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丫鬟皇妃》 作品相关 《重生之丫鬟皇妃》 作者:悦盈而溢 文案 异世重生,沦为乞儿无倚无靠,无妨,她步步为营, 为救挚亲,身陷夺嫡诡谲风云,无奈,她步步惊心; 霸业虽成,他心另属爱恨无能,无法,她步步维情, 凤凰涅槃,为爱厮守踏破三国,无惧,她步步高升! 但事实上是: 她和他相遇,他强取豪夺;她和他携手,她情愫暗生;她和他相守,她终不及他心中挚爱;她和他的结局,他追妻路漫漫无绝期… ——王爷,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元悦昕,你再蹦跶,本王当场办了你! ================== 楔子—代嫁来生陌路 悦昕是被饿醒的,醒来后的她感觉又冷又饿。 得起来去觅食了?否则就真的饿死了,悦昕这么想着,可是一刹那,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已经病死了吗?还记得自己离去那一刻,心里其实是解脱的,现在怎么会… 睁开眼睛,悦昕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一个破庙一样的地方,不是特别大,其他角落三三两两得散落着一些大人和小孩,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是很明显?很悦昕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这看起来像是古代的衣服,可是?为什么呢? 她迷茫地看着周围… “娘,呜,你好些了吗?”此时,旁边传来一个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声音,可是躺在地上的人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呜呜呜呜?娘!”悦昕仔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盖着床破棉被,上面有各种的污渍,女人看起来四五十岁,脸上有着红晕,看起来应该是发烧了,而且温度应该不低。 “求求你们了,有谁救救我娘!”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恳求地看着四周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人有任何回应。 悦昕此时才认真打量起周围的人,他们身上衣服都是破破的,有些人坐在地上,有些人站着,手里拿着碗,有些人拄着拐杖,看这个样子,好像是乞丐,这看起来是个乞丐临时窝在一起的地方。 此时悦昕才想起自己,低头看了看,只见自己瘦瘦小小的,穿着破得补丁的衣服,手上脏脏的,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是又脏又薄,看起来也是个乞 丐。 悦昕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此时的她?还沉浸在上一世悲凉的心境中,没有回过神来。所以?看样子,自己是穿越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穿越在乞丐的身上。 也是讽刺,上一世,兢兢业业,努力地要过得幸福,最后却也是什么都没有得到,郁郁而终,现在即使重新来一次,悦昕也没有信心,她可以活得如何。 木然抬头看向破庙的大门口,因为没有门,冷风嗖嗖往里吹,使得破庙更冷,只见外面,灰褐色的天空,飘着小雨,看起来是个不好的天…悦昕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腿,陷入沉思。 或许这又是一个痛苦的开始,悦昕打不起任何的信念,说服自己,重新开始,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一个所有人可能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是,但是可能,多一世的机会意味着?多一世的灾难…而她,已经被上一世打败了信心… “娘,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珠儿去外面找个大夫回来给您看看!”悦昕被这个声音吵醒,肚子还是很饿,但是她丝毫提不起劲去思考如何吃饭的问题,想着或者饿死了也好。 看着小姑娘匆匆跑出去的身影,悦昕想,她或许会碰一鼻子灰回来,无论哪个世界,能不求回报的好心人,毕竟少数。 果然中午那会,小姑娘回来了,眼睛红红的,手上拿着一个馒头。“呜?娘,珠儿没用,找不来大夫,您先吃点馒头,珠儿下午再去!”说着她扶起地上的女人,将馒头掰碎了喂她。 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小姑娘又回来了,眼圈仍然红红的。 到了晚上挺晚的时候,小姑娘发现她娘怎么叫都没有反应的时候,急得大哭! 她哭着求旁边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反应,或许并不是他们冷漠,而只是现实太残忍。看着地上的女人,进气比出气少,悦昕的心里抽痛,或许是上一辈子被病痛折磨的记忆太深刻,她想,这个女人现在肯定很痛苦,而独自留下的孩子?也是。 哎!悦昕叹了口气,她站起来,往那个女人和小姑娘的地方走去,虽然自己不懂医,但是如果只是发烧的话,出汗之类的操作,或许有用。 “小姑娘”悦昕对着她说,“这里有热水吗?”小姑娘猛的抬起头,看到有人同她说话,虽然对方是个比她还小の孩子,她却也好像找到了救兵。 “有有有,外面有条小河,我可以捡些柴火烧起来!”小姑娘急忙说。 “那你 去多烧一点,你娘可能是着凉了,先给她擦个身子,再看能不能出汗,或许有帮助。” 或许是悦昕友善的态度和语气,小姑娘不自觉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说着她急忙跑出破庙后面的一扇门。 悦昕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额头,确实很烫,而且估计烧得久了,神智已经不清了,再不及时降温,可能真的有危险。 她拿了小姑娘放她娘边上的布,走向她刚刚出去的门,出了门她才发现,破庙的后门?就是河边不远,只见小姑娘在河边,已经舀好了水,小小的身影正在努力搬柴火。 她走过去,帮了她一把手,之后她问她要了装水的一个很小的钵,舀了些河水。河水很冰,应该能降温。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悦昕打了个冷颤,可是看那小姑娘,一直很努力地吹火,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悦昕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回来之后,悦昕用蘸湿了的布将女人的脸和手都擦了一遍,然后将布放在她的额头降温。过了一会,又重新打湿降温。 小姑娘水烧过来之后,悦昕回到自己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块布。 “你在找什么?”小姑娘问。 “我还要一块布。”可是小姑娘唯一的一块布,还在她娘额头上,她求助地看向周围的人。 “用我的吧。”悦昕抬头,是个男孩,看样子应该已经十多岁了吧,头发乱乱的但是身体看起来还健壮,只是不知为何这种青年也在这里。 “谢谢”悦昕接过他的布巾,用热水打湿后又将女人的身上擦了一遍,然后她脱下女人单薄的袜子,果然,她的脚冰凉冰凉,她将布打湿后,温热的布敷在女人的脚上。 做这些,其实悦昕也不确定是否有用,以前她身体不好的时候会泡泡脚,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总之应该不会有坏处吧她想? 重复做了很多次之后,女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悦昕见此,心也放松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吸了几口气,此时她才觉得,好像更饿了… “让她好好睡一觉,出个汗,明天再看看吧。”说着她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了女人的身上,又重新换了她额头的布,才走回自己的地方坐下,抱着腿。 小姑娘看了看她母亲,发现她睡得很安稳,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她就是莫名放心了,她跑到悦昕身边坐下,希望能借由体温,给她点温暖。 “谢谢你!”小姑娘说。悦昕没有 说话,朝她笑了笑,让她放心。 “一起盖我的被子吧,先将就一晚”刚刚给他们布的男孩,抱着自己的被子走过来,把它摊在三个人的身上,然后一起和他们坐在地上。 看着悦昕努力地帮着那对母女,他心里有些震动。 在这个现实凉薄的时代里,战争,天灾已经几乎摧毁了他们的良知,只要能活下去!但是她,阿牛又看了眼悦昕,明明自己都已经快死了的样子,还能那样去帮助别人,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第二天早上,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悦昕再起来去看了眼那个女人,脸已经没有那么红,温度也没有那么高了,应该是昨天汗发出来了。她放下心来,再次往昨天的后门走去。 出来后悦昕惊呆了,虽然并没有多么美丽的风景,但是静静流淌的小河,河边一块空的草地,沿河边一些不知道的树,虽然都很普通,却震撼了悦昕,她突然发觉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动了起来! 是啊,或者其实也不错的,至少这样宁静的风景,自己还能欣赏,还能闻到花香青草香。 想着想着,悦昕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第一章 重生 现实凉薄 悦昕是被饿醒的,醒来后的她感觉又冷又饿。 得起来去觅食了?否则就真的饿死了,悦昕这么想着,可是一刹那,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已经病死了吗?还记得自己离去那一刻,心里其实是解脱的,现在怎么会… 睁开眼睛,悦昕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一个破庙一样的地方,不是特别大,其他角落三三两两得散落着一些大人和小孩,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是很明显?很悦昕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这看起来像是古代的衣服,可是?为什么呢? 她迷茫地看着周围… “娘,呜,你好些了吗?”此时,旁边传来一个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声音,可是躺在地上的人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呜呜呜呜?娘!”悦昕仔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盖着床破棉被,上面有各种的污渍,女人看起来四五十岁,脸上有着红晕,看起来应该是发烧了,而且温度应该不低。 “求求你们了,有谁救救我娘!”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恳求地看着四周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人有任何回应。 悦昕此时才认真打量起周围的人,他们身上衣服都是破破的,有些人坐在地上,有些人站着,手里拿着碗,有些人拄着拐杖,看这个样子,好像是乞丐,这看起来是个乞丐临时窝在一起的地方。 此时悦昕才想起自己,低头看了看,只见自己瘦瘦小小的,穿着破得补丁的衣服,手上脏脏的,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是又脏又薄,看起来也是个乞丐。 悦昕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此时的她?还沉浸在上一世悲凉的心境中,没有回过神来。所以?看样子,自己是穿越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穿越在乞丐的身上。 也是讽刺,上一世,兢兢业业,努力地要过得幸福,最后却也是什么都没有得到,郁郁而终,现在即使重新来一次,悦昕也没有信心,她可以活得如何。 木然抬头看向破庙的大门口,因为没有门,冷风嗖嗖往里吹,使得破庙更冷,只见外面,灰褐色的天空,飘着小雨,看起来是个不好的天…悦昕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腿,陷入沉思。 或许这又是一个痛苦的开始,悦昕打不起任何的信念,说服自己,重新开始,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一个所有人可能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是,但是可能,多一世的机会意味着?多一世的灾难…而她,已经被上一世打败了信心… “娘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珠儿去外面找个大夫回来给您看看!”悦昕被这个声音吵醒,肚子还是很饿,但是她丝毫提不起劲去思考如何吃饭的问题,想着或者饿死了也好。 看着小姑娘匆匆跑出去的身影,悦昕想,她或许会碰一鼻子灰回来,无论哪个世界,能不求回报的好心人,毕竟少数。 果然中午那会,小姑娘回来了,眼睛红红的,手上拿着一个馒头。“呜?娘,珠儿没用,找不来大夫,您先吃点馒头,珠儿下午再去!”说着她扶起地上的女人,将馒头掰碎了喂她。 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小姑娘又回来了,眼圈仍然红红的。 到了晚上挺晚的时候,小姑娘发现她娘怎么叫都没有反应的时候,急得大哭! 她哭着求旁边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反应,或许并不是他们冷漠,而只是现实太残忍。看着地上的女人,进气比出气少,悦昕的心里抽痛,或许是上一辈子被病痛折磨的记忆太深刻,她想,这个女人现在肯定很痛苦,而独自留下的孩子?也是。 哎!悦昕叹了口气,她站起来,往那个女人和小姑娘的地方走去,虽然自己不懂医,但是如果只是发烧的话,出汗之类的操作,或许有用。 “小姑娘”悦昕对着她说,“这里有热水吗?”小姑娘猛的抬起头,看到有人同她说话,虽然对方是个比她还小の孩子,她却也好像找到了救兵。 “有有有,外面有条小河,我可以捡些柴火烧起来!”小姑娘急忙说。 “那你去多烧一点,你娘可能是着凉了,先给她擦个身子,再看能不能出汗,或许有帮助。” 或许是悦昕友善的态度和语气,小姑娘不自觉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说着她急忙跑出破庙后面的一扇门。 悦昕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额头,确实很烫,而且估计烧得久了,神智已经不清了,再不及时降温,可能真的有危险。 她拿了小姑娘放她娘边上的布,走向她刚刚出去的门,出了门她才发现,破庙的后门?就是河边不远,只见小姑娘在河边,已经舀好了水,小小的身影正在努力搬柴火。 她走过去,帮了她一把手,之后她问她要了装水的一个很小的钵,舀了些河水。河水很冰,应该能降温。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悦昕打了个冷颤,可是看那小姑娘,一直很努力地吹火,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悦昕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回来之后,悦昕 用蘸湿了的布将女人的脸和手都擦了一遍,然后将布放在她的额头降温。过了一会,又重新打湿降温。 小姑娘水烧过来之后,悦昕回到自己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块布。 “你在找什么?”小姑娘问。 “我还要一块布。”可是小姑娘唯一的一块布,还在她娘额头上,她求助地看向周围的人。 “用我的吧。”悦昕抬头,是个男孩,看样子应该已经十多岁了吧,头发乱乱的但是身体看起来还健壮,只是不知为何这种青年也在这里。 “谢谢”悦昕接过他的布巾,用热水打湿后又将女人的身上擦了一遍,然后她脱下女人单薄的袜子,果然,她的脚冰凉冰凉,她将布打湿后,温热的布敷在女人的脚上。 做这些,其实悦昕也不确定是否有用,以前她身体不好的时候会泡泡脚,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总之应该不会有坏处吧她想? 重复做了很多次之后,女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悦昕见此,心也放松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吸了几口气,此时她才觉得,好像更饿了… “让她好好睡一觉,出个汗,明天再看看吧。”说着她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了女人的身上,又重新换了她额头的布,才走回自己的地方坐下,抱着腿。 小姑娘看了看她母亲,发现她睡得很安稳,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她就是莫名放心了,她跑到悦昕身边坐下,希望能借由体温,给她点温暖。 “谢谢你!”小姑娘说。悦昕没有说话,朝她笑了笑,让她放心。 “一起盖我的被子吧,先将就一晚”刚刚给他们布的男孩,抱着自己的被子走过来,把它摊在三个人的身上,然后一起和他们坐在地上。 看着悦昕努力地帮着那对母女,他心里有些震动。 在这个现实凉薄的时代里,战争,天灾已经几乎摧毁了他们的良知,只要能活下去!但是她,阿牛又看了眼悦昕,明明自己都已经快死了的样子,还能那样去帮助别人,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第二天早上,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悦昕再起来去看了眼那个女人,脸已经没有那么红,温度也没有那么高了,应该是昨天汗发出来了。她放下心来,再次往昨天的后门走去。 出来后悦昕惊呆了,虽然并没有多么美丽的风景,但是静静流淌的小河,河边一块空的草地,沿河边一些不知道的树,虽然都很普通,却震撼了悦昕,她突然发觉自 己胸膛里的心,跳动了起来! 是啊,或者其实也不错的,至少这样宁静的风景,自己还能欣赏,还能闻到花香青草香。 想着想着,悦昕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第二章 努力 只为新生 出去之后悦昕才发现,这里是大家平日里吃饭烧水的地方,旁边还堆着一些柴火,锅之类的东西。浏览了一圈之后,她在河边坐下,静静地看向远方。 朝阳正缓缓自天边升起,淡而暖的道道金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大地。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河面片片碎金。 阿牛出来后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瘦骨如柴的小姑娘,坐在河边,闭着眼睛,宁静而美好。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乞丐堆里,会有这样一幕。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学着她闭上眼睛,浮躁的心竟慢慢平复下来。 “咕噜咕噜”悦昕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 “哎哟,好饿!”悦昕捂着肚子咕哝了一声。 “噗呲”阿牛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想刚刚还小大人的样子,现在却小姑娘的委屈样他就觉得可爱。 “吃吧”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半个馒头递给她。 “谢谢”悦昕也不客气,实在是…快饿死了! 吃完回到屋里,看到女人已经能坐起来,小姑娘看到她进来,很高兴地跑过来拉着她说话。“听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啊姑娘” “呵呵,只是以前看别人做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娘,您再休息休息,我出去讨些吃的。” “小心些。” 悦昕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生存下去,她跟随着其他人走出破庙,出去之后才发现,这是城郊的一个破庙,全是乞丐窝。大家走一段路到城里讨饭,晚上再回来。 悦昕走在古色古香的大街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四周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要喝声,偶尔还有一声声马嘶长鸣。看着和以前长得不同的人,穿着不同的服饰,不同的打扮,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也不算错觉,确实是不同的世界。 