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系统》 第1章 贾宝玉一 最近贾府很不太平,听说是贾府的姑奶奶去了,你要问这姑奶奶是谁,乃贾老太君嫡亲的小女儿,赫大老爷,政二老爷嫡亲的妹子,贾敏是也。 这贾敏当初和五代列侯家的林如海林探花定了亲,成婚十余载,膝下只得了个女儿,名唤黛玉。 林如海贾敏夫妇感情极深,二人虽说只得了个女儿,却将这个女儿视为夫妇二人得掌上明珠,十分疼爱,待贾敏撒手去了之后,只见这可怜见的小姑娘整日哭红得眼睛,父女二人相对也只无言。 却说这荣国府得贾母得到消息之后,心中虽说悲痛异常,却十分担心贾敏留下来得黛玉,对黛玉的教养十分忧心,这林姑爷一个男子自是无法教养女儿,便起了年头亲自教养。 贾母特遣了自己身边的赖大前去扬州,这天,贾母正在仔仔细细的交代赖大,生怕委屈了可怜的外孙女,一件件一桩桩,恨不得亲自前往,众人忙拦下。 “老太太乃是林姑娘的外祖母,林姑娘要是知道连累自己长辈,怕是心中十分不安” 这边又有人劝,“老太太不在荣国府坐阵,我们这些小猴儿可就没有大树可攀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老太太只得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对赖大的交代却是又细致了几分,这边贾母还未说完,只听见外面传来了笑声,丫鬟们笑意晏晏“宝二爷来了” 只见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童走了进来,这小童可不一般,不说这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更神奇的是生下来嘴里便含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美玉,上面还有许多字迹,贾母便给其取了宝玉的名字,就是丫鬟们嘴里的宝二爷了。 只见宝玉进来之后便坐在了老太太的旁边,摇晃着贾母的胳膊,“老太太,宝玉想跟着赖大一块下扬州去,老太太,老太太,您便允了宝玉罢” 贾母心中十分惊讶,心中有些不明,这宝玉怎会忽然想到下扬州呢,心中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哦?宝玉,去扬州路途遥远,可一点都不好玩呢,再这船上没有你的这些姐姐妹妹们,你舍得离开她们么?” 宝玉听了贾母的话,面上却十分认真,“老太太,我这是去接姑妈家的林妹妹呢,林妹妹比我还小,倘若是路上林妹妹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便开心了,即便没有用得上的地方,帮林妹妹打发些时间也是好的” 宝玉一项顽劣,今个儿却想到了照顾妹妹,直喜的老太太合不拢嘴,“我的宝玉果然是大了,更懂事了” 旁边的丫鬟们也在一旁凑趣,“宝二爷还没见到林妹妹就这般照顾,可见是血脉相连的亲戚呢” 这话说的老太太心中妥贴,这嫡亲的表妹和表哥,可不是血脉相连么,转眼又想到了贾敏,一时之间面上的笑容又隐去。 “宝玉,不许缠着老太太胡闹”帘子被小丫鬟掀开,只见一位面容十分祥和的妇人走了进来,正是下人口中仁慈的二太太王夫人。 王夫人进来先恭敬的向贾母行了礼,又和贾母告了罪,“老太太,老爷已经回来了,说是要查宝玉的功课,儿媳想着宝玉一定在您这儿,这才没通传便来了,望老太太恕罪” 贾母摇了摇没被贾宝玉抱着的那只手,“这事怪不了你”又低头看了宝玉,却见宝玉已经蹦了起来。 “老太太,宝玉要走了”宝玉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贾母,“老太太,待会儿您可要救宝玉”说着,眼睛里便含了两滴泪,要是贾母不答应他,怕是眼泪便要直接掉下来了。 贾母岂有不应之理,放了宝玉去了前院,这贾宝玉深怕被去迟了被他老子打,慌慌忙忙的跑了。 这边贾母和王夫人在一起说起该怎么去接黛玉,外边却吵吵闹闹了起来,贾母眉头方皱那边帘子已被心慌的小丫鬟掀了起来,“老太太,二太太,宝玉摔倒了!” --------------我是荣国府乱成一团的分割线------------- 原来,贾宝玉在匆匆忙忙跑路的过程中,左腿绊倒右腿不小心摔倒了,直接晕了过去。 贾宝玉已经晕了过去,并没有听到在他的耳边有一个奇怪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发出了贾宝玉听不懂的话“滴,系统检测到匹配之中,正在启动···” 老太太二太太等人都围在了贾宝玉的床边,太医来了只说撞了头,并无大碍,只有些外伤而已,待醒来再有无其他症状才知如何。 当然,这太医也并未离开,当然他想离开的话,荣国府这些担心的夫人们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贾宝玉半梦半醒之间,只听到奇怪的声音,“滴,检测到宿主已清醒,系统初始化完成,请宿主选择是否接受系统,三秒之后不选择则默认接受” 贾宝玉好生奇怪,这到底哪里来的声音,正想睁眼看一看是谁在发出声音,却听见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快看,宝玉的眼睛动了,老太太,宝玉醒了” “滴,宿主选择了默认,亲爱的宿主,朝堂系统倾力为您服务” “宝玉,你好些了么?”贾宝玉睁眼一看,只见一屋子的人都围在他的床边,为首的正是把自己当成心尖尖疼的老太太。 “老太太,宝玉这是怎么了”贾宝玉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现在的症状,只觉得突然,心中却突然想起刚刚老爷喊自己去温书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 “老太太,您跟老爷说,宝玉这就去读书了”巴掌大的小脸面色不复之前的红润,乖巧的样子再加上之前摔倒的伤,让贾母的心都化了。 “读什么书,我的宝玉将将才八岁,哪有那么多的书要读,要不是赶着去读书,能摔倒么?” 贾母心疼宝玉的伤势,又生气二老爷把贾宝玉逼成这个样子,只对旁边的鸳鸯道“你去跟宝玉他老子说,就说,宝玉摔倒了,只待伤好了再读书罢” 鸳鸯听了贾母的吩咐,放下了手中的药碗,行礼后退间只听见贾母的声音,“已经逼死了我的一个大孙子,难不成还想将我的宝玉也逼死不成?” 当然这些话即便是给鸳鸯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将这些话也说给二老爷听的。 “滴,检测到有读书任务,建议宿主休息之后便去读书,为了早点步入朝堂,为了少年举人,青年进士,为了当上高富帅迎娶白富美努力吧,宿主。” 耳边传来的声音吓了宝玉一跳,宝玉伸手抱住了贾母,“老太太,有人在宝玉耳边听不懂的话,老太太,您把说话的人找出来好不好,宝玉睡觉的时候他一直在耳边吵呢。” 第2章 贾宝玉二 宝玉提的要求哪怕是过分一点贾母都不会拒绝,更何况只是把这屋子里的人赶走,“好好好,都不吵我的宝玉,快,都出去,留在这里碍事” 见贾母吩咐,一屋子的人瞬间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宝玉身边的大丫鬟袭人,留下来照顾还受伤的宝玉。 贾母看向旁边一直在抹眼泪的王夫人,“老二媳妇,咱们也走吧,宝玉这撞了头,必定头晕想休息” 王夫人闻言心中虽还十分担心,但是婆母吩咐不得不从,只小心服侍着贾母回荣禧堂,贾母年纪大了,担心了这么久只觉得身上累。“老二家里的,别忘了回头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给宝玉好好补补”王夫人只在旁边小心应是。 袭人恭敬的送走了贾母和王夫人,心中十分担心宝玉,回来却看到宝玉仍坐在床上,被子滑落在腿上,“宝玉,快盖上被子罢,大冬天的可别受凉了” 袭人上前打算服侍宝玉躺下,却看见宝玉在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袭人心中好笑,这呆子的呆病难不成生病的时候都忘不了时不时的患一患,“宝玉,快别自言自语了,先睡一会罢,睡醒了,奴婢听着老太太太太说,给您在厨房留了你最爱的吃的呢” 宝玉却未曾顺从的躺下,只问袭人,“你为何道我自言自语,难道你没有听见有人在说话么?” 袭人只捂嘴笑“你这难不成摔糊涂了不成,这屋子里除了一个你,除了一个我,难不成还有第三个人?” 袭人笑话宝玉,却不知贾宝玉此刻心中十分惊怕。那不知名的声音好像也带了点嘲笑的意味,“宿主,你当本系统是大路货,你有我有大家有么?” 贾宝玉又是吓了一跳,这下可是看清楚了,这屋子里除了袭人和他自己之外哪来的旁人,难不成这生意竟是些神鬼妖物之类的? “你是何物?”贾宝玉声音有些颤抖,他从小长到大,只在戏本里和下人的嘴里听说过这般情景,说是只有声音看不见人物的,一般都是鬼怪什么的。 “本系统可不是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妖小鬼,本系统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无前例的能帮助宿主进行科举,攻克朝堂,成为这个朝代除了皇帝最厉害的人物。怎么样,厉害吧?”这奇怪的声音有些洋洋得意,好像对自己的身份十分自得。 贾宝玉本来十分害怕,此时却听到什么科举的,什么朝堂的,心中不知哪里来得一股勇气,竟然敢大声喝斥“你这妖物快快滚开,竟然想让我成为禄蠹” 这话没吓退所谓的“妖物”,倒是将旁边的袭人吓得不轻,“宝玉,你这是怎么了?”这好好的,自言自语的情况却突然加重了,竟然说道妖物什么的,难不成宝玉这次不是摔倒了,而是被什么妖怪鬼怪魇住了? 想罢,赶忙打算喊了外面的小丫鬟,去向太太老太太禀告了这事,这厢贾宝玉却是制止了袭人,原来贾宝玉吼了一嗓子后便不觉得害怕,只当这产生的是幻觉,原是二老爷检查他功课,他心中十分抵触从而产生的幻觉罢了。 而那个声音像是知道贾宝玉在想什么似得,“愚蠢的宿主,你才是幻觉呢,本系统可是在广大学子中备受欢迎的朝堂系统呢,不过你再这样说下去,本系统不保证你会被你的丫鬟,你的太太,你的老太太送到庙里,或者请几个天师来灭鬼怪?” 袭人仍是不放心,贾宝玉虽然制止了她,但是表情仍然十分惊恐,当然了,要是你的所有想法能被一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探视,你也会害怕的。 “宝玉,是不是哪里仍有不适?奴婢这就去请老太太、太太来”袭人心里眼里只有贾宝玉一人,此刻见贾宝玉似有不适,心里便只想着赶紧请太医,好让贾宝玉身体快活一些。 这贾宝玉一向有些呆气,虽不清楚这说话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感觉好像这什么所谓的系统不会伤害他,此刻竟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了。“好姐姐,你快先出去吧,我的头忽然有些痛,现在只想睡一会儿” 花袭人毕竟是下人,贾宝玉这样说,只能退出去,不过也停留在屏风外面,想在贾宝玉突然有什么需要的时候都能及时服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贾宝玉活这么第一次把头蒙在了被窝里,把声音压的低低的,显然不想让外面的袭人听见。 “果然是愚蠢的宿主,你只要在脑子里想着本系统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没有必要做这样蠢萌的事情,虽然说宿主目前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包子,做这样的动作十分萌” 这个奇怪的声音说的奇怪的话,贾宝玉虽然没有听太懂,但是也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说出来声音了,但是这个声音别人听不见么? “哼,你也不看看,岂是所有的人都能当本系统的宿主,外面的丫鬟你不用担心,不,是所有的人你都没必要担心,只有宿主才能听到本系统的话” 这下贾宝玉放心了,“那你到底是什么呀?什么是系统?”那个声音好像也被问住了,说话间有些犹豫“我只知道我是系统,督促你努力读书,考上举人进士,赢取美人,走上人生巅峰。” 贾宝玉好像明白了,这不就是第二个爹么?就像贾宝玉的父亲贾政一样,督促他温书,督促他靠状元的人么。 只能说八岁的贾宝玉还很天真,他完全不知道这系统是他未来苦难生活的根本来源。 不过,此刻的贾宝玉已经完全不怕系统了,要知道当初他不读书的时候,贾政也曾死笞楚过几次,但是都被贾宝玉有特殊的技巧,疼的时候只要喊姐姐妹妹的,竟然就感受不道疼痛了。 但是贾宝玉完全不知道,那是因为贾政的小厮知道贾宝玉是老太太的心尖尖,哪里敢下死手的,再者,这边还没打几下呢,那边老太太便赶了过来,更打不下去了。当然此时的贾宝玉只觉得自己有独特的秘法。 贾宝玉心想,他连这般的疼痛都能忍受过去,你一个只能在脑子里说话的系统又能把他怎么样呢?你让他贾宝玉看书,想让他贾宝玉成为禄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的。 “呵呵,本系统都快被宿主蠢哭了,我只能提前告诉宿主,系统发布的任务宿主要是不能完成的话,会有宿主生命难以承受之痛的,目前已有主线任务:八岁的童生,日常任务:天天都要读书哟” 系统的声音很认真,却没有被此刻的贾宝玉放在心里,因为此刻他的头真的有点痛,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第3章 贾宝玉三 黑甜一觉醒来,贾宝玉见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估计是天快要黑了,”警告!警告!离今天日常任务截至时间还有四个时辰,建议宿主现在就做日常任务” 贾宝玉现在只当耳边多了嗡嗡乱叫的苍蝇,并不去理会,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已经不大能看清了,“袭人,好姐姐,好进来掌灯罢” 袭人已在外等了好几个时辰,给贾宝玉准备的饭菜,也已经在温上了两个时辰,就等贾宝玉醒之后能吃上热的饭菜。 贾宝玉话音刚落,袭人就从外面转了进来,“宝玉,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晚上可要走了觉呢” 袭人一边服侍贾宝玉起身穿衣服,一边又问贾宝玉头还疼不疼,睡得香不香,待得到宝玉肯定的答复之后,又起身向外喊了几个小丫头,端水的,拿着热毛巾的,摆饭的,更是让两个腿脚快的小丫鬟去通知老太太、二太太,就说宝玉已经睡醒了,头也不疼了,应是并无大碍了。 贾母和王夫人本就牵挂着宝玉的伤势,听到的小丫鬟的回答,贾母高兴的多用了半碗饭,王夫人更是欢喜的念了好几声佛。 王夫人高兴之余,认为佛祖保佑的宝玉,宝玉理应前去拜佛还愿,那就定在林黛玉来得那天吧。正好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宝玉的身子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和王夫人不同,贾母一高兴,底下的小丫鬟都有福气了,送话的小丫鬟更是得了鸳鸯抓给她的一把铜钱,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好了,只知道念老太太的好。 当然贾母的心尖尖宝玉更是少不了好东西,贾母让鸳鸯开了库房,只找那有意思,还贵重的东西,拿给宝玉顽,又仔细的交代小丫头,让宝玉顽的时候注意些时间,可千万别耽搁了休息。 贾宝玉拿到这些顽器已是吃完饭的时候了,漱完口,贾宝玉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并不理会耳边一声更比一声严肃的警告。 “警告,警告!现在离今天的日常任务结束只剩下两个时辰,宿主再不完成任务的话,将会受到系统严厉的惩罚!建议宿主现在立刻马上开始读书。” 可惜贾宝玉并未理会,他此刻正在兴头上呢,丫鬟们陪着玩闹了许久,连一向沉稳大气的袭人都在旁边凑趣,贾宝玉顽起来更是毫无顾忌。 待到自鸣钟敲了九下子,袭人方反应过来,让大家散了,又劝宝玉道:“现在已经亥时了,夜深了,宝玉,该睡了” 贾宝玉睡了大半天,此刻其实并不困,况且他还没有闹够顽够呢,便对着袭人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再陪着我玩一会子吧,就再顽半个时辰好不好?求你了,好姐姐” 袭人哪能经得住宝玉这样央求,二人便靠在睡榻上,你一下我一下的玩了好一会的九连环,夜色确实深了,此时躺着踏上更容易引起睡意。 袭人见贾宝玉打起了呵欠,忙服侍宝玉躺好睡下了,小心翼翼的在宝玉的枕头下放下了那块从胎里便有的玉,又悄悄的吹熄了灯,自留在外面的小塌上守夜不提。 睡觉的时间过的飞快,待到自鸣钟敲了十二下的时候,贾宝玉一下子就被耳边的声音惊醒了,“主线任务进度为零,日常任务失败,警告、警告!宿主今日日常任务失败,将要接受惩罚” 痛,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痛,每一寸的皮肤都在叫嚣着疼痛,骨肉,骨髓更是像是被人一寸寸的用钉子在订,用锤子在敲。 贾宝玉身上满是冷汗,寝衣更是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如玉的面庞上此刻换了苍白。 疼痛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慢,贾宝玉觉得自己已经承受了一生一世的痛苦,往日受了点疼痛就会淌下眼泪的眼睛,今日却毫无动静,难道刚才的都是他的幻觉么? 很快贾宝玉就知道这不是他的幻觉了,“身体伤害完毕,请宿主注意,接下来是精神伤害,请宿主不要大意的享受你本来的人生吧!” 只一瞬,贾宝玉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梦里因为这次受伤,修养了几个月后,去了山上的寺庙里还愿。 回到家里就看见,家里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林妹妹,林妹妹让他感觉如此熟悉,像是前世就认识了一般。 再后来又多了个薛姐姐,但是薛姐姐也督促自己看书,让贾宝玉很是不喜欢。 只有林妹妹知道他的心,能理解他,做个富贵闲人,不去看这世界上的黑暗,况且贾宝玉嫡亲的大姐姐已经封了贤德妃,在贤德妃的庇佑下,大家都美满的生活在大观园里不好么? 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有了默契,心意相通的美妙让贾宝玉觉得自己在做一个美梦,虽然有很多波折,但是他们都一一克服的了过去,很快,他就要迎娶林妹妹的,这梦如此美好,他不想醒来。 但是掀开盖头的那已瞬间,贾宝玉呆住了,这不是他的林妹妹,这是宝姐姐啊,林妹妹呢?林妹妹在哪里啊? 待到贾宝玉发狂一般的冲了出去,却见他的林妹妹已经香消玉损了。 本来林妹妹死了,贾宝玉的心也就死了,他很想随着林妹妹一块去了,没想到后面的事情却一件接一件,让他不知所措。 贤德妃薨了,老太太去了,贾府被抄家了,大姐姐死了,二姐姐远赴海外和亲了,最小最小的惜春出家当了尼姑,本来好好一大家子就这样死的死,散的散,什么都没有了。 梦里的贾宝玉受了很大的打击,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最终在一个日子里突然消失了,他跟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走了。 “这是真的么”贾宝玉颤抖着问道,刚才剧烈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这只是个梦对不对?这只是个梦,这肯定只是个梦!我连林妹妹宝姐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发生这一切呢?不可能的!” 那所谓系统的声音好像此刻带了些怜悯,说出的话却很残忍“不,那不是梦,宿主,你知道那就是你的未来!” 是的,那梦里的贾宝玉就是他,和他一样的性格,一样的爱吃胭脂,爱做胭脂,一样的爱这些姐姐妹妹,一样的厌恶读书,最一样的是,一样的没有担当。 贾宝玉呆呆的躺在床上,脑子里的思绪翻滚,他突然意思到了什么,“系统,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罢” 更重要的是,他该怎么才能改变这未来。 第4章 贾宝玉四 系统沉默了一下,“就像宿主看到的那样,这就是你的未来,而我是来帮助你的,通过每次任务提高宿主的能力,假如每次任务没有完成的时候就会有两重惩罚,身体惩罚和精神惩罚,身体惩罚就是疼痛感,精神惩罚第一次是全部的未来,以后的每一次就是从林黛玉死开始” 设计这个惩罚的人真的是很残忍呢,贾宝玉微微牵扯嘴角苦笑了一下,“那名为系统的你来得目的是什么呢?” “系统能帮助宿主考上进士、踏入官场、走上人生巅峰!”系统的声音变的激昂起来“当你走上权利的巅峰,没有人能制约你,未来自然能按照你的心意发展” 说到这里系统的声音变得猥琐起来,“包括你想娶哪家的姑娘,加油吧,宿主!” 权利?是么,本来认为官场的人都是蠹禄的贾宝玉好像认识到了权利的重要性,“那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么?”在夜里,谁也看不到贾宝玉发亮的眼睛,看不到这个本来几岁的小童此刻似乎突然成熟了起来,“是谁将你带到我的身边?是神仙还是妖怪?” “滴,滴,警告,警告!宿主权限不足,系统无法回答。宿主权限不足,系统无法回答”系统的声音变的僵硬,像是突然没有了人气一般。 贾宝玉并不在乎系统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是神仙还是妖怪,能让他有机会改变未来这一切的那个“人”——都是他的恩人。 外面的袭人半夜睡得并不安稳,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想了想最近并未发生什么才微微放下心来。又想到睡在里面的宝玉,这天气已经转凉了,可千万别蹬了被子。袭人披了个衣服执了盏灯便转了进来。 灯光照进了黑沉沉的一丝光也无的内室,好像也让贾宝玉暗沉沉的心里好过了一点,看见了走进的袭人,回想起梦里的袭人所做所为,贾宝玉不禁叹了口气,这又不是袭人的错。 像是听见了叹息声,袭人小声的说道:“宝玉?”心中不禁想到,难道真的是今天白天睡的太多了不成。 而贾宝玉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眼,经过梦里这一切就像是他真真实实的过了那些时日一般,现在的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些人,缓缓的,贾宝玉那双像是被墨浸染的眸子合上了。 并没有听到回应,袭人走进了床铺,贾宝玉安静的睡在床上,袭人不禁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掖了下被角,袭人打着哈欠回到了外面自己的小榻上。 夜已经很深了,正是温暖好眠时。 贾宝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的是在昏暗的夜里,柔软的不像以后当和尚时睡的那种稻草铺的床铺,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当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子空隙照进屋子里,外面只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贾宝玉揉着眼睛醒了。 “滴,今日主线任务:踏上朝堂之路,任务进度:0%,日常任务:每天都要认真读书,任务进度:0%,美好的一天从读书的清晨开始,建议宿主现在就开始读书哟!” 系统的声音传来,此刻的贾宝玉只会认真的听到底是什么任务,每天都要读书这个好做,踏上朝堂之路这个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请问愚蠢的宿主,怎样才能当官难道你不知道么?” 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当官呢?贾宝玉心想,他的父亲,他的琏二哥哥可都是当官的人呢,当然是捐官了,或者像是像他的已去世的珠大哥哥一样,有赫大老爷的余荫一样,当个秀才再去考举人,梦里的最后他也是这样做的。 “····”系统已经无语了,他忘记了在贾宝玉的思想里压根没有自己奋斗这么一回事,即使未来的悲惨他在梦里已经体会到了,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些贫困的学子是怎样踏上为官之道的,就像当初的“何不食肉糜”是一样的情况。 唉?怎么不说话了,贾宝玉心里非常惊讶,这个系统怎么像是被噎住了一样,难道他说的不对么? “宿主说的是捐官之路,或者余荫之路,这是不符合本系统,要靠宿主自己努力踏上朝堂的中心思想的。所以。宿主,现在你可以看书,努力考童生了。 洗漱完毕,用过早饭之后,贾宝玉来到了他很少会去的书房,书架倒是摆满了书,只是以前贾宝玉深深喜爱的杂书罢了。 看了一圈子,只看到了什么山海经,古今人物通考之类的,贾宝玉叹了一口气,这考童生到底需要看什么书啊,他又从来没接触过这些,要是去问父亲的话,父亲会不会把他打死? “愚蠢的宿主,难道你忘了还有万能的系统么?经过本系统的查找,考童生需要看以下这些书,首先,四书是必考的,其次呢便是《孝经》,后来多有变动,偶尔会从《性理》、《太极图说》、《通书》、《西铭》、《正蒙》、《小论》中命题。有时还有策论等内容,当然啦,宿主,考童生最需要经常磨练四书里面的内容,其他的略有涉猎便可。” 无论是童生试,院试、乡试、三者考的内容大体是差不多的,只是难以程度的不同罢了,例如说童生试只要能把四书背的滚瓜烂熟,考试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大碍,轻轻松松便过去了。 但是院试便很是不同,就要考四书五经的理解,除了先贤的理解,更要有自己的理解,要是院试也通过了,在乡下便会被人尊称一声“秀才老爷了”,其中优秀的人更是可以得到朝廷发的一些银钱和米粮,称其为禀生。 最后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乡试,这个时候考的更多是策论,要是没有华丽的文笔和独特的思路,还要有那么一丢丢的运气,正好被主考大人相中了,这才能金榜题名,当然了字更是要端正漂亮才能一步步走下去,不然第一步就被刷了下去。 这也太难了罢,贾宝玉不禁悄悄的吞了吞口水,难道没有更简单的法子了么,捐个官也是一样的吧。 “哼!捐官怎么可能一样,捐官的最多四品,不可能上三品的,宿主难道还要再感受一次惩罚才能学乖么?” 贾宝玉回想起了昨晚的剧痛,以及剧痛之后那可怕的未来,乖乖的回到了桌前开始看书了。 幸好贾宝玉的书房还是有这些四书五经的,只是他不爱看而已,只有当他父亲检查才会应付一二。从角落里找到了这几本书,当然了,书很新,而且里面的内容对贾宝玉来说十分艰涩,为了未来,他贾宝玉拼了! 当天的荣国府却炸开了锅。 “宝玉竟然在书房看了两个时辰的书” “真的假的,怕是又要应付二老爷的吧?” “这回可不一定了,老太太昨天已经回了二老爷,说是不让宝玉看书了呢” “难不成这宝玉摔了一跤,中了邪?” 第5章 贾宝玉五 贾宝玉当然不是中了邪,他只是完成了系统发布给他的第一个任务,还是个日常任务。 “滴,宿主日常任务已完成,进度100%,任务奖励积分为伍积分,滴水穿石,做一万次日常任务你就成为万元户了呢!” 贾宝玉呆住了,这是什么鬼?万元户又是什么鬼?重要的是伍积分多不多呢?有没有什么用啊。 “检测到宿主已有伍积分,现在开启商城,滴、滴、滴,积分商城已开启,建议宿主自主购物” 商城,听起来像是个卖东西的地方,贾宝玉心里刚想着,就看到了一个个神奇的东西,在他眼前依次出现,什么“耳清目明丸:走夜路再也不怕黑了呢”“聪明丸: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强身健体丸:想成为勇士吗少年?” 虽然后面的介绍奇奇怪怪的,但是只看名字久觉得很厉害的样子呢,特别是那个聪明丸,吃了就变聪明的话,那读起书来是不是事半功倍? 看了下价格,贾宝玉惊呆了,聪明丸:壹仟积分!他今天做了一个日常任务才挣了伍积分,想要买到这个聪明丸岂不是要做二百个这样的任务? 垂头丧气的贾宝玉却得到了老太太,王夫人的怜爱,连一众的丫鬟都十分心疼,我们宝二爷可是看了两个时辰正经书呢,你瞧看书看的都憔悴了。 贾母更是一连声的吩咐厨房多做些贾宝玉爱吃的东西,要给宝玉好好的补补,看书可费身子了,不多吃的好的这可怎么办,结果连续吃了好多天,直吃的宝玉鼻血直流才算作罢。 贾母是高兴,王夫人可就是喜忧参半了,喜得是宝玉终于知道上进了,这忧的是当初王夫人的长子可不就是因为读书累了身子,这才去的么。 连贾政知道了都摸着胡须暗暗的点了头,不过不知道这个孽子能坚持多久。 不过这次可让荣国府的众人大吃一惊了,贾宝玉这次好像真的不是心血来潮,一直到扬州姑父姑妈家的林妹妹进府,贾宝玉不仅老老实实的上学去了,每天从家学归来之后,又读了好几个时辰的书,一时之间荣国府里众人交口称赞,都道宝玉出息了,知道上进了。 这天早上一大早,王夫人便去禀告了老祖宗,说是上次贾宝玉跌了一跤,并无大碍,而且这跌了之后更是努力读书知道上进了,这真真是佛祖保佑,理应让贾宝玉前去庙里还愿,这才是对佛祖的尊重。 贾母听了之后觉得十分有道理,这确实是佛祖保佑,便吩咐二门套车,送宝玉前去经常供奉的寺庙里还愿,今日的书便不必读了。 宝玉正在屋子里看他遣小厮去外面买的有前人注解的四书,便听见耳边的声音,“滴,检测到有支线任务: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宿主已经踏入的读书人的行列,读书人自有一股正气护体,不得进行寺庙还愿之事” 贾宝玉心中十分惊讶,他这正在看书,怎么突然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支线任务,这边还在想着,那边传话的小丫鬟就已经进来了“宝二爷,老太太让您去荣禧堂呢,说是今日又要事,不必读书了” 不读书?不读书又要去感受那锥心之痛么?不过此刻贾母喊去,自是有什么安排。宝玉心想着,也不带丫鬟,自己慢悠悠的渡步去了。 待到宝玉听到贾母和王夫人的安排,才知道这系统为何会安排这样的任务,“系统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贾宝玉在心里暗暗的问系统。 “本系统神通广大,尔等凡人岂能想比”系统的声音不可一世,“宿主再想想,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每天都在读书,真的把书读进去之后,日子倒过得飞快,想了一下,今日已是十月初七的日子。十月初七?这不是林妹妹来贾府的日子么? 贾宝玉心中明白了,此刻的他更不可能前去还愿了,一是为了这支线任务,二更是为了这远到而来的林妹妹,梦里的他做了许多错事,今日可不能累的林妹妹再因为他的事情掉眼泪珠子了。 无论贾母王夫人如何劝说,贾宝玉只是不去,气的贾母直捶宝玉,“对佛祖不敬的事情也敢做,这不是都希望你好好的么?” 王夫人也在一旁垂泪,邢夫人却帕子挡住了嘴边的不屑,众人只觉得贾宝玉的呆性子又上来了,“老祖宗,孙儿觉得这要是去了,才是对佛祖的不敬呢,您说,宝玉这心里不想去,即使便是去了,在佛前的时候,这佛祖知道了孙儿心里所想,岂不更是罪过了?” 这话说的贾母王夫人不敢再劝,佛前心中不诚,这可是对菩萨的大不敬呢,“再则,孙儿还想在家里读书呢,以后考上状元了给老祖宗、太太挣凤冠霞帔,那可是孙儿能给老祖宗、太太的呢。” 这一番话直哄的贾母、王夫人心花怒放,旁边一屋子的丫鬟们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凑趣,这个说“佛祖知道宝二爷对老太太二太太的孝心也会保佑的”,那个也不甘示弱,“奴婢方奇怪宝二爷怎么爱读书了,原道是为了老太太二太太呢” 连邢夫人都在旁边说了一句,宝玉看着是懂事了,心里却想着,就这才看了二三月的书,便要去当状元了,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贾母只高兴的摩挲着宝玉的头发,罢了罢了,孩子不愿意去,以后便在佛前多供奉些银两,权当是他们替宝玉敬上的一片心了。 “滴,支线任务已完成,奖励积分伍拾积分,现有积分叁佰伍拾分。没想到,宿主的甜言蜜语技能已经自修满了呀” 贾宝玉自得一笑,甜言蜜语这个确是他的强项,这些姐姐妹妹们哪个不喜爱同他说话,连下面的小丫鬟们都喜欢时不时的来他院子,只盼能和宝二爷说上一句话,都知道宝二爷是出了名的和气。 这不,贾宝玉刚回书房温书,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小丫鬟,前些天贾府病的病伤的伤,姑奶奶也去了,贾母等人心情都很是不愉,今日,贾宝玉将贾母王夫人逗的开怀,再加上林姑娘远到而来,下人们都知道绷紧的皮可以松松了。 “二爷,您在看什么书?”小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像是在书房开了菜市场,本应在书房外守门的茗烟只在一旁和这个说一句,和那个说一句,逗的丫鬟们笑的前俯后仰的直不起腰。 这要是以前那会子,宝玉早扔了书,和下面的小丫头们玩耍起来,今日贾宝玉却只本了脸看茗烟。 茗烟这个能被称为“茗烟贼”的人,最是会揣摩主子的心思,见宝玉面色不对,便立刻知道今儿这事算是办砸了。 然而茗烟也十分不解,这刚看了二三月书,真的便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第6章 贾宝玉六 虽心中不明宝玉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爱玩了,但茗烟动作却是迅速,“你们这些小蹄子们,今个儿都没事儿做了么?小心我回了嬷嬷,瞧你们还有这闲工夫打扰我们二爷读书,快快,都且出去罢”一边说一边推了几人出去。 这当下人的,哪里不会看主子的颜色,见宝玉虽面色如玉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而茗烟毫不留情面,便各自躬身悄悄去了。 谁说宝二爷仁慈可亲的,你出来,我们保证不打死你,今天可是把这几个小丫鬟们吓得够呛。 丫鬟们走了,茗烟可不敢走,“茗烟,你可知错?”屋子里只剩下宝玉茗烟主仆二人,宝玉这一问,只吓得茗烟三魂走了两魂,不由自主的身子便软了下去,跪在了宝玉的脚边。 看着跪着的茗烟,贾宝玉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他身边最得他意的小厮,除了林妹妹之外最懂他的想法的人,行事妥当处处周全,而让贾宝玉记在心中是,当初死去的金钏生日的时候,别人都不知道,只茗烟随着他替他参拜了金钏的那一缕香魂。 但是另一方面,当初无论是西厢记还是那些古今小说,并那飞燕、合德、武则天、杨贵妃的外传与那传奇角本,都是茗烟买了许多并来引他看,平日在外更是仗势欺人、在外惹祸,绝非忠仆、义仆,如若要干正经事,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但当局者迷,当时的贾宝玉只觉得茗烟的好处,此刻才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小厮在身边可能并非好事,况且,经过系统之事后,他行为处事和以往可能有了较大变化,茗烟对宝玉十分了解,要是发现这其中的奇异之处,又告知了贾母王夫人等人,这可就麻烦了,除非,除非他能将茗烟收为已用,不敢和任何人通报宝玉的事情。 宝玉心中转着这些念头,而跪着的茗烟心中只觉得大事不妙。贾宝玉一向是个十分仁慈的主子,见茗烟跪下也只会笑着让其起身的,今日却毫无表示。 回想着近日自己做的事情,茗烟再心中思索着,到底是哪一桩惹恼了宝玉呢?是前不久假借宝玉名头安排老娘的活计,还是借了贾府的名头在外强买的十亩上好的良田? 不过这只是些许东西罢了,只要在宝玉身边,什么东西没有,要是离了宝玉的身边,在这府里这些东西只会被人夺走。 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茗烟不禁哀求道:“二爷,求您饶了小的罢,这几日,小的确实做了几件糊涂事,但是小的对二爷的心确是日月可鉴···” 贾宝玉打断了茗烟的话,“哦?那些糊涂事是不该做,不过,你真的是对我忠心么?真的对我如此忠心的话,今天是谁不经通报就放了人进来,还有,”宝玉的手在书桌上轻轻的敲了几下,“前不久是谁把我的事儿往太太那里传的,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么?” 茗烟此人并非贾母的人,宝玉还记得在那梦中的时候,茗烟此人曾借贾政的名头替薛蟠喊贾宝玉。薛蟠此人是王夫人的外甥,贾母不喜欢薛家这一家子,茗烟要是贾母的人的话,绝对不会冒着贾母的不喜来做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是贾宝玉的母亲,王夫人派在宝玉身边的人。 茗烟把头垂的更低了,贾宝玉现在自己做不得主,在着荣国府里当家做主是贾母和王夫人,贾母已经在宝玉的身边安排一众丫鬟了,他没那个本事托个女儿身,依靠王夫人来到宝玉身边,此时实在是不敢说什么。 贾宝玉自己心中也明白这个缘由,轻笑了两声,“我想要谁不容易,但是,我要是想让谁走还不简单么?” 是的,大家公子不喜欢身边的下人、想要换掉身边的下人,难道还需要理由么?只一句不喜欢便可打发掉了,茗烟要是不得贾宝玉的喜欢,王夫人也只会放弃这个弃子的。 “二爷,小的错了”茗烟立刻跪爬着伏在宝玉脚边,想去拉扯宝玉的裤脚,抬眼偷看见宝玉的脸色,立刻低下头来,并不敢造次,想着这宝二爷真的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心中恐惧,嘴上却不敢停歇,呜咽哭道“小的这回真的错了,小的今个算是明白了,小的的身家性命都在二爷的手里,以后必不管旁人怎么说,只听宝二爷的差遣” 茗烟十分想将自己在宝玉那里岌岌可危的信任拉回来,“以后宝二爷不发话,小的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情,只听您一个人的。” “哦?”宝玉似笑非笑道“我这里真的有件事想让你去做呢,就看你办不办得到了”贾宝玉宝玉低下头看着茗烟充满希望的双眼。 过完年开春的时候,他,贾宝玉,要去金陵求学。 到开春的时候,书就读了大半年了,再加上梦中的底子,到时候再找几份童子试的试卷,贾宝玉心中把握十足,只是这到时候考童生需要回原籍备考,而且还需要五人同报并有当地禀生的担保才可。 这自然需要贾宝玉回金陵才行,要是贾宝玉突然说要去金陵,先别说老太太答不答应,王夫人绝对是一万个不同意,这时候就需要茗烟在王夫人那里吹吹耳边风,老祖宗那里只要贾宝玉十分恳求就没有不应的事。 “滴,恭喜宿主掌握朝堂黑化技能之一:御下之术,奖励积分伍拾分,现有积分伍佰伍拾分,继续加油哟宿主” 想到积分一天天的上涨,事情也有的解决的方法,宝玉心中轻松,不禁露出个笑容出来,高高兴兴的温书去了,却不知他这一笑让旁边的茗烟心中一颤,这已是上了贼船,宝玉可千万别再想出些什么其他招式了,他们王对王,这可怜的只是底下的小鬼们罢了。 贾宝玉可不管茗烟怎么想,一心只想赶紧完成今天的日常任务,要知道,今天林妹妹可是来了呢!待会看完书之后还要选上一件好衣裳,给林妹妹留个好印象呢。 第7章 贾宝玉七 林姑娘来了,林姑娘来了,林姑娘下船了,林姑娘上轿了,林姑娘快到荣宁街了,外面不停的有脚快的丫鬟小厮们通报给贾母,而贾母并邢夫人、王夫人三人已在荣禧堂坐着,就等黛玉来了。 做完任务的贾宝玉也焦急的在荣禧堂等着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林妹妹。 “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检测到支线任务,让林妹妹从侧门进荣国府。” 侧门进,以前难道不是从侧门进的么?贾宝玉并没有注意朝堂系统怎么会出现这个一个任务,只是在那皱着眉头,这来的亲戚不从侧门进还能从哪里进? “以前是从角门进的,只是宿主没有注意而已” 角门一般是奴仆杂役们办事进出之门,虽说林妹妹不是长辈,不是圣旨不能从正门相迎,但是一个侧门是理所应当的,怎么可能从角门进的呢? “一切在荣国府里皆有可能”系统十分装逼,只说一句便不肯在出声了。 贾宝玉坐不住了,只向贾母请求,“老祖宗,林妹妹远来是客,孙儿该去侧门上迎一迎才是,不能让人家说我们荣国府失了规矩” “该去,该去”手心手背都是肉,贾母怎么不可能心疼贾敏之女黛玉,此刻见贾宝玉很愿意接受这个还没见面的妹妹,心中十分欣慰。 旁边的丫鬟面面相觑,只鸳鸯胆子略大一些上前禀告,“老太太,门房上的人说是,咱们府里的侧门长久不开,开门十分生涩,说是为了不耽误老太太见外孙女,只开了角门等着林姑娘呢” 原本热闹的屋子突然变的寂静,只贾母还面带笑容,并不十分在意,“门房上的人干的就是伺候门的活,今个儿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必留了,打发出去便是了,只找那机灵的,知道怎么开门的去” 自有腿脚灵活的小丫鬟前去通传了,贾母这边又吩咐“让姑娘们今日都不必上学了,都随着宝玉去接黛玉去罢,让这些姐姐妹妹们好好亲热亲热” 看到林黛玉和梦中完全不一样的待遇,贾宝玉心中十分愉快,他好像已经改变了一点呢。不过看着贾母黛玉二人相拥哭泣,贾宝玉有些心疼,一边劝慰贾母,一边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黛玉,那动作熟练的像是做了好几百遍似得。 见众人都望着他二人,贾宝玉摸了摸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一句话大家都笑了起来,宝玉的呆病见了漂亮的林妹妹怕是又犯了,却不知林黛玉刚见宝玉心中也十分惊奇,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得。 “这是你林妹妹,姑妈家的孩子,眉目间都有咱们家的影子,当然是见过了”旁边的贾母见两个孩子相处的好,心中十分欣慰。 “妹妹还没有字罢?我有二字较妙···”贾宝玉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滴,宿主在做不符合朝堂系统的事情,现惩罚一次” 贾宝玉疼的面色都瞬间白了,这不是好好的在和林妹妹话闲聊而已,怎么不符合朝堂系统了。 “君子修文艺,卖与帝王家,朝堂系统的要求就是宿主成为一位有文化风骨且有手段的君子,而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一位君子怎么可能随意替他人的父亲或者是夫君而随意取字呢?不妥不妥” 这下宝玉因疼痛苍白的脸突然涨红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个俗礼,一是由于觉得颦颦二字着实是适合林妹妹,二则也是无视了这礼节,自己向成为林妹妹的夫婿罢了。 贾母正给林妹妹介绍众人,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贾宝玉的面色变化,旁边的探春倒是看见了,忙捂着嘴替宝玉打岔笑道“你又得了几个妙字,让我们大家伙替你品鉴品鉴” 宝玉此次得了系统的惩罚教育,哪里还敢再言,正巧外面传来了笑声,未见其人先听其声,说“我来迟了,未曾迎接远客”这便是贾府的琏二奶奶王熙凤是了。 又是一番寒暄,已摆了茶果上来,王熙凤亲为捧茶捧果,又见王夫人问她“月钱可发了不曾?”王熙凤道“已发完了,我又去后面去找二太太说的给林妹妹的缎子,却是没找到” 王夫人只道“找不找到又有什么要紧,该随手拿出两个给你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 王夫人还欲再说就被贾宝玉打断了,“老祖宗、太太,我记得咱们家不是前些日子有人进上了些青色烟纱碧霞罗,那个颜色好,正适合妹妹穿,还有那上好的细棉布,最是舒服不过。还有那首饰,只挑那清雅的玉饰,最配妹妹容颜,别拿那金啊翠啊的,把妹妹都衬得俗气了” 贾宝玉不知,那布料,青色男女皆宜,且着实少见,王夫人本想留给宝玉,宝玉此刻却毫不客气的送给了林黛玉。 王夫人面色十分自然的接到“正是这个理,小姑子福薄早早的去了,你这妹妹还需守孝,自是不能穿那些大红大绿的颜色,我的儿,你倒是比我们都周全了些” 其实王夫人心中着实气恼,但多年的修养让她不曾直接表露出来,只拿这丧母之事刺上黛玉一刺,也好让心中舒坦些。 果真,见黛玉眼眶又露水光,王夫人才开口吩咐下面的人去库房那布料裁衣服不提。 茶果已撤,贾母让林黛玉前去拜见两个母舅,邢夫人心中倒是对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有些怜悯,亲自携着黛玉前去不提。 贾宝玉也想跟着前去,实在并不合适,转回书房看书不提。 今天由于贾宝玉对于林妹妹的格外热情,引了王夫人心中不满,她王家的姑娘都是不通文墨,只略微认识几个字看些账本罢了,跟贾敏本就不是一路人,当初关系并不如贾敏和已去的大太太关系好,故此时见了黛玉也只是面儿情而已,心中并不欢喜,又见宝玉对黛玉十分上心,贾母又多次提到两个玉儿,让王夫人心中警铃大作,可此时贾府是贾母做主,不能做些什么罢了。 事情还是一桩桩的都发生,即使黛玉见了宝玉,王夫人仍然是按照梦中的那一番话说了一遍,晚上用完饭众人又看了玉,当然这次宝玉并未摔玉,只亲亲热热的说些话罢了,待到休息时,黛玉被安排在贾母的碧纱橱中,贾宝玉还待像以前一样睡在碧纱橱外,又是被系统惩戒一番,索性求了贾母、贾政搬到外院去。 贾母本是不允,可贾宝玉一边说只要好好看书,一边又求了贾政,贾政见宝玉愿意到外院念书,哪有不乐意之理,忙遣了小厮一并求情,儿子孙子都是一味相求,贾母终是心软,只吩咐袭人等好好照顾宝玉,不能让宝玉受了委屈不提。 即使没有摔玉的事,林黛玉晚上还是泪流了许久,她刚来荣国府深怕多说了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可刚来就让住了许久的宝玉换了地方,心中着实不安,但又想到只有宝玉注意到她守孝的情况,心中又是妥贴,在贾母给的丫鬟紫鹃在旁劝了许久方才睡下。 第8章 贾宝玉八 转眼已是残冬,春节的年味还未退去,在这些日子里,贾宝玉就像生活在梦中,除了每天早上还按时读书,待到中午用膳的时候回到荣禧堂,便不再想走了,除了像梦中谈些诗词歌赋之外,现如今连四书、策论、实事二人都可以说上半天,彼此都有所精益。 要知道林黛玉可是生在林探花家,家中有没有男孩承嗣,林海便让其当作男儿养着,诗词歌赋且不必说,便是四书、策论也略有涉及,黛玉的老师贾雨村,虽说人品不美,但确是实实在在的举人,黛玉又十分聪慧,学起来更是举一反三,只惹得林海多次感慨,为何不是男儿身。 贾宝玉之前不爱读这些书,并不曾提起,黛玉心思透彻,极为尊重宝玉的意愿,并不拿当下读书出人头地的看法来要求宝玉,只求他遵从本心罢了。 宝玉一直自认是黛玉的知己,此时才知自己不了解黛玉之处多矣。而黛玉之前只从贾敏口中听说过这个含玉而生的表哥,直说顽劣不堪不成大器。 但最近这些日子相处而来,黛玉却觉得宝玉和之前所说不甚一致,只觉得宝玉此人敏而好学,二人常因书中的观点各执己见、争论不休,甚至引来贾母的瞩目,只见二人是因为书中观念不和,倒是不禁失笑,只嘱咐二人不可因此失了和气便丢开手,贾母可是比任何一个人都喜欢看到两个玉儿能相处的好的。 贾母心中愉悦,邢夫人无子无女并不在意这些外物,只一心捞些钱财罢了,王夫人可就急了。 她并不希望贾母的亲上加亲的事儿成真,一来是贾母多年掌控贾府,要是来了个贾母的外孙女当媳妇,这贾府还有她的容身之地么? 这二来么,便是黛玉的如弱风拂柳的身子骨了,哪家的婆婆希望儿子娶个身子弱的媳妇,开枝散叶可就是难事了。 这日王夫人仍旧在愁此事,却有宝玉的小厮茗烟在耳边说道,“这宝玉和林姑娘眼见又长了一岁,这天天见的呆在一起,小的觉得总是不妥,古语尚且说七岁不同席,虽说这都是嫡亲的表兄妹,可是传出去总归不好” 这话可就说道王夫人的心坎上了,她何尝不是为了此事发愁,见茗烟前来卖弄,必是心中已有想法,且听上一听,“哦,难为你替你主子着想,那依你之见,这该如何?” 茗烟面色有些犹豫,说话间也吞吞吐吐,王夫人也并不着急,茗烟见差不多了方才道“小的那日在外院见二老爷像是想让宝玉回金陵考童子试,说是学问已是够了,可下场一试,小的在旁边也就听了一耳朵,不知二老爷究竟怎样打算” 王夫人听了先是一怒,像他们家哪里需要和那些人争这些功名了,况且宝玉还这样小,哪里能受得了这路上的奔波,贾政只一心想让孩子读书出人头地,哪里管她们娘俩的死活。 茗烟见王夫人面色不对,忙道“二太太不必担心,宝玉也并不想去呢,宝玉今日和林姑娘讨论的正是热乎呢,况且,只要宝玉求了老太太,老太太必是舍不得宝玉受苦的” 茗烟这话却是提醒了王夫人,要是宝玉呆在贾府里只会和林姑娘愈发的亲近,罢了,即便是辛苦受累,不也是为了这功名利禄么,况且贾政说宝玉学问已是够了,这为人父母的也不能耽搁孩子的前程不是。 王夫人拿定主意,赏了茗烟一把子大钱,又让小丫鬟包上一些旧衣服,给茗烟老娘妹妹拿回去穿,茗烟方感激涕零的离去了。 宝玉听了茗烟所说,又跟黛玉说了自己的打算,黛玉十分支持,二人携手去了贾母房中,双双倚在贾母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求着。 “老祖宗,宝玉给您挣凤冠霞帔” “老祖宗,您不疼玉儿了,您只要宝玉在您身边” “老祖宗,宝玉也想顶天立地帮您撑起这荣国府呢” “老祖宗,您别担心,宝玉走了以后,玉儿天天来陪着您” 贾母就是有再多的话此刻也是说不出来了,只搂着两个玉儿,眼中含泪,却又对众人道”你们都说我偏疼这两个玉儿,你们且说说,这两个玉儿多孝顺,多可人疼” 宝玉看到黛玉小脸一下子被像是被桃花附上了,细细的绒毛看得宝玉不禁心中痒痒的,连脖子都是粉色,不禁看呆了。 黛玉哪里只道宝玉的这些心思,只当宝玉心中害羞不好意思,只拿手指附在面皮上,“宝玉羞羞脸”原来,宝玉的脸也红了。 众人笑的前俯后仰,贾母连最后一丝不舍也被赶走了,也跟着众人看着两个面色通红的玉儿,心中愈发欣慰了。 王夫人思前想后觉得此计可行,派人请了贾政商量了此事,贾政岂有不应之理,心中更觉得王夫人十分贤惠,原本打算去的赵姨娘亦不去了,夫妻二人歇下不提。 第二日王夫人面色带粉,气色十分好,连贾母都赞了一回,王夫人只道今天走的急了些,又认真服侍贾母用完早膳方提起宝玉去金陵求学之事。 贾母心中已有准备,答应的十分爽快,让王夫人十分不解,转念一想这亦是好事方才放下。 如此一来,贾宝玉去金陵之事,便定了下来,贾母安排了袭人、麝月二人随着宝玉,又安排了茗烟、锄药两个小厮,又满满当当的装了两个马车,让宝玉苦笑不得,宝玉心中属意茗烟一人,出门在外一个书童已是够了。 奈何贾母哪里舍得宝玉受苦,经过几番劝说,宝玉最终带着茗烟、二人坐上马车一路赶往金陵不提。 即便是路上贾宝玉也不忘读书,现在每天读书已经成为贾宝玉的习惯了,为了赶上参加童子试,贾宝玉紧赶慢赶终于在四月前进了金陵府。 金陵本是贾府的老家,宝玉岂会在这里受苦,同宗的人很快便安排好了宝玉考试之事,终于在四月初宝玉参加的童子试。 童子试共三场,待到宝玉考完试出来之后已是十分虚弱,外面的茗烟、锄药二人已准备好温热的毛巾被褥,还冒着热气的稀粥,才让宝玉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滴,检测宿主身体素质过差,开启强筋健骨支线任务,保证宿主能撑过以后的考试”系统的声音好像有点不怀好意。 可惜宝玉并没有听见,早已累的在马车上沉沉睡去。 第9章 贾宝玉九 众人本想问宝玉考的如何,奈何宝玉从回来便睡到第二天,连饭都没有用。第二天一早,众人都想与贾府的凤凰蛋套套关系,彼此亲热亲热,却见宝玉在院子里扎马步。 众人惊呆了,转瞬就给宝玉的行为找到了理由,想必是考的不好,这是打算弃文从武,也不错,毕竟从老祖宗那里就是在马背上得的家业。 于是一整个月大家都是怜悯的眼光望着宝玉,即使宝玉想说些什么,大家也都是用着一副我理解你、我懂你的模样,宝玉实在说不下去。 难不成贾宝玉能说他第二天早上起床看了自己的支线任务竟然是一个日常任务:每天锻炼一个时辰,他能说他不锻炼就被被惩罚么,能说不好好按照系统安排做就娶不到林妹妹么? 当然系统只会在旁边吐槽,“即使按照本系统安排的做了,凭借宿主的资质,也不一定能娶到你心爱的林妹妹”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贾宝玉的心情,那就是,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所幸的是很快童子试的成绩便出来了,贾宝玉竟然得了个第一,报喜的人笑的合不拢嘴,贾府果然财大气粗,赏钱十分丰厚。 “滴,万里长城第一步,恭喜宿主主线任务有所进步,当前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二十五,奖励积分1000分,现有积分共2100分” 可怜从小到大从未缺过东西的贾宝玉此时看到了自己有两千多积分,心中竟然产生了激动的感觉,打开了商城把期待已久的聪明丸买了,虽说贾宝玉已十分聪慧,可碰到林黛玉总是有些势弱,还是更聪明些好,以后看书考试也更便宜些。 贾宝玉还相中了其中的健体丸,他一见了这丸药便想到了林妹妹,林妹妹身体确实十分怯弱,梦中更是又病又恨才吐血去了,虽说他今世必不让林妹妹受委屈,可是这身子还是健康为好,可惜这丸药十分昂贵,5000积分,还要积攒好久才能得到。 打定不再花积分买其他东西,贾宝玉甚至还盘算起来还可以有什么任务得到积分,才能早日将健体丸买到手。 晃晃悠悠的日子便在看书中过去了,童子试已过的贾宝玉并未回贾府,只让茗烟回去禀了贾母王夫人等人,他要在金陵的书院读书,以便早日考上秀才。 贾母气的又是留了一场泪,宝玉上进的欣喜也被冲淡了,黛玉在旁边泪水也沾湿了好几张帕子,不过看到贾宝玉给她带的信件和小玩意儿心中不禁又是伤心又是想念。 而王夫人更是气的恨不得剥了茗烟的皮,好在贾政得知宝玉此事,认为王夫人养了一个好儿子,对王夫人倒是体贴了些,一时之间二人感情竟然可以和新婚之时媲美。 春去秋来,宝玉在书院读书次次得优,由于宝玉本身就爱这些风姿卓越的人的气度,又少了之前的呆气,同窗关系倒是出乎意料的不错,众人便相约前去院试,考完再回书院念书,不过便不在玄黄二班了,秀才可去天地二班念书了。 可是这院试也不是年年都有的,日子愈发的冷了,还有一两个月便是过年了,再刻苦的学子也匆匆赶回了家,贾宝玉也着实思念贾府众人,忙命两小厮茗烟、锄药收拾行囊,踏上了归家的路。 众人得知宝玉归来,一大早便等在了荣禧堂,贾母王夫人且不必说,只搂着宝玉眼泪直流,连贾政都是摸着胡须眨了眨眼逼回了眼中的水光,待到众人都安抚了情绪,贾政方带着宝玉到前院考察功课去了。 这一去又惹得贾母大骂,宝玉远途归来,不让娘几个好好亲热亲热,又去看那劳什子的书,只骂的贾政落荒而逃,差点失去为父的尊严。 贾宝玉装作没看见父亲的样子,只垂着头听着父亲的问话,贾政考察一番心中着实满意,方挥手让宝玉去了,可宝玉并未退下,只跪在了贾政身前。 “老爷,我们和大老爷他们分家吧” 你道是如何,原来贾宝玉从梦中早已知道未来,这贾府未来也是要被抄家的,虽说是罪名都是大老爷那的,但那贾雨村正是贾政举荐的。 再有便是这只是表面,内里的原因贾宝玉想去深究,也不愿去深究,毕竟是生他养他的老爷他太太。 贾政面色一变,抬腿便是一脚,气道:“你这孽子,我以为你这是变好了,原是在这等着呢,你的圣贤书都白读了么,不知道父母在不分家的道理么” 贾宝玉生受了这一脚,并未躲闪,只又磕了个头,方道:“我知道老爷太太都是为了我,但是儿子这是打算读书出仕,老爷定是知道读书人重清名的,可咱们荣国府和好名声挂不上勾罢,这以后必会影响儿子的前程,望父亲三思” 贾宝玉只拿自己的前程说事,确是说到了贾政的心坎上。 贾政这人正如其名,假正经而已,他自诩读书人,哪里不知道该袭爵长子住在正堂,贾母偏疼小儿,许其住在荣禧堂,贾政王夫人等人确实因此得了不少便宜,贾政甚至想着,以后宝玉不上进,这偌大的荣国府也尽够宝玉享用一辈子了。 贾政自觉自己都是为了宝玉考虑,可宝玉所说亦是实情,要是儿子没有本事,能得老太太偏爱,继承这荣国府也是好事一桩,虽说是名声并不好听,可是这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但现如今眼见着宝玉逐渐出息了,读书出仕必然会受荣国府拖累,当初贾政为了贾珠不还娶了国子监祭酒家的闺女,就是为了这清名二字。 贾政心中犹豫了,贾宝玉所说虽是有道理,要是以后读书不成文怎么办,这可就两头都落不着了。 贾宝玉像是知道贾政心中所想,道:“儿子也希望能多陪陪老太太,只是儿子心中寻思着,这男儿中举之后就该成家立业,到时候同窗、同僚们常来拜访老爷,就不再适合打扰老太太的清静了” 贾政一听顿觉十分有理,这样就不用思前想后了,只是人总是贪心的,二者兼得岂不是更好,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摸着胡须让贾宝玉退下,跟宝玉道:“为父心中自有打算,此事休要再提,你自去好好读书、早日中举才是“ 第10章 贾宝玉十 贾宝玉见父亲好似有所松动,方才退下。回到正院又将这一套说辞跟王夫人重述一遍,只是这回又加上了贾元春的前程,跟王夫人道“在我们家也只喜欢用背景清静的下人,何况是皇家” 贾宝玉一番话让王夫人呆愣许久,她比贾政想的更多,待到晚上贾政来王夫人处歇息,二人谈起此事,一向坚持不分家的王夫人竟然表示分家事宜不可延迟,还是贾政安抚王夫人,待到贾宝玉中举时,双喜临门,将此事一块办了,王夫人这才罢休。 从此之后,贾政王夫人二人心照不宣,都十分支持宝玉读书,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纵使十分不舍,仍然帮了宝玉使贾母同意宝玉回书院念书之事。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很快贾宝玉就在书院里呆了两年,当然每逢年节的时候还是会回家探亲,和林妹妹也只能是靠一封封鸿雁寄托相思,虽然二人都是在谈论时事、策论,贾宝玉只觉得自己的林妹妹愈发的牙尖嘴利了。 终于到了院试的时候了,厚积薄发,这次不仅仅是贾宝玉十分自信,连贾府众人也对贾宝玉十分信任,毕竟看书的时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一次次书院贴出的优也更是被大家当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时不时的拿出来教育一下自己家的熊孩子。 待到贾宝玉考了案首之事传回荣国府,整个荣国府都沸腾了,这可是贾府里第一个靠着自己本事成为了秀才的人,而且还是案首,说明是整个金陵的第一名,这三年后的乡试怕是也不在话下。 贾政王夫人二人更是想起两年前贾宝玉所求之事,二人心中都下了决定,只等三年后宝玉中举了。 得了秀才的宝玉挥手告别了金陵的多位同窗,回到贾府得到众人的热情招待,此时的林妹妹已是出孝了,批了大红的披风衬的愈发面色如玉,十分好看。 贾宝玉的主线任务进度已是百分之五十,又得了1000积分,再加上这二年的日常任务积分,已是攒够了积分,贾宝玉此时见了林黛玉忙将自己用昂贵积分换回的健体丸呈给黛玉。 黛玉见宝玉在众人眼前便巴巴的捧了东西过来,面色涨的通红,只跺脚往贾母身后躲去,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贾宝玉不知众人为何发笑,面色十分茫然,更让众人直笑得腹疼方才停下,见黛玉已是十分羞涩,贾宝玉忙收了手中装着丸药的盒子,将其十分郑重的交给了紫鹃,小声交待道:“此乃金陵一神医所制强身健体的药丸,我求了许久方才得到,好姐姐,定要劝林妹妹用了这丸药,可千万别辜负我的一片心” 紫鹃见宝玉说的郑重,便十分小心翼翼的收起这药丸,回去便将这番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黛玉听,直说得黛玉的面庞像那天边的晚霞,手中的药丸不知是拿着还是放下,拿着吧,这心中着实羞涩,这放下吧,心中更是不舍,在紫鹃等人的劝说说方忍着羞吃了这丸药。 只是第二天,黛玉便觉得神清气爽,以前黛玉只觉得身子不爽利、不想动,此时只觉得连呼吸都轻松了许多,身子骨也有了力气,众人见黛玉气色佳好都夸神医果然是神医,却不知这其实乃宝玉的功劳。 王夫人见贾宝玉回来几日,二人愈发黏糊,贾母更是多次强调这两个玉儿,连王熙凤都说黛玉喝了我们家的茶还不是我们家的人么。 王夫人心想她这正经婆婆可一口茶没喝上,什么我们家的人,想到前几天金陵薛家寄过来的信,想到薛夫人在信中多次称赞的薛宝钗,王夫人不禁动了心思,亲自提笔写了回信交给下人不提。 接到回信的薛家很快动身来到上京,这日众人齐聚二门在此等候薛家众人,不多时果见一中年贵妇人携着一位面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身姿丰美的少女走来,这便是薛姨妈及她的女儿薛宝钗是也。 众人见这少女跟黛玉相比丝毫不差,比林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就呆了,只宝玉悄悄和黛玉小声说话,黛玉见宝玉见如此美人都未曾多瞩目,只和众人赞了一回,心中不禁十分欢喜。 众人将薛家迎进荣禧堂,薛姨妈、薛宝钗二人拜见了贾母,贾母又是赞了一回,贾母向来喜爱这些聪慧灵秀的女孩儿,此时见了薛宝钗便留其多住几日,却听王夫人将薛家众人安排在梨香院住下。 此后薛家算是正式在着贾府落下根脚,薛蟠也随着薛家众子前去家学念书,只宝玉已是秀才,不再去家学念书罢了。 薛蟠在外院见了贾政、宝玉,见宝玉秀美不下女儿,更是由于多年浸于书香之气中,举手投足之间一副君子之态,兼薛姨妈的交代,只想和这宝玉多多亲热。 宝玉梦中实乃自己作孽,但是人容易从他人身上多找原因,宝玉不可能怪王夫人,王夫人毕竟是宝玉生母,此时不自主便迁怒了薛家众人,一则是若是没有薛蟠惹事便不会扯出后来众多事情,这二来,若是薛宝钗不同意冒名顶替之事,林妹妹也不会含恨而死。 如此心态之下,贾宝玉便躲在书房、整日看书,只早晚前去给贾母、王夫人请安,在贾母处和黛玉闲话几句,或者是在书房看到有趣之地,或是有争议之处,遣小丫鬟口述一番罢了。 薛蟠只要一找宝玉,宝玉便和他探讨读书之事,或拿些之乎所以来搪塞薛蟠,薛蟠本以为二人志同道合,此时见宝玉全一副酸儒作态,不禁倒了胃口,任凭薛姨妈多次耳提面命全当没听见,不肯再去了。 王夫人一心想让薛宝钗和贾宝玉之间多多亲热一番,薛宝钗较宝玉还大两岁,此时来京其一便是为了小选之事,虽见宝玉十分上进,但宝玉毕竟年岁还小,只一心扑在小选之事上,整日闭门学规矩不肯外出。 王夫人见宝钗此番做派倒是愈看愈爱,这才是大家女子的做派,娴静为要,哪能像那黛玉身姿纤弱不说,时常和宝玉同处一地,着实不妥。 宝玉自梦中之后,哪里不知王夫人所想,只在请安之时,多次像贾政王夫人二人提到,以后为官出仕,为了清名可千万不能给他聘了商家之女。 贾宝玉本不是瞧不起商家之女的意思,这单单只是不想娶薛宝钗的理由罢了,一来要是娶了宝钗必然是要负了林妹妹,二来也只是多了一对怨偶罢了。 要是王夫人歇下了娶宝钗之心,一心为其小选多做打算,说不定以后薛宝钗还能在宫中出人头地,况且那正是薛宝钗心中所想不是么? 第11章 贾宝玉十一 王夫人只觉商家之女的好处,嫁妆便是其中最重要之处了,有了众多嫁妆,这贾宝玉日后便可不必为生活所累。当然了,娶了薛宝钗,更是得了一个和她一条心的媳妇,哪里有不愿意之理。 贾政到底是官场之人,这官场上讲究的是清贵,娶了商家女,便是沾染了铜臭之气极是不美,况且宝玉这可是真的有学识,以后要是能娶官家之女岂不是更好,一个能在仕途上有所助益的岳家,可比那什么劳什子嫁妆可是强太多了。 王夫人一听贾政这样劝说,心中也是犹豫起来,到底是一番慈母心,先前为了宝玉的前途可以放弃荣国府的万贯家财、此时亦可为了宝玉的前途放弃一个和自己贴心的儿媳妇,只求不耽误宝玉的前程。 果然第二日王夫人便为薛宝钗小选之事前后打点起来,得了薛姨妈好一通感谢,忙拍着胸脯道说不会让王夫人既费心又费力,更是允诺日后宝钗绝不会忘记今日姨妈之情,王夫人坦然受了不提。 薛宝钗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进了宫,薛姨妈同薛蟠都是流了好些眼泪,这毕竟是进宫做伺候人的事,哪里是这大家千金能做的活,但奈何宝钗去意已决,你道如何,原是这薛宝钗见家中只剩寡母及不成器的哥哥,这上头要是并未有人护着,日子必不能长久,进宫总是一次机会,稚嫩的宝钗的肩膀上扛的是整个薛家的重担。 薛宝钗去之前已和薛姨妈、薛蟠二人坦诚交待一番,薛姨妈自不必说,薛蟠也是泪流满面,立下重誓日后绝不胡耍胡干,只好好守着薛姨妈过日子。 这边离别依依,林黛玉那确是慌乱,原是林如海让人带了信来,说是病重,让林妹妹回家探望,宝玉方才记起,梦中的这个时候正是林姑父病重去世的时候。 看着林妹妹哭的红肿的眼睛,见稍稍有肉的脸颊以人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再想起商城里卖的奇奇怪怪的但十分有效的丸药,贾宝玉下定了决心。 贾母指派了贾琏前去护送林妹妹,宝玉自告奋勇想要替代了贾琏前去扬州,宝玉的理由有二。 一来是能帮助林妹妹排解旅途寂寞,二来是林姑父是当年探花,在林姑父身边学习必能有所收益,贾母王夫人并不想同意,奈何这次贾政意决,最终双方各退了一步,让宝玉跟着贾琏一同前去扬州见识见识,宝玉终是得偿所愿。 贾宝玉并不记得林姑父的样子,当初林姑父指了盐政的位置,来扬州已有好几载了,今日见了林姑父方觉林姑父瘦的可怜,不过瘦归瘦身上自有一股读书人的清气。 见父亲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咳嗽,黛玉心痛的眼泪直流,又不想让老父担心,忙擦了眼泪做出笑容,看得一旁的宝玉心中发涩,忙在心中询问系统:“系统,林姑父这是怎么了,你看这吃强身健体丸还有救么” “此人不是病重,是中毒了,要想救人的话需拿解毒丸和强身健体丸二者并用方才有效” 贾宝玉不禁心中大惊,林姑父怎么会中毒,系统却解释道:“这也是和朝堂有关,盐政此位非帝王心腹不可当,连任两届便是极限,林如海连任三年不说,还是上届帝王的心腹,这是有人再要他的命” 原来这是太上皇和皇帝之间的博弈,太上皇虽说已退位,但关键的位置上仍然是太上皇的心腹,自然挡了当今圣上的路,只要皇上有这个心思,下面的人自然耳聪目明的将林如海解决了。 “提醒宿主,解救林如海以及娶林如海之女黛玉,必会遭到当今圣上的注意,对于宿主今后发展不利,建议宿主放任自流” 贾宝玉心中一震,看着枯瘦的林姑父,和在林姑父身边强颜欢笑的林黛玉,“系统,兑换解毒丸和强身健体丸” “好的,已兑换解毒丸和强身健体丸,剩余积分865分,宿主还有反悔的机会”即使兑换完毕系统仍在蛊惑宝玉 “我是不会放弃林妹妹的,前世我愧对林妹妹,今生我必然要让林妹妹幸福美满,姑妈已经不在了,林姑父便是林妹妹唯一的亲人,朝堂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能让林妹妹、老太太还有贾府那么多人从噩梦中解救出来的方法,我是不会因此迷失了自己,从而成为权利的奴隶” 系统不再说话,但是贾宝玉好似感受到了他的赞赏,拿着解毒丸和强身健体丸,劝了贾琏去休息整顿,劝了林妹妹去给林姑父熬药,贾宝玉方在林姑父病床边坐下。 林海见贾宝玉如此作为,也是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二人在屋中说了好久的话,待到林妹妹将药熬好,林姑父宝玉二人仍同在一屋,黛玉见父亲好似精神了许多,不禁对宝玉感激一笑。 林姑父见床前一对璧人,老怀甚慰,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第二日众人见林姑父好似病愈发的重了,中间更是昏死过去,只吓的黛玉心神俱碎,不敢离开父亲半步,待到林姑父中间清醒片刻,喊来心腹的幕僚,向当今圣上乞骸骨,年老病重,身后更是无嗣,愿将林府万贯家财献给国库,只可怜膝下独女,望圣上能允许将历代主母的嫁妆留给黛玉作为嫁妆。 吩咐完这些林如海便是又昏了过去,圣人看了林如海的昏迷前的信,又见林如海愿将万贯家财奉上,解了国库告急之事,心中倒是同情起这个无子嗣的年近半百的老臣了,大手一挥同意了林如海的折子,并在京城赐下一宅子,让林如海并独女黛玉住在天下脚下,得到天子庇佑。 这可是圣恩,即使昏迷之中,仍然按照圣人的旨意前往京城,只带走了历代主母的嫁妆,剩下的家财之事自有圣上派来的人处理。 说来也是奇了,林如海到京城得了圣人的庇佑竟苏醒了过来,虽说暂时不能起身,倒是比在扬州强上许多,此事一经上报,让圣人更是自得,看来朕果真是天命所归,只得了朕的庇佑便有如此机遇,一高兴又赏了林如海许多东西,连黛玉都有几件御赐之物。 贾宝玉从此便跟在林如海身边读书学习,林如海乃当朝探花,指点宝玉自是毫不费力,见黛玉与宝玉愈发亲近,林如海更是将自己一生所学倾力教给宝玉,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只是求宝玉日后能对黛玉好些罢了 第12章 贾宝玉完 如此又是过了三年,宝玉果然在乡试中了举,名次很是靠前,殿试的时候更是由于出众的样貌,被圣人亲自点了探花,和当年的林如海一样,又是一桩美事。 只不过贾宝玉在踏马游街之时得了许多香囊手帕,倒是惹得黛玉吃了不少飞醋,宝玉花了许久方才劝好。 贾政王夫人见宝玉如此争气,更是将之前约定之事提上日程,贾母何曾舍得幺儿幼孙,奈何贾赫、贾琏一听此事便动作飞快,便是贾母提及将家财均分,兄弟二人一人一半也咬牙应下,只求早日分家。 贾母见事已至此,已是无法挽回,又见新晋探花宝玉在一旁劝说,心中不快倒也渐渐放下,不聋不哑不做封君,还是自自在在的享福吧。 贾政一家住进了离荣国府不远处的宅子,那是贾母偏心幺儿分给的宅院,贾政亲自提了贾府。 而自从搬到了这宅院之后,王夫人便是自己当家做主,头上也没有贾母指挥问事了,感觉十分自在。 加上儿子相貌英俊,又文采斐然十分争气,不少人都看中了宝玉,想要这个乘龙快婿,各自遣了媒人前来做媒,都将宝玉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王夫人此时倒是比之前在荣国府还要快活几分。 家里人少,开支自然少了,王夫人本来还担心这几年不放贷,家中的银钱不够嚼用,但开支少了之后,家里一时之间竟然还多有剩余,自是放手不提,只一心一意的相看姑娘,为贾宝玉的婚事操心。 而荣国府放贷的王熙凤竟然也收手不干了。 你道如何,原是贾政一家搬走之后,邢夫人和王熙凤二人便为了这管家权,你争我斗了起来,以前有老祖宗支持,王熙凤自是无往不利。 而现在贾母并不管事,见宝玉能撑的起来,只一心享福,王熙凤失去了老祖宗这桩靠山,又是王夫人的内侄女,更没给贾琏生下儿子,故十分不得贾赫欢心,一时之间竟和邢夫人斗个旗鼓相当。 而邢夫人出了名的抠门,连这平常开销都消减了好几分,又因以前许多丫鬟婆子们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又把她们都撵走了。 而贾赫现在自己当家做主,竟然舍不得花自己的钱淘古董了,只想将这家产留给儿子孙子,一时之间只催促贾琏王熙凤二人要孙子。 也巧,王熙凤刚被分走管家之事,还没完全闲下来就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子,邢夫人得了这个理由,更是交代王熙凤好好养身子,不必为管家之事发愁,自有她这个婆婆在呢,气的王熙凤撕了好几张帕子。 有了身子,管家之事又掌在邢夫人手中,索性不用为这诺大的荣国府操心银子的事,贾琏又多次说为未出生的儿子积福,虽说王熙凤并不相信阴司报应,只为了儿子也停手不再放债,安安稳稳的生下儿子才是正理。 日子不急不慢的往前走,贾宝玉点了探花之后去了翰林院,虽说这因为荣国府的身份背景不太惹人待见,好在宝玉为人谦虚谨慎,又十分好学,倒也没人难为贾宝玉,只在翰林院熬资历罢了。 这日贾宝玉从翰林院归来,回到家中,就听王夫人介绍王侍郎家的小闺女年方二八,十分柔美,又或者是张将军家的大女儿相貌端庄大方,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贾宝玉想起了黛玉,忍不住打断了王夫人的话,“太太,婚姻大事本应父母做主,但儿子着实担心以后的前程,这才大胆说上两句,您说,这林姑父家的林妹妹如何?” 估计是离了贾府,王夫人的日子实在是舒爽,王夫人的城府都不及以往十分之一了,贾宝玉见王夫人面色阴晴不定,忙说道。 “儿子想着,圣上必会担忧我荣国府和别的官员拉帮结派,而娶了林黛玉便不用担忧这个问题了” 王夫人仍旧不满,道“我的儿,林姑娘家可对你没有丝毫助益,别的我也不说,林姑娘那身子,我怕是受不了生育之苦呐” 这些年事事沉稳的贾宝玉听了这话也不禁面红耳赤。 吭吭哧哧了许久方道:“太太,儿子主要想着林姑父以前在朝里人脉十分不错,林姑父膝下无子,以后必然都是儿子的,况且圣人现在对林姑父多有恩赐,想必以后也都是儿子的助力,至于林妹妹的身子,儿子想着,还是太太亲自去看才好” “宿主的避重就轻的技能愈发的熟练了呢”系统忍不住吐槽道 原来,贾宝玉不提林妹妹的任何好处,只说林姑父对他的助益,让王夫人觉得宝玉并不是喜欢林黛玉,只是为了这背后的人脉而已。 这样一想王夫人顿时觉得舒服多了,也觉得儿子说的甚是在理,亲自去了荣国府跟贾母商量此事不提。 贾母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有不应之理,亲自下了帖子邀林黛玉过府小住。 外祖母接外孙女尽孝,谁也没有阻拦的理,第二日林黛玉就到了荣国府,仍旧住在碧纱橱的外边,黛玉亲自服饰贾母,又进了亲自为贾母做的针线,那针线一看便十分精致,王夫人心中对黛玉不禁满意了几分。 又见黛玉行动间十分自如,服饰贾母许久也未见疲态,由于日子过得轻快,黛玉脸上也长了些肉,让人看着就心生喜爱,王夫人连最后一丝犹豫也放下了,第一次拉着黛玉的手,不肯放手,只觉得黛玉倒是愈看越爱了。 黛玉年岁也是逐渐大了,第一次见王夫人这样亲近自己,心中不禁想到一种可能,面色泛红也不敢将手抽出来,忍着羞同王夫人细细说话。 王夫人刚走,黛玉回到自己屋子里,在贾母的丫鬟那里得到消息的紫鹃便是一连串的恭喜姑娘,贺喜姑娘,让黛玉羞的不知怎么才好,但那喜悦的小泡泡也不自觉的从心底涌了上来。 两家都是有心,王夫人请的官媒上了门,女方自是矜持,再三推拒后方应下,纳吉、请期、下聘,这时候便体现了贾宝玉多年坚持锻炼身体的好处了,聘礼中的两只活的大雁便是贾宝玉亲自打的送往林府。 林黛玉的嫁妆更是惊呆了整个京城,虽说只是历代主母的嫁妆,但林家五代单传,留的嫁妆自是丰厚,王夫人看了嫁妆单子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十月初六,正是好日子。 林黛玉挥泪告别了老父,穿上了大红的嫁衣,坐上了迎亲的轿子,外面是英姿勃发的贾宝玉骑着高头大马,里面是娇小的黛玉拿着祈祷幸福的苹果,四周是众人祝福的声音,一时之间,林黛玉竟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似得。 当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的贾宝玉挑开盖头,林黛玉看着贾宝玉含着一丝关心、十分喜悦的双眸,黛玉小小的手更是被宝玉常日拿书的手包在其中。 这温暖方让黛玉醒过神来,黛玉笑了,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幸福,哪里是梦呢。 第13章 番外 林黛玉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很幸运,虽说是幼年丧母,但是一直都有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在。 父亲虽说不够细心,但是哪能希望男子能像女儿家事事周到,正是由于这个缘由,当远在京城的外祖母说要接林黛玉到荣国府教养之时,父亲并未拒绝,反而劝黛玉前往荣国府。 刚到贾府的林黛玉心中其实担忧非常,好在外祖母真心疼爱,两个舅母虽说不大关心,也实属正常,毕竟没有从小到大的感情,哪能就彼此亲近了呢。 但是身边好多姐姐妹妹,大家彼此都在一起玩闹、学习针线,还写诗办诗社,现在想来都是女孩儿家的天真烂漫。 当然了,还有他。 刚一见面的时候林黛玉只觉得十分惊讶,他看着好似在哪里见过,非常熟悉,听到贾母解释林黛玉方才释然。 都是亲戚,哪里没有些共同之处呢,当然,那时候林黛玉不知道,这实际上是他们上辈子就注定的缘分。 他经常带着书来和林黛玉讨论,林黛玉每天最开心的事情便是把他辩的哑口无言,呐呐不能语。 但是他从不生气,只拿一种十分亏欠十分内疚但是也十分炙热的眼神看林黛玉,看的林黛玉的耳根都悄悄红了,他也不知移开视线。 真是个傻子。 后来他就去金陵读书了,金陵那么远那么远,坐马车也要一两个月,他并不经常回来,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罢了。 但是他从来不曾忘了黛玉,时不时的带给黛玉信件回来,有时在说他在外面的见闻,见了什么样独特的东西,有时说他在金陵的同窗,有时只是一句诗,有时是一朵干枯了的小花。 林黛玉找了一个盒子,一样一样的收起来,后来,那个盒子就成了林黛玉的宝贝。 终于他考上秀才回来了,刚回来就犯傻,当着众人的面直愣愣的看林黛玉,林黛玉只在心口唾弃他几句罢了,但是看到他瘦了、也黑了,又不禁扑哧一笑,看他以后还怎么面若满月,哪里有黑黑的月亮呀。 他还给众人都带了好多小玩意,好吃的好玩的什么都有,姐姐妹妹们自然都是有的,而林黛玉除了那些东西之外,还多了他从金陵神医那里求来的健体丸,后来黛玉听说了,千金难求。 而当时候的林黛玉只忍着羞吃了,但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困扰林黛玉多年的弱症真的就没了,林黛玉心中这时便知这一丸药的价值了,这何止是千金难求,简直就是仙丹神药。 但是他就这样给了她。 后来的后来,他考中了举人,又中了探花,又到林府求亲,每一样都没让林黛玉费一丝心神,没让黛玉担忧过什么。 等到黛玉成为他的新娘子,二人更是琴瑟和鸣,管家之事自有婆婆操心,二人只要关起门来过小日子,你弹琴,我写诗,你焚香,我作画,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后来她两年未孕,婆婆都有所不满,他仍然笑着安慰她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并拒绝了婆婆送来的绝色丫鬟。 他只说,他只要她一个便够了,那些女孩儿都是可怜人,哪里有想当别人侍妾的人呢,那些丫鬟想留在贾府,便让王夫人安排活计,不想留在贾府便把卖身契赏了自去便是。 这样的安排让林黛玉心中甜滋滋的,对婆婆更是恭敬了。 好在第三年她便有了身孕,便是如此,他也只守着她一个人,虽说惹来婆婆的不满,但婆婆见她恭敬,又因肚子里的孩子倒也没说什么。 虽说生产时有些艰难,但是母子均安,他脸上笑开了花,先看了她才又去抱的儿子。 儿子逐渐长大,常常缠着林黛玉,如此竟然引来了他的不满,刚五岁就带到外院,说是一个男子汉该从小好好读书,日后才能保护弟弟妹妹。 哦,是的,林黛玉又怀孕了,这次他想要个女儿。 他常说男儿是泥做的骨肉,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可以随意敲打,多次锤炼甚至能得到坚硬的砖石。 但是女孩儿家需要细心呵护,不好好保护的话,有可能会被一些烂泥所污,这个时候能帮就帮吧,都是可怜人。 儿子被教导的对别人家的女孩儿呵护寻常,惹得几家的小女孩同时喜欢,小小年纪竟然也知道争风吃醋。 此时他又教导儿子,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不让让她伤心,女孩子的心都很脆弱,儿子似懂非懂,不过以后倒是收敛了许多。 黛玉十月怀胎生了一个像他更多的女儿,让王夫人喜爱非常,不愿离手,林黛玉夫妇二人无奈,只得让王夫人亲自照看孙女。 生过一儿一女后,黛玉有了心事。 黛玉是个女儿,在别人眼中,林家是绝嗣了。 林父常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外孙外孙女呢,但是黛玉还是悄悄的记在了心里。 他心细,发现了黛玉发愁的原因。 他说我不舍得让你再受生育之苦,但是你想的话,我们再生一个过继给岳父膝下承嗣如何。 黛玉哭了,嘴边却含着笑。 再后来他的官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忙,但是从来不曾忽略过她,他说不想做禄蠹,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是一个好官,但是他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官的。 当然了,林黛玉信他,她随着他在这官场上浮浮沉沉,也曾被众人围攻,也曾被百姓信赖,每一次他都拉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他说上辈子他就是不懂,放开了,这辈子要被她牢牢地抓住才行。 林黛玉笑他也有时间看话本,哪里有上辈子这辈子的事啊,而且现在薛贵妃正当宠,被人翻出来当初薛贵妃的哥哥薛蟠打死人之事,他还真有闲情逸致,那可牵扯到这一大家子生计呢。 他并不着急,只说薛贵妃天资聪颖,哪里需要这些人操心呢,惹得林黛玉吃醋,薛贵妃天资聪颖那她就笨了? 他笑着拥她到怀里,道;“我的女诸葛,你哪里笨了,这些决策哪里少得你呢” 林黛玉笑的既开心又自得。 再后来,再后来他们都老了,他像圣上请辞,带着林黛玉到处走走停停,想让哪里都留下林黛玉的墨宝,林黛玉面皮薄哪里好意思,他还叹道,那些人没福气,看不到我夫人的绝世文采了。 后来,他们走不动了,就在午后的院子里晒太阳,阳光暖暖的晒在身上好舒服,林黛玉回忆当年的时候,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好像就记得一句。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哪里见过呢,大约是梦里吧,她也在梦里见过他呢,那梦中他和现在一样干净剔透的双眸,只是稚嫩的肩上不知道责任是什么罢了。 林黛玉享年七十二岁,卒。次年,贾宝玉怀念爱妻,卒,临死前交代后人将其夫妻二人葬在一处。 下一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看,坟前花儿都在笑着点头呢。 第14章 贾赦一 最近的贾府的贾赦贾大老爷觉得自己好像中邪了,或者是说被鬼缠住了,这鬼别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贾赦能听见这鬼说话。 但这鬼说的话也是骇人听闻,十分不知廉耻,说它是什么妇女之友系统,惹的贾大老爷在心中唾弃,伤风败俗,什么妇女之友,反正他贾大老爷才不信这些邪呢。 但贾大老爷实在受不了这“鬼”白天晚上的不停啰嗦,扰得他连心爱的古董都玩不下去,无奈只得遣了小厮满京城请了和尚道士前来贾府做法。 可是这“鬼”道行十分之深,请来的和尚道士竟然没有一个怕的,不仅嘲笑这些和尚道士不说,还仍是在贾大老爷耳边不停的引诱,说什么只要贾大老爷听他的话,荣华富贵不是梦,美女古董滚滚来。 虽说贾大老爷听了这话十分心动,仍道:“你这妖物蛊惑本老爷有何用意,本老爷自有福气庇佑,哪里会怕你这小小鬼物” 贾大老爷毕竟不知道这说话的到底是何物,只鬼啊怪啊的胡乱猜测,虽说有可能这也是有些美女鬼、美狐妖看中了他贾大老爷,但是他贾大老爷岂是这么容易就被蛊惑。 最起码,最起码也要现出本体,给他贾大老爷□□添香才行,当然还必须貌美如花。 贾大老爷心中想的美,却激怒了这“鬼”,只听见这声音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就听贾大老爷一声惨叫,那像是被雷电击中的感觉一般,又像是无数个蚂蚁在咬,疼的贾大老爷身后的辫子都竖了起来,脸上的肉疼的不停颤动,连带着胡子都是一翘一翘的。 长期在富贵窝中享乐的贾大老爷哪里受得了这种痛楚,恨不得就地打滚,但是为了维持他贾大老爷的风度,还是忍住了,只见这贾大老爷求饶道:“仙子,我错了,放过我,以后必不敢冒犯仙子了” 痛楚仍未停下,只听这声音道:“贾恩侯,现在听话了么?” 只要能不受这痛楚,贾大老爷什么都干,“听话,仙子,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撵狗,我绝不赶鸡”声音都透着十分的谄媚。 “哼,早听话不就好了,开始做任务,任务做好了有你好处,任务完不成,你就天天享受这刺骨之痛吧” 贾大老爷不禁在心中给自己抹了一把眼泪,想他贾恩侯一生风骨如竹,此时却不得不受制于这声音,真是可叹可叹啊。 “以后你的任务就是拯救这些可怜的可爱的女性,成为他们的朋友,让她们对你敞开心扉,实现她们的愿望,满足她们的理想,当然了,还要增强她们的自信,多多夸奖她们” 不就是安慰那些美貌女子么?这个正是他贾大老爷擅长的呢,贾大老爷不禁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这些事情交给他就对了,看来这“鬼”还是很有眼光的呢。 不过,现在他要去安慰哪个美貌女子受伤的心灵呢?贾恩侯想着最近府中美貌的丫鬟,旁边美貌的小娘子不禁吸溜了一下口水。 “是谁带你来到这世上,是谁给了你生命,哦!正是你那伟大的母亲,现在你的母亲已经年老孤单,快去陪陪她重温过去的岁月,共同回忆这母子之情吧,当然在母亲垂垂老矣之时,怎么能不满足她的愿望呢” 如果非要贾大老爷描述此刻的心情状态的话,那一定是卧槽,这是什么神展开,不是安慰美貌女子么,怎么安慰到老娘那里去了? “怎么?还想感受这噬骨之痛是吧?”系统斜眼看向贾赦,只吓得贾赦一溜烟跑去荣禧堂给贾母请安去了。 贾赦和贾母虽是亲母子,但是关系并不好,贾赦还很小的时候就被祖母带去教养,和贾母相处时间自然很少,这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这时间一少,感情自是淡薄了许多,后来更是有了贾政,贾母的注意力都在贾政身上,关系更是平淡,平常也只是请安的时候说上一两句话。 来到荣禧堂,贾赦有点后悔,他哪里知道贾母的愿望,见贾母望着他,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只行礼道:“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身子如何?” 贾母抬眼看了堂下站着的大儿子,想到最近贾赦干的那些胡闹事不禁有些头疼,道:“甚好,只要你别在院子里胡闹就更好了” 贾赦表情有些尴尬,以前他为了帮助那些美貌丫鬟消除寂寞罢了,最近不是为了驱鬼么,哪里是胡闹,不过被贾母这一刺,更是无法开口询问贾母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唉?贾大老爷脑子里的小灯泡突然亮了起来,别胡闹就好了?难不成贾母的心愿是让他贾大老爷老老实实、正正经经的就行了? 果然,什么事都难不住他贾大老爷呢,贾赦不禁摸着自己的胡子,得意的笑了起来。 一般贾赦问完安就该告退,此时却站在那里露出了痴汉一般的笑容,笑的众人心中发毛,贾母有些奇怪,只见贾赦不但不走了,反倒是在堂下坐住了。 贾大老爷酝酿了好一会,方道:“以前是儿子的不是,既然老太太希望儿子以后改了,儿子自然听从,只要能满足老太太的心愿儿子便心满意足了” 今天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众人不禁抬眼向外望去,没有啊,哦,明白了,一定是贾大老爷今天出门来得急,没吃药吧。 贾母眼皮一跳想的更多了,难不成这个不成器的老大又看上了她的什么好东西,还是又相中了那个小丫鬟,又或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贾母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方开口道:“老大啊,我这也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不必拐着弯了” 贾赦呆住了,哪里有什么事情,此刻见贾母误会了他的一片丹心,贾赦十分委屈,道:“儿子哪里能有什么事,不过最近总在书房反思,觉得儿子以前对老太太真的是太不孝了,应当服侍在老太太身边,替老太太完成心愿才是” 说完贾赦又舔着脸皮问道:“老太太,您的心愿就是儿子的心愿,儿子以后必然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做,您让儿子撵狗,儿子绝不赶鸡,您让儿子往东,儿子绝不往西” 瞧来贾大老爷心中表忠心的话也这两句了,系统不禁在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旁边的丫鬟都不信贾大老爷的话,前不久请了一个月和尚道士的是哪个,再之前厚着脸皮问贾母要了两个小丫鬟的又是哪个?气的贾母这几天饭都少用了半碗。 贾母不禁心中惊奇,难不成老大也是改变策略了,不再直接胡闹,改打同情牌,又或是此刻的乖乖牌? 第15章 贾赦二 贾大老爷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他贾大老爷泪满襟啊,你道如何? 原是贾母不知贾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敷衍他这样就更好了,贾赦本以为已经完成了贾母的愿望,走路的时候连胡子都高兴的迎风起舞。 刚回到院子看四周无人,就对系统炫耀道:“我贾大老爷只要出手,分分钟完成老太太的愿望,怎么样?” 系统嗤笑了一声,“我看是分分钟被别人搞定吧,你瞧,这个格子满了就代表这个人的愿望实现了,你看老太太的格子” 贾大老爷呆了,贾大老爷傻眼了,格子里面一点都没有,是的,他没看错,真的是一丝丝都没有! 心碎的贾大老爷,卒。 贾赦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子里,这是他玩古董的地方,再得宠的侍妾都不敢进来打扰他。 “哼,连老太太的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就完成了老太太的愿望,真是愚蠢的宿主啊” 贾赦一下子就炸毛了,他哪里愚蠢了,老太太都说希望他好好的,这不是老太太的愿望么,这不正在实现她的愿望么。 “别逃避了,你知道老太太的愿望并不是这个,而且下次在出现这种愚蠢的情况,我就让你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说如何?” 贾赦身体回忆起了那痛苦的滋味,别说心里怎么想,这脑子自己开始转动回想过去和贾母在一起的时光,说过的话。 贾母什么说过呢,要知道贾母这些年基本上都是训斥他不要胡闹,而前些年都是让他好好照顾弟弟,弟弟还小,一定要对弟弟好一点。 不愿意再想这么画面,贾赦摇了摇头将这些面画甩出脑海,那么,再之前呢? 再之前贾母也曾抱着小小的他,哄着他睡觉,说让他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保护太太了,以后有出息了能让荣国府愈发的风光。 是了,哪怕是以前贾府还很风光的时候,贾母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况且贾赦自己心中也是知道贾府这几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贾母作为长辈,心中不过是振兴荣国府、儿孙都有出息罢了。 贾大老爷不禁往榻上一躺,这个愿望太难实现了,他还是去睡觉去吧。 ——————我是贾大老爷睡得正香的分割线—————— “睡醒了?” 贾赦刚睡醒,耳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贾赦本就是为了逃避任务睡觉,现在听到耳边的声音只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翻了个身子又想装睡去了。 “哼,不自量力!雷击惩罚” 本来贾赦正在翻身,结果现在整个身子都麻了,脸上漆黑,头发都竖起来了,“还睡不睡了?” 黑漆漆的贾赦从床上滚了下来,不睡了,这还怎么睡,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做任务吧。 暴躁的贾大老爷开了书房的门,唤来自己的小厮,“去喊贾琏过来,就说老爷我有事相商” 这个黑漆漆的人是谁啊,好像被雷劈的样子啊,今天不是没有打雷么,这个小厮脑补了许多,直到被贾赦踢了一脚,才意识到这个像是被雷劈的人原来是贾赦,忙屁颠屁颠的去找贾琏去了。 自从这个小厮出门之后,整个院子里都流传着贾家大老爷被雷劈的传说,又逐渐传出了府,传了整个京城,好像又要传像整个世界的感觉。 原来这个小厮不仅是个脑部帝还是个八卦帝。 当然这个时候贾大老爷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还在为自己的威严感到高兴,这贾大老爷一高兴吧,就喜欢捋自己那让人自豪的胡须,我贾大老爷果然很帅、很威武呢! 突然,贾赦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那手感一流,十分润滑的胡子呢?他那让一整个京城都羡慕的美须呢?现在手里的这一堆稻草是什么! 贾赦忙吩咐丫鬟找了圆镜过来,在镜子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黑漆漆的面容和已经烧焦了的胡子!烧焦了的胡子! 心又碎了的贾大老爷。 洗完脸剃完胡子的贾大老爷看到自己的儿子,表示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愉快,建议贾琏一定要听话,不然他就会做出一些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当然贾琏也表示自己一定十分乖顺,老爷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老爷让他撵狗,他绝不赶鸡。 连表忠心的话都一模一样,这样看来果然是亲父子呢。 贾大老爷对自己对贾琏的影响十分满意,于是贾大老爷开口道:“我记得当初花了五千两给你捐了个五品同知的虚职,是还是不是?” 贾琏一惊,难不成父亲这是想问我要那五千两白银?心中想着,贾琏嘴上也不忘回答:“是的老爷,当初正是老爷您替儿子上下打点,才让儿子如今出去人家也会高看一眼呢” 贾大老爷心中十分自得啊,这都是儿子的肺腑之言呐,习惯的想去摸胡须的贾赦如今什么都没摸到。 贾赦心中悲痛,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我瞧着你这些年也长进了不少,如今也是懂事了,自是不能再在家混日子了,我这里有一万两银子,你且去捐个实职,说不定倒是能替咱们家长些脸面” 贾赦想的其实更多些,这些年搬到马棚子里的贾赦心中哪能无怨,对贾母也是失望了不少,但是一个“孝”字就堵住了他的嘴。 如今见贾琏这个明明将来要袭爵的长子,在荣国府只是个打理庶务的人了,心中更是难受。 现在好了,这老太太的愿望是光耀门楣,贾琏只要上进不也是贾府的荣光么。 贾赦在心中为自己的聪慧点了个赞,而贾琏见贾赦如今却是受宠若惊了,贾赦一项只是在古董上舍得花钱,别的可都是只进不出的人,如今主动表示要提供一万两银子可不是惊呆了贾琏。 “老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可不不能辜负老爷我的这一片心呐”,得,贾赦这是连感情牌都用上了。 贾琏只得受了,但心中实在不明,“老爷,儿子无才无德,实在不知捐何等职位才好” 贾赦眉头一挑,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要不是自己的儿子,他贾赦才不搭理贾琏呢。 “平常你不是也在府中处理些庶务么,这银钱之事你岂不是很熟悉,那你就去户部便是,别的不会,这算银子的事你总该会吧” 见贾琏晕乎乎的点了头,贾赦气的脑仁子生疼,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出来了这个蠢笨的东西,嗯,一定是张氏太笨了,即使他贾大老爷如此聪明也实在没有办法啊。 实在是不放心,贾赦忍不住仍是交待了一句,“记住了,到了户部千万别给老爷我丢脸才是” 贾琏偷瞧着贾赦的脸色,见父亲虽话说的不好听,面上却是关心,心中不禁一暖,这满府的人,还是只有老爷关心他的前途。 偷偷的擦了眼泪,贾琏恭敬地向贾赦行了礼,捧着装着银票的盒子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提。 第16章 贾赦三 贾琏捧着盒子走了大半个荣国府,待到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王熙凤也是得到了消息,见贾琏回来,忙迎了上去。 “看来大老爷也把你当成儿子呢,来,让我瞧瞧,这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贾琏此刻还沉浸在感动之中呢,见王熙凤如此说,心中略有不快,只是他一向是让着王熙凤,此刻虽不满倒也未说些什么,只拿了盒子避开了王熙凤,径自走进了屋子里。 殊不知贾琏如此作为却惹恼了王熙凤,王熙凤不禁冷哼了一声。 “不知是什么破烂东西也值得让你当个宝贝,我王家什么没有,扫扫地缝子,也够这满贾府里用个好几年了” 王熙凤说着便转身回去,坐在了床上,就等贾琏上来小意劝哄。 按照平日贾琏必是去了,可是今日王熙凤对贾赦甚是不客气,而贾琏刚刚正觉得满府中只有贾赦对他是真心实意。 此刻见了王熙凤的做法,不仅不去哄了,反倒是觉得王熙凤对贾赦不敬,对他更是没有丝毫对丈夫的尊重。 本想和王熙凤商量着如何打点才能进户部,见王熙凤此刻行为,反倒是出了门,难不成少了她王家,贾府的人就办不成事了不成。 贾琏一甩袖子倒是走了,被他忽视的王熙凤气的倒是撕了好几张帕子。 贾琏是一等将军之子,在外也有些酒肉朋友,虽说都是饭桌上、妓院里的交情,好歹也是这朝中的各大臣之子。 贾琏有钱自是做东,虽是陪酒也喝的满面红光,旁边这些怀里搂着姑娘的二世祖们,更是一个个的拍胸脯的保证,贾琏这桩事他们是帮定了。 有人情打底,还有一万两银子奉上,贾琏进户部的事情倒是漂漂亮亮的办了下来,点的是户部员外郎,倒是和他叔叔贾政是一个品级,从五品,再高便是不能了,要知道,这可是实职。 直到贾琏前去户部点卯,王熙凤才知道这事,想了又想,终是气不过,一状告到了贾母那里。 贾母一项分外疼爱这个孙媳妇,见王熙凤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更是心疼不已,细细问来方才得知,原来贾琏去当官了! 当然,贾琏本就是五品同知的虚职,但是这户部员外郎可是实职,这可是要真本事的。 王熙凤委屈说道:“谁家娘儿们的不希望爷们都在外面顶天立地的,可是这要是差事办砸了一点半点岂不是咱们荣国府的罪过” 王熙凤十分乖觉,只字不提是贾琏冷淡她,只说是担心贾琏,更是担心这荣国府,惹得贾母心中更是偏向了王熙凤。 王熙凤心中记恨当初从贾赦院子回来方才导致的,只遮遮掩掩的说道:“我们爷平时也是好的,只是,只是” 说着说着王熙凤就不再说下去,直到在贾母的连连追问下方才开口道:“只是当初我们爷从老爷那里抱了个盒子出来,自那以后,便事事奇怪,说也不曾与我们说了” 贾母一听这还了得,这分明是贾赦在其中作祟啊,自是吩咐小丫鬟去喊了贾赦过来。 贾赦前些天刚得知贾琏这事办妥了,心中还在自得,还是本老爷有眼光啊。 而且只要贾琏争气,这完成贾母心愿指日可待啊。 贾赦心中美美的,正想找个美貌丫鬟来交流一下,却被贾母喊去了荣禧堂。 难不成老太太知道这事办得漂亮,想要夸奖本老爷不成? 不妥不妥啊,本老爷不是那种在意这些虚名的人呢,不过老太太非要夸奖一番他也不能拒绝是不是。 脸上笑成了花的贾赦被老太太打脸了,刚一去就当着众人的面,一点都不留情面的训斥道:“你自己在院子里胡闹我也就不管了,如今你还想带坏链儿” 贾大老爷心中奇怪,他怎么带坏贾琏了,贾琏不是好好的么,而且他还给了贾琏一万两银子呢,难道不是慈父么?贾大老爷又被自己感动了呢。 贾赦自是不服,贾母只问他,“我且问你,你之前是不是给链儿了一个盒子?” 贾赦自是知道这事,只好奇贾母如何知道此事,回想到满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好像明白了什么。 贾母见贾赦不答,又问:“你给链儿的盒子装的是什么,遮遮掩掩的又是如何?再者,链儿今日去上差的事,你是知还是不知?” 贾母问这些问题,贾赦倒是腰杆都挺了起来,“当然是知道了,那盒子里正是为了链儿点了户部职位的一万两银子” 怎么样?对贾琏是不是很好?不要夸他,他会骄傲的! 而贾母的想法和贾赦却不在一个频道上,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贾母见贾赦仍旧不知悔改的模样,气的一下子将手边的茶杯仍了过去,可惜贾大老爷身轻如燕一下子就躲了过去。 好险呢,贾大老爷的英姿差点就被破坏了呢。 见贾赦还敢躲,贾母心中更是生气,道:“链儿一没人,二没经历的,你给他银子让他去户部你这不是害他么?况且,” 贾母话锋一转,“有这一万两银子给老二打点一二也是好的,老二爬上去难道会忘记你这个大哥不成?” 贾赦愣在了那里,又是二弟,但是这个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不行么,贾琏也是老大不小了,天天都在府中管理庶务,日后袭爵该如何,又怎么才能撑的起诺大的荣国府。 谁知贾赦呆愣中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之间贾母回道:“这不是还有老二,再不济不是还有宝玉么?宝玉衔玉而生,必定是有大造化的” “滴,检测到王熙凤情感波动较大,有强烈愿望,宿主完成王熙凤的愿望吧!” 可惜贾赦心中仍然还沉浸在贾母偏心带来的难过,并未在意系统说的话。 贾赦觉得这不能单单说是偏心了,这是心中只有贾政宝玉等人,根本就没有他贾赦的立锥之地。 贾赦一下子就明白了以往的总总,住在马棚子里、娶了小户人家的邢夫人、都通通找到了理由。 住在马棚子里是为了将正院让给贾政,娶了邢夫人也不是为了贾琏,而是为了王夫人没有人压着,能名正言顺的的管家。 现在更是娶了一个跟王夫人贴心的儿媳妇,贾琏前脚去办差,后脚就将贾琏的老子并上贾琏都告到了老太太这里。 贾赦心中常常久久都盘踞的念头终于浮上了心头,老太太这是想将爵位给老二,又或是给老二家的宝玉么? 贾赦心中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伤心,可是这又是贾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他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太太的腿,说太太不能偏心,可不可以对儿子好一些,就像对弟弟那样。 贾赦不禁苦笑,即使是那样,贾母也没有丝毫变化不是么。 现在就更是不可能了,孝字大过天。 贾赦不愿再说什么了,当然他也知道说什么也无用,徒增悲伤罢了,只是心中着实苦闷,便一甩袖子,行礼告退。 还是回院子里,找那些善解人意的美貌丫鬟们喝酒解闷罢。 第17章 贾赦四 上回说到贾赦心中苦闷离开了荣禧堂。 王熙凤见贾赦落寞离开的背影,回想起刚才贾母说的话,眼中晦涩不明,面上却堆起了笑,亲亲热热的和贾母说起了闲话,更是陪了老祖宗用完午膳,直到贾母睡下了方才告退。 只是刚回屋子里,小丫鬟刚上的茶碗就被王熙凤砸在脚边。 吓得小丫鬟动也不敢动,知道平儿拽了一把才敢退下。 原来,王熙凤虽说嘴上一直只说王府富贵,贾府远远不如,可是嫁给贾链心底倒还是十分乐意。 要知道贾链毕竟是贾赦的嫡长子,以后这诺大的荣国府贾赦不交给贾链还能给哪个,难不成给贾综那个小冻猫子不成。 难为她平时兢兢业业管家,平时府里偶尔有银子不凑手的地方,她还自掏嫁妆给垫上,心中不就是想着,反正掏银子不也是为了自个儿嘛。 但是今个儿她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这大老爷掏钱给贾链花还不如给二老爷、宝玉花。 又想到今个她自己的做法,不禁嫌弃起自己来,想这贾链好不容易上进了,自个儿却偏偏因为贾链没和自个儿商量,巴巴的给老祖宗告状去了。 现在想来竟不知当时是怎么了,估计是被猪油蒙住了心罢,怪不得最近贾链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呢! 但王熙凤转念又安慰这次是错有错着,要是以前还真不知道,原来老太太把大老爷给贾链的东西都想给宝玉呢,要是以后老太太想将荣国府…… 王熙凤不敢往下想了,但偏偏脑子一个劲的的只往那边想,愈想愈怕,难不成老太太真的想把荣国府给宝玉不曾,那她和贾链怎么办? 难不成她这掏心掏肺的,竟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不成。 王熙凤心中思绪万千,平儿已经亲自收拾了碎片,重新上了茶水,王熙凤手捧着茶碗竟然呆呆的坐了一个下午,直至傍晚贾链下差归来方回过神来。 见贾琏志得意满的走进来,王熙凤主动迎了上去,小意体贴,亲自替贾链换了外衫,又捧茶捧水伺候的贾琏舒舒服服的。 贾琏虽被伺候的舒服非常,但心中不明所以,往日的王熙凤可不会这样,今日怎么突然这般行事。 二人换完衣裳回内室刚坐下,就见王熙凤红着眼眶深深朝贾链拜下。 王熙凤乃是脂粉堆中的英雄,贾链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忙要扶起王熙凤。 只见王熙凤摇头拒绝,道:“二爷,我今日做了错事,特向二爷请罪,还望二爷原谅则个” 贾琏见王熙凤神色严肃不像是玩笑,不自觉也是严肃了起来,只问道:“你做了何事,你我夫妻之间不必如此,只管说来便是” 王熙凤心知今日自己做的不对,但是她心中自有更大的担忧,就将今早发生的事情一桩桩的倒来,除了她自己说贾琏的那些话,其他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贾琏一听,心中百感交集,一会儿生气王熙凤不顾夫妻情分去和老祖宗告状,一会儿又是心疼老父为了自己受了这莫大委屈,一时之间倒是没有说王熙凤什么,只在心中暗下决心以后更要好好孝顺父亲才是。 见贾琏面上生气,倒是没有发火,王熙凤又将自己的猜测也全盘托出。 这下可就不得了,贾琏一听心中便是紧张起来,回想起平时老太太对宝玉的疼爱程度,不禁冷汗淋淋。 贾琏王熙凤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荣国府这可是好一块大肥肉,怎么可能因为老祖宗的喜好就放弃呢,这要好好商量对策才是。 贾琏想的更多了,难不成父亲早就知道老祖宗的打算了?所以才会又掏银子又捐官的,这是给儿子多找一条生路么? 贾琏简直要被贾赦感动的哭了,决心以后要更努力的办差,放不辜负老爷的这一片苦心。 故贾琏以后在户部办差更用心了,得了上司同僚的不少赞许,倒是意外之喜了。 且不说贾琏夫妇怎么商量更得老祖宗欢心,贾赦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心中一股子泻火撒不出去,回想起刚刚在荣禧堂发生的事儿。 一个是那王家的好姑娘好儿媳,一个就是那个满院子乱传的奴仆小厮们。 本老爷的事情你们都敢乱传,简直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贾赦心中一气做起事情来更是昏了头。 喊了心腹的齐管家,贾赦一顿吩咐下去,把院子里那些嘴碎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全都撵出去,一个不留。 乐的齐管家老泪众横,小主子总算是开始惩治人了,看看这些年,这院子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他这个快入土的老人都看不下去喽。 又想着当年老太太在的时候,可没有下人敢议论主子的,哎,老了老了,一人老就忍不住回忆过去,还是赶紧去办小主子吩咐的事吧。 这下人好处理,这王熙凤到底该如何处理呢?难不成让贾琏休了她,但是贾琏那明显就是被王熙凤吃的死死地模样。 唉,真是家门不幸,贾琏那小子连本老爷的一成本事都没有。 贾赦忍不住在那自得又忧虑。 “滴,触发那些年我和儿媳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苦命的儿媳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快去拯救你那苦命的儿媳、完成她的心愿吧!” 贾大老爷的胡子没有了,可听了这话眉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什么叫那些年我和儿媳那不得不说的故事?简直是不知廉耻。 “不行,这哪有公公去找儿媳妇,去完成儿媳妇的心愿的,那不是贾琏那小子的事么?” “宿主反抗,雷击惩罚倒计时,3、2” “别,别,我去做还不成么”贾大老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噼里啪啦···· 一根碗口大的雷在贾赦的头上爆开。 “我不是已经接任务么,怎么还劈我?”黑漆漆的贾大老爷不服。 “哦,手抖了一下” 任凭贾大老爷跳脚大喊,系统也不再出声了,贾赦只得恨恨的洗了澡,又喊了两个美貌的小丫鬟替大老爷捏捏肩揉揉腿,弥补一下贾大老爷受伤的心灵。 贾赦这边还在美滋滋的享受呢,邢夫人得知消息后,即使已经千万次,心中仍忍不住酸涩起来,她怎么这么命苦。 丈夫对她没有丝毫尊重不说,下人更是指使不动,好不容易用银子喂熟了几个下人,这几日竟又被贾赦派人给撵走了。 丈夫不顶用,儿子没有儿子,邢夫人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老了到底该如何,难不成只能靠着冷冰冰的银子过,况且这银子也并不多。 实在是忍不住,邢夫人还是红了眼眶,她的陪房王善宝家里的,就在一旁细细劝着,却突然听见外面小丫鬟通报,原来是贾赦来了。 邢夫人忙擦了眼泪,起身迎了上去。 第18章 贾赦五 贾赦一项不喜欢邢夫人哭丧着脸的小家子气模样,其实邢夫人心中也清楚。 邢夫人哪里不想端庄大方、雍容华贵呢,只是贾府高门府邸,而她是小家小户的,又是以继室之身嫁过来的,本就底气不足。 后来又不得贾赦欢喜,下人见其不得宠自是没有十分尊重,再者邢夫人有没有大把的银钱撒下去,这腰杆自然是挺不直了。 见贾赦来了,邢夫人不禁心中忐忑,就怕是贾赦过来训斥她,谁知贾赦对着红着眼睛的邢夫人关怀备至,十分体贴。 邢夫人受宠若惊,不知道贾赦葫芦里卖的什么样,后来才得知原来是在贾母那里受了伤害,到她这里寻找安慰罢了。 可这次邢夫人真的是想错了,原来她刚才心情波动太大,愿望强烈,触发了贾赦的系统,贾赦这是接受任务前来完成她的愿望来了。 请叫贾赦愿望小天使好么。 贾赦这会笑眯眯的看着邢夫人,怎么看怎么顺眼,还是自己的夫人好啊,不像老太太那里愿望太难实现,又不像儿媳妇王熙凤那里不便接触。 邢夫人是贾赦自己的夫人,想完成她的愿望难道还不简单么。 想不到系统也开眼了一次,给了他一个简单的任务呢。 一个女人的心愿想必不是在丈夫身上就是在儿子身上,邢夫人必定是空房寂寞想让他陪着呢,看来他贾大老爷的魅力还是很大的么。 丈夫体贴尊重都有了,还少什么呢? 对了,还少一个儿子,邢夫人到现在膝下仍未有一男半女,心中没有一点念想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些他贾大老爷都能满足呢。 贾赦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吓的邢夫人房中有志气、不愿当妾的小丫鬟们都逃了出去,生怕被猥琐的贾赦看上了,逃出去后又不禁的心疼起邢夫人。 可怜的邢夫人,嫁给了一个这么一个又老又丑还猥琐的夫君。 邢夫人却不这样觉得,她觉得这一段时间老天是开了眼了,总算是听到了她的心愿。 原来,贾赦为了完成邢夫人的愿望,化身二十四孝好夫君,平日里将整个院子交给邢夫人管着不说,更让齐管家协助邢夫人,让邢夫人在院子里一下子就有了威望。 夜里更是夜夜歇在邢夫人院子里,嘴碎的下人已被卖掉,也挡不住剩下的下人明白这大房算是变了天,这邢夫人现在已经是老爷的心尖尖了。 邢夫人心中即使不明所以,也阻挡不了她明白她的机会来了。 白日里管家立威,夜里更是夜夜笙歌,就是为了赶紧能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谁知道贾赦的心血来潮能持续多久,有自己的儿子才是保障,便是以后贾赦再也不来,以后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喊了小丫头来捶背捏腰的贾赦发觉,这邢夫人的愿望也不好完成呐,这都一两个月了,他大老爷的腰都疼了,有苦说不出。 男人!好意思说自己肾虚么? 即便是贾赦付出了如此惨痛,甚至是卖身的代价,邢夫人的愿望进度也只有一半,这肚子仍然没有好消息。 且不说邢夫人是如何失望,贾赦已是受不了了,忙拿了帖子去请太医。 太医一见是荣国府有请,本以为是为了贾府的老太君,谁知竟然是替一面生妇人看病,看的还是那求子之事。 好几双眼睛都是紧紧地盯着太医,却见太医摸脉不久便皱起了眉头。 只见太医神情严肃,邢夫人的右手也换成了左手,许久之后,太医方道:“这位夫人,可是小月不调?” 邢夫人本为此害羞,可太医问的可是子嗣大事,忍着羞一一答了。 贾赦见太医扔不说话,面色也是不对,挥手屏退身边众人,只留下齐管家悄悄的奉上了谢仪。 太医只摸了摸便知贾赦诚意,也不掉书袋子,直白说了缘由。 原来邢夫人这不是先天宫寒,乃是后药物慢慢影响的,瞧着这程度,像是已有多年了。 邢夫人一听便呆了,想她小门小户,从小干活颇多,又未曾受凉,老娘还生了好几个孩儿,哪来的先天宫寒,可自从嫁与贾赦却从未怀上,原来是着道了。 邢夫人眼中含泪,这一段时日贾赦对其却是十分关爱,不自觉就看向贾赦,像是找到自己的主心骨。 贾赦俱是心惊,忙请太医帮忙查看,到底是什么害人之物,现在这院子里还有没有其他害人之物。 太医见悄悄赛来的银子又重了些,哪有不应之理,自是四处查看起来。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空地上就堆满了,不止是邢夫人房中,便是那些侍妾俱是有许多让人不孕之物,或是顽器、或是赏下来的首饰衣料。 贾赦脸色黑的可怕,男人最重子嗣,他除了前头妻子张氏还在的时候生了贾琏,庶出的也又只有迎春贾棕二人。 而这些年来,竟然连一个蛋没有生出来。 贾赦不禁阴谋了,难不成是邢夫人见自己不孕,亦不让其他侍妾有子不曾? 贾赦森然的目光望向邢夫人,看见邢夫人看向自己信任的眼神,也不对,邢夫人也是被坏了身子的人。 贾赦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干脆不想了,只指派了齐管家去彻查此事。 齐管家在一旁比贾赦还要生气,他可怜的小主子哟,怪不得这些年都没有见过小小主子,原来是人在背后使坏,哼,敢害小主子的人,他齐管家都是不会放过的。 物证都在院子里堆着,而化怒气为动力的齐管家动作十分迅速,顺藤摸瓜这幕后主使人很快久暴露人前。 荣禧堂 荣禧堂?贾赦心中纳闷了,不可能是老太太、贾政二人吧。毕竟老太太能不想要孙子么?而贾政毕竟是他的亲兄弟,怎么可能害他子嗣呢。 真是单纯的大老爷呢! 可贾赦并不知道系统的吐槽,还在继续想着,那住在荣禧堂的人只剩下了一人。 王夫人! 果然最毒妇人心,先是贾赦没有子嗣,以后贾琏再没有子嗣,这爵位只能传给宝玉了。 看来贾琏到现在没有子嗣,不一定是缘分没到,说不定也是被这毒妇给下药了。 贾赦想到这里心中一惊,对贾琏的后院那是担忧非常,忙派了心腹小厮,引着太医去贾琏的院子去查看一番。 第19章 贾赦六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贾琏的院子里竟然也有许多违禁之物。 王熙凤本不知道自己院子里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不仅到处看还到处乱翻,气的王熙凤是柳眉倒竖,当时就要拿起自己管家媳妇的气派出来,要惩治这些人。 那引路的小厮眼露同情,“二奶奶,您可消停些罢,老爷这都是为了您好,一会查看完了您就知道了” 王熙凤见是大老爷派来的,又见院子里虽然人多,但十分有序,只有一太医模样的人不停说着。 “这上面有些许麝香,这布料染色的时候好像加了红花吧,还有这,这顽器上面看似色彩艳丽,实际上是个害人之物,长期触摸别说生孩子了,就是活下来都有问题。” 王熙凤虽然不识字,但是这常见的害人之物,妇人家哪里有不知道的,又听见太医说,自己长期接触这些害人之物,一下子就懵了。 待到太医实实在在地,将这些证据摆在王熙凤面前时,王熙凤眼睛气的都红了,哪里有女人不在乎孩子的,这些东西让她生不了孩子,贾琏又是个爱色的,以后晚景必然凄凉。 王熙凤愈想愈气,这到底是谁要这样害她? 不过无论是谁要害她,她王熙凤都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的,跟她斗,王熙凤她有一百种方法让那个人在荣国府呆不下去。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王熙凤命几个小厮抱着这些东西,丫鬟们也都不敢沾惹这些东西,一群人去了大老爷的院子里。 临走之时又交代小丫鬟,等到贾琏回来的时候,请他立即前去贾赦的院子里。 荣国府一片安宁,贾赦派来查看的动作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王熙凤也面色自若的如平常一般,路上碰到下人请安,竟然还笑了笑。 绝不能给幕后之人有反应的机会! 很快,到了贾赦的院子里,王熙凤发现,不仅是自己院子里,邢夫人、甚至是贾赦的侍妾那里都有这些害人的东西。 怪不得这些年来,大房竟然一个好消息都没有。 贾赦看到王熙凤来了,也没露出个好脸色,邢夫人小门小户的着道了也就算了,这个王熙凤不是王家精心教养的女儿么,怎么也被这些东西给害了。 哼,连累贾琏到现在膝下也并未有个一儿半女的。 偏心偏到没边的贾大老爷,难道你忘了你还要实现你儿媳妇的心愿了么? 贾赦当然已经忘了,这儿子自己已经有俩就算了,可是这孙子一个没见到,这都要绝后了,实现儿媳妇的愿望有何用。 旁边的齐管家看着自己的小主子又闹了脾气,无奈只上前给王熙凤解释了这些东西的来源去路。 只看见王熙凤因惊讶睁大的双眼,“怎么可能是荣禧堂?老太太、姑母不可能会害我的” 贾赦一听更生气了。 “哼,不可能?事实摆在面前有什么不可能。就是你那好姑母干的事! 我且问你,你这个内侄女再亲有她的儿子亲么,你要是再没替链儿生个一男半女的,你说这爵位难道无人继承不成?” 王熙凤已经顾不上贾赦戳她痛处,一心想着难不成真的是姑母做的,不可能!平时姑母对她的好可不似作伪。 贾赦见王熙凤仍然执迷不悟,懒得说她,哼了一声便去请太医给邢夫人看身子去了。 指望不上贾琏和王熙凤,他贾大老爷老当益壮,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个小的呢。 齐管家无奈只得继续解释,“二奶奶,老奴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可别介意,这古话说的好,钱帛动人心呐,二太太虽说是您亲姑母,可若是以后链二爷继承了爵位,二太太家的宝玉可就要看您脸色行事了” 齐管家一边说一边看王熙凤脸色,见王熙凤面色已经开始动摇。又接着说道。 “倘若是宝二爷继承了爵位,二太太可就是荣国府的老太君,到时候,琏二爷和您可就不知道在哪了呢” 王熙凤此时已经面色苍白,这和贾母偏心的性质不一样,贾母偏心她和贾琏还有一争之地。 倘若她和贾琏无子的话,这爵位就只能给宝玉了。 可真的是我的好姑母,好狠的心! 王熙凤想明白了,贾赦虽说面上对她和贾琏不耐,可是还是关心着的,毕竟这利益可是实打实的连在一起的。 而对于二太太,侄女儿再亲也比不过亲儿子的,王熙凤气急,连姑母也不肯叫了。 王熙凤一扭身,跟着贾赦去了太医那里,别的先不说,这身子要紧,赶紧能生一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经事儿。 太医给邢夫人、王熙凤二人各自开了方子,邢夫人年纪大些更不易调养,让王熙凤的心倒是放下不少。 只要邢夫人这儿子生的迟些,贾琏爵位已经到手了,也不用担心这个小的了,他们夫妇二人,自然会好好对待这个异母弟弟的。 齐管家恭敬地送走了太医,并请太医时常来看看,两位夫人的身子还需要太医照看。 太医也是眉开眼笑,来看一次病就挣了那么多银子,不来的才是傻子呢。 这边太医出了门,那边贾赦也让小厮抱上了院子的东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荣禧堂。 东西哗啦啦的堆了半个屋子。 贾母被弄糊涂了,不知贾赦怒气冲冲的过来所为何事,又见地下好些个东西,不知道贾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太太,您要替儿子做主啊,儿子这要被人断子绝孙了啊!”贾赦的老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旁边的邢夫人哭的更是凄惨,“老太太,儿媳这心里好苦啊” 贾母哪有心思去安慰邢夫人,只听见断子绝孙这几个字,人老了对着东西就特别忌讳。 贾母的脸冷了下来,“老大,休要胡说,琏儿不是好好的么” 贾赦实在是哭不出来了,只抹了把眼泪,让人去请王夫人过来,又让腿脚快的小厮去喊贾政过来,让他看看他娶的是个什么样的毒妇。 荣禧堂的丫鬟们不敢动,只怯怯的看着贾母,跟着贾赦来的下人,知道这事情的始末,一溜烟的跑走了。 贾赦看了几眼那些个丫鬟们,阴森森的笑了几声,在老子家里,老子说的话竟然都不管用了,吃我的喝我的还不听话,要她们何用,赶明儿都卖出去得了。 贾母见贾赦如此作为,连她的脸面都敢下,心中腾的一下冒出一股子火气,说话不好声好气了。 “老大,你胡闹够了没?老二有公事在身,又不像你,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只顾着和小老婆喝酒闹事” 贾赦心知在贾母眼里,他那个弟弟哪哪都好,他是哪里都有错,也懒得争辩,只让齐管家上前讲明此事的来源经过。 贾母一听竟然是子嗣上的事,不由倾身细细听来,原来是有那心黑之人,竟然想让贾赦、贾琏都生不出孩子来。 贾母一听到这便怒了,拍着桌子道:“查,给我好好的查,看谁敢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我荣国府里行此事” 第20章 贾赦七 贾赦似笑非笑,道:“老太太,就是你那好儿媳,老二家的那个恶妇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贾母哪里肯信,老二媳妇慈眉善目,平时对下人都多有体恤,天寒地冻之时还要开仓放米,怎么可能做出这般害人之事。 贾赦只嗤笑一声,命管家将这害人东西的来源去路一一指明。 见贾母变了面色,贾赦方道:“您瞧,这证据可指着这荣禧堂,不是老二家里做的,难不成还是您和老二不成?” 贾母面色难看极了,她要说是呢,这脏水可就泼在自己、和老二头上了,她要说不是呢,这事就是铁板钉钉的老儿媳妇做的了。 贾母看了看一项不着调的大儿子,想了想孝顺的小儿子和低眉顺眼的王夫人,心中下了决定。 “老大啊,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说不定这是有谁自己下了药,还想离间你们俩兄弟的感情呢,你可别着了道” 贾母眼睛看着邢夫人,意有所指的劝着贾赦,就在此时贾政、王夫人二人先后走了进来。 贾政正一头雾水呢,怎么是贾赦的人把他请到荣禧堂,这到底是所为何事。 而且今天荣禧堂的丫鬟是怎么当差的,这地下这么多东西就摆在那里,怎么都不知道来收拾收拾,你瞧,这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贾赦见贾政来了,嘴角一抽算是露出个笑出来,只不过那笑还不如不笑呢,吓的贾政不知道自己大哥最近又抽了什么风。 估计是今天贾赦出门又忘了吃药了罢。 不管贾赦如何犯病,贾政王夫人俱是恭恭敬敬的向贾母行礼,一丝错处都挑不出来,贾母见是自己心爱的小儿子来了,一叠声的让他赶紧坐下。 独自站在那里的王夫人有些尴尬。 不过,这做儿媳的能和人家亲儿子比么,她倒也习惯了,还有闲情逸致的看了地下堆着的东西。 只是这一看,王夫人眉头便是轻轻一皱,怎么俱是些眼熟的东西?这看上去好似送到大房里的那些··· 王夫人有些心虚,只是刚抬眼就看见旁边的邢夫人,正拿恶狠狠地,恨不得吃的眼神看着自己。 邢夫人可比贾赦看得清楚多了,贾母对贾赦说的那些话,明显是想息事宁人,顺便陷害她,保住王夫人呐。 哼,休想,嫁过来那么年,邢夫人一直都以为,她自己的身子有问题,才没生个一儿半女的,还安慰自己没福气,那也就算了。 可直到今个儿才发现,原来这些都要归功于这个面甜心苦的好弟媳。 平日里就在老太太面前挤兑她不说,竟然如此狠心下死手。 可不是下死手么,对于后院的女人来说,一个不能生就绝了所有的路。 邢夫人一下子扑在了贾母面前,扑天抢地的哭道:“老太太,您可要替儿媳做主啊” 贾政一项秉承君子之风,此刻见邢夫人这样不顾形象,就想掩面退下,却被似笑非笑的贾赦叫住了。 “老二,你也来瞧瞧你的好太太做的那些事” 贾政面上却是疑惑不解,“大哥,您何出此言?若是二太太做了惹恼大嫂的事,我让她给大嫂赔罪便是” “赔罪?”贾赦简直就要呵呵哒了,这断子绝孙的手段都用出来了,是简单的赔罪就能完事的么。 “你且留下来看看,这到底是不是赔罪就能解决的事再说” 贾政听贾赦如此说,哪里还能走掉,自是只能在一旁听邢夫人断断续续的哭诉,她被王夫人下药坏了身子。 王夫人哪里肯认,她面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委屈。 “大嫂嫁过来这么久都未曾开怀,心中定是不快,说话失了考量,我也是能理解的,只不过这子嗣一事着不得急,还是要好好的找个大夫,仔仔细细的调养才是正理” 王夫人这话说的尤其的妙,众人听王夫人的话这才明了。 原来,刑夫人是因为多年无子,心绪难平,说话间难免难听的了点。 但是王夫人宽容大度,并不介意,还好声好气的劝刑夫人身体重要。 瞧,多么善解人意的好儿媳妇啊,贾政也觉得王夫人十分端庄大方,甚合他心,微微点头赞许。 王夫人见贾政面上神色,笑的愈发好看了。 刑夫人见王夫人装模作样的,在以前说不定就被哄骗了过去,可现在,刑夫人只恨不得上去抓花王夫人的脸。 而事实上刑夫人也真的这样做了。 众人都被惊呆了,王夫人也完全没有想到邢夫人会突然出手挠她,只有贾赦暗赞了几声,不愧是自己的夫人呐,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但是其他人哪里能反应过来,要知道大家千金任谁都没有这样的派头,即使极生气,也不会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出来。 王夫人呆呆的摸着自己受伤的脸,直到手中湿濡,定睛一看,才发现鲜血流了满手,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丫鬟们这才如梦方醒,涌上去七手八脚的帮着王夫人整理擦洗。 贾政见失了仪态、脸上又被抓花的王夫人,眼神里竟是鄙夷,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很是欣赏王夫人美好的心灵。 但是王夫人毕竟是自己的夫人,贾政想,邢夫人作为大嫂这样做确实太过了点。 贾政不得已开口了,“大哥,您和大嫂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说便是” 说着,贾政十分伤心,仿佛是被人误解“大嫂何必要动手呢,未免失了和气” 贾赦笑了,这个老二说话可真是有意思呢。 什么叫他和邢夫人对贾政有意见? 不清楚的人还以为,邢夫人动手是他贾大老爷指使的呢,虽然他在心里给邢夫人点了32个赞。 果然众人看贾赦的眼光变的更鄙夷了,对自己的亲弟弟都这样狠心。 贾赦懒得争辩,他本就不在乎这些虚名。只看向不知所措摸着自己的脸的王夫人。 “哎呀,弟媳啊,对不住了,我这太太她性子太直了,受不得刺激呢” 贾赦话锋一转,“唉,不过你也是,你害她亏了身子就算了,干嘛还安慰她呢,黄鼠狼给鸡拜年,夫人她难免反应过度了点,你可千万别介意” 王夫人摸脸的手停住不动了,另外一只手也紧紧地攥着帕子,那指尖都发白了。 贾赦并没有等王夫人说些什么,直接面向贾政,将证据全部扔在了贾政面前,让他这个弟弟看看自己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媳妇。 贾政的面色涨的通红,并不看证据,只道:“大哥,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贾赦还未答话,刑夫人已经冷哼一声,道:“这证据明明白白的摆在你面前,你不相信,还要怎样,还是你的意思说,不是这个毒妇干的,难不成是你干的?” 邢夫人想起贾母刚才息事宁人的态度,心中有气,又道:“说句大不敬的话,不是这个毒妇,难不成还是老太太害我的不成” 贾母眼神透露出几分慌乱,神情却没有一丝变化,口中喝道:“放肆!快快住嘴罢,老大家的,休要胡言乱语” 贾政也是一窒,才对贾赦说道:“大哥,你相信我,我是肯定不会做出这事的” 贾政这才粗略的看过证据,旁边邢夫人也不会忘记添油加醋几句。 贾政听着邢夫人的讽刺,又看向面上被刮花、没有一丝仪态的王夫人。 鲜血涌向头部,贾政将手里证据直接扔在了王夫人面前,手颤抖着指向王夫人。 “你这个毒妇,平常我荣国府对你这般信任,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贾政的表情很失望。 说罢贾政径直跪在了贾母面前,道:“老太太,儿子要休了这个毒妇!” 第21章 贾赦八 贾母正想反对,谁料王夫人听了这话,直接扑到贾母面前,道“老太太,您不为儿媳考虑,也要为宝玉、元春考虑考虑啊” 王夫人给贾赦生了两子一女,长子虽去了,可长女在宫中苦苦挨日子,就想着为家中争光。 而幼子宝玉生来带玉,更是不凡,这二人哪能少得了背后的生母呢。 贾母并不想休弃王夫人,王夫人背后可是王府,四大家族相守相助,岂能因一小事就休弃了王夫人。 由此可见,在贾母心中,大房哪怕是绝嗣之事,也只是小事一桩。 这时候,贾琏并王熙凤二人也是进了荣禧堂,原来王熙凤刚才并未跟来,正是派小厮去衙门里请了贾琏归家。 贾琏一听是事关爵位的大事,自是赶紧飞奔回来,二人携手共赴荣禧堂。 王熙凤贾琏二人战斗力可比贾赦邢夫人强太多了。 王熙凤唱作俱佳,哭着将这事说的一清二楚,更是着重提了贾政、王夫人二人就是为了这荣国府的爵位,才如此行事的。 贾政可不认,看向王夫人的眼神带着十分的嫌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再看向王夫人,贾政面上十分羞愧的模样,道:“都是我治家不严,这蠢妇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儿子要休妻,不能再让这个毒妇再败坏我荣国府的名声” 王熙凤也是王家女,见贾政行事如此不顾情面,而王夫人又是自己的姑母,一时之间竟也不忍心说下去了。 而旁边的王夫人抬起眼看向贾政,贾政面色肃然,一派君子之风,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像是看一滩污泥似的,生怕脏了他正人君子的名声似的。 王夫人忽然大笑起来,眼泪都笑的流了下来。 “贾政啊贾政,我哪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不顾几个孩子,想要休弃我,你对我无情,休怪我无意” 王夫人指着贾政,面上的笑容十分邪异。 “没错,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但是你贾政敢摸着良心说,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且问你,是谁以尽孝的名义,踏踏实实的住在荣禧堂的?是谁天天拿着荣国府的帖子的?又是谁赏了那些叫老爷太太的丫鬟仆役的? 现在事发了,你倒好,都推在我头上,你且看看我王家认不认! 还有老太太,你敢说我做的事情,你一点也不知情?前头大嫂是怎么去的,还要我一样一样说出来么。 我为老太爷守过孝、有儿有女,三去三不去,今日我便要看看,你贾政拿什么名头休弃我。” 贾政面色苍白,心中气急,忙道“大哥休要相信着毒妇的话,不过是我要休了她,她竟然这样败坏我的名声,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 贾母面色也不好看,“是啊,老大,往日我都是受老二家的迷惑了,竟然不知她做出了这般事情” 贾赦并其余众人却是心中巨震,向来花团锦簇的荣国府,背后竟然又这样触目惊心的往事。 贾赦只觉心累,往日种种都得到解答,罪魁祸首竟然不是王夫人,而是自己的亲人。 贾赦一瞬间老了好几岁,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话。 “分家罢” 分家?哪能分家,分家后,贾母心爱的小儿子便不能经常陪着贾母了。 分家后,贾政还怎么拿着荣国府的名帖,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 贾母、贾政心中千回百转,咬定不分家之事。 贾母只道,父母在不分家,贾政也只说贾赦不能受王夫人蒙蔽,远了这兄弟之间的情意。 贾赦心意已决,不愿多说,只一心分家。 贾政一直劝说,贾赦不为所动,贾政眼珠一转,看到瘫在一边的王夫人,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都是你这个毒妇,要不是你,大哥怎么可能和我离心” 王夫人也是王家娇养的闺女,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委屈,往日还要顾及形象,今日贾政对她毫无情谊,挥手便打。 王夫人冷哼一声,也是扑了上去,手嘴并用,妇人家的指甲何等的厉害,一时间贾政披头散发,脸上尽是指甲的痕迹。 贾赦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不知心中是快意还是伤感。 贾母早已一叠声的吩咐下人,将贾政王夫人二人分开。 “滴,警告!警告!贾史氏的心愿完成度要降为负值,建议宿主迅速采取措施” 不管心中如此感概,贾赦还是出手制止了这满屋子的荒唐。 “罢了、罢了,分家不分居罢” 贾政王夫人终是停止撕扯,只要还在荣国府,还在老太太身边,荣国府就是他的。王夫人到底还是没被休,在院子里建了个小佛堂,整日念佛,也是心死如灰。 已是下了决心,贾赦动作十分迅速,请了族长,族中众老的见证下,终是将这个家分了。 按律贾赦身为嫡长子,应当分七成,贾政只有三层而已,可是贾母据理力争。说是二人都是亲兄弟,理应一人一半,况且平常都是老二在她身边服侍,理应多给贾政一些。 贾赦苦笑,老太太的意思说他不孝么? 最终还是按照贾母的意愿分了家,邢夫人刚想耀武扬威,整个搬回荣禧堂居住。 贾赦却制止了,回了自己的后花园,开了侧门,将花园子和荣禧堂之间的门砌上了。 贾母本就不想看到贾赦,也并不在意两边分开,只要她在正房即可,直到贾赦上书,将荣国府的牌匾,换了一等将军府的牌匾,方着急起来。 贾母直呼贾赦不孝,丢了祖上的荣光,派人去请贾赦来荣禧堂,任凭贾母如何训斥,贾赦不为所动。 事情在圣上那里都挂上了号,哪里是能轻易悔改的,贾母也只能偃旗息鼓。 一等将军府的牌匾竟然就挂在了,贾赦的花园子开的门那里,贾政再也没有了荣国府的帖子,这下连一等将军的帖子也没有了。 贾政心中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让这个毒妇做这么狠了,这下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不管贾政如何想,贾母接到了扬州来的信,说是姑奶奶去世了。 第22章 贾赦九 贾赦自是也得到了贾敏去世的消息,心中十分悲痛,贾敏出生的时候,贾赦已经是个少年了,对这个小小的妹妹自是疼爱。 又有贾政这个抢母亲注意力的弟弟在一旁对比,贾赦的心更是偏心了贾敏。 贾敏向来心思玲珑剔透,哪能看得上贾政那般假正经的模样,对贾赦倒还亲近些。 见贾敏年纪轻轻便去了,贾赦心中伤心之余,听闻贾敏膝下还有一女。 得知贾母打算将贾敏留下的女儿,名唤黛玉的接到贾府教养,贾赦自然十分支持,毕竟是嫡亲的妹子的血脉。 妹妹不在了,这妹妹唯一的血脉可是要好好养着,好歹也是个念想。 不过,这黛玉还是养在一等将军府比较妥当,留在贾母那里,被贾府的人带坏了怎么办。 果然,派人打听了黛玉到京城的时间,贾赦赶在了贾母的人未到之前就接回了黛玉。 黛玉心中纳闷,一向听母亲说荣国府的种种好处,今日一见却也只是平平,牌匾也有不同,是什么一等将军府,看着也没有母亲口中的公府气派。 下了轿又见几人来迎,黛玉并未见过,后来方才得知,原是大舅母。 邢夫人得了贾赦的吩咐,此刻对待黛玉自然十分亲切,亲自给黛玉安排了住宿。 又因黛玉乃是从江南过来的,安排的院子小桥流水,自有一番雅致。 黛玉到了安排的春平院稍稍休息片刻,下人仆役们将带来的箱笼归置妥当,贴身的丫鬟又伺候黛玉换了衣裳,众人才相携着去了荣禧堂。 在荣禧堂的贾母心中纳闷,怎么早上派去的人,竟然到现在也没个消息,可别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正等的心焦,贾母却看到黛玉竟随着邢夫人,二人相携而来,不知怎的,心中的那一口气,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把脸都憋成了青紫色。 旁边的丫鬟看见了,赶忙给贾母顺气,端茶的端茶,捶背的抚胸的,整个荣禧堂都跟着忙乱起来。 只黛玉愣愣的站在一旁,不知怎么办才好,这岔气的是嫡亲的外祖母,是不是应该上前尽孝? 可是这满屋子的人,哪有她的立锥之地呢? 邢夫人站在旁边,看见这玉做的小人儿整个人都暗淡下来,心中也不禁一酸,悄悄的捏了捏黛玉的小手。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贾母看见黛玉也提不起来什么伤感之情了。 照例问了些看了什么书,吃什么药,又让王夫人赶紧给黛玉安排好住宿。 哦,王夫人礼佛三月之后,已经从小佛堂中出来了,重新掌管了这荣禧堂的管家之事。 王夫人还未答话,黛玉想起今儿个大舅舅大舅母已经安排好的,雅致的院落,不禁心中有些为难。 见黛玉面色迟疑,刑夫人又见王夫人到现在也没说安排在哪里,心中不禁更心疼这个才几岁的小姑娘了。 邢夫人搂了黛玉在怀中,道:“我们老爷早就给外甥女安排好了,什么用的顽的俱是好的,老太太不必担心,自不会委屈了您的外孙女儿” 黛玉虽年纪轻,但是谁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失去母亲的黛玉觉得刑夫人怀抱很是温暖,不禁点了点头。 贾母见黛玉点头,面色更是难看,没想到黛玉刚来竟然就和大房的混在一起了,枉她当初还巴巴的写了信,说是将黛玉配给宝玉呢。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外孙女福薄,没那个命,也配不上我们宝玉。 刑夫人记起来的时候贾赦的交代,再者她也不想在这不自在的地方呆着,正想带着黛玉告辞,外面却有小丫鬟通报,众位姑娘还有宝二爷来了。 黛玉偷偷拿眼去瞧,进来的是三位面容可亲,年龄相近的姑娘们,后面还跟着一位风度不凡的小哥儿。 来人正是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后面的则是宝玉。 姐妹之间相互见过礼,宝玉也来凑热闹。 可一见黛玉,宝玉便呆住了,道:“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黛玉心中也惊奇,这人怎么好生熟悉,正纳闷间,又见宝玉来问,“妹妹可有玉?” 黛玉在家便听母亲曾道,有个衔玉而生的哥儿,这玉定然不凡,“你那玉想来是个稀罕物,哪里能人人都有呢?” 黛玉本以为自己说话还较为妥当,谁知这宝玉竟然是个邪性子,竟然伸手把玉摔了,整个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忙去找这玉,黛玉呆呆的站在一旁,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王夫人见黛玉刚来,就惹得宝玉摔了玉,那可是宝玉的命根子,看黛玉的眼中像是含了刀子,黛玉被看的瑟缩。 邢夫人得了贾赦的交待,况且现在的邢夫人底气可足了,丝毫都不怵王夫人,自是握住黛玉的手反击了回去。 “摔什么玉呐?我看是不乐意我们来是吧,既然如此,我瞧着,也没有继续呆着的必要了,老太太,儿媳妇就先告退了” 说罢邢夫人不管众人怎么反应,牵着黛玉便走了。 看到了一等将军府的大门很快到了,别说是刑夫人,就是黛玉也是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心思最是敏感,黛玉不知道贾母对贾赦众人心中有气,只觉得贾母对她不甚喜爱,本来黛玉丧母不愿离开父亲,还是父亲劝说才来的,今日见了外祖母的态度,哪里能不伤心呢。 刑夫人哪里知道这样小的人儿,心中都已经转了那么多道道,贾赦也并未想到,他又接受了个新的任务,完成迎春的愿望 原来贾赦与贾政分家之后,贾赦实在是不想看到贾母众人,一气之下,将两边的路都堵上了,可是这迎春还在荣禧堂住着。 今日迎春见黛玉丧母只有一老父,无人教养,不得不投奔荣国府,不由得便想起自己,她虽生母不在了,但父亲嫡母俱在,却也把她忽视到底,一家人都搬走了,只留她在荣禧堂。 老太太心中只有一个宝玉,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不受宠的孙女儿,下人也是捧高踩低,可怜堂堂贾赦的庶长女,也只能被奶妈妈丫鬟偷了银钱首饰,任人欺凌。 想到这迎春苦从心来,不禁落下泪来,要是她能得父亲关爱、看重,必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迎春的心愿太过强烈,即使不在身边,也触发系统检测道迎春的心愿了。 系统不禁唾弃起贾赦来,想他跟着贾赦那么久了,老娘的任务没完成,夫人的任务没完成,儿媳妇的任务没完成,现在又把自己的闺女忘的是一干二净,真是愧为人父。 贾赦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在荣禧堂还丢了个闺女呐! 第23章 贾赦十 #丢了个闺女怎么办#在线等,好急的 贾赦实在是不知道,在自己把迎春忘了那么久的情况下,该拿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她接回来。 哼,他一个大男人,忘了后院之事很正常嘛,要知道,这内宅之事理应由邢夫人全权做主的。 嗯,可见这事是邢夫人做的不到位了,一个当家夫人,就应该把孩子接过来,照顾好嘛。 找到了背黑锅的人,贾赦兴冲冲的去了邢夫人的院子里,打算一展他一家之主的威风。 想到邢夫人认识到,她自己没有管理好后院,还留个女儿在荣禧堂,痛哭流涕表示悔改的场面,贾大老爷表示这个场面很好,就这么办。 贾大老爷翘着自己刚蓄的胡须,心情十分愉悦的到了邢夫人的院子里,刚到,便看到下人来来往往,十分忙碌的像是在收拾东西似的。 邢夫人这是在干什么,想搬来与本老爷同住?不妥吧,虽然本老爷最近很宠她,但是夫人她也不能这么心急啊。 正纳闷,贾赦见邢夫人与黛玉相携从屋中走出来,一边走着还一边说着什么。 本老爷才不是听墙角的人呢,哼! 虽然心里这样想,贾大老爷的身体却很诚实,一个闪身就躲在了墙角之处。 “春平院景色最好,最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们玩耍了,现在天冷,等下雪了,让丫头小子们,堆个雪人什么的,好看着呢,或是明年春天到了,还可以在院子里采花扑蝶,别提多热闹了。 这两天我就将你二姐姐接过来,到时候你们俩下下棋、喝喝茶,小姑娘家家的,彼此做个伴,日子别提过的多快活了” 嗯?邢夫人已经打算把迎春接过来了? 太过分了,贾赦心中气道,怎么都不按本老爷写的剧本来,差评,不解释。 不管贾赦心中怎么想,事实就是,没有费他大老爷一点儿功夫,迎春就被接回了大房。 迎春觉得黛玉来了之后,自己的运气好了很多,本来正在自怨自艾,结果嫡母将自己接回了大房。 除了迎春开口留下的司棋,之前的丫鬟婆子一概不用,连奶娘也被撵了出去。 迎春本觉得于心不忍,可司棋劝说的也对,现在好不容易老天开眼回了大房,虽不知将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可再惨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吧 奶娘要是跟着来了,再像以前那般作为,岂不是让大房的人都耻笑于她。 想着以前的日子,迎春不禁打了个寒颤,旁边伺候的丫鬟眼尖看见了,忙拿了披风披在了迎春的肩上。 感受着肩膀上的温暖,看见旁边的黛玉也用担忧的眼神望向自己,迎春暗暗下了决心,决不能这样的生活从手中溜走。 正思考间,就听见外面的通报声,老爷来了。 哎?他怎么又来了! 迎春和黛玉相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 自从迎春从荣禧堂搬过来,与黛玉同住之后,贾赦一日至少要来春平院三回,早中晚一次不落。 你说要是有什么安排、或者是有什么事也倒罢了,可来了也不曾说事,只带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过来。 前些天带了些古董过来,见二人不敢细细品鉴,前两天又带了几坛子好酒,昨个带了一对蛐蛐儿,也难为他大冬天的还能找到蛐蛐。 不知今个儿又带了什么过来。 二人正猜测贾赦这回带了什么来,就见贾赦这回空手进来了,看来他也认识到自己带的东西对小姑娘没有吸引力了吧。 其实这回可冤枉贾赦了,贾赦可是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带了,古董、酒、顽的,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呢。 可谁知这迎春的心愿值却一直未曾变化,贾赦才知道原来这些小姑娘们竟然不喜欢这么好的东西。 可惜了,冬日里能买到那对品相好的蛐蛐儿,可不便宜呢! 不管贾大老爷如何心疼,之前带的东西都没用,可这讨好闺女的计划还是要继续的。 回想起当初小的时候,最爱出来玩,贾赦一拍大腿,得了,带着这一大家子,干脆去京郊的庄子。 贾大老爷心血来潮,下面的人自是被指使的团团转,正巧贾琏也是沐休日,一等将军府算是全巢出动了。 贾赦为了在迎春、黛玉二人面前耍帅,自认潇洒的骑了马,齐管家在后面只担心不停张望。 贾琏见父亲都不顾寒冷骑了马,自是不甘示弱,父子二人都骑在高头大马上,从背后望上去,父子二人的背景竟然也分外和谐。 邢夫人、王熙凤、迎春、黛玉等人自是同坐一个马车,邢夫人这些日子翻身做主人,心中说不出来的松快,自是要好好享受享受。 下面的人也十分有眼色,马车里垫的厚厚的,小炉子里面是烧的通红通红的炭块,上面的茶壶正咕噜咕噜的冒着小泡,旁边还摆了各式各样的糕点。 喝了一口热茶,香气侵入心脾,众人都是满足的叹了口气,出了贾府,心中都好像松快了点。 王熙凤胆子大,悄悄的掀起了车帘,冬日里清冷的空气立即灌了进来,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迎春、黛玉年纪小些,听见旁边传来的热闹的声音,小眼都偷偷的往外瞄,可是还要顾忌自己的形象,时不时的又正色坐好,装作一副一点都不好奇的样子。 那模样逗得本来不亲近的邢夫人、王熙凤二人都不顾形象的笑作一团。 邢夫人到底是稳重些,笑罢,看向两个还不知道大人们在笑什么的小姑娘,一边一个搂在怀里,“我的儿,想看便看罢,咱们家可不是那种连门都不能出的人家” 两只小姑娘得了允许,都挤在王熙凤掀起的细缝往外看,王熙凤嘴角含笑,微微动了动手臂,悄悄的让空更大些,好让迎春、黛玉能看得更清楚。 迎春、黛玉都是教养十分好的姑娘家,即使十分兴奋,也并没有大呼小叫,但是那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开心兴奋都是做不了假的。 偶尔回头的贾赦看到了这一幕,不知怎的,胸口突然变得涨涨的,说不上来的感受。 第24章 贾赦十一 虽然是早上,但是街上也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都是些做小生意的小贩,还有农闲时来逛集市的妇人。 妇人们大多精明,货比三家想要找到物廉价美的,好省些铜板给家里的娃娃买些零食甜甜嘴。 小贩家里也有老娘幼儿要养,二人讨价还价,说的面红耳赤,最终二人都笑了,高高兴兴的达成了交易。 路边卖糖葫芦的十分眼尖,看见了,忙凑了上去,“大姐,卖个糖葫芦,带给家里的孩子尝尝吧” 妇人摸了摸铜板,有些犹豫,想到家中娃娃甜腻腻喊娘的样子,最终还是狠下心买了一个,看到这个娃娃一定笑的很开心,妇人想着,自己也露出了笑容。 卖糖葫芦的正在寻找下一个买家,看到了这马车,定是富贵人家,忙躲在路边。 正巧,就被迎春黛玉从缝里看见了,那红艳艳的山楂上裹着糖浆,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一时之间二人竟然移不开眼。 邢夫人看着只觉好笑,回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只不过因为家里贫困,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罢了。 邢夫人派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之前的丫鬟婆子们都撵了出去,现留下的都是得用的。 那丫鬟十分机灵,下去不光是糖葫芦,还有面人,热腾腾的炒栗子,各式各样的又买了好些。 黛玉迎春二人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一时之间不知吃哪个好。 旁边的丫鬟们拧了帕子,众人都是仔仔细细的擦了手,王熙凤也亲自捡了些栗子来剥。 黄澄澄的栗子还冒着热气,炒的时候便爆开了裂缝,从中间露出些香气,勾的人发馋,只轻轻一捏,这壳便裂开了,滚出来一个圆滚滚的栗子肉。 王熙凤也不客气,当下便吃了,软糯、香甜,好像连心口都暖暖的甜甜的呢。 再往旁边一看,迎春、黛玉二人都捡了那糖葫芦,粉嫩嫩的小脸旁边是红艳艳的糖葫芦,都是圆嘟嘟的,怎么看怎么像。 邢夫人也捏了栗子慢慢吃,香甜的栗子,再喝一口热茶,身边都是笑脸,心头的那些许忧愁不知怎的,忽然就散了去。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便到了京郊的庄子,庄子上的管事早就等在那里,此时见主子来了,更是小心伺候。 管事媳妇动作十分麻利,早早的带着几个粗使的婆子,将正院打扫的干干净净,王熙凤见了也只能说上一个“好”。 听说又有两个金贵的姑娘过来,更是将自己的女儿、名唤二丫的,喊过来伺候二人,就盼着能入了主子的眼,带到府中去。 二丫的性子随了她娘,见了主子也不觉害怕,见迎春、黛玉二人裹的十分厚重,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出来。 “外头的日头可暖和了,你们俩穿这么厚可不得热坏了” 外面的阳光正好,虽是冬天,仍然照的人心里亮堂,迎春、黛玉二人对视一眼,任凭丫鬟们怎么喊,还是换了轻薄的袄子,随着二丫出门了。 邢夫人和王熙凤哪里知道这里的情况,二人在正堂正听着管家媳妇说中午的安排呢。 “庄子里有肥鸡大鸭子,要是奶奶们想吃鱼了,还可以让小子们去外面抓上几条,老爷和二爷都上山了,说不定还能抓上几只野物,对了,秋天的时候还晒了好多干蘑菇,放进菜里别提有多鲜了 冬日里冷的慌,乡下人喜欢围着炉子吃,奶奶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庄子里还有小边炉,里面放上大骨头熬的汤,可以烫些羊肉片、牛肉片什么的,再蘸些辣椒酱,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二人都被说的喉咙悄悄的动了动,平常在府里都有定例,吃的虽不差,但也不能像今个儿这样随着自己的心意,遂赏了管家媳妇几钱银子,让她安排去了。 等小丫鬟来报迎春、黛玉二人之事时,邢夫人已经躺下了。 院子里的大树下摆着一张软榻,毕竟是冬天,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杈挡不住阳光,太阳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邢夫人心中也是悠闲自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姑娘们顽去罢,你们在后面照看些不就行了” 小丫鬟得了邢夫人的准话,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蹦蹦跳跳的找黛玉她们去了。 二丫在庄子上长大,脚程十分快,黛玉、迎春二人即使穿着小袄,也热的香汗淋漓,惹得二丫爽朗的嘲笑。 二人面上并不在意,但心中心气也高,实在是累的不行了,方才歇息一二。 不知不觉,二人跟着二丫到了山脚下,即使是冬天,山上也是郁郁葱葱,十分繁茂。 “你俩敢跟着我进山么?”二丫又露出一口白牙 黛玉迎春相视一眼,“有什么不敢的” 山上好神奇,有小松鼠在偷偷的储藏食物,有蚂蚁在勤劳的搬家,有可爱的小兔子在一蹦一跳,有山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宣誓领地。 还有长在陡峭岩壁边幽香的梅花,暗暗积蓄力量打算明天展露头角的小草,屹立不倒、坚持绿色的松柏。 迎春、黛玉只觉得眼睛不够看,手不够用,小脸上尽是笑容。 “待会儿回家了,你们可以问我娘要一点粮食,我们还能用那个捉鸟呢”二丫很兴奋,又变得十分遗憾,“可惜你们走了,我娘肯定不会给我了,说是我浪费粮食” 二人哪有不应之理,以前只在笼子里见过小鸟,现在却能自己捉鸟,想想都觉得兴奋。 正说话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声音。 二丫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回,笑道“别怕,是我爹和我哥呢,他们来打猎了,你们要不要去看?” 大家女子不应抛头露面,二人有些犹豫,但是那边打猎呢,好想看啊。 还在犹豫,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迎春、黛玉?” 来人正是贾赦贾琏二人,与内眷不同,男人的好战因子让他们俩一来,便瞧上了这山上的猎物。 这不,换了轻便的衣裳,就带着小厮仆役们来了山上,不过,过了大半天,也就抓了几只野兔。 迎春、黛玉也看见了下人手中提着的白绒绒的兔子,两个小姑娘嘴一瘪,马上就要哭了出来,“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杀兔兔?” 好不容易才打了两只野兔,还想在女儿、侄女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威武的贾大老爷,傻眼了! 第25章 贾赦十二 额角冒汗的贾大老爷,许下了无数好处才让两个小姑娘止住了眼泪,又说下午教二人骑马,二人方才露出笑容。 擦了擦冷汗的大老爷,悄悄的交代贾琏把兔子都处理了。 他大老爷,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兔子了。 由于两个姑娘心太软,上山打猎自然就不了了之了,见天色也该是用午膳的时候,贾赦带着众人回了庄子里。 邢夫人见两个姑娘的额头鬓角微微湿润,便知她们俩个必然是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场。 又忙交代丫鬟给两个姑娘换上干爽的衣服,省的待会受了凉。 待二位姑娘换完衣服,饭菜都已经摆在桌子上了,腊肉大块大块的,上面冒着金黄色的油滴,这是是给爷们准备的。 小块小块的腊排骨,姑娘们倒可以尝尝味道,和平常吃的新鲜的东西不同,是另一种风味。 小鸡炖蘑菇让人一闻便动了动喉咙,炉子上的锅子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那是拿腿骨细细的熬制了两个时辰的头汤。 冬日里肉菜倒是不少,新鲜的蔬菜却很少见,怕肉食不和太太、奶奶们的口味,秋天腌制的小菜也拿出来不少,满满登登的堆了一大桌子。 旁边是庄子上农户家自己酿制的米酒,甜甜的。 贾赦他们就尝了一口,觉得不够味,自是让管事的去买了好酒回来,就是为了尽兴。 贾赦今日也着实觉得痛快,特特交待不必分桌了,大家都团团围了炉子坐了,自己想吃什么便可以让丫鬟们烫什么。 黛玉、迎春哪里见过这种吃法,又见桌子上好多好吃的,眼睛都亮了。 小小的人儿也不必丫鬟动手,想吃什么便亲手捡了些,放在锅子里烫,眼睛一刻不落的盯着,那模样让在座的各位心底暗暗发笑。 众人翻卷残云,虽吃相文雅,那速度可不慢,厨房里的人见老爷太太们要菜的速度,都议论纷纷。 看,还是老爷太太呢,瞧上去这吃的还不如我们呢。 酒足饭饱,众人都捧了茶慢慢啜着,实在是吃的太多了,这在喝消食的茶呢。 贾赦见迎春、黛玉二人的头都要低到茶杯子里了,便知这是困了。 想来也是,玩了一早上,定是累了,邢夫人顺着贾赦的眼光看过去,忙交代丫鬟抱着二位姑娘进屋休息了。 贾琏王熙凤二人也顺势告退,只留下了贾赦邢夫人二人。 中午二人都喝了酒,邢夫人喝的虽然是米酒,喝上去甜,后劲可大了,一时之间竟然头晕乎乎的。 见贾赦也一副很满足的样子躺在榻上,邢夫人眼睛突然就湿了,悄悄的挪到了大老爷的身边。 用手指戳了戳大老爷的身子,“老爷,妾身最近很幸福,你对妾身真好” 贾赦本用手抚着肚子,此刻听了邢夫人的话,那手忽然就僵住了,半响,贾赦方知道转身。 邢夫人因喝酒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刚成亲那会抹了胭脂一样,仔细一看,已经歪头睡着了,嘴角边还带着笑。 贾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睡着,等到睡醒的时候,两个姑娘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外面等着了。 贾赦只觉得自己浑身使不完的劲儿,换了骑装豪气冲天的,带着两个姑娘去骑马了。 姑娘们哪里会骑马,见了高头大马还有点害怕,贾赦交待下人找些温和的小母马,这下好了,姑娘们可喜欢了。 开始的时候只能由下人牵着,渐渐的开始敢自己走了,小马的速度并不快,偶尔跑起来也能听见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和嗒嗒的马蹄声。 太阳西斜,外面也渐渐冷了,再不回去,城内就宵禁了,贾琏明日还要上差,自是耽搁不起。 贾赦众人脸上或多或少的失望,还是狠下心,大手一挥,回贾府了。 因为外头温度低下来了,贾赦、贾琏也不逞强骑马,众人分坐了两个马车。 金尊玉贵养了一段时间,迎春终是胆子稍微大了些,只听见迎春问贾赦。 “老爷,以后我们还来玩么?” 望着孩子们期盼的眼神,贾赦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两个姑娘脸上瞬间爆发的光彩,简直闪瞎了贾大老爷的眼。 “真好,老爷(大舅舅)真好,我从来都没有玩得这么快活过” 不知怎的,贾赦的心暖暖的、满满的,像喝醉酒的微醺,像困的时候睡得那一会觉,像被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 看着旁边邢夫人信任的眼光,迎春、黛玉孺慕的目光,贾大老爷只觉得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贾大老爷有点不自在,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只不自觉的想逃避,这让他变的都不像他自己了。 变的有点傻乎乎的。 但是心中也好奇,贾赦待回到府中,状似无意的跟齐管家说话。 “唉,今个儿小姑娘们可真闹腾,可就累惨了老爷我” 齐管家也笑眯眯的,道,“那是小主子们都爱戴您、敬佩您、需要您呢,相亲相爱的,这才像一个家呢” 贾大老爷愣住了,原来这个就是家的感受么。 他,好像被这种感觉迷住了呢! 之后的贾赦更是变成了好夫君、好父亲、好舅舅。 经常喊了贾琏,父子二人在书房嘀嘀咕咕,为贾琏在户部出谋划策。 饭后陪着邢夫人一块散步消食,偶尔还带着三个小的,没错,黛玉和迎春外,还有贾琮。 想着上次出去玩把贾琮留在家里,贾赦心中还有些内疚,不时的还给他带些小玩意。 贾琮本来年纪就小,记性不大忘性倒是不小,很快贾赦便把贾琮哄的是眉开眼笑。 更让人高兴的是,那天从庄子回来之后,王熙凤觉得身体不适,请来太医一查,竟是有孕了。 一时之间,整个一等将军府都是幸福和谐的味道。 贾大老爷对目前的生活很是满意,谁要是敢破坏他贾赦幸福生活,他就生吃了那人。 第26章 贾赦完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这几年过去,贾赦已经成为名满京城的爱家人士 你见过谁家的当家爵爷,有事没事就爱带一大家子出门游玩的,一个小老婆都没有,全心全意只扶持长子的,满京城只有贾赦一个罢了。 至于过去玩古董、喝花酒的是谁,贾赦表示不认识。 有这个空,他还不如守着宝贝女儿和外甥女。 黛玉整日见贾赦对迎春十分疼爱,虽贾赦对黛玉也不差,但是心里到底是羡慕的。 实在是忍不住,黛玉也写了一两封信寄望扬州。 林如海收到了信之后,哭笑不得,一向懂事的女儿竟然也知道撒娇了。 有女儿想着、牵挂着,林如海心底像是注入一股劲,渐渐的身子也好了起来。 林如海刚好一点,贾赦这里却忧愁了。 唉,随着年龄见长,窥探这两个姑娘的臭小子越来越多了。 最让人讨厌的就是隔壁府的宝玉了,时不时就来将军府,想往黛玉身边凑。 黛玉除了去贾母那里之外,跟他没有见过几次,自然是十分疏离客气。 可宝玉从不拿自己当外人,不经通传就往黛玉闺房里闯,竟然想和黛玉坐卧一室。 好几次,都气的黛玉流了好久的眼泪。 而且也奇了,只要是宝玉惹哭的,既便是黛玉情绪平稳了,那眼睛也会自己流下泪来。 自那之后,即使是亲戚家孩子,贾赦也不允许宝玉再上门了,让黛玉送了好大一口气。 这一日,宝玉又来了,这一次,门房再不能将其拦在门外。 原来,宝玉是来替贾母传信的,说是接到了圣旨,让大老爷去呢。 贾赦一听是圣旨,忙换了衣裳去了荣禧堂。 “什么,省亲?” 原来宫中的元春入了圣人的眼,封了贤德妃,又因圣人心慈,念众妃入宫之后,久未归家,特许省亲。 贾赦得了这消息,心中也是兴奋,这可是他的侄女儿,可是姓贾的,这可是一大家子的荣耀呢。 又听贾母说,这省亲必不能寒酸了,不然可是丢了娘娘的脸面。 贾赦心中悟了,这是要凑钱盖别院呢。 提到钱,被邢夫人影响的,格外懂得珍惜银钱的贾赦,总算不沉浸贤德妃在带来的荣耀之中了。 事情太重大,不找家里人商量商量哪能做决定啊! 于是,将军府的家庭会议召开了,贾赦邢夫人上座,贾琏王熙凤分坐两边,迎春黛玉贾琮在一侧旁边。 一个都不能少嘛。 不对,还是少了一个,正在奶妈怀中呼呼大睡的巧姐。 巧姐表示不服,明明妈妈肚子里小弟弟也在睡觉。 没错,王熙凤又怀上了,喜得贾琏是眉开眼笑,差点将王熙凤当成个佛爷供起来。 等到贾赦将省亲的事情一说,除了王熙凤,大家都沉默了。 王熙凤见众人一句话都不说,又想着这泼天的富贵,心中有些着急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娘娘是咱们府里头的,出去咱们也就是皇亲国戚了,人家能不高看咱们一眼么,二爷在外也好走动” 王熙凤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邢夫人想着这富贵,有点心动,但是想到还要掏银钱,又有些心疼。 只有贾琏皱着眉头不说话,面上若有所思,半响方说话。 “最近户部尤其的忙,无论是老的少的,都在整理往年的旧账,圣人都交代了好几次,一定要让国库满起来,不知道这和省亲之事,是否有关系” 国库穷=要银子,问谁要,当然是欠国库钱的,还有那有钱盖省钱别院的了。 又是既欠钱又要盖别院的呢? 众人都是冷汗淋漓,贾赦面色发白,道:“我怎么记得咱们府上好像还欠国库银子呢?” 王熙凤也不敢去想那富贵了,有富贵还要有命去享受才行啊,“老太爷那辈子借的,说是借了五十万俩” 得了,也别说省亲了,还是先把欠的钱还上吧。 家庭会议圆满结束,将军府众人忙开了库房数银子。 为了表示是倾尽家财还银子,还故意当了好多老物件,表示还了国库的钱我们家可什么都没有,还要吃糠咽菜。 这一手牌打得十分的亮眼,果然当这折子放到圣人的案前的时候,圣人第一次对贾府众人产生了好的印象。 看起来,贾府里还有个别几个不错的嘛,比如说贾恩侯一家子么,至于贾元春那一家子,不说也罢。 圣人龙心大悦,自然好处多多,头一个受益的,便是在户部当差的贾琏了,品级很快便提了一级,和封妃后贤德妃的老父贾政是一个品级。 贾母众人本以为,将军府是凑钱盖省亲别院,谁知贾大老爷竟然直接把这几箱子银子,拉到户部去了。 更是因此得到了圣人的赏识。 贾政被气的倒仰,贾母更是直呼贾赦不孝不慈。 可事已至此,将军府明确表示自己没有银子了,贾赦更是无赖,道,要是贾母那里有多的银子,也支助将军府一二。 贾政、王夫人二人不善理财,只有出的没有进的,更是没有多的,这省亲别院只能不了了之。 当然,王夫人要是舍得拿自己的嫁妆银子出来,说不定也能盖半个别院,但是王夫人想到“幼小”的宝玉,咬咬牙,还是委屈一下娘娘罢。 见其他省亲府中的荣耀,贾母众人俱是眼红,心中更是怪上了贾赦。 直到,那些本来耀武扬威的人家通通被抄了,贾母才消停,不敢再说话了。 贾赦众人也是庆幸,幸好没有犯傻,去肖想娘娘带来的所谓荣耀。 不过,现在的将军府也不稀罕,贾琏本就在银钱方面很有天分,在户部又十分老实肯干,得了不少嘉奖。 现在又在圣上心里挂上了名号,升官加爵指日可待。 王熙凤见贾琏如此争气,贾赦又十分看重贾琏,天天日子都是笑着过,结果肚子中的儿子,刚生下来不久就十分爱笑。 惹来邢夫人好一通嘲笑,抱着孙子不愿松手,怕被王熙凤这个妈带坏了。 王熙凤也不恼,邢夫人年纪大了,身子之前又有所亏损,现在也没个一儿半女。 自从家中十分和睦之后,邢夫人倒是把几分心思,分到下面几个孩子身上,教导迎春黛玉,督促贾琮学习,对着刚出生的孙子更是爱的不行。 贾赦看着孙子,又看到在一旁说悄悄话的迎春、黛玉,摸着新长出来的胡须。 笑了 第27章 番外 有一个小哥儿出生了,生来便含着金汤匙,荣国府的嫡长子,那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生活。 几个奶娘供着,丫鬟们围着,老太君天天都来看,时不时便敲打伺候的人,就怕委屈了自己的大孙子。 这个小哥儿一边吃着自己的脚趾头,一边思考着人生问题,怎么没有那个叫母亲的人呢? 原来,母亲生小哥儿的时候,差点去了,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好好养身子呢。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小哥儿还是没有见到母亲,不过老太君对小哥儿倒是越来越好了。 老太君也没有想到,本来是打算牵制儿媳妇的手段,可是见了孙子可爱的模样,心都化了,不自觉便爱上了。 小哥儿现在没有空想母亲为什么不来这个问题了,因为,他尿床了。 渐渐的他大了一点,母亲也来看他了,面上还有笑容。 只是,小哥儿想,母亲看孩子的眼神,不应该是暖暖的么。 他的母亲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伤心。 小哥儿知道那个眼神,因为当他看见了最最最讨厌吃的胡萝卜,他也会有那个眼神。 那是讨厌,是嫌恶。 小哥儿伤心了一段时间,渐渐地忘记了这事,因为很久母亲都不来看他了。 听下人偷偷的说,他要有小弟弟了。 哎呀,他才四岁,是荣国府最小的小弟弟,怎么他还有小弟弟呀? 小哥儿带着问题去找了祖母,原来,母亲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弟弟。 小哥儿握了握拳,嗯,他一定会保护弟弟的,那模样,让老太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去看小弟弟了,可是母亲看他的眼神,让小哥儿不知所措。 太太,我会保护弟弟的,小哥儿对母亲说。 母亲这才笑了,温柔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那脸上的光芒,刺痛了小哥儿的眼睛。 小哥儿虽懵懵懂懂的,可是再也不去母亲的院子里了,他觉得那里会让他不舒服,像是大人说的心碎的感觉。 哼,反正有祖母对我好就行了。 老太君更是欣慰了。 渐渐的小哥儿长大了,丫鬟们都叫他大爷,底下还有个弟弟,是二爷,还有个好小好小的妹妹。 妹妹很可爱、很聪明,也愿意亲近他,不像弟弟,从来都是鄙视、不屑的眼神看向他。 小哥儿很高兴,妹妹和母亲不一样呢,妹妹只喜欢他,不喜欢弟弟呢。 兄妹之间的感情倒是更好了些。 可是小哥儿慢慢变大,祖母也慢慢老了,祖母放不下小哥儿,亲自替小哥儿求取了名满京城的张氏女。 张氏女很美,小哥儿挺喜欢张氏的,可是张氏总是郁郁寡欢。 小哥儿也担忧过,张氏不说话,只默默的流泪。 婆婆欺负她,丈夫不上进,张氏能不哭么。 好在张氏还有儿子,她和小哥儿的儿子,十分聪慧,小小年纪便会读书了,先生都满口赞誉。 小哥儿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可是,小哥儿的儿子,掉池塘里淹死了。 小哥儿大怒,下人死伤更是无数,最后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小哥儿不敢往下查了,抱着张氏受到刺激后,拼命生下来的儿子贾琏,默默的哭了。 小哥儿不再亲近这个儿子,自己也流连花丛。 后来,更是搬去了马棚子旁的小花园。 正院,母亲说,要给弟弟住。 后来母亲替他续娶了邢夫人,而他已经无所谓了。 小哥儿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一辈子,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声音出现了。 她说她叫系统。 小哥儿还调戏了她两句,痛不欲生之后再也不敢造次。 老老实实的尝试完成母亲、妻子、女儿的愿望。 从那之后,小哥儿发现,生活突然就变了。 妻子看向他的眼光是信任。 儿子看向他的眼光是敬佩。 女儿、外甥女看向他的眼光是孺慕。 小哥儿好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他以前只在祖母,还有妹妹身上感受过。 这么温暖、这么舒适。 现在系统不让他做任务也不行了,小哥儿眷恋这种感受。 他对家人更好了,家人对他也更好了。 渐渐的,女儿走了,嫁去了好人家,外甥女也被妹夫接走了。 小哥儿有点寂寞了呢。 邢夫人嘲笑他,你孙子孙女看好了没?还有闲情在这里伤感。 对哦,孙子孙女那么闹腾,起床看到他不在会哭的。 小哥儿,不对,现在都是老哥儿了,他拖着自己老胳膊老腿,悠闲自在的去看孙子孙女了。 再后来,他老了走不动了,儿子孙子都经常来推着他去外面透透气。 他也顽固,要是丫鬟小厮们来推,便不走。 孩子们都笑他,跟小孩子似得。 邢夫人也老了,二人常在一起回忆以前年轻时候的事。 倒也奇怪,怎么遇到系统前的好多事都忘了。 可是那之后,与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怎么都记着呢。 估计是,太美好、太让人眷恋了罢。 次年冬,贾赦卒。 迎春、黛玉都赶回来奔丧。 看到消瘦的邢夫人,失魂落魄的贾琏,也看对方眼中跟邢夫人差不多的自己。 邢夫人还在念叨,“这个死鬼,怎么就走了呢,没有你我怎么习惯呢?” 是啊,没有你对我们的好,我们怎么可能习惯呢? 屋里灵烛爆开了花,又慢慢沉默了。 贾赦,贾大老爷,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28章 迎春一 迎春已经连续好多天做噩梦了。 梦中的事情总是模模糊糊的,人物也是隐隐约约的,她努力睁大的双眼,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醒来之后却是既伤心又愤怒。 那种被人抛弃、被人放弃、被人舍弃的感觉。 迎春感觉,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以后做梦的时候,迎春则更努力去辨别梦中发生了什么,虽然那很难。 好在渐渐的,她能听到一些字词了,偶尔也能看清一些画面了。 终于有一天,她终于完完整整的看到、听到梦中发生了什么。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醒来都伤心、愤怒了,更明白了为什么那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 迎春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看见自己被奶妈丫鬟欺负的抬不起头,她看见老太太不管她,任凭那个叫父亲的人,用她换了五千两银子。 她看见嫁给那个男人后,梦中被欺辱的情景,她看见她回娘家,向老太太求助的时候,老太太不管不顾冷漠的脸庞。 她看见自己凄凄惨惨的死在了那个破败的院子里,身边只有绣橘不离不弃。 呵呵,很好,没有想到自己将来竟然过的是这样的生活,长期被梦中折磨的迎春,阴测测的笑了。 不过,现在她回来了,不是么? 黑化系统检测匹配,现在启动中··· ~~~~~~~~~~~~~~~~我是场景分割线~~~~~~~~~~~~~~~~~~ 第二天一早,绣橘就发现被噩梦困扰多日的姑娘,今天好像睡了个好觉。 气色好不说,那精神都和往日不同呢,怎么说呢,显得气势逼人,都不像是以前的姑娘了呢。 迎春也看见了绣橘,面上终于柔和了一点,露出了大早上的第一个笑容。 在丫鬟的伺候下用了早膳,姑娘定例的两种粥,四色点心只上了一半,迎春也毫不在意。 反正,过去经历的比这惨多了,这只是毛毛雨。 很快用完早膳,迎春扶着绣橘的手便去了荣禧堂,今日可有好大一场战要打呢。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孙家前来下聘的日子。 就是梦里的那个孙家,让她凄惨死去的孙家。 迎春笑意盈盈的,任谁见了都觉得面容可亲,腮边还带着红,亲近些的姑娘们纷纷打趣。 瞧,这是害羞了呢。 迎春只低了头,不说话,想到就要见到那个孙绍祖的老娘,还有点小激动呢。 迫不及待了。 到了荣禧堂,迎春自是回避到内室,就听孙母正在那里唾沫横飞的说话。 “能娶到贵府的姑娘,真是我们府上天大的福气呢” 贾母见孙府如此上道,也是笑容满面,二人详谈甚欢。 见双方都交换了庚帖,迎春被琏二嫂子王熙凤拉到了外室。 孙母笑眯眯的,看着挺和气的,拉着迎春的手就不松开。 “这么好的姑娘,我老婆子看了,都爱的不能行,恨不得这就娶回家里呢” 哦,娶回家当做摆设,让别人家都知道孙府有天大的脸面,娶了一个公府姑娘,然后私底下折磨么? 迎春笑而不语,看上去真的像是害羞呢,手上却暗暗用力,悄悄的渡了几丝黑化值过去。 孙母还在悄悄打量着迎春,瞧这小家子气模样,还公府千金呢。 这身上肉太多,屁股肉太少,一看就不能生儿子。 还有这一副害羞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不就是有个公府千金的身份么?她本来相中的外甥女都无法娶回家。 而且,所谓的身份也就值五千俩银子,呵呵,这可是咱们孙府用银子换回来的儿媳妇呢。 最好老老实实的给绍祖装面门,荣国府也要拉扯一下绍祖,不然,咱们走着瞧。 时间像是突然暂停了似的,满室都是寂静,连向来爱笑的王熙凤,也笑不出来了。 贾母脸上已经是一片寒霜。 原来,在那丝黑化值的作用下,孙赵氏心中的念头被放大,后来竟然不自觉的将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本来你自己在心中想想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作死的说出来。 即使是实话,可是这多伤脸面啊! 贾母是这屋子里的大家长,荣国府的人被人这样看低,心中哪里会痛快。 贾母面色冷淡,道:“我原以为,孙府是带着诚意上门求娶的,今日看来,这婚事还是要好好考量考量呐” 迎春在心中嗤笑了一下,这就是她的亲人呐。 是那些真的看重孙女的人家,听到了未来的婆婆这样说话,早就把人撵出去,再也不许上门了。 在荣国府,只是怀疑了孙府的诚意。 不过,她早就看清楚了不是么? 迎春面色惊讶,眼中尽是不敢置信,面上的红润变成苍白,实在是不堪忍受这屈辱,胡乱行了个礼便要告退。 再不告退,她就忍不住唇边的笑容了呢。 要知道,孙母向来会装模作样,梦中众人只觉得是迎春不孝,这下在黑化力的作用下,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孙母也惊呆了,她怎么傻到把这话说出来了,回家老太爷岂不是要打死她。 只是话已说出口,已无法更改,只得带着聘礼又悻悻的回了孙府。 装似伤心的迎春,扶着绣橘的手,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埋首在被子中。 众姐妹都来劝,你一言我一语。 宝玉更是愤怒,“我就说不要嫁人,咱们一辈子都在这园子多好” 想到迎春的情况,众姐妹都是心有戚戚焉。 宝钗、黛玉都是望向宝玉,见宝玉仍是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样,眸子又复黯然。 惜春年纪小,像来冷心冷肺,她甚至觉得,不若出家了好,因此虽劝着,却是干巴巴的。 探春向来快言快言,“那老蚊婆倒是胆子大,竟然敢欺到我荣国府头上” 又安慰迎春,“二姐姐,你放心,老祖宗绝对不会将你嫁给那样的人家的” 众女都纷纷道是,对老祖宗十分信任。 迎春见众姐妹都鲜活的、俏生生的立在身边劝慰自己,那冷冰冰的心好像也暖了一点。 不管如何,这些姐妹们对她的情谊是真的,一块住在大观园的时光,也是这辈子她最快活的时候。 不过,想到那之后的日子,迎春的眼中又冷起来。 大姐姐薨了之后,探春和亲远嫁,黛玉身死,探春、宝玉出家,宝钗只孤零零的守着空宅院。 这辈子绝不能这些姐妹们再那么悲惨了。 迎春下定了决心,眼睛红红的抬起了头,道:“我没事” 众人见迎春那么伤心,仍然考虑大家的感受,心中十分心疼。 宝玉更是做起鬼脸,想逗迎春笑一笑。 看着眼前还没有出家当和尚的宝玉,又见他为了逗笑自己作出的丑陋模样,迎春眼中带了点笑意。 众女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只可惜,众人放心的太早了点,只过了两天,那孙府竟然又上门了。 第29章 迎春二 原来,那天孙母回去之后,孙府便知事情没成。 在听说了孙母做的蠢事后,孙父更是直接一个大耳瓜子,赏了过去。 荣国府现在可正是风光的时候,能娶个公府千金,那可是设了局,坑了贾大老爷才换来的亲事。 孙父还指望着亲事,能给儿子带来助益,结果全被这蠢妇给毁了。 不再相信孙母,孙父亲自安排将聘礼加厚了三分,算是给荣国府的赔罪。 而孙绍组则去找了贾赦。 贾赦那个浑人,天不管地不管,只管自己逍遥。 孙绍组请贾赦去了最好的窑子,点的还是贾赦垂涎已久的一个当红头牌。 贾赦眼中发光,嘴角流下不明液体,忙拍着胸脯保证,他的女儿难道他还搞不定么。 酒足饭饱后,*一刻值千金。 第二天贾赦提起裤子,也人模人样的去了荣禧堂。 贾母正想找贾赦呢,迎春这婚事,是不是要好好商量商量,再做定夺。 再不疼这个孙女,但是这孙府做的太过分了,一点都不考虑荣国府的脸面。 贾赦还在回味昨天晚上那个头牌的滋味,眼下黑青,懒洋洋的和贾母说话。 “一个庶出的女儿,给她安排这样的婚事,是看得起她,况且”贾赦话锋一转。 “况且人家孙府还是很有诚意的嘛,您瞧,这聘礼又加厚了三层呢” “可是那孙家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你这是害了迎丫头” 贾赦很无所谓的样子,“嫁给哪家不是嫁,况且,这家人是求到咱们头上的,说不定以后对迎春还好些” 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一番慈父心,才能给迎春安排这么好的婚事。 打了个呵欠,贾赦昨天晚上没怎么休息,此刻还是回院子好好睡觉才是正理。 贾母看着贾赦行礼告退的身影,很是无奈。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亲爹的都这样说了,她老婆子也是没办法。 算了,看来迎丫头命不好,最多,到时候嫁妆丰厚些罢了。 不同于众女的愤怒,迎春此刻却很淡定。 贾赦欠人家那五千两银子,能不让膝下的姑娘顶上么。 老祖宗晾了孙家的人在外面,只屏退众人,拉着迎春的手,十分语重心长。 “我知道这桩婚事是委屈了你,可是你父亲已和孙府有了约定,我们荣国府可不是悔约的人家 再者,你未来婆婆虽然是个不靠谱的,可是那孙家的少爷却是个上进的,小小年纪就点了 这第三,孙家十分看重你,知道昨儿说错了话,今日将聘礼又加厚了三分 这一点我可以做主,将孙府送来的聘礼全部都给你当嫁妆 迎丫头,你觉得如何?” 迎春本就知道这婚事拒绝不了,再者她也不想拒绝。 不嫁过去,她怎么才能“好好回报”孙绍祖呢。 因此,迎春只作出一副十分委屈,但是一切听老祖宗安排的样子。 贾母见迎春红红的眼眶,好歹是膝下养大的孙女,就是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小猫小狗,也是有感情的。 这个胡闹的老大,贾母心中不禁骂了一声贾赦,又见用十分孺慕的眼光望着自己的孙女。 “迎丫头,除了公中给你置办的嫁妆之外,我老婆子再给你拿两千两银子压箱底,有银子傍身,我看哪个敢委屈了你” 只是装委屈,就让嫁妆增加了不少,迎春觉得这笔生意还是挺划算的。 “孙女儿都听老祖宗的” 见迎春十分听话,贾母十分满意的拍了拍迎春的手,这才让孙家的人进来。 孙母这回没来,当然她也没脸来,来的是孙府的大管家,态度十分客气。 迎春认得他,每次想从孙府回大观园的时候,这个人不得到点什么,都绝不会让迎春离开孙府。 迎春在心中冷哼了一声,等嫁到孙府再收拾你。 现在,重要的是,回去收拾另外一个,同样欠教训的老奴才。 李嬷嬷。 李嬷嬷是迎春的奶嬷嬷,在荣国府,喂养小主子的奶嬷嬷都是格外的有脸面。 其他的下人见了,也会尊称一声嬷嬷。 由于,从小喂养迎春,李嬷嬷自觉在迎春面前,能做小主子的主。 在迎春的院子里指手画脚不说,更时不时的从迎春的屋子里,拿些首饰,摆件之类的东西。 李嬷嬷称其为,孝敬。 迎春该孝敬不怎么管她的老太太,该孝敬将她卖给孙府的父亲,该孝敬剥削她嫁妆的邢夫人。 可从来没听说,哪家的姑娘还要孝敬天天从自己院子里偷东西的奶嬷嬷。 李嬷嬷不仅偷东西,到后来便是迎春的月例银子,都到了她的手中。 所以,迎春更是没钱打点府中下人。 下人本就捧高踩低的,见一个姑娘,能被自己的奶嬷嬷欺压成那副样子,心中自然也就没了尊重。 迎春不知道因为这个受了多少气。 不过,现在,她决定不再忍了不是么? 迎春笑意盈盈的捧了银子,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今天老太太把饵也给她了。 就看那个贪心的鱼吃不吃饵了。 院子里,李嬷嬷正在唾沫横飞的骂着小丫头。 见迎春回来了,李嬷嬷才停下,一溜烟的跑到迎春的身边。 “我的姑娘哟,孙府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聘礼也不多些,就那么一点,还不够填牙缝的呢,这以后可怎么过哟” 李嬷嬷眼睛一转,看到迎春手中的盒子。 “老奴想着,还是老太太疼姑娘,你瞧,刚去了荣禧堂,就给了姑娘好东西” 说着,李嬷嬷就要上前去拿迎春手中的盒子,一边抢还一边道 “不论老太太给了什么,只管交给嬷嬷,嬷嬷一定会替姑娘看好的” 迎春微微一笑,身子只略微动了一下,李嬷嬷便连迎春的衣角都没有摸着。 “嬷嬷,这个和之前的东西可不一样,这个可是老太太刚给我的压箱底银子,这可不能给您” 迎春一字一句的说着,那话说到了李嬷嬷的心里。 “足足有两千俩呢” 两千俩!