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 第1章 书名:兽医 作者:络缤文案:兽医赵清河穿越了,穿成一个被倾慕对象戏弄、落水而亡的不孝子。家徒四壁,生计被夺,赵清河为养家糊口重操旧业做起了兽医。未曾想兽医干得太好,竟误打误撞步入仕途还踏入战场。这便是罢了,功臣归来,犒赏未得,却要嫁给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将军威武雄壮,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征战沙场,长枪直入所向披靡赵清河望着自己的小身板,望天长叹:呜呼哀哉,郎君你这么diao,小生做不到啊。☆防雷小贴士☆1历史架空yy文,时代混乱,哪都沾点。不必费心考据,也没法考据2本文中治疗案例皆出于各中兽医书籍,均为生搬硬套、形而上学,请勿参照使用。否则治死算你的,治好算我的3种田文。一对一,攻受互宠,算是强强。常廷昭x赵清河,不换攻不换受。且,正文不生子4考据党慎入。尽力避免,但bug肯定会存在。☆、第1章  赵清河觉得头胀欲裂,耳边嗡嗡作响,喉咙也火辣辣的,十分难受。    “水……”    赵清河费劲力气也只能微弱的吐出一个字来,一直守在一旁的张氏却敏锐的听到了,赶紧倒了一杯水,给他喂了下去。    一杯水下去,喉咙终于没有那么干涩刺痛,赵清河缓缓睁开如千金重的眼皮,眼前场景不由让他愣了愣。    古朴的木床,青色的罗帐,还有窗棂和墙壁,以及半搂着他喂水的老太太,头上梳的发髻和穿着的衣服,都古味十足。    他难道是被水冲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赵清河只记得他去郊外养殖场看诊,突然天降大雨,过桥时洪水袭来,把他和他的小电驴给冲走了,水势太凶猛,他没蹦跶几下就沉了下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记忆也停留在痛苦的呛水时。    张氏见他醒来,不由泪流满面,瘦弱干柴的手擦拭着眼泪,又是哭又是笑,“儿啊,你可终于醒了,吓死娘了,还好,还好……”    儿啊?    赵清河木木的望着眼前的老太太,闹不清目前的状况。    张氏看他呆呆的,心中酸楚,“儿啊,那西门大官人并非良配,他对你也并非真心实意,你何苦为他如此。瞧你半条命都快没了,他连看都没来看过你,若非我和你爹得了消息,你早就死在那里了。”    西门大官人!他不会穿越成潘金莲了吧!    赵清河仿若被雷劈了一番,混沌的脑子更加混乱了,一脸惊愕。    老太太见此慌了神,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娘不好,都怪娘不好,瞎说什么呢。儿啊,娘方才是骗你的呢,娘,娘这就给你拿药去。”    老太太伛偻的身体矫捷的跑了出去,又迅速的捧来一碗黑乎乎的药,给脑子依然还不清醒的赵清河灌了下去。    赵清河被苦得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嘴里被老太太塞了一颗甜枣,这才好了些。这药有些安眠作用,来不及思考如今处境,又昏睡了过去。    赵清河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不再沉重,病去如抽丝一身松爽,只是全身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屋里只他一人,那个老太太不知哪里去了。    赵清河精神虽好,全身却软绵绵的,口渴肚子也很饿。撑着爬起来,准备下床倒杯水喝,结果发现床边的鞋子竟是古装电视上的那种布鞋。再看看身上穿的,也是古式的白色中衣,除了知道不是清朝装束,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风格。    赵清河为自个倒了杯茶,一口下去舒服了不少。    虽是不可思议,可赵清河知道自个肯定是穿了。他可没有那么白皙细嫩的手,虽无镜子照面他却能感觉到这副身体比从前的他要瘦弱矮小。    环绕四周,屋子装饰还不错,茶也还能入口,应是小富之家,可他想起那自称是娘的老太太似乎穿着粗糙了些。    赵清河想起昏睡之前老太太说起的那个西门大官人,不由往裤子一摸,还好那玩意还在,若变成了女人,他可就无法淡定了。    老太太那简短的话里信息量很大,他穿越的这个人是个同性恋!家人欣然接受这个事实。且‘他’似乎是爱上了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且有些地位的男人,‘他’还为了这个男人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他’把命都给弄丢了。    赵清河也说不清什么心情,前世虽然努力认真的活着,却并无多大眷恋。也不知道是单向穿越还是互换身体,从前的他是死是活。    他和这身体一样,也是个同性恋,不过一直把这个秘密深埋心底,无人得知。他自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便有意无意与人拉开距离,所以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    至于家人,赵清河不由暗地冷笑,想跟他要钱的时候才会被想起吧。    “儿啊,你怎么起来了,衣服也没披上,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好,赶紧上床上去。”张氏从屋外进来,一看到赵清河这般坐在桌前,不由着急道。    赵清河这时才发觉确实有些凉,听话的爬上了床。    老太太紧张的摸摸他的额头,查看他的脸色,直到确认没事才舒了口气。赵清河顿时红了眼,喉咙酸涩不已,自从母亲去世,何曾有人这般关心自己。    张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由心疼道:“儿啊,娘知你心里难过,可那样的人家我们攀不起啊。都是爹娘没用,才会让你遭了这样的罪。今后莫要这么想不开了,你若是走了,我和你爹可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张氏的眼泪涌了出来,满头白发越显沧桑。    赵清河心酸不已,想起早早逝去,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母亲,又或许是这具身体引发的共鸣,不禁抱住老太太,嘶哑的声音叫了一声,“娘——”    张氏震惊了,多久没见到儿子这般亲近她,这一声娘是有多久未曾听到。自打儿子懂事之后,便与他们隔了一层,从未正眼看过他们老俩口。    她甚至曾经更当家的抱怨过,为何要让儿子去读书识字,如今还不知道书读成啥样,倒是让儿子与他们不再亲近。总是嫌弃他们粗鄙,连话都不屑与他们说。    越想心里越发觉得酸楚,若非遭了那么大的委屈,一直心高气傲看不起他们的小儿子如何会这般脆弱无助。    张氏轻轻的拍着赵清河的背,以最柔和的声音安慰,“都过去啦,都过去啦,娘在这,娘在这陪着,什么坎都能过去的。”    咕隆咕隆,赵清河的肚子在这温馨时刻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顿时让他闹了个大红脸。    张氏慈爱一笑,又怕他面子上过不去,只做没听见,“我儿好几日没好好进食怕是饿了吧,娘去给你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鸡汤面。”    赵清河乖巧的点了点头,一脸希翼。    张氏得了鼓励,乐颠颠的去准备吃食,自从儿子入了学堂,就看不上她做的这些糙玩意,总是挑三拣四的,如今不仅没嫌弃还这般期盼,心里能不美吗。 第3章 外人不知,只以为门庭若市必是赚大发了,否则赵清河怎会跟个小少爷似的,那穿戴那花销,真真让人眼馋。却不知赵老汉两口子这是自个吃糠咽菜,每日起早贪黑才抠出几个钱给赵清河花费。就这还被赵清河嫌弃,觉得给太少,纯属打发叫花子,对赵老汉两口子冷言冷语,除了要钱压根不会归家。    打点费是一年一次的收,如今是年初,赵老汉早就把这打点费交了,所以才闹得身无分文,得卖酒坊筹钱。    赵老汉原本想着酒坊卖掉不怕,只要有榷酒他可以在家里继续酿酒,然后挑到渡口贩卖。他这些年也混了个脸熟,只要酒好就不怕卖不掉,没想到竟然被赵老二骗走。他们如今根本没有银钱再交一次,这几日正犯愁着呢。    赵清河一直混混沌沌的,前身又无太多酒坊的记忆,所以完全不知晓赵家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为了给赵清河补身子,每日鸡鸭鱼肉一直不断,把老两口最后那点银子也给折腾没了。    今日赵老二两口子的来意是想让赵老汉为他们酿酒,赵老汉酿的酒小有名气,这渡口不止一家酒坊,竞争颇为激烈,若想多赚钱还真得赵老汉出山。原想着这一家子如今走投无路,他们只要一开口,这赵老汉必定是感恩戴德的为他们效劳,这酿酒不难可想酿好酒还是得找有经验的人,否则就是有了方子也不一定能酿出好酒来。结果这赵老汉竟因为被骗之事犯浑,就是不肯答应。    既然叫不动人,那就拿到酿酒方子。世上能人这么多,有了方子还怕酿不出好酒来?不过是麻烦了点罢了。    赵老汉心中憋气,一口气差点没能喘上来。赵清河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赵老汉,为他抚背顺气,又掐他穴位,“爹,别生气,来跟我吸气,呼气……”    赵老汉跟着做了几回,涨红的脸这才渐渐恢复正常。慌了神的张氏这才微微平静下来,抹着泪道:“老头子,你可得悠着点,要是你去了,我们这家就真的垮啦。”    赵老汉恨恨道:“我死不了。”    赵老汉也曾风光过,如今到了晚年竟到这般田地,实在是造物弄人。    赵老二和王氏却是意外,这赵清河从前不是最看不起自个老爹老娘吗,自打上学堂之后,莫说孝顺连爹娘都不叫了,更别提亲近,只恨不得永远不用回这个家。这是整个翠山村都知道的事,王氏还曾用他做例子训斥自个的儿女,要是谁这么没良心,她直接撕了喂狗。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可赵老二深信狗改不了吃屎,对着赵清河道:“清河,你劝劝你爹,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你爹现在没了酒坊和榷酒,怎么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怎么供你读书供你花销?你家里只剩下两亩薄田,能凑个口粮都不易,别这不识好人心拧着。咱们总归都是一家人,我还能害你们不成?这做人可不能糊涂啊。”    赵清河诧异,琐碎的记忆里他们家不止这些田地才是,每年还需要雇人去种。他们家酿酒可都是用的自家地里长的粮食,怎么就剩下两亩薄田了?    赵老汉和张氏神色黯然,直把头扭过去不愿看赵清河。赵清河瞬间明了,原身还真是个败家子。    赵清河脸上带笑,“二叔,这酿酒方子可以给你,不过得拿东西换。” ☆、第3章  赵老二暗地讥笑,果然是不通庶务的败家子,完全不知道这酿酒方子代表着什么,除非山穷水尽实在过不下去谁会把压箱底的家传秘方拿出来兜卖。    赵老汉和张氏瞪大了眼,眼底里尽是失望。赵老汉蹲在角落摇头长叹,“孽子!孽子!这是要把我们家给败了啊。”    张氏也抹着泪哀求,“儿啊,这是咱们家的命根子啊,不能卖啊。”    两老竟只是唉声叹气,无一人上前阻拦更别提怒骂抽打。    赵清河看两人反应,更是体会到败家子都是爹娘纵,到了这时候都不敢对他这个儿子说一句重话。赵清河暗暗叹气,遇上这样的父母不知好运还是不幸。    “我要求不高,只需用我家酒坊还有从前的田地以及一千两交换即可。”赵清河说得十分轻松,好似是个不闻窗外事的书生一般。    原身记忆虽然琐碎却也让赵清河大概能测算出这世的物价,赵老汉的酒好却也只是比一般的酒好些,面向的顾客群都是些有些许积蓄的平民,恐怕连进入高级些的酒店的资格都没有,这个价码绝对是狮子大开口。    赵老二一听差点吐血,果然是败家子,压根不知道银钱多难挣,一个破方子也好意思开这么大的口!他要有这些银子,他这辈子直接躺着吃香的喝辣的何必苦苦钻营!赵老二毫不怀疑赵清河是逗弄他,完全以为他是什么都不懂所以胡乱喊价。    “我说大侄子,不是叔叔说你,你以为那破方子是玉液琼酿啊,不过是别其人酿造的稍顺口些罢了。要说酿酒不就那回事,没什么差别。看在亲戚的面上才给你几个钱意思意思,你说的这个价不是寻我开心吗?”    “我也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才收你一千两,否则我就开口一万两了。”赵清河一副爱买不买,不买拉倒,我多的是下家的天真模样,直把赵老二想揪住他的脑袋敲打,这脑子是装的是屎呢。    王氏脾气暴憋不住直接蹦了起来,声音尖利,“真是想钱想疯了,这么个破方子也敢开这么个口,给你们一钱银子都是抬举!”    赵清河摊手闲闲道:“那婶婶就去找一钱银子的方子吧,看看到底是卖得满堂彩还是糟蹋粮食连猪都不吃。”    这一句戳中了赵老二和王氏的软肋,渡口只是来往船只临时停留的地方,而且不过是小渡口,很多大船过而不停,所以小街繁华程度有限。只不过原本此处只是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子,所以较之从前繁华了不少,却还不成气候。    酒坊又地处偏僻,适合的生意并不多。若是没有赵老汉的手艺,不开酒坊,还真不好说收益如何。来往船只虽然只是停顿片刻,可船上的船工消息都是互通的,他们又没钱打点,若是酒不好生意很快就会落下来,渡口边可不止一家酒坊。    赵老二和王氏都是乡下土生土长的,从前连饭都吃不饱哪里余粮酿酒,因此根本不懂如何酿酒。赵老汉这门手艺都是从前外出干活在酒坊里学的,然后自个琢磨了这么多年才有了现在的独家方子。    赵老二只惊了一会很快镇定,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我本念在亲戚份上才帮你们一把,既然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可以顾及的了。当初卖酒坊的时候契约上可是包括了酿酒方子,你们若是不从我们只能公堂上见。”    赵老汉一听这话直接从角落蹦了起来,手颤抖的指着赵老二,“你这畜生!骗了我榷酒和那么东西不算,竟然还想霸占我的方子!你,你,我跟你拼了!”    赵老汉四处寻趁手的武器,怒气冲冲要干架的模样。    王氏庞大的体积往前一跨,一个顶两,“怎么着,还想打人?打吧打吧到时候把你这房子一起赔进去,白纸黑字上都写着,我们是走到哪都有理!”    赵清河知道赵老汉识字,就算当时定契约再匆忙,也不大可能完全没看就签了。两家人关系一直不好,赵老汉不会这么掉以轻心。而且之前拿走榷酒时候没讨要,现在才来,那么很大可能就是在契约上玩了文字游戏,欺负他们不懂行。    赵清河想到此,无赖道:“没有我方才说的条件我们是绝对不会拿出方子的,你们想到衙门上告那就尽管去。我们大不了就是失去一个方子,就算是以后不能继续酿造这方子上的内容,可我们要是在酿造过程中多添一碗水那也是新方子。    而击鼓鸣冤者先打二十大板,过公堂如同雁过拔毛,我们家反正是啥都没有大不了几个板子的事。可你们用十两就拿到这么多东西,啧啧,虽说公堂上的大人是不会眼红,可公堂上还站着这么多皂隶,这些人可不会不稀罕这点小钱,到时候就不知你们可否全身而退了。”    古往今来平民都不喜欢进公堂,不管有理没理最后都要被刮一层皮。果然赵老二和王氏脸色大变,之前能如此顺利那是因为赵老汉和张氏憨厚不晓事很容易被唬住,一提起要上公堂马上就害怕了,立马乖乖的把东西呈上。    赵老二和王氏有些动摇,赵清河又添了把火,“你们手上的契约究竟如何也就骗骗我爹娘没读过几天书的,我好说歹说在县城的学堂里混了这些年,这种小把戏糊弄不了我。别的不说,鱼死网破还是容易的。反正我们家啥都没了,也不在乎多一个方子。”    这一句直接让两人蔫了,所谓做贼心虚,他们两人又不识几个字,契约也不是他们定的,谁知道有什么漏洞。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手的东西都给吐出来。别说过公堂,就是告到里正那,也得刮一层皮,谁不眼红十两银子就拿到这么多东西?最关键是这赵清河是个不好相与的,可不似他爹娘那样实诚,又读过几天书,不要脸不要皮还不要命的,这种人最是难缠。    赵清河见两人这模样,更是老神在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赵老二和王氏又恐吓了几句,见赵清河越发无赖油盐不进,只能气闷离去。临走时赵老二不忘恐吓道:“我今日是看在都是亲戚份上才开了这个价,若是以后你们过不下去想再寻我,哼,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你们可别忘了,没有榷酒资格不可酿酒贩酒,我看你们一家三口怎么过下去!”    赵老汉和张氏原本见折腾了他们一早上的两人终于离去还觉高兴,一听到这话又满面愁云。酿贩酒是他们家唯一生计,如今没有了,今后可怎么办啊?    家中只有两亩薄田,连他们的嚼用都不够。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就算出去找活,也不一定能找到。    赵清河见状连忙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撑起这个家的。你们辛劳了大半辈子,不用再操劳。”    赵老汉和张氏听到这话当场抹泪,他们家的娃儿经过这遭终于长大懂事了,也知道为家里着想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啦!    之前老两口因为被骗心中堵着一口浊气,如今全都顺畅了。只要儿子和他们不离心,知道想着他们,不管费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老两口内心激动,可冷静下来却无人相信赵清河真的能撑起这个家。赵清河从前就是个筷子掉了都不会捡起来的主,哪知道维持生计如何艰难。 第5章 肖福恨恨道:“大舅爷,阿福不是莽撞,实在是……二舅爷他们一个月只给我100个钱就算了,还要我酿出你那样的酒,否则不仅不给钱,卖不掉的酒还得我赔。”    赵老汉一听就没再说话,摇头叹气,这种事他那个兄弟还真做得出来。肖福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勤快又能干的。在酒坊里那活干的自不必说,还到家里帮他们劈柴挑水。赵老汉从前宽裕的时候,每个月都是给肖福一两银子,这个工钱可谓非常高了。可像肖福这样的,在外边找活一个月三百文还是不难的。    张氏忧心道:“这也太苛刻了,那你现在找到新活了吗?”    肖福摇头,“我打算春耕之后到县里找找看,哎,可惜我识不得几个字,否则这活还是很好找的。”    这世识字的人并不多,尤其他们这乡下地方,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上学。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赵清河软和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肖福直接瞪大眼,谁都知道他这舅舅最是清高,别说教人认字了,别人挨着他站他都嫌弃。从前他也不是没人想跟他学几个字,结果都被他冷言冷语嘲讽走了,害得人闹了个大红脸,今天咋的竟然主动教他?    肖福这才觉得,赵清河和平时不大一样,笑眯眯的很和善,并没有往日的不屑和鄙夷。    赵老汉和张氏经过方才,虽然也有些诧异,却不像之前那么大惊小怪。嘴上不说,心里却乐得很,赵清河和亲戚都走得不近,可人活世上哪能没亲戚帮衬,要是借此能套近乎也不错。    赵清河只当瞧不见他的异样,想了想道:“只是耽误些时间,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安排好就不耽误多少。”    肖福依然不太敢相信,“你,你真的要教我识字?”    赵清河笑道:“千真万确,要是谁还想学的都可以过来,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给我们家捎点米面或者劈柴挑水就成。让你们能考状元我是不行,可让你们识几个字知道怎么看契约知道怎么算账倒是不难。”    肖福眼睛发亮,“还能教我们算账?”    赵清河笑着点头,他好歹学了这么多年的数学,算盘也会打,自己也做过帐,教些浅显的算账方式还是没问题的。    肖福直接蹦了起来,冲出门边跑边叫嚷着:“我回去跟我爹娘说去。”    张氏看跑得飞快的肖福,笑着摇头,“这孩子,还真是个急脾气。”    赵清河却觉得这孩子可真不爱计较,他不过是稍稍抛个橄榄枝马上就不计前嫌了,记忆中赵清河对肖福可不那么客气。把对方看做是奴仆,能客气到哪?    赵老汉知道其中缘由,“他们家现在养了上千只鸡,要是不识字不懂算术以后做买卖恐怕被人骗。”    他不就因为识字不多,契约上就被糊弄了吗。平时还不觉得,这种时候就知道识字的重要性了。肖福他们家估计也是被吓到了,所以比从前更迫切需要识字算术。    张氏却想到另外的事,“他们家也够大胆的,竟然养了这么多只鸡,要是有个什么瘟病……呸呸,瞧我说些什么呢!路过神仙听不见,阿弥陀佛。”    原身的记忆并没有这些记录,赵清河好奇道:“娘,很少有人一次性养这么多鸡鸭吗?”    张氏叹道:“家财万贯,带毛不算。这鸡鸭是值钱,可要是一生病就全完了。所以咱们这庄户人家多的也就是养个十几二十只,少的就养个几只生蛋卖钱,过年过节的时候打打牙祭。”    肖家养了这么多只鸡曾在村子里掀起轩然大波,这还是他们村破天荒头一遭。看戏的有之担忧的有之,总之没人看好。临近村以前也有人想靠这个发财,结果一场鸡瘟直接闹得那户人家家破人亡。    现在肖家的鸡倒是开始陆续下蛋了,可是本钱还没挣回来呢,谁也不知道后边如何。春季是最容易生病的时候,现在整个肖家都是战战兢兢的,伺候那些鸡跟伺候自己祖宗似的。要知道他们一大家子可都指着这个过活了,要是出事可真的要倾家荡产。    赵清河是兽医,而且不是宠物医院的兽医是农业大学毕业的,在各个养殖场奔波的畜牧兽医,最是明白其中的风险性。莫说落后的此世,就连医学科技发达的前世养殖行业也是充满了风险。赵清河穿越的前一年就是禽流感肆虐的时候,那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养殖户闹得破产,负债累累。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就凭肖家这筐子鸡蛋,赵清河觉得自个也得力所能及的为他们做些什么。而这个机会,竟很快就到来。  ☆、第5章  阳光明媚,山林青翠,村庄里一派安和。赵清河深吸一口气,泥土的清香迎面扑来,活动活动筋骨,觉得甚为舒爽。前世的赵清河虽也出自农村,可乡村城镇化,他们那已经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农村,周围建立了不少工厂,空气浑浊,哪像这里十足纯天然。    原身对这个村庄的记忆实在少得可怜,不比外乡人好到哪去。赵清河吃完饭便是在这村庄里四处游逛,毕竟是未来要待的地方,得大致了解一下情况。    翠山村是个大村庄,有百来户人家上千号人,依山傍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自打渡口一开,到县里更容易了,从前走山路需要两三个时辰,如今坐船只需要半个多时辰就能到达。而且县城那建了大渡口,为从南到北去京城河运必经之路,专门给过往船只休整添物,县城变得十分热闹,商铺林立,人流量大。村庄里不少人农闲时到那县里找活干,生活水平也跟着好上了不少。    田地里已经有人开始春耕,此时正是午饭休息时间,大家看到赵清河都那窃窃私语说他的事。赵清河是村子里的大名人,这次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一见到他难免会忍不住八卦起来,这农忙时节最是辛苦,就是靠这些事娱乐娱乐了。    大家伙背后嘀嘀咕咕,没有谁主动跟赵清河打招呼,赵清河眼睛一扫过去,大家伙都撇开脸佯作没瞧见他。可没想到的是赵清河不仅不似从前一样鼻孔朝天对他们不屑一顾,竟然还走到田埂上对着一头牛望了半天,笑眯眯的寻人说话。    “大叔,这是您家的牛吗?”    张老汉正在田埂上吃午饭,见赵清河方才围着他的牛转就十分稀奇,可人没干啥也不好出声显得自个太小气,如今还和他搭话愣是没反应过来。谁都知道赵清河从前做派,没想到竟然跟主动寻他说话。    张老汉没回过神,二儿子张大江却耐不住了。早就瞧这败家子不顺眼,如今农忙别人都忙活就他一个人躲清闲,更是看不得。便是出声嘲讽,“赵大少爷,您这精贵身子可得离我家牛远点,这畜生可不是人有眼色,一会没憋住对着您放臭屁,可不得您这一身仙气都给糟践了。”    张大江声音敞亮,周边正在树荫下乘凉的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望向赵清河的眼神充满讥讽。张老汉是个实诚的,而且算起来还和张氏拐来拐去有些亲戚关系,见自家儿子给赵清河这么大哥难堪,直急得挠头。    “那啥,我,我家大江意思是,是……”张老汉憋红了脸也不知道咋解释。    赵清河并不在意,原身从前做派他也瞧不上眼,被人这么讽刺倒也不一定是对方刻薄。也不反驳打断道:“大叔,我能走近仔细瞧瞧吗?”    “啊?”张老汉瞪大眼,愣愣的点头。这下就连张大江也一脸惊讶,其他人也都好奇的围了过来。赵家小子这是怎么了?竟然对这畜生感兴趣,平时看到可都是绕道走。翠山村距离渡口有一小段距离,从前有人好心让他坐牛车载他到渡口,还被他骂一顿,话里话外透着他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坐牛车的意思。    只见赵清河不仅不嫌弃牛身上的味道,还走到牛头侧面,伸手将鼻圈提起,先是翻看了上下唇,又用手将那牛嘴掰开,查看舌苔还用手指将舌头顶起,不知翻看些什么。查看完牛口,又摸了摸牛肚子。说也怪这牛竟是老老实实的任由赵清河动作,完全不会因为不舒服而反抗。    这还不够,赵清河走到牛身后,将手指搭在尾根上,微微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副模样十分认真,惹得人说话都不敢用力。    “这是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啊,神叨叨的,不会是之前发热给烧糊涂了吧?”    “我怎么瞧着这动作像郎中搭脉啊?”    “哎,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赵家小子不会是真疯了吧?咱们要不要到赵家报信去?”    大家伙越瞧越觉得瘆人,还真有人跑去给赵老汉报信。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张家的人也都认定这赵清河是疯了,心里着急又不敢上前阻拦,害怕赵清河突然发狂对他们的牛做些什么。牛对于他们庄户人家来说可是重要的财产之一,现在又是春耕,若是伤了可就麻烦了,这时候倒是忘了赵清河这小身板能对一头牛做什么。    赵清河并不管别人说什么,做完一套检查,拍了拍手,对着赵老汉问道:“你们这些天是不是给这头牛喂了淀粉类粥样饲料?”    张老汉不解,“淀粉?”    “就是豆饼、玉米粉、木薯粉之类的。” 第7章 赵谦和是赵老三的儿子,赵清河的事是赵老三传回来的。赵老三全家住在县里,赵谦和也是在学堂里的,赵清河一出事他们就知道了。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凑巧将酒坊趁机盘下来,他们和赵老大一家可处得不好,赵老大就算卖酒坊也不会找到他们头上,都是赵老三出谋划策又出钱弄的。    赵老三当时就勒令这事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别人看他们终是一家。虽说大佑朝可以娶男妻,不少大富人家都养着娈童,可实际依然存在不少歧视。尤其是不少大儒学士十分厌憎,觉得此举有违人伦纲常,若是得知学生如此,便是弃之不用。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全家都指着赵谦和摆脱泥腿子,跟着官老爷耍威风呢。    赵老汉两口子也得了这个消息,虽然看着自个儿子好好的,心里难免有些别扭。可又不敢问怕刺激了赵清河,神色间透出一些异样。    终是按耐不住张氏开了口:“儿啊,东口张家那牛是咋回事啊?”    赵清河顿时笑了起来,怪不得晚上这老两口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害他还担心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认出他不是原装货,还想着怎么应对呢,他可不想被当做妖怪烧掉。现在一听顿时放心了,他也是农村出来的,很明白有时候一件事传来传去会变成啥样。有人说他长了牛角,他都觉得不算离谱。    赵清河也没隐瞒,原原本本将今天事告诉给老两口。赵老汉抽着水烟,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毕竟是同宗亲戚,张氏有些着急道:“儿啊,你确定这牛是得了你说的那个伤料病?还会死?”    赵清河笃定,“我在书里看到过,绝对没跑。那牛老远就能瞧出精神不对了,其实他们家估计也能猜出牛有些不对了,只是不大在意。”    张氏叹气,对赵清河的话深信不疑,虽说从前赵清河不靠谱,可他读过书又聪明这是老两口一致认同的。“现在正是春耕忙碌的时候,要是错过了就是一整年的收益了,哪能让牛歇啊,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赵清河摇头,吃药都是治标,最重要还是得休息。而且就算是吃药,这也得人家让治啊,这才多久工夫,今早的事就传成这了,人家哪会让他治。    赵老汉许久才开口,“上赶着不是买卖,他们不信也没法,听天由命吧。”    话是这么说,可这牛在农家多精贵他们最是清楚,眼看着却不能做些什么实在着急。张家过得也不宽裕,家里五个儿子,都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正着急用钱呢,否则今年也不会租了这么多地。    张氏为人厚道,不是自家的事也很担忧,“这牛不治真的会死?”    “若是平时倒是不一定,可现在春耕那牛被奴役得厉害,很大可能会病情恶化导致死亡。”    张氏一听这话更愁了,赵老汉直接道:“咱们着急也没用,人家不信也没法子。这牛又不是说死就死,他们见不好自然会好生伺候。咱们该帮的帮了,问心无愧就成。”    赵清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现在估计才晚上八点多不到九点,点煤油灯费钱,村庄里又没什么娱乐早早就睡了。赵清河上辈子是个夜猫子,不到12点根本不会上床,现在虽然换了个身体,可依然睡不着。    在床上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按耐不住起床出门。    天空上繁星璀璨,月亮高悬,虽然没有灯院子里依然亮堂堂的,赵清河捻手捻脚的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村庄夜晚更加宁静,远处来传来不明声响。赵清河原本想着漫步月光下还挺浪漫,结果没走多远心里就开始觉得毛毛的。没路灯到处是野草树木的乡村实在不是夜晚漫游的好地方,阴森森的让人瘆的慌。从前看的恐怖片惊悚镜头一个个涌上心头,一阵风吹来,惹得赵清河直打哆嗦。    赵清河哪敢再闲逛,赶紧往回走。夜晚漫步思考这种活,明显不适合他。一想起他穿越的古怪,难保这世上没鬼。而且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山上会不会下来猛兽,听他外公说过,以前他们那个村从前晚上不能开门,兴许门外就会有熊瞎子老虎。    这个山村可比外公那时候更没开化,周边连绵山林,岂不是更恐怖?赵清河越想越瘆的慌,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突然小腿被什么东西一抓,吓得赵清河失声大叫,可还未发出声就被捂住了嘴。血腥味充满整个鼻子和嘴,使得赵清河作呕。    一个低沉狠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想死,闭嘴。”    虽然经历两世,可赵清河都没遇到过歹徒,作为安分守己的老百姓,面对歹徒还是非常恐惧的。赵清河欲哭无泪,早知如此他就不出来了,在床上当挺尸也比这状况好啊。这次要是挂了,可不一定再能穿越。他还没在这世一展王霸之气,要是就这么挂了,他可真是太对不起穿越者这个牛逼称号了。 ☆、第7章  赵清河忙不迭点头,虽然依然惧怕,脑子却逐渐冷静下来。虽不能正面看到,此人应该颇为高大,至少比他高大半个头,他这小身板站在此人面前就个小鸡仔,整个人感觉能把他包起来似的。对方应该受了伤,气息粗重,从对方禁锢他的力量可以推断武力值依然不容小觑。    总结,只可智取,暂不可武斗反抗。    “去你家,别想耍花样。”对方一字一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声音透着无形的压力,令人畏惧。若不是压在赵清河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全身血腥味,还真感觉不到对方受了重伤。    赵清河心底一沉,绝对不能让他进家门!若是此人狠毒,怕赵老汉老两口也难逃毒手。赵清河的家和其他人家相距甚远,就赵老汉老两口那战斗力,在这人面前必是不堪一击。    他虽不是个勇士,却也不是个懦夫。    赵清河猛的摇头,挣扎着想要出言表达自己的心思。    那男人倒是明白了,并未刁难,只威胁道:“若你敢大声嚷嚷,必让你直接见阎王。”    赵清河忙点头,嘴里唔唔唔的应着,那男人这才松开一边手。另一只手依然禁锢着赵清河的双臂,让他无法动弹。    赵清河忍着疼痛,道:“我知道个山洞很安全很隐蔽,就在不远地方,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山洞是原身小时候无意中寻到的,便是把它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未曾告诉过别人。翠山村属于丘陵地带,山不算高却连绵不绝,不少山上都有洞,大小不同,有的还是洞中洞。若是捉迷藏,压根寻不到人在哪。    男人沉默了片刻,声音中透着狠戾,“别想耍花样。”    赵清河声音带着哭腔,因为恐惧天然带着颤音,完全不用演就一副怕死的模样,“好汉,我就是个普通的农人,哪有胆子耍您。我家上有老下有下,一大家人住得满满当当,就我屋子那床上面就滚着三个人。一有个什么动静很容易惊醒,去个厨房都有人担心别人是偷吃会出来瞧,不比山洞安全。”    “快走。”    赵清河一时楞然,不清楚这男人是坚持要去他家还是去山洞。    男人不耐烦,“山洞。”    赵清河半托着男人往那山洞走去,到地方的时候整个人快虚脱了。一个腿软直接摔到在地,还被这男人压住,让他动弹不得。    赵清河被压得涨红了脸,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汉,到地了。”    男人这才从赵清河身上爬了起来,眼睛四处查看了一番,放开赵清河从兜里掏出个拇指头大小的玩意,一打开从那玩意里冲出一道光亮朝着天空划出一条弧线。    赵清河望着还有余痕的天际,这就是传说中的信号弹啊,这男人是有组织的。还好没傻天真想着干掉对方,否则咋死的都不知道。干掉一个人都尚且空难,干掉一个组织那是痴心妄想。    “生火。”男人自顾自走进山洞,扔下两个字,霸气侧漏不容忤逆。    原本瘫软在地的赵清河立马血槽瞬满,屁颠屁颠的在附近去寻枯木,不用男人说就不敢擅自逃离。那信号弹明摆这就是故意放给他看的!    等火堆燃起,赵清河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剑眉星目,双眸深幽深沉,脸部线条棱角分明,若不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赵清河必是会大赞一句,帅哥啊!要是放在前世,他把这人相片挂网上,必是能占领头条。    身着华服锦衣,只是坐在那就散发出迫人的气势,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在跳动的火光下,彷如一只伺机而动的豹子,只要他一有异样,就将他一口咬死。    赵清河此时更不敢有其他动作,老老实实的坐在火堆旁边顺便烘干衣服。这个男人估计刚从水里出来,全身湿漉漉的,害得他衣服也湿透了。这山里晚上冷得很,他这小身板别给冻感冒了,没被干掉却也一命呜呼那才悲催。    赵清河借着火光看到男人背后还插着箭,血以及衣服上的水正流下来,没一会地上一片红,甚是恐怖。那男人脸色苍白,可眼神依然如鹰一般。 第9章 赵清河对这憨厚勤快的小男孩很有好感,“阿福,今天又麻烦你了。”    肖福每天天没亮就会赶过来给他们家挑水,每天满满一大缸子。从前在酒坊拿着工钱,倒是无话,如今已经不再给他们家干活还是这般坚持,可见此人有多实诚厚道。    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肖福从没见过赵清河这么客气,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没啥,我力气大,应该的。”    赵清河家距离挑水的地方还挺远,就他现在这身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真干不了这事。可也不能白占人便宜,对方比他还小呢。    “阿福,昨天说的教你认字,你还想学吗?”    肖福一听这话猛的点头:“想!”    赵清河笑道:“你现在大了要帮家里干活,料想你也没什么空闲。这样吧,我每天给你写五个字,你自个闲暇时候看看记记,若你能记住,一年下来也能识得近千字,基本阅读就没有障碍了。每隔五天我给你上次课,平日有不懂的也可以过来找我,我再跟你细说。”    肖福眼睛亮晶晶的,“这法子好!你也忙,这样也不占你的时间。”    赵清河让肖福先等着,自个进屋子里写今天要教的字。赵清河从小就跟着外公练书法,春节还摆摊给人写对联,直到穿越前还保持每天练字一个小时的习惯,他写的字比原身还好。他的屋里还有笔墨纸砚,为了节省纸张,赵清河将纸片裁成一个两指宽的纸条,正好能写五个字。    不是他小气,实在是他太穷。这世的纸张又贵,屋里已经剩下不多,必须得省着点。    肖福在外头等也没闲着,赵清河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劈了好几根柴。肖福看到赵清河也没急着起身,“舅舅,你先等等,我先把这些柴劈好。”    一旁的赵老汉摇头道:“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家里的柴够多了,不用你这操心,赶紧学字去。”    肖福只是笑笑,手里依然没停,直至把身边的柴劈好架好,又将手洗了洗,这才凑到赵清河身边。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院子里亮堂堂的,赵清河让肖福坐着,指着纸条道:“这词条上的五个字,分别是你们家的姓,以及你们兄弟姐们的名字福、贵、荣、华。”    肖福一听是他们兄弟姐妹的名字,死死的盯着纸片上的字。    “这学字认字还是得多写才能记得住,笔墨纸砚实在太贵,你可以去做个沙盘用树枝练习。这些字笔画多,刚开始学你很难记住,这五个字你可以用五天时间去记,一天一个,等你习惯了咱们再按照一天五个字开始学。”    肖福猛的点头,并无异议。为了加强记忆,赵清河将字的构造含义解释了一遍。清澈悦耳的声音缓缓而道,如若山中溪泉流过,令路人忍不住停下步伐倾听。    张氏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嘴上带着笑,眼睛流出了泪水。    赵清河家只有两亩薄田,一亩水田一亩山地。山地沙石多,赵家决定全部都种番薯,水田种植水稻。水田为下等田,此世水稻产量又低,下等田一亩至多能种出一到两石,也就才一两百斤,还是稻谷不是米。再扣去上缴的税,剩下的根本没有多少。若仅仅靠这两亩田,根本不够一家人的嚼用。    可此时也想不来其他生钱的法子,只能先伺候好了这两亩田,以后再想办法。两亩田并不算多,赵清河和赵老汉两人就能伺弄好,可肖福坚决要过来帮忙,还带着自己的弟弟肖贵和肖荣。别看肖贵小才刚满12岁,肖荣还不到10岁,干起活来比赵清河要利索得多。    插秧的时候,两个孩子没一会就将赵清河甩到后边了,那活干得又快又好令赵清河汗颜不已。赵清河是出自农村,可这插秧种地还真没资格干过,业务不纯熟。可在场的人没人嫌弃他,甚至因为他下田而对他另眼相看,从前原身可自家地在哪都不知道。    虽只是两亩地,还有人帮忙。赵清河忙活几天下来,也觉得腰酸背痛的,让他深深觉得让他靠种田过活实在太为难了。原身是个不干活的,自个在前世也没碰过这些。而且这年代种地的够个温饱就不错了,不少人家都没吃过自家种的白米饭。一般都是卖掉然后去换糙米粗粮,这样才能勉强够一家子嚼用。    必须得想些挣钱的法子,赵清河也想过要重操旧业,可对这里这行的市场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可行性有多大。而且他治病的时候多是用西药,这里又没有。虽然他从外公那学了不少关于中兽医的知识,从小耳濡目染又看了不少相关书籍倒也算通此道,可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分依赖西药,真要挂牌治疗,心里还真有些打鼓。    赵清河斟酌许久,最终决定这门技艺不能丢,但也不能光依赖它,同时还得寻其他发财路子。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阿福,听说明天你要去县里找活?”赵清河将今天的课讲完,朝着肖福问道。    肖福还没说话,只有六岁的小姑娘肖华就蹦了起来,叽叽喳喳插话,“是啊舅舅,哥哥明天就要去县城了,哥哥说要给阿华买好多好吃的。”    肖福来赵清河这学字没几天,家里的弟弟肖贵、肖荣和妹妹肖华以及姑姑家的栓子都过来一起学。起初家里人还不同意,觉得实在太麻烦赵清河了,一群孩子都过去闹哄哄的像什么样,肖福学好回去再教弟弟妹妹也是一样的。是赵清河提出让他们直接过来,肖福也是新学的,自个都没闹清楚怎么能教人。    于是一群孩子都过来了,赵清河家的院子还算宽敞,完全可以容得下。每天早上半个时辰以及每隔五天一节大课,几个孩子都会过来识字。不过才两三天,这群孩子便是跟赵清河熟稔起来,关系处得很不错,两家比从前更好了。    而大姑家送来不少鸡蛋米面,就怕占了他们的便宜。张氏本不打算拿,大姑直接风风火火的过来说要是不拿,他们就不让孩子们过来学识字,张氏这才收了。    刘栓子吞咽着口水,小脸充满期盼,“表哥,有糖葫芦吗?”    肖华最是快嘴,“当然有啦,哥哥要是赚了钱,我就让哥哥给你买。不过不能买太多,哥哥要存钱娶媳妇儿的。你要是想吃,就叫我姐姐,我就把自个的让给你。”    肖华是赵清河大姑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孩,最是得宠却并不娇气。大约是前面都是哥哥,性子特别活跃还十分皮实,伶牙俐齿的平时问问题最多的也是她。刘栓子正好和肖华同一天,比肖华早生半个时辰,肖华因此最是不服气,总是想让栓子叫她姐姐。    栓子想想糖葫芦,犹豫了半天终于狠心开口,“好。”    肖华顿时眼睛笑成一条线,可栓子接下来的话让她顿时噎住了。    “给一根我就叫一次!”    赵清河一听顿时噗嗤笑出声来,刘栓子还真是个不吃亏的,天生做商人的料啊。    肖华趴在赵清河身上,扁着小嘴嘟囔道:“舅舅,你看栓子好讨厌啊!”    赵清河摸摸肖华的头,“当妹妹不是挺好的?哥哥得宠着让着,多好啊。”    肖华扭扭小身子,“我都给那么多人当妹妹了,也想当次姐姐。柱子又还小,话都不会说,没劲。”    柱子是栓子的弟弟,只有一岁两个月,才刚回走路,咿咿呀呀还不会叫人。    “华儿,你先别闹。舅舅,你也想去找活干?”经过几天的相处,肖福觉得赵清河是真的变了,很想为家里做些什么,所以才会问。    赵清河点头,“嗯,我家现在这状况……”    “有人在家吗?赵清河在吗?”院外传来奔跑的脚步声,还没进院门就火急火燎的开始嚷嚷,赵清河还没应答就急哄哄的冲进了院门。  ☆、第9章  张大江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要去抓赵清河,表情凶神恶煞的。大家伙都吓了一跳,还是肖华反应快,直接蹦起来拿着练字的竹棍子抽打张大江的手,“不准抓我舅舅!不准抓我舅舅!”    肖华这小不点劲还不小,一棍子下去张大江的手都红了。张大江下意识将手抽过来,失声尖叫。    未等张大江回过神,赵清河赶紧将肖华护到身后,其他孩子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栓子直接嚷道:“我表舅不是疯子!你要敢抓我表舅,我就去打你家的狗蛋!”    赵清河是疯子的流言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在传,可村里有些孩子知道栓子他们到赵清河这学识字,都喜欢拿这个传言奚落他们。所以一看到当事人,而且又是这副寻仇似的模样,全都警惕起来,就怕抓走赵清河当疯子打。    张大江哭笑不得,心底着急也得沉住气解释,“清河兄弟,那天都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好人心,我给您鞠躬道歉,求您大人有大量莫要生我的气。” 第11章 三日之后,张家的牛大好,虽尚且虚弱还需放养不可劳役,却可到处行走去吃嫩草。村庄原本屁大点事就能说上几日,何况前有谣传赵清河疯了,后有其并未疯还救活了一头牛。赵清河此人原本就乃翠山村话题人物,这一下更是名声大震。    原本还观望之人,亲眼瞧见张家的牛之后都信了这赵清河会给牛看病。可这赵清河从前什么样谁不清楚,怎的就突然会瞧病了?    这世兽医并不多,尤其是他们这小地方,全靠一赤脚郎中治人同时偶尔兼顾之。没想到赵清河不声不响的还会这一手,从前嫌弃畜牲模样是为哪般?    村里人不乏好奇又大胆之人,见到赵清河不由问起,赵清河笑答:“刚开始会瞧病,知一不知二,瞧什么都像有病似的,所以那时不敢凑近。”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便是无人疑惑。也有人好奇他是哪学来的这门技艺,才十六岁年纪,从前又不曾接触,在医馆里这年纪还是学徒呢。现在就有这么一手,着实令人称奇。    赵清河拿起手中的书,指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是从书里学来的。”    一旁的大婶惊奇不已,“书里还有说这些的?”    翠山村里也有学堂,不少家里条件好的孩子会去那上学,可学回的东西他们压根听不懂。平日与那夫子说话都觉得不是一条道的,有时候得琢磨半天才知晓对方说的是什么。    赵清河笑道:“不仅有这个还有怎么种地,怎么织布建房等等书籍。”    围在一边的人一听都唏嘘不已,一老汉一脸不可置信,“咋种地也有人写进书里?这不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吗?写这些进书里做什么。”    赵清河笑笑,“最开始发明字,就是为了做好记录,把祖宗的东西传给子孙们看。口口相传能传的人少,而且一个传一个很容易变了样。不说别的,之前传我长了牛角啥的话,可不就是传来传去给闹的。”    说到这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一大半都传过这些话,原本还颇为羞赧,遇见赵清河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搭话。如今见赵清河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大家伙心里觉得这赵清河这场大病之后还真是变了,以前哪会拿自个开玩笑,心底也起了亲近之意。    都是乡里乡亲的,拐来拐去都是亲戚,谁乐意与人交恶。    赵清河接着道:“可写进书里就不同啦,第一个人看和第一百个人看都是一样的,咱这翠山村咋种地的人京城都能知道。咱们种地的最是清楚,这种庄稼也不是个容易的事,那也有门道的。有的人下等田也能种出三石甚至更多,有的人上等田才能种出一石,除去天灾人懒之类的缘故,大部分都是因为方法问题。可要是好的法子写进书里,咱们种地的时候不就可以参照着,以后就能多种出点粮食来。”    这一句话说得人心里激动,让一群农人对读书识字有了新的认识,若是真有这样的书,以后学其他手艺可不就有门路了?    大佑朝兴科举,尚文之风盛行。学堂里的教育都是为科举而服务,由下至上都认为读书是为了要科举,要当大官,读书、识字两字并未分清。务实点的就觉得上学堂读个两年识些字不做个睁眼瞎,以后好找活干,却不知识字之后还能通过书籍学习这么多东西。    倒也不是这世的人愚笨,而是观念作祟,且信息闭塞书籍稀少昂贵导致。不读书的人不知书上有这些,读书的人又冲着科考去,读的都是‘圣贤书’,赵清河说的这些都是‘闲书’,压根不会去瞧。读书成本这么高,结果还回来种地,不说这世就是辈子大学生们也觉得亏。    一老汉叹道:“能读书识字必是好的,这道理大家伙都懂。可这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给娃上学堂啊。”    这话一落一群人也那叹息,村里的学堂束脩已经算是收得便宜了,可一年也得二两银子,还不算笔墨纸砚和书本。这些钱都够一家子一年的嚼用了,上了学还不能继续给家里干活,投入可大着呢。反正不识字也不碍着种地,也就不甚在意了。    心思活泛的此时跳出来道:“清河小子,听说你现在教肖家几个识字,能捎上我们家石头啵?”    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询问。谁不知道技多不压身,可不都碍于条件受限吗,若是便宜,谁不乐意送自个娃儿去识字。    村里藏不住事,大家伙都知道肖福几个人在赵清河那学识字。之前因为赵清河疯了的传闻,以及他以前的做派,没人敢上门去问。可现在觉得赵清河还挺好说话,不由打起主意来。赵清河收的钱少,也不占多少功夫,要是自家娃识字,以后更好在县城里找活干了。识字的和不识字的,工钱差得可多了呢。    赵清河心里也有开班授课的打算,只不过这村里原本就有了学堂,他若是贸然也开一个,未免不太妥当。村庄里和城市不同的,人际关系是非常重要的,闹不好是会被轰出村庄。而这世地方宗法礼教往往凌驾于律法之上,比如民妇与人通=奸可以直接浸猪笼淹死,不必经过官府也不会被认为是犯罪行凶。    村子学堂的夫子和里正沾亲带故,是个二十来岁的秀才。一边开学堂授课攒钱,一边看书准备科考。若真要开班授课,还需与里正和这个夫子提前打招呼才好,否则他这边收钱少,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赵清河并没直接拒绝,只笑道:“我可不是正经夫子,学问不够只能教他们识几个字,方便以后知道如何看契约而已。要是想正经学东西,还是得到李秀才那,他学问好,不会把你们家的娃儿带歪了。”    一大婶赶紧道:“我家那臭小子就是榆木脑袋,哪能入李秀才的眼。你若不嫌弃就帮忙捎带上,能识得几个字最好,识不得也是我娃儿脑子不灵光。”    这话说得漂亮,不仅让赵清河没了后顾之忧,又将贪图学费便宜这个目的掩盖了过去。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一脸期盼的望着赵清河。    赵清河有些为难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帮个忙倒是不成问题。可这么多人我家也腾不出这么多地方啊,再说了这么大的事还得先找里正商量,李秀才那也先得打个招呼。”    一听有门,大家伙七嘴八舌的称只要他点头,他们立马让娃儿过来学。还提醒他村东口就有空房子,那是个绝户留下的,自从那老头子过世之后就锁了起来。房子还挺大挺好,跟里正商量商量兴许也能借用。    赵清河到离开也没留下确定答案,只说再考虑考虑,话没说死给这事留有余地。    结果到了晚上就有人上门送东西,希望能让自个孩子到他这学识字。李夫子自个也要看书准备科考,带不了太多学生。而这翠山村人口多,周边的村庄没学堂也都往这送,所以收学生是得经过测试的,并非来的都收。大家伙贪图便宜就怕自个被拉下,一点米面鸡蛋,甚至帮打柴挑水就能过来识字,谁不乐意啊。    赵清河并没收下,让他们先拿回去,等真的收了再说。并保证若真的开班,绝对不会漏了他们。这些人听到这话这才讪讪离去,自从渡口开了之后,翠山村的村民心思越发活泛了,若是从前可没这么热切。    “阿福,昨儿你去县城找到活干了吗?”    赵清河原本也打算和肖福一起去县城,可张家的牛病况未稳定,每天还得过去扎针,也就没跟着一起去。    肖福摇头叹气,“现在活计不好找,春耕之后大家伙都涌到县城找活干。工钱被压得特别的低,我家人不同意,说才拿那点钱活计又辛苦,还不如我留在家帮忙养鸡呢。”    赵清河的大姑嫁给了本村人,生了一儿一女,女儿肖荷也是嫁在本村。女婿刘水生是个外乡人,很早就没了爹娘是个孤儿。上头没老人,肖荷虽然嫁了出去,却不似别人家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两口子经常回大姑家帮忙干活。不少活计都是和娘家一起的,这养鸡场刘水生一家也有份子。    说起养鸡场赵清河一直说去瞧瞧,结果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到现在都没去成。    “你们家的鸡最近如何了?可有按照我说的法子给他们预防疾病?”    肖福点头道:“每天都按照您说的给他们喂酒泡的大蒜呢,因为你的话今年我们家多种了些蒜,否则怕是不够用。”    赵清河心中熨帖,他跟他们说这法子的时候正是外边传他疯了之时,没人愿意相信他会给畜牲看病。可大姑家看他现在说话办事都挺靠谱,又听是书里瞧的,二话没说相信了,还赋予了行动,这是对他极大的信任和鼓励。    之前他怕他们家不信,所以教他们最简单的法子预防,不通之人也知吃也吃不坏的那种。如今名声出去了,大家开始真心信任他的技艺,想必可以做些大动作。    肖华早就按耐不住举手想要发言,这是赵清河教的规矩,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插话,若真想说就要举手。肖华这孩子话太多,最喜欢插话。虽然现在瞧着很可爱,可长大了还这样未免不太礼貌,怕她养成坏习惯,赵清河就给他立了这规矩。    赵清河刚点头,肖华就眨着大眼睛的急切道:“舅舅,我们家的鸡生了软皮蛋,这是生病吗?”  ☆、第11章  刘栓子也不甘落后的挤了进来,“今早上娘还用软皮蛋给我弄了蛋羹呢,还好发现得早没被踩破,之前好多鸡蛋都被被糟蹋了。最近好多鸡蛋卖相不好,姥姥说拿出去也不好卖,所以我们最近一直有鸡蛋吃呢。”    刘栓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由亮亮的,还吞咽着口水,这些天他吃的鸡蛋比从前加起来的都多。终究是孩子,馋劲大过担忧。    说到这肖福也一脸惆怅,“最近这样子的鸡蛋越来越多了,这些天我奶奶一天到晚都盯着,就想趁着下下来赶紧接住,不能卖钱自家吃吃也好。”    此时最沉默寡言的肖贵也忍不住插嘴,“而且最近下的蛋比之前少了不少,不知道是咋回事。从前一天能收四五百个蛋,现在就只能收三百多个……”    肖福一听这话瞪大了眼,“还有这事?我咋不知道?” 第13章 这只鸡已经奄奄一息,放到地上也不曾挣扎一下,精神萎靡不振。赵清河用棍子翻了翻,只见这只鸡张着口呼吸,鼻孔流出浆液性分泌物,气味恶臭。鸡冠、肉垂苍白,面目肿胀,眶下窦明显肿胀,流泪。    看这症状应不是禽流感,赵清河心底稍稍舒了口气。要是禽流感,就连前世也没法子何况这世。目前看赵清河估摸应为鸡新城疫病、传染性支气管炎以及传染性喉气管炎三者之一。    前者比较麻烦,禽流感和新城疫病都是被称为鸡瘟。不管是他猜测的哪一种,都是具有传染性的,若是救治不及时,死亡率都非常的高。赵清河不敢耽搁连忙问道:“你们把病鸡和其他鸡分开了吗?”    肖耀祖点头道:“我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了,三天前我就瞧着这些鸡精神头有些不对,吃食都少了许多。我们以前也在大户人家的农庄养过鸡,按那的规矩只要一发现不对劲,立马将这些鸡隔离开,可染病的鸡还是越来越多。今天竟然还发现了一只死了,这只也瞧着快咽气了。清河啊,你跟哥说实话,这是不是鸡瘟?”    肖耀祖脸色很难看,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其他人也同样如此,肖荷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他们从前在那庄园里也干了好几年,都没碰上这些事,如今把养殖方法照搬过来,甚至伺候得更加精细,竟是第一年就染了病,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些鸡都刚刚到产蛋的时候,眼瞧着就能赚钱,如今竟然遇到这样的事,真是老天不给活头啊。    “爹,不要难过,舅舅可厉害了,舅舅可以治好我们家的鸡的。”肖华抱着肖耀祖的大腿安慰道,一面不忘向赵清河求证,“对吧舅舅,我们家的鸡不会有事的。”    赵清河摸摸肖华的头,“有舅舅在不会有事的,堂哥,先别着急,还不到那节骨眼上呢。咱们先去鸡场瞧瞧,我布置一下避免进一步恶化。。”    肖赵氏连忙道:“清河,这是鸡瘟不?”    赵清河慎重道:“我觉得不像,先去鸡场瞧瞧,等我确定是何病状,再对症下药。”    说罢也不敢耽搁,赶紧奔往养鸡场。养鸡场就在肖家后山,不用走几步路。后山是一片石头上,山上没几块地方有土,种植东西是没法子,可是圈起来养鸡倒是不错。最关键是这里的地便宜,整座山包圆了也才用了二两银子。    赵清河走到养鸡场,发现肖家把这养鸡场打理得很不错。鸡舍打扫十分干净,通风良好,而且分了好几片地方,一群一群的养,很好的防止了疾病的传染。而且平时都是散养,不会拥挤在一块。肖家敢一下子这么大手笔,并非是一时脑热。    赵清河转了一圈,心里有了谱,养鸡场大致布置还是颇为科学的,只是一些细节上需要注意,这些日后再说也不迟。一千多只鸡大约有一半都蔫蔫的,但是好在情况都不是很严重,大部分病鸡只出现咳嗽、流泪流鼻涕的症状。有几只比较严重,出现了张嘴吸气,伸头呼吸,常咳出带血的唾液现象。    赵清河让肖耀祖几人将这几只单独放一处,远离其他鸡,并让他们将鸡毛、鸡粪、垫草以及残余鸡饲料等全都收拾起来进行统一焚烧深埋。    赵清河布置好鸡场的工作,便是先行离开,留肖耀祖几个在那先忙活着。肖华一看到赵清河归来,连忙奔了过去,“舅舅,这鸡得了什么病啊?”    赵清河心里已经有了谱,可为了严谨还需要进行剖析鉴定,“舅舅还没确定,一会就告诉你。”    刘栓子也奔了过来,“那我们家的鸡能治吗?”    赵清河笃定道:“能。”    话一落,一群孩子欢呼起来,早就等候多时的肖郭氏和杨氏也松了一口气。    赵清河开始对那只死鸡进行剖检,用的刀还是那天那个男人留下的那把。切开只见其喉头出血、充血、肿胀,喉咙中粘液多,死亡原因应为痰血堵塞喉咙窒息致死,可确定为鸡传染性喉气管炎。    一群人围着赵清河,脸上都是紧张兮兮的,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扰。见赵清河检查完毕,用烧酒洗手。肖郭氏这才凑过来问道:“得了啥病?”    “鸡传染性喉气管炎?”    “啥?”大家伙都瞪圆了眼,听不明白。赵清河憋了半天才想起中兽医如何解释,“就是风热吼痹,感受毒邪所致,不是鸡瘟。”    最后四个字让大家舒了口气,可肖郭氏敏锐的听到了‘传染’两个字,“这病也传染?”    赵清河点头,“是的,所以必须做好隔离。这病弄不好会死一大片,阿福,我写个方子,你一会赶紧去抓药,这病不能耽搁。”    肖福连连点头,“这会还有船去县城,我会尽快赶回来。”    赵清河想了想,“你们家鸡多,虽然另一半还未显,可都得灌服。这量算起来还不少,你得寻个人一起去。”    肖贵举手报名,“我跟哥一起去。”    其他几个小的也蠢蠢欲动,却被肖郭氏拦了下来,“就阿福和阿贵去吧,你们几个也不能闲着,鸡场那还得要人手一起收拾呢。”    不能去的几个顿时不再闹腾,都慎重的点头,每个人都想尽一份力。    杨氏此时有些羞赧道:“咱们家没笔墨纸……”    肖福几人平时学字都是用沙盘树枝练习,因此并没有备这些。    赵清河笑道:“没事,我那有,反正去渡口也得路过我家。”    “瞧这事闹的……阿福,你一会到县里买些笔墨回来。”肖赵氏闻言也觉尴尬,心里暗想着家里怎么也得备着这些东西,莫要再出现这样难堪的事。    赵清河赶忙阻止,“别,现在这鸡要紧。阿福你一会买完药得赶紧回来,还得回来熬制呢,莫要耽误了时辰。我方才瞧有几只都不大好了,这事得加紧。”    杨氏偷偷给肖郭氏塞了个小布袋,在她耳边低声道:“娘,这银钱怕是不够。”    肖赵氏摸了摸小布袋也不由皱起眉头,虽说不知道方子,可平日到药铺抓药也大约知道这钱肯定不少,而且还得买这么多,这点钱肯定不够。    可之前存的钱都投进这养鸡场,实在没几个钱了。肖赵氏咬了咬牙,钻进屋子里,将五十岁寿辰的时候老大一家子送给她的银镯子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跟在后头的杨氏瞧见,立马明白她的意思,“娘,这镯子可不能当啊。”    肖赵氏虽是心疼,却道:“这鸡要是治好了,我还愁没镯子吗?到时候你们给我送金的。”    杨氏不再言语,虽是不忍,此时也只能如此。只是一会当家的知道了,怕是不知多难受。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送这么贵重的礼,结果还没带多久就得拿出去当舀钱用。    杨氏从布袋里抽了一把大钱塞给赵清河,“清河啊,这些钱你先拿着。少了些,等这鸡好了,我们卖掉几只再补剩下的。”    赵清河连忙推掉,佯作生气道:“大姑,您这是把我当外人呐。要是您实在过意不去,等这些鸡病好了,病重的那些就算痊愈也是得淘汰的,你杀一只的时候,我跟我爹娘过来蹭饭就成。”    肖赵氏此时确实也没法摆阔,手里这些钱还不知道够不够买药的,哪有不同意的,“成成,到时候咱们摆个全鸡宴!”    赵清河带着肖福和肖贵火急火燎的赶回家中,张氏一瞧见他们就着急问道:“那些鸡咋样了?”    赵清河不敢耽搁直接进房,一边研墨提笔一边道:“目前还算好,只要控制住就无大碍,我现在写药方让肖福去抓药。”    赵清河提起笔顿了顿,脑子里斟酌着,他得弄一个既有效又便宜的方子。此病应清热解毒,通利咽喉,药方则为鱼腥草、甘草、葶苈子……    还好从前跟外公学的中兽医没有忘记,否则在这没有西药的时空,只能睁眼抓瞎。等他手头宽松点,还是得买些医书瞧瞧,把拉下的中兽医知识捡回来。    肖福和肖贵拿着药方子寻了村子里的一辆牛车,就急冲冲的往渡口赶。没走多久,肖华这小丫头满脸慌张的奔过来了,“舅舅,你赶紧去我家看看,有人要烧我家的鸡!”  ☆、第13章 第15章 此时赵老汉带着里正火急火燎赶过来了,见这架势里正不由皱起眉头大声呵斥:“闹什么呢!”    若是自己管辖范围内出现恶斗,他这里正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胖大婶连滚带爬都凑到里正身边哭嚎起来,“里正啊,这肖家人想害死全村人,还想杀我灭口啊!”    刘水生哪里肯依,“你这疯婆子胡说什么呢!明明是你们胡搅蛮缠,里正您来得正好,这些人想要抢夺我们家的鸡。”    胖大婶又要嚷起来,里正原本就不耐烦呵道:“吵吵什么呢!不会说话只会嚷了吗?”    胖大婶顿时住了嘴,而瘦高个早就做好了准备,拎起那只病鸡和死鸡提到力争面前,“里正,不是我们几人想闹事,而是肖家的鸡有鸡瘟,人人得而诛之。”    赵清河先给里正作揖,这才道:“是谁说这鸡有鸡瘟?”    里正看到赵清河如今翩翩有礼,原本就眉清目秀如今瞧着倒是有些文人气度,想起了传闻赵清河治好了张大河家的牛,不由多看了赵清河一眼。    瘦高个抢白道:“里正,您瞧这鸡都病死了,这一只也蔫蔫的不成样,不是鸡瘟是什么?”    赵清河望着那只死鸡喉咙的伤口,笑得意味深长。赵清河原本让肖家人深埋掉,可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就被一群人围攻了。    瘦高个也明白了过来,赶忙争辩道:“这只鸡是死后才剖开的……”    赵清河挑眉,“你倒是清楚得很,不知盯梢了多久了?”    一旁的胖大婶老早就憋不住要说话,此时得意道:“我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从生蛋开始就盯着了。”    “哦——”赵清河什么也没说,只拉长音笑。    瘦高个暗道不好,连忙将胖大婶拉到身后,里正也不由皱眉。胖大婶却不明所以,可看到瘦高个这模样也就不敢再吭气。    廋高个是个明白的,连忙道:“里正,这些瘟鸡赶紧得处理,否则咱们村可都被祸祸了啊。”    赵清河冷哼道:“仅凭这两只鸡就说有鸡瘟,大叔您也是兽医?”    瘦高个也不甘示弱,“我虽不是兽医,可这鸡都病死了,不是鸡瘟是什么?”    赵清河厉声道:“既然不是兽医,那就不能妄加判断。肖家的鸡确实是病了,却并非鸡瘟,可以治愈。你们这还未曾得结论,又不曾告知里正,就纠集人群私闯民宅,烧杀抢掠,你们心里还有王法还有里正吗!”    胖大婶急了,指着赵清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是颠倒黑白!你们这些黑心肝的,鸡病了不赶紧烧死还留着想要全村的鸡都跟着陪葬吗!里正啊,这些人自个倒霉了也要拉大家一块啊,全村多少只鸡啊,他们都想一起害死啊。鸡是咱们乡下人的命根子,他们这是想要害我们所有人都倾家荡产啊!”    赵清河皱眉擦擦喷在脸上的口水,“无论人畜都会生病,莫非只要生病就要烧死?大婶,若你敢这么应,不消你说,我立马将肖家所有鸡都全部给烧死!可是若是你家鸡牛猪或是人病了,也得全都烧死!”    胖大婶顿时瞪圆了眼,谁敢应这话啊!    瘦高个赶紧道:“方才肖家人自个都承认了这病传染,这还会病死,若是不全部烧死,不是让全村的鸡都要被祸祸了吗?”    赵清河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对着里正道:“里正,这些鸡如同人感染风寒一样,确实会传病气,若是不及时治疗也确实会丧命。可只要及时治疗,那便无碍。从未曾听说谁感染了风寒就要拉出去烧死的。鸡虽不同人珍贵,却也同样如此,否则今后村子里的人谁还敢养这些畜牲?”    里正看那只蔫蔫要断气的鸡,皱了皱眉,颇为担忧道:“这鸡真能治?”    赵清河笃定道:“能。肖福已经去县城买药,只要有药五日之内即可病愈。肖家鸡场远离村落,只要处理妥当,必是不会让村子里的鸡也被会感染病气。而且此病重在预防,我一会可以写个方子给大家,以防万一。”    里正点了点头,心中天平这才开始往肖家那边倾倒,瘦高个见势不妙,连忙道:“里正,这事可不能听这小子一面之词,他能懂什么?别等全村的鸡都被祸祸了,那就晚了!”    刘水生怒道:“清河能治张大江家的牛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他说能治我们家的鸡就是能治!你不让试试就这要杀要烧,我们家到底是碍了你什么,非要将我们逼上绝路。”    肖赵氏直接哭泣道:“我的命好苦啊,家里才刚有了起色就有人要拿走我们的命啊,明明能治却非要杀死,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    肖家人想起为这鸡场如何的辛苦,而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抢夺,心中悲愤,不由都哭泣起来。期期艾艾,甚为凄惨。    肖华睁着大眼,泪汪汪的望着里正,“里正伯伯,我娘说您是全天下最公正的人,我家的鸡真的可以治好,不要烧死我家的鸡好不好?”    说着,还跪在地上给里正重重的磕头,没几下额头都红了。肖家其他人见此,也都跪了下来磕头。    里正连忙阻拦道:“哪里到了这地步,我又不是糊涂虫,若是能治哪里会白白糟蹋这么多只鸡。我之前是不知,如今我来了,必是不让人胡乱作为!”    里正狠狠的瞪了那些闹事的人,闹事之人也知理亏,都不由缩了缩脑袋。    瘦高个和胖大婶这时急了,难道这事就要这么揭过去?那他们这段时间不是白忙活了,眼珠子转啊转谋划着。    赵清河此时道:“里正,给我五天的时间,若是能治好不仅肖家,今后于我们整个翠山村也是大有好处。”    里正原本只是不想做得太绝才暂且同意不立刻处理掉这些病鸡,可是并不代表就此放过。而听赵清河这么一说不由好奇,“此话怎讲?”    “大家都知这养鸡收益如何,不比种田辛苦却比种田赚得多。之所以大家不敢大面积养殖就是觉得风险太大,怕一生病所有家底都没了。而先肖家的养鸡场可以作为一个试点,若是能成功养殖,今后咱们翠山村都可以推广。这么一来岂不是造福了整个翠山村?若是养成规模,我们还可以将我们翠山村的鸡卖到京城去,让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翠山村的鸡。”    赵清河半忽悠半实在话,肖家的鸡太惹眼,若仅仅靠一个人的公正实在不保险。只要当官就有野心,里正只要信了他这一套,才会打心眼支持肖家的养鸡场,才能以绝后患。这些人闹事无非是眼红,那么就给大家拉个大旗,有个憧憬和奋斗目标,把视线转移。    果然,里正眼睛一亮。若真能如此,那么他今后可不仅仅只是个里正,这样的例子从前也有过!有个村子种藕种得好,不仅里正就连县太爷都跟着沾光!    里正心中有了计较,可面上依然道:“这鸡瘟实在可怕,我只给你五天时间,若是不见好,那么就不要怪我不近人情了。”    肖家人一听心中大喜,连连称道里正公正严明,是那青天大老爷,直把里正夸得飘飘然的,还一口的官腔告诫他们好好养殖,看好他们什么的。    那些闹事的人见此状,也知今日是不得好,彻底蔫了气。原本是欺负肖家根基浅,现在有里正撑腰,哪还敢闹事,都纷纷散开了。    胖大婶不干了,“里正,刚才刘水生想要打死我,这事您不能不管啊!”    里正正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被这话打断怒道:“打死了没?没打死叫个屁,死了再找我。”    说罢,便背着手离开了。    人都走了,戏也唱不下去。肖家人手里还拿着铁锹之类的武器虎视眈眈,刘水生更是威胁道:“还不舍得走?要不我把你打死,再叫里正罚我可好?”    胖大婶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边嚷嚷着你们等着,一边火烧屁股的跑开了,直惹得大家伙那哈哈大笑。    瘦高个依然不死心,“就算不烧掉肖家的鸡,这预防这病的药材也得肖家出吧?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不用出这钱。”    肖家人对此并无异议,毕竟这始于他们家的鸡。能这般解决已经很庆幸,多出些钱也乐意。 第17章 “这里没有用稻草包裹鸡蛋以做保护的习惯吗?”赵清河以前到一个颇为偏远的山村给一家农户治鸡,他送了不少鸡蛋给他,就是用稻草包裹的,拴做十枚一串放入筐中,摇摇晃晃也不容易破。城里也有商贩也故意这么弄,把普通鸡蛋当土鸡蛋卖。    其他人一头雾水,肖华好奇的拉着赵清河,“舅舅,是用稻草铺在鸡蛋上吗?我们也是这么做的呢,但是米茨还是会破。”    赵清河摇头,可这般说也说不清楚,便是让肖华给他找一把稻草亲手示范。他只拆过还真没做过,折腾了半天才弄好,歪歪扭扭的倒是让人看懂了是何意。    一看到成果大家都明白了,肖荷拿着包裹得不怎么成功的鸡蛋串看了又看,“哎呀,这法子好,这么简单的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清河,你这从哪学来的?”    赵清河笑道:“我也是看到别人这般弄的,自己也不大会,这还是第一次扎的。你们自个琢磨,再弄得结实些,这般一来也能减少些损失。”    肖荷是个急性子,立马动起手来。明明都是第一次扎,肖荷看到的还是劣质品,结果做出来的又结实又漂亮。杨氏和肖赵氏也加入了进来,手艺都比赵清河好上不少,没一会一筐子鸡蛋就给扎好了。放进筐子里上下左右晃荡,果然稳稳当当,无一破碎。  ☆、第16章  自打赵清河治好肖家的鸡,赵清河的名气更大了,就连邻近村的人都识得他。一说起治好鸡瘟的人,名字都不记得的人都能吹出一堆事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熟悉呢。    之前赵清河治好牛,有些人还觉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如今无人再怀疑。这段日子不少人都牵着牲畜给赵清河瞧病,正值春耕,牲畜或多或少惹上了些毛病。赵清河收费便宜,若是能防范于未然也是好的,莫要像张大江家的牛一般,病好了还得歇上许久,于农家而言实在太耽误事。    赵清河又开始重操旧业当起了兽医,可这手上一点器具都没有,针灸都用的是绣花针实在是说不过去。赵清河早就想去县城里走一圈,了解一下这世的情况,顺便采购些东西,却一直不能如愿。被各种事情拖住还是其次,主要是手里没钱,连路费都没有只能搁浅着。    这段时间虽说找他看病的也不少,可乡村里的人拿在手上的现钱都不多,医疗费全都是给的鸡蛋米面之类的,有的穷苦连这都没有,而是送的柴火或者帮忙挑水。赵清河是个享受派,也没想着拿这些东西换钱,吃的用的全都自家人消化掉,因此他虽是出诊了几次,可手上却一个铜板都没有。    赵清河从小独立惯了,还真张不开口寻赵老汉老两口拿钱,而且两人身上也没有几个钱,之前全都被前身消耗光了。    今儿能上县城还借了那稻草鸡蛋托的光,原来肖耀祖带着鸡蛋拿到县城里去贩卖,正巧遇上了以前庄子的管事。这管事从前在庄子里没少帮衬肖耀祖,肖耀祖念恩便是塞了好几串鸡蛋给管事。原本管事是不打算拿,他不缺这几个鸡蛋不说,最关键是他正和爷出门在外谈事,提着鸡蛋像什么话。    肖耀祖是个典型农家汉子,也不管对方拒绝愣是塞给了那管事。管事瞧见鸡蛋竟是这副模样立马明白过来,顿时觉得有点意思。一问,这鸡蛋这般运过来竟是一个破的都没有。管事顿时笑眯了眼,他们庄子经常将鸡蛋运到府上,来回颠簸每次都破不少。一年到头加起来,数额还不少。    他们家主子从前也是穷苦出身,虽是发达了却也十分珍惜每一文钱。老太太每次提起这事,都觉得十分痛心。    管事当场就提了一串上楼给爷看,没多久便下来递给肖耀祖五两银子。肖耀祖哪里敢收,管事却道这是爷赏的,这法子爷瞧着好,今后用上减少的损失可比这五两银子多得多。    肖耀祖虽憨厚也不是个拧的,客气了几番便是收下,只是回来的时候全数都交给了赵清河。赵清河没想到这么个小玩意还有这么多钱拿,这有钱人打赏真是大方,五两银子在不少农家可是是一年的收入。    赵清河也没客气收了一半的钱,虽说这法子不是他想的,却是他引进的,算是推广费吧。肖耀祖原本不肯收另一半,可赵清河却说若不是你碰巧遇见人也得不到这赏钱,一半一半才算公平。肖耀祖实在推托不了,便是收了二两银子,剩下的五钱说什么都不肯收,赵清河也就作罢。    赵清河手里有了钱,立马决定第二天要上县城。因为贪图便宜,赵清河与肖耀祖一起坐那小船,结果差点没把自个给坑死。下船的时候,整个人还是飘忽的。    肖华望着一脸煞白的赵清河,担忧道:“舅舅,你没事吧?”    赵清河艰难的笑了笑,“没事,舅舅有些晕船,一会就好。”    这县城还真是不好上,这船装得满满当当还摇晃得这么厉害。赵清河发誓下次再也不为了省钱坐这种小船了,实在是太遭罪了。    原本因为能到县城里玩十分兴奋的肖华、肖荣和刘栓子,看到赵清河这般都一脸的担忧,原本的兴奋也散去不少。他们三个年纪小,大人每次过来县城都是有事要办,不方便带着他们,而且船费又贵,一年也来不了一次。昨天听赵清河说要带他们进县城玩,整个晚上都高兴得睡不着,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要上县城。    肖荣体贴的撑着赵清河,“舅舅,你靠着我,我带你找个地方坐。”    刘栓子过来帮忙,赵清河踏上了陆地就觉得好多了,原身以前也经常坐船,只是没坐过这种小船,所以也算耐得住。    赵清河摆摆手,“舅舅已经好了,你爹他们将鸡蛋搬完了吗?”    肖华回道:“还在搬呢,他们让我们先去玩。”    赵清河觉得脑子已经清醒,跟肖耀祖打了招呼便是带着三个孩子逛县城。新湖县虽然只是个县城,但是因为开了渡口成为南北运输必经之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大渡口比村里那小渡口热闹不少,一排的小摊贩卖着各种食物。空气中传来阵阵飘香,直把三个孩子馋得口水都要落下来。可是无人闹着要吃的,虽然对周边的事物都十分好奇,可一直乖乖的跟着赵清河,不敢到处乱跑。    年纪最大的肖荣还不忘照顾弟弟妹妹,不让他们被来往人=流挤到。赵清河见三人这般乖巧,对他们越发喜欢。    “你们想吃些什么啊?”    三个孩子不约而同的吞咽了一下,可最终都摇了摇头,称自己在家里吃过饭了,肚子很饱。    赵清河笑着摸摸他们的头,给他们每人买了两串糖葫芦,直把三个孩子眼睛都瞪圆了。他们吃一次零食不容易,就算有最多也就一串,哪像赵清河一买就是两串,而且还是最大串的那种。    三个孩子都不敢接,肖荣咬了咬牙道:“舅舅,还是退掉吧,我们吃一串就够了。”    肖华和刘栓子虽然都舍不得也点头附和,赵清河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买都买了哪还能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几文钱罢了,以后舅舅给你们买更多好吃的。”    三个孩子这才美滋滋的接了过来,肖华将一串递给赵清河,“舅舅,你也吃。”    赵清河皱了皱眉,他对甜食还真不怎么热衷,“你们吃吧,舅舅不喜欢吃甜的。”    可肖华执意要他尝一口,赵清河无奈只能咬了一颗,又酸又甜味道还真不错。另外两个也都举着糖葫芦让赵清河咬一口,那小模样十分认真,赵清河无奈又尝了两口,三个孩子这才美滋滋的享受起来。    三个孩子举着糖葫芦左一口右一口,吃得那叫个香,一路上还不停叽叽喳喳讨论着。赵清河则关注着四周食摊,原身不屑这些街头小吃,所以赵清河对这里的食物并不太了解,如今一看心里有了个谱。    渡口人流量最大,过往船只在这里休息停顿的时候,船工们也会下来寻吃的。这些船工一般都不会走很远,大多只在渡口附近停留,所以摊位生意都非常好。    赵老汉老两口现在没法酿酒,家里又没什么田地,所以一直想着要找些事做,赵清河寻思着不如卖些小吃食。小渡口那虽然没这里热闹,却也有不少人,两老在那摆个摊子也不错。只是卖什么得好好考虑,那里已经有了不少吃食,必须做出不一样的来才能卖到价钱。    三个孩子将两串糖葫芦都吃完时,四人已经远离渡口步入林立商铺的街道。街道十分热闹,可人流量比起方才却少了不少,不再那般嘈杂空气混浊。不少店铺装潢得十分豪华,进出的客人都穿着体面。    “哎哟,这马怎么了?”突然有人叫唤起来,把来往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匹马突然倒地,四肢朝天,高声嘶鸣极为不安。马儿那活儿暴涨直立,肖荣眼疾手快将肖华的眼睛捂住,肖华不明所以,不停那挣扎,“哥哥,发生什么事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    肖荣却不松手,严肃道:“妹妹,你不能看。”    肖华一听更好奇了,“为什么呀?”    肖荣耳根子都红了,“反正女孩子不能看。”    赵清河失笑,这肖荣还不到十岁就有性意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真是够早熟的。而刘栓子则一脸茫然,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瞧着那活,不明白为啥长这模样,狰狞可怕。    那马叫得惨烈,直把那马童急的眼泪水都要出来了,“我没真么着它啊,这是怎么了啊。”    这马一瞧就是匹好马,方才交给他的那人一看就是个贵公子,若是他的马出事了,他非被扒了皮不可。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牵着往马厩里走,这马突然就这模样了,差点连带他都摔地上了。 第19章 赵清河笑道:“这位大夫来得晚了瞧不见这马病痛时候的模样,虽有马童相告却终是比不得亲眼所见。我正好路过瞧见,所以能够断定。”    掌柜原本听人会治还挺高兴,可一看到赵清河立马皱紧眉头,怒斥道:“这位小哥莫要在这搅事,这马价值千金可不是你玩的东西。”    面对掌柜的敌意赵清河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他这副皮相太不像兽医,才让掌柜如此不信?可掌柜眼里的鄙夷又是为何?纯粹把他当做骗钱的了?他长的有那么寒酸吗?    赵清河清了清声,“掌柜何出此言,我确实是兽医又正巧会治如何成了搅事?就算这马不要我治也是这位公子说的算吧。”    掌柜嗤了一声,对着常廷昭低声道:“这位爷,此人哪里是什么兽医,不过是瞧爷您卓于常人所以动了攀贵的心思,在爷面前故弄玄虚呢。”    常廷昭挑眉,“你认识此人?”    掌柜歪了歪嘴,“这事事关他人名声我也不好细说,总之这人绝不是兽医,之前在县里的学堂读了几年的书。”    常廷昭眼眸幽深,扫了赵清河一眼,“你,来治。”    掌柜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敢情方才的话白说了!莫非这人好这口,白送上来的不要白不要?掌柜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顿时再也不做声,若是讨了这位爷欢心,兴许这位爷也就不计较方才他的马突然发狂了。    赵清河不明白掌柜的和常廷昭说了什么,之前嫌恶的眼神如今变得十分暧昧,把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赵清河收回目光,朝着钟兴元作揖,“这位大夫一会可否借你针具及保定绳索一用?我今日只是出来游玩,并未将药箱带在身上。”    “当然。”钟兴元心中虽有不忿却也不是个小气的,还好心提醒道:“你可莫要胡乱行事,这匹马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这马的主人非富即贵。你若非十足把握还是莫要乱来,否则出了事可不是几鞭子的事。”    赵清河笑得灿烂,这人还不错,“谢兄台提醒,我有分寸。”    钟兴元见他这般心想此人如此淡然应是有些本事的,便是站于一旁观看。    赵清河转向常廷昭,“这位公子你这马可有前蹄扒人的习惯?”    常廷昭挑眉,竟然不叫好汉了?    “应无。”    赵清河嘴角抽了抽,还是自力更生注意些把,拿出绳子对着马道:“马老兄,我不是要捆你拿去卖,是要给你治病,让你兄弟舒坦才好找母马,别乱动哈。”    这话一出直把一群人逗得哈哈笑,那马没好气的朝着赵清河喷了一脸。可赵清河用绳索保定时,它却极其配合,仿若方才听懂了他的话一般。    赵清河保定手法纯熟,几下子就能瞧出功力来,连方才掌柜都信他确实有一手。    将马保定好,赵清河立于马侧抓住马的那活,翻转包皮用马童准备的清水清洗包皮内的污垢,再用针一挑,拿出时竟然有一只小虫扎在针上。    赵清河举着这小虫子,对着众人解释道:“方才就是这蜱虫在作怪,此病多发夏秋,如今才春季竟也会得,啧啧。平日要多注意卫生啊,及时清洗污秽,勤换垫草。否则这马奔跑时这蜱虫突然吸血,坐在上面的人可会被摔得半死。”    常廷昭听到这话,整个脸黑如锅底。  ☆、第18章  常廷昭周身散发出冷冽气势,掌柜在一旁都不由颤了颤。    赵清河佯作不知,接着道:“这蜱虫寄于阴筒已有些时日,方才检查有溃烂化脓迹象,这几日需用贯众散涂抹患处。”    钟兴元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颇为羞愧道:“原来是蜱虫咬袖之症,怪不得突然发狂又突然恢复,脉象也未查出异状。《司牧安骥集》中就有详细记载,如此明显我竟是诊断不出,实在是丢人现眼。”    围观之人见钟兴元都这般说,这才真的信了赵清河所言不假。没想到这么个白净书生模样的少年,竟真的是个兽医。大庭广众之下还毫无避讳的直接抓住那活儿摆弄,实在是令人咂舌,方才那一幕让人脑中不由闪现一个词——有辱斯文。    赵清河笑道:“兄台不必懊恼,你未曾亲眼瞧见确实不好判断。”    钟兴元知道赵清河这是给他留面子,心中承情却摇头道:“确实是在下学艺不精,怪不得家父一直不肯承认我已出师,从前还觉委屈,如今见兄台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实在令钟某惭愧。”    赵清河连忙道:“钟兄不必如此,你我都是在学习中。”    两位大夫在这互相谦虚,旁边的掌柜却着急道:“两位大夫你们先别急着切磋,这贯众散的药方还未给呢。”    两人面面相窥笑了起来,赵清河清了清声道:“贯众五钱、雄黄五钱,砒石五分、大枫子二钱,研沫加水煎至红赤色再加四两香油涂抹患处,三次即可痊愈。”    掌柜的命人记下,派人去药房买药。赵清河不由感叹这酒楼还真是全方位服务,怪不得消费这么高。    马已经被牵到马厩里,可依然有人不舍得离开,好奇道:“就是这小小蜱虫便能让方才那马如此疼痛?”    未等赵清河回答,有人逗弄道:“不若你那这蜱虫置于自个那活试试,看是否有这般厉害。”    众人哄笑,方才这马如此症状围着的都是男人,说起话来更是毫无顾忌。肖荣耳根红红的拖着肖华往外走,不能让自个妹妹被这些淫词秽语污了耳朵。肖华这心里跟挠痒痒似的,明明近在咫尺却没法子瞧热闹,不过听闻舅舅已经把这马儿的病治好,心里十分得意,瞧瞧,我舅舅很厉害吧!    赵清河笑道:“莫要小看这些小虫,有的可是厉害得很,如若不防能害牲畜丢了性命。各位若是家中有牲畜,一定要注重圈舍的清理消毒,不仅防虫还可防些疾病。畜牲之病,防胜于治。”    围观之人不少家中有牲畜,不由好奇,“消毒?如何消毒?”    赵清河怎会放过这个广告机会,“我手里有个专门消毒的方子,只要在圈舍里煮沸熏蒸即可,一副只需十文,若是大家伙有兴趣待我配好可寻我购买。”    “十文倒是不贵,只是不知如何寻你?”有些人不由有些心动,方才就连病马监的钟兴元都瞧不出这病,这位少年只一眼便是明白并治好,确实有些能耐。反正一副药也不贵,倒可以试试。若是能防些病,那可就是赚到了。    “我乃翠山村赵清河……”    有人一听到这连忙嚷了起来,“翠山村?你是不是那个治好鸡瘟的那个兽医?”    没想到他的名声竟然还传到了县里,赵清河有些意外,正色道:“并非是鸡瘟,不过那病确实如同鸡瘟一样会传染,且不及时治愈会丧命,不过没有鸡瘟这般难以治疗。”    一听赵清河确实是传言中的人,有人不由兴奋道:“我有亲戚就是翠山村的,听他们说你那消毒方子确实不错,春日最易犯病可今年却都好好的,可见有效,只是我们也不方便去那寻你买药啊。”    赵清河还未说话,一个低沉的声音落下,“三日之后,病马监即可购买。”    众人皆愣了愣,方才轻快的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原来出声之人竟是那常廷昭,赵清河顿时瞪大了眼,他这当事人还没发话呢!常廷昭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气势凌人令人不寒而栗,赵清河立马怂了。可心里不由犯嘀咕,病马监能让他寄卖?    一旁的钟兴元却乐了,这常廷昭一瞧便知非富即贵,想来肯定是能做这个主的。“如此甚好,赵大夫我也很想见识你那方子呢。”    赵清河嘴角抽抽,钟兴元这厮倒是心宽得很。果然是在国家机构干活的,拿着死工资也不怕被分了利益。 第21章 常廷昭眯着眼笑得诱惑,“我帮你俩促成好事,可好?”    赵清河一脸嫌恶,上下打量他,“好汉还兼职媒婆?”    常廷昭并未被激怒,只笑道:“害你失了半条命,不想报复回来?”    “不想,我如今过得不错,何必为了无足轻重的人费心思。”这话是大实话,虽说那西门祝不厚道,可也是原身纠缠过甚惹人烦,谁都不是无辜。况且赵清河也不是那正义感爆棚的人,惩戒渣男这种事键盘敲敲就好,实际只要没惹到自个头上,才懒得去管。    常廷昭笑得意味深长,眼神赤=裸直白,赵清河一脸坦然,心中却越发摸不透这男人想要做什么。    常廷昭的话题看似十分随意,想一出是一出,可赵清河却觉得并非这般简单,可他这般小人物又如何值得对方这般做?    “方才赵大夫试图将那消毒药卖到各地,想必这药方非同一般。”    赵清河怔了怔,没想到话题又跳回这里,连忙摆摆手,“非也非也,这只是消毒圈舍、预防流行性疾病的方子,减少得病几率罢了。熏不死也不能治病,重在于防求个心安。并非独一份,所以才得借好汉的光求点财。”    常廷昭却是不认同,“赵大夫还真是谦虚。”    赵清河一脸诚恳,“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常廷昭但笑不语,轻轻抚摸茶杯口,半响才开口,“赵大夫可能推测得出我那马何时染上蜱虫。”    赵清河心中咯噔了一下,慎重道:“按照患处溃烂深浅推测,约莫是一个多月以前。只是推敲,并不十分精确。”    咔嚓——    常廷昭捏碎了手中茶杯,眼眸里透着狠戾,气势逼人。赵清河不由往后缩了缩,这才是这男人的真面目吧,果然骇人。    赵清河才不会傻的这个节骨眼上凑上前去,拿着装着蜜饯的小盘子缩在一边默默的吃着。不愧是大酒楼,他不大喜欢的蜜饯都做得这般美味。    常廷昭见赵清河这副模样顿时没了脾气,周身煞气逐渐散去,语气透着不满,“竟让赵公子受饿,是我照顾不周,来人啊——”    赵清河连忙放下手中的盘子,“不必了,我也该走了,隔壁还有人在等我呢。”    常廷昭眉一挑,“急什么,如若不放心,把那三个孩子叫过来即可。”    赵清河哪里敢应,“不用不用,好汉乃万金之躯,三个乡下孩子不知礼数,还是莫要唐突了的好。”    常廷昭哪里不知赵清河忌讳什么,倒也没计较。赵清河舒了口气,虽然知道对方恐怕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遍,但是依然不希望与自个家人有联系。    店小二点头哈腰的敲门进屋,一脸殷勤,常廷昭命其上几个招牌菜,还不忘让店小二隔壁上些小孩子喜欢的吃食。    饭菜上桌,常廷昭悠然自得的品着美食,直至饭好茶上也不曾说些什么,又不让赵清河离去。    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赵清河终于按耐不住,“好汉若有事不如直言,你我都忙得很,还是不要互相耽搁了。”    常廷昭抬眼,笑得和蔼可亲,“我乃定国公嫡次子常廷昭,赵大夫不必这般谨小慎微。”    赵清河怔住了,他深知眼前人大有来头,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厉害。原身虽不闻窗外事,却也知道定国公,可想其名声多么响亮。    定国公手握兵权、权倾朝野,若非他今日的皇帝恐怕并非当今圣上。定国公出身寒门,为寡母带大,全靠一身赤胆,数年征战沙场,平乱卫国才有今日成就。如大佑定海神针,为世人所敬仰。    定国公为人刚正不阿,这块招牌一出确实容易令人信服。赵清河这才想起来,定国公之母似乎就是这新湖县之人,从前原身在学堂里就曾听人吹嘘乃定国公之母亲戚,结果被人嘲讽。谁不知当年定国公丧父之后,两母子被族人所弃,还霸其田地财务,使两母子日子过得艰难。若非其母刚强,如今哪里会有定国公。也因为此,激起了定国公不甘人后、闯出一片天地的决心。如今见人富贵了,就想跟着沾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也因此新湖县出了这么个大人物,却没有成为津津乐道的谈资,也没有跟着鸡犬升天,都因当年定国公族人欺人太甚缘故。定国公虽未回头报复,却也不会舔着脸让这些无情无义的族人借他的光。    在原身微弱的记忆里,也有常廷昭这个人,可其记住的缘故实在让赵清河嘴角抽搐。常廷昭和他一样,也喜欢男人!这倒并不足以让常廷昭这人闻名,毕竟这世好男风之人不少,达官贵族后院养几个娈=童十分常见。可没几个人像常廷昭一般直言自己对女人硬不起来,今后要娶个男妻。    无论民间还是达官贵族,娶男妻都是罕见的,大部分人都会正儿八经的娶妻生子,然后再将喜爱的男子纳入后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娶男妻并不是什么光耀之事,偏常廷昭敢这般坦然直白。    常廷昭十二岁就入军营,十五岁开始领军打仗,虽不及定国公战功赫赫,可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原本已被命为右威卫大将军,官居三品,却因抗旨不领皇帝赐婚,如今被贬为白身。    这令原身崇拜不已,觉得这才为真男儿,又听闻常廷昭长相高大俊美,所以深深的记住了。    赵清河知晓常廷昭真实身份,心中越发忐忑。站起身来作揖,一脸恭敬,“原来是常四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汉。”    常廷昭挑眉,“如今能信我了?”    赵清河擦了把汗,讪笑道:“瞧四爷说的,我至始至终都觉得您是正人君子值得信赖。”    常廷昭笑了笑,“既然如此,明日起就到病马监去吧。赵大夫身怀绝技,不能埋没了。”    话里带着强势不容拒绝,人家把身份都亮出来了,赵清河再不答应就是不识好歹。虽然心里还是好奇,就为这事值得方才那般试探吗,却也不敢二话点头应了。反正这事目前看于他而言是大有好处的,走街窜巷找活,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哪比拿工资舒坦,赵清河向来从善如流。    “可否再宽限几日?我还得找房子。”    常廷昭并未回答,却是问道:“赵大夫身为男子,难道没有过建功立业、轰轰烈烈干一场的抱负?”    赵清河怔了怔,只要是男人哪里没点热血和英雄主义憧憬。只是他从前安逸惯了,锐气早已被磨去,骨子里的血性渐渐的被埋藏。若是前世赵清河兴许听了这话也没什么想法,可现在穿越了,难道依然如从前一般混混沌沌过一辈子吗?那么他穿越的意义又何在?  ☆、第20章  “舅舅,这艘船好漂亮啊!我们真的可以坐着它回家吗?”肖华看到眼前的画舫,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相信道。    刘栓子又蹦又跳的在那欢呼,还未上船就兴奋不已。从前只远远看到,如今自个就能坐,回到村里不知道多少人会羡慕呢。    这艘画舫一共两层,装饰精致华丽,专门用于游玩赏景,于他们来之前坐的那又小又挤的船只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肖耀祖完全不敢迈步,在一旁搓搓手道:“清河,我们真要坐这艘船?是不是弄错了,这坐一次得不少钱吧?”    将他们领过来的小仆笑道:“这位爷,正是这艘船。四爷吩咐的,没错。”    肖耀祖从来都是叫人爷,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叫爷,耳根都红了,连忙摆手,“我就个乡下汉子,哪能称得上爷啊。”    小仆笑而不语,依然一脸恭敬。    刘水生一脸钦佩的望着赵清河:“清河,你可真本事!”    肖华和刘栓子方才早就将赵清河帮人治马的事告诉他们,还重点详细说明了后来在酒楼里吃的那顿。肚子虽然还饱饱的,可两人说起来依然忍不住流口水,就连年纪最大的肖荣都在一旁回味感叹。他们从来不知道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吃又这么漂亮的饭菜,真是太美味了。只可惜他们一大家子不能一同过来吃,否则就更美了。 第23章 “什么?!”  ☆、第21章  赵清河这一句话宛若一道惊雷,将张氏和赵老汉老两口炸懵了,久久才反应过来。    张氏的手都在发颤,焦急道:“儿啊,那等人不是咱可以高攀得上的,你可莫要再犯糊涂啊。”    只一个西门大官人就将赵清河耍弄成这般,常廷昭是何身份,莫要害得赵清河尸骨无存。虽说这常廷昭名声尚佳,不依靠恩荫仅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扬名天下,成为一个矫勇善战的大将军,可不代表心里不计较门第。况且赵清河还是个男子,无法母凭子贵。就算民间流传常廷昭非男子不娶,可谁又曾当真过,全都以为是年少轻狂、放荡不羁罢了。等再过些年,心性大定,必是会正常娶妻生子。    不管常廷昭未来想要怎么着,赵清河都不可能进这常家的门,只怕是视为一个玩物而已。    赵老汉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喜悦,一脸激动道:“这病马监不能去啊!”    张氏一脸哀愁,顿时又红了眼,贵人定下的,哪里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所能左右的?