴唇都有些发紫,就差两眼一翻,死过去了。 “大……大哥,能不能……先……先把手拿开!” 苏末末哀求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男人,适当的挤出几点泪花,在黑灰血污的脸上,一双眸子愈发显得晶亮清澈。 男人睨着她,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听取她的建议,片刻,苏末末感觉男人的手果然一松,顷刻间,新鲜的空气瞬息涌入她的心肺,让她有了重获新生般的舒畅。 深深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同时,也不得不因为咽喉被勒扼难受而猛烈咳嗽着。 男人静静站立一旁,冷然凝视着苏末末,直到她脸色微微恢复了正常,方才冷凝开口:“你还有什么遗愿,说出来,兴许本门主心情不错时,会替你完成。” 闻言,苏末末倏然一笑,抚着胸口直起身来:“遗愿?我的遗愿太多了,我怕我死后你忙不过来。” 男人眸底兴味浮起:“不妨说说看。” 苏末末听到他这么说,清亮的眼眸下狡黠一闪,伸出脏乎乎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细数起来:“第一,我希望临死前能吃顿饱饭,当个饿死鬼。” “哼,这个容易。”男人淡淡冷声。 苏末末瞥一眼他,笑了笑,继续道:“第二,我还有老爹需要养,他要求不高,一日三餐吃饱吃好,有人能给按按摩,洗洗脚,顺便剪剪脚趾甲。” 男人的脸微微抽了抽,不语。 苏末末笑的愈发狡猾,掰下第三根手指头,碎碎念着:“第三、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连个夫婿都没有,更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若是……若是门主不嫌弃,我想……” “你想都别想!” 不等苏末末把话说完,那男人的脸已经彻底青黑,冷若冰霜的寒声打断她,甚至眼里流露出那么‘几许’鄙夷。 第十章 帮忙挑个夫婿吧 苏末末忍着笑,眼里佯装一丝失望,难过道:“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样子难看,让门主为我找个乘龙快婿,实在是为难门主了。” 倾然间,苏末末成功看到男人的脸更加沉黑,似都能听到男人面具下磨牙的声音。 半晌,好在男人修养到是极佳,转瞬便恢复如常,平静的问道:“这个到也不难,你是想本门主为你挑选一个,还是你自己已经有了心中所选?” 蓦地,苏末末的眸子亮了,眼睛贼溜溜的往男人身上来回梭巡几圈,这个人是连朝廷都头痛不已,却无能为力的鬼门门主,武功了得,手下门徒更是众多,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想来得到三皇子那个冷血的狗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挑起眉,苏末末在心里嘿嘿的奸笑着。 可她却不知,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已经让那男人万分鄙夷嫌弃:“你想好了没有,若是没有,本门主就随便在这大街上替你挑选一个,趁早了解了你的心愿。” “那怎么行。”苏末末腆着脸嘿嘿笑着:“是不是我看上什么人,你都能给我?” 男人冷笑:“这世上还没有我鬼门门主办不了的事情。” 呵,好大的口气啊!苏末末不以为然,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厉害,我也就实不相瞒了,我呢,……嘿嘿,看上了皇城里那如花似玉的三皇子,你能把他给弄来吗?” 倏然间,空气似是凝固了,男人墨色的眸子里一抹异样一闪纵逝,沉声问道:“你想要他?” “怎么,不行啊!”苏末末睨着男人,看他那样子,是不是犹豫了,是不是开始后悔说下大话了。 男人沉吟了半晌,最后才启唇冷声道:“你的命本门主不收了,自己留着吧!” 说着,男人便要走,苏末末一见,急了,忙伸手一把拉住了男人的衣袖,男人倏地眼底一寒,甩手想要把她甩开,苏末末却紧扯着不放手。 “放手,不然本门主剁了你的手。”男人威胁道。 “别呀,不然我们商量一下吧,打个对折,你教我武功,我自己杀进去。” “哈哈哈……”闻言,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像听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情,然而,笑不过几声,便冷然收住,凶鸷的瞪她一眼:“一只麻雀妄想登天成凤凰,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杀就能杀进去的吗?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事说不定呢,也许……我就成了。”苏末末嘀咕着。 虽然她也知道皇宫墙高,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可是说不定哪天那些人就一起瞎了,城墙忽然倒了呢! “说了半天,原来是个傻子,白费本门主的口水!”男人冷哼一声,甩脱了苏末末的拉扯,便又要走。 苏末末气恼,脱口而出道:“什么鬼门门主,我看就是个小鬼,根本什么都不敢做,还敢说大话!” 话音落下,那头一股冷寒之气便瞬息袭来,将苏末末冻了个透彻,不由得浑身一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句。 第十一章 人财两空 话音落下,那头一股冷寒之气便瞬息袭来,将苏末末冻了个透彻,不由得浑身一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句。 忽而,男人衣袖一扬,一样东西从他的手中甩出,朝着苏末末飞来,苏末末蓦地一惊,本能的伸手去接。 那东西入手冰凉,丝丝沁骨,苏末末讶然的低头去看,手掌里一块白玉镂空的玉牌,周围雕花精致,中间刻着一个‘鬼’字。 这是……苏末末疑惑的抬起眼睫,看向男人。 “这是本门的玉牌,有了它你不必再为饥饱而担忧,算做本门主与你的补偿。” 哦,原来如此。苏末末睨着手里的玉牌,清楚的知道这玉牌的价值,要是换做平时,她早兴奋的感谢上苍了,可是现在…… 苏末末抬起眸,亮幽幽的眸瞳瞟一眼男人,再低头看看手中的玉牌,权衡下,她决定还是选择更具有吸引力的——鬼门门主。 “我不要!” 苏末末咻地将玉牌丢回给男人,男人眼底一瞬诧异,展手握住玉牌,紧紧握了握,这才扬起他深黑清冽的眸瞳望住苏末末。 苏末末咧咧嘴,送给他自认为最娇媚的微笑:“大爷,以后小女子就跟着您混了。” 倏然,男人的眸光瞬息清冷,收回视线,嗤然冷笑:“如果你有这个本事,就尽管跟着吧!” 言毕,豁然腾起,如同飘然而去的仙人,只是那一身黑衣黑袍,带着冷肃的煞气,飘至回首间,眸底竟含上了一丝惑人的‘娇笑’,终究丢下苏末末远离而去。 苏末末怔然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那道魅惑飘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方才垂眸暗自啐了自己一口,让你贪心,呸,这下可好,人财两失,什么都没了。 大爷,别走啊,要不然你把玉牌留下? 黑色的幕布遮盖了整个天空,一轮圆月静静的挂在天际,与幕布上闪烁璀璨的星斗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虽说阳春三月,可是这夜晚还是冷的渗骨,苏末末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尽量钻入稻草之中,可尽管如此,还是不能给她带来丝毫温暖。 苏末末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鬼门门主的影子,今天的境遇让她依旧恍如做梦,很不真实,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笨,就像是小时候教书先生给她讲的故事一般。 从前村子里有个孝顺的小孩,砍柴太累休息时,不慎将斧子掉入河中,河神摸出一把金斧子给他,他不要,说不是自己的,河神又摸了一把银斧子,他还是不要,直到看见了自己的铁斧子,他才点头,后来河神把那金银两把斧子也都送给了他。同村一个好吃懒做的男人知道了此事,便学着他的样子也去河边,故意把斧子掉进河里。河神捡了铁斧子给他,他不要,摸了银斧子给他,他想了想,也不要,后来当河神把金斧子举起来时,他就大喊着说斧子是他的,河神说他不诚实,带走了金斧子和银斧子,最后,他连自己的铁斧子也没拿到。 苏末末就是如此,太过于贪心,男人许她遗愿时,她胡搅蛮缠,男人给她玉牌时,她还想跟着男人,借助他身后整个鬼门。 最后结果就是什么也没有捞着,一场空欢喜。 第十二章 求医 翻个身,苏末末郁闷极了,忍不住唉声叹气,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唉,这就是她的命。 “额……嘶,额……” 身旁,老爹冷抽着,发出含糊不清的抖音,以往也如此,今天似乎格外的多,断断续续,细听还夹杂着一丝痛苦。 苏末末听着感觉不对劲儿,倏地坐起身来,凑近老爹,透过从破烂的屋檐上投下的月光,看到自己的老爹脸色潮红,双唇微微颤抖,全身更是抖成了一团。 “老爹,爹!” 苏末末轻声呼唤,周围传来或重或轻的鼾声,显得这个夜晚格外的静谧而安详,可偏偏自己的老爹,任凭自己如何呼唤,都不睁眼,只是一声声痛苦呻吟,全身发抖打颤。 苏末末伸手摸了老爹的额头一把,烫的她倏地缩手,哎呀,糟了,老爹居然发烧了,而且还烧的很厉害。 “爹,你醒醒。”苏末末又试着唤了几声,老爹都没有反应,苏末末顿时慌了,从草堆中爬起身来,鞋也顾不得穿好,从旁边抱起一叠稻草,盖在老爹的身上,便匆匆忙忙的奔出了门。 夜晚,晚风徐徐吹拂,带着料峭的冷意。 所到之处都早已经门窗紧闭,萧瑟的街头不见一个人影,冷冷清清,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热闹,夜深人静,大家都沉入了梦乡。 “啪啪啪!” 静寂中,苏末末瘦削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一扇门前,伸手不断敲打着隔板:“有人吗,大夫,开开门,求你开开门。” 可是任由她喊了良久,也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想想也知道,这深更半夜大冷的天,又有谁愿意从刚刚焐热的暖被窝里爬出来呢! 苏末末六神无主,生生急出了一头汗,她发狠的用拳头砸着门板,声音穿透黑夜,引得周围几声犬吠。 “开门,快开门,不然姑奶奶把门砸烂了!” “什么人哪!” 终于,千呼万唤下,屋里传来极不情愿的声音,一个佝偻后背的老人慢慢将门板从两旁取下,露出一张精瘦不耐烦的脸,把目光落在苏末末的身上,问道:“你有什么事?” 苏末末焦急道:“大夫,快跟我走,救救我老爹!” 老人眯眼将苏末末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冷笑:“老夫出诊可是要诊金的,你有吗?” “我……”苏末末语结,却又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哀求道:“大夫,您就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给你磕头好吗?” 老人顿时沉下脸,一挥手驱赶道:“没钱你在这啰嗦什么,打扰老夫休息,赶紧走开,走!” 他说罢,就要将门关阖,苏末末一把按住门板,拦住他的动作:“大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老爹病的很严重,你要是不去救他,他会死的。” “你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老人并不为所动,强硬着态度去掰苏末末的手,可掰不动,老人又气又恼:“你快放手,怎么半夜里在这里撒野,当心我报官抓你。” 第十三章 我是鬼门门徒 老人又气又恼:“你快放手,怎么半夜里在这里撒野,当心我报官抓你。” 闻言,苏末末气急道:“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老人顿了顿,眼里露出几分不屑。 苏末末胸膛极具起伏,脑子哄乱,想也不想,直接接口道:“我可是鬼门门徒,凡对我鬼门门徒不敬者,杀无赦!” 最后那三个字,苏末末咬着牙说的几分凶狠,那老头倏然一颤,眼里闪现出惊惧,迟疑着,并不能完全相信。 苏末末冷笑:“若不是大晚上我实在无法可想,也不会求到你这里来,我虽伪装成乞丐,真正身份却是鬼门的门徒,你该知道,鬼门门徒隐蔽各处,干什么的都有,难道非要我亮出鬼门玉牌,你才肯相信?” 老头脸色微变,眼睛却是盯着苏末末,等着她取出玉牌来证明自己。 苏末末哪里来的玉牌,她暗暗叫苦,可是戏演到这里,已经没有了退路,苏末末只要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的在怀中摸索着:“你确定你真的要看玉牌,凡见玉牌者,需自挖双眼,你可想好了。” 苏末末吓唬他,手下继续缓慢的动作,眼睛却是瞟着老头,看他一头冷汗,已经苍白了脸,苏末末嘿嘿笑着,做出一个找到了的动作:“原来在这里,你可看好了!” “等,等一下……”老头适时的出声,拦住了苏末末的动作:“不用了,老夫这就随你走一趟,你等着,我去取药箱。” 说着,老头转身去拿东西,苏末末长吁一口气,一颗高悬紧张的心,顿时落回了心口。 等老头拿上东西,苏末末一路领着他回到乞丐窝,那老头一脸的嫌弃,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掩着鼻子走到苏末末老爹的面前,蹲下身,自药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铺在苏末末老爹的手腕处,刚才开始诊断。 苏末末从旁焦急的看着,老头皱了皱眉,沉吟半晌,松了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又轻轻不怎么情愿的以手背探了探苏末末老爹额头的温度,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没什么事,风寒而已,吃点儿药酒没事了。” 听他这么说,苏末末松了口气。 “那你就随我去医馆取药吧!”老头起身,将擦手的帕子扔在地上,扭身一刻也不愿意多逗留。 苏末末翻翻眼,很理解他,想当初自己来到这乞丐窝,连着呕了好几天,若不是三皇子的人盯着,她早跑了,恐怕比这老汉有过之而无不及。 取了药便要煎熬,苏末末从稻草堆里翻出她藏起来的破砂锅,这东西都是她捡的,平时讨饭偷东西时,但凡哪个有用,她都会顺手拿回来,然后藏在墙角的稻草堆旁。 别看这砂锅破,当初,也是靠这个砂锅为受伤的老爹熬药,才救回他一条命。 很快,苏末末便在墙外熬好了药,小心翼翼的端到老爹跟前,盛在自己讨饭用的豁口碗里。 “爹,起来喝药了。” - - - 题外话 - - - 如若喜欢烦请收藏,哈哈,细水长流……各位看官,慢慢看,好戏在后头! 第十四章 告发 折腾了一晚上,苏末末一宿没合眼,好不容易老爹的烧退了,苏末末方才疲惫的依靠在墙边,不一会儿就双眼发沉,昏昏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天渐渐亮起…… 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碧空洁净的天空,朝霞映照天际,泛着淡淡的鱼肚白。 然而,这样晴朗宁静的时光还没有被好好享受,乞丐窝外,突然被很多持着兵器的士兵来势汹汹的团团包围。 为首居中的一位身着官服的大人背手立在屋檐外,拿手一指:“全部给本官拿下,若遇反抗者,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狠厉,士兵们呼喝一声,立刻冲了进去。 屋里立刻传来鬼哭狼嚎、嘶喊哀求,这声音刺入刚刚睡熟的苏末末耳中,她微微蹙起眉头,梦海中,仿若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人间炼狱般的夜晚,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嘶喊声、求救声…… 蓦地,睁开眼睛,当看到眼前一切并不是梦时,她倏然瞪大了眼眸,不明白为何突然会来着这么多的士兵。 “别抓我,我是乞丐,我只是乞丐啊!” “我什么也没做,大爷,放过小的吧,求求大爷!” 各种哀嚎,乞丐面色均是惊恐和愕然,被一个个拖了出去,苏末末还没适应,脑海中一片空白,一个士兵已经朝她走了过来,顺便看了眼躺在地上仍旧熟睡的老爹。 那士兵抬起一脚,朝着苏末末的老爹踢了过去,苏末末见此,顾不得多想,飞身扑过去挡在了老爹身前,那脚便踢在了苏末末的肋骨上,生疼。 苏末末闷哼一声,护住自己的老爹,对那士兵冷声道:“他生病了,你别碰他。” 那士兵一愣,被她凶狠绽出的眼光唬住,然而,片刻,士兵回过神来,立刻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她:“起来,立刻跟我出去!” 说话的档口,苏末末的老爹醒了过来,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指在苏末末脸前锋利的兵器时,倏地脸色一怵,一把抓住了苏末末的手,往后退缩着:“末末,这,这又是怎么了?” 末末握住老爹的手,安慰:“没事,老爹,我们出去吧!” 说着,扶着老爹慢慢站起,可是那士兵等不住,狠狠推了苏末末一把:“快走!” 苏末末脚下踉跄一步,稳住身子,依旧掺扶住自己的老爹,跟他一起朝着外面走出去。 一道灿烂的阳光豁然间照耀在头顶,苏末末伸手掩住丝缕光照,眯着眼,在光霞的刺目中看着外面围绕水泄不通的士兵,一个个肃穆面无表情,手里握着兵器,将驱赶出来的乞丐们围成一团。 乞丐们惊惧的缩在一起,瞪着惊惧的眸子惊慌失措的看着士兵,显得那样的卑微、软弱和无助。 当苏末末扶着老爹刚走过去,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十分坚定且邀功的语气道:“是他,没错,昨天夜晚来求诊的就是他!” 第十五章 入牢 当苏末末扶着老爹刚走过去,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十分坚定且邀功的语气道:“是他,没错,昨天夜晚来求诊的就是他!” 苏末末顺着声音望过去,一眼看到站在官员身旁的老头,那老头看到她望过来,往官员身后缩了缩,手却依旧指着苏末末道:“我亲耳听到,他告诉我说,他是鬼门门徒,对了,他身上还有鬼门的玉牌呢!” “哦,是吗。”那官员半眯了眸子,阴沉的打量着苏末末,朝着苏末末身旁的士兵示意,士兵立刻上前抓住苏末末,伸手便朝着她身上摸过来。 苏末末一惊,慌忙一把推开了那士兵:“别碰我,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什么鬼门,什么门徒,我根本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官员冷笑着,却并不敢上前,而是指着身旁老头问苏末末:“那他你可认识?” 苏末末狠狠瞪一眼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口否定:“不认识。” “你胡说,昨天晚上你还来老夫这里求诊,还威胁老夫,若是不去,就要杀了老夫,你昨晚还从老夫这拿了药,未给分毫。” 老头斤斤计较着,眼睛四处瞄了瞄,立刻看到了墙角未清理的残渣剩药,面上浮上阴阴冷笑,立刻走了过去,对官员道:“大人,你看,这就是证据。” “末末。”老爹抓紧苏末末的手,一阵不安,他是怕了,真怕了,一看到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兵,他就没来由的忍不住颤抖。 官员冷沉了阴鸷的眸子,哼了一声,大声道下令道:“统统带回去,一个不许放过。” “大人,饶命啊,我们是冤枉的!” “我们犯了什么法,为什么要抓我们啊!” “……” 乞丐们做着无力的抗争,苏末末却颇为认命,她昨夜心急,万万没想到随口胡说吓唬人的话,竟然给大家带来了如此无妄之灾,她不禁有些愧疚,却也无能为力。 大牢中。 栏杆将所有的人隔绝起来,每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狭窄的牢房里,里面环境并不比乞丐窝好到哪里去,酸臭腐烂的味道,还夹杂着阴潮的土腥气。 好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坐在地上,蔫头耷脑的等待着突如其来的命运。 老爹自那次后,身体一直不好,加上年龄也大了,这次刚刚退了烧,精神更是不济,面色苍灰,与灰白的头发交叠在一起,整个人木讷无神。 “老爹,你没事吧?”苏末末内疚的垂眸,低声询问。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老爹摇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苏末末挽在自己臂弯中的手背。 看着老爹强装出来的镇定,苏末末心里更不是滋味,自己的老爹叫苏峰,当年也算得上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他是白手起家,替人看过门,跑过堂子,勤快利落。就因为如此,被当时老板家的千金看中,也就是苏末末的娘,两人成了亲,生了苏末末,和和美美,羡煞旁人。 可是好景不长,苏末末的娘在苏末末两岁不到,就一场大病去了,苏末末的爹把一门全放到了生意上,结果干的风生水起,生意比娘家当初还要大,还要厉害。 第十六章 提审 很快,苏峰的财产多的连他自己也数不过来,只知道,南城小半条街上的店面都是他们家的,他们住的房子也越来越大,从原来的几间屋一个小院,到了现在几十间房屋和好几个可以尽情奔跑的院落。 可是,房子多了,苏峰也就开始感觉到了寂寞,他开始娶妻,妻不满足了,又娶妾,一个又一个,将每个房屋都住下,苏家,逐渐壮大。 苏末末,却痛恨着房里每一个夺走自己父爱的女人,她开始变得性格乖张,脾气暴躁,待人处事也越来越没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家里那些女人们说,女儿家要走路轻、说话慢,她就偏偏跨步走、大声说。 家里那些女人们说,女儿家要温柔、小家碧玉,她就偏偏粗暴、不修边幅,不计形象。 家里那些女人们还说,女儿家要矜持,对于喜欢的人不能太显露,她就偏偏挑了最不能招惹的三皇子,还大胆表达了爱意。 直到闯下大祸的那天,苏末末才幡然悔悟,可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是她想不到,今日,她又再一次,将无辜的人拉入了因自己一时冲动糊涂下,而犯的错误中,若是这些人因自己而受难,她又于心何忍。 片刻,狱卒第一个就提审了苏末末。 他们把她从牢中拽出,老爹惊恐抓住她的手,任由他们敲打呼喝,都不肯松手。 “爹,你放手吧,我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在苏末末的安抚下,老爹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苏末末看到老爹的手背都破了皮,肿了起来,她鼻子一酸,差点儿落泪。 被推搡着进入一个房间,这里比牢房里要宽敞些,却也要可怕的多。 房间侧面摆放着一排刑拘,苏末末都叫不上名,只觉得看上去就浑身发冷,屋内正中,还架着一个火盆,里面燃烧着煤炭,放着一个铁夹,被烧的通红。 在屋中的另一角,还有两根木柱子,上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乌黑暗红,那上面似是斑斑血迹,触目惊心,一条拇指粗的铁链拴在两头,此刻垂落在地,泛着银冷的光泽。 苏末末心跳如擂鼓,苍白的面孔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下去。 “大胆,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一声斥责,惊得苏末末不由得抖了抖,扬起脏污的小脸,看见上首桌子后坐着一人,就是领头那位官员,他眼睛很小,却闪着阴冷的精光,八字的胡须随着他说话一抖一抖地,几分滑稽。 可是苏末末笑不出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垂着手,整个人有些呆滞。 “给本官绑上去!”那官员命令道。 苏末末立刻像麻袋一样被人拖着到木柱边,银色的铁链哗啦啦作响,缠绕她左右手臂上,倏地,手臂上忽然用力勒紧,被左右拉扯开,苏末末呈大字形牢牢困在两个木柱间,动弹不得。 苏末末看着自己被这般架起,有些欲哭无泪,何必呢,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用得着这样对待吗? 第十七章 上刑 看到苏末末被绑了结实,那官员才放下心来,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苏末末身前,用他不比绿豆大多少的眼珠子紧紧盯住苏末末,那眼珠子闪烁着瘆人的幽光,苏末末被盯得浑身发毛。 “说,你是不是鬼门的人?” 苏末末有些无力,哭丧着脸:“我都说了,我并不是鬼门的人,是因为没钱看病,才故意装鬼门的人吓唬那老头的。”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那官员冷然的开口。 苏末末气结:“你不相信我,干嘛还问我?” “你以为嘴硬本官就怕你了,本官告诉你,既然本官抓了你,无论如何,就是撬,也要把你的嘴撬开。” 官员威胁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鬼门的人?” 苏末末有些想哭,都说了不是,你又不相信,还问个鬼啊! 见苏末末又不说话了,官员阴森的笑着:“好,果然嘴硬,本官就看看,是这些刑拘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官员愤愤回到桌后坐下,苏末末的心凉了一大截,刚要张开辩解,那官员却厉声道:“上刑!” “不,别上刑,我已经说了,我不是鬼门的人,我真的是骗他的。” 可是任由苏末末怎么说,那官员都不为所动,绷着一张脸,坚持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官动手。” “是!” 一名身高体壮的狱卒*着胸膛,身上长满黑卷的长毛,黑熊一般壮硕,他在那排刑具中挑起一根软鞭,在大手中用力拽了拽,啪啪的声响让苏末末心惊肉跳。 “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是不是鬼门的门徒?”那官员面目开始狰狞起来,这次,他势在必得,好不容易抓住一个鬼门的人,他怎么能不好好利用,若是问出了鬼门所在,以后说不定他就青云直上,官运亨通了。 苏末末苦笑,让她怎么说呀,不说要被打,可是说了,那更不是死路一条吗? 好没容苏末末细想,背后突然一道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苏末末浑身一颤,一声凄厉嘶喊,竟似过电一般,战栗不止。 该死,这疼比别人拿棍子打她还疼,似是钻骨入心,恨不能立刻死去,她想,她的后背一定已经皮开肉绽了。 “说还是不说?” “说什么呀!” 苏末末简直抓狂,这个狗官简直是个猪脑子,非让人说,可是说了不是他又不信,非要将人逼上他给的绝路,苏末末又不是傻子,怎么能承认这个掉脑袋的事情。 “好,继续打!” “啪!”“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哭喊,泪水从苏末末的眼睛里滚落而出,疼痛让她险些背过气去,咬紧嘴唇也亦无法忍受。 “啪,啪!” 连着又是几鞭子,苏末末开始还能喊上几声,到后来已经是奄奄一息,嗓子沙哑,连一点儿声音都喊不出来了,无法抑制的浑身颤抖着,紧咬的嘴唇被咬烂,嘴角流出血水,狼狈的搭垂着脑袋,死了一般。 第十八章 峰回路转 “哗啦!”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彻骨的寒冷激的苏末末陡然一颤,惊醒过来,一阵痉挛的抽搐,才慢慢适应了水的冰寒和来自伤口入骨的疼痛。 官员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在屋中来回走了好几圈,方才停下脚步,豆大的眼睛转而望向火红燃烧的煤炭,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嘶啦!” 彪壮的狱卒拿起烧红的铁钳,对着上面猛然喷了一口水,一声刺耳颤心的嘶啦声,让苏末末陡然瞪大了眼眸,扬起脸望着那红透冒烟的铁钳,禁不住恐惧,浑身颤抖起来。 眼见那烧红的铁钳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能感觉到上面的灼烧感,苏末末脸色瞬息褪去血色,惨淡的犹如一张没有颜色的白纸,猛然闭上了眼睛,苏末末高声大喊:“我说,我什么都说!” “慢着!” 喝止了狱卒的动作,官员满意得意的笑了,挥挥手,屏退了那狱卒,慢步走过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官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明知这都是骗人的鬼话,苏末末还是认命的点头,她再也忍受不了,与其这般痛苦的忍受刑罚,她宁可选择去死。 “我……我是……” “刘大人。”正要承认时,门外忽而有狱卒推门走了进来,到了那官员跟前,低声道:“吏部侍郎朗大人来了,就在外面。” “什么?”那官员一惊,脸色瞬息严谨起来,忙整理了自己的衣冠,丢下苏末末,转身走了出去。 苏末末长舒一口气,不由对这位突然到访的朗大人多了几分感谢,起码,他让自己得以暂时的缓解。 刘大人出去不过片刻,便又返回,不过这回,他是跟在一人身后,垂眸恭顺,一副极力讨好的模样。 “朗大人,他就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抓住的鬼门门徒。” 刘大人添油加醋的描述着抓捕的过程,说的极为凶险,好像苏末末他们这群乞丐,根本就是一些负隅顽抗的恶徒。 苏末末咬着牙,狠狠丢了一记白眼给他,却是半分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偷偷打量那默不作声的朗大人,看他身形俊朗,身高挺拔,四方脸,浓眉大眼,长的到是一副正派的模样,就是不知道为人与刘大人比起来,是不是一丘之貉。 耐心听完了刘大人滔滔不绝的邀功演说,朗大人含唇一笑,彬彬有礼:“刘大人真是辛苦,本官回到皇都,一定会如实将刘大人的事迹上裱,启奏皇上,予以嘉奖。” 闻言,刘大人顿时笑开了花,乐的嘴巴都快要咧到了脑后勺:“那就请朗大人替下官多多美言几句,下官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朗大人说完,转头,看了惨烈的苏末末一眼,挥手,他身后跟随的两名随从立刻上前,动手解开了铁链,扶住苏末末将她放下来。 “刘大人,那么人本官就带走了。” 第十九章 杀人灭口 刘大人带着一众人等,列队恭送朗大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一直目送到看不见了,方才满意的转身回去。 囚车里,苏末末盘腿坐在里面,不时抬眼看一眼前面高头大马上的朗大人,猜想着,他这是要把自己带去皇都,此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心不觉就凉了半截子。 后背还是火辣辣的疼,她只能直直坐着,碰都不敢碰一下。 吱吱扭扭的囚车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在一处荒凉的山丘中停了下来,左右连个村子都没有,苏末末忽而心中警觉起来,,这条路并不是通往京都,他们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难道……杀人灭口? 倏地,苏末末浑身汗毛倒竖,脸色更加惨白。 “好了,就到这里吧!” 那位朗大人左右看看,从马上翻身跃下,走到苏末末的囚车前,忽而对着她诵起了一首似是诗,又非诗的句子:“衍生两束花,落尽双无华,似花又非花,皆从鬼门来。” 苏末末愣了愣,大概猜出这是鬼门门徒相认的暗号,因为里面说到了鬼门两个字,难道眼前这个朝廷吏部侍郎也是鬼门门徒? 看苏末末瞠愕的看着自己,那朗大人忽而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你不是鬼门的人?” 怎么又是这句话,苏末末有些头疼,但是她已经肯定,这个人并不是在试探自己,而是他确实是鬼门门徒,不然也不会这般惊讶了。 “我不是,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是,可是那个刘大人就是不信啊!”苏末末如实说着。 朗大人拧眉,有些许失望,招手,对身后手下道:“把囚车打开。”说着,他又抬头对苏末末道:“你赶紧走吧,这里对你来说已经不完全,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离开?”苏末末一丝苦笑:“我离开了能去哪里?”对了,自己好像一直没再见到三皇子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三皇子的人就消失了呢?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发觉,傻不愣登的宁是乖乖当了这么长久的叫花子。 “对了,那些跟我一起关进牢房的乞丐们呢?”苏末末忽然想到了那些乞丐,忙追问道。 朗大人凝了她一眼,冷淡道:“他们跟我们没有关系,自然还在牢房中。” “那怎么行,我离开了,那个刘大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我老爹还在里面呢,不行,我要去救他们。” 说着,苏末末转身便要回去,那位朗大人一见,眸色一沉,伸手一把拉住了她:“你回去就等于送死,到时本官的身份也会暴露。” “就算我不回去,你不是也一样暴露了,那位刘大人还等着加官进爵呢,他要是知道你并没有带我进京都,你以为他就不会去检举揭发你?”苏末末不服气道。 朗大人淡笑:“这个没关系,到时本官会说半途中你畏罪自杀了,谁又能知道真相。” 第二十章 杀回去 朗大人淡笑:“这个没关系,到时本官会说半途中你畏罪自杀了,谁又能知道真相。” 苏末末哑然,然而心里惦记老爹,她却不能不救:“我必须回去,那牢里都是我一起生活,一起帮助的乞丐朋友们,最重要的,我老爹也在里面,我总不能一走了之,丢下自己老爹逃命,我还是人吗?” “这个本官管不着,你马上离开,不然,本官立刻杀了你。”朗大人冷下脸,说话开始变了冰冷起来。 “要杀你就杀吧,反正老爹没了,我活着也没脸,不如到地下去团聚。”苏末末横了心,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朗大人愣了下,沉着眸子沉吟起来,半晌,他扬起炯炯的目光:“好吧,我带人帮你一起去把那些乞丐们救出来,但是,你要记住,一旦救出他们,你们就立刻离开,不许耽误。” “好,我答应你。”苏末末早就巴不得远远离开那个乞丐窝,那里是她一生的耻辱。 两人商量妥当,朗大人换下了官袍,穿上了一件黑色衣衫,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丑陋的鬼脸,戴在了面上,这张鬼脸不如鬼门门主的精致,普通的白底黑面,龇着长长獠牙,面目可憎。 苏末末观察朗大人的同时,发现其他人也已经换上了黑衣,都带着简单的鬼脸,统一的站在朗大人面前。 朗大人伸手一把捞过苏末末,横腰揽住她,倏地横空而起,亦如当初那个鬼面门主一般,只是,朗大人身板冰冷,身上也没有鬼门门主身上特有的那种让人安逸的幽香。 重新返回牢房门口,发现不似一开始有众多士兵把守,松懈了许多,想来苏末末已经被朗大人带走,那刘大人便放松了警惕,这无形到是帮了苏末末他们。 “咻,咻!”两声,干脆利索,牢门口守卫随声而倒,苏末末跟着朗大人的脚步走过去,才发现守卫身上钉入一截短箭,正中要害,直接毙命。 一路走进去,见一个杀一个,悄无声息,到了最里面,狱卒多了起来,朗大人忽而在苏末末耳边小声道:“捂住鼻子。” 苏末末一惊,忙用手捂住了口鼻,只见朗大人劈手一扬,立刻见那似是花瓣飞舞的纸屑杨撒开来,所到之处,一股淡淡清香,苏末末不敢多闻,使劲儿闭气。 便看狱卒一个个纷纷掐喉倒下,眼目圆睁,似是极为痛苦,很快便一个个断了气。 一个侍从从狱卒身上摸出钥匙,动手打开牢狱的门,大家顺着长长道口走进去,便看到了一个个紧闭的牢房,乞丐们都围拢在栏杆处,伸出一个个求救的双手。 但是,他们鬼面的打扮,让乞丐们也感到害怕。 苏末末率先去打开了其中一个牢房,冲了进去,寻着目标直接跑到自己老爹的跟前。 老爹猛不丁的看到苏末末,先是一愕,继而欢喜:“末末,我的女儿,你没事就太好了,担心死老爹了。” 末末着急,没时间跟他叙旧:“老爹,赶紧跟我走,这里不能久留。” 说着,也招呼着其他人一起赶快离开。 第二十一章 我要入鬼门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偷偷溜走,等刘大人赶来,面前牢房门口大敞,里面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就连自己平时所抓的罪犯,也都不见了身影,刘大人哀嚎一声,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好了,就把你们送到这里,赶紧离开吧!”朗大人一拱手,豪气的说道。 其他乞丐纷纷道谢,三三两两的很快散尽。 朗大人含笑回身,却发现苏末末挽着她的老爹,还伫立在原地,睁着黑幽幽明亮清澈的眸子望住他。 一愣,朗大人愕道:“你为什么还不走,不是说要救出你爹吗?现在你爹已经出来了,你也可以走了。” “朗大人,我……我可不可以有个不情之请。”苏末末为难道,垂下眼眸,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你说吧。”朗大人客气道。 “我想……加入你们鬼门。” “什么,你疯了。”还没等朗大人回答,苏末末的老爹已经先嚷了起来,他一把扯过女儿,也不顾身边就是鬼门之人,就开始数落道:“鬼门是什么地方,是鬼府,那里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做的事都是朝廷所不能容的,要是被抓到,可是杀头的重罪,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还是嫌活的太久了!” 说着,苏末末的爹一指头戳在苏末末的脑门上,恨其不争,苏末末知道,她的老爹是真的动怒了,以往,他可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自己,现在,居然狠狠的戳了自己的脑门子。 “傻瓜,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你要相信老爹,老爹当初白手起家,现在一样能够东山再起。” 苏峰对未来充满了希翼,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拉着女儿,就要离开。 苏末末却顿住脚步,苏峰瞪眼:“你……你这是真的打算要留下吗?” “老爹,我……” “你不要叫我老爹,你要是敢跟他们走,以后我就不是你老爹!” 这一老一小的对话,分明没有把他们鬼门放在眼里,朗宁不由好笑,忍不住插话道:“这位老爷子,我们鬼门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般不待见?” 倏地一惊,苏峰方才意识到自己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他脸色瞬息一白,忙挤着笑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他说不下去了,该怎么说呢,说只是不想女儿进入鬼门,那还不是嫌弃鬼门的意思,总之,他是越描越黑,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无奈道:“这位大人,我家女儿还小,她不懂事,不知道世间险恶,求各位放了我家女儿吧!” “女……儿?” 朗宁忽而面呈呆滞状,把狐疑的目光转向苏末末,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好好打量了一番,可是怎么也没看出来,眼前这个一脸脏黑,头发凌乱,唇瓣还带着一丝血迹,脸上有着刀疤的人,会是个女人! - - - 题外话 - - - 谢谢乃们的咖啡,无声的鼓励! 第二十二章 不过推托之词 “大人,大人!” 苏峰看朗宁呆呆的直望着自己的女儿,有了几分不悦,连呼喊了好几声,朗宁才蓦地回神,呵呵干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歉意道:“是本官眼拙,没看出你家这位是个女子。” 他语句诚恳,态度谦和,但是这话,听在苏末末和苏峰的耳朵中,就不是滋味了,两人同时抽了抽唇角,不做任何态度。 “这位姑娘,你还是和你爹走吧,我们这里可不收女人。” “女人怎么了?”这话苏末末不爱听,她从小好强,对于什么女子三从四德,什么女子礼教,从来不屑一顾。 “爹,你今天要是阻拦我入鬼门,我就……我就撞死这里!”苏末末也发了狠,眼睛骨碌一转,真的就朝着一块大石撞了过去,好在朗宁手快,一把拦住了她。 苏峰被吓飞了魂魄,半晌才惊醒过来,一把拽住苏末末:“你,你这是成心要气死你爹呀!好了,好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了。” 对于这个女儿,苏峰一向只有妥协的份。 苏末末瞬息高兴起来,转头,用她水透明亮的眸子望着朗宁:“我现在可以入鬼门了吗?” 朗宁有些头疼,揉着额头:“这位姑娘,鬼门可不是谁想入就能入的,只有经过了考验的人,再由本门门主点头,方可入门。” “考验,什么考验?”苏末末眨巴着好奇的黑眼睛,像个好奇宝宝。 “这个……说来话长,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这位姑娘,若是你真心想入我鬼门,不妨三日后,到幽鬼林来,若是你能进得来,我便为你举荐,如何?” 这不过是朗宁的推托之词,因为他深知,幽鬼林若没有鬼门看林人带路,任何人都进不来,甚至还会死在林子里,永远出不去。 “真的。”苏末末不知里面有诈,豁然欢喜:“好,那么我们三日后幽鬼林见!” “告辞。” 翻身上马,朗宁再看一眼苏末末,这个丑陋的瘦削女人,实在胆子不小,若是就此死在了幽鬼林,这可怪不得他,完全是她自不量力,自找死路。 “驾!”一甩马鞭,朗宁带着众人扬长而去,他以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见,可是,万万想不到,除此后,他们还会再一次见面…… 幽鬼林。 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就连阳光似乎也无法穿透这片密林,只从厚厚繁茂的枝叶间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给这片几乎无人涉足的幽鬼林增加了几分鬼魅之色。 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风中含着初晨的露珠,一星半点儿的,悬浮在空气里,冷飕飕潮湿让人不舒服,碰到皮肤的时候,立刻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 苏末末和自己的老爹一路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在里面。 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映入眼帘,令人目不暇接,却也感觉越来越难走,越来越让人心不安。 第二十三章 幽鬼林 “女儿啊,我们……还是回去吧!”苏峰扶着一颗大树不断喘息,他有些害怕,却又能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 苏末末无奈的看着自己虚弱的老爹,本来不让他来的,他身体不好,胆子又小,和他一起走,不知何时才能走入,可是老爹非不放心,宁是跟了上来。 不过一小段的路程,就这样走走停停,用去了半天的时间。 仰头,苏末末也看不到究竟是什么时辰,这里密不透光,即便有阳光,却也照射不进来,跟黄昏时分没什么区别。 “老爹,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下,也许,前面不远就到了呢?”苏末末宽慰道。 “唉,我这把老骨头,实在走不动了。”苏峰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不想再挪动一步。 “那好吧,我自己先入林,等我成功进去后,再让他们来接你,好不好?” 苏末末说着,真就自己先朝着前面走去,杜峰见了,忙起身跟了上去,在她身后嘀嘀咕咕,说她不孝啦,不心疼老爹啦,总是各种抱怨。 苏末末只当没听见,一心寻找着出路,这里就像个巨大的迷宫,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她刻意在走过的树上刻了记号,避免走了回头路。 可是,越走,她越发现不对,比如,眼前这颗歪脖子树,她分明记得,她并没有做记号,可是这颗歪脖树树身上也被标刻了同样的记号,显然,有人在盯着他们,并有意阻挠他们。 苏末末气恼,暗暗留了心眼,手上一边假意换个符号,继续刻画着,脚下,却偷偷在树根处踢出一个深坑。 “老爹,你可要紧紧跟着我哦!” 苏末末朝着老爹使着眼色,苏峰立刻领会,毕竟苏末末是他的女儿,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算是了解的。 苏末末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老爹庞大的身躯能够遮挡住自己,以至于不被人发现她暗中做的手脚。 很快,两人便顺利走出一大截,苏末末暗喜,走的脚步愈发快了起来,在又一处大树前,苏末末伸手正要刻画,忽然头顶上枝叶飒飒作响,苏末末顺着声音望上去。 陡然间,苏末末的魂都要吓飞了。 一条碗口粗的黑色就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与她平视,苏末末甚至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它冰凉浅黄的竖线眼睛,还能看到鲜红的蛇信不断吐纳。 蛇身布满黑色幽亮的鳞片,泛着暗暗的幽光,蛇这样冰冷的动物,苏末末很不喜欢,光是想都会头皮发麻,现在居然面对面的咫尺相望,苏末末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敌不动,我不动。敌不动,我不动……”她在嘴里碎碎念着,眼睛不敢离开那黑蛇半分。 苏峰并不知道女儿遇到了危险,在身后半天不见女儿动弹,居然伸手推了苏末末一把,这一把,苏末末站立不稳,朝着那蛇扑了过去,蛇瞬息直起身子,也猛然张开大口,露出它一口锋利的尖牙。 第二十四章 凶险重重 “啊!” 苏末末惨叫一声,出于本能的一把伸手紧紧掐住那窜过来的蛇头,和大黑蛇一起滚落在地,翻滚着,打斗着。 苏峰这才看清楚,女儿手中攥着的大蛇,他腿一软,坐倒在地,惊惧的瞪着那条黑蛇。 苏末末简直想要翻白眼,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胆小的老爹居然腿软跌倒,看来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求人不如求己。 苏末末死死掐住蛇头,不敢有丝毫松懈,和大黑蛇做着力气上的较量,但是显然,苏末末并不是大黑蛇的对手,几番争斗扭扯下来,苏末末已经是满头大汗,手酸不已。 这蛇的力气大的惊人,扭转翻滚,几次险些缠上苏末末的胳膊,苏末末都及时躲过,她知道,若是被缠上,自己的胳膊不保,连命都得搭进去。 越来越控制不住大黑蛇,眼下只有趁着自己尚占一丝优势,尽快解决战局,苏末末张开嘴猛然朝着蛇身上咬了下去,虽然,心里直犯恶心,险些吐出来,可她知道不能松口。 大黑蛇被突然咬到,疼的一拧身子,蜷缩间,粗大的尾巴用力抽打在苏末末尚未痊愈的后背上,倏地,疼痛让苏末末脸色一白,险些一不小心松开手。 她更是用力咬牙切齿的撕扯着蛇身上的肉,感觉嘴里一股血腥味。 这时,苏峰已经从震惊和恐惧慢慢回过神,看到女儿和大黑蛇做着殊死搏斗,不敢耽误,从腰间抽出女儿给自己准备的刀子,犹豫着该往哪砍。 可是,现在苏末末和大黑蛇绞缠着,斗得昏天黑地、难舍难分,苏峰根本无从下手,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自己的女儿,所以迟迟下不去手。 苏末末看见老爹磨磨唧唧、犹犹豫豫,心下着急,啐掉口中的血水,对着老爹大喊:“砍,朝着脖子砍!” 听到了女儿的命令,苏峰忙高高举起刀子,瞅准机会,朝着大黑蛇的脖子砍了过去。 他的手尚未接触到蛇颈,手背忽然一麻,‘当啷’一声,刀子便从手上掉落在地。 苏末末惊愕瞪大眼珠子,想不到关键时刻,老爹居然会连刀都握不住。 然而接下来,她发现,原来不是老爹握不住刀,而是有人从中作梗,‘咻’哨声响起,一道黑影从树梢来回几个翻飞,快的如同一道闪电,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蛇听到了哨声,居然立刻停止了攻击,乖乖的停滞不动了。 苏末末傻了,依旧紧掐蛇身,四周乱瞄,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厉害,还能指挥动这样的大蟒蛇。 “喂,你够了吧,赶紧放开我的大黑。” 林中,忽然想起一道很不爽的气哼声,那声音带着空旷的回音,在林中久久不散。 偏就只是这一声,苏末末惊惧的立刻松开手,大黑蛇嗵一声沉闷落地,抖了抖身子,慢慢游到一旁,爬上了树。 “女儿,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咬到?”苏峰看女儿脱离了危险,松了口气,却还是对女儿有没有受伤表现出足够的关心。 “哼,死不了,不过,我的大黑却受伤了,你该怎么负责?” 第二十五章 小屁孩 苏末末揉着酸痛的手臂时,爬起身来,此刻的她异常狼狈,衣服被树丛挂烂了几条口子,一半的头发散落披在脸前,尤其脸色被划出的一道道小口子,惨不忍睹。 抹一把额头上沁出的密密一层汗水,苏末末望着头顶密林,气愤的冷哼:“什么人只会躲在暗处指手画脚,有本事你出来,看姑奶奶怎么剥了你的蛇皮!” “哼,口气不小!” 说话间,头顶唰啦啦一阵响动,一道灵活的身影三两下踩着树枝便飞身跃下,转眼立在了苏末末的面前。 “我出来了,怎样啊,现在你到是剥块蛇皮给我看啊!” 眼前,原来不过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长的到是白白净净,唇红齿白,机灵聪慧的样子,只是那副眼角上挑,不可一世,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明显的,他很看不上苏末末,双手环臂,嘴角带着讥诮的冷笑。 苏末末眯眼打量着他,看他穿着打扮都不似穷人家的孩子,上面一件菱纹墨色的小短袍,用布带缠了两三圈束紧,下面同色的裤子扎在小黑靴中,脖颈、腰间和腕上都戴着玉饰,清贵而小小的帅气。 这小屁孩,还挺会收拾打扮的,苏末末挑眉,观察完毕,清了清嗓子问道:“小屁孩,我问你,这大黑蛇是你的吗?” 听到苏末末对自己的称呼,男孩瞬间黑了脸:“丑八怪,你说谁是小屁孩,信不信我让大黑再咬你!” “大黑?”苏末末嘴角抽了抽,故作不以为意的道:“呵呵,少吓唬人了,你那大黑蛇也不过如此,还不是照样被本姑奶奶咬的逃跑了。” “什么逃跑,那是我让它离开的,大黑能将一头成年熊轻而易举的勒死,要不是它不喜欢伤害人,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儿力气,能够制服的了它吗?”男孩轻蔑的嘲笑着苏末末。 苏末末有些语结,这话她到是相信,刚才搏斗时,那蛇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否则,凭她是断然掐不住它的脖子,还能坚持那么长时间的。 “喂,丑八怪,你现在将它咬伤了,你说,你怎么赔我?”男孩不依不饶。 苏末末撇嘴:“这畜生刚才还将我打伤了呢,你看,你看,这里全都是因为它而被树枝划伤的,这些你又怎么赔我?” “你这个丑八怪,好不讲理!”男孩气道,却对苏末末没有一点儿办法。 “左一句丑八怪,右一句丑八该,你这个小屁孩叫的到是挺顺口,既然你这么喜欢叫人丑八怪,不如,我也把你变得跟我一样,让你以后听个够好不好?” 丑八怪是苏末末的大忌,最讨厌别人叫自己丑八怪,说着,苏末末就从地上捡起那把锋利的匕首,对着男孩狞笑着,一步步走过去。 男孩一惊,往后退了几步:“你想干嘛,你别过来,我可要放大黑咬你了。” 大黑?苏末末心里有些发憷,却并不愿意被一个小屁孩看扁了,故而没有理会,继续朝他逼了过去。 其实,苏末末有自己的打算,看这小屁孩在密林中穿梭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可见,他和鬼门肯定是有一定的关系,若是能把他抓住了,说不定,自己和老爹走出密林也就有望了。 - - - 题外话 - - - 花呀,花呀,咖啡呀,咖啡呀,鼓励的话语呀,奴家来者不拒!(嘻嘻嘻……贼笑) 第二十六章 上当 苏末末拿着锋利的匕首朝着男孩逼近,男孩退了又退,面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惊慌。 由此苏末末可以推断出,这个小屁孩是没有武功滴,或者顶多能飞来飞去,有些轻功而已,要不然,凭他那跩样,是怎么也不会任由着苏末末嚣张。 正当男孩被苏末末已经逼的无路可退时,忽然,丛林里尖锐的箫声响起,先是短而促,左一声右一声,后来变得密集起来,似是覆盖了整个密林。 在苏末末不知发生了什么时,男孩却一改惊慌,露出他习惯的跩样,在苏末末瞥见他嘴角得意笑意的功夫,四面八方便咻咻地飞来无数的黑衣鬼面人。 眨眼的时间,自己和老爹已经被黑压压的黑衣鬼面人围在了中间,一把把寒栗的长剑直指苏末末的心口。 苏末末被这阵势吓的手一抖,匕首从手里掉落,插在松软的土层里。 苏峰此刻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后悔的不得了,他真不该听由着女儿胡闹,来这幽鬼林,现在好了吧,怕是要把命都丢在这里了。 “哼哼,丑八怪,现在你怎么不动手了?”男孩好不得意,学着苏末末刚才的模样,一步步反逼回来,在僵硬着身子不敢动的苏末末眼前,晃动着他嘚瑟的笑脸。 “少主子,这里你不该久留,还是赶紧离开吧!”一个鬼面门徒跪身在地,对男孩轻声恭敬道。 少,少主子?苏末末心头一怔,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居然是鬼门的少主子,眼珠极快的转动着,苏末末清楚知道,此刻这个小屁孩就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她又怎么可以错失呢。 “哈哈……”苏末末忽然放声笑了起来。 准备离开的男孩一愣,转回头来诧异的望着她:“你笑什么?” 苏末末笑的有些过猛,被呛得咳嗽起来,男孩一脸鄙夷,却还是耐心的等待着,直到苏末末平复了喘息,男孩才再次追问:“你刚才到底笑什么?” “我笑,我当然是笑你胆小,打不过我!” “大胆,少主子你也敢笑!” 突地,男孩还没说,一旁的黑衣鬼面人到先不愿意了,将指在苏末末心口的长剑往上挪了几分,来到苏末末的脖颈处。 那锋利的剑头,让苏末末感觉脖子一阵冷寒。 “你说我打不过你,笑话,我怎么会打不过你。” 孩子就是孩子,果然一激就上勾了,苏末末抓紧时机继续刺激道:“光说有什么用,可惜呀,我就要死了,也没办法证明,随便你怎么说喽!” 男孩略微犹豫,眉头紧锁,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身旁一众黑衣鬼面人下令道:“你们都走开,这个丑八怪我要带回去,到时亲手杀了她!” “少主子!”黑衣鬼面人为难着,却是丝毫没有放过苏末末的意思。 苏末末眼见有希望,赶紧煽风点火道:“看来你这个少主子不行啊,他们都不听你的。” 男孩更是脸色难看,怒气对身旁黑衣鬼面人斥道:“怎么,我说的话不如大哥,你们都不听了?” “属下不敢。”呼啦鬼面人跪了一地,有几个朝着苏末末怨念的瞪了过来,被苏末末直接无视。 “你,跟我走吧!”男孩一指苏末末,颇有些少主子的架势。 苏末末顿时喜上心头,看来她是逃过了一劫,连忙拉住仍旧呆滞瑟缩的老爹,屁颠屁颠的跟在了男孩的身后,在一众冷目肃杀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离开。 第二十七章 不饶过谁 苏末末万万想不到,出了密林,居然别有洞天。 一处深谷,烟雾弥漫四溢,置身其中的层叠楼宇,仿似幻梦仙境的神仙之居。 这里气温明显与密林中不同,温暖如春,处处绽放美丽鲜花,无数的蝴蝶在花间自由飘然飞舞,走在期间,苏末末连呼吸都感觉轻盈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啊! “别乱动,别乱走,这里可是机关重重,没有我的带领,你一样会死在这儿。”男孩警告道。 苏末末连忙点头,拉着老爹亦趋亦步的跟着他。 进了谷内,小桥流水,风景怡人,楼宇典雅别致,一座挨着一座,虽然都是用木头搭建,却丝毫不逊色于官家大院,甚至更有一番闲适悠然的特色。 苏峰看花了眼,不觉感叹:“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若是能在这里颐养天年,该是如何一件美事啊!” 这话听到了男孩的耳中,不禁嗤笑:“你以为这里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苏末末听在耳中,忙问:“那要怎样才能进来呢?” 男孩停住脚步,上下看一眼她,哼道:“反正你这样的不行。” “我为什么不行?”苏末末白一眼他,很不服气。 “第一,你太丑了。第二,你是女人,我们鬼门不收女人。” 丑也是理由?苏末末被他气到,闭口再不多说一句,免得一会儿忍不住掐死他,反正那天那位朗大人说过,只要她能走出幽鬼林,就替她举荐。 不管怎么说,她走出幽鬼林是事实,朗大人不像是个会忽悠人的骗子。 到了一处幽静小院,男孩不无骄傲的昂头道:“这里就是我的住处,一会儿,我们就在这里决斗,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到时死了,也别怨我。” 这小鬼,口气不小,还没自己高呢,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份自信。 一听还要比斗,苏峰立刻紧张起来,拉住女儿轻声道:“女儿啊,这下可怎么,这可是他的地盘,我们输了会死,赢了怕是也活不了的,我命休矣,我命休矣啊!” 说着,苏峰就抹起了眼泪,苏末末无奈:“老爹,别怕,大不了到时一命换一命,放心吧,女儿不会连累你的。” “胡说,你可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忍心丢下你呢。”苏峰抹一把眼角的潮湿,极不赞同苏末末的说法。 “少主子,你回来了。” 说话间,从里面走出一个同样穿着黑衣带鬼面的人,他看见苏末末和苏峰,倏地一愣,立时把询问的目光落在了男孩的脸上。 “少主子,他们是……” “这你不用管,很快他们就会消失的,记住,这件事不许告诉我大哥,不然我不会饶过你的。”男孩不理那鬼面门徒,犹自警告道。 “你不饶过谁?” 忽而,一声极冷的低沉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寒气,没有见到人,却已经逼迫而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立刻噤若寒蝉,都面色一敛,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 - - 题外话 - - - 若喜欢别忘了收藏,给句鼓励,谢谢! 第二十八章 喜欢跪就跪 忽而,一声极冷的低沉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寒气,没有见到人,却已经逼迫而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立刻噤若寒蝉,都面色一敛,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男孩脸色更是一白,像是老鼠见到了猫,顿时蔫头耷脑,低声恭敬道:“大哥。” 身后的人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慢步走了进来,他身上淡淡的幽香弥散开来,苏末末立刻扑捉到那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心头一喜,转过身朝着来人望过去。 一袭黑色暗纹的宽袖长袍,拖曳在脚下,将全身遮的严严实实,肃穆寒冷,还是那张银质的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寒彻冷凝的墨色眼瞳,淡漠的望着自己。 苏末末知道,他也认出了自己,不然,他的眼底也不会闪过一簇的讶色。 “门主,我们又见面了。”苏末末含笑,熟稔的打着招呼。 这一声问候,换来其他人疑惑的目光,同时,也让鬼门门主眸色更加阴郁。 并不理会苏末末,他把冰冷的眼瞳射向男孩,低声沉语:“胡闹!” 男孩更是低垂了脑袋,一句话也不敢反驳,看来,他很怕他的大哥。 苏末末趁机做起了好人,开口道:“这个不能怪他,是我实在敬仰鬼门门主,才不远千里追随至此,希望能投靠鬼门门下,成为鬼门门徒一族,还请门主成全。” 说罢,苏末末极为虔诚的躬身跪地,对着那一头飘逸银发的男人匍匐于地。 她这一跪是发自真心的,她只跪过父母君王,除此之外,还从没跪过任何人,她只希望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能够容纳自己。 “本门主说过的话不会改变,你回去吧!” 然而,一句冰冷的话兜头浇下来,瞬息浇灭了苏末末仅有卑微的希望,她沉了沉心思,仰起头,清澈的眸子望住那不含丝毫温度的男人:“若是门主不答应,我就长跪于此。” “末末!”苏峰忍不住呼喊,实在心疼女儿。 苏末末挺直脊背,跪的笔直,拿眼专注倔强的望住男人。 男孩也是一愣,偷偷拿眼打量自己的大哥。 男人冷笑一声:“你要是喜欢跪,你就跪着吧!”说罢,他抽身离开,轻飘飞扬的衣袂轻轻触碰到苏末末的脸颊,亦是冰冷的渗骨。 “璟澈,到我房里来。”男人走出院落,丢下一句话,头都不回,便渐行渐远。 “噢!”男孩垂头,老实的应答一声,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苏末末,这才抬腿追着男人而去。 “末末。”苏峰围在苏末末的身旁,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显尽一个慈父对女儿的疼爱。 刚才那个鬼面门徒也不知何时走了,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奇艳的花草和轻飞曼舞的蝴蝶,就只剩下一个端正跪着的苏末末,一个来回焦急走动的苏峰。 第二十九章 受罚 易璟澈跟在陌玄攸的身后,不敢跟的太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时偷偷瞟一眼走在前面身姿挺拔的陌玄攸。 陌玄攸就是鬼门的门主,而易璟澈虽是少主子,又称他一声大哥,却实则和陌玄攸并不是亲兄弟。 易璟澈的爹曾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官,无权无势,但是却心地善良,对百姓如同父母,照顾有佳,因而当地民风淳朴,路不拾遗、门不闭户。 可是后来朝廷听说当地发现了金矿,便派了官员前来督查挖掘,至此,百姓开始了噩梦般的生活。 他们但凡年轻力壮、有些经验的,都被派去参与挖掘,没日没夜,又吃不饱,很快,百姓病死、累死的数以累计,尸体几乎堆成山。 易璟澈气愤难平,一纸御状告上了皇都,可是谁想,那信被半路拦截,又回到了官员的手中,官员很是生气,带人打砸了易璟澈的家,威胁警告一番后,扬长而去。 易璟澈的爹被活活气死,丢下了易璟澈和他的娘。 娘自知待不下去了,带着他连夜逃走,偏又遭遇不测,遇到匪徒娘誓死抗争,结果被匪徒砍了一刀,奄奄一息之际,陌玄攸出现,虽然救了易璟澈,却难续他娘亲的命。 从此后,易璟澈步步不离陌玄攸,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陌玄攸便认他做了弟弟,成为了鬼门的少主子。 “哥,大哥!”易璟澈实在受不了这么沉闷的气氛,先忍不住开了口。 追上陌玄攸的脚步,拉住他飘逸的衣袖:“大哥,我错了。” 陌玄攸方才停住了脚步,回头睨着易璟澈,冷声道:“你可知擅自带人入谷,是本门的大忌,这次我不能饶你,你去冰潭领罚吧!你记住,要是再有下次,本门主就将你逐出鬼门。” 闻言,易璟澈浑身倏地抖了抖,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却还是乖乖的点头:“是,大哥。” 冰潭既是鬼门的圣潭,却也是让罚者最难以忍受的地方,这里潭水长年寒冷彻骨,摸上一摸都浑身激灵,而受罚者却要褪去衣衫长裤,站立其中两个时辰。 就是有功夫的壮汉也受不住,更别说易璟澈一个半大的孩子了。 看着易璟澈转身落寞离去,陌玄攸摇摇头,叹口气,沉声道:“冥祁,你去盯着点儿,万一……你看着办吧!” 他对易璟澈这个孩子终究还是不忍,冥祁躬身颔首:“是!”便转身要跟着出去,陌玄攸又道:“也顺便让人盯着那头的动静,别让人死在谷里。” “是。” 这谷底的天气犹如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温暖和煦,转眼就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咔嚓!” 一道闪电过后紧接着一道响亮的霹雷声,将坐在台柱下撑着下颚打瞌睡的苏峰蓦然惊醒。 他猛的一个激灵,险些坐倒在地,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女儿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苏末末依旧笔直的跪着,如同一根木桩。 - - - 题外话 - - - 评论回复不了,对不起亲们,若是没有回复,并不是不想回复,而是无法回复。记住你们的好了,在心中。 第三十章 大雨突降 毫无预警、突然而至的大雨倾盆而下,一盆又一盆冰冷地浇灌在苏末末的身上,才不过短短功夫,苏末末已经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部湿透,衣服黏贴在身上,包裹在身上显得她愈加单薄而消瘦,风吹即倒的模样。 可是她咬紧牙关硬撑着,哪怕被风雨吹打的东倒西歪,她又立刻摆正身体,继续跪好。 苏峰从屋檐下跑到苏末末的跟前,想把她一起拉过去躲雨,可是苏末末挣脱他的手,就是不肯。 “你疯啦,这么大的雨,你这是会作出病来的,别到时候没等到入门,就病死了!” 苏峰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倔强的苏末末大骂着,他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倔种来。 屋内,易璟澈裹着厚厚的被子,抖个不停,即便是回来多时,他还是缓不过来,周身似是冰块一样,阵阵发冷。 听到外面的责骂声,他皱眉,探着脖子将身后窗子推开一道缝,望出去,只看见苏末末任由自己的老爹大骂,仿若未闻,像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不断滴落,头发已经黏在了脸上,一张本就不大的脸,更是遮的看不见了,猛一见,像个鬼一样。 易璟澈冷哼一声,心里还在气恼苏末末骗他激他一事,害他被重罚,还惹了大哥生气。 转回身,易璟澈躺倒,那厚重的被子捂住脑袋,耳不听为净。 可是躺了半晌,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苏末末那张滴答淋雨的脸和那双墨黑倔强的眸瞳,他想不通,这样一个瘦弱不经风的丑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气性,说跪就真的跪到现在。 陌玄攸房里的烛火还亮着,一道霹雷将他房间突然照的亮如白昼,抬起头,光晕在他精美的脸上不过稍纵即逝,便又恢复了暗沉,阴影将他的脸描绘出完美线条,深刻、镌美。 窗外,一道暗影晃了晃,停在窗翦下低声道:“门主,那女人还跪在那里,没有起来过。” “知道了。” 眼波无澜,垂下头,陌玄攸继续自己的书写着。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暮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长叹一声,往事不堪回首,搁下笔,陌玄攸拿起所写纸张又看了一会儿,扬手放在了烛火之上,看着纸张燃起耀目的火焰,一点一点将文字吞噬,最后燃烧成灰烬。 起身,陌玄攸踱步走出房间,冥祁立刻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旁,为他披上一件黑色披风。 “撑伞,去看看吧!” “是。”冥祁并不多问,替陌玄攸撑起一把大伞,跟在他的身后,一起朝着易璟澈的住处走去。 第三十一章 昏迷不醒 院子里,空空荡荡,风吹树枝晃,电闪雷光间,一道瘦削的身影就那样笔直的跪着,渺小而单薄,与这肃穆狂乱的夜晚格格不入。 苏末末只感觉一丝丝气力从她的身体里逐渐流失,她越来越冷,越来越无力,耳边早已经空旷的听不到老爹的责骂,身体已经麻木,双眼困倦,只想立刻躺下来睡一觉。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成败就在一念间,坚持住了,或许就有希望,她以为她进不了谷,可是她进来了,她以为她见不到门主,她也见到了,这便是上天对她的垂怜,所以,她坚信着,等待着。 意识越来越模糊,对面的房子和老爹都开始忽忽悠悠的晃荡、旋转。 终于,吧嗒一声,苏末末躺倒在冰冷的雨地中,任由雨水冲刷,不由得苦笑,她还是没能坚持住,一切……都白费了。 “末末,末末!” 苏峰看到苏末末软绵绵的躺倒在地,顿时急了,放声大喊:“来人,有没有人啊,快救救我的女儿,末末,你醒一醒啊!” 苏峰抱起苏末末,拍打着她苍白的小脸,却只换来她一声嘤咛,便再次陷入昏迷中。 陌玄攸屹立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可是他的眼底,却悄悄浮现上一丝犹豫。 半晌,就在陌玄攸准备出声吩咐冥祁过去,突地,易璟澈的房门吱呦一声打开,易璟澈从房里奔了出来,帮着苏峰抱起苏末末,两人一起抬着苏末末回到了他的房中。 关闭的房门将陌玄攸的视线阻挡在外,他清冽的眸瞳随着屋内窗影移动,直到看着苏末末似乎被放在了床上,方才收敛垂眸,转身,清亮泉水般的声音从他口中淡淡而出:“让永菡过来吧!” “是。” “末末,你醒醒啊!”苏峰焦急不已,看苏末末始终紧闭着双眸,两个脸颊泛起潮红,一伸手,滚烫:“我就说,这样淋着能不病吗,你不肯听,现在好了,这下,你就等着死在这儿吧!” 话虽这么说,可是苏峰还是求救的看向易璟澈:“少主,你是个好人,你救救她吧!” 易璟澈有些为难,没有大哥发话,他也不敢多嘴。 正犯着愁,门忽然被推开,一道清雅的身影走了进来,与鬼门其他人一身黑不同,青色淡蓝的袍子,上面描绘着几根墨竹,显得脱尘不俗。 可是,看到他的样子,却不免让人有些失望,平淡无奇,寡淡的眉眼,薄削的嘴唇,拼凑在一起,勉强算能看,扔在人群中,顶多算个路人甲路人乙。 然而,易璟澈看到他却是大不同,眸子顿时发光,惊喜喊道:“永菡哥!” 这个人便是方才陌玄攸口中说的永菡,是鬼门里的鬼医,他医术精湛了得,只要他出手,没有救不了的,当然,这也是夸张了,但是,对于苏末末这种小病,到是真难不倒他。 第三十二章 血迹斑斑 永菡个性跟他的脸一样,也很寡淡,不喜多言,走进来,也不与众人招呼,径自到了苏末末跟前,低头看了眼,便在床沿边坐下,伸手握住苏末末的脉搏。 蹙眉:“她可受了伤?” 苏峰诧异,摇头:“没有,这一路走来,只是脸上身上划了些口子。” 苏末末在牢里挨打的事情,苏末末没有告诉他,他也完全不知情。 永菡凝神看着苏末末,她面色潮红,但嘴唇苍白,额上已经浸出密密一层的汗珠,以他的经验来看,绝非只是风寒那么简单,正踌躇间,易璟澈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的对永菡说道:“是不是大黑尾巴抽打到她的背上,把她弄伤了?” 躲在树上,他看的很是清楚,所以,大黑用尾巴抽打她的时候,他也是看见了的。 永菡瞟他,没有说什么,动手将苏末末翻转过去,让她脸朝下趴着,这一动,一直昏迷不醒的苏末末突然低低呢喃呻吟起来:“好痛……别动我……爹,好痛……” 苏峰从旁听见,又是一阵心酸,却也帮不上忙。 “我需要将她的衣服褪下来。”永菡抬起头,征询着苏峰的意见,刚才把脉,他知道她是个女人,男女有别,他自然不会贸然行事。 苏峰犹豫着,自己女儿可还没出嫁呢,这要是让个陌生男人看了去,可怎么是好啊! “救人要紧,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再说了,你女儿那么丑,谁也不会对她有想法的好不好。”易璟澈看他犹犹豫豫,有些等的不耐烦,心直口快的说道。 苏峰抬眼看他一眼,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你就看吧。” 撕拉,衣服被永菡很不温柔的用刀尖挑破,当他将衣服拿手向两边褪开时,衣服下面的亵衣上面斑斑血迹、发乌晕染开,还有一部分黏连在皮肤上。 苏峰和易璟澈看到这样的情景,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易璟澈慌忙摆手解释:“这不是大黑打的,大黑打不了这么厉害。” 可是,此刻,没人听他解释。 这回,永菡的动作轻缓起来,小心翼翼的慢慢一点点的剥离着黏连的亵衣,他每动一下,昏迷中的苏末末都会呜咽几声,以示她的痛苦。 苏峰看不下去了,背转身直抹眼泪,他这个当爹的太失职了,连女儿受了重伤都不知道,难怪前几日女儿睡觉姿势很怪,晚上还好像偷偷抽气来着。 自打家被抄了后,他精神不振,在乞丐窝里只想一死了之,一直是苏末末照顾他,看她平日里嘻嘻哈哈,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过得好像还很逍遥自在,他是彻底倏忽她的感受,真把她当男孩对待了。 犹自伤心时,身后易璟澈的声音传来,带着惊呼:“怎么伤成这样?” 苏峰闻听,忙几把抹掉脸上的泪痕,转回身来快步凑近。 第三十三章 清伤 永菡已经将苏末末后背黏连的亵衣褪了下来,亵衣上面红黄一片,看上去极其肮脏,还传来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他却是眼皮也没动一下,继续专注的查看着苏末末的伤口。 苏末末的后背左一道右一道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道道深入皮肉,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已经化脓、肿胀。 这样的疼痛,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忍受过来的,永菡不禁对眼前这个女孩多了一丝佩服。 “我需要将伤口里的脓血放出,这个过程会很疼,你们帮我按住她,别让她挣扎乱动,还有,去打盆热水来。”永菡说着,将他随身携带的医包摊在床上,打开。 忙乎了一会儿,看两人还怔愣着不动,永菡冷下脸来:“还不快去!” “好好,我这就吩咐他们去烧水。” 易璟澈忙不迭的起身出去,片刻后,热水摆在了桌上,易璟澈和苏峰两人一左一右抓住苏末末的手,却在看到永菡拿起一柄圆口小刀时,齐齐背过脸去。 永菡的这柄圆口小刀可是他自制的,平日里鬼门经常有受伤的门徒,有的伤及内脏骨头,他特别做了这把锋利的小刀,就是为了方便割开他们的皮肉,而不会给他们带来太多痛苦。 现在,要将这小刀第一次用在一个女人身上,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他知道,医者不可心软,否则只会让伤者更加受罪。 垂下眼帘,手起刀落,又快又准,伴随着苏末末一声凄厉的惨叫,直穿寂静的黑夜上空…… 清晨。 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幽鬼谷沐浴在晨光之中,静谧而美好。 啾啾的鸟鸣声从窗外传来,清脆欢快的似是告诉屋内趴在床上的人,已是又一天新的到来。 苏末末洁净白皙的脸拢在投射进来的光晕中,卷翘黑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墨黑的眼珠转动打量着陌生的房间,房间干净清爽,桌子和椅子都是用藤蔓编织缠绕的,古朴典雅,墙面上还挂着几张字,写着勉励的古诗句,那字苍劲有力,笔锋大气,苏末末不禁暗叹好字。 许是趴得久了,苏末末胸口很不舒服,手臂也有些发麻,她试着动了动,立刻扯动了后背的伤口,一丝疼痛传来,让她差点儿叫出声来。 忍了忍,她诧异自己怎么会睡在了屋里?她记得昨天明明一直跪在雨地里,那透骨的冷寒让她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直到此刻,她还记得牙齿咯咯打颤的感觉。 身上盖着锦缎的被子,有着阳光的味道,很暖和柔软,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盖这样绵软的锦被了?那似乎都是遥远的回忆中才有的奢望了。 贪婪的拽住被子,苏末末将脸蹭在上面,感受着锦缎的微凉和光滑,这触感,好喜欢哦,她真想一直赖在被子里,不要出来。 可是,好梦总是短暂的,一道冰凌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她一切的遐想:“你既然已经醒了,就收拾一下,准备出谷吧!” - - - 题外话 - - - 弱弱问一句,票票、鲜花的有吗?看官赏点儿呗!微笑/微笑/ 第三十四章 收拾一下出谷去 可是,好梦总是短暂的,一道冰凌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她一切的遐想:“你既然已经醒了,就收拾一下,准备出谷吧!” 蓦地,苏末末重新睁开眼睛,看向来人,脸色瞬息一白。 陌玄攸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房间之中,冷着一双琉璃清瞳淡淡望着她,那眼底清冷的不含一丝温度,让即使盖着被子的苏末末也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冷颤。 他,他居然这么冷血,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让自己马上收拾走人? “我……我现在很虚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实在走不动啊!”苏末末腆着脸,装起了虚弱,其实,她也没装,她确实浑身没力气,头昏沉沉的,身上又疼,而且,好像肚子也很饿啊! 当然了,她昨天进入密林中那么长时间走不出去,晚上又没吃,现在能不饿嘛! “放心,我会让人送你出去。” “……” 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苏末末在心里暗自腹诽,她好不容易进来了,又怎么会轻易出去。 转转眼珠,苏末末换上讨好的笑脸:“门主,你看能不能再让我休息两日,我这身子骨,动一动就浑身痛,即便你让人抬着我出去,这一路颠簸我也受不了啊!” 暂缓两日,争取了时间,她也好再想办法死皮赖脸的求他答应不是。 陌玄攸睨她,唇瓣微微浮起,女人想什么他心里清楚地很,怎么可能给她任何的机会。 “这与我何干?”淡漠的连瞅都不想多瞅她一眼。 苏末末见他如此顽固,顿时有些气馁,可转眼,她忽而想到了朗大人,对了,他不是说只要自己能够走出幽鬼林,就帮忙推荐吗? “那个……你们鬼门是不是有一位在朝廷吏部当值的朗大人?”盯着陌玄攸面上冰冷的银色面具,苏末末笑嘻嘻的问道。 陌玄攸眼底微微一顿,没有说话,不说就是默认,苏末末不禁欢喜,感觉心底里又燃起了无限的希望。 “不知这位朗大人现在人在何处?他可是答应过末末的,若是末末走出幽鬼林,就会让末末加入鬼门呢!” 苏末末故意把推荐说成了加入,兴许这位朗大人有些能力,陌玄攸就不会反对了呢? 苏末末的话换来陌玄攸的冷笑:“你以为你的话我会相信吗?” 倏地,苏末末一阵紧张,难道朗大人已经跟他说过了,所以他知道自己改了原话的意思? “朗达何时见过你,又是何时答应于你?你到是说说看?”陌玄攸冷声问道。 原来他怀疑的是这个,他以为自己根本没见过朗大人,自己随便瞎编的?心里有了数,苏末末高悬的心稍稍安稳下来,面不改色的镇定回答道:“就在前几天,朗大人去狱中救人,顺便把我救了,对了,他还帮我把我爹还有牢里的人都放了,这个我爹能作证。” 苏末末高昂着头,几分得意的睨着陌玄攸。 陌玄攸闻言,眼色倏地暗了暗,这下他没再说什么,却转身走了出去。 “喂,喂!你还没说让不让我加入呢,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 - - 题外话 - - - 谢谢‘生来就是注定了命运吗’的月票鼓励,我一定会好好更新哦! 第三十五章 知己知彼 陌玄攸走后,真的没有再来驱赶自己,苏末末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朗大人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以后,还是多巴结他的好,他看上去比陌玄攸好说话多了。 “末末,你多吃一点儿,嗯嗯……从来没有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苏峰大口朵颐着桌上的饭菜,一边不忘招呼苏末末。 其实,饭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盘绿菜,一盘豆腐,外加一盘子馒头,苏末末真怀疑这饭菜是他们故意这么安排的,她就不相信鬼门的人能只吃这个? 可是她也是饿极了,顾不上许多,以前她都是去外面讨饭,好的能给口新饭,大多都是剩下的,更别说菜了,所以老爹说好饭菜,她也能够理解。 跟着老爹一起不顾形象狼吞虎咽,一旁的易璟澈已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也有几分不忍,这两人吃饭的样子,实在……实在是太无法直视了。 “你真的这么想要留在鬼门吗?”从昨天苏末末不顾伤口在雨中长跪的坚定,易璟澈多少有些好奇。 “当……然,不然我……没事……撑的?”苏末末塞得满嘴都是饭,忙的几乎没时间搭理他。 “那你为什么这么想进鬼门啊?”易璟澈完全没有眼力界,继续追问。 苏末末翻个白眼,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报仇!” 这话一出,苏峰停住了动作,轻轻道:“末末啊,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毕竟那个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那个人?谁啊?难道还有我们鬼门怕的人?”易璟澈不以为意。 苏末末用馍馍将最后一点儿菜汤沾干净,塞入口中,大口慢慢咀嚼,好久都不说话,可是她眸底里那股子怨气却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老爹,你女儿别的本事没有,说过的话绝对作数。”苏末末伸手擦了把嘴,表情没有一点儿玩笑:“当初既然跟他约定,发了毒誓,我苏末末就不会打退堂鼓!” “你……你这又是何必呢!”苏峰无奈的直摇头。 易璟澈听得稀里糊涂,但也感觉出苏末末她们不愿意多说,只要也不多问,只是奇怪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说服我大哥的,他居然肯让你留下来了?” 苏末末愣了愣,一笑道:“你大哥当然是被我的毅力感染到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虽然鬼门门主没有赶她了,但是也并没有说同意让她留下,到时候,得不到他的帮助,什么都是白搭。 “对了,你大哥……他平时喜欢什么,比如说吃的,玩的,或者是女人?钱?” 兵书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苏末末就不信,这个男人真是一座冰川,软硬不受。 易璟澈拧眉想了很久,摇摇头:“我大哥吃很随便的,他主张不浪费,至于其他,他都不感兴趣。” 啊?这个人还真是难攻啊,看来自己要好好想想办法,要怎么样才能利用最有限的时间,赢得他的好感,让他彻底成为自己今后对付三皇子最佳的帮手,有了这棵大树才好乘凉啊。 第三十六章 给朗大人写信 不能不说,鬼门里还是有很多的高手,就说永菡吧,不吭不哈,来了也只是替苏末末上药、包扎,完了就走人,不过才短短的三天,苏末末就已经从原来疼的要死要活,到现在能活蹦乱跳。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有了精气神,自然不能错过好好参观一下谷里的风景。 然而,她所到之处,皆有人偷偷瞄她。 “这就是门主同意留下的女人?” “我怎么看着像是男人。” “就是,你看她的脸,啧啧……” 原来嚼舌根不只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很擅长啊,苏末末并不在意,比这还难听的冷嘲热讽她都听过,这又算什么,而且,她从来性子就跟个男人一样,也不会拘泥于此。 别说,陌玄攸把这鬼谷管理的很不错,一切井井有条,仅仅只有男人的地方,还能如此干净整洁,有条不紊、细致入微,实在难能可贵。 鬼谷很大,苏末末用了将近一上午的时间,才勉强转了个大概,其实,她除了欣赏景色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陌玄攸,她要查探清楚他住在什么地方,这样才能方便日后经常走动来往,也好巴结巴结他,不是吗? 嘿嘿嘿……站在绮丽花坛旁,苏末末颤抖着肩膀,在心底里奸笑着。 “看样子你的伤已经好了,是到了可以出谷的时间了。” 忽地,那道让她浑身冰寒的声音突地响起,苏末末顿时僵住身子,慢慢扭回头,正对上陌玄攸冷冰的双眸。 他站在不远处,身后陪同着两个鬼面门徒,正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也不知他站了多久,自己刚才的样子估计也被他瞧进了眼里去,有够丢人的。 苏末末擦把冷汗,挤出略微尴尬的笑脸:“门主早啊!” “早?”陌玄攸抬眸瞟了眼璀璨绚烂的日光:“对于你这样一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的人来说,确实还早。” “……”笑脸在苏末末的脸上僵住,这人,说话用得着这么冷嘲热讽吗,自己不就是躺了两天,不就是吃的有点儿多吗,那也是因为受了伤,需要调理滋补。 “你现在可以出谷了吧?” 又是这句话,苏末末蹙眉,搭垂下眼皮:“门主别看我好像能走动走动了,其实……咳咳咳……咳咳……我还是很虚弱的。” 苏末末说咳就咳,装得有模有样,可是很快,她就从陌玄攸淡漠的眼瞳看出,他根本不相信,不过当初自己真的伤得很严重时,他也没有同情几分,现在,更加不会。 好吧,还是使出杀手锏吧! 一仰头,苏末末凝着陌玄攸笑道:“当初朗大人可是亲口答应我的,只要我过了幽鬼林,他就同意我留下,他好歹也是你们鬼门的人,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陌玄攸淡笑,挑眉:“哦,是吗,可惜朗达不在这里,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即刻写封信给他,让他回来给你做个证,如何?” 什,什么?给朗大人写信? 第三十七章 写信 乖乖坐在书案前,苏末末墨黑清澈的眸子偷偷瞟向一旁静坐的陌玄攸,心下却是万分奇怪,他若是不想留下自己,只管找个理由赶出去就成,或者,什么都不用管,凭他门主也就一句话的事,何必费这功夫,写什么信? 握着笔,苏末末百般琢磨,要不然就是他要得到朗大人的亲口证明?那他找人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她就不信,他们鬼门互相联系还这么麻烦。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写?” 见苏末末只握笔蹙眉,半天没有动一下,陌玄攸冷声提醒。 “写,当然写,只是我需要好好想一下怎么写,本人文采有限,怕写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朗大人看着费劲。” 低着头在微微泛黄的宣纸上写下了朗大人三个字,苏末末再次顿笔,唉,她和朗大人又不熟,万一他推得干净,死活不承认,那又该怎么办? 再次抬头,仍旧对上那张冷冰冰的银色鬼脸面具,苏末末不禁心里一抖,这鬼脸,看着就是瘆人:“我说,你好好一张脸,又不像我落了疤痕,干嘛非要一天到晚把脸遮起来?” 倏地,一道冷光射来,苏末末立刻滞住,忙打着哈哈道:“哈哈……我不过随口一问,你要不想说,也无所谓。” “你最好赶紧写,我数十声,若是没写完,本门主就砍你一根手指,本门主倒要看看,你有几根手指可以砍。” 陌玄攸不耐烦,眼里已经绽出冷冽的戾气。 苏末末不敢再耽误,只要硬着头皮,在纸上一笔一划认真写了起来。 “朗大人,上次一别多日不见,小女心思顾难忘,唯有牵在心头,日日相思……” 读完苏末末的信,陌玄攸的脸都绿了,虽然苏末末看不见面具下他的样子,但也能猜出,因为此刻,陌玄攸那幽沉的眸瞳阴鸷狠厉,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要……要不然我重新……” “冥祁,去把信送出去!” 不等苏末末把话说出,陌玄攸居然一扬手,将信扔给了从外面走进来的鬼面门徒。 “是。” 欸?这样也可以啊? “行了,你出去吧!”信一写完,陌玄攸就很不客气的下达了驱逐令,苏末末撇嘴嘀咕:“真冷血,连杯茶也不给喝一口。” “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呀!”苏末末嘿嘿笑着,站起身,很狗腿的帮陌玄攸把褐色漆檀的椅子拍打干净,退身让到一边,看着陌玄攸瞧都不瞧她一眼,自顾坐下,拿起一本书犹自看了起来,完全当她是空气。 没关系,苏末末就这点好,心大,有耐性,越是不成的事,她就越要去做,她就不相信,这个陌玄攸的心是石头做的。 “还站着干什么,出去!” 陌玄攸抬眸,看苏末末还站在那里,脸色一沉,苏末末忙点点头,拉开门退了出去,顺便帮他把门关好,陌玄攸慢慢沉寂了眸光,放下了手中的书,幽幽长叹一口气。 朗达,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鬼谷了吗? - - - 题外话 - - - 喜欢的别忘了收藏,也顺便帮忙推荐哦,有票票=花花=荷包的,别忘了打赏哦,写文不易,看官有心!(微笑) 第三十八章 讨好 “喂,丑女人,你在干嘛?”易璟澈好奇的站在灶台边,看着苏末末一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苏末末糊了一脸面粉,头也不回的回道:“没看见我在包包子。” “包子?”易璟澈诧异的打量着眼前歪七扭八的面团,撇撇嘴几分不屑,冷嗤一声转身离开。 蒸笼腾起热气,苏末末顾不得烫,将形象‘略微’欠佳的包子一个个拿出来,装进食盒,欢天喜地的朝着陌玄攸的书房走去。 她的到来,让守在院门口两个鬼面门徒面面相觑,却也并没有阻拦。 苏末末径直来到陌玄攸的书房,也不敲门,轻轻推开门进去。 屋里阳光充沛,淡淡幽雅清香,一张檀木雕藤、造型独特的书桌后,便是陌玄攸清雅脱尘的身影,银色发丝总是那么抢眼、刺目,有时候苏末末想,若是他能穿一件白色的长袍,一定会黑色长袍更加让人心悸,绝对美翻了。 “陌门主。”苏末末探进脑袋,灿烂出最绚烂的微笑,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把食盒摆在陌玄攸的眼前,讨好的打开:“这个是我千辛万苦亲自包的包子,还请陌门主笑纳。” 陌玄攸淡淡瞥眼,睨着那一盒破烂露馅大大小小的包子,顿时脸色一黑,阖上眼眼,冷冷从他那微薄漂亮的唇里迸出一个字:“滚!” …… “女儿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苏峰站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苏末末拿针不断穿梭。 这实在太让他好奇了,苏末末长这么大,从来不会针线,以前让她学习女红,她都不屑一顾,拿剪刀把绣线全剪了,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肯主动拿起针线来缝衣服了。 哈哈……苏峰很是高兴,可是细细瞧了瞧,这衣服并不像是苏末末的,而是一件男装。 瞧到此,苏峰一阵激动,一把握住苏末末的手,泪流满面:“女儿啊,你终于懂事啦,知道给老爹缝衣服了。” 苏末末像是看怪物一样瞥了一眼他,将手抽出来,继续低头缝补:“这不是你的衣服。” “啊?那是谁的?”苏峰愣住了,心里顿时失望,默默在心底里流泪,女大不中留,唉,叹口气,转身背手离开。 哎呀,又是一声惨叫,不知手指头被扎了多少下,苏末末总算完成了工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虽然……有些惨不忍睹,起码破口子缝住了。 这件衣服可是她千辛万苦从陌玄攸房中偷来的,又把袖口处撕了一道口子,再费力的缝上,为的就是让陌玄攸看看,她还是很‘贤惠勤劳’的。 “冥祁,你看到我的衣服了吗?”陌玄攸从书房出来,就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衣服,没看见。”冥祁一脸困惑,想陌玄攸是不是太累了,连衣服放哪里都不记得了,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情。 “陌门主!”苏末末探进脑袋,绽放出最可爱的微笑,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把缝好的衣服摆在陌玄攸的身旁,讨好的开口:“这个是我辛辛苦苦缝了一个晚上才缝好的,希望陌门主能喜欢。” 侧目,冷眼半睨,好好的衣服被缝补的皱皱巴巴,粗针大线,最不忍直视的居然还和下面衣襟缝到了一起,陌玄攸顿时沉眸,愤愤挤出一个字:“滚!” …… 第三十九章 哪里可以沐浴 撑着颚坐在房檐下的石阶上,苏末末愁眉不展,马腿没拍到,拍到了马屁股上,现在可好,陌玄攸的住所成了她的禁地,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她踏进半分。 “唉!”又是一声长叹,苏末末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怨只怨当初她不听老爹的话,没有好好学习一技之长,烹饪缝补,没一样拿得出手的,这下可好,用时方恨少啊! “丑八怪,你干嘛坐这里啊?” 易璟澈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苏末末唉声叹气的坐在外面台阶上,不禁觉得好笑,走过去,蹲在她的对面。 苏末末没好气的瞥一眼他:“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少主子,居然一点儿也说不上话,要是你也能做主,我何必费这些心思,还吃力不讨好。” “这怎么怪我,哼,要是我是我大哥,我也不要你。”易璟澈气哼道。 “你说什么?”苏末末倏地伸手一把扯住易璟澈的耳朵,易璟澈痛的直喊:“放手,放手,臭婆娘,我可是少主子,信不信我让他们打你!” 闻言,苏末末松了手,又奄奄的坐回去。 易璟澈揉着被扯疼的耳朵,气哼哼自语:“这么大劲儿,哪里像个女人,以后肯定没有男人愿意娶你。” 一句话,黯淡了苏末末的眼神,抱住双膝,将下巴埋在其中,愤愤道:“姑奶奶不需要男人!” 易璟澈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回头怯生生的看一眼她。 烦躁不堪,苏末末干脆站起身来,问易璟澈:“喂,好久没洗澡了,这里有没有池子可用?” “诶,难怪你身上一股味道呢!”易璟澈立刻起身退开数步,更是夸张的捏住鼻子,一脸嫌弃。 苏末末直翻白眼:“姑奶奶后背受了伤,不能沾水,你不知道啊,赶紧说,哪里可以洗澡,不然姑奶奶到你房里去洗。” “不要!”易璟澈忙阻止,想了想,这里从来没有女人,所以自然不会考虑那么多,大澡池子都是男人,她去也不方便,为难间,猛然想到一个地方,只是…… “你到快说呀,有没有,不然我真进你屋去洗喽!”说着,苏末末就要推门往里走。 易璟澈忙大喊:“有,当然有,而且还非常好呢!” “哪里?” “就是后面那座树林再往里,有个山洞,那里有一处温泉,四季常温,不过……” “温泉,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洗过温泉呢!” 苏末末欢喜,根本没有去听易璟澈后面不过两个字,进屋去拿了易璟澈的一套干爽衣物,反正她瘦小,易璟澈的衣服也能穿得了。 “那个是我的衣服。”易璟澈看着喊道。 “有什么,你衣服那么多,让一套给我也没什么关系,谢谢啦!”苏末末扬扬手,头也不回的高兴离去。 易璟澈怔愣在原地,心里隐隐总觉得不太踏实,那里的确有一处温泉,可是,那是给鬼门门主专用的,他刚才之所以想到,是因为除了大哥,别人从来不去,想她一个女人也比较安全,但是万一,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第四十章 温泉 夜,有些深黑,寂静而幽沉。 走在树林中,偶然几声怪异的鸟叫,听得心里直发毛。 苏末末专门选了晚上过来,想这个时候大家都入睡了,也就不会有人跟自己抢温泉了,万一再不济,真遇上一个,借着月黑风高,谁能认出谁,大不了装男人呗! 抱着换洗的衣物和擦洗的布子,苏末末颤巍巍,偷偷摸摸的来到易璟澈所说的山洞,顺着走进去,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果然感到洞内温热潮湿,再往内,一股一股烟白的水蒸气飘渺着。 嘿嘿,易璟澈这小屁孩果然没骗人。 苏末末站在温泉前,咧开唇欢笑着,看着都舒服,泡进去一定更棒。 迫不及待,苏末末看看温泉内蒸腾的热气,并没有看到人,便放心的将干净衣物放到一块石头边,然后褪下自己的脏衣服,踩着石头慢慢步入温泉水中。 温暖的池水从脚底舒延而上,让苏末末一阵舒畅,加快脚步扑腾一声扑了进去,哈哈……想不到温泉池子这么大,水温不烫不凉,正合适,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美的洗澡池子了。 噗一口嘴里的水,抹去脸上潮湿,苏末末靠在天然的石壁沿,把布子盖在脸上,惬意的放松了身体。 水波荡漾,温暖的池水包围着她,就像是娘亲温暖的怀抱,虽然她已经想不起娘亲怀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此刻,却让她莫名的安心、依恋。 “滴答滴答……”石壁低落下来的水声,就像是娘亲轻唱的催眠曲,让苏末末不知不觉间有些困倦,只想沉浸其中,再不醒来。 “哗啦!”—— 霍地,苏末末一把扯下脸上的布子,警觉的感觉到有人入了水,慢慢移动身子,把自己掩藏在一块大石后面,蒸腾的雾气让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高大的人影,从身形来判断,是个男人。 其实,她也用不着判断,这里除了她一个女人,再无第二个。 该怎么办,现在走出去不合适,可是不出去,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更糟糕。 苏末末权衡不定,也不敢乱动,窝在池水中,静静等待。 那人越走越近,好在池水里雾气比较大,那人并没有发现苏末末的存在,立在池中,撩起温热的水洒在自己的身上。 苏末末瞪着眼珠子,虽然一再警告自己,非礼勿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因为眼前人虽然看不见长什么样子,但是那隐约的身材实在太棒了。 宽窄合适的肩膀,结实挺拔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腹肌,而此次滑腻的池水正一点一点顺着他修长的颈项,流入他的胸腹…… 轰,似有什么燃起,苏末末的脸瞬间火红,将脸埋在手指尖中,再不敢多看一眼,她居然盯着一个赤*裸的男人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啊,要是让她老爹知道,一定会痛哭流涕,念叨她三天三夜。 头有些晕,气也有些不够用,难道是看男人看的太激动了,怎么感觉喘不过气来了,苏末末忽然有些胸口发闷,浑身不舒服…… 第四十一章 发现 苏末末在温泉中忽然感觉有些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喘息着,却并不能缓解她的窒闷,不行,这里太闷了,她必须出去。 思前想后,苏末末拿起布子披在肩上,好在布子够大,将她安全包裹好,她低着头就想蒙混过关,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应该不会注意到她。 可是,她的脚才跨出一步,就听到一声极为熟悉的冰冷之声:“站住,你是谁?” 顿时惊愕,不……不会这么巧吧! 低下头,苏末末一声不敢吭,愈发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可是这反倒让她更加陷入危险的境地,一只手从身后倏地伸过来,一把扯住了她。 “啊!” 苏末末一声惊叫,站立不稳,顺着对方的拉扯,摔了过去。 “滴答……滴答……” 死寂中,只有水滴依旧清脆。 苏末末瞠目,手下温热结实的肉感是……是他的胸膛?扬起脸,苏末末正好看到陌玄攸咬牙切齿的冷眸,他们两个尽在咫尺,彼此交叠,她还好死不死的在他的胸口捏了两把。 “不……我不是故意的!”苏末末有口莫辩,口齿不清的想要解释。 “滚开!” 倏地被陌玄攸很不温柔甚至粗暴的一把推开,苏末末噗通栽倒在水里,喝了好几口水:“咳咳……咳咳咳……你想害死我啊!” 唰!极快的速度,还不能苏末末眨眼,一件衣袍已经裹在了陌玄攸的身上,冷冷的眼光,带着寒栗的冷光,直直箭一般射向苏末末,似乎恨不能将她射穿一个洞。 “谁让你进来的?” “我……我正好看到这里有个温泉,所以才想进来洗个澡而已。”苏末末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易璟澈,上次骗他带自己入谷,听说他受了很严重的惩戒,若是再出卖他,岂不是太不仗义。 “满嘴谎话!” 突然一道水柱随着陌玄攸的手掌直击苏末末胸口,苏末末不会武功,更不来不及躲闪,硬生生的被颇有力道的水柱击个正着。 “噗!”苏末末再次跌入水中,一口血水才口里喷出,胸口更是闷痛,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昏死过去。 好在她够命硬,又一次挺了过来,大口喘息着:“你……你简直是个混蛋,咳咳咳……好歹我才是女人,我都不怕被看,你一个大男人看了就看了呗,又不会吃亏,至于吗?” 说话时,苏末末忽然发现陌玄攸不说话了,两只眼睛看一眼自己,眼神怪异,便撇开头去,她顺着目光看向自己,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光着了。 原来,那一掌打中她的同时,也把她身上的布子打落了。 “啊!”又是一声尖叫,苏末末慌忙的坐进水中,手下一阵乱摸,可是布子早就不知被飘到什么地方去了,根本摸不到。 捂着胸口,苏末末警告道:“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我就大喊啦!” 闻言,陌玄攸却转过了头来,一双凛冽的目光冷凝的看着苏末末,不由冷笑:“哼,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怎么,别的手段都用尽了,开始使用美人计了?” - - - 题外话 - - - 这是今日第二更了,收藏的人太少,没有荷包票票,编辑大人都快嫌弃偶了!(哭泣) 第四十二章 腿抽筋了 闻言,陌玄攸却转过了头来,一双凛冽的目光冷凝的看着苏末末:“哼,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怎么,别的手段都用尽了,开始使用美人计了?” 美人计? 苏末末震愕半晌,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笑出了声:“哈……咳咳……你的意思是告诉我,我是美人?” 陌玄攸冷峻的美颜覆上了一层寒冰。 苏末末只好收声,掏掏耳内多余的水道:“您是大人物,您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自然不屑,我有自知之明,怎么敢用这张脸来吓唬您啊,我真的,真的只是顺路来洗澡的。” 陌玄攸微眯了眸瞳:“这里除了本门主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许踏入,你刚刚入谷,这里又极为隐秘,你既能找到这里,还说不是早有预谋?” 什么?这里只能他进入,莫非这是他的专用浴池?苏末末暗暗叫苦,她知道此刻自己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没用,他不相信自己,解释在他眼里便也只是借口。 “好吧,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既然陌门主看不上小女子,小女子就不打扰了陌门主洗澡了,陌门主慢用。” 苏末末嘿嘿笑着,起身想走,可刚一挪动却忙又重新蹲了回去,她现在身上可什么遮挡物也没有,就算陌玄攸不屑看她,可是外面还有一群男人呢,难免哪个不会乱瞄! “那个……我说陌门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我的搓澡布。” 陌玄攸漂亮的脸上青筋滚动,忍了又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在我还没有想要杀你之前,赶紧找了布子滚!” 说罢,陌玄攸转过身,背对着她。 这人,真小气!苏末末嘀咕着,却左右为难,让她自己找,她怎么找啊,在一个大男人面前,光*溜着身子,爬在爬去在池中翻腾,不大合适吧! 可是苏末末胸口隐隐作痛,估计刚才陌玄攸算是手下留情,要不然,现在她应该已经升天成了一缕孤魂了。 算了,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反正他背对着自己,还是赶紧找了走吧,丢脸死了! 苏末末一横心,真的俯下身开始在水池里摸起来,只是她还是有所防范的,一手捂在胸前,半蹲慢慢移动,一寸一寸的摸找着。 又不敢站起来,蹲着走实在腿酸,苏末末来回摸了几圈,忽然腿下一抽筋。 “啊呀!”苏末末一声低呼,一屁股坐在水池里,抱着自己的小腿,感觉一阵抽疼向上袭来,一直延顺到大腿根部,那是一种完全说不出来的难受。 “救……救命呀!”苏末末低弱的喊着。 陌玄攸听到她的喊声,狐疑的回头,一眼正瞧上她高高抬起的白皙大腿,那大腿在洞外月光打在石壁上,又映照进来的光照下,洁白滑若凝脂,泛着淡淡的光泽,仿若上好的白玉,上面点点水珠,竟带着几分诱人的色彩。 陌玄攸的视线随之上移,再落上水波荡漾中若隐若现的饱满,墨色的发丝缠绕半掩,旖旎美好的让人不愿移开视线。 第四十三章 被吻 “苏末末!” 陌玄攸一声怒吼,在这空洞之中,带着震撼的回音。 苏末末陡地一颤,抱着自己的大腿,惊愕的望向陌玄攸,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吼什么。 “啊——唔……” 蓦地,水光翻腾间,陌玄攸高大的身躯倏然间朝着苏末末压了下来,后背狠狠撞在洞壁上,疼的苏末末一声凄厉喊叫,可是,她的喊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温热唇舌堵住了。 陌玄攸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将怨怒发泄在苏末末的身上,扯住她脑后墨色的发丝,迫使她仰起头承受他的掠取。 苏末末整个人呈呆滞状,彻底石化了。 谁……谁能告诉她,现在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这条在她嘴巴里的舌头又到底在干什么? “唔唔……”苏末末感觉身体的空气似乎都被陌玄攸吸走了,他这哪里是亲,分明是咬、啃,他当自己是鸡大腿吗? “唔,好痛,放……放开我!”倏地被咬痛,苏末末猛然清醒过来,一拳打向陌玄攸的眼睛,然而,陌玄攸是个何其冷静警惕的人,即便是在这种热气腾升,心浮气躁的时候,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他伸手一把攥住苏末末袭向自己的手。 只垂眸看了她一眼,索性将她挡在胸前碍事的双手,高高举起束在了她的头顶上方,更贴近了彼此。 轰然,苏末末的脸烈火燃烧般火热,她已经能够感受到男人身体的矫健和强壮,这让她无所适从,又羞又臊,恨不能即刻晕死过去算了,反正晕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是事与愿违,越是如此,她反倒越是清醒,陌玄攸每一个触摸,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烙铁一样,灼烧着她,引燃每一处的光火。 不,不行,再这样下去,苏末末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若是,两情相悦,她也不在乎如此,可偏偏这位门主冷血无情的很,说不定完事了,更会加她一个魅惑勾*引之罪,她岂不是活活冤枉死。 如斯想着,苏末末反倒冷静了下来。 似是感受到苏末末停止了挣扎,变得乖巧起来,陌玄攸吻在苏末末唇上的力道也慢慢温柔了几分。 说实话,陌玄攸温柔的吻其实还蛮不错的,他的嘴唇微微凉薄,但却柔软。 苏末末睁开眼睛,凝上他漂亮毫无瑕疵的俊颜上,那双微阖墨黑的双睫下的眸子,苏末末清楚的知道它们是怎样的冷冽冰寒,倏然一笑,苏末末用力咬了下去。 “嘶!” 陌玄攸蓦地睁开了他千年寒冰的墨瞳,冷吸口气,退开嘴唇,唇角慢慢溢出血来,他伸出大拇指沾了下,送到眼皮底下看了眼。 苏末末忙抱紧自己,退开到一个她认为的安全距离,即便这个距离对如火中烧的男人来说,毫无抵挡作用,可对于苏末末来说,却是能远离几乎燃烧她热源的唯一办法。 陌玄攸冷然危险的眸子睇向瑟缩成一团的苏末末,不由勾起他邪美的唇角,冷笑:“苏末末,你不是妄想勾*引本门主吗?现在你的目的的达到了,何必再装下去!” 第四十四章 委屈受辱 苏末末怒视着陌玄攸,这个男人,居然在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后,还能风淡云轻的说出,是她要勾*引他,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 如果眼睛能杀人的话,苏末末此刻恨不能在他身上射穿几个洞。 “我从来不知道陌门主口味这么重,像我这样的丑女人,你也能看得上,陌门主是不是在这男人谷里待得时间太久了,要是门主喜欢,末末可以去外面给门主找几个好的来,门主可千万别憋坏了身子!” 这话,无意是在点火,果不其然,陌玄攸燃着欲*望的眸子渐渐被森然冷意覆盖,他的眸光落在苏末末脸上那道丑陋的疤痕上,眼底炙热瞬息退却,甚至就在同一时间,转换成了深深的厌恶。 他诧异于自己怎么为这样一个丑陋的女人而动情,若不是她咬自己一口,刚才自己就差点儿将她…… 顷刻间,身体热浪便消失的荡然无存,陌玄攸极快的冷静了下来,眼底有着几分恼怒,也有几分懊恼,狠狠瞪一眼罪魁祸首苏末末,多余的话都不想多说一句:“滚,马上滚!” 怒气未消的苏末末蓦地一愣,脸也不知是热气蒸腾而红,还是方才激烈所致,而此刻却已经慢慢变的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陌玄攸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让苏末末根本来不及适应,前一刻,还似一头疯狂的猛兽,差点儿将她吞噬,后一秒,就立刻变成了一块冷寒的冰块,绝情绝义。 看苏末末还站着不动,陌玄攸又是一声厉吼:“滚!” 这一声厉吼丝毫不亚于刚才的那一声,更带着暴虐和无情的残忍,瞬息撕裂了苏末末最后一点儿尊严,让她难堪到了极点。 苏末末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眼眶酸涩,她咬着唇,忍住脱口而出的呜咽哭泣,再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赤*身*裸*体,踩踏着水费力而艰难的快速朝着岸上走去,脚下忽而踩到一块绵软的布料。 她不禁苦笑,这算是老天再跟她开玩笑吗?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把拽起水底的布子,拖拽着踉跄爬上岸,裹住自己的身体朝着外面夜色中跑去。 晚上,谷里更深露重,潮气带着森森凉意,吹拂在苏末末身上,她全身湿透,身上唯一裹着的布子也滴答落水,越发增加了寒冷,然而这些却冷不过她的心。 她苏末末自从成了乞丐后,受过太多的辱骂,可是没有任何一次,能像今夜这样让她如此无地自容。 也不知是怎么狼狈的回到易璟澈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苏末末气犹未定,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跌坐在床边,身子依旧颤抖不已。 “咳咳咳……”猛的咳了几声,牵扯着胸口阵阵发痛,泪水也就随着这股痛意肆无忌惮的从眼眶涌出。 她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自家被毁后,她就告诫自己,哭没有用,要想不饿死,就得脸皮厚,随便他们打骂,只要爬的起来,该讨还要讨,该偷继续偷。 可是今天,她就是忍不住,心里觉得特别委屈。 第四十五章 出谷 一想到刚才陌玄攸最后眼底闪出的那抹厌恶、冷漠,她的心就一阵一阵的闷痛,妈的,混蛋,姑奶奶长的丑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别招惹姑奶奶,偏偏亲也亲了,又嫌恶心。 这股气梗在心里,实在咽不下。 她讨厌极了这个男人,一刻也不想待着,哪怕是回到乞丐窝,也不愿意再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想到这儿,苏末末倏地站起身,翻出原来自己那套破旧的烂衣服,受伤后,这件衣服被永菡划烂不成样子,易璟澈还打算当垃圾一样扔掉,好在她说要留作纪念,硬是夺了回来。 仍旧套上,不管后背凉飕飕,苏末末拉开门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径直敲响了易璟澈的房门,老爹还和他睡在一个房间里,她不能丢下老爹自己走。 许是睡熟了,在自己大力的拍打下,里面才亮了灯,半晌门打开,老爹睡意朦胧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也没看清外面是谁,不满的抱怨着:“谁啊,大晚上不睡觉,饶人好梦……诶,末末,怎么是你啊?” 看清面前是苏末末,且头发潮湿凌乱,身上穿着那件破旧的烂衣服,站在风中,风吹飒飒,猛然间给人一种落水鬼的感觉。 苏峰不禁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女儿,你不睡觉,跑这里来敲门干嘛呀?” 苏末末一句话不说,一把拉住苏峰的手,转身就走。 “诶诶……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嘛?”苏峰被她拉着被迫前行,一头的雾水。 屋里,易璟澈也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一脸的诧异和愕然, “喂,丑女人,你大半夜的要去哪里?” 对于易璟澈的寻问,苏末末仿若不闻,只管拖着自己的老爹快步往院子外走,她心里对易璟澈是有气的,要不是他不说清楚,也不会发生刚才的乌龙事件,她就不会遇见那个死男人,也就更加不会受到他比杀人还要狠的羞辱。 “丑女人,你到底怎么了?”易璟澈跟了上来,在身后追问着,看向苏末末的老爹,苏峰摇摇头,也是一脸迷茫。 被问的不耐烦,苏末末蓦地停住了脚步,易璟澈险些跟她撞到一起去,幸亏猛然刹住,拍着受惊的xiong部,疑惑的看向苏末末。 “我告诉你,你别再跟着我们了,我们现在是要出谷去,这个破鬼谷,我一刻也不想待着了,我们后会有期,不,后会无期!” 说罢,转身,苏末末又要走。 苏峰一把拉住了她,脸上有几分喜悦:“女儿,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要留在鬼谷,不做什么鬼门门徒了?” “不做了,不做了,什么破鬼门门徒,姑奶奶不稀罕!”苏末末听都不想再听鬼门两个字,干脆不理老爹,自己径自转身快步走出。 苏峰连忙跟上去,在她身后念叨:“这就对了,一个女孩子家,将来是要嫁人的,这鬼门就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处处和朝廷作对,万一被抓住了,是要掉脑袋的。” 第四十六章 出谷(二) “我说呀,女儿,你走慢点。”苏峰都快要追不上苏末末的步伐了,紧追慢赶,气喘吁吁,又道:“我们出去以后,也别回什么乞丐窝了,那里也回不去了,不如找个好人家嫁了吧,爹也好享享儿孙的福,也不要再想什么三皇子报仇的事情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就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该忘得都忘了……” 苏峰絮絮叨叨的边走边说,却没注意,苏末末已经顿住了脚步,落在了他的身后。 “诶,人哪!”苏峰一回头,不见了苏末末,朝后望去才发现苏末末定定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苏峰心头一抖,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 忙折回身一把拉住女儿:“走吧,走吧,既然想好了,就别再犹豫了。”他生怕女儿又改变了主意。 这回,变成了他扯着苏末末往外走,然而,越想躲着什么人,偏就越容易遇到什么人。 两人刚行至院落门口,就与迎面而来的陌玄攸碰了个正着,两人脚下都是不由得一顿,木然的立在了原地,苏末末面无表情的望住陌玄攸,而苏峰则心虚的看一眼那带着银色鬼面里绽出的两道寒冽清冷的眸光,让他忍不住抖了抖,退身躲在了女儿的身后。 苏末末抬起头,与他冷然直视。 陌玄攸的眼眸深似一口不见底的黑潭,永远用一层千年寒冰覆盖着,冷的彻骨,即便发生了刚才那样亲密的事,却依然不带半丝浮动。 撇开眼眸,苏末末不禁慢慢捏紧了手指,闷气在心里翻滚。 “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冷冷的声音,永远的高高在上,睥睨众人于蝼蚁般的态度。 瞧他这模样,苏末末就气不打一处来,扭开头,梗着脖子负气道:“如你所愿,出谷。” 半晌寂静,陌玄攸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就因为刚才的事?”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苏峰一愣,好奇看向苏末末。 苏末末脸上顿时一阵灼烧,狠狠瞪一眼陌玄攸,这个人,是故意想让她难堪,还是根本就是个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滚蛋。 “陌门主想多了,只是不想再看到某人,一看就想吐,所以在没吐死之前想赶快离开。” “哼!”陌玄攸怎么可能听不出她明讽暗刺,冷笑一声,幽幽开口:“你以为这鬼谷是什么地方,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不是你一直想让我走吗?我现在要走了,陌门主难道还不高兴?难道我还腆着脸在这里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心情不好,一掌劈了我?” 苏末末越说越气,语气很不客气,完全没把陌玄攸这个鬼门门主放在眼里,这让陌玄攸很不爽,他微微眯了眼眸,阴鸷微闪,低沉冰冷问道:“你想好了,真的确定要走?” 这一问,反倒把苏末末问住了。 她知道一旦负气踏出去了,就真的等于彻底断了与鬼门的关系,再想回头,那是绝对不可能了,可是,若不走,她现在又情何以堪。 - - - 题外话 - - - 我要荷包,我要荷包,我要荷包!!重要的事说三遍!(捂嘴偷笑) 第四十七章 改变主意 咬紧嘴唇,苏末末犹豫着,老爹刚才的话,其实已经让她清醒了许多,她来这里的目的,她千辛万苦、死气八赖留下的理由,不就是为了依靠鬼门这棵大树。 只要现在,被这么一闹,反倒有些被动,总不能自己转身回去吧,若是此时能有个台阶让她下,或许…… “既然想好了,那就马上滚吧!” 也不等苏末末回话,陌玄攸先冷冷开了口,一句话彻底断了苏末末的后路。 倏地,抬起眼,颤抖着,苏末末想不到陌玄攸居然真的这么绝情,冰冷的话语从他的嘴里毫不留情的说出,如同雷神的铁锤,一下一下狠狠砸在她的心口上。 她本来就不该奢望什么,妄图陌玄攸能够稍稍生出一丝同情,呵呵,可能吗? 她苏末末就是那种别人越激,她反倒越冷静,别人越不想她做的事,她就偏要做,从来不愿随了别人的心愿,这回一样也不例外。 