两千俩够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买个三进的院子。 够在京郊买近千亩良田,再加上之前攒的银子,说不定她也能在乡下当上老封君呢。 反正不能去孙府,孙府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地方。 什么迎春?她管迎春去死,只要她一家过得好就行了。 心中想着,而李嬷嬷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个,装有两千俩银子的盒子。 第30章 迎春三 迎春见李嬷嬷贪心的眼神,嘴角一弯,露出个笑容。 贪心的鱼儿还是上钩了呢。 迎春径直走进屋子里,郑重的将装银子的盒子,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手里摩挲着那把钥匙,面上十分犹豫。 抬眼看看李嬷嬷,又看了看绣橘,到底是把钥匙给谁好呢? 李嬷嬷也看出了迎春的纠结,主动避嫌道:“姑娘都说不给老奴了,那这个就给绣橘罢,正好老奴还能躲个闲” 李嬷嬷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给了她这银子要是不见了,必然要找她的麻烦。 而把这钥匙给了司棋,到时候拿了银子,就说绣橘监守自盗,谁也怀疑不到她李嬷嬷身上。 还可以顺势除了绣橘这小蹄子,在这院子里,跟她李嬷嬷作对的人,是不会又好下场的。 见迎春果然听李嬷嬷的话,将这钥匙给了绣橘。 这压箱底银子可以说,是以后迎春生活的保障,见迎春就这样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 绣橘小心翼翼的将钥匙用根绳穿了起来,放进自己的胸口,一定要将这钥匙保护好,钥匙在人在,钥匙不在,人亡。 屋子里的三个人都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里的含义,那可就大不同了。 迎春向外看了一下天色,是时候用午膳了。 绣橘派了小丫头去大厨房端了饭菜来,迎春还赏给李嬷嬷两道肉菜,方用膳不提。 孙府的日子定的急,说是今年就要过府成亲,众姐妹哪里舍得迎春去了那虎狼窝。 可这些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别说帮迎春了,只能干巴巴的安慰话说了一箩筐。 到后来语言实在是太过苍白,不知道谁提议一醉解千愁,众女心中都有些郁气,纷纷叫好。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主子们开了一桌,丫鬟们也开了一桌,宝玉听说这么热闹,也来了,还从大厨房叫了好些菜色过来。 虽是甜甜的桂花酒,众人都是喝个酩酊大醉,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了自己的院子的。 只知道,第二天一早才头沉沉的醒来。 而此时的紫菱州却闹成了一团。 迎春盒子里的两千俩银子,不翼而飞了。 而发现人正是李嬷嬷。 却说今天一早,李嬷嬷就火急火燎找了迎春,让迎春去看看银子。 迎春虽不明,但是她向来不会拒绝李嬷嬷,自是喊了绣橘来开箱子。 绣橘见拿钥匙的第二天李嬷嬷就怀疑她,哪能高兴起来,嘟着嘴还是开了箱子。 果然,银子不见了。 李嬷嬷的表情十分焦急,她昨天晚上趁大家醉酒,想来拿银子,结果一开箱子,银子不见了。 本想着拿了银子把罪名推给绣橘,结果,这还没拿银子呢,绣橘就真的监守自盗了。 还是她李嬷嬷慧眼识人。 丢了两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事,迎春向来不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事儿自然要禀明老太太。 众人都是去了贾母的院子里,贾母刚用完早膳,正笑呵呵的听丫鬟们凑趣,见紫菱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由得重视起来。 要知道,这银子可是昨天她才给迎春的,今个儿就被偷了,这是在打她的脸。 贾母不愧是一品诰命夫人,不怒自威,气势压的本来吵闹的李嬷嬷、绣橘二人顿时噤声。 “迎丫头,你来说说,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迎春自是将这事清清楚楚的道来,李嬷嬷自觉有脸面,插话道:“就是绣橘这小蹄子监守自盗,偷了银子” 贾母的目光移向李嬷嬷,见到贾母眼中的寒意,李嬷嬷顿时一激灵,这可不是在迎春面前。 贾母见迎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李嬷嬷打断她说话,也不曾有所表示,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她怎么就养出了一个这样的孙女儿。 但是毕竟是亲孙女,少不得要替她费心一二。 贾母又看向绣橘,绣橘哪能认下这不白之冤,亦是喊冤。 李嬷嬷冷笑,“除了你,我们都没有钥匙,不是你偷的,还能是别人偷的不成” 见二人都不承认,贾母不禁眉头一皱,这人年纪大了就懒得动脑子,她懒得为这些小事费脑子。 既然都不承认的话,那就搜罢。 因为绣橘、李嬷嬷二人都怀疑是对方,因此二人谁也跑不了,自是有贾母院子里的人都搜身。 很快,结果便出来,二人身上都是干干净净,一文也没有。 哪能没有钱呢,李嬷嬷急了,“定是绣橘这小蹄子,把银钱放在屋子里了,那么大的数目,任谁也不敢放在自己身上” 得了,这赶紧的,去搜屋子罢。 见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去了紫菱州,李嬷嬷开始看绣橘的眼中俱是得意,哼,这下着小蹄子赖不掉了罢。 可渐渐的,眼中由得意变成了恐慌。 屋子里还有迎春的好些东西呢,那些东西紫菱州的人知道都没事,任谁也不敢说出去。 可是,现在去的可是鸳鸯,那可是贾母身边的第一得意人,跟这些姑娘们还是很有些烟火情的。 迎春偷偷撇见了李嬷嬷慌乱的眼神,现在才反应过来么? 可惜,晚了。 去紫菱州的人已经回来,鸳鸯手中并没有银票,只见鸳鸯到贾母耳边,悄悄的耳语了几句。 绣橘心知自己并未偷拿这银子,搜屋也并不怕。 见鸳鸯如此行为,绣橘好像感觉到什么了,看了一眼仍旧低头沉默的迎春。 那可是她从小伺候到大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嫁到孙家,也是要继续伺候姑娘的。 想到这里,绣橘下定了决心,头一次不顾规矩说了话,“鸳鸯姐姐怕是在李嬷嬷屋子里,发现了好些好东西罢” 鸳鸯听了,头一次正正经经的打量了绣橘一回,又见贾母轻轻点头,方才让刚才一并去了紫菱州的人进来。 她们手里竟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的是银子,有的是首饰,有的是摆件。 但无论是什么,都不可能是李嬷嬷这样的奴婢能用的。 李嬷嬷脸色发白。 迎春也看到了,眼中含了泪,道:“奶娘,平常在院子里,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何必要这样呢,这些东西可是老太太赏给我的念想” 旁人见了迎春到现在还记着奶娘的情分,都要道一声善良、常情,实乃厚道之人。 李嬷嬷可不这样想,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攒的,和迎春又有什么关系,并不领情。 “这些东西都是姑娘赏我的,姑娘,难道你自己都忘了么?” 李嬷嬷的话中甚至暗含威胁。 贾母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连自己的奶嬷嬷都收服不了,任凭一个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 却见迎春擦了眼泪,哽咽着说道:“我保管好祖母赏我的东西,此乃孝道,奶娘说我赏给你了,这是逼着我不孝,我,我,···” 迎春哽咽着,实在是伤心的说不下去了。 第31章 迎春四 迎春哪里还能再说下去,她也装不下去了。 但这番话却是让李嬷嬷放在火上烤,逼着孙女不尽孝道,一个奴婢哪来那么大的脸面。 贾母的脸本来就黑了,此刻听了迎春的话,心中更是生气。 哪有长辈不想让小辈孝顺的,这个老奴才是不能留了。 任凭奶娘是如何扑天喊过的喊冤,仍旧是撵了出去,落井下石的人永远不会少,李嬷嬷的儿子、儿媳,是一个都留不得了。 至于东西,放心了,绣橘是绝对不会让她拿走一丝一毫的。 想来李嬷嬷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盒子本来就一分钱没有。 没有了李嬷嬷的紫菱州,自是绣橘当家,好在绣橘是个忠心,倒是将紫菱州打点的处处妥当。 李嬷嬷私藏的银子和首饰摆件之类的,又是搬回了迎春的屋子里。 绣橘清点之后不禁咂舌,竟然将近一千两银子,不过转念又开心起来,毕竟这以后都是迎春的底气。 迎春见自己手中有银钱,以后用银钱的地方更是愈来愈多,想着梦中未来京中姑娘、夫人的喜好。 迎春暗暗的交代绣橘的哥哥,用这三千两银子在京中开了一个小小的铺面,生意也确实不错却是后话了。 因迎春自己有了进账,并不在意公中置办的嫁妆,贾母虽不同梦中交给邢夫人置办,可王熙凤也照样雁过拔层毛,好在到底是强些。 最后的快活日子了,迎春只觉得,这时间过的是这么快,又要和姐妹们分离了,因此,成亲那天倒是结结实实的哭了一场。 众人只当舍不得离开家,离开父母,哪里知道迎春的心思呢。 当轿子抬到孙府前的时候,迎春听着外面的炮竹声。 她回来了,孙府的人准备好了么? 盖头下,擦干眼泪的迎春,笑的漂亮。 ——————我是场景分割线————————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孙绍祖自是意气风华,娶的是公府千金,嫁妆也不少,还跟贤德妃娘娘沾亲带故。 想来,孙府现在也是皇亲国戚了。 有了这层想法,孙绍祖对迎春自是百般体贴,况且迎春本来就长相不差,孙绍祖很满意。 迎春也很满意,梦中的迎春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亲人跟没亲人一个样。 迎春特别想要一个孩子,现在孙绍祖不就是现成的可以用来生孩子的男人么。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竟也一夜芙蓉帐暖、红被翻浪。 第二天一大早,迎春便醒了,见旁边躺着的孙绍祖。 长得都是人模人样的,可惜就是不做人事而已。 又想起孙父孙母,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梦中的迎春为了讨好孙父孙母,一大早就起床了,可惜怎么喊孙绍祖都不起床。 自然,去了正院的时候,已经天色不早了,孙父孙母见迎春二人来得这样迟,哪里会有好脸色。 现在迎春可不会去做那受罪还不讨好的事情了,装模作样的喊了孙绍祖几声。 见孙绍祖仍在睡觉,迎春也翻了个身睡去,毕竟她也喊过了不是么。 本来就身体酸痛,等到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太阳已然很高了。 见孙绍祖还在睡觉,想来也是,昨天晚上定是喝了不少酒。 迎春自顾自的下了床,外面的绣橘早都在等着了,见姑娘现在才醒,面上的表情快要哭了出来。 刚嫁过来第一天就起这么晚,哪家会喜欢懒媳妇啊。 安慰了绣橘几句,迎春换了平常见客的衣裳,又在绣橘的伺候下,喝了水用了早膳,才慢悠悠的去了床边。 “大爷,天色不早了,快起罢” 几声之后,见孙绍祖要醒来的模样,迎春忙换将面上的悠闲换成了焦急。 “大爷,起这么晚,婆婆一定不喜欢妾身了” 孙绍祖哪里睡够了,此刻听了迎春的抱怨更是不耐烦,喊了平常伺候的丫鬟,胡乱喝了几口稀饭,二人便去了正院。 正院的孙父孙母早已等的不耐烦,孙小妹更是多次抱怨,见日头都高了,二人才携手慢慢走来。 一瞬间,孙母的脸便黑了。 真是个狐狸精,睡得那么晚,还跟我儿绍祖真么亲密,真是不知廉耻。 孙父虽面色不愉,但是想到迎春的娘家荣国府,倒是忍了下来。 孙绍祖哪里知道孙父孙母心里都转了好几道弯,他平常上差都早,昨天喝了酒,又不用上差,起的自然迟了些。 他也不在意这些小事,反正二人都来了,敬了茶不就完事了。 丫鬟也端了热茶过来,迎春十分恭敬端了茶,规矩自是一丝不差,看的孙父暗暗点头。 孙母则是更不高兴了,显摆什么呀,不就是敬茶么,还能翻出花样出来不曾,故在迎春敬茶的时候,孙母说的就多了点。 什么夫妻和睦啊,爱护小姑啊,贤惠端庄之类的,交待了好久。 迎春开始的时候还面带笑容,可渐渐的那面色就苍白起来,身子也摇摇欲坠。 见迎春快要摔倒的样子,孙母终于满意了,这才接过迎春手里的茶。 只听一声巨响,茶碗已经跌落在地上,那还热着的茶水,瞬间就将迎春的手烫成了红色。 绣橘本就性格泼辣,此刻见了迎春手上的烫伤,怒视孙母道,“我们姑娘是犯了什么错,刚敬茶就这样又是罚站、又是用茶水烫的,还请老太太给个明示,以后也好督促我们姑娘改了” 绣橘恼的连奶奶都不叫了,又变成了姑娘。 孙父觉得尴尬极了,这个贫穷时娶的夫人,端的是上不了台面。 儿不嫌母丑,孙小妹却不觉得是孙母的错,只觉得这个嫂子太让人讨厌了,连丫鬟都是那么牙尖嘴利。 “嫂子真是有个忠心护主的好丫鬟,对主子也敢这样放肆” 迎春却丝毫不介意婆婆和小姑的慢待,含着泪道: “不怪婆婆,都是儿媳手没拿稳,害的婆婆受了惊,都是儿媳的不是,至于绣橘,只是太心急了,回头儿媳便罚她,还请婆婆、小姑息怒” 不愧是公府千金呢,孙父、孙绍祖见迎春这样大度,毫不介意孙母所为,还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不禁暗赞了一声。 孙父更是瞪了孙母好几眼,这儿媳刚进门,就不能收敛一点么。 孙母觉得委屈极了,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第32章 迎春五 孙绍祖也觉得甚是不好意思,回了席明院,对迎春倒是更体贴了些,算是给自己老娘赔罪罢。 迎春在心中冷笑了几声,这样的赔罪她可要不起。 孙绍祖、迎春二人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外面丫鬟通报,说是小姐和表小姐来了。 哦,婉姑娘,那个梦中经常给她上眼药的表姑娘,后来做了孙绍祖妾的那个。 然而迎春还不能说她,略微说一说,孙绍祖便说迎春是醋汁子拧出来的老婆,孙母更是多番刁难。 当迎春后来死的时候,听说婉儿都已经有了身孕,说是要提成平妻呢。 真是好表妹呐。 至于孙小妹,这是怕迎春会欺负婉儿么。 放心了,不会的,她会对表姑娘很好的,一定会,非常非常好。 迎春已经笑着站起来,打算出去迎一下二位姑娘了。 孙绍祖觉得自己这个老婆算是娶对了,能有所助益,还贤惠,回头要是对他那些爱妾再好一些,就更美了。 孙绍祖懒洋洋的拦住了迎春,“她们小些,你是大嫂,理应等着,不必去迎了” 迎春自是听从孙绍祖的,绣橘从嫁妆里找了烫伤药,小心翼翼的替迎春抹上。 迎春笑呵呵的摸了摸蹲着的绣橘,“好妹妹,我这没什么,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绣橘哪里知道迎春故意看好时机,而且站的时间确实久,茶水早都不怎么热了。 孙绍祖就在旁边,见迎春背着人也不曾说一句恶言,不禁心中产生了一丝丝愧疚。 “今个儿让奶奶受委屈了,奶奶放心,以后再不会了” 当孙小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哥哥嫂嫂二人正高高兴兴的说这话,也不知道出门迎一迎。 回回她去婉姑娘那里的时候,婉姑娘无论在做什么,必然都亲亲热热的到门口接她。 还不如婉姑娘做她嫂子呢,孙小妹心中恨恨的想。 屋子里迎春的嫁妆都已经摆上了,荣国府爱面子,这摆出来的嫁妆绝不会差,屋子被装点的十分华丽。 孙小妹一看眼睛就直了,婉姑娘更是在心中暗暗打算,这些迟早都是她的,表哥也是她的。 不顾迎春还坐在桌边,孙小妹不用迎春招呼,自顾自的就去翻迎春的首饰盒子。 “嫂子,这个珠串可真好看,还有这个,你瞧,这个珠钗带在我头上合适么?” 孙府是一般人家,哪里见过如此华丽的首饰,孙小妹恨不得将这些漂亮的首饰,全部都带回自个儿屋子里。 婉姑娘瞄了一眼迎春的脸色,她巴不得迎春吃亏,“小妹不必担心,姐姐十分慷慨,小妹既然如此喜欢,姐姐必不会拒绝的” 得了,这正主还没说话呢,婉姑娘早已做主把东西送出去了。 迎春似笑非笑的斜了孙绍祖一眼,“小妹喜欢这些东西,是它们的福气,只管拿去便是” 孙小妹拿走了,这不是还有孙绍祖么,她拿走一个,必然要让孙绍祖还一双。 况且那些东西都是自个儿铺子里的,只是样式好看罢了,又不值什么钱。 孙绍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孙小妹不是在迎春面前丢自己的脸么,自己刚说不会让迎春受委屈,孙小妹就去翻人家的首饰盒子。 “府里缺你什么了,还要拿你嫂子的东西?” 婉姑娘在孙府待的时间不短,早已摸清孙小妹的底细,孙小妹想要的东西,无论是用什么手段都会要走的。 “表哥,你别骂小妹了,小妹要不是喜爱极了,也不会开口的,姐姐定是能理解的” 迎春不禁失笑,要是不理解呢,是不是不贤惠、不慷慨、不大方了。 而在梦里,她竟然就是被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折磨致死的。 太懦弱了。 迎春摇摇头,不再去想梦中的事,“婉姑娘,请你慎言,能叫我姐姐的,现在可都在荣国府里头呢,我可不记得孙府里还有你这个妹妹。 还有,婉姑娘是不是误会我了,除了长辈赏的东西,别的小妹喜欢什么东西,自管拿便是” 孙绍祖本来就是佯装说小妹几句,他也觉得给嫂子给小妹几件东西不算什么。 但此刻见迎春对小妹如此大方,又被表妹这样误会,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心,听说宝庆楼新出来了一批首饰,可以给迎春带上一件。 女人家,不就是喜欢首饰衣裳么。 至于表妹,还是出身太低了些,小家子气,不就是几件首饰么。 婉姑娘也看见了孙绍祖不赞同的目光,身子有些摇摇欲坠,那眼泪要掉不掉,看的人十分心疼。 “好、好的,以后婉儿再也不敢叫姐姐了,还请姐姐原谅婉儿这一回” 孙绍祖又是第一个心疼了,不就是喊了两声姐姐么,至于那么金贵么,还不许人叫了,是不是嫌弃我们孙府出身低。 迎春并不在意,“婉姑娘是府中的贵客,我自是不敢怠慢,婉姑娘可以随小妹喊我嫂子,但是这个“姐姐”实在是不敢当,让人家听见了,说不定还误会了什么呢” 婉姑娘苍白的脸颊转成粉红,见迎春道破了她的心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的孙绍祖这个色中恶鬼心里头痒痒的。 见迎春斜睨一眼,孙绍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 看来,包庆楼的首饰还是两件比较合适。 孙小妹得到的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才不管这里面的暗波流动,只要能让她占到便宜就行了。 不过,她觉得现在这个嫂子也不错嘛,第一回来就有两件首饰,根本不像婉儿,什么都落不着。 众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满意的走了。 迎春也很满意,孙小妹不足为惧,婉姑娘当了妾,自是有机会收拾她,至于孙绍祖,生完孩子他要是老实算他走运,要是不老实的话,就病逝罢。 现在最先要解决的是孙母。 不知道早上渡过去的那几丝黑化值起作用了没? 迎春很期待。 第33章 迎春六 果然,孙母很快就爆发了。 昨天是孙绍祖大婚的日子,孙父理应歇在正院。 有其父必有其子,孙绍祖那么贪花好色,孙父能差到哪里去,自然去找他的美貌小妾不提。 孙母本来想着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新媳妇刚进门,又被孙父训斥了几句,那心中的气愤不知怎的,就那么涌了上来。 “老爷平常不给我脸面也就算了,这在新媳妇面前,竟然直接训斥,你让妾身以后怎么才能压得住新媳妇” 孙父一听气乐了,“我给绍祖娶的是公府千金,那以后在仕途上都是有所助益的,就你,还想给人家脸色看,真是笑话” 孙母一听这还了得。 连媳妇都压不住,这婆婆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又见孙父懒得搭理她,简直就是压垮孙母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母一下子就爆发了。 儿媳妇是高门大户的,那她就是小门小户的不曾?这诺大的孙府,也有一半是她的嫁妆。 “好啊,好啊,你个老不死的,你都忘了你以前吃不上饭的时候了罢,要不是老娘带着嫁妆嫁给你,你会有今天 不说别的,就是连婆婆下葬的银钱,你都拿不出来,问老娘要的罢,现在你当官的,绍祖有出息了,你就忘了以前了是吧 你对我不好,动辄打骂也就算了,现在我娶了儿媳妇,连儿媳妇都管不了,老娘还有脸么? 还有,你那些小妾,是你的小妾么?那都是老娘掏银子买的,还有你这身上穿的,用的,平常吃的,哪一个不是老娘的嫁妆 你个白眼狼,你对得起我么,你对得起我这些给你花的银子么” 孙母说的是孙父还年轻的时候的事,孙父的爹走的早,只有一个老娘辛辛苦苦的拉扯着孙父。 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自然是辛苦非常,后来娶了孙母,有了孙母带来的嫁妆,日子才好过一些。 如果孙母换种方式,跟孙父一起追忆一下过去的往事,说不定还能勾起孙父的愧疚之情。 可现在,孙母句句都是捅在马蜂窝上。 男人最在乎的是什么,永远都是脸面。 男人最怕什么,永远都是怕被人叫做吃软饭的。 孙母说孙府靠她的嫁妆发家,又说孙父花的都是她的银子,这简直就是将孙父脸面放在地上踩。 孙父的脸黑的可怕,眼睛眯了起来,可是从那小眼中射出的冷光可一点都不少。 孙母被那冰冷如冰的眼神盯的打了一个冷颤,刚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都散了,孙母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摊在了椅子上。 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孙母知道自己完了,孙父这人向来爱脸面,她这样下孙父的脸面,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旁边伺候的人见情况不对,早都想散去,可是孙母说话实在太快,这些人可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耳中。 孙父看了看伺候的人,又看向孙母。 这些人看来是不能留了,至于孙母是病逝好呢,还是自缢好呢。 孙母跟孙父也生活了好几十年,见孙父嘴边露出了一个邪异的笑容,心神巨震。 有人要死了,孙父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在死亡面前,孙母的脑子转的倒是十分快,“老爷,刚才我是猪油蒙了心,鬼上身了,你看在绍祖和小妹的面上,饶过我这一回罢 老爷,小妹还没有嫁人,绍祖还没有儿子,我们还没见到孙子呢,老爷!” 孙母涕泪交流,早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糊成一片,孙父只看一眼,便觉恶心,扭头不再去看第二眼。 还是留她一段时间罢,小妹确实需要有人操办婚事。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孙父简直就是孙府的土皇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吃斋念佛,没事,不要出来蹦跶” 孙父说话阴森森的,“毕竟,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蹦跶死了” 孙母自知犯错,哪里还敢说话,自是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不提。 当第二天一大早,孙母院子里的婆子便来传话。 说是孙母梦到了婆婆,也就是迎春的太婆婆。醒来之后心中十分思念,故为婆婆吃斋念佛,好为婆婆积福。 迎春听了消息,唇边勾起一抹笑来,这样就行了么? 不够,远远不够,孙母带给她的痛苦岂是这样就能抹平的。 迎春用帕子遮住了唇边的笑容,眼中盛满了佩服和担忧,“婆婆孝顺非常,果然是媳妇的榜样,但吃斋念佛日子清苦,还请婆婆一定要注意身体才是” 即使是孙母的心腹,对迎春这一番话也挑不出一丝错来,旁边的孙绍祖也是暗暗点头,迎春果真十分体贴。 于是在三天回门的时候,孙绍祖亲自陪了迎春回荣国府,孙父还交代,多拿些好东西,毕竟,还要靠荣国府来走动走动,也好挪一挪位置。 出嫁的闺女在夫君的陪同下回来了,还带了好些东西,贾赦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瞧,这迎春不是过上好日子了么,孙府对迎春多看重啊。 他明明就是个好父亲呐,可惜都是世人误会他。 孙绍祖更是小意奉承,一口一个岳父,十分尊敬,让贾赦觉得面上十分有光。 娘儿们在后院叙旧,贾赦则是得意洋洋的将孙绍祖带去了书房。 孙府这样上道,他也不能薄情是不是,孙绍祖要是爬的高一点,以后迎春也有脸面不是么? 众人见迎春面色红润,不像是被欺负的模样,纷纷都放下心来,姑娘们更是叽叽喳喳的问些婚后的事。 待迎春说了,又捂着脸不好意思,“真是羞死人了呢” 迎春看到姐妹们都这样快活,心中不禁也快活起来,孙府的那些糟心事等到回孙府再处理吧。 快活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眼见着时候不早了,到了该回孙府的时候了。 孙绍祖也是志得意满的从贾赦的书房里出来了,翁婿二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这又要进一步了,能不得意么。 迎春眼中含泪,每一个姐妹都给了一个香囊。 那里面,是迎春对她们的希望。 第34章 迎春七 太阳西斜,该回去了。 又到了那个需要战斗的地方了。 这次迎春可不是在劣势了。 首先,孙母吃斋念佛,这管家之事自是交给了迎春,梦中从来没有拿到管家之权的迎春,在刚嫁进来的第二天就做到了。 迎春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现在的孙府还是很巴结荣国府,在孙父和孙绍祖的支持下,迎春毫不费心的就让下人对她心服口服。 不心服口服不行,因为那些和迎春作对的,胆子大的,迎春可不管那人和府里的哪个主子有关系,都是喊了牙婆子,提脚便卖出去。 连和府中的主子们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迎春悄悄的将重要的位置上,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可孙府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吃的菜虽不是吃惯了的,但是新来的厨娘手艺很不错,衣裳什么也是既美观又大方,穿出去十分有脸面。 只有吃斋念佛的孙母感受最明显,以前端来的菜色多少有点荤腥,偶尔背着孙父还能吃上一顿好的。 可现在,菜里是一点肉沫子都见不着不说,去厨房要些肉菜,厨房的人变的铁面无私起来。 一定是迎春这个恶媳妇故意虐待她,孙母心中愤愤不平。 可这事并不能找孙父说,毕竟吃斋念佛,哪能吃肉,无奈孙母只能找自己的儿子、女儿哭诉。 可是孙绍祖刚于兵部候缺题升,正春风得意,哪里肯和迎春闹不和,这不是堵自己的路不是。 至于孙小妹,也十分好打发,只要多拿些好衣裳首饰给她,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一时之间迎春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可怜孙母了,一双儿女竟然都这样冷心冷肺。 迎春就这样一点点当了孙府的家,迎春心想,这样总不会在荣国府被抄家之后,生病连院子里都出不去了罢。 这边迎春想着梦中之事,却听下人来报,林妹妹病了。 想到梦中林妹妹吐血而亡的结局,迎春不禁急了,忙唤了丫鬟婆子们,收拾东西回了荣国府。 迎春进了湘潇馆,便看见林妹妹伏在案边,瘦骨嶙峋的手中仍然写着画着,那模样像是魔怔了一样。 旁边的紫鹃含着泪劝着,黛玉却好似听不见似得。 只有那双眼睛仍然黑的发亮,只是时不时便被泪水浸润,眼眶留不住,只能这样滴落下来。 见迎春进来,紫鹃像是看见了救命恩人,“二姑娘快劝劝我们姑娘罢” 紫鹃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我们姑娘已经这样好几天了,这样不吃不喝的,身子哪能受得了啊” 迎春哪里看不见黛玉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眼中酸酸的。 再也忍不住,迎春上前一步想要握住黛玉的手,“好妹妹,快别这样了” 黛玉哪里能听见迎春的话,便是迎春抓住了她的手,黛玉的眼中也是恍恍惚惚,像是看不见眼前的迎春似得。 迎春终于也落下泪来,见着好似没有灵魂的黛玉,迎春忍不住想将黛玉拥入怀中。 事实上,迎春也真的这样做了。 姐妹俩就这样抱着,站了许久。 黛玉只觉得,她在冰冷的黑暗中一个人走着,走着。 没有任何人,宝玉也不在,她觉得好冷,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罢。 可是突然有一种温暖环抱着她,暖人心脾,黛玉渐渐的有了力量,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好像在光芒中看见了迎春。 黛玉抬起来手,想去摸摸迎春的头发,终是无力的放下来,埋首在迎春的肩头。 迎春感觉自己的衣裳都被浸透了,温热的,烫的人心里发疼。 半响,黛玉终于说话了,只是那声音不复以前的悦耳,沙哑像是干枯的树藤摩擦。 “好姐姐,我没事了” 听见黛玉说话,紫鹃激动的双手合十,不断念佛,姑娘终于愿意说话了。 迎春也放开黛玉纤瘦的身子,姐妹二人相携坐在榻上。 迎春看紫鹃还傻站着,不由训斥道:“还不快给你们姑娘端些好克化的、清单的粥水过来” 纵是黛玉说没有胃口,紫鹃也是将一直温着的小米粥端了过来。 说不定在二姑娘的劝说下,姑娘多少用一点也是好的。 本是不想用一点的黛玉,在看到迎春那不赞同的目光,还是端起小碗,一饮而尽。 黛玉拉着迎春,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 宝玉要成亲了,新娘是宝钗。 宝玉高高兴兴的。 宝玉不要她了,老太太也不要她了。 黛玉一边说,还一边将以前写的诗词手稿都扔进了火盆子里。 撕一张便说一句,那眼泪就一连串的掉下来,像是要将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似得。 那手稿撕完,黛玉的眼中干涸,像是再也没有泪水似得。 迎春好像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罢了罢了,绛珠终是还完一生的泪了” 那声音飘渺非常,待迎春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迎春握着黛玉的手,什么也不说,就静静的听黛玉说着。 其实,黛玉本不是那种轻易吐露心声的人,可现在荣国府都在为宝玉的婚事忙着,黛玉正是脆弱的时候。 而这时候,是迎春拉了黛玉一把,黛玉才放下了防备,一时之间说的多了些。 迎春看着黛玉,现在虽然瘦弱了些,可精神头明显回来了。 可能那给出去的香囊,让黛玉的心里多少有点准备吧,迎春心想,现在总比梦中的结局好上许多。 终究是不放心,迎春还是喊来紫鹃,细细致致的交待了许多。 紫鹃此刻恨不得将迎春当菩萨供着,一件件,一桩桩,都打算按照迎春吩咐的去做。 紫鹃平时其实伶俐非常,只是这两天着实太担心了些。 见二人如此紧张,黛玉只悠悠叹了口气,苦笑道:“好姐姐,放心罢,我已是死了一遭的人了,好不容易挣了命来,不会再委屈自个儿了” 紫鹃听姑娘说些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吐了两口唾沫,忙又念佛。 听来好像是什么我们家姑娘还小,童言无忌的。 迎春黛玉二人见紫鹃,竟成了念经的小尼姑似得,便是心情不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迎春见黛玉能笑出来,又见黛玉说自己像是死过一遭似得,便知黛玉这是放下了。 黛玉心思如此灵透,可仍被爱情所伤,迎春一时之间有点好奇。 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呢。 第35章 迎春八 迎春不知道。 迎春只接触过孙绍祖这一个外男,其他接触的不是亲戚,便是奴仆,也并没有机会体会所谓的爱情。 无论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还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又或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还曾期待过,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可现在,看见黛玉为情所伤的样子,又想起孙绍祖,迎春突然就不再期待了。 就这样过罢,生个自个儿的孩儿才是正经,迎春的手覆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旁边的黛玉多日不曾好好休息,今日放下的心头之事,说着说着竟然就睡了过去。 迎春悄悄的起身,和紫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二人齐心合力好让黛玉能睡得舒服些。 紫鹃见自己姑娘,多日即便是在梦中也紧皱着的眉,第一次松开了。 嘴角也有一丝放下的快慰笑容,还喃喃的说着梦话,“宝玉,我不恨了” 紫鹃听了,哪里还能忍受得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得。 当初老太太将她给了姑娘,她便眼里心里只有姑娘一个人。 谁知道这府里的他们如此狠心呢。 紫鹃和黛玉不同,黛玉眼里心里只有宝玉一人,见宝玉成亲,便以为是宝玉变心。 紫鹃哪里不知道,这是贾府众人的主意呢。 哼,就见这些人能有什么好下场罢。 ——————我是场景分割线—————— 果然如紫鹃所料,之后荣国府的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宝玉知道成亲之人不是黛玉,又发了呆病,大闹一场。 黛玉实在不知道如何在这荣国府里相处,但实在是无处可去,紫鹃便做主求了迎春那。 迎春此刻在孙府还是当家做主的,便派了人去接了黛玉,说是在孙府小住些日子。 老太太等人此刻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黛玉。 毕竟黛玉也是老太太放在心坎里疼了好些日子的孩子,只可惜,比不过宝玉以及娘娘的分量罢了。 只可惜,这事刚过去不久,宫中便传来消息。 贤德妃娘娘薨了。这个能庇佑荣国府的参天大树倒下了。 娘娘去了,迎春的日子也不好过,孙绍祖这个白眼狼,见荣国府的靠山没有了,立刻露出了丑恶嘴脸。 家里的大小丫鬟,只要稍有姿色,就没有能逃出孙绍祖的魔爪了。 当然,她们说不定也不想逃,毕竟对于那些丫鬟们来说,这也是一条青云路。 梦中的迎春还说说孙绍祖,可是现在的迎春提都不提。 迎春见黛玉即便是十分孱弱,可仍然一副风流之态,而孙绍祖是个见色起意之人,早早的派了心腹去买了院子,让黛玉挪了进去。 对荣国府则是黛玉仍待在孙府,荣国府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在意这个寄居的外孙女儿,但是对于迎春将黛玉的东西全都搬走,还是有些不舍。 林姑娘的东西,都是些好东西呢。 迎春听派去的婆子这样回话,心中冷笑一声,即便是不让搬,黛玉的那些东西也只是便宜的别人。 毕竟,荣国府马上就要抄家了。 孙府这些天也是越来越过分了,孙母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又从那小院子出来了。 这刚一出来,便是积极的想要回这管家之权,孙父孙绍祖二人更是不可置否。 毕竟,迎春已经成了一个无用之人,不是么。 迎春并不在乎,这些事情她已经体会一次了,况且现在孙府的关键位置上都是她的人,日子还过的十分惬意。 她只是在等一个契机而已。 很快,这个契机来了,迎春怀孕了。 迎春抚摸着肚子,不管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她都会将一切都给他的。 接下来的事情,对迎春来说便顺理成章了。 孙父在小妾那里过夜之时,太过激动,马上风死了。 孙父这一死,对孙府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毕竟,这父亲死了,是要守孝三年的呀,三年过去之后,朝廷上哪里还有孙绍祖的位置。 不只是孙绍祖暴躁,孙母见孙父去了,又是这种死法,开始确实伤心了几日。 可是几日之后,孙母自觉过的比以前还快活些,孙父的那些爱妾,孙母是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毕竟,现在孙府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制约她了。 孙母着实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可是这日子过的太舒心了,从斋戒到暴饮暴食,即便是守孝,孙母也私底下吃了好些肉类。 结果吧,中风了。 孙母只能躺在床上,嘴角歪斜,不能言语不说,还时不时的留着口水。 孙家兄妹只伺候了两天就没有耐性,甩手交给下面的丫鬟婆子。 但孙府的表姑娘婉姑娘十分孝心,汤药不离手,将孙母伺候的舒舒坦坦的,病情居然好转了。 这孙母刚好些,能说些话了,就喊来孙绍祖,让孙绍祖娶了婉姑娘做平妻。 孙绍祖也早有意愿,只是婉姑娘平时十分矜持,任孙绍祖多次调戏,竟然也没有得手。 此刻听了孙母的话,哪里有不愿意的,婉姑娘也是面色红红的。 不枉她这么多天的辛苦和吊胃口,总算是有名分的人了,迎春不得孙母及孙绍祖的喜爱,以后等她生了儿子,这孙府岂不是她的天下了。 哦,原来,迎春并没有将怀孕之事告诉孙府众人。 原来,怀孕头三个月是十分危险的,而在孙府则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对于孙绍祖在热孝之中娶平妻之事,迎春心想,孙绍祖都不在乎名声,她还要替他考虑不曾。 不过,迎春见了孙绍祖,倒是表现的十分为孙绍祖考虑的样子。 “大爷,为了咱们孙府的名声着想,这婚事,可以说是亡父的意愿,但这热孝之中有了孩子,这孩子活生生的,可不是那么好解释的呢” 孙绍祖见迎春低眉顺眼的,想到迎春以前也十分贤惠,赞同了迎春的说法。 表妹还是迟些有孩子罢。 第36章 迎春九 孙绍祖哪里知道,婉姑娘这一迟就迟了一辈子呢。 毕竟这妨碍妇人生孩子的药物,都妇人的损伤都太大了不是么? 迎春嘴角带笑,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婉姑娘的帕子都被撕烂了好几条,可也没有办法,只能趁着这三年,好好喝药调理好身子。 婉姑娘还在心中暗暗想着,等出了孝,她要一举得男。 婉姑娘的想法是好的,就不知道是否能实现了。 迎春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院门已经很少出去了,虽然目前在孙府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人或者事,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荣国府被抄家的事情传来之时,迎春正在院子里喝补汤。 或许是心中早有准备,不同于众丫鬟的紧张和担忧,迎春十分平静,这一天终于来了。 迎春派了心腹去打探小心,将以前养着的孔武有力的婆子去守着院子,又派得力的将那些牵扯不到的人,如惜春接出来,省的还受那牢狱之苦。 好在荣国府的人或许是尴尬,并没有接过黛玉,黛玉还在那小院子安稳的住着。 还是不要派人通知了,迎春想着,黛玉心思细腻,况且在这京中也并无得力之人,即便是得知此事,也只能干着急罢了。 或许是迎春平静的态度,又或是迎春井然有序的安排,慌乱的下人们也是神情肃然,一丝不苟的按照迎春的交代行事。 孙绍祖也很快得知消息,直接进了迎春的院子,可是离着迎春几尺远,便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拦了下来。 孙绍祖见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在孙府竟然被拦下来,气愤非常,又想到迎春的娘家荣国府已经倒了,不禁恶从两边起。 孙绍祖本就是从军之人,孔武有力,婆子们一时不察竟然让孙绍祖踏了过去。 一个巴掌就甩在了迎春的脸上,“你这个泼妇,以往仗着荣国府的势力,不敬婆母,不侍奉夫君,更是不友爱小姑,今日你荣国府倒了,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在这孙府里作威作福” 打罢孙绍祖觉得自己十分威风,侧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还在大喊,“来人啊,奉纸笔,我要休了这个恶妇” 迎春呆呆的摸着自己被打肿的脸,感觉又回到了梦中,又见孙绍祖要休她,也不曾有任何反应,只傻呆呆的站在那里。 旁边的绣橘恨不得跟孙绍祖拼命,但是看到姑娘被打懵了,忙又去扶着迎春,“姑娘,您可要当心肚子里的小主子啊” 原来,迎春因为想知道爱情的滋味,不自觉的对孙绍祖产生了期望,认为或许这心是能被捂热的呢。 又想着新婚以来,二人也是相敬如宾,夫妻之间十分恩爱。 此刻孙绍祖不顾夫妻情分,上来便是一巴掌,一时之间便被打懵了。 此刻绣橘来劝,迎春顺着绣橘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母子连心,肚子里的孩子此刻竟然踢了迎春一脚,像是在安慰迎春似得。 而抬头,见孙绍祖正不耐的喊人拿纸笔,不顾迎春肚子里怀着孩子,只一心想要休弃迎春,好和荣国府撇清关系,迎春知道自己的臆想该停止了。 绝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连一个爹都没有,好歹也要等孩子大一些再说。 院子里都是迎春的人,孙绍祖这般吩咐,自是没有下人敢动。 孙绍祖见没人应他的话,更是暴躁,起身便是一脚踢向迎春。 迎春脑子里还在转着千种念头,一时之间竟然躲闪不及,眼见这脚便要踢到肚子上。 只见绣橘直接挡在了迎春面前,那脚便踢在了绣橘的心口上。 孙绍祖自是用了十分力,绣橘被踢得脸色发白,嘴角竟留下一丝血来。 那红色刺痛了迎春的眼睛,迎春扶着绣橘,眼刀子甩向了那些婆子,“平时养你们都白养了是么?到底是孙府给你们饭吃,还是我给你们饭吃,你们要好好想清楚” 婆子们哪里想插手主子们的事,此刻迎春开了口,又想起是月钱走的是迎春的私帐,一个二个才如梦初醒般,围起了孙绍祖,不让其接近迎春。 迎春抚着绣橘的胸口,好让她不那么难受,又一叠声的吩咐身边人,赶紧去请大夫,然后才抬眼看向被婆子们围住的孙绍祖。 “我荣国府此刻是被抄家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我荣国府是否有东山再起之日,况且老太君还在,那是当今太上皇的奶母,这圣人之心,岂是你我能猜测的 再者,即便是我荣国府不再起复,我肚子里的是孙府的嫡长孙,你可以不在意我,或多或少也要看在孩子的面上 第三,荣国府刚倒,你便火急火燎的休我,想撇清关系,可这一来名声不好听,二来,孙府还在守孝,对你只有坏的,可没有好事儿” 或许是想到了迎春肚子里的孩子,又或者是荣国府还能起复,更可能是婆子们围着孙绍祖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只能一甩袖子走了。 看着如无头苍蝇的婆子,看着面如金纸的绣橘,迎春的眼眸又暗了些。 打探消息的心腹也回来了,黛玉也不知道哪里得到了消息,也巴巴的赶了过来。 见迎春的院子一团糟的模样,绣橘面色更是不对,黛玉也是灵慧之人,心里约么也是明白了一些。 迎春露出苦笑,“好妹妹,我这儿是乱了些,招呼不周,你可千万别怪我” 黛玉怎么会怪迎春,她反而上前握住了迎春的手,“好姐姐,这儿又没有外人,哪来的怪不怪的呢” 黛玉也坐在了榻边,榻上躺的是绣橘,绣橘虽是被踢的吐血,仍然安慰着迎春。 迎春看着身边忠心的丫鬟,贴心的姐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 即使有再多困难,有什么好怕的呢。 第37章 迎春九 黛玉只略坐了一会,还没等到请的大夫来,黛玉便告辞了。 迎春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便只送出了二门,便不再去理会了。 银子也漫天散了出去,只为了荣国府的众人能好过些。 可惜,这次上面的人十分冷硬,这么些银子花出去,竟然连个响声都没听见。 迎春虽然对荣国府的众人不喜,但是贾母婚前确实也曾为迎春考虑非常,再者贾母年事已高。 这又是抄家,又是牢狱之灾,贾母熬不过,便病了。 迎春并着黛玉也去看过一回,不同于其他的人,贾母虽在病中,倒还振作些,甚至还安慰前来探视的二人。 迎春能来,说明孙府还算厚道。 黛玉一直住在外面,此刻没有受到牵连也是好事。 只可惜了宝玉,此刻还在牢里受罪,看着贾母不顾自己,也想将宝玉救出去,迎春黛玉二人一时之间都有些默然。 见二人都沉默下来,贾母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命啊,这都是命啊,我这个老婆子这样也倒罢了,只是宝玉终归是你们兄弟不是么” 说罢,贾母只默默的流泪,保养得当的面庞,这几天快速的干瘪下去,泪水挂在脸上,格外让人心疼。 迎春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况且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只是银子花出去都没有回响,况且大房的庶女和二房的嫡子之间能有多少感情。 可黛玉见贾母这样子,哪里还能受得了,只抓着贾母的手,贾母说什么便应什么。 迎春看着这样子的黛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这预感就成了现实。 迎春竟然听到说北静王要娶妃了,动静闹的很大,而北静王所娶之人,竟然就是黛玉。 北静王本来年纪就小,十分得圣人恩宠,传言这桩婚事,乃是北静王亲自向圣人求旨。 圣人感念林如海五代列侯,又是死在任上,对于遗孤黛玉,倒是十分怜爱。 今见北静王亲自求娶,岂有不允之理,连日子都定下了,便在来年开春。 因提到黛玉,便不得不提起荣国府,圣人似笑非笑,道:“听说林爱卿去了之后,这一众家产便托付给这荣国府” 圣人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但是,我怎么听说,荣国府这事做的不地道呢,不过,这林姑娘要嫁人了,以前林家的东西该是物归原主了” 圣人都发话了,下面的人自是清楚怎么行事。 很快,荣国府的人都放了出来,这是为了能够为了未来的北静王妃准备嫁妆。 抄家得来的东西倒是没还给荣国府。 哦,现在已经不能叫荣国府了,得叫贾府。 贾府的人被关了这么一阵子,刚出来又是丢了荣国府的荣光。 贾母还来不及梳洗,便拉着黛玉的手不放,“玉儿,我知道这次是多亏了你,我们这一大家子才能从牢中逃出来” 说着说着,贾母只老泪纵横“可是这荣国府是从祖宗那里传下来的,玉儿,算我最后求你一次了,你只要在圣人面前多美言几句,让圣人将荣国府还给我们好不好” 黛玉面上尽是无奈,圣人的心思哪里是她能够左右的。 可是外祖母那么情真意切的求她一个小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日是迎春黛玉二人相约前来接贾府众人,此刻见贾母向黛玉提出如此无理要求。 迎春拉着黛玉退了一步,“老太太,您瞧,今个儿大家伙可是都累了,咱们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贾母环顾四周,见贾府众人却是十分憔悴,发丝凌乱,看来在牢中都是受了不少罪。 唉,看来此事还要从长再议了。 见贾母终于松口,众人都是去了荣国府,只是离着老远,就看见门口守门的官兵。 自是有管家上前询问,原来这宅子乃是圣人的恩典,此时荣国府失了圣心,这恩典自然也是收回了。 众人又饿又累,见回了府里,却进不去大门,还在这门口受着罪,不禁心中埋怨起迎春黛玉二人,怎么都不安排好。 这孙府不好去,黛玉那小院子也住不下那么人,迎春也不禁犯了愁。 难道贾府这么多人,连个院子都没么。 贾赦在牢里得知了许多往常不知道的东西,此刻便的沉稳了许多。 “我那里倒还有个三进的小院子,或许可以将就一二” 终于解决了贾府众人,迎春黛玉也觉得十分疲惫,正打算回去休息一下。 可是贾母还是留住了黛玉。 她还要好好和黛玉商量商量怎么才能把荣国府的这一切要回来呢。 贾母提到了贾敏,提到了黛玉的父亲林如海,又说到这些年相处的情谊,后来又提到宝玉。 “玉儿,你和宝玉也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不是之前受奸人蒙蔽,此刻你怕是已经成了宝玉的妻子了”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语重心长的,“现在你去了北静王府享福了,可是你也不想宝玉以后无荣国府可依吧” 贾母自认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导黛玉,可是没发现黛玉的手愈来愈凉。 一直凉到了黛玉的心里。 那么长时间没见了,外祖母有没有关心一下,黛玉现在身在何处,吃的可好,睡的可香。 当然,和牢狱之灾想比,这些并不重要,但贾母都知道黛玉被许配给北静王了,有没有想起问一句,黛玉孤身一人,为何得了这样的婚事。 黛玉见贾母嘴一开一合的,声音也越来越远,黛玉眼睛死死地盯着贾母,可是无论怎么看,那正在说话的人都不像是她的外祖母了呢。 黛玉心中一惊,手也因为害怕而抽了出来,贾母说的正欢,见黛玉如此,只纳闷的问黛玉怎么了。 黛玉听见贾母声音,定睛一看,见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外祖母。 只是面上不复疼爱,有的只是满满的算计。 第38章 迎春完 那面上的算计,刺痛了黛玉的眼睛和心。 被至亲之人算计,心中哪能不伤心,只是黛玉见贾母那苍老的面庞,回想起贾母曾带给她的温暖,还是勉强撑着。 “老祖宗,玉儿自小便是在荣国府长大的,若是能帮上的忙,玉儿绝不推脱,只是不知,这些,能不能偿还老祖宗对玉儿这些年的疼爱之情” 黛玉望着贾母,眼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外祖母,你可知,为了这荣国府,玉儿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最终连自己也赔了进去。 这北静王也不是好的,就凭了以往宝玉带出去的一言两语,甚至只是一些小东西,就动了如此心思。 好在人也不是特别坏,还算有信之人,按照承诺将荣国府众人救了出来。 那她也应当按照承诺不去管这荣国府之事了。 黛玉一番心思,不曾道于人前,可贾母听了黛玉如此说,欣喜若狂,以为黛玉愿意帮忙。 贾母又仔细瞧了瞧黛玉,如今看来,这外孙女也是有本事之人,竟然在荣国府倒了之时,还能得到这般好婚事,人人暗羡不说,还有圣人开了金口。 看来,以前在荣国府被欺负的模样都是装出来了的。 幸好当初宝玉娶了宝钗,不然可就少了这么好的一个胭亲了呢 看着黛玉行礼告退,自有一种风流姿态,贾母眯起了双眼,她还要好好思量思量,还有谁能帮荣国府度过这个难关。 迎春回了孙府,现在孙绍祖可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虽说贾家众人,都是一副没有起色的样子,但是迎春的好姐妹,那个叫做林姑娘的,听说可是被指给北静王了。 孙绍祖还暗暗得意,哎哟喂,这又成了皇亲国戚了呢,说不定还出了孝还能再往上挪挪呢。 心中存了这个心思,孙绍祖对迎春哪里还能狠心的起来,对迎春那是关怀倍至。 对着迎春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一口一个好儿子的叫着。 婉姑娘知道之后,又是撕了好几张帕子。 撕完帕子,更是恶狠狠地喝着补药,等出了孝,她一定要生儿子。 可惜,好不容易三年过去了,连迎春的儿子都能走路了,婉姑娘也没能出孝。 孙母去了。 孙绍祖狂躁的想摔东西,好不容易三年过去了,最近也在不停的走动,就想能官复原职。 可孙母一去,这些通通成了泡影。 孙绍祖不禁恨恨的想,这孙母去的真不是时候,死都不会挑时间。 婉姑娘哭的倒是十分情真意切,孙母去了,她的靠山也就没了。 况且这一守孝,又是三年过去了,她年纪也不小了,孙绍祖还格外的贪花好色,青春不再,靠山没有,还怎么生孩子啊。 没有孩子的女人,在孙绍祖的后院,想想也知道过的有多凄惨了。 想到这些婉姑娘眼泪流的更欢了,只可惜孙绍祖看了更觉心烦。 他还在想官复原职的事呢。 迎春抱着孙府的嫡长孙孙琛,这是北静王妃给起的名字。 琛乃美玉也,君子如玉,自有风骨。 迎春很喜欢这个名字,希望孙琛以后能出淤泥而不染,和孙府的这一众人能有所不同。 孙绍祖为了迎春背后的北静王妃,对孙琛倒是十分好,父子感情十分深厚。 迎春并不说什么,反正孙绍祖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不是么? ——————我是场景分割线———————— 在孙琛一天天长大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事。 孙府再一次出孝之后,迎春又怀上了,孙绍祖最近复出也有望,很高兴,一时之间,就多喝了两杯。 谁知第二天就下不来床了,大夫来了也说不出个明和白,只说醉酒之后,风邪入体,怕是只能在床上度日了。 孙府众人都是十分伤心,家中的顶梁柱就这么倒下了,小少爷年纪还小,家里都没个当家做主的。 无奈之下,迎春不顾自己怀孕的身子,出面主持各种事宜。 外面的事务,迎春更是手把手的教孙琛去处理。 外人见迎春这样识大体,还不爱出风头,都是交口称赞。 孙绍祖还是壮年,日日躺在床上,不能行动,哪能受的了。 刚知道消息便十分暴躁,床边的东西都被孙绍祖给砸了个遍,地上都是瓷器碎片。 后来,迎春就将孙绍祖的房内器具,皆换成木制的或者是铜制的。 迎春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道:“家中的顶梁柱倒了,这日子不好过啊,不能开源,只能节流了” 下人们俯首称是,心悦诚服。 迎春开始的时候也日日去看孙绍祖,可是孙绍祖见了迎春便会更暴躁。 “都是你这个女人,毒妇,害的我孙府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了你这样的回来” 迎春听了只能掩面低泣,“妾身知道大爷心中烦闷,可不能因此伤了身子,虽然躺在床上,但是好歹还能看着我们娘几个” 孙绍祖望着迎春,那眼神恨不得将迎春吃了,迎春只擦干眼泪,望着孙绍祖,眼中尽是快意。 “大爷既然不喜妾身,那妾身还是把婉姑娘给大爷送过来,也好排解日日寂寞” 迎春现在可是事务繁忙,安排好下人将婉姑娘送过来,便去了前院,只留下日日诅咒的孙绍祖和哭天喊地的婉姑娘。 自那以后,迎春听下人回报,说是大爷一暴躁,无处发泄,就要打婉姑娘。 婉姑娘开始还忍着,觉得孙绍祖还有恢复的可能。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孙绍祖没有一丝见好的可能,婉姑娘也实在忍受不了。 据说,二人现在日日厮打,孙绍祖躺在床上身子不能动,甚至还要落了下风呢。 看着读书的长子,还有怀中的幼女,迎春笑了。 日子真的很不错呢。 第39章 番外 绣菊很小就知道,她是家生子,整个贾府的人都是她的主子,她必须听话,必须服从这些人。 甚至,包括献出自己的命。 但是绣橘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主子和主子也是有区别的。 有的很好,从不打骂丫头,遇到事儿了还能护着些。 有的就很坏,从不把丫头当人看的。 小小的绣菊就在心里暗暗的想,要是能碰到一个好主子就好了。 绣菊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真的就碰到一个好主子了呢。 姑娘很和气,很爱笑,被奶娘抱在怀里,小小的暖暖的。 绣橘看着自己身上的粗使丫鬟才会穿的粗布衣裳,悄悄的往后面躲了躲。 绣橘这么丑,姑娘能不能不要讨厌她。 可是很快,绣橘就看不到姑娘了,姑娘被奶娘抱进了屋子里,姑娘太小,这个院子是奶娘当家的。 为什么不是老爷太太做主啊,小小的绣橘也曾问过身边的人。 那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姑娘是主子不错,只可惜啊,命不好,姨娘去的早,没个人在老爷耳边吹吹枕头风,老爷哪能看到姑娘啊,老爷都不关心了,这新来的太太就更不会管了” 听了这人的话,绣橘有点心疼姑娘,也有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姑娘呢。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了,小小的绣橘摇了摇自己的头。 不过,她一定会对姑娘好的。 下了决心的绣橘高高兴兴的扫地去了。 或许人真的能感受到人心,姑娘好像也能感受到绣橘对她的心。 在多次见到这个扫地的小丫鬟之后,迎春不知怎的,那小小的手便指了绣橘,说是让到她身边。 奶娘哪里注意过一个扫地的小丫头,见迎春非要这个小丫头,也没有办法。 毕竟是主子,再说还不知道小主子以后什么样子,是否能得老爷的喜爱,眼下看来,还是不要违背迎春比较好。 李嬷嬷点头同意,绣橘自此便跟在迎春身边当了个三等的丫鬟。 那些主子身边的一等丫鬟之位,早已被荣国府有脸面之人家里的孙女儿占去了。 即便是有迎春的倚重,再加上绣橘的伶俐与勤快,好些年好过去了,绣橘也只当了一个二等的丫鬟。 不过得主子重用在这府中也不一样,任别人见了也要喊一声绣橘姐姐。 只是绣橘见着自己姑娘,越来越沉默了。 或许是这些年老爷的不关注,老祖宗的忽视,又或是李嬷嬷越来越肆无忌惮。 姑娘也只是一句话不说,偶尔李嬷嬷做的过分些,姑娘也只当做没看见,竟看书去了。 绣橘哪能见自己的主子这样被欺负,自是气不过,还是姑娘悄悄拉了她的手。 “好妹妹,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作甚么,只要咱们都好好的便行了” 绣橘一项听姑娘的,她觉得姑娘自幼爱棋,听人家说,爱棋的都是胸中有道道的人。 姑娘笑的直嚷肚子疼,青葱似得指头指着绣橘,道,“那是胸有沟壑” 绣橘可不怕姑娘笑话,既然姑娘都说了,嗯,那就让那个李嬷嬷再快活几天罢。 等姑娘嫁到了好人家里,就不用管荣国府这些糟心事了。 绣橘想到姑娘以后过的好日子,眼睛都笑的眯起来。 果然,姑娘是有福气的人呢,老爷给姑娘定了一个很好的婚事。 姑爷上进,家中富裕,那家子还是求着咱们荣国府的,姑娘一定过的很好。 绣橘就看着姑娘每天脸红红的绣着嫁妆,美得让绣橘都看呆了。 看着这样的姑娘,绣橘也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可是,想象中的好日子只过了几天便没了,当荣国府被抄家的消息传来,孙府的人全都变了面孔。 姑娘被姑爷,不,那个白眼狼打了,姑娘生病了,姑娘活生生的冻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绣橘的眼中像是要流出血泪,凄厉的叫声,惊醒了整个夜。 旁边的男人手摸了摸绣橘的额头,“孩儿他娘,可是做噩梦了” 猛然坐起来的绣橘,在黑暗中也环顾了四周,这是孙府的下人房,旁边的是姑娘给绣橘找的良人,孙府的大管家。 感受到夫君身上传来的热量,绣橘微微放下心来。 原来,刚才只是个梦啊。 只不过,那梦中实在太过真实,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让人痛彻心扉。 看绣橘还是呆呆的,旁边的汉子又安慰了几句,“孩儿他娘,快睡吧,明儿你还要陪着太太去北静王府呢” 是呢,明儿是去北静王府的日子,姑娘和北静王妃交好,可是羡煞了这京城好些人家。 包括以前的荣国府,现在的贾府。 贾府是众人都是费尽心思,想和北静王妃搞好关系。 可是别人去是为了搞好关系,贾府的人去,不是要银子,便是要宅子。 北静王妃念着未出阁时的情分,便是提的要求再过分些,也不曾拒绝。 后来,贾府的人竟要求,北静王妃去跟圣人要回荣国府。 这还了得 北静王妃只是后宅妇人,不问前朝之事,再说北静王妃哪有这样的本事,以弟媳之身去影响圣人的决定。 这次贾府的人做的实在太过分,北静王妃也不知怎么拒绝,只夜夜流泪,白日在北静王面前还要强颜欢笑。 北静王将王妃放在心坎上疼,见王妃闷闷不乐,只问下人几句,便知贾府来求之事。 当时便是震怒,让门房以后不许让贾府的人上门。 怕王妃多想,还让王妃未出阁时的姐妹多来劝解。 王妃即便这样被贾府所污,仍然时不时的接济,只是不再愿意见贾府那些所谓的亲人了。 贾府的人还幻想恢复以前的荣光,花钱仍是大手大脚,讲究排场,后来真的只能靠北静王妃的接济度日了。 想到这里,即使过去了那么久,绣橘也是暗暗的为北静王叫好。 真是疼爱妻子的好男人呢。 姑娘的命在这方面倒是差些,姑爷现在天天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个姨娘陪着,真真是好命,当初他可是那样对姑娘呢。 不过,听说,那姨娘和姑爷的脾气都不大好,一言不合,便是吵架撕扯。 唉,这些外面的人哪能管得着呢,小少爷还要天天去进学,小姐儿还有好些功课呢。 绣橘也翻了个身,睡了过去,众人都这么忙,哪里能管得着呢。 只是,临睡前,绣橘模模糊糊的想着,姑娘现在过得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没想到答案,屋子里只能听到小小的呼噜声。 唉,谁知道好不好呢? 第40章 番外孙绍祖 孙绍祖一直以来都是孙府的骄傲,相貌魁梧,体格健壮,骑马弓箭更是常人不能比。 按说一个这样的人已经比较有能力了,而孙绍祖还不止这些,他先天的就像是知道该怎么去和别人相处。 无论是同僚之间,还是和上司的相处之道,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只不过,有一条让人有些心寒。 倘若你变成了对他无用之人,可能他就不是你熟悉的那个样子了。 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少有人能见识到的。 毕竟孙府起于微末,还是荣宁二府的门生,多亏了二位国公照料,方才得了现在的职位。 对于这京城中的绝大多数达官贵人,孙府只是个小蚂蚁,不留神便踩死了,孙绍祖巴结还来不及呢。 渐渐的孙绍祖也混出个头脸出来了,旁边见孙绍祖这么一大好青年,怎么还没有婚配,便起了给孙绍祖做媒的心思。 孙绍祖独身一人在京城,此时听了别人做媒,便拿了父母不在身边为由,拒绝了。 孙绍祖还是笑眯眯的,“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我将家中父母双亲、幼妹都接来,让父母再受累些罢” 别人一听,也是正理,哪有这男子亲自操办婚事的,看来也是他自个儿糊涂了,遂放下此事不提。 孙绍祖这人果然言出有信,很快便将在老家的家人都接来了。 孙父孙母便跟着儿子,过上了京城的生活。 孙母乃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文化不多,嫁妆倒是不少,孙父也是因此得了不少便宜。 只孙父混出头脸之后,再不把这些嫁妆放在眼中,反而记起孙母刚嫁过来的嚣张火焰。 纳了不少美妾不说,府中稍微有姿色的丫鬟,也是一个都没放过。 孙母也是闹过几回,但孙父此人,心狠手辣,对于孙母的手段丝毫不放在眼中,只有轻飘飘的几句话。 要是还闹,要么滚回你家、要么死在孙府。 孙母打了个激灵,老实了。 现在一家子都来了京城,孙母在儿子府中稍微有了些底气,说话做事也是硬了一些。 先掌握中府中的管家权,然后克扣克扣那些侍妾的月例,再加上有个投奔而来的侄女儿在一旁奉承。 孙母坐在主座上,这日子还不错嘛,要是再娶个温婉孝顺的儿媳妇,来年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可就完美了。 旁边的婉姑娘还在给孙母打扇,感受到丝丝凉意的孙母瞥了一眼,婉姑娘就不错嘛。 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亲侄女儿,这婚事哪能差了。 孙母高高兴兴的和孙父说了此事,自然是被孙父说的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绍祖能娶你那破落户的侄女儿么。 旁边的侍妾都是捂嘴偷笑,孙母气愤不过,找儿子去了。 自从来了京城,孙绍祖没有一件不应孙母的,孙母自觉自己去找了儿子,必然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听了孙母所说,孙绍祖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人家的母亲都是想尽办法替儿子谋前程,娶个好媳妇。 他这妈,就想到娶她侄女儿了,虽然,那婉姑娘姿色也还不错。 不过,当个妾也就足够了,这正妻之位是给那些能对他有所助益的人家准备的。 而且,套子都已经下去了不是么? 孙绍祖好声好气的将孙母哄走,去了父亲房中,二人又是商议了许久。 不久之后,孙府像荣国府求亲了。 孙母得了儿子好一通保证,什么为了前程啊,什么绝不会让孙母受委屈啊,孙母的侄女儿婉姑娘绝不会负她。 孙母吃了定心丸,高高兴兴的去了荣国府,只不过,这差事办砸了。 还是要娶大家女啊,孙家的两个男人都这样想,愈发坚定的要娶荣国府的二姑娘。 百般手段使出来,荣国府终于答应了婚事,怕夜长梦多,只待来年开春便办婚事。 果然,娶了国公府千金,就是不一样,上头还有娘娘呢,孙绍祖得了好大的助益,又是像上动了动。 只不过,好景不长,这荣国府的娘娘薨了,孙父死了,孙绍祖守孝自然闭门不出。 没事,还有荣国府呢,等出了孝,好好走走荣国府的路子,还能官复原职。 但,又是没多久,荣国府被抄了。 孙绍祖顿时觉得自己受了骗,这荣国府知道自己好景不长,这是骗婚呐。 怒发冲冠的孙绍祖自是不会放过迎春,亲自去了迎春的院子,要好好质问这个怀有不良居心,骗婚的迎春。 但是迎春说的话,就孙绍祖停下了继续踢向迎春肚子的脚,要是荣国府真的一蹶不振了,这个孽种留不得。 但是谁知道荣国府会怎样呢? 算了,还是让这个恶妇再逍遥几日罢。 孙绍祖去了婉姑娘那里,照例喝了避孕的汤药,二人翻云覆雨,好不快活。 没等到荣国府起复,但迎春的好姐妹当了北静王妃,不过,这也是条好路子不是么。 孙绍祖忘了以前的种种,高高兴兴的去看儿子了,这可是他第一个儿子呢。 说不定迎春一高兴,去求了北静王,这出孝的差事就有了着落呢。 可是,三年过后,他还是没能出孝,孙母死了。 呸,死的可真不是时候。 看来还是要去讨好那个贱娘们,真是晦气。 更晦气的是,不久他在婉姨娘那玩得太痛快,第二天不知怎么了,竟然动不了了。 难道他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孙绍祖很慌,扔了所有能扔的东西。 对了,迎春认识北静王妃,说不定有什么好药,能让他好起来呢。 但是,等迎春来的时候,孙绍祖看到的是迎春快意的眼神。 孙绍祖的希望一下子就浇灭了,他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一定是这个毒妇害的他。 他要能起床,他要休了这毒妇,他要被所有人羡慕,走上人生巅峰。 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之后,他发现他的梦想都实现了。 梦中的毒妇被他天天折磨,日日折磨,后来更是被□□致死。 孙绍祖痛快的大小,休了这毒妇,撇清了和荣国府关系,转投明主,最后怀中娇妻美妾还有爱子。 日子真快活,那才是他要过的日子呢。 伺候孙绍祖的下人就看到,孙绍祖不是每天和婉姨娘厮打,便是呆呆发出让人害怕的笑声。 怕是疯了罢。 第41章 薛蟠一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自古以来这金陵就是个好地方。 地方好,人也不错,金陵有薛家,巨富无比,乃金陵四大家族之一,人称:“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薛家有位长子,人称薛大少,那可是从小就在金银窝中长大的。 由于母亲太过溺爱,这薛大少要星星不给月亮,便是吃个随便吃个菜色都是上百两银子。 这奢侈程度让金陵城中的人都推测,那薛大少估计长大以后,也就是个纨绔子弟,而且是人傻钱多速来的那种。 本来不出意外的话,薛大少估计就会按照这样的命运走下去了,可是命运那家伙就是爱开玩笑,让人哭笑不得。 就在薛大少三岁生辰那天,突然从外面来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道人。 也是奇了,谁也不知那道人从哪里冒出来,又是怎样突出重围,进了这府中宴席之中的。 那道人不去吃菜喝酒,也不看这满院子的富贵景象。 只拿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薛大少,而且口中还念念有词,不过,道人声音太小,别人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当他胡言乱语罢了。 薛家家主薛老爷,正是这薛大少的父亲,他哪能让这道人破坏了自己爱儿的三岁宴。 只略一挥手,自是有小厮上前驱赶道人,那道人不躲不闪,小厮却连那道人的衣角也不曾摸着半分。 薛老爷这才拿正眼看着道人,能人异士众多,这人莫不是看中了蟠儿的根骨? 薛老爷,你可能想的太多了。 薛老爷正想着自己儿子果然不凡,就听那道人突然高声唱道:“贪玩财神下凡来,不懂人间饥与寒。富贵窝中长大后,十五便害人命来。全部家资上京去,半条魂魄懵懂回。白发送走黑发后,薛家遗姝伫院中” 那声音飘飘渺渺,像是听见又未听见,只一晃神,那道人竟然不见了。 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众人面前,只有一枚戒指摇摇晃晃的从空中缓缓落下,还有几句飘在空气中的话。 “你儿与我有缘,故增此戒,盼他能改变命运” 直到那戒指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众人才如梦初醒,这是遇到仙人了啊。 薛老爷多年经商,遇事反应奇快,来不及仔细思量这话中的含义,便对在场的众人一抱拳。 “今日我儿之事甚异,子不语怪力乱神,还望众位多多包涵” 众人只听得模模糊糊的,但是也听到财神二字,又想到薛家大富,怕是这薛家大少来历不凡。 来的多是商场之人,以后怕是还要在薛家,甚至以后还要在薛大少的手下讨口吃的,此时见薛老爷如此说,自是纷纷附和。 “哎呀,刚才风好大” “哎哟,老朽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呢” “哎哟喂,这是怎么了,我刚才喝酒喝多了,不小心睡着了,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老爷哪里不知道人多嘴杂,但是这般神异之事,薛家需要几天时间来反应布局,才能不被有心之人利用。 见众人都是如此上道,薛老爷也是端起酒杯,“多谢各位前来参加我儿三岁宴,我薛某先干为敬”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薛老爷嘴角含着笑,手中却紧紧的握着那道人留下的戒指,不曾松开。 旁边的薛管家瞄到薛老爷捏的发白的手指,想着肉呼呼的小主子。 这都是什么事啊。 白日的热闹散去,后宅妇人指挥收拾东西,薛家的男人们却都是聚在了祠堂中。 阴森森的祠堂上面,摆的都是薛府先人的牌位,让人心中不禁有点渗。 带头的七老太爷先捏了香,拜谢先人庇佑指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主座。 七太老爷都坐下了,其他的人也各找各位。 薛老爷居左侧,右侧是薛二老爷,还有薛家众人坐在下首。 女人只有过年祭祖的时候才能进祠堂,此刻,满屋子的男人都围着中间,那中间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肉球。 那肉球白嫩嫩的,包在大红衣裳中,肉球的小嘴也是红彤彤的,还含着自己的手指,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上去揉搓一二。 薛二老爷动了动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还是忍了下去。 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见七太老爷闭目养神,薛老爷只看着这小肉球。 不得已,薛二老爷发话了,“我觉得,今日之事,怕是和蟠儿有关” 众人都心道薛二这不是说废话么,想着那老道神出鬼没的手段,众人心中都是暗想,这怕是遇到了活神仙呐。 可是那活神仙说的话让人心惊。 财神下凡,怕是说蟠儿来历不凡,说不定让大富的薛家仍可更进一步。 可那之后,十五岁时便打死了人,这哪是淳朴的薛家人能作出来的事。 还有,全家上京,金陵是薛家发家之地,更是旺地,生意大都在金陵。 薛家不到迫不得已,哪里会全家上京。 还说什么半条魂魄懵懂回,又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能是好话么。 最后薛家遗姝,这是说薛家绝后了啊。 众人都是愁眉不展,反复想着活神仙的几句话,头发都愁白了好些根。 薛蟠吃腻了手指,看到桌子上闪亮亮的一个圈圈,眼睛一亮,这个圈圈好漂亮啊,能吃么。 于是,肉球薛蟠便屁颠屁颠的去抓那戒指,那小肚子上的肥肉都是一圈一圈的晃悠。 众人见薛蟠去抓那戒指,灵机一闪一拍大腿,这老神仙也是留下化解之道的。 你瞧,薛蟠和这戒指多有缘分啊,这是天意啊,天意啊。 唉,人老了就要多休息,七老太爷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家,其余的众人也是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反正天塌下来,这不,有薛蟠顶着么。 薛老爷也抱着薛蟠回了正院,只是,薛老爷面无表情的在心中吐槽,这小子怎么那么重,累死老子了。 好不容易到了屋中,薛老爷和薛王氏二人一合计,这戒指容易掉,还是打个结实的链子,让蟠儿带着罢。 于是,薛大少就带上了,那个以后会让他命运改变的,被黛玉戏称是狗链子的,黄金和玉石打造的豪华版——狗链子。 对了,这个链子上串着的戒指里,还住着个人,薛蟠听他说。 他的名字叫做葛朗台。 第42章 薛蟠 薛大少哪里认识驰名中外的葛朗台是谁,他只知道这个戒指好神奇,竟然会说话呐。 好好玩啊,兴奋的薛胖子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薛老爷、薛太太。 这二人哪里见过会说话的戒指,不禁又在一起感叹了一回,仙家手段果然神奇。 感叹完又忙交待薛蟠,这戒指说话的事可不能跟别人说。 薛大少有些不明,他还想和别的小伙伴炫耀自己的新玩意儿呢,谁知父母竟不准,毕竟此刻薛大少年纪还小,不懂怀璧其罪的道理。 薛老爷没办法,可薛太太哄薛蟠那是手到擒来,“蟠儿,这戒指里面住着个神仙呢,现在只对蟠儿好,要是蟠儿告诉别人了,这老神仙就对别人好了,不再理蟠儿了。” 这还了得。 薛蟠虽说才三岁,保护自己东西的意识还是很强的,立马对着戒指保证“神仙叔叔,你别走,蟠儿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薛蟠的保证自然被戒指听见耳中,同样这戒指对薛蟠也十分不客气,时常指使薛蟠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例如,现在衣着华丽的薛蟠,带着他那串着戒指的,豪华的,金镶玉的,狗链子,就蹲在金陵的大街上。 “葛朗台叔叔,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戒指很不耐,“当然是来捡铜板的,别傻愣着了,瞧一瞧又没有铜板” 薛大少懵逼了,他哪里见过铜板,就见戒指幻化出一只手,指着地上的某处。 “快看,那里有一枚铜板” 然后,在暗处保护薛大少的众多家丁,就惊奇的看到。 金尊玉贵的薛大少正翘起他那圆润的小屁_屁,趴在地上捡起了一枚铜板。 没错,他,薛大少,以前无论是金子,还是银票掉地上,也不会瞧上一眼的的薛大少,十分珍惜的捏起了,地上的那枚,被无数人踩过的铜板。 莫非,那铜板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家丁思考人生。 但,即使是再不同寻常的铜板,也掩盖不了,它还是一枚铜板的事实啊。 金陵首富薛家大少到街上捡铜板了! 老爷,大少爷疯了! 薛大少拍拍那豪华真丝绸褂上不存在的灰尘,得意的跟葛朗台炫耀,瞧他捡铜板的姿势,又快又准。 葛朗台自然不会打消薛大少的热情,甚至还要奖励薛大少呢。 滴,任务完成,奖励软妹币100元。 薛大少看见了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粉红色的像妹纸一样柔软的纸。 哎呀,真的纸如其名啊,果真软妹币呢。 薛大少自然将自己得到的奖励,迫不及待的与薛老爷,薛太太分享。 薛老爷薛太太哪里见过这样的软妹币,均是啧啧称奇。 只不过,转头就将这软妹币从薛大少那里骗了过来。 晚上,祠堂又是聚集了薛家众人,只不过这时候众人不再围着薛蟠,而是团团围着那张软妹币反复的观摩。 七老太爷摸着自己的胡子,时不时的点着头,状似略有所得。 半饷,七老太爷终于开口说话了,此软妹币不同寻常啊,瞧,这纸质锋利,色彩鲜艳而又暗含银光。 众人都是暗暗叹服,果然还是七老太爷见多识广,能说出如此多处不凡,他们肉眼凡胎,只觉得这纸挺好看的,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恨不得多要几张。 呵呵,愚蠢的人类,见识到我大□□软妹币的威力了吧。 众人越瞧,越觉得此物非比寻常,这等神物,哪是我等能配拥有的,这世上唯有一人可拥有。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软妹币,看来只有圣人才配拥有啊。 八百里加急,这张软妹币以及薛大少后来通过捡铜板,再次得到的几张,通通都被呈到了圣人面前。 圣人见多识广,但仍未曾见识过此物,故交与众大臣,看是否有人能识得此物。 大臣们也是一头雾水,从未见过,只觉得此物甚是神异,上面有许多图像更是见所未见。 瞧,那上面竟有一人,哎呦喂,竟然还是断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是不得损伤的呐。 看,那角落还有一个小棍两个圈圈,难道是油条和鸭蛋? 难不成是代表这软妹币的价值?不对啊,这软妹币看起来不同一般,不可能只能买油条和鸭蛋的呐。 修道之人也看了,高深莫测,只道:“这软妹币上似带有气运呐” 每一张软妹币都暗藏玄机,各不相同,上面有很多神奇的符号,里面像是蕴含着某种规律。 更神奇的是,这纸张竟不怕水,被水浸泡之后,竟然又可恢复原状。 文人墨客这下子都沸腾了,谁不想让自己的墨宝流传万世,被人敬仰。 圣人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圣明之举被后世颂歌,再加上有众位大臣请命,故下旨招全国各地奇人巧匠,共同研究此物。 人类智慧果然不同凡响,没过几年,还真的研究出来一种光滑洁白,纸质如软妹币一样的纸张。 自从有了这纸,圣人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那简直就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直呼圣人乃圣明天子。 圣人心头亦是暗暗得意,亲自为此纸命名,因薛蟠叫此纸软妹币,故叫其阮玫纸,取其光滑如女子肌肤,又暗藏芬芳之意。 能人异士们因研究此纸,得了不少奖励,都是叩谢皇恩浩荡,圣人得意之余,想到了远在金陵的薛大少了。 薛大少可是发现此软妹币的人呢,可不能把他给忘了,嗯,就赐号阮(软)玫(妹)子(纸)吧。 故,软妹纸这个称号就伴随了薛大少一生。 赐了称号,圣人仍觉不够,大手一挥,允其全家进京,感受皇恩浩荡。 圣人都开口说话了,薛家众人敢有不从不理,众人都是忙着收拾行李,族长可是发话了,小姑子,二大爷,那可是一个都不能少。 除了少数在留在金陵看着大本营的薛家人,其余众人都是来到京城。 薛家的生意也是慢慢的将重心转到京城。 圣人看薛家如此上道,暗暗的点了点头,嗯,这所谓财神下凡,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嘛。 第43章 薛大少三 薛大少这些年不断的被葛朗台教育着,而且,这些年葛朗台的言传身教,确实教育成果显著呢。 薛大少已经从一个败家子变成了一个铁公鸡了呢,而且是一毛不拔的那种。 真应该给葛朗台颁发一个最佳教师奖呢! 薛大少已经将勤俭节约,彻底贯彻到自己的生活中了,比如说,收拾东西走的时候,眼尖的薛大少发现,怎么那么多的下人。 薛大少琢磨开了,薛府就那么几个主子,要那么多下人干什么,不是白白浪费薛府的银钱嘛。 况且,这些个下人也不是什么好的,瞧那带的东西,眼瞧着可不比薛家主子们少呢。 好吧,薛大少都这样想了,那些奴才自然是留不得了,任凭是有天大的脸面,仍然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薛大少撵走了。 本来薛老爷、薛太太还不是很高兴,积善之家不撵人,况且人都撵走了,府里的奴才那么少,这不是被人笑话么。 可是,撵走了那些中饱私囊的奴才后,薛老爷、薛太太发现,府中的开销突然减少了很多,更是得了好大一笔进账。 本来躺在病床上,都下不来床的薛老爷,都被这些刁奴气的能坐起来了。 他还在呢,这些奴才们就敢这样贪图主人家的银钱,要是他不在了,薛家这些妇孺弱童还不被欺负死。 由于这个原因,薛老爷努力吃饭,努力吃药,虽说不能如常人一般,也是比之前躺在床上的样子好多了。 路上请了当地出名的神医,神医摸了脉象,又看了以前的方子,重新开了个药方不说,还在屋中施针许久。 神医出来的时候交代薛太太,薛老爷这条命是保住了,但日后,还是要好好养着。 薛太太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太医,奉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封,太医摸着里面轻飘飘的银票,倒也不客气,满意的走了。 当然,他不会客气的,要不是遇见了他,这毒加上病,小命肯定玩完。 这次薛蟠看到了倒是没闹,他觉得这银子花的还是值得,以前家里请那么多大夫都没用,只摇头不说话,给他们银钱才是浪费呢。 看到面色好多了的薛老爷,薛大少很开心的倚在老爷床前,跟薛老爷说着话。 薛老爷前些日子鬼门关上走过一遭,想到家中妇孺软弱,幼子弱小,深觉教育薛蟠刻不容缓。 见薛蟠如此孺慕自己,薛老爷心中暗爽,摸着胡子开始教育大计啦。 “蟠儿,听说上次住客栈,你又和人家讲价啦?咱们薛家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跟人家结个善缘,说不定日后还能碰上,岂不是比你省的些许银钱更有好处?” 薛大少不说话,葛朗台叔叔说了,能省一分是一分,省下一分再一分。 况且,那客栈不是好客栈,他可亲眼看见那后厨中,将之前客人不吃的东西又热了热重新端了上去。 哼,做生意也不和这样的人做,薛大少傲娇的想。 不过,老爷还在生病呢,不能让老爷生气,葛朗台叔叔常教他,省下来的钱就是要给亲近的人,(当然,葛朗台是暗指他自己),让他们能更开心。 薛蟠牢牢的记住了葛朗台的话,省下来的银钱,不是给了薛太太,便是给了薛老爷,有一次还往幼小的妹妹手里塞了几个铜板。 当然,又被薛太太骂了一顿。 见薛蟠老老实实的,薛老爷老怀甚慰,觉得儿子还是孺子可教的嘛,正暗自得意自己果然在儿子心中很有威严。 就见,薛蟠从兜里十分不舍的掏出了几个铜板,这可是在葛朗台叔叔手中好不容易省下来的呢。 薛蟠看看薛老爷,又看看手中的铜板,一咬牙,闭着眼睛将铜板递给了薛老爷,“老爷,给您钱,您不要生气了” 薛老爷看着塞到自己手里被擦的发亮的几枚铜板,愣住了,巨富如薛老爷哪里见识过,被人如此爱惜的几枚铜板。 薛大少见父亲不说话,果然,葛朗台叔叔说的话很有道理呢,老爷果真不生气了呢,于是蹦蹦跳跳的走了。 剩下刚反应过来的薛老爷。 儿砸,你回来,老爷我保证不打死你。 薛大少出了薛老爷住的房间,屁颠屁颠的上街了,这次他可不是为了去捡铜板的,当然了,要是路上遇到了也不能错过。 唉,可爱的银子,你们为何总离我那么遥远。 家中巨富的薛大少,就带着这种奇怪的感伤上了街。 而葛朗台在一旁暴躁,“好你个小崽子,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私藏了那么多钱,而我竟然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多银子竟然不给我!!!!!” 葛朗台出离愤怒了,而薛蟠已经习惯了,对于别人家的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而自个儿家里是这样画风清奇的老神仙,十分淡定。 “上上次你说你跟其他神仙,打牌输了,我不是给你了么,还有上次,你说你没追到女神仙,不开心,我不也是把钱都给你了,这次不是老爷他不开心么” 葛朗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的呀,闭嘴了,他总不能说薛老爷不重要,不用给罢,这样一说,估计以后的银钱就没了。 为了以后的银钱,他忍了,况且,薛蟠给他两次,就给了薛老爷一次,看来在薛蟠心中还是他更重要嘛。 旁边路上的行人,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种家里大小老婆在争风吃醋的感觉,那男子抖了抖肩膀,还是给老婆买套首饰哄哄她开心罢。 葛朗台的眼光顺着男子的身影,进了一家金店,明晃晃的三个大字——金玉阁。 薛蟠也看到了,被这种金晃晃的颜色迷住了,这是铜板的颜色,这是金子的颜色,这是钱的颜色呢。 不知不觉,薛蟠也走了进去。 里面的小二,看到竟然是个小屁孩走进来,本来不打算搭理的,但是一转眼就看见薛蟠脖子上挂的那个金镶玉、上面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宝石的链子了。 有肥羊上门了! 第44章 薛大少四 懵懂无知的薛大少哪里知道这里面小二的想法,他完全沉浸在这金色、银色的海洋。 看到这小肥羊还很痴迷这些首饰,掌柜的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 喜欢好啊,喜欢就更可以开宰了。 而且这小肥羊在这城中并未见过,想来不是本地有权有势人家的孩子,估计定是最近从这进京的。 只要不是本地的,任凭你有千般本事,万般关系,那也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掌柜的得意的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薛大少。 细皮嫩肉的公子哥,穿的是金丝织锦服,腰间带的是羊脂白玉,上面隐隐透着柔光,一看便是上好的,更引人注目的是脖子上的金镶玉项圈。 这按理来说,一般富贵人家的少爷或多或少都是有的,不该这般惊奇。 可这位少爷的项圈真是太华贵了好么。 那玉是上好的和田玉,那金子打底更是不同,离近些一看,掌柜的都在心底咂舌,这,这竟然是金丝编的。 金子易得,金丝难寻,金丝的工艺十分难得,老匠人做上一千次,也只能有一次能得到金丝。 在市面上,一根金丝就抵得上百两金子。更重要的是,你给出这样的价格,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卖给你。 掌柜的看薛蟠的眼神都变了,原来看走眼了,这是个大肥羊。 这公子哥的脖子上,挂的不是项圈,挂的那是个小金山呐。 薛大少,你脖子上带着一个小金山你累不累啊。 薛大少哪里知道掌柜的心思,他兜里没有钱,过来看看金子也是好的。 掌柜的用一种,狼外婆哄骗小红帽的语气和薛蟠说话,“这位小爷,可有什么相中的,小的给您拿” 薛蟠在金陵城哪里享受过这个待遇,这几年过去了,金陵城的人早已知道,这薛大少一毛不拔,问了也是白问,只派个小厮在一旁跟着,不至于慢待罢了。 薛蟠见这掌柜的如此热情,简直受宠若惊,同时又小心翼翼的捂住了,还装着最后一枚铜板的荷包。 掌柜的怎么知道他荷包里还有铜板的? 掌柜的装作没看见,看来这小肥羊荷包里还有好东西呢。 亲自开了下面锁着的柜子,掌柜的拿了好些东西出来。 有的是含量颇重的靠重量取胜的,尤其被中老年妇人所喜爱的金凤钗。有的是靠质量取胜的,设计巧妙工艺精湛的小玩意。 薛蟠无论是哪种东西,都喜爱非常,眼睛都看直了。 掌柜的有心奉承,薛蟠着实喜欢,一老一少一时之间竟然相谈甚欢。 掌柜的见薛蟠小小年纪竟然了解甚多,终于明白薛蟠这脖子上的金丝的来历了,原来是家学渊源。 行家啊,掌柜的不由得产生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小的都如此厉害,这家里头的大人岂不是更厉害,说不定对金玉阁也能有所发展呢。 那这样的话,就少宰些好了,掌柜的暗暗清了清喉咙,打算开宰了。 “这金凤钗你也是知道的,实心的,重有三两八,客官买回去给家里的太太,太太必然欢喜。 还有这金铃铛,轻巧非常,还铃声清脆,送给家中的姐姐妹妹的,贵府的姑娘们必然高兴。 我们金玉阁向来优惠多多,要是客官将这些都包了,在一起也就给个八百两银子的辛苦钱即可,您也是懂行的,知道这东西的价钱” 薛蟠哦了一声,打算走了,无论是贵还是便宜,反正他是肯定不会买的。 掌柜的急切的望着薛蟠,只盼着从这小祖宗的嘴里吐出一句,“都包了” 果然,掌柜的听到了,他听到了如天籁般的一句话,“都是俺的了” 哎呀,掌柜的美滋滋的,今天这个小肥羊果然肥啊,就是这口音有点土。 不过,不土也骗不着啊,掌柜的并不在意,他招呼伙计,将这些东西全都包起来。 可平时伶俐的小金子此刻并不听从指挥,只见他两腿颤颤的望着门口,“有、有、有人来了” 这个小金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金玉阁每天客人众多,看到个把人来还这么紧张。 掌柜的叹了口气,毕竟不能强求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啊。 训斥了小伙计两句,掌柜的打算这小肥羊走后,就给这么伙计们上思想政治课,名字都定好了。 #八一八那些年我卖出去的货和遇到的极品客人# 可惜,他再也没有心情说这些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巨喝。 “打劫!” 这声音如平地一声雷,震的薛大少和掌柜的都是一抖,二人面面相觑看向门口。 这一群拿着锋利的镰刀的彪壮蒙面大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镰刀?现在抢劫的标配变成镰刀了么? 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领头的蒙面大汉,看到桌子上掌柜的给薛蟠展示的金首饰,眼睛都看直了,嘴角还像有不明液体。 掌柜的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大汉,将所有的首饰囊括怀中。 