可是第一个问题是,如何吃饱饭?悦昕作为一个灵魂已经成熟的现代人,基本上是做不来讨饭的事情的,虽然说是为了生存,她就是开不了口! 第一天什么都没有吃,悦昕饿着肚子回到破庙,打算靠在地上睡一晚,明天再说。 此时小姑娘走过来,递了半个馒头给她。她看着小姑娘,又看看她娘,将馒头推了回去。 “你让你娘吃吧,自己还要照顾你娘,自己也吃点吧。”其实悦昕心里知道,作为一个成 熟的成年人的灵魂,她拿不下手一个小姑娘的东西,尤其是她和她娘都需要这馒头。 “可是你看上去好饿…” 额,悦昕微愣。这都被看出来,看起来她真的是很失败呀! “没事,你自己…” “吃我的吧,珠儿你和你娘吃”悦昕还没说完,那个男孩就过来了,递了半个馒头过来。 “谢谢”她接了过来。其实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能接受这个男孩的,可能是潜意识就觉得他是可以依靠的吧。 后来她了解到,这个男孩叫阿牛,从其他地方逃荒谈到这个城镇的,目前也没什么事情做,靠打点零工,也没有住处,就混在这乞丐窝里。 后面接着几天,悦昕都没有什么进展,虽然每天都吃阿牛的不好意思,但是既然决定活下去,也就没有办法了,形势比人强啊。 其他人虽然觉得这样的相处奇怪,可是因为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这一天悦昕照旧在街上晃荡,她看到一家酒楼的后门好像有争吵,便好奇过去看看。 后来才知道,是今天那个负责洗碗的女人家里媳妇生产,不能上工,影响了楼里的事情。悦昕想了想,既然自己开不了口和人讨饭,就靠自己的劳动力去赚! 于是她上去和店老板商量,给他们洗一天碗,他们给两文,楼里不要的剩菜给她。反正一时也找不到人,老板就同意了,虽然看起来很小,但是总比没有好,不行明天不让她来就是了。 于是悦昕开始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份工作。 虽然没有给人洗过碗,但是她知道,雇员和雇主,雇主永远不希望自己吃亏,而希望自己的员工能勤劳工作,而好的雇员,往往需要创造比自己得到的更多的价值。 所以这一天,悦昕非常努力地洗碗,一天的工作量下来,竟然不比一个成年人低,而且碗洗得非常得干净。老板很高兴,觉得这个姑娘干得和成年人一样,工钱却只要他们的五分之一,虽然给她些吃的,但是她只要求不要的剩菜剩饭,对他其实也不亏,于是老板和她约定,以后她可以每天来。 来这个时代第一次,悦昕吃得很饱而且还有肉和菜,而不是只有干巴巴的馒头,她很开心,心情愉悦地回到住的地方。 “昕儿,今天怎么样?”阿牛看她回来问她。 “阿牛哥,今天挺好的,吃过了。” “ 哦,那太好了,这样你以后也饿不着了。”悦昕心里也很高兴,毕竟吃饱了,还开始有钱了,虽然很少,但是至少能多一点点的安全感。 晚上悦昕还特地烧了水,洗了个脸,洗了个脚,之前因为生计,无暇在意,现在她有了心情。因为水和柴都是免费的,平时阿牛哥都会乘着有空去挑一些,所以也并没有人说什么。 之后每一天,悦昕都会到酒楼帮忙洗碗,因为洗的特别干净,嘴巴也甜,经常和厨师,小二老板说话,逗他们开心,倒也和他们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这也得益于她前一世的经历,几十年酸甜苦辣的人生历练,错综复杂的职业生涯,让她明白,人不能只是一味地低头自顾自工作,人脉也是很重要的资产。 那天要回去时,厨师老刘还给她塞了一个鸡腿,说是之前一个客人点的,没怎么动过,他就给她剩了一个比较好的。“谢谢刘大哥,你真好!” “快回去吧,小心些”刘大哥摸摸她的脑袋。 “嗯,好的,刘大哥再见。” 回到住的地方,看见阿牛和珠儿都在,她把他们叫出来,掏出鸡腿,把它弄成四小份,给他们一人一份,还让珠儿给她娘带一点。 “哇,居然有鸡腿,昕儿真是厉害!我都没有吃过鸡腿哎!”说着珠儿都开始刘口水了。 “呵呵,小丫头”阿牛说着敲了她的头一下。吃完了之后,珠儿将剩下的包起来拿给她娘,悦昕就将剩下的骨头扔进锅里准备煮鸡汤,虽然只有鸡骨头。 “你最近在做什么,每天都这么晚?”阿牛哥问。他好奇其他人都很早就回来了,每次就她最晚。 “哦,我没有讨饭啊,我给别人刷碗,别人给我吃的。” 阿牛很惊讶,他以为她和别人一样也是去要饭,没想到她是去给人刷碗。 “难怪,我还想说你丫头看起来不像会要饭的人呀,干的不错!”说着摸摸她的头,动作轻柔。 第三章 不同 生存态度 之后悦昕会经常带一些吃的回来,看的旁边人眼红却也没有办法。 有一次,一个男孩拦着他们说他也要吃,他爹只是看着却并没有阻止,其他人看到也说,为什么只分阿牛和珠儿。 悦昕没有办法,如果硬碰硬可能他们还是要吃亏,无奈她只能分了他们一些吃的,他们拿到食物就跑角落里去吃,没再说话。 悦昕看着他们,想了想,总觉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后来她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了,在镇上和周围转圈。 一日上午,酒楼老板的一个伙计因为家里原因不干了,老板正愁招不到像样的人,怕找的不认真工作,或者工作能力不行,在酒楼这种地方工作,除了勤快,嘴甜有眼力也很关键。 在这时,悦昕走上前,拉着老板的衣袖,“鹤伯伯,我有一个哥哥,工作很努力的,要不让他来试试吧?” “额…他多大啦?” “12岁”她甜甜一笑。 “太小拉,伙计要求很高,太小不行的。” “不要嘛,鹤伯伯,让他来见见嘛,顶多我和他说,工钱稍微少一点,如果做的不好,就不让他干了,好不好嘛?”说着悦昕不停摇晃着老板的手,撒娇卖萌。 “哎!你个小丫头,受不了你!好啦好啦,后天让他来让我见见。明天我们酒楼要招待一个大人物,没时间。” “好的,谢谢鹤伯伯,你最好啦!” “你啊!”老板点了点她的头无奈道。 老板口中的大人物,应该就是轩辕王府的人吧? 来了这个朝代这么久,大概的情况悦昕还是打听出来了。 现在这个王朝是轩辕王朝,皇帝轩辕易是前皇帝的二儿子,登基后也算兢兢业业,虽然还是有战争,饥荒,但是处于这个朝中的人生活还算安乐。 皇帝下面现在有几个皇子公主,大儿子也就是太子轩辕北,目前在京城。这个镇是距离京城不算太远的小镇桃源镇,镇上有个轩辕王府,是皇帝三儿子的府邸。 这个轩辕澈,从小身体不好,其母妃是皇上的一个宠妃,当年也算宠冠六宫,后来据说因为身体不适去世了,说是据说,是因为其中可能有些非常狗血的剧情,但没有办法,最终死了,死之前求皇上,将她儿子放在这个镇上她的外祖家抚养,说远离皇宫能长寿。 长寿不长寿不知道,但是悦昕 觉得她母亲的做法,倒是让她认同。 远离皇宫,远离争斗,可以让轩辕澈更加潜心自己的修为,韬光养晦。而且宫外,天高皇帝远,培植自己的实力可能更加顺利一些。当年轩辕澈大概11岁,距离培植在朝势力还早了些。 当天晚上回去,悦昕就和阿牛哥说了这个事情,但是阿牛自己有些犹豫,他怕自己做不好。 “阿牛哥,你还年轻,就只是想每天打散工度日吗?” “那到不是,就是怕做不来。” “做不做的来另说,如果你真的觉得可能做不来,你可以一开始不要钱,在酒楼做伙计,你能认识不同的人,和他们多说话,能增长你的阅历,对你以后会有帮助的!” 听着悦昕肯定的语气,看着她乌烟的眼睛,阿牛不知不觉地点了头。 第二天,悦昕带着阿牛去街上的成衣铺买了件衣服,带他去一个很便宜的饭馆吃了个饭。 期间,她就阿牛哥自己被服务的感受问了几个问题,希望他明白,作为服务性的行业,客户满意度如何重要,阿牛仍旧似懂非懂。然后晚上悦昕烧水给他全身洗了一遍,不求风流倜傥,但是一定要整洁干净。 第二天,她带着阿牛哥找上了鹤老板。 虽然阿牛哥还小,之前也没有做过这种工,但是好在人还算机灵,而且自愿前三个月工钱减半,老板觉得这个年轻人务实,看起来人也精神,就留下了他。 “阿牛哥,这是个工作,希望你能认真地干,虽然可能是个一般的,但是我们总会要有个好的生活态度不是?”说着,悦昕朝着阿牛哥眨了眨眼睛。 “你个小鬼!鬼灵精怪的。”说着用力揉了揉她的头,但是眼眶却红了。以前在家里,因为太穷,死的死,逃的逃,第一次,阿牛觉得生活有了希望。 自从阿牛哥在酒楼做工开始,他的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饮食改善,他整个身板开始长起来,人看上去气色也很好,加上有悦昕经常教他如何让客人更加快乐,老板对他的工作十分满意,第二个月就开始给他加工钱。 有一天在路上,悦昕偶然间走进一家旧书店。那是一家出租和贩卖旧书的店,旧书看样子都是从其他地方收集过来的。悦昕进去之后像发现了新大陆,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悦昕不确定文字是不是共通的,她怕自己会成为文盲,那该多悲惨! 了几本书之后她发现,基本大部分的文字还是相 同的,只除了一些生僻字或者意思不同外,并不影响交流。这就好,这样至少也算初中毕业吧?悦昕如此想着。她着手借了一本这个朝代的基本介绍以及历史,她想多了解一些这个时代的基本情况。 回到住处,收拾完自己之后,她就就着庙里的油灯开始翻书。后来几次,阿牛哥来问她在看什么,悦昕告诉他自己在看书,他翻了翻,却没有看懂,就坐回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悦昕觉得很难过。这个时代,可能并不需要读书识字,有时候为了生计可能就已经要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就像是以前,虽然每天都要读书学习工作,却也仅仅是为了生计,但是能够读书识字,对于他们可能也是种福气呀! 想到这,悦昕就把阿牛哥叫回来,问他,“阿牛哥想认字吗?” “我…我可以吗?” “只要你想,就可以啊!” “可是我不会啊!” “我来教你吧”于是悦昕从门口拿来一根木柴,在地上铺了一层细沙泥土,开始教他识字。 “你看阿牛哥,这是一,一个包子的一,二,三,四,五,你可以试试看照着写。”说完把木柴递给他,阿牛很认真的临摹起来。 “昕儿妹妹,你在教阿牛哥识字吗?” “嗯,是”“我能一起学吗?” “可以啊,自己去拿跟木柴和一些沙好么?” “嗯嗯”说完珠儿就跑来了。 其他人有小孩的,也一直在往这边看,悦昕觉得小孩是无辜的,于是对着他们说,“如果你们想学的,就也去拿些沙子来吧。” 好几个小孩都跑过去了。 后来悦昕就会固定教他们识一些字。其中阿牛哥和珠儿学得最快,很快,他们就识了好几十个字。 于是悦昕从旧书店带回来一本非常初级简单的书,让他们两个去看,然后照着练习。 第四章 收获 意外到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悦昕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半年了,在这期间,悦昕已经能让自己慢慢融入这个时代,然后思索如何活下去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无所事事的时候一味地悲天悯人,但是一旦有了一个目标,每天有事做的时候,无论心境还是心情都会愉悦起来。 现在的悦昕已经九岁了,这半年来,因为饮食的改善,她已经从原来瘦不拉几的小姑娘变得脸色红润白皙起来。无论老板还是厨师他们,都会体谅她,刻意让她稍微休息一下,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一日正午,酒楼人来人往,各种说话声交杂在一起,显得好不热闹。老板被一位显贵唤过去,此时,另一位客人一直叫嚷着结账,阿牛哥和其他伙计又一时忙不过来,老板看着却只能干着急,他眼前的这位脾气火爆,不小心应付的话,麻烦可就大了,他伸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是是,您说的是!” 待结账的客人,非常生气,一拍桌子,噌地起身,既然不要钱就算了!说完准备走! 悦昕见状忙走过去,对着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位客官,您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去结账,我们店的碧螺春您再喝一杯吧,我们请客,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对方看悦昕虽然是一个小姑娘,但是态度很好,很快已经把茶泡上了,也就没顺什么,只坐下,脸色阴沉地抿了口茶水。悠悠茶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悦昕赶紧跑到前台,将那一桌的账单拿出来看了看,还好上面老板都已经标好了价格,于是她手动算了算,把价格报给了那位客人,对方付了钱之后就走了。 老板看在心里,对悦昕的表现很满意,无奈这位显贵要求太多,他只能专心应付他。眼角却瞄见悦昕坐在柜台前,笑意盈盈地看着来往客人,他觉得挺赏心悦目。 终于送走了这位大神,老板擦了擦满头的汗,坐下喝了口茶水后,拿起悦昕结算过的菜单拨动算盘进行核算。发现居然全部都对,只见她在旁边纸上写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出来的结果居然分毫不差。 他看着悦昕,发现小姑娘现在脸色很好,而且白白嫩嫩的,其实让她去给客人结账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最近店里生意变好了些,老板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忙不过来。 于是她把悦昕叫过来,和她说了这个事情,“当然,工钱肯定会多一些,这个你不要担心。” “哎哟,鹤伯伯,什么担不担心的,没有你当初我早就饿死啦!您让我 干啥我就干啥,工钱您看着给就成。”她灿烂一笑。 “你啊!”鹤老板点了点她的脑袋,嘴角含着宠溺的笑。 “那我还得找个人洗碗,得想想,难得你洗碗洗的这么干净。”他边说边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悦昕一听,突然就想起了张大娘,“我给您介绍一位吧?” “哦?好呀,上次你介绍的阿牛工作很努力,我很满意。” “成,那我明天带她来给您看看” “嗯,好” “伯伯今天累死了吧,我给您捶捶!”说些她将他拉坐到椅上,给他捏肩膀。说起这个,老板厨师刘大哥他们都好喜欢,主要是悦昕手法到位,力气也刚好,所以特别能让人放松,不过这大概归功于悦昕前一世对此的喜好。 晚上,悦昕将老板的话和张大娘说了一遍,大娘很激动,这么大人了,其实张大娘一直都不想去乞讨,无奈没有手艺,做工也没有人要她。 第二日,她就带着大娘去买了新衣服,张大娘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很不自在。“昕儿,这,大娘穿原来的衣服就成了。” “没事的大娘,我们去找工,至少要穿得像样,是不?”她再帮她稍稍修整了一番便去了酒楼。虽然只是洗碗,但是能靠自己的双手赚吃的,她觉得很开心,发自内心地感谢悦昕。 “其实大娘,我们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以后如何,其实还是把握在你的手中的,希望你不要让老板失望。来这里吃饭的人,其实最想的,就是能吃得干干净净的。” “大娘明白的。” 从此,悦昕就正式开始了她的前台服务员生涯。 虽然说还是在这个酒楼,但是从洗碗工到前台,对于悦昕来说,改变还是极大的,她一直希望能接触更多的人,听到更多的事情,这样能帮助她更好的把握未来。 每天,她都以笑脸来面对客人,无论对方是否进来,走的时候也尽量和对方多说说话,让对方留下印象,而且经过和老板商量,他们店里偶尔会推出一些特价,打折之类的活动,让他们觉得耳目一新。 最近悦昕还和老板筹划,开展一些类似于抽奖的活动,每天来酒楼吃饭的,可以参与抽奖,抽中的人下次来吃饭可以抵用现金券。经过这一系列的活动之后,这家店的生意居然空前红火起来,老板最近在考虑是否要扩大规模。 当然悦昕觉得扩大规模是好事, 但是具体还是要他自己考虑,毕竟这是件大事。 现在再回到破庙,大家都对悦昕抱着一种崇拜的态度,无论悦昕走到哪,都会被他们热切的目光追随,因为眼看着和他要好的阿牛现在深得掌柜的信赖,张大娘也有了工,虽然只是洗碗,但是胜在稳定,而且不用餐风露宿。而珠儿,虽然还在街上讨饭,但是每天看她混在不同的人群中,左右逢源,也很不错。 看着他们几个的改变,剩下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只是无奈他们之前和悦昕并没有多深入的来往。 终于有一个人,坐不住了。他过来找悦昕商量看她这里是不是有适合他的工作。悦昕平时都有对人察言观色的习惯并且记在脑海中。 这个男人,四十来岁,虽然平日里也会去做点苦力,但是听说身体不太好,做的不多而且时间长了也受不住,才一直在乞丐窝里混的。但是这个人,平日里没有什么不良习惯,如果可以也会尽量地照顾其他人,为人还算实在心也比较细。 悦昕想了想,之前在酒楼,好像听城东的成衣铺老板说起过,找不到人可以帮忙运货理货的,当时大家都还笑他,作为老板还招不到人,但是这种事也很能让人理解,要做工的人很多,正好适合的却未必。 这是个不太需要体力但是人要细心的活,而且条理要分明,自己整理的货物要很快找到,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爱惜店里的东西。之前他招的几个人,就是粗手粗脚,而店里的高档成衣,大部分是丝织的,很容易一勾就脱丝,而一旦脱丝了,想卖出好价钱就很难了。 第五章 兼职 一份态度 悦昕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当时老板强烈的认同让她诧异。她是经常听他抱怨店里有些伙计,工作不够灵活,但并没有往心里去,却不知他的情绪这么大。这让悦昕突然想到,如果她能推荐一些她觉得可以胜任他们工作的人,是不是可以抽成? 不过当时只是一个想法,她并没有在意。今天听黄阿力这么一问,倒是让她动起了小心思。 悦昕想了想,决定明天趁着下午时间去一趟成衣铺子先打听一番。 第二天下午,她来到正阳街上的这家铺子。只见门口偶尔来来往往地有些客人,门上一个镶金的匾,万好衣铺。迈过门槛,入目的是一个不大但是还算雅致的地方,里面琳琳索索的分布着几个人。 右边靠墙一侧挂着好几件丝织,花纹精美的衬衣,旗袍,还有男士的大褂,看起来就价格不菲。中间一张长木桌,上面也摆放了一些衣裳,虽没有挂着的那样精细,色彩斑斓,但触手也是非常柔软,看得出来也是普通人家里的高档货。左边靠里的地方有几张方桌,桌上放置着一些茶水,应该是供客人休息饮茶的地方。 悦昕进去和和老板说明自己的身份,并且就自己之前听说他要招人的事做了一番解释,最后她和他介绍了黄阿力的事。 铺子老板有些疑狐地看着悦昕,毕竟这是个看上去赢弱的小姑娘,对于她是不是真的能给他找来一个称心如意的伙计,他持怀疑态度。不过悦昕有一句话说得倒是不错的,反正见见也不吃亏,他现在是真的非常愁这个事儿,万一可以呢,他想。 于是他们约定,第二天带人去看看。 回来后悦昕和人黄大哥说了这事,他很开心,悦昕表示他最好去换身衣服,将自己稍微整理整理,毕竟他们并不想真的找个像乞丐的佣人。并且悦昕着重强调,指甲一定要修圆滑,平整,否则碰上丝绸类的东西很容易钩丝。 接着悦昕和他表示了如果成功,她要他成为他正式伙计后的第一个月的工钱,作为她的回报。 “没问题!”黄阿力想都不想就答应,毕竟在那种环境下,一份稳定的工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何况她只要了他一个月的工钱。 “当然,我不会让你连饭也吃不上的。如果你前几个月的工钱只够你自己花费的话,你可以以后给我。” 黄阿力看着悦昕,眼里带着震惊还有欣赏,这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有这样的魄力内心却也有这样的柔软。 后来悦 昕带他去见了老板,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后,对方对他挺满意,但还是表示需要经过试用。“当然,应该的”于是最后他们定下先试一个月,如果好的话,按照他们约定的工钱进行结算。 悦昕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于是第二天,黄阿力开始了他在成衣铺工作的第一天。 当天回来,悦昕问了他工作的状况,他表示还可以,只是有些累。她表示理解,毕竟他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会到现在的地步。 “没事的,慢慢来,在这个店里做事,并不是一定要你付出你的全部力气,要不然满大街都是这种的,他也不会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你知道,他其实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吗?”悦昕很认真地看着对方,眼里的真挚让黄阿力不由自主开始思考。 虽然对方是个四十几岁的人,在面对悦昕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却并无任何轻视,而是认真思索,并且表示明天他会再观察观察。 “嗯,懂得观察就好。” 几天之后,黄阿力主动来找悦昕,和她说起自己在店里的事情。 “经过我几天的观察,我发现掌柜的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合理仔细地将各个类型的衣物整理妥当并且能更加快速准确找出来的伙计。其中对于这些容易被损坏的衣物,他特别在意,毕竟有时候一件高档的成衣,可能顶一个伙计一个月的工钱”黄阿力神色严肃地和悦昕谈着他这几天整理出来的结论。 “既然你自己看出来了,好好努力吧!”悦昕对他笑了笑,谈话就此结束。 其实对他,悦昕还是有所改观的,他是第一个和他说想找个事情做的人,而不会像其他人,老是想着从你这里得到一些,却不愿付出。更加难得的是,他还是个懂得反思的人,这样的人,她从来都是尊重的。 后来悦昕还从成衣铺子的老板那了解黄阿力平时的工作情况,并且将一些他可能不好意思直接说的话,转达给了黄阿力,这使得他在铺子里的工作更加得老板喜欢,工作内容也渐渐多样起来,竟有成为左膀右臂的趋势,此乃后话。 经过黄阿力的事情之后,渐渐地有一些想要找事情做的人,或者想找伙计的人的人,会找上悦昕。而每次,悦昕都尽可能根据他们自身的特性,去安排,所以目前为止,没有出过大的问题。