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子那更是不在话下,偶尔的屈一下,算不得什么丢脸的事。 “呵呵……”主意拿定,苏末末反倒轻松地轻笑了起来,她这一举动,让旁边的老爹和易璟澈都傻了眼,不明白刚才还沉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她银子似的,怎么转眼又笑开了。 陌玄攸也是眼底闪过一丝微恙,眯眼凝视着她。 “陌门主,你这样做人可不厚道啊!刚才小女子可什么都让你看去了,你就这样把人家一脚踢出门外,是不是有些太薄情寡义了!” “什么?看……看……看到什么了?”苏峰倏地就炸开了,看一眼陌玄攸,再看一眼苏末末,焦急问道。 陌玄攸眼底的冷光慢慢凝起,可看在苏末末心底却是格外舒坦,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苏末末,……你好样的!” 这是陌玄攸临走留给苏末末唯一的一句话,转身,凛冽的寒风从他身上旋起,银色的发丝甚至抽打在苏末末的脸上,可是苏末末却弯起唇角,舒心的笑了。 一直目送着陌玄攸走远,才渐渐敛却了笑意。 “苏末末,你给老爹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全都看去了?” 苏峰不依不饶,在苏末末耳边气怒的直跺脚,苏末末扭回头,蹙眉掩耳:“爹,你小声点儿,大半夜的大家都睡着呢,不要吵!” 苏末末嘘道,提醒着。 一旁易璟澈抽了抽唇角,有些无语,刚才是谁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宁是把人从被窝里叫出来,现在倒好,反到成了别人的事了。 不过,她说的被大哥都看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挠挠头,易璟澈苦思冥想,蓦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不会是去泡温泉,真的和大哥泡到一块去了吧?” “你说什么?什么泡温泉?” 糟糕,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易璟澈一顿,见苏峰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心里自感不妙,忙哈哈干笑着,扭身就逃。 “喂,你到是把话说清楚,什么温泉,和谁泡温泉?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八章 一人可用 桃花从树梢悠扬飘落,似是飞舞的蝴蝶,在阳光下轻姿漫舞,绮丽绚烂,悠然自得。 苏末末坐在树下,嘴里习惯性的叼着一截草根,这惬意的生活让她有些乐不思蜀,有时候真想干脆就这样一直住下来,什么狗屁三皇子,有多远滚多远。 可惜,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暂不说三皇子扎在她心里那根刺还没拔掉,光是陌玄攸,就压根没有要留她的意思,指不定哪一天,就找个理由把自己扔出去了。 现在这么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入了鬼门,才能有希望完成自己的报仇计划,可是,究竟该怎么做呢? …… 书房。 “朗达还是没有消息吗?” 陌玄攸依靠在檀木雕刻的椅背中,幽幽抬起墨瞳,望向跪在下首的冥祁。 “是,二门主……还留在皇都。” 长叹一声,陌玄攸摆摆手:“你下去吧!” “是。” 冥祁站起身来正准备出去,可又想到什么,回身一拱手躬身道:“门主,属下还接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皇都的三皇子好像在招收十二到十四周岁的少年,听说要培养成一支专门效力于他的护卫军队,这件事居然得到了皇上的首肯。” 一丝流光在陌玄攸眸底极快闪过,他慢慢坐正身体,蹙眉凝思:“这件事,到是可以利用。” “那门主,不如我们找几个兄弟混进去……” “不可。”伸手制止门徒继续说下去,陌玄攸拧眉想了想,说出心中顾虑:“三皇子这人疑心多虑,他要招收十二至十四的少年,必是考虑到这样的人入世尚浅,没有太多勾心城府,必是可利用之人。而我们的人除了年纪不符,且各个都会武功,这个到时培养时,定然会露出马脚。” “那我们就从外面选几个新门徒,送他们进去。”冥祁又提议道。 陌玄攸又摇摇头:“现在朝廷处处下达追杀令,人人自危,要想找到愿意入我鬼门之人谈何容易,况且,这一时就算找到,怕也不能跟我们一心,若是进去了,到时被那边洗了脑,反倒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门主,我们该怎么呢?这可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啊!” 蹙眉,陌玄攸深深的陷入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冥祁躬身躬的脊背发酸,陌玄攸方才淡淡的开了口:“或许,有一个人可用。” “是谁?”挺直腰身,冥祁来了精神,忙好奇问道。 陌玄攸倏然一笑,只说到:“到时你就知道了。” 冥祁微微挑眉,不明白门主为什么还故弄玄虚,可他也不好再问,只好点点头,静待门主来揭晓答案。 “啊,阿欠!” 大大打了一个喷嚏,苏末末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似有一股阴风吹来,让她浑身不舒服。 “奇怪,这天看上去不错啊!怎么会有点儿冷呢!”仰头,看看天,风淡云轻,天空蔚蓝,暖春时节,正是睡觉得好时候啊! 想着,站起身,拍拍屁股,朝着屋里一摇一摆的走去,至于怎么入鬼门的事,就先放一放吧,想多了头疼,还不如去睡一觉,养精蓄锐,再想不迟…… - - - 题外话 - - - 今天还是两更,亲们,若是喜欢,帮我多多宣传,增加收藏量哦!不然木有动力,就要减更喽。(偷笑) 第四十九章 可以入门了 “你说什么?” 一道尖利之声从屋里传来,惊得树梢打瞌睡的鸟儿险些栽下来,扑棱棱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大哥真的打算要收我入门?”苏末末不敢置信,一把扯住易璟澈的衣袖,双眼牢牢盯住他,要是他敢拿这事跟自己开玩笑,非敲破他的脑袋不可。 易璟澈掏掏耳朵,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她的高嗓门刺破了:“没错,这事我怎么敢乱说呢,是刚才冥祁告诉我的,他说大哥让你过去一趟。” “女儿,你可想清楚了,这鬼门真的不能入啊!” 苏峰着急了,原本以为那鬼门门主对自己女儿不待见,住上几日便会被赶走,可是现在倒好,居然真的要收了,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跳进去。 “爹,我能入鬼门了,你别拦着我!” 苏末末开心的一蹦三尺高,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仿若拨开云雾终于见到了太阳,这段时间的功夫没有白费,看来软磨硬泡还是起了作用。 “嘿嘿,我这就去见陌门主。”说着,苏末末就迫不及待的往门外跑。 “女儿,你回来,不能去啊!”苏峰在身后想追,被易璟澈拉住,劝道:“老爹,你是劝不住她的,要是能劝你早就劝回去了,算了,就由着她吧,再说了,我们鬼门有什么不好的。” 一路,走在去陌玄攸别院的小路上,看着天也格外蓝,花也格外香,第一次忽然觉得这鬼谷空气竟然如此清爽舒畅。 哼着小曲,苏末末已经到了陌玄攸院子门外,她犹豫着,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当初陌玄攸可是下了令,不许她踏进去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苏姑娘,你怎么不进去?” 永菡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苏末末的身后,客气的看着她,苏末末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自己的伤是他为自己看好的。 “我……” “走吧,别让门主等烦了。”永菡略微颔首,先在前领路进去,苏末末忙跟上他的脚步,既然他开口,那就跟着他比较保险。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陌玄攸的书房,陌玄攸正背手立在窗边,侧目望着窗外的清雅景色,他身姿挺拔,身材欣长,什么时候看都给人一种清贵迫人的气势。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满头银丝飘然飞起,若然似仙,然而当看清他脸上呲牙咧嘴的鬼脸面具时,苏末末顿时没了欣赏的雅兴。 “门主。”永菡躬身恭敬施礼。 苏末末瞟一眼他,想到自己即将也成为鬼门门徒,是不是也该对他恭敬一些,于是,便也上前学着永菡的样子,躬身一拱手:“门主!” 永菡侧目看她,眸底一闪异样。 陌玄攸睨眼瞧着她,不禁勾唇:“你这样子,不用学男人,已经是个男人了。” “……”苏末末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般行礼,实则是男人的礼法,一般女子该半蹲身姿,微微颔首,可是,她不喜欢那样,太做作,以前她做不来,现在更别想。 第五十章 要考验 “苏末末,本门主问你,你现在还想入鬼门吗?”陌玄攸的唇肆意扬起,挑眉,魅眸微睨向苏末末,淡淡启唇。 这问题还用吗,若不是为了入鬼门,自己干嘛要留下来死赖着不走呢! 苏末末感到他问的多此一举,但是却还是正经的点点头:“当然,当然想入了。” “好,那么现在本门主就给你一个机会,而机会仅有一次,若是你能成,本门主便答应你收你入门,但是你若是不成,哼,那么就休怪本门主不讲情面,你听明白了吗?”陌玄攸讲的清冷,拿眼望住苏末末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苏末末先是欢喜,继而蹙眉,几分失望:“是,听不明白了。” 原来她以为陌玄攸已经愿意为门徒,可是眼下看来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看来,陌玄攸并不打算轻松让她入门。 陌玄攸似早就料到她会这般表情,不觉冷嗤:“你可知道历来鬼门收门徒都有个规矩,但凡入我鬼门者,必先通过考验,才能有入选的资格?” “啊,考验?还有这么规矩,真麻烦!”苏末末不禁撇嘴嘀咕,她到是听朗大人说过,易璟澈也说过,入个鬼门还这么多规矩,难道鬼门门主还不能直接做主吗? “那是什么考验?”苏末末有些心虚。 陌玄攸淡笑,银色面具下,那双眸子似是染上了邪魅的妖惑,这男人,即便把他那张倾城绝美的容颜藏在银色难看的鬼脸面具下,仅仅只是一双墨黑的眸瞳,都充满着诱*惑的魅力。 苏末末心头微微小颤,不由脸红的想起那次在温泉看到的香*艳画面,她若是画家,一定会偷偷把画面画下来,藏在枕头底下,没事拿出来欣赏欣赏,也算是一件美事。 正犹自偷偷傻乐,陌玄攸却将她望着自己流口水的样子看在眼底,倏然间眸若寒潭。 “苏末末,本门主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啊?哦,听见了。”忙收回思绪,苏末末垂下眼,不敢再胡思乱想:“那陌门主,我需要经历什么考验呢?” 陌玄攸懒得理她,转而看一眼永菡,道:“你跟她说吧!” “好。”永菡淡笑,扭身转向好奇望住自己的苏末末开口说明道:“要想成为我鬼门门徒,需要试决心,表忠心,最后还要献身心,但凡能做到这三点的,就等于通过了考验。” “什么,还要献身?”苏末末蓦地捂住自己前胸的衣襟,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个,这什么破规矩,她看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鬼门,而是淫*窟,一想到这里的男人向门主献身,苏末末就一脸的鄙夷恶心。 陌玄攸知道她想歪了,眉角微抽了抽,脸色发黑。 永菡先是愣了愣,不禁轻笑出声:“苏姑娘你误会了,不是献身,是献身心,这个,等你完成了前面两项,到时我自然会向你解释。” “那前面两项是什么意思?”苏末末一脸疑惑,什么试决心,表忠心,要怎么试,又怎么表呢? 第五十一章 试决心 永菡也不着急,清了清嗓子,不徐不疾地慢慢道来:“首先这试决心,需在幽鬼林进行,幽鬼林中有一种花,叫做双生花,这种花矮小精巧,多生长在别的植物茎下,因每枝头上同生两朵,故而得名双生花。” 说到这儿,永菡微微停顿,苏末末正听得认真,见他突然停下,不满的催促道:“喂,你能不能快点儿说完呀!” 永菡蹙了下眉,在这鬼谷,还没有人敢对自己说话这么不客气的,就算是门主,也不曾,这新来的还不算门徒的丑丫头,居然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笑了笑,永菡摇头,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第一个要完成的考验,就是必须在一天之内,赶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一株双生花。” “……完了?”苏末末还等待着,见他已经彻底停了口,把疑惑的眸光投向陌玄攸,见他也不做补充,不由笑开:“就这么简单?” “简单?”她的话引得陌玄攸一声讥讽冷笑:“你知道这幽鬼林有多大?又知道这双生花有多少?满林才不过百株,就是幽鬼林的守林人,也不见得能在一天内找出两株来,你到是口气不小。” 听到陌玄攸的话,苏末末瞠目,才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那我可以问一下,那双生花长什么样子吗?”苏末末拧眉正色问道,她知道了这不是开玩笑,那么只有把双生花的特征问清楚了,她才能更准确的找到它。 “双生花除了矮小贴地,花瓣呈淡粉色,花蕊却嫣红似血,这种花,奇香扑鼻,但是,你不要妄想凭着气息来找它,因为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只有贴近了俯于花蕊内,才能闻到它特有的异香。”永菡好心的提醒着。 不过,他也只是提醒一下罢了,对于苏末末能否找到,他却并不抱希望,想当初,他入鬼门时,仅是为了找这双生花,就足足用去了大半天的功夫,还是在一刻也不停歇的状态下,险些废了双手才堪堪找到。 他翻遍了每一处草丛,每一处地皮,手指甲全断了,指缝迸裂,鲜血淋漓,向他这样的男人都差点儿挨不住,更何况苏末末还是个娇小柔弱的女子。 “好,从什么时候开始找?”苏末末明白的点点头,问道。 倏地,陌玄攸眯眸睨向苏末末,他眸底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异样,而永菡也是一脸的讶异,不知她是没听懂寻找的困难,还是她把寻找双生花想的过于简单了。 半晌,陌玄攸收了视线,鸦翼般密长的眼睫搭垂,掩去几分不屑:“就从明天一早开始吧!” “行,那么陌门主,我就回去先抓紧时间睡觉了,再会!”摆摆手,苏末末笑弯着眉眼,也不等陌玄攸是否同意,便自行转身走了。 目送着她走远,永菡才回过头来:“你可想好了,她要是找不到,你可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陌玄攸半阖眼眸,转头再次望向窗外,幽幽道:“她若是找不到,那便是天意,自然也没有将她留下来的必要了。” …… - - - 题外话 - - - 今日二更结束,明日继续! 第五十二章 寻找双生花 一丝朦胧的光线透过厚重的云彩洒向幽鬼林,而繁茂的枝叶,却连这唯一可怜的一丝光线也遮蔽的丝毫不留,林中,潮湿、寒冷、阴寒、昏暗。 苏末末视线饶是再好,在这样的光线下,也泛起了难,望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密林,满地从未被人踏足的半高草丛,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大海捞针。 淡漠望着呆若木鸡的苏末末,冥祁冷声道:“你可以开始找了。”门主特意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由他专门盯着苏末末寻找的情况,然后及时汇报。 苏峰张着嘴环视一圈幽鬼林,不觉先气馁了:“女儿啊,你还是算了吧,这怎么找得到。” “不行,我一定会找到的。”苏末末就是这样,别人越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她就越要去做。 “那老爹帮你一起找。”说着,苏峰就要低头寻找,冥祁却伸手拦住了他,冷声道:“门主有令,只许苏姑娘独自一人寻找,他人不得帮忙,负责视为自动放弃入鬼门。” “老爹,放心吧,你女儿的眼睛可是很厉害的,要不然当初怎么偷东西给你吃啊!”苏末末故作轻松安慰。 苏峰却是老脸一红,瞄一眼冥祁,这死丫头,家丑不可外扬,她倒好,当着外人还说的这么轻松自在。 俯下身,苏末末开始一寸一寸的扒拉着草丛,这花好在花心嫣红,不然,真是太费眼神了。 没有,这里也没有!苏末末认真仔细的拨开面前每一寸的草丛,不放过任何角落,不一会儿,就走出了一大截,将老爹和冥祁扔在身后老远。 呼,呼!好热! 用手为自己扇着风,苏末末感到腰酸背痛,双腿也有些乏力,转头,早已经看不到老爹和冥祁了,原来,她已经走出去这么远了。 这大片草地,刚开始还觉得翻起来容易,速度也快,可是越走越累,需一直弯驮着腰,俯下身细细查看,不过一个时辰不到,苏末末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点点汗珠。 该死,找了久,连双生花半个鬼影子也没见到,看来,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长吸口气,苏末末又低头,继续开始寻找,她就不信,这么大的草丛,连一株双生花都没有。 “嘶!” 翻找间,指头尖被什么刺到,苏末末冷抽一声,快速撤回手看了眼,指尖被扎了一根肉眼几乎瞧不见的刺,要不是小小血点,她也不会发现。 放在口中用力吸了吸,也不管刺吸出来了没有,俯下身,继续翻。 又走出一大截子路,还是没有双生花的影子,苏末末有些着急,这些人该不会是骗她的吧,不想她入门,所以随便编了个花来折腾她,可是,瞧他们又不像是在骗人。 苏末末的耐性在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中,慢慢被磨光,翻找的动作越来越不温柔,甚至连撕带扯、连拉带拽,直接把一些太高太密的草连根拔起,扔到了一旁。 双生花,双生花!究竟有没有双生花,又在什么地方呢! - - - 题外话 - - - 快要撑不下去了,不知道还有多大的忍耐力,能将文写下去!看来文的取向还是有问题,不招人喜欢啦,我必须好好想一想啦!(愁苦)(愁苦)…… 第五十三章 寻找双生花(二) “如何,她还在找吗?”陌玄攸悠然自得的坐在矮榻边,盘腿其上,与永菡正做着黑白棋的对决,耳边却听着冥祁的回报。 冥祁躬身颔首,如实禀报道:“是的,苏姑娘还在寻找,只是似乎开始有些心焦气燥了。” 一顿,永菡扬起脸,看向陌玄攸。 陌玄攸却并不在意,举手落下一颗黑子,对永菡道:“这第三盘,你怕是又要输了。” 永菡收回思绪,笑道:“怕是没那么简单。”说着,将白色棋子轻轻放在刚才那颗黑色棋子的旁边。 陌玄攸看了眼,不语。 冥祁揣摩不定他的意思,也不敢起身,陌玄攸瞄了他一眼,挥挥手:“去吧,继续盯着她,等她放弃了再来向我禀报。” “是。”冥祁答应着,起身出去了。 永菡问道:“你真的就这么肯定,她会放弃?” 陌玄攸冷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不屑道:“心浮气躁,难成大事!” 早晨的雾气已经褪尽,渐渐明亮起来,啾啾明快的鸟叫声不时从头顶丛林中传出…… 苏末末还在躬身一步一步的寻找着,手指又脏又痛,上面被草叶划破,被尖刺刺伤,伤痕累累,她喘息不定,肚子咕噜噜直叫,为了不耽误时间,她连早饭也没有吃,此时,又累又饿,前心已经贴后背。 “双生花,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吧,不要玩啦!……”她碎碎念着,好像这样双生花就能听见,就会出现一般。 “哎呀!”脚下一个小坑,稍不注意,苏末末脚踝一歪,坐倒在地。 “好痛啊!”握着自己的脚踝,苏末末皱起眉头,冷汗连连,真该死,居然在这个时候把脚给崴了,这下可好,本来就找的慢,现在,更增加了难度。 苏末末不敢耽误,忍着痛,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前翻找,双生花长在其他植物的茎下,只有把其他植物扒开,才能清楚的看见下面是否有双生花,不能有半天投机取巧,只怕稍一不注意,就会与双生花失之交臂。 又走了一截,苏末末的脚踝越来越疼,她不得不终止寻找,找了一处树根坐下,抬起脚,褪去袜子,发现脚踝已经肿了起来,好似一个发面馒头,又红又胖,连原来纤细的脚腕都看不出来了。 这样不是办法,别到时候花没找到,自己的脚瘸了。 “喂,有没有人哪?有谁在吗?出来帮帮我吧,我的脚受伤啦!”苏末末朝着树梢大声叫喊着,上次,她见那些人就是从上面飞下来的。 可是,她喊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就在她无奈气馁时,忽而飒飒轻响,冥祁鬼魅一般落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要打算放弃了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找永菡要点儿药,我的脚受伤了。”说着,苏末末毫不避嫌的把自己的脚居然抬起给冥祁看,冥祁眼底一抹愕然,转开头,避开视线。 “请姑娘自重!” 苏末末拧眉,这些人,她一个女儿家都没有不好意思,他却反倒扭扭捏捏,跟他的鬼门主子一个样。 第五十四章 寻找双生花(三) “那你去给我找永菡来,不然我没法找双生花了,路都走不动了。” “不行,找双生花期间,一律不得求助,否则,否则视为放弃。”冥祁冷漠刻板的说道。 “姑娘还有事吗?” “你都这么说了,还能有什么事!”苏末末愤愤不满的瞥一眼他,颇为不悦,也懒得在理会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扶着树艰难的站起身来,似是示威般的从冥祁身旁走过,不忘丢给他一记白眼。 说什么也没用了,那就继续找吧! 瘸着一条腿,苏末末蹦跳着,累了就扶着树单腿站立一会儿,待稍作休息,又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弯腰俯身,扒开草丛,仔细看看,没有,下一个! 这真不是人干的事,当初当乞丐也没有这么累的,实在讨不到饭,大不了去偷,偷不到,大不了饿肚子,可是现在不行啊,只有一天的时间,找与不找,两番的结果,逼着她不能不去找。 “到底在哪里!”苏末末一声怒喊,啪啦一手甩开挡在面前的草丛,可那草丛却锋利似刀子一般,在苏末末的手指上咻的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珠子随着苏末末的甩动,扬洒在草丛上,形成斑斑的红点。 刺心的疼痛,让苏末末倏地咬紧嘴唇,险些痛呼出声。 “什么双生花!全是骗人的!”苏末末彻底怒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怒气的喘息着,她受够了,也忍耐到了极限:“不找了,姑奶奶不找了!” 坐在地上发了半天脾气,却好像石沉大海,连个回声都没有,更没有人来搭理,怒气无处宣泄,苏末末抱着双膝,大口呼吸,好不容易才又一次稳住了几乎失控的情绪。 静默的坐着,清风徐徐,吹动树梢飒飒作响。 仰起头,苏末末才陡然惊觉时间已经在她的怒气中悄然的流逝了大半,不知不觉的,幽鬼林又逐渐的暗了下来。 她都干了些什么呀,只会抱怨生气,结果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苏末末慌忙站起身,却触痛了脚踝,她也顾不得,踮着脚,一瘸一瘸的快步朝前走着,手下不忘继续扒开草丛查看。 能找到,她一定能找到!重拾了信心,一股叫做不服输的气流在她的心口翻滚、奔腾。 …… “她居然还在找,我到是小看了她。”永菡轻轻笑起,然而转眸,视线落在棋盘上,不禁又敛去了笑意,已经连输了十几把,他早就没了玩下去的兴致了,可是偏陌玄攸没有一点儿要停止的意思。 “输赢未定,现在断言未免太早了些。”修长干净的手指将永菡白色的棋子一个个捻起,收回棋娄中。 永菡索性把双手拢紧宽大的衣袖里,端身而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易,她可是个女人。” “女人又如何?”扬起密长的眼睫,陌玄攸望住永菡,冰寒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们会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手下留情吗?” 第五十五章 寻找双生花(四) 天边,已经出现了第一道霞光,这就意味着,太阳即将要落山了。 苏峰在院子里来回焦急的转圈,他心里很矛盾,既希望女儿能够找到双生花,赢得这次的考验,但却又害怕,万一找到了,女儿岂不是离成为柜门门徒更进了一步。 “老爹,你能不能不要走来走去的,我的头都晕了。”易璟澈撑着下颚,坐在石台阶上,说实话,他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丑女人找的怎么样了。 然而,片刻他又疑惑起来,他干嘛要着急啊!明知道那丑女人能不能留下来,跟他没有一点儿的关系,可是,他的心为什么就是会紧张呢。 太阳慢慢西移,与那层层云霞交叠在一起,眼见离山头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绷了起来…… 林中,已经昏暗下来,苏末末娇瘦的身后拉出一道长长模糊不清的影子,愈加显得她身体的单薄和几分孤独无助。 她的动作变得麻木,只是出于本能的伸手,速度却越来越迟缓,她能感觉到,太阳已经即将落山,因为,密林已经越来越暗,让她开始有些看不清草丛下,那朵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冥祁的身影再次出现,他静默的望着她,并不打扰她,视线落在她模糊带血的手上,看着她撩起凌乱的发丝,却不慎将手指上的血水沾染到脸颊上。 汗水濡湿了她发丝,黏贴在两鬓和脖颈里,连带着后背的衣服也湿透了。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开始没有了焦距,此刻的她,就如同一个重复动作的木偶,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苏姑娘,停手吧,太阳已经落山了,你……没有通过考验!” …… “吧嗒!”最后一颗子落下,永菡垂眸:“我输了,门主,你就饶了我吧,再下,我恐怕要吐了。” “呵呵呵……”陌玄攸轻笑出声,睨他道:“时间已经到了,你就是想下,也恐怕要下次了。” 闻言,永菡回头望向窗外,果然看见天色暗下来,心里,莫名的,有些替苏末末惋惜。 “可惜了,她已经算作很努力了。” “是可惜,不过这就是命运,她既然没有受到上天的眷顾,就怨不得任何人。”陌玄攸淡淡说着,启唇对门外守卫的门徒道:“来人,去告诉冥祁,让她回来吧!” …… 苏末末怔怔然无力的坐在草地上,她不敢相信,就这样结束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就在太阳无情的落山下,彻底结束了! 呵呵苦涩的笑着,苏末末心里好不甘,凭什么老天这么可恶,这么大一片的丛林,就算有不过百株的双生花,她这么不停不休的翻找,也该让她找到一株了,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的眼角不觉潮湿,心里委屈极了。 伸出手,看着破烂沾血的手掌,慢慢咬紧嘴唇,咬到嘴唇破了皮,出了血,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 擦去额上的汗珠,苏末末扬起脸,最后看一眼宽阔无边的丛林,然而,下一秒,她忽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心头陡然一颤。 第五十六章 寻找双生花(五) 擦去额上的汗珠,苏末末扬起脸,最后看一眼宽阔无边的丛林,然而,下一秒,她忽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心头陡然一颤。 不,我还没输,我还没有输,她倏然欢喜,瘸着腿跳起身来,对着一旁错愕的冥祁道:“我没有输,我还有时间。” 冥祁望着她:“苏姑娘,时间已经到了,你并没有找到双生花。” “不,时间还没有到。”苏末末凝起一抹自信的笑意,转身就又俯下身开始寻找起来。 冥祁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苏姑娘,我看,你还是别费劲儿了,过了时间,即便找到了也不算在内。” 苏末末却仿似未闻,低头专注的寻找着每一个植物茎下的双生花的影子,突地,在地皮之上,一株极为难以发现的双生花静静的躲藏在茎下,可是,偏苏末末看的清楚,那的确是双生花! “粉的花瓣红的花蕊,一株两朵花,这就是双生花,我找到啦!”苏末末转过脸来,对着冥祁兴奋而得意地轻轻摇晃着手中那株还没有手掌长的株花。 冥祁眉头舒展,却眼底同情,不得不提醒她:“苏姑娘,我已经说过了,你过了时间,即便找到了也不算。” “我没有过时间。”苏末末笑着。 冥祁蹙眉,以为她是因为不甘失败,而痴傻了脑子。 “这里是谷底,离地面有很大的一段距离,从这里望过去,太阳的确是落山了,可是在地面上,太阳离山头可还有一段的距离呢!” 倏地,冥祁扬起眼睑,讶然的望着苏末末,她明明一张小脸上又是植物的绿汁,又是她蹭上的血迹,脏的不成样子,可偏偏现在好像镀着一层光,明艳光亮。 “这个我做不了主,还是回去由门主定夺吧!” …… 望住苏末末一张不能看的‘鬼’脸,陌玄攸淡淡拧起眉头,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慢慢踱步起身,走到苏末末的跟前站定。 他比苏末末高出了大半个身子,苏末末只能仰起头望着他,不明白他靠自己这么近做什么。 身旁,苏峰替自己的女儿高兴着,他苏峰的女儿,就是比男儿还强。 易璟澈睨着眼,偷偷瞟向苏末末的脏脸,这张脸,怎么此刻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蓦地,脸上温热轻触,苏末末倏地一惊,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陌玄攸居然伸手摸她的脸颊,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举动,似乎过于亲昵,过于暧*昧了些。 苏末末正想移动脚步,往后退一步,却被陌玄攸出声阻止:“别动!” 他垂眸,墨色的眼瞳淡淡的不含一丝情绪,只是凝视着苏末末的脸,一下下,用袖子帮她轻轻地几近温柔地擦拭着脸颊。 苏末末彻底石化了,心里某处被他这样突然而至莫名其妙的动作而微微升起一丝温暖,扬起小脸,怔怔的望着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 擦拭片刻,屋里鸦雀无声中,空气中似都飘散出一股异样的味道,陌玄攸方才开口,清泉一般的声音流泻而出,那么的动人好听:“苏末末,恭喜你,关于试决心的考验,你过关了。” 第五十八七章 考验继续中 这第一场试决心的考验把苏末末所有的精力耗尽,她连举筷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居然在高兴过后,就径自和衣躺在床上深深睡去,一夜好梦。 晨—— 站在鬼门门堂内,看着高高在上,一身黑衣黑袍正襟危坐,颇具王者威严的陌玄攸,苏末末的视线滴溜溜的落在他轻轻敲击椅靠的干净修长手指上,想到昨天这只手极为温柔为自己擦拭脸上的污垢,她的小心脏就忍不住的噗通噗通乱跳。 “苏末末,昨天你过了试决心的考验,今天,该表忠心了,你可准备好了?”陌玄攸睨着下首垂首乖巧站立的苏末末,淡淡开口问道。 苏末末撇嘴,说实话,领教了昨天的试决心,她不敢再大意,也不敢再轻易夸下海口。 永菡含着笑,对苏末末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开口道:“表忠心,相对试决心简单些,也容易些,你不用那么担心。” “真的?”苏末末有些不太相信。 永菡淡笑不语,看向陌玄攸,陌玄攸点头,他方才继续说道:“在我鬼谷还有一处地方,叫做蛇穴,你需……” “慢着,先等一下,你说……什么地方?”苏末末打断了他,语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尖利。 永菡一愣,道:“蛇穴。” “怎么,害怕?”陌玄攸睨着苏末末,唇畔似笑非笑。 苏末末从眼帘下看一眼他,转头问永菡:“蛇穴是不是里面都是蛇啊?” 永菡笑着点点头。 苏末末差点儿想骂人,这你还说比试决心简单?哪里简单,这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呀:“那你说说看,要怎么表忠心,跟这蛇穴又有什么关系?” “不如就让本门主来告诉你吧!”陌玄攸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接过苏末末的话题,轻启薄唇道:“只要你能在蛇穴里坐满三个时辰,相安无事,便算你通过考验。” “坐在蛇穴之中,还要三个时辰?”苏末末瞪眼,听他们说这话怎么好像是随便睡一觉一样,那可是蛇,是会咬人的,那多疼啊,若是再碰到一条毒蛇,别说三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也小命休矣啦! “爹,不玩了,我们回家!” 苏末末转身,拉着自己老爹的手就要离开,这些人,简直不把她苏末末的命当命。 蛇这东西,冷血,光是看着都瘆人,更别说跟它们坐在一起,她才没那么傻呢! “你若是踏出这可门槛,就算是自动放弃,你可想好了。”陌玄攸并不阻拦,伸手端起茶杯,用茶盖慢悠悠的滤开上面的茶叶,并不急着喝,而是半阖着眼睫,冷眼望住苏末末。 苏末末脚下一顿,咬了咬牙,这个男人真是把她的性子摸得熟熟的,知道她不过是矫情,怎么可能就真的走了呢。 叹口气,松开了老爹的手,回转身来,望住陌玄攸:“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吧!” 陌玄攸冷笑,朝冥祁看了一眼:“送她过去吧!” “是!” 第五十八章 蛇穴 “哇,哇!哇——” 刚进入蛇穴洞口,苏末末已经喊叫着踮起脚尖,一瘸一拐的东躲西藏起来,甚至拉扯着冥祁的衣袖,往他身后直躲。 冥祁面无表情,笔直走在前面,到了穴内,他方才停住了脚步:“苏姑娘,请吧!” 说完,也不等苏末末同不同意,从她身旁转身离开。 洞里潮湿阴冷,苏末末左右看了看,陡然间就忍不住想要惨叫,洞壁上攀爬满满藤蔓,仔细看,就能看到藤蔓间缠绕探出蛇头的蛇来,那些蛇虽然不似易璟澈的大黑那么粗,可是个头也不算小,像是一条条粗绳,在左右其上摇荡游走。 忽然,一条小蛇从苏末末脚下游来,苏末末顿时汗毛倒竖,尖叫着连忙后退,就打算要转身跑出去。 外面却传来冥祁不冷不热的声音:“苏姑娘,若是你从里面出来,便是输了,现在时辰未到,请苏姑娘在里面坐好,只要三个时辰,便可完成考验。” 说的轻松,这……这怎么坐呀! 苏末末哭丧着脸,环臂抱紧自己,怎么也踏不出那第一步。 这个洞中间地面平坦,上面铺着一些稻草,一看就是为在这里静坐的人准备的,可是谁能在这里坐下去呢,一想到这里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蛇,苏末末满身都浮起了鸡皮疙瘩。 三个时辰,说多不多,可是在这个蛇穴里,那就是度日如年,一刻也待不下去。 又站立了片刻,瞧这些蛇并没有特别的动作,苏末末的心才稍稍缓和了下来,尝试着胆战心惊的走过去,在正中央站定,瑟缩着检查了一遍,确定身下没有蛇,方才慢慢坐下。 蛇这东西听说只要你不打扰它,让它感到威胁,它就不会主动伤害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末末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她其实刻意穿厚了许多,想到至少被咬,也不会一下子被咬透,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冷的瑟瑟发抖,她知道,这不是真冷,而是吓得。 静坐了良久,苏末末渐渐发现这些蛇好像根本没时间搭理自己,自顾玩耍翻滚,或在藤蔓上纠缠,她的心这才稍稍放平,不觉慢慢坐直了身体,有些寂寞无聊起来。 这样坐着时间过得太慢,还不如睡一觉算了,想着,苏末末真就闭上了眼睛,安心小憩。 她就是这点儿好,心大。 迷迷糊糊间,忽而听得耳边咻地萧响声,这个声音苏末末有些耳熟,记得每次鬼门出动,好像都会吹动哨响。 睁开眼,苏末末正心下疑惑,但是马上她就意识到不对,在箫声下,那些平静的蛇开始蠢蠢欲动,一条一条居然朝着自己爬了过来。 苏末末脸色顿时一白,扶着地就想站起身来。 “苏姑娘,在下劝你还是别站起来的好,不然,便视你为放弃。” 放弃,放弃!就会拿这个威胁人!苏末末怒起,却偏偏这话就是把她压死了,她还真就一点儿辄都没有,收回了手,苏末末重新坐好,但也适时的屏住放缓了呼吸。 第五十九章 毒药 蛇爬上她的身,在腿上,手臂上,甚至肩膀上移动,苏末末瞪着眼一动不敢动,看着它们朝着自己吐纳着蛇信,一双双冷寒倒竖的小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她就不寒而栗。 蛇这东西,就是再给她十年相处,她也实在没法爱上它们,她实在想不通,易璟澈那个小屁孩,是怎么和那么大一条难看的黑蛇相处的。 她在心里默念乞求着:别伤害我,求求你们,千万别咬我! 蛇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有一条还缠上了她的脖子,冰冷的身体碰触到她的皮肤上,立刻激起了一层寒栗,苏末末咬牙忍着,她在赌,她就不信,这些人真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重新又静下心来,苏末末强自闭上了眼睛,尽量不去想这些蛇的存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人走了进来,苏末末睁开眼睛,对上陌玄攸赞许的眸子,绷着心不觉放松下来,扭头,身上的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末末长出一口气,有些虚软的站起身来:“陌门主,时间到了吗?” 陌玄攸点点头:“你通过了表忠心的考验。” “太好了!”苏末末迈着腿软的脚,朝着陌玄攸走过去,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小心!” 噗的一声,一支折断的树枝径自插进了一条游移在苏末末脚下的蛇身,那蛇疼痛扭动身躯,呲呲吐纳蛇信,似是很不高兴。 苏末末慌忙退开身去:“你……你干嘛杀它呀?” 陌玄攸睨一眼她,不语,转身走出洞穴去,冥祁看了眼地上已经不动的蛇,对苏末末道:“这是一条毒蛇。” “毒蛇?”苏末末心头一颤,连忙跟上陌玄攸的脚步,快步走了出去,不过看着陌玄攸的背影,她心里却有了几分喜悦,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他并没有真的想让自己死。 “陌门主,现在我已经连着过了两关了,那么最后一个献身心,到底是干什么呀?” 苏末末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接下来最后一个要怎么去做,只要闯过最后一个考验,陌玄攸就必须说话算数,自己也就可以真正成为他们鬼门的门徒了。 回到鬼门门堂坐下,陌玄攸挑起眸,几丝邪魅溢出,对永菡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苏末末:“这献身心,就是最后进入鬼门的重要环节,也是最后一步。” 永菡上前,将一个精致木刻雕花的小木盒送到她的面前,也不说话,转身又走了回去。 苏末末莫名其妙的接过小木盒,看了眼,打开,便见里面一颗黑色溜圆的药丸。” 她好奇的抬眸,问道:“这是什么?” “毒药!” 手倏地一抖,险些把药丸扔到地上去:“什么,为什么给我毒药啊?”苏末末脸色一变,瞪眼瞧向坐在高处的陌玄攸,怒道:“你们是不是不想信守承诺,所以给我吃毒药,想毒死我,就不用让我入鬼门了?” 第六十章 正式成为鬼门门徒 苏末末脸色一变,瞪眼瞧向坐在高处的陌玄攸,怒道:“你们是不是不想信守承诺,所以给我吃毒药,想毒死我,就不用让我入鬼门了?” 苏峰从旁正得意于女儿了不起,当听说那是毒药后,也是脸色唰地一变,猛然走上前来,一把夺过女儿手中的木盒,看了眼,颤抖着手指指着陌玄攸他们道:“你……你们欺人太甚,让我女儿受了这么多苦,现在居然还想毒死她。” 陌玄攸静默的看着堂下父女两人大呼小叫,微微蹙了眉。 易璟澈受不来了,大声道:“喂,你们别吵了,这一直以来都是我鬼门的规矩,并不是针对丑女人的。” 闻言,苏末末倏地住了嘴,看向易璟澈:“你说是鬼门规矩,你吃过?” 易璟澈坦然的点点头:“是啊,虽然我是大哥带回来的,可是也一样不能例外。” 永菡也开口道:“这个毒药是慢性毒药,不会马上发作,它只是为了预防那些会对鬼门生出二心之人,若是苏姑娘没有二心,就会在每月月末拿到解药,完全没有性命之忧。” “那也不行,若是万一解药拿到不及时,那不也一样要死。”苏峰皱眉,不愿意。 陌玄攸淡笑,把视线转到苏末末蹙眉不语的苏末末身上,问道:“苏末末,你自己决定,这药你是吃还是不吃,已经是最后一个考验,吃了,你便正是拜入我鬼门,成为我鬼门门徒,若是不吃,……那么就请自便。” 苏末末看着老爹手里拿着的木盒,犹豫了,她倒不是怕吃毒药,而是若毒药吃了,她就必须听从于鬼门,而她一开始入鬼门的目的就不单纯,她只是想借助鬼门来完成自己的心愿。 “吃,还是不吃,你决定吧!” 心压抑着,沉甸甸的,苏末末艰难的思考了良久,一咬牙,从老爹手里一把夺过木盒,将里面药丸拿出,苏峰还来不及阻拦,她已经将药丸塞进了嘴里,嚼了两下,便伸脖子咽下。 “女儿,女儿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吃了呢!”苏峰围着苏末末,又是跺脚又是捶胸。 扬起脸,苏末末望住陌玄攸:“陌门主,我已经吃了,现在,我是鬼门的门徒了吗?” 陌玄攸看着她,唇纹渐渐荡开,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本门主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个门徒,本门主收了!” 苏末末还怔愣间,易璟澈推一把她,替她高兴道:“还不赶紧上前叩谢门主!” 苏末末这才豁然喜上眉梢,上前躬身叩拜:“谢谢陌门主!” “你放心吧,你刚才吃的只不过是普通的补药,并不是什么毒药。”永菡笑着坦言。 “真的,哎呀,这就太好了,女儿啊,你没事了。”苏峰终于放下心,原来虚惊一场,害他险些又犯病了。 “嗯,我没事了,爹,我现在是鬼门的门徒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咱们了。” 苏末末开心的难以言喻,三皇子,现在,我有了鬼门做靠山,你就等着吧,我会好好给你好看的! 第六十一章 协议 屋里寂静,腾升的茶香淡淡飘散,在苏末末的手中漾出一圈圈的波纹…… 慢慢扬起眼帘,墨色水银清澈的眸子望住陌玄攸,淡淡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陌玄攸执着茶杯的手略微一顿,凝起眼眸,撇起一抹邪惑的微笑:“别忘了本门主是谁,这天下之事,若本门主想知,还没有什么能瞒得住。” 这个家伙,居然查了自己,把自己摸得一清二楚,苏末末有些生气,然而想一想,这件事迟早是要让他知道的,要不然,怎么让他帮助自己,现在,到省了自己多说。 释怀,苏末末笑了笑:“那么既然门主都知道了,可愿意帮助末末?” 陌玄攸到是没料到她这么坦然,不禁挑眉,冷眸睨着笑意:“不如我们之间签个生死状如何?” 一愣,苏末末诧异:“什么生死状?” “本门主助你入宫,成为他身边最为重要的女人,让他心甘情愿臣服,而你,则要成为鬼门的眼线,将宫里所有的动向,包括他的,一并传入鬼门,不得丝毫隐瞒,在我鬼门需要你时,你需从旁协助。” 苏末末拧眉沉思着,衡量着这个生死状是否该签,可想想,除了签,别无他法,只好点头道:“好吧,我和你签。” 陌玄攸望着她,提醒道:“生死状,生死状,便是要立生死,你若违背,可是要交出性命的,这次,可不是假毒药,你可要想好了。” 苏末末又歪头想了想,还是觉得只能如此,便使劲儿点点头:“我想好了,签吧!” 陌玄攸深深凝一眼她,开口:“冥祁,准备生死状。” 一旁冥祁立刻在桌上展开纸卷,快速书写了起来,然后拿起来看了看,走过来递给陌玄攸,陌玄攸仅仅扫了一眼,便将生死状掷给苏末末。 苏末末伸手接住,打开细细看了看,无非都是刚才陌玄攸说的话,便也没有异议,接过冥祁送到她手中的笔,大笔一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没长吁一口气,冥祁又把红沙递了过来,苏末末瞥一眼他,撇嘴,使劲沾了沾,在自己名字上用力按了下去。 满意的收起生死状,陌玄攸笑眯眯的对冥祁道:“把东西收好,免得有些人到时候不认账。” 这分明是说给自己听呢,苏末末嗤然而笑,不以为意。 “好了,接下来我便告诉你,你需要做些什么。”收了玩笑之心,陌玄攸正色看向苏末末,苏末末看他这么认真,不觉也敛了笑意正了神色。 “苏末末,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女人,你的身份是农户刘家的二小子刘二牛……” “刘二牛?”苏末末一脸鄙夷,这名字也太难听了:“我为什么要改名字?” “三皇子打算培养一支自己的护卫队,说白了,就是专属于他的死士,正在广集十二到十四的少年,本门主打算安插一个人进去,瞧来瞧去,此人非你莫属。” 第六十二章 任务 敢情早就等着自己了,难怪会突然改变主意同意自己入鬼门,早知道如此,自己还何必那么费力。 苏末末顿翻白眼,感觉这个鬼门门主太有心机了。 “这次进去,凶多吉少,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什么,就这样把我丢进去了,那要是万一我被三皇子认出来了呢,那不是死定了。”苏末末摇摇头,觉得不妥。 陌玄攸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永菡这几日已经研制一种药丸,这种药按时服用,就会改变你的容貌,就是你老爹,也忍不住你来。” “哇,这么厉害,那能不能把我脸上这个疤痕也一起——” “不可能,它只能改变容貌,不能除疤。”打断苏末末的话,陌玄攸起身,从旁边桌上拿起一个圆咕隆咚的白色小瓷瓶,扔给苏末末:“拿好,别丢了。” 苏末末忙伸手接住,打开小瓶看了看,里面一粒粒绿豆大的小药丸,暗紫发红,带着一股股淡淡的药香。 “这个不会吃死人吧!” 幽光寒寒扫向苏末末,苏末末不禁打了个冷颤,忙改口:“我是问,这个药一次吃几颗,药效维持多长时间?” “一天一颗即可,到了晚上,药效就会褪去,所以尤其晚上,你要多加注意小心,不要暴露了身份。”陌玄攸叮嘱着,其实他并不放心,若不是时间紧迫没有别的人可用,他也不会想到这个毛躁的女人。 “那我要怎么做呢?”苏末末疑惑道,听门主的意思,这三皇子选人是要当死士,就一定不会随便大街上拉个人就能当,定然是要层层选拔的,门主又如何确定自己会入选。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暗中帮你的。”陌玄攸睨眸,看了她一眼,也唯有寄希望于她:“你回去收拾一下吧,明天出谷。” 夜晚。 静悄悄的夜色下,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鬼谷幽静而烟雾飘渺,若不是周边鲜花繁茂,到真有几分阴曹地府的感觉。 苏末末撑着颚坐在院子里,她的身旁并排坐着易璟澈,而她的老爹则站在一旁,紧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半晌,回转身来快步来到苏末末面前站定。 “我想了,这件事不能答应,太危险了,末末,你现在就去回了门主,说你不去了。” “老爹,这件事你别瞎操心了。”苏末末无奈,她又不敢把签了生死状的事情告诉他,不然他又该寝食难安、到处咋呼了。“门主说了,会派人在暗中护我周全的,没事的。” “为什么大哥不让我去,我十二岁,正好啊,你都十五了。”易璟澈撇撇嘴,有些不能理解大哥的意思。 “对呀,该去也是让少主子去呀,不如你们一起去找门主,换一下。”苏峰撺掇着。 苏末末实在无语,干脆站起身来:“老爹,时候不早了,我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你们都早点睡吧,都歇了吧!” 说着,苏末末抬腿不能她老爹多说,已经快步窜进了屋子,关了房门。 靠在门上,苏末末静下心来,想到自己即将跨出靠近三皇子的脚步,就有些生怯,她不知道她行不行,能不能装作一个陌生人,在他的面前镇定自若,好像陌生人一般。 - - - 题外话 - - - 坚持,坚持,我要坚持!天天要念好几回,唉! 第六十三章 离别 谷里,晨露朝气,带着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苏末末将一个小包裹挎在肩头,亦趋亦步的跟在冥祁的身后,不时回头看一眼住了个把月,已经培养出感情的鬼谷,她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安逸、舒适、祥和。 “丑女人,等一下!”易璟澈居然也早早起来了,拉开房门快步走了出来,到了苏末末跟前,讲一个小竹篓子递给她:“这个送给你,让它保护你吧!” “什么东西呀?”苏末末好奇,接过来举起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倏地把东西扔回到易璟澈的怀里去:“你给我一条蛇干什么,我不要,怪瘆人的。” 易璟澈一脸无辜,从篓子里抓出小蛇,抚摸着它的脑袋:“这个可是我专门为你挑的,它的脾气可好了,只要一旦认定你这个主人,就会专心保护你的。” “呵呵……谢谢你的好意,我……我看心意我领了,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苏末末实在不敢想象把一条蛇带在身边是什么感觉,想想都头皮发麻,拒绝了易璟澈的好意,苏末末又瞟见自己拿趴在门口伤心抹泪的老爹。 叹口气,苏末末走过去伸开手臂抱住自己的老爹:“老爹,你不是想留在这里颐养天年吗,现在终于可以留下来了,还哭什么,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只是啊,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别又胖回去了,听到了吗,老爹……保重,别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的。” 忍住眼中的酸意,苏末末扭身便走,到了门口,看到陌玄攸和永菡等人站在那里,她忽而有一种壮士兮一去不返还的感觉。 “陌门主,替我好好照顾我爹。” “好。” “永菡神医,我爹的健康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深深吸吸鼻子,苏末末挤出笑脸来,朝着大家挥挥手:“好了,我走了,再见!” 转头,趁着眼泪落下时,苏末末把它硬憋了回去,大踏步朝着幽鬼林外走去。 臭婆娘,易璟澈有些想哭,平日里觉得她呱燥烦人,没想到今天她要走了,自己反倒有些舍不得了。 大家目送着苏末末,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幽鬼林中,看不见了,仍旧沉静无声的站着…… 重新出了幽鬼林,苏末末好像又回到了人间的世界一般,有些不太习惯,站在嘈杂的街道上,两边摆满摊子,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 冥祁把她安全送出幽鬼林便回去复命了,如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街道上,心里几分失落和孤单。 陌玄攸告诉她,鬼门门徒就在她的周围,可是她左右看了又看,怎么偏偏看不出来谁是鬼门门徒呢?这些人掩藏的可真深啊,怕是他们不认,自己就绝对别想知道。 算了,还是赶紧去将军府报到吧,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招收三皇子的护卫队人员了,再不去可就迟了,收了五味杂陈的心思,苏末末抬脚朝着将军而去。 第六十四章 将军府 将军府。 漆红大门庄严肃穆,旁边立着两只同样一脸肃穆的石狮子,地面扫过干净的一尘不染,左右两边还各站了两名侍卫,挺拔笔直,手握兵刃,看上去并不好惹。 自己是乞丐时,苏末末从来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讨饭,她知道,这些人最是心肠狠硬,讨不上饭不说,还可能会挨一顿打。 看到他们,苏末末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但是想到在暗处有保护自己的鬼门门徒,她就放心不少,壮着胆子,苏末末怯生生的走了过去。 “什么人!” 还买到跟前,几把兵刃就横到了自己的面前,苏末末倏地吓了一跳,忙开口说明:“我听说这里要选护卫,所以想来试试。” “你……当护卫?”那几名侍卫看了苏末末一眼,眼底分明带着几分嘲笑。 苏末末瘦瘦小小,虽然皮肤白净,但是看上去弱不禁风。 其实,外人并不知道是三皇子要选死士,只以为是将军府要选护卫,所以,方才苏末末也没有提到三皇子。 “你跟我来吧!”一名侍卫对苏末末道,转身前面领路。 苏末末连忙跟上他,一路走的颤颤巍巍,颇为小心翼翼,胸口被一层层裹着,实在不舒服,闷得喘不过气来,来之前,还吃了药丸,这张脸,说实话,不光他老爹认不出,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弯弯眉毛也变成了粗短的点眉,长相实在平淡无奇的很,整个一张脸上,也就鼻子没变,依旧小巧挺直,这才使她的脸有了一丝秀气。 “好了,到了,你在这儿等着。”侍卫撂下话,转身出去。 苏末末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别院,院子很大,青石的地面铺着红毯,周围立着一个个架子,上面插着各种兵器,在阳光下,绽着寒光。 苏末末的心不由得抖了抖,不会还要比武吧,她可什么都不会啊! 正犹自出神,突然一道身影倏地朝着她飞了过来,苏末末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直到一把锋利冰寒的长矛指到了她的脖子上,她才一身冷汗的定定傻住了。 “哈哈……不错,看到本将军的长枪横在脖子上,还能这么镇定。”对方哈哈大笑着,收了长矛。 苏末末差点儿腿软坐下,她不是镇定好不好,而是已经僵住动不了了。 “你想当本将军的护卫?”那人再次开口。 苏末末这才回神,抬眸望向他,蓦地愣了愣,她印象里,将军该是个大胡子,健壮高大的男人,可是眼前,却是个身材精瘦挺拔,模样俊秀,甚至带着几分斯文的年轻男子。 他脸上,此刻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没什么坐像的斜靠在椅子中,上下打量着苏末末。 “回将军话,我叫……刘二牛,我想到将军府当一名护卫。” “呵呵……你为什么想当护卫?”这个男人,看上去几分慵懒,但是那锐利的眸子却让人不容小窥。 在苏末末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已经将苏末末打量了个清楚,就连她脸上那道疤痕也瞧了个仔细,微微眯了眼眸。 第六十五章 有志之人 在苏末末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已经将苏末末打量了个清楚,就连她脸上那道疤痕也瞧了个仔细,微微眯了眼眸。 “说说看,你为什么想到将军府当护卫?”见苏末末怔愣着,那男人又把刚才话问了一遍。 苏末末才惊觉自己太失礼了,忙颔首垂眸暗思,若拍马屁说将军府何其了不得,跟了将军何其威风,只怕会引起身为武将将军的反感,反而适得其反,叹口气,苏末末挺了挺脊背,义正言辞道:“回将军,小人敬仰将军精忠报国、英勇善战,想成为像将军一样对国家有用的人。” “好!说的好!”果然这话引得男人很是满意,“我南昇就缺你这样有志气的人,你,本将军要了!” “谢将军!” 苏末末就这样顺利被选入,有人带着苏末末来到将军府后院一处大房内,推开门,对她道:“进去吧,今天开始,你和她们一起住在这里。” 苏末末抱着自己的瘦包袱,怔愕的立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内一横连在一起的大床,再看床上或坐或站的数名少年,他们也齐刷刷的望向自己。 这……这不会是让自己和这群臭小子们睡在一起吧!苍天呐,大地呀,我可是个女孩子啊! 谢过那人后,苏末末强装镇定,紧抱着包袱一步一步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进去。 “麻烦,让一让!”苏末末对着一个堵住了去路的少年颔首示意,少年壮硕,比一般同龄高出半个头,肌肉发达,听到苏末末的话,他将手臂环抱,斜眼瞅着苏末末,一点儿没有要让的意思。 好嘛,这刚来,就有人想给自己下马威了,绝对不能认怂。 苏末末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把声量稍微提高了些许,可是却有些结巴:“麻……麻烦,让一下!” “哈哈……”她这样子引得那少年嘲讽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笑起来,苏末末窘的恨不能钻进地缝去,好在少年还是侧身让开了路。 苏末末立刻逃也似的从他身旁离开,最后走到最里面空着的床铺处停下,这里好歹靠墙,就算非要挨着,也只挨着一个男的,比较安全些。 收拾放好自己的包袱,身后忽而传来一道朗朗之声:“欢迎你加入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听着就舒服,比起刚才那少年不知强了多少,苏末末心里不觉生出了好感,回头,等看清楚少年,一愣。 少年挺拔俊秀,双眼墨样炯炯有神,唇际含笑,一侧还旋出一个深深的梨涡,咋就这么迷人呢! 看苏末末不语,少年又是阳光明媚的一笑:“我叫旋司夜,你呢?” “啊,我……我叫刘……二牛。”说出这名字,苏末末自己都觉得瞬间跌落无数的档次,跟人家那名字根本没法相比。 “哈,二牛?好,二牛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旋司夜微微挑了眉梢,对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忍俊不禁,却还是礼貌的忍住,朝着苏末末友好的微笑。 第六十六章 又见三皇子 月如钩,夜色乌黑,黑的浓重。 大房内,响着浓重的鼻息声,但是有个人的呼噜声却搅得苏末末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乞丐窝里也没有这么吵过,大家都瘦的皮包骨头,想打也打不洪亮。 可是这呼噜声此起彼伏,还很是有节奏,重重一哼,咻的再吹出哨声般的响,害的苏末末总是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被憋死。 拿被子蒙住头,苏末末简直快要发疯了,连连哀叹。 突地,有人捣了捣她,苏末末把被子撤下来,看到黑暗中,旋司夜亮闪闪的眸子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他笑嘻嘻而神秘的把拳头伸到苏末末的跟前,展开。 苏末末倏地张大眼睛:“棉花?”她不解其意,犹自怔愣着。 旋司夜将棉花放在指尖上捻了捻,然后竟然伸手塞入苏末末的左右耳中,动作亲昵,让苏末末一时有些不适应,尤其他温热指尖的碰触,以及亮闪闪眼眸的凝视。 如此,果然呼噜声小了很多,苏末末朝着旋司夜感谢的点点头,旋司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睡铺,再次向苏末末摆摆手,这才转头睡去。 苏末末安心的合上眼,心里不由得惦记自己的老爹,从来没有分开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有没有好好睡觉…… “起床了,起床了!” 忽地,大声的叫喊响彻整个大房内,就算是苏末末塞着耳朵,也被吵醒了,她迷蒙的睁开眼睛,瞧见不知何时天已经大亮了。 随着众人匆匆忙忙的穿戴妥当,其实穿戴也不算,衣服她整夜未脱,现在顶多下床穿鞋,然后笔直站立。 “去洗干净,一会儿前院列队!” “是!” “咳咳咳……”因为太用力,苏末末胸腔一阵发痛,猛烈咳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又向她望过来,尤其那个壮硕的少年,满脸鄙夷,冷哼道:“就这身板,还想当护卫!” 到了井旁,大家自己打了水,蹲在地上洗着脸、擦着脖子,苏末末自己端了木盆,躲在一旁在水中照了照,昨晚怕睡过去,她特意晚上就把药丸吃了,现在看上去容颜未恢复,她稍稍放心,又偷偷吃了一粒,以防万一。 匆匆忙忙的洗了脸,把头发在头顶束紧,苏末末和大家一起朝着前院走去。 前院,就是自己当初见将军的地方,大家列队整齐的站在院子里,等待着将军的到来,苏末末排在第二排,好在都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到不显的苏末末突兀。 站立了片刻,将军从里面走出,可是,他的旁边还跟了一个人,将军对他颇为恭敬,苏末末不看还好,一看,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三皇子! 那站在将军旁边,仿若仙人之姿,俊美不凡的谪仙人物,除了他还能是谁,月牙白的暗纹银丝绣线长袍,挺拔贵气,白瓷透明的肌肤上,一双浅墨清淡的眸瞳,半掩在密长卷翘的眼睫下,唇角虽含着笑,却并不达眼底,永远的那么高傲冷漠。 第六十七章 割舌 苏末末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三皇子,倏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相视,生怕他认出自己来。 然而,她却是多心了,三皇子自始至终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扫过众人,立在一旁不语。 “你们听好了,此次本将军选拔的人将会经过最为严厉、残酷的训练,若是能挨过去的,将来有可能会成为三殿下选定的人,你们想不想为三殿下效劳?” 将军一声呼喝,下面立刻激动响应:“想!想!” 看着众人激动的模样,苏末末翻翻白眼,不知道这些人群情激奋个什么劲儿,难道给三皇子当死士很好嘛? “你!”突然,将军一指人群中过于冷静的苏末末:“怎么,不愿意为三殿下效劳?” 周围瞬息安静了下来,苏末末心头抖颤,暗责刚才自己太过于平淡了。 三皇子赫慕泽的眸光朝着她撇过来,带着几分凌厉。 苏末末小心肝颤了颤,忙摇头摆手:“不,不,我只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忘了说话了。” 将军笑开,并没有在意,可是赫慕泽凌冽的目光却是始终停留在苏末末的脸上,看的苏末末浑身发毛,后背发紧。 “好了,你们下去吧!训练从下午开始,一会儿你们去管家那里领衣服鞋子,统一服装。” “是!” 好在将军及时发话,苏末末忙低着头,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 “诶,你看到没有,三殿下长的可真美,比女人还漂亮!”有人忍不住开口感叹。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得到响应,忽而,听到一声高声厉喝:“你,出来!” 正准备离开的人群顿时都停住了脚步,纷纷驻足关注,只见将军指着人群中一位少年,脸色黑沉。 那少年自知多嘴了,忙颤抖着走出跪下身去:“请三殿下、将军饶命!” 苏末末一愣,看向赫慕泽。 赫慕泽却脸上丝毫不动波澜,连一点点变化都不曾有,仅仅睨了那少年一眼,淡淡启唇:“逐出去,割了他的舌头!” 啊!人群哗然,各个不禁自危,不敢为那少年说一句话,可怜那少年大声哀求,却仍然无济于事,被拖了下去。 苏末末顷刻白了脸颊,不过说他漂亮,这样一句赞美的词,就要将人割了舌头,那么当初,自己大言不惭的要收他做郎君,他不过抄了自己的家,毁了自己的容,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吗? 将军威武严厉的巡视一圈噤若寒蝉的众人,大声道:“以后谁敢再多嘴多言,定斩不待!都下去!” 苏末末收回视线,苍白着脸,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众人安静的回到了住处,不知为何,死寂沉沉,大家都不再说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脸凝重。 想想也是,刚才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兄弟,转眼就被割了舌头驱逐出去,这在每个人的心上,都无形留下了惊惧的阴影。 第六十八章 内部矛盾 下午,管家送来了衣服鞋子。 鞋子到好试,可是衣服就让苏末末犯了难,看着这些个少年不知羞的在自己面前褪下衣裤,就在彼此面前开始试穿,一张张光溜溜、白晃晃的脊背在自己面前晃啊晃。 饶是苏末末本就不似别的女子那般大惊小怪,可也还是红了脸。 “二牛,你不试一下吗?”旋司夜过来问道。 苏末末忙摇摇头:“不用了,我瘦,那套最小的就可以了。”说着,苏末末伸手拽过一套略小的衣裤,抱着回到自己的床铺,转眸看大家都已经换上了,心里干着急。 “二牛,你怎么不换衣服,一会儿就要训练了。”旋司夜走来,径自褪了上衣,露出他结实的小身板,苏末末噌地脸更加红,垂下头,尴尬的望着地面。 “我……我太瘦了,身上都是骨头,实在太丢人了。”苏末末胡扯着。 没想到旋司夜居然还相信,笑着好心道:“没事,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帮你遮着,你换吧!” 说完,他转过身去,拿起被子抖开,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苏末末犹豫着,感觉事不宜迟,也只能如此,便忙快速的脱掉身上的衣服,衬着裹胸,披上新发下来的衣服,正手忙脚乱的穿衣时,忽而听到有人对旋司夜道:“你这是干嘛呢,谁在后面,这么见不得人?” “你不用管。”旋司夜冷淡道。 那人却不依不饶,干脆起哄道:“不让我偏看,这么神秘,该不会是个娘们吧!哈哈……” 立刻,他的话引得其他人都哄然大笑,说话间,直觉挡在眼前的被子被用力哗啦扯了下来,苏末末陡然一惊,回头望去,就看到旋司夜对面已经站了六七个看热闹的人,而居中就是那个一来就和自己过不去的壮硕少年。 好在苏末末已经把衣服套上了,仅仅露出莹白的肩头,也快速拉好衣襟,遮住,束了腰带,站起身来,怒视着那人。 这个少年她昨天已经知道叫赵天佑,听说是某个副将的儿子,个大无脑,就喜欢惹是生非,无奈才被送到了这里来,请将军帮忙管教。 赵天佑看到苏末末莹白的肩头先是一愣,不由咧嘴笑道:“瞧这小身段,果然像个娘们。” 苏末末蓦地怒了,大声朝他吼道:“你说谁是娘们呢?” 赵天佑斜眼看她一眼,根本没她的怒火放在眼里:“说的就是你,你是个娘们。” 苏末末气得腾起就要去给他一拳,倏地被旋司夜伸手拉住:“算了,二牛,算了,大家都是兄弟。” “凭什么算了,他欺人太甚!”苏末末忍他很久了,没招他没惹他,偏偏一次次跟自己过不去,老虎不发威,他当自己是病猫。 “二牛。”旋司夜干脆从后面抱住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打不过他的,还是算了。” 他紧抱着自己的双手,还有对着耳畔喷洒的热气,让苏末末身体僵了僵,耳畔火烧一般。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门口一阵震怒之声炸雷般响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六十九章 受罚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门口一阵震怒之声炸雷般响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唰地,这雷声炸过之后,立刻安静下来,大家纷纷退身排列站好,就连那不可一世的赵天佑,也狠狠瞪一眼苏末末,听话的退到了一旁站好。 将军眯眼走进来,狠厉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的面孔,看上去很是生气,最后来到苏末末面前,低头看着她,又看一眼赵天佑,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赵天佑挺着胸膛,面不改色的回答:“段将军,没事。” 赵天佑的老爹就是段将军的麾下副将,所以他是认识段将军的,段将军叫段子睿,家族都是武将,其祖爷爷就是有名的镇国将军段云光,与先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到他的父亲段宗德,再到他的几位叔叔伯伯,都是武将,效命朝廷。 段子睿年纪轻轻,便随父亲打过几十次仗,虎父无犬子,他也是屡立战功,因而,被皇帝钦封骁勇少将军。 此刻,段子睿脸色阴沉,对于刚刚招收就闹事的人,他一向没有好感,然而赵天佑是副将的儿子,他自然把阴厉的视线落在了苏末末的身上。 “惹是生非,不守规矩,来人,杖背十五!” 也不问缘由,开口就要给苏末末责罚,这让苏末末心头陡地不服起来,躬身一跪:“启禀将军,我什么也没做,是他先挑衅的。” 苏末末一指赵天佑,实话实说。 可是,这话一出,非但没有让段子睿改变态度,反倒让他脸色愈加难看,冷声一哼:“你的意思是在责怪本将军不问青红皂白,妄加惩处喽?” 苏末末一怔,心里不禁暗抖:“小人不敢。” “段将军,二牛身子弱,经不起十五板,我愿意帮他分担。”旋司夜居然主动要求分担惩戒,一同跪在了苏末末的身旁。 “哼,兄弟情深,本将军怎么会不成全,来人,将他们带出去,一人十五板!” …… 夕阳西下,看着天边云层翻滚,淡淡霞光。 苏末末瞥着一头冷汗的旋司夜,不但不感谢他,还责怪道:“你干嘛多事帮我,现在倒好,一下没减,把自己也折腾进来白白挨打。” 旋司夜忍着背上的疼痛,挤出浅笑:“没事,小时候常挨我老子的打,习惯了。” 苏末末背上火辣辣的疼,可是这和当初的鞭挞相比,算是轻多了,她这可怜的背,怎么总是伤痕累累,将来要是也和脸上一样落了疤痕,那就更没人要了。 “那个赵天佑不好惹,你以后躲他远点,就算他找你麻烦,你也千万要忍着,知道了吗?”旋司夜擦一把额上的汗,将衣服小心的罩在身上,期间碰触到伤口,引得他一阵呲牙咧嘴倒吸气。 苏末末转头凝着他,久久不语,半晌,才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帮着我?” 旋司夜手下一顿,回眸望她,看她认真,不禁明媚一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第七十章 训练 天气逐渐炎热,已是即将入夏的季节,临近中午时分,偶尔吹起的风中都带上了一丝热浪。 苏末末和众人一起站在太阳底下,撑腿半蹲,手举棍棒,咬牙硬撑着。 已经站了三个时辰,必须要一动不动,稍微有一点坚持不住,掉落棍棒或摔倒者,就要从头再来。 她的胳膊和双腿都酸胀难忍,似有一条条小虫在肉里钻来钻去,却动不得,抓不得,头上沁出密密一层汗珠,在阳光下晶亮闪烁,再慢慢顺着额角滑落。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黏在肉上,闷热难忍,苏末末只能不时大口深吸几口气,再狠狠吐出,以此来消解心里的暑热。 看管他们的是一位副将,他来回的走动,严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若是谁的动作不标准,他便用手中的棍棒狠狠抽在他颤抖的腿上。 “哎呀!”又一个人撑不住,手臂刚放下,就被他用力的一抽,那人不觉惊叫,只好硬撑着再举起手来,可是手臂已经酸胀,他不过才举了两下,就又无力的垂落。 “这么一点儿苦都吃不得,留你何用,你走吧!”坐在屋檐下,遮风蔽日,还端着一杯袅袅腾升香气的茶,段子睿可谓很是享受,眯眼看了那人一眼,毫不留情的下了驱逐令。 “将军……”那人欲言又止,知道自己确实能力不够,只好认命的叹口气,摇头转身走了。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里第三个被赶走的少年了,百来号的人,照着这样下去,能留在最后的,恐怕并不多,可见三皇子对这次的选拔是多么谨慎、严苛。 又咬牙硬撑了半个时辰,这场耐力的磨练才算结束,正当大家准备休息去吃饭时,那副将却大声宣布:“每人做够两百个深蹲,再去吃饭,没有完成的,不许吃饭。” 说完,人群里立刻发出几声不满的抗议,段子睿凌厉的眼光一扫,立刻噤声,他缓缓冷笑开口:“要是不愿意做,可以离开!” 自他强大的气势压迫下,众人都只能乖乖的开始做起下蹲,此起彼伏的喊着自己下蹲的数字:“十一、十二、十三……” 可苏末末是真的没有体力了,她的全身僵硬,双腿跟灌了铅一样,她勉强做一个,别人已经做了五六个。 段子睿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她虽然脸上一道刀疤,但是眉目坚定,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不禁满意的点点头,起身,离开。 太阳下,落落余晖洒在仅剩下的几个人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汗水已经将他们湿透,旋司夜早已经做完了,可是担心苏末末,所以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焦急的看着她,替她鼓劲儿。 苏末末现在几乎是很长时间才能做出一个,喘息半天,再慢慢蹲下,可是蹲下便又起不来了。 “快点儿,不准停下!”副官也是一头的汗水,脸被阳光蛰的发红,可是他仍旧拧眉盯着剩下的每一个人。 “二牛,快点儿,还有八个,再坚持一下!”旋司夜握紧拳头,那模样,比苏末末还着急。 第七十一章 胡言乱语 看着他,苏末末心里不禁几分感激,咬着牙,又起身再下蹲,两条腿似乎已经不是她的了。 段子睿连下午饭都吃完了,踱步从房内走出,一眼就看到了瘦小的苏末末,不禁被她的模样吸引住,余晖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她的眼底写满了坚持再坚持,满脸不服输的倔强。 “二牛,还有五个!”眼见快做完了,旋司夜不禁露出胜利在望的笑脸。 这无形中鼓励了苏末末,她用力点点头,深吸口气,干脆一咬牙,一鼓作气的狠狠下蹲居然连着又做了三个。 “还有两个!”旋司夜高兴的大喊着。 这不禁把旁边已经都做完,躺在地上喘息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大家都默默的为苏末末暗中加油,连副将也是一脸期待。 “一……一……一……”大家为她喊着,苏末末的嘴唇干的裂口子,嗓子感觉冒烟似的,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又完成了一个下蹲,还有最后一个,她咧嘴笑了笑,蹲下,一阵头晕,却是怎么也起不来了。 旋司夜着急的一头是汗,再也忍不住,干脆过去掺住她,把她往起来提,副将难得的没有反对,在他的帮助下,苏末末终于艰难的站了起来。 “哦,做完了,太好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为苏末末感到高兴,苏末末忽而有些想流泪,这就是他们的兄弟情吗?不离不弃,真心相待! 再也没有了力气,苏末末向后倒去,躺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耳边一片宁静,她只希望就这样躺着,再也不动。 天空拿到深沉的霞光已经褪尽,有的,只是越来越深的安详,天际,几只归家的鸟儿展翅飞向远方,落日西下。 “二牛,二牛,能起来吗,我们回去吧!”旋司夜俯身靠近苏末末,伸手想要扶起苏末末,苏末末却拿手背掩住泪痕的眼,轻声道:“司夜,让我再躺一会儿吧!” “好,我和你一起躺。” 说着,旋司夜也在苏末末的身旁躺了下来,两人再无交流,却格外的安宁。 段子睿轻轻笑了笑,没有打扰他们,转身离开。 直到夜了,两人才肩并着肩一起回到了大屋,可是刚一推开门,他们就敏锐的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有人的眼神在他们之间古怪的来回穿梭,那眼光,说不上来怀着什么样的用意,总之让人看着极不舒服。 两人相视望一眼,慢慢走进去,立刻,感觉有人在后对他们指指点点,快走到里面时,忽而有人终是打破了沉默,阴阳怪气开口道:“郎情妾意,果然够恩爱啊!” “哈哈哈……”这话引得一片嘲笑声。 旋司夜倏然回身,对上说话的人,又是赵天佑,他咬了咬牙,正要忍下这口气,却不防,身旁苏末末已经冲了上去,像只灵活的猴子,一蹦三尺高,骑上赵天佑的腰,将他猛然压倒在地,一拳罩着他的眼睛便打了下去。 第七十二章 打架 赵天佑吃疼,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回过神来,一把掀翻了身上的苏末末,抬起他厚重的拳头朝着苏末末就打了过来。 苏末末闭上眼,准备挨这一下,可是,那拳头却并没有如期落下。 睁开眼,苏末末看到赵天佑握拳的手,被旋司夜紧紧握在手中,赵天佑对他厉声怒喊:“放手,不然老子也揍你!” “天佑,算了,还是算了吧!”有人看不下去,出声劝阻。 可是,现在赵天佑挨了打,怎么可能罢休,他就如一只被激怒的老虎,恨不能将苏末末撕碎。 就在他分神的片刻,苏末末已经退身躲开一大截,赵天佑狠狠甩开旋司夜的手,不肯放过苏末末,向她扑了过来,苏末末身小灵活,闪身躲开。 赵天佑扑了空,怒气更甚,叫嚣着:“臭小子,你等着,让我把你逮住了,我扒了你的裤子,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苏末末闻言愣了愣,脚下更是丝毫不敢停歇,躲闪的更加快速。 屋里一时间,闹腾起来,大家都不睡了,喊叫着,吹着口哨,看着苏末末和赵天佑一前一后,满屋子上下乱窜。 可是,很快的,苏末末就开始落了下风,她的腿酸胀疼痛还没恢复,而赵天佑早就休息了半天,体力又比她好,很快,赵天佑便抓住了她,重新把她按倒,伸手就要扒她的裤子。 苏末末急了,又踢又踹,连牙齿都上了。 “赵天佑!”旋司夜也不再忍了,上前一拳招呼在赵天佑的脸上,打得赵天佑一蒙,合着血吐了一口,瞪眼瞧见地上居然还有一颗牙,没想到旋司夜这一拳力道这么大,居然把他的牙都打掉了。 这下,可把事情惹大了,周围静了下来,有些人搭了脑袋,回到自己的床铺去了。 “旋司夜!”赵天佑咬着牙,那眼神恨不能把他杀了,今天一天,这两个看上去白净像个娘们的小子,居然都打了自己,这让他的面子丢尽了,他怎么能够忍下这口气。 旋司夜看他真的发怒了,那样子还挺吓人,愣了一下,又听到他恶狠狠的喊自己,退了几步,却又突然上前一把将他从苏末末身上推了下去,拉起地上的苏末末抬腿就跑。 两人一口气冲出房门,听到后面赵天佑怒气冲天的喊叫,头也不敢回,大步往前跑着,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到似是听不见赵天佑的声音了,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哈哈哈……痛快!”旋司夜大笑着,心情爽快。 可是苏末末却开始犯愁:“现在是痛快了,难道明天不见面了?这下,怕是觉也别想睡了。”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刚才瞧你也挺英勇啊!”旋司夜调侃苏末末,又道:“别担心,明天再说明天的事情,今天呀,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好好安心睡吧!” 说着,他到真的左右看了看,选在一处树下躺了,朝着苏末末招招手,指着自己身旁。 苏末末摇摇头,他又招手,苏末末实在是太累了,看着天上星光璀璨,再不睡就真的别睡了,无奈,只能走过去,在离他较远的位置,找了一处干净地,躺下,不消片刻,便闭眼睡了。 第七十三章 比试 啾啾……啾啾啾! 一早,就被一阵吵闹的鸟叫声给闹醒了,揉着眼皮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四周,霍地坐起身来,身旁,旋司夜不知何时睡到了她跟前,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腰上。 她的动静下,旋司夜慢慢睁开了眼,看了眼她,问道:“什么时辰了?” 苏末末蹙眉,捡起他的手丢开,爬起身慌忙从怀里掏出白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入口中。 “你吃的是什么?”旋司夜坐起身来,看了眼她手里的药瓶,几分好奇。 “没什么,药。”苏末末简单回答,站起身,拍打了身上的灰尘泥土,远处,已经有人在扫地了,刷拉刷拉的扫地声,在清晨显得几分刺耳。 “你身体不好吗?总看你每天都吃。” 旋司夜的话让苏末末心头一惊,看来他已经观察自己几天了,苏末末蹙眉,不太喜欢他过于的亲近:“嗯,从小身体不好,我老爹给我求得健身固体的药。” “难怪这么瘦弱,真是需要补补了。”旋司夜丝毫不疑,跟着起身整理了衣服。 两人一起回到训练的地方,大家已经都到了,看到他们,都不说话,站在一旁几人围绕的赵天佑抬起狠厉的眼眸,睇了过来,不过他一侧眼圈乌青,嘴角也肿了,样子几分滑稽。 苏末末有些想发笑,却还是忍了。 忽地,赵天佑脚步一动,居然向着他们走了过来,苏末末心头一紧,不自觉的朝着旋司夜靠了过去。 看到她的动作,赵天佑停了脚步,睨着他们勾起了唇角:“我说什么,一夜未归,两个人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 他话里话外都带着嘲笑、讽刺,眼睛更是放肆的在苏末末身上上下探寻,不禁咧唇笑问:“谁在前谁在后呀?” 旁人掩唇偷笑,苏末末的火再一次蹭蹭的往上冒,旋司夜拽了拽她,两人冷静下来,转身往旁边走,不打算理会他。 “刘二牛,旋司夜!”赵天佑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你们两个以为昨天打了我,今天就想没事了之?” “那你想怎么样?”旋司夜转身问道。 “我要跟你们打一架,输了的从对方裤裆下面钻过去,再磕三个响头!” 他分明是仗着自己力气大,身材壮,他也知道苏末末和旋司夜合起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才敢说下如此苛刻的条件。 苏末末和旋司夜互望一眼,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这摆明了要吃亏。 “比!比!”周围起哄着,生怕他们不参与,每天的训练枯燥辛苦,难得有个放松的时候,大家自然不想放过看热闹的机会。 “列队,将军到了!”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喧哗立刻停止,大家立刻有序的站在自己的位列中, 段子睿不知已经在旁边站了多久,此时才跨腿走了过来,睨着大家一眼,淡声问道:“比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都纷纷低下了头。 副将见他们不说话,厉声呵斥:“将军问话,回答!” 这才有人小声将赵天佑要挑战苏末末和旋司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副将听完,冷睨他们几人一眼,愤道:“又是你们几个!” 第七十四章 比试(二) 三人都垂着脑袋,不语,副将将责备的眼光落在自己儿子赵天佑身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段子睿不禁冷笑道:“既然要比,那就比吧!” “将军?”副将不解,却也不敢妄加揣测段子睿的心思,只好吸了口气,对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赵天佑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比呀!” 赵天佑吃不准他们的意思,挪着脚走到场中央,抬眸几分凶狠的看向苏末末和旋司夜。 两人愣了半晌,这才一起抬步上前,准备迎战。 忽而,段子睿一撇唇,指着苏末末开口:“你一个人上!” “我?”苏末末指着自己的鼻子,瞠目望住段子睿,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一个人和赵天佑打,那她哪里打得过,还不被赵天佑打死。 段子睿含笑点点头,转身上了台子,在准备好的椅子中坐下,依靠椅背中,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其他人都散开在周围选了地方就地盘腿坐下,把中间的场地让了出来。 “二牛。”旋司夜担忧的望住苏末末。 苏末末看一眼围观的人,皆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而台上的段将军,也是半阖着眉眼,等待着。 她这是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了。 咬咬唇,苏末末硬着头皮走上场去,站在了离赵天佑几步之遥的距离,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挺了挺单薄的脊背,迎上赵天佑讥笑的目光。 “你可准备好了,我非打的你满地找牙不可。”赵天佑冷声低语威胁道。 苏末末笑笑,挑眉:“还不知道谁会找牙呢,对了,你那颗牙找到了吗?” 一愣,赵天佑顿感羞辱,脸色瞬息憋得通红,什么也不说了,开打! 他像是一头蛮牛一样,狂吼着就朝苏末末冲了过来,上次在屋里,行动受限,又加上自己没有过于疲累,现在,苏末末神清气爽,虽然两条腿还是酸疼,但是比起昨天,好上几倍。 她讨饭时,这样蛮狠冲动的人,见过不少,逃生的本领学的游刃有余,主要就是灵活。 人越冲动,身材越壮硕,行动就容易迟缓,这个昨天苏末末已经试验过了,自然清楚,躲他到是不在话下,可是,总一味的躲避,也不是万全之策,必须找准时机,在他晕头转向之际,给他狠狠一击才行。 在苏末末思考间,赵天佑已经冲了过来,带着腾腾的杀气,苏末末脚下微动,做好了快速躲避的准备,当赵天佑到了近前,苏末末脚下一滑,身姿一弯,躲过他伸过来的如鹰爪的手,便绕到了他的身后。 苏末末还调皮的轻轻拍一下他,等他转身,朝他吐吐舌头,故意激他。 赵天佑又气又急,喘着粗气,又返身朝她脖颈抓了过来。 苏末末倏地蹲下身子,趁机在他的脚上狠狠砸了一拳,疼的赵天佑呲牙咧嘴,抱着脚跳了好几下,怨恨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哈哈哈……”段子睿看着精彩,不觉笑了起来,旁边副将有些丢脸,垂头不忘瞪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怒他空有一身力气,正欲责备几句,忽而感觉身侧一股冷寒,回头,副将蓦地愣住,结结巴巴开口:“三……三殿下!” 第七十五章 得胜 听到副将说话,段子睿回头一看是赫慕泽,忙起身退到一旁让开了位置,赫慕泽凝了他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三殿下,最近练习有些乏味,让他们找点儿乐子,顺便,看看那个二牛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二牛?”赫慕泽在他让开的位置坐下,眯眼看了眼台下。 段子睿忙指给他说道:“那个场中央又瘦又小的人,就是二牛,别看他瘦削,但是身手灵活,到有几分聪明,这段时间她是最认真的一个,性子倔,有股老子……本将军当年的架势。” 赫慕泽不再说话,认真的看起了台下的争斗,段子睿暗暗舒了口气,一起看了起来。 此时,场上,苏末末已经躲了好几个来回,这期间,不是扯一下赵天佑的头发,就是偷偷打他一拳,赵天佑被她耍的团团转,却偏偏拿她无可奈何,已经气得快要吐血了。 “你等着,被我捉住,我非撕烂了你不可!”赵天佑怒气冲冲的发誓道,再一次向苏末末扑了过来。 苏末末尽量与他保持着距离,不要太远也不会太近,可饶是这样,总避免不了被赵天佑打到一次,这不,一个不留神,赵天佑的拳头就招呼在了她的肩上,打得她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 感觉骨头都要碎了,眼见赵天佑冲过来,她顾不得疼痛,迅速爬起身,从他身侧绕过去,狠狠从后面用力撞上他,赵天佑不妨,踉跄着跪倒在地,这就是时机。 苏末末忍着肩膀又一次撞击带来的伤痛,跳起趴在他的背上,将两手里刚才抓得沙土往他眼睛抹去,一抹完,立刻跳下,迅速撤到安全的地方。 赵天佑眼睛吃痛,一时间什么也看到了,只能凭着感觉伸手到处乱摸,并大声叫骂着:“二牛,你这个混蛋,敢偷袭老子!” 哼,才多大的孩子,就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现在想起来,易璟澈虽然当初也很可恶,但是和他比起来,不知可爱多少呢! 苏末末想着,不忘抓紧时间,伸脚朝他绊去,赵天佑看不见,再一次摔倒在地,他使劲儿揉着眼睛,又急又气。 苏末末连忙扑过去骑在他的身上,专门照着他的脸一顿狂抓狂扯,赵天佑惨叫连连,护了眼睛护不了鼻子,护了鼻子又护不了耳朵,总是,算是彻底没了招架之力。 “行了,够了!”赫慕泽终于发话,他也看到了副将脸上的难堪,适时的阻止了这场闹剧。 苏末末听到命令,忙站起身让开,一抬头,却发现场上不知何时坐着的是赫慕泽,她的心咯登一下,紧张起来。 “哦,哦!二牛赢了,二牛威武!”周围有人喊了起来,大家立刻响应。 赵天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擦了半天才把眼睛擦干净,勉强看清了周围,看到身旁几分得意的苏末末,心里都是气,却偏偏自己确实输了,唉,他深深叹口气,垂下了头。 第七十六章 疤怎么来的 旋司夜来到苏末末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底赞许之色溢于言表,有几个人也按捺不住,起身朝着苏末末拥了过来,拍肩的拍肩,拥抱的拥抱,苏末末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挣脱了他们的热情,台上赫慕泽却发话了:“投机取巧,仅凭一点小本事,就以为能赢得了强大的敌人?” 此话一出,台下瞬息没了声响,大家的热情也因为这句话,消褪了下去。 苏末末脸上洋溢的笑意不觉僵住,错愕的望著他。 赫慕泽仅仅瞟一眼她,继续道:“将来,你们要面对的是狠毒狡诈的敌人,他们不仅武功卓越,出手狠毒,更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你们若是以为凭着这样的小把戏,便能得到胜利,那就是异想天开!” 他的话重重的砸在苏末末的心上,苏末末不得不服,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无可辩驳。 “从今后,若是谁再耍狠斗勇,一律杖责赶出,永不录用!” “是!” 垂下头,苏末末知道,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没有赢,但是,以后,赵天佑也将不能再找她的麻烦,这间接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 “好了,你们去训练吧!”段子睿一摆手。 众人重新站好,开始了辛苦的训练,苏末末正准备归队,忽而赫慕泽冷冷出声道:“你,二牛,上前来。” 一愣,苏末末生生顿住脚步,后背又开始发凉,僵硬着转身,对上赫慕泽凌冽琉璃般的漂亮眸子,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僵硬着脚步,一步步走上台去,到了近前,苏末末不忘规矩,恭敬的跪下身:“小人参见三殿下。” 看着赫慕泽的银缎锦靴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那股冷寒压迫之势也压了下来,一只修长指节匀称的手伸过来,扳起她的下颚,冷眼在她的疤痕上端详凝视。 慢慢手指抬起,从她眼角疤痕上抚摸一直顺延而下,那凉薄的触感,让苏末末肌肤上立刻颤起一层寒栗,似是感觉她的紧张,赫慕泽浅笑勾唇,那妖魅惑人的一笑,竟是美得炫目。 “这疤……是怎么来的?”他浅浅开口,声音极低,若是不仔细听,几乎容易忽略。 苏末末的心腾地提起,喘气都有些困难:“回三殿下,是……是小时候不听话,被家里的铁钩划得。” “是吗?”他挑起眉梢,那神情让人极为看不透,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 半晌,就在苏末末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他终于松了手,苏末末忙低垂脑袋,再不敢看他一眼。 “行了,你下去吧!”他淡漠道。 苏末末似是得了特赦,忙松下一口气,躬身叩拜,起身便忙要离开。 “记住,别把你的小聪明带到这里来,我要的是能才,不是耍滑之人。” 赫慕泽的声音在身后冷冷传来,苏末末脚下倏地一顿,颔首说了声“是”,便忙下去回到了队伍中。 她的心噗通噗通直跳,险些窒息,这个人的磁场太强大了,强大到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在他手中,自己就如同一只蚂蚁,展手便可轻而易举的碾死! - - - 题外话 - - - 昨天网络问题,没有更新,今天将四更,把昨天的补上! 第七十七章 试探 翌日。 “苏末末,将军传你。” 正做着吃饭,忽而有人来通传,苏末末一愣,扬起头一脸的诧异。 不敢耽误,放下碗筷,苏末末忙起身往外走,旋司夜起身跟上:“二牛,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苏末末摇头,自顾走了出去。 到了将军住处的院落,苏末末立在门口,略作迟疑,方才举步走了进去,门口屋外,站着两个侍卫,看她来,竟主动撩起帘子,让她进去。 苏末末挺了挺脊背,有摸了摸自己的脸,确保万无一失,方才走了进去。 屋里地上铺着厚重的深色羊毛地毯,房屋分成了两个隔间,外面,是两排四个褐色檀木椅子,正上方一个长条雕花同色的几案,上摆着一个威风凛凛的武神,身前小香炉内燃着三根细香。 苏末末不知只该等待,还是走进内间去,正踌躇间,里面帘帐撩起,段子睿自己走了出来。 看了她一眼,扬眉笑了:“坐吧!”说着,他自己先在上首撩起袍角坐了下来。 苏末末垂着眸,搭着脑袋低声道:“小的不敢,将军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 突然把自己叫来,能有什么好事? 段子睿也不强迫,径自开口问道:“还习惯这里的生活吗?” 苏末末点头,心里却在暗想,习不习惯,已经到这里了,还能如何呢? “你叫刘二牛,你爹是刘家村的刘老头,以种地卖瓜为生,可是如此?” “额……嗯,没错。”听他居然询问自己的身世,苏末末心里不由几分忐忑,他难道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但凡到这里的人,我都已经派人查了身世。”段子睿说着,抬起眸细细观察着苏末末的表情,他眼光犀利,似是能洞察人心。 苏末末尽量低下头,隐藏着自己的不安,却也不敢轻易接话,怕说多了露出破绽。 “刘老头到是好客,说到你很是欣慰,得知你在将军府很好,他也很放心,对了,你们同村的几个玩伴,还有那个什么刘二婶、三婶,好像很是惦记你呢!” “哦,是吗?”苏末末心虚,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有有意探测自己,心里却再想,是不是鬼门把人事先已经安排好了? “本将军还听说,你从小就立志想要从军,报效国家,这份心意实属难得,你只需好好做,到时,自然有你的用武之地。” 听了这话,苏末末算是安了心,看来,段子睿并没有怀疑自己。 “本将军对你甚为喜欢,瞧你机灵,打算让你留在本将军身边,你可愿意?”段子睿这才说出了正事,对于这几日的观察,说实话,他到是真心对这个倔脾气的孩子有几分喜爱。 苏末末一惊,倏地抬起头来,却又觉得不妥,忙又低下头去:“将军,我……我什么也不会。” “不会,还是不愿?”段子睿立刻洞察苏末末的心思,脸上露出不悦。 苏末末只怕越描越黑,一咬牙,索性跪地承认:“将军,本来小的是想留在将军府当一名护卫,可是上次听说能被三殿下选中,小的,小的是想跟在三殿下身边,这样家里祖上会更有面子,我爹也脸上更加有光不是。” - - - 题外话 - - - 一会儿还有两更哦!! 第七十八章 要你的命 段子睿脸色一沉:“你这话是说,在本将军跟前就没光了吗?” 唉,果然越描越黑,苏末末叹口气,只能摇头,装傻充愣道:“不是,不是,小的没有那么想,只是觉得沾了皇家,更威风嘛!” “哈哈哈……”段子睿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扭头对屋内人道:“如何,这样的答案你可满意?” 苏末末一愣,抬起头望过去,便见原来帘子后面还站着一个人,自己居然没有发现,看着那人慢步掀起帘子走出,苏末末慢慢瞪大了眸子,傻了。 赫慕泽半唇勾笑,邪魅冷惑,眸子凝上苏末末的脸,看不出那深邃的眸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末末全身血液凝固,掩住眼底对他的恨意,垂眸恭敬道:“小人参见三殿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赫慕泽淡声启唇,在段子睿的迎接下,缓身坐下,目光始终睇着苏末末。 “你说说看,若是留在本王身边,你会怎么做?” 这敢情只在考验自己呢,苏末末垂眸心底冷哼,想了想,轻声道:“小的一定会以三殿下马首之瞻,只效忠于三殿下,听从三殿下一人的命令。” “哼,看着蠢笨,嘴巴到是会说。” 也不知他对自己的回答是否满意,反正话语里听不出半点儿情绪,苏末末搭垂着眼皮,对这个难以琢磨的三皇子有些无可奈何。 “若是,本王要你的命呢?”赫慕泽冷声质问。 苏末末忽地一抖,心里不禁暗骂,当年你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命,现在,想要?不给! “小的什么都听三殿下的,三殿下要,小的自然给。”太违心了,苏末末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好,那现在就把你的命给本王吧!” 当啷一声,赫慕泽居然展手将一把锋利精致的匕首扔到了苏末末的腿跟前。 苏末末眸底颤了颤,揣摩着他这话里的真假,若是假的,那好办,随便装装样子也就过去了,但若是真的,自己岂不是真的就要命丧于此。 经过深思熟虑,苏末末断定这必是一场试探,便也不再犹豫,从地上摸起匕首,抬起头迎上赫慕泽银灿冷冽的目光:“三殿下是现在就要吗?” “没错。”赫慕泽眸光未动,只是透过半阖的长睫,睨着她。 “可是,怎么办呢,三殿下,我现在还不是你的人,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我家中的老爹岂不是要哭死了,他的后半辈子,无人照顾,我死,他也怕是活不了,所以,现在,我还不能死。” 苏末末忽然态度大转弯,这让段子睿也,没有料到,他认为就是装,苏末末也会装一下的,可是万没想到,她居然说出了大实话。 再看赫慕泽,无波无澜的漂亮眸子,终于有所微动,慢慢,在唇际勾出惑人浅笑,却是什么也没说,仅仅深深望住苏末末一眼,起身,居然飘仙一般抬腿走了。 苏末末拿着匕首,愣在了原地,不知,这又唱的是哪一出?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呢,是要自己呀,还是不要了? 第七十九章 魔鬼训练开始了 几天后,段子睿宣布了名单,这名单宣布的有些莫名其妙,里面居然有苏末末,还有旋司夜,私下里,苏末末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经过了不同的测问,包括自己的那次,原来是自己多心了,他针对的并不只是自己。 选中的和未选中的被分成了两拨,一拨还像原来一样在前院训练,而另一拨,也就是苏末末这一拨,则被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地下训练场。 这地下训练场一点儿不比地上的小,甚至更为齐全,周围点燃着一个个火盆,使阴暗的地下训练场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诡异。 苏末末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感觉浑身的冷寒。 这回负责他们训练的是个瘦高,一脸阴沉的男人,他脸颊骨骼很高,眼睛狭长冷鸷,给人一种狠毒刻薄之感,苏末末对他无形中感到几分害怕。 “我是勐蠹,在这里,要么生,要么死,最后能走出去的,只能是胜者!”男人自我介绍着,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阴寒鬼魅。 他的话引得一阵骚动,他阴鸷的眸子一瞪,冷冷嘶吼道:“闭嘴!” 等到大家安静下来,他继续道:“在这里,一切都要听从我的,不然……”他那如鹰眼一般的眸子朝着某处一瞪,只听得卡啦一声,那墙角居然破了一个洞,他的速度惊人,大家连他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楚。 他回转头来,眯眼瞄向每一个人,所到之处,纷纷低头,当他巡视一圈后,将目光落在了苏末末的身上,冷冷一指:“你,过来!” 苏末末浑身一抖,虽然害怕,却还是不得不朝着他走过去。 他鹰爪一伸,一把扯过苏末末,在他的面前,苏末末矮小如同一个瑟缩的猫,他俯身贴近苏末末的脸颊,寒冷的气息打在苏末末的脸上,让苏末末忍不住想要挣脱。 可是他紧紧束缚着苏末末,让苏末末动弹不得,沙哑的声音在苏末末耳侧对所有人说道:“杀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的脖子……”说着,他冰凉的手指抚上苏末末纤细的脖颈,引得苏末末浑身颤栗:“彻底切断,让他的头颅滚在你的脚下。要快,要狠,决不能手下留情!” 猛的一推,苏末末踉跄着跌了回去,他狞笑着望一眼苏末末,然后看向大家,厉声问道:“这就是我的要求,听见了吗?” “是!”地下空旷,带着震颤的回音。 旋司夜俯身扶起苏末末,两人原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可以看出,对于眼前的人,大家眼里都含上了几分惧怕。 第一天,勐蠹将大家分成两队,互相搏杀,绝对不能手下留情,输的一方没有饭吃,这一天,大家虽然打得很是激烈,但是还算是手下留情,苏末末饿了肚子,她输了。 第二天,继续如此,因为昨天没吃上饭,有些人开始有些急了,打起来下手便不再像昨天那么客气,有些人还受了伤。 第三天,便动起了真格,下手又狠又重,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开玩笑,或者打败对方,或者——饿死! - - - 题外话 - - - 第四更,今天的最后一更,明天见! 第八十章 魔鬼训练升级 苏末末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她不敢硬碰硬,几次都选择了主动投降,因此,她已经连着饿了好几天,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刻,她和几个输了人坐在墙角,看着那些狼吞虎咽吃饭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当乞丐时,她也挨过饿,她以为入了鬼门,便可以再也不用为衣食发愁,没想到,现在既然比当乞丐时还惨。 等大家都吃完饭休息时,旋司夜走过来,偷偷将一块藏起来的馍馍塞入苏末末的手中,苏末末感激的看一眼他,也顾不得许多,就塞入口中。 可是,她还来不及咀嚼,忽而一只大手朝着她箍过来,她竟被硬生生的举了起来,双脚无力的下垂,手指只能死死抓住那只有力的胳膊。 勐蠹冷冷睨着她:“没有能力的人没有资格吃饭!” “咳……咳咳咳!”苏末末脸涨的通红,嘴里的馍馍在勐蠹的力道下,被咳了出来。 勐蠹这才松了手,苏末末噗通一声摔坐在地上,愤恨的瞪着他,他却是冷冷一笑,轻蔑的瞥眼她,转身离开。 “你没事吧?”旋司夜没有料到会这样,扶住苏末末关怀道。 苏末末摇摇头,抚着自己的脖颈,她以为自己要死了,那种濒临死亡时的恐惧,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次日—— 今日的搏斗终于停止了,所有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当看到勐蠹唇上撇出的一抹阴鸷笑意,他们意识到将要面临更加可怕的事情。 果然,勐蠹拍拍手掌,几个侍卫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走了进来,人们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都倒吸了口冷气。 铁笼里关着一只巨大斑斓的豹子,那豹子花纹华丽,极为漂亮,但是眼底冒出的凶光却让人不能忽视,它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冲着人群发出嘶厉的咆哮声。 心神俱寒,苏末末下一步的举动就是想逃,可她又发现,自己的双脚如同定住了般,挪步不了分毫,她腿软了。 回头,其他人皆是和她一样的表情。 勐蠹勾唇狞笑:“今天你们的对手就是它,活着,有饭吃,死了,那就对不住了!” 说完,他和那些侍卫一起退到了门口,手指一抬,那铁笼吧嗒一声开了,而他那里,轰隆隆的大门落下,将苏末末众人与他们隔绝起来。 “二牛,快跑!”旋司夜一声大喊,这无形中也提醒了其他人,大家纷纷开始四处乱跑,惊惧和惶恐。 苏末末返身便跑,胡乱的,漫无目的的,只想快速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四周都被封锁,他们根本就是困在其中,毫无可躲避的地方。 “啊!”已经有人发出惨烈的叫声,回头,苏末末只看到血肉翻飞,那豹子已经将人撕得粉碎,转身,又向下一个人扑了过去。 这就是人间炼狱,这分明就是要让他们死,苏末末全身因为恐惧而紧绷,她的眼前只有斑驳美丽的豹纹和翻飞的血肉,耳中只有那凄厉无比、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八十一章 猎杀 “傻瓜,快跑!”突然有人狠狠推了苏末末一把,苏末末才从怔然恐惧中惊醒过来,摔倒在地,手脚并用的爬起身,再看,推自己的人是旋司夜,而他,却被那只猎豹盯上了。 旋司夜后背抵墙,前面是龇着牙口诞血液的凶狠豹子,一人一豹相视而对。 旋司夜脸色惨白,身子还在微微的发抖,他怎么能不害怕,就算他再坚强,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他甚至绝望的回头看了苏末末一眼,用唇形告诉她:快走,快走! 血液直冲苏末末的大脑,她聚起全身的精力,紧紧盯着那只猎豹,她不走,她不能丢下旋司夜自己逃走。 “快走!”突然,旋司夜大喊一声,这一声惊动了猎豹,它忽地腾空而起,朝着旋司夜扑了过去,苏末末连想都没想,也腾空而起,扑向猎豹。 猎豹在旋司夜一尺的距离时,被苏末末扑倒,两个一起重重坠倒在地,苏末末狠狠揪住它的脖颈皮毛,不等猎豹反应,她一只手指已经生生抠进了它的眼睛里,她忍住恶心,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和滚圆的眼珠,随着自己的抠动而崩裂。 猎豹吃疼,翻滚摇摆着身体,试图把苏末末甩下去,见此,旋司夜也顾不得许多,奔过来也抱住猎豹的脖子,两个人努力想要制服它,但是他们的力气毕竟有限。 旋司夜对着其他躲在一旁伸出怯意的人大喊:“还不一起动手,难道等着一个一个死吗?” 他的声音如同雷震,那些人瑟了瑟,终于有人踏出了第一步,不是别人,居然是赵天佑,他被两人的气势震住,同时也不得不在心底里佩服两人。 他大吼一声,冲了上来,压在豹身上,一拳狠狠砸在豹头上,这举动无形中激励了其他人,大家也都纷纷上前,很快,豹子便没了气息,圆睁怒目不甘死去。 “啪啪啪……”上方传来拍掌声,大家抬起头来,方才发现上方居然有个入口,三皇子赫慕泽和段子睿,还有勐蠹几人在侍卫的陪同下,慢步走了下来。 到了跟前,赫慕泽的视线停留在苏末末煞白的脸上,凝起一抹微笑,朝着她伸出手来。 “起来。” 他声音难得的轻柔,苏末末颤动着眼睫,抬起头来看向他,视线在落上他净白修长的手指,缩了缩:“小人手脏。” 自己站起身来,确实,她的手上沾满了腥臭的污血,连她自己都一阵阵的反胃,片刻,她再也支撑不住,真的跑到角落去吐了。 “切,没用的东西。”赵天佑冷嗤,但是看向苏末末的眼,却没有了嘲笑,而是几分赞赏。 “你不怕,那你抖什么?”旋司夜扶着墙勉强站起身,同样脸色惨白,望着赵天佑调侃。 赵天佑一愣,微微红了脸,撇开头去。 赫慕泽看一眼大家,启唇大声道:“本王要的,除了是勇士,还需懂得凝聚的作用,再强大的人,没有作战的伙伴,那也只是匹夫之勇!” 第八十二章 结拜兄弟 “二牛,我的鸡腿给你!” 那天过后,赵天佑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居然对苏末末热情起来,这不,吃饭时,居然讨好的夹着自己的鸡腿送到了苏末末的碗里,对她咧嘴而笑。 苏末末不由浑身抖了抖,硬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不用了。” “怎么,你看不起我?”他骤然脸色一变。 “不,不是的,我只是吃不下!”苏末末连连摆头。 他豁然又笑开,挤开旁边的人,坐在苏末末的旁边,伸手攀住苏末末的肩膀,而另一面,旋司夜立刻将他的手从苏末末肩膀上挪开。 他也不恼,依旧笑着把鸡腿宁是塞进了苏末末的碗里:“二牛啊,你当不当我是兄弟?” 兄弟?他们……是吗? 苏末末瞪眼,赵天佑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笑着:“以前是我不对,兄弟担待,以后,我们大家就都是兄弟了,你这个朋友,我赵天佑交定了,怎么样,你愿不愿意?” “啊?”苏末末怔愣着,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兄弟,朋友,我们做朋友,嗯?”赵天佑挤眉弄眼,又想揽上苏末末的肩头,被旋司夜瞪了回去。 “哎呀!”赵天佑干脆站起身来,一把拉住苏末末的手,那边,拉住旋司夜,扯着他们俩来到空地处,噗通就跪倒在地,苏末末和旋司夜被他扯着也被迫跪下。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赵天佑愿意和二牛兄弟、司夜兄弟,结为兄弟,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 “等……等等,等一下!”苏末末连忙扯回自己的手,她听出来了,这是要和她结拜兄弟呢,可是……她可不愿意,什么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死的,看赵天佑不像个长命的,万一不小心死了,自己岂不是要跟着陪葬。 想想一抖,苏末末按住他的手,笑嘻嘻道:“好了,兄弟,大家是兄弟了。” “好,兄弟!”赵天佑乐呵的一笑,突地用力搂住两人,抱在一起,差点儿把苏末末的肩膀压断。 …… 地下训练场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的,就是洗澡的地方,大家身上汗臭味、脚臭味……总之,什么味都有,好在天天混在一起,鼻子嗅觉也迟钝了,闻不太出来。 可是,衣服黏在身上,一搓能搓出泥来,苏末末是实在受不了,当初当乞丐时,她虽然脸脏,可衣服和身子却是长洗的。 这不,也有人跟她一样,坐在床铺上,搓了搓身上的污垢,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自己都把自己恶心到了:“妈的,爷爷身上都馊了!” “我也是!”“我也一样!” 大家都纷纷叫喊着,受不了啦! 赵天佑扬了扬眉,忽而绽出狡黠的笑来:“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在将军府后面有一座假山,那里有个荷花池子,水清澈的很,很少有人往那里去,不如我们去那里好好洗个澡!” 他的话立刻得到响应。 苏末末一听就头皮发麻,忙缩了脖子,只希望大家能忽略了她。 第八十三章 戏水 可是,旋司夜这家伙就是不懂事,居然在此时笑嘻嘻对苏末末道:“我们一起去吧!” 这个也能一起?苏末末脸皮一涨,正想推脱,赵天佑却已经一扯将她拉到身旁:“一起一起,好好洗个痛快!” 炎热的夏季,一轮圆月轻悄悄地挂在墨黑的天空中,碎钻一般的星星闪烁璀璨,碧绿如翠的柳枝早已枝叶繁茂,垂落荡入池中,随波荡漾。 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经绽放,花朵在月光下,粉红娇艳,美不胜收。 一行人偷偷摸摸的来到这里,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不由感慨一番,便纷纷开始脱衣解裤,迫不及待的噗通噗通跳下水去,却不敢大声喧闹,只一个个一脸满足的神情。 苏末末背过脸去,脸上灼烧难退,心里更是把硬拽她来的赵天佑骂了个够,可眼下该怎么办,不下水必遭怀疑,可下水,又是万万不能。 苏末末紧抱着自己的干净衣物,坐在假山一角,暗自思量。 荷花池经过太阳一天日光的照晒,温热舒服,别看赵天佑身体笨重,但是游起水来,还是很灵活的,不时狗刨几下,又仰躺着倒划几下,很是惬意悠哉。 苏末末渐渐被他们低低的笑声吸引,转头望过去,不由心生羡慕,要是自己也是个男人就好了,可以自由自在,不必拘束,更不会被人背后骂疯丫头了。 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老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饱,有没有担心自己,还有谷里的易璟澈、永菡,包括——陌玄攸。 当初,自己和他在温泉的一幕不由得闪现在脑海里,唇上,似是灼烧的吻,还残留着余温,那么霸道、火热…… “二牛!” 突地,思绪烟消云散,月光下,旋司夜光着脊背,俯身立在她的头顶上方,脸上身上还带着水珠子,似是一抹最为绚丽的光照,和煦温暖。 “怎么坐在这里,赶紧下水吧,可舒服了。” “我……”苏末末有口难言。 “我知道,你嫌自己皮包骨头不好看,没关系,这里谁也不会在乎的!再说了,这么暗,谁看的见呀!” 旋司夜笑着,竟然伸手就要拉她,苏末末被拽到池边,大叫着:“放手,你先放手!” 这边正挣扎着,那边,从水里赵天佑忽而探出头来,伸手一把拽住了苏末末的脚踝。 “啊——救命!噗!”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苏末末已经不见了踪影,再看,水底冒出一串串泡泡,咕噜咕噜翻滚。 苏末末在水里连着呛了好几口水,睁开眼,水里一片墨黑,什么也看不见,她用力的划拉了两下,猛然从水里钻了出来。 她甩动着松散了的长发跃出水面,那墨色的发丝如同一条鱼尾,带着晶莹的水珠,扬出一道彩虹,交缠在苏末末净白若瓷的脖颈上,几缕发丝黏贴在她的脸颊上,衬得肤白若雪,一双受惊的眸子麋鹿般闪动颤抖,水光潋滟,恍惚间,竟似不甚坠落水间的精灵,月光下,美得颤人心房。 第八十四章 戏水(二) 旋司夜先开始还担心苏末末会不会被淹到,此刻却是一脸惊愕,傻傻张着嘴,怔怔的立在水池边,整个人已经痴了。 喷出嘴里的水,苏末末气恼的抬手朝着岸边游过去,好在水不深,这是要害她的命啊! “咳咳咳……咳咳!”趴在岸边,苏末末喘咳着,但是水的凉爽却让她周身舒畅,抬起头,嗔凝一眼旋司夜:“你们想害死我啊,幸亏我会水。” 本就傻了的旋司夜在她这一眼下,更是呆若木鸡。 趴在岸边的苏末末,月光衬得她皮肤凝白若脂,她随意的将长发拢在一边肩头,以指梳顺打理着,却不知这样的动作,男儿是不会有的,带着几分女性的娇柔。 纤长的脖颈下,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她身体的线条,水波的荡漾,让衣襟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漂亮的锁骨,白色的裹胸在水中若隐若现。 身后,忽而有丝气息传来,苏末末斜眸半睨,知道又有人使坏,待那人伸手揽过来,苏末末已经灵活的小鱼儿一般,从他的肘下游开,顺便一捧水洒在他的脸上。 原来又是赵天佑,看来这水是玩不成了,如此下去非要出事不可,苏末末快速朝着岸上游去,上了岸,拿起岸上干爽的衣服披在头上使劲儿擦拭起来,旋司夜回神,想帮她一起擦,而是苏末末扭身躲过,并愤懑的瞪了他一眼。 转身,苏末末径自离开,旋司夜这才意识到,她误会了,她一定以为刚才是自己和赵天佑联手骗她下水的。 “二牛!二牛!”…… 走在回去的路上,皎月熠熠,清风吹拂,暑热算是消了,可澡是洗不了了。 自犹自懊恼间,忽而听到响动,苏末末脚下一顿,抬起头,树梢之上,飘若上仙,立着一道衣袂轻扬的男子,面上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闪动光泽,除了鬼门门主,还能是谁。 两人静立望了片刻,陌玄攸才从树梢上飘然落地,一手揽上苏末末的纤腰,将她带离地面,飞身腾起,朝着将军府外面飞去。 风在脸畔轻拂,苏末末仰着脸看着他线条性感的下巴,皎月明媚,怕也不过如此,令人心醉。 到了一处空地,终于落脚,苏末末扶着陌玄攸的胸口,略微有些头晕,空中飞来飞去,她还是有些不适应啊! “这个是永菡让给你的。”陌玄攸含笑,将一个白瓷小瓶递向苏末末。 苏末末伸手接过去,微微退后了几步,保持了与陌玄攸的距离,在这个男人身边太过于接近,她会产生窒闷迷眩感。 “这段时日,你训练的如何?”陌玄攸不以为意,淡淡开口问道。 苏末末轻叹:“还行。”这里面为她最弱,力道差着一大截。 “你若想留在三皇子的身边,只有这一次机会,成功与否,全看你自己的了。” “我知道。”苏末末有些颓丧。 “……你女人的身份千万不可暴露,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第八十五章 被发现 匆匆一别,苏末末重新回到将军府,心里不甚失落,临走,他问她,后悔吗? 后悔吗,她也不知道了,甚至越来越迷茫,当初怨气在心头,不报不快,可是现在,她想的更多的却是以后,报了仇,以后呢,她又该如何? 浅步回到住处,房里并没人,看样子他们戏水还没回来。 苏末末这才放心的到了自己的睡铺,重新翻出一套干爽的衣服,动手将自己腰间的束带解开,褪下衣衫。 “吧嗒!” 突然,门被匆匆推开,苏末末都来不及反应,就这样怔愕住。 旋司夜立在门口,瞠目瞧着苏末末。 衣衫褪去的苏末末身材娇弱,腰身纤细,长长如墨的发丝垂落在身前两侧,正好遮挡了重要的位置,翩然回头间,宛若清幽梨花。 不动声色的背过身去,将衣服套在身上,穿好。 回头,苏末末故作镇定,淡然的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旋司夜慢慢蹙起眉头,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思绪萦绕,久久,才到自己的床边坐下:“你太瘦了。” “是啊,怎么吃肉也不管用,小时候身体太弱了。”苏末末知道他并没有瞧出什么,稍稍放心。 转头,旋司夜凝上苏末末的脸,奇怪自己怎么会产生恍惚的错觉:“二牛,你身体这么弱,你爹为什么还要让你到这里来?” “我家穷,我爹想让我好好锻炼一下,要是能当了将军府的护卫,我爹也脸上有光不是吗?” 苏末末胡编乱驺着,有些心不在焉,她胸上的束带还没有绑,一会儿他们回来,就更没有机会了。 “我……我肚子不舒服,去下茅厕。”苏末末站起身,抱着自己的衣服往外走。 旋司夜的心思还在刚才的一瞥中,慌乱的嗯了一声,苏末末从他身旁走过,他方才抬起头,却在苏末末抱得一团衣服中,发现一条长长的束带垂落下来。 伸手,拽住:“这是什么?” 苏末末回身,偏就在这一转一拽间,束胸的白色带子落在了旋司夜的手中。 苏末末脸一红,急在心头,劈手就去抢夺:“还给我!” 然而就是这沉不住气下,苏末末又急,竟在拽住带子的一头时,身子也不由得朝前倾去,整个人向旋司夜压了下去,旋司夜忙伸手扶她,一手偏好死不死的按在了她的胸上。 倏地,一片死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时间都凝固了。 旋司夜才颤抖着嗓音飘渺开口:“你……你是女的?” 那一刻,苏末末的血液从下凉到上,心也跟着猛然停滞,唰地狠狠从旋司夜手中拽出自己的束胸带,一霎,心底发狠,思量着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她不说,她眼底的那道狠厉却还是映入了旋司夜的眼中。 两人瞬间各自处在一种紧绷的戒备状态中,彼此互相紧盯,却谁都没有先轻举妄动。 “今天洗的真痛快!” “哈哈……” 一阵说话声传来,他们回来了。 第八十六章 保守秘密 狠厉从苏末末的眼底迅疾褪下,转而换上了一抹深深的担忧和无力。 吧嗒,门应声而开,赵天佑和大家欢笑着走了进来,当看到屋内两人僵持的状态时,大家都愣了愣。 苏末末慌忙收好自己的束胸带,藏掖在衣服下,深深看了旋司夜一眼,从众人面前低头走出去。 她的心不停颤动,只怕,身后,旋司夜一句话,自己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直到她走远,也没有听到旋司夜开口…… 再次回来,屋里已经寂静无声,只传来低低的鼾声,和唯独赵天佑如擂的呼噜声,一切似乎照旧。 苏末末有些意外,怀着忐忑慢慢走进去。 旋司夜似是也睡了,并没有任何动作。 坐在床畔,苏末末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方才稍稍平静,刚才,她还思量着该怎么做,会受到怎样的惩罚,眼下,可见旋司夜并没有出卖她。 一夜难眠,直至清晨。 大家仍旧相安无事,各自洗脸吃饭。 