那大汉还发出嘿嘿的傻笑,“这些金子都是俺的了,俺终于能娶翠花了。” 翠花表示莫名其妙。 如果上天再给掌柜的一次机会,掌柜的绝不会为了宰薛蟠,把放在底层的金饰都拿出来。 如果上天再给薛大少一次机会,薛大少绝对不会踏入这个金店。 可是上天没有给机会。 不出意料,金店被洗劫一空,包括那个打算买首饰哄哄正室的男子。 掌柜的欲哭无泪,可薛蟠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薛蟠穿的光鲜亮丽,虽然不懂这金店为何有小孩儿的土匪们,但是不耽误他们抢钱啊,仍旧是抢了薛蟠的狗链子和腰间挂的玉坠。 啧啧,又是一个大肥羊呢。 看来,薛大少今天就是面临被打劫的命运。 众土匪满载而归,被抓走的还有这个薛家小胖子。 这小胖子身上穿的戴的都那么好,家里肯定有钱,只要把这小胖子抓在手里,他家里人不是任予任求么。 土匪大哥想的很美好。 就这样,薛大少就挂在了土匪大哥的驴子屁股上。 哇,这味道果然很*呢! 第45章 薛大少五 家丁小三两股颤颤,给自己打了半天的劲儿也不敢上,只能看着被横搁在驴子屁后,还吃了满口尘土的薛大少。 “少爷,不是小的怕死啊,真的,小的这是保存力量,知道你在哪,才能通知老爷去救你啊” 小三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给了旁边的乞丐一把子铜钱,让这小乞丐去龙门客栈去通知薛家的人。 这乞丐就在旁边晒太阳,隐隐约约知道些,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被人抓走了。 嘿,看来这有钱的还不如穷呢,乞丐大哥觉得长久以来,自己的仇富心理得到了安慰。 这乞丐掂量一下手中的分量,笑眯眯的趁火打劫,“大哥,龙门客栈那么远,这钱还不够喝些茶水解解渴的呢” 小三看着快要绝尘而去的土匪,简直就要哭了,“大哥,我叫你大哥,你去了客栈自然有你的好处,我们家老爷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来不及继续说下去,小三只能快点跟上前面的土匪,再不跟上去,少爷真的就跟丢了。 这乞丐想到小三说的,薛家老爷还有赏赐,一溜烟的去了龙门客栈,再仇富也不能和银子过不去啊。 好在驴子腿脚比较慢,小三累死累活的跟在后头还能看到个影子。 少爷,小三为了你,简直奉献了一切呐,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忠心,小三缓了缓气,躲在一片树荫后头,只可惜露出个屁*股,让伪装不那么成功。 原来,已经来到都是山的地方了。 薛大少此刻也进了山,只不过被放在驴子屁股上,这种方式进山,让薛大少差点连胃都吐出来。 那蒙面土匪大汉,还嘲笑薛蟠,“在俺们村,好多人想做都坐不上,你这小肥球还吐” 那大汉还叹了口气,“果真是没有福气啊” 小肥球,啊,不,薛大少他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福气好么,不过这大汉说的也是实话,这驴子耐力真不错,跑了这么久,竟然不见疲态。 薛大少在心中算了一笔账,一匹马三四十两银子,一只驴子也才八两银子,嗯,划算,回去就将家里商队的马屁,全部换成驴子。 省钱。 薛大少,别这样,好么,你看到商队人苦瓜汁子般的脸色了么。 薛大少可不管,他想到就要做啊,他开口说话了。 “这驴子确实不错,多少钱呐,哪儿卖的呀,还有多的么” 见着城里的少爷也羡慕他有驴子,这大汉十分兴奋,一拍大腿,“哎哟喂,这你可问对人了,俺们村只有我能找到这么好的驴子,人家买牛买驴子都找俺去相看呢,平常就靠这个挣钱呢” 说着说着,大汉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只可惜,这年头不好,地里庄稼没多少不说,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不然,俺早就攒够了娶翠花的钱了” 哟,看不出来这大汉还是个人才啊,薛蟠想起葛朗台叔叔的教育,“对于人才,我们就要毫不留情的抓在手中,尽情的压榨他,当然偶尔也要满足他的愿望,让他能继续贡献自己的价值” 这个大汉值得压榨,薛大少摸着自己的下巴,“那你们就做了土匪?” 这话像是戳进了大汉的心窝子,“俺们就抢这一回,俺们村好些人都没饭吃了,要是能活下去,咱们谁敢干这个” 不止这个大汉这样说,旁边的人也是纷纷点头附合,“俺以前是打铁的” “俺以前是木匠” “俺,俺,以前会织布哩”一个彪形大汉扭扭捏捏的说,旁边的人听了都哄堂大笑。 “金贵兄弟,没想到那么久了,你还怕你婆娘啊” 那大汉见别人都嘲笑他,急了,“俺婆娘身子不好,可是对俺可好了,唉,要不是实在年头不好,凭俺织布的手艺怎么也能吃饱饭,把俺婆娘的病治好喽” 旁边的人都沉默下来。 大汉的声音也有些低迷,“俺们抢了金子,大家伙就有钱吃饭了” 和别的正义感爆棚的主角不同,薛蟠只从这话中听到了以下信息。 一,这些人很穷,很穷,没饭吃 二,这些人中大部分还很有能力,有手艺 三,这些人重情 葛朗台叔叔说过,要想压榨别人,首先要做出被别人压榨的模样出来,换成薛老爷的话就是,“要想取之,必先予之” 哎呀,这些人只要给他们吃饱饭就行了,多便宜的工匠啊。 薛大少拿定了主意,“唉,正如你们所说,这年头的确不好啊” 赞同对方的话,拉近彼此距离,让对方能听进去说的话。 “地里收成不好,眼见着,这米缸就见底了” 说出对方困难,直击对方心理防线。 “但是,这抢劫杀头,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可能不放在心上,但是,一不小心连累了家里人、心上人,这可怎么办呐?” 分析抢劫之路不通,让他们无路可走 “有困难就要说嘛,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有困难呢,我不知道你们有困难,我怎么帮你们呢” 柳暗花明又一村,堵死他们路之后,让他们重新看见希望。 “只要你们跟着我干活,饭管够,病管治,干的好的话,还可以有奖励,给你们娶媳妇呢” 诱之以利,让他们死心塌地想着跟着他薛大少。 哎呀,薛大少安利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呢。 可是薛大少太高估自己了,这番话要是薛老爷说出来,说不定这些大汉就直接跪地唱征服不说,还要抱着薛老爷的腿叫主公。 可是一个刚刚几岁的小豆丁,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让这些大汉,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你这个小屁娃子,说的话能当真不?” 妈蛋,必须当真啊。 不过,当真之后,能不能麻烦这位壮士,将放在在下脖子上的镰刀拿开呢? 薛蟠表示,这年头,蛊惑人心的能力太强,真的不是好事啊。 第46章 薛大少六 一般人被刀架在脖子上估计都会不开心吧,可是薛大少不是一般人呐。 他一想到这些人只要给口吃的,给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能给他创造处更多的银子。 薛大少心里简直就要乐开了花好吗。 所以,本来正在着急的薛老爷、薛太太,正想着各种办法、找各种关系,去解救薛大少的时候。 薛大少就骑着小毛驴,自己出现在了龙门客栈的门口了,薛太太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上前一把抱住了薛蟠,反复摩挲着薛大少的小肉脸。 “我可怜的儿子啊,你这都瘦了啊” 喂,薛太太,薛大少刚离开不到半天好么。 和情感外露的薛太太不同,冷静自持的薛老爷则看着薛蟠后面。 那一堆彪形大汉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这些大汉一见他,就冲上前抱着他的腿,叫主公干什么。 哎呀,难道他薛老爷的魅力已经如此之大了么?薛老爷有些飘飘然。 好不容易分开了抱着薛老爷腿大汉们,众人依次坐下,薛大少将事情的始末交待清楚。 既然是儿子亲自答应的事,而且这些人看着也格外淳朴老实。 瞧,那脚上的鞋子都破了几个洞还在穿呢,关键是洗的干干净净的,看着是个想好好过日子的人家。 没错,就是因为这些原因,薛老爷表示,才不是因为那些人叫他主公的原因呢。 可是,薛老爷并不知道,儿子这次带回来的这几个“土匪”,在薛家的财力支持和自身努力的情况下,有着怎么光辉的未来呢。 据说,有一个替薛家做成了和边关的好几笔生意,打通了边关贸易市场,替圣人挣了好些银子。 而那个会织布的忸怩大汉,织出来的布匹,竟然会让所有人都惊叹其的美丽。 现在,薛老爷只是安排自己的心腹,将这几个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全部安排妥当。 薛老爷叹了口气,这些人安排之后,还有更多的事要处理。 比如说这些抢劫的金饰,还有已经报官的金玉阁。 反正儿子闯的祸,只能由他老子来解决了。 薛老爷不仅不觉得烦恼,反而莫名其妙的有些开心,笑眯眯的去看薛大少了。 被掳走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吃饭,儿子一定会瘦哒,儿子要是瘦了,捏起来手感就不好了呢。 薛老爷,您这是爱儿子还是坑儿子呢? 薛蟠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美美的喝了养胃的汤,享受着妈妈的温柔,妹妹孺慕的小眼神。 哎呀,这日子真不错呢。 可惜只能在客栈休息几日,薛老爷身子神医交代过,必须卧床静养,受不得颠簸,但是上京的日子又耽误不得,没办法,薛家的人只能兵分两路。 薛太太带着薛大少、薛宝钗,还有薛家众人前去京城,而薛老爷则留在龙门客栈静养。 薛老爷在心里咬着小手绢,挥泪送走了薛家众人,唉,老婆孩子都走了,就留他孤家寡人在这,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而挥别了薛老爷的众人,却很快就从这种悲伤的情绪中离开了,因为,京城就快要到了。 提前过来买院子的薛管家的弟弟,二管家,早已将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被子也换了新的,刚在太阳底下晒过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睡进去。 薛家众人表示很满意,那么久的车马劳累,现在看见床就亲切好么。 但是有一个人格外不同,那就是——薛太太。 薛太太也看了院子,表示很满意,但是她就是不住,她要去她的姐姐家,哦,你问她姐姐是哪家的人啊。 王家有双姝,妹妹嫁给了紫薇舍人的后人薛家,而姐姐则嫁给了一门两国公的荣国府。 所以,薛太太现在就是要去荣国府。 薛太太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你姨妈家是国公府,咱们家倚过去,必然没有人敢欺负的,你姨妈还跟我说,她们家还有个比你小些的弟弟,名唤宝玉,说不定你们还能玩到一块去呢” 薛太太说着说着就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还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捂住了嘴。 葛朗台实在是忍不住向薛蟠吐槽道,“为什么觉得你妈来京城后,脑子有点不够用呢?” 呵呵,要是薛太太的脑子够用,这红楼剧情还怎么开启。 薛大少没搭理葛朗台,他看向薛太太,“妈,咱们去荣国府住的话,那院子需要咱们掏银子不?” 薛太太没反应过来,“当然不需要了,哪有亲戚家去住还要掏银子的” “那我们去住,荣国府管饭不?”薛大少又问。 薛太太被儿子搞糊涂了,“亲戚家的,难不成还不让你饿着不成?” “那去荣国府之后,咱们家的银子谁管?”薛大少再问。 薛太太这下听懂了,原来儿子这是在提条件呢,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咱们家的银子都归薛蟠管,要是薛蟠不同意,她绝不会动用一个子的。 而且当时就喊来了二管家,将这番话又说了一遍。 薛太太话音刚落,薛大少已经率先走出了房门,只留下还呆在那里的薛太太。 难不成这样的力度还没说服儿子?薛太太有些泄气了,要是薛老爷就好了。 薛老爷在的话,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行了,可这是儿子,这样做岂不是影响她温柔善良的光辉形象? 而且,老爷交代了,遇事要和儿子商量的,一时之间,薛太太有些迟疑,可是薛蟠早已迫不及待。 “妈,你咋还坐在那,有人管咱们住、管咱们吃,那么好的事,还不赶紧套车搬东西去荣国府啊” 见薛大少同意了,薛太太高兴的应了一声,亲了亲乖女儿宝钗的小脸,又吩咐二管家将东西准备好,他们要去拜访荣国府去。 荣国府,打秋风的亲戚来了,你准备好了么? 小剧场: 王夫人:妹妹,元春在宫里,没有银子,我这心里苦啊 薛太太:姐姐,我给你银子 薛太太摸摸了荷包,吞回了刚才想要说的话,心中忍不住宽面条泪 儿砸,就给你妈一点银子吧 第47章 薛大少七 上回说到薛太太带着薛大少、薛宝钗驾车去了荣国府。 王夫人自是早已得了消息,开了侧门,亲自携了众人前来二门等候,就是为了迎接薛家众人。 这薛家听说可是巨富,说不定从指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这一大家子吃的了,可慢待不得啊。 薛大少一路过来,简直被荣国府的繁华迷住了眼睛,哪怕是薛家皇商之富,也难以匹敌。 难道这荣国府就不怕被抢么?薛大少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颈上的项圈,嗯,摸着银子,顿时觉得安心多了呢。 薛大少、宝钗二人跟着薛太太,那可是享受了贵宾的待遇呢,这刚进了二门便换了几批人伺候。 薛大少想起之前在金陵时的贪心仆人,难道荣国府就不怕这下面的蛀虫太多,啃掉了荣国府这株参天大树? 要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薛大少笑了,还是荣国府觉得下面这些人,太微不足道,而且他们的生死斗掌握在主子的手里,不足为惧呢。 不管是哪一种,好像都和薛大少无关,薛大少摸摸鼻子,王夫人已经带着众人站在前面了。 薛太太和王夫人亲亲热热的聊上了家常,虽说平常又信件往来,但这也确实是她们姐妹出嫁以后第一次见面,实在忍不住稍微激动了些。 长辈们在一起聊,小辈们自然也是在一起聊天,热闹非凡。 可是薛大少觉得,全世界的声音他都听不见了,他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声。 他看见对面人群中有个眉间微微蹙起的姑娘,正小声的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好像是听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她看向薛蟠,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咦,薛大少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好多银子呢! 在葛朗台的教育之下,现在薛蟠看见银子就会面红耳热,心跳加速。 可是在那姑娘的注视下,薛大少竟然觉得比挣到银子还要高兴呢。 看到薛蟠不说话,手足无措的样子,那姑娘抿了抿嘴角,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嘴边竟然隐隐约约的露出一个小酒窝出来。 “你就是那个和阮玫纸有关的,圣人亲封的阮(软)玫(妹)子(纸)么?” 那声音敲醒了薛蟠,薛蟠这才反应过来,很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难不成这姑娘在内宅之中,也听过他薛大少的名号,而且拜倒在他的丝绸裤子底下了么。 唉,魅力大,就是有点烦恼。 那姑娘见薛蟠点头应了,用帕子捂住了嘴边的笑声,和旁边的一个哥儿说起了笑。 薛蟠眯起眼睛,那哥儿身穿大红衣裳,头戴璎珞,上面像是镶有美玉,薛蟠听薛太太说过,贾府里只有一人这样,那边是王夫人的嫡次子,贾宝玉。 只不过,这贾宝玉看着,怎么就那么不顺眼呢,就像这人做了一些很过分,比如说是抢了薛大少银子的事似得。 悄悄的白了那宝玉两眼,竟然看到宝玉笑出声来,到底说什么那么好笑,薛大少有些好奇,他侧耳努力倾听。 “这可真真好笑,竟然被人叫做软妹纸” 薛大少的脸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腾地一下就红了,此刻他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他钻进去,但是又舍不得那姑娘的目光。 #被女神叫成软妹纸怎么办# #在线等,好急的# 可是薛大少并没有百度、天涯这些神器,并没有热心的小天使帮他解决这些问题,所以此刻薛大少站在那里,不由得恼羞成怒了。 可是又舍不得对那姑娘发火,这股子气自然就冲向宝玉了。 听薛太太说过,宝玉这人最讨厌仕途经济之事,常称其为禄蠹,薛蟠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拿定了主意,薛大少亲热的上前抓住了宝玉的手,宝玉最爱清俊秀丽的少年,此刻见一胖子上前抓住自己的手,面色也是一变。 即便是亲戚,这样做也太过亲热了,让人不由得有些嫌恶。 薛大少才不管宝玉怎么想,他开始聊起来这读书仕途之路,问宝玉读了什么书,四书看到哪儿了,可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看宝玉已经面露不耐,又聊起挣钱之道,想过怎么挣钱么,听说宝二爷爱制胭脂,要不你做胭脂,我帮你销售怎么样? 宝玉实在难以忍受,心想,这刚来的亲戚让人一看就难以兴起喜爱之情,像个肉球不说,说出的话也是让人听了只觉刺耳。 罢了罢了,这世上多是俗人,除了林妹妹懂他,哪里有人能理解他呢。 宝玉想着,看着黛玉,黛玉像是知道宝玉心中所想,二人相视一笑。 薛大少看了,只觉得自己的银子被抢的更多了,偏又无计可施,急的是抓耳挠腮,恨不得上去抓花宝玉的脸。 旁边的宝钗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见哥哥看那林姑娘的眼神像是看到银子一般,心中若有所思。 此刻见哥哥吃瘪,不禁又心疼又好笑,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给薛大少,宝钗笑眯眯的上前拉住了林姑娘的手。 “林姑娘今年几岁了,咱们是该叫姐姐还是妹妹,可不要胡乱叫了一通,被别人笑话” 薛蟠听了妹妹的话,哦,原来是林姑娘,又听妹妹问年龄,又忙竖起耳朵。 黛玉见一个肉嘟嘟的姑娘拉着自己的手,肉乎乎的小手暖暖的,让人一下子就产生了喜爱之情。 “我今年九岁了,你呢,你多大了,平时爱吃什么爱顽什么?” 宝钗笑眯眯的,笑容含糖量十分高,手已经自来熟的挽上了黛玉的胳膊。 “我比你大一岁呢,我十岁啦,好妹妹,看来你该叫我姐姐呢,平常哥哥给我带什么我就玩什么,哥哥给我带了好多好玩的呢,下回我找你一块玩呐,对了” 宝钗转身又拉了薛蟠到林姑娘身前,“这是我哥哥,比我大三岁哟,你看我们俩像不像?” 黛玉只见两个相似的小肉球,并排站在她面前,只不过一个是大号的,一个是小号的罢了。 第48章 薛大少八 大号的肉球是薛蟠,这个小号的自然就是宝钗了。 “哈哈哈哈”宝玉先忍不住了,两个肉球站一块,怎么看怎么好笑。 宝玉一边笑着一边还指着宝钗,“怎么会有那么胖的姑娘?” 宝玉的怜惜之情向来都是给那么姿容秀丽的女子的,此刻自然对宝钗毫不留情。 黛玉眉头一皱,不赞同的看向宝玉,又担心的看着这个让人一看就喜爱的小姑娘。 果然看到宝钗正抿着嘴,鼻头皱着,眼睛通红通红的像个兔子一样,眼眶中的眼泪要掉不掉。 但是当黛玉看向她的时候,她又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好妹妹,让你见笑了” 只不过那声音有些哽咽罢了。 黛玉恶狠狠的瞪了宝玉一眼,他竟然这样嘲笑一个可爱的姑娘,平常他不是说所有的姑娘都是要呵护的么,怎么此时见了这姑娘反而这样嘲笑别人。 难不成,以前宝玉说的话都是在骗她不曾。 一时之间,由于宝钗这一个小小的事情,在宝玉和黛玉之间产生了一个大大的裂缝。 只不过,薛蟠太胖,这个裂缝太小,他钻不进去啊。 减肥!必须要减肥! 宝钗此时暗暗下定了决心,她,优雅大方可亲人见人爱的薛宝钗,竟然被一个小白脸给嘲笑了? 而且还嘲笑她胖,她这明明只是婴儿肥而已,恶狠狠的眼神在黛玉看不见的地方,瞪向了宝玉,又递给了薛大少一个眼神。 哥哥,为了你,我可是出卖了色相,还被人嘲笑了。 薛蟠表示,只要你能替哥哥多说好话,搞定这个看着就像银子让人喜爱的姑娘,条件随你提。 宝钗满意了,拉着黛玉的手,就这一路上,二人竟然亲热的说起了悄悄话。 薛蟠看的是十分羡慕,但是薛大少,你还是和宝玉兄弟好好聊聊天罢。 还好,路途并不是太遥远,等看到荣禧堂时,薛蟠、宝玉二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用和这个小白俩(死胖子)一块说话了。 贾母见了薛家众人十分热情,先是问了薛老爷身体如何了,可还有什么大碍,要是需要用到什么药,千万不要和荣国府客气。 薛姨妈自是谢过,又让薛蟠、宝钗兄妹二人上前行礼。 只见一对肉呼呼的兄妹并排一起,小的那个姿态微丰,见之可亲,大的那个十分壮实,一看就是个身体好的。 贾母看了爱得不得了,一手拉着一个不愿意松开,这人吧,年纪大了,就喜欢有福气之人。 而薛蟠、宝钗二人就是看着就是有福气的面相,薛蟠可是无视,可是宝钗小小年纪,珠圆玉润的,笑眯眯的粉红小脸,让人一看就恨不得捏上两把。 贾母动了动蠢蠢欲动的手,还是没忍住,轻轻的捏了捏宝钗的小脸。 那把宝钗羞的是满面通红,躲在了黛玉的身后。 薛蟠默默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妹妹又装模作样啦,就靠这一招不知骗了多少老太太的喜爱。 果然,贾母看了更是喜欢的不得了,黛玉亲自携了宝钗的手,二人一左一右倚在老太太的身边。 老太太看看黛玉,又看看宝钗,觉得简直全天下的灵气,都聚在了贾府的这些姑娘身上了。 贾母一高兴,手头就松,喊了鸳鸯开箱子,给黛玉选了一个翡翠的坠子,给宝钗选了一个珠钗。 黛玉秀美,老坑玻璃种的翡翠挂在腰间,行动间微微摆动,水光闪烁,衬得黛玉愈发的飘飘欲仙。 给宝钗的珠钗,上面镶的是珍珠,个个都是黄豆大小,更妙的是这些同样大小的珍珠,都围着一个龙眼大的粉珍珠,发出莹润的光芒。 宝钗看了看薛太太,见薛太太轻轻颔首,这才由贾母亲自插入发间,胖嘟嘟的小脸和粉嘟嘟的珍珠,二者相印交辉,衬得宝钗的气色又是好上三分。 其他的姑娘们也都有好东西,迎春的是墨玉棋子,探春的是金镶玉嵌珠宝手镯,惜春的是一幅古画,而薛蟠、宝玉两个则都是玉佩。 见自己竟然和对方是一样的东西,薛蟠、宝玉二人都是从鼻子中发出小小的哼声。 回去就将东西扔进箱子底,再也不拿出来用。 薛姨妈自然也是给众人都带了东西,都要盒子装好了,上面贴着签条,哪个是哪个的,一目了然。 来而不往非礼也,贾母对薛家的做法很满意,眼见着是用午膳的时候了,花厅已是准备妥当了。 用膳的时候,众人总算明白为什么薛蟠那么胖了。 只见饭桌上,薛蟠风卷残云,只一晃神,桌上的菜便少了大半,但仔细去瞧,薛蟠在如此之快的情况下,竟然还坚持餐桌礼仪。 下意识的怕没菜吃,众人都是吃的快了些,不自觉的便比平时多用了好些,连黛玉也那个小鸟胃,竟然也用了一碗饭。 好像突然明白薛宝钗肉嘟嘟的原因了呢! 见桌上的菜基本没了,薛蟠才放下碗筷,“唉,我就吃这些罢,今日宝兄弟说我太胖,我就吃个半饱,全当减肥罢” 什么?桌子上的菜都没了,饭都添了三次了,还只吃了半饱? 众人将眼神移向薛太太,薛太太,你养这个儿子真的辛苦了。 薛太太表示不辛苦,自从有了这个儿子,吃饭也香了,身子也有劲了,一口气能走五个院子那么远了。 贾母表示这样好啊,只要薛蟠在,岂不是贾府众人吃饭问题就解决了,你瞧,今个儿黛玉就用了一碗,多吃饭,身子才能好啊。 想到就要做到,吃完饭上了茶,贾母就表示,亲戚都来了,可千万不能走,就留在荣国府罢。 王夫人也表示,梨香院也打扫好了,还有个门可以直通外面,方便的很。 薛太太很矜持,哎哟,咱们薛家院子早都买好了,都已经打扫好了,可以住了,可不能在这叨扰荣国府,虽然是亲戚家,那也多不好意思啊。 贾母王夫人再挽留,薛太太再推拒,如此反复,再三推拒,终于在贾母和王夫人的挽留下,薛家人终于不走了。 王夫人擦了一下额角的汗,贾母对目前的结果也很满意。 关键是,吉祥物薛宝钗和可以下饭的薛蟠,他们俩可要留在荣国府啊。 第49章 薛大少九 就这样,薛家留在了荣国府,一家人住进了王夫人安排的梨香院。 薛老爷:喂,一家人还少我一个,你们是把我忘了么。 但是实际上,好像确实是这样呢。 薛太太忙着和王夫人交流感情,偶尔还要去贾母那里刷刷好感度,毕竟贾母才是荣国府的掌舵人嘛,所以薛太太已经完全忘记了薛老爷。 薛宝钗肩负薛大少交待的重任,忙着和黛玉处好关系,又或是偶尔和黛玉一起,去贾母哪里卖卖萌,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薛老爷。 现在只有薛蟠能想起来薛老爷了,因为薛老爷在外地,薛家的生意又正在往京城转移,虽说家主不在京城,可是事情还是要照常处理啊。 于是,薛老爷就传来消息,说是让薛二老爷和薛蟠商量着来。 薛二老爷本来就闲云野鹤爱玩爱闹,此刻被交待如此重任,竟然不顾薛蟠才十来岁,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没关系,薛二老爷走了,薛家还有主心骨在,七太老爷您不要大意的上吧。 可是第二天,七太老爷就病倒在床,差人喊来了薛蟠,薛蟠只见七太老爷面色苍白,头上还盖着一块湿手巾。 见薛大少来了,七太老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半天都没有成功,只能靠在枕头上,拉着薛大少的手说话。 咳咳,蟠儿啊,七太老爷很想帮你啊,咳咳,可是七太老爷有心无力啊,咳咳,不过蟠儿,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锻炼,才能进步嘛! 不等薛蟠回答,七太老爷就已经像是累的不行,一歪头,睡了过去。 薛蟠沉默了,前两天是谁,提着鸟笼在茶楼跟人大吵一架的,又是谁,一顿饭吃了两碗饭还要再来一碗汤的。 现在至于说几句就喘么,还晕过去了,当然,如果眼珠子不转,或许更像是真的呢。 七太老爷,你这样做真的大丈夫么。 可怜的薛蟠就这样背负起了薛家的重任,所以苦逼的薛蟠就不得不想到了薛老爷。 老爷啊,快回来解救你可怜的儿子吧! 要是薛老爷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人想他,他还会不会期待呢。 当然,薛老爷并不知道,他还为二管家传来的消息高兴呢。 说是有七太老爷坐镇薛家,薛蟠虎父无犬子,年纪虽小,但是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下人也佩服的紧呢。 原来,虽说薛蟠年纪只有十三,好在平常胃口较好,身材较旁人稍稍壮实了一些,一般人也看不出来薛大少年纪这么小,不至于太过轻视。 有了好的开头,再后来薛蟠将薛老爷和葛朗台二者所教融合在一起,让下人更是心服口服。 葛朗台教他要尽情压榨手下人的价值,薛老爷教他要能笼住下人的心,或是银钱或是人情。 于是,薛家的人最近感觉非常酸爽。 薛大少对他们很好,吃的用的都是好的,连家里人也照顾的很好,要是有个一技之长的,更是在薛家工坊中得到重用,当然挣多少钱就是各凭本事了。 但是这也太累了吧,一大早就见薛大少找了嗓门老大的人,在院子里大声喊一些听也没有听说过的话。 活儿拼命干,银子来的快。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三年地主,五年员外。 这还真奇了,这些话听着还真的让人充满了干劲呢。 于是大家都爬起来干活了,当然你要是不起来,外面吵的你也睡不着啊。 就在这样的一个奇妙的氛围之下,薛家人很快整理好铺面,打算开张了。 葛朗台说了,开张要宣传人家才能知道,生意才能好,薛老爷也说要一鸣惊人。 所以薛蟠接受两人综合建议,打算在开业那天让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 当然,为了省钱,薛大少也是不遗余力。 一:薛大少选择亲自上阵舞狮,于是,在十月初八那天,整个京城的人就看到了一只胖乎乎的狮子,你可别说,这胖狮子还真的挺招人喜欢的。 二:将昨天的剩菜剩饭热热,薛大少让二管家施给京城的乞丐,只不过,拿了吃的,可要替新开的薛氏百货宣传宣传才行。 在这样密集的攻势之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薛氏百货今天开业了。 哟,这可真稀奇呢,走,咱们去看看罢。 京城的百姓自古就爱凑热闹,哪里人多就爱往哪里去,现在一窝蜂的去了薛氏百货。 到了门口那就更稀奇了,竟然分成了三个门。 第一个门口对所有人开放,蔬菜水果日用百货,还有常用的好些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价格还特别的实惠,据说买多了还有赠品呢。 于是一群大妈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那个只要五个铜板的搓衣板是我哒,谁也别和老娘抢。 那个八个铜板的碟子组合是姑奶奶的,谁和我抢就别想走出这个地儿。 旁边的薛氏伙计笑眯眯的上前解释,各位大姐大婶,这东西今日我薛氏只限五十个人,买完了其他的人可就没有机会了呢。 于是刀光剑影更加可怕,每个大妈都好像成为了武林高手呢。 旁边的掌柜的默默的给这个活计一个赞许的眼神,有前途,或许能去第二个门那里干呢! 第二个门只能让男子进,买的都是些刀剑一些不长眼的东西,姑娘们可不能被这个吓着了。 第三个门不同于前两个,门口竟然有人守着,而且门口奇大,轿子竟能直接进门,做的十分隐蔽,而且还强调了,这儿只能让女子进。 比如说现在,宝钗和黛玉二人就坐着轿子,进了这第三个门。 宝玉也想跟着进去,只是被门口的人拦了下来,正在门口惋惜,但是看到门口又进来好些轿子,下来之后隐隐约约的风姿,让宝玉看直了眼。 一定要进了这美人窝,宝玉心想。 不同于宝玉,薛大少他不好意思在内宅厮混,就怕给人家林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是这又好几天没见着了,挣银子都不开心了,吃饭只能吃两碗了,脸上的肉都下去一点了。 宝钗心疼哥哥,自然要替哥哥想办法,不然哥哥比她瘦得快怎么办,岂不是就只有她一个胖了,这可不行。 啊,不对,是哥哥太瘦了妈妈会心疼的。 嗯,就是这样,宝钗担忧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肉肉,最近她都和黛玉吃的一样多了怎么还这么多肉哇,宝钗有些崩溃啦,难道她还要被那个小白脸嘲笑么。 旁边的黛玉看宝钗又在摸脸上的肉,面部表情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人生,黛玉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上前捏了捏宝钗的婴儿肥。 唔,手感真好呢,只是能捏到的机会并不多,黛玉有些惋惜。 脸上的触感惊醒了宝钗,看到黛玉又在捏她的脸,嘴一嘟,简直都能挂油瓶了,不过转眼间就换成了坏笑。 “好啊林妹妹,你又偷袭我,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说着宝钗上前就要呵黛玉腰间痒痒肉,两姐妹闹成一团。 黛玉到底是身子弱些,没跑几步就被宝钗抓住了,按在榻上便是一顿好挠。 “好姐姐,放过妹妹罢,妹妹再也不敢了”黛玉的面上由于逃跑带了红润,眼中水润欲滴,那美丽惊呆了宝钗,甚至连黛玉的求饶都差点没听见。 “哼,知道你宝姐姐我的厉害了吧,好吧好吧,看在你可怜兮兮求饶的份上,今个儿我就大度放过你了,不过你要陪我去一个地方才行” “什么地方”黛玉歪了歪头,十分好奇。 第50章 薛大少十 上回说道宝钗邀请黛玉一块去薛氏百货。 提到薛氏就不得不想到了薛大少,提到薛大少黛玉看了看手边的盒子,想起前两天发生的事情。 由于宝钗为了做好胖蟠的助攻,时不时的替薛大少在黛玉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说说薛大少的好处。 哎呀,哥哥给我们买了陈记的糕点,排了一个时辰的队呢。 哎呀,哥哥跑了半个京城,去庙会那里给咱们买的小玩意。 宝钗本意是让黛玉发现薛大少的好处,可谁知,黛玉只是在心中小小的叹息,“真好,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哥哥就好了。” 天啦噜,怎么是这个发展,不应该是,哇,你哥哥人真好才对啊。 能感受到黛玉低落心情的宝钗,还要补救一番,“咱俩好的跟亲姐妹似得,我的哥哥不就是你的哥哥,无需羡慕,你且等着便知了” 黛玉以为宝钗说笑,可是第二天送来的东西便是双份的了。 而且,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黛玉的和宝钗的都装在不同的盒子里,两个人的东西还都不一样,都是根据两个人的喜好选的。 黛玉捧着盒子,鼻子有点酸,好久都没有被人这样在乎了呢,一个人怎么被朋友的家人对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朋友的描述。 而黛玉现在被薛家人这么郑重又重视的对待,一定是宝钗说了她很多好话,薛家的那个胖哥哥才会这样重视罢,不然薛家胖哥哥哪里知道她是谁。 黛玉抽了抽秀气的小鼻子,忍下那股子酸意,在荣国府虽然很艰难,可是不能让好朋友好姐妹担心,她会难过的。 此后,两姐妹倒是更贴心了些。 宝钗vs大少,宝钗胜。 而被黛玉称作为薛家的胖哥哥,吐血而亡··· 好的,主角都死了,全文完。 ------------我是作者在胡闹的分割线---—————— 由于和宝钗的情分,还有对薛家胖哥哥的一丝丝好奇和一点点好感,黛玉自然是答应了。 可是黛玉答应了没用,还得贾母答应了才行,于是,两个小姑娘自然手拉手去了贾母的院子里。 贾母知道薛家在京城是有几个铺面的,可是两个姑娘独自出门,到底还是不放心,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宝钗和黛玉都用那亮晶晶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贾母,就怕贾母说出了不同意这样的话。 被两个姑娘用这样期盼的眼神望着她,贾母不知道为何,竟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 听到一大一小两个欢呼声,贾母才反应过来,罢了,既然答应了那就更大方些罢,左右也是亲戚家的铺子。 贾母表示,今个儿二人的花费,她都包了。 黛玉还不好意思,宝钗早已欢呼着扑进了贾母的怀中,像个扭糖似得直扭得贾母笑的合不拢嘴。 贾母指着宝钗,“你这小活猴,快快去玩罢,别把我这老骨头给扭坏喽” 宝钗自是跺脚不依,嘴上还甜腻腻的说着,“老祖宗,宝钗可是大家闺秀,您可不能这样说宝钗呢” 又去牵黛玉的手,“您瞧着,我和玉儿我俩,是不是一模一样的可人疼呐” 黛玉抿着嘴,心里的那股子羡慕也散去了,也是倚在老祖宗身边,众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热闹的地方自是少不了宝玉,待宝玉知道这来龙去脉后,只嚷嚷他也要去,宝钗又忍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这小白脸简直就是跟屁虫。 宝钗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的精灵古怪,宝玉想去的话去便是了,反正去了他也进不去。 不过,哥哥,竞争很激烈啊,要不是这些天有她在,林妹妹又被这跟屁虫给熏着了。 哥哥,还不快感谢你的好妹妹,不用别的,只要把前儿你得的那个猫眼儿宝石送给妹妹就行啦。 于是,在神助攻宝钗帮助下,宝玉蹲在门口,而薛大少却能领着两位姑娘,给她们做向导。 这回合,宝玉vs薛大少&宝钗,薛家兄妹胜。 哎呀,又看到这个比银子还要讨人喜欢的姑娘了,薛大少美滋滋的给黛玉介绍,完全遗忘了自己的亲妹妹。 被挤在一旁的宝钗不甘示弱,挽住黛玉的手就是不分开,悄悄的挑衅薛大少的威严。 黛玉虽说不讨厌这个圆滚滚的大哥哥,但是见的少还是有些羞怯的,此刻见好姐妹在自己身旁不离不弃,握紧了宝钗的手。 薛大少vs宝钗,薛大少败北。 不过能见到林姑娘薛大少就很满足了,仍然精神抖擞的给林姑娘介绍。 这儿是首饰,金的玉的包括西洋的东西咱们这儿都有。 这儿是衣裳,只限定做,保证在全京城是独一份的,旁人再没有的。 这儿是吃茶的,夫人姑娘们约上自己的闺中密友一块来喝喝茶,聊聊天,还有女先生给大家说书,过的可滋润了。 薛大少将里面的东西说了个遍,恨不得林姑娘天天来,而且他还给免单。 进来的其他客官,看到竟然有一男子在此,纷纷惊奇道:“不是这儿只限女子进入的么” 旁边引路的女伙计看了两眼“那是咱们少东家,现在陪着妹妹呢,夫人您要是不想看见他,东家说了他也立刻走,绝不打扰您 伙计将这位夫人的位置抬的很高,即便是东家您不想看到,那也是一句话的事,享受的这是贵客待遇。 那夫人笑眯眯的摆摆手“哎呀,既然是少东家,那就不必了” 还低声说了一句,伙计听的不太真切,好像是什么,看个肉球在这里滚来滚去还挺有意思的。 伙计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给这夫人介绍,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 越看越像肉球滚来滚去呢。 现在这个肉球又滚了出去,哦,不,薛大少介绍完了,喝了茶,到了回去的时候了,自然要领着两个妹妹回荣国府。 刚出门就看见宝玉还在门口等着,一刻也不曾离开,见林姑娘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嘘寒微暖,说的话,薛蟠听的牙都酸掉了。 “林妹妹看完了么,累不累,里面有意思么,林妹妹要是喜欢,明儿我还陪着林妹妹来好不好” 黛玉和宝玉本就是从小到大的情分,见宝玉如此关心自己,黛玉心里哪里不受用,而且她们进入逛了那么久,还喝了茶,宝玉仍然守在门口,旁边的名烟都龇牙咧嘴的活动关节,看来是腿麻了。 黛玉不禁有些心疼,但要说关心的话又不好意思,只得嗔怪道:“偏你傻些,哪里就等那么久,去别处坐坐也是好的” 不知为何,宝玉得意的看了薛大少一眼,而薛蟠的脸都要绿了、 宝玉vs薛大少,薛大少输的惨无人道。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薛大少想去冷静一下。 第51章 薛大少十一 薛大少没滋没味的和宝玉走在大街上,宝钗和黛玉共坐一顶轿子,在里面说着悄悄话,把薛大少羡慕口水直流。 唉,和宝钗比,比不过她俩闺中之情,和宝玉比,比不过从小长到大的情分。 薛大少很忧伤,恨不得对月赋诗一首来表达他的心,可是嘴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对不起,薛大少,你还没有点亮这个技能。 所以,当听见前面传来的吵闹声时,薛大少更加暴躁了。 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在他薛大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敢这样嚷嚷。 薛大少暴躁的情绪总算有了出口,随身的小厮那叫一个有眼色,上前扒开人群,“去,去,离远点,可别耽误我们大少的事” 京城多贵人,人群看这小厮穿的都光鲜亮丽,定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民不与官斗,还是先躲一躲罢。 人群一哄而散,露出被围在中间几人,有一人老者正在和一个少年公子撕扯,最引人注目其实是当中的一个姑娘,也是奇了,那姑娘眉间竟然有一粒如血色的胭脂痣。 那老者长的贼眉鼠眼的,见周围没人了,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薛蟠一行人,更是一眼就看到了薛蟠脖子上的项圈。 哎呀,这下赚大发了,那老者眼中露出垂涎之色。 自是有薛家狗腿子替薛大少上前询问,那老者面带谄媚之色,话倒是说清清楚楚,干净利落。 “小老儿本是金陵人士,如珠如宝般养着这一个闺女,之前生计艰难,一家子都过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只能思索着将我这闺女卖了,也算是给她寻条活路” 说着那老者还十分气愤的瞪了那公子哥一眼,“这个恶霸看上了我家闺女,非要强买,小老儿虽然家贫,但是也是有骨气的人家,是绝不肯将闺女给这样的人家的” 那老者还挺了挺胸膛,梗着脖子很自豪的样子,但是配着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 那公子哥看上去比这个老头还要激动,脸气的通红,“是你将你女儿当做货物一样,价高者得,我给你五百两银子,你还不愿意,竟然一路上了京城,要寻那有钱有势的人家” 说着他还朝着薛蟠一行人行了个抱拳礼,“小生乃金陵冯家冯渊,各位要是不信,去金陵西城一问,必是知道我冯家的” 这样一停顿,轿子里的黛玉、宝钗都掀起轿帘看着外面,只见这姑娘确实容貌非凡,见之忘俗。 可这二人各执一词,都说对方是骗人的,宝玉最不耐烦这些事,只到那姑娘身边,细声细语的和她说话。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我们家是荣国府,你可愿意我们家去,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那小老儿听了屁颠屁颠的去了宝玉那里,放弃了薛大少,“这位公子心善,只要您给个一千俩银子,我这闺女便是您的了” 又恶狠狠的看着那姑娘,“还不赶紧叫少爷” 那姑娘眼中已经含了泪,只是低头不语,那个冯公子看了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一双眼只长在那姑娘身上。 “香菱,你且别听你这什么爹的,他根本不是你爹,跟了这少爷也是去人家家当奴仆,跟我回金陵,我明媒正娶的迎你回家好不好?” 薛蟠看着这几个人若有所思,金陵西城的冯家,他也是听过的,冯家家中小有资产,家中二老只得了冯渊这一个独子,疼爱非常,可是之前传出来的消息却是这冯公子,他好男风啊。 可如今,看冯公子对这姑娘的紧张不似作伪,难不成这是遇到真爱了? 这名叫香菱的姑娘也是看着冯公子,眼中含泪,看似也有情。 怎么可能没有情呢,冯公子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公子哥,为了她千千迢迢从金陵追到京城,不像别人只是想买她做个妾而已,而这冯公子却是想明媒正娶的。 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还不知道么。 只是··· 香菱犹豫的看向那个自称是她爹的老头,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但是前尘往事早已记不住了,而记忆中一直都是跟着爹讨生活,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那老头脸一本,“我不是她爹,难道你是她爹不成,我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些年,你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想白赚我一个闺女,白日做梦吧你” 说罢不再搭理冯公子,只往宝玉身边凑。 “这位少爷,我这闺女香菱可是实打实的水灵,您有眼光,买了她绝对不亏!呐,您是给银票还是给现银,我瞧您出门在外也不可能带那么多银子,给银票只要是汇丰票行,我们金陵也是有的” 宝玉岂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荣国府再穷也不可能穷了他,宝玉自是一把拽下自己身上的荷包,扔向了那小老头。 别看那小老头年纪不小,动作倒是十分敏捷,一个起身跳起就抓住了那荷包。 哈哈哈,这个闺女可真不错,不枉他养了她这么久,挣了这么多银子,怕是可以逍遥好些时日了。 一边将香菱往宝玉怀里推,一边打开荷包看看里面的银票,老头笑的露出发黄的牙花子。 可是突然,那笑就顿住了,那老头将荷包倒了个底朝天,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又翻来覆去看了一回。 真的就只有一些碎银子,那老头直接怒了,将荷包扔到了宝玉身上,甚至啐了一口。 “好哇!我说一千两银子,你就拿这些碎银子糊弄我是罢,香菱,咱们走,呸,真他妈倒霉,今个儿竟然看走眼了,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枪蜡头” 宝玉在荣国府那是想要什么有什么,现在连荷包都扔给这老头了,竟然被这样对待。 看着身上黏糊糊的黄绿痰液,还有那老头开开张张嘴里面,一口发黄的牙,实在是忍不住,宝玉还未蹲下,便吐了个稀里哗啦。 旁边的薛大少,用不符合他肥胖体型的轻盈姿态,竟然在那一霎那跳开了。 薛大少,好身手! 第52章 薛大少十二 旁边的老头也是快手快脚的拉着香菱走开了,还用嫌恶的眼神瞪了宝玉好几眼,完全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引起的。 黛玉在轿中看见宝玉身子不适,立刻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下去,看看宝玉到底如何了。 可是正当宝钗、黛玉二人打算下去之时,外面又传来了流里流气的声音。 “哟,这小娘子长的可真俊呐,不如跟着爷回镇国公府,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这说话的语气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宝钗拉住了黛玉,“妹妹,别担心,你看茗烟都去照顾宝玉了,现在外面好像有坏人,我们等哥哥把坏人打跑我们再下去好不好?” 黛玉掀开帘子,看到茗烟已经将宝玉收拾的差不多了,又见来了一群人,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还是等胖哥哥把这些坏人都赶走吧,反正就像宝钗说的那样,茗烟平常是照顾宝玉照顾惯的,应该没什么事吧。 镇国公府?外面的薛大少转了转眼珠子,想起进京前,薛老爷给的一张京城关系表,又见这人年纪不大,但是架势可不小,看来是府中有地位的人。 莫不是那个自认风流不凡,其实贪花好色还用妻子嫁妆的牛继宗? 那老头见又有富贵人来了,自然又是迎了上去,有了宝玉的例子在前,这回他谨慎多了,着重提了一千两银子,现付,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那牛继宗听了下了一跳,怎么这么贵,要知道一个妙龄丫鬟也不过就二三十俩银子罢了,即便这姑娘美貌非常,贵上一些也是可以,但,一千两,这老头怎么好意思狮子大开口的? 见牛继宗讪讪的不说话,老头面色十分难看,难不成这货算是砸手里了不成,在金陵都能给五百俩,到京城了怎么反而不行了呢。 还是他遇到的都是些场面货,佯装有钱? 想着,老头说话间就带了些出来,“买不起就直说,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表情十分不屑,带着香菱便要走了,听说京城里有个著名的楼子,叫什么满春院的,说不定奇货可居,能卖上个好价格。 可旁边的牛继宗脸都气红了,平时一起逛窑子做东的时候,大家都话里话外说他,是不是家里最近紧缺些,都是兄弟,有什么困难只管说便是。 那些人家里有的背景甚至比牛继宗好些,被讽刺了也只能尴尬笑笑,可现在,出门在外竟然被一个下等人给嘲笑了。 人要脸,树要皮。人活在这世上就是要争一口气,被人这样讽刺,他还能忍住就不是男人! 牛继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不瞧瞧爷是谁,一千两就一千两,少要一分,爷我跟你急” 牛继宗说着话就从怀里掏银子,实际上,牛继宗心中可是肉疼的紧,这些银子可是他刚从那个妒妇的妆盒中拿出来的,打算晚上到满春院让别人看看。 他,牛大少爷,不差钱! 不用数,牛继宗心知正好一千两,也就做出一个大方模样,拿出去直接甩在了那老头脸上。 哎呀妈呀,怎么这么爽啊。 可你拿钱砸死这老头,他也愿意啊,老头一边捡银票,一边还谄媚的奉承,“谢爷的赏,谢爷的赏,爷带那么多人,一看就是有地位的,大方的紧” 带了那么多人?牛继宗看了看身边的小厮,脑子出现了一个念头,人多好啊,人多可以打闷棍,可以抢劫,还可以把只有一个人的这老头给抢了啊,这样不仅银子没花,还白得了一个美妾。 这下子牛继宗整个人都舒展开了,他还亲自扶起了老头,“爷只是可怜你闺女这么水灵,跟着你受苦可惜了,当了爷的第七房小妾,自然有她吃香的喝辣的” 老头自然不是说二话,只有点头的份,可旁边的冯公子瞋目裂眦,心中直欲发狂,恨不得将这些当香菱当成货物的全都杀光。 实际上冯公子也就这样做了,他直接冲了上去,想要打死这个老头,打死这个什么公子,只要他们都不在了,就没人和他抢香菱了,香菱就不会流泪了。 或许冯公子仗着年纪轻些,打这老头绰绰有余,可惜牛继宗后面跟着好些小厮,自然是不会让自家爷在自己面前被打的。 没冲到牛继宗面前,就被那些狗腿子一脚跺在地上,其他的人自然拳打脚踢,好让自家爷能看到自己的功劳。 冯公子像是感受不到自己的疼似得,只看着香菱,“香、香菱,我,我没事,你别哭,你哭了就不好看了” 冯公子的思绪走远了,他就记得那年在金陵刚见的时候,香菱从他甜甜一笑,从此之后他就中了这个叫香菱的毒。 他想将家产全部卖掉,换来的钱给这个贪心的人,只要老头能把香菱给他,可是老管家说,现在东西不值钱,卖不掉,即使卖掉了也不够。 冯渊不听,即使贱卖,也将东西田地都卖了,可是银子还不够。 最后,他还动了将祖宅也卖掉的念头,可是老管家跪在他面前,涕泪交流。 “少爷,这是老爷太太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了,您想想老爷临走的时候说的话罢,那个姑娘,她,不值得啊” 胡说,香菱怎么可能不值得,冯渊简直要暴怒了,可是转瞬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软了下去。 当初爹走的时候说了,他守不住家财,可有这祖宅怎么也能过下去了,只要他过的好好的,爹和娘在地底下也能闭眼了。 冯渊朝香菱笑了一笑,像是诉说,又像是告别,他觉得好累,先睡一会好不好,香菱,你等我,我睡醒了救你好不好。 爹,娘,不孝儿没有像答应您的那样,好好过下去,等到了地底下,儿子会好好孝顺您的。 爹,娘,不孝儿来了。 冯渊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第53章 薛大少十三 哎,怎么能打人呢?薛大少看不过去了,好歹他和这冯渊也有些同乡之谊,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打死在这异乡。 薛大少的小胖手一动,狗腿子就冲了过去,拦住了还要打冯渊的那些人,牛府的人也不肯罢休,我这教训人教训的好好的,你这冲过来干什么? 于是,大街上,就看到薛府的狗腿子,和牛府的狗腿子各在一边,相互对峙着,远处吹来一阵风,卷起几片落叶。 秋,深了。 两边的狗腿子顿时将这大街上,营造出一种武林高手正在比拼的感觉,只可惜旁边传来了一阵阵哭声。 唉?哪来的哭声,没看到这里在争武林盟主嘛?啊,不对,在帮少爷打架嘛。 只见一位老者正跪在冯公子身边,喊了几声少爷之后,冯公子仍然没有动静,怕是已是不在了,自然忍不住,伏在冯公子身上,便大哭起来。 “少爷啊,老奴刚转个身去买些吃的,你怎么就不在了啊,你怎么能丢下老奴一个人啊” 香菱自冯公子被打之后,一直被老头抓在手心,挣脱不得,此刻听这老管家如此说,怕是冯渊已是被这些人打死了,心神巨震,连怎么走到冯渊身边都不知。 见冯公子鼻青眼肿的,不见以往的一丝俊秀,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香菱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都是我的罪过,都是我的错,冯公子,这世上对我好的,唯有你一人,如今你不在了,我,也不必活了,好让你在黄泉路上,不必太过孤单” 说罢,香菱便冲向旁边的墙,想要一头撞死。 冯老管家一直都不喜香菱,但此刻见香菱连命都不顾,都要陪着少爷,不知道为何,那股子芥蒂突然都散了去。 早知道就将老爷埋在祖宅下的银子给少爷了,两口子和和美美的过着,不就是老爷太太的心愿么。 老管家老泪纵横,少爷,都是老奴自以为是,害了你啊。 现在香菱姑娘都陪着你了,老奴也要一直陪着少爷,只盼到了地底下,少爷别只记得香菱,忘了老奴啊。 不行,我要死在香菱前头才行,这样少爷就能先看见我了。心情激愤的老管家直起腰,也要一头撞在墙上,抢在香菱前头。 两人像是比赛自杀一样,可是这地儿就那么大一点,闭着眼冲,这一不小心二人竟撞到了一块去了。 香菱年纪轻些,或许弹性较好,直接摔倒了躺在地上的冯公子身上。 虽说香菱身姿纤细,行动如弱柳扶风,可是那么大一人也要有百八十斤,香菱就听身底下,传来一丝微弱的□□,还有一句话。 “哎哟喂,谁那么重,压死老子了快” 这声音传到老管家耳朵里,比仙乐还要美妙,老管家手脚并用,爬到冯渊身边,“少爷,太好了,你竟然没死” 香菱木然的从冯渊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还暗暗的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肉。 竟然说她胖,枉她刚才还要和他一起殉情。 再见,冯公子,再也不见! 可怜的冯公子还不知道,在他女神那里,他已经被深深的记上一笔,追妻之路好似更加漫长了些。 外面发生了及血拼、暴力、生死、殉情、重生,如此多狗血的事件,里面的宝钗哪里还能坐的住,自然就要蹦出来。 林姑娘已经被香菱和冯公子之间,愿意同生共死的爱情,打动的眼泪汪汪,也想随着下去。 可宝钗蹦出来之前,跟黛玉交代了几句,“妹妹,我胖,外面那色鬼看不上我,你可别出去” 林妹妹:喂,什么时候胖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了么? 宝钗已经被外面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打动了,下来她就和薛大少交代,一定要将这冯公子还有香菱救下来。 不然的话··· 薛大少表示,他还怕你不曾,救了最少一千倆银子,绝对不救,就是不救。 刚才你在说什么?听不见,风太大。 宝钗神情自若,悠闲的很呐,“唉,不救就算了,我去跟林妹妹说罢,哥哥不愿意救,林妹妹或许伤心一段时间便好了” 说罢,转身就要回轿子中,正巧林妹妹正掀起帘子往外看,薛大少眼神好,一下子就看到林姑娘亮晶晶的,像是被泪水浸泡过一样的眼睛。 银子,妹纸,薛大少表示好难抉择。 可下一秒,薛大少已经义正言辞,表情严肃。 “妹妹,冯公子和香菱姑娘之间的爱情早已打动了我,可是我就怕你不同意,可是现在你的行动告诉了我,你的想法和我以及林姑娘,我们都是一样的,绝不能这对有情人就这样天各一方” 薛大少作为正义的一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对面闹成一团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亲爱的银子,你走好。 薛大少上去寒暄了几句,本来牛继宗想不管这凭空冒出来的大胖子的,可奈何这大胖子自爆身份,原来是薛家大少。 哦哦哦,那个圣人亲封的软妹纸嘛。 有圣宠,家里还有银子,牛继宗哪里敢不给面子。 再者牛继宗的这银子本来就是有用处的,被这老头激了几句,一上头才掏了一千两,要知道一千两都够买十个八个美妾了,还能把他伺候的舒舒坦坦的,哪像这个,一直哭哭啼啼的。 现在薛大少来救场了,掏银子不说,还要做东请吃饭,牛继宗表示很满意,让薛大少有空多去镇国公府做客,他镇国公府有好美女。 薛大少自是面带笑容,两人称兄道弟,一片祥和。 狗腿子们也发现,哟,原来你就是狗尾巴巷的人,我就在狗尾巴巷旁边的布袋巷啊。 啊,我认识你,你就是三棵枣树后面的那个二狗子罢。 对啊,就是我,你就是一片狗尾巴草从后头那家的狗蛋罢。 哎呀,你知不知道,我二姨家的小姑子的弟媳妇就是你邻居家的女儿啊! 狗腿子们也被这谜之缘分震惊了,打了半天,原来都是自己人啊。 只有旁边的那个老头感觉很失落,银子被牛府的狗腿子抢走了,再去问那个胖土豪要银子吧,人家人多势众。 去香菱身边吧,可是香菱虽说不拿正眼瞧冯渊,但看向老头的眼神也很不善。 老头感觉很不妙。 不会是人财两空罢! 第54章 薛大少十四 如果有能把银子赖掉的机会,薛大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只可惜那老头手中竟然还有大招没放,有香菱的卖身契。 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再说了林姑娘还在轿子里看着呢。 客客气气的送走牛继宗,又拿了一千倆银子给这老头,最后又亲自将这卖身契给了香菱姑娘,自此香菱算是自由身了,可以自己做主了。 香菱眼中含泪,倒头便拜,口中自是感恩戴德,冯渊自觉是香菱的内人,也是一块千恩万谢。 薛大少本意是为了林姑娘,而非这轻飘飘的几句感谢,但是见冯渊、香菱二人面上真心实意的感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过,这心里为什么有一种暖融融的满足感,好像让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呢。 伶牙俐齿的薛大少说话都诚实了些,“着实不是我的功劳,要谢你们就去谢轿子里的林姑娘罢” 这感觉再好,薛大少也没有忘记在林姑娘那里刷好感度,可怜的宝钗妹妹被大少忘得那是一干二净。 黛玉觉得自己只是提了一提,而真正做事的却是薛大少,自然是不肯接受这感谢,真正的小天使宝钗看着窘迫的黛玉,开口解了围。 “别谢来谢去的了,这冯公子不是受了伤么,你们带着他赶紧去找个医馆看看罢,以后只要过的好,便是最大的感谢了” 老管家搀扶着受伤的冯渊,到底是年纪大了,闹了那么久体力实在有些不支,旁边的香菱想要去搭把手,又想着男女大防,犹豫不决。 正思索着,老管家一个踉跄,二人险些摔倒在地,又回想起冯渊说的明媒正娶,香菱终是红着脸扶着冯公子的另一边。 看着相互搀扶走远的一家人,林黛玉不知为何,就悄悄掀起了轿帘,前面是薛大少的背影,虽说仍然是那么的壮实,可是黛玉却有一种厚实的安全感。 黛玉的脸突然有些热,大概是穿厚了的原因吧,放下帘子,甩了甩头,顺便将那些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念头甩走。 刚放下的帘子却被宝钗掀开了,“哎呀,天气冷飕飕的,不知道哥哥在外面会不会冻着” 放心吧,宝钗,你哥哥皮厚不会有事的,可是你再继续说下去,黛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啦。 ——————我是场景转换线,———————— 因为路上耽搁了许多时间,等到荣国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随便用了几口,薛大少又匆匆忙忙的回了薛氏百货。 今天刚开业,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祠堂里的蜡烛亮到了半夜,薛家的男人们就等到了半夜,这是薛家来京城打的第一战,站稳跟脚才能图谋以后的发展。 闲云野鹤的薛二老爷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病的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七太老爷,又坐在了他的主座上。 夜越来越深,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将薛家家业交给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心中哪能不担心。 终于,算盘珠子被敲击的声音停了下来,在薛家呆了大半辈子的薛账房,颤颤抖抖的抬起了头。 半天,薛账房开口说话了,因为半天没喝水,那声音有些沙哑,可听在薛家众人的耳中,却是那么的美妙。 “共卖了八千六百余两,毛利是一千八百两” 听着或许不多,但是说一说京城的物价,也就知道这一千八百两的分量了,人活在这世上,离不开衣食住行四字。 衣,京城一尺粗布是八十文,便是细棉布也不过贵上一倍,两尺布便裁一件衣裳。 食,一斤精米六文钱,一斤猪肉不过二十文,便是羊肉这些贵族才能吃的肉,也不过八十文一斤。 住,只要买宅子不要在东城,那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别的地方,一个三进的院子也不过千八百两,这还要带家具呢。 行,京城的百姓表示,只要不出城,走路便是了,不花钱。 综上所述,今天薛氏百货挣的钱,能买到装满几个仓库的粮食,能在京城里买两个小宅子,能让薛家的人放开量吃羊肉。 薛账房表示,所有人吃成薛大少那样都没问题。 薛账房满意的看到众人因震惊而呆滞的表情,端起早已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或是因为今天开业,来的人多些,以后怕是不会如今天这般了” 要是每天都如今儿这般就好了,薛账房很惋惜。 “以后不能每天都如今天这般,但是逢年过节必不比今天差”薛大少摸着下巴,“为了回馈京城百姓,为了让大家伙过个好的年节,薛氏百货必然多多优惠才行啊” 薛大少甚至假惺惺的表示,就算吃点亏也没什么嘛。 众人,“呸” 众人等到了满意的结果,打着呵欠打算回去睡觉了,温暖的被窝比冰冷冷的祠堂好多了好么。 只有七太老爷坐着没动。 咦,难道七太老爷除了一力坚持重建薛家祠堂后,打算睡在祠堂了?他那身子骨受得了么。 七太老爷本身是个很慈(逗)祥(逼)的人,此刻却端坐在椅子上,身后是薛家祖先的排位,本来还想打趣两声的众人,不知怎的,全都自觉的闭上了嘴。 半响,七老太爷终于开口了,“你们还记得当初蟠儿三岁时,来的那个活神仙说的话么” “天上财神下凡来”,薛二老爷接话道,他记得很清楚,而且正是由于有这句话的存在,薛二老爷这次才敢让薛蟠放手大干的。 薛二老爷脸上满是赞赏的看向薛蟠,“人家老神仙果然手段不凡,您瞧,我们家蟠儿果然是个小财神呢” 众人纷纷附合,只要有薛蟠在,薛家的人只要混吃等死就行了,每年的分红都够花天酒地了。 七老太爷却是意见不同,眉头紧皱,缓缓说道:“我怕就怕在这老神仙说的是真的,倘若蟠儿真的是财神下凡,我薛家怕是有大祸啊” 七老太爷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屋里烛火跳跃明暗不定,堂上一列列排位让屋中更是阴森森的。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刚才赚到这么多钱的喜悦纷纷褪去。 第55章 薛大少十五 难道薛家真的大祸临头而不自知? 蟠儿是财神这明明是好事,能带领薛家走上新的高度,为何七老太爷会说薛家有大祸,难不成真的老糊涂了不成? 但是,七老太爷可是经历太祖、太上皇以及当今圣上,三任皇帝,薛家的紫薇舍人,便是当时还年轻的七老太爷出谋划策得来的。 众人不得不对七老太爷的话重视起来。 七老太爷并不知说是何灾祸,只问众人,“这天下是谁家的?” 这个问题还要问么,当然是皇家的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七太老爷又问,“那银子呢,是我们家的还是皇家的?” 薛家众人都沉默了,作为皇商自然要比一般的商人家政治敏感度更高,哪个皇商不是巨富,可是只要上头的人一发话,整个家族都是飞灰湮灭,鸡狗不存。 薛二老爷觉得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说出来的声音,沙哑难听,折磨薛家众人的耳朵。 “圣人不缺银子的时候,银子就是我薛家的,圣人要是缺银子话···” 薛二老爷的话并未说完,可是薛家人都明白这未尽之意。 薛家在太祖时期,也不过是一普通商人,好在银钱倒是不少,因给太祖奉上了全部家产,才得了紫薇舍人的名号,不过,倒也是因此成为了皇商,才有现在的薛家。 想到薛家的发家史,又想起现在的圣人。 前些年,圣人还是皇子的时候,在户部当差,当时太上皇便让圣人去要欠银,虽说当时的圣人被称为冷面王,但是要了几年仍是收效甚微。 这好不容易当了皇帝吧,可是上面还有一个太上皇,太上皇年纪大了,喜爱享受不说,还特别念旧情,让圣人很有些畏手畏脚。 见众人都陷入沉思,七老太爷却让账房算了一笔账,就算薛家现在一年能挣多少银子。 薛账房对薛家的账那是一清二楚,可是算着算着额角便不停冒汗。 “加上蟠少爷新开的薛氏百货,百万余两···” 薛家人都被镇住了,要是七太老爷不提这事,听到挣这么多银子,只有乐的份,可是现在,吓都要吓死了好么。 薛二老爷和朝廷的人走的稍微近些,由于商人经常被人瞧不起,还专门为女儿定了梅翰林这样清贵的人家。 梅翰林怀才不遇,经常喝醉之后,大骂贪官横行,国不治民不安,要是圣人放心将一年国库的收入五六百万两银子给他,他一定会还给圣人一个太平天下。 因此,薛家众人都知一年国库也不过五六百万而已,而这些年江南水患多发,银子更是不要命的往里砸,圣人已经多次为国库空虚发愁了。 薛家现在一年挣的钱,竟然能有整个国家税收的五分之一,而圣人正是缺钱的时候,知道了薛家会怎样。 杀鸡取卵虽不好,但好歹也能解一解渴。 祠堂死一般的寂静,要钱还是要命,这是个千古难题。 薛大少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众人彼此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发出了杀猪般的嗷嗷叫的声音,“不、不要,银子就是我的命啊,把银子都给了别人,我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薛家众人看着薛蟠,想起他爱财如命的程度,不厚道的都笑了。 有薛大少这么一对比,竟然觉得好过多了呢! 而且,能在圣人缺钱的时候帮个一手,圣人必不会吝啬,说不定薛家以后还能走科考之路了呢。 众人无视了薛大少,开始商议,怎么把这钱送的好看,送的漂亮,送到圣人心上。 很快,这个机会到了,京城竟然发生地动了。 好在程度不是很严重,不是睡觉时间,多是些房屋倒塌,人员伤亡并不大,可不巧的是,圣人的养心殿塌了。 这下这些御史们可都找到事情做了,什么皇帝内德不修、太过严苛等等,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 最后,中心思想就是一个,皇帝你不好,才会有如此地动,还不快下罪己诏! 太上皇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笑话,英明如他,当初在京师大地动的时候,都不得不下罪己诏,简直就是他的黑历史。 好在,现在他是太上皇了,逼不到他头上了,而且还有人陪着他了呢。 可是圣人新换的寝殿里送走了一大堆瓷器的碎片。 圣人很憋屈。 缺钱,还要赈灾,兢兢业业的当皇帝,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要被那群钓名沽誉的御史这样逼迫。 不都是为了成全他们不怕强权的名声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不想着怎么去处理那些灾民,非要黑他干什么。 圣人可是眦睚必报的性格,已经想好了怎么秋后算账了,御史大人们自求多福吧。 薛家一直在找机会,看到京城混乱的景象,整个薛家都快速运作了起来。 在房屋倒塌的地方,派人手去清理,在空旷的地方盖了供这些灾民临时居住的窝棚,还在旁边设了粥棚。 有吃的有住的,要是去帮忙的话甚至还有铜板可以挣,灾民们表示,这次朝廷做的很到位啊。 圣人焦头烂额还要处理灾民,却发现有人已经打着他的名号,将事情做的漂漂亮亮。 什么感沐圣恩,救助灾民,这马屁拍的也太直白了吧, 不过,圣人摸着下巴,怎么心底还是有点小爽呐! 拍马屁拍的圣人舒舒坦坦的,圣人大手一挥,宣薛家大少进宫面圣。 为何不是薛家老爷?圣人表示,他可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物,当然知道薛家老爷在养病,找来薛家大少也是一样哒。 圣人很愉悦,可是薛家众人可是懵逼了,完全没想到找的是薛蟠,别忘了,薛大少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啊。 而薛家,这次正是要献银子的啊!!! 第56章 薛大少十六 可是圣旨都来了,难不成薛家还能抗旨不成,怀着悲壮的心情,薛家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薛大少随着夏太监离开。 七老太爷老泪众横,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知道巨富薛家会出一只铁公鸡,还是一毛不拔的那种。 可是薛大少并不知道七老太爷此刻的心情,他正跟着夏太监在宫中绕圈子呢。 夏太监是宫中的老资格了,知道这四王八公都是出手阔绰的人家,他都想好了,要是这薛家少爷给他一千两银子,他就带这薛家少爷,走近路,说些圣人的忌讳。 倘若这薛家大少只给五百两,就走近路,早些到,也能给圣人留下个好印象。 倘若是给的太少,这薛大少就等着绕圈子罢,等到圣人不耐烦了,连面都见不上。 夏太监想的很美,可是他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提前打听过薛大少的属性,在荣国府住了这么久,竟是一文钱都没有赏过。 走了半响,跟在夏太监后头的薛大少气喘如牛,在深秋,脸上的汗珠子也不停的往下掉,身上更是汗湿了一大片。 可是,这薛大少怎么还没有给他银子呢,夏太监悄悄的匀了匀气,走的他都累了好么。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夏太监还是没有等到薛蟠的银子,而乾坤殿已经在前了。 终于到地方了,薛大少已经就要累摊在地,如果就这样面圣,定要御前失仪。 可是,他没给夏太监红包啊,夏太监怎么可能让薛大少好过。 只见夏太监跟苏总管,圣上身边的第一红人,谄媚的说着话,“苏总管,这就是薛家的大少爷呢,您瞧,他一路连走带跑,就是为了早点见上圣人呢” 苏总管跟在圣人身边,那自然是人精,斜眼不屑的瞧了夏太监几眼,这个真能靠勒索过气妃嫔讨银子的人。 圣人这几天脾气都暴躁非常,只那天听了薛家的消息,才露出个笑模样,自是对着薛家入了眼的。 圣人的心思就是苏总管的心思,有心想留薛大少在外面喘口气再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了摔瓷器的声音。 苏总管面容一整,死道友不死贫道,薛大少您自求多福,进去面圣吧您嘞。 就这样,死狗一般的薛大少就进了乾坤殿,地面上都是折子,还有破碎的瓷器。 薛大少悄悄的,捡了一个没有碎片的地方跪了下来,倒头便拜。 “草民薛蟠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终于可以歇歇了,跪在地上的薛蟠,用手支撑着身上的重量,走了一个时辰,简直累成狗好么。 圣人正在看大臣们的折子,一个个在折子中慷概激昂,就差指着圣人的鼻子大骂圣人无德了。 又是一个茶碗飞了出去,圣人在龙椅上喘着粗气,这些乱臣贼子,不就是仗着太上皇么,自认是两朝的老臣了,竟然敢这样放肆。 圣人面上阴晴不定,眼中明明灭灭,等到他将朝廷都掌握在手中,一个也跑不了。 想象了一下那些老臣痛哭流涕,大呼自己瞎了眼的情景,感觉才好一点。 咦,这扔出去的茶碗半天怎么都没有落地,圣人终于有空往下面看了一眼。 一个庞大的身躯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裳像是都被汗透了,而且还在瑟瑟发抖,而在这个胖球的头上,此刻正顶着一个茶碗,还有些茶叶挂在面上。 而即便是这样,这个胖子仍然还是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像是被他的威严震住了呢! 嗯,就是这样,天下大多数人还是很爱戴他、敬佩他、害怕他,只有那些权贵旧臣狗杖太上皇势。 不提也罢,不过,这堂下何人,还是不错的嘛! 圣人总算愉悦了些,但是皇上啊,脑补要不得,其实,薛蟠只是累的支撑不住了而已。 许久圣人仍未叫起,虽然薛蟠觉得歇的差不多了,但是腿麻了啊,怕是之前圣人没听见吧,于是薛大少又是请了一遍安。 “薛家···”,圣人扔不叫起,只好像自言自语的说话“珍珠如雪金如铁的那个薛家啊” 薛大少他并不聪明,但是他有小兽一般的直觉,之前觉得圣人心情好些了,所以才敢再请安一次。 此刻圣人只是简单一句话,却让他从尾骨那里冒起一股冷气,提醒他,要是这个问题答不好的话,他就完蛋了。 薛大少闭着眼睛拍马屁,“薛家这些都是圣人赏的,没有圣人也就没有薛家这些富贵” “哦?既然都是朕给的,为何你们还敢打着朕的名号胡作非为?” 薛大少觉得警报解除了一点,拖着身躯向前爬了几步,圣人只见一个肉球滚了过来,那肉球面上还带着谄媚的笑。 “草民家七老太爷做了一个梦,从天上传来声音说是,尔等怎么还不去帮我儿子? 草民们哪里知道帮谁的儿子啊,草民的二叔读过些书,知道圣人乃天定,不就是天子、上天的儿子嘛,又见京城出了这事,私以为,这是上天在惊醒草民,让草民一家为圣上献些微薄之力” 这马屁拍的啪啪的响,先说上天示梦,又说圣人乃命定天子,让这几天备受别人指责的圣人,心底那叫一个爽啊! 圣人脸色更好了些,薛蟠才有机会站起来。 见识了圣人的天威,想起慈祥的七老太爷,总在薛大少身后擦屁*股的薛老爷,温柔的薛太太,可爱的胖妹妹,还有翘首企盼的薛家人,薛蟠终于下定了决心。 刚跪下的薛蟠又是跪了下去,“其实,草民还有一事相求,要是圣上不答应,草民就不起来” 圣人气乐了,薛家做了这一点子事,薛胖子就敢威胁自己了? 之间薛蟠跪在那里,面容肃穆,一字一顿的说道:“草民想将全部家产献给圣上,还望圣人成全!” 圣人愣住了,半天之后圣人终于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笑,走下龙椅,圣人亲手扶起了薛蟠。 “这个大礼,朕收下了,薛家如此忠义,朕会记住的” 其实刚把钱送出去,薛蟠就后悔了,他眼巴巴的看着圣人,心想着后悔薛家能保住的可能性。 半响,薛大少终于失望的低下头,戏弄圣人,能活下来的几率为零。 看着胖圆子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圣人终于痛痛快快的笑了出声。 看这薛大少痛不欲生的样子,怎么那么爽呢! 不过,忠于自己的臣子,一定是要赏的。 圣人看着薛大少,“阮(软)玫(妹)子(纸),你有什么想要的,提出来,朕都可以满足你” 薛大少想说,把银子换回来行不行,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那还可以提什么要求呢? 第57章 薛大少 薛大少能有什么愿望,不过是银子再多些,花钱的地方再少些,薛老爷的身子赶紧好,家里的七老太爷少和别人争些莫名其妙还死贵的鸟,薛太太少买点衣服,宝贝妹妹少吃点··· 要是这样的生活的话,哪怕是过上一辈子,都嫌少。 薛大少很诚实,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惹得圣人更是开怀大笑,薛家的人都很有意思嘛! “你还未娶妻生子呢,这就一辈子了,哎,你家里给你定婚事了没?” 娶妻?薛大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但是他也知道,娶妻就是找到一个好姑娘,然后爱护她,疼惜她,一辈子和她不分开。 想着想着薛大少心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要是能和她过一辈子··· 见提到娶妻一事,薛蟠竟然还发起了呆,圣人并不恼怒薛蟠的无礼,谁没有个青春年少,爱慕别人的时候呢。 这让圣人会想起当年美好的时光,想当初他风流倜傥,迷倒京城众多闺中少女,唉,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 不过看薛蟠这样子,便知薛蟠定不如他当年啊。 得意洋洋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精瘦的肌肉,圣人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薛蟠“软妹子啊,你情路堪忧啊!” 圣人叹了口气,“毕竟没有哪有姑娘,会喜欢一身肥肉的男子的” 为什么不喜欢他,他从小爱家爱国爱社会,孝顺父母,疼爱妹妹,友好族人,家庭人口简单,薛太太脾气好,以后谁嫁到他家,就是掉进了福窝窝里了啊! 看着薛大少还不服气的表情,圣人招了招手,从听见圣人的笑声后,就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苏总管,低眉顺眼的到了圣人的身边。 圣人附耳说了几句话,就见苏总管麻溜的带了几个宫女过来。 苏总管对下面的人可不会太客气,直接就甩出来圣人的几个问题,要是她们敢不说实话,就以欺君罪处。 “两个条件差不多的人摆在你们面前,两人都愿意娶你,对你都好,只是一个很胖,一个长相端正,但是很胖的那个条件还好些,你们会选哪个?” 苏总管都发话了,下面的宫娥们虽不好意思,也都忍着羞答了。 总共六个宫娥,五个都选了第二个,只有一个瘦小的宫娥选了第一个。 连圣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只见那宫娥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躲进去,又怕圣人等的不耐烦,讷讷的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爹娶了后娘之后,我和我弟弟就没吃饱过饭,从那时候就特别羡慕人家胖的,一定是能吃饱的!” 小宫女说的很励志,薛大少简直绝望了,林姑娘哪里会吃不饱羡慕胖的,她只有摆个十样八样然后一个都不想吃的。 看着薛大少滚圆的脸上就要留下情伤的泪水,圣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的愧疚感。 但是,仍然坚持颜控不动摇的圣人发话了,“软妹纸啊,你要是瘦下来,朕或许可以可以考虑为你赐婚” 薛蟠的眼中迅速爆出要闪瞎人眼的光芒,比刚才圣人说不会忘记薛家的时候还要高兴。 “真的吗?圣人要亲口赐婚,不会骗我么?” 瞧,这一激动,连草民都不说了,都用上我了,圣人嘴角含笑却故意本了本脸,“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薛大少激动快要跳起来,他现在就要减肥,就要挤进宝钗妹妹为他挖的裂缝,就要压死那个小白脸。 额,不是用体重,而是用实力碾压。 薛大少,加油吧! 将怀里薛家的账本还有各种地契商契全都给了苏总管,薛大少跪别圣人,开启了减肥之路了。 看着跑着身上的肥肉还一颤一颤的薛大少,苏总管忍不住笑了,还别说,这一身肥肉减掉之后还怪可惜的。 薛蟠可不知道这些,他现在心中充满了减肥的斗志,回家的路上连轿子都不坐了,要走路回家。 薛家众人正翘首期盼着薛大少的身影,可是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而且薛家众人已经脑补了,薛蟠死抱着银子不放,后来圣人大发雷霆,将薛大少拉出去斩了?! 祠堂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愤,七老太爷拿出了一个小木牌,“蟠儿啊,这是太爷我给自己留的排位啊,没想到今个儿被你先用上了啊” 薛家其他的人也都悄悄的抹起了眼泪,小时候捏过那么多次小胖脸的蟠胖子,真的走在他们前头了么? 眼见祠堂里就要下起大雨,外面有小厮冲了进来,跪在那里哆嗦了半天。 看着小厮连话都不敢说,薛家人心底更是一沉。 小厮抖抖索索道:“老太爷、二老爷、各位爷,圣旨又到了!” 啊,难不成圣人打算大开杀戒,让薛家鸡犬不留? 面若死灰的众人拖着沉重的双腿,跪在了磨蹭了许久才摆上的香案前。 那太监也是面带寒霜,众人更是哆嗦了一下,这下真的凶多吉少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薛家为忠义世家,命薛蟠为少府监,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啊,这和设想的剧本怎么不一样?不是蟠儿被拉出去斩了,薛家满门抄斩么? 现在不仅没事,还得了赏,蟠儿还可以掌管皇帝内库,这可是皇帝心腹才能得的位置呢。 这惊喜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薛家的人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论怎样,来宣喜事的太监总该给个大红包,这太监不着痕迹的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方才露出一个笑来。 任谁在秋风萧瑟的时候等上那么久,都不会有好脸色吧,终于得了银子的太监满意的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样回事,薛家的人很是摸不着头脑,只有薛蟠能为他们解答。 那,蟠儿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就见薛大少从院门进来了,身上的衣裳在深秋仍然是被汗透,脚步沉重的像是能将大地晃上几晃。 啊,圣人果然惩罚蟠儿了呢! 薛家老少聚集在薛蟠的身边,就见薛蟠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那笑容虚无缥缈,像是下一刻就会羽化登仙似得。 “七老太爷,蟠儿终于按照你的要求,将整个薛家献给圣人了!” 什么?整个薛家! 众人忙拦住了撸袖子,脱鞋底的七老太爷,“小兔崽子,你过来,我打不死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第58章 薛大少 事已至此,圣人那里都挂上名号了,七老太爷虽然脸有这么_____________大,但是也不敢去跟圣人说,“喂,那个坐在龙椅上的,能不能把银子还给我一点,太爷我还要买鸟呢” 这还要不要命了?! 绝望的七老太爷只能化悲愤为食量,现在不多吃一点,以后没有钱了怎么办? 于是,可怜薛大少最近就受到了精神和*的双重伤害,当了少府监,白天将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往圣人的内库中倒腾,精神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晚上回到了薛府,为他出谋划策站稳根脚的七老太爷,抓住最后的时间在大吃大喝,而他只能在一旁看着,*受到一万点伤害。 别忘了,他可是要减肥的男人啊。 如此这般只过了三天,薛大少便受不了了,回薛府受罪他去荣国府还不成么。 正值深秋,本就是该滋补的时候,薛太太怕最近跟着薛大少胡闹,嚷着要减肥的宝钗瘦了,亲自盯了下人做了羊肉汤。 细嫩的羊后腿肉被剁成半寸见方的小块,并上羊龙骨一块放到冷水锅中,大火煮开后,将肉和骨头,一块块的移到旁边煮开备用的山泉水中。 放上两片生姜,三根葱白,放在小瓦罐中,用小火慢慢的炖,直到汤变成奶白色,肉上的肥肉都炖化了,连汤带肉的盛上一碗,上面撒少许细盐,随意的仍些细碎的香葱花。 那味道,简直了! 反正,薛大少是看的眼睛都直了,见薛太太还在哄着宝钗,“我的好女儿,你好歹喝上两口暖暖身子,这大冷天的可别冻坏喽”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薛大少咽了咽口水,伸出手伸向桌上的汤碗,却被另外一只手握住了。 不行!你还在减肥呢,你一直这么胖,林姑娘不可能喜欢你的。 没事,就一小口,况且中午都吃了那么少的一点点,晚上不吃一点撑不过啊。 薛蟠脑子中的两个小人打得不可开交,但旁边的宝钗看过能替她分担的哥哥来了,嘟着嘴撒娇。 “妈妈,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没回来之前我在林妹妹那里用过了,你给哥哥喝罢,他下差回来定没用膳呢” 薛姨妈怀疑的看着宝钗,“我看到你和林姑娘最近神神秘秘的,还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动是动了,但是真的用膳了?” 宝钗卡壳了,心虚的很,其实是林妹妹吃了,她就陪着用了几口。 可是那不是因为小白脸嘲笑她胖嘛,她气不过,就拉着林妹妹一块多动动,好歹也是可以消消食的。 你瞧,林妹妹最近面色都红润了,吃的饭也多了,连药都不用吃了,她可是大功臣呢。 唉,真的呢,冲着这一点,哥哥要给她一点好东西才行。 宝钗笑的像只调皮可爱的小狐狸,转到还在望着桌子上的汤的薛大少身边。 跟着来的薛太太也看到儿子渴望的目光,心中不禁骄傲的冷哼一声,还是儿子有眼光,知道她亲手煮的汤好喝。 喂,薛太太,你只是在旁边看了两眼好不好,哪里就就亲手。 反正薛太太可不管,她把碗塞到薛大少手中,又去盛了一碗,反正这碗也不太热了,还是给宝贝女儿盛碗热的来罢。 屋里其乐融融,薛太太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了个赞,宝钗为逃开喝汤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薛大少正打算将薛太太给的汤一饮而尽。 门外的帘子掀开了,秋天的冷风吹得屋中暖意一窒。 “太太、大爷、姑娘,林姑娘家里来信了,说”莺儿犹豫了一下,把头埋的更低了,“说是,林姑爷病了,要接林姑娘回去” 从扬州到京城,距离如此遥远,若是平常的病必不会大动干戈,林姑爷怕是时日无多了··· “砰!”薛蟠手中的汤碗跌落在地,碎了一地。 那个原本就没有母亲在身边的林妹妹,这是要失去她的父亲了么? 想起柔弱的林妹妹,薛家众人一时唏嘘不已。 而旁边的宝钗已经像个小肉蛋一样弹了出去,像一阵风刮过薛蟠旁边。 她要陪着林妹妹,哪怕是什么也不做,就在旁边静静的陪着她,帮她收拾东西。 旁边的薛太太也喊了丫鬟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嘴里还在碎碎念。 “多么好的一姑娘啊,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可怜见得,这没了妈只剩一个爹了,这老天哟,真是不长眼,怎么就不帮帮她呢” 帮帮她?对了,即便自己不能像宝钗那样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一个男人在外面能更好的帮助她。 看着大步走出去的儿子,薛太太嘴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群小兔崽子,当老娘是死的么,你们兄妹俩的眉来眼去怎么可能逃过老娘的手掌心。 林姑娘虽然身子稍稍弱了些,可是那人品、样貌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家可是官家千金,薛家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那可是烧了高香的。 不过,这没有兄弟帮扶着,目前看来林姑爷也是不大好了,到底还是欠缺了些。 唉,事情总不可能十全十美,要是这几样林姑娘都有,薛家区区一个皇商估计连边都沾不上。 薛太太想来想去,这林姑娘儿子喜欢不说,人家读书又多,那可是书香里熏陶出来的。 人家说娶妻不贤祸三代,娶个林姑娘这样的,怕是薛家以后估计都是读书人了。 薛太太只要一想到,以后有几个哥儿拿着书喊她老太太,那嘴角就一直扬着,心中美美的,可是想到林姑爷的事,薛太太还是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可不能让未来的儿媳妇心中不快活。 这个好媳妇可不能被人抢走了,拿定了主意,薛太太招呼同喜抱着几批布,自己拿着花样子去找了王夫人。 儿子在努力,这当妈妈的也不能放松。 于是,又到了一天一刻的,到王夫人那里抹黑林姑娘的时候啦! 第59章 薛大少 或许是薛太太每天坚持不懈的努力,又或是王夫人本来就不喜欢林姑娘,反正当薛太太到王夫人院子里的时候,王夫人正在悠闲自在的喝茶。 见薛太太这个少府监亲妈来了,王夫人还是很热情的,亲自来迎。 王夫人再没有见识,也知道少府监不是圣人心腹不可当,既然是圣人心腹,能多替她的元春说几句话,她的元春也就不用在宫里受罪了。 也是可怜一番慈母心。 见薛太太手中拿着花样子,王夫人自然的接过来,旁边的丫鬟也早有眼色的将同喜手中的布匹接过去。 不过王夫人正眯着眼看花样子呢,哪里看见丫鬟的自作主张了呢。 薛太太离王夫人坐的更近了些,“姐姐,我来的路上,看府上可忙了,难不成贵府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夫人漫不经心的随意答道,“能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扬州那边送了信来,说是林姑爷不行了,要接林丫头回去看看” 薛太太大惊小怪,“哟,就林姑娘那个身子骨,这么冷的天,哪能受得了这车马奔波啊” 王夫人来劲了,坐直了身子道:“可不是,你瞧她那被风就要吹走的身子,怕是被秋风一刮就刮到天上去了” 虽说话头是薛太太提起的,可是听到王夫人这样说薛太太未来的媳妇,她心中还是不痛快。 “可不是谁人都能像姐姐家的宝玉一样,那可是含玉而生,福气大着呢,姐姐你且等着罢,以后宝玉娶了媳妇两个人一块好好孝顺你” 薛太太捂着嘴笑了起来,可是她的话却是让王夫人火冒三丈。 王夫人心知,老太太的心里是看重黛玉,打算将黛玉配给宝玉的,可是那个林丫头,身子单薄就不说了。 她妈死的早,好歹还有个当官的爹,可是这当爹的也眼见着不行了,难不成以后要给宝玉娶一个对他毫无助益的妻子。 这可不行,她的宝玉以后可是有大福气的,可不能被那个福薄的林丫头给连累了。 看着王夫人愈发的不喜黛玉,薛太太悄悄的笑了。 小白脸敢说我闺女胖,敢和我儿抢对象,敢抢我儿媳妇,就让你妈出手压你! 薛太太这个心机太太快活的走了,出门竟然遇到了贾琏在门口侯着。 惊奇了一会儿,薛太太还是走了,听说这个琏二爷经常给她这个姐姐跑腿,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是情景分割线—————————— 林姑爷既然病了,又使了人来接,林姑娘这次必然要回的。 宝玉哪里舍得让林妹妹离开,在老太太那里是闹了又闹,可是这父女天伦,那是一句话就能抹去的呢。 宝玉见最疼爱他的老太太,也是不曾松口,便知他所求之事,怕是应不了了。 那还是趁着最后的光景,去看看林妹妹罢,去扬州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怕是又是好长时间见不着林姑娘了。 宝玉去了林姑娘那里又能干些什么,收拾东西有林姑娘用惯了的人,土仪特产还有老太太凤姐儿,宝玉就只能干巴巴的表现一下他的不舍。 而此刻的薛大少在干什么? 他提前规划好从京城到扬州,还快,还能让林姑娘不那么受罪的路线,打听好是谁陪着林姑娘下扬州,好让林姑娘路上能舒服些。 寻遍京城,给林姑娘的父亲找一个好大夫,最后还期期艾艾的求到了圣人那里。 圣人这才知,原来新上任的少府监薛大少,竟然喜欢林探花家的姑娘,可是,飘逸俊秀的林探花、暗报中从会吃饭时就会吃药的林姑娘,还有眼前这个大胖子。 画风不对啊亲。 可是薛大少眼巴巴的瞅着圣人,像极了一只讨食的小狗,圣人着实不忍心拒绝,还是答应了薛蟠,还特特的挑了一个医术最好的太医跟着。 