可依然道:“儿啊,咱不要富贵,只要你能平平安安。你帮四爷治好了马,看能不能好好说说?”    赵清河心中感动,老两口明明知道若是他能与常廷昭搭上,就算只是个不入流的玩物,可享受到的富贵也是这乡村里的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可老两口只想到了赵清河会如何苦楚,所得利益半点没有迷惑住两老,可见两老是打心眼的心疼他,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赵清河甚至有些后悔答应常廷昭那馊主意,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过日子不也挺好,干嘛非要信那轰轰烈烈活一生才能彰显男儿本性,才不会枉度一生的破道理。    可如今骑虎难下,注定没法子如两老的愿了。    赵清河拍拍两老的肩膀,嗔怪道:“爹娘,瞧你们想哪去了。常四爷让我住进他的别院,也是让我顺便照料他的那汗血宝马。”    张氏道:“真的?”    张氏和赵老汉心中依然忐忑,怕其中有什么猫腻。    赵清河笑道:“常四爷是难得的正人君子,定国公又是这般厉害人物哪会容得他乱来。孩儿治好他的马,所以对孩儿比较放心,想让我继续伺候着而已。他那匹马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马,价值千金所以才会这般谨慎。”    赵清河将‘正人君子’四个字念得十分重,几乎是咬牙切齿,可脸上却带着敬佩的神情。    张氏和赵老汉这才舒了口气,可张氏又想到什么,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犹豫片刻终是开口,“听闻常廷昭高大俊美,可是真?”    赵清河哪里猜不到张氏担心什么,“娘,孩儿虽然这辈子注定无法与女子成婚,却也不会与一个不可能的人纠缠不清。上次的教训已经够深,孩儿不会再犯糊涂了。”    张氏和赵老汉心中纠结,一边心里踏实下来,赵清河已是清醒不再做那样不切实际的梦,可另一边又不由惋惜,这么好个孩子怎么就喜欢男人呢?    赵清河也不想伤两老的心,可他是天生的同性恋,无法对异性产生那样的感情。虽说这世女子对此不敢多言,甚至有的‘贤良淑德’的妻子还会给丈夫纳妾纳娈童,可不代表他就能入乡随俗干这样缺德的事。否则上辈子他若想形婚也不是没有人选,总有些女人贪图他的财产愿意嫁给他,甚至为他生儿育女,然后各玩各的。只是他觉得没意思,不愿意恶心别人恶心自己。    于原则问题,赵清河不会退让,只能叹道:“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忧了。别的事都好说,只是这事孩儿不能依你们,孩儿不想害了人家姑娘。”    赵老汉摆摆手,“罢了,这是命里注定。我本应命里只有一个儿子,能得你已经是菩萨怜悯,不能强求太多。我和你娘早就想开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等过几年你寻个孤儿或者从亲戚那过继一个到你名下,以后给你养老送终。”    赵清河对孩子并无执念,觉得这得看缘分。为了让两老安心点头应了下来,今后就算找不到合适的,他收几个徒弟也是一样的。这世只要正式拜师,徒弟要给师父养老送终。    赵清河仅在家里住了一晚便又上县城,临行前张氏给他包了一堆农家自制的吃食,全都是家里目前最好的东西。赵清河只拿了几个鸡蛋,其他都没拿,还留了一两银子给老两口。叮嘱老两口在家别舍不得吃,他现在包吃包住还有工钱拿,足够他们一家子开销。    老两口又是眼圈红红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被自个儿子孝敬,从前哪里敢想。肖华几个孩子也都跑过来送他,心中万般不舍。这几个孩子现在已经识得不少字,赵清河留了五十个字让他们自个练习,不懂的可以让刘栓子去学堂问夫子,十日一休时候再回来给他们上次大课。    赵清河心中颇为遗憾,原本所设想的基础教育事业还没开始就夭折了,这几个孩子都还没学到什么呢。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发现刘栓子天赋极好,学得非常快,是可塑之才。便是跟刘水生提议让他去学堂,若是能考个秀才之类的,就算做不了官能免赋税也是不错。    刘水生听到这话,咬了咬牙便将刘栓子送进学堂,果然一考便过,被李秀才收下了。    肖华眼眶里含着泪水,扯着赵清河的衣服,“舅舅,你收学徒吗?”    刘栓子连忙插话道:“你是女孩子,怎么能学兽医。”    肖华一听这话一脸黯然,这世虽然对女子没有那么多约束,可女子依然无法从事许多工作。赵清河摸摸她的脑袋,“等你再大些还想学,舅舅可以教你,技多不压身。”    肖华顿时绽开笑容,一脸灿烂。    刘栓子眼睛亮亮的,“舅舅,我也想学。”    赵清河笑道:“你先好好上学,其他以后再说。”    又看肖福几个也很有兴致便是道:“等我站稳脚跟,那时候我再看你们谁合适,在这之前必须先学识字。”    一群孩子高兴得连连点头,他们觉得能给畜生治病也可厉害了,原本的忧伤也散去不少。    赵清河去县城依然乘坐的是之前的画舫,又见一次众人更是确定赵家人真的是傍上了贵人。一下船便有专门的马车接送,马夫小厮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的。    别院是个三进的宅子,于富贵人家来说并不算大,在新湖县大小也仅算中上。可院中布置精巧别致,每一寸地方都花费不少心思,一步一景充满诗情画意,完全瞧不出是武将之家的别院。而屋中布置更是极尽奢华而每一件又都恰到好处,总之一句话,整个院子彰显出我很有钱而且还很有内涵的意味。    “赵公子,四爷在书房恭候多时了。”钱管家是别院的大管事,长得跟个弥勒佛似的,笑眯眯的一脸和善。    赵清河连忙回礼,惶诚惶恐,“还请钱管事带路。”    钱管事是个话多的,一路上就没停过嘴,让赵清河对这个别院有了大概了解。    赵清河道:“钱管事这般了解这别院,想必是在这当管事已有很多年了吧。”    钱管事笑着点头,“已经有近十年。”    赵清河眼睛一亮,“钱管事也是新湖县的人?”    钱管事摇头笑道:“若非到这里做管事,从前都未曾来过。”    赵清河于一处偏僻之地停下步伐,拱手作揖,“以后还请钱管事多多关照,清河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莫要冲撞了爷的忌讳才好。”    钱管事侧身,“哪敢受公子大礼,这别院还是第一次邀请客人入住,可想四爷多宠爱赵公子,以后奴婢还要靠赵公子提携。”    赵清河一脸窘迫,说话都结巴起来,“钱管事,您,您别这么说,四爷只不过是看中我能治些畜牲的病罢了,哪里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钱管事笑容里富含深意,低声道:“赵公子谦虚了,虽说我们爷立志娶个男妻,却从未曾听说我青睐哪个男子。如今对你不一般,可是大有机会。”    赵清河压低着头,手紧紧揪着衣袖,神情局促,“真的?” 第25章 常廷昭是个大方的金主,给赵清河安排的住所极尽奢华又别致典雅,只是让赵清河有种进入历史博物馆的感觉。    “这个是无烟雁鱼铜灯?”赵清河眼睛都瞪圆了,这玩意他在博物馆见过,这等比他从前看到的更为精致。    屋里的丫鬟们不由抿嘴偷笑,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不过是一个灯罢了,竟是这般大惊小怪。    专门派给赵清河的大丫鬟青黛扫了其他小丫鬟一眼,顿时无人再敢嘲笑。“公子,可否满意?若是有何不妥,奴婢这便撤换。”    赵清河假咳了一声,挺着胸背着手,一本正经的微微点头,“还算凑合吧,反正我和爷在新湖县也待不长,这里再好也越不过京城。”    这下就连青黛都忍不住鄙夷起来,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土包子。四爷那边尖尖上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他,不过是个玩物还真把自个当回事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应了。    “公子可要梳洗?”    赵清河兴奋的点头,还不忘嘱咐,“爷说给我置办了不少衣服,帮我把夏日穿的拿出来,要最轻薄的那件。”    此言一出,屋里的丫鬟都红了脸。虽是未说明可谁不知赵清河心里的算盘,夏日衣裳薄而透,才刚来就发骚了!    看到丫鬟们的表情,赵清河差点没忍住吹口哨,他真是太他妈敬业了!才多大会功夫就把妖孽草包男宠的形象树立起来了。    赵清河走进盥洗室又忍不住土鳖了一把,兴奋的在那大呼小叫,这次还真不是装,他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温泉!上辈子他算是小有资产,可也达不到浴室是温泉的程度啊,这才是真土豪!    就是这汤池里漂浮着满池子的花瓣,让赵清河忍不住嘴角抽抽,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将丫鬟们都赶出去,脱干净刚开始泡澡,室外有异样响动。    赵清河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青黛的声音。    “爷……赵公子正在盥洗室里沐浴……”  ☆、第23章  “爷……您,您怎么进来了?”赵清河欲从汤池中站起,又想起全身赤=裸,才露出胸前两点红缨又连忙蹲了下去,溅起不小水花,艳丽的花瓣随着涟漪散开。赵清河水盈盈的双眸睁得圆圆的,嘟囔着被熏红的唇,水珠在白皙的脸蛋上滑过,一副含羞带臊欲拒还迎的模样。    常廷昭怔了怔,只是一瞬间立马换成一副痴迷模样,表情温柔得要拧出水来,“河儿别起来,莫要冻坏了身子,我这便下去陪你。”    河儿?!    赵清河打了个激灵,一脸慌张的娇嗔道:“爷,这,这于礼不合。”    这一声爷还打了好几个拐,声音仿若从鼻子里哼出来一般,声音甜得腻人。    常廷昭半蹲在赵清河面前,挑起他的下巴,表情说不出的邪魅狂狷霸气十足,“与你合一体,便是礼。”    “爷——你真讨厌!”赵清河玉手轻捶,娇羞嗔怒,背过身去游至一旁。转身那一瞬间,赵清河的脸直接跨了下来,一副作呕模样。心里大骂一句,我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干嘛跟人比谁脸皮厚,没把别人忽悠先把自个给恶心死。    常廷昭嚣张大笑,张开手让跟进来的丫鬟伺候解衣。三下五除二外边华服褪去只剩下里衣,解开衣带露出健硕精壮的胸膛,惹得伺候的丫鬟都红了脸,低着头目光闪烁。    “行了,下去吧。”常廷昭打断了丫鬟们的动作,挥手将几人打发出去。丫鬟们低着头施施然退下,离去时望向赵清河的眼神带着怨毒。    赵清河深觉躺着也中弹,就算没他,常廷昭这个目前号称纯弯的男人也不可能看上她们。    房门一合上,赵清河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媚态全无将着布巾放在额头上,一脸惬意的靠在池边闭着眼睛享受这舒坦得令全身毛孔都张开的温泉。要不是怕外边人听到,就要哼个小曲了。    常廷昭将身上仅有的衣服褪下,含笑调戏道:“河儿为何不敢睁眼。”    赵清河嘴角抽抽,这厮还演上瘾了。闭着眼扯着嗓子嚷道:“爷,讨厌,羞死奴家了。”    屋中水声哗啦,还时不时发出异样低吟声,屋外丫鬟听得面红耳赤,不由啐了一口,真是个妖媚子,真是太无廉耻了。    “演得这般辛苦,不如让爷好好疼你。”常廷昭游到赵清河身边,轻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道,手还搭在他肩上。    赵清河身子一翻,双手圈起搂住常廷昭的脖子,脸几乎要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爷这般盛情邀请,奴家不从实在有违天理。乖,张开腿,让奴家好好伺候爷……”    赵清河只觉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已被常廷昭压在池边,双手扣于头顶,上半身与常廷昭亲密无间的紧贴在一起,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常廷昭用手指在赵清河脸上勾勒轮廓,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这种力气活还是我这种身强力壮之人来做,你这娇躯只管躺着享受就行。”    赵清河被圈在角落,正对常廷昭那帅气俊朗的脸庞,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弯男,还是寂寞了二十多年的弯男,面对如此极品男人十分没出息的心跳加速起来。    这么下去真要擦枪走火了!这玩笑开大了。    赵清河对这方面要求严苛,所以上辈子近三十岁因为没找到投缘伴侣所以也没有过性经验,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想,甚至内心无比风骚,只是颇为理性而已。但是面对美色诱惑,又如此顺理成章,他的定力就没这么足了。    可若是让他做被艹的那个,由于当初教材没找好,一想起就会菊紧蛋疼,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论武力值,他明显比不过一身腱子肉的常廷昭。人家轻轻一拧能把他的胳膊给折断,就是前世那身板过来也是挨揍的份,别说现在足足小人一圈。这么一想,心中的那点荡漾瞬间全无。    赵清河强装镇定,输人不输阵,“爷平日这般辛苦,奴家无法为您分忧,就此事可尽绵薄之力。”    “我更乐于亲力亲为。”说罢,常廷昭竟是压了过来,眼看就要亲到赵清河脸上,赵清河往下一滑躲了过去,猛的朝他的眼睛扑水,常廷昭这边一松手,赵清河立马溜到另一头。    常廷昭擦干脸上的水,哈哈大笑,“怎么不装了?”    赵清河一脸坦然:“我跟你可不同,我是真的喜欢男人,若是这般还无感觉,你就得自我检讨长得太安全。”    常廷昭收起笑,半真半假道:“不如我俩试一试?”    赵清河嗤笑,“我出山是要做你的左右手,而不是暖=床的男宠。玩笑就是玩笑,若是当真就没意思了。我虽出身寒门又无过人本事,却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若无相悦之人,不如孑然一身。”    常廷昭轻笑,“及时行乐,何必纯粹。”    “没办法,谁让我是兽医。”    “何解?”    赵清河惋惜的叹气,颇有扼腕之意,“身为兽医,畜生之间这趟事看得太多,别误会咱不是变态,纯粹是为了治病和配种。见多了就不由想,若无情无爱也干这趟子事,岂不是和畜生一般?我自命清高,怎能落此俗套。”    常廷昭又是哈哈大笑,外边候着的丫鬟心中对赵清河又有了新的评价。赵清河怕是十分得四爷宠爱,四爷并非性格外放之人,可今夜已经如此大笑了几次,可见其在四爷心中的地位。    “你这人有点意思。” 第27章 常廷昭并未在意,“不急一时,不过明日再有借口,今后就不必来了。”    赵清河连连点头,“好。对了,昨晚上你答应帮我打造器具的事可还作数?”    常廷昭冷哼,“我是那般无信之人吗?”    赵清河讪笑:“这不是担心你昨晚说梦话吗,一觉醒来不认账什么的……”    常廷昭只淡淡扫了他一眼,“记得把缝合术所需器具一同画下打造。”    “放心,畜生也需要这些,不会忘记的。只是人、兽用的终是有差别,不过应是不大。”    虽是昨日得了答复,依然忍不住再次确认:“开膛破肚真的不会致死还能治病?”    赵清河十分自信,“当然,我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一时得意竟然露馅,赵清河心中无比懊恼。原身一直在学堂里,哪有什么机会开膛破肚。    常廷昭却并不在意他话里的漏洞,“畜生可以,人亦可行。传说中华佗割肠治病想来真有其事?”    赵清河想了想道:“华佗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手法得当、设备药物等齐全,许多人病都可以这般治疗。”    常廷昭眼睛一亮,“你可行?”    赵清河摇头,“虽都是医却大为不同,人体结构我不了解,若是让我来那就是拿生命开玩笑。畜牲治死了最多损几个银钱,人死了那就麻烦大了。”    常廷昭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不免惋惜。若是真有此术,许多药石无方的病症也有了新疗法,战场上也不至于死伤这般惨重。缺胳膊少腿还能接起来,肠子露出来还能塞回去把肚子缝起来,这听起来实在太令人振奋了。    “是我心急了。”    赵清河笑道:“都是医就会有共同之处,等你寻好人,我教他们缝合之术,今后也能用到人身上的,多多少少能有些用处。只是想切割什么器官之类难度比较大的,那就不成了。”    常廷昭听到这话不由嘴角勾起,“足矣。”    赵清河来到病马监,总管早就得了消息,对赵清河甚为殷勤,没多大功夫就安排妥当。病马监里坐诊的大夫算上钟兴元这个未正式出师的,仅有五人,最年轻的钟兴元也有三十岁。    除去钟兴元,其他四位大夫对赵清河并不热情。钟老大夫倒是罢了,就如同见到一般小辈一般,其他三位都不屑搭理他,其中一位曹大夫眼睛里的鄙夷更是遮都遮不住。    “这般年纪也敢来坐诊,如今真是什么人都往病马监离塞。”    赵清河对于这样的质疑早就料到,并没有多大厌憎。作为空降兵,还是这般年轻的,没展现实力以前,被人质疑很是正常,所以并没有理会。    一位学徒冷哼道:“人家可是救了常四爷的马,真是撞了大运。”    “撞大运,有本事你撞个试试!有这嚼舌根的功夫,不如多看点医书。”钟兴元从那两个学徒身边路过,训斥道。    两个学徒赶紧溜得不见影。    钟兴元笑着拱手道:“方才正在忙活,未能迎接实在惭愧。”    赵清河连忙回礼,“钟大哥客气了,初来乍到的还请多多关照。”    两人还未来得及寒暄几句,钟兴元便忙去了。病马监里所有的人都十分忙碌,只有赵清河一人直至下班回家还无所事事。    后来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无人会去寻赵清河看病。就算总管有意推荐,可来人一看赵清河这般年轻,便是宁可排长队去等待其他大夫。这畜牲可不是拿来玩的,那可是不少人家的命根子。    这般一来,病马监里的明嘲暗讽越发多了起来,就算有钟兴元喝斥也无法将这股风压住。    常廷昭是何许人病马监里的人都清楚得很,赵清河这般无奇之人竟然能巴结上,如何不眼红。不过是运气好,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赵清河虽在常家别院嚣张,可对外并无人得知详细,只以为他被安置在别院给常廷昭看马。常廷昭也并未将赵清河纳入后院,明面上是清清白白。    在大佑朝一些权贵瞧上良家子,不大可能将其纳入后院作为男宠,便是私下行苟且。有的良家子为了往上爬,便是依从了这潜规则,实际自个妻妾也不少。当今皇上都有过这样的入幕之宾,如今那些人不少都成为了朝廷重臣。此风从上吹到下,虽不算多,却确实存在。    别院虽非常廷昭的人,却也无人敢胡乱传话。    赵清河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只是笑笑,一天悠闲倒也轻松,反正不会短他的银子。上工无事便是看医书,他毕竟许久未用中药,还是得复习一遍。看书也能大概了解这世的兽医发展到何种程度,这世并不是他上辈子古代的任何一个时期,却又有相通之处。    只是这医书让赵清河颇为头疼,排版繁体字不符合赵清河阅读习惯就罢了,多看些便好。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没有标点符号,原本这些书阅读起来就晦涩,这般一来直把他瞧得头晕眼花,一天下来看不了几页书。    “不是说是年少有为的神医吗?竟然还看《疗马方》这样的入门书?”一个学徒对着另一人挤眉弄眼道。这人赵清河记得,叫曹宽,是曹大夫的侄子,最是喜欢对他冷嘲热讽。    另一人叫侯哥儿,才十二三岁,听了这话眨了眨眼,憨憨道:“那书很好,师父说当兽医必须要看啊。”    赵清河差点笑出声来,曹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开,“跟你真是没话说!”    侯哥儿挠挠头,嘟囔着一脸委屈,“又不是我找你说话的。”    “侯哥儿,晚上请你吃大肉饺子。”赵清河对侯哥儿招手。    侯哥儿一听眼睛都亮了,正是吃穷老子的年纪,平日工钱少吃的不够多荤腥也少,一听赵清河说有饺子吃就乐呵得不行。    “真的?会不会太破费了。”侯哥儿虽然高兴,却有些担心道,这饺子还是挺贵的呢,还是带肉的。    侯哥儿是这病马监为数不多对他很热情的,赵清河从来投桃报李,“偶尔几次,无妨。”    侯哥儿一听心里才踏实下来,祈祷晚上快来。    “赵哥,今天又没人来找您医治吗?”    赵清河笑着摇头。    侯哥儿忧心忡忡,“那可怎么办啊?”    赵清河并不在意道:“不着急,总有用武之地。”    常廷昭帮他打的器具已经送来,他这些日子看医书以及看其他大夫的诊治,大概明白此时世的兽医发展水平。如今只刚建立好体系,大约在唐代水平。哪怕是中兽医部分,赵清河也比这些人学到的还要先进很多,总有他可以崭露头角的机会。只是在这之前,他必须把从前舍弃的捡回来,否则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会被矮子比下去。    “让开,让开,曹大夫,我家的牛快不行了!”一头牛躺在牛车上推至门口,主人老远就嚷嚷了起来,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第29章 “说给我听听。”    侯哥儿清了清嗓,摇头晃脑的将曹大夫那日说的症状背了出来,“精神不振,反刍减少,食欲反常,厌食青草,偏嗜食少量干草,肚腹微胀,少立喜卧,鼻镜无汗,粪干尿少,排尿频数,清凉如水。还有口色烧红,舌干少津。脉沉而无力。嗯,就是这些了,应该没有漏掉什么。”    侯哥儿虽说是学徒,其实不过是个打杂的,并没有真正开始学习医术。他每日要干的活不少,接触的病患也很多,他竟能将这病例记得清清楚楚,随口就来,还真是个人才。    赵清河不由赞道:“你这记性还真不错,竟然一字不漏记得这般清楚。”    侯哥儿嘿嘿挠头傻笑,心中颇为得意。他平日做事老被人骂,突然被赞赏还怪不好意思的,有人肯定的感觉还真不赖。    “赵哥,你知道这牛得了什么病吗?是不是很严重,怎么连钟老大夫也看不好。”    方才人多,赵清河并没能凑近瞧,只在远处看到,不过听到几个大夫的诊断也知道一二,如今听到侯哥儿说之前症状,心里有了点谱。    “我心里倒是有些眉目,可还没有确定,还需凑近去亲自瞧瞧。”    侯哥儿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赵清河还真的知道,眼睛亮亮的正欲开口,一直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曹宽此时突然叫嚷起来。    “哎哟,赵大夫你会医治这牛啊!都说医者父母心,你瞧瞧这牛的主人都哭成啥了,竟也不愿出手!”☆、第26章  侯哥儿的声音又高又亮,原本在那擦眼泪的夫妻听得明明白白,那妇人赶紧连滚带爬的凑到赵清河跟前,跪在他跟前磕头,“求求您救救我们家的牛吧,求求您了!为了买这牛,都花了我们全家的家当还欠了债,想着来年生个小的赚回来,若是没了,我们一家老小可真没活头了了。”    赵清河想上前扶起,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他倒是罢了,只怕这个妇人可不得好。便只道:“你先请起,我若是能救自当会使尽全力。”    那汉子原本听到有人能治,暗沉的心又缓过劲来,可进来看到竟是这么个毛头小子,心都凉了半截。任命的叹了口气道:“连钟老大夫都治不了,这么个小大夫能干什么?算了,是我们命不好,如今看看能不能割些肉卖卖。”    这牛是病死的,哪能卖到什么价,那妇人原本升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钟兴元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走了过来,“赵大夫可有计策?”    赵清河迟疑一下,道:“我未亲自就诊,不好断定。”    曹大夫虽然已经邀人共诊,可并未包括赵清河,若是冒然向前终是不妥。尤其赵清河与曹大夫无交际,一个不好还会被视为砸场子。这也是赵清河方才一直未出声,还要借人之手的原因。    钟老大夫闻言顿时明了,这赵清河在病马监确实尴尬,说是有门路,可背后之人又未特别照顾,恐怕并未放在心上。赵清河为人年轻,又无师父可做招牌,难以信服人,行事自要比别人更需谨慎。    钟老大夫望向曹大夫,“赵大夫也乃我病马监之人,也应让他过来一诊。”    曹大夫不好驳了钟老大夫的面子,虽是未反对,却道:“反正已是药石无方,让他凑凑热闹又何妨。”    一句话表明了态度,那两口子听这话更是绝望,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如何卖这牛肉了。新湖县里怕是不成,大家都知道是病牛,压根卖不出价。现在天气尚且凉快,不知到其他县城如何。可是这牛肉也不是随便能卖的,还得到处打点,着实麻烦还有可能血本无归。    他们家是要完了,彻底完了。    话虽不好听,赵清河却有了正当的看诊机会,便是拿出自己新打造好未使用过一次的出诊箱。走向前,先是用手摸其耳鼻,想了想对着侯哥儿道:“侯哥儿,可否帮我记下?”    侯哥儿愣了愣,顿时笑得灿烂,“哎!我这就去拿纸笔。”    说罢,一蹦一跳的进屋拿好纸币,一脸紧张的等在一边。平日搭把手都不过是做苦力,这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呢。能帮兽医们记录方子的,都是大弟子。    “母黄牛,2岁,卧地不起,耳鼻微凉,四肢冰冷,腹围增大,均匀下垂。会及腹部明显水肿,按之无热感、痛感。”说罢,从出诊箱里拿出针进行穿刺,“穿刺液无色透明,体腔积液。伸颈挫齿,回头望腹……”    赵清河突然眼睛一亮,连忙对埋头疾书的侯哥儿道:“去拿根棍子给我。”    侯哥儿赶忙收好纸笔,很快寻来一根木棍。    曹大夫对此嗤之以鼻,“倒是懂些皮毛,可仅仅这般就敢出来行医,不自量力。”    钟老大夫并未言语,只觉这赵清河年纪虽小,做事却极有章法。记录下病例,确实对于以后诊治有着极好的参考价值,他们平时都没这般仔细,最多事后回忆起才会记录下来。    赵清河拿来木棍,凑近那牛,用棍子刮弄着那牛的屁股后边,侯哥儿好奇凑近一瞧,原来是一丁点的糊状褐色腥臭粪便,虽是早已习惯,也忍不住想捂鼻。    赵清河并未理会他,而是朝着两夫妻问道:“这粪便可是你家这头牛的?”    那汉子看了看,“嗯,是它的。它最近很少拉屎,拉的屎跟串珠似的。”    赵清河点了点头,用棍子拨开,又道:“便中混油黏膜及血丝……”    “咦,这是什么?”    赵清河从出诊箱里拿出听诊器,钟兴元不由好奇问道。    赵清河笑道:“此为听诊器,具体如何用处一会诊治完,再给你说明白。”    赵清河之前也没想到这听诊器能够这般惟妙惟肖的做了出来,原本还以为没有橡胶怕是做不成,所以不过是将这东西粗浅的写了下来,又画了图样,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结果没想到不仅做了出来还做得这般好,能听得十分清楚,替代的东西找得很适合,这世的能工巧匠还真是不一般。    赵清河将听头放在牛的胃肠方位,片刻之后摘了下来,“心跳快而弱,胃肠蠕动音消失。”    钟兴元恍然大悟,“莫不是这玩意能清楚听到内脏蠕动的声音?”    赵清河笑着点头,也让钟兴元一试,钟兴元一听,顿时眼睛瞪得圆圆的,“这玩意还真不错!”    这下就连钟老大夫也来了兴致,一试用面上露出惊诧。“这玩意你是哪里得的?”    “我从前见人拿过,觉得挺好用便是记了下来让人帮忙打了一副。”赵清河还没这么大的脸把这玩意当做自己的发明,便是含糊道。    一个小小听诊器让围观的大夫学徒对赵清河的态度都有了变化起来,尤其尝试听诊之人无不觉得好使。畜牲不像人,能够说话也听懂命令,有时候不听话起来太多干扰,很难听得清楚。尤其是这腹中,原本声音就细弱,这般更是难以察觉,有了这玩意倒是方便多了。    曹大夫见此皱紧眉头,一脸不虞,虽是好奇却并没有凑上前去瞧那什么听诊器。    曹宽眼珠子一转,冷哼高声道:“耍弄了大半天,瞧出来的还不是和其他大夫的一样,就算是有了神器又有何用?”    这一番话让在场之人又黯然起来,那对夫妇如今已经面如土色,听到什么都不再有反应。    赵清河只淡淡扫了曹宽一眼,冷淡却具有威胁性。曹宽心里咯噔了一下,梗着脖子色厉内荏。    赵清河不再理会他,走到那对夫妻跟前,“你们平日放牛之地,是否长有青杠树?” 第31章 赵清河离开时,这村子里的人都记住了这个小兽医,都扬言以后若畜牲有病会去寻他看诊。赵清河笑道,那以后还是莫要再见的好,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病马监的大夫都颇为高傲,若是这个和善的小大夫医术真有这般好,那以后也不那么惧怕去瞧病了。    赵清河回到家时天色已晚,青黛看到他连忙向前行礼,欲帮他更衣,可一凑近不由皱了皱鼻子,什么味啊。    赵清河虽然在病马监已有段时间,却还是第一次看诊,还跑到人家里的牛棚里去熏了一身。青黛这等大丫鬟从小跟小姐似的养着,哪见过这般,一下就闻出不同来。    赵清河并不在意,只道:“我先去梳洗,今天走了很远的路有些饿了,帮我准备些小吃食,我边泡澡边吃。”    “是。”    赵清河舒舒服服的泡澡出来,常廷昭已经坐在屋里,赵清河早已习惯并不惊奇。    “回来了,可吃了饭?”    常廷昭脸上嘴角不自觉翘起,这话听着怎么这般舒坦,“等你。”    赵清河佯作震惊,“受众若惊。”    常廷昭未继续逗弄,转移话题道:“今天终于开张了?”    赵清河眯着眼,“你这消息还真灵通。”    常廷昭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声音温柔得发麻,“清河之事我当然特别在意。”    正端菜而入的丫鬟们听到这话都红了耳根,心中有些愤然,不过是个兽医爷竟然这般另眼相看。原本以为只是个不入流的男宠,可如今架势瞧着并非这般简单。    两人并非常常做戏,所以有时候正经有时候腻歪得直让人起鸡皮疙瘩,使得院子里的仆妇都瞧不出两人到底是何关系。心中众多猜忌,却也不得其解,两位爷都不是爱亲近人的,根本探不出消息。    赵清河却是明白,常廷昭一演戏,必是又有什么幺蛾子,便是配合起来。如今他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从前要是去做演员,早就捧回个小金人了。    赵清河嗤道:“四爷哄起人这嘴跟抹着蜜似的,莫不是出去偷腥怕我责罚,所以才心虚尽说些好听的?”    常廷昭将赵清河一把搂在怀里,捏着他的下巴道:“有清河在,我如何还能瞧得上其他人。”    赵清河推开他,“哼,只怕你去了京城就将我忘到一边了。你们这些高门子弟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还不如早早断了了事。”    啪——    常廷昭大怒,狠狠的拍着桌子,桌上饭菜都撒了出来,将伺候的丫鬟们吓了一跳。    “若是再这么说,我便把你绑起来不许出门。”    赵清河却毫不惧怕,梗着脖子道:“我也乃良家出身,读过几年圣贤书,学得一门技艺傍身,如何能做人男宠!都是我那几日冲昏了头,才会委身于你还搬了进来,如今想来实在愚蠢透顶。你这般尖尖上的人,如何真的会与我成婚。”    常廷昭叹了口气,软下声来,“你怎会这般想,我岂会是那般花花肠子之人,我从来说一不二。是不是又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哼,看我不把他们全都杖毙了。”    “不是别人,是我……”赵清河神色黯然,一脸忧愁。    常廷昭将他搂入怀里,挥挥手丫鬟们全都退下,并未两人关好门。    门关好的那一瞬间,两人表情立马全换,等丫鬟们远去,两人便直起身来拿起筷子就往菜盘子里冲,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赵清河方才泡澡时还是不习惯吃东西,所以只吃了一小块糕点,最近他开始锻炼食量大增加之近日又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常廷昭则一贯大胃王,奔波了一天也饿得不行。    两人如今甚为熟稔,都同床共枕了,这种时候也没必要伪装。    “可查到些什么?”赵清河觉得没这般饿了,这才开口。    常廷昭每天晚上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不在的,第二天一大早才回来。白天除非要事极少出门,都在书房里补眠,作息好似蝙蝠。像这样白天出门的,必是有要事。    常廷昭并未多说,只道:“已经有些进展。”    赵清河嗤道:“瞒得倒挺深,还说对我一往情深,真是太不可靠了。”    常廷昭笑道:“明明你说不愿意听的,现在倒是恶人先告状,莫不是演戏演多了,还演出了别扭性子。”    赵清河一脸认真,“我改变主意了。”    常廷昭挑眉,“哦?不怕死了?”    常廷昭也曾欲将他要查之事跟赵清河说明白,可赵清河当时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如今尚未学得逃跑之术,还是莫要自己寻死的好。    赵清河摆摆手指,“非也,是我想明白了,若哪天我真被人抓走,那人问我你查到了什么,我一问三不知不要紧,对方误以为我是刻意隐瞒对我严刑拷打那就要命了。生不如死,想死又不能死,想想都可怕。与其这般还不如知道多点,到时候运气好还能转个东家,运气不好也能死个痛快。”    常廷昭听完这话,脸都裂了。   ☆、第28章  常廷昭厉眼扫来,声音压低透着威胁,“你真是越发大胆了。”  赵清河如今已摸得准常廷昭真生气还是虚张声势,因此并不为惧,笑道:“所以为了以防我叛变,还请四爷好生保护好我。”  常廷昭敛起煞气,冷哼道:“你那么肯定我非要告诉你?”  赵清河眨眼,笑得谄媚,“咱不就是仗着爷宠着我吗。”  常廷昭一把搂住赵清河,挑起他的下巴,“既然这般喜欢我疼你,那今晚上乖乖侍寝,伺候好了就告诉你。”  “行啊,让我艹你。”  常廷昭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赵清河的裤裆,别有深意道:“等你‘长大’了再说。”  那日两人一同泡澡,彼此都瞧得清楚。赵清河想起常廷昭那大宝贝又想起自个的,心里满不是滋味。外形家世差一点就算了,那玩意都比不上!凭什么一个人把所有优点都拿走了,这贼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赵清河从常廷昭怀里挣开,“大有毛用,你又没用过,哪里知道怎么用。”  常廷昭脸都绿了,赵清河也是个贼精的,不过才认识几日,竟是把自个还是童子鸡的事都打听出来了。倒是有些能耐,只不过能耐的不是地方。  常廷昭眯眼一脸威胁,“试试不就知道了,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正好咱两一起琢磨。”  赵清河摆摆食指,“我可和你不同,我虽没有经验,可看得多也就会了。”  常廷昭面色暗沉,声音都变了,“你去哪里瞧的。”  赵清河愣了愣,没料到常廷昭竟是有些动怒,不明所以只道:“经常看到畜牲示范啊,公的跟公的还不少呢。只可惜白放炮,抱不出小的。”  “哼,抱不出小的又如何,爽到就行。”常廷昭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有些阴郁,幽幽开口,“子嗣真有这般重要吗?”  赵清河耸耸肩,“我觉得无所谓,不过大部分人都会很在意。像你这种出身更甚,而且生了女儿还是当没后,非得要儿子。这种事你应该最能体会吧,别告诉我你真打算只娶男妻不留后。”  常廷昭捏着酒杯,“确实如此。”  赵清河瞪大眼,完全不敢相信。  莫说这世十分注重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像赵老汉老两口这般纵容赵清河的并不多,就是前世多少同性恋为了有后代还去骗婚或者去找代孕。尤其是越优秀之人,更是在意,怕没有后代传承自己的事业。 第33章 常廷昭眼神暗了暗,哥哥确实不同意,才使得这事更是没人信。  “倒不全是为了他,我们兄弟二人关系还不至于这般脆弱,我也不会用终身大事去开玩笑。我寻到真心喜欢的,不论男女,哥哥都不会阻拦。”  赵清河听到这些话,心里不是没有心动。眼前的人优秀卓越,帅气逼人,符合他一切对另一半的要求。最重要的是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确实非常愉快,继续发展倒也不错。要是前世谈谈恋爱未尝不可,抱着一生相守的心思在一起,却不会死守着非此人不可。  和则相守,不和则分。  可赵清河心底有执念,觉得婚姻是神圣的,不应这般草率。  赵清河思索再三,慎重道:“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常廷昭敏锐的察觉到了重点,“以后可以?”  赵清河摇摇头,“不知道,先处着看吧。若是两看两相厌那就不必要了,若是相处甚欢,再做打算。”  常廷昭从不知道成亲还能搞这种花样,世间大多夫妻成婚前能远远见一面都不易,他们还要相处试试?不过这倒是不错,省得发现不合适成了一对怨偶。常廷昭第一次觉得找个男人也不错,若是找女人,那可就不好试试再说了。  只是……  “怎么处啊?”  赵清河噎住了,他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还真没经验。但是,他怎么可以让自己显得这么愣头青。  赵清河鄙夷道:“就跟之前一样呗。”  常廷昭又问,“怎么能确定合适?”  赵清河想了想,故作神秘,“觉得可以的时候就可以了。”  常廷昭憋着笑,“扯淡,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哪有这么麻烦的,莫不是你还要学那戏里边的女子,要来几首酸诗不成?”  赵清河憋红了脸,男人之间磨磨唧唧确实可笑。可受上辈子同性圈子里不良之风影响,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能这么随便。顺眼了在一起,玩腻了分开,对自己对对方太不负责。  常廷昭突然弹了个响指,“我倒是有个法子确定。”  赵清河坐直身,“什么?”  常廷昭眨巴眼,“夫妻自是床上见真章。”  “滚!”  过了两天,那两头病牛已无性命之忧,病轻的那头除了胃口不佳,其他一切正常,赵清河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原本保持观望态度的人,也都彻底信了赵清河确实有一手,不再像之前一般轻视,言语中多了些尊重。尤其是那听诊器捕获了不少学徒的心,有经验的大夫望闻切就可猜到七八分,可年纪轻的还没有这个本事,这听诊器无疑帮了大忙。  常廷昭打了好几副听诊器,除却自个用的,赵清河还拿了一副到病马监,谁若是好奇都可以拿去试试。  病马监是个现实的地方,有本事就被人敬重,没本事又占着位置的就会被瞧不起。除了曹大夫一派依然对他没有好脸色,其他人至少不再嚼他的舌根子。  别人的尊重全都是靠自己挣来的,赵清河深信这一点,所以并不着急,相信总有一天会被大家打心眼的认可。  “我加减一些药材,你继续拿回去给牛灌服,三日之后就会痊愈。这段时间都要按照我说的喂养,今后放牛可以看好,别让它再吃那青杠叶。”赵清河将新药方写好递给那大汉。  “多谢小大夫,若不是您我们家可就完了,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感激你呢,以前还以为那山有古怪,都怕得很呢。”那大汉点头哈腰道,“没想到您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本事,比钟老大夫都要厉害呢。”  赵清河摆摆手,“可不能说这话,我只是正好会治这病罢了,钟老大夫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大汉连连点头应和,一起夸赞钟老大夫,知道不能让赵清河难做,“只是这两头牛这么一折腾,可是瘦了不少。我们家那头还罢了,借的那头瘦了这么多,我可真是不好交代啊。”  赵清河笑道:“遭了这么大的罪这是在所难免,若是人病了也得瘦一大圈。若是你着急,可用妈红枣、红糖、当归、煎汁喂牛,每天1剂,连服7—10天,就可复膘,春耕之前促膘也可用这个方子,”  大汉瞪圆了眼,“咋跟坐月子似的。”☆、第29章  自打治好了那头中毒的牛,时不时也会有人寻赵清河看病,只是为数不多,与其他大夫想必依然是个大闲人。  赵清河依然淡定处之,平日空闲的时候或是端着医书看,或是指点侯哥儿。自从他出手救治好那中毒的牛,侯哥儿对他越发信服,更加认真的跟着他学。  而赵清河配置的消毒药也终于开了张,赵清河自打来到病马监并没有刻意将这药拿出来兜卖。他现在还没有名气,病马监里的人还未曾真的肯定他,若是干这样的事,只怕更是被人瞧不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他的药是好的,他也不愁以后卖不出去。而之前那些打探的人也一直未前来购买,赵清河也已经料到,虽然大家伙都知道防胜于治,可实际总是舍不得在没病的时候投钱。如今有人来购买,虽然只买了一副也让他挺意外的。  曹宽瞧见了,嘴巴里又冒出些不动听的,“没病没灾的也给畜牲开药,别闹出事来又赖在病马监头上。”  赵清河则道:“若是年底弄个最佳员工投票,我必是会头给你。”  曹宽没听明白,“什么玩意?”  赵清河笑道:“我是夸你是这病马监最尽责的。”  曹宽还以为赵清河是在讨好他,下巴挑起,跟孔雀似的高傲离开。  侯哥儿如何和赵清河混熟,一听就明白是嘲讽,见曹宽这模样不由噗嗤笑了起来。曹宽未走远,一听这笑声这才回过味来,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  侯哥儿笑得更欢实了。  “赵哥,您说这药熬制的时候可以杀死瞧不见的病菌,什么是病菌?”侯哥儿指着那药包,问道。  赵清河想了想解释道:“平日我们都说毒邪入体,过病气,其实就是瞧不见的病菌作怪。污秽的地方最容易滋生病菌,有些病使得患者呼出的气、血液等都是含着病菌,不管是人还是畜牲在那样的环境里呆久了都很容易生病。尤其是一些病弱的畜生或者人,原本就脆弱越发容易被这些病菌侵蚀,而导致疾病的产生。”  侯哥儿点点头,“这药可以杀死所有的病菌吗?”  赵清河笑道:“当然不行,不论什么药都不是万能的。这个药只可以熏死最常见的引起疾病的细菌,预防一些常见疾病。若是给畜生做手术,室内先熏这个药,也能一定几率避免伤口的感染。”  侯哥儿眨巴眼一头雾水,“什么是手术?”  赵清河愣了愣,两个很简单的词他愣是挠心挠肺的突然想不通如何解释,想了半天才道:“手术简单说就是开刀,将体外或者体内的坏死器官切除、外伤缝合等……”  侯哥儿大惊,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什么?体内坏死的器官?这个怎么切除啊?莫不是要开膛破肚?!”  赵清河之前就了解了此世外科手术发展情况,因此并不意外,笑道:“确实如此,不过没这般恐怖,有的小手术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口子而已。”  侯哥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还能活吗?”  赵清河耐心解释,“手术都会有风险,但只要做好了就没问题。除却手术本身的操作,防止感染非常重要,若是被病毒入侵引起伤口发炎,很容易引起各种并发症,最终一命呜呼。”  侯哥儿听完唏嘘不已,这无疑打开了他另一扇门,从前不知还能这般治病。“赵哥可会手术?”  赵清河自信的笑了笑,侯哥儿两眼都冒光了,“赵哥,你好厉害!”  赵清河拍拍他的肩膀,“若你想学我以后可以教你,不过这急不得,要先打好基础。我这里已经打好了手术的器材,明日起我先教你如何使用。”  侯哥儿就差点没直接跪拜了,若他能学到此术,以后可是不一般啦。  “哼哼,又在这胡说八道,侯哥儿你还真是傻,竟然真的信了。”曹宽跟个幽灵似的突然冒了出来,把侯哥儿吓了一跳。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既然不喜欢听就别过来凑热闹,病马监这么大地方怎么偏偏哪都有你。”侯哥儿怒道,从前他怕得罪人以后没师傅收留他,所以经常被欺负,如今他有赵清河指导,就没必要忍让了。  曹宽满面嘲讽,“你以为我想来啊,外边有人找他,要不是正好被总管抓壮丁,我才懒得过来踩晦气。”  侯哥儿卷着袖子要打,曹宽连忙溜了。赵清河却是疑惑,到底是谁会过来找他,莫非是常廷昭?  赵清河出到门口一个穿戴整齐像是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朝着屋里探头探脑,看到他挑着眉问道:“你可是赵清河?”  “我是,你是?”  那人清了清嗓子,态度不算太客气道:“我们主子让你下工来家一趟。”  赵清河微微皱眉,“你们家主子是谁?”  “就是你三叔赵三爷。”  赵清河失笑,上次他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这家子还不消停。“你回去告诉他,我没空,也不乐意去。”  那人指着赵清河鼻子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做侄子的不亲自登门拜访还让叔叔派人邀请已经够不合礼数了,竟然还这般态度。”  赵清河冷冷一笑,“我为何这般态度你家主子最是清楚,若是想派你来教训我,莫说你就连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说罢就要甩袖离去,那人见赵清河这般不好糊弄,立刻软了下来,“赵大夫,等等。我们主子并非这个意思,只是亲戚间应该多走动,我们主子每日里都说起你,就怕你在外头受委屈。”  赵清河笑得灿烂,“在外头我倒是没受过委屈,碰到你们家主子,那可就不好说了。别拦着我,我还在上工呢,这是官家的地方,花钱请我可不是来唠嗑的。”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那男人在那跺脚。  赵清河原本还疑惑,他来着县城也有一段时日了,这赵三叔一直未有动静,怎么突然就上门寻他了。直到有天回家,青黛告诉他,有个自称是他三叔的男子到府里来,想要感谢四爷对赵清河的照顾,这才明白了过来。  赵清河并没有向其他人透露他的住处,并让赵老汉老两口也不要对人说,所以并无人知晓。想来是这赵三叔不知哪里得的消息知道了,正想借着他的名声和常廷昭套近乎呢。就算不能直接面见巴结,他能出入这常家别院做客,也能让其他人高看几分,以后打出常家招牌,那也是不一般。  况且赵清河是他侄子,就在这常府住下,也是面大旗。  “你们放他进来了?”  青黛面露窘迫,摇头道:“未曾,爷说除了公子您的父母,其他人都不许招进门,除非您事先打招呼。”  赵清河乐了,这常廷昭做事还真是深得他意,“做得好,下次他们若是再来,就大棍子轰出去。”  青黛怔了怔,却没二话,“是。”  这个赵三叔比赵二叔更可恶,当初他早就得了消息原身坠河感染风寒,他没有送钱去给原身诊治就罢了,还趁火打劫讹走他们家的酒坊,原本原身不至于死,生生给拖没了。现在又想扒拉过来沾好处,还真是无耻之极。  赵清河想了想,这种人这般轻易放过可太不符合他的做人态度,自个跑上来让他虐,他不做点什么太对不起自己。赵清河又吩咐了青黛几句,务必让门房在轰人的时候,言语中透露出这赵三叔得罪了常廷昭,直把青黛听得目瞪口呆。  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只怕这赵三叔今后在新湖县都难以立足。要知道新湖县。谁不想攀上常家这棵大树,只是一直无果,所以只能将从前欺负国公爷的那些人整治一番,想着国公爷若是心里舒坦,兴许会偶尔回来祭祖的时候,可对他们另眼相看。  “这……真要这样?”  赵清河笑得灿烂,“若是办得好,赏你一锭银子。”  “赵公子还真是出手阔绰。”常廷昭跨门而入,扬声道。  赵清河一脸轻松,“反正又不是我的钱。”  青黛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还很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常廷昭长腿一跨,坐到赵清河身边,一条腿还踩在椅子上,一副懒散模样。“清河今日可想清楚了?”  赵清河嘴角抽抽,自打那日说先处着看,常廷昭每日都会问这么一句,“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常廷昭大惊小怪道:“哎哟哎哟,这成亲是两情相悦,怎么就成低人一等了?”  赵清河瞟了他一眼,“你若愿意嫁给我,那便是我求你。”  两个男子结婚同样也有嫁娶一说,出嫁从夫,男子之间也是这般。夫可以娶妻纳妾,而妻却是不可。从此两人地位在夫妻关系中可见一斑,而且身为妻会有许多约束歧视,想在朝中有所建树也非常难。  常廷昭微微一笑,“原是在意这个,嫁于你有何不可,谁嫁谁还不一样。”  赵清河才不信他,“空口白话,谁都说得。”  常廷昭心中过了一遍觉得这事极妙,眼眸子都放出异彩,拍了拍桌子,“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招,这般一来更是省了不少麻烦,这事就这么办。”  赵清河这时也听明白了,眼皮不由跳了跳,嗤道:“就算你同意,你家人同意才有鬼了,而且影响仕途啊。” 第35章 常廷昭原怕他在外头吃得不好,还想着让大酒楼给他带外卖,被赵清河拒绝了。开玩笑,这病马监来往的都是畜牲,还是生病的畜牲,那味道怎么都散不去,在那里边吃饭哪会有什么好胃口。赵清河虽然是个兽医,早已习惯这些味道,可在有条件之下是不会糊弄自己的。  “赵哥,咱们每天都这么吃,你能撑得住吗?”侯哥儿吃得很舒心,可依然又十分担心。每次跟赵清河出去吃饭,都吃得满嘴油,肚儿圆。侯哥儿是个贫苦人家出生,平日荤腥都难见,哪里有这么痛快过。正是吃穷爹的年纪,从前总觉得肚子跟个无底洞似的塞不满。自打赵清河来了之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吃饱,只是一回想那个钱就肉痛,虽然出钱的并不是他。  每次都是赵清河出钱,让侯哥儿心中惴惴不安,可让他出他又出不起,不想去又被赵清河硬拉着,让他又为难又感动。  “无妨,有人报销。你无需每次都要问,我这人不会为了面子死撑,一个人吃没劲,我就喜欢有人陪着。反正我也吃不完这么多,你正好过来帮我消灭,不至于浪费。”赵清河剔着牙毫不在意,侯哥儿这人还挺不错,虽然跟着他白吃了这么久却从不会觉得理所当然,每次回家还会从家里拿来不少土特产,就怕他吃亏。这样的人,赵清河乐意照顾,而且他确实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  上辈子外公去世之后赵清河都是一个人吃饭,每次做完一堆就没兴趣吃了。从前他因为性向而有执念,总觉得与人不同,怕被人瞧出什么,因而封闭了自己,现在想想还真是傻。  侯哥儿是个大大咧咧的,听这话也就没这么在意了。只是心里想着以后手脚要更勤快些,不能老占人便宜。  “哎哟,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侯哥儿正想的出神,没注意身边有人冲了过来,着实把他撞了个踉跄。  撞人的也是个十来岁小厮模样的少年,连连道歉,“我家大官人的马病了,我这着急得忘了看路。小哥,实在对不住了。”  侯哥儿见这人态度挺好也就没再计较,“你家大官人的马呢?这位就是大夫,正好可以请他来看。”  那小厮看着赵清河顿时怔了怔,一脸不敢相信,“他是大夫?”  侯哥儿骄傲的挑着下巴,“是啊,别看我们赵大夫年轻,医术可高明了,在外面病马监数一数二的。”  小厮眼珠子一转,连忙拔腿溜了进去,还边嚷道:“多谢了,我还是找其他大夫吧。”  侯哥儿气急,“真是不识好歹!”  赵清河笑了起来,现在他虽有些名气,但是外形还是让不识得的人不放心。他早已习惯,也很了解对方心思,并不觉得有何,犯不着为了这种事生气。  小厮跑进去没多久,又跑了出来,对着赵清河问道:“你真的是兽医,可以治病?”  赵清河颔首,“我乃病马监的坐诊大夫,若不会治病如何能占这个位置。”  小厮咬了咬牙,“还请小大夫跟我回去一趟,我家大官人的马看着不大好了。”  侯哥儿不乐意了,冷哼道:“方才不是说不要我们家赵哥治病吗,现在又来?”  小厮嘟囔着嘴,“这不是其他大夫都没空闲吗……”  原来竟是没法才找的赵清河,侯哥儿更恼了,“哼!你这还委屈了,爱找不找,咱们还不稀罕治!”  小厮脸都跨了,巴掌大的小脸都要掉出眼泪来,“小大夫,方才是我不识抬举,还请过去帮瞧瞧吧。这马可是我们大官人好不容易买到的,平日最是稀罕,若是不好了只怕会打我板子的。我也不是故意瞧不起您,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大夫……”  赵清河打断道:“我跟你去。”  小厮眼睛都亮了,侯哥儿撅着嘴虽是不高兴却也没再说什么,方才的刁难不过是出口气罢了,不是真的想要拒绝。赵清河带上出诊箱,带着侯哥儿与小厮一同前去。  走到地方的时候侯哥儿又不高兴了,“怎的让走后门?”  他们病马监的大夫出诊瞧病,哪个不是走的大门,这小厮竟是让走后门,也忒瞧不起他们了。  小厮着急得快哭了,“不是轻慢小大夫,实在是后门距离这马厩近些。”  这个大宅子确实很大,围墙都不见边的,这小厮应不是糊弄他们。赵清河便是道:“罢了,救马要紧。”  一进后门,就连侯哥儿也不做声了。这院子可真大!若不是有人领着能把人走迷糊了,说是后门走到马厩比较近,结果也走了许久,不知道大门走到马厩会有多久!  来到马厩,小厮指着里边道:“小大夫,你帮瞧瞧这马是怎么了,之前还是好好的,吃了点草料之后就这样了。”  马厩旁边围着好几个家丁,一听到大夫来了纷纷舒了口气,可一看到赵清河的模样都瞪圆了眼。  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对着小厮吼道:“三子,让你钟老大夫,你怎么找了个学徒过来?”  三子哭丧着脸,“丁管事,别说钟老大夫了,病马监里其他兽医都忙活去了,只剩下这小大夫闲着。”  管事眉头紧锁,“真是胡闹!你没说是我们府上有请?”  “说了也没用啊,全都外出了。”  管事也不由狠狠啐了一口,“什么运气啊,若是这马不中了,我们可怎么跟大官人交代。”  侯哥儿撇撇嘴,这些人真是太讨厌了,早知道不来了。  赵清河依然佯作未闻,只要没人阻止他治疗,他都不会做声。想要得到别人的信任,还需自个证明。  走近马厩赵清河闻到一股难闻气味,那马不受人制,就他进来这么一会,又是突然卧地,四足朝天,抱胸咬臆,又是突然站起撞壁冲墙,直把一群家丁吓个半死,想去禁锢却完全不得其法。  赵清河不由皱了皱眉,“这般不行,得将马保定住。”  管事虽是不信这赵清河,可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姑且相信他。管事唤来几个壮实的家丁任由赵清河差遣,赵清河指导几人将这马保定住,一边安慰那马莫用惊慌,他是来给它看病的。这马好似听懂一般,虽然依然不安生却没有方才那般暴躁。  唇舌干燥,粘膜赤紫,舌苔干黑,肠音弱,脉搏微快,气促喘粗,精神紧张,典型的结症。  赵清河出马厩,朝着那管事道:“可帮我寻来茶油和一盆温水?”  管事虽是不解,却依然吩咐家丁去寻了,“可是查出何病?”  “这马便秘了拉不出屎,患了结症,现在看来应该是前结。”赵清河边说着边将袖子挽起,露出一节白嫩的胳膊,这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一副弱鸡仔模样,明明他跟着常廷昭练武有段时间了,可身上一点肌肉都没有,害得他每次都被常廷昭耻笑。  茶油和温水很快被拿了过来,赵清河先让侯哥儿协助一同给马灌肠,然后右手涂抹茶油,五指拢成锥形,边旋转边进入,直把一群人瞧得倒吸气。若是别人做这事还罢了,赵清河这般模样的人做起来,说不出的违和。  众人看得热闹,并没瞧见后方来了一位华衣公子。身着宝蓝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云翔的镶边,挂着一条碧绿如意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原本只是过来瞧一眼,可一看到那大夫模样的时候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忍不住向前了一步。  “大官人。”管事第一个发现这男子,赶紧上前招呼。  那男子微蹙眉,指着正伸手入马直肠不知在探什么的赵清河问道:“这人是谁?”  管事恭恭敬敬道:“是病马监的大夫,病马监其他大夫都出诊了,只有这个小大夫有空闲。”  那男子诧异,这赵清河什么时候还有了这技艺。  赵清河并未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正在腹腔里寻找结粪的部位,突然眼睛一亮,可算摸到了这作乱的臭东西。赵清河用手抵住结粪移向腹壁,固定好结粪对着侯哥儿道:“用拳头朝着我指的地方敲打。”  侯哥儿还是第一次亲手捶结,一时有些激动起来,咽了咽口水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举拳捶了上去。捶了三下,感受到结粪碎成数块这才停手,赵清河能感觉到有气体放出,朝着侯哥儿点了点头。  “我做得还行?”侯哥儿惴惴不安道。  赵清河笑着鼓励,“很好,一会再接再厉,下次试试让你找结粪。”  侯哥儿两眼冒光的点头,心里那叫个美,这马厩里臭气熏天也觉得香气宜人。赵清河又继续寻找,直到再寻不到结粪这才将手抽了出来。  用水将手洗净这才开口道:“去拿十斤淡盐水来给他灌下,我一会开个药方子吃下便无大碍了。这几日先莫要喂养,每日让他饮些淡盐水或者面汤即可,两日后再给他吃些易消食的草料。以后莫要奴役前后给他吃太多草料,注意让他饮水,就不会复发。”  管事连连应下,那马经过这么一折腾已无方才那焦躁痛苦模样,甩着尾巴悠然自得。  管事恭敬道:“小大夫虽然年纪轻,可这技艺却是不含糊。”  赵清河笑笑,“养家糊口罢了。”  赵清河开好药方子,便是收拾东西离开。眼角看到一个与这地方格格不入的华衣公子也不甚在意,想来应是这里的主人,只朝着他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  心里正纳闷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就被人叫住了,“赵清河。”  赵清河顿了顿,转过头来,见是那公子在叫他,不由愣了愣,还是认识的?“啊?”  “你果然是赵清河。”  赵清河点点头,“没想到我还有些名气,请问公子哪位?”  那公子拧了拧眉,“没想到几日不见倒是越发有心思了,倒是下了功夫。还佯作不识,又在玩什么花样。”  赵清河正摸不着头脑,突然心底一抽,记忆中一个模糊的背影呈现在他的面前,与这公子和在了一起。  我勒个去!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这个人竟然是那个什么西门大官人,西门祝!  方才走的后门,并为看到那府邸门匾,又未曾问仔细,竟是这般凑巧进了这个人的家门。早知道就不过来治了,瞧瞧这是什么话,好似他多稀罕赖着一样,也不看看自个什么模样。  好吧,这人确实长得不错,风流倜傥至少看面相也算是个人物。可因为原身关系,对这个人并无好感。就算原身痴缠烦了点,也不应这般戏弄害了人丢了性命。  不管两人谁对谁错,面对西门祝,赵清河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从前原身那缠人模样,想想都害臊。  赵清河这张嘴从来都是不吃亏的,道:“这不是脑子泡了冷水傻了一时没瞧出光芒万丈、耀眼动人的西门大官人来,失敬失敬。”  西门祝的眉头都快皱得拧出水来了,从前赵清河与他说话哪会是这般模样,如今怎像个无赖似的。又想起方才赵清河面色如常的用手探入那马的下身,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西门祝眼神里透着厌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你是哪根葱啊,值得我这般吗。从前那是我年少无知,眼神又不大好,如今我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自是不会再犯傻。今天纯属巧合,我压根不知道这是你的府邸,否则我才懒得过来,你当用手探入体内抓粪便是好玩的事啊,今晚不得少吃一碗肉。”  西门祝冷哼,并不相信,从前赵清河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无所不用其极想要讨好他,如今怕又是想出什么新花样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不过还似从前一般没有脑子,做什么不好做兽医,臭烘烘的几里之外都能闻见了。  赵清河瞧出西门祝眼中的鄙夷,深知说再多人家也不会信,干脆也不再解释,直接转身走了。  “站住。”西门祝见赵清河竟是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不由怒了起来。  赵清河才懒得理会他,径直往前走。西门祝更是不悦,大步跨向前拦住了他,“我让你站住。”  赵清河也怒了,“你谁啊,凭什么命令我。咱们刚才已经钱货两清,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赵清河说完直接绕过他继续往前走,西门祝还想拦住,赵清河直接嚷道:“你要是再拦我,就是想要嫁给我,求我艹你!像刚才那匹马一样。”  西门祝直接僵化在原地,反应时赵清河已经消失不见。西门祝此时脑子只剩下两个字以表自个内心情绪——我艹!  赵清河出了大门忍不住仰天大笑,惹来路人齐齐围观,痛快!看到跟谪仙一样的人物面如锅底,真是说不出的舒畅。这下那人再不敢自恋老是被追妄想症了吧,做人啊,一定要狠。  一路上侯哥儿都低着头没说话,与平时喋喋不休完全不同。赵清河得意之后很快瞧出不同来,“怎么了?”  侯哥儿望向赵清河的时候,眼神带着躲闪,赵清河多看他一眼,脑袋压得低低的不敢直视。赵清河顿时明白了,这孩子怕是将方才的话听了进去,而且还听明白了。  赵清河叹了口气,无论前世今生都逃不开这一劫。“我确实喜欢男子,若你觉得心里不舒坦,以后可以不再与我往来,我不会为难你的。”  观念不同很难勉强在一起,若是豁达些求同存异还好,若不是也就没法强求。赵清河从前有个非常好的朋友,自从知道他是同性恋之后,好似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如同瘟疫一般绕过,那时候真的把他的心给伤透了。  有了喜欢同性这个认知之后,赵清河原本心里就压抑,实在憋不住才告知最好的哥们。结果不理解便是罢了,竟然将他当变态看。从那以后赵清河再也不曾与认识的人谈起他是同性恋这件事,也有意识避开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侯哥儿大惊,猛的抬头,“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用为难自己……”  侯哥儿连忙打断,“我没有为难,只是,只是平时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对我那个……”  侯哥儿说着脸通红起来,一脸的别扭。  赵清河看到他这模样不由噗嗤笑了起来,拍向他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  侯哥儿挠头傻笑,“我也觉得不会,可你对我这么好,忍不住就往歪了想。赵哥这么好的人我又不忍拒绝,可我爹娘肯定不会同意,很烦恼呢。”  赵清河狠狠揉搓他的脑袋,然后正色道:“我是瞧着你为人通透又老实,为人也厚道,当初我在病马监只有你对我最为关照,所以有着想培养你的心思才会这般。没想到你个小子竟然往歪处想,若是这般以后再不带你去吃好吃的,馋死你。”  侯哥儿连忙抓住赵清河的胳膊,夸张的大嚷,“赵哥,不要啊,我这个人喜欢胡思乱想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前还想我自个是土地公呢……”  赵清河回到别院,常廷昭已经早早就在屋里等候,嘴角含着得意的笑,那模样扎眼得赵清河想狠狠泼一盆冷水才舒坦。  赵清河一脸嫌弃,“怎么笑得这么恶心。”  常廷昭嘴角扬得更高了,“今日去瞧老情人了?”  赵清河眯着眼一脸危险,“你是不是找人监视我?怎么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常廷昭摆摆手指,“非也非也,我是找人保护你,否则某些人老是抱怨当了靶子,人身不安全。为了我的下半身和下半生着想,我怎么也得在这上面下足功夫。秉着不浪费原则,保护你的同时顺便监视而已。” 第37章 赵清河笑着摇头,“非也,我十分满意,只是学我这技艺并不需要拜师,侯哥儿也是如此。收徒弟于我而言责任太重大,我现在还没想好,所以只传技艺不收徒,你们二人若是感兴趣也可以过来一起学。”  周大夫和魏大夫都瞪大了眼,激动得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才好。赵清河这段时日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心中都佩服得紧。明明才二八年纪,竟然就有这般见地和技艺,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名医。  所以听闻赵清河要教授侯哥儿开膛破肚之绝技时,心里不免也动了心。虽是未亲眼见过赵清河施展,可平日就可看出这赵清河绝非是那满嘴跑马之人,肯定是有些能耐的。现在赵清河还未扬名,想来收徒也不会太苛刻,若是等到以后恐怕就难了。  他们二人已有师门必是无法去承这技艺,便是帮两个在医术方面最为通透的儿子去求。若是能学到,与他们整个家那也是光耀的。没想到赵清河竟是这般大方,完全不藏不掖,只教技艺不用拜师。  虽是心里激动,可魏大夫依然觉得不妥当,“这,这恐怕不大好吧。”  周大夫也冷静下来,他虽然很想学得,可是也知道绝技哪里能这般,这赵大夫还是太年轻了。也摇头道:“赵大夫您豁达厚道,我们也不能赶着占便宜,此话还是莫提。”  赵清河认真道:“大家无需如此,若是不能传我定不会胡乱行事,多一些人学会也让患者多些生存的机会。只是此技要求甚高,你们若真要学,务必要发誓在我未宣布你们出师之前,不能擅用此技。”  两位老大夫见赵清河这般深知他是真的不在意,这才安下心来,领着自个的儿子一起对天发誓。  几人虽未行拜师之礼,可周路和魏远志平日都如同对待师父一般尊重赵清河,若非赵清河阻拦,两位老大夫也要如此。此举在病马监又是掀起一片哗然,不少人都觉得两位老大夫疯了,尤其是那曹大夫,直接指着他们两的脑袋说老糊涂。  两位大夫却不以为然,每日固定时间到赵清河这里学习。  常廷昭离开第五天,赵清河终于忍不住向青黛询问。  “青黛,爷仍未归?”  青黛抿嘴笑了起来,“公子还真忍得住,竟是到现在才问起。”  赵清河不解,青黛又道:“爷前几日就传来口信,说是要有要事需赶回京城一趟,来回恐怕需要一个月,让你莫用担忧,还嘱咐等你问起的时候再提。”  赵清河咬牙,这混蛋!害得他这几日一直担忧怕他出事,竟是跟他耍这花样,看他回来的时候不虐死他!  虽然得了消息,赵清河的日子依然过得不踏实。青黛并非亲信,常廷昭传给她的消息不一定属实,也不知实际到底如何。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天还罢了,忙活起来便是记不起什么。到了晚上回到别院,曾经两个人嬉闹之地,原本热闹的地方安静得瘆人,惹得他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一大早起来练武,无人监督更是寂寞难熬。习惯了有人作伴,如今一个人已是不习惯。  赵清河不由叹气,若常廷昭不再回来,恐怕他又需要很长时间去适应了。若是刚情动,这厮便消失,那他可真是有够悲催,注定不宜恋爱啊。  可转念一想,都还没艹过玩负心男也不是这么玩的,心里又踏实不少。  “这叫指压式也叫卓刀式,以手指按刀背后三分之一处,用腕和手指力量切割。适用于切开皮肤,腹膜及切断钳夹组织。”赵清河一边示范一边说明。“这是执笔式……”  周路忍不住打断,“怎的这般拿笔?”  赵清河这才反应拿钢笔和拿毛笔的不同,解释道:“此术为海外传来,那里的人用的是鹅毛笔,拿笔的方式与我们并不相同。”  几位年纪大小不一的学生恍然大悟,记录完毕之后,都拿着刀在手里体验。  赵清河教完四样手术刀执刀方式,周大夫不由感叹,“不学不知道,没想到就一个如何拿刀就这么讲究。”  魏大夫也叹道:“还有那打结竟然也这般多的花样,真不知是谁想到的,实在是太精细太准确了。”  赵清河笑而不语,这些人学得很快,想当初他跟着外公学打结的时候,可是花了好几天才让外公满意。这些人无论学什么头天还生涩,第二天就能让他点头称赞了。不到一个月,这些人已经完全可以作为他手术时候的助手。  可这要实际操作还是远远不够的,赵清河道:“手术操作需要多看多练,过些时日我们寻些青蛙或者兔子等活物来试手,加强记忆和操作熟练度,这才算是跨进去第一步。”  周路和魏远志两人脸都红扑扑的透着兴奋,若说之前还没什么底,如今是心服口服。他们与赵清河学得越深,越觉得这赵清河不一般。他们现在过来跟着学真是来对了,只可惜赵清河不肯收他们为徒,让他们颇为遗憾。不过能如此已经很满足了,只要能学到真本事,其他并不重要。而那些嘲笑他们傻的人,以后必是有他们后悔的。  魏大夫也一脸兴奋,道:“我家有祖传麻魂散的药方子,虽不及失传华佗麻沸散却也还算当得用。”  魏大夫说得谦虚,其实这麻魂散可不一般,魏家医术全靠它得以扬名。  赵清河正愁这麻醉剂的事,这下正好。从前他惯用西药麻醉剂,虽然也知道一些麻醉药的方子,却没试验过,若真要用上还得临床试验其功效,还要记载时间剂量等等,着实费事,有魏大夫出手那就省事不少。  “哟,这不是外科圣手侯大夫吗,今日又做了多少台手术,救了多少畜牲?”曹宽吹着口哨嘲弄道。  侯哥儿将脸撇过一遍,并未搭理他。可曹宽却纠缠不放,“哟哟,还没使过一次就摆臭架子,以后发达了可不得把我们这些人丢到脑后?只不过啊,这一天你是等不到了,哈哈哈。”  曹宽嚣张的嘲笑着,一些学徒也跟着起哄,大多学徒小工则竖起耳朵听热闹。  赵清河虽并不藏私教了他们几个,可周大夫和魏大夫都叮嘱几人即便这般也不能外传。他们还是觉得这赵清河年轻不通世故,有的绝技是万不可外传的,他们这些年老的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也就不能让赵清河在这上面吃大亏。  赵清河虽是不在意,可又想这世条件差,就算善于此术成功率也不见得高,若是半桶水只怕不是治病而是催命了。因此也并未拒绝两位老大夫的好意,平日教学都是避着人的。  所以平日他们学的什么,外人并不得知。如今病马监里都纷纷猜测着,不知道这些人在玩什么花样,都十分好奇。周大夫和魏大夫那他们是打听不得,周路和魏远志也是嘴巴严实的,只能指着最年幼地位最低的侯哥儿,所以曹宽冷嘲热讽他们也没有上去帮忙,也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侯哥儿气得脸通红,可他得了教诲,虽是有气也不会胡乱说话,便只冷冷哼了一声就闪开了。曹宽想拦,侯哥儿立马开嗓子嚷唱起来,“好狗不挡路咧,癞皮狗爱缠,谁家放狗忘了栓啊,狗吠惹人烦。”  正等曹宽发怔,侯哥儿便跟个猴子似的遛了,只惹得曹宽气得直跺脚。  赵清河见到侯哥儿乐得不行,“侯哥儿,没想到你这把嗓子还挺不错啊,那歌儿唱得还挺好。”  侯哥儿挠头嘿嘿笑道:“我们那喜好唱山歌,也没啥讲究,就是顺口乱编,把自个唱舒坦就成,我爹和我娘就是这般结缘的呢。”  赵清河来了兴致,“你们那还有这风俗?”  侯哥儿点头笑道:“我们那靠近山中异族,所以一些习俗和他们相近。”  大佑朝把少数民族都统称为异族,不少地方关系还是颇为融洽的。  “那还挺有意思的,你们那有没有三月三?”  侯哥儿眼睛一亮,“赵哥,你还知道三月三啊?”  赵清河没想到还真的有,“我瞧书上看到的,没想到还真的有。”  侯哥儿猛的点头,“是呢,每逢三月三我们那的异族就会聚在一起,穿着最美丽的服饰唱歌跳舞。而且我们那的异族并不排外,还会邀请我们这些外族人去呢。你不知道那日多有意思了呢,又唱又跳又有好吃的,小时候我除了过年就盼着这一天了。异族十分好客,人又热情,很好相处,和别人说的不一样。”  大佑朝对异族还是存有偏见的,都称他们为蛮族。而且异族大多贫困,所以更是瞧不起。  赵清河越发感兴趣了,后世有的地方也有三月三,可那味道已经全都变了,完全没有那种气氛。“有空我也过去瞧瞧,从前知道的时候就眼馋了。”  侯哥儿被认同,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线了,“哎,哎,现在水路通了,咱们只要坐三天的船,再坐两天的驴车就能到了,很快的。”  赵清河嘴角抽抽,尼玛,这还真是够快的。  侯哥儿从后院回来,摇头叹气,“钟老大夫和小钟大夫这下可要倒大霉了。”  赵清河放下手中的笔,“怎么回事?”  原来周大夫之前被派去救治官马,可用药之后却没有效果。若只是一两匹马还罢了,二十几屁马都出了事,现在治疗无方,上头肯定会怪罪下来的。  怪不得这一阵子都瞧不见那钟老大夫和钟兴元,原来去治疗官马去了,赵清河疑惑,“到底什么病这般厉害?”  侯哥儿摇头,“详细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人说起有这么一个事,小钟大夫刚才还回来了一会,那模样都不见人形了。”  大佑朝对马匹十分爱护,尤其是这官马,若是照料不周是要挨鞭子的。厩库律里有定,未完成规定的繁殖数额的,牧养人要受惩罚,一头笞三十,三头加一等,过三头杖一百,十头加一等,罪止徒三年,便可见一斑。  若只是一两匹马救助不利倒是罢了,二十几头管你是这病没法治还是如何,都会怪到兽医头上。病马监是官立的兽医院,里边大夫有义务去医治官马,还躲避不得。平日莫看比一般大夫风光,到了这种时候,那就是要命了。  正说着,周路跑了进来,一脸焦急,“赵大夫,上次你治好了牛眼虫病,不知这马眼虫病可否治得?”  赵清河顿了顿,回道:“那得看是何眼虫病。”  周大夫也跟在后边赶了过来,怒道:“胡闹,怎么能让赵大夫去趟这浑水。赵大夫,你莫用理会他。”  周路脸憋得通红,却没在言语。  赵清河也猜出一二,“可是官马的病?”  周大夫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也不知倒了什么霉,那些马匹齐齐发病。钟老大夫已经开药治好了一些,可还有大半没能把那些虫子杀死,如今瞧着越发不好,已经有一匹眼瞎了。虽只是瞎了一只眼,可这马哪里还能用得。能用官马之人都非等闲之辈,或是有要事在身,哪肯让他们骑乘瞎马。”  周路和钟兴元关系很好,周路的姐姐就是钟兴元的妻子,所以一听那有事就着急的过来寻赵清河想法子。可这么一来,赵清河若是去看诊,就会被卷了进去。能医好万事大吉,若是不能,也会跟着挨板子。  周大夫虽然信任赵清河的医术,要是平时必是会让他一同去看诊,可这事牵扯官马,世上没有什么病都能治的大夫,他不能让赵清河冒这个险,所以才会制止住周路。  赵清河听到了关键,“瞎了一边眼睛?那眼虫病可是大多发于一眼?”  周路一听连连点头,“是啊,说来也怪,除了一两匹基本都只发一眼。”  赵清河沉默了一会,又道:“你们可否去看过?”  周大夫叹道:“我去瞧过了,若非钟老大夫庇佑,我也得一起挨罚。”  这个亲家没得说,他也想帮忙,可又不想连累其他人,心里着实矛盾。所以明知周路会跑过来寻赵清河,也未提前警告,而是跑到这里才拦住,他也有私心。  赵清河如何不明白,人之常情,有几个人能看着家人好友受害而无动于衷,“你将那病状说于我听听。”  周大夫心升希望,将那病状仔仔细细的说来。  患畜羞光、流泪,睛生白膜,遮蔽瞳人,眼房液浑浊常有碎块游离。而那虫体长约一寸,形如白线,在角膜下,眼前房中上下游动,状若“蛟龙戏水”。  赵清河听到这些,心中顿时有了谱,这病他应是能治,便是让周大夫带路,他要去看诊。  周路顿时大喜,一脸激动。周大夫却微微皱眉,“赵大夫,你确实有把握?若真的过去,可难脱身了。”  赵清河笑道:“钟老大夫若治不好,我们这些病马监的大夫就算没有参与,这么多匹病马得病而治不得,也会跟着一起遭殃的。”  周大夫也明白这理,可上头不会连罚这么多人,否则这病马监还如何开下去。所以可以逃避一些责罚,至少板子数没这么多。  可赵清河都这般说了,他也就不再虚假推托。他心底也担心钟老大夫和钟兴元得很。他那闺女现在正有身孕,一直瞒着未敢说,若真出了事那闺女不知如何难过。闺女这胎本就坐不稳,莫要出事才好。  周大夫对着赵清河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赵大夫出手,大恩大德我周家人铭记于心。”  周路也想跟着鞠躬,赵清河连忙拦住,“医者本分罢了,而且也是为了我自己,莫用行这般大礼,治病要紧。你们赶紧去寻几根绣花针来,我们这就出发。”☆、第32章  赵清河几人正欲出门时,魏大夫和魏远志也跟过来欲一同前往,说道是就连赵清河这般年轻的大夫都以身试险,他们若是退缩今后如何在病马监自处。既然身为病马监的大夫,这个时候应当共度难关。若是上峰看到他们这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也会重新估量这病情的难易程度,兴许能少些责罚。  已经这般说话,哪还有拒绝的,以赵清河为首的几人浩浩荡荡一同前往官马场。  曹宽看到这场景,跑到曹大夫那报信,啧啧道:“二叔,这些人真是疯了,别人躲都躲不及他们竟会上赶着去找板子。”  曹大夫眼皮都没抬,茗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有些人想找死,拦也拦不住。”  曹宽低声道:“听说又是那赵清河带的头,啧啧,这小子还真是会蛊惑人心,才多少日子就把两位老大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学什么开膛破肚神技,现在还跟着他一起去冒这个险。”  曹大夫冷哼,“黄毛小儿会个几手就以为自个了不起,这种人我看得多了,哪个最后不是不得善了。倒是那两个老匹夫,真是越老越糊涂也跟着瞎胡闹。”  曹宽眼珠子一转,“若是这次钟老大夫几个受了罚,那今年到府立病马监的非二叔莫属了。”  泰河府病马监已经有数年未曾新湖县里调升兽医,今年得了消息,据说是要从新湖县里挑选一个,若是不出意外定为钟老大夫。这并不为奇,钟老大夫的医术是新湖县病马监最好的。可若是钟老大夫出了岔子,这名额落到谁头上可就难说了。  曹大夫横了曹宽一眼,语气不善,“我的医术还用得着需钟老头子让道?”  曹宽连忙点头哈腰讨好,“二叔的医术必然是好的,只是那老头子得总管青睐,于二叔您颇为不利。”  曹大夫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这个问题,恨铁不成钢道:“你也给我争点气,魏远志我就不说了,周路那种傻大个你都比不过,我今后如何放心你继承我的衣钵。”  曹宽心有不服,却弓着背连连点头应下,“是,是,我最近回家都看书到三更呢。”  曹大夫还想说些什么,正好有病患至,只能收声去看诊。  这边赵清河一行人来到官马场,钟老大夫看到他们只叹了一口气便无二话,钟兴元则抱拳捶赵清河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39章 赵清河知道今天必是不能躲过,也不想躲过。他发现这事到临头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痛过之后肯定会爽的。心中想明白,手抓向常廷昭的巨龙。心里咯噔了一下,也怪不得人家会这般笑他,常廷昭这玩意也太大了,已经抬头气势更是煞人。  哼,反正都是他的!赵清河特无耻的安慰自己。  常廷昭舒服的低吟一声,嘴里还不客气指挥着,“往前头摸摸,不够,两只手来……”  赵清河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结果手中的热硬巨物竟是又涨了几分。常廷昭被这小媚眼勾的忍不住,挤进赵清河的双腿间,让赵清河跨坐在自己身上,叫嚣的巨龙与手里的娇嫩握贴在一起,彼此热度传来,令两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彼此最脆弱又最坚硬的地方互相摩擦着,竟是说不出的舒爽又觉得还不够,灵魂深处叫嚣着,令人疯狂。  汤池里的水很温暖,却远不及那处传来的热度,赵清河不知是爽的还是被熏的,嘴唇通红微启,引得常廷昭附上去啃咬,常廷昭惊喜的发现味道真不错!  常廷昭的动作生涩又粗鲁,完全依靠本能将舌头顶入赵清河的口腔里,好似在吸吮什么美味似的,疯狂而霸道,令赵清河无法招架,只能被动的承受。常廷昭的舌头扫过赵清河口中每一个地方,好似某些猛兽为了占领地盘每一处都要散放自己的气息一般。赵清河的嘴微微发酸,因为合不拢又无法吞咽,唾液从唇边滑出,分开时两人之间勾出一条银丝。  常廷昭的手不老实的在赵清河身上摩挲揉搓着,尤其摸到那挺翘的臀部时,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物,在那流连不愿离开。又是搓又是揉,长着厚茧的手掌带给赵清河难以言语的酥麻刺感。  前后夹击,终是忍不住,赵清河提前缴械投降,不一会水面浮出异样的白=浊。  赵清河全身瘫软的靠在常廷昭身上,微启唇粗喘着气双眼迷离。常廷昭见他这副模样,叫嚣的巨龙已经到了极限,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一切蓄势待发。  常廷昭的巨龙气势汹汹往赵清河中间挤,磨蹭到他大腿的嫩肉让两人都颤了颤。赵清河突然用手抵住常廷昭的胸膛,“等等。”  常廷昭不由微微皱眉表情略带怒气,却强忍着未继续动作,声音带着嘶哑,“嗯?”  赵清河被他散发出来的气息震了震,竟是没出息的骨头发软,声音都低软了几分,“到床上,池子里太晕。”  平日他泡澡时间长了都会气喘不上来,觉得头重脚轻,若真是在这做,他非晕在这里不可,这种事怎么可以出现在他的身上。  常廷昭周身煞气顿时散去,嘴角上翘,抱着赵清河站了起来,水声哗啦啦作响。  “依你。”  赵清河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双腿紧紧夹着常廷昭的结实有力的窄腰,搂着他的脖子,两人身无寸缕的贴在一起。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滚在了床上,行走时常廷昭不忘抄起桌上的油膏,赵清河连忙道:“不要带特殊功效的。”  常廷昭朝着他微微发肿的唇啃了一下,话语里带着笑意,“全都依你。”☆、第33章  窗外树影斑驳,寂静安宁,屋里灯光昏暗,朦朦胧胧最是暧昧。  赵清河平躺在床上,双腿对折打开,手抱着脚踝,常廷昭跪在中间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幽暗之处,一副认真探究的模样,饶是脸皮再厚的赵清河也忍不住脸红面赤。  “你他妈看够没有!不行换我来。”赵清河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欲将双腿放下,却被常廷昭制止住。将他的一条腿架在常廷昭的肩膀上,一条腿搭在手腕上。  常廷昭带着讨好的笑,望了望蓄势待发的巨龙,又望向那处狭小,有些纳闷道:“这么小的地方,能容得下我这大宝贝吗?”  赵清河脸更红了,正想瞪他,常廷昭又道:“无碍,艹松了就好。”  赵清河脸都绿了,恨恨磨牙,“常-廷-昭!”  常廷昭笑着拍了拍赵清河的大腿,又在大腿根部那嫩=肉上啃咬了一口,惹得赵清河打了个寒颤。常廷昭将沾满油膏的一根手指往中心处捅去,温软的触感让常廷昭巨龙都跳了跳,想起之后大宝贝会进到这里边,血液都在沸腾。  赵清河咬着下嘴唇,身下的异样让他觉得怪怪的,却并没有多难受,也不觉得疼痛,只觉得粗糙的手指进入颇为不习惯而已,与那书上瞧的片子看的承受一方的反应完全不同。一个诡异的想法闪过他的脑中,他不会是天生的大松货吧!  可见,启蒙读物是多么的重要,很容易误导无知的雏。  “可是难受?”常廷昭时刻关注赵清河的表情,见他面色不佳,不敢继续动作问道。  赵清河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到底是装作好痛好难受,还是老实跟着感觉走?没一会又觉得自个神经病,就不该看岛国片那调调,还是欧美范儿比较实在。  赵清河摇了摇头,常廷昭的手指这才在里边抠=挖了起来,粗糙的手指磨蹭着内=壁,异样的触觉让赵清河不由微微皱眉。常廷昭见他这般更是来劲,将手指推向深处,把油膏沾染每一个地方。  冰凉的油膏进入之后迅速化开,随着进进出出的动作染得赵清河下边一片粘腻发亮,惹得那处越发夺目引诱人。若非极力克制住,常廷昭早就按耐不住直接冲锋陷阵。  常廷昭将手指拿出,诱人深入之处好似鱼嘴一张一合,饥渴的向他召唤一般。  赵清河后处一空,竟是觉得有些空虚,直到常廷昭将沾满油膏的两根手指捅进去,这才呼了口气。  常廷昭却觉得更加不好受,下边那处好似要爆开,斗志昂扬的准备出击,却不得不卡在门后瞧着眼馋。心里暗道要耐心,可身体的叫嚣让他痛苦不已。汗从额头上滴了下来,身体里的猛兽呼之欲出,可手里的动作却极尽温柔,时刻关注着赵清河的反应,哪怕有一丝不妥都会停下来亲吻安抚,转移他的注意力。  赵清河被刺激的面上泛红,微启唇粗喘着气,望着跪在他腿=间极力克制的男人,心中不由填得满满的。他深信床第间温柔照顾伴侣的人可能不一定是好伴侣,但是好伴侣一定是顾及另一方的人。  “进来吧。”赵清河张口才发现,不知不觉声音都发生了变化,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淫靡。  果然,常廷昭一僵,整个人因为极度压抑露出痛苦之色。  “闭嘴。”边说着,手里的动作依然缓慢轻柔的进行着,与那强悍的外表完全不同。  不知为何赵清河竟是觉得喉咙酸涩,而后处更觉得空虚难耐。他要这个男人,填满自己的空虚,让两人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赵清河吼道:“你他妈行不行,敲了半天的鼓就是不见出兵,老子都要睡着了,啊——”  常廷昭突然恶狠狠抽==插着还在赵清河体内的三根手指,赵清河一时不察失声叫了起来。尾音上挑,眼睫毛沾染薄雾,脸颊通红。  常廷昭见已经畅通无阻,再无顾忌抽出手指提枪上阵,直冲中心,一插到底。  暴怒的巨龙被温软包裹着,说不出的舒坦,惹得常廷昭眯眼舒了口气。  赵清河却差点没从床上弹了起来,我艹!他终于体验到什么叫做爆菊了,好似一块炙热的硬铁筒捅=入后处,整个人都要被劈成两半。褶皱完全被撑开,可怜兮兮的张开到最大艰难的将那巨龙吞下,两条腿紧绷着差点没抽筋。赵清河直那倒吸气,眼泪水都下来了,原本抬头的前头也软绵绵无力可怜的躺在那。  常廷昭被夹得又疼又爽,俯下身亲吻赵清河的唇,舌头强有力的攻占进去,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凶猛。依然没有什么技巧,霸道而直入的彰显自己内心的渴望。  一只手揉搓那前头的已经软下的娇贵,一只手捏着赵清河左胸前的红粒,灭顶的快==感终于让赵清河渐渐缓了过来,身体也不再那般紧绷着。赵清河眯着眼粗喘着气,一时之间暂时忘却身后的不适。  常廷昭见此,大手滑至赵清河的细腰,紧紧禁锢住。再也忍不住摇摆着结实有力的腰,朝着最深处猛烈攻击,势如破竹。完全凭借本能侵占着这一块娇弱令人窒息的幽暗领地,想要将自己的痕迹深深刻入,让对方无法无视和忘却。  “啊啊!”  赵清河被艹得全身跟着疯狂摇摆,眼前晃得都瞧不真切,若非被常廷昭的双手禁锢住,仿若要被顶出床铺。双手狠狠抓住身下的被褥,一颗颗汗从额头上滑落下来,痛,真他妈的痛!不会已经裂开了吧。  赵清河下意识望了过去,顿时觉得晕眩。只见那贲=张叫嚣的巨龙在自己那处霸道的攻占着,紧致之处只能被迫张开的接受这样的攻击,油膏被摩擦出了沫,一片水泽,抽=动之时发出响亮的扑哧扑哧声,加之肉==体碰撞的声音,奏成一片淫靡之景。  赵清河忍不住收缩后方,引来常廷昭倒吸一口气,差点没提前缴械。常廷昭危险一笑,拍拍他的紧俏的臀,顿了顿又鸣鼓重艹,长枪直入所向披靡。没有技巧性的迂回,只有勇往直前用强势的态度宣告自己的强悍。  从疼,到麻再到隐隐透出的爽感,原本以为痛苦之事竟变成了欢愉。  赵清河不自觉的低声呜咽,双腿大大张开承受着对方的侵占。常廷昭感受到他的变化,更是肆无忌惮的攻击着。无意中不知撞到了什么地方,赵清河失声叫了出来,双眼迷离不明所以,后边那处更是不自觉的在收缩着。  常廷昭眼睛一亮,试探性的又往那处撞去,赵清河的脸都扭曲了,全身发颤。这个感觉太可怕了,整个人都完全不受控制,只有无尽的陌生快=感。  赵清河紧张的警告,“那里不行。”  常廷昭双眸幽暗,霸道道:“这次,不依。”  说罢,将赵清河的双腿对折紧贴胸前,常廷昭觉得自个太英明了,之前的训练就是为了等待今天!  赵清河见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竟是害怕起来,扭动哀求着:“那里不行。”  原本就剑拔弩张,这般模样更是让常廷昭身体中的兽性觉醒,低吼了一声横冲直闯朝着那销=魂之处疯狂进攻,准头极佳,每次都是狠戾霸道。  “啊啊——”  这个感觉真是太可怕了,让他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什么矜持什么内敛全部被抛在脑后,只剩下灭顶的快=感主宰着自己,任由本性与身上的这个男人一同在天堂地狱沉浮。  赵清河被艹得意识涣散,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随着常廷昭的动作摇摆,嘴里吐着自个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淫=秽=艳=词。  “好棒,那里用力,啊,不行要穿了,轻点,太大了里边好涨,慢点……”  常廷昭被赵清河毫不掩饰的话语勾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将赵清河捅穿,强健有力的腰此时发挥了他最大效用,每一招每一势都坚韧有力。  赵清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爽,快==感如同潮水一般向自己涌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好似一道白光闪过,前端控制不住的泄了出来。后边不自觉的收缩蠕=动着,引来常廷昭更加猛烈的动作,惹得他前头不停滴泪。没一会就感受到后边喷==射着滚烫的液体,好似要将他灼伤,将他填得满满的,还有一些实在装不出随着两人结合的地方流了出来。  两人相拥粗喘着气,心跳如雷,一时未能从那高=潮中缓过神来。  “我后悔了。”常廷昭的低沉声音飘来。  原本累瘫的赵清河立马血槽爆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体内那存在感极强的巨龙竟是又有苏醒的趋势。  “出去。”赵清河哑着声怒道。  常廷昭笑着亲吻他的脸蛋,“我要是知道这事这般痛苦,早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该拉上床,偏等到现在耽误了多少时间。”  赵清河因为自己的误解有些不自在,哼道:“若真是那般,我非把你阉了不可。”  常廷昭将的手不安分的在赵清河身上摩挲,“若真是这般,你今天还如何这般爽。”  赵清河想起方才他那发=浪模样,耳根都忍不住发红。倒不是害羞,只是他从前还觉得自个是禁欲派,还洋洋得意不会被欲=望牵着鼻子走,没想到一见真章立马露馅了,完全沉沦在这蚀=骨销=魂的快=感中。  常廷昭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附上去啃咬他的唇,没一会还未抽离的巨龙又彻底苏醒了过来,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  赵清河瞪圆了眼,双手抵住常廷昭的胸口,“你——”  “往事不可追,不如现在补回来。”说着常廷昭一翻身,那巨物在赵清河体内打了个转,赵清河忍不住扬起脖子,发出的声音甜腻诱人,勾得体内巨物又是涨了几分,已经做好再次进攻掠夺的准备。  常廷昭啃吮着他的侧颈,又开始了新一轮征战。  赵清河醒来的时候,屋外阳光灿烂,至少已经过了午时。全身像是被碾压过了一样,酸疼无力,而后处竟然还塞着昨天害他求饶哭泣的巨物。明明沉睡着,可依然让他无法忽视。  昨夜被这玩意折腾坏了,那常廷昭起先直来直往没有花样,他的双腿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酸得要抽筋,便是让他换个姿势。结果可把自个害苦了,常廷昭凭着要干就要干到熟练掌握原则,每一个姿势都先狠干一遍,然后再结合之前熟练的姿势交叉并进,不停转换阵法,艹得赵清河哀叫连连。  实在忍不住求饶,却奈何不仅没用,反而更是剧烈。这男人一旦开荤收都收不住,可两人体力悬殊过大,赵清河泄无可泄最后竟被艹晕过去。  现在一想起这大玩意,赵清河就全身发软。感受到常廷昭还未醒来,赵清河咬着牙,轻轻从常廷昭身边爬走,那巨物慢慢的从后处滑出,可就要成功腰上突然一紧,那巨物猛的捅了进来,赵清河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赵清河都想哭了,那后处被使用过度,如今都快没了感觉,若是再来一次,他真的要瘫在床上了。  “我好饿,想吃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又涩又痛。昨日赵清河还未吃过晚饭就被常廷昭拉着做了一个晚上,这般剧烈运动消耗巨大,早就饿得两眼冒星星了,他可不想成为纵=欲过度饿死在床上的第一人。  “乖,马上就好。”常廷昭啃咬着赵清河的侧颈,那巨物彻底苏醒。  每次都说马上,哪次不是折腾个半天!  赵清河敢怒不敢言,根据昨天的经验,说得越多被艹得就越厉害。这常廷昭跟电动打桩机似的,还是永不停电的那种,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困倦,整一个就是非人类。  原本已经做好视死如归再晕一次的准备,没想到常廷昭只深深的捅了两回便是抽了出来,将赵清河背对自己,让他夹紧腿在那摩挲着,兴许是无心再战,没多久便是泄了出来。  常廷昭脑袋搭在赵清河的肩膀上,粗喘着气,“差点死在你身上。”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是!  两人实在饿得慌,稍休息片刻便起床梳洗。赵清河的脚踩在地上,这才发现双腿软似面条,直接软坐下去。没有意料中的冰冷,他被常廷昭眼疾手快一把抱了起来。  “让你别逞能,还不信。”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得意。  赵清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拒绝,被常廷昭抱着进了盥洗室。常廷昭将赵清河身体里的白=浊都抠挖出来,又是惹得两人心悬意马,却也没有继续,饿着肚子干活怎么都不是一件痛快的事。  两人再入卧房时,被折腾得惨不忍睹的床已经被换了干净。想到青黛更换被褥时候的表情,赵清河只觉得耳根发烫。从前装淫=荡是一回事,真的淫=荡被人瞧见又是另一回事  常廷昭将赵清河放在床上,打开他腿根青青紫紫惨不忍睹的双腿,望向中心不由嘴角微微勾起,“你这处果然非凡,昨日那般使用,竟只是稍稍有些红肿而已。”  赵清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只能闷着头不做声。可心里也纳闷,他莫非天生就适合干这个的?除了全身软绵酸痛,那处还真没觉得太难受,就是觉得好像有风灌入,好似合不拢一般,他不会一次就变成大松货吧。 第41章 这下不仅赵清河就连管事都微微皱眉,这大夫也可以说是手艺人,哪有将自个绝技胡乱示人的道理,若是被人学去还了得。  赵清河却并非管事这般想法,这手术又不是看看就能会的,而且他也不在乎别人跟着学。只是这孙大夫为人太不实诚,若是想学直接说就是,尽是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着实令人厌烦。不过是个兽医,他可没工夫与这闲得蛋疼的人周旋。  “孙大夫可是想要学?”  孙大夫没想到赵清河竟然这般不遮不掩,直接就问了出来。  孙大夫并未直接回答,眯着眼冷哼道:“我这一路过来百般受阻,好似老天跟我作对似的,一到这二十几匹马都治好了。新湖县何时变得这般厉害,府里头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话帽子扣得更大了,不仅怀疑赵清河的医术,还怀疑了他们新湖县谎称病情,让府里派人下来可中间又做手脚,府里派下的人未到就治好了,立下了大功,深觉其中有文章。  管事急了,“孙大夫,这话可不能乱说。有病没病,官马场上下所有人可都能给我们作证。”  孙大夫拿起茶杯,闲闲道:“我记得那官马场的管事与你是连襟?”  “你莫非怀疑我们勾结起来作假不成!”管事猛的站起来怒道。  病马监的管事也乃官吏,虽然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可只要是做官没有不想爬上去的。但这新湖县的病马监大夫医术并不算高明,治愈率过低,管事的仕途也就跟着停滞不前。若是有此想法,却也说得过去。  那混睛虫病治好之后脉象又无痕迹,面上也瞧不出什么,很难拿出证据证明原本是有病现在被治愈的。  孙大夫招了招手让其坐下,“莫要激动,我不过说了这事上报之后会有何猜忌而已。只要我知晓了那取虫之技,也就能为你说一二句。”  孙大夫最是了解这管事德性,他为了自个活命为了前程必是会想尽办法让他习得此术。他只要学得,往后得益不说,这次的功劳他都有办法捞到他身上。从前这种事没少做过,早已熟稔。  管事如何不明白孙大夫用意,可赵清河哪里是他可以惹的。平日那大靠山兴许是不作为,可若这赵清河被欺负那可就说不准了。  赵清河在一旁听够了,这才笑着开口,“孙大夫这般拐弯抹角半天不就是想学此术吗?说出来便是,何必吓唬我们管事。”  孙大夫睁大眼,正要反驳,赵清河又道:“此术又非绝技,只要是个人就能学。不过,孙大夫你还真是学不得。”  孙大夫气得倒仰,这不是骂他不是人吗!他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而且谁会这般直白白的骂人,孙大夫指着赵清河颤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你……真是狂妄至极!”  管事抿着嘴毫无诚意的缓和气氛,“赵大夫,孙大夫年纪大了。”  赵清河点头赞同,“嗯,如果他还年轻些倒是能学,只可惜年纪太大了就学不得的。此技虽说是个人都能学,可一些人年纪大了就不能学了。”  这解释太牵强,孙大夫脸歪一边,“是我多事,这般嚣张必是有所依靠,哪里还用得我说好话。”  管事心中恨恨,却拿孙大夫没有办法,若他回去颠倒是非,到时候真的就会好事变成坏事了。只能朝着赵清河问道:“为何?其中有何讲究?”  “都说老眼昏花,此技最是精细,若连穿线都做不成,那么更无法学得此术。”赵清河这话倒是不假,就连孙大夫也转过头来。  说来都是因为侯哥儿方才话多,告诉他这孙大夫看书的时候,总喜欢放得远远的,眯着眼再那瞧。赵清河猜测这孙大夫估摸有老花眼,至少眼神不大好,所以趁机奚落一番。  管事也连连点头,“确实如此,用针刺眼珠子,若是眼花哪能做得。”  孙大夫又岂是这般容易打发的,指着身边的小徒弟,“我眼神不好做不得,那就由我徒儿代替吧。”  管事这时也黑了脸,这偷技之心竟是这般赤=裸,也不怕在这行里被人唾弃。又看到赵清河一脸嫩像,顿时明白过来。  赵清河虽然身后有大靠山,却一直低调行事,除了他无人得知他背后到底站的是谁。这孙大夫只怕将这赵清河看做是初出茅庐、有些技艺的普通兽医,所以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打人绝技的主意。  孙大夫想得明白,便是开口道:“既然如此,赵大夫不如就展露一手,省得有些人说我们弄虚作假。只是现在没有病马,赵大夫不是与常四爷交好,不如去问问常家军的军马里可否有这样的病马。”  孙大夫原本洋洋得意的脸顿时僵住了,若只说常四爷他兴许不会多想,可提到常家军的军马孙大夫可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管事,你说什么常家军?可是那定国公的常家军。”  管事挑高下巴,“这大佑还有第二支常家军不成?赵大夫是常四爷亲用兽医,寻几匹军马治治并不困难。”  孙大夫哪里不明白话中之意,虽说常家军并非在这新湖县,可定国公可是这新湖县出来的。传闻常四爷也逃婚至此,这管事也不敢用这个胡说,只怕确有其事。没想到赵清河年纪轻轻,竟是搭上了这层关系,怪不得方才说话有恃无恐。  孙大夫的态度立马发生了变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不过说说而已,我这小徒难能学此神技。赵大夫医术高明,就连常四爷也这般青睐,上头之人哪还有不信之理。”  赵清河表情依然淡淡的,他并不意外管事这时候会搬出常四爷,也不反感。原本就是要靠他这棵大树一展才华拼出个前程,哪会因为两人有了关系,就完全将这棵大树砍去。不管前世今生,这靠山都是顶顶重要的。  孙大夫见这新湖县水深,也不敢再起其他心思,当日便打道回府。病马监上下顿时一片欢呼,这几天这孙大夫没事就在病马监里晃悠,看什么都要教训两句,实在令人烦不胜烦。  到了晚上赵清河将这孙大夫之事告诉给常廷昭,倒不是刻意告状或者别的什么,只是两人平时聊天都喜欢将这一天做的事互相交流一番。  常廷昭听罢笑了起来,“早知道就提醒你,先让他得意去。”  赵清河不解,“为何?”  常廷昭眨巴眼,“我媳妇儿有此神技,我这做丈夫的哪有不上报的道理?”  赵清河听这媳妇儿顿时红了脸,昨日两人正在操练常廷昭突然说出这话,他一个不留神竟然就给身寸了,现在听起来说不出的别扭。  赵清河脸撇过一边掩饰自己的尴尬,顿了顿才道:“这事也用得着你插手?”  常廷昭脸色变得沉重,“从前就不少军马因此给弄废了,千里良驹因为这一小小虫子而不能再奔驰,着实令人惋惜。我们大佑寻马不易,疗马之术也一直不及他国,每年损失可谓惨重。你有此技乃我大佑之大幸,是该表彰。若那孙大夫敢抢功,呵呵。”  常廷昭未再继续言语,大家心知肚明。  大佑兽医学一直落于他国,一个小小的混睛虫病就无可奈何,于农业、骑兵建设都十分不利。因此如今鼓励发展兽医,十分珍惜真有才之人,若因为小人而被埋没,上头可不会这般轻易饶过。  赵清河这时也不忍扼腕,“早知道就不逞一时之快了,孙大夫这种害群之马越多,只会让大佑医术停滞不前。”  常廷昭笑道:“无妨,这事既然被我知晓,还有他的好?”  赵清河这才放下心来,嘴角微微勾起,有个大靠山就是好,看不顺眼的祸害都能收拾掉,而不像前世只能做个键盘英雄。  常廷昭又道:“我将你治马之事上报,到时候你要考入太仆寺也容易些。”  两人约定好,常廷昭不直接出面给赵清河铺路。上京城之后赵清河需要靠自己的能力考入太仆寺当兽医,若是不成,常廷昭也不会出手。至多是不让考场有徇私舞弊之事发生,赵清河想要进入太仆寺必须要通过自己的能力。  赵清河想要与常廷昭并肩,这是第一步。  太仆寺的兽医博士也有品级,从前不是没有医术高明而后成为在太仆寺中担任官员先例。赵清河不想当官,但是挣个品级还是很有必要的,未来婚姻生活的利益也能保证一二。  赵清河一想到一个月后要启程上京,不由有些惆怅起来。  “怎么,舍不得?”  赵清河摇摇头,他毕竟不是真的本土人,对于这个地方以及赵老汉老两口没有特别的留恋。不过是因为占了原身的身子,所以才肩负起身上的责任而已。  “我这般一走,就无法教授侯哥儿他们医术了。每次做老师还没教什么就撤了,着实觉得心里不舒坦。”赵清河叹道,之前教肖华他们认字如此,现在教侯哥儿手术又是如此。  常廷昭想了想道:“不如让他们一同进京考试如何?他们现在想成为正式兽医是不行,但是考入做个学生应是没问题。这新湖县的大夫医术并不高明,仅仅局限于此很难精进。”  赵清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主意好,只是他们是否乐意?”  常廷昭用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明日过去问问不就成了,若他们愿意,我可以让人去通融通融,只是学生并不要紧。”  赵清河摸着微微刺痛的额头心底激动,他这次进京还真是没底,人生地不熟的。可若是有人一起作伴那就不同了。  “解决了你的事,现在该轮到我了吧?”常廷昭不知不觉走到赵清河身后,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磨蹭。  赵清河顿时菊花一紧,哭丧着脸,“连续做了三日,你还不够。”  “不够,永远不够。”常廷昭将赵清河一把抱起,一同来到床上。  床幔落下却掩不住春=光外=泄。没多久里边就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低喘声,床幔晃动彰显着其中激烈。一只白皙的胳膊伸了出来,令一大掌覆盖上去,十指相扣不离不弃。  赵清河一大早醒来,常廷昭已经不在身边,早已去晨练了。做大将军也不容易,每日的操练强度大得吓人,这般才有可能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  青黛领着两个小丫鬟捧着洗漱用的东西进入,这世东西十分齐全,牙粉、牙刷皆有,他用的还是象牙制作的牙刷柄,可谓奢华至极。  赵清河洗漱完毕才发现青黛眼睛红红的,还微微发肿,想必是刚哭过。这丫头虽然对他心思复杂,可做事却从不含糊,因此对她还颇有好感。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的这副模样。”  青黛想了想,咬了咬牙扑通跪在赵清河面前,“求公子救命。”  “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赵清河见青黛并无动作,不由微怒道:“莫要以为这般求我我就能没有原则的答应,你起或者不起,于我最后的决定都无关联。”  青黛知晓赵清河的脾气,这人说得好听是不按理出牌,说得不好听就是十分无赖,寻常道理在他这可是走不通,便是不敢再跪。  赵清河见她起身,面色才缓和,“说吧,什么事?”  原来,青黛的爹娘是这庄上的管事,老太太最是喜欢吃这新湖县出的鱼,因此庄上养了不少。每年都费尽心思寻法子往这京城上运,或是做成鱼干。因此庄上养的鱼可是不少,以保证哪怕运上京时死一大半也能让老太太品尝到。  而前段时间,这养鱼场发生了个怪事,鱼苗成群集队围绕池边狂游,那场面叫个壮观,状若万马奔腾。也不知谁起了心思,便是怂恿青黛爹娘将此事上报,说这是大吉兆,龙王显灵。  正巧今年为老太太六十六岁大寿,呈现六六大顺之意,若是呈报上去老太太必会喜得重赏。青黛的爹娘一时被蒙了眼,快马加鞭将这吉兆上报给老太太,原本想着今后必是富贵荣华,哪晓得才没几天,那些鱼苗竟是接连死去。  若平时最多受些罚,可现在可是要命了。说是吉兆,结果竟是鱼苗大量死去,这可是大大的凶兆,他们还这般呈了上去,可不是诅咒老太太早死?莫说老太太,国公爷必是不会饶了他们。  青黛越说越发伤心害怕,他们家在这新湖县自在享福惯了,哪晓得因为一时贪功竟是大祸临头。到时候不仅她爹娘,就连她也会落不得好。若是被发卖到窑子,她这辈子可就完了。而且家中还有幼弟幼妹,可不能都这般被毁掉。  “公子,求求您帮我们去与爷求情,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们全家这辈子必是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爷这般宠爱您,一定不会拒绝的。”青黛哭得眼泪汪汪好不凄惨,又噗通跪下去重重磕头,没一会额头上冒出了血珠。  赵清河皱了皱眉,严厉道:“这事我不会帮你向爷求情,你就是磕死在这也没用。”  青黛怔了怔,没想到赵清河竟然这般决绝,顿时心如死灰。她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平日她与赵清河并不亲近,此时如何会冒着这大险帮她这忙。  赵清河又道:“这事莫说我管不得,爷更是管不得。你但凡为爷想一二,也不会开口求这个。”  来自农村的赵清河最是清楚迷信的力量,哪怕是前世遇上这种类似凶兆,大多数人心里都会膈应,深怕这是什么不祥的兆头。  常廷昭原本在家中就地位尴尬,若真的依他们去求情,到时候不知道会被做成什么文章。  青黛愣了愣,嘴唇微微启开又最终合上,无法为自己辩解。  他们都是冯侧夫人的人,平日以冯侧夫人为尊,就是这兆头原本也是要以冯侧夫人名头上报。呈报时以冯侧夫人贤良淑德,才会有此吉兆。哪晓得冯侧夫人原本还乐得直夸他们能干,毫不犹豫将功劳抢去,可遇到了事立马翻脸不认人。  青黛久久才喃喃开口,“是奴婢轻狂了。”  赵清河见她逼到这地步也未疯狂说些难听的话,倒也算难得。平日青黛虽是看不惯他,却也从未冷言冷语,还制止其他人作怪,才让他在这别院过得更加舒心,这个情他一直记着。  “我虽不会帮你求爷,但是我却可以到庄上瞧瞧这鱼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兴许能救治也不一定。”☆、第35章  青黛一脸不可置信,“那鱼竟是病了?”  赵清河笑了起来,“那鱼接连死去不是病了是什么?你爹娘想借异样邀功,莫非自个也把自个绕进去不成?他们糊涂你可不能糊涂。”  青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们确实以为是恶兆,否则那鱼原本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去。他们家养鱼也有好些年了,未曾见过这般奇怪的病状。可青黛一细想也就明白了,他们家被之前那些鱼造出的‘跑马’之势给误导了,一直没能从这里边跳出来。  若是病倒是相对好办了,青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公子可是能治?”  对于治病,赵清河一直很谨慎,“未曾见到还不敢确定,我去庄上瞧瞧才知道。如今既然知道缘由,至少也可以有的放矢,你们家也好自己想法子应对。”  这大佑专门养殖鱼类的养殖户很少,大多数都属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都是听天由命看运气。而这里河水未被污染,又多为活水野养,鱼生病的几率也相对会小,养殖户一般也有自个的一套,所以一般不会出大事。要是病了只当是时运不济,或是迷信想法觉得这是凶兆,极少有钻研此道的兽医。  青黛激动的连连点头应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赵清河淡淡扫她一眼,“我只不过是救病,其他事做不得主,也不会给你们做主。”  青黛如何不明白其中道理,就算那些鱼能治好,可他们的责罚也必是不可少,但是他们一家至少有了活路。 第43章 常廷昭微蹙眉,虽心有不甘,却老实回答,“我大佑骑兵一直弱势,而西戎最是擅长此道,而且他们全民皆兵个个骁勇善战,此战怕是艰难。”  赵清河却听到了其他,“骑兵?那军中必是需要兽医!”  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常廷昭哪里不知他的想法,虽然话题沉重心底带着一丝丝喜悦,面上却认真道:“自然,战场虽是危险,却也是极易建功之地。只要上了战场,能活着回来就可封官,死了后人也能得利,因此想要前往的兽医并不少。”  言下之意,必是有不少人争着去,若是没点本事还不一定能挤进去。  赵清河挺起胸膛,一脸自信,“我必不会让你失望。”  常廷昭深深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倒是宁可你会令我失望。”  虽有可能很常见无法在一起,却能令赵清河不会涉险。战场哪里是这般好去的地方,就算能捡条命回来,那里的恶劣条件也能令人脱一层皮。这条路虽是捷径,却是靠命挣来的,所以愿意前去的多为急于爬上去的寒门子弟,哪怕是有些门路的都不愿意走此道。  赵清河抓住常廷昭的手,笑道:“有大将军保护,我有何可惧?况且,我若是也去,兴许还能给你出好点子也不一定。”  常廷昭也笑了起来,“清河也喜好兵书?”  赵清河不好意思的摇头,孙子兵法他都没读透呢,对于冷兵器也无见解。“我虽不擅长这些,却肯定会有其他你们不擅长的,谁又知道我会不会突然出了个极妙的主意。”  这话说得实在空泛,常廷昭却认真点头,“清河确有他人不及之处。”  赵清河沉吟片刻,“你为何这般信我?”  除了医术世还算高明,赵清河自认到目前为止无其他闪光亮点,常廷昭这般无条件信他,让他有些疑惑。  常廷昭一脸轻松,眨巴眼道:“因为是你。”  赵清河却是眯眼道:“哪个‘你’?”  常廷昭敛起笑容,双眸深幽,“绝非那个不孝子。”  赵清河微微一笑,这厮果然早就怀疑,虽是离奇却也并非想不到。两人相处时间越长越亲密,所露出来的破绽也就越多。常廷昭被他所救时为了自身安全,早将原身查得清清楚楚,自是明白其中不同。  赵清河半真半假道:“我若说我乃异世游魂,你可会将我给烧了?”  常廷昭虽是早就预感到什么,可亲耳听到依然难掩心中震撼,可没一会又皱眉道:“这屡游魂可会再次离开?”  “我也不知道。”赵清河此时也难以自控的心情暗沉下来,若是之前来去无所牵挂,只当是旅游或是黄粱一梦,可现在遇到了常廷昭,他却舍不得离开了。  常廷昭一把将赵清河搂住,语气强硬霸道,“你莫要妄想逃离,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寻到!”  赵清河嘴角微微勾起,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好,我等你。喂,你干嘛……”  常廷昭一把将赵清河抱起,将他往那幽静之处带,“若真有那日,不知何时才能再做,现在趁着还在先干个痛快。”  赵清河差点没想翻白眼,这厮怕是早就起了野=合之心,如今倒是找到了好理由。不过他也颇为感兴趣,偶尔来一发倒也不失情趣,因此虽嘴上依然忍不住念叨抱怨,可心底早就痒痒了。  赵清河被常廷昭放在铺着外衣的地上,常廷昭还未有何动作,赵清河就着急问道:“油膏带了吗?”☆、第37章  第二日一大早,杨管事就早早的候在了门外,见常廷昭和赵清河从屋里出来,脸上透出的喜色老远就能感受到。  杨管事迫不及待的向前道:“四爷,赵大夫,那些鱼比昨日好了不少!”  赵清河听到这话心里舒了口气,也没多废话就要去瞧那些鱼,却被常廷昭拦住了,“急什么,吃了早饭再说。”  杨管事也连忙道:“对对,不急不急,四爷,赵大夫你们先用早膳。我一大早瞧那鱼大好就忍不住过来报喜,没其他意思。”  杨管事虽是这般说,赵清河哪有不理解他内心有多着急。虽说看到那些鱼情况好上不少,可没有赵清河发话心里依然会忐忑。瞧这杨管事黑眼圈深得跟熊猫似的,只怕昨夜一直守在鱼塘旁边都没敢睡。  这一池子的鱼事关他一大家子的性命,这般谨慎小心,做事不周全都是可以理解。  赵清河也急于看到成果,“无妨,这里距离那鱼塘也不远,我只是去瞧瞧,不会耽误早饭的。”  杨管事暗喜,可面上却不敢透出半分,只偷偷瞄向常廷昭。常廷昭也心系那些鱼,见时辰尚早便是答应了。  赵清河去到那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基本上不再出现集体‘跑马’现象,随机捞出的鱼也比昨日好上不少。这苦楝树枝叶果然有用!  赵清河心里彻底踏实下来,不忘再次叮嘱道:“再熬制三天药汁洒入鱼塘中,以后就如我之前说的,用苦楝树叶沤水防止这病再次复发。不过这些都是治标的,想要治本还需平时多加照料,不可急功近利饲养太多的鱼,还要加大流动水量,否则下次还会引起其他病,那时候是否有这运气就尚未可知了。”  杨管事如今对赵清河是心服口服,哪有不从的,连连点头应和。  病鱼已无大碍,常廷昭和赵清河吃完早饭便骑马离去。  到县城时候,时辰尚早,赵清河也没耽搁直接去病马监继续上工。昨日二人大白天在野外荒唐了一把,晚上早早睡下没再折腾,所以虽骑马奔波精神仍旧不错。赵清河可不想每次都诸多借口不去上班,会养成坏习惯的。从前自个不到处跑来跑去,哪里有这么娇气,动不动就要休息。常廷昭虽然心疼他,却也没有阻拦。  病马监的人都知道他是去治鱼去了,因此一见他都纷纷围了上来。侯哥儿看到赵清河这模样就知道必是治好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声音都扬高了,“赵哥,那些鱼都治好了?”  赵清河一脸自信的笑道:“那当然。”  说着还把从庄上带回的枇杷分给大家,病马监里一片热闹。  周路连忙挤了进来,一双眼睛都要冒出光来了,“赵大夫,你竟还会治鱼病?”  这大佑兽医极少有会治疗鱼类的水产兽医,多以医马牛猪羊犬等畜禽为主。这世虽然没有《元亨疗马集》却也有类似“出其绪余以治牛,民赖以有耕者无算”一说。这也与后世兽医教学一样,如内服共同感受性药物治疗量,以马为标准,其他动物的内服量皆是按照马的体重加以增减而已。只有牛羊的药用量要大于等同体重的马,是因为牛羊第一胃容积之故。  而水产类动物与马大为不同,也就不能用马作为标准下药,也使得这大佑的兽医精通此道的甚少。加之没有像后世产业化水产养殖业,多以捕捞野生鱼类为主,所以使得钻于此道的兽医更少。在这新湖县里,兽医知晓的只怕还没有渔民多。不是他们不想学,而是无处可学,平日用得也少,也就不甚在意了。  而赵清河从上大学开始,他们那就开始兴养鱼养鳖等,而外公又正好不擅长此道,所以赵清河在大学里的时候,这部分学得特别认真,想着以后能弥补外公这一缺憾。赵清河在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在这方便颇有一套,为此还让不少人夸他比他外公还要厉害,外公还没他这一手呢。  赵清河笑着点头,“确实会几手。”  若是从前他绝对不会说得这般谦虚,要知道当初就连外地养鱼户都去寻他治过病,不仅是淡水鱼海鱼也会那么几手,曾经还去市里治愈了海豚。只可惜他当初学习的时候太过于依赖西药,可现在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没有药他也只能干瞪眼。  魏远志一听激动不已,声音都带着颤抖,“赵大夫,您能教我吗?”  魏远志最是勤奋好学,有新鲜玩意最是愿意第一个尝试,在学习医术方面也是最灵光。其他不说,就上次那混睛虫病的治疗,魏远志当天就能下手套虫就可见一斑。  赵清河非常欣赏魏远志,笑道:“有何不可。”  魏远志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干脆朝着赵清河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切尽在不言中。  侯哥儿和周路也一脸希翼,可又担心赵清河为难,蹉跎着不知该不该开这个口。赵清河直接道:“你们二人若是想学也可以一块,不过我现在只知病情不知如何用药,确切说不知道如何用咱们平时常见的药,需要一起讨论学习,一同找到治愈的方法。”  侯哥儿和周路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周路由衷佩服道:“赵大夫您才多大年纪,竟是会这么多东西,实在令我们惭愧。”  赵清河摇头道:“你们不过是暂时没有机会学到更多东西,一旦有机会,凭借你们的资质绝对不会比我差。”  这句话并非赵清河谦虚,这世的人比他那个时代的人要钻研刻苦得多。在他那个时代还有几个人愿意白干几年小工,然后再慢慢开始学习技艺。光捣药就能干个几年,平日干的活又累又重还经常被人白眼奴役。要是前世大部分人早就甩手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面临的选择以及退路太多,也导致了难以沉下心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去学习那些技艺。  赵清河想起之前常廷昭之前的提议,将几人领到一边,与他们说起这件事。三人顿时都睁大了眼,他们完全没有想过要到京城里考过太仆寺的学生。  侯哥儿猛的摇头摆手,“我才学了几天,怎么可能考得进去,必是不成的。”  周路和魏远志除了最初的震惊,很快就冷静下来若有所思。两人年纪已是不小,学这医术也有数年,虽未出师可已经把父亲身上的本事都学得七七八八,只是经验不足需要继续历练。  而他们也很清楚,两人父亲医术并不是很高明,他们能从他们身上学到的东西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现在的需求。如果有机会进入太仆寺,先不说未来前景如何光明,他们也能学到更多的本事。而还能继续在赵清河身边,这部分的财富已经足够他们挥霍一辈子。  若今后学成可留在京城成为太仆寺的兽医,那可真的是给祖上给自己挣大脸了,那时候他们可不仅仅是兽医,还是有品级的官员,是上九流了!就算不能留在京城,进入地方上的病马监里,那也会是不一般。别的不说,月钱都能多上不少。  可能进入太仆寺学习谈何容易,那可不比学子入国子监容易多少,否则他们早就去考了。  新湖县正儿八经在太仆寺里学过的只有钟老大夫一个,那都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大佑可没现在这般重视兽医,许多人不屑于学,直到后来因为打仗时候大佑骑兵因马病吃了亏,这才重视起来。还专门到别国邀请了兽医过来讲课,能学到的东西可不一般。  周路和魏远志都十分心动,周路是个胆大的,若赵清河不曾提起兴许过几年他也会上京去考,现在一提更是直接道:“我去试一试,考得上最好,考不上当去京城玩一玩。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京城长啥样呢,听人说路上都是铺着金砖的。”  魏远志想了想道:“我也想去,只是这事还得与家父商量。”  侯哥儿见周路和魏远志都这般说,心里那叫个痒痒,可也知道自个和这两位可是大不相同,嘟囔着嘴道:“你们若都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赵清河心底也舍不得,这侯哥儿是个好苗子,很值得栽培。可全大佑才招一百名学生,赵清河没办法保证他是否能靠得上。常廷昭虽然提起会帮忙,可靠人不如靠己,终是得他们有真本事能入人眼才行。名额就那么多,走后门就相当于把其他人挤走,这样未免太缺德。  赵清河想了想,道:“不若这般,若是我能考得上兽医,你便上京当我助手如何?待你学得差不多再去报考。”  侯哥儿黯然的眼眸子瞬间发出光彩,“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做你的助手吗?”  赵清河笑道:“你现在不就是我的助手,怎么做不得?”  侯哥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时候你可是京中太仆寺的兽医,怎会和现在一样。”  赵清河一脸认真,“只要你愿意,且本心不改,总是如同现在一般好学向上,你永远是我的左右手。”  侯哥儿顿时乐得眼睛弯弯的,“赵哥,那我这次就跟你一同去京城成吗?”  赵清河为难的皱了皱眉头,他若考得上还好,若是考不上自个生计都成问题,如何能带得了侯哥儿。  侯哥儿见他模样顿时明了,“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我不会成你的累赘的。”  赵清河听到这话哪还有拒绝的道理,顿时应了下来。惹得侯哥儿一顿狂喜,在那叫唤‘我要上京城了,我要上京城了!’☆、第38章  第二日魏大夫领着魏远志一同朝着赵清河深深鞠了一躬,赵清河不明所以。  魏大夫道:“别的客气话我也不多说,若是赵大夫不嫌弃,今后若赵大夫身下无子,我儿魏远志有了次子愿记在赵大夫名下,随您的姓,做你们赵家的子孙。就算赵大夫无意认下,我的孙儿也如同对待自己亲爹一样对您,孝敬您为您养老送终。”  赵清河唬了一跳,魏大夫说这话绝非无的放矢,只怕已经打听到了什么。原身什么性向只需要稍稍打听就能知晓,当时原身追着西门祝到处跑,可是没半点藏着掖着。  而他与常廷昭之事,只要有心也能猜到七八分。  大佑虽然承认同性婚姻,可依然会有诸多歧视,况且他和常廷昭的地位悬殊,无论是谁都很难相信常廷昭会娶他为正妻。  魏大夫能做到这般十分不易,毕竟若非家中实在艰难,或是利欲熏心,否则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子孙过继给他人,让自个的血脉从此与自己无关。  昨日他并未将常廷昭之话与几人说明白,不希望他们笃定自己肯定能考上,从而少了拼搏的斗志,希望他们能以自己的真本事考入。常廷昭的作用仅仅在于不让他们因为黑幕而被刷下,赵清河不了解大佑,所以没想到的是这些对于魏大夫他们而言能保证这一点就大为不同。  太仆寺开班的兽医学堂难考的最重要一点在于关系户太多,并非真有本事就能进得去的。像周路几人是这小县城里出来的,没背景没后台,若无过人的才智很容易被刷下来。因此常廷昭若能帮他们说话,给个公平的机会去竞争,于他们而言这恩情绝非一般。  周路魏远志尚且年轻还不知其中弯弯绕绕,魏大夫毕竟年长又与病马监管事关系不错,心里自是明白。  赵清河心中感激,却道:“魏大夫不必如此,我并没有做什么,当不得这般。”  魏大夫摆手道:“于赵大夫兴许只是举手之劳,于我们一家而言却是天大恩情。而且赵大夫不仅仅给了我家远志一个机会,还让他有机会在上头露脸。”  原来之前他们治愈马混睛虫病之事已经禀告到了上边,若按照平时反馈不会这么快,但是有常廷昭插手便是大不一般。现在不仅仅是赵清河,当时一同参与的大夫学徒都因此被嘉奖,一同受惠。若不出意外,这几天奖励就会下来。  参与之人月例翻倍不说,对于魏远志几人之后到京城考试也大有益处,会是一个考量的资本。这段时间几人一直与赵清河学习这技艺,如今也都有了取虫的本事,这一点也能成为一个资本。这些都是赵清河给予的,他们铭记于心。  如今可谓天时地利人和,若这般还考不上那可真是自个不是这块料,谁都不能怨。  赵清河顿时明了,笑道:“那也不必如此,医者本分而已。以后远志真的有了次子,要是投缘就认我做干爹吧。让我养孩子可不行,我就喜欢孩子乖巧的时候逗弄记下,一哭闹我可比谁跑得都快,当不得正儿八经的父亲。不过现在就谈这些未免太早了些吧?我记得远志连媳妇都没娶呢。”  魏远志顿时红了脸,一脸窘迫。  魏大夫也笑了起来,“也没多少时日了,远志从小就订了亲,这次去京城考完试就能成婚。若是靠得上那是喜上加喜,若是不成那也先定下心,先成家再立业。” 第45章 赵清河第一次拿回工钱的时候,老两口就没收,赵清河也没多说只是临走时将银子放在自个房里,让肖华回头告诉二老。一连几次都是这般,老两口无法也只能收下了。  张氏依然觉得不妥,“我们老两口在家也用不了这么多啊,我们只需要十两就够了。”  赵清河笑道:“你们不是想寻事做吗,这些银钱也能做本钱。”  赵老汉和张氏是典型的朴实勤快的平民百姓,只要身子骨还能动得了,不干点什么总觉得心里闷得慌。以前是在酒坊忙碌,现在没有了酒坊,地少活又不多,偏这点活计还都被肖福以及之前赵清河帮忙治好牧畜的几家人干完了,直把他们闹得闲得手脚都不灵光了,差点没憋出病来。  老两口没想到赵清河连这些都知道,赵清河自打去了病马监一个月才回来三趟,每次就住个一两天就走了。若不是打心底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老两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氏甚至想到了自个早逝的大儿子,若是他那大儿子还在,必定也是这般模样吧。不,兴许还没这般细心呢,他们真的是熬出头来了。  这一小插曲,倒是让老两口离别的惆怅散去不少,甚至还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到底要做些什么。  “咱们不能酿酒,不若就在小渡口摆个小摊卖些小食?”张氏提议道,两人在小渡口开酒馆也有些时日,对那颇为熟悉,也认识不少人,想找个摊位并不难。这年头做小本买卖的吃食最是稳当,他们在小渡口这么久,自是明白行情。  赵老汉皱眉,“卖什么才好呢?小渡口上什么吃食都有,咱们也不好抢别人生意,再说咱们做得也不一定比人家的好吃。”  这小渡口的小摊子约定俗成,若是已经有的种类,其他人是不可以再做,否则是会被人排挤唾弃的。以前不少外乡人瞧中这小渡口,也想着过来分一杯羹,最后都没能开下去。  赵清河此时才出声,“我倒是会做一样吃食,觉得可以试试。”  老两口同时道:“是什么?”  “麻辣烫。”赵清河笑得灿烂,穿越人士折腾美食的时候,怎么可能不上这么个经典玩意。  这大佑从海外引进这辣椒已有几十年,翠山村几乎家家户户菜园子里都会种着不少辣椒,大佑朝不少人都嗜辣却还不似后世把那小小辣椒玩出了各种花样。赵清河家就有晒有不少干辣椒,这让赵清河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高兴不已,他无辣不欢,若没这玩意人生都少了许多乐趣。  老两口面面相窥,张氏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赵清河解释道:“其实也是一种火锅,只是火锅底料是用许多种香料炒制成的,麻麻辣辣的,最适合因坐船而胃口不佳者食用。只是那些锅里烫的东西都是用竹签串起来的,想要吃什么就拿什么,这般一来也容易打包结账。哎,这么说也说不清楚,东西我都买好了,晚上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在这世麻辣火锅的成本不低,卖起来也会比较贵,平常人家兴许平日不大舍得吃,可来往船只上的过客可就不一定了。若是这招不成他还有一手呢,还好上辈子有时候突然兴起,喜欢琢磨些吃食,倒也知道些方子。虽然手艺完全达不到惊天动地,可支撑个小摊子也足够了,他也不指着这个挣什么大钱,只要让老两口有事做,能赚点零花钱就成。  “表叔!”  “表舅!”  肖华和刘栓子几个孩子大老远就开始叫嚷,张氏笑眯眯道:“这几个孩子盼着你回来,盼得脖子都长了。”  赵清河也一脸笑意,每次回来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几个孩子。赵清河一把将还跌跌撞撞的刘栓子的弟弟刘柱子抱了起来,“哎哟,咱们柱子又沉了不少。”  刘柱子才一岁多点,被这么举着直乐得咯咯笑。  “表叔,我又学了好多好多新字哦。”肖华扯着赵清河的衣服,手里举着之前写好的大字。  赵清河将那纸张拿了起来,认真的瞧着,点点头赞道:“华儿的字越来越漂亮了!”  肖华顿时笑得眼睛弯弯的,平日他们都是舍不得用纸张练字的,可每次都会在练习得差不多的时候认认真真的写在一张纸上给赵清河审阅。  刘栓子也不甘落后,“表舅,我在学堂也有认真学呢,夫子昨儿又夸了我。”  赵清河先夸奖一番又正色道:“栓子学得好也不能骄傲,否则以后就会被不如你的人赶上了。”  刘栓子对赵清河的话那是奉如圣旨,一脸认真的点头。  肖福笑道:“栓子现在可是我们的小夫子呢,这段日子跟着他学了不少,从前哪里知道这些书里竟是有这么多好东西。”  赵清河在挺早前就将这伟大事业转交给了刘栓子完成,每天他从学堂回来,还会将一天所学又教给肖华几人。一来也是让其他人有了学习的机会,二来刘栓子也能在教的过程中巩固自己所学到的,甚至还能因为大家的发问而学得更深。  到目前为止,效果还算不错。刘栓子虽然年纪小,却不会因为一点点成绩而翘尾巴,一直十分虚心,也从不会不耐烦给肖华几个教学。  赵清河不由叹气,自个干事还真是虎头蛇尾,若不是有刘栓子,他之前的承诺让他现在情何以堪。  “你们家的鸡场最近怎么样?”  肖华连忙插话,一脸得意,“我们家的鸡现在每天下好多好多鸡蛋呢。”  肖福却是没有肖华这般乐观,有些惆怅道:“鸡场里的鸡倒是不错,又有不少鸡开始下蛋,每天的鸡蛋能捡少说也能捡一千个,只是后边的销路怕是会有不妥。尤其夏天最是存不住,更是麻烦。”  原来,自打赵清河将肖家的鸡治好之后,又随着第一批鸡以及鸡蛋陆续卖出,收益十分可观,惹得不少农户都跟了风。不仅仅是翠山村,就连周边的村庄也开始办起了养鸡场。这么一来无疑冲击了市场,原本肖家的鸡蛋和鸡供不应求,现在却越来越难找销路。  若非赵清河之前教他们如何蛋托,让他们能将那些鸡蛋卖得远些,只怕现在不少鸡蛋要么贱卖要么只能砸自个手里了。  赵清河之前听闻不少农户也弄了养鸡场就产生了危机感,前世那般信息发达,都经常出现因为瞧着去年某一样农作物收成好,最后泛滥种植或者养殖,最后导致市场饱和销不出去的事件。  所以当时就提醒肖家,一定要拓宽销路,不能拘泥于新湖县,否则一旦大家的鸡都养了起来开始生蛋,只怕这价钱就跌下来了。  只可惜肖家当时并没有引起重视,那时候鸡蛋和鸡都供不应求,哪里会猜到这世道变化这么快。还好当时也并非完全没听,也出去找了门路,所以现在不至于像一些养殖户没处销只能将鸡蛋贱卖了。  赵清河想了想道:“这里距离府里也不过两日的船程,你们不如往那去探探路。府里比这新湖县大得多,小老百姓过得也颇为富足,应是需要不少鸡蛋。”  肖福叹道:“我爹和姨夫都去瞧过了,也寻到了路子,可要想赚钱,一次送去的鸡蛋至少得要好几万个,这样路费才上算。但是我们家的鸡场又没这般大,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鸡蛋又放不住多久,一时之间哪能凑够这么多。”  “为何不与养鸡户一起合作?咱们一家收集不了这么多鸡蛋,可以多联合几家。他们现在怕也是愁着鸡蛋卖不出去呢,若这法子能挣到钱,必是会答应一起合作的。”  肖福拧着眉头,一脸苦闷,“我们之前也这般做过,只是有人以次充好,把烂鸡蛋也放进了里边。这鸡蛋又没写谁的名字,谁也不知道谁搞的鬼,还把我们的名声也带累了,搬运还多费力气,所以我爹就不乐意和别人一块了。”  这纯属没有经验了,这么大笔的买卖也按照平日给乡里乡亲捎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一样,没想这么多全都拢在一块,而且还没有抽成,怎么算怎么亏。偏还有人就是不老实,总想着这么多鸡蛋混几个坏的又有谁知道,就占了这便宜。这又抓不到把柄,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赵清河道:“若你们想做这单子生意,倒也不难。下次收鸡蛋要订好契约,指明必须是几日以内的好鸡蛋,否则出了岔子是要双倍赔款,且再也不收他家的鸡蛋。在收鸡蛋的时候,一定要将鸡蛋分好,不能混在一块,谁家的都分得清清楚楚,到时候出岔子也就好找源头了。  还可以在鸡蛋托上做文章,每家的鸡蛋托要有自个特别之处,一瞧就知道是谁家的,卖出去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张罗,什么翠山村肖家鸡蛋之类的。要是不嫌弃麻烦,你们可以看看用什么法子可以在鸡蛋上染个标志,每家不同,这下更是混不了。还有更麻烦更细致的,就是染上鸡蛋出生的日期,每天由你们把不同日期的染物送到各自养鸡户那,让他们只能染那日的日期,这样必是能保证品质了。不过具体怎么染上去,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得寻能人研究才成。”  肖福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鸡蛋还有这么多文章,直把自个听得晕乎乎的,等理顺了不由大叹这是个好法子!  “只是那些人乐意这般麻烦吗?”  这么一来可是多了不少工序。  赵清河笑了起来,“若他们想那些鸡蛋烂在自己家里或者低价贱卖,那就随他们的便。现在咱们完全不愁货源,是他们求着你们,想怎么摆活怎么摆活。况且除了麻烦点,对没有坏心思的人也有利,省得替一些黑心人背黑锅。对了,你们也不能白忙活,必须赚点抽成。他们若是不同意,自个卖去,搬来搬去还承担风险,一点油水都没有,这活准干不长久。”  肖福顿时一脸灿烂,也坐不住了,直接跑回家报信去了。  几个小的见他们谈完正事,这才纷纷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报告这几日他们在忙活着什么。  赵清河听得差不多,就打了个终止的手势,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打算做一种新的吃食,你们都来给我打下手。”  这世辣椒虽有,但是还没人用辣椒等做火锅底料,也算是一种新鲜的吃食。  小家伙们一听都愣了愣,肖华夸张嚷道:“哇,表叔,你还会做吃食呐?好厉害!”  赵清河这才想起,他似乎确实很少下厨。原身更是不必说,厨房的门往哪开都不清楚。  赵清河摸摸她的小脑袋,“一会就让你们瞧瞧表叔的本事!”  赵清河之前就将火锅底料配好,竹签也削好,有几个孩子帮忙,很快就把所有的菜肉串好。只是炒起那些底料的时候,直把一群人呛得猛的咳嗽眼泪水直流。  张氏也在里边帮忙,一边学这门手艺,看到赵清河倒入那些油的时候,忍不住心疼,“这么多油,得卖多少钱才能赚回来哦。”  赵清河心里也没谱,前世经验放到这不一定行得通,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等会算算就知道了,只要销量大什么都好说。”  东西还没煮好,一群孩子就趴在门口流着口水,眼睛闪亮亮的望着里边动静。  “华儿,去把你爷爷奶奶、爹娘、小姨姨夫他们都叫过来。”赵清河看差不多都了,便是让肖华去叫人。  肖华和刘栓子两人火急火燎赶了回去,话也说不清楚的将大人们扯了过来。  肖赵氏一跨进门就开始嚷起来,“哎哟,什么这么香,大老远就闻到了。这两孩子也不说清楚,直把我们往这拉,说什么好吃的,瞧,我们一大家子可都过来蹭饭了。”  赵清河探出头笑道:“大姑,我这可没饭蹭,只是一些小吃食,你们试试味道。”  刘水生哈哈笑了起来,“这敢情好,这种活计我最是喜欢干了。”  几个孩子迅速摆好碗筷,赵清河完全模拟麻辣烫摊子的销售模式给几人上串串。有荤有素,素的串得多些,荤的切得非常薄,串得也少。若非没打制好专门的灶和锅,他直接拿到院子里摆了。  赵清河被呛了太久,现在鼻子都闻不出味道了,“没锅,就没做那三鲜味道的了,平日我们吃的也多,大概就那样子。主要是尝尝这麻辣的味道,你们给点意见,看能不能拿到小渡口那去贩卖。挣大钱就不指望了,就是给我爹娘找个活干。”  几个孩子吃得眼泪水直流,不停哈这嘴又忍不住继续下嘴。而肖继祖和刘水生两个大老爷们吃得最是香甜,肖继祖还道:“哎哟,这个味道够劲,要是来点酒就更美了。”  就连肖大山都翘起大拇指,“这味道真的好,原来还能这么做吃食,还是第一次吃到,这都托了清河的福啊。”  大家伙纷纷夸赞,个个吃得畅快淋漓,让赵清河安心不少,赵老汉和张氏更是乐得不行。  肖荷眼睛都亮了起来,“这玩意好,就是这价钱怕是不便宜吧?”  赵清河想了想道:“三文钱一串,你们觉得能行吗?”  肖荷拧眉,“单看倒是不算贵,可这么吃下来,大老爷们没个几十串这肚子都没垫底呢,这么一算可就不便宜了。”  赵清河笑道:“这些自是不能代替主食,想填饱肚子的可以去附近摊子买馒头或者大饼,也可以直接下红薯粉或者面条。我刚也下了,你们想吃自个去拿,试试味道。”  肖赵氏却道:“这里边有荤菜,三文钱能赚得回来吗?”  赵清河举着一根串着着猪大肠的串串,“您瞧这些荤菜其实大多都是什么猪下水之类的,这些玩意捣鼓起来麻烦点,可是胜在便宜。”  刘水生笑道:“别说这么一弄怪好吃的,不仅没有那总觉得洗不掉臭烘烘的味道,还特有嚼头,我刚还专门挑这玩意吃。”  刘栓子举着豆腐皮道:“表叔,这豆腐皮可好吃了,又麻又辣还有肉味呢!”  肖华也道:“不光是豆腐皮,所有的青菜都比平时煮的好吃呢。”  赵清河刮刮她的小鼻子,“那当然,这汤底是用大骨熬出来的,里边又一起煮了这么多荤菜,又有这么多油,吃起来肯定比素炒味道浓郁。”  肖荷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认真道:“清河,我觉得这玩意能成,就是这锅跟灶不能用平时咱们用的吧?根本煮不了多少。”  果然是经常混厨房的,一来就瞧出别扭了。赵清河将早就画好的图纸拿了出来,“我打算做个这么个样子的锅和灶。”  肖继祖拿过来一瞧,连连点头,“这玩意好,可是能煮不少呢,最关键是方便得很还不占地方。清河,你可真有一手。”  赵清河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些都是瞧别人的。前世他在村子里有一栋专门出租的楼房,里边住着许多外地来的打工族,其中就有卖这玩意的。他当时经常去那家光顾,还专门研究了他的锅灶,所以很容易就画了出来。  刘水生是个干脆的,直接道:“你这小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请我们过来,还说道这般清楚。说吧,有什么需要要咱们出力的。”  赵清河也不客气,将他要去京城的事说了出来。这做吃食最是辛苦,希望他们能帮衬一二。空闲时候帮忙串串菜都好,虽然他不说,他们也会过来帮忙,但是礼数还是要到的。  大家伙都没想到赵清河要去京城,肖华直接哭了出来,原本赵清河到县城就很难见到一面,他若是去了京城,岂不是更难了。  赵清河好不容易才将肖华哄住,肖华抽抽噎噎的靠着赵清河不愿离开。  肖继祖拍拍他的肩膀,“家里的事不用担心,你有这能耐咱们都替你高兴,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我媳妇儿在家也没事,别的不说,帮你们串串也是容易。肖贵现在算术算得可好,他可以帮舅舅他们算钱。”  肖贵正高兴的吃着,一听这话,连忙道:“好啊好啊,我不要工钱,每天给我吃几串就成。”  杨氏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还好意思提工钱,吃的都不够你赚的多!”  肖贵望着自个吃的竹签,呃,竟是不小心吃了这么多,怪不得肚子辣辣的饱饱的,顿时不好意思的挠头。  大家伙顿时都笑了起来。  有了肖家人的帮忙,这事可就更好办了。赵清河在家的时间不多,底料的炒制只能亲手教个一两次,平日只能靠他们自个琢磨,方子已经记在纸上,有什么不懂可以看看。  杨氏最是有天赋的,就跟着学了一次,炒出来的味道就比赵清河好上不少,第二次就能有一套控制成本又十分美味的方案。赵清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高手自在民间啊。  后边的事赵清河也不用愁,自有人会想法子解决。这些人都不是蠢笨的,只不过是眼界受限所以才比他知道的少。可一旦提点一二,就大为不同。后边怎么操作就看他们自个的了,他现在虽然还没有起身去京城,可十天才能回来一趟,实在帮不了什么。  他离开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那时候也能大致瞧出这生意是赚是赔。  赵清河临走前不忘将红利分配好,不管是多好的亲戚,还是得明算账,没得别人一直免费帮忙的道理,这样两家的关系才能长长久久。 第47章 胎儿十分虚弱,周大夫接过那胎儿依然不敢松懈,准备与一旁围观的钟老大夫一同对其进行抢救。赵清河已经顾不了这边,而且有其他大夫在他并不担心。  此时周路已经用自制的消毒水反复清洗好子宫,方便赵清河分层缝合子宫。子宫送回腹腔原位由魏远志完成,周路配合撒入消炎粉。除却腹壁部分除皮肤做结节缝合外,其余赵清河均施行分层连续缝合。剪子刀子针线在赵清河手里挥舞着,又快又稳,明明血腥异常却觉得如同挥剑扬舞一般漂亮利落,直把旁边的人瞧得心中激动。  手术过程中侯哥儿每次都能准确的递给赵清河所需要的物品,而子宫缝合完毕周路不用吩咐就主动用消毒纱布擦净蓄积的血液。赵清河虽然许久未曾动手术,却因为大家的默契配合,除了第一刀的生疏,后边都找回了感觉。  不再忐忑,有条不紊。  当缝合完最后一针,赵清河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直在一旁关注母马状况的魏大夫一脸惊喜,“母畜虽身体虚弱,却并无大碍!”  这下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参与手术的几个更是满脸放着光,只是都被挡在口罩之下。  管事这时才走向前,腿肚子到现在还在打颤,“赵大夫,这马是不是熬过这几日就大好了?”  虽说还有感染的风险,但是就目前来看,这场手术十分成功。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能做到这样赵清河已经非常满意了,“嗯,目前看一切正常,应是无大碍,这段时间注意些,若无事才算是真正度过难关了。”  钟老大夫那边也已经将新生小马驹救活,虽是虚弱却不会有生命危险。  管事终于忍不住瘫软在地,“活了,都活了!哈哈哈——”  众人不由纷纷侧目,虽觉得这管事这番模样实在有些滑稽,却也没有笑起来。毕竟遇到这种事有几个能冷静下来的,富贵荣华和倒霉下马就只是一线。  病马监外也很快得了消息,又是引起一片沸腾。  “什么?!开膛破肚也能活?真的假的?”  “这牧畜开膛破肚可取子,这人能不能成啊?”  这年头难产而死的妇人并非鲜少见到,若是人也可以这般,那以后就不会再有一尸两命悲惨事件发生了!  “人是人,牧畜是牧畜,怎么能混到一块儿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少方子都是人畜共用的呢……”  赵清河并不知道外边现在已经为人是否可以剖腹产这一话题热议起来,面对一群激动得快要忘乎所以的人们,他却并没有这般轻松。“大家先别急着高兴,这只是成功了第一步,后边还得悉心照料着,最重要是要防止伤口感染。若是不小心感染了,只怕一切都功亏一篑。”  原本激动的参与手术的几人顿时冷静下来,平日赵清河给他们讲的最多就是术后的感染问题。所以深刻了解这并非是终止,而是另一个开始。  周路拍拍胸口,“这几日我会宿在病马监,随时观察。”  周路也道:“我和你轮班。”  侯哥儿也想说些什么,可自个现在的水平实在还达不到能独自守着的地步,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想了想才道:“我帮忙煎药换药。”  赵清河点了点头,术后的护理他更倾向让他们来进行,这样一来既能锻炼,培养他们的自信和应变能力,也能更好的观察记录,可给以后的手术做参考。  “这几日你们几个就辛苦照料着,平时饲喂些易消化的柔软草料,精料不易过多。现在我们先把这马扶着站立起来,一定要慢慢的,不能让它摔倒,也不能让他忽起忽窝。一会清醒了要领着它缓慢行走,注意些伤口。”  这话一落大家伙都愣住了,侯哥儿诧异道:“这肚子上刚划拉一口子,就要站起来走路啦?不会让伤口撕裂吗?而且刚生产完毕,不是应当好好休息吗?”  这是这世的人都普遍认为生产完毕不许要躺卧着,只是畜牲毕竟没这般娇贵,所以大多不会这么讲究,可这母马可是十分精贵的。赵清河笑道:“小心一点便是无妨,生产完毕适当的走动能促进身体的恢复。”  大家都颇为诧异,这和他们认知的大为不同,却并没有怀疑赵清河的话。毕竟谁有这本是能动刀开膛破腹还不会让其死亡的,实力决定一切,赵清河这般说自是有他的道理。  几个年轻力大的将那马慢慢扶站起来,那母马已经慢慢恢复知觉,虽然疼痛难耐却也没有发狂,在马童的安抚下并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举措。  赵清河清洗完毕,给着母畜开了仙方活命饮,旨在解热、消炎、利尿、止痛和散瘀。这世没有抗生素,只能指望这些药能起作用。  钟老大夫先去瞧那母马,见那母马虽有些虚弱却并无大碍,若非亲眼目睹哪里会相信剖腹取子竟然也不会伤其性命这种只有传说里发生的事!  钟老大夫一脸激动,朝着赵清河深深鞠了一躬,“真乃世间神技,我竟然能亲眼瞧见,真是不枉此生。自古英雄出少年,赵大夫另某心服口服。”  赵清河连忙回礼作揖,“钟老大夫无需这般。”  钟老大夫摆摆手,“赵大夫你当得这般,不仅年纪轻轻医术高明还愿意教授他人,可谓大佑之幸。”  周路和魏远志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虽连入门都不算,可能这般自如的协助赵清河,可想必是因为赵清河平日教导的关系。  赵清河被夸得不好意思,从前治好过这么多牲畜也没见谁这么夸赞过,被人骂他会应对,被人夸倒是有些手脚不知道往哪放了。偏周大夫几人还来凑热闹,在那作揖道谢,让他更是觉得别扭。  周大夫和魏大夫觉得自个简直是太英明了,早早就投在赵清河门下,以后他们也能学到这高超技艺!方才周路和魏远志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若非平时没有赵清河的教导,他们哪里做得到那般。而今天这剖腹产传出去,不知多少人会想要拜在赵清河名下,若非他们下手快,哪会有他们的机会!  赵清河只能玩笑道:“好了,都别谢了,你们就是再拍马屁,我日后也依然会严格要求,莫要想着偷懒。”  大家伙顿时都笑了起来,气氛一片轻松。  可就在这时偏有人冲进来破坏,之间一群捕快冲了进来,那头儿嚷嚷,“是谁虐待孕马,导致一尸两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世虐待牧畜也是犯罪,尤其是这马匹有时候比人命还精贵。  大家伙听到这话都愣住了,病马监的管事此时也不再好奇围着那母马,而是走了过去问道:“邢捕头怎会这般说?我病马监是疗马之地,如何会虐待孕马?”  这病马监毕竟是官立,邢捕头也并未敢多嚣张,解释道:“有人举报,说是有人为了证明自个医术无敌,故意对那孕马开膛破肚想要取出腹中胎儿,结果害得一尸两命。大佑《厩律》中有书,因养疗不如法而致死者,一头笞四十。我们按例过来办案,管事还请莫要为难。”  管事更是不解,“这是从何说起?我们赵大夫确实方才实施剖腹取出了孕马腹中的胎儿,可母子平安。且那孕马为难产,若是不这般也是会死去,这般做倒是多了线生机,这事就算是京里的兽医那也会这般作为,如何就成了你口中的那般了?”  邢捕头怔了怔,“所言属实?”  官马场的管事也走了过来,“我可以证明句句属实,当时我还曾保证,若出了事我一人承担,与赵大夫无关。”  病马监的管事也没多说,直接将邢捕头拉到后院,指着院里站立的一大一小道:“瞧,这就是那母马和新生的小马驹。方才多亏赵大夫以及其他大夫的救治,才让这一大一小有了生的可能。邢捕头也是爱马之人,你瞧瞧那新生马驹的个头,就知道比平日瞧见的要大上不少,就因为长得太大,胎位还不正差点害得自个和身边的娘都丧了命。”  邢捕头瞧见了还活生生的马匹哪还有话说,那母马还包扎着,想来确实是像这管事说的,也忍不住前去查看。那母马除了有些虚弱,并无其他异样。不由啧啧感叹,“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神技!”  “可不是吗,这般神技能亲眼瞧见那都是上天厚爱,到底是谁这般瞧不得人好,要污蔑我们的赵大夫!”管事说着怒了起来,这医好倒是万事大吉,若是方才有什么闪失,那赵清河可不就遭了秧!这种事最是说不清楚,就算最后无事,进衙门审讯一番那也脱了一层皮。  这世间谁敢说自个可以起死回生,若是赵清河因为这而被受罚,只怕医者都要自危,而赵清河身后之人哪里会饶过他。  邢捕头也觉得十分窘迫,竟然将神医当做庸医,气恼道:“是一个叫曹宽的家伙,说是你们这兽医院的学徒,所以我才信了他。”  外人不懂胡说八道邢捕头兴许会怀疑,他也知道这医者有时候治病的时候,那手段确实让人瞧不懂。可这是内部人说的,那可就不同了,必是真有此事才会这般。  管事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咆哮起来,“曹宽!曹宽!给我滚出来!”  见势不妙正想溜走的曹宽被人拎了出来,扔到管事面前。曹宽连滚带爬,“管事不关我的事啊,是有人跟我说这马被治死了。”  管事冷哼,“你当我是蠢的,整个新湖县都传遍了这手术成功,怎么可能会有人跟你说这马给治死了?是你瞧不得赵大夫好,故意设计陷害!”  邢捕头也眯着眼道:“诬告也同样是要受罚的,跟我会衙门去。”  曹宽顿时被吓了一跳,若是进去他还能有命!原本该打在赵清河身上的鞭子可就要落到了他的身上。  “管事,邢捕头,这不关我的事啊!这都是我叔叔让我这么做的,他说要是赵清河治死了就让我去告状……”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曹大夫,眼中尽是嘲讽。真是可恶至极,自个做不到也瞧不得别人好。在座的都是大夫或者未来的大夫,最怕就是同行相轻,若是身边有这样的败类,以后可如何安心钻研医术?  曹大夫急了,连忙撇清关系,“我,我什么时候命你去告状了,况且我一直在病马监里,如何不知这马是医好了还是治死了,干嘛给你传假消息。”  曹宽瞪圆了眼,“叔叔,你可不能这样啊,明明就是你瞧不上赵清河,所以才故意刁难他。还说这事大家都不愿背黑锅,到时候肯定会赖在赵清河身上,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曹大夫暴跳,若牵扯到他身上,以后他可甭想在这病马监混,甚至甭想做兽医了!可邢捕头却没让他有机会说话,直接道:“哼,吵什么吵,有什么话回到衙门说去。”  说罢就命人将互相攀咬的两人领回衙门,病马监这才又安静了下来。  侯哥儿朝着那两人啐了一口,“什么东西!最好关在大牢里一辈子都甭回来了。”  其他大夫纷纷摇头,这曹大夫平日最爱钻营心眼又小,可万万没想到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来。承认别人比自个能耐有这么难吗?  赵清河却是疑惑,曹宽怎么会得到这样的假消息?要知道他们这手术并不是隐蔽的,有什么动静里里外外都清楚得很。这曹宽不会这么倒霉,连这种事都能听错吧?  直到回到赵清河回到别院,瞧见常廷昭挑高下巴一副‘快感谢我吧’的模样,顿时明白了过来。☆、第41章  赵清河瞧见常廷昭这副模样不由暗笑,这厮初见时那叫个狂霸酷帅拽,周身散发的冷气能把人给冻僵,实打实的酷哥一枚。可熟了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  细想起来这常廷昭虽然牛高马大却还不到二十岁,前世才刚上大学,正处在二百五的年纪,这般岁数又有几个是真正沉稳的。  赵清河一想起这年纪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如今他和常廷昭还真是不知哪个是老牛哪个是嫩草。  赵清河挑眉,似笑非笑,“这般高兴可是在那相公馆里遇到绝世美人了?”  原本一脸灿烂的常廷昭顿时脸僵,这些日子常廷昭经常流连那相公馆,虽说是为了掩人耳目,并未真的做什么,却也让常廷昭觉得好似做错事一般在赵清河面前矮了一截。  常廷昭一脸讨好,“有了河儿,那些胭脂俗粉哪里哪里还能入得了我的眼。”  赵清河肉麻得搓了搓手,这厮演戏演上瘾了。  赵清河虽说病未将这事记在心上,可每日都要例行吃干醋一回,否则常廷昭又得气恼赵清河完全不吃醋,不重视他,否则怎么他上那种个地方却也半点不在意。要知道,当初赵清河也想去瞧瞧长长见识,常廷昭一想起赵清河被一群男人围着的场景就忍不住暴跳了。  常廷昭这换位思考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只可惜赵清河的心思实在太诡异,常廷昭天生又比赵清河霸道许多,所以想岔了。  赵清河觉得若不信任当初也不会同意这个计策,既然同意就不会在这事上纠结,这一点他倒比常廷昭要洒脱。  常廷昭虽然公然拒婚害得官都丢了,可并不代表其他人真的信了他真只好男风,尤其是常家的人。只要常廷昭一回京,官复原职,只怕又开始轰轰烈烈的逼婚行动。常廷昭为何这般作为,常家的人都猜得到一二,自是不会将常廷昭的话放心上。  这世家族的约束可比赵清河上辈子要大得多,并非一个不理不管不顾或是简单暴力反抗就可以解决了,除非是真的想脱离家族,可若是这般那么这辈子也就完了。而且这件事还远不到那个地步,没必要做得这般决绝。  所以常廷昭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自毁形象,让他好男风这一形象深刻人心,看哪家好姑娘还敢嫁过来。而且还能给赵清河打掩护,在两人未成婚,提前暴露只会带给赵清河的前途造成阻碍而毫无益处。扔一沓银票打发还算好的,若是惹来老太太或者国公爷不快,误以为是赵清河这‘狐狸精’把常廷昭‘带坏’,直接咔嚓了,那就死得冤枉了。  这世想让一个人消失比上辈子可是容易得多,现在这般自毁,到时候也不会将常廷昭好男风这一癖好赖在赵清河头上,虽然赵清河也不算冤。  而且赵清河还觉得趁这机会让常廷昭经受一下诱惑的考验也是不错,谁知道常廷昭是因为初尝所以晕了头,还是因为真心喜欢。若这点都撑不过去也好早早散了,省得误人误己。他这头冒着生命危险与门第抗争,希望终成眷属,结果那头常廷昭却在寻花问柳,岂不是把他给怄死。  赵清河从一开始就不担心常廷昭在那花柳之地会有何不轨行为,每天晚上被他榨干,他就不信常廷昭还有那精力。若是硬逞能,那必是没多久就咽气,死在这上面,常廷昭这脾性必是不会如此,所以只能乖乖的归他一人使用。  赵清河觉得自个这一套御夫之术真是妙极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常廷昭见赵清河一直未说话,脸色慢慢暗沉下来,赵清河感到周身气氛不对这才反应,心里好笑,真是别扭的娃儿。  “不逗你玩了,今日那事是你做的吧?”  常廷昭不悦的哼哼,脸撇到一边。  赵清河笑着跨坐到常廷昭腿上,亲吻他的额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廷昭狠狠的亲吻赵清河的唇,觉得痛快了些这才道:“不过是只小苍蝇,若非你不喜,哪用得着这般麻烦。”  常廷昭为了保护赵清河的安全,一直在他身边安插着护卫。这些护卫都是机灵的,不仅仅保护赵清河的人身安全,更是拥有敏锐的嗅觉,能闻到阴谋的气味。  曹宽偷偷溜出去他们就察觉不对,便是从中做了手脚,让曹宽误以为那匹马已经死去,并怂恿曹宽让他亲自去告状,想贪那大功劳,于是便有了后来之事。  赵清河笑道:“我只是觉得杀鸡焉需用牛刀,能把事情做得漂亮,何必打打杀杀弄得一片血腥。”  常廷昭如何不知这理,可在战场上厮杀惯了,脾气又不好,就喜欢痛痛快快,不见血来不收手。  常廷昭顿了顿,道:“畜牲可用剖腹助产,人是否也可行?”  常廷昭虽是极力让自己显得平常,赵清河却也敏锐的发现他与平时有所不同,刻意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赵清河斟酌片刻,“确实可行,我们那不少女子都是剖腹产。” 第49章 不仅仅是钟兴元,赵清河身边围了不少人,有的人从未曾见过。尤其看了魏远志换药,见到那伤口被缝合的模样,望向赵清河的目光更是复杂了。  “这羊肠线可用于人体?”  赵清河望向发问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儿,他从未曾见过。赵清河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带着牧畜看病的,好奇才会问起。  “可以。”  话一落,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那人是否也可以这般剖腹取子?”那人又是问道。  若是昨日赵清河必是回答可以,可常廷昭叮嘱他一定要谨言慎行。若是有人听了一句半句,又自以为了不起结果胡乱作为,那可就麻烦了。此世本来女子地位就地,难保会有人为了要孩子不顾母亲的性命胡乱剖腹取子。  赵清河微微皱眉,摇头道:“我乃兽医,待我转到人医就知道是否可行了。”  这般回话却是没法子问下去,方才第一个出声的老者神情颇为倨傲道:“若是你有心想学,倒无不可。”  不管大佑多重视兽医,但是兽医的地位依然低于人医,毕竟这畜生在珍贵也越不过人去。而赵清河这技艺若是能用在人身上,那可不就是再世华佗了。这可是千古留名的好机会,谁会不心动。  赵清河却笑道:“若真转为人医,我这技艺可就不敢施展了。这若是有个差错那可是人命,我不戒荤不怕畜生找我索命,做起事来自是大胆。可我怕人化为鬼半夜找我,到时候连刀都拿不稳,还如何动手术。”  话已这般说众人也毫无办法,有人又问:“不知道赵大夫可愿收徒?”  赵清河指着魏远志几人,“我虽未正式收徒,不过这些几个跟着我学了一段时间,昨日这两位还与我一起上了手术台。”  魏远志和周路被点名,顿时挺直了胸膛。众人均向投向羡慕的目光,昨日有些人也瞧到了魏远志和周路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  “赵大夫可还收徒?”  赵清河沉吟片刻,“现在还未到时候。”  众人纷纷叹气,若他们早一些知道赵清河有这本事,也不至于现在求而无门,他们终是晚了一步。而病马监里的学徒更是懊恼不已,之前瞧见魏大夫几人去学,有的人还曾心里耻笑他们,原来傻的是自个!  这群人走后那侯哥儿才钻了过来,道:“方才那老者是咱们新湖县回春堂的大夫,是专门治人的,听说祖上还做过御医。不过后来他们家的医术就比不得先人了,现在怕是想着要翻身呢,这不就惦记起你的绝技来了。哼,明明想学你这绝技,还这般高傲态度。”  赵清河没有侯哥儿这般愤慨,能一见面就在比自个小一大圈人面前低头的人能有几个,就是他自己也很难做到。况且这世的偏见,更是容易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他却没这么好心教授这些人。  他又不是自虐狂,非要上赶着去教授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这不是犯贱吗。  三日后兴许是这马足够健壮,在这简陋的条件下,并没有出现并发症,母马顺利康复,而小马驹也在大家悉心照料下越来越健康。  大家伙终于放下心来,而这马也被管事接回了官马场。一路上引来无数人围观,原本还在猜忌的人都心服口服。管事一脸神气的在街上行走,接受大家的注目,他这次必定否极泰来,这般都能稳稳度过,以后必是官运亨通!  自打那日以后,寻找赵清河看病的人更多了,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让他不由开始怀念以前悠哉打屁的日子。  而上门找他拜师学艺的也不少,不少人都是那人医,专门想学他这开膛破肚的本事。赵清河解释这是两码事,若是弄不好可是会一尸两命的,可拜师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只要学过医术都知道许多治疗的法子人畜可以共用,这外科手术也是差不离,所以压根不信他这话。  从前这个时代外科发展也曾有过辉煌的时期,只可惜时代变更,意识的落后,且这个世界传承医术大多为‘人书’,并没有文字记载,都是靠手把手教,流传度非常低。结果慢慢的许多绝学都开始失传,等人们觉察这外科重要性的时候,已经无法寻回这些古术了。  赵清河若不这般着急去京城,倒是可以考虑收徒一事,但是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考查了。而且上门求学的,大多数他都瞧不上,目的性太强,还不坦诚。便是直接对那些人道:“我行的是剖腹取子,你们都为男子莫非也想在女子身上划一刀取子不成?只怕你们还没凑近,就被其丈夫轰出房门了。”  至此,这些人终于消停了下来,等到这些人反应被赵清河兜进去的时候,赵清河已经启程离开了新湖县。☆、第42章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赵清河几人就要赶赴京城去考试,病马监给几人办了个送别会。说是送别会却好似感恩会一般,几个大夫包括官马场和病马监的管事都连连给赵清河敬酒道谢。  官马场的管事此时心情大好,不仅完成了上峰交代的任务,还因为给那母马使了剖腹取子之术,惹得上峰十分好奇,之前已经命他将马驹和母马都送了过去。这使得他在府里露了一次脸,那日来瞧马的不知有多少,看到那腹上的长长的疤痕都纷纷称奇。若是不出意外,今年年底考核之后他就可以再升一级了!  官马场管事因为高兴已经喝了不少,脸都泛着异样的红晕,“赵大夫,你不知道那日我将那母马送上去,哎哟,多少达官贵人瞧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府里的兽医,不,就是这京城里的兽医可都没你这个能耐啊。”  赵清河笑道:“不多时,大佑会有更多的兽医会此术的。”  病马监管事咂咂嘴,“也就赵大夫你大方,如此绝技丝毫不藏私,若是他人不知道得多宝贝的藏着掖着。”  在座的大夫也都连连赞叹,若是他们独有此术必是无法做到这般,现在他们手里还藏着独门绝技不敢轻易传人呢。比起赵清河,自愧不如。  赵清河摆手道:“我这人怕麻烦更怕死,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反正饿不着我,所以传授出去也无妨,省得被哪个居心叵测之人惦记,我这一天日子过得都不舒坦。”  这话说得熨帖,让在座的大夫都不至于那般尴尬,心里也十分有感触。他们为了防止别人学了去,每次施展的时候都费劲心思遮掩,确实十分累人。且传承的时候也是最为头疼的事,没人能保证自个的子孙是有这慧根的,可又不信外人,那种时候最是烦心。  病马监管事也深知不能太过得罪在座大夫,这普天下的医生都是如此,有些话不能说太过。只道:“若是大家都似赵大夫一般,这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绝学失传了。”  这话题太沉重,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凝下来。开膛破肚之术以及如今看来不少难以想象的技艺大家并非从未耳闻,可那些都变成了传说,不知是失传还是谣传。若是从前真有这些绝技,因为藏着掖着而失传,未免太令人惋惜。  官马场的管事举起酒杯道:“这大好日子说那些作甚,咱们恭祝赵大夫还有其他几位马到成功,前途无量!”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大夫满面泛着红光道:“赵大夫,客气的话我也不多说,我与我儿有今日都是因为你。若你哪日想要收徒,一定得把我儿算进去。我这儿子虽然牛高马大的,可心却细得很,平日还能给你干干粗活,绝对是个好料子。”  其他人听这话都笑了起来,“周大夫你可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哪有你这硬塞徒弟的道理。”  周大夫白了他们一眼,“不管什么法子,能让赵大夫收下就是好法子!你们若是不尽心,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大家伙又是笑了起来,钟老大夫捋须道:“赵大夫年纪轻轻就有这本事,以后必是不一般,他做他的徒弟,确实是大造化。周大夫虽然强买强卖倒也不算荒唐,我都有这心思。”  赵清河再厚的脸皮也受不了这宴席里从头到尾一直在夸他,拱手道:“大家可饶了我吧,现在把我捧得这般高,结果我连太仆寺的牧马监都进不去,丢人先不说,以后再想回这病马监都不成。”  病马监管事笑道:“虽说有些不厚道,但是我非常希望你能回咱们这的病马监的。有你在我也多了几分把握。若以后再有哪个畜牲难产,总不能等你从京城回来吧,又不是生哪吒哪里熬得这般久。”  其他人也颇为惋惜,若是赵清河还在新湖县,他们是不是也多了几分机会可以学到那绝技。  赵清河笑道:“说句老实话,这剖腹取子能无碍也是那母马的造化,没有引起感染以及其他并发症,否则也是必死无疑,这开膛破腹非万不得已还是莫要使的好。”  大家伙都收起了笑,认真的点头。这是赵清河在敲打他们呢,据说有些地方听说剖腹取子可行,也胡乱作为,结果闹得一尸两命。  赵清河见大家这般严肃,又道:“不过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还是有必要的,外治内调才好得快些,也比较稳妥。若是受了外伤,也可用缝合术促进伤口愈合。这些技艺魏大夫已经掌握,等他训练好,可以让他教授大家。”  魏大夫被点名连忙站了起来,连忙摇头,“这,这老夫可不敢当。老夫才刚学了几天,哪里就敢使这绝技。”  这世学医十分严谨,没学个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能出师独自操作,魏大夫又是谨慎小心之人,更是不敢轻率为之。  赵清河笑道:“我教授给你的已经足够应付这些简单的手术,只是需要多加练习即可。不过是缝几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但必须将消毒消炎工作做好即可。”  魏大夫依然一脸忐忑,赵清河并未继续劝解而是从布袋里掏出一沓未装订、布满字的纸张,“这是我这段日子赶制出来的外科手术基础教程,里边还有些简单病例操作指导。我没法亲自教授于你们,只能看你们自个的造化了。因为比较仓促,所以写的比较粗糙,也比较浅显,只能应付一些简单的手术。”  魏大夫接过那本书,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这可是绝世孤本啊!原本以为自个儿子能跟着学已是天大造化,未曾想赵清河竟是想得这般周全,连他也没有拉下!不仅仅是魏大夫,所有的人都激动了起来。  “这,这是给我的?”魏大夫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赵清河摆摆手指,笑道:“非也,是给大家的。不过在你学成之前,还是莫要胡乱传阅,就怕有人学得半桶水结果不是治病而是催命了。”  这本书其实并非这段时间赶制出来的,从赵清河与常廷昭达成协议开始他就开始折腾这玩意,想着写下来以后好给教授的人医做参考,且书籍能让传播得更广,让更多人学到这些技艺。  他也有颗建功立业的心,若是这个世界因为他的推动而使得外科学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后世人一说起就知道从前有个赵清河,在外科上有着突出成就,想想就令人激动。虽说这些都不是他创造出来的本事,但是也确实有他的功劳,引进推广的人那也是值得赞颂的。  魏大夫连连点头应下,跟捧着宝贝似的捧着,一脸虔诚。有了这本书,加之前边所学,他心中更是有底气了。别的不说,缝合伤口必是不在话下。  赵清河又道:“钟老大夫若是有兴趣可以与魏大夫一同研究,您乃新湖县兽医里的泰山北斗,若你学得以后收徒,也能把好关。”  钟老大夫怔了怔,许久才张口,“老夫惭愧。”  之前钟老大夫并不信任,觉得此神技只是上古谣传,钟兴元心动他还阻止了。如今却这般便宜他,实在是令他难以自处。  赵清河一脸诚恳,“钟老大夫无需如此,你之前那般作为也是因为谨慎。我教授魏大夫的时间实在太短,许多东西并非书上寥寥几字就能说清楚,后边还需要你们自个琢磨。钟老大夫医术高超,与魏大夫一起琢磨对策,我心里才会踏实。”  都是医者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见赵清河并非客套,钟老大夫这才诚惶诚恐的应下。有人倾尽一生都无法接触的神技,未曾想他竟是这般就容易学到,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赵清河又叮嘱道:“在你们二人未真正掌握之前,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刀,更不能轻易收徒。动刀前一定要让家属签署手术同意书,范本也在这沓纸张里。”  大部分情况下,平民老百姓是不敢在这官立的病马监里闹的。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立好字据,毕竟这里不少外科手术对人们来说还是骇人听闻的,若是之前不说清楚,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大夫。  “这真是想得太周到了。”钟兴元拿着那手术同意书扫了一眼,不由感叹。  赵清河只是笑笑,“这只是一个模子,你们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加减。待我在京城扎稳脚跟,你们若有何问题可以与我通信。”  “赵大夫,我们也能学吗?”有人鼓起勇气问道。  赵清河笑道:“那就得看钟老大夫和魏大夫有没有这本事学成了,若他们学不成,你们也没法跟着学。你们若是想学平日可得多督促着,莫要让他们偷懒。”  那人挠头,“哪还用我们督促,只怕两位老大夫都恨不得将这本书给啃下去。”  话落顿时引来一片笑声。  “周大夫,这席未散你要跑哪去。”魏大夫眼尖,看到周大夫往外溜,还以为是不胜酒力偷偷逃跑。  周大夫已经微醉,大咧咧道:“我得赶紧寻纸笔去,你这老小儿平日最是小气,只怕赵大夫走了之后你连这书皮都不让我瞧见。”  周大夫已经确定调往府里的病马监,若非为了能在赵清河身边多学几手,早就应该走马上任了。  魏大夫气急,“我哪是那种人,莫要胡说。”  周大夫还想说些什么,被周路赶忙拉住,他最是清楚周大夫一旦喝醉那嘴是多么的口无遮拦,“爹,抄书要紧。”  周大夫赶紧冲出去寻小二拿纸笔,众人见他这番模样又是笑了起来。  席散之时月亮高悬,赵清河已经有些醉了,走起路来都摇摇摆摆找不准直线。他穿越到此世一直很少沾染酒,这次倒是喝得痛快。最让赵清河高兴的是,这具身体的酒量不比前世差。赵清河虽不嗜酒,但是偶尔来几杯也是不错,可若是沾点就醉那就没意思了。  “赵大夫,我们送你回家吧?”魏远志见赵清河这副模样,向前询问道。  赵清河见到两人身后的驴车,正想答应就看到不远处阴暗之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咧嘴一笑,“多谢了,我有人来接。”  说罢毫不内敛的往那处跑去,临近跟前一下扑进那熟悉的怀中。  “嘿嘿,你怎么来了。”  常廷昭被他一身酒气熏得微微皱眉,“怎喝成这副模样。”  “我高兴,马车呢?没马车你背我。”赵清河东张西望,却并没有见到马车,不由嘟囔道。  常廷昭哼哼,“就你这二两肉哪里还用背,拎起来就能走。”  “壮士威武。”赵清河挽住常廷昭的胳膊,全身重量都倒在他身上。常廷昭将他半搂半抱着离开了。赵清河一路手舞足蹈,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瞧得出的开心痛快。  魏远志和魏远志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都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虽然没有瞧清那男子的模样,可看那架势怕就是那常四爷,赵清河这般优秀之人,怎么就搭上这样的人物,只怕以后日子艰难。  魏大夫一脸认真,“这事知道就好,莫要宣扬出去。”  魏远志颔首,“是。”  “赵大夫虽说现在未同意认你次子为子,但你心里还是得把这事记在心里。他愿把那神技传授给你是你的造化,咱们得念恩。”魏大夫眉宇间尽是沉重,打心里不看好这一对,赵清河年轻还不会多想,他既然得了他的恩惠,就得为他做些什么。  魏远志颔首,“爹,我明白的。”  “亲家那边我会亲自说清楚,赵大夫这人厚道,不会亏了你的儿子的。”  魏远志抬头道:“爹,我是自愿的,并不委屈。”  魏大夫欣慰的点了点头,望着手上那一沓厚厚的布满字,有时还穿插着图案的纸张,忍不住摇头叹气。如此绝妙之人若因为这种事而被埋没,实在太令人惋惜。  赵清河并不知自个的私事让其他人如此担忧,第二日一大早便是起身回到翠山村。赵老汉和张氏以及肖华几个孩子早早就等在小渡口,一看到一脸的灿烂。 第51章 肖荷是个泼辣的,之前王氏想过来占便宜,都是被她给骂走的。她可不怕抹不开面子,她上头没有公婆,丈夫又是外乡人,可不受这些约束。人善被人欺,若非从前她足够泼辣,当初嫁给刘水生这个没根基又穷的外乡人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刘水生扯了扯肖荷的袖子,暗示的对她摇摇头,毕竟是长辈哪能这般说话。肖荷哼哼了几声便没继续说话,头歪向了一边。  肖耀祖道:“舅舅、舅妈、清河,你们也别多想,我们只是瞧不惯那些人,并不是要指责你们什么。”  赵清河并未说话,而是望向赵老汉,他就要离开,以后如何还得看赵老汉的态度。否则他现在强硬,他走了之后赵老汉又是这般,那也没意思。  赵老汉忍不住又拿出了水烟,猛的抽了一口,这才开口道:“这些年是我魔障了,先是老大去了,后边又是清河……哎,所以才想着什么事都要做得大家都高兴,这样才能带来好运气。”  这话一出原本愤慨的肖家人也都跟着叹气,赵老汉这一家确实多灾多难,按照他这岁数早就该三世同堂了,哪会像现在人口凋零,以后怕是还要绝后,难怪会想岔了。  肖老汉拍拍赵老汉的肩膀,“行善布施也得看对象,那些人不值当,不带来厄运就不错了,哪可能会带来好运。”  赵老汉如今也深以为然,之前赵清河那事不就是这般。若非那边的人居心叵测,如何会闹到这般地步。据说当初赵清河落水,西门大官人当场就派了人将他救了上来并送入医馆,当时据说是还是付了钱的,而后还专门派人通知了赵老三去接人。  可消息传到他们这的时候,赵清河却因为医治不及时差点送了命,病情也更加严重。其中猫腻,只需细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赵老汉一想到过往,眼神冰冷,恨恨道:“以后我自是不会这般糊涂。”  这下屋里所有人都舒了口气,肖赵氏笑道:“就得这样。”  张氏犹豫道:“若不再送钱过去,会不会被人说不孝?我们便是罢了,只怕对清河不利,毕竟他是要上京的,还要考试做官,会不会对他的名声有碍?不管怎么说,那老太太也曾养了我们家老头子几年。”  肖赵氏冷哼,“那老太婆嫁过来的时候大海都已经十岁了,半大孩子都能干不少事了,况且还有我爹呢,咋就成她养的了。”  话是这么说,可世人哪里管你家里边的事,若真的半点不顾必是会被唾沫给淹死,族里也不会不闻不问的。  肖赵氏不受那老太太管束,最重要一点是因为那老太太嫁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根本就没给肖赵氏当过一天的娘,也就没法摆那谱。而赵老汉却是不同,当初娶张氏进门的时候,人家好歹也是张罗过的,虽说一成亲就分了家,还是净身出户。  赵清河笑道:“这有何,不过是多一口饭吃而已,一个老太婆能用得了多少?今晚我就把老太太每日开销写出来,爹娘,你们每日就按照这个份送过去,记住不管是什么就只管老太太那份。若是老太太吃不完用不完有得剩,下次就减掉剩下的那部分。这些是您孝顺,若是送给二叔三叔也是不行,长子如父,他们敢吃你的就是他们不孝,会天打雷劈。  以后吃的用的都得一分为三,咱们就出其中一份。我会请一个族人做见证,我记着族长那孙子正式半大不小可以做些事又还没找到活,他就挺合适。若是另外两家不出,那就把他们不孝的事都宣扬出去,看他们以后还如何做人。二叔和三叔都是有子女的,不信他们不怕这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  要是有大开销比如生病办寿买棺材啥的,爹您是长子,是那主事的,你得将另外两家的钱收上来,然后再去操办。不用自个动手,就让那作证的族人去弄就成,到时候列个账目,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  这种事赵清河上辈子就做得十分顺溜,如今故技重施更是有一套。不是以孝压人吗,那就看谁舞得更漂亮。  而这般下来,哪怕算上作证人的工钱都不一定到二十两,只怕连十两甚至五两都不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作证人不仅能拿他发的月钱还能从这大大小小里抠油水,必是会尽心。而且他要入京的事早就传遍了,今日族长还专门派人过来道贺。只要他能考上,以后就是没钱族长也会尽心。  虽说在就算是有品级的兽医也不算什么,可在这小地方,那也是不一般。尤其现在赵老三的生意已经完全不行,如此对比更是会倾向他这一边。无论在哪个世界,有权有钱就能占优势。  一屋子的人听了都瞪大眼,“还能这么办事的?”  肖荷都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子,一算计起来贼精的,果然是读了书的。”  肖耀祖皱眉道:“算得这般仔细,会不会太难看了些?”  赵清河笑了起来,“无妨,只需宣扬出去这些年我们家每年都给老太太二十两银子,可就这般老太太还说一顿饭里荤菜都很少见。咱们也是怕有些人克扣了,也是为了老太太着想,不能让老太太受了委屈,我们也是为了老太太好。”  我是为了你好——做错事推托的万能借口,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刘水生直接拍手叫好,“就这么办!还是清河你想得周全,我就瞧不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谁的钱有是大风吹来的,就算是那也不是她的,没得老白白占去还不知感恩的道理。”  肖耀祖举起酒杯,底气十足道:“好了,这事就此打住吧。清河,你不用担心,只要知道你们是什么态度,我们这边就知道怎么做了,不会让你们被人欺负的。说到底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那边只不过是沾了一半而已,还当不得我们的主。”  有钱才会有底气,肖家如今扬眉吐气,说起话来都比从前声音大了不少。  肖赵氏也乐呵的高声道:“对,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那些阿猫阿狗算个屁。”  大家伙纷纷应和,举起酒杯共饮,就连孩子们都拿着糖水似模似样的一起碰杯。之前因为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带来的不快全尽散去,虽说是送别会,可这是大好事,理应痛痛快快才是,怎么能让那些人坏了心情。  赵清河在翠山村住了两晚便离开了,临行前一群人都哭得不成样了,惹得赵清河也觉得眼睛热热的。肖华几个孩子在船离开的时候,拼命的狂奔追逐着渐渐消逝的船只,不停的挥手嚷着一路平安。而赵老汉和张氏则爬到高高的山头,一直目送着赵清河离去,直至船只消逝天际也久久不愿离开。  赵清河在船尾挥舞着手,听着肖华几个孩子隐隐约约的呼叫声,望着那山头上伛偻的身影,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赵哥,这船好大!而起还有好多拿着刀的官兵巡逻,这下晚上我们可放心的睡大觉了。”侯哥儿在船上溜达了一圈,兴奋冲到赵清河面前,叽叽喳喳的述说自己的发现。  虽说这些年朝廷一直出兵打水匪,这水路上安生了不少,可也有那不长眼的。侯哥儿之前还有些担心,坐这么长时间的船,若是出了岔子可就麻烦了。现在他可安心了,有这么多官兵在,怎么着也伤不着他。  周路笑道:“哪个不长眼的水匪敢劫官船,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侯哥儿眨巴眼,嘟囔道:“之前不就有水匪在九曲河口劫了官船吗,据说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呢。”  侯哥儿说着都觉得背脊骨瘆的慌,他以前从家乡出来的时候就差点遇到匪徒,正巧他们赶路的时候走岔了道,结果才没事的。可听说之前有一拨人就遭了劫,尸骨无存。现在每每想起,他们一家人都要烧香拜佛,多亏老天保佑啊。  周路不以为然,“所以之前不是都被干掉了,现在就没必要害怕了。这啊都是命,要是命不好就算没遇到水匪,也会翻船淹死,哎哟——爹,你干嘛呢。”  周大夫狠狠敲了周路的脑袋,“尽是胡说八道,原本该是好运气都被你念叨成了晦气。”  周路讪讪的闭了嘴,周大夫这才转向赵清河道:“以后周路要是说什么胡话,赵大夫无需顾忌直接一巴掌过去。我这儿子啥都好,就是有时候这嘴没个把门的,京城是什么地方,莫要冲撞了贵人才好。”  赵清河笑了起来,“周大哥在熟人面前才这般而已,周大夫不用担心。”  周大夫叹了口气,道:“新湖县虽小可也简单,京城里弯弯绕绕多,那牧养监里关系复杂,你们行事时一定要注意言行,莫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下周路也正经了起来,一脸认真的听教诲。  赵清河正色道:“多谢周大夫提醒,我们以后会更加注意的。”  都不是那蠢笨之人,叮嘱几句即可,说多了反而惹人厌。  周大夫坐着稳稳当当的官船,心里十分舒畅,“说来都是托了赵大夫的福,也让老夫有生之年也能坐一回官船。”  这官船是常廷昭帮他们安排的,官船比一般船只要快且安全,一般人轻易是不能上这官船的。官船要路过泰河府,周大夫要到府里上任,所以顺道一起了。  赵清河笑了笑,“我也是沾了别人的光。”  一想起常廷昭,赵清河面色不由暗淡下来。原本说是一起入京,哪晓得常廷昭临时有事还得在新湖县耽搁几天,怕是在入京之前两人都无法见面。入京坐官船至少也得二十来天,一想着近一个月都不能见面,赵清河心里空空的。  这段日子两人一直黏在一块,早已习惯了彼此在身边。而且入了京两人在未成婚以前也很难像在新湖县一般,晚上想来一发还得约时间。若常廷昭住进了军营,那更是难得见上一面。偏今天一大早常廷昭就离去,连送都没得送他,更是让他气恼不已。  昨夜两人想着近一个月不见,便是折腾得厉害,恨不得提前把一个月的量都给做了。一大早起来赵清河只觉腰酸背痛的,偏常廷昭还不见人影,床边空空的,连说个再见都没得机会。夜晚的狂热与白天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那滋味甭说多难受。  侯哥儿敏锐的发现赵清河不对劲,“赵哥,你是不是晕船?”  赵清河摇头,“我没事,就是昨日没睡好。”  侯哥儿猛的点头,“我昨晚也激动得睡不着觉呢,没想到我也能去京城呢。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觉得上个县城那都是了不得的,现在我还往京城跑,不知道羡煞多少人。我爹娘之前逢人就说,一天老问我啥时候去啊,害得我以为他们都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呢。结果刚才我一上船,我娘就哭成那德性了。”  侯哥儿的娘方才哭得那叫个惊天动地,吵闹的渡口都没能把她的声音压住,直把侯哥儿急得挠耳挠腮,甚至就要冲下船,不打算去京城了。结果又被他娘狠狠骂了一通。让他没学成之前,死也得死在京城。  赵清河笑了起来,侯哥儿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孩子,就是上辈子这么大点的孩子也很少离开父母出远门的。父母都是矛盾的,一边想着孩子能一直在自个身边,平平安安就成,一边又希望他们出去闯闯,挣个前程回来,不枉此生。  赵清河在船甲上没待多久便去休息了,昨天晚上实在折腾太厉害,一大早就起来,压根没睡够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必须回去补眠。  赵清河走向自个的房间,心里不由纳闷,为何只有他的房间在偏僻的角落,距离其他人那么远,这般一来有什么事叫人都不方便。可赵清河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这小老百姓能蹭官船都不错了,哪还有得挑剔。哪怕这是常廷昭安排的,他也不能太摆谱。  不过话说回来,赵清河的房间比其他人的要好上不少,这让他心里十分舒坦。毕竟近一个月的时间要待在这,自是希望能住得舒服。  赵清河躺上床,被褥还有刚晒过的味道,十分舒适温暖,让赵清河一下就昏昏欲睡。正在他要去与周公下棋的时候,身上被重重的压着,一睁眼一个大脑袋引入眼帘。赵清河正迷糊着,以为是强盗就要喊出声来却被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唇个堵住了。  “唔——”  赵清河只挣扎片刻便任由其啃弄,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你怎么在这?”赵清河的眼角微微上挑,嗔怒道,心底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常廷昭笑着将他搂入怀中,“惊喜吧?”  赵清河恨恨的揪住他的耳朵,“昨晚你是故意的!”  说什么一个月不见,得痛痛快快做一场,结果害得他差点被捅穿。他真是个大蠢蛋,才会相信这鬼话!  常廷昭一脸无辜,“你不是说要浪漫,要惊喜吗,我这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  赵清河嘴角抽抽,“我什么时候说要浪漫要惊喜了!我说的是前世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情侣之间好这口,又不是说我喜欢。”  常廷昭眨巴眼,“我瞧你刻意说给我听,这不是以为你在暗示吗。”  赵清河冷哼,“少给我胡扯,要什么浪漫什么惊喜那也是小女孩,跟我这大老爷们有啥关系。竟然敢骗我,今晚你给我睡地板去。”  常廷昭这下急了,紧紧搂住赵清河,“老婆大人,我知道错了,我去跪键盘,就是别罚我不能上床可好。”  赵清河耳根顿时微红,这大佑并无老婆一说,常廷昭之前问起他们那夫妻之间如何称呼,他便是随口说了。哪晓得常廷昭竟是记着了,没人的时候都会这般叫他,每次都听得他忍不住打个寒颤,心好似被羽毛挠过一般。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哼,这里哪里弄键盘去?”  常廷昭贼兮兮笑道:“那我给老婆您按摩。”  说着就往赵清河身上探去,赵清河狠狠拍了他的手背,“昨天还没折腾够啊!我可不似你这变态,再做我的身子都要散架了。”  常廷昭连忙道:“我又不是那禽兽,哪里没有分寸。躺好了,你老公我的按摩的手艺可是不一般。”  这话倒是不假,常廷昭按摩技术确实不错,轻重合适,又知道寻那穴位,确实十分享受,只是每次后边总是变了味。  赵清河叹道:“我这次是真的累了。”  常廷昭亲吻他的脸颊,“这次真不闹你,我保证这两天绝不碰你。”  赵清河一脸不信的望向他,常廷昭捏捏他的鼻子,“你这身子骨能撑到京城已是不易,哪能像之前一样折腾。”  赵清河这才没说话,趴在床上享受。常廷昭果然说到做到,很单纯的给赵清河按摩,并未做其他事。两人还相拥在一起补了眠,直至晚饭的时候才起来。  “这是我表哥,也要一同上京城。”赵清河指着已经乔装打扮过的常廷昭,对大家解释道。  魏远志的目光闪了闪,周大夫也想到了什么,拉住了想要套近乎的周路。周路得了暗示瞬间明白过来只是朝着他点头笑了笑,没敢太热络。只有侯哥儿傻乎乎的大惊小怪,“哇,赵哥,您还有这么高大威武的表哥啊,咋你这身板就没接到一二?”  赵清河嘴角抽抽,直接一筷子过去,“有得吃话还这么多。”  侯哥儿摸摸发疼的脑袋,吐了吐舌头,这才没再说哈。眼神时不时瞟向常廷昭,总觉得这人周身气势令人忍不住敬畏,这个人到底是干嘛的呢?常廷昭感受到他的目光,厉眼扫向他,侯哥儿差点脑袋直接埋进碗里。  赵清河失笑,瞪了常廷昭一眼。这厮没事就喜欢吓唬小孩子!  常廷昭在众人面前并不多话,其他人也并未凑前套近乎,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  回到屋里,赵清河靠在门板上,斜眼望着常廷昭,“方才怎的这般深沉?莫不是瞧不上我这些朋友。”  常廷昭瞪大眼一脸惊吓,“你怎会这般想,我不是一直如此吗。”  赵清河想想确实如此,常廷昭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像那无赖似的,平日多是板着脸,好像别人欠了他的钱一般。  “整天端着架子你也不嫌累。”赵清河没好气道。  常廷昭顿了顿,“习惯了。”  赵清河心中一紧,不由有些心疼起常廷昭来。  常廷昭小小年纪便入了军营,在军营里有个定国公的爹并不会让他轻松,反而因为这个会承受更大的压力。到底是借着父亲的光还是自个真有本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呢。  虽说就算常廷昭是个废物,其他人看在国公爷的份上也不敢对他如何,可也不能得到将士们的真正拥戴。在军营里只有靠实力说话,家世背景并不能让人心服口服。真心服气和表面功夫,带起兵来结果是截然不同。  想要别人服气不仅仅靠自己的本事,还得将那气势给造出来,让人觉得不一般,才会听命于你。常廷昭小小年纪就入了军营,那时候能有多大气势,只能板着脸装酷了。  与军士们同甘共苦能获得军心,气势威慑才能统领。别人畏惧自己,掌控权才能在自己的手上。  常廷昭表现出的凌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53章 常廷昭许多事都会向赵清河坦白,可也有不少事并不会与他说太多。赵清河明白这些是机密,事关原则并非是信任一词能够解释的。所以赵清河平日极少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知道个大概即可。  常廷昭一脸不悦的坐到椅子上,“还是个府城,物资竟是这般匮乏。”  赵清河更是不解,“你想要买什么?”  常廷昭从兜里掏出个袋子扔在桌上,恨恨道:“跑遍整个泰河府都没我要的东西,只能拿这些凑合了。这些不好,这段日子我俩想亲热只能悠着点了。”  赵清河猜到了什么,嘴角抽抽的打开那小袋子,果然里边装着几盒油膏。将袋子砸向常廷昭,阴测测的望向他,“怪不得这两日老实,还以为真是心疼我,原来是因为没有了这玩意!”  白害他这几天胡思乱想,还以为这常廷昭转了性了。  常廷昭抱住他,咧嘴笑道:“这也是心疼你啊,那处毕竟不是干这事的,若是没有好的油膏以后可是要受罪的。之前买的那些还有滋养功效,不仅能让那处松软易入,还可保养一二。”  怪不得每次做完赵清河都觉得没有不适,且每次清洗完常廷昭都坚持帮他涂抹,更是让那处除了刚使用完有些红肿之外,平日都觉无异样,原来如此。害他还以为他天赋异禀,天生菊花就是干那活的。  赵清河想到了什么,“之前那些挺贵吧?”  常廷昭目光闪烁,“不贵不贵,相较效果非常划算。”  一看这般模样就知价格不菲,为了不然自个以后心里有负担,赵清河很明智的没有问具体价格。  “这泰河府都没卖?”  常廷昭一提这个就气恼,“可不是,什么破地方。”  赵清河失笑,“脑子里尽是这些玩意,坐船累人得很,哪能像之前那般胡闹。悠着些,这些油膏也当得用了。”  常廷昭皱眉,十分不情不愿道:“也只能如此了。”  常廷昭言出必行,一路上还在不似之前一般使命的折腾,隔三差五才来一发,每次就折腾一次,结果闹得赵清河反倒有些不满足了。  坐船虽是比一般时候要累,但是他们的房间十分舒适,加之赵清河跟着常廷昭学了小半年的功夫,虽说打架是不行,身子骨却是强健了不少,并没有因为旅途漫长而觉得十分困乏。甚至因为终日无所事事,总想找点什么事做,结果常廷昭就是不配合。  平日赵清河勾两下常廷昭就狼扑了过来,不互相折腾得手指都抬不起来誓不罢休。可现在这招却不管用了,常廷昭宁可忍得脑门上爆青筋也不肯继续碰他。  “还真憋着啊?也不怕憋坏了。”赵清河没好气的戳常廷昭昂扬的那处。  常廷昭倒吸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抓住他不老实的手语气不善道:“不知好歹,真想让我废掉啊。”  赵清河没好气的白他一样,“又不是我让你憋着的,这些油膏也挺好用的,干嘛这么较真。”  常廷昭狠狠拍他的屁=股,恶狠狠道:“好用个屁,上次才做那么一次你那处就红肿成那样,不悠着些烂掉我以后还用什么。”  