而悦昕也因此收获了一些颇为丰厚的额外收入,为此她很开心。 酒楼里的生意一天天好起来,悦昕和阿牛他们也渐渐地比之前忙碌了许多。每天这 样从城里赶到城郊再回来浪费了不少时间,于是她和阿牛还有张大娘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大家一起,在城里偏一些的地方找个便宜的房子住。 之前悦昕就有四处留意是否有合适他们的,便宜但是方便些的房子,现在主意敲定之后,他们又四处走看了好几家,最后定下了城东的一个小四合院。不大,但是好在离酒楼近,而且干净。 于是他们合计了一下手头的银子,每个人平均凑了凑,悦昕主动多拿了一些出来,最终交了半年的租金,就这样,经过了一年多的努力,他们终于有了自己住的房子,而不再是和别人挤在庙里。 临走之前,悦昕将他们新的住址告诉了其他人,并告诉他们,如果想找事情做,可以来找她。 其实他们的东西很少,悦昕简单地将东西整理好之后,走出庙后门,来到他们一直赖以生存的小河边。 还是那个小河,她却不是原来的她了。 河水一直静静地往前方流去,不知它要去向何方。河边的桃树开花了,枝枝饱满,一朵朵桃花在枝头随风摇曳,空气中满满都是桃花的清新淡雅的芬芳。 悦昕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此刻的宁静。听着河对岸芦苇中传来鸭子游动着发出嘎嘎的声响,闻着空气中混合着桃花,青草的香气,悦昕此刻觉得,活着真好。 等东西全部整理完之后,他们一趟趟地来回运,将东西全部搬到新家。虽然很辛苦,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叫幸福的味道。 等全部搬好之后,悦昕和珠儿决定去市集买些菜回来,晚上由张大娘下厨,大家吃点好的,当做庆祝一个新家的成立。 悦昕是孤儿,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世的自己从何而来,于是她认了张大娘为干娘。跪下磕头那一刹,她觉得圆满。 人的一世有很多的情感,亲情却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悦昕为自己找到了,而感到幸福。 直到吃完收拾完,悦昕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才能静下心来认真回想自己自从穿越以来的一切。 自己的上一世,大概已经死了,虽然是病死的,但是对于人生,却还是有很多遗憾,很多痛苦,她希望这一世,她能够至少开心一些,过的自在一些。 已经活了一辈子的人,对于生活会有些不一样的执着,毕竟那些她曾经得到后又后悔的,她是不会再花精力去获取。这一辈子,她希望她能不仅仅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能学会去享受生活。 亲情在上一辈子已经很淡薄了,以前为了过好日子,可以一直一直地工作,而直到家人去世了,才发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和后悔。这一世,她希望她能让家人幸福。 第六章 珠儿 做工王府 这一天,风和日丽。 “娘,娘,娘!”珠儿还没有进门就开始扯开了喉咙喊。 “干什么这么莽撞,怎么回事?”张大娘簇着眉头严肃地训斥。 “娘,娘!我明天开始要在轩辕王府上工啦!” “啊?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去轩辕王府上工的?” 经过了解大家才知道,原来今天轩辕王府的管家在经过市井的时候被小偷偷了钱袋子,后来珠儿帮她把人追回来了,管家看她挺机灵的,问她愿不愿意去王府做事,珠儿觉得机会挺好,就答应了。 “那是去做什么知道吗?万一做不好怎么办?”张大娘很紧张,这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家小户,那可是轩辕王府呀! “就是伺候或者打扫的小丫头呗,到底是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就像昕儿妹妹常说的,有机会就是好事呀!我会好好努力,争取做大丫鬟!到时让娘,妹妹和哥哥都住大房子!”说着珠儿很骄傲的地仰起头,嘚瑟得大家都无力吐槽。 “可是…” “娘,没什么好可是的,我总不能一直要饭呀!虽然妹妹说像我,在街上多走走总是好的,但是我总也想有份安定的事儿做呀!” “昕儿…” 说着张大娘看向悦昕和阿牛,希望从他们那里汲取一点力量。 “大娘,没事的,珠儿姐姐也大了,有这个气魄就是好的,总归如果她干得不开心了,回来就是,我们一样养得起她!” “嗯!”说着她眼睛红了,刚刚悦昕那句话,说到了她的心里。从被夫家抛弃,到流落为乞丐,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多少自信,听到她这句话,让她心里又对未来有了一点希望。是啊,她现在也有家,也有家人,虽然对方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第二天,悦昕带着珠儿,去市集买了件新衣裳,然后又将她从头至尾清洗了一遍,让她至少看上去整洁干净。 临出门前,悦昕将珠儿拉到一边,严肃地说,“珠儿姐姐,你要去王府做工我很开心,你的努力让娘和我们骄傲,只是王府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希望你到了那边之后要小心一些,谨言慎行,记得少说话,多做事。尤其是主人的是非,切记,不要随意议论和搬弄。认真做事,无论你服侍谁,他就是你一切的起头,以他的利益为最先,记住了吗?” 虽然昨天和娘那样说,但是悦昕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是这个镇权利的最高点 ,所谓天高皇帝远,它就是这个镇的土皇上,不能有半点马虎,否则可能小命都不好保。 “你也知道,我比较大嘴巴…”珠儿说完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哎!那你就这样想,如果有人欺负或者说娘坏话,你肯吗?” “肯定不肯呀!” “那你会说或者想娘的坏话吗?” “不会!” “嗯,很好,那就将你的主人当成娘,将王府当成家,不要说或者想他们的坏话。” “嗯,这个简单!” “想起来简单,答应我一定要做到!” “放心啦!”说着珠儿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慢点!” “知道啦!” 看着珠儿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的身影,悦昕的心一点点抽紧,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话说珠儿去了王府一个月都没有回来,大家一边抱怨这个丫头大概又玩野了,一边心里止不住都担心她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回来。 商量了一下,大家最后决定让张大娘去问问具体情况,毕竟大娘是成年人,这种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去了总归可能会让人觉得奇怪。 当天下午,张大娘趁着酒楼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出门去王府打探消息。 到了傍晚,见她一脸憔悴地回来了,眼圈红红的,脸颊上挂着泪痕,身上还有几处小擦伤,大家都很惊讶,忙围了过来,询问怎么样了。 原来轩辕王府的门房将她骂了一顿,给赶了回来。细细一听,大致明白了状况,原来对方看大娘身上衣饰粗糙,知她是个穷人家的,就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让她就当女儿卖给王府,以后别来了。 大娘听了很伤心也很气愤,和对方理论了几句,最后被赶出来的时候推拒间有了些擦伤。 大娘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大家七嘴八舌 劝说了几句之后就散开了。 晚上回来,悦昕和阿牛哥商量让他明天再去一趟,可能男人去的话,对方会好说话一些。 谁知第二天阿牛哥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毕竟王府在这个地方地位崇高,普通人在那里总是会被歧视。 最后悦昕决定自己去一趟。 他在王府外一条街上隐蔽的角落先探看了一番府门外的情况。 两扇朱 漆红木门,门上一块横匾,提着“轩辕王府”四个大字。门两边分别一座普通达官显贵都会摆置的石狮子,石狮子也并无其他特别之处。看得出来,王府主事并不是喜张扬的个性。 门口两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穿着普通的青衫,一人站着,一人坐在门槛上,正和对方聊着什么,显得百无聊赖。看样子这两个应该就是门房了。 悦昕退了回去,回到市集。她在街上买了些平时大家打发时间的小零嘴,兑了些碎银子,放在身上,然后朝王府走去。 来到门口,悦昕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大哥,我姐姐一个月前刚来了府上做工,到现在还没回来报个信,所以我想去看她一下可以吗?”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门房不耐烦地皱着眉头问。 “张珠儿” “又是张珠儿,你们都几个人来问过了,和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府里能让她回去的时候,她自然就回去了。在王府做事,你们还怕我们吃了她不成!” “大哥说的是!我娘回去想了想哥哥说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王府在我们镇,那可是这个!”说着漾开甜甜的笑,竖起大拇指。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虽然事情是同一件,但你让他开心了,满足了,很多事也就是一个顺手。 “我娘后来又说到啊,说就怕这丫头给各位爷和哥哥惹事,这不…”说着悦昕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给门房,“娘说如果给哥哥们添麻烦了,就狠狠训她,然后吃点酒,消消气。”悦昕脸上挂着天真灿烂的笑,甜甜地说,一脸懵懂的样子。 一般的时候悦昕可能会对银子比较抠,毕竟本来就没多少钱,而且都来之不易,但是她知道,这种时候,这王府里的人,如果钱不能一次性让对方满意,下次可能就更难说上话了,所以悦昕稍微多准备了一些。 果然对方本来没怎么在意的眼神,在看到挺大一包东西的时候,就变了。“好说好说,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有的话就让她出来见你一面,你进去不太好,着毕竟是王府。” “是是是,应该的。哥哥辛苦了。”悦昕忙应道。 没一会,珠儿就和侍卫一起出来了。她把珠儿拉到一边说话,却没有注意到拐角停着一顶轿子… 第七章 初见 只为再遇 在悦昕和门房说话的时候,轿子里的人无意间撩起帘子,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虽然卑躬屈膝地和门卫说着些什么,但是腰背却始终没有弯下去过,后来还很娴熟地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到门卫手中。 银子的分量看起来也足够让他们松口。在王府里,捧高踩低是很自然的事,尤其是这种不重要但是可能来往都要经过的,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所以塞银子这种事,只要不太过分,一般的他们也不管。 实在是有意思,一般家庭,这种事都是大人来做,可是这么小的孩子…眼神却这么清澈无波,好似一定可以做成,这是自信,还是? 他好奇了… “去,问问门口那两个姑娘是谁?在干什么。” “是!”马夫领命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禀公子,大一点那个是我们府上的丫鬟,上个月刚来,还没来得及回家报平安,家人担心,所以来看看。小的那个是她妹妹。” “哦…妹妹吗…走,去看看!” “是!” 下车慢行到他们面前,“属下参见王爷” “免礼,这边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边上的马夫囧了,刚不是禀告过了吗?爷您是… “回王爷,这个新来的小丫头的家人来看他,让他们在门口聊了两句。” “哦…”说着转向悦昕他们。 “奴婢参见王爷”珠儿忙跪下向她请安,而且偷偷来拉悦昕的衣袖,示意她也跪下。可是悦昕是这么的抗拒,她不喜欢跪别人,从来也不喜欢,就算有时候要去讨好别人,可是轻易下跪,她还是做不到。 她没有理会珠儿,福了福身子,向对方道了声参见王爷。 对方嘴角浮起一抹桀骜不驯的笑,“呵,我倒是不知道,现在大家见到本王都不下跪了么?你抬起头来。” 悦昕依言抬起头看向来人。 对方看上去不大,生的一副好皮囊,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已经隐约能看出倾城的影子。一双斜长的丹凤眼,曜石般幽深,微微眯着,眼中倾泻出的,是一种慵懒和疏离,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鼻子高挺而秀气,唇薄如刀削。是个俊秀得让人心动的男子。 眼前的人,按照年纪推算,应该是皇帝的三儿子,轩辕澈。 看起来那位过世的宠妃的决定非常正确,现在的轩辕澈,既没有太过优柔,也不会让人觉得 特别刚硬,柔中带刚,刚中亦有柔。 “噗嗤”轩辕澈忍不住笑出声,“小姑娘,你娘没告诉你,不能这么盯着男人看么?”说着朝她眨了眨眼,让人觉得分外调皮可爱。 悦昕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又习惯性对着别人发呆了。“对不起,王爷见谅。”说完忙福了福身。 “起来吧。”轩辕澈对着珠儿摆摆手。 “谢王爷” “你们在干什么?”…众侍卫和马夫都囧了,王爷,您都问第三遍了! 珠儿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悦昕只是低着头,并没有搭话。 “既然如此,你今天随你妹妹回去好了,等会和王总管说一声行了。” “真的吗?谢谢王爷谢谢王爷!”珠儿忙道。 此时轩辕澈看向悦昕,正好悦昕抬起头往他的方向看,四目相接的时候,悦昕心里突然一动,好像看到了满天繁星,“谢谢王爷”悦昕顺应如流。 进去王府,轩辕澈对身边的人道,“马全,去,让苏总管来见我。” 珠儿随着悦昕回到家里,张大娘都激动坏了,一直拉扯着她问东问西。 从珠儿这一块那一块的描述中和她以前的了解中,悦昕大概了解了王府目前的状况。 轩辕澈是当今皇帝亲封的王爷,轩辕王府是皇帝钦赐的府邸,所以在这桃源镇,地位崇高,也在所难免。 轩辕澈的外祖父隆源,曾在京中身居太傅高位,才华横溢,声名远播。其下门生遍布朝野,后因不知名的原因,隐退朝堂,在这桃源镇安居,目前也在轩辕王府居住。 他膝下有两儿一女。大儿子隆邦,在外经商,据说目前生意做得挺大,现和父亲一起,住在王府。二儿子隆栋,在桃源镇边上小镇做个七品小官。小女儿,也就是轩辕澈的母亲,几年前进宫后死在了深宫内院。 现在轩辕王府,大部分主事是隆源,当然轩辕澈是大爷。 “那你在谁下面当差啊?” “我目前还是在二小姐下面当丫鬟。” “她人好吗?对你怎么样?”张大娘依旧不放心。 “我现在还是个外院的丫鬟,没有到她面前伺候,他们对我也都还好。”珠儿习惯性地挠挠头。 “嗯,那就好!” 后来又聊了几句之后,珠儿就回去王府了。 “哎!那就是 个龙潭虎穴啊!” “大娘,没事,珠儿可以的,我看她今天很机灵,看见王爷也不害怕,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脑海中又浮现出轩辕澈那双惠深如海的眼睛,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长了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美丽眼眸。 说回轩辕澈找到管家后,打听了珠儿的来历,当听到对方其实是街头乞丐出身时,颇为惊讶。 “但是属下后来发现,这小丫头虽然乞丐出身,却识得一些字,也不会乱嚼舌根,做事也挺勤快的。” “哦,一个乞丐,会识字,在王府当差居然还做得不错,这就有意思了。你去了解一下她家里人的情况,尤其是她妹妹。”轩辕澈摸着下巴,玩味地笑着。 “是!” 说起这,轩辕澈又想起那小小的身板,压不弯的腰,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总该是有点意思的! 最后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轩辕澈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就是硬骨气些,却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从一个住在破庙的乞丐,到洗碗的丫头,到酒楼跑堂,再到连线搭桥让一些人有适合的工,这些发生在任何一个成年人身上可能都不奇怪,可偏偏对方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这份魄力,让人不得不为之钦佩。 “有意思,”轩辕澈用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德丰酒楼…” “是!” 第八章 调皮 初次交锋 第二天,轩辕澈就着人收拾,往德丰酒楼出发,他要去会会这个小姑娘! 因为是中午,酒楼里人来人往。 “欢迎客…”抬头的瞬间,看清来人,悦昕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怎么会在这? “欢迎客官,里面请。”反应过来的悦昕挂上招牌笑脸,将轩辕澈迎客进去。 “近来想来这,吃点不一样的。” “哦,好的,您先上坐,二楼厢房行吗?”悦昕将人迎上楼。 “可以。”轩辕澈不紧不慢地跟在悦昕旁边打量着她。小姑娘身材娇小,脸上带着些婴儿肥,面色红润,看起来生活得不错。 沏上茶之后,悦昕下楼去将掌柜拉过来,“鹤伯伯,楼上二楼,轩辕府王爷,你去伺候吧,我怕我做不好。” “什么?!他来了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呢!赶紧的赶紧的!”说着立马往楼上去了,脸上堆着腻死了的笑,悦昕看着他,只能摇摇头。 一会,掌柜的下来了,把悦昕拉到一边,“你上楼伺候去吧,楼上指明要你,楼下这里你就不要管了。” “…为什么呀?” “不知道,你小心一些。” “嗯”说着悦昕往楼上走去。 边走边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做什么惹他不快或者在意的事情才对啊? 说到底,悦昕并不想与轩辕王府有太多接触,这就是个麻烦体,而她这辈子,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有了足够的钱或者可以出去看看。 她想看蓝天白云,看高山流水,以及传说中的大漠草原,看看这个还没有被科技以及雾霾笼罩的世界,所以她最在意的,就是自由。她不想被任何东西,束缚住自由。 “王爷,请问您想吃什么?”悦昕面带微笑。 “推荐一个~”说着朝悦昕抛了个媚眼。 悦昕当时一阵恶寒,特么这哪里是成熟稳重的王爷,这丫就是个地痞流氓啊!悦昕心中吐槽。 “那看您喜欢什么口味的?” “都可以~” “…”忍住眼角的抽搐,悦昕继续耐心的问问题,最后上了三个菜,一个汤。 “本王没带丫鬟,你给本王布个菜吧~”王爷,您是十几不是几十,这么样真的合适吗? “是!”服务型行业就这点不好,无论如何,顾客就是上帝! 终于轩辕澈吃完了,就在悦昕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轩辕澈又开口了,“哎!有些无趣,有没有唱小曲儿的?” 眼角抽搐,“回王爷,没有。” “可惜了~” “…”她忍! 最后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悦昕累的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辛苦了昕儿,去休息吧!” “嗯…”悦昕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想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回去的马车上,轩辕澈把玩着手里的戒指,若有所思。 这是个沉稳的孩子,无论对方说什么,始终没有失了耐性,难怪这家酒楼生意这么好。 第一回合交锋,轩辕澈小胜一筹。 自从上一次轩辕澈来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什么交集。原本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悦昕也因为中介的工作,收获颇丰,名气也已经不小。 每次攒齐好一些钱之后,她会将钱存进钱庄,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还是不喜欢身上拽那么多钱,够用就行,理财的第一步,就是积少成多。 一转眼,又一年过去了,悦昕已经11岁了,而在这个年关,家里迎来了另外一波人。 阿牛哥的妹妹和她娘听说阿牛在城里混得不错,也找来了。 家里原本就是刚刚够,现在突然多了两个人,显得很挤,不过好在珠儿平日里不回来,让他们挤在一个屋子里,勉强还能过。 “阿牛,你看你在酒楼里混得这么好,你要不和掌柜的说,让你娘我和你妹妹也一起在他那上工?”阿牛她娘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掉。 “家里的田自从你爹去世后,收成一直不好,加上连年干旱,已经快颗粒无收了,幸好这几年你也争气,我们才能勉强过下去。” “娘,您别着急,我先问问,如果能在城里找份工,确实比家里好,我也能照顾过来。