林探花在盐政上都带了三任了,要是颐养天年,或许还是可以看到女儿出嫁的。 薛大少忙的马不停蹄,宝钗也没闲着,她将自己认为做饭做的最好的一个厨子,送给了林妹妹。 路上冷,暖呼呼的手炉也不能少,叫来了雪雁,“你们姑娘身子弱些,要机灵点,多给姑娘添点衣服知不知道” “你们姑娘爱哭,可别惯她这脾气,哭的时候就往她嘴里塞东西吃” “吃完了,拉着你们家姑娘去溜溜圈儿,就像我平时那样,你们姑娘可懒了你知道么” 雪雁本就一团孩子气,此刻嘴角翘的怕是可以挂油壶了,“就你天天关心我们姑娘,跟我们都没用似得” 宝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转身拉着黛玉的手。 “这一去扬州路途遥远,可别没见到林姑父,你先把自己身子弄垮了,这样,林姑父看了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黛玉不说话,就含着泪看宝钗像个小管家似得,交代完这个交代那个。 这是个值得真心对待的朋友,她们要这样好一辈子。 这次父亲的事情,让她一下子长大许多,这府中的事情看得也更清楚了。 府中的老太太是真的疼爱她,但是这疼爱中掺杂了许多东西,黛玉看不懂,也看不透。 宝玉也是真心想对她好,可是父亲病重,她心中实在牵挂极了,怎么可能像宝玉说的那样留在这荣国府不走呢。 宝玉这是在逼她不孝。 黛玉叹了口气,其实她知道这和宝玉并无什么关系,可是面对这样的事情,人不由得就有些迁怒,特别是连旁的不着边的亲戚,就是宝钗的哥哥,都是考虑周全,为的是她早日能见到父亲。 于是,薛大少这个不着边的亲戚,还借着宝钗哥哥的身份,终于在黛玉心中狠狠的刷了一把好感度。 特别是,当黛玉坐上回家的船,船上是得力的丫鬟,吃得惯的厨子,打点好的上上下下,最最关键的是,还有随行的,能救她父亲的太医。 这是她的希望。 而给她希望的是那个,让人想起来就想笑,心底暖洋洋的大肉球。 第60章 薛大少完 归心似箭,回家的路总是特别漫长,每当黛玉想迎风流泪、望月流泪、思念远方父亲,反正就是各种流泪的时候,雪雁就会从不知道的角落里冒出来,迅速往黛玉的嘴里塞上所有能吃的东西。 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有辱斯文,这吃下去吧,嘴巴一鼓一鼓的再也没了流泪的心情。 老太医来摸脉时都说,林姑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平日不要忧思过度,多多进补即可。 得了老太医的话,雪雁更起劲了,原来那个宝姑娘还是不错的,至少这方法就不错。 就是不知道这方法对老爷管不管用,老爷和姑娘都是一样呢,雪雁歪着头,想的很认真。 等到老太医摸到林姑爷的脉象时,却产生了和雪雁一样的看法,看着面前神同步、连表情相同的,皱着眉头、脸色苍白的父女俩,老太医还是没忍住。 “父女俩一样的忧思过度,只不过,林大人平常差事繁忙,休息的时间更少,长期以往,就像烧干了油的灯一样” 老太医没继续往下说,可谁都知道这最后的结果,人死灯灭,什么也没了。 看着黛玉眼中含满泪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强颜欢笑的样子,林大人明明想咳嗽,可是怕女儿担心,憋红了脸的样子。 老太医推开了林管家递过来的银子,一屁股坐下了,他要和这两个人好好说道说道,不然也对不住薛大少当初塞的那么多银子啊。 为人父母最关心孩儿,老太医先指着黛玉,“林大人,您知道令千金的身子吗?和您一样,那也是忧思过度!” 林如海连咳嗽都忘了,玉儿放在荣国府有她外祖母疼爱着,怎么可能会忧思过府而伤了身子,难不成玉儿在荣国府过的不好? 老太医又指着林大人,“林姑娘,你知道你父亲所患之疾么,其实从脉象看来,只不过最简单的风寒,但是你父亲并无牵挂,心存死志,这么一小病便拖成了大病” 旁边的林管家已经老泪纵横,“神医啊,开始来的大夫都说是小病,吃上两帖药便好了,可是老爷的身子越来越差,再后来,便没有任何一个大夫敢开方子了” 黛玉震惊的看着父亲,并无牵挂、心存死志,父亲是想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么? 回想起在荣国府过的日子,黛玉眼泪直流,但是让她说外祖母的不好,她也说不出口。 雪雁可不管这些,快言快语道:“老爷,你要是死了,姑娘在荣国府就要被欺负死了,天天说我们姑娘是打秋风的亲戚,一草一木用的都是荣国府的,下人都见天的说我们姑娘小气,幸好还有个胖姑娘和我们姑娘顽,不然,我们姑娘怕是跟老爷你一样,什么生啊死啊的” 老管家一个巴掌就甩到了雪雁头上,这当初看着机机灵灵的姑娘,这去了荣国府怎么变得这德行。 二愣子这是。 老太医又加了一把火,摸着胡子慢悠悠的道:“依老夫看,这林姑娘要不是平常多有人开解,怕不得将来又是一个林大人啊,老夫来的时候,圣人还说,本以为林大人能看到林姑娘出嫁,如此看来谁走在谁前头还不一定呢” 见林如海身子一振,面上的死灰之色都去了许多,老太医这才摇着头走了。 世人多是自寻烦恼,烦恼这个东西只要你不去想它,它也不会想到你的。 父女俩不知道在屋中说了些什么,或许是诉说思念,或许是委屈,又或是大哭了一场,泪水冲走了心田上的阴霾,竟有一丝阳光泄下来。 老太医不用摸脉便知这病是好了大半,又开了些温补的方子,又让雪雁将方法交给林管家,要是林大人开始望月、迎风、写诗就塞东西吃。 林管家如获至宝,又责怪雪雁为何不将如此好的方法提前诉说。 雪雁嘟着嘴,“我哪知道那个宝姑娘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倘若是假的岂不是把姑娘喂成了宝姑娘和她哥哥一样的大胖子嘛” 雪雁碎碎念,说不定就是她羡慕我们姑娘身材好呢! 老管家哭笑不得,“那你为何还按照她说的做?” 这还用问,当然是她对我们姑娘好啊,还有她哥哥,对我们姑娘可好了,这随行的船只,人员、还有太医都是他安排的呢! 旁边的林大人、林黛玉本来含笑看着雪雁,听了这话黛玉的脸不知为何有点红,而林姑爷则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有人想抢走他的千金宝贝啊! 哪个臭小子这么有眼光?啊,不对,哪个臭小子这么放肆,敢觊觎他的珍宝? 当得知这个人还是个大胖子的时候,林大人出离愤怒了,便是个五角俱全的少年,他都觉得配不上他的玉儿,现在一个胖子都敢这样放肆了,真当他是死了不成? 林大人,别忘了,要不是他找的老太医,您此刻好像真的就归西了。 林大人可不管,他就是这样任性的boy,反正任何一个想抢走他女儿的人,林大人都和他势不两立! 反正他也是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了,差事干不了,交给跟着来的圣人的人好了,宅子也不管了,反正还有些出了五服的族人,给他们便是。 库房银子可要整理好,这次要闪花荣国府上上下下的狗眼,还说他的玉儿用的都是荣国府的一草一木,那他每年送过去的一万两银子都喂了狗不成? 林大人充满了斗志,要让荣国府的人好好看看,欺负他家的黛玉,是多么不长眼的事情。 还有,京城的那个胖小子,林大人要来京城了,还不快快献上你的膝盖! 来扬州的时候只有三只船,回京城的时候满满装了十只船,这真的不是林大人炫富,真的是东西太多,其他的东西都换成了银票,只有这些不方便换的东西必须带着了。 贾琏天天看着,眼睛都红了,可是看的着吃不着,林姑爷还好好的活着,一个干过三任盐政的大臣,贾琏看着腿抖啊。 勉强鼓起勇气想和林姑爷套套交情的时候,看到林姑爷那双好似什么都看明白的眼,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敢和林大人硬抗,贾琏只能在心里埋怨起王夫人,原以为是个肥差,可是现在什么都没落着,还得受人白眼。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贾琏一撂挑子不干了,还是喝酒吃肉玩小老婆去吧。 林大人很满意自己眼神的威力,到时候就用这种眼神杀死那个胖小子。 可是胖小子现在并不胖了,林姑娘下扬州的这些天,薛大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连将自己的银子往圣人内库里送的时候,都不记得卡两个元宝下来。 看到薛大少的体重哗哗哗的往下降,宝钗终于开始担心了。 哥哥比她瘦得快怎么办,她还没有变成苗条纤细的姑娘,可是他哥哥就要变成小白脸那样的身材了,甚至比小白脸还要白! 宝钗对这个世界快要绝望了,为毛她天天饭也不吃,还爱运动,肉就扒在身上甩也甩不掉,而哥哥,只不过犯了相思病就能瘦这么快! 对了,相思病,她能不能用这种方法来瘦身呢? 不管宝钗怎样天马行空的想法,反正圣人看到自己的少府监一天比一天顺眼,心情还是无比愉悦的,特别是内库那么充足,林如海还那么上道。 于是,圣人大手一挥表示,等到林姑娘进京的时候,就给他俩赐婚。 薛蟠本来是吃不好睡不着,听了圣人的话回去便吃了三碗饭,可是长期吃不下饭的胃,在猛然接受那么多食物之后,反而受不了。 薛大少华丽丽的病了,胃病! 薛太太难过的抹着眼泪坐在薛蟠的床前,“以前胖就胖罢,丑就丑罢,好歹是个身体康健的孩子,怎么现在瘦了好看了,反倒是生病了呢” 薛宝钗愤恨的捏捏薛大少身上的肉,又失望的看看自己身上的肉,跟薛太太建议,“我瞧着哥哥就是太瘦了,才会生病,要不,咱们把他的肉给补上?” 反正薛大少的肉最终还是没有补上,只是听到了林家进京的消息,他就刷刷的从病床上爬起来了,又眼巴巴的守在码头,就是为了能看林姑娘一眼。 但是在变身为爱女狂魔的林大人面前,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特别是林大人看到消息中的大胖子,现在竟然变成了瘦长小白脸,心中危机感更重,没想到这个心机蟠,竟然有这么多种方法,让黛玉去注意他。 不得不防,不得不防。 林大人皮笑肉不笑,“多谢薛大人亲自相迎,那下官现在即刻随着薛大人进宫面圣” 臭小子,想看到我女儿,那是不可能的事。 薛大少此刻还以为林大人是误会了,“林大人客气了,林大人只要跟着这位公公进宫便可,在下便不去了” 我不走,我没看到林妹妹,就想让我走那是不可能的。 林大人显露探花本色,微微一笑,朗月清风,那风姿在寒冷的冬天也让人如沐春风,“薛大人说笑了,面圣不可耽搁,咱们这就去罢” 说罢,不管薛大少如何反应,携着薛大少二人便进了同一顶轿子。 后面的林姑娘在宝钗的帮助下,才发现,原来那个人是薛大少,不过,瘦了的薛大少看着更舒服呢,仍然让人感觉暖暖的呢。 而且,林姑娘还发现自己的父亲和薛大少竟然如此投缘,二人还共乘一轿,嘴角不知不觉便露出一丝笑容来。 相处的真好,不是么? 当然不是了!林姑娘,你被他们的假象给欺骗了,连旁边随同的太监都能感受到,这一路的腥风血雨,电闪雷鸣。 哼,经过这一路的相处,薛大少更可恶了呢! 不学无术,不懂诗词画作,怎么才能和玉儿有共同语言,乐器也不会个一两样,怎么和玉儿琴瑟和鸣,还不会画眉,以后玉儿眉毛谁给她画。 薛大少,不合格! 看着依旧乐呵呵的薛大少,林大人表示,这个人已经被他判了死刑,绝对不可能进入玉儿未来夫婿的名单。 这么一想,林大人整个人都愉悦起来,连圣人都能感受到林如海的好心情,打趣了两句,“哟,林爱卿这是无事一身轻呢,还是知道你林府有喜事呢?” 喜事,什么喜事,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大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圣人仍旧笑眯眯的,“薛爱卿之前合全家之力,求朕答应他求娶林姑娘的事儿呢” 看着林如海不敢置信的脸,圣人的恶趣味又上来了,“而且,朕已经答应了,只要你们进京便赐婚” 圣人金口玉言,不可更改。 但是明旨未发,林大人觉得,说不定还可以再求一求。 圣人笑眯眯的从案上拿了一个明黄的东西,“昨儿,薛爱卿听说你们便要进京了,死皮赖脸的来求朕,朕向来心软,你瞧,没办法,只能给拟了旨意” 看了看仍旧傻乐傻乐的薛大少,林大人只能吐血谢恩,原来,这死胖子是扮猪吃老虎啊! 好在考虑到黛玉年纪尚小,林大人膝下就她一个女儿,嫁了未免太过孤单,圣人将婚事定在了五年后。 那时候林姑娘十六岁刚刚好,可是我们的薛大少就成了老黄瓜,说不定,还要受到新婚妻子的嫌弃呢。 且不说这几年,薛大少是日盼夜盼,就盼望着时光快些走,好能早日将林姑娘娶回家。 林大人不再忙于公事,那是日日教导黛玉驭夫之术,三十六计,纷纷上演,想到以后玉儿将薛大少压的不能翻身,林大人才能露出个笑模样。 薛大少现在可是有圣旨在身了,看望黛玉那是理所应当,可是有一个脸黑的未来岳父在,薛大少只能铩羽而归。 回了荣国府,薛太太和宝钗正在一起喝茶聊天吃水果,好不快活,看到薛大少欲哭无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又被拒绝在门外了?宝钗不厚道的问。 想到自己回回去林府,都是座上宾的待遇,而自己的哥哥去林府,连门都进不去,就好像能原谅哥哥瘦的那么快了呢。 薛太太也并不心疼,人家姑娘家那么金贵,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给求娶到手了,要是谁家的少年郎这样抢走宝钗,她连拼命的心都有。 比如说现在,薛太太连荣国府都不想住了,因为王夫人看上了她家的宝钗。 啊呸!宝钗的哥哥是少府监,深受圣人重视,哪能就嫁给了一个五品官的嫡次子呢。 薛太太磕着瓜子,琢磨着,薛老爷的身子养的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回薛府了。 可是薛太太这刚搬走荣国府没多久,王夫人就给薛太太下了帖子,说是要来看望薛太太。 薛太太还在纳闷,到底是什么风吹来了王夫人,二人分主次一坐,王夫人一张嘴,哦,原来这是报喜来了。 说是宫里的大姑娘,封了贤德妃呢! 王夫人说的眉飞色舞,说是娘娘是多么的受恩宠,圣人还允许娘娘可以回家省亲呢,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薛太太还是磕着瓜子,嗯嗯啊啊的应着,“哦,是么,这是好事啊” 饶了半天的圈子,王夫人终于发现薛太太不是很热络了,她多少有些讪讪的,但是想到她是贤德妃的亲妈,又挺直了腰杆。 “妹妹,这娘娘省亲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你我脸上都有光彩,咱们可千万不能让娘娘受了委屈” 光你贾家的宗,耀你贾家的祖,和薛家有什么关系,薛太太吐出几个瓜子皮,换了个姿势继续吃。 “为了娘娘建的园子可不能太寒酸了,谁为了这园子出了钱、出了力,娘娘必不会忘的” 哦?这是想让薛家出钱,还是想让薛家出力? “只要一百万两银子····” 什么?一百万两银子?薛太太表示,可能是刚才吃瓜子的声音太大,她没听清。 王夫人胸有成竹,“妹妹,我知道你薛家巨富,但是能被娘娘记在心中的机会可不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薛太太都不知道,她这个姐姐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即便贤德妃再得宠,可薛家又不靠贤德妃,薛家那是忠臣、是直臣,只忠于圣人的好不好。 而且,张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她以为是一百两啊,即便薛家能拿出来,荣国府也不怕被噎死。 薛太太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姐姐啊,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个败家玩意啊,把薛家的家产都送了个一干二净啊,现在这薛府吃的用的,那都是妹妹的嫁妆啊” 薛太太哭完了穷,起身在屋子里寻找了半天,最终从枕头底下找了一个手帕包,薛太太握紧了,又松开手,非常舍不得的样子。 王夫人悄悄坐直了身子,难不成这鼓鼓囊囊的都是银票不成? 只见薛太太打开手帕,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又合上,“姐姐,我这里些碎银子,是妹妹我的私房钱,今儿姐姐既然向我开口了,我也就把最后的私房钱给姐姐罢” 说罢,薛太太就扑到床上,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大哭起来,旁边的丫鬟身子壮,一下子挤开了王夫人。 “太太啊,哪个杀千刀的又问你要银子了啊,府里天天都吃不饱穿不暖了啊,可怜的太太啊” 吃不饱穿不暖会有如此力大无穷的丫鬟? 王夫人怀着这个疑问,还有这装银子的荷包,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为了娘娘的心还是拿起了荷包。 哟,还挺重的呢。 由于屋中的丫鬟都去安慰伤心的薛太太了,因此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小丫头送王夫人出来,王夫人拿到银子,也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坐上轿子的王夫人嘴边有丝笑意,趁着没人的时候,赶紧打开了,可是这笑意瞬间就凝固了,手心的荷包里,正正好好三十八两银子。 三十八两,薛太太,你骂谁呢! 不管王夫人是怎么在心中,大骂薛家目光短浅,这个妹妹没有见识,反正现在的薛家警报是解除了。 只是可怜的林家哟,那可是老太太亲自出马的。 俗话说,姜那是老的辣,老太太到了林府,从怀念当初的贾敏,当初没有官位的林大人,暗暗提示林大人怎么样才能高升的。 又提到这些年黛玉是谁照顾的,老太太面容慈祥的看着黛玉,并不忌讳的继续说道:“女婿啊,黛玉身子不好,我这心里也偏爱于她,以前和我那苦命的敏儿都说过了,将两个玉儿配做一对,他们俩也是青梅竹马的,以后这荣国府的脸面,将来不就是这两个玉儿的么” 贾母话锋一转,“倘若这荣国府不好了,怕是黛玉也讨不了什么好罢” 黛玉脸上气的通红,贾母却乐呵呵的,以为黛玉这是羞的。 林父定定的看着贾母,这个在妻子口中温柔的母亲,在女儿口中慈祥的外祖母,但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真实的样子。 突然林父笑了,笑自己之前轻信他人,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一,轻描淡写的坏了黛玉的名声,先说她身子不好,又说两个玉儿青梅竹马,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以后要是不能嫁给宝玉,黛玉就只能死在荣国府了。 二,威胁林父,黛玉只能嫁给荣国府,林父要是不帮荣国府,黛玉也别想过的好。 林父现在竟然有点小小的庆幸,幸好薛大少求了圣旨,等到玉儿及笄,圣旨一发,谁也不敢乱议论些什么。 林父笑眯眯的,“老太太心慈,心疼玉儿,可怜玉儿为了出来见老太太,也不顾自己身子还不大爽利呢” 早都听不下去的雪雁,此刻得了主人的暗示,拉着黛玉便出了待客的花厅,以前在荣国府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惜那时候没人撑腰,不敢啊。 今天一做,果然很爽,雪雁眼睛发亮的看着黛玉,却见黛玉愁眉不展,黛玉本就心地善良,“我这样出来,会不会让外祖母为难?” 雪雁翻了个白眼,“我的好姑娘,你都跟薛大少定亲了,都有圣旨了,难不成还要在那听老太太胡扯不成” 雪雁可不管这些呢,“姑娘,门房说薛大少又送东西来了,真是的,上次送的还剩下好多呢” 黛玉这下脸真的是羞红的了,不过还是乖乖的跟着雪雁走了,她也很想知道薛公子到底送的什么东西。 三年后的一个春天,鸟语花香,春意盎然,风儿吹到脸上都有丝丝暖意,这天天气正好,街上敲锣打鼓十分热闹。 凑进去一看,原来是办喜事的。 “大姐,这是谁家的办喜事啊,咋这么热闹呢?”一个妇人悄悄的问了问旁边一块看热闹的人。 “哟,一看你就是从外地来的罢,这是薛林两家今日成亲呢,这可是圣人亲封的什么什么“秒偶天成”,反正我也不懂,听我家那口子说,就是天生一对的意思呢”京城的百姓就是热情,好不吝啬的分享自己知道的八卦。 “天生一对?那感情好!”大姐十分羡慕。 “那可不是,你瞧这嫁妆,那头都到薛家了,这头还没出林家的门呢!”京城的人眼界宽,看到这仍然觉得咂舌。 “哟,那岂不是娶了个金娃娃回家?薛家这下有福了”当初她们村里嫁妆最多的也不过八两银子呢,那夫家的人嘴都笑的合不拢嘴。 “前两天没来吧?今个儿刚到的罢?”京城人胸有成竹。 “大姐,您真神了,这您都知道?” “前两天薛家送聘礼的时候,那可是惊呆了多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送了个金山银山呢,这么得夫家重视,这林家的姑娘也是有福之人啊” 可不是有福之人么,林姑娘成亲之前,护国寺的大师都说了,林姑娘本来命中有一坎,过不去便是香消玉殒的命。 可现在遇到贵人了,以后只会一生如意的。 丈夫重视的要命,婆婆疼爱非常,薛家嫁出去的大姑子又是林姑娘的闺中密友。 哎哟,林姑娘,你掉进了福窝窝里头哟。 林姑娘呢,林姑娘正躲在花轿里甜蜜蜜,羞涩涩的笑呢。 第61章 贾母来了 贾母,贾老太君,本是金陵史家的女儿,嫁到同在金陵的贾家,当了孙媳妇儿,孙媳妇那可不好当,上面两层婆婆,既要照顾这个又要照顾那个。 好不容易兼顾好了两个婆婆,回身一看,丈夫又被那些狐媚子给勾去了,没办法,生命不息,宅斗不止,当时的贾母只能投身后宅大乱斗之中。 在战场上,哪能事事顺心,大儿子被婆婆抱走了,小女儿被下药多少有些体弱,幸好还有一个二儿子始终陪在身边,聊以安慰。 再后来,她熬死了太婆婆,又熬死了婆婆,再再后来,就是现在,连丈夫都没有她长寿,早早的到了阎王那里报道了。 所以,现在的贾府,谁最大? 丫鬟婆子们都要尊敬的说,老太太。 贾母对自己老太太的这个称呼,满意,太满意了,再也没有人压在她头上了,再也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在这荣国府她就是天,她就是地,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比如说现在,外面宾客如云,人来人往,都是来吊唁贾代善的,明明她作为主人应该在外迎接主持事务。 可是现在她是老太太了,她伤心过度了,只能躺在床上,毕竟年纪大了,并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嘛。 贾母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呵欠,打算睡个好觉,毕竟明天是最后一天,不出面说不过去,那她就要拖着病体主持事务呢! 哎呀,怕是又要听到那些歌功颂德的话了,老太太心中有些腻烦,怎么都不能像老二那样,花样多,听得人心里还舒坦。 那才是孝顺儿子,嗯,以后就让老二陪着她住,把不和她亲的老大一家撵到马棚子里去。 贾母心中思量好,身边的大丫鬟鸳鸯,点了助眠的香,那香袅袅飘飘,将这屋中点缀的似仙境一般。 贾母也觉得自己好像到了仙境似得,到处都是鸟语花香,来往的人看穿着都是富贵人家,嗯,这才符合她的身份嘛,贾母暗暗的点点头。 突然,飞沙走石,一群侍卫模样的人出现,从人群中抓住了一个妇人就走,那妇人大声呼救,模样可怜极了,贾母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看旁边的人却似乎习惯非常,都跟没看见似得,贾母越瞧越觉得那人背影熟悉,像是江南甄家的老封君。 终是忍不住,贾母还是悄悄的问了身边的人,“哎,那人怎么了,怎么突然被人带走了呢?” 那人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张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不过转瞬就变成释然。 “你怕是新来的罢,那人一看就跟我们不一样,估计是混进来的,这年头,多少老太太享了些福,就以为自己是贤妻良母,惠及子孙,实际上是害了子孙后代而不自知的,当然没有资格来这里了” 贾母担心旧人的安危,忙又问,“那不在这,往哪里去呢” 那人笑笑,“新来的总是好奇心旺盛,好罢,今日有空,倒也可以带你到处逛逛” 贾母跟着那人从鸟语花香的地方,缓缓下降,不知为何,天色也逐渐暗了起来,那人面容平凡,说话间却十分有魅力,引人入胜。 “这是第一层,你看,那个在干活的妇人,是生前喜好奢侈之风的,到了这里,什么时候干够了生前享受的钱,什么时候才能去我们那儿享福” “这是第二层,你瞧,那个跟男人一样做苦力的,那是生前不顾后人压迫别人的,来这里就要被别人压迫” “还有那个在油锅里炸的,那是生前太过偏心的,现在一半身子在热锅里炸,然后一半身子放在冷水里浸” “还有那个爬刀山的,那是故意打压嫡长子孙的,故意让自己偏爱的子孙出头,让她们自己也感受一下刀尖上的生活” “还有那个拔舌的,那个挖心的,唉哟,最过分的就是那个十八般酷刑都受一遍的人了”带路的人把手一指。 顺着那人的手,贾母找到了自己的熟人,甄老太太。 “那个是生前的时候自觉家族繁华,实际上里面已经是个空壳子的,死了之后家里子孙死的死,抄的抄,卖的卖,真正的祸及子孙啊” 贾母心中大震,现在甄家好好的呢,已经接驾好几次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结局。 但是,看到那甄老太太痛苦的表情,贾母又觉得浑身发寒。 还好贾母自觉自己还是合格的大家主母的,从不偏心,也不打压嫡长孙,家里的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所以才能到上面享福的罢。 心里安慰了一些,就听见带路的人在和别人打招呼,“引领,今个儿怎么有空来了,不是说最近都没有新人么?” “没有新人?”引领,也就是帮贾母带路的人偏了偏头,看向贾母,眼露寒光,“那我身边这个,也是混进来了的了?” 引领眼中冒出白光扫射到贾母身上,一瞬间,贾母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看透了似得。 “滴,喜好奢侈、故作仁慈、偏心次子、残害长子、侵夺女婿家产、害死无辜性命,生前享受终生,死后抄家流放,论理,该入十八层!” 贾母哪里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但是她真的不是下面的那些人,她真的是个合格的贤妻慈母啊,她没有做那些事,她不要进十八层,不要! 贾母疯狂的挣扎起来,她不要被这些人抓起来,她要赶紧跑。 “老太太,老太太?老太太?”鸳鸯焦急的喊着老太太。 怎么喊了那么久还没起,这外面还有好多事情呢,大太太、二太太都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就等着贾母起床做主呢。 作为老太太的贴身丫鬟,鸳鸯自然知道贾母身体的真实状况,难不成在装病几天后,老太太真的病了? 伸手打算摸摸老太太的额头,可是还没到贾母的身边,就被一只保养得益的手抓住了,那手抓的太紧、太用力,甚至抓痛了鸳鸯。 忍下了呼痛声,鸳鸯若无其事的,甚至还露出了顺从讨好的笑容,“老太太,您终于醒了,大太太、二太太还有奴婢们都在担心您呢!” 可是贾母并没有听到鸳鸯的话,她好像又听见引领的声音了。 那声音冰冷恐怖,不含一丝感情,甚至冻住了她的整个人。 “你好,贤妻慈母系统为你服务,力求你死后不会经受十八般酷刑!” 第62章 贾母二 贾母以为自己此刻还在梦中。 对,一定还在做梦,否则,她不可能听到那个引领的声音的,没事,醒了就好了,醒了就没事了。 抱着这个念头,贾母狠下心来掐了自己一把。 “嘶···” 贾母为了让自己醒过来,那可是下了狠劲的,倘若现在掀开衣服看,那处必定青紫一片。 同样,疼痛让贾母反应过来,原来她不在梦中。 鸳鸯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老太太,奴婢知道老太爷去了,您心中难受,可是再怎么着,您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啊” 外面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听见里面的动静,都以为老太太怎么了,都冲了进来跟着跪在床边,“还望老太太爱惜自己,您在,才是我们府上的福分呢” 跪着的人无论心中怎么想,面上都是毕恭毕敬,这才是贾母熟悉的生活。 哦,原来她已经醒了,不在梦中了,放下心来的贾母终于可以靠在床头歇口气了。 二太太是王家的女儿,嫁妆丰厚底气足,又是嫁给了受宠的小儿子贾政,在贾母面前颇有颜面。 “儿媳瞧着老太太今个儿的面色不大好,怕不是被梦魇住了?老太太别担心,您的福气可足了,那些个牛鬼蛇神的只会害怕您的” 都说二太太不善言辞,您瞧,这说出来的话直说到了贾母的心坎上。 对啊,贾母觉得自己的福气那么足,才不会怕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呢。 而且这么久也没有听到声音,想来刚醒来的时候,产生了幻听了罢。 想到这,贾母心中大定,当家老太太的气势又回来了。 矜持的点了点头,贾母嘴角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手指点向二太太,“就你嘴甜,外面那么忙,你们还守着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赶紧忙去罢” 二太太顺势站起身,拿起鸳鸯手中的衣裳,替贾母穿戴起来,“外面即便是有一千件天大的事儿,也抵不上您的一根头发丝儿,只有您才是我们的主心骨呢” 贾母终是绷不住,笑出声来,指着二太太骂,“都说你是个嘴笨的,今日一看,可把你大嫂都比下去了呢” 大太太还尴尬的跪在地上,闻言终于抬起头,笑道,“只要老太太能开心,比下去才好呢” 贾母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终于点了点头,“成了,别跪了,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对你怎么着了呢” 大太太悄悄活动了下僵硬的双腿,没说话,跟在贾母后头,默默的伺候着。 二太太得意的看了一眼大太太,即便你出身清贵,丈夫是袭爵长子又怎样,不还是不得婆婆的喜欢么。 在这后宅得了婆婆的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在分配事务上,也看出来得了婆婆的欢喜是多么的重要。 二太太跟在贾母身边殷勤伺候着,端茶倒水,甚至抢了鸳鸯的活,“老太太,您知道的,儿媳嘴笨,想跟着您迎接宾客,要是能学得您的一分半分,怕是下半辈子都够用了” 迎接宾客是露脸的活,还能和其他的当家太太套些交情,一般这活儿应当是由袭爵的长子夫人、大太太来做的。 大太太抬头看了一眼笑的张狂的二太太,又看了一眼含笑的贾母,低下头还是没说话,这说出来也是自取其辱罢了。 看老大媳妇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贾母满意的眯了眯的眼睛,就是这种感觉,在贾府就应当她是天,她是地。 现在这天地要做主了,贾母清了清喉咙,正打算同意二太太的建议。 突然,贾母感受到一种灵魂撕扯般的痛,像是灵魂被拉扯出去一样,她看到自己飘出了身体之外,而自己的身体还如正常一般,甚至端起茶杯打算喝茶。 “哼,老二家媳妇,你好大的脸”贾母的身体端起茶杯却没喝,一下子将其全都泼到了二太太的脸上,甚至连二太太的鼻尖上还挂着一根茶叶。 “你一个次子媳妇,想那么露脸干什么?不老老实实将后厨的事儿做好,竟在这宵想不该想的东西”,“贾母”站起来把手伸给大太太。 “老大家的,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跟着我去迎客” 大太太是被面前这一切给弄懵了好么,但见老太太明显的示好,还是抓紧了机会,扶着贾母出了门。 二太太呢,她只能按照贾母的话“滚”回自己的院子里换身衣裳,一边遮掩着怕被人看见,一边还在想着,这是什么地方惹恼了老太太呢。 其实老太太现在也不好过啊,她被又到了她梦中的那个地方,引领阴森森的笑容就在她面前。 “太过偏心,受油炸和冰冻之刑” 贾母只觉得自己一半身子,像是在火上烤,明明没有东西,但是炙热的液体一直围在她的半个身子旁边。 而另外一边身子,则是像是埋在了雪地里,冰冷刺骨,直痛到灵魂深处。 不知是多久,或许是一辈子,那刑罚才结束,贾母发现,自己飘啊飘,又飘回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贾母发现自己此刻正在马桶上坐着,屏风外有一个身影,还在说话,“老太太,您好了么,外面南安太妃来了,大太太说,只有您的身份才配招待太妃呢” 她又回来了,从那个地狱里回来了,贾母仿佛觉得现在自个儿的身子还在痛。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梦中去的那个地方也是真的,如果她做不符合身份的事,也真的会去那个地方受罪。 谁不想在这世上享福,谁愿意到那破地方受罪,贾母自信自己还是一个合格的贤妻慈母的。 只不过,这几天老二家的太巧言令色,让她一时被蒙蔽,才会被带受罪。 嗯,一定是老二家的错,贾母狠狠的点头,看来,这老二家的,还是不能给她好脸色啊。 贾母想罢,不由得开始迁怒二太太,想到她乖巧可人的小儿子,竟然娶了一个这样的儿媳妇,不禁为小儿子叫屈。 算了,等出了孝,再给小儿子赏几个贴心的人罢。 ----我是情景转换线———————————— 劳累了一整天,况且还受了那么大的罪,贾母觉得累极了,丫鬟们捶腿的捶腿,捏背的捏背,好让贾母多少松泛些。 天色渐渐晚了,屋子里点上了蜡烛,灯火通明,赦大老爷并着大太太,政二老爷并着二太太此刻都是在堂下站着,静静的等着老太太的训斥。 今个儿可是要说分院子的大事儿呢! 政二老爷看着富丽堂皇的荣禧堂,眼中露出一丝贪婪,过了今天晚上,这儿就是他的地方了! 倒是赦大老爷两口子有点彷徨的样子,母亲偏爱小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但是这荣禧堂乃是荣国府主人的标志,他作为袭爵长子,住不上这正院,以后还怎么出门交际。 贾母微阖双眼,其实眼中精光闪烁,大儿子是袭爵的,大儿媳出身清贵,一旦当家做主,这府中她的威严必然要大打折扣。 而小儿子和小儿媳必须依靠她过日子,离开了她名不正言不顺的,住进来之后,必然还是惟她马首是瞻。 况且,大儿子他不学无术,小儿子自幼酷爱读书,自有小儿子当家,对荣国府才是最好的。 这次想来,那个引领必不会惩罚于她了,这可是为了子孙后代的大事考虑的。 贾母微微点头,挥退了身边的丫鬟,“老大啊,你本就是袭爵的人,这家中爵位都是你的了,而老二,什么都没有,你瞧着?” 赦大老爷憋红了脸不说话,老太太不仅不想把这院子给他,而且还让他主动开口,让给二弟。 可这让的不是别的,这让的是家中的权威,让的是出门的脸面,让了之后,他怕是就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罢。 看着贾赦不说话,贾母有点失望,这个老大从小不养在她身边,和她一向不亲,这个要求要是对老二提,老二估计立马就答应了罢。 果然,政二老爷说话了,“大哥不必为难,一个院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以后不能经常陪着老太太了而已” 贾政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然后又努力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笑容出来,“没事,儿子在哪都是一样孝顺老太太的” 贾母看的心都要化了,瞧,多么孝顺的老二啊,根本不像老大就是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老二一心想的就是孝顺她。 不行,不能让老二受了委屈。 贾母坐直了身子,眼中露出指责看向贾赦,“老大,就当是为了我这个老婆子,你就把正院让给你弟弟住罢” 不管大儿子是怎么想,贾母只想看到心爱的小儿子露出微笑,有她老婆子的话,她不信老大敢不让! 正等着贾赦的回答,贾母突然觉得又是一阵熟悉的疼痛,她再次看到自己的身体,而自己的身体现在正在说着话。 贾母侧耳倾听,这个占据她身子的引领,到底又想做什么坏事?! 第63章 薛大少番外 薛大少又去城外喝酒去了! 唉,没想到刚成亲时表现的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才三年,就变成了现在的这样一个人。 在薛家门口摆摊卖东西的老伯,摇着头叹息。 人啊,怎么就变那么快呢! 殊不知,此刻在酒楼喝酒的薛大少,也正发着这样的感慨呢! 城外的酒楼比不得内城的繁华,赶路歇脚的有,喝茶聊天的有,借酒消愁的也有。 比如说现在的薛大少就和另外一个人,二人拼着桌,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一边喝着还一边抱怨。 “还没嫁给我的时候,说我是她的天她的地,只求能在我身边做个小猫小狗” 薛大少深有同感啊,“刚嫁给我的时候,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偶尔关起门来说两句悄悄话都脸红” “可不是,小脸通红通红的,跟我妈说话的时候都要躲在我身后,看我眼色行事” 薛大少也回想起,黛玉最开始拜见薛太太的时候,“我媳妇也是,怕我妈不喜欢她,那叫一个殷勤侍奉,虽然我妈本来就很喜欢她” “不仅我妈喜欢她,我妹妹也喜欢她,崇拜她崇拜的不得了,还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媳妇” 薛蟠有点同情对面的这个人,“哦,老兄,这个我比你强点,我妹妹比我媳妇还大一岁,她也嫁出去了,只不过经常回来跟我抢媳妇儿” “和我抢媳妇的人那可不要太多,我妈我妹,现在就我没地位,我回家了我媳妇都不看我一眼,都陪我妈去了” 这话也说到了薛蟠的伤心处,薛蟠昂头又给自己灌了满满一杯,眼中都是伤心的泪水。 “何止啊,现在家中就我最没地位了,我妈跟我媳妇好的跟一人似得,本来就把我媳妇当女儿疼,好歹我这个儿子还有些地位” 薛蟠又是昂首一杯,“可现在,我媳妇有了孩子,就没有我什么事儿了,我妈看见我烦就算了,可是以前总跟在我身后的媳妇儿,也不拿正眼瞧我了!” 那男子终于拿正眼看薛蟠,将自己酒壶的酒大方的分给了薛大少一杯,“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殷勤的和薛大少碰了一杯,那男子叹了口气,“你说,这没有老子哪来的儿子,怎么都不来关心关心老子,那小东西都没出来,有什么好的!” 薛大少十分无奈,“谁让咱们是他们的老子呢,总是要担待点的” 这话说的有理,那男子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我哪里是和他计较的,只不过,我这媳妇最近做的是太过分了!” 薛大少想起家中黛玉一心只扑在孩子上,泪水就要掉下来,“别说了,还是喝酒罢” 两个男人相视苦笑,面上都是被遗忘的无奈,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酒喝的差不多了,日头也往西走了,是该倦鸟归林,弃狗回家,啊不,薛大少回家的时候了。 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院门口,薛大少犹豫要不要进去,还是去找妹夫再喝一场呢。 正犹豫间,却有一个人从屁后,一脚将薛大少踹进了门内。 谁啊,那么狠,不知道这是薛大少的地盘么,薛大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在这混不下去。 正在心中放着狠话,身后传来了娇俏的声音,“哥哥,听说你欺负我林妹妹了,嗯?” 薛大少扭头一看,原来是薛太太的另外一个宝贝,薛宝钗回来了。 薛大少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语重心长的教育宝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下腿那么重干什么,小心妹婿知道了嫌弃你没有规矩” 怕是宝钗走的稍快些,这时候宝钗的夫婿,京城万家的小儿子,万天辰才从后面跟了上来。 “娘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大舅哥身子那么重,你踢着他不痛,伤到你我可是会心疼的呢” 薛大少听得两眼一翻,简直就要吐了好么,真是没有见过这样腻腻歪歪的夫妻,他和黛玉就从来不这样好么。 正想着,那万小子还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大舅哥,您还太嫩,要多学着点才行。 薛大少装作没看到,既然妹妹妹夫都来了,那他就勉为其难的进去罢,省的薛太太看了说他不给妹夫面子。 一屋子的人中,薛蟠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黛玉的面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没好好吃东西,仔细瞧着,眼下还有青黑,是不是肚子里那坏小子又折磨黛玉了? 薛蟠忍不住想挤过去好好关心一下黛玉,但是黛玉好像感受到了薛蟠的目光,转过身子,避开了薛大少的视线。 出去鬼混一整天,回来的时候还一身酒味,就这,还有脸看黛玉?薛太太都从鼻子中冷哼了一声。 薛大少默默的将自己缩成一团,黛玉不喜欢自己,连亲妈都不喜欢自己了么? 浑浑噩噩又是一天,第二天一早,薛大少看着清冷的卧室,眼泪忍不住就要掉下来,但是,他还是坚强的忍住了。 抽了抽鼻子,他还是去城外找那个大哥喝酒罢! 食不知味的吃着早饭,外面传来了热热闹闹的声音,难不成黛玉终于愿意从薛太太的院子里搬回来了? 薛大少竖起自己的两个耳朵,眼睛发亮的悄悄的看向门外。 两个丫鬟正从门外经过,“你知道么,贾府那几个打秋风的又来了!” 另外一个丫鬟不屑的撇撇嘴角,“贾府那几个人,哪个月不来啊,反正我都习惯了,哎,那个贾宝玉来了吗他长的还挺俊的呢” “长得俊有什么用,还不是来我们薛府打秋风”另外一个丫鬟很不屑,“回回还想和我们奶奶说话,真是受不了那种人,以为自己还是荣国府的公子哥么” 咦?贾宝玉来了?不行,他要去保卫领地,那贾宝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薛大少大步流星的去了薛太太的主院,果然,贾府的人都在里面。 王夫人坐在薛太太身边,身上穿的还是早些年的料子,身边坐的贾宝玉却是一身华丽的衣裳,脖子上挂的还是那个通灵宝玉。 看到薛蟠进来了,王夫人露出笑来,奉承了两句,“蟠哥儿真是越来越俊俏了,听说,在圣人那儿很有脸面呢” 薛蟠回想起自己一家在荣国府打秋风的日子,对王夫人还是露出一丝笑来,打了声招呼,只不过眼睛紧紧盯着贾宝玉。 这个贾宝玉可滑头了,说不定就偷偷溜了出去呢,得要好好看着。 王夫人看薛蟠对她和颜悦色,还好声好气的叫了声姑妈,心中不禁猜测,难不成这个外甥知道了宝玉的潜力,所以提前卖好来了? 王夫人也瞥了一眼宝玉,这是贾家的希望了。 “蟠哥儿,算姑妈求你,在圣人面前替宝玉多多美言几句,以后宝玉飞黄腾达了,绝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 薛太太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姐姐怎么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圣人知道你们家宝玉是谁么,不读书也不习武的,难道靠脸不成? 正说话间,黛玉从内室转出来了,来了外客,又是长辈,不见不合适。 黛玉身子重,只微微的行了个礼,“姑妈来了” 王夫人看着黛玉头上手上戴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美玉,身上的衣服,既轻薄又好看,即便是夏天穿也没有一丝汗的。 这些年荣国府抄的炒,死的死,早都没有能力弄到这么好的料子了。 王夫人的眼睛又落到黛玉的肚子上,那眼睛像是淬了毒。 没想到这个身子弱,福薄的外甥女竟然又那么多嫁妆,早知道就娶了她,这样那些嫁妆就是贾家的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瞧这身子,即便怀上孩子,怕是生不下来,一尸两命罢。 到时候,薛家没有子嗣,说不定还要从宝玉这个过继一个呢。 王夫人想的美美的,想到薛家的万贯家财,简直都要笑出声来,她的宝玉果然是有福气的人呢。 薛蟠悄悄的将黛玉掩在自己的身后,这个姑妈难不成是疯魔了不成。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护着自己的背影,黛玉眼睛一红,但是很快还是忍住了,难不成这样做她就会原谅他了么? 宝玉从黛玉出来,就眼睛一丝不错的盯着,此刻见黛玉眼睛红红的,就要将薛大少挤开。 “蟠大哥哥,我没有想到,你娶了林妹妹,竟然还敢欺负她,林妹妹,跟我走,到我家里绝对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说着宝玉就要上前抓住黛玉的手,宝玉行为本来就冒冒失失的,此刻又是要挤开薛蟠,又是要去拉林妹妹,一不小心竟然推到了黛玉。 薛蟠心神巨震,眼见着黛玉就要被撞倒在地,来不及思考,薛蟠就地一躺,做了黛玉的人肉垫子。 还好,这些年,身上又长了些肉,薛大少不禁有些庆幸。 薛太太那颗要跳出嗓子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去了,面子情也不愿意讲了。 “姐姐,当初你就天天说我这儿媳妇不好,我瞧着哪是不好,分明就是你看她不顺眼,现在害人竟然害到我家里来了,你也不想想,当初荣国府抄家的时候,我家蟠儿还有蟠儿媳妇是怎么为你们奔波了么?” 王夫人见薛太太这么说也不甘示弱,“笑死人了,还说出了力,荣国府的爵位你们保住了么,荣国府抄家的财产也一个子儿没要回来,就这还说自己出了力” 薛太太就没见过这样的白眼狼,翻脸不认人,“哼,当初姐姐你放高利贷,还要拿我们那可怜的侄女儿抵罪,不还是蟠儿替你求的情,凤哥儿回家一说,王家也不认你了罢,现在除了我薛家还愿意接济你,谁还愿意和你来往,我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好罢,我也不想说些什么了,把身上的衣裳首饰都脱下来,我们再不来往便是!” 薛家的丫鬟,早就忍受不了这一对人模人样的母子了,天天住着个破院子,苛刻守寡的儿媳妇和用功读书的大孙子,对小儿子倒是大方的不得了。 来薛府打秋风吧,还不收敛一点,回回来的时候都跟大爷似得。 赶紧扔出去,再也不要让他们进门了。 可怜的宝玉此刻,还在不停的叫着林妹妹,薛蟠实在忍不住,拿出好几日没洗的汗巾子,一把塞了进去。 “以后不准你再喊我妻子的名讳,懂了么?”看着薛蟠硕大的拳头,贾宝玉还是屈服了。 黛玉已经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薛蟠奋不顾身救自己的模样。 他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接受不了他们俩的孩子呢,为什么对孩子那么冷淡? 薛大少被这么一刺激,心底的话也敢说出来了,可怜兮兮的坐在黛玉的身边,脸还在摩挲着黛玉的小手,像极了一只眷恋主人的大狗。 “黛玉,以后你能不能少注意点孩子,多关注一下你可怜的蟠哥哥呢?” 哦,原来闹了这么久的别扭,就是为了和肚子里的孩子争宠么?! 黛玉看着脸埋在她手心的薛大少,笑了。 第64章 贾母三 贾母的灵魂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还在说话。 “刚才我老糊涂了,我的意思说,老大你要是为了我这个老婆子好,这就搬进来罢,让老二一家去住梨香院好了,正好那个还有侧门,以后两家分家倒也便宜” “怎么能让大哥去住梨香院呢”贾政义正言辞的阻拦道:“大哥是一家之主岂能偏居一隅,还是我们搬过去比较妥当” 王夫人也在旁边点头称是,来的时候老爷都交代过了,一定要做足了谦逊的态度。 贾母嗤笑了一声,“老二,你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罢” 贾母又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老二一家搬到梨香院,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搬,立刻,马上搬” 贾政脸上的微笑僵住了,王夫人面上的谦逊也扭曲的不成样子,远远看着恐怖极了。 不,那不是她想说的话,她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贾母的灵魂朝着堂下的众人大喊大叫。 却见堂上的贾母眼中射出一丝精光,定住了贾母,贾母又听到了引领的声音。 “长幼不分,袭爵违制,家族乱起,祸及子孙,进十八层!” 这次的时间,感觉比上次还要长,等贾母回来的时候,发现老大一家已经住进了荣禧堂,老二一家已经搬去了梨香院。 当然,贾母觉得老二一家,是被那个占领她身体的妖孽、引领赶走到梨香院的。 最最关键的是,荣国府再也不是荣国府了,门口的牌匾竟然变成了一等将军府。 这还了得。 要知道,现在荣国府之所以能够在满京城的这些权贵中,还占有一席之地,完全就是由于荣国府这个爵位。 可是现在老大一住进正院,便降了等,这就是那个引领做的好事,要是当初听她的,让老二一家住进来,怎么可能丢了荣国府的爵位。 看来,这一切还是要靠她拨乱反正啊,贾母莫名的有些骄傲,喊来了老大老二。 看着毕恭毕敬,不同于以往的老大,贾母心中得意的想,吃到苦头了罢,知道现在要靠她才行。 毕竟,只有她在圣人那还有些脸面。 贾母暗暗思量了一下,组织了下措辞,这话头不能她来提,得让老大主动让贤才好。 “老大啊,咱们府上变成了一等将军府这件事,你是怎么看啊?” 贾母低下头喝茶,其实眼角处还在撇着老大的动静,果然看到贾赦面色通红的样子,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哈哈,贾母心中微笑,这次一定要让老大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跪求让出正院才行。 “儿子愚钝,还好母亲提醒,否则都不知道做了如此大的错事,姜还是老的大,儿子这次算是服了” 贾母乐了,经过这次教训,贾赦反应很不错嘛,都知道拍马屁了,不错不错,认识到在荣国府要听她的就行了。 “老大啊,你现在发现也不算晚,谁让咱们是娘俩呢,不为了你们难不成为了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婆子不成?” 贾母自觉还是很谦虚的,“现在你那院子住着怎么样,老二那呢,清客还养的下么?” 瞧瞧人家老二,天天和清客聊诗词歌赋和政治,你只要喝酒小老婆就醒了,还不赶紧让贤? 贾赦面上更是羞愧了,“要不是母亲提醒儿子违制了,儿子还沉溺在荣国府的荣华中,还是母亲目光长远,为我贾府躲了大灾祸” 你知道就好,贾母点着头,老大怎么还不让院子? 哎,不对,贾母听着赦大老爷的话,觉得有些不对,“谁提醒你的?” 赦大老爷露出孺慕崇拜的眼光,“是老太太您啊,您让儿子亲自启禀圣人,收回这荣国府的爵位,还让儿子亲自将这些违制之物都还回内务府。 当然,儿子目光短浅,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丢了这体面,还和您顶嘴,后来您两拐杖打醒了儿子,果然,昨儿圣人就嘉奖了我们府上几句,还下了圣旨,封咱们贾府是礼仪之家呢” 贾赦面上全是激动兴奋,“这好几年了,这是咱们府上头一次得了圣人的嘉奖呢,出门了都觉得倍儿有面子” 贾母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脸有点疼。 当贾母看见贾政也点头,还道:“圣人果然慧眼如炬,我们贾府就是这样读诗书、懂礼仪的好人家呢” 贾母的脸觉得更疼了。 赶走了贾赦贾政两人,贾母心中不知是羞还是恨,又撵走了所有的丫鬟,只留自己一个人在屋里。 “引领,你在么?”贾母有点小心翼翼的,实在是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太过痛苦。 “在,贤妻慈母系统为你服务” “我十六岁嫁到贾家,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儿家,变成了照顾老人,体贴丈夫的妇人。 我用心付出,用心对待每一个家人,当然,只是我以为的家人,然而,可笑的是,我失去了自己的大儿子,还有小女儿健康的身体。 你知道孩子对母亲有多重要么,我看着神情冷漠的大儿子,病病歪歪的小女儿,你知道我的心么? 我努力的调养身子,在后宅争斗,后来太婆婆和婆婆都去了,我松了口气,我的大儿子终于可以回来了。 但是,还有好多人,她们想争抢我儿子的东西,再后来,老太爷也去了,我以为我自己可以歇一歇了” 贾母情绪很平静,“我老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理谁就理谁,想和心爱的小儿子过,我,错了么?” 半响,屋子里寂静一片,连空气都好像沉静下来。 贾母合衣躺在床上,想着过去种种事宜,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睡梦中有人给她添了毛毯,让她在梦中能稍微温暖一些。 从那天之后,贾母收敛了很多,不再操心府中的大小事宜,万事都交给大太太去做。 大太太虽然出身清贵,但是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将荣国府打理的是井井有条。 贾母冷眼看着,甚至比她管家的时候还要好些,最起码这些奴仆们,一举一动真的有礼仪之家的风范了。 主子们更是明显,最明显的就要数大老爷家的贾瑚了。 贾瑚乃大老爷家的嫡长子,虽说大老爷这人不怎么着调,但是对自己的嫡长子那可是放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好在大太太是个严母,平时对瑚大爷要求颇为严格,送到娘家的家学,读书习武都不曾落下。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大太太张氏的娘家张家,张家一门三进士,而且都是进了翰林院,最是清贵不过。 当初还是因为老太爷救了张家老太爷,挟恩求娶,才替大老爷娶回了当时贤名满京城的张氏。 果然,张氏嫁过来之后,相夫教子、孝顺公婆,现在又是将一等将军府的嫡长孙贾瑚教育的读书知礼,不知得了多少赞誉。 贾政平时最是以读书人自居,自认才高八斗,要不是亡父遗愿,得了一个小官,说不定能去考个状元、榜眼回来。 而不学无术的大哥,他的儿子贾瑚却是愈发的钟灵毓秀,小小孩童模样一身的书香气息,贾政心中那是羡慕得不得了。 一日,大家伙在一块用了早膳,贾政却发现今日的贾瑚穿的格外的精神,再看看自己瘦弱的儿子,让人格外的不顺眼。 贾政摆出来自己长辈的威风,“瑚儿,作为学子,要一心扑在圣贤书上,岂能因为这外貌之事耽误了学业,依二叔拙见,这衣裳还是换了为好” 赦大老爷本来就为自己的儿子骄傲,此刻听了弟弟说自己儿子不好,那还了得,儿控模式瞬间开启。 “不劳二弟费心了,今日可是有大事儿,学堂里可是要进行学业检测的,这不,为了重视,都穿上了新衣裳” 贾赦现在对贾母敬佩的不得了,还跟贾母炫耀,“老太太,您瞧儿子今天穿的这一身怎么样?” 贾母终于抬起了眼皮,贾赦今日穿了一身簇新的藏青色外衫,脚踏皂色靴子,皮白面净,看上去也有了一个一等将军府主人的模样。 这和贾母记忆中那个爱喝酒,睡小老婆的贾赦有着天壤之别,贾母顿了一下,“老大,你很不错” 贾政见向来支持疼爱自己的老太太,现在竟然赞同贾赦的话,不禁血往头上冲,涨红了整个面皮。 血冲上了头,脑袋也不大清楚了,贾政气急了,“我还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个检测的事儿,我家珠儿即便是不检测,也比那学堂中的学生好多了” 自然,也比你家的贾瑚好多了。 贾赦笑眯眯的可不生气,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么,学堂里的先生都是经常夸的,而老二家的贾珠才念了几天的书。 贾政可不这样想,他说出来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贾珠而是他亲自启蒙的,平常又是他带在身边,还有那么多文采斐然的清客熏陶着,平时更是多次夸赞珠儿天资聪颖,又乃父之风,还能比不过大哥家的贾瑚不成。 贾政带着贾珠,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贾赦去了张氏学堂。 哼,就让大哥看看,大哥他引以为傲的嫡长孙,是怎么被自己家的珠儿打败的罢! 第65章 贾母四 政二老爷自信心爆棚,大步踏进了张家的家学。 赦大老爷却跟在一头雾水的张家兄长屁后,点头哈腰,道:“额,大舅哥,我这弟弟可能最近有点伤心过度了,脑子不大好使,要是做了什么,您千万要多担待点” 张家大哥看着满脸陪笑的贾赦,再看看一脸自傲的贾政。 听妹妹说,这个贾政有入住正院、夺爵之心呐,平常更是仗着贾府老太君的偏爱,多次给妹妹妹夫穿小鞋。 张家大哥斯斯文文的笑了,都来了张家地盘了,怎么也要给妹妹妹夫出口气罢。 果然,贾政得到了张家热情的招待,贾政警醒的看着张家人,小心翼翼的护着贾珠。 难不成这些张家人知道自己不敌,开始示好了?好罢,那就手下留情一点吧。 众人不分主次,都坐在孩童们的后面,看着他们沉着应对先生犀利的提问,和同门激昂辩论,小小的脸上尽是神采飞扬。 他们是家族的希望,是家族的未来。 贾赦也着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骄傲极了,他贾赦的儿子可不输于其中任何一个人呢。 贾政看着大哥又露出那种蠢表情,心中厌恶极了。 推了推身边的依着他,不愿意离开的贾珠,“去,按照为父教你的那样,也和他们争辩一番” 贾珠或许可能是真有学识,但长期居于内宅,性子有些偏柔弱,又是第一次来到张家,多多少少有些怕生。 怎么能指望一个刚刚六七岁的孩童,能在陌生人面前夸夸其谈呢! 但贾政见贾珠面露怯弱,心中却是大为火光,这么不上进,这不是在外人面前丢他的脸面么。 又怕别人看见,贾政又是伸手推了一把,因为内心急切,竟然将贾珠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还是贾赦在旁伸手扶了一把,很不赞同道:“二弟,珠哥儿还小,你这样作什么?” 张家大哥一直也都在注意贾政的动静,此刻见贾珠这个瘦弱的孩童,眼中含着泪水,却是强忍着不哭,心中很是不忍心。 罪不及父母孩子,和贾珠又有什么关系呢,张家大哥只是略微一思量,便下了决心。 “政贤弟,我多次妹夫听妹夫说你有大才,若是参加科考,拿下进士必不在话下,今日我张家有幸,竟请来了政贤弟,还望政贤弟不吝赐教” 贾政瞄了一眼贾赦,没想到大哥还是很有见识的嘛,知道他的本事。 啧啧,政二老爷这是把别人的奉承当成实话听了! 堂上的夫子也是张家人,只是多次科举,也不曾中进士,见张家大哥这样说贾政,心中自然不服气。 “久仰政兄大名,却从未见识一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还望政兄能指点小弟一二” 张夫子这就下了战帖,堂下的学子们都是眼睛发亮的看着自己的夫子。 咦,这怎么和设想的不一样,不应该是自己的儿子贾珠大杀四方么,现在怎么要自己上场,那自己要是让张家夫子丢了脸面,那多不好,岂不是伤了亲戚情分。 贾政摇头就要拒绝,张家夫子却是微微一笑,“莫不是,政兄竟然是怕了?!” 贾政面皮涨的通红,神情也有些慌乱,但想到幼时先生常常夸奖,现在清客也多有赞誉,还是镇静下来。 “本想着都是亲戚家的,理应留些情面,既然你步步紧逼,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张家夫子直接无视了贾政的话,率先发难,“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何解?” 贾政冷哼一声,这么简单的问题,“‘夭夭’总言一树桃花之风调,‘灼灼’专咏桃花之光色,以花喻人,人丁兴旺,合家美满” 张家夫子击掌道:“善,该政兄出题了” 贾政略一沉思,“直而不肆,光而不耀,何解?” 张家夫子面色显出一丝怒意,这句话出自《老子》,说君子应该不谄媚权贵,不也招惹别人来显示自己的傲骨,这话是说自己讽刺他来得到张家的认可么? 这个问题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张家夫子此刻被这样讽刺,心中那股子气哪里能忍住,“政兄说《老子》,那在下也用《老子》发问,‘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政兄有大才,请用《庄子》原句解释之” 老、庄二派都是玄学,本不是科考所读之书,贾政不用科考,看其他书的机会自是多些,本以为会难住张夫子,没想到此刻却是自己被难住了。 贾政顿觉面红耳赤,这个天气仍然忍不住额头冒汗,这个问题并不难,但是回答却必须用庄子原话,而他从未和清客讨论过老、庄共通之处,如何才能答的上来。 张家夫子这是明目张胆的报复、刁难! 贾政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是指责,“张夫子这就不厚道了,你我二人探讨科举之道,为何出老、庄这类玄学之题,岂不是让这些学子分心?” 政二老爷,您忘啦,是您先提的么? 看着贾政快要恼羞成怒的样子,张家大哥缓步出列,道:“《庄子·知北游》有云,‘辨不如默,道不可闻,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学子们学的是为人之道,而非科举之路,无论成才与否,我张家家训是,必须要先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整个张家的人,无论长者或是幼童都是面色肃然,低首称诺,个别刚才嘲笑于贾政的,更是面色愧然,俯首给贾政请罪。 “长辈出言教训乃是好心,我等却以狭隘之心对待,还望贾叔父宽宏大量,不语我等计较” 贾政的脸不知为何,更红了,像是啪啪啪的几个巴掌印。 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却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怕是羞人见人,贾政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任是王夫人亲自端了饭菜过去,也并不开门。 就这样将自己关了几天,贾政终于出来了,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贾珠。 贾珠正被乳母伺候着用早膳,那日从张家回来,贾珠发现自己的同龄人都是非常壮实,心中极是羡慕。 好在瑚大哥哥看出了他的羡慕,悄悄的告诉他,只要平常多吃点、多练习些骑射,身子就会越来越壮实的。 得了瑚大哥哥的指点,贾珠的饭量那是大增,喜得王夫人给乳母赏了好几件衣裳。 贾政等了片刻,仍见贾珠正大口大口的用着膳,心中不知就从哪里冒出来一股气,指着贾珠的鼻子大骂道:“大早上的,不去读书,就知道在这里吃吃吃,怎么不见你读书有这股劲儿” 贾珠哪里见过这样父亲,平时贾政虽是严厉,只是多检查背书、考察其意,便是偶有背不上来的,也只是罚抄而已,何曾被这样指着鼻子骂,那神情简直像是吃了他似得。 贾珠手里还拿着茶点,此刻一惊之下,茶点也掉了,嘴一瘪,就想要哭出来。 贾政看了更是生气,“一个男子,哭你倒是厉害,那日你在张家怎么就不见你厉害了?” 贾政愈骂愈起劲,愈骂愈痛快,心中的那股子浊气也散去了,顿时觉得神情气爽。 看着贾珠仍然是一幅扶不上来的阿斗模样,贾政心中失望极了,想起大哥家的瑚哥儿,伸手就将贾珠拽到书房。 乳母见老爷亲自动手,哪里敢阻拦,但是见小主子神情不对,心中还是担忧,悄悄的去了王夫人院子里,禀明了此事。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王夫人顿时心如刀割,思前想后,王夫人还是起身去找了贾母。 等到了荣庆堂,却见丫鬟正给贾母读着话本子,即便是王夫人心中装着贾珠之事,见到此景也不禁一愣。 无他,太反常了! 贾母乃是正宗的权贵家的女儿,一向坚持女儿家只要略微识得几个字,认识账本便可,平常的娱乐活动多是听戏。 话本这种东西,在贾母口中都是会移了性情之物。 王夫人心中急切,她的儿子还需要她去拯救,可是贾母闭着眼睛,鸳鸯满脸为难亦不敢停下,继续念道。 “张母过于溺爱幼孙,本以为是张家重返朝堂的希望,谁知幼孙无法无天,最后竟给张家招来了灭门之祸。 余之言几句,并未能说出张家被抄之惨,流放之苦,寥寥几句,只望世人警醒,勿要重蹈张家覆辙而已” 终于,这则话本到底是读完了,鸳鸯放下话本子,小声在贾母耳边提醒,“二太太来了” 贾母方睁开眼,可王夫人心中牵挂贾珠,哪里还能等得及寒暄,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口中说道:“老太太,求求您救救珠哥儿罢” 第66章 贾母一听关于珠哥儿之事,而且王夫人能用上“救”这个字,难不成珠哥儿是遇上了什么危险? 贾母坐直身子,眼中精光连闪,“莫慌莫慌,快说珠哥儿到底是怎么了?” 王夫人抹着眼泪道:“老爷今天一大早就将珠儿带去了外书房,儿媳当时并不在场,但是乳母说,当时老爷十分严厉,吓的珠哥儿连早膳也未用,现在眼见着都晌午了,儿媳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贾母长出了一口气,“我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老子教训儿子,不过,老二连饭都不让珠哥儿用,确实太过了些” 王夫人听着连连点头,可其实贾母这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引领听的。 自从那天贾母和引领剖心置腹交谈之后,引领竟然也不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占了贾母的身子,反而和贾母有商有量起来。 最近还给贾母建议了不少话本子,让贾母在有空的时候听上一耳朵。 别说,贾母就真的还听上了。 见引领未说话,贾母便知她这样做是可以的了,示意丫鬟上前扶起王夫人,贾母披着鸳鸯的手,“那我就陪你走一趟罢” 边走的时候,贾母回想起自己好像听过一个这样的话本子。 太郡有对父母望子成龙,对儿子要求特别严格,而这个儿子也不愿意让父母失望,每天用功读书到深夜,娶妻之后,在妻子的极力劝说下,仍是不听,在带病考完举人试之后就去了。 之后报喜的敲锣打鼓的来了,看到的只是满堂的白幡而已。 他们贾家可不能出现这样的事,那官位前途再重要,也没有孩子们的身子重要。 正想着,贾政的书房到了,看着紧闭的书房门,里面还能听到偶尔摔摔打打的声音,王夫人愈发的紧张,难不成老爷他打珠哥儿了? 鸳鸯得了贾母的示意上前敲门,“二老爷,老太太和太太来看您了” 回应的却是一个仍在门上的瓷器,贾母不禁眉头一皱,王夫人却是心中一跳。 他们俩夫妇之所以现在能在这一等将军府,靠的全是老太太的偏疼,老爷这样做岂不是把老太太往外推? 这可不行,诺大的家产,他们还没分上一杯羹呢! 王夫人顾不上自己的端庄架子,亲自上前拍了门,一边拍还一边大声喊着,“老爷,老太太来了,您快开门啊” 门终于开了,贾政脸色青黑的出来了,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夫人,贾政向贾母行礼道:“老太太怎么来了,儿子不孝,让老太太担心了” 贾母没应贾政,本以为只是个小事来一趟罢了,但是见贾政脾气这么大,贾母有些担心,率先走进屋中,果然看着珠哥儿缩在了宽大的书桌后面,而地面上到处都是瓷器碎片。 看着孙子这样,贾母哪能不心疼,她瞥了一眼贾政,“看你把珠哥儿吓的!” 提到这个贾政反而更生气了,“这个孽子,竟然连最简单的《论语》含义都说不上来,儿子一时气不过,这才说了他两句” 贾母看到珠哥儿煞白的面容,不知怎的又想到那个话本,她靠近了珠哥儿,露出笑容,“来,珠哥儿,来老太太这里” 珠哥儿呆滞的双眼动了一下,看见是平常疼爱自己的老太太,喃喃的喊了句,“老太太,您来救珠哥儿了么?” 贾母哪里见过这样的贾珠,心中又是难受又是心疼,想到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贾政,更是没好气的瞪了贾政几眼。 贾政在一旁陪着笑,“老太太,子不教,父之过,儿子也是想让珠哥儿上进一些,不能天天这样荒废时日” 贾母没好气的说道:“你当初小的时候,老太爷这样对你了么,你瞧瞧,珠哥儿都成什么样子了” 贾政尴尬非常,这不是在说珠哥儿么,怎么说到他头上了呢,况且他自幼酷爱读书,也没像珠哥儿这样啊。 想到这里又是瞪了珠哥儿一眼,贾政回头对贾母说道:“儿子也没将珠哥儿怎么样,您瞧,这不是好好的么” 话音刚落,就听见王夫人凄厉的声音,“珠哥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娘啊!” 贾政有种不祥的预感,扭头一看,珠哥儿面色白的跟纸一样,双眼一阖晕了过去。 好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等到太医来了,贾政更是得了好些白眼,“贵府公子身子较弱,又受了惊吓,一时惊厥也是难免,只要喝上一帖安神汤便可,只是以后,可千万别再受刺激了” 贾母这才放下心来,看着瘦弱的贾珠,恨铁不成钢的贾政,却忽视了身后抱着贾珠的王夫人眼中明明灭灭的暗光。 日子照旧波澜不兴的过着,只是一条变了,管家的人换成了王夫人,原来大太太张夫人又有了身孕。 张夫人最近因为老太爷的丧事,忙个不停,等好不容易老太爷的事情告一段落,贾母又愿意放手将荣国府交给大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注意,月事竟然有三个月没来了。 等到身子实在不适,请了平常熟悉的太医一看,方才得知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大太太坐在堂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道是最近长胖了,怎么腰身大了一圈,原来才知竟是这个小东西” 贾赦脸上只有傻笑了,张氏生的大儿子聪明伶俐,让他对这个小儿子也充满期待,对张夫人也是愈发的满意。 张夫人脸上也是红润非常,儿子争气,丈夫尊重,做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王夫人看着张氏脸上的笑容,想起聪明伶俐的瑚哥儿,心中那口气实在难平,忍不住含酸开了口:“大嫂福气好着呢,有那么一个聪明的嫡长子,就是不知道这个怎么样了” 张氏生活美满,懒得搭理王夫人这个跳梁小丑,只是贾母在前,多少还是要给贾母一些面子,“多谢弟妹关心,我身子就跟当初怀瑚哥儿一样,就是贪睡了些!” 谁知王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却是狂喜,要不是张夫人这样说,她还想不起来怀孕身子不适的事情呢。 这身子重,哪里还能管着诺大的将军府呢。 王夫人眼珠子乱转,捂着嘴笑了起来,“大嫂好福气,可是你身子这么重,将军府的事务又这样多,哪里还能这样劳累,还是好好养着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理!” 王夫人这话说的漂亮,况且多子多福,贾母哪有不乐意的地方,笑眯眯的看着张氏的肚子,“这话说得对,可不能让我的小孙孙累着了” 都是内宅里的好手,张夫人哪里不明白王夫人这话的意思,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王夫人一眼。 张夫人笑眯眯的奉承贾母道:“哪能累的着,这不有老太太在么,老太太可是咱们府上的主心骨,只要有老太太在,这府上啊,怎么也乱不了” 这话说的好听,贾母听着也顺耳,贾母正想点头应是,但是目光却瞥见了二房一家。 看见了满脸期望的王夫人,最关键的是看见了神情低落的贾政。 贾母看了看贾政,又看了看高高兴兴的贾赦,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就倾斜了。 贾母心中琢磨着开了口,“我老婆子毕竟年纪大了,精力难免有些不足,很多事情都无法顾及,我觉得老二家的说的很不错,子嗣为重” 贾母愈说愈顺畅,愈说愈觉得有理,“要不就老二家的先管着,等老大家的生了,再给接过来?” 贾母这话说的竟然有些小心翼翼,带着商量的语气,便是张太太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在贾赦的恳求的目光败下阵来。 但是想到自己儿子的安全,张夫人还是狠下心不去看贾赦。 “老太太的心意,儿媳自是领了,可是珠哥儿身子不适,二弟妹也抽不得空,我哪里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狠心将二弟妹这个慈母从珠哥儿身边拉开呢” 没想到这话却是提醒了贾母,二房还有一个病歪歪的哥儿呢,贾母想着珠哥儿,想着低迷的老二,要是王夫人管着将军府,没人敢小瞧二房不说,还能补贴一下老二一家,也能给珠哥儿好好补补身子。 况且,她说了这一番话引领也没说什么,看来这事儿是做得的。 贾母坐直了身子,只要引领不说话,她还能怕了老大家的不成,“这事儿就这样定了罢,老二家的先管着,至于老大家的,你先养好身子才是正理” 张夫人张了张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她身边的贾赦却是拉住了她的手。 母亲都这样好声好气商量了,咱们做子女的,难不成还不能让老人家开心一下不成么? 就这样,王夫人抓起了将军府的管家权。 张夫人还担心了一二月,可是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瑚哥儿身边也是一直好好的,贾赦担心张夫人愁坏了身子,对胎儿不好,还多次劝慰她,不要把老二一家想的太坏了。 张夫人将信将疑,到底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不愿意伤神,遂放开手,只关上院子,注意着瑚哥儿,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提。 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在大夫说一切都好,肚子里的孩子怀像也很好的时候,出事儿了。 瑚哥儿掉池塘子里了! 第67章 什么?瑚哥儿掉进池塘里了? 张夫人心神巨震,不自觉的往外走了两步,厉声问道那个报信的书童,“瑚哥儿呢,现在在哪,请太医了没?” 贾瑚身边跟着四个书童,以笔墨纸砚命名,今天跟着瑚哥儿的是墨香和砚香。 砚香跪在地上,涕泪交流,面上尽是悔恨,“今个儿从张家回来,大爷说是想吃板栗糕,小的就去厨房吩咐了,叮嘱墨香紧跟着大爷,没想到,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大爷掉进池子里了” 张夫人哪里有心情听这些有的没有,见着砚香还在碎碎念念的说着,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个不停,就是不说瑚哥儿怎么了,也没说太医请了没。 这个砚香不对劲,很不对劲。 张氏眼睛一眯,当家太太的气势尽显,“来人,把这个砚香给我拉下去,关起来,把他的家里人全部都抓起来” 张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着急的往外走着,口中还在不断的吩咐着,“管家去老爷书房通知老爷,顺便拿帖子去请太医,红香、绿柳,去拿大衣裳、暖炉子带上,张妈去厨房熬上姜糖水,其他的人都跟我去池塘那里” 众人齐齐应是,只要主子还稳着,他们有主心骨,事情总是会向好的方向去的。 张夫人不顾自己肚子挺的老高,连走带跑,身边的大丫鬟看的心惊胆战,只是担心小主子的安危,不敢在此刻说些什么,只是尽可能的支撑着夫人的身子,好让夫人更轻松些。 张夫人不知道这一路竟然有这么长,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飞到瑚哥儿的身边,快些,再快些,终于池塘就在眼前了。 张夫人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孩童,旁边墨香正在按着他的肚子,只是那孩童面色苍白,胸膛没有一丝起伏,像是没有气息似得。 张夫人颤抖着手,将手伸向瑚哥儿的鼻子,像是等了亿万年,终于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 像是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张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幸好有丫鬟们扶着,这才缓了力道。 正在此刻,在书房的贾赦也终于赶到了,看到瘫坐在地的张夫人,贾赦心里一凉,难不成瑚儿真的··· 贾赦疯狂的推开了围在瑚哥儿身边的人,抱着瑚哥儿的身子,鼻涕眼泪完全控制不住,涕泪交流。 “瑚哥儿,你不要吓为父啊,你还要乖乖长大好好读书,陪为父骑马游街呢,瑚哥儿,瑚哥儿!” 贾赦一边哭着一边摇晃着瑚哥儿的身子,喊一下瑚哥儿的名字就摇一下,喊一下就摇一下,那力道看的旁边的张夫人额角青经毕露。 张夫人实在忍不住,打算开口训斥这个冒冒失失的赦大老爷,却见瑚哥儿有了动静。 “咳,咳,咳···”瑚哥儿的眼睛还没睁开,却是张口吐出几口池水在赦大老爷身上。 贾赦哪里会在意这几口脏水,看见瑚哥儿有动静,眼泪鼻涕都是抹在了瑚哥儿湿透了的衣裳上面。 “瑚哥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吓死了为父了!” 张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一脚踢开了贾赦,下人们终于寻到空隙,有条不紊的将小主子裹上了大衣裳,也抱上了温暖的手炉。 不够,还是不够,瑚哥儿的面色依旧苍白,嘴唇冻的发青,多少落水的孩童救上来都是好好的,都是之后寒气入体,小小的身子熬不住,这才去了的。 张夫人又是吩咐下人到厨房去提热水,要给瑚哥儿泡个热水澡,这才有空看向同样湿透了的墨香。 “墨香,你也快去换了湿衣裳罢,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来,以后,瑚哥儿的身边,还需要你呢” 墨香同样嘴唇发乌,却是又给老爷太太行了礼,这才退了下去,拼命救了主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主子能记着这份忠心,以后才能过上好日子,要是小主子去了,他们这些身边人,估计一个都跑不了。 所以,墨香才格外不能理解砚香的做法,当家太太这么厉害,难道他都没有想过后果么? 张夫人现在可没有空去处理砚香,太医终于来了,摸了摸瑚哥儿的脉搏。 “贵公子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体,依老夫拙见,这救上来的时候虽是慢了些,好在这肚子里的水都吐了出来,安置的又妥当,只要好好休养便可!” 贾赦和张夫人齐齐长缓了一口气,贾赦亲自奉上厚厚的谢仪,才让管家送走了太医。 得让夫人好好安慰一下他那受伤的小心灵,赦大老爷觉得今天的事情冲击太大,他的小心灵有点承受不来。 可是还没到张夫人身边,就看见张夫人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贾赦视线移到地上,张夫人的鞋已经被血浸透了。 原来张夫人这一段时间,全靠一股子气在支撑着,现在听得太医说瑚哥儿并无大碍之后,心里的那股子就散掉了,立刻察觉到肚子的不适。 朝着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丈夫虚弱一笑,张氏摸着剧烈疼痛的肚子道:“老爷,我怕是要生了。” 于是,刚把太医送走的贾赦,又跑回去请回了太医。 张氏离生产还有两月,因不知什么时候发动,产房早已准备妥当,也请好了稳婆,可是这边去找的时候,却有人来报,说是稳婆因家中小孙子病了,告了假回家照顾孙子去了。 因当时想着张夫人还有两个月才发动,自是允了假,可谁知出了这事。 见张夫人痛苦的表情,贾赦大发雷霆,“都是死人么,都立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请稳婆” 任是贾赦思想单纯,此刻也不禁有些阴谋论了,将自己身边的小厮,也都派出去一个不留,“多去几个,去不同的地儿请稳婆,多带些银子,便是绑也要绑来贾家” 快手快脚的小厮自是去了,可是这生产之事,贾赦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清楚这些需要准备的事情。 还是张夫人的奶嬷嬷、张嬷嬷担心张氏站了出来,“我进屋子里陪着太太,红玉去拿干净的剪刀、细棉布,全部都用热水煮开送进来,绿柳别在这儿了,你去陪着瑚哥儿,可千万别被人再钻了空子,至于老爷” 张嬷嬷有些迟疑,老爷又帮不上忙,吩咐他事情说不定还拖后腿,但见贾赦带着期盼的眼睛望着她,“老爷就在外面等着,时不时跟太太说说话,好给太太鼓鼓劲儿” 贾赦像是得了圣旨一样,尽忠职守的守在窗户边上,一双眼还盯着院门,看着稳婆什么时候能进来。 血水都端了三盆出来,终于贾赦身边的石头请来了一位稳婆,“小的跑了三条街,稳婆都不是出门接生了,便是脱不开身,只有这个是腿摔坏了,小的想着这接生又用不上腿脚,就将其请来了” 张嬷嬷听见外面的动静,现在别说是个断了腿脚的稳婆,便是断了手的,不能接生的稳婆,也得让她来看一眼啊。 几个小丫鬟合力将这稳婆抬了进去,虽说这稳婆摔坏了腿脚,可是这接生的手艺却是没得说,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早产罢” 张嬷嬷像是找到了活菩萨,忙将张夫人的情况说了,那稳婆神情严肃,摸了摸张夫人的肚子,“放心罢,你们府上都将我请来了,在我手上还没有出事儿的产妇呢” 不管里面张嬷嬷是怎样的感谢漫天的神佛,外面贾母和王夫人却是一并儿来了。 正院的动静这样大,到现在才来,也是奇了,张嬷嬷冷哼一声,并不出去,只在张夫人的身边给张夫人擦着额角的汗。 贾赦见贾母来了,方才离开窗边,道:“老太太怎么来了?” 贾赦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也是,瑚哥儿那边还在病着,张夫人这边还在生孩子,他心里能好过么。 贾母不知为何,心底有一丝心虚,并未接话,只坐在椅子上,旁边的王夫人可不管这些,在一旁捂着嘴笑道:“老太太关心大嫂,来看看孙子,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看着院子里慌乱的景象,王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听见里面张夫人的惨叫声,这满意又变成了十分。 王夫人又开始说话了,不知为何,这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大,怕是张夫人在里面都能听清,“听说可怜的瑚哥儿掉进水里了,也不知怎样了?可怜见得,这么冷的天,救上来还有没有气啊!” 王夫人抹了一下鳄鱼的眼泪,又隔着窗户对里面的张氏喊道:“大嫂啊,你可要坚持住啊,即使没有稳婆,弟妹相信你也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侄子的!” 贾赦的脸黑成锅底,旁边的贾母想到贾政,还是讪笑着开了口,对贾赦道:“老大,你别和老二家的一个妇人计较,她口无遮拦的,但是心不坏” 就这还心不坏,心都黑的跟碳似得,就差咒瑚哥儿和张夫人双双毙命了,反正经过这一遭,他也知道府里这些的人的嘴脸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儿,瑚哥儿掉水里,张氏早产,府里养着的稳婆也外出了,出门去找稳婆,也一个个都不在。 听着里面一声更胜一声的惨叫,贾赦抿了抿嘴角,“这心是不是黑的,没有剖出来,我也看不出来,老太太,等张氏生了,咱们再说吧” 说罢,贾赦只呆呆的望着窗户边,像是想透过窗户看见里面的张夫人。 张氏,你可不能有事,你有事,我和瑚哥儿可怎么办啊! 第68章 或许是贾赦的祈祷起了作用,又或是石头请来的稳婆是真的有本事,等到晚霞散在屋檐上,众人的脸上都被一层金光蒙上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贾赦猛的直起身子,就想往产房里冲,可是在门口就被丫鬟们拦住了,贾母也训斥道:“老大,产房污秽,男人进不得!” 贾赦嗤笑一声,道:“我孩子的娘在里面,辛辛苦苦生我的孩子,有何污秽之处”说完大踏步就要进去,可是到了门口,还是被抱着婴儿的张嬷嬷拦住了。 张嬷嬷第一次正正经经的看着这个姑爷,眼中也露出了善意,姑爷总归是和贾府的其他人不一样的。 “老爷,太太说您的心意她领了,可是太太现在身子乏的紧,已经昏睡过去了,之前让老奴将二少爷抱给您看,老爷,您瞧,二少爷好看不”说着张嬷嬷侧了侧身子,将怀中的襁褓露出来。 襁褓中有一个奶娃娃,红着的脸像猴屁股一样,可是赦大老爷却怎么也看不够,见状张嬷嬷索性将孩子放在了贾赦的怀中。 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好歹赦大老爷以前也是有抱瑚哥儿经验的男人,终于婴儿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大老爷的怀中了。 想着瑚哥儿,怀中又有一个,贾赦大老爷心中激昂非常,“宗廟中黍稷器,瑚琏也。他的名字就叫琏哥儿罢” 张嬷嬷虽然没读过书,也是知道这是说明瑚哥儿、琏哥儿是亲兄弟的意思呢。 笑眯眯的斜了一眼王夫人,张嬷嬷喜气盈盈的去给贾母请安,“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我们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均安呢” 贾母和王夫人二人均愣了一下,相视一眼,贾母方道:“老大家的果然好福气,没有稳婆竟然母子均安,该赏!” 张嬷嬷听了贾母这话不仅不谢赏,反而跪了下来,道:“我们太太起不来身,奴婢就都斗胆代太太说两句,我们太太不要老太太的赏,只希望老太太能替我们太太伸冤,瑚哥儿和太太,今个而可都是被人谋害的” 贾赦抱着琏哥儿听到此话,也忍不住过来了,道:“老太太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我都不知道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瑚哥儿落水,张氏受刺激生产,结果还一个稳婆都找不着,你说这不是谋害这是什么?” 王夫人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贾母也道:“老大,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你说这诺大的将军府里,谁敢陷害你们” 无论贾赦怎么说,贾母都道反正没有证据,都是贾赦的猜测而已,反倒是将贾赦气了个倒仰。 贾赦道:“在我的家里,我的夫人孩子被这样陷害了,难道我连查都不能查了不成?我都不知道,这竟是哪家的规矩” 贾母语重心长的道:“老大啊,不是规矩不规矩的事儿,你在这里胡乱猜测岂不是坏了兄弟之间的情谊?圣人亲封的“礼仪之家”的牌匾还在祠堂里供着呢!” 张嬷嬷见贾赦已毫无办法,这才上前“老奴本不应当插嘴,可是太太生产前已经抓到陷害我们瑚哥儿的小厮了,只要一审,结果自然明了” 贾赦一听还有证据,不顾贾母和王夫人难看的脸色,直接挥手道:“快将那人带上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害我的瑚哥儿!” 自是有人下去将那砚香带上来,一并带上来的还有砚香的家人。 这砚香眼睛咕噜噜的转,一眼就看到坐在主座的贾母,还有站在她身旁的王夫人,砚香神情轻松了些,上来便是喊冤。 贾母倒是秉公办理的模样,“主子落水,你好好的,有何冤屈之处?” 砚香口齿伶俐,说话清清楚楚,“小的当时并不在场啊,小的去厨房给瑚哥儿取板栗糕了,等回来一看,便见主子掉水里去了,当时便去禀明大太太,谁知大太太反而将小的抓起来,小的实在是不知犯了什么错处啊” 贾母神情愈发的放松,“老大啊,你媳妇怕是气急攻心,抓错了人罢,我瞧着这砚香聪明伶俐不像是会主子的奴才” 喜得砚香是连连磕头,“多谢老太太明鉴,多谢老太太明鉴,小的的确是冤枉的” 贾赦毫无办法,明明这人便是害了瑚哥儿之人,此刻却巧言令色,哄得老太太认其忠良,心中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冷着脸,贾赦道:“老太太,我是个浑人,无论他有一百种理由,护不住主子也就一个死字,莫说别的,只这一条,他也别活了” 说罢,贾赦不管地上跪着的砚香是怎样的神色,“来人,将这护不住主子的狗东西,拉出去打死为算” 在大房,自然是贾赦的话说了算,话音刚落,就有粗壮有力的仆役上前,抓了这砚香便要走。 贾赦还在继续说着,“他老子娘也别留了,卖到煤矿上,还有他妹妹,问问养马的瘸腿老王还要媳妇不,好歹也给我家的瑚哥儿挣两个药钱” 砚香一家子都哭起来,砚香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当初说好了事成之后被卖掉,一家子脱籍,怎么现在一家子都要进了火坑。 砚香朝着贾赦死命的磕头,“大老爷,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看着贾赦并无动静,砚香挣扎着想去贾母的方向,“老太太、太太救我,我是冤枉的啊!” 贾赦并不看他,只定定的望着贾母说话,“你们都是冤枉的,难不成是我的瑚哥儿自己掉水里的不成,今天我就让那些敢害瑚哥儿的人看看,只要你们敢动手,无论有没有证据,都是一个死字,死了都是便宜的,一家子男的卖到煤矿,女的卖的淫窝,我看谁还敢害我的瑚哥儿!” 张嬷嬷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在心底给贾赦叫了一声好,现在该是她怀柔政策,咬出幕后主使了。 张嬷嬷走到砚香的妹妹身边,“瞧这小姑娘多水灵啊,可惜老王不是个疼媳妇儿的人,都打死几个老婆了,唉,小小年纪就被哥哥拖累了!” 砚香从小和这个妹妹感情就好,此刻听了张嬷嬷的话更是目赤眼红,“我妹妹是无辜的,求您放过她罢,她只是个孩子啊!” 孩子?你妹妹是孩子,难不成瑚哥儿就不是孩子了么?张嬷嬷想到虚弱的贾瑚,心底欲发狂,可是为了太太、小主子以后的安全还是忍住了。 “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说出谁指使你的,我便劝老爷放过你这一家子,便是你,也可以打上几板子出府,也不用担心会被谁事后找茬” 砚香定了下来,眼睛不受控制的看着贾母的方向,贾母此刻也在看着,见砚香如此作为,心底哪能不明白。 她不会害瑚哥儿,那么害瑚哥儿的只能是她身边的王夫人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自作自受罢。 贾母并不打算管此事,要是管了岂不是让老大认为,害瑚哥儿她也有一手,以后她毕竟是要跟老大过日子的。 张嬷嬷见砚香不说话,并不着急,道:“你背后的主子会不会保你,你还看不出来么,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好歹给你家里人留个活路” 王夫人见砚香面部松动,心中着急,插嘴道:“这样背主的奴才还留着干什么,脏了我们府上的地儿,还不快快拖出去” 王夫人管家几月,也收了不少人,此刻说话,倒也有人动作起来,可是这是在大房的正院,贾赦只是眼睛一转,“我看谁敢动!”,满院子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再没有一丝动作。 