赵清河无语,不过只是微微发红而已,却让常廷昭谨慎成这般。心里因为常廷昭的体贴确实感动不假,可都是正值火旺的年纪,常廷昭憋得他也耐不住啊。  常廷昭怕伤了他,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赵清河总觉得不够尽兴,从前那般痛快惯了,哪受得了这温吞。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种事上也同样如此。  “要不我们用嘴?”  常廷昭眼睛一亮,瞬间又暗淡下去,“忍着吧,待到京城我寻到那药膏再尽兴吧,否则不上不下的更难受。”  赵清河叹了口气,知道常廷昭若是固执起来根本拿他没办法,军=人钢铁般的意志在这种事上也表现得如此淋漓,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已经在河上摇晃了近十天,赵清河觉得自个快无聊得发霉了。船体晃动,让他无法静心去瞧那没有标点符号还是竖版从右到左的书籍,每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干点什么才好。  就连起初对什么都好奇的侯哥儿都打蔫了,“还有多少天才到啊?”  赵清河趴在护栏上,有气无力的眯着眼晒着太阳,“约莫十来天吧。”  侯哥儿直接哀嚎了起来,“我怎么觉得已经摇晃了大半年还没到啊!”  一旁的魏远志放下手中的医书,也出来伸展身体,笑道:“知足吧,官船还能快些,若是一般的船,这耽搁一会那耽搁一会,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到呢。”  侯哥儿直接用脑袋砸护栏,“来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啥都没带,否则带副马吊上船,咱们几个搓一把打发时间也成啊。”  周路也拍了拍脑袋,“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前边应该还有靠岸的时候吧,到时候去买一副不就是了。”  侯哥儿伸出一个巴掌,“至少还得等五天。”  官船不似普通的船只,因为要赶赴京城,所以平时很少停下来,只有到大渡口才会停一停备粮食。  大家伙一听顿时蔫了,还得等这么长时间,这得多无聊啊。  在座的都没出过这么远的门,谁又能想到这些。船上看书着实容易恶心,摇摇晃晃的那字都变得密密麻麻的,看一会就得休息,否则就头晕想吐了。刚开始还罢了,没觉得有什么,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就连魏远志也没想到这般难熬,平日坐船做多也就两三天,哪里坐过这么长时间的。  赵清河心里那个悔啊,他原本是打算要带些娱乐玩意的,一个月的路程想想都可怕。只可惜临行前知道常廷昭没法子跟他一起,一时乱了心神就给忘了。否则现在打打马吊玩玩牌……  对了,可以玩牌啊!这玩意好做得很,凑合着就能玩。  赵清河兴奋的嚷道:“谁有硬些的纸?”  随身带着的纸张都没有很硬的,赵清河干脆折叠起来成一个长方形,大小跟桥牌差不多只是略宽一点,然后在上面写上壹贰叁……jqk也是用数字代替,大小王直接随便画了一朵花在上边意思意思就行。  大家伙不知道他在玩什么,都好奇的望着,侯哥儿忍不住问道:“赵哥,则是干嘛呢?”  赵清河勾完最后一笔,得意道:“这下咱们有得玩了,虽然简陋了点,不过也差不多了。”  魏远志摸摸下巴,一脸疑惑,“这是叶子牌?可又不大像。”  说来也巧在座的竟然没一个会叶子牌,之前想做结果不知道怎么玩,只能放弃。  常廷昭目光深幽的望向赵清河,赵清河立马明白过来,朝着他点点头。常廷昭撇撇嘴,竟是有这么多新鲜玩意还没告诉他。  一共是五个人,赵清河想了想将五人斗地主的规矩跟大家说明白,不过在这里可不敢叫斗地主,随便起了个‘斗死你’的名字。规矩并不复杂,几人玩了几轮就摸清了规律。  赵清河见差不多,便是道:“光这般玩没意思,输了的得接受惩罚。”  侯哥儿好奇,“怎么个惩罚法?莫要赌钱啊,我赌运不好,而且没钱。”  赵清河摆摆手指,“咱们都是好青年,怎么可以聚众赌博。熟了的就在脸上贴一张纸条吧,看最后谁贴得多。”  常廷昭嘴角抽了抽,却并无异议,其他人更是没话说,觉得这样也不错,既刺激又不用跟钱扯上关系。  正式开局,硝烟弥漫,等到晚饭时候,就连常廷昭脸上都贴了好几条白纸。  常廷昭属于记忆里非凡且心里又有计较的,每次都能把大家手里的牌猜出一二,原本该在这种小玩意里应是玩得风生水起,可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硬是被拖累了。  而赵清河虽然说是发起人,以前还玩过,可那一手也是臭得很,不管不顾胡乱出牌类型,也弄得满脸贴着纸片,眼睛都被挡住了,每次看牌还得将纸条撩到一边。  “哈哈哈,我炸!”侯哥儿甩下四个壹,得意洋洋道,然后又出了个对四,周路直接大笑,“对拾叁,赢了!”  常廷昭直接扶额,侯哥儿挠挠头,“咋,咋又输了?”  常廷昭举着手里唯一剩下的那张牌,还是个大王,“我就只剩下一个了,你怎么不出个单的让我过了!刚才竟然还炸我的牌,我和你是一家啊!”  侯哥儿眨巴眼,“也?我和你一家啊?啊哈哈哈,我忘了,我看到我比你们的都大,就,就忍不住炸了……”  诸如此类事件非常之多,除了常廷昭与魏远志为一家的时候能稳稳当当赢之外,再好的牌再棒的计谋都有可能被毁掉,除非那几个二货的牌烂到没法出,否则总能出些状况让你哭笑不得。  常廷昭被气得直想吐血,后边也不管什么计谋什么记牌,全都随便乱甩,脸上的纸条也越来越多起来。  虽说这牌桌上经常出现啼笑皆非的事,却也让枯燥的旅程生动了不少。且还使得常廷昭与侯哥儿几人感情越发好起来,牌桌上毫无顾忌的骂骂闹闹,现在就连侯哥儿都敢在常廷昭无意中压他的牌的时候大吼一声,‘我和你是一边啊!’,没大没小的玩得十分痛快。  赵清河对此喜闻乐见,这斗地主的力量果然是伟大滴,牌友的友谊虽然不一定牢靠,不过确实是套近乎的一个绝佳手段。  船行驶到下个渡口,赵清河这下吸取教训买了不少打发时间的玩意,若是斗地主玩腻了也可以做点别的。而等再上船的时候,常廷昭拿出来的东西让他大吃一惊,竟是正儿八经的扑克牌!那材质,那做工!简直美得不得了,赵清河不客气的拿过来洗牌,他打牌不行,洗牌可洗得漂亮,当年看了赌神之后可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你是哪弄来的?”  常廷昭见赵清河两眼放光,嘴角微微翘起,“怎么样,比你那世界的如何?”  “好上太多了!”怪不得那天晚上让他将真正的纸牌画下来,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虽说赵清河早就猜到,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拿到手了。自制的纸牌虽然也能用,可总觉得不够痛快,哪比得上这个有感觉。  “就方才这么一会功夫就把这玩意弄好啦?这也忒快了些吧。”  这纸牌背面花纹十分漂亮复杂,大小王jqk更是画得漂亮,若就一个下午的功夫能弄好且晾干,那也太神了。  “早就吩咐下去准备了,只怕现在都已经传到了京城里了。”  赵清河瞪大了眼,“不是吧?我们这船都没到京城呢。”  常廷昭笑道:“我们并非快马加鞭的赶路,自是会慢,奶奶最是喜欢这些玩意,他老人家必是会喜欢的。”  赵清河哪里不明白常廷昭的心思,这是让他在老太太面前留个好印象呢。至少不太讨厌,以后他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  赵清河直接狠狠在他唇上上亲了一口,“走,咱们玩新牌去!今天我绝不犯蠢了!”  常廷昭在他耳边低吟,“我今天可算搜刮到了一瓶上好油膏,若是你今日犯蠢,犯几次做几次,如何?”  赵清河菊花一紧,尼玛,真要这般这一瓶子油膏哪里够用!  定国公府。  常老夫人笑眯眯的望着常廷昭命人捎给他的一堆小玩意,对着身边的赵嬷嬷道:“这昭哥儿去哪儿都不忘了玩,跟小时候一样,最是淘气好玩。”  赵嬷嬷笑道:“哪里是四少爷好玩,是去了哪都惦记着老夫人您,所以才会遇到什么好玩的都给您搜罗回来。”  常老夫人没好气道:“瞧这话说的,好似我是那老顽童一般,这么大岁数了还这般好玩。”  大丫鬟灵芝抿嘴笑道:“那是因为老夫人您身体好精神好才有这番心思,若是那药罐子,哪里有这些闲心。”  常老夫人听这些话心中更加熨帖,嘴里却道:“一个个的小嘴都跟抹了蜜似的,我不吃糖都腻了。咦,这是什么玩意?”  常老夫人拿出那扑克牌,一脸诧异。  这扑克牌制作得非常精致,牌面上的画皆是按照大佑闺中妇人喜好的来,十分惹人喜欢。灵芝拿起旁边的纸条,上面记录着玩法。灵芝将这玩法一一念给常老夫人听,玩法写得简单易懂,虽然没玩过常老夫人这玩惯各种牌的一下就听明白了。  “听着倒是挺有意思,而且多少人都能凑成一桌倒是方便。”  灵芝道:“不若我们凑上一桌玩起来试试,只是听着瞧不出什么。”  常老夫人哪有不应的,屋里的丫鬟嬷嬷经常陪着她打叶子牌马吊等等,她平日就这点乐趣。  玩过几轮常老夫人觉得还怪有意思的,当日就将叶子牌和马吊放下,换成了这稀奇古怪的扑克牌。  崔云婵远远便是听到老夫人房里传来的嬉笑声,刚走到门口,常老夫人就朝着她招手, “恩哥媳妇,过来,瞧瞧昭哥儿新给我寻的新鲜玩意。”  崔云婵下意识顿了顿,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四叔真是孝顺,在外边也不忘寻乐子给祖母。”  常老夫人扫了她一眼,目光锐利直瞧得崔云婵不敢直视。  “这牌说起来还是那小子弄出来的,昭哥儿这次把他也领进了京,恩哥媳妇,你有何想法?”常老夫人好似不经意的提起,可那眼神透出来的却并非这般简单。  赵清河的存在早已传遍了定国公府,虽未直呼其名,大家却都心知肚明。  崔云婵心里一颤,低着头喃喃道:“四叔可是要将那人领进府?不过是个玩物罢了,祖母不用担忧。”  常老夫人冷笑,“我不担忧你可就会担忧了。你放心,不仅不会领入府里,更不会靠我定国公府,而是意欲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你猜这是为何?”  崔云婵目光躲闪,声音低低的,“孙媳妇如何得知。”  啪——  常老夫人突然拍桌,“你不知?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若是直接接入府不过是个小小的侍人,如今看这架势怕是要从正门而入了。”  只有正妻嫁入时候才能从正门入,妾,哪怕是侧夫人都不可。且不叫娶妻而是叫纳妾,娶和纳虽然只是字不同,却谬之千里。  崔云婵不敢置信,“这,这怕是不妥吧,四叔身为大将军哪有娶男妻的道理。” 第55章 赵清河又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别人雇佣门房还得给包吃包住给工钱呢,你还帮我洗衣服做饭还没钱拿,也就你傻傻的以为赚了。不过你放心,等哥闯出点名堂一定会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买他几十个丫鬟伺候我们,现在咱们就先艰苦朴素。”  侯哥儿嘿嘿傻笑,“赵哥,你又这做白日梦了。”  一个兽医再有能耐又如何,哪里会有那光景。  赵清河却正经道:“有梦总比没梦做的好,有梦就有理想,还是有点儿希望。”  京城街道又繁华又长,两人走得腿酸还没走到底,眼睛更是被这繁华的街景弄得眼花缭乱。  走到一处时,侯哥儿突然道:“咦,这里好像是个兽医馆。”  赵清河抬头一看牌匾上浩然写着三个大字——安寿堂,果然是京城,气势不凡,不过是个私人医馆也比他们那小县城的公立医院大。  此时医馆里满满当当都是人,正吵闹不休,似乎是患处主人和医馆的大夫吵了起来,咆哮声从里飘了出来,让外头的人都听得真切。  “庸医!真是庸医!我这马儿每日好生伺候着,差点没像菩萨一般供着,你们竟说我这马因为劳役过度而得的病。这般瞧不真切还想扎针下药,是不是想治死了才算完!我这马要是死了,卖了你们都赔不起!什么京城里最好的兽医馆,呸!小爷我今儿非把你这医馆拆了不可,省得害人!”一个身着金丝绸缎对襟衫,头戴紫金冠的俊俏男子指着那店中大夫鼻子骂道。  那大夫连连擦汗,吓得不轻,“公子使不得啊,老小儿才疏学浅,确实只瞧得出是因为劳役过度才惹的病……”  那公子扬起鞭子就要甩过去,怒不可恕,“你还敢说,还敢说!”  另一个大夫连忙将那大夫往后拉,“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那公子目光锐利,狠狠道:“想要我息怒,你们倒是说说我这马儿到底怎么了?!该如何治!”  大夫吞咽了一下口水,弱弱道:“我瞧着应是配种不节,精气亏耗,致使阴=茎无法收缩,才会垂外不收……啊——”  那公子直接一瞧踢那大夫胸口,大夫滚了老远,发出惨叫声。  “真是胡说八道!我这马儿还是个处!哪里来的配种不节!再敢这般胡乱咧咧,我这手里的鞭子专门就抽打你们这庸医。”  这下彻底没有大夫敢向前,全都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就怕惹着这个炮仗一样的贵公子。  那公子见此更是气急,挥着皮鞭,吼道:“既然都这般无用,这医馆还留着干什么,拆了!统统给我拆了!”  一群护卫一样的人物涌入了医馆,顿时医馆里哀嚎一片。  侯哥儿吓得直哆嗦,从前哪里见过这般架势!在新湖县的时候在病马监里也遇到不少贵人,虽说那些人态度并不算好却也没见过这般蛮横的,果真是京城连人都比他们那小地方要霸道。  赵清河正欲跨步,侯哥儿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摇头道:“赵哥,不要摊这事啊,这人太可怕了。”  赵清河拍拍他的手背,“无妨。”  侯哥儿紧紧拽住他的胳膊,摇着头就是不肯放手,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  赵清河叹道:“没什么可怕的,我以后若是要入那牧养监遇到的贵人更多,到时候更是避不过。”  侯哥儿依然摇头,这送上门被人打和被逼无奈那是两码事。  赵清河摸摸他的脑袋,“我心里有分寸,并非鲁莽行事。都是同行,你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倒霉吧?”  侯哥儿见医馆里一片混乱,见那些大夫活计面无血色,这才咬咬牙松了手。若今后自个出了这样的岔子,必也是希望有能人之士帮自个一把,既然能帮一把,为何不帮。可嘴里依然喃喃道:“那你悠着些,若是见势不妙我们立马跑。”  赵清河笑了笑,并不急着走进医馆,而是来到那匹马跟前。只见那马卧地不起呈犬坐式,阴=茎不收,呼吸喘粗,胯肉下陷。再打开马嘴之间口舌鲜红,而一把脉,脉向沉迟。  那公子也看到了赵清河这边的异样,吼道:“你在干什么!”  赵清河拍了拍手,掏出兜里的手帕擦了擦,淡淡道:“我知道你的马得了什么病。”  那华衣公子冷哼,扬着鞭子道:“哼,你方才可是听见,我这鞭子专门抽打庸医。”  赵清河毫不畏惧,“听见。”  华衣公子眯眼,“倒是个胆大的,就不知道这医术能不能撑得起你这个胆。若你治不得,可莫怪我不客气。”  赵清河摸摸下巴,“这世间没有定能治好的病,我虽治得这病,可公子这般说却是故意让我们这些医者不敢下手。罢了,既然公子这般不稀罕治,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说罢,赵清河就要抬腿离开。那华衣公子跳了起来,冲到他跟前,“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不治了!不行,你得给我治!”  赵清河笑了起来,“若是我治不好呢?虽然我会治却不能保证肯定治好,就好似人患有风寒,于一般人不过是几服药的事,可有的人就是吃成了药罐子也不见好。若是这般,该当如何。”  “你——你在耍我!”华衣公子怒瞪他。  赵清河拱手,“不敢,医者不是神仙,无论是谁都不敢称绝对药到病除。就算有人有这个贤名,也不过是世人爱才出于尊敬才这般夸大其词罢了。”  华衣公子嗤道:“这张嘴倒是厉害,分明是不知如何治非要来寻我开心,我这鞭子不仅抽打庸医,还专门抽打你这种没事找事的!”  赵清河眼皮都没抬,缓缓开口,“你这马平日是否多喂少使,且多食精料。病初时腿软,行走四肢不灵,站立摇摆不稳;继而后腿痉挛,腰硬,四肢难抬,不能后腿,小便淋沥色白?”  华衣公子正欲扬鞭被这些话震得瞪大了眼,一旁的侍从在他耳边道:“公子,这小大夫说的句句贴切啊。”  华衣公子最是心疼这马如何不知,平日这马有什么风吹朝东都晓得。鞭子一扔抓住赵清河的手,“你能治是不是?快,快救救我的风儿。”  赵清河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嘴角忍不住抽抽,这什么破名字!  “我方才说了,我会治这病,但是不能保证肯定能治好。我害怕公子的小皮鞭,所以还是罢了吧,这病叫胡骨把胯,想来许多兽医都能治,不一定非要我出手。告辞。”  说着赵清河就要转身离开,那公子哪里肯,赶忙将他拦了下来,一脸诚恳且焦急道:“不,不,我信你,若是你都治不得其他人更是不行。你能这般准确说出这病,只有你能治。只要你尽心,不管后果如何我都不与你计较。”  赵清河挑眉,“空口无凭,我这人怕死得很,必须要有书面证明。”  那公子连连答应,那模样哪还有方才的嚣张模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圆圆的,表情那叫个诚恳。若非看到之前跋扈模样,还以为是个好相处的。  得了书面保证,赵清河开口道:“我只是路过没有针。”  那公子大嗓门又吼了起来,“这医馆的人都还活着吗,活着就给这位小神医拿针来!”  赵清河摇摇头,这人还真是脾气暴躁。  医馆小伙计将针送了过来,赵清河道:“我要行火针,还请小哥帮忙烧针。”  那小伙计连连应下,等弄好,赵清河火针患畜百会、大胯、曲池等穴。还给他放了鹘脉血,这马过肥赵清河一口气放了两千毫升,直把那公子心疼的。  “你干嘛放这么多血?我可没阻止你的意思,就是问问,问问。”  赵清河方才威胁他,若是他治疗的时候他敢阻拦,便是立马停止,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继续治疗,让这马与他陪葬。  赵清河并不恼,解释道:“就算是人老给吃不让动动也会惹毛病,何况原本就喜好奔驰的马儿。因为你们喂得太多太好,又极少让它奔跑,料毒积于脏内,三焦壅极,热盛而发病。之前医馆大夫也没说错,有的小马初役过度也会得这病,一时误会也是正常,毕竟以为劳役过度得病要比养尊处优得病更常见。”  那公子挠头,“这养太好也能得病啊?”  能得的病多了!三高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清河面色淡然,“生命在于运动,不管是人还是畜牲皆是如此,我一会给你们开个药方,连服五天就可病愈。不过平日莫要在这般多喂少使了,多让它跑跑。你这马买回来又不是当摆设的,以后跑不动了,品种再好的马那也变成了废马。”  华衣公子顿时红了脸,他好容易寻得如此宝马,因为珍惜确实是小心过头了,为此没少被笑话。  赵清河看了看那马又道:“回去圈舍要多铺垫些草,最好用肚带吊起来,防止他跌倒。”  华衣公子踢了一跤旁边的小厮,“还不快记下!若出了闪失看我怎么抽你。”  小厮赶忙凑到赵清河身边,询问具体如何行事。问得那叫个细,听得那叫个仔细,由此可见平日是多稀罕,怕是跑得快些都那大呼小叫怕出事。  赵清河将药方写好,那公子抽过去一看,顿时皱紧了眉头,“食盐五钱,骨粉一两,蛋壳粉一两,就这些?”  “对啊,这样就行了,便宜得很。”赵清河颇为得意道。牧畜为经济作物,平日治疗自是以要计较成本,若是成本太大超过了本身价值,那便是可以放弃了,不上算还不如重新买。  那公子顿时大呼小叫,“这怎么行!这么便宜怎么可以!我的马儿怎么可以吃这么便宜的药!不行不行,你给我换些贵重的,我的马怎么能这么胡乱打发。不要怕花钱,就怕不花钱,一定给我开些贵的才成,就这些东西哪配得上我的风儿。”  赵清河差点想破口大骂你这个二百五,想想他刚才和侯哥儿逛街扣扣索索的样子,再看这人财大气粗的模样,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暴发户什么的最讨厌了!  赵清河忍着怒又重新开了药方,药方里有炙龟板、炙鳖甲、煅虎骨等等,成本一下子就上去了不少。那华衣公子一看这药方脸色顿时放了晴,乐呵呵的让掌柜的赶紧每样来个五斤。  赵清河嘴角抽抽,心底竖起中指,却依然忍不住提醒,“这位公子,这药不是能乱吃的,多吃也会出事的。”  华衣公子不以为然,“没事,吃一半扔一半,我就喜欢买一堆放那瞧着玩。”  真是没得聊!  赵清河气哄哄的就要转身离去,遇到这样的二百五真是太糟心了,炫富党什么的去死去死。  “哎呀,小大夫,你别急着走啊。”那华衣公子连忙拉住赵清河。  赵清河面色不佳,“还有什么事?”  华衣公子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何赵清河似乎对他有怒气,顿时一脸无辜,“小大夫,我惹着你了?”  你没惹着我,你的钱惹着了我。  “我着急回家吃饭。”  华衣公子咧嘴笑了起来,“小大夫治好了我的风儿,这顿饭必须是我做东,小大夫可不能不赏脸啊,而且我这诊费都还没给呢。”  赵清河拱手,“不必了,医者本分罢了。出诊二十文,下针十文,开药方十文,给我四十文即可。”  其实按照平时并不需要这么多,不过人家大款,不宰你宰谁。赵清河很没有医德的小宰了一番,心里暗叹还是不够狠心啊。  华衣公子瞪大了眼,“这怎么行!又不是打发叫花子,小大夫,你真是太谦虚了!”  赵清河第一次这么想掐死一个人。☆、第46章  赵清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那公子觉得多少合适?”  华衣公子非常认真的托腮沉思,旁边的小厮在他耳边嘀咕,华衣公子顿时瞪大眼,“这怎么行!这么一丁点哪能拿得出手,不行不行,我严晃是什么人,怎可以这般小气。这位小大夫可是治好了我的宝贝风儿,怎么可以胡乱打发。”  小厮连忙低声道:“昨儿大少爷可是发话了,您要敢再在风儿身上投太多钱财,他就把风儿给宰了炖成火锅。”  严晃顿时倒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好似缩小了一圈,一脸为难的看向赵清河,久久才非常艰难开口,“就一百两吧,不能再少了。”  小厮差点没感动流涕,好似这钱是赐给他的一般,“二少爷英明,二少爷英明!”  严晃挑眉,“是金子。”  小厮差点当场表演吐血,一个腿软就要跪在严晃跟前,“二少爷,使不得啊。”  大少爷可是说了,若是二少爷再这般胡闹,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受罚,挨鞭子还是好的,被轰出严府那就完了,没有哪个府邸能像严家这般,只是个小小的家丁都能养活一大家子吃香的喝辣的。想起大少爷那说一不二冷脸,小厮就浑身哆嗦。  严晃哈哈笑了起来,“逗你玩呢,我又不是败家子,不过是治好了这点小病怎么可能给百两黄金。”  除了严晃所有人都将脸撇到一边,百两白银也很败家好吗!  赵清河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一旁的侯哥儿早就惊得张大嘴,都快能塞进一个苹果了。等严晃命人真的将白银送到他跟前时,侯哥儿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京城的钱可真是太好赚了!  侯哥儿望向赵清河,赵清河合上眼点了点头,侯哥儿这才伸手接了过来,若非银子在手真是像做梦一般。一百两啊,他们家一辈子都不晓得能不能赚到这个数,他们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赚到了。  严晃见赵清河收下了钱,顿时一脸灿烂,送人钱好似收到钱一般高兴。  “小大夫走吧,咱们到京城里最好的酒楼里喝两杯,虽说比起我们阳城最好的酒楼还是差了些,不过也还算凑合。” 第57章 赵清河无奈,“我今日刚搬家,还有很多东西没置办,若是再不回去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严晃切了一声,“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让家里的丫鬟弄不就行了呗,哪里用得着自个盯着。若你家丫鬟这般不得用,我送给你几个。”  赵清河嘴角抽抽,“不必了,我一个平民哪里用得着丫鬟伺候,自个来就成。”  严晃瞪大了眼,“你家里竟然没有丫鬟?”  赵清河摇头。  严晃一脸不可思议,“这世间竟然还有没有丫鬟伺候的,那你平时得怎么过啊?”  赵清河扶额,“有手有脚就这么过呗,这世间有丫鬟伺候的人才属于少数,与我这样的大有人在。”  “可我都不认识啊,走,反正还早,我去你家逛逛去。”严晃说做就做,拉着赵清河就跑。  等赵清河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马车上了。这人还真是不请自来,自来熟的厉害,就连称呼都从赵大夫变成了清河。  “啊,你竟然已经十六啦?怎么还是这么点个头?”严晃大呼,上下扫着赵清河一脸诧异。  赵清河心中愤愤,却无可奈何,现在的身高是他一辈子的痛!  “还有几年可以长,不急。”  严晃啧啧摇头,“难哦,我十五了比你还小一岁,你瞧你竟然矮我大半个头,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这般矮。”  赵清河真想把他一脚踹到马车下,怪不得看这人虽然长得虽高大俊俏,却一脸稚气,说话做事也不够沉稳,原来才这么点岁数。算了,原谅你年纪小。  一进家门,严晃又是大呼小叫的嚷嚷,“你家好小啊!”  赵清河哼哼,“嗯,还没你家茅房大。”  严晃一脸认真道:“这倒是没有,清河不必妄自菲薄。我既然想与你成为朋友,就不会嫌弃你的。”  赵清河歪脸,这家伙真是太不可爱了!  周路和魏远志看到严晃都颇为诧异,又见他穿着富贵华丽,心思不由越飘越远……望向赵清河的目光都有些变了,目光里还带着谴责。哼哼,殷公子才走几天,竟然就勾三搭四了,怪不得殷公子离开的时候这么不放心。  赵清河顿时明了,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周路和魏远志听罢都略觉尴尬,瞧他们怎么可以这般看待赵清河,赵清河怎么可能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严晃不着急离开,其他人也没工夫理他,都各自忙去了。刚开始周路和魏远志还觉得不妥,后来看这人虽然不着调却也挺和善,便是不再理会。才刚搬进来,还有不少事需要忙活呢。  没人理会不代表严晃不会自个找乐子,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赵清河,看什么都稀奇。  “清河,你在干什么?”  赵清河头都没抬,“铺床。”  严晃啧啧叹道:“哎哟,这种事还得你自个来啊,我给你送几个丫鬟呗。”  “别,我这就这么大点地方,来个丫鬟住哪啊?”  严晃笑得淫=荡,“谁你床榻上呗,平日还能给你暖=床。”  赵清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多谢,我可没你这嗜好。”  严晃吓了一跳,突然嚷道:“我才没有呢!”  赵清河掏掏耳朵,“干嘛突然这么大声,我没聋。”  严晃撇撇嘴,“你这话可不能说给我哥听,我哥会打死我不可。”  赵清河无语,“我都不认识你哥,怎么说给你哥听。”  “对哦,嘿嘿。清河,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啊?”严晃站在赵清河身后,一脸好奇。  赵清河推开他,“别跟我站这么近,让我怎么打水啊。”  “打水?好像挺有意思的,让我来玩玩呗。”严晃卷起袖子摩拳擦掌。  赵清河不信他,“你能行吗?”  “这有什么难的,瞧我的——哎呀,木桶掉下去了,怎么办啊?你要跳下去捡吗?”  ……  直到临近晚饭时间,严晃才依依不舍的离去,“我得回去了,我哥让我晚上必须回家吃饭。”  赵清河挥挥手,“再见。”  严晃不高兴的嘟着嘴,“你竟然都没留我!”  赵清河嘴角抽抽,却不想跟他纠缠,这人粘人起来真是要命,哄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哥骂你吗……”  严晃不悦打断,“我哥才不会骂我呢,我哥对我可好了。”  赵清河快服了他了,前面谁说他哥还会打他的?  “天色已晚,你再磨蹭真的没关系吗?”  严晃打了个激灵,连忙跳上马车,“再见,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说罢,马车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可算滚蛋了。”赵清河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对着那远去的背影摇头。  周路探出脑袋笑道:“这二少爷还挺逗。”  赵清河想起自个怎么也收拾不好的房间,头就痛了起来。这严晃什么都稀奇,他干什么严晃就跟着干什么,结果本来弄好的又被弄得一塌糊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还有一个木桶沉在井底拿不上来呢。  “逗不逗我不知道,不过钱多烧得慌倒是真。”赵清河将今日看诊得来的一百两放在周路和魏远志面前,两人都惊呆了。方才看严晃的言行穿着知道是个有钱的,却没想到这么大方。  “这,这也忒多了吧?”周路不可思议道,他家是府里的,几代行医从没见过这般大方的。  侯哥儿嘻嘻笑道:“赵哥不想收人家还不干呢,没见过这么喜欢撒钱的。”  侯哥儿又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让周路和魏远志感叹不已。果然是京城,什么样的人都有。  “既然有人送钱,咱们今晚乔迁之宴也能弄得隆重些。别说,今天跟着去吃了那些好的,今晚上要是吃得太差,只怕觉得如同嚼蜡了。”一回想起今天吃的那顿,那口水就忍不住的流啊。不过还好不是他们掏钱,否则怕不是口水流而是在流血了。  这边欢快,常廷昭那边却不轻松。  “昭哥儿,快到祖母这。你这孩子,竟是这般狠心出去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常老夫人见到常廷昭一脸灿烂,嘴里却嗔怪道。  常廷昭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一脸愧疚,“让祖母担忧了。”  定国公板着个脸,语气不善,“下次不可再这般任性,若非皇上仁慈,否则怪罪下来我们整个家都要受你牵连。”  常廷昭颔首,表情淡淡,“是,父亲。”  常老夫人见这般不由皱眉,“行啦,昭哥儿才刚回来就板着个脸,连皇上都不计较要让他官复原职,你在这里起什么劲。”  定国公无奈道:“娘,你再这般宠他,他更是要无法无天了。”  常老夫人哼道:“我不宠他谁宠他?有得宠总比没得宠好。”  定国公没再说话,自顾自喝茶。  常老夫人又一脸心疼道:“别站着了,赶紧去坐着吧,摇晃了大半个月,人都摇晃傻了。一会等皇上的圣谕下来就去休息,过几日还得去军营,得养好身体才成,否则怎么能熬得过去。”  常廷昭笑着应下,在常廷恩身边坐下。  “哥,你近段时间身体可还好?”  常廷恩用手绢捂着唇,轻轻咳嗽一边摆摆手道:“无碍。”  常廷昭见他这般不由皱眉,这哪是无碍的样子,怎么瞧着比之前脸色更差了?  “哥,你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我怎么瞧着你比之前还不好了?”  常廷恩摇摇头,“每逢天气转冷热的时候我都这样,今年已经比往年好不少了。”  常廷昭叹气,“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自个要多注意身子,若不养好身子,其他都是假的。”  常廷恩望着他,深深叹了口气,“是为兄拖累了你。”  常廷昭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笑道:“瞧哥说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不喜欢束缚不想娶女人才跑的。”  常廷恩蹙眉,“不可胡说。”  常廷昭目光灼灼,“哥,我是认真的。”  常廷恩愕然,这样的目光让他心惊。他从小看着这个弟弟长大,如何不知道他的喜好,什么想娶男妻不过是不想兄弟二人因为世子之位生间隙罢了。可现在这个目光是如此的坚定执着,只怕现在已经不是说说而已了。  莫非这次是动真格的?  “你这次是认真?”  常廷昭笑了起来,“瞧哥说的,我何时不认真,是你们总以为我在玩笑。”  常廷恩顿时心里五味皆有,这个弟弟最是固执,做出的决定从没有回头箭,没想到这种事也是这般。原以为只要他诞下麟儿,常廷昭就会沿着正常的轨迹娶妻生子,哪晓得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弟弟现在已经走歪了路不再回头。  常廷恩几乎是痛心疾首道:“你怎能这般糊涂。”  娶男妻无疑是自毁大半,以后就算有再大功劳,只怕也只能就此停步。  常廷昭目光深幽,低声道:“哥,就是因为我清醒,所以才想得透彻。我必须走这条路,也只能走这条路。”  常廷恩闭上眼,一脸痛苦。他又如何不知这个道理,不仅仅是怕兄弟阋墙,更怕他们家出两个大将军,位高权重惹猜忌。可是他们家若是没有军功,很快也会没落。  常廷昭嘴角微微翘起,“哥,我没有委屈,我这次寻到了良人,等时机成熟就领你一见,你必是会喜欢。”  常廷恩没有他这般轻松,却没继续纠结,只道:“为何不现在领过来?”  常廷昭想起现在不能与赵清河同眠,就恨恨道:“他说不做笼中雀,说是要闯出个所以然之后再说。”  常廷恩从这个弟弟眼里看到了不同的情感,又是叹了口气。  此时,冯侧夫人走了进来,半老徐娘套上一身华服和精致的妆容,风韵犹存。虽不及年轻女子娇媚,却依然耀眼。  “哎哟,四少爷回来啦,瞧瞧这模样,越发俊朗了。四少爷不知道,你走了之后老夫人和老爷急得嘴上起了燎泡,就怕你在外边吃不好睡不好呢,现在他们看到你这模样可算放心了。”  这话说得精巧,表面听着没什么,实际句句戳着常廷昭不顾家人独自出去逍遥。  常廷昭一脸冷冷,不屑与冯侧夫人搭话。  冯侧夫人并不意外也不在意,径直走到常老夫人跟前,给常老夫人和定国公行礼。笑语盈盈道:“说来今日真是双喜临门,今儿昭哥儿回来了还官复原职,而辉哥儿那边也传出了好消息。方才刚查出辉哥儿的媳妇卢氏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大夫说这胎十有八=九是男胎。”☆、第47章  冯侧夫人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脸色各异。崔云婵明显晃了晃,常廷恩扫向她,真才稳住了心神。常廷昭心底暗笑,什么时候不好说非要今日,这个冯侧夫人无论什么事都想压他一头,不愿他出彩。  常老夫顿时乐了起来,脸上都放着光,“这可真是大好的好消息啊。” 第59章 严晃重重的点头,“那当然,虽然我哥管我严了点,说话唠叨了点,规矩多了点,脸板着恐怖了点,……了点,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很不错的。原本我爹只是让我一个人来京城,结果他也跟着过来陪我了。若不是我哥也过来,我怕我连一天都待不下去。”  赵清河被他无数个‘了点’绕晕了,这样还叫不错,果然是傻人容易满足。  “你还没有嫂嫂?”  严晃瞪大眼,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般,一脸惊愕。随即皱紧眉头,一脸不虞,“你为何今天对我哥这般感兴趣。”  这人不是很傻吗,警惕性还挺强。  赵清河一脸无辜,“我只是顺口问问,我又不认识你哥。”  严晃眯眼,见赵清河眼底清澈这才放下戒心,“哼哼,那些女人怎么配得上我哥。我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嫁的人,必须我喜欢才行。”  赵清河越听越不对劲,越发相信常廷昭的话。不由感慨,真是什么过锅都有配对的盖,这么个二百五也有人喜欢。不过也就那个严恪能hold住了,否则一般人家哪里能养得起这个大少爷。  严晃隔三差五就到赵清河这里报道,来得比常廷昭都要勤快,直惹得每次常廷昭过来都是一肚子的醋,然后把他折腾够呛。每次离开都不忘威胁莫要跟严晃走得太近,不能有肢体接触,不能太亲昵,不能啪啦啪啦一千字省略。  “清河,我寻到了一匹汗血宝马!今年我必是能入那爱马仕!”严晃一蹦一跳的高声嚷嚷,满脸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赵清河正在指导周路几人用兔子练习手术操作,严晃冲了进来看到血腥一片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啊?”  赵清河示意几人继续,自个去洗手,边道:“你哥帮你找到的?”  严晃得意的摇头,“不是哦,是我自己找到的。”  那副模样,若是有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赵清河诧异,大佑的宝马十分难寻,光有钱没有门路也是难寻道的,更何况汗血宝马。严晃是典型的纨绔,而且还是不合群的那种,他如何有渠道得的宝马,莫不会是被骗了吧。  “你去哪里寻到的?”  严晃笑得灿烂,“说起来也是我运气好,我今儿去码头溜达恰好碰见的!那可是汗血宝马啊!真正的汗血宝马呢!我都看到他流了血汗了!”  这下赵清河更是诧异了,汗血宝马为西域之物,十分难运过来。整个大佑的汗血宝马屈指可数,常廷昭的那匹就是其中之一,还是之前常廷昭缴倭寇皇帝大喜赏赐下来的。其他为数不多的汗血宝马基本都为皇家所有,怎么可能让严晃在码头随随便便就撞上一匹?若是真的这运气好得难以想象啊。  “你是不是花了很多的钱?”  严晃这下笑得更加得意了,摆摆手指,“那匹马刚运来,大约是路途辛苦所以颇为消瘦,瞧着精神也不大好,站都站不起来了,其他人都怕撑不过去所以都没敢买。可我的哥们你是兽医啊,我必须的敢买啊!于是我就压低了价钱拿下了,便宜得令人发指!不要一千两,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哈哈哈——”  赵清河扶额,这人是电视购物导购员穿来的吧!  但是,一匹汗血宝马只要一千两不到,这太令人怀疑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汗血宝马都非常稀罕,可谓千金难求,曾经有一匹汗血宝马竟是卖到了一千万美金,可谓珍贵至极。而现在竟然让严晃这二百五撞到,且才一千两白银。赵清河现在已经可以断定,严晃肯定被骗了。  “你哥可见过你这匹马?”严晃被骗很正常,可没道理严恪也会被骗。  一说到严恪,严晃嘟囔道:“我哥今天一大早出了趟远门,还得好过两天才能回来呢。他真坏,自己去逍遥竟然也不带我。”可随即又一脸灿烂,“还好我没跟着去,否则怎么遇到如此宝马,你赶紧给我治好了,回来我让他瞧瞧!他老说我不会花钱,买什么都是亏,这次可算赚到了吧。”  赵清河这下更加肯定,严晃绝对是被骗了。  赵清河也没与他多说,便是让他领着一起去看那匹马。  严晃已经将这匹马放置在京外的马场,不愧为第一盐商家的马场,若是不知还以为到了蒙古草原。可赵清河没工夫欣赏,直接往马厩奔。  那匹‘汗血宝马’被严晃安置在比人住的地方还要豪华的马厩里,光服侍的人都有好几十个,一见两人过来,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两列,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行礼。  那匹马正躺在铺着丝绸被褥的马厩里,马厩竟然还挂着帘幔,中间竟然还摆着香炉,正不知道烧着什么香料,若是不知还以为这里住着什么绝世美女呢。赵清河忍不住嘴角抽抽,这种事只有这二百五才能干得出来!  赵清河走向前看到那马已经难以起卧,消瘦气喘,口色青白。上前一探,脉迟细。拨开一看,阴=囊肿硬,不热不痛,按压留指印。  正此时,那马好几处竟然流出了细细的血珠,好似血汗。  严晃兴奋的嚷道:“瞧,出血汗了!我就说这是汗血宝马你方才还不信。”  赵清河方才虽然没有直言,可那表情也让严晃知道他心里所想。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现在没啥怀疑了吧。  赵清河查看了一番,无奈叹道:“这确实是‘汗血’的马,会出血汗的马,可并非你以为的那样。这匹马是因为得了副作丝虫病,所以才会汗血。这虫子寄生在马的皮下组织和肌间组织里,在夏日形成结节,结节破溃后渗出血液,方才多处同时渗血,恰似血汗而已。”  严晃虽然听不懂赵清河话里的一些词汇,可也听明白了他上当受骗了,这并非什么汗血宝马!  严晃气恼,“我找那个人算账去!”  赵清河赶忙抓住了他,“你现在哪里寻人去,码头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一跑人影都没有了。”  严晃顿时气馁,眼睛里都含着泪水了,倒不是因为被骗了钱,而是因为自个被骗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事都做不好。”  赵清河方才还颇为嫌弃严晃,怎么认识了这么个傻蛋。现在看他这般不由心疼起来,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且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没有成为那祸害百姓的纨绔已是不易。就算有些奢侈浪费那也是人家爹赚来的,他有那个资格花。  “谁都有犯傻的时候,你急于寻宝马所以被骗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以后莫要这般轻信他人了。”  严晃并未因为赵清河的安慰而觉得舒坦,嘴撅得快能挂水壶了,“我哥回来肯定觉得我好没用,什么都干不好,只会乱花钱,肯定会不喜欢我了。”  赵清河正想安慰,严晃突然跳了起来,一秒变身咆哮帝,怒吼道:“什么汗血宝马!给我宰了!大卸八块,剁成肉酱做成火锅!”  说着还要去踹那匹病马,赵清河连忙拉住他,“你拿着马泄什么火,买都买了还花了这么多钱好好养着吧。”  严晃一脸不乐意,“可我看着它就生气,好像在笑我傻!一千两,不,是九百九十八两买了这么个破烂货。看着模样怕也是快死了的,赶紧炖了了事。”  赵清河别有深意的笑道:“虽说这是破烂货的?”  严晃横了他一眼,“不是你说不是汗血宝马的吗?”  “确实不是汗血宝马,却也是一匹好马。只是现在它病了,所以没法子跑起来,等治好了你就知道是多牛逼的骏马了。虽然比不上汗血宝马,可你这一千两,不,是九百九十八两银子买的还是很上算的。”  赵清河虽然不是看马高手,却也还算知道一二。这匹马虽然现在消瘦,瞧着精神头也不算好,不过按照他所掌握的相马术应是匹不错的马儿。只是两病其发,这匹马怕是不仅骗过了严晃还骗过了那个卖马之人。  那卖马之人必是清楚这匹马并非汗血宝马,可却流出了血汗且不能行走,还变得十分消瘦。肯定以为这马在运输过程中惹了病要不好了,才这般着急的脱手,还把病症作为一个卖点骗过了本就不大识得又有钱的严晃。  想来这卖马之人也是个怕事的,所以也没敢叫高价,怕被人寻麻烦。毕竟能一口气出这么大价钱的,大多背景深厚,所以才没敢做得太绝。  严晃不敢相信,“真的?你不是因为看我可怜所以哄我的吧?”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你这种人叫可怜,那天下人就没有幸运的人了。等我把这匹马治好,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之后,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对了,这是匹马,不是什么娇弱的美女。你能不能不要搞这些花样!别一匹好生生的马又给你养废了。”  赵清河扯着那些帘幔,狠狠戳着严晃的脑袋,这脑子里一天到底想的是什么!亏严恪能忍他。  严晃嘿嘿傻笑,跟个哈巴狗似的在赵清河身边摇啊摇,“好好,要是这真是匹宝马,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赵清河哼哼,“又不是我的马,你养废了也不关我的事。”  严晃忙不迭的点头,追在他身边热切问道:“这马是得虫病才会这般瘦弱吗?那虫长什么样啊?人会不会得?”  赵清河一边将那马保定住,一边耐心解释道:“这马瘦弱无法行走并非是因为虫病,而是因为得了阴肾黄。一般是因为饲养管理不当,久卧湿地或淋雨过久,湿气流注膀胱或者是过食宿草动料或空肠误饮浊水,水湿阴寒积聚于肾,渗于脐下,凝于外肾虚而发病。你这一匹应是因为空肠误饮浊水而得的病,常见病并不难治。”  话里的意思并不难懂,严晃大约是明白了,“原来是这般,那当如何?”  赵清河见他感兴趣,又细细道来,“我先将黄水放出,然后开茴香散熬成水去渣给它灌入,三服药下去应是就无大碍。而那血汗病我会另下杀虫的方子,你命人熬成水给它涂在患处即可。平日保证马厩干爽干净,伺候仔细,莫要让他饮入浊水,就不会复发。”  严晃听得仔细,连连点头,好似那好学生一般。还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清河针放黄水,甚至还想亲自动手,却被赵清河踢到了一边。开玩笑这玩意是可以乱来的吗,对于救治病患,赵清河是非常严谨的。  赵清河开好药方,严晃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清河,你教我医术吧?”☆、第48章  赵清河原以为严晃不过是一时脑热,并不当真,只给了他一本医书让他自个回去研读。没想到这严晃还真有了兴致,每天钻研得十分认真,不懂的地方第二日都会寻他一一问起。  赵清河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反正也花费不了多少工夫,每回严晃过来都会认真教授一二,教导周路几人的时候也都带上他。还甭说,这人虽然生活上毛手毛脚的,手术操作练习却是不含糊,才学了没多会儿功夫,有他在身边看着缝针刺腹已是不成问题。现在甚至还能单独保定比较安静的牧畜,针灸穴位也记了不少,倒是让赵清河刮目相看。  而且严晃这么个大少爷也不嫌脏,也不怕恶心,周路几人第一次解剖青蛙的时候还觉得挺受不了,这孩子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叹了一句这青蛙死得还挺惨的。  有了严晃这大土豪在,平日那些实验的小动物有了着落。而且这人手一只的折腾,也不怕杀了吃不过来,大夏天的又留不住着实浪费。  严晃在赵清河这学了几天,严恪就命严晃邀请他们到严家去,在那里专门弄了一个大院子任由他们搞这些玩意。  赵清河当时并没直接应下,问了常廷昭他没反对这才过去。常廷昭当时还哼哼,就知道这严恪憋不住几天,严晃老往这跑,这家伙肯定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不管真实如何,倒是便宜了赵清河几人。严家想抓多少小动物就有多少,而且那条件叫个美,各类水果点心自是不消说,炎炎夏日还有冰激凌吃!  大佑的冰激凌相当于冰沙,磨得细细的然后浇入果汁等物。赵清河只是贪凉,其实觉得这般味道已经足矣。不过既然身为穿越人士,怎能不显摆一把,便是建议里边弄些牛奶、奶油之类的试试,结果竟然真的弄出松软的赵清河认为的真正意义上的冰激凌来。  直把严晃给美得啊,当天吃了不少,结果闹了肚子,好几日都不能吃凉的。那几日那嘴都快噘得可以挂油瓶了。害得赵清河几个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吃了,只能与他同甘共苦,实在那小眼神盯着你都没法下咽啊。  太仆寺招收兽医和学生的考试时间越来越近,周路魏远志和侯哥儿也越来越紧张,侯哥儿原本不打算考,可赵清河让他也去体验体验,以后也知道怎么备考,便是也一同去了。  侯哥儿自觉啥都不会,怕考场上丢人,所以十分紧张。而周路和魏远志身上有压力,若是考不上继续留在京城生活负担太重,若是回去又无法与赵清河继续学医术。这让两人也无法淡定。  赵清河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结果也被三人闹得紧张起来。加之常廷昭不知何时领兵去那西戎,怕自己考不上没法跟着,心里越在乎也越发心神不宁起来。  “清河,你们可算来了!”  赵清河几人刚下马车,严晃就跳到跟前嚷嚷,一脸兴奋。  平日赵清河几人过来都是严晃派车去接送,平日严晃见到他们可没这般模样。  赵清河不由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严晃笑眯眯的卖关子,“大事,大好事,你们听了今天都能多吃一碗饭。”  侯哥儿年纪小经不住逗,赶忙凑到严晃跟前,一脸好奇,“晃哥,什么大好事啊?你快说说呗。”  严晃看到其他几人也一脸好奇的望着他,心里觉得甚为满足后这才得意洋洋道:“我哥去打听了消息,你们猜今年太仆寺招学生和兽医是如何招的?”  这下侯哥儿更是急得跟满身长了跳蚤一般,在严晃身边直打转,“哎呀,晃哥,我的好晃哥,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看到大家一脸着急,严晃的虚荣心又得到了满足,这才缓缓开口,“我哥说今年太仆寺卿换了人,所以这规矩也变了。现在就任太仆寺的头儿可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十三王爷,十三王爷说了,这太仆寺牧马监收学生那是为了学习医术,所以不拘会不会只要有这门心思的都能进来学……”  “啊!真的吗!天啊,这么说不用考试啦?”侯哥儿直接蹦了起来,大声嚷嚷道。  严晃掏掏耳朵,“你个猴孩子,这么大声做什么,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侯哥儿赶忙道歉,激动的抓着严晃的胳膊,“晃哥,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不用考试啦?会不会都能进去学啦?”  严晃被质疑不满道:“这是我哥说的,那还能有假。”  侯哥儿顿时蹦了起来,差点没在原地转圈圈。  魏远志和周路却没侯哥儿这般开心,魏远志道:“若是这般那岂不是要招许多人?应是还有条件才能入学的吧?”  周路也有些道:“是啊,不知这条件高不高。”  这下侯哥儿也冷静了下来,若是要看身份背景,那他岂不是完蛋了。若按照往年他还有可能考进去,若是这般,那他岂不是完全没戏了,顿时又沮丧了起来。  严晃摆摆手指,“十三王爷说了,只要认识几个字家世清白刻苦好学即可,不拘是何背景身份。讲的是宽进严出,进去之后可不代表万事大吉,以后可以在里边混日子混到老。每学一段时间是要考试的,若是考不过就得咔嚓了。”  侯哥儿唬了一跳,“什么!会被杀头啊。”  严晃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揉他的脑袋,“你这孩子还真敢想,就是让滚蛋而已。”  侯哥儿顿时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第61章 周路看赵清河脸色不好,连忙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赵大夫必是累了,还是莫要扰他。”  侯哥儿顿时噤声,就连聒噪的严晃也没再说什么。赵清河还真是累坏了,为了让自个拿高分,赵清河不仅看病看得快,还要写非常详细的病理辨证。这玩意比直接看病开方子还累,写得他手都发麻了。  今日又炎热得厉害,跑来跑去的晒着,实在是难熬得很,有些撑不过去的老大夫还中暑晕倒了。  大家伙都知道他累了,便是都没闹他。赵清河简单吃过晚饭,便是上床休息。古往今来这考试都是能脱人一层皮的,他必须养精蓄锐,若是能通过这堂考试,就得马上迎接下一场。  赵清河睡得迷迷糊糊,只觉身边一沉随即被搂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赵清河想转身睁眼,身边人却低低开口,“睡吧,我陪着你。”  说着还轻轻帮他捏着肩膀,两人什么也没干便是这么搂着入睡,一夜无梦。  赵清河醒来的时候,常廷昭的脸庞就在自己面前,比起前段时间变黑了些也更加刚毅。虽是舍不得,却依然摇醒了对方,“快起来了,天已经快亮了,你得回去了。”  常廷昭直接一个翻身将赵清河压在身下,重重的吻了一番,“今日沐休。”  “你不回家?”  常廷昭放假的时间本来就少,还得回到定国公府,这让两人相聚时间更是少得可怜。这段时间两人连正经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就连亲密之事也十分仓促,休息没一会又得分开。  常廷昭顿了顿,“不回。”  赵清河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有异,“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相偎着好好说话,常廷昭睁开眼,叹道:“都是没事找事,自个折腾自个,懒得瞧。”  赵清河见他这般也不再提起,直接说起考试之事,回想那时候的冲动,心里依然忐忑,“也不知是否会影响我的成绩。”  常廷昭却是笑了起来,“这十三王爷还真是不减当年,歪主意一个赛一个。”  赵清河不解,“这是何意?”  常廷昭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可带了行医针去?”  赵清河脱口而出,“我去考试带那干嘛,之前打听只用写在纸上无需亲自操作……啊,对啊,那个人为什么会带着针?”  虽说许多大夫确实有随身带针的习惯,可这毕竟是考场,虽然没有科考严格,一般却也只能带笔墨和干粮,其他玩意都是不能带入的。而且虽然今年的规矩变了,可依然如同往年一般只需要看诊答题,根本不用当场救治。所以大部分人都不会冒这个险,带上这些玩意。  常廷昭笑道:“依我对十三王爷的了解,必又是他下的局。”  赵清河心里更没底了,“那我这般做是好是坏?”  常廷昭狠狠亲他一口,“这还用问,傻瓜。”  赵清河顿时乐了,“倒是让我捡了便宜,若是这般我考上的机会不就更大了?”  这十三王爷选个兽医还得选有胆识的,花样还挺多。  常廷昭不以为然道:“不过是走过场的玩意,你竟然还这般担心。”  赵清河猛的坐了起来,“我说了不需要你暗中相帮的,我得靠着我的真本事进去。”  常廷昭失笑,将他揽入怀中,“你的医术还需担忧?剖腹取子除了你放眼大佑有谁有这个本事,这十三王爷早就打听清楚,你就算不去考也能进去。”  赵清河诧异,“不是说京城这边无人相信吗。”  常廷昭的手一边不老实的往赵清河里衣探,一边道:“十三王爷是何人,如此绝技如何不在意。若还是以前那个老匹夫掌管太仆寺确实难说。可你运气好偏就是这十三王爷,他没直接抓你施展一番已经算是压住了性子。”  赵清河压根没想到还有这出,可又想起了什么,“你既然早已得知为何不告诉我,白白害得我这段时间这般担忧。”  常廷昭顿时一脸愧疚,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是我疏忽了,我本以为你不会在意。这段时间忙碌,竟是与你交心的时间都没有。”  “等等吧,熬过这阵子就好了。” 赵清河也觉得这段时间颇为失落,在一起不一定非要干那事,哪怕这般躺着不做什么也觉得满足。  常廷昭抚摸着他的肩头,缓缓道:“虽说你必然能考入,却也得好好应付。若是能入十三王爷的眼,兴许可以破格为兽医博士。”  赵清河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大佑的兽医博士不仅为兽医更是为老师,被人尊敬,地位比普通兽医高上不少,又还有品级。若是想随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十分容易办到。  “现在太仆寺的兽医博士都不过是尸位素餐之流,医术不怎样谱还挺大,十三王爷若非还未找到合适人选,早就将几人撸下去了。不过这兽医博士也并非好当的,后边的考试怕是更加艰难,你需小心应着。但是也莫要太执拗,考不考得上,我都有本事让你随军。”  赵清河点头道:“我尽力为之,成果如何就看老天了。”  没几天初始名单便是下来,赵清河并无意外的通过了,并且还拿了第一,稳稳的进入太仆寺。  严晃二话不说,直接拉着赵清河几人到那第一酒楼去大吃大喝一顿。周路和魏远志之前不过是听说,还以为侯哥儿是夸大,结果一到那都惊呆了。若是不知,还真的以为到了仙境!  这次多了两个人,严晃又能名正言顺的加了不少菜,而且这次吃的与上次菜色完全不同,直把几人吃得满嘴流油,严晃跟着都多吃了不少。  “哎哟,这辈子都没吃得这么爽快过。”周路打着饱嗝,叼着牙签道。  严晃见大家吃得这般好,心里十分得意,“等清河过了第二场,我带你们去醉红楼开开眼界。”  在场的除了侯哥儿,其他人都噎了噎。醉红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据说里边的姑娘个个赛天仙似的。而普通人进去一趟,只怕全部家底都不一定能点到最便宜的姑娘,和几口酒水就耗没了。  虽说在座的人都十分好奇,可都是清白人家,哪敢去那种地方。  周路连连摆手,“我可不去,若是我家娘子知道了,非把我的耳朵拧下来不可。”  魏远志也摇头道:“那处就算了吧。”  侯哥儿眨巴眼,听得懵懵懂懂的,却也大概猜到怕不是什么好地方。便是立刻表态,“我也不去。”  严晃嗤道:“你们这几个胆小鬼,连醉仙楼都不敢去。没去过那,你们还意思回去说过来京城吗? ”  赵清河挑眉,严晃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可是看出来了,严恪虽然表面温雅,可实际性子霸道得很,他怎么可能放任严晃去那种地方。  “你去过那里?”  严晃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一个人去多没劲,所以叫上你们。清河,怎么样,咱两一起去游一圈?莫用担心没银子,爷啥都不多,就银子多。”  赵清河连忙做了个停的手势,“别拉着我趟这浑水,若你哥知道了,他是不会拿你怎么样,肯定会将我大卸八块的。”  严晃一听到严恪下意识缩了缩脑袋,“我哥才不会如此残暴呢。”  赵清河才不信他,直接脸撇过一边不再理会,严晃急了,“你就陪我去瞧瞧呗,我长这么大还没逛过青楼呢。”  赵清河连忙甩开他的手,“别,我对那可没兴趣。”  严晃见赵清河一脸坚决,只能郁闷的作罢,嘴里低声嘟囔,“我就想知道那事是怎么回事。”  赵清河望了望他,想了想道:“你若想知道这其中之事,问你哥不就好了,你不是什么都喜欢问你哥吗?”  严晃顿时面红耳赤,好似要烧起来一般,吓了赵清河一大跳。  “你没事吧?”  严晃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道:“我,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瞎猜。”  我猜什么了我,这模样让他不怀疑都不行。严晃这人属于晚熟型,对两性之事可谓一点不知,怎么突然就对这些好奇了?  可场上不止他们二人,他也不好深问,只能挠心挠肺的藏在了心里。  第二场考试终于来临,与第一场黑压压一片不同,剩下的已经不超过三十人。而且最为神奇的是,进了考场没多久,一群人就被马车接走。  马车停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门口,门前两座大狮子栩栩如生气势煞人。抬眼一看,竟然是十三王爷的府邸。  一群人摸不着头脑,纷纷窃窃私语,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不是说还得考试吗,为何会来到王爷府邸?☆、第50章  一行人随着王府管事浩浩荡荡的进入王府,虽然兴许只是走了边角之地,可不少人依然被这富丽堂皇的王府震撼到,雕栏玉栋,青砖绿瓦,精致而华丽,且比同样极尽奢华的严家多了一份庄严。  众人不敢左顾右盼,都十分守规矩的跟着管家入府。能考入的都是经验丰富的兽医,从前也经常为富贵人家看马病,虽然惊讶这里的奢华,却不会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挪不动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越走越荒凉,不由让一群人更是疑惑,却又不敢出声询问。赵清河心里直犯嘀咕,之前就听严晃与常廷昭说起这王爷十分古怪,总觉得这场考试不会这般容易,可谁都不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  正纳闷,那领头的管事终于在一个庭院门口停下了步伐。这庭院门口上着大锁,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总觉得这扇大门背后藏有玄机,有些阴森森的。明明天气炎热,可走到此处却觉得异常的凉爽。  管事朗声道:“在座都乃我大佑杰出兽医,第一场考试大家的表现令王爷十分满意。我们家王爷刚得些宝贝得了病,心中甚为忧愁,如今正好让几位瞧瞧。一来能考验大家,二来也是为王爷分忧。  说着,一位穿着颇为奇异的异族女子出现在大家面前,赵清河觉得她的穿着有些前世苗族姑娘的味道。那闪亮夸张的银饰,以及土布蜡染让他觉得尤为亲切和熟悉。他外婆就是苗族人,家里现在都还留着一套苗族的银饰。  可这种时候看到这样的异族姑娘,赵清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姑娘打开那扇门,领着兽医们进去时,惹来一连串的惊呼。就连赵清河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这里简直就是五毒教啊!  只是在门口就看到一堆的蛇在树上地上梁栋上盘着,还有硕大的蜘蛛、蝎子、蛤蟆、蜈蚣等等。甚至还看到有几条大蟒蛇,正冷冷的盯着门口的一群人,吐了吐信子,好似就要冲过来攻击一般。  这就是十三王爷的宠物?!赵清河心里忍不住骂了个我艹了,这也忒另类了些吧。就算是在前世,养这些玩意做宠物的人大家也会觉得十分古怪,何况是这世,谁拿这些毒物当宠物!而且那些蛇可都是剧毒,什么银环蛇、五步蛇、眼镜蛇等等,蜘蛛蝎子等等也不是省油的灯,亏得这么一群毒物能相安无事的待在一起。  早有兽医忍不住冲了出去,问那管事,“这是作何?”  管事早就料到会如此,一脸淡定道:“这些都乃我们王爷最宠爱之物,有几条拿回来不久的蛇病了,正欲寻几位大夫瞧瞧。”  说着,那个异族少女已经拿来一条五步蛇走了过来,令人瞧着不寒而栗。这五步蛇最是狠毒,人被咬一口若是不及时救助很快就会死去。  “这东西如何治得?”有人不由道。  在座的都是大夫,平日倒也经常遇到蛇,甚至以蛇为药,也曾抓捕过。所以大部分人不会特别害怕,但是也难以亲近。这些都是罢了,在座的有些人会治蛇咬过的牧畜,可蛇病他们如何会治?如何打蛇取蛇毒,他们倒是略知一二。  这世的蛇都是野生的,极少有人会养蛇做宠物更没有谁会成批量养蛇贩卖,大多都是直接去打野蛇,对于蛇病也就半点不知。  有人不由摇头叹气,“我倒是会解蛇毒,可让我治蛇的病,那真是无法了。”  管事扫向所有人,“在座兽医无人会治?蛇也乃是兽,如何治不得。”  语气颇为轻蔑,在座大夫虽然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道:“我们只会治疗常见的马牛羊等牲畜,这蛇确实不会治。”  管事又朗声道:“我家王爷说了,若是在座有人能看好他这些宝贝,直接晋级兽医博士,后边的考试将无需进行。”  这话一落,顿时唏嘘一片,这兽医博士如何难得,如今整个大佑不过四位。在大佑兽医博士可谓兽医最高荣誉之称,不少人最后会走上仕途之路,最高也曾有做上太仆寺卿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官居从三品。对于兽医来说,能走得如此高位可谓十分难得,就是一般读书人通过科举又有几个能爬到这个位置。倒是应了那句话,行行出状元。  机会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抓住,那心里滋味可见一斑。这蛇可是王爷心爱之物,若是治坏了,那可就不是前途似锦而是一片黑暗了。  一行人盯着那异族少女身上的病蛇,恨不得瞧出花来,可又无可奈何。这实在不是他们擅长的玩意,要他们打死这些蛇倒是容易,救活,只能望而声叹了。若非说这些是病蛇,他们压根就瞧不出来,都滑溜溜一副瘆人的样子。  与其他心情抑郁的人不同,赵清河心中乐得不行,这场考试好似就是为他准备的一般。若非常廷昭与这十三王爷并不相熟,他可真会以为是常廷昭指使的。  他们村子是当地有名的养殖基地,而其中养蛇养蝎的也不乏存在。所以赵清河也会看一些蛇病,只是他外公也不会这手,所以他依赖的是西药,只有少许病症知道如何用中药。  保险起见,赵清河并不着急声张,而是凑近那少女,仔细盯着那条蛇。  一人看他瞧得认真,问道:“赵大夫竟是会看蛇病?”  赵清河怔了怔,不解此人为何认识他是谁。赵清河不知道的是,他上一场考试拿了第一,又因年纪最小,早就在一群兽医里掀起了一阵波澜。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赵清河年纪轻轻,竟然把在座经验丰富的人都压了下去。  这话声音不小,原本不少人就关注着这少年,如今更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他。有人怪音怪调道:“这点小病如何能难道我们赵大夫,他可是上场考试分数高出我们一大截的第一呢。”  “赵大夫还不赶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莫要怕出头,若是治好了那可是兽医博士。”  “是啊,也让我们这些人开开眼界。” 第63章 严晃直接涨红了脸,“我,我什么时候对那种事有兴致了?”  周路才不信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是你晚上做了特别的梦,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裤子湿了吧?”  严晃彻底说不出话了,脑袋都冒起了烟,就连魏远志都跟着脸红起来,只有侯哥儿一脸莫名。  周路一脸轻松,“这有啥害臊的,是男人都要经过这个。这表明你长大了,可以娶媳妇儿成为真正的男人了。”  严晃憋了半天,才道:“是不是娶之前,为了那什么,所以还得那什么?”  周路听得莫名其妙,“什么那什么就得那什么?”  严晃涨红着脸,声音更苍蝇叫似的,“你娶妻之前,啥都不懂,家里的兄弟是不是,是不是……”  周路顿时明白了,笑道:“成婚之前都会拿到个册子,一瞧就啥都懂了,不会不知道怎么折腾的。你这小子是怕第一晚丢人吧,哈哈哈。这有啥怕的,是男人那个时候自个就知道咋做,你要成亲啦?”  这下侯哥儿也明白了,跟着魏远志都想躲到一边墙角了。都是没成婚的,平日从没与人说这些荤话,如今第一次听,直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严晃眨巴眼,“就这?”  周路笑了起来,“否则还有什么?”  “你兄弟没有,那什么?”严晃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直把周路听得迷糊。  周路挠挠头,“哪什么啊?我上头没兄弟,只有姐姐,下边的弟弟也还小,不知道还有兄弟什么事。反正只要是正经人家,都不会领着去青楼就是了。”  “不是,就是想那个啥,还得让兄弟……”  严晃憋红了脸还想说些什么,一直未出声的赵清河却插话打住,“你们还要不要给我庆祝了?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侯哥儿也跳了起来,“就是就是,我年纪还小呢,你们说这些我都没法在这了。”  周路顿时哈哈大笑,“这些话算个啥,哎,跟你们这些没成亲的雏儿在一块就是不爽利,说个话还遮遮掩掩的。远志,你也要成亲了,别到时候啥都不懂就麻烦了,第二天非被新娘子休了不可。”  魏远志脸通红,撇过一边懒得理他。  严晃没有得到最后答案,心里颇为抑郁。不过也就是一会,便又恢复了过来。道:“咱们去第一楼庆祝吧,你们上次不是挺喜欢那的吗,咱们这次可以换个包间,上的菜也与之前不同。”  魏远志摇头道:“还是莫要去了,不能每次都你请客。”  侯哥儿也猛的点头,“是啊,咱们不能老是劫富济贫。”  周路也道:“反正你也是个不计较的,不若我们几个到一般的酒馆吃吃就成了,老是吃你的,也让你吃吃我们的。虽说没你请的那些好,不过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赵清河则摸摸下巴道:“不如去我们来京城的时候第一晚住的那家客栈吧?那里价格公道东西味道也不错。”  严晃听完这些话差点没感动的痛哭流涕,这几人都是家境不怎么样的,可却从来不贪他的钱财,他想在他们身上花钱都很难,却十分尊重他,与他从前认识的那些人完全不同。这恐怕才是哥哥嘴里的真朋友吧,为你着想,而不是总想着占你的便宜。  严晃擦着眼泪,抽噎道:“我真是太感动了,唔……这次必须我请,等你们领工钱了再请吧,到时候我得大点特点!”  几人被他这模样惹得哭笑不得,最后拗不过又是去那第一楼,个个吃得圆滚才离开。  几人挺着圆圆的肚子下楼,此时正好与一群人迎面遇上。  那群人个个都是华衣锦服,身着不凡。一看到严晃,几人都愣了愣,一人不由扯着嗓子嚷道:“哟,这不是严晃吗,我就说今儿必定会遇到贵人,瞧,这不就遇上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露出笑意,只是笑容的背后让人感受到了算计,看严晃好像看到了一座金山,还是一座人傻钱多速来的移动金山。  严晃皱紧眉头,一脸不悦。☆、第51章  严晃脸撇过一边,全当没听见没瞧见,就要擦身而过,却被方才出声的那人拦住了。  “哎哟,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那人扯着嗓子,一脸不悦道。  严晃冷哼,“我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好认识的,好狗不挡路,让开。”  其他人不由起哄,一人出言嘲笑道:“贺光誉,看来你这面子不够大啊,人家压根不稀罕搭理你。”  贺光誉甚为恼怒,从前这严晃经常被他耍得团团转,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出钱。虽说后来严晃似乎发现了什么,便是相处少了,可也没想到这人几天没见竟敢这般不给他面子,让他在一群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亏他之前还解释没叫严晃这个冤大头,是因为最近不想见到这个人,现在被狠狠的打了脸。  贺光誉嚣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语气不善道:“严晃,几天不见你倒是胆儿肥了不少。”  严晃笑了起来,“我嚣张的时候你还舔着脸到处巴结呢,别以为我从前对你客气就是怕了你。我不过是懒得跟你计较,觉得几个钱可以打发的人,也不值得放在心上罢了。”  贺光誉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就要撸袖想要干架,“你这话什么意思!严晃,你以为这是你们阳城,竟敢这般撒野!”  严晃不仅不怕甚至嚣张笑道:“怎么?要打架?来啊,反正我京城呆腻了,正好寻个机会回我的阳城去,我巴不得呢。不过我可听说若你再出事,可是要被轰会那鸟不拉屎的什么州去,啧啧,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像第一楼这般的地方供你消遣,阳城倒是不少,不若你去我们阳城?我必是让我家盐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贺光誉原本的冲动顿时被泼了一桶冷水,之前他刚被他爹警告过,若是再胡闹真的就要把他轰出京城。皇后娘娘亲自召见他娘,耳提面命今后不可再张扬。  贺家平素过于张扬,得罪了不少人,于六皇子十分不利。前段时间六皇子和皇后都被皇上敲打过,命他们贺家不可再这般嚣张。平日贺光誉就与一群纨绔厮混在一起,经常惹是生非,这次也被关了许久,否则他怎么会消停了这么长时间才会出来。原本打算去找严晃这冤大头,结果一直没能约出来,还以为是这人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今日遇见还以为又能白吃白喝了,没想到这严晃不知怎么竟然敢呛他。  贺光誉的父亲乃当今皇后的堂哥,虽说他们这一支于贺家并不显著,可糊弄外人却已经足矣。这几年太子碌碌无为,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朝中已经有废太子立六皇子的声音。皇后一族势力越发强大,只怕有一天真的会变成现实。  现在京城里谁不对他贺光誉礼让三分,如今倒是被严晃这个蠢蛋这般呛声,实在让他气愤不过。可是又不敢真的大打出手,严晃的父亲虽然只是个盐商,可富可敌国非同一般,就连皇帝也给他几分薄面。且还有个当皇妃的姐姐,前阵子又诞下龙子,如今更是水涨船高。  从前贺光誉就不能正面与他冲突,只能花点心思哄哄,反正这厮又蠢钱还多,好骗得很。现在更是不敢真的如何,可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贺光誉的目光扫向严晃身后,看到穿着寒酸的赵清河几人,心中打了个转。出言嘲讽道:“我就说我们的严二公子怎么翻脸不认人,原来还是认识了新人,这几位是哪家的公子?看这身打扮,莫非玩什么返璞归真?”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望向赵清河几人的眼神也充满着鄙夷。侯哥儿直接缩到了赵清河身后,平日与严晃进出这里虽总觉得格格不入,可也不觉得有何。伺候的人看在严晃的面子上自是不敢露出轻蔑之色,现在被这么赤=裸裸的鄙视,心里直犯怵。不仅仅是侯哥儿,周路和魏远志也觉得不自在。  严晃将几人护在身后,“你管不着,我的朋友也用不着你知道,你也不配知道。”  说罢就要领着赵清河几个离开,贺光誉依然不死心的拦住,望着赵清河几人顿时想到了什么,嗤笑道:  “我之前就听说你开始学什么给畜生看病,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还真是愿意与畜生为伍。这几个莫非就是兽医?啧啧,怪不得大老远闻到一股臭气。”  严晃原本脾气就不好,若非有赵清河几个在,他早就暴跳起来了。现在听到这话,直接怒道:“你才臭,你全家都臭!你们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所以我宁可与畜生为伍也懒得和你们说话!”  边说还一脚踹了过去,若非贺光誉躲得快,就被伤到了。  贺光誉这些憋不住了,暴跳起来,“严晃,你骂谁呢!竟敢出手,活得不耐烦了你!”  严晃也撸起袖子,“谁应就骂谁。”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在场各位连忙拉扯着分开,若是真要闹起来,只怕他们也会跟着倒霉。两边都是不能惹的,这严晃虽傻又钱多,平日骗着跟着吃吃喝喝可以,可若真想欺负到他头里,那严恪却不是好惹的。而背后的严霸更是了不得,严霸的势力虽然不在京城,却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辱的。  严家兴许不会拿贺光誉怎么样,他们这些人可就得做那替罪羊了。更别说贺光誉若是出了事,皇后娘娘那边如何怪罪。  一个看这颇为年长之人挡在两人中间,“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若各退一步。”  贺光誉和严晃同时冷哼,各朝一边。  那人先是对贺光誉道:“严晃年纪还小,莫要与他计较。”  随即又转向严晃,苦口婆心劝道:“不管如何这般说话总是不妥,传了出去于你名声也有碍。不若这般,今晚你出钱就当请客赔罪了。”  赵清河差点没笑出来,虽说严晃骂人确实不对,可那也是贺光誉先挑拨。这人倒是好似公正,结果把责任都冠在严晃头上,都撕破脸了还惦记着严晃的钱袋子。怪不得严晃宁可跟着他们与一群动物厮混也不愿意与这些人在一块,确实恶心得厉害。  纨绔子弟虽然出身极好,可京城开销大,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严晃一般花钱如流水。大部人钱财上十分紧张。虽然于一百老百姓他们拥有的那简直是天文数字,可于他们这圈子什么都要最好的而言,就有些不够看了,所以才会这般算计。  严晃虽然花钱如流水,可也不是真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哪里不晓得是这些人是讹他。从前他那是不在乎这点钱,又想着刚来京城不认识人,想与大家一块儿玩,反正他有钱,那点压根不在乎所以才不计较。今非昔比,这些人还把他当冤大头,真是不知所谓。  “让我出钱请客没问题,你们对我鞠躬行礼,我心情好兴许会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我哥说了,我们这些有钱的平日得多做点善事,要多帮助那些穷苦的人,才能积德,我就当是做善事吧。”  言下之意把他们当乞丐了!  一群纨绔都怒了起来,闹哄哄的就要干架,两边顿时剑拔弩张。  正当赵清河以为今天要火拼一场的时候,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是要上全武行?不若让我的宝贝也凑凑热闹?”  众人转身一看,竟是那十三王爷。等看清的时候纷纷倒吸一口气,那十三王爷身上竟然缠绕着两条毒蛇。一条蛇头在肩膀上,一条舌头在脑袋上,正张着大口吐信子。而十三王爷的手背上还趴着个碗口大的蜘蛛,黑黝黝的瞧着都头皮发麻。  贺光誉几人看得直打哆嗦,早就听闻这十三王爷性子最是古怪,喜欢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王府更是这些毒物的老窝,可谓京城最恐怖的地方。平日无人敢上府邸打扰,兴许正做客一条蛇或者什么玩意就爬到你的裤腿上,能把人吓出尿来。  “十,十三王爷。”一群人战战兢兢的作礼,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希望能远离这些毒物。  十三王爷只是微微颔首,目光穿过众人投在赵清河的身上。也不管其他人是何表情,直直向他走去,顿时一群人自动弹开让出一条道,每经过一人身边,那人就全身僵硬。十三王爷经过贺光誉时,头顶上的那条蛇竟是突然伸出头来,朝着他张开大口,阴鸷瘆人。  噗通一声,贺光誉直接晕了过去。  严晃噗嗤一笑,“什么破胆,真怂!”  十三王爷轻轻扫了他一眼,严晃笑得灿烂,“王爷,我哥们清河说你那不少毒物,听说蛇血治风湿挺好,我爹有这毛病,你不如给我几条呗,省得我去寻。”  十三王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来严恪还没把你调=教好,告诉他,若他不行我来。”  严晃直接刷一脸红彤彤的,随即又变得苍白,一白一红转换得十分欢快。直把侯哥儿几人佩服不已,这一手真是本事!脸跟个调色盘似的。  十三王爷并未理会,直接走到赵清河跟前,“赵大夫,你来瞧瞧我这宝贝,似乎腹部长了黑点,我瞧得不大真切。”  赵清河拱手作礼,然后伸出手,那蛇倒是有灵性的,直接顺沿爬到他的胳膊上,缠绕住,直把一旁的人看得头皮发麻。  赵清河翻开蛇,看其腹部,不由皱眉,“王爷,这蛇得了霉斑病,必须及时治疗,否则过几天就会死去。”  原本淡然的十三王爷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紧张,“如何治,快快说来!”  赵清河想了想道:“用苦参、苍术、龙胆、地肤子四味煎水适量纳入明矾,溶解后药浴病蛇,禁蛇内服。平日要保持蛇窝干爽,搞好清洁卫生和蛇窝的通风,若潮湿可用石灰清扫吸湿或将石灰用纸包好放入蛇窝的一边,定期更换。并且需要将患蛇单独饲养,若是其他蛇也有了这病,也得单独寻地方养。”  跟在十三王爷旁边的奴仆赶紧一一记下,赵清河交代完毕,十三王爷便是直接离去,一刻都没有耽搁,扔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在原地。  严晃第一个回过神来,“清河,你太牛了!竟是连蛇病都会治,方才那条蛇还真是个乖巧,竟然没咬你!我可听说从前有人想要暗杀王爷,结果被这些毒物给咬死了。莫非你天生与蛇亲近?”  赵清河笑了起来,“是啊是啊,我还会召唤蛇呢,若你以后招惹我,我就让成千上万的蛇嗖嗖嗖大半夜去你家寻你。”  严晃被唬了一跳,“我艹!别说了,想想我都头皮发麻。”  赵清河哈哈大笑,“哄你玩的呢,我要有这个本事,哪还用做什么兽医。没钱了就让蛇去光顾有钱人家,让他乖乖送我钱花,这日子过得贼拉的滋润。”  “没劲。”严晃一脸失望,“咦,那群人呢?还有怂蛋贺光誉呢?”  严晃东张西望,哪里还看到那群纨绔的影子。这些人什么时候走的?方才不还在的吗。  侯哥儿捂嘴笑道:“方才赵哥说自个能召唤蛇的时候那几个人就偷偷溜了,怕以为是真的,吓到了吧。”  严晃乐不可支,“这怂蛋,不过是一条蛇方才就吓得尿裤子,我看他以后怎么在京城里混!”  赵清河刚躺下不久,常廷昭就摸了进来。  “哎,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在半天看到你了。”赵清河不由叹道。  常廷昭搂着赵清河,手探入他的里衣,抚摸着他光滑的肌肤,“等你去了太仆寺混几天之后,我们就能白日见到了。”  赵清河躺在常廷昭的胳膊上,不由抬起头,“你不是都在军营里吗?我怎么能见到你?”  一般人不可出入军营,就算常廷昭是将军,也不可胡乱领人进去。作为一军将领更是要表率,尤其他们这支骑兵更是慎重,不能有心之人进去探了军情。  常廷昭笑道:“你现在已经是兽医博士,到我们骑兵营去瞧瞧军马有何不妥?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瞧马的时候,宣扬了你那什么消毒药,还说了防胜于治,我觉得十分有道理。我们骑兵营最宝贝的莫过于那些军马,可不得我们赵博士去指导指导工作。”  赵清河忍不住笑了起来,常廷昭最喜欢听他说他那个世界的故事,说是好奇不如说更想了解赵清河的过往,想知道赵清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而来。说得多了,也就杂了,倒是让常廷昭学了不少他们那的话,让赵清河听着十分亲切,又觉得颇为古怪。 第65章 “当归,你要去哪?”  当归老实道:“怕是没人知道赵大人在这,我去告诉他们。”  赵清河朝着他招招手,当归连忙奔了过去,“他们知道。”  当归不解,“那为何没人过来?”  赵清河笑了起来,“瞧不上我呗,你说老实话,你第一次知道我的时候可是信了我有那过人医术吗?”  当归是个老实的,顿时被问住了,说老实话他心里也觉得挺悬乎的,赵清河实在是太年轻了,从前又没听说过。太仆寺里的人知道赵清河被点为兽医博士的时候,大家伙都不敢相信呢,都纷纷打探这赵清河和十三王爷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可赵清河是他的主子,他必是不敢这么想,更不敢这么说。当归半响才嘟囔道:“您是十三王爷亲命的兽医博士,怎么就信不得了?”  赵清河摇头道:“你说这话底气都不足,何况其他人呢。”  当归顿时低着头不再做声。  十三王爷性子古怪,说一出是一出,完全不按理出牌。赵清河这般轻易被命为兽医博士,谁又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被撤了。谁也不敢拿前程开玩笑,况且又并非赵清河一个兽医博士,其他人都是大佑最有名的兽医,医术精湛,有这样的人选择何必去冒那个险。  其他几位兽医博士不仅医术高明,能爬到这个位置的,都并非一般人物,那都是大有来头的。不管是从想学东西的,还是想巴结的,都觉得选择赵清河不靠谱。因此宁可和一堆人去挤,也不愿来赵清河这里冒险。  当归撇着嘴,“若,若没人过来可怎么办?”  赵清河不在意道:“那我就乐得自在呗,带徒弟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想要混得开就得靠真本事,他不着急只要有技术就会有出头的一天。从前在病马监同样遭受冷遇,后来不是迎刃而解了,有些事急不得。  当归嘟囔道:“您可真想得开。”  别人门庭若市,自个门可罗雀,怎么想都觉得挺丢人的。只怕今日过后,不知会被耻笑成什么样子。  当归垂头丧气,干活都没方才利索了,唉声叹气的,比赵清河这个当事人还要惆怅。  赵清河并未理会他,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他过阵子还得帮常廷昭培训护士,他的教材还没拟定好呢。  “大人,大人,有人过来了!”当归突然跳了起来,激动的嚷嚷道。  赵清河无奈摇头,“来就来呗,莫要这般大惊小怪。”  当归连忙噤声,也知道自个太失体统,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  吕双元醒来的时候发现其他人都已经不在,想起今日要挑选老师,吕双元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宿醉头痛欲裂,吕双元狠狠的冲了凉水才稍稍好些。  昨天同窗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要喝酒,应是拉着他去了。吕双元不胜酒力,原本只是打算作陪,结果硬是被灌了不少,结果就给醉了,害得今天差点误事迟到!  吕双元火急火燎的赶到学院,整个人还晕乎乎的,几位同窗向他招手,吕双元连忙凑上前去。  “你怎么才来啊?”其中一位责备道,还未等吕双元解释,那人道:“都已经排满了,已经迟了,不若你去那边吧,反正都一样,都是兽医博士。”  “啊?”吕双元还晕乎乎的,因为吵闹脑袋更是无法思考。  “啊什么!还不快去,晚了一个都捞不到。”几个同窗火急火燎的将他推了过去,吕双元压根还没明白,就往赵清河那边走去。  吕双元摸不着头脑,头痛欲裂又无法思考,傻愣愣的按照同窗说的去做。  吕双元远去,方才那几个同窗正在得意的嘲笑着他,“真是个傻蛋。”  一个鄙夷道:“这么个家伙竟是入了四位博士的眼,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另一人笑得灿烂,“那又如何,只要他往那边走,什么都鸡飞蛋打。这几位博士都是小心眼的,早就派人盯着了,他现在想回头也不可能被瞧上了……”  吕双元正迷糊,走进了一个院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时候一抬头看到一个身着暗青色布衣,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的年轻男子,对他微微一笑,张口声音如若清泉一般,让他原本欲裂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  “你是走错了,还是来找我的?”  当归听到这话不由微微皱眉,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若是也跑了可怎么得了!一个拜师的都没有,赵清河以后怕是难以在太仆寺立足,兽医博士这一头衔被摘掉都有可能。心里虽是这般想,可当归表情却没有透露出半点。  吕双元怔了怔,这才反应此人应该是新晋的兽医博士赵清河。传言此人十分年轻,现在看到果然如此。太仆寺之人都知晓赵清河是因为治好了十三王爷的蛇所以才被提为兽医博士,虽说也清楚第一场考试时候赵清河成绩优异,可大家仍觉得其中有猫腻。甚至有传闻赵清河被十三王爷瞧上,十三王爷好男风可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眼前此人丰神俊秀,眼神清澈,不应是那样的人才对。  吕双元从不会以恶意揣摩人,之前未曾那般想,现在也不会。拱手道:“学生吕双元,拜见赵博士。”  赵清河乐了,可被这么叫唤终是不习惯,总有种买了文凭的感觉。便道:“叫我赵大夫即可。”  吕双元从善如流,“赵大夫,不知吕某可否拜于您名下。”  赵清河直勾勾的盯着他,“我若是没猜错,你是走岔了了吧?若是错了就赶紧纠正,莫要一错再错。”  吕双元来的时候双目呆滞,看到他一脸惊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是走错路了。  吕双元的耳根更红了,“不瞒赵大夫,学生确实是糊里糊涂来到这里,不过学生也想跟着赵大夫学习医术。”  赵清河挑眉,“你信我能教你?”  吕双元道:“赵大夫能给蛇治病,我却不能,我从前的老师也不能。”  赵清河笑了起来,“你倒是想得通透,不过想让我收你做学生,还得过了我的考验。”  吕双元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松,拱手道:“这是必然,请赵大夫出题。”  “肝经风热与肝热传眼有何不同?”  吕双元斟酌片刻,缓缓开口,“肝经风热眼胞翻肿,眦肉淤红,眵盛难睁;肝热传眼眼胞不肿,眦肉多不红,眼眵较少。前者应清肝明目、疏风退热,后者应清肝热、退云翳。”  赵清河点了点头,又问:“胸膊痛应如何针灸?”  吕双元不紧不慢道:“见卧蚕、唇舌青紫的,放胸堂血。”  赵清河又问了几个问题,吕双元都能圆满回答,胸有成足的模样,看来确实是有些能耐的。赵清河没想到就这样都能撞到个资质不错的,这好运来的挡都挡不住。  “你可信牧畜难产时剖腹取子母子平安?”  吕双元怔了怔,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激动不已,“莫非你就是那位剖腹取子的大夫?!”  赵清河微微一笑,“你可信?”  吕双元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家父曾专程赶往泰河府,亲眼看到那母马的伤口,曾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绝技!没想到竟是出自赵大夫之手,这,这真是……”  吕双元简直不知如何言语,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从前他就想着若是能一展此绝技,那也不枉身为兽医一场,现在阴差阳错竟是拜见了真人。若是能被赵清河收下……  吕双元眼睛发出光亮,之前的头晕头痛早就不见踪影。  “你可愿意学?”  吕双元差点直接跪下,“愿意愿意!学生若能学得此术,这,这简直是……”  吕双元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形容内心的激动。之前也有些赌博的成分,想着反正已经无法回去拜起他人为师,不如将错就错,总能学到一二,没想到竟然如此好运,碰到了个神人!对啊,之前父亲就打听到赵清河已经赶往京城,他怎么那么傻就没把这两个人想到一起!  赵清河笑着摇头,什么都是物以稀为贵啊,若人人都习得,就不会这般大惊小怪了。  正此时,一个瞧着模样不大的学生走了进来,见吕双元在一旁有些疯癫模样,吓到缩到了一旁。支支吾吾开口,“学,学生卢,卢可,拜,拜见赵赵博士。”  卢可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圆嘟嘟的娃娃脸,瞧着十分讨喜,就是有些怯生生的。男子这般模样,总是容易被人瞧不上。  “你是要拜师还是走错?”赵清河又是这一句。  当归嘴角抽抽,可依然不动声色。  “拜,拜师。”卢可缩成一团,一脸怯怯。  赵清河笑道:“我有这般凶神恶煞?竟是让你怕成这般?”  卢可连忙摇头,“不,不是。”  赵清河叹道:“你见到我这般模样可不行,以后可怎么跟着我学东西?”  卢可瞪大眼,那葡萄一般的眼睛显得更大了,像个小弟弟一样惹人怜爱,虽然男子这般怯弱实在不妥,可这人样貌好,却不会让人觉得很排斥。  吕双元连忙拱手道:“赵大夫,卢可天生性子如此,一与人说话就是这般,可他的学问却是不错的。”  卢可朝着吕双元投去感激的目光,赵清河点了点头道:“还好是兽医,若是人医可怎么得了。你为何想要拜我为师?”  卢可深吸一口气,道:“您年纪这般小就能当兽医博士,必是有过人之处,而且我们年纪相差不大,兴许比较好相处。”  后边的话说得跟苍蝇叫似的,却也让赵清河听清楚了。赵清河方才已经听当归说过,其他四位兽医博士脾气可不怎么好,经常把人骂得狗血淋头,想来卢可是怕了他们所以才拜他名下。  不管是何原因,赵清河一视同仁,考校了卢可几个问题,卢可一接触专业的东西,整个人立马不同了,对答如流完全看不到方才的怯弱,赵清河也把他留下了。  直至结束,赵清河这里前后一共就来了两个人,全都被他收下,总算没拿了零蛋。  而名单公布的时候,又是引来一片轩然大波。  “竟是有人敢去拜这新任的博士为师?是脑子被门夹住了吗?”  “啧啧,怕是走错将错就错吧。”  “卢可便是罢了,那小子见个人说话都不利索,跟个娘们似的,只能选那新来的兽医博士。可这吕双元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被忽悠了吧。”  “谁知道呢,吕双元自恃清高,没想到竟然拜了这么个人,这下他可算是完了。”  “其他博士不是都挺看好他的吗,他怎么这么想不开?”  “傲呗,以后咱们就可以看他的笑话了,哈哈哈……”  廖应淮听到赵清河竟然收了他最为看重的吕双元,不由大吃一惊。这一拨学生里吕双元十分杰出,他原先也有意将他纳为徒弟,没想到最后竟然让赵清河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矛头小子抢到了手!原本赵清河能与他们一样成为兽医博士已经令他不满,如今更是对这个并未蒙面之人厌恶至极。  “赵清河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不仅忽悠了十三王爷,还把吕双元给骗了过去!这人还真是不简单。”  关会抿着茶,悠悠道:“没点手段还能一步登天?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要被替代下去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廖应淮听此更是怒极,“哼,真是不知所谓的家伙,我看他能嚣张到何时!”  “一个头衔算不得什么,一个学生更是算不了什么,只是莫要插手到不该插手的地方,否则……”关会猛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戾气。  廖应淮挥了挥手,命奴仆退下,低声道:“常家军骑兵已经训练有些时日,不知何时出兵。”  关会摆摆手,“没这般快。”  廖应淮道:“这次的统领为常廷昭,此人最是冥顽不灵,莫要出了岔子。”  他们既为兽医博士,便是有些特权,不少药材可都是从他们这里过手,其中猫腻自不消说。如今常家军有这么多匹军马,若真的上了战场,必是需要许多药材,他们可不能错失良机,被别人占了去。  关会微微皱眉,“这人确实麻烦,与他爹一样又臭又硬。不过这治疗牲畜唯我们四人说的算,常廷昭也不能管到这上边来,他懂什么?没什么可愁的。”  廖应淮颇为惆怅道:“常家军已经许久没让我们去瞧那些马了。”  关会不以为然,“还未上战场,那些马好好的自是不会让我们去瞧。等真的出征,随军的兽医是我们的人,药材也会经过我们的手,到时候想做文章还不容易?”  “可这赵清河……”  关会嗤笑,“你还真把这毛头小子当人物了?他确实有些本事,可那又如何?还能越过我们头上去?常廷昭这人刚正不阿,又最看重那些马,必是不会让一个毛头小子瞎胡闹。十三王爷这人本就不着调,一时兴起乱来而已。这赵清河也是走了狗屎运才捞了个兽医博士,不足为惧。”  廖应淮轻蔑道:“我听闻这赵清河长得细皮嫩肉的,只怕是被十三王爷瞧上了吧。”  两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可没过几人就让两人差点惊掉了下巴,赵清河被常廷昭亲自请入了军营! 第67章 诸葛如被颠得想要吐,进了军营下了马,腿都发软了,“将军大人,你是想要把我给颠死啊!咱们的马好好的,至于这般着急吗?你瞧这小大夫,脸都白了。”  常廷昭顿时慌了神,虽然表情依然淡淡的,赵清河却感受到了,连忙摆手,“我没事。”  常廷昭扫了诸葛如一眼,“军师,明日起你也得同所有将士一起出操。”  诸葛如顿时哀嚎起来,“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将军,您可不能这么折腾我啊,别没出征我就散架了。”  常廷昭不为所动,“若是不遵,军法处置。”  诸葛如如丧考妣,“真是天亡我也!将军,鄙人得去哭一场,晚饭前别喊我。”  说罢脚步虚浮的离开,跟喝醉了酒一般。  赵清河有些担忧道:“会不会太苛刻了?毕竟年纪不小了。”  “无妨。”  常廷昭领赵清河进屋,只留有两个守卫在门口守着,门一合上立马将赵清河抱住狂啃。  “大白天的,外边有人呢。”赵清河被他亲得腿软,保住最后的清明挣扎道。  “没人敢进来。”一边说着一边将赵清河的衣服扒开,这种日子惹得两人越发想念对方,赵清河被这么点火哪里忍得住,也不再拒绝,压着声配合。  畅快淋漓之后,赵清河气若游丝的坐在常廷昭腿上,趴在他的胸前气喘吁吁。  赵清河好不容易平了气,叹道:“这般模样,一会可怎么出去啊?”  常廷昭抚摸着他光滑的身体,一边为他系好衣带,“我没身寸在里边。”  赵清河没好气的捶了他一拳,指着自己的脖子,上面布满星星点点的红印,“这玩意怎么办。”  常廷昭笑着亲了一口,“衣服挡着看不到的,况且我这军营里都是一群光棍,谁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赵清河横了他一眼,“你以为个个像你啊,只怕那些人没少逛过窑=子,这些事哪有不懂的。”  “你这是在夸我?”常廷昭颇为得意道。  “我是在警告你。”赵清河瞪了他一眼,“话说回来,你方才为何要那般?我没那么没用,刚开始都会这样,我以前在病马监也不同样如此,我有医术总有一天会证明自己。”  常廷昭不再玩笑,抓住赵清河的手,十指相扣,“这是京城,与那病马监不同,里边的水深着呢。你虽是十三王爷提的兽医博士,可十三王爷向来谁都不沾谁都不帮,只是凭性子做事。你莫要小看这太仆寺,若你没个靠山,只怕也混不长久。”  赵清河不由皱眉,他与人争斗的经验不足,他一毕业就自个单干了,因为有他爷爷之前的名声,没上大学的时候自个也会几手,所以很容易被人接纳。一路顺风顺水,除了他的亲生父亲,从未与人勾心斗角。“我与世无争也不行?”  常廷昭并未接他话,只道:“光我这常家军,军马就有五千匹,战场之上难免损伤,所需药材必是不少。而这些都要经过太仆寺,要经过几位兽医博士之手。”  赵清河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这里边太多猫腻,原本那四人已经构成相对牢固的同盟,现在突然来了他这么一个人,一下子就打乱了原有格局。若是拉他必是要分一杯羹,他们如何会愿意。他想要独善其身,并非易事。就算他不管不问,只怕那四人心里也会觉得不安。  赵清河突然想到了什么,“十三王爷也应知晓这些事吧?”  常廷昭默认。  赵清河不由皱眉,“他提我为兽医博士莫非还与你有关?”  常廷昭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你与我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无法纯粹了。”  说不失望是假,毕竟之前赵清河还以为是自己的医术吸引了十三王爷的注意,原来不过是借了常廷昭的光。不过这些事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官场原本就是没这么简单,既然他决定走这条路,就不可能太执拗。  赵清河挑高下巴,一脸坚定,“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常廷昭微微一笑,“这是必然。”  赵清河从常廷昭身上跳了下来,将衣服整理好,自觉无异样便是招手道:“走吧,我们去瞧瞧那些马儿。方才当了你的媳妇,现在该做兽医了。”☆、第54章  赵清河跟着常廷昭穿梭在军营里,他人虽是极力掩饰,可眼中的惊诧依然无法遮掩。大将军竟是如此厚待一个兽医,自个亲自领着走,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赵清河被众人目光洗礼,原本就心虚,如今更是忍不住扯着衣裳,就怕被人瞧出端倪,知道方才他二人在屋子里做了什么。  常廷昭发现他的异样,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没人能瞧得出来的,莫要自己吓自己,瞧你,路都快不会走了。或者,方才是被我做狠了腿软?”  赵清河刷的红了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心底也觉得自个太敏感,假咳了一声,扯了一下衣服挺直腰杆,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常心。嘴里忍不住抱怨,“还不是你,非要在显眼处留痕迹。”  常廷昭眼神瞟向他的侧颈,心里十分得意,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不远处的将士瞧见常廷昭这副模样都不由瞪大眼,原来阎王也会露出这般温和的表情!纷纷对赵清河侧目,心里深深觉得这位小大夫不简单。  路过练武场,赵清河被眼前军队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所有将士都穿着银白铠甲,手拿长枪摆出对战姿势,听着口令挥舞着,一招一式整齐划一,气势如虹,日光下闪着森森的寒意,令人炫目。  战鼓一响,队伍分裂又组合,井然有序,赵清河虽然不懂阵法却也知道这样的走位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在冷兵器时代灵活有效的阵法在战场中决定胜负。  常廷昭见他这般模样,嘴角翘得更高,“我这些将士如何?”  “帅!”赵清河激动不已,男人心底多多少少都会有着对军营的向往,穿上军装的男人不管原本样貌如何都会觉得英气不少。布衣尤能如此,铠甲更能衬托出男人的阳刚。  “说起来我还未见过你穿铠甲的模样呢。”赵清河眼睛亮亮的,这帮兵士的铠甲都这么拉风,常廷昭那一身不知会多帅气!  常廷昭笑道:“这还不容易,回去就穿给你看。”  赵清河想想就觉得帅呆了,心动不已,“我能试试吗?”  常廷昭上下打量赵清河,赵清河被他那眼神瞧得不自在,“你这是什么眼神?”  常廷昭摸摸下巴,“我那铠甲百来斤重,你这身板……啧啧,平日我压你身上你都嫌弃,那玩意你能撑得住?”  赵清河顿时红了脸,差点忘记了这茬!  可赵清河却是想到了其他,啧啧道:“铠甲就百来斤你也有一百多,这加起来可不得两百多斤?你的马儿真是可怜。怪不得要请我这兽医过来瞧,这些马儿负重奔跑,太容易压出毛病了。”  常廷昭失笑,“三句不离本行,还请赵大夫赐教。”  赵清河先去查看马厩,不愧是军营,全都整理得井井有条,冲刷得十分干净,并没有什么大的隐患。  “如何?”  赵清河道:“没什么大问题,继续保持马厩干净,每日都要派人清理,粪便不可堆积在马厩里。我的那些消毒药隔三差五在马厩里熏一熏,平日撒些生石灰即可。”  军马难得,常廷昭平日管理甚严,对军马照顾十分精细,对这结论并不意外,带赵清河在这里转悠不过是走走过场诊个平安脉罢了。  赵清河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是与常廷昭一同离去。虽然两人并排行走,为了避嫌中间还能插个人,可数日不能阳光下见面,能这般相处已经令两人心情十分愉悦。  “哎哟,我的宝贝,你这是干嘛呢,我是你的亲亲主人啊,怎么才跟那大老粗几个时辰就不认识我了。哎呀哎呀,你个畜生竟然敢咬我!你们看着干嘛啊,还不快给我拦住咯!”  常廷昭和赵清河正走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惨叫着。两人面面相窥,不由好奇往出声处走去,见到一匹马狂奔乱走,还咬物伤人,几个兵士正围着它拿着绳索想要套住。而那诸葛如正狼狈的坐在地上,袖子还给扯破了,灰头土脸的瞧着十分滑稽。  两人赶忙凑上前去,常廷昭蹙眉,“怎么回事?”  诸葛如一看到常廷昭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抹着泪痛诉,“我的惊雷疯了,方才竟然咬我!”  这时几个兵士已经将惊雷擒住,惊雷显得十分狂躁不安,啃胸啮膝,刨地上槽,浑身痉挛,汗出如浆。  赵清河走上前去瞧,诸葛如连忙叫住,“小大夫莫要凑近,一会可别把你给咬了,它方才连我都认不得了。”  “无妨。” 赵清河走向前去仔细查看。  诸葛如下意识望向常廷昭,常廷昭并未言语,只是护在一旁。那马被绳索禁锢住,无法动弹,并不怕被伤着。  赵清河走向前不忘轻声打招呼,那马儿虽然狂躁可听到他的话仿若知道是要来缓解他的痛苦,并未露出伤人之意。  那马儿白睛赤红,掰开嘴舌如鸡冠,脉洪数有力。赵清河心中顿时了然,拿出针放了鹘脉、胸堂血。又转身对着常廷昭道道:“去命人准备湿冷布巾来,将头部系高。”  常廷昭示意其他兵士前去准备,问道:“这马是得了什么病?”  诸葛如也一脸着急,“我这马不会疯了吧?我可是好容易寻得如此宝马,想着上了战场也能跑得快点,不容易怕被敌人追上,莫要没出征就给死了。”  赵清河嘴角抽抽,还没上战场就想着如何躲闪,这真的没有问题吗?常廷昭一脸淡然,仿若未闻这大逆不道的话一般,估摸早已习惯这人的胡言乱语。  “无妨,只是得了心风黄。应是负重乘骑,奔走太急,鞍屉未卸就乘热吃草料太多,导致料毒积于肠内,痰血郁结,迷乱心神而发病。只需服下镇心散,镇心安神、清热涤痰即可。  但需要命专人看管,栓于清净通风凉爽的舍内,有人进舍嘘打招呼,防止惊狂骚动,头部系高,用湿冷毛巾敷头,喂清洁柔软的草料,多饮凉水。这几日秋老虎来袭,气候炎热,还是莫要在烈日下使役,等过些日子凉爽些在放出。”  诸葛如连连点头应下,见赵清河说完呵斥旁边兵士,“听到没有,以后都得按照赵医官说的去做!”  “是。”  常廷昭道:“我记得你今日并未骑惊雷。”  一提起这个,诸葛如撸起袖子怒气冲冲道:“这个左护军,借了我的马竟然敢这般糟践,看我不卸下他一只胳膊!”  说罢也没管常廷昭和赵清河,直接寻人算账去了。赵清河眼睁睁看着葛如猛跑到一个高大将领跟前,毫不惧怕的用力一跳狠狠的用拳头敲了一个高大将领的脑袋,叉着腰在那骂骂咧咧。那将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听训,被狠狠打一拳也不生气,路过之人竟是半点不好奇望都没望一眼。  “呃……你这军师还挺有意思。”赵清河半响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常廷昭眼皮都没抬,“这老匹夫就这德性。”  “这样的人当军师真的没问题?”赵清河忍不住道,这人瞧着不怎么靠谱啊。  常廷昭笑道:“虽然性子古怪,却是当用的,经常出其不意,屡出险招。”  赵清河点点头,他相信常廷昭的眼光。三教九流往往在关键时刻最当用,常廷昭过于刚正,有时候难免会吃亏,有这样滑头的人在也能互补。  军营重地,赵清河也不便久留。虽是匆匆,可隔三差五就能过来,相处的时间也比从前多了不少,至少能说说话,知道对方最近的境况,于两人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都是大男人,虽然想要在一起,也不会特腻歪。  赵清河一回到家,侯哥儿几人连忙围了上来。  侯哥儿一脸焦急道:“赵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牧马监里都是你的传闻,竟是有人说你不会医术,是来太仆寺凑热闹的!而且,而且还说,还说……”  侯哥儿憋红了脸就是说不下去,可也让赵清河猜到了。  十三王爷和常廷昭皆好男风,谣传赵清河明明不会治病,偏被两位贵人看重,不得不让人想到其他。  赵清河不由皱起了眉头,虽然经过今天那事,并不意外事后会有难听的流言,但是没想到常廷昭亲自来请也没能打消这个流言,甚至越演越烈。  想起常廷昭说的话,只怕今日之事让那几个人更加忌惮,这样的流言只怕还有后续。  魏远志见他脸色难看,连忙道:“也并非全是这般说话,大家都深信常将军的人品,不会假公济私。”  赵清河不由觉得脸热,这一位那有心之人还真的没有猜错……  赵清河清了清嗓子,一脸不在意道:“不必理会他们,我是否有医术不是他们说的算。”  周路大嗓门响起,拍拍侯哥儿和魏远志的肩膀,“我就说师父并非那容易击垮的人,师父医术如何我们还不清楚吗?只要有本事,所有的误会都会烟消云散的。”  赵清河收了吕双元和卢可两位徒弟之后,也正式收周路三人为徒,除了侯哥儿习惯叫他赵哥之外,其他人均称他为师父。  侯哥儿和魏远志见赵清河脸上并无异样也放心下来,就怕他明日去牧马监听到风言风语会难受,所以才会提前告知。  赵清河和他们说了几句便去洗漱,今日与常廷昭在屋里胡闹,都没来得急洗漱呢,总觉得身子黏糊糊的,而且还有一股味道。  “这是螺旋形连续缝合法,常用于有弹性且张力娇小部位的缝合,比如肌肉、筋膜、覆膜,以及子宫、胃、肠等第一层的对合。第一针同……” 第69章 严晃松开手,咧嘴一笑,“嘿嘿,也是,哥哥怎么能乱借呢,我哥只能是我的。”  “你还没告诉我头发是怎么回事呢?”赵清河被严晃勾得挠心挠肺,果然不管是谁或多或少都有些八卦。  严晃暧昧的眨眼,“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要不要我给你寻个哥哥去?”  赵清河连忙摆手,“谢了,不用你操心。”  还是回头问问常廷昭吧,塞头发到底是什么意思。等赵清河知道答案的时候,嘴角都快抽僵了。  这时候卢可走了进来,问道:“师父,手术何时开始?现在是否开始准备。”  赵清河想了想道:“等吃过午饭之后吧,今天下午周路他们几人也没有课,正好与你们一同进行手术。你现在先去给十只老鼠备皮,记录好他们手术前的数据。消炎药消毒药都提前准备好,今日数量多,不要做到一半缺了药。”  “是。”卢可领命而退。  严晃惊诧道:“你一人一个下午要做这么多台手术啊?”  赵清河笑道:“并非是我,而是我五个徒弟,周路几个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连续对两只进行手术并不会花费多长时间。”  严晃一听顿时发酸,“他们都这么厉害了啊?我才几天没来,连你的新徒弟都会了,怎么可以这样。”  赵清河拍拍他的肩膀,“我这两个新徒弟原本就有基础,曾经也给牲畜动过去势手术,手上有些功夫。你是完全的初学者,当然不可能有他们学得快。不过你拉下这么多天,确实要多努力了。”  严晃信誓旦旦道:“嗯!我今天开始每天都会过来跟你学医术,我这几天在家里也没拉下呢,每天都会看医书。”  午饭过后,手术室已经准备妥当,卢可几人正准备给挑出的老鼠们灌下麻魂散,突然一群人冲了进来,当归拦都拦不住,仔细一看,竟是皇宫内侍。  内侍一脸着急,也未废话,直接道:“赵博士,还请快入宫,等着救命呢!”  严晃也从屋里出来一看到内侍,不由诧异道:“咦,这不是黄公公吗?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黄公公瞧见严晃,哭丧着脸道:“哎哟,严二公子您也在这啊,是公主……”  严晃直接跳了起来,“什么!公主怎么了!她得了什么病,有没有怎么样?”  黄公公被他唬得愣了愣,赵清河受不了道:“瞎嚷嚷什么呢,我是兽医,公主得病如何会找我,应是她养的宠物病了吧?”  严晃讪讪的挠头,“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我这外甥女公主漂亮可爱得不得了,跟个瓷娃娃一样,若非她是公主,我可真想抱回来养,天天搂着不放手!”  一群人忍不住嘴角抽抽,黄公公假咳了一声,这才吸回大家的注意力,“是公主养的小白病了……”  “啊!小白病了?小白怎么了?”严晃又一惊一乍的嚷了起来,直把赵清河吵得耳朵都疼了。终于受不了呵斥道:“你给我一边去!”  严晃顿时耸拉个脑袋躲到一旁画圈圈去了,耳朵竖着听这边的动静,嘴里嘟囔着小白我是寻来的,所以人家才紧张之类的话。  黄公公颇为惊诧,这严二公子最是天不怕地不怕,除了严大公子、严妃和其父无人能治得,如今怎么这般听这小兽医的话?  黄公公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再纠结,道:“小白吞入了异物,排不出来,其他大夫束手无策,听闻赵博士您会开膛破肚,所以特请你去救命。”  赵清河一听这话不由皱眉,他虽然现在最能卖弄的就是外科手术,可最怕的也是进行手术。条件这般简陋还没有抗生素连生理盐水都没有,实在让他心里有些犯怵。他现在只能尽力研究替代品,可时间尚短,现在仍然处于赌的阶段。偏这次病的是公主的小狗,若是出了事,只怕不能善了。  严晃这是没忍住又凑了过来,“清河,你得救救小白,公主最是喜欢小白,若它死了,公主必是会伤心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若是掉眼泪可怎么好,哎,早知道我就不送给公主这些活物了,省得她伤心。”  赵清河听到这话心里更是没底,可作为医生不可能因为害怕被治罪而退缩,命吕双元为他准备好出诊箱,便是同黄公公一同进宫。而严晃也跟了进去,严晃身份特殊,平日也经常入宫,想要跟着入宫倒也容易。  赵清河进入镜月宫,已经有数名兽医在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廖应淮也在其中。  廖应淮一看到赵清河连忙迎了上去,“赵大夫,你可算来了,如今这情形可只有靠你出手了。”  众人闻声不由纷纷望去,看到一脸稚气的赵清河,议论声更大了。  “原本就听说这新晋兽医博士年少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  “可不是吗,据说可开膛破肚剖腹取子,可又听说连风寒都治不得,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一位大夫嗤笑道:“这种荒诞之事竟然也会相信,这世界哪有什么开膛破肚的神技,那都是世人痴人说梦罢了。”  “到底如何,一会不就知晓了。”  “我们都束手无策他一个毛头小子又能如何。”  “话也不能这么说……”  赵清河并未理会这些大夫,只对廖应淮点了点头,便是跟着黄公公去瞧那病畜。  “舅舅!”一个花蝴蝶一般的漂亮小姑娘奔了过来,扑进严晃的怀里。小脸委屈,瞧着还有未干的泪痕,瘪着嘴道:“小白病了,唔——它好难受,他们说小白要死了,舅舅,我不要小白死,我不要小白死。”  严晃看到佩雅公主这副模样心都快碎了,摸摸她的脑袋道:“别哭别哭,舅舅给你找更漂亮更听话的。”  佩雅公主连连摇头,“我不要,我只要小白,他们说有神医可以治好小白,我要等神医!神医怎么还没来啊,我要让父皇去命人押他过来!”  黄公公笑眯眯哄道:“公主,神医已经来了。”  佩雅公主眨巴着大眼睛,四处张望,“哪呢,在哪呢?能救小白的神医在哪呢?”  黄公公笑着望向赵清河,佩雅公主顺着他的眼神望了过去,不由微微皱眉,走到赵清河面前,一脸严肃,“你就是能治小白的神医?你为什么连胡子都没有?”  不愧是一家人,这思维模式都一样。赵清河笑着摇头,“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医。能不能治好你的小白,得让我瞧瞧才知道。”  佩雅公主对这个答案明显很不满意,严晃赶紧道:“佩儿,这位赵大夫可是我的师父,你若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我。”  佩雅公主望向赵清河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同,目光灼灼,“你是小舅舅的师父,你比小舅舅还要厉害吗?”  赵清河怔了怔,没想到严晃还有人这般崇拜他,小姑娘眼中的崇拜遮都遮不住。赵清河清了清嗓子道:“至少医术上,我是比他高明。”  佩雅公主彻底放心了,“那你一定能治好我的小白。”  这会佩雅公主终于愿意让赵清河瞧那只小狗,小狗被抱出来的时候已经瞧着精神沉郁,结膜色淡,侧卧不起。  没有x光,赵清河只能抚摸腹部触诊,可触及四乘以四厘米的圆轮状硬物,脐孔附近较为明显,有活动性。  “你们可知这小狗吞入了何物?”  一旁的宫女连忙递上那只小车子,“应是缺的那只车轮子。”  赵清河看了看,确实与他摸出来的差不多,应就是吞下了这个东西。  佩雅公主早就按耐不住问道:“我的小白怎么样了?”  赵清河并不着急回答,只问道:“方才可有大夫过来治疗?如何治的?”  宫女回道:“方才大夫们灌了药,廖大夫还用手挤压,可依然没能将这车轮子推出来。大夫们说若是排不出只怕……”  宫女望了佩雅公主一眼,终是不忍说出那残忍的话来。  佩雅公主却是明白得很,眼睛含着泪,拉扯着赵清河的衣袖,“大哥哥,刚才那个老头子大夫说你能治好我的小白,你一定能治好我的小白对不对?我好喜欢我的小白,平日只有小白陪我玩,我不能没有小白。我父皇可厉害可厉害,我舅舅也好能干好能干,你只要能治好我的小白,你想要什么我都让他们给你。”  赵清河蹲下身子,轻声道:“乖,我会尽力的。小白一定希望你高高兴兴的,不希望看到你为它伤心的样子,笑一个给它看好吗?”  佩雅公主点了点头,朝着病怏怏的小白扯了一抹笑,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小白,你要勇敢哦,你一定会被治好的,我们一起去玩,我给你吃好好吃的骨头。”  “严妃娘娘驾到。”  赵清河连忙退到一旁行礼,只闻香风从身边而过,只是看到一抹衣角,便知此人如何华贵。  “母妃,小白病了,病得好重,唔——”佩雅公主扑进严妃的话里哭诉道,比方才见到他们任何人都要来得伤心。  “佩儿乖,小白不会有事的,这么多的大夫在这呢。”严妃的声音十分轻柔悦耳,就连不好女色的赵清河听在耳里都觉得异常舒服,虽未看到其貌却也能猜得出必是绝色佳人,从严晃以及佩雅公主的容貌也可推断出来。  严妃命其他医者也入内,声音瞬间变得严厉起来,“小白到底如何?”  数位医官面面相窥,支支吾吾不敢向前说话,严妃怒道:“这是何意!我让你们过来可不是让你们站着看景的。”  廖应淮眼珠子一转,向前一步道:“严妃娘娘,这小犬吞入异物无法排出,药也灌了不少就是不奏效,尔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严妃虽是早就料到,可听到这话依然不免惆怅,尤其看到自己的女儿哭得这般伤心,更是心碎不已。  可自古不管是人还是畜牲,吞入过大异物若是排不出十有八=九都会丧命,尤其是小娃儿,死于此的并非奇闻。  “难道就别无他法了吗?”严妃不死心道。  廖应淮瞟了赵清河一眼,“尔等确实无计可施,不过现在有赵大夫就不用担忧了。赵大夫有开膛破肚之神技,这等症状绝不在话下,必是手到擒来。”  严妃不由望向赵清河,有些不可思议道:“赵大夫,你真能开膛破肚取出异物?那小犬不会死去吗?”  赵清河拱手道:“我确实会此术,但是却也不能保证绝对能够治好,只能多一份希望。”  严妃不由皱眉,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其他大夫也纷纷窃窃私语,没想到赵清河还真的敢承认,虽不是人命却也并非是玩笑的,若是想铤而走险争这富贵未免太大胆。皇家的小猫小犬可不是乡间里的牧畜可以随意践踏的,一个不好,可是会丢了性命。  严晃赶忙道:“姐姐,赵大夫是真的有本事的,反正都这样了,不治肯定会死,治了还有生的机会,就让他试试吧。”  严妃这才注意到严晃,“你什么时候来的。”  严晃摸摸鼻子,除了父亲和哥哥,这个姐姐也十分让他犯怵。“我早就来了,您只顾佩儿都没瞧见我。”  之前严妃就听严恪说过,这段日子严晃老实了不少,还去学了什么医术。严妃并不介意严晃去学这些别人瞧不上的玩意,甚至觉得他有事做不游手好闲四处张扬胡乱花钱也是功劳一件。想必就是跟着这个人吧?瞧着确实很年轻,也不知医术如何,是否真的有严晃所说的一般。严晃这人虽是不靠谱,也不会轻易信服一个人。  这时候也不好纠结这些事,严妃只扫了严晃一眼,便是没再看他。  “你们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严妃不死心的望向其他大夫。  其他大夫纷纷摇头,严妃叹气,只能道:“那就请赵大夫试试吧,有几成把握?”  赵清河老实道:“仅五成。”  廖应淮笑道:“赵大夫未免太谦虚,谁人不知你当日剖腹取子第二日那马儿就能四处行走,如今怎么就成了五成把握,莫非是不愿意尽心不成?”  赵清河微微皱眉,他就知道廖应淮不会这么好心给他说好话,只怕现在是故意将他高高悬起,若是出了岔子才好重重摔下。  赵清河道:“若是尽心即可成事,这世间就无不可攻克之事。我必然尽心,却不能保证结果。致死容易,救活难,廖大夫也是医生,怎的说话这般不知分寸。若是马儿得了破伤风,你敢保证你铁定能救活而不会死去?或者说所有的破伤风你都救之不得?若是这般,只怕在场的兽医都要怀疑你是如何爬上这兽医博士之位。”  廖应淮没想到赵清河在众人面前也敢这般说话,顿时怒极,“你——”  啪——  严妃突然摔茶杯,厉声道:“你们把这当做什么地方!”  廖应淮和赵清河连忙噤声,弓着背低着头恭恭敬敬的不敢再说其他。  严妃面色这才缓了些,“赵大夫,这小犬乃我儿心爱之物,请你务必将它救活。”  这话一落,众人纷纷惊叹,虽是有些强人所难,可严妃竟然用了‘请’字,可见不一般。没想到一只小犬竟是能让严妃如此高看,只恨自己无法,否则这可是大露脸的时候。谁人不知这后宫里严妃最是得宠,如今又诞下麟儿更是风光一时。若非皇子实在太年幼,无法与其他皇子相争,否则未来是何天地可就不好说。凭着严妃现在地位以及严家的势力,能在严妃面前露脸今后也会前途无量。  “我尽力而为。”赵清河依然不愿说出绝对的话,这是作为医生的习惯,总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只是下官有个请求。”  “说。”  “若是要手术,最好在牧马监进行。那里医药齐全,还有我备至好的手术室,能让手术成功的可能更高些。”  严妃也不希望这宫里弄得血糊糊的,若是死了更是晦气,直接答应,“好。”  “母妃,我也要去。”佩雅公主央求道。  严妃微微皱眉,“这事我做不了主,不过我会帮你去与你父皇求情,只是若是不成你也莫要任性。”  佩雅公主连连点头应下,没想到皇上真的应了下来,这让佩雅公主欣喜若狂,当即同赵清河和严晃一起出宫。  之前为了给小老鼠做实验,东西准备得十分齐全,如今要手术倒是可以马上进行,省去了准备时间。赵清河一回到院里就布置下去,现在开始进行最后的确认。 第71章 赵清河往他身上拱了拱,“你消息倒是灵通,竟是没摸错地方。”  常廷昭笑道:“老婆的去向做老公的哪能不知晓,况且严晃这小子动静这么大,恐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今晚是要宿在这里。”  赵清河也笑了起来,“多亏他的福,否则我这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常廷昭十分满意,揉搓着赵清河圆润挺翘的臀,“倒是便宜了我。”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月光皎洁常廷昭瞧那小媚眼,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小兄弟直接立正站好。  赵清河被顶到,也跟着荡漾起来,可依然保持清明道:“咱们先说会话。”  “嗯。”常廷昭一边应着,一边在赵清河身上煽风点火。  赵清河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你这是要和我说话的样子吗。”  “边做边说,互不耽误。”常廷昭三下五除二就将赵清河身上扒了个干净,赵清河被他撩拨得全身发软,哪里还有工夫想其他,只能随着他一同奔向那极乐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才平静下来,严晃送的床足够结实,没发出什么大声响,无人得知两人在这行苟且之事。  赵清河懒懒的躺在常廷昭胸口,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新配出了消炎的药,这药比从前的药效好上不少,也算这条狗运气,我觉得应是能救回它一条命。”  常廷昭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顿了顿道:“人可否能用?”  常廷昭经常听赵清河说医学上的事,加之身为武将最是容易负伤,对一些药理也略知一二。因此很清楚受伤的时候,消炎对于治疗外伤有多重要。  赵清河微微蹙眉,斟酌了片刻,“应是差不离,不过毕竟还是不同需要人医辩证。我这药应该还有改进的空间,再等些时候吧。”  “嗯,那些药材可否常见?”  虽说有军费可以购买药材,可是战场上的伤亡实在惨重,药材总是不够的。而且总有发国难财的人,若是药材相对珍贵很容易被一些商贩刻意垄断,提高价钱。若能降低成本,且药方里为常见的药材,就能多凑些药材,战场上才不会有这么多因为救助不利无辜死去或者残废的人和军马。  “牧畜为经济作物,救助时都要注意控制成本,所以我的药材大部分都为常见的。不过现在我为了提高药效,所以里边还是有不少药材颇为昂贵,还得继续研究。我尽量配出成本比较低的方子,只是恐怕难以赶在出征之前了。”  常廷昭亲吻他的额头,“尽力而为即可。”  “嗯。”  “这只小狗若是治好,我会在皇上面前提起开护士班一事,你要做好准备。”  赵清河怔了怔,“这事还要报告给皇上?他会为了这点小事召见我?”  常廷昭不赞同道:“此举绝不是你口中的小事,军中缺少医者,兵士经常因为救治不及时导致伤亡惨重。可若是有了你所说的护士,至少能减少五成的伤者。可大可小,皇上自是清楚。”  赵清河长这么大亲眼见过最大的官,且说过话的怕只有他们乡长,这一下跳跃到一个国家最高领导人,还是掌握生杀大权之人,不由心底犯怵,“皇帝凶不凶?”  常廷昭笑了起来,“莫要害怕,只要平常的样子即可。”  赵清河摸摸鼻子,有些没出息道:“不是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最是喜怒无常,我说话又没个把门的,别说错了话就倒霉了。”  “你……”  “哎哟,哪里来的这么多老鼠,大家快起来,快来打老鼠!”屋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周路在院中高声咆哮着。  常廷昭和赵清河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穿好衣服,赵清河打开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路一脸焦急道:“师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堆老鼠。”  赵清河不由皱紧眉头,“可是我们养的小白鼠?”  “不是,我方才去瞧了,我们养的都好好关着呢,这些老鼠都是外边来,个大还凶得很。”  赵清河更是急了,“守住病房,千万不能让老鼠窜入。”  “是,我们几个都守着呢。”周路忍不住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老鼠,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老鼠是最容易带来病疫,小狗刚动完手术,身子骨最是虚弱,若是这时候被老鼠带来什么疫病,那可就麻烦了。而且有的老鼠野得很,还会咬人咬畜牲,若这小狗被咬一口那可就难活了。  “怎么回事?”  赵清河走进屋子,常廷昭窜了出来问道。  赵清河与他说清楚,常廷昭也不由皱紧眉头,两人都觉得这事不简单。他们平日虽未住在这里,可自打把这里当做实验室就一直清理得十分干净,根本不可能有老鼠。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不说,还是一群?这也太让人怀疑了。  两人正纳闷,窗外传来一个古怪的鸟叫声。赵清河正诧异,哪里来的鸟,常廷昭已经消失不见。  赵清河忍不住咒骂起来,“艹,拍鬼片呢!”  没一会常廷昭又翻窗而入,赵清河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  常廷昭嗤笑,“守在暗处的侍卫方才发现有人故意朝这里边放老鼠。”  “什么?!”虽是有些猜到,可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依然让赵清河忍不住惊呼。“可有抓到?”  “他们奉命保护你,不敢走远,不过这事不难猜到是谁。”常廷昭目光阴寒,“这几个老匹夫,果真是活腻了。”  赵清河一听立刻明白了过来,可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些,既然是有心之人放的,只怕这些老鼠身上不干净。老鼠最是难抓,大晚上的更是防不胜防。“我们得赶紧将这小狗转移,只是放哪呢?”  这里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布置出来,虽然达不到前世无菌室程度,可也比一般屋子要好上不少。而且这么移动,只怕也不方便。  常廷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赵清河的情绪,“不用着急,我已命人去寻严晃,想必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赵清河这才想起当初在严晃那也备了手术室,严府的条件只会比这好。赵清河敲了敲自个的脑袋,“瞧我,竟是忘记了这茬。不过大晚上的打扰他们实在是……”  经过那段时间的相处,赵清河觉得严恪并非像表面上的那般好相处。  常廷昭想到了什么,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确实是件麻烦事。”  赵清河瞧他这副模样,突然想起严晃今日跟他说的事。“今日严晃跟我说这几日他哥在帮他成为真正的男人,还说什么他哥说他天赋异禀不用塞头发,到底是什么意思?”  常廷昭直接呆住了,没一会哈哈大笑起来,吓了赵清河一跳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你干什么呢!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俩在偷=情啊!”  常廷昭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好容易止住笑才开道:“这严恪真他娘的能扯淡,为了骗严晃上=床真是什么昏招都使了。”  赵清河更是好奇,“到底什么意思啊?”  原来,在大佑有些地方确实有这么个习俗,当男子长到十五六岁时,常会认一位年龄稍大的未婚男子为契兄,契兄会助其成为真正的男人。其实就是如同夫妻一般,同吃同睡一起过日子,直到年长男子结婚。  更有云:兄入弟家,弟之父母抚爱之如婿,弟后日生计及娶妻诸费,俱取办于契兄。其相爱者,年过而立,尚处寝处如伉俪,  这一现象并非普遍,只是好男风之地盛行罢了。这还算有迹可循,可塞头发便完全是严恪忽悠严晃玩的。  塞头发乃民间谣传,也有艳书描绘。说是两男子做的时候将头发塞入受方后处,精==液泡之,以后该男子会恋上后处寻欢,若是不做只觉瘙痒难耐……  赵清河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常廷昭在他耳边暧昧道:“这般说来,你也天赋异禀,不需头发就好……啊——”  赵清河用力扭常廷昭的耳朵,“再敢胡说非把你的耳朵拧下来不可!”  这动作虽是太母老虎,可实在是常廷昭全身上下硬邦邦的,他没得法子。往命根子下手又怕伤着以后没得用,只能学有些妇人揪耳朵了。  常廷昭憋着笑讨饶,若非屋外严晃高声嚷嚷,还不知赵清河心中之气什么时候才能消。  严晃一脸兴奋的打招呼,旁边的严恪却面若锅底,平日的温文尔雅完全不见,唬得侯哥儿几个都不敢靠近。  赵清河讪讪打招呼,“两位来得可真及时,呵呵。”  严晃想凑近赵清河却被严恪拎了回来,严晃一脸委屈的望向严恪,严恪依然一副冷脸,没得商量。  严晃摸摸鼻子,道:“早就说去我那最好了,瞧,果真是这样吧。”  赵清河都不敢站在严恪眼前了,这冷气能把人给冻死,“这么晚打扰了,实在是闹老鼠,不得已而为之。”  严恪语气冷冷,黑着脸:“快走。”  赵清河整个人都吓得僵硬了,欲求不满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将严晃带来的马车彻底消毒一遍,又熏着药,这才抱出小狗转移。还好这小狗恢复得还不错,马车也足够稳当,否则这么奔波只怕命都去了半条。  到了严府,严晃还想过来凑热闹,却被严恪拎走了,直到小狗正式‘出院’,严晃也没能过来瞧一眼,甚至连赵清河都没能见到他。严恪说他感染风寒,不宜外出。  三日后小狗顺利度过危险期,虽然依旧虚弱,却是真的救了回来。  佩雅公主和严妃亲自来接,严妃看到小白整个人都愣了楞,虽是早已听说,可亲眼见到依然震撼。  “竟是真的好了?那车轮子真的是从腹中剖出来的?”  赵清河颔首,“后边只需细细照料便无大碍,等伤口完全愈合结疤,就可以下地奔跑了。”  严妃结果还包扎着的小白,连连惊叹,“竟是这般也能活,赵大夫果真医术高明。”  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严晃得意道:“我就说吧,姐姐那时候还不信。”  严妃横了他一眼,“是,是你厉害,是我有眼无珠。”  严晃顿时得意不已,好似夸的是他一般。  “漂亮哥哥大夫,你真的好厉害。”佩雅公主抱着小狗一脸崇拜的望着赵清河。  严晃嘟囔着嘴不高兴道:“佩儿,你都没这么叫过舅舅。”  佩雅公主歪着脑袋,“舅舅不是哥哥。”  “你可以叫我漂亮舅舅。”  佩雅公主东张西望就是不接话,把严晃气得够呛,高高举起佩雅公主,直把佩雅公主逗得咯咯笑。严恪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护着,严妃别有深意的望着严恪,严恪挺着腰杆一副温和模样,那晚的冷冽气势早已不见。  严妃暗暗摇头叹气,收回目光。  若说三天前众人惊诧这剖腹手术,三天之后得知这小狗已经平平安安的被佩雅公主接回宫中,整个京城都沸腾了!原本还在观望着的人们再也坐不住,纷纷围在佩雅公主回宫的路上,想要亲眼瞧一瞧这开膛破肚也未死去的小狗!  只可惜公主岂是他们可以窥见,只能在围在一旁干着急。  “你瞧见了没有?是不是真的活的?”  “不要命了,谁敢瞧啊,而且在马车里哪里瞧得到。”一人被挤得人都快变形了,恨恨道。  “不会是那赵大夫重新找了一条狗充数吧?那些小猫小狗长得都差不多。”  “这话也敢胡说,这可是公主,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这般糊弄,脑袋还要不要了!”  “咦,我怎么听到狗叫声?”  “什么狗叫声?这里哪来的狗。”  “是狗叫声!车厢里传来的狗叫声!”  原本吵闹的道路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都在倾听着。  是,是狗叫声,清澈,响亮!这只狗真的活了,真的被救活了!  整个京城都在传着这个奇事,毕竟开膛剖腹却还能活,实在是太过惊奇。况且又是取出异物,不少小老百姓家里都经历或者听过这样的事。人或者牧畜因为误食异物而死亡,若是开膛破肚可救治,以后岂不是再也不怕了!  “父皇!”佩雅公主扑向一身明黄,一派威严的明帝。在她眼里父皇是世上最和蔼的人,一脸兴奋的述说着小白被治好了的消息。  严妃半蹲下行礼,“皇上万安。”  明帝抬手,“把那只狗拿来我瞧瞧。” 第73章 严晃摸摸下巴,“叫威震居如何?”  赵清河嘴角抽抽,“我这又不是镖局。”  两人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个彼此都满意的,只能先放在一边。  “叫青园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与你名字里一个字同音。”常廷昭听赵清河一说,便是道。  赵清河立马拍板,“这个好,简单又富有深意。”  常廷昭撅着嘴,讨要奖赏,赵清河毫不吝啬的狠狠亲了他一口,顿时又滚到了一起。  办完私事又开始聊起正事,赵清河道:“我已经与皇上说起护士班的事,这院子足够大,可以收纳不少人,咱们可以开始了。”  常廷昭边给赵清河揉腰一边道:“嗯,今日皇上已经召我前去商讨,钱都已经到我手里了。”  赵清河睁大眼,“这般快?”  常廷昭笑道:“其他事可以含糊这事可是不行,如今西戎蠢蠢欲动,若非一些琐事未解决,皇上恨不得我现在就出征。”  赵清河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如今对这朝中的事也有些了解。朝廷里并非人人主战,这边是罢了,主战一方又为各自利益争吵。一场战争虽然损耗极大,却也是某些人肥腰包捞功劳的时候。就算是皇帝也不是可以任意妄为的,为了平衡各方利益,皇帝如今也头疼得很。  赵清河倒是十分高兴,“只怕还有得磨呢,正好也能给我充足的时间。只是这药材之事最好赶紧定下,若是等到出征前才定下,只怕这费用快要翻上好几番了。我虽是兽医,但是医理相通,人医的药材我也可以监督。”  常廷昭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皱眉,一脸不虞。  赵清河不解,“怎么了?这事你做不了主吗?”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常廷昭有些沮丧道,他是一军统领,却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说的算。就连药材这样事关性命的事都不可以任意妄为,着实令人憋气。  赵清河搂住他的腰,“就算是皇帝也不是事事可以自个说的算,只是这事无论如何不能让那几人操办。药材和武器粮草一样重要,若是出了岔子也能让全军覆没。”  赵清河电视和书籍不是白看的,曾经多少战役因为药材供应不足或者混入黑心药的关系导致伤亡惨重。现在又是冷兵器时代,拼的是鲜活肉体,药物更是极其重要,不可出半点岔子。  常廷昭笃定道:“我已布置得差不多,再给我些时日我必是会办妥当,这事我绝对不会让外人插手。”  赵清河恨恨道:“这些蛀虫真是该死,话说回来,那日放老鼠的人抓到了没有?能不能借这事将他们干掉。”  常廷昭眼底露出阴寒之气,虽是不愿却也老实道:“他们逃不过的,这事必是会有人付出代价,只是想一锅端却并不容易。四位兽医博士在这根基已深,又有皇后一族撑腰,现在又临近战事……”  常廷昭未把话说完,赵清河也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这几个兽医如此嚣张,果然是背后有大靠山的缘故。不过想想也是,蛀虫真正养肥的往往不是直接接触之人,而是后边的人物。  皇后一族从前并不显,财力不如严妃雄厚,族人又不知如何生计,只能靠这种手段养肥壮大自己,看看当初找严晃茬的贺光誉便是知晓这一族是什么德行。临近战事又是养肥自己荷包的时候,这个时候想端掉这几个人确实不容易。  那可是一国之母,他们如何抵抗得了,赵清河不由有些沮丧,“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常廷昭笑道:“若是从前确实麻烦,可如今有了你却是不同。你不仅知晓这些事还将名声打了出去,在皇上面前露了脸,这事不过是迟早的事。其他你不用管,你只需做好你擅长的事,你担忧的我都会一一解决掉。这段时间你便是将要备的药材单子记下,到时候也能直接用上。”  赵清河顿时放心下来,“好,我会好拟定几个方案,若是遇到药商抬价可以随时更换。哼,我最是瞧不惯那些发国难财的,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倾家荡产!”  赵清河眼中闪着狠戾,这次出征并非是侵略而是自卫。西戎屡犯边疆,已经害得不少黎明百姓失去亲人流离失所,常廷昭出征镇压那是为国为民,若是有人这个时候还拎不清,想要趁机抬高药价赚这黑心钱,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要是之前赵清河还不敢如此气魄,毕竟他再怎么精打细算谋划,有些药材也是必须要有的,难以左右他人。可现在不同了,他身后有个土豪严晃,有这么个人支撑想要玩转市场并不困难。最关键的是严恪不是省油的灯,他得找个时间与他谋划谋划,想必他肯定会有兴趣。若是玩得好,还能赚一笔。  常廷昭狠狠亲了他一口,“就喜欢你这狠劲,放心去折腾吧,严恪不行还有十三王爷。”  “十三王爷?”赵清河快忘掉这个性子古怪的人了。十三王爷还真是个闲散网页,虽然是太仆寺卿,可也是个难寻踪影的,据说前一阵子又跑到什么深山老林去寻毒物去了。  常廷昭微微一笑,“那家的王妃可是个妙人儿。”  赵清河危险的眯眼,“你之前不是说快忘掉这个人的吗?”  常廷昭捏捏他的鼻子,“好大的酸味,后来不是又想起来了吗。十三王妃的亲娘是个商人之女,十三王妃也接得了这金算盘,做生意十分厉害,这京城不少有名的铺子都是他开的。还曾有笑言称,十三王爷都是靠十三王妃养着的。十三王妃虽然极少出现在人前,可生意场上却哪都有他的影子。有一年灾荒,十三王爷就使了手段让那些黑心米商人直接将里衣都给赔了进去。你若是寻他合作,整整那些黑心药材商不过是信手拈来之事。”  “哦?听起来这王妃确实挺有意思的。”  大佑轻商,这十三王妃却擅长此道,而十三王爷还能支持,这对夫妻倒是配合默契,只是不知是传闻里做戏还是真情实意。这让赵清河对这王妃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常廷昭在赵清河耳边诱惑道:“等你嫁给我,便是可以与他亲近,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赵清河斜眼,“为何要等嫁给你之后,现在不行吗?”  常廷昭笑道:“就算我不介意,十三王爷也不肯啊。”  赵清河撇撇嘴,“都是男人……”  常廷昭直接打断道:“所以更危险。”☆、第58章  有严晃土豪支持,不过几日功夫青园就布置妥当,手术室、实验室等比之前那处还要齐全,甚至比严家之前布置的还要完善。  青园布置完毕,赵清河也就开始开门会诊,赵清河的名气已经彻底打了出去,如今他不再似从前一般无人问津,不过也并没有多忙碌。  赵清河起初还以为是依然不被人信任,当归笑道:“哪里是不信您的医术,是觉得你有如此神技必是不会轻易出诊,所以小病小患的都没敢往你这送。”  其他四位博士都颇为拿乔,平时想要邀请他们看诊着实不易,像平常百姓家的牛羊之类的牲畜基本都不会看,只会给那些有些身份的人家为他们的宝马看病。可那样的人家平日照料得十分精细,并不容易得病,平日四位博士其实已经很少看病,尤其是廖应淮和关会,心思已不在这上边,这也使得难以精进医术。  赵清河微微皱眉,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医术和其他技艺一样,需要实践才能精进,况且他现在还带徒弟,没有实践说再多也没太大用处,可不能这般下去。  “你与外头说道,不拘什么病,只要信得过我的医术就来寻我,只要我有空必是会接诊。“  当归愣了愣,有些不确定道:“什么人领病的牧畜过来都能寻您看?什么牧畜都瞧?”  “嗯,只是瞧病的时候需要排队,病急病重者优先。一日瞧二十例,可提前预约。”赵清河干脆将简易版排队挂号等规矩告诉给当归,让他以后按此行事。若非他现在还要忙着护士班的事,否则一天还可以多瞧些。他现在运用中药依然还达不到游刃有余的地步,仍需要在实践中提高自己,这便是需要多接触些病患。  当归唏嘘道:“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只怕咱们这门槛都要被踩坏了。您不知道您开膛破肚的神技传了出去之后多少人想要慕名拜访,只是我们这院子没弄好,所以才会被拒之门外。”  赵清河叮嘱道:“以后莫要说我是什么神医,我会开膛破肚也并不代表我什么病都会治,还是谨慎些好。你在外头也莫要张狂,更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当归连连应下,“小人记住了,对了,之前寻你的不仅仅是想来找您看病的,还有想要拜师学艺的。不过您一直未见,现在倒是没多少人前来了。”  赵清河不以为然,“这般容易退缩想来以后也下不了多大功夫去学习医术,不来也罢。今日起我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在门口贴一道病例,若是想要拜师学医就要先去辩症是何病,并且还要对症下药,述说其中道理,我会根据答案决定是否收徒。”  这般做法并不算稀奇,从前也曾有过先例,虽是不多也不算独创,令人惊奇。只是赵清河如今名声大震,从前又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实在太具有传奇色彩,让人想一探其到底有几斤几两。  这消息一传出哪怕是无心拜师之人都好奇到底是何病症,因此赵清河第一天将病例贴出就引来不少人围观,纷纷好奇这身怀绝技的年轻大夫是否还有其他本事。  可令人诧异的是,贴出去的病例瞧着并无稀奇之处,倒是令人摸不着头脑起来。  “行走、站立时头向下垂,四肢缩于腹下,腰胯疼痛,曲腰弓背,把前把后,气促喘粗,唇舌鲜红,脉沉迟……”  “这不是五攒痛吗?因劳役负重,奔走太急,卒至卒栓,失于牵遛,气滞血瘀,凝滞经络,侵于四肢而发病,并非什么稀奇的病症,平时最是常见,这也能做题?”  “不应该吧,赵博士可是会那神技之人,不可能会出这般简单的题目。”  “那也不一定,兴许他只会那一手,其他平平无奇也不一定……”  “我觉得并非五攒痛,应为败血凝蹄,你瞧……”  众人纷纷议论,总觉得赵清河不可能会出这般简单的题目,因此都不敢轻易交答案,甚至还开始当场辩论起来,一个不服气一个。  而有些笃定答案之人又觉得赵清河用这样的题目考人想必医术也不会怎样,开膛破肚取异物又如何,兴许是运气好也不一定。  有的牧畜命硬,就是肚子被捅个大窟窿也死不了,兴许这赵清河年纪小胆子大碰上也不一定。拜师之事可大可小,他们仅仅凭这么一个小小的事就拜师,着实不够稳妥,还是再瞧瞧的好。  结果第一天竟是无人前来答题,后边来的人也并不多,可递上来的辩症却都书写十分详尽,洋洋洒洒一大片,还牵扯了其他。  赵清河只是让当归将交卷之人名字记下,便无后续。他现在不着急收徒,他如今还有其他事要做,手下还有五个水平参差不齐的徒弟,所以这次不似从前一般轻易收徒先晾着慢慢挑选。  赵清河正在屋里书写,当归进来道:“赵大人,太医院的钟子博钟大夫求见。”  赵清河挑眉,“你可认得这钟大夫?”  当归摇头,“小人一直在这太仆寺里,并未接触过太医院的人,就连他的姓名是他自个报的名儿,我之前并不认识。”  赵清河便是不再问,让他将钟子博领进来。  “钟子博拜见赵博士。”钟子博恭恭敬敬的给赵清河作揖行礼,这钟子博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俊朗阳光,倒是省得一副好相貌。只是脸色泛着异样的苍白,不像是病,却瞧得有些不自然。  赵清河给他回了个礼,直接开门见山道:“钟大夫寻赵某有何事?”  钟子博噗通跪了下来,一脸诚恳道:“听闻赵博士有那开膛破肚之绝技,钟子博未曾想有生之年竟然有机会遇见如此神技,实在是向往至极,还请赵博士收我为徒。”  赵清河笑了起来,“钟大夫想要与我学兽医?”  钟子博微微发窘,老实道:“不瞒赵博士,钟子博是想要学此术使在人身上。”  赵清河摇头,“你也是医者,也应是知道人与兽并不相同。所谓隔行如隔山,虽说医理相通,不少方子人兽皆是用得,可毕竟不是一回事,我这一套可不一定能在人身上使。你抬头看看墙上的这些图,我之所以敢下刀。因为我对牧畜十分了解,他们的血肉内脏血管等等如何长的我都十分清楚,所以才敢开刀。我就算收了你,能教的也只是给牧畜下刀,放到人身上却是用不得的。”  钟子博这才抬头望着墙壁上花花绿绿的图纸,更加眼热起来。“不瞒赵大夫,其实我的祖上乃仵作,直到我的父辈开始才慢慢转入人医。”  赵清河睁大了眼,没想到钟子博竟是会与他说这些,更没想到钟子博的祖上竟是这般牛逼的存在。赵清河一直觉得做法医的人实在是厉害,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他虽是医者,可依然瞧不得那些,更何况他是兽医,平日接触的死者都不是人。  赵清河并未言语,继续听他说话。  钟子博又道:“如今我还有几个叔叔仍是仵作,我在义庄也出入自如,那里边经常有些无主的。所以我会比一般大夫要更加了解人体,只要我能从赵大夫这里学到一些技巧,我深信我可以融会贯通转用到人体上。”  这话虽然说得含糊,却也让赵清河听明白了,这分明是暗示他学到一些基础之术之后,他可以在尸体上演练,然后慢慢摸索出在人体动手术的要领。这人倒是个大胆的!让他他十分满意!  人兽确实有许多相通之处,不少实验现在小动物身上尝试,然后转移到人体上,差别并非很大。而外科手术更是如此,若钟子博真是个伶俐的,又有这么个天然条件,兴许还真的可以从他这学了然后使用在人身上。  赵清河想了想,提起笔在纸上写了最近刚配置出来的消炎方子,只有药材没有剂量。“你看看这个方子,若是给人用可是用得?”  钟子博接了过去,细细查看,颇为佩服道:“此乃清热解毒,消炎退肿之方,配得极为精巧。人也用得,且药材都较为低廉,比平时我用的方子要省下不少银钱。”  赵清河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乃人医拜我为师不怕被人笑话?”  赵清河的名声打了出去之后,确实也有人医过来想要学习医术,却是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是直言想要学赵清河开膛破肚的绝技,却不会拜师。  在大佑人医瞧不起兽医,且若是拜了赵清河为师以后旁人知道只怕是会被怀疑医术,毕竟一个跟着兽医学习医术的人,外人听了怎么都会觉得不大靠谱。因此就算想要学赵清河的绝技还遮遮掩掩,只是想学的此术以后再有其他计较。  这样的人赵清河如何会收,一边瞧不起他,一边又想学他的东西,哪有这么好的事,查明真相之后立马给拒了。而这钟子博不仅是人医还是这太医院里出来的,比普通大夫更是要清高,他敢这般登门拜师已经让赵清河刮目相看。这样的人必是极为好学,所以只要一有学习的机会,不管是谁都能矮下身来与之讨教。  钟子博笑道:“我祖上乃人人瞧不起的仵作,我不仅不觉得丢人甚至觉得十分光耀,若非这般我钟氏医术也不会有如今成就,我敢说在这大医院,我父子二人的外科医术无人能及。兽医再怎么也比仵作名声要好得多,我又如何会嫌弃。那是别人不懂,其实平日我与父亲经常就用小动物尝试新药,我家的骨伤药膏就是不停在小动物身上试验尝试才有今日的成果。”  赵清河心底彻底没有了疑虑,“我可以收你为徒。”  钟子博咧嘴一笑,满脸灿烂,跪着磕头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我必是不会让师父您失望的。”  赵清河将他扶起,“我话还未说完,在教授你开膛破肚之计之前,需要你先完成另外一件事,若你能答应,我才会正式收你为徒。”  钟子博敛起笑容,一脸认真,“师父请说,只要是徒儿能办到的必会竭尽所能。”  赵清河将护士班一事告知给钟子博,他毕竟是兽医若真的要开护士班,还是需要一个人医支持,这样才能更准确的下药,指导如何缝制包扎伤口等等。  “你若是想要拜我为师,首先要学这些,且要琢磨如何使在人身上,然后还要去教授给其他人。你若是答应,我必会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  钟子博直接激动得无法言语了,原本以为是什么刁难之事,毕竟有一技之长之人往往性格古怪,喜欢出一些刁难的题目,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好事!  这可不仅仅是学习医术的事,还是让他有机会建功立业的大好事。虽然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外科医术在太医院不一般,可实际在太医院他们父子一直地位不高,他们的出身让众人看轻。  因此平日这样的立功机会绝对不会落在他的头上,没想到他只是想拜师学艺,还能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第75章 赵清河依然无所谓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华佗再世,我还想安安稳稳再活五百年呢,可不想像他死于非命。”  老农直接噎住了,气恼道:“你是大夫还是说书的,怎么耍嘴皮子这般溜,这看病行不行啊!”  赵清河一派天真,“原来大夫不可以嘴皮子溜,我从前还真不知道,多谢大叔赐教。”  赵清河还当场鞠躬作揖,直把老农气得够呛。  老农顺了半天的气才想起今日是要来干什么的,将身边的猪踢到跟前,“你快来瞧我这猪是得了什么病,说得比唱的好听,只怕浪得虚名。”  说话十分不客气,让周路几个气愤不已。  赵清河却并未理会他,转向几位徒弟,“你们方才看诊,以为是何病?”  吕双元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个保持平静,“这猪体温高热,精神倦怠,食欲废绝,口渴贪饮,粪便干结,尿短炽热,呼吸迫促,咳嗽不止,看症状应为感染了风寒。”  这时候卢可却皱着眉头疑惑道:“可感染风寒脉象应为脉浮数或者脉浮紧,可不知为何我方才诊断为脉细数,让我们觉得有些拿不定主意。”  赵清河听闻之后便是上前去查看,想要细细把脉,那老农却嘚啵嘚啵说个不停,“昨夜翻北风,我家猪圈给掀没了,今天就这模样了,应该就是感染风寒了吧,大夫赶紧开药吧。”  赵清河并未搭理,继续查看,还低头去倾听,只听那咳嗽气喘似拉锯声。赵清河不有微微皱眉,翻过那头猪,发现耳、颈及其腹侧皮肤出现红斑,用指一压,并不退色,于是又将那猪的嘴掰开想瞧清楚。  老农又那叽叽喳喳起来,“哎哟,还被吹是神医呢,怎么瞧病比徒弟还慢,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过是个风寒,咋还瞧个半天,快点开药吧,我家里边还有好多活要干呢。”  周路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呛道:“到底是你是大夫还是我们是大夫,你若是这般着急就寻别人看去!”  老农也怒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了,你们看不好还不让我说了?还什么兽医博士竟是连风寒都看不了,连徒弟都不如,也好意思顶着这个头衔,早早回家吃奶去,省得在这祸害。”  这下就连卢可都气得眼睛发红,侯哥儿直想把这老农打出去,被魏远志拦住了。  赵清河却依然不动声色,仿若那些嘲讽并未说的是他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那老农,“你真是农夫?”  老农不明所以,心里暗叹这赵清河倒是好脾气,这节骨眼了也不生气还问他这乱七八糟的问题,“我家世代都是农人,家里头穷家当就这一头猪,还想着以后生小猪发大财,若是治坏了就是断了我家的生路!”  赵清河又上下打量他,问道:“你这头猪之前可有何异样?”  老农不耐烦道:“我都说了几百遍了,昨日翻北风把我家猪圈顶盖吹飞了,我家穷房子破烂,顶不得用。然后又下了点雨,然后这猪一着凉,今日就这样了。赶紧下药吧,我还得回去干活呢。”  “你家有多少田地?”  老农差点没暴跳起来,“你是给我家猪瞧病呢,问这么多做什么!”  赵清河笑道:“问清楚才好给你家的猪治病。”  老农却没上当,“这是什么道理,我从来没听谁说过治病还要问家里有几亩田地的。”  赵清河耸肩,一脸嚣张,“所以我能开膛破肚救治病患,其他人却不能,你不就是冲着这个才非要找我瞧病的吗。”  老农撇撇嘴,无法只能老实交代,“没多少也就是几亩田地吧。”  赵清河又问,“这几日在秋收,今年收成可好?”  这家伙怎么这么烦!老农恨得牙痒痒却老实回答道:“还成,跟往年差不多。”  赵清河听此没再问,直接道:“这猪得了重病,今晚得在这留宿治疗,明日你再过来领吧。”  老农直接瞪大了眼,“什么?!你这大夫真是了不得,不过是个普通的风寒竟是这般麻烦,莫非想要把我这头猪给贪了去?大家听听啊,这什么破大夫,治不好我家的猪就算了,还想宰了吃肉。”  老农大声吼,顿时引来更多的人围观,直把青园门口挤得满满当当。赵清河却是不着急,慢悠悠的命当归去拿消毒水,“全青园都要消毒一遍,包括人也得撒一遍药粉,这猪得了出血性败血病,属于急性传染病,十分危险。”  赵清河话一落,老农的直接消了音,瞪大眼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这猪的病还能让人也得了病不成?”  赵清河笑道:“你可知鼠疫?鼠疫虽是老鼠身上带的病,可也是能让人没了性命。”  老农吞咽了一下口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你,你说我这猪也得了那玩意?”  赵清河眨眼,“我说了吗?不用怕,虽然遭点罪,却是很好医治的,放血吃药即可。”  老农直接白了脸,声音都发了颤,“你是哄我的对不对?我这猪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哪有你说的这般玄乎?”  赵清河笑了起来,“是不是感染风寒你应是最清楚,若我没说错,这猪很并非是昨日得了病,且你来之前还灌了药,让这猪的咽喉瞧着没有之前那般肿胀。”  老农直接瞪大了眼,“你,你如何得知……”  老农想收回话已经来不及,恨恨道:“就算如此又如何?”  赵清河冷哼,“你若是真心疼你家的猪为何故意隐瞒病情?莫非是想要故意我治错了不成?我倒是奇了怪了,不管哪个大夫也不会打包票自己不会失手,律法可没有规定非要大夫赔偿。  难道为了让我治错治死,宁可死了自个家里最宝贝的猪?你还自称是农人,现在早已过了秋收你竟是不知道?还有你这手连个老茧都没有,一看就是从未曾做过农活的,还自称世代皆为农人,你好意思嘛你!”  赵清河这么一说围观的人都觉得蹊跷不已,再次打量这老农越发觉得不像是那农人。这人虽然生得粗,可一瞧就是平日极少干活的,哪有农家汉子的模样,倒是像个在城里无所事事的闲汉。  老农梗着脖子争辩,“我家不用我干活怎么的,不行啊?”  赵清河依然笑笑,“行啊,谁说不行的?只是莫要顶着这名头,否则全大佑的农人非跟你急,平白败坏他们的名声。还有,你若是有这功夫,还不赶紧消毒,真想一身病疫吗?我猜你可不仅仅跟这头病猪待在一起,还有其他不少吧?应该还有死了的,啧啧……”  老农被赵清河的怪笑惹得毛骨悚然,赶紧问那当归要消毒的东西,赵清河道:“这可是要花钱的,银钱带够了吗?”  老农虽然怀疑,可又害怕,只能妥协,“少不了你的银子!”  赵清河满意的点头,又开了一副药让当归迅速去熬制,端给这老农,“喏,把这副药灌下,明日过来领你的猪。家里若是还有病猪赶紧处理掉,莫要离近了,别人都恨不得永远不得病,你倒是好,偏喜欢跟病体在一起,嫌弃活太长不痛快想早点歇菜啊。”  老农之前已经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现在看到这黑黝黝的药,什么都忘了端起来就要往嘴里吞,可刚放到嘴边又停了下,“你不会想害我吧?”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我傻了啊,在我的院子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害你,我可没嫌弃自个的命太长。”  而此时包括赵清河也拿着同样黑黝黝的药水灌入腹中,当归还振振有词道:“终于不用死了。”  老农这时候哪还会犹豫,直接端着碗就灌进腹中,天啊!怎么这么苦!正想吐出来,赵清河幽幽道:“这病若是不赶紧吃药,只怕晚矣,还好来得及时否则熬药的时间都没有了。”  老农哪里还敢吐出来,直接憋着吞了下去,一碗药水下去,整个人脸都绿了。走出青园的时候,人都是飘忽的。  当归见人远去,捂着嘴偷笑,“赵大人,那碗药下了这么多黄连,这下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魏远志却有些担忧道:“咱们这么哄他,会不会对师父您的名声有损?”  原本几个幸灾乐祸的人此时都安静下来,都担忧不已。  赵清河笑了起来,不以为然,“他故意找茬,我还不能反击不成?况且我那药确实可以泻火解毒,我没什么可惧怕的。而且……算了,不说那些,我们赶紧瞧瞧这猪吧,再晚了可是真的要死了。”  吕双元看那猪不解道:“师父,这猪并非是风寒?方才你说这是什么败血症?”  赵清河解释道:“出血性败血病,其实就是锁喉风。”  几人顿时恍然大悟,吕双元连连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锁喉风。”  外表的症状与不少病例相似,而喉咙肿胀是与其他病症区分的关键之一,偏偏那人竟是提前灌入了暂时消肿的药物,让他们一时被迷惑。这锁喉风必须要赶紧治疗,若是以为是普通风寒,没多久就会因为耽误治疗而窒息死去。  “这个人好歹毒的心!他这是要故意害师父呢!”如今大家哪里还不明白,侯哥儿直接跳起来恨恨道。  周路更是咬牙切齿,“我就说一个普通的农人哪里会这般嚣张,就算是刁民,却也不敢轻易与牧马监作对,原来竟是别有用心。”  魏远志则不解道:“他这般到底是为何呢?就算治错咱们也不用赔给他猪,哪怕赔他之前也赔了一只,已经抵掉了,这也不上算啊。”  赵清河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却不想让几位徒弟烦恼,便是道:“不管到底为什么,这猪是无辜的。咱们治好明日还给他,以后见到这人绕道便是。”  锁喉风并不难治,只要摸清症状,及时对症下药即可。赵清河直接交给几个徒弟处理,自个回到后院。  “当归,你出去买些点心吧,多买些,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赵清河掏出钱递给当归。当归乐呵呵的接过,一蹦一跳的跑了。  赵清河见他走远,拿起个哨子吹了起来,没多久一个衣着普通,瞧着毫不打眼的人窜了进来。  常廷昭晚上出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一来就捏了赵清河的翘=臀一把,“老婆大人,你真是太称我心了。”  赵清河拍掉他的手,心里虽然猜到了七=八分,却依然明知故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今日你那事做得棒极了!这下就算一下子端掉那几个老匹夫,这药材之事也只能由你经手了。”常廷昭狠狠亲了他一口,搂着他一下就滚到了床上。  赵清河眼睛亮亮的,“抓到后头的人了?”  常廷昭眼中散过一丝冰冷,“这几个老匹夫越发丧心病狂,如今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原来今日那老农离去之后,赵清河召来常廷昭派在潜伏他身边听他行事的暗卫,让他跟踪那老农。原本只想着这头猪被困在他这,那后头之人必是还会有后招,会再去寻那老农,提前知道有何阴谋也好防范。  赵清河没想到幕后之人竟然是心狠手辣的,这老农之前在赵清河这喝了一碗药,那人竟是想趁机将老农毒死,然后赖在赵清河的头上。结果竟是直接被赵清河派来的人捉拿,若是仅仅有后招想再从牧畜上使坏,就算抓住也不能如何,可这想要害人命就不同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就算有皇后撑腰也难以护住,而皇后也必是不会为了这么个人物在皇帝面前落了挂。皇上又不是蠢的,哪里不清楚其中门道,皇后现在撇开关系还来不及呢。太子还未被拉下马,若是皇后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以后六皇子更是没了机会。  赵清河听罢不由皱紧眉头,真是利欲熏心的老头子!若这次害他不成,只怕后边便不是想要借用医闹而是直接想害他的性命了。  “这次能干掉几个?”  常廷昭冷笑道:“廖应淮是逃不过了,大刑伺候一番必是会供出同伙。关会就算不进去,这牧马监也待不得,已经不足畏惧。被舍弃的卒子,不消我们动手,这处境也会艰难。”  赵清河十分满意,“还有两位兽医博士不知是何人品?平日似乎极少见到,他们会不会插手这些事?”  “另外两个倒无妨,从前只是跟从,并非主谋,不过我会派人盯着的,你无需在意他们。”  赵清河并没有什么担忧的,他相信常廷昭能把事情处理好,保护好他。他只需适时出手,为他分担即可。  赵清河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在常廷昭胸口,“还未有要出征的消息吗?”  常廷昭摇头,“朝中争吵得厉害,只怕没有那么快。况且现在我这支骑兵比起西戎还略逊一筹,也不易出兵。”  赵清河暂时放下心来,若是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常廷昭用命去争这个功劳,“这般也好,多准备些时日才有必胜的把握。正好这段时日我也可以研究些玩意,哎,若我知道要穿越到这里,应该学习如何制药!别的不说,把青霉素研究出来就可以解决很多事了。”  前世最反感就是动不动就用抗生素,可真的到了没有抗生素的世界里,才知道这样的药物是多么的珍贵美妙。他倒是看过青霉素的历史,可是让他发明这玩意,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常廷昭亲吻他的眉头,“莫要想这么多,你现在就做得很好。若你什么都会了,还要我做什么?”  赵清河笑了起来,“你负责在家中貌美如花。”  常廷昭摸摸自己的脸,“甭说,我还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难得一见的俏郎君,这事我做得。”  第二日一大早当归就火急火燎的敲门,“赵大人,赵大人!”  赵清河不耐烦的睁开眼,全身腰酸背痛的,昨晚又荒唐了一夜。身边床铺已空,常廷昭早已离去。  赵清河边打着哈欠,一边开门道:“什么事啊?这么大早的。”  当归一看到他就吼道:“出大事啦!”  赵清河掏掏耳朵,这当归人小声音倒是挺大,懒洋洋问道:“什么大事啊?”  当归两眼都透着兴奋,“您知道我今儿出去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赵清河摇头。  当归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廖大人被刑部抓起来了!”  赵清河失笑,“别人被抓起来有什么好笑的。”  当归抬高下巴,“当然好笑了,原来昨天那老农是假的,故意拿个病猪想要误导您,让您治死了以后好毁了您的名声。而后边的指使人竟是廖博士!这就算了,昨天竟然还想杀人灭口然后诬陷到您头上,可老天有眼不仅没让他得逞,还把他给抓起来了,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赵清河虽是早已得知,却依然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  当归以为他也十分意外,十分得意卖弄自己的情报。据说他名下的徒弟刚开始还连夜去给他求情,哪晓得知了真相之后全都反过来唾弃他。这样歹毒之人如何会有什么高明医术,真真是误人子弟!  赵清河拍拍他的脑袋,“好了,瞧你这幸灾乐祸的模样,这种人不必记在心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第77章 赵清河也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他这消毒药虽然因为他现在的名气倒是卖了不少,可大多数人对这方面的意识薄弱,就算他再三叮咛也甚少人重视,所以销售量一直不大。  常廷昭的骑兵营里倒是个大头,可自个的情人又不好收钱,军费紧张不能从这里抠,所以一直成本价提供。可这次却不同,人家瑞国使团千里迢迢过来不容易,又这般重视这病,购买数额必是巨大,这下他可是要发财了。  他现在虽然能居住在青园,可总觉得这不是自个的地盘,赵清河还是想买一处房屋,以后也方便将赵老汉两口子接过来。且以后真是要嫁给常廷昭,自己身无长物没点嫁妆在别人眼里终是矮了一节。  男妻也是得有嫁妆的,嫁给国公府这样的门第,没有个三十二抬是会被人耻笑的。赵清河虽是不在意,可这婚姻并非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还要掺合世俗的眼光,想要以后日子顺顺当当,还是得多赚钱。  “这事我一个人也办不了,你有没有兴趣开个药铺?这里边可大有赚头。”赵清河刚想凑到严晃耳边述说这常家军药材供应之事,严晃却直接拍胸脯答应。  “这绝对没问题,小事一桩。”  这模样完全没把是否赚钱这个考虑在内,仅仅是为了想要帮赵清河一把。  赵清河见此叹道:“这药铺可不是砸钱就能办起来的,这里边是有门道的,可不能瞎来,你们家有钱也不是用来这么挥霍的。你回去跟你哥商量商量,看他有没有兴趣。”  赵清河其实心底颇为担心,严家只需经营盐这一块就能赚得几辈子不愁吃喝,不知道会不会看上这点小生意。若仅仅是为了支持他,那就大可不必了。这和要整治无量黑药材商不同,那个是大义,不算消费他和严晃的感情,而这考药铺给他行方便那就不同了。不管是多好的关系,也是经不住不停的消耗的。  严晃挠头,不明白这点小事赵清河也为何这般谨慎,开个药铺能几个钱,至于这般小心翼翼吗。☆、第61章  赵清河来到军营里,如今他进出自由,而常廷昭的侍卫已经认得他,直接将他放了进去。  “赵大夫,将军还在操练,请您现在屋子里等候片刻。”  赵清河客气的拱手,“多谢相告,可否帮我寻吃火锅的锅子和炭火来?之前与将军说好,今日要给他弄一顿麻辣火锅吃。我底料和食材都已经带来了,现在炖上他一会回来就可以直接烫着吃。”  侍卫怔了怔,因是相熟,知道赵清河这人最是和善,不免好奇问道:“麻辣火锅?那是何物?”  赵清河笑着将手上的篮子打开,里边装了个有盖子的大瓷碗,又一打开里边竟是红彤彤油汪汪十分令人眼馋的火锅汤料。虽是已经冷却,可依然有一股香味迎面扑来,直把两个侍卫惹得口水直流。  侍卫问道:“这是怎么吃的?是不是像一般的火锅一样将食物扔进去在里边涮着吃?”  赵清河笑着点头,“对,只是这汤料更为浓郁且是麻辣味道的,吃起来更舒爽。尤其大冬天的时候吃起来能惹一身汗,特别的舒坦,这个时候吃有些燥,得配上降火茶。”  “这瞧着就很好吃的样子,从前还未曾见过,将军今晚可是有福了。”其中一个侍卫垂涎道。  赵清河熬得底料很浓郁,再加汤水也不会冲淡味道,想了想道:“你们去寻一个碗来,我匀你们一些,这底料我熬得很浓,你们掺些骨头汤进去,烫些肉啊菜的,吃起来也同样会十分爽快。”  侍卫哪里敢拿,连忙摆手,“这不是跟将军抢食吃了吗,多谢大夫好意,这事我们可不敢干。就算将军不说,其他兄弟也会骂死我们的。”  赵清河笑道:“这有何,你们将军又不是那小气之人,况且这么多他一个人哪里吃得完。”  侍卫依然不敢收,这时候诸葛如突然窜了猝然,虽然现在已经是秋末冬初天气颇为严寒,可诸葛如穿得跟个球似的着实夸张,一双小眼睛在厚厚的衣服里更是显得精明。  “什么吃不完?赵大夫可是拿了什么好吃的?我可是大老远就闻到了,咦?这是何物?”  诸葛如好奇的往里探,瞧不明白。  赵清河笑着解释,“这是麻辣火锅底烫,和火锅一样烧开了涮些肉啊菜的吃。”  诸葛如听了顿时馋了起来,一脸兴奋道:“这般一来那些菜岂不是又麻又辣?哎哟,我就好这口,今晚可是有口福了!”  赵清河笑而不语,只怕诸葛如是无法如愿了。若是平时还罢了,常廷昭一直都是与士兵一起同吃同睡,可只要是他来到这里,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常廷昭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插进来。  果然,常廷昭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把诸葛如给轰了出去,诸葛如却扒在门口就是不乐意走。赵清河已经将汤底又煮了起来,此时散发出的香味可比冷却的时候要浓郁许多,诸葛如早就在一边流哈喇子了,这时候让他出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作为一个地道的吃货,美食在前,却不可大块朵额,实在如同被阉割一般痛苦。“将军,您不能一人占独食啊,赵大夫带来那么多您怎么可能吃得完。再说了这又麻又辣了,吃多了会得痔疮,还请将军让我为您分忧吧。”  常廷昭丝毫不为所动,拎着他的衣领想要扔出去,“不必。”  诸葛如紧紧抱着门口,双手双脚齐用,平日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执拗起来,竟是能让常廷昭也难以拉扯动,而诸葛如整个人憋得满脸通红。  赵清河失笑,“不若这般,我分一些给军师,反正咱两也吃不了这么多,我这可是带了四人份的。”  常廷昭微微皱眉,诸葛如原本想蹭着能多吃些,现在也只能点头道:“多谢赵大夫!我这就拿锅去。”  说罢跟个猴似的窜没影了,没一会又是出现,身边还跟着牛高马大的左护军。  诸葛如看到常廷昭一脸不悦,一副不愿匀菜的模样,梗着脖子道:“将军,您可不能吃独食,否则我可要在你门前敲碗抗议,看你如何吃得舒坦。”  常廷昭淡淡扫了他一眼,“再说,只给你八角。”  诸葛如顿时住了嘴,连忙催促赵清河赶紧匀过来,就怕常廷昭突然反悔拒绝。赵清河给他匀了一半,因是刚烧滚烫,盛的铁锅很快变得烫手。诸葛如拿不动直接踢了那左护军一脚,“大块头,你皮糙肉厚的还不赶紧过来拿,想要吃还不干活,哪有这么好的事。”  左护军‘嗯’了一声,未言语其他直接上前帮他拿锅和其他菜,不觉得烫不说,一堆东西亏他还拿得稳稳当当的。诸葛如离去时一路欢呼,那招人的香味更是到处传遍,军营里的将士们很快都知道今晚大将军和军师在吃什么新鲜玩意。  大将军这边无人敢过来蹭食,结果全都围到了诸葛如哪里。诸葛如每次刚下还没熟就有一堆的筷子夹了进来,最后不知道加了多少水煮了多少轮,原本又麻又辣后边都快没啥味道了。没有菜了就扔面条进去,竟是说不出的好吃,最后这一盆连辣椒这些底料都被吃了精光。  相较之下常廷昭这边就显得安静多了,两人慢悠悠的吃着,完全不似那边好似打仗一般。  “明日你可有空闲?”赵清河问道。  常廷昭一边给赵清河夹着他最喜欢的羊肉,一边道:“明日我必是会到场,瞧瞧他们学得怎样。你之前说的模拟演练,我已经命人布置,若明日他们通过考核,就可以开始训练。”  明日是赵清河第一次对护士班学员进行考核,所以今日下午过来晚上直接宿在军营里。若是大部分人能考核通过,就要开始第二项培训,即真实演练,以及在战场上如何救助伤员,比如制作简易担架,将受伤士兵抬下战场等等。  这世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是近身肉搏战,可也有弓箭这样的远程射击,又有骑兵突然冲出,战场上依然十分危险,必须要提前训练好,才能在保护自己的性命前提下救助受伤的士兵。  “我听闻钟子博说这些人都十分刻苦,大部分人都应能通过明日的测试。”  常廷昭早就猜到,并不惊奇,“我常家军出来的必是如此,否则早就被轰了出去。况且这些人不少都曾经跟着我上过战场的,知道战场的残酷,事关性命如何会不刻苦。”  赵清河笑道:“刚开始可没你说的这般,可都不乐意学呢。”  常廷昭叹道:“都是血性汉子,必是都希望能上战场,难免会觉得不能亲自杀敌实在不像个当兵的。让他们在后边干这个,都以为是做错事受了罚呢,当然不愿意。”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士兵后来被常廷昭狠狠训斥了一番,这才消停下来。况且这些人体力确实不如其他人,只能学这些尽自己一点力。都不是糊涂的,起初虽有抵触心理,可也知道学好了医术这也是让更多的兄弟能够站起来奋勇杀敌,而不是枉死,因此都学得十分认真。  赵清河将瑞国人向他订消毒药之事告知给常廷昭,“瑞国需要不少消毒药,若仅凭我一个人只怕也无法拿下,现在不知找何人合作才好。严家那边我总觉得不妥,他们毕竟对这不熟,若是贸然插手就算不赔也赚不到什么。”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尤其在京城,若是小门小户倒还罢了,若是想做大却并非这般简单,需要四处打点。严家人对这行不熟,一切从头开始,前期投入会很大。况且原本就是大盐商已经惹来皇上的忌惮,若是再开始做药材生意,只怕皇上不知会如何做想。要知道一场战争药材与粮草和兵器一样重要,这样很容易引发皇上的猜忌。  常廷昭也想到了这些,“他们插手确实不妥,严霸手下盐丁可当兵士用,若再让他们插手药材之事皇上必是会想到其他。”  赵清河也点头道:“之前是我想得简单了,严恪密信给我说了原委才想起来。他说可以借给我钱,却不能出面行这事。可我治病还成,让我做生意却是为难我了,我根本顾不过来。只是这般一来我不知寻何人做这笔生意,若是交给别人,挣得少不说,方子也容易泄漏。”  以前赵清河还不觉得,自从入了牧马监才发现他还是喜欢做一个简单的兽医,什么官场生意场他都不太喜欢。人心太复杂,他宁可对着动物。家里有个人混官场就够了,没必要都牵扯进来。  常廷昭想了想道:“有个人合适。”  “谁?”  “十三王妃。他手里就有药铺,寻他最是合适。”  赵清河颇为难道:“可我不认识他啊,与十三王爷也不大熟悉。”  常廷昭笑了起来,“这有何,你也应多走动走动,你们二人都为男妻应是有不少话可以说,只是不能避着十三王爷,务必他都要在场。我虽可以给你牵线搭桥,不过这些事还是你亲自去办的好。”  赵清河也没想着这样的事也要依靠常廷昭,有些事情还是得自个亲自来,否则他真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了。  “嗯,这事不用你插手,就算不是为了这个我也得去寻他。严恪告诉我最近已经开始有人暗中收了不少三七,这可是治伤必备之药。”  虽说朝中依然还为是否出征西戎争吵不停,可十有八=九最后还是要讨伐西戎的。今年西戎大旱几乎颗粒无收,现在已经到了冬日原本的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他们必会有所动,到时候就算大佑不想出兵也是不行。  常廷昭皱紧眉头,现在未曾定下是否出征,购买药材的军费又还未拨下来,若是不遏制这些黑心商人,只怕到时候那些药材要翻上好几番。  朝中迟迟不能定下,谁又能说得准是不是有的人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要赚个满盆金。  “这事务必要尽快准备,十三王妃虽然极少出现在人前,不过听说他性格温和是个好相处的,你不用担心。况且这事于他有利必是不会拒绝,且我会给十三王爷书信一封,你放心去拜见莫用担忧。”  赵清河听到这话心里更加有底,“嗯,我这次回去就去王府拜见二人。”  第二日赵清河醒来的时候常廷昭早已不见,打着哈欠揉揉自己酸痛的腰,打心眼佩服常廷昭那恐怖的体力,昨夜那般疯狂今日依然一大早就起来与其他士兵一起去操练。他现在只觉得全身懒洋洋的,动都不想动。  赵清河刚洗漱完,诸葛如便是进来了,没进到屋里就开始嚷嚷,“赵大夫,你那麻辣火锅真是太美味了,好吃得差点没把我的舌头给吞下去。只是那些小兔崽子竟然敢抢我的食,害得我才吃了一丁点,味道都没给尝明白。”  赵清河笑道:“若是军师喜欢下次我多弄些来,或者我写下方子你自个试着做一做?”  诸葛如赶紧摆手,“我这人虽然好吃,却也不是不知道道理的,你这东西可谓独此一家,怎可胡乱传人。况且我就好吃不会做,你给我方子我拿在手里也没用。”  赵清河想想也是,若是赵老汉老两口到了京城,要是闲不下也可以开一个火锅店让他们料理,现在把方子透了出去,以后就没法靠这个挣钱了。“那就等下次吧,我必是会多准备些。”  诸葛如眼睛亮亮的,“不用等下次,昨儿你和将军两个吃那么一大锅肯定有得剩吧,全都给我了吧。”  赵清河笑了起来,“哪能让军师您吃我们剩下的,况且已经让人收了,如今怕是都倒了吧。”  现在正是干燥的季节,这玩意偶尔吃吃还好,天天吃火气太大非要痔疮不可。常廷昭也并非贪食之人,若非突然想要尝尝赵清河的手艺也不会提起,所以吃完一顿也就让人收拾掉了,并不打算下顿继续。  诸葛如顿时懊恼不已,“这么好的底汤怎么能倒掉呢!简直是暴殄天物啊,昨晚我那锅可是吃得连辣椒都没剩下。”  赵清河没想到他的麻辣火锅竟是这么受欢迎,说实在他的手艺只算是一般,况且这京城的人并不似新湖县的人好吃辣,不吃辣的人可欣赏不来辣椒的美妙,还以为他们会受不了不大喜欢呢。  这时候守在门口的侍卫终于忍不住道:“那口汤没倒,昨儿我们哥几个拿着继续涮着吃了,哎呀,那味道还真是好!就连扔进去的糙馒头都好吃得不行。”  诸葛如直接暴跳了,“你们真是太无耻了!竟然把我的份给吃掉,简直丧尽天良!”说罢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没有了?“  侍卫摇了摇头,“没啦,那汤底一煮香味飘得到处都是,惹来一群狼,哪里还会有得剩。”  赵清河失笑,“这麻辣火锅哪有你们说的这般好吃,我都怀疑你们吃的和我吃的不是一个东西。”  侍卫道:“赵大夫有所不知,我们平日极少能出军营,所以很少能到外边吃点新鲜的。军营里的饭菜您是没吃过,真是一言难尽,总之嘴上都快淡出鸟来了。”  常家军的伙食还算不错,可大锅饭再好的美味也给炖得没了味道,何况这做菜的也都是普通的兵士,并非专业的厨子,只讲究把饭菜做熟,能填饱肚子哪管什么味道。所以一对比昨日那麻辣火锅就显得尤为的出色了。  诸葛如拍了一下侍卫的头,“常家军的饭菜你还嫌弃,若是把你扔到别的地方,那馒头糙得能把嗓子眼刮伤,更别提还有霉的烂的。”  侍卫连连解释,“军师,小人没抱怨不好,只是比起昨日那麻辣火锅可不就一个天一个地啊。”  诸葛如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关键以前没吃过,这在京城绝对是头一份。怎么样,赵大夫,有没有兴趣开个店子?”  赵清河一听心里也颇为心动,可是启动资金就是个问题,麻辣火锅耗油成本高,肯定不能走低端路线,这般一来所需要的成本就很高了。而且在京城这遍地是贵人的地方,若是没个门路靠山,还真不敢乱开店。  严家现在属于保守阶段,除了盐其他暂不敢沾染,所以还不能寻严晃。向他借钱开店,心里总觉得不大踏实,还是喜欢寻人合作,自己不必这么劳心劳费。毕竟他的正职是兽医,这些玩意只是玩玩罢了。  赵清河叹道:“我倒是有意,可我没本钱最多只能小打小闹。况且我也没工夫去打理,只怕是不行。”  诸葛如拍拍胸膛,“这有何难,不就是一点钱吗,只要赵大夫愿意和我合伙,其他都不是问题。”  赵清河睁大眼,“竟是不知军师还是个土豪。”  “土豪?”  “就是非常有钱的人。”  诸葛如指着自己的衣裳,“你瞧我这寒酸模样像是有钱的吗?”  确实不像……  赵清河不解,“那军师如何说要开店?这玩意耗油,若是开个小店可是不成。若是做串串不停的在里边涮倒是可以,可小打小闹的还得寻人去管,太费工夫了,我可没这耐烦心。”  诸葛如又十分好奇的问了什么是串串,赵清河给他解释了一番,诸葛如眼睛又亮亮的,不停在那吞咽口水,直嚷嚷下次也要这么干。省得那群狼下筷比他快,让他压根没得吃,还好左护军给他夹了一些,否则只怕连味道都不知道是怎样。 第79章 赵清河惊愕住了,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是如何知道?”  云熙与十三王爷对视而笑,十三王爷挑眉道:“你两自个都没藏着掖着,外人如何不知?”  赵清河这才想起十三王爷早就把他查个底朝天,也让自个得了兽医博士的头衔。这两口子感情这般好,云熙知道内情也并不出奇。  赵清河叹道:“我两地位悬殊,如今还不是时候。说起来多谢王爷提拔,也让我更靠近他一点。”  十三王爷却道:“赵大夫医术高明当得这头衔,就算没有我,加以时日总会爬到这个位置。”  云熙也道:“你拥有先进千年的医术,若是争不到这头衔也实在说不过去。听闻你给小狗剖腹取物时我还没想这么多,古时能人不少,有此术并不稀奇,没想到还真是老乡。”  赵清河却是想到了其他,“第一楼可是你弄的?”  云熙笑着点头,“是我。”  赵清河不由啧啧叹道:“我进去的时候还想着我们后世的人果然都是玩前世人剩下的,竟是有人想到了主题包厢,没想到竟是穿越者的杰作。”  云熙笑道:“不过是拾人牙慧不值得意,这世的能工巧匠才是令人称奇。”  赵清河对此极为赞成,甚至打开自己的出诊箱,掏出听诊器递给云熙,“你瞧,我就还是说了大概的模子,就给我做出来了,和从前用的基本没什么差别。”  云熙接了过来,也不由唏嘘,“果然厉害,可否制作了针和针管?”  赵清河摇头,“这里的能工巧匠应是能做,可我没有药做出来也没用,我现在基本都是在利用中兽医的知识治病,若非以前和我外公学过,否则在这里直接抓瞎了。我没学过制药,否则弄个青霉素之类的抗生素,以后治病也方便不少。”  云熙微微皱眉,摸摸下巴苦思冥想,“我记得一种甜瓜可供大量提取青霉素的霉菌。”  赵清河叹道:“我也知道这个,可关键步骤就不知道了,而且也没有显微镜之类的玩意……对了,王妃,你会不会制作望远镜?我们就要出征了,若是有那玩意就好办多了。可我物理学得实在不怎么样,就记得什么凸透镜凹透镜,怎么折腾完全忘记了。哎呀,现在也没有玻璃,这玩意我也不会弄啊,你会不会啊?”  云熙笑着摇头,“从前还真没注意这些,需要细细研究。这里也有玻璃,可还不够透明,怎么提纯我琢磨了很久都没弄成。不过前段时间我刚得了不少水晶,与玻璃一样透亮,我试试看能不能做出个望远镜来。”  赵清河一脸崇拜的望着他,“你可一定得做出来啊,若是有这玩意战场上可就占了先机。对了,你会不会做炸弹?”  云熙哭笑不得,“我穿越之前就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学的还是最没用的工商管理,而且我还是城市长大,炮仗都没亲自放过多少,那种危险品哪里会做啊。”  赵清河十分失望,看云熙这模样以及听闻他的事件,还以为是个牛逼哄哄的精英,原来竟然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原本的仰视瞬间变成了俯视。赵清河此时完全忘记云熙已经来这里八年,又是经历过各种争斗,哪里还是曾经在学校里愣头青的模样。  云熙周身散发的沉稳和贵气都是这些年历练出来的,若非觉得赵清河是同乡,不免有些忆起从前,才有些与平日不同。  赵清河叹气,“罢了,还是我自己试试吧。以前我们村子经常有人自个做炸弹去炸鱼,早知道要穿越我也去学两手了。”  云熙听此也不由跟着叹气,千金难买早知道,咋就不让他们带着百度来穿越。否则现在必是大杀四方所向披靡,哪像刚开始的时候这般憋屈。虽说现在已经混了出来,不少事都可以随心所欲,可是依然拥有不少遗憾。  云熙突然想到了什么,想要避开十三王爷寻赵清河问话,可十三王爷那双眼睛盯得紧紧的,手也与他紧握着,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无奈,云熙想了想问道:“你会做birthday cake吗?”  已经与英语挥手拜拜好几年的赵清河至少愣了一刻钟才反应云熙在说什么,云熙朝着他眨巴眼,赵清河顿时反应过来,皱紧眉头努力回想,“这玩意我倒是做过一次,想庆祝我的……嗯,birthday来着,可是做得跟一坨屎一样,我可以给你方子,你自个研究吧。对了,我会做麻辣烫,手艺还凑合……”  “真的?!”云熙竟是激动得有些失态,方才见到穿越老乡都没这般夸张,把十三王爷都给惊住了。  云熙自觉失态,假咳了一声,“我以前最喜欢吃这个,可我连饭都不会煮,压根来不了这个。跟厨子说起,他们总是做不对味,你会这一手真是太好了,可算能吃点家乡的东西。”  大佑的饮食文化还不到明清水平,虽然手艺也非常不错,可种类却单调了些。第一楼那么多菜怕也是云熙开的金手指,加上当地厨子的高超收益,才有那般美味。而麻辣烫云熙总觉得做得不对味,恐怕一部分也是太喜欢而更加挑剔,且还有些心理作用,总觉得不是记忆中家乡的那个味道。  “我还打算与人开火锅店,到时候你正好给我捧场。”赵清河想起生意,也才想起之前要寻十三王爷和王妃要干的正经事。“我这有一单生意,不知王爷王妃可有兴趣?”  云熙道:“可是给瑞国消毒药之事?”  赵清河已经不意外云熙事事皆知,不管如何十三王爷都是太仆寺卿,虽是不怎么管事却也知道这些大事,“对,他们需要的还不少,只是我一个人接不了这么大的单子,听闻王妃你名下也有药铺,不知是否有兴趣与我合作?”  虽然同是穿越者,比起其他人更多些亲昵感,可毕竟不熟悉对方,两人交情也不深,赵清河不可能因为多了这么一层关系就觉得理应得到额外照顾。  云熙笑了起来,“早有此意,有我和敏之插手,必是让你赚够嫁妆。”  十三王爷姓名为亦臻,字敏之。  赵清河噎了噎,他的心思有这般明显吗,怎么连第一次见到他的云熙都知道他卖这消毒药给瑞国是为了赚嫁妆。  赵清河佯作没听见,又说起如今药材被有心人暗中大量购买之事。  云熙和十三王爷不再若方才一般轻松,云熙冷哼道:“这些黑心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从前那些人吃了教训还不知收敛,如今又想故技重施。你放心,我必是不会让他们得逞,还会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至于药材更不用担忧,敏之与我早就做好准备,到时候你们需要多少我都能供应得上来。”  十三王爷早就得了消息,料想这场战争在所难免。就算大佑不想动武,西戎却不会消停。今年他们又是遇到天灾,粮食减收草地枯萎,不少牧畜都死去。到了冬天粮草尽绝之事必是会打邻国大佑的注意,到了那时候除非皇帝想要把这江山拱手让人,否则必是会出兵。  所以十三王爷和云熙早在暗中布置,第一个下手的就是药材和粮食。这些年云熙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又不受重税压迫,财力与严家可谓不相上下。这次出征严家只怕就要大出血,已经有传闻严霸怕是要交上上百万的白银作为军费。  而十三王爷和云熙则是用差不多的银子提前布置,不仅为国还要痛击那些想要发国难财之人。之前传言十三王爷到深山老林寻毒物,其实是两口子暗中为药材之事奔波。  赵清河听此心中顿时舒了口气,有这两人运作他也就不用再担忧。云熙这模样,只怕同样的事不知做了多少,应是不会出岔子。  可赵清河依然不放心提醒,“皇后一党怕是想要插手,你们需要做好准备。”  廖应淮之事给他们敲了警钟,这药材之事只怕牵扯甚广,这些准备垄断药材到时候哄抬物价之人,若背后没有势力必是不敢这般嚣张。  一直未出声的十三王爷一脸嘲讽,“那个女人,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已经掌权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周身的小家子气。讨伐西戎是何等大事,竟是还想伸手到这里来。”  西戎彪悍,大有想要侵占大佑之势,这次出征意义重大。务必把那西戎打怕打残,才能让他们不敢轻易侵犯。这皇后一党不仅不知出力,尽是干些扯后腿之事,如何让人不气恼。  云熙无奈道:“这些话哪里是能乱说的,不管如何她乃一国之母,若是传到她的耳里只怕又惹来腥风血雨。”  十三王爷不以为然,嗤道:“我一直如此,若是恭恭敬敬才更显心机太深,越发让他们胡思乱想。”  云熙颇为无奈,却也没再说话。  赵清河笑道:“按理说应是他们这些土著人更加畏惧皇权,更谨小慎微才是,哪晓得我们这些外来人反而还不如土著人洒脱。”  云熙却摇头叹道:“哪里是他们土著人不怕,不管前世今生,小老百姓哪个不怵有权有势的。这些人不怕不过是站得高嚣张惯了,不似我们这小老百姓习惯畏畏缩缩。”  赵清河当晚就被邀请一同共进晚餐,这于外人而言可是天大的荣耀。不管如何赵清河不过是个小小兽医,而十三王爷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地位悬殊。若非十分赏识,如何会留赵清河做客。  赵清河却毫无压力,云熙虽是做王妃已久,自个也是个能耐的,除了刚开始在云家不受重视,后来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奉承着。可如今依然没有架子,十分好说话,让赵清河心里更加喜欢云熙。要知道当初赵清河那里一个乡长,之前没做官的时候还没啥,自打当了个乡长有了那么点权力那官架子摆得比主席都大。  虽然同为穿越人,可以聊的话题很多,但是也不一定能说到一起。这个身份并不能改变骨子里的东西,如今倒是让他放心下来。能和一个背景相似的人说到一起,实乃幸事,偶尔说起前世也是非常愉快的。只是十三王爷显得有些跟不上节奏,还好云熙从不会冷落了他,总是耐心的为他讲解,十三王爷听他们聊天也听得十分欢快,时不时插上一句。  晚上常廷昭过来的时候,赵清河将云熙也乃穿越人士,且为同一时代同一国家的人的事告诉给他。  常廷昭微微怔了怔,半响才道:“怪不得如此特别,原来与你一般。话说回来,以后稍有些特别有些本事的你们都可以打个暗号认认,兴许都是老乡。”☆、第63章  有了云熙的支持,提供给瑞国的消毒药很快就被大批制作出来。云熙十分有经验,完全不给人泄露药方的机会,甚至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知道药方的,而且所有参与制作的人都定下了保密协议。赵清河期间只需要提供技术支持就不需要操心其他,只等坐着收钱,其他琐事大事都由云熙负责,可到手里的钱却是不少。  赵清河对这个老乡实在是满意极了,有了他省了好多事。他并不善于做生意,最多是看多了会比一般人更多了些点子罢了,小打小闹还成,做大的就得从头学起了。而常廷昭更是只会带兵打仗,现在有云熙掌管这些让他们省心不少。莫看云熙表面淡然,可在生意场上却是凌厉得很,半点不会吃亏,要求也极为严格。  瑞国倒是个大方的,比起大佑瞧不见直接的疗效都不乐意出钱相比,显得更加有先见性。毕竟只听赵清河这么一说,就敢出钱购买如此大批药材,确实十分魄力。  常廷昭听到赵清河这般说不由笑了起来,问道:“若是严晃,他可否愿意出这些银钱?”  赵清河不明所以,不知道常廷昭为何提起严晃,却也老实回答:“当然,他现在就从我这买了不少消毒药,原本想给他成本价,他愣是不乐意。”  除却常家军那边,在大佑最大购买力就是严晃。赵清河在他身上就赚了不少钱,每次看到他就觉得不好意思。严晃直接说他没有做生意的天赋,正当的钱赚的时候都觉得烫手,那些歪门邪道更是走不成,这样的人如何能做成大生意。  这话虽是不怎么正派,可古往今来还真是如此,所谓无奸不商。  “这便是了,瑞国之人就如同严晃一般。”  赵清河怔了怔,原身并没有留给他瑞国的记忆,而他也并未刻意去打听。倒是严晃偶尔提起,也经常说他们不好的地方,比如不喜欢洗澡之类的。原本以为是蛮夷之地,寸草不生的地方,现在一听怕并非如此。  “瑞国大部分地方是沙漠,竟也是土豪?”这世又没有开发石油,又被严晃误导,所以他压根没想过瑞国身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会如何富裕。  常廷昭笑得一脸神秘,卖弄关子道:“你若是见到他们的公主和亲王,便是清楚了。”  赵清河这边正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能瞧一瞧,结果立马就来了机会。  “赵大夫,您来得正好,去帮忙瞧瞧我们公主的小熊吧,瞧着快不好了。”瑞国掌管骆驼的管事一瞧见赵清河,大老远就叫嚷了起来。赵清河因为消毒药之事经常与这管事打交道,两人甚为相熟,自打赵清河治好了那些骆驼的病,又提供的方子和消毒药,管事对赵清河的医术十分信任。  赵清河这才想起这只小熊似乎还是严晃送给瑞国公主的,当时严晃还说公主十分喜欢。