坐在饭桌边,苏末末正好与旋司夜面对面,她食如嚼蜡,抬起头,透过眼睫打量旋司夜。 旋司夜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抬头看来她一眼,却是迅疾又垂下,只管吃饭。 “喂,我说你们两个……”赵天佑忽而一手揽住苏末末,探寻的视线在两人间穿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呀?” 他的脸靠近苏末末,嬉笑着探问,然而还没靠近,一双夹着馍馍的筷子却已经挡在了两人的脸之间。 赵天佑讪讪,退开脸去,望向旋司夜:“你们跟我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不可以有事瞒着我。” “我们能有什么瞒你。”旋司夜淡淡收回筷子,咬一口馍馍。 “怎么没有?”赵天佑看看两人,几分不信。 “咳咳……”苏末末干咳两声,推开他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现在她可以肯定,旋司夜不会说出她的秘密,若是要说,他早就说了。 心里略微感谢,苏末末抚着腹部,那里隐隐作痛。 迎面,段子睿和赫慕泽走了进来,正好与她照面。 段子睿看了眼她的脸色,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舒服吗?” 苏末末摇摇头,退到一旁去,但是小腹一阵阵的锐痛却是不能骗人的,忽而,她感觉双腿间一股热流涌出,蓦地,她怔住了。 “你真的没事?”段子睿见她脸色不对,再次追问,一旁,赫慕泽微微眯着冷冽水银的眸瞳,静静打量着她。 “我……肚子有点儿疼,可能着凉了。”苏末末索性大方承认肚子痛,捂住肚子,故作焦急状:“三殿下,将军,我能不能去……” 她指了指茅厕方向,段子睿一脸鄙夷,摆了摆手。 苏末末快步朝着茅厕跑去。 “这小子,吃饭时间上茅厕,果然是土乡之人,上不得台面。”段子睿讥笑冷哼。 赫慕泽却是凝着眸,望着苏末末的背影,以及她屁股后那抹与黑色衣料融合一起,不易觉察的暗色…… 第八十七章 月事来了 看着自己一手的血,苏末末整个人都怔住了,完了,怎么这时候来了? 她知道这是什么,府里姨娘众多,对她也不避讳,有时候会吵吵说着月事又来了,又没怀上的话,她便也听多见多了。 然而,这个时候偏偏最不该来的时候,它居然来了,本来就东掩西藏,生怕别人发现她女人的身份,这下倒好,更加焦头烂额了。 努力让冷静下来,趁着无人,苏末末回房快速换了衣服,把自己沾血的裤子塞进被褥下面,刚做好一切,旋司夜就走了进来。 两人气氛尴尬,半晌,旋司夜低语开口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苏末末一愣,垂下头:“谢谢。” “可是,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混进来,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会连命都没有的。”旋司夜替她担心,语气也有些急。 “我……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以后……或许有机会你就会知道了。”苏末末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 “好吧,你自己小心吧!”旋司夜垂眸,语气中几分失落。 …… 勐蠹阴鸷的眸子在训练场里巡视着,今天的训练以五人一组,他们的对面是身高两米的巨人壮汉,肌肉如石,力气更是了得,轻松拔起一颗大树,不在话下。 赵天佑倒吸一口气,看着眼前比自己不知壮硕多少倍的大汉,有些胆怯了。 苏末末在他跟前,更是如同婴孩,必须仰着头,才只看见对方粗大的鼻孔。 大汉正喘着粗气,抖动着一身黧黑的肌肉,那胸毛看上去都格外魁梧。 这组,旋司夜、赵天佑都和苏末末在一起,几个人互相望一眼,眼底同时闪过不同的惧意。 吞咽下口水,有人问到:“怎么办?” 赵天佑性子冲动,啐了一口:“怎么办,上呗!”说着,他第一个冲了上去,还没到跟前,人家一撩胳膊,他就如飞出去的风筝,撞在墙上,闷哼一声,软软坠落在地。 那落地的声响,以及激起的尘土,让剩下的几人不忍直视,心里更是心神剧颤。 苏末末的肚子还在隐隐作痛,小腹下坠,实在难受。 她多套了两层裤子,又做了许多措施,可还是生怕动作太大,漏了红。 现在,赵天佑负伤,他们的战斗力就又减弱一分。 “二牛,就用你上次对付天佑的办法。”旋司夜对苏末末轻声道,同时也提醒其他人。 大家默默点点头,旋司夜一使眼色,大家叫喊着,一起冲了上去,旋司夜趁机跃上那大汉的后背,径自爬上了他的脖子,一把勒住,大家赶紧踩脚的踩脚,啃咬的啃咬。 可还没几下,大汉左甩右踢,几个人便如破布一样,被纷纷甩了出去。 “啊!”几声惨叫,跌落满地。 旋司夜最惨,被大汉一把拽住腿,扬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再弹下来,重重落地,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而此时,站在大汉脚边,正呲牙咬着他的苏末末不觉仰头,看到大汉垂头眦目瞪着她,那眼神着实吓人。 苏末末汗毛倒竖,嘿嘿笑着松了嘴,还讨好的替壮汉把腿上自己的口水擦去,那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花栗鼠。 第八十八章 你留下 大汉狞笑着,慢慢抬起自己粗壮的腿,那架势,根本就是打算一脚踩死苏末末。 苏末末脸色刷白,娇小的身躯被大汉拢在一片阴影中,那么的惊惧和无助。 站在外围,赫慕泽眯眼看着,眸光始终在苏末末脸上那道疤痕上游移。 就在众人屏息等待时,忽然,在那脚落地的同时,苏末末居然咕噜噜从他脚下滚了出来,躲到了他的背后。 大汉实在太高大,苏末末望着他的背,只能望洋兴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人的薄弱处,无外乎眼睛、心脏几处,可是,眼睛够不着,心脏,更是打不上。 慢慢,苏末末的视线落在了大汉的两胯之间,倏忽红着脸垂下了头,然而就是这恍神间,大汉又转过身来,再次朝她踩了下来。 苏末末眼见躲不过去,闭目等待疼痛的到来,却听到两声闷哼。 睁开眼,就看到赵天佑和旋司夜正一左一右,抱住他的腿,咬牙支撑着,旋司夜的唇角还淌着血。 苏末末咬咬牙,一闭眼,狠着心站起身用力朝着大汉的裆部一头顶了上去。 “嗷!”一声惨叫,赵天佑和旋司夜愣了,大汉抱着裆部蹲在了地上。 苏末末红着脸对他们喊道:“愣着干什么,打呀!” 这才把几个怔愣的人喊醒,连着那两个负伤躺地的人,也连忙爬起身,朝着大汉再次冲过去,抠眼、锁喉,无所不用其极。 段子睿抚着额头,唇上漾着忍俊的笑意,他看到万年不变的赫慕泽,冰块一样的脸色已经变黑了。 这场搏斗下来,苏末末他们五人以微弱的优势获胜,其他组全部残败。 几人欢呼,赫慕泽和段子睿走上前来。 段子睿拍了拍苏末末的肩头,意味深长的笑道:“不错,这铁头功确实……不错。” 赫慕泽冷凝着她,那股让人捉摸不透的视线瞧得苏末末后背发麻,垂眸,敛却过分得意的笑脸。 “谢将军夸赞。” 赫慕泽始终一语不发,只是用深沉的眸子睨着苏末末,就连段子睿和旋司夜他们都感觉到了异样,纷纷扭头看过来。 “三殿下,比试结束了,我们……” 段子睿的话还没说完,赫慕泽却慢慢启唇:“其他人下去吧,你……留下!” 心里咯噔一下,苏末末隐隐从他的眼中看到阴郁的冷光,那眼光,仿若又回到了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他也是这般的望着自己,阴沉、冷冽。 “是!” 虽有疑惑,旋司夜他们还是躬身退了下去,临走,旋司夜担心的看一眼苏末末,有几分不放心,偏又无可奈何。 看着他们走远,苏末末忐忑不安的透过眼帘望向赫慕泽。 赫慕泽缓步走进苏末末,他身上淡然的冷香让苏末末冷入骨血,此刻,血液冻结成冰,竟是连一眼都不敢看他。 赫慕泽脚步缓慢,轻轻挪步绕在苏末末身后,似是故意折磨着她的感官,令她神经紧绷,那根悬在心口的线似乎就要嘣裂,再也承受不住。 第八十九章 揭穿 赫慕泽脚步缓慢,轻轻挪步绕在苏末末身后,似是故意折磨着她的感官,令她神经紧绷,那根悬在心口的线似乎就要嘣裂,再也承受不住。 薄凉的气息从耳后吹来,赫慕泽那仿若从寒冰风雪中而来的声音淡淡在她耳畔轻声道:“你让本王想起来一个人。” 蓦地,苏末末脸色瞬息惨白,却仍旧强装镇定,不动声色:“不知小人这张丑脸能让三殿下想到什么人?” “一个不自量力,口出狂言的女人。”他淡淡道,却说得苏末末心里钝疼。 他的眸光落在苏末末的脸颊疤痕上,轻轻低密的冷笑从喉头压抑传出:“她的脸上,和你一样,也有这样一道疤,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他在试探自己? 苏末末全身僵硬,脸颊肌肉微颤:“不知道。” 冰凉的手指忽而落在苏末末的脸上,顺着苏末末的脸颊一直轻缓的游移到她的眼梢,落在当初狠狠划下的起始点,慢慢摩挲。 薄凉的声音飘渺在苏末末的耳畔:“是本王用簪子划破的,就是这样,从眉梢一直划到下巴,半张脸都毁了,当时,一定很疼很疼……你呢,疼吗?” 再也受不了这样似有若无的试探,苏末末猛然从他的身前退开,倒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即便如此,周身的寒冷仍未消退。 “回三殿下,小人已经忘了。” “忘了?”赫慕泽挑起他好看的眉梢,邪魅的眸瞳清幽幽的落在她的脸上:“真的忘了吗?” “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实在不记得了。” 半晌,赫慕泽浅浅笑了,从她身旁走过,在苏末末警惕的又一次选择退开一旁后,他在椅子中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 气氛沉闷压抑,时间艰涩的流淌着。 等赫慕泽再次开口,却更加咄咄逼人:“你流汗了,很热吗?把衣服脱了吧!” 腾地,苏末末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谢三殿下关心,小人不热。” “本王的话听不懂吗?”赫慕泽根本不是跟她商量,而是命令,烟波的眸色沉若寒潭。 久久僵持,苏末末立在原地,她知道,赫慕泽不是在怀疑她了,而是已经确定了她。 就在气氛冷凝下,一个侍卫躬身走了过来,手里居然拿着几件衣衫,送到赫慕泽的跟前。 赫慕泽淡淡扫了一眼衣衫,然后扬起眼角,睇向她,唇际浮上一抹几乎冷酷的弧度。 衣服被扬撒在她的面前,打在她的身上,落得满地都是。 尤为束胸带和来不及清洗藏匿的带血裤子最为刺目,他居然让人连这个都翻了出来。 苏末末知道自己的伪装彻底露馅了,脸色青白如死灰,垂下眼帘,有些认命。 “苏末末!你果然有些本事,居然骗到本王的眼皮底下来了。” 听话音,赫慕泽语气清淡低沉,丝毫听不出怒气,甚至还带上了浅浅笑音,可越是如此,越让人心底生颤。 苏末末也不再心怀侥幸,抬起幽黑的眸瞳,望住赫慕泽,扬唇回以淡笑:“若是我不做些什么,怎么能完成当初与三殿下的誓约。” - - - 题外话 - - - 完了Σ(°△° )︴,被发现鸟,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明天继续!o(n_n)o哈! 第九十章 杀了可惜 苏末末也不再心怀侥幸,抬起幽黑的眸瞳,望住赫慕泽,扬唇回以淡笑:“若是我不做些什么,怎么能完成当初与三殿下的誓约。” 赫慕泽闻言,眸色倏然深黑讳莫,旋即流转轻笑,美得耀眼:“是吗,你这般费心,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与你!” 说着,他对门口大喊道:“来人,把她带出去,好好晒一晒,也许这样,能让她清醒一些!” “是!” 七月盛夏,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没有,空气仿佛凝滞了。 就是在这样炽热烈日的炙烤下,苏末末双手被束在一根木柱上,头搭垂着,似乎死了一般,她的嘴唇干涸裂出许多的口子。 这些都不算什么,让她不能忍受的是身下月事干涸的血痂,磨蹭着双腿实在难受,她有时候真讨厌自己是个女人。 这段时间,没有人理会她,唯有远远见过一次旋司夜,伫立良久,却还是转身离开了,她知道,这回,谁也帮不了她。 但是,鬼门呢,陌玄攸,你在哪里,难道你也打算放弃我了吗? 苏末末不知为何,想到了陌玄攸,心里那份侥幸心理,让她还在等待着。 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两天了,她并没有等到陌玄攸,她的希翼便慢慢的如同死灰,随着这烈日炙烤消散。 第三日,在她以为她死定了时候,终于有人来把她解了下来,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前院训练场。 躺在地上,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听觉虽然迟缓,但是还能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女人!” “难怪当初不论是换衣还是蹲茅厕,都躲着我们呢!” “真没看出来啊!” “闭嘴!”突地,是赵天佑的怒喝,议论声立刻消失。 苏末末慢慢睁开眼皮,模糊的睨着眼前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眉眼,但是,她猜测,他们一定是鄙夷嘲讽的,不过,这些与她已经毫无意义,她只想知道,赫慕泽打算怎么处理她。 “将军到!” 忽地,四周沉寂下来,人群纷纷跪地:“段将军!” “嗯,起来吧!”段子睿的声音几分清淡,一改往日的不羁,严肃扫一眼众人,缓缓沉声道:“我南昇国一项与邻国友好相待,可是东纥国却屡次进犯,不把我南昇放在眼里,你们虽然是本将军选入的护卫,但是国家当用人之际,匹夫有责,若为南昇,命都可不要,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随本将军一起去战场杀个痛快!” “杀!杀!” 下面忽而群情激奋,各个大声附和。 苏末末躺在场中央,被这震耳欲聋的喊声震得恢复了些许意识。 一只手从上方扳住苏末末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段子睿漆黑的眸子盯上她的脸,遗憾的啧啧:“本将军都看走眼了,居然没看出你是个女人。” 松了手,段子睿起身,居高睨着她。 刺目的光晕让苏末末无法看清他,只觉得墨黑一团,阴影将自己笼罩。 “杀了你本将军实在觉得可惜,现在正值两国交战之时,本将军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第九十一章 上战场 段子睿声音不高,需要仔细听才能听得清楚,他看了眼众人,又望向苏末末:“去战场吧,若是活着,说明老天不想亡你,但若不幸死了,就真是你的命了!” 说罢,段子睿一挥手,大声道:“此次,大殿之上,三殿下自愿请命,领兵亲自迎敌,君尚可如此,尔等岂可闲待,吾愿以三殿下马首是瞻,共同进退!” “马首是瞻,共同进退!” 玄武二十八年。 在东纥国屡次进犯下,南昇国终于宣布与东纥国开战。 虽然皇帝百般不愿疼爱的三皇子亲临战场,却无奈三皇子心意已决,又在大殿之上直言领命,这才不得不派遣三万大军,浩浩荡荡随着三皇子向着东纥进发…… 厚重的铠甲压的苏末末快要喘不过气来,本来就热,现在更是如同包了一层厚重的棉衣一般,让苏末末举步维艰。 耳边卡啦卡啦的铠甲碰撞之声,还有延绵整齐的脚步声,苏末末心里记恨,想到自己居然要在三皇子赫慕泽的带领下,为他作战,心里就极为不爽。 自己两次都险些死在他的手上,又怎么可能愿意为他牺牲,但婉转一想,若不是此次他领兵出征,也许,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原地休息时。 苏末末已经一身的汗水,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和一众士兵拿手做扇,扇着微薄的风。 旋司夜坐在她的身旁,也好不到哪里去,汗水就像是流水一般,淋淋的往下淌,仿若气蒸一般。 喘息着,旋司夜瞥一眼苏末末:“你说你何必呢,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走的远远的,女人不安分些,当什么护卫。” 苏末末只不理他,自己的事情别人是不会懂得。 这边正说着话,那头就见段子睿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过来了,他从苏末末的跟前疾驰过去,片刻又转了回来,那马蹄在苏末末的眼前踏来踏去,看的苏末末几分担心,生怕被马蹄踩上一脚。 “上来!”段子睿朝着苏末末伸出手来。 苏末末诧异,惊愕的张着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段子睿咬牙,提高了音量:“赶紧上来!” 苏末末这才慌忙站起身,局促的看了一眼旋司夜,这才走到段子睿马身前,扭头对旋司夜轻声道:“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找到我的尸体,把我埋了,别让我曝尸荒野。” 听到段子睿把牙齿咬得嘎嘣响,直接伸手把她拽上马,搂在胸前:“驾!” 马的驱赶下腾蹄飞奔,转眼只余下一抹烟尘。 旋司夜站起身来,脸色难看的望着苏末末消失的地方。 段子睿带着苏末末一直朝前飞奔,到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前方才停了下来,恭敬道:“三殿下,人带到了。” 话音落下,帘子撩起,三皇子赫慕泽正坐在马车内,依旧的月牙白银丝绣线云纹袍,但是身上罩了银色的铠甲,看上去英气逼人。 睨了苏末末一眼,启唇淡哼:“你的命真大。” 第九十二章 日夜相随 苏末末闷着头,并不愿意与他过多交集。 “段子睿,你违背本王的命令,留了她的命,既然如此,你就自己下去领罚吧!” “是。” 赫慕泽对段子睿却也是毫不留情,段子睿颔首,转身下去,留下苏末末一人。 “上来。”赫慕泽浅淡命道,扔下帘子。 苏末末怔怔站了一瞬,还是乖乖的撩起帘子,爬了上去。 赫慕泽端坐马车中,车内铺着薄毯,小柜矮桌一应俱全,矮桌上还摆放着似是刚沏的茶水,正腾袅着淡淡茶香。 苏末末不禁在心底腹诽,主子奴才的命就是不同,外面晒得快要干死,里面却这般悠然自得。 似是看出苏末末的想法,赫慕泽撇起唇角,琉璃浅瞳淡淡望着她,樱唇微启:“你既是对本王如此情真意切,本王便把你留在身边,从即刻起,本王要你日夜不离,护本王周全,若是本王伤,你便伤,若是本王死,你也别想活。” 哼,弄了半天,自己就是个挡箭牌,苏末末算是弄明白了。 不禁笑了笑,苏末末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 赫慕泽睨眼瞧她,勾唇,端端邪魅妖孽的让人眼晕:“你不是还要得到本王,再把本王弃之如敝履,难道不想了?” 语结,苏末末对这个三皇子愈加不懂了。 马车内,死气沉沉,苏末末浑身不自在,这时她第一次单独和他独处这么密闭的空间里,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马车终于停了。 他们已经出了关塞,到了一望无际的荒原,唯有一道筑起的长长城墙和城楼,孤寂独立。 苏末末从来不知道边塞竟是如此荒芜,热风吹拂,荒草翻滚,无处不荒凉。 守军看到南昇军的到来,连忙大开城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下官来迟,请三殿下恕罪。”等了半晌,城内的守备才姗姗来迟,灰头土脸,胳膊上还负了伤。 看他如此狼狈,赫慕泽眼色微眯,随着他进入屋中,坐在上首,苏末末站在他身旁,他却捞手一拽,将苏末末拽入了怀中,这一举动,让苏末末僵住了,连那位守备也一脸的错愕。 赫慕泽垂首把玩着苏末末垂落在耳鬓的发丝,态度暧昧,苏末末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紧紧绷直了身体。 “你紧张什么,这里不会有敌军,你说对吧,守备大人?”赫慕泽笑着微启薄唇,眸光流转间,摄魂夺魄。 那守备垂着头,并不敢乱看,低着头连连称是。 苏末末蹙眉,不知道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本王在皇城里实在闷得发慌,这才请命出来走走,你们可要护本王周全,听见了吗?” “是,是!下官一定会命人全力守护。” “行了,本王这一路行至于此,舟车劳顿,实在乏累的很,房间准备好了吗?” 赫慕泽似乎不愿多说,眼底真就露出几分疲惫。 守备偷偷看一眼他,躬身恭敬道:“一切早就准备妥当,三殿下请。” 第九十三章 恨我吗 赫慕泽淡淡点头,站起身,苏末末忙让开身体,守备这才细细盯上了她左脸的疤痕,不由一丝惊讶。 赫慕泽瞧见,却是伸手抚上苏末末的脸颊:“别看这道疤,当初可是为本王所受,本王实在心疼的很哪!不过不碍事,能让本王开心就成。” 说着,赫慕泽欺身而上,居然在苏末末敏感的腰身上捏了一把,引得苏末末一声惊呼,他却是低低笑出了声。 揽着苏末末走出来,段子睿正好侯在外面,看了眼,虽眼底一丝讶然闪过,却并不动声色。 被赫慕泽强迫着一起来到守备大人为他们准备的房间,这里布置虽然简单,却也算精致,地上还特意铺设了羊毛地毯,边关之处,这也算是极为奢华了。 “三殿下,那下官就不打扰了,下官告退。”守备退着身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苏末末这才注意到,赫慕泽慢慢变了脸,原来慵懒疲倦的神色转瞬已经不复存在,继而被冷冽冰霜覆盖。 苏末末不由蹙眉,这个人,果然难以捉摸。 赫慕泽半依在床榻之上,单臂撑额,双眸微阖,仙人之姿似半卧成佛一般,妖冶魅惑总能俘获人心,即便只是这样躺着,一语不发。 苏末末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中,也是单臂撑颊,却偏连他的一半风姿都学不会,这股子贵气雍容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就像是鬼门门主陌玄攸。 有时候,苏末末觉得他们两个很像,同样的清冷傲然,从自身散发而来,可却又似乎不同,相对狠辣来说,赫慕泽更胜一筹,陌玄攸虽然嘴上总是刻薄,为人其实并不那么决绝。 苏末末时常在想,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遇见赫慕泽,而是先遇到了陌玄攸,是不是又会是另一番命运呢! 可是,时间既已流逝,又怎么追的回来呢! 她曾经一心想要报复,可如今近在咫尺,她除了望着他,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莫名的让她感到几分悲哀,这个男人,骄傲如此,凭她,真的能将他碾于脚下,让他痛不欲生吗? 苏末末想了很多,以至于赫慕泽早已经睁开了墨黑幽冷的眸瞳,她都始终未察觉。 赫慕泽静默的凝着苏末末,眉梢微微拧起,这个女人,曾经敢在众目睽睽下,指着自己说出那样一番有悖常伦的话语,更是在抄家后从一个富家小姐沦为乞丐,巨大的变迁没有将她压垮,如同一株韧草,坚毅的眸瞳始终不曾改变。 “苏末末,你恨我吗?” 忽地,赫慕泽清幽飘渺的话语慢悠悠的响起,似是一阵风,还来不及触及到苏末末的耳底,就倏忽间散尽了。 苏末末显然还没有从胡思乱想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乍一听到赫慕泽说话,却没有听清楚,再要凝神细听,那边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看一眼半阖眸瞳的赫慕泽,苏末末只觉得自己该是出现了幻听,正欲重新引回思路,可那边,赫慕泽扬起了密长的眼帘,再次开口:“从今儿个起,你换回女装,以女人之姿待在我的身边,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离开本王半步。” 第九十四章 演戏 苏末末一滞,仰起头来,不由生出几分闷气:“你不是讨厌我,恨我,想让我死了,别再烦你吗?” 赫慕泽浅笑,睨一眼苏末末:“我现在也没说喜欢你,只是暂时需要你陪着演一出戏,戏演好了,对你我都有好处,若是演砸了……” 后面的话,赫慕泽没有说,再次轻轻的阖上了眸子。 苏末末怔怔的望着他出神,琢磨着他这话里的意思,演戏,演什么戏?又是演给谁看? “咚咚!咚咚!” 有人轻轻敲门,苏末末收回一头的雾水,站起身,正要去开门,赫慕泽却扬起眼畔,淡声道:“过来。” “可是有人……” 苏末末的话没有说下去,赫慕泽眸色深沉,她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满心烦闷,苏末末不得不朝着他走过去,刚到了跟前,赫慕泽忽地伸手猛然拉她,苏末末正欲惊呼,却被赫慕泽一把捂住了嘴巴,他一个翻身,居然把苏末末压在了身子底下。 “呜呜……”苏末末挣扎抵抗,支吾喊叫。 赫慕泽覆唇到她耳畔,冷冷警告:“闭嘴!” 苏末末瞪大了眸子,惊惧的望着他,眸底荧光闪烁,惊恐不定。 就在此时,门忽然被推开了,苏末末来不及抬身去看,只觉得唇上蓦然一凉,冰冷的唇瓣便覆了上来,堵住了她所有几乎脱口而出的喊叫。 “下,下官该死!” 是守备大人,这么晚了,他怎么又来了,苏末末一惊,僵住了身体,不敢再乱动。 赫慕泽却是懒懒从苏末末的身上撑起身体,转眸望向他,趁着空挡,苏末末也瞥眼瞧过去。 守备大人躬身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折布卷,低着头,很是惶恐的模样。 赫慕泽总算放开了苏末末,坐起身来,苏末末正要翻身下床,却被他伸手不动声色的按住,眸光睨着她笑的几分意味。 苏末末顺着他的眼光,望向自己,脸腾地就红了,她的衣襟什么时候居然被解开了,衣领半敞,露出一截白色裹胸。 苏末末倏地咬牙,正想骂上几句,可是赫慕泽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转头对依旧跪在地上瑟瑟的守备大人启唇道:“张大人半夜来访,真来的是时候啊!” 这话一出,那守备大人抖得愈发厉害,脸色似乎都白了。 “下官……下官唐突,只是想到明日之战,实在睡不着,特意……把这战事图拿来给三殿下过目。” “这些事还用本王劳神吗,你们自己做主吧!”赫慕泽说着,又躺回到苏末末身旁,拿手揽上苏末末的腰身,慢慢往上游移,苏末末瞪一眼他,伸手一把按住他作乱的手。 这个人,若是演戏,也用不着这么动手动脚的。 对上苏末末嗔怒的眸光,赫慕泽笑了,唇角半弯,邪肆勾魂,但苏末末并不糊涂,能看出这笑只停留于表面,没有深入眼底。 “这……可是明日就要两军对垒,若是今日三殿下不做些了解,明日如何指挥调遣,下官看,还是……” “哼,什么时候本王做事还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了!”倏地,赫慕泽脸色一变,真的动怒了,蓦地推开苏末末,从床上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守备大人的跟前,抬腿就是一脚。 第九十五章 不要丑陋之人 苏末末稳住身子被吓了一跳,瞠愕的看着滚在地上的守备大人。 赫慕泽不是一项冷漠寡淡,怎么性格突然这么暴虐,沉不住气了?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三殿下恕罪!”守备大人不顾疼痛,从地上爬起身来,连忙重新跪好,整个人匍匐在地,恨不能爬展了。 苏末末瞧着他到是几分可怜同情,地位卑微,连起码做人的尊严都没了。 “还不滚,难道等着本王砍了你的头?”赫慕泽突地沉下脸,已经显示出急剧的不耐烦来。 守备大人抖了抖,抬起头,轻轻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来,躬身拱手:“下官惶恐,下官告退!” 言毕,守备大人面露失望的转身离开。 屋里重新恢复安静,苏末末静静凝视着赫慕泽,赫慕泽转回身来,看到她敛聚的眸光,顿了下,走过来开口道:“有些事,你只管配合,不该看的别看,也别瞎琢磨。” 看他走过来,苏末末慌地从床沿逃开,躲到了离他较远的距离。 这举动让赫慕泽愣了愣,不禁嗤然冷笑,并不再理会她,径自回到床边坐下,沉眸凝神,陷入自己的思虑之中。 天色大亮。 苏末末趴在桌边睡的并不舒服,赫慕泽霸着床,害她只能借着桌子解决了一晚上,如此陪着他,她到宁可和旋司夜他们睡在外面,也比这样硬撑着强。 外面人声嘈杂,苏末末被一阵马蹄嘶鸣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一眼窗外,阳光普照,一早就炽热难挡。 睡了一身的汗,黏黏腻腻,实在不舒服。 “醒了?” 空洞的声音清冷虚渺,却声声吓出了苏末末一身的冷汗。 苏末末顿时去了睡意,清醒了过来,她怎么忘了,现在是和赫慕泽在一起,稍不留神,说不定就惹了这个瘟神。 慌忙站起身来,腿下却一阵发麻,腿一软,苏末末便噗通跪在了赫慕泽的脚下。 半晌沉寂,赫慕泽嗤笑之声在头顶传来:“一大早,何必行此大礼,免了,起来吧!” 苏末末咬牙暗骂,抚着膝盖站起身来。 门吱呀一声轻声推开,段子睿捧着一摞衣服走了进来,看到苏末末眉梢一挑,也不多说,把衣服往桌上一放:“三殿下,你让我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嗯,麻烦你了,外面军队可都准备妥当。” “一切准备就绪。” 点点头,赫慕泽将身上的银色盔甲绑缚紧,抬腿和段子睿朝着外面走,走了几步,他回头对苏末末道:“你快点儿把衣服换了,还有,那有一个半掩面具,你戴上……” 说到这儿,赫慕泽顿了顿,才又道:“我可不想身边跟着一个丑陋之人,别让敌军耻笑。” 说完,赫慕泽与段子睿一起走了出去。 门掩上,苏末末差点儿就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臭骂,我丑,我丑也是拜你所赐,昨天不怕丢人,今天就怕人耻笑了? 第九十六章 女装 气归气,敢干的事还得干,苏末末愤懑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衣服,当啷一声,一个银色半掩的面具掉落在脚边。 苏末末愣了一下,俯身将银色面具捡起来,端目细看。 银色面具只有一半,雕琢的极为精细,描画的也很漂亮,眼畔周围海棠山花鲜红殷艳,美得令人心颤。 苏末末伸手抚上面具上的花朵,脑海里却不禁浮现出陌玄攸来,他也是银色的面具,可惜描绘的却是丑陋狰狞的鬼脸,她不禁有些好笑,俊美之人带着恐怖的丑面具,而她这丑陋之人,却带了精美娇艳的美人面。 心里几分添堵,感觉有些郁闷,苏末末撂下面具,转身抓起繁缛丝绸的衣裙,这绫罗绸缎,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怎么穿着,想想似乎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赫慕泽走出房门,门外,军马全部集合,极为主帅立在那里颔首垂手,等待着他的到来,而那位守备大人,则是躲在一旁,不敢与他直面。 赫慕泽冷笑,慢步走过去,环视了一圈,问道:“我的马车呢?” 一位将领闻言,敛下眉眼,躬身道:“三殿下,出兵征战,马车多有不便,属下们特意为三殿下准备了一匹良驹,以备三殿下之用。” “马?”扬眉,赫慕泽哧然浅笑,睨着阴柔邪肆的眸瞳,视线落在一个士兵牵着的马匹身上。 那是一匹棕红健壮的马,通身毛皮油亮,四蹄敦实,蹄踝处还有几撮毛发,仿若脚踩火焰,果然是匹难得的良驹。 “这里居然能有这样的良驹,真是不错,不过可惜啊,本王不喜欢骑马,既然没有马车,那么战车也行,本王就坐战车吧!” “这……三殿下,战车乃冲锋在前,实在危险,我看还是……” 这边正要劝说,那边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众人停了话语,抬头望过去。 苏末末一身轻纱红绸,慢步从门内跨出,如墨的发丝垂在腰侧,一缕挽起,梳了一个发髻,一根简单的翠玉梅花簪斜在其间,尤为令人讶异好奇的,是她脸上一半的银色面具。 银色如同水流荧光闪烁,花朵殷红艳丽,美不胜收,衬得发如墨,面如雪,令人心悸。 段子睿瞠目结舌,他从来没有料想到,苏末末这样一个不似女人的假男人,扮起女人来,不,是穿回女装来,却这般的惊艳娇美,那好的一半脸,瓷玉透明,眸子深黑若星辰,闪着灵动光泽。 苏末末感觉到外面突然寂静,有些浑身不自在,挪步朝着赫慕泽走去,他说不能离开他半步,那她就不离开吧! 赫慕泽眸底只是一瞬的星点,便恢复如常,伸手,苏末末蹙眉,他坚持着,苏末末无奈,只好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他一把握住。 “还从来没有坐过战车吧?你与我一起乘坐,如何?” 战车?苏末末挑眉,艰难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也好。” 第九十七章 战场 赫慕泽很是满意,微眯了眸子,转头看向那些将领,如此,那些将领知道劝也没有,便躬身退开。 带着苏末末一起从众将士中走过,苏末末一路沉默,忽而,感觉似乎有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苏末末扭头望过去,蓦地愣住了。 旋司夜和赵天佑几个兄弟都站在队列中,齐齐盯着她,满脸的愕然和猜疑,这让苏末末脸上有些难堪,垂下头,紧跟上赫慕泽,上了一辆由四匹马齐驾的战车。 战车前面立着马夫,车内没有座椅,只能站着,在众人的视线中,苏末末恍然有了一种君临臣下的感觉,似在审阅,还真是不同一般。 “抓好。”淡淡的话语在耳畔道。 苏末末恍然迷惑,那头一声高喝:“驾!” 战车腾地挪动,苏末末摇晃了两下,忙伸手抓住扶栏,狼狈的长舒一口气,想到要站在这样的战车中,即将步入战场,她的心里万分忐忑。 战场之上,战旗飘飘,擂鼓阵阵…… 宏伟壮观的气势,连苏末末这样的一个女人,都从心底里震颤,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对面,敌军的人马也不在少数,浩浩荡荡,延绵数里。 赫慕泽站在战车上远远观望着,苏末末看不出他的情绪,不知他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三殿下,对面就是东纥的大军,此番战役,两军实力不相上下,究竟该采用何种战法,还请三殿下明示。”一位将领躬身讨问。 赫慕泽却是看也不看他,浮着浅淡的笑纹:“你们看着办吧!” “三殿下?”将领蹙眉,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满,再看赫慕泽仍旧神情淡漠,他只得深深叹口气,起身甩袍离开。 赫慕泽闲闲散散的模样,一次一次引得将领的不满,苏末末可以看见那些将领背下里瞧着他的眼神,从原来的恭敬变得失望。 苏末末忍不住道:“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失了人心,这场仗你还怎么打?难道想输啊!” “呵呵……”赫慕泽浅笑,回眸望着她:“还真让你猜对了。” “什么,你……”苏末末瞠愕,没想到赫慕泽居然会承认,这就让她不解了,这场战事对南昇举国上下来说都很重要,他却轻描淡写,不放在眼里,可输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段将军!” “段将军!” 一阵阵喊声传来,苏末末扬头,便看见段子睿骑着马威风凛凛的踱来,此刻,他身上武将的气度,反比赫慕泽更引得将领的信任,将领纷纷朝他叩拜。 段子睿挥手让他们起来,径自驾马来到赫慕泽的身前,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侧目瞧向远处,看着蠢蠢欲动的敌军。 “三殿下有何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赫慕泽浅笑,眸瞳淡漠的似是清水,不含一丝波折。 段子睿拧眉,连他这个对赫慕泽最为忠心的臣子都如此表情了,可见,这次,赫慕泽确实做得离谱。 第九十八章 戏演完了 “三殿下,末将愿意领兵打头阵!”段子睿实在不愿等待,干脆大声拱手对赫慕泽禀道。 赫慕泽瞧一眼他,没有反对,段子睿便策马挥鞭,带着他的人马朝着前面冲去。 又有几个将领请命,也跟着去了,大战一触即发,战场顿时陷入人马厮杀之中,到处都是喊叫兵刃碰撞的声响,到处都是马匹嘶鸣血肉翻飞的情景。 苏末末的心颤抖着,脸色倏然间变得煞白。 “现在不是你害怕的时候。”忽而,赫慕泽淡淡在她耳边低声道,苏末末不解,正疑惑时,只见咻地几支利箭朝着他们这边射了过来,赫慕泽揽上她的腰际,身姿一转,带着她险险避开利箭。 苏末末腾地心惊,顺着刚才发箭的地方望过去,发现射箭的地方却来自自己的阵营,而非敌军。 苏末末赫然错愕,转头望向赫慕泽,而赫慕泽却是淡笑,可见他是早就知道了的。 “你知道有人要暗杀你?”苏末末问。 赫慕泽勾唇不答,站起身来,从旁抽出一把弓弩,对准一个方向,搭弓上弦,不过眨眼,箭从弦上射出,不远处似是有人应声倒下。 “好了,戏演够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肯放过本王,那么本王也无需客气了。”赫慕泽冷哼一声,突然推开马夫,自己亲自上阵拽动缰绳,扬手一甩,啪的脆响声下,战马嘶鸣,抬起马蹄仿若要站立起来。 苏末末东倒西歪,险些一头栽下去,忙抓紧扶栏,转头,她从赫慕泽的眼底里看到了久违的狠厉。 没错,这才是赫慕泽,她以为他变了,原来从头至尾他从来也没有变过。 “愣着做什么,女人,要想成为能够站在本王身边的女人,那就做给本王看!” 赫慕泽冷笑一声,在马飞奔出去的同时,已经再次盈满弓弩,对着暴露的杀手射了出去,又是一声惨叫,那人竟然被赫慕泽箭锋的力道,射了出去,一箭钉在了树上,挣扎了两下,断气。 隐藏在四面八方的杀手神色聚变,纷纷动了起来,一个个持剑拉弓,顷刻间,箭雨点一般飞落下来。 苏末末没有料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杀手,那些杀手,都穿着南昇士兵的铠甲,若说混进来,未免人数太多,且身手一般,似是想以少胜多。 这让苏末末不解,也有些糊涂了。 但是眼下容不得多想,身手拿起长剑利落的劈开几支飞箭,得到了赫慕泽赞赏的一瞥。 苏末末撇嘴,不敢掉以轻心,两人配合默契,战马飞驰中,已经几次躲过危险,很快冲入杀手中,抡起手中的长剑,左劈右砍,这是苏末末第一次面对真正的血拼。 那血水在她眼前翻飞,有些甚至溅到她的手背上和身上,她脸色略微苍白,却知道这时候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因为对方下手也是极为狠辣,显然是想要他们的命。 “杀了这些叛军,一个也别放过!” 突然,不知从何一声厉喝,猛地,又从八方涌来一些人马…… 第九十九章 得罪不起 苏末末心头猛然一抖,以为是对方杀手的援兵,可是再细看,却不是。 “旋司夜?” 苏末末扬眉不禁欢喜,除了他,苏末末发现赵天佑及其他所有的选拔死士都在里面。 “发什么呆!” 猛的,一把拽过苏末末,杀红了眼的赫慕泽死神一般,狠厉肃杀将他笼罩在一片阴鸷戾气中,展手一剑将一个已经凑近苏末末的杀手狠狠刺穿,一脚踹开。 他的那股戾气让苏末末不禁有些胆颤。 “苏末末,如果这就是你的本事,本王劝你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免得废了本王一番心思。” 赫慕泽对着明显心不在焉的苏末末怒吼,战在节骨眼上,他根本无心理会苏末末此刻的状态,干脆一把推开她,握紧手中的剑,继续拼杀。 苏末末被他推得一仰,险些摔到战车下。 她眸光微敛,极快接收了赫慕泽最后那句话,废了本王一番心思,什么意思?他废了什么心思? “二牛……” 耳畔,旋司夜的身影蓦地想起,唤回了苏末末的烦乱的思绪,抽回身,旋司夜正站在车下担心的看着她。 那诚挚的眼神,让苏末末不觉心头一暖…… 此番战役由于后方动.乱,故而打得异常艰难,南昇打得颇为吃力,第一场战役,南昇败下阵来,暂时避回城里休整。 坐在屋里的赫慕泽,脸色青黑难看。 这样的神情到苏末末虽然喜闻乐见,但是想到涉及南昇战事,她便也乐不起来了,站在这个男人的身旁,转眸看向旋司夜他们。 这次多亏了有他们在,不然,她和赫慕泽是否曾全身而退,还需掂量掂量。 似是感受到了苏末末的视线,旋司夜也望了过来,不过是匆忙一瞥,便垂下眸去,竟疑似耳根都微微红了。 “把张浩带上来。” 赫慕泽怒声命令,暂时让苏末末从疑惑中收回视线,转头望向门口。 不一会儿,门外被拖拽进来一人,大喊着:“冤枉啊,三殿下,下官冤枉!” 苏末末诧异,定睛细看,瞧见居然是守备大人,她更加愕然。 “哼,冤枉?” 突然,段子睿从门外跨了进来,抬手就将一封信笺扔到了他的脚下。 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守备大人脸色遽然一变,毫无血色。 “你还有什么解释?”赫慕泽微眯了眸子,冷声问道。 守备大人张浩瑟瑟颤抖起来:“三殿下,下官也是迫不得已,三殿下您是主子,可宫里头那位也是主子,下官都得罪不起啊!三殿下,您就饶了我吧!” 张浩说着就噔噔地使劲儿叩起了头,不过片刻功夫,头上就浸出血来。 看他如此这般,苏末末不禁泛起一丝同情来。 可是赫慕泽却是眼底讳莫如深,连一丝波澜都不曾涟漪,淡淡咧嘴,只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本王平生最恨的有两种人,你想知道是哪两种人吗?” 呵呵浅笑,不等守备张浩说话,赫慕泽继续道:“第一种人,是胆敢窥视于本王面貌的人,不自量力……” 第一百章 吹毛求疵 倏地,这话刺中了苏末末,身体一僵,却见赫慕泽压根没理她。 “而这第二种人,就是你这种人,墙头草两头摆,永远分不清自己的该站的位置,有脑好比无脑,与其活在世上浪费粮食,不如本王好心,送你一程。” 倏然间,赫慕泽眸底豁然深沉,浩淼深黑,仿若无底洞一般,泛着令人寒战的冷光。 闻言,守备张浩顿时瘫软在地。 赫慕泽懒怠再看他,一挥宽大衣袖,张浩立刻被人拖起拽了出去,外面,仿似刚刚觉醒的张浩发出一声声令人发毛的哀嚎:“三殿下,饶命,饶命啊……” 声音渐行渐远,苏末末衣服下的肌肤竟然浮起了一个个小小寒栗。 屋里恢复安静,一刻,竟有些冷风肃然。 几个将领互相看一眼,忽而全部躬身跪地:“吾等不知殿下用心,险些误事,请三殿下责罚。” “何罪之有?起来吧,不知者不怪。”赫慕泽淡笑,幽幽开口道:“到是苏末末,你该当何罪?” 苏末末心头一怔,迷茫的望向赫慕泽。 “大胆,还不跪下!” 突地一声厉喝,吓得苏末末尚不清楚自己错在何处,已经腿软的跪了下去。 苏末末虽然躬身跪下,心里却是百般疑惑,她实在不清楚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何罪之有? 若是揪住以前自己窥视他的罪名,那么抄家毁容,还不够吗? “苏末末,护主不利,几次三番险些将本王陷入危境,杖责十下,以示小惩。” “……” 苏末末听到是这样的罪责,险些想扑起来,给这个端坐其上的混蛋两巴掌,简直吹毛求疵,故意找她的不是。 赫慕泽似是看出她的不服,冷冷一笑:“怎么,不服?” 咬咬唇,苏末末知道这个人就是魔鬼的化身,不好惹就先不惹,姑奶奶三年都能忍得下,现在不就是杖责十下,死不了。 “属下不敢。” “还不下去领罚!” 赫慕泽弯起了唇角,生辉的俊颜仿若千道光芒折射,美艳不可方物,如此妖孽,祸害千年。 苏末末站起身,转身出去,路经旋司夜,看到他紧蹙眉头,满目不忍。 苏末末睇给他一个安慰的笑意,这才壮士断腕般的挺胸走出,绝不愿意让他看扁了。 夜。 漆黑宁静的夜晚,若非一轮弯月寂静安详,总是让人忍不住孤寂、伤悲。 苏末末趴在床边,仰头望着窗棂外那静幽幽的皎月,心里委屈难受。 虽然,她不在乎那棍棒的惩罚,可是当着那么些男人的面,还是让她异常窘迫难堪,尤其是惩戒完后,走不动路,一瘸一拐的回到住处,一路别人异样的眼光。 “吧嗒!” 忽而,门被近乎粗暴的推开。 “兄弟,你没事吧!” 头个进来的是赵天佑,他一贯的大嗓门,在别人眼中,他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可是他自己却很是显老成。 他的身后跟着旋司夜,却比较静默,自从知道苏末末是女人后,他变得矜持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探望 赵天佑虽然不太适应,可是接受能力却是惊人,况且,他似乎也把苏末末当女人看。 一进门,就直直走到苏末末床头边,径自朝着苏末末的屁股看去。 苏末末没盖被子,被子有些厚度,压在屁股上很疼,裤子到是刚刚换过,看不出严重程度。 “我没事,谢谢大哥。”苏末末莹然一笑。 赵天佑倏地愣住了,为的是这一声大哥,也为那依旧带着半边银色面具露出的悠然笑意。 “别逞能了,一个女孩子,没必要强忍着。” 旋司夜抬步走过来,凝着苏末末的脸,说话时,脸色竟莫名的正色,语气带着几分责怪。 引得赵天佑频频看他。 一愣,苏末末弯弯唇,放低了声音:“我真的没事。” 旋司夜也不再说什么,别扭的转开头去,不去看她。 赵天佑扬扬眉,不懂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笑着大声道:“既然二牛……不,既然末末姑娘不嫌弃,那么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司夜就是你的二哥,我们依旧是拜把子的兄弟!” 说完,赵天佑挠着后脑勺,这话他自己说着都觉得怪,怎么听怎么别扭。 苏末末却不计较,灿然一笑,轻轻唤道:“好,大哥,二哥。” 苏末末到是满心欢喜,得了两位哥哥,可是,却不见旋司夜脸色微妙的变化,强扯着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她:“这个是伤药,涂一涂吧,凡事……别逞强。” “好,我知道了。” “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旋司夜说话很轻,还带着一丝似是不舍的犹豫,但却敛在眸瞳里,转身和赵天佑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手中的瓷瓶,苏末末犯了难,药她有,可是这涂抹似乎有些困难。 满心踌躇,还是起身小心翼翼的褪下裤子,十板子虽说不多,但是打在屁股上,也不轻松。 将药膏涂在手上,再轻轻抹在屁股上,嘶——冷抽一声,一碰就疼。 “吧嗒!” 门再次被推开,苏末末扭身,直对上赫慕泽的眼。 一身玄色长袍映在月光下的赫慕泽,仿若月神降临,淡雅风清,却又冷冽妖冶,尤其一双清冷水银的眸子里面似是能沁出水来,正静静的看着苏末末,再静默的视线下移。 “啊!” 一声惊呼直刺黑暗夜空的天际,惊得枝头休憩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起…… 垂着头,苏末末的脸红的快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 赫慕泽到是风淡云轻,仿若什么也没发生,静坐桌边,手里把玩着旋司夜送来的瓷瓶。 “不知三殿下深夜来访,有何指教?”苏末末没什么好气,这个男人,进门也不知道敲门,看到自己这般情景,居然还不知道规避,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本王体恤下属,特意过来慰问一番。”赫慕泽笑不达目,唇畔微浮,邪肆冷魅。 “属下谢谢三殿下,不过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太好,殿下的心意属下领了,因属下有伤在身,行动不方便,就不送殿下出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牙尖嘴利 赫慕泽静静凝视着苏末末的眼睛,那眼底深沉似潭,半晌,看的苏末末发毛,方才轻声一笑:“苏末末,你的本事没见长,这脾气到是见长,是本王做了什么才让你这般有恃无恐吗?” 这话说的轻松,听得却让人胆寒,赫慕泽的性格最让人揣摩不定,明明淡漠清幽的似是清风,不开口,给人恍若上仙的清雅之姿,可是一开口,立刻能让人坠入十八层地狱。 苏末末心口一紧,索性闭嘴,不发一言。 赫慕泽睨着她,淡淡眯眼:“怎么,嘴巴又被浆糊黏住了?” 倏然蹙眉,苏末末不觉握紧了拳头,这人究竟什么意思,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过来拿自己消遣戏耍? “三殿下如果是来看属下的狼狈,现在也看到了,若是三殿下还不满意,属下自是承着,不敢怨言。” “哼,牙尖嘴利。”赫慕泽冷笑,丢下药瓶,站起身来朝着苏末末走过去,攥起她消瘦的下巴,琉璃的眼眸直望进她的眼底,似是能看透她的心思:“本王很想知道要是把这一颗颗晶莹洁白的牙齿拔下来,你是不是还能这么放肆!” 悚然一惊,苏末末不觉寒毛倒立,她其实还是挺惜命的,只不过,就是这耐不住的脾气却似乎改不了了。 看着苏末末颤动不定的眸瞳,赫慕泽满意的笑了,俯身到她耳边轻声似是呢喃:“其实,若是你乖巧一些,说不定本王……” 倏然,苏末末从赫慕泽的怀中猛然退出,不禁又一次忍不住讥诮生笑:“末末若真是那样的人,只怕早就死在殿下的手里了。” 手指定在半空,赫慕泽眸色微微染上了一丝笑意:“你还不算是笨人,到是了解本王心思。” 邪肆的笑着,赫慕泽忽而伸手一把将苏末末扯过来,一把裹在怀中,宽大的袖袍将苏末末罩住,竟似是极为亲昵一般,他身上淡淡寒幽之香弥漫鼻息,让苏末末一阵面红耳赤。 挣着身子,苏末末想从他的束缚中挣脱。 赫慕泽附耳低幽轻语:“即可,你也算是本王的半个红颜知己了,你说,本王是不是该好好疼爱你一番,如此,才可让你死心塌地呢?” 言毕,他凉薄的唇竟似有若无的碰触到苏末末的耳垂,那净白若瓷玉的耳垂,立刻攀沿上一丝潮红,端端的透着几分可爱。 “唰!” 一道寒光从窗外穿透窗户纸疾掷而来,赫慕泽似是早有预防,唇上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隐去,侧脸躲开。 咚的一声,东西力道狠绝,竟穿烂了床帐没入墙内,击打出一个圆洞。 随声而至的,还有一个人。 看到他,苏末末陡然错愕,赫慕泽却是一脸得逞的浅笑。 “放开她。” 银色鬼脸面具下,冰冷透骨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飘逸如丝的银色长发随风翻飞,仿若从天而降的招魂鬼魅,浑身带着不可亲近的戾气。 陌玄攸?他怎么会在这儿?他疯了吗?苏末末大惊,深深替陌玄攸担忧着。 - - - 题外话 - - - 啊啊啊!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写了这么多了,仍旧不理想啊!每天徘徊在更新,弃文,更新,弃文……怎么办!!! 第一百零三章 关系 “何必这么凶,难道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身后赫慕泽没了刚才的邪肆,语气里竟然好似还带了几分玩劣撒娇的孩子。 “我数到三,你要再不放开,就别我不客气。一、二……” “好嘛,放开就是了。” 倏然,赫慕泽张开双手,一个那么张狂不知俯首的人,居然在陌玄攸的面前不加任何修饰的露出几分狡黠之色。 得了自由的苏末末赶紧从他身旁走开,却扯动了屁股上的肌肉,不由蹙眉。 陌玄攸冷眸生寒,望住赫慕泽,低沉清冽的声音带着质问:“你打了她?” 赫慕泽渐渐敛却笑意,抿唇:“没错,小以惩戒。” “赫慕泽,你……” “够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该不会我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吧!”赫慕泽有些不悦,打断了陌玄攸。 在陌玄攸的跟前,赫慕泽居然不以本王自称,这太让似乎成了旁观者的苏末末有些惊讶不已,她扭头望向陌玄攸,陌玄攸似乎与赫慕泽很是相熟,虽然眼光冷然,却不是森冷的狠厉。 赫慕泽下意识的看了眼苏末末,见她神情错愕,不禁冷色敛眸,嗤笑出声:“是不是对本王和他的关系很好奇?” 苏末末眼底里的疑惑浓重,显而易见,她确实想知道。 “呵,玄攸,不如你告诉她吧!” 赫慕泽淡启薄唇,扭头浮起唇线望向陌玄攸。 陌玄攸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是答非所问:“你是故意的?” 赫慕泽浅笑:“没错,我是故意的,反正这件事迟早要让她知道,你既然不愿意说,我只好略施手段,让你来说喽!” “你……你们两个认识?” 苏末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左看看赫慕泽,又看看陌玄攸,视线最终落在陌玄攸的身上,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陌玄攸银色面具下的双睫半垂,遮住他清冽的眸瞳。 半晌无声,时间艰涩缓慢流动,屋里沉寂下来,几分窒闷。 “好,你要是不愿意说,还是我来说吧!”失去耐性的赫慕泽蓦然打破沉默,凝一眼陌玄攸,扭头对苏末末开口道:“其实我们是……” “慕泽。”陌玄攸轻声阻断他,深深看了他一眼,眸底深沉,似是犹豫,片刻,沉声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 “玄攸,我……” “行了,你先回去,回头我会去找你。” 在赫慕泽的面前,陌玄攸似是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让赫慕泽也一时怔默,然后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屋里,此时只剩下苏末末,她神情严肃,眼神凛冽的盯住陌玄攸,等待着他将心中的疑惑解开。 他和赫慕泽究竟是什么关系,自己又在他们中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真的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转身,陌玄攸正色望住苏末末,眼底那抹让人看不透的晦涩,竟无端让苏末末有些迟疑。 看她不语,陌玄攸刚才深吸一口气,似是妥协:“好吧,在告诉你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之前,我先跟你讲个故事吧!” 第一百零四章 故事 慢步走向苏末末,苏末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却让陌玄攸微微怔然,不禁唇际浮上一丝苦涩笑容。 在椅子中坐下,陌玄攸轻然飘渺的声音方才传来:“那是差不多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幽鬼林原来不叫幽鬼林,而是叫做迷雾林,鬼谷也不叫鬼谷,叫做若幽谷。” “那时,谷里住着一群隐居的人,他们过着与世隔绝、悠闲安静的生活,男耕女种,轻松快活,偶有迷路或者误入其中的人,都会被他们当成客人一般对待,慢慢的,就会有些人也愿意留下来。 在若幽谷里,有个女人,美若天仙,不似凡尘,她是谷里族长的女儿,性格淡雅温柔,就像这谷的名字,仿似一朵幽兰花,独自绽放。 原本以为一切就会这样一直存在下去,可是……直到有一天,女人救了一位不速之客,而他的到来,彻底搅乱了谷里宁静的生活。” “女人对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换来男人的倾心,不,应该说一见倾心,从一开始,男人就被女人不该存在于人间的容貌所吸引,陷入了深深的迷恋。“ “等男人伤好后,他们俩也在不知不觉间相爱了,几个月后,女人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找到这里,男人与他似是相识,两人一番交谈后,告诉女人,自己必须离开。” “女人伤心不已,却也无可奈何,男人承诺说,一定会在三个月内回来找她,并接她回去完婚,这个傻女人居然相信了他,男人一走,从此鸟无音讯。” “女人苦苦等待,在九个月后,生下了孩子,她一个人独自抚养,尝尽了苦涩,被父亲唾弃,被他人嘲笑,她都忍了,这一忍,便是好几个年头。” “后来,女人终于在父亲的逼迫下,和谷里另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结了婚,婚后,男人待她温柔体贴,用尽了所有去讨好她。可女人的心,却好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动。” “转眼,她的孩子已经四五岁了,那个男人却突然回来了,看到女人再婚,勃然大怒,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女人的丈夫杀了,女人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爱上了憨厚的丈夫,因此,她不肯原谅男人,不愿意再跟男人出谷。” “男人一怒之下离去,可是半个月后,他重新回来,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铁骑踏入谷内,见人就杀,见房就烧,逼迫着女人不得不和他一起离开。” “女人妥协,抱着他们的孩子,和男人走了。可是她却万万想不到,就在她的身后,谷里的所有人居然没有因为她的求情而幸免,一一被血腥屠杀。” “谷里的火着了三天三夜,将一切烧为灰烬,在这场大火人,只有三个人幸免于难,侥幸躲过了这一劫,他们便是女人的父亲和一个村民,还有……女人的另一个孩子。” 第一百零五章 身世 讲到这儿,陌玄攸静默下来,似是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中,埋首双掌中。 苏末末久久无法从故事的震撼中回神,她已经猜到了,也已经想到了,这个故事和他们两个人有很大的关系,也许…… “没错,那个留下的孩子就是我。”倏然扬起脸来,陌玄攸的眼里居然含上了泪水,本就晶莹的眸子,愈发清亮透澈,让人忍不住为这双眼眸生怜。 长舒一口气,似乎他并不愿意回忆这场往事。 苏末末沉静半晌,问道:“你们后来是怎么知道彼此的存在?” 陌玄攸稍作平静,回答道:“我一直放弃寻找娘和弟弟,娘也从来没有放弃,她告诉过弟弟,我的存在,所以,即便后来我得以混入宫中,找到他时,他也并不惊讶,只是,我娘却自从出谷后,就一直带着深深的负罪感,不过几年,便仙逝了。” “这是你们的故事,可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生同情,可是苏末末却更想知道,这一切,跟自己又有什么关联,她在这整个事件中,与他们来说,又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听到苏末末的问话,陌玄攸神色微微一僵,浅色的眼瞳里一闪的微恙。 “末末,其实有些事,何必去计较过程,当初,你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站在三皇子的身边,然后收复他的人和心,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这不就是当初你想要的吗?” 一愣,苏末末竟是无言以对。 可转念,却思忖觉得不对:“既然你们是兄弟,那就说明一开始你们就认识,为什么你却什么也不说,还让我费了这么多周折?” “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既想得到,又怎么能不付出。”陌玄攸说着,抬眸凝视苏末末:“如果现在你后悔想走,我依旧不会拦着你。” 心里微微莫名的一痛,苏末末直视着陌玄攸,挤出一丝几近于无的笑容:“后悔?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怎么后悔?” 又是一阵沉默,陌玄攸方才淡淡笑了笑:“战场多凶险,你自己多保重吧!” 说毕,陌玄攸转身往外走。 “陌门主,既然不能说,你为什么不继续隐瞒下去?” 脚步顿住,陌玄攸没有转身,静默的少许,却也是没有说出所以然来,仍旧推了门出去。 苏末末心里仿似有一块地方倏然间空了下来,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眼底微微酸涩,对以后的路,愈发没了目标…… 门外,赫慕泽并未离开,看到陌玄攸出来,幽然一笑:“你喜欢她?” 陌玄攸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她思想单纯,想事情过于执着,你用她做饵,让她无辜陷入纷争,又和那男人有什么区别?” “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赫慕泽猛然脸色一变,阴沉的似是喷出怒火,刻意放低的声音怒吼中带着压抑。 第一百零六章 清丽之姿 陌玄攸看一眼他,深吸口气:“慕泽,你变了,我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该帮你的我会帮,但是,希望你不要去伤害无辜的人。” 说完,陌玄攸转身就走,不再去看赫慕泽一眼,夜幕,很快吞噬了他的身影。 直到看不见,赫慕泽才幽幽收回眼神,眼底一丝狠厉闪烁,哧然冷笑。 无辜?谁无辜?全部都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他们统统都该死! …… 晨,外面已经开始了一日的嘈杂,即刻又要上战场,将士们忙碌准备着。 赫慕泽立在他矫健的黑色战马旁,眺目远望,前方,狼烟阵阵,烟雾滚滚,天边也被遮去了一大片,这是敌军来袭的讯号,他们昨日得了胜仗,今日,定然是士气高涨,想必这是一场艰巨的战役。 身后,门扉响动,不等他回身,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轻声柔语的呼唤:“末末。” “二哥。” 挑眉,这声称呼让赫慕泽几分兴趣,扭身望过去。 苏末末正从门内走出来,昨日殷红绸缎长裙已经脱下,仍旧换上了士兵的戎装,长长墨色发丝高束脑后,飘逸垂在肩后,到是银色半脸的面具依旧带着,几分英姿飒爽,很有些清丽的味道。 赫慕泽微微弯了唇角,凝眸细看,但见她含起一丝婉然淡笑,朝着自己护卫队里的一位侍卫走去。 那个侍卫他认得,还特别留意过,不仅因为他样貌出众,在训练时也格外引人注目,好像叫……叫什么司夜? 赫慕泽一时有些想不起来,看那侍卫眸光似是晕着晨光,透着温润专注的望住苏末末,丝毫舍不得移开半分。 瞧此,赫慕泽几分了然,心里不禁哧然讥诮。 “末末,你的伤怎么样了?要是不行,今天就先别上战场了。”旋司夜关心的询问着苏末末的伤势。 苏末末有些害羞,摇摇头:“没事了,谢谢你的药。” “没什么,还是那句话,别逞强。” “怕什么,放心吧,小妹,有大哥护着你呢!”一旁赵天佑插话道。 苏末末倏然一笑,眉梢展开,那眼里竟似是眩然绽开的绮丽花朵,让旋司夜一时有些怔怔然。 “苏末末,还不过来,磨磨蹭蹭干什么?”赫慕泽冷声喊道,自顾先骑身上马,动作潇洒利落,哪里能让人想到,这样俊美无垢从小长在皇宫的偏偏美少年,也会这般威武帅气。 苏末末被他吼得愣了下,对旋司夜和赵天佑笑了笑,转身朝着赫慕泽走过去,自从知道了昨天的事情,看到赫慕泽,苏末末心里很是别扭奇怪。 对他,生不出好感,却也不似以前那么讨厌,毕竟,这个人,虽然可恨,但却也算是个可怜的人,家人那般惨死,换做谁,都不能释怀冷静。 转头左右看看,并不见战车,也不见马匹,苏末末拧眉。 “上来。” 赫慕泽看出她的心思,从马上伸出手来,晰白修长的手指干净而漂亮,在日光下,近乎透明而莹泽。 第一百零七章 吃醋 苏末末诧异,难道他是想让自己和他同乘一匹马? “愣着做什么,上不来,还是在等本王下去抱你上马?”赫慕泽毒牙,说出的话总是能将苏末末气得半死。 拖住赫慕泽的手,苏末末抻着他的力气,翻身坐上了马背,赫慕泽从后揽住缰绳,似是将她抱在怀中,这让苏末末浑身不舒服。 “怎么,很不愿意?”赫慕泽在她耳后低声轻语,声音透着无限冰冷。 苏末末倏地想要躲开他过于的亲近,却被赫慕泽伸手猛然搂住了她的腰身。 一滞,红晕攀上脸颊,苏末末紧蹙眉头,有些怒不可遏。 “戏已经演完了,难道三殿下还没演够?” “呵!”赫慕泽低声浅笑,愈发凑近:“是啊,本王似乎演上瘾了,不过,你的那位二哥好像有些很不满意呢!” 二哥? 听着他的话音,苏末末忙转头望向已经列队整齐的前排侍卫队中,一眼看到旋司夜眉头紧拧在一起,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 心里微恙,转回头来,苏末末面色却是一片平淡,悠然浅笑:“三殿下到是观察细致入微,末末难入三殿下之目,却也不表示,别人会看不上。” 说到这儿,似是报复一般,苏末末忽而一把握住赫慕泽搂在自己腰间漂亮修长的的手,弯眉莹然含笑:“三殿下,可是吃醋了?” 赫慕泽微微一怔,不由沉目,揽在苏末末腰间的手就想撤出,可是苏末末却握的紧,似要掐进他的肉里,实际上,苏末末也确实是如此做的。 等赫慕泽收回手,看了眼手背,上面竟然青了一块,他眸光微寒,倏忽间不觉又浅然笑开。 “女人,你真的惹到我了。” 他在她身后说的风淡云轻,然而听在苏末末的心里,却是几分心惊胆战。 …… “轰隆隆”的战鼓声响彻耳畔,厮杀的战场总是让人震撼。 苏末末惜命,然而面对这样的场面时,却也是从心底里恨不能痛快杀一场,将这些窥视南昇大好河山的东纥贼人赶出南昇的地界。 感受到身下的马鼓动不安,不停踢踩着马蹄,足可见,这是一匹极好的战马。 昨日大战混乱,今日有赫慕泽稳身坐镇,方才得以见到对方敌军的首领。 迎战在前,那人一身绛色繁花的骚包打扮,仰靠在一座八角攒顶的豪华马车中,里面铺着厚厚白色狐毛,面色若冠玉,眉眼若桃花,端端一只媚人的狐狸,与赫慕泽到是不相上下。 一瞬,苏末末脑子里不由闪现出,若是赫慕泽这般穿戴依靠其中,是不是也一样的风情万种? 这想法让苏末末不禁失笑,却还是忍住。 风簌簌吹起,撩动战旗嚯嚯作响。 “擒贼先擒王,谁能将此贼人首级摘下,本王重重有赏!”赫慕泽眯眼,大声道。 这话立刻激起众将士跃跃欲试,各个斗志昂扬,气势顿时如虹。 第一百零八章 不需要保护 苏末末坐在赫慕泽怀前,本身就僵硬难受,听此一话,立刻也按耐不住逃离他的机会,趁着他分神,跃然从马上翻身而下。 对上赫慕泽一愣,错愕的神情莹然一笑:“我也愿意去试试!” 话不都说,也不看赫慕泽倏然间凌厉青色的俊颜,执着手中的长剑,等待赫慕泽一声令下。 赫慕泽微做沉思,方才沉了琉璃的浅瞳,狠狠睨一眼苏末末,扬起手中的长剑,猛然一挥。 “杀!” 顿时,呼喊声四起,将士们提马扬鞭朝着前方冲了出去,混在人群中的苏末末也不示弱,跟着一起往前跑,耳边喊声不绝,她的心却突突直跳。 一时意气用事,她纵然学了些本事,可冲锋陷阵毕竟不是儿戏,真正融入这场厮杀中,她方才知道血腥残忍,狠厉无情。 一只手忽然拽住苏末末,将她拉到一旁,怒喝声响起:“苏末末,你疯了吗?” 回头,对上旋司夜怒红的眼眸,苏末末一丝心虚,挤出笑来:“怎么办呢,这里是战场,我不战难道还要躲?” 她不愿意让三皇子看扁了,更不想让他看自己的笑话,她不愿做他游戏的棋子,不愿在他的束缚之下,任他主宰。 旋司夜无言以对,转身劈开身旁上前的敌军,拉住苏末末:“你跟在我的身边,别再乱跑。” 看出他语气不佳,显然生气了。 苏末末却根本不予理会,一把挣脱了他的关心,锋利的剑便刺进了一个敌军的心口,再犀利拔出,血染衣衫,对上旋司夜震惊的眸子:“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你放心吧,我可以的。” 远处,马上,赫慕泽微眯着眸瞳,看着两人的互动,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旋司夜不得命令,擅离职守,已经可以定他的死罪! 长剑用在战场上,总是不够顺手,苏末末扔了手中的剑,捡起旁边的锋矛,运用自己学的几分本事,左右横穿右划,勇猛无比,再有旋司夜从旁奋力相帮,到是得心应手。 周围已经杀出一条血路,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眼前,血腥味充斥着鼻息间,令人阵阵作呕。 抬眼,不远处,那个妖孽样的敌首依旧稳坐帐内,淡然的观看着纷乱厮杀,仿若这场战争,他只是个局外者。 苏末末的心思,旋司夜怎么会看不出来,再次出声打断她的臆想:“苏末末,你别妄想,还是赶快全身而退吧,不要做傻事!” “你是觉得我不行吗?”苏末末轻笑,银色面具在阳光下水光潋滟璨动,愈发衬得肌肤凝脂一般,那双眼透出自信和坚定。 旋司夜看的有些痴傻。 苏末末已经提着长矛几个跃身窜了出去,快如一道闪电。 “苏末末!” 旋司夜疾呼,也没有来得及阻止她。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苏末末飞身而起,那些人居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让她钻了空子,直逼到了敌首的面前,等发现时,苏末末已经举起手中锋芒之矛对着妖冶的男人刺了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突如其来 男人面色一凛,侧身翻转躲避,就在此时,男人身后忽然飞出一个人,身轻如燕,衣袂翻飞间长发从盔帽中散落飘然而舞,居然也是个女人。 苏末末一惊,急忙躬身后退,却还是被那突然而至的女人一鞭子抽中了手臂,疼的苏末末险些将手里的兵器掉落。 “敢伤他,找死!” 女人鞭风凌厉阴狠,鞭鞭都是朝着苏末末的脸上抽过来,苏末末左躲右闪,几分吃力,那些回过神的东纥士兵,已经围了过来,她不敢恋战。 虚晃了一招,转身变想逃脱。 可是就在此时,那马车中的桃花似妖的男人忽然倾身而起,从内飘然跃起,朝着苏末末的面门抓了过来。 苏末末大惊,用手中长矛抵挡,眼见那迫人绝戾的肃杀之气袭来,一把剑、一片树叶同时而至。 剑挡住了袭来的狠厉,而树叶却擦过了男人绝美的脸庞,划过一道细细的血痕。 男人陡地收回手,旋身飞回到马车中,伸手一拭,眼底的血珠让他眸里翻滚起浓浓森冷。 旋司夜伸手想去护苏末末,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做,一只手比他还快,已经拦腰将苏末末抱起,腾空而起,谪仙一般飘然飞出战圈,向着远处安全的空地飞去。 旋司夜眼睁睁看着苏末末被带走,想追,却没有机会,只能暂时顾及眼前蜂拥而来的敌军,挥剑应战。 苏末末不用看也知道,仅凭着那熟悉的淡淡幽香,她已经知道是谁。 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走,这么说,他一直在看着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自己救出。 “胡闹!” 落地,猛然甩开苏末末,陌玄攸脸上带了愠色,收袖,翩然背手立于她眼前。 苏末末微微一怔,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动怒。 稍许,苏末末不觉一笑:“当初把我送进将军府,不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步吗?” 他和赫慕泽不是早就算计好了她的计划,等待着她一头栽进去,难道这不是他乐见其成的结果? 幽眸睨她,静静长久,看的苏末末有些不适。 “就算如此,也没让你这么快就去送死!”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带上了几分冷意。 听得苏末末心口微颤,脸上有些摆不住。 冷笑:“迟早好不了,你又何必管我。” 转身,苏末末要回去,陌玄攸蹙眉:“何必意气用事,别忘了你当初的目的,不是战死沙场,而是俘获那个当初让你痛不欲生男人的心。” “我没有忘。”苏末末顿住脚步,回身望著他:“如果自己不够出色,又如何能让你那好弟弟俯首。” 一话,说的陌玄攸微微凝神,不再言语。 苏末末扭身就走,带上了几分薄怒,面对这个男人,她的心似乎开始摇摆不定,总是想要质疑当初的选择,弄得她心神不宁,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 重新回到赫慕泽的身边,赫慕泽只冷冷瞥了她一眼,便转头继续关注战事,对她视而不见。 第一百一十章 停战单挑 苏末末颇有些狼狈,静静伫立一旁,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旋司夜的身影,刚才因为自己,让他身陷险境,也不知道他是否全身而退了。 看着战事并不会一时半会儿的结束,赫慕泽有些烦躁:“段子睿,本王命你再带三千兵马,速战速决。” 段子睿一挑眉,答了声“是”,便一扬缰绳,预备带着兵马浩浩荡荡的杀出去。 忽地,对面战旗迎风,传来停战鼓声擂擂。 段子睿不由面露诧色,喜悦道:“三殿下,他们擂鼓要求停战了。” 赫慕泽拧眉,也有几分疑惑,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两边不分上下,旗鼓相当,自己这方并没有十全的胜算,对方必然也是知道的,为何突然请求停战? 扬手,赫慕泽也示意敲起了愿意停战的鼓声。 片刻后,战场恢复了平静,两方各自退后数米,若不是满地的血水和尸体,真以为方才不过是一场梦。 敌首男人驾车上前,站在队列最前方,妖冶的容颜上闪着淡然清雅的笑意。 这根本就是挑衅,似乎压根没把赫慕泽放在眼里。 赫慕泽冷眼以对,也催马上前,站在了队列之前,段子睿担心,紧随其后。 在退回的人群中,苏末末始终没有见到旋司夜,不免几分担心。 “那个人是东纥王子齐謌夙恒,听说凶狠毒辣,三殿下要小心。”段子睿小声提醒。 赫慕泽抬眸,冷凝着那位东纥王子。 齐謌夙恒淡然幽笑,起身高声道:“看来你我两军之战实力相当,若要分出胜负,恐怕一年半载都还难说,与其浪费时间,费你我兵马,不如来个痛快的方法解决,如何?” “什么方法?”赫慕泽冷声问道。 段子睿小声道:“三殿下,小心有诈。” “哈哈……”齐謌夙恒朗声而笑,继续道:“你我各从军中选出能人对弈,以三局两胜定输赢,若是我败了,我就退兵,但若是你败了,你就打开这第一道关卡,让我大军过去。” 赫慕泽闻言冷笑:“你凭什么如何自信?” “凭我东纥各个骁勇善战。”齐謌夙恒眯起妖冶的凤眸望着他。 “好,就按你说的办。”赫慕泽冷睨着他,一口应下,就冲着对方对南昇的小觑,他也不能忍。 “三殿下,万万不可,万一……” “没有万一,怎么,段将军怕了,还是段将军根本没有能够胜算的把握?” 赫然打断段子睿的相劝,赫慕泽冷眼在人群中环视一周,想要找出合适的人选。 段子睿叹口气,躬身拱手:“末将愿做先锋,先去领教一二。” 赫慕泽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好,就你先去。” 对于段子睿,苏末末还是很赞赏的,起码这个人像个男人,平日里似是吊儿郎当,大事面前,却永远知道自己该选择的道路,且没有丝毫退缩。 在战鼓声中,段子睿和对方派出的勇士一起走上正中央。 对方的勇士五大三粗,看上去孔武有力,光是身形就高出段子睿一大截,那两只手臂比段子睿的腿还要粗,真担心他一挥手,就能将段子睿打飞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继续单挑 可是段子睿这边,却不见丝毫怯意,一根铁杆枪在手,银色盔甲衬得他俊气不凡,对着敌手似还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片刻,鼓声戛然而止,战斗开始。 段子睿率先执枪飞身跃起,直冲着对方胸口刺了过去,别看对方人高马大,显得粗笨,但是身手却异常灵活,一侧身,再一伸手,竟然一把抓住了段子睿的长枪。 段子睿试着想要拽回,却硬生生的被对方拉住动弹不得。 对方勇士哈哈得意大笑,段子睿眸底精光一闪,忽然松开长枪,身姿一低,从对方胳膊地下滑过,再迅速抬脚一踢,震得对方手指一松,猛然夺过长枪,回身就刺入了对方的后背。 对方一声熊吼,山川仿似都在摇动,伸手想要把钉在后背的枪拔下来,却奈何够不着,他彻底被激怒,干脆就这样顶着长枪转身和段子睿打了起来。 段子睿没有了武器,在对方大如铁锤的拳头下,连退数步,一口血喷溅而出,摇摇欲坠下宁是稳住了身子。 赫慕泽拧眉,微微有些沉不住气了,神色里已经闪出了担心之色。 在对方又一次拳头袭来,段子睿借着腿劲儿,用力一蹬,跃然而上,踩过对方的肩头,翻身再次来到对反身后,用力拔出那把长枪,就在对方返身时,他狠狠将长枪送入了对方的腹中,怕刺得不够深,还飞起一脚狠踹,彻底将长枪刺穿对方肚肠中。 第一局,南昇胜。 段子睿伤的不轻,却是宁挺着走回来,刚到了赫慕泽跟前,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支。 赫慕泽命人将他抬回营地休息,在选拔人员上犯了难,有了第一次,对方一定不会再轻敌,选出的只怕会更加厉害,而自己这里,段子睿算是顶尖的人物,还有谁能比他还强? 东纥已经又派出了人手,这回上场的,居然就是方才袭击苏末末的那个女人。 墨色长发飞舞,略微小麦色的肌肤上,一双阴厉的眸子丝毫不比男人温柔多少,她那犀利的视线竟是直直盯上了苏末末,将手中的长鞭轻然的一甩,啪的响亮落地,极尽挑衅。 “三殿下,属下愿意应战。” 赵天佑走出队列,在赫慕泽身前拱手一跪,自愿领命。 赫慕泽蹙眉,几分犹豫。 “怎么,你们南昇没有人敢应战了吗,难道还怕连我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那女人冷笑,露出一口白牙,笑的阴鸷。 “请三殿下成全。”赵天佑最受不了这样的挑衅,拱手再次请愿,一个女人,他就不相信,还能有多厉害。 终于,赫慕泽点头:“好吧,你去试试吧!” 赵天佑领命,拿着他的长刀威风凛凛的跨步走了过去,到了女人面前,同样咧嘴送给她一个不屑的冷笑。 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哼嗤笑,招手:“来吧,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口气不小,爷爷的刀也不是吃素的。”赵天佑说罢,便举起长刀,锋刃带着冷风朝着女人劈头砍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要跟你比试 女人身手实在了得,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躲得,就已经闪到了一旁,弄得赵天佑顿时愣住,就在这一晃神间,女人的长鞭结结实实的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鞭尾顺带扫在了他的脸上,打出一条红痕。 赵天佑吃疼冷吸气,活动了下麻木火辣疼痛的腮帮子,再不敢掉以轻心。 亮起长刀,再次砍去。 女人灵活几次躲开,却是鞭鞭都抽中了赵天佑,很快的,赵天佑便已经遍体鳞伤,衣衫破烂,越是如此,他越是焦躁怒火攻心,这样反倒越加不利。 渐渐地,赵天佑的刀法已经乱了套数,完全开始胡砍乱劈,女人轻松躲开的同时,都用鞭子招呼了他。 “啊!”最后一声,在赵天佑被抽到了手背,掉落了武器而落败。 他败得有点儿惨,居然连这女人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这让赵天佑有些没脸面对,低着头沮丧返回,跪在赫慕泽马下请罪:“请三殿下责罚。” 赫慕泽凝一眼他,抬眸望向对面含笑的齐謌夙恒,对方淡漠悠然自得的眼神,无意是在刺激着他。 让赵天佑退下后,场上的女人似乎意犹未尽,环视一圈南昇的人马,把视线落在了苏末末的身上,一叉腰,指着苏末末道:“你上来,我要跟你比试。” 见过了她的本事,苏末末略微缩脖,几分不愿意,她才没有那么傻呢,明知对方功夫了得,还自不量力送上门等着挨打? “你去!” 赫慕泽忽而开口命令。 苏末末一愕,仰头望向高大马匹上的赫慕泽,看他凝眉望着她,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知道躲是躲不过了,苏末末深吸口气,接过旁边递过来的一把长矛,试了试,扔开,原拿了喜爱顺手的长剑,又将一把短匕首塞在腰间,这才硬着头皮,走上了场。 女人扬着唇角线,安静的等待着苏末末一直走到了她的对面,方才举起手中的长鞭,对她冷声道:“你敢伤我林婕芸芙的男人,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苏末末挤出一丝笑意:“战场之上,互相厮杀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我不刺杀他,难道还等着他攻我南昇?” “你……”林婕芸芙顿时恼羞成怒:“我不跟你废话,让我的鞭子来伺候你!” 说着,长鞭带着凌厉的冷风朝着苏末末便招呼了过来,苏末末陡然一惊,连忙弯腰躲过,鞭风从她脸颊上方不过寸把的距离扫过,激起一身寒栗。 险险躲过第一鞭,第二鞭很快便又招呼过来,苏末末连续几个后空翻,再次躲过。 林婕芸芙有些着急,涨红了一张漂亮的小脸,指着苏末末怒道:“有本事你别躲!” 苏末末呲牙:“我又不傻,站着不躲,难道等着你拿鞭子抽我?” “可恶,现在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林婕芸芙打红了眼,鞭子一次比一次狠厉,打在地上,挑起满地的尘土,若是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兵不厌诈 苏末末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一次次的躲开,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可是,偏偏这女人出手又快又狠,根本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稍不留神,就会被打到。 “呵,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只是夹着尾巴到处躲,要是你跪在地上求我认输,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笑话,我苏末末从来不知道输字怎么写,或许,你给我磕个头,我先放你一马。” “就会呈口舌,我看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我的鞭子厉害。” 两个女人一扬鞭,一躲避的动作着,嘴上骂战却也不减丝毫,这是两国之间关键的一战,也是最后的一战,苏末末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输,不为赫慕泽,只为一口气。 硬碰硬自己决计不是林婕芸芙的对手,唯有以智取胜,可是,这智又该怎么使,着实让苏末末头疼,自己左躲右闪,颇为狼狈。 拧眉,苏末末不过这么才稍一分神,立刻肩头就狠狠挨了一下,疼的她直龇牙,心里也燃起了怒火。 看那鞭子风中生响,落地毫不留情,每次扬起高高的尘土飞扬,苏末末忽而生出主意来…… “哎呦!” 苏末末动作一慢,被林婕芸芙打了个正着,脚下一软,扑倒在地,差点儿啃了一嘴土。 林婕芸芙哈哈大笑,收起鞭子朝着苏末末走过来:“怎么样,是不是打得你满地找牙?” 可是还不等林婕芸芙高兴多久,苏末末忽然一笑,机灵深黑的眸瞳一簇的狡黠闪过,手下猛然抓起一把黄土,朝着林婕芸芙的脸上蓦地扬了出去。 “啊——”林婕芸芙急忙回身护眼,却还是晚了一步,眼底里顿时又涩又痛。 苏末末猛的扑上来,一把将她按倒在地,长长冷寒的剑锋便横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你输了!” “你卑鄙!” 苏末末冷笑将她从地上扯起来,剑锋依旧抵住她的脖子,然后看向对面已经冷凝了寒眸的齐謌夙恒。 赫慕泽冷声而笑,对齐謌夙恒启唇道:“如何,说话算数,齐謌夙恒,带着你的人,从南昇的土地上滚回去!”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一定早被气炸了,可是齐謌夙恒却仅仅淡淡浮起唇角:“好,没问题。” 继而,他对满脸懊恼的林婕芸芙浅语道:“芸芙,跟我回去吧!” “可是,我……”林婕芸芙深叹一口气,自知结局已定,垂下脑袋,没了力气。 “还不放开我,你们赢了。” 甩开苏末末的手,林婕芸芙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几分沮丧。 苏末末灿然而笑,转身,也朝着自己的阵营走回去。 “苏末末!” 突地,一声呼喊,不等苏末末反应,突然唰地一声,脖子上顿时一紧,嘞的她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俘 “哈哈,你别以为只有你会使诈,我也会。”林婕芸芙拽着一头的鞭柄,得意而笑,手下用力一拽,苏末末撑不住被她拽倒,狠狠跌倒在地上,这回真的是甩了一脸的土。 “齐謌夙恒,你这卑鄙小人,三局两胜,你即定下规矩,为何出尔反尔?”赫慕泽怒斥。 “规矩?规矩既然是我定的,那本王子随时更改,又有何不可!”齐謌夙恒淡淡轻笑,面上更胜桃花。 赫慕泽眼里燃起熊熊怒火,似乎恨不能将他烧成一搓灰烬。 “现在,你仍旧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退兵三十里,二……我杀了她。” 齐謌夙恒说话间,林婕芸芙已经把苏末末带回了东纥的阵地,紧嘞的鞭子让苏末末说不出话来,脸色微涨。 赫慕泽看一眼苏末末,再看向齐謌夙恒,倏然而笑:“王子真会开玩笑,你以为我会为了她放弃镇守城池,让你肆无忌惮的踏入我南昇领土,呵呵,实在是笑话!” 腾地,心口钝疼,明知道在国与她之间,她微不足道,可是由赫慕泽这么无情的说出来,还是深深刺伤了苏末末。 “我南昇众将士听令,东纥卑鄙小人,出尔反尔,与此等无耻之徒没有废话的必要,给本王杀!” 赫慕泽不顾苏末末在敌人手中,赫然下令出兵,当汹涌的将士奔涌而来时,林婕芸芙不觉震惊了,抓住苏末末的手不由得抖了抖,继而冷嗤:“原来你不过是个蝼蚁,白费我的功夫。” 说着,就要下手将她诛杀,一旁的齐謌夙恒轻然出声制止:“先不要轻举妄动,留下她,或许有用。” “如今他们群情激奋,此既不适宜再战,撤兵!” 齐謌夙恒下达了退兵的命令,由士兵押解着苏末末,退出了战场。 苏末末被五花大绑,一路上走的踉踉跄跄,不时还被东纥士兵嫌弃,不时的用力推上两把,苏末末本就屁股伤尚未痊愈,与林婕芸芙大战,已经算是硬撑,如此这般,让她走路都有些困难。 “哈哈,真不明白,南昇为什么会让你这样的废物来作战,没用的女人,碍手碍脚。” 林婕芸芙骑着马从她身旁走过,居高睨着苏末末,满目的鄙夷之色。 苏末末听着心里不舒服,剜一眼她,不禁也嗤笑道:“是啊,女人没用,我以为你也是女人,原来弄错了,你居然是个男人!” 说罢,苏末末还上上下下故意夸张打量一番林婕芸芙。 林婕芸芙被她呛到,顿时火冒三丈,勒住缰绳指着苏末末厉声道:“你说谁是男人?” 苏末末一愕:“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男人,是没用的女人?” “你……”林婕芸芙怒不可遏,被她胡搅蛮缠的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气得干脆从马身上跃下,扬手就给了苏末末一巴掌。 “啪”清脆的掌声将苏末末的脸都打的侧开,渐渐便显现一片绯红。 - - - 题外话 - - - 看完的亲劳烦收藏,顺便送个票票啥的,给点动力,多帮忙推荐,等上架就能多更些字喽,那样看起来才过瘾。呵呵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俘(二) “哼,不仅人长得丑,还牙尖嘴利,今天我就拔光你满嘴的牙齿,看你再怎么逞强。” 说话间,林婕芸芙就探手过来,一把掐住了苏末末的脖子。 苏末末被捆绑着双手,又被两名士兵控制着,根本动弹不得,林婕芸芙冷笑着,举起手里的鞭子,以鞭柄对着苏末末的嘴,用力撬开,动作狠厉粗暴,苏末末的嘴皮牙齿都被她野蛮的动作敲出血来。 “够了,住手!” 突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及时阻止了林婕芸芙的胡闹。 听到这声音,林婕芸芙似乎很是胆怯,不禁忙收回手去,连眼睫似乎都颤了颤,扭回头,对上从后面过来的齐謌夙恒一双寒厉的凤眸。 “夙恒哥哥。”林婕芸芙居然露出女儿家的娇态,嘟着嘴垂眸几分怯生生,哪里还有刚才的一丝半点凶神恶煞。 “你今次擅作主张,自己跑出来混入军营之事,回去我再跟你算账,路上不许再给我惹出事端,这个人对我还有用处,不可过分。” “哦,知道了。”林婕芸芙垂眸低声应答,微微抬起头,却对着苏末末狡黠的一笑。 夙恒哥哥说的不许过分,可没说不许动你,哼,我可不会让你好过的! 苏末末感觉冷风嗖嗖,从林婕芸芙的眼底里看到了阴险狠辣,看来这个女人不好惹,如今得罪了,若是逃不了,死在她手上也是迟早的事情。 夜—— 寂静而无声,战争时期,越是这样的夜晚,越是让人警惕,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关押苏末末的大帐外,士兵来来回回不停地巡视,即便看不见,外面不时远而近,再进而远的脚步声都能告诉外面的大概情景。 而大帐内,还有几名士兵把守,他们围拢坐在一起,百无聊赖的聊着天,不时扫一眼被五花大绑的苏末末,看她没有任何动静,方才放下心来。 而苏末末其实并未闲着,和林婕芸芙打架时,她曾将一把匕首别在了腰间,这把匕首并没有被人发现,才得以在此时起了大作用。 慢慢小心的用匕首割锯着手腕上比拇指还粗的绳子,既要小心,又不顺手,不能发出半点儿声音,因而绳子割得很慢,也很吃力。 “嗯?” 忽而,一名看守的东纥士兵似是觉察出了不对劲,转头紧盯了苏末末看了半天,苏末末忙停止了动作,几分心虚的撇开视线,望向别处。 那士兵更加怀疑,干脆站起身来,朝着苏末末走了过来。 苏末末忙将匕首塞在屁股地下,不动声色的看向士兵。 士兵到了苏末末跟前,检查了一番,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是却对苏末末凌乱敞开的领口里雪白若玉的肌肤有了几分的兴趣。 他嘿嘿邪笑着,朝苏末末凑近,看到他的笑,苏末末敏锐的感觉到笑里的几分邪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要挟 “喂,你干嘛呢,还不过来?”其他士兵招呼着他。 他却无心理会,只是一味的盯着苏末末上上下下打量,眼睛不怀好意的落在苏末末的肩胛出,在她的领口里来回梭巡,目光放肆充色.欲。 “这妞的皮肤真嫩、真白!”他啧啧赞赏着,伸出手来,想要抚摸苏末末的脸。 苏末末侧脸躲开,明白了他的意图,气恼的怒气道:“离我远点儿,别碰我,不然让你后悔。” “呵呵,后悔?我怕一会儿你舒服的都不知道什么叫后悔呢!”那士兵说着一些下流的污言秽语,让苏末末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么白嫩的脸干嘛用面具遮着呀,是不是不好意思见人呀,不如让我看看。”士兵说着,对苏末末脸上碍事的银色面具抬手打算摘掉。 苏末末顿时沉目:“我劝你最好不要摘,不然吓到你。” “笑话,我怕什么,难不成这张脸丑的见不得人?”士兵哈哈大笑着,看着苏末末另一半较好的容颜,细皮嫩肉,明眸皓齿,想来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士兵的手抚到苏末末的面具上,正要用力扯下,忽而,苏末末墨眸一眯,倏地陡然从身下抽出匕首,手上的绳索早在刚才已经被她暗暗用力挣开。 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的眼前倏然寒光一闪,等明白过来,已经被苏末末拽到了身前,一把冰刃便早已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其他士兵慌忙拿起放置一旁的兵器,纷纷对准苏末末。 被苏末末挟持的士兵脸色慌张惊恐,被苏末末推着被迫一步步往前挪去。 “大,大姐饶命!” “什么大姐,叫姑奶奶!”对士兵的称呼,苏末末很不满意,沉着脸纠正着。 “是是,姑奶奶饶命,放过小的吧!” 士兵立刻改正,苦着脸不断求饶,苏末末冷凝着笑意,眸光却是犀利的扫过围绕在外圈的几个士兵。 “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士兵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没有放她的意思,站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苏末末急了,手下用力,倏地在士兵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来,士兵顿时哭丧起来。 时机只有一次,这次若是不能一鼓作气的逃出去,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然而,就在苏末末一步一步前进,将士兵们一步一步逼到了外面,眼见要走出大帐时,忽而,帐帘被撩起,一道高大的身影跨步走了进来。 看到他,苏末末顿时紧张且有几分泄气,手下却丝毫不敢松懈。 齐謌夙恒冷眸一瞥,冷哼一声问道:“你这是打算上哪里去呀?” “王子!” 看到他,士兵们纷纷跪下,齐謌夙恒却只是凛冽凝视着苏末末,唇角勾着清冷妖媚的笑意,似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明知故问,苏末末在心里腹诽,将刀子捏的更紧:“让你的手下都推开,不然我杀了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饶你不死 齐謌夙恒不由抿唇嗤笑:“当初你被挟持时,你们那个皇子爷是怎么回答的?这样的话,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倏地,心口骤冷,苏末末脸色微变。 “好了,玩够了,乖,把刀子交出来,本王子饶你不死。”齐謌夙恒语气平淡,居然还带着诱哄的味道,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不含丝毫温度。 苏末末猛的一滞,就在这怔然的空当,也不知齐謌夙恒是怎么来到了身旁,手腕上陡地一痛,刀子握不住,从手中掉落。 匕首便落在了齐謌夙恒的手中,一转方向,横在了苏末末的脖颈上。 士兵得以解脱,慌忙跪下谢恩。 齐謌夙恒却是冷着一张美邪的脸,冷声道:“你们看守不利,每人自取领二十军棍,若是再有下次,定斩不待!” “是!”士兵们垂下脑袋,恭敬的起身退下。 齐謌夙恒阴鸷的眸光这才落在了苏末末的身上,倏然含起笑意,那笑,邪美悠扬,可是看在苏末末眼里,却是几分冷瑟。 “姑娘这么着急着离开,是不是该跟本王子我说一声,或许我还能送你一程。” 苏末末淡淡送给他一个不落眼底的浅笑:“就不劳王子费心了,我自己走就可以。” “那怎么行,好歹你也是我们请来的客人。”齐謌夙恒似并不生气,仍旧浅笑不止,人蓄无害,手指上的匕首慢慢滑落在苏末末的下巴,猛的用匕首猛然将她下巴抬起。 锋利的刀尖对着她下巴底部,苏末末甚至能感受到匕首尖端的刺痛。 她慢慢吞咽下口水,苦笑。 齐謌夙恒另一只手却并不闲着,摸在苏末末的腰间,来回游移,不疾不徐,几分暧昧。 苏末末浑身顿时紧绷,脸涨的通红,不安的扭动着身体:“你……你想干嘛?” “你觉得本王子想干嘛?”齐謌夙恒不答反问。 他的手已经从腰间摸了一圈,在移到下面,落在了苏末末的翘臀上,揉了一把,哧然轻笑,附在她耳畔低声轻语:“手感不错。” 苏末末陡然怒起,倏地正要挣脱,那刀子却用了几分力道,一股温热潮湿从下巴缓缓滑落,苏末末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刺痛、微恙。 “混蛋,要杀要剐姑奶奶奉陪,没想到你一个王子,做出的事情也和你那下作士兵一个德行,原来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样的下贱、龌龊!” “呵呵……骂的很高兴呀!”齐謌夙恒眼底阴冷一簇,笑的愈加明艳妖冶。 “你信不信,要是你再不闭嘴,本王子就命刚才的士兵进来,把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好好做一遍!” 突地,苏末末浑身僵硬,竟真的不敢再骂出一个字来。 齐謌夙恒深深看一眼苏末末,满意的悠然而笑:“这样才乖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夜袭 苏末末浑身汗毛倒竖,从对方的眼中,她没有看到相同的欲望,反之,只有深深的冷漠,或许……苏末末猛然明白过来,他是在搜查自己身上是否还有藏有别的武器。 两人正争执间,外面忽而火光一闪,立刻听到喊声四起:“着火了,来人啊,有人夜袭!” 听到这喊声,齐謌夙恒立刻蹙起眉头:“来人!” “是!” 一个士兵躬身走了进来,齐謌夙恒将苏末末一把推入他的怀中,命道:“给本王子看好她……” 话说到一半,齐謌夙恒忽而定住,森冷的眸子盯住那士兵:“把头抬起来。” 士兵闻言,缓缓抬起头来,一张俊美清冽的容颜出现在齐謌夙恒的眼前,不等齐謌夙恒说话,锋利的剑锋已经倏然朝着他刺了过去。 齐謌夙恒侧身一躲,险险避开这突袭的一剑,狭长的凤眸立刻眯起,冷光簇簇。 “陌门主。” 看到他,苏末末喊了一声,顿时哽咽,眼里不由得便潮湿酸胀起来,在危机关头,救自己的,又是这个男人。 “夙恒哥哥!” 然而这关键时刻,林婕芸芙来的很不是时候,她担心齐謌夙恒的安慰,想也不想便一头扑进了大帐里来,齐謌夙恒面色一敛,正要阻止,她却已经冲了进来。 陌玄攸面上冷然一笑,身形移动下,已然到了林婕芸芙的跟前,长剑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苏末末站在陌玄攸的身后,跟随着他一起退出大帐,来到了外面,这才发现外面场面有些混乱,刀光火光乱成一片。 齐謌夙恒也转头看了眼这混乱的情况,不禁锁起俊眉,清幽浅笑:“看来是我小看了南昇的实力,没想到还隐藏了你这么一位高手,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我东纥的阵营。” 陌玄攸回以淡笑:“过奖,我现在没有别的要求,只想把这个女人带走。” 齐謌夙恒淡淡悠然浅笑:“一个女人而已,你要是想要,尽管带走便是,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陌玄攸轻声一笑:“若是如此便最好,我还需借这位姑娘一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会放她安全。” 说着,他推了林婕芸芙一把,林婕芸芙咬牙,却偏偏无法反抗不得,只能小心的抬着脖颈,被迫跟着陌玄攸一起慢慢往外走。 齐謌夙恒背手而立,却是几分安静的凝视着眼前所发生的变故,林婕芸芙瞧他如此,气得直蹙眉。 “末末,过来。”陌玄攸伸手,苏末末略微犹豫,伸出手,陌玄攸猛的拽住她的手,把她拥在怀中,另一只手下一用力,一把将林婕芸芙一掌推开。 林婕芸芙踉跄着扑进齐謌夙恒的怀中,齐謌夙恒伸手拖住她,回眸望住已经跃然腾起飞上空中的两人,慢慢绽起一抹冷寒的微笑,那抹微笑,连林婕芸芙看着都心生胆怯。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风在耳畔轻轻飞扬,好似回到很早以前,陌玄攸银色的发丝在苏末末的脸上轻荡,他身上淡淡的幽香让苏末末忍不住想要依附。 伸出手,揽上陌玄攸的肩膀,看到陌玄攸微微垂眸,望住她,眼底深晦难测。 苏末末有些害羞,垂下眼睫,不敢看他,但却慢慢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陌玄攸的肩头上。 “好了,这里安全了。” 不知何时,陌玄攸已经落地,四周静寂,树木丛生,头上一抹圆圆的皎月,洒下淡淡徐辉,将两人笼罩期间。 苏末末抬起头,忽而觉得有些尴尬,从陌玄攸的怀中退出来,她低垂着脑袋,脸羞得通红。 “谢……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陌玄攸深深看一眼她,长舒一口气:“你呀,总是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战场上兵不厌诈,你不能太轻敌,好了,现在没事了,你赶紧回去吧。” 回去? 听到这话,苏末末微微一怔,心里忽而隐隐失落疼痛。 危难关头,三皇子赫慕泽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不顾她的死活,那一刻,她似乎已经觉悟了,什么报仇,什么要争回一口气,到头来只是把自己一步步推入永远无法回头的魔障之中。 松下了心里的那口气,她忽然开始感到倦了。 看苏末末半晌不动,陌玄攸几分疑惑,停住脚步凝望等待着她。 “末末,怎么了?” “陌门主,如果……”苏末末觉得脸颊阵阵发烧,垂着头,她几分娇中带怯,偷偷抬起莹亮的眸子,窥一眼他,才继续坑坑巴巴道:“如果我说,我不想再回去了,我……我想和你一起回幽灵鬼谷,忘记一切怨恨,从此太平安静的过日子。……你,你怎么想?” 苏末末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把头低的快要杵到地里去了,脸颊红的似是抹了胭脂。 陌玄攸瞠目,月光下,俊美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惊异,怔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久等,也不见陌玄攸说一句话,苏末末好奇的抬起眼眸,却一眼看到陌玄攸眼底的难色和惊异,心口腾地一揪,苏末末暗自咬唇,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 垂眸,隐去眼底的晦涩,苏末末方才抬起头逼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说如果,陌门主不必当真,我怎么可能愿意回去,现在好不容易能留在三殿下的身边,我还不牢牢抓住机会呀!” 陌玄攸没有说话,眉梢却稍稍舒展,凝视着她淡淡含笑。 苏末末眼底忽而酸涩,苦笑了笑:“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我要回去了,告辞!” 豪气的拱了拱手,苏末末一转身,眼眶已然潮湿,微微屏气,才跨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苏末末远去的背影,陌玄攸慢慢敛却笑意,眼眸深沉…… - - - 题外话 - - - 亲们,亲人们,收藏啊,看了就收藏哦,帮忙推荐哦!!主编说收藏够了就能上架,到时候就能多多更文了!!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章 回来就好 “妹子,你回来啦!” 一看到苏末末,赵天佑便跑了过来,拉住苏末末一脸欢喜,苏末末看了眼他,不见旋司夜,问道:“二哥呢?” “他……”赵天佑欲言又止。 “他到底怎么了?”苏末末有些着急。 “他受了些伤,……你不用担心。” 赵天佑越是这样说,苏末末便越是知道伤的一定不轻,不觉气恼:“这时候还瞒着我,还不带我去看看。” 看瞒不住,赵天佑只好点点头:“好吧,你跟我来。” 跟着赵天佑,苏末末疾步往里走,两人刚走了一半,忽而赫慕泽从不远处漫步走来,看到苏末末,眉梢倏然扬起,眼底一丝异样一簇,唇际幽幽浮上一丝弧度。 “苏末末,没想到,你居然能全身而退,安全归来。” 蓦地,苏末末定住身子,稍稍平复了心绪,方才转过身来,平淡漠然的望住赫慕泽,这张无垢近乎完美的俊颜,在月光下泛着姣姣光泽,连暗夜都遮不住他的俊美。 “不好意思,让殿下失望了,末末回来了。”苏末末送上笑容,墨眸里清幽恬淡。 赫慕泽几分意外,倏然一笑:“回来就好。” 两人静默凝视,苏末末收回眼光,躬身:“三殿下,属下关心二哥安危,请容属下先行告退。” 不等赫慕泽发话,苏末末起身随着赵天佑离开。 昏暗的房间内,是能容七.八个人共同休息的大通铺,一进到里面,便能闻到一股陈烂腐臭的味道。 苏末末不禁蹙眉屏息,略微适应,和赵天佑一起走进去,床上不止躺着一人,痛苦呻吟,伤口鲜血淋漓,甚至断臂断腿的,有些不忍直视。 “司夜,司夜!” 赵天佑走到里面一个床铺前,俯身低低呼唤,苏末末跟着他过去,一眼看到旋司夜一身血迹已经发乌,脸色惨白,嘴唇都失了颜色,对于赵天佑的呼唤,仿若未闻。 “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苏末末大惊,慌忙过去查看旋司夜的伤势,看他其他地方还好,腹部、胸口似乎伤的最为严重,而现在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连药草都不曾敷。 这无疑于就是等死,苏末末顿时沉了脸。 “这样不行,军医呢,军医何在?”苏末末怒起,大声质问。 然而,她的质问却并没有得到别人的理会,大家一脸晦气,神情木然而带着淡淡的死灰失望。 “末末,你就别喊了,喊也没用,伤者实在太多了,这里被困,没用药,眼见连粮食都不够了。” “为什么会这样,皇上不是最宠爱三皇子吗,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三皇子兵乏马困,无力战斗吗?” 苏末末不能相信,再怎么说赫慕泽也是皇子,还是最为受宠的那个,又是第一次领兵征伐,难道连后方补给都供应不足,又如何能期望他凯旋而归? “不行,我要去找赫慕泽谈一谈。”看旋司夜状态并不好,苏末末眼圈微红,这里能下达命令的只有他。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给你的胆子 “末末,末末……” 身后,赵天佑的呼唤并不能留住苏末末,转眼,她便已经推门而出。 “赫慕泽!” 笔直冲进门内,赫慕泽正和段子睿在商议战事,听到她的喊声,段子睿不由挑眉,几分赞许外带玩味的望向赫慕泽。 赫慕泽脸色微沉,抬眸望着旋风般冲进来的苏末末:“大胆,直呼本王名讳,你有几个脑袋?” 严厉的语调,冷厉的眼神,让苏末末蓦地怔了怔,顿时也自觉有些莽撞,站住脚步,她带着几分不甘,颔首垂眸:“三……三殿下,段将军。” 段子睿呵呵笑着,站起身来,走到苏末末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将军果然没有看错,你看着也不是个短命的。” 说罢,他回头对赫慕泽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瞥眼苏末末,转身走了出去,顺便为他们阖上了房门。 赫慕泽冷凝一眼苏末末,没好气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若是在宫里,本王一定让人将你拖出去砍了。” 苏末末心头一怔,剜一眼他:“殿下若是想,这里也一样能杀了我。” “苏末末,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是谁给你的这种胆量?”站起身,赫慕泽一步步走进苏末末,在她身前站定,居高冷冷睨视着她:“是本王,还是……陌玄攸?” 苏末末有些瑟缩,却还是硬撑着抬眼瞪视着他:“胆……胆子,还有谁给的,……当然……是自己的。” 后面的话,苏末末说不下去了,赫慕泽的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颈,眼底里怒意腾升,似是她要再说下去,就会掐断了她的脖子。 “说说看,是谁救你回来的?”赫慕泽拧眉。 苏末末说话艰难,脖子被掐的生疼:“你凭什么认定……是有人……救我,说不定……我是自己逃出来的呢!” “呵,就凭你。”赫慕泽不屑。 “你……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说话!”苏末末又挣扎了几下,感觉自己在赫慕泽的手中,永远都处于劣势,犹如案板上的鱼,任由屠宰。 这样的认识让她不觉气馁,只能放低姿态求饶。 好在赫慕泽并没打算杀她,真的就松开了手:“是玄攸救了你?他人呢?为你他几次三番出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定到赫慕泽问陌玄攸,苏末末心口就堵得慌,想到刚才他无声的拒绝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让她很是难堪。 “你一次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揉着自己的脖颈,苏末末撇嘴,心里愤懑难平。 赫慕泽淡笑睨她,转身落座:“本王和玄攸是兄弟,几次请他出谷与我一起执手江山,他每每推脱,偶然出手也来无影去无踪,到是你……” 说到这儿,赫慕泽轻然嗤笑,却不再说下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低瞧你了 苏末末翘着耳朵还等着他的下文,见他故意掉自己的胃口,心里一番腹诽,也不追问,反正他说与不说,陌玄攸对自己的态度,也一样不会改变。 长叹一口气,苏末末垂首而立,一语不发。 “嘴巴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又变成了哑巴?”苏末末突然不说话了,神情间还有几分颓丧,赫慕泽望着她,勾唇几分兴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末末翻翻眼皮,忽而,她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哦,对了,我来找你,是要跟你说件事的。” “你跟本王能有什么要说的?”撇开视线,赫慕泽懒怠理会。 知道他嘴巴毒,苏末末也不想跟他计较,继续道:“我想跟你说的是那些伤员,你知道他们现在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吗,房间里又脏又臭,条件很差,而且,还没有伤药,这样下去,那些人还是会死的。” 看她激昂的诉说着,赫慕泽撑着额头,眼眸半睨,并没有多大兴趣,听了良久,他实在不耐烦,开口阻道:“那又如何,你要跟本王说的,就是这个?” 蓦地,苏末末愣住了,看到赫慕泽一副事不关己的凉薄态度,她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些人可都是你的下属,他们可都是为了南昇,为了你才受的伤。” “这就是他们的职责!”赫慕泽说的云淡风轻,态度冷漠。 苏末末忍不住骂出声:“冷血!” “你说什么?”倏地,剑眉一锁,赫慕泽眼底染上氤氲。 “我……我说……”苏末末可没有勇气把这话再说第二遍,只好婉转含蓄道:“您身份尊贵,又是此次战役的主帅,他们都为您马首是瞻,你的一句话,他们便是送上自己的命都不在话下。” 这话赫慕泽爱听,微微散了戾气,唇角浮起一抹淡笑。 “可是……”看赫慕泽脸色稍稍好转,苏末末才把话题转到正题上:“如今他们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若是您能出面,哪怕一句话,一个慰藉,他们是不是更会感恩戴德,将来上了战场,更会拿命去为您效犬马之劳!” 倏然,赫慕泽仰起眼眸,水银无波的浅眸凝然望向她,眼底里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异样。 半晌,在苏末末忐忑中,他展手抚摸着自己指上的玉扳指,悠然一笑:“本王从来只以为你除了牙尖嘴利,脑袋空空,现在看来,本王到是低瞧你了。” 听到赫慕泽的话,苏末末嘿嘿笑了笑:“谢谢三殿下夸奖,我……我这是为了您的威名远播,让士气更盛罢了。” “罢了?哼!”赫慕泽冷哼,脸上笑意倏然冷却,声音也骤然冰冷:“好一句罢了,这都罢到本王头上来了,什么时候,本王行事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是不是接下来,你还要替本王指挥作战呢?” - - - 题外话 - - - 收藏收藏动起来,顺便借用亲亲读友“生来就是注定了命运吗”的话,评论表达态度,证明你曾经来过,一个人写文好寂寞的,需要大大们的鼓励哦!!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本王有些劳累 一句话说得苏末末心惊胆颤,陡然一惊,忙俯身跪下:“属下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赫慕泽前倾身体,伸手执起苏末末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面向自己,他漂亮的眸子阴冷寒冽,令目视的人不觉寒栗。 “苏末末,你最好安分守己,和自己无关的事少管。” “什么少管!”说了半天,还是这样的结果,苏末末再也抑制不住了,倏地抬起晶亮的眸子,直视着赫慕泽:“这么多条人命,你就不管了吗,他们为你拼命,难道还拼错了?” 伸手打开赫慕泽的手,苏末末气愤难平,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赫慕泽眯眼凝视着她,气氛骤然僵硬冷寒起来,苏末末看着他,眸瞳渐渐的开始细不可微的收缩起来,她怕他,从内心里怕。 “哼!”丢开苏末末的下巴,赫慕泽又悠然自得的把玩着玉扳指:“来人!” 在苏末末一愣间,门被推开,一个小兵走了进来:“三殿下,有何吩咐?” 赫慕泽悠然看了苏末末一眼,看的苏末末胆战心惊,暗想他该不会要把自己拖下去斩了吧。 “吩咐下去,派人好好打扫伤室,令外再派军医为伤者好生包扎上药,本王到时会亲自查看,若是怠慢,本王定罚不待。” “是!”小兵领命出去。 赫慕泽回眸,苏末末已然一脸欢喜,对上他灿若骄阳,明媚生辉,尤其一双墨黑的眸瞳,更是熠熠明亮,仿若星星,闪烁耀眼光泽。 “谢谢三殿下。” 赫慕泽不屑冷嗤,挑眉依靠在椅背中:“几日劳累,本王这腿有些酸胀困乏。” “啊?” 对上赫慕泽的眼,苏末末一脸茫然。 赫慕泽皱皱眉,瞄了瞄自己的腿,又望向苏末末,苏末末略微想了想,这才领悟过来,气闷的不得了,却不敢对他流露半丝不满,只好挪膝到他脚边,轻轻捶打起来。 赫慕泽满意的阖上眼,享受着苏末末咬牙切齿的伺候,唇上漾起微笑。 “咯吱!”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段子睿走了进来,一进门,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微微怔了怔,不由有些好笑,却还是忍住,正色走到赫慕泽跟前,俯身在他耳畔低语道:“三殿下,东纥退兵了。” “你说什么?”赫慕泽倏地敛却笑容,有些震惊。 段子睿颔首,又说了一遍:“刚才探子回报,东纥大军就在方才,已经退兵了。” 这消息不禁让赫慕泽眼底生愕,连侧耳偷听的苏末末,也错愕的张大了嘴巴,退兵?居然这么简单就退兵了? “这件事怕是没这么简单,还是静观其变,不要放松警惕。”赫慕泽半晌启唇。 “是,属下知道了。”段子睿拱拱手。 赫慕泽阴沉着眉眼,陷入沉思当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护送 翌日。 “二哥,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旋司夜总算从昏迷中醒转,盘腿坐在通铺床头,一手按着伤口,疼痛让他蹙紧眉头,却还是向苏末末展露一个灿烂的笑脸。 “放心吧,我没事。” “都是为了我,才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苏末末过意不去,垂着头,有些愧疚。 “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不是好好的。”旋司夜唇瓣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兄弟,看到你没事就好!”赵天佑呵呵咧嘴笑着,本想伸手过去拍他一掌,苏末末瞧见,离开拦在他们中间,瞪眼:“大哥,你想让他死啊!” 赵天佑一拍脑袋:“哎呀,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 这头正说得热闹,那头忽然有人进来朝着苏末末喊道:“苏末末,三殿下传你。” “我?” 苏末末有些心虚,闻言,旋司夜也敛了眸,静默的瞧向苏末末。 到了赫慕泽的房外,苏末末深吸口气,开口道:“属下苏末末求见。” “进来吧!” 进了屋里,苏末末发现屋里出了赫慕泽,还有段子睿等几位将军将领,这才放下心来。 “叩见三殿下。” “起来。” 赫慕泽神色微沉,古怪的瞥了眼苏末末,其他极为将军也是一脸暗色。 “三殿下,她……真的可以吗?” “我到觉得没问题。”段子睿含笑,笑眯眯的看着苏末末,直看的苏末末发毛。 起身,颔首退到一旁,苏末末心里暗自琢磨,不知叫自己为了何事。 “苏末末,明日就由你来护送本王回朝,明白吗?”赫慕泽终于开口淡淡道。 苏末末却是心底里腾地一惊,扬起眼睫,愕然的望住赫慕泽,她?他居然让她来护送?只是,此次队伍中能人将士那么多,别人不说,段子睿就是头一个,他不找他护送,怎么偏偏找自己。 隐隐的,苏末末暗觉有诈,内心翻腾起来。 见苏末末迟迟不发话,赫慕泽垂眸冷睨:“怎么,不愿意?” 说了不愿意就可以不护送吗?苏末末瘪嘴,垂眸:“属下愿意。” “好,那么便明日一早出发,你好好准备,若是有任何差池,本王定不轻饶。” 我就知道,苏末末在心里腹诽:“是。” “末末,三殿下找你何事?”旋司夜不放心,已经等在了路口。 苏末末忙上前扶住他:“二哥,你有伤在身,怎么不休息还乱跑,大哥人呢,也不好好看着你。” “你别怪他,我是自己要来的。”旋司夜解释,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三殿下究竟找你何事?” “这个……”苏末末抿唇,刚才段子睿交代吩咐,这件事不许出去宣扬乱说,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瞧她神情犹豫,旋司夜拧眉:“怎么,这件事连我也不能说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遇袭 “你说的是真的,赫慕泽只要求你一个人来护送他?” 旋司夜听完苏末末的诉说,一脸惊异,苏末末对他,不忍隐瞒,毕竟这个人一路帮着自己,还为自己受了伤,不信别人可以,但是他,苏末末相信。 “嗯,没错,明天就出发。”苏末末几分无奈。 “那怎么行,万一路上遇到东纥士兵怎么办?这样太危险了。不信,我去和三殿下说,陪你一起去。” 说着,旋司夜就要去找,苏末末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拽到无人的地方:“你怎么也这么冲动,这件事按理我不能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便只听一听,转头就忘了吧!” “可是……”旋司夜还想说些什么,苏末末打断他:“你还有伤在身,就算能一起,我也不会让你跟着的。” “末末,你……” “我没事,我命大的很,每次都逢凶化吉。好啦,好啦,你回去休息吧!”推着旋司夜回去,旋司夜无奈,只好道:“那好吧,你腥天自己要多保重,千万要小心。” 他眼眸深邃,看的苏末末心头一颤,忙点头:“知道了,回去吧!” 晨。 夜幕刚刚褪去,天色稍稍泛起一丝鱼肚白,天边云霞滚滚,遮住了东升的光照。 空气一丝寒冷,苏末末戴好半面的银色面具,站在风中,看着准备好的马队,一切就绪,此次出发的人马并不多,前后也就五六百人。 苏末末不知道赫慕泽打的什么算盘,这么少的人,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她这个没上过战场的人,可真就瞎了。 段子睿打着哈欠走出来,因不需要出征,他穿着平常的缎袍,笑眯眯的走到苏末末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我可把三殿下交给你了。” 苏末末黑了脸色,瞄一眼他,转身上马,没好气的大声道:“出发。” 咯吱咯吱……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队伍已经走出大半截,也并没有看到任何危险,苏末末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放眼四周,荒山土丘,几棵稀稀寥寥的树木,还算添了一抹绿色。 赫慕泽从坐进马车后,就一直没有露面,也不曾下半句命令。 苏末末一度有些怀疑,赫慕泽是不是根本就不在马车内,自己护送,只是个幌子而已。 但想想,幌子岂不更好,他不在,就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免受责难。 这边刚想着,那头就忽然从四面八方咻咻的飞来无数支长箭,立刻有士兵应声倒下,还有些受伤的发出阵阵惨叫,顷刻,就仿若入了人间炼狱。 苏末末心头陡然紧缩,这阵仗让她一时有些素手无策,半晌,在又一声惨叫声中,苏末末才恍醒过来,忙从马上跃下,快步挪到赫慕泽的马车前。 “三殿下,这里不安全,请您下车跟我们一起撤到安全的地方。” 苏末末连着说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回答,苏末末蹙眉,难道真让她猜对了? 倏地上前就要掀开车帘,忽而,车内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看上你哪一点 倏地上前就要掀开车帘,忽而,车内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冷冷命令:“驾车!” “啊?”苏末末一愣。 那手已经一把揪住她拽上了马车,帘子落下,苏末末看不清里面的人,只好扯起缰绳,大喝一声:“驾!” 车轮飞转,苏末末不仅要躲开如雨的箭,还要防着马车撞人,不得不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让开,赶紧都让开!” 队伍本就因为四处飞来的暗箭乱成一团,被马车这么一冲撞,愈发乱了起来,苏末末顾不得,只管驾着车往前跑。 马车驾出去了,那箭雨似乎便慢慢停了下来,藏在暗处的人影朝着马车挪动而去。 “别停,加快速度。” 苏末末蓦地怔了怔,这声音…… 咻咻又是两声,擦着苏末末耳鬓而过,竟直直射进了马车内,苏末末心头一颤,回身正要查探,谁想里面半声轻笑,哗的帘子一掀,赵天佑嘿嘿大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会?”苏末末上下看着赵天佑,明明看着他并没有随队伍出发,怎么就稳坐马车里面了。 “发什么呆,还不加快速度。”赵天佑瞅一眼她,手里甩掉方才射进来的两支长箭,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受惊,腾起前蹄嘶鸣一声。 苏末末惊呼着,左摇右晃,手里的缰绳也握不住了。 赵天佑挑眉,坐在了苏末末身旁,一手握住她的手,一起执掌着缰绳,苏末末蓦地一惊,从他掌中把手夺了出去。 “你干嘛?” “嘿嘿,趁机摸一下,又怎么了。”赵天佑不以为然,专心驾着马车。 苏末末睨着他,看他只是一脸嘻嘻哈哈,想来玩心又起了,嗔一眼他,不再理会。 赵天佑看看她,收了笑意:“末末,你和三殿下是不是……真的是……” “是……是什么!”苏末末没好气的打断他,赵天佑挠挠脑袋,嘿嘿道:“那这么说,司夜那小子还有机会?”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再瞎说,我就把你推下去!”苏末末陡然生起气来,赵天佑不知犯了什么病,突然满嘴胡言乱语,也不分场合。 “脾气真大,真不知道司夜看上你哪儿了。” “你还说!”苏末末噌地转头怒视着赵天佑,赵天佑抖了一抖,忽而一把拉住苏末末低身一俯,一支箭从他们头顶而过。 “行了,我不说就是了。”赵天佑本来就不喜欢说这些个儿女情长的事情,现在危难关头,自然也就没了心思。 “现在怎么办?”苏末末直起身,看一眼围上来的东纥士兵,这些东纥士兵是怎么回事,不是撤兵了,怎么又杀回来了,而且居然还知道他们的行程? “你问我?不是该你来调遣指挥吗?” “我?”苏末末指着自己,把明亮的眼眸瞪的老大:“既然是我说了算,那刚才你瞎指挥什么,把队伍都弄乱了,现在还这么被动!” “我……我也是想帮你。”赵天佑不敢看苏末末气恼的眸子,垂下头。 - - - 题外话 - - - 感谢亲们的票票和红包,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人泄密 苏末末蹙眉,一次次躲过暗箭,没有赫慕泽在,她愈加纳闷,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嘶——”突然马匹嘶鸣一声,脚步凌乱的停了下来,原地踏步显得惴惴不安。 苏末末一惊,抬起头望过去,却见前面突然窜出来十几个人,手拿刀剑,模样凶狠,那眼神,似乎不杀了他们决不罢休。 苏末末敛却眼底惊慌,反倒冷静了下来。 先是弓箭手,现在又有人阻隔断路,可见他们的行踪对方清楚的很,东纥看来是有备而来,只是,这些人,未免太少了些,显然,他们只是冲着三皇子而来。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马车里就是三皇子?莫非是有人泄了密? 情况紧急,苏末末没有时间纠结这些,硬碰怕是不行了,低声对赵天佑道:“你抓紧些!” “啊?”赵天佑一愣,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却见她陡地猛力狠狠一鞭子抽到了马屁股上,本已经站立住的马匹顿时惊得腾起前蹄,奋力的一挣,倏然拖动马车朝着那些人奔驰而去。 那些人没有料到他们还会不顾危险朝前奔来,顾不及忙乱四下散开,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苏末末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追!” 那些人气急败坏,运展功夫咻咻的快速追去。 “末末,真有你的。”赵天佑出口称赞,苏末末却是眉头紧锁,没好气道:“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自己朝后面看去。” 赵天佑闻言,忙从后面一把撩起帘子,果然看到林中咻咻人影穿梭,丝毫不比马车慢上多少。 他坐回马车中,没有了刚才的高兴,啐道:“妈的,爷爷跟他们拼了!” “就你一个人,他们可都是高手……”说到这儿,苏末末忽而顿住,不对,这些人绝对不是东纥的士兵,他们的身手灵活,还会轻功,这看去就是江湖人士,不然就是……杀手! “糟了,大哥,他们不是东纥兵!” 赵天佑也回过味来,脸色凝重:“这些人有备而来,看来不是冲着你我来,他们一定以为马车里是三殿下,三殿下也肯定是早就洞察其中危险,才让你我引开他们。” 闻言,苏末末咬牙切齿,这个赫慕泽,简直是个混蛋,派谁不好,派了她和赵天佑这两个半吊子,杀敌不勇,能耐不足,眼下除了逃亡,恐怕一点儿招数都没有。 “驾!”苏末末又是狠鞭一抽,催促着希望马匹能够再跑快一些。 “我们这是往哪儿跑?” “能往哪里跑,绕一圈,回去!” 毕竟那里有他们的人马,虽然不过百人,但是好歹也能抵挡一阵,两匹马儿腾着蹄子,跑得飞快,身上鬃毛随风飞舞,丝缎一般柔顺光滑,身上油亮漆黑。 亏得赫慕泽的座驾是好马,不然,哪里能跑过那些速度如风的杀手。 马车眼见驾回去,不过数里距离,那些杀手还是追了上来,咻咻几声冷箭,却不是冲着马车的人,而是奔跑的骏马。 - - - 题外话 - - - 收藏还差了那么一丢丢,亲们,看了要收藏啊!!加油!感谢!感谢!么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起杀 马车眼见驾回去,不过数里距离,那些杀手还是追了上来,咻咻几声冷箭,却不是冲着马车的人,而是奔跑的骏马。 马本来疾驰,受了猛然的一击,顿时一头栽倒在地,翻滚卧倒,苏末末手里握着缰绳,吃不住力,连带着一起被狠狠的甩了出去,赵天佑也随着马车一起侧倒在地,摔得不轻。 苏末末被摔得气晕八素,顾不得疼痛,她这人,为了命,最是能够忍疼,一瘸一拐的爬起来,看了眼马的伤势,心里多少有些疼惜,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马,箭正好射在前蹄骨头里,怕是以后都废了。 看来躲是躲不过了,苏末末噌地抽出背在后背的长剑,背靠翻着四轮的马车,警惕的准备迎战。 “哎呦,好痛啊!”赵天佑哼哼唧唧从马车中爬出来,瞅了眼四周,顷刻噤声。 杀手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但是,看到赵天佑,他们似乎有些吃惊,脱口而出:“他不是三皇子!” “坏我等大事,照杀不误!”有人狠声下令。 赵天佑立刻跳起,拿起自己的长枪,一甩挥开近前的几个杀手:“末末快走,我断后!” 苏末末听到此话,不由翻白眼,这么多杀手,她走得了吗:“不用了,一起杀一个算一个。” “好,痛快。” 杀手冷笑:“上!” 顷刻,刀光剑影,兵刃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苏末末用上了几分蛮劲,左劈右砍,全无了剑的章法,她本来就不善正面迎敌,现在也是硬着头皮,照着当初所学,要狠要快! 她这般野蛮,到是唬住了杀手,生了几分忌讳。 “你们要找的不是本王吗?本王在此!” 正打得难解难分,忽地一道熟悉的清冽声音传来,苏末末都恨不能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 杀手们顿住,停下动作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赫慕泽已经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上,居高轻蔑的冷勾笑意,望着他们。 苏末末还注意到,他穿的是小兵的战服,原来他一直都在,只是混在了众人中,混淆了杀手的视线。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赫慕泽这招,果然够精明。 “听本王令,杀无赦,一个不留!” 一挥手,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杀戮嗜血,仿若最为艳丽惑人的阿修罗王,分秒便能定了人的生死! 杀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场殊死搏斗就此展开,苏末末得以喘息,拉着赵天佑躲开几次刺杀,回到赫慕泽的跟前。 她仰头怒视赫慕泽,赫慕泽垂眸淡扫一眼,不以为意,仍旧专注的望向战况,倨傲的下巴线条优美,苏末末有时候真是妒恨,像他这样黑心的人,怎么老天就给了他一张看似无害绝美的脸。 正自腹诽,眼见战局既定,杀手已经不敌,忽然,不知从何方又涌来无数杀手,剑法更加锋利,转眼,既定的战局便发生了扭转。 赫慕泽眸色微变,握剑便想迎敌,苏末末一把按住他的手,换来他惊异的一瞥。 - - - 题外话 - - - 哭!哭!为什么收藏数量都不动啦!! 第一百二十九章 熟悉的刺客 “他们看样子有备而来,就算杀了他们,恐怕后面还有人等着,三殿下,赶紧离开吧!” 拧眉,赫慕泽似在斟酌,这时,一道清影从树林间突地飞身而出,那道寒冷锋芒直指赫慕泽而来,苏末末来不及思考,猛然间将赫慕泽从马上拉扯下来。 剑锋从赫慕泽的头顶一跃而过,赫慕泽扑身狼狈的和苏末末摔在了一起,将她压在身下,唇却也同时不经意的落在了苏末末的脖颈上。 苏末末僵硬在地上,全身似是被点了穴道,竟是动弹不得,脸却在倏忽间绯红了一片。 赫慕泽眼睛凝在苏末末的脸上,哧然冷笑,撑在苏末末身旁起身,居然使劲儿擦了两下嘴巴,一脸的嫌弃。 苏末末气恼不已,红晕顷刻散去,爬起身,也有样学样,狠狠擦拭着脖颈,把脖颈都擦得生疼。 赫慕泽拿眼瞪她,她也回瞪过去。 “殿下,小心!” 有人高喊,赫慕泽这才回神,想到自己仍然身处险境,便无心再跟苏末末计较,转身从地上拾起掉落的长剑。 刚才突然袭击的人一剑不成,便又翻身回来,再刺第二剑,赫慕泽端起剑抵住他用力的一劈,反掌打向他的胸口,那人却脚下一蹬,跃然退开。 苏末末起身,对着那蒙面的黑衣刺客生出一分熟悉感,看那身形,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什么人,难道也是个丑八怪,见不得人!”赫慕泽对着那蒙面刺客冷声问道。 这话却刺到了苏末末,忍不住狠狠剜一眼赫慕泽。 刺客并不言语,举起剑倏地猛然袭来,剑锋力道狠厉,手法娴熟,赫慕泽一个不防,撕拉一声,手臂衣袖被划出一道口子,好在没有伤到皮肉。 赫慕泽冷然眯起了眸子,手上便也用出了十足的功夫,步步艰难应对。 刺客退出几步,忽然从怀里掏出什么,反手一扬,白色的粉面铺天撒向赫慕泽,赫慕泽不明那是什么,本能的抬手遮挡,却不想露出了破绽。 刺客趁机扬剑便是一刺,苏末末悚然大惊,她虽然讨厌赫慕泽,但是她的任务却是保护他,猛然飞身而上,敞开双臂将赫慕泽护在了身后。 那锋利的冷剑眼见刺进苏末末的胸膛,苏末末不禁闭上了眼,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然而,噌一声,剑锋因施力发出嗡鸣,却在苏末末不过咫尺的距离停住了,那一刻,苏末末睁开眼睛,分明看见了那双眸底闪现的犹豫。 一瞬,苏末末忽然血液倒流,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身后,赫慕泽却是毫不犹豫的一剑刺进了刺客的肩头,拔出,血水喷溅了苏末末一脸,震惊的眸子紧缩微颤。 看着刺客摇晃着连连倒退数步,苏末末差点儿忍不住喊出来他的名字,惊讶、悲痛、不忍,在苏末末眼底快速的变化着。 赫慕泽还要起身再刺,苏末末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在赫慕泽微怔间,刺客深深看了苏末末一眼,转身飞身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 帮你回忆一下 屋内,烛火噼啪作响,微微摇曳忽高忽低的火苗映照着屋内几个似是泥胎一般的人,透出几道长长晦暗的影子。 段子睿看看赫慕泽,又看看苏末末,一脸的疑惑。 苏末末垂着眸,浓密的眼睫在眼底落下深色的暗影,遮住了她此时空虚恍惚的眸瞳。 而赫慕泽却是坐在方桌内,眼睛紧紧盯住苏末末,似是要从她的脸上盯出什么来。 半晌,段子睿受不住气氛的压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的计划究竟为什么会被外人得知,就算有少数的杀手并不足为奇,我们一共派出了四辆马车,却独独所有的刺客只冲着你那辆去,这也太明显了。” 赫慕泽撑着下颚,哧然冷笑一声,淡声怪气的道:“这就要问问我们得力的护送了。” 闻言,段子睿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沉浸在自己烦乱思绪中的苏末末:“她?” 苏末末长叹一声,抬起眸,却发现两人不知何时都盯着自己,怔了怔,不由蹙眉:“你们干嘛都望着我?” 赫慕泽勾唇,清冽的眸子似是含光,犀利无比:“那个人是谁?” 腾地,心口蓦然一紧,苏末末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是却装起了糊涂:“三殿下说的是谁?” “需要本王帮你回忆一下吗?” 说着,赫慕泽起身而动,径直走到苏末末身前,一把拽起她的领口,扯着她到了眼前,几乎碰到了鼻尖,这样近的距离让苏末末心里陡然受惊。 眼见他的唇似乎要落下,苏末末却偏开了脑袋,堪堪躲过了那唇瓣的冷意。 赫慕泽唇上浮笑,竟是扳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回转头来,凝视着自己:“你不是说喜欢本王吗?怎么,如此殊荣,为何要躲?” 苏末末蹙眉,怎么好端端的把话又说到这上面来了。 段子睿感觉不对,有些冷汗,起身也不做声,退了出去。 “或者说,你已经移情别恋了?”赫慕泽冷凝着笑意,眼底寒光簇簇,手指捏的苏末末下巴疼痛。 “三殿下高贵,末末喜欢不起,只怕粉身碎骨都难以高攀,末末惜命,还不想早死。” 苏末末淡淡道,眸里镇定下来,反倒平淡的无波无痕,若是一潭深水。 赫慕泽瞧着,面色上的笑渐渐敛了,捏着她下巴手上的力道也微微松了些:“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本王几次险些要了你的命,你不是都信誓旦旦,非要得了本王不可?” 看苏末末不语,他干脆甩开手,苏末末微微侧了脸,下巴有些泛红。 “本王到是错看了你,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会是不同,却原来都不过如此!” 赫慕泽说到后面,竟带上了几分怒气,他的莫名愤怒,让苏末末有些讶然,不明白他发的哪门子火,自己退缩了,他不是该高兴吗? “如果三殿下没事,属下告退。”苏末末还有心事,只想赶快离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还好吧 意外的,赫慕泽居然没有再追问于她,却是深深凝一眼她,眼神古怪,看的苏末末心里发毛。 走出房外,漆黑的夜幕星空格外璀璨,仿若无数闪烁的钻石,闪耀明亮,淡淡烟雾笼罩,风中丝丝清冷,让烦乱的心绪微微得以缓和。 慢步路上,苏末末垂眸拧眉,该怎么面对,他会承认吗?即便他承认了,自己又该如何,难道向赫慕泽告发吗? 叹息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侍卫的休息处,里面早已经熄灯,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了,还是等明天得了空,再斟酌一下吧! 想着,苏末末既然有些如释重负,转身往回走,可是走了几步,忽而偏就迎面等上了要找的人。 旋司夜走在夜色中,一步一步缓慢似有些艰难,他的唇瓣微微泛白,当抬眸看到苏末末站在门口时,他顺然一愣,脸色微恙。 “你怎么来了?”他极力的装作没事人一般,但是苏末末却还是看出了他眼底闪烁的心虚。 “没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你……还好吧?”他不说,苏末末也不问。 然而偏这话,却是意味深长,旋司夜敛了眸,眸色深沉起来,看向苏末末的眼神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真的在为我担忧吗?” 苏末末沉默,旋司夜轻轻笑起:“夜深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又面对那么多杀手,还要保护三殿下,应该很辛苦吧!” 心一抖,苏末末接过他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是杀手?” 他们回来时,并没有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只说遇到了东纥的残兵。 旋司夜一愣,一丝惊诧慌乱,终究掩盖不住地留在了他的眼里,流转间偏又含上了笑意:“当然是大哥告诉我的,他不是和你一起去了吗。” 听到这样的答案,苏末末眸里不觉噙上一抹失望,他们是朋友,又是拜把的兄弟,却连一丝的信任都没有了。 走进,苏末末伸手在旋司夜错愕的眼神中,抚上他的胸口,慢慢游移按上肩头,看到旋司夜脸色瞬息一白,眉头骤地拧起,似在极力隐忍。 他刻意穿了一件深墨色的衣衫,然而即便如此,苏末末还是感觉到了手下温热的潮湿,慢慢握紧手心,撤离了开去,轻轻漾起笑意:“好,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转身,苏末末在旋司夜的注目中,慢慢走开。 伸出手来,即便是夜空下,苏末末还是能看到手掌心里刺目的深红,浓浓的血腥充斥着她的心肺,让她胃部一阵痉挛,眼底渐渐变了深幽,满面迷惘。 可是走了一段,苏末末突然停住了脚步,猛然转身朝着还未回房的旋司夜跑了过去。 旋司夜听到脚步声,回身,不由讶然。 “跟我走!” 苏末末一把扯起他的手,拉住他不由分说的往回走,旋司夜不解,忍着伤痛,苍白的面容追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疗伤!”苏末末头也不回的回道。 旋司夜蓦地住了口,没有再说什么,任由着苏末末拉着自己朝前走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昨天休息的可好 赫慕泽被困住了,他们似乎是有意想将他困在这里,只要出去,便总能遇到杀手,没有东纥贼寇,却偏有内患险生,除之不尽,如同杂草,让人心生烦怒。 “啪!” 段子睿一掌拍在桌上,茶盏的茶水摇晃溅出,荡漾良久方才缓缓平复,抬起头,段子睿怒道:“干脆领着三万兵马直接回朝,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赫慕泽幽幽瞟一眼他:“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你以为他们东纥不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要一直留在这儿了?”段子睿愤怒不已,却也几分气馁。 赫慕泽却并不着急,浅浅笑了笑,扬眉:“放心吧,估计也快了。” 段子睿不解,看向他,赫慕泽凝然一笑,惑人明艳,看的段子睿倏然一愣。 “报!” 突然,有士兵从外面快步走入:“三殿下,皇上派人送来了密旨。” 段子睿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原来你等的就是这个。” “这只是其中之一,本王还在等,等一个人。” 段子睿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赫慕泽不说,他也不问,只看赫慕泽沉定安稳,便也稳了心绪。 翌日。 苏末末昨夜一晚上照顾旋司夜,旋司夜伤口很深,她到是佩服他居然能够一直无事般忍耐着。 身上有永菡给她的伤药,不多,但是极为有效。 替旋司夜敞开衣衫时,旋司夜蓦地抓住她的手,脸上还微微泛了绯红。 这小子,有时候害羞的很,屁大的孩子,懂什么,可是,他却已经懂得伪装自己,刺杀三皇子…… 凝眸,苏末末默默不语,帮旋司夜上了药,把他留在了自己房中,这里她一人独住,对于受伤的旋司夜,回去并不安全。 夜晚,旋司夜睡的并不安稳,烧了片刻,好在伤药功效奇特,不仅能愈伤止血,连带还能有几分退烧的功能。 直到五更,苏末末实在熬不住,在支着额头,在床边小憩了一会儿。 “开门,开门!” 睡意尚且朦胧,耳边便响起了如雷的敲门声,苏末末倏地睁开眼睛,发现旋司夜也已经醒了,也跟她一样,一脸的惊惶担忧。 “你躺着别动。” 苏末末嘱咐,起身拉住了床幔,将他遮在里面,这才转身去打开了房门。 陡地,苏末末浑身一颤,定在了门口。 门外,列队一排士兵,而赫慕泽和段子睿正好整以暇的立在她的面前,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 一大早这般,可见觉没好事。 苏末末佯装镇定,颔首躬身:“三殿下,段将军。” “嗯。”段子睿点了头,笑意微妙。 “昨天……休息的可好?”赫慕泽微微扬声,晦深的眸子盯进苏末末的眼底,仿若能透视人心,让苏末末不由得心虚。 不等苏末末回答,赫慕泽径自擦过苏末末身旁,居然走了进去,苏末末心慌,连忙转身跟上他的步伐:“昨天做了噩梦,所以睡得并不好。” “哦,噩梦,不妨说说看,什么样的噩梦?” 赫慕泽走到屋中央,眼睛朝着床内似有若无的瞟了一眼,便在桌边坐下,等待着苏末末开口。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是你欠她 赫慕泽扬起清幽的眼,望一眼段子睿,轻笑,慢慢啜一口清茶,并不多做说明。 段子睿性子急,最受不了赫慕泽这种故作高深的模样,想到旋司夜,他又是一蹙眉:“旋司夜那个家伙,想不到居然是刺客,隐藏的够深的,当初盘查,滴水不漏啊!” “哼!”说到这事,赫慕泽勾唇冷笑,眸色冷了三分:“苏末末一个女人,你不也没看出来吗!” “这……这……”段子睿无话可说,不由垂下了脑袋,不敢再接话。 “让你的人看好他们,要是再有闪失,你这将军也就当到头了。” “是,属下明白。”段子睿不敢怠慢,答应着退了出去,走出帐外,忍不出长舒口气,赫慕泽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实在难伺候。 …… 夜。 哗啦一声轻响,房内的烛火几不可微的晃动了一下,垂眸看书的赫慕泽抬起眼眸,扫了眼门外,不禁浮起笑意,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门悠然打开,果见一人立在幽风中,淡淡睨着他。 赫慕泽似是并未看见那双冷冽不含丝毫温度的浅瞳,仅仅淡笑启唇:“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喝一杯。” 言毕,抬手,执起桌上早就准备的一壶酒,分别倒入两个白釉描竹的瓷杯中,不紧不慢的拿起其中一杯,自己先品了一口,赞叹道:“这藏于地下的辣刀子果然够味!” 陌玄攸关了门,走入,在他对面坐下,看一眼赫慕泽,端起了酒杯。 赫慕泽朝他举着杯子,正欲相碰,不想陌玄攸却错开他的手,径自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掷在桌上。 “慕泽,末末不欠你的,若说欠,是你欠她的,你还要伤她多深,才能心满意足?” 赫慕泽慢条斯理的品酌着杯中清酒,仿若未闻,手指把玩酒盅,一杯毕,又握住酒壶,准备再替两人倒一杯,却被陌玄攸伸手拦住。 “慕泽,够了,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今天,我就把她带走。” “呵呵……”赫慕泽忽而哧然幽幽而笑,扬起他水月清幽的眼眸,那眸子似是浸过水一般,莹然潋滟生辉:“陌玄攸,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哥哥?” 这话让陌玄攸身子蓦地一僵,看向赫慕泽的眼底多了一丝深晦。 “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初,那个人强迫娘入了宫,娘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你以为她当了什么贵妃,锦衣玉食就真的是幸福吗?” 赫慕泽说到激动处,竟直接抓起酒壶倾倒入口,陌玄攸拧了眉,却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赫慕泽呵呵冷笑着:“还有我,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不能和娘住在一起,每当打雷下雨,我都很怕,我想让娘向以前一样陪着我,可是那个人却不许!他霸着娘,不管她愿不愿意,我跑去找她,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说到这儿,赫慕泽立眉倒竖,呯一声狠狠将酒壶砸碎在地上,眸底绽出狠厉、悲伤,还有一丝丝的绝望。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个要求 说到这儿,赫慕泽立眉倒竖,呯一声狠狠将酒壶砸碎在地上,眸底绽出狠厉、悲伤,还有一丝丝的绝望。 陌玄攸微微阖了眸,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疯狂的赫慕泽,仇恨已经蒙蔽了他的心智,怕是谁的劝说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门吱呀一声突地被推开,一个听闻了酒壶碎裂的士兵闯了进来,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屋内两个谪仙般的男人时,愣了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赫慕泽转眸,眼眸被怒火烧的通红:“滚出去!” “是!” 他蓦地一声厉喝,让士兵陡然颤了颤,忙躬身退了出去,重新把门为他关好。 屋里有恢复安静,这一打扰,赫慕泽的怒气似乎稍稍得到了缓解,他沉了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颓然坐在座椅中,那他血染的眼眸凝向陌玄攸。 良久,他方才诚挚无比的轻声道:“哥,帮我。” 陌玄攸轻叹一声,无奈垂眸,似是痛定思痛,方才扬起密长眼睫道:“好,我帮你,不过,我有个要求。” 听到他愿意帮自己,赫慕泽倏然欢喜,愁绪怒火一扫而空,立刻答应道:“行行行,只要你肯帮我,什么我都答应你。” 看他这般,陌玄攸方开口道:“这场战役得胜后,放末末走吧!” 瞬息,笑容僵在赫慕泽的脸上,却是一口回绝:“不行!” 陌玄攸蹙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刚才可是你亲口答应的。” “别的我都能答应你,可是这件事……” “除了这件事,我别无所求,若是你不愿意,今天就当我没来过。”陌玄攸说着便要起身。 赫慕泽急了,忙伸手一把按住他,眼底流光飞转,皱了眉头:“好,没问题,我放她走。” 陌玄攸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站起身:“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说完,他便往门外走去,身后,赫慕泽凝起异样的浅笑,幽幽开口道:“当然,我会说到做到,不过……”他勾唇笑问愈深,竟显出几分邪肆:“要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开,就不能怪我了。” 腾地定住脚步,陌玄攸顿时拧眉,他太清楚他这个弟弟了,这话绝非随便说说,里面意味的含义却是让他心思百转,却又无奈。 哼了声,陌玄攸将涌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 目送着陌玄攸走远,赫慕泽沉了眸色,一只手倏然握紧,苏末末,你魅力不小啊! 凝然一笑,他大声对门外道:“来人,把苏末末带过来!” 门被推开,刚才受惊的小兵瑟缩点头答应:“是。”转身便一路小跑的去了。 苏末末听说赫慕泽要又要提见自己,有些疑惑糊涂了,他不由分说把自己抓了起来,言之凿凿,且证据确凿,她屋里狡辩,现在又要见自己,为了什么? “末末……”旋司夜不放心的看着她,满目的担忧,若是因为他,而连累了苏末末,他实在于心不忍:“若是他问起,就说是我威胁你的,不要逞强,听见了吗?” - - - 题外话 - - - 看我的眼神,看我的眼神……那里面满满地是可怜的乞求,走过路过,大人们别忘了留个爪爪印,丢个红包最好,跃起叼住!!摇尾!!还有收藏收藏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却问你的好兄弟 苏末末随着小兵来到了赫慕泽的房间,进了屋,小兵便自觉的退了出去,并很识时务的把房门阖上。 苏末末拘谨且淡淡凝视着赫慕泽。 而赫慕泽似是并未在乎屋里多了一个人,自顾斟茶、饮茶,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白釉的茶杯在他的手中被轻轻端着,别是一番味道,优雅却添着几分妖娆,冷冽偏又一丝柔情,说不出的风姿绰约、魅惑天成。 “站着做什么,坐吧!” 半晌,他清冽的嗓音才在屋里里如那轻然腾起的茶香,飘渺转绕传入苏末末耳中。 苏末末身子不可控制的僵了僵,没有动:“三殿下有什么就尽管说吧,不用绕弯子。” 在他面前呢,苏末末时常有种猫戏老鼠的感觉,他是猫,自己是那只谨小慎微、忐忑不安的老鼠。 “呵,你很怕我吗?”睨着苏末末,赫慕泽浅幽幽的笑着。 苏末末不置可否,垂着头,索性不去看他,要杀要剐,横竖就是那一刀,和赫慕泽在一起,她内心似乎越来越强大了。 见苏末末不说话,赫慕泽索然无味,便也不再戏弄她,恢复如常敛却笑容:“你早就知道了旋司夜是那个杀手?” “并不知道,只是猜测。”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结拜的兄弟。” “这么说,你和他是一伙儿的?”赫慕泽步步紧逼,追问的不容苏末末一点儿喘息,有些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苏末末看一眼他,不禁好笑:“若是我跟他是同伙,您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 蓦地愣了愣,赫慕泽倏然一笑:“但是你帮了他的事实却不容改变。” “这个我承认,愿意听从发落。”垂下眼睫,苏末末语气平淡。 赫慕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气氛沉闷而压抑,苏末末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到底打算把自己怎么样呢? “你这性格本王到是越来越喜欢了。”赫慕泽忽而开口抿唇一笑,语气竟似几分暧昧调笑,让苏末末到是一时有些错愕。 “将功赎罪吧,别怪本王没有给你机会,本王已经向东纥下了战书,明日双方对垒大战,与其总是处处防着,不如主动出击。”赫慕泽淡淡道,说到这儿,他面色沉了沉:“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明天出了东纥大军,恐怕还有一些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苏末末一怔:“谁?” “呵呵……”赫慕泽敛眉浅笑,这笑却是带着几分沉重,最后,凝固在唇边,静静望着苏末末,一字一句缓慢道:“这个,你应该去问你的好兄弟。” “好兄弟?你是说旋司夜?” 苏末末其实心里也一直有着疑问,自从知道旋司夜是杀手后,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先开始以为他是东纥的安插进来的刺客,可若是刺客,那日刺杀失败后,他就应该尽快离开,可是他却没有。 另外,在战场上,他杀东纥敌兵时,也并没有手软,刀刀狠厉。 这么说,旋司夜背后的主使另有其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别忘了约定 苏末末满心疑惑,对赫慕泽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她最是不喜,蹙眉:“明天不用你说,我也会拼力杀敌的,虽说上战场杀敌匹夫有责,但是我这个小女人,也不会蔽于人后。” 说完,苏末末转身想要离开,赫慕泽却轻笑:“这个本王到是相信。” 腾地立住,能从赫慕泽嘴里听到肯定之词,实属难得。 “苏末末,还记得你和本王的约定吗?” 赫慕泽突然问起,这让苏末末狐疑,转过身来,回眸望住赫慕泽,见他不像是在玩笑,还有几分认真。 怎么又旧事重提,苏末末蹙眉,等待他说下去。 赫慕泽挑眉,知道苏末末不会回答,这才继续道:“本王还在拭目以待,或许……”顿了顿,赫慕泽并没有说下去,转移了话题道:“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苏末末却是黯淡了眼神,约定?早就从她心里淡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笑了笑,苏末末坦言:“我不会再纠缠着殿下不放了,三殿下不必再纠结厌恶,这回战事结束,我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再打扰三殿下的生活……” 苏末末后面的话赫慕泽没有听下去,心早已经不知为何,闷闷一揪,隐隐的失落逐渐蔓延开来,看苏末末眉宇间淡淡的释然,他不禁怅然若失。 “哼。”他冷笑:“苏末末,这件事既然是你先挑起的,你就这么抽身而退,是不是有些不够地道。” 不地道? 苏末末彻底的愕然了,听到这话他不是应该高兴吗?自己终于有了自知之明,不再痴缠与他,他该是感觉彻底解脱了不是吗?可是他脸上分明写着不甘和……微微的失落? 是自己看错了吗,苏末末端眉还欲细看,赫慕泽却依然冷了视线,也同样抬起冷冽的寒眸凝视着她,半晌,幽幽启唇:“若是想旋司夜平安无事,你最好还是把约定完成的好,本王也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苏末末愈加糊涂,不仅莞尔:“殿下是说,不介意末末追求殿下,还愿意配合?” 心里忽而几分觉得好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还是这位大爷气糊涂了。 “三殿下难道忘了我当初说的话,即便是追上了你,也会弃之如履,难道殿下也愿意?” 赫慕泽听了这话,一改反常的并不气恼,反倒浮上了妖媚的笑意:“那又有何不可?若是你愿意,随便。” 滕然,苏末末敛了眼眉,紧盯赫慕泽,想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端倪,可是他偏就一副淡然懒散的模样,似是对此事并不在意,不过说笑。 苏末末收了心里丝微的怦然,若是当初赫慕泽这么说,她或许会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征服了他,不知该怎么雀跃呢,可是现在,那双虽是带着笑意,却冷到骨髓的眼睛,自己看的很是分明。 “多谢三殿下抬爱,末末不敢!” “不敢?你是不敢,还是不愿?”赫慕泽笑意拢去,渐渐浮上一丝危险的氤氲戾气。 - - - 题外话 - - - 这个月最后一天啦,努力奋斗,坚持,谢谢亲们的支持,携我家末末和小三、攸攸,给一直以来支持的亲们鞠躬啦!大大们要继续支持哦,你们是我动力的来源!!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续约 “不敢?你是不敢,还是不愿?”赫慕泽笑意拢去,渐渐浮上一丝危险的氤氲戾气。 苏末末瞬息屏了呼吸,对于这个心绪不定的男人,她即便内心已经如何适应,却还是忍不住会感到压抑生寒。 “有什么区别呢,三殿下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苏末末轻笑。 赫慕泽眯了眯眸子,眼眸微转,微启薄唇清冷道:“苏末末,不如我们再续个约定如何?” 苏末末腾地愣住,凝上赫慕泽的眼。 赫慕泽搁下茶杯,掸了掸腿上衣袍的褶皱,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苏末末的跟前,他身上散发的迫人气势,让苏末末忍不住想要后退,但是对上赫慕泽几分戏虐的眸色,她还是生生定住了脚步。 到了苏末末跟前,不过咫尺,赫慕泽方才停住,半垂眼眸,在他的面前,苏末末实在娇小玲珑,和她一同训练的那些个少年,都已经长开,哪一个都比她结实高大。 就是这样一个小女人,他很好奇,有时候爆发力怎么就那么强。 似是感觉到赫慕泽的打量,苏末末扬起脸来,正对上他清幽幽皎月一般水银清冽的眸瞳,直看得人心里发慌。 垂眸,避开与他直视,耳边这才传来赫慕泽清淡却好听的声音:“不如,就以你的好兄弟旋司夜作为约定,你继续你未完成的誓约,若能得我青睐,将来大业得成,我饶他不死,若是这个不够,就再加上……” 赫慕泽顿了顿,看一眼苏末末,这才继续道:“再加上一个陌玄攸,你看够吗?” “陌门主!” 苏末末大惊:“他不是你的哥哥吗?呵,三殿下是在说笑吗?他们和我并非亲人,殿下又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他们跟你约定?” 赫慕泽敛却眼睫,将自己自信的浅色眸瞳拢在其中,唇角微微上扬,略微思忖,再次抬眸,眸光已是万分笃定:“凭你舍不得。” 苏末末蹙眉:“难道你的哥哥你就舍得?” “呵呵……”赫慕泽淡笑:“哥哥?自古帝王之路多白骨,身在皇家,有哪一个不是手上沾染亲人的血水,踩着他们的尸骨一步步走上最高的权位?” 越听周身越寒,苏末末却是蓦地升起怒气:“够了,你的这些话我不想听,赫慕泽,我以为你只是无情,没想到,你还冷血,为了帝业,连兄弟亲情都可以利用,赫慕泽,你让我觉得可怕!” “哈哈哈……是吗?”赫慕泽不怒反笑,愈加猖狂,一把猛的扯着苏末末脑后的发丝,迫使她仰头对上自己笑靥如花的魅眸:“苏末末,如何,这约定你要继续吗?” 苏末末怒视他,不服输的因子在她体内膨胀几乎喷薄而出:“如你所愿。” 听到这样的答案,赫慕泽满意的露出笑意,手指微微松了松,苏末末正想退开身去,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猛地俯下身来,疯狂的夺取着苏末末口内的芬芳。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险象环生(10000+) 气恼愤恨的从赫慕泽的帐中走出,苏末末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此时此刻这般愤懑过,若是手里有一把刀子,那一刻,她会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心窝里去。 “末末!” 刚走了几步,迎面碰上了赵天佑,看到他一脸的担忧,苏末末真心几分欣慰悦。 “你和司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被压入大牢?”看赵天佑一脸疑惑,苏末末不觉有些诧异,看来赫慕泽并没有将旋司夜刺杀他的事情张扬出去。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一点儿误会,很快就会没事了。” 苏末末模糊的应付着,又想到明日大战,转移话题对他道:“明日即将大战,旁的你无需多惦记,二哥他会没事,你只管顾着明天就好,战场上,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赵天佑见苏末末关心他,嘿嘿不好意思的笑了,点头:“放心吧,明天我定然多杀几个东纥兵,好替司夜将功赎罪。” 苏末末还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此时若是只劝他性命要紧,反倒显得有些自私。 “好吧,我累了,先回去躺会儿。搀” “好,你赶紧去吧!”赵天佑笑眯眯的望着苏末末。 苏末末在他的注视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内,燃过的檀香弥留着淡淡余味,证实着前夜发生的一切。 和衣躺在床上,苏末末辗转,赫慕泽究竟会拿旋司夜如何,又会如何对待陌玄攸,他的心思,陌玄攸知道吗? 猛然,苏末末坐起身来,不行,她必须通知陌玄攸,要让他有所防备才好。 快步到了门口,拉开门,才赫然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守卫,苏末末一愣,沉下脸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等奉了三皇子之命,在此看守你,你虽然出了大牢,但是尚未脱罪,没有三皇子的命令,你不许离开房中一步。” “什么?”苏末末顿时恼怒,赫慕泽果然是个狐狸,连自己的心思都猜的透澈。 转身,呯一声关上房门。 苏末末气愤难平,不过想到陌玄攸本事了得,手下门徒众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这才稍稍平复,然而想到那日他待自己的表白,那般平淡,心里不觉又有几分失落。 独自坐在床头,望眼窗外,直到夕阳西下,天空红霞映满了半边的天空…… “杀!”—— 震耳欲聋的吼杀声霎时响起,震动山谷微颤,就连身下的马匹也跟着跃跃欲试。 这是多日分别后,苏末末再一次见到齐謌夙恒,他依旧的魅惑不减,一件墨色染桃花的披风,掩不住的妖娆,对着苏末末含笑不语,光是眼神,就能把人溺死。 不过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发现林婕芸芙,这样的场面不见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可是容不得她多想,战鼓擂动间,身旁的人早已经冲了出去,无奈,苏末末只能催动缰绳,正欲上前,却突地被一只手攥住了缰绳。 回头,苏末末大愕,居然看见了陌玄攸。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诧异,赫慕泽也催马来到了她身旁另一侧,两个高大的身躯,将她夹在其中,愈发显得她娇小羸弱。 “怎么,舍不得让她出战?”赫慕泽望一眼苏末末,看向陌玄攸。 陌玄攸并无过多表情,只是淡淡道:“有我足够,无需女人添乱!” 说着,竟倏然腾身而起,手中长剑冷光出鞘,直奔着齐謌夙恒而去。 “玄攸!”苏末末忍不住大喊,那一刻,她的心一阵的惊慌,全都是满满的担忧。 赫慕泽噌地冷了眸瞳,刚要开口,苏末末已经一声大喝:“驾!”,一扬马鞭,离弦的箭一般,跟了上去。 在苏末末的眼中,只有陌玄攸的身影,看到他劈剑刺向齐謌夙恒,齐謌夙恒先是诧异,然而轻巧躲过,举剑应战,两个同样挺拔俊美的男子,即便是在空中争斗,也是那般美如画卷,让人赏心悦目。 那一刻,苏末末险些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屏息为其观叹。 “苏末末!小心!” 一声大喊,才将苏末末的思绪拉回,看到赵天佑在她身侧,替她连着砍倒两名东纥兵,苏末末甚为感激,也收回心绪,专心厮杀起来。 剑砍入骨,鲜红的血水就像是腊月盛开的梅花,鲜艳,诡异的美丽,苏末末的血液凝固,麻木的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惨烈消逝。 不论是东纥兵,还是南昇兵,他们年轻的生命尚未感受人生,便颓然凋落,或许,他们的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刚刚过门的妻子等待着他们,却终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场大战,打得比上一次还要激烈,还要血腥。 齐謌夙恒绝非简单的对手,陌玄攸几乎和他不相上下,就在酣战时,忽而,从远处传来急变的擂鼓声,那是回援的求助信号。 转头,苏末末看到南昇大军后方似乎乱了阵脚,东纥居然采用了后方突袭的战术,明明说好,两方正面对垒,果然是兵不厌诈,看来这句话,到哪里都是永恒不变的。 “苏末末,赶紧回去救驾,我们是三殿下的护卫,不能只顾着打仗,保护他才是我们的职责。” 赵天佑大喊着,将身旁东纥兵砍倒,回转身便往回赶。 苏末末一心念着陌玄攸,看他似乎能够应付,便只好策马往回走,这才走了一半,突然马匹被人猛的刺了一刀,马嘶鸣着,翻倒,苏末末坠下马去,立刻被几名南昇士兵包围。 苏末末傻了,不明白这些南昇士兵为什么会倒戈相向。 “你们干什么,难道想造反吗?” 赵天佑返回身,护在苏末末身旁,对着那些南昇士兵怒气呵斥道。 那些士兵却是冷笑,根本不多说,苏末末这才意识到不对,看他们虽然和其他士兵一样穿戴,但是仔细看,会发现,他们左边胳膊上,都绑着一条蓝色丝带。 “大哥,小心,他们不是我们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属于谁,但是此刻,他们是想要置他俩于死地,这一点,苏末末可以肯定。 赵天佑糊涂了,不胜其解,但还是听从了苏末末的话,警惕的盯视着对方。 对方不给他们多话的机会,纷纷而动,苏末末心里烦躁,和赵天佑一起砍杀起来,很快,血水染红了她的衣袍,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们的。 又是一剑,刺到了苏末末的胳膊,她腿下一软,摔倒在地,赵天佑忙伸手扶住她,苏末末回眸细看,发现不光他们这里,越是离赫慕泽近的地方,叛兵越多。 很明显,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困住他们这些救援的人,让赫慕泽孤军难敌,他们是冲着赫慕泽去的。 “大哥,这里你能应付吗?”苏末末轻声问赵天佑。 赵天佑看了苏末末一眼,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一笑点头:“不成问题。” “嗯,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苏末末简单说着,转身便撤,好在那些人并不把苏末末放在眼里,和赵天佑纠缠起来。 苏末末赶紧趁着乱,在死人堆里迅速解下一条丝带,捏在手心里,朝着赫慕泽跑去。 一路险象环生,挂了彩才险险来到赫慕泽身边,伸手,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赫慕泽瞠愕,正欲发火,苏末末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跟我走!” 拉着他绕到后方,前后受敌,中间又有叛军,这一仗,赫慕泽虽然有所预料,但是也有些措手不及。 苏末末扯住他,顺手将丝带递到他手上:“把这个绑在胳膊上,暂时能够应付一下。” “这是什么?” “哼,我以为你无所不知,连这个都没发现,这是他们彼此区分的标记。”苏末末冷嘲一笑。 两人躲过众人,到了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苏末末动手开始脱去自身身上的战甲,赫慕泽一愣:“你干什么?” 苏末末凝一眼,也不解释,对他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脱呀!” 赫慕泽拧眉:“苏末末,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苏末末气馁:“是跟你胡闹了,赶紧,别耽误时间。”说着,苏末末竟然自己亲自动手为他解衣。 赫慕泽一把抓住她的手,脸色微恙,竟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苏末末险些吐血:“大爷,这个时候我可对你没想法,赶紧把衣服换了。” 说完,苏末末把从死尸身上扒下来的一件血污的衣服盔甲扔给赫慕泽,赫慕泽嫌弃的鄙夷怒目。 “现在不是嫌弃的时候,躲过这些人,你才能全身而退。” “哼,你以为本王需要如此吗?”赫慕泽冷笑,挣脱苏末末的手,展目朝着远方望过去,似是在等待什么。 苏末末狐疑,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望过去,除了血腥的厮杀,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很快她突然意识到,段子睿呢,怎么似乎一直没有见到段子睿? 远处,忽而喊声震天,一面面代表着南昇的战旗从四面八方立了起来,霍霍飘扬,气势慑人。 原来是早有埋伏,苏末末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低估了赫慕泽的本事。 “既然你不会有事,那最好不过。”苏末末丢下这句话,抬腿便要走。 赫慕泽却是猛然拉住了她,刚才她的举动,让他莫名的心里产生了微妙变化,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你要去哪儿?” “去帮陌门主。”苏末末坦然道。 倏地敛眉冷眸:“不需要,你去了只会帮倒忙。” 苏末末冷笑:“殿下不会是想让陌门主出事吧?” 这话一出,赫慕泽的脸顿时沉黑,然而,他却无从辩解,话是他说的,苏末末那样理解,也是理所当然。 不由怅然讥诮:“你是不相信玄攸的本事?” “不管信不信,我都要亲眼看着他没事。”苏末末甩脱赫慕泽的修长漂亮的手指,迈步跑了出去。 “苏末末,我总算找到你了!” 奔跑在人群中,苏末末还来不及靠近陌玄攸,从天突然而降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末末一怔,待看清是谁时,不禁莞尔,就说嘛,怎么能少了这个女人。 “你找我什么,难不成爱上我了?”苏末末隐在银色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你!” 林婕芸芙似乎并不擅长说话,每次都被苏末末气得够呛,这回也不例外,她干脆扬起鞭子,朝着苏末末便抽了过来。 “爱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苏末末侧身躲过,林婕芸芙大骂着,一鞭子又甩了出来,苏末末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眼见躲不开,突地,一只手从她对面伸过来,一把攥住了鞭子。 苏末末对上陌玄攸的眼,一阵惊喜。 陌玄攸却是蹙眉,显然对苏末末的到来很不满意。 林婕芸芙挣了挣,怎么也挣不回鞭子,气恼不已,看一眼陌玄攸,气哼道:“又是你!” “棋逢对手,怎么突然就临阵脱逃了?” 随后追上来的齐謌夙恒也来到了林婕芸芙的身后,带着浅浅魅惑笑意,凝视着陌玄攸,竟丢给他一记媚眼。 “她是你的女人?为了她,你几次三番的挑衅。”齐謌夙恒瞄一眼苏末末,转而问陌玄攸。 陌玄攸半睨眸子,并不说话。 “哼,跟他们费什么话,让我杀了她!” 林婕芸芙总算在陌玄攸松脱的手中,踉跄着稳住身子,展手就又是一鞭子甩了出来。 同时,齐謌夙恒也在此飞身而上,不过这回,他也是朝着苏末末而来。 苏末末没有料到两个人都会奔着自己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陌玄攸将她环腰一抱,飞离开他们的突袭。 把苏末末一把推给赵天佑,赵天佑刚刚得以喘息,突然跟前猛地被来一个人,身后一接,看是又回来的苏末末,也有些惊愕。 “陌玄攸!” 陌玄攸丢下苏末末,回身又去应付齐謌夙恒和林婕芸芙两人,对于苏末末焦急的呼唤,仿若未闻。 苏末末万分失落。 林婕芸芙一心在苏末末身上,几次想要避开陌玄攸,去袭击苏末末,都被陌玄攸挡住,这让她气急败坏,索性和齐謌夙恒一起全力对付他。 苏末末远远看着焦急,却恨自己在高手面前,单薄无力,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周围还有叛军不断袭来,苏末末只能一面应对,一面担忧瞥向陌玄攸,一个齐謌夙恒还能应对,再加一个林婕芸芙,陌玄攸就显得有些分身乏术。 “苏末末!” 赵天佑忽然一声吼,苏末末猛的一惊,回眸,叛军偷袭的刀已经朝着自己后背砍了过来。 “笨蛋!” 赵天佑扑身上前,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她,而那刀却是结结实实从他的肩头一直砍到腹部,就那样迎面的,深深的一刀入腹。 “大哥!” 苏末末大喊着,上前劈剑将那偷袭的人一剑割脖,血喷涌而出,她根本无暇理会,伸手接住赵天佑略微庞大的身躯,压的她一起朝着地上倒去。 赵天佑的胸口伤口绽开,血水堵都堵不住,苏末末慌张的泪流满面,一面摁住他的伤口,却根本是徒劳无功。 赵天佑躺在她的怀中,脸色早就煞白,喘息着,一大口血水从他口中咳出来:“想不到我赵天佑最……最后居然会为了你这个……兄弟而死,这算不算侠肝义胆,……兄弟情深?” “大哥……”苏末末哽咽,深深自责,若不是自己走神,赵天佑就不会…… 看苏末末流泪,赵天佑咧嘴一笑,血水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我赵天佑临死还有个女人为我流泪,也值了。” 说着,他呵呵笑了两声,便微微歪了脑袋,眸底彻底失去了光泽。 “大哥,大哥!”苏末末凄厉哭泣,然而任由她如何摇晃,赵天佑都了无声息,彻底失去了生命。 苏末末简直恨死自己了,慢慢放下赵天佑,替他合上眼睛,狠厉的眸光扫过众围绕周围的几个叛军。 大吼一声,举起剑便挥舞着砍了上去,剑剑都非要染上血气。 赫慕泽和段子睿赶到时,看到这样的场景,两人都沉默了。 齐謌夙恒和林婕芸芙意识到周围已经都是南昇兵马时,脸色很是难看,赫慕泽抽出剑,飞身到陌玄攸身后,和他一起并肩,对其他大喊道:“这是我兄弟两人的战斗,其他人不许出手!” 他从来没有和陌玄攸一起并肩而战过,此刻,他无比享受这份得来不易的彼此交付,彼此背对却互相感应的感觉。 多少年了,他一次次想要陌玄攸来到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并肩立在顶峰,可是陌玄攸都一次次拒绝了,他承认,这回强留苏末末,也是为了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苏末末在,陌玄攸便也不会袖手旁观,好像是自己计划开始后,让他去接近苏末末,到了鬼谷,慢慢的,陌玄攸就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怎么当初就没看出来呢? 两人对两人,这似乎很是公平,但是,显然,林婕芸芙断然不是赫慕泽的对手,若是陌玄攸对女人暂且会手下留情,可赫慕泽不会,出手招招致命,林婕芸芙便已经伤痕累累。 “够了!” 知道比下去没有意义,齐謌夙恒率先收手,阻断了这场对决:“这场大战,我们输了。” “那怎么……”林婕芸芙还想据理力争,可是看到齐謌夙恒冷厉的眼光后,还是住了嘴。 …… 风声飒飒,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步入初冬。 寒冷萧瑟的风中,看着一具具南昇士兵的尸体被摆放整齐,然后被点燃,火光冲天,其中,赵天佑的尸体也在那里,无声无息,仿若睡着了一般。 昨天还是鲜活的生命,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全无声息的尸体,这怎么能不让苏末末伤心,泪水在冷风,冷冰一样刺痛皮肤,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只是跪在那里,无声悲凉。 旋司夜从那次大战后,也不见了踪影,苏末末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失去了大哥,现在二哥也不见了,似乎,正印证了那句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 苏末末记得当初赵天佑宣誓时,却被她阻断了,是不是不能同年同月生,便也会同年同月散呢? “末末,跟我走吧!离开这儿,回到鬼谷去。” 战事结束,陌玄攸终于肯说出这段苏末末曾经说过的话,苏末末听在心里,却是百转千回,说不出什么滋味,苦涩、凄凉、伤悲…… 若是……没有昨天赫慕泽的一番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昨夜,赫慕泽似是早已预见。 “苏末末,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可是现在旋司夜已经不见了,这个约定自然不会成立。”苏末末淡然,赵天佑的死对她触动太大,她早已经厌倦了,她讨厌这样的纷争,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呵呵,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他不见了,就能全身而退?”赫慕泽冷笑:“别忘了,陌玄攸还在。” “可是他帮了你,你难道还要这么对他?”苏末末怒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赫慕泽微微怔然,半晌垂了密长的眼睫,良久不语,脸上,却是无尽的涩然。 “算了,我也不必瞒着你了。”抬起眸,赫慕泽才轻声道:“你知道这回安排人刺杀我的人是谁吗?” 苏末末愣了愣,虽然心里想知道,但是嘴上却冷然道:“是谁跟我没有关系。” 赫慕泽浅笑,几分萧涩:“跟你是没关系,可是跟陌玄攸却有关,你也不想知道吗?” 怔住,苏末末望住赫慕泽,心里颤抖不已,终是耐不住启唇问道:“是谁?” “……”赫慕泽略微犹豫,轻声道:“当今皇后。” “什么?皇后?”苏末末无比惊讶,她就算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是皇后:“这么说,旋司夜……也是她派来的人?” “没错。”背手而立,赫慕泽眼底生出冷光:“为了她的地位,为了她儿子的地位,她真是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你以为我娘是怎么死的,还有陌玄攸,他为什么会满头银发,还有旋司夜和这些杀手,都是她的杰作!” 这太让苏末末震惊了,想不到当今皇后,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狠毒的人,为了她的一己私欲,居然不顾南昇的安危,与南昇不顾,与南昇这许多无辜的生命不顾。 “一日不除了她,你以为陌玄攸日后能够安稳吗?她怎么可能放任着我们不管,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和玄攸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可是,我留下又有什么用?”苏末末蹙眉,她不愿意留在赫慕泽的身边,更不愿意与这表面光鲜,内里却是阴暗恐怖的皇宫有任何牵扯。 “其实,你初遇玄攸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那不是巧遇,本王独自在宫里,身边没有可靠之人,除了段子睿,可是他也不能时时刻刻相伴,唯有找个女人,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要有足够的韧性,足够的忍耐力。” “思来想去,你似乎是最佳的人选,本王一直没有忘了那个雨夜,你看本王的眼神,还有你说过的话,所以,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本王事先安排好的。” 轰然,苏末末的五脏六腑都揪扯在一起,痛入骨髓。 找这么说,陌玄攸并非真心救自己,而不过是演戏,那么后来的鬼谷试炼,还有将军府的训练,这一步步,都是按照赫慕泽的要求,不过是一场精密的布局? 踉跄着,这个现实苏末末太难接受了,她以为的一切,原来都是骗局,她就像是个傻瓜,一个任人玩乐的木偶,全由别人操控,还乐此不疲,以为自己掌握全盘,没想到,却是个彻彻底底的笨蛋! 凝着陌玄攸诚挚的眸子,苏末末再也不相信这一双好看的眼眸了,垂眸,淡漠了表情:“不用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一愣,陌玄攸显然没有料到会这样,他记得苏末末说过,想和他回鬼谷的,怎么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 “末末,你是不是还在介意上次我说的话,那个时候,慕泽还离不开你,他还需要你帮他……” “够了,别说了。” 他果然是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他还是选择欺骗自己,帮助他的好弟弟,在他们眼中,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我没有介意,你也不用介意,那时候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的。” 背开眼,苏末末眼底有些潮湿。 “哥,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愿意放她走,而是她自己不愿离开。”赫慕泽淡淡浅笑,上前,揽住苏末末的肩膀。 陌玄攸蹙眉,目光落在他过分亲昵的手上,再看向苏末末,沉声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留下,还是跟我一起离开?” 那语调,带上了几分冰冷,冻的苏末末身子一颤,泪水险些滚落。 那语调,带上了几分冰冷,冻的苏末末身子一颤,泪水险些滚落。 “我已经说了,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麻烦你照顾好我爹,到时候,我会回去接他离开的。” 片刻沉寂,陌玄攸冷冷丢下一句:“随便你。” 哗啦展身,他潇洒清幽的身影如同这初冬的寒风一般,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终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即便怪他,却不恨他,更不愿意将来皇后害他,若是能帮他,她亦愿意一试。 若是,等帮着赫慕泽推翻了皇后,那时,陌玄攸还会愿意等她吗…… 两个月后。 赫慕泽凯旋而回,带着大部队入城时,受到了百姓的迎接和欢呼。 道路两旁,张灯结彩,好似过年一般,百姓雀跃欢腾,尤其在看到赫慕泽乘坐的马车后,更是沸腾起来。 苏末末就坐在赫慕泽的身旁,一身淡色浅蓝近乎泛白的绸子长裙,衣裳上缀着银丝勾勒绣出的朵朵兰花,在阳光下泛着璀璨的银光,与她脸上的银色半脸面具,彼此相衬,愈发显得她肌肤若透明一般,白皙若瓷。 赫慕泽从百姓身上收回眼光,看一眼她,她垂眸,自始至终都是一幅淡淡模样,好像这些都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伸手,握住苏末末的手,赫慕泽浅笑:“末末,你的选择是对的,等入了宫,你就做我身边的贴身侍女,与我一起共谋大业,将来事成,我一定会论功行赏,不会少了你的功绩。” “呵。”苏末末冷笑,抬眸,蝶翅样的眼睫下,眸色深沉,让人几乎看不透,到有几分赫慕泽的风范。 到了宫门口,已经有众多朝臣等候,见到马车,立刻上来相迎。 “恭喜殿下凯旋而归!” 对上他们虚假的笑脸,赫慕泽不予理会,抬步下车,伸手递向苏末末,苏末末睨了一眼,并没有负了他的一番美意。 扶着他的手,慢慢走下马车,立刻看到众朝臣惊愕、诧异的目光。 跟在他的身后,众人一起慢步走进宽广辉煌的皇宫,这是苏末末第一次踏入宫殿,她此刻才知道,皇宫何止人们形容的华贵,简直就是壮观。 也不知走了多久,方才到了大殿之外,两行侍卫神情肃穆,站的笔直,愈发显得气势逼人,令人不敢造次。 在殿外稍等了一会儿,里面太监才高声传达入殿。 苏末末全身略微僵硬,始终不敢抬头,默默垂眸走在赫慕泽身后,跟他一同的,还有众位将军将领,统共有十几个,厚重的盔甲在空旷安静的大殿里,哗啦哗啦响彻,似是有力的节奏,唱着凯旋的歌曲。 到了殿内,两边早已满朝文武列队,地板光洁透亮,映着殿内的烛光,折射的盔甲愈发晃眼。 “儿臣,臣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等苏末末反应,身前的众人已经整齐划一的跪倒在地,苏末末一顿,忙紧跟着跪下,心里惴惴不安。 此次入宫领功的各个等位不低,独独她一个,不过是个跟随的贴身侍卫,还是女人,原本她是不愿同来,可是赫慕泽却偏偏不准,还特意命她一同乘坐马车。 对于她这样一个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女人来说,却是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平身!”低沉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众将士为我南昇立下汗马功劳,立我南昇国威,功不可没,来人,宣旨。” 听着声音气度不凡,不疾不徐,苏末末知道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虽然心里好奇,却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 当太监宣读犒赏的圣旨时,苏末末这才不禁微微抬起眼眸,快速瞄了一眼殿上。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她匆匆一瞥间,只来得及看到红色地毯铺着的玉石台阶之上,端坐两人,明黄龙袍的是皇帝,嫣红凤袍的是皇后,至于长什么样子,她却是不敢再多看了。 “谢皇上恩典!” 耳边蓦地想起中将领的声音,苏末末这才回过神来,跟着众人一起退身到一旁站定。 “泽儿,这一路你辛苦了。”即便皇帝的声音低沉稳重,但是还是能听出透着对赫慕泽无限的爱怜。 赫慕泽颔首:“为国分忧,为父皇分忧,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你长大了,这很好,没有让父皇失望啊!”皇帝欣慰道,转而问道:“朕听说,这回随你同行的队列中,还有一名女子,可是真的?” 倏地,苏末末紧张起来,她知道,皇帝口中的女子指的就是自己。 “回禀父皇,确实如此,知道父皇会问,所以儿臣把她也一起带上了大殿,还请父皇莫要降罪。” “苏末末,上前拜见皇帝。” 赫慕泽启唇命道,苏末末不敢耽误,立刻上前躬身跪地叩拜:“民女苏末末,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学着方才又把这词念了一遍,苏末末颔首。 “呵呵呵……”皇帝轻声笑了起来,语气几分柔和:“抬起头来,让朕瞧一瞧,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巾帼不让须眉。” 闻言,苏末末慢慢抬起头,这才总算看清了上首两位正主。 皇帝与赫慕泽有几分相像,只是眉眼间更加睿智深邃,多了岁月的沉淀,下巴续着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显得很是精神矍铄。 而一旁的皇后,头上凤凰展翅,叼着硕大的珍珠,盈盈泛光,脑后发髻中几支精美的金发簪,愈显华美雍容,只是,那张脸似乎过于生硬,眼里隐隐含着阴测的冷光。 “嗯,到是有几分英气。听说这一战,你几次誓死保护泽儿,助他脱险,朕该如何嘉赏于你?” “民女不敢居功。”苏末末垂下头,忙谦虚拱让。 “有这般本事,何必自谦。”说话的是皇后,然而听在耳中,却是带着几分冷嘲的意味:“只是……” 果不其然,皇后话锋一转:“我朝素来没有听闻女子也能上战场的,该不是泽儿贪玩,找了借口带去的吧?” 赫慕泽蹙眉,唇角不觉含起讥诮笑意,早就料到皇后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父皇,容儿臣禀告。”他上前一步,走到苏末末身旁,低声道。 苏末末仰起头,看着直立身板挺拔的赫慕泽,不论在什么地方,这个男人都掩不去他身上散发的光泽,与生俱来,无法掩盖。 “嗯,你说。”皇帝点头。 赫慕泽看一眼皇后,这才道:“儿臣将这个女人带在身边,也是万不得已,此次乃是儿臣亲自领命,本想为父王分忧,只是,这一路并不太平,儿臣不过是想让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放松警惕,这才能一路顺利抵达,要不是苏末末,儿臣怕是早死了好几回了。” 这话一出,苏末末细心的发现,皇后的脸色瞬息一变。 她心口腾地一跳,猛然间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幕后刺杀指使者就是皇后,为忽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苏末末感到惊讶和错愕。 “是吗,没事就好。” 相反的,皇帝却表现出了异于一般的平静,非但没有追问赫慕泽话外之音,反倒简单的一语带过,转而,浅笑着望向苏末末:“既然如此,苏末末,你想让朕如何嘉赏于你?” “皇帝,刚才不是已经犒赏过了吗?”皇后出声提醒:“众将士哪一个不是征战有功,切莫厚此薄彼了。” “儿臣到不这么认为。”赫慕泽轻笑一声,睨着皇后,眼光很是放肆不屑:“有功就是有功,论功行赏,也要看哪个靠前哪个靠后,不然,以后谁还敢卖命啊!随便打两下,岂不都算有功?” 皇后瞪眼,狠狠望住赫慕泽,赫慕泽弯起唇角,笑的愈加肆无忌惮。 “泽儿说的也对,那好吧,泽儿你来说,要父皇如何奖赏?”皇帝望向赫慕泽,淡淡慈爱含笑。 “既是奖赏,当然还是问本人更好一些。”赫慕泽说着,将苏末末从地上扶起,趁着机会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苏末末凝一眼他,不禁好笑,这个时候难道还怕自己反悔不成,若是要反悔,也早在陌玄攸问出那番话的时候就该反悔了。 黯淡了眼眸,苏末末记得赫慕泽的交代,请奏皇帝让她留在赫慕泽身边,做他贴身女侍卫,如此,皇帝定然会封她一官半职,更加方便她名正言顺的替他消灾挡难。 可惜,苏末末偏偏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既然强把自己留下,就该考虑过会有的后果,当初,她的约定可不是只当一名侍卫。 想定了主意,抬起眼眸,苏末末朝着赫慕泽浅浅莹然一笑,笑的赫慕泽愣了愣,眼底闪出几分狐疑和不好的预感。 赫慕泽正想警告几句,苏末末却已经转头面向皇帝,一改方才怯懦,脸上既然泛起一起说不出的华彩。 “皇上,民女是不是要什么奖赏都可以?” 皇帝微微一愣,并没有多想,一个女人,还能要出什么来呢,皇帝点点头:“嗯,你说吧!” ---题外话---今天入v了,大大们,这少不了你们的支持,用客户端投月票一票变三票哦,月票、花朵、荷包……等着你们哦!呵呵…… 第一百四十章 宫深似海(10000+) 皇帝微微一愣,并没有多想,一个女人,还能要出什么来呢,皇帝点点头:“嗯,你说吧!” 倏然一笑,苏末末一指身旁的赫慕泽,眉眼挑笑:“我要他!悦” “大胆!” “放肆!” 这话一出,立刻从四面八方传来呵斥之声,就连赫慕泽也突然变了脸色,几乎咬牙切齿,无奈周围众人视线灼灼,他也并不好发怒,只能咬牙忍着,用眼光几乎想要杀死苏末末。 皇帝怔住,渐渐敛去了笑意,一旁的皇后却反倒浮上了冷笑。 堂堂皇子,竟被一个低下的贱民当殿指要,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听都没有听过的天大的笑话! “皇帝,您既然答应了她,金口玉言,又有这么多朝臣作证,怕是不能反悔了。”皇后显得幸灾乐祸。 “既然如此……”皇帝很是为难,看向赫慕泽,淡淡用商议的口吻道:“泽儿,你早就到了娶亲的年龄,不如,就趁此机会,将她纳入你房中,分个妾氏吧!” 赫慕泽虽是百般不愿,此刻却偏偏哑巴吃黄连,自找了没趣,翻一眼苏末末,他无奈垂首:“是,儿臣听从父皇安排。搀” …… 夜晚。 赫慕泽褪去身上厚重的披风,冷风卷携着甩到了苏末末的脸上:“苏末末,本王果真是小看了你!你的野心不小啊!” 苏末末扯下披风,平静的理了理被披风弄乱的发丝,静默地看了赫慕泽一眼:“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当初可是你让我继续约定的,我不过是照着最初自己想的在做而已。” 赫慕泽闻言,冷魅眸瞳染上狠厉,上前一把扣住苏末末的下巴:“你以为成了本王的妾氏,就能令本王心仪?呵呵,别做梦了,实话告诉你吧,本王之所以要将你留下,全都是为了玄攸。” 一滞,现在听到这名字,苏末末都会莫名的心口一揪,连反应都慢了。 “他一日不肯来,你也一日别想走!” 赫慕泽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苏末末怔怔坐在烛火前,看着摇曳不定的烛光晕开,她迷茫了,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为什么人生总是要面临这么多的选择,而她似乎总是一步步的偏离着。 这一步选择,她原来以为是帮了陌玄攸,如今看来,反倒似乎是牵制了他,成了赫慕泽一颗制约他的棋子。 夜依旧深沉,窗棱外,月高雾重,带着秋日的萧冷…… 苏末末站在院落外,凝视漆黑夜晚中的一轮皎月,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素色的单衣,风中飒飒,却全然似是并无自知。 “呜呜……呜……” 萧萧清风里,不知名的鸟叫声偶有传来,隐在幽静中,愈发诡异瘆人。 苏末末犹自沉闷着,思绪万千,忽而,呼啦一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后,苏末末浑身一绷,身上寒栗瞬时布满。 夜深人静,神经本就异常敏感,这突如其来的黑影,怎能不让苏末末心头产生恐惧。 突如其来的黑影让苏末末浑身陡然一绷,汗毛倒竖,吞咽下口水,屏住呼吸,慢慢转头。 看清立在自己身后的黑影时,苏末末却是彻底的僵住了。 “旋司夜?” 原来,突然夜访的不是别人,而是被关在大牢里突然失踪的旋司夜,他从上到下一身的墨黑,除了他俊逸的脸,正对苏末末,眼底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末末。” 他轻轻的启唇,却带着几分疏离。 苏末末看一眼周围,忙担心上前,一把扯住他拉到隐蔽的树后,这才悄声问道:“你怎么会这里,那日你失踪后,我真担心你有什么意外,这里高墙重重,重兵把守,你是进来的?” 想了想,苏末末觉得不妥,忙推着他焦急道:“快,趁着别人还没发现你,快离开这儿!” 这个傻瓜,都逃脱了,又跑回来干什么,若是被赫慕泽发现,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末末……” 旋司夜欲言又止,伸手握住苏末末推搡着自己的手,目光幽深的让人难以读懂。 看他没有一丝紧张,反倒还浮上几分愧色,苏末末顿住了动作,望向他的眼睛,旋司夜微微避开,竟不敢与她相对。 对呀,这里是皇宫,不说它有多大,就是白天都容易迷路,晚上就更别说了,另外,还有层层士兵、侍卫把守,旋司夜又是怎么进来的? 蓦地,苏末末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能轻车熟路,又安然至此,不被人发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滕然抬起眼眸,苏末末的眸光多了些许的审度,紧紧盯上旋司夜栗色的眼眸,开口追问:“二哥,你究竟是如何进入皇宫,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旋司夜抿了抿唇,眸光闪烁,却还是最终把视线落在了苏末末充满疑问的脸上。 “对不起,末末。” 说罢,他垂眸,低声道:“有人想见你,跟我走吧!” “谁?”苏末末心中疑惑,问道。 旋司夜却是靠近一步,伸手揽住了苏末末的腰身,俯眸看住她,眼底一簇的深情,然而转瞬便淡的什么也不剩了,脚下稍作用力,托起苏末末便朝着院外飞去。 苏末末蹙眉,感受着冷风在耳边呼呼吹过,灌入衣襟,不觉冷颤,旋司夜似是感受到她的寒冷,将揽在腰身的手紧了紧,贴近了两人的距离。 苏末末甚至能感受到他微微炙热的呼吸,脸颊不由得也热了。 很快,落入一处别院,别院外居然出奇的空无一人,只在门口站着一个宫女模样的姑娘东张西望,在看到旋司夜和苏末末时,眉目一收,一语不发,便走过来对旋司夜低声道:“娘娘可等了你半天,快进去吧!” 娘娘?苏末末一愣,心里正欲琢磨,可旋司夜已经伸手转头对她轻声:“走吧!” 跟在宫女身后,旋司夜始终敛眸,不曾看苏末末一眼,直到眼见快要进入屋内,旋司夜方才快速在她身侧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嘱咐:“进去后,凡事冷静,不要意气用事,不可冲动。” 旋司夜万般嘱咐,让苏末末愈加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位娘娘是一位怎样的大人物,怎么连遇事比自己算作冷静的旋司夜也这般紧张起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屋内,屋子分了外室和内室,外室又分出隔间,一道水晶的珠帘挡着,只看见里面烛光幽幽,茜色的纱笼里烛火微微闪耀,映着珠帘内的人影影绰绰并不清楚。 只隐约看到烛火勾勒出华丽拖曳的倩影,及璀璨闪烁的首饰斑斑星点,似是极为荣华美丽。 正征愣揣测着面前神秘人物的身份,手肘忽然被旋司夜用力一扯,人便随着他一起躬身跪下了。 “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嗯,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下去了。”淡淡透着几分冷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无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逾越的感觉。 旋司夜似是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苏末末一眼,还是起身躬身告退了。 等旋司夜退下后,面前的珠帘被守在一旁的宫女慢慢撩起,苏末末慢慢瞪大了眸光,总算是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了。 若是还做别人她是没印象,也是不认得的,可是眼前这位,她却是想不认得都难,入宫觐见时,高高端坐,一脸严肃且眼眉生嘲,似乎还有意和赫慕泽过不去的——皇后娘娘。 果真是一位大人物,难怪旋司夜千叮咛万嘱咐,……蓦地,苏末末忽然想到曾经提到旋司夜幕后的主使者,眼下,一目了然。 这么想着,苏末末心里忽而升起胆寒,皇后娘娘居然是幕后主使,这么说,她……她是想要至赫慕泽于死地?那么,现在她把自己找来,不会是想要把自己杀了吧。 毕竟自己是赫慕泽的属下,又几次帮了他,还和他一起凯旋而归,那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怕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后背一阵阵发冷,苏末末垂着脑袋,竟是不敢再看皇后一眼,生怕得罪了她,她可不想刚入宫就死在皇后手里。 “起来吧,近前让我仔细瞧瞧。” 皇后说话慢条斯理,带着从骨子里散发的傲气,想来,对自己这样一个粗鄙的人,她是根本瞧不入眼里去的。 听到皇后的话,苏末末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慢慢往前靠了几步,彼此注视,将皇后看的愈发清楚了。 虽说是烛火幽幽,可是皇后冷森的目光还是把苏末末吓了一跳。 皇后穿着极为华丽,殷红长袍描花绣凤,金丝缠绕珍珠点缀,说不出的雍容华美,头上金银玉饰刺的苏末末眼睛都有些发花。 然而即便如此华丽,却还是让苏末末瞥见了她脸上隐在光晕中的细小皱纹,岁月终是不饶人,不管你是贵人还是凡人,在岁月摧残流失中,便也年华老去,想留都留不住。 萧紫凤凤眸浅眯,里面沉淀长久累月下堆积的淡漠,对苏末末上下细细打量着,半晌,把目光落在苏末末银色半边的精致面具上,产生了几分兴趣。 “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个面具?”她轻声问道。 苏末末倏然一愣,这面具戴的时间长了,仿若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不提及,她反倒已经忘却了。 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苏末末眼神暗了暗,思虑着该不该把事实告诉她。 见苏末末迟迟不语,萧紫凤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对本宫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看她似是隐隐含怒,苏末末断然不敢得罪,方才旋司夜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临走还递给她那样一个眼神,可见,绝对是不能怠慢的。 “不是,民女……” “行了,别再民女民女的自称了,好歹你也快是泽儿的妾侍,就准你以臣妾自称吧!” “啊?哦!” “啊什么,还不跪谢皇后娘娘。”一旁的宫女瞧不上苏末末怔怔呆呆的样子,出声指点斥责道。 苏末末愣了一下,不想一个宫女也这么大的脾气,看她挑起细长的眉峰,有几分姿色,只是过于盛气凌人,反倒显得做作。 “嗯?谁让你多嘴的?”萧紫凤脸色陡然一沉,那宫女竟吓得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不住道:“娘娘饶命,奴婢只是想她不懂规矩,便替皇后娘娘您说两句。” “呵,本宫到不知,你也长了本事了。”淡淡的一句话,说的那宫女面色都变了,只剩下不住抖动求饶:“奴婢知错了,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来人,拖下去掌嘴二十!”萧紫凤看着厌烦,对她的求情根本不愿入耳。 “谢皇后娘娘!”宫女躬身一叩首,这才跟着进来的宫人一起退了出去,俏丽的脸上尤挂着泪珠,我见犹怜。 苏末末在一旁并不多言,默默观看着,这算是哪一出,下马威,仰或是警告? 嘈杂褪去,又恢复了初始的静怡,萧紫凤理了理腕上掐丝缠绕的细线般金丝手镯,蔻丹的甲在本就茜色纱笼下愈发嫣红,红的近乎暗黑。 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睫,睨了淡然处之的苏末末一眼,不禁对苏末末这番坦然多了几分兴趣:“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这一打岔,话题转移,苏末末想了想,才垂眸低声恭顺道:“回皇后娘娘话,说到民……臣妾这张面具了,臣妾这面具并无什么特别,不过是用来遮丑而已。” “遮丑?”萧紫凤盈起眸光,看了苏末末一眼:“难道那面具下是一张见不得人的面孔?” 这话,说的极为轻巧,可是却剑一般直刺进苏末末的新房,让她脸上不由闪现几分暗色。 “回娘娘,臣妾脸上受过伤。” “哦?是吗?是何所伤?” 苏末末微微蹙眉,这皇后是不是太闲了点,知根究底,大半夜没事干了,差了黑衣人旋司夜把自己神秘兮兮带到这里,就是为了问一些乱七八糟无趣的闲事? 萧紫凤好像全然不知苏末末想法,兴致盎然,精致黛眉一挑,似是想起什么,一笑道:“我到是曾听过泽儿一件莽撞之事。” 说着,她好整以暇的捋了捋裙摆上的褶皱,一手扶了扶耳鬓的流珠,这才开口继续道:“泽儿这副面皮生的太好,无端惹了许多风流债,且不说别的,就连那次偶然外出敬香,都让一个姑娘瞧了去,非要找他做夫婿,呵呵……泽儿啊,一生气,你猜怎么着。” 掩唇,萧紫凤轻轻地笑着,却是过分矜持,而让低密的笑声传入耳中,生着寒意。 苏末末此刻早已经脸色都白了,那段往事就像是刻印在心上的罪孽,明明已经快要渐渐淡忘,却偏就总有人要拿出来在她面前晒一晒,晒也就罢了,说的还是这样眉飞色舞,好像是天大笑话一般。 “泽儿一生气,就毁了她的容,听说,是用发钗,从眉梢一直划到了下巴颏,又深又狠。” 说到这儿,萧紫凤的笑容掩去,反倒露出一丝同情,语气也变得缓慢起来:“容貌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是最重要的,甚至超过自己的命。本宫要是那位女子,必然要讨回来!” 语气蓦地一重,在苏末末的心口一压,那一刻,忽然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可是这话再细细品回来,苏末末立刻便琢磨出来几分意思。 听说?真的只是听说? 堂堂一宫的皇后,掌管三宫六院,旁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有时间听人闲话?而且,这事还恰恰就提到了苏末末的身上,话外有音,就算苏末末是个傻子,都听出来了。 这皇后为了赫慕泽,果然花费心思,连自己的底细都是摸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见,自己此番入宫,今后的路定然有的小心了。 垂敛眼睫,任由着皇后自说自话,苏末末始终不搭一腔,低头垂首着,眼观鼻,鼻观脚,一副木木呆呆,似是夜深精神不佳,有些困倦了一般。 萧紫凤说话时,始终睨着苏末末,看她脸上木然,心下便不甚痛快,顿时失了兴趣,便也不再伪装,径自开口问道:“苏末末,本宫问你,那赫慕泽毁你容,抄了你的家,你难道不恨他吗?” 苏末末扬起墨色琉璃的瞳,摸不准皇后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含糊着:“臣妾……不恨。” “呵呵!”显然,从皇后清幽的笑声中,可以揣见,她根本不相信:“末末姑娘,你又何必防着本宫,本宫与你无怨无仇,索性实话和你说了吧,这趟找你来,本宫是想和你做一笔买卖,这买卖成了,与你与我都有好处,若是不成,与你也是绝无损失。” 苏末末不语,等待着皇后继续。 萧紫凤也不浪费时间,继续说着:“本宫有意与你联手,若是你能帮助本宫,将来太子登基,你便是功臣,本宫绝对不会亏待。而你也正好报了他辱你之仇,何乐不为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苏末末到没想到,皇后居然会选择与自己联手,略微沉默,隐去心底默然浅笑:“皇后娘娘怎么肯相信我,难道皇后娘娘就不怕我把今日之事告诉三殿下吗?” 听到这话,萧紫凤果然愣了一下,凝眉看着苏末末,似是在心底权衡着,片刻,她浮起唇角,把问题抛给了苏末末:“你会吗?” 苏末末撇嘴,一笑:“臣妾不敢。” “还算是个聪明的人,在这宫里,上上下下都是本宫的人,本宫有本事找你来,自然不会怕你将今日见面说出去,而且……”说到这儿,萧紫凤悠悠然的一笑:“就算你说了,你以为就凭三皇子那多疑的性子,往后他还会相信你吗?” 说着,萧紫凤干脆站起身来,从那昏暗的光晕中一步步清雅的朝着苏末末走过来,宽广袖口里的殷红蔻丹甲片的手执起苏末末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和三皇子在一起,并不是万全之策,本宫是过来人,若是你想为今后打算,本宫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才好。” 皇后身上浓郁的馥香让苏末末有些不适,那轻握着的手,亦是一片彻骨的冰凉,直冷到心底里去。 从皇后寝宫出来,外面深黑幽静,冷风袭面。 苏末末仍旧晕晕乎乎,以前只是听闻人说皇宫多么好、多么奢华享受,便刻意的把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一说忘得干干净净,她到并不是贪图享受的人。 想当年她和老爹一处宅院,家仆无数,活的也是逍遥自在…… 想到这儿,苏末末倏然打住了飘渺的思绪,现在想这么多太不切合实际,还是想想如何在皇后和赫慕泽两人间保得万全才是。 “末末。” 静谧的夜晚,这样轻柔的呼唤总是容易显得遥远而不真实,苏末末蓦然定住脚步,却并不回头。 说实话,一个对于她真心相待,视作朋友又算作兄弟的人,居然骗的她这么幸苦,虽然说人生在世谁没个秘密什么的,可是这个秘密也太令人震惊了。 “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欺骗了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实在是身不由己,形式所逼。” 旋司夜慢步走到苏末末身后,想要伸手扳转苏末末的身子,可是手指却在离苏末末肩头的位置停了下来,僵了僵,又蜷起缩回。 “末末,原谅我吧,好吗?” 他的语气诚恳,带着几分乞求,苏末末不是个硬心肠的人,况且,对于旋司夜,她也恨不起来。 无奈转身,苏末末望着眸光诚意十足的旋司夜,剩下的气也顷刻消失不见,然而,嘴上还是忍不住苛责道:“你骗的我好苦,无故失踪,我一直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你居然是皇后的……” 说到这儿,苏末末看了眼四周,觉得这里说话不方便,便也住了嘴,嗔怪的瞪一眼旋司夜。 旋司夜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我并不是有意相瞒,你当初不是也隐瞒了女人的身份,骗的我好惨。” 这话一出口,苏末末原本缓和的脸顷然间凝固。 旋司夜暗骂一声该死,顿时为自己只图一时口快懊悔不已…… “末末,不是的,我不是……” 旋司夜想要解释,可是苏末末却早已经转身便走,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末末,末……” 看着苏末末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旋司夜颓然站立原地,懊丧的恨不得找块石头砸砸自己不经事的脑袋。 苏末末一路摸索着凭借记忆回到了赫慕泽的住处,院里漆黑一片,自己出来时,石台垄内的烛火尚未熄灭,此刻,却已经连袅袅余烟都没有残留一丝。 摸着黑,苏末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房内,吱呀推开门,进了屋内一直欠佳的心情才稍稍转移,解了腰带,褪去外衣走到床头便要躺下抓紧时间睡觉。 然而,下一秒,警觉的苏末末便倏地坐起身来,猛地朝着桌边望去。 那里一片抹黑,然而幽幽深黑之间,她却能敏锐的感觉到一双清冽幽沉的眸子正似是夜晚幽灵一般静静端视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末末掩住受惊的胸口,松了口气。 暗处,轻悠的声音淡淡透着冷漠传来:“你去哪了?” 一滞,苏末末微微敛神,可下一刻,她便悠然浮起淡笑:“我去哪儿,三殿下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你,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咯!低浅清脆的声响,那是茶盖轻磕杯身发出的响动,若在白日里这样极微的声响,便早可忽略不计,然而偏就在这漆黑不见其面的状态下,分外乍耳,连着心都忍不住咯噔提起。 “苏末末,是不是你以为入了宫,得了不过小小妾侍的卑位,就能有持无恐了?” 闻言,苏末末顿时竖起眉头,冷笑:“三殿下这话就让人奇怪了,不是你想方设法的非要我入宫吗?我不过是随了您的心意不是吗?怎么听这口气,到变成末末死乞白赖了。” 说着,苏末末故意长叹一声:“唉,若是如此,末末本来就无心留在宫里,也不愿碍了殿下的眼,末末现在走就是了。” “苏末末!” 赫慕泽语气里已经听出了隐隐的怒气,却是极力压抑着。 苏末末见好就收,转眼便盈上笑容,又道:“皇后娘娘似乎对三殿下您很有城府,您是怎么得罪了这位贵主,让她很不能将您除之而后快?” 赫慕泽久久不语,苏末末又看不见他的模样,只好继续说道:“刚才我去见了皇后娘娘,她想让我与她联手,把你……杀了!” 这话,皇后自然不可能说,但是意思也差不多,苏末末瞥眼看着赫慕泽的神情,想从中看到一丝变化。 可是赫慕泽听后,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倒弯起了唇角,全然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轻轻品酌了几口茶水,方才慢悠悠的开口:“那你怎么回答?” 苏末末见他并不上当,不觉索然无味:“我能说什么,就算我有那份心思,可也没有那样的本事,自然不敢随便招揽,惹祸上身。” “呵!”一丝嘲冷的嗤笑,赫慕泽抬起清冽的眸瞳:“不敢招惹,被皇后盯上,你以为你不招惹我,就不会招惹了她?” 闻言,苏末末故作傻气无知的瞟一眼凝着自己的赫慕泽,挑眉:“不是还有你呢吗,你可是臣妾的夫君。” 倏然,成功的看到赫慕泽的脸色瞬息一变,笑容冷却。 片刻,还没等苏末末好好回味,赫慕泽却是转瞬偏又凝然含起梨花浅笑,煞是耀人眼目。 放下茶盏,赫慕泽扬起的眼睫下,水漾的眸瞳愈加沉着猜不透的浅色光泽,掸去腿上衣袍的褶皱,唇角笑意逐渐划出弧度,站起身来,朝着苏末末走过来。 苏末末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只顾着图一时嘴快,眼下,怕是给自己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 脚下想要后退,可是刚有了这样的心思,抬起眼眸,便立刻对上了赫慕泽似笑非笑的讥诮,轻扬漂亮的密长眼睫下,偏偏那对清湛的眸子,似是早就看出来她的意图。 苏末末不由得一怔,为自己没出息的表现生出几分懊恼,瞪视着赫慕泽。 赫慕泽微微有些吃惊,却是更加兴味,转眼间,已经来到了苏末末的面前,欣长的身子在娇小的苏末末面前,挺拔而冷然。 苏末末直直望住他,眼神故作轻松,心里却已经擂鼓一般,忐忑紧张。 “苏末末,其实借口是假,你是真的想要嫁给本王,是不是?” 瞬息白眼,苏末末不禁好笑,看不出,这个人不禁冷血,还有些过于自恋。 若说当初,一面之缘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也是一时意气用事,现在,认清了眼前的人,心早就淡了,嫁给他,不过是为了…… 一想到这儿,苏末末的心口就是一揪,闷闷的,不是疼,恰似空了一块,说不出的怅然。 “就算是借口吧,殿下要是觉得这么想会心里舒坦,那就这么想吧!” 也不争辩,苏末末淡淡道,想要挤出一丝笑颜,却偏就笑不出来,只好作罢,在赫慕泽迫人的压力下,从他身旁走过,准备就寝。 夜色沉黑,本就已经很晚,又被皇后叫去说了半天话,这会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到了床边,苏末末将褪去的外衣随手扔在一旁的椅子中,人已经蜷身缩进了被窝里。 皇宫里就是这点好,锦被柔软,还烫了淡淡熏香,闻着心旷神怡,很容易增进睡眠。 可是,眼睛刚刚闭上,突地,身侧猛然一沉,当温热的气息传至脸颊上方时,苏末末睁开眼睛的同时,唇上便被狠狠地覆上重量,撕咬研磨,狼兽一般狠厉。 “唔……”苏末末疼的蹙起眉头,眼里映入赫慕泽寒冷似冰的眼瞳,不含一丝温度和感情,恍惚间,若不是唇上的疼痛,苏末末真会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疼痛让苏末末骤然清醒,猛的伸手推拒着赫慕泽:“……你……疯了吗!” 侧过头,好不容易避开赫慕泽的嘴唇,苏末末感觉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唇角火辣辣的疼,看样子是破了。 这样苏末末很是恼火,想也不想,抬手就朝着赫慕泽挥了过去,可是,她的手掌连赫慕泽的脸都没挨上,就被赫慕泽一把扯住手腕,压倒了身后,险些拧断。 苏末末疼的变了脸色,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臂膀传来的骨骼声响:“赫慕泽,你放开我,我没心情陪你玩。” “玩?”昏暗中,赫慕泽的眸子异常的明亮,泛着森森冷光,三九寒潭一般,一手执起苏末末的下巴,迫使她与之对视,他唇角勾笑,三分艳丽,七分勾魂。 “苏末末,不是你刚才说,本王是你的夫君,本王现在不过是在尽夫君的义务而已。” 明明是暧昧,然从赫慕泽的嘴里说出,却是极尽冷嘲、羞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抽了苏末末一耳光,让她陡然一滞,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她以为,她虽然这么做了,能杀杀他的傲气,他恨她,必然绝对不会碰她,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怔然间,腰间衣带倏然一松,领口敞开下脖颈尖锐刺痛,苏末末又是一声闷哼。 赫慕泽就像是暗夜中嗜血的幽鬼,将锋利的牙齿嵌入苏末末的肌肤中,似是不将她的血液吸食殆尽,誓不罢休。 苏末末的眸子紧缩颤抖着,竟忘记了挣扎,暴露在外的肌肤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即将入冬的寒冷,绽起一层又一层的寒栗,不过顷刻,便已经布满全身。 赫慕泽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冷笑一声,在幽静的房内显得格外瘆人。 松开苏末末被束缚在身后的手,抚上她在窗外月光照耀下,盈盈泛光的银色面具,入手一片濡湿。 他动作顿了顿,俯身对上苏末末的眼,眼里水光迷雾,不愿让赫慕泽看到自己的狼狈,苏末末撇开头去,却是忍不住的伤心,泪水愈发断了线一般。 “怎么了,你哭了?”赫慕泽的声音在苏末末耳畔轻声呢喃,仿若情人间最为动听的情话,可是下一秒,他却咬住苏末末的耳垂低声冷语:“对于你这样的丑女,本王屈尊降贵,肯跟你一夜温存,你不是应该感激涕零、欣喜若狂吗?” 一句话,将几乎绝望预备认命的苏末末重新唤回,猛地,苏末末一口朝着赫慕泽肩头咬了上去。 这一口,苏末末用足了吃奶的劲儿,大有要将对方身上肉咬下来一块的势头。 入口铁锈咸腥,耳边赫慕泽一身闷哼,陡地伸手扼住她的牙关,用力下压,迫使苏末末松开了口。 淡淡暗光中,苏末末惨白的脸上,染着血的唇瓣异常嫣红,透着诡异的美,让赫慕泽微微怔了怔,冷嘶一声,伸手抚上肩头,入手湿黏,赫慕泽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欲怒起,然转眸睨上苏末末露在外面单薄的脖颈,看着上面明显的牙印,还渗着丝丝血水。 倏然,赫慕泽不怒反笑了,趴伏在苏末末的身上,笑的竟是上气不接下气。 苏末末又怒又惊,却万万料不到赫慕泽会突然失笑,好似遇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全然不似以往的矜贵冷漠。 这让苏末末一时有些不能适应,愣愣呆了半晌,方才伸手用力推开了赫慕泽,快步退到安全处。 可是赫慕泽根本没有要抓她回来的意思,笑歪在床畔,翻身,一手撑头,半睨微斜的端看着苏末末,妖媚的竟似是一只狐狸。 苏末末半天才从愕然中醒转过来,愤愤低骂:“疯子!” 赫慕泽却是一点儿不恼,反倒勾唇魅惑染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东纥有一处部落,他们洞房时虽也喝交杯,却不是酒,而是用小刀割开彼此的手腕,然后饮其血,他们认为只有将对方的血融入自己的身体里,才会朝朝暮暮、天长地久。” 说到这儿,赫慕泽抬起头来,清幽冰凛的眸瞳似是闪过冷然笑意,看的苏末末浑身不觉汗毛倒竖。 “刚才咱们已经完成了这样的仪式,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咱们俩以后定然能天成地久?” 苏末末闻言冷嗤,别说她不信,但是赫慕泽冷不达底的双眸,就已经先告知了答案。 “难道三殿下希望如此吗?”苏末末反问。 赫慕泽不禁愣了愣,垂掩浓密眼睫,眼底一晃的迷茫。 苏末末也是一愣,她不过是随口呛他,不想他居然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这到出乎苏末末意料。 半晌,赫慕泽却是再没言语,展身平躺,闭眼似是睡了。 苏末末愣愣站了片刻,见他再没有动静,早已疲惫的困意袭来,不觉打了个哈欠,左右看看,好在屋内够大,还有一处软榻,到也将就。 松了发簪,将一头墨色发丝瀑布一般垂落,发间浅浅清香,那是宫里专用来洗发的膏脂,听说融合了百花的香味,洗完后,那浅香会遗留在发丝里好几日,宫里上至娘娘,下至宫女,都很是喜欢。 苏末末虽然外表大大咧咧,却毕竟还是个小女人,对这种东西自然也是不会抗拒的。 “呼!”地,烛火忽然熄灭了。 苏末末吃了一惊,感觉屋里烛火并非自己熄灭。 不等她揣测,以为睡去的赫慕泽却再次开口:“你喜欢玄攸吗?” 苏末末想不到赫慕泽会问这么感性的问题,沉默了一瞬,方才借着黯淡的月色轻声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是喜欢?一想到心口就像是缺了一块,是喜欢吗?” ---题外话---希望大家喜欢,今日二更结束,明天欢迎继续收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想要守护的人(6000+) 晨—— 窗外,晨雾中,阳光清淡而微微泛着柔光,不似夏日里灼热,也不似秋日里温暖…… 苏末末从睡梦中醒来,赫慕泽已经不见了身影,她微微怔然的坐了片刻,方才起身简单洗漱,换了宫里特意准备的绫罗绸缎的衣裙。 站在大到落地的镜子面前,看着衣衫艳丽,却挡不住脸上明显狰狞的疤痕,伸手抚摸,苏末末不由得感叹。 一切就好似不久前发生一般,转眼,她已经成功的站在了赫慕泽的身侧,近在同一屋檐下,甚至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了曾经的躁动,平静的连她自己都吃惊搀。 “苏贵人,您可算起了。” 正犹自愣神,门突然被推开,有个俏丽宫女打扮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看见苏末末立在镜子前,倏然一笑,然而,当她目光落在苏末末侧边疤痕的脸上时,却是陡然一怔悦。 尽管她极快的掩饰了过去,可是苏末末还是从她眼神深处看到了猜疑和错愕。 拿起桌上的银色半边面具,戴在脸上,苏末末这才扬起眼睫,墨色的幽瞳看向那宫女。 宫女慌忙叩身跪地:“奴婢唐突,请苏贵人恕罪。” “免了,起来吧!” 苏末末不喜欢并不适应这样的称呼和拘谨,摆了摆手,转身坐到矮榻上,依着矮桌上摆放的铜镜梳理着头发。 宫女忙起身走过来,从苏末末手中接过檀木雕花梳,轻轻柔声道:“还是奴婢来吧。” 说着,她已经轻轻的为苏末末梳理起缎子般的头发来:“奴婢名叫胭脂,是分来伺候贵人的,以后贵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苏末末透过镜子,打量着胭脂的眉眼,看她浅眉细目,眼底含笑,透着机灵乖巧,到是个不招人讨厌的巧人。 说话间,胭脂已经为苏末末梳理好了发型,上挽斜垂发髻,一支珍珠红珊的流苏步摇,周围点缀两支短玉雕梨花的发钗,下面长发散落腰间,简单,却偏就清雅素美。 苏末末很是喜欢,伸手摸了摸发髻的步摇,那一点红珊殷红如血,偏偏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在素色中挑起一丝妖娆,美艳而不要招摇,恰到好处。 “谢谢你,真的很不错。”苏末末由衷感叹。 胭脂一笑:“贵人可别这么说,这是奴婢该做的。” 说完,胭脂转身去为苏末末整理着床铺,看到干净洁白的床面,胭脂动作几不可见的微微顿了顿,便极快的收拾了,转身开口对苏末末道:“对了,贵人,一会儿用过饭,您可别忘了还要去皇后娘娘的凤仪殿请安呢!” “请安?”苏末末蹙眉,昨日的事让她心里生了忌惮,尚未想好怎么说,她还真不愿见这位心思深沉的皇后。 “是啊,在这后宫之中,皆属皇后管辖,自然是每日要去请安的。”胭脂解释着。 苏末末知道躲不过,便也轻笑了事,起身,去房里吃了饭,这才匆匆忙忙的和胭脂去了凤仪殿。 别说,这皇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七拐八转,昨日夜里深黑,又是旋司夜抱着她飞去的,她并未看清楚地形,今日和胭脂一路走来,方才感觉到皇宫的广阔。 眼见快到凤仪殿,饶是天气寒冷,苏末末也出了一身的汗,脸上微微泛着薄薄红霞,呼吸不稳。 心里暗暗咒骂皇宫太大,走了这许久,又不敢停歇,腿都酸了。 “咚!” 只顾低头往前快步行走,猛然与对面来人迎面撞了满怀,苏末末不稳,好在对面人一手抓住了苏末末的手腕,将她腰身扶住。 苏末末抬起头,正要质问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却映入一片清澈的眸底中,眸丝略微诧异,正同样打量着她。 “太子殿下恕罪!”身后,胭脂突然躬身跪地,语气惊恐。 苏末末这才知晓眼前人便是太子,不禁更加好奇,这太子看上去和赫慕泽年龄差不多,只略小一些,长的到也眉清目秀,五官精致。 他收回手,对胭脂轻声道:“起来吧,不碍事。” 和颜悦色,语气始终柔和,这样的太子让苏末末有些吃惊,听说他是皇后娘娘亲生,可看他除了脸型眉眼与皇后相似,这性格却是一点儿也不像皇后。 “你便是三皇兄带回来的女人?”赫慕弘对苏末末几分好奇,语气不由得也轻快起来,但话已出口,他又觉唐突,改口道:“三皇嫂?” 苏末末裂唇挤出一丝笑容:“太子殿下还是叫我末末吧!” 这三皇嫂的头衔,她实在名不副实,而且也不喜欢。 赫慕弘闻言,笑了笑,也不推搪:“那就却是不恭,末末,我叫赫慕弘,你也可以叫我弘。” 苏末末断然想不到太子这么好接触,顷刻间放松了所有顾忌,呵呵笑了起来:“弘。” 忽而,苏末末想到什么,忙敛去笑容:“我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改天再见。” 赫慕弘点点头,目送着她转身快步慌乱的走远…… 果然,到了皇后那里,其她各宫的娘娘小主早就到了,要不是等着看她,早就散了。 苏末末却并不知道,大家对自己这么好奇,只顾着垂头恭顺的走入房内,躬身叩头:“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人前,皇后端坐其上正主之位,仪态端庄大方,眼神轻柔和睦,怎么也无法和昨晚阴鸷沉郁的皇后联系在一起。 苏末末自始至终眼皮都不抬一下,入宫前,赫慕泽警告过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谨遵八字真言。 “呦,这位就是老三带回来的那位?”耳畔,传来一声轻扬却是几分调笑放肆的声音。 苏末末蹙眉,想不到,在皇后面前,还有人敢这么放肆。 微微抬眸,苏末末偷偷顺着说话的来源望过去,只来得及看清楚一袭几乎与皇后赤红凤袍同色的裙摆,耳边便传来皇后轻声的话语:“起来吧,来我这里不必拘谨。” 苏末末依了礼,这才起身,却不忘抓紧时机的看了眼那说话的女子。 朱红略浅的绣珠缠丝羽纱衣裙,衬得女子肤比雪白,唇若朱砂点染,眉眼间浅笑含情,胜似枝头俏梅,却端端比梅还要艳丽几分。 女子打扮的极为精致,不论是眉眼的妆容,还是发鬓的发丝到玉钗,都极为讲究华贵,将其她一众人等都黯然失色了不少。 似是感觉到苏末末的打量,她亦是转眸看向苏末末,正好与她目光相对。 唇角一弯,女子笑的千娇百媚,若苏末末是个男子,只怕魂都被勾去了。 “哧!” 见苏末末看的一脸痴愣,旁一位女子先掩唇笑出了声来,萧紫凤转眸,眼底一闪的异样,警告意味的睇了她一眼,女子忙垂了眼睑,几分胆怯。 招手拉过苏末末,萧紫凤指着艳美的女子对苏末末介绍:“这位是锦贵妃,那边的是丽妃、如妃……” 萧紫凤一一指过去,苏末末怔怔,人物众多,她一时只觉得燕瘦环肥,一个个美得炫目,除了锦贵妃确实让人过目难忘,其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认全。 “得了,瞧她一时也记不全,来日方长,我们不过是好奇想瞧一瞧,能让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主带回来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呵……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锦贵妃含讥带笑,一听话语就冷嘲意味十足,抬手紧了紧毛领的衣衫,接过身后贴身宫女递来的霞紫锦缎披风系上,转身对萧紫凤微微颔了颔首。 “皇后娘娘,臣妾最近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萧紫凤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淡淡道:“去吧!” 锦贵妃一带头,其她瞧完了热闹的众嫔妃立刻也都纷纷起身告退,不过片刻功夫,原本拥挤的房间便空荡了下来,只剩下萧紫凤和苏末末及几个低垂眼眸的宫女。 萧紫凤看苏末末神情隐隐透着揣测,便是倏然冷笑,似是自语又似是对她而言:“不过得了腹中那块肉的福,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生出来,别说这宫里皇子公主众多,便是人丁单薄,怕她也没有那个福分。” 言尽至此,萧紫凤话锋一转,抬眸望住苏末末:“昨个让你想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苏末末一怔,还没从刚才的话里回过味来,这突然的一问,她虽也预料到,但一时还是有些难以回答。 笑了笑,苏末末半垂眼睫,语气极为谦卑:“臣妾愿听皇后娘娘的指教。” 愿意听是一回事,至于愿不愿意做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嗯,你还算是个明白人。” 对于苏末末的回答,萧紫凤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宫女使了眼色,那宫女立刻转身在一旁的桌上稍作停留,再转身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古朴的木漆盒,在苏末末面前打开。 顿时,金光璀璨的各式珠宝首饰闪烁在苏末末眼前,让苏末末险些被闪耀的光芒刺伤了眼睛。 “挑几样吧,全当是本宫送给你的见面礼。” …… 满池湖水碧波荡漾,只可惜柳败荷残,冷风瑟瑟,枯黄的落叶扬落满地,即便是琼楼层层、红墙绿瓦,却挡不住那初冬拂过的萧瑟。 苏末末静静伫立在湖畔,眼神虚空幽沉,从凤仪殿出来,她已经独自在这里站了许久。 任由着清风吹拂着她柔软墨色的青丝,手里沉甸甸的金镏子,色泽璀璨,做工精致考究,除却宫里老师傅,市井上是绝难见到的,更别说买了。 她什么都不要,可皇后容不得,宁是亲热的把这金镏子戴上了她的手腕。 皇后是什么样的心思,苏末末清楚的很,东西贵重,思虑便也就要掂量掂量,世间的凡事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末末。” 以往听到这清幽低沉的声音,可抛却内心烦杂,如今听来,却是几番微恙。 转头,苏末末凝着旋司夜欲言又止的脸,他们……似乎被一堵无形的高墙阻挡,明明不过咫尺,却远似天涯。 慢慢走近苏末末,旋司夜一眼瞄上了苏末末握在掌心的金镯,微做一顿,方才抬起他栗色的眼眸看向苏末末,眉眼深处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你……答应皇后了?”旋司夜轻声问。 苏末末怔了怔,旋即明白过来,浅然一笑,语气竟是连自己都想不到的淡漠:“这和你没有关系。” 旋司夜眼底倏然黯淡,唇际泛出苦涩笑意,语气更加轻柔:“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苏末末撇开视线,转过身去面向湖水中的残叶断茎:“只是各自选择的路不同,你我怕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还是避嫌的好。” “末末……非要这样吗?”旋司夜似是深感受伤,一双眸愈加深邃。 苏末末不喜欢这样的凝视,垂眸,半晌无声。 旋司夜叹口气,轻声道:“这里不适合你,皇后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中生存,没有一些手段,怕是早就销声匿迹了。” 顿了顿,旋司夜方才伸手握住苏末末的肩膀,诚挚的望住她的眼,出声劝道:“末末,离开这里吧,不管是皇后还是三皇子,都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他几分恳求,苏末末却是无动于衷,进宫前她早就千般万般的挣扎过,如今早就心安,既然进来,他们还会允许她离开吗? 悠然一笑,苏末末握住旋司夜的手背:“二哥,不,我该叫你一声司夜,当初瞒了年龄,实际上我比你还要大上三岁,怎么可以再叫你二哥呢。” 旋司夜并不在意,灼灼望住她:“叫什么都无所谓,我对你……兄弟情永远不会变,末末,听我一句劝,好不好,离开这里吧!” 莹然水眸看向旋司夜,苏末末轻轻含笑,声音轻的似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你认为,我还走得了吗?” “其实走不走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当初糊涂,现在虽然未必明白,可却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为了他,我必须留下来。” “他?”旋司夜一愣,忍不住追问:“他是谁?是三皇子?” 苏末末倏然而笑,并不解释,把手中的金镏子塞入他的掌心:“这个我不需要,给你吧!” 旋司夜蓦地顿住,伸手推了回去:“我不要,这个对于我来说,没用。” “那什么对你有用,你留在皇后娘娘身边,是不是另有隐情?” “……”旋司夜沉眉,半晌才道:“你有你想守护的人,我也有我想要恪守的情分。” 说到这儿,旋司夜突地握住苏末末的手,认真道:“末末,在这深宫之内,别忘了,你还有我。” 这话意味深长,旋司夜却并没有多说,眼神深的似乎能将人溺毙其中。 苏末末沉了眸,并不敢过多接触旋司夜的目光,还是将金镏子塞入他的手中,笑了笑:“帮我保管着吧,拿回去不放心,怕被人偷了。” 实则,这东西,还是别让赫慕泽看见为妙。 “哼,本王的爱妾真是闲不住啊!” 不愿让谁看见,偏就谁出现,有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么邪。 苏末末脸色蓦地一黑,与旋司夜交握的双手也忘了拿开,只是扭头几分诧然的望住不知何时出现的赫慕泽。 初冬冷清的阳光下,他一身青玄色的长袍,玉带加身,气宇轩昂中轻渺贵气,俊美不凡的脸庞上带着淡淡浅笑,清冽似水银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睨在苏末末和旋司夜握在一起的手上。 旋司夜接触到这样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握紧金镏子,收回手拱手在胸前,大胆凝视赫慕泽,略微颔首躬身:“属下参见三殿下。” 赫慕泽却是恍若未闻,径自抬眸望住苏末末。 苏末末淡望一眼他,与旋司夜并排,对着他微微福礼:“臣妾见过三殿下。” 听到这么客气且疏离的话语,赫慕泽眼眸几不可见的缓缓眯起,笑的浅漾无害,却偏就让人从内感觉到一股子寒入骨髓的冷意。 “爱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赫慕泽说着,抬腿上前来到苏末末的身前,在旋司夜的注视下,扶起苏末末极尽细心温柔的替她拂去额头被风缭乱的发丝,别在耳后。 苏末末腾地愣住了,凝起水盈的大眼错愕看着赫慕泽。 赫慕泽浅笑,却不忘将旋司夜微恙浮起冷意的眼神映入眼中,勾了勾唇,似乎还觉不够,竟扳起苏末末小巧的下巴,俯身凑近她的脸颊,挡去外人的目光,乍一看,犹如亲吻极为亲密。 旋司夜微微惊愕,咬了咬牙关,转过脸去,眼底说不出的晦涩。 苏末末不禁蹙眉,耳畔传来赫慕泽低沉悠扬的声音,极低极低,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量道:“不过片刻工夫,爱妾便处处留情,无端扰了人家的情思,这份牵挂你该如何偿还?” 耳鬓厮磨一番,赫慕泽方才直起身,唇上带着得逞的笑意,宽袖下,已然拉住了苏末末柔软的小手,拢入手心,全然无视旋司夜的存在,径自拉住苏末末转身便走。 苏末末来不及和旋司夜道别,只能歉然的转头对他眼神示意告别,手下陡然一紧,被赫慕泽捏的生疼。 苏末末这才迫不得已的转头跟上赫慕泽的步伐,心里带了怨怒气结,一直忍住,跟着他走出好大一截,绕过圆拱门,方才用力挣脱了赫慕泽。 “行了,不用演了,他看不见了。” 赫慕泽停了脚步,冷冷眸色浅波不含涟漪,似是冻结,只是静静冷幽的望着苏末末。 冷然嗤笑,赫慕泽语气冷的彻骨:“苏末末,你该庆幸,本王现在还愿意演这场戏,等哪天不需要演了,他旋司夜的日子也就基本到头了。” 说到这儿,他冷凝一眼苏末末,既似是警告又带着薄怒:“敢背叛欺骗本王的人,如今除了他,其他早就渡了黄泉不知几番轮回,你最好乞求他不要惹怒了本王,不然,本王不介意送他一程。” 赫慕泽说的很直接,苏末末惊了惊,心里陡然寒颤,瞪视赫慕泽,只怨他实在心冷无情。 “你没事少和他接触,他现在的身份可是皇后身边的人,你不想让本王误会,就少跟他来往。” 赫慕泽冷冷交代,转身正要离开,想了想,又顿住,回身道:“对了,你入宫这么几日,玄攸居然毫无动静,你说,他是不能来,还是压根对你毫不关心?” 一听提到陌玄攸,苏末末拧了眉,心口微涩,咬唇不语。 赫慕泽扬了扬眉,上前一步凑近在她耳畔轻喃:“不如,我们好戏做到底,探探他对你究竟用情多深,三分、七分,还是一分也没有。” 苏末末垂眸,并不感兴趣:“没有这个必要,他跟我……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何必多此一举。” “你又如何知道?”赫慕泽勾唇:“借此,也可以打消皇后的念头,一举两得,本王到是愿意瞧瞧。” 言毕,赫慕泽轻轻深沉的一笑,苏末末实在摸不透这笑容背后究竟蕴含着什么,隐隐却内心不安。 …… 寒冷的天气延续了多日,至夜起晨,窗外已经薄薄落了一层雪,竟来的悄无声息。 院里树梢寒霜似梨花绽放,冷飒中悄然而立,放眼处处银装素裹,冷幽的空气沁人舒畅,透着几分清冽之气。 苏末末此刻坐在屋里,穿着对襟的鹅黄色夹袄,端着一杯热茶,犹自惬意的翻看着一本从赫慕泽那里摸来的兵书,书中从领兵到布阵都介绍的十分详尽。 苏末末从来对女儿家的东西喜爱不深,然而对这些却有着几分兴趣,不一会儿就看进去了。 “吧嗒!”突然房门被推开,门外冷风骤然灌入,苏末末不由缩了缩身子,抬起头望过去。 胭脂素粉色的小褂里面套着夹层袄裙,一走脚下仿若生莲,她的两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一进门就绽开了笑容:“贵人,外面下了雪,这会儿子,好些人都去御花园赏雪去了,您在屋里闷了好几天,不如也出去走走吧!” ---题外话---票票,包包……摇尾乞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刁难(6000+求票票) 胭脂素粉色的小褂里面套着夹层袄裙,一走脚下仿若生莲,她的两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一进门就绽开了笑容:“贵人,外面下了雪,这会儿子,好些人都去御花园赏雪去了,您在屋里闷了好几天,不如也出去走走吧!” 听到这话,苏末末立刻心动了,这段时间确实把她闷得够呛,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既然胭脂提议,她自然不会推拒。 忙搁下手中的茶盏,跃下软榻:“那还等什么,走吧!” “诶,你好歹披上披风啊!” 胭脂拦住她,在屋里翻出一件上面配发下来新做的湖蓝色刺绣的后披风,替苏末末搭在肩上拢紧,又准备绑好,苏末末却已经急不可耐,自己接过去,随便拴了结,抬腿便往外走。 莹白的雪照的天地都亮了许多,尤其满树枝头被压弯的银条,着实好看,放远了目光望去,真正仿若置身梦幻仙境。 苏末末喜不自胜,从地上掬起一捧雪,捏成雪团,朝着枝头砸去,嘭地,雪花顿时纷飞飘落,柳絮一般,极美。 这边正玩得开心,那头远远地,几点色彩闪动,慢慢越走越近,苏末末这才看清楚,居然是锦贵妃和几个嫔妃说笑着走来。 此时,她们并未注意到苏末末,正自说着话,赏着景。 苏末末对这个锦贵妃不知为何心里几分不愿招惹,想她还未发现自己,只想赶紧离开的好。 才拉住胭脂转身刚走了几步,便又是非的嫔妃眼尖,立刻开口道:“那位瞧着眼熟,是谁呀?怎么看见我们就像是老鼠见着了猫,躲着走呢!” 听闻这话,锦贵妃抬起柔媚的眼眸,果然瞥见苏末末正欲离去的背影,不禁幽然而笑,抬高了音量:“呦,这三皇子的妾氏果然是不同啊,明明是看见了本宫,还不愿搭理,这分明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这话说的声音尖锐,直直传入苏末末耳中,要是苏末末再装作不见,反倒有了躲避的嫌疑,无奈,苏末末顿住了脚步搀。 轻轻转过身来,苏末末刻意装出讶然的神情来,忙和胭脂一起躬身福礼:“臣妾给各位娘娘请安,不知各位娘娘也在,失了礼数,还请各位娘娘莫怪。” 锦贵妃睨眸盯着苏末末,眼神里带上了几分狠厉,苏末末偷偷瞥见,心下生出疑惑,自己与她不过初见,却怎么感觉她处处与自己总是过不去。 扶着一旁的宫女,锦贵妃不紧不慢的扶着耳边的发髻,慢悠悠的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瞧着素银的景色看了半晌。 其她嫔妃见她不发话,也各自装不知,只是低声说着什么,不时偷偷拿眼睨瞧着屈膝半躬的苏末末。 不消片刻,苏末末双膝就开始微微发颤,跪着站着都不会这么累,尤其这样半躬半曲着,膝盖最是受力。 眼见快要撑不下去,锦贵妃方才发话:“怎么还躬着,起来吧!” 说的意思好像苏末末没有眼力界,自己要躬着似的,道了谢,苏末末方才长舒一口气,站直了身子。 锦贵妃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其实那腰身并不怎么显怀,到是她刻意挺了腰身,才显得有些孕意:“你……和三殿下过的不错吧?想你胆子也不小,竟然是自己在大殿上点了三殿下的名,女子如你,千年怕是也难得一见啊!” 锦贵妃话里明讽暗刺实在明显,苏末末垂着头,神情木然,好似听不懂。 锦贵妃说了这么半天,换来的这般表情,顿时索然无味,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冷丢下一句:“真不知道三殿下看上了你什么!” 说完,抬腿就从苏末末身旁走过,苏末末微微抬眸,正准备安然恭送。 谁知,垂眸间,忽而只听得吧嗒一声,一件殷红宝石金雕步摇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自己身旁,映在雪里,红如血水艳丽刺目。 苏末末顿了下,没有多想,欠身想要去替锦贵妃拾起。 然而苏末末的手刚刚触到步摇,还来不及握住,拖曳裙摆飘拂,一只穿着绣描繁花鞋的脚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结结实实踩住,更是左右用力的碾压着。 “啊!”苏末末吃痛喊了出来。 胭脂这才发觉不对,看过来,顿时瞪目:“贵人!” 可她毕竟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喊了这一声,除了疼惜和惊愕,却是怔愣着,不知该如何应对,傻傻泪眼婆娑。 “哎呦,怎么踩到你了?”罪魁祸首锦贵妃一脸的惊讶,却并不急着退步,反倒踩压得更加用力,探身相问:“你没事吧!” 苏末末苍白了面庞,手指处疼痛的锥心入骨,忍着疼痛,她扬起脸浅声道:“劳烦锦贵妃抬抬脚。” 一怔,锦贵妃勾起唇角,似是没有料到苏末末敢如此直言不讳,让开了脚,退了一步,好整以暇的望着苏末末,眼底兴味含笑。 苏末末咬着唇,收回手,手背蹭破了皮,鲜红渗血,火烧般疼痛。 “贵人,您……”胭脂上前扶住苏末末,想询问情况,苏末末制止了她的话语,站起身来,与锦贵妃直视。 锦贵妃浅然含起冷笑,全然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反倒多了一分得意。 “我没事。”苏末末对一脸担心的胭脂道,握起手指,将宽袖拉长,遮在手背上。 锦贵妃挑眉:“不愧是从男人堆里出来的,皮肉果然粗厚,既然无事,看来我们也无需多做关心,这里雪景不错,你慢慢欣赏吧!” 