砚香见了此景反而苦笑出来,要是早知道,早知道···· “是太太,不二太太,指使小人做的,提前给墨香下好泻药,我只要到时候将瑚哥儿往池子旁边引即可,后面的事自有其他人做,小的就不知道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向王夫人,没想到这个平常口齿伶俐的,颇受老太太喜爱的二太太竟然是这样的人,害了侄子,还要害嫂子一尸两命,真狠。 王夫人感受到异样的眼光,气急败坏,道:“老太太,这背主的奴才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可信啊,他是在胡乱攀扯,想让将军府内兄弟反目,老太太您可不要被这样的奴才给蒙蔽了啊” 贾母沉默了,王夫人没什么,要是这脏水泼到老二头上,老二读书人性子最是清高,定是受不了。 贾母终于看口了,“老大,老二家的说的有理,这背主的奴才不可信,别因为一件小事儿坏了你们兄弟间的情谊,把这个奴才拉出去罢。” 贾赦看着贾母,心中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是亲生的么?自己的嫡长子掉水里都快没命这能是个小事儿么? “小的不是不是胡说,小的有证据”砚香不想被拖走,一家老少大老爷还没有放过呢,“小的怕二太太说话不作数,专门问二太太要了一个信物,上面有二太太的印记” 砚香跪着移到贾赦的腿边,“大老爷,小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是二太太说瑚哥儿挡了珠哥儿的路,要是将瑚哥儿除去,就给小的银子,让小的一家脱籍,小的知道错了,老爷,小的死不足惜,只求老爷能放过小的家人” 说罢,砚香猛的直起身子,撞向桌子角,砰地一声,额角流出涓涓血流,怕是活不了了。 张嬷嬷叹了一口气,好歹保住家里人了。 贾赦看了看尸体,又转过头阴森森的盯着王夫人,“老太太,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贾政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消息,从哪里冒了出来,“老太太,王氏竟然如此狠毒,儿子要休了这个毒妇!” 王家势大,王氏嫁妆充足,老二离了王氏怎么才能过上好日子,况且老二两口子还有一个如此可爱的珠哥儿,王氏,休不得啊! 贾母定了定心,对贾赦道:“老大,王氏知道错了,看在老婆子的面子上就放过她罢,况且,张氏还有瑚哥儿这不是没事儿么!” 第69章 上回说道贾母强词夺理,认为张氏无事,还平安产下一子,为了家宅和睦,此事应当按下不提。 这一说法却是触怒了贾赦,只见他双眼饱含怒火,道:“按照老太太这样的说法,要是我害了珠哥儿,只要珠哥儿没死,是不是都可以过去不提了?” 贾母面色一变,“老大,珠哥儿可是你的亲侄子!” “难不成瑚哥儿就不是老二的亲侄子了?”贾赦指着贾政,又看向王夫人,“现在出事了,老二一句话把这个毒妇休了就成了?” “要不是瑚哥儿命大,张氏运气好,现在就是三条人命!这也是能糊弄过去的小事?”贾赦喘着粗气,只是想要一个说法。 张嬷嬷早已将琏哥儿抱进了屋子里,该是男人在外面替娘几个遮风挡雨的时候了。 贾赦步步紧逼,贾政面皮涨的通红,只能一个劲的否认,“大哥,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害瑚哥儿呢!” 贾赦冷笑一声,道:“这小厮已经交待的一清二楚,不过是我家瑚哥儿太过聪慧,挡了你家珠哥儿的路罢了,老二,我且问你,是不是我挡了你的路,你也要除了我,好得了这爵位是不是?” 不知为何,院子里静的像是能听见心跳声,贾政面容扭曲了几下,咽了口唾沫,这才找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大哥,你说笑了!” “是不是说笑你我心里都清楚,自小你就不甘居于人下,我不过虚长你几岁便成了这袭爵之人,你心中想必不甘的很罢” 贾赦说完贾政,又面向贾母,“老太太,自从老太爷上书之后,您无时无刻不在说,老二受了委屈,我作为兄长要多让着他,对他好些。 我何曾委屈过老二,这给老二的吃穿用度什么不是最好的,他养的那些个清客,哪个不是将军府拿的银子,您说说,他一个五品官哪来的那么多俸禄! 还有,张氏有孕,您说要补贴老二一家,我也让王氏管家了,结果呢,王氏扒拉银子也就算了,这还把手伸向张氏,伸向子嗣,她就是这样管家的么? 老太太,您说我要怎么样才算是对老二好,我们一家子搬走,把这个将军府让给他行不行!” 贾政像是被人说破心思般,面红耳赤,只是这心思他是万般不可能承认的,只要一承认,一个不顾常伦、罔顾君上的罪名必是跑不了。 不管王夫人发亮的眼神,贾政只做出一副被侮辱的模样,道:“大哥,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人,好好好,我这就将以前的银子全都还给你,只是,你真的误解我了” 贾政继续说道:“要是大哥还是不相信我,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贾母看着这样的小儿子,心疼极了,老二不过晚出生几年,爵位什么都没有,现在还要被老大这样逼迫,连些许银子还要计较一番,就冲着老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事儿也应该掩住不提。 贾母下定了决心,就要开口说话,可是突然一种熟悉的灵魂被撕裂的感觉传来,引领又来了? 只见贾母清了清喉咙,“老二,你要以死明志?”面容关切,担心极了。 贾政哪里看不见,心中微笑,大哥,老太太的心在我这,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老太太,您不要拦我,被大哥这样污蔑,不以死明志不能洗刷我的冤屈!” 王夫人也哭着扑到贾政腿下,“老爷,您这样高山白雪般的人儿啊,竟然这样被人误解,都是妾身的错啊” 贾政义正言辞,“王氏,你做了错事,都是为夫管教不严,要是我去了,能让大哥怒气稍稍降些也是值得的” 贾政面容真诚,对贾赦道:“大哥,弟弟这就要去了,只盼望大哥看在血脉的份上,对我的珠哥儿稍稍看顾一二,只要他有一口饭吃,我也就放心了!” 贾赦不由得被触动了,这事看样子老二是不知情的,真的要逼弟弟去死么?他们可是从小长到大的亲兄弟啊! “老二,别这样”贾赦急了,看着已经闭上双眼就要冲向桌脚的贾政,就要上前拉住贾政。 贾政却在心中默数,一、二、三,果然听见贾母饱含怒气的声音,“老大!” 贾政嘴角甚至露出,像是解脱又像是得意的笑容,哼,就知道老太太舍不得他,怎么样,最后还是大哥要遭殃罢。 贾政被王夫人抱着腿,贾赦拦着,就听见贾母继续说道:“老大,别拦着他。”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贾政也愣住了,这怎么和设想的不一样。 不应该是老太太心疼他,然后训斥大哥,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么。 就见贾母的嘴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你不拦着他,你看他敢去死么?” 贾赦向来是个孝子,闻言果然松手了,王夫人惊愣之下,也不自觉的松手了,就见贾政保持着那个冲向桌脚的动作,却是始终不敢往上撞。 贾母嘴角还是种嘲讽奇异的笑容,“老二,你忘了么,刚才那个小厮就是在这撞死的,撞上去真的会死呢!” 贾母甚至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老二,你真的敢撞么?” 贾赦只是不精明,又不是傻,见贾政反复犹豫就是不敢往上撞,哪里还不明白。 就像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样,老二这只是做做样子啊。 贾赦也坐了下来,悠闲的喝起了茶,只留贾政王夫人在那里尴尬非常。 贾母正了正神色,“此事我已明了,也别说其他的,老二家的从今个儿起就甭管家了,还给老大家的罢,这一段时间府中乌烟瘴气的,老婆子我都看不过去了。” 王夫人面红耳赤,但是还是忍不住喊了声老太太,带着无限的期望,她这板凳还没坐热,当家夫人的感觉才一点点,就要还给大房了么? 贾母连看都不看,理也不理道:“老二既然觉得吃你大哥的,用你大哥的不好意思,以后就别用了罢,想来高山白雪般的人物也是不屑于别人的施舍的。 老大一家子都是污浊逼人,怕是玷污了你这般人物,以我之见,还是分家比较妥当。” 贾母神情淡淡的,却抛出了一个炸晕了二房两夫妇的消息,“分家之后,你便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一家子,也自己养着你那些清客罢。” 不管贾政王夫人是怎样的扑天抢地,贾母却是动作迅速,第二日便找了贾家族长还有各位族老。 众人向来是劝和不劝分,自然好一番劝说,可是贾母却是铁了心一般,就是分家不动摇,偏偏贾母辈分又高,众人奈何不得,只得分家。 按律嫡长子占六成,次子四成,贾母自是按律行事,任王夫人怎么样哭天抢地的叫穷,也毫不松口。 分完公中财产,贾母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道:“我老婆子要钱也无用,这些东西自然都是你们的,都是我的孩儿,敏儿分一层,老大老二家一人三层,还有三层给我养老,等我死了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半便是” 贾赦贾政自然无话,王夫人心有不甘,老太太管家这么多年,不知道攒下多少私房,贾敏一个外嫁女为何还能分上一份。 贾母可不管王夫人这些弯弯道道,只是说了一句,“你想回王家么?” 回王家?王家有那么多未嫁女,要是王夫人被休回王家,王家太太还不得吃了她,况且还有珠哥儿呢,王夫人哪里舍得离开珠哥儿,自此倒是老实许多,听了贾母的话,吃斋念佛不提。 便是吃斋念佛,贾母也不许二房在将军府,二房一家现在分了自己的宅子,还呆在大房算什么样子,况且贾政也说过,绝不用贾赦的一草一木。 就这样,二房一家被撵到了外面的宅子里,好歹离将军府倒是不远,还没离了这京城的权贵圈。 倒也奇了,这贾政搬了家没多久,那些清客竟然一个不留的都撵走了,家中的奴仆也是散了大半。 张氏得知之后,抱着琏哥儿冷笑,道:“现在花的是他自个儿的银子,当然知道心疼了,又不像从前,有个冤大头在呢” 旁边的张嬷嬷也是同仇敌概了几句,那气呼呼的模样把张氏逗笑了,“倒是我魔怔了,反正现在也不在将军府隔应人了,还要说不相干的人干什么,不过,这老太太倒是一时精明一时糊涂的,难不成患了老o)人(nian)症(chi)(dai)?” 贾母可没患那奇奇怪怪的病症,只不过又从那暗无天日惩罚的地儿出来了。 只不过刚从地狱里受了十八般酷刑回来,就吐了几口老血,心爱的小儿子一家,竟然凄凄惨惨的被撵到了府外,而她的私房竟然只剩下三层! 又是那引领干的好事! 第70章 不管贾母是怎么吐血,事已成舟,贾母也毫无办法,难不成贾母还能把她亲自撵出去的贾政一家再迎回来不成,况且,现在贾政也是对贾母有了意见。 毕竟,当初正是贾母逼着他去死呢,贾政可牢牢的记在心里呢。 倒是大房现在对贾母尊敬非常,虽然老太太反复无常,但是姜果然老的辣呢,打蛇打七寸,一下子解决了二房一家子,没看到现在王夫人只能乖乖的去吃斋念佛了么。 但是贾母心知,这事儿并不是她做的,只是那引领借了她的身子而已,但是大房对她恭敬非常,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也乐得享这个福。 只是,身边没有了贴心的人儿,贾政一家子现在也不愿意踏进将军府,贾母有些寂寞,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贾敏。 不知道敏儿现在怎么样了?身子可还好? 赖大正带着贾敏的那一份,踏上了去扬州的路,随之带去的还有两个从宫里放出来的,懂医理的老嬷嬷。 张夫人生下琏哥儿后,已经有两子傍身,不禁想到和自己关系颇好的小姑子,现在还没个好消息呢。 张夫人嫁到贾家的时候,贾敏还未出嫁,二人都是钟灵毓秀之人,酷爱诗书,自然能说到一块儿去,贾敏出嫁那会子,二人还在一起好好的哭了一场呢。 可是贾敏这嫁给林探花都好几载了,到现在竟也没个好消息,让人不由得有些着急,正好宫中放出一批嬷嬷,张夫人便求了人,找了这两个懂医理的老嬷嬷,好歹能替小姑子照看下身子,早日生下子嗣,在林家站稳跟脚。 且不说这两个嬷嬷到了扬州,是怎么找出了好些害人之物,又是怎么替贾敏、林姑爷调养身子,京城的王夫人倒是运气颇好,还在吃斋念佛,竟然查出来有了身子。 张夫人忍不住嗤笑道:“这个二太太倒是荤素不忌,也不怕冲撞了佛祖!”只可惜无论张夫人怎么想,被王夫人知道了,也只会认为张夫人嫉妒而已。 怀胎十月,王夫人竟然在大年初一那天生下了一个女婴。 王夫人多少有些失望,要是连生两子,她的地位愈发的稳当,定不会被休回王家,不管王夫人怎么想,倒是贾母得了消息之后大喜过望,大年初一,这可是大好的日子,这个女婴想来是个有大福气之人。 贾母亲自给女婴起名,元春。 元春也没让贾母失望,随着年龄的增长,元春愈发的活泼可爱,一看便是个美人胚子。 王夫人也从以前的失望,到现在爱得不得了,这样贴心的、还有大福气的小棉袄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有的,最起码,大房的张氏她就没这个福气。 想着老太太的话,王夫人愈发的坚定了决心,对元春也是愈发的严厉,举手投足都要大家风范,不可轻佻,失了规矩,对不住“元”这个字。 元春也从最开始的懵懵懂懂、活泼可人,变成了现在的端庄大方,礼仪的典范。 贾母和王夫人都是愈看愈满意,愈看愈高兴,看着元春像是看到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一样。 只有张夫人夜里和贾赦讨论道:“看老太太那样子,是想将元姐儿送进宫不成?” 贾赦向来是不耐烦这些女人间的道道,他是被王夫人吓怕了。 “随她怎么想,就老二那官位,又没有选秀的资格,老太太是不是又犯病了,那么好一小姑娘,就眼睁睁看着那王氏教成那个德性,唉,怪可怜的,你有机会就教教元姐儿罢” 还有一句张夫人没听清,贾赦只是嘟囔了一句,像是什么“蠢货,也不想想,哪有男人会喜欢整日把规矩挂在嘴边的女人” 二人床帏之间说话,哪里有听不见的,张夫人见贾赦这样问,不由得就斜了丈夫一眼,“哦,那妾身规规矩矩的,岂不是也不得老爷的喜爱了?” 贾赦身子麻了半边,不自觉就离张夫人更近了些,色迷迷的道:“夫人无论怎样,为夫都爱的紧,夜深了,别提别人了,咱们安置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张夫人面色红润的去了贾母院子,“老太太整日在家中也是寂寞,可惜没个小辈的在身边陪着,瑚哥儿、珠哥儿、琏哥儿都要进学,只委屈了老太太了” 贾母本就是爱热闹之人,张氏不说,好歹丫鬟们逗乐说笑,也能让贾母开怀,可是张氏这么一提,丫鬟们便是拿出十八般武艺,贾母也觉得讪讪的。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了,男孩子们都要进学,那就只有元姐儿无事了,规矩哪里不能学,有贾母看着,规矩学的怕是更好呢。 就这样,元姐儿离开了王夫人,踏入了张夫人掌控的领域之中。 贾母怕委屈了元姐儿,亲自挑了好几个丫鬟赏给元姐儿,老太太赏的丫鬟格外的有脸面,元姐儿从五品员外郎贾府带来的丫鬟,也倒退了一射之地。 行走坐卧都是这些丫鬟跟着,这些丫鬟中有一个叫青环的,那小嘴尤其的厉害,怕元姐儿来了新地方不适应,特特打听了好些有意思的事儿给元姐儿解闷。 谁谁家的媳妇,规矩的不得了,老太太太太都爱的很,可惜啊,拢不住丈夫的心。 谁谁家的姑娘,灵巧聪慧,心中有自己的主意,后来连家中的爷们儿也重视的很呢。 谁谁家的姑娘,行事按照规矩来一丝不错,可是内里有自己的主意,最后那是丈夫婆婆都爱的很。 还有那谁谁家谁,反正谁也不知道,这青环哪来的那么多有意思的小故事。 按理说,谁家的姑娘身边要有这样的丫鬟,那是打死也不为过的,可惜王夫人在员外郎府,手够不着,贾母年纪大了,对自己的眼光愈发的自信。 至于张夫人,她笑眯眯的在想更多的故事呢。 闺中的姑娘们接触的少,元姐儿身边的丫鬟都听得入迷,还会举一反三了,可是任谁也没有元姐儿聪慧,分析的更透彻,好些青环没打听到的地方,元姐儿都能猜测个□□不离十,反而将青环这个说故事的人惊的不得了。 只几个月,元姐儿看着愈发的内秀了,行事规矩,眼神更是灵敏,看得张夫人暗暗点头,看来歹竹还能出好笋的啊。 看出元姐儿不同于王夫人,张夫人愈发的喜爱这个小姑娘,处理事务之时也常常将元姐儿带在身边,教导管家之事。 哦,你道为何王夫人不亲自教此事,原来,王夫人老蚌含珠,又有了身子,羞的她是彻底不好意思出门了。 不知这上天是不是特别偏爱王夫人,十月怀胎,王夫人这回生产之时更是出了奇事,原来生下来一个哥儿,一落草嘴里便含着一块美玉,上面还写有字迹。 莫失莫忘,山寿永昌。 王夫人本来累的脱力,听了此事也是精神一振,一叠声的吩咐下人,将这个好消息传到将军府。 贾政自然也是得知了这个好消息,捋着胡须心中莫名骄傲,这是他的种啊。 贾母直接从榻上起身,道:“此事当真?” 来禀告的下人跪在堂下,“不敢欺瞒老太太,今天一大早小的们就听到喜鹊在叫,然后我们太太便发动了,小的还看见从天上射下一束光到我们太太的产房呢,怕是我们太太生的这个哥儿是有大来历之人呢” 旁边的下人更是接嘴说道:“老太太您没看到那玉,小的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玉不凡的很,听我们老爷说,上面还有通灵宝玉四个字呢!” 贾母闻言不由得大声道了一句,“好!” 贾母坐不住了,要亲自去看看她的宝贝孙子,她都想好了,名字就叫宝玉,才不负这天生的通灵宝玉。 屋子里乱成一团,收拾东西的、拿衣裳的,老太太出门那可不是小工程呢,正忙着,外面又是有人来报,说是扬州传来消息了。 扬州?贾府在扬州的只有贾敏一人,而贾敏也是贾母心尖尖上的人物,贾母自然抽空听了一耳朵。 “回老太太,我们太太,有喜了!” 果然,又是一则好事,贾母心中愈发的坚定了,王氏所生此子必是有福之人,你瞧,刚出生,连多年不孕的敏儿都有喜事了。 不行,她要赶紧去看她的好孙子去。 排场也不要的贾母打算轻装出阵,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出门了,谁知,这边刚出门,那边熟悉的灵魂撕裂般的疼痛又来了。 惊恐的贾母从自己的身体离开投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即便是挂在刀山上,贾母也念念不忘这个有大福气的孙子,只是···· 引领,她又要做什么坏事?! 第71章 最近,贾家有个王氏很出名,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 都说这个王氏想出名想疯了,说自己生了一个生来有异像的儿子。 都说这个王氏博出位下了狠劲了,硬是在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嘴里塞了好大一块玉,据说儿子的嘴都快被撑破了呢! 听说····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消息五花八门的,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的,不过京城的百晓生给大家揭开了悬念。 惊堂木一拍,百晓生坐在堂上,舌灿莲花、引人入胜。 话说,京城有一五品员外郎贾府贾大人,乃是一品将军贾将军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这贾大人之妻乃是王家的大姑娘,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之妹——王氏王夫人。 说起来这王夫人,其人已经非常有福气,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聪慧过人,跟着将军府的嫡长子贾瑚,在张氏学堂那里读书,得了先生好些夸赞。 而膝下的姑娘,则一直在将军府老太君的膝下养着,贾老太君众人都是知道的,就是那个做事干净利落,坚持祖宗礼法还得了圣人夸赞的贾老太君,有这么一位品德高尚敢作敢当的祖母,那姑娘也是端庄大方,贤良淑德。 可是这儿女都有自个儿的事儿,王夫人难免孤单寂寞,好在夫妻感情不错,竟然老蚌含珠又怀了一个。 按理说这小的,只要一生下来就是人人都捧着的祖宗,可是这王夫人偏偏担心这小的不得众人欢喜,常常为此忧愁万分。 王夫人身边有一奴仆,都叫她周瑞家的,其人巧言令色献上诡计,只要这个小少爷来历不凡,众人岂不是要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疼,贾老太君、贾大人怕是也会另眼相待。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王夫人就真的用了这小人所献之计,收买了稳婆下人,就待婴儿出生之时,在其嘴里塞上一块美玉,坐实了这来历非凡之说。 可是贾府的老太君那是火眼金睛啊,只一眼就看出来稳婆的不对劲,再仔细一盘问,那稳婆害怕之下只得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原来,那天生的通灵宝玉,竟然是王夫人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 堂下众人唏嘘不已,都道这王夫人受人蒙蔽,周瑞家巧舌如簧着实可恨。 百晓生见下面的人讨论的差不多了,惊堂木又是一拍,嗓音清脆、娓娓道来。 贾老太君既然已知事情真相,雷霆震怒,处理了这周瑞家的,撵出府中永不录用,至于这受人蒙蔽的王夫人,贾老太君念其一番慈母之心,还是不忍怪罪,只让其以后吃斋念佛,不再插手子女教养及管家之事罢了。 众人听了故事结局,满足了八卦的*,心满意足的回去了,一时之间,这百晓生所说便成了事情的真相了。 甚至连圣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听了一耳朵,问了问身边的大伴,大伴自是有人早早的报上消息,见圣人问不慌不忙的回道:“原是后宅妇人争风吃醋罢了,只可怜那小哥儿,听说小嘴都被那所谓通灵宝玉磨破了呢!” 圣人莞尔,想来也是,倘若真的是大来历之人,必定是托生在皇家,一个小小的贾家,哪有这个福气。 等到一年后得知,贾府的那个小哥儿,抓周的时候竟然抓了个胭脂,圣人更是确信了,“大伴,以后这样的小事儿就不要报上来了” 大伴低低的应了一声,摸摸了袖子里的鼻烟壶,退下了。 -------我是情景分割线—————————————— 贾府的那个小哥儿,贾母也给他起了名字,贾珏,正好大方的瑚哥儿、琏哥儿一样,和珠哥儿凑一对。 由于王夫人做了错事,吃斋念佛,膝下的子女自然也是教养不得,无奈,贾母只能不顾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亲自抱了幼小的贾珏教养。 说来也奇怪,这贾珏小小年纪便是顽劣的很,抓周时抓了胭脂不说,平常也只给美貌的丫鬟抱,奶娘也是换了好几个,因为只要奶娘模样稍稍不齐整些,这贾珏便大哭不止。 贾母实在是无奈,只得喊来贾政说明此情况,贾政现在也不觉得这是他的种了,只觉得这个孽子果然如抓周般,小小年纪便爱女色。 可是这贾珏只是个奶娃娃,难不成还要和一个奶娃娃置气不成,贾母只是吩咐下人,要是这贾珏要是不吃奶,便饿着便是,想来还是不饿。 就这样贾珏只饿了两顿,便抱着奶娘大口吞咽乳汁,当然,这个奶娘贾母亲自找的,规矩不差,但相貌只能说是勉强齐整。 这下子无论大房两口子还是二房的贾政都心悦诚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日子一天天的过,这贾珏小小年纪,贾母便将其撵到外院去了,身边更是一个丫鬟都无,全都都是黑壮黑壮的小厮,每天等珠哥儿下学回来,便教贾珏读书写字。 当然,贾珏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你当那些黑壮黑壮的小厮都是摆设不成,自然是一次次的被镇压了,也是奇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期被珠哥儿教导,还被小厮们带着骑马射箭,这贾珏长成了一个黑壮黑壮的书生···· 贾母看着愈发的满意,身子壮实好啊,不容易生病,更容易熬过考试那几天苦日子,像珠哥儿上一次考试不就是因为身子太弱,没考完便晕倒出来了么。 为了这事,贾母又将贾政喊来骂了个狗血喷头,谁让贾政考试之前天天让贾珠看书看到深夜的,明明先生都交待了,考试之前一定要将身子养好。 “老二啊老二,你自己没有考过举人试,乱出什么主意,我们珠哥儿学识那么好,要不是你作孽,这次我们贾府岂不是出了两个举人!” 没考过举人试 没考过举人 没考过 贾政觉得自己受到一万点伤害,捂着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走了,出门的时候偏偏还遇到了意气风发的的贾赦。 明明乐不可支的贾赦,非要作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老二啊,你别遗憾,珠哥儿这次没中,下次还有机会的,不过,你也别太逼珠哥儿了,对孩子不好啊!” 千疮百孔的心碎成了粉末。 可偏偏贾政还没法说什么,本以为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结果得了一个这样的结局,还老娘怪,夫人怪,甚至连孩子也不愿意见他。 算了,还是去看贾珏罢,他黑壮黑壮的,身子必然好的很,想来多看几天书也没什么大碍。 政二老爷,你将自己的痛苦转嫁给自己的儿子,这样真的合适么? 当然,贾珏他没有机会反抗的,整个贾府中,只有他的地位最低了。 元姐儿是府中唯一的一个女儿,自然金尊玉贵千娇万宠的养着,贾母做主,从那么多求亲的人当中,选了一个真心求娶,而且家世清贵,少年郎还上进的人家,已经定了亲事,偏偏贾母舍不得,说一定要将元春留到十八岁才行。 瑚哥儿乃嫡长子,风姿绝秀再加上热腾腾刚出炉的举人,媒婆都快将贾家的大门踏破了。 珠哥儿身子弱些,但读书刻苦,性子温柔,也是好多当家太太心中的好女婿人选,这样女儿嫁过去必不会受气的。 所以贾珏无比期盼着贾府能再有一个小的出现,好让他的地位上升一二。 很快,他的愿望实现了,说是远在扬州的姑奶奶贾敏要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回京城了。 整个将军府都沸腾了,贾敏可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人,张夫人的闺中密友,大老爷嫡亲的亲妹子,下人哪里敢慢待,贾敏在路上的时候,将军府收拾好院子,每日晒着被子,数着手指头盼着贾敏到的日子呢。 那天,天气正好,姑娘们小子们也不必去读书,全部都在贾母处等着贾敏,待下人通报进门之时,张夫人还带着这些小辈们迎到了二门。 姑嫂二人相见自是一番亲热,小辈们也在一起相互介绍,一大家子人,热闹极了。 贾珏心里憋着坏水,终于将军府有比他还小的人了,这个林妹妹看着眼熟,而且珠大哥哥和瑚大哥哥说过,不能欺负女孩子。 好罢,那只能去欺负这个林弟弟啦!贾珏心中哼着小曲,渡到林弟弟身前,“林兄弟远道而来,必是相当辛苦啊!” 林弟弟林尚回了一礼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想到能见到亲人,心中暖呼呼的呢!” 贾珏笑眯眯的,“嗯,都是亲戚,千万不要客气,对了,林兄弟可进了学?平时读什么书?瞧你年纪小,论语读到哪啦,先生测试可得了甲等?” 林尚心中敲响了警钟,闻到了斗争的味道,悄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难不成又是一个来姐姐面前表现的人? 但是,这个也太丑了罢,黑就算了,还胖! 贾珏尔康手,我这明明是壮实好么! 不管心里怎么想,可是林尚面上还是笑道:“哥哥快别说笑了,我瞧着哥哥年纪比我大,我都读了四书了,莫不是哥哥还在读论语?不过今年测试是稍差一点,还有一门得了甲,唉,让哥哥笑话了,明明以往都是门门甲上的,今年确实是我太不仔细了!” 林尚看上去非常遗憾的样子,继续道:“哥哥呢,哥哥四书读到哪了?可曾都背完了,先生留的课业可都完成了?哥哥不必顾及弟弟,毕竟课业没做完是要受罚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黑哥哥,接招罢! 贾珏吐血,卒。 第72章 上回说到贾家姑奶奶贾敏带着一双儿女回京,本来贾敏想回林府的老宅子住的,可是在贾母和张夫人的热情挽留下,还是在将军府住下了。 贾珏这下可高兴了,来了两个更小的,他的地位必然和往常不同,毕竟也是哥哥级别的人物啦。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仍然是将军府的悲剧,仍然被压在最下面。 反而,这个林妹妹和林弟弟的地位是愈发的高,贾母宠着,张夫人疼着,瑚大哥哥和珠大哥哥也让着,一时之间竟然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顶端,那是贾珏千盼万盼也不敢奢望的地位。 这个林弟弟简直天憎人怨!贾珏在心里磨着牙,注意力全放在了林弟弟身上,至于林妹妹,哦,她跟着元姐儿呢,贾珏哪里能见到,况且,贾珏忙着给林弟弟扎小人呢,哪里有时间想到林妹妹。 你道为何要扎林尚的小人?贾珏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呢。 自从上次他挑衅过林尚之后,贾珏万万没想到,林尚这个呲牙必报的小人,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报复他。 读书的时候,“唉?珏哥哥可曾读过这书?其中释义可能说上一二?” 吃饭的时候,“唉?珏哥哥竟然还在吃,你都这样胖了····哦,对不起,珏哥哥,小弟不该提起你心中的痛的” 做新衣服的时候,“唉?珏哥哥,这个颜色不适合你,你的肤色太深了,依小弟之见,还是让瑚大哥哥或者珠大哥哥比较适合这个颜色” 贾珏心中恨恨的,林尚这个面甜心苦的小人,贾珏自觉只要一眼,甚至不需要眼看,用小脚趾头他就能看透林尚的险恶用心,可偏偏老太太对这个小人偏疼的不得了,好吃的,不让她可爱的孙儿吃,竟然全部堆到林尚的碗里,他穿不了的清雅的颜色,珠大哥哥和瑚大哥哥也会让给林尚穿。 这个林尚的道行实在是太深了,全府竟然竟然都被这林尚给蒙蔽了,贾珏觉得自己身上担子很重,任务很艰巨,他一定要帮助府中其他的人,认识林尚这个人的真面目! 关键是,怎么才能让别人认识到林尚的真面目呢?贾珏摸着下巴静静的思考人生。 某日,风和日丽,天时地利人和,林尚背对着门口,伺候书童也被指使走了,书房门大开着,小厮早得了贾珏的指令,去喊了贾母过来。 哼哼,贾珏嘴角露出一丝阴笑,就让贾母看看,林尚在背后是怎么对付他的。 “林兄弟,瞧你这小鸡崽子的身子,怕是骑射课不及格罢,马都爬不上去,这样读书再好没有用的,君子六艺你还差的远呢!”贾珏开启了嘲讽技能,暗搓搓的刺激林尚。 快发火罢,快生气罢,快将你的书狠狠的扔在我的身上,快让老太太看看你到底怎么对待她可爱的孙儿的。 贾珏紧紧的盯着林尚,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中快要溢出来的期待。可是林尚看见了,他只是微微一笑,神情温和,态度谦虚极了,“珏哥哥是不是读书遇到了瓶颈之处,竟然如此暴躁,没关系,哪里不懂,小弟可以替你讲解一二” 啊,多么理解兄长的好弟弟啊! 贾母此刻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听了此话,忍不住将林尚揉进怀里,道:“果然是我的好孙儿,友爱兄弟不说,学识也是一等一的好,连长你几岁的兄长都不如你呢!” 林尚窝在老太太的怀里,小脸通红十分不好意思,“老太太谬赞了,尚儿其实还没有珏哥哥聪慧呢,只是晚上比珏哥哥多读两个时辰的书而已” 林尚你这个心机boy,有本事说这话的时候,不要露出挑衅的眼神行么,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好么。 可是贾母看不见,甚至还觉得尚哥儿说的话很有道理,俗话说,笨鸟先飞,嗯,为了珏哥儿好,以后珏哥儿晚上读书的时辰再往后延长两个时辰罢。 贾珏vs林尚,贾珏首战失利。 没关系,贾珏才不是那种轻易说放弃的人呢,他选择的路,哪怕是跪着贾珏也会走下去的,此计不成,再生一计。 某日,天气晴朗,众人在花园子里吃烤肉喝美酒,日子惬意极了。 林尚像个小陀螺一样忙前忙后,一会给姐姐夹肉,一会儿给老祖宗斟酒,众人纷纷夸赞林尚懂事体贴。 贾珏眼珠子一转,拿了给这些小辈们喝的果露,亲亲热热的要替林尚斟满一杯。 林尚也十分配合,可是不知道谁的手一抖,竟然整整一杯果露都倒在了林尚的身上。 哈哈哈,林尚,快发怒罢,快甩脸色,快把你的手指到我的脸上,快让满府的人都看看,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贾珏已经做好暴风雨来临的准备了,他甚至打算享受林尚的怒火,他想,那一定像是冬天晒太阳一样的舒爽,贾珏正美美的想着,却听到了一点点微弱的抽泣声。 “呜呜呜,这是我姐姐亲手给我做的衣裳,姐姐的手指都扎破了才做好的衣裳,呜呜,姐姐,对不起,我弄脏了你给我做的衣裳”林尚面色十分沮丧。 看那可爱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众位长辈只觉得心都要快化了,偏偏这么一个小人还懂事的很,“对不起,珏哥哥,你的手没事儿罢?” 众人顺着林尚的眼神看向贾珏的手,手指粗胖,毫无痕迹,再看看如一团白雪的林尚。 孰是孰非,高下立见。 “珏哥儿,你太不仔细了,你粗手粗脚的没事,弄伤了尚哥儿怎么办!” 心疼林尚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贾珏,最后竟然还是贾珏换了衣服回来替贾珏解的围,“老太太,您就别怪珏哥哥了,珏哥哥也是好心,只不过不太仔细而已,我小的时候也这样,后来父亲罚我做细致的活,母亲也安慰我说,多多训练就好啦!” 尚哥儿此话说的很有道理啊,贾母深以为然的点着头,珏哥儿就是太粗笨了,应当仔细一些才好,嗯,那就从这一次开始罢。 于是,贾珏只能苦逼兮兮的洗着尚哥儿的衣服,林尚还在旁边陪着他,面容仍然温和,态度仍然谦虚极了,任谁看了都要夸赞一句。 可是只有贾珏能听见,林尚那可爱的小嘴里吐出的恶毒的话,“死胖子,这里没洗干净,再洗一遍,还有,这堆袜子你也洗了罢!” 贾珏vs林尚,贾珏再次败北。 贾珏觉得自己无论是心灵上还是*上,都受了很大的伤害,可是他贾珏是那种轻易说放弃的人吗,不,不会,他一定要揭开林尚的真面目,让林尚跪着唱征服! 只可惜,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面容憔悴的贾珏恨恨的咬着自己的衣角,哼,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只不过,贾珏啊,你还是太天真了,你已经招惹了林尚,难道他会放过你么? 于是,将军府的人就看到,骑马,尚哥儿和珏哥儿一起,读书,尚哥儿和珏哥儿一起,吃饭,他们俩在一起,反正两个人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连贾母都指着他俩笑道:“没想到这两个小皮猴倒是投缘,天天形影不离的” 林尚神情感激极了,“多亏珏哥哥不嫌弃我,天天带着我顽” 再看贾珏,他都要哭了好么,读书被林尚碾压,好不容易到骑射课了,还要照顾林尚,吃饭的时候,好的都是林尚的,林尚不吃的全都是他的。 贾珏满怀希望的看着贾母,老太太快把这个妖孽收走,您的孙儿快要坚持不住了。 可是那眼神却被误会了,贾母摩挲着林尚的头顶,道:“你瞧,你的珏哥哥多喜欢你,带着你顽他才高兴呢” 老太太,您真的是我亲祖母么? 没想到粗心眼的贾珏竟然真相了一次,现在这个的确不是贾母,真正的贾母正在他身旁激动的说些什么,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宝玉,我才是你祖母啊,那只是个妖孽,她占了我的身子啊”透明的贾母嘶声力竭,可是她发现,她寄予厚望的宝玉也无法看到她。 为什么,她的宝玉不是来历不凡么?为什么也看不到她,为什么不帮助他嫡亲的祖母,偏偏和这个妖孽亲热的不得了。 在贾母没看到的地方,她的灵魂在一点点,一点点的变黑。 贾母开始记恨贾宝玉,这个她寄于厚望的孙子,根本救不了她。 后来她又恨上了贾政,恨不得把所有都给他的小儿子。 以前又多疼爱,现在就有多恨,像是贾赦,他跟贾母不亲近,发现不了就算了,为何贾政这个她心爱的小儿子,也发现不了现在的那个老太太不是她呢! 再后来,她又恨上了王夫人,要不是王夫人弄出这些弯弯道道,她也不会为了去看孙子,而被这引领占了身子。 贾母已经在将军府晃荡了好多年,她整日看着她的亲人、她贴心的奴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已经不在了,反而人人对着那个妖孽亲热非常,人人都在赞美那个妖孽,尊敬她,爱戴她。 黑气已经爬上了贾母的脸上,她再也没有以前那个慈眉善目的模样,再也不是那个仁慈的老太太了。 第73章 上回说到黑气已经爬到了贾母的脸上,但好歹眼中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但是,很快眼中的这丝清明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嫡亲的小女儿贾敏回京了,却也没认出那个占领她身子的妖孽。 贾母呆呆的看着满屋子的热闹景象,言笑晏晏的小女儿,恭恭敬敬的大儿子,面容白净心情平和的小儿子,上进的孙子们,幸福的孙女儿。 没有她,他们就这么高兴? 没有她,他们过的就这么幸福? 贾母身上的黑色愈来愈浓,越来越多的黑色浓雾在贾母身边聚集,几乎看不见贾母那透明的身影了。 贾母黑洞洞的眼睛,再一次望向了身边的这些所谓的亲人们,没有注意到这黑色浓雾竟然形成了一个门,而她的身子正逐渐的被那个门吞没。 屋子里的众人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原本热闹的众人齐齐静了下来,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贾母,准确的说引领,抬了抬眼皮望向那个消失的门,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而此刻,真正的贾母她发现,她终于又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了。 作为游魂那么多年,没有人和她说话,摸不到任何东西,吃不到任何东西,而现在,她竟然感受到温暖,略微动一动,就感受到身子下顺滑的丝绸被。 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那些所谓的亲人还认识她么?想让她在还是想让引领在? 贾母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只不过那笑声凄厉可怕,让人心中发颤,像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有人从外面转了进来。 “老太太,您的身子还没好全呢,怎么就起来了,有什么要做的,指使奴婢不就行了”鸳鸯快手快脚,在贾母的身子后垫了一个软枕,好让贾母靠的更舒服些,又回身端了杯温水来。 “老太太喝口水罢,您从昨个儿便滴水未尽了,便是姑奶奶去了,您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啊,姑奶奶要是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将水凑在贾母的嘴边,鸳鸯轻声劝道。 贾母觉得自己的嗓子实在干哑极了,不自觉的便喝了几口,这才有精神打量起鸳鸯,不对,眼前的这个鸳鸯,怎么还一团孩子气。 那鸳鸯见老太太愿意喝水,露出了笑容,“老太太,您可是府中的主心骨,可千万要爱护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可别像昨儿那样突然晕过去,可吓坏了大老爷、二老爷呢” 主心骨?她作为游魂那么多年,将军府不是也好好的,老大、老二不也对着那引领恭恭敬敬的。 不过,现在这个情形很不对劲,敏儿去世?敏儿不是好好的还带着一儿一女么? 想不明白的贾母环顾四周,屋子里的装饰也不是引领喜欢的清淡肃静,而是是大富大贵华丽气派,这是她喜欢的风格。 已经经历过地府,被妖孽占了身子的贾母,现在已经镇定非常了,只淡淡说了几句,就模模糊糊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和以往相同,又有一些不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是么,重要的是她拥有自己的身体,引领也没有占了她的身子,抢了她的亲人。 哦,对了,她也不稀罕这些所谓的孝子贤孙了。 当了游魂那么多年,吃不着喝不着,连睡觉也不行,每天只得跟在引领身后,看着自己儿子孙子一副谄媚的模样。 不过也好,让她对那些人都死心了,她现在只想自己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吃好喝好,至于大房二房的那些个人,别出现最好,要是出现了,贾母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呢。 可是偏偏有人往枪眼上撞,贾政正巴巴的来看望贾母了,老太太可是他在荣国府的大靠山,一定要多多亲近才是。 贾政想的很美,可是现在的贾母已经不是以前的贾母了,贾母一听贾政求见,想到了贾政对那引领尊敬佩服的模样,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让他进来罢” 贾政行了个礼,“老太太身子可还好,妹妹虽然去了,但是儿子还在,儿子会将妹妹那一份一块孝敬老祖宗的” 哦?尽孝,像对引领那样么?贾母嘴角露出笑容,被贾政偷偷瞧见了,心中还高兴的很,只要老太太偏爱二房,他在府中的地位就稳的很。 贾母笑眯眯的开口了,“老二啊,你一个次子,又不继承家业的,孝敬也不需要你孝敬,这不是还有你大哥么。 对了老二,你也都老大不小了,已经不需要我老婆子背着抱着了,怎么还在荣国府住着啊,人家次子早都自己另立门户了好么。 还有,你少养点清客,少花点银子就是孝敬了,天天不挣钱,银子花的倒像流水一般,老二,你哪来的俸禄这么花钱,难不成接了别人的孝敬?” 这一番话吓的贾政是屁滚尿流,这又要将他撵走,又是说他贪污,要是御史听见了,妥妥的被参的节奏啊。 骂走了贾政,贾母总算觉得心中舒畅许多,这心情一好,胃口就好。 吩咐厨房,什么好,什么贵就吃什么,跟在引领身后那么多年,可是什么都没吃着呢。 什么,你说要给贾敏守孝?贾母不屑的吐出个鸡骨头,她死了那么多年可见贾敏守孝过,不还是在引领身边亲亲热热的,现在让她给自己不孝的女儿守孝,简直是笑话! 贾母现在已经成了将军府,啊,不对,此刻还是荣国府的扛把子,谁敢说她的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想骂老大骂老大,想骂老二他也跑不了。 可是贾赦他不知道啊,他听下人说老太太把贾政骂跑了,乐得多吃了两碗饭,回头就交待邢夫人,“老太太最近心情不错,你多去亲近亲近,说说咱们大房的好话!” 邢夫人不明所以,屁颠屁颠的去了,老太太心情好手头就松,说不定还能占到便宜呢。 邢夫人去了一看,被贾母的富贵景象给惊呆了,几个小丫鬟,一个在给贾母捶腿,一个在捏脚,一个还在旁边缓缓的打着扇子,还有一个小丫鬟将剥了皮的水果喂给贾母,那叫一个惬意。 邢夫人羡慕的咽了咽口水,什么时候她能在荣国府混到这样的地位,那真是死了也愿意。 贾母撇了一眼,这个是老大家的死了之后再娶的一个,叫什么邢氏的,小门小户不说,还无子,老大还不爱去她房里。 算了,看在这邢氏那么悲剧的份上,还是不骂她好了,毕竟骂人也是需要消耗体力的。 所以,当邢夫人捧着赏赐回到大房的时候,贾赦震惊了,难不成老太太现在真的不偏爱老二了,开始认识到他大老爷的好处了? 贾赦就带着这谜之感动,去了贾母处,同样也被老太太的富贵做派震惊了。 艾玛,堂上那个披金戴银的真的是老太太么,那个首饰不是老太太压箱底舍不得戴的么?那个衣裳怎么看怎么像是老太太打算给宝贝蛋宝玉做衣裳的料子。 还有,在老太太身边,那么多捧着果子、零食的小丫鬟,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太太老了老了,还和幼童一样好口中之物了? 贾母眼睛一撇,原来是老大,这个不能放过,当初他对引领可是佩服的紧呢! 老太太发功谁能匹敌,赦大老爷被骂的也是狗血喷头的走了。 看来自从姑奶奶去了之后,老太太的心情却是不大好呢,连大老爷、二老爷都被骂了呢。 下人们都不敢往贾母跟前凑,只有赖大家的仗着自己是贾母的陪嫁丫鬟,打算展示一下自己的不同,好让贾府的其他人看看,虽说她是个奴仆,可是这地位可是好多主子都比不上的呢。 可惜,贾母见了她心中更烦,一直贴身伺候的奴仆都认不出那个妖孽,这让贾母很不爽,贾母一不开心赖大家的就要遭殃。 听说,你要邀请我你看你家的园子?天凉了,赖家的花园子该抄了··· 连最受信赖的赖大家的都是这个结局,满府的人谁也不敢出头,这时候只见王夫人露出谜之微笑。 你们这些凡人哪能和我家宝玉相提媲美,老太太仅仅是这个程度的不开心,只要我家宝玉一出马,那是妥妥的瞬间阴天便晴天。 将宝玉打扮的如观音座下的童子一般,王夫人自信的带着宝玉去了贾母处。 贾母冷笑两声,这两个人终于来了,哼哼,当然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了。 贾母躺在软榻上,状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已经酝酿了许久,开口道:“哦,我这是孙子来了还是孙女来了?老婆子最近眼花,都看不清了。 哦,原来是老二家的,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打扮的不伦不类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无,风一吹就倒,豆芽菜似得。 算了算了,你一个小孩子都照顾不好,一个府中之事怕是也处理不好,你回头就将管家之事交给老大家的罢。” 正好老大家的这个邢夫人,小气的紧,可以让府中勒紧腰带,而她可以继续享受了。 现在连府中的凤凰宝贝蛋贾宝玉都败北了,府中的人全部都噤若寒蝉,不敢触怒贾母一丝一毫,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赖家,只有邢夫人成了荣国府中最大的赢家。 邢夫人当了家有了权,愈发的小家子气了,府中月例骤减不说,府中的奴仆也不知道卖了多少,贾府的主子们一时之间不习惯极了。 可是贾母直接无视了众人的哭诉,躲了一个大清闲,等到贾敏的女儿黛玉来了,也一股脑的交给了邢夫人,反正她连女儿贾敏都不在意了,还会去亲近一个外孙女不成。 贾母已经想好了,她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荣国府那么大的家业是花不完的,但是她也不想留给这个所谓的孝子贤孙,等过些日子,她就去求皇后娘娘,只要她死了,就收回荣国府的爵位,收回荣国府的宅子,皇后娘娘和圣人一条心,想来必是会答应的。 至于贾家的人?反正,她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第74章 扬州美,三月碧桃红遍天,千丝春柳随风舞,烟花宛若雾。扬州好,扬柳绿齐三尺雨,樱桃红破一声萧,处处驻兰桡。 初春的扬州魅力非凡,再加上花朝节快要到了,整个扬州城都是热热闹闹的,大街上也是熙熙攘攘的。 养在深闺中的姑娘们,也终于得了长辈的允许,穿着美美的衣裳,趁着这大好的春光出来透透风。 因此也吸引了更多的书生公子们,若是碰巧彼此看对眼了,家世也正好相当,说不定就可以造就一段风流佳话。 按照往年的习惯,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家会全家出游、与民同乐,方不辜负这大好的春光。 可是今年的林府可没有这样的心情了,现在整个府中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当家太太贾敏怀胎十月,从昨天晚上就发动了,可是这都一晚上了,仍然没有听到婴孩的啼哭声。 林府的男主人林如海也是面色焦急,不停的在外面转着圈,产房外的那一块地都快被他磨出个洞来。 能不着急么,林家子嗣单薄,三代单传,林如海现在到了而立之年,家中一嫡妻贾氏,侍妾通房若干,可是膝下仍无一男半女的,不仅仅是子嗣的问题了,更是涉及到男人尊严的重大问题。 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无论是求神拜佛还是偏方土药,都不知道使了多少法子,林府竟然从未有一人有孕。 当下世人男人无子一般只怪女子善妒,可是眼见着十来年过去了,林府一个小主子都无,贾敏也是心急如焚,更是立下重赏,谁怀了孩子就立马提为妾室,更将孩子记入贾敏名下,成为嫡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林府大厨房熬补汤的炉子都没有停过火,偏偏就是一个好消息都没有。 如此过了二三年,林如海不知道喝了多少奇怪味道的补汤,夜夜笙歌,眼底下都是青黑,林如海觉得照这样下去,别说见到孩子,他现在就要去陪林家的列祖列宗了。 再看看嫡妻贾敏,也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那些苦药汁子喝的人都脱了形,林如海看着这样的妻子,再想起二人相互扶持着过了这么些年,现在为了虚无缥缈的子嗣之事,竟忘了眼前人,不禁心中充满了愧疚。 林如海当夜便不再去侍妾房中,夫妻二人袒露心声,回忆少年情怀竟然就这样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二人相视一笑,心中都开阔许多。 子嗣之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不再强求子嗣的夫妻二人,读书作画、□□添香,二人不再喝那些苦汁子,胃口也好上许多,脸上也长了不少肉。 说来也奇了,就在二人都不报希望的时候,贾敏竟然在一次吃饭的吃了犯了恶心。 妻子身子不适,这可怎么好,林如海急忙吩咐管家去找大夫,没想到大夫却宣布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贾敏有孕了! 且不说林如海夫妇是怎样的高兴,连林府的老管家,林管家都是老泪纵横的感慨,林家总算是有后了。 自此,贾敏成了林府的皇太后,那是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十月怀胎,就在花朝节的前一夜,贾敏发动了。 林如海焦急的望向产房,已经一整夜过去了,只见血水一盆盆的端出来,贾敏一声比一声弱的呼痛的声,却没有消息传出来,难道要一尸两命不成? 呸呸呸,这是什么话,敏儿福大命大,他林如海的孩子也是福大命大,岂会有这样的结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三清保佑,玉皇大帝保佑,林如海不自觉的嘴里念念有词。 从来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林如海,头一次在心中拜起了漫天神佛。 不知道是不是这未出生的孩子和神佛有缘,还是林如海的心诚,当东方的太阳洒下第一缕阳光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本来满屋子的血腥味在那一霎那,竟然被一股奇异的花香味盖住,原本身子大出血的贾敏也缓缓停住了流血。 跟让人惊奇的是,屋子外的花花草草也在一瞬间都精神抖擞,有的甚至开花了,更远的地方,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异香扑鼻。 只可惜林府的人都在注意着产房,哪有心情去关心花朝节的花是否开放。 千盼万盼,屋子里的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了,“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林夫人生了个千金,母女平安呢!” 一瞬间,林如海的心中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不知为何,当他看到稳婆怀中的婴孩的时候,全部的心神都被吸了过去。 稳婆怕生了个姑娘,赏钱会少,此刻好话不要钱的从嘴里冒出来,“贵府千金果然不同凡响,我老婆子见了那么刚出生的孩子,没有一个像这么白嫩的,瞧着皮肤嫩的哟,眉眼也俊的不得了” 这小脸真白嫩,随他,这眼睛真大,嗯,也随他,哟,这么小就会笑,果然随他的聪明劲儿。 林如海是愈看愈爱,愈看愈喜欢,不知不觉那失望就丢了,笨手笨脚的抱起了自己的女儿,那血脉相连的感觉让林如海脸上的傻笑一直没停过。 林如海抱着女儿,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大手一挥,全府上下赏半年的月钱,这个稳婆更是给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喜得稳婆那是见牙不见眼。 屋子里的贾敏累的脱了力,此刻昏睡的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也整理的差不多了,林如海此刻就在屏风外面,呆呆的看着睡在襁褓里的小女儿,那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贾敏知道自己生了个女儿,可是只看了一眼,就爱得不得了,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捧给她,可是想到林家三代单传,怕丈夫嫌弃,此刻主动的说,“夫君,都是妾身的错,没有给林家生个大胖小子。” 林如海心中不是没有失望过,可是见了女儿之后,觉得全天下的小子都不如自己女儿一个手指头,哪里还会嫌弃,“敏儿,你休要多想,瞧瞧咱们的姑娘多好看啊,玉儿一般的人似得,生再多小子也不上咱们这一个姑娘” 贾敏的奶嬷嬷也在一旁劝道,“太太,俗话说,先开花后结果,赶明儿你再给姑娘生个弟弟,两个才不孤单呢” 林如海听了此话也觉得有理,本来都以为此生无嗣了,可是贾敏十月怀胎竟然生了一个,既然能生一个,那就能生第二个,只要夫妻俩养好身子,还怕没有儿子么。 林如海看着女儿是愈看愈爱,瞧着贾敏也是怎么瞧怎么好,爱怜的劝了贾敏几句,让贾敏放宽心,好好养好身子,以后日子还多着呢。 贾敏生了一个,自觉底气足了些,又用了些补汤,精神头也不错,夫妻二人凑在一起,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名字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最后只觉得一个“玉”字方配得上自己的女儿,林如海给女儿起名——黛玉。 -------------------------我是情景分割线--------------------- 作为林府唯一的小主子,黛玉自然是千万宠爱在一身,可是黛玉的身子总是让林府的主子们忧愁万分。 黛玉小小的人儿,时不时的就要病上一场,刚会吃饭便开始吃药,偏偏小小的年龄还懂事极了,从不叫苦,只喝药的时候稍稍依恋父母一些,窝在父母的怀中不愿离开,林如海夫妇看着煞白着小脸的黛玉,心中心疼极了。 因此夫妻二人更是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只愿黛玉有个好的身体。 那日,林府外面来了两个不俗之客,门房一看,一个癞头和尚,一个坡脚道人,二人均是衣着破烂不堪,偏偏在门口不走,说是要见此间主人。 门房自是不肯通报,要是随便来了一个乞丐都要见林如海,那林如海天天岂不是要忙死了。 但这一僧一道偏是不走,说是能救贵府千金。 门房哪里肯放,正在僵持之间,林大人就衙门下差回来了,虽见二人粗鄙,但是为了黛玉,林如海还是请了二人入内,说不定这些方外之人,可能会有什么奇特之处,说不定就让黛玉免了这沉疴病痛。 可这一僧一道一开口,便将林如海气了个倒仰,原来,这二人竟然要求化黛玉出家,还说要是舍不得她,她这病便一辈子都好不了。 林如海眼睛一眯,招了林管家过来,林管家一脸不善,这二人竟然要化小主子出家,还咒小主子一辈子好不了,这两个是大大的坏人。 可是林如海只附耳小声说了几句,林管家便眼睛一亮,飞快的退下了。 一僧一道面面相觑,这个和剧本不符啊,不是应该林如海拒绝他们,然后他们俩再说一些警醒世人的话么,可是这林如海竟然没拒绝他们,还招了管家,难不成真的要将绛珠仙子带走不曾? 二人正犹豫间,就要林管家带了几个彪形大汉重新出现了。 就见几个彪形大汉见到这一僧一道,如见到银子一般,眼中发出贼亮的光芒,不消林管家吩咐就冲到了这二人身边。 “一拳五文钱,一脚十文钱,打肿加倍,兄弟们好好打,打好了,主子还有赏赐呢!”带头之人这么一说,几个大汉更是疯狂,硕大的拳头就往一僧一道身上招呼。 林管家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叫你说小主子的不好,该!” 第75章 上回说到林府执行任务的汉子们为了得到多多的赏钱,更是为了在主子和林管家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那叫一个卖命,到后来,连林管家都不忍直视了。 好在林家是积善之家,并非想要这二人的命,林管家看二人似乎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便让众人停手,撵走了事,要是死在了林府,反而脏了林家的地儿。 林如海一直看着这二人被打,此刻方才开了口,“虽不知道二位到底是神仙人物,还是受人指使,又或者是顺口胡说,我林家的姑娘,自然上有林家祖先庇佑,我林如海虽不才,也会拼尽全力,定会让其一生和顺,还望二位今后留些口德,免得再受今日皮肉之苦” 二人本被打的抱头鼠窜,听了林如海的话,却是突然变了气质,变得悲天悯人,便是身着破烂衣裳,也是觉得此二人必是来历不凡。 当然,要是不鼻青脸肿,或许装*逼的效果会更好。 “痴人,痴人,她本就不是这世上之人,谈何林家姑娘,不过是一还泪之人罢了,痴人,痴人!” 这一僧一道相视一眼,忽的就离开林家很远了,隐隐约约的好像二人高声唱着什么歌谣。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 林如海见二人露出非人手段,心中惊劾非常,倒不是担心得罪了这样的神仙人物,而是分外担心自己的黛玉。 难不成真的如二人所说,黛玉这病真的一生都好不了?还有什么还泪之人,难不成这就是黛玉的宿命? 想到自己的心头宝以后会一直缠绵病榻,林如海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疼。 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宿命又怎样,黛玉的命是他和贾敏给的,便是老天安排黛玉来还泪,他也要保住黛玉,让她一生平顺安乐。 下定了决心的林如海振作了精神,一面吩咐林管家不可将今日之事透露给贾敏,免得贾敏心焦,又一面吩咐下人寻找名医,说不定他的玉儿只是身子骨差一点,找到名医即可。 好在林如海一直为黛玉的身子发愁,此时的大动作倒未让贾敏惊奇,反而更是感动。 扬州的名医都拜访的差不多了,林如海便差林府得用又忠心耿耿的下人,去更远的地方找寻,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真的在一个谷中发现了一位隐居的神医。 据说这位神医医术极好,眼看着快要断气的人,都被这神医给治好了,还有一次更是离谱,连一个断了气的人,都给救活了。 而且其治疗手段更是闻所未闻,又是奇奇怪怪的铁块,又是白色小丸药,只偶尔才用喝上一些苦汁子,如此更显不同,无数求医的人捧着钱财珍宝聚在谷外,只求神医能看上一眼。 但这神医性格极为奇特,看得顺眼的人就救,看不顺眼的人,你便奉上成千上万两银子,这神医也并不看上一眼,好在神医在谷外布了奇门遁甲,方能得上一丝安宁。 林府的管家之子,林小管家在谷外投了拜帖,姑苏林府前来拜访,可惜林家并不属于神医看顺眼的人,并未得到神医的允许。 林小管家忠心耿耿,对小主子的身子也是担心非常,再加上并未见过这神医的医术,想亲眼见证一下,竟然就在谷外驻扎着不走了,倘若真的如传言那般,他就是拼了这命也要让小主子有机会接受救治。 话说这日,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被抬进谷里,这人血染透了半边身子,肚子都被捅了一个大洞,眼见着都活不成了,林小管家甚至想着这次神医可能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但是,几日之后却见这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气息平稳,和旁边更是又说又笑,明显是好了的模样。 林小管家这时才重视起来,亲自回了林府禀告林如海此事,林如海得知这世上竟然有这般医术神奇之人,彷佛看到了希望,待差事不那么繁忙之时,亲自携同贾敏带了黛玉前去谷外。 这回林如海亲自写了拜帖,上面写着:扬州林如海携妻女前来拜见此间主人,小女身子稍弱、咳喘不止,还望神医可怜小女深受病痛之苦,愿意施加援手。 话说这日谷中主人,王平正在和自己的美妾们玩闹,他的贤妻在一旁含笑看着,真是好不快活,却听下人说又来了拜帖。 王平一个眼刀过去,这是哪个下人,这么没有眼色,没看到他正忙着么,哪里有空去接待府外的那些病人。 这时候王平正妻李氏笑眯眯的站起来,“相公,想来必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否则下人也不敢来打扰您啊,要不您看一眼呢?” 听了李氏这话,王平更是不想见了,说道这里就不得不提到王平的身世,他本是现代一个医科大学的学生,毕业之后进入广大的就业大军,王平自认品学兼优,应该很快就能在某个大医院当上医生,拿到不菲的工资,过上让旁人羡慕的生活。 但是工作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好找,明明在面试中他表现的那么优秀,但是最后录取的却总不是他。 这世道不公,总是那些有关系有钱人能过得更好,而他这样的明明非常优秀的人,只是因为没有背景却被这个社会抛弃了,王平怎么想都想不通,拿着最后的几十元钱,买了好些二锅头打算一醉方休。 却不想,醒来的时候却在古代了,那个身体也叫王平,更奇特的是,随之而来还有一个医疗系统,中医西医一把抓,凭借着这个系统,他一路斩获许多名誉,最后更是得到了几个知心人,也就是现在的贤妻美妾。 但是他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怕再出名就会被皇帝盯上,他隐居在山谷中,缺钱了就救一个有钱的,需要办事的时候就救一个有权的,什么都不需要的时候就看心情。 现在的王平就处在什么都不需要的阶段,此刻听了正妻李氏的话,不由得回想起在现代的生活,想到那些有权有势欺压他的人,此刻哪能好声好气的。 “不见不见,便是现在皇帝老儿来了,我说不见就是不见!”王平很不耐烦。 李氏是王平的青梅竹马,向来王平说什么便是什么,看着这样的王平也只是抿嘴一笑,就要挥退下人。 旁边的美妾谢氏却是不乐意了,她本出身谢氏家族,由于谢氏族长特别欣赏王平的才华,方才将她下嫁给这个她看不上的泥腿子,偏偏这个泥腿子还不识趣的很,说已有婚约,不得另娶。 没想到谢氏族长铁了心,要拉拢这个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硬是将她作为妾氏送给王平。 谢氏自然不平,亲自去找了这王平,没想到这王平见了谢氏惊为天人,要以妻礼迎娶,但谢氏到底是心绪难平,竟然被一个乡下小丫头,也就是现在的正妻李氏压在底下。 谢氏常常以自己的身份自傲,况且她也有任务在身,让王平救助更多的世家大族,好形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当然,要是能学到王平的医术,那就更好了。 谢氏娇俏的拉着王平的衣袖,“相公,你就看看这个嘛,说不定还是我谢家的旧识呢” 李氏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是她向来不和这些小妾争辩,只淡淡一笑,在旁边等待王平的决定。 王平被美人这样哀求撒娇,骨头早就酥了,自然一叠声的答应了一下,“好好好,依你,依你行不行,把帖子拿来罢” 谢氏得偿所愿,得意的一笑,满满的娇纵,可是王平就喜欢她这个模样,捏了捏谢氏的小脸,“你这样求我,亲自去拿我才看” 旁边的下人早已恨不得当作自己不存在,李氏的脸黑的只有王平看不出来。 谢氏娇笑着去拿了帖子,亲自打开读给王平听,没想到漫不经心的王平却是忽然直起了身子。 “扬州?林如海?”王平不确信的问,不会是他想象的那个林如海罢。 作为大□□的人,谁没有听说过红楼梦啊,而红楼梦的女主角林黛玉的父亲,不就姓林名海,字如海么,而且这地址也对得上,在扬州做官。 这下不用谢氏说了,王平就急吼吼的让下人迎进林家一行人,他要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无数宅男的梦中情人,文人墨客口中的绛珠仙子到底是什么样。 林家一行人就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走进了谷中,林小管家也是满嘴恭维,“老爷夫人就是不同,老爷夫人一出马,果然神医也要给面子,咱们小主子这下子有救了” 好听话人人都爱听,林如海和贾敏像是想到以后他们的玉儿,能像正常的姑娘一样,能跑能跳扑蝴蝶踢毽子,此刻也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希望这个神医是真的那么神! 而此刻这个神医,王平也是早早的在候客的厅中等着了,甚至之前还去换了身衣裳,一定要给林黛玉留下一个好印象,再加上救了她的性命,那什么,古人不都是喜欢,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嘛。 王平想的美美的,嘴边都流出了哈喇子而不自知,不过很快他的幻想就破灭了。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林妹妹是才三岁的小豆丁!!! 第76章 上回说到王平抱着对林妹妹的好感,接待了林家一行人,也第一次见到了林妹妹。 当然,他也没有见到无数人为之倾心的林妹妹,只见到一个还依恋的躲在妈妈怀里的小豆丁,毕竟,林妹妹现在只有三岁。 这一刻王平的心情是绝望的,林妹妹三岁,那么宝姐姐也才六岁,风华绝代的大美人们,现在还是一个个的小萝莉。 而且这次林家人来此,正是为了这个小萝莉,啊,不,林妹妹的身子来的。 王平把眼光放在了林妹妹的身上,看过红楼梦的都知道林黛玉身子骨较弱,后来更是因为咳血而死,后人常常怀疑是不是由于肺结核,当下女子得了此病,都称为桃花痨。 但肺结核是传染病,若是林黛玉当真是此病,贾母定不会让贾宝玉等人靠近的,故王平一见便存了十分怀疑。 仔仔细细的问了林如海夫妇,方知林黛玉这病是一出生便这样,可见是先天性的遗传病,又见林黛玉腮上通红,压倒桃花,嘴唇色重,指若青葱之叶。 王平眉头一皱,不禁在心中默问医疗系统,“我瞧着林妹妹这病怎么像是先天性心脏病啊。” 系统扫射两下,“正是先天性心脏病,单纯性二尖瓣狭窄,气虚力若,偶见呼吸困难,严重时可导致肺部感染,甚至肺水肿死亡!” 系统这么一说,王平更是确信了,先天性心脏病在古代正是不治之症,所以那一僧一道才会说,一生都好不了的话。 但现在有他王平在啊,那可是妙手神医,即便有王平治不了的病,不是还有系统么,他可不想见到林黛玉这个未来的大美人香消玉损。 定了定心思,王平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作出一副高人模样,本想喊林妹妹,可是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林如海夫妇还是改了口。 “贵府千金这病乃是先天心脉不足,你们算是找对人了,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治好她的病了!” 王平说的信心满满,可是林如海夫妇只是听说过,却没有真正见识过这王平的真本事,此刻多少有些狐疑,但这神医说黛玉有救,那就死马当活马医,若是实在不行,还是吃上那些养生的方子好了。 就这样黛玉便在谷中住了下来,林如海虽想留在这里陪着妻女,但是毕竟有差事在身,只得先行离开。 但留在谷中陪着女儿的贾敏却是眼见着自己的女儿一天天的脸色变得更好了,听神医说,再最后一个疗程,黛玉这病变从此好了,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贾敏看着日渐活泼的黛玉,再回想起以前因为身体所限,不得不静养的女儿,头一次发自内心的感激这个神医。 虽然,这个神医常常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而且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的全是听不懂的话。 “没有想到女神小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等到林如海再来的时候,更是满满的惊喜了,只是几日不见,没想到不仅黛玉不再是病歪歪的样子了,而且贾敏也是面色红润,精神好得不得了。 原来王平救治林妹妹之余,想到林妹妹悲剧的来源,正是林如海夫妇先后去世,而林妹妹并无兄弟,孤苦无依,不得不去京城投奔外祖家,这才香消玉殒。 如果林妹妹的父母都好好的活着呢?如果林妹妹有了弟弟呢,那还会不会有木石前盟了?还会不会去还泪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命运只说,是不是有修仙之人,是不是有神仙? 反正治病对王平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林如海、贾敏二人本来底子就不好,看脉象,好像还营养不良了一段时间,当然,王平不知道那是由于守孝的原因,再加上后来长期求子,用了太多土方子,而那些土方子数目繁杂,反而伤了二人的身子,所以才迟迟不得孕。 底子差了,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林妹妹的身子骨就差,王平帮助二人排去体内毒素,又开了调理的方子,二者结合,林氏夫妇身子的问题就解决了,身体好了,这孕育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林氏夫妇自然千恩万谢,但是更关心的还是黛玉,这日是黛玉的最后一个疗程的药浴,据王平说,这药汤中有一百零八种药材,各有各的神奇之处,等黛玉吸进这药浴中的精华,浴汤再次变成清水的颜色,这病便好了。 林如海和王平守在外头,贾敏亲自在里面陪着女儿。 药汤水温很高,贾敏只稍微一碰触便觉烧手一般疼痛,可是神医已经提前说过了,这是治病必须的一个过程,要是舍不得她疼,这病便好不透,以后还是会再复发的。 贾敏含着泪将黛玉放进了药浴之中,黛玉年纪小,整句的话还说不利索,只是也知叫疼,“娘,玉儿好疼啊,娘啊,您救救玉儿啊” 贾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娘的玉儿再忍忍啊,疼过这回,以后你的病就全好了,就能抓蝴蝶了,娘叫小丫鬟带你踢毽子好不好?” 黛玉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泪珠子,一粒一粒的滚下来,看到贾敏哭了,自己身上疼却还是安慰贾敏,“娘,您不要哭了好不好,玉儿不疼了,娘,你不要哭了” 屋子里细碎的哭声让外面的林如海心都揪了起来,恨不得以身代之,只可惜只能在外面心焦的等着。 王平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或者说对自己的系统非常自信,况且这桶药浴中确实加了好多这世上本来没有的材料,这还是他看在林妹妹的份上才舍得掏出来的呢。 所以看着不停转着圈的林如海,王平还有心情招呼他坐下喝杯茶,抬眼看了一下别人送来的自鸣钟,“林兄,你莫要着急,等到这个长一点的针走完一圈,你就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啦” 听得神医这般说,林如海就一会儿看看屋子,一会看看自鸣钟,恨不得这指针走的快些,再快些。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屋子里的贾敏是如何的心疼,林黛玉的身上却是正在发生神奇的变化,无数看不见的药物进入她的身体,修补所有有问题的地方,同时也在强健她的体质。 黛玉哪里看得见自身的变化,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痛,像是火在烧,又像是针密密的扎在身上,却又怕贾敏担心,小小的黛玉只得忍着,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到最后竟然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正是由于晕了过去,黛玉没有听见有个声音正在说话,“找到正确宿主,滴滴滴,检测宿主身体异常,医疗系统转化为武侠系统,系统转化过程中,请稍等” 且不说贾敏是如何惊慌失措,却见药汤的颜色慢慢的由墨绿色变成了无色,一边喊了丫鬟,一边亲自给黛玉擦干身子,穿上衣服。毕竟黛玉这晕了过去,还是让王神医看看才放心啊。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贾敏方遣丫鬟去喊了王平进来,王平先看黛玉面色红润,再摸脉象平和有力,便知黛玉的身子全是好透了,甚至以后连病都会很少生。 王平满意的点点头,要是再不好,都对不起他用的那么多系统的灵药。 林如海夫妇都紧张的看着王平,见王平点头,方才放下心来,飘在林家人心头的乌云也散了去。 心头轻松的林如海,抹去了刚因紧张满头的汗,整理了一下仪容,林如海恭恭敬敬的朝王平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我林如海在此立誓,倘若神医以后有用得上我林如海的地方,万死不辞,如违此誓,如同此簪” 只听一声脆响,原本在林如海头上的簪子,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王平吓了一跳,自从行医之后他被很多人感谢,但是这个感谢之人是林妹妹的爹啊,而且本来他就是看在林妹妹的面子上才出手的,现在林如海立此重誓,王平还是感觉不自在极了。 “林兄何必这么客气,本来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林妹妹 算了,他再给林家的人用上一些灵药好了,让林如海和贾敏的身子骨更好,保证一举得男。 打定了主意的王平开始在心中呼唤起系统来,“系统,再给我兑换些利于子嗣的灵药,额,中等的就好了,不用太贵的!” 欸?系统怎么不出声啊,王平又在心中默默呼喊这系统,却是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这系统可是王平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时之间王平着急了,当然,慌乱之中的王平没有注意到床上的林黛玉已经醒了,贾敏却时时刻刻的注意的黛玉,见黛玉醒了,忙问黛玉渴不渴饿不饿。 黛玉睁着迷蒙的大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嗓子干哑还是知道的,“娘,玉儿想喝水。” 旁边的小丫鬟忙送上茶杯,里面是温温的刚好入口的白水,看出了小主子的渴望,丫鬟笑着将杯子放入了黛玉的手中。 白嫩的小手拿着清透的茶杯,杯中是谷中的山泉煮的水,喝着清甜爽口,滋润极了,小黛玉很爱喝呢。 迫不及待的黛玉双手握住了水杯,就像一个小兔子捧着心爱的胡萝卜,看起来可爱极了,让人恨不得拥入怀中。 当然,要是那杯子不在黛玉手中碎成粉末,小黛玉就更惹人怜爱了! 第77章 贾敏看杯子竟然碎了,水都倾泄到被子上,慌忙将黛玉抱起来,生怕黛玉被水烫着了。 贾敏不禁在心中腹议了一句,这神医谷也太穷了,竟然连个像样的杯子也买不起,只装了点水竟然就碎了,所幸水只是温热,还有被子在,所以黛玉并无大碍。 爱怜的看了小黛玉一眼,贾敏慎怪道:“哪里至于这么着急,瞧,这一不小心杯子就碎了罢,罢了罢了,娘亲自喂你水喝好不好?” 丫鬟也有眼色的拿了湿布擦去了黛玉手中的粉末,又端了一杯茶过来,小黛玉靠在贾敏的怀中,就着贾敏的手大口大口的喝了水。 一群人都沉浸在小黛玉身子康健的喜悦中,杯子碎了只是小事,完全不需要在意,要是神医谷舍不得的话,林府可以陪好多珍惜的杯子,连几百年前的古董都可以。 而王平此刻还在纠结着自己的系统突然不应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黛玉的情况,失去了找到自己系统去向的机会。 王平此刻实在是心焦极了,他甚至顾不上失礼,只是说了一声告退,就急急忙忙的去了自己的屋子里,系统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比林妹妹什么的重要太多了。 林家的人此刻哪里会注意到神医的异常,一家子都是围在黛玉的身边,黛玉一手牵着贾敏,一手牵着林如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想到自己刚才不怕疼的勇敢表现,小黛玉羞答答的问娘亲和爹爹,可不可以要亲亲,要抱抱,直把林如海夫妇的心都萌快化了。 健健康康的一家子比什么都重要,而这些都是神医给的,林如海心中充满了感激,他和贾敏商量着,怎么样才能表达对王神医的感谢。 实在是不知道神医喜欢什么,好在林家几代单传,库房里不知积累了多少奇珍异宝,反正每一样都来一份,神医让林家人的身子好了,那可比什么奇珍异宝好多了。 可是王平现在一点也不想要这些东西,他只想要自己的系统,可无论他用了什么方法,系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所有和系统有关的灵药也有没有了,就好像,这个系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得。 王平心中后悔极了,他甚至开始后悔救了林妹妹,林妹妹痊愈之前系统还好好的,而今日最后一次,林妹妹好了之后系统才没有任何回应的,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神仙,而神仙为了惩罚他,把他的系统给收回了? 实在想不到什么原因,王平没有办法甚至开始拜起了红楼梦中最大的神。 “警幻仙子啊,都是小人我有眼无珠啊,竟然打断了您的计划,但是您神通广大,大人不记小人过,把系统还给我罢,我保证不再救林家的任何一个人,好不好?” 想到现在身子康健的林妹妹,王平接着求道:“仙子神通广大,您再把林妹妹变成原样,把系统还给我好不好?” 王平神情卑微极了,对于王平来说,有了这个系统他才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有了这个系统他才有了现在的一切,要是系统离他而去,他都不能想象以后的生活。 难道又要和现代那样?王平惊恐的摇头,不,不,他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想罢,王平又虔诚的求了警幻仙子。 由于怀疑正是和林家接触才导致的系统消失,王平甚至不想看到林家的任何一个人,连林管家送去了奇珍异宝也一件未要,深怕和林家沾上什么关系。 不过,王平的做法反而让林如海大加赞赏,“果然是神医,不仅医术高超,连品格都那么高尚,在下自叹不如啊” 可惜林如海再也见不到他佩服的王神医了,王平像送瘟神一样送走了林家人,王平的这些情况,林家人并不知情,只当神医谷不喜外人打扰,病好了也该走了,因此一家人坐上马车快活的家去了。 身子好了的黛玉在马车简直坐不住,一个劲的央求贾敏,让她出去玩一会,贾敏担心小黛玉的身子还没好,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最后还是贾敏身边的大丫鬟、翠柳有方法,只见翠柳从准备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拨浪鼓,放在手里摇晃了两下。 只见这个拨浪鼓颜色艳丽,鼓身乃竹子所制,鼓面乃是头层牛皮,摸起来柔软极了,但偏偏鼓音清脆,小黛玉的眼光不自觉的便被这个拨浪鼓吸引了。 “娘,玉儿想要玩忙,娘··”这声娘叫的千回百转,贾敏不由得就答应了,伸手就要取了拨浪鼓给黛玉玩,没想到却拿了个空。 原来,看到母女俩感情这么好,林如海在旁边不禁有些羡慕,林如海朝小黛玉摇晃了下拨浪鼓,“玉儿,叫声好爹爹,爹爹就把这个小鼓给你玩好不好” 小黛玉乖巧极了,有求必应,元气满满又清脆的声音让林如海嘴都合不拢,倒是贾敏在旁边翻了好几个白眼,一个大男人还和娘儿们争风吃醋,丢人! 可是林如海不觉得丢人,笑眯眯的把小鼓放入小黛玉的手中,“爹爹的玉儿能拿的动嘛?小心点,累了要跟爹爹说,爹爹帮你···”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黛玉兴奋的摇起来小鼓,好像是好奇为什么发出声响,又伸出小手指头轻轻的戳了一下鼓面,然后众人就看到,好好的鼓面上就出现了一个洞,不大不小,好像和小黛玉的手指一般粗细。 担心女儿拿不动鼓的林如海惊呆了,贾敏反应的稍微快些,“这个鼓是不是放的时间久了,瞧着都腐了,翠柳,快快换个好的过来” 翠柳看到破了一个洞也吓得不得了,明明是个新的,而且带来之前还检查了一番,难不成神医谷太潮了,才短短几天就腐了? 翠柳忙又找了其他的小玩意出来,一一摆在小主子面前,小主子喜欢哪个玩哪个。 九连环,七巧板,孔明锁,反正都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林如海和贾敏也含笑看着,想知道小黛玉最喜欢什么东西。 小黛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或许七巧板颜色鲜艳吸引了她,只见她拿起七巧板,一折,断了。 小黛玉嘟了嘟嘴,怎么那么容易坏,扔掉,又拿起了九连环,这个颜色好漂亮,好像爹爹和娘腰间挂的玉佩呢。 九连环本来就需要技巧的,可惜小黛玉哪里有人教给她,自然解不开,小黛玉不开心了,只是一用力,叮叮当当碎了一片。 哼,今天的东西都不好玩,小黛玉生气了,一转身窝在贾敏的怀里,贾敏眉头一皱,今天的翠柳是怎么了,这么不会办事,给姑娘玩的东西也敢以次充好?关键是要是一不小心伤到了姑娘怎么办? 见主子面色不渝,翠柳吓得立马跪地求饶,“太太,这些东西奴婢之前都是检查过的,实在不知这是为何啊” 贾敏更生气了,相对一次不小心的下人,她更讨厌推脱责任的人,不过这翠柳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想了想,贾敏道:“看在最近府中都是喜事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只是,我再也不想看到下次了” 翠柳诺诺应了,贾敏不想因为一件小事破坏了心情,就让翠柳去了后面下人呆的马车,不让她伺候了。 贾敏亲自去哄小黛玉,“娘的小玉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娘把玉佩给你玩好不好?” 见到有玩的,小黛玉兴奋的抬起了头,拿到了贾敏挂在腰间压裙角的玉环,可是伴随着一声脆响,贾敏林如海一看,玉环又是碎成了两半。 林如海夫妇二人面面相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二人一个去看九连环,一个去看七巧图,七巧图是木头所制,上面磨的光滑极了,林如海费尽了全力也没掰下一个角,至于九连环,贾敏更是无能无力。 怕自己想差了,林如海还是想验证一下,玉佩要是划到小黛玉的手就不美了,因此林如海去下头上束发的金丝冠,“玉儿,你捏捏这个给爹爹看好不好?” 金子虽然柔软,但是金丝冠用了特殊的工艺,坚硬非常,一般大汉用尽全力才会使其稍稍变形。 小黛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会提出这个要求,还是乖乖的照做了,只见金丝冠在黛玉细嫩的小手中变了形状。 林如海贾敏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会儿将这金子捏成球,一会子捏成线,一会儿又捏成了小兔子的形状,到后来估计玩腻了,揉吧揉吧将金子团成小球放在小桌子上,一巴掌拍了下去,金球不再是金球而是金饼了。 林如海夫妇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从对方的眼睛中都看到了不可置信,回过头来再看黛玉,只见刚才放金饼的小桌子,倒塌了··· 这下,出大事了! 第78章 这下林如海夫妇算是确定了,好像这个神医在治疗黛玉的时候用力过猛了,现在黛玉不禁没有瘦弱之症,反而身怀巨力。 关键是,一个男孩子身怀巨力也就算了,他们家的黛玉明明是个弱质女流,难不成还要上战场,跟人比力气不成? 林如海不禁想象了一下,以后别人家的姑娘在绣绣花,作作诗,而自己家的黛玉拿着天马流星锤打算表演胸口碎大石··· 想着那种奇怪的情景,林如海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还不够强大,没想到此刻夫妻俩真是心有灵犀,贾敏煞白着小脸,甚至都想到以后黛玉和夫婿吵架,一时愤怒忍不住手撕夫婿的情景了··· 林如海夫妇还陷在奇怪的幻想中,不知道的现在还有一件神奇的事情发生着呢,小黛玉好像听见自己的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 “滴滴滴,系统已启动,宿主你好,武侠系统为你服务” 小黛玉左看看右看看,爹爹没说话,娘亲也没说话,那到底谁在说话呀? 小黛玉挠着自己的小脑袋,疑惑了,算了,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交给万能的爹爹好了。 “爹爹”小黛玉的声音含糖量很高,“有个奇怪的人在和玉儿说话呐!” 林如海看着娇俏的小女儿,终于把那种奇怪的想法甩掉了,只可惜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来,顺着小黛玉的话回应,“哦?有谁在和我们可爱的玉儿说话呀?” 小黛玉扭了一下头,像是在侧耳倾听,片刻像是听到了什么似得,高兴的扭回头对林如海说,“爹爹,她说是黄蓉,是玉儿的师傅呢,但是,什么是师傅啊爹爹?” 看黛玉还说的有模有样的,林如海贾敏都觉得心里毛毛的,难不成黛玉能听到、看到常人看不见听不见的东西? 难不成是鬼?都说小孩子眼睛干净,能看到这些东西。 林如海将贾敏、黛玉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周围,“阁下到底是谁,若是需要香火蜡烛,找我便可,比小孩子能给的东西多多了” 小黛玉全然不知她父亲的担心,高高兴兴的,“爹爹,师傅好厉害,还会飞呢,她说还要教给玉儿呢” 林如海听了更担心了,一般人谁会飞啊,不是只有阿飘才会飞,难不成让这“鬼”的目的是要黛玉命不成? 贾敏作为女子心到底是细些,摸着黛玉细软的头发,“玉儿,什么人在说话呢?” 小黛玉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爹爹和娘亲突然这么紧张,明明黄师傅看着好亲切啊,还说会帮助自己呢。 终于在小黛玉模模糊糊的解释中,林如海和贾敏相信了这个“人”不会伤害黛玉,反而对黛玉有好处的,可以让黛玉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道,学会保护自己的手段。 一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太多,林如海和贾敏都觉得劳力伤神,偏偏处在事情最中央的,是自己两口子的命根子黛玉,让夫妻俩不敢有一丝放松。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黛玉捏碎的杯子愈来愈少,面色也越来越红润,身子也越发的轻盈,只不过,夫妻俩发现,好像黛玉的饭量也愈发的大了。 不过,小孩子毕竟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也无妨吧? 贾敏看着黛玉又添了一碗饭,好像有点不确定了,黛玉这都添了第三碗了,她那小肚子还能装下么? 小黛玉可不知道自己亲亲娘亲的担心,她每天都要跟着黄师傅练武,还有内功什么的,黄师傅说了,只有内功学好了,以后才能飞飞呢。 可是每天练武好累啊,很容易没有力气呢,她只能多多的吃饭才能有力气练武,嗯,就是这样,小黛玉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偷偷的看了一眼亲亲娘亲,看到娘亲好像没看自己,又悄悄的把小碗给了伺候自己的丫鬟。 娘啊娘,真的是玉儿太饿了呢! 贾敏看着女儿仍然瘪瘪的小肚子,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把脸埋进了碗里,结果因为陪着黛玉用饭,不小心也多用了一碗。 可是连续这么吃,一个月之后,当丫鬟找来贾敏平常最爱的那件衣裳的时候,贾敏发现,她竟然穿不上了!! 贾敏纤细的手指揪着自己肚子上一圈肥肉,非常烦恼,不过是每餐多用了一碗饭,竟然腰围胖了足足三寸。 还有黛玉,用膳的时候,已经从小碗换成了大碗,便是这样也要用上足足两碗,还有上个月刚做的衣裳,这个月便穿不了了,好在黛玉还在长身子,目前没有长胖的趋势。 但是目前没有,以后就保不定了啊,想女子十二三岁之后便不长了,而黛玉已经习惯了现在的饭量··· 贾敏不禁想到以后出去应酬的时候,别人家的夫人姑娘都是纤细面条的样子,而她们娘俩一身肥肉的去了。 不禁想到以后被人嘲笑的画面,贾敏更忧愁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放任玉儿和自己了,贾敏想着小黛玉现在已经练武两年多了,身子也大好了,性子也活泼了许多,是该收收性子的时候了。 于是贾敏化身容嬷嬷,监督小黛玉早膳不能超过一碗粥,两笼包子,午膳可以用两碗,但必须是小碗,晚膳更是减半。 贾敏无视女儿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更是吩咐厨房不许给姑娘送吃的。 下人哪里知道这亲母女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当家太太都发话了,下人不敢不从。 于是,只是两天,林如海就发现,往日面色红润健康的女儿,如今一脸菜色、眼巴巴的望着桌子上的——肉。 他林如海的女儿还能馋肉不成,这怎么可以,一定要做各种各样好吃的肉,让玉儿一次性吃个够。 林如海唤来伺候的丫鬟,“再多做几个肉菜来,再来一条鱼,吩咐厨房要快” 丫鬟得令下去了,林如海又亲自给女儿夹了一块红烧肉,温声说道:“玉儿,快吃吧” 小黛玉眼珠子一转,一边注视着贾敏的脸色,一边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将这块肉吞吃入肚,直让林如海觉得自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做似得。 得,看女儿这么爱吃,再来几块好了,林如海大手一挥,就要将剩下的几块肉全都给女儿。 却听贾敏再旁边咳嗽了两声,“老爷,玉儿说,最近不想吃东西呢,怕坏了肠胃!” 小黛玉嘴里还在回味着肉味,听到娘亲这么说,抬头看见了惊讶的爹爹,还有眼中暗含威胁的娘亲,不得不含泪认下了“不想吃东西”的名头。 