只是若真是病了想要请大夫应该专门派人才是,他今日过来并非提前打招呼,可看管事这模样分明是看到他才突然想起。  赵清河不由问道:“可是刚病的?”  管事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在问病情,便是老实道:“有段时日了,起初就是不喜吃东西,后来开始拉稀,现在直接便血,瞧着蔫蔫的好像随时都要死去一般。公主最是喜欢这小熊,如今茶饭不思,都瘦了不少。”  赵清河好奇,“为何之前不想着寻兽医?”  瑞国可并非客气之人,严晃虽然说话经常不大靠谱,可也能感受到这些人十分麻烦,并不好伺候。  管事这才反应赵清河在意什么,颇为尴尬道:“请了,只是,只是他们说这种野物平日见了都打死,无人会治。兽医只会治些家养的牲畜,公主信以为真,便是不再找兽医医治,而是自个细细照看,可天不如人愿,倒是让那小熊病得更重了。”  管事瞟了一眼赵清河,见他并未生气,心里稍稍放下心来,又接着开口道:“我之前也在公主面前推荐了你,可公主觉得大佑的医术一直不显,还从别国寻兽医教学,连别国的兽医都治不了,更别说大佑的大夫,所以……”  赵清河这才明白过来,不由摇头苦笑,瑞国的医术同样落后,可没想到竟然也如此瞧不上大佑。听别国大夫说没治了,也未曾想过要项大佑求助,实在是太过悲哀。他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是大佑的人,怎么可以让瑞国人这般看轻。现在想起,这些人不信任还愿意买他的消毒药,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当赵清河看到那只小熊的时候,彻底明白了。这还是熊吗,简直就是灌满各种宝石的圣诞树!赵清河甚至有些可怜这只病熊,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身上还挂满了各种宝石,五颜六色还闪闪发光,瞧得都眼晕。  这瑞国还真是有钱,竟是一头熊都被打扮得如此嚣张。若是把这头熊给偷走,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而赵清河看到瑞国公主的时候,更是觉得头晕目眩,就连这公主长得什么样他完全没印象,就记得被他身上的珠宝黄金首饰闪瞎了眼。  “就是这个兽医能治我贝儿的命?”丽贝卡皱紧眉头,语气十分不善。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能瞧好她的宝贝熊吗!  赵清河这才回过神来,深深为自己的大惊小怪的行为感到羞赧。可不怪他没见过世面,就是严晃这土豪也不会把自己打扮成个圣诞树啊,穿越过来之后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土豪,还好他心里素质好,否则非郁闷死不可。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穿越到这里,知道没有塑料水钻这些东西,他肯定以为这公主身上带的都是假货。  赵清河拱手作揖,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有礼,“公主可否让我凑近瞧一眼小熊?”  丽贝卡颇为不乐意,连典国的兽医都无能为力,这么个大佑兽医又能如何,莫要为了点打赏就折腾他的贝儿。  瑞国管事连忙道:“公主陛下,这位赵大夫就是我跟您提起救了我们的骆驼的那位,也是给我们提供大骚病方子和消毒药的那位。赵大夫医术高明,从前还曾为佩雅公主的小犬开膛破肚取出异物。”  丽贝卡之前也曾听说过,可大佑医术不显甚至与他们瑞国也好不到哪去,让她始终无法信任。甚至以为是典国兽医教授的如此绝技,现在连典国兽医都说治不了,其他人又能如何?  可现在贝儿越发不好,丽贝卡虽是不信任,却也让赵清河试试。若是治好了皆大欢喜,治不好也只能听天由命。  赵清河上前仔细查看,这时候小熊突然十分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甚至还呕吐起来。丽贝卡急得眼泪直掉,“贝儿,贝儿,姐姐在这里,你怎么了,唔——你若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奴仆纷纷跪下哀求,“公主,您可不能弃奴婢们一个人走了,神一定会谴责我们惩罚我们的。贝儿会好起来的,这位大夫一定能救好贝儿的……”  赵清河直接被这几人吓到了,若是不知还以为谁死了。莫非是因为沙漠没水,所以有时候得靠眼泪生存?  赵清河嘴角抽抽,不理会几个人在那抱着哭,搂住小熊给他扎了几针,小熊顿时安静了不少,没有方才那般显得疼痛难耐。兴许年纪尚小,且有被人养大,小熊十分温顺,乖乖的躺在赵清河怀里,完全没有野畜的野性。  熊小的时候确实可爱,赵清河都抱着贝儿都觉得心里有一处变得柔软,他一个大男人都如此,何况公主这十几岁的小姑娘。  “公主,这小熊并无大碍,只是吃多了又暴饮暴食才惹的病。”  丽贝卡一听立刻收了眼泪,连忙道:“你是说贝儿是因为吃太多了才这样的?可是贝儿就是喜欢吃东西,只要一喂它它就开心得打圈圈。”  这吃货,这般憨蠢模样怪不得惹得大家伙不停的喂,结果吃撑了。  赵清河道:“不管人还是畜牲都不能一次性食入太多食物,否则都会惹病。我给它开个药方,每日吃两次大约五日就可恢复。”  丽贝卡兴奋不已,连忙让人送上笔墨。赵清河在纸上刷刷没两下就将纸张递给了一旁的奴仆,丽贝卡焦急的抢过药方,看清上面写了什么,眉头紧蹙,不可思议道: 第81章 那管事眉头一拧,竟是招呼也不打直接离去。  赵清河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冷笑,当归看着那管事离去,也不由啧啧道:“不愧是背后有皇后撑腰的,一个小小的管事竟敢如此嚣张,现在看来那廖应淮倒是内敛不少。”  赵清河扫了他一眼,语气严厉,“今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有些事可不是你我能非议的。”  当归这时也反应过来,赵清河一直随和,竟是让他一时忘了规矩。当归连忙讨罪,一边掌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这倒是过了,不过这时候却不能纵容,否则今后必是惹来大祸。当归尚小,容易控制不住自己,这段时间他就觉得当归说话有些不讲究,如今正好敲打一番,不能让他继续随意下去,否则以后惹了事可就救不回来了。  赵清河看他打了一会这才让他停手,语气依然冷冽,“行了,够了,只是若有下次我必是将你逐出去。”  “是,是,小人会谨记于心。”当归连连应道,心里顿时明白着赵大人虽是随和好说话,却也不是软糯不管事的。☆、第65章  当晚,赵清河便把今日发生的事全盘告知于常廷昭。  “那管事在众人面前竟是这般毫不避讳以身份压人,这些管事背后也都是朝中有权有势之人,不管如何也应收敛些。贺家人这般作为压根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当真嚣张无比。”  常廷昭闻言不由冷哼,“如今这帮子人倒是连面上功夫都不做了。”  皇后一党之前还不曾这般嚣张,毕竟六皇子并未被立为太子,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为了获得朝中之人支持,明面上总是要有所忌惮。而且六皇子还以谦逊有礼、聪慧灵敏才得的皇上喜欢。  可自从九曲河口时间让一向安分的太子被牵扯其中,不少大臣对毫无建树的太子怨言更深。而于此同时六皇子越得朝中不少大臣之心,贺国舅又为皇上寻来闻名于世的仙道空无道长,为他炼制延年仙丹,皇帝对六皇子皇后一党宠爱有加,使得皇后一党便是逐渐猖狂起来。  赵清河不由疑惑,“皇上吃那仙丹越发不好,他自个难道没有察觉?怎的还越发迷恋上了?”  这段日子赵清河曾与常廷昭不仅说了许多前世当代之事,还由古至今的说起,尤其是听闻皇上迷恋仙丹之后,还曾经把前世历史上因贪食仙丹而致死的皇帝故事告诉于他,让他心中有所警惕。  只是赵清河闹不明白,有的人难道就蠢到这个地步,自己好不好就没有察觉吗?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而且也不是那糊涂的,曾经也创过辉煌。一时的舒坦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何就沉迷了?  常廷昭叹道:“人若是执迷,必是有千百个借口让他忘却那件事的坏处只记得其好处。皇上这般年纪酒色掏空虚得很,刚服下仙丹立马呈现龙虎之状,如何不会痴迷。就如同你所说,哪个皇帝不想再活五百年,那些人明了这个心思,就能吃定皇上。”  赵清河也不由摇头,不仅是这世医学落后,无法查出那仙丹的有毒成分,使人痴迷于此。可就算是前世医学发达,不少老人都同样被各式各样的保健品所迷惑。而且这种吹嘘得厉害的玩意,实际有没有用先不说,老人们被心理暗示,哪怕医生将身体体检表展现给他看,都不一定信,就执拗的以为这些东西是好的,有用的,甚至还给别人推荐。有的人洗脑之术十分厉害,赵清河几乎可以肯定,那什么空无道长有没有制药的真本事不好说,洗脑忽悠的本事倒是一流。  “若六皇子真的坐上皇位,不知这大佑会变成如何模样,只怕你家那个侧室也会被扶正了吧?”赵清河投向十三王爷不仅仅因为有个非常投缘的穿越老乡十三王妃,更是担心六皇子一旦坐上皇位。按照贺家的这般做派,冯侧室必是会被扶正,而其子也会被立为世子,以保证皇后一族军权在握。  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常廷昭还有他的哥哥会是何下场,只怕现在挣的功劳都是给人做嫁衣。常廷昭如何赵清河一样,从不避讳述说自己家中之事,虽然这些事让他颇为难堪。因此赵清河明了,这冯侧室在国公府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国公爷虽然秉持不偏不倚态度,只要是大佑的皇帝他就会效忠,也是如此教导儿女。可常廷昭心中却有私心,不再似从前只顾打仗不管其他。他倒是可以靠军功争得一席之地,可若真有那天他病弱的大哥只怕会处境越发尴尬,甚至处境危险。  常廷昭面色阴郁,皇后一党得势,冯侧室在国公府也越发嚣张起来。而常廷辉如今更是扶摇而上,现在已经被提为正五品兵部郎中,品级虽是不显,却是一个掌握实权的肥差。  想到这个大哥,常廷昭不由冷哼,“今日早朝竟有人提议让常廷辉领兵出征,真是可笑至极。”  赵清河不由瞪大眼,难以控制情绪激动起来,“说的是讨伐西戎让他领兵?这不是早就定下是你吗?你一直在训练常家军骑兵,不是就为了等这一天,这里边有他什么事?而且他不是文官吗?大佑是没人了吗,让他领兵打仗……”  赵清河的声音越来越大,常廷昭连忙捂住他的嘴,反而失笑道:“平日你老说我不知收敛,今天你这般大声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这大半夜有人啊?”  赵清河现在哪里顾得了这些,他虽然不希望常廷昭出征,可不代表他愿意看到常廷昭是被这么撸下来的。若真的成了真,常廷昭以后还如何自处。况且让常廷昭不能参加这场战役无疑是在凌迟他,赵清河可是最清楚常廷昭为了出征西戎有多努力辛苦。  莫要看常廷昭晚上老是跑到他这里来,实际常廷昭没有一刻轻松,就连在床上都不似从前那般折腾。大部分时候两人不过相拥而睡,并未做其他,实在是累极,又珍惜来之不易的相处时间,说会话便直接闭眼睡着了。  而且这样的机会还给一个从未曾领兵打仗的常廷辉,还是这般让常廷昭膈应的人,这不是当面打脸吗。  赵清河虽然有意识压低声音,可怒气却越盛,“又是皇后那一派对不对?这些人发神经了吗,这种事也敢这般儿戏。莫非他们与西戎通敌,故意想输了不成?”  西戎彪悍,全民皆兵。人长得牛高马大,总体比大佑人魁梧不少,且是马背上的民族,在马上作战所向披靡。常廷昭领的常家军也是威震八方,从未曾吃过败仗,常廷昭年纪虽轻,可也是战场上得志的常胜将军,不亚于其父风范。可就是这般遇到西戎都要小心应对,否则一个不慎就会全军覆没。不仅常廷昭就算是国公爷亲自出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如此可见西戎多么难缠,到底是谁脑子有坑,竟然出这么个馊主意。怪不得十三王爷说皇后眼皮子浅,若真是那一派,当真是误国。  常廷昭见赵清河这般为他维护,原本的气闷烟消云散,将赵清河抱入怀中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笑道:“皇上如今虽不似从前清明也不至于这般糊涂,其他大臣也不会同意,战场非儿戏,哪能这般乱来。而且这事一提,我父亲立马给否了。当初我这个大哥之所以转为文官,就是因为我父亲瞧他不是那个料,如今怎么可以领兵西戎。连我父亲都否了,其他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赵清河听这话心里依然不是滋味,“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为何有人就想把你给替代了?”  常廷昭冷笑,“皇后一党曾经也想拉拢我,被我拒了,如今就想着要寻人替代。可是常家军如何可能会让其他人领兵,于是才想起了我那大哥。说我尚未成亲,成家立业,未成家不应出征。”  说着常廷昭啃了赵清河一口,“瞧,你不嫁给我,竟是这么多事。”  将士领兵打仗,为了避免临阵带兵叛逃,家属都会被扣留在京中作为人质。有些镇守边疆的将领,就因为这个缘故与妻儿难得一见。聚少离多,十分辛苦。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这些人想要故意为难,就算我嫁给你也会有其他借口,比如你没有子嗣。”  常廷昭笑着捏了捏赵清河的脸,“莫用试探我,我就是你说的什么丁克一族,有无子嗣并不在意。”  “你捡我那里的词真是越发溜了。”赵清河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说不惶恐那是假的。两人相处越久越发觉得心系,不再似从前一般洒脱,若是常廷昭为了子嗣而纳妾,他真不知会如何,又能如何。想想就觉得心疼,到时候必是无法再像这般亲昵,两人缘分也尽了。  可人想拥有自己的子嗣乃人之常情,并不一定是为了让子嗣在年老的时候赡养自己,而是一种动物传承的本能欲=望。  常廷昭一脸无辜,“我可是大实话,我们是男子更喜欢自由,哪有女子一般有那耐心围着个小屁孩团团转。不过是想起来的时候逗弄一下,闹的时候扔到一边,这其中感情又能如何深厚。”  赵清河失笑,白了他一眼,“瞧你这话说的,一竿子打倒所有人,有些父亲可不想被你代表。”  常廷昭也笑了起来,“若是仅仅为一个留着自己血液的子嗣,可不就是如此。可若是与心爱之人共同拥有一个孩子那却是不同。要是你能给我生一个,不管男女,我必是会心疼到骨子里。啊,还是生个男孩好,女孩要嫁人,若是被人欺负可怎么好,想想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常廷昭越说越煞有其事一般,说到‘自个的女儿’嫁人被欺负,脸上的愤恨能冲得赵清河打颤。  赵清河没好气的拧了他的腰侧,“醒醒,别做梦了。我是男是女你还不知道啊,生个屁孩子,瞎想什么呢。”  常廷昭笑得淫=荡的探入赵清河的衣服中,轻轻掐了他那要害,“这玩意成了摆设,都快忘了它了。”  赵清河恨恨的咬了他一口,“今晚上就让你瞧瞧它是不是摆设。”  常廷昭笑得灿烂,朝着赵清河暧昧眨眼,“期待它的表现。”  赵清河直接嚎了一声狼扑上去,两人顿时一起翻滚到了床榻上,顿时满屋子充斥着令人面赤的淫=靡之声。  至于最后是否真的用得上,准确说是否真的那般用,只有两夫夫才知晓了。  赵清河虽然把药材之事全都推到了十三王爷头上,可并不代表就能独善其身,每日都会被人骚扰着。尤其如今出战的呼声越发高起来,作为牧马监名声最为响亮的赵清河,军马药材的采购基本上就已经定下是赵清河说的算。  五千匹军马,这是需要多少药材。而且在战场上,往往军马比普通士兵还要受重视。最底层的士兵有时候受伤了都只能自个挨过去,一切听天由命,而军马却是不同,总是会有好药伺候着。  赵清河不堪其扰,原本贪恋青园的完善设备,方便他做实验和在实际诊断中带徒弟。如今只能听从常廷昭的安排直接入住军营,让一般人难以求见。  军营不似其他地方可以随意出入,而且临近出征,军营里比从前管得还要严格,就连常廷昭也不能像从前一般随意出来。可军营里毕竟不能随心所欲,赵清河的那些家当不便带过来,也就难以进行他现在的试验,所以之前才会不同意,只能忍着两人许久才能见一次。  可现在赵清河实在无法,只能躲入军营里。这段时日实在是被烦得不行,那些人什么手段都使出来,软的硬的还有讹的。如同廖应淮那般故意让他治错病的也有,根本无法让他静下心来研究,还不如直接入住军营图个清净。  严晃听闻他要入军营,嘴撅得能挂个水壶,“这大冬天的原本就无聊得很,你又去了军营,我岂不是要闷死了?”  军营里不能随意出入,别说严晃,就连赵清河的几个徒弟也只能带着一个人过去,钟子博因是之前就曾入住军营又在训练护士班所以才是例外,可一旦进入就很难再出来。为此几个徒弟还争了起来,人人都想跟在赵清河身边。  赵清河最终决定带着卢可,吕双元医术最好现在已经可以独立支起青园,他需要留在那坐诊。魏远志和周路如今是最需要实践的时候,战马照料得好,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再如何也不会比不同老百姓带来的牲畜症状多,因此他们需要跟着吕双元一起在实践中提高自己。而侯哥儿吕双元几人就已经能带他学习医术,况且照料小白鼠的工作还真的非他莫属。卢可医术好却不像吕双元一般善于与人打交道,便是和他进了军营。  严晃虽然不靠谱,却确实是个很好相处之人,让他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欢乐,赵清河一旦进入了军营,只怕直至出征归来否则都很难见上严晃一面。  “我半个月能出来半日,到时候我必是会寻你去玩。我已经给你专门留了学习的教材,若是不明可以问问你哥,若是他也有不解之处,你就去寻吕双元他们。”  严晃叹了口气,语气透着哀愁,“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个个都离我而去。”  赵清河听这话不对劲,“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忧伤,可不像平日的你。莫非你哥……”  严晃顿时眼泪水都出来了,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摇头笑道:“我跟我哥好着呢,清河,我能不能也跟着你上战场?”  这下赵清河直接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严晃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你不要命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严晃嘴巴撅得更高了,控诉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把我当回事,总以为我就会玩!”  赵清河顿时明白了过来,只怕这两兄弟在闹什么别扭呢。  严家一直不太平,原本就树大招风,严妃受宠又惹了一些人的眼,之前皇上还明示暗示让严家给这次出征西戎捐赠军费。严霸顺了皇上的意捐赠了一百万两白银,哪晓得又有人说这么一大笔钱竟是这般容易拿得出来,只怕家底还有不少,又吵嚷着让严霸再捐赠一百万两。  严霸虽是富可敌国,可这些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况且这些人哪里是填补得满的,因此直接哭穷拒绝。如今朝中不少人都对严家颇有微词,这段时间严晃都变得低调了不少。平日除了青园哪里都不去,出去吃饭也就跑去赵清河和左护军开的麻辣火锅店。  麻辣火锅店虽然说的是走高端路线,可比第一楼还是差远了。吃火锅要有气氛,热热闹闹才舒坦,尤其是这冰雪天地里,更是如此。这般一来包厢也就没有第一楼那般讲究,成本就差了不少。于第一楼而言,只是个中高端的酒楼。小康之家咬咬牙也能进去消费,不至于像在第一楼倾家荡产兴许都没法子进去。  赵清河叹道:“若是做其他还罢了,战场哪里是能随随便便就去的。我之所以会去是有所求,而且又有这一身技艺,所以才被逼无奈。你活得好好的干嘛受这罪,况且你父亲和你大哥也不会答应的。难道你真忍心看他们为你担忧,吃不下睡不着?”  严晃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气愤不已,“我哥才不会伤心呢,他现在才没工夫搭理我,去做他的‘正事’去了,哼!”  赵清河越听越不对劲了,两兄弟平日极少闹别扭,严晃就是个小孩子脾气,容易生气也容易消气,而严恪对别人虽然冷漠容易不耐烦,可对严晃却是万般包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严晃这么大怨气。  赵清河想了想道:“兴许你哥是真的在忙,我听闻朝中又想让你父亲捐赠百万两的军费,你哥兴许在忙着四处打点呢。”  严晃直接眼泪都掉了下来,“连你都知道这件事,我哥都没跟我说!你们都不把我当回事,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我。”  赵清河觉得自个点了炮仗,惹得严晃不停在那哭诉,觉得自己不被需要,觉得自个太没用,甚至对自己进行了自我否定,觉得他自己一无是处。  其实赵清河也觉得严恪确实把严晃保护得太好,甚至连他都看不过眼,总觉得这样对于严晃来说并不是好事。若有一天严恪无法保护严晃周全,严晃该如何自处?可毕竟是两兄弟的事,而且性格已经养成,严霸和严妃知晓都没说什么,赵清河更不好插嘴。  赵清河正不知如何收场,眼角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清河正想发话,严恪把食指放在唇边让他莫要出声,赵清河不解却也顺着没出声。  “你们总以为我是个没脑子的,连小孩子都不如,什么事也不告诉我。当初姐姐被人害得小产这么大的事你们都没跟我说!我还乐呵呵的在那卖蠢,完全不知姐姐心中的苦。还有昕儿……”  亦昕,乃严妃所出的皇子,佩雅公主的同胞同母亲弟弟。  严晃竟是无意中将许多宫中密事透露出来,赵清河无奈的望向严恪,总不能让他继续这么说下去吧。  严恪朝着他点了点头,走向严晃一把从身后抱住他,在赵清河目瞪口呆下直接将人抗走了。  赵清河完全没想到严恪竟然会来这么一手,原本还以为会看到‘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这样的戏码呢,结果严恪倒是干脆,听够了一言不发就把人扛走了,完全不给赵清河看戏的机会。  严晃想要出言怒骂,严恪直接一句话让他闭了嘴,“还想被打屁股?”  原本张牙舞爪的严晃顿时蔫了下来,乖乖的跟着严恪走了。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嚷了起来,“清河,你记得从军营出来的时候去找我玩啊。”  赵清河嘴角抽抽,方才热泪控诉的人到底哪里去了!  院子里的人早已见怪不怪,虽然都微微诧异,也没有发呆多久又各干各的去了,只有当归叹道:“严二公子可真是不省心,一定是又犯了什么错,要被严大公子教训了呢。”  赵清河失笑,这严晃还真是成了不靠谱专闯祸的代名词,虽然他也就是对钱没数而已,可在大家伙心中就是个到处张扬惹事的形象。  赵清河带着卢可直接住进军营,可第一天就出了状况。  平日赵清河过来与常廷昭同住大家伙虽然诧异却也没有多在意,大家伙都天真的以为是将军和赵大夫在秉烛夜谈聊那军马之事。常廷昭对骑兵的重视有目共睹,而自打赵清河来了之后确实做了不少事。  比如马圈的布置和清理还有那马儿的食物等等,都是有专门的一套,刚开始他们还觉得这赵大夫事多,可后来看着那些马儿比之前更加健壮且不容易生病受伤,这下均觉得这赵大夫虽然年轻却很有一手,对他十分信服。  而且不仅如此,赵清河虽是兽医可与钟子博一同培养出的‘护士’更是让兵士们欣喜不已,常家军虽然对兵士极为优待,不似其他军队吃饱饭都是个难事。可在战场上,军医实在太少,能分给他们疗伤的实在不多,除非要紧的伤否则都只能硬撑着。  可现在有了护士却不同,不过培训短短时日的护士们竟是已经能帮他们处理伤口,甚至有的学得快学得好的,还能帮人缝制伤口,让伤口更加容易愈合!众将士在训练的时候都是真刀真枪的练,偶有受伤是并不稀奇。之前有人受了伤,肚子那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竟就是其中一个护士给缝制好的!  原本第一次听说伤口还能缝起来的就已经很稀奇,后来看到有人这般治确实比直接敷药容易好,这让众人感叹不已。这赵大夫果然是有些能耐的,怪不得能开膛破腹取物呢。可当听到从前也是他们战友的糙汉子学了几日也能亲手缝合,虽然是在两位大夫的指导下,可这也十分了不得!  这些护士的数量可比随军军医要多得多,若这些护士也能学得这手,他们在战场上也就多了生的几率!虽然都是血性汉子,希望能够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可实际谁又嫌自己命长不愿意继续活下去的。  而且那些护士平日不仅仅学那救治,都是一个军营的都能看到他们在如何学习穿梭在战场中为伤员疗伤。这更是让兵士们激动不已,有这样为他们着想的将军,他们还有和可惧怕!  原本被挑选去护士班的兵士们凭借自己的本事逐渐被其他兵士佩服认可,心中那点阴霾也彻底散去,他们平日不如其他人又如何,现在他们也能在战场上尽一份功劳。虽不可亲自杀敌,却可以帮助更多的兵士杀更多的敌人。  赵清河因为这些事被常家军兵士们所熟知且尊敬,一直以来都以为每次与常廷昭同住是为了‘正事’,甚至还夸赞他真是劳心劳费。可现在赵清河是要常住,那可就不同了。平日偶尔过来事情多秉烛夜谈然后躺在一起并不稀奇,可要常住还跟将军住一起这便是不妥了。 第83章 地上可是冰冷的青石板,还有薄薄的一层雪,赵清河不便直接扶起,连忙道:“姑姑请起,我当不得如此大礼。”  可那云姑姑却不肯起来扎扎实实的跪在地上,甚至还重重的磕头。  小太监于心不忍,在赵清河耳边低声道:“丽嫔娘娘从前也是个温和的好主子,与我们严妃娘娘也有些交情,只是时运不济才落得今天下场。若赵大夫还有空闲,不如去瞧一瞧?我这就去回禀严妃娘娘。”  赵清河听了这话心里才没有了顾虑,便是跟着这云姑姑一起去那舞阳苑。赵清河虽然出入后宫多次,却也只去过镜月宫,对其他地方并不熟悉。眼瞧着越走越偏,赵清河心里不由警惕起来。  未等赵清河询问,云姑姑便是叹道:“我们娘娘虽是未被打入冷宫,可这舞阳苑地处偏僻,与这冷宫也没甚差别,还请赵大夫见谅。”  “无妨。”赵清河淡淡一句就不再言语,觉得这云姑姑未免太多话,两人并不相熟,这些宫中秘闻如何好告诉给他这样的外男。就算他知道丽嫔如何凄惨,也帮衬不了什么。  云姑姑见他态度淡淡,不想搭理的模样,也就没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的走着。正巧经过梅园,那里边的红梅长得十分艳丽,在冰雪天地里傲然绽放,连赵清河都不由被这眼前美景吸引住。若非时机地点不对,否则真是想在这园中走一遭。  云姑姑突然停了下来,道:“赵大夫可否在这稍等片刻,我去折几只红梅,我家主子最是喜欢红梅,若是瞧见必是会十分开心。”  赵清河不由微微皱眉,还未说话云姑姑连忙道:“我会马上就回来的,不会让赵大夫您久等。”  边说着云姑姑已经跑进了园子,一会就不见了人影。赵清河心中警铃响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里空无一人,方才又绕来绕去早就把他转晕了。若是他走错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就麻烦大了。  赵清河现在已经不敢指望方才那小太监,若是两人串通,他到时候也有口难辨。原本以为佩雅公主身边的人会可靠,所以才没有这般警惕,哪晓得也不能相信。只是这宫女领他到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该如何动作,只能静观其变。  而没一会赵清河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音,抬头一看竟是严妃。严妃见到他也愣了愣,顿时眉头紧蹙,正欲转身离去突然这梅园里呼啦啦闯入一群的人。  “严妃你竟然敢与外男私通!”一个厉声传来,语气中带着轻蔑。  赵清河循声望去,一个头戴凤冠身着明黄色服饰的女人被一群宫女太监拥簇着,瞧这架势应该是当今的皇后。  赵清河心中一悸,顿时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暗地里深吸一口气,将起初的慌乱压在心底。努力让自己神色平常的跪下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严妃此时也已经调整了过来,脸上并未出现异样,只是诧异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贺皇后冷笑来回扫了两人一眼,“你们二人倒是好能耐,被哀家当场捉奸竟然还如此平静,只怕早就暗通曲款。怪不得从前赵清河经常入宫中,什么为佩雅公主瞧病,不过都是借口罢了。你一个做娘亲的,竟是借着女儿做如此下作之事,以后让佩雅公主如何在宫中自处。”  严妃拧眉,脸上毫无惧怕,义正言辞道:“还请皇后娘娘慎言,这事关臣妾名声,不容污蔑。臣妾与赵大夫只见过两次,一次是那小犬吞入异物时,当时有众牧马监兽医在场,一次乃皇上召见赵大夫,我在一旁。且,赵大夫是为佩雅公主的小宠瞧病,而非是佩雅公主,赵大夫乃兽医并非人医。”  赵清河忍着膝盖上透着的冰凉,也道:“微臣也不知皇后娘娘何来此言,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微臣如何敢做。严妃娘娘是何等人物,岂是我这凡夫俗子可沾染的,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笑了起来,“莫非你们当哀家的眼睛瞎了不成?赵大夫还罢了,我只当你误入此地,可严妃如何会孤身一人来到这梅园,偏巧还与赵大夫单独相会?严妃你倒是给哀家说说,你身为后宫嫔妃,为何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在身边?这可不是你平日的作风。”  严妃轻轻咬着下嘴唇却未言语,瞧那模样十分为难。赵清河诧异,不知严妃到底有什么隐情。  贺皇后得意,正欲发话严妃突然跪了下来,道:“臣妾罪该万死。”  赵清河直接傻了,这严妃是干嘛,不会是想认了两人有奸情吧?  皇后嘴角微微勾起,突然厉声道:“严妃私通外男,按照宫规应杖毙。来人呐……”  严妃猛的抬头,一脸不可思议道:“皇后娘娘臣妾虽然有罪可罪不至死,况且也不是您说的什么私通外男。是,臣妾孤身来此确实为了等一个人……”  严妃咬着下嘴唇一脸为难,甚至还红着脸一副娇俏模样。赵清河对严妃死到临头还这般大胆实在是佩服不已,在一旁不做声,默默的观看这宫斗戏码。若是没他什么事,也不用他一直这么跪着,让他品着茶观着血中红梅,那该多有意思。  啪——  贺皇后怒不可恕,“好大的胆子!在哀家面前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只怕私底下不知道给皇上带了多少顶绿帽子!那无耻奸夫是谁,还不快快说来!”  严妃声音软绵,不仅没有被抓包的惧怕,反而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臣妾在此等的是皇上。”  话一落,众人皆愣住,完全没想到严妃敢这般说。  贺皇后直接笑了起来,“真是无耻之极,你这淫妇如今还敢提皇上,还敢将这事推到皇上身上。”  严妃叹道:“臣妾并未撒谎,当年臣妾与皇上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相识。当初臣妾刚入宫中,就住在离着不远的惠清苑里,那时候尚未得皇上恩宠,甚至未曾见到过皇上。那时候臣妾年少贪玩,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赏梅,结果与皇上巧遇,才有了后来的恩宠……”  贺皇后恼怒至极直接打断,“够了!哀家对你们这些陈年往事不感兴趣。”  就是因为这个偶遇,从此皇上心中更无贺皇后。原本就已经年老色衰,又不似其他嫔妃温和可人,如今又来个娇媚的严妃,皇上除了规定的日子会去她那,平日根本难得一见。如今这严妃还敢提这事,如何不让贺皇后堵心。  严妃睁着无辜的大眼,道:“并非臣妾要故意提起,只是今日臣妾会孤身在此便是与这段过往有关。皇上曾说过每年都会与臣妾到这相会一会,就如同当初一样。不定下时辰,只看何时恰巧碰上。皇上说过这事务必保密,这样才有情趣,若非皇后误会,臣妾也不敢说出来。若皇后娘娘不信可去询问皇上,料想一会皇上就会到此,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若非场合不对,赵清河都想吹口哨了,这般浪漫的事亏两人想得出来。大冬天的要是一个早上来一个晚上来,早上那个不是给冻死了不可,就算错开一个时辰也冻得够呛。  贺皇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哀家必是会寻皇上,若你敢有半句假话,皇上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严妃毕恭毕敬颔首,“臣妾不敢。”  贺皇后暂时无法发作严妃,便是把目光转向赵清河,一脸嘲讽,“赵大夫又如何孤身一人前来此处,莫非你也曾与何人有约不成。”  赵清河拱手,“微臣是被一个叫云姑姑的宫女领来的,说是丽嫔娘娘的猫病了,让我去瞧瞧。可我俩途中路过此处,她说要为丽嫔娘娘摘红梅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瞧,那几个地方就是她的脚印。”  贺皇后压根没去瞧那个脚印,直接命人将舞阳苑的云姑姑领来。赵清河一看,并非是之前遇到的那位,虽是也料到,可面上依然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  贺皇后却依然装模作样的问那云姑姑,“可是你寻赵大夫去给丽嫔瞧猫病的?”  云姑姑一脸诧异,打量了赵清河一眼,道:“丽嫔娘娘养的小猫确实病了,奴婢之前是求着内务府为我们娘娘寻个兽医,可内务府一直没消息,奴婢与这位大夫从未曾见过。而且奴婢一直都在舞阳苑里,侍卫可以为奴婢作证。”  贺皇后厉眼刮来,冷笑道:“赵大夫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赵清河露出惶恐和不解,“领我来的确实是自称云姑姑的宫女,不过确实不是这一位,倒是不知是何人冒充了这位云姑姑。”  赵清河又道出之前那小太监,果不其然,那小太监无论如何都不承认有这么个云姑姑。一口咬定将赵清河送出了镜月宫,赵清河便是坚持要自行离去,他完全不知道有什么云姑姑。  赵清河并不意外,并未抱什么希望。只是严妃望向那小太监的眼神透着骇人的寒意,惹得那小太监站在一旁哆哆嗦嗦。  皇后娘娘戏谑道:“不若赵大夫说说那宫女长什么样子,哀家帮你寻来。”  这述说容貌并非容易之事,就算寻专门的画师也不一定能。这里边猫腻太多,到时候不像那人,改来改去还是摸不着边,只怕还会被说莫须有,而不会怀疑画师的技艺。  赵清河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微臣不知这小太监为何要诬陷微臣,可却是有位云姑姑领着微臣进入这梅园。若是皇后娘娘不信,微臣可以自己画出来,到时候按照画寻人,微臣当面与其对峙。对了,为了防止小太监与那宫女串通,还请皇后娘娘看好他。”  赵清河将自纸笔掏了出来,也不管其他人是何表情,直接在画板上画了起来。一旁的宫女内侍不由纷纷好奇,不明白这赵清河到底拿的是什么笔,而且瞧着这作画的模样似乎与平时所见到的的大为不同。  贺皇后没想到赵清河还有这一手,脸色控制不住的暗沉起来。  赵清河并未花费多少功夫便是将那假云姑姑的轮廓画了出来,虽是简单却将人画得惟妙惟肖,比平日见到的那些画像要更瞧得像真人。  赵清河将画递给皇后身边的内侍,道:“这女子既然能混入宫中,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并不容易,而且对宫里这般熟悉,必是宫中之人。皇后娘娘只需按照画里的寻人,让微臣与她当面对质,必是会让她露出破绽。此人既然能与这小太监串通,平日也必会有痕迹,只需深查便知。”  这时严妃身边的宫女和内侍也纷纷到场,一个老嬷嬷看到画中人,不由诧异道:“这不是浣衣局的安丫头吗?”  赵清河又道:“微臣虽然出入过几次后宫,可除了这次,一直只去过镜月宫,这些可寻侍卫查问。浣衣局的人必是不能像其他宫女一般到处行走,微臣平日如何识得,不识得又如何画得出来。而且这宫女离开浣衣局这么久,只要无人能证明她这段时间的去向,就可证明微臣没有撒谎。到时候只需扔到刑部,不怕这宫女不老实交代这般陷害微臣到底是为了哪般。刑部的那些手段不行,微臣是个大夫,也有本事让这个宫女说实话。”  赵清河说这话时透着狠戾,一副极其厌憎的模样。  贺皇后如今不再似方才一般气焰嚣张,使了个眼色,命人去寻那宫女,可没一会竟是来报那宫女已经上吊死了。☆、第67章  这消息一出,场上人无不惊奇。其实就连赵清河都早已猜到那位宫女有这么个下场,可也学着其他人露出诧异的表情,跟着大家伙一起演戏。  严妃冷哼道:“这边刚提起那边就上吊自杀,若非心中有鬼何至于这般。”  严妃厉眼扫向那小太监,小太监一脸惊恐,压低着头全身抖索着。  贺皇后表情淡淡,“这丫头死得倒是时候,如今死无对证,无法证明赵清河所言属实。”  赵清河不慌不忙道:“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只要做过就会留有痕迹。微臣可以用性命保证微臣未曾说过一句假话,否则断子绝孙。这宫女煞费苦心引微臣至此,正巧碰上严妃娘娘,还当场被皇后娘娘抓住,如今她又离奇死去,只怕这事并非这般简单。还请皇后娘娘深查,务必还微臣一个清白,还后宫宁静。否则今后如何还有御医敢入后宫,像我这样的兽医还罢了,不过是治些小宠,可若是后宫哪位贵人落了病,无人敢前来救治,还如何了得。”  贺皇后语气不善,“本宫必是会查清楚,后宫之事莫非还由你个外男指手画脚不成。”  赵清河拱手,“微臣不敢,只是事关微臣清白,务必请皇后娘娘给微臣主持公道。若仅是无聊之人陷害便罢了,若是牵扯其他只怕是大佑之灾。”  赵清河一脸凝重,严妃不由好奇问道:“赵大夫可是想到什么?”  若非场合不对,赵清河真想大赞严妃,这女人真是与他实在太默契,总能为他搭桥。  赵清河面上不显,只是皱紧眉头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谁人不知微臣如今乃常家军军中首席兽医,医术在这大佑数一数二,又是最擅长外科,必是能在战场上助我骑兵一臂之力。而且还培训了军中护士,这更是事关数万将士的性命。微臣不才,虽不是军中必要人物,却也算得上个有用的。而这个节骨眼上偏出了这事,微臣不由想,这般做之人必是觉得微臣是个障碍。而何人会不乐意大佑军队有微臣这样的人存在?那必然是那敌国之人,且能在我大佑后宫兴风作浪,必有内应!”  这下可是上纲上线了,所有人都不诧异不已,若说方才听到安姑姑死去惊诧属于七分假三分真,如今听到赵清河这话就是瞪大了眼。完全没有想到这赵清河还能扯到那里去,若是这般,便不是后宫之事,而是必须由大理寺插手的通天大案了。  啪——  贺皇后震怒,“好大的胆子!竟敢妖言惑众,胡乱攀咬!”  赵清河连忙磕头,“微臣不敢,只是断案之时有一套法则叫大胆假设,细心查证,一切皆有可能。况且微臣所言并非天方夜谭,而是可以成立的推断。不是最好,可若真的这般,早提防才可避免更大的损失。若此推断成真,微臣不过是个小小兽医都能这般陷害,只怕还有更大祸事。”  严妃此时也十分担忧道:“皇后娘娘,臣妾听着也觉得这事实在蹊跷得很。若真是这般这事可就是牵扯前朝,后宫不可干政,不如还是将这事交于大理寺处置。”  贺皇后拧眉十分不悦,“本宫做事还得你二人左右不成?不过是后宫之事,本宫难道都处理不得?”  严妃惶恐:“臣妾不敢。”  贺皇后冷哼,正欲再出言,一个细长阴柔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赵清河虽然低着头,却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不用抬头便知是谁。心中大石终于落下,心中暖暖。  常廷昭看到赵清河跪在青石板上,眉头紧皱,强压住心中怒火,目光冷冽狠戾。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过短短时日,赵清河已经能感受到皇帝的精气神就感觉不如从前。  严妃咬着下嘴唇一副欲哭欲泣的模样,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未言一语委屈,生生的扛着。  皇上见此心疼不已,“谁让我们芙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的跪在雪地里,快快起来。”  皇上的身体比话语更快一步,整个人已经走到了严妃跟前,将严妃亲自扶起。严妃诚惶诚恐,下意识望向贺皇后。  贺皇后见此怒急,语气不善道:“皇上未免太偏心,还未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认定了严妃受了委屈,莫非皇上认为臣妾故意为难不成。”  贺皇后原本就长相刻薄,如今更是咄咄逼人,令明帝十分不悦。“朕倒是要听听严妃到底犯了何罪,要让她跪在冰天雪地里。”  贺皇后见明帝这般袒护更是气得脸扭曲,严妃连忙道:“皇上,是臣妾方才见到您驾到,一时激动才不顾是何地方跪下,并非被罚。倒是赵大夫跪在这青石板上有些时辰,若是再不起来,这条腿就得废了。赵大夫医术高明,还是莫要因为误会而受伤才好。”  常廷昭绷着个脸,拳头紧握骨节都在咯咯作响。明帝哪里察觉不出,未等他发作,便是出声道:“赵大夫还不快快请起,无需这般多礼。”  赵清河并未直接站起来,而是磕了个响头,“还请皇上还微臣一个清白!”  明帝微微皱眉,“这是从何说起?”  贺皇后正欲插话,明帝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既然赵大夫有冤屈,自当本人亲自述说其中缘由。”  赵清河这才不紧不慢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述说这其中之事,最后更是忧国忧民的提示这身后意义。  严妃也双眼红红道:“还请皇上治罪,方才臣妾一时情急竟是未履行诺言,将臣妾与皇上的约定说了出来。”  明帝拍拍她的手背,“这如何怪你,总不能让你受这等冤枉。”  严妃微微一笑显得尤为感动,没一会又是一脸不解:“这事臣妾从未曾与人说起,就是身边的人都未曾提过。每年都只是让她们在别处候着,哄她们说我喜欢独自一人赏梅,不知怎的今年偏有这样的巧合。若非与皇上有这约定,臣妾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皇上,臣妾愿用昕儿和佩儿的性命发誓,臣妾与赵大夫绝无半点私情!”  赵清河此时也道:“微臣敢用项上人头发誓,微臣绝无这非分之想。微臣只好男风,曾经还为一个男子做过糊涂事,这事皇上可到微臣家乡查探。微臣不近女色如何又会这般大胆敢染指严妃娘娘这般人物,实在是荒谬至极。若是皇上皇后不信,且看今后几十年,微臣绝不会娶妻纳妾沾染女色,到时便知微臣是否清白。” 第85章 “这麻辣火锅味道重,你们也得悠着点,若是吃得拉了肚子,腿软脚软的还如何出征。”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有人起哄道:“赵大夫您就放心吧,就算腿软得走不动,咱爬也要爬到卫城。但是这火锅还是得往死里吃,只是赵大夫您的荷包可是堪忧啊。”  “是啊赵大夫,咱们虽说没有那些上战场的哥们孔武有力,却也不是软胳膊软腿。这饭量可比一般人大得多,莫要把您吃穷了才好。”  赵清河歪着脑袋想了想,“既然这般,那就不吃了吧。”  顿时场上一片哀嚎,众人恼怒的将那几个出声拍马屁的人揍个半死,瞎说个屁啊,赵大夫既然敢这般说话必是有成算了,现在好了犒赏的大餐没了,他们找谁哭去!  赵清河笑了起来,大声吼道:“还闹呢,还不赶紧到火头军那领去,到时候被别人抢去可别找我哭!”  顿时场上嗖的一下没了人影,只有一阵清风吹过,连片垃圾都没留下,那叫个跑得利落干脆。  “这些人战场上救治伤员必是没问题,跑得倒是挺快。”赵清河摇头感叹。  钟子博笑道:“谁让师父您的麻辣火锅做得馋人,尤其那味道煮起来香飘万里,这些小兔崽子早就馋得不行了。”  赵清河摸摸下巴,“既然这般受欢迎,不如我去寻将军商量,全军来一顿火锅宴?可我就怕有的人受不了拉肚子,到时候就麻烦了。”  钟子博笑了起来,“这些人哪有这般娇贵,在前线有时候连霉烂的米面都吃过都死不了,何况是这干净美味的吃食。都是食惯辣的,正好出征前吃得热乎,也能鼓舞士气。若是师父担心,我备些药汤候着。”  赵清河点了点头,“大不了做两种锅底好了,一种三鲜一种麻辣。平常百姓这大冬天都是吃得暖炉,如今就要出征,好歹让士兵们吃点热食。”  大锅饭不易做火锅,所以大冬天的军营里依然如平日一般闷菜。闷菜还不是炒菜,大锅饭实在不易干炒熟,都是用一点水闷熟的。闷菜又不似火锅那般,总之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尤其是吃多了,更是嘴上没味。  临近出征,好歹让将士们吃点好的,只是十万大军的火锅,这做起来可真是个大工程。  常廷昭听到赵清河的提议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行军之前都会来一顿大餐。这火锅不仅美味关键可以驱寒暖胃,在这大冬天里确实是最好的食物。  常廷昭顾虑道:“这般一来你的方子可就要保不住了。”  这么多人的火锅,赵清河再能耐一个人也干不了。常廷昭知道他现在与左护军开了个火锅店,听闻生意极为不错。就连甚少出军营的他也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据说在京中刮起了一阵风。从前都不知原来火锅还能这么吃,现在不少人家都开始这般做法。  麻辣火锅虽然也挺讲究,但也不是琢磨不出来的。只是想要和赵清河做的一模一样就没这般容易了,所以这方子还是很要紧的。  赵清河笑道:“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传出去就传出去呗。只要有市场就不怕生意做不了,前世那么多火锅店都没有因为多开一家被挤垮,我又怕什么。而且我那牌子已经打了出去,世人吃东西都喜欢讲究一个‘正宗’,我那是第一家,管不管味道是最好的,都占了‘正宗’两个字,只要不是做得太烂,不会那么容易跨的。”  常廷昭释然,“那就好,这帮兔崽子必是乐歪了。今日你那护士班大吃了一顿,差点没把其他人馋死。”  赵清河也早已听闻此事,想想就觉得有意思。道:“对了,烈酒昂贵,而且容易误事。在那极寒之地咱们可以多备些辣椒为将士们活血驱寒,这玩意便宜得多,又容易携带。”  常廷昭笑了起来,“你那老乡早就想到了,很早之前就张罗了,现在都已经送了过来。都是些干辣椒不怕坏,而且备的都是奇辣无比的,据说只需一小点能把人辣飞天。”  赵清河不由啧啧叹道:“这家伙还真是高瞻远瞩,有他们准备必是不会出岔子。哎,若粮草也是他们去备的,将士们就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  十三王爷两口子虽然插手了药材之事,可粮草之事就由不得他们了。粮草不似药材,并非是个人就能办,得通此道才可。所以贺家这次抓牢了这一项,愣是把这事揽到了自个身上。这让赵清河十分不放心,这贺家人着实不是什么厚道的,谁又知道会不会缺斤少两或者直接陈米烂米混入其中。  这些事不管是常廷昭还是定国公都是没法做主,全凭朝中安排。  常廷昭抚摸他的肩膀,“这事关整个大佑安危,贺家人再嚣张也不敢如何猖狂。从中贪污必是会有,倒也不至于让战士们没饭吃,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赵清河撇撇嘴,对这目光短浅的贺家人实在没有好感,不由嘟囔道:“也不知这皇后是如何坐上这位置的,皇上从前也并非糊涂之人,怎瞧得上她?”  常廷昭摇头叹道:“莫看皇后现在尖酸刻薄,从前也算是小家碧玉温柔可人,颇得皇上怜爱。先皇后乃将门之后,难免强势凌厉。皇上当初为了争夺皇位而迎娶,并不觉得有多称心。先皇后为人虽然正直,真心为大佑为皇上着想,可性子过于刚烈,说话又不知含蓄,经常惹怒皇上,让皇上更为不喜。  那时候当今的皇后出身不显,显得怯弱可人,与先皇后正是相反两种人,所以尤为得皇上宠爱。后来先皇后死去,皇后也就顺势被封了后。那时候太子尚小,有个母族不显的皇后也更能保住太子之位,所以众大臣并未反对。”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皇后的势力也慢慢培养的起来,太子之位依然不保。  赵清河想起一事不由拧眉,“皇上派贺国舅做监军,到时候莫要误事才好。”  说起这个,常廷昭也一脸不虞。皇上还是不信他们常家,派谁不好偏派这人物。奸佞贪婪好大功,除了拖后腿毫无用处。  “有我父亲坐镇谅他也不敢如何。”  常廷昭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定国公却因为早年在战场上受了伤,虽然平时不显却也不宜出征带兵。可常廷昭毕竟年幼,只怕到时候难压得住贺国舅,因此主动要求挂帅。就算不能领兵打仗,也能坐镇不让小人作怪。  赵清河没想到定国公也会出征,有些讪讪道:“你父亲在,到时候我俩可不能再像现在一般胡闹了。”  常廷昭也颇为懊恼,虽说在战场上不大可能你侬我侬干那些事,可能守在一起心里也舒坦。但是有定国公,也就不敢这般明目张胆了。赵清河毕竟只是个兽医,哪有多少事务需要与常廷昭相谈的。  常廷昭不希望赵清河在未嫁给他的时候就留给定国公不好的印象,只能平日行事注意了。  常廷昭叹道:“非常时期只能如此,行军时我会先行一步,你在后边照顾好自己。”  赵清河愣了愣,“我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按理常廷昭领着骑兵必是先行,军医等在后边。可先锋里一般也会配有军医,以备不时之需,而骑兵有马,赵清河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常廷昭拧眉直接道:“不可,你身子骨不好,我们是要骑马急行军,你哪受得了那风寒和辛苦。我们连人医都未带,直接赶赴卫城。”  赵清河心中纠结不已,他现在除了受伤每天会坚持练武,虽说成为武林高手是不行,却让身子骨强健不少。可让他骑马在寒风中一路狂奔,这还真是为难他了。若是执意跟随只会拖后腿,还让常廷昭分心,可不跟着一起,心里又会担忧。  常廷昭亲吻他的额头,“莫用担忧,我常家军骑兵是装备最好也是最精湛的部队,若我们出了事这场战也败得差不多了。”  赵清河虽然不舍却也不是那不知数的,点了点头道:“我让子博给你们准备御风寒和外伤的药,骑兵没人带一些也不会累赘,若真的有什么事也能备不时之需。要不我帮你炒点火锅底料带着?”  常廷昭笑了起来,“急行军哪还有空闲吃那些玩意,都是吃干粮果腹,稍微休息就要前行了。”  赵清河心疼不已,常廷昭虽是将领却也是金汤勺出身的贵公子。平日吃穿用行都讲究得很,如今却只能这般凑合。同时也佩服不已,都说由奢入俭难,常廷昭倒是游刃有余。  赵清河想了想叮嘱道:“你们到时候莫要让那些马儿空腹饮冷水,也莫要大汗淋漓之时揭开马鞍,更不能让它置于风中。劳役过度时候停下来要让它走一走才能让它休息,还有……”  赵清河认真细数这无数条不能,其实常廷昭哪有不知,先不说从前就会有这些常识,后来在赵清河身边听多了不少事也都谨记于心。可看到赵清河这般为他着想,毫不厌烦的听着他的唠叨,不但不会觉得厌烦甚至还觉得心中暖暖的。  出征头晚,常廷昭家去。  定国公府里灯火通明,众人心思各异。  对于武将之家来说,这样的夜晚并非第一次,可这一次却显得尤为沉重。西戎彪悍,而且这次是倾了全力要攻占大佑,率领三十万大军长枪直入一路碾压,所向披靡,此战必是凶险。而定国公向皇上立了军令状,若是不能夺胜提头来见。  常老夫人望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儿,心中酸楚,虽是知道他们家若非这些功勋哪有今日辉煌。可她这个做母亲做祖母的哪里又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孙儿经历这样的磨难,可临行前岂能露出这丧气脸。  常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上阵父子兵,必是百战百胜。你们放心在战场上奋战,无需顾念家中,我们全家人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冯侧夫人此时也开口道:“西戎不足为惧,国公爷和昭哥儿必是会平安归来。”  常廷辉也一脸羡慕道:“可不是,不过是一群蛮夷,若非父亲不让我也想去战场拼杀一回。必是将那些西戎人打得找不着北,再不敢侵犯。”  冯侧夫人笑道:“你媳妇儿就要临盆,这时候哪会让你出征,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下惹得其他人都纷纷皱紧眉头,就连定国公也厉眼射来。虽然此次乃定国公挂帅,而实际是常廷昭率领大军征战。定国公不过是坐镇,不会亲临战场。若是赢了常廷昭必是会受到犒赏,若是输了常廷昭要负责。  两人这番话好似这场战役多容易一般,赢了是应该,输了是你蠢。  冯侧夫人宛若未见到国公爷的锐利目光,颇为得意道:“这次的监军乃妾身的表哥,都是一家人,到时候行事也能方便。不若妾身书信一封……”  定国公直接呵斥,“女人家的管这些事作甚,只管把家中事务打理好。”  冯侧夫人立马噤了声,定国公这些年虽然不再似从前征战沙场一般意气风发,因为受伤缘故很长一段时间莫说上战场,连站立行走都是问题,整个人消沉了不少时日,直到现在也无法像从前一般。可原本的威严依然存在,若是恼怒起来着实骇人。  屋里安静了片刻,常廷辉道:“父亲,孩儿以为母亲想法甚好,咱们家一直与贺家颇为生疏,如今贺国舅为监军,若是修好也能事半功倍,多份助力。”  定国公不耐烦的挥手,声音铿锵有力不容易质疑,“我自有安排。”  常廷昭心底冷哼,对这些完全不闻不问。宴席过后,常廷昭与常廷恩两兄弟书房说话。  “哥,几日未见你怎的又是消瘦了不少?”常廷昭看到常廷恩总是忍不住咳嗽的模样,心中酸楚不已。他因为入住军营最近时日极少回来,可每次回来看到自己的哥哥都越发瘦弱,如今看着好似一阵风都要能吹倒。  常廷恩惨白的脸透出淡淡的笑意,“无妨,我畏寒所以每次冬日都会显得更加憔悴,其实并无大碍,我的身体我清楚。”  常廷昭才不信他,“那些御医没一个有用的,大哥你从前身子骨也没这般弱,现在越来越厉害必是他们医术不行,以后他们开的那些药不吃也罢。”  常廷恩笑笑没说话,这般任性倒是有小时候几分模样。  常廷昭也知自己胡闹,叹道:“这次我前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大哥你在家中要照顾好自己。平日天气温和的时候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莫要憋在屋里,不要被风吹着即可。还有……”  常廷昭把赵清河交给他的那些全对常廷恩说了一遍,其实从前也曾提过,可如今就要出征,难免又克制不住再次叮嘱。  常廷恩笑着点头,“好,好。”  常廷昭不悦道:“你这般模样肯定又是打算敷衍,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你想这么干也会有一群人拦着。还是按我说的,你到庄上散散心,莫要老待在这地方,人都被关傻了。”  常廷恩自从小时候因为救常廷昭落水之后身子骨一直不好,三天两头的犯病,这让常老夫人心疼不已,所以一直不让他离开膝前,悉心照料着。之前也曾让常廷恩出游,结果回来的时候差点没病死过去,这让常老夫人再也不同意常廷恩出远门。  常廷恩自小最是乖巧听话,所以再也没缠着出去游玩。直至现在这般岁数,也只在京中转悠,而自打身体越发不好,甚至连门都很少出了。如今又一直没有子嗣,所以让众人更加猜忌常廷恩是不是病得不行了。  常廷恩不管身子骨多弱,哪怕连一般女子都不如,可毕竟是个男子,而且是个饱读诗书的男子,平日还最是喜欢看那些游记,如何不向往到处游逛。只可惜这破身子实在让他有心无力,又怕家人担心,只能如同后宅女子一般关在这后宅里。  每每看到常廷昭朝气健朗的模样,都羡慕不已,他如今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个男子。  常廷恩并未接着这个话题,只道:“这次你务必要更加小心,西戎矫勇善战又最是阴险狡诈,莫要轻敌。”  说罢递给他一个小册子,“这是西戎一些习俗,还有卫城周边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你,你若是无事翻翻看看吧。”  常廷昭接过那并不薄的册子,不用看就知道这册子里所书写的并非像常廷恩说的那般简单。从前他这个聪颖自信的哥哥哪去了,如今竟是连在他的面前都如此卑微懦弱。这个册子只怕不知花费了常廷恩多少心思,可话到嘴边却说得如此轻巧随意。  原来不知不觉中,因为身体虚弱被关在这方寸之地,已经让自己的哥哥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这么多。  常廷昭觉得酸楚不已,可面上却是笑得灿烂,“真是太好了!哥哥,你这下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这些东西最是要紧,我这段时日一直忙着操练哪有空研究这些,如今正是方便了。大哥,若是我赢了,军功章必是有你的一半。”  常廷恩虽是不太明白军功章是何物,却也能猜到七=八分,虽然知道这是常廷昭故意安慰他,却也微微笑了起来。  第二日,国公爷和常廷昭率领大军西征。皇上领着朝中大臣亲自相送,在众人瞩目中,浩浩荡荡的常家军往西行去。☆、第69章  常廷昭轻骑兵先行,步兵押后。战况紧急,因此步兵以及辎重也需急行军,约莫半个月就能抵达卫城。  赵清河与几个徒弟都坐在牛车上,虽然拥挤不堪,却也避免徒步的辛劳。每日这般快速行走,他们这些人还真的扛不住。  因为车厢里人太多,虽然寒冷,却也时不时掀起窗帘透透风,否则实在憋得慌。  卢可望向前边那些负重行军的步兵,不由摇头感叹,“我坐这牛车都觉得熬不住,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这么好的体力。”  钟子博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过常家军果然乃大佑神兵,若是其他队伍必是不会有这么好的体力。”  赵清河在有限的空间里伸伸腿,舒缓全身酸痛。算算他们已经出行五日,常廷昭应是早就到了卫城,不知前边情况如何。虽然常廷昭身体健壮,可这大冬天的坐在马背上颠簸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他现在抱着暖炉坐在车厢里都觉得冷,他们这么吹着不知如何难熬。  “不知骑兵如今怎样?”  钟子博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方才休息的时候我得消息骑兵已经抵达卫城,如今正在休整。人马安好,怕是这几日就要出兵杀杀西戎威风。”  赵清河惊愕,“我们后边的大军还未到,他们如何就出兵了?”  钟子博连忙解释,“师父莫用着急,西戎大军距离卫城还有些距离,如今只是先行军到处刺探作乱。将军这般作为也是为了将这些人不敢嚣张,更是为了鼓舞士气。”  边关连连失守,令百姓边关将士心灰不已。此时急需捷报振奋人心,为了以后战斗弄个好开场。  赵清河心里如何不着急,可此时也无能为力。只能暗暗祈祷常廷昭能够大获全胜,莫要受伤。  魏远志感受到赵清河的阴郁,想了想道:“师父,我们来玩牌吧。” 第87章 这次驻扎之地平地少,因此贺监军的帐篷距离马厩并不远。赵清河心中有了主意,先给那些马儿看病,然后自顾自在一旁烧起火来。  奴仆不由皱起眉头,“赵大夫,你怎么在这烧起火了,这可不妥,不能为了您暖和坏了规矩。”  赵清河早就想好对策,“你们这马老是生病,必是怕冷娇气,所以得生火取暖。若是不烧火这些马儿好不了可不要赖我,这些马儿好不了,行军之时突然把贺监军给绊倒了,可更不能赖我。”  奴仆这下彻底没话,赵清河不再理会他,打开那大包袱竟是有个小锅子,往火堆上一架,寻了点水竟是煮起火锅来!  赵清河大包袱里什么都有,吃的喝的。赵清河直接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大晚上的烫起了火锅。这还不算,赵清河吃得欢快不说,还哼起了歌。大半夜的嚎起青藏高原、忐忑、山路十八弯等,那调子都跑到天边去,不过这里的人也没听过也不知晓,就连词都没听清楚,就觉得好似鬼叫,实在吓人得很。  奴仆赶紧奔了过来,“赵大夫,您大晚上嚎什么呢,吵着我们监军睡觉了可怎么办?”  贺监军的营帐距离其他士兵颇远,讲究排场又怕闹,所以自个圈了一大片地方。赵清河早就算好,只会吵贺监军一个人睡眠。  赵清河一脸无辜道:“我这是在音乐疗法啊,这些马儿老是不好,我得让驱散它们身上的恶魔。监军若是不喜我这套,就另请他来来治吧。不过就连我这招压箱底的都治不好,这些马儿也就无法救治了。到时候耽误了事,可就不是我的责任,是监军不让我治。”  奴仆恼道:“我怎么没听过这什么音乐疗法?赵大夫不会是故意胡来闹得监军没法子休息吧?”  赵清河冷哼,“那你有听说过谁能似我一般开膛破肚救治患畜的?你个小小奴仆,知道个屁。”  奴仆自觉说不过,只能跑回贺监军那汇报。贺监军咬牙,“让他唱,我看他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于是,一晚上贺监军耳边都是恼人睡不着的鬼叫声,什么啊啊哦,什么金箍棒了个棒了个棒……  第一晚还罢了,忍忍就过去。第二晚贺监军发现如此鬼调竟然刻入了脑中,每每就要睡着,脑子就跟着那调子哼了起来。而且这赵清河也不是一直在唱,好像算准了一样,每次要睡着时候,突然嚎那么一嗓子,把他吓得够呛。  贺监军养尊处优习惯了,原本这荒郊野岭的就让他吃睡不好,一点动静就睡不着。如今这么嚎叫更是让他难以入眠,可咬咬牙硬是忍着。  第三晚,耳朵塞了棉花,结果竟是发现脑子一直自动哼着,拿出来又什么也没听见……  最要命的是,也不知道谁发动的,大白天竟然也有人嚷这些鬼调,都是一群糙爷们,这一嗓子吼起来简直能把人震死。  贺监军十分不满,怒斥之。将士回道:“于林总行军,这般也是为了造势吓走财狼虎豹。况且这吼一吼,也能令人舒坦。”  这又不是什么违反军令的事,没人规定行军之时不能嚎嗓子。又不是秘密行军,如今正是要威武霸气张扬让西戎不敢小瞧,要的就是那气势。  结果,贺监军不管白天黑夜耳朵备受煎熬,有时候竟是自个也跟着哼了起来。惹得贺监军直接扇了自己一巴掌,现在一听到这鬼调脑门就直突突。  而反观赵清河,不仅没因为守夜受影响。晚上还寻了两个人陪着他一起吃火锅喝小酒打牌,那小日子过得甭说多滋润了。时不时三人一起嚎一嗓子,就连值夜无聊的侍卫都会来一下,贺监军大晚上耳朵晒着棉花都没法入睡。  坚持到第七日的时候,双眼好似熊猫的贺监军终于安奈不住,当晚没再寻赵清河的麻烦,耳边顿时清净了。只是悲哀的发现,已经习惯了突然被吓一下,大晚上都没法睡好,就等着那一嗓子……☆、第70章  连续奔波十五日,终于抵达卫城境内。十万大军并不进入卫城,而是在距离卫城二十里路的一处要塞驻扎,那处是卫城最后一道防线。若是被攻破即会兵临城下,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才拖了不少时日。否则依照西戎那般速度,早已在朝廷还为做出决定是否出兵时候被一举攻下。  可即使是这般,镇守要塞的士兵已经去了大半,若非常家军骑兵及时赶到,现在是何情形便是难以估算了。若是先行骑兵让要塞将士看到了希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前来,则让要塞士兵有了必胜的决心,原本疲惫不堪的身心不治而愈,全都斗志昂扬。  赵清河刚下牛车没站稳,就被拉去给病马看病。原来昨日刚有一场恶战,西戎狡诈在路中设了不少障碍,使得不少马匹受了伤。若非反应快,只怕损失更加惨重。要塞虽然也有兽医,可医术不显,保险起见便是让赵清河一行人去瞧一瞧。  赵清河也没敢耽搁,直接提着东西就往马厩赶,大老远就闻到了血腥味。  伤马已经被单独放置一处,相较于京城军营,这里的条件差了不少。最让赵清河无法忍受的是,这里卫生条件实在太差,很容易让伤马感染。还好是冬日,若是夏日更是麻烦。  赵清河与几个徒弟到达现场,第一件事先将之前用滚水煮过太阳暴晒的衣袍帽子和口罩带了起来。虽然动作迅速,却依然让要塞士兵不由皱眉。  一位士兵不由嘀咕,“果然是京城来的兽医,竟是这般讲究。”  另一位士兵努努嘴,“你当是咱们这,你没瞧人家身上穿戴的,若是弄脏了可不心疼死。”  都是些糙爷们,最是瞧不起这般腻腻歪歪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穷讲究,神色中难免露出鄙夷。  赵清河与几个徒弟并未受到影响,这些人倒不是坏心,只不过是不理解罢了。兵哥儿本来就反感那些讲究的,看到他们这般会碎碎念也正常。  “你们这是干嘛的?”一位瞧着瞧着大夫模样的老者看到赵清河几个,不由诧异问道。  赵清河拱手道:“我们乃京城来的兽医,如今来瞧这些伤马。”  老者哪里见过这架势,也有些不满道:“若是嫌脏还做什么兽医。”  赵清河也没工夫解释,只问道:“那些伤马在哪里?是否已经救治,如今情况如何?”  老者虽是不满却也不会这节骨眼上发难,况且虽然都是兽医,可京城来的地位自是高些,眼前人虽然年轻却也不能招惹。  老者道:“大部分马儿只是受了些外伤,我都包扎好并无大碍。只是有一匹伤得很重,肚子上划了一大口子,血流个不停,我治了几次效果不大,应是伤了内脏,只怕要不好了。”  赵清河直接让老者领他到那马跟前,赵清河一看到那马儿躺在污浊的马厩里就忍不住皱眉。那马肚子上正包扎着布条,可那马儿只微微一动就能看到那血渗透出来,已使得那布条染满了鲜血。  周路几人不用赵清河吩咐便是手脚麻利的将那马保定住病将布条拆开,腹部被钝器划了近一丈宽,翻开伤口只怕当时已经戳进了腹部,未能知晓内脏是否有伤,伤在哪里。  吕双元检查了一遍开口问道:“师父,按照这出血量和位置,怕是已经伤了脾胃,可否要治?”  战马再珍贵也是有价的,若是太费药物和人力,之后又不当用只能放弃治疗,让那些药物治疗其他的战马。  旁边一个士兵听了连忙道:“大夫,你们若是能治还请救追风一命。追风乃我们卢将军的坐骑,若非它机灵将受伤的卢将军带出,只怕我们卢将军早已被那些贼人杀害。而且追风乃难得一见的宝马,若是死去实在可惜。”  卢将军乃要塞镇守的将领,昨日西戎侵扰一处小村庄,因那处有一条小道能快速到达,卢将军亲自领兵带人与西戎对战。卢将军为了救一个孩童受了伤,若非这马儿机灵,在没有主人驱使下也知道往哪处奔跑,只怕现在早已被西戎杀死。  不管是人还是马,只要立功那就截然不同。这般灵性的马儿若是死去着实可惜,一般马儿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得有效治疗只怕早已断气,这马儿却能撑到现在确实不一般。  赵清河见那马儿目光透着生的欲望,大大的眼睛无助的盯着他心中不忍,便是道:“现在药材还且充裕,我们试试吧,不过这处实在不宜手术,赶紧弄出个干净的手术台来。保险起见将所有的灯也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虽然刚过午时,太阳正当好,光线十足。可谁也不知道这马儿到底什么情况,手术要做到什么时候,在这简陋的地方,还是要准备充足才行。  几位徒弟早已与他默契十足,而且临时又专门寻了去过战场的马倌问过那处情形,并实际演练过,因此很快就能将临时手术室搭建好,并做好了消毒工作。  要塞官兵哪里见过这阵势,空闲之人都纷纷伸头张望。常家军的士兵早已见怪不怪,虽然没几个亲眼瞧过,可好歹听过也不至于像这些土包子一般闹不明白。而且钟子博之前还给他们专门讲授过防止外伤恶化的一些事项,所以对这一套并不陌生。  手术室被围了起来,可想要瞧清里边动静并不难。因是不明这马儿内在伤势如何,因此这台手术由赵清河主刀。  众人只看到赵清河拿着古怪的器具在那挥舞着,在其他几个徒弟的协助下,不停的更换器具,那动作如同舞蹈一般行云流水。  “你听说了没有,京城来的那兽医在治我们卢将军的追风。”  “啥?不是说被捅了一大口子,血流得哗啦啦的,救不回来了吗?”  “这还有假要不是我身上还有活也去瞧瞧,现在还在那折腾着。我听人说那些大夫把那马儿的心脏都扯了出来,捧在手里还一跳一跳的,缝了几针又塞回去了。”  “吓!这怎么可能,哪有这般治的?当时缝补衣裳呢?你这小子哄人的吧?”  “我骗你干嘛,是我老乡亲眼瞧见的。他站在高地上瞧得真真的,他那眼神几百里开外的人都能瞧清楚。”  “你就吹吧,你以为你老乡是千里眼呢……”  临近酉时,手术终于结束。  赵清河以及几位徒弟终于从手术台上下来,整个人都有些飘了起来。连续十几日颠簸行军,又被贺监军整了几日,闹得黑白颠倒,原本就虚现在又做这么长时间的手术,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容易。  “如何?”老者激动的围了上去,他方才故意爬到高地,将方才一幕瞧得清清楚楚,又询问了其他京城来的兽医,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年轻的大夫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赵清河赵博士。开膛破肚取异物早已在兽医界里传遍了,没想到这般人物也到了这里,第一天就让他瞧到了这绝技!  原本的怀疑全然不见,甚至有人想要干扰手术的时候,还被他阻挡了下来。老者姓卢虽只是个兽医,可资质深又与卢将军同宗,卢将军都敬他三分,在这也是个能说得上话的。  赵清河没有想到自个的名气竟是能帮他省了不少麻烦,虽说现在是常家军的天下,可要塞官兵亦不能忽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这是卢将军的马匹,自是更加重视,就算死也不能被人瞎折腾一番。看到赵清河这般做难免会不理解,还好有卢大夫摆平。  赵清河将手套摘下,在提前准备好的消毒水清晰了一番,这才把面罩衣袍解下。声音有些虚弱道:“还好这马命大,虽然伤了脾胃却并不十分严重,都已经处理好。只是能不能好起来就看它的造化了,这手术之后最怕是感染引发各种并发症,需要悉心照顾着。只是我们刚颠簸而来,人颇为倦乏,恐怕体力不支难以守夜……”  卢大夫连忙道:“赵大夫若是不嫌弃只管告诉老小儿该怎么做,老小儿必是会尽心办妥。”  赵清河望向体力最好的周路,“周路,你辛苦一下与卢大夫说明白,若是可能最好把伤马的圈舍都整理一番,我实在扛不住了……”  “师父!”  “赵大夫……”  赵清河毫无预警的直接晕了过去,吓得身边几人直叫嚷。  赵清河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营帐中,望着帐顶一时没反应过来今夕何夕。  “师父,你醒了?”卢可一进来就看到赵清河已经睁开了眼,兴奋道。  赵清河只觉全身无力,饿得全身都在颤,虚弱道:“卢可,把我扶起来。”  卢可赶忙跑了过来将他扶了起来,“师父,你感觉怎么样?你先靠在这,我去寻钟大夫。”  卢可说罢连忙奔了出去。  赵清河看着空空的营帐不由叹了口气,不知道常廷昭在忙些什么,是否知道他晕了过去,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心中说不失落是假的,可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作为一军将领,肩上的重任一时无法估计也是必然。今日大军刚到,必是有不少要务处理,哪有空闲。而且他们两人现在的身份也不能像之前一般,这处处是眼睛,又有个作乱的贺监军,必是要更加谨慎。  可不管如何解释,赵清河依然觉得心底酸酸的不是滋味。  “师父。”钟子博走了进来,赵清河循声望去,钟子博背后跟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顿时微微一笑,所有不适都散去。  常廷昭极度忍耐才没有让自己一下子冲了过去,目光紧紧盯着赵清河。不过短短半个月,竟是瘦了这么多。想起赵清河一路上原本就颠簸困倦还被那贺监军如此耍弄,拳头紧握额头青筋都要爆出来。  钟子博佯作不知这一切,给赵清河搭脉诊断,“并无大碍,只是之前疲惫虚弱,又凝神操劳,所以一时没抗住才会晕厥过去。只需养几日,吃些好的补补即可。”  “可用开药?”常廷昭问道。  钟子博想了想道:“还不到那地步,药有三分毒,还是慢慢养着更好。若是师父您觉得不舒服,我就给你开服安神药。”  赵清河摇头,“不必了,睡了一觉我觉得好多了,只是肚子饿得很,可否帮我寻些吃的。”  正说着,卢可端了一大碗熬制好的肉粥已经两样清淡小菜走了进来。“早就给您熬上了,师父,您趁热吃吧。钟大夫说您刚醒来需食些易消化的,过几日再给你大补。罗将军他们说了,到时候给你猎熊掌。”  赵清河噗嗤一笑,心里甚为熨帖。卢可和钟子博并未耽搁多久便离去,留下两人独自在营帐中。  两人刚出们,常廷昭便是大步跨到赵清河床前坐下,一把将赵清河揽入怀中。“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赵清河贪恋这结实的怀抱,靠在他胸前道:“我是为自个挣前程,这点不算什么,比起你用命相搏要容易得多。”  常廷昭亲吻他的额头,“听到消息的时候把我吓坏了,真想立刻把你赶回京城,不用再说这样的苦难。”  赵清河笑道:“那才是要折腾死我呢,这一段时间我是再也不想坐马车或者牛车了,晃得我恶心。”  常廷昭无奈的放开他,赵清河永远这般懂事得让人心疼,端起一旁的粥,“来,张口。”  赵清河虽是享受这样的伺候,却也将碗夺了过来,“这烛光亮着,外面能瞧得一清二楚,你是将军跑到我营帐里已经大为不妥,若是被人瞧见我俩这般亲密那还得了。”  常廷昭不悦道:“怕什么,早晚你都是我的人。”  赵清河却道:“这节骨眼莫要惹事端,贺监军可是拿着放大镜找你的茬呢,都恨不得用显微镜了。”  常廷昭恨恨道:“这等小人,我必是不会放过他!”  赵清河眨眼笑了笑,勾勾手指让他把耳朵凑近,“我早就给这贺监军吃食里下了料……”  常廷昭大惊,“你怎敢这般!赶紧收手。”  赵清河唬了一跳,没想到常廷昭这般反应,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他还以为常廷昭会十分高兴呢。“我是不是犯错了?我就是稍稍整他一下而已,不会伤及他性命的。”  常廷昭叹了口气,“我并非是指责你,他这人死了都无妨,只是这种危险的事你不能插手。贺监军这人小心得很,若是查出端倪,以后你必是不得好。我现在想要保你并不容易,若你因此受害,我可怎么办?”  赵清河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笑得灿烂,“我哪有这般愚蠢,先别激动,听我说完。我并未给他吃什么毒药,不过是让他服用了令精神亢奋难以入眠的玩意而已。无毒无害,若是平常就跟浓茶一样醒神的。只是这一路颠簸,他吃睡不好加上年纪在那,又酒色掏空,所以会导致晚上难以入眠,容易精神衰弱。这虽然不会要他的命,可也让他脑袋疼了。若是因此没法找茬,也省得成天担心被拖后腿。” 第89章 陆大夫乜斜着眼,“好,你不能说话,总能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吧。既然你想不明白,我今儿就让你看明白。”  陆大夫拍拍手,没一会两个兵士就抬了铺着白布的架子过来。陆大夫掀开一看,竟是一匹死吗。  在这要塞,马匹至关重要,平日将士们对待这些军马如同对待自己老婆一样,看马儿死去难免心中不忍。  陆大夫朗声道:“这马不是战死的,而是活活的病死的,你们知道为何?”  有士兵不由低声嘀咕,“咱们又不是兽医,如何知晓。”  陆大夫并未理会那些人,径直走到那死马身边,指着那马儿身上烂得惨不忍睹的皮肤。  “这死马得了疥癣,也称为螨虫病。说得简单点就是因为身上长了虫子活活给痒死的,这样死去的马已经不止一匹,将军应是并不陌生吧?”  陆将军面部表情的面孔终于露出异样神色,他是将军如何不知晓。也不知为何,这病总是治不好,好了几天又犯了,害得那些马儿全身红肿出现水疱奇痒无比不说,严重的还会食欲减少日益消瘦,甚至会死去。  这病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十分严重,可每年却也零星有马儿死于此病,军马珍贵,死一匹都是个大损失。最令人无奈的是无法断根,就算不会死去,那马儿全身瘙痒,如何能打好仗。  陆大夫又道:“如今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不仅仅是这疥癣还有绕虫病、瘦虫病等等都可以预防甚至根除。”  这下陆将军无法再保持淡定,“如何治?”  陆大夫笑了起来,“现在又能说话啦?”  陆将军颇为羞赧,却也不顾的追问着,“表叔说的可是真的?”  陆大夫也没工夫在这逗他玩,“我这人医术虽然不行可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这多亏了京城来的赵大夫,这些病防胜于治,想要不染上只有从根上拔出一切可能染病的途径。这些病会传染,意思就是身上有这些小虫子的病马可以通过共用的一切东西让这些小虫子转移到健康的马身上,比如马鞍、马槽、垫草等等。所以我们治好了,才会又复发惹得总是好不起来。而赵大夫直接把所有的虫子杀死,不仅仅是马身上的,还有马厩所有的地方,这样才能真正的杜绝这病再次复发。”  陆将军不由望向一旁一直未出声、逗弄着追风的赵清河,不由耳根微红甚觉有愧。  “表叔,是我想岔了。”  陆大夫叹道:“孩子,隔行如隔山,你瞧不明白的东西并不代表真的没用。现在粮草充足,一点点的投入让那些马儿不受病扰这绝对上算。这般折腾不仅仅是防了这些虫病,还有瘟疫等等。若马儿得了疫病,那就是连人都可能会遭殃。你说整顿马厩的这笔钱值不值得?是不是在胡闹?”  陆将军羞愧的低下头,陆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原本就犯了错,如今还罪上加罪,我虽然是你的表叔也没法为你开脱。你站完岗自个去领罚吧,省得被罚得更重。以后莫要这般冲动糊涂被人领着鼻子走,你冲动不顾身上军命救百姓还能找借口,这事却是一点也没有说情的余地了。”  陆将军点了点头,望向赵清河愧疚的点了点头,突然大声吼道:“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给赵大夫帮忙!”  顿时,所有一同罚站的士兵全都散开,没多久原本拥挤的地方一片空旷。  陆大夫摇头叹气,走向赵清河拱手道:“我这侄儿并非故意针对您,只是穷惯了又没脑子,还请赵大夫莫要往心里去。等他下来,让他亲自给你负荆请罪。”  赵清河笑道:“陆大夫说笑了,这些士兵不过是与将军一同感受不听军令后的恶果,与我何干?”  这般一来倒是轻描淡写的将这事掠过,陆大夫高悬的心终于落下。军中流言并非空穴来风,赵清河不过乃一个兽医,晕倒之后,常将军急冲冲的赶过来查看不免让人有些想不通。如今流言起,众人也不是眼瞎,也能猜出一二分。  这事虽然无人多话,却也是在打赵清河的脸。若是赵清河不在意,那常廷昭那边至少会秉公处理,这便足够。  “国舅爷,那些当兵的才去站了一会就给那该死的赵清河当苦力去了!”奴仆狠狠道,这些兵哥还真是容易被忽悠,还没闹起来又被人忽悠没事了。  贺监军悠哉的品着茶,笑道:“只要闹过了,我说他们闹了多久就多久,闹得多厉害就有多厉害。”  奴仆也陪着笑,连连应道:“国舅爷说的是,只是没能把赵清河给铲除,着实可惜。”  贺监军直接踹了奴仆一脚,“你蠢啊,赵清河不管如何也有些本事,这节骨眼上就需要他这样的人。这骑兵至关重要,他这条命还得留着。”  奴仆撇撇嘴,“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其他人也能代替。”  贺监军瞧都没瞧他一眼,“你当我是那脑子有屎的,现在什么时候,一点岔子都不能出,否则还不成了西戎砧板上的肥肉!小惩怡情,大惩伤己,不着急一时半会儿,暂时让他们逍遥几日。”  贺监军眼神里闪过狠戾,熊猫眼越发黑深。  “常将军。”赵清河走进营帐,礼数周全的拱手作揖。  常廷昭见到他这般不由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今日定国公已经寻他去敲打一番,战前务必行事谨慎,一点岔子都不能出。两人现在关系还不能公开,实在不易过于亲密。常廷昭不希望赵清河为这些流言蜚语所扰,只能平时克制。  “马厩可是整顿妥当?”两人中间被桌子挡着,手却在下边握着,外头能瞧见两人身影,只能这般小心。  赵清河道:“有了当地官兵帮忙,速度快了许多。医疗站、手术室也都建好,有专人把守,一切都准备妥当。”  常廷昭点了点头,“那便好,不久之后会有恶战要打,你要记得休息,否则那时候会撑不过去。莫要再病倒了,我会忍不住想要把你送回去。”  赵清河笑笑点头,低声道:“这贺监军在这里也太碍事,只怕这几日发生的事会被他大做文章。”  常廷昭微微够唇,脸上尽是嘲讽,“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畏惧。”  赵清河不由皱眉,“你可不能这般轻敌,有时候那几句话可是会要人命的。一两条没什么,多了皇上可就不高兴了。”  常廷昭捏了捏他的手,“有我父亲在,必是不会让他猖狂。我父亲虽然现在难以亲自上战场,却不代表他脑子是糊涂的。这种小人遇见得多了去,自有一套应付。对了不是有句话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他若是不蹦跶,又如何抓把柄。”  赵清河听到这话心里才稍稍安下心来,“他这般好享福的人竟然没有进到卫城里去,若是滚蛋也省些麻烦,否则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这样的人就是扰乱军心的主。”  常廷昭笑得更灿烂了,“你放心,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扛不住的。”  赵清河起初还不明白什么意思,过了几日便是见识到了。☆、第72章  赵清河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迎接战争的准备,可真的来临的时候,刀光剑影厮杀惨叫血腥味浓得呛人,赵清河整个人傻了半响。等反应过来时,很想大哭一声妈妈我想回家!  还好大晚上各自忙碌,周路几个状况也比他好不到哪去,谁都没法嘲笑谁。钟子博倒是几个最平静的,想来是尸体看多了,他们家的医术又以外科显著,这种血腥场面虽然震撼却也比赵清河几个兽医习惯得多。  西戎半夜偷袭,带着火的箭刷刷从天而降,把整个军营照亮,没一会不少地方烧了起来。混乱只是一小会,当号角响起的时候,混乱场面立刻停止,不用具体命令就知道该干什么该去哪里。原本沉睡的士兵在最短的时间内整装待发,而那些火也被很快扑灭。  若非提前布置妥当,哪会这般神速。  赵清河并不知前线如何,只知道伤员一个一个的被送了过来,大多都是被箭所伤。如今未开门出战,只在城中射箭反击,赵清河便是跟着人医一起为伤员救治。这段时间赵清河在教授钟子博的同时,也在学习人医,主要是了解人体着重学习如何治疗外伤。  夜晚突袭,中药的不便利就凸显了出来。麻药以及其他药难以立刻熬制出来,只能让一些伤员忍着痛直接治疗。可这些都是一群汉子,二话不说直接咬着木头半点没有犹豫的让大夫动手。  一批批伤员被护士抬到医疗所,医疗站很快就被血腥味占满,到处都是伤员。西戎的箭如若箭雨,一部分还是火箭,使得不少士兵受了伤。  “麻药还没熬制好吗?这人伤得太深,必须得用麻药!”赵清河检查一人胸口被射中的士兵,皱眉吼道。在这样的环境里,根本无法好言好语。  一旁的护士连忙回道:“伤员太多,麻药赶不上熬制。”  护士没说的是,麻药毕竟昂贵,若非是必要最好莫要使用。这般一来也能省些药材,治疗更多伤员。  赵清河见他这模样也明白了过来,那受伤士兵咧开嘴亮出白牙笑道:“不过是这点小伤,用个毛麻药,说出去还会被人笑话,老子扛得住。大夫,来吧!”  明明伤得很重脸色都是煞白的,虚弱得声音都十分微弱,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让赵清河佩服不已。  赵清河一边给他做急救,一边道:“这伤一定要用麻药,不是抗不扛得住的问题。我先给你止血,一会给你动手术,你先忍着千万别乱动。”  受伤士兵确实伤得不轻,也没力气再说什么,只是尽量克制身上的疼痛等待治疗。若是从前他这样的伤必死无疑,可如今竟然还有生的机会,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至于最后是否能扛得住,就看老天是否眷顾。  护士没二话又去催促,没多久就领来了麻药,协助赵清河动手术。若是平时,赵清河必是不敢一个人主刀,毕竟他之前只是理论学习,并未实际在人身上操作过。可现在现在实在无法,其他大夫个个都忙得腾不开手,这人的伤势又耽搁不得,他只能冒险救治。  “可敢与我一同上手术台?”赵清河朝着魏远志和吕双元道。  这次和以往的手术不一样,从前是畜牲,就算死了虽然可惜却也不至于有其他负担。可现在却是人命,他们平日在牧畜身上动刀倒是流畅得很,可看那刀动在人身上,心里就有些微妙了。  可魏远志和吕双元皆无二话,他们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也与赵清河一起学些人医知识,为的就是今天。军马虽然重要,但数量毕竟少,为了让自己在战场上发挥更大的价值,也希望能为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做些什么,因此也在这下功夫。  有了两人的协助,赵清河心底更有了底气。闭着眼睛回想人体结构图,这才开始准备下刀。虽然不止一次开膛破肚,可还是第一次对人下刀,莫说魏远志和吕双元,就连赵清河的脸色都十分苍白。可不管心里如何作呕,赵清河拿着手术刀的手都是稳稳当当。暗示自己这不是人,只是一匹马。  箭终于拔了出来,看到那泛着寒光的箭头,魏远志和吕双元都忍不住啐了一口咒骂起来。这西戎实在恶毒,这箭头上布着倒钩,比从前常廷昭被射中的那只设计得还要毒辣。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洞,却得切开一个大口子才能把箭头挑出来。若是直接拔出,直接一个大血窟窿,必死无疑。  赵清河缝好最后一针,终于舒了口气。走出手术室对护士道:“悉心照顾着,这人伤势过重,一切都得小心谨慎。”  “是。”  赵清河叹了口气,没有消炎药,如今这人又晕厥过去,难以从口中灌入药,也不知道能不能抗得住。  明明是夜晚,可灯火通明,照亮整个天地。不远处的厮杀声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伤员一个接着一个。有人死去,也有人硬挺着活了过来。  赵清河抓住那过来唤人的士兵问道:“骑兵已经出战?是谁领的兵?”  魏远志和吕双元被叫走,现在陆续有战马受伤,两人必须去救治那些战马。  那士兵一脸兴奋,“当然是咱们的常将军!”  赵清河心里担忧不已,却也不好这时候问太多。只纠结不知该去哪边救治,魏远志道:“师父,你还是在这边吧,若是那边忙不过来我再让人来寻你。”  受伤的马毕竟还是比人少得多,护士虽然在战场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可毕竟不是医生,会扛到这里来救治的都是十分严重的。若是轻伤要么直接挨过去继续拼杀,要么已经简单被救治好。护士只能协助,难以主治。  这些箭实在恶毒,赵清河在这可以帮很大的忙。  赵清河点了点头,“成,若是忙不过来就来寻我。”  正说着又一个重伤员又被送来,赵清河又开始进行下一场手术。  这场厮杀一直坚持到天微亮,赵清河已经不知道救治了多少个士兵。从刚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到后来越发游刃有余,大大缩短手术时间,全都因为这源源不断的伤员给他练手。  赵清河揉揉酸痛的胳膊肩膀,“结束了?如何?”  一个肩膀受伤的士兵两眼迸发着光亮,“直把那些西戎狗贼打得屁滚尿流!哈哈,这次必是会让他们全军覆没!大夫,我这伤啥时候好?我真他娘的还想要再去砍几个。”  赵清河笑道:“你就先好好歇着吧,必是会有你上战场的机会。如是乱来,那可就不敢保证了。”  那士兵一听就知道近期是不能到处乱动了,只能叹了口气深感可惜。  原来,昨晚的偷袭常廷昭早有所查,故意未有动作。被袭击时一面貌似未查匆忙迎敌,一面偷偷领着一群人从背后包抄。西戎始料未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五万大军被常廷昭诱因赶入一处峡谷,四面环山只要守住几个要塞,待他们粮草尽绝,便是能瓮中捉鳖。  所以这士兵才会这般遗憾,这么容易杀敌的时刻自己竟然不能亲自动手,着实可惜。以后报人头的时候,必是又落后了。赵清河可不管那些士兵如此血腥的遗憾,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边的战场开始被清理,又有不少重伤士兵被抬了过来。有的人实在伤得太重,又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赵清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死去。  等赵清河忙完已经过了午时,整个人已经累得全身都软绵绵的,肚子更是饿得在打鼓,可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跟随的军医见到赵大夫不由都翘起大拇指,“赵大夫,多亏你弄的这什么护士班,可是让我们几个省了不少功夫。从前见过不少士兵因为救治不及时活生生死去,不是老小儿不尽心,实在是分身乏术,哪像昨日这般轻松。”  其他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那些护士可真是帮了大忙了,省了不少力气,又看了不少人。之前还不明所以,如今深觉高明啊。”  “没想到赵大夫虽是兽医,人医医术也如此高明。赵大夫不如转入人医?必是会有更大的成就。”  几个军医连连夸赞赵清河,直把赵清河弄得不知如何反应。他现在只觉得累死了,从前哪有这般高强度的治病过,这些年纪不小的军医却觉得异常轻松,让他实在汗颜。  赵清河摇头道:“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兽医吧,若非昨夜情况紧急,我也万万不敢上手术台的,这在人身上动刀子和在牧畜身上动刀子差别太大了,现在回想都能吓一身冷汗。”  几个军医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这些人从前也是从动物身上开始试验,觉得差不多才开始敢治人。起初也是这般,所以非常理解赵清河的心情。  几人也没有再多话,赶紧去洗漱吃喝睡觉,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火又起,必须赶紧休息,否则必是扛不住。  常廷昭正在大营里与军师对着沙盘谋划,这沙盘还是赵清河提出来的。常廷昭一试果然比对着地图要方便得多,更好布阵谋划。  “将军,劫到一只苍鹰,脚上果然绑着东西。”一个士兵来报,提着一只死鹰的实体,脚上绑着的东西呈给了赵清河。  常廷昭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与诸葛如对视而笑,西戎想要传信求助,没那么容易!常廷昭命道:“传令下去,都给我盯好了,一只苍蝇也别给放出去!”  “是!”  诸葛如摇着羽毛扇,一脸得意道:“将军再过几日等他们粮草尽绝之时,想要歼灭这五万大军,必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五万大军乃西戎精兵,这般一来,必是把他们气焰打消一半。” 第91章 赵清河焦急问道:“现在怎么样?”  那人摇头道:“贺监军说要禀告皇上,怒斥将军指挥不利,这般情形都能让敌军逃出实在是……”  无能。来人咽下去没说,贺监军的话语可要比这两个字还要难听得多。之前狼狈逃出,今日回来不仅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趾高气扬的,着实令人生气。  不是无能就是故意为之,总之此时不仅不能一举歼灭五万敌军,还失去了要塞千名士兵。贺监军不由怀疑常廷昭故意放水才会这般,其他关卡皆有上万士兵,如何那处只有两千名不到的士兵。若说易守难攻,可如今可不就被人轻易攻下了,全都因为常廷昭估算有误,才会招来这么大的损失。  甚至觉得常廷昭只在乎常家军性命,其他士兵的安危全然不顾,故意让陆将军将领陷入困境,让这要塞成为常家军天下,甚至联系之前谣言起来。总之常廷昭此次失策可见不能担任一军将领,现在贺监军正寻元帅欲撤其职。  “大夫!这人好像不好了!”正在照顾那受伤士兵的护士嚷道。  一名老军医赶紧奔了过去,搭脉紧皱着眉头摇头叹道:“不成,失血过多,体温下降,脉搏渐稀,手脚俱冷,这人怕还是撑不了多久。”  众人纷纷叹气,折腾了这般久还是要前功尽弃吗?这可能是唯一了解当时状况的人!  赵清河沉沉问道:“是不是这人失血不那么厉害,还有生的希望?”  钟子博怔了怔,想了想道:“若是这段时间不会感染,挺到能灌药的时候,大概可能也许能熬过。”  于一个大夫而言这般说话实在是不负责任,可如今这时候也无人计较。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去尝试。  赵清河深吸了一口气,“咱们来赌一把。”  钟子博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师父,你不会想要……”  赵清河目光灼灼,“如今没有其他法子了,失血过多若是不输血只有死路一条,就看这人有没有这运气了。”  一旁的军医听不明白了,“这是何意?”  赵清河并未解释,只让魏远志去准备。赵清河挽起衣袖,“子博,来吧。”  钟子博连忙阻止道:“师父,哪能用您的血,用我的吧!”  赵清河摇头,并非他逞能,只是上辈子他是o型血,这辈子虽然不知道,但是按照他和原身的缘分,很大可能也会是。o型血虽然已经被证实并非万能血,可溶血性的概率却相对其他血型低,生存的几率会更大些。反正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既然他提出来的,就让他承受吧。  “我自有道理,就用我的吧。”  钟子博拧不过他,只能依了他。为了防止血液凝固,之前设计输血器具的时候,就可这边抽那边输入。这玩意还是临阵的时候赵清河忍不住去寻了云熙一同设计出来的,原以为这辈子不会用上,只是求一个安心而已,哪晓得还是用上了。  “这是作何?”其他军医纷纷好奇不已,巫医也会用血,莫非赵清河急得已经脑子魔障了,竟是信那巫医之术?  赵清河只是解释道:“既然他缺血,我就试试把自己的血输给他,看能不能活。”  一军医直接拍大腿,“这可使不得!从前我祖上也有人试过,结果对方直接死了!没用的,赶紧打住,莫要还把你的身子给拖垮了。”  赵清河摇头,“如今已经没有法子了,就当赌一场,若是输了我大不了就失去一点血,以后补回来就是。若是赢了可是救回一条人命,这买卖划算!”  这般一说话其他人虽然不赞同却也没有制止,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赵清河也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血,钟子博看到他脸色有些苍白的时候连忙打住。  一刻钟过去,那人没有异常反应。半个时辰过去,那人竟是脸色渐渐红润……  没有异常反应!没死,赌赢了!  全场顿时欢呼起来,虽然距离胜利还有很长一段路,可至少第一场他们赌赢了,至少他们还有后边再赌的机会。  赵清河喝下军医为他悉心配置的补血汤药,整个人也已经缓过劲来。可刚才那点血并不足够,他必须还要给那个伤员输血。  几个徒弟都拦住了他,怎么也不肯让他再抽血,赵清河身子骨虽然还算好,却也并非十分强健,这般下去如何得了。  吕双元直接道:“师父,这绝对不成,你这般下去身子骨会跨的!”  周路伸出自己的胳膊,“师父,还是我来吧,我人高马大的,血多!”  赵清河笑了起来,摆摆手道:“我也怕针扎,只是输血并非儿戏,你们方才也听见了从前有人试过结果血液不匹配,对方就给死了。我的血运气好正好合适,所以只能一直用我的,否则再赌一次若是输了我前面输的血做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这些几个徒弟也明了,知道人体血液分为不同类型,可这般看着并不健壮的赵清河又要从身体里抽出一部分血液,实在是于心不忍才会出言阻止。如今真是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常廷昭得到消息的时候,直接冲出大营奔向医疗站,见到赵清河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脸色煞白的。  常廷昭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冲了过去,“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赵清河见到他微微一笑,声音虚弱道:“无妨,这血能补回来,还好我之前准备了一些阿胶。”  周路赶紧插了进来,挡在两人中间,也不管常廷昭那灼灼目光,“多谢将军关怀,我师父现在体虚需要休息,一切还等过些时日再说。”  