您别急。” “好好好” 后来阿牛找到了悦昕,和她说起了这个事情,“你放心,你就按照你的规律,该你拿也不要和他们客气。”说着阿牛拍了拍悦昕的肩膀,一脸真挚地笑着。 悦昕心里微微觉得有些感动,毕竟他们是他最亲的人,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来为难她。 “嗯,我打听一下,阿牛哥不要担心,应该没有问题。” 目前看阿牛哥她娘和她妹妹,人踏 实,只要能努力干活,活下去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悦昕心里有些担忧… 阿牛哥的妹妹,阿玲,因为只比阿牛小一岁,算起来比悦昕还大。她和阿牛抱怨,为什么她能自己一间房,而自己要和娘挤一间小房。 悦昕没有理会,阿牛最后安慰了她几句,也就没有了下文。但是悦昕在心里,对这样一个小肚鸡肠,不知感恩的人微微有些排斥。 不过悦昕最后还是帮他们在镇上找了份工,他娘在另外一家酒楼负责扫洒,阿玲则在一个小户中做个丫鬟。 后来元宵过后,珠儿从王府回来了,看到家里多了些人,而且自己的房间被别人占了,顿时眼圈一红,含着泪跑了出去。 悦昕没有法子,只好追去。 好在从第一次之后,悦昕如果有时间,时不时会找王府门卫送些吃的喝的,他们都非常喜欢这个才11岁的女娃,时不时逗弄一下。 悦昕顺利地进入王府找到了珠儿。 “珠儿姐姐,你跑那么快追得我好辛苦!”说着故意大喘了一口气。 “你怎么进来了?”王府一般守卫还挺严森的。 “我求门卫大哥让我进来的,你就这样跑了我们哪里能放心!” “哼!反正你们不要我了!”把头扭向一边,珠儿眼圈更加红了。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珠儿姐姐,那是阿牛哥的家人,刚刚来城里,也没地方去,你那个房间反正现在空着,所以就让他们住了。”悦昕忙去安抚她。 “哼!”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涌出来。 悦昕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第九章 初逛 献计珠儿 平时的珠儿总是用笑脸对着他们,差点让他们忘记了,她其实也还 只是个不大的姑娘,也有不开心,难过的时候。 而且看起来她在王府,未必真如她说的那样顺畅… “珠儿姐姐,你以后回来和我一起睡啊,这样我们能在一个被子里拱来拱去,多好玩~” “我和你睡?”珠儿怀疑地抬起头问。 “是啊,反正我还小嘛,等我们大了,可以换张大床,多好~”说完朝珠儿抛了个媚眼,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白皙红润,煞是可爱。 珠儿愣愣地看着悦昕,“你真漂亮昕儿妹妹…” 珠儿无意识呢喃,只觉得刚刚俏皮的悦昕,灵动地得让人不忍移开眼睛。 “呵呵,那姐姐就不要生气啦~” “好吧…”珠儿勉强答应,其实心里很开心,她喜欢这个小自己几岁却一直支撑着他们全部人的小女孩。 “反正都进来了,我带你逛逛王府吧!”说着珠儿抹了把眼泪站起来。 “这样不太好,我本来就是偷偷溜进来的。” “反正我也进不去内院,外院就是些招待用的房间还有花园,没关系,我们小心些。”说着拉过悦昕往外走。 走了一圈,悦昕大概了解了王府的基本格局。 外院围绕内院四周而建,主要是供招待以及赏玩。亭台楼阁,错落相间,花繁树茂,显得生机熠熠。 内院就是比较隐私的地方了,而目前,珠儿还只能在外院做事。 这说明,她其实还没有进去这个王府的主要势力范围,这种活轻松,但是却也是最易成为炮灰和出气筒的人。 “珠儿,如果在这里干得不开心,就回来吧,外面无论多辛苦,好在自在呀。” “昕儿,我想再试试,就像你以前说的,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如果我想给你们安定的生活,必须能吃苦!” 那一刻,悦昕心里被深深地感动了,这个才14岁的小姑娘,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就像初见,无论多难,她都没有放弃她娘。 悦昕忍不住抱住她,“好吧,我的昕儿姐姐真有志气!我很骄傲!” 珠儿脸上难得地爬上了红晕,骄傲什么的,她才不是呢… “珠儿姐姐,原本我是想你在王府,安安稳稳最好,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在王府至少不只是扫地的 ,那么可能有一些还是要注意。” “什么?”珠儿对悦昕非常信任,所以进入王府以后,一直按照她说的做。 “就像你以前在街上做的,多结识一些人,多听一些话,尽量让自己在王府的下人里左右逢源。”悦昕顿了顿,看着远处的亭台,隔了好一会,才继续。 “珠儿姐姐,你想好了吗?这种地方,勾心斗角的事不会少,以后可能会更加复杂。在外面,自由自在地,多好…” 悦昕转头看着珠儿,希望她能再考虑考虑。 “我明白,但是既然进来了,我就不想轻易放弃。” 悦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好好加油。在王府,先学会多听多看吧。” “昕儿…” “珠儿姐姐,觉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吧!” “嗯!”眼泪不知不觉溢满她的眼眶。 “我要回去了,你自个儿担心些。” “嗯,昕儿你小心点。”说着悦昕就出了王府。 此时在他们刚刚说话的地方从旁边树上,跳下来一个人,“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吵本王睡觉~” 嘴角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后来珠儿又回来了几次,和悦昕说起王府的一些琐事,悦昕都会就听到的给些意见。 悦昕告诉珠儿,要和府里的有一定说话权利的人比如嬷嬷处好关系,平日里多走动多亲近,逢年过节有点小表示,但是不要太过。 说回悦昕自己,酒楼的老板已经决定扩大酒楼规模,他想让阿牛尝试负责这个酒楼的事情,他带着悦昕去新酒楼坐镇。 和阿牛谈了一晚上,老板也惊讶于阿牛的成熟稳重,犹记得当初他刚来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现在也已经能独撑一面了! 一切商量下来之后,新酒楼慢慢地也开起来了,悦昕想了很多法子,让酒楼被街知巷闻,所以一开张,生意就非常不错。 最后连轩辕王府都来凑热闹,所以那天,悦昕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轩辕澈的外祖隆源。 老人六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还很健硕,为人和蔼,微眯的眼睛里有着慈祥的光芒,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是能将这么大的家业撑起来,敢抚养皇帝的儿子,这个人的气魄肯定不一般! 悦昕不敢怠慢,小心地伺候着。 隆源右手边,坐着他的大儿子和他的儿子女儿。轩辕澈和二房的儿女坐在左手边。 突然,悦昕眼角的余光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珠儿!她心惊于珠儿怎么会跟在一位小姐身后一起过来,看样子,她应该是在王府里有了晋升。悦昕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为她高兴。 此时轩辕澈坐在一角,饶有兴趣地看着悦昕。 没想到,这个珠儿在王府无权无势,居然真的从外院被调到内院,而且看起来还挺得二姐欢心,要不然也不会带她出来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轩辕澈心里很好奇… 他就是个好奇宝宝呀! 后一天,珠儿和她小姐请了半天假回来了一趟。 然后大家才知道,原来是二小姐房里原先的一个丫鬟,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发卖了出去,管事嬷嬷看珠儿挺老实,而且干活很勤快,最主要是她时不时会来孝敬她,于是把这个机会给了珠儿。 说起来也是福气,珠儿一开始只是在院里打扫,无意间捡到二小姐丢失的她最喜欢的一个耳环,后来小姐看她做事干脆利落,人也老实,据其他丫鬟说,她从来不嚼主人家的舌根,于是给升的级。 悦昕很开心,这是她应得的。但是阿牛哥的妹妹却有些不服气起来,这有什么,如果她在轩辕王府,她也能得到小姐公子的青睐。 悦昕对比并不发表任何评论。 第十章 转折 珠儿遇险 生活还在继续,一转眼,半年又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轩辕王府的门卫找到他们家,急匆匆地,当时家里只有阿玲一个人在,门卫和她说让她赶紧去找悦昕去救珠儿,否则可能珠儿有生命危险。 阿玲一听吓一跳,正准备跑去找悦昕,后一想,如果珠儿死了,家里不就我和我娘说了算? 咬咬牙,她又回了屋,假装自己并不知道。 反正刚刚那个人也没说具体什么事,她这么对自己说。 后来门卫看悦昕还没来,更加着急了。 悦昕平日老是哥哥哥哥地叫他们,天冷了还送他们酒啊吃的给他们,他们平日里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很喜欢她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们都着急了,虽然不知道找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用,但是却还是着急地去找。 于是门卫又去了一趟悦昕所在的酒楼,没找到悦昕,但是找到了阿牛。 阿牛一听不好,立马扔下一切去了新酒楼找到悦昕。 悦昕吓坏了,她赶紧跑到王府,见到了那个门卫大哥,了解了情况。 “珠儿和男的通奸?这不可能!”“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是这么说的,而且说要打死珠儿。” 悦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冲进王府不合适,于是请求门卫让府里和珠儿平日里要好的翠儿出来一趟。 翠儿出来后,抽抽搭搭的和悦昕说了个大概。 原来是王府在宴客的时候,在一间客房里发现珠儿和一名男子睡在一起,具体地她也不清楚。 当然不清楚了,如果是阴谋,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谢谢翠儿,下次妹妹再带好吃的给你,你先回去吧!” “好的,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嗯,我会的。” 送走了翠儿,悦昕一把坐在路边,她在考虑该怎么才能救珠儿。 如果这是个阴谋,原先应该在场的女人应该是谁,二小姐吗?那为什么会变成珠儿呢? 其实原因不外乎几种,珠儿成了替罪羊,或者就是拿珠儿给小姐一个下马威,但是理清楚原因没有用,现在要如何救珠儿才是关键,对于他们来说,珠儿只是一个下人,一个丫鬟,但是对于她们,珠儿是家人,很重要! 她有想过直接去找隆源,毕竟家里他主事,救下一个丫鬟不难, 但是她要拿什么去求他就珠儿? 没有一点的把握… 另外一个说的上话的,是轩辕澈,同理,一个男人,又不是自己院里的事情,无缘无故不会去管其他姑娘家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 悦昕额头冒出了细汗,来这里,她第一次感到巨大的无力感。 悦昕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慢慢静下心来,她一点点地分析目前王府的局势。 轩辕澈,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是否有夺嫡的野心,但是他要保证自己在即使新君登基自己仍然能活下去,无论经济还是政治,都要有一定的实力。 而王府现在在朝地位尴尬,虽说有隆家这个有根基的外家,但是可能还是需要更强大的实力,而自己手上有什么呢? 悦昕拼命地想,有什么呢有什么呢? 突然她灵光一闪,之前和鹤老板因为选新店地址,看的这个朝代的地图,看到从卢城镇一路沿西到这里,再到京城,然后从京城向北,这一块都是沿江,平日里来往也不方便,她就曾经想,如果能将这一块的交通串联起来,就赚发了! 当时这样想,也主要是看过太多前世几十年,几百年的发展,觉得可能可行。只是对她而言,没有那个实力和根基,也就没有多想。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还算有诱惑力的筹码。 打定主意后,悦昕走向了门卫,“麻烦大哥通报,我想见你们轩辕王爷。” 在进去房间前,悦昕转头朝珠儿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内心祈祷着,希望珠儿没事。 天空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看起来,大雨将至。 经过通报,悦昕被带到了轩辕澈面前。 他听说了她妹妹的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个叫珠儿的丫鬟,就是个替罪羊,但是大家族里就是这点令人讨厌,明知是局,明哲保身。 “听说你找本王?”轩辕澈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睨着悦昕,慵懒的气质,更衬得他俊美华贵。 “是!”说着悦昕嘭地跪了下去,虽然她平时不喜欢,但是为了珠儿! 轩辕澈面上没有丝毫反应,心里却有些疑惑。为何,看她下跪会有种违和感,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看到他下跪理所当然。 “求王爷救救我家珠儿,珠儿是被冤枉的!” “大胆!王府会随便冤枉一个下人吗?”轩辕澈语气严肃地说。 悦昕抬起头,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王爷,您知道的。” “你!”轩辕澈被她一句话噎住。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但是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控诉,让人不能忽略。 这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轩辕澈心里想,“那既然你知道,也该知道,不在于她是不是真的通奸。” “可是王爷,她是我们重要的家人啊!所以,王爷,求您救救她!我们可以离开王王府,永远都不再回来,也不会和任何人说起!” “你以为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 看着这两个,一个十一二岁,一个十七八岁,却和大人一样正经的言辞争锋相对,其他下人面面相觑。 悦昕挣扎了好一会,最终抬起头,“王爷,那如果我能提供你们一条可能致富的办法,能不能将功补过,饶了我们家珠儿?” 轩辕澈眼里有丝玩味,“哦~说说看。” “王爷,这是我唯一的筹码了,您至少给个准话呀!”虽然经历了两世,悦昕心里还是没有把握,她只知道她一定要救下珠儿! “你是在和本王谈条件吗?” “请王爷赎罪,我只是想救下我的姐姐!”虽然这样说,她的眼里却满是坚定! “那还是算了,本王不喜欢受人威胁。”说着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准备离开。 悦昕着急了,她急忙拉住轩辕澈,“王爷…” “要说就说,本王自会考虑它的价值。” 悦昕一咬牙,“好,请王爷取本朝的地图。”她只能赌一把了! 第十一章 盟定 珠儿脱困 随着悦昕按照地图一步步讲解她的想法,轩辕澈眼里有着激动和欣赏,如果真的建立起来这么一条航线,来往的货物都通过他们的船走货,确实能财源滚滚。 “但是这只是个想法,真的能不能建立起来未知,建立之后的利润也只是猜测。”虽然惊心于这个构思,轩辕澈还是提出了异议。 “但是凭借着轩辕王府的实力,这并不是不可能。” “哦,你知道轩辕王府的实力?”轩辕澈丹凤眼微微的眯了起来。 “你外祖隆老先生当初名门满天下,他的儿子在商场混迹也不错,但是你们目前并没有特别凸显的实力,只能说明在养精蓄锐,你们的话,应该能做到。” 悦昕说的笃定,眼里的光芒让轩辕澈眉头微皱。 “要救你姐姐也可以,但是除了这个想法,我还要一样东西。”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您说。”她明白,要救下珠儿,总要付出些代价,但是她不明白,他们有什么是他一个王爷需要的。 “你!”声音隔空传来,仍旧是淡淡的漫不经心,仿佛并不在意结果。 悦昕诧异地抬起头,对上对方深邃的目光,她心口剧烈颤动起来。 “王爷什么意思?” “我要你的衷心,要你做我的人!” “可是…” “为我所用一辈子不能有二心!” 悦昕用力地咬着下唇,眉头紧锁,一辈子太长了,而且这样就没有了自由,可能还会深陷夺嫡战争中,万劫不复… “为什么?” “你是个人才,而我发现的人才,如果不能为我所用,我就要斩草除根!所以你考虑清楚。当然你只是我的奴才,而不会是其他任何人的奴才。” 斩草除根…这是问她吗?怎么看都是**裸的威胁! “所以为了你,顺带救救你姐姐,也不是不可以…”轩辕澈继续扔出炸弹,从心里上说,他还是希望这个女孩能为他所用。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者过了一辈子的时间,悦昕抬起头,看着轩辕澈,“王爷,能给个期限吗?毕竟一辈子,太长了。” 轩辕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昵着她。 两人相视了好一会,各自都不愿相让。 哎,悦昕率先收回了目光,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 反抗的权利… “好,我答应你。” “你过来,我们击掌为盟!” 悦昕依言走过去,“记住,这辈子,你只能说我轩辕澈的人,扶持我,效忠我,一辈子不能有二心!发誓吧!” 悦昕心里是震惊的,听别人讲自己知道是这么回事,让自己发誓却是另一种感受了,悦昕犹豫着开口。 “我不会和你签订契约,也不会有其他任何胁迫的行为,但是一旦你开了口,我将信任你!” … 悦昕有些无奈,这是个心机颇深的男人啊… “好,我元悦昕发誓,这辈子是轩辕澈的人,扶持他,效忠他,绝不有二心!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击掌三次,两人盟约就此成立! 当时悦昕心里想,这人,果然是有夺嫡野心的… 后来,因为轩辕澈的介入,珠儿的事情被重新彻查了一番。 最后查到,原来是二房的小姐使计为了陷害大房的二小姐,被二小姐识破,当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大批人马都正朝他们过来。 珠儿为了保护小姐的清白,自愿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毕竟当时二小姐还是在那个男人手下吃了点亏,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对她的名誉很有影响。 珠儿从小就是在街边乞丐窝长大的,没有那么强的观念,于是她就提出把二小姐换出来。二小姐说,等风波过去之后,她就把珠儿救出来。 谁知二房的人揪着不放,眼看着可能当天二小姐吃亏的事情要被曝出来了,她才同意了将珠儿以通奸罪处死。 事情查清楚后,二房小姐被狠狠责骂惩罚了一番,二小姐也因为自私被处罚,反倒是珠儿,因为受轩辕澈赏识,提到了身边做近身丫鬟。 珠儿回来后,哭着和娘还有悦昕说起这几天的遭遇,虽然当时很勇敢地站出来,可是最后听说要处死她的时候,她吓得半死,人都瘦了一圈。 轩辕澈体恤她,让她回来休息几天。 “阿弥陀佛,能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张大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紧紧握着珠儿的手。 “是啊,好奇怪,轩辕王爷居然会插手查这件事情,要不然我就死定了!”想想确实后怕。 “没事就好,以后不要再冲动了。”悦昕紧紧握住珠儿的手,心里还是后怕。 “嗯,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被提到王爷身边做近身丫鬟了!” “什么?”悦昕脸色倏地变得雪白。 “怎么了吗昕儿?”悦昕的反应让张大娘以为这是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没事,就是有些出乎意料,怎么会突然到王爷身边做丫鬟呀?”悦昕心里没谱,怎么会… “哦,王爷说看我衷心护主,很感动,就说讨要了去。” “哦”其实这样才最保险不是吗,谁也保证不了如果继续待在二小姐身边,她心里是不是会有芥蒂,毕竟这不是件光彩的事。 本来悦昕也是打算让珠儿离开王府的,现在看起来…“跟着王爷,你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嗯” 当天晚上睡不着,悦昕起来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会,看着浩瀚的夜空,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这个男人有夺嫡的野心,可是通向皇位的路从古至今都是荆棘丛生,血流成河的,在这条路上,自己又将会成为如何的角色呢… 重生以来第一次,悦昕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忐忑。 之后的生活依然照旧,轩辕澈并没有来找她,她也依旧在酒楼中忙忙碌碌。 转眼,又一年过去了,悦昕已经12岁了。这一天团圆夜,大家都围着桌子吃饭。 张大娘显得一脸落寞,“哎!珠儿又不能回来过…” 还没说完,只听见外面传来珠儿欢快的声音,“娘,阿牛哥,昕儿,我回来啦!” 第十二章 敲定 新的征程 大家急忙起身出去,只见珠儿手里提个小箱子冲着大家招手。 “王爷说我几年都没有回来过年,今年让我回来吃顿团圆饭,还让我给大家带了礼物么!” “王爷人真好。”大娘说着,忙帮她把东西放好。 “我们先吃饭吧,吃完拆礼物!” “好!” 珠儿的归来,让团圆的气氛异常浓烈起来,大家都吃的非常尽兴。 吃完了饭,大家围着桌子闲扯着,珠儿将礼物一件件拿出来分。 “这是娘的,阿牛娘的,昕儿的,阿玲的…” “哎哟,我也有啊!”阿牛她娘连忙接过来。 “大家都有!”说着都笑了起来。 悦昕拿着手里的小人偶,很无奈,这是什么呀? “哈哈哈,昕儿是我们这儿最小的,王爷特地拿了这个过来说看起来就像昕儿一样可爱,让我带给你。” “…” “好可爱呀,我也想要!”阿玲说着就要抢她手里的人偶。 悦昕躲过了她的手,“王爷赏的,怕是不能随便赠与别人,阿玲姐姐请见谅。” “哼!有什么了不起!”说着起身气哄哄地走了。 回到屋里,悦昕握着人偶发呆了一会。 最后实在无法,研究了一会,轻轻掰开了人偶,拿出里面的东西。 既然是他亲自给的,肯定另有玄机,也难怪,既然是他的人,一直不用不符合他腹烟的性格。 “今晚子时白马寺小河边。” 依约来到指定地点,悦昕看并没有人在,于是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前方。 说实话,古代和现代相比,有一点好,这里的草一定绿,花一定香,空气很清新,也没有让人窒息的雾霾。 深吸口气,悦昕有种躺下来的冲动,来了这里这么久,感觉一直在往前走,本来以为等攒够了钱,就可以停下来了,谁知道到最后把自己卖给了一个恶魔… 哎! “这个小的小姑娘,叹什么气啊!” 说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坐在了悦昕的身边。 “这么小的人学大人叹什么气!”说着扯了扯她的脸蛋。 悦昕虽然人小小的,但是这几年在酒楼里也被养得白白嫩嫩,水灵灵的,手感特别好,轩辕澈忍不 住多捏了几下。 “看我还小就不要让我出来啊,小孩子要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忍不住,悦昕呛了他一声。 “哈哈哈,有钱不赚我就睡不好了。” “嗯?”悦昕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你上次提出的想法,我觉得可以试试,只是这个负责实施的人很关键,她需要明白这整个过程哪些步骤是关键,而且这个过程应该不会短。” “所以?”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决定派你去,第一你是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你更加了解怎么样的部署实施更加有利,第二,他们都不知道你,就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还有第三~” 说着轩辕澈故意打了个哑谜,“第三就是,你是我绝对相信的人呀~”说着朝她抛了个媚眼。 悦昕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绝对,到底是如何得出来的结论啊! “我有权利拒绝吗?” “你觉得呢?” 悦昕没有理会他,朝前看着夜空不说话,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轩辕澈着眼前的女孩,明明才十岁多,为什么她的眼神会让人觉得如此哀伤,仿佛里面沉淀了好多好多年… “说吧,怎么打算的?”过了好一会,悦昕才淡淡开口。 嘴角抽搐,轩辕澈实在是有点不适应如此成熟的话从一个12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 “你以豪丰商行少主的身份,进行各方面的安排。” “可我是个女的。” “所以你会易容,以男子的身份。”轩辕澈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小山丘。 夜晚的景致在月光的映衬下,看不分明,只留下斑斑驳驳的一片片烟影。 “还不影响你以后对我的试用!”悦昕口气不善。 “嘿嘿,一辈子这么长,你总是要陪着我的嘛” “…”想起她以前对他沉稳内敛的评价,果然,外貌什么的,最靠不住了,悦昕心里愤愤地想。 “大概两年的时间,我希望能看到成绩。” “有点强人所难。” “你的实力不容小觑。” 悦昕转过头来看着他,示意他具体解释解释。 “从你第一次在王府门口递银子,到后来珠儿被提拔。”轩辕澈身体往后一靠,落在了草地上 ,视线从下往上掉进悦昕乌烟的眼眸里。 “你!”悦昕诧异地看着他。 “但是珠儿的事情,不是我安排的,我那时只是好奇你如何做到那些事情的,仅凭几句话就能猜到?” 悦昕没有回答他,实际上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什么时候出发?” “尽早,越快越好,我明年或者是后年有可能会进京。” 轩辕澈抽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淡淡望向天上的明月,脸上透露出的悲伤气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魅惑无边。 “可是…” “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帮你照顾。”才一瞬,他又变回无赖的轩辕澈。 “所以你要尽早办成,否则我走了就不好说咯~”那副痞痞的模样让悦昕好想一巴掌上去。 “好,我安排好知会你。” 后几天,悦昕都在考虑怎么办,酒楼不能做了,而且要离开那么久,借口怎么找才能让他们不担心… 这一天晚上,悦昕把所有人除了珠儿都叫过来。 她和他们解释她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她收到了家乡的信,奶奶过世,要回去守孝。 “啊?我还以为…”阿玲刚想说话,就被她娘一把拉了过去。 “回去也是应该,但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回去照顾你吧!你还这么小。” “不用啦娘,我有老乡和我一起回去,他们会照顾好我的,珠儿姐姐过几年如果有合适的娘你就把她的亲事定下来吧!” “啊,可是你…”张大娘还是很不放心。 “我没事的。阿牛哥,你要照顾好大家,现在你已经是掌柜了,可以撑起一个家,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他们。” “昕儿…”阿牛不舍,这么几年,悦昕都是他们的主心骨,突然她要走,大家都有点手足无措。 “阿牛哥,你是男人,需要顶起来的!” 阿牛一听,心里一热,“嗯,我会的!” 希望有一天能为你撑起一片天! “阿牛娘阿玲姐姐,你们工好好做,总是没有错的。” 阿牛娘握着悦昕的手,“孩子,你要小心啊!” “好” 第二天悦昕以和妹妹道别,去了趟王府。 在王府里,和珠儿详细说完以后, 她去了趟轩辕澈那,美其名曰,感谢和托付。 “都安排好了?” “嗯,好了。” “很好。我会安排两个人和你一起去,如果有什么你不方便的,可以指使他们去做,明天城郊客栈,我会去送一送你。” “是” 说完悦昕福了福身,“希望王爷遵守自己的承诺,照顾好我的家人。” “一定。” 后来,轩辕澈在城外的客栈和悦昕做了最后的交代,并且将人皮面具和豪丰商行的具体信息交给了她。 “记住,一切小心。” 之后悦昕踏上了新的旅程。 第十三章 初站 美人楚宣 离开桃源镇之后,悦昕他们一群人一直往东走,直到卢城镇,这个离海最角落的城镇 因为与外界联系闭塞,出行也不方便而一直较落后,是属于贫困小镇。 但是经过一番调查,悦昕发现,这个小镇本身的资源非常丰富。 因为靠海,吃的比其他内陆地方多样化许多,就和现代的海港城市海鲜多一个道理。如果能让这里的海鲜以两三天的速度运到内陆,市场很大。 悦昕考虑特一番。要建立一条合理的,被朝廷肯定的航线,首先第一步,就是拿到朝廷的首肯。 为此悦昕派周健去官府走了一遭。 周健是轩辕澈留给她的人,此人心思缜密,而且交际能力极强,让他去先探探口风,刚刚好。 周健回来了,告诉她,衙门知府表示,这个工程量太浩大,而且不容易有成果,所以从来没有想过。 悦昕又和他打听了对方知府是个怎么样的人,晚上,经过细细分析,悦昕决定第三天带人上衙门。 被接进内堂后,悦昕等了好一会才终于见到了这位姗姗来迟的知府。 四五十岁光景,因为地处偏僻,油水不足,所以并没有一般官员的大肚腩。但是这种人急功近利,往往目光短浅,如果将建成这条航线的利弊分析清楚,应该能成。 “听说你们想来问建立一条水上航线,通到东巷镇,这样好方便你们商行运送货物?”知府坐在上座,一边喝茶一边悠悠开口。 “是的大人,我们商行对贵镇的鱼虾很有兴趣。”悦昕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回答。 “可是这个耗资巨大,我们镇又是个穷乡僻壤的小镇,没有那么多银子。” “但是这样五年十年以后这个镇一定会有所改变。” “哈哈哈,五年十年,这个哪里说得准。”知府明显一脸不信她说的话。 “如果这条线建立起来,不管这个镇如何,大人您肯定会被朝廷表扬于江山社稷有巨大贡献呀,升职之期指日可待!” 说着悦昕形象地和他描述了一番这条航线对这个镇,以及他自己本身的益处,说到最后,知府的面色明显地激动了起来。 “说的容易,从海上建立一条航线,哪里这么容易的,船,码头,这些都是花销。”虽然心动,他却并不糊涂。 鱼儿上钩了,不怕你野心大,就怕你没有野心! “大人,我们豪丰商行可以自行建立船只和码头,只要您帮忙向朝廷报备,并征得朝廷同意,其余事情我们自会去办的。”悦昕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你们为什么如此热衷这件事,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知府疑狐地问,毕竟这么大工程的事,如果没有目的,谁会愿意往里面砸钱? “看大人您说的,这关乎老百姓德事,哪里是阴谋办得起来的?而且只有这里百姓好了,大人您才好不是?”说着悦昕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子,递到知府手中。 知府看到银子,眼睛都亮了,可是人家四五十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 “那这样我们官府要从利润里面提成。” 真的如果建立起来,利润肯定不小,知府心里想着。 “大人,这您就没算好了吧,一旦这个航线建立起来并且投入使用,这个小镇都富裕起来的话,您还不是很快就会被朝廷赏识并且升迁?您还想一辈子待在这不成?” “可是…”知府犹豫了,因为悦昕讲得确实非常有道理,但凡做官的,谁不想做京官或者去繁华的地方做官,这地方穷乡僻壤的。 “这样您看成吗?您和朝廷报备由我们商行创办这个航线可以自行经营,当然咱不会让大人白白辛苦,如何?”说着朝对方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 “真的?” “当然,如果您不信,咱可以书面为证!” “那这样,我先报上去,如果朝廷同意,我先拿一半的~”说的用食指和拇指抿了抿,嘿嘿笑了几声。 “没问题!那就麻烦大人了!” “好说好说。” 第一步一切顺利,等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朝廷的文书下来了,随时可以开始开工。 当天,悦昕带着五万两黄金登上知府家门,从后门抬了进去。 知府很开心,一方面得了朝廷褒奖,另外还有银子进账。 接下来就是挑选工人开始造码头,这个事情悦昕权权放手给了周健去办,她自己倒是清闲下来,打算四处逛逛。 走在镇中心的路上,感受着周围人或行色匆匆,或悠然散步,或高谈阔论,或呢呢私语,悦昕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之前,很少有时间和精力,放松下来,去细细感受属于这个时代的美,现在她想,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出去走走 。 打定主意后,她露出了快乐的笑,自己总归是廉价劳动力,能偷懒的,绝对要偷懒! 走了一圈,悦昕发现,这个镇真的非常落后,尤其是镇周边一些地方,屋子漏风的厉害,即使好一些的,也是破破烂烂的。 但是镇边郊的人,都非常淳朴,他们会友善地对你微笑,问你是否需要帮助,会主动收留你用膳,这让习惯了冷漠的悦昕,微微地不适应。 几天下来,悦昕对这个镇的了解也渐入尾声。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普照。 悦昕和轩辕澈留给她的侍卫阿晋一起晃荡在街上。 阿晋是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轩辕澈派他保护她的安全。一开始悦昕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后来才发现,在这个世界,在外行走,没有个有武功的侍卫,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前方嘈嘈杂杂的围了好几圈人,悦昕顶不住好奇,挤进人群瞧个究竟。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看不出男女,身上穿着白色里衣,血迹斑斑,对方手里的皮鞭还在不断地落在他身上,一边嘴里不断叫骂,“叫你不听话,傲傲,傲什么傲!还不是出来卖的!” 地上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体蜷缩得更紧,无奈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不断落下的皮鞭。 “看什么看,都让开,没见过教训下人吗!”一个声线尖细,打扮异常浓艳的女子一边嚷着,一边驱赶着行人。 如此嚣张,明目张胆,想来在这里,可能有些背景吧,悦昕想着。她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尤其是这种敏感的时期。 地上消瘦的身形微微颤抖,默默地承受着。 “住手!”直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才顿悟,她开的口… 当天,大家只知道她带回来一个全身是伤的美男子,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久很久以后,她常常在想,当初是否,不开口,对他才是种解脱…每每想到此,悦昕的心都痛如刀绞。 后来大家渐渐知道,这男子名叫楚宣,其他身世来历一概不知,一开始他总是拒绝所有人,一天天地一直沉默着。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渐渐地会和其他人有所交流,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因为长得清丽俊美,大家还是很喜欢和他说些话。 第十四章 工程 浩浩荡荡 经过周健的一系列安排,负责在卢城镇建造码头的人已经定下来,并且风风火火的开工了。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周健指定了一个监工头,让他定期和他报备进程。 之后悦昕又带着周健还有阿晋前往下一个镇。楚宣被她留在了镇上。 旅途漫长而无味,悦昕就经常逗着阿晋。他是个性格木讷话不多的人,这样逗着他,看他脸红,对于悦昕而言,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从桃源镇出来后,悦昕的心境开朗很多,大概是因为见的人多了,去的地方也多了吧。简而言之,旅游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呀!悦昕笑眯眯地想着。 一路上其实都是依葫芦画瓢的事,无论哪个地方的知府,大人,对于一件于自己镇有益又不用自己出钱出力的事,都是极力赞成的。区别只在于,他们给的好处是否让他们满意。 悦昕他们绕过京城,从京城向北继续前进。 京城是个敏感的地方,而且航运就算直接绕过京城,从离京城最近的镇来往京城,也不过半天到一天的脚成。 轩辕澈给悦昕留的周健,是个能力极强,八面玲珑的人,省了悦昕很多心力。一路跌跌撞撞,竟然全部都谈了下来,各个地方的码头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开工了。 月朗风清。 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悦昕和其他人打打闹闹吃完饭之后一个人到外面走走。 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小镇,没有桃源镇热闹,所以胜在清净。冰凉嵌骨的空气中微微散发着各种食物的味道,让人感觉异常孤独。 她想了想一路上的各种境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要在两年内把这条线建立起来,轩辕澈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悦昕咕哝了一声。 “我居然听到你骂我~” 听到声音,她诧异的转过头去,当看到轩辕澈乘着月光来到他的面前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眼眶热得好像有东西急欲喷涌而出。 并不是她有多想他,只是在异乡,在团圆的季节里,看到一个和自己过去相关的人,会感动,也是人之常情。 悦昕赶紧转过头,让自己平复一下。 看着她匆忙转过去,轩辕澈并没有立马过去。 他其实站在她身后看了她好一会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的背影如此落寞,那一刻,他有股冲动,想上前去将她抱进自己 怀里。 “时间真快,一年又过去了,而你们的进展我很满意。”轩辕澈转头望着悦昕,眼里淡淡的光芒,让悦昕看不清晰。 “谢谢啊,原来是老板过年来关怀下属的么?” “一般人我才不会去关怀!” “呵呵,谢谢哦!”说完朝他做了个鬼脸。 突然她想到什么,转过头冲他露了个大大的笑脸,伸出手去“压岁钱!” “…”轩辕澈先是被她的笑脸冲击到,觉得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下一刻,又被她的行为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将悦昕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过年了,让你出来透透气!” 但是两眼相对时,轩辕澈呆住了,没想到一年没见,她长得越发清新迷人了,一双乌烟的眼睛,在白润细腻的脸上显得如此摄人心魄。 轩辕澈赶紧挪开眼睛。 “谢谢哦!哼!” “对了,我的家人怎么样?”悦昕想起什么,赶紧问道。 “珠儿现在越发沉稳,我给她安排了好些事都干得不错,你阿牛哥现在是掌柜,酒楼生意也不错。珠儿她娘…咳咳…”轩辕澈微微顿了顿。 “怎么了?” “没事,好事,不知怎么的和成衣铺的伙计黄阿力好上了。” “哦,那挺好的。”说着悦昕往前快走了几步,抬起头伸开双臂,试图去拥抱团圆的明月。 “你不担心她吗?”轩辕澈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黄大哥我稍微有些了解,人不坏。”她不回头对轩辕澈说道。 “你倒是有自信!” “其他人呢?”身体的舒张将她心里的郁结驱散了不少,她回到轩辕澈身边淡淡地问。 “你说你阿牛哥的妹妹和她娘吗?也就是那样。”轩辕澈看着地上两个人被越拉越长的身影,怔怔出神。 “嗯,谢谢你。” “如果不是我,你还在家里和家人团聚呢!” “也是,哼!”虽然嘴上这么说,悦昕心里知道,这次出来,她收获得更多。 和轩辕澈聊过之后,悦昕心里舒服了许多,断断续续和他说了些路上的见闻,不知不觉间,天边开始露白了,而悦昕也靠着轩辕澈睡着了… 轩辕澈看着悦昕,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之后 ,悦昕的生活回到了之前,经常奔波在各个城镇,她发现,在现在这个时代,乞丐窝是个很有趣的存在。 或者是因为乞丐是她来这个时代接触的第一种人,她总是会更多地关注他们,就如一开始给黄阿力他们介绍工作,她并不歧视他们,她尊重他们中愿意自强的人。 她发现,乞丐很多时候可以更早地知道一些可能还没有传来的消息,这大概要归功于他们散布于市井各处。 她有时会和他们说说话,了解他们的想法,试图寻找一些,可以为她所用的人。 她有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慢慢成型。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要挑选一个好的造船厂。 为此悦昕托了人四处打听,后来打听到,泗水有户人家,祖上一直都是造船的,悦昕当机立断,带上阿晋就赶到了人家家里。 说起这个就要说起她学习骑马的事情了。 一开始老是坐马车实在无趣,她就让阿晋带着她骑马,后来嫌不过瘾,居然硬是学会了骑马。 之后她就爱上了骑马,那种迎风而去的畅快,让她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起来。 她经常骑着马,去一些风景很不错的地方踩踏,去感受山巅的巍巍雄峰,河流的陌陌长情。 她还想去塞外草原,去感受传说中的辽源大漠。只是目前还没有时间,至少去一次,她无赖地想。 悦昕带着阿晋登门拜访,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人家说已经不造船了。 无奈,悦昕和阿晋只能先在镇上住下来,再慢慢打探。 后来,辗转多方打听,才知道他们有一年给一个靠近海的乡造船,谁知道遇到大浪,船沉了。 对方乡指责他们不会造船还造船害人。后来事情闹大了以后,这家人被县衙抓去打了罚了,从此他们就再也不造船了。 悦昕明白,沉船不一定是船本身,比如大风浪,没有配备专业的选手,没有适当的救生工具等,都可能导致沉船死亡。但是现在明显对方没有了再造船的勇气。 本来悦昕想要不换个人吧,无论做什么事,自信非常重要,但是她也明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珍惜,才会更加谨慎。 悦昕决定先找对方至少聊一聊。 