说着,锦贵妃走出几步,身后,宫女捧着金步摇给她,她睨了眼:“还拾来给本宫做什么,本宫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人碰触,既然脏了,就扔了吧!” 苏末末感觉到她说这话时,刻意撇过来的视线,垂眸佯装懵懂,并不流露任何情绪。 锦贵妃冷哼一声,对苏末末一再掩饰的木讷十分不喜,却偏就挑不出对方半分毛病,愤然转身就走,可是刚走了几步,她忽然脸色苍白一变,拧紧了细柳般的烟眉,捂着腹部缓缓顿住脚步,弯着腰身坐倒在地。 “锦贵妃!” “娘娘!” 呼喊声顿时乱作一团,嫔妃宫女纷纷围了上来,苏末末被人狠狠推到了一边,亏得胭脂机灵一把扶住。 锦贵妃脸色逐渐苍白,掩着肚子冷汗都出来了,她的腹中翻滚刺痛,那痛铰肠一般,疼的她快要昏死过去,忽而下腹一阵阵涌动,紧接着,便感觉有股热流缓缓流出。 “啊,血,娘娘您流血了!” 锦贵妃的贴身宫女莲儿大呼小叫起来,听到她的喊声,锦贵妃慌忙低头去看,果然看见雪地青砖上映出潺潺的血水来,甚是吓人,她顿时心跳漏了半拍,忍着痛大声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替本宫去传太医。” 这一喊,也提醒了其她人,立刻喊的喊,跑的跑。 苏末末震愕的看着锦贵妃被人扶起,那地上刺目的鲜红血液,她也是吓了一跳。 目送着刚才还怡然自得的锦贵妃,转眼就面色苍白痛苦,被人连扶带掺的走远。 苏末末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着实慌乱的很。 抬腿,她想一起跟着去看看,胭脂却拉住了她:“贵人,您现在不合适去,就算去了,也只能在外面等着,还是别过去了。” 苏末末脸色并不好看,喃喃:“锦贵妃她不会有事吧?” “这……奴婢也不知道。”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流血了?”苏末末很是疑惑,对于女人生育,她实在不懂,只这次见了,却是骇人的很,让她遥望雪地上一路鲜红的血滴,心里愈发收紧。 胭脂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安,却更关心的是苏末末手背上的伤势,现在看去,苏末末的手背似乎已经肿了起来,翻起的皮层次不齐,鲜红斑驳的血水虽然不多,但看上去伤势却也很是严重。 “贵人,您手上的伤还是赶紧请御医处理一下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扶住苏末末的手肘,便托着她往回走。 苏末末一进院子,一眼看到好像也是刚回来的赫慕泽,忙松开胭脂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 听见声音,赫慕泽回头,猛然迎上扑向自己的苏末末,他陡然愣了下,伸手扶住身姿不稳的苏末末。 “三殿下,三殿下,出事了!”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赫慕泽蹙眉,脸色微沉,清冽的眸光落在苏末末因为慌张露在面具外微微粉嫩的脸颊:“有什么事,进屋去说吧!” 苏末末喘息着,看到赫慕泽她不知为何,居然渐渐的安了心,却等不及进屋,开口便急切道:“锦贵妃,锦贵妃她刚才……刚才流了好多血。” 腾地,赫慕泽脸色瞬息微恙,猛地攥住苏末末的胳膊,力道摇的苏末末站立不稳:“你说什么,洛溪……不,锦贵妃她怎么了?” 苏末末只顾着急,并未注意到赫慕泽话语的破绽:“刚才我们出去观雪景,碰到了锦贵妃和几位娘娘,开始看她好好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就忽然坐倒了,然后就看到流了血。” 赫慕泽沉思了半晌,许久才慢慢隐去眼底的深沉,平静了神态,对依旧心绪难平的苏末末冷声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是少管闲事,没事少往外跑。” 说毕,转身,身旁的贴身侍卫昆笪帮他撩起帘子,他径自跨进了屋中。 苏末末愣了愣,却因为心里担心,也抬腿跟了进去。 “可是好歹她也是你父皇的妃子,又怀了身孕,要是有个闪失,也不好吧!” “那也跟你没关系,这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别人的事,少管。”赫慕泽一边命人去煮茶,一边自己解去袍子外面罩着的锦缎披风,递给恭候一旁伺候的宫女,转身坐下。 苏末末对他这种冷淡冰凉的态度几分不满,知道跟他说了也是白说,便嘱咐身边的胭脂道:“胭脂,你还是过去看看吧!问了情况回来告诉我。” 胭脂看一眼赫慕泽,见他并未说什么,便点点头,躬身去了。 不一会儿,茶也煮好端了上来,在赫慕泽跟前放了一杯,在苏末末面前也放了一杯。 看着腾升袅袅的白烟,带着茶水的芬芳,苏末末叹口气,不言语了,只等着胭脂回来怎么说。 赫慕泽瞟一眼她心绪不宁的样子,冷笑着勾起了唇角,低头品酌着茶盏中的茶水,这才又道:“有这功夫,你还是想想我们吧!” “我们?”苏末末诧异,抬头不解的看着赫慕泽。 赫慕泽淡笑冷嗤:“父皇今天找我谈了话,宫里人丁单薄,上面几个兄长一直没有子嗣,他盼望着咱们能早些努力,给他生出个皇孙来。” 腾地,苏末末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没想到却是这个,顿时脸上发烫,一口刚到嘴里的茶顺势喷了出来,溅落在厚重繁花的地毯上。 赫慕泽蹙眉,一脸嫌弃,顿时也没了品茶的心情,将茶盏重新撂回到桌上,睨着苏末末:“怎么,你现在即为本王的爱妾,与本王共造子嗣,让你这么惊讶吗?” 苏末末倏地站起身来,语气结巴:“赫,赫慕泽,你可别忘了,当初你说让我留下,可并不是真的要……要……” “要什么?”赫慕泽闻言,忽而几分兴味,眸光不觉也闪烁出戏虐来。 苏末末被问的脸都红了。 “本王当初可只说要你留下当贴身侍卫,是你自己非要点名做本王身边的女人,事至如此,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 “你……”苏末末腾地涨红了脸,愤愤瞪着赫慕泽:“我……我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应该知道的,这都是为了当初的约定,你不是希望我完成约定吗!” “哦,是吗?照这么说来,我也与父皇定了约定,是不是也该去完成?” 赫慕泽反问,俊美无垢的脸庞朝着苏末末靠过来,放大了数倍的瞳孔,浅显似一汪澄澈的湖水,但却深晦的没有一丝波澜。 温热的气息让苏末末很不习惯,退了退,赫慕泽却是得寸进尺,脸上居然还浮现无耻的笑意,似是得胜了一般,笑纹加深,讥诮明显。 这让苏末末陡然气结,猛然一把推开赫慕泽怒道:“你根本不爱我,我也并不想和你纠缠,你要是想要孩子,宫里大把的女人供你挑选,你找她们去!” 陡地,这句话似是刺伤了赫慕泽,刚还含着讥诮笑意的脸瞬息间就冰霜拂面。 “苏末末,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 他这乍然的怒气,让苏末末腾地愣了愣,自己虽然话不中听,但也不至于这么震怒,好像戳中了他的心事,让他猛然间勃然大怒。 “哼,你以为本王稀罕与你同寝,看到你的脸,本王只会作呕,你少自以为是了。” 赫慕泽说完,转身就走,带起了冷冽的寒风。 苏末末不由得抖了抖,纳闷地看着他甩开帘子走出,心里亦是几分不爽,本姑奶奶这张脸还不是拜你所赐,如今反倒成了你嫌弃的理由,自己才真是呕死了。 夜,并不平静。 锦贵妃那边似乎并不太好,派去的胭脂回来虽然只简单的说了那边的情况,但是语言中,足可听出腹中胎儿似乎很是危险,能不能保住恐怕都难说。 苏末末安静坐在床畔,墨色如丝的长发散落披在肩头,一袭白色纱织衣裙垂在脚下旖旎漾开,但是只看背影,窈窕纤细,惹人眷顾。 她深深蹙眉,锦贵妃看着不像是柔弱之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这么严重,宫里别的她不懂,但是妃嫔怀有子嗣后,御医都会格外照顾细心,怎么就会没有发现流产的迹象呢? 今日看锦贵妃气色红润,底气十足,并无微弱之象,她实在有些想不通。 唉,算了,明天还是过去看看吧! 咔哒! 轻微响动拉回苏末末神游胡思的思绪,抬眸望向门口,陡地发现赫慕泽不知何时进了房内,正褪下外衣随手扔置一旁,而方才的响动,便是他腰间玉带磕在衣架上的声响。 自己想的这么专注,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苏末末正欲起身上去伺候,可是蓦地想起白天时两人说过的话,赫慕泽怒气冲冲的离开,这会儿却又跑到她的房里来,这不该是他的性格。 苏末末心里不觉有些慌乱起来,不明白赫慕泽究竟是什么用意,看赫慕泽朝着自己走来,她倏然起身,下意识的想要后退躲开,然而,却忘记了自己本身就坐在床畔边,根本退无可退。 脚下凌乱,愈发容易出错,一脚踩到裙摆上,苏末末没有躲成,反到踉跄着朝着赫慕泽的怀中扑了过去。 赫慕泽看着纤瘦,温热的怀抱却比想象的宽敞结实,砸进他的怀抱中,苏末末鼻息嗅着他身上特有沁人的馥香,整个人腾地懵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想不到本王的爱妾原来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嘴上说是不想,夜里却是热情似火,已经迫不及待了。” 赫慕泽轻声却带着调侃的话语在苏末末耳边幽幽飘至,明明语言冰冷嘲讽,但是却烫的苏末末耳根灼热。 苏末末被他羞辱,脸色带了薄怒,撑着就要离开。 然而,赫慕泽的手揽在她的腰间,仿似钳子一般,紧紧缠绕,让苏末末动弹不得。 挣了几次,都不能挣脱,苏末末顿时气恼:“还不放开!” 赫慕泽睨眼瞧着她因薄怒而红晕的面颊,第一次觉得,除却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这张脸到是莹润瓷白,上好羊脂玉般,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像脂玉一样入手滑腻。 想着,赫慕泽的手已经抚上了苏末末的脸。 苏末末浑身一僵,诧异惊惧的望着赫慕泽,今天的赫慕泽似乎与平日里不太一样,几次刻意的靠近,都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若不是知道他的个性,真会以为他是个多情的人。 手感果然不错,赫慕泽淡淡而笑,有些爱不释手,修长好看的手指慢慢移至苏末末红润的唇瓣,微微眯了眼睛。 苏末末瞠目看着他,他墨色的眼底深蕴如潭,浩渺如空,很美的眼眸,却深的让人永远看不透、看不懂。 即便此时,似乎气氛微妙,但他的眼中,仍旧一片清冷,终年不化的薄冰,难以融化。 看到这样的眼神,苏末末很是受伤,明明对她丝毫不含感情,却能这般毫不顾忌的抱着她,她对他来说,始终不过是他世界中的一粒尘埃,不屑一顾,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羞辱她。 猛的用力推开赫慕泽,苏末末扭身躲开他的怀抱,然而,不等苏末末离开,手腕骤然一痛,不等反应,整个人就被狠狠的重新拉进了赫慕泽的怀里。 “唔……” 赫慕泽的唇压了下来,似是冰凉,偏又火热,辗转压迫,撬开苏末末倔强的唇瓣,强取豪夺,猛如暴风骤雨。 从来不知赫慕泽会这么狂热,苏末末有些喘不过气来,也被赫慕泽的举动吓到,他不是恼自己了吗?为什么现在却又一反常态,这样对她。 苏末末愤怒难忍,想也不想,狠厉落齿一咬。 血腥味顿时充斥整个口腔,本以为赫慕泽吃痛,必然会恼羞成怒,然而苏末末万万想不到,赫慕泽非但没有退缩,反倒似被激起了更大的征服欲,愈是加深这个霸道的吻。 直到彼此气喘吁吁,苏末末挣扎无力,他方才抬起头,让苏末末得以喘息,然而不容苏末末反应,他手臂绕过苏末末的腰身,稍作用力,便将苏末末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俯身压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兴师问罪(6000+)票票 “不,不要!” 苏末末以为他不过说说,现在方才明白,他是打算来真的了。 恐惧、羞愤、怒气一时间顷刻涌上心头,使出全身的劲儿,一巴掌朝着赫慕泽半垂微敛眼睑的俊颜甩了过去。 赫慕泽两手因压迫着苏末末,这一巴掌,他并未躲开,硬生生挨了下来。 “啪”的脆响,在暗黑的房间内,格外突兀,格外震颤人心。 苏末末的心跟着猛然一抖,刚有了一丝悔意,却在下一刻被赫慕泽顷刻间打散搀。 “撕拉!”单薄的绸衣被撕扯开来,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刺激着此刻近乎疯狂的赫慕泽,冰冷的眸光终于绽放出灼热可怕的光芒。 “赫慕泽,你放开我!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苏末末奋力挣扎,哭喊着。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滚落,她毕竟是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出了女儿家柔软脆弱的一面。 然而即便如此,赫慕泽也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他凝然冷笑,扣住苏末末左右摇摆的脸颊,看着濡湿着泪水的一张凄白小脸:“苏末末,你说,要是知道你成了本王的人,玄攸还会无动于衷吗?” 一滞,苏末末颤抖眼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这么做,仅仅是为了逼玄攸入宫?”她声音微颤,哽咽难抑:“那么我呢,你抱一个根本不爱,甚至厌烦的女人,难道你不会感到恶心吗!” 近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嘶吼着,赫慕泽倏地一愣,顿住手中的动作,凝视苏末末泪眼充盈的双眸。 “恶心?你的意思是说,本王也让你感到恶心了?”他沉声问道,逼视着苏末末。 苏末末瞪着他,好像恨不能将他杀了:“没错,你让我感到恶心,恶心的想吐。” “你……”赫慕泽倏地扬起手掌,带着凛冽的风朝着苏末末挥来。 苏末末闭上眼睛,等待疼痛,她宁可被打一顿,也不愿意和赫慕泽做这种事。 可偏偏下一秒,赫慕泽停了动作,幽幽然鬼魅的笑了:“本王差点儿着了你的道,今夜风清月高,即便是恶心,本王也不会辜负良辰。” 说着,他挥手扯开苏末末胸前衣襟,俯身狠狠咬下去。 苏末末疼的闷哼一声,睁着澈亮的眸子,望着眼前赫慕泽,他就像是褪去华美外表的人皮,露出本来面目的兽,戾气张狂,恨不能将她吞入腹中,可怕的让人心悸。 苏末末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知道今夜,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 正纠缠无法解脱时,门外突地响起笃笃的敲门声,赫慕泽粗野的动作蓦地停住,苏末末心里百感交集,不觉生出一丝惊喜。 赫慕泽冷凝了通红的眸光,脸色黑沉,却还是束缚着苏末末双手,抬起头冷冷开口:“什么事?” “三殿下,属下有要事禀告。” 赫慕泽沉默着,垂眸睨向怀中衣衫不整的苏末末,目光在她洁白光泽的肌肤上巡了一圈,眸光沉了沉,松开了钳制着苏末末的手。 苏末末愣了愣,却还是面上有了一丝解脱的欣喜,趁着赫慕泽放松,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跌撞着逃到了一旁的角落,慌乱无思绪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攥在手里,回身警惕的怒视着赫慕泽。 却发现赫慕泽好像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慢条斯理地坐正身子,收拢了衣衫,掸了掸上面的褶皱,神情淡然的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愤怒染红了苏末末的双眸,那一瞬间,她真恨不得手中能有一把剑,然后刺穿赫慕泽的胸膛。 “进来吧!” 门外,是赫慕泽的贴身侍卫昆笪,他推门而入,进来的一刻,似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淡淡的目光落在了缩在桌边的苏末末身上,轻微一扫,训练有素的并未多做迟疑,跨步走入。 “三爷,皇上那边差人来传,让您和夫人即刻过去。” 赫慕泽闻言,浅浅扬起眉梢,清淡的眸瞳似是浩淼星空沉静的皎月,谁又能想到方才亦是同样一双的眼瞳,却绽放出堪比野兽般的炙热狂野。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吗?” 赫慕泽起身自顾穿了外衣,昆笪为他取了银白锦缎的披风,替他披上,赫慕泽边拢了肩头,边抬眸看一眼犹自望着他发呆的苏末末,低沉启唇,声音是无尽的冰冷。 “胭脂,胭脂!”他大声的喊着,闻声,胭脂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殿下。”躬身跪地,胭脂趁机偷偷瞟向苏末末,眼神里几分担忧,显然,方才屋里的情况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赫慕泽并不看她一眼,系好了披风,从她身旁踏步往外走去:“替贵人梳妆打扮。” “是。” 胭脂叩拜恭送赫慕泽和昆笪出去后,这才起身,来到苏末末的身旁,扶着她来到梳妆台前软垫坐下,轻轻掬起她脑后瀑布般黑丝,蓦地,她好奇的睁大了眸子,看一眼苏末末脖颈上白皙的皮肤,一点桃瓣殷红的痕迹上渗着血迹。 “贵人,您受伤了?” 胭脂是新入宫,一来又分配到了赫慕泽这里,又加上年纪尚幼,难免口直心快。 苏末末脸色微变,伸手拽着外衣遮住脖颈,却在镜子里,看到了不仅脖颈上,一直顺延而下,处处遍布红痕,引人遐想。 顿生恼怒,苏末末忽地站起身来,撕扯着褪掉了身上的衣裙,狠狠扔在地上,皎月般洁净美好的身子就这样暴露在胭脂面前,然而,那一刻,胭脂惊讶的并不是她褪去衣裙的举动,而是苏末末刹那间散发出的迫人气势。 “胭脂,替我去选一件高领的衣裙来。” “啊?哦。”胭脂不知苏末末为何突然动怒,却也不便多问,只好转身进去拿了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领口高高束起,左右两颗硕大的珍珠扣,正好将苏末末的脖颈遮的严严实实。 亏得现在正值初冬,天气寒冷,穿着这样高领的衣裙,倒也不显突兀。 苏末末梳妆打扮好了,拖曳着长裙,也在外面罩了一件雪青的滚毛边披风,衬得面若桃花,只是一面银色面具带着几分神秘和几分鬼魅。 从房内走出,院里,赫慕泽白袍清雅而立,仿若天宫不染凡尘的上仙,独自双臂并未离开,却是站在院子里等着她,苏末末愣了愣。 他身材欣长挺拔,一袭素色银白暗纹的披风愈将他的背影拉的修长,犹若浅雪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风欲起,便会飘然而去。 听到响动,赫慕泽转过身来,清冽讥诮的眼神落在苏末末的身上,只那意味的一瞥,顿时让方才映在苏末末脑海的遐想烟消云散。 苏末末轻咳一声,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把这样的禽兽和谪仙联系到一起去。 “走吧!” 赫慕泽淡淡开启樱花唇瓣。 苏末末却是昂起头,不理会赫慕泽别样的眼神,从他面前挺胸抬头走过,也不等他,自顾在前面阔步走出。 赫慕泽凝着她的后背,眯了眯眸光,这才也抬腿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不知是脚步大小不同,还是刻意保持了距离,始终若即若离的一前一后,只是快到了皇帝休息的养生殿,赫慕泽这才紧走了几步,与苏末末一同并肩。 “一会儿能不开口,就不要开口。” 他淡淡的声音在耳畔轻语,似是自语,传入苏末末耳中清幽的不真实,还没回过味来,他已经走在她的前面,走进了大殿。 “小主请吧!” 立在殿外的守候太监弓腰,细声细语的对苏末末提醒道。 苏末末这才从赫慕泽的话语中回神,吸了口气,急忙跟上赫慕泽。 大殿宁静,燃着淡淡龙延香,大理石的地面光澈可照人,居中铺着一条长长的红色绒毯,直直延伸到低台上龙椅底部。 皇帝正坐在龙案后,睨着他们的到来,他的身旁一侧椅子中意外的坐着皇后萧紫凤,仍旧的大红正色的凤袍,发丝一丝不苟的束在金翅欲飞的凤凰皇冠中,怡然雍容。 她仅是淡淡瞥了两人一眼,脸上并无过多表情。 “三皇兄,末末。” 走到殿前,还来不及俯身跪地,突地一道轻扬男声跃然传来,仿若甘甜的泉水,顿时让紧张的心头沁然舒服。 苏末末顺着声音望过去,一眼看到太子殿下赫慕弘居然也在,此刻正坐在皇后身旁,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轻扬如旭日,根本不似赫慕泽阴沉善于掩藏。 在宫里很难得还能看到这样纯澈的笑脸,不含丝毫杂质,唇瓣下洁白的牙齿泛着淡淡耀眼光芒。 听到他的称呼,赫慕泽似是并未听见,径自撩起袍角,一拽苏末末,迫使她收回目光,跟着他一起躬身跪倒在皇帝面前。 “儿臣,臣妾……叩见父皇。”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黯淡,难掩眼底的疲惫。 待两人站起后,皇帝目光轻悠悠的落在了苏末末的身上:“苏末末,你可知道朕为何传你前来?” 苏末末微滞,一脸纳闷,不明白为何皇帝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只好重新屈膝跪地:“回父皇,臣妾不知。” 皇帝轻嗤而笑,目光锋利无比,投射到苏末末身上,似是能看透她一般。 “锦贵妃昨日于后花园闲置散步,现在人却躺在了床上,腹中龙子不幸夭折。” 他说的很轻,面上眼底含上了几分悲伤,却也有森森冷意。 苏末末倏地一惊,惊愕不已,锦贵妃的孩子……终究还是没有保住? “苏末末,你且来说说看,昨日你与锦贵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突地,皇帝又开了腔,悲伤一纵即逝,转眼被犀利沉暗的目光代替。 苏末末看到这眼神,心里陡然生惧,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那么多人都在,为何不问别人,偏偏深夜突然传了她来,这语气,这眼神,分明…… 苏末末陡然而惊,难道,皇帝是在怀疑自己? 皇帝紧紧睥睨着苏末末,等待着她的回答,殿内,空寂的一时有些令人窒闷,皇后萧紫凤半掩眼睑,拢去眸底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而赫慕弘亦是和苏末末一样,一脸的疑惑。 苏末末脸色不觉变得苍白,她蓦地想起进殿前赫慕泽对自己说的话,难道……他早就已经知道此次过来的目的了? 回眸,苏末末看一眼赫慕泽,而他,却是已经在旁替他准备的椅子中展身坐下,端起茶盏,细细品闻着腾升的茶香,自始至终不看苏末末一眼,好像皇帝问的事情和他无关,苏末末,也和他无关。 苏末末只好收回目光,重新垂眸跪下:“回禀皇上,臣妾昨日确实在后花园碰到了锦贵妃娘娘,当时她和其她娘娘一起正在赏雪,臣妾只是恰巧遇到而已,我们之间并未发生什么。” “是吗?” 皇帝的语气里明显带着猜忌,将苏末末深深看了几眼:“可是为何朕却听说她与你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不愉快,在与你见面后不久,锦贵妃方才动了怒,这才伤及了龙胎?” “啪!”—— 突地,皇帝猛然一拍龙案:“你还要说这件事和你无关吗?” 轰然,苏末末一抖,脸色瞬息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血色尽数褪尽。 心扉被这陡然的一句话,震得呯嗵乱跳,整个人彻底愕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瞪大了眸瞳,微微颤抖。 这……这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已经认定了,锦贵妃孩子的夭折,她就是罪魁祸首,这么大的罪名,岂不是死罪。 “不……没有,臣妾怎么敢惹锦贵妃娘娘生气。” 苏末末慌乱解释,却偏是越说越乱,越不知该怎么证明清白,她把求救的目光再次投向赫慕泽,眼下,她纵使有千张嘴,怕是也说不清楚了。 赫慕泽微微扬起眼眸,静静看了眼她,唇际几不可见的勾起,却仍旧的一语不发,一副与己无关的置身事外的态度。 就在苏末末几乎颓丧,以为自己百口莫辩时,忽而,静寂的大殿内,一道柔浅的声音传来,似是荒漠中无助的饥渴下,寻到的那一丝泉源。 “皇上,臣妾以为末末是个性格淳朴、心思简单的人,当日里,其她嫔妃也在侧,并未听说发生争吵和不快,而且,她们一个是皇上的妃子,一个是三皇子的妾氏,无恩无怨,何来不快之说。” 赫慕泽没有帮自己,反倒是皇后萧紫凤悠然的开了口,这让苏末末有些意外,这一刻,却是万分的心存感激。 “嗤!” 一声轻笑传来,打断了萧紫凤的话语,她不禁蹙眉,转眸很是不满的瞪一眼赫慕泽,不仅宛然:“怎么,三皇子对本宫说的话是有什么意见吗?” 赫慕泽挑眉,一副慵懒痞态的模样:“儿臣怎么敢,只是儿臣想不到母后对儿臣的爱妾到是极为了解啊。” 一愣,萧紫凤不怒反笑:“再怎么了解,也不及三皇子,三皇子早过及冠,宫里宫外女子却无一人入眼,如今亲自带回这么一位,想必定是有她过人之处,才能入了你的眼,如此之人,又怎么会无故挑衅惹怒一位地位身份都比她高的锦贵妃呢?” “啪啪!”赫慕泽懒懒坐起身,拍了几下手掌,含着笑意:“母后说的极是,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皇帝微微敛目,这倒是第一次见两人意见统一,让他也有些意外。 “泽儿,她是你的女人,这件事你怎么看?”皇帝把问题抛给了赫慕泽。 苏末末跪在阶下,回眸看着赫慕泽,对于赫慕泽,她实在摸不透,开始一语不发,事不关己的态度,后来又与帮助自己的皇后意见统一,他这究竟是愿意帮自己还是……不愿? 苏末末垂下脑袋,心情紧张,似是在接受最终审判一般,等待着赫慕泽做出最终判决。 赫慕泽眼帘低垂,脸上笑意不明,幽然抬眸间,说不出的摄魂夺魄,正欲开口间,殿外忽而走来一个小太监,躬身上前叩头。 “奴才千秋宫小德子,给皇上皇后请安,皇上万万岁皇后千千岁。”说罢,他又朝着太子赫慕弘和赫慕泽分别请了安。 “起来吧。”皇帝开口。 小德子谢了恩,站起身来,躬身道:“皇上,贵妃娘娘因身子尚未痊愈,差奴才前来,请皇上能够赦免苏贵人。” 悠然间,苏末末几分错愕,想不到锦贵妃居然会为自己来说情,那时,她以为她对自己有恨意,此时瞧来,怕是领会错了? 皇帝不语,皇后瞧一眼众人,不禁先清冷含笑:“锦贵妃到也是心善之人,不愿多牵连无辜之人,如此看来,皇上,事情也一目了然,和苏贵人没有关系,可以就此了结了。” 这边说着,那边萧紫凤就亲热的呼唤仍旧跪在地上的苏末末:“来,可怜的孩子,快起来吧!” 皇帝沉眸,却是看一眼赫慕泽,最后淡声道:“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朕一定会彻查此事!” 心都一抖,苏末末慢慢站起身来,脸色不佳。 “夜深了,皇上,您日理万机,千万别累坏了身子,今天就到这里吧。” “嗯。” 皇帝同意了萧紫凤的提议,似也是困倦,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手:“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起身谢恩,窸窸窣窣衣袍在静寂的大殿里轻轻的回荡,萧紫凤走下殿阶,来到苏末末身旁,正要执住她的手安慰几句,身后,皇帝的声音去又响起。 “苏末末,你留下。” 倏然,不禁苏末末讶然,就连萧紫凤和赫慕泽也是一脸的意料之外。 重新抬眸,皇帝看向苏末末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古怪的深沉。 “苏末末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吧!”皇帝淡淡启唇,威严的眼神扫过众人。 “是。” 众人不敢违背,退身出去,临走,赫慕泽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末末,从她身旁走过,手下似是无意碰撞,却是只有苏末末知道,他竟然用力的握了握苏末末的手。 那轻然的一握,却给了苏末末几分安慰的意味,让苏末末不觉安然。 看去,赫慕泽已然收手,翩然而去。 皇帝突然让苏末末留下,而遣走了其他人,这让苏末末心里很没底,从那日自己点了要赫慕泽后,她能明显感觉到皇帝对自己态度淡漠。 这些都可以理解,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然对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平民不喜,更别说她还要嫁给他最为疼爱的儿子。 而今日,她能更加确定,皇帝不喜欢她,甚至对她有着几分揣度,从他锋利的眼神中可以明显感觉得到。 如今皇帝让她独自留下,她自然是忐忑无措。 荣生很有眼色的屏退了其他宫人,也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一时,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苏末末和高高在上的皇帝两人。 皇帝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睨着苏末末看了好一会儿,看的苏末末心里直发毛,那眼神似是能看穿她的心思,和赫慕泽一样,透着犀利锋芒。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是不是皇家的人都喜欢这样看人,用他们与生俱有的眼神先压制人。 苏末末不敢与之直视,此乃大不敬,这她还是知道的,垂着眸,颔首眼观鼻、鼻观心。 “这里没有外人,你走近些,让朕好好瞧瞧你。”皇帝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苏末末心噔地跳了跳,稳住紧张地情绪,听话的挪步走近,直到了台阶下,这才停下。 “苏末末,北城人氏,其父曾经乃是北城富甲一方的商人,几年前,因你口出狂言,得罪了泽儿,他抄了你的家,毁了你的脸,你和其父以乞讨为生……” 皇帝一字一字慢慢述说着,仍旧的清幽疏淡。 ---题外话---特别鸣谢:13420141877,生来就是注定了命运吗,李小鱼95……感谢亲们的票票和红包,还有默默无闻的诸位大大的点击和收藏,鼓掌!鼓掌!亲们,别忘了用客户端投票一票变三票哦!!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秘密(6000+) 但是苏末末却是心口一滞,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皇帝,那话语刺一样扎进她的心底,让她猛然一口气滞住,半晌无法反应。 这皇帝实在可怕,一切都看似平淡无痕,偏就了如指掌。 苏末末渐渐周身寒彻,皇帝的话也说完了,凝一眼苏末末,微微撇了撇唇角:“把你的面具拿下来,让朕看看你的脸。悦” “这……”苏末末大惊,垂眸:“臣妾样貌丑陋,唯恐惊到皇上。” “无碍。” 话至此,苏末末实在无法坚持,心里五味杂陈,始终摸不准这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慢慢伸手,抚上半边面具,犹豫了片刻,方才狠了狠心,一把揭了下来。 皇帝的面上并无任何波澜,深眸在她脸上稍稍凝视,蹙蹙眉头。 “朕实在想不通,泽儿为什么会选择你,不如你来说说看,你是用什么本事,让他能够独将你留下?搀” 一愣,苏末末瞪了水盈的眼眸。 你问我?这事怎么不去问你儿子,该怎么回禀,难道说你儿子压根没看上我,而是为了能引你另一个儿子来帮忙?当初也不是他要选我,而是我违背他的意思,选了他? 这话当然不能说,苏末末凝思苦想,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见苏末末久久不语,皇帝脸色微沉,从嗓子底部发出一声低沉的“嗯?”似在提醒她,快些开口。 苏末末抖了抖,这才再次扬眸,清了清嗓子。 “臣妾……对三殿下一心一意,当初钦慕一心为君不嫁,战场之上,臣妾以命明志,三殿下许是看到了臣妾一片真情,才起了慈悲之心?” 这话一说出口,苏末末自己先浑身抖了抖,慈悲?那冷血的家伙有吗? 显然,皇帝冷冷笑了笑,果然并不相信,但是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重新走回椅中坐下,对着苏末末招了招手。 “上来。” “臣妾不敢。”苏末末脸色聚变。 皇帝不语,只是坚持的望着她。 苏末末暗叹一声,胡思乱想着,皇帝该不会故意布下圈套,骗她上去,然后安她一个大不敬之罪,借此杀了她吧! 苦着脸,苏末末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此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如踩火炭,这就是,不过短短的几级台阶,就如同烧红的炭火,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直到行至到了龙案,苏末末再也经受不住惊吓,咚的一声,很没骨气的跪到了皇帝的脚边,匍匐在地:“臣妾惶恐。” “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出,苏末末稳了稳情绪,这才抬起头站起身,腿有些软。 “你……配不上泽儿。” 皇帝一开口就很直接,让苏末末哑然,闷闷不敢多言。 “但你是泽儿自己选的,朕便不会反对,也许,你身上真有朕无法了解的优点。” 皇帝眼里透出几分迷茫,转头盯上苏末末的脸:“苏末末,朕要你答应朕,这一生,若是泽儿不弃,你便要一心一意真心侍奉左右,绝不能背叛他,若存二心,朕第一个不会容你。” 语气清淡,但是话语却是锋利的。 苏末末脸色白了白,垂着密长的眼睫,心底里千转百回。 一心一意?绝不背叛? 怎么可能,从跟着赫慕泽回来,她就是存着二心的,这个,赫慕泽自己也是知道的。 “怎么,你有何异议吗?” “臣妾……没有,谨遵圣命!”苏末末轻声低语,心里却是腹诽。 “这不是圣命。”皇帝启唇,似乎有些无奈,叹口气,他语气和气了些许:“泽儿是朕最为疼爱的孩子,他的母妃走的早,这让他受了很大的打击,朕知道他的性格,这也是为什么他至今未娶一妃一妾的原因所在。” 苏末末微怔,她想不到皇帝居然会和她说这些。 “你随朕来。” 皇帝招招手,起身率先走在前面,苏末末犹豫了一下,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绕到殿后,进入皇帝的寝室,苏末末屏住呼吸,左右偷偷瞄着。 皇帝寝宫富丽堂皇,厚重的地毯踩在上面悄无声息,层层纱帐后又是纱帐,一直走到最里面,寝室才赫然眼前。 左绕来至一处摆放着精致一人来高的瓷花瓶面前,皇帝伸手用力一推,描绘鲜艳花卉图案的瓷花瓶顿时后退着陷下去几寸,露出一道别有玄机的石门来。 苏末末错愕惊诧,半晌张大嘴无法作声,想不到皇帝寝宫还有这么一道秘密之处,从前听书知道古时历代皇帝都特别的谨慎多疑,为了防止被人暗害或突袭,都会在宫里安排秘密暗道,如今可见传言说书也并非都是胡诌。 “来!”皇帝朝着苏末末招手,自己先弯了腰进入了石门内。 苏末末愣了片刻,不明皇帝的心思,但还是忙抬腿跟了进去,进入密室,皇帝在密室内同样的花瓶一推,轰隆的响动后,石门关闭,不见一点儿缝隙。 仿若这里从来就没有任何出口一般,要不是亲眼所见,苏末末也绝对不会想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密室很大,带着丝丝寒冷,仿若进入一个冰窟,苏末末不禁抱了抱双臂,身上起了一层寒栗,左右看看。 密室布局很简单,并没有过多的东西,也不似逃跑的秘道,周围摆放着新鲜采摘的鲜花,殷红似血,但更多的则是幽兰,洁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环绕了满满一室,一直延伸到一层层白色纱帘后。 苏末末望着层层轻纱幔帐,心里忽而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她既是好奇却又有些害怕,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那轻纱后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越是想探寻,偏越是不敢。 皇帝似乎看出了苏末末的犹豫和担忧,笑了笑,却是一脸的苦涩。 “这里面是朕这一生亏欠着的女人,也是朕这一辈子唯一爱着的女人,朕的爱妃——柳如妃。” 皇帝说的声音很轻很淡,晕着淡淡的忧伤,语气掩不住的黯淡无力,然而听到苏末末的耳中,却是大惊,心头猛地一撞。 “她就像是幽兰一样的女人。” “女人妥协,抱着他们的孩子,和男人走了。” “没错,那个留下的孩子就是我!” …… 陌玄攸的话仿若犹在耳畔,现在和眼前的事物重叠起来,震得苏末末脸色倏然一白,浑身透着冰凉。 这么说,这里面躺着的柳如妃……是赫慕泽,也是陌玄攸的娘亲? 皇帝也不管苏末末脸色变化异常,自顾掀开一层层幔纱,一步步走了进去,透过半朦胧的遮掩,似雾似纱,能恍惚看见皇帝到了里面停下,弯下腰身,那里似是有张床,却并看不出具体。 苏末末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从内心,她是排斥的,毕竟那是一个早就死了十几年的女人,在苏末末的思维中,她不过是个传奇的故事,是从赫慕泽和陌玄攸那里听来缅怀思念的故亡人。 苏末末犹豫徘徊中,皇帝已经在里面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天,等他出声呼唤苏末末,苏末末还恍恍惚惚,蓦地回神,皇帝已经走出纱幔,来至她的身前,目光古怪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苏末末,对于慕泽,你爱他有多少?” 皇帝的问题让苏末末陡然一滞,明显听出话中有话,却难以琢磨他的意向。 苏末末沉默了,在这样一位目光凌厉,似是洞察人心的君主面前,她没有说谎的底气。 皇帝长久不语,岁月沉淀下的眸子巡着苏末末一双微微规避退缩的黑瞳,几不可闻的轻声叹息,背手往外走去。 “唉——” 苏末末心里愈发拿捏不准皇帝的用意,忐忑的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原就一起走出了暗室,自始至终,苏末末都未曾能一瞻柳如妃的样貌。 她松了口气,看着密室的门关闭,恢复原样,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过。 走在前面的皇帝身形微弓,那一瞬,苏末末看到了几分颓然的萧瑟,与方才威仪迫人的气势全然相反,高高在上的皇帝……终究也逃不过岁月的洗礼,步入沧桑时光的流逝…… 走回到椅子中坐下,皇帝掩住唇忍不住的轻咳起来,苏末末顿了下,还是上前端起龙案上的茶水,递到了他的手边。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未伸手去接,却只是摆摆手,满目疲倦:“你退下吧!” “是。”苏末末躬了躬身,将茶水重新轻放回龙案上,小心翼翼的退后几步,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身后,皇帝的声音几分虚弱,却在空荡的大殿上,直直传入苏末末的耳中:“这处密室,没有人知道,慕泽也不知道,这孩子……太寂寞了,你替朕多陪陪他吧!若是将来……朕殡天了,你……就带他去密室看看吧……咳咳……!” 苏末末闻言,倏地顿住脚步,回转身,还来不及叩身答应,大太监总管荣生已经快一步从殿外走了进来,上前一把扶住皇帝,掺着他起身慢步回到内殿中去。 苏末末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心里颇多感慨。 她能感觉的到,皇帝对赫慕泽,是真的很疼爱。 回到北苑,苏末末还没来的及反应,突然带着风凌厉的巴掌就朝着她的脸上狠狠扇了过来,打得苏末末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贱人,你还我的孩子!” 苏末末扬起密长的眼睫,看着面前张牙舞爪,披头散发却丝毫不影响其美艳的锦贵妃。 锦贵妃此时不施粉黛,美眸含怒,立眉更是倒竖,穿着宽松的内寝长衫,宽袖下指着苏末末的手指,莹白修长,蔻丹的甲晶莹尖长,那模样似是恨不能将苏末末碎尸万段。 “娘娘!” 锦贵妃身旁的宫女扶着她,满脸的担忧。 “贵妃娘娘,您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动怒的好。” 蓦地,赫慕泽的声音传来,苏末末一愣,和锦贵妃一起回头望过去,只见赫慕泽从房中慢步走出来,话虽是对锦贵妃说,但是清幽寡淡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苏末末的脸上。 此刻,那半边完好的脸上一道清晰的五指印,格外显眼,还带着两道指甲蹭破的血痕。 赫慕泽的目光微微沉了沉,目光更加冷冽。 锦贵妃看到他,一瞬便失去了刚才的张扬怒气,不过转息间,便浮上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赫慕泽轻声低呼:“慕泽,我……” 苏末末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捂住脸,对突如其来的锦贵妃这种举动,半天不能反应,她究竟是何用意,不是已经在大殿上差人请求皇上赦免,怎么转脸又来兴师问罪,还如此狠厉怒气? 苏末末实在不能明白锦贵妃的用意。 而锦贵妃面对赫慕泽,却是换了个人般,戾气倏然消失,对上赫慕泽的眸似是浸着水,轻柔的低呼换来赫慕泽凌厉的一瞥,立刻噤声,魅眸说不出的无辜,我见犹怜。 苏末末心思却不在他们互相的对视上,那一声轻柔的不能再柔的‘慕泽’,让她心头一凛,说不出的讶异。 虽然这锦贵妃年纪看上去还数年轻,可是按辈分论,锦贵妃怎么也该是赫慕泽的母妃,怎么喊起赫慕泽的名字,却是感觉万般的情意绵绵,如同情人之间的无限眷恋。 “贵妃娘娘刚刚小产,身体还未痊愈,不宜久站,兰香,还不扶娘娘回去休息!” 赫慕泽淡冷的眸瞳一扫锦贵妃身旁的宫女,宫女浑身一抖,忙点头称是,说着就要扶锦贵妃回去。 可是锦贵妃却挣脱兰香的手,抖动着蝶翅样的眼睫,泪水顷刻盈眶:“我不走,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我的孩儿,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锦贵妃广袖挥舞间甩开宫女兰香,手指似是利刃,直指苏末末的方向,恨极了的盯着苏末末,似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兰香!” 赫慕泽并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一声怒喝,惊得宫女兰香脸色煞白,也顾不得主仆之分,强行扶着锦贵妃往外拖。 锦贵妃眼底一簇的失望,一边去推兰香,一边怒不可遏对赫慕泽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的孩子没了,都是这个贱人害的,你却还让小德子私去殿上传话,赦免,我怎么可能赦免她,我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我那未曾谋面的孩子,他可是你和我……” “啪!”—— 吵闹在清脆的巴掌声中戛然而止,冷风吹袭,寂静的心在一起猛烈颤抖。 锦贵妃不可思议的捂住自己的脸,瞪大美丽眸瞳瞪视着赫慕泽,又是惊讶又是凄然,不甘、愤然、悲伤……一时间,五味杂陈,统统涌进眼底。 赫慕泽敛却冷冷寒霜的眸瞳,笑的几分清冷诡异:“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说的贱人是谁?左一句贱人,右一句贱人,叫得到是极为顺口啊?” 赫慕泽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似从很远飘来的一阵淡淡的轻风,然而,却让人不寒而栗。 锦贵妃的脸色倏然一变,本就因失血过多,身子微恙,失去血色的脸更加惨白,美眸紧紧且惊恐的盯着赫慕泽,好像未曾相识。 赫慕泽站直挺拔高大的身形,睨一眼锦贵妃,眸底没有丝毫的温度:“本王的女人,若非本王,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手指!” 言毕,赫慕泽冷冷瞥向兰香,兰香禁不住又抖了抖,扶住锦贵妃哀求道:“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回,锦贵妃没有再拒绝,仿若失了魂般,乖乖的跟着兰香往外走去,快到院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眸深深看一眼赫慕泽,唇边苦苦而笑,微白的唇瓣轻扬:“赫慕泽,你……好狠!” 看着锦贵妃走远消失不见,苏末末转头望向赫慕泽,眼里掩不住的揣测狐疑。 赫慕泽自然将其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底,悠然勾起唇角,笑的魅惑无害,笑道:“对为夫的表现还满意吗?” 苏末末这才收回过于专注的眼神,不屑嗤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从他身旁径自走过,独自进了屋内。 赫慕泽扬眉,也跟了进去。 到了屋里,赫慕泽看苏末末并不理他,坐在梳妆台边,自己拆起了发髻上的饰物,似是赌气,随意的丢在桌上。 赫慕泽坐在一旁软榻上,撑着下颚,如同陪同在旁柔情蜜意的夫君,专注的望着苏末末。 苏末末直接忽略他过于深邃的凝视,拿着檀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一头瀑布般的青丝。 赫慕泽忽而弯起唇角,索性起身走过来,在她身旁不顾形象的一盘腿,捏住她的手,从她怔愣间,从她手中拿过木梳,俯身在她耳畔柔声轻语:“爱妾的头发真美,还是让为夫来帮你梳理吧!” 还不能赫慕泽的手挨近,苏末末却已经快速的偏开脑袋躲开,推开赫慕泽的手:“你干什么?” “当然是帮爱妾梳头啊!”赫慕泽说的一脸无辜,水银的眸子似是染了月光,更加摄魂炫目。 苏末末一瞬的恍惚,却还是极快的收回神绪,很不客气的扭身站起:“不用了,这里没有外人,三殿下没有必要演戏。” “呵,这戏要演下去,不仅要演,还要演成真的。” 赫慕泽眯着眸瞳,手下蓦地扯住苏末末的手臂,强拉她坐下,他的力道很大,苏末末又没有防备,跌坐在坐垫上,手臂隐隐疼痛。 发间传来扯动,头皮刺痛,苏末末通过铜镜怒视赫慕泽,赫慕泽却是弯着无害的唇角,似是专心致志的为她细心打理着发丝,一下一下慢慢的梳理着。 他越是动作缓慢,苏末末心里就越是隐隐不安。 透过明晃的铜镜,折射着赫慕泽并不清晰的面容,只觉得两人一前一后,映在镜中,还真有几番夫妻情深的错觉。 “对于我和锦贵妃,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一怔,苏末末虽然方才早就心生猜疑,可是没想到现在赫慕泽却自己先开了口。 压抑了自己心里蠢蠢而动的好奇,苏末末尽量淡漠着表情,一副无谓的样子:“那是她和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呵……低低浅笑,赫慕泽停下手中的动作,俯下身来,掬起苏末末身后一缕墨色发丝,放在鼻下轻轻而嗅,极为暧昧。 苏末末正欲撤身,赫慕泽却又开口:“既然你不想问,那么就换我来问你。” 倏地抬起眸,苏末末看向赫慕泽。 “父皇……今天留下你说了些什么?” 寂静中,赫慕泽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就像是说着平常的闲话。 苏末末眸色一缩,这一举动,被赫慕泽盯着眼底,却是倏然一笑,垂眸,与镜中苏末末眼光相对而错。 苏末末见他并未看自己,微微稳了情绪:“没说什么,不过是一些长辈的训诫。” “哦,不妨说说。”赫慕泽似乎来了兴趣。 苏末末抿唇,感受着发丝在赫慕泽手间被一缕缕梳顺,越到后面,越是温柔。 “父皇……让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开了口,苏末末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加入一些实话,赫慕泽何等聪明,过于敷衍的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 “父皇似乎并不喜欢我,他说我配不上你,不过,他要我答应他,这一生不能背弃于你,要一心一意侍奉你,否则,他恐怕会将我杀了。” 突地,发丝被扯紧,头皮一痛,苏末末忍不住蹙眉,抬头望向赫慕泽。 赫慕泽眉宇间隐隐浮起冷然邪笑,只淡淡丢出一句:“假模假样!” 说着,又低下头继续为苏末末梳理好头发,直到入手顺滑,没有一丝发结纠缠,这才放下檀木梳,扶起苏末末的手,将她拖入怀中,愈发柔情蜜意的凝视着她,含笑:“爱妾,我们安寝吧!” ---题外话---苦闷中……大大们都不留爪印,好孤独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规矩(6000+求荷包) 赫慕泽扶起苏末末的手,将她拖入怀中,愈发柔情蜜意的凝视着她,含笑:“爱妾,我们安寝吧!” 他的笑让苏末末心底生出冷意,这男人心思变化多端,阴晴不定,本想自己入了宫,能挫挫他的傲气,再不济,也该令他每天气恼心烦,不能安生。 可是现在,跟宫外又有何区别,自己仍旧似是他手中的棋子,任由着捏圆压扁了撄。 方才在大殿之上,那一刻,生死掌握在他的手中,自己又是何其软弱无力。 想此,苏末末忍不住自嘲冷嗤,赫慕泽,你想玩是不是,那本姑奶奶奉陪,看最后究竟是谁先哭! 凝然一笑,苏末末眼底顷刻噙上了狡黠,笑的若是枝头娇艳俏梅,三分柔媚七分勾人。 苏末末眼底忽而噙上狡黠笑意,偏若枝头俏丽艳梅,三分柔媚气分勾魂,看的赫慕泽不由得一愣。 苏末末笑纹欲艳。 与其被动,不如实现当初承诺,三殿下,你的心……苏末末既然说要,从今天开始,就正式收下了偿! 伸手揽上赫慕泽的脖颈,将他拉近几分,苏末末笑的妖媚十足,与往日的她截然相反,端地让赫慕泽心跳也漏了几拍,一种说不出的异样,如同鱼尾轻轻扫过,快的让他抓不住。 眼见,苏末末凑近了他的唇瓣,眼底极尽嘲意,唇瓣轻悠悠的落下,似有若无的摩擦,好似羽毛撩拨。 偏是欲得,又不如愿。 赫慕泽腾地清醒过来,不觉咬牙,侧开了脸庞,躲开了苏末末蜻蜓点水、刻意戏弄的吻。 悠然,赫慕泽瞥见苏末末脸上漾开了得意的笑意,那笑容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得胜者挑衅的微笑,曾几何,他总是这般胜券在握的微笑着。 而如今,却换在了苏末末的脸上,那般狡黠,那般讥诮。 顷刻,恼怒袭上心头,赫慕泽猛然推开苏末末,苏末末早有防备,稳住身形躲开,赫慕泽厌恶的擦拭了唇角,虽然那里似是酥酥麻麻,说不上的异样,却让他心绪烦乱。 “别碰我,真让人恶心!” 蓦地,苏末末瞠大了眼眸,她没听错吧,他居然说……恶心? 转身,赫慕泽愤然离开,房门洞开,冷肃的风灌入,让苏末末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看着敞开房门外,漆黑的夜色吞噬了赫慕泽的身影,为何,似有几分仓惶? 苏末末气哼一声,气坐在雕花梨木的椅子中,抱过猩红喜庆的靠垫,又是郁闷又是心烦。 即便刚才如她所愿,躲过了赫慕泽的主动,反客为主,没有发生什么,但是被人说恶心,却也让人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这个赫慕泽,真是有病,要暧昧的是他,逃离的也是他,真不知道,他究竟玩的是什么把戏。 赫慕泽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房中,几分狼狈仓惶,胸口喘息难平,眼底越想怒火越盛,猛然一把将桌上纸笔物品全部甩袖扫落,霎时间,噼里啪啦的碎裂一地。 听到动静,贴身侍卫昆笪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在看赫慕泽却是孩子一样缩在墙角中,把自己隐藏在阴暗处,掩着脸颊,那么的无助、孤寂。 “殿下?” “出去!……” 他以为噩梦已经过去,却仍然桎梏着他,让他无法摆脱,而这一切都是拜自己的父皇所赐,这个男人,他恨极了他,恨不得他立刻死! 皇位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权位,金钱,他都不在乎,之所以要争要夺,也只是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将曾经给他制造噩梦的人,一个个全部斩杀! 呵呵呵…… 哥,若是当初是你亲历,你还会置身事外,依然如故,轻松放下吗? 为什么不肯帮我!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帮我! …… 啾啾啾!啾啾…… 伴随着清晨鸟鸣,苏末末又在清晨的阳光中迎来了新的一天,当阳光透过茜色纱窗照射进来,微暖带着清寒的气息,让苏末末仍旧有些无法适应。 她并不喜欢皇宫的生活,谨小慎微,人人似乎都满腹心事、疑神疑鬼。 想到昨夜,苏末末心情又无由的好了些,这人善被人欺,恶人不愿惹,看见确实如此。 “贵人,您起来了?” 墨柔走了进来,看到苏末末醒了,轻语笑着:“刘嬷嬷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呢。” “刘嬷嬷?”苏末末蹙眉,脑海对这位刘嬷嬷并无印象。 “是皇上那边派来的,说是从今往后,贵人的礼仪举止都交由她负责了,这刘嬷嬷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谁也不敢得罪,贵人以后怕是要多加小心了。” 多来了一个执教礼仪的嬷嬷,苏末末自然清楚皇帝的目的,配不上,便要多多教导,不至失了皇家和他三殿下的脸面。 梳洗罢,时间匆忙,饭也顾不上吃,苏末末便和墨柔一起来到外屋,果然看见一位老嬷嬷端坐椅内,仪容端正,不苟言笑。 看见苏末末,刘嬷嬷站起身来,对着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不见一点儿笑颜,可见果真如墨柔所说,是个厉害的人物。 “贵人,奴婢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教导贵人礼仪的。”刘嬷嬷搭垂眼眸,沟壑皱纹的脸上,不卑不亢,平淡无常。 苏末末还礼,亦是淡淡而笑:“有劳嬷嬷。” “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刘嬷嬷直接问道。 苏末末愣了一下,她还未吃早餐,不过想着客气出来见个面,再商量日后训练的日子,没想到这嬷嬷是个急性子的人,连一天两日都容不得。 呵呵,苏末末尴尬的笑了笑:“我……” “既然贵人没有意见,那我们就开始吧!” 还不等苏末末说话,刘嬷嬷又是自行做了决定,噎的苏末末说不出话来,墨柔也是同情的看她一眼,不敢多语。 “那就有劳嬷嬷了。” 苏末末算是真知道,自己是小瞧了这位刘嬷嬷,她根本就是皇帝派来折磨自己的…… “头抬高,对,挺胸,慢慢抬手,迈脚……” 小时候疯惯了,没个样子,今日,嬷嬷看样子是要全给她补回来,光是这在平常不过的走路,就折腾了一上午,还不罢休,眼见午饭时间也要过了。 苏末末的肚子咕噜噜直抗议,她却不得不忍着,瞥眼瞧着刘嬷嬷手里握着的戒尺,她还真没胆量直接反抗,怎么说,这都是皇帝派来的。 又坚持走了来回几趟,苏末末的脸色都绿了。 想必嬷嬷也乏了,这才安顿叮咛了几句,停歇下来:“奴婢明日再来。” “……好,恭送嬷嬷。” 忍着心里的怒气,苏末末谦和的送了刘嬷嬷出去,回身,不知何时,赫慕泽已经站在了不远处,正好整以暇,唇角带笑的望着她。 今日这笑格外刺眼,苏末末心情不好,不想与他应付,径自越过他,朝着屋里边走边命道:“墨柔,赶紧给我备饭。” “是。”墨柔答应着,躬身退下。 赫慕泽抿着唇,依靠在门扉边,目视着苏末末对自己的无视,由着她走入屋内,然后直起身,跟了进来。 “正好,本王也饿着,一起吃吧。” 顿了顿,苏末末并未理会,坐在榻上闷气。 不一会儿,饭菜布置妥当,墨柔聪明,准备了两人的碗筷,一一摆好,这才退身撤了出去。 苏末末也不管赫慕泽,坐到了桌边,端起碗筷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她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啧!”赫慕泽啧了一声,满露鄙夷,慢条斯理的举起筷子,正欲夹菜,可是苏末末的筷子比他更快一步,已经夹到了自己的嘴里,用力咀嚼着。 赫慕泽蹙眉,把筷子移向另一盘菜,筷子刚刚落下,却又一次被苏末末抢了先,送到了嘴巴里。 赫慕泽怒起,忍不住喝问:“苏末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末末墨色的眉一挑,似是无辜,想到什么歉然一笑,居然把送到嘴里的菜退出来,送到了赫慕泽的嘴边,还一脸的讨好娇笑:“臣妾失礼了,来,殿下,臣妾喂你吃,张嘴。” 赫慕泽眸光顿深,视线落在苏末末筷子头上的菜,上面一道深深的牙印,似乎还有莹亮的口水,他顿时没了食欲。 “苏末末,这就是你学了一天的礼仪?怎么本王觉得,还不如以前了?看来还该让这刘嬷嬷再多费些力气才行啊!” 听到赫慕泽连讽带讥的话,苏末末仅仅扬起密长的眼睫看了他一眼,却是丝毫不在乎,收回筷子,把菜丢进嘴里,狠狠咀嚼着,那样子,似是要把对赫慕泽的厌烦的力气,都用了在菜上。 赫慕泽本来昨天就憋了一肚子闷气,现在,又一次被苏末末气到,这个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从什么时候起,她似乎已经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哼!” 吧嗒用力把筷子扣在桌上,赫慕泽愤然起身离去。 苏末末顿住往嘴里扒饭的动作,扬起头,看着赫慕泽掀帘走出,这才一瞬的怔然。 对了,她不是打算要收服赫慕泽的心嘛,怎么又变得意气用事,就是想看着他生气,唉!光顾着吃,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苏末末暗自懊恼,然想了想,反正他们之间仇怨已久,也不急于这一时,心下便也坦然,继续用饭。 不过吃了几口,墨柔怯怯进来:“贵人,三殿下要你过去伺候。” “噗!”一声,苏末末一口饭喷了出来,脸瞬息一红,什么?大白天的,还要别人来传话,这人是不是疯了! “伺候,伺候什么?”苏末末忍住内心的抓狂。 墨柔惊了一下,垂眸:“殿下让您过去伺候用膳。” “用膳?”苏末末讶然,脸色瞬息万变,最后变作青黑,原来是她想多了。 这家伙,这里吃不上,跑去房里吃,还要自己去伺候,这不是明摆着做给她看的,好,他既然有这样的要求,自己又何必拒绝呢! 笑了笑,苏末末站起身来,莹然一笑:“夫君要用膳,妾身自然是要去伺候左右,走吧!” 墨柔点头,对这两人之间如此举动,愈加糊涂了。 一入房内,苏末末便看到赫慕泽端坐矮桌边,桌上的饭菜更为丰盛,腾着热气,显然是刚让人备下不久。 苏末末笑容愈加甜美,移步盈盈,脚下仿若生莲,挪到赫慕泽的身旁,弯膝侧跪:“夫君,臣妾来伺候您用膳了。” 听到苏末末的称呼,赫慕泽眼皮抬了抬,浅色的眸子掠过她的脸,勾了勾唇角,惑人心魄:“夫君?臣妾?” 又是倏地一笑,端端把人的魂都勾了去:“你这般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你不过是个妾,夫君还轮不到你来叫,还有,你应该自称贱妾!” 赫慕泽的话语冷飕飕,说的苏末末笑靥如花的脸瞬息变了色。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王布菜。”赫慕泽并不看她已然难看的脸,敛眸冷冷命令。 苏末末深吸口气,忍下脾性,执起筷子,换上笑容:“爷,您喜欢吃哪样菜啊?” 赫慕泽瞟一眼她,眸色染上幽深:“你既然已经是本王的妾,连本王的喜好都不知道,还要本王来教你吗?” 一句比一句噎人,这根本就是故意给自己难堪,苏末末淡了脸色,也不愿再与他周..旋,索性冷然道:“殿下是瞧着末末不顺眼,既然如此,末末告退,不让殿下碍眼就是!” 说着,苏末末便要起身离开。 “站住,本王说过你可以离开吗?”赫慕泽眼眸一凛,带上了几分厉色。 苏末末顿住,回身看他,不觉愣住,这眼神里浓浓的怒意,染着千年寒霜,似对自己有着极大的怨念,锋锐的眸似是刀刃,要将自己刺穿一般。 赫慕泽的眼神过于犀利,让苏末末一时有些怔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对自己这般恨意浓浓。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赫慕泽突地一把将眼前好好的饭菜用力一扫,顿时饭菜飞溅了一地,噼里啪啦的响彻开来。 苏末末彻底惊了,尖叫着想要站起身来,还是没有躲过盘碟飞溅的碎屑,划过她的脸庞,堪堪躲过眼睛。 刺痛让她不禁敛眉,感觉到脸上温热的血液滑落。 她伸手触摸,一手鲜红。 赫慕泽显然也没有料到会这样,倏地顿了一下,腿下撑起,想要过来看看情况。 “贵人!” 听到惊叫声,墨柔和昆笪一同跑了进来,这恰恰阻碍了赫慕泽的动作,他扶着矮桌,稳住呼吸重新坐了回去,无事人一般冷视着他们的到来。 “哎呀,贵人,你受伤了。” 墨柔惊呼,连忙掏出干净的丝帕想替苏末末擦拭,苏末末伸手拿过去,自己按在伤口上,回眸冷冷撇一眼赫慕泽:“殿下,对臣妾,不,对贱妾如此不喜,贱妾自是不敢自取其辱,以后不会再叨扰殿下,扫了殿下的兴致,贱妾告退!” 这话直刺赫慕泽心底,倏然一绞,宽袖下的手悄然握紧,殷红的血水顺着裂开的伤口涌出的更加汹涌…… “滚!” 在墨柔的掺扶下,苏末末抚着脸和她一起走出,渐行渐远。 赫慕泽内心翻滚,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似乎越加焦灼烦躁,往往失控的连他自己都惊讶。 伸手,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刚才着急,撑地想要起身,按在了碎渣上,瓷器的利渣刺进了皮肉,又加上自己用力握紧,此刻,那白瓷碎渣已经没入手掌内一大截。 “殿下!” 昆笪惊觉:“属下去传太医。” “不用了,让太医去看看她吧!” 赫慕泽说着,自行拔出碎渣扔在地上,使得血水涌出更多,他却始终淡漠着眼神,好似这痛这伤并不在他的身上。 扶桌起身,赫慕泽转身回了房内,地上留下一串鲜红如同绽放的红花,看的昆笪触目惊心。 另一处房内。 太医为苏末末进行了简单处理:“不过划破了点皮,不碍事,上了药,两天就好了,暂时不要沾水。” 太医交代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苏末末望着镜子中自己脸上抹了药膏的脸,不觉苦笑,一边的脸已经毁了,赫慕泽这是打算再把她另一边的脸也一同毁了吗? “贵人,您别怪殿下,殿下也不是故意的,奴婢看得出,殿下还是很担心你的,不然,就不会专门请了太医来了。” 墨柔轻声劝慰,苏末末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淡漠眸瞳:“我累了,你出去吧!” 墨柔无奈,只能颔首点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恢复寂静,空荡荡的有丝丝寒冷,泪水悄然涌上苏末末眼眶,她咬紧唇瓣,努力抑制着自己生出的委屈感。 这戏她已经厌倦了,不想再演了,和这样阴阳怪气的人再一起生活下去,她迟早也要疯了。 夜。 浓墨的幽黑笼罩了白日里金碧辉煌的皇城,一切归于平静。 赫慕泽却在睡梦中梦魇不断,额头上汗珠涌出密密一层,眉头紧蹙,似是极为痛苦。 “母妃……母妃!” “你始终忘不了他,他如今早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你难道还想为他殉葬不成!” 皇帝阴沉怒气着脸,扼住母亲的脖颈,暴怒的呵斥着:“你背叛了朕!你为什么要背叛朕,朕那么的爱你,为了你,朕可以付出所有,为什么你要和他在一起!” 母亲却是始终凄然含笑,一语不发。 “柳如烟,你的心里只能有朕,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 皇帝几乎陷入癫狂,猛然推倒母亲,撕扯着她的衣衫,俯身上去…… 画面一转,母亲气息奄奄的躺在床畔,任凭着父皇如何呼唤哭喊,她终是悄然阖上了眼眸,泪滴从眼畔滑落,晶莹剔透。 “三殿下,你好可怜,你是不是很孤单,让我来陪伴你可好?” 蜷缩在墙角的赫慕泽,看着将手伸向自己的锦贵妃,她温柔娇媚的笑着,靠近他,手腕如同蛇一般揽上他的腰身,抱紧,身体交缠上来,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让他呼吸不上来—— 蓦地,睁开双眼,惊慌颤抖的眸瞳快速扫视四周,待看清楚所处的环境,暗黑静寂的房中空无一人时,方才喘息着拂去额上汗珠。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现在却又斩不断的梦魇一般,纠缠而来,这让他虚弱而无力。 眸底瞬息变得锋利寒冷,手指紧握咯吱作响,深深地厌恶着。 赫慕泽起身,仅穿着一件贴身单薄的白色丝绸长衣,飘然若仙,慢步走出房间,推开门,当凛冽的寒风袭面而来,周身顿时生寒,却偏偏让他不由得感到舒适,烦躁悸动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站在院子里,立在风中,仰头望向浩瀚星空,墨色发丝在身后飞散飘扬,恍若踏入凡间不食烟火的谪仙…… 辗转反侧,夜幕深沉,已经过了三更,苏末末却是睡意全无,心里烦闷不已,想到这几日和赫慕泽的不断斗气,就感到深深的疲惫。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 唉,重重叹口气,苏末末扔开身上的锦被,索性坐起身,屋里烧着暖炉,感觉略微的闷气,苏末末起身,穿上衣衫,想出去透透气。 走出门外,冷风袭袭,苏末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冬日夜里寒冷,冷风入骨,她拢紧了身上披着的披风,一步步走下台阶,正欲抬头望天,却无意一扫,发现院子里似乎还有一个人的身影,蓦地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谁时,她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她静静的看着,那一刻,她不知为何,总觉得立在风中映在月下的赫慕泽身上似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把自己孤立其中,与周围格格不入,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凄凉,让人看着也忍不住内心莫名苦涩。 ---题外话---今日特别鸣谢:生来就是注定了命运吗,爱小说德沃,谢谢你们的票票、花花,还有咖啡哦!!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孤(6000+) 这样的赫慕泽是苏末末从未见过的,她眼里的赫慕泽,总是张扬的,冷血无情的,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漠不关心,一副清冷的面孔。 而此刻,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静、安详,却又孤寂撄。 苏末末心底下沉,不知为何,竟不想看到一个这样的赫慕泽,转身,苏末末返身打算回去。 听到动静,赫慕泽转过眸,望过来,一眼看到了苏末末。 这回,难得的,他没有发怒,而是静默哀愁的凝着眼眸,淡淡的望住她,一直望着。 苏末末映在他的眼里,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他,亦是一语不发,两人就这么彼此遥遥而望,天地无存。 不知两人静默了多久,赫慕泽方才收回浅色水银的眸子,垂下密长的眼睫,漂亮干净的绝美脸庞,隐在晦涩阴暗中。 苏末末慢慢从迷幻中醒转过来,这才发现赫慕泽居然衣着单薄,而且还是光着双脚? 一怔,苏末末蹙眉。 转身,苏末末回了房间偿。 赫慕泽收回眸光,低垂了眼睑,继续静默而立,天地似乎唯独他一人,孤单独立夜色黑幕之下。 心里凄然,赫慕泽微微闭上了密长鸦翼般的眼睫,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孤独,只是为何,在看到苏末末时,他的心底里,既然会生出那么一丝的希翼。 悄然,一件披风披在了赫慕泽的肩头,瞬息温暖笼罩。 赫慕泽睁开眼,心里诧然,他回眸,那双皎月一般清淡的瞳落在苏末末的脸上,看到苏末末极不情愿的样子,却又无奈的表情,他忽而淡淡勾起了一丝笑纹,戾气褪去,美好的就仿若迷失人间的精灵,又像是个迷茫的孩子。 苏末末撇撇唇,有些不自然道:“天冷,你这样会受风寒的。” “你在关心本王?”他浅笑。 苏末末扬了眉头:“我只是……” 她的话没说完,忽而冰冷的怀抱将她包裹,冰一样的身体,让她禁不住冷颤。 这是站了多久,居然周身没有一丝温度,浑身透着冰样的寒冷。 苏末末愣住,忘记了推拒挣扎,任由着赫慕泽将自己抱紧,慢慢收拢,就像是无助的孩子,需要母亲的怀抱一般。 “好冷,真的好冷。” 赫慕泽在她脖颈间,深深嗅着她的味道,不由得安然,低声呓语般的喃喃着。 苏末末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的无助软弱,此刻,心里也软了下来,不忍拒绝推开他,便只好由着他。 不知站了多久,腰间手指渐渐收紧,赫慕泽从苏末末肩头抬起迷茫的眸子,轻浅透明的似水,清澈无比,漂亮的能将人的魂魄吸入。 仰起头,苏末末有些迷惑的看着他,竟不觉被他这样的目光深深吸引。 赫慕泽俯身,俊美无垢不似凡尘的脸渐渐凑近,当冰冷似冰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时,轻轻碾压,苏末末方才陡然惊醒,想要挣扎,却被赫慕泽紧紧按住了后脑,加深了突如其来的吻。 他像是贪婪的孩子,浅吻已经不能满足于他,他固执而倔强,手指***苏末末的发丝间,用力扯住,迫使苏末末仰起头来,更加贴合了彼此的口腔,不容一丝违抗。 本来温柔的吻渐渐开始变得急促、野蛮,甚至于近乎发泄一般,啃咬着、舔舐着。 苏末末闷哼一声,疼痛在唇上蔓延开来,铁锈的血腥味涌入口中,来不及品味,就被赫慕泽急切的勾舌舔去。 赫慕泽的动作越来越疯狂,苏末末在他的怀中娇小无比,发丝撕扯间,她不由吃疼,猛然离开他的唇:“赫慕泽,你放开我!” 赫慕泽却像是着了魔,扯住苏末末,重新覆上来,不给苏末末说话的机会,手下亦是急切的拉扯着她的衣带,简直疯了。 苏末末扭动着身体,肩头衣衫被赫慕泽扯下,露出皎洁莹白的肌肤,刺激了赫慕泽的视线,眼底猝然涌起滚滚骇人的红光,低头,一口咬在了苏末末的肩头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实苏末末的存在,才能证明,他不是一个人。 苏末末被他这狠狠一口咬的疼痛难忍,蜷起手指尖,用力想要推开身前疯了的男人:“赫慕泽,你是不是疯了,放开我!” 再也受不了赫慕泽近乎发疯般的狂野,苏末末挣脱不开,索性抬起脚,想也不想用力一脚踢在他的腿骨上。 “嘶!” 赫慕泽终于吃痛,松了手趔趄的退了一步,步伐有些不稳,欲火的眸子被红色浸染,渐渐褪去,眼底恢复了冷然冰寒,瞪视着苏末末,咬牙:“苏末末,你疯了吗?” “疯了的人是你!赫慕泽,你去死!” 苏末末大喊着,气哼骂完,转身跑回了房里,砰一声将门用力关紧,背靠门,大口喘息,不忘使劲儿擦着唇瓣,暗骂疯子。 赫慕泽独自站在黑夜中,看着关阖紧闭的房门,微微有些怔然错愕,腿上隐隐的疼痛,这个女人,居然敢大逆不道的让自己去死? 渐渐恢复平静了心态,想到方才自己疯狂的举动,他不觉深深蹙眉,陷入沉思。 自从母妃死后,再加上那夜锦贵妃的诱引和皇后萧紫凤的不断步步紧逼的迫害,他对女人就开始感到无比的恶心、厌恶! 她们贪婪,甚至比男人还要凶残,为了想要的一切,她们可以出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窥视他的容貌,想法设法的贴近他,无所不用其极,她们的抚摸让他想吐,她们的亲吻让他恨不能杀了她们。 祭祖那日,他撩起轿帘,看到一张张面露惊艳、痴迷的目光,他就恨不能戳瞎了她们的眼睛,偏偏苏末末这个不怕死的女人,居然在人群中高谈阔论,要得到他做苏家的乘龙快婿。 他冷然嗤笑,不自量力,等不到祭祖回去,他便已经下令,连夜抄了她苏末末的家,本以为她会后悔,会哭着求他,没想她居然还那么执着。 这个女人让他惊讶,也同时让他凝聚了所有的怒,当血水顺着她的脸颊低落,他手中朱钗坠地,脸色惨白,却看到她眼底的冷煞的执念。 那一刻,他的心无由的一跳,竟被她震住。 后来,他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失魂落魄的回了皇宫,足足三日没有踏出房间,那夜,梦魇中,多了一双执着怨愤的墨色眸瞳。 也许就是那样一双怨愤执拗的黑瞳,才让他一直无法忘记,以至后来,需要一个合适的女人站在他的身旁时,他才会第一时间想到了她。 她是众多人中最合适的,她恨自己,如此她便不会爱上自己,她执拗专注,有自己的主意,如此,便不会被人轻易左右思想。 后来的试探训练,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越是到后来,越是似乎不再朝着自己希望的路线行驶,似乎越来越偏离,连带着自己的心,也渐渐开始迷失了方向。 握紧拳头,赫慕泽眼底晦深如墨,冰冷逐渐覆盖整个眼底。 在这个嗜血的深宫里,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他也不需要,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坐上皇位,然后将掠夺了母亲生命的人,一个个送上阿修罗界,永世不得翻身。 “哗啦!” 一张白纸扔在了苏末末的眼前,苏末末抬眸看一眼赫慕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看他眉眼冷漠,寒冷如冰,想来还在为前几日的事情生气,好几日不理她,现在突然叫她过来,又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赫慕泽仰靠在软榻上,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掌心,一道尚未痊愈的疤痕在摩挲中,蜿蜒而微微疼痛,那是上次被破碎的瓷片割伤,丑陋的疤痕如同烙印,如此也好,至少看见抚摸中,能让他不至于偶有迷失。 “给玄攸写封信吧,这么久了,你难道不记挂他,不想念他吗?”缓缓启动烟色薄唇,线条完美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笑靥如花,惑人心魄。 看着这样的他,苏末末似乎更怀念那夜幽静孤寂的他,更加恬淡豁然脱尘,脱离了世俗的牵绊,眼里清澈似水。 “殿下是要让我写信给陌门主?” 苏末末佯装一脸奇怪,好似并不清楚赫慕泽心里的盘算。 他想指望着自己能用信引得陌玄攸入宫,可惜,她苏末末没有这样的本事,且不说自己愿不愿意写,就算写了,陌玄攸他又来吗? “没用的,我就算是写了,他也不会来的。”苏末末垂眸。 赫慕泽冷笑:“那也未必,不试试怎么知道。” 凝着苏末末的脸,赫慕泽笑的妖冶,足可以勾人魂魄。 “或者,让本王教你如何来写?”说着,赫慕泽拿起桌上的笔,果真起身,将玄色锦白的衣袍旖旎拖曳身后,一步步走到苏末末的身旁,将笔送入苏末末的手中,纤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慢慢拢紧。 苏末末似是被烫了一般,猛地弹开。 这一举动引得赫慕泽顿了一下,倏然笑了起来,扬起狭长的眼角望住她:“你怕什么?” 苏末末脸色难看:“我不会写的,你也别再想利用我来引陌玄攸入宫,他当初既然能够坚持,现在也一定不会妥协,你还是死心吧!” 撑着下颚,赫慕泽浅笑盈盈,心情似乎不错:“可是本王这个人,就是喜欢坚持,若不至此,当初怎么就会看上你了呢!” 说着,他低低呵呵笑着,笑声低沉如同泉水流动,极为好听。 苏末末愤怒的看着他,感觉这个人就是魔鬼。 想想陌玄攸怎么会有他这么一个弟弟,两个人性格迥然不同,陌玄攸若是真的入了宫,还不是被他吃的死死地,无论如何,也不能帮赫慕泽。 “本王再问你一遍,写还是不写?”倏然变脸,赫慕泽冷冽的眸光盯住苏末末。 苏末末咬咬唇,吐纳两个字,决绝:“不写!” 腾地,感觉到一股氤氲戾气瞬息从赫慕泽身上散发而出,那股冷寒彻骨嗜心,令人忍不住战栗。 苏末末退了两步,却不愿显出怯懦,直视着赫慕泽。 “殿下,贵人,刘嬷嬷来了。” 墨柔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那一刻,苏末末心里狂颤不已,生出欢喜,第一次,对刘嬷嬷的到来如此高兴。 “请她……” “让她等着!” 不容苏末末开口,赫慕泽一声厉喝,外面立刻噤声。 一把扯过苏末末,攥住她的手,来到桌边白纸前,赫慕泽的怀抱让苏末末浑身不适,抗拒着。 “赫慕泽,你这样强迫我写,又和你自己写有什么区别,你为生什么不自己写!” 苏末末生气的怒喊。 赫慕泽忽而止住了动作,沉眸倏然一笑,点了点头:“爱妾说的极是,这倒是个好办法!” “来人,笔墨书写……”赫慕泽突地起身,真的下起令来,有人领命走了进来,赫慕泽瞥一眼苏末末,对那执笔之人道:“以她的名义执笔,就说……她在宫里与本王很是恩爱,琴瑟和谐……” “呵呵……”听闻至此,苏末末忍不住发笑,睨着蹙眉的赫慕泽,赫慕泽冷了眸光:“你笑什么?” 凝然转眸,赫慕泽不觉也笑了:“玄攸这么久不肯来,定然以为我们两个相处不错,若说你我幸福恩爱,恐怕他更加不会来了,是不是?” 腾地,苏末末僵了脸色。 “贵人,贵人!”…… 几次的呼喊中,苏末末方才回过神来,看向刘嬷嬷一脸的沉怒,不禁愧色。 “贵人若是累了,今日就练习到这里,老奴告退。” 不等苏末末说话,刘嬷嬷站起身,竟真的转身离去。 苏末末怔怔然的望着她离开,慢慢在椅子中坐下,整个思绪还在那封信上,赫慕泽命人写了信,落款是她的名字,还特意抓着她的手按了指印。 为了营造她不幸的效果,他含笑用指尖沾了茶水,滴在信纸上,仿若哭泣坠落的泪滴,他笑问她:“你说,如此,他会来吗?” 她不知道,仰或,她也心底某处也犹然期着几许希望? “贵人,刘嬷嬷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好像很生气。”墨柔掀帘进来,看到独自呆坐的苏末末,说到一半的话顿住。 无奈的叹口气,墨柔将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收起来,对苏末末道:“贵人,奴婢不知该不该多言,论理说奴婢不该议论主子的事,可是……贵人,您和殿下……都是心事重重的,看你们两个都不开心,奴婢心里也难受。” “呵!”苏末末一声轻笑,扬起头,看着墨柔:“他不开心?他会不开心吗?” 一语,说的墨柔顿了顿,微微拧起眉宇,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其实……殿下心里很苦。” 彻底没了思虑的心思,苏末末干脆收回神绪,凝聚了眸瞳,凝上冷笑:“墨柔,你是他的人,自然替他说话,可是,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奴婢没有,奴婢说的事实。”墨柔急了:“奴婢并不是殿下这边的人,是上面分配来伺候贵人的,说起来,对于殿下,奴婢也并不了解,只是,奴婢听说过殿下的一些故事,觉得殿下太可怜了。” 说到这儿,墨柔黯淡了眼神,露出几分同情。 苏末末勾唇讥诮,赫慕泽还真是了不起,冷血无情,居然还会有人为他感伤。 不过忆起那晚赫慕泽独自站在院落里,穿着单薄还光着脚,那样子却是有几分让人觉得萧瑟可怜,他该不会就是这样来博取别人的同情吧! 如是想着,苏末末越发觉得可笑。 看苏末末笑意深刻,一脸不信,墨柔只好又道:“贵人,您既然已经嫁给了殿下,就和殿下好好过日子吧!殿下真的太孤独了,他需要……” “好了,墨柔,你不是说奴才不该议论主子的事情吗?”苏末末淡然着表情,打断了墨柔的话语。 曾经几何时,她听过陌玄攸讲述的故事后,也想过要和他仇怨一笔勾销,好好相处,可是,是他一步一步把自己逼着恨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知道苏末末真的生气了,墨柔不敢再说话,索性再次轻轻叹口气,端着茶具退了出去。 苏末末凝一眼她远去的身影,嗤嗤冷笑。 不行,她不能让陌玄攸入宫,入了这深宫,只会一辈子失去自由,尔虞我诈,这样的生活不该属于陌玄攸。 想着,苏末末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拧眉想了半晌,忽而想到了朗宁,险些把这样重要人物给忘了。 他是吏部侍郎,又是鬼门的二当家,一定能够有办法联系到陌玄攸…… 没有带墨柔,自从她帮赫慕泽说话后,苏末末对她生了几分嫌忌,自己的行踪还是少让她知道的好,免得回头告诉赫慕泽,坏了她的事。 问了宫人,寻着路一路前往吏部而去。 皇宫实在是大,苏末末即便在皇宫里住了这么许久,很多地方还是极为陌生,又加上,宫里平日里不能乱走,她自然对路并不熟悉,左绕右绕,穿廊过巷,始终迷糊茫然。 夜晚下了小雨,路面潮湿清冷,琉璃瓦穿红墙,地面轻轻泥土清爽香气,这让苏末末心情不由舒畅,憋在房里,天天练什么礼仪,她早就受不了了。 两边高墙挡去浩瀚天宇,留的一线天,蔚蓝如镜,几只迟去的大雁展翅慢慢从头顶飞远。 “大胆,什么人挡住去路!” 欣赏的心情戛然被尖利的嗓音打断,苏末末收回目光,转头迎着说话的人望过去。 不知何时狭窄的巷道中来了一队轿辇,前面对自己呼喝的是个身穿墨蓝布袍的太监,一手拂尘,眼神轻蔑的瞧着她。 苏末末心中惦记陌玄攸,不想和他冲突耽误了正事,便客气颔首退到路边。 可是她这举动,并没有让太监罢休,继续不依不饶道:“见了贵妃轿辇还不下跪!” 贵妃?苏末末怔了怔,据她所知,这宫里共分了一后,一贵妃,四嫔妃,其她无数,而这贵妃就只有锦贵妃了。 想到是她,苏末末心里就不舒坦,上次落红险些被她陷害,又被她掌掴,她对自己可是恨得很,这种人有多远躲多远为妙。 苏末末弯膝跪下,垂下头去:“奴婢请贵妃安。” 反正没人认出她,她自是装成个宫女,想来更加方便。 然而,偏就她这一出声,轿辇内阖眼养神的锦贵妃倏地睁开了眼睛,撩起帘子,却只看到低头跪着一个人,低头垂眸,看不见样貌。 “下面所跪何人?”她开口问道。 伺候她的太监胡喜听见,忙凑来小声禀报:“不过一个不懂礼数的宫女,应该是新来的。” 锦贵妃拧眉,上下打量一眼苏末末,她头饰简单,墨色的发丝间,只坠了一支玉簪,别了蝴蝶钗,但是身上的衣衫虽说素雅,却是上好锦缎织成,裙尾精绣碎花。 别说是个新来的宫女,就是入宫多年升级为姑姑的宫女,怕是也没资格穿这样的锦缎。 锦贵妃冷笑,出声:“抬起头来。” 苏末末暗道不好,犹豫了一瞬,只能慢慢将头抬起,对上锦贵妃一张矜贵傲然的脸。 锦贵妃脸色倏然一沉,挑眉:“原来是你。” 既然装不下去,苏末末一笑,拍了拍裙摆,便要站起身来,地上冰凉,跪着渗骨,实在不舒服。 “谁允许你站起来的?” 倏然,一声不高不低的质问飘然而来,苏末末僵住了动作,锦贵妃是皇帝的女人,她只是皇子的妾氏,地位悬殊,既然她不许,自己决然不能违抗。 无奈,苏末末重新跪好,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她赶紧走。 然而,锦贵妃却丝毫没有要急着赶路的意思,好整以暇的坐在轿辇中,紧了紧身上的白狐毛围领,伸手道:“扶我下去。” 扶着胡喜的手下了地,锦贵妃一步步走到苏末末的跟前,居高看着她,脸上浮着隐晦不定的恨意。 ---题外话---好吧,今天不多说了,大家自己看文吧,不给票票,不给包包,偶独自蹲墙角寻求安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关系微妙 扶着胡喜的手下了地,锦贵妃一步步走到苏末末的跟前,居高看着她,脸上浮着隐晦不定的恨意。 苏末末低着头,自然没有看见她这样的眼神,只在心里盘算,怎么才能快点儿把她打发走了,好快些去找朗宁大人。 “苏末末,想不到你的命还挺大,连皇后也帮着你,到真是让本宫小瞧了。” 锦贵妃冷笑,越看苏末末越不顺眼撄。 苏末末闭口不语,只是纳闷,这个锦贵妃自己并不相识,为什么初见就好像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处处和自己过不去。 地上冰凉,已经跪了好一会儿,膝盖除了隐隐疼痛,冷寒顺着腿沿袭上身,一阵阵发寒。 苏末末的脸色白里透着青色,看在锦贵妃眼里,笑意浮起。 “最近你和刘嬷嬷学习宫中礼仪,看样子不够用心呀,见了本宫也不知道跪安,还要别人教你,枉费了本宫在皇上面前一番提醒,指了刘嬷嬷去教导你。偿” 倏然,苏末末一怔,抬起头望住锦贵妃,从她眼底冷厉的目光中,苏末末不由得抖了抖。 原来教礼仪是她给皇帝出的主意,这个死女人,见不得自己好,分明就是想整死自己。 苏末末面上不变,心里却把锦贵妃不知骂了多少回。 微微颔首而笑:“如此末末还要谢谢锦贵妃的关照。” “无碍,不过小事一桩,以后,本宫自会更加关照!” 言毕,锦贵妃呵呵笑了,心情大好。 睨着苏末末,看她脸上的面具,冷笑:“这里又不是战场,每天带着这东西,招摇过市,是怕谁不知道你威武的本事?” 说着,她伸手就想去摘下,想看看苏末末到底长的什么模样,能让赫慕泽娶她。 苏末末大惊,在对方手还没有挨近,已经侧脸躲开:“贵妃娘娘,末末貌丑,别吓到了您。” “貌丑?能有多丑?”这愈加引起了锦贵妃的好奇,不让看,她就偏要看。 手再次伸了过来,苏末末陡然一把抓住,用上了几分力道,锦贵妃吃疼,忍不住轻呼。 “你大胆!还不放手!”胡喜察觉到不对,连忙上前帮忙。 苏末末早就忍的怒火丛生,对锦贵妃她自然不敢做什么,但是一个奴才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动不动呵斥,就让她很不舒服。 抬手,一拳打在胡喜的眼窝上,胡喜哎呦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抱着眼睛直喊疼。 锦贵妃早就被震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反了,反了!”她气急,颤抖着衣袖,指着瞪向自己的苏末末,看着墨黑如夜的黑瞳,怔了怔:“你居然敢打本宫的人,来人,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一旁早已经惊呆了的众宫人这才醒转过来,慌忙上前要抓苏末末。 苏末末自知已经闯了祸,索性也不再畏缩,站起身来,对锦贵妃大声道:“贵妃娘娘是看我不顺眼,故意和我过不去是不是,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娘娘,娘娘何苦要一步步相逼?” “你……”锦贵妃想不到苏末末居然直接说出来,一时有些心虚,但也不过一瞬,便恢复气愤:“你以下犯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不过是训斥教导,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还打本宫的人,本宫这次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宫抓起来,掌嘴!” 锦贵妃怒气命令着,苏末末虽然练过,但是对女人她却始终下不去手,几个宫女左右拉扯着,把她按倒在地,举起手就要落下。 “哼,果然是好大的胆子,本王的爱妾也敢打!” 突然间,那高举的手掌还没来得及落下,一道清冽冷幽的声音及时的飘然而至。 惊得几个抓着苏末末的宫女,浑身一抖,瞬息吓得瘫软在地,连忙跪叩:“奴婢见过三殿下!” 苏末末抬起头,对上赫慕泽的眼,他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在昆笪的伴随下,欣长的身材一身绛色华服,细眼微眯,妖冶邪肆,似笑非笑的扫视众人。 不过那随意的一扫,已经让众人浑身颤抖不已。 锦贵妃脸色倏然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定定紧盯着他,咬紧了饱满殷红的嘴唇,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赫慕泽并不看她,径自从她身旁走过,来到苏末末跟前,冷睨着她,嘲笑:“身为本王的爱妾竟然如此不中用,以前的军中训练都白费了,不过几个宫人,就这般无力?” 苏末末窘迫,咬了咬唇,垂下眼眸,心里暗思,不是自己打不过,实在是心里忌讳,不敢下狠手。 “还不起来?难道你这么喜欢给别人跪着?”赫慕泽再次发话,竟然对着她伸出了白净好看的手来,扳指白玉在光照下,与他的肌肤莹然润泽含光,好看的紧。 苏末末一愣,扬起脸,目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看他似笑非笑,不觉惴惴,不知该不该伸手。 可容不得她多想,赫慕泽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顺势回身对着刚才举手要打她的宫女一脚踹了过去,力道极为凶狠,宫女不妨,躺倒在地,却不敢多言,爬起来继续跪好。 从她几乎扭曲的脸上,苏末末可以体会到刚才那一脚有多狠。 “本王的人你也敢动,看样子你是活得太久了!” 赫慕泽声音低沉冰冷,听得人心惊胆战,可是不知为何,此刻看在苏末末的眼里,却有着几分男人的魅力。 “殿下是在责怪本宫吗?” 一旁久久怔愣不语的锦贵妃终究还是忍不住搭腔,脸上一阵青白,变化不断。 对着赫慕泽,她眸底流转千回,压着沉沉的妒意。 对,没错,是妒意! 苏末末此刻才看清楚那眼神的千变万化,不觉暗自惊讶,妒意?她在嫉妒,是嫉妒赫慕泽对自己太好?还是嫉妒什么呢? 听到锦贵妃的问话,赫慕泽这才慢悠悠转身,望向了她。 锦贵妃说不出什么心情,然而在他的眼光下,锦贵妃还是褪去了妒意,恢复了几分矜贵傲然,与他直视。 “娘娘怎么说也是儿臣的长辈,替儿臣教导妾氏自然无可厚非。” 腾地,锦贵妃脸色更加苍白,脚下略微不稳,咬咬唇,凝着赫慕泽的目光说不尽的恨意绵长。 这眼神,不该是一个长辈该有的,却更像是一个怨妇惆怅延伸的怨恨…… 这一认知惊吓到苏末末,她眸瞳不可抑制的抖动聚敛,甚至大胆的猜想,为什么锦贵妃处处和自己过不去,一切的根源出在赫慕泽的身上,她……爱上了赫慕泽? 天哪! 苏末末宁可自己什么也不懂,锦贵妃可是皇上的女人,她胆子可真大! “不过……”赫慕泽忽然一把将苏末末揽入怀中,似是故意:“末末怎么说也是主子,这要打要罚,怎么也轮不到这些个奴才,您说是不是,母妃!” 浑身抖了一下,锦贵妃脸色变得青灰,带着几分挫败,转眸,将怨怒瞪向苏末末。 “既然三皇子都这么说了,本宫便不予计较,只是,三皇子还是没事时,多教教你这爱妾宫规礼仪,免得失仪人前,到时,可不只是三皇子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说罢,锦贵妃再不做停留,拂袖扭身上了轿辇,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一众宫人怒斥:“还跪着干什么,起轿!” 看着锦贵妃怒气冲冲的离开,苏末末松了口气。 “你最好给本王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身后,赫慕泽的声音清幽幽,听得苏末末浑身汗毛顿时倒竖。 回身,苏末末挤出笑脸,怎么说,刚才也是他替自己解了围:“我……入宫这么久,皇宫这么大,我还没有好好转转看看。” 一睨苏末末,赫慕泽冷笑:“这里也是你能随便乱转的地方?果然是粗野之人,欠管教!” 一句话便把苏末末内心的感谢击打的荡然无存。 “还不回去,还嫌惹祸不够?”赫慕泽冷声命令,苏末末心口堵着,若不是锦贵妃多事,现在她说不定早已经见到朗大人了。 心里不甘,却不敢流露,苏末末垂眸,看赫慕泽丢下自己早已走远,只能转身跟上去。 回到别院,赫慕泽静坐屋内,神情清淡,从头至尾始终在把玩着他漂亮手指上的玉扳指。 气氛似是压抑在一层莫名的氤氲中,苏末末陪着坐了一会儿,越坐越是窒闷,一进屋就摆着一张阴沉的脸,这是给谁看呢! “三殿下,臣妾……不,贱妾有些乏了,就不陪殿下了,贱妾告退。” 站起身,苏末末扭身便走。 “还不死心,还要去给陌玄攸通风报信吗?” 幽然,身后赫慕泽的声音低沉的传来,在寂静的房中透着阴鸷的寒冷,乍然而来,陡地让苏末末连心跳都几乎快要停止了。 跨出去的脚步戛然停滞,苏末末身体僵硬的顿住。 什么都瞒不住他,这个人……实在是一分都不能小窥! 回转身来,苏末末放松表情,莹然含笑:“通风报信?贱妾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识?” 在摸不清具体情况前,苏末末索性装起了糊涂,即便苏末末知道,在赫慕泽面前,自己的表演过于拙劣,赫慕泽肯定是不会相信她的。 赫慕泽淡幽的眼神静静的望着她,良久不语,那眼神似是要看透到苏末末的心底里去。 若是换做以前,苏末末一定心慌面白,可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盯视,反而坦然。 迎上赫慕泽的眼光,长久的对望着。 就在苏末末以为赫慕泽会继续逼问下去时,赫慕泽却停止了把玩的动作,靠在椅子间,几分慵懒:“既然不知道,那就最好不过,全当是本王给你提个醒,你不要妄想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耍你的小聪明,本王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 迷了眸光,一道狠厉一纵即逝,转眸,仍旧的清淡无澜:“去吧!” 微微福礼,苏末末转身便走,和这个人她不愿多处一刻。 “对了,没事的话,最好还是离锦贵妃远一些。” 身后,赫慕泽淡淡提醒,苏末末微怔,略微停下脚步,不回头的回答:“知道了。” 便转身离去。 看着苏末末走远,赫慕泽拧眉:“昆笪!” “是。”不知立在何处的昆笪走出,在赫慕泽身前单膝而跪,等待着他的下令。 “盯紧她,任何的接触都要向我禀报。” “是!”对于赫慕泽的下令,昆笪从来不质疑,忠诚的听取着。 “还有……暗中保护她,以后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再发生。” “……是。” 至夜。 养心殿内,御医们脚步匆忙,神色凛然且严肃,隐隐带着几分惴惴不安。 “废物,一群没用的东西!” 萧紫凤一改往日的雍容之姿,面色难看凌厉,细眉倒竖怒视着眼前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御医们。 “查了半天,皇上究竟是怎么了,你们也查不出来,本宫留你们有何用!” “皇后娘娘息怒,臣等惶恐!” 御医们几乎匍匐于地,头也不敢抬,大气更是不敢出一下,寒冷的夜,却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冒出。 而此时,层层幔帐内,皇帝闭眼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脸色青灰,气若游丝。 萧紫凤焦躁不安,回眸看一眼皇帝,不由地紧蹙柳叶细眉。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让皇上好起来!”萧紫凤厉声,语气不容半点商量。 “臣等一定尽力!”御医们叩首齐答。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皇上若是不好,你们……也别想活着!” 说毕,萧紫凤甩袖离去,到了门口,对门外侍卫冷眼一瞥,命道:“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 “是!” 待她走远,隐在暗处折角廊道内的赫慕泽和昆笪慢步走出,看一眼门口戒备森严的守卫,赫慕泽浅笑勾唇。 “父皇看样子凶多吉少啊!昆笪,查的如何?” “回三殿下,属下已经秘密打听过,皇上是今早突发疾病,来的很突然,不排除下毒的可能。” 昆笪躬身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 赫慕泽静静听着,对于皇帝的生死他并不关心,相反的,还有些期盼,或许只有他死了,阻碍自己的人才会又少一个。 “殿下,您说会不会是皇后她……”昆笪大胆揣测。 赫慕泽凝然而笑,像是听了很好笑的笑话,极为肯定的摇摇头:“她并不是个蠢人,若是没有父皇一直在后面替她撑着,就凭那个软弱无能的太子,如何能成大业!” 眯起眸底,一丝寒冷乍现。 “给鬼门门主传信,将皇上的情况如实相告。” “……是。” 屋外,明着是伺候苏末末,暗里,苏末末去清楚的很,她们全是赫慕泽派来看守监视自己的。 “啪!”将手中的蝶翅步摇狠狠扔在桌上,上面镶嵌的珠宝跌落,使得精致镂空仿若遥遥欲飞的蝴蝶顷刻间便残缺了一块。 墨柔立在一旁,抬眼望过来,不觉可惜。 “刘嬷嬷呢,怎么不见她过来了?”苏末末抬眸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墨柔。 对于墨柔,她也开始厌倦,那次去寻朗大人,她明明选择了赫慕泽不可能走的路线,可是偏偏还是被他堵在半路,除了墨柔,她想不出,还能有谁会这么及时的去通知,早不来晚不来。 墨柔垂眸,低声回道:“殿下已经让人知会刘嬷嬷,让她以后都不用来了。” “什么?”苏末末有些意外,却没有多问,转开了话题道:“最近怎么没有见三殿下?” “皇上最近龙体欠安,殿下他几日都和众皇子守在养心殿,已经守了好几日了。” “皇上龙体欠安?”苏末末倏然站起身,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众皇子都守着,足可见这绝非一般的欠安,恐怕…… 苏末末莫名的有些慌乱,转头看向窗外,虽然依旧丝丝冷寒,但是今天天气却是难得的阳光和煦,然而,在那丝斑驳光晕中,苏末末却似是窥见滚动的乌云正向天际压来。 她不懂深宫的狡诈,却也深知,越是风雨摇曳间,越是暗流涌动,看似平静的背后,往往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动。 赫慕泽,此刻守在大殿外的你,又会有着怎样的盘算呢? “……众位殿下娘娘,还是请回吧,皇上龙体抱恙,不能接见众位。” 皇帝身前的贴身大管家荣生从内殿内走出,一扬拂尘,客气的颔首逐客。 “不见?是皇上不肯见,还是皇后娘娘不许见?” 胆敢如此大胆出言的,在这宫里,除了锦贵妃,恐怕再无他人,一来她深受皇帝宠爱,这个自不必多说,二来,她乃是西翎国公主,虽说西翎国势不如南昇,却终究是南昇的同盟国,战乱连年,怎么能缺少同盟国的支持。 皇后恨她,却终究是拿她毫无办法,这一点,她深知其道。 “这……这自然是皇上身体不适……故而……”荣生面对锦贵妃凌厉犀利的眸子,一时竟有些说不清楚,心虚起来。 哼,锦贵妃冷笑:“今日无论如何,我等要见皇上,谁知道皇上在里面是如何情景,万一有人趁此挟持暗害,我等岂不是白白错过了救驾的时机。” “呵呵呵……锦贵妃真是会说笑。” 适时的,皇后萧紫凤一步步从外面走入,大红的凤袍金钗艳光四照,威仪不失高贵,看在锦贵妃眼里,刺得眼红。 来到众人面前站定,淡淡一扫,瞥过人后看热闹的赫慕泽,方才把目光落在了锦贵妃的身上。 锦贵妃与她,相差了十几岁的年龄,正是芳华,肌肤莹润白皙,是个绝丽的美人,尤其眉眼间,和已经死了的柳如妃有着五六分的相似,若不是如此,皇上又怎么会对她如此宠爱。 眸底不易觉察的讥笑闪过,萧紫凤拖曳着华丽的长裙,转身,以一宫之主皇后的姿态睥睨众人:“你们,是来质问本宫的吗?” 陡然,众人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惊惧,面面相觑,纷纷躬身跪地:“儿臣,臣妾不敢!” 唯独锦贵妃面色冷幽的继续伫立人中,与她相视。 萧紫凤抿唇露出一抹意味的笑意,看的锦贵妃不由的一怔,尚未来得及揣摩,她却已经转过眼眸,对众人威严道:“本宫不让众人探望,都是为了皇上的龙体,里面有太医院尚医监大人和镇远大将军段大人,大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跪着的人听闻脸色微变,却也都垂了脑袋。 自然是信服,这两人都是三朝元老,刚正不阿、忠心可表,众人就算是怀疑皇后,但有此二人坐镇,也不会多想了。 赫慕泽跪在众人间,微微浮着唇角,眼神清幽的似是深谙的潭水,脸庞在拢在微弱的光晕中,漂亮的不真实。 “既然如此,儿臣、臣妾告退。” 聚拢起来的人三三两两散去,锦贵妃咬了殷红的唇瓣,很不甘心,心里不禁暗骂众人的懦弱无能。 “怎么,锦贵妃还有疑问?”萧紫凤似笑非笑,眉眼间已经悄然拢起了冷冽。 锦贵妃轻嗤而笑,淡淡轻微的福了福身:“臣妾不敢,臣妾告退。” 说完,转身沉脸便走。 睨着她走出,萧紫凤渐渐沉了面孔,咬牙:“迟早有一天,本宫……”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下去,平复了心绪,转身,推开养心殿内室的门,走了进去。 “赫慕泽!” 终于追上赫慕泽的脚步,锦贵妃看一眼身后跟随的宫人,宫人们领会的躬身退开,走到了远处。 赫慕泽也看一眼昆笪,昆笪点点头,转身离去。 见周围没人了,锦贵妃方才黯淡了眼神,不复方才的凌厉,几分柔和,走近赫慕泽,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淡香,浮起浅笑:“泽,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赫慕泽拧眉,不加掩饰的躲开锦贵妃刻意的靠近:“娘娘此言何意?儿臣不懂。” 赫慕泽刻意将儿臣两个字说的极重,听得锦贵妃浑身一僵,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赫慕泽,你这左一声娘娘,右一声儿臣,是打算彻底要划清我们之间的界限吗?” 赫慕泽垂眸不语,密长的眼睫在阳光下,投下浓浓优美的弧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嘘,别吵(6000+求包养) 锦贵妃愈发恨得颤抖,就是这样的一张脸,让她只是第一面就彻底深陷,无法自拔,明明知道他还是个孩子,她亦是经不住在他最无助时,向他伸出了走向沉沦的双手…撄… 闭了闭眼,锦贵妃调整了情绪,脸上笑的愈发妩媚,带着那么一丝讨好:“泽,你是在气我上次故意诬陷你那妾氏吗?可是后来,我不是又让兰香去向皇上解释了吗,那次,我也是一时无法接受,才会犯了糊涂。泽,我们……” 说着,锦贵妃伸手就要拉住赫慕泽的衣袖,赫慕泽却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眸色深沉冰冷,看的人不由浑身发冷。 锦贵妃怔怔错愕的看向他,竟无来由的一阵心慌。 “泽……” 正错愕惊惧赫慕泽陡然生寒的眸光时,赫慕泽却又倏然浅笑,眸色映着璀璨的阳光,泛着盈动的光泽,美得似是一汪湖水,令人沉迷其中。 锦贵妃眸瞳聚拢,为之沉迷。 赫慕泽笑着,俯身靠近,身上沁人的幽香传来,恍惚间,他已经靠近,密长的眼睫中眸瞳清澈透明见底。 扑通!扑通! 锦贵妃心扉悸动,居然不觉微微红了脸颊,勾起唇角露出得意的微笑,终究,他对自己还是…… 花一般的唇瓣似要落在自己唇上,锦贵妃期待的正欲闭眼,然而,那唇却是堪堪滑落,靠近了她的耳畔偿。 “贵妃娘娘,您是不是叫错了,泽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 明明轻柔笑靥的样子,在耳侧说出的话却冷的似是三月寒冰,带着锋芒的利刺,直刺心间。 锦贵妃刚刚凝聚的笑容顷刻间僵在脸上,瞪大了眸瞳,身侧倏然一空,赫慕泽已经撤回了身子,退后几步,唇瓣讥诮深刻。 半晌无法反应的锦贵妃仍在刚才的一刻惊愕着,赫慕泽轻声嗤笑:“贵妃娘娘若是没事,儿臣告退。” 颔首,赫慕泽眸色拢在光泽中,整个显得不真实起来。 眼见着赫慕泽转身就要离开,锦贵妃终于渐渐恢复神智,陡地竖起黛眉,气血上涌忍不住怒气厉声道:“赫慕泽,本宫命令你站住!” “呵!” 一声轻笑,赫慕泽果真站住了脚步,回眸望过来,目光轻浅、冷淡。 锦贵妃倏然咬牙怒气滚滚而来:“赫慕泽,你是什么意思?”说到这儿,锦贵妃眼眸一转,不由得又笑了起来,向前一步,直视赫慕泽:“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和你联手,是谁在背后帮你,现在皇帝已经快不行了,正是关键的时刻,你难道不想做……” 锦贵妃倏地停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的大不敬,足以被凌迟百回,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自从赫慕泽领兵出征带了那个女人回来后,一切就都变了。 她不计一切后果的诱他沉沦,冒着被驱逐甚至灭国的危险,只是为了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是背叛,是冷漠,这一切,皆源自于那个女人!她恨,她不甘! 轻含鄙夷笑意的眼神倏地锋芒乍冷,锦贵妃愣住,竟不敢与那双清瞳相对。 垂眸,锦贵妃软下态度,不觉放低了姿态:“泽,请你……别这样对我,我……不能没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说着,锦贵妃上前几步,语气更加柔软:“泽,现在你还离不开我,皇后娘娘趁此机会一定有所行动,这个时候,你需要我,而不是将我推开,泽,让我帮你好不好。” 说着,锦贵妃又将身姿软软的靠过来,美好饱满的身材故意压向赫慕泽手臂,柔柔唤道:“泽……” “啊!”—— 下一刻,突地锦贵妃一声尖叫,整个人脸色憋得通红,而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正被一双有力而漂亮的手毫不留情的扼住。 她大睁眼眸,艰难的呼吸,双手困难的扒住赫慕泽的衣袖,撕扯拧紧。 此时的赫慕泽全然褪去了所有的伪装,浑身凌厉乍现,像是一只充满危险的凶手,半眯的眸瞳里闪烁冷冷幽光,似是下一秒,就会立刻咬断锦贵妃柔弱纤柔的脖子。 “娘娘!” 听到喊声的胡喜和宫女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 锦贵妃此时面色涨红,额角青筋微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赫慕泽冷冷狞笑,转眸看着他们,那锋利似冷刃的目光,带着震慑的威力,让胡喜和宫女一动也不敢动,更加不敢直视。 赫慕泽嗤笑,俯身在锦贵妃耳畔低语:“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你让我觉得恶心!” 话毕,赫慕泽收回手,锦贵妃立刻似断线的风筝,栽倒在地,半晌惊惧瞠目,眼底泪光乍现,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最让她痛不欲生,如刀刺心的还是赫慕泽说的话。 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让我觉得恶心! …… 哈哈哈……锦贵妃忽然仰起头看着苍茫的天际,放声凄然的大笑起来,笑的周围宫人愕然,笑的前仰后合,最后泪水满面…… 别院—— 苏末末忐忑不安,夜晚至深,始终不见赫慕泽的身影。 起身,走到房门口,有讪然而回,闷闷坐到床边暗恼:他回不回来,皇上有没有事,关自己什么事,干嘛要替这个冷血皇子担心。 如斯想着,苏末末索性垂了发丝,宽衣躺下安然入睡。 赫慕泽微醺,摇晃着步伐,在昆笪的掺扶下千娇百媚的笑道:“本王今天觉得真痛快,昆笪,你告诉本王,那女人是不是很可笑,你没看到她的脸,哈哈……若是可以,本王适才真该杀了她,才方能卸我心头之恨!” 笑声沉默下来,赫慕泽幽眸中沉浸浓浓杀意。 昆笪静默的听着,片刻,低声道:“可是,主子现在和锦贵妃闹翻,只怕以后行事都会非常不利,万一……锦贵妃因此生恨,日后定然做出对主子不利的事情来,到时,再与皇后联手,我们就会非常被动。” “皇后?”赫慕泽嗤笑:“不用我,皇后也早就想杀了她,她不会不知道,要是将来太子登基,皇后第一个容不得的便是她,她不会笨到自寻死路。” 一路说着,不觉间已经回到了别院,院里宫灯微弱,房内却是漆黑一片。 赫慕泽不由皱眉,收回扶着昆笪的手,站直身子,对昆笪挥了挥手。 昆笪领会,躬身告退。 站在院中,赫慕泽仰望墨色苍穹,今夜星空璀璨若水波盈动,美不胜收。 可是,他的心却似是隐隐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别用这张脸对着我笑,我讨厌看到他,你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泽儿,母妃好累,你到别处去玩吧,让母妃好好歇会儿。” “如果可以,母妃真希望没有生下你,这样,母妃便可以无牵无挂的去偿还欠你爹的债了。” “泽儿,你爹来接我了,母妃不能再陪你了……” 垂眼,伸手捂住俊美无垢的面庞,赫慕泽撩起额前柔顺墨色的发丝,清亮的眸光皎月般,却染满了淡淡的凄然伤痛。 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的需要过他,他就像是淹没在湖底,伸手渴望光芒的迷失之人,长久以来,沉浸在深不见底的漆黑中,独自黯然凄楚,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了解过他。 推门,赫慕泽跌撞着走进房中,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赫慕泽本就落寞的心,陡然腾起滚滚怒意,三步并作两步,借着适应过来的微光,跨步走到床头。 只见月拢幽色下,蜷曲着身体缩在锦被下的苏末末,白皙的脸庞胜似皎月,密长浓黑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一片暗影,柔顺锦缎般的乌发盘旋旖旎在脑后,愈发显得脸不过巴掌大。 她睡得很安详,静谧的似是一个婴孩。 赫慕泽微微怔住,想到平日里苏末末一见到他,就流露出来的疏离和淡漠,眼底掩不住的厌烦。 心尖不由一揪,眉头重新蹙起。 伸手,一把将熟睡中的苏末末从床上扯了起来,苏末末睡眼惺忪,迷蒙不知所措,乍然被拽起,眸底满满惊愕迷茫。 被狠狠甩下床,苏末末总算清醒过来,忍住痛,抬头对上赫慕泽冷怒的目光,咬牙切齿:“赫慕泽,你又发什么疯?” 如墨染的一般的发丝因为拉扯,披散开来,身后如同绽开一朵水墨莲花,白色的纱衣宽大拢着娇小的苏末末,受到惊吓的脸苍白中透着怒气的红晕,竟有几分说不出的俏丽媚态。 “你说什么?” 听到苏末末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敢对自己大呼小叫,赫慕泽眸瞳陡然聚拢,寒光乍冷。 “苏末末,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个贱妾,主子都没有休息,你怎么敢就独自沉睡,你到底把本王这个主子放在了什么位置!” 苏末末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位主是嫌她独自先睡,不等他回来伺候。 苏末末不觉好笑,从一开始他就分了两人的房,划了界线,以前自己都是独自入睡,各不相干,今天却突然跑来兴师问罪,这不是纯粹没事找事嘛! “本王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看苏末末神情怔然,赫慕泽怒气更起,扯起苏末末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面前,与她面对面,看着她墨黑眼瞳里自己愤怒的脸。 “殿下喝酒了?” 苏末末并不回答赫慕泽的问话,而是一脸嫌弃的撇开头去,满嘴的酒味,真难闻。 她这样小小的举动,没有逃过赫慕泽锋利的眼神,那一刻,赫慕泽有些讶然,没想到,这个丑女人,居然还嫌弃起自己来了。 “苏末末!”他大怒,忽然扯过苏末末,居然一口吻住了她的唇,她不是嫌弃他的酒味吗,那他就让她品尝个够。 “唔唔……”苏末末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压住,又惊又怒,手指用力抠进赫慕泽的手背中,赫慕泽却是仿若不知疼痛,反手扯过她的双手拧到她的身后,更是加深了这个吻。 辗转、纠缠。 苏末末感觉快要窒息,空气越来越稀薄,脑中渐渐涣散起来。 直到身下不见了挣扎,赫慕泽满意的以为苏末末已经妥协,放缓了霸道的深吻,然而,抬眼,方才发现苏末末似是不对劲。 忙扶起身,苏末末这才得以解脱,猛地推开身前的赫慕泽,歪侧身子大口喘息着。 赫慕泽讪讪蹙眉,顿感索然无味,甩开衣袍,站起身来,朝着床上躺下,困倦而疲惫。 苏末末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回头,看见赫慕泽居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她用力擦拭了唇上的濡湿,小兽一样扑过去也学着刚才赫慕泽的模样,想把他从床上拽下去。 可是,居然未撼动分毫。 “赫慕泽,你起来,这是我的床,你要睡回你房间睡去!” 任凭着苏末末怎么喊叫,赫慕泽无动于衷,闭着眼,紧锁着眉心。 “赫慕泽,你听见了没有,快起来呀!我说……啊——” 苏末末后面的话没说完,猛的身子一沉,被赫慕泽拉拽到了床上,抱在身前,伸手轻轻的掩住了她的唇瓣。 他身上沉韵的淡香扑面而来,那是一种熏衣的香料,味道很淡,似是柑橘,又似是青兰,极为好闻。 苏末末蓦地愣住,等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他的怀中,赫慕泽手指曲起,在她唇瓣竖起一根手指,淡淡睁开轻浅的眸瞳,用半眯的琉璃色眼眸看着苏末末:“嘘,别吵了,就这样陪着本王躺一会儿吧!本王累了!” 苏末末怔怔愕住,在自己面前,赫慕泽还是第一次流露出这般软弱疲惫的神态,像个倦怠想要偷懒的孩子,揽紧她的腰身,把自己埋在她的发丝间。 浅浅炙热的呼吸,一下下吹拂在苏末末脖颈的肌肤上,像是烧开的烫水,让苏末末浑身僵硬、难受。 她试着想要挣开,却被赫慕泽搂的更紧,贴合的几乎密不透风。 “够了,赫慕泽,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末末再也忍受不了,愤然用力一把将渐渐有了睡意的赫慕泽猛然推开。 滚身下床,苏末末快步走到房门口,拉开门,忽然而至的冷风灌入,让她霎时凉爽舒服了不少,转头,赫慕泽已经坐起身来,静默的睨着她。 那一瞬,苏末末恍惚看到一抹黯伤从赫慕泽的眼底流逝,却也不过转瞬即逝,站起身,赫慕泽半垂眼睑,真就从苏末末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一刻,苏末末微微生出一丝说不上的愧疚。 到了门口,赫慕泽顿了顿,却并不回头,只是用极淡的口吻轻语道:“对了,忘了告诉你,玄攸就要进宫了。” 轰—— 苏末末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赫慕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觉得浑身血液似乎逆流,让她无法思考。 …… 次日。 天空幽幽飘着雪片,在静寂的晨,飘浮起白色虚幻的烟雾,华丽辉煌的皇宫,虚幻其间,如梦如幻,仿似虚攘间,不过海市蜃楼,转眼化作虚无。 苏末末一身狐狸白锦缎素雅的厚披风,将全身包裹严实,慢步走在雪地间,在身后留下一串浅浅脚印,转眼,风吹拂过,什么也没有留下。 “末末。” 轻声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苏末末停下脚步,慢慢回身,看着立在树下一身墨蓝侍卫服打扮的俊美男子。 轻浅一笑,苏末末启唇:“二哥。” 不过清幽的一唤,却让对面踌躇满志的旋司夜眼底些微讶然,倏而也露出浅笑,走上前来。 “怎么又叫我二哥了,还是叫我司夜吧。” 说着,他伸出手来想要替她拢住脖颈间略微松散的狐狸毛裘,可是手指抬在半空,他却又似乎意识到什么,顿住了动作,颓然垂下:“末末,你是去见皇后吗?” “嗯,今天皇后娘娘差人来传唤,说是让过来坐坐。” 旋司夜的举动落在苏末末的眼里,她并未显露吃惊,神态如常。 “末末……”旋司夜欲言又止,面色并不好看,抬眸,深沉而暖阳的眸瞳定定落在苏末末身上,带着忧重而炙热的火焰:“趁现在还不晚,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宫里怕是要……生变了。” “为什么?”苏末末扬起密长的眼睫,明知故问。 旋司夜看着她,知道她是故意的,叹口气:“我知道,三殿下对你并非真心,而皇后也在利用你,将来,不管是谁成就大统,对你,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那你呢?为什么不离开?”苏末末反问。 旋司夜握了握拳头,垂眸,黯淡:“我何尝不想走,可是……我走不了。” “是为了皇后?”苏末末本不喜管闲事,可是现在却有些咄咄逼人。 有时她真不明白,明明可以看出旋司夜并不愿意留下,可是,他却执着的坚持着,到底在坚持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死忠? 眼底震惊,旋司夜咬了咬唇,苦笑,算是默认。 苏末末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她和旋司夜有些地方太相似了,都是迫不得已的困在这里,却又都不愿意抛却烦恼,潇洒离开。 “既然如此,我也有我不能离开的理由。”苏末末淡淡道,转身,朝着凤仪殿而去。 旋司夜立在漫天大雪中,看着苏末末进入凤仪殿,一时怔怔然…… 外面寒风彻骨,凤仪殿内却温暖如春,不时还传来阵阵愉快的笑声。 苏末末脚下顿了顿,里面宫人看见,忙过来请她进去。 苏末末道了谢,掸去身上的雪花,将狐裘解开褪下递给宫人,稍作暖和了,方才掀起珠串纱帘走了进去。 柔软厚重的地毯上,燃着百合香的熏香镂空炉内,飘渺着馥郁的香气,袅袅而升,逐渐散开。 听到珠帘响动,里面笑声停止,齐齐向苏末末看过来。 苏末末今日白色狐裘内,上穿了一件茜色拢襟对盘珍珠的夹袄,下面一条藕荷色的百褶长裙,虽然半脸仍旧带着银色面具,却恍惚给人一种俏生生的感觉。 “末末。” 一声清脆亲昵的呼喊,让垂眸入内的苏末末住了脚,不觉扬起脸望过去,正对上太子赫慕弘的阳光般和煦的笑脸。 看到他这样温暖的笑脸,苏末末本来沉重的心倏然间便轻松了不少,含笑躬身福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皇后萧紫凤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笑意温和的苏末末,不动声色的掩去眼底的冷光,含笑:“你们认识?” “嗯,母后,三皇兄的这位皇嫂,儿臣很喜欢呢!”赫慕弘笑若朝阳,毫不掩饰对苏末末的喜爱。 “呵呵,是吗,不仅你喜欢,母后也是喜欢的很呢!”说着,萧紫凤意味深长的看向苏末末,话里有话的笑语。 “来人,赐坐。” “谢皇后娘娘。” 与皇后客气了几句,苏末末拾起裙角弯膝坐下,还能感受到赫慕弘投来的笑颜。 “弘儿,母后与末末还有话要说,你在这里恐怕无聊,且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母后,儿臣……”赫慕弘才想说不无聊,可是瞥见萧紫凤睨来的一瞥,不觉住了口,点了点,站起身来恭敬的躬身:“母后,儿臣告退。” “嗯,去吧!”萧紫凤威仪不减。 苏末末偷偷打量,心里不禁为这位太子几分喟叹,看样子,做太子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逍遥快活,连和自己的母亲都是这么规规矩矩,全然没有母子间的亲昵。 “苏末末,你可知本宫为何突然叫你前来?”萧紫凤看着赫慕弘走出去,这才回眸淡了面色,对苏末末轻声道。 苏末末一怔,看向萧紫凤忽而严肃幽冷的目光,隐约,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题外话---再不给票票、红包鼓励,九九就减更啦!!(威胁,撒泼,打滚……)我错了,乖乖写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尔虞我诈(6000+) 苏末末一怔,看向萧紫凤忽而严肃幽冷的目光,隐约,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萧紫凤睨向苏末末,从她的眼底看出了担心,不禁生笑:“你也无需担心,本宫不过是提醒你,别忘了当初你答应过本宫的话。” 答应?苏末末蹙眉,心里惆怅,自己何曾答应过。 “如今皇上病卧榻中,本宫看样子,……怕是不好了,必须及早做好打算,这些话本宫本不该对你说,可是本宫是把你当做自己人看,他人对我三分好,我对他人七分报,你若是帮了本宫,本宫自然不会忘记。撄” 萧紫凤说着,拉住苏末末的手,握在掌中,意味的轻轻拍了拍:“末末,你是个聪明人,本宫看得出,你并不喜欢待在宫里,而你和赫慕泽,似乎也仅是表面上关系。与其老死宫中,抑郁而终,不如早趁机会做出打算。” 松了手,萧紫凤站起身,走到桌边,打开一个精致小锦盒,因为身子挡着,苏末末只看到她宽大的衣袖微动,并看不清她拿了什么。 转身,萧紫凤手中多了一块金子打造的金牌,闪亮荧光,她递到苏末末眼前:“这个是本宫的信物,有此金牌在手,亦如本宫在场,没有任何人敢把你怎么样。” 苏末末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缓缓站起身,颔首谦卑:“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还请示下。偿” 萧紫凤幽幽地笑了,收回手,将金牌拢在广袖间:“小心谨慎,你到是有心,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害你,这是对你今后的保障,若是本宫成功了,这个就是本宫对你的做出的承诺,你可以用它来换取任何一个愿望,本宫都会替你达成。” 苏末末沉眉,不由脱口而出:“若是臣妾要换一个人的命呢?” 倏然,萧紫凤愣了愣,脸色急剧而变:“你想保赫慕泽的命?” 苏末末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是,方才她心里的想的,却并不是赫慕泽,而是陌玄攸,他即将入宫,参与朝政,若是意外这个金牌确实能起到保命的作用。 不过这个,她自然是不会让皇后知道。 垂眸敛去眼底的精光,苏末末试探道:“那皇后娘娘会答应吗?” “呵呵,想不到,你还真是个执着的人,当初大殿选定赫慕泽,现在,即便他不爱你,你还如此深情。”想了想,萧紫凤笑道:“好吧,本宫答应你,将来大业得成,本宫可以放他一条生路,成全你。” 萧紫凤笑的意味,眸底却掩不住的杀戮一闪。 