周路拼命向常廷昭眨眼暗示,若是这时候常廷昭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来,以后这常廷昭倒是罢了,他的师父可就处境尴尬。  常廷昭虽是担心极了,却也忍了下来。铿锵有力道:“赵大夫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救助伤员,我常廷昭最是敬佩这样的英雄。赵大夫若是不嫌弃,我常廷昭亲自将你送回营中。”  说罢,也不管赵清河如何反应,直接将赵清河抱起,顿时场上一片鼓掌雷鸣。  军医愿用性命救治伤员,将军礼贤下士,这样的军队待着如何让人不安心!  “下次不许这般胡闹!”常廷昭将赵清河放在床上,忍不住喝斥道。若是可以常廷昭真想现在就将赵清河送回去,才几日未见,竟是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来。现在是抽血,下次是不是还得换肾!  赵清河抚摸常廷昭冷峻的面孔,“我心里有数,真没有逞能。人失点血没关系,都是要新陈代谢的。我以前还去捐血呢,就领回一瓶牛奶,哪像现在还能看到能把一个人救活。”  常廷昭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未有的锐利,“还说!”  赵清河赶忙住了嘴,大白天没有灯光的透射,外边人瞧不见营帐里的情形。赵清河大胆的亲吻了常廷昭的额头,缓下声嘟着嘴撒娇道:“我保证没有下次了,这次不是形势所逼吗。”  常廷昭哪里不明白,见他这模样心里更是难受,可依然忍不住语气不佳道:“你老公我就这么无能吗?这点事若是都处理不好还打个屁仗!功劳全都被夺走了,还得掉脑袋,我傻了我还往战场冲。”  赵清河依偎在他怀里笑道:“我当然信你的能耐,从来不曾怀疑你不能摆平,况且还有你父亲在呢。只是人命关天,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别人死去。”  常廷昭深深叹了口气,紧紧的抱住他,“遇到你何其有幸。”  赵清河笑得眼睛弯弯的,闭上眼靠在常廷昭坚实的怀抱里,贪恋如今这难得的拥抱。  赵清河想到了什么突然坐直,“你这般突然跑过来,贺监军那边……”  常廷昭冷哼,“他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去吃药,现在怕是已经又回了卫城泻火去了。”  常廷昭跟赵清河解释这段时日一直给贺监军喂药,这几日贺监军在卫城过得那叫个逍遥自在,美女环绕享不尽的艳福。得了五石散又能逞雄风,如何会不沉迷。  赵清河瞪大眼,“这么快就上瘾了?”  赵清河也知道这五石散,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让人上瘾,这简直赶上前世的那些毒=品了。  常廷昭嘴角一勾,“这方子与其略有不同,是经过改良的,药效更佳在壮阳上堪称春=药,同时也更容易上瘾。这老匹夫年纪不小却极好美色,这几日得了趣更是恨不得长在床上,不上瘾才怪。”  赵清河不由啧啧道:“才短短几日就这般耐不住,可别到时候吃过头死在这。”  常廷昭笑了起来,“若是保护不周死于此地那我也脱不了干系,可若是因为这种事死了,可就与我无关了。好歹是皇后的哥哥,这并非什么光彩之事,必是会隐瞒下来也就不会牵扯到我的头上。而且这药并非我呈上的,是卫城的太守送的。”  卫城太守也乃皇后一党,这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赵清河也放下心来。  “这次失利贺监军必是会大做文章,皇上那不知会有何动作?”  常廷昭微微皱眉,这次时机错过,下次只能正面迎敌,以大佑现在的兵力想要将西戎歼灭着实不易。可有他们守在这要塞,西戎想要攻进来也是痴心妄想。  “皇上目前不会如何,至多会将我的过错记下,而后赏罚同算。只是这场仗若是耗时间太长,劳民伤财……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这西戎是如何里应外合冲出去的!真他娘的西戎有这般厉害?”常廷昭恶狠狠道,竟是忍不住暴了粗。原本这计划十分周详,天时地利与人和,还以为十拿九稳,结果反倒自个损失了近两千,着实令人怄气,被皇上惩罚也是活该。  赵清河拍怕他的手,“莫用着急,若是那士兵被救了回来,就会明白。到时候既能让皇上那边莫要太责怪,也能知晓哪里没做好。”  常廷昭未能耽搁多久便得离开,命人送来补血补气之物。  三日之后,那受伤的士兵竟是奇迹的挺了过去!虽然仍然虚弱却也能说话,将当时情形说得明白。  根据这位受伤的士兵回忆,那日他们守在那关卡,突然从山上下来四个老百姓。声称为了躲避西戎人所以进了山里,哪晓得媳妇儿难产,如今只能火急火燎下山跑去寻大夫。当时是四个人,一个孕妇,一个老妇人,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老头。西戎人与大佑人的长相差别略大,而且有口音,可这四人全然大佑人的模样和口音,让陆将军并未怀疑。  而且查看的时候,陆将军甚至还亲自摸上了那妇人的肚子,确实能感受到有动静。人命关天,陆将军一时心软便是将妇人放了出去。保险起见,还让那两位男子留了下来,派了四个士兵送他们去就医,而且还指了一条小道让他们行走,而这条小道也成了他们的索命路。  “这些西戎人真是狡诈!”诸葛如忍不住啐了一口,这样的馊主意也能想得出来,关键是他们是怎么寻的这些人演这场戏?!  陆将军一直就有爱民如子的美誉。不似其他官兵,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危难之时不肯发兵。陆将军只要一有消息便是会召集士兵去救助,让不少百姓幸免于难。没想到这次会因为一时心软着了道,最终丧了命。  国公爷冷然道:“西戎这次早就有侵入大佑之意,才会准备得这般周详,只怕这场仗比预计的更加艰难。”  原本以为西戎是因为天灾缺粮才会烧杀掳掠,如今看来并非这般简单,这次野心比从前大得多,想要吞噬大佑。☆、第74章  赵清河查看受伤的马匹,因为陆将军求救太迟,援军到达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有利地形,与西戎拼杀之时损伤不少。  “师父,你看看这马,我原以为是按揭风,可治了两日并无效果,怕是诊错了。”周路领着赵清河来到一匹马面前。  那马被关在暗室,感受到有人靠近先得十分惊恐,焦躁不安的到处蹭擦。  赵清河连忙缓声道:“马兄弟,我是兽医,来给你瞧病来的。”  赵清河声音很低柔,见那马儿动静小些才慢慢靠近,并不停用轻柔的语调与它打招呼,这才让那马儿的情绪平稳了些。  赵清河借助微弱的光,看到那马儿皮紧腰硬,伸头直颈,口内流涎,牙关紧闭,耳竖尾直,呼吸急促。马背上还背着用布袋装着的炒热的醋醪糟,这是按揭风的发汗之法。  赵清河检查了一番,“之前你是配了什么药?”  周路连忙道:“第一日我瞧着病情尚且轻,只是皮紧腰硬,就配了辣椒蒂四两,棉籽半斤和臭蒲根两斤,并给他背上醋醪糟。第二日看他不仅没好转反而牙关发紧水草迟细,就给配了追风散,结果依然不见好转,我怕诊错耽误了时辰,因此叫您过来瞧瞧。”  赵清河点了点头,又查看一番道:“仔细查看这匹马是否有伤口,我觉得更像是破伤风。”  周路疑惑道:“那日陆将军亡的时候这匹马并未在战场,这几日也不曾出去,不应受伤才是。”  “破伤风发病慢,若是细小伤口更是如此。你仔细瞧瞧马蹄,狭缝细中最是容易瞧不清楚。”  周路将那马眼睛蒙住,提着灯仔细查看那马儿,果然看到马蹄上有一处细小的伤口,应是被荆棘所刺,若是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周路连忙嚷道:“师父,果然有伤口!”  赵清河不悦道:“小声些,莫要惊了马。”  周路连忙噤声,两人出去说话。  周路道:“师父,即为破伤风我下千金散,而这马呼吸迫促,减僵蚕、金蝎。乌蛇,加天竺黄、款冬花、杏仁和枇杷叶,可行?”  赵清河斟酌片刻,道:“嗯。记得将这马腰部栓腰绳,系于梁上,防止卧倒难起。还有这大冬天实在太冷,去领些炭火来给他取暖,给他铺上衣被,莫要让它受寒。”  旁边守着的兵士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这马儿都快成人了,还给烧炭火盖被子。”  赵清河也笑道:“如今可不就如此,谁让咱们的马精贵。要是咱们的军马有西戎这般多,那就不用愁了,怕是还有马肉吃。”  兵士连连摆手,“自己的马再多也下不了嘴,不过若是吃西戎的马那味道可就美得不得了。赵大夫,听闻你那马肉火锅美味得很,不知啥时候也能尝一尝。”  赵清河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所以将士们都喜欢与他玩笑。这士兵也与赵清河混熟,因此也半玩笑的讨食。  赵清河笑道:“这火锅倒是容易,马肉火锅可就难了。透露你一个消息,就要过年了,将军打算又来一次麻辣火锅宴……”  话刚落兵士直接欢呼起来,麻辣火锅成本高,平日很难有机会吃上。出征的时候那味道还在嘴边呢,每每想起口水就忍不住的流,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吃上了。  可没一会兵士又蔫了下来,“哎,只怕这次吃得也不香,仗都没打赢呢,若是那日真能把西戎困死,就算吃青草也比现在吃火锅强。”  赵清河拍了拍那兵士的肩膀,“有的是机会,咱们可不能气馁,吃完火锅红红火火的必是能将西戎打得找不着北。” 第93章 常廷昭事后才反应是他自个选的,为了防止有人借身份闯入查探,常廷昭故意让诸葛如选几个固执的犟驴当这‘禁地’的守卫。因此就连贺监军这老滑头都没法进入此地,软硬兼施却无可奈何,惹得他十分不满,借此狠狠参了常廷昭一本,说他劳民伤财还不把他这监军放在眼里。  外界无法得知这里到底在折腾些什么,如今甚至有传言,此处正在炼制仙丹,所以才会这般神秘。火药原本就是道士无意中发觉,而此处采购的东西大多都乃炼制仙丹所需材料,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怀疑。  常廷昭深吸一口气,目光阴狠,语气冷冽,“让开。”  守卫坚定的摇头,身板就这么直挺挺的拦在门口,抓紧了手里的长枪,一副你敢闯入就与你同归于尽的做派。  门口剑拔弩张,守卫以为这次必要与将军恶斗一场,心里激动又紧张。这可是传说中的战神啊,若是能被指教一番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守卫都快颤抖了,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紧紧拿着长枪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甚至做好要战死在常廷昭手上的准备。  没想到常廷昭突然语气一软,“罢了,你去把赵大夫寻来。”  刚摆好架势的守卫一个踉跄,“啊?”  常廷昭斜了他一眼,大吼道:“还不快去!”  守卫吓了一跳,连忙跑进去让专门里外传话的人去寻来赵清河。常廷昭原本忐忑的心被这么一闹腾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这般大的动静此处依然平和,必是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常廷昭虽然当初下了死令,却也担心有这样的事发生,因此专门安排了人报信,能让他随时了解里边的状况。  守卫没多久便是将常廷昭放了进去,说是赵清河特许他进去,常廷昭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真忘了是谁的兵了。守卫挺直腰杆无所畏惧,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常廷昭暗暗把这人名字记下,这头倔驴倒是挺入他的眼。  常廷昭策马进入,很快就寻到一身狼狈的赵清河。  赵清河满身都是土,好似刚从土坑里爬出来一般,其他人也同样狼狈,可每个人脸上都透着难掩的喜悦,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热闹的讨论着。  赵清河看到常廷昭连忙奔了过来,如同花猫的脸笑得灿烂,“你来啦。”  常廷昭微微皱眉,帮他拍走头发上的尘土,“怎么弄成这个模样?”  赵清河掏掏耳朵,“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见。”  常廷昭脸色不好心中十分担忧,他的嗓门可是不小,两人这般近赵清河竟是没能听清,不会是聋了吧。常廷昭在赵清河耳边弹了个响指,“听到吗?”  赵清河笑着把他的手拍掉,“哄你的,这么长时间了早就能听清了,刚炸的时候耳朵还真是嗡嗡嗡的,整个人都是懵的。”  常廷昭不悦道:“下次不准你再这般偷偷摸摸搞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必须得让我在现场。”  赵清河嘿嘿傻笑,实在是从前失败过太多次,每次看到常廷昭失望了面孔他就觉得不好受。虽然常廷昭说不在意,可赵清河一联想他肩上的重担,就不想让他再经历这样的失败。所以下定决心平日只是适时汇报进度,却不会再像从前一惊一乍的拉扯常廷昭过来。  这一次,他总算可以不用再看常廷昭那黯然的面容了。  常廷昭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难掩激动问道:“成功了?”  赵清河咧嘴一笑,猛的点头,“那是必须的!你瞧瞧那房子,全都给炸平了,还炸了个大坑。先不说威力如何,光着声响必是能把西戎那些马吓个半死,那些马一发狂,这些西戎人被摔下马还是轻的,只怕还会被踩成肉酱!”  之前赵清河对西戎还没有那么大的仇恨,毕竟于他来说不管西戎还是大佑归属感都不是很强。可自打亲眼瞧见西戎滥杀无辜,还屡屡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手时候,心中的厌憎一天比一天要盛。赵清河最是瞧不得对那些老弱妇孺下手的畜生,为了自己的企图有本事就和常家军面对面较量,欺负那些小老百姓算什么好汉。  既然你不仁那我必是不义,弄出炸弹炸个遍地开花赵清河现在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火药这世就有,如同前世古代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想过要放在军事上,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这个能力。因此赵清河与那些匠人沟通合作,这一年多一直在捣鼓这玩意,现在终于有了成果如何让他不兴奋。虽然他的贡献并不算什么,可好歹一直跟着进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做好了,心里得意不已。  常廷昭这下子也无法淡定了,“真的?!”  赵清河笑着点头,“之前尝试了几次稳定性不好,而且爆破力不够还费材料。这几位老师傅改了几次方子,这次应是成了。方才那声响你也听到了,那动静叫个大,威力也不小,虽说无法造成大面积的伤害,可在战场上也能发挥一些效用。”  若非场合不对,常廷昭真想抱着赵清河狠狠亲一口,若是这般如今尴尬局面必是会扭转。  “可否大批生产?”  赵清河摸摸下巴道:“我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得试一试再说,这玩意要么就不出现,出现就得炸得那西戎立马投降,至少几十年之内不敢来犯。只是咱们想要瞒住怕是不容易,西戎人一旦知道这些是火药制成,必是也会召集能工巧匠研制,到时候我们也没了优势。”  常廷昭笑道:“咱们如今已经先了一步,只要不将这一手丢在那长灰尘,一直不停的研制总会比他们更厉害,又有何可怕。况且大佑矿产丰富,这是西戎比不过的,兴许今后还能制出你所说的大炮也不一定。”  赵清河也笑了起来,“嗯,这些西戎人不好好打仗竟是想些歪门邪道,这次必是让他们震个半死。”  常廷昭从赵清河这得了确切答复,便是走到那些辛苦研制的匠人跟前,深深鞠了一躬。那些匠人纷纷吓了一跳,要知道工匠的地位并不高,虽说他们也知道这玩意制出来意义有多大,却没想到会赢得大将军如此尊重。  “这,这,大将军,使不得。”  常廷昭却并未理会,而是完完整整的鞠了三个躬,“这三个躬是为我为我们镇守边疆的将士为我们大佑百姓鞠的,这场战争若是胜利你们就是大功臣!”  工匠们一听纷纷都激动起来,他们虽然早就知道常廷昭赏罚分明,研制出这些宝贝必是不会少了他们好处,可却没有想过能成为一个功臣。这意义可就大为不同了,士农工商,他们这些手艺人地位并不高,若是从前连儿女都无法科考,深被歧视。现在虽然境况好许多,可依然低下。若是常廷昭给他们算军功,以后可就大不相同,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  一个工匠大胆问道:“常将军您的意思是,若是这些玩意能派上用场,咱们几个也能领功劳?”  常廷昭笑道:“几位必是会入工部,这等手艺可不能流落在外。”  十三王爷寻来的这些工匠大部分都是民间来的,工部也有不少能工巧匠,可兴许是好日子过得多了,手艺倒是罢了创新的本事却没有这些民间的手艺人高明。  他们这些人若是能入了工部,比起从前那可就大为不同,这是跟‘官’就沾上了边。兴许在官场上不值一提,可在他们那地方却大为不同。这一年多虽然他们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无法与亲人团聚,可因为他们是十三王爷请来的,每个月都有朝廷补贴,而且还专门让衙门里的人送去。钱还是小事,这可是挣了大脸。听家里人来信,说他们如今腰杆子都比从前挺得直,就连县太爷都给他们几分面子,儿女的亲事那更是不用愁,门槛都被踩坏了。  不少人在当地不过是个小手艺人,能凑合个温饱,这一年来家中的变化于他们来说已经欣喜不已,若他们还能被纳入工部,那以后可不得更加扬眉吐气,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在场人哪里还耐得住,纷纷噗通跪了下来,“多谢大将军提拔,多谢大将军提拔。”  常廷昭面上带着笑,别有深意道:“只要大伙好好干,必是能挣个好前程。只是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却不能,否则若是出了纰漏,那么……”  在场人哪里有不明白的,这一年这地方被围得严严实实,据说连贺国舅都没法进来,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清楚得很,纷纷发誓必是不会泄露方子。  常廷昭敲打一番,见几人明白又道:“今日大喜,今晚我常某会给各位摆个上好的席面犒劳大家,这一年多大家辛苦了。”  在场人连连摆手,谦虚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有一人颇为大胆,眼珠子一转道:“大将军,这上好的席面就不必了,但若是能吃到赵大夫所创的火锅,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赵清河笑了起来,“大夏天的吃火锅,也不怕燥。”  “不会不会,吃得满身汗那才舒坦呢,对吧各位?”那人大声嚷了起来。  一群人纷纷表示赞同,赵清河哪有不同意的。  常廷昭笑道:“你这一手火锅是忽悠了多少人。”  赵清河也没想到这么个小玩意让这么多人惦记,估计是这东西煮的时候特香,然后因为成本关系在这边关并不能常常吃到,反而令人惦记。当然也是因为这火锅本身就美味,在从前只要味道还可以的火锅店不管初夏秋冬都是爆满。这世的食物没有前世丰富,更加稀罕也实属正常。  两人牵着马在河边漫步,风吹过在这炎热夏日感受到一点清凉。  “听闻贺监军又参了你一本?”  常廷昭不以为然,“他哪天不参我一本才是奇怪了。”  赵清河想一想还真是如此,“他倒是‘敌我’分得清楚,这一年多一句国公爷的坏话都没提,全是说你不好。”  常廷昭嘴边露出讽刺的笑容,“所以那蠢女人才会以为贺家是他们一伙的,以为除掉我亦可高枕无忧。常家本是一体,我若是出了事,常家怎会落得好,她和她那宝贝儿子又岂能独受其功,真是愚蠢之极。”  赵清河叹了口气,家不和外人欺,“你哥那边还是没信吗?”  常廷昭不由眉头微微皱起摇了摇头,这一年常廷恩的身子骨越发不好,依然没有子嗣。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世子之位不保。  赵清河犹豫片刻,艰难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哥真的没法有孩子,那……”  常廷昭抓住他的手,脸色说不出的暗沉,“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信我?”  赵清河连忙摇头,“不是,我并不是信你。只是若是你哥哥无子,你又娶了我也注定无子,那这世子之位必是会被常廷辉拿去,这般一来可怎么办才好?”  “我与我哥并不在意这世子之位,又不是自个挣来的有何稀罕,不过是为保整个家族罢了,只要是常家的子孙有那本事就有资格继承。我哥从前顾念我嫂嫂所以才会努力保住,如今他对我嫂嫂已经彻底失望,也就无所谓了。这常廷辉有个这么拎不清的娘,自个也不成,必是不能让他接任。家中又不止我们三兄弟,总有合适的。  说起来若非这个世子之位,我这嫂嫂倒也算是可以相守之人。当初我哥一直病怏怏模样,我这嫂嫂缺义无反顾的嫁进来,这些年也一直无怨无悔的照料着我哥,也算是个良人。所以我哥念着这个情分,我嫂嫂想要得到什么,只要不过分我哥都会依从。只是,哎,终是失望了。”常廷昭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他对这个嫂子并无好感,可也从未冒犯。不管这嫂子如何针对他,他只会避让而不会去计较什么。一来是因为看在常廷恩份上,二来也是觉得她能嫁过来确实不易。若是自己的妹妹或者女儿,他也是不愿意让她嫁给哥哥这样的病秧子的。  可崔云婵想要孩子想到魔障,为此还闹出了丑事,若非家丑不可外扬,常廷恩又顾念往日情分,所以才将消息压了下去。否则崔云婵现在只怕已经没了性命,哪里还能继续做他的定国公世子夫人。  崔云婵一直无子,这原因大部分是出在常廷恩头上。常廷恩心中有愧,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尽量厚待崔云婵厚待崔家作为弥补。若两人就这般安安稳稳度过,虽然没有孩子终是遗憾,却也能是一对和睦夫妻。没有世子之位也可以过得舒坦,但是这世间总是没有这么顺当的事。  这一年多皇后一党越发嚣张,太子因为犯事被关了禁闭,太子之位已经不保,六皇子取代指日可待。冯侧室因此也越发得势,这让崔云婵越发焦急起来,又见常廷恩因无子越发不在意这世子之位,心中甚为不甘。竟是听信奴仆谗言,勾结外男给常廷恩带了顶绿帽子。后来崔云婵倒是有了身孕,却不是常廷恩的。  常廷恩得知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告知,甚至差点闹得满城皆知。若非常廷恩机敏愣是压下,并将这事解决掉,如今崔云婵只怕早就被浸猪笼。出了这丑事崔云婵心中害怕,常廷恩虽未说什么,她自个却将孩子给打掉了。  这场闹剧赵清河也知道得清楚,只能一声叹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哥挺可怜。”半响,赵清河才吐了一句。  常廷昭眼眶微红,声音变得哽咽,“若非为了救我,我哥的身子骨也不会跨成这副模样。”  赵清河抱住常廷昭的腰,“谁也不想如此。话说回来,你哥哥不过是大冬天被泡了一下,身体怎么败得这般厉害?”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不妥,毕竟寒风刺骨的,一个半大孩子被冰冷水泡着,在这医疗落后的时代,没死去已经算是命大,可赵清河总觉得不至于如此。  常廷昭叹道:“我哥从娘胎出来就一直不健朗,所以才会被冻得这般厉害,那时候都快救不了了。这些年一直好好养着,却一直不见成效。”  “被冻坏了之后就一直如此吗?”  常廷昭想了想,“嗯,我印象里我哥三天两头都生病,全身都是药味,跟个药罐子似的。”  赵清河失望,若是有人谋害,兴许还能找到破解之法,若真的是身子骨不好,那就无法了。  常廷昭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好奇,“怎么了?”  赵清河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又道:“既然这些太医治不好,不如寻民间的大夫?兴许还有转机。”  常廷昭摇头,“这些年我在外都会留意,可寻回的大夫都说只能好好养着,想要断根却是无法。我哥身子骨越发不好,怕是因为思虑太重。”  赵清河微微皱眉,“那他们可说无法有子嗣?”  “说是子嗣确实比普通人艰难,却也是可有子嗣的,所以当初我哥才同意将我嫂子娶进门。不过之前也提前告知这般情形,并让人去询问我嫂子,若是这般也愿意便是两人结同好,若是不愿意我哥也会想法子给我嫂子一个好的归宿。”常廷昭也知道虽是这般说,可女子自古难以自己做选择,可依然心里有疙瘩。当初询问再三说是不在意,如今又是这般作为,不是故意刮人心吗。  赵清河摸摸下巴,常廷恩身子骨不好,所以仅有的那点精力都是放在崔云婵身上,这么多年过去,撒了这么多种子,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如何这些年一直没有子嗣?总不会是两人命中不合吧?”  常廷昭不解,“何意?”  赵清河想了想道:“我从前听过,有这么一个概率,就是有些男女是互相排斥的。也就是说两个人身体都没问题,但是在一起就是没孩子。可若是和别人一起,立马就有了孩子。我村子里就有这么一对,结婚好多年都没孩子,也去查过身体,一点事都没有。后来离婚了,好家伙两边刚结婚没多久,都有了孩子,去问医生说是确实会有这样的可能。你哥有没有通房丫头?”  常廷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毕竟在这大佑极少有和离被休的女子会再嫁之事,更别说知道后续这些。  “我嫂子之前倒是安排了一个,不过我听说我哥压根没碰。”  赵清河不由赞赏道:“你哥很专一吗。只可惜你嫂子有执念,否则两人也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不也挺好。想要孩子大不了从小抱一个,虽然终究遗憾,也总比现在好吧。哎,咋就不是前世那条件,做个试管兴许问题就解决了。你在发什么呆呢?”  常廷昭眼眸深幽,“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药物,男女分别吃了,查不出有何异样,却可以让两人结合无法有子嗣?”  赵清河瞪大了眼,他还真没想过这些,“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要不去查查吧,若真的有肯定有人知晓。”  崔云婵出了这样的丑事并非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安排,偏崔云婵又真是魔障了所以才会入了圈套。这样恶毒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想要绝了常廷恩子嗣的事又如何不会有?  常廷恩的身体一直为可信的太医诊治,想要下毒并不容易,定国公可不是傻的。但是如果有这般阴损的毒物,那可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常廷恩没了子嗣,还查不出个所以然。  常廷昭眉头紧皱,周身充满戾气,“最好不是,否则……我必会让他生不如死。”☆、第76章  赵清河领着工匠们又进行的几次试验,确定无误才着手准备大批量生产。战事紧急,这般一来不仅需要大量的材料还需要人手。材料倒是罢了,这一年多就陆续准备好,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说起来这还是多亏了严家以及云熙的财力支持,这事本应朝廷出钱,可实在是如今朝廷都为皇后一党把持,皇上越发沉迷炼制仙丹,就连政务都交给了六皇子打理,若是上报必是会泄露出去。  早些时候明帝是让太子监国,太子虽说之前平庸又犯了不少错已经渐渐不得皇上的心,可好歹也顶着这太子名头,明帝又念在先皇后的份上依然信任。哪晓得太子纰漏不断,惹得明帝渐渐不喜越发不喜,最后终于在赈灾一事上处理不当惹得数万灾民无家可归差点惹来动乱,明帝一怒之下直接将太子关了禁闭,并换成六皇子监国。若非西戎侵犯正处国危之中,太子现在只怕已经下马。  常廷昭与赵清河都不信任那贺家人,况且这种没影的事想要让他们支持必是不可能。战事拖了一年多已经让朝中颇有微词,加之天灾人祸更觉得常廷昭无法速战速决实在劳民伤财,平日军费就十分紧张,若再拨款再研究这些没影的东西,朝中非要炸锅不可。 第95章 严晃叽叽喳喳围着赵清河说个不停,还非常得意的回报自个这一年可一点没有荒废医术,甚至还救了几匹马呢。☆、第77章  朝廷派人送粮草,这事常廷昭和赵清河之前就已经知晓,却没有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严恪和严晃两兄弟。虽说这些粮草都是严家所捐,可从来没有让两兄弟亲自押送的先例,而且着实不合常理,只怕其中还有其他缘由。  自从明帝迷恋仙丹,六皇子监国,严妃的处境也越发艰难,严家也一直被压制。明帝掌政的时候好歹还顾念严妃,不会做得太绝,六皇子上台却毫无顾忌了。加之皇后对严妃向来不喜,严家又是块大肥肉,这段时间压榨得不轻。  严霸能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今天的位置,绝非无能忍气吞声之辈,盐商自古就是一股强劲势力,有时候可以颠覆朝政。严霸手下的几千盐丁不容小觑,都是一些亡命徒,就是常廷昭率领大军镇压恐怕都会费不少周折。所以明帝才会搜刮却不会做得太绝,留一点余地才好互惠互利省得出乱子。又故意将严恪和严晃半禁于京中,也是怕严霸有了反心。  几人热络一番,酒菜上齐,严晃也不再那般聒噪,安安静静的乖乖吃着东西,完全不似方才一惊一乍的,吵得帐顶都要被掀翻。  常廷昭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这才开口,“皇上竟是舍得放你们出京?”  明帝虽然现在不管事了,可六皇子也不是糊涂的,自是明白明帝当初这般所为因为何故。  严恪倒还罢了,严晃被盯得严实,从前连回阳城看自己老爹都不可,现在两人出现在此地必是朝中有变。这一年多常廷昭与严家和十三王爷暗底下已经达成了默契,虽然未正式同盟却也差不离。这也是形势所逼,若六皇子一旦上位,三派皆不得好。  明帝虽然忌惮常家手握重兵,却也深信定国公其人,此人当得用却无大野心。且大佑这些年并不太平,西戎自古是大佑最大威胁,需要定国公这样震着,否则大佑将危。可现在西戎降了,还被打得落花流水,至少数十年内不敢侵犯,如今又换了一人掌权,常家何去何从便是难说了。  就算常家军犹存,定国公年老兴许可以保命,可打了一场漂亮胜仗,军中威望已经不亚于定国公的常廷昭却是难说。加之冯侧室与贺家的关联,用脚板底想也知道六皇子一党会如何选择。  若说常廷昭之前还为定国公所影响,不会有二心,自崔云婵出了事之后,再不敢侥幸。崔云婵确实是自己品行不端,可崔云婵是何种人常廷昭却也清楚。崔云婵虽然颇为糊涂,急功近利了些,却也并非是那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在这种事上必是不会这般轻信了人。若非有人故意诱导,崔云婵再如何脑子缺根弦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做实在太冒险,很容易被抓住把柄,而常廷恩也不会留她一条生路。  常廷恩虽然因为体虚被关在后宅多年,却也不是真的懦弱不成事的,他这般作为必是有他的思量。而这事也给常廷昭一个警钟,虽然一直以来都明里暗里他与常廷恩被打压陷害,可他还报了一丝希望,两兄弟也曾想过避让。常廷昭如何不知常廷恩若是无后,自己又只娶男妻后果如何,这其中也是生了退意。  可对方并不会因此而罢手,总觉得他们两兄弟是祸害,不敢留下。就如同太子一般,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却依然不放过。  若他再退身后就是悬崖,谁也不想这么死去,那只有往前走。  而严家和十三王爷亦是如此,都深为某些人所忌惮,退无可退则无需再退,心中提前防范也是自保。  严恪正帮严晃夹菜,严晃看着盘子里他最不喜欢的青菜忍不住皱皱鼻子却也夹着吃了下去。严恪嘴角微微勾起,一副心情大好的满意模样。可一听常廷昭这话,不由冷哼,“贺监军这般人物都乃贺家最出众的子孙,我和晃儿想要去哪,还不就是几两银子的事。”  严晃深以为然的点头,却依然没有开口说话,严恪拿起手帕给他擦嘴,严晃十分配合的撅着嘴,两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可问题是严晃又不是小孩子,这般大刺刺的动作实在是闪瞎人眼,常廷昭忍不住眼皮跳了跳。赵清河只当看不见,默默的埋头苦吃。  六皇子监国,朝中发生了不少的变化,而贺家更是风头一时无双。六皇子倒不是个糊涂的,奈何下边的人不利落。贺家人又最是贪财,严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严晃想要离开京城的确并非难事。最关键是严妃还困在宫中,任他们不敢如何。  常廷昭也不想与他们卖关子,直接问道:“说吧,千里迢迢来这苦寒之地到底为何。”  严恪眼神暗了暗,“十一皇子前段时间跌入池塘中差点丧命。”  一提起这事,一直不说话的严晃也忍不住了,放下筷子怒极道:“我那粉嫩嫩的外甥还没到三岁,平日最是乖巧听话,根本不会乱跑,旁边又这么多宫女嬷嬷守着怎么就掉下池塘了,必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们不在的一年多这样的事都不止一次了,就连佩儿都遭了险!”  严恪微微皱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严晃的嘴里,“吃饭的时候莫要说话。”  严晃鼓着脸,目光幽怨,你们不是一直在说吗!  严恪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一路上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如今瘦了许多,乖,好好吃饭,一会带你去玩。这地方虽然不比京城和阳城,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严晃顿时多云转晴,乖巧的点了点头,又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默默吃饭。  常廷昭望向赵清河,搓了搓胳膊,这两人真是够肉麻!赵清河笑了起来,深以为然。  常廷昭听到这些话也明白了,严家若说之前还顾念其他死扛,现在却是彻底寒心开始谋后路了。明帝尚且还在就这般明目张胆陷害,若是明帝驾崩,只怕严妃及其一双儿女必死无疑。而严家也会随之被倾巢,现在不布置到那时可就晚了。  常廷昭问道:“这次出来不打算回去?”  严恪摇头,“严妃尚且还在宫中。”  常廷昭点了点头,六皇子之所以同意严家兄弟运粮草必定是吃定了这一点,谅两人不敢如何。可问题又绕回了远处,为何而来。  这次严恪却没有绕弯子隐瞒,直言道:“本以为这场仗不会有这般快赢,还想着在这避避风头,没想到我们粮草还没到你们就大获全胜。”  严恪也有些无奈,之前瞧那情形必是要再打个两三年也不稀奇,哪晓得他们一来就赢了,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愁。严家两兄弟只要在京城,简直把他们当做钱袋子,什么借口都有,只恨不得刮出一层皮。严家再是富可敌国也填不满这个大窟窿,严妃现在也不似从前受到明帝宠爱,自个都自身难保也难以庇佑严家。索性两兄弟先避一避,能躲一阵子算一阵子。  常廷昭笑道:“你这般精明之人也会被讹?六皇子下令让我务必三个月内让西戎投降。”  若是这般严恪想要赖在此处也同样会被新来的将领剥削,而且军队本就耗费巨大,而且名正言顺到时候绝对不会比京城好过多少。六皇子倒是打的好算盘,不管你去哪,都有本事让你乖乖把钱掏出来。  严恪不以为然,望着吃着欢快的严晃,脸上带着笑意,“原本就没想着真能躲清静,只是晃儿多年未曾出京游玩,趁机溜出来喘口气罢了,只是没想到这刚吸气就得回去了。”  “也没这般快撤离,还得守在这一段时日。”  严恪别有深意道:“大军必是不会这般快班师回朝,可你这大功臣却必是得赶紧回去,且,怕是连骑兵都不跟着你一同先行,至多数十亲兵跟从。”  常廷昭眼眸子暗了暗,冷笑道:“我倒是要瞧瞧他们会玩什么花样。”  严晃吃饱喝足,擦了擦嘴道:“不若咱们一同回去?别看我们家的盐丁不起眼,可不比你们常家军差。还有你们不是有那什么炸弹吗,这一路必是热闹。哎哟,这么一想我倒是期待了。”  赵清河诧异的望向严晃,这二百五虽然经常不靠谱,却是挺明白的吗。贺监军屡次想要陷害常廷昭都不得法,如今打了胜仗以后在朝中可占一席之地,难以动摇。六皇子就算登基为了巩固江山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把常廷昭这样的功臣如何。而这段时间足以让常廷昭有所谋划,那时候想要压住可就没这么容易。可若是在回程中‘不幸遇难’,这可就方便的多。  而这里的文章也十分好做,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甚至可以把一切推到西戎头上,这次回程必是凶险。  严恪并未反驳,抚摸着酒杯当是默认。  常廷昭望向严恪,抱拳道:“严家确实诚意,我常廷昭领了。”  严恪嘴角勾起,拿起酒杯一饮而下,“常将军痛快。”  话虽说得不明不白,可在场的人都十分清楚,这次若一同回京,就是真正的同盟。  常廷昭却不急着喝下手中的酒,“只是十一皇子尚且年幼还当不得事……”  严恪只道:“十三王爷十分喜爱昕儿,听闻清河与王妃有些渊源,咱们三家有空闲可围在一起痛饮。”  常廷昭早已料到,这般说也是想得到确切的答复。虽然早就知道这两家关系不浅,可如今看来已经达成了某项协议,已为同盟。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不少,各取所需又不会利益冲突,这样的盟军才更加牢靠。  只是片刻,就决定了未来大佑。  严晃没多久就坐不住了,拉着赵清河就要往外跑,严恪拧眉,“去哪?”  严晃嘟囔道:“你们说这些我不耐烦听,我让清河带我到处逛逛去。”  严恪缓声道:“我一会陪你。”  严晃连连摇头,“你忙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现在所剩时间不多,我可得赶紧到处瞧瞧,别来了这里竟是长什么样都不知晓,回去的时候非被人笑死不可,有清河带着你不用担心。”  严恪未开口,显然很不乐意。赵清河笑道:“这是常家军的地盘,西戎又被打得落花流水,出了事才奇了怪了。”  严恪依然未开口,常廷昭却大手一挥,“你们去吧,我与严恪正好商量回程的各种事宜。”  话一落,严晃就拉着赵清河没了人影,严恪脸色暗沉十分不悦。  常廷昭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怕我媳妇儿把你媳妇儿怎么样了还不成?两个人闹不出什么事,你啊紧张过头了。莫说我这兄弟不提醒你,若是太过也会出事,不管如何,你这二货弟弟也是男人。”  严恪叹了口气,难得露出忧愁模样,“被吓过一次,十年怕草绳了。”  常廷昭望向他,“既然这般又怎么舍得他冒险?”  严恪笑了笑,眼底露出坚定,“只要我在他身边守着,必是不会让他出事。”  常廷昭嘴角一勾,“还是这般自大,不愧是生意人,越发滑溜了。”  严晃和严恪两人上路也同样不安全,与常廷昭一起倒是可以搭个伴,还能让常廷昭觉得他们严家诚意。常廷昭若真的出了事,没有这座大山,严家就算有了十三王爷的扶持想要动作也十分艰难,六皇子一旦上位,未来严家上下也落不得好,这严恪真是算尽了。  不过话说回来,严家两兄弟至少目前也可以避过这险境,未来之事毕竟不好说。虽然在京城也不安全却也比出门在外要省心,这也算是严家的诚意。  没了严恪看着,严晃就给放风的猴子似的到处乱窜,看到什么都大惊小怪的那叫嚷着。赵清河明白,并非严晃没见过世面,而是这段时间的压抑让他有借口叫嚷畅快一把而已。  “啧啧,亏你在这呆了一年多,这里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严晃逛了一圈得出结论。  赵清河早已习惯他嘴里没句好话,“你以为功劳这般好拿,咱们这还罢了,至少不愁吃喝。若非你们这一年多的扶持,就朝廷拨下来那点粮食早就吃没了。”  严晃冷哼,“那些人真是眼皮子浅,好似没见过钱一样。军粮是可以随意克扣的吗?从我家拿走那么一大堆,留给你们的就这么小一丁点,真是好意思得很。若你们吃不饱打不了胜仗,他们就是再有钱也是人家西戎人的。”  严晃边说边比划,表情说不出的鄙夷。  就连严晃这般简单的人都知道这个理,可古往今来就是有很多人不明白。确切说不是不明白,而是贪念蒙住了眼睛,只管眼前不管长久。  赵清河摆摆手,“别说这些扫兴的了,这种人哪都有,愁不过来。话说,你能来还真把我吓一跳。”  严晃笑道:“意外吧?我也没想到我哥会同意呢,我哥什么都好,就是太紧张我了。可我也是严家一份子,哪能什么都不知不顾呢,能让他同意可是费了我好大功夫。”  严晃说着不由摸摸早已不再酸痛的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难受。  赵清河眼皮跳了跳,“你和你哥,嗯,这样,你爹不会,嗯,那什么啊?”  严晃一头雾水,“什么这样那样啊?”  赵清河用手肘推了推他,“跟我还耍花腔。”  严晃嘿嘿一笑,一脸得意道:“我爹我姐都知道啊。”  这下倒是把赵清河唬了一跳,“他们都同意啊?你和你哥这样怕是不能娶妻了吧,那可不就是无后了?”  严晃很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你的想法怎的这般落后,无后又如何,我们家才不信那套呢。我爹连自个的爹是谁自个姓啥都不知道,谁知道几百年前的祖宗。况且我家也不是无后啊,佩儿和昕儿不就是我家的血脉,总不能因为不和我们的姓就不是了吧?况且我家的这个姓也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现在立马改成国姓也容易。”  这一家子思想倒是先进,赵清河也舒了口气,严晃虽然二却是十分良善和一根筋的。若严恪真的为了留后之类的再找个女子,只怕严晃不知会如何。  严晃暧昧的眨眼,“光说我,你咧?你家那将军家里可不似我家这般,我家不在意这些不说,我这性子也是守不住我们家的,若我哥有了媳妇有了自己的家也会有私心,所以对我们两的事我爹和我姐乐见其成。你那将军家里可不一样了,听闻你家将军的大哥没孩子,现在世子之位已经不保,只等定国公回去定夺呢。你家将军再娶了你,呵呵……”  赵清河斜眼,“你倒是知道挺多。”  严晃挺胸,“我哥说了,我现在大了也得知道一些豪门腌臜事了。”  赵清河被腻歪了一天,受不了道:“成天你哥你哥,真是受不了你。”  严晃笑得见牙不见眼,“羡慕吧?嫉妒吧?”  赵清河冷哼,“我干嘛羡慕嫉妒,我也有哥哥。”  严晃睁大眼,“咦?你哪来的哥哥?”  严晃对赵清河的身世背景清楚得很,这些多亏了严恪,就连为了个男人快死去的事都一清二楚,没少笑话。  赵清河一脸傲娇,“情哥哥也是哥!“  果然不出所料,这边战后还没料理清楚,贺监军就过来传话让常廷昭提前回京,大军仍需在此守住一段时日以防西戎在谈判中另有企图,定国公作为一军统帅过些时日再班师回朝。  这命令虽然觉得蹊跷,也没有不妥。将领提前回去复命并不是没有先例,况且真正的大帅是定国公,有他镇守着常廷昭提前回京也算合理。  可谁也不是傻的,定国公嗅到了其中异样。  贺监军离去,定国公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常廷昭想了想道:“爹,你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定国公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如实回答。”  常廷昭拱手,“我若是死了,谁最得意?”  定国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娘。” 第97章 一阵风吹过,赵清河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异样味道。自从赵清河穿越过来之后,一直钻研中药,鼻子十分灵敏。虽然他闻不出到底是何物,却也知道绝非林中该有的。  “好像有药味。”  其他人不由皱起眉头,诸葛如不由冷笑,“就说这段时日为何风平浪静,原来在这等着呢。还真是打的好算盘,若是咱们被狼给啃了,不仅不会被悼念,只怕还会被嘲笑无能,军功都能抹去。”  常廷昭虽然带领的亲兵数量并不多,却都是精兵,非一般士兵可比。又加上严家的护卫,若是在林中狼群所袭致死,那可真是天大笑话。要知道这一条道平日常有商队路过,没有听说被狼袭击闹得全军覆没的,最多被叼走一两个人罢了。  甚至还可以做文章,此乃天谴,常廷昭身染罪孽,所以才会遭来一大波群狼,否则为何别人招不来?这种事又没法查,药一过什么都寻不到,就算知道其中有猫腻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这可比一般暗杀可要高明得多,暗杀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被狼群袭击你还能找狼问话?还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常廷昭一行人逃无可逃,就算侥幸躲过也会损兵大半,前边还有这么长的路程又可动手脚。  严恪表情冷冽,“约莫数量?”  常廷昭道:“不下五百。”  严恪冷笑,“还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留。”  常廷昭眼眸暗沉,“那我们也不必心软。”  严晃哪里见过这阵势,可严恪在身边却不知为何哪怕临死觉得异常踏实,“哥,我们是不是必死无疑?”  赵清河笑了起来,“想要我们死,哪有那么容易。”  严晃眨巴眼,顿时反应过来,“你们啥时候埋的地雷?”  赵清河斜了他一眼,“虽说炸弹只能埋地底下的?”  严晃不明,“咦,不都是这么传的吗?否则就得用专门的投石车才能炸起来,难道不是这样?”  西戎大败,这场轰轰烈烈的战役很快就传了出去,众人皆知晓因为有了炸弹的缘故。这玩意前所未有,因此都不明白是何物,都以为是严晃所说的那般。就连贺监军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知晓,况且那日打起来的时候也确实这般运用。因为对新事物的不解,所以都误会了,这也是常廷昭故意为之的结果。  而且为了威力更大,每一个炸弹都十分巨大,所有人都以为炸弹就得那般大。  赵清河从挂在身上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玩意,“这就是炸弹,一会拉开这个绳子往狼群一扔,轰隆一声能把他们炸得血肉模糊。”  这炸弹威力并不是很大,若是在战场上怕是得扔成雨点才会有效。不过对付狼群却十分当用,只要他们像西戎一样被炸晕,战斗力会低上不少,那就是来一匹砍一匹,这些士兵和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严晃这才发现,所有常家军身上都挂着这么个大布袋,鼓鼓囊囊的,只怕装了不少。  “竟然这么些个好东西你都没告诉我!你太不够意思了!”严晃嘟囔道,白让他方才这般担忧。  “军机不可泄露,你没瞧见咱们走的时候贺监军那盯得紧吗?就是防着呢。”赵清河为了防止贺监军故意为难,直接把这些炸弹让常廷昭私底下分给亲兵。每人背上一点并不起眼,躲过了贺监军的眼睛,才好让那些人没有防备。  正说着,狼群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黑压压一片,那绿油油的眼睛让人胆寒。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总觉得这些狼群有些癫狂和异常的振奋,令人不寒而栗。  严晃直接吓得抱住严恪的胳膊,紧紧贴着他,牙齿都开始打架,“怎么那么多,快点扔炮仗啊。”  严恪拍拍他的手背,“不急,抓住我,别说话。”  常廷昭拿着刀一脸肃然,眼睛紧紧盯着狼群的动静,身上散发出煞气。心中盘算着时机,炸弹毕竟有限,而狼群数量不知到底数目几何,这一群是主力还是试探不得而知,每一个炸弹都必须用在坎上。  赵清河虽然心中害怕,却也不能像严晃一样缠着常廷昭,他不能让常廷昭有半点分心。赵清河手里捏着大刀,紧紧盯着那些狼群,如同其他人一般不敢露出半点胆怯。  狼也是欺软怕硬的,若是露出胆怯,只会让它们更加嚣张。  狼群并没有着急一拥而上,先是零星的几匹狼迅速扑来,却被一一砍伤。这些狼十分凶猛,速度又快,一刀下去很难毙命。  顿时血腥味弥漫,狼群骚动。  又一群狼扑上,比之前数量多了不少,又被护卫亲兵砍死,这时已经有人反应不及被划破的衣裳。  一直这般轮了几回,一次比一次的数量要多,常廷昭依然未下令扔出炸弹,已经有人受了伤。  此时,狼群黑压压一片慢慢靠近,竟是比之前以为的还有多了不少。这些狼还真是狡诈,若是方才轻易扔了炸弹,那么弹尽之时现在再应对这些狼群,可真是难逃了。  狼群停止试探,蓄势待发。  “扔!”  常廷昭大声吼道,只是片刻,顿时山间轰隆隆如同山神怒吼,狼群哀嚎。  狼群一时被炸懵,可反应过来变得更加凶猛,侥幸逃过的狼、被炸了却还能动弹的狼全都一拥而上。手持大刀的护卫们紧紧围在一起拼杀着,血腥味弥漫天际,一片惨烈。☆、第79章  赵清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厮杀才结束,那些狼源源不断的朝着人群冲过来,完全没有被人群的砍刀骇住,哪怕杀了他们的头狼,也未曾停止朝着人群扑来,直至最后一匹死去方才消停。  赵清河瘫软在地上,他虽然被包围在中间,可也偶尔也会有漏网跳入,他也跟着砍了不少。虽说在军中待了一年多,可他平日又不曾上战场,在后方还是十分安全的,这一晚惊心动魄着实吓到他了,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太阳都升起来了,应该没事了吧?”赵清河终于忍不住道。  虽然厮杀早已结束,可无人敢放松警惕,常廷昭依然命所有人围在一起,外边的人警卫,里边的人休息,轮班守着以防暗中还有狼群。可这般情形谁有真的能睡着,全都睁大眼警醒着。  这些狼狡诈异常,他们昨日差点上了它们的当,以为已经把所有狼都消灭,结果消停了小半个时辰,竟是又突然袭击,来势汹汹比第一波还要狠戾凶猛。若非常廷昭依然警惕命所有人都围在一起而不是回营帐休息,如今只怕损失惨重。  黑暗散去,之前的恐惧不似之前那边浓重,而千里眼也可以看得更加清楚。常廷昭四周探望,见无异样这才宣布危机已过,只命几人继续站岗。  “怎么那么多狼!”严晃松懈下来之后才发现堆积如山的尸体,昨日虽然知道有许多狼袭击,可是那时候哪有时间顾其他,现在回过神一看,那数目简直吓死人。  “娘的,这招真他娘的够狠。”诸葛如忍不住啐了一口,脸上还沾着血迹。  在场人都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的野狼,只怕整个大林子的狼都聚集在此地。可要知道这大林子快马加鞭都得一天一夜才能走出去,平时狼群各占地盘,哪可能会这般聚集在一起,若其中无诡异,七岁小儿都不会信。  左护军皱眉道:“只怕这山里的狼都在这了。”  严恪冷哼,眼眸子闪过一抹厉色,“若非你们多个心眼带了炸弹,这次必死无疑。”  虽无人丧命,可几乎都受了伤,严重的一人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这些狼十分狡猾,知道炸弹威力之后不再抱团站攻击,而炸弹有限,使得大家伙不敢轻易用之,只能来一匹砍一匹。这些狼十甚是凶猛,若非在场护卫和亲兵都武艺高强,这些炸弹也难以救他们的命。  赵清河正在点数,悲哀的发现除了他身上还剩下的最后一个炸弹,竟是全都扔完了!  “现在炸弹也没有了,若是再来一次可怎么办?”  虽说大家伙的伤都不重,可昨日耗尽体力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再来一次只怕难以有昨日的战斗力。这次是狼下次还指不定是什么呢,实在是太被动了。  常廷昭拧着眉头道:“今日必是能走出这片林子,只有走到有人烟之地,就不必这般担忧。”  严恪也道:“过了此地就会有我严家势力。”  赵清河这才舒了口气,随即又蹙眉道:“咱们的马被狼给咬伤了不少,有许多也不知去向,紧靠徒步能走出这林子吗?”  昨日情况紧急,压根没时间顾那些马儿,只是都松开缰绳让他们自行逃命,依然有些来不及逃跑被咬伤,或是跑得不见踪影,现在一匹当用的马都没有。  严恪道:“无妨,那些马儿都识路,会自个寻来的。”  常廷昭对诸葛如使了个眼色,瘫软在地上的诸葛如连忙跳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短棍开始吹了起来,声音响亮。  原本软似一滩泥的严晃顿时精神起来,“竟是召马令,不愧是军马,训得真好。”  赵清河转了一圈顿时笑不起来,昨日他们的营帐也都被糟蹋了,装满东西的马车也一片狼藉,今天的吃食都没着落呢。  “一会我们吃什么啊?我备的那些材料都被糟践得差不多了,干粮也是,能吃的没多少。”  严晃直接笑了起来,“清河,你可真是糊涂,这么多狼肉在这还问吃什么!”  赵清河这才反应,不由拍了拍脑袋,“瞧我,都忘记这茬了,真是被吓得发蠢。”  常廷昭望着遍野尸首,不由冷哼道:“这么多狼皮正好做回京做礼。”  大家伙也没闲着,赵清河与厨子们一起准备早饭,其他人则开始剥皮。因是不讲究,剥皮速度很快,等早饭弄好的时候,基本上也都剥好了。只要不是被炸得太难看的,基本都被剥了下来。  赵清河无奈道:“这么多狼皮如何带得动,咱们的马都不够了。”  常廷昭大手一挥,“两人一匹,其他马用来驼物。”  一行人便是这般出了山林,十来匹马身上还驮着带着血腥味的狼皮,招摇过市。  所经城镇的百姓们老早就得了消息,大败西戎的常将军凯旋归来,纷纷出门去瞧这少年英雄,结果一看到这阵仗全都吓了一跳。  一老汉搓搓眼睛,“那马背上是坨的可是狼皮?”  “是,是狼皮,我的天啊,咋这么多狼皮啊,一二三……这么多匹马驮着得有上千吧?”  “瞧那样子好似新剥下来的,莫非是常将军一路打的?”  “不会吧,常将军这才多少人啊,那狼可凶猛着呢,就算常家军再凶猛也打不来这么多吧?”  “有啥不能的,常家军是啥,天兵天将!你没听说打仗的时候还有雷公助阵呢。”  “啥雷公助阵啊,明明就是大炮仗。”  “哄谁啊,炮仗谁没玩过啊,哪有这么大的动静,听说能炸死人呢。”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这炮仗可不是平时咱们玩的那些,可厉害着呢。据说是一个叫赵清河的兽医发明的……”  “兽医?!他娘的,兽医还能干这事?”  赵清河骑着马与常廷昭并行,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一出大林子,在第一个城镇的时候严家就准备了马匹和马车,足够驼这些狼皮。可常廷昭偏不用那马车,而是依然像之前一般用马这般驮着,毫无遮盖,只是每一匹马驼得少了不少,分成几十匹在驼,就怕其他人没瞧见似的。  而一路上只要有人烟的地方,都会有百姓拥簇,一路走来都十分高调,就差没敲锣打鼓叫唤常廷昭在此了。赵清河起初还不明,后来看一路再无人骚扰顿时明了。这是故意显眼,才好让一些人不好下手。大佑人对西戎积怨很深,可谓世仇,如今竟是把西戎打得落花流水,百姓如何不兴奋,皆把常廷昭奉之为英雄。若是英雄出了意外,必是会引起民愤。  而马匹上的狼皮更是活生生打着某些人的眼,令其不敢动弹。最关键是已经入了严家地盘,想要做手脚没那么容易。严家势力遍布大佑,只要有人有盐的地方就有严家。明帝为何忌惮严家,便是如此。  “这般张扬,会不会惹来祸端?”赵清河颇为忧虑道,一路上常廷昭被百姓拥簇,虽说自个心底也跟着骄傲,却也不免担忧这样的事传到上面会变成什么样。功高震主的后果,可就是死路一条。  常廷昭一把将赵清河搂入怀中,“不管如何都会惹祸,倒不如张扬痛快一把。况且这般造势,进了京想要动我也得先堵住悠悠之口。”  赵清河想想也是,如今都已经另有所谋,还有何可惧,眼瞧着就要到京城,不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不知为何,我心里直打鼓。”  常廷昭亲吻他的额头,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赵清河叹了口气,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回了京只怕麻烦不比在要塞少,你家那烂摊子可如何收拾?你哥难以有子,只怕你父亲一回来,六皇子就要发作了,世子之位必是难保。你又要娶我必是无法继承世子之位,冯侧室一派亦是不可能将世子之位传给他,你们家可还有能信任的兄弟可接任?若是没有,只怕六皇子也会借着这个由头将常家兵权收回。”  常廷昭眼眸暗了暗,常家原应有七子,已经丧了两个,除了常廷恩他皆不信任。他并不稀罕这世子之位,只是这怕这世子之位与常家兵权息息相关,若是弃了他虽不可惜这权势,但是只怕以后处境更加危险。  “我们已经搭上十三王爷和严家这艘船,到底谁是世子已经不重要。只要在那之前握紧兵权,就无所畏惧。只是只怕不能这般快搬离国公府,若我独立门户,这兵权必是会被逼迫交出去。对不起,我食言了。”  赵清河笑了起来,佯怒道:“你我之前还需这般客气?况且我也想瞧瞧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就算嫁给你为妻那也不是妇人,在后宅能受什么委屈,你爹的女眷避都避不及。只要你别给我寻事纳妾,咱们关着门过日子有何可担忧的。”  常廷昭摇头叹道:“你若这般模样,我倒是不敢将你娶进门了。”  赵清河不解,“为何?还怕我坏了你们家的规矩不成?”  常廷昭叹道:“后宅腌臜事不比前朝简单,里边弯弯绕绕多着呢。你只要嫁给我为妻这些事就避不了,其他先不提,光我祖母就能让你头痛的。”  常老夫人出身平民,含辛茹苦将定国公拉扯大,性子刚烈倔强,对待儿子孙子那是打心眼的好,可对待儿媳和孙媳这便是不好说了。况且赵清河还是男妻,常老夫人必是更加看不顺眼,必是会刁难。  定国公也是个战场摸爬滚打出来的硬汉子,可在常老夫人面前都不敢粗喘一声。当年定国公破坏了与定国公夫之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契约,其中就有常老夫人的手笔。  当年常夫人是下嫁于定国公,那时候定国公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而常夫人却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出身书香门第。当时定国公对于这个知书达理、貌美如花的妻子十分敬重和宠爱,哪怕几年未有所出也不曾动摇要纳妾,甚至拒绝了常老夫人安排的通房。 第99章 太监不明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殿下为何执意如此?就算将王公子嫁了过去,也不见得能够拉拢。”  六皇子刮了他一眼,“蠢奴才,为何要拉拢此人,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摆在那我还嫌碍眼。这般作为自是有我的道理,我是绝非让他娶那什么赵清河的。想要见皇上,哼,等我爬上那个位置,让他一双眼珠子挂于我胸前,天天让他瞧见!”  六皇子笑得阴狠,惹得太监浑身一抖,背上冒出冷汗。  大老远常廷昭便是看到一群人站在定国公府门口,常廷昭没来由心底一沉。  “老夫人,瞧,是四少爷!”一个奴仆瞧见常廷昭嚷了起来。  常廷昭翻身下马,跪在常老夫人跟前,一脸激动道:“祖母,孙儿不孝来迟了,让祖母在门前久等真是罪该万死。”  常老夫人看着常廷昭不由红了眼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冯侧夫人此时插话道:“四少爷你在外头不知晓,这一年多老夫人每日都念叨你,身子骨都消瘦了不少。”  常廷昭并未理会冯侧夫人,搀扶着常老夫人道:“祖母,孙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常老夫人拭掉眼角泪水,“这是为朝廷为皇上办事,理所应当,我孙儿出息祖母也跟着高兴。”  冯侧夫人不由叹道:“也不知老爷何时回京,老爷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又得耽搁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听闻那地方风刮得跟刀子似的,甚是难熬。哎,怎的老爷就没能提前回来。”  常老夫人一听原本的喜色又变成了忧色,虽然战事已停,可人没回来就不免担忧。从前不是没有过出尔反尔的事发生,而冯侧夫人这话明面上不觉得有何,可不由引人深想。一直都是常廷昭领兵,按理说应是定国公先回来,常廷昭在那处守着才是,怎的就调换了过来?  常廷昭淡淡道:“祖母无需担忧,父亲有大军守护更为周全,这也是皇上体恤。若这次回来的是父亲,只怕如今已经命丧黄泉。”  常老夫人大惊,“这是怎么个说法?”  常廷昭将途中遇到狼袭之事一一道出,其中凶险令人不寒而栗。  常老夫人顺着胸口,“还好,还好,怎会有这么多狼,实在太可怕了。多亏老天保佑你我的乖孙儿没事,否则可是要了我这条老命。”  一旁的常廷辉不由笑了起来,“四弟越发喜欢逗祖母了,若真有这么多匹狼,四弟紧带这么些侍卫如何能抵得了。”  常廷昭并未瞧他,只道:“一群畜生不足为虑,人都不惧何况这畜生。祖母,这狼皮虽说没有虎皮漂亮,却也十分暖和。一千来张皮子,可以给您做好几身衣裳了。”  常老夫人也不由瞪大了眼,“竟是真有这么多?都带回来了?”  “因为仓促还未处理,所以让人去折腾,过几日便是能瞧见。”常廷昭未管其他人如何反应,望了望四周,“怎不见我二哥?”  常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一会去瞧瞧吧,自打失了孩子就一蹶不振了。”  常廷恩带绿帽子之事经他周旋外人并未得知,就连常老夫人也被蒙在鼓里。常廷恩虽然平日身子骨虚弱,却也不至于这般。常廷昭再也耐不住,与常老夫人告罪便是奔到常廷恩的院中。  一打开房门,一股浓浓的药味迎面扑来,常廷昭窝在床上一脸蜡黄,已经瘦得不成人样。  常廷昭眼眶直接红了,“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常廷恩虚弱一笑,“哥没事……”  常廷昭失声叫嚷起来,“这还叫没事!莫非死了才叫有事?”  常廷恩噎了噎,常廷昭自觉失语,“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出去,这里你不能待了,再待下去就真的没命了。这京城既然没有能救治好你的大夫,我就带你去其他地方寻名医。”  常廷昭笑了起来,撑着身子靠在床沿,“你又说傻话了。”  常廷昭依然固执道:“这次我绝不再信你的话。”  “我真没事。”  常廷昭直接瞪圆了眼,常廷恩望向屋外,常廷昭顺眼望去不由眉头紧蹙。院子里人来人往,他两在屋里说什么外头听得一清二楚。  常廷昭直接起身,对着院子一吼,“都给我滚!把我哥伺候成这副模样,统统杖毙。”  院中奴仆吓了一跳,纷纷跪下叫屈。  常廷昭不耐烦直接操起棍子乱挥起来,“还敢狡辩,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奴仆哪还敢继续在这院子里待,全都散去无一人敢留。常廷昭还不放过,跟个猛兽似的奔出去追赶,见一个打一个,把好几人打得练练哀嚎,只惹得常廷恩的院子附近都不敢有人逗留。  常廷昭这才满意回了院子,便是看到常廷恩站在院中,心满意足的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虽然依然消瘦脸色蜡黄,却并不似方才在屋里那般似乎就要归去的模样。  “哥?你……”  常廷恩笑得灿烂,常廷昭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的面容上看到这般模样,不知不觉眼泪竟是落了下来。莫非这是回光返照?常廷昭心里更加慌乱了。  “哥,你等着,我去给你寻大夫去。”  常廷恩一把抓住他,“回来!毛毛躁躁的,哪里还像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常廷恩那点力气压根比不上常廷昭,想要甩开十分容易。可常廷昭也能感受到不同,从前常廷恩可没有这股力气。  “哥,你,你……”常廷昭直接结巴了。  常廷恩觉得好笑又心酸,“我是真没事了,这般模样是故意为之。”  常廷昭依然疑惑,“哥,你不会是讹我的吧?”  常廷恩并未直接答复,只道:“十三王妃为我寻来名医,我身无长物世子之位怕也保不住,你代我去谢他。”  常廷昭确实听说过云熙为常廷恩寻来了名医,只是平日两者为防他人猜忌通信极少,所以并不知具体情况,只知道略有好转。可方才常廷昭一看常廷恩这副模样就慌乱了起来,哪里还记得起那些。  而且常廷恩身染顽疾,从前找了数名大夫都治不好,那名医真有这般厉害?常廷恩身子骨不好在常廷昭脑海里根深蒂固,现在常廷恩这副模样哪里又像好的,不由怀疑是常廷恩故意欺瞒他。  常廷恩哪里不明白常廷昭的想法,道:“我这身子骨想要大好确实不可能,只要悉心调养,却也不会更坏了。听大夫说,若是好好养着,以后四处走走不成问题。这般消瘦也是之前带的,一时半会想要养回来必是不会这般容易。我又故意穿着宽松大衣,脸上也涂了东西,所以才会看着骇人。”  常廷昭依然不敢相信,“真的?”  常廷恩笑道:“从前大夫不也说过,我这身子骨大好不成,好好养着却也与常人差不离。”  “可是……”  常廷恩叹道:“是我疏忽了。”  原来,那些太医诊治的并无问题,开的药方也对。只是平日为了求子,常廷恩除了要吃那些药平日还会吃药膳以及一些补药,偏这些药膳和补药里有与他吃的药方相冲之物。若是常人吃着倒是无异,就算吃多了最多拉个肚子就完事,压根查不出什么。可常廷恩这身子骨就受不了了,加之长年累月,所以一直不见好反而还更重了,正是这个缘故。  那些太医兴许也知晓一二,故意隐瞒也不足为奇。而外边请来的大夫了解不多,男子为求子而吃药实非什么光彩之事大多不会外谈,所以才会出了纰漏。  可自从崔云婵出了事,常廷恩又被恶心到了,原本就对子嗣并不在意如今更是没有了强求的理由。因此那些药常廷恩并未再吃,后来又有云熙寻来的名医,这名医不似其他大夫,毫不遮掩询问,最终查出究竟。  常廷昭握紧拳头,牙齿磨得咯咯响,“真是好歹毒的心!”  常廷恩也叹道:“如今那些吃食还是不干净,我这院子里的人太杂,想要处之并不容易,需从长计议,所以现在只能佯作这般模样自保。哥是不是很窝囊很没用?”  常廷恩院子里的奴仆有崔云婵带来的,有冯侧室安插的,有常老夫人派来的,还有常夫人从前留下来的人。若真是要处理还真是不容易,若没有个顺当的名头,麻烦不说下次再派来伺候的也不定就没有心眼,还不了解更是糟心。  常廷昭见到常廷恩这般不由心底难过,“哥,让您受委屈了。”  常廷恩不由笑了起来,“你这是故意臊我呢?”  常廷昭也终于露出笑脸,“哥,你再忍忍,那些人嚣张不了多久。”  常廷恩嘴角微微勾起,眼睛望向远处,“我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哪里还有忍不得的。从前身子骨虚想不了太多事,如今也能帮衬你一二。”  十三王妃秘密派来名医为常廷恩诊治,常廷恩已经觉察到了一二,两兄弟虽是未说明,却也明白以后要走什么路。这也是常廷恩如今还忍着的原因,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国公府,必是要为这个弟弟为自己支撑下去。  常廷昭咧嘴一笑,轻轻朝着常廷恩的肩膀捶了一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常廷昭第二日上早朝,众人纷纷前来报喜。常廷昭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一副冷面孔没有多余表情。只是周身的冷冽之气越发浓重,令人不敢靠近。有人不由想起传言中常廷昭率兵怒斩西戎三十万大军,血流成河,尸体遍野,令人不寒而栗。  六皇子依然代替明帝处理朝中之事,大臣们一一将今日之事上奏处理之后,六皇子扫向常廷昭。  “常将军大胜归来,父皇闻言十分欣喜,特提你为正二品神武大将军,赏仙丹十颗。”  朝中之人不由议论纷纷,谁人不知这明帝看仙丹看得比什么都重,而且练就一颗并不容易,竟是一下子赏给常廷昭十颗,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常廷昭跪谢,面上依然无表情。能有表情才怪了,这是屁奖赏,简直就是来恶心他的。这仙丹就是毒药,还不能卖钱,若是让赵清河知晓必是气得捶胸顿足。  六皇子微微一笑,又旧事重提,“父皇念你孤家寡人实在冷清,特将忠义侯第四子嫁于你。”  不等常廷昭开口,拿出圣旨,“常将军接旨。”  常廷昭却站了起来,“这必不会是皇上旨意。”  朝中顿时沸腾起来,六皇子没想到他在文武百官面前也敢如此说话,不由大怒,“常廷昭,你好大的胆子!”  常廷昭冷哼,“六皇子,不若你去将皇上请来,这若是皇上心中的圣旨,我常廷昭将以后唯你是瞻。”  六皇子眯眼,“常将军你这是何意?”  贺国舅阴阳古怪的声音响起,“谁人不知皇上再修仙不见凡人,常将军你对圣旨视而不见已经犯下大罪,如今又想干扰皇上修仙,这可是重罪!”  常廷昭油盐不进,“重罪不重罪等皇上来了再说。”  六皇子冷笑,“圣旨上可盖着皇上玉玺,也乃皇上亲笔……”  常廷昭直接打断,缓缓开口,“皇上曾经亲口答应我的婚事我做主,若是有人帮我做主还是借用他的名声,那说明其中必是有异。”☆、第81章  常廷昭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臣议论纷纷,常廷昭虽是武将却并非莽夫何以会这般说话?六皇子虽然现在还未继承大统甚至还未成为太子,可如今监国就可瞧见皇上态度。六皇子一党在朝野势力有目共睹,常廷昭虽手握兵权,可这般嚣张也不由令人往深想。  六皇子目光阴冷,“常廷昭,你好大的胆子!你这话是何意!”  常廷昭毫不畏惧,目光灼灼,“皇上闭关已久,朝中大臣后宫嫔妃皆难得一见。虽有六皇子监国却也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又大败西戎,此乃大佑大事,如若皇上依然未出面会令众臣、百姓心中不安。”  礼部尚书李忠庆道:“常将军这话实在不妥,皇上闭关修炼仙丹乃众所周知之事,如今仙宫未曾建设完毕这时候叨扰皇上,若是断了皇上修仙大计谁来承担后果?皇上必是会在恰当的时机自行出关,何必急于一时。”  一直闭目养神的十三王爷此时悠悠开口,“真是笑话,皇上修仙连赐婚这种琐事都管得,面见众臣这种大事又如何会叨唠了皇上?莫非那仙道领皇上修的是月老仙人不成?这可不成,皇上乃何许人,羽化登仙在仙宫也得担任要职,做个月老岂不是埋没,这仙得重新修。”  李忠庆直接瞪圆了眼,这世上哪有这道理。可十三王爷从来行事就荒唐,说话更是不着边际,还不能得罪,否则指不定回去的轿子里就藏了毒蛇毒蝎。十三王爷有先皇所赐免死金牌,虽说十三王爷已经近似闲散王爷,只在太仆寺里管理马,却也不是他这种人能惹的。  十三王爷这话虽说不靠谱,却也有道理。赐婚这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管,如何就不能出来见众人一面?况且皇上为何想要修仙,那是想要长生不老,并非不是不想当皇帝。反而是因为太想一直当皇帝了,所以才会去修仙。如何会大半年都不见人影,手上的权力慢慢被六皇子一派分割,如今朝中以六皇子一派独大,若是这般下去,只怕皇上再出来,也做不成皇帝。  这些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平日被六皇子一派所压,又无法见到皇上只能讪讪作罢,可现在有人起了头,便是纷纷附议。  六皇子一派虽说现在在朝中嚣张,其实根基尚浅,贺家从前不过是小门小户,祖上只是个小地主,直至国丈领了个七品小官才与这官家沾了边。直至贺皇后成了皇后这些年才慢慢开始培养势力,贺家才成了名门大族。  朝中不少臣子都并非六皇子一派的人,只是朝中势力分割颇为分散,太子又不成器,这才使得六皇子势力在朝中横行。枪打出头鸟,众人纷纷自保,如今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此时不顺势推一把更待何时。  朝中不少老臣,平时如同哑巴,这下子倒是一个比一个能说,还倚老卖老。那架势好似今日若是见不到皇上,就要血溅当场一般。  可六皇子一派也不是纸糊的,否则也不能横行。况且当初可是皇上自个宣布要闭关,将所有事务交予六皇子打理,让外人勿扰。如今想要一见岂不是违抗圣旨,若是叨扰了皇上修仙谁也承担不起。六皇子一派咬紧这一点不放松,从前不是没有人质疑,也是咬紧这一点,众人虽是怀疑什么想见到皇上却也无可奈何。  常廷昭见时机差不多,便又添了一把柴,从兜里掏出一份圣旨。  “六皇子信誓旦旦说是皇上赐婚于我,可君无戏言,若真是如此,这份圣旨又如何说法。”  六皇子心底一沉,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吵嚷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顿时心里明了,怪不得这常廷昭方才这般肆无忌惮,原来早就留有一手。可众人不由想到了其他,不由暗叹这哪里是常廷昭留有一手,明明就是当今皇上在下一盘大棋。怪不得皇上突然迷恋仙丹修仙不可自拔,原以为是皇上年纪大了开始不理事,如今看来并非这般简单。  常廷昭将圣旨交给三朝元老翰林院的院士路文联,路文联一看,点了点头道:“确实乃皇上亲笔。” 第101章 朱大管家便是给赵清河简单介绍了忠义侯府的情况,忠义侯有四子三女,老大和老二皆以及嫁给六皇子为侧妃的那一位姑奶奶皆为侯夫人所生,其他均为妾室所出。  朱大管家因心存巴结之意,自是将忠义侯府上下所有人都夸得跟朵花似的,什么好词都往他们身上砸,尤其是描绘忠义侯及其夫人,就差点没夸得跟菩萨一般了。  朱大管家虽然说得浮夸,赵清河却也从他话语里得到一些有用信息,对忠义侯和侯夫人的喜好有了大致了解,只是具体如何还得等拜见时候才能知晓。虽说这拜义父义母之事颇为敷衍,不过是皇帝为了圆话而已,可这般一来以后他也会同忠义侯府联系了起来,至少面上得过得去,否则损的就是皇上的脸面。  朱大管家是个嘴巴溜且会做事的,一边描述夸赞忠义侯府的同时,也把赵清河的喜好打探了出来。两人相言甚欢,临走的时候赵清河还给朱大管家塞了个大红包,直把朱大管家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晚上赵清河与常廷昭说起这事,“我也不知该备什么礼物,说起来我到京城还没正儿八经的上门做客。”  常廷昭不以为意,“这忠义侯不足为惧,不过是个大厨子罢了,你无需太紧张。这礼我会帮你准备好,你提着过去就是。”  赵清河不由瞪了他一眼,“人家是管膳食的,却也不能说是厨子,这么说厨子还不答应呢。”  常廷昭笑了起来,“我真没胡说,朱家祖上确实就是厨子,从前打江山的时候就是朱家祖宗伺候的,一手药膳很得喜欢,立国之后也就给了个爵位。当年也算荣宠一时,只是后来慢慢落魄了只保住了爵位其他都不显,直至被六皇子提携忠义侯才得了光禄寺少卿一职。朱家人不管男女都会厨艺,六皇子那侧妃一手药膳就颇为了得,也因此入了六皇子的眼对忠义侯宠爱有加。”  赵清河没想到还有这出,这大佑还真是应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句话,只要干得好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提携。  “这么听这朱家好似还不错,至少也有自己的坚持。”不管如何这厨子的名头可不好听,在这讲究名声的京中,顶着这么个名是会被耻笑的。莫说男子就连女子都不会亲自下厨,至多是在一旁看看火候就算是自个亲手制作了,自是不会亲自操刀动手,辱没身份不说,一直窝在厨房一股的油烟味。而朱家有了爵位却不忘根本,倒是难得。可有不少有了爵位就觉得不是一般人,再也不碰这些‘低贱之事’,最后没了优势也破败了。  虽说有趋炎附势之嫌,可人在官场想要立足,这也在所难免。官场之地本就没有绝对黑白之分,且过刚易折。  常廷昭道:“你是大佑功臣,虽说是顺势而为,皇上也会考虑一二。”  赵清河这么一听心里更是放下心来,虽说相处时间不长,可也不想快要结婚的时候被恶心到。  赵清河三日之后前去忠义侯府拜访,并没有特意装扮过,只是比往常穿着稍微正式些罢了。赵清河才刚到门口,朱大管家就迎了过来,笑呵呵的领着他进门。  赵清河一看到忠义侯一家人,不由乐了,这一家还真是厨子出身,不管男女都十分丰满圆润。忠义侯和侯夫人尤为胖,眼睛都被挤成一条线了。  赵清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头,“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此举可谓给足了忠义侯面子,虽说是义子可大家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清河虽只是个兽医,可也知道如今这情形却是他们忠义侯府攀不上的。而忠义侯虽然有个爵位,忠义侯也在朝中任官员,可在朝堂之上却是没什么话语权,如今六皇子又是这副模样,以后忠义侯府也就是任人拿捏的。  忠义侯乐呵呵道:“快快请起,都是一家人无需这般客气。”  赵清河也没多礼,“第一次与义父义母还有兄弟姐们没见面,也不知道大家的喜好,备了一些薄礼还请笑纳。”  朱家人连连说客气了,原本不指望什么,结果礼物一到手纷纷瞪大了眼。礼物重不重倒是其次,却是特别合乎心意的,瞧得出可是下了功夫的。这代表什么,代表赵清河看重他们忠义侯府!  赵清河虽然只是个兽医,出身更是不显。可他以后可是要嫁的是常廷昭,而且瞧得出常廷昭十分心怡这个未来妻子。以后就算不能成为一个助力,至少也不会让侯府太难过。  赵清河感觉到一个打量的目光,不由顺势望了过去,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盯着他瞧。这少年长得白白嫩嫩的,那小脸跟个发起来的面包似的让人想揉一揉,也接了朱家的特色,十分圆润却谈不上胖。若是没猜错,这才是真正的忠义侯府四少爷,如今变成了朱五少。  朱五少看到赵清河也望着他不由咧嘴一笑,“你可真瘦。”  这一句话使得整个场面都僵了,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话,可第一次见面说这些未免太唐突了。朱五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肉呼呼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跟个番茄似的。  赵清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是让忠义侯和侯夫人松了口气。  侯夫人连忙解释道:“这孩子就是个没心眼的,还好不是他嫁过去,否则……”  忠义侯连忙推了侯夫人一把,侯夫人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眨眨眼睛一脸茫然。  忠义侯狠狠瞪了她一脸,“胡说什么呢,清河,别生气哈,你义母不是那个意思。”  侯夫人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一脸羞赧,支支吾吾半响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赵清河笑道:“义父义母和五弟没空欢喜一场就好。”  忠义侯连连摇头,“这事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意思,可六皇子好意我们也不好拒,如今倒是圆满了。”  忠义侯说完也觉得不对劲,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侯夫人这时候也斜了忠义侯一眼,方才还瞪我,如今还不是跟我一样不会说话。  忠义侯世子连忙上前求情,“还请四弟莫要计较,爹娘都是个直爽性子,说话不大动听却并无恶意。”  赵清河笑道:“无妨,都是一家人说话遮遮掩掩大家也难受,况且义父说的没错,如今确实还是圆满了。”  朱家人连连附和,虽说大家颇为拘谨,场面却也不至于太难堪。末了,忠义侯也不怕掉身份,竟是亲自领着世子去厨房弄晚膳,以表对赵清河的重视,这倒是把赵清河吓了一跳。连连拒绝忠义侯却依然简直,只能作罢。  侯夫人瞧得出赵清河的别扭,便是道:“别看我们家大小也是公侯之家,可从骨子里透出的气劲就跟其他正儿八经的达官贵族不同,这也是我们忠义侯被人瞧不起的缘故。这些年我们朱家顶着个名头,其实却和普通百姓差不离。可这是我们家的祖训,不管以后如何模样,都不能忘记了根本,只是让你见笑了。”  这一句话倒是让赵清河对忠义侯府心存好感,原本的膈应散去不少,“我自个也是个靠手艺吃饭的,如义父义母一样,不管以后如何自是不会放弃这门手艺。”  侯夫人顿时笑眯眯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你这般话义父义母就放心了。”  赵清河如今对侯夫人起了亲自之意,不由道:“只是让义父和义兄亲自下厨,这还真是有些别扭。”  侯夫人笑呵呵道:“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况且那是你义父和义兄喜欢,从前我嫁过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瘦得跟面条似的,都是被你义父喂成这身板的。还有你没过到的两个姨娘,那两个都是命苦的,从前家里遭了灾逃出来的,家人还有饿死的,从前那身子骨更是瘦得不成样子,骨头都能一根一根数出来,好家伙现在你是没瞧见,都胖得跟个球一样。”  赵清河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不由感叹,这侯夫人还真是心宽体胖,瞧得出她对两位小妾并无忌讳之意,说起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厌恶,反倒挺喜欢的模样。而方才看她对庶子庶女也都十分宽和,一家子相处融洽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这忠义侯别的本事有没有不敢说,家里倒是管得挺不错。比起定国公要高明不少,至少人家娶得起管得住,哪里像国公爷没那本事也学人家三妻四妾,结果家宅不宁。  侯夫人见赵清河这般模样,心里更为踏实,“话说回来,你的婚礼只有半年时间,这听着好像时间挺长,其实十分仓促,你可有什么章程?”  赵清河拱手道:“还请义母做主,我乃小门小户出身,对这些并不清楚。”  侯夫人了然,“按理说我是不能越过你亲爹娘,可你嫁的人不一般,那可是真正的公爵之家,不像我们家跟开玩笑似的,里边的规矩多得很,务必得谨慎。你爹娘毕竟不了解,所以义母托大这事就交给义母,多好不说,至少不会出岔子。”  “全凭义母做主,只是让您劳累了。”  侯夫人坦诚道:“不辛苦,这事义母乐意!义母瞧你也是个实在人,义母也不瞒你,你这是给我们朱家解了大难题。虽说我家老四不是老五只是个庶子,可不他好男风若是嫁给常将军虽然荣耀却也太勉强,我这个做主母的也没法跟她亲娘交代。如今倒是好了,你和常将军情投意合,这结果真真是皇上圣明。”  赵清河明白侯夫人话语里七分真三分假,并非是面上瞧着那般没心没肺,说这些不过是让他明白他们家不会对常廷昭有什么非分之想,在赵清河面前表明立场。毕竟这其中猫腻大家明白得很,如今又成了一家,若是不讲明白,常廷昭若是以后到这忠义侯府,这朱五少可就尴尬了。  赵清河笑而不语,侯夫人见目的达到又继续说这婚嫁之事,“你是要从忠义侯府出嫁,如今你的院子正在收拾,有什么需要要求尽管提,义母必是会帮你准备妥当。”  “义母,孩儿也正想说此事。搬来搬去实在麻烦,而且这距离牧马监又远,所以孩儿在结婚之前都不会过来住,还请义母体谅。”  侯夫人点了点头,并不意外,“也罢,不过这屋子还是得收拾好,否则那日别人瞧见说我们刻薄你不说,最重要是让你以后脸面无光。既然你不常来住,义母就做主按照你二哥的院子收拾,若是有不妥到时候再说。”  赵清河并无异议,“我对这些并不讲究,全凭义母做主。”  这忠义侯虽然一直自贬,把自个说得一文不值,其实从府邸就能瞧出家底多厚实。赵清河相信侯夫人必是会办得妥当,而且还有皇上赏的银子,忠义侯也不会傻到在这上面出差错。  “你的陪房和陪嫁丫鬟可是选好?”  赵清河直接愣了愣,“啊?”  侯夫人不由摇头,“就知道你们大男人对这些都不明了,按理你交给常将军应有三房陪房,四名陪嫁丫鬟,否则以后过去可怎么使唤,务必要有自己的亲信才成,否则以后行事颇多不便。虽说你是男子,可这些也是讲究的,毕竟为妻就要管内宅之事,没趁手的人使唤怎么行。你上头虽然没婆婆,可那常老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赵清河不由皱紧眉头,他身边还真没有使唤的奴仆,就一个当归。  侯夫人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叹气,方才见他没有奴仆侍候左右之前又听朱大管家打听到的情况,就知道赵清河完全没在意这些。  “这事义母也不好给你做主,你自个记在心里回去好好准备一番,还有半年时间,时间虽然仓促,却也能凑合了着办了,反正你是男子可以抛头露面,以后有岔子也容易解决。若是有不明白的就来寻义母。”  赵清河连忙道谢,“多谢义母提醒,否则我还真是没想到这一茬。”  侯夫人颇为满意,觉得自个这个义母还是能起点作用,至少能让赵清河念点好处。又与赵清河说了不少事,直把赵清河听得连连挠头,没想到结个婚这么多事!  原本结婚就事多不说,最关键还是赵清河是高攀,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这般一来要准备的就多了。  侯夫人说得口干舌燥,抿了一口茶想了想才低声道:“听闻常将军只好男风,那陪嫁丫鬟可以改成陪嫁小子……”  赵清河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喷了出来,“义母,您还真是……太周全了。”  侯夫人假咳了一声,因为之前六皇子就提前打了招呼,她这边也准备过,所以才会什么都想到了。  “这话你们男子怕是不兴听,可这嫁人就是这模样。况且你与常将军一同出生入死,就算有几个小蹄子也不会扰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你瞧我和你义父不就好好的,只要那些人老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人多才热闹,你瞧我们四个正好可以打马吊,找人凑数也容易。不过也不能太多,否则后宅就乱了。对了,常将军以后必是要留后的,这个你得盯好,必须得是签了死契的丫头才成。否则借着你无子心大了,可就难管了。”  赵清河哭笑不得,却也知道侯夫人这是推心置腹,才是第一次见面就叮嘱这么多,不管是什么居心却也十分难得。  “义母,将军这事您就不用操心了,将军这辈子就我一人。”  侯夫人不认同道:“男人漂亮的话听听就行,不能当真,省得以后还伤了心。”  赵清河脸都抽抽了,“义母,我也是男人。”  侯夫人顿时噎了噎,半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多谢义母关心,不过我与将军毕竟不同其他夫妻。”赵清河没深说,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太多反而肉麻了。  侯夫人也顺着梯子下,“你心里有数就行,义母也就是说说提个醒。”  两人很有默契的岔开话题。  赵清河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在第一楼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可在忠义侯府上桌时候也忍不住咋舌,这真是太丰盛了!  一尝味道,真是不得不用那句话形容,好吃得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结果,赵清河离开忠义侯府的时候差点走不动了,晚上还得常廷昭帮他揉肚子。  “这忠义侯和世子倒是下得去脸,竟是亲自下厨,好歹也是个侯爷呢。不过这手艺真是好,吃得我都撑了。”赵清河连连感叹,明明都吃到喉咙里,可一想起那味道还忍不住咂咂嘴。  两人皆明白,忠义侯今日这般做派只怕半真半假,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痴傻。  目的无非有三:一来表明他们家也是手艺人,如此好拉近与赵清河的距离,讨得赵清河的好感;二来也是把自己压到最低,表明自己无害;三来也是讨好想要巴结。如今六皇子基本算是倒了,所谓墙倒众人推,加之皇上有心打掉六皇子一派势力,朝中开始纷纷弹劾六皇子一派,如今六皇子一派的人个个自危,忠义侯这也是在自保。  常廷昭若有所思道:“若是把你放到忠义侯府里养几个月,不知能不能养得胖些,我现在晚上抱着你膈得慌,好多动作都不能做……”  “滚!”☆、第83章  婚礼之事有朱家插手,给赵清河减轻了不少压力。婚礼本来事就多,还有不少忌讳。不少东西是不能乱用的,逾越了严重会被砍脑袋,现在有朱家人帮着把关,让赵清河轻松不少。朱家人虽然自贬如尘埃,可到底也是公侯之家,对于这些礼仪还是十分清楚的。  赵清河虽然许多事不用管,却依然忙得团团转,赵家老两口正准备赶赴京城,他刚得到的大宅子就得需要他去布置,还有挑选奴仆等等。赵清河对这些毫无经验,这种事常廷昭也帮不上太多忙,他自个常年在外也是个不怎么管事的。除了几个亲信给自个跑腿,其他伺候的人大多是定国公府里的家生子。这些人赵清河可不敢用,就算对常廷昭忠诚可对他可就不一定了,兴许还不如外边买的好使唤。  可外边买的奴仆虽说有死契,可不知根底也不保险。赵老汉老两口都是厚道的,从前也没被人伺候过,只怕到时候还被奴仆骑到头上。更甭说还要帮赵清河管理京郊的庄子,赵清河又没工夫经常去看,到时候被黑了都不知道。  “这产业多了也是个麻烦事啊。”赵清河望着手里资产不由感叹。皇帝倒是个大方的,赐给他大宅子和不少土地,可这么一来找人去管理就是个问题了。赵清河连个小领导都没做过,让他折腾这些还真是有些头大。  当归提着水壶走了进来,一听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大人,您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清河失笑,从前听严晃说类似的话心里那叫个酸,如今倒是换成自个了。  “当归,你可知道哪里买奴仆比较稳妥?”  当归不由皱起眉头,“大人,恕小人直言,若是一般伺候的人倒是罢了,若是行些要紧的事,却都不稳妥。要是从小门小户出来的,那必然是不懂规矩的,这样的人虽是可以调教可实在是花功夫。在您的大宅子里伺候太爷和老夫人倒是可以,可若是跟您嫁入国公府那就不妥了。奴才出了岔子,主子面上也无光。可你要是买了大户人家出来的奴仆,那种奴仆要么是犯事被赶出来的,要么是主家破落了,这种奴仆也不好使唤,这些都是老油子,容易欺上瞒下心不忠。”  赵清河揉揉脑袋,他如何不知晓这些,所以这大户人家喜欢用家生子,极少从外边买奴仆也就是这个道理。就算买也是买年纪小不懂事的,可他现在急需用人,肯定是要挑现成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怎么办才好?”  当归想了想,低声道:“大人,您怎么不问问常将军?”  赵清河与当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归虽然年纪不大,可这些事倒是门儿清,便是将心中的顾虑道出。  当归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这事还是得与他商讨一二才好。”  赵清河纠结了几日没有结果,也只能如此。当晚便是与常廷昭说起这事,常廷昭也不由皱起眉头,“后宅之事我也不明,我这些年在军营的时间比在家里时间还多,我院子里的丫鬟我名字都不记得几个。”  赵清河就知如此,倒也但不上失望,只是纠结道:“总不能寻忠义侯拿人吧?虽说我对他们的印象还挺好,可也没到如此信任的地步。” 第103章 赵清河心里暖暖的,这才是亲人。  这时候流苏走了进来,端进来一盘水果。流苏长得颇为俊俏,身段更是出奇的好。张氏瞧着她不由目光闪了闪,等流苏离去才开口,“这个丫头可是你的陪嫁丫鬟?”  赵清河一听就明白了,“娘,您别多想。”  张氏叹道:“常将军以后必是要留后吧?你自个心里得有个数。”  赵清河知道如何解释老两口都不会相信,便只道:“娘,我知道的。”  赵老汉老两口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多说。  第二日,忠义侯和侯夫人便登门拜访,着实把老两口吓了一跳。兴许是两人长得胖瞧着圆润没有攻击性,显得十分和善,很快就说到了一起,临走的时候赵老汉老两口甚至忘记了这两位可是侯爷和侯夫人。  两家平日来往甚密,使得赵老汉老两口很快就适应了京中生活,家宅中的事有了侯夫人的帮忙处理得也妥当,让赵清河省心不少。半年过去,赵老汉和张氏虽然依然淳朴,却没有像刚来京城一半无措,见到大人物也不会惶恐得双腿发软。  而婚礼不知不觉就到了眼前。☆、第84章  婚礼将近,相较于其他人赵清河这当事人显得十分悠闲。侯夫人和张氏都很乐意操这个心,他也就没啥要忙活的。不是赵清河偷懒,之前也试图发表意见,可都被驳了回去。赵清河虽然期待和常廷昭结婚,从而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对这些繁文缛节十分不耐烦,与侯夫人和张氏的观念格格不入,能说到一起才怪了。  张氏虽然说是农户出身,可在乡下只要是家里重视的成婚也是不少规矩,何况她十分明白婚礼意味着什么。再加上有侯夫人参谋,两人在一起盘算的时间比和自个丈夫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两人关系倒是因为这个越发好起来,张氏如今与侯夫人相处完全没有刚开始小心谨慎的模样,虽然依然与和乡下婆子相处有差别,却也能说到一块。  赵清河见两人热衷也相信她们办妥当,自个也乐得不管。若不是他和常廷昭结婚掺杂许多其他东西,他还真不在意什么婚礼,扯个证就完事。两人该做的都做了,结婚重要的是以后相处,一个仪式不算得了什么,甚至觉得麻烦,没有像那些待嫁小姑娘一般向往。  其他事赵清河可以不在意不计较,有一点赵清河坚持,那就是坚决不盖红盖头也不上花轿,这也忒傻缺了。他一个大男人做人妻子就够憋屈了,以后会有诸多束缚,还得学人大姑娘上花轿那还不得被人笑死。  常廷昭不以为然,很干脆的答应了,只是让侯夫人和张氏两人颇为不满,在赵清河耳边喋喋不休。虽然已经同意,可每次见到就忍不住说一通。在大佑虽然也有男子不上花轿不盖盖头,可大部分还是依照女子嫁人的礼仪,把自个当做女子一般的嫁过去。当初云熙嫁给十三王爷就是上了花轿的,惹得赵清河一见他就奚落,直惹得云熙见到他就牙痒痒。  婚礼前三天赵清河就搬进了忠义侯府,忠义侯倒是个舍得的,这院子赵清河估计就住这么几天,却是真的下了血本的,院子里布置得十分奢华。  “这院子如何?义母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照自己心意办了。”侯夫人笑眯眯道,话是这般说,其实看到赵清河眼底里露出的诧异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而且之前还与张氏商量过,加上这大半年的相处,大致摸清了赵清河的喜好。  赵清河拱手道:“多谢义母,这实在是太好了。只是我怕是住不了几日,这般折腾未免太浪费了些。”  屋里的装饰装潢那都是上品,而且十分齐全,这院子还不小。忠义侯是个财大气粗的,虽说地位不显,在朝中也无建树,但是善于经营,却比不少公侯之家要富足。可赵清河依然觉得肉痛,这么个院子闲置在这实在是浪费。  侯夫人却是不在意道:“这算什么,不过是个小院子罢了。让你体体面面出嫁才是最要紧的,那日必是会来不少宾客,这闺房……”侯夫人意识到这话不对,连忙顿了顿想了想才又开口,“这小院子必是要布置妥当才好见人,义母也不说虚的,你成为我的义子那是皇上给我们忠义侯的体面,就算不为了你为了忠义侯府,就凭着皇上的面子也得好好操办。”  这大半年的相处侯夫人已经摸清赵清河这人不喜欢听那拐弯抹角的虚话,若是说清楚倒是让他跟觉亲近。  果然,赵清河不再二话,只是道若是以后府里不够住了,这院子可以分出去,无需特地为他留着,白瞎了这么好个院子。侯夫人只是笑笑并未答复,赵清河也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四哥。”朱五少探进脑袋,看到侯夫人不在这才跳了进来。  赵清河一看到他就像揉他那胖乎乎的脸,这家伙其实身子不算很胖,不知为何就脸蛋特别圆润,显得肉呼呼的,满脸的胶原蛋白,加之冬天穿得多,怎么看都是一个球。  “怎么跟做贼似的?