第十五章 受伤 有人心疼 那一天,她又带着阿晋上门了,在对方关门拒绝了她以后,围绕屋子周围探查了一番之后,她准备爬墙。 “小姐这样危险。”阿晋忙拦着悦昕坚决不让她动手。 “没事没事,要是连话都讲不上,才坏事呢。”悦昕没往心里去。 “属下带您上去吧!” “不用啦,又不高,而且这样才有诚意啊!” “可是…”还没等阿晋说话,悦昕已经爬上了树。 就在她爬上人墙头时,只听见下面人一声大喊,“你们谁啊?!” 悦昕吓一跳,一不留神,从墙头摔了下去。 “啊!”大家听到声音,慌忙赶过去,七手八脚地把悦昕抬进屋并且叫了大夫。 “脚有些脱臼,我把你拨正之后,敷半个月的药,之后要小心点。”一位五十来岁留着络腮胡的大夫一边摸着她的脚踝一边说。 “谢谢大夫。” “把她按住。”说着大夫站起来准备动手。 “啊?按住,干…干嘛呀大夫。”从小到大,她最怕是痛。 “怕你乱动。” “很…痛吗?”当大夫的手摸上她脚踝时,她哆嗦着开口。 “嗯” “阿晋…”阿晋忙过来,他本来打算按住她,谁知悦昕一把将他的手握住,阿晋一时间愣住了,只剩下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让他不自觉握住。 “嗯…”大夫手脚也快,没一会就拨正了,悦昕疼得额头上都是汗。 敷完药,沉沉睡去。 阿晋和他们家主事站在门口。 阿晋把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我不知道我们家公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你们,在我看来你们的船曾经害死人,我其实是不信任你们的。” 阿晋顿了顿,转头看向房间,“我也和我们公子说过,但是他相信,经历过的人才懂得珍惜。我想这次等他醒来,你们如果还是不想出山的,我会将我们公子带走!” 说着阿晋负手而去,留下对方一个人在原地,眼里有着震惊。 小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其他的,咱随缘可好? 刚刚他吓坏了,幸好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他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如何自处… 第二天悦昕醒来,正要同造船家的说话,对方止住了,“公 子你且安心养伤,等伤好了我们一家跟你走!” “你…”悦昕楞楞地看向对方。 “我被公子的勇气所感动,也被公子的睿智所折服,没错,经历过失败的人才会更加珍惜,而如果以此为由一蹶不振,却是懦夫。” 对方站在窗前,朝外望去,只见一院玉兰,开的艳丽无比。 “你们…” “我们都听晋侍卫说了。” “哦…”悦昕仍然一头雾水,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解决了,心情不由大好。 在造船家的家里休息了十天,悦昕终于可以下床了,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悦昕发自内心的喜悦。 “还好我摔的是腿不是脑袋,要不然你们王爷大概要气得跳脚,这买卖亏了!”她学着轩辕澈的神态,一手兰花指指向前方。 可是手指的尽头…为什么轩辕澈会在这? 只见对方一向整齐的衣服此时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脸上胡咋咋都出来了,好像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没等悦昕说完,轩辕澈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吓坏了周围的人。 “你下次再做这样的事,我就打断你的腿!”轩辕澈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 “你…”悦昕仍旧楞楞地没有反应过来。 “还没养好伤还敢到处乱跑,你果然很想找死!” “我…”不等她说话,轩辕澈一把抱起悦昕,将她抱回房里。 “我刚刚才走到门口…”悦昕小声地说。 “你还敢顶嘴?!” “额…” 原来阿晋在悦昕出事后给王爷和周健都发了一封信,告诉王爷事情大概,嘱咐周健看好工程,他们会晚些时候回去。 只是没想到,王爷会亲自过来… 轩辕澈在造船家的略略梳洗了一番之后就来到悦昕房里,“我听阿晋说了你的事,虽然这家人可能造船技术好,但是却也不值得本王陪上一个元悦昕,你懂吗?” “额…这是意外。”悦昕难得地红了脸。 “本王不管是不是意外,下次不许再这样听到没有?”轩辕澈语气强硬。 “哦…”悦昕无奈地如同小媳妇。 “大声点!” “哦!” 之后看着轩辕澈在她床前累得睡着了,她突然觉得心里暖 暖的。 这可能和男女之情无关,他只是在意她这个永远衷心于他的人! 但这种革命的友谊,却让她觉得更加开心和安心…或许和他一起,夺得他想要的天下未免不是件好事… 悦昕心里如是想。 轩辕澈睡了一晚第二天又匆匆往回赶,毕竟现在外面情形更加严峻,有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他不能冒险让他们发现悦昕。 后来又养了几天,悦昕勉强可以走路的时候,她就带着造船的一家,出发去卢城镇。 他们商量了几天,卢城镇地处海和陆地之间,对于造船需要的材料取用方便,而且也不像在内陆,造船运到海上的费用奇高。 到达之后,悦昕特地去了古代的一些关于造船的书籍,虽然在现代这么多年,但是对于造船,她完全不懂,她希望借由看书,能稍微明白一些他们基本的原理。 之后她和掌事的聊了聊上一次沉船的原因,其实具体原因已经查不清楚了,但是她还是希望他们能一直记住他们曾经的失败,切记以后不要再犯。 悦昕这边红红火火的进行着,轩辕澈这边,也没有闲着。 皇帝年纪老迈,他最终还是要在各皇子中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皇子来继承大统。 目前太子在朝势力最为强大,和各个部都有细枝末节的关系,二皇子和太子不遑多让,四皇子喜文弄墨,并没有特别大的野心。 至于三皇子,从小被放在宫外养,他对他也不甚了解,所以现在最紧要的事,是将他放到自己眼下看着。 所以轩辕澈在年中的时候被皇帝一纸诏书召回了京。 随行的有他的贴身小斯,还有珠儿,并其他几个丫鬟。 临行前他问过珠儿,是否愿意去京城。她回去和娘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去。其他人就在这里等悦昕回来。 阿玲一直不同意,为什么珠儿可以去京城她不能去。 “你去能干什么?”阿牛皱着紧紧的眉头问她。 “她可以和王爷说,让我做他的丫鬟嘛,反正他们这些人丫鬟不嫌多。”阿玲撇撇嘴。 “闭嘴!在家好好待着,过两年就要嫁人了!” “为什么?珠儿都还没有嫁人!”她一跺脚,气愤地道。 “管好你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后来阿玲还是自作主张去找 了王爷,王爷说让他们自己决定,他可以带如果他们答应。 于是家里吵翻了天,最后大家都拗不过阿玲,让珠儿带着阿玲一起去。毕竟在京城不比他们这里,要更加小心些才好。 过了八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京城。 第十六章 马贼 路见不平 无论船只还是码头,都在一天天如火如荼地进展着,悦昕难得地有了些空闲时间,她筹划着远行,去看看传说中的大漠戈壁。 前一世,因为工作,忙忙碌碌,她出去旅游的机会极少,到最后才发现,那是多么遗憾的事。人活了一辈子,却只是拘泥于这一方土。 这次出来,她才真正明白,多让自己出来走走,心境会开阔许多,看待事情也会豁达一些。 了很久地图,最后她决定往西走,那边穿过莫若沁草原,再往西,就是一片辽辽大漠,再过去,就进去了其他朝国。 将该备的备好,该交代的交代好,命令他们不准向他们王爷禀报,之后她带着阿晋准备出门。 在门口,看见背着包袱的楚宣时,她一脸惊诧。 对方就只是堪堪站在那里,粗布棉衣,却丝毫无法掩住他身上令人着迷的气质,尤其是现在,饮食和生活质量的改善,让他整个人长得愈发迷人。 “你在这干啥?”悦昕装傻,带着这么个天然发光体,她相信自己这一路,肯定不得安生。 “走吧。”对方不理她,转头朝前迈开腿。 “…” 悦昕无奈,将背上包袱放下。“楚宣。” “为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说着眼神定定地落在阿晋身上。 “他会武,会骑马,会带我逃跑!” “你!”楚宣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愤怒,蓦地将头转向其他地方,他怕他会掐死她。 “楚宣,我要去的地方危险。”悦昕将她的头转过来,“我答应你,等以后你有了自保能力,我就带你再去一次!” “真的?”他明白,现在的他,只会给她拖后腿。 “嗯!”悦昕坚定地回答! 看着他们越离越远的身影,楚宣定定地站在原处。 过了很久,他倏地握紧拳头,转头走了进去。 和阿晋一人一马,他们打算前往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烨城。 烨城是一座古城,是草原和其他内陆地方交换货物的地方,所以这里大部分时间人声鼎沸。 这里的人因为来自草原各个部落,或者其他地方的人来这里换些他们需要的东西,因此打扮各异,其中有些人还背弓携刀,看的人心惶惶。 集上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货物,陶瓷盛器,鱼网,药 物,狩猎工具,布匹以及各种工具。 牵着马走在集大家的中心道路上,两旁是烟色泥土筑成的低矮房舍,各式各样的交易在房中或房外热烈地进行着,讨价还价的声音交杂着,显得好不热闹。 悦昕很有兴趣地四处张望着,摸摸那个,问问这个,阿晋就这样跟在她身后。 此时突然街上响起纷沓而来的马蹄声,扰乱了原先的繁华,大家都停下手头的交易,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小队人马正从烨城中心道中旋风般驰出,各个长发披肩,体型健壮,虽只有几十人,却气势惊人。 为首那人骑在马上,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加高大威猛。 他体型健壮颀长,烟色的劲装将他比例完美的身形显露无遗,烟亮的长发扎成一条粗辫垂在胸前,额上系着一根寸许宽的红带,打扮异于常人,让人一眼就可将他从众人中辨认出来。 脸庞稍长,但高鼻隆颧,轮廓深邃,仿佛大理石刻出来的一般,英俊无比。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又细又长,开阖间精光闪烁,令人心生寒意。 从周围人窃窃私语中,悦昕知道了这是群马贼,甚是猖狂,平日里倒也遵循这里的规律,只是今日不知为何。 等他们过去,众人才发现,马贼后方一个成年男子被绑住双手,拖在后面,身上衣裳已经尽破,肌肤一道道划伤鲜血淋淋,让人不敢直视。 这种事在这种边缘地带,虽不常见,却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并没有人多说什么,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悦昕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吓了一跳,眼眶都红了。她双手一握,正欲迈步而出,却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 她回头一望,只见阿晋拉着她的手,微微摇头。悦昕无法摆脱他,只能转头继续看着他们。 此时从街的另一端,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个女子。只见那女子美貌异常,一双深灰色的眼,仿佛能摄人心智。尖细的瓜子脸,娟秀的峨眉,小巧的鼻梁,艳红的唇,这是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女子。 “子修!”女子在看到马贼的所作所为后,疯狂地朝那男子跑去。 众马贼可能娱乐够了,并没有阻止她的接近。 女子颤抖着扶起男子,“子修,你没事吧?” 男子勉强地睁开眼,修长而血迹斑斑的手,温柔地抚上对方的脸。“不要担心双儿,我没事。” “ 哼!张双儿,你是我们二当家的人,再敢乱来我杀了你!”一名马贼骑着马,踱步而出,手中的大刀闪着亮惶惶的光,让人心生懦意。 “我不是,你们马贼强抢民女!我生是子修的人,死是子修的鬼!”女子仰起美丽的脸庞,毫不畏惧。 那马贼被她的话,呛得脸色通红,他举起大刀,就欲砍下。 “住手!”阿晋一个不留神,就被悦昕挣脱跑了出去,无奈只好也迈出人群,跟在她的后面。 “你是谁?”举着大刀的马贼转头看向悦昕。 “路人甲!”悦昕淡淡回复。 “滚滚滚!别来捣乱,小心给你好看!”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大刀。 “人家两情相悦,你们何苦拆散他们啊!” “她是我二当家的女人,敢和别人跑还伤了我们二当家,简直找死!” “你胡说,明明…明明…”女子的脸上露出极痛苦的表情,像是极不欲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过了好一会,她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明明是你们二当家的**了我!”说完脸上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地上男子身子一震,硬是撑起身子,将女子拥入怀中,“对不起双儿” 女子拼命地摇头,脸上的泪更是汹涌,看的人心生怜悯。 此时人群中议论声四起,悦昕心口一震,迅速转头盯着对方。 “那是我们二当家的看得起你~”对方轻佻地说。 “敢情马贼拿**当家常便饭!”悦昕的声音中透着怒气。 她向阿晋拿了一把小刀,转头走向那名男子,不顾那马贼的叫嚷和威胁,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 “找死!”对方的大刀向悦昕砍来! “小心!”女子惊慌的朝她喊。 在那一刹那,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只见那马贼的刀被甩了出去,而悦昕被阿晋抱离,出了一丈之外。 马贼惊讶地转头,“头儿?” 一开始为首的男子策马往前一步,居高临下望着悦昕,凌厉的目光让人心生寒意。 “你要管这事?”他开口,声音深沉,却威意十足。 “我并不想惹事,只是作为路人,看不过眼。”悦昕不畏惧地望向对方的眼睛。 “他伤了我们的二当家,这是事实,让他付出代价,也在情理之中。” 情 你妹,悦昕心里骂道。 “**之事如何说?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此时人群中议论声再起,但明显地都同意悦昕的看法。 “敢问你们二当家如今如何?”她接着问到。 “重伤在身。”对方淡淡回答。 “可伤及性命?” “不至” 悦昕一听,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死,都有转圜的余地。 “你看他现在,也基本被你们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一笔勾销,如何?” 说着她指了指周围,“毕竟在这烨城,也该有你们的规律,随便伤人性命,对你们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对方的目光一直撅着悦昕,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元夕”悦昕将自己想好的化名告诉对方。 “墨关谷,记住我的名字!”说着手中大刀一扬,“走!” 众人紧随其后,纵马而去,扬起一地尘土。 悦昕帮着将几乎陷入昏迷的男子扶到客栈,找了大夫给他看诊。 第十七章 走走 辽辽草原 经过悦昕了解,男子名叫叶子修,是名医者,女子叫张双儿,是烨城边的一家妓院的艺妓,卖艺不卖身。 之前马贼在镇伤邂逅了张双儿后,就一见钟情,一直追着她。但她与叶子修两情相悦,就没有搭理他。谁知马贼恼羞成怒,就… 说着说着,女子的泪就止不住往下落。 女子背对着床上的男子,并没有发现他越握越紧的拳头。 哎! 男子在床上躺了几天后,身上的伤渐渐痊愈。只是眉头从没松开过。 “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悦昕看着对方淡淡道。 对方的目光仍旧落在远方一朵鲜艳的小红花上,没有收回。 他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不下去了,马贼随时有可能找他们麻烦,双儿被马贼**的消息应该已经四散,卖艺不卖身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去中原。那里谁都不认识你们,你们可以重新开始。”悦昕提议道。 对方仍旧没有回答她,不知在思索什么,眉头越锁越紧。 看着男子出色的俊容,不俗的谈吐,高超的医术,悦昕也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人会屈居在这里,大概里面的故事也是异常曲折吧! 突然对方转过头,直视着悦昕,“敢问公子,来自何处?” 悦昕一愣,没有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问,却也如实回答,“桃源镇。” “桃源镇…”男子认真思索,“实不相瞒,在下在中原惹了一些小麻烦,贸贸然带着双儿去中原,怕惹来仇家追杀。” 悦昕摆弄着桌上的茶具,茶杯与茶杯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在房里显得异常清脆。 “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可以,能否请公子庇护?在下愿追随公子,赴汤蹈火,报答公子恩情!”说着男子站起身,欲下跪。 悦昕忙拦住他,她受不了给别人下跪,也受不了别人对她下跪。“你相信我可以?我们并不熟识。” “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像你说的,这里,我们是不能待下去了。”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双儿,她很幸运,得你相守。” 说着悦昕认真地看着对方,“如果你要跟着我,我只要你一样东西。”顿了顿,以便给对方一些时间。 “我要你的衷心。如果哪一天,你觉得 我们不能共事时,告知我一声,你就可以离开。” 子修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对方,他以为,她至少会让他一辈子为她卖命。 “你可以考虑清楚,没有关系。离开这里后,去卢城镇,找一个叫楚宣的人。” “谢谢!”男子真挚地说。 叶子修带着双儿离开后,悦昕继续自己未完的旅程。 悦昕从草原的一个部落游历到另一个部落,感受着他们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悦昕的目光放得很远,无尽的绿从脚下蔓延到天际,与澄蓝的天宇相接。 数不清的帐篷分散在这美丽的土地上,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朵。 不远处,著名的娜木湖好贵而优雅地静静立着,湖水融合了草原的绿和天空的蓝,散发出一种神秘而独特的魅力。 悦昕迎风站立,微风扬起她的发,亲吻她的脸颊,冷冷的,凉凉的,让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悦昕转头正要对阿晋说什么,眼角发现不远处,一个身影高大的男子骑着马,正望向她。 待对方走近,她才看清对方的脸,是上次那个马贼头! 悦昕抽了一口凉气,他怎么会在这里? 悦昕赶紧跑下山坡,躲到阿晋的背后,看的阿晋和对方哭笑不得,这人…还是那天那个见义勇为的勇敢女子么?子墨关谷头微偏。 阿晋转头,看着悦昕依赖地躲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袖,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相反的,骑坐在马背上的男子,眼眸微微眯起。 他们是什么关系,从上一次看,不像夫妻,但是看他们现在…“元夕。” 悦昕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人家在叫她,楞楞地看着对方。 男子眉头紧皱,“果然是假名吗?” “咦?”眼里的迷茫更甚,随后突然明白过来,对方在试探她。 “有事吗?”悦昕继续装傻。 “有兴趣走一走这辽源大漠草原吗?”对方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伸出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拒绝不了,悦昕只好将手递给对方,阿晋试图阻止,却让悦昕给打断了。 能统领一群马贼,一群让草原人民认可的马贼,这位的实力不容小觑。 坐在对方宽厚的怀中,一股属于男性的阳刚之气扑鼻而来 ,让悦昕微感不适,她想往前挪一些,却被对方健壮的臂膀紧紧地捁住。 第十八章 你好 大漠苍狼 轻风,蓝天,绿草,蛮林,两人一骑静立在辽阔的原野和苍穹下,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宁和安详,如果忽略对方横在她腰间的手臂的话… “那个…关谷兄…”悦昕咽着口水。 对方没有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她。 “我能申请…再要匹马么?你看我们两个大男人的…多热!”悦昕硬着头皮说完。 对方一听,手臂用力一收! “嘶!”悦昕忍不住痛呼,抬头望向对方,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中,让她忘记了疼痛。 对方的眼光撅着她,“男人?嗯?”说着手下更加用力,盈盈一握的纤腰几乎被折断。 “你!” “就你这身板,如果是男人,大概连老婆都讨不到!”墨关谷嘴角微扬。 讨你妹!