苏末末又怎么会看不出,心底嗤笑,果然人心叵测,最不能相信。 “皇后娘娘想要苏末末怎么做呢?” 这才是正事,她想知道,皇后到底存着怎样的想法,就算不帮,也能防着。 “本宫原本想让你杀了他,不过,现在本宫为了你,不得不改变一些想法。” 萧紫凤说的轻松,好像平常家常,苏末末却是心里一惊,虽然她也料想过,但是从萧紫凤这么风淡云轻的话语中说出,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宫里的人,为了权利地位,不择手段,她曾经听书里说过,帝王之路,踏着累累白骨,沾满血腥,兄弟可以不要,亲情可以不顾,在他们的眼中,除了权位,恐怕什么都没有了。 心里不觉替赫慕泽可怜,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难怪性格如此乖张古怪。 “那皇后娘娘现在又有何想法?” 萧紫凤淡笑,盈盈如利刃的目光盯住苏末末,眼底闪烁着令人胆颤的光泽:“即便不能杀,却也不能留。” 萧紫凤看一眼身后的贴身宫女,宫女立刻领会,上前递过来一个缝绣好看的荷包,只是看上去样式普通,并没有特别之处。 萧紫凤接过来,将荷包递过来:“这个你挂在身上,另外这里还有几个小挂件,你可以挂在室内,这里面装的不过是普通熏香,但是,却浸染了凝玉香,这是一种闻不出的毒药……” “毒药?”苏末末赫然一惊,她虽然不喜欢赫慕泽,可也没想让他死。 “你别怕。”萧紫凤捏住她退缩的手,目光可怕的深沉:“这不会要他的命,只是……他会浑身渐渐软弱无力,困顿倦怠,还有,这香料能让男人上瘾,一旦离开,便会浑身难受欲死。” 贴近苏末末耳畔,萧紫凤轻声低语:“如此,你正好将他留在身边,他便会对你唯命是从,再也离不开你了。” 说着,萧紫凤呵呵地笑了起来,过分矜持的,掩袖而笑,反倒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这东西确实厉害。”苏末末捏在手中,却感觉荷包沉重,假意喜欢道:“可是,赫慕泽很少到我的房里来,而且,停留也不会太久,他生性多疑,如今我身边多了这么几样东西,他难免会生疑的。” “这个你尽管放心,就算他生疑,也查不出什么,香料都是普通香料,荷包也是普通样式,不会让人感觉突兀,至于他肯不肯进你的房,就看你的本事了。” 萧紫凤冷眼睨着她,心里不觉暗嘲,若不是赫慕泽从来不近女色,寝宫亦是从来不留人,她又怎么会放低了姿态,找这个女人示好。 “苏末末,时间不等人,本宫就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苏末末挤出笑容,不点头,也不摇头,躬了躬身,苏末末退身走出凤仪殿。 外面空气清新,清冷的寒风吹拂,却比在凤仪殿里不知让人舒服多少倍,每每走进凤仪殿,闻着里面浓郁的香气,看到萧紫凤,就感觉压抑沉闷,好像随时能令人窒息。 深吸口气,苏末末将荷包和几个小饰品塞进袖口里,正欲回去。 “末末。” “末末!” 突地,从东西不同方向却同时响起呼喊,苏末末不觉顿住脚步,朝着左右看去。 左边是抬脚正欲走来的旋司夜,听到另一声呼唤,他也是一惊,顿住脚步,转眸望过去。 右边,这是一直偷偷守在外面的太子赫慕弘,笑意盈盈,阳光明媚,只是此刻,看到旋司夜,一脸的惊讶。 赫慕弘微微拢起眉心,脸上一丝狐疑。 旋司夜脸色微变,忙走上前在赫慕弘跟前跪地请安:“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赫慕弘展手,追问:“你刚才叫三皇嫂什么?” 心底一沉,旋司夜垂眸不敢起身:“属下,属下……” “太子殿下。”苏末末看一眼旋司夜,展开笑脸,走过来在两人中站定:“他刚才叫我末末。” 一愣,赫慕弘和旋司夜都齐齐看向苏末末。 “为什么他会叫你末末,你们身份悬殊,一个主一个奴,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说的旋司夜脸色微白,正想着怎么解释,苏末末又坦然开口:“殿下多虑了,虽然我们一个主一个奴,但是,曾经我们出生入死,一起为南昇驰骋战场,他救了我的命,不过我却以男装骗了他,还与他结拜了兄弟。” “兄弟?”赫慕弘微微舒缓眉头,澄澈的眸子看了眼旋司夜,对苏末末道:“可是,你毕竟是三皇兄的贵人,怎么说也不能乱了宫规。” “是,太子说的极是,只是有时候没人时,我们习惯了彼此姓名称呼,今日太子提醒,我们以后会注意,不会再如此了。” “嗯。”赫慕弘点点头。 可是却没有注意,旋司夜却黯淡了眼神,他和苏末末唯一的亲近,便是不变的称呼,她喊他一声二哥,他叫她一声末末,才足以证明他们曾经是有过关联的,现在,连这一点也要被剥夺了吗? “末末,我一直等着你呢,上次匆匆见面,还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话话。”说着,赫慕弘害羞的笑了笑,莹亮的眸子透着对苏末末的喜欢:“末末,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一个女人,是怎么走上战场,怎么杀敌的?” 他好奇的瞪着眸子,一副很是渴望的渴求着。 苏末末听闻,不禁婉然,回眸对上旋司夜的黑瞳,不动声色的摇摇头,这才对赫慕弘道:“太子殿下,今天末末还有事要做,不如明天我们约好了时间,你来找我,我慢慢给你讲好不好?” 在苏末末眼中,赫慕弘虽然是太子,却也是个孩子。 赫慕弘略微有些失望,却还是点点头:“好吧,你可别忘了。” “嗯,不会忘的。” 送走了赫慕弘,苏末末知道自己也不易多做停留,赫慕泽对自己处处监视,今日和皇后见了面,又和旋司夜独处,怕是又惹他不高兴。 “二哥,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你要多保重。” 苏末末轻语,这么做都是为了两个人好,本来赫慕泽对旋司夜就心生嫌忌,早有了杀他的心思,若是再生出事端,怕是增加了他的危险。 可是旋司夜不懂苏末末的心思,听她这么说,眸底更加黯淡,几分苦涩,淡淡点头,压抑道:“好,我知道了。” “属下不打扰贵人,属下告退。” “二哥……” 苏末末感觉到旋司夜的语气不对,突然连说的话都生疏起来,知道他必是误会了,想要解释,可是旋司夜已经黯然转身走远了。 目视着旋司夜落寞的背影,苏末末几分懊悔,只怪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只是,也许这样也好,将来,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的,他们选择的道路不同,以后怕是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转身,苏末末走出院落,绕过廊道,走在青石汉白玉的石台上。 白色的雪轻悠悠间又飘了起来,唇边好出的白气成团,飘远散尽…… 辉煌浩瀚的皇宫拢在不真实的雪雾中,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屹立其中,顿感自己的渺小,苍穹之中,究竟所谓何因,想要造就何果? 远处,几个身穿缎蓝墨色官袍的人正悠悠从太和殿中走出,脚步缓慢,低声交谈着什么。 苏末末自知不便逗留,加快了脚步,可是刚走了不远,就听到有人喊着:“朗大人,朗大人请留步!” 一顿,苏末末急忙放眼望过去,果然看见广阔的路基上,一人追寻着小跑过去,而对面一人果然停止了脚步,侧手等待。 苏末末细看,却因为离得稍远,看不真切。 朗大人,他会不会就是朗达? 心里泛起欢喜,苏末末目不转睛的盯着朗大人看,直到两个人说完了话,一人离开,朗达独自慢步行走,苏末末这才陡生大胆心思,忍着心跳,抬腿朝着那人走过去。 好似假意不知,迎面与朗达相视,朗达并未认出苏末末,略微颔首,垂眸躬身而立,等待苏末末过去。 苏末末放慢脚步,走到他的身侧,抬眼细细看他,果然,是朗达。 朗达俊朗的面容端正,挺拔的眉宇下一双眼眸半垂,鼻梁挺直,还是当初那个严谨丰神俊朗的模样。 似是感觉到苏末末紧盯灼灼的目光,朗达几分疑惑,抬头望过来,对上苏末末的墨眸,隐隐感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看他一脸茫然疑惑,苏末末忍住笑意,福礼小声道:“末末见过朗大人。” “末末?”朗达低声念着,还是没有印象,便也拱手含礼,准备离去。 苏末末蹙眉,这人记性真差。 “朗大人!”不由放大了声量,朗达顿住脚步,诧异望住她,苏末末轻轻而笑,朗声念道:“衍生两束花,落尽双无华,似花又非花,皆从鬼门来。朗大人,好久不见哦!” “你……你是……”朗达匆忙警惕的看看左右,忙拉住苏末末的衣袖,带着她躲到一处幽静隐蔽的角落,将她上下细细打量:“你是鬼门的人?” 唉,知道他还是没有把自己认出,苏末末不由哀叹:“朗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苏末末,当初可是你给我指了幽鬼林的路,才让我入了鬼门,说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苏末末言毕,又从面上取下银质面具,露出自己半边狰狞的疤痕。 朗达渐渐凝聚了眸子,想了许久,这才幡然想起:“是你呀,那个小叫花子。” 说着,他忽而又脸色一转,紧盯苏末末:“你怎么会入宫。” 苏末末重新将面具戴好,看他对自己露出疑惑,上下不停打量,自己一身华服装扮,难怪他眼露狐疑。 “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朗大人,我一直在找你,希望你能帮我。” “什么事?”看苏末末一脸正经焦急,朗达恢复常态。 “陌门主就要入宫了,恐怕凶多吉少,你赶紧传话给陌门主,让他千万别入宫。” “什么,玄攸他要入宫?”朗达脸色微变,很是吃惊的模样,沉眸,他略微拧眉,点点头:“我知道了,一定会把这话传到。” “嗯,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末末就此别过。”苏末末说着,转身走出几步,想了想,不放心,又折回来,从内衬袖子上扯下一块白布,咬破了手指。 朗达瞠目,看着她在白布上写了一行字,叠好,塞入他的手中:“谢谢。” 这才转身走远了。 朗达目送着她远去,心里久久无法平复,看来他走了这么些年,鬼谷发生了很多的变化,陌玄攸居然破例收了女门徒,还将她想法送入宫中,他这么做,究竟想要做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朗达长舒一口气,将血字的白布塞入怀中,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阔步走出,远去…… 唰啦,树梢上飞身落下一人,看着朗达走远,皱了皱眉,他不是别人,却是一直暗中盯着苏末末的昆笪。 苏末末略微放下心,想到陌玄攸拿到自己的血书,看到上面的字,应该就不会再冒然入宫,这么想着,心里也轻松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别院,胭脂正在到处找她,看到她回来,长舒一口气,忙上前扶住她:“贵人,皇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说着,她上下检查着苏末末的身体,却无意瞥见苏末末袖口的破损,陡然一惊,正欲相问,苏末末却蹙眉推开她的手:“别大惊小怪的,不小心挂到了树枝而已。” 径自走进屋里去,苏末末褪下外衣,把破损的内衣脱去,还没有换上新的衣衫,门口却帘声响动,便听到胭脂的声音:“奴婢见过三殿下。” 苏末末倏然一悚,忙伸手去穿外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赫慕泽跨步走进来,看到苏末末赫然转身,手里抱着衣衫挡在身前,莹白的肩头外露,两条带子搭在肩上,好像只穿了肚兜。 眸光微微闪烁暗沉,赫慕泽直直盯住苏末末,看的苏末末微微红了脸。 “请殿下先出去,等贱妾换了衣衫再相迎。” “呵,你我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如让为夫来为娘子更衣。”说着,赫慕泽当真跨步上前。 苏末末急了,涨红着脸怒斥:“你别过来,不然我……我……” “你便如何?”赫慕泽好整以暇,带上了几分戏虐。 苏末末又气又羞,口不择言:“我就喊人,说你轻薄我。” “哧!”赫慕泽裂唇笑了,几分无赖:“这可是本王的房间,你也是本王的妾氏,何来轻薄一说?” 闹够了,赫慕泽倒也不再强求,真的转过身去,等着苏末末穿好了衣衫,这才转回头来,凝着她浅笑:“苏末末,皇后找你去,是不是又商量着如何谋害本王了?” 苏末末心中一动,想他生活在这样尔虞我诈、处处防备的宫里,却还如此淡然调侃,不禁生出几分同情。 看到她眼底的变化,赫慕泽顿时沉下脸来,冷寒拂面:“收起你那张脸,本王不需要同情。” 苏末末瞥眼,转开身去,边收拾自己的衣物边道:“是,皇后娘娘就是找我商量怎么毒死你,你可小心,别到时被我毒死。” “就凭你。”赫慕泽对她不屑一顾,走到她身边,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捏在手里:“怎么喜欢这些小东西了?” 苏末末回身,一眼看到他捏在手里的正是皇后给自己的有毒小物件,见他往鼻子下闻了闻,苏末末想也不想,劈手就夺了回去。 心里怦怦乱跳,她不想害人,更不想赫慕泽为此上瘾,而无法解脱。 她的举动让赫慕泽冷眸,苏末末却强装镇定,把香囊和小物件一并扔进了一个首饰盒里,抱着再塞入柜子中:“这都是女儿家的东西,我不过喜欢收集了些,殿下还是不要夺人所爱的好。” “夺人所爱?”赫慕泽眸色愈加深沉,看向苏末末的眸光意味不明,让人有些心慌。 “苏末末,你呢,你是不是也想致本王于死地?”赫慕泽突然问道。 苏末末抬起眸子,扫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没有,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离你远远的,永世不相见,从此再无纠葛。” 倏然,屋内安静下来,苏末末甚至能感觉到来自赫慕泽周身散发出的压抑之气,那气息极为窒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末末不禁暗骂自己,怎么就得意忘形,乱说话呢! 抬眼看着赫慕泽,却见他并未看着自己,而是垂着密长的眼睫,暗影下笼罩着自己淡色的眸瞳,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又像那个夜晚一般,幽深着黯淡的寂寞…… 半晌,苏末末垂下眼笑了笑,随意的调侃:“殿下这般表情,难道是舍不得让我离开了?” ……气氛愈加沉默。 赫慕泽扬起眼帘,透过密长睫毛望住苏末末的脸,看的苏末末有些不自在,他却是弯弯浮起线条勾勒完美的唇角,雅然一笑,淡柔的声音似是虚幻的不真实。 “若是本王真的舍不得你离开呢?” ………………………………………………………………………… 哼,要是红包、票票再不拿来,我就把小三三和攸攸都毒杀了!让末末孤家寡人!!!(恶毒)(偷笑) ---题外话---哼,要是红包、票票再不拿来,我就把小三三和攸攸都毒杀了!让末末孤家寡人!!!(恶毒)(偷笑) 第一百五十章 悄然的变化 赫慕泽扬起眼帘,透过密长睫毛望住苏末末的脸,看的苏末末有些不自在,他却是弯弯浮起线条勾勒完美的唇角,雅然一笑,淡柔的声音似是虚幻的不真实。 “若是本王真的舍不得你离开呢?撄” 静默……屋里无比的静默无声。 良久,久到苏末末快要沉不住气时,赫慕泽忽而冷然嗤笑,收回紧盯着苏末末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苏末末浑身僵硬,跌坐在床内,方才,赫慕泽那般认真的表情,让她真在那一刻,以为他真的不会放自己离开,想一想,她都一阵后怕。 从枕头下抽出皇后给自己的金牌,苏末末捏在手中瞧着,将来谁主沉浮,不论是赫慕泽,还是皇后,都和她没有关系,可是,她是否就真的能全身而退了呢! 夜沉沉的过去,又一日的到来,今日更比往日冷了许多,大雪翻飞,夹杂着风吹,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皇帝已经昏迷了几日,始终不见好,国事暂时由皇后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主持,却也是人心惶惶。 早朝退后,走出大殿的朝臣迎着风雪,面色凝重,小声议论着走远。 赫慕泽睇着段子睿,幽幽启唇:“新人在怀,乐不思蜀。偿” 段子睿愣了下,不由笑开:“殿下是想念属下了,属下真是深感荣幸,也想念殿下的紧呢!” 说着,还朝着赫慕泽挤了挤眼,飞上一个桃花眼。 他前段日子告假,一直没有入宫,家里为他做主定了亲,本打算就此大婚,可是没想到皇帝情况不妙,也就匆匆摆了酒,随便招待了宾客,算做礼成。 他本想入宫,可是家人不许,让他宁是陪着待够了足足五日,这才放他进了宫。 说起他和赫慕泽的年纪,都是早到了婚娶的年龄,别人已经儿女在怀,可是他和赫慕泽,却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家里人急的可是团团转。 赫慕泽沉了面,俊美无垢的脸阴鸷可怕,段子睿干笑了两声,岔开话题:“你和末末怎么样了?这么久不见,怪想她的。” 倏然感觉一道锋利的目光直射过来,段子睿对上赫慕泽狠厉的目光,一怔,眸底不由得闪烁精光,这眼神,难道……呵呵,段子睿掩饰着笑意,替赫慕泽高兴。 “皇后已经开始有所盘算,我们的布置也不能松懈,当初本王自愿领兵,拿到了兵符,父皇虽然追问过,不过也赶巧,偏偏他就病倒了,皇后并不知道兵符还在我手中,她若轻举妄动,我们就一举攻下!” 赫慕泽眼底狠厉,在胸前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段子睿了然的点点头,低声道:“我段家军愿意听从殿下调遣。” 言毕,他又道:“殿下让属下带的人,属下已经将他带入宫中,此刻已经混入殿下的侍卫队中。” 听闻此话,赫慕泽脸上一瞬的滞纳,半刻方才倏展开来,虽然似是想要掩饰平常,却偏偏眉眼多了几分凝重。 段子睿并不知道陌玄攸是赫慕泽什么人,也不会多问,但是赫慕泽的神态却告诉他,此人不一般。 “雪下大了,你赶紧回吧!” 赫慕泽浅语,仰头看着风雪席卷,却不知自己已经落了一身的白雪。 段子睿看着他,收起担忧的眸色,拱手:“属下告退。” 转身,段子睿阔步离去。 赫慕泽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拢起白色狐裘,也转身朝着自己的别院走去。 …… 苏末末靠在窗棱边,手里握着小暖炉,望着窗外似是永远不会停歇的雪花出神。 身后,脚步轻声响起,她并不回头,只当是胭脂来为她添火。 可是,半晌又是无声,苏末末不禁收回视线,转头望过去,却在看清来人时,倏然怔住。 一身锦缎墨蓝的侍卫装扮,掩不住他玉树临风,银白发丝垂落肩头,深邃的眸瞳浩瀚似海,似乎能将人旋吸进去,依旧的那么俊美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苏末末心口陡地一颤,竟什么也不愿意多想,整个人已经丢开小手炉,朝着陌玄攸飞扑而去。 她想他,想的厉害,每时每刻,没有一天不想。 陌玄攸伸开手臂,浅笑着将她纳入宽阔的怀中,熟悉的清香,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心跳。 苏末末贪婪的闻着那个让她曾经眷恋的味道,久久不愿睁眼,只希望此刻永远静止下去,不再醒来。 “末末。”陌玄攸轻轻推开不愿松手的末末,垂眸望着她,细细端详,舒然松下口气,看她面色红润,气色饱满,似是比以前长了些肉,可见,并非信中那般苦楚。 其实他是有怀疑,可心里却因一直惦记,便也借了这个借口,前来相见,如今看她过的不错,便也放下心来。 突地想起什么,苏末末一把扯住陌玄攸的衣袖:“你怎么还是入宫了,我不是让朗大人送信给你,让你不要入宫吗?” “朗大人?你说的是朗达?”陌玄攸暗了暗眼神:“可能错过了,不过,就算收到你的信,我也还是会入宫,一直想来看看你在宫里的情况如何,现在我总算放心了。” “你……一直在为我担心?”苏末末心中微动,抬起头,盈动的眸子盯上陌玄攸好看的眼睛。 陌玄攸愣了下,弯了弯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避开苏末末专注的眸光:“你和慕泽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不担心。” 知道苏末末入宫后,选择了赫慕泽,成为了他的妾氏,陌玄攸心里有过苦涩,一直难以释怀,即便是现在,看到苏末末,他才知道,自己还是放不下。 亲人?苏末末一滞,不由的苦涩而笑,是啊,她现在是赫慕泽的妾氏,就是他的弟媳,可不就是亲人。 “慕泽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做吧,我让人给你倒茶。”说着,苏末末转身便要去吩咐胭脂。 陌玄攸忙伸手拉住她:“末末,不必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慕泽的侍卫,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不便现身。” “哥!” 正说着话,门外赫慕泽已经掀帘走了进来,在看到陌玄攸和苏末末身影紧靠时,他本带着喜悦的眸色微微一敛,笑容一瞬的僵滞,却转瞬不动声色的掩饰,快步走上前。 “哥,你能入宫,实在是太好了。”他是真的高兴,有了段子睿的支持,现在又有苏末末和陌玄攸在身边,前所未有的满足,让他忍不住展露笑颜。 “我不会在宫里太久,等你完成心愿,我就会离开。”陌玄攸轻声道,对皇宫,他不喜欢,这里困住了父亲拿命挚爱的母亲,现在又困住了苏末末。 看着苏末末,陌玄攸眼底自然流露出关切。 赫慕泽看在眼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淡淡笑着:“这些以后再说吧,只要你愿意帮我,就好了,我们兄弟一起携手共创大业,这一直是我的愿望。” 陌玄攸收回落在苏末末身上的视线,回眸,想了想道:“那个人……情况怎么样了?” 赫慕泽眼神忽而冰冷,瞪着陌玄攸:“你在关心他?” 陌玄攸沉默,半晌启唇:“不论怎么说,他也是你我的爹,他……” “他不是我爹!”赫慕泽断然打断了陌玄攸的话,不想再听下去:“你别忘了,当初爹是怎么死的,是被他害死的,母妃也是因为他才被毒害,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父。” 陌玄攸还想再说什么,看他这般态度,知道说多了他也听不进去,只好作罢,微微叹口气:“我已经待的太久了,为了不让他人生疑,先出去了。” 拍了拍苏末末的肩膀,陌玄攸深深看一眼气头上的赫慕泽,戴好帽子,转身走了出去。 苏末末虽然不舍,却也没有过多流露,撇下赫慕泽一人,径自回到内室,拿起书依靠在矮桌边,目光虽然望着书,眼神却是涣散,压根看不进去半个字。 半晌,赫慕泽走了进来,在她的对面而坐,也是一语不发,只是注视着她。 苏末末终是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书,扬起眼睫看向他。 赫慕泽这才道:“从今夜开始,我会在这里就寝。” “你……” “你放心!”知道苏末末会抗议,赫慕泽打断她,继续道:“我不会做任何事,你别忘了,在陌玄攸眼里,你是我的妾氏,就给我继续当下去,直到……你们离开,这关系自然就会终止。” 听到赫慕泽这么说,苏末末不觉想笑:“三殿下觉得有必要吗?” “……”赫慕泽看一眼苏末末,眼底闪过疑惑。 “你们是兄弟,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当初不是你们联手一起设计的吗?巧遇,鬼谷,将军府……最终走进皇宫,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难道陌门主会不知道?” 赫慕泽微微怔住,想不到苏末末会这么说,他略微沉凝,确实,在陌玄攸的面前完全没有必要掩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的他都不在乎,可是……和苏末末的关系,他却偏偏就不想让陌玄攸知道。 垂了眼眸,赫慕泽轻轻浅笑:“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告诉玄攸,你和我是清白的,到时好让他带你远走高飞?” “本王已经说过了,现在情势所逼,你必须按照本王说的做,还有,离玄攸远一点,他现在是本王的侍卫,你和他走得太近,引起了别人不必要的怀疑,招来祸端,只会给他引来杀身之祸。” 说罢,不等苏末末质疑,赫慕泽大踏步走到床边,脱去身上的外袍,丢进苏末末的怀中,冷声命道:“还不伺候本王就寝!” 苏末末立在原地,手里紧紧捏着赫慕泽的外袍,那上面带着赫慕泽身上特有的味道,恨得她把衣服撕烂丢在地上再踩两脚。 忍住脾气,不想让陌玄攸看到自己的狼狈,苏末末放好衣服,走过去,赫慕泽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微侧的脸颊,弧度完美的脸上,密长的眼睫在眼底打下一层阴影,也只是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变得安详美好,令人眩惑。 他实在太累了,这几日忙于和皇后周***旋,还要设计布局,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早就疲惫不堪。 苏末末睨一眼他,腹诽片刻,无奈,只好踮起脚尖,想从他身后捞出一条被褥,好去软榻上将就将就。 被褥一角被赫慕泽压在身下,苏末末拽了几次,都没有拽出来,很是气馁,看到赫慕泽睡的舒服,越加生气,睡,睡!就知道睡! 猛地一扯,赫慕泽蓦地睁开眼睛,苏末末却是脚跟不稳,惊呼着爬在了赫慕泽的身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赫慕泽在下,她在上,紧紧贴合着。 两个人半晌都没说话,苏末末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忙手忙脚乱的想要从赫慕泽身上爬起来。 谁知,手腕上一紧,赫慕泽却再次把她拽到了身前,和她脸脸相对,暗夜中,晶亮的眸子似是皎洁的明月,映出苏末末惊慌不已的样子。 他弯起唇角,靠近苏末末的耳侧,吐纳温热气息:“爱妾若是想要,说一声就好,何必偷袭。” 苏末末的脸瞬息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把推开赫慕泽,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脚步,心却跳的厉害。 “谁……谁要偷袭了!睡的跟死猪一样,我是拿被子啦!“ 苏末末抱着被子就要转身,身后胳膊却再次被用力攥住,力道大的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苏末末疼的冷嘶一声,耳边却传来赫慕泽低沉的怒语:“你说谁是死猪?” “啊?”—— 苏末末愣住了,她,她居然一时脱口而出,说了这么大不敬的话。 “我……我没说,你是睡糊涂了。”死活不能承认,不然赫慕泽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苏末末头都不敢抬,眼睛给是左右乱瞄,就是不敢看赫慕泽一眼,她能感觉的到,赫慕泽眼底此刻滚滚的怒火。 “哼!”甩开苏末末,赫慕泽一把夺过她怀里的被褥,拽着她就往床内走。 苏末末顷刻间慌了,忙撅着屁股死活不肯跟他过去:“你……你干什么呀,放开我,放开!” 赫慕泽扭头瞪一眼她:“你是想要本王抱你上去吗?” 苏末末一怔,趁此,赫慕泽推她上床,然后把被褥丢在她的身上,自己躺在外侧,背对着她冷声道:“别再折腾了,本王今天很累,睡吧!” 苏末末怔怔的坐在床上,看着赫慕泽的后背,半晌回不过神来,屋里寂静无声,她却能听到自己杂乱无序的心跳声,刚才,她真的以为赫慕泽又要…… 轻咳了一声,苏末末往床内缩了缩,尽量远离赫慕泽,保持出一定的距离,看赫慕泽好像确实不会做出什么,这才有些困倦,蜷在被子中,慢慢睡去。 暗夜,赫慕泽睁开眼睛,听着身后轻轻的鼻息声,心里那一刻竟莫名的安然、祥和…… 晨—— 苏末末醒来时,床沿空空荡荡,赫慕泽已经不见了身影,这一觉睡得好沉,到现在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揉着脑袋,苏末末下了床,走到梳妆台边坐下。 看着镜子里自己凌乱的发丝,还有脸上那道从眉梢延伸到下巴的疤痕,苏末末陷入黯然神伤。 “贵人,您起来了。”胭脂端着冒热气的水盆走了进来:“赶紧趁热洗一洗,殿下还等着和您一起用餐呢。” “用餐?”苏末末一愣,扬起脸。 胭脂看她一脸迷茫,笑着道:“是啊,殿下特意吩咐,以后不论是早膳还是晚膳,都和贵人一起用。” 闻言,苏末末顿时黑了脸,方才衍生的饥饿感也顿时烟消云散。 走出屋,院里落满了积雪,几个宫人正在打扫,堆了好几堆,苏末末绕过,朝着前屋走去,一行侍卫从游廊走来。 “属下参见贵人。” 一行人躬身行礼,苏末末却是一眼瞧上混在其中的陌玄攸,他堂堂鬼门门主,来到宫里,居然甘愿委屈的当个小小侍卫,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免礼。”苏末末从他们身旁走过,只淡淡瞥了陌玄攸一眼,见他垂眸并不看自己,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不觉烦闷,径自拖曳着裙摆朝前屋走去。 进了门,屋里温暖如春,房中飘扬着饭的香味,让人有了一丝暖意。 赫慕泽正襟坐在桌旁,抬眼看着苏末末,忍不住调侃:“总算起来了,这一觉睡的不错啊!” 他可睡的并不怎么样。 苏末末佯装听不见,在胭脂的伺候下,坐在了赫慕泽的对面,接过筷子,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挺不错,色香味俱全,比她一个人吃的时候,品种齐全多了。 也不管赫慕泽是否同意,苏末末一筷子夹起自己喜爱吃的包子便要往嘴里塞。 赫慕泽凝着她,蹙眉:“爱妾吃东西总是这么爽快。” “饿了当然爽快。”苏末末瞥一眼他,回道。 赫慕泽眉头蹙的更深,看一眼苏末末身后的胭脂,胭脂缩了缩,忙俯身对苏末末轻声道:“贵人,您现在还不能吃,应该伺候殿下先吃。” 苏末末顿住筷子,心里就知道一顿早膳没那么简单,可她偏偏就是不想伺候,抬眼,倏然一笑:“胭脂,还不伺候殿下用膳。” “啊?”胭脂愕住,看向赫慕泽,赫慕泽果然脸色泛黑,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握紧,胭脂一阵担心,真怕他们又会发生争执。 忙偷偷在苏末末身后推了推她,苏末末转眸看她,见她一副欲哭的样子,不禁心软,伸出筷子,在对面随便夹了一筷子菜,也不管赫慕泽喜不喜欢吃,放在他的瓷碟里。 “三殿下,请用膳。” 赫慕泽瞧着,眸眼的戾气渐渐淡去,最终换做一抹浅笑。居然没有再为难苏末末,低头将苏末末夹给他的菜一口口吃掉…… 吃了饭,赫慕泽还要早朝,这几日母后把持朝政,已经处处显露出她的专横,看样子,皇位她是势在必得,可是,有他在,未必容易。 “你没事就好好待在屋里,外面寒冷,不要乱走。” 赫慕泽睨眼苏末末,转身拢紧裘皮,走出房屋。 苏末末目送着他出去,正与院里的陌玄攸四目相对,陌玄攸欣长身姿立在廊檐下,俊雅之姿让人屏息,仿若画中人,雪中仙。 苏末末微顿,收回视线,略微迟疑,还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陌玄攸的跟前,苏末末扬起眼睫看着他,陌玄攸愣了愣,看了眼左右几个侍卫投来的狐疑眸光,躬身:“贵人有何吩咐。” 苏末末却知道,这些侍卫都是赫慕泽的人,便也并不忌讳,直截了当的问道:“昨日一时有些惊讶,忘了问你,我爹他怎么样了。” 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苏峰的身体如何,是不是很是记挂自己。 陌玄攸聚敛的眸色悠然化开,温柔的望着苏末末:“他很好,经过永菡的调理,以前的一些病痛也都治愈了。” 苏末末放下心来,想到其他人,不觉面露思念:“其他人都还好吧,他们……有没有想我。” 陌玄攸倏然而笑:“嗯,想……很想。”说这话时,他的眸光愈加深邃,直视着苏末末,令人心醉。 苏末末微微一愕,心陡地怦动,一时怔怔然的不知再说些什么。 “末末!”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愉悦的呼唤,苏末末醒转过来,忙从神思中收回迷失的目光,转头看过去。 赫慕弘一声明黄的太子锦袍,玉带束腰,头上戴着厚重的狐毛帽子,唇红齿白,眼眸明亮,身后几个小太监快步跟着,愈发显得他样貌不凡。 苏末末对他的到来有些诧异,却还是迎了上去:“臣妾叩见……” “末末,你怎么也这样,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可以叫我弘,干嘛还这么拘谨。” 赫慕弘扶住苏末末,笑脸若阳,泛着璀璨的光泽,总是那么明媚。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步步为殇(9000+) “太子殿下怎么跑来了?”虽然赫慕弘不跟她客气,可是毕竟宫中礼仪不可违逆,又外加旁人在,苏末末自然不敢逾越。 赫慕弘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撇了撇嘴,脸上一瞬闪现几分不喜,不过转眼便又倏然而笑,拉住苏末末朝前走了几步,隔开他身后跟随的宫人,小声附在苏末末耳边道:“你忘了,不是约好了,你要给我讲你随军打仗的故事吗?” ……猛然,苏末末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当初只是客气的随便一说,一时间便也忘在了脑后,想不到赫慕弘却放在了心上,真就跑过来了。 “怎么,不行吗?”赫慕弘见苏末末迟迟不语,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情来撄。 苏末末忙摇摇头:“没有,怎么会呢,走吧,进屋里去坐。” 请了赫慕弘往屋里走,苏末末不忘回眸看一眼陌玄攸,陌玄攸却已经垂眸站到了一旁,俨然一副侍卫恭顺的模样。 苏末末随着赫慕弘来到屋内,一边命胭脂去准备茶水,自己则坐在赫慕弘的对面,含笑盈盈问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想听哪方面的呢?” 赫慕弘想了想,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璀璨若阳:“嗯,就从最开始你是如何能入得军营开始讲吧!偿” “这个……说来可话长了。”苏末末浅浅笑了笑,以往的思绪犹如泛滥的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一切曾经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才不过昨日,谁想转眼就便已成为过去,不复存在…… 苏末末讲的精彩,赫慕弘听得专注,时不时露出又是惊讶,又是佩服的神情。 当听到苏末末混在将军府里,和旋司夜等人一起接受考验,打败对手,赫慕弘眼神明亮,听得是津津有味,催促道:“然后呢,快讲。” 讲到自己如何杀上战场,和杀手周....旋时,赫慕弘更是瞪大了明亮的皓眸,晶亮闪动,像个好学的孩子。 “……真的吗?末末,作为女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苏末末笑了笑,继续讲述,可是越到最后,她语气越低沉下来,和赫慕泽之间,她刻意过滤,轻描淡写,决不能让别人感觉出她和赫慕泽之间的冲突隔阂,而陌玄攸,更是绝口不提。 “末末,我真羡慕你们,可以尽情在战场杀个痛快,保家卫国,匹夫有责,那种感觉一定很痛快吧!”赫慕弘面露羡慕,却在轻然一笑间垂下了眼眸,似是有些倜然。 苏末末看见他突然黯淡了情绪,停下了讲述,反问道:“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你是太子,可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将来继承大统,成为皇帝,更是无尚的尊贵,该是我羡慕你才对。” 听她这么说,赫慕弘突然蹙起眉头,几分黯然:“身为太子,这是我无法规避的命运,其实论才能论德智,我远远比不上三皇兄,他有自己的想法,果断、勇敢、聪明,父皇又那么疼爱他,唉,要不是我是母后所生,恐怕,在父皇心中,他才是最佳的继位人选吧!” 一怔,苏末末想不到赫慕弘居然会这么说。 “末末,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母后总是觉得我过于软弱,没有父皇当年的魄力,觉得我很没用,对我从来都不满意。“ “太子殿下千万别这么说,每个人各不相同,自有长短,与三殿下相比,你心地善良,待人温厚宽容,将来若是成了皇帝,定然能处处为百姓着想,给他们带来福康。” 苏末末安慰着,赫慕弘转眸,晶亮的眸子望住她,眼神诚挚:“末末,那么若是你,你会选谁?你是希望我当皇帝,还是希望三皇兄当皇帝?” 蓦然,苏末末深深愕住。 “这个……”这个问题实在太棘手了,苏末末从来没有想过,谁当皇帝,一直都不是她一个女人关心的问题,一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另一个,可是当今太子,她谁也得罪不起。 “我知道,你肯定是希望你的丈夫三皇兄能继承皇位。”赫慕弘将苏末末的沉默,看做是不能回答,便垂下了脑袋,颓丧而挫败。 苏末末哑然,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末末,其实,我也希望是三皇兄当皇帝,起码,他比我有能力,比我厉害,南昇国在他管理下定然会更加的昌盛,只是……” 说到这儿,赫慕弘微微难色,几分惆怅:“三皇兄一直以来对母后都有些意见,再加上柳如妃的死,他有些误会,所以对母后更加心生了怨恨,我只怕将来三皇兄成了皇帝,他……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母后。” 赫慕弘说的伤心,微微颤抖眼睫,扬起头,看着苏末末涩涩挤出笑容,略微犹豫,却突然拉住苏末末的手哀求道:“末末,只当我求求你,三皇兄只有你一个女人,我能看出三皇兄待你与别人不同,他定然是把你放在心里的,说不定到时候,你就是皇后的内定人选。” “末末,你能不能帮我向他求情,我死不足惜,可是……可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后受到任何的伤害,我只求他将来能饶了母后一命,就算是流放也好,起码,还活着……” 赫慕弘半垂眼睑,眼眶都湿润了,让人着实不忍。 苏末末震住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太子不仅为人和气,更难得有如此孝心,论品论行,说实话,是赫慕泽不如他。 她知道赫慕泽和皇后的争斗,也知道赫慕泽对皇后的怨念,以前没想过,现在突然说出来,摆在了明面上,细细想来,赫慕泽性格冲动、爱猜忌、心胸狭隘,若是当了皇帝,真的就能好吗? 且不说他不会放过皇后母子,怕是对曾经负过他的人,也一定不会原谅,血流成河在所难免,那到时,旋司夜怎么办?她和陌玄攸又该怎么办? “末末,末末……” 看苏末末呆愣愣的一语不发,赫慕弘推了推她的手臂,关切的问道:“末末,你是不是累了,对不起,都是我缠着让你讲故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赫慕弘站起身,感激的对着她一笑:“谢谢你愿意陪我这么长时间。” 想了想,他又上前握住苏末末的手,态度诚恳,眼神虔诚:“末末,不管有没有那么一天,我都希望你能帮帮我的母后,就当是……我的遗愿吧!” 送赫慕弘离开后,苏末末满怀心事、心绪亦是烦乱不堪,甚至有些感觉心底里好像压着什么,让她很不舒服,喘不过气来。 …… 太和殿—— 赫慕泽一身玄色长袍,裘皮也未披,就怒气冲冲的从太和殿里疾步走了出来。 身后,段子睿追了上来,上前阻断他的去路,耐性劝道:“三殿下,今日怎么先是你沉不住气了,我还没说什么,你到先怒火攻心了,此时最不该乱了心思,否则,岂不是正好着了皇后的道。” “哼,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是故意的。” 赫慕泽俊美的脸上气愤难平,握紧拳头咬牙愤愤。 段子睿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今日她突然提到让太子持政,可见是早就有预谋了,不然那些个朝臣也不会立刻附和,不过,我爹他们可是站在你这边的,还有阁老他们也是支持你的,虽然今天他们人多势众,但未必胜算。” “这老女人,若不是有了把握,她不会这么嚣张,不行,我们也要加快步伐,子睿,你的人马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就等着一呼百应了。”段子睿自信道。 赫慕泽点点头,稍稍平复了情绪,又眯眼冷声道:“刚才朝堂上那些多嘴的大臣看着实在碍眼,你不妨去他们府上多多慰问一下,让他们最好认认清楚,谁才是他们将来的正统主子!” “是,属下明白。” 两人一番交谈后,各自离开。 赫慕泽揉着额头,面色不佳,漫步走在回去的路上,微微纷飞的积雪尚未来得及打扫,脚下咯吱作响,放眼雾色茫茫百花花的一片,仿若幽梦幻境。 远处宫殿隐隐绰绰,都淹没在迷雾中,轻轻呼出的气凝结成白烟,慢慢腾升散去,冷便席卷而来,入肉透骨,连血液似乎都快要冻结了。 在这座宫里,赫慕泽曾经迷茫,不知归于何处,可是现在,他却似乎有了明确的目标,想到和自己总是斗气的苏末末,他的唇角不觉弯起一丝感叹的浅笑,宛若梨花,愈发美得不似凡人。 快到别院时,赫慕泽噙着的浅笑却在见到不远处停着一个轿辇时,瞬息烟消云散,恢复了以往的冰寒冷冽。 兰香站在轿辇旁,对着他微微福礼。 蹙眉,赫慕泽瞧也不瞧一眼,正欲抬脚走过,轿帘却轻轻掀开,娇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殿下请留步。” 赫慕泽眉头愈发紧锁,虽若如此,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头凝向轿辇,眼底生冷。 兰香微微瑟缩,避开他过分犀利的眸光,俯身掀起轿帘,锦贵妃从里面慢步走出,紫嫣绣着团簇花朵蝴蝶的裙摆在身下湖水荡漾般漾开,朱钗金簪摇曳摆动,衬得她娇媚的容貌愈发明艳动人。 她娇媚望一眼赫慕泽,拖曳着繁缛的衣裙款步慢慢走过来,到了赫慕泽的面前,与他相对而立。 两人伫立雪间,一个清雅脱尘、谪仙下凡,却透着清冷,如同这雪里的冰人;而另一个则恰恰相反,似是一团明媚艳丽熊熊燃烧的火,成为这白色天地中最为惹眼的一道绮丽风景。 明明是两个极不相容的色彩,然而如今站在一起,却是出奇的完美,即便是最绝佳的画师,怕是都难以想象描绘出这样令人心颤的画卷。 锦贵妃抬起她娇艳妩媚的眼眸,柔柔望着赫慕泽含笑:“三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赫慕泽睨着她,面无表情,眼底甚至浮上一丝厌恶,然而,他却难得的没有拒绝锦贵妃的邀请。 抬腿,径自朝前走去,锦贵妃略微顿了下,转头示意兰香在外面等着。 转身,她跟随着赫慕泽的脚步,一起走进了赫慕泽的书房。 赫慕泽屏退了其他人,展身坐在宽大的黑褐色檀木雕桌后,抬起不耐烦的眼,淡淡的等待着,那股子从内散发的冰冷,随时能将人冻结。 锦贵妃却不以为意,或者说,该是刻意的忽略不理,露出她特有的小女人的娇态,三分娇柔,却是七分怨念的看着赫慕泽,咬唇道:“你当真为了那个女人要如此绝情?” 赫慕泽坐在靠椅中,手搭在扶手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听到锦贵妃的话,只是几不可见地笑了笑:“儿臣不明白锦贵妃的意思。” 只这一句,噎的锦贵妃半天说不出话来,努力平复腾升的怨气,维持着娇柔笑意,眼底却是含着恨意,加重了语调:“赫慕泽,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断绝我们之间的关系?” 赫慕泽紧紧拧眉,目光瞬息下沉,唇上一闪的冷嗤,却并不说话。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锦贵妃薄如蝉翼的蔻丹甲片陡然间紧紧捏起,几乎快要崩裂,她强忍着心中怒火,循序善诱着,亦如当初诱他与自己做出有违长伦之事一般,她不后悔,从来不! “殿下,如今可是关键时刻,皇后早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你呢?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她的儿子夺走你的一切?你就真的甘心吗?” “在这深宫之中,只有我,是真心的想要帮你,我身后有着整个的西翎国,你想要什么,我最清楚,也只有我能帮到你,皇后她忌惮我,你该清楚为什么,若是有西翎的支持,你还怕大业不成?” 说了半天,却看赫慕泽还是淡漠望着她不语,锦贵妃咬咬唇,继续柔声劝慰:“你难道不想打败皇后,继承皇位吗?她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她的儿子可是太子,储君的人选,而且,我还知道……” 说到这儿,锦贵妃放低声量,缓慢压下了身子,将自己胸前的饱满故意展露在赫慕泽的面前,轻声细语道:“我还知道皇帝早已经立下了遗嘱,而遗嘱的内容……” 挑眉,锦贵妃却又不讲了,而是凝望着赫慕泽,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波澜,然而,她很快的便失望了,赫慕泽并未有任何的情绪,眸色依然如冰,好像她说的事,和他全然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若是不识他,她真的就会以为他对皇位不在乎,可惜她太了解他了,他的野心,早就根深蒂固,绝对不会改变。 咬唇,锦贵妃终于是怒了,一甩宽大的袖袍:“皇上虽然极为疼爱你,可是遗嘱里继承皇位的根本就不是你,你没有一点儿胜算,若是离开了我,你更是想都别想。” “那又如何?”赫慕泽轻笑。 看他如此,锦贵妃愕然:“你早就知道了?” 赫慕泽站起身来,背手而立,走到窗棂边,伸手推开一扇窗,看着窗外雪落枝头的景色,眉眼平淡,透着无尽的悠远。 父皇是疼爱他,但是却也跟他说过,说他戾气杀戮太重,继位恐怕天下苍生为祸,南昇盛世难久。 呵呵呵……他对他就是这么的不信任,或许他知道,他继承皇位真的就是为了报复。 这些他不在乎,那又如何,只要他想要,便一定会夺到手,谁也别想阻挡他! 看着赫慕泽眼神慢慢变得狠厉,锦贵妃忍不住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上他结实的后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泽,让我帮你吧,我才是你需要的女人。” 她的手慢慢游走在赫慕泽的身上,缓缓下移…… 看赫慕泽没有动作,她不禁喜上眉梢,以为自己终于再次打动了赫慕泽,可惜,没等她的手继续下一步行动,蓦地,赫慕泽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逐渐施力,那力道几乎捏碎了她的骨头,锦贵妃惊呼一声,还来不及挣脱,赫慕泽猛然转过身来,将她狠狠地甩开。 锦贵妃站立不稳,脚下一扭侧身歪倒,重重的一摔,只听得丁零当啷的碎响,她发髻上精致的发簪步摇掉落几支,乌沉沉的发丝上还挂着一支要掉不掉的金钗,发丝凌乱垂下,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曲洛溪,你真是下贱,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软弱的少年吗?我告诉你,从和你第一次时,我就感到恶心,那天我洗了好几次澡,可是还是感觉恶心。” 赫慕泽俯身,说着冰冷的语言,那话语如同一根根利刃,狠狠扎在锦贵妃的心头,让她脸色陡然变得青白不定,难看极了。 赫慕泽却全然不理会,话语愈加恶毒起来:“你让我感觉到肮脏,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会忍不住想吐,你以为现在你还能威胁我吗?你对于我来说,早已经是个没用的弃子。” “你以为西翎会在乎你?如果在乎,当初他们就不会把你送到垂老的皇帝手里,任你自生自灭,还有,忘了告诉你,皇帝之所以宠爱你,都是因为你这张脸……” 赫慕泽伸手划过她妖媚的脸庞,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颤抖的眸瞳,邪肆一笑:“你这样脸和我母妃是有些像,但却不过三四分,与我母妃相比,你连她的发丝都不如。” 甩开锦贵妃的脸,赫慕泽倏然起身,居高临下冷睨着锦贵妃:“你最好不要再自作聪明,若是想保命,就什么也别做,等我登上皇位,会念在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替你选一个好男人下嫁,不过我也警告你,若是你不懂收敛,皇后容不得你,我更加不会容你!” 蓦地倒吸一口气,一向自持骄傲的锦贵妃脸色惨白全然没有一丝血色,此刻她狼狈的如同跌落池塘的凤鸡,终于从自己无限的美梦中惊醒,一层层华丽的外衣褪去,原来,在这深宫之中,最无助可怜的是她自己。 低低苦涩发笑,眼泪顺着眼帘一滴滴滑落,在她美丽的脸上如同晶莹的钻石,却掩不住她眸底的晦涩,更增加了她的凄凉。 慢慢爬起身来,锦贵妃拭去眼角的泪珠,愤恨怨念的瞪视着赫慕泽:“你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赫慕泽,我曲洛溪发誓,就算搭上自己的命,也一定要把你送入地狱!” 转身,猛然拉开房门,却蓦地定住。 门口,苏末末震惊的瞪大着眸瞳,错愕的看着她,锦贵妃呵呵地笑了,回眸看一眼同样怔住的赫慕泽,在苏末末耳边冷声道:“看清楚,这就是你选择的男人!” 言毕,撞开苏末末,锦贵妃踉跄狼狈的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儿?”赫慕泽眼眸闪烁一丝阴鸷,垂眸避开苏末末过于清丽的眼睛,低声质问道。 苏末末只感觉浑身发寒,半晌无法从刚才无意听到的话语中回过神来,掌心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次握紧,这才努力使自己开口道:“我想跟你谈一谈。” “谈什么?”赫慕泽冷睨一眼她,从她眼底似是猜出了她的目的。 今天是怎么了,这些女人一个个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难道都以为他赫慕泽真的无能吗! “关于皇位的事。” 苏末末直言,看着赫慕泽,眼底忱挚,走进屋内,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淡定:“殿下,你真的想要皇位吗?” 赫慕泽睨一眼她,返身回到椅子中坐下:“那还用说,不然本王为了什么。” “那你想过坐上皇位后,要做些什么吗?” 冷冷凝目,赫慕泽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捏紧宽袖下的手,苏末末深吸口气,避开赫慕泽过于犀利的眸光,单刀直入:“殿下,干脆放弃吧!你放弃皇位,也许对你也是一种解脱,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你的眼里只有仇恨,难道你想生灵涂炭,百姓苦难深重……” “住口!” 赫慕泽厉声呵斥,猛然站起身一把探手过来扯住苏末末的衣领,将她拽到面前,冰冷的眼神带着隐怒的阴鸷:“苏末末,你的意思是本王只会让国家灭亡,你认为本王不配成为皇帝,是这个意思吗?” 苏末末惊惧的瞪大了眸子,有些想要退却。 赫慕泽冷笑:“你们越是觉得本王不行,本王偏就要做给你们看,等到将来众民匍匐,你最好能像现在一样,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看本王是如何一统江山,主宰万世。” 苏末末感觉赫慕泽是真的已经疯了,和他说,简直浪费口水。 挣扎着,苏末末想要挣脱,赫慕泽却偏就越加靠近她,几乎与她鼻尖相触:“苏末末,你不是想要离开皇宫吗?那就跟本王站在同一个方向,祈祷本王心愿所成,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踏出宫门!” 言毕,愤然推开苏末末,赫慕泽眼眸通红:“出去,以后除了你的寝室,其他地方,最好不要踏足。” 苏末末咬唇,她简直是自取其辱,对一个疯子来说,任何劝告都是没用的。 转身气呼呼的走出书房,啪一声甩上房门,震得房子都颤了颤。 赫慕泽目送着苏末末消失在门后,一股气滞在心口,却在眉眼染上了浓郁的凄然和伤感…… 苏末末一路快步回房,她觉得自己傻透了,怎么就会鬼使神差的去劝赫慕泽,他当皇帝也好,当不上也好,跟自己没有一分的关系,以后,他的闲事,她苏末末才不想再管。 夜晚,浩瀚夜空看不见一丝星光。 苏末末躺在床上,赫慕泽今天并没有来她的房间,许是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如此最好,她还嫌床不够大,两个人太挤呢! 而此刻,赫慕泽却是坐在前殿的地毯上,他的对面是同样席地而坐的陌玄攸,两人中间摆放着几个酒壶,已经空了两个,歪倒在一旁,赫慕泽又拿起一壶,陌玄攸伸手拦住。 “今天喝的太多了,改日再喝吧!” 赫慕泽劈手夺过,微醺睨着他:“喝酒就要喝的痛快,喝的尽兴。” 说罢,仰头咕嘟咕嘟灌入大半瓶,不觉畅快高呼:“痛快!痛快!” 躺倒在地毯上,他仰望着雕梁画栋的屋顶,一层层幔纱,隔开了他的视线,里面无尽的浩瀚,瞧不见底,亦有几分惆怅。 陌玄攸静默的看着他,他知道他心里苦,然而,这样的路,是他自己选择的,旁人无法干涉,他执迷其中,恐怕不到最后是不会回头的。 “哥,你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抬起手臂,挡在眼前,赫慕泽启唇低声开口。 陌玄攸回眸,淡淡回答:“不知道。” “她是被皇后害死的,是被父皇害死的,是被那些恶毒的女人的害死的,她们容不得她,明里暗里的害她,让她生不如死,母妃就是被她们一起活活折磨死的!” 赫慕泽的声音黯哑,挡在眼前的手握成拳头,臂上青筋泛起,昭示着他心底的愤怒。 “哥,你难道不恨吗?你不想为母妃和惨死的爹报仇吗?” 坐起身来,陌玄攸这才看见赫慕泽眼底的潮湿,在外人的面前,他一直极力的掩饰着,就算是在他这个哥哥面前,他也从来不肯示弱,可是今天,他显现出了他脆弱的一面,深深的悲伤似乎快要将他击垮。 那段仇恨,刻进了他的骨头里,他不知道他在宫里遭受了怎样的待遇,却可以想象他的苦楚,自己又何曾不是,失去母亲,失去父亲,独自一人,为了让自己强大,他付出了何止千倍。 伸手抚上自己银色的发丝,陌玄攸深深闭上了眼,眉头紧锁。 “哥,来,喝,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会再被人欺负,我发誓,一定会他们统统付出代价,这天下只会是我们的,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个盛举,好不好,哥?”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陌玄攸并不答话,而是干脆站起身来,想扶赫慕泽起来,而赫慕泽却挥手挡开,眸底狠厉:“你根本就不明白!” 摇晃着趔趄站起身来,赫慕泽抓住陌玄攸的手臂,扯过他对着眼恳切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今后,就算我肯放弃皇位,皇后肯放过我们吗?你别忘了,她曾经想要杀了你!” 蹙眉,陌玄攸垂眸。 当年皇后不知如何得知了自己的存在,派人暗杀自己,险些让自己丧命。 “哥,你不是想要苏末末走吗,我知道你喜欢她,如果将来大仇得报,我……我愿意把她让给你,你们……” “赫慕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陌玄攸倏然动怒,立眉倒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早已经是一个被仇恨烧红了眼的魔。 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陌玄攸深深看一眼醉汹汹的赫慕泽,摇了摇头,退后了几步,最终,失望的一叹,转身走了出去。 赫慕泽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复仇大业中,脸色变得狰狞诡异,昆笪轻步走入,扶住他摇晃的步伐:“三爷,属下扶您回去吧!” 这一次,赫慕泽没有拒绝,扶着昆笪的肩头,他掩面嗤嗤笑开,笑的眼泪不止,在心里更是把自己骂了个遍,赫慕泽,你简直是个混蛋,你一定是疯了! 摇晃着回到住处,屋内漆黑昏暗,唯有一抹黯淡的月光洒在床畔,映照在苏末末恬静的睡颜上,皎洁如月。 赫慕泽扶着床帐,静默的凝视着苏末末的脸,目光落在她脸上狰狞的疤痕上,伸手轻轻抚摩,手下凹凸不平,这都是他的杰作,若是没有这道疤,苏末末也该是个绝艳的女子。 俯下身,赫慕泽将自己的唇轻轻烙在苏末末脸颊的疤痕上,眼角竟在不知不觉的滑落潮湿,他伸手摸上自己的眼角,才发现那是泪痕。 “我错了吗,难道本王所做的一切全都错了吗?” ……赫慕泽颓然靠坐在地毯上,一遍遍的追问着自己,然而,又很快的推翻了这个想法,冷冰了眸瞳,暗夜闪烁出几分狠厉,如同一只嗜血的狼。 “本王没错,本王没有错!要错也是她们错,是她们逼我的,是她们把本王一步步逼到现在无路可退,以命换命,怎么欠的,她们就要怎么给本王还回来!” 怒气宣泄,偏偏无人认同,赫慕泽身上一阵寒冷。 转身,他忍不住攀上床去,静静地躺在苏末末身旁,蜷缩着欣长的身体,握紧了她的双手,凝视着苏末末的睡颜,最后闭上眼眸,婴孩般渴望的汲取着她身上温暖的热度:“末末,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他低声呢喃,将脸贴近苏末末的脖颈之中,吸着她特有的芳香。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末末身上属于她的味道竟令他深深为之着迷,几乎欲罢不能,也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宁。 “末末……”他低语,似乎开始不满足于只是这样的贴合,他想要更多…… ---题外话---今日为‘爱小说德沃’亲亲读友加更,亲把最后看书的币都打赏给我了,特为你多更了三千字哦,么么,谢谢亲!!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陷阱 苏末末被沉重的压力弄得喘不过气来,慢慢睁开眼,迷蒙中才感觉到有人压在自己身上,而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褪去。 她蓦地睁开双眼,惊恐的瞪视着黑眼中那双狼一般阴鸷的清幽之瞳,泛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放开,赫慕泽,你不是说过不会碰我吗?” 赫慕泽扬起眩惑的眸瞳,看着她,扬起唇角,孩童一般天真无邪,偏就几分无赖:“我反悔了。撄” 他俯唇吻上她的,却一反常态的极尽温柔,唇舌交织,看苏末末睁大的眸瞳,他索性伸手捂住她的眸,加深了自己的吻。 “唔……”苏末末挣扎着,并不老实。 赫慕泽忽然放开她,一本正经的凝着她开口道:“你知道吗,我问了我哥,说把你送给他可好,可是……他拒绝了。” 猛地一愣,苏末末心口钝疼,她一直不确定,也曾试探过,都被陌玄攸温柔的婉拒了,原来……他真的不喜欢自己偿。 苦笑,苏末末不觉苦涩,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 “末末,跟了本王吧,本王允许你一辈子跟在本王身边。”低声轻语,似是带着某种魔幻的力量,赫慕泽抚摸着苏末末脑后柔软的发丝,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轻的吻。 唇齿轻触,抵开她的唇…… “不,不要!” 苏末末猛然推拒着赫慕泽,别开自己的脑袋。 赫慕泽诧异:“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本王吗?本王现在把身边的位置留给你,你不高兴吗?” 揽紧苏末末纤细的腰身,赫慕泽把头压在她的胸口上,听着呯嗵乱撞的心跳声,呢喃低笑:“你听,在本王的怀抱中,你还是会紧张,会心动,对不对?” “紧张你个头!”苏末末挥手扬开赫慕泽的俊脸,翻身躲开,抱起一团被子挡在胸前:“你别再过来了,玄攸就在外面,如果我喊得话,他一定听得见。” 赫慕泽歪着脑袋,漂亮的银眸望着苏末末,唇瓣扬起浅笑:“好啊,那你就叫吧!” 一滞,苏末末不想再跟这个疯子多说,就要下床,可是赫慕泽却一把将她拽回来,苏末末大惊,奋力挣扎:“赫慕泽,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手,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喊吗?” 苏末末虽然愤怒,可是说这话时,她还是极力压低了嗓音,说实话,她并愿意让陌玄攸看到如此不堪狼狈的自己。 赫慕泽似是能猜透她的内心,冷笑着勾唇,竟不再与她多言,俯身吻在她的脖颈上,手指探入衣角,苏末末按住他作乱的手,急的通红了眼。 “赫慕泽,把你的手拿开!” “怎么,爱妾不喜欢为夫的爱抚吗?”赫慕泽微醺着眼眸,勾笑,淘气的似是顽皮的孩子,拽过苏末末,在她脸上、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混蛋,谁是你的爱妾……” 苏末末恼恨,却是死死抵着他作乱的手,不让他得逞,两人争来斗去,打得不亦乐乎,更是精疲力尽。 “爱妾,就让为夫好好疼爱你吧!” “不要,滚开!” “……” 晨,久违的啾啾鸟叫声将苏末末从睡梦中吵醒,她慢慢睁开眸子,豁然想起什么,猛然坐起身来,看到自己身上衣裳尚存,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那头,却传来低低笑声:“爱妾是在看什么,是不是想看看为夫有没有将你怎么样呢?” 蓦然,苏末末才发现赫慕泽并没有离开,顺着声音,窗棱边的桌边,赫慕泽一身白色的绸衣飘飘,曲着一条腿的膝盖,撑着下颚,露出他结实的胸膛,极具魅惑的样子,转眸盈盈含笑的望着她。 他的样子很是闲适,不染凡尘,墨色的发丝吹散腰间,肤白如凝脂,浅眸漾着碧波。 许久,他半垂眼睑,蝶翅样的睫毛弯出好看的弧度,轻叹一声,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苏末末说:“昨天喝醉了。” ? 苏末末一脸疑惑,并不知他这话里的含义是什么,是说他喝醉了,所以酒后乱性,还是说他喝醉了,故而没能把该做的做完? 但不管怎么样,苏末末都是恨极了,咬牙,苏末末扯过外衣披在肩头,走下床去:“你真是让人厌恶!” 赫慕泽仿似未闻,瞥眼转眸望着窗外,暗自出神。 苏末末梳理好了头发,看着桌上的首饰,蹙眉,拿起来猛然转身朝着赫慕泽用力丢了过去,赫慕泽本能的伸手挡住,可是锋利的朱钗还是在他俊俏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如果你再碰我,我就杀了你!”苏末末愤愤警告。 赫慕泽扬起轻浅的眸瞳,像个懵懂的孩子,眼底却是闪着嗜血的光芒:“如果我不答应呢!” 苏末末陡然盛怒,旋身而起,将一旁架子上陈列的宝剑从剑鞘中用力抽出,带着风,卷着寒意,锋利的剑锋直指赫慕泽的脖颈。 赫慕泽却丝毫没有畏惧,眸瞳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末末。 两人僵持着,苏末末的剑却怎么也落不下去,持剑的手指几乎开始颤抖,赫慕泽的脸上已经有血水缓缓滑落,猩红刺目。 苏末末沉了眼光,收回长剑,垂落在双手背对赫慕泽气哼道:“这回先饶了你的……命,下回绝不手软。” 差点儿迸出一句狗命,好在及时改口,不然真会激怒了赫慕泽,现在他戾气消退,难得的始终平静,苏末末不愿一大早招来麻烦。 “既然不杀了,那可以去吃饭了吗?”赫慕泽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末末一顿,回眸瞪向他,有些气馁,这个人……这时候还有心情吃饭? 乖乖坐在梳妆台前,等着胭脂为自己重新梳妆,苏末末不时通过铜镜瞥向坐在床沿的赫慕泽,昆笪正在为他上伤药,虽然满心疑惑,却也并不敢多问。 只是不时把幽怨的小眼神投向苏末末,好像苏末末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等胭脂为自己梳妆好,苏末末起身,和赫慕泽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室内走出,胭脂走在苏末末的身后,小声提醒:“贵人,您应该走在三殿下后面的。” 苏末末腾地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负气,居然走在了赫慕泽的身前,回眸,偷偷看一眼赫慕泽,他却只是静静的跟着,似是感觉苏末末的偷瞟,他抬起清幽的眸,望向她。 苏末末忙收回目光,刻意放慢了脚步,等赫慕泽走到了身边,谁知,他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苏末末使劲儿挣了挣,未能挣脱。 旁边胭脂偷偷的笑了,苏末末狠狠瞪一眼她,胭脂忙小心翼翼的垂了脑袋,但眼睛却还是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瞟来瞟去。 苏末末无奈,只能任由他握着,可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猛然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陌玄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苏末末好似被触电一样,忙想夺回自己的手,可是下一秒,她却顿住了动作,想起昨夜里赫慕泽说的话。 “你知道吗,我问了我哥,说把你送给他可好,可是……他拒绝了。” 幽然抬起眸子,将凌厉的目光投射到陌玄攸的眼上,陌玄攸愣了愣,对上苏末末的眸,微微怔然,想要从她眸中看出些什么时,苏末末却又垂了眼睫。 握紧了赫慕泽的手,感觉赫慕泽顿了下,也反手将她握的更紧…… 这顿饭,两个人吃的悄无声息,算做难得的和平相处,却也是静寂无声的有些窒闷。 苏末末不似往常,随便吃了几口,没有什么食欲。 满脑子却是方才陌玄攸那双墨色如染的专注眼瞳,他是在看着她,还是在看他们,那样的眼神,似是交织着太多的情愫,让她内心翻腾,却又说不出什么滋味。 “怎么不吃了?”赫慕泽吃饭很是文雅,细嚼慢咽,好看的手骨节匀称,握着筷子更显修长,仿似象牙骨雕刻一般。 苏末末艰难的把视线从他手上移开,落在他同样俊美无垢的脸上,现在仔细看来,陌玄攸和他长得真是有几分相似,以往陌玄攸都带着面具,并未刻意端详。 尤其是两人的眼眸,一个虽是淡淡的浅褐色,另一个墨色深黑,但是眸瞳却都清澈深邃,皎月般泛着盈盈光彩,似能看进人的心里面去。 “怎么了?” 又是一声追问,苏末末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的心思全在陌玄攸的身上,脑子里想的也全都是他,他来了,她的心也再次乱了,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陌玄攸已经不知不觉的走进了自己的心底深处。 “我没什么,昨夜没睡好。”苏末末瞥一眼赫慕泽,没好气道。 赫慕泽敛眸,细细盯着苏末末,忽而噙上几分促狭的笑意,这人,即便是脸上带了伤痕,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妖冶惑人。 苏末末轻叹,竟对他的脸生出几分妒意。 “行了,多少再吃点儿吧,存点儿力气,不然今儿个晚上……”赫慕泽扬眉,站起身来整理了衣领,瞥着苏末末笑的极为暧昧:“别又睡不好了。” 说罢,赫慕泽笑着抬步掀帘而出。 苏末末气结,差点儿抓起面前的碗扔过去,身旁胭脂低声轻笑,苏末末狠狠瞪过去:“很好笑吗?再笑就让你晚上来侍寝。” 闻言,胭脂顿时凝固了笑意,脸上竟现出惊恐之色,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扑通!”一声,她跪倒在苏末末的脚边,声音里还带上了哭腔:“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奴婢绝不敢有非分之想,奴婢错了,求贵人饶了胭脂吧!” 苏末末被吓得一愣,原不过是吓唬她闹着玩的,谁想到居然这么大的反应。 忙伸手过去,拉住胭脂歉然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跟你闹着玩呢,我知道赫慕泽性情古怪,冷血无情,你不愿意侍寝,这是人之常情,我也一样……” “你也一样什么?” 苏末末的话没说完,身后突地传来赫慕泽熟悉的冰冷寒彻的声音,一个激灵,苏末末回头,看到出去的赫慕泽居然又出现在门口,此时,正撩着帘子,俊美的脸青黑难看,蕴着薄怒,死死盯着自己。 他的出现,不光胭脂的脸更加惨白,就连苏末末也跟着脸色微微露出怯意,缩了缩脖子。 “哼!” 赫慕泽冷哼一声,甩了帘子再次愤然离去。 苏末末半晌缓不过神来,怔怔的坐了片刻:“这……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贵人……”这回,胭脂真的哭了。 苏末末叹口气,伸手拉起她,起身走到门口,门外不见赫慕泽,这回看样子是真的走了。 收回身,正欲回屋,院里忽而走进来一个太监打扮模样的人,行色匆匆,左右张望,瞧见掀着帘子露出半侧脸瞧着他的苏末末,眼睛顿时一亮。 快步走来,将拂尘一甩,搭在左臂上,脸上也神气起来:“苏末末听宣。” 苏末末诧异,并未动作,那太监见了,也不多加理会,继续道:“皇上口谕,秘传……”话到了口边,他又看了看四周,轻咳了几声,凑近苏末末小声道:“苏贵人,皇上秘传,召你速速前往养心殿觐见!” “皇上?召我?”苏末末一脸疑惑,亦是错愕不已,皇上不是病了吗,怎么想起来召她觐见?然而想想,皇帝能带自己去密室,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她听,许是,这回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嗯,我知道了,我去换件衣服就……” “贵人,衣服就不用换了,这是密诏,皇上嘱咐不能惊动任何人,贵人快随我走吧!” 太监似是等不及,催促提醒着。 苏末末无奈,只好点点头:“好吧,那我总能去拿件披风吧?” 太监一脸烦躁,耐着性子躬身:“那就烦请贵人快些。” 苏末末走出前屋,朝着自己屋后走去,不时瞟一眼那太监,看他不时看向四周,好像很是着急,这愈发让苏末末纳闷,皇上到底找自己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 正想着,脚还没来得及跨进屋里,身后突地一股力道将她推进屋里去,苏末末心口一提,还没来得及驳斥,突地嘴被捂住,正对上陌玄攸一双清明的眸子。 他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人却靠了过来。 苏末末腾地一紧张,不明白陌玄攸的用意,陌玄攸却已经在她僵硬的动作中,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去哪儿?”苏末末诧异。 陌玄攸微蹙眉头,苏末末顷刻明白过来:“你……你是说你要去见皇上?” “嗯。”陌玄攸点点头,眸色暗沉,入宫以来,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皇帝,若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他不想再错失机会,毕竟,那个人是……他的生父。 “不行,这个我可做不了主。”苏末末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陌玄攸却是静静地望着她,除了眸光清亮的似是晃人璀璨的星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这么望着她。 苏末末顿时没了底气:“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的……” “随便你吧!” 苏末末听到他的话就来气,自己压根没想到连累不连累,刚才也是担心他的身份暴露了,对他不利,怎么偏偏他就会这么认为,在他的心里,自己是个自私的女人吗? 咬咬唇,苏末末推开他,从他身旁走过:“请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随便换了件衣服,苏末末从屋内走出,陌玄攸已经等在了门口,苏末末从他跟前走过,他便默默的跟上。 那太监一见,忙拦在陌玄攸的前方:“你不用跟着了,咱家自然会带贵人过去。” 走在前面的苏末末心底里一紧,回头瞪上陌玄攸,陌玄攸却垂着头,好似并不着急,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属下奉三殿下之命,寸步不离跟随贵人。” 太监被噎着,看看天色不早,很是不情愿的开口道:“行,得了得了,你就跟着吧。” 说着,太监极不情愿的走在苏末末左侧前方领路,不再理会倔强的陌玄攸。 一路上,两人跟随着太监的脚步朝前走去,因是冬天,天气寒冷,皇宫红墙绿瓦的宫墙内,并不见几个人,偶然而过的宫人,也一个个躬身低头,不敢多看。 养心殿门口,侍卫似乎比上次少了些许,看到太监来,眼神彼此交流,并没有多问,退开身放苏末末和陌玄攸进去了。 殿内,空荡荡的,没有医官,也没有伺候的宫人,出奇的安静。 苏末末和陌玄攸彼此对望一眼,感觉出了几分异样,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公公,烦请通禀皇上,苏……” 不等苏末末把话说完,那太监已经笑眯眯的颔首将内殿的门推开:“不需要通禀,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贵人请吧!” 苏末末一愣,拧了拧眉头,深深呼吸一口,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腿朝里面走去,陌玄攸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太监正想伸手阻拦,可是眸底一转,诡异的笑了笑,反倒转身悄然离去。 内室,同样没有一个医官和宫人,幔纱层层,将窗外的光遮挡在外,显得昏暗不清,浓重的汤药味充斥而来,使苏末末和陌玄攸都微微蹙眉。 在幔纱外,苏末末看到床上模糊不清的人影,忙止步一扯还欲往前走的陌玄攸,屈膝跪倒在地:“臣妾……”看一眼陌玄攸,陌玄攸这才收回过于明显的目光,垂头跟着苏末末一起道:“属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落下,半天没有回应。 苏末末偷偷抬起眼瞟了瞟,也看不出床上的人有什么动作,只好再次提高了几分声音又道:“臣妾苏末末拜见皇上。” 依旧的死寂无声,陌玄攸脸色渐渐凝重,苏末末撇嘴,小声道:“皇上该不会睡着……” 她的话没说完,陌玄攸却突地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幔纱走过去,苏末末急了,忙压低音量焦急呼唤:“喂,陌玄攸,你干什么呀,快回来!” 话音未落,陌玄攸已经刷拉一声掀起了幔纱,顺着敞开的纱帐望进去,陡然发现皇帝身子半侧,趴伏在床上,床边倒着一个黄底龙腾的精致小碗,碗底预留着一点儿黑色的药汁。 看着这个情景,苏末末顿时预感到不妙,陌玄攸俯身探手在皇帝的鼻息下试了试,脸色瞬息变得青灰难看,眼底是挡不住的惊愕和痛苦失望。 “陌……陌玄攸。”苏末末能感到自己声音的颤抖,她手脚并用的爬上前来几步,盯着一动不动的皇帝,脑海中一片空白:“皇上……他怎么了?” 陌玄攸并不回答,手指慢慢拢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整个人那一瞬间变得颓然起来,仿若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毫无焦距的空洞眸瞳竟溢出了点点泪水。 苏末末一时间举手无措,怔怔然了片刻,猛然发现事态似乎有些不妙,她猛然清醒过来,爬起身来,一把扯住陌玄攸的手,拉着他急忙往外走:“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赶快先离开!” 她说着话,脚步已经踏了出去,可是来不及走几步,养心殿的门却再次被霍然推开,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逐渐清晰…… 苏末末不由得瞪大了眼眸。 赫慕泽垂敛紧锁眉心,几日里,皇后都不让人踏足养心殿内半步,今日伺候皇帝的小顺子却突然赶来传召,说是皇帝要见他。 难道父皇的身体好转,所以才特意遣人来传召? 赫慕泽心思流转万千,慢慢扬起眼睫预备走进内殿,然而脚步在还未跨出时,生生顿住,亦是一脸愕然和惊讶的看着已经站在内室的苏末末和陌玄攸。 不过眸光转兮间,赫慕泽便已经意识到出了问题,他沉声呵斥苏末末和陌玄攸:“你们为什么会出现这里?还不……” “皇上,啊——” 倏然,突然一道惊天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空荡的大殿,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哗啦一声碎响,一名宫女已经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来人啊,有人谋害皇上,快来人啊!”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夺宫 苏末末听到她的喊声,心口呯嗵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去追上拦住,都来不及了。 赫慕泽却浑身一僵,跨步走过来,深深看一眼苏末末,探身瞧向幔帐内的皇上,当看到皇帝以一种僵硬侧趴的姿态一动不动时,他猛然青了脸色,忙跨步上前将皇帝从床上扶起。 陌玄攸一双眸紧锁皇帝,随着赫慕泽的动作,脸色倾然间变得难看起来…… 远处,萧紫凤在宫女的掺扶下,仪态万千、雍容大气的浅步慢慢走来,在她的身后,跟随着几个医官和大臣,小心翼翼,恭顺卑微撄。 他们听到那一声尖锐的喊叫,都是一愣,齐齐望过去,只见到一名宫女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竟是连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了,眼见就要撞到萧紫凤身上,一旁的宫女翠儿上前立眉倒竖,扯手一把拽住惊慌失措的宫女,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训斥完,翠儿便返身回到萧紫凤的身后,张弛有度,没有分毫的盛气凌人偿。 而那宫女却是被打懵了,腿一软跌坐在地,又看到萧紫凤凌厉的目光,浑身一抖,爬起来跪倒:“皇后娘娘饶命,有……有人谋害皇上,皇上……” 宫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全身抖个不停。 “你说皇上怎么了?”萧紫凤听闻是皇上,脸色瞬息凛然,跨前一步,整个人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宫女吓得愈发说不清楚,萧紫凤此时早已经没有听她说废话的心情,猛然抬腿朝着内殿疾步走去,身后的朝臣和医官也都忙跟了上去。 萧紫凤进入内殿,一眼看到皇帝床前的几人,凌厉的目光瞧上赫慕泽,再看看床慢边的苏末末和一个陌生人,她脸色幽然阴鸷,陡然厉声喝道:“来人!” 听到她的喊声,殿外匆忙地小跑进来几名宫人,宫女太监都有,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本宫不是让你们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踏入吗?你们是如何办事,一群没用的废物,还不拖下去杖毙!” 她勃然大怒,吓得那几个宫人顿时哭爹喊娘,可是仍旧被拉扯着就要被拽走。 “慢着。”赫慕泽启唇,清幽冷冽的眸子扫了众人一眼,落在萧紫凤的脸上,咧了咧唇,那模样,邪肆的很,竟让人背后生寒。 “母后一直禁止旁人入内,难道是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母后怕被外人得知了?” “哼,本宫怕什么。”与他直视,萧紫凤目光同样的咄咄:“本宫只不过是不想有人叨扰了皇上,皇上现在身体不适,本宫自然要以皇上龙体为重。到是你,为何会趁本宫不在,出现在养心殿内?” 说着,她忽而想到什么,忙探头看向幔帐,可是看里面全无动静,顷刻间脸色都变了:“御医,还不赶紧看看皇上的情况如何?” 医官得了命令,忙躬身上前准备检查,赫慕泽却淡然了神情,冷声道:“不用了!” 他慢慢放下皇帝,将他外斜的头摆正,眸色沉得似是千年深潭,让人全然探不到底,一字一句缓慢开口:“父皇……已经殡天了。” “……” 片刻的静寂无声,萧紫凤都是一副怔然的模样,好似刚才并没有听懂赫慕泽的话。 良久,朝臣们摸不准她的想法时,她却忽而抑制不住的扑身来到床边,看着紧闭双眼的皇帝,手指颤抖的从猩红广袖中伸出,探在他的鼻下。 久久,她才一把抱住皇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皇上!皇上!您不能就这么走了,您走了,臣妾和弘儿怎么办,皇上……您睁开眼睛看看臣妾啊,皇上……” 她一声声如泣如诉,满面泪水滚滚,全然不像是在演戏。 其他人在她的痛哭中也纷纷忍受不住,叩拜俯身,失声痛哭起来,一时间,呜咽之声四起,在大殿内响彻一片,震动山河…… “皇后娘娘,这……这药有问题呀!” “你说什么?” 依旧难掩眼底悲伤,萧紫凤坐在殿外的高台之上,威仪之色不容窥视,铁青着脸,对御医的鉴定勃然大怒,抓住扶手慢慢收力,环视殿堂下众人。 皇上还在里面躺着,丧钟已经敲响,声声悠远却直达人心。 站起身,萧紫凤最终的目光落在了赫慕泽的身上,睚眦欲裂,一扬手指着赫慕泽大声命道:“来人,把三皇子拿下!” “慢着!” 镇远侯段大将军虽说年纪老迈,声音却洪亮,跨出人群,灰白的胡须抖动,躬身拱手:“皇后娘娘,万万不可,此事尚未查清缘由,不可就此定断,而且皇上刚刚殡天,还未出丧,这么一来只怕动荡国本,人心不安哪!” “哼,本宫和列位亲眼所见,尔等难道还有异议?”萧紫凤沉着脸,对段老将军,极为不满。 段子睿一蹙眉,也跟着上前来,毕竟年轻气盛,说起话来,就不像他的父亲一般谦恭:“皇后娘娘,您说亲眼所见,是亲眼看到三殿下把毒药灌进了皇上的嘴里吗?” 萧紫凤眸色一凛,迸出狠厉:“段子睿,本宫知道,你和三皇子关系匪浅,可是也不容改变事实。” 段子睿还想再说什么,殿前被重兵围绕的赫慕泽却是眼眸一瞟,轻嗤而笑,他的身旁还站着苏末末和面色始终不好的陌玄攸。 “母后,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儿臣除之后快吗?” “你……”萧紫凤断然想不到赫慕泽会当着众人的面,这么直接的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胡说什么,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你难道还能狡辩当时为何独在内殿的原因吗?” 说到这儿,萧紫凤忽而想到什么,凌厉的目光又直射苏末末他们,冷笑:“对了,还有两个人,他们一个是你的妾氏,一个是你的侍卫,内殿岂容身份卑微者入内,他们却能和你一起,这又作何解释?” 苏末末闻言,立刻急了:“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臣妾是被假传圣召,所以才会出现在内室,当时是一位公公领我们入内的。” “哦,你说是一位公公?”萧紫凤冷冷生笑,眸色微寒:“伺候皇上的宫女太监都在这里,你指指看,是哪个?” 苏末末转身,看了一圈,众多宫女太监都怯怯抬头,与她相视。 没有?怎么会没有? “皇后娘娘,门口的侍卫也见过他,还很是熟稔的样子。” “传侍卫!”萧紫凤冷然启唇,凝着苏末末的眼,不再像以往那样和蔼,泛着霍霍剑一般冷光。 随声,几名侍卫被带进来,可是,那两名侍卫也不在其中。 苏末末心口猛然一颤,竟顾不得规矩,上前一把攥住其中一名侍卫,焦急质问:“刚才明明站在门口的不是你们,他们人呢,你们把他们换到哪里去了?” 那侍卫紧张起来,躲着苏末末的手,颤抖着声音疑惑回禀道:“奴才一直……一直守在门口,并……未和他人对换。” “不对,你撒谎!” “末末!”赫慕泽启唇,走到她的身旁,伸手覆在她颤抖不已的手背上,握紧:“他们早就有准备,现在你问也是白问。” 言毕,赫慕泽清冽比皎月还幽冷的眸光转而望向高高在上的萧紫凤:“既然母后已经认定,本王说什么,母后肯定都不会相信了,那么母后打算怎么处置儿臣呢?” 萧紫凤愣了愣,旋即浮起一丝绵长的笑意:“我朝历来法制有规定,凡大逆不道,弑父杀人者,一律当斩!” “呵呵哈哈哈……” 赫慕泽在听到萧紫凤的宣判后,居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笑的众臣错愕,萧紫凤拧眉。 “你笑什么?”萧紫凤忍不住问道。 赫慕泽扬眉,脸上笑意不减:“万事俱备,可偏不如您所愿。”他淡淡低语,抬起的眼睫下,一双好看的清瞳深不可测:“母后说,儿臣弑父,那么能否告知儿臣弑父的理由是什么呢?” “哼,自然是你急于谋权篡位,所以才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萧紫凤冷哼不屑。 “谋权篡位?”赫慕泽一字一句轻轻念着,弯起唇角倏然一笑:“好大的罪名啊,儿臣就是死上千回万回,怕是也难恕其罪了。” 放开苏末末的手,赫慕泽一步步朝着萧紫凤走过去,与她仰头而视,两人的眼中都迸射着凌厉的锋芒,同样的咄咄逼人。 然而,转瞬,赫慕泽便又是轻然舒展了眉头,那不过一刻的转变,让萧紫凤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他从头至尾都太过冷静,冷静的让人背后发冷,那股子自信从骨子里透出来,没有一点儿的担忧。 皇上……一想到皇上,萧紫凤就忍不住的心疼,她与皇上走过多少风风雨雨,从自己十六岁嫁给他,一直到现在贵为皇后,虽说不上多么受宠,但是却也相敬如宾。 尤其,皇上即便极为疼爱赫慕泽,却也是始终没有改变弘儿的太子地位,光是这份情意,就让她萧紫凤从心底里欣慰感谢。 可是现在……皇上却死的不明不白! 突地眼光恢复狠厉,萧紫凤狠狠凝视赫慕泽,不论这回究竟是不是赫慕泽所为,这个弑杀之罪,他都背定了,为了她的弘儿,她必须心狠手辣,斩除一切障碍。 “来人,三皇子罪不可赦,拿下!” 萧紫凤再次下达命令,殿外,已经有侍卫走了进来,苏末末情急,忍不住上前扯住赫慕泽的衣袖,这个小动作本是无意识的,可是赫慕泽却怔了一下,唇角不由的弯了起来。 陌玄攸也并不紧张,从看到赫慕泽淡然的神色,他就知道没有必要,然而,目光落在两人的眼神上,他还是黯淡了眼神。 不等侍卫靠近,赫慕泽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卷布,不慌不忙的一抖展开:“皇上钦谕,众人接旨!” 陡然间,事情似乎发生了一个巨大的翻转,众人都懵了,一时间,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立在台上的皇后萧紫凤。 萧紫凤果然脸色一变,喝声质问:“赫慕泽,你搞什么鬼,皇上已经殡天,何来钦谕?” 赫慕泽瞄一眼她,冷眸闪过讥诮,转头对众大臣宣道:“此乃皇上传位诏书,皇位继承人——三皇子赫慕泽!” “不可能!” 霍然大声厉喝,萧紫凤顾不得她皇后威仪的身份,竟匆忙的从台上走了下来,笔直的冲着赫慕泽而来,一把从他手中夺过诏书,颤抖着一字一字细细查看。 可是越看到后面,她越是不能抑制周身的颤抖,不论是字体,还是御印,都是不容无视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趔趄着后退几步,幸而被身后跟着的宫女扶住,稳住身形,她还是倔强的一把将谕旨扔在了地上,似是被烫到了手指,瞳孔微缩轻颤:“皇上……您居然……骗了臣妾!” …… “一跪——叩,二跪——叩……” 高绵延长的呼喊一声声传来,皇宫遍布白色幡子旗,飘扬白布,场上跪满了文武百官,一个个披麻戴孝,躬身叩拜着,呜咽悲鸣。 苏末末也在人群之中,身穿素色白衣,头戴白色绢花,面容清丽,只是半边的银色面具格外显眼。 皇上从发病到故去太过突然,突然的让她都来不及反应,好像前不久皇帝才单独见过她,和她一番长谈,恪守着为人父的责任。 可惜,赫慕泽终究是没有原谅他,让他带着遗憾离去,也不是九泉之下,是否始终感叹。 皇帝临终前的禅位,成了一个迷,但赫慕泽还是堂而皇之的穿上了新皇登基前的临时白色蛟龙袍,立在殿前亲自主持着这场浩大的典礼。 萧紫凤声称身体抱恙,并未出席,苏末末知道她恨,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看着赫慕泽站在大殿上。 别人如何苏末末不知道,可是真正悲戚的该数太子赫慕弘,他哽咽难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坠落,看的殿下众臣不住感叹摇头。 相较之下,赫慕泽却始终淡然,不见分毫悲伤。 “赫慕泽,你真的就这么想得到王位吗?” 后殿内,苏末末追上赫慕泽的脚步,越过重重宫人,来到赫慕泽的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现在退出这场不见弥烟的战场,还来得及,只怕权利在手,连最后的心智都会迷失了。 赫慕泽拧眉,阴鸷的眸光睥睨着苏末末,挺拔的身姿在白色蛟龙袍的衬照下,威武不可窥探,那本身就已经浑然天成的霸气,此刻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苏末末,你刚才叫本王什么?” 苏末末喟叹,叫什么,称呼什么,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绕过赫慕泽的质问,苏末末全当没有听见,而是继续问道:“赫慕泽,你有没想过,皇位真的适合你吗?你当上了皇帝,除了报仇,还为了什么?那天下苍生,天下百姓,他们的生活你可曾想过,你为他们又会做些什么?” 说到这儿,苏末末不觉放软了语气:“殿下,有些事情,并非像你所看到的那样,你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事实背后的真相,一旦等你再想回头,那可就来不及了。” “苏末末,你以为你是谁?”赫慕泽耐着性子,冷冽的瞳盯着苏末末,眼底已经泛起层层阴霾戾气:“本王为什么要回头,路已经走在了脚下,前面,就是象征无尚权利的太和大殿,只要本王走进去,龙印在手,谁敢不服?” 赫慕泽的语气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王者之姿,在苏末末面前,高大,不可触及,更加不容置疑。 苏末末显然已经碰触到了他的底线,赫慕泽一字一顿的冰冷启唇:“苏末末,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站在本王的身后,看着本王是如何一步一步走上大殿,成为新的帝王。” 说着,赫慕泽勾唇惑然一笑,朝着苏末末伸出他好看修长的手:“来,随本王一起进去。” 苏末末暗了眼神,撇开头去,并不愿意再看赫慕泽。 赫慕泽脸色渐渐暗沉,最终冷哼一声,跨过苏末末身旁,扬长而去。 目送着赫慕泽一直消失在主殿内,苏末末知道,那里面,文武百官早已等待,结果如何,她并不得而知,却似乎可以预见以后,定然血雨腥风,一场巨大的动荡在所难免…… “臣有疑意,请求审定。” “臣也有疑意,恳请审定。” “……” 站在殿上,望着下面排列整齐的文武百官,看着一个个走上前来,躬身,然后请求审定。 审定,是先皇早就立下的规矩,意在压制新皇过于专政,独断独行,朝臣们若是对新皇存有异议,可以提出审定,新皇不得阻碍。 而此刻,看着满朝的文武百官,纷纷上前请求审定,根本就是对赫慕泽直接的挑衅,虽然他们现在一个个屈膝躬身,赫慕泽却能从他们的眼底里看到不服。 好,好得很,他们就算不服,他也有办法让他们臣服。 皇后萧紫凤也坐在殿上,在赫慕泽的对面,看到百官的态度,不禁满意的浮起笑容,几日里灰暗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往日的雍容光华。 而她的身旁,坐着的是她的儿子,原本最有希望成为新皇的——赫慕弘。 搭垂着眼睑,曾经那么清澈,那么阳光的脸上,被凄凄苦楚代替,直至现在,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被掠夺,他还是那般不怨、不怒。 在赫慕泽的眼里,这就是无能的表现,他从来不相信软弱会被同情,亦如当初母妃死后,在皇后的镇....压之下,他过的虽然表面风光,背地里,却处处遭受欺辱。 而这一切背后的主使者,正是坐在对面,一身华服仪态万千,以一宫之主的姿态,环视众人的萧紫凤。 缓缓握紧了手下的龙头扶手,赫慕泽顺着萧紫凤的眸光,也看向殿下纷纷请命跪倒一地的群臣,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唇角慢慢蜿蜒勾起,惑人的微笑如同最美丽摄魂的曼陀罗花,带着嗜血的绮丽,慢慢侵蚀万物,最终,以迅疾的速度整个蔓延开来,带着得胜者的微笑,睥睨众生…… 众人的反对,并不能阻碍赫慕泽的野心,他并不在乎别人的态度,眼底清冽的似是清泉的瞳,淡淡睨着众人,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你们凭什么要求审定,三殿下继位可是皇上亲选,你们该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所以在这里卖力的演出吧!” 段子睿性子耿直,说话更是心直口快,一挥身后长长番红的披风,瞪眼望着地上十几个朝臣,大声驳斥。 众臣面色一愠,齐齐对上段子睿。 “段大人此话差矣,我们都知道您和三殿下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也不能枉顾事实,愧对先祖。” “少在本将军面前咬文嚼字!”段子睿最不爱听的就是说教,几分无赖的模样撇嘴一笑,狠厉之色溢于言表,看的几个大臣不禁住了嘴。 “哼,谁要是再胡言乱语,本将军先不饶他!”段子睿的话语里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意味,震得朝臣不禁瑟然,再没有了动作。 萧紫凤一拍座椅,愤怒而起:“段子睿,你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如此放肆!” “母后此言差矣,子睿不过是忠君之臣,护主有功,如何算得了放肆!” 赫慕泽对于萧紫凤的怒火反而淡淡一笑,全然不放在眼里,这下,萧紫凤彻底怒了,憋了几天的怒火此刻熊熊燃烧而起:“赫慕泽,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哼,本宫就让你心服口服!” 说着,一扬头,对着殿外大声道:“宣锦贵妃入殿!” ---题外话---啥也不说了,看文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反转 赫慕泽本是淡然着眼眉,然而再听到锦贵妃三个字时,还是眉头忍不住微微蹙了起来,凝起冷冽的眸子,朝着殿外看过去。 随着宣懿,锦贵妃的身影从殿外慢慢走入,国丧未完,她没有金枝玉钗,也没有了锦衣华服,不施粉黛的脸上,比她浓妆艳抹看上去,反倒素雅沉静了些许。 慢慢一步步走进殿堂,锦贵妃的眸子始终迎着赫慕泽,带着挑衅和浓浓的恨意,微微躬身:“臣妾叩见皇后娘娘!撄” 刻意忽视了赫慕泽,并未对他行礼,赫慕泽攥紧拳头,拧眉看她,想知道她究竟玩什么花样。 “锦贵妃,你来说说,究竟皇上选定的皇位继承人是谁?” 轻然一声冷笑,赫慕泽明白过来,原来她们还在纠结谕旨的真假,你、冷笑慢慢浮上俊美的脸庞。 “回皇后娘娘,三殿下的谕旨……”对上赫慕泽冷如冰的眸瞳,锦贵妃微微的停顿,眼底一丝闪簇而过的迟疑,然而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也不打算后退,这一切,都是他逼她的。 “三殿下的谕旨……是假的!”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哗然,殿堂下朝臣顷刻间议论纷纷,段子睿左右看看,甚是恼火偿。 “哦,你怎么就知道本王的谕旨是假的,当初,母后可是也亲眼审看过,是吗,母后?”赫慕泽不疾不徐,把问题抛给了萧紫凤。 萧紫凤嗤笑着,半睨着眼眸,轻瞟一眼赫慕泽:“本宫当时一心为皇上的故去哀痛,看的并不是真切,既然锦贵妃说是假的,不妨拿出证据来。” “是,臣妾有证据。” 锦贵妃说着,转头看一眼众人,再度把眸光投向赫慕泽,赫慕泽神色未变,依旧的淡然疏冷,可是,放在大腿上的手,却不由得微微收起,拢紧。 “臣妾早就听闻皇上说过,他已经写好了遗诏,只有一人知道,那个人就是——大总管荣生!” 一直静默站在宫人后的荣生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倏然扬起脸,淡淡的眉下,早已经看透人世变迁的眼睛一闪无奈,慢慢抬起。 赫慕泽不动声色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谁先站出来,谁又能翻转乾坤,便需要各凭本事。 “老奴愧对先祖,愧对皇上!” 荣生匍匐跪地,闭上干涸的眸子,他已经老了,自知没有几年的活头,朝中的权位争夺他看在眼里,却是无心为力。 “皇上……早就将遗诏拟好,封印,就搁在太和殿的扁牌之后。” “来人,速速取下!”事情发生了转机,萧紫凤含起笑意,立刻做出了命令。 在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等待中,终于,匾额后的遗诏被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看到果然有个锦盒,段子睿把担忧的眼神投向赫慕泽。 赫慕泽慢慢站起身,看着那锦盒被捧着放在龙案上,伸手,正想打开,萧紫凤却启唇制止:“慢着,以防万一,这遗诏就请德高望重的段老将军来打开吧!” “爹!”段子睿轻声低语喊道,希望父亲心中能明白。 而段老将军对他轻轻摇摇头,制止了他的冲动,自己则抬步走了过去,众人随着他的视线前移,一颗心也都全部紧紧揪起。 站在锦盒前,段老将军极为谨慎,看了看众人,这才伸手屏住呼吸,慢慢褪去封印,打开锦盒,里面果真躺着一张半旧不新的黄底谕旨。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赫慕泽的谕旨自然是假的,那不过是他早就学会了临摹父皇的字体,足可以假乱真,至于御章,那就更容易造了。 当初父皇病倒,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天,若是不成,城外早就撤换了他的人马,只等着一声令下,最终,皇位还是自己的。 只是,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会有真的遗诏出现,如此,自己便没有了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入兵,万事盘算,偏在今日继位时,功亏一篑啊!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段老将军拿起遗诏,检查了上面的字迹,又看了御章,都没有问题,然后细看上面的谕旨内容,却是脸上千变万化,最终长长深出一口气,带上了几分释然。 举起遗诏,段老将军从容宣读:“皇上遗诏,淩王皇三子赫慕泽,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什么?” 这一宣判,再次打击了萧紫凤,她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从座椅中弹跳起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直接瞪向锦贵妃,怒斥:“曲洛溪,你这个贱人,为何要欺骗本宫!” 赫慕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锦贵妃一双充满深情而悲绝的眸子,她眼底里似是盈着泪,扬起头看向萧紫凤,笑的如沐春风。 那一刻,美得令人炫目,从未有过的娇艳,哪怕当初,她穿着盛装婚裙,一步步走入南昇大殿,看向迎娶自己的皇帝时,也没有这般美艳的令人心颤。 那该用一种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竟深深地让赫慕泽也移不开眼睛了。 “臣妾只是禀从皇上的遗旨,皇后,你一心谋心权政,想要臣妾诬陷三皇子,其心险恶,实在令臣妾不敢苟同,臣妾今日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再不会受你威胁!” 说着,锦贵妃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然间高高举起,朝着自己心口扎了下去…… “啊!”有人惊叫,有人阻住,但是一切为时已晚。 锦贵妃躺倒在地,挣扎着撑起身子,将绝望伤悲的目光落在赫慕泽的脸上,生无可恋,她曾经糊涂,却也为爱痴狂,爱也好,恨也罢,她的命运从来由不得她做主,她深深知道,不论是谁坐了皇位,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与其如此,她宁可把事情做绝,让他永远记得她! 浅浅噙上一抹凄然笑意,锦贵妃慢慢的阖上了双眸,可怜如此娇媚的美人,顷刻间,便香消玉殒。 赫慕泽深深的震撼着,不能反应。 段子睿从震惊中醒过来,果断的一挥身后长袍,对着殿上还犹自愕然的萧紫凤冷笑大声道:“萧皇后,屡次陷害新帝,意图篡位,其心恶毒,人人得而诛之!” 萧紫凤这才意识到什么,颓然而不甘,眼泪迅速涌上眼角,狠厉瞪向赫慕泽:“赫慕泽,本宫真是小看了你,还有你的父皇,你们骗我的好苦!本宫不服,你们都是骗子,本宫要杀了你!” 激动处,她居然真的从头上拔下一根长长的金钗,朝着赫慕泽便扑了上去。 “母后!” “保护三殿下!” 不同的声音,从不同的地方传来,一瞬间,大殿乱作一团,殿外侍卫闻声也冲了进来,朝臣纷纷避让…… 大牢—— 苏末末缓慢的走进大牢内,看着阴冷的地牢,她不禁长出一口气,感叹世事变化太过出人意料,赫慕泽终于得偿所愿。 “贵人,这边慢走!”领着苏末末到了关押着皇后和太子的牢狱前,狱卒躬身退下,把空间留给了苏末末。 听到声响,萧紫凤抬起头来,怨毒的眸子似是一把利刃,恨不能割开她的皮肉。 雍容华贵在她的身上已经荡然无存,头发凌乱的披在身后,白色的亵衣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似乎还受了刑法,身上脸上都沾着血迹,有的已经发乌,有的却新鲜血红。 而她身旁,蜷缩在墙角的位置,太子赫慕弘单薄的身子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中,至始至终都不曾抬起头来。 苏末末心里不是滋味,毕竟,皇后曾经帮过自己,而太子,那样一个温柔朝阳般的少年,对任何人和事都是如春风般的和煦,这不是苏末末愿意看到的结果。 “是赫慕泽让你来的,让你来看看本宫是不是已经死了,对吗?”萧紫凤咬牙切齿,怒睁双目,抓着栏杆冷笑:“本宫没那么容易死,就算是死了,也会化为厉鬼,日日啃食他的血肉,让他夜夜不能安寝,噩梦缠身,哈哈……哈哈哈……” 萧紫凤大笑着,疯了一般。 苏末末知道眼下,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走近,蹲在身去,苏末末将自己提着的食盒放在地上,展开,把食物一一摆放进去,轻声低语:“我已经吩咐了狱卒,不可动用私刑,以后,每天我会吩咐厨房为你们送饭,能帮的,也只能到这儿了。” “哗啦!” 猛然地,萧紫凤将摆好的食物统统甩了出来,有些砸在了苏末末的身上,弄脏了她的衣裙:“少假惺惺的,你明明答应过本宫,会和本宫联手,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他还不死!” “那些果然是有毒的,并不是使人浑身乏软无力,皇后娘娘也骗了我,不是吗?” 苏末末抬起澄澈的眼眸,看着萧紫凤,却并没有一丝丝的恼怒,而是浅笑着:“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不喜欢听从任何人的摆布,今天,算做最后的见面,过几天我就要出宫了,特意来跟你们道别,终究相识一场。” 顿了顿,苏末末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就这样走了吗?” 突地,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一直蹲在墙角未语的赫慕弘慢慢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带着些许黯然,紧紧盯着苏末末。 苏末末不由的停下脚步,看向他。 赫慕弘清俊的脸上,不似他的母亲那般充满怨恨,反倒平静如常,看着苏末末轻声慢语道:“末末,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来看,我觉得,你和其他人不同,我曾经把我心里的话都告诉了你,末末,我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母后能够平安,末末,你能帮我的,对不对?” 他轻声细语,说的很慢,语气里饱含了乞求的味道,那双明亮的眸瞳更是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苏末末,期盼着。 苏末末怎么忍心拒绝,又如何能够拒绝这样一双清如水毫无杂质的眼睛。 “末末,救我的母后出去,她出去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妇人,再难以成大事,对三皇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末末,算作我求你了,好吗?” “我……我不知道。”苏末末躲闪着他的注视,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承认自己软弱了,宫廷之争一项与她无关,她更不想陷进去,当初,她既不帮皇后,也没有帮赫慕泽,现在…… “恐怕我无能为力。” 说完,苏末末脚步匆匆的离开,可是,即便走出老远,她依旧能够感受身后赫慕弘清澈乞求的视线,似是一团火,灼烧着她的心灵,让她无法喘息。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别院的,这里,略微冷清,赫慕泽已经搬到了皇上才能居住的福阳宫,三日后登基大典后,他将正式成为新一代的皇帝。 慢慢走进房间,苏末末神情颓然无力,却并没有看到,房内软榻上已经坐着一人,正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赫慕泽居然会在房里,苏末末猛的一滞,被吓得不轻,然而很快的便调整了情绪,对上赫慕泽的眼,幽然冷了几分。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准备登基大典,忙的很吗?” 赫慕泽半晌无声,只是那他那双清冽的有些让人不敢直视的眸瞳静静的盯着苏末末看了半晌,方才启唇:“末末,本王唯一娶得女人是你,以后……也只会有你,大典时,本王会宣布正式册立你为皇后!” 蓦地,脑袋轰然一声,苏末末诧异的瞪大了双眼,浑身的血液似是逆流而上,冲上她的头顶。 他说什么?自己没有听错吧! 怔愣间,赫慕泽已经起身走到了苏末末的身边,伸手扳住苏末末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四目相对,苏末末子在赫慕泽的眼中看到柔情浸染,她愈发迷茫起来。 “末末,你可愿意?” 他的声音似是带着某种迷幻的蛊惑,让人为之忍不住沉沦,他淡色的眼眸,在黑夜中泛着迷人的光泽,浩瀚璀璨,就像是那一轮最耀眼的星光。 苏末末深深被他这从来没有过的眩惑眼神迷住,忘记了此为何时,自己又在何处? 当赫慕泽俯身下来,鼻息间温热的气息传来时,苏末末方才蓦然惊醒过来,伸手一把推开赫慕泽,扬手就是一巴掌。 暗夜里,这一巴掌极为清脆,打在赫慕泽的脸上,使他微微侧了脸颊。 他半垂着密长的眼睫,投下一抹晦涩的阴影,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苏末末却是胆战心惊,似是感觉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却猛然被赫慕泽拽着了手腕,心里那抹一丝的歉然顷刻间便荡然无存,苏末末使劲儿挣着想要甩脱他,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纠缠。 “赫慕泽,我告诉你,我不想当什么皇后,也不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那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煎熬,现在你已经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所以对于你来说,我是多余的,放我走吧,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瓜葛!” 一番话,苏末末一口气说完,脸上冷淡的没有一丝犹豫。 赫慕泽握着苏末末的手顿了下,抬起眼,盯上苏末末的脸,手下不知不觉的用上了几分力道,捏的苏末末生疼,却死死忍着,回瞪着他。 “为什么?是因为我哥?”冷然嗤笑,赫慕泽眸色里染上了怒火:“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打算远走高飞,神仙眷侣是吗?” “你胡什么,放手!”苏末末又挣了几下,还是挣不脱,亦是眼底冒火:“就算没有陌门主,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说罢,苏末末突然从腰间摸出经常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赫慕泽猛地刺过去,赫慕泽愣了愣,反应极快的仰头躲开,苏末末快速改变刀锋,对着他紧抓着自己的手背划了过去。 撕拉!这一下,赫慕泽没有躲过,迫不得已的松开了苏末末的手。 苏末末转身边走,赫慕泽还想追上来,苏末末猛然转身,将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前:“赫慕泽,要是你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里!” 赫慕泽倏然顿住脚步,整个人僵硬着,眸底说不出的暗波涌动,手指握拳,捏的咯吱作响。 他从来没有没有这么低声下气,放下身段的对一个人表白过,现在,这个曾经发誓非要夺了自己心的女人,居然这么决绝的想要离开,没有一丝的眷恋,她竟然恨自己到如此地步。 看赫慕泽不再动作,苏末末转身就走,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好像赫慕泽如同猛兽一般,生怕被他追上。 到了转角游廊处,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拽住,拉扯间,苏末末心头陡然一颤,想也不想,转身就拿着匕首刺了过去,但是当她看清楚面前人时,倏然愣住,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 陌玄攸及时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血溅当场的命运,看着已经到了脸庞的锋利匕首,他不禁松了口气。 转眸,对上苏末末泛着决绝,一刻却倏然消融的模样,蹙起眉头:“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惊慌,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一瞬,苏末末想到赫慕泽的话,心里不由得抵触起与陌玄攸的接触,甩开他:“和你无关,不需要你管!” 从陌玄攸的身旁擦身而过,苏末末决然而去,眼睛却忍不住潮湿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苏末末离去,陌玄攸怔怔然良久,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皇宫宫墙高耸,四周白茫茫一片,寒冷席卷着苏末末,她迷茫的环视四周,这才发现,黄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宫如此广阔,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颓然而疲惫的喘息着,苏末末感到从来未有的绝望…… 她的路在哪里?一个她不愿爱,一个却是不能爱,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原来自己始终站在起始点,从来没有前进过。 “抓刺客,抓刺客!” 突地,惊起的喊叫从远处传来,站在墙角边的苏末末回身淡淡望过去,只是那一望,她陡然睁大了双眸。 旋司夜? 旋司夜一身玄白的衣袍,手握长剑,正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看到她,旋司夜脚步更快,转眼到了她的面前,只在她的耳边轻声快速道:“帮我!” 说罢,他的生硬已经躲在了宫墙旁的假山枯树后,苏末末来不及看清他,那头已经见到不少侍卫出现,四处寻找张望。 “属下参见贵人。” 突地见到苏末末一个人站立在空无一人的墙角边,侍卫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却不敢不敬,齐齐躬身跪地行礼。 苏末末心里呯嗵呯嗵的慌乱跳着,面上却装作极为平静:“起来吧!” “贵人,属下们正在抓刺客,这里不安全,请贵人还是赶紧离开吧!” 侍卫交代了几句,看了眼四周,虽然想要仔细搜查,可是也不敢造次,只好躬身告退,离开了。 苏末末一直目送着他们确实走远了,看不见了,这才回身去看旋司夜,假山后,旋司夜靠在山石上,脸上苍白,几分无力。 “你怎么了?” 那日赫慕泽主持皇帝丧礼时,就不见了旋司夜的身影,苏末末曾经还担心过,怕赫慕泽会对旋司夜不利。 旋司夜抬起眼,眼底含上笑意,摇摇头:“我没事,刚才多谢了。” “不用跟我客气,你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又为什么会被当成了刺客?” 沉默,苏末末知道旋司夜不愿多说,不知为何,突然来了脾气:“他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一个个都瞒着我,既然你们都有自己的大事要做,随便你们!” 说着,苏末末转身就要走。 旋司夜起身想解释,却眉头一蹙,发出一声闷哼,倒抽一口冷气。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时已晚 苏末末忙回身,感觉异样,走过去伸手扶住他,端详着他俊俏的脸庞,不正常的惨白,这样冷的天,额上居然还渗着密密的细汗撄。 伸在旋司夜后背掺扶的手有些黏湿,苏末末收回手端看,鲜红的血水沾了满手。 “你受伤了?”苏末末大惊,忙再次避开旋司夜的伤口,将他扶住。 旋司夜点点头:“一箭入背,箭身已经被我折断,可是箭头留在了里面。” “那不行,必须赶快把箭头拿出来,不然箭头游走,就更难了。” 苏末末蹙眉,想着该怎么。 “没关系,不要连累了你,你快走吧!”旋司夜推了推,让她离开。 苏末末瞪一眼他:“你和我是结拜过的,不能同生但求同死,这个誓言你忘了吗?” 听到苏末末说起往事,旋司夜一愣,不觉怅然。 扶着旋司夜,苏末末观察着左右,避开人多的地方,将他带回了自己住处后面的储物间,这里平日里都堆放些暂时搁置不用的物品,也是她藏些值钱物品的小金库。 安置好旋司夜,苏末末知道,凭自己一己之力,无法帮到旋司夜,她必须找个帮手,而眼下,能帮到自己的,也只有贴身宫女胭脂了偿。 “贵人,他……” 看到旋司夜,胭脂果然一脸惊讶和警惕:“贵人,你不能留着他,还是赶紧去告诉三,不,告诉皇上吧!” “住嘴!”苏末末绷起了脸,冷凝的目光落在胭脂的身上,那目光泛着冰凌的光芒,让胭脂看着突然害怕起来。 “胭脂,我是信任你,才找了你来,我需要你的帮忙,但是,若你背着我,将她的行踪告诉外人,他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这是苏末末第一次警告人,语气冰冷,透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胭脂悚然一顿,垂了眼眸。 “你答应吗?胭脂,我真的很需要你!”苏末末放缓了口吻,几分诚恳。 胭脂看着她,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 得到了胭脂的承诺,苏末末放下心来,让她出去烧些水,顺便去药膳坊取些伤药,自己则准备为旋司夜疗伤。 苏末末的手攀上旋司夜的衣衫,旋司夜伸手握住,心里五味杂陈。 苏末末愣了愣,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帮他一件件褪下衣衫,伤口血如泉涌,触目惊心。 “我要帮你把箭头拿出来,会很痛,你忍一下吧!” “取吧,我忍得住。”旋司夜闭上眼,感受着苏末末手指轻轻碰触着他的后背,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却令他异常的敏感起来,甚至忘却了疼痛。 然而下一秒,刀锋入肉,割划着他的皮肉,他还是咬紧了牙关,脸色更加苍白。 苏末末忍住手指的颤抖,用匕首划开伤口,好在箭头还钉在其中,并未移位,苏末末咬着牙,忍住内心翻滚,伸手拽住箭头,一寸寸用力的往外拔出。 “嘶,啊——” 旋司夜发出疼痛的低吼,苏末末和他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唯一不同的是,旋司夜是疼出来的,而苏末末则是紧张出来的。 箭头总算取出来了,苏末末长舒一口气,旋司夜嘴唇苍白,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濡湿了。 “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旋司夜说完这话,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旋司夜……” 苏末末抱住他,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伸手帮他他额前的发丝捋在脑后,替他擦去汗珠,动作很是轻柔。 胭脂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进来把木盆摆在地上,将毛巾拧干递给了苏末末,苏末末还不放心的摸了摸,这才为旋司夜擦拭起后背的血迹,尽量避开了伤口:“伤药拿回来了吗?” “拿回来了。”胭脂说着,把一并拿回来的伤药也递到了苏末末面前,想了想道:“贵人,还是奴婢来吧!” 苏末末并未想那么多,随口道:“没关系,我自己就可以。” 和胭脂一起扑了厚厚的被褥,为旋司夜上了药,又盖好被子,苏末末才擦一把额上的汗珠,舒展了眉头,可接下来,她又该如何帮他呢? “贵人……”胭脂欲言又止。 苏末末拍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出去说,两人关阖好门,这才回到了屋内,苏末末疲累的坐在软榻上闭眼小憩,平复着这一天来烦乱、焦灼、紧张的心情。 胭脂立在她的对面,偷偷打量着她,不时瞥一眼后面的储物间。 “你想说什么?”苏末末眼睛并不睁开,开口问道。 胭脂收回神绪,恭敬道:“贵人,奴婢多嘴,您……不喜欢皇上吗?” 幽然睁开眸子,墨黑的瞳望住胭脂:“为什么这么问?” “奴婢觉得,……您对那里面的人比对皇上好。” 讶然,苏末末不禁抿唇而笑,颇有些无奈:“你一天哪来那么多感觉,别胡说,我们只是……兄弟,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我累了,你多操些心,若有什么,叫醒我。” “是!” 躺在床上,胭脂替苏末末掖好被子,才不过片刻的功夫,苏末末便已经睡着了,匀称的呼吸,恬静安然。 胭脂小心的退了出去,靠在门口,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对还是不对。 夜—— 赫慕泽忙完,在一大堆宫人的跟随下,慢步走在夜幕下寂静冷清的皇宫中,冷幽的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入目隐隐绰绰的楼宇,更多的则是枝桠繁乱的树杈,似是鬼魅般有些恐怖狰狞。 “皇上,还是坐上轿辇吧!”跟随在身后的太监小福子轻声提醒。 轿辇就在后面跟着,可是赫慕泽摇摇头,他只想走一走,吹吹冰冷的风,如此,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陌玄攸早上才告诉自己,要离开,转眼,苏末末也提出要离开,一个两个,都要离开自己,摆在眼前的荣华富贵,还有权利,他们居然都不要。 冷冷勾唇,赫慕泽沉了眸子。 当初,他答应过他们,随时可以离开,可是现在…… 慢慢握紧拳头,赫慕泽眼底生出一丝冰冷,他后悔了! 伸手停了跟在身后的宫人,抬步坐上轿辇:“去贵人那里。” 小福子一愣,忙点头,招呼道:“起驾,千秋轩!” 夜愈加的黑沉,天上墨染般的漆黑,不见一颗星星,似是浓重的幕布,压制下来,雾沉沉的,让人倍感压抑。 当赫慕泽来到千秋轩,院子里的宫灯已经熄灭了,小福子上前正欲高呼,赫慕泽却是一摆手,制止了他,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小福子等人躬身,不敢违背,悄无声息的从院子里退了出去。 赫慕泽独自在院子里站了片刻,然后迈步走向苏末末的居所,门内,推了推,吱呀一声打开,黑暗中,外屋一张木床上睡着胭脂,听到动静,她已经坐了起来。 