而这时林如海刚刚吩咐的菜色全部呈了上来,小黛玉看着红烧鱼,酱肘子,口水与眼泪齐流。 林如海虽然不知道这一对母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贾敏粉面寒霜,不由得将本来打算放进黛玉碗中的鱼肉拐了个弯,放进了贾敏的碗中。 小黛玉眼巴巴的看着本来快到自己碗中的鱼肉,进了自己亲亲娘亲的碗中,眼巴巴的看着贾敏夹起了鱼肉,眼巴巴的看着那雪白的鱼肉进了贾敏的口中。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那块鱼肉被吐了出来。 哎呀,多可惜啊,鲫鱼肉又细又嫩,沾上酱汁她一个人能吃两条,现在却被吐了出来···· 吐了?注意力全都放在肉上的小黛玉这才发现,自己的娘亲好像身子不适,急的饭也不吃的,忙跑到贾敏身边,而林如海一叠声的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大夫宣布的消息震惊了林府众人,贾敏再次有孕了! 林如海高兴的嘴咧到牙根子收不回来,小黛玉高兴的只趴在贾敏的肚子上,要和小弟弟说话。 连翠柳都高兴的眉眼飞扬,“我道太太的腰围怎么胖了三寸,原来是肚子里有个小少爷” 贾敏斜眼,翠柳,这个真的可以不用说出来。 林府时隔五年再次有小主子了,林府上下都是如临大敌,屋子里带边带角的地方全部都被软布包了起来,恨不得贾敏十个月都躺在床上,还是大夫说贾敏的身子十分康健,有空的时候多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更容易些,贾敏才有了下床的权利。 小黛玉也没有闲着,时不时的将自己体内那股子暖流给娘亲输一些,黄师傅也说啦,要好好照顾弟弟,以后弟弟长大了就会好好照顾小黛玉啦。 十个月的紧张时光,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在林府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贾敏这次一举得男,生了个大胖小子。 林如海贾敏一个在产房外一个在产房内,却是同时红了眼眶,林家终于有后了。 没想到只是两个月后,开开心心的林府上空被乌云笼罩了,林家的小哥儿,林煦玉生了重病,眼见着要不行了! 第79章 起初不过是煦哥儿吐了点奶,但小孩子哪个没有吐过奶的呢,即便是大夫来看,也只说受了点凉,奶娘喝些药便好了。 但渐渐的,煦哥儿连奶都喝不进去了,小脸不复之前的白嫩,刚养出来的肉都瘦了下去,看上去甚至和出生的时候差不多了。 或许是奶娘的奶不合煦玉口味,抱着这样的想法,贾敏将另外几个奶娘全部都用上,可是煦哥儿还是一喝奶就吐。 林如海基本上将整个扬州城的大夫都请了过来,可是所有的大夫看了也只说是受了点凉,没有什么大碍,气的贾敏大骂庸医。 林府一片愁云惨淡,林如海也是愁眉不展,贾敏刚出了月子不久就以泪洗面,连幼小的黛玉都察觉到林府的气氛不对。 可偏偏林如海夫妇怕过了病气给小黛玉,偏偏还不让黛玉去见煦玉,幸好小黛玉机灵,身体灵活,竟然想到了方法,从窗子中翻了进去。 黛玉看不出来,但是黛玉身边的黄师傅却是看出了不对劲,煦玉这症状明显不是生病,她看着倒像是中毒了。 这还了得,小黛玉慌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爹爹娘亲,一听是黛玉身边那个看不见的高人所说,林如海夫妇忙提起来十二分的注意,再次请了大夫来看。 可能这次请的大夫本来就擅长毒理这一块,也有可能林家人直接告诉他中毒了,大夫摸着脉象许久,才不确定的道:“老夫不敢妄下定语,但是这脉象瞧着倒是像秋蝉之毒” 秋蝉,顾名思义,秋天的蝉叫不了几天了,但从外表看上去倒像是由于天气寒凉导致的。 这好几天了,终于有些明目,林如海长辑到地,“我儿就拜托给大夫了” 那大夫紧皱着眉头,“林大人言重了,我也只能勉力一试,毕竟这秋蝉之毒霸道无比,况且贵府公子年纪这样小,唉···” 大夫不说话了,林如海也知道大夫这未尽之意,一个成年人可以一捏鼻子吃下去,而这小儿偏偏吃什么吐什么,再加上幼儿身子弱,用量不好把握,这用量或多些或少些,这毒也难解。 贾敏一直在屏风后,此刻竟然不顾有外客在,径直转了出来,也向大夫福了一礼,“我知大夫顾虑,若是这般情况下还救不了我儿,这便是命了,我林府必不会怪罪大夫,大夫只管救治便可” 得了林府主母的一句话,大夫也是顾虑全消,吃住都在林府日夜不休的研究这解毒之道。 而此时,小黛玉拿了一丸药进了贾敏的房中。 这几天贾敏守着煦哥儿一刻不曾离开,终是身体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还好只是劳累过度而已,才让林府众人放下心来,只是这一晕过去,连着睡了整整五个时辰才转醒。 贾敏一醒来便看见女儿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朝着女儿露出了笑脸,贾敏温声问道:“玉儿,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去多休息一会子” 小黛玉却是满脸的严肃,“娘,你相信黄师傅么?” 黄师傅就是黛玉那个一直看不见的师父,虽说旁人看不见,却一直在黛玉身边,教导黛玉武功,甚至让黛玉的性格都开朗了许多。 贾敏摸着黛玉的柔软的细发,“娘自然是相信你的师父的,要不是她,我们玉儿也不能这么优秀,你弟弟也不知道是中毒呢” 听了贾敏的话,小黛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药丸,“娘,这是师父给我的九花玉露丸,有解毒养身之效,十分珍贵,你敢给弟弟吃么?” 贾敏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人对于看不见的东西都怀有敬畏之心,同样她和林如海也不是完全相信这个黄师父的,只不过私下里找了好多和尚道士都无甚效果,而黛玉这几年也是好好的,方才放下心来。 还有这次煦哥儿之事,对于黄师父所说中毒,也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贾敏看着眼前这枚药丸,虽颜色黑漆漆看着似乎有毒,但是闻着却是清香扑鼻,让人精神一振。 再想想煦玉那蜡黄蜡黄的小脸,贾敏合了合眼眸,等再睁开眼睛之时,只有一片坚定之色。 “娘自然是相信你的黄师父的,只不过,你弟弟年纪小,怕是吃不了这么大的药丸”贾敏看到黛玉的小脸黯淡下去,笑了一笑,又接着说下去,“娘吃了,再去喂你弟弟,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黛玉的脸一下子放晴了,她一向聪慧,爹爹娘亲虽然不曾说过她的黄师父,但是她能体会到,父母对黄师父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甚至有些莫名的抵触。 见娘亲愿意相信黄师父,小黛玉高高兴兴的回去了,她相信黄师父,黄师父都出手了,弟弟肯定很快就好了。 果然,在大夫的救治下,还有黄师父的九花玉露丸的加成,煦哥儿果然药到病除,开始能吃点奶了,按照大夫的说法,再用两天药,就能与以前无异了。 压在林家人心头的大石头终于卸了去,贾敏开始清理内宅之事,煦哥儿年纪小,从未出过府,这次中毒必然为府中之人所害,贾敏粉面含霜,她倒要看看,在这林府有谁竟然敢对她的孩儿下手。 没想到越查贾敏的心愈惊,林府中好像有一张大网,将林府的众人密密麻麻的网了个干净,特别是各个主子的身边,竟然有好多异常之人,再往下查,竟然都是和府外有关。 这下连林如海也惊动了,仔细一想却是很有道理,林府人口少,侍妾全无,不会有争风吃醋之事,也不会因此害了子嗣,那下毒之人必然和府外有关。 那府外之人的目标是煦哥儿,还是黛玉,又或是林如海,更可能的是想让林家绝嗣,从此一蹶不振。 林如海比贾敏想的更远,他已经在盐政上呆了两任了,难不成挡了谁的路,碍了谁的眼不成? 随着调查出来的东西愈来愈多,煦哥儿身边的,小黛玉身边的,还有林如海贾敏身边的,都是埋着暗线,重刑之下也有一两个守不住嘴的说了,这次是小公子,下次就是贾敏、黛玉等人了。 这次要不是黄师父发现了,林家的人怕是再不知不觉中都病死了,知道这些的林如海愈发的沉默了,他想着幼小的煦玉和黛玉二人,再看着身边因为煦玉之事消瘦的贾敏,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一早,贾敏醒来就看到林如海衣衫整齐的坐在床边,贾敏刚睡醒,还有点迷迷糊糊的,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老爷起的这般早,怎么不多睡一会,最近老爷也辛苦了!” 林如海看着贾敏,十分不舍却是坚定非常,“夫人,你带着黛玉、煦玉回京城罢!” 贾敏瞬间清醒了,“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林如海将自己的猜想全部告诉了贾敏,“不知我林家挡了谁的路,又或是谁想发我林家的绝嗣财,竟然想将我林家一个不留,连黛玉和煦玉都不曾放过,我实在放心不下,荣国府在岳母的打理之下,像个铁桶一般,你们娘几个去了,我才稍稍放心一些!” 事关孩子们的生命,贾敏也沉默了,半响,贾敏只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那,老爷你呢?你留在扬州安全么?” 林如海弯了弯嘴角,想安慰一下贾敏,最终还是失败了,“敏儿,我本以为林家从我这儿就绝了后,幸好遇到了你,生了黛玉、煦玉二人,看着他们俩,我这心里头就高兴的很,便是立刻死了,我也是甘愿的” 林如海这话便是存了死志,有谁有那般的本事,能将一个林家上下都安插上他的人,想来必然手眼通天,说不定就是头上的那几位。 与其让全家都在这扬州城,然后不知道被什么人害死,不如给林家留个希望,林如海下定决心,握住贾敏的手,道:“敏儿,你向来聪慧,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 贾敏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扑进林如海的怀里,“老爷,我不走,我要留在扬州,我是林家的主母,你活着我要好好照顾你,你死了我也跟你一块儿死!”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贾敏的后背,“好敏儿,你是林家的主母,你知道怎么做的” 外面的丫鬟听着里面一直有哭声,也不敢进去,林如海贾敏二人就这样相拥着,直到天色大白,日头都渐渐爬了上去,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屋子里被渡上一层暖黄,让人本来有些冷的心都变的暖暖的。 贾敏只觉得眼泪也流干了,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老爷你放心罢,我一定会照顾好玉儿和煦哥儿的,老爷,我们在京城等着你!” 第80章 既下定了决心,林府自然动作十分迅速,毕竟贾敏等人多待在扬州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还是早日远离这是非之地才好。 小黛玉懵懵懂懂的,只知道自己要离开日夜待着的家了,不过娘亲在身边陪着,弟弟在也身边待着,还是去娘亲的娘,既外祖母家,小黛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或许是林如海、贾敏隐藏的太深,小黛玉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之处,甚至觉得还可以出去玩玩,不过只留爹爹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十分不厚道啊。 小黛玉同情的看着林如海,“爹爹,我们出去玩了,你一个人在家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如海摸着小黛玉的头,顿了一下,终是带着笑答应了,又摸了摸煦哥儿的小脸,最后又看向贾敏,目光眷恋不舍,却又带着十分的信赖。 清了清喉咙,林如海尽量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稍稍自然一些,“一定要好好的,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贾敏纵使有千言万语,在孩子们面前也忍了下来,只是含泪点头应了,带着小黛玉、煦哥儿上了船,只是无论下人怎么劝,只站在船头怎么也不愿意下去,甚至声言厉色的要求小黛玉一并看着林如海,连睡着的煦哥儿都叫醒了,让他睁着一双迷蒙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码头的方向。 船儿终究是愈来愈远了,天地一色,看不见远方码头的人,甚至连扬州都快看不见了,贾敏还呆呆的站在船头上。 煦哥儿年纪小,怕受了风着了凉,早被抱进船舱里了,只小黛玉一直在旁边陪着贾敏,看出贾敏的神色不对,小黛玉拉着娘亲的衣角糯糯的开口了。 “娘,你是不是舍不得爹爹啊,我们很快就回来啦,又不是见不到爹爹了对不对,到时候娘受了风,生病了爹爹看了反而会心疼的呢” 小黛玉童言童语不知世事,却道出了贾敏心中最担心的事,贾敏不禁泪如雨下,抱着小黛玉泣不成声。 这时候小黛玉幼小的心里,也隐隐约约的知道,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样的事情是她们所有人都不想,也不愿意看到的。 母女俩就这样相拥着,直到月挂枝头,贾敏听见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仔细一辨别,原来是黛玉腹中的声音,方知黛玉已经在这里陪着她一整天没有用膳了。 慌忙擦干眼泪,贾敏喊来一直在身边候着的大丫鬟,“翠柳怎么不劝着些姑娘,这都一整天了,姑娘怕早都饿了,快吩咐厨上多做些饭菜” 翠柳哪里没劝,只不过贾敏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而姑娘坚持在这陪着主子,此刻见主子终于回神了,哪里还计较这些,忙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亲自跑去了厨房。 翠柳这个大丫鬟不亲自也不行了,这次上京林府众人算是车马简洁,银票虽带的不少,但人却是不多。 贾敏身边只带了一个嬷嬷一个大丫鬟,黛玉身边一个奶嬷嬷一个还不知世事的小丫鬟,还有煦哥儿的奶娘等等,再加上厨子粗使的满打满算也不到十个下人。 看着这小猫三两只的船上,贾敏不禁又红了眼,就这几个人还是府里仅剩的可以信赖的人了,而林如海身边更是少,他该怎么照顾自己啊。 且不说贾敏是如何为在扬州的林如海担心的,当天扬州的码头上的人都看到,有一个头脸都看不清的人,呆呆的在码头站了一天一夜,不知道的还以为怎样的生离死别呢。 其实,也就是生离死别罢。 ----------------------------------我是情景分割线,么么哒--------------- 离开扬州已经好几日了,小黛玉日日陪在贾敏的身边,煦哥儿也是被抱到贾敏的房中,一家人寸步不离,总算让贾敏露出个笑模样。 见贾敏终于不是愁眉苦脸的,在场的人都是纷纷长出了一口气,连小黛玉都是一副大人模样的,露出个终于放心的神情,让贾敏是又好笑又感动。 不过,贾敏也觉得自己最近太过分了,是了,夫君将孩子们托付给她了,她怎么能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还忽略了稚女幼儿呢。 况且,夫君不是还好好的么,谁知道以后没有再见之日呢,要是夫君真的去了,而她这样伤心过度不闻不问,孩子们该有都可怜。 贾敏想通了,也有精神管事儿了,黛玉身边的奶嬷嬷和雪雁,一老一小,虽说忠心是够的,但也太立不起来了,以后说不定在外会让姑娘受了委屈,要教导。 煦哥儿身边的奶嬷嬷年纪轻轻的,要经常敲打着些,贾敏一出手,将小船上的上上下下打理的如同铁桶一般,下人照顾小主子们愈发的用心。 贾敏暗自点点头,对于现在的林府,下人的忠心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些人的忠心都是有保证的,即便是粗笨些,有她在,以后慢慢调理便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眼见着快要到京城了,王嬷嬷看着利落多了,也敢说话做事了,雪雁也不是一团孩子气了,事事都是以着黛玉为先,煦哥儿的奶嬷嬷也是老实的很,只一心一意的照顾煦哥儿。 贾敏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这样即便她以后不在了,黛玉和煦哥儿也不至于受了委屈,可惜贾敏放心的太早了,这天晚上,众人刚睡着,外面就出事了。 厨上的张管事胆子稍微大些,悄悄的伸头看了两眼,就见旁边的船上火光滔天,似有黑衣人在打打杀杀,吓的张管事是屁滚尿流,忙禀了贾敏。 贾敏一听,柳眉紧皱,按理说这和他们根本没关系,就怕这黑衣人杀红了眼,又或是杀人灭口,顺道将这一船的人给害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贾敏便道:“将哥儿姐儿都抱过来,你们也聚在旁边的船舱里罢,张管事去吩咐船家悄悄的赶路,我们远离这是非中心,或许那些人想不到我们也就罢了” 贾敏想的很好,可是林家当初为了避人耳目,只是雇了一艘小船而已,速度本就不快,偏偏今日行路还是逆风而行,这速度又是慢上三分。 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禁没有低下去,反而金戈撞击之声愈发的清晰,贾敏抱着黛玉的手愈来愈紧,偏偏黛玉还十分想挣脱。 黛玉力气之大哪是贾敏可以抗衡,眼见着黛玉就要跳下地,贾敏十分紧张,“玉儿别闹,外面有坏人,我们在屋子里躲着好不好?” 黛玉却是兴奋的眼睛发光,“娘,你们在这呆着,玉儿要出去打坏人!” 贾敏一听更担心了,“玉儿休闹,外面的人岂是你小小年纪的人能抗衡的,快到娘这里,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 黛玉不听,黄师父说了,救那个船上的人是她的任务,她要是完成任务了就有好多好东西呢,不过亲亲娘亲确实不知道她的本事,小黛玉眼珠子一转,“娘,玉儿不出现,就在暗处打这些坏人好不好?” 贾敏自是不同意,可偏偏小黛玉像个泥鳅似得滑不留手,直接从屋子里滑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身子怎么跑的怎么快,贾敏在屋子里又是生气又是担心。 小黛玉小小的身子躲在船舷处,黑暗之中对面哪里注意到另外一艘小船上面,还躲着一个小孩子呢。 只见小黛玉打开自己的荷包,里面都是滑溜溜的银元宝,看到一个黑衣人正举着刀,想砍一个抱着幼童的嬷嬷,小黛玉甚至都能看见那嬷嬷面上的惊恐之色,偏偏那个幼童眼中漆黑,只是面色有些发白而已。 一个小猪模样的银元宝,飕飗的还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直接打中了那个人的手腕,瞬间那黑衣人便拿不住刀,径直掉了下来,砸中了他自己的脚。 一声凄厉的声音响彻天空,小黛玉笑眯眯的,她被师父夸了呢,再仍一个橘子小元宝,嗯,再仍这个花生的,啊,这个兔子的小元宝好喜欢呢,不能扔,仍这个苹果的元宝吧。 只见随着漫天银元宝的落下,对面的一个个黑衣人都被打得落花流水,那个砸中脚的黑衣人好像是个领头的,之间他左顾右盼四周都望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他高声道:“哪路高人再此,我们与你无冤无仇,还望高人手下留情,不要耽误我们办事!” 可是话还没说完,之间一个小猪的银元宝飞进了他的嘴里,牙齿都打掉了几颗,吓的小黛玉都不敢再看了呢。 那头领怨毒的朝四周看了一眼,一声长啸,这群黑衣人退的是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对面窝在嬷嬷怀里的幼童,终于抬起头来,朝黛玉的小船看了一眼,悄悄的捡起了地上的滚落的银裸子,看到银裸子背后印着一个字。 林。 第81章 小黛玉见自己撵跑了坏人,又得了黄师父的奖励,高兴极了,忙要进屋和娘亲炫耀一番。 贾敏心中担忧极了,但只片刻就见小黛玉又进了屋子,忙上上下下的摸了一回,并无任何伤痕,方放下心来。 只不过又突然感觉一股子气从胸中升起,刚才的担忧全部转成了怒火,不由得想伸手打一下,好给眼前这个不懂事儿的女儿一个教训。 不过眼见着手都要碰到小黛玉的头了,又拐了个方向,落在了小黛玉的背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倒将小黛玉吓了一跳。 小黛玉呆呆的看着娘亲,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要打自己,明明自己打跑了坏人,黄师父都夸奖自己了,愈想愈是委屈,愈想愈觉得娘亲不爱自己了。 只见小黛玉放声大哭起来,“娘不爱玉儿了,娘打玉儿了,玉儿要去找爹爹,把黄师父给的解毒丸给爹爹,不给娘了!”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虽说贾敏知道自己力道不大,还打在不薄的秋衣上,仍然担心是不是自己将黛玉打疼了,忙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的看起来。 听了小黛玉的哭诉方苦笑不得,原来是黛玉心中还委屈上了,但是小黛玉这次不顾外面有危险,径直一个人出去,这样的行为要不得,故贾敏在心中下了决定,一个要冷一冷小黛玉,让黛玉知道自己的错处才行。 但是小黛玉的话却让贾敏坐不住了,“解毒丸?” 小黛玉还在抽抽泣泣的,但是也听到了贾敏的问话,扭过身子不愿意面朝贾敏,道:“黄师父给的,说是吃了能百毒不侵,哼,玉儿不给娘了,玉儿要给爹爹,谁让娘不疼玉儿了,还打玉儿” 小黛玉很傲娇,贾敏却顾不上教育了,看着小黛玉从怀中掏出的一个翠色小玉瓶,拧开塞子一看,一颗清香扑鼻的药丸躺在里面,一看便不是凡品。 且不说贾敏是如何哄骗小黛玉将这颗解毒丸拿到手,也不说是怎么样快马加鞭,让心腹之人将这解毒丸送到林如海手中,也不说这解毒丸到底帮林如海躲开多少暗杀。 就说这外面的小风不知为何,突然改了方向,送着这小船顺着水流跑的愈发的快了,让旁边还在收拾尾声的大船,撵都撵不上。 只有一颗银裸子在小少年的手中泛着幽幽的光芒。 顺风顺水,让贾敏一行人到达京城的时日提前了好几天,这一日风和日丽,初秋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心情都好上许多。 或许去了担忧,贾敏最近脸上的笑多了许多,但是看到码头上空无一人的情景,还是不禁面色沉了下去。 这林家的船还没有走的时候,送信的人都提前来了京城了,按说就是这几日了,为何荣国府连个来迎接的人都无。 想到自己是荣国府最受宠的小女儿,想来不会有忽视的情况,或许是这几天行船速度太快了,荣国府的人一时没想到罢了。 贾敏给自己的娘家找好理由,派了张管家去外面喊了几顶轿子,又让快腿的小厮去荣国府递帖子,娘几个这才坐上轿子,摇摇晃晃的去了荣国府。 且不说这一路上贾敏给小黛玉说了多少荣国府的富丽堂皇,连府前的两条街都有好多故事,听得小黛玉是眼冒金光。 “娘啊娘,我知道外祖家好的很”小黛玉摇晃着贾敏的衣袖,不住的撒娇,“真的知道啦,娘您瞧,玉儿耳朵都长茧子啦” 贾敏果然扭头看了看黛玉的小耳朵,小小的耳垂粉嘟嘟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捏上去呢,而事实上贾敏也是这样做了。 就在母女玩闹间,荣国府就在不远处了。 帖子已经递上了,又是贾母最宠爱的小女儿,荣国府侧门打开,就等着迎接姑奶奶回门呢。 不过,这看上去行礼也太少了罢,真的是姑奶奶回门,而不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贾府的下人都长着一双势利眼,态度不由得有些变了,但是林府的主子都坐在轿子里,哪里知道外面的情况,倒是将林府随行的下人们气的不清。 贾府的大太太邢夫人,二太太王夫人已经慌慌忙忙的等在了二门处,连着的还有贾府一众的小辈。 姑嫂相见,本是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大太太邢夫人是后来娶的,和贾敏并不相熟,见了面只相互行礼罢了,二太太王夫人嫁过来的时候,贾敏还没有出阁,因此好歹也能不冷不热的说上几句话。 贾敏这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可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一众人就这样冷冷清清的去了贾母的院子里。 到了贾母的院子里好像才有了生气,满院子的喜气洋洋,屋外小丫鬟叽叽喳喳,姑奶奶来了,林姑娘来了,林少爷来了。 且不说这分别多年的母女是怎么样的亲热,众人都是哭过一场,好歹有王熙凤在旁边劝着,这才擦干眼泪重新净面抹脂不提。 小黛玉心思十分敏感,明明看着这屋子里一团和气,却是让人感觉一阵阵的发冷,她的外祖母将她抱进怀里的时候,更是察觉不到一丝暖意,还有偶尔众人看煦哥儿的眼光,让她看了恨不得立刻拿出武器出来。 但是一扭头,屋子里还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小黛玉有些不明白,只偎在贾敏身边,一会子看看娘亲,一会子看看弟弟,这样才能好好保护他们。 终于叙完家常,贾母坐在高位上,“凤丫头,你姑妈的院子收拾好了么?” 王熙凤面上的笑容顿了一顿,偷偷的瞥了眼坐在那里如同菩萨一般的二太太,忙又带上笑道“给姑妈请罪,这几日一直在打扫,只是没想到,姑妈到的时间比信上写的早了几日,这才····” 贾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大户人家没有客来了再到扫的规矩,府上的院落一直都是备好的,况且她还是荣国府的女儿,本就有自己的院子,难不成她的院子这些年都没打扫过不曾? 这边贾敏有些恼怒,没想到贾母这时候开口了,“我道是什么大事,不过没打扫好罢了” 贾母握着贾敏的手继续说道:“既如此,就住在我身边罢,让两个玉儿住一块,你带着煦哥儿住在这后面的几件罩房里,你知道的,那里既清雅,阳光还好的很,我们娘几个也好亲热亲热” 贾敏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手上滑腻腻的,像是被毒蛇缠上了一样,但仔细一看,哪里有什么毒蛇,不过是贾母的手罢了。 小黛玉看着自己的娘亲好像很不舒服,忙插口道:“哪两个玉儿,是我和我弟弟么?不行的外祖母,我们要和娘住在一起才能睡着呢” 贾敏面容慈祥极了,低下头来诱哄黛玉,“让你和一个小哥哥住一起好不好,他对待妹妹可好了,能天天带你玩呢” 一丝温暖从黛玉身上传到贾敏身上,让僵硬的贾敏方回些暖,看了看这些熟悉的亲人,感觉自己为什么好像不认识这些人了呢。 贾敏瞧瞧坐直了身子,将手从贾母的手中抽出来,“母亲,瞧您这话说的,宝玉和黛玉都年纪不小了,七岁不同席,他们俩哪能住在一起啊,依我说,您啊,还是将我们娘三个都放到一起去罢” 贾敏娇笑连连,有种到了战场上的感觉,“不然啊,我这两个活祖宗不拆了这诺大的荣国府么” 见贾敏赶紧利落的拒绝了贾母的提议,王夫人握着佛珠的手方才松些,这时候插话道:“姑奶奶不若住在梨香院罢,那是老太爷休养的地方,一直都有人打扫着,还有个朝外的大门,方便的很” 贾敏一听,忙含笑应了,生怕再生什么波折。 就这样,贾敏一行人住进了梨香院,到码头搬行李的人,还有剩下的几个下人也都进了府中,不过也因此得了许多非议。 “你知道么,那个十里红妆的姑奶奶现在灰溜溜的回京啦” “真的么?不是说姑奶奶的嫁妆一辈子都吃不完么,怎么可能灰溜溜的回来了,老太爷不知道塞了多少好东西给姑奶奶呢” “哎哟喂,我还能骗你不曾,前两天我都看见了,那姑奶奶来的时候,手底下才十来个人,那箱笼更是可怜,才几个,你说这是不是林府败了,姑奶奶带着几个小的来咱们这儿打秋风了?” “不会吧?你确定才几个箱笼?” “老姐姐,你出去打听一下便知了,帮忙的张家小子都掂量了,瞧着重量,里面估计也就是几件衣裳罢了” “啧啧啧,按这话来说是真的没错了,没想到啊,姑奶奶也有打秋风的一天呐” 第82章 荣国府的下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议论,贾敏岂能感受不到,甚至在她单独留下来,和贾母说私房话的时候,贾母都瞧瞧的问她,是不是林家真的出了问题。 贾敏能怎么说,要知道在夫家的时候,娘家好腰杆子才挺得直,而在娘家的时候,夫家好腰杆子才硬,难不成她真的要说林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主子们都被下毒了,说不定林家就此要败了? 呸呸呸,干嘛要自己咒自己,林家还好好的呢。 但是面对贾母的关心,贾敏又不得不答,只得含含糊糊的回答道:“母亲,您放心,女儿心里有数的,绝不会受了委屈” 偏偏贾母不依不饶,“敏儿,你和娘还要隐瞒什么不成?瞧你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以前在荣国府的时候,你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啊,我可怜的敏儿啊,都怪你老子,要是听我的,当初进了宫···” 贾母还要往下说,贾敏却是听不得这话了,“母亲,慎言!” 贾敏实在弄不懂母亲的执念,一个劲的非让贾家的女儿进宫,当初是贾敏,但是老太爷心疼女儿,又看中了如芝如兰的探花林如海,方在圣人面前求了圣旨。 现在又是贾政家的元姐儿,可是二哥没有阻拦,老太爷也不在了,好好的姑娘非要送到宫里受那个委屈,而且还是小选进去的,这么些年了,也没有见过出头之日,只在宫里熬着罢了。 可是母女那么多年没见,贾敏不愿因此和贾母闹的不愉快,忙岔开话题,吩咐丫鬟去看看黛玉煦哥儿怎么样了,别睡的太多晚上走了觉,又在那里磨人。 丫鬟忙急急忙忙的去了,见天色渐晚,又因晚上众人在荣庆堂给贾敏等人接风洗尘,忙将煦哥儿和黛玉都带来荣庆堂。 这下子众人可都聚齐了,男人们都在外面,女眷们在内室又另开一桌,赦大老爷还派人来说,既是妹妹回来了,本就是自己的家,有什么想吃的要用的,千万不要客气。 贾赦此话说的确实漂亮,贾母连连称是,连邢夫人都觉得面上有光。 无他,丈夫做的好,就是内宅妇人的颜面,况且这姑奶奶为人确实不错,人虽在荣庆堂,可是土仪礼物那是一个没少,甚至比二房的还要多上几分。 头一次碰到送到大房的东西比二房的多,邢夫人不禁对贾敏多了三分善意。 众人桌上推杯换盏,连甜甜的果酒都喝了好几壶,热闹极了。 小黛玉吃的太高兴啦,都是她爱吃的肉菜呢,而且娘亲注意不到她,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直吃的小嘴泛油光,小肚儿溜圆。 但没想到她的吃相被别人看到眼中,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瞧这林家的姑娘吃肉的模样,怕是平时馋的很了,姑奶奶家估计是真的不行了,家中的公子姑娘连肉都吃不上了。 啧啧啧,真惨啊,王夫人心中又是同情又是得意,想当初贾敏在闺中那是如何富贵的做派啊,甚至连她这个嫂子都比不上,现在呢,家中的孩子连肉都吃不上了。 王夫人觉得自己好像能放下过去那些事儿了,和一个跟自己不在一个档次的人生气,好像没有那个必要。 就带着这样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王夫人和贾敏喝了好几杯,倒是让贾敏心中直犯嘀咕,要知道当初这个二嫂可是看她不顺眼的很呢,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亲戚是远的香,近的臭? 众人都喝的晕乎乎的,吃的差不多,自然有丫鬟前来收拾残局,众人都是一人端着一杯消食茶,在暖呼呼的屋子里话家常。 煦哥儿年纪小,受不住热闹,早都被奶娘抱下去了,而同时,在寺庙还愿的宝玉此刻也是回来了,冲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才发现今天来客了。 贾母拉着宝玉的手,笑的慈爱非常,挨个挨个的给宝玉介绍,“宝玉,这是你姑妈,这是你林妹妹,你煦弟弟刚刚才走,以后啊,你可要和她们好好相处” 宝玉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姑妈面容温柔,见之可亲,而这个林妹妹看着更是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得。 “这个妹妹我见过的!”贾敏到底年岁大些,哪里有小小的黛玉惹人怜爱,宝玉凑近小黛玉的身边,道:“妹妹可曾有字,我送你二字可好?” 宝玉神采飞扬,还待说下去,却不知这满屋子的人心思。 姑娘的字岂是随便取的,要么是父亲赐字,要么是丈夫亲娶,哪里轮得上你一个表哥娶的。 而贾敏环视一周,却见周围的人都是含笑看着,好似忘了这其中的规矩的似得,贾敏因喝酒暖起来的身子,突然觉得有些凉,别人不在乎黛玉的名声,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这样无理对待。 这边贾敏黑了脸,打算不顾失礼出言呵斥,却见宝玉突然摔了个马趴。 满屋子的人都惊着了,仔细一看小黛玉伸出了个手指头,还没有收回。 丫鬟们忙七手八脚的扶起宝玉,贾母亲自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遭,好像没有什么伤痕,方放下心来。 王夫人见宝玉摔倒,而始作俑者明显就是小黛玉,心中的气哪里还能忍住,道:“姑奶奶,不是二嫂托大,您家的黛玉,毕竟是个姑娘家家的,还是温柔些好,这小的时候看不出来,以后大了可就难了!” 王夫人这话说的诛心,意思说以后黛玉婚事上困难,贾敏哪里能忍:“二嫂,您还是担心宝玉为好,我家黛玉人小力小,一个小指头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小黛玉也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快要哭出来了“小哥哥对不起,是不是玉儿戳倒你了?可是玉儿没有用力啊,玉儿看小哥哥离的太近了,玉儿害怕···” 小黛玉说着实在忍不住委屈,还掉了两滴眼泪,众人看着小黛玉白嫩细小的手指,还有那一被风吹就能被刮走的身子板,沉默了 谁也不能违心的说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姑娘,用一个手指头就把一个比她还大的少年,戳倒了啊。 邢夫人由于那三分善意,此时又看着泫然若泣的小黛玉,一把将小黛玉搂在怀中,“乖玉儿不哭,大舅母相信你,估计是有些人没站好,还怪到别人头上了” 贾母舍不得说自己的女儿,难不成还舍不得说邢夫人不成,见邢夫人这样讽刺宝玉,立刻也忍不住了,“够了,老大家的,不过一件小事,至于你们在这说来说去的么” “况且,你们瞧,这两个小的不都已经好好的么?” 众人一瞧,宝玉不顾自己摔红的下巴,又是凑在了黛玉身边,“林妹妹,你有玉么?” 黛玉见这个讨厌的小哥哥又来了,偏偏还不能一个银裸子砸过去,心中十分不爽,“玉,一个破东西谁没有” 小黛玉说着一边将荷包拽下来,哗啦啦的倒了满地,一件一件的指着说,“这个是暖玉,带着让人不怕冷,这个是冷玉,不用说你也知道的,哦,还有这个,墨玉,据说带在身上有解毒的功效” 小黛玉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来,“那些玉,我都不喜欢,我最喜欢这玉髓,据说是千年的玉石中就那么几滴,养身子的效果好的很,不过,我还舍不得喝呢” 宝玉看着满地的玉,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炫耀自己的玉,毕竟和林妹妹的玉比起来,自己的玉好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宝玉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的玉往怀中藏了一下,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好了。 而满屋子的其他人都怔住了,看着地上杂七杂八的品质还十分好的玉石,难不成姑奶奶家在藏富不成?一个小娃娃就敢随身携带这么多宝贵的玉石? 贾敏却是柳眉倒竖,呵斥道:“玉儿,又拿你那三两银子买的破石头唬人了,还不快快收起来,让你外祖母,舅母们见了笑话” 小黛玉不情不愿的嘟着嘴,小手将地上的“破石头”捡了起来,“娘讨厌,总是拆玉儿的台,玉儿再也不想搭理娘了,哼!” 在贾敏的解释下,众人方知,原来这所谓珍贵的玉石,只是小黛玉在行船路上的码头歇息的时候,看到杂耍的人三两银子买的而已。 想来也是,像荣国府这般富贵的人家,也不可能让宝玉身上带那么珍贵的玉石啊,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丢了岂不是可惜。 众人松了一口气,却没有人注意到贾母眼中的精光。 哼,三两银子买的,骗别人可以,难不成还能骗到她不成?这么多年的眼力,让贾母一眼就看出来了,小黛玉随手扔到地上的玉石都是真的,那瓶玉髓更是价值□□。 看来计划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不过,在这之前,她倒要看看,敏儿是不是像她表现的那么穷。 第83章 俗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贾母无论心中怎么想,面上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来,仍然是那个笑眯眯的慈祥老封君。 但是在梨香院的贾敏等人却是察觉到不对来,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梨香院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但是渐渐的,这日子开始不好过起来。 端来的菜色是一天不如一天,开始还只是菜色差一点,后来更过分,竟然饭菜都没了热气才端上来。 贾府的下人更是开始阴奉阳违,吩咐去提热水,等到下人回来的时候,热水也变成了凉水。 守门的婆子更是磕着瓜子,和旁的婆子聊的唾沫横飞,“什么二品大员,什么林府,我瞧着估计连破落户都不如,来了这么些天,赏银都没有一两银子,真是寒酸透了,还有那个病歪歪的姑娘,倒是娇气的很,要这要那的,丢人现眼!” 贾府的下人早都养成一双势利眼,这荣国府的主子是什么态度,他们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下人们自是看碟下菜。 贾敏在屋子里气的浑身发抖,她竟不知道嫁出去这么多年,这府中早都没有她的位置了,连偶尔回个门竟然得了一个这样的待遇,甚至还说到自己的儿女身上。 若是只说贾敏一人,怕是她就忍下这口气了,但是涉及到儿女,贾敏只觉得心中这口怒气快要冲破胸口,完全忍耐不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不成她嫁出去了在这府中就一点地位都没了? 贾敏不相信,这么多儿女中贾母是最疼她的了,要是贾母知道了她这好二嫂敢这样对她,怕是她这二嫂也是得不了好罢。 贾敏心中下定决心,揉了揉眼睛,双眼通红的去了贾母的荣庆堂。 贾母年纪大了,已经很多年不管府中之事了,平时只含饴弄孙,做个慈祥的老封君罢了。 此刻见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红着眼来了,当下便吃了一惊,“敏儿,你这是怎么了?” 将贾敏拉倒自己身边,贾母继续说道:“谁敢给我的敏儿委屈受,敏儿跟娘说,娘给你出气好不好?” 贾敏得了母亲的关怀,眼泪哪里还能忍得住,不自觉的便流了下来,“母亲,女儿嫁出去就不是贾家的人了,比不得别人嫁到我们贾府,哪里还敢说委屈不委屈?” 见贾敏还恼上了,贾母笑了,慈祥的笑容遮住了眼中的精光,“好敏儿,这府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心头肉,若是谁不长眼,你且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看贾母还是像当年宠小女儿一般的对待她,贾敏有些不好意思了,这都是些小事儿,何必又来惊扰母亲的清静呢,要知道母亲毕竟年纪大了,哪能劳心劳力管府中的这些小事儿。 贾敏不好意思的擦干了眼泪,“也没什么大事儿···” 贾敏能忍,贾敏的大丫鬟翠柳可是忍不住,快言快语像个连珠炮似得道:“老太太可是不知道,我们太太和姑娘可是几天都没用上热乎饭了,天天竟是些冷汤冷炙的,晚上想用些热水泡泡脚来着,提水的丫鬟回来的时候连鱼都能进去游一遭了,还有那守门的婆子···” 翠柳还欲再说,贾敏却是大声呵斥道:“翠柳,闭嘴!” 翠柳方不甘的闭上了嘴,太太就是心软,她都不信了,这府中的老太君连下面的动作都看不清,太太这是被所谓的母女之情蒙蔽了眼睛。 “不,翠柳你是好的,继续说,我看这府里谁敢欺负我的敏儿”贾母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倒是让翠柳觉得,难不成自己刚才想差了? “守门的婆子还说,我们太太寒酸,我们姑娘身子病歪歪的,怕是不好了呢!” 翠柳一番话,让贾母气的摔了手边的杯子,“反了,反了,去把老二家的和琏儿媳妇都给叫来,我倒是要问问她们这家是怎么管的?” 贾敏见母亲气急,担心气坏了身子,狠狠的瞪了翠柳一眼,又忙给贾母抚胸,道:“哪里有翠柳说的那么严重,我倒是无甚大碍,只是,只是黛玉煦哥儿年纪小,用不得冷东西,让女儿这心里难受罢了” 贾母眼中盛满了对女儿的担心,“好敏儿,娘让你受委屈了!” 贾敏握着贾母的手,这次真的是流下了眼泪,不过是感动的。 王夫人和凤姐很快就来到了荣庆堂,见贾母贾敏母女俩在一块,凄凄惨惨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听丫鬟报二太太和琏二奶奶来了,贾母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二人,只是拿着帕子给贾敏擦眼泪,又吩咐丫鬟婆子把黛玉煦哥儿带过来。 “反正这荣国府都容不下我这个老婆子了,我们娘几个还是回金陵去罢,省的在这天天看人眼色” 王夫人凤姐都是变了眼色,忙跪在地上祈求老太太消消气儿,贾敏也是在一旁劝,众人好说歹说,才让贾母放下此事不提。 贾母坐上高位上,“我的敏儿这些年好容易回来一次,你们就这么对待她的,吃的用的不说用最好的罢了,竟然连饭菜都是凉的,你们这是挖我的心啊” 刚站起来的王夫人和凤姐又是跪下了,“老太太息怒,儿媳(孙媳)蠢笨,只盼老太太顾忌自己的身子,消消气儿” 看着王夫人和凤姐诚惶诚恐的模样,贾母嘴角露出一丝笑来,可是随即便隐去了,只作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指着这一对姑侄道:“你说,你们是怎么对敏儿的?我看你还有何面目说!” 王熙凤面上却是委屈极了,“老太太明鉴,姑母是贵客,万万没有慢待的道理,姑妈的份例和二太太的可是一模一样,怕姑母吃不惯咱们京中的口味,还特特在外面寻了一个江南的厨子,好让姑妈在咱们荣国府也是像在家中一样” 王熙凤巧舌如簧,说的贾母面色好了许多,“你这丫头说的倒是好听,可是你姑妈受的委屈还能是凭空作假,陷害你不成?” 王夫人见贾母面色好看了些,此时方敢插话道:“依儿媳愚见,是不是凤丫头年纪轻,下面的人阴奉阳违,这才让姑奶奶受了这么多委屈?” 贾母听了微微颔首,“想来你们也不会有那般心思,倒是那起子下人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放肆!” 这下不消贾母说,自然有人将厨房上的人和守门的婆子带过来,原来王夫人和凤姐都是交待的好好的,给姑奶奶吃的用的都必须是好好的,但是由于贾敏给的赏银少,这些人心中很是轻视,这才有些慢待。 一时之间屋子里很是尴尬,贾母黑着脸,看也不看这群哭天喊地的老婆子,只交待王熙凤不要顾及荣国府积善之家的规矩,务必要将这些人全部撵出去,一个不留。 王熙凤脆生生的应了,众人见贾母面色不对,都是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只留贾母和贾敏母女二人在屋中。 贾母拉着贾敏的手,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哽咽掉下泪来,“敏儿,你受苦了!” 贾敏只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贾母却是将贾敏拉的更近些,道:“敏儿,嫁到林家这么多年,娘没有想到,你竟然连赏钱都拿出来,还要被下人轻视,娘的心,像是被挖肉一样疼啊” 贾母擦了擦眼泪,道:“敏儿,你跟娘说实话,林家是不是真的不行了?五代列侯的林家,怎么让当家主母连赏银拿不出来,我倒要问问我那病歪歪、活不了几天的好女婿,是怎么对待我如珠如宝的女儿的!” 贾敏终于知道心中那种不对的感觉是什么了,母亲她说话句句不离银子,句句都在问林家的家底。 贾母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敏儿,林家不仁你就不义,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林家主母,对林家的财物熟悉的很,到时候你手里有银子,还有娘跟荣国府给你当依靠,还怕受了委屈不成?” 贾敏呆呆的看着贾母说话,她实在不相信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对林家财物熟悉的很,什么叫做林家不仁她就不义,难不成母亲的意思是说让她····? 贾敏不敢往下想,母亲只是一时担忧她而已,并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可是愈不让自己想,脑子偏偏就转到那儿去。 愈想愈是害怕,愈想心愈冷,脑子也冷静的可怕,好多心中想不明白的事儿此刻模模糊糊的有了答案。 当初她在林家当家做主之时,对下面的大事小事是了如指掌,主母真正重视的贵客,下人哪里敢因为赏钱而慢待。 而她和黛玉煦哥儿几人,来荣国府之后受到的慢待难不成母亲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吗,还是这件事就是母亲主导的? 受了委屈的女儿自然是要找母亲倾述的,母亲再一力维护,女儿自然就知道这世上只有母亲对她最好,然后呢? 这个女儿是不是对母亲一点戒心都无,将夫家的情况全盘托出,然后听从母亲的意见,反正丈夫活不了几天了,夺取林家财产,再孤儿寡母的投在母亲的羽翼下。 什么都是母亲的了···· 贾敏惊出了一声的冷汗,今天刚换的小衣裳已经汗透了,黏在身上,又湿又凉,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第84章 真是刚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 贾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应对贾母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梨香院的,只是一回到梨香院便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翠柳在一旁担心极了,但是也不知太太为何出现这般情况,毕竟贾母和贾敏聊天的时候,是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下人的。 翠柳伸手摸了摸贾敏的额头,这么烫,难不成是起了热不成? 原来,贾敏在屋中听了贾母的一番话后,本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出来又吹了这寒冷的秋风,心神巨震加上风邪入体,自然这身子就承受不住了。 想来也是,谁能承受住至亲之人这般的算计呢? 而贾敏失魂落魄回去的样子,也被这满府的下人看在眼中,愈发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姑奶奶真的再不老太太的宠爱了,即便是去告状,二太太和琏二奶奶也是毫无损伤,反而是姑奶奶一回来便病了,想来是告状不成反被羞辱,一气之下这才病的。 这说法愈演愈烈,下人自然是愈发的不上心,梨香院的情况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善,反倒是更窘迫了些,那些下人也学聪明了,不再当着主子的面说坏话,背地里倒是说的欢。 姑奶奶那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没有钱还非要学大家做派,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还有呢还有呢,姑奶奶家的林姑娘,更是牙尖嘴利刻薄非常,真当她自己是府中的主子呢。 贾敏在屋中咳嗽的更急了,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似得,翠柳急的团团转,道:“这大夫怎么还不来啊,这荣国府的下人怎么办事的,都整整一天了,连个大夫都请不过来!” 翠柳急的没有办法,想到了小黛玉,“太太,还是让姑娘想办法罢,这荣国府欺人太甚了!” 姑娘像来聪慧,一路上十分有主见,好多事情都是姑娘处理的,现在太太生病了,只有姑娘能立得起来啊。 贾敏却是微微摇头,拒绝了翠柳的提议,“玉儿毕竟年纪小,虽不凡,但荣国府人物繁杂,她一个小小的人儿,哪能这般劳心劳力” 其实,贾敏还有些私心的,便是贾母如此待她,她也不想儿女知道自己的娘家是如此的不堪,还想让黛玉煦哥儿对荣国府有一份亲近之意。 翠柳还要再劝,贾敏却是十分坚定,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将养两日便好了,哪里那么娇贵了。 贾敏没想到,自己千般防着黛玉知道这些事,偏偏黛玉此刻却是冲进了屋子里,态度十分惊慌,道:“娘,弟弟吃不下去,又开始吐奶了” 前后左右的看了看四周,确定了周围没人,黛玉凑近贾敏身边,小声说道:“娘,让玉儿瞧着,弟弟又中毒了!” 什么?贾敏猛的坐直了身子,却因为剧烈的咳嗽又不得不弯下腰,小黛玉看母亲似乎也是身子不适,忙暗中渡了些内力过去,贾敏只觉得自己身体一暖,好过了许多。 “快将你弟弟抱来,中的什么毒,快请大夫啊!”贾敏不顾自己还生病的身子,掀开被子,着急的连鞋都顾不上穿忙要下床去看煦哥儿,想到当初煦哥儿蜡黄的小脸,贾敏只觉得心中担心极了。 明明都远离扬州了,为何这下毒之人还是跟了过来,难不成这些所谓的忠心耿耿的下人也出了问题么? 可是环顾一周,并没有人有躲闪,眼中都是对太太和小主子身子的关心,贾敏心中疑惑极了。 没有办法,贾敏吩咐下人将梨香院那个封门已久的门给打开了,又派了自己的人去请大夫,想到多日都没有用上一口热饭菜,贾敏又派了张管事做些采买之事,好歹吃好用好才能养好身子。 为母则强,由于关心煦哥儿的身子,贾敏对于大夫开的药方,那是一滴不剩,或许有九花玉露丸打的好底子,或许不再想贾母,贾敏的身子好了许多,只不过还是不停的咳嗽,甚至传染的黛玉都开始咳嗽了。 煦哥儿还是照样,吃奶就吐,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一些肉,又是瘦了回去,看着煦哥儿有气无力的模样,贾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熬干了。 已经派人去扬州请了当初的名医来,可是这一来一回便要三个月,只怕到时候,煦哥儿年纪小,已经···· 贾敏已经不敢往下想,整日以泪洗面,黛玉也每天将自己体内的内里,全部都往弟弟身子里送,可是弟弟也没有任何好转的现象,整个荣国府都知道,姑奶奶家那个好不容易得的那个哥儿,怕是不行了。 偏偏贾母这个时候又是派人来请贾敏,看着贾敏形容憔悴的模样,贾母心疼极了,“我那可怜的外孙怎么样了?那大夫要是不行,就再换个大夫好了,一切以煦哥儿的身子为重” 贾敏虽心中对贾母有些防备,但是这贾母对煦哥儿的关心,还是很让她受用的,伏在贾母的腿上,贾敏实在守不住内心的煎熬,大哭起来,“我的煦哥儿还那么小,谁那么狠心要害他,对孩童也下得去的,也不怕遭报应么,真真是、真真是···丧尽天良!” 贾敏只是闺阁女子,连骂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说出个会遭报应。 没想到贾母听了此话,脸色微变,眼中似闪过一丝怒意,可是伏在贾母腿上的贾敏哪里看得见,只觉得贾母的手摸在头上很温暖。 “敏儿啊,咱们肯定是要救煦哥儿的,但是你也要为自己考虑,万一·····,敏儿你还是提早作打算罢,毕竟你还有黛玉不是么?” 贾敏身子一僵,贾母只觉得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又继续说了下去,“黛玉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我的血脉,林家无后,黛玉没个人帮扶着,我心中也心疼啊” “你觉得老二家的宝玉配黛玉怎么样?宝玉生来口中就有块玉,可是有大福气的人呢。 以后,黛玉嫁到荣国府来,又你和我在,又是这府中的当家主母,必不会受一点委屈,敏儿你想想,可不能因为煦哥儿而忽略了黛玉啊” 贾母言真意切,说的话也是句句都从贾敏的角度考虑,贾敏却听不得母亲这样说煦哥儿。 “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煦哥儿之前中的毒都解掉了,哪里会出事儿,况且宝玉性格顽劣,我家黛玉年纪又小,岂能现在就定下来,此话休要再提了”贾敏借擦泪水的时候,坐直了身子,离贾母稍远的位置。 但是想到院子里还病着的煦哥儿,又和贾母亲亲热热的依在了一起,“母亲您可怜可怜煦哥儿,拿大哥的帖子给煦哥儿请一下太医罢” 贾母的笑容已经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冥顽不灵,不对,她应当早就知道敏儿就是这么冥顽不灵的,当初让敏儿进宫博一场大富贵的时候就偏不去,非要嫁给穷书生林如海,瞧现在这可怜巴巴的样子。 “敏儿啊,不是娘不想帮你,实在是我荣国府一日不如一日了,请不来这太医啊,敏儿,你还是听娘的话,煦哥儿福薄没有那个命,你多替黛玉费费心罢” 得到这个结果,贾敏只觉得验证了自己心中,那个一直不敢相信的答案,不过贾敏面上表现的十分伤心,一路上捂着心口回去了。 荣国府众人见了,便知姑奶奶这又是吃瘪了,纷纷在心中嘲笑不止,甚至有的人还开了赌局,说是姑奶奶撞多少次墙才知道回头呢。 贾敏不管这些,径直回了梨香院,只不过前脚刚到梨香院,后脚王夫人就跟来了,看着贾敏青黑的眼下,满院子的凄凉,王夫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姑奶奶,想当初你是多气派,多富贵啊,前前后后八个大丫鬟十来个小丫鬟,整个荣国府谁也不敢惹你”王夫人说着还假意叹了口气,“唉,现在啊,满院子的仆役还没有你当初一个人的丫鬟多呢,怎么就落到如此时日了呢,更可怜的是,我那可怜的外甥哟,没享到福就要走了啊!” 要不是贾敏喝止,翠柳都能抓花王夫人的脸,但是贾敏只是淡淡的让人送走了王夫人。 看着院子里到处的落叶,也没有人来洒扫,厨房里还是自己买的东西有点子热气,守门的婆子早都不知道去哪里喝茶聊天了,屋子里只有从扬州带来的下人和黛玉,守着进气少出气多的煦哥儿一刻也不敢离开。 贾敏想着母亲说的那些话,“敏儿,你要是想通了,我们还是好母女,你还能像以前一样,是国公府的大小姐!” 贾敏凄厉的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笑的连翠柳都不敢靠近,还是黛玉在屋中担心贾敏,出来输了些内力,方让贾敏清醒了些。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贾敏竟然吐了口血出来,染得帕子成了红色,嘴唇也成了红色,只听见那带血的嘴中说道:“搬家罢,搬到我们自己家去,死也要死在自己家!” 第85章 “搬到我们自己家去,即便是死,也不要死在这府中!” 贾敏吐血说了这一番话,怎么能不引起众人的重视,这才刚来荣国府没多久,这大小主子不是病歪歪的,便是被气的吐血了,些许几个下人也是被搓磨的不行,热乎饭没吃几口,睡的褥子都是潮乎乎的,怕主子伤心这才没说出来,现在有机会离开这荣国府,哪里不愿意。 这心中憋着一口气,干活便是快的很,不消一盏茶的时间,这大大小小的东西竟然就整理的差不多了,贾敏看着这几个箱子也自嘲的笑了一下。 怪不得这荣国府的人瞧不起她们,拢共才几个箱子,不就被人家当作破落户的了么。 贾敏亲自去跟贾母请辞,“女儿回来这几日多亏了母亲的招待,但是我林家在京中有府有地,自是不便在荣国府多叨扰,这便收拾东西来跟母亲告辞” 贾母喝着茶,面上甚至没有挽留之意,只是略带深意的道:“敏儿,你自小聪慧,你要想清楚,这京中关系复杂,你孤儿寡母独门独户的,怕是不安全的很呐” 贾敏又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多谢母亲担心了,但是有下人在,想来无甚大不了的” 贾母笑眯眯的,“我听老二家的说,她亲戚家也想要来小住一段时间,瞧上了梨香院,敏儿,母亲心中还是偏爱你的,你可要想清楚,这要是出去了,再想进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贾敏定定的瞧了贾母几眼,心中已经没有一丝暖意,“多谢母亲挂心,可是我身为林家主母,自然要给我儿我女守着这林家” 贾母很是惋惜的道:“敏儿啊敏儿,你还是那么固执调皮,好罢好罢,出去受受苦,自然就知道家里的好处了” 贾敏挺直了身子傲然的走了出去,后面传来贾母悠悠的一句话,“受了罪,跟母亲说,母亲还是疼你,愿意帮你的” 贾敏顿了顿身子,擦干最后一滴眼泪,“母亲放心罢,为了我那双儿女,林家在我在,林家亡我也绝不独活” 且不说贾敏如何硬撑着回了院子中,又是脊梁直直的带着众人离开了贾府,并无一人相送,秋天的阳光照在身上,也并无丝毫暖意,只有秋风吹的人心中发寒。 好在林家老宅一直都有人在打理,见主母回来了,自然都崩紧了皮子,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贾敏躺在一直软乎乎,在外面晒了好些日子的被子里,翠柳怕主子冷,还在被窝里塞了两个暖呼呼的汤婆子。 煦哥儿和黛玉也一并躺在旁边,煦哥儿怕是也觉得舒服了些,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小黛玉更是高兴,“娘,我们自己家真好,真暖和,我好喜欢自己家” 贾敏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心被两个孩子填满了,连胸口都不那么疼了,摸着黛玉细软的头发,道:“玉儿为何不喜欢外祖家?” 小黛玉嘟了嘟嘴,“外祖家不暖和,弟弟的手都是冷的,娘在外祖家也不开心,她们看上去都在笑,但是玉儿感觉她们一点都不喜欢玉儿呢” 贾敏只觉得对不起儿女,连小小的黛玉都察觉到荣国府众人的不对,但是她却只想着母女情分,都是血脉,没想到甚至害了自己儿女。 在林府中,贾敏众人总算过上了几日好日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不会有厨房的人冷嘲热讽,热水管够,可以在寒冷的秋日泡个热水脚,几日下来,众人的脸色都是红润了许多,连贾敏的咳嗽都好了许多。 这日,贾敏正在屋中陪着煦哥儿,用九花玉露丸调些药水给煦哥儿喝下去,这些日子煦哥儿光靠这药水维持着,好歹能用着奶水了,想来足以支撑到去扬州的人回来。 没想到外面却是忽然热闹了起来,贾敏眉头一皱,“何人在外喧哗,不知道这是煦哥儿的院子么?” 翠柳慌慌忙忙的从外面奔了进来,脸色通红,连气都来不及喘匀,便道:“太太,荣国府来人了!” 贾敏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几日实在过得舒心,愈发称的荣国府的日子过得不堪,“荣国府来此为了何事?又为何喧哗,未见荣国府的帖子啊” 正问着,就见一个婆子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正是贾母身边的第一得意人,赖婆子,只见她眉目带着傲气道:“姑奶奶回了家竟然就不想着我们老太太了,我们老太太这几日想姑奶奶想的都生病了,姑奶奶也不怕旁人知道了戳您的脊梁骨“ 这话说的诛心,简直就是指着贾敏的鼻子说她不孝,甚至气的老太太都生病了,但是这个不孝的女儿还不回去探望母亲。 只见赖婆子并未停下继续说道:“姑奶奶既然不愿意去,那就让林姑娘和林公子到老太太膝下尽孝罢”说着,就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走了进来,径直就要带走煦哥儿和小黛玉。 贾敏看得目赤眼裂,煦哥儿还病着,贾府的下人又是这么不上心,况且煦哥儿现在本就靠着九花玉露丸吊着命,要是去了贾府,岂还有命可活。 贾敏算是看出来了,母亲这是要逼她听话,逼她将黛玉配给宝玉,而且还要带着林家的全部家产嫁过去才行。 但是贾母道德的制高点上,倘若贾敏不去、又或是及膝下的儿女不去,就是不孝,贾敏咬了咬牙,今天就算是背了不孝的名义,也不能再让儿女进了那虎狼窝。 将儿子女儿护在身后,贾敏站起来,柳眉倒竖粉面含霜道:“今日我便要看看,谁敢在我林府撒野!” 贾敏当了多年的大家主母,气势极重,压得这几个奴仆都讷讷不敢上前,还是赖婆子胆子大,只晃了一下,便立刻回了神,“姑奶奶言重了,姑奶奶也不想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林家上上下下都是不孝之人罢” 见贾敏并不配合,赖婆子甚至威胁上了,贾敏这次要是不回去受那搓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林家不孝,甚至以后小黛玉和煦哥儿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但别说未来了,现在要是去了贾府,这几条命怕是都赔了进去,贾敏悄悄的给翠柳使了个眼色,口中却道:“快把这几个装作我母亲下人的贼匪给拿下,母亲想来心善,岂会让病着的我儿到母亲床前尽孝” 林府的下人早已准备好,听了太太的吩咐,更是一窝蜂的上去捆住了这几个婆子,只有赖婆子见势不妙,一溜烟的跑了,口中还在防着狠话,“姑奶奶,人在做天在看,不孝之人会遭天谴的” 贾敏一手护着一个,心中想着只要能保我一双儿女周全,便是她遭天谴又是如何,更何况贾母这做法,受天谴的是谁还说不定呢。 赖婆子身上肉不少,跑的倒是快,林府的下人竟然没有捉住她,只流下屋子里一群老货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被翠柳一人狠狠踢了一脚这才老实下来。 可屋子里刚安静下来,外面又是吵闹了起来,不过这一回却不是贾府之人了,而是宫中来宣旨了。 皇后娘娘懿旨,宣林夫人,林姑娘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不管心中如何纳闷这皇后娘娘为何会宣林家母女,反正贾敏黛玉二人片刻不敢耽误,忙换了衣裳,跟了这小黄门进了宫,只是贾敏实在放不下煦哥儿,留了翠柳再煦哥儿身边照看,翠柳泼辣,倘若荣国府再来人,翠柳也可应付一二。 且不说贾敏心中如何忐忑不安,小黛玉倒是悠闲自在的很,黄师父那么厉害,她留了黄师父在煦哥儿身边,煦哥儿一定安全的很,蹦蹦跳跳的黛玉跟着母亲的脚步走,母亲力有未逮之时,还稍稍输送些内力。 没想到皇后倒是温和的不得了,甚至在二人行完跪拜之礼后还赐了座,面带笑容的和贾敏聊起了家常。 “本宫从未出过门,还望林夫人给本宫介绍一下扬州的美景,以及从扬州到京城路上的趣事儿罢” 皇后娘娘问的话,贾敏自然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隐瞒了路上遇见的追杀一事。 皇后娘娘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还插上一句话,贾敏见皇后娘娘如此平易近人,倒是放开了些,又说了些路上自己的儿女遇到的一些趣事,让皇后娘娘开怀大笑了好几次,也因此注意到了小黛玉。 见小黛玉可爱极了,又在凳子上左看右看,便知黛玉年纪小坐不住,“都怪本宫忽略了林姑娘,小红,你带着林姑娘去找我那外甥一块玩去吧,记得给两个小的多上些点心” 自然又一个宫女上前引了黛玉去外边,而屋中皇后娘娘见贾敏提到煦哥儿便愁眉不展,便出声问了这煦哥儿之事。 而屋外的小黛玉看着那个瘦弱的小哥哥,咦?怎么和那天晚上的救的小哥哥那么像呀! 第86章 室内贾敏愁眉不展,皇后娘娘出声询问方知,原来是林家哥儿病了,虽说在京中也找了许多的大夫,但都无甚作用,眼见着林家哥儿一天天的瘦弱下去,这当娘的自然展不开笑颜。 皇后娘娘看着贾敏擦了粉,却依然灰暗的脸色,想到外甥跟自己说的话,心中有了主意,“小红,你去林夫人家中将林公子给带过来,再去将太医院将蒋太医喊过来” 蒋太医是太医院中医术出了名的好,但是为人清高,外面的达官贵人轻易都请不到蒋太医。 贾敏听皇后娘娘这样吩咐,心里哪能不知这是皇后有意相帮,红了眼眶,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皇后娘娘大恩大德,林家没齿难忘” 且不说贾敏心中是怎样的感激,而屋外的那个瘦弱的小哥哥、顾安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当初回京的路上,他差点就被继母派去的人给杀了,还好碰到了林家。 想着刻着“林”的银裸子那可爱的模样,顾安本来清冷的眼色都柔和了许多,将装着点心的盘子推向黛玉,“林姑娘,尝尝这个玫瑰糕罢,姨姨宫中做的玫瑰糕好极了” 见到有好吃的,小黛玉的大眼睛都直了,没办法,每天练武,就是容易饿,但是看着眼前的小哥哥也是眼馋的看着糕点,还是大方的分给他一半:“我一个人吃不完(才怪),小哥哥,我们一块吃罢” 二人一边吃着,一边交换了姓名,有美食作为粘合剂,没一会儿,顾安便将称呼改成了“玉儿”。 等到红姑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孩童,如金童玉女一般,你一块我一块的分吃盘中的糕点,看着和谐极了。 没想到,平常冷冷清清的顾少爷,和这林家的姑娘倒是投缘的很,要知道绝大多数的时候,顾少爷是理也不会搭理外人的。 不过也好,这样顾少爷好歹也有个玩伴陪在身边,总比天天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强。 说来这顾少爷也是命苦,明明是顾家嫡长子孙,却被顾家这样忽视,还好有皇后娘娘护着,不然这小命能不能留住都难说。 你要问这皇后娘娘为何这般照看顾安,那是因为顾安的亲娘正是皇后娘娘嫡亲的妹子。 话说当年杨家有两朵娇花,一枝落入皇家,另一枝由于当时的顾状元诚心求娶,杨家二老方舍了自己疼爱的小女儿,嫁于顾家。 按理说这花朵一般的姑娘,顾家应该放在心尖尖上疼才是,可是这林家小妹的花期也太短了些,只是两年,便枯萎的如同干花一般,最后挣命似得生了个儿子,来不及给这小哥儿起个名字便撒手人寰了。 顾夫人去世了,那顾大人在葬礼上伤心的不能自己,甚至还一度晕了过去,得了许多闺中少女的暗羡,觉得自已要是能嫁给这样的风度翩翩,还用情专一的状元郎,怕是死了也愿意。 便是在内宅锻炼许久的妇人,也不禁叹了一声痴情,一时之间,满京城谁不道他一句好。 只可惜父母年迈,家中实在无人打理,顾母便出面替顾大人又聘了一房妻室,乃是顾大人的嫡亲表妹,更是由于担心无人照顾孙子,还没出了热孝,便将这表妹、秦氏迎了进来。 当初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得知此事之后,亲自来到顾家给这小哥儿起了名字,是的,明明是顾家的嫡长孙,这么些天过去了,顾家有时间娶媳妇,却连个名字都没给嫡长孙起。 顾家的人,包括新娶的秦氏,都跪在太子妃面前,听着太子妃带着深意的话,“我妹妹没有福气,只留了安哥儿,这也就罢了,本宫也不指望安哥儿大富大贵,只盼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不像他娘这般,白白丢了性命” 等太子妃成了皇后,顾家的人更是不敢放肆了,自然对顾安尊敬有余,亲近不足,顾家二老的心思更是都放在了小顾安一岁的顾康身上。 皇后娘娘看着小顾安越发的冷清了,求了皇上,将安哥儿接进了宫中,亲自养在膝下,吃住都是和皇后亲子一般。 红姑姑向来在皇后身边伺候,也是亲眼看这顾安长大的,对顾安的性子也是发愁的不得了,现在见顾安竟然和小黛玉相处甚欢,心中也是为顾安高兴。 更是因此对小黛玉产生了一份亲近之意,红姑姑对小黛玉招招手,“林姑娘,您瞧,这是不是你的弟弟?” 小黛玉一听是自己弟弟之事,不管瘪着嘴、暗自生闷气的小哥哥了,赶紧来到了弟弟身边,“姑姑,您怎么把弟弟抱来了呀,弟弟生了很重很重的病呢” 红姑姑看着奶娘怀中,蜡黄着小脸的林家哥儿,心中也是唏嘘不已,想到平时爱生病的顾少爷,对刚刚见面的林家哥儿也是产生了一丝亲近之意。 “皇后娘娘吩咐太医给姑娘弟弟瞧病呢,很快呀,弟弟就好了,就能陪林姑娘玩了,林姑娘高不高兴呀?”红姑姑放软了声音,对着小姑娘哄道,希望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能露出笑颜。 黛玉果然高兴的眯起了眼睛,“我不要弟弟陪我玩,只要弟弟好好的的,娘不哭,我就很快活啦” 看着这么懂事的小姑娘,红姑姑心更软了,一手拉着小黛玉,一手拉着顾安,身后跟着抱着煦哥儿的奶娘,一并进了殿内。 红姑姑出去接人的时候,就吩咐了个小太监去请蒋太医,因此蒋太医已经在殿内等了片刻了,此刻正主来了,蒋太医自然围了上来。 没想到一摸脉象,蒋太医眉头便是一皱,又换了一只手,方沉吟着道:“贵公子这脉象,老夫瞧着好像是中毒之症啊” 贾敏何尝不知,“太医高明,煦哥儿正是中了那秋蝉之毒,之前在扬州便中过此毒,没想到到京城竟然又是中了此毒“ 蒋太医眉头一松,道:“此毒虽说麻烦些,却是可解,夫人不必担心,不过,贵公子的身子以后却是要好好养着了” 贾敏心中一松,黛玉的九花玉露丸最是养身不过,只要能解毒,其他的都不在话下。 自然有宫娥奉上笔墨,蒋太医将方子写好之后,并未给贾敏却是犹豫了一会,方开口道:“老夫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贾敏见将太医面色严肃,心中却是一抖,“难不成我儿又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蒋太医朝皇后看了一眼,见皇后点头应允,方开口道:“我瞧着夫人和女公子好像俱是中了毒” 小黛玉听了此话,却是将内力在体内循环了一圈,并未受到任何阻碍,但是这蒋太医和林家并未有任何瓜葛,想必不会骗人,于是黛玉又是仔仔细细的将内力转了一圈,终于是肺那里找到了灰蒙蒙的一小团,只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轻易不会注意的地方。 果真有问题,小黛玉皱着眉头,对于自己中了道十分不开心,黄师父说了,一个合格的侠客应当能打的了坏人,防得了毒术,自己这还是不合格啊。 贾敏见黛玉眉头皱着,以为黛玉是身子不舒服,只是这之前也没有任何症状啊,不过是咳嗽几声罢了。 杨皇后对蒋太医的医术十分信任,此刻见贾敏虽然面色灰暗,但是小黛玉却是面色红润,活泼极了,不像是中毒之症呐,因此,杨皇后只让蒋太医如实说来。 蒋太医告了声罪,仔仔细细瞧了瞧贾敏和小黛玉的面容,又是摸了二人的脉象,方道:“有一毒名为桃花,中毒之人颜色未受太多影响,甚至面色红润,但开始只是咳嗽,最后便会咳血,偏偏看上去就如同得了桃花痨似得,顾命为桃花” 贾敏看着女儿红润的小脸,又想到最近自己传染给女儿的咳嗽,那膝盖怎么都直不了,扑通一声跪在了杨皇后的脚边,“皇后娘娘,蒋太医,求求您救救臣妇一家吧,便是臣妇治不好了,只求这一双女儿无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皇后叹了口气,又想到这林家人救了自己的外甥,俗话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道西,方道:“林夫人放心罢,蒋太医医术高超,这几个孩子都会好好的” 蒋太医当场使出十八般手段,终于见贾敏、黛玉吐了口黑血出来,蒋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喘匀了气方道:“还好中毒不深,只要毒吐了出来,以后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 且不说贾敏母女是如何的千恩万谢,旁边的顾安看着小黛玉苍白的脸,小手紧紧握了起来,不行,他要找到这下毒之人,给玉儿报仇。 “太医伯伯,林夫人和林姑娘是如何中的毒啊?”小孩子天真不懂世事,声音清脆,眼睛中还有些害怕,想来是又是担心玩伴,又是害怕罢。 蒋太医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这毒接触一二次,都是无所畏惧的,倘若是一不小心入了口,便是中毒了,林夫人可以想想,您和女公子共用了什么东西?” 吃食?用水?不对,整个梨香院的人都用了,贾敏的食物更是多赏给了下人,自己胡乱用两口罢了。 那只是她们俩吃的东西···贾敏仔细思索着不愿意放过一个小细节。 是了,只有那个东西,那个贾母担心她们俩的身子,特特单独给贾敏黛玉二人配的---人参养荣丸。 第87章 所有的画面在贾敏的脑海里来回的转着,一会儿是贾敏年少的时候,母亲疼爱的眼光,一会却又是母亲略带深意的话,“敏儿,只有东西在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 众多画面来回变换,最后只定格在刚进荣国府的第一天,母亲慈祥的交代她和玉儿,必须每天都吃这人参养荣丸补补身子的画面。 最后即便是在梨香院缺衣少吃的时候,这人参养荣丸却是从来都没有少过的。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贾敏将人参养荣丸拿了出来,递给了蒋太医,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蒋太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又将这丸药对半掰开放在鼻下轻嗅,方道:“这道人参养荣丸本是良方,补气养血最好不过,只不过,这里面却是加了桃花之毒” 众人看着贾敏突然煞白的脸,还有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都明白贾敏必是知道了这下毒之人是谁,而且这人必定是贾敏极亲近之人,否则不会对贾敏的冲击如此之大。 小黛玉看着娘亲的煞白又变得灰暗的脸色,小手轻轻的抓住了娘亲的手,贾敏只觉得像是冰天雪地里的火堆一样,从手中传递来温暖,低头一看,自己的女儿正担忧的望着自己,心中那些说不上来的感受,忽然就散去了许多。 是啊,她还有玉儿,还有煦哥儿呢,作为母亲,不说能为自己的女儿提供多少优良的条件,最起码保证儿女的健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歪歪的,甚至被歹人下了毒。 为母则强,贾敏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的,割断了和荣国府以及贾母的最后一丝情谊,贾敏眼中虽有泪,却是满是坚定,母亲,您可能为了荣国府想要林家积累好些代的财产,但是同样她作为母亲,也会为黛玉和煦哥儿撑起一片天。 想罢,贾敏只觉得心中的乌云散去,整个人都是清爽了许多,虽说脸色还是不好,精神头却是好上了许多,贾敏苦笑一声,原来自己的心中早都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敢证实而已,如今放下了,自然也就轻松许多。 杨皇后见贾敏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也是抚掌赞道:“好好好,林夫人总算想通了,无论是谁,只要他敢伤害我的孩子,咱们这样当母亲的,就让他有来无回!” 贾敏看着大气的杨皇后,再想想最近缩手缩脚的自己,不禁也在心中暗中唾弃起自己来,此刻也是放开了自己,“皇后娘娘好气魄,是臣妇太过畏首畏尾了,臣妇只惦记着血脉之情,却忘了稚女幼儿,多谢皇后娘娘今日点醒臣妇,否则说不定会发生一些让亲者痛之事” 小小的黛玉哪里知道,自己的娘亲心中过了那么多道道呢,吐了口黑血的她,忙又查看起自己的体内了,仔仔细细的瞧了好几遍,没有任何问题,方放下心来,只不过刚放心,就发现,自己的小肚肚又饿了。 好在皇后娘娘并未留贾敏很久,毕竟贾敏黛玉二人都是身重剧毒,更是因此吐了血,自然要早点回家休养,只留下顾安可怜巴巴的望着黛玉的背影。 杨皇后见顾安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不禁笑了出来,摸着顾安的头问道:“我们安哥儿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林姑娘呀?” 顾安掰着手指头思索了好久,方不确定的回答道:“因为在林姑娘身边,很有安全感呢?” 杨皇后黑线,我家外甥是不是眼神不大好,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竟然能给他安全感,难不成这小姑娘救顾安的时候,比较的威武雄壮? 在顾安心中十分壮实的小黛玉,此刻正在家中喝着苦苦的药汁子,太医说了,虽说体内毒素去了大半,但是还是要喝些汤药将余毒清除才好。 不光是黛玉,贾敏和煦哥儿两个人也是跑不了,不过贾敏心中放开了,又用了九花玉露丸,很快便是恢复了身子,开始忙里忙外了。 知道是娘家人下毒之后,不是那些莫须有的“上面”,贾敏也敢出去买奴仆了,多买那些又高又壮的婆子,专门守在后院的门口,看谁还能像上次那样,冲进林府要人。 从家中带来的那么多银票尽管花,这个时候也不怕财不外露了,大把大把的东西往林家里搬,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贵买什么,那什么人参都买百年的,灵芝熬的汤当白开水喝,家中的家具家当全都换上新的。 这些忠心耿耿的下人一人也是得了半年的赏钱,并上两套厚厚的用今年的棉花新作的袄子。 见孩子们的身体日益好起来,贾敏心情尤其的爽快,钱如流水般花出去,小黛玉更是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贾敏看着面色红润健康却丝毫不见胖的小黛玉,还是妥协了,只是嘱咐下人多多关注这些吃食罢了。 没想到林府的这般做派却是碍了荣国府的眼了,荣国府的人万万没想到,当初在荣国府抠了巴索的、连赏钱都拿不出来的林府,一出了荣国府就如此奢侈,估计当初也是防着荣国府呢。 王夫人心中更不平衡了,难不成谁还在乎她林家二两银子不成,至于这样遮遮掩掩的么? 贾母只是微微一笑,呵呵,还是露出马脚了罢,五代列侯再加上盐政一职,还有那好外孙女手里把玩的玉石,敏儿这是在藏富呢! 不过瞒得过别人,肯定瞒不过从小将你养到大的亲娘啊,又想到最近贾敏最近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被皇后娘娘频频召见,贾母摸着自己的头,感觉又不舒服了呢。 不过现在敏儿学精明了一点呢,不像以前那么好骗了呢,贾母只是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来。 最近满京城开始流传一则消息,林家的当家主母贾敏,从扬州回来之后,荣国府作为她的娘家,三请四请从不来不曾将这贾敏请回荣国府,可怜荣国府的老太君,一气之下竟然病了,放出话来,要是贾敏再这样不认娘家的话,荣国府也不会再认贾敏这个女儿了。 人言可畏,别人不管这其中的实情是什么,只觉得骨肉之情乃是天生,而这贾敏既然能违背这骨肉天情,想来必然是心思狠毒,走过林府的时候都恨不得唾弃两口表示自己的不屑。 可是另外一条流言很快盖住了这条流言,林家盼了很多的年才得的哥儿就要不行了! 众人心想,必然就是这贾敏不顾人伦,这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了,一时之间这林家更是没有丝毫名声可言了。 就在众人都在众口铄金的诋毁林家的时候,没想到天天去林府的大夫说的话,却是打了众人的脸。 “林家的小哥儿是中毒导致的,而且由于之前没请大夫,拖延了病情,才到如今这地步的” 为何会拖延病情,谁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哥儿不是放在心尖尖上疼,打个喷嚏都要赶紧请大夫,就怕得了病气。 原来这林家哥儿中的毒还是在荣国府中的,当时林家刚上京,连自己收拾好的家都没回去,径直去拜访母亲了,可是这哥儿在荣国府中了毒不说,林家主母和林家姑娘在荣国府都是害了病。 得了病自然要是去请大夫的,可是眼瞧着这林夫人都病到吐血,林姑娘和林公子也是病歪歪的起不来身了,这大夫还没有请来。 眼见着这一家三口都要这这折在荣国府了,林夫人再是孝顺也不能罔顾自己儿女丢了性命,拼死回了林府。 这才请了大夫给小儿救治,可是到底是拖延了,中毒已深,大夫也只是勉强维持着性命罢了。 京城中的人,哪个心中不是弯弯道道的,普通的小事都能想出十八个弯,何况这本来就是涉及到性命伦理之事呢。 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连远在宫中的杨皇后都得知此事,杨皇后向来仁慈心底善良,见不得这些事,只是感慨了两句,“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贾老太君真是····” 杨皇后话未说完,可谁都知这未尽之意,再想一想荣国府和林家的这些事儿就一清二楚了,肯定是荣国府的人瞧上了林家的那些财产,打量着让林家绝后的想法,对,说不定林家哥儿的毒就是那荣国府下的呢。 林家绝了后,林夫人寡母孤女定是要托身寄居在荣国府,到时候荣国府是想磋磨不久怎么磋磨了么! 偏偏这计谋被聪慧的林夫人察觉了,林夫人心中顾及着血脉亲情,不愿意和荣国府对上,但是也不愿自己的儿女再受伤害,即便因此背上不孝的名声,也不在乎。 可怜天下父母心,众人将心比心,对林夫人都是多了几分同情,又想起之前自己对林府的不屑,嗯,自己如此火眼金睛,之前那一定是受荣国府蒙蔽,对,没错,荣国府向来名声不好,连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不干净,自己之前真是冤枉了好人,冤枉了可怜的林夫人啊! 嗯,等林家的哥儿毒解了,林夫人身子好了,还要多多来往才行。 一时之间,荣国府是人人喊打,而林家成为了众人的座上客。 至于这是不是事情的真相,众人深信不疑,毕竟连皇上都被此事惊动,赐下太医到林府救治,此事还能有假不成? 第88章 圣人是真命天子,自然火眼金睛、明辨是非,必然是荣国府做的太过分,圣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相助一二,省得让忠臣寒了心。 众人都是这般想,荣国府的日子瞬间就不好过起来,贾政在工部当差的时候,总是觉得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的,等到回头一看,大家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想来必是错觉了。 贾政放下新来,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事,只是刚一扭过头来,便听见后面又是说起来。 难不成最近招惹了小人,又或者是有人嫉妒他的才能不成?贾政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打算蹲在净房中听一下壁角。 没想到这一听,却是让贾政头都气大了。 什么叫看着道貌岸然的样子?什么叫实际上心狠手辣?什么谋害亲妹争夺别人家产? 贾政只觉得这议论之事毫无依据,更是不可能和他有任何关系,他自认正人君子,说话做事都是遵循古礼,对钱财更是毫不上心,正是那种“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人,怎么可能谋夺他人家产,而且还是幼妹的家产呢! 贾政一脸正气的跳了出来,他要让这些背后议论别人的小人脸红羞愧至死,想到这些同僚痛哭流涕悔悟的样子,贾政二老爷觉得很不错。 “哼,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背后议论他人,更是毫无根据的猜测,真是人心不古,乾坤受阻啊” 这时不知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吹的贾政衣袖飘飘,更有魏晋之风了呢,“我等本是同僚,你们这样心怀嫉妒,污蔑他人心中不会有愧么?” 众位大人本来正是公务之余,到净房放放水,顺便交流一下最近京城之中的新鲜事,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没想到却被最近的话题人物逮了个正着。 背后议论被发现了确实挺让人羞愧的,众位大人都是掩面打算退去,确实被贾政后来的话惊呆了。 污蔑?他们什么时候污蔑贾政贾大人了,还心怀嫉妒,笑话,嫉妒谁也不会嫉妒这个没二两本事,全靠父亲蒙荫的贾政啊。 文人的嘴皮子就没有差的,只见一个平常就和贾政不对付的陈大人第一个站了出来,“笑话,至于污蔑谋害她人性命,谋夺嫡亲妹妹家产的人么?” 贾政自是不认,贾敏好好的呢,之前在荣国府还奉为座上客,住的还是亡父休养的院子,吃的用的份例据王夫人说,更是和老太太是一样的,怎么可能谋害她? 即便这般对待贾敏,可是贾敏仍然嫌弃荣国府不好,非要回林府,即便是老太太派人三请四请仍然不来。 按照贾政的想法,这贾敏才是大大的不孝,可是现在这么多同僚却说他们荣国府害了林府,真是岂有之理。 贾政一身正气,只坚持自己的想法,就像入主荣禧堂之时,他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他问心无愧即可。 一甩袖子,贾政便率先出去了,只留下一句话震慑众人,“各位大人,这人在做,天可是在看呢!” 贾政从来没有这么硬气过,倒是把后面的那些个大人气个倒仰。 且不说贾政这边,贾赦那边也是受到了各种询问,只是平常接触的都是些纨绔子弟,倒不是很在意名声,只是嘲笑他治家不严,怪不得现在还窝在马棚子里,又见贾赦真的要生气了,又是招来两个美女,几口黄汤灌下去,贾赦便找不到北了,众人在一块好一通热闹。 但是这事到底是存在贾赦心中了,第二日清醒了之后,招来身边的小厮一问,这小厮在小厮群中也是好一通排挤,还是他求爹爹告奶奶找了平时相处的人才得了几分消息,此刻忙将这些话又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大老爷听。 贾赦对贾敏还有存在几分烟火情的,贾敏说话做事让人挑不出理来,对他也对对老二那货上心的多,给的东西也是他喜爱的古董一类,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贾敏还有一个盐政的夫君,那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必须是圣人心腹才行。 倘若是欺负贾敏,便是欺负林如海,欺负林如海了,就是不给圣人面子,你敢不给圣人面子,圣人里外给你扒个光,还能让你连命都没了。 贾赦心中清楚,贾敏刚来的时候,他还交代众人千万不可慢待了贾敏,可谁知现在已经闹的不可开交了。 保不齐这几天圣人的申斥就要下来了,不行他要去补救一番,不然这以后女儿怎么嫁出去,孙子怎么娶媳妇儿! 贾赦打定主意,袖着手将贾琏夫妇大骂一通,这二个蠢货,根本都不知道跟谁混才是正理,天天在老二两口子面前蹦跶的倒是欢,连这个父亲都倒退了一射之地。 贾赦骂贾琏不上进天天外面鬼混,又骂王熙凤跟在王夫人后面管家,不知道帮衬一手,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荣国府么? 贾赦骂的痛快,可是很快贾母那里就得到了消息,说是贾母要见贾赦。 母亲召唤,莫有不从,贾赦唾弃了这二人几句,更是吩咐不许这二人出门,这才慌慌忙忙的去了荣庆堂,虽说贾赦在关起门在屋里骂的,可是有那耳朵尖的人,又有那嘴碎的婆子,这一番骂语自然就传了出去。 贾母哪里知道这些事儿,她正在生闷气呢,连最喜爱的杯子都摔了好几个了,又听下人回报大老爷又胡乱骂人,忙打发下人去将贾赦喊了过来。 贾母垂着眼,一幅□□脸的模样道:“老大,听说你又骂琏儿夫妻俩了?” 还没等贾赦回话,贾母又是道:“俗话说,子不教父子过,琏儿有什么错处你不好好教导他,偏生非要打骂来逞威风,了不起啊,实在不行,你连我老婆子也打骂一顿好了” 贾赦能说什么,自是连声的“不敢不敢,老太太千万不要生气” 贾政在衙门中受了气,自然早早的回了家,又是牵挂着众人所说之事,此刻也是来到荣庆堂,想向贾母求证一番,见贾母生气而大哥一副认错的模样,“大哥必是又做了错事,认个错,老太太自然也就气消了” 要说这个家中,贾赦最讨厌谁,那非贾政莫属,从小就抢父母的宠爱,祖母的宠爱,长大的没抢到爵位,倒是靠着老太太的偏心将正院抢了去,现在外人还嘲笑他呢。 见贾政来了,还是一副这样教训的语气,贾赦心中自然不爽,口气也就不太好了,“老子教训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把宝玉教训好了” 小儿子的关心,贾母心中润貼,这大儿子的话也就尤其的刺耳了,宝玉那可是生来不凡的人,只要长大了自然有一番造化,哪里像老大这么说的不堪,“老大,那可是你的侄子!” 贾赦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宝玉生来有玉,他才不会忍了这么多年,可是这从小见大,没发现宝玉有什么不凡,倘若非要说一点,那必然是制胭脂和吃胭脂的本事了。 见贾赦不说话,贾政便当此事告一段落,忙说了衙门中手排挤之事,“他们都是嫉妒儿子,才这样编排我们荣国府,我们荣国府岂会在意妹妹那点子小钱” 贾母爱怜的看着小儿子,唉,她心爱的小儿子就是这么单纯,不会沾染一丝阴谋诡计,让她怎么不为他多考虑呢。 荣国府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宫中的娘娘也是个无底洞,但是势必也是要供出来,好让她走后,小儿子有所依靠,而这些都需要钱啊。 这钱能从哪儿来呢?算了算了,她老婆子手上沾再多血腥也没事,只要这些儿孙们能好好的,她就是闭眼也满足了。 贾母为自己的慈母心好一通感怀,又想到贾敏真是不懂事,她含辛茹苦的将贾敏养大,只要贾敏老老实实的听话,敏儿和黛玉自然有好好的前程,嫁给宝玉这个生来不凡的人,以后还能受苦不成? 唉,儿大不由娘啊,敏儿啊敏儿,你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听话呢,反正身上的毒你们也活不了几天了,我们母慈子孝的渡过这一段时日不好么? 一想到贾敏身上的毒,贾母的心气儿也就顺了,没必要和个死人计较不是,敏儿放心罢,等黛玉来荣国府的时候,保准跟宝玉一样的份例,万万不会亏待她那没了父母的外孙女儿的。 贾母想的很美,可是外面的流言却是又变了几变,原来众人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虽然现在荣国府是贾赦袭了爵,可是这住在正院的,可是小儿子贾政啊,管着家的也是小儿媳妇王夫人。 又有知情人透露,这王夫人向来不贤,小姑子还在闺中的时候,就和小姑子闹的不愉快了,现在小姑子投奔来了,就在贾老太君的眼皮子底下做坏事,老太君年纪毕竟大了,精力有限,一个没注意,心爱的小女儿,就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还有那贾政,就放任自己的夫人这样欺负自己的妹妹,要么他知情此事,要么就是他连夫人都管不住,想来应该是后者,毕竟圣人都批了四个字“治家不严”。 贾政他在不在意这个事呢?