悦昕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那既然关谷兄知道,也该知道我们中原人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 “呵呵,是这样的么?”对方笑得她毛骨悚然。 “那我就把你变成我的女人!”说着将头靠在悦昕肩膀上,轻呼着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悦昕趁着对方不在意,手肘用力往后一顶,挣脱了出来,可是脚下却踩了空,噗通一声摔下马。 “嗯!”悦昕疼得一声闷哼。 对方踏下马,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想将她拉起来,悦昕却没有理会,“不劳费心!” “小丫头还挺有个性!”说着伸手欲抚上她的脸颊,被悦昕一转头避过了。 “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呢?”对方说着用他的大手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抬起来。 “你!果然马贼就是马贼吗!”悦昕扭头想摆脱他的手指却不得。 “呵呵,你听过大漠苍狼吗?”对方轻轻笑开,并不理会悦昕听不听得懂,“如果对于自己有兴趣的女人都拿不下,我怎么对得起这个称号!” “你!”悦昕气愤地抬起头瞪着他。 “你知道吗?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像草原夜空的繁星,晶亮地让人嫉妒却向往!”说着手指抚上她的眼,“尤其是你生气的时候。”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那天,眼前的女子面对他们毫不畏惧的眼神,像是一道光,直直地射进他的世界,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告诉我你的名字!”关谷望进她的眼睛里。 “元悦昕。” “好名字!”他顿了顿,“做我的女人!” 草原儿女向来直接,对自己钟情之人习惯勇敢地表达出来。 “…”重生到现在,见多了含蓄的表达,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人,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关谷先生,我不喜欢你哦!”悦昕挣脱了对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介意!”对方仍旧只有这么一句话,这让悦昕相当无语,这人要是在现代,不是冷酷的表率,就是木讷的代言人! “不要!” 当天关谷将她送回了她暂居的帐篷内,之后几天,都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让悦昕相当得气愤。 不过好在这人虽然直接,却也不强人所难,算是有君子之风。 落日熔金,晚风起,带着夏日的醺意。 宽阔的原野上蓝紫色和红白色的不知名的花朵摇曳成海洋,馥郁的芬芳引来蝶舞翩迁。 悦昕骑着白马,漫步在这极致的余晖中。 近半个月,悦昕流连在这美不胜收的景致中无法自拔,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留在这里,只可惜…哎,要回去了,她心里想。 转头对着关谷一笑,“关谷兄,我准备回中原去了。” “你!”墨关谷不由气结。 “关谷,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女子,我不适合你。”悦昕说完转过头,看着天际渐渐消失不见的夕阳余晖。 “你怎么知道?”他也望向那遥远的天际。 “因为你是大漠苍狼!”悦昕调皮地眨眨眼。 墨关谷仍旧紧紧地盯着她,“如果哪一天,在中原待累了,就来大漠吧!” “谢谢。”悦昕转过头,眼角微湿。 临走前,墨关谷带着悦昕去马贼所在的部落。 他想带她看看,他的生活,悦昕同意了。 他所带领的马贼扎营在沽多草原旁的矮山密林中,这边的谷地平坦而宽敞,密布着灰褐色厚暖的帐篷。 路过沽多草原时,悦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沽多草原和其他草原相比,毫不逊色。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珍珠一样散在一望无垠的沃野上,长长的草浪,色彩徇烂,硕大肥厚的野花,以及在这近 秋之时产生的颜色层次变化的广阔原始森林,构成了这片草原独特的风姿。 关谷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留恋,不由陷入深思。 步入马贼所在的群居之所,入目的景象让她不相信自己进入的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贼寇部落。 随处可见的是脸上洋溢着快乐笑容的老弱妇孺,穿着朴素的补丁棉衣,正张罗着各种吃食。 男人身材较一般人魁梧,散布在各个角落,或手握枪矛擦拭,或成群划拳喝酒,虽喧闹却也让人觉得安宁。 一群孩子簇拥着跑过来,为首的是个年纪稍大的男孩,手里捏着一柄木削的枪,“谷哥哥,你可回来了,快教我们耍枪。” 说着将枪递了过去。 墨关谷将枪接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远处一稍微上了年纪的妇女扯着嗓门,“小虎,没看你谷哥哥有客人吗?别闹!” “可是谷哥哥答应了人家的嘛!” 墨关谷看了悦昕一眼,悦昕耸耸肩表示并不介意。 “好,谷哥哥今天教你们套新的!”说着带着一群孩子走到空旷一些的场地,开始舞耍起来。 他人生的好看,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大理石刻出来般的英俊面容熠熠生辉,让人不舍移开眼。 “哥哥,你是谷哥哥的朋友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悦昕转头,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姑娘,端着一碗水走过来,“这个请你喝。” “谢谢。”悦昕忙接过来。碗虽然有些小裂痕,但是洗得很干净,看得出它主人的用心。 “你怎么不去一起学?”悦昕边喝水边问。 “我身体不好,娘不让我学。”语气里满满的向往让悦昕心生怜悯。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不能学这个,你可以学其他的呀!”悦昕试着鼓励她。 “可是小虎哥哥,阿西姐姐他们都在学。” 悦昕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她只是想做和别人一样的事,可是有时候,这么简单的事,对有些人,也是奢望。 “你可以学写字,学画画,咱做文明人!”说着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不过显然,对这么小的小孩子,文明人是什么概念可能难以理解。小姑娘正歪着脑袋等你解释。 “你看,”悦昕从地 上拾起一根细小的木棍,“这是兰花,这是喜鹊,这是小虎哥哥的名字哦。” “哇,哥哥好厉害!”小姑娘眼里满满都是崇拜。 悦昕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这个…还好以前学过一些素描,否则丢脸丢到古代了… 第十九章 受伤 大漠苍狼 落日金晖下,一个纤细的少年,怀抱着一个小女孩,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描绘着他们不曾到过的世界,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一幕,被深深刻画在了墨关谷的脑海中… 夜幕降临,篝火跳动,马贼们走调地唱着歌,粗犷地拼着酒。喧嚷着,大笑着。鲜血让他们兴奋,杀戮是他们的生命,所以他们比任何一个种族更懂得享受活着的每一刻。 悦昕被他们活跃的生命力所感染,也随着他们一起舞动。 后来,悦昕被请进了墨关谷的帐篷。 他的帐篷和其他人的帐篷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灰暗的色调,棉质的绒布,垂坠的门帘上绘着狼头。 关谷被其他人叫走,悦昕一个人在帐篷内静静地打量着。 这是个十分男性化的宿帐,虽大,陈设却十分简单,出了必备的器具外,只有弓箭武器。 突然一阵吵杂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 “听说那个臭小子在这,让他给我滚出来!”粗犷地声音带着些沙哑。 随后门帘被人粗暴地扯开,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汗,一手握着枪。身后跟着好几个大汗,跟在前头的是那天在街上叫喧的马贼。 在看到悦昕时微微一愣,随即枪矛往她一指,“你就是那天放走张双儿和那个臭男人的人?” “对,二当家的,就是他!” “二当家的,他是头儿的客人,这样头儿会生气的。”有人在他身后欲拉住他。 “说!她和她那个姘头现在在哪里?老子查了边上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他们!”说着枪往前递了些,直指悦昕胸前! 在起初的怔楞之后,她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强,暴,了,双儿的二当家!顿时怒从中来! “不劳费心,他们很好!”悦昕转头朝边上矮几走去。 “你!简直找死!”说着朝悦昕扑去。混乱中只听见有人发出一声闷哼,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让他们都听下手来。 只见二当家的枪,直直地插在了悦昕胸前。她脸色苍白地往后倒退了一步,一头柔亮顺滑的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身前,将她原本清秀的脸衬得愈发娇小迷人。 “原来是个女人~”二当家的眼中闪烁着欲望的光芒,“好吧,双儿既然走了,就由你来代替!” 说着眼冒色光地朝她走去。 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对方锐利的双眼,对方啧啧地慢慢靠近,“刚刚居然没有发现,对女人,我其实还是很怜香惜玉的~”语气中的轻浮让悦昕不自觉后退一步。 对方将他的枪拔了出来,鲜血顺着衣服往下流淌,刺眼的红,让他体内的暴虐因子更甚,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伸手将悦昕揉入怀中,一股难闻的恶臭让悦昕用力挣扎起来,对方眉头微皱,手下一个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悦昕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 “你们在干什么!”帘门口,墨关谷双眼暴怒而开,死死地盯着二当家。 他快步过来将悦昕扶入怀中,双眼一瞪,一只脚用力地踹向二当家,只见对方顿时被踢出几丈之外,撞翻了茶几桌子,恨恨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边上的其他人,没有人敢上前,只因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头儿。 二当家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手一抹,愤怒地瞪向墨关谷,“头儿!你在干什么?我们才是一伙的!” 关谷将悦昕身上几大穴点了一圈,血流渐渐止住,他将她安置在床上,一步步地朝二当家走去,身上杀气弥漫,所过处,寸草不能生。 “当初你抢了那个女的,我就警告过你,好自为之!”他顿了顿,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心搅碎般疼痛,“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手一伸,一把长矛枪被他用力地握在了手里,“你该死!” 说着就要出手,可是被其他人抱住了。 “头儿,二当家不是故意的,你饶了他吧!”大家七嘴八舌地出言相劝。 此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跑了进来,只见下午的小姑娘,满脸泪水地看着二当家,“二当家,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哥…”还没说完,回头看了眼坐在床上努力喘息的悦昕。 “你怎么能这样对姐姐!她人那么好,那么温柔!”说着脸上的泪更加汹涌。 “小翠,滚!这没你什么事!”说着手大力地挥向她,却被关谷中途截住,一扭,只听见咔嚓一声,二当家的杀猪般惨叫起来。 将他扔到一边,墨关谷走到其他人面前,“我说过,虽然我们是马贼,可是也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然和曾经欺负过我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因为声响而聚集过来的人群,坚定而不容置疑地开口,“二当家汗哥,前**良家妇 女,后伤害无辜弱小,现在我宣布,他被驱逐出马贼部落!如果有人要和他一起的,请便!” 说着手用力一挥,带起一阵细小的气流,让其他人心里不自觉胆寒。 “我会告知其他部落,汗哥以后的所作所为,与马贼无关,你好自为之!” 说完轻轻地抱起悦昕,出了帐篷。 所幸伤得不深,经过大夫的救治,血已经基本止住了,手腕上轻微骨折,需要修养几个月。 当阿晋听说悦昕受伤时,脸色异常阴沉。他是个称职的属下,平日里就算对主子有意见,也不会表现出来,可是这次,他只是尽职尽责地照顾着悦昕,却坚决不和她说话。 对此悦昕异常烦躁。 “阿晋,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丢下你一个人了,你不要生气了么…”早上喝完药,阿晋扶着她出去晒太阳。当他转身离开时,悦昕赶忙拉住他的袖子委屈地道。 对方仍旧不甩她一个眼神,将她的手放好,盖好被子。 … 悦昕气得快抓狂了,当她伸手想抓抓头发时,被阿晋一个眼神,硬生生停住了。 好吧…我乖乖的,还不行么…悦昕心里万分无奈,现在的孩子,脾气真大! 自从悦昕受伤后,墨关谷几乎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将近半个月,悦昕伤势渐渐地恢复了,他们决定启程回中原。 在即将过关时,悦昕撩起马车上的帘子往外看,她很喜欢在这里的生活,她想再看一眼。 远远地,她看见对面小山坡上一人一马,静静地望着她的方向。 “停车!”悦昕大喊。 她爬下马车,定定地看着向她慢慢走来的人。 “我以为,在走之前我都见不到你了。”悦昕眼眶微红。她很喜欢和他一起,骑马漫步在草原大漠的感觉。 墨关谷不说话,他伸出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我本来以为,我能保护好你,所以即使你如此柔弱地不适合这里,也希望能留下你。” 他的眼从她受伤的胸口,延伸到她的双手,过了很久,才继续,“现在我才发现,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留下你,或许对你才是种伤害。” 等我,等我攒够足够保护你的实力!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墨关谷”悦昕柔声叫道,“不要这么想,我的受伤是意外,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和你没有关系。” 她转头,望向他们营寨的方向,“你保护了那么一群老弱妇孺,你让马贼能通过自己的实力获得尊重和生存的权利,你让我敬佩!” 墨关谷仍旧不多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悦昕的马车越离越远。 此时遥远的天际,一颗彗星正缓缓升起。 第二十章 逃遁 码头开张 因为考虑到悦昕的伤,阿晋特地放慢了赶车的速度。到卢城镇,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悦昕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十几天在马车上度过,她的腰都快散架了! 等她吃好睡好,精神十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已是第二天午后。 除了周健现在在另一个镇上施工的进度,其他人则都来到悦昕的房里。 楚宣仍旧是一副死人脸,时不时地瞪她一眼,大概意思是,出去玩那么久!悦昕对此很无奈。 叶子修和双儿,目前暂住在这府上。 他的医术高超,楚宣和他商量之后,决定在镇上开个医馆。为防万一,楚宣让周健去和王爷商量,给他做了个人皮面具。 医馆生意很不错,人来人往。双儿在其中帮忙,客人都笑称,老板娘。 “这样很好呀!”悦昕心情愉悦地笑到。 “周健之前将现在工程的进度整理了一番,这是结果,你看一下。”说着楚宣将一叠纸递给她。 无奈半路被阿晋拦下,“她身上还有伤,不宜操劳。” 阿晋说的清淡,楚宣和叶子修听了却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她怎么了?”楚宣疾步跨过来,提起阿晋的衣领狠狠问到。 双儿也关切地围过来询问。 “没事啦,不小心弄的。”悦昕朝阿晋挤眉弄眼,阿晋完全无视,淡淡地瞟了一眼叶子修。 楚宣若有所思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叶子修一眼,放开阿晋。他听说了他们在烨城发生的事,对方报复也实属正常。只是… 楚宣狠狠瞪了阿晋一眼,武功好有什么用!哼! 对此阿晋无话可说,又淡淡地瞥了一眼悦昕。 一滴冷汗爬上她的额头,她赶忙对他露出一个乖巧讨好的笑脸。 后来在悦昕的强烈要求和威胁下,她受伤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轩辕澈耳中。 又到了一年快要过年的季节。 望着浩瀚天空中挂着的一轮明月,悦昕深深地叹了口气。 过完年,她就14岁了,在古代,这是个成年的年纪,可以嫁人了。 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害怕,14岁,明明还是个孩子… “小姐,王爷来信,让您过了年就回去,去京城。”阿晋拿着刚刚飞鸽传书到的信笺来到悦昕房间, 只看见她,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头发。 “为什么是去京城?”闻言她抬起头。 “咳咳”阿晋难得地不知道如何开口。 “干嘛?”悦昕疑惑微微偏头,看向阿晋。 “王爷说他在哪你就应该在哪。” “咳咳咳”她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 “你和他说,我会等这边所有的一切全部正常运行之后才离开,这毕竟是自己两年的心血,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连喝了几口水,悦昕才将自己的声音理顺。 “可是王爷说…” “他还说了什么?”悦昕心里隐约闪过不好的念头。 “他说他要给你庆祝成年礼…说自己的孩子长大了,让他操碎了心。”阿晋硬着头皮说完。 “咳咳咳”这人,是故意的么? “和他说礼物准备好就行了!” 这两年,阿晋作为他们之间的传话筒,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轩辕澈让悦昕自己回信,但是她怎么都不愿意,她说自己不太会写字,后来来回了几次,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后,码头,船都准备就绪。 但是一开始大家都对这条航运充满了怀疑,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将自己的货物给他们,因此生意极差。 悦昕想了不少办法,包括降价促销,买一赠一,后来渐渐地有几家想占便宜的愿意试试,结果却出人意料地好,不但货物完好无损,而且比陆运快了好几天。 悦昕自己也在其中做了一把生意。她将卢城镇的鱼虾等海产品,用他们的航运运到离海稍微远一些的内陆贩卖。 因为新鲜,价格哄抬得很高,为此悦昕大赚了一比,腰包也比之前鼓了许多。 其他人见状,也争相效仿,但因供应充足,价钱没有之前高,不过也让卢城镇的百姓很开心。 这样一来二往,这条刚刚投入使用的航运,没有多久,竟客似云来。 看着码头每天门庭若市,周健游刃有余地来回在不同人之间,她觉得可以放手了。 她教了周健一些做生意的门道,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诚信。 然后收拾包袱打算逃回桃源镇。 回到桃源镇,已经是入冬了,虽出奇的冷,却无法阻止悦昕急欲回家的心情。 一转眼 ,她离开也快三年。 刚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阿花,我给你做了件新衣服你看。” “…这” 悦昕推开门,“哎哟,黄大哥,这是在干啥呢?”说着朝黄阿力用力挤了挤眼。 张大娘看到悦昕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你终于回来了!”说着一把抱住了她。 “是啊,娘,我回来了!我好想你们!”悦昕更加用力地回抱她,鼻音浓重。 “你个死丫头,都不知道捎个信回来。”张大娘一边哽咽,一边轻轻拍打了她几下。 “对不起啊,太忙了。” “很忙吗?我看看是不是瘦了。”说着忙拉过悦昕仔仔细细地了一番,才放下心来,“还好,除了稍微瘦一点,其他还过关。” “哎哟,娘你现在还会撒娇了哦~”悦昕抱着她,俏皮地笑着。 “可不是,可爱撒娇了!”黄大哥边笑边插话。 “死开” “哈哈哈哈”,大家笑得很开心。 晚上,悦昕又和阿牛哥他们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稍微解释了一番,其实都是她在路上事先编好的,希望让他们安心一些。 