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朱五少嘿嘿傻笑,眼睛不停的往屋子里瞟,“哪能啊,只是义母一看到我就要轰我去读书,看到她我就害怕。”  朱五少是庶子自是不能继承爵位,而朱五少虽说瞧着傻乎乎的模样,为人处世也慢半拍,却是忠义侯府里学问最好的。小小年纪就考中秀才,且得了第一乃廪生,今年就要参加乡试。若是朱五少以后能考上进士,不仅他自个就连整个忠义侯府都跟着光耀,所以忠义侯府上下都十分重视。虽说忠义侯甘心做个厨子,但是不代表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族人能出个人才,这般一来整个侯府格调都不一般了。只需打点一二,以后前途必是光明,能给忠义侯府添一份助力。  这也是当初忠义侯不乐意将这朱五少嫁给常廷昭原因之一,可六皇子坚持他们也毫无办法,还好有了个赵清河,否则他们家虽说攀上了常廷昭,却也难以让整个侯府声誉威望更佳,地位更牢固。赵清河不由暗叹,这六皇子倒是毒辣,这般一来可谓一箭双雕,一来把自个的人插=进了常廷昭身边,二来让忠义侯府只能依附于他,没有其他出路。  “这是母亲关心你,若是不让你去读书那才愁呢。”赵清河笑道,若是主母不够豁达,怕庶子风头盖过嫡子,必是会打压。这侯夫人虽然经常展露出痴傻模样,可心底却盘算得十分清楚,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知道在已定的情况下如何利益最大化,可谓这个世界这个法则下聪明的女人。  朱五少对侯夫人不仅敬畏而且十分亲近,对侯夫人的感情绝对不比亲生母亲差。赵清河觉得侯夫人很不一般,至少若是换成他绝对做不到这般。  朱五少傻笑挠头,“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只是最近不想看书,总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身经百战的赵清河自是明白这是考前综合症,朱五少身上压力不小,忠义侯府里每个人都盯着,侯爷侯夫人、世子,一见到他就抓过来考校,就怕他一时松懈,外界人也在观望一个厨子之家能出个什么东西,多少双眼睛盯着,考试自是会紧张。  赵清河拍拍他的肩膀,“无需这般紧张,你年纪还小有的是机会,只需好好努力,这次不成下次,莫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朱五少点了点头,“嗯,父亲母亲都是这么说的,我也没啥好担心的,考不上就做厨子反正也不影响我看书,我觉得做厨子也挺好的。只是这几日每日只能吃点清粥小菜,肚子里寡得很,总觉得提不起劲来看书。”  赵清河嘴角抽了抽,深深觉得自个自作多情了。  朱五少不知赵清河心底的纠结,眼睛滴溜溜的瞧见赵清河桌上的点心,见赵清河不在意便是坐到一旁,拿着就往肚子里塞。还未等赵清河发话,朱五少身边的小厮小六子连忙奔了过来拦住,“少爷,夫人说了您可不能乱吃东西!”  朱五少嘟着嘴,一脸不乐意,却也不敢塞进嘴里,“可是我好饿。”  小六子语气坚定,“那也不成!”  赵清河不由诧异,“为何五弟饿了吃点点心也不可?”  朱五少目光闪了闪,小六子叹了口气,“四爷,您不知道,这一个冬日我们爷已经胖了二十来斤。”  赵清河更是不明,朱家可是不在意这些,恨不得吃得一个比一个胖,连爱美的小姑娘都不在意。“那又如何?”  “四爷您有所不知,若是这么吃下去只怕会和侯爷一般,到时候殿试可就大大不妙了。”  赵清河怔了怔,才想起这大佑科举考试若是貌丑残缺被皇上瞧不顺眼也是会被淘汰的。大佑也是以瘦为美,不管男女都恨不得瘦得跟纸片一样。朱家以前是不在意这些,可若是想要科考就得控制体重。都是一家胖子,深谙这减肥并非容易之事,所以从一开始就控制朱五少的饮食,也是为了防止以后胖起来难以瘦下去。  赵清河不由同情的望向朱五少,“适当控制饮食确实应当,不过也不能饿着肚子,否则如何瞧得进书?”  朱五少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我饿的都没法看书了。”  小六子眼珠子都瞪圆了,“四爷,您可别听我们爷胡说,您知道我们爷今天早上吃了多少吗?两屉小笼包、一大碗热干面、五根大油条、二十来个饺子和五个鸡蛋。距离现在还没一个时辰呢,怎么能饿得起来。侯爷说了,咱们朱家人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最容易发胖,一旦胖起来就瘦不下去,所以必须要控制。”  赵清河扶额,这肚子是黑洞吗!虽说他一直知道这家子饭量如何,一起吃过好几顿饭自是明白,可也没想到会饿得这么快。朱五少左顾右盼,逃避赵清河诧异的目光。  赵清河可算明白侯夫人为何要将朱五少看管起来,朱五少为何这般害怕侯夫人。若是这么吃下去,没多长时间必是和侯爷一个吨位。  “你这饮食确实得控制,大冬天的你运动又少,这胖不仅是瞧着不好看,太胖还会有不少病。”  朱五少的目光期期艾艾的从点心那转移走,“可我嘴巴就是馋,忍不住。”  赵清河没有这体验,无能为力,只能道:“饿习惯了就好。”  朱五少嘟着嘴虽然不乐意却也不再坚持,自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点心,让赵清河想起那日晚上的那些恶狼。  这忠义侯还真不是个肥头大耳的蠢猪,行事都有目的。赵清河很清楚这是在安他的心,一再表示朱五少对常廷昭没有觊觎之心。赵清河倒不会不喜,只是感叹公侯之家无单纯之人。  成婚那天,赵清河一大早就被挖了起来,窗外还是黑黝黝一片。  赵清河迷迷糊糊道:“这才什么时候啊,现在就让我起来也忒早了吧。”  琉璃道:“不早不早,若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赵清河无奈,只能揉眼睛去洗漱。热水已经被流苏放好,澡盆子里还飘着红艳艳的花瓣,在大冬天能寻点鲜花可不容易。赵清河面无表情,早已经习惯了,能泡得香喷喷也不赖。  琉璃和流苏都知道赵清河不喜欢人贴身伺候,因此也没勉强,只是在外边候着。  “不会让我干坐着等到天亮吧?”赵清河连连打哈欠,琉璃流苏以及其他伺候的婆子纷纷羞愧的低下头。一群人都忘了赵清河不是女子,自是没有那么多讲究。不需要开脸化妆,衣服头饰也简单,结果就忙了那么一小会就弄好了。  琉璃红着脸道:“是奴婢疏忽了,还请公子恕罪。”  赵清河摆摆手,“你们也没伺候过这种事没有经验也是正常,不过以后做事要多想想,不能生搬硬套。”  一行人连连应答,这时候小厨房也做好了早点,原本也想按照女子出嫁一般塞两口点心,赵清河一听立马不干。这一整天忙活还不知道下顿在哪,还吃得这么少还让不让人活了。便是命人去准备一大碗臊子面,起先婆子还不同意,说是吃完嘴里有味道,怕熏了新郎官。而且又有汤,怕半路要如厕。  赵清河却是不管这么多,结婚是大好事,把自个弄得这么凄惨还要不要人活了。其他人拗不过只能同意,赵清河这才心满意足的吃上了臊子面,虽说不饿,也连一点汤都没剩给吃完了。  严晃、云熙一大早也过来了,严晃笑得见牙不见眼,“清河兄,我给你添妆来了,早生贵子哈。”  赵清河狠狠瞪了他一眼,“别逼我这大喜日子爆粗打人,我不介意用鲜血为我送嫁。”  严晃才不怕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别说我不用心,我觉得这世界上银子最能代表心意。”  赵清河一看,眼睛不由亮了起来,“好兄弟,为这些钱我不介意多嫁几次。”  “呸呸呸!大喜日子可不能说这些话。”一旁的喜婆狠狠啐了几口,琉璃和流苏也不由对视抿嘴一笑。  云熙则是掏出了一个匣子,一瞧就知道里边东西价格不菲,赵清河接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打开,一看顿时脸都绿了。  “你这是啥意思!”  云熙一脸淡然,“这玩意可贵着呢,全天下就一只。”  “老子拿女人用的钗子有啥用啊!”赵清河忍不住吼道。  云熙眯着眼笑容不善,“这些就是心意,有几个真的会用上。留着当传家宝吧,上面的宝石可是不容易寻。”  赵清河每次看到云熙都毫不客气的奚落当初他带头盖上花轿之事,云熙早就等这一刻了。  赵清河噎了噎,想要说什么却被喜婆紧紧盯着,这大喜日子又不能随意说话,只能憋屈的收了下来,认识不靠谱的朋友还真是造孽!  常廷昭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带领一群人迎亲,若是不知的还以为是抢亲。原本打算刁难的,一看他那阵势,纷纷让道。原本做好将赵清河背出门的世子完全没有表现的机会,常廷昭一把将赵清河揽怀中同骑一匹马。风雪中两人红艳艳的甚为艳丽,完全不管不顾其他人的目光。  赵清河原本觉得胸前戴着个大花挺蠢,看到常廷昭带着大红花依然潇洒模样,顿时释怀了。  京中几乎无人不知两人婚事,两个男人大张旗鼓的成婚毕竟不是那平常事,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如今风头正劲的常廷昭,看戏的人更多了。  原本以为赵清河不过是一个小小兽医,虽是认忠义侯为义子也不过尔尔,没想到嫁妆竟然有一百二十六台,可谓十里红妆。  就连赵清河都纳闷,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嫁妆,而且都是价格不菲的玩意。问清才知道,常廷昭下的聘礼就占了大半,还有皇上、严妃赏的,炸弹、麻辣烫酒楼分成赚的,以及赵老汉老两口那边也有一些,再加上忠义侯准备的,加起来就十分壮观了。  “冷不冷?”常廷昭在赵清河耳根边问道。  赵清河摇了摇头,“知道骑马故意穿了不少。”  常廷昭嘴角微微勾起,“还以为你住进忠义侯府这几天就养胖了呢。”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你当我吃了激素啊,三天就出栏。”  常廷昭咧嘴一笑,“正好,我也能慢慢享受把你养胖的快=感,瞧忠义侯这模样,必是乐在其中。”  赵清河狠狠捏了常廷昭一把,不痛不痒的让常廷昭恨不得现在就狠狠亲赵清河一口。  在京城中转了一圈,这才浩浩荡荡领着一群人进了定国公府。  赵清河望着门前那两座威严的石狮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虽是被一片红色笼罩,这定国公府依然透着威严凌厉,让赵清河心中总觉得不是要进家门而是准备入战场。  常廷昭感受到他的紧张,捏了捏他的手,“别怕,有我在。”  听到这低沉的声音,赵清河心底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与他一同进入国公府。  拜完堂赵清河被领到常廷昭的院中,屋中红烛正燃,与外头热闹不同,这里被衬得异常安静。  赵清河一坐到床上就忍不住打哈欠,今天实在起得太早,现在已经泛起困意。赵清河见没人,也没客气直接躺在床上,可身下膈得顿时又爬了起来。掀开被子看到床上铺着一堆花生、莲子等等玩意,赵清河嘴角抽了抽,这些人也忒不会办事了,虽说是为了好兆头,可他和常廷昭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生出孩子。  赵清河不客气的把这些东西往地上一扫。  “哎哟,四奶奶,这可不行,兆头可不好。”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大惊小怪道。  赵清河听到四奶奶这称呼不由脑门突突,只道:“无妨,不用客气,叫我赵公子即可。”  婆子微微皱眉却并未言语,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赵清河却是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瞧见,“请问您哪位?” 第105章 常廷昭亲吻他的额头,“这是必然,若是没有你,怕不知怎么样呢。兴许连西戎我都没法去,已经被我那马儿摔死了。”  赵清河不由想到其他,眼神不由暗了下来,“家宅不宁,以后行事必是麻烦。”  “你再等段时日,不消多时,我必能单独开府。”  常廷昭语气笃定,让赵清河颇为诧异。他很明白这有多难,在大佑不管大家族还是小老百姓,都好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除非老子死了,否则一般都不会分家。这世不像前世基本上都是各自小家,这世家族庞大才利于立足,否则很容易因为势单力薄被欺负。  “国公爷会同意?”  常廷昭捏了捏他的鼻子,“还叫国公爷。”  赵清河望着慢屋喜庆的红色,从善如流,“父亲会同意?”  常廷昭微微蹙眉,“他不得不同意,原本我们常家手握兵权就为皇上所忌惮,如今我又立了大功,颇有功高震主之势。皇上现在削弱六皇子一派,下面估计就该轮到我们了。”  赵清河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人在江湖处处得留心,他还是做他的兽医比较省心。  “这事你看着办吧,反正住不住在这里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又不是女子,就这么一亩二分地自是得计较许多。我要做的事多着呢,没工夫搭理这些没事找事的。说好了,你别给我脑子糊涂胡乱搅事。”  常廷昭笑了起来,“绝不会拖你后腿。”  两人缠绵了一会便是起身,今日要敬茶不可耽误。  丫鬟们早已经备好洗漱用品,里边一有动静,便是打开门鱼贯而入。赵清河一抬眼便是看到琉璃和流苏,这两个丫鬟不愧是十三王爷和严恪送来的,一晚上就能在这院子里站稳了脚跟,果然不简单。  能进这屋的都是院子里有脸面的丫鬟和仆妇,就连二等丫鬟想要进来都是要通报的,其他丫鬟奴仆更是没靠近的份。琉璃和流苏能阻挡其他丫鬟自个亲自进来伺候,确实有些手段。  常廷昭和赵清河都是习惯自个动手的,琉璃和流苏便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候着。  宋嬷嬷一进门就看到常廷昭自个穿衣束发,赵清河在一旁自顾自完全不搭手,不由眉头一皱。  “四爷,四奶奶早安。”  常廷昭忍俊不禁,望向赵清河,“四奶奶?”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我昨晚听了一晚上了。”  常廷昭笑道:“四奶奶,听得我怎么这么别扭。以后莫要这般叫,又不是女子,唤公子、爷都行。”  宋嬷嬷一本正经道:“四爷,这不合规矩。”  常廷昭连头都没回,“我就是规矩。”  明明声音好似平常聊天,赵清河却感受到不一般的霸气,若非场上有人,必是要扑上去啃一番。  宋嬷嬷噎了噎,不敢再二话,只道:“四爷,老奴今日是来与您告别的,昨儿四奶奶,不,是赵爷让老奴回家,今后老奴不能再继续伺候四爷。”  常廷昭依然自顾自收拾自个,赵清河见他怎么也理不好头发,上去帮忙梳头,常廷昭嘴角不由露出浅浅的笑容,十分配合的坐好。  “宋嬷嬷年纪大了,是该到享福的时候。”  宋嬷嬷静了一会,对这个结果并无多意外,又道:“老奴厚着脸皮说一句,这院子里的丫鬟奴仆都是在四爷身边已久的,不少还是老夫人送的,成婚第二日赵爷就把她们全数打发出府,实在不妥当,只怕会有人说我们公爷府苛刻,老夫人也会不高兴,府里一时半会也寻不齐这么多缺口。总归这些丫鬟没犯什么错,罚一罚让赵爷痛快一番,以后若是实在瞧不顺眼再换也不迟。”  赵清河不由冷笑,这宋嬷嬷还真是够大胆,竟是今日就过来告状。真是仗着喂过常廷昭一口奶,就把常廷昭当做自己儿子了?笃定常廷昭必是信她,这一通话好似他容不得人无理取闹一般。心里虽是这般想,赵清河宛若充耳不闻般,表情没有变换,也没有做任何争辩。  常廷昭望向赵清河,“你要把我们院子里的奴仆都轰出去?”  赵清河点了点头,也没多解释,只道:“差不多吧,应该还剩下几个。”  宋嬷嬷赶忙道:“如今院子里的奴仆们人人自危,没犯什么错就轰出府去太严厉了些,怕是会寒了大家的心。”  常廷昭朝向赵清河,狐疑道:“真没犯大错?”  赵清河未开口,宋嬷嬷就插道:“确实如此,四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院子里的丫鬟。不过是赵爷两个陪嫁丫鬟在点嫁妆没法及时回来伺候,赵爷寻不着人所以才……”  常廷昭淡淡的扫了宋嬷嬷一眼,“没让你说话。”  宋嬷嬷心底一沉,不再说话。  赵清河依然未理会宋嬷嬷,专注手上动作,“犯错大小不好说,总之就是不够听话。”  常廷昭明了,“那就轰出去……”  宋嬷嬷不可思议惊呼,“四爷!”  常廷昭眼神凌厉,宋嬷嬷被这厉眼瞧着,顿时觉得全身紧绷起来。可依然颤着嘴唇进言,“四爷,这实在是……”  这时候守候在屋外的奴仆纷纷在门口跪了下来,磕头叫屈,述说自己的无辜,谴责赵清河的苛刻。一时间整个院子十分热闹,期期艾艾的哭声传了出去。  常廷昭脸色不好,语气比方才更为冷冽,“这些人都是你要直接轰出去的?”  赵清河依然脸色不变,“嗯,这些都是,昨日混乱还怕寻不着人,今日倒是方便了。”  常廷昭叹了口气,“我虽与你约定后院之事都归你管,但是你这般处置实在不妥。”  宋嬷嬷和外边求情的奴仆听这话不由暗喜,赵清河这下完蛋了,她们这些人可都是四爷身边的老人了,一个招呼不打成亲第二天就要轰出府去,这不是打四爷的脸吗。不管怎么说,伺候了这么多年,主仆也是有情分的,而且又是这大喜的日子,这不是找晦气吗。昨日赵清河果然是虚张声势,不过是个男妻,还真以为自个了不得了。  这一下,叫屈的声音更大了。  赵清河挑眉,“哦?那你说当如何。”  “新婚之时应当仁慈,不可做得太绝,今日这事就我做主了。”此话一落,奴仆都露出喜色和得意,宋嬷嬷望向赵清河的眼神里露出藏不住的轻蔑,流苏琉璃依然面无表情。  赵清河皱眉,“你答应过我的,后宅之事你不插手。”  常廷昭颇为讨好道:“仅此一次,如何?念在新婚第一日的份上。”  宋嬷嬷和奴仆们不由诧异,从未曾见过常廷昭这番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失望。还以为因为这事,赵清河必是会被常廷昭所厌,就算不失宠,心里也不免有些疙瘩。哪晓得常廷昭竟是有些祈求模样,不过这根刺插了下去,又是新婚第一日,就不怕以后没有化脓的一天。  赵清河撇了撇嘴,“你要抢着干那就留给你吧,出了岔子莫要赖在我头上,且,没有第二次。”  常廷昭笑着点点头,跪着的奴仆心中虽然失落却也暗喜。虽是这般说,可也足以证明这个四奶奶不过是个花架子,正准备等候常廷昭命令站起,哪晓得常廷昭方才还和颜悦色的面容突然一冷,“全都杖打三十,连带家人全部轰出府去!不可带走府中任何物品。”  宋嬷嬷和奴仆们顿时瞪大眼,不敢相信常廷昭所说的话,场面一时凝固住了,有的人甚至想掏掏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方才出现了幻听。  宋嬷嬷不可思议道:“四爷,这些奴仆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般严惩。四爷,您可不能听信四奶奶胡言乱语,老奴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难道您还不信老奴的话吗……”  常廷昭冷冷扫了宋嬷嬷一眼,“宋嬷嬷,你也想跟着挨三十大板吗?”  宋嬷嬷背脊一凉,常廷昭散发的煞气惹得她全身出了冷汗,无法相信常廷昭会这般与她说话。  “四爷,老奴……”  常廷昭却不耐烦再听他说话,对着赵清河道:“我从前不常待在这里,所以也倒无所谓便没怎么管。如今这是你我二人的家,乱糟糟的可不成。不听话的奴仆就是犯了最大的错,你莫要心慈手软,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不想做就让我来。”  奴仆们顿时哀嚎起来,常廷昭呵斥道:“我新婚第一日就来跟我嚎,真当我没脾气了不成。”  这一次常廷昭起了杀意,所有奴仆都被吓得不敢再吭一声,连呼吸都忘了。尤其是距离常廷昭最近的宋嬷嬷,感受到了常廷昭嗜血的本性,直接腿一软坐到了地上。这一次才让她真正的明白,这个男人,是她的主子,是不可以忤逆之人。再也不是抱在她怀里,带着奶香软绵绵的小子了。  好歹在这后宅这么多年,宋嬷嬷哪里不明白,常廷昭这是用实际行动捍卫赵清河的权力,向大家宣告,有谁敢惹赵清河一星半点的不高兴,那下场绝对十分凄惨。  赵清河见到众人这般模样,不由暗暗摇了摇头。原本他就想对这院子进行大清理,偏有人还拼命的往前冲,如今倒是省了麻烦。昨日他便是警告过,可这些人在这院子里安逸久了,真的把自个当回事了,以为常廷昭会稀罕这么多年的情分,却没想过这些年她们的逍遥是建立在常廷昭经常不在家之上的。若不是选择告状,而是先向他求情,就不会惹来这么多事。还不是不信任他掌管了这个院子,不把他当做这里其中一个主人。又自以为是听信煽动,没有探查清楚就想给他个下马威,结果倒是引火上身。  人啊,不能太急躁。  赵清河握住常廷昭的水,“走吧,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只怕让祖母和父亲久等了。”  常廷昭不再理会这群人,与赵清河一同离开。  两人来到正堂,常老夫人和国公爷已经坐在主位上,其他人也纷纷到场。昨日拜堂之时赵清河虽然已经见过场上大部分的人,不过当时因为怕出岔子,也就没注意瞧,如今倒是看得明白。  常老夫人依然之前一般,望向他的眼神颇为不善。赵清河颇为无奈,却也没放在心里,人之常情。  敬茶之时也没多为难,只是常老夫人瞧都没瞧他一眼,十分敷衍。☆、第87章  赵清河自然感受到了常老夫人的淡漠,却也没放在心里,若是自个外公还在世知道自己嫁给个男人,想来也不会给常廷昭好脸色。不管前世今生,同性恋都是背道离经,不被认同实属正常。这世虽然可以三妻四妾,可他占了妻子这个位置,常廷昭注定没有嫡子,就算纳妾生子那孩子也不过是个庶子,就算是寄养在他的名下,比起名正言顺的嫡子依然有所不同。  况且,常廷昭还没这个打算。  这般一来常廷昭这一脉注定无后,老太太喜欢他才怪了。即便是常廷昭坚持,皇上成婚,老太太也不会责怪两人,一个是因为至亲不忍责备,一个是不敢责备,那这个怨恨就放在他这个‘狐狸精’身上了,必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赵清河心底想得明白,也就没有太在意,只要不妨碍到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当做是尊老。等到分出去的时候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为这些事烦恼不值当。  常廷昭领着赵清河来到常廷恩面前,常廷恩身子骨比普通人弱,尤其站在常廷昭面前更显得瘦弱,但气色尚可。据常廷昭说这大半年常廷恩的身子骨已经好了不少,若是从前常廷恩的脸都是煞白毫无血色的,最虚弱的时候站着都觉得费劲。  赵清河恭恭敬敬的给常廷恩行了个全礼,心底的真诚比面对国公爷和常老太太还要更甚。赵清河很明白这位哥哥在常廷昭心中的地位,虽说国公爷和常老夫人也是亲人,可他们还有子孙,注意力不免被分散。而两兄弟却只剩下彼此,如今又没有崔云婵搅事,自是感情深厚。  常廷恩看到他露出浅浅笑容,“好好过日子。”  赵清河笑着应下,心底不免有些惋惜一表人才的常廷恩因为身子不好而无法像一般男儿一样展翅高飞,只盼快些好起来。如今因为无后,世子之位也要拱手他人,还出了那样的事,实在是打击。  崔云婵做出那等事,虽然常廷恩并未把她如何,却也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人前,如今已经进了家庙,今生怕是都出不来了。  崔家之前还来闹过,毕竟这种事实在不好外扬,就连国公府也极少人知晓,知道的奴仆都被处理掉了。因此崔家一听崔云婵刚失了孩子就被关进家庙,觉得自家闺女被欺辱,心中不忿。也不知常廷恩使了什么法子让崔家不敢有所动,反而打了另外的主意,想要将另外一个闺女嫁过来做妾,甚至还打了常廷昭的主意。  此举令常廷恩更加恶心崔家,虽然两家并无交恶,可崔家再有何事想要求上常廷恩却再也不能。常廷恩从前有愧,觉得自己拖累了崔云婵这大好姑娘,所以几乎对崔家有求必应,如今惹来这些事也瞧清楚了。若说崔云婵对他无情倒也不算,可利用更多些,从前肯嫁他这个要死不活之人也不过是在赌一场。若是赢了自己连带家人飞黄腾达,若是输了却也不亏。两家只要结亲这层关系就抹不去,甚至觉得亏欠,而且依照常廷恩的性子,必是不会亏待家人。只是这般一来就成了寡妇,孤苦伶仃下半生,所以崔云婵才如此执着世子之位和给常廷恩留后,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  常廷恩想明白这些,虽心里不免黯然,却也并未太纠结,心底反而觉得舒了一口气。这般一来他也没算糟践了一个好姑娘,不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常廷恩如今不再执着留后,对世子之位更没有留恋,一旦放下,胸口的压抑也散去不少,为此这段日子的调养让他如今觉得神清气爽,虽然依然体虚,可精神头却好了不少。脑子清明,能想不少事,看书也不会瞧几眼就觉得眼花困乏了,让他十分满足和欣喜。  常廷恩自己放下,对常廷昭也没那么多要求,因此看向赵清河也充满善意。只要是自个的弟弟喜欢,不管男女,他都了乐于见到,他能感受到赵清河带给常廷昭很多欢愉,是其他人无法带来的。  常廷昭带着赵清河给常廷恩行完礼,就不再有动静,视冯侧夫人和其他庶兄弟为无物。在大佑,嫡子确实不用给这些人行礼,可若是尊重,依然会领着新媳妇给其他人行礼,有的家里妾室当大的,嫡子甚至还要给妾室行礼。规矩是规矩,可实际操作的时候偏差也实属正常。  冯侧夫人虽不是正妻,可地位却不一般,像其他没有正室的家里,出于尊重或者屈从嫡子经常是要给侧室请安的,常廷昭这般做完全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也无可奈何,如今皇后失势,她还如何嚣张得起来。虽说在国公府依然如同从前一般掌管后宅,并不因此有所改变,可这底气还是不像从前一般足。原本以为就要成为正妻,哪晓得皇上竟然突然来这么一出,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冯侧夫人压住心中的不满,毕恭毕敬的守在常老夫人身边伺候,她明白如今她想要在这国公府站稳只能靠这老太太了。  国公爷见常廷昭这般不由皱眉,不对冯侧夫人行礼便是罢了,竟是连另外两个哥哥也未曾理会,不免太不念兄弟情分,把其他兄弟视为无物,厉眼扫向常廷昭,常廷昭却视若无睹。  赵清河也感受到了国公爷的目光,也宛若未闻,可又不能学女子做个羞答答的新媳妇,只能木呆呆的望着地板。  国公爷就算再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原本规矩就是如此,若他出言意味就变了,传了出去变成他不遵守规矩,搞不好还会被弹劾,哪怕有些人家嫡子也会给年长庶子行礼。  无人出言,常廷辉以及三子常廷飞也不会去出这个头。常廷辉如今因为皇后一党的失势低调了不少,从前借势猖狂,若非他还是定国公之子,如今只怕已经被整得不成样。从前与他交好的那些,不少人都被皇上要么撤职贬职要么直接下了大牢,他脑子再不清楚也知道这时候得如何行事。  而三子常廷飞乃妾室所生,母亲是已逝常夫人的贴身丫鬟秋红,趁着国公爷醉酒、常夫人和冯侧夫人怀孕的时候爬上了定国公的床。珠胎暗结这才被抬为妾室,常夫人得知的时候气得当场落红,怕是从那时候开始常廷恩在腹中就已经受损。原本当做妹妹宠爱的丫头竟然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而丈夫也这般欺瞒自己,令常夫人如何不难过。冯侧夫人若是因为常老夫人而被逼无奈娶了进来,那秋红又是如何解释?  从前海誓山盟原来不过只是一场笑话,常夫人心伤,抑郁不已。怀着常廷恩的时候常夫人身体原本就十分不适,自个的丈夫不仅没有体恤反而做出这样的事来,常夫人得子的喜悦都散去只剩下哀愁,病根也从那时候种了下来。  与常夫人不同,常老夫人自然是乐呵,虽然是庶子却也是自个儿子的血脉,开枝散叶是常老夫人最乐意见到的,立马做主把秋红抬做妾室,完全不理会常夫人此刻心情。秋红自知从此不被常夫人所喜,这府里还有个厉害的冯侧夫人,因此倒也没敢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平日深入浅出,极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定国公自知伤了常夫人的心,之后也极少去寻秋姨娘,秋姨娘生的时候他都不曾去见过。常廷飞平日也不讨定国公喜欢,哪怕常夫人逝去,也对这个儿子不大理睬。常廷飞也深知其中之事,所以也如同秋姨娘一般沉默。  常老夫人见到这般模样,心中甚为不喜,觉得这一切都是赵清河惹的。这人就是克星,害得自个最出息的孙子无后,还第一日就把院中的奴仆都打发了出去,这般心狠迟早是个败家的,比崔云婵还要不堪。虽说常廷恩把事情瞒了下来,可常老夫人却猜出了一二,若非崔云婵被常廷恩关进了家庙,如今只怕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不过也不急,这是迟早的事。这时候的常夫人完全忘记,从前这个家就不是那么兄友弟恭。  常老夫人望向赵清河,冷冷喝斥,“今天一大早就听见你们院子里的奴婢在那鬼哭狼嚎,新婚第一日就搞得这般丧气,实在是不成体统。”  常廷昭道:“祖母说的是,孙儿此举确实欠妥当。”  常老夫人淡淡扫了他一眼,“昭哥儿你现在已经成婚,好男儿莫要管后宅之事。”  此话一出,场上不少人望向赵清河的目光都变得鄙夷起来。 第107章 而这世上好女子多,可为了心里存着各种心思的女子也不少,为了那荣华富贵,牟着劲想与常廷恩有些什么,所以那院子里一直热闹不已。  常廷恩虽说身子骨好上不少,可依然难以外出,让那些女子的机会也就非常多了。虽说行了不少法子打退了一波又一波,可源源不断的未免也太糟心。院子里一堆怀着别样心思的佳人,有时候并不是一种福气,别人瞧着常廷恩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好似在说你不行你不是个男人一般。常廷恩不是没与常老夫人说过,可常老夫人装疯卖傻的搪塞过去,倒也也处罚了不少行径过于轻浮的丫头,可不痛不痒之后依然继续。  赵清河听闻此事又是好笑又是替常廷恩悲哀,常老夫人觉得她这般做是为常廷恩好,却从未考虑过对方的感受,真是让常廷恩有得郁闷的。常廷恩常年被养在后宅,虽十分聪颖可性子不免有些软糯,不似常廷昭一般要么不下手,一下手就这般发狠。又知道是常老夫人的念想,他坚持不纳妾已经让老人家伤心,这种小事也就不敢再忤逆。  可常廷昭看不下去,如今常廷恩身子骨最是需要静养,拥有一个愉悦的心情才能让他更容易恢复。这后院里乱糟糟的,时不时担心大半夜有个人爬床这可怎么让身体好转?  正好有心之人一直想潜入泰和苑,常廷昭与赵清河一合计便是干脆使了个十分血腥的计策。先故意放那人入院,果不其然那人在琉璃流苏不注意的时候潜入小书房,正准备寻东西可才刚一翻动,轰的一声一阵剧痛之后发现自个的手被炸没了,脸上皮肉也被炸掉大半,尖叫一声当场晕倒。闻风而来之人看到,无不吓得失声尖叫。  当日之事如今说起来还让人毛骨悚然,那人虽然没有被当场炸死,可全身血肉模糊,瞧着实在吓人得厉害。当时又有不少人闻声赶来,都瞧到了当时那人的样子,虽说一直压着不让人提起,可依然让院子里的人闻之色变。大家伙可算是明白为何泰和苑里一直不让人入内,好不容易窜进去,也被院子里的丫头盯得很紧,原来竟是藏了这么个可怕玩意。  常老夫人也着实吓了一跳,不由怒斥赵清河为何藏个这么可怕的玩意在屋子里,若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办。还好炸的是无关紧要之人,若是炸了常廷昭十条命也不够他赔。  常廷昭出言解释,说这炸弹如今可是常家军立命之本,为了防止有人偷窃方子所以才会存在泰和苑。这么重要的东西必是要严密守着,若非这般布置只怕被炸之人早已偷走。  常老夫人虽说是深宅妇人,可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初打西戎这玩意可就帮了大忙,此关系甚多,他一个妇人由不得说道,便是只能讪讪作罢。而这以后心思再大的女子也不敢再打常廷昭的主意,那日那人被炸的惨样,就算没有见过听着也能把人吓死。也有心存侥幸之人进入,又炸了两三个之后,全都视那为人间地狱。  而没过多久,常廷恩的世子之位借无后一说被皇上摘去,新的世子并未被定下来。这对常廷恩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还好皇上同时下旨,让常廷恩负责管理炸弹这一杀伤力极大的新式武器,这么一来也算是弥补了他。如今这玩意可是人人想争,这玩意可是了不得,掌管之人以后可不得横着走。若非这玩意是常家军所研制而成,哪里会轮得上常家。皇上虽然忌惮,却也不好直接夺走,依然让常家掌管。  自打常廷恩一接管这事,院中敲敲打打几日之后,原本热闹的院子顿时消停了。尤其是一个丫头不小心触动炸弹爆炸了之后,虽说并未造成伤亡可那声响着实吓人,那丫头好几日听声音都听不真切,原本扑入之人都哭着喊着要离开这院子。常廷恩顺水推舟,做得比常廷昭还狠,院子里一个丫头都没留,全都是男子。美其名曰,这可是他第一次接任这么重要之事,不可马虎。  常老夫人气急也无可奈何,这世讲究君命如天,家里留后这种要紧之事比起这些那啥都不算。这关系整个常家,就算常廷恩无后不是还有其他人不是,可若是这事出了岔子那他们整个常家就完蛋了。况且常廷恩刚失了世子之位,若是害得他连这事都丢了,只怕这个孙子也毁了。  至此,两个院子都安静了,危险程度堪比闹鬼凶宅,人人避之不敢入内。  赵清河见两个院子都消停,心情也更为舒爽。常老夫人虽然瞧他不顺眼,可他平日一大早就要出门去上班,回家的时候已晚,他与常老夫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常廷昭还在身边,常老夫人也就没法像拿捏其他媳妇一样拿捏他。  这后宅纷争不断,还不是因为一群女人被关在一起,就那么一亩三分地,资源就那么多,可不闲得一天在那争啊斗的。再加上婆婆媳妇间的微妙关系,背后代表的利益等等,女子又颇为敏感心细,就很容易纠结在这些男子瞧不上的玩意上,经常惹出能将男子吞噬掉的大事来。  赵清河虽然嫁给了常廷昭,可拥有自己的事业忙碌着,也不用和常老夫人天天在那对眼,没有交集也就少了摩擦。他是男子必定生不出东西,也就不会成天有人盯着他的肚子。最重要是有常廷昭在背后力挺,所以在这乌烟瘴气的后宅里还算过得颇为自在。  只是朝中局势越发不稳,如今皇后已经被放了出来,慢慢开始接手后宫之事。赵清河有些不明白这皇帝想要做什么,明明自个身子骨越发不好,也没像其他皇帝一般做准备。见十一皇子和十三王爷呼声越来越高,皇上竟是放出了皇后去制约严家的势力,六皇子回京也指日可待。可看样子明帝似乎也不想六皇子继承大统,不知他到底是想干什么。莫非以为自个真的可以再活五百年,所以手中权力不敢放?  赵清河不耐烦想这些也烦不来,总之有常廷昭扛着,自个还是做好自个的兽医就成。如今炸弹的事也交给了常廷恩,他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  “师父,瞧症状这马儿应是感染风寒,可已经吃了两日的药,不知为何却没有效果,而且这些日子不少马儿患了这病症。”魏远志指着一匹马道。  青园如今已经被扩建,比从前大了三倍不止。拥有专门的看诊部和住院部,按照牧畜以及病症大小分离开来。为了防止交叉感染,都是将病患领到专门的地方,然后大夫前去看诊,不让患畜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增加病毒传播几率。  赵清河现在名声大噪,平日寻他看诊的人非常多,哪怕有几个徒弟分担也忙不过来。所以每日只看些疑难杂症,一般的疾病全部交给几个徒弟。因此平日极少来到这地方,都是去专门的病重区。  赵清河看着满满当当的看诊部,不由微微皱眉,“这些马都是同样的症状?”  魏远志点点头,“大部分马儿都是,这些马儿大多是一名马贩子领来的。之前就一两匹得病,马主人给喂了药却不见好,其他马儿也接连病了起来。虽说瞧着并不严重,可徒儿总觉得不妥,所以让师父您过来瞧一瞧。”  赵清河上前查探,那马儿全身发热,肌肤干燥,脉浮数,舌苔白,心音强而快,呼吸醋厉,垂头嗜睡,食欲不振。看了几匹都是这样同样的症状,确实与感染风寒的症状十分相似。若非这些马儿名贵,马主人为人小心谨慎,也不会全数都领了过来诊治。养马之人大多都会几手,小病小灾的大多都是自个配药吃吃。  “那马主人喂了什么药?”  “薄荷、柴胡……”  赵清河拧眉,若是感染风寒,这药确实没下错,虽说这感冒就算吃药也不会有这么快见效,可不知为何赵清河却觉得不是感染风寒这般简单。  赵清河正琢磨,隔壁突然闹出大动静,一个惊叫声从那传来。  赵清河和魏远志对视一眼,赶忙奔了过去。☆、第90章  张三儿是凭着远房表哥当归的关系进了青园做马童,当归是大佑最牛气的兽医赵清河身边的亲信,所以这样的好活计才会落到他的头上。张三儿岁数不大,也才十岁出头,如今就能挣钱养家,以后还有机会跟着学习医术,甭提多给家里挣脸面了,现在爹娘走出去腰杆都挺得直直的。  表哥可不是谁都提携的,张三儿来这帮工的时候,爹娘就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好好干,要勤快少说话多做事。张三儿深以为然,在牧马监伺候那些患畜比伺候自个祖宗还要精细。  这日他像平日一样挨个打扫圈舍,进一马厩就看到这病马蔫蔫的,他在牧马监帮工也有些时日,所以感觉这马儿虽是病了比起其他不算严重,便是不太在意。和那马打了招呼说了两句软话,就开始清理马厩起来。牧马监里畜牲住的地方比他们家还要讲究,每日至少清理三次,每次还要喷洒药水,畜牲出院之后还要彻底消毒一把。  张三儿刚开始不太明白为啥这么麻烦,他在乡下的时候没人这么伺候畜牲的,畜牲的圈舍经常也是他们乡下人方便的地方,全都是臭烘烘的。后来才知道这样为了房子病邪入侵,赵博士说了这污秽的地方最容易生病邪之物,病畜本就体虚若是搞不干净这病会更重。  赵博士说的那铁定没错,赵博士虽说年轻可这医术可是全大佑都没得比的,开膛破肚治病这全大佑甚至全天下有几个!加之表哥经常在他耳边提起赵博士能耐之处,张三儿可是对赵博士崇拜得紧。  张三儿每次清理都很仔细,因为人小手脚不免慢了点,聚精会神也不注意后边之事。哪晓得方才还蔫蔫的马突然发狂起来,突然乱冲乱撞,把他直接撞飞到墙上,若不是他反应快见到马蹄子踩下来的时候往一边滚去,估计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赵清河和魏远志冲过来便是看到张三儿狼狈的在马厩里东躲西藏,可马厩就这么大,张三儿再灵活也被撞了好几次,嘴角都流血了。赵清河哪里敢耽搁,与其他一块赶过来的人连忙拼命勒住缰绳,让那马儿消停下来。  张三儿见自个得救终于坚持不瘫软下去,虽是全身疼得要死,好像骨头内脏全都错位了,却硬撑着道:“大人,我真没干啥,我就在这清扫,不知咋的……”  赵清河见他要爬起来连忙阻止,“你别动,你方才别撞了还不知道伤到哪儿,等大夫过来瞧了再说。”  魏远志极有眼色的命人去唤大夫,张三儿心里依然忐忑,怕赵清河以为他虐待了牧畜。从前牧马监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人,借着牧畜不会说话,暗地里打骂折腾,被赵清河杖打三十轰了出去。  赵清河安抚了马这才顾得上仔细瞧那张三儿,他虽然是兽医,可在要塞这么些日子,对人的外伤也有所了解。见张三儿没什么大碍心里才放心下来,见张三儿一脸惆怅,便是道:“这事不怪你,是这马得病发狂。”  张三儿这才安下心来,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上,等待大夫的救治。心底觉得赵清河真是个大好人,竟是还惦记着给他寻大夫,跟表哥说的一样一样的。  病马被换了个地方保定起来,他得赶紧去瞧瞧。  那匹马十分兴奋焦躁,若非被保定住只怕就要冲出马厩,舌红苔黄,肌肤潮湿,心音强快,与之前的症状有所不同。  魏远志瞧完不由皱眉道:“师父,怎么瞧着好像是心热风邪之症?之前还以为是感染风寒,今儿不知道怎的就成了这副模样。”  “这匹马之前症状也是和方才看的那些一样?”  魏远志点头,“是,这匹马瞧着还不似其他那般严重,只是有些发热,那马贩子是不放心才发现有不妥就都送了过来,哪晓得今儿就突然发起狂来。”  也因此才没有特别交代,这马儿又尚且幼小,便是没有保定起来,才使得张三儿有此一劫。  原本就怀疑不是感冒,赵清河现在更加觉得不是感冒这般简单。  赵清河又去瞧了其他马匹,发现这些马儿大部分都嗜睡呆立,精神呆滞,不思饮食,也有像方才那匹马一般狂躁乱冲乱撞,跳槽转圈。病状最严重的一匹站立不稳,口唇歪斜,舌伸口外,不时虚嚼,喉中痰鸣。  这些马儿来的时候症状并不严重,若是一般人打眼一瞧还以为是普通风寒,若非因为这些马名贵,马主人十分小心,大部分人都不会送到青园里来,而且还要住院观察,这么多匹马,可是要花费不小费用。  魏远志看赵清河神色凝重,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些马发病急,转变快,而且这么一大批中标,着实令人心中不安。  “师父?可是有了计较?”  赵清河拧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之前这些马可有在烈日下使役过度或者行走太急?”  魏远志立刻否定了,“这些马名贵,而且那马贩子养着是为了卖的而不是为了使唤,所以都是好生伺候着,不可能劳役过重,平日也极少让它们在烈日下暴晒。”  赵清河沉默了,心中虽有猜测却不敢断定,毕竟不少病症都与之相似,他的中兽医水平这些年虽有所长进,在大佑可谓数一数二,可实际许多病症没有现代医学的方法验证,他依然不敢确定。  若是能血检就好了,现在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胡乱用药十分危险。  魏远志极少见到赵清河这般,一旦这副表情,说明这疾病颇为棘手。  “师父,可是有犯难之处?”  赵清河沉吟片刻,道:“如今看来应是马流行性乙型脑炎,若真是这病我倒是能治。只是未做血检,我不敢十足肯定。”  魏远志对这古怪名称的疾病并不陌生,赵清河与他说起过。这病也属于瘟病的一种,主要通过蚊子传播,多以幼驹易患上,尤其是半岁以下的幼驹,发病急,病情严重,不易治愈;而壮年老年家畜发病缓慢,病势轻,容易治愈,死亡率低。而且除了马、骡、驴之外,牛羊猪甚至人也能被感染上。  这些马都是两三岁左右,若真为马流行性乙型脑炎,及时治疗倒也还好治愈。只是这病颇为麻烦,可分卫、气、营、血分型,之间界线难分,多属卫风同病,气营两燔、气血两燔的症候,而且转变快,诊治时时刻观察以便对症下药。  魏远志想了想道,“师父这般一说,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不若先试试,这病若不及时治疗,只怕转到血分症候,就难以治愈了。”  赵清河不由叹了口气,其实他也觉得应是这病症。他从前也常见到并不陌生,只是当时都会去血检确定才敢下药,虽说到了异世这么久依然会受到从前的影响。从前还罢了,自打成名以后反而越发谨慎,就怕出了岔子,胆子较之小了很多。  虽说神医之名不是自己求来的,对这称号也不怎么在乎,可被架到神医这个位置不自觉就会小心翼翼许多,总怕辜负了大家的期盼。怪不得有些神医为了自己的名声有时候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从前他十分不屑,如今自个被架到这个位置,竟然也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俗套。  行医事关性命是要谨慎小心,可过于小心瞻前顾后也是做不了一个好大夫的。  赵清河摇了摇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扔到一边,又认真查看了一次,这才命令道:“就按照这病下药吧,把你几个师兄弟也一同叫过来,从前咱们都没碰上过,今日正好练练手。”  魏远志不敢耽搁,命人去寻几位师兄弟,一同治疗这些马匹。  夜幕降临,赵清河边走着边揉酸痛的肩膀,看到常廷昭在大堂里不由愣了愣,“不是命人让你先回吗?”  常廷昭如今事情没有从前那般多,基本上都能按时上下班,所以每次都会专门到青园接赵清河回家,那腻歪劲能把人酸死。常老夫人还曾经训斥过,虽说赵清河是男子,可这般作为成何体统。常廷昭不以为然,只道自个乐意。被逼急了便是说他的马儿每天去青园走一趟他才放心,否则像从前一样沾染了什么虫子啥的,被摔死了可就冤枉了。  如今京城里谁人不知青园里干净得令人发指,每日三次打扫不说还要薰药,人住的都没这般讲究。  常廷昭意有所指,常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常廷昭虽说孝顺,却也最不听话,娶个媳妇是个男的不说,又是装疯卖傻耳朵脸皮极厚的,平日又不常在家,想要拿捏都不行。而且毕竟是男子,她虽然是个老太婆,却也不好与之独处时间太长。赵清河也不知道是奉承还是有意,经常夸赞她脸嫩年轻,跟他站一起就跟姐弟似的。常老夫人虽然出身市井,行事比一般贵妇乖张,可也是个要脸面的。她那些拿捏手段,还真不好在赵清河身上使。  常廷昭走了过来,帮赵清河揉肩,“既然过来了,必是要等你一起回,否则你又不知忙到什么时候,忘了填饱肚子。饿了吧?咱们去吃火锅吧。”  赵清河哭笑不得,“这么大热天的吃火锅,也不怕热死你。”  赵清河的火锅店如今在京城里赫赫有名,大夏天也不能阻挡大家伙的热情。不过夏天吃火锅收费可不比第一楼低,因为为了凉快,还要用冰给屋子降温,这般一来成本就高了不少。这世上就是有人喜欢这般行事,觉得这般十足痛快,因此生意一直不错。  常廷昭笑道:“咱就好这一口!”  “可跟家里人说了?”自打成婚之后两人就极少有机会在外头吃饭,虽说各自院中都有小厨房,可晚饭的时候都是要一大家子一起吃的。平日沐休时候,早膳和午膳也经常在一起,虽说热闹可是想吃到自个心怡的就没这么容易了,经常回去还得加餐。  常老夫人因为出身市井反而更讲究规矩,桌上各种礼仪很多,让人吃得不痛快。而且因为配合老人家的胃口,麻辣火锅根本不能上桌也不好上桌。赵清河觉得在定国公府里住就这点不方便,吃个东西也不能随心所欲。虽说能借口出去应酬,可常老夫人这人碎碎叨叨,两口子要是一同不回家吃饭,虽说不会训斥,却会说道个不停,令人不厌其烦。常老夫人在后宅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点手段,骂不得打不得,我也能唠叨死你。  “嗯,今晚咱们不回去了。”  赵清河眼睛一亮,“这敢情好!干脆这几日都不回吧,不少马闹了瘟病,得守着才成。”  常廷昭皱眉,“瘟病?严不严重?”  赵清河知道他担心那些军马,解释道:“只是瘟病的一种,对幼驹危害大,成年壮马容易治愈,无需太紧张。只要做好防蚊消毒工作,一般说来不会如何。你只要保证军营里的军马按照我说的那般伺候,基本上不会担忧。”  常廷昭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如今局势越发不稳,骑兵可不能出岔子。”  明帝时刻惦记着常家兵权,只是苦无借口,若这时候出了什么事,必是会算到常家头上,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收回兵权了。  赵清河知道其中利害,正色道:“等把这些马治好我与你去军营一趟,这事不能马虎。”  常廷昭想到什么嘴角一勾,佯作一本正经道:“此事重大,没个十天半个月咱回不去,我这就命人捎信回去。”  原本的凝重顿时散去,赵清河也不由嘴角往上翘,虽说在定国公府无人能把他们如何,院中也清净,可总觉得是个牢笼,能出来放风几天,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常廷昭见他这般,心中愧疚不已,赵清河跟在他身边之后真是没几天好日子,“再等些时日,只能那位没了,咱们就立马搬出来。”  到时候不仅他,就连大哥也会搬出来。  赵清河笑得更灿烂了,。“好。”☆、第91章  经过几日忙碌,那些患有马流行性乙型脑炎的马全都康复,因为治疗及时且不是最难治愈的幼驹,因此并无死亡,最严重的虽说有些后遗症,也只是嘴唇有些歪,并不妨碍其继续奔跑驼物。  而军营里因为管理妥当,且赵清河每个季度都根据实际情况给那些马匹吃一些预防的草药,因此并没有发现有类似流行性疾病产生,让赵清河舒了一口气。安心的和常廷昭在外逍遥了半个月,若不是担忧常廷恩,只怕不会这么快回家。  常老夫人虽是不大高兴,可也没有发作,只是脸色颇为阴沉。 第109章 ☆、第93章  十一皇子身染天花的消息还是一阵风一般,一夜之间刮到大佑各地,加之之前神道预言,现在几乎无人不信十一皇子为那预言中的魔物。  若仅仅是十一皇子染上天花便是罢了,竟是有好几处爆发了天花疫病。虽说天花在大佑从未曾断过,每一任皇帝都为这无法治理的天灾弄得焦头烂额,皇孙贵族因染天花死去也有迹可循。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爆发,虽说蔓延并没那么快,感染人数也并不多,却也让人胆战心惊又联想其他。  天花,从古至今都是能让无数人丧命的恶疾,传染性极强,无药可医。就算能挺过去,面上留满麻子,也无颜见人。  十一皇子不过是个孩童,最容易因为天花引起的并发症而死去,十有八=九是活不了。就算这流言蜚语能够被化解,可一个面容被毁,甚至有可能性命堪忧的小皇子又如何能够继承大统?若别无选择兴许还有可能,可朝中还有个风头正劲的六皇子,就算是明帝清醒立十一皇子为太子,也无济于事。  六皇子能迅速将被打散的势力建起来,背后自是有人力挺。从前被压制在各处的藩王蠢蠢欲动,虽说这些年这些藩王势力被削弱,可底子依然还在。原本两方还能打个平手,胜负上不可确定,可十一皇子染上天花,如今连人能否保住都不知,何况说是争位子。  就算还有十三王爷,也名不正言不顺,哪怕是六皇子倒了,十三王爷也难以继承大位。朝中可还有身份不显的皇子在,到时候必是会有不少大臣反对声讨,举步艰难。  “十一皇子怎么突然得了天花?什么病不好非是这个?而且还与那妖道说的时间刚好吻合,未免太巧了!”赵清河虽是穿越过来,从前就摇摇欲坠的无神论观点更是动摇,但是这时候也忍不住说一句这不科学。  不管自己身世多离奇,赵清河笃定那什么狗屁道士是在胡言乱语。可是偏偏这时候染了病,还是无法查到六皇子头上的天花,他也不得叹息这一切实在太巧了。  若说六皇子使了计策让十一皇子染上天花,赵清河是不大相信的。天花病毒被视若恐怖的恶魔,极为容易感染,一个弄不好整个后宫整个京城都有危险。且这世识之不清,更无人能治,也不知如何阻挡,不六皇子大可能会动用这么危险的手法。  天花,就算是医术比现世发达许多的前世,那也是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式,只能靠接种天花疫苗来预防,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疾病之一,曾经夺取过无数人的性命。  常廷昭拧眉,脸色暗沉。“这一招甚是毒辣。”  赵清河狠狠拍桌,“若真是六皇子使计,未免太丧心病狂。一般下毒不过害一个,这个要是闹不好可是会死一大群人。”  常廷昭握住赵清河拍红的手,“此事来得蹊跷,只怕没这么简单。我已经命人入宫探听消息,你先莫要着急。”  赵清河点了点头,“嗯,为今之计是想好对策,不能让人趁虚而入。”  探子很快回报,如今严妃已经带着十一皇子迅速撤离后宫,搬到京郊行宫。这般一来坐实了十一皇子感染天花的消息,朝中上下风起云涌,原本就不大坚定之人,一夜之间都倒戈了。  而晚膳的时候,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若说之前冯侧夫人一系还尚且含蓄,如今脸上的喜气都赤=裸裸的摆在面上。话语间也透着贺家又要崛起之意,露骨的暗示常廷昭选错了人。  而晚膳过后,国公爷将常廷昭和常廷恩召到书房,一开口就明确表示他们常家要支持六皇子。  常廷昭早有预料,语气淡淡道:“父亲,墙头草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定国公虽心底怒气盛,却也压制下来,“及时补救未尝不可。”  常廷昭冷笑,“如何补偿?莫非是让冯侧室扶正,将常廷辉立为世子?”  定国公这下憋不住火气,怒道:“放肆!他是你大哥,直唤其名是想要作甚。”  常廷昭望向一边的常廷恩,“我只有一个母亲,也只有一个哥哥。”  冯侧夫人一旦被扶为正室,两兄弟就要唤其为母亲。  常廷恩对着常廷昭微微一笑,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如今面色红润不少。虽然依然瘦弱,仍能瞧得出身子骨不大好,却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定国公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早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就已经管不了这个最出色的儿子。原本以为同意他与赵清河的婚事会缓和两人关系,没想到越发剑拔弩张。  定国公不再与他多说,直接望向常廷恩,“老二,你是几个兄弟中最聪颖的,劝劝你这顽固不化的弟弟。如今十一皇子与皇位已经无缘,放眼整个大佑也就六皇子有资格继承大位。若此时还冥顽不灵,以后必会招来灭顶之灾。”  “父亲,落棋不悔。”常廷恩面上依然温和,他从小体弱,自是不会像常廷昭一般张扬,可话语里透着坚定。  定国公没想到常廷恩也会这般固执,怒道:“你们是想让整个常家毁于一旦吗!”  常廷昭冷笑道:“好似这般做就不会被毁掉一般,六皇子容得下我常家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与西戎作战的时候,如此危机时刻都能使手段想要将我置于死地,若真登上那位置,天下太平之事,只会手段更加狠毒。”  定国公拧眉,“有你大哥在,不会如此。”  常廷昭嗤笑,重复的话语懒得再说,头侧到一边。  定国公眉头皱得更紧,这般态度让他对常廷昭更加不喜。  常廷恩摇头叹道:“四弟,休得无礼。父亲,六皇子这么快崛起,必是联合了各地藩王,这于我们整个常家都无益处。”  藩王虽然现在势力比起从前已是不显,又被压制他方,却也依然是猛虎。与虎谋皮,实在危险。六皇子为了大位,不顾祖宗定下的规矩,仅凭这一点就不能支持。就算那些藩王不会有何心思,可至少于他们常家却将会面临一场腥风血雨。那些藩王为何乖乖放弃京中荣华跑到那些贫寒荒凉之地,这其中可是有常家大功劳,那些藩王可是恨死了他们常家。到了那个时候,六皇子真的会保他们常家?不会趁势夺走兵权?  “这事为父自有主张,无需担忧。”  常廷昭觉得这话十分刺耳,也确定他必定是定国公的种,这些话他也常说。常廷昭自我检讨,以后一定要控制言语。  这也不怪常廷昭,从小他最是崇拜定国公,那时候的定国公威风凛凛,原本孩子就容易视自己的父亲为最伟大的英雄,常廷昭更是如此。所以无形中会学习定国公的言语、行为,直至后来发现自己的父亲原来没有那么英明神武,甚至因为他的一些作为使得他们哥俩陷入困境,这样的崇拜才淡弱了下去,而心中的失望越来越浓。  常廷昭也不想如此,孝道根深蒂固,可事关他和哥哥的性命的时候,他距离自己的父亲也越来越远。  常廷昭深吸一口气,心中落寞,“父亲,事已至此,还是分家吧。”  定国公大怒,狠狠在桌子上一拍,桌子直接变成了两半,可知其中怒意多盛。“你们当我死了吗!定国公颤抖着手指指着两人,“逆子!逆子!这般说话是要活活诛为父的心吗?!”  常廷恩噗通直接跪在地上,表情甚是凄凉,“父亲,还请给孩儿和四弟一条活路。”  常廷昭被常廷恩拉着,也跪到了地上,“父亲,孩儿刚娶了媳妇不想死,哥哥刚养好了身子终于有机会看世间繁华,更不能死。”  “你……你们……”  “父亲,孩儿皮糙肉厚能扛得住,可清河和哥哥却经不起。从前是命大,如今孩儿不想再赌了。”  常廷昭每一个字好像刀子在狠狠刮着定国公的心,踉跄几步跌到椅子上,眼睛怒瞪二人,手放在胸口大喘气。  常廷恩磕头,“父亲,孩儿不孝,还请父亲成全。”  常廷昭见常廷恩额头上泛红,赶紧拦住,“哥,你这是在干吗!你身子骨不好,要磕也是我来。”  说罢,常廷昭狠狠在地上磕了几下,顿时血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定国公怒喝,“停下!你们这是在逼为父吗?”  “孩儿不敢,狼口脱险是孩儿命大,孩儿只是不想也不敢再来一次,更不想这次还要带上大哥。”  常廷恩也道:“娘让我好好照顾四弟,这些年因为身子骨不好一直没有做到,甚至还让四弟为我担忧,唯有这次可以尽心。还请父亲看在娘的份上,成全孩儿。”  定国公闭上眼,想起从前总总,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半响才幽幽开口,“你们大了,为父管不住了。为父也是为你们着想,若是没有老大的庇佑,你们是必死无疑。”  两兄弟低着头未言语,定国公摆摆手,“罢了罢了……”  赵清河看到常廷昭的额头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命流苏拿伤药进来。  常廷昭搂住赵清河,木木道:“我们就要搬出去了。”  声音里透着落寞和酸楚,赵清河抚着常廷昭的背,顿时猜到了什么。  “多好,咱们自由了。”  常廷昭抬起头,嘴角微微勾起,眼眸幽深,“是啊,多好。”  赵清河抚摸他的脸,“在我面前无需隐藏。”  常廷昭摇了摇头,“早就已经猜到结果,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  赵清河看不得他这样,不由道:“你有没有和父亲说,兴许可以逆转?”  六皇子有毒计,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常廷昭笑了起来,“就算没有这事,父亲也早已做了决定。明日常廷辉为世子的诏书就会下来,若是临时决定倒戈,怎会这般快?”  赵清河皱眉,“好歹从前也是个大英雄,怎的如今这般看不清。你这般优秀的儿子不要,选那只会咋呼的蠢货,真是没眼光。”  常廷昭见赵清河这般夸赞他,心中郁结全尽散去。  “朝中之事就是如此,哪怕是父子也会因为站位不同而反目,只不过我们家还牵扯其他罢了。家中分别两个阵营,今日一幕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是咱们搬出去而已。”  大晚上的赵清河不想因为这些事闹得心烦,眨巴眼暗示,“这屋子怕是住不了几日,以后可没了机会。”  常廷昭乐了,一把将赵清河抱起压到床上。☆、第94章  定国公府分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朝廷,众人虽是诧异却并不意外,早就料到会有那么一天。一家子里分别站立两个阵营,分崩离析不过是迟早的事,这样的事在朝中各个家族里并不罕见,并非所有家庭都是拧成一股绳。  只不过大部分面上依然和睦,至少不会分家,维持着那摇摇欲坠的平和。倒也不一定是因为面子,更多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不愿这么分了出去,这才搅合在一起,互相使绊子,希望能占尽所有资源。  常廷昭和常廷恩这么潇洒离府,自立门户确实很难得。不管如何,一旦出去了势力可就削弱不少,不少资源也无法再抢夺,于不少人而言可谓愚蠢之极。若是继续留在府中,兴许还能把所有资源占尽。  常廷昭能拿走的只是一小部分兵权,虽说都是常家军里的精锐部队,最为彪悍的骑兵和黑甲兵都在其中,可人数才是整个常家军的十分之一。  不过也不由感叹常廷昭是个硬骨头,到了这地步还依然支持十一皇子。若他愿意投于六皇子名下,就算那冯侧夫人为当今皇后的表妹,这定国公府世子也轮不上常廷辉。六皇子一党不是没有抛过橄榄枝,就算常廷昭娶了男妻也能让他继承世子之位。可没想到常廷昭不仅没接,第二日还很明确力挺十一皇子,被六皇子视为眼中钉。  常廷昭此举让不少原本动摇之人又恢复了信心,若没有十足把握,常廷昭必不会这般愚蠢自寻死路。虽说常廷昭手中大军只为常家军十分之一,可都是精锐不说,手里掌握的炸弹可以抵多少士兵。定国公毕竟老了,常廷辉又从未上过战场,外姓人想要常家军服从并不容易,否则为何明帝为何一直收不回兵权。而光有兵权没有一个好的统领,哪怕是百万大军也有可能被一万大军歼灭。  “哥,你觉得这里如何?若是不喜欢,弟弟再命人重新修整一番。”  常廷恩笑着点头,“如何会不喜欢,这地方都是按照我的心意来布置,又是清河命人盯着的,处处都合心意。”  常廷恩对着赵清河感激一笑,脸上泛着难以掩藏的光彩。虽说这般分出去心中仍有不舍和愧疚,毕竟在大佑父亲安在不可分家,况且他做了许久的嫡长子,就算病弱也从未忘记过身上的责任,现在竟然就这么搬出来,难免伤感。尤其出来的时候常老夫人那悲痛又带着谴责的眼神,让他心中更是抑郁,这段时间一直都没睡好。  可一搬了过来,常廷恩顿时豁然开朗了,以后终于不用被关在那方寸之地。在定国公府,虽说现在身子骨好了不少,可依然难以像常廷昭和赵清河一般进出自如。况且不少眼睛盯着,唯恐他身子骨变好的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自由了。  赵清河与常廷昭见常廷恩这副模样,既开心又心酸。就算这里是草窝常廷恩也会喜欢。定国公府里虽然雕栏玉栋,可对于常廷恩来说却像个带着毒刺的牢笼,不仅没有自由,还要时刻提防。只要能出来,哪里都是人间仙境。  常廷恩与常廷昭并未在一个府邸,不过常廷恩的宅子就在常廷昭将军府的旁边,中间已经打通,两边来去自如。既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又没有隔开。 常廷恩毕竟是哥哥,若住在将军府实在不妥,这么安排最妥当。临近兄弟情深是其一,二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常廷恩。  两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宅子早就布置妥当,奴仆也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放进来的。人不多,在于精和忠心。  将奴仆们打发出去,常廷恩这才开口道:“十一皇子那边如何了?”  常廷昭嘴角微微勾起,“果然与我们猜测的一般,并非是天花,而是一种与天花十分相似的毒。那预言一出,严妃更加防范,那人一出手就知晓,将计就计罢了。”  原先他们就觉得这天花来得蹊跷,他们才不信六皇子一派有那神通。若真是如此,之前为何会被明帝摆一道势力大损,铤而走险勾搭上那些藩王。而以天花害人也不大可能,这危险性太大,一个不好自个也得赔进去,甚至整个大佑都遭殃,如今都有了解释。  常廷恩微微皱眉,“严家想要如何?这般一来可是落了下乘。就算十一皇子安然无恙,可现在不少地方也出了这病症,若是治不好,依然会对十一皇子不利。”  常廷昭下意识望向赵清河,“说来也巧,兴许是老天注定,清河正好会那预防天花的法子……”  “什么?!”常廷恩激动的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清河,你竟是能治天花?!”  天花可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疾病,如同地狱来的恶魔一般,一场天花能让一个繁华城市变成人间地狱。这疾病不管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都有可能会染上,一旦染上,四个人中至少便有一个人死去,幸存者脸上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可谓恶毒至极。  赵清河摇头道:“这病我并不会治,只是提前预防,让人不会染上而已。”  常廷恩顿时冷静了下来,“可是种痘?”  种痘历史上就有记载,清代医学家朱纯嘏在《痘疹定论》中记载宋朝时候便有此法,十六世纪以来逐步推广人痘接种术,十七世纪已经普遍,清朝时候开始传出国外,让欧洲国家也获得此法。那时候种痘都是用身患天花的人身上的痘疮浆液、痘痂研细、或者将患痘儿的内衣脱下,让健康儿穿上,使之感染。虽有不少成功案例,却也十分危险,不少人因此丧命。直至十八世纪英国医生爱德华·琴纳创始了更为安全的牛痘,这才让种痘变得更加安全,并且被推广到全世界。  这一世虽然与上一世有所不同,可也曾出现了种人痘,但是失败率很高,使得并未推广。常廷恩病弱时最喜欢读书,因此也有所了解。  赵清河点了点头,“是,但是不是人痘而是牛痘。牛痘比人痘更为安全。且再感染天花之后,四天之内接种,一般可以抵抗侵染。”  常廷恩惊诧不已,不由望向常廷昭,常廷昭点了点头。 第111章 贺皇后冲向严妃,“你傻了还跪在这里,你的儿子当不成皇帝了!被人抢走了!”  严妃抬眼,淡淡开口,“皇上决定非你我可非议,臣妾深信皇上会给臣妾给皇上的亲骨肉一个交代。”  贺皇后疯狂大笑,“今日我不能活,你也命不久矣!你以为十三无后就轮到你这小野种吗,做梦!他们会把你们都杀光,全都杀光,哈哈哈!”  严妃依然面不改色,暗地将身边两个孩子聚拢到身后。  “皇上乃明君,自不会无故杀害忠良。皇……您还请慎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严妃嘴边的皇后的后字被咽了下去,皇后哪里听不出来其中暗讽,面目狰狞。  “他是皇上,那我是什么?!你个贱人,都是因为你!我不能活,别人也活不成……”皇后癫狂大笑,趁人不注意突然从一旁侍卫手中抽出剑,冲向严妃。  严妃大惊,却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剑冲了过来,闭上眼却许久没有感受到疼痛。睁开眼这才看到皇后已经扑倒在自己跟前,背后插着一把剑。常廷昭就站在其身后,严妃这才舒了一口气。  六皇子扑向贺皇后,“母后!母后!你个混蛋,纳命来!”  常廷昭一闪而过,轻松躲过六皇子的攻击。  十三王爷怒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面前行凶,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来人啊,还不快快把这些反贼统统都拿下!”  “什么?!明帝竟然让十三王爷做了皇帝?这不是乱套了吗?”赵清河听到这消息,直接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这未免也太反转了吧,况且这也太不合规矩了,明帝又不是没有儿子,这般作为不会被那些大臣所阻拦吗?若是这般,十三王爷和十一皇子之间岂不是尴尬了?从前十三王爷名不正言不顺,基本上就只能在摄政王上止步,如今可就不同了。若以后娶了女子,这皇位可就和十一皇子无关了。这么一来严家岂会答应?  常廷昭安抚赵清河坐下,“你别着急,明帝这般做法自有他的思量。”  赵清河哪里坐得下,站起来团团转,“我怎么不急啊,十三王爷和严家那边都是我的朋友,若两家打起来,那我夹在中间起步难过?”  “你还不信十三王爷?”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十三王爷现在是对云熙一心一意,可坐上那个位置人的野心膨胀,谁知道是否还会像从前一般。”  常廷昭依然不作表态,只问道:“云熙可是弱的?”  “云熙当然不弱,他这般要强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到时候可是要伤心了……”  常廷昭笑了起来,“这不就妥当了。”  “啊?”  常廷昭抱着他坐到腿上,“云熙这般厉害如何会让十三王爷再娶男妻,就算云熙乐意或者无法如何,严家以及站在十一皇子身后的大臣们如何会同意。先皇早就想到了这一层,遗诏还有下半部分。若六皇子无动静则十年后传位于他,若谋逆则传给十一皇子。”  赵清河不可思议道:“这一招未免太险了吧?”  这十年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明帝就这么自信一切会按照他的想法走下去?十三王爷若是爱上当皇帝,岂还有十一皇子的位置?  常廷昭叹道:“不疯魔不成活,这个位置原本就是强者才能坐得住,十一皇子若没有能耐抢过来,现在坐上去也不稳。六皇子现在抢不过,没有这个诏书也同样抢不过去。”  “那这诏书立不立不都一样?”赵清河揉揉脑袋,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最终选择放弃,“现在严家是何态度?”  “朝中一切平静,只待新皇登基。严家并非不知深浅,而朝中大臣也不是摆设,至少这十年应不会出什么乱子。”  赵清河心里虽是忐忑,可这些事不是他能控制的,“算了,这朝中之事也不是我能想明白的,这种事你去纠结吧,你保证咱家不受牵连就行。”  常廷昭笑着亲吻他的额头,“如今常家军皆在我手中,就连六皇子从藩王那调来的五万大军剩下的也为我所用。哥哥又掌控着炸药库,想要动弹我们也得掂量掂量。”  赵清河总算放下心来,至少保证自个活得安好,其他事他也操心不来,“话说回来,原以为父亲投靠了六皇子,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常廷昭眼眸子暗了暗,久久才道:“年纪大了,总是想着家里太平,团团圆圆。”☆、第96章  定国公反水虽然让不少人感到震惊,却也没有多意外。甚至觉得这是两父子一直是在做戏,刻意麻痹六皇子一派,渗透其中,然后打得对方措手不及。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六皇子以为掌控了常家大军,未曾想这支大军他压根没能吞下去,反而还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因为没有防范,连自个的人马以及从藩王那调来的五万大军一同全军覆没。  六皇子生性多疑,自是不会将自个身家性命全托付给定国公。在很早之前就将常廷辉和常廷飞以及常廷辉之子全都控制于手中,那日更是将这些人软禁于定国公也不知道的地方,就怕生意外。而这般作为,就肆无忌惮了。  谁人不知常家想要续香火只能靠这两兄弟,常廷昭和常廷恩这辈子已经不大可能留后,况且已经站在对立面,只要六皇子能登上大位,两人必是一时。定国公为了常家血脉,自是不敢如何。  只可惜六皇子忘了,定国公虽然这些年没有建树颇为平庸,可从前也是大杀四方的大将军,最恨的就是这样的威胁。若之前有服软之意,被这么要挟却绝不会从。定国公之前还有些美好的幻想,六皇子这般作为反而激怒了沉睡的雄狮,让他重新做出了选择。  定国公面上并无异样,甚至好像不知道自个的儿子被软禁一般,就如同面上所说以为是被委以重任,还毕恭毕敬的奉承六皇子。可私底下却另有所谋,便是有了后来之事。  “就这般放过常廷辉了?”赵清河颇为不忿道,这两母子尚在,总让他觉得如鲠在喉心里不舒坦。不是他狠绝,而是这两母子作恶多端,若非常廷恩和常廷昭命大,早就死在两人手中了,常廷恩这些年所受的苦楚可与两母子有着极大的关系。  定国公投诚亦有条件,要保住常廷辉一命。  常廷辉明确投靠六皇子之后可是做了不少恶事,迫害了不少十一皇子一派的人。这也是六皇子的计策,让常廷辉只能依附于他,忠诚于他没有退路,否则就一个死字。  定国公的想要的团团圆圆、兄友弟恭完全经不起推敲,左右离不开偏心二字。若六皇子赢了,定国公用什么去换取常廷昭和常廷恩的性命?兴许定国公心底早有计较,深知明帝打算,可赵清河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味。  常廷昭嘴角露出嘲讽,笃定道:“老爷子想要全家团圆,那也得看某些人是否愿意。”  赵清河微微诧异,“你的意思是常廷辉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可如今六皇子垮台,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常廷辉虽然保住性命,却不可能在朝中为官,也不能承爵,如同庶民一般。恐怕过些时日还会被发配到其他地方,永世不能回京。  “野心之人如何会甘心?若他老老实实我当他悔改也不为难,可若他还有其他心思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父亲也无法说道。”常廷昭眼中闪过寒光,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赵清河想了想道:“就算常廷辉不甘心,还想着往刀口上撞,父亲不会容许吧?”  常廷昭笑了起来,那笑容让赵清河看着心里十分不舒服。  “父亲也不允许那女人和常廷辉暗害我和哥哥,可最终如何?若非我和哥哥命大,如今早就成了冤魂。父亲总以为自个能掌控,可实际又如何?我答应父亲放过常廷辉不过也想让父亲看清楚,并非什么事都是他说的算,哪怕到了绝境,心肠恶毒的人依然会绞尽脑汁去害他人。贪婪的人心最是难以控制,你以为给的是最好是全部,可贪婪之人却并不这么以为,他们永远不知满足。”  “若这次真的怕了呢?”  常廷昭不以为然,“父亲的一次次纵容,早已经让他们养成了习惯,你瞧着吧就算是消停也不会消停多久。若真的消停了,那当我猜错愿赌服输。”  赵清河点了点头,自我安慰道:“这样的人不足为惧,没必要花心思在他们身上。这些年他们过得顺风顺水,你和大哥一个身处腥风血雨,一个病怏怏的不成事,如今颠倒我就不信他们一点想法都没有。就算不敢如何,让他心底气恼要死又无可奈何,也是一种惩罚。”  常廷昭笑道:“瞧你说这话不情不愿的,在我面前还用这般伪装?”  赵清河被猜中心思倒也不觉得尴尬,他确实一想着两母子好吃好喝活着心里就不高兴,那些吃食折算成银子不知道能扶助多少个贫寒子弟。严恪如今创办了个慈善基金会,严晃时不时就来他这打秋风,虽说心甘情愿,可一想着这么多银钱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心里就十分不爽。捐给穷人也好啊,人家还能跟你道声谢,自个也挣了功劳。  赵清河撇撇嘴,“我这不是心理暗示让我两心里舒坦些吗。”  定国公这般护着,常廷昭又拿到了常家所有兵权,若是咄咄相逼必是会引来言官弹劾,说他不念兄弟之情,为人狠辣。如今常廷昭的风头可比当年的定国公更胜,十三王爷上台之后更是委以重任,成为这朝中顶梁柱之一。  这般做法也是让严家安心。  常廷昭笑道:“无需如此,很快他们就没法子平静,故技重施。”  赵清河不明,连忙追问,常廷昭却怎么也不说,直把赵清河惹得更加心痒痒。好容易把常廷昭伺候好了,这才知晓常廷昭的计谋。赵清河也不由期待了起来,是真的消停还是做个样子,很快就能揭晓。  常廷辉冲到冯侧夫人的院中,也不理会丫鬟的阻拦直接冲到冯侧夫人念佛的小佛堂里,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娘,孩儿就要被父亲送到山旮旯受苦去了!这可怎么办?”  冯侧夫人放下木鱼,淡淡道:“什么话,你父亲这般做是为你好。”  常廷辉脸撇到一边,冷哼道:“为我好,为我好还让我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那常廷昭现在手握兵权风光得很,就连要死不活的常廷恩都掌管那什么狗屁炸药,人人巴结得厉害。看看我和娘,就要分别不知何时才会见到,父亲真是好狠的心!”  冯侧夫人横了他一眼,“这话让你父亲听见,看不打断你的腿!你瞧瞧京中与六皇子搭上边的哪个能有好下场?就连六皇子都被赏了毒酒,咱们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容易。”  常廷辉撇撇嘴,“孩儿也是心里不忿,若非父亲临阵反水,现在风光的可就是我们母子两,哪里有那两个野种的事。”  冯侧夫人微微蹙眉,“朝中的事莫要言语,过去的就过去了,再提起也是惹祸上身而已,重要的是看今后。”  常廷辉愤愤道:“咱们哪里还有以后啊?孩儿恐怕这辈子都只能窝在那穷山僻壤了,以后就是个粗鄙的村夫!”  冯侧夫人笑了起来,“谁说的?不过是去避避风头,很快就会回来。”  常廷辉一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上前将冯侧夫人扶起,“娘亲,您说的是真的?可瞧父亲的模样,好似是让我永不回京。”  冯侧夫人冷哼,“咱们家除了你其他人甭想有后,常家想要续香火,只能靠你。就算你不能继承这爵位,却也会落到颖哥儿的头上。虽说今后咱们定国公府兴许没有从前光耀,可这么大个家业都是我们的,咱们啊也不算亏。到了那个时候,你想回京还不容易?”  颖哥儿是常廷辉的嫡长子。  常廷辉惊诧不已,“常廷昭和常廷恩那两小子没儿子我知道,一个好男风且发誓不再娶,另一个病秧子成不了事,可老三……”  冯侧夫人冷哼,眼眸子闪过一丝狠戾,“那贱婢生的儿子也配给常家留后?我早就给他喂了药,能不能像个男人站起来都说不准呢。”  常廷辉顿时大笑,竖起大拇指,“娘,您可真行!”  冯侧夫人颇为得意道:“那两人注定无后,百年之后也都是我们颖哥儿的。如今就让他们嚣张,挣得越多咱们颖哥儿以后拿得也越多。你如今就当他们是给颖哥儿挣前程,心里就好受了。”  常廷辉这般一想果然美得不行,可没一会又暗淡下来,“可若他们收义子该如何?”  冯侧夫人挑眉,“大男人怎么能带好孩子?这些年若不是有老夫人盯着,那两个兔崽子早死一万次了。我已经派人盯着了,只要他们有这个盘算,那义子只能是我们的人。”  常廷辉听此笑得更灿烂了,原本阴郁全都散去。  可没过多久,出了一件令整个国公府都震惊的事。  常廷恩竟然有一子,如今已经两岁多了!  这消息令许多人不敢相信,三年前常廷恩可还是病怏怏的,也没听见身边有人,怎的就有了这么大个儿子?!  原来,三年前崔云婵让身边的丫鬟芍药服侍常廷恩,常廷恩十分不喜为此两口子还吵了一架,没多久芍药就被打发出府,再无消息。  没想到不过是一夜,这小丫头竟然就有了身子。这丫头也是离开京城很远之后才发现的,火急火燎的想要回京寻常廷恩,可之前一直颠簸身子骨不好,大夫让她要好生养着,否则这胎就保不住了。芍药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便是没敢动,只书信一封让人传到京中。哪晓得那些书信石沉大海,一直没有人来接她。这年头书信很容易遗失,所以芍药并未因此放弃。  当初芍药离府,常廷恩许了她不少银子,因此芍药虽然怀有身子却也还过得不错。后来诞下麟儿,虽然也想早些回京寻父亲,可实在是孩子年纪小,身体虚也完全接了常廷恩,所以又耽搁了一年这才启程。原本可以早早就到,偏途中遇到了小偷,将身上的银钱偷了个精光,两人一路乞讨过来,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赶到了京城。  原本两母子去拍定国公府的大门,哪晓得门房不认识他们以为是骗子把两人轰了出去。后来才从别人嘴里听到常廷恩早已离开了定国公府,芍药带着儿子寻着新地址找了过去,这才让父子相认。  冯侧夫人听到消息,震惊不已。若真有这么个小崽子,这国公府哪里还有颖哥儿的份!  冯侧夫人赶忙赶到老夫人那,老夫人也得了消息,整个人乐得不行。  “我也有嫡孙子了,好,真好!恩哥儿怎么还没领着人过来啊?”  一旁的大丫鬟道:“回老夫人,那孩子这些年受了不少罪,一路奔波身上还带着病得好好养着,怕给你过了病气这才没过来,二爷说了过两日就接过来给您瞧。”  常老夫人顿时紧张不已,“没什么事吧?可寻大夫瞧了?”  “瞧了瞧了,神医就住在那边呢。这可是二爷第一个孩子,可是紧张了,听说长得和二爷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瞧啊就知道两人是父子。”  常老夫人叹道:“当初就不该分出去,想看看孙子曾孙子都没法。”  大丫鬟意有所指道:“搬出去也不是没有好处,否则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小少爷呢。”  常老夫人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若非门房没有让两母子进屋,也不会落得这病。  冯侧夫人心中暗恨,当初颖哥儿生下来的时候老夫人可没看到那么高兴。不过是个野种,竟是这般重视。更恨门房当初没把这当回事,若是早就知道,如何还会让这两母子留在人世。  冯侧夫人心中虽然愤恨,可面上却笑颜如花的走了进去,“恭喜老夫人,这下可是解了老夫人心中一块心病。”  常老夫人满脸藏不住的喜气,微微收敛好似不经意道:“只要是我常家的血脉,我自然心疼,不管是颖哥儿还是这苦命的孩子。”  冯侧夫人连忙应道:“老夫人最是和善,颖哥儿每日最惦记的就是老祖宗。”  常老夫人目光锐利,“颖哥儿聪慧,以后必是会有好前程,你这做祖母的莫要画蛇添足,反而害了他。” 第113章 赵清河也不由叹道:“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父亲不知何时才会明白这个道理。今日冯侧夫人都这般说话了,他难道还以为这母子两真能跟咱们拧成一股绳?”  常廷昭眼神暗了暗,“他很快就明白了。”  赵清河却担忧道:“他们真的会这么快出手?别拖个三年五载的,我可没耐心等,对于小安也不利。这孩子是无辜的,可不能让他有一点闪失。时间拖得越长,越容易出岔子。”  常廷昭毫不在意,“我会让他们马上就动手的,若是他们不动手,今日态度也足以让我不顾情面先动手。”  赵清河点了点头,今日冯侧夫人和常廷辉被这般罚,必是怀恨在心。只需稍微推波助澜,就能让他们尽早下手。毕竟时间拖得越长,越发难以控制局面。常廷辉一家子就要离开京城,就算定国公有心几年后再把他召回,可那个时候京城是何模样早已不是他能掌控的。  果不其然,冯侧夫人和常廷辉很快就出手了。  瑞哥儿和常廷恩一日到京郊一座寺庙烧香,半路被匪徒截下,若非常廷昭暗中命暗位保护,父子两早就命丧黄泉。严刑拷打匪徒交代是有人寻他们买凶杀人,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快就将冯侧夫人牵扯了出来。  事情进展得顺利得让赵清河有些难以想象,不过也很快想明白,六皇子倒了之后,两母子势力也去了大半。常廷恩和常廷昭两兄弟的府邸又安插不进人,只能使出这样粗暴的计策。  常廷昭将证据直接摆在常老夫人和定国公面前。  “被砍断爪子和尖牙的老虎依然想着怎么咬人,父亲,祖母,你们到现在还觉得我们这一家子可以和睦相处吗?”  常老夫人脸色暗沉,“这女人真是个祸害,必须除了!”  常廷昭提醒道:“这事背后还有常廷辉。”  定国公半响才幽幽开口,“他毕竟是你们的亲大哥……”  常廷昭笑了,直接打断,“所以害了自个的弟弟也是理所应当?因为这个免死金牌让我们一次又一次放过?今天他没得逞,若是得逞了呢?他要害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是我们的亲哥哥。”  常老夫人道:“这都是那个女人教坏的,祖母做主,直接把那女人处理掉,没了她挑拨,以后必是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有祖母在……”  常廷昭叹道:“祖母,这种连你自个都不信的话就甭跟我说了。常廷辉又不是三岁孩童,冯氏时候他只会更加怨恨,行事更加狠戾。这些年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心里明白得很,这不是第一次若你们继续纵容也不是最后一次。我今儿把这些证据放在你们面前也没想过要你们做什么,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有些事不是按照你们想的那样走的,一厢情愿从来都只是个笑话。”  常老夫人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这一切是你们设计的?那瑞哥儿可否是你二哥的亲骨肉?”  常廷昭简直不知如何言语,“祖母,难道对于您来说,这些比孙儿们的性命还要重要吗?是不是又如何,常廷辉是我亲大哥,结果呢?若非孩儿有些本事,否则不论是二哥还是我,就算有成千上万个子孙,也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暗害。”  定国公久久才开口,“是为父亏欠了你们。你大哥是庶子,而冯氏伺候为父这么多年也没法子被扶为正室,为父刻意压制着不让他没法跟你们争,所以他和冯氏做的事为父都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如何,你大哥都是我们常家的血脉,你现在已经手握重权,你大哥压根不能把你们怎么样。而且很快他们就要离京,我会让冯氏也一同离去,再也不许他们回京,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给常廷昭和常廷恩权力,给常廷辉性命。  常廷昭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已经谈不上失望与否,他至始至终就没有指望过定国公会如何,“父亲,我今日未让哥哥过来,是正确的。”  说罢,转身离去。  定国公闭上眼,他权衡这么多年,终究与孩子们离了心。  严晃翘着二郎腿半躺在贵妃椅上嗑着瓜子,一边抖着腿一边道:“你们就这么放过那畜生啦?”  赵清河看他将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眉头皱得深深的,“敢情不是你家,你就不能吐盘子里。”  “哎哟,我离开之前命我的奴仆收拾好行不行?吃瓜子不这么个样子没劲得很。哎,你和你家将军就这么窝囊?被人害了就这么算了?那你们那些计策不是白瞎了吗?”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谁说白瞎了,这是让某些人看清楚罢了。不是我们不放过他们,是他们自个不放过自个。路途漫漫,能不能撑到那地方都尚未可知呢。”  严晃眼珠子一转,低声道:“还记得当初咱们被狼袭那事吗?我哥命人把那引狼的药制出来了,绝对杀人于无形中,要不要我送你一份?”  赵清河眼皮都没抬,“拜托,这药制成也有我一份子,我还用你送?”  严晃撇撇嘴,“你们心里有数就行,这种人渣留在世上就是浪费粮食。”  赵清河笑了笑,嗑着瓜子一脸无害,“放心吧,浪费不了多久了。”  常廷辉是注定没法平安到达目的地了,常廷昭将证据交到定国公面前那刻起,常廷辉注定就是个死人。至于定国公和常老夫人如何想法,就已经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了。  严晃听此才满意的点点头,虽说和常廷辉没有交集,可谁让他惹了他的宝贝。  “那小豆丁什么时候回来?”严晃很喜欢瑞哥儿,所以才会如此厌憎常廷辉。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实在是可恶至极。  赵清河一想起瑞哥儿面色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没这么早,恐怕要到晚上。”  严晃一脸失望,“我也想寻个像我的娃娃玩玩,可惜我爹是孤儿,寻不着。”  瑞哥儿并非常廷恩的亲骨肉,不过算起来也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瑞哥儿是已故定国公夫人那边亲戚的孩子,算起来其实已经出了五服。原本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实在是这孩子可怜,家里人都死了,那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又有别样心思,所以家里一奴仆才千里迢迢带着瑞哥儿上京寻常廷恩两兄弟,希望得到庇佑。  说来也是缘分,瑞哥儿不仅与常廷恩正好有几分相似,还恰好姓常。原本常廷昭两夫夫想收养,可常廷恩实在喜欢便是自个留下了。  这奴仆之前被那些好似豺狼虎豹的亲戚吓怕了,所以十分谨慎,并未冒然寻常廷恩两兄弟,而是暗中观察了好一阵,觉得可靠这才上的门,所以外人并未得知。  瑞哥儿虽然年纪小,其实小有家产,父母留给他的银钱足够他生活一辈子,所以才惹来那些人的觊觎。这奴仆实在令人佩服,若是一般人哪里能做到这副模样。这奴仆其实并非瑞哥儿家里的奴隶,而是个自由身,因为从前被瑞哥儿亲生父亲所救,所以一直念恩。家中变故,其他奴仆都趁机捞好处就跑了,只有他没有放弃少爷,处处为少爷谋划。  若非他地位低微,那些亲戚又觊觎财产,绝对不会允许瑞哥儿让别人养,让别人霸占那些财产,这奴仆也不会千里迢迢偷偷带着瑞哥儿来京求常廷恩两兄弟庇佑。  如今这奴仆按照他的意愿被常廷昭领到军中,听闻其还有些能耐。  赵清河听严晃这话不由笑了起来,眨巴眼道:“那就自己生呗。”  严晃摸摸软趴趴的肚皮,“我也想啊,可是没这功能。哎,我哥真是太不能干了。”  赵清河仔细琢磨话中之意,差点没被呛死。☆、第99章  常廷辉一家子离开京城后不过两日,便传来其一家子被盗贼屠杀的消息。常老夫人得到这个消息直接晕了过去,定国公更是恼怒不已,叫来常廷昭劈头盖脸的怒骂。  “他是你哥哥!颖哥儿是你的侄子,你这般做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常廷昭直直的盯着定国公,“父亲,当初哥哥和小安遇害的时候,你可曾这般训斥过常廷辉?”  定国公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常廷昭并未躲闪,额头鲜血直流。  “逆子!逆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将自己的亲哥哥亲侄子害死竟是半点忏悔心虚都没有。你大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也让他们一家子到那边境之地一辈子也无法回京你还是不肯放过,如此毒辣是不是也想着把我这老头子一起杀了?”  常廷昭冷冷道:“常廷辉走到这个地步难道是我造成的?若他乖乖的不打其他主意,何至于此。”  定国公双目冒火,常廷昭心底冷笑,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扔到定国公面前。“杀他还怕脏了我的手,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定国公满脸疑惑的打开那封信,看到心中内容,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常廷昭一脸平静,“常廷辉一直暗中与北疆藩王勾结,之前潜入我与哥哥院中的奸细就是常廷辉招来的。皇上一直对他心存不满,若非父亲保他,早就让他死千百次。这次离开京城他依然不死心,想利用北疆藩王势力卷土重来,又想向北藩王传递消息。皇上若非看在父亲和我的面子,早就给他定个谋反之罪,到时候就连我们整个常家都不会放过,让他这般死去也算是给我们常家脸面。至于颖哥儿,原本皇上并不想要他的命,是你的好儿子常廷辉为了逃命躲闪将颖哥儿扔到杀手的刀口之下才错杀了。”  定国公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一下子老了十岁。从未曾想过真相会是这副模样,甚至比以为是常廷昭不甘心亲手杀了常廷辉还让他震惊。  常廷昭深吸一口气,带着多年来的怨恨,终于忍不住开口,“父亲,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和哥哥,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看在您的面子上过他一命。他能有今天,都是您纵容的。”  “昭哥儿,你怎么能和你父亲这般说话!”常老夫人进门怒斥道,“你父亲也是为了这个家!”  常廷昭不想再辩驳,如今已经闹到这番田地,说再多也没意义,只徒增烦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父亲若是怨恨孩儿没有出手相救孩儿也无话可说。”  常老夫人在中间打圆场,气氛总算有些缓和。常老夫人这才半命令半劝道:“颖哥儿没了,瑞哥儿压根不是我们常家的骨肉。昭哥儿,你不可再任性,听祖母的话,务必要纳妾传宗接代,不能断了我们常家的香火。赵清河那边由祖母说道,做人可不能这么自私。”  常廷昭哭笑不得,甚至有些为常廷辉感到不值,“祖母,您别再费心思了。”  常老夫人恨恨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祖母已经容忍你娶男妻,难道这么个小事也不能满足祖母吗?”  常廷昭叹道:“莫说我不会再娶他人,就算娶了也没法有孩子。”  常老夫人大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廷昭并未直接解释,只道:“祖母,您指望父亲给常家开枝散叶都比指望我们兄弟二人来得好,哦,还要加上常廷飞。”  说罢,常廷昭转身离去。  常廷昭其实并未与常廷飞一样中那绝子之毒,只不过为了省去麻烦罢了。常老夫人可是从未曾放弃过往他和常廷恩身边塞人的想法,尤其是常廷恩那边,平日四处相看,还逼着常廷恩休掉崔云婵,让两人不厌其烦,今日之事更是让常廷昭厌烦至极。常廷辉刚死去,前一刻祖母还因此悲伤晕厥,后一刻就开始盘算给其他孙子纳妾生子,实在令人心寒。  经过一次婚姻的失败,常廷恩虽然不至于就绝望,却也不想这般草率。最重要的是,在也不希望别人盯着自己瞧,盯着自己的妻子肚皮瞧。这让他感觉自个好像是个种马,除了这一个功能,其他再优秀也会视而不见。没有孩子不管再大成就都不会被人肯定,都是个失败者一般。常廷恩不甘心再进入这个怪圈,必是不会轻易同意。况且常廷恩现在有了瑞哥儿,更加不着急。是否亲生又如何,若是不教好最后都是闹心的份。  常廷昭原本不想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可常老夫人又想故技重施,像当初塞冯侧夫人进家一样,将妾室硬塞进两人院中,常廷昭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只会害了别人家的女子,也给自个徒增烦恼。  常老夫人连忙唤来常廷飞和京中有名的大夫,大夫给常廷飞搭脉之后摇了摇头,长期服用绝育之药,身子大亏,以后只怕难有子嗣。并称这药配得绝妙,一般大夫根本查不出来。  常老夫人怔住了,虽说一直瞧不上这个孙子,可好歹也是他们常家的子孙,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后让这个孙子继承常家,哪晓得最后一点念想也没有了。再想起常廷昭离开之时的那些话,常老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而闻风而来的秋姨娘听到这话从前的平静再也不见,变得疯狂,“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儿子没有中毒,我儿子不可能中毒!”  她明明就差这么一步,就可以坐享荣华富贵,怎么可能他的儿子也绝育?!那些药不是都下到了常廷恩和常廷昭身上,她儿子怎么也会中了毒?一定是冯氏,一定是她!这个贱女人,这个贱女人!这么多年的隐忍,没想到她还是输了。常廷飞没有子嗣,如何能坐上那世子之位。定国公对常廷飞从来就没正眼瞧过!甚至这些年都未在入她的房中,不可能厚待她的儿子。  秋姨娘笑了,当初她费尽心思爬上定国公的床,得罪了最为疼爱她的小姐,摒弃了小姐为她寻觅的良人。从前她瞧不起的良人,如今已成了军中大将,威震八方,还为自个的夫人挣来诰命,儿子们也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原本她也可以做个诰命夫人,可现在……  汲汲营营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还害得唯一的儿子无法像正常男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子孙。看着常廷飞一脸落寞和忧伤,秋姨娘闭上眼落下泪,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常老夫人为此事真的病倒了,而定国公也淡出人们的视线,不问世事。  常廷昭进屋,身上都是雪,赵清河连忙上前帮他褪去披风。  “祖母身子骨如何了?”  常廷昭接过赵清河递上来的热茶,“还是老样子。”  断子绝孙对于老人家来说打击确实很大,如今连赵清河的面都不见了,一看到他就骂他扫把星。赵清河十分无语,又不是他下的药。而常廷昭也不算撒谎,他虽然中的毒浅,可比一般人来说也难拥有子嗣。常廷恩也同样如此,有可能会有但是几率会比较小。而常廷飞则比较倒霉,兴许是冯侧室恨极了趁虚而入的秋姨娘,下的绝育药比较狠,基本没啥机会了。  若定国公当初还想自欺欺人,如今的事赤/裸裸摆在他面前,让他无法逃避。  赵清河摇头叹道:“她也怪可怜的。”  思想被荼毒,将传宗接代看得太重成了执念。其实常家也不算断子绝孙,只不过是外嫁女生的孩子常老夫人不认是常家血脉,只认姓常的男子。结果现在庸人自扰,只怕死了都不得安宁。  “她很快就有得忙了。”  赵清河不解,“为何?”  常廷昭无奈笑道:“父亲不过五十多,大夫说父亲身子骨很好还可以拥有子嗣,祖母正张罗给父亲娶个正妻。父亲未答应,不过现在后院里塞满了各种美人。”  赵清河噎住了,这老夫人还真是……执迷不悟啊。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盯着他们。这些日子常老夫人病怏怏的也没忘记命人送药,据说常廷飞现在吃药都吃到吐了。  赵清河忍不住吐槽,“也不怕精尽人亡!”  常廷昭失笑,摇头叹道:“这次回去父亲的精神头确实不大好。”  如今定国公府再也没有从前辉煌,甚至成了京城里的一大笑话。  赵清河转移话题道:“皇上下令讨伐北藩王,我也要去!”  常廷昭将赵清河搂入怀中,亲吻他的额头,“依你。”  建业三年,常廷昭率领大军讨伐北藩王,历时两年,大获全胜。  建业六年,常廷昭率领大军讨伐西藩王,历时两年,常家军胜。  建业十年,景帝亦嵘退位,太子亦廉登基,为顺帝。南、东藩王尽皆顺服,以顺帝为尊。  亦嵘退位,当晚就邀请常廷昭夫夫、严晃、严恪、常廷恩等聚到家中乐呵呵的大喝一场,从前为君总是难免隔阂,如今可算能够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