迷糊的看清楚是赫慕泽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较往日相比,似乎很是紧张。 “皇……皇上。”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赫慕泽下了驱逐令,抬腿往里面走。 胭脂急了一头的汗,顾不得多想,从地上爬起身,故意放大了声音追上赫慕泽,拦住他的去路:“皇上,贵人已经睡着了,奴婢去叫醒她。” 她的举动引得赫慕泽蹙眉,眼里闪过疑虑,正欲开口,里面的灯火却倏然而亮,看样子,苏末末醒了。 胭脂长舒一口气,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赫慕泽抬起眸子,盯着从光晕中走出的苏末末,她一身贴身的白衣长裙,不施粉黛,也未带面具,长发铺在肩头,说不出的灵动。 “皇上。”微微福礼,苏末末将烛台放在了外屋的桌上,眼下,她不能让赫慕泽踏进屋内一步,否则,凭着赫慕泽的精明,很容易发现端倪。 “你怎么起来了,朕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赫慕泽淡淡的说着,心里的心结却一层层缠绕,瞧上苏末末淡漠疏离的样子,他心底深处慢慢凝滞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既然现在皇上看见了,末末恭送皇上。”苏末末冷漠启唇。 赫慕泽倏然敛眉:“苏末末,你别太过分了,难道朕当了皇上,就让你这么不自在?” “您当皇上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富贵也好,权势也好,我干嘛要不自在。” “苏末末,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赫慕泽怒不可遏。 “离开。” “不行!”赫慕泽断然拒绝,沉了脸,极力压抑着自己心里喷薄的怒火。 苏末末咬唇,仰起头看着他,眼睛微微泛红:“你说话不算数,当初明明是你答应我的,你现在死活不让我离开,赫慕泽,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腾地,赫慕泽僵住了。 眼神一丝的慌乱,转瞬便被怒气替代,冷嗤:“苏末末,你别自作多情了,朕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 “那你就放我走!” “不行!” 两人都不由得提到了嗓门,苏末末更是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恼怒的盯视着赫慕泽,真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呯嗵!”—— 突然,就在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的时候,储物间的门忽然被用力推开,门撞击着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 引得赫慕泽顿时住了口,扭头望过去。 苏末末却是倏然紧张起来,跟着紧张张望,就看到旋司夜扶着门框,驮着肩膀,立在门口,手里拿着他的长剑,向赫慕泽冷冷瞧着,气息微弱的启唇道:“赫慕泽,放开苏末末。” 赫慕泽一怔,对于旋司夜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看看苏末末,再看看立在储物间门口的旋司夜,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眸瞬息变得深沉起来。 苏末末在心里暗暗叫苦,把旋司夜骂了个遍,这个大笨蛋,怎么就跑出来了。 赫慕泽身形微动,苏末末立刻知道他要做什么,忙上前一把按住赫慕泽的手臂,几乎带着哀求道:“皇上,求求你,别抓他!” 苏末末知道,若是被赫慕泽抓到,旋司夜必然死定了。 赫慕泽深深望着苏末末,语气里也带上了火气:“你居然为了他求我?” 哗的挥手猛然扬开苏末末,赫慕泽大声怒喊:“来人!” 他这一声喊,苏末末顿时浑身无力,她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外面侍卫宫人听到喊声,立刻跑了进来,一看到这场面,立刻气氛紧张其起来。 旋司夜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出去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居然当着赫慕泽的面,上前一把将苏末末拉到自己身后,虚弱着气息将剑对向赫慕泽:“我留下,放她走!” “哼,你以为你谁!”赫慕泽对他这样的态度,更加恼火,眼里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阴鸷的气息顺势扩散开来,使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把这个逆贼拿下!”赫慕泽冷冷命令。 苏末末看着旋司夜冒血的后背,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将他反拉到自己的身后,握住他握剑的手,逼近了赫慕泽。 赫慕泽微微抬起了头,感受到冰冷的剑触碰到自己的脖颈,可他的眼里却并没流露出害怕,反倒更多的是愕然和受伤。 “你为了他,要杀朕吗?”他直直盯上苏末末眼里去。 苏末末语结,心里也微微的颤抖着,嘴上还是坚持着:“放他走!” 慢慢勾起唇角,赫慕泽笑的极为邪肆张扬,伤感的眼眸很快被冷凝代替:“朕不会让你走,更不会放他走!” 唰—— “皇上!” 剑身又逼近了几分,脖子上尖锐的一痛,一道细细的血口上血水微微溢出。 “苏末末!”赫慕泽的声音冷的似是从地狱中冒出,牙齿咬得咯咯响,俊逸完美的脸,被浓重的怒气覆盖,阴沉铁青,额角更是暴出青筋。 苏末末没有办法,眼里不忍,也知道这样根本威胁不了赫慕泽,心一横,又一次掉转剑身,她在赌,赌上自己。 冷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手下旋司夜的手顿了顿,想要把剑抽回去,可是苏末末却紧紧握住,不给旋司夜离开自己的机会。 “末末,你这是何苦。”旋司夜在她身后低声劝道。 苏末末看向赫慕泽,看到他眼底的震惊和深深的伤痛:“苏末末,这是你第二次用自己威胁朕了,你真的以为,为了你,朕会放过他?” “我知道,你不会为了我放过任何人,只是,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曾经我做出过许诺,他生便一起生,他死……我无法看着兄弟在自己面前死,与其如此,我宁可和他死掉!” 当初三人结拜,为了自己,赵天佑已经死了,虽然那个结拜她并未放到心里去,可是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旋司夜死在自己面前。 “好,很好!”赫慕泽眼睛烧的通红:“旋司夜,这是最后一次,别让朕再看到你,滚!” 一愣,众人都没有料到,皇上居然肯放了他,连旋司夜自己也没有料到,他几分错愕,却还是不愿丢下苏末末一人,独自离开,紧了紧手掌中苏末末的手,在她耳边轻语:“末末,我们一起走。” 苏末末不知该不该笑,笑他的天真,此时,他能走已经是万幸,松开了手,苏末末从他的怀中退开身去,垂眸并不看他:“你快点儿走吧!” 旋司夜拧眉,一动不动。 苏末末扬起眼睫,对着他厉声大吼:“走啊!旋司夜,这回是你欠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回来!” 这声吼的旋司夜怔了怔,握紧了手中的剑,半晌,终究无力的垂下,哗啦啦立刻有侍卫围上来,赫慕泽冷声呵斥:“朕说过,让他走!你们让开!” 侍卫面面相觑,还是让开了一条道。 旋司夜几分颓丧,回眸看了苏末末好几眼,这才抬脚一步步艰难的朝着屋外走出,身后,地上点点血水,像是漫开的红色艳丽花朵。 苏末末的心一抽一抽的痛着,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一眼。 侍卫警惕的送着旋司夜出去,一直到了高高墙门时,旋司夜才脚下一点,旋身腾空飞上墙头,回身再看一眼已经远离的别院,苦涩的泪眼朦胧,扭头飞身离去。 屋里,送走了旋司夜,又剩下苏末末和赫慕泽两个人,苏末末不用看他,也知道他眼里无法释怀的怒火。 转身,漠视赫慕泽的存在,苏末末走到榻上坐下,泪水掩不住的滴答滴答坠落,不是为旋司夜的离开,而是为自己的无力哭泣,说不出的委屈。 “苏末末,现在,你满意了吗?”赫慕泽冷冷启唇。 “贱妾谢谢皇上。”苏末末忍着哽咽道。 看到她这个样子,赫慕泽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他走你舍不得呀?” 这个苏末末,到底要招惹几个,明明毁了容,却偏偏让自己的哥哥动心,现在又出来一个旋司夜,更可恨的是,苏末末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此时的赫慕泽,头脑已经完全被愤恨充斥,什么冷静,什么压制,统统都见鬼去吧! 猛然跨步上前,赫慕泽想也不想,拽住苏末末压倒在榻上,泄气一般,啃咬上她的嘴唇。 “你干什么!”苏末末看着他通红的眸子,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嗜血魔鬼一般,更像是狩猎的猛兽,心智已经被火烧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末末奋力的挣扎着,她知道,这回赫慕泽是真的动怒了。 “苏末末,你想走是吗,现在……朕看你还走不走的了!” 赫慕泽森冷的笑着,那笑声冷入骨髓,在苏末末一怔间,他已经伸手用力撕扯开苏末末的衣襟,唇瓣落在苏末末的肩胛骨上,用力啃咬下去。 “啊!”苏末末疼的大叫。 “这是朕留给你的印记,你最好牢牢记住,除了这里,你哪里也别想去!” 手下,颗颗莲花扣被狠厉拽开,冷风灌入,苏末末身上忍不住起了一层寒栗,她挣扎着,哭喊着,双手拼命的朝着赫慕泽的脸上抓去。 然而,盛怒下的赫慕泽力气更大,扯住她的手腕,似要拧断一般,压在她的身后,冷寒的嘴唇没有停止的意思,一路沿着敞开的衣襟向下。 “赫慕泽,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苏末末大声咒骂着,身上一阵一阵的恶寒。 可是她骂得越厉害,赫慕泽便对她越是放肆,手指干脆下移,撩起了她的裙摆,落在了她的大腿根部。 这一下,苏末末不敢动了,她满脸泪痕,抽噎不能抑制:“赫慕泽……我错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现在才知道错了。”赫慕泽从她的脖颈间抬起头,莹亮的眸子泛着可怕妖冶的光泽,哧哧笑着,在苏末末耳畔暧昧温柔低语:“可是,怎么办呢,你的哀求……已经晚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中毒 这一下,苏末末不敢动了,她满脸泪痕,抽噎不能抑制:“赫慕泽……我错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现在才知道错了。”赫慕泽从她的脖颈间抬起头,莹亮的眸子泛着可怕妖冶的光泽,哧哧笑着,在苏末末耳畔暧昧温柔低语:“可是,怎么办呢,你的哀求……已经晚了!” “啊!”—— 一声尖利的嘶喊直刺云霄,久久不散…… 冬日里冷寒的阳光透过层层密卷的云层投射洒向大地,像无数锋芒的剑,穿刺而过,让昏沉的大地,有了丝丝的暖色。 枝头,终是承受不住厚重的积雪,吧嗒一声折断,掉落在地,震得周围树杈上的雪纷纷飘扬飞舞,像是无数只白色的蝴蝶,穿过高高的宫墙,朝着远处而去…… 胭脂端着水盆走进屋时,看到蜷缩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的苏末末,那眼神空洞无神,似乎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更像是个残败的布娃娃。 胭脂一阵心疼,叹口气,走过去,放下盆,把布子摆湿,拧了拧,走到苏末末跟前,轻声轻语道:“贵人,您擦擦脸吧,奴婢为您梳妆打扮。” 苏末末仿若未闻,一动不动,眼睛始终盯着窗外晃眼的白雪。 胭脂无奈,只好规劝道:“贵人,明天就是皇上的登基大典了,皇上对您……那也是可能一时气急了,您已经是皇上的人了,皇上明天登基还要册封您为皇后,这是多少人想也想不来的事情,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苏末末微微颤抖了下眼睫,双手将双臂抱得更紧。 “昨个……”胭脂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了想,还是讲道:“陌侍卫,哦,不对,现在该叫他亲王,昨个奴婢看到亲王一直站在院子里,站了一晚上呢!” 幽然,收回聚拢了视线,苏末末久久怔然,片刻,唇上溢出笑容来,既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偿。 胭脂有些害怕:“贵人,您怎么了?您别吓唬奴婢啊!” 陌玄攸,陌玄攸啊陌玄攸!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苦苦哀求,看着我无力挣扎,你也不肯帮帮我吗?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根本算不了什么! 赫慕泽,好,你们兄弟两个既然不肯放过我,那么我便如你所愿,皇后是吗?一宫之主,多么荣耀的封赏,我苏末末受了。 “胭脂,替我梳洗更衣!” 似是重生一般,苏末末走下床来,拖曳着身下白色的裙子,走到化妆台前,旋身一转,身下裙摆好似绽开的花朵,在她身后旋出美丽旖旎的波纹,屈膝而坐。 脸上没有了悲伤,眼底更是冷的不见一丝温度,唇角偏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意味深长的很,让人捉摸不透,阵阵发寒。 很快,胭脂为她梳好头发,苏末末看了一眼:“妆太淡了,头发样式太简单了!” 胭脂一愣,平日里就是这样打扮,她都嫌繁复,今个真的性情大变了。 “是,奴婢为您重新梳妆。” 又是一番折腾,片刻,镜子的苏末末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充满了霍霍的光辉,眉眼不容忽视的凌厉,浓重的妆容将她衬得妩媚妖艳,就连脸庞那道疤痕,都变得几分盛气逼人起来。 摇曳着满头的坠饰,苏末末挺直着脊梁,伸手穿上胭脂为自己套上的嫣红长袍,顿时,更加灼人眼球,不敢直视。 在镜子面前旋转了一圈,苏末末不禁冷笑,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然是有些道理。 “贵……现在该叫您皇后娘娘了,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苏末末扬扬眉:“出去走走。” 自然是去赫慕泽眼前晃晃,让他看清楚点儿,是他自己要留下她的,便是鸡飞狗跳,也是他自己招惹的。 苏末末一路走出去,路上不断有宫人驻足,虽然行礼,却个个都跟看到了什么惊奇,脸上都是一片愕然。 径直在胭脂的陪同下,到了他的富阳宫,里面宫人正在打扫,赫慕泽并不见身影,看到苏末末进来,打扫的宫人忙低头叩地:“给贵人请安!” “免了。” 苏末末慢步进去,左右端看着,这摸摸,那动动,胭脂跟在她的身后,不知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总有些惴惴不安。 苏末末一挑眉,伸手突然一把拽下挂着摇摆的珠帘,噼里啪啦的珠子瞬间到处滚落开来,白洁圆润,这些可是上好的珍珠串成,光是一颗便能卖个好价钱。 “胭脂,把这些珍珠捡起来,撞在盒子里送到我的储物间去。” 胭脂猛一看珠帘被扯断,还来不及惊呼,听到苏末末的话,又是一愣,彻底傻眼了。 苏末末转头看她不动,眉头一皱:“还愣着干什么,还有你们,也一起帮忙捡。” “是!” 宫人忙过来帮忙。 苏末末却径自朝着里面走去,越过绯色的幔纱,走到屋里,里面更是珠光宝气,尤其他的书桌上,摆放的纸砚笔墨,都是上等的精品,只看那龙头砚台,设计独特,上面光滑黝黑,摸着油腻,好东西。 苏末末唇上浮起狡黠的笑意,陡然抓起砚台,朝着对面的梳妆镜就砸了过去。 哐啷一声,精美的镂空铜镜从支架上掉落,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众人,忙跑进来细瞧,个个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 铜镜躺在地上,被砸的凹陷了进去,支架也掉落裂开,而那块砚台,却仍旧纹丝不动好好的。 苏末末蹲下身,捡起砚台在手上掂量着,视线在四周巡视,瞅准了一个摆设的架子,上面全是精美的工艺品,什么红珊瑚,蓝水晶,白脂玉…… 胭脂瞧着苏末末的眼神不对,顺着看过去,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忙扑过去握住苏末末的手:“娘娘,手下留情啊,这要是砸坏了,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要吃苦的。” “是啊,是啊,娘娘就饶了我们吧!” 宫人们纷纷叩头不住,哀求着苏末末。 苏末末看到她们一个个可怜兮兮的,于心不忍,只好作罢,将砚台丢在地上,起身:“好吧,这回就看在你们的面子上,算了。” “谢皇后娘娘!” 在众人千恩万谢中,苏末末从房里走出来,偏偏就与闻讯赶来的赫慕泽碰个正着,赫慕泽清幽的眸光越过她的头顶望进去,看着满地的狼藉,继而慢慢浮起唇角。 又上下打量着苏末末的打扮,满意的点点头:“朕的爱……皇后,打扮一番,到是惊艳动人啊!只是,不知朕的富阳宫怎么得罪了皇后,让皇后如此动怒?” 睨着他,苏末末冷哼:“看着不顺眼。” “嗯。”赫慕泽点头,背手而立,轻笑问道:“那么皇后对哪里还不满意?” “都不满意!”苏末末冷冷回答。 赫慕泽却也不恼,对身后的小福子命道:“听到了吗,皇后娘娘对这里都不满意,即刻叫人来,把这里的东西统统都砸了,换上娘娘喜欢的。” “……”这下,该轮到苏末末愣住了。 怎么忘了,人家可是皇帝,要什么没有,这些对于他来说,根本不会在乎。 苏末末气结,努力挤出讥诮的笑脸:“若是我对你也不满意呢?” 赫慕泽听到这话,仅仅挑了好看的眉梢,似早就料到,恬不知耻的凑上前来,在苏末末耳畔轻语:“若是皇后不满意,为夫晚上再多卖点力!” 倏地,苏末末猛然退开身,脸却是经不住红了。 恼恨瞪一眼赫慕泽,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对胭脂大声命道:“胭脂,我们走!” 在赫慕泽盈盈的笑意中,苏末末算是落败而逃…… 支着下颚,苏末末嘟着红嫣的小嘴,气鼓鼓的,眼眸半眯,脑子里盘算着,究竟该再做些什么,才能让赫慕泽忍无可忍,主动把她赶出去! 苦思冥想,苏末末一阵头疼。 “娘娘……明天就是您的册封大殿了,您还是早点儿歇息吧!”胭脂从旁看着苏末末发呆已经一整天,真担心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皇上驾到!”—— 正说着,外面小福子尖细的嗓音便传来,苏末末陡然浑身一僵,倏地坐正身体,身上某处忍不住疼痛起来。 赫慕泽欣长的俊美身子依旧穿着锦白绣龙的长袍,玉带束腰,尚未成为君王,已经有了君王的姿态,一举手一个眼神,都透着不可亵渎的威严。 进入屋中,看到苏末末全身僵直的坐着,他不禁悠然而笑,过去,在苏末末身旁坐下,伸手想要揽上她的肩头,苏末末却是像被火烧一般,迅疾的弹开。 赫慕泽沉了清瞳,幽幽的望着苏末末,伸出手去:“过来!” 苏末末咬唇,唇瓣几乎咬出血来:“赫慕泽,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是休想再做昨天的事情。” “呵呵呵,昨天?昨天什么事?”赫慕泽一脸疑惑,装的像模像样。 苏末末恨不能一口口水吐到他脸上去:“我忘了!” 苏末末扭身,不去看他,赫慕泽却继续道:“既然皇后忘了,那么朕就亲力亲为,再让皇后想起来。” 话音落下,赫慕泽已然伸手扯过苏末末迎面压了下来,苏末末大惊,忙想喊胭脂,可是抬头四处望去,哪里还有胭脂的身影,就连刚才跟随赫慕泽进来的几个宫人也不见了踪影。 “赫慕泽,你无耻!” “你是朕的皇后,和朕共育子嗣,天经地义,何来无耻。”赫慕泽一边冷声应答,一边手下也不闲着,三两下便剥去苏末末的衣服,覆身上去。 苏末末一声闷哼,咬紧牙关,承受着昨日相同的痛苦。 别开脸,不想去看赫慕泽的脸,即便那张脸美的没有一点瑕疵,汗水沁在他的额头上,更增加几分性感,可是这一切,都让苏末末无比厌恶。 赫慕泽伸手扳过苏末末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看清楚,你是谁的女人?好好感受朕,你只能是朕的女人!”…… 夜半。 苏末末身体一阵一阵滚烫,一会儿恶寒交加,她忍不住浑身颤抖,连牙齿都抖得厉害。 睡在她身旁的赫慕泽感受到她的不对劲,睁开眼,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滚烫。 “该死!” 低咒一声,赫慕泽忙起身穿了衣服,对外面高声命道:“快去传御医!” “好……好冷!”苏末末蜷缩成一团,把被子使劲儿往自己身上裹,可依旧冷的打颤,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的脸和嘴唇,都变成了不正常的紫色。 赫慕泽一脸急色,恨不能亲自去把御医抓来。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 总算赶来的御医匍匐跪地,恭卑的叩首。 “哪那么多废话,还不起来赶紧看看情况。”赫慕泽一声怒斥,根本没有心情听御医啰嗦。 御医吓得一个激灵,忙从地上起来,走到苏末末的跟前,细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回身道:“皇上,皇后娘娘应该是邪风入体,受了风寒,故而感到冷热交加,臣这就去命人准备药汤。” “快去!” 赫慕泽拧着眉头,明天就是册封大殿,他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有任何的差池,更不愿意只有自己一人孤独站立高台。 “当啷!” 药碗摔在了地上,苏末末突然一口血水喷溅出来,一头栽倒在床内,居然不省人事。 御医一见,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臣,臣罪该万死!” 赫慕泽一夜未睡,陪伴在侧,看到突然变得更加严重,顿时怒气涌上心头,上前就是一脚,将御医踹翻在地:“为什么人吃了药不好,反而更加严重了,你是打算谋害皇后吗?” “臣不敢,臣惶恐!”御医被这巨大的罪名吓得脸色惨白,全身颤抖起来。 “这不是风寒,这是毒!” 就在赫慕泽怒斥御医的当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顿住了动作,赫慕泽回身,看到自己的哥哥陌玄攸带着一个一身青色素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容貌普通,眉眼顶多算作清秀,却看着让人舒服。 他并不理会赫慕泽,而是径直走到床头,专注观察着苏末末的情况,又替苏末末把了把脉,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放开苏末末的手,替她掖好被子,回过身来对一脸忧色的陌玄攸道:“门主,末末是中毒没错,这种毒初始就像是风寒,但若是用了风寒的药,更会加重毒性,一旦攻心,怕就没得治了。” 听到这么严重,赫慕泽插嘴道:“那现在怎么办?” 男子瞟一眼他,撇嘴:“这毒我也治不了,不过看样子,中毒并非一两日,只是一开始不会有任何的征兆而已。” “你说末末早就中毒?”倏然,赫慕泽眯了眸子,浑身戾气外散。 男子走到陌玄攸跟前,对陌玄攸道:“门主,这种毒叫做凝玉香,无色无味,属下也只是听闻过,并未真正见过,这种毒可以在身上隐藏很久,但是,只要……” 说到这儿,男子住了嘴,有些说不下去。 陌玄攸蹙眉,赫慕泽更是抢先一步追问:“只要什么?” 男子长出口气,面色几分尴尬,声音也小了下来:“只要和男人那个……那个什么,就会引起毒发,按理说,这种毒,该是引入男人身体里,但是因为毒液在她身上太久,所以,已经引起反噬。” 腾地,赫慕泽僵住,虽然男子说的极为隐晦,但是他却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么说,末末虽然早中了毒,但是一直没有显露,是自己的一时冲动,反倒助长了毒性的发作? “昆笪,立刻彻查此事,找出究竟是何人给末末下毒,朕一定将他满门抄斩、碎尸万段!” 赫慕泽厉声命令着。 陌玄攸握紧手指,眼眸一直没有离开过床上的苏末末:“眼下并不是追查凶手的时候,怎样救末末才是关键。” “我知道了。” 倏然,赫慕泽突地想起什么,冷凝了眸瞳,眼底冷光乍现:“这件事应该找谁,哥,你帮我守着末末,我去去就回。” 赫慕泽说着,转身边走,昆笪连忙跟上一起离开。 陌玄攸目送着赫慕泽离开,慢步走到苏末末的身边,看着她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眉头紧锁,眼里浮现深深的自责几分涩然,慢慢俯身在苏末末的床边蹲下。 握住苏末末的手,放在脸庞,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如此柔情蜜意。 永菡瞧着,知道自己有些多余,无奈的摇摇头,对其他宫人招招手,一起转身离去。 “末末,我该拿你怎么办?”陌玄攸轻语呢喃,眼里有太多的无奈。 当初苏末末毅然选择了和赫慕泽一起入宫,即便他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失落。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赫慕泽,还是想和赫慕泽在一起,难怪当初赫慕泽能够那么笃定,那么自信。 苏末末,这就是你对慕泽的爱吗?飞蛾扑火,哪怕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也要留在他的身边吗? “哐当!” 牢门被用力踹开,赫慕泽锦白缎袍欣长的身影出现在牢门之内,疾步走到关押着萧紫凤和赫慕弘的牢房门口,以王者以及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的他们,勾唇冷嘲讥诮的冷笑。 巨大的响动吵醒了牢里困倦的两人,萧紫凤慢慢张开眼,把目光落在赫慕泽的身上,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恢复平淡。 监牢里,她即便是一身狼狈肮脏,却仍旧保证着她皇后高贵傲然的姿态,端正坐好,瞧着赫慕泽嗤笑:“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的三殿下居然屈尊来牢房里看望本宫了。” 她刻意把三殿下这个称呼拖得很长,想在她面前称皇称帝,别做梦了!只要她活着,他这个皇帝就别想做的安稳。 “解药,把解药拿出来!” 赫慕泽却懒得跟她废话,愤怒至极的嘶吼着,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将萧紫凤烧为灰烬。 萧紫凤微微愣了愣,旋即冷笑:“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解药,难道是有人中毒了,真是……” “朕命令你立刻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朕判你车裂之刑,让你死无全尸!” “你!”萧紫凤脸色一变,维持的淡然顷刻消失,但看到赫慕泽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不禁让她怒极反笑。 “本宫怎么说也还是当朝皇后,即便虚造圣旨,却罪不当死,按我国律令,顶多打入冷宫,赫慕泽,别说你还没有登基,即便是登基了,你以为就能长久安稳了?哈哈哈……” 仰头大笑,萧紫凤威仪的神情逐渐恢复,带着凌厉和得意,瞥睨着赫慕泽一眼,索性大方承认:“没错,苏末末身上的毒是本宫下的,本宫到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未破身,不然,如今那毒早就应该将你毒死!” 说到恨处,萧紫凤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犀利的眸子也淬了毒般,笑的愈发放肆:“呵呵……真是痛快,这是本宫今天听到最开心的一件事,赫慕泽,你就等着给苏末末收尸吧!你永远注定孤独,注定孤家寡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得人心 萧紫凤极尽嘲笑,句句直戳赫慕泽的痛处。 赫慕泽的脸色渐渐黑沉,片刻,拧起残忍的冷笑,不等萧紫凤把话说完,打断她轻声冷语道:“你以为这样本王就没有办法了吗?” “来人!” 随着赫慕泽的喊声,门外走进几个高大壮汉,大冷的天,依旧打着赤膊,丝毫不见寒冷的样子。 萧紫凤看到,心里陡然凉了一截,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赫慕泽淡漠的看着她神情的变化,笑容僵在她的脸上,狐疑而彷徨,这正是赫慕泽早就想看到的结果偿。 “太子殿下在牢里困了多日,恐怕骨头都僵硬了,你们伺候太子好好松松筋骨,记住,卖力些!” “是!” 大汉们躬身一拱手,便要上前打开牢门。 萧紫凤闻言,顿时又惊又怒,伸手死死扣住牢门,对着赫慕泽开口破声大骂:“赫慕泽,你敢,这件事就算是领罪,也是本宫一个人的罪,他尚未定夺,你不能动他!” “哼,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朕今天动定了,你能奈我何?还不请太子出来!” “不!不!”萧紫凤眼见拦不住了,情急下,转身奔到赫慕泽跟前,咬牙放低了姿态哀求道:“就算是本宫求你了,放过弘儿,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兄弟。” “兄弟?”赫慕泽睨她:“朕可不记得有这位一位尊贵的兄弟,刚才朕好像听到有人诅咒朕注定孤家寡人,又怎么会有兄弟呢?” 赫慕泽的态度让萧紫凤有些恼羞成怒,她堂堂皇后,却要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他,被他如此羞辱:“赫慕泽,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的是你!” 猛然抬高音量,赫慕泽怒气陡然间席卷而来,一甩袖袍,浑身戾气顷刻便扩散开来,如同奔涌气势磅礴的洪水,朝着萧紫凤淹没而来。 萧紫凤被他的气势吓到,瞠目怔愣。 “萧紫凤,你心胸狭隘、阴险毒辣,从我母妃进宫那天起,你就处处刁难,暗里不知使了多少手段,他们只说母妃是郁结而死,可是我清楚的很,是你,是你这个毒妇,一点点的逼迫她,才让她生无可恋,让你奸计得逞。” 说到痛处,赫慕泽黯淡了眼神,忍了又忍,才按捺住想要将她掐死的冲动,继续道:“母妃的毒药是你给的,没错吧?” 萧紫凤震惊的看着赫慕泽通红愤懑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赫慕泽只当她默认,冷嗤嘲讽的笑了笑:“如今,你又想要用相同的办法,毒害朕,萧紫凤,你作恶多端,死在你手里的命,不计其数,她们这会儿一定迫不及待在阴间等着与你算账呢!” 赫慕泽的眸眼阴冷,萧紫凤背后一阵阵发凉,不由得退了几步。 “三皇兄,母后当年也是一时糊涂,她只是太爱父皇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一切的赫慕弘叹口气,轻声开口,忱挚的望着赫慕泽,语调诚恳:“三皇兄,柳如妃虽然抑郁而终,可是她却让父皇惦记了一辈子,临死都不相忘,而我的母后,她却什么也没有得到,虽然你看着她贵为一宫之后,却没有看到她夜夜难以成眠,孤独守望,作为女人,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萧紫凤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看的这么透彻,潮湿了眼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从第一眼,她就爱上了皇上,她以为,只要用其一生,定然能感动他,直到皇上弥留之际,她还天真的以为,在皇上的心里,已经为自己留下了一处角落。 全都是自欺欺人,皇上,你骗得臣妾好苦啊! 忍不住悲从中来,萧紫凤越想越不甘心,她将怨怒的目光投向赫慕泽。 赫慕泽接收到她的眼光,冷凝而笑:“萧紫凤,若是你现在将解药交出来,朕或许会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哈哈……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萧紫凤冷峭的笑着:“本宫不妨实话告诉你,本宫没有解药,本宫一心念念都是希望你死,又怎么会准备解药呢?” 隐抑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来人,将这毒妇拉出来,上刑!”一转身,赫慕泽坐在了身后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中,冷冷怒视萧紫凤。 几个壮汉进去,一把将萧紫凤捞出来,推开阻拦的赫慕弘。 “三皇兄,三皇兄!”赫慕弘焦急,上前抓住隔绝了他们母子的栏杆:“饶了我母后吧,算我求你!” 他声声诚恳,带着无奈的哀求。 可是此时,赫慕泽根本听不进去,在他的眼里,已经被满满的怒火充斥,瞪一眼几个壮汉:“还不用刑!” 壮汉知道他意已决,不会改变,这才点应诺,扭着萧紫凤压倒在地:“赫慕泽,本宫只恨当初没有将你和那个贱人一起送入黄泉,你就等着看吧,黄泉路上,有你的女人苏末末陪着本宫,本宫不会寂寞!”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上刑!” “三皇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牢房中,带着沉闷的回音,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噗!” 又一口血水喷出,苏末末气若游丝,却还是在永菡的银针施展下,痛苦的睁开了双眸,第一个映入眼中的,便是脸色并不太好的陌玄攸。 他俊美如雕刻的脸上,深深的忧色,关切的望着自己。 苏末末一时有些恍惚,被他深情的目光迷惑,一晃间,她甚至认为,其实……陌玄攸也许对自己还是有些不同的。 “如何,头晕吗?”陌玄攸伸手扶住苏末末,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温柔的替她擦去唇角的血迹。 苏末末凝着他,痴痴傻傻,若是能死在喜欢的人怀里,也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末末,末末?”看苏末末直愣愣的望着自己不说话,陌玄攸有些担心。 苏末末猛然回神,顿时面颊如烧,慌忙垂下眼帘,不敢看陌玄攸一眼。 “呵呵,看样子,是好多了。” 看出端倪的永菡,站在一旁轻轻的笑出声,调侃着。 苏末末这才一愣,睁开眼看到永菡,先是怔了怔,继而开心呼道:“永菡,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永菡笑眯眯的看着苏末末,瞟一眼陌玄攸:“自然是奉了某人之命,不然,我哪敢出谷呀!” 这话换来陌玄攸狠狠一记目视,永菡讪讪的摸了摸鼻梁,掩饰着笑意,对苏末末轻声道:“你的毒尚未清除,我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研制出解药来。” 苏末末拧眉:“我中毒了?” “嗯,末末,你还记得,是如何中的毒吗?”陌玄攸问道。 苏末末想了想,却是全无印象,摇摇头,然而,转瞬,她又想起什么,挣扎着想要起身,陌玄攸连忙按住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床边的柜子里,有个盒子,那里面有几个荷包饰品,都是当时皇后给我的,她……她想让我给赫慕泽下毒。” 听闻,陌玄攸紧紧蹙起眉头:“最毒妇人心,想不到,唉……”不愿意再多说,陌玄攸轻轻放开苏末末,起身朝着柜子走去,永菡连忙跟上去。 两人找到苏末末说的盒子,拿到桌边,放在桌上看了看,这才由永菡打开,真的不过几个样子极为普通的荷包和饰物,放的时间长了,盒子里浸满了淡淡的雅香。 苏末末提醒道:“这个味道不能闻,会中毒。” 永菡却是皱起眉,将荷包拿起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扬眉浅笑:“这荷包并没有毒,只是洒了些令人眩晕的迷.....药,而且剂量不大,没有什么大碍。” “什么?”苏末末一怔,有些不解:“可是……可是皇后当初给我时,特别告诉过我,这荷包里装了毒药。” “那又是为何?”永菡也糊涂了。 陌玄攸沉眸,倏忽,抬起密睫,看了眼两人,轻声开口:“她是在试探末末。” “试探我?” “对,看你是否真心降服于她。” “原来如此。”苏末末疲惫,人心叵测,她就算怎么防备,都终究不是她们的对手。 “所以在知道我并非真心,她就故意设下陷阱……”苏末末此刻才算想明白过来,一切都太过于明显,她居然没有发现,首先那个太监,左顾右盼,一路似是不断张望、小心翼翼,再接着偌大的养心殿力,病重的皇上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 暗自懊恼,苏末末只怪自己太大意,也太过于轻信于人。 “咳咳……咳……”苏末末有些气喘,陌玄攸走过去,按住她的双肩:“你躺躺吧,别想那么多,万事有我……和慕泽呢。” 苏末末喘息着,这才想到一直没有见到赫慕泽:“他人呢?” 陌玄攸轻轻看了苏末末一眼,几不可见的眸光流转,唇角挂上浅浅的笑纹:“他一会儿就回来。” 苏末末点点头,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竟困顿的睡了过去…… “……怎么样?你确定是她?” “哼,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么恶毒。” “那现在该怎么办,没有解药,只怕……撑不了多久……” 朦朦胧胧中,苏末末听到有人低语,她睡得并不安稳,身体似乎很是虚浮,似醒非醒,几次艰难窒闷好像意识存在,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就像现在般,明明听到有人在说话,就是睁不开眼睛。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指腹轻轻摩擦,一声低叹:“朕会想办法,若是末末有个三长两短,朕便让她整个萧族陪葬!” …… 晨。 苏末末睁开眸子,看到窗外浅淡的日光,浑身乏软无力,她听说,赫慕泽为了她,各地征寻名医,只要能治好她,高官重金随便挑选。 苦笑,苏末末想不到赫慕泽居然会为了她这么用心,只是想到他对自己的伤害,她便无法释怀,心里升起的那一丝丝感动便也顷刻间当然无存。 “胭脂,躺的太久浑身都硬了,你扶我起来走走吧!” 苏末末撑着身子下了床,胭脂虽然为难,却知道拦不住她,只好伸手紧紧扶住她。 苏末末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身体好像也不是自己的,腿上用不了半点力气。 “娘娘,今天原本是皇上和您册封大典的时候,但是为了您,皇上特意退后了。” 胭脂随口说着,有些许的替苏末末惋惜。 苏末末怔了怔,很快恢复了神情,只笑了笑,在她掺扶下,朝着门外走去。 手指还没有碰到门扉,门却被从外面打开,绵帘子撩起,陌玄攸修长的身姿便带着寒冬的清冷,清雅的立在了那里,先是一愣,继而含唇漾起笑容。 “你怎么起来了?” “嗯,想出去走走,太闷了。” 苏末末苍白的脸上不见一点儿血色,双眸倦怠亦是没有太大精神,看见她这般,陌玄攸没有说什么,伸手从胭脂手中接替了她的位置,展手便把苏末末打横悬空抱了起来。 苏末末一愕,本想拒绝,可转念,便放弃了这样的打算,她应该快要死了吧,能死在陌玄攸的怀中,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蜷着身子,白瓷的手臂从袖子中伸出,揽上陌玄攸的脖颈,将自己的脸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而稳重的心跳声,苏末末说不出的满足和安宁。 屋外,树枝白雪绽若梨花,一片素白雅静,清冷的空气里,夹杂着淡淡幽香,那是陌玄攸身上的味道,令人沉迷,苏末末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只愿这一刻永远停止。 “末末,你看,梅花开了。” 轻轻的,似是怕吵到苏末末,陌玄攸在她头顶温柔细语。 苏末末睁开眼睛,墨色的眸瞳顺着陌玄攸所说,放眼遥望,果然见到远远重华宫红色宫墙内,一朵朵娇艳吐蕊的梅花悄然绽放,衬着白雪,美得如同画中描绘。 “想去看看吗?”陌玄攸问道。 “嗯。”苏末末第一次温柔恬静的点点头,乖巧的窝在陌玄攸的怀中,像个柔弱的孩子。 陌玄攸弯起唇角,脚下施力一点,身体旋然飞起,带着苏末末腾空而去。 望着眼前飞过的碎雪,苏末末看着湛蓝的天空,几只鸽子自由飞翔,陌玄攸银色的发丝拂在她的脸上,微微发痒,恍若回到了当初初识那会儿。 也是这样,陌玄攸抱着自己,越过高墙房屋,落在树梢头…… 不过片刻的回忆,很快就被陌玄攸落地将她扶住而扫尽,苏末末收回万千思绪,扭头,当看到满院满树的梅花,顿时被那美丽的景色所深深吸引,久久屏息。 一阵风轻轻吹拂,树梢梅花好似展开翅膀的蝴蝶,纷纷飞舞,在苏末末和陌玄攸身边,旋转着、翻飞着……恍若进入了一个绮丽梦幻的世界。 苏末末忍不住伸出手来,接取着殷红粉嫩的花瓣。 一片花瓣正好落在了陌玄攸的发丝上,苏末末伸手去取,手指却被陌玄攸轻轻握住,收紧。 他的眼眸映着苏末末的憔悴,欲言又止,良久,才启唇轻轻道:“末末,若是终究拿不到解药,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鬼谷,好不好?” 抬起浓黑的眼睫,苏末末定定的看着陌玄攸,不知为何,鼻腔发酸,眼眶悠然间潮湿。 “为什么不是现在?” 苏末末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让她眷恋:“我想我爹了,我也想易璟澈了,还有他的小黑……” “末末……”陌玄攸喉头上下蠕动,梗在心头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那你就快点儿好起来,我带你回去看他们。” “哥,末末!” 身后,宁静突地被打断,那一声听似平淡的呼唤,却带着冷寒的怒气。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带她出来。” 赫慕泽不由分说,上前从陌玄攸的怀中抱过苏末末,纳入在自己的怀中,甚至当着陌玄攸的面,亲昵的贴了贴苏末末的面颊,感觉到她脸庞的冰冷,脸上微沉。 “看你,都这么冷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苏末末一到他的怀中,就浑身不舒服,偏开头,不想和他过于接近:“我只是太闷了,正好看到梅花开了,才让玄攸带我来看看。” “玄攸?”赫慕泽低语重复着这两个字,转而似笑非笑,看了眼陌玄攸:“他是朕的哥哥,你是朕的皇后,应该随朕一样,也称呼他一声哥哥,怎么忘了?” 听着是提醒,却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末末身体不好,朕带她回去了。” 淡着眼神,赫慕泽不再去看陌玄攸一眼,抱着苏末末转身就走。 “皇上,还是坐上轿辇吧!”小福子讨好的说道。 赫慕泽却扬眉勾唇:“不用了,朕今天亲自抱着皇后回宫。” 苏末末越过他的肩头,望向他身后,对上陌玄攸深幽的眸光,那里,有着太多看不懂的情愫,一直渐行渐远,直到彼此看不清楚对方,苏末末还沉浸在那双难懂的眸里。 一路无声,只听到赫慕泽脚下积雪的咯吱声,还有他微微的轻喘,也难为他,自己虽然娇小,入宫后却一直吃得好,休息的好,身上长了不少肉,可不算轻,被他这么一路抱着,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良久。 “坐轿辇吧,这样不舒服。”苏末末好心提议。 被赫慕泽一记勾魂的清冽墨眸瞪了回去:“怎么,朕的怀里不如玄攸?” 蓦地,苏末末微微安详的心情被他彻底打断,只因着没什么力气,也懒得跟他争,索性闭上了眼睛,一语不发。 赫慕泽瞧此,微微敛了敛眼里的几分不满,将她抱紧,脚步不觉平稳下来。 赫慕泽并未将苏末末送回别院,而是带到了一处别致的雅居,放她到床上,看她一脸狐疑,笑问:“如何,喜欢这里吗?” 苏末末环视一圈,房间布置可谓堂皇富丽,轻纱珠帘泛着涟漪的光泽,里面的物品一应俱全,亦可看出,全部都是新的。 “这是朕为你选定的后殿,等册封你就是一宫之后,当然要有一处像样的寝宫,才能衬托出你不同旁人的身份。” “旁人?”苏末末睨一眼他,轻嗤:“皇上是说,以后这里也是三宫六院,妃嫔无数,是吗?” 赫慕泽讶然,他到真没这么想,被苏末末一说,他沉静了下来,然后抬起鸦翼样的眼睫,清透的眸子定定望着苏末末,眼底澄净:“那皇后是怎么想的,你希望朕如何做?” 他把问题抛给了苏末末。 苏末末笑不达心,不以为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乃是万人之上的君主,您想怎样便怎样,何必问我。” 听到苏末末这样不咸不淡的话语,赫慕泽从刚才就一直梗在心头的暗火又燃了起来,危险的眯起了眼眸。 苏末末却并不想去理会:“烦请皇上差人将臣妾送回去吧,臣妾累了,想睡了。” 略微沉闷,赫慕泽方才对一旁宫人摆摆手,颇有些无奈:“送皇后回去吧。” “是。” 他突然间的通情达理,让苏末末一时间还有些不适用,扭头看着他,发现他也望着自己,眼底里明暗不定,竟和陌玄攸刚才的眼神如出一辙,一样的充满未定难测的情愫。 不愿多想,苏末末收回视线,在宫人的掺扶下,疲惫的走出这座宽阔而堂皇的宫殿,坐上步辇,微斜着身子,倚在靠枕上,目光落在立在屋檐下,那道欣长孤寂的身影上…… “娘娘,您可回来啦!”胭脂担心的扶住苏末末,迎着她往里走,关切的询问她的状况。 苏末末正欲开口,忽而,一道身影阻断了她的去路,还来不及看清楚,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凉的雪地里。 苏末末被唬了一跳,盯紧细看,却是个年纪轻轻的俏丽宫女,她虽垂着眼睑,却能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痕,该是才哭过。 “皇后娘娘,奴婢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救救太子殿下吧!您若再不救,他可就活不成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失望 “大胆,这里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胭脂反应的很快,打断了宫女的哭诉,过去就想将她赶离,倒不是担心她对皇上不利,只是苏末末身体如今这般光景,自身还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怎么可以烦上添乱呢! “你们几个站着干什么,死人吗?还不把她拖走!”随着苏末末即将封为皇后,胭脂作为贴身宫女,便也一起晋升成了一等宫女,下面的都得尊称她一声姑姑。 眼见着那宫女哭喊着即将被拖走,苏末末心头一动,还是忍不住出声:“停手,放了她,随我进来。” “娘娘,您该自称本宫。”胭脂提醒。 苏末末看一眼她,淡淡道:“不习惯,不过称呼而已。”言毕,转身,她先缓慢进了屋偿。 到了屋里,她歪倒在软榻上,胭脂贴心的为她盖上一层绒毯,又把热好的手炉塞入绒毯中,让苏末末握着。 那宫女抽噎着跟随进来,仍旧在地上跪了,只是,这里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比外面强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苏末末懒懒问道,精神不济。 宫女垂下头,低声回禀:“回娘娘话,奴婢叫春桃,是原太子宫里的侍奉宫女。” 一时了然,苏末末继续问道:“那你到是说说看,太子殿下怎么就活不成了?” “我……我……”真该让她说了,春桃反倒不敢说了,抬起头,怯怯的瞅了眼周围站着的几名宫人,缩着脖子,越加胆怯。 苏末末耐着性子,即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但说无妨。” 春桃咬了咬唇,略微迟疑,似是坚定了想法,心一横,抬起头来,再次望住苏末末:“娘娘,求您救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样一个和气的人,还救过奴婢和奴婢娘的命,可是现在,却要日日受刑,忍受折磨,只怕,再这样下去,恐怕太子殿下就……就撑不过去了。” 苏末末听完大惊,虽然她能想到皇后和太子在牢中不会轻松,可是却绝然想不到,会这般凄然,当初她交代过狱卒,让多加照顾,如今他们敢这么做,无非是受了一人的命令。 叹口气,苏末末轻语:“我又能如何?” 一愣,春桃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娘娘是皇后,若是能替太子殿下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听这话,苏末末忽然想笑,皇后?她这个皇后,算得了什么,赫慕泽又怎么会愿意把她的话听进去,若是愿意听,也不至于到了今天的这种局面。 “娘娘,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太子殿下!” 说着,春桃又俯下身使劲儿的磕起头来。 苏末末顿时有些头疼,虚弱道:“行了,胭脂,扶她起来吧!” 吩咐胭脂将她扶起,苏末末只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并不能承诺你什么,即便我说了,皇上肯不肯听,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闻言,春桃大喜:“只要皇后娘娘愿意说,奴婢不敢奢望结果,谢谢皇后娘娘。” 说着,她又要叩头,苏末末拧眉:“好了好了,你去吧!” 春桃千恩万谢的出去,胭脂送了她回来,撩起帘子看苏末末已经躺在榻上阖眼似是睡了,她深深叹口气:“娘娘,这件事,您不该揽的,您该知道,皇上有多恨他们,而且,您身上的毒,还是他们下的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皇后是皇后,太子是太子,虽说是母子,性格心性却是截然相反,何辜要受如此大罪。” 睁开眼眸,苏末末淡淡扫了胭脂一眼,便又再次阖了双眸。 胭脂还想再说,可看苏末末确实困倦的模样,便把话咽了回去,轻声走上前,关切道:“娘娘,这里睡着不舒服,奴婢还是扶您到床上去吧。” “不用了,现在时候尚早,我不过躺躺罢了。” 无奈,胭脂只好帮她把毯子拉好,这才小声退了出去。 也不知稀里糊涂的睡了多久,苏末末从一次次梦魇中醒来,看看天,微微暗沉,不知不觉间已经临近午后时分,躺在榻上,她也不急着起来,脑子里全都是太子赫慕弘与她之间的一些片段。 这样一个感觉温厚纯良的少年,真的不该受到无辜牵连,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帮他呢? 怔怔愣了良久,直到永菡双手拢在宽袖中笑眯眯走进来,苏末末方才回神,坐起身来。 永菡在她对面站定,伸手执起她的手,抚上她的手腕,查了片刻,笑道:“气色好多了。” 闻言,苏末末凝向他的眼睛,浅棕的眸底里,自己一脸的憔悴,便知这话是拿来安慰自己的。 “永菡,你实话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永菡眼底极快的一顿,却是转瞬便恢复,笑容愈发从容:“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你有事呢!” “十天?半年?还是能更久些?”苏末末并不理会永菡的安慰之词,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 永菡这才凝结了笑容,恢复了几分凝重的神色,实话道:“那要看你身体的承受力,短了不过几十天,长了,或许……三年五载也说不定。” “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我正在研制,很快的,末末,你相信我吗?”永菡问道。 苏末末抬眸看着他,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便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就这条命交给你了。” 永菡轻笑。 苏末末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永菡,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 “什么事?”永菡问。 苏末末有些为难:“我想……你能不能跟我到一个地方去?” 看着苏末末的眼神,永菡微微沉凝,似是猜到什么,蹙眉:“你真的要去吗?” “嗯。”苏末末点点头。 永菡明了:“好,我跟你去。” 大牢—— 道道上了大锁的门被打开,苏末末身后跟着永菡,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进牢房内,走过漫长的廊道,才来到关押着皇后和太子的牢房前。 永菡似是对牢里的人并无好感,淡着脸,几分疏冷。 苏末末慢步上前,在栏杆内,看到皇后比上次见,更加狼狈,衣衫破烂,披头散发,满身的血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一旁靠在墙边似是睡着的太子赫慕弘,亦是一身破烂不堪,脸上还有几道血痕,身上衣服有被鞭挞的痕迹,可隐约看见皮肉绽开。 苏末末竟有些不忍直视,撇头看一眼永菡:“你进去帮他们上药吧!” “你跟我一起进去,太子我负责,那个女的,就交给你了。”说着,永菡从袖口里掏出瓷瓶扔给苏末末。 苏末末伸手接住,犹豫了下,这才转头命令人把牢门打开。 叮铃哐啷的锁链声吵到了靠墙闭目的赫慕弘,他微微张开眼眸,当看清从外走进来的苏末末时,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起身,一把拉住苏末末的裙摆:“末末,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想想,他眼底攀升起一丝希望:“是三皇兄让你来的?他是不是愿意给母后一个改过的机会了?” 看到赫慕弘希翼的样子,苏末末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道出实情。 即便被赫慕泽关在大牢,受尽刑法,他还是天真善良的选择愿意相信赫慕泽,这样一个清水无染的少年,怎么能让人不从心底里为他疼惜。 转开视线,苏末末蹲下身去查看萧紫凤的伤势,发现她的手指红肿破烂,伤的很严重,几处都高高浮肿着,血迹斑斑。 都说五指连心,可以想象,当时萧紫凤受了怎样的磨难,那疼痛,定然锥心入骨。 叹息一声,苏末末小心翼翼的将萧紫凤的手托起,想要给她上药。 “嘶……” 不知如何触痛了萧紫凤,她蹙起眉头,慢慢睁开眼睛,手指微微一动,疼的浑身冷汗,然而,当她看清楚面前的苏末末时,眼眸从悲凉转瞬便迸射凌厉憎恨。 “苏末末,你还敢来!”她说着,突然反手一把推倒苏末末,整个人翻身便齐腰坐在了苏末末身上,就要狠狠扼住她的脖颈。 好在苏末末伸手拦的快,避免了那致命的一击,可是被萧紫凤压在地上,也并不好受,尤其她抓着自己的手臂,那双手如同木枷,紧紧桎梏着苏末末,让她动弹不得。 “末末!” “末末!” 两声呼唤,却是出自不同的口,说话间,赫慕弘和永菡同时上前一左一右强行拉开了萧紫凤。 “放开本宫,本宫要杀了她,要看着赫慕泽是如何痛不欲生,如何煎熬,哈哈……” 从两人的解救中,苏末末喘息着,趴伏在地不断地急咳起来,嗓子底一阵腥甜,猛然随着一口咳出,洒在地上杂草里,触目惊心。 “末末!”永菡一蹙眉,急忙从随身的衣衫内取出临时用的银针,快速刺入苏末末几个重要穴位,封住她上涌的血气,看着苏末末渐渐平复下来的脸色,方才长舒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赫慕弘惊讶的问道。 永菡冷瞥一眼他,把锋利的目光盯向仍旧眼底深含怨毒的萧紫凤:“哼,明知故问。” “萧紫凤,要不是末末请求,我根本不会来,看你冥顽不灵、心肠歹毒,死了也活该!” 说着,永菡扶起脸色苍白的苏末末:“我们走。” “等等!”赫慕弘急了,忙上前几步拦住他们的去路,将希望的眸子投向有气无力的苏末末:“末末,母后她也是一时有些气愤难消,你就别跟她计较,你也看到了,她的精神很不好,身上又带了那么多的伤,若是不能出去,恐怕迟早会死在这里。” “弘,你可是太子,怎么可以低声下气的求他们,自贬身份。”萧紫凤看不下去,上前拉住赫慕弘,转头看一眼苏末末,咬着牙从冷声:“苏末末,你回去告诉赫慕泽,本宫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如愿,他就等着给你收尸吧!” “那倒未必!” 突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冽寒冰的沉声话语,将气氛陡然冻结。 萧紫凤本就怨怒的目光在听到这声音后,更加染上了几分狠辣和煞气,那眼神似要将赫慕泽生吞活剥一般。 赫慕泽抬腿背手走入牢房,牢房内的味道并不好闻,他微微拧紧眉头,眼睛瞟过苏末末,最终落在了永菡身上:“你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永菡瞠目结舌,有口难辩,只能耸耸肩,不多做解释。 “把末末带回去!”赫慕泽冷声命令。 宫人上前,想要从永菡手中接过苏末末,苏末末蹙眉拒绝:“不需要。” 扶着永菡,苏末末稳住身体,忍着虚弱的眩晕:“赫慕泽,你打算把他们怎么办?” 赫慕泽凌冽的视线落在苏末末依靠在永菡的身上,眸光沉了又沉,最后才脸色难看的回答道:“这个不需要你管,皇后身体羸弱,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三皇兄,母后实在撑不下去了,算做弘求你,放母后出去吧,若是皇兄不放心,我留下,只要我留下,母后便做不了任何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赫慕弘突地出声,更是在赫慕泽面前,曲膝屈辱的跪下身来。 他这一动作,让赫慕泽和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囚牢内死寂沉沉。 赫慕泽冷凝了眸光,张嘴正想说什么,萧紫凤突然发了疯一把,猛然冲上前一把攥住赫慕泽明黄龙纹的衣袖,撕扯着一巴掌便猝不及防的打在了赫慕泽的脸上。 “啪!”一声,带着回声,再一次震颤了在场的所有人。 “赫慕泽,你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柳如妃那个贱妇乃是不洁之身,入宫前还嫁作他人妇,如此不守妇道,早该凌迟处死,你凭什么登上皇位,你只会给皇家带来耻辱,让皇家列尊列宗蒙羞……” 赫慕泽俊美的脸上被萧紫凤抓出一道很深的血痕,他却并不在意,然而,萧紫凤的话却真正的激怒了他,竟是想也不想,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身后狱卒手上躲过刀,反手便朝着嘴舌恶毒的萧紫凤砍了过去。 血光一闪,鲜红的血珠喷溅了一墙,也洒在了赫慕弘、苏末末和永菡等人的身上。 萧紫凤不知置信的瞪大着不能明目的眼珠,瞪视着赫慕泽,直到最后一刻,她都不能相信,赫慕泽居然真的敢杀了她。 慢慢倒下身子,血水在脖颈间一股一股流出,很快浸满了一地,流淌着…… 赫慕弘跪着,看着那血水直留到自己跟前,整个人都始终是怔愣麻木的,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赫慕泽!” 在苏末末一声大喊中,永菡过去俯身试探了脉息,回头,亦是错愕的看向赫慕泽。 赫慕泽双眸通红,看着自己手中染血的剑,有些恍惚,当啷一声,扔了剑,呢喃:“是她逼我的,我母妃活着就受她的欺负,死了,还要受她的侮辱,这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说罢,赫慕泽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一把推开门口的宫人和狱卒,转身朝着外面快步而仓促的离开。 …… “秉持公道,还我南昇!” “秉持公道,还我南昇!” 宫门城墙外,喊声震天,赫慕泽坐在龙椅之上,双目无神,心绪不胜烦乱,最终他还是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引起祸端。 陌玄攸慢步走进来,看到的便是独自孤寂落寞而坐的赫慕泽,叹口气,走上前去:“你打算怎么办?” 赫慕泽垂眸,淡然道:“还能怎么办,平复叛乱,闹事者格杀勿论。” “慕泽,你太过于感情用事,事到如今,你还要用暴力镇....压,你以为动荡能压,可是人心能压吗?” “朕不需要听说教,哥,你呢,是帮我,还是也和他们一样,打算造反,逼着朕……退位?” 陌玄攸一时间,看着赫慕泽满满伤痛的眼,竟不忍责备。 “你退位吧!” 突地,大殿内,苏末末的声音传来,赫慕泽和陌玄攸同时望过去,看到苏末末穿着色淡素雅,发髻仅仅几支玉钗步摇,曾经的半面银面具又戴在了她的左半边的脸上。 看到她这副打扮,赫慕泽和陌玄攸都一起愣了愣,尤其赫慕泽,浅眸深眯,紧紧盯着她。 苏末末仿若未见,并不惧怕,一步步走进殿堂内,迎着赫慕泽的目光,继续道:“把皇位让给赫慕弘,和他相比,他更适合坐上皇位!与其意气用事,趁着悔改不晚,把皇位给他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赫慕泽眸光陡然生寒,泛着凌厉犀利的寒光。 “就是你所听到的。”苏末末平神色淡漠,眸色更是不变。 这无疑激起了赫慕泽的怒火,他已经几分懊丧后悔了,可是苏末末身为他的皇后,居然跑来和外面的人串通一气,逼着让他退位? 赫慕泽起身,走近苏末末,戾气的眸子带着阴鸷的狠厉,扬起手,就给了苏末末一巴掌。 苏末末承受不住,扑倒在地,却宁是一声也没吭。 陌玄攸倏然变了脸色,跨前一把按住赫慕泽的手腕,带了几分怒气:“慕泽,你这是干什么?” 说完,俯身便去查看苏末末的伤势,但看她唇角裂了血口子,流出血水,脸颊微微泛红。 “慕泽,其实我来也是想找你说这件事的,我觉得末末说得对,这里并不适合我们,你当初怨恨父皇和萧紫凤,现在,他们已经死了,仇恨就放下吧!慕泽,我们一起回鬼谷吧!”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我放弃王位,难道我做了皇帝不好吗?你们一个当了皇后,一个做了亲王,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远在他人之上,荣华富贵近在眼前,难道不好吗?” “这些并不是我所需要的。”陌玄攸坦然,望着赫慕泽:“你自己想想,你当了皇帝,就真的满足幸福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不爱听。”一甩衣袖,赫慕泽脸色不佳,对着殿外的小福子大喊:“小福子,传朕旨意,立刻宣段子睿入宫!” “是。” 小福子领了命,小跑着去了。 殿阶下,苏末末和陌玄攸互望一眼,对赫慕泽的执着几分无奈,苏末末缓慢站起身,深深望一眼赫慕泽,知道说多了无意,她咬咬唇,对赫慕泽道:“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言毕,在赫慕泽一愣的目光中,她转身慢步而倦怠的走出大殿。 殿外,冬日的天空阴沉不定,似乎一场大雪又在眼前,她原本还想……她已经是赫慕泽的人了,或许可以和他平静的过下去,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注定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失望(二) 段子睿接到传旨,已经知道了原因,匆匆忙忙的入了殿。 赫慕泽瞧着他,有些疲惫,揉着额头:“子睿,现在,我只有你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你呢,是和他们一样希望我退位,还是愿意助我稳定江山?” 段子睿一听这话,知道事态的严重,忙恭敬跪下身去,一拱手,态度坚定:“臣眼里只有皇上,愿为皇上赤胆忠心!” “好!”赫慕泽顿时高兴,走下殿阶,上前扶起段子睿:“朕就知道,你一直都是朕的好兄弟。” “臣不敢。”段子睿听着高兴,嘴上还是客气道撄。 表了忠心,赫慕泽面露忧思:“子睿,你说,朕现在该怎么办?” “皇上,臣本来认为该将这个叛乱之民全部抓起来,关入大牢或者送去苦役,不过出门前,家父有交代,此刻不易将事情闹大,应该以平民愤为主。偿” “那段老将军可有说如何平民愤?”赫慕泽问道。 “眼下,可将萧紫凤历来的罪责全部公布于众,然后再大赦天下,顺便抓些贪官进行严惩,如此,百姓定然拍手称快,只认为这是皇上继位后一系列的治国举措,便不会再有外心了。” 听了段子睿的话,赫慕泽茅塞顿开,眉间的忧色顿时消散,有了几分释然。 “就按你说的办,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处理了。” “好。” 夜…… 苏末末走在漆黑深幽的小路上,四周静寂透着几分诡异,大雪正是纷飞时,夹杂着呼啸的北风,风吹雪打在脸上生疼。 她拢了拢身上厚重的狐毛裘皮披风,风帽遮着整个脸,看不见样子,她脚步匆忙,扬起身下的雪花,沾湿了衣裙也顾不得,期间,她不时朝着周围看上几眼,神情几分紧张。 大牢,狱卒看到苏末末,先是愣了下,不过仍是躬身恭敬的退开,替她打开门。 苏末末一语不发,静默的垂眸走进去,一路走进牢房内,在赫慕弘的面前站定。 赫慕弘精神很不好,颓丧而伤感,靠在墙边满目伤悲,俊秀的脸上胡须凌乱,让人看上去实在难以想象他曾经神风俊朗的阳光模样。 苏末末叹口气,上前,将狱卒已经打开了锁链的牢门推开。 铁链响动,在静寂的牢房中,极为乍耳,可是赫慕弘却仿似没有听见一般,仍旧半垂眼眸,无神空洞的望着地面杂草。 走进去,苏末末在赫慕弘面前蹲下身去,微微迟疑,还是伸手握住他的手:“太子殿下,我是来接你的,我们一起出去吧!” 闻言,赫慕弘慢慢抬起眼眸,晦涩的眸瞳落在苏末末的身上,却是水流枯涸般没有一丝的明亮,他苦苦笑了笑,沙哑嗓音道:“出去,现在出去还有意义吗?” 一句话触动苏末末的心,让她更加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论如何,逝者已矣,相信皇后娘娘也不愿意你继续受罪,她那么做都是不愿意看到你受辱,太子殿下,走吧,离开皇宫,外面天地广博,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不是也曾经说过,你想要出去畅快生活吗?” 半晌赫慕弘无声,苏末末拉起他:“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是赫慕泽要放我出去?”听到这话,赫慕弘意识到什么,转头看着苏末末。 “是不是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出去,就好了。”苏末末不想多说,拉着他一起朝着牢门外走。 “皇后娘娘。” 狱卒看到她和太子一起出来,愣了愣,伸手想要拦住她,苏末末脸色一沉:“大胆,本宫你也敢阻拦?” “可是,皇后娘娘,他……” “他什么他,本宫已经跟皇上说好了,带他暂时出去修养一段时间,皇上不是要大赦天下吗,这个你不知道吗?” 狱卒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可是仍旧不放心,苏末末就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从袖子里掏出赫慕泽随身的龙腾玉佩,朝着那狱卒一晃:“看到了,这是皇上的钦赐,见此玉佩如见皇上亲临,还需要本宫请皇上过来证明吗?” 狱卒顿时跪下身:“奴才叩见皇上,娘娘请!” 绷着紧张的情绪,苏末末拉着赫慕弘快步往外走,趁着没有露出端倪,还是尽快的离开更加妥当。 一路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边,苏末末左右看了,确定无人跟踪,这才把怀里准备好的一袋银两和首饰递给赫慕弘,又把赫慕泽的玉佩给了他:“这些你拿好,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末末,你为什么要帮我?” 赫慕弘拉住想要转身离开的苏末末,盯着她问道。 苏末末一怔,抽出自己的手:“没有什么为什么,当初,皇后娘娘也算救过我,现在,算是还清了吧1” “可是她也害了你,现在你身上还余毒未消,你不恨她吗?” “这个……我不想再说了,你赶紧走吧!” 推着赫慕弘上了车,苏末末转身便走,谁也不欠谁,但是她也不想再和他们任何一个有瓜葛。 脚步匆忙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远远,一处微弱的灯光在风雪中闪烁,忽明忽暗,苏末末却能一眼看见,愣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陌玄攸修长挺拔的身姿立在雪中,手里举着一盏六角宫灯,看样子是在刻意等她。 看到她,他并没有问什么,只是把宫灯举到她的脚前,淡淡启唇:“走吧,我送你回去,风雪太大,夜晚看不清。” 苏末末一愣,仰起头看他,却看不出他究竟怎样的神情,他银发飞舞,身上头上落下了许多雪,看上去是等了很久的模样。 苏末末点点头,跟上他,两人一起并肩往回走。 雪地间,呼呼风声淹没了一切,本就沉闷的天气,更让人有些呼吸不畅。 看着快到住处,苏末末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陌玄攸:“你不想问点儿什么吗?” 陌玄攸淡淡而笑:“回去吧,天寒地冻,当心着凉。” 转身,他踱步而去。 目送着他走远,苏末末可以断定,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可是,他会不会告诉赫慕泽,不过,就算他告诉了,又会怎样呢! 如释重负,苏末末备受谴责的良心总算稍稍心安,一阵眩晕,脚下踉跄两步,眼前一黑,就要眩晕过去。 突地,身后一只有力的手猛然抱住了她,抬眸,她以为是陌玄攸,可是入眼的却是赫慕泽,一丝失望和疏冷倏然浮上眼底,映入赫慕泽的眼里。 “怎么站在雪地里,外面冷,赶快进去吧!” 扶着苏末末,赫慕泽语气温柔。 苏末末却并不领情,甩开赫慕泽掺扶的手,径自朝着院里走去,到了房间坐下,赫慕泽也跟了进来,直直望着她。 “还在生朕的气?” “没有,臣妾怎么敢生皇上的气。” “末末,你非要这样和朕讲话吗?”赫慕泽受不了这种冷冰冰、硬邦邦的对话,语气更柔缓了几分,跨前一步,想要伸手抚摸苏末末的发丝。 苏末末猛然站起身,躲开他的靠近,在另一旁与他拉开距离:“你现在如愿所偿,为什么不肯放我走呢?” “我们能不能不要说这个,你已经是朕的皇后,以后就陪在朕的身边,和朕在一起,不好吗?” “不好,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恨不得现在就离开你,不要再看到你!”苏末末一口回绝,没有一点儿的犹豫。 这激怒了赫慕泽,他盯着苏末末,怒声吼道:“可你已经是朕的女人,这一辈子,你除了朕,别人想也别想,除非……除非你死了,那也是入了皇家陵墓,和朕葬在一起!” 赫慕泽几乎是怒喊出来的,气愤让他俊美的脸有几分薄薄的红晕,偏生出醉态的美感来,只是眼底燃火,戾气浓重。 苏末末并未被他的吼叫吓到,反而也生出怒气,跟着他一起吼道:“赫慕泽,你是不是有病,同穴而葬,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想死了也跟我在一起?以后下辈子也纠缠在一起吗?你不是讨厌我吗,难道,你早就已经喜欢上了我了,哈哈……如果真是这样,赫慕泽,你输了!当初的约定,你若是承认,就彻底输了!” “是!那又如何,我承认,我是输了,没错,朕已经爱上你了!”不知是怒气攻心,还是口不择言,赫慕泽脱口而出。 蓦地,两人都顿住,彼此互相对望。 苏末末太震惊了,她决然想不到赫慕泽居然会亲口承认,他居然承认爱上了自己,这怎么可能? “咳咳……咳……噗!” 猛然一口鲜血从苏末末口中喷溅而出,赫慕泽陡然一怔,忙伸手一把揽住朝后倒去的苏末末。 “末末,末末……快传御医,不,叫神医永菡来!快!” “皇上,皇上!” 正在焦急之际,小福子突然脚步匆忙的跑了进来,脸色青灰:“皇上,太子殿下……他……他不见了。” “什么?” 赫慕泽心绪烦乱,却暂时无心去管,一挥手:“现在救皇后要紧,其他的事情,等皇后好了再说!” 小福子不敢多言,偷偷瞧一眼苏末末,见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唇角却是鲜红一片,衬得皮肤越加白的瘆人,好像死了一般。 永菡不久便脚步匆忙的赶来,看到苏末末的状况,也是脸上倏然难看,从赫慕泽怀中想要接过苏末末,可赫慕泽却紧紧抱着,不想撒手。 “皇上,请把末末交给我,不然若是迟了,谁也救不了她!” 听了这话,赫慕泽才极不情愿的松开手,看着永菡将苏末末抱起,放在了床上,也顾不得许多,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衣衫褪下,拿出银针,一根根刺入她的穴位。 赫慕泽看到,褪下衣服的苏末末,身上也一样的惨白,紧闭的双眼让他紧张,只觉得,她好像真的要离开自己了,不再愿意陪伴自己,就这样闭上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末末怎么样了。”陌玄攸匆忙走入,看一眼靠在一旁神色晦暗的赫慕泽,也没时间安慰他,径自走到床边,当看到苏末末居然被褪了衣衫,他脸色一红,忙转过身去。 永菡面色凝重:“不太好,我现在施针暂时封住她的穴道,可是,毒液逆转,恐怕……” “你说什么,恐怕什么!” 赫慕泽顿时扑过来,扯住永菡焦急问道。 永菡奋力甩开他的手:“请皇上不要打扰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让她死!” 又替苏末末施了几针,永菡才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站起身来,对陌玄攸道:“我一直研究驱毒的方法,可是,并不敢确保安全,现在,毒性发作,只能放手一搏了。” “怎么搏?”陌玄攸神色凝重问道。 “百药熬煮,汇入大缸,再用以针灸开通血脉,在这同时,由内力高深者用内功一起辅助,最终把毒血逼出来。” “我知道了,那就开始吧!” “可是,门主你……” “不需要,朕的皇后,朕自己救!”赫慕泽冷声开口。 永菡看看两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若是论内力,陌玄攸更为上乘,可是,他自己本身就……实在不合适,赫慕泽,内力自然比不上陌玄攸,这无疑就会让那关键时刻的逼毒风险倍增,究竟该如何,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慕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逼毒不是儿戏,若是功力不足,末末就会有危险。”陌玄攸劝着赫慕泽。 赫慕泽凝重了眸光,却并不愿意退缩。 看他们都坚持着,时间紧急等不得人,永菡突然想到主意,不禁一拍手掌:“诶,我怎么没想到,不如你们两个一起,这样,既能功力充足,且不会把一人的内力损耗殆尽。” “好,我同意。” “我也同意。” 得到了两人的赞同,永菡长舒一口气,事不宜迟,他立刻去准备药草,赫慕泽吩咐宫人烧水,很快大缸准备好,永菡把熬制好的药草倒入缸中。 苏末末被人掺扶着褪去外衣,仅仅穿了一件单薄的肚兜,坐在大缸之中,赫慕泽拧紧了眉头,虽然他很不情愿,让自己的皇后在其他男人面前赤着身体,可是却也没有其他办法,这让他莫名的气闷…… 又是一日冬日的清晨,虽然清冷,下了一夜的雪极为厚重,压设了枝头不知多少树枝,满园的凌乱,但却银装素裹的,一片洁净。 陌玄攸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房屋,看着天际丝丝淡蓝,喉头突然一股腥甜涌出,他忙掩住嘴唇,快步走出,直消失在了院子外,才掏出帕子,一口咳出。 白净的帕子立刻被血水浸湿,陌玄攸眉头紧锁,满头银丝在身后放肆翻飞,仿若即刻乘风归去的上仙。 “门主!” 不放心的永菡跟出来,果然看到这一幕,脸色突变,上前一把夺过陌玄攸手里的丝帕,看了眼:“门主,你的毒……” “不碍事!”陌玄攸掩唇又轻咳了几声,吩咐:“末末你就多照顾些,我回去躺会儿。” 说罢,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赫慕泽一夜未睡,紧握着苏末末的手,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因为未睡的关系,赫慕泽狭长漂亮的眼眸下泛着青色,嘴唇也干的起了皮,可是他却只是专注的望着苏末末,只希望她即刻能睁开眼睛。 “皇上,您累了一天,还是歇会儿吧!”胭脂轻声劝道。 赫慕泽摇摇头:“不用,朕想第一个看到末末醒来。” 说话间,苏末末突然手指微微动了动,赫慕泽忙止了话语,凝聚眸光,盯上苏末末的脸:“末末,末末?” 苏末末乌黑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却始终没有反应,又陷入沉睡当中,赫慕泽一阵失望。 “没那么快,起码还要调养三天,才能醒过来。”永菡走进来,冷声不客气的说道。 对于赫慕泽,他实在不喜欢,苏末末是门主的女人,是门主先看上了她,可是,却不得不为了他,将末末亲手推了出去,如今,门主旧病复发,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只能自己独自舔舐伤口。 赫慕泽听闻,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胭脂道:“胭脂,好好照顾皇后,不得有任何差池,朕一会儿再来看她。” “是。”胭脂点头。 赫慕泽站起身来,努力的睁了睁眼睛,实在疲惫,慢步朝着外面走去。 “等一下。”永菡喊住他,跟了出来。 赫慕泽停下脚步,回头望著他,几分不解。 “皇上,等末末好了,您能否放门主离开,别再把他困在这座深宫里了,这里不适合他,让他走吧!” 说实话,永菡只是不愿意让陌玄攸留在赫慕泽和末末身边,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非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这无疑是要一点点的把陌玄攸送上死亡之路。 赫慕泽先是愣了下,继而蹙眉想了想,点头:“好,朕答应让他离开。” “谢皇上。” 永菡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但起码,让陌玄攸远离伤心地,起码还能活久一些。 御书房—— “你说什么,太子不见了?” 昨日匆忙,小福子的禀报赫慕泽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再听禀报,顿时勃然大怒。 “什么叫不见了,他关在大牢之内,重兵把守,如何就会不见了?” “臣惶恐,这……这是……”御监司侍郎吓得腿软,叩倒在地不知该怎么说。 “什么这这的,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不然朕杀了你。” “皇上饶命,昨日臣去查牢,狱卒禀报说是皇后娘娘奉了您的命令,将太子带走,可是并未安排在宫中,而是连夜安排了马车,送他出去了,只因为是皇后娘娘安排,又加上娘娘手中有皇上您的随身腾龙玉佩,所以……所以……” 什么也不用多问了,事情一目了然,赫慕泽捏紧了拳头,眼里泛着可怕嗜血的光泽。 “苏末末,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于朕,你到底把朕至于何地!”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苏末末不能恪尽皇后之责,品行不端,假传圣旨,念系初犯,暂时关押佛堂,每日焚香抄经打扫,不得怠慢,钦此!” 苏末末才刚刚醒转好了些,就接到了突然而来的圣旨,她自知事情已经败露,反倒平静,胭脂却是神情错愕,半晌也不敢相信,皇上对皇后那么关心体贴,怎么转眼,便如此重罚皇后。 别说苏末末才醒来,身体还很柔弱,那佛堂,日日焚香,味道极为沉重馥郁,一个气虚体弱的人,怎么可以长时间的关在里面呢!皇上究竟是想让苏末末活,还是让她死? 第一百六十章 伤感的离别 “咳咳……” 陌玄攸那日输了内力后,身体似乎一下子就垮了一般,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气色不正。 服用了永菡开出的药丸,陌玄攸却坐不住,听到了赫慕泽对苏末末的惩戒,他有些想不通,不知道赫慕泽突然又为了什么。 匆匆出门,前往赫慕泽的御书房。 赫慕泽低头握着笔,望着面前的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赤色的墨汁滴在纸上,立刻晕染出一小圈,血一般偿。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服软,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苏末末,你到底要让朕怎样做才行! “皇上,亲王求见。撄” 小福子小心的走进来,低声禀报。 一听到是陌玄攸,赫慕泽顿时莫名的心口发闷,一口回绝:“告诉他,朕很忙,不见。” “是!” 小福子躬身正要出去告知,谁知身后突然一道高大的人影晃动,仔细看去,发现陌玄攸居然自己走进来了。 “亲王,您……” 听到小福子的话,垂眸的赫慕泽立刻抬起眼皮,瞄上擅自闯入的陌玄攸,眸光清冷,对着小福子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哥,你怎么来了,有事吗?”赫慕泽索性搁下御笔,抬起头来正视陌玄攸,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陌玄攸为何而来,可是,他却并不想听。 “我……” “诶,等一下,朕想起来了,前几天西藩供奉了几坛上好的葡萄酒,听说味道极美,正好咱们一起品尝一下。” 打断陌玄攸的话,赫慕泽站起身来,殷勤的邀请着陌玄攸。 陌玄攸愣了愣,还来不及开口,赫慕泽却已经转身去吩咐宫人准备,而他则上前拉住陌玄攸的手腕,浮着不达眼底的浅笑,朝着外面走去。 “慕泽,你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太了解赫慕泽了,不想说的或者不想听的,就会找借口刻意推托,不愿意去面对。 陌玄攸反握住赫慕泽的手,阻断了他的动作,开门见山道:“为什么,末末才刚刚好了些,你这么做,对她的身体……” “够了,别说了。”赫慕泽沉下脸来,甩开陌玄攸的手:“这都是她自己找的,朕已经一再的对她忍让,一再的给她机会,可是她呢,根本就没有把朕放在眼里,朕给过她机会,只要她肯认个错,哪怕说一句,朕都不会罚她!” 赫慕泽越说越气,转身走了一圈,回转身来,对着陌玄攸激动道:“你说,难道朕做的还不够吗?她还想让朕怎样?”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若是你真心为她好,就该问问她,她需要的是什么!”陌玄攸开口道。 这话一出,赫慕泽顿时怒了:“她需要,她需要的无疑是离开朕,这个,朕绝不答应!她想都别想!” “可是你难道要困她一辈子?” “哥,你这么说,是不是别有用心啊!”赫慕泽不满:“朕知道,你对她一直念念不忘,你想带她离开,可是你别忘,她现在是朕的女人,兄弟妻不可欺,这种市井百姓都知道的话,难道哥不知道吗?” 陌玄攸本来不想和他争辩,可是见他把话说开了,索性也不再藏着:“没错,我是想带她走,她曾经是喜欢过你,不过那都早已经成为过去,如今的你只会让她觉得负累,你非要让她死在宫里,你才甘心吗?” “没错,她苏末末就是死,也要死在朕的身边!” 赫慕泽大声说道,怒气喷薄:“你不是想离开吗?朕答应了,你走吧,现在就可以走!” “……” 深深望着赫慕泽,想不到赫慕泽会如此对他,陌玄攸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底讳莫如深,透着让人看不懂的色泽。 赫慕泽悄悄捏紧了龙袍宽袖中的手指,尽量不去看陌玄攸受伤的神情,此刻,他的心也一样伤痛,他也不想这样,隐隐的,他似乎能感觉的到,兄弟间有什么正在悄悄的断裂,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好,我会走,但是……我希望再见见末末,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佛堂—— “咳咳……” 佛堂熏香的味道让苏末末感到呼吸不畅,心肺都跟着疼痛起来,这里,不准外人进入,食物和水,都是侍卫放在门口,此刻的她,又和坐牢的囚犯有何区别。 手握毛笔,认真的抄写着经文,苏末末不时咳上几声,紧紧蹙起眉头,神情中几分不适。 赫慕泽站在门外,透过狭小的窗口望着她,眉眼深深有着太多的无奈和落寞。 良久,他才看一眼身旁的陌玄攸,眼底深邃,探不懂那抹幽光的意味,转身,缓步离开…… 咔哒! 门声响动,苏末末并不抬头,只当是送水送饭的,可是半晌不见对面有动静,她方才抬起头,当看到陌玄攸清灵的身影立在门口,不由得愣住了。 凝望着陌玄攸良久,苏末末忽而不知为何有些眼潮,垂下眸,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陌玄攸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慢步走过去,在她的对面随性的坐下,扫了眼她抄的经文,深深叹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苏末末不语,有些委屈。 “末末,我……是来跟你告别的。”犹豫着,陌玄攸开口说道。 闻言,苏末末倏然抬起头,黑亮的眸光直视陌玄攸,半晌才傻愣愣的问出一句:“去哪儿?” “离开,回鬼谷。” 一霎那,苏末末就红了眼眶,手里的笔不由握紧,指节也跟着泛白起来。 她知道,陌玄攸迟早是要走的,当初,她就不同意他入宫,现在,不是正好吗,可是为什么,她却心口窒闷起来,好像有什么从心底深处被抽走,让她痛的无法言说。 “好,可惜我不能送你了,保重。”苏末末强装坚强,忍着眼底的泪花,撇开头去。 “末末!”陌玄攸忽而伸手握住她的手,眉头锁的更紧:“当初我曾经问过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现在,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 滕然,死灰复燃般,苏末末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扬起密长的眼睫,几分欣喜的望着陌玄攸。 “你愿意带我走,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她问的小心翼翼,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她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她。 陌玄攸眸色微转,沉淀了所有的情愫,浅浅的笑了笑,收回手:“末末,慕泽是我的弟弟,我愿意把你也当做我的妹妹来照顾,鬼谷就是你的家,若是将来……他们也一样会好好照顾你的。” 蓦地,笑容僵在苏末末的脸上,闪现出些许尴尬,颤抖眼眸:“不用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千般隐忍,一滴泪光还是顺着眼角幽然滑落。 陌玄攸握紧了手掌,忍住自己也已经泛了潮意的感伤,挤出一丝笑意:“其实,你留下也好,慕泽他对你动了真心,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生活在深宫里,太多的伪装、压抑,让他总是小心谨慎,甚至有些过度偏激,但是对你,我能肯定,他正在尝试着改变,末末,若是你留下来,能不能尝试着去靠近他,去感受他,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你!” “那我呢?”苏末末再也忍不住,抬起的眼睫下泪水成帘,扑落落的纷纷砸落:“你有没有问过我,从被他毁了家,毁了容颜,再被你们两个算计,一步步走入你们早就预设好的陷阱,这一切,你们可曾问过我,我愿不愿意?” “末末……” 想不到苏末末居然这样的表现,陌玄攸一口气滞在心口,猛然间喘咳起来,他忙伸手掩住嘴唇,凭着内力将涌在喉间的血逼了回去。 “你不用再说什么了,以后我的事,我自己会做主,不劳旁人操心。”苏末末并未感觉到陌玄攸的不对劲,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伤悲中,说起话来,也冷漠了几分:“对了,我爹你回去后把他送来吧,这里我会照顾他。” 说完,苏末末不再看陌玄攸一眼,重新执笔,低头继续抄写起经文,只是,写的是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快速的写着,仿佛停不下来。 陌玄攸一直瞧着她,眼底看不懂的情愫深了又深,心口的锐痛愈加明显,捂着胸口,他匆忙起身,稳了很久,才痛心疾首的回眸看着苏末末,放缓语气道:“末末,若是哪天你真的不愿意再在宫里生活,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回来带你走。” 言毕,陌玄攸尽量保持着平稳的步伐,忍着疼痛,走出门外,当厚重的木门在两人之间关阖,那一刻,他竟冲动的想要转身去将她一起带走。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咳咳……”颤抖着手拿出帕子,一口鲜红的血吐在其中,刺痛了陌玄攸的眼。 慢慢捏紧,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的身体,大限将至,这幅身体,已经到达了极致,再也撑不下去了。 踉跄着往前走去,清冽的泪水终于在他俊逸的脸庞滑落,滴在雪地里,悄无声息…… “爹!弟弟!娘……” 儿时的陌玄攸扑倒在地上,看着遍布尸体的悲惨景象,放声大喊,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疯了一样的寻找他的爹娘,最后,却只找到了爹的尸体,死状凄惨,不能瞑目。 他拒绝了别人的帮忙,自己徒手挖了很大的坑,亲手将爹掩埋,跪在坟前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直到昏死过去为止。 后来,他知道了弟弟和娘的下落,偷偷跑去才发现,那是一个普通人根本高不可攀的地方,恐怕他一辈子也无法踏入。 “师傅,求您收下徒儿,您让徒儿干什么都可以!” 小小单薄的身躯跪在鬼主门外,苦苦哀求,鬼主都不为所动,直到某日,鬼主身中剧毒,需要一个引毒的毒螽,而这毒螽并不好生长,只有在人的身体里,养活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为毒螽,然而,供养的人体,却要受尽最为难忍的锥心疼痛,即便日后毒螽取出,身体里的毒液也无法清理干净。 陌玄攸自告奋勇,愿意当寄养毒螽的宿体,这才让鬼主收留了他,并亲传了他武功,让他功力增进的突飞猛长。 可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他的身体彻底毁了,虽然毒性暂时压制,却慢慢白了发丝。 鬼主死后,他继承了他的位置,将鬼门进一步壮大,同时,搬回了幽兰谷,后将谷名改成了鬼谷,这里死了太多的人,每日夜晚,呜呜咽咽,真的就好比那些死去不甘的孤魂在哭泣。 再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弟弟赫慕泽,可是娘,却早已经香魂飘散,生他的爹,如今,也死了,如果说弟弟孤寂,他又何尝不是。 对着自己明明喜欢的人,却一个字都不能说,锥心的痛远无法和这种心痛落寞相比,若是可以,他宁可拿他的命去换,哪怕和苏末末在一起只有几天,他也知足了,可是他不能……末末的路还很长,他的生命却正在渐渐流失,他无法自私残忍的让苏末末承受以后更大的伤痛。 “咳咳咳……” “陌门主!” 伸手接住陌玄攸坠倒的身体,永菡急切呼唤,陌玄攸揽住他的肩,不让自己倒下,艰难的开口:“走,我们现在就走!” “这……好,我去准备马车。” “陌玄攸!” 突地,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喊住了他。 陌玄攸徐徐回头,看到朗宁,不由得咧开唇,笑了。 朗宁拧眉,看着他打量,很久才慢慢说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咳……我很高兴,能在离开的时候,再见到你。”陌玄攸浅笑,近乎透明的皮肤如冰雪一般晶莹剔透,美得令人眩惑,却也让人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朗宁却懒得跟他废话,大声吼道,眼底泪盈满眶:“你不是应该在鬼谷活的逍遥自在,不是应该和师妹双宿双飞,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为什么你却让我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二门主,门主和秦姑娘并没有什么,那日你误会一气离开后,门主自责不已,他将鬼门所有的女门徒全赶了出去,从此带着面具不再以真面目示人,门主他这么做,都是为了……” “永菡,别说了。”陌玄攸阻断永菡,费力的喘息着,挪步上前,伸手拍上朗宁的肩头:“朗宁,回来吧,鬼谷需要你,等我死了以后,鬼谷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带着鬼谷的人,继续走下去。” “陌玄攸,你在说什么!”朗宁挥开他的手,咬牙,全身因为压抑而颤抖。 “咳咳……咳……”一口血水顺着陌玄攸的唇角溢出,永菡一见,知道不能再久留:“陌门主,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眼下,鬼谷的冷潭或许还能压制毒性发作!” “朗宁,答应我!”陌玄攸却坚持的望着朗宁。 朗宁看着他,泪水满盈,却始终不说话,永菡气得跺脚:“二门主,你是真的要看门主死了才能原谅他吗?” 朗宁幽幽道:“陌玄攸,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三年后,你活着,我回去接任,你若是死了,鬼门……便也不会存在!” 陌玄攸无力苦笑,却也无可奈何,点点头:“好,我尽量!” 永菡扶着陌玄攸离开,朗宁立在原地,内心苦涩而波澜,陌玄攸,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 三个月后—— “呕……”苏末末一阵恶心,饭菜与平日里并无两样,可是闻起来,却让她一阵阵的从心底里犯恶心。 “娘娘,您没事吧?”胭脂忙过来替苏末末顺着背,看她很差:“奴婢去找御医来给娘娘看吧,昨夜里奴婢听见娘娘也没有睡好。” 苏末末摇摇头:“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 推开碗筷起身,慢慢走到床边坐下,自从自己和赫慕泽彻底闹翻后,她便搬到了这处偏远的萃华宫居住,躲赫慕泽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赫慕泽也再没有打搅过她,似乎也把她彻底遗忘了。 现在的宫里,没有了前皇的众嫔妃,没有了陌玄攸,也没有了勾心斗角的争斗,似乎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每夜,浩瀚广阔的皇宫,都沉沉安静的可怕。 “皇后娘娘,门外小福子求见。” 一名宫人进来禀报,苏末末蹙蹙眉头,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赫慕泽身旁的红人小福子居然会跑到她这里来。 “让他进来。” 不多会,小福子笑眯眯谦卑恭顺的走进来,对着苏末末匍匐叩首:“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万福!” “行了,我这里不必这些礼数,起来说话。” 苏末末虽然顶着皇后的头衔,却没有一点儿皇后的架势,她无心为后,自然也不愿端着皇后的架子。 小福子闻言起身,依旧谦恭的垂着头禀报:“皇后娘娘,奴才是传皇上口谕,请娘娘移驾养心殿。” 苏末末疑惑,淡淡凝向小福子:“皇上好端端的突然传我前去,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这……这个奴才也不知。” 小福子为难的垂头,不敢看苏末末的眼睛,苏末末的眸瞳墨黑如炬,虽说没有以往宫里嫔妃的盛气凌人,却也让人不敢小觑,她自身似是有一种迫人的气势,总在无意识中悠然扩散。 知道小福子对赫慕泽忠心,苏末末冷笑拂面,缓缓起身,抚着了鬓上发丝,又看了看穿着的衣服,虽然素淡,却还过得去,反正她也不需要给别人看。 “走吧,我和你去。” “谢谢娘娘,娘娘真是通情达理、心地善良、菩萨……” “你若再说,便你自己回去好了。”苏末末打断了他趋炎附势的讨好,越过他,走在了前面。 “娘娘……”胭脂看着不放心,也连忙跟了上去。 说是入春,转眼天气就热了起来,地上的雪在春日眼光的普照下,渐渐开始消融。 苏末末嗅着冰雪清丽的味道,身心几分舒畅,然而,却也不过转眼,想到要见赫慕泽,她就沉下脸,对他全然没有一丝好心情。 到了养心殿,苏末末站在殿外等着小福子去通禀,百无聊赖的站在阶外,看着阳春白雪,几只绒毛胖嘟嘟的小雀站在枝头,平添了几分春意的暖色。 苏末末不觉看的出神,连小福子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听见。 “皇后娘娘,皇上传您进去呢!” 回过神来,苏末末整理了思绪,又整理了自己的发丝和饰物,虽不为他悦己者容,但是也不能失了她傲气的挑战。 一切自认为妥当,抬腿,苏末末跨进庄严堂皇的养心殿内,踩着光亮如镜的地面朝前一步步走去,脑海中,恍惚的,又想起前皇帝,亦是这样等待在内,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情慢慢走进去,往事物非,一代代君王,都是坐在大殿龙案后,睥睨众生,书写着不一样的天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世事难料 苏末末走进养心大殿内,踩在光亮照人的理石地面上,上面高坐君王赫慕泽,苏末末却并不想见到他,垂着眸只管低头而入。 可是,她尚未走到跟前,突地,一道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声音激动颤抖的喊着她的名字:“末末!” 苏末末浑身一抖,瞬息眼眶里便盈满了泪水,顺着模糊的视线,还是把自己老爹肥肥的身子勾勒了出来,泪水夺眶而出:“老爹!撄” 一声呼唤,苏末末也不管旁人在场,提起裙摆,疾步走过去,最后索性奔跑起来,直接扑进了苏峰的怀中,一把抱住了他,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头中,哽咽不能自己。 “老爹……我好想你!” “我也是,你这个坏丫头,也不回来看看老爹,让老爹想的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听到这话,苏末末含泪噗嗤笑出声来,看一眼老爹凸起的胖肚子,她拭着眼泪撇嘴:“看样子,他们真是亏待了你了,都这么‘瘦了’。” 苏峰知道她是调侃自己,呵呵笑着,像小时候一样摸着她乌黑的发丝,满面的疼惜,抚上她的脸颊,点点头欣慰道:“你也长了些肉,这样好,这样好啊,这样才漂亮!” 赫慕泽自始至终一语不发,静静看着他们父女叙旧,他们之间的真情流动,让他眸色黯淡,多少有些五味杂陈,心里不是滋味偿。 “末末,既然岳丈大人来了,你们以后就可以常常见面,别让岳丈大人太激动了。” 起身,赫慕泽走到苏末末身前,揽上她的肩膀,亲昵关切的提醒着。 苏末末正欲摆脱,但抬眼看到父亲眼底欣然的喜悦,微微一怔,还是放弃了推开赫慕泽的打算,只能任由着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肩膀,让她浑身僵硬。 “末末,你真是了不起啊!”苏峰看一眼模样俊美、气度不凡的赫慕泽,靠近苏末末小声道:“当初一眼看中了这位三皇子,别人都以为是你说大话,没想到,现在你真的嫁给了他,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不错!” 说完,苏峰满意的瞟向赫慕泽,满面抑制不住的笑容。 苏末末虽然顷刻黑了脸,但不忍驳了老爹的心情,只能陪着强颜欢笑,不忘递给赫慕泽一记冷漠的瞪视。 赫慕泽仿若未见,只含笑对苏峰轻声道:“岳丈大人,朕已经命人备下美酒盛宴,特意为岳丈大人接风洗尘。” “不敢不敢,皇上还是叫我苏峰吧!” “那怎么成,朕虽是九五之尊,但是礼仪孝道却不能忘,你是末末的父亲,朕自然不能怠慢。” 说着,赫慕泽展手相邀:“岳丈大人,请吧!” “哦,好!好好!”岳峰受宠若惊,也不看苏末末使劲儿朝他使出的眼神,抬腿跟着赫慕泽,两个一起朝着内宴花厅走去。 苏末末气馁的一跺脚,只好也跟了上去。 花厅里已经摆上了水果、精美的点心,还有一眼望不清究竟有多少的美味佳肴,一旁乐师也盘坐于地,开始了曼妙乐器的演奏,此等阵容,此等待遇,即便是得胜归来的大将,他国觐见的使臣,也未必能别这般对待。 岳峰怔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在赫慕泽的安排下就坐,嘴巴的就快要咧到了后脑勺,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和皇帝坐在一起,享受殊荣。 看苏末末迟迟不坐,岳峰招招手:“愣着干什么,快过去和皇上一起坐下呀!” 苏末末咬唇,老爹就是如此,权势财富面前,就被收买了。 跨步走到赫慕泽身侧,不看他一眼,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举起面前的夜光杯,对着老爹道:“老爹,女儿敬您一杯酒,没有好好照顾你,女儿向您赔罪。” 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 喝得太猛,一口酒呛住,让苏末末猛烈咳了起来,直咳到眼泪都出来了,她便也不加掩饰,任由着泪水愈加汹涌。 苏峰一脸担心,摇头无奈:“你这个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一点儿当皇后的自觉也没有。” 苏末末裂唇苦笑,后背一只手轻轻替她拍打,耳边温柔细语:“小心些,不会喝就别喝了,让朕代为敬酒就可以了。” 苏末末挥开他的手,借着酒的掩饰,继续放肆道:“没事,老爹,今天我高兴,来,我再敬你一杯。” 苏峰呵呵笑着,也端起酒杯,学着她痛快的一口喝干净,砸吧砸吧:“好酒,真是痛快!末末,你知道吗,陌玄攸那小子交代上下,都不给我酒喝,害的老爹早就馋的不行了。” 听到陌玄攸的名字,苏末末顿了顿,回眸看向赫慕泽,赫慕泽握着酒杯,却似并未听见,脸上风淡云轻,带着浅笑。 这一喝,就喝的忘乎所以,苏峰最后居然攀上赫慕泽的肩头,指教起赫慕泽来:“小子,你可记住了,老头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初,是你负她在先,让她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她既然是你的皇后,你就要好好对待她,要是再敢欺负她,老头我可第一个不答应!” “爹!”苏末末蹙眉,知道他喝醉了:“爹,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过去,想要扶起苏峰,苏峰睁着迷蒙的眼睛,嘿嘿笑着:“我可没喝醉!” 说着,他一把抓起苏末末的手,塞进赫慕泽的手掌中:“我今天就把我最疼爱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老头子,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答应我!” 赫慕泽凝着墨色的眸子,敛去淡笑,居然点了点,认真道:“好,朕答应,一定照顾疼爱末末一辈子!” 说着他瞥向苏末末,苏末末却是撇开了视线,转开头去。 “答应就好,呵呵……嗝!这样我放心了。”扶着苏末末,苏峰摇晃着站起身来,脸泛着红光,步伐不稳的朝着殿外走出…… 伺候着老爹躺下入睡,苏末末望着老爹又看了半晌,方才转身离开。 苏峰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苏末末离去的背影,微醺的眸子透着深深的关切,一声叹息…… 院外,赫慕泽背手而立幽静月光下,清冷孤寂的身影染着月色,愈发给人一种形单影只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他转回身来,对上苏末末的眼,久久凝视。 苏末末装作不见,从他身旁走过,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声低语:“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理会朕吗?” 苏末末不语,双眼望着远处,淡漠着神情。 赫慕泽靠近几分,语调愈加轻柔:“末末,你到底想让朕如何做?是不是朕放弃了江山,被萧氏母子逼上死路,才是你希望看到的?” “我没有!”苏末末倏然转头,不愿意承担这么大的罪责。 赫慕泽见她终于肯说话,眸底几分欣慰:“那么末末,你告诉朕,要朕怎么做?” 垂眸,苏末末一时无语。 赫慕泽轻轻挽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俯身将额头贴上苏末末的,语气低的似是在耳边呢喃一般:“末末,朕已经认输了,你赢了,你夺走了朕的心,朕实在无法忍受你对朕的无视,对朕的冷漠,末末,朕的心……在你的手里。” 柔情蜜意,轻柔话语,仿若梦境,让苏末末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真实的,还是梦境中。 直到赫慕泽抬起她的下巴,即将落下温柔的一吻,苏末末方才匆匆撇开了脑袋,致使赫慕泽的唇瓣落在了她的脸侧。 赫慕泽停下动作,抬眼望着她。 苏末末掩眸避开他炽热的视线,心里说不出究竟是一番什么滋味,堂堂骄傲的三皇子,当今的皇帝,居然能够低声下气的承认自己输了,这对于赫慕泽来说,是需要多大的内心争斗,才能坦然承认。 “对不起,我需要好好想想。”苏末末从肩头将他的手拿开,飘然从他身旁走过,渐渐远去。 赫慕泽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底满是失望和萧瑟,苦苦而笑…… “呕……” 又是一阵干呕,苏末末感觉心肝脾肺都要被抽离一般,让她极为痛苦不适,仰面躺在床上,平复着心口的恶心感。 她最近是怎么了,时常浑身乏力,闻到味道,总是感觉恶心,难道是余毒未消? “娘娘,您这样不行,奴婢还是去给你请御医吧!”胭脂实在看不下去,再次提出请御医的意思。 这回,苏末末再不反对,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她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如此下去,她是不是就会死掉。 胭脂去了不消片刻,御医就来了,沉凝给她把了半天脉,脸上慢慢露出喜色,站起身来,躬身一跪:“微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是有喜了。” “什么?” “什么!” 两声同时响起,都透着惊讶,前者是苏末末发出的,她实在太震惊了,她……居然有了孩子? 后者,这是胭脂发出的,她太惊喜了,想不到娘娘不吭不哈,好似与皇上冷冷淡淡,没想到居然怀上了龙嗣,这怎能不让她惊喜。 “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告诉皇上喜讯去!” “慢着!” 不等胭脂转身离开,苏末末便出声制止了她,胭脂回头,不解的看着苏末末,以往,宫里娘娘怀孕了,哪个不是欢天喜地,立刻去告知皇上,偏偏苏末末好像对这件事并没有一丝的高兴,反倒多了几分愁容。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皇上。”她淡淡道。 “可是……”胭脂还不死心,这样天大的好事,本身就应该让皇上知道,这样皇上一开心,就不会再和皇后怄气了。 “我说了不要告诉皇上就不要告诉皇上,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自己去告诉他。”苏末末的语气不容抗拒和质疑,听到她坚定的决定,胭脂和御医互望一眼,这才躬身施礼:“是,奴婢、下官谨遵皇后懿旨。” “行了,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苏末末翻转身似要睡了,不去看他们,胭脂和御医只得放轻脚步,一起退了出去。 凝着床帐,苏末末内心说不出的悲哀,似是被一块无形的石块沉沉压着,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想有任何的瓜葛,可是现在,却再次被紧紧牵连在了一起。 手指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想到这里正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这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可是却引不起苏末末任何的喜悦,反倒增加了更多的痛苦。 赫慕泽……我们,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了的吗? 一夜辗转,苏末末彻夜未眠,一早起来,胭脂就端了一碗汤到了她的面前:“娘娘,这是奴婢早起熬的鸡汤,给您好好补补身子。” 苏末末蹙眉:“你做这些别人知道吗?” 胭脂疑惑,点点头。 苏末末顿时惆怅,不让她说,却忘了不让她做,眼下,突然一早熬鸡汤,不让旁人生疑才怪,看来,一会儿赫慕泽就该来了。 接过胭脂的鸡汤,苏末末略微迟疑,还是仰头慢慢喝尽,然后把碗递给她:“胭脂,去太医院,让御医给我开些安胎药吧!” 其实,她也算想通了,既然无法改变,毕竟是她身上的骨血,而且,昨日赫慕泽说的一番话,态度也极为诚恳,她想了一夜,决定不如放手一搏,给他一次机会,也算是给自己一次机会,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嗯,奴婢这就去。” 胭脂顿时喜上眉梢,她也是一夜没睡好,又是担心,又是忧虑,不知到底该不该把苏末末有孕的事情禀报皇上,不说,她是死罪,说了,苏末末又不能容她,真是叫她左右为难,现在好了,既然苏末末自己提出,那么皇上自然会知道了。 转身,胭脂抬腿跑了出去。 苏末末叹口气,坐在梳妆镜前,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着发丝,犹自怔然。 片刻,面带喜悦的胭脂却变了脸,神色惨白慌张,踉跄着奔跑进来,直接扑倒苏末末的脚边:“皇后娘娘,不好了,出大事啦!” 苏末末不由得握紧了檀木梨花梳,扭头望住气喘吁吁的胭脂:“怎么了?” “娘娘,宫外,宫外传来消息,太……太子回来了!” 蓦地,苏末末顿住,一脸疑惑,半晌才开口道:“他回来了?在哪儿?” 这个赫慕弘,他怎么可以回来,赫慕泽正在派人到处追拿他,他不是自投罗网。 倏然起身,苏末末抬腿就想往外走,胭脂连忙拦住她:“娘娘,太子殿下他,他起兵了,现在已经逼近城外三十里的地方,他们说,太子是要夺宫!” 苏末末怔愣的半晌无法反应,那个温婉和煦的赫慕弘,他居然转头就起兵?短短时日,已经兵临城下,不,这绝对不是三两天能够完成的,这么说,他,其实早有准备? 缓慢坐下,苏末末一时没了主意,心里越想越乱,若是他早有准备,那么当初,他还一副可怜悲哀的模样,无助惨淡,难道都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人心叵测,这是苏末末入宫后,学到最彻底的认识。 犹自出神半晌,她收回思绪,这件事她要弄个明白,不该如此,人心不该如此的险恶。 “胭脂,现在情况怎么样?”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他们说,一早皇上便去了西华门,戎装持剑,看样子,怕是要打起来了,娘娘,您说,该怎么办啊!” 苏末末凝眉沉思,抬起头来:“眼下尚不知情况如何,我们不要自乱阵脚,你差了人去西华门打探下消息,及时回报。” “是,娘娘。” 胭脂答应着出去,苏末末独自坐在屋中,心绪纷乱,昨日还不曾听闻此事,今天一早就突发而来,让人措手不及,这件事情不简单,镇守外围的将士呢?他们难道一点儿没有发觉事态的突变,赫慕弘定然是带了很多人马,这么大的阵势,难道就看不见? “娘娘,皇后娘娘!” 突然,有个太监匆忙的奔跑而来,一进来就低头跪到了苏末末的跟前:“娘娘,宫里发生暴乱,奴才是奉皇上之命,护送皇后娘娘撤离的。” “撤离?”苏末末大惊:“怎么就这么严重了,皇上呢?” “皇上还在西华门,让奴才接您先离开。” “不行,我要去看看。” 苏末末敛了眼眉,想来自己曾经跟赫慕泽出生入死,什么阵仗没见过,眼下,正是赫慕泽需要她的时候。 说着,她抬腿就往外走:“你带我去……” 苏末末的话音戛然而止,僵住了身形,一把冰冷的剑横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冰凉彻骨,她能感觉到,那人手上力道狠鸷,丝毫没有一丝犹豫,自己若是轻举妄动,他的剑也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苏末末深吸口气,微微抬高下颚:“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那人浅浅狞笑:“皇后娘娘,我只是奉命请您去个地方,您最好不要为难奴才,到了地方,奴才自然告诉您为什么。” “是太子让你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 话一出口,那人便知道自己着了苏末末的道,顿时恼羞成怒,伸手一掌朝着苏末末的脖颈劈了下来,苏末末身形灵活的侧身一躲,在对方错愕间,回身一脚狠狠跺在他的脚面上,在对方发出鬼哭狼嚎的喊叫声时,她反手将对方的剑夺过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对方立刻噤声,半屈膝讶然而紧张的望住苏末末,苏末末抬手用剑柄极快速度的打在他的太阳穴上,那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就一头跌了过去。 返回的胭脂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太监,不由得大吃一惊:“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他是谁啊,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你现在快带我去西华门。” “可是,西华门现在乱的很,您身子不便,还是……” “废话真多,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去。”苏末末将剑握在身后,转身边走,她现在心急如焚,很想知道,究竟战况如何,已经乱到了什么程度。 远远就看到城墙上赫慕泽高立的声音,挺拔矜贵,自带威武,他的身旁还跟着几个将军,其中一个苏末末认得,便是段子睿。 连他都来了,这就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 苏末末围着厚重的白狐毛裘披,爬上城墙,士兵见到她,纷纷露出惊愕的神情,却并没有阻拦她。 听到脚步声,和将领们商量说话的赫慕泽转过头来,在看到苏末末的一刹那,先是一愣,眼底一丝错愕流转,转眼便化作浓浓的担忧和恼怒。 越过众人,径直走到苏末末跟前,一把拉住苏末末满脸的怒气:“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简直胡闹,赶紧回去!” 苏末末并不听他多说,挣开他的手,从他身边走过,在众人的注视中,笔直的来到城墙之上,居高望向城下不远处飘扬的战旗,上面大大写着赫字,却是太子的青龙旗,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他的人马,看上去也颇为壮观。 因为离得远,苏末末并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只是依稀揣测前面几个骑着战马的人中,定然有一个就是赫慕弘。 布置的如此周密、迅疾,若乎不是外面早有人打理筹备,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征集大批人马,来的神不知鬼不觉,看来今天这场硬仗,怕是在所难免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世事难料(二) 赫慕泽走到苏末末身边,转眸看着她,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末末,你回去吧,这里有朕在,他们难以成事。撄” 苏末末缓缓扭头看向他,墨色的眸瞳里燃着金色的阳光,透着坚毅和决断:“赫慕泽,你会退缩吗?” 赫慕泽愣了愣,眉头紧蹙:“自然不会。” “既然夫如此,身为妻又岂可袖手旁观?” 腾地,赫慕泽幽深的眸子闪过惊异,同样被光照晕染的眸子逐渐荡出火热:“末末!” 伸手,他执起苏末末的双手,握在胸前,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想要确定自己心中的猜疑和答案,当触到苏末末坦然的双眸时,他方才勾起迷人的唇角,浅浅笑了。 良久,一声刻意的轻咳从旁传来,赫慕泽和苏末末才双双回神,一起望向段子睿,段子睿本来只是假咳,被他们这一盯,顿时吸气入肺,猛烈的真咳了起来。 “额,皇上,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其他将士尴尬不已,却还是提出问题。 “躲不是办法,与其坐以待毙,落人口实,不如正面迎敌,让他们心服口服。” 赫慕泽敛去笑容,甩开身后与苏末末相得益彰的白色锦缎龙云纹绒裘披风,握着苏末末的手,走到众人面前,在众人窥视中,命令道:“众将士听令,随朕出去将贼寇杀个片甲不留。 “是,我等愿意追随吾皇!弑杀贼寇!”…偿… “三皇兄,即便是此刻,我仍然愿意叫你一声三皇兄,你一直是我敬重的皇兄,可是……你却毒害父皇,伪造遗诏,被母后指出罪责而恼羞成怒,又斩杀了我的母后……” 终于看清楚对面骑在马上的赫慕弘,一声银色铠甲,英姿飒爽,可是却满面的悲痛,伤心欲绝的模样,连话语都带着几分哽咽,不能自己。 他的话哽咽难言,激的身后将士群愤激昂,举着手中的武器大声高呼:“泽皇退位,还我河山!泽皇退位,还我河山!……” 一声声,如山呼海啸般涌来,震得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 赫慕泽身后的几匹战马居然被这样的场面吓到,连连想要后退。 苏末末静静凝视赫慕弘,这个阳光般的善良少年,从他的嘴里说出满口谎言,居然能够如此声情并茂、声泪俱下,是他变了,还是他本身就是如此,只是隐藏的太深? 想想都让苏末末身上一层寒栗,若是后者,那这个人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呸,满嘴胡说八道,小爷我要不是看在你曾经是太子的份上,非砍了你那假模假样的头!”段子睿讥诮冷嘲,丝毫不给赫慕弘留一点面子。 对面立刻有人不愿意,与他争执:“放屁,以下犯上,口出大不敬之言,太子殿下本就承袭正统,他才是先皇钦选的继承人选,是你们不要脸,谋朝篡位,毒害先皇和先后,爷爷我今天就要将你们这些逆臣贼子全部斩杀,还我南昇正统。” 说着,那人催动身下马匹,真的就持着长刀砍了过来。 段子睿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骑在马上纹丝不动,他身旁的另一员大将执着长矛迎了上去。 几番打斗,对方不敌,被斩杀马下,然而,那大将也受伤不轻,被摔倒了马下,站起身正欲走回,却听得身后马蹄嘚嘚,尚未回身,一只长剑从他胸口穿胸而过,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扑倒在地,死了。 段子睿气极:“居然敢背后偷袭!” 一击马背,段子睿的马箭一般射了出去,另一员大将和他一起奔了出去,对方亦又派出几名大将迎战,很快场上雪花飞扬,马嘶刀啸,让人眼花缭乱。 段子睿不是虚得盛名,一招一式,锋利狠绝,很快便连斩了对方两员大将,将地上的白雪染成了血红。 “哈哈,你们就这点儿本事,还不够给小爷挠痒痒呢!还有谁,出来应战!”段子睿打的得意,朝着赫慕弘挑衅不屑。 赫慕弘阴沉着脸,不语。 “你们该不会没人了吧!”段子睿笑意更甚,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张狂的曲腿盘在马背上,依着身子笑睨着对方。 就在这时,忽然从敌方人马中凌空飞来一人,长剑一挑,直冲着段子睿暴露在外仰头的脖颈处刺去,段子睿急忙收敛了得意,身子向后一仰,堪堪躲过危险。 苏末末正看得出神,猛然见飞出一人,先是替段子睿紧张,然而当她看清楚对方时,整个人木然怔住了。 这是今天第二个让她震惊不已的发现,前一个是隐藏极深的赫慕弘,现在,这个丝毫不亚于第一个。 “旋司夜!”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的喊声,让对方稍稍顿了下,这一迟疑,段子睿的剑就刺了过去,苏末末忍不住惊呼:“小心!” 这一声立刻换来段子睿的不满:“我说皇后娘娘,您究竟是帮哪头啊?” 这句话,让苏末末方才醒悟过来,几分尴尬。 旋司夜却是眸色流转,盯着苏末末的脸,眸色深沉的让人看不懂。 段子睿又是凌厉的一剑刺来,旋司夜这才迫不得已的收回眼光,专心应战,旋司夜的功夫突飞猛进,和段子睿居然不相上下,一时间,打了半天,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就在苏末末和赫慕泽专心观战时,却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正偷偷摸摸的朝着苏末末靠了过去,等苏末末察觉,已经被人扯着了衣襟,长刀也横在了她的脖颈上。 苏末末心中暗骂,躲了一次偷袭,没想到防不了第二次,而且次次都是朝着她脆弱的脖子招呼。 赫慕泽沉了眸子,冷冽的寒光迸射:“李贺,你干什么?” 李贺乃是刚才城墙之上一起信誓旦旦要誓死效忠的其中一员大将,想不到他掩藏的这么深,只到了大家俱不防备的情况下,才悄然出手。 其实前面那个太监也是他派来的,目的就是想挟持苏末末以威胁赫慕泽,赫慕泽对苏末末的感情,他可是亲眼所见,相信为了苏末末,赫慕泽也不敢轻举妄动。 “赫慕泽,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我的刀剑可不长眼。”李贺冷笑着,手中的剑真的就在苏末末的脖子上划了一刀。 “末末!”赫慕泽顿时眸光阴鸷,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咬牙道:“你是太子的人?” 李贺点点头:“没错,属下当年还是受了太子赏识,才得以步步晋升,成为现在的将军。” 原来如此,赫慕弘在他柔善的伪装下,早已经广为撒网,培植着自己的党羽,不动声色的,就已经把人心都收买了。 “皇兄,我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现在普天下,都知道你不仁不义,弑父杀母,谋篡皇位,人心向我,你的大势已去,不要再做无谓的争斗,伤及无辜。” 即便这时候,赫慕弘还是摆出仁者的态度,语气亲和,但却不掩饰他的势在必得。 赫慕泽看一眼他,眼里凝聚着怒火,再转头看向苏末末,微沉的眼底一簇的迟疑,却还是抬头冷然的对赫慕弘冷声道:“你以为用她就能威胁到朕?” “呵呵,那么我们仅可以试试。” 赫慕弘根本不上当,而是朝着李贺示意,李贺刀剑又一次朝着苏末末的脖颈用了几分力,血水如柱,染红了身前衣襟,苏末末咬着嘴唇,不发出一声痛呼,嗔怒的目光投向赫慕弘。 赫慕弘瞥见,微微含笑:“我也不想连累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是三皇兄逼我的。” 说罢,他转头对赫慕泽再次高声道:“三皇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退位,还是不退位?” 赫慕泽犹豫了,手上的剑慢慢降低,就在即将松开的一瞬,忽而段子睿大喊道:“皇上,不能投降,你才是南昇的君王,即便你降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和末末的。” 闻言,赫慕泽又再次凝聚了视线:“赫慕弘,朕的皇后要是有三长两短,朕绝不会放过你!” “哼。”赫慕弘冷笑,俊秀的脸上竟然几分狰狞:“好,那咱们就看看是谁不放过谁!” 话语落下,赫慕泽一扬手:“李贺,杀!” “不!——”赫慕泽失声大喊,转身想要从马上飞跃将苏末末抢夺,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一道身影比他的速度更快,电石火光间,已经划出一串血珠,扬洒在白雪中。 四周静寂下来,北风呜呜呼啸…… 苏末末闭上眼睛,半晌没有感觉到动静,睁开眼,旋司夜已经立在她的身前,将她揽入身后,而他的对面,是李贺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他的脖颈上一道深入气管的刀口,血水慢慢渗出,李贺缓缓笔直的轰然倒下,撞击在冰冷的底面上,血水呲溅开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司夜?”苏末末抓紧旋司夜的衣服,实在不忍看到这么残忍的一幕。 “旋司夜!” 对面,赫慕弘终于不再掩饰,气急败坏:“旋司夜,你居然背叛本王!” 旋司夜黯淡了眸光,转身对着赫慕弘躬身跪下:“属下曾经欠你母后一条命,可是属下为她和你杀了那么多人,该还的属下已经还清,从今天开始,属下不再欠你什么!” “哼,当初要不是母后帮你说情,收留你,找人教你功夫,培养你,你能有现在的成就?你早就和你爹一起被先皇诛了九族了。” 旋司夜抿紧了唇瓣,往事让他伤感。 他爹曾是江都一名督监,当时江都大水为患,百姓怨声载道,先皇便认命了几名大臣前去督管,他爹就是其中一个,谁知道,到了那里一查,才发现金库拨款治水的经费全进了当地官员的腰包,他们怕揭发,便用金条收买了这些督监,可他爹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不愿与之为伍,结果他们联手陷害他爹,他爹锒铛入狱,面临满门抄斩。 当年萧皇后正值培养党羽之时,便替他爹求了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西沙,最终他爹也未逃脱死亡的命运,却在弥留之际,要求旋司夜要铭记感恩,为他偿还萧皇后救命之恩。 旋司夜找到了皇后,从此成为萧皇后的爪牙,成为了她的秘密杀人工具,表面上,萧皇后雍容大度,内心却黑暗狭隘,容不得一点儿的威胁,当初柳如妃的死,也是和她有直接的关系。 这些,旋司夜自然不会说,他会把这些萧皇后的秘密带入坟墓,也算是最后的还债吧!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太子殿下,我劝你现在投降还为时不晚,我们皇上宅心仁厚,不会将萧皇后作恶多端的事情算到你头上,皇上这么做,不过是替天行道。” “你……”赫慕弘恼羞成怒,攥紧缰绳,脸色变得青白不定。 “弘兄,可千万要沉住气,别着了他们的道,这些人,可狡猾着呢!” 正在局势即将扭转之际,忽而赫慕弘人马后传来不低不高的话语,低沉阴鸷,却是耳熟的很。 赫慕弘的人马自觉让开道路,从人马后又一队人马缓缓上前,到了赫慕弘的跟前,停下。 苏末末蓦地睁大了眼眸,赫慕泽和旋司夜等人,也是都愕住,盯向来人。 对面人群里,坐在马匹上漂亮挺直脊背的女子朝着苏末末投来凌厉的目光,唇角微微上翘,嗤然而笑:“苏末末,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林婕芸芙?”苏末末大惊,很是诧异会在这里见到他们,刚才说话安慰赫慕弘的正是齐謌夙恒,他轻扬的眉宇,淡淡凝着苏末末和赫慕泽,面上亦是带着凉薄的笑意。 赫慕泽不惧,直视对方,冷嗤:“想不到你赫慕弘居然勾结东纥,将这匹野狼领到了家门口,你就不怕他将来咬你一口?” 赫慕弘冷笑:“皇兄此言差矣,我们现在是友非敌,国与国之间,经常会结成同盟,这没有可非议的,现在我们就是同盟关系。” “没错,我们此次前来,只是要板正一个事实,将你这个伪善的假皇帝拉下来,拥立真正拥有继承权的太子殿下登基。” “呵,齐謌夙恒,你狼子野心、早已经昭然天下,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拥立太子是假,想夺权才是真吧!”赫慕泽勾唇,压根不把他们的话放在眼里,全然当做听了个笑话。 “随便你说什么,今日,你这皇位由不得你做主,你是退也要退,不退也要退!”齐謌夙恒冷声道。 赫慕泽咧开唇笑的愈发惑人:“你一个东纥外人,这是我南昇的家务事,还里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来插嘴!” 听到赫慕泽的话,齐謌夙恒顿时冷了眸光,眼底簇簇杀气骤然闪现,毫不遮掩。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杀!” 废话不再多说,两边一声令下,厮杀吼声震天,两边迎面杀到了一起,人群中,唯有赫慕泽和苏末末与齐謌夙恒和赫慕弘两两对立而望,面上均是淡然无痕,好似这场厮杀不过是身边幻象,与他们毫无关系。 弥重的血腥味飘散开来,苏末末禁不住蹙眉,他们这边人并不多,外边的军队没有调入,仅靠城内的将领和侍卫,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且现在还有东纥的加盟。 很快的,赫慕泽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赫慕弘步步逼近,苏末末和段子睿围在他的身边,外加一个旋司夜,紧密的守护圈,将上前的敌人立毙。 可是,就算在紧密的守护圈,也经不住一次次的围攻,到后来,围攻越来越激烈,几人都负了伤,赫慕泽苦笑,知道今日大势已去,悄然握住苏末末的手。 “末末,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让朕把皇位让给赫慕弘,现在朕答应你,还来得及吗?” 苏末末一怔,回头看向他。 赫慕泽凝视着她,微微而笑,那笑,竟像是一种诀别,让苏末末莫名的心惊肉跳。 “住手!” 赫慕泽撤回视线,转头昂起线条优美的下巴,唇际既然带上了轻曼的微笑,走出众人围成的保护圈,将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 苏末末想伸手拉住他,却在迟疑间,还是怔怔然的停住了动作。 光晕罩在赫慕泽的脸上,徐徐生辉,皮肤似是透光,愈加衬得他俊美无垢,令人眩惑。 “赫慕弘,放他们走,朕留下,把皇位禅让给你!” 打斗声顷刻间停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赫慕弘露出胜者的微笑,凝着冰冷的傲然,瞬息恍惚间,竟和当初赫慕泽继承大统时的模样重合在一起,那么的想象,无不透露出对权利的野心和向往。 “皇上!” 段子睿眼底几分悲戚,握紧了剑柄,恨自己的无能。 “赫慕弘,如何,是和平解决,还是让朕顽抗赴死,你落一个谋篡弑兄的下场?” 微微眯了眸子,赫慕弘冷冷泛起一丝笑意:“好,就按你说的办,想离开的尽管离开,不过……”他环视一圈,将视线落在了苏末末的身上,伸手一指:“她必须留下!” 倏地赫慕泽凝聚了浅色眸瞳,一口回绝:“她朕必须带走!” “哼,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赫慕弘冷笑:“你们两个必须留在宫中,为避免重蹈覆辙,这也是我向你学来的。” “太子殿下!”苏末末敛眉上前,站在了赫慕泽的身旁,直视赫慕弘:“你想来以仁义换人心,那么,我授你是恩还是怨?” 赫慕弘睨着她,不掩饰道:“自然是恩,所以本王才有心将你留下,以示感恩之情。” “那如果我不愿意留下来呢?”苏末末继续问道。 赫慕弘笑了笑:“这个……恐怕不能,你虽于我有恩,但是,你也是三皇兄的皇后,不是吗?只有你留下,本王才能放心啊!” “是吗,那好吧,我和皇上一起留下。” “末末?” 赫慕泽回眸看向苏末末,几分不解,也有几分不忍,还想在说什么,苏末末却伸手拉住了他,柔荑小手温热绵软,握在手中好似无骨,赫慕泽一顿,与苏末末四目相对。 “皇上,他说的没错,我是你的皇后,夫为天,夫尚且如此,妾怎敢不从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望着赫慕泽,苏末末语气坚定,不容改变。 看着这样的苏末末,她对自己的坦然和一番表达,让赫慕泽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死他不怕,却不愿看到她死! “你想好了?你知道你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我已经想好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恶毒报复 两人的手紧紧交握,看的一旁旋司夜不觉垂下眼帘,眼底满是晦涩失落,段子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赫慕泽豪迈道:“臣也愿追随皇上,誓死效忠!” “好,好一个誓死效忠,你们一个赤胆,一个忠心,如此感人,本王怎么能不成全!撄” 赫慕弘嗤笑着,露出他惯有的和煦笑容,只是此刻看上去,却是格外的虚伪。 “来人,把他们全部关入大牢!” “呵呵……等一下,夙恒哥哥,我要把她留下,把她送给我吧!”林婕芸芙笑嘻嘻的开口,挑衅的望着苏末末。 那眼神似乎是在告诉苏末末,我们又见面了,这回,你可别想好过! 苏末末垂着的眼睫微微抬起,看了她一眼,赫慕泽知道苏末末若到了她手里,定然不会好过,恐怕生不如死。 握紧了苏末末,他冷冽的眸瞳犀利的射向林婕芸芙:“你们若是敢将她从朕的身边带走,朕绝不会善罢甘休,即便赫慕弘你能坐上皇位,但是你敢保证以后就高枕无忧吗?” 怔了怔,赫慕弘一丝犹豫,最终,对齐謌夙恒低语客气道:“这件事恐怕我不能答应你们,芸芙公主若是想选个玩宠,宫里其他人随便你选。” 林婕芸芙不愿意,有些气恼,正想要呛声,齐謌夙恒回头看她一眼,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赫慕弘点头含笑:“这是太子殿下自己南昇的事,自然太子殿下说了算。偿” “夙恒哥哥!”林婕芸芙一跺脚,对这样的安排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齐謌夙恒并没有理她。 赫慕弘瞟一眼林婕芸芙,眼底几分清冷,转头对属下吩咐:“将他们关押大牢!” “是!” 赫慕泽和苏末末并没有被关在一起,隔着牢门相望,两处栏杆将他们阻隔,然而,赫慕泽却从来没有任何一天像是此刻,感觉到他们是那么的靠近,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靠在栏杆上,他凝着苏末末:“你不该留下,或许赫慕弘会看在你放过他的份上,也放了你,你又何必陪着我吃苦!” 苏末末亦同样依靠在栏杆边,抱着双膝,眼神清淡无波无澜,手却是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的腹部:“你让我去哪里?离开后去找玄攸?还是再找个别的男人,与他长相厮守、琴瑟和鸣?” “苏末末,你……”赫慕泽顿时气结,半晌却怒极反笑,深刻弯起的唇角一抹好看的弧度:“唉,其实,你知道吗?你今天说出来的一番话,是我听来最打动人的话,苏末末……有你在身边……真好!” 他的音量不高,却语气低沉温柔,一汪潭水涤荡着苏末末的心扉,苏末末并不去看赫慕泽是怎样的神情,唇上,却也一样的绽开浅浅笑颜。 “咳咳咳……嗯嗯!” 美好的温馨瞬息被不识时务的段子睿打断,他、旋司夜都和赫慕泽关在一起,两人靠在一旁的墙角,神情各异,比起段子睿调侃挪揄的模样,旋司夜则沉寂静默的多,眼底里流转千回,似有许多的故事越是想沉淀偏越是翻滚,浓郁的让人看不透。 “哎,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段子睿撞撞旋司夜,对于眼前这个长大的少年,虽然他曾经背叛过赫慕泽,但是却是个讲究原则的人,段子睿还是敬他是条汉子。 旋司夜却似乎心情并不佳,瞟了他一眼,淡淡回答:“不知道。” 说完,他便靠在墙边闭上眼,似要睡了,段子睿笑了笑,扭头再次望向赫慕泽,不由抿唇,看样子,这个过去冷血无情的男人,也有绕指柔的时候,不过,这算是南昇的幸还是不幸? 咔哒! 牢房门忽而被打开,狱卒带着一个人缓缓走近。 牢房本来就空荡,一点儿声响都会异常的引人注意,牢内本来各自心事的几人立刻都转眸看过去。 狱卒让开身体,毕恭毕敬的伸手指着苏末末的牢房对身后人道:“公主,这里面关着的就是苏末末。” 随着狱卒让开的身体,苏末末等人都看清楚了来人,一袭嫣红夹衣夹袄,下面百褶夹层锦缎裙,绣着繁复层叠的花朵,一双白色翻毛的小皮靴,俏丽似海棠,让人眼前一亮。 她手里已经攥着她的皮鞭,在手上轻轻晃动,漂亮的眸子盯着苏末末笑的异常诡异,还带着几分得意。 看到她的到来,大家都知道凶多吉少。 赫慕泽警惕的握住栏杆,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底寒光阵阵:“林婕芸芙,你来这儿干什么?” 林婕芸芙浅浅冷笑,转头睨他一眼,对狱卒吩咐:“行了,把钥匙留下,这里没你事了,走吧!” “是,是!”狱卒果真点头哈腰卸下腰间一大串的钥匙,恭顺的递到她的手里,然后躬身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林婕芸芙并不急着去打开牢门,而是拿着软鞭走到赫慕泽的牢门前,软鞭拂过栏杆,发出震颤人心叮叮当当的声音,眼睛带着轻蔑嘲讽的笑容。 “你就是南昇谋朝篡位的假皇帝,哼,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哦,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三皇子?模样长得到是挺俊的,像个女人一样,比起来,还是我的夙恒哥哥更好看!” 言毕,她懒得再和赫慕泽多废话,径自来到苏末末的牢房门口,拿起钥匙就要打开牢门,然而,转念她却停了下来,挑着眉对苏末末冷声:“你这个人最狡猾了!” 说罢,她转头对着门外高喊:”来人!” 听到喊声,狱卒急忙小跑着赶来,林婕芸芙命令道:“去多找几个人来,把这个女人给我绑起来!” “是!” 狱卒答应着去了。 赫慕泽怒了,对她吼道:“林婕芸芙,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敢碰末末一下,朕一定杀了你!” “哈哈……你都已经是阶下之囚了,自身难保,凭什么来杀我,你还是想想,一会儿我会怎么折磨你的皇后吧!”说着,她抿唇一笑,大眼睛尽显凶狠:“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们的太子殿下不会要她的命,就一定会让她好好活着!” 好好两个字,她拖出几分尾音,笑的更加奸诈狡猾。 “林婕芸芙!你别碰她!朕命令你不许碰她,不然定将你碎尸万段……” 然而,任由赫慕泽怎么怒喊,林婕芸芙都仿似听不到,看着几个健壮高大的狱卒进去把苏末末拽出来,绑紧了双手,拖到林婕芸芙的面前。 苏末末狠狠瞪着林婕芸芙:“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女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卑鄙小人!” 林婕芸芙并不在乎,扬着弯细的眉毛,冷眼睇着苏末末:“骂吧,随便你怎么骂,今天你落在了我的手里,就别指望我能放了你,上次你让我和夙恒哥哥无颜回东纥,让我们颜面尽失,我一直在等这一天,苏末末,怎么样,不如你求我吧,或许,我心情好,会手下留情呢!” “好,我求你,千万要手下留情。” “你……” 没想到苏末末那么干脆的就服了软,笑眯眯的依照她的意思求情。 林婕芸芙不喜,反倒怒不可遏,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她,没把她放在眼里。 “哼!”林婕芸芙一甩手,对狱卒厉声命令:“把她给我吊起来,我倒要看看,是她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林婕芸芙!你敢!” “林婕芸芙,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林婕芸芙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赫慕泽和旋司夜异口同声的嚷了起来,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这不但没有缓解林婕芸芙的怒气,放到让她更加嚣张,扬起手中的长鞭,只是扫了其他人一眼,便冷冷一笑,甩手一鞭子就朝着苏末末狠狠抽了过去。 “呜……”苏末末咬紧牙关,那一鞭子结结实实抽在了她的身上,疼的她险些叫出声来,可是她不愿意示弱,依旧抬高了下巴,眼底含着愤懑直视林婕芸芙。 她越是如此,林婕芸芙便越是下手无情,又连着啪啪抽了两鞭子,鞭鞭响亮,皮开肉绽,血水流淌。 那疼痛钻心刺骨,这鞭子讲究力度,越是鞭法准确,抽的越是劲道,而林婕芸芙善用的就是鞭子,自然每一鞭子都准确的抽在苏末末皮肤最嫩的地方。 赫慕泽他们却是无能为力,他们愤恨的眸子若是能杀人,此刻便是万剑,足够穿透林婕芸芙的身体几个来回,抽筋扒皮都不为过。 赫慕泽额角青筋鼓起,拳头攥紧…… 眼见苏末末奄奄一息,一旁的几个狱卒也有些担心起来,万一苏末末死了,上面怪罪下来,他们恐怕连命都得搭进去。 使出眼色,一个狱卒偷偷转身溜了出去。 “怎么样,苏末末,舒服嘛?”林婕芸芙笑的灿烂,明明一张俏丽无比的脸,此刻却是闪耀着狰狞的可怖。 她似乎也打累了,额上沁出一层密汗,转手把鞭子丢给一旁的狱卒:“去,你接着给我打!” “啊……”狱卒一颤,握住鞭子的手一软,鞭子掉落在地,他也忙跪下:“公主饶了奴才吧,奴才不敢。” “没用的东西,你,你来!” 林婕芸芙很是生气,又一指另一个狱卒,那狱卒也同样的忙俯身跪下,连连求饶。 林婕芸芙气恼不已,威胁道:“你们要是不打,那我就打你们!” 听到这话,那些狱卒均是周身发寒,互相看看,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终,把有些小权利的狱卒长推了出去。 狱卒长颤巍巍的捡起鞭子,犹豫着站起身来到苏末末面前,看她早就伤痕累累不成样子,这手实在下不去。 “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林婕芸芙坐在一旁的椅子中,凌厉一声吼。 狱卒长脸色一青,忙举起鞭子,眼一闭,心一横,扬起对着苏末末便抽了过去。 这一鞭子,比林婕芸芙的力道小的太多,几乎是轻轻扫在苏末末身上的。 “你是没有吃饭,还是故意的?” 林婕芸芙噌地站起身来,扬手就给了狱卒长一巴掌,打得狱卒长站立不稳,一个大男人噗噜噜的滚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林婕芸芙又看向一个身材魁梧的狱卒,把鞭子递给他:“你来。” 那狱卒知道躲不过,为难的起身,恭敬的接过鞭子,知道躲不过,横竖都惹不起,只能狠下心,用力抽了过去。 啪! 这一声鞭子劲道十足,苏末末身上立刻又一道血印顷刻绽出,血点飞溅,衣衫几乎不能遮体,只是此刻,她已经昏迷过去,早已经没有了知觉。 赫慕泽的眼睛已经被怒火烧红:“林婕芸芙,可恶!”一拳砸在栏杆上,震得栏杆晃动。 当狱卒又一鞭子打算抽出去的时候,突地,感觉一股极强的力道后扯,让他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头,却蓦地看到齐謌夙恒徒手抓住鞭子,眼神凶厉。 而一旁,站着的赫慕弘,表情更是冷肃可怕,暗沉着浓浓煞气。 “太子殿下饶命,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听从公主的命令。”健壮的狱卒抖若筛糠,此刻软弱的就如同一只鼠。 林婕芸芙更是白了面孔,她背着他们,自己跑来,只是想要让苏末末难堪,偏偏她就是沉不住气,一时下手狠了,现在,她更加担心,苏末末要是死了,恐怕这回真就给夙恒哥哥惹祸了。 “夙恒哥哥,我……” 林婕芸芙想解释,齐謌夙恒凌厉的目光一瞥她,制止了她的解释,而是对脸色阴沉并不好看的赫慕弘几分愧疚道:“太子殿下,实在抱歉,是夙恒管教无能,才让芸芙任性妄为,我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婕芸芙看到齐謌夙恒居然低声下气的给人道歉,心里很不是滋味,紧皱眉头,垂头不敢再多言。 赫慕弘冷哼一声,抬步走到苏末末跟前,冷声对狱卒厉声道:“还不解开!” 狱卒慌忙上前颤微的将苏末末解开,离开了绳索的拉扯,苏末末身体软软朝着地面倒去,赫慕弘伸手揽住,将她打横抱起。 “赫慕弘,一定要救她,千万不要让她有事,算是朕……求你!”赫慕泽放下身段,放缓语气,紧张的盯着他怀中的苏末末,控制不住自己已经颤抖蜷缩的心。 赫慕弘瞟一眼他,并不理会,踏步走出,到了林婕芸芙跟前,冷冷看向她:“这里是南昇的地界,还轮不到外人来撒野,这件事,本王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转身,他迈步快速离开。 齐謌夙恒亦是狠狠瞪一眼闯祸的林婕芸芙,也跟着走了出去…… 赫慕弘背手站立一旁,等待着御医为苏末末把脉诊断,半晌,御医都没有动静,脸色还略显凝重。 终是不耐烦,赫慕弘问道:“她究竟怎么样,不过抽了几鞭子,应该死不了吧?” 御医听闻,忙站起身一拱手:“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身上的伤很重,不过也不置伤及性命,但是,皇后娘娘已经有了身孕,受了这样的鞭挞,却是极其危险的,现在皇后娘娘气虚不足,若是不及早救治,恐怕这腹中胎儿……唉!” 御医叹口气,摇摇头。 赫慕弘却已经瞠大了眼眸,几分愕然:“你说什么,她……她有身孕了?” “是的。” 赫慕弘脸色顿时一黑,几乎想也不想,断然便下了决定:“这个孩子不能留,你想办法保住大人,把孩子打掉!” “可……可是皇后娘娘身体虚弱,若是再强行将孩子去除,大人的性命也不能保啊!”御医实话实说道。 赫慕弘拧紧了眉头,眸光落在苏末末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思索良久,半晌才道:“好吧,暂时留着,不过,一旦皇后身体稳定,这个孩子就立刻除掉,你明白吗?” “是,下官明白。” “嗯,你去开方配药吧!” 御医领命退下后,赫慕弘依旧站在苏末末的床边,淡淡凝视苏末末。 “想不到太子殿下也是多情的人,对这女人很是关心啊!” 齐謌夙恒慢步走入,双手抱臂,斜身倚靠在门口,撩起纱帘,眸眼带着挪揄的笑意看向赫慕弘。 赫慕弘收回眼光,转头看着他,眼底立刻冷淡下来。 从床边走出来,到了齐謌夙恒的跟前:“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齐謌夙恒狭长的凤眼中慢慢噙上浅笑:“那太子殿下想要怎样的交代呢?” “这个不用我来多说吧,苏末末现在虽说是罪囚,可是她的身份却依旧是我南昇的皇后,林婕芸芙仗着她是东纥的公主,我们待她是客,就蛮狠无礼,居然鞭挞苏末末,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赫慕弘无能,任人在南昇撒野,目中无人!” “这回确实是芸芙的错,我不会推脱责任,但是她毕竟身份尊贵,总不能真的去受罚吧!” 听了赫慕弘语气不善的话,齐謌夙恒蹙蹙眉,仍旧语气客气道:“这样,我会让她闭门思过,这段时间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等皇后伤势痊愈后,再责她亲自向皇后斟茶道歉,你看如何?” 这样的惩戒十足太轻,可是也算是齐謌夙恒给足了面子,赫慕弘是个很懂局势的人,知道把握分寸:“好,这次就算是给你面子,但是若再有下回,本王可绝不答应。”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齐謌夙恒点点头,又道:“对了,最近赫慕泽的余党有不少动作,你还是尽快做出处理,免得他们又借机生事,让好不容易夺回来的机会,再次溜之大吉。” “这件事我会处理,现在你我已经是同盟,有你们在这里,量他们也做不出什么惊天之举来。” “凡事还是多加防范小心的好,不可过分轻敌,赫慕泽这个人,绝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话赫慕弘不爱听,索性不理会齐謌夙恒,丢下他,径自转身离开。 齐謌夙恒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远去,唇际浮上浅冷的淡笑,正准备也离开,可是略微犹豫,还是折身向着苏末末的床边走去。 苏末末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张白纸一般,嘴唇也不再红润,唇际还被她自己咬破,好像气息全无,死了一般。 齐謌夙恒到是好奇,这样一个脸上覆疤的女人,怎么会让几个男人为她甘愿围绕,如果记得不错,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银发男人,武功上乘,本事了得,只是好像并不在这座皇宫之中,他,会不会像以前一样,隐蔽在某一处,然后伺机而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逝去 暂时得到赫慕弘的关照,苏末末在床上能够舒舒服服躺在修养,林婕芸芙没见踪影,想来是短期内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然而,苏末末却是夜夜难眠,想到还是牢狱中的赫慕泽和旋司夜他们,她就心神不宁、每每忧虑。 也不知离开的陌玄攸可知道宫中的变故,宫乱后,老爹不见了踪影,伺候自己的胭脂也被调去了别的地方,昆笪亦是没有了影子,这些人,都是以后的一线希望,只但愿他们能够平安。 宫人按例又将黑稠苦涩的药汁端到了苏末末的跟前,一语不发,放下药汁垂首站立一旁,盯着她把药汁喝干净撄。 苏末末蹙眉,听御医说过,这是治疗她的药,对胎儿无碍,她选择了相信,此刻,她也别无选择。 将药汁仰头饮尽,她把碗递给宫人,伸手抹去唇际的药渍。 宫人退出去。 苏末末怔怔然的靠在床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或许,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偿。 “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在想怎么把赫慕泽救出来?” 突地,空旷的房间内突然冷声乍起,让苏末末蓦地思绪飘散,回头望过去,赫慕弘勾唇浅笑,阳光和煦,慢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在她的床畔坐下,竟熟稔的伸手想要替她把乱发拨到耳后。 苏末末侧脸躲过,密长的眼睫下一双墨样深染的眸瞳不见丝毫温度,微微般斜盯着他,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星光浅笑,朋友的坦诚。 这让赫慕弘多少有些许的失落,帝王之路,本就是如此,哪个皇帝不是注定孤独。 他幽然笑了笑,收回手去:“末末,我并不想伤害你,毕竟你算做于我有恩,让我免受桎梏之苦,才让我有今日,可偏偏你是赫慕泽的女人,又与他恩爱有加,你说,我怎么能放心呢!” 苏末末瞟着他,冷冷而笑:“那你干嘛要救我,不如就让林婕芸芙把我打死,如此,你既没有亲自动手,不算忘恩负义,又可以将我这个后患除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赫慕弘微微凝视苏末末,不语,唇上笑意略微僵硬,片刻,他忽而伸手握住苏末末,此举让苏末末一时有些怔然。 “末末,其实……宫里像你性格这样坦率女人实在太少了,她们勾心斗角、心思难测,到是你,更加一目了然,对于你,我很欣赏,末末,你想当皇后,等我成了皇帝,你还是可以继续当你的皇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苏末末想不到赫慕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讶然。 赫慕弘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不禁面上浮起悦色,更靠近了几分:“末末,你和赫慕泽那么好,若是你能将他的兵符找到交给我,你想要什么,本王都会给你!” 赫慕弘将宫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兵符,没有兵符,他便出师无名,日后亦是不能安枕。 说着,他伸手执起苏末末的下巴,探过脸来,嘴唇就要落下,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顿时僵住了,笑容也顷刻消失。 苏末末浅笑,手下却是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腰侧:“谢谢太子殿下,可惜,你的这些承诺我不感兴趣!” 瞬息冷了脸,刚才的温柔和煦早从赫慕弘的脸上消失,眼底狠厉之色淬着毒蛇的汁液。 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来面目,苏末末也是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的领教了。 “赫慕弘,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从那天你逼进皇宫,满嘴颠倒黑白,我就看清楚了你的嘴脸,也许,早在一开始,你就已经步步为营,设好了一个又一个的局,为自己铺设好了道路。” 苏末末冷凝着赫慕弘,一字一句说着,赫慕弘却难得认真且几分兴味的听着。 “你的温润,你的纯良,你的慈善,全部都是假的,那全是做给别人看的,让别人以为你会是一个贤良的君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拥立你,这恰恰是赫慕泽不如你的地方,他太过于凌厉,太霸气外漏,你就死摸准了这一点。” “还有,对我也一样,一方面你的母后扮演着恶人,而另一方面,你却扮演着孝母的善人,那日在我屋中,与我说的那些恳切言辞,什么不想当皇帝,什么为了自己的母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吧?” 凝视着赫慕弘,虽然已经在心底里知道了答案,却还是等待着赫慕弘自己开口承认。 说实话,苏末末多么希望他能否认,一张俊俏温润的脸,阳光一般,总是温文尔雅、气质有度,一双眼眸清澈的不染半点杂尘,这样一个看上去美好的人,不该被皇宫里争权夺势、尔虞我诈淹没、污染。 “哈哈哈……” 听了苏末末的分析,赫慕弘仰头大笑,即便如此,他的眸子依旧清澈如水。 “苏末末,本王到是小瞧你了,你果然有些本事,难怪赫慕泽会选择把你这样一个丑陋的女人留在身边。” 不再伪装,赫慕弘索性露出他阴鸷的模样来,一把扯住苏末末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眼底慢慢的不屑和厌恶:“苏末末,既然你已经看透本王,本王也无需再骗你。” “你说的没错,本王是在你的面前,甚至所有人的面前演了一场戏,不过,你还说漏了几处,我故意与你亲近,是为了让赫慕泽气恼,与你生出嫌忌,让他无人可帮,变成孤家寡人。对了,还有那个忠心凄凉哀求的宫女,也是本王安排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尽快下决心,哦,忘了……” 赫慕弘靠近苏末末耳畔,压低了语气,笑的极为邪恶:“其实本王母后的死,也是本王精心策划的。” “什么?” 苏末末陡然一惊,猛然想要推开赫慕弘的靠近,可是赫慕弘却没有给她机会,扯住她的头发,拉扯着她的头皮,不容她移开半分。 “母后这个人,就是生性太冲动,又过于争强好胜,她做的事人尽皆知,留着她,日后本王也恐怕不得人心,但是,她真的是一个好母亲,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本王太了解她了。那天,我故意给赫慕泽下跪,刺激她,她真的就生气了,这才让赫慕泽失手将她杀了,这下,不得人心的可就是赫慕泽了,我母后就算再心狠手辣,再让人心不服,可她毕竟是一国之后,赫慕泽居然想也不想就把她杀了,你说,这不是正好落人口实,谁还会拥戴这样一个野蛮的君王?” 他说的话让苏末末浑身发冷,瞪眼瞧着他,突然感觉好陌生:“你真是卑鄙无耻,居然连自己的母后也利用,她可是你的母亲啊,你难道一点儿也不难过后悔吗?” 赫慕弘渐渐沉了眸色,松开苏末末,站起身来,氤氲之气瞬息笼罩压下来:“本王卑鄙?那赫慕泽呢,他就不卑鄙吗?他利用父皇对他母妃那个贱人的宠爱,一再的放肆,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才是顺应而立的未来皇帝,是他,是他让父皇一再犹豫,就算是卧倒病榻,他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对他不闻不问的赫慕泽,凭什么!难道本王就不是他的儿子!” 赫慕弘说的激动处,整个人癫狂起来,脸也变得狰狞起来,双眸通红:“他既然不能做决定,那么就让本王来替他做出决定,只要他死了,本王再把罪责嫁祸给你和赫慕泽,到时候,本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当上皇帝。”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苏末末握紧匕首,若说刚才在犹豫,现在决然不会,她更后悔没有给他一刀。 “你的母后,你的父皇,都是你害的,你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 “人性,哈哈,人性在这深宫之中能安稳活着吗?在这座宫里,谁不是泯灭了人性,活的就像是黑暗中的鬼,谁的手上没有沾染上别人的血,君王之路本来自古如此,本王何错之有!” 赫慕弘一甩衣袖,转头盯住苏末末:“包括你的赫慕泽,他也一样血债累累,他手上无辜的性命就少了吗?” 失去了耐性,赫慕弘没有心情和苏末末演戏,既然已经说开了,他几步跨过去,再次扯起苏末末,不顾苏末末身体虚弱,狠厉吼道:“告诉我,赫慕泽的兵符到底在什么地方?” 苏末末苦笑摇头:“我不知道。” “你撒谎!”赫慕弘扬手一巴掌将苏末末打倒在地:“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血水从苏末末的唇角流下,她仰着头,淡漠的瞧着赫慕弘的癫狂发疯,冷笑:“我说了,我不知道,赫慕弘,你就算坐上了皇位,可是你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你难道就坐的安稳?百年后,你在黄泉下见到他们,你敢和他们相见吗?你难道不怕坠下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哼,你少吓唬本王,十八层地狱如何,就算是入了阿修罗道永世不能翻身,就是飞灰湮灭又如何?本王要的只是眼前,谁也阻挡不了我,这本来就是本王该得的!” “你不肯把兵符给我,没关系,我去问赫慕泽要,你在我手里,他若是真的爱你,就一定会拿出来,我们不妨赌一把,看他对你到底愿意付出多少!” 赫慕弘说罢,大声对门口侍卫道:“你们看好她,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本王拿你们弑问!” 赫慕弘带着凌厉的冷风远去,丢下苏末末歪倒在地,腹中一阵阵疼痛。 忽而,她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下身快速涌出,似是灵魂要被抽出体外,疼痛让她再也无法忍受,撕心裂肺的嘶喊出声:“啊——” 牢狱。 赫慕泽被带到赫慕弘的跟前,他脸色憔悴,俊美的脸脏污一片,头发披散,衣衫不复原来的色泽,然而,这一切都掩盖不了他犀利深邃的令人生畏的眸瞳。 看到这样的他,赫慕弘心里的气更是郁堵。 “苏末末呢,她怎么样?”赫慕泽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赫慕弘懒懒瞥他,冷嗤:“目前她很好,但是后面,本王就不敢担保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赫慕泽顿时蹙起眉头,几分紧张。 赫慕弘起身,走到赫慕泽的跟前,居高睥睨着他。想了想,蹲下身来,靠近他道:“三皇兄,你不是说愿意退位吗?那么当初父皇交给你的兵符呢,你把它藏在哪里了,拿出来吧,只要你把它交给我,待我顺利登记后,我就放了你和苏末末,给你们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让你们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如何?” “你什么时候说话不经大脑了!”赫慕泽嗤笑,满目的鄙夷:“这样连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的话,你也好意思拿来骗人?” 倏地,赫慕弘恼怒起来,唰地站起身:“赫慕泽,你别得意,你听好了,若是你不交出兵符,明天你就等着看苏末末一尸两命吧!” “一尸两命?”赫慕泽敛眉,一时讶然:“你说什么一尸两命?” 赫慕弘挑眉,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勾唇笑了起来:“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苏末末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吧?哈哈,真是让人稀奇,你居然连自己所爱有了孩子都不知道,你确定你们够相爱吗?” “末末,末末居然有了朕的孩子。”赫慕泽一阵欣喜,对于赫慕弘的话,全然没有听进去,可是一阵欣喜过后,他倏然拧紧了眉头,抬起头来怒视赫慕弘:“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赫慕弘冷睨他:“现在他好好的,本王再说一遍,交出兵符,本王保她们母子平安,不然,胎死腹中就怪不得本王心狠手辣!” 赫慕泽怔然,半晌无声,似是犹豫难以取舍。 许久,赫慕泽才点点头:“好,赫慕弘,朕把兵符给你,皇位也给你,朕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苏末末和我的孩子,若是有什么意外,朕就算是死了,也会发出斩杀令,拥戴朕的子民,定然会前仆后继的取你性命,让你夜夜不得安枕!” “行,没问题,那就一言为定。现在,你可以说出兵符的下落了吧!” 赫慕泽微微叹息,坚定了目光,权位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强烈的想要保护末末,尤其是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让她们平安。 “兵符就在……” “咔哒!” 突地,赫慕泽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人匆忙推开,一个侍卫匆匆进来,即便瞥见赫慕弘脸上的寒光,还是颤微着附耳禀告着。 赫慕弘闻言,倏地变了脸色,猛然转身就往外走,他这样的举动让赫慕泽也感到了几分不安,他急忙想要跟上去,却被守着门口的几名狱卒死死按住:“赫慕弘,别忘了你的承诺!别忘了你答应朕的话……” 赫慕弘匆匆回到殿内,就见到宫女匆匆忙忙进进出出,他脸色倏然变得难堪,也顾不得外面女医官的阻拦,径自冲进了房间。 门内,主事嬷嬷急忙拦住了赫慕弘:“太子殿下,现在您不适合入内。” “里面情况怎么样?”赫慕弘沉着脸问门口御医。 御医因是男的,不能入内,只坐在外间听着里面的情况,进行问诊,来判断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然而具体他也是看不见的。 “上次下官说过要静养,可是这回娘娘似乎情绪很不稳,更是波及到胎儿,似是有出血症状,怕是……怕是……”御医不敢说下去了,只能摇摇头叹息。 赫慕弘倏地黑了面孔,一把扯住御医,脸色黑的吓人:“什么叫出血症状,孩子呢,孩子现在如何?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本王把孩子暂时留下!” “可……可是,一旦出血,胎儿恐怕很难保全,这回怕是连大人能不能够保住性命,都很难说!” 御医吓得瑟瑟发抖,正在这时,里面接产的婆子跑了出来,一头汗水,脸色惨白:“御医大人,大人……大人情况不妙啊!” 闻言,御医惊得站立不稳,一歪坐倒在地,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他这一下也跌得不轻:“快扶我起来,我进去看看。” 再也顾不得什么宫规,御医颤巍巍的被扶着走了进去,赫慕弘想了想,也举步跟了进去。 屋内,透着微微的血腥之气,里面几个婆子和宫女手忙脚乱,本来宽敞的房间,此刻却显得异常的拥挤,地上、桌上盆子、布子等物,都沾满了血水,看着触目惊心。 赫慕弘忽而有些气闷,他每走一步都有些艰难,甚至有些犹豫,最终,在临近苏末末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始终不敢面对。 “这……这……” 苏末末脸色白的就像是一张纸,一动不动,御医看了她的脸色,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可是下一刻,御医瘫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太子殿下,娘娘她……她……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啊!” 感觉到屋内突然死寂下来,几个忙碌的婆子均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的看向赫慕弘,不知所措,然而当看到他铁青发黑的面孔时,她们均是一抖,慌忙跪下身去,瑟瑟抖成一团:“太子殿下饶命,奴婢该死!” 赫慕弘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快步上前,猛的一脚踹开一个婆子,凑近床边。 只见苏末末哪里还有半点儿生气,就连嘴唇都变成了毫无血色的惨白,此刻微微侧歪着头,密长的双眸紧闭,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晦涩的阴影,好像睡着了一般。 赫慕弘稳了稳心绪,伸出手指,探到苏末末的鼻子下,他越是想要稳住颤抖的手指,偏手指越是颤抖厉害。 苏末末的鼻息全无,清瘦惨白的脸上有太多的不甘和对尘世的眷恋不舍,然而,都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刻,她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逝去了…… 赫慕弘倒退着踉跄几步,整个人都傻了般,眼底不知为何,却潮湿了起来。 那种心如绞痛,深深的失落,究竟是为何? 他是在为她难过? 呵呵,怎么可能,他只是因为失去了能挟持赫慕泽的人质而感到悲哀,一定是如此。 颓然的走到椅子中跌坐其中,赫慕弘突然觉得世界好像空了,一切变得迷茫起来,他为了皇位,小时候就学会了伪装自己,从小耳睹目染母后的狠辣,让他也将命看的极轻。 命是什么,不过是一缕魂魄。 命归何处?这与他又有何干?这从来就不是他愿意去想的问题。 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孤单! “来人,传本王命,将皇后苏末末封为端贤皇后,葬于皇陵。”赫慕弘有气无力道,力气仿若被抽光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难以割舍的情殇 命是什么,不过是一缕魂魄。 命归何处?这与他又有何干?这从来就不是他愿意去想的问题。 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孤单! “来人,传本王命,将皇后苏末末封为端贤皇后,葬于皇陵。”赫慕弘有气无力道,力气仿若被抽光了。 “慢着!” 赫慕弘的话刚说完,门口立刻匆匆走进来两个人,齐謌夙恒身后跟着林婕芸芙,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显然是听到了消息,匆匆赶来偿。 齐謌夙恒跨步正要上前去查看苏末末,赫慕弘却更快一步一把扯住他的手腕:“齐謌夙恒,这里是皇后的寝室,你一个男人唐突闯入,是不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齐謌夙恒冷笑,挣脱了赫慕弘的手:“赫慕弘,意气用事现在可不是时候,皇后现在不能下葬!”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命令本王!”赫慕弘怒了。 齐謌夙恒却根本不理会他,反倒自作主张的吩咐宫人道:“给皇后洗漱干净,换上宫女的服装,秘密葬在后山就行了。” 宫人面面相觑,齐齐看向赫慕弘,赫慕弘已经怒涨脸颊,大怒道:“齐謌夙恒,你别欺人太甚,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她可是我南昇的皇后,你居然如此轻视草率,你是在嘲笑我朝皇后吗?” 齐謌夙恒拧眉,感觉此时的赫慕弘有些不可理喻:“我这么做,也是都为了你好,你若是现在大葬,难道不怕落得和赫慕泽一样的下场,他是怎么被逼退位的,只因为他不能善待你的母后,将她杀了,所以才落人话柄,不能服众,你呢,你也想和他一样?” 连连的质问,让赫慕弘居然无言以对,就在他愣神间,齐謌夙恒已经再次下达了命令。 颓然坐在屋外,赫慕弘手掌捂住面颊,将自己隐在无尽的黑暗中。 片刻,房门打开,苏末末被几名宫人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赫慕弘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齐謌夙恒检查了一下,确定无误,这才摆摆手,让他们抬走。 林婕芸芙微微转动眸子,抬腿跟了出去,到了殿外,她对那几个宫人冷声道:“喂,你们听好了,把她直接扔到乱葬岗去,谁也不许埋她,听到了吗?” “是,是!” 宫人弯腰驼背,连忙答应。 林婕芸芙这才满意得望着他们远去,折身回去,心里极为欢喜,这个苏末末,总算是死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几个宫人抬着死了的苏末末,脚步匆忙的走向西华门,西华门外,静悄悄的停着一辆马车,静静的等待着。 当苏末末被抬出,马车上的人立刻跳下来,伸手接住苏末末,抱在怀中,看了几个宫人一眼,点点头:“行了,你们赶紧离开吧,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是。” 那几名宫人点头,并未往回走,而是转身离开到了转角处,几人撕下脸上的假面皮,看了眼四周,这才散去。 抱着苏末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朗宁,他的身份并无人知道,又加上他行事隐秘而不张扬,所以,在宫里这么久,都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并对他也无太大的印象。 这正好方便他此次行动,早早就在苏末末身边布置了鬼门的人手,按兵不动,直等到现在迫不得已,方才动手。 他其实更想伺机将赫慕泽他们一起救出,可是,宫里守备森严,又加上有东纥的人,就更加难上加难,要不是苏末末此次流产,恐怕连苏末末弄出来也是难事。 不敢多想,走一步算一步。 朗宁抱着肃穆上了马车,催促:“走快些!” “是。” 马车飞驰而去,在身后激起一片尘土,很快消散,就像这次行动,神不知鬼不觉,一切都好像平静的不曾发生过一样。 …… “末末,末末!” 是谁在呼唤自己,苏末末听到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的眼皮沉重,似是陷入无尽黑暗中。 我是死了吗? “老爹,你能不能不要再喊了,这假死药的药效还没过呢,没这么醒,末末受了伤动了胎气,身体虚弱,你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永菡叹息一声,开口对一直不停担忧呼唤的苏峰开口劝道,苏峰却是老泪纵横,想他女儿受这么大的苦,本以为当了皇后衣食无忧,,没想到却是如此凄凉下场,他能不伤心嘛! 那日宫里哗变,是郎大人早有防备,将他趁机混入人群,送了出去。 他在鬼谷里,每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就是在担心女儿,没想到,如今见到了,却是这样一番光景,这荣华富贵尚未享受,好似眨眼不过瞬息,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来的突然,去的也快。 抚摸着苏末末额上的乱发,看着她苍白消瘦的不过巴掌大的脸,苏峰嘤嘤而泣,他的女儿咋就这么命苦呢! 许是他的哭声太吵,苏末末眉头微动,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先是枯涸的转动一圈,看了看周围,这才把目光落在了仍旧低头抽泣的苏峰身上,慢慢伸出手去,握住苏峰的手。 “……”她想喊一声老爹,可是却发现,虚弱到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末末!末末醒了!” 突地,一旁坐在椅子中的易璟澈发现了伸出手来的苏末末,惊得从椅子中跳起,疾步奔到苏末末的跟前,一把攥住了苏末末本来伸向老爹的手。 “末末,你怎么样,能看到我吗?” 苏末末有些想笑,还是那么毛毛躁躁,苏峰忙抹干了眼泪,从易璟澈的手中夺回自己女儿的手:“女儿啊,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老爹了。” 苏末末看着他,眼睛发涩,撇撇嘴,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另一只放在被子下的手,慢慢落在了自己的腹部,抬起眼,她盯向永菡,眼里的悲凉能刺痛人心,泪水,顺着苏末末的眼角滑落。 “末末,你要是想哭就哭吧!”苏峰不忍看到女儿忍耐的样子,却又不知道怎么宽慰。 永菡却轻声道:“末末现在不适合情绪波动过大,还是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了,赫慕泽那边,我们已经安排了人,到时候,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的。” 苏末末点点头,然后从老爹手里抽出手,垂落在身侧,扭开头泪水婆娑:“爹,我想睡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末末,我……” 苏峰还想说什么,被永菡摇摇头制止,易璟澈虽然有很多话想和苏末末说,却也只能忍住,几个人悄声退了出去。 当门关阖的刹那,泪水便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再也抑制不住,狂涌而出…… “咳咳……如何,末末醒了吗?” 此时,在另一处房间里,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满头银白的发丝轻轻拢在身后,黑色缎袍下,原本高大的身躯,似乎削薄了不少,给人一种空灵的似乎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永菡担心的看着眼前人,气恼自己没有本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门主一点点消瘦,生命在他体内渐渐流逝,他却无能为力。 “末末已经醒了,不过,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失落。”永菡如实相告。 陌玄攸半晌无声。 永菡忍不住道:“门主,您要是担心,不如过去看看她吧,她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 长久,一声幽幽叹息:“不必了,你们照顾好她。” 永菡也不好再说,只好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陌玄攸又咳了好几声,扶着桌面慢慢站起,立在窗棂处,仿若这样,就能看到苏末末一般,他不是不想去看,而是不能去,他怕自己看了,就会再也忍不住内心隐藏了很久的情感。 宫内哗变,是在他意料之中,但速度之快,却是他意料之外的。 他吩咐了鬼门所有门徒,打算等赫慕弘登基大典时,也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听说末末被林婕芸芙打了,他气、他恨,不能保护她,让她受了怎么重的伤,现在……末末一定很难受,他却不能前去安慰! “咳咳咳……”陌玄攸伸出手,看着自己枯瘦的指尖,指甲已经变得透明如蝉翼,下面透出因毒液而已经紫红的皮肉。 他感到疲乏无力,每天能睁开眼睛看到阳光,都是一次奢望。 若是可以,他宁愿把剩下不多的寿命延续到末末身上,只要她能健康的、快乐的活着,他便不至如此牵肠挂肚了吧! …… 立在门边,依靠在门口,苏末末目光空灵,似是看着远处景色,却又什么都没有映入眼底。 树上红花花瓣飘飞,旋舞出旖旎的华美,这样的景色,恐怕也只有在幽鬼谷才能看到。 然而,这样的美景却无人欣赏。 另一边,易璟澈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侧颜望着回来后仿若失去灵魂的苏末末,这样的苏末末让人看着心疼,她沉浸在自己苦楚的世界中,旁人根本无法走入其中。 “璟澈,玄攸他还没有回来吗?” 半晌,苏末末才恢复了眸中的光泽,回头看向易璟澈,他们告诉她,陌玄攸出谷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苏末末想,他该是去救他的兄弟赫慕泽了,只是,已经好几天了,时间越久,苏末末就越忐忑不安,担心他们的安危,更担心这动荡的局面,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风雨欲来,遭殃的还是普天下的老百姓。 “大哥他……他还没有回来呢!” 易璟澈实在不善说谎,撇开视线,手指把玩着地上捡起的花瓣,鲜红的花瓣在他的手指中被揉捏破裂,红色的汁液染红了他的指尖,却让他愈发低垂了脑袋,眼眶发起红来。 苏末末心念两人,并未发觉易璟澈的变化,叹息一声,她也躬身坐下,身体尚未恢复,好在永菡真不是普通的医者,让她恢复很快。 “末末,地上凉,你不能坐在这里。” 想着永菡,永菡就出现了,和她的老爹一起,都是神色不佳,到了苏末末跟前,永菡将药碗递给她:“再喝上段时间,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永菡,今天有消息吗?赫慕泽他们怎么样了?” 永菡端着碗的手顿了顿,避开苏末末的视线,笑了笑:“还没有消息,应该很快。” “唉!” 苏峰长长叹口气,摇了摇头,满脸愁容。 苏末末奇怪,却见永菡在老爹的衣袖上偷偷一扯,朝他丢了个眼色,苏峰立刻绷起了面容,神情古怪得瞟一眼苏末末,闭上了嘴巴。 这愈发让苏末末心里不安起来,她扶着墙角站起身来,望着几人一眼,他们虽然都极力装作无事一般,可是分明能从他们的眼光中看到欲言又止的无奈。 眼眸一敛,苏末末沉着面道:“你们一定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对不对?” 这么说着,她忽地紧张起来:“是不是慕泽出了什么事?” 赫慕泽被赫慕弘关在牢中,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回会想着办法来折磨他,赫慕弘即将登基,当初赫慕泽怎么待他,他定然会以更疯狂的手段报复回去,赫慕泽凶多吉少。 “慕泽,慕泽,你心里只有赫慕泽吗?你怎么不问问门主,门主他是否平安?” 永菡再也忍不住,抬起眸紧盯着苏末末,竟然有了几分怨气。 苏末末蓦地一愣,眉色染上担忧:“难道不是慕泽,是玄攸出了事?” “他为了你们,他……” “哎哎哎!永菡啊,你不是说还要熬药吗,这会儿火候应该正好,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不等永菡把话说出来,苏峰突然一拉永菡,扯住他便走。 苏末末实在太了解自己的老爹了,每次出了事,他都会这样极力掩饰,然后逃避。 “老头,你给我站住!” 苏末末喊住自己的老爹,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挪步走到老爹面前,紧紧盯着老爹和永菡的脸,直盯得老爹不自在起来,闪烁的眼光四处躲避。 “说,玄攸出了什么事?” “呵呵,他,他能出什么事。”苏峰额上流下汗珠,飘忽的眼神就是不敢正眼去看苏末末。 苏末末举起手中的药碗,药碗在苏峰和永菡面前开始慢慢倾斜,再如此下去,里面的药汁便会倾倒而出。 苏峰急了,永菡却已经伸手握住了苏末末的手腕,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淡然的看着她:“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门主的消息,那么我来告诉你。” “永菡,你别忘了大哥是怎么吩咐你的。”连易璟澈也参与了进来。 永菡看他一眼,对苏末末道:“后山的寒潭洞,你自己去看吧!” 话语一出,苏峰和易璟澈都顿住,两人同时松开了阻拦的手,别开头去。 苏末末看看他们,心里忽而似被什么压住,有些喘不过气,她忽然有些想退缩了,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等待着她,从他们的眼神中,那么凄然一簇,让她不敢面对。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不过一瞬,便被深深地担忧和关切替代,再也等不住,苏末末急忙转身朝着后山疾步走去。 “永菡,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哥明明已经交代不许说,你为什么还……” “要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末末以后会留在鬼谷,难道门主永远躲着,不见天日?” 永菡阻断易璟澈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他已经厌烦了这样的隐瞒,委屈的永远是门主,一再的退让,值得吗?不如,让苏末末自己来选! 苏末末到了后山,慢慢放缓了脚步,抬眼望着后山高耸的山峰,茂密的草丛掩盖下,转过一条小道,便是寒潭洞,还没有走近,阴冷寒气便已经隐隐而来…… 为什么陌玄攸会在寒潭洞里,为什么自己来了几天他都避而不见?他究竟发生了什么?种种的疑问纠缠着苏末末,苏末末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干脆甩手跑了进去。 洞内,漆黑阴暗,滴答滴答的流水声在空旷的洞内带着回音,苏末末微微喘息,虽然身体隐隐作痛,可是远比不上对于眼前看到一幕的震惊。 寒潭中,银白发丝垂落胸前,那个仿似精雕细琢、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般的男人,赤着身体沉在水中,闭阖着鸦翼般密长的眼睫,一动不动,潭水在他脸上打下淡淡波光,粼粼中衬得他愈发透明,好似下一刻就要消失一般。 这么冷的水,在里面即便只是半柱香,就能把人从里到外的冷透,丝毫不比冻结的冰块温暖多少,他怎么就能够忍受? 泪水很快朦胧了苏末末的双眼,这个男人到底隐瞒了她什么,又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一步步走近,泪水控制不住断了线的涌出坠落,嘴里咸涩一片。 “玄攸……” 冷潭中的陌玄攸封闭了自己的感知,外界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就连苏末末颤抖带着哽咽的呼唤,也未能让他有丝毫动静,像是精美绝伦的雕刻,立在水中巍然不动。 苏末末靠过去,努力承受着洞中的冷寒,按理说,她这样的身体根本不应该受到一点儿冷,可是她不管,她只想确定陌玄攸是否还有温度,是否还……活着。 颤抖着伸出手,抚摸上他冰凉沁骨却光滑的脸,入手,冷的彻骨,竟是没有一丝的温度。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苏末末扑上去紧紧抱住陌玄攸,哇一声嚎啕大哭。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忍住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痛苦,才能承受当初他的离开,那时候,她的心都碎了,现在再细想想,陌玄攸那刻脸色的微恙,神情的伤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明显,为什么自己偏偏就没有看出来! “玄攸,别离开我,求求你,回来!我不要你离开我……” 苏末末抱紧了陌玄攸的脖颈,将自己紧紧贴了上去,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更加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幻觉中的一丝温度,又或者,她希望能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他,让他醒来。 “玄攸……” 泪水从苏末末的脸上滑落,吧嗒一声,坠落在陌玄攸俊美无暇的脸上,她泣不成声,哽咽难以自抑。 却没有注意到,她的泪水掉落在陌玄攸的脸上,使他的睫毛轻轻一颤,随着两滴、三滴……越来越多的泪水坠落,陌玄攸终于慢慢睁开眸瞳。 耳边是悲伤无尽的啜泣,脖颈上是紧紧相拥温暖的手臂,怀里,是暖暖贴近的柔软身体,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 “末末,是你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抉择 耳边是悲伤无尽的啜泣,脖颈上是紧紧相拥温暖的手臂,怀里,是暖暖贴近的柔软身体,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 “末末,是你吗?撄” 蓦地,苏末末整个人顿住了,她霍地睁开泪眼婆娑的眸瞳,静静的侧耳倾听,是错觉?是幻听? 可是,她分明听得清清楚楚,是陌玄攸在呼唤她。 直起身,苏末末凝向怀中的陌玄攸,倏然,看到睁着眼正淡淡含笑望着自己的陌玄攸,苏末末简直不敢置信,她使劲儿的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再看,陌玄攸还是恬静的朝她微笑。 “末末。” “玄攸!你……你没死?” 苏末末喜极而泣,腮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陌玄攸却是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推离自己:“末末,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极寒,你尚有身孕,跑这里来,是不要命了吗?” “出去,赶紧出去!”陌玄攸驱赶着震惊欢喜的苏末末。 苏末末却紧紧拉住他的手:“你和我走,我们一起出去!偿” 陌玄攸凝着她,无奈宠溺的摇头,只得从冰凉的寒潭中走出,苏末末这才发现,陌玄攸居然上下什么都没穿,她惊呼一声,仓惶的捂住眼睛,又羞又臊,想到刚才自己竟把他紧紧抱住,就一阵脸烧。 陌玄攸忍不住浅笑,挪揄道:“你刚才抱也抱过了,看也看完了,怎么现在反倒害臊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苏末末扭头,对他气恼,却再次看到陌玄攸光洁的身子,她这回彻底无颜,恨不能钻进地缝中去,转身,快步的跑出了寒潭洞。 脸上灼烧未退,身后,陌玄攸已经慢步走了出来,看苏末末还是背对他,不敢回头,淡淡浅笑:“好了,你可以回头了。” 苏末末听到他这么说,方才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回头,见陌玄攸果然穿了一身墨色勾边绣银线的袍子,挺拔修长,却更显消瘦,她又是一阵心疼。 “玄攸,你到底怎么了?”苏末末关切的问道。 陌玄攸敛去笑容,顿了顿,却是再次轻笑:“我这不是好好的,不过倒是你,寒潭洞奇寒无比,你也不为自己和腹中的胎儿着想,就这么闯了进来,要是寒气入体了,岂是儿戏?” “胎儿?”苏末末眼神倏然黯淡,垂下眸子几分失落:“孩子……已经没了。” “没了?”陌玄攸一惊:“什么时候没的?” “从永菡他们把我救出以后,那天,我宫里,我流了很多的血,我听到御医说,孩子保不住了。” 陌玄攸长吁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方才松懈下来,忍不住为眼前这个马虎的小女人感到担忧,伸手,抚上苏末末的头顶发丝,揉了揉:“你呀,该说你什么好,孩子有没有了,你居然稀里糊涂,永菡能力那么强,假死药都能做的出来,又怎么会允许小家伙偷偷的离开。” 看苏末末还是一脸的懵懂,陌玄攸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孩子没事,你的孩子还好好的在你的肚子里,等着叫你一声妈妈呢!” 蓦然,苏末末怔愣了,看着陌玄攸一字一句的说着,她再次湿了眼眶:“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孩子真的还在?” 她轻摸肚子,将希翼的目光投向陌玄攸,只要他说一句是真的,好像他的一句话胜过任何承诺。 陌玄攸点点头,眼底润着柔光,但却也蒙着涩然。 “赶紧回去吧,让永菡帮你看看,别寒气入体了。”陌玄攸轻声关切道,然而,他的脸色却是比苏末末的还要苍白三分。 “玄攸,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浸泡在寒潭之中,你的皮肤,还有你的手……” 刚才苏末末就已经注意到了,陌玄攸的皮肤比正常人还要苍白,白的近乎透明,细腻的皮肤下,甚至连血管都能窥见,还有他的手指甲,不是正常的粉色,而是诡异的淡紫,太对的地方都绝非巧合。 苏末末伸手拉起陌玄攸的衣袖,想要再次看清楚那双从肉里透出不正常紫色的指甲。 陌玄攸劈手夺过,倏然变了脸色。 “末末,请你自重,你现在既然已经选择了赫慕泽做你的丈夫,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难不成,你一边怀着赫慕泽的孩子,一边还想和我发生点什么吗?” 他冷冷的笑着,那神情仿若回到了初相识那会儿,陌玄攸也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这深深的刺痛了苏末末的心,心口好似被锋利的刀子划过,一点点的锐痛慢慢逐渐扩散全身。 扬着眼睫,她静静的凝视着他:“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从我入谷,你就一直躲着我,甚至还让他们一起来骗我,陌玄攸,你是不是生病了,是很严重的病吗?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我不是该值得你信赖的朋友吗?” “朋友?”赫慕泽冷嗤嘲笑,看向苏末末的眼眸更加冷了几分:“我陌玄攸最不缺的就是朋友,不过,现在我却的是女人,鬼谷无女,不如,就由你来填补我的寂寞如何?” 说着,他居然伸手猛然一拉苏末末,将她拽入怀中,然而,下一秒他又摇头叹息:“可惜啊,你现在肚子里面怀着赫慕泽的孩子,对于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本门主……不感兴趣!” 倏然撒了手,但苏末末却蓦地拉住他即将松开翩然离去的手:“玄攸,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哪样的人!” 陌玄攸狠狠一挥手,却因着用力过度,将苏末末甩地趔趄就要摔倒,他陡然一惊,正想伸手去扶,苏末末却稳住了身体,自己扶住了身旁的树干。 陌玄攸松下一口气,撇开头,胸口一阵窒闷的疼痛,他脸色愈发没有血色,依着内功强把翻涌的血水压下去,对着苏末末低声冷漠道:“我陌玄攸从来就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当初,是你自己选择了赫慕泽,我给过你机会,苏末末,别再来烦我了,我对你已经厌倦透了!” 转身,陌玄攸快步离去,连苏末末一眼都不曾看过,走的极为决绝。 单薄的指甲抠进树干中,任由薄甲断裂,刺痛袭来,泪水涌上眼眶,苏末末望着陌玄攸越行越远的样子,哽咽难以自抑。 “末末,对不起!” 突然,身后一声低低沉沉的轻语,苏末末漠然闭眼,缓了情绪才转过头去,对上一脸歉疚的永菡。 “你现在不适和激动,这样对你腹中的胎儿不好,我去给你……” “陌门主究竟是什么病?”苏末末开口打断永菡的关心,直接逼问。 永菡一愣,眼神闪烁,垂下头去,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末末,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讲,但是,玄攸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多陪陪他,相信余生有你陪伴,他应该会走的不至于太孤单。” “什么?”苏末末捂住唇,不让自己太过于吃惊,可是眼里却瞬息被泪水充盈,闪烁太大的震惊:“你是说,玄攸他会……” 她说不下去了,也不敢说了,甚至根本不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假的,陌玄攸还那么年轻,他武功高强,又有鬼医永菡在他身边,对了,永菡…… “永菡,你为什么不救他?”苏末末将乞求的目光落在永菡的身上:“我一直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连御医都宣布了它的死亡,可是你却留住了他,永菡,你医术高明,死都能复活,玄攸的身体,你也一定能够医治,对不对?” 永菡听着,不禁苦笑:“我跟了他整整九年,要是能救,我会不去救吗,难道我想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 仰起头,望着苍穹,永菡努力隐去眼底的潮湿。 “我不信,陌玄攸怎么会死!”苏末末根本听不进去,她连连后退好几步:“上天一定不会轻易的遗弃他,他不会有事的,若是他能活下去,哪怕吃斋念佛,每日青灯陪伴,就算是……就算是老天要收走这个孩子,我也……愿意。” 虽说愿意,苏末末却心里极痛,手背是肉手心也是肉,哪一边,她其实都难以舍弃,然而若是非要做出取舍,她愿意活下去的是陌玄攸。 …… “咚、咚、咚……” 缓慢轻悠的敲击,苏末末跪在一尊白玉菩萨前,虔诚的闭眼敲击着木鱼,心中暗自一遍遍的祈祷着。 门外,苏峰愁容满面的坐在椅中,不时回头看一眼里面跪着的苏末末。 唉,已经整整三天了,不吃不喝,也不是办法呀,就算她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饿坏了。 易璟澈劝过,永菡劝过,都不管用。 苏末末这脾气,从小就认死理,认定了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这究竟是像谁了呢? 正自犯愁,永菡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屋内,问苏峰:“末末还是什么都没吃吗?” 苏峰叹口气,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永菡蹙眉:“她如此,寒洞那个也如此,两个人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都打算不活了?” “这还不都怪你,当初陌门主让你不要说,你非要说,这下好了,原来是一个人痛苦,现在两个人一起痛苦,这回你满意了?”苏峰不满的抱怨。 永菡怔了下,也有些过意不去:“我这不是想着把话说开了,他们之间就不会这么被动,门主也不至于始终放不下了。” “那现在你说怎么办?”苏峰不领情:“为了门主,就该我女儿跟着一起难受?” “我……我也不想的……” 两人越说声音越大,苏末末紧蹙眉头,即便不想理会,也无法沉默了,放下小捶,正想起身去劝说几句,门外,忽而听到有人说话,苏末末蓦地顿住,全身不觉僵硬。 “你们别吵了,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们下去吧,我想和末末好好谈一谈。” 苏末末霍然站起身来,却因为起的匆忙,一阵眩晕,眼前幽然一黑,身子就软了下去。 一双大手将她拦腰护住,揽到了胸前,苏末末闻着鼻息间熟悉的味道,内心说不出的安稳,她有些贪婪的依靠在陌玄攸的怀中,不想离去。 陌玄攸却是轻轻将她推开:“你还好吗?” 苏末末这才从迷蒙中转醒过来,抬头望住陌玄攸,他已经又戴上了银色面具,这面具冷硬不带情感,似是刻意隔绝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让苏末末心底微微失落。 “我没事,起的急了,有些头晕而已。” 苏末末稳了波动的情绪,眼神悲哀,对于陌玄攸,那份感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自己忍不住想哭,感到委屈。 陌玄攸点头,看了看她所处的环境,皱起眉头:“檀香并不适合孕妇,你本来就身体虚弱,又这么长期跪着,不沾滴食,这是想要送了孩子的命吗?” 听他这么说,苏末末突然有些激动起来,脱口而出道:“若是能用他的命换你的命,未尝不可。” “你……” 陌玄攸又是无奈又是有些气恼,然而最终都化作无力的叹息:“末末,别犯傻了,我的命我自己知道,什么都不能改变,你又何苦让我再背负一份无法偿还的债。” “永菡一定有办法,他那么厉害,你不能自己也放弃自己。”苏末末急急道。 陌玄攸摇摇头:“没用的,永菡和我一起这么多年,要是这毒能解,他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末末,算我求你了,不要再为我做任何傻事,让我走的安心些,好不好?” 泪水涌出眼眶,苏末末咬着唇,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跨前几步,她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陌玄攸,脱口的话语却在一刹那生生忍住,只在心底里不住呐喊:陌玄攸,我喜欢你,陌玄攸,我喜欢你…… 陌玄攸先愣了愣,慢慢淡然了眼神,伸手揽住苏末末的肩头,慢慢收紧,将她纳入怀中,若是可以,他多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就这样一直感受着彼此,温暖着彼此。 “玄攸,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苏末末抬起头,看着陌玄攸,见他神情一滞,就要开口,苏末末忙搂紧他结实的腰身:“别拒绝我,我只有这一个请求,求求你,让我陪着你把路走完。” “末末,你又何必……” 陌玄攸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着…… “皇上!皇上,末……皇后她……” 门外,突地传来易璟澈和永菡等人的声音,随着纷乱脚步的临近,门豁然被退开。 苏末末从陌玄攸的怀中抬起头,正对上立在门口一脸又是震惊又是震怒的脸。 “你们……陌玄攸,你就是这么帮我照顾末末的?” 说着,赫慕泽怒气席卷着冲了进来,他身上戾气陡然攀升,龙卷风一般,带着强劲的力道,挥手就对着陌玄攸挥了过去。 永菡他们大惊,想要来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可是,下一刻,他们却都又愣住了。 赫慕泽挥出的拳停留在陌玄攸身前,而陌玄攸的身前便站着苏末末,她临危不惧的张开双臂,笔直的凝视着赫慕泽。 赫慕泽硬生生的收住了拳风,眼底却更加愤怒。 “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他伤痛着眸子,转身朝着外面走出,亦和他刚来时一样,也带着冷彻的寒风。 门口,众人被他一把推开,面面相觑,却又无能为力。 苏末末略作犹豫,才转头对陌玄攸道:“我……” “去吧,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人时刻照顾的份上。”陌玄攸猜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启唇。 苏末末掩去眼底的急切,转身,走了出去。 陌玄攸目送着她离开,眼底微微苦涩,幽幽一笑,掩不住无尽的失落。 追上赫慕泽,苏末末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赫慕泽冷冷睨她一眼,嗤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朕回去,继续观看你们郎情妾意。” “赫慕泽!” 苏末末恼怒,她承认她对陌玄攸无法放怀,可是,他们之间却是清清白白,没有一点儿像他说的那么不堪。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哼,难道是我看错了,你们没有抱在一起,没有神情相望?苏末末,朕知道你从来都无法忘怀陌玄攸,你喜欢的是他,从来都是他,对不对?” 赫慕泽气得有些语无伦次,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苏末末,既然如此,朕不会强留你,以后你就跟着他好好过吧,今天这趟,算我没来过!” 说着,赫慕泽转身便走。 “赫慕泽!” 苏末末急出了泪水,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陌玄攸她舍不得让他一个面对死亡,孤独死去,可是赫慕泽,他毕竟是自己孩子的父亲,长时间的相处,要说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 苏末末红了眼眶,对赫慕泽不能理解自己,有些难过,干脆发狠道:“好,你要是想走就走吧!” 转身,泪水从苏末末的眼眶流淌,她忍住拭去的动作,笔直的走着脚下的每一步,一直越走越远,身后,赫慕泽握紧拳头,终是没有去拦她。 直到转过墙角,苏末末才忍不住伤心的啜泣,老天为什么这么狠,一个是她难以舍弃的人,一个是她不愿放弃的人,现在她该怎么办?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苏末末怔了怔,泪眼婆娑的回头,对上苏峰关切的目光,在自己父亲的面前,苏末末再也装不下去,扑到父亲的怀中,伤心哭泣。 苏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难过:“末末,我知道,他们都让你难以取舍,可是恩情却绝非感情,你要分清楚,你想要是什么,不要因此在错过了。” 苏末末眼眸通红,晶莹的泪光闪烁,扬起脸,看着老爹:“我……我现在只想不留下遗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陌玄攸一个人孤单单的面对余生,这对他不公平,他实在……实在是可怜了。” 泪水扑落落的滚下来,苏末末伤心不已。 “好吧,那你就去告诉赫慕泽,你要陪着陌玄攸把剩下的路走完,然后再和他一起走完余下的半辈子。” “爹,我不能这么自私。” 苏末末慢慢平静下来,顿了顿,伸手抹去眼泪,深吸口气,问道:“爹,是不是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当然。”苏峰使劲儿点点头,鼓励的望着她。 苏末末漾开眉宇,轻轻的笑了,却带着几分决绝的伤感。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陪伴 坐在陌玄攸对面,赫慕泽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震惊过后便是震怒。 “你是不是根本不把我当兄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你难道打算一直瞒到死吗?” 对于陌玄攸隐瞒自己中毒的事情,赫慕泽从来不知道,现在根本无法接受,当初他也曾问过他,为什么头发都变成了银白色,他却只是简单说是急功近利、差点儿走火入魔,他居然相信了。 “慕泽,这是当初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怨无悔,现在,我也不想连累你们,我只想安静的离开,我这一辈子,没有别的所求,唯独……”陌玄攸垂下眼帘,微微沉默,才继续道:“唯独对末末和你,我似乎真的放不下。” “哥。”赫慕泽鼻子有些发酸,别开眼撄。 陌玄攸不喜欢这样伤感的情景,岔开话题,问道:“宫里的事情已经都解决了吗?” “嗯。”赫慕泽点点头:“昆笪带着我的兵符去调遣了兵将,还有你们鬼门的门徒,这个恐怕是赫慕弘没有想到的,我之所以故意放低设防,就是为了把他引出来,然后假装不敌,让他暴露出本来的面目,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自找死路,不找别人,找了南昇的死对头东纥来帮忙。偿” 赫慕泽眯眼冷笑:“他毕竟是养尊处优,天下大事,百姓及大臣的所愿,他全然不顾,哼,这样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跟随。” “那你呢,你会顾及大臣和百姓的所愿吗?”陌玄攸轻声反问。 赫慕泽一愣,略微蹙眉沉思,扬起眉梢浅浅笑了笑:“现在知道应该不算晚吧?” 两人相视一笑,都不再说话,各自却是心怀满腹。 赫慕泽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入,方才再次开口:“哥,虽然我对不起你,欠你的太多,可是……末末我并不打算放弃!” 陌玄攸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似乎早已知道这样的结果,点头:“我要的就是你这个答案,慕泽,末末以后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赫慕泽含着一口酒,没说什么,眸色沉得让人看不透,将酒水咽下,他苦涩一笑。 他虽然不愿意放弃,可是苏末末呢,苏末末也会和他一样吗?他知道,苏末末并不爱自己,在自己一次次伤害她,一次次欺骗她,她不怨恨自己已经是难得了,他又怎么敢奢求她能放弃陌玄攸,选择自己呢。 “哥,时间不早了,你身体不好,早点儿休息吧!” 赫慕泽站起身,对陌玄攸说到,想了想,又道:“明天我就要回朝了,宫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赫慕弘和齐謌夙恒他们趁乱逃了,还没找到,一日不除,怕是以后都难以安稳。” “嗯,我知道,你自己小心吧!”陌玄攸望着他,目送他离开,一直忍着的咳嗽猛然脱口而出:“咳咳咳……咳咳……” “门主!”永菡不知何时进来,忙扶住他,将一粒药丸塞入他的口中,陌玄攸的咳嗽才稍稍缓解,他喘息着交代:“替末末她们去收拾一下,明天送他们离开。” “可是……” “你难道还想再违背我说的话吗?”陌玄攸倏然变脸,对于上次永菡擅作主张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苏末末,他虽然没有责怪他,但是却并不满意。 永菡慌忙垂下头,不敢再说一句。 “你要送我去哪里?” 突然,门口传来苏末末的声音,陌玄攸和永菡俱是一愣,抬起头望过去,一眼看到苏末末立在门口,一件白牙素色斗篷下缀着几点红色小花,斗篷帽檐将她的脸遮去大半,看不清她的神情。 苏末末一步步走入,到了跟前,才将帽檐掀去,一双墨色的眸瞳带着几分幽怨紧紧望住陌玄攸。 永菡见此,知道自己没有留下的必要,颔首走了出去。 苏末末从他身边移步来到陌玄攸面前,伸手,想要拿下陌玄攸脸上银色的面具,陌玄攸忙想要阻止,却不小心握在了她的手上,倏地迅速收了回去,也让苏末末得以顺利的取下了他的面具。 一张苍白近乎透明的脸展现眼前,虽然依旧俊美谪仙,可是,脸畔边沿已经开始攀沿上几条细微几不可见的浅色痕迹,似是展延扩散的细密藤枝。 苏末末抚上陌玄攸的脸,眼眸却是深深望着陌玄攸,轻声几乎哀求的道:“玄攸,你真的想要赶我走吗?” 陌玄攸愣了愣,不解其意,却还是避开她过于灼热的视线,点头道:“你是赫慕泽的皇后,理当和他在一起。” “玄攸,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何会选择和赫慕泽一起回宫,而拒绝了你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 陌玄攸刻意保持着一脸冷淡,似是对这件事早已经不关心,可是,他越是不敢与苏末末视线相对,越说明他此刻的心虚。 苏末末淡笑:“当初,他说萧皇后一直不肯放过你,若是我不能帮他,萧皇后恐怕不会容下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的心里,一直装着的,都是你!” 一怔,陌玄攸想不到苏末末居然这么坦然的把自己的情感摆在他的面前,她静静地凝着他,似是在等待一个结果。 陌玄攸一阵从未有过的慌乱,半晌挤出淡漠的冷笑,强迫自己对上苏末末充满希翼的眼:“你也说了,那是当初,如今,你都怀了赫慕泽的孩子,还提这些有意义吗?” “有意义,陌玄攸,我告诉你,我不会跟赫慕泽回去的,我要留下来,我不想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就算你不答应,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愿意,他可以叫你一声爹,你要是不愿意,他就叫你叔叔。” “你……苏末末,你有问过慕泽的意思吗?” “我不想听任何人的意见,陌玄攸,现在,我就想要你的答案,要不要我?” 苏末末逼近他,将小脸绷的紧紧的。 陌玄攸叹息一声,婉转劝道:”末末,不要意气用事,你现在是在同情我,为了你的荒唐,你想要我们都一起痛苦吗?” “和我在一起,让你痛苦了吗?”苏末末凝视他。 陌玄攸被她逼的说不出话来,最终冷了态度:“末末,别再胡闹了,你很清楚我们都回不去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回去吧!” 他的态度让苏末末有些失望,她不觉几分委屈,她想了好几天,这才壮着胆子恬着脸不知羞耻的来说出这样一番大胆的话,可是……他却始终不明白。 “我直接告诉你吧,陌玄攸,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件事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算你不理我,只要能在你身边,也无所谓。” “我不用同意的!” 陌玄攸彻底动怒了,又是一阵的猛烈咳嗽,苏末末忙上前为他轻轻抚摩后背,陌玄攸却挥手一把将她扬开:“苏末末,你到底知不知道礼义廉耻,你是慕泽的妻子,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你这样的女人,简直……简直下贱!” 陌玄攸用最恶毒的话骂着苏末末,希望能将她气走,苏末末反倒平静下来,仿若没有听见一般,转身到桌边,静静倒了一杯清水,然后回转身,仍旧来到陌玄攸的身边,将水杯递到他的唇边:“你被在生气了,喝点水吧!”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挥手扬掉苏末末手里的杯子,水杯翻转,水系数倒在了苏末末的身上,沾湿了她一身,滴答滴答的水珠顺着她的裙摆往下流淌。 苏末末深吸口气,转身又重新去倒水,陌玄攸不忍:“我还病到需要别人伺候的程度,这样的小事情我自己会做。” “可是我想做。”苏末末淡淡回答,又捧着水杯来到他的面前,执着的把水杯送到他的唇边,陌玄攸看着她,良久,彼此注视,最终陌玄攸败下阵来,伸手想要去接,苏末末却转开他伸过来的手,把水杯触到他的唇瓣上。 陌玄攸微愕,摇摇头,张开嘴将水一点点喝尽,瞥眼,苏末末的唇角露出一抹欣喜的微笑。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不,以后你的衣食起居都由我来照顾,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搬到你的隔壁房间去住。” 苏末末说着,放下杯子回眸凝然一笑:“我去回房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 说罢,也不等陌玄攸反对,人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间。 到了门口,苏末末长出一口气,笑容从脸上渐渐消失,微微怔然,跨步正欲步下台阶,却在无意瞥见前方站立的人时,蓦然顿住。 鬼谷四季如春,繁茂的枝叶下盛开的百花,蝴蝶飞舞,说不出的如梦如幻,可是此刻,立在如此美景面前的两人,却都无心欣赏。 两人目光遥望远处,各自沉默着。 最终,还是赫慕泽最先打破了沉默,他回头看一眼苏末末:“你真的决定要留下来吗?” 苏末末并不看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嗯。” “苏末末,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知道我没办法改变你,我不会强求,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吧!” “你……” “不过,苏末末,你给我听好了,我同意你留下,并不是说要把你让给我哥,等将来,你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会来接你回去,你,还有咱们的孩子,我不会放手的。” 赫慕泽说着,宽袖下的手指微微捏紧,下了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太难了,也太痛苦了,他仰头望天,天空碧蓝如洗,清透明亮,他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这已经是他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 顿了顿,赫慕泽收回了想要说的很多话,转身:“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来送送我吧!” 闭上了眼眸,一阵酸涩,再次睁开,赫慕泽大踏步的离开。 当初,他的父皇也是这样被母妃拒绝,大概也是心里苦涩难当,更加的不甘愤懑,所以,才会发生后来的血洗幽兰谷,杀了爹和全村的人,父皇没想通的是,他以为把母妃强留在了身边,便能换回她的心,却不知,这样只会让母妃的心离他愈加遥远。 赫慕泽不敢尝试,虽然他也不甘,可是,与往昔不同,一个是对他有恩无求的哥哥,另一个是他不愿失去的女人,他宁可遥遥无期的等待,起码还能心存一线的希望…… 两个月后…… 苏末末肚子已经渐渐大了起来,行动多少有些不便,她却还是坚持为陌玄攸熬汤做饭,然后端到他的房里去,和他一起吃。 看着陌玄攸吃饭,现在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 听永菡说,陌玄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毒已经将他身体内部侵蚀,他还能吃饭,已经算是一种奇迹,只是,他每次都吃的很少,日渐消瘦,皮肤上毒液散布的很快,看上去青黑有些狰狞,那样一个俊美的人,此刻却完全变了模样。 苏末末把他房里的镜子收起来了,只说有自己照顾他,给他梳头穿衣,何必照镜子。 陌玄攸没说什么,愈发沉静,变得沉默不语。 夕阳西下,看着红色的霞光布满天空,景色美得绮丽。 苏末末和陌玄攸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际,苏末末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孩子在肚子里调皮捣蛋,每一下轻轻的蠕动,都让她感到生命的奇妙。 回头,看到苏末末脸上的笑容,陌玄攸微微怔然,虽说苏末末脸上一道疤痕,可是此时,在他的眼中,霞光映照下,却是美得令人炫目,难以离开视线。 陌玄攸难得的微浮起唇角,面上带了安然的笑容。 原来世界可是这么静美,生活可以这样的平淡却温馨,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一个人从旁相伴,便已经知足。 感觉到陌玄攸的视线,苏末末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里竟然闪现柔色,苏末末心都陡然微动,竟是想也不想的朝着陌玄攸靠过去,拉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让他感受肚皮下微微的胎动。 陌玄攸静静的感受着,在手掌下轻微的一动,让他面上悠然惊讶和欢喜。 苏末末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轻轻道:“玄攸,答应我,一定要等到孩子生出来,等到他能认识你,能叫你一声叔叔,好不好?” 陌玄攸愣了下,略微迟疑,还是点头含笑:“好。” 身后,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紧紧依靠在一起…… “啊……好痛!啊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房内传出,靠在特制轮椅中的陌玄攸满面担忧,每一声的喊叫,都让他无法镇定。 身后,易璟澈和苏峰亦是来回转圈,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期待和担心,险些撞在了一起。 苏末末咬紧了牙关,额上浸满了汗珠,一位由赫慕泽派来极为有经验的接生嬷嬷熟练的应对着一切,不停的对她嘱咐:“深呼吸,然后一鼓作气,用力,听见了吗?” 苏末末点点头,用力的猛吸一口气,然后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努力着:“啊……” 她放声大喊,那样的疼痛,实在让她无法忍受,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生了。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会有什么事吧?” 易璟澈开口说道,立刻换来苏峰的一顿责骂:“呸呸呸,胡说八道,能有什么事,外面永菡坐镇,里面有最有经验的嬷嬷,不会有事的,我们末末命大的很。” 易璟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争辩,翘首不停张望,唉,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苦,以后他要是娶了媳妇,绝对不会让她受这种痛苦的。 又是很长的等待,正当大家都有些沉不住气时,里面忽而传来:“哇哇……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众人一喜,均面上放松下来,苏峰连忙朝着天叩拜:“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你谢天地干嘛,又不是天地生孩子。”易璟澈笑着调侃。 苏峰起身拍拍灰,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去去。”驱离着易璟澈,苏峰就想往里走。 刚到了门口,忽而,门被打开,永菡一脸欢喜,怀中抱着一个襁褓,里面传来低微的哼哼声,勾起众人的好奇心,一起都围了上去。 最先从永菡怀中接过孩子的是苏峰,他爱不释手,看着襁褓中娇嫩的孩子,皮肤红彤彤的,小脸柔嫩,眼睛还没睁开,愈发爱到了心里去,不由得想起了苏末末小时候的样子,老泪纵横。 “哭什么,现在孩子平安生出来,你还哭,快让我看看。” 易璟澈等待不及,就想去抢,苏峰躲开的他的手,绕到了眼巴巴张望的陌玄攸跟前,笑眯眯的把孩子送到了他的跟前:“你也来抱抱吧,相信末末最想让你先看。” 陌玄攸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孩子,仔细张望端详,满目的慈爱,抬起头,他又问永菡:“末末呢,她还好吗?” “嗯,她很好,只是太累了,在里面躺着呢!”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陌玄攸问道。 按理,这个时候不该进去,永菡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好,你去吧!”说罢,从陌玄攸手里想要接过孩子,陌玄攸却摇头避开:“不用,我想多抱一会儿。” 被永菡推着,陌玄攸到了门口,他一手扶着椅子慢慢站起,一手抱着孩子,虽然吃力,但是却还是坚持的直起身子,在永菡的掺扶下,走进了房间。 房内,隐隐血腥的味道,并不好闻,嬷嬷已经重新给苏末末换了干净的被褥和衣服,她闭眼躺在床上,似是很虚弱,听到声音,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孩子在陌玄攸的怀中,欣慰的一笑。 “孩子很可爱,像你,也像慕泽。” “那也是像你喽!”末末轻轻道,陌玄攸愣了下,苏末末继续道:“你和赫慕泽是兄弟,你们长得也像。” 原来如此,陌玄攸低头浅笑,下一秒,却倏然顿住,垂眸,睡在襁褓的婴儿,本能的抓住了他的手指,握紧,小小绵绵的手,触感却是那样的奇妙,陌玄攸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为他融化了。 “慕泽什么时候来?”他问。 苏末末顿了下,扬起浓密的眼帘:“他说不会来,愿意把这最美好的时间,留给你,他还说,希望你能把他的孩子培养的和你一样。” 陌玄攸久久怔然,良久,才微微浅涩的一笑,把孩子放在了苏末末的身旁,俯身,拥住了苏末末和孩子,低声低喃:“有你们在……真好!” ---题外话---亲们,感谢你们这么长时间的陪伴,正因为是有你们的不离不弃,才让我一直坚持到现在,这篇文到今天已经快要大结局了,在此要再次深深的鞠躬,感谢大家,明天最后一更,大结局!希望亲们能前来观看!本文结束后,新的文构思中,将会给大家继续奉献上新的作品,一步步的走来,很多不足,我在努力的学习,只希望文会更受大家的喜欢。大家,千万不要舍弃我,请继续关注九九的新文,谢谢啦!!! 第一百六十八章 爱在身边(大结局) 花飞花落,看着满天旋舞美丽的花瓣,新的一年又来到了,鬼谷里四季如春,从来不知外面是什么样的变化,只听闻,在赫慕泽的治理下,南昇国运昌隆,百姓安居乐业,南昇达到了空前的盛世。 “啊……啊……” 怀中的婴儿伸出手来,不住的摇摆,似是对眼前美丽的花瓣很感兴趣。 陌玄攸伸手握住他的小手,放在唇边,感受他小手的柔软偿。 婴儿滴溜溜转动着眼珠,瞧着他,忽而,咧开唇,可爱无比的悠然一笑,那弯弯的眼睛似是一道月牙。 “他喜欢你。” 一旁,静静坐在他们身旁的苏末末开口笑道,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孩子的小脸。 抬起头,对上陌玄攸清澈恬静的眸瞳,苏末末忽而心中一动,竟不知为何,微微抬起下巴,将另一个吻,送到了陌玄攸的唇瓣上,虽然只是轻轻的一触,却让陌玄攸整个人僵住了撄。 两人相视而望,苏末末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扭开头,从他怀中接过孩子:“他饿了,我去给他吃饭。” 话说完,想到什么,苏末末脸更加红了,抱着孩子逃也似的离开。 目送她们离开,陌玄攸忽而浅浅的笑了。 “唉,这样的场面真是太感人了。” 永菡从暗处走出,来到陌玄攸的跟前,双手插在宽袖中,仰头瞧着飞舞的花瓣。 陌玄攸收起笑意,似乎对他总是神出鬼没的举动很是不满,永菡不好意思的摸摸鼻梁,这才敛去了笑意,对陌玄攸道:“门主,属下已经跟西翎那边联系好了,机会不到一成,您还是要去吗?” 陌玄攸微微屏息,半刻,才轻声道:“以前,我觉得顺其自然也未尝不可,静静的死去,也算是一种安详,可是现在……尤其看到末末和孩子,我……我渴望继续活下去,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我也想去试试。” “好,属下会和门主一起去试试。” …… “这是我亲手熬的汤,这么长时间,没有喝我熬得汤,是不是很想念啊?” 苏末末端着汤慢步走出,小心翼翼的摆在桌上。 陌玄攸闻着汤的香味,却无半点儿食欲,他并不显露出来,只是淡淡笑着,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到唇边,强喝了下去,然后点点头:“不错,还是原来的味道。” 苏末末笑了,她知道自己做饭不拿手,没法和鬼谷的大厨比,可是她很努力的在学习,能为陌玄攸做的,她都愿意尝试。 “末末,今天让我来为做些什么吧!” 陌玄攸接过苏末末准备盛汤的碗,为她一勺勺舀好了汤,然后送到她的跟前,在低头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方盒,将小方盒推到苏末末的手边。 苏末末诧异:“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苏末末好奇的慢慢打开小方盒,里面有一只玉镯,上面精工细琢,是从未见过的花样,纹路奇特,仔细看,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名字,打造成镂空的模样。 “这是……” “这个玉镯是我自己选的玉石,然后打磨雕刻的,世上只此一个,绝无第二,末末,我希望,起码,有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唯有如此,你才能记得还有我的存在。 后面的话,陌玄攸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藏在了心间。 苏末末抚摸着玉镯,套在了手腕上,爱不释手,低头,再看小方盒,里面还有一样东西,却是一个精致的小玉锁,正面却光秃秃,保留着玉石的原样。 苏末末抬起头,几分不解。 陌玄攸伸手从盒中拿起玉锁,感叹:“这是送给孩子的,只是孩子至今还没有名字,所以并没有雕刻。” “那你就给他起一个呀!”苏末末笑着道。 陌玄攸无奈摇头,浅笑:“这个我还是不要代劳了,交给他父皇给他赐名吧!” “赐名是赐名,你起的名字算做平日里叫的,不就好了。” 苏末末乞求着,陌玄攸拧眉沉思,片刻启唇轻语:“咱们都有太多的忧愁,错过了太多的选择,我更希望这个孩子今后能够无忧无愁,快快乐乐的成长,不如,字无忧吧!” “无忧,无忧!这个名字我喜欢。”苏末末欢喜道,转头对小摇篮中安静睡觉的宝宝轻声呼唤:“无忧,你是我的小无忧,以后都要无忧无虑的。” “你今天真是奇怪,怎么好端端的恶突然想到送我和儿子这么东西?” 苏末末抬起头来,对陌玄攸随意说道。 陌玄攸表情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僵,随即便很快的隐去:“只是想到了,所以才想着送给你。” “谢谢你,玄攸,我很喜欢,这礼物是我最喜欢的,我一定会一直戴着它。” “嗯,好了,别说了,汤都凉了,赶紧喝吧!”陌玄攸岔开话题,在苏末末垂眸喝汤时,幽然叹了口气。 夜晚。 陌玄攸拉着苏末末坐在屋外,一起看黑夜璀璨如钻的星星,一闪一闪,好似悠远的天阙中仙子举着宫灯,游走在星星铺设的道路上。 “玄攸,你说天上真的有神仙吗?”苏末末抻着下巴问道。 陌玄攸挑眉:“我不知道,也许吧!” “我说,应该没有,若是有的话,为什么要让你受这样的痛苦,我每年都在祈祷,他们听不见吗?” “傻瓜!”陌玄攸轻笑,抚摸苏末末的垂落在身后的发丝,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揽入怀中。 “末末,谢谢你,陪伴我这么长时间,是你让我明白,原来孤单的死去是一件很凄惨的事,有你们的陪伴,我此生足矣,若是还有来世,我一定不会犹豫,紧紧抓住你的手,与你白头偕老。” 回眸,陌玄攸深深望着苏末末,苏末末也回头看着他,不知怎么,眼圈就红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尽说些奇怪的话,你别胡思乱想,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等着无忧长大叫你叔叔呢!” “呵呵,我答应的人实在太多了。”陌玄攸苦笑,不由地想起和朗达的三年之约,恐怕……也要失信了。 “别人我不管,你既然答应我,就不能耍赖,不然,我……我就算是扒开坟墓,也要把你拽出来。” 瞠目,陌玄攸哑然失笑:“原来你这么泼辣,幸亏当初我没有要你。” 苏末末看着陌玄攸,却倏然落下泪来,抓住陌玄攸的手,俯身贴在他的手掌中,感受他手心的热度,泪水顺着脸颊,落在他的掌心中,似是被烫到,陌玄攸手指僵住。 “玄攸,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好,我不会离开,将来我一定变成了一颗星星,一直在天上陪着你,你……” 伸手陡然堵住陌玄攸的话语,苏末末早已经泪眼婆娑,陌玄攸看她如此,不禁也潮湿了眼眶,一阵内疚,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 他恐怕又要让她失望了。 天际,夜色更加的暗黑,谷中浓重的雾气弥漫,好似拉开了一道又一道的重重幔帐,将两个相拥的人环绕其中,给他们一片安宁的天地…… 晨。 苏末末喂了宝宝,将他放在床内,便起身去为陌玄攸打水,准备伺候他洗漱。 到了陌玄攸的房门口,她像往常一样先伸手敲了敲,然后径直推门进去。 “你起来了吗,今天的天气特别……” 话说到一半,苏末末顿住了,屋内空空荡荡,根本没有陌玄攸的身影,房间也收拾的似乎格外干净。 一种不详的预感猛然袭上苏末末的心头,她转身冲出了房间,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着陌玄攸的身影,可是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不见他的影子。 她一阵慌乱,从未有过的恐惧将她深深包围,周围事物旋转,唯独不见陌玄攸的,这让她又是挫败又是伤心。 “陌玄攸!陌玄攸!” 她放声大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后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苏峰听到喊声,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到女儿居然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忙过去想要将她扶起。 苏末末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哭喊道:“老爹,陌玄攸不见了,我找不到陌玄攸了!” 苏峰先是一愕,最后似是也猜到什么,重重叹气。 “末末。” 一声呼唤,苏末末蓦地睁开含泪的眸子,望过去,当看清来人,她委屈的撇撇嘴,泪水更加汹涌。 赫慕泽一身明黄的袍子,威仪而俊气,一步步走到苏末末的身边,将她揽起,抱在怀中:“哥让我来接你。” “是他让你来的?那他呢,他人在哪里?”苏末末扯住他的衣袖问道。 赫慕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三天前收到他的信,他只说了让我来接你走,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陌玄攸他骗我!”苏末末愤怒哭喊。 赫慕泽揽紧她,为她难受:“末末,哥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无论天涯海角,一定会找到他的。” 苏末末哭倒在赫慕泽的怀中,泣不成声,她不是因为陌玄攸的离去,而是他再一次骗了自己,他从来就没有真的把他们当亲人看待,不然也不至于,一再相瞒,再次选择悄然离去。 “末末,别难过了,跟我回去吧,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不遗余力的找到他,我相信,哥他一定不会有事,便是折寿十年,我也愿意换他平安归来。” “慕泽……”苏末末埋头在赫慕泽的怀里,无声啜泣,心好像都碎了。 “臣叩见皇帝陛下!” 郎达此次跟随而来,此时,却满脸凄然的跪倒在地:“臣请求辞官,请皇上恩允。” 赫慕泽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表现。 郎达愧色道:“实不相瞒,臣乃是鬼门二门主,当初,也是为了方便鬼门讯息传达,所以才混入宫中,如今,臣既然答应了门主的约定,就会留在鬼门,请皇上成全。“ “好,真答应你,你好好守着这里,等着玄攸回来。” “是。” 忍住眼底的泪意,赫慕泽环视一圈鬼谷,这里,有太多的伤心往事,所有的痛似乎都是在这里开始,他希望也在这里结束,伸手,紧紧握住苏末末的手,盼着这一天,却不希望是这样的局面…… 吱嘎吱嘎…… 马车慢慢摇晃,走在回宫的路上,车内的两人,谁也不言语,各自心事重重,苏末末垂眸依然无法释怀,赫慕泽则一直望着苏末末,心底同样的难过伤感。 “嗵!” 突地,马车猛烈的摇晃,苏末末不稳,随着马车倾倒,赫慕泽急忙伸手将苏末末拉到身边,抱住她和孩子,等稳住了身形,才一把掀开帘子,抱着两人飞身出去。 马车轰然倒地,后面的马车和士兵都停了下来,举起武器戒备的看着四周。 赫慕泽眯眸看了眼他们的马车前,哪里不知何时砸下一块巨石,好在巨石偏离了方向,只是砸到了马匹身上,才致使马车只是歪倒,而没有粉身碎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抬起头,赫慕泽寻找着山涧中敌人的踪影,悄无声息间,只是惊起了无数只飞鸟,然而越是如此,越是危险来临的时刻。 突地,寂静过后,四面八方突然涌出许多杀手,锋利的刀刃齐齐很有目标的朝着赫慕泽飞过来。 赫慕泽急忙拉着苏末末到自己身后,抓起地上破碎的马车门板挡在身前,哗啦一声,对方极为力道的狠劈,震得赫慕泽手臂发麻,他咬牙抗住,从另一面抽出自己随声携带的长剑,反手朝着对方的手臂此去,对方吃疼,还来不及反应,赫慕泽又一剑划破了他的喉咙。 趁此,带着苏末末急忙退到侍卫的后面,将苏末末交给另一辆马车中的苏峰,才返身回去迎战。 对方人不多,但却显然有备而来,让赫慕泽的兵马有些乱了阵脚,赫慕泽一声厉喝:“不过几个毛贼,怕什么,谁若能这些贼寇斩杀,朕定然封赏。” 众人得到鼓舞,很快调整了心态,毕竟是赫慕泽训练的死士,个个也不是吃素的,手法狠快绝,刀刀直取对方的性命,很快局势得到了扭转。 藏在暗处的人再也沉不住气,终于扯僵走了出来。 “赫慕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纳命来吧!” 来的人不是别人,原来正是赫慕弘,他那日逃出去,被齐謌夙恒等人丢下,又气又怒,好在身边还有不少的忠心耿耿将士,所以他一直等待着机会,就算做不回皇帝,也要杀了赫慕泽以泄心头之恨。 他跃身下马,奔着赫慕泽杀了过来,赫慕泽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举着剑迎击,瞬间,兵刃相撞,摩擦发出尖利的啸叫声,刺得耳膜都疼。 赫慕弘抽回剑,又是狠厉一劈,赫慕泽侧身躲开,反手一剑正划破了他的手臂,赫慕弘脸色一变,咬着牙愤恨不已,举剑再砍,赫慕泽轻松的一次次躲开。 “赫慕弘,朕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抵抗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兄弟,如果你能放下仇恨和野心,朕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你会放过我?”赫慕弘显然不信,他知道赫慕泽是个多么冷血的人,谁挡了他的道,他都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别骗我了,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说着,赫慕弘再次抬起手臂,挥手刺过来。 赫慕泽身体微晃,身子一斜,手瞬息间伸过去,一把扣住了赫慕弘的手腕:“停手吧,我不想杀你!” “为什么?”赫慕弘问。 赫慕泽诚恳道:“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我也有错,我不希望兄弟残杀,慕弘,我们别再打了。” 赫慕弘看着他,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真诚,他微微犹豫,赫慕泽慢慢松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收了起来。 赫慕弘慢慢扬起眼睫,眸色忽地闪过一丝狡诈的狠厉,突然举起手的剑朝着赫慕泽就刺了过来,赫慕泽已经收剑,此刻再要抵挡,也来不及了。 他闭上了眼睛,却没有预期的疼痛,却听到当啷的一声,睁开眼,苏末末不知何时拿着剑挡在了赫慕弘和他的中间,赫慕泽看赫慕弘还想动手,来不及多想,将手中的剑刺了出去。 只听得噗一声,剑没入了赫慕弘的胸腹,他想要攻击苏末末的动作一僵,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的剑,额头绽出青筋,疼痛让他面目扭曲。 伸出手,他想指向赫慕泽,却终究无力的垂下,轰然倒地…… 一路静默回宫,赫慕泽似乎有些颓然,苏末末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紧了紧,算做安慰。 赫慕泽抬起头,几分失落和伤感:“末末,你知道吗,其实,第二道让我继位的圣旨也是假的。” “什么?”苏末末诧异,如果没记错,第一道是赫慕泽伪造的,而第二道却是当初锦贵妃让皇上身边的荣生公公亲自从牌匾后取下,怎么可能有假。 “是荣生告诉我的,皇上走的急,并没有来得及颁下圣旨,匾额后,也是荣生为了不使朝堂动荡,才决定答应锦贵妃的要求,做了假圣旨。”赫慕泽缓缓诉说。 苏末末却是不能理解:“锦贵妃不恨你吗?她怎么会帮你?” 看一眼她,赫慕泽冷然嗤笑:“这才是她的高明之处,宁愿我欠她,让我无法恨她。” 苏末末点点头,想了想道:“其实,谁当都好,只要让天下百姓生活安宁,百姓自然愿意拥戴,你现在已经是他们心中的好皇帝,你让天下太平安和,百姓生活无忧,这就足够了。” “末末,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慕泽,当初我反对,是因为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眼里只有杀戮,可是现在,你愿意放下仇恨,刚才还能尝试着与赫慕弘冰释前嫌,可惜,他始终不懂。” “我始终猜不透父皇的心思,他一边尝试着将亏欠的补偿给我,对我所做的事从来都是默认态度,从来不会横加阻拦,然而另一方面,他却又要压制我,对于皇后对我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实在摸不透他。” “皇上是爱你的。”苏末末肯定道:“不然,他也不会对我讲那样一番话,对了……”似是想到什么,苏末末忙道:“皇上那天把我留下,除了让我好好和你过日子,还带我去了一间密室。” “密室?”赫慕泽纳闷,他从来不知道父皇寝宫还有密室。 “是的,那间密室里,存放着你母后的尸体,尸体保存完好,他每次都会去看她,和她说很多的话。” 赫慕泽沉默不语,表情却是流露出不可置信。 “他还说,等他不在了,让我带你进去看一看。” 拧着眉,赫慕泽再也没说话,他们坐上了苏峰的那辆马车,一路回宫。 进了宫门,赫慕泽笔直朝着他父皇的寝宫走去,那里早已经空置了许久,偌大的寝殿里,除了摆放的物品,和飞舞的轻纱,空荡透着几分凄凉萧瑟。 苏末末紧紧跟着赫慕泽,来到花瓶前,伸手用力一推,花瓶顿时深陷,一道密室的门豁然大开,赫慕泽愣住了,却没有多犹豫,抬步进去。 两人慢慢走入其中,里面冰冷的感觉已经消失,苏末末掀起一道道纱帐,和赫慕泽一起一步一步走进去,越临近最里面的纱帐,就越是屏住呼吸,几分紧张。 终于来到最后一层纱帐,苏末末正要伸手去揭,赫慕泽却拦住了她:“让我来吧!” 他艰难的抬起手,慢慢拉起纱幔,苏末末和他一起望进去,却都是一愣,纱帐内,大床上根本没有赫慕泽母妃的尸体,只有一件华丽的衣裙,摆在床上,除此之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这……这是怎么回事? 赫慕泽忍不住轻笑,了然的点点头。 苏末末眼尖,看到除了衣物,床头枕畔上还放着一卷圣旨,她好奇的伸手拿起来,慢慢展开,却陡然怔住了。 “慕泽,你看!” 随着她的话语,赫慕泽从衣物中抬起悲伤的眸子,站起身,凝向苏末末手中的圣旨,也是蓦地怔住。 泪水滚滚而下,握住圣旨,赫慕泽痛哭流涕。 原来很早以前,父皇一直不肯松口选出继承人,都不过是在考验他,他曾记得父皇问的最多的是,他能不能放下仇恨,可惜,都被他冷言挡回,原来,在父皇的心里,早就认定了他。 “慕泽,现在,你的仇恨可以放下了吧,父皇他一辈子只爱着你的母妃,你的母妃虽然内疚而死,可是她一定也在心里是爱着你的父皇的,只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难以解除,这或许就是命运弄人吧!” “末末,答应我,别离开我,别让我孤单一人,我们不要像他们一样,一生为隐在心底的怨恨苦苦彼此折磨,好不好?” “……好。” …… “皇上,密信来报,还是没有找到亲王的线索,不过,也并没有他死亡的消息。” “嗯,知道了,继续查找,只要没有死,朕就绝对不会放弃!” “不过,皇上,属下听说,好像有人在西翎看到过他,属下也派人过去了,说那里似乎有位隐世圣人,能够起死回生之术,是不是亲王就是去找他了?” “……但愿如此,希望他能够活着平安回来……” “……” ——全剧终—— ---题外话---今天全部结束了,看到了亲们的各种评论,确实存在很多不成熟和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九九将会不断成长,不断改进,谢谢大大们,希望大大不要抛弃九九,继续支持九九,新作筹备中,即将上线,敬请期待,届时欢迎各位再来指教和陪伴,不要舍弃九九,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