大家纷纷推测着,应该是不在意的罢,一个人窃居正院这么久,想来脸皮早都练出来了! 第89章 而脸皮厚的贾政已经几日不曾去点卯了,每日也只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想着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自己,却被圣人这样误解,这以后的升迁之路,怕也是断了,一想到这里,贾政更是悲从心来,难以自己。 而贾政是王夫人一辈子的依靠,哪能不关心,见贾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简直比自己饿着还难受,不顾自己当家太太的颜面,亲自带着丫鬟端着膳食,在书房外面好言好语的相劝着。 “老爷,您多少用一点罢,不要为那起子小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啊”王夫人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老爷,您不要做让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了,矛头直指他们夫妻二人,她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贾政还在衙门上班,被同僚嘲笑,还有她那可怜的元儿,不知道在宫中会不会受到影响。 王夫人面上更苦了,眼中泪水更是止不住,别有一番风情,说道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王夫人本身相貌并不差,元春王熙凤等人都是随了她的相貌,更是在四十多岁能老蚌含珠得了宝玉这个凤凰蛋,要是相貌差,贾政能下手么? 只是王夫人性格呆了些,更是被贾母压制的不得不作出一副贤惠模样,再美的脸也是让人倒了胃口,但此刻美妇人双眼含泪,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只可惜此刻贾政将自己关在屋中,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听到王夫人来了,想到圣人的“治家不严”四字,更是怒从心中来,当时就是一个砚台扔了出去。 “滚,都是你这个蠢妇,连管家都管不好,让我荣国府蒙羞,此刻你还有脸面来见我!”贾政从屋中探出身子来,直接将王夫人手中的膳食打道在地,手指着王夫人的鼻子,大骂道:“愚妇!我荣国府被你害惨了,我真是恨不得休了你” 贾政此刻真的恨不得将王夫人休回王家,让圣人看到他的表现,他是真的忠心爱国,为国尽忠的人啊,只不过是被这愚妇拖累了罢了。 但是手都指到王夫人的鼻子上了,却发现,今日的王夫人竟然格外的惹人怜爱,就像当初新婚的时候,□□添香之美。 贾政有些不忍心了,“哼,要不是看在几个孩儿的面上,哼!老爷今天晚上要好好训斥训斥你!” 王夫人哪里知道贾政的想法,只觉得一片心意被贾政这样糟蹋,又是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当时真是羞愧难当,又羞又气之下,王夫人上前两步打算分辨一二,却是被贾政猛然关上的门差点撞上了鼻子。 王夫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还是她的大丫鬟金钏扶住了主子,头也不敢抬深深垂了下去。 想她也不敢说什么,王夫人心中冷哼,却是拿出帕子,慢条理斯的擦了擦贾政的口水,吊起的眼角扫射了一圈周围伺候的人,见众人都是埋着头的老实模样,方换了副老实而又委屈的模样去了荣庆堂。 且不说王夫人是怎样的巧舌如簧,贾母又是如何关切自己的小儿子,将贾政叫来之后,贾政又是如何流着泪诉说自己的雄心壮志,最后以抱头痛哭了事。 二房这般愁云惨淡,大房却是晴朗满天,这贾政王夫人的名声不好,这荣国府的出头之人,只有大房了,这几日都有些伶俐的下人来大房投诚了。 贾琏夫妇见二房眼见着不成了,而他们都是张了一双精明眼的人物,哪里看不出二房凄凄惨惨,而大房车马攘攘的模样,不消分说,第二日便老老实实的侍奉在贾赦邢夫人二人身旁,倒是让贾赦觉得这二人算是长进了。 不管荣国府怎么闹腾,此刻的林府却是温馨极了,几个主子眼见着都是大好,姑娘更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时不时的便将姑娘接到宫中去玩耍几日,满京城的闺秀们都是羡慕的不得了。 可是小黛玉可是烦透啦,虽然说那个很大很大的屋子里,有很好吃的东西,也有陪着她玩闹的小哥哥,但是她是要学习武功的人好不好,黄师父都说她最近练武的时间太少,退步了很多,身子也变重了。 黄师父说的很严肃,“玉儿,你再这般懒散下去,可能就飞不动了呢!”吓得小黛玉两顿没敢吃饭。 还是贾敏和小哥哥连番劝说之下,小黛玉才用了些,小黛玉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抛弃小哥哥,以后要在武功上多多练习,都怪小哥哥天天塞给她好多好吃的。 哼! 小黛玉很傲娇,顾安就很伤心了,眨巴着大眼睛不愿意让眼泪留下来,“没关系的妹妹,虽说除了你没有跟我说话,即使你搭理我了,我自己和自己说话就好了,我,我,我不会伤心的!” 话还没说话,只见一滴泪水从小哥哥眼角流下,却是害怕黛玉看见了,又慌慌忙忙的擦掉了。 唉,算了算了,师父说了,对待弱小者一定要多照顾多安慰,小哥哥这么可怜,都没人照顾,而玉儿是大侠,要好好保护小哥哥呢! 小黛玉下了决定,而黄师父觉是不是应该再给小黛玉加一门厚黑学么?算了,有这蔫坏的小子在,黛玉只要差不多就行了。 于是,黄师父只是简单的给黛玉交待了几句,虽说咱们不去主动欺负别人,但是别人欺负到咱们头上,那是绝对不能放过的,于是就拿小黛玉的荣国府做分析。 小黛玉对外祖母家没有什么好印象,差点害死了娘亲和弟弟的地方呢,等到她们都回家了,荣国府还到林家来抢人呢! 小黛玉眨巴着大眼睛,“师父,明明当初在梨香院的时候,我明明可以打跑那些坏人,为什么你不让玉儿出手啊?而且,那些坏婆婆说的话,你还专门传给娘亲听,娘亲差一点点就气病了呢!” 黄师父笑眯眯的引导黛玉,“你要是出手了,打跑那些梨香院的坏人了,你娘还认为你外祖母是个好的,你们岂不是还在梨香院住着,到时候被你外祖母卖了,你还替你外祖母数钱呢!” 小黛玉一听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是不是和小哥哥的家里一样,小哥哥现在不回家,他家里就是想欺负他也找不到人是不是呀?” “玉儿真聪明呢”黄师父夸赞了一句,让小黛玉笑眯了眼,“可是他在外面还是会被坏人找到,这个时候就需要武力了呢,比如说上一次要不是咱们玉儿那么厉害,你的小哥哥岂不是就要送了命?” 于是,在小黛玉幼小的心里,深深的种下了,对于坏人要一击必中,实在耍不过心眼的,就只能靠武力了。 不过耍心眼好累啊,小黛玉偷偷的和小哥哥抱怨,分析现在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就分析了好久呢,最后竟然还是个错的。 顾安悄悄的拍了拍小黛玉的手权当安抚,“玉儿觉得累,小哥哥替你想好不好?” 小黛玉哪里有不愿意的,和小哥哥约定了,小哥哥以后就负责动脑子啦,以后谁要是欺负小哥哥了,黛玉就把坏人打跑! 事实上,之后的好些年确实也是这样做的,时间如流水,一晃眼,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内发生了很多的事,比如说林父在干完上一任盐政之后,终于上了折子,祈了颌骨。 林如海年纪其实并不大,四十多岁罢了,但是在古代也是到了抱孙子的年龄了,只是林家子嗣向来薄弱,现在煦哥儿也不过六岁罢了。 皇帝见林如海一直忠心耿耿,更是对权利毫不留念,又是同情他家中娇妻幼子,再加上皇后在耳边说林家多么多么的可怜,最终还是懂了恻隐之心,放下了用这个臣子来磨练下一任皇帝的心,宣林如海进了京,晋了礼部尚书一职。 明眼人一看,这就是典型的明升暗降了,礼部主管礼仪之道,平时只有外国邦交及皇室登基晋位方能用上,是个闲职罢了,但是林如海心中却是极是满意,能陪在家人身边,一家人都好好的,这已经极大的幸事了。 荣国府这几年却是成为了京中的话题人物,什么王氏姑侄争夺管家之权,什么贾府老太君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什么贾府大房二房之战,条条种种,都是让京中百姓过足了瘾。 没想到,那王家教养女儿真真是····,唉,这荣国府算是被这娶的媳妇给祸害了,想当初大太太在的时候,逢年过节施的粥还能见点荤腥,连好些正经人家都会过来尝尝新鲜呢。 而现在,不管哪个王氏掌的权,这施的粥水却是能照人影了,除了那些个乞丐谁也不来了。 唉,好好的一大家子闹的! 宫中的元春更是将自己的家人怨恨透了,当初送她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说的倒好听,什么博场大富贵,可是人家的姑娘都是带着金山银山进来的,比如说今年刚进来的薛家姑娘,那做派,人家一天赏的银子都比她一年赏的银子多。 人家有银子好办事,而她呢,家里开始还送些银子过来,可是这些年是一次比一次少,到后来竟然就没有了,这让还没找到出路的元春是何等的心焦。 元春年纪也不小了,等出了宫都二十五了,到时候除了嫁给人家当续弦还能有什么出路,元春不知道哭湿了多少帕子,可是她没有银子,还受家里名声的拖累,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只是在熬日子罢了。 但是元春她岂是那种甘愿认命的人,她擦干了眼泪,又做起了针线,听说太上皇前两日将薛家姑娘赏给了圣人,都是四王八公的人,好歹有些烟火情,说不定能帮她一把。 第90章 元春从小就是个好姑娘,所有人都知道,她作为国公府最尊贵的姑娘,却从不骄纵以势压人,反而性格温和平顺,接人待物都是如春天一般让人舒适,得了满府里的赞叹。 老祖宗常说,我的好元儿啊,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将来可是有大造化的,千万别被这些眼皮子浅的人给带歪喽。 而她的母亲,王夫人最开始的时候,总是抱着她哭,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在老祖宗的院子里能不能适应,虽说老祖宗看重元儿,但她只是个小姑娘,王夫人生怕下人怠慢了她。 到后来,王夫人看到她出落的愈发的美丽,眼中的泪水和担心就逐渐变成了骄傲和自豪,看,那么好的姑娘,是她王夫人的女儿! 因此,元春虽说跟老祖宗很亲,但是心中还是偏向王夫人的,小小的元春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有如春风吹化大地,毕竟王夫人的心疼是做不得假的,而老祖宗看重是有代价的。 再稍微大一些,元春活的更累了些,老祖宗请了好些教习,这个教礼仪,那个教弹琴,那个教画画,反正是琴棋书画、礼仪行为全部都要学。 教习很严厉,稍微做不到,这教鞭就落到手上留下红红的印子,若是再做错,就只能顶着书站墙角,比府中教导小丫鬟的人还要严厉三分。 老祖宗总是摸着她那还完好的右手,“元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不要怨祖母,祖母是希望你好啊” 看到元春懂事的点点头,老祖宗才会满意的放元春回去上药,药膏是上好的,只要抹上薄薄的一层,两天便好了。 而只是偶尔的一次被王夫人看见了手上的伤痕,当时还在用膳,元春却发现王夫人的眼睛迅速的红了。 元春失手弄倒了汤碗,先行告退了,没一会儿,王夫人也跟着来了,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通红通红的伤痕上。 元春却觉得,那眼泪凉凉的好舒服,甚至比老祖宗给的药膏还要好,还要舒适。 摸了摸王夫人的手,元春温声安慰道:“母亲,别难过,这一点都不疼的,只是看着可怕罢了” 王夫人只是哭的更厉害了,元春无奈的弯了弯嘴角,母亲向来不聪慧,这样放肆的大哭,眼睛必然又红了,到时候又得老祖宗的训斥。 但是当人子女的,少不得为母亲描补一二,元春唤来侍女,拧了湿帕子,又拿了鸡蛋,亲自替王夫人滚眼睛。 等元春再大些,王夫人却是因为元春跟老祖宗大吵了一架,王夫人觉得元春大了,再过两年便是想看人家的年岁了,管家之事该拿起来了,这当家主母哪能不会管家呢。 老祖宗只是眼皮子一翻,喊来了贾政,贾政向来孝顺,见王夫人竟然敢对老祖宗不敬,当时就是一巴掌,“蠢妇,你就这样孝顺老太太的?还不快给老太太赔礼道歉,磕头认罪!” 王夫人面对贾政也丝毫不让,“老爷,元儿大了,过两年便要出门子了,这女子不会管家之事,以后在夫家怎么当主母!” 贾政顿了一下片刻,甩了甩袖子,扭过头不去看王夫人,道:“元儿的事情自然有我这个父亲为她操心,这件事你不必管了!” 贾母看贾政的态度,笑的更开心了,道:“老二家的,元儿是我最疼的孙女儿,难不成我还会害她不成?你放心,元儿那可是有大福气的人呢!” 王夫人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似得,回想起元儿平时的课程,想起老太太如何看重元儿的礼仪,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王夫人像是疯了似得,“不行,绝对不能将元儿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不行!不行!” 贾母却是沉下脸来,“老二家的,当时敏儿要进宫的时候,你不是赞同的很么?现在轮到元儿,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呢,不过,此事容不得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主,我累了,你回去罢,此事休要再提了” 贾政也不管疯魔似得王夫人,这个蠢妇就是脑子转不开,元儿那么好的相貌,进宫一旦得了宠,那受益的不还是她这个当娘的么。 元春得了贾母的指派,垂着头安静的将王夫人送进了自己的屋子里,母女俩也不敢哭出声音,就这样默默的相拥着,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再后来,元春就进了宫,祖母找了大伯父,用了国公府嫡出大姑娘的名头,是的,要不是大伯父,只能小选进去当个伺候人的宫女了,而现在,好歹是个女官,还能带个侍女进去。 元春还是感谢大伯父的,但是元春听说,大伯父搬到后花园住了,而自己的父母住进了荣禧堂。 那是荣国府主人才能住的正院。 但是宫中的元春不想管,也管不着,母亲那么可怜,老祖宗心中只有荣国府,父亲心中只有他自己,而母亲却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在荣国府,现在好歹也有些脸面,过的稍微要快活些罢。 王夫人却是吃斋念佛起来,只有跪在佛前她那油煎似得心才好过一些,珠哥儿去了,元姐儿进了那吃人的地方,最小的儿子又是养在了老祖宗的身边。 她有什么?儿女都不在,夫君更是指望不上,唯一的安慰便是这飘渺的神佛还有拿到手里的银子。 是的,有银子,元儿在宫中才能好过一些,有银子,以后老祖宗用不上宝玉了,宝玉还能过上好日子,有银子,儿女才有未来。 佛香袅袅中,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露出了微笑,王夫人也露出了微笑,宝相庄严,慈眉善目,成为了下人心中的和善人。 元春的日子好过了些,家中递进来好多银子,虽说是聪慧,到底是没管过这银钱之事,很快这些银子就花光了。 宫里的人是喂不熟的,元春深知这一点,但是不给银子,这日子都过不下去,哪里还能说得宠不得宠之事呢。 哦,别说得宠了,元春能看到的男的全部都是太监,圣人的面还是完全碰不到,这些娘娘们,哪个不是人精似得,自然防这些鲜亮的小姑娘跟防贼似得。 元春无法,只能瞅着那些年纪相差不大的皇子,说不定就是以后的圣人呢。 但是成年的皇子,除了见母妃的时候不得入后宫,元春的银子快花光了,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宫里的日子还要照常过,钱少了日子开始不好过起来,元春开始期待家里送银子进来。 可惜等了一日有一日,等的元春的衣裳变成了宫中给宫人统一发放的衣裳,等的元春描眉的黛只剩下细细一条,也什么都没等到。 荣国府早都衰败了,除了荣国府的人自欺欺人,别人都不是傻子,没了银子,连最后一份压榨价值都没了,元春的日子不好过。 活儿自己干,衣服自己洗都是小事,那种处处受排挤的感受最为难受,元春开始逐渐成长起来。 日子待的久了,多多少少也能从别人那里得些消息了,听说荣国府更不堪了。 嫁给林家的姑姑和荣国府基本上不来往了,大房和二房算是撕破脸了,整日在府中吵吵闹闹,又听说大伯父一气之下,将荣国府的牌匾换成了一等将军府,问贾政还有何脸面住在那里。 元春听了之后也只是躲在被窝里哭了几场,父亲的那点子心思,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的,现在说开了,圣人既给了这一等将军府的牌匾,就说明是站在大伯父那边的。 元春不担心父亲,反正父亲向来会自欺欺人,倒打一耙,她只担心母亲,现在荣国府人人喊打,母亲又是什么日子,说不定父亲的怒火还要洒在母亲身上。 元春擦干了眼泪,不管旁人的嘲笑,开始做起了针线,即使为了母亲,她也要振作起来,听说皇商薛家的大姑娘,那个叫做宝钗的,圣人赏给了太子,很得太子的宠爱,说不定从那里入手,能有个好出路。 终于出宫了,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更牢靠,或许是同情,或许还念着四王八公的情谊,薛侧妃终于点了头,说服太子将元春赏给了一个正在拉拢的皇子,当然,只是个侍妾。 元春坐在一顶小轿子里,手里只有个小包裹,外面跟着的是抱琴,摇摇晃晃的,粉红的衣裳印的脸上都像是有了红色。 听说那人虽然是最不得宠的皇子,只是宫婢所出,好在为人老实清白,而正妃到现在也是无所出。 很好,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等太子登基了,这个皇子得了用,说不定还能将母亲幼弟护住,也是不枉了来世上这一辈子。 元春很满足,真的。 第91章 黛玉··· 顾安将这个名字在口里含了很久,舌尖上来回念叨了很多遍,他不知道,竟然有一个人只是名字就让人念念不忘,欲罢不能。 顾安回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里,那个蒙面大汉已经举起了刀,刀身雪白,刀尖锋利,晃的他眼疼,而他只是闭上了眼,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没想到,黛玉救了他,从此这个名字便一辈子都忘不了,放不下。 而被别人念念不忘的黛玉,她却是从小身体不好,后来得了神医求治,又机缘巧合得了师父教诲,吃嘛嘛香,身体倍儿好,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 由于师父教的武功,小小的黛玉更是有一个武侠梦。 仗剑走天涯。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又或是一把剑一壶酒,一个遗世独立的背影。 “玉儿,吃饭了!”母亲柔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小黛玉的美梦,黛玉吸溜了一下口水,蹦蹦跳跳的去吃饭了。 吃饱了黛玉继续思考人生,嗯,或许路上可以带个厨娘上路? 可是小黛玉连上路都做不到好么,即便是黛玉再怎么展示自己的高武力,贾敏也视而不见,始终将黛玉当做当初那个孱弱的需要照顾的女儿。 没办法,谁让黛玉的面容太有欺骗力了,即便是她现在一个人能打十个大汉,看上去也是那个身若弱风拂柳,娇弱的小姑娘。 便是亲戚见了面,也常问,“读了什么书,吃的什么药?” 唉,小黛玉揪了揪落在地上的花朵,心中烦闷极了,娘也真是的,就不相信她。 不行,她要证明她自己的实力,小黛玉握住了拳头,心中下了决定。 嗯,不过从哪里开始呢,胸口碎大石?不妥不妥,会把娘亲吓坏的,和家丁对打?不妥不妥,娘亲必然认为是家丁放水,出门抓嫌犯?不行不行,娘亲知道了,以后大门都难出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么才行啊!小黛玉气的直跺脚。 只是这刚一跺脚,地方上小小的洼了两个坑,小黛玉脑子一转,便想到了方法。 只见这一日风和日丽,秋高气爽,小黛玉拿着自己的小锄头,还有小布袋邀请了父亲母亲来了花园子里。 众人之间小黛玉面色柔美,行动间娇喘连连,所到之处有落下漫天花雨,小黛玉如同花神出世一般,看的众人都惊呆了。 顾安不知何时也是到场了,他悄悄的躲在最后,眼睛发着光,恨不得将黛玉抢了回去,谁也不给见。 小黛玉自是略微一起身,内力丰厚的她自然而然的就飞了起来,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幅度,又是好多花朵落了下来。 小黛玉像是惊呆了,怎么这么多可爱的花朵都零落在地,好可惜啊,于是只是小黛玉拿出了自己的小布袋,将散落在地的花朵一一放入其中。 嗯,没错,她要葬花! 黛玉又拿起了自己的小锄头,轻轻的锄了两下,不过,地面基本上无任何变化,小黛玉的脸红了。 贾敏看了十分心疼,“玉儿,瞧你这小身板,连锄头都拿不动,还是回去歇着罢,别想那些弯弯道道的,出去玩了” 林如海也很是赞同,明明小时候十分乖巧的女儿,长大了偏偏不喜欢待在家里,就说要行侠仗义,这事儿哪里是女儿家能干的。 “玉儿,你的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听你娘的,在家里多休养好了” 小黛玉伤心的流了几滴泪水,“娘啊娘,为何你们不相信玉儿,玉儿是外面的雄鹰,不出去飞翔一番,这心里难受啊” 林如海贾敏见黛玉仍然冥顽不灵,心中气急,“你连锄头都拿不动,还出门闯荡呢,岂不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 小黛玉尝试着又锄了几下,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面上有些心虚,遮遮掩掩的道:“额,额,今日的地面太硬了,不是玉儿实力不行,玉儿还是很有实力的” 贾敏怎么可能相信,“除非你能将这花园子挖通,否则此事休要再提” 哼哼,这个花园子这么大,上面又是铺有鹅卵石,想必黛玉必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贾敏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是话刚落音,就见黛玉兴奋的从旁边的树后拿出一个大锄头出来,白嫩的小手双手摩擦了一番,用力往地下一锄。 想必众位客官都没忘,黛玉是个天生神力之人,其实这一番做派只是在取信林如海贾敏夫妇,此刻得了贾敏的一句话,自然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内力和先天神力的加成,只是一锄头下去,却是一道清流迸了上来,那水流又是向上迸了几丈高,方无力的落了下来,散落成了雨水,将在场的众位淋了个湿透。 小黛玉看着淋湿的父亲母亲,干巴巴的笑道,“爹,娘,这连地底的泉水都挖出来了,你们该相信玉儿的实力了罢” 据说京城当天出了件奇事,很多百姓都是亲眼所见,日头正好的时候,一道泉水无端的升上了天空,人们都说是龙吐水呢。 可不是那龙吐水,水花散落的时候形成的彩虹可是晃花了好多人的眼,还有那最后一声龙吟,更是让人听了心神震荡。 哎呀哎呀,奇事啊,连圣人都被此事惊动了,后来一找竟然就在皇城的太子东宫找到了源头,甚至还有龙留下的龙爪。 老圣人本来身子就不大好了,听了此话,忙派了人去调查,果然是真的,亲自下了圣旨将皇位传给太子,又将自己的寝宫移到了东宫,天天喝那龙留下的泉水,连身子都好了许多呢。 没有人知道,那只是一个小姑娘的惨叫而已。 顾安见黛玉如此想出去闯荡江湖,回去便想了个招,亲自求到皇后娘娘,说自己想去山东的白鹿书院求学。 杨皇后,哦,现在是杨太后了,疼爱顾安如亲子一般,而顾安甚少提要求,此时唯有读书一事,在顾安水磨工夫之下,不得不答应了。 可是这路途遥远,无人保护,杨太后很是忧愁啊。 后来还是在红姑姑的提醒下,杨黄后想起林尚书家的黛玉,那黛玉小的时候便救过顾安,这些年和顾安更是青梅竹马,现在想想岂不是天赐的缘分。 嗯,就给这对璧人赐个婚,再让顾安去山东求学,而林家姑娘可以私底下保护顾安,更可以培养小夫妻的感情嘛。 杨太后越想越高兴,恨不得立刻下旨,还是得了顾安的提示,提前找了贾敏来透透信儿。 太后金口玉言,即便是贾敏觉得顾安没有母亲,父亲祖父母对他不喜,为人冷清、不爱说话等等等缺点,但是也不敢直接拒绝太后啊。 况且太后早都知道黛玉身上并无婚事,顾安也和黛玉向来玩得好,说不定也是一桩好婚事呢。 可是这心中的憋屈别提多难受了,贾敏阴测测的看着顾安那小子,平时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心里憋着坏水呢。 且不说顾安在未来的丈母娘那里吃的多少苦楚,反正这事儿目前是定了,而且黛玉还必须去保护顾安。 而对于黛玉来说,就是父母同意自己出门闯荡了,高兴的她几天没睡好觉,但是吃着家中喷香的膳食,黛玉心中很忧愁,吃不上好吃的了。 但是有人毛遂自荐啊,于是顾安就担当了这个厨娘的位置。 说道顾安,小黛玉也是十分发愁,唉,这个真的像个牛皮糖,撵也撵不走,去也去不掉。 “林妹妹,今天中午吃叫花鸡和鱼汤好不好,在鱼汤里面加一点蘑菇干,可鲜美了!”顾安小哥哥带着笑容,温声细语的问道今天中午的饭食。 小黛玉想象了一下油光水亮的鸡肉,又设想了煮的奶白的鱼汤,悄悄的咽了咽口水,面上却是十分矜持,只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唉,小哥哥那么惨,小的时候就有人想害他,长大了也不能在家读书,被撵走到遥远的白鹿书院,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上,她就受些累,保护一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哥哥罢。 舍己为人的小黛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荒郊野岭的,说不定有坏人,她还是留在火堆旁边,静静的保护顾安罢。 顾安看着旁边眼睛紧紧盯着食物的黛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二人一人求学,一人是仗剑走天涯,偏偏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打扰,真真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偶尔遇上一两个坏人,还没等黛玉出手,就被当地的捕快又或是六扇门给逮捕了。 顾安看出小黛玉不开心,温声安慰道:“林妹妹,在圣人治下,天下太平,坏人很少这是好事啊,难不成林妹妹希望坏人很多么?” 黛玉本身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姑娘,自然希望天底下没有坏人的,但是,但是,这一个坏蛋都没有,怎么彰显自己的本事啊。 “林妹妹,今天中午想吃什么,这地儿的状元饼特别出名,还有那梅菜烧肉···” 黛玉瞬间就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思考的“大事”,嗯,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还是吃好吃的去罢。 顾安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大了,嗯,林妹妹你只要乖乖的给哥哥吃,哥哥以后会每天给你烧好吃的。 这很公平呀,是不是林妹妹? 第92章 王平自认为作为一个小人物,他这一生真的是大开大合,波澜壮阔。 躺在病床上,看着床边的众多徒子徒孙悲戚的脸庞,手中握着老妻的手,王平的眼光深邃,像是透过时光看到了过去的那一段岁月。 2012年的那天夏天,他毕业于一所医科大学,现在想起来,由于当时的大环境,金融危机再加上自身没有特别优秀的地方,找工作的时候总是到处碰壁。 但是当时的王平并不是这样想的,当时的王平心中充满了怨恨,对这个社会不公的怨恨,对别人不能慧眼识英才的怨恨,甚至是对自己的怨恨。 是的,怨恨,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有本事,怨恨自己不能给父母带来荣耀,怨恨自己不想他人那般耀眼。 想着因为要供大学生读书而贫困的家庭,想着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钱,王平想着想着不知哭还是笑,最后还是选择了一醉解千愁。 二锅头五块钱一小瓶,一瓶二两五,还买了一袋五块钱的花生米,捏一个花生米,喝一口酒,很快王平就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而这些烦恼全部都不见了,自己成了英雄,拥有了无数的财富,更是有无数美女围绕在身边,现实生活中所有不能实现的愿望,现在全部实现了。 王平傻乎乎的笑了起来,终于抵挡不住酒精的力量,头渐渐的低垂了下去,手里的酒瓶子也松开了。 喝酒一时爽,醒来却是头疼欲裂,听着身边像是有人喊他,王平自嘲的笑了笑,在这个冷漠的大城市,哪里还有人关心他,这喊他的,难不成是房东来要房租了? 怕是要去睡桥洞了,王平摇了摇头,终于清醒了些,慢慢的睁开眼,却发现是个温柔的古装扮相的姑娘在喊自己。 “平哥哥,你好些了么?快喝口水,这喝醉了怕是受罪极了”这姑娘十分温柔可亲,行动间都是婉约,她手中端着一个缺了口的杯子,“平哥哥,那些个所谓的读书人都不是个好的,你可千万别相信他们” 王平不顾这个姑娘还在温声劝说着,径直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是光秃秃的泥土墙,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屋子里一派古朴作风,唯一看起来值钱些的,怕就是靠在墙边的一排书了。 见王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书,那姑娘叹了口气,平哥哥家中那么穷,还非要读书,和那些读书的公子哥儿在一起,人家还瞧不起平哥哥,偶尔一次宴请,更是醉的一塌糊涂。 唉,好好的读书人,既然识字为何不去找些轻松的活计干,否则继续衰败下去,她嫁过来该如何是好! 王平懵了,这些不是他那破旧的出租屋,也不是大街上的桥洞,还是一个古意盎然的村子,这个姑娘也是身着古装,甚至包括他自己也是一副古人做派。 仔仔细细的探究了许久,王平才相信自己终于穿越到了古代,这个身体也叫王平,无父无母,无房无地,一贫如洗,跟现代的王平一模一样。 如果非要找不一样的地方,却是这古代的王平,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就是那天醒来看到的李婉婉,二人已经订下婚事了。 王平叼着草根,呼吸着古代清新的空气,上天既然让他来到这古代,他必然会有一翻大造化,定能封侯拜相,左拥右抱,方不辜负这穿越的美名。 要问李平为何这般自信,因为他还有一个秘密,他竟然有一个医疗系统。 不为良相,必为良医。 正是有这句话,村里的人也并未怀疑王相公为何突然会了医术,读书人想必都是在书中看到的,王相公家里虽然穷些,但满满一墙都是书呢! 村人淳朴,王平依靠医疗系统救助了许多人,很快得了众人的尊敬,连李婉婉也是常常眉目含情,默默的看着王平。 王平心中十分飘飘然,但是他岂会满足于这一个小村庄,机缘巧合之下,他救助了一个财主家快要咽气的老娘。 那财主虽说看着十分肥胖,一副压榨了好多民脂民膏的模样,对自己的老娘那倒是孝顺异常,对王平那是千恩万谢,口呼恩公,更是送上了好多钱财。 王平并不客气,那财主的老娘乃是脑出血,现在的医疗手段不可能治好的,要不是他的医疗系统神奇,那财主的老娘怕就要归西了,用银子换命,说起来还是那财主赚了呢。 王平得了钱,首先就给自己从上到下换了一身行头,想到村中温柔的李婉婉,又到了银楼买了银簪子,路过酒楼的时候,又忍不住进去见识一下古代酒楼的好处。 想来是王平的机缘到了,在酒楼竟然有一人吃了东西,竟然抽搐不止,眼见着快要不行了。 王平见周围的人都是衣着光鲜,当下一副妙手仁心的模样,三下五除二将那人治好了,众人见王平小小年纪,遇事不仅不惊慌失措,反而有条有理,更是将快要不行的人救活了,当下就要结交一番。 而被王平救助的那人更是身份不凡,原来是老牌贵族谢家的人。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个谢家便是诗中描写的谢家,现在谢家虽说不如从前了,到底是底蕴还在,和寻常人家格外不一般。 谢家为表感谢更是热情邀请王平去谢家做客,在这一路上,王平依靠着医疗系统更是救助了许多达官贵人。 人没有不怕死的,愈是深处高位,愈是害怕生老病死,都想永享荣华富贵,而王平就是那个能保证他们永享荣华富贵的人,谢家家主当机立断,立刻将谢家七娘子下嫁给王平,想收王平为已用。 王平并不知晓这其中厉害,他被谢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更是有两个小丫鬟随时伺候着,而他需要做的,只是时不时的救助个人罢了,但是让他娶妻,他可是不干的。 他刚一醒来就看到李婉婉,不由得对李婉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李婉婉长的更是格外具有古代气息,放到现代那是多少人心中的女神,而他并未将李婉婉娶到手,哪里会娶那个不知道长什么样的谢家七娘子啊。 王平一身正气,直述家中已有婚约,不愿耽误七娘子,没想到谢家家主听了,更是大赞王平仁义,当下决定,将七娘子作为妾侍送与王平。 王平再三拒绝,却是不敌谢家家主好意,无奈还是应下了,但是王平的心中却是美滋滋的,果然,穿越人士必是主角,瞧,这银子美人不都来了么。 王平答应了,谢家七娘子却是不愿意了,私下里找了王平,问王平为何不愿娶她。 谢家七娘子心中很不平,她本就不愿意嫁给这个泥腿子,但是父亲有命不得不从,但是本来可以成为正妻,却被这泥腿子拒绝,只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妾侍,这正妻和侍妾能比么? 王平一看谢家七娘子却是惊为天人,谢家七娘子从小养在深闺,那吃的用的无一不是上好的,谢家底蕴足,给女儿家的教养也丝毫不放松,可以说七娘子放到现代就是妥妥的白富美。 王平一届*丝自然被七娘子征服了,当下便以妻礼将七娘子迎了进来,二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等到了归家之日,王平想到家中的李婉婉,不由得有些忧愁,但是见周围人都是三妻四妾,又觉得自己做的好像没有错。 果然,李婉婉十分温柔贤惠,并未和王平吵闹过一次,王平心中内疚,倾了自己所有的能力,给李婉婉一个豪华的婚礼,李婉婉感动的热泪盈眶。 王平心中自得极了。 贤妻美妾在怀,王平心中也并无大志,医术和读书不同,读书还可以考状元,以后为官做宰,而学医最好便是去太医院,可是想着现代小说中的那些后宫争斗,不知多少太医无辜丧命,王平想着还是不去的好。 但王平的医术却是了得,很多达官贵人前来求医,有的更是有权有势,让王平烦扰之极,偶然看了奇门遁甲之术,王平便和系统兑换了这个。 王平先找了一个山谷,自命神医谷,带着贤妻美妾众多下人全部搬了进去,之后又将奇门遁甲布置在谷外,凡是求医之人,王平视情况而定,缺钱的时候救治两个有钱的,需要办事的时候救助两个有权势的,其他的便是看心情了。 偏偏奇了,世人还吃就他这一套,更是将王平其传的神乎其神,无数人前来求医问药。 王平日子过的更潇洒了,出门便有达官贵人派下人领路,想要什么说一句话便可,美女投怀送抱的更多了,路边的豆腐西施,秦淮河的当红花魁等等等等,当然,王平最爱的只有两个,贤妻李婉婉,美妾谢七娘。 日子本应该这般醉生梦死下去,直到王平救助了一个名叫林黛玉的人,从那里之后,他的系统不见了! 系统乃是王平安身立命之物,此物不见了,王平当时便如同疯了一般,或许耽误了警幻仙子之事而被惩罚,又或是穿越大神不高兴了,但是无论王平如何求神拜佛,但终是无用。 从此之后,王平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93章 一个人从来没有富裕过,也许就会适应贫穷,但是王平已经适应了万事依靠系统的生活,突然系统消失了,就像一个富人突然失去了自己的钱财,格外的不适应。 所有的灵药都不见了,手术器械也消失了,系统给王平留下来的,或许只有以前王平兑换的几本医书了。 可是王平哪里有心思看医书,他还抱着一些侥幸心理,说不定系统只是闹脾气,离家出走了,又或是神仙给予的一定惩罚,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到时候他王平还是神医谷的神医。 王平想的很好,可以神医谷的外面已经闹开了,以前神医虽然救得很少,但是每隔几天就会救治一个人,现在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外面的病人都死了好几个,可是神医谷却没有任何动静。 难不成神医不想救人了?事关人命,外面的人都很紧张,或是哀声恳求,又或是大声威胁,谷外热闹非常。 但是在谷外求医的只是一些平民百姓,或者是小富小贵的人家,王平并不在意,可是一些手段通天的人,王平却是不得不重视起来,其中谢家家主已经来了好几封信件,其中言辞恳切,态度诚恳,七娘子更是美眸含泪,只盼望王平能出手相救。 谢家乃是七娘子的娘家,王平的爱妾所生之地,要是系统还在,王平必然不会推诿,可是现在系统不在了,很多疑难杂症,王平根本无能无力。 找了一二理由,王平拒绝了谢家,只说自己在专研医术,同时在谷中也真的将自己整日关在药房之中,哪里也不去。 王平之前也有过这样子的例子,那时候王平新得了一些灵药,总是要现在药房中试药才行,一般都是几天就出来了。 可是现在,王平已经将自己关在药房中整整一个月了,家中的这些妻妾自然担心万分,外面的病人可以不救,但是王平不能把自己累病了啊。 众位妻妾相携来到药房之外,李氏温声相劝,谢氏娇俏撒娇,豆腐西施亲自端了自己做的小食,众人都使出了十八般手段,只盼望夫君能够爱惜自己,王平见妻妾如此关心自己,心中那股子郁气都散了不少。 是啊,即便没有了系统,可是他还有这么多的知心爱人,这么关心他、爱戴他、崇敬他、甚至爱他甚过自己的性命,他王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王平心结稍解,当天晚上,众人便在一起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可是王平的系统没有了,即便是从药房中出来了,仍旧不能救助外面的病人,时日一常,众位妻妾也看出不对来。 谢家七娘子心思最是灵敏,心中即便有些猜测也并未说出来,只是悄悄的给家中寄了一封信。 谢家家主是何等的人物,当初王平还在微末之时,就看出王平的潜力,不惜用自己的女儿去拉拢王平,就是为了以后能够依靠王平的医术,或是拉拢、或是卖个好给其他的势力。 可是七娘子寄回来的信却是让谢家家主心中直打鼓,心中隐隐约约的产生了一个猜测,莫不是王平的医术不行了? 不可能,不可能,医术这个东西是脑子里的,哪能说没就没了,说不定是王平医术到了瓶颈期,一时之间缓不过来而已。 即便给王平找好了理由,谢家家主仍然小心谨慎的给七娘子寄了信,让七娘子好好的观察观察王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随着七娘子寄回来的信愈来愈多,谢家家主的脸愈来愈黑,一年的时间都过去了,王平仍然没有任何改变,平常不是饮酒作乐,便是躲在药房中不出来。 谢家七娘子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当天晚上睡觉没有盖被子,不出意料,第二天一大早便得了风寒。 听闻自己的爱妾生了病,王平自然放在心上,从药房中出来去看望谢氏,谢氏病中格外爱娇些,央求王平这个夫君神医给她治病,开个方子,却见王平当时变了面色。 “不过一个感冒,吃药不吃药都七天好,哪里需要开方子”王平一甩袖子,不顾谢氏病着,径直出了院门,自然也没有看到谢氏明暗变化的眼睛。 其实王平只是心虚而已,以前妻妾生病,有系统在,一剂药下去必然药到病除,可是现在没有系统,只要一开方子必然就能让人察觉到不对来,王平哪里敢冒这个险,还好他机智,应付了过去,不然岂不是漏了馅。 王平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没想到几天之后,谢氏的病却是好了,而谢家的人也来了,带着一个病中垂危的人。 谢家的管家很是客气,“姑爷,这病人得知您医术高超,有神医之名,来到谢家指名道姓的要您治疗,偏偏这还是忠义亲王的人,我们谢家得罪不起啊,姑爷,谢家一家老少的性命全靠您了啊” 王平脸黑成锅底,正欲开口说不治,却看着随着这老者来的侍卫,已经拔出了刀,刀身雪亮晃的王平抬手遮住了眼,也遮住了眼中的暗光。 老者自然在神医谷住了下来,但是神医以往治疗向来有些怪癖,因此随身的这一队侍卫只能在外面驻扎,老者虽病着,脾气却很好,笑眯眯的一挥手,侍卫们就出谷了,谢家的管家却低眉顺眼的住了下来。 王平仔仔细细的利用自己以前所学的知识,望闻问切,可是他那三脚猫功夫,却是看不出这老者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但是肉眼也能看出来这老者面色不对,一天天的虚弱下去。 谢家的管家一天比一天客气,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逼迫,王平想着谷外的那些个侍卫,还有他们手中的刀,暗暗的下了决心。 当天晚上谢管家和病人睡的都很沉,王平带着众位妻妾却是偷偷的离开谷中,七娘子向来身娇体弱,不过走了一里路,便喊着走不动坐在地上,只撒娇问王平为何深夜离开。 王平正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没想到七娘子的一句话却是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纷纷赞同道:“是啊,夫君,有什么事儿我们明日再出,或者是差遣几个下人便是了,深夜露重,谢妹妹还病着呢” 王平本来心中就紧张万分,听见众人这样吵吵闹闹,不得不低喝一声,“哼,不走,不走就等着留在谷中送死罢!谢家送来一个根本不能治好的人,留在谷中,咱们这一群人一个都跑不了!” 听王平这么说,众娇哪里还敢再言,只能恨恨的眼神看着七娘子,要不是谢家多事,这时候她们正高床软枕睡的舒服呢,哪里需要在外面赶路。 没想到七娘子却是冷笑两声,道:“哼,治不了,我看你是没本事治罢” 七娘子话音刚落,便看见周围隐隐约约的火光,像是将王平众人包围起来,七娘子不再坐在地上,反而站起来走到王平身边,嘴边冷笑的幅度刺伤王平的眼。 “什么神医,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连普通的风寒都治不好,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本来应当睡的很沉的谢管家,此刻也是出现在七娘子身边,“姑娘您受苦了,要不是您,我们谢家还被蒙在鼓中呢,以后不仅拉拢不成,反而会得罪贵人呢” 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老者,也是恭恭敬敬的道:“幸亏姑娘聪慧,为我谢家解决了一个隐患,老爷吩咐了,一定要将姑娘接回谢家呢!” 一瞬间,众人便知了,原来这所谓的亲王,只是谢家设的一个局而已,一年了,王平从未出手救过任何人,谢家从怀疑到肯定,最终下定决心探探底,倘若王平治好这“患病老者”,一切流言不攻而破,若是王平治不好,那谢家就要好好和王平算算账了。 众侍卫将王平一行人搜了个底朝天,谢家笃定,王平连装病都看不出来,以前能救那么多人必定有什么“秘方”“仙药”之类的。 王平只目赤欲裂的望着七娘子,他从来没有想过,出卖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枕边人,“为什么这么对我?难道我对你不好么?” 七娘子眼神都懒得给王平一个,“相貌没相貌,家世没家世,竟然还敢让我做妾,以前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就算了,虽然撑不着,好歹也饿不死,现在你连医术都没了,啧啧啧,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呢?” 说罢,七娘子也懒得再理王平,不顾夜色坐上了回谢家的马车,父亲终于接她回谢家了,终于不在神医谷受罪了。 王平心中大恨,恨自己以前被美色迷了眼,没发现这个谢氏竟然是这样的歹毒心肠,他被谢家带走了无所谓,而他其他的妻妾怎么能受这样的罪呢,或许是怒火太足,王平没有看到其他女人眼中的算计。 谢家将十八般酷刑都上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秘方”,或许是还顾念着翁婿情,谢家家主亲自放走了王平,“贤婿啊,老夫也是无奈啊,上边的人逼着,我谢家也不得不从,还望你以后出去好生过日子,别再贪图自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酷刑已经磨灭了王平的怒气,王平只是呆呆的看着谢家家主,半天也不知道应一声,谢家家主叹了口气,将烂泥一般的王平扔到了大街上。 等到王平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里了,身上的伤口也得到了很好的处理,眼开眼一看,一如刚穿越时那般,李婉婉温柔的脸。 李婉婉给王平擦这额角的汗,温声细语的说着话,“夫君你醒了?” 看着王平的眼珠子在转,像是在四处寻找,李婉婉温柔一笑继续说道:“夫君是不是在找妹妹们?都不在这儿呢,谢妹妹嫁给别人做续弦了,姜妹妹说你逼迫于她,她才委身于你,陈妹妹说你坏了她的名节,不得不从了你,谢家仁善,并未为难她们,赏了好些衣裳首饰,前天些听说好像快要嫁人了罢” 王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94章 即便是再吐血,日子还要过下去,失去了医术,没有了贤妻美妾,王平的生活变的平淡起来。 整日里除了躺在床上养伤,王平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因为无所事事,想的便格外多一些,王平将穿越之后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了好些遍,越是想心中那团火烧的愈烈。 哼,谢氏那个贱妇心中只有权势,今天谢氏对他爱搭不理的,明天他会让谢氏高攀不起,让谢氏抱着他的大腿后悔。 还有其他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好的,都是一群贪恋富贵的女人,一见他落魄了,就这样急急忙忙的撇清与他的关系,完全忘了当初都是郎有情妾有意。 还好身边还有婉儿,只有婉儿才是真心对他的,等他身体养好了,他一定会让婉儿过上好日子,让那些女人都羡慕婉儿。 当然,关于他能不能发达这件事,王平从不怀疑,一个穿越过来的男人必然是主角,怎么可能不发达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婉儿任劳任怨的照顾着王平,王平那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身子也逐渐的养的差不多了。 这一日,正是晌午用饭的时候,李婉婉却只端来了王平一人的饭食,王平好奇之下问了一句,李婉婉只说在厨房用过了,王平并未再问。 可是随之而来的几天,仍然只有王平一人的饭食,而李婉婉的面色却越来越差,王平心中也产生了怀疑,难不成婉儿遇到了什么事儿,又或者是婉儿在他的饭食里下了毒,心中很是内疚? 王平愈想愈多,简直床上躺不下去了,终于还是偷偷的观察了李婉婉,却是发现了一件让他脸红的事情。 李婉婉却是在厨房提前用过了,只不过那饭稀的,连人影都能照出来,王平扭头看了看自己每天吃饭的碗,却是满满的干饭。 好像明白了什么,王平掀开了米缸,果然,米缸已经见底了。 见王平发现了,李婉婉擦去了嘴角的苦笑,“夫君,都是妾身无能,让夫君受苦了!” 自古以来,养家糊口都是男人的事,而女人都是在家中操心家务、教养孩子,而现在李婉婉不仅要操心王平的伤势,还要替王平考虑怎么补身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是自己吃不饱也要让王平吃上一口干饭。 王平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润了,前些日子受的其他女人的伤害都被抚平了,他握着李婉婉的手,“婉儿,我王平在此发誓,以后要是让你受一点委屈,我就不得好死!” 且不说王平是如何被自己感动的,也不说李婉婉含泪的双眼,从此之后,王平再也不躺在床上了,开始想着自己该如何发家。 医术算是不行的,没有了系统他什么都不行,那读书罢,却发现读书需要大量的金钱时间,无论笔墨还是纸砚,都不是现在的他能负担的起的。 那做生意好了,做生意来钱最快,王平想的很好,实施起来却是困难从从,没有本钱,没有门面,出去摆摊没有自己的一点儿地盘,还被地痞无赖欺负。 王平不得不绝了自己干活的心思,那出去做工罢,可是由于谢家的原因,谁也不敢用王平,即便是一肚子的现在知识,却一分钱都换不到。 家中的米缸中的米已经可以数数了,这次无论王平怎么劝说,李婉婉也不肯多用一点饭了,整日在做针线活,以便能换些银钱度日。 看着李婉婉夜以继日的操劳,而他一个大老爷们却让一个娘们养着,王平的心中实在不是滋味,终于抛下了自己的最后一丝骄傲,到了码头给人家搬货,赚些力气钱罢了。 可是人家大汉一次能扛三个包,而王平只搬了一个包便气喘吁吁了,码头的主事人也不是傻的,见此状况只愿给一半的钱。 王平自然不服,可是只稍稍争辩了两句,主事人只说不愿意干,明天就别来了,想到家中的李婉婉,王平还是咬牙坚持了下去。 辛苦了一整天,王平拿着十个铜板,拖着酸痛的身体回了家中,屋中亮着一盏小油灯,李婉婉正在旁边做针线等着王平,见王平回来了,忙迎了上去。 热毛巾给王平擦手擦脸,又端来热水给王平泡脚,还有给王平特特做的干饭,王平确实累了一整天,此时也不在推脱,满满一碗饭下了肚,等李婉婉再看的时候,王平已经打着小呼噜睡了过去。 别看王平是个男人,可是他睡觉一般都不打呼噜,此刻显然是累极了。 如此过了几天,王平扛着包裹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醒来的时候又是躺在自家的床上,耳边传来说话声。 正是李婉婉的声音,“大夫,药钱能不能宽泛几日,等后天绣活卖了钱,定将药钱还给您” 然后王平又听见一个色迷迷的声音,“小娘子既然开口了,老夫莫有不从的,不过,作为补偿,小娘子要陪老夫喝几杯才行呐” 屋子里静静地,半响,李婉婉的声音才响起,“只要大夫能将我的夫君救醒,我定给大夫打壶好酒喝” 李婉婉虽然机敏聪慧,但色迷迷的声音仍然不肯放弃,甚至还说开了,“小娘子定是明白老夫什么意思,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跟着这么一个立不起来的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不如跟了老夫,方不辜负浪这天赐的美貌” 李婉婉没有再与大夫争辩,只替王平掖了掖被角,王平听见一句低低的声音,“我从小与平哥有婚约,从那时候我便知道,我生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 声音虽低却满是坚定,那色迷迷声音的主人没有见过这么冥顽不灵的妇人,冷哼了一声便甩袖走了,等这妇人受了苦,便知他的好处了。 王平躺在床上,眼睛睁不开,他怕一睁开就留下泪水,被婉儿看见,突然觉得自己额角边湿乎乎的,不知自己流的泪还是婉儿流的泪。 想着为自己日夜操劳的婉儿,情愿自己饿着也要让自己吃饱的婉儿,为自己低声下气的婉儿,王平握紧了拳头,想到了自己救助的林黛玉。 如果没记错的话,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应当是二品大员,总归能护住他夫妻二人吧, 做主变卖了所有的东西,还上了药钱,王平带着李婉婉踏上了去扬州的路。 林如海自然记得这个救助了女儿的神医,此刻神医有难,自是愿意出手相助,又听王平说了这一段时日发生的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林如海沉思半晌,方开口询问道:“王神医,俗话说的好,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不知你可愿再从学医术?” 王平沉默了,想到了自己受到谢家的屈辱,想到生活的无奈,王平咬紧了牙关,答应了。 因为对林家有大恩,林家办事十分之快,各式各样的医书,还有领路的师傅都给王平请到府中。 或许是认识到生活的困难,王平不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学习医术十分上心,可能由于王平是医学大学生的原因,也可能是系统还留下一丝慧光,王平学起医术尤其的快,请来的师傅都说从未见过如此有天分的学生。 如此又过了半年,那请来的师傅便要告辞了,因为他说,再没有什么可以教给王平的了。 如此,王平算是出了师,可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医术不必别的,没有经验,是万万不行的。 因此,林如海便又出钱又出力,在扬州弄了一个义诊,不仅不收出诊费,还送药。 扬州城中多的是看不起病的人,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人前来,得的各式各样的病,甚至有的人没有病还想来占个便宜让王平摸摸脉。 有赶了几十里路带来了自己的老母,希望母亲能多活些时日的,有带着瘦弱的孩子,希望王平点燃生命之火的,有多年不孕的夫妻,希望给家中添些笑声的。 渐渐的,王平不再将行医当做挣钱的方法了,他每天都很充实,婉儿在后面帮忙抓药,他在前面治病救人,偶尔两人目光对视,都是快乐和满足。 王平第一次从行医过程中感受到幸福,那些质朴的人眼中满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人们又喊他王神医了,可这次,王平不再是暗暗得意,反而感受到沉重的分量,那是众人对健康的渴求,对生命的渴望。 后来林如海进京了,失去了林家的支持,王平夫妻二人无法继续义诊,但是仍然看病不收钱,只是收几个药材钱罢了,后来王平和李婉婉生了二子一女,两个儿子全部继承王平的衣钵,成为了扬州人人都是竖起大拇指称赞的神医。 ————————我是现代的分割线———————————— 王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周围都是雪白的墙,看看身上盖的也是雪白的杯子,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王平思考了一下,发现这里原来是医院。 咦,他怎么又回来了,他不是死了么?婉儿呢? 掏出手机一看,2012年8月30号,咦,他买醉那天不正是29号么?难不成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不成? 王平正惊讶间,发现一个人推门而入,是一个护士,后面跟着的却是一个面容熟悉的人,不是婉儿是谁? “先生,你喝酒喝到胃出血,正是这位小姐将您送过来的,还给您垫了部分医药费,现在您醒了,要不把剩下的医药费给结了?” 王平哪管这护士说了什么,只一个劲的追问,“婉儿是你么,你也来这儿了?” 王平已经反应过来,这里正是现代,而且就是他喝酒的第二天,本来怀疑这是梦,但是看到婉儿,王平相信那一切必然是真的。 可是那个和婉儿长的一样的人,却是冷漠的看了王平两眼,“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医药费就不用你还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平想追,却是被护士留住,等到再看的时候,婉儿已经毫无踪影了。 回到了现代,王平还是面临找工作的问题,因为对中医确实有感情,而中医在现代雅致的很厉害,王平就想着将中医发扬光大,也因为他确实有一手,虽遇到了很多困难,但也一一经历,终于声名鹊起,名利双收。 有了金钱和地位,王平再一次去找了婉儿,能救他的人,必然是周围的人,甚至是房东,一查果然是房东的女儿。 可是,王平却发现婉儿刚刚结婚了,王平很不满,“为什么?婉儿,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忘了从一而终了么?” 面对王平的质问,婉儿笑的温柔,“王平,你这里不是一夫一妻么?为什么你到了我们那里就三妻四妾呢?” 啊呀,生活多美好啊! 第95章 “宝钗,宝钗,你在么?”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薛宝钗好像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她向来都是与人为善的,此刻听见有人这么着急的喊自己,连忙想起床,好问问这人找自己到底是何事。 可是脑子虽然清明,但无论怎么努力也睁不开双眼,宝钗正焦急间就听见那人长出了一口气,“啊,宝钗你在这儿呢!” 接着薛宝钗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那手温热,自己的手心都变的暖暖的好舒服,宝钗又听见那人絮絮叨叨的说开了。 “我可怜的宝钗哟,本来好好的,都被那块破石头给祸害了、还有那什么破烂道人,给的什么破药,白白寒凉了身子,哼,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以后独守空院,宝钗,我一定会帮你的,你自己也要立起来啊” 那人越说越多,什么独守空院,什么茕茕独立,宝钗虽说听不懂这人说的意思,但也知道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一个好好的姑娘家的最后落到一个人,能有什么好的。 但这人言辞恳切,说话间都是关心,握着的手源源不断的传来暖意,让人舍不得对她生气,宝钗向来大度,算了,不与她计较好了。 但是,这说话不留情面的习惯还是要改一改,宝钗心想着,手指头无意间动了一动,却将那人惊的几乎跳起来,“呀,宝钗你醒了,那我就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重蹈覆辙,给那破石头又当了垫脚石!” 瞬间那温暖就消失了,宝钗也没有听见脚步声,但是能感觉到说话的人好像就要离开这里,不知为何宝钗心中有些遗憾,想要留住那人的心思却愈发的明显。 这么一着急,宝钗竟然能睁开双眼了,第一件事就是瞅向床边,只看见自己的侍女莺儿正窝在榻上,小嘴微张,看样子是睡的正香。 咦,那说话的人哪里去了?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么,宝钗坐起身子,四处张望着,或许宝钗起身的动作惊醒了莺儿,莺儿揉揉迷蒙的双眼,“姑娘醒了,可要些茶水?” 宝钗哪有心思喝水,只急急忙忙的问道:“可见到刚才在床边说话的人了?” 莺儿虽睡着了,但是做侍女的,睡觉的时候自然十分警觉,宝钗起身那么微小的动作,莺儿都惊醒了,要是旁边有人说话,莺儿必然是会醒的。 莺儿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姑娘,并未听见床边有人说话,况且婢子一直都在床榻边,即便有人说话,也不可能越过婢子的!” 宝钗不信,手中的温热还有那些说话的内容都还记在心中,怎么可能没有呢,就穿着寝衣,宝钗掀开被子下了床,问外面守门的丫鬟,又没有看到一个人进了屋中。 可是无论问谁,都说没有见到任何人,宝钗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我明明听见有人在床边说话的···” 旁边的莺儿拿了件大衣裳披在宝钗的身上,“姑娘莫不死作梦了?我听人家说,有的梦太过真实了,醒来了也认为那是真实发生的呢!” 宝钗摩挲着身上的衣裳,也迷惑了,自己的闺房虽说不是众军把守着,但是也有好几个丫鬟在,怎么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的过来,说了一番话之后,不惊动任何人的走了呢。 难不成真的是梦? 摇了摇头,宝钗将那些想法甩出脑海,开口询问道:“哥哥今天去哪儿了,作了什么事,可闯了什么祸事?父亲这刚出孝没多久,哥哥可千万别闹事才好” 莺儿又端来温温的蜜水让宝钗喝着,自己动手拿了那桃木做的梳子,给宝钗梳头发,早上梳发一千下,午睡后一千下,晚上睡觉前一千下,头发便会乌黑浓密,仿若云鬓。 莺儿手上并未停下,继续说道:“大爷今日只出去逛了逛,有几个小子跟着呢,况且大爷仁孝,能做什么坏事!” 闻言宝钗也是点头称是,确实,哥哥虽然不成文,但是对待妈还有她都是一等一的好,有这样的哥哥也是福气。 闺中时光总是好消磨,或绣绣花,或读读书,又或是调调胭脂,转眼间便是傍晚,宝钗见外面天色不早了,是该用晚膳的时候了,又换了衣裳,悠闲的去了主院。 薛太太正在主院看着账簿,眉头皱着老紧,薛宝钗走到薛太太的身边,轻抬纤手,替薛太太揉起了头,半响,薛太太的眉头方松下来。 “我的儿,要不是你,妈这半条命也没有了”薛姨妈喝了口茶水,将账簿放在案上,叹了口气,“你哥哥那个混账,也不管这些事儿,只一味的在外面胡闹,可知这诺大的家产快要成了别人囊中之物了!” 宝钗闻言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自从父亲去了之后,薛家宗族那些人,恨不得将他们娘几个吃干抹净,还好叔父仁义,多有帮助,才将这家产分割之事推到了出孝之后,现在那些个狼一般的人,又是盯上了薛家。 这次叔父双拳难敌四手,怕是争不过薛家宗族那么多人,可惜哥哥不争气,不然这父亲亲手挣的一草一木,岂容别人伸手。 宝钗琢磨了一会,突然福至心灵,开口道:“妈妈不必忧心,哥哥自然是个好的,只是这身边的小子太过混账,总引着哥哥玩闹,以我想着,是不是将哥哥身边的那几个小子撵了,换几个老实忠心的来,总比这几个好!” 宝钗这么一说,薛太太也思量着,“这些人都是薛家的老人,你父亲在的时候能压制住,咱们孤儿寡母的要这几个确实不好,换几个老实的上去,最起码不会让你哥哥惹祸,到宗族那里也有些底气” 薛太太愈想愈觉得有理,忙搂了宝钗在怀里,“我的儿,还是你想到周到,不然那些个小厮做的祸事,岂不是要算在你哥哥的头上” 宝钗只羞涩的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想到的这些,好像有人提醒她,哥哥身边的小厮不是些好的似得。 薛太太雷厉风行,等到薛蟠回来的时候,已经挑了几个自己陪房家的小子,虽说不见得多机灵,但那忠心和老实却是一等一的。 薛蟠身边的人跟着薛蟠也好几年了,还能带着薛蟠吃喝玩乐找女人,一时之间,薛蟠哪里舍得,可是薛太太和宝钗双重眼泪的攻势下,薛蟠不得不举手讨饶,将这几个知心人送走了。 为了安抚薛蟠,薛太太还特特多赏了好些银子,薛蟠见这个玩伴确实没受委屈,还得了赏,也丢开手,打算亲自□□新得的这个小厮不提。 薛蟠想的很美,可是这几个小厮都是忠心于薛太太的,只一心想着将大爷往好的地方引,好让薛太太以后能有个依靠,气的薛蟠直骂他们冥顽不灵。 可木已成舟,薛蟠又别不过自己的老娘妹妹,只得含泪忍了。 可怜薛蟠本来浪荡子一个,现在想去青楼,小厮们跪成一排,想去找点乐子,小厮们跪成一排,想抢良家少女,小厮们更是以死相逼,还有那腿快的飞快的跑回家告密,又是泪海淹人。 薛蟠无奈,只得去大街上无聊闲逛,叨扰些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小食的,薛蟠在前面祸害,小厮在后面给钱。 由于给的钱还真不少,不少小贩都翘首企盼着,希望薛大少今日心情好,能去祸害他家的摊子。 可怜薛大少从金陵一霸变成了金陵小贩吉祥物。 怕是认识到这个情况不妙,有损他薛家大少的威名,这一日,薛大少故意甩掉了跟着自己的几个小厮,自己大摇大摆的上了街。 如果当时有配乐的话,那一定是“大王派我来巡山”,这曲最为妥当。 巡山,啊不,逛街逛了一半,却发现街中间,正出演一出年度大戏,因家贫而不得不卖女儿的狗血故事。 一个贼眉鼠眼的老者带着一位妙龄少女,那少女年方二八,出落的十分美丽,薛蟠一见倾心,恨不得立即将这少女带回家中,其实薛家不是没有暖床的婢女,可是家花哪有野花香,这少女简直勾走了薛蟠的魂魄。 任凭这老者开出了一百两的高价,薛蟠也二话没说,将这少女买了下来,只可惜那老者说,这卖身契不在身上,请大爷稍等片刻,将卖身契取来,到时候这少女自然归少爷处置。 薛蟠听了这话,哪里有不愿意的,流着口水应下了,就在旁边等了起来,可是没等来卖身契,却等来了杀气腾腾的一行人。 那来人不分青红皂白,抢了少女就跑,还有一个小厮在旁边呐喊,“你这歹人,我家少爷明明已经将这人买了下来,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听了这话,周围的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原来这老者竟然将一女卖与两家,现在两家都来要人,而那老者早已偷跑了。 薛蟠哪里肯依,这少女就像他前世的情人,见了就忘不了,哪里肯让与别人,当下便撸起袖子,冲上去抢人了。 可是薛大少忘了,往日出门的时候他带着好些狗腿子,而今日他偷偷出门,可就只有他光杆司令,一人呐! 不出意料,薛大少被打的鼻青脸肿回了家,去找薛太太哭诉去了。 第96章 上回说道薛蟠被打的鼻青眼肿的,回家找妈,想要找回场子。 回家却是又被薛太太一顿好埋怨,原来薛太太本来正在处理家中账簿之事,突然有小厮来报,说是大爷不见了。 自从薛老爷去世之后,这个世界上对薛太太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她的两个孩儿了,现在薛蟠不见了,薛太太哪能不紧张,忙将家中的下人仆役全部都派遣出去,期盼能找回这个混世魔王。 现在薛蟠回来了,薛太太的心便落到肚子里去了,可是不知从哪儿来一股子无名火冲了上来,胡乱的拍了薛蟠几巴掌。 可怜薛蟠本来就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得了薛太太的几巴掌更是疼的哎哟哎哟的乱叫一通,凄惨极了。 薛太太定睛一看,方发现自己心爱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破烂模样,又后悔自己刚才下手重了些,忙招呼丫鬟小子们,端水的端水,拿药的拿药。 即便是上药,薛蟠也疼的只吸气,让薛太太又好气又好笑,手指点在薛蟠的额头上,还小心的避开了所有的伤处,“疼死你算了,看你还敢不敢淘气了!” 薛蟠受了这样一番罪,还被亲妈这样打趣,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委屈,嘴都瘪了起来,倒让急急忙忙赶来的宝钗看了笑话。 “哥哥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嘴上可以挂油瓶了!”宝钗笑着说道,又凑近薛蟠的身边看伤势,“还好伤势不重,打你的人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过哥哥,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薛蟠幽怨的看了薛太太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反正妈都不疼我了,谁打的我,妈也不在乎,你们只在这里看我的笑话” 薛太太这回手下可不留情了,勾了一大坨药按在了薛蟠的伤口上,也不管薛蟠疼的直叫唤讨饶,“妈就你们这两个命根子,不疼你们两个还能疼谁,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天天在外面闯祸,便是今日被人打了,我也只道是你的错处!” 知子莫若母,薛蟠想着自己的光辉历史,张口了几次还是说不出话来,嘿,哑巴了。 见薛蟠这般怂样,薛太太、宝钗二人都是捂嘴笑了起来,这边母子三人说说笑笑,到底又是问了是谁家儿郎下手不知轻重,薛蟠一肚子的话终于有了去处,“都是那破落户买卖人,竟然将一个小妞,额,一个姑娘卖与两家人,我与那家人均是不放,可是我身边没待小子们,不然定将那姑娘抢回家来,妈,你都不知道那姑娘长的真是美极了!” 原来只是个卖身的姑娘罢了,只有这傻儿子跟没见过美女似得,薛太太褪下镯子,在旁边的水盆中洗起手来,“美美美,难不成比家里这些人还美不成!” 薛蟠看了看粉面含霜的亲妈还有妹妹,不知为何就偃旗息鼓了,“虽美不错,但是还是不及妈和妹妹半分的,不过和其他的庸脂俗粉比起来那可是强多了!” 话说薛蟠正在努力的讨好薛太太和妹妹,好让薛太太松口,能让他带上几个小厮,去将那姑娘抢回来为算,却听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 薛太太被儿子奉承的正开心,听见外面有人喧闹,眉头一皱,自然有身边的大丫鬟去前去,看望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来薛家宗族的人来了,说是要请薛太太前去商议事情。 那群蝗虫又是来了,薛太太心中烦闷,说话也不客气,“天天商议、天天商议,恨不得让我将家中的银子送到他们口袋中去,我儿还好好的,也不知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脸面!” 不知为何,当薛太太说道薛蟠还好好的时候,这句话让宝钗心中突然有种明悟,想说的时候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看着旁边的哥哥,宝钗福至心灵,伸手将哥哥的脸上的药抹掉,又将薛蟠的衣裳揉吧揉吧、头发弄得乱乱的。 薛太太、薛蟠都被宝钗的行动惊呆了,见母亲和哥哥怀疑她疯魔的眼光,稳重如宝钗也不禁红了脸,“我感觉宗族来者不善,哥哥这幅样子,说不定能博些同情,妈也能好过些,不过,哥哥是不是先去将叔父一块请去为妥?” 到底是小孩子,想的幼稚了些,薛太太叹了一口气,宗族里的那些人恨不得吃薛家的肉、喝薛家的血,岂会因为可怜你就放弃到手的一大笔银子。 不过,这小叔子还是一块去妥当,打虎亲兄弟,好歹也是个帮手。 薛太太打定了主意,也不愿意佛了乖女儿的好意,甚至还动手将薛蟠脸上弄得更脏了些,方才道:“我儿果然聪慧,你哥哥好歹也起作用了,蟠儿,你听妹妹的,去将你叔父一块请到祠堂中,我先去探探他们这次又用什么名头!” 薛太太和薛蟠雄赳赳气昂昂的,像是上战场一般出门去了,正留下宝钗一人在家独守大本营,不知为何,宝钗心中不仅不忧心,反而笑眯眯的,甚至哼起了小曲。 嗯,妈妈和哥哥今天一定很辛苦,要好好犒劳一番,今天晚上她就亲自下厨房为他们做两个菜,补补身子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宝钗在家像一只小蜜蜂一样来来回回的忙碌着,那边薛太太坐着轿子到了薛家的祠堂。 只是没想到,这刚一进祠堂,薛太太便听见屋中传来一声厉喝,“薛王氏,跪下!” 哟,今天挺厉害的,刚以来就要给这么大的下马威,不过薛太太是谁?她可是京中王家的女儿,当初她嫁到皇商薛家那可是下嫁,怎么可能被这薛家的这一群人给压制住! 薛太太冷哼一声,径直走到屋中间,寻了个椅子一屁股做了下去,神情不屑极了,“跪下?让谁跪下,是上任薛家族长夫人呢,还是这任薛家族长的亲妈?” 薛太太的嚣张让族中众人的面色都不太好,可是老人们自持身份,又不屑于与一妇人争论,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见又被这妇人压住了气势,带头一老者垂下嘴角,狠狠的咳嗽了一声,屋中众人才像活过来似得,纷纷出声指责。 “一个妇人竟然这么不知礼数!” “就是就是!三老太爷还没坐下呢,她倒先坐下了。” “可不是,还说什么族长夫人、族长老娘,就她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败坏我薛家的风气!” 见周围的人纷纷指责,三老太爷的嘴角悄悄的往上提了一个幅度,见薛太太仍然毫不在乎的模样,心中冷哼一声,儿子不争气,娘家再好又怎样,这一次就剥下你那嚣张的皮! 悄悄的使了一个眼色,有一个人突然越过众人,出现在最前面,那人面色白净,行动间一副读书人的做派,还先对薛太太行了个礼,十分知礼数的模样。 “二婶子,二伯父在世的时候,您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族长夫人,可是现在二伯父去了,蟠儿毕竟年纪小不懂事,当不得这薛家的重任啊!” 众人都是纷纷称是,当初薛族长在的时候,自然没有人有二话,毕竟能带着整个薛家挣钱,可是现在的薛蟠,明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何能带领薛家继续享受这大好的荣华富贵。 薛太太柳眉倒竖,一巴掌拍在案上,“哼,当初夫君病床前你们怎都不这样说,一个二个拿了那么多银子,都是怎么拍着胸脯保证的?拿了一半的东西,现在还不满足,竟然想将我们娘几个吃干抹净了为算,你们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可是也要问我王家应不应!” 众人面上都有些红,可是这羞愧转瞬就消失了,再高尚的品德也比不上实实在在的银子,薛蟠那小儿文不成武不就,辞去这族长之位,将薛家产业交于有德之人才是正理啊。 这么一想,反而觉得自己有理了,薛岑、也就是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只见他语重心长的开口了,“二婶子,这族长向来有德之人居之,蟠弟他,唉,都是兄弟,还是给他留些脸面罢!” 这薛岑欲擒故纵,果然引得其他的人纷纷出声询问,让他为了整个薛家,不得包庇这般无德之人,无奈之下,薛岑只得开口道:“今日,我听衙门的人说,蟠弟他当街强抢民女,甚至和他人打了起来,现在那人已经被打的半死,快要不行了!” 众人听了此话,那还了得,要是那人被打死了,这薛家的族长岂不是背上了人命官司,以后薛家在这金陵,还怎么有脸面呆下去。 “不行,薛蟠小儿必须从族长之位滚下去!” “对,不能让薛蟠一人败坏我们整个薛家的名誉。” 众人神情十分激动,怕是薛蟠在面前都恨不得拔下一块肉来,薛太太也皱起眉头,心中暗暗怀疑,难不成蟠儿今天真的将人打死了?想到今天薛蟠确实一身脏乱的回来,薛太太心中也是信了八分。 若真的是这样,这族长之位怕是真的守不住了。 罢了罢了,既然族长不是蟠儿的,就寄信一封给哥哥,让哥哥不用再为此走动,省得便宜了这群血蛭一般的人物。 都是冤孽,薛太太长叹了一口气,正打算说话,却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像是小叔子的声音,“我看是谁在污蔑我的蟠儿侄儿!” 众人闻声纷纷瞧向门口,进来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正是那薛叔父带着薛蟠过来了。 第97章 屋中众人各怀心思,就看见门口,薛家三老爷、薛叔父带着薛蟠出现了。 薛叔父面色肃然,手背在身后,冷哼了两声,“我看谁敢污蔑蟠儿!” 薛叔父可是薛家真正的读书人,和翰林院的多位大人都私交甚好,士农工商,虽说只是披着读书人的皮,无法科举入仕,但仍然在薛家很受尊敬。 薛岑头上冒了汗,脸色有些发白,悄悄的瞥了一眼三老太爷,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道:“叔父,不是我等污蔑,实在是蟠弟这次做的太过分了,都要把人打死了,这样的人实在无法领导我薛家啊!” 众人纷纷点头,即便不是为了银子,就是为了整个薛家的名誉,这薛蟠也实在不适宜当族长了,要不是看在当初老族长的情分上,定是要将薛蟠这个浪荡子逐出薛家! 薛叔父可不会被这三言两语说服,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要是薛蟠将人打死,岂会现在这个模样,“蟠儿,不过来,让众人叔叔伯伯、哥哥弟弟们看看,你这个样子像是将别人打死的么?” 本就被打的鼻青眼肿的薛蟠从薛叔父身后露面,众人定睛一看,脏兮兮的破烂衣裳,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也是被拽的不成样子,瞧那耷拉下来的嘴角和熊猫眼,众人沉默了。 就这幅模样,别说把别人打死了,自己已经快被别人打的半死了罢。 薛蟠委屈的快哭了,今儿怎么这么倒霉,先是美女没抢到,然后又是妈和妹妹好一通□□,现在又被众人怀疑,看来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我倒是想将人家打死,可你们瞧我这幅模样,哪是打了别人,明明是我快被那个瘪三给打死了!” 薛蟠语不惊人死不休,上来便是戾气极重的一句话,可是被薛叔父的一记白眼,又忙说了自己的惨状。 “虽说怪那鳖孙将一女卖与两家,可凭什么让给那个小子,老子我可是足足掏了百两银子,我薛蟠什么都吃可就是不吃亏,我自然上去抢了,可是今天真倒霉,我将几个小的扔家里去了,没抢到人,倒是被别人打了一通,可怜我貌比潘安,那小子也舍得下如此重手!” 不管屋中各种怎么想,薛蟠倒在这里自吹自擂的起来,也是,他虽说动手打人了,但是被打的可是他,更不用提打死人了。 薛岑面色一变,强笑道:“蟠弟在家中不必隐瞒,我等都是薛家人,即便你打死了人,我们也不会传出去的,不过蟠弟,你还是说实话为好,我等才能为你想法子脱困啊!” 薛岑自是不相信薛蟠这一套说辞,谁不知道薛大傻子脾气最暴,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气,再加上身边的几个狗腿子,那冯家儿郎哪里还有活路,况且,守在冯家的人也说了,冯家今天请了好几个大夫来呢。 想到下人回报的内容,薛岑心中大定,面色也好看许多,“蟠弟你放心,为兄定会帮你的,你还是实话实说罢” 薛蟠可不像他这般,那可是一等一的混世魔王,说话混不吝的,“薛岑你个小白脸儿,什么实话实说,老子我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那个跟你一样的小白脸将我打一顿,你们不与我出气,反而在这审我,你们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薛太太从鼻子中哼出一声来,“我的儿,你还没弄懂他们什么意思么?不过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无人照料罢了!老爷,你死的好惨啊,也不睁开眼看看我们娘三个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连你留下的族长之位也保不住啊!” 薛太太唱作俱佳,祠堂众人脸一时红一时白,谁也不肯接话,落了这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头。 三老太爷见满堂沉默,敲了敲自己手中握着的龙头拐杖,咳嗽了两声,“侄媳妇,祠堂重地,不得喧哗,那是对先人的不敬!” 薛太太翻了个白眼,“按照古礼,我一个妇道人家,连这祠堂的大门往哪开都不知道,现在不也是时不时的来祠堂,还是您三老太爷说的,什么来商讨这族长之位,还要接手这薛家的生意么?” 薛太太牙尖嘴利,将众人的心思说的一清二楚,薛岑到底是脸皮厚,“二婶子,您想多了,我们也只是希望薛家能更进一步罢了,蟠弟确实将人打的快死了,这也是事实,不是您几句话便改变了的” 说话间就有一个小厮上前,将薛蟠今日如何和别人争夺女子,又是怎样上前抢夺,抢夺不成又是派凶将那冯家小子打的快要不成了,冯家这一会子已经请了好几个大夫,冯家管家更是说了,要是少爷不好了,他就是丢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薛蟠好过的。 薛太太心中警铃大作,她作为母亲自然相信儿子的话,蟠儿今日确实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要是打了人早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况且家中的小子今天一个没少,蟠儿哪有帮手打人。 那么,这就是明显的栽赃、嫁祸! 但是人家有苦主,却没有人能替薛蟠作证,她们娘俩还有府中的下人,官府是不会认可的,薛太太心中快速的琢磨起来,这事儿还是落在冯家身上。 薛蟠没有薛太太想的那么多弯弯道道,但是有人这样污蔑他他不干啊,眼瞪的似铜铃般一样,道:“谁说我打冯家那小子了,你将他找来,即便与他当面对质我也不怕!” 正中薛岑下怀,要是薛蟠死不承认,有叔父保着、薛王氏护着,谁也不能把薛蟠怎么样,现在薛蟠竟然主动要求对质,他都不信冯家那小子挨了这一顿揍,还能忍着。 薛岑忍着笑,道:“蟠弟,唉,何必这样呢,家丑不外扬,这样岂不是整个金陵城都知道了,对你的名声有碍啊!” 话虽这样说,可是薛岑面上的得意那是遮都遮不住。 薛蟠哪里管这个小白脸在那里叨叨叨的,已经带头站了起来,“是个男人就别磨磨唧唧的,老子行得正坐得端,可不怕那冯家小子的污蔑!”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冯家,冯家乃是金陵的一个员外郎,家中小有资产,冯家二老去世之后,只剩下独子冯渊,天天走鸡斗狗、逛小倌的,反正这金陵城的玩闹之处,冯渊可是从来未曾缺席过。 当然,和薛家那是没法比,因此二人虽可以说志同道合,但这档次不一样,自然也就没有交集了,也是件憾事。 冯家一个小厮守着门,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且都衣着华丽,不由得懵了,还是薛岑上去客客气气的问话,才将其惊醒。 “何、何事?”那小厮虽声音都抖了,可是仍然坚持守在门口,一步也不曾动,当然也有可能是吓得动不了了。 “去你家少爷处通报,就说薛家来赔礼道歉了”薛岑面色十分羞愧,上来便将此事定性为道歉,让旁边指指点点的众人都知道薛家为何这般兴师动众,当然了,这原因自然是薛蟠做了错事。 薛蟠哪里肯让这脏水破到自己头上,“哼,道什么歉,去将冯家小子喊出来,问他到底几个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我!” 旁人看薛蟠模样凄惨无比,当下心中也信了几分,莫不是这个冯家少爷真的打了人,现在人家得知了冯家老窝,前来找场子来了。 见众人反映不一,薛岑却是面色无奈道:“我这蟠弟性格暴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请问你家少爷的伤势还好么?” 咦?冯家少爷也被打伤了?原来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怨谁呀,当下对薛蟠的那几分同情也去掉了。 薛岑添油加醋继续道:“听说请了几个大夫还不成,若是需要,我薛家可以伸手援助一二” 啊?冯家少爷不成了?难不成冯少爷的伤比这人的伤还要严重,甚至被他打死了?像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顿时,众人对薛蟠的印象一落千丈。 薛蟠可不管,就站在门口大喊道:“冯家小子,你个敢做不敢当的鳖孙子,你有本事打人,你有本事出来啊!缩头乌龟倒是当的快活的不得了,老子话就撂在这儿,你要是不出来给我打几拳,以后我让你在金陵混不下去!” 薛蟠嚣张的话更是惹得众人指指点点,薛岑一直在旁边挨个挨个说,“蟠弟不是这样的人,他平常人很好的” “蟠弟这次真的太生气了,请诸位见谅” 薛岑的谦让和薛蟠的嚣张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旁边胆子大更是不怕死的说话了,“你别替他说好话了,就这样的人,岂会认你的情,不过白费口舌罢了” 薛岑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无论怎样,他是我的族弟,我不能不管他”然后又继续说好话去了,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赞赏。 就在此时,冯家的大门打开了,一个鼻青眼肿的人伸出了头,“真的是来打我的?” 薛蟠定睛一看,乐了,这不是冯家那小子的猪头版么,“哟,瞧你这猪头模样,不知道能受的我几拳?” 得了薛蟠的肯定,那冯公子跳了出来,“吓死我了,原来只要打我几下就好了,那你快打吧” 说着冯公子闭上了眼睛,瞧那模样,恨不得薛蟠的拳头立即招呼到他身上似得。 伴着薛家族人漆黑似锅底的脸,周围一片哗然,原来冯家少爷除了喜爱男子之外,还受虐狂啊! 第98章 章 上回说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冯渊大胆暴露了自己受虐狂的本质,惹来众人的喧哗,对在场的闹剧也就不放在心上了,都一门心思的想要回去将这个大八卦同旁人分享。 可怜薛岑唱作俱佳的一番做派,竟然输给了正面带期待之色,就怕薛蟠不打他的苦主冯渊身上。 薛叔父冷哼一声,斜睨了薛岑一眼,使得薛岑心直落到谷底,再望望左右,身边的人竟然都离了他二尺远,而三老太爷也是撇开了眼,摇着头,一副被欺骗了的愤怒模样。 薛岑心中明白,他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冯渊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拳头落到自己脸上,趁人不注意便悄悄挣开了一只眼,四下瞟了几眼,见薛蟠离他甚远,不禁着了急,“怎么还未曾打我,难道你反悔了不成?” 可怜薛大傻子纵横金陵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求打的人,心中反倒是摸不着头脑,正疑惑间,冯公子更着急了,“你真的反悔了?不成!你已经选择了打我,就不得反悔。” 众人便看见这“受虐狂”冯渊,拿着薛大傻子的手,直往自己脸上打,一边打一边还露出幸福的笑容。 众人见了更是确信心中的猜测,再也不留念,径直散开了,反正不就是一个受虐狂和霸道少爷的故事嘛,他们金陵人见多识广,这种剧情并不少见,还是尽快回去传播八卦才好。 薛大少见旁人走的一干二净,又见冯渊面上“奇异”的笑容,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寒颤,连忙将自己的手挣脱开,又在身上连忙擦了几下,才将那怪异的感觉去掉几分。 以前玩过的小倌也没见过这样的啊,看来以后还是要远离男子,只有女人才是真绝色,才是幸福温暖的港湾啊。 冯渊哪里愿意让薛大少挣脱开,“兄台再打几下,千万不要客气,小弟真的受得住的!” 得了,薛家人这下子也不得不死心了,看人家冯公子这态度,明显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这冯少爷还好好的站在众人面前,那薛蟠打死人的言论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薛太太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中,此刻见了冯少爷这模样,竟然还有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冯少爷还挺可爱的。 白了一眼还在擦着手的儿子,薛太太面带笑容,道:“原以为是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做了错事,现在看来竟然是一场误会,想来也是,你小的时候冯太太还带着你去我家玩过呢!” 薛太太身上亲和的光环早已点满,让人不自主的亲近起来,冯渊歪着头想着好似自己小的时候确实随着亲娘去过薛府,不过那是赶着去奉承的,没想到薛太太竟然一直记在心中。 冯少爷心中感动,面上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自觉摸了摸头发,道:“没想到薛伯母还记着那时候的事儿呢!” 薛太太笑眯眯的,道:“怎么不记得呢,那么小小的孩团子竟然知道桂花糕好吃呢!” 冯少爷脸都红了,忙不迭的将薛太太一行人往院子里引,路上薛太太更是将冯公子赞了又赞,只是薛大少的面色更黑了些。 哼,竟然引得我娘喜欢你,不喜欢本宝宝了。 有了这番心思,薛大少连屋子都不想进,无奈薛叔父在,不得放肆罢了,其余众人分了主次坐下,下面自有丫鬟奉上茶水。 事情说开了不过是那黑了心的便宜爹,想将一个女子卖与两家的简单故事而已,按照往常的习惯,争夺之事自然都是薛大少占上风,可是这次薛大少偷偷跑出来,竟然一个小厮都未带。 结果可想而知,薛大少他竟然被别人打了!薛叔父不自觉嘴角想露出一丝笑来,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厚道,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将拳头放在嘴边,薛叔父咳嗽了两声,道:“那为何听说贵府寻医问药,说是····” 说人家不行了的话,好似诅咒似得,薛叔父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一带而过,又问“冯公子又为何这般,伤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薛叔父说话斯文有理,像是长辈再淳淳教导后辈,冯少爷心中不知为何暖暖的,不知不觉便将事情交待出来了。 “叔父伯母可能不知,小侄本以为薛兄是来抢人的,心中正在担心,便听薛兄说道只是来打一顿了事。” 冯渊面色通红,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小侄挨顿打并不要紧,只是那位姑娘体弱,到现在还晕着呢,这、这···”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冯少爷这是对那姑娘上了心,又想到冯渊平的风评,一向是爱男风,心中便明了,冯少爷这次怕是真的来真的了。 薛大少可不管这些,他径直叫了起来,“那可是我的人,小爷我可是付了银子的!” 薛太太一个眼刀并未将薛蟠吓退,薛叔父黑沉沉的面色倒是让薛大少心中一抖,可是等到冯渊又要上前,拿起薛大少的手打自己的时候,薛大少不知为何竟然退却了。 薛太太和薛叔父这才面色好上许多,亲亲热热的和冯渊说起家常来,又听冯渊担心那位姑娘,更是让家中腿快的小厮,去请来薛家用惯了的大夫。 一时之间屋内其乐融融,只有薛大少和整个屋内的气氛不和,恨不得将这冯家小子打个鼻青眼肿。 可是薛蟠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薛太太不知为何,看着这冯渊竟然愈看与顺眼,比自家那淘气惹祸的蟠儿惹人疼多了,恨不得这样懂事的冯家小子成了自家的人。 薛太太心念一动,口中便不自觉带了出来,说的话更是温柔可亲,“伯母托大了叫你一声小侄,你竟然那般喜欢那位姑娘,可是要纳了她?” 在薛太太心中,那位姑娘只是个奴婢而已,冯渊纳了她已是她的福气,可谁料冯渊面色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小侄还不知那位姑娘可愿意嫁于小子为妻呢···要是那位姑娘不愿意?” 要是那位姑娘不愿意可怎么办啊?冯渊心中着急,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买下了那位姑娘,卖身契都在他的手中。 这冯家小子真的是又纯良又可爱啊,薛太太心中叹了口气,自家的蟠儿只有小时候才这么好玩的,现在只会胡闹。 嗯,一定要帮助冯侄儿,让冯侄儿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