接着说到珠儿他们上京的事情,“我们在这等你,看你怎么说,要是要上京,我们一起去。” “我会去,但是你们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像黄大哥和阿牛哥,在这边工作稳定,娶媳妇也是这边方便。”悦昕一步步分析。 “可是…” “不要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悦昕认真地看着他们,让他们不自觉地,将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后来他们又商量了一番,决定由阿牛哥送她去京城。他们剩余的人,先等悦昕上京和珠儿商量后再做决定,左右也不远。 悦昕决定在桃源镇多待一段时间,最好待到年底过了年。她已经三年没有在家过年了,想念得紧。 另一方面,阿晋拿着轩辕澈的几封书信左右为难,王爷在催姑娘上京,姑娘这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姑娘…”阿晋鼓足勇气开口。 “停!阿晋,我都辛苦了三年了,好歹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啊。”悦昕连忙捂住耳朵,拒绝的架势做的异常足。 “你知道,去了京城想出来就难了,想要这么悠闲的到处走走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 “没事,王爷那全往我身上推~”说完头也不回地又出去溜达了。 姑娘很奇怪,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到处走,妓院酒楼,各种地方都去,也不知道她一个女人,去那种地方干嘛,不过他总归是跟着她就对了,保护她是他的责任。 一晃一个月过去,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 悦昕悠闲地每天除了处理账务信件,就是四处溜达。 桃源镇这三年变化不大,除了轩辕王府更加低调之外,其他人的生活依旧。 “昕儿昕儿!”这声音是…珠儿? “昕儿昕儿,听说你回来了,我好开心啊!”珠儿跑进门看见悦昕,一把抱了过来。 “珠儿姐姐,你怎么回来啦?你不是在京城吗?”悦昕楞楞地没有反应过来。 “王爷和皇上请求年前回来探望他外祖,皇上同意了。”原来如此,悦昕回抱珠儿,“珠儿姐姐,我好想你!”说着更加用力抱住她。 “你太坏了,都不给我们来个信!”珠儿用力擤了擤鼻涕。 “我错了么珠儿姐姐,不生气啦!” 突然她想起什么,“所以王爷也…回来了?” “是呀是啊” 悦昕听听见自己咕咚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这个这个… 果然,晚上他通过阿晋传话让他去白马寺见他。 第二十一章 归来 却入王府 “嘿嘿,王爷…”远远看到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身着藏青色华服,整个脸在月光下忽隐忽现,一双好看的眼睛自从悦昕出现就紧紧盯着她。 好久不见,他又长高了一些,人也更加地俊逸,全身上下透露着成年男子的魅力。 “过来!”对方语气沉沉地开口。 “哦…”悦昕依言走过去,还没走到,就被轩辕澈一把抱过去,放在腿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心都玩野了,让你回来居然还敢顶嘴!啊?”声音从颈窝处传来。 “前头事情多,不是都…都和您解释过了么?”悦昕忍不住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哦~那你结巴什么?”对方声音咬牙切齿。 “呵呵,呵呵,这不是,太久没见王爷您了么…”说着立马配上狗腿的大笑脸。 “哦,是吗?” “绝对的!”这时候点头一定要利索! “上次和你说让你上京城办成年礼是真的,一转眼,你都已经14岁了。” “礼就算了,礼物到就行。”悦昕朝他调皮地一笑。 “你啊…”说着捏捏悦昕的脸蛋。 好一会,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梅花的芬芳隐隐传来,让人心里异常踏实。 “昕儿…”轩辕澈在悦昕耳边轻柔地唤了声,像有人轻轻地在她心头挠了挠。 悦昕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怎么突然…叫得这么亲密… “我看珠儿他们都这么叫你,我嫉妒!明明你是我的人!” “你…”悦昕气结。 “嘘…”说着轩辕澈用食指点住了她的唇,“不要说话,让我抱抱…” “王爷…” “叫我逸轩” “可是…” “这是我的字。”悦昕还想说什么,却见轩辕澈轻轻靠在她肩头,睡过去了。 此时悦昕才敢认真打量他。 眼底有着很浓的眼圈,应该是长时间没睡好,气色也比之前看到的差了些。 在京城,真的这么辛苦吗…要知道就早点去了,这样或许他也不会这么累。 第一次,悦昕觉得心里有点后悔。 悦昕一动不动地,任由轩辕澈抱着她一直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轩辕澈咕哝一声醒过来。 恍惚间不知道自己在哪,一脸迷茫。 悦昕难得看到他这一面,觉得可爱极了。可是下一秒,就被轩辕澈更加用力地抱在怀里。 “果然只有你在,我才能睡得好。”说完用力吸了口气。 “王爷,我…”悦昕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你可以过完年再去京城,你说的对,这几年辛苦了。而且一旦入了京城,想出来就难了。”轩辕澈继续搂着她。 “王爷…” “叫我逸轩。”说着用力掐着她的腰。 “额…”叫不出口,太不习惯了,这样的亲密,感觉他们之间是大于主人和仆人的关系。 “说!” “我想王爷上京的时候和您一起去,一来这样就不用阿牛哥送,二来,也方便,可以顺理成章住到王府。” 轩辕澈静静地看着她,“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来王府,那可是个进去容易出来难的地方!” 悦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爷,您允许我说不么?” “当然不!”说着用力抱进悦昕的腰。 “那就这样吧!这几天,我和大娘他们好好商量商量,到时跟您一起上京。”悦昕微微挣扎着,欲逃离他的怀抱。 “嗯”轩辕澈无视她的挣扎,紧紧地搂住她,无意识的呢喃,把脸更深地埋在她的颈窝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孩,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是个自己可以信任的位置,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明明对奴仆下属,他从来不会轻易交付信任… 是当初击掌为盟,还是后面看她一次次为了航运的事情赴汤蹈火,又或者是她透露出来的俏皮让他放下心防? 轩辕澈迷茫地眯起了眼… 回来后,悦昕和珠儿商量准备和他们一起去京城,并且希望在王府谋一职之后,珠儿很开心地去和王爷请求,并且得到了王爷的同意。 之后悦昕将在桃源镇的一切打点好,跟着珠儿他们一起,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马车驶入京城主心街道,约摸是申时初刻,悦昕撩起车帘往外望去。 只见街上酒肆楼阁林立,热闹繁华非凡,街两旁小贩卖力的叫卖声,路人打闹的嬉笑声交杂在一起,更显欣欣向荣。 京城确实和她之前到过的的其他地方不一样,是真正的繁华都市。只 是身处其中,悦昕却有一种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的孤独感。 或许这和繁华无关,心里如果孤寂,外面再热闹却也无法入心吧… 王府门前,行人寥寥。 下得马车,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烟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三个大字“轩王府”。门口的石狮也比桃源镇要气派得多。 进去王府,入目的是一片细致的园林,大概是因为入冬的原因,许多花木并无艳丽之姿。但是光这场景,可以想象这里到夏天,该是多么地漂亮。 顺着鹅软石的羊肠小径一路往里,但见四周亭台楼阁,亭中围着一潭明月般的清泉,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更衬得整个院子幽静美好。 空气中传来一阵清幽馥郁的梅香,悦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经过珠儿的解说,悦昕大概了解了王府的现状。 轩辕澈的外祖并没有随轩辕澈上京,因此目前整个王府除了轩辕澈,并没有其他更多的人,所以整体上来说,还算清净。 皇帝待他也算仁厚,考虑到他自小在桃源镇,可能不习惯宫中生活,特赐了一座府邸,准他在外自立。 轩辕澈将悦昕安排着作为他近身丫鬟,和珠儿一样,美其名曰,姐妹共侍一主,悦昕表示强烈鄙视。 但是对此,阿玲就有了怨言,凭什么她刚来就能做近身丫鬟,而她还是只能在王府里做扫洒的工。 不过怨归怨,她也只能给悦昕和珠儿摆脸色,其他事情倒也是不敢做的。 第二天,悦昕丫鬟打扮来到轩辕澈房间服侍,虽然不习惯伺候别人,但如果对方是他,她还是能勉强上手。 “昕儿,你这衣服,结打错了。”轩辕澈嘴角噙着笑,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人儿。 “哦”悦昕懊恼,只能打散了重新来过。 “我来吧。”珠儿忙走过来,欲接过她手里的活儿。 “不用,总是要学会的。”轩辕澈目光温柔地落在悦昕头顶。 “嗯,爷只要不嫌弃就行。”珠儿开着玩笑。 “怎~么~会~”悦昕一听她这语气,不由瞪了他一眼,而对方却像是十分享受般地接受。 “爷,今天要进宫给皇上还有太后请安?”珠儿一边整理着轩辕澈床上的被子,一边问。 “嗯,你将要带的东西准备好。” “是”临出门前,他将悦昕叫上,“你刚来的,和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去。” “是”悦昕福了福身。 马车装饰得很豪华,金色的车身,上皇家龙纹涂饰,让路上行人皆不自觉相让。 在马车上,悦昕就在宫里一些注意事项询问了一番。 轩辕澈看着悦昕,眼里精光闪烁,“你并不仅仅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还是我第二双眼睛,所以今后我会尽量带上你,你也要尽量多看多听,就像你曾经教珠儿那样。” “你…怎么知道?”悦昕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得抬起了头,如果当初她就知道她和珠儿的对话,他还能留下珠儿,那… “当时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正好就在~”轩辕澈又恢复了他痞痞的模样。 “但是内院这种争斗,与我无损,所以我也懒得管,而且我当时很好奇,按照你说的,珠儿能否进去内院,而事实也并没有让我失望。” “…” 悦昕觉得自己就是只供他玩乐的小白鼠。 “言归正传,所以,跟在我身后,尽量少说话,多听多看,有什么事,就告诉我。”轩辕澈把玩着手指上环带的戒指,低头静静说道。 “一言以蔽之,最好我就是跟在王爷身后的隐形人呗。”悦昕没好气道。 “就是这样。你果然很聪明。”轩辕澈不由赞赏,忍不住俯过身捏捏她的脸蛋。 “王爷,您能把这捏人脸蛋的恶习给去了么?” 悦昕幽怨地看着他,轩辕澈用眼角暼她一眼,当做没有听到,继续闭目养神。 来到皇宫大门前,听着侍卫和宫城门卫说着话,悦昕原想将车帘拉起看一眼,犹豫了片刻后,将手放下。 轩辕澈微微睁开眼瞟了她一眼,放下心来。看来即使从未进过宫,她也能应付得来。 从马车上下来,入眼的是高大威武的宫殿,一排排整齐地延伸开去,给人一种壮观威武不容轻犯的沉重感。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这和现代她去游览故宫不同,大概是因为现代文明的融入吧,故宫给人一种做作之感。但是眼前的皇宫,就像是一只沉睡的狮子,如此鲜活,仿佛随时会奋起向你张开血盆大口, 悦昕跟在轩辕澈后面,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等待通传。 第二十二章 累心 初见皇宫 经过层层宫门,终于在养心殿见到了传说中的皇帝。 “儿臣拜见父皇。”悦昕随着轩辕澈缓缓跪下,轩辕澈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上显得有些空旷。 “起来吧起来吧,逸轩,你可算回来了,你祖母可叨念死你了!”位于龙椅上的男子声音中略带沧桑,想来应在知天命之年。 “儿臣路上好玩,耽误了行程,请父皇恕罪。” “孩子么,总是玩心重的。来来,和父皇说说,路上都有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轩辕澈将事先想好的一些趣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听的皇帝龙颜大悦,连赞有趣。 之后他们起身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从进入宫门到出来,悦昕只是跟着轩辕澈下跪,起身,除此之外一声不出,垂首服侍在侧,完全没有存在感,轩辕澈对此很满意。 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轩辕澈就和孩子似的撒泼胡闹了一番,逗得她老人家眉开眼笑。 从他们的对话,以及太皇太后慈祥关怀的眼神,悦昕想,这个花甲的老太太,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孙子,极其宠爱。 悦昕静立在一旁伺候,眼看着轩辕澈脸上洋溢的笑脸,却没有把握,他有几分真心对待他的这位祖母。 在这深宫内院,感情最是经不得考验之物,岁月流年,欲念杂生,能将世间最坚硬之物腐蚀得斑驳不堪,脆弱得一碰就碎。 最后他们去皇后宫里请安。 皇后一身大红色珊瑚锦袍,袍上金镶的凤凰栩栩如生。发梳轻髻,其间黄金凤头釵发着幽幽的光芒,面对轩辕澈,脸上流露的,是慈祥的笑。 据悦昕所知,皇后的亲生儿子,当朝二皇子,目前在朝势力不容小觑,隐隐有和太子并驾齐驱之势,不知她对轩辕澈,怀揣的,是怎样的心思。 皇后关怀地询问了轩辕澈外祖一家的状况,并叮嘱他年节时要记得备下年礼送过去,慈母姿态做得很足,却让人捉摸不透,这里面,究竟有几层意思。 之后轩辕澈回到太皇太后宫里用了午膳,才打道回府。 出了皇宫大门,悦昕的脊背不自觉塌了下来,她伸手扶住额头,撑在茶几上,轻呼口气。 果然,很累! 轩辕澈斜斜地靠在马车软垫上,看着她。“你干得很好,多听多看,却不多话。” 悦昕没有理会他,里衣微微地泛 着潮气,冰凉地贴在皮肤上,让人的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回了王府,轩辕澈让悦昕下去,任由着其他人服侍自己。 夜晚,悦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睡,脑中来来回回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事,大概是因为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吧,她想。 最后,实在无法,她披衣而起,来到院中。 背靠着石椅,任由刺骨的冰凉沿着背脊传来,让她脑海中更加清明的无一丝睡意。无奈,她只能努力,静静地放空自己。 明月恒古不变的皎洁无暇,照的地上一片空明。空气中的梅香冰冷而馥郁,冬天的夜晚极是安静,连虫鸣都很少。 过了很久,她微微叹气,还是回去吧,万一感冒更碍事。 之前,虽然生活清苦,却也算随心,但是现在每次都需谨言慎行,果真好累。 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晚,仿佛是踩在人的心上,让人的心不由地一惊。 悦昕猛的回过头,只见对方的身影在月光的映射下,缓缓清晰,凤眸挽眉斜入鬓,如墨般的俊颜,在月光下更显迷人。 只见对方身上披着白色的外袍,手中拿着一条毯子,在悦昕身旁坐下。 “我猜你可能今晚会睡不着。” 没有一丝疑问的口气让悦昕一口气闷在胸口出不来,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呵呵,不要这么看着我,过来人的经验~”说着对方缓缓倾向她,在她一指之外停住。 “既然是经验之谈,王爷可有解决之法!” “无~”清新好闻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泛起她心底的涟漪。 “你!” “我只是来陪陪你,这事只能你自己克服!”他说着将手中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一股属于他的气息幽幽传来,让悦昕感觉温暖和安心。 他身体往石椅上一靠,抬头望着明月。 悦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希望寻找一丝睡意。 身旁人微微挪动身体,伸手将她的头,搁到自己肩膀上。 “如果能睡,就睡一会吧!” 慵懒的声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她迷糊中有了一丝清浅的睡意,却也无法真正入睡。 第二天,天蒙蒙亮,珠儿将悦昕唤醒。 “昕儿,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昨晚没睡好吗?”珠儿关心地问道。 “嗯,可能有点认床。”摇了摇脑袋,希望能清醒一些。 “哦,那要不让让大夫开些安神的药?” “没事,今天再试试吧。”说着起床穿衣。 今天照例,悦昕替轩辕澈更衣。 “还好,今天对了,虽然慢了一些。”轩辕澈调侃的声音在悦昕头顶响起。 “谢王爷海涵。”悦昕调皮一笑。 收拾完之后,轩辕澈上朝去了。 这个时候悦昕本想再咪一会,无奈外面有人找。 悦昕和珠儿交代一声,就出去了。 出得王府,才知道是桃源镇的大格。 大格是悦昕在回到桃源镇之后结识的。对方3o来岁,因为之前一直在一个农庄上帮人种田,所以皮肤黝烟,但身材却不见一般农夫的健壮。 结识他主要是因为当时四处闲逛时迷了路,去探路时发现他一个种地的,居然拿着一本书在看。 她十分好奇,深入了解后才知道,他原是他们村子里一个秀才的儿子,无奈他爹因病去世,留下他一个壮丁,家里娘弟弟妹妹都没有饭吃。 他无法,只能放弃读书,可是他一介书生,什么手艺都不会,最后只能用体力,给庄子种地。 当时悦昕正好在犯愁,她需要一个既能有判断能力,又有统筹组织能力的管理之人。 她想或许这个人可以试试,对于不屈于现状,努力改变的人,她都心怀敬畏。 于是悦昕和他说起,她需要一个管事,帮她分担一些事物,询问他是否愿意。 大格想了一会,寻思着开口,“是怎样的管事,要做怎样的事情?能麻烦姑娘细细说明吗?” 悦昕对此很满意。 如果一个人,听到要做管事,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地一口都答应下来,她会觉得这个人不踏实,而且有可能将来,在面对更大诱惑的时候把持不住。 并不是说一定,但是这个位置太特殊,一点的可能性,悦昕都不敢尝试。 “我要一个帮我整理文书,能在一定的时候做适时地判断,并且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帮我传递消息之人。” “是怎么样的文书呢?”对方问得很认真,看得出来是个心思细腻的。 于是悦昕将自己的想法再仔细地和他叙述了一遍 。 最后经过商议,他们决定,让悦昕先带他试一段时间,等正式上手了,才放手。 她没有看错人,大格学习得很快,没多久就能将各种信息分类清楚。 临走前,悦昕让他隔一段时间来一次京城,将重要的消息递于她,并且建议,可以在桃源镇挑选一些他认为可用之人,为他所用。 他们在京城外的一家茶楼里面碰了面。 “大格,最近怎么样?”坐下后,悦昕先开了口。 “托姑娘的福,一切都好。这是最近各地送过来的消息简报。”说着将手中一叠东西递过去。 “谢谢你,一路辛苦了。”接过后,悦昕将它放于一边,为大格夹了口菜,“不知道这京城的食物会不会比咱桃源镇好吃,尝尝看。” “谢谢姑娘,我不辛苦。对了姑娘,我在桃源镇上也设置了几个据点,具体的我在那一叠文书中有说明,姑娘看看,有什么问题,尽管告诉我。” “为什么?”悦昕边尝着一道卤水烧鸭,边问。 “随着豪丰航运的发展,我发现桃源镇有越来越多的人流,我想可能有需要也设置一些据点。”大格有些拿捏不准悦昕的意思,紧张地双手不停摩擦。 “嗯,你的想法很好,去做吧!虽然才没多久,但是你的进步确实让我很意外。”悦昕对他笑笑,用眼神示意他动筷。 “谢谢姑娘,这也多亏的姑娘给的机会。”大格听到这话,心才放下来,之前他一直有些担心姑娘会觉得他越权。 “机会每个人可能都有很多,但未必每个人都懂得把握的,好好努力!” “嗯。” 回到王府,悦昕将大格拿来的消息认真研读了几遍,无论大小。今年各地闹灾荒,可能又是不太平的一年啊…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悦昕将纸条全部烧了。 之后悦昕又跟着轩辕澈进了几次宫。她已经渐渐习惯了作为一个隐形人的存在。 入春后,春寒仍旧料峭,悦昕裹紧了身上的衣物,脸色极是苍白。 轩辕澈带悦昕赴太子约。 第二十三章 待你 初吻初心 “太子邀约,咱去玩玩。”马车上他慵懒地斜靠在软垫上,手里一本人物志,缓缓翻着。脸颊一缕青丝落下,给他俊美的侧颜平添了一丝柔美。 “嗯。”悦昕望着眼前安详的一幕,实在无法与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地挂不上钩。 他们是去太子府,那个在悦昕看来,是龙潭虎穴的地方,为何看着轩辕澈,会有种去游山玩水的感觉? 这人的心态真好,悦昕嘴角微微上扬。 马车平稳地在闹市中前进,街上热闹的喧哗声清晰地传进来。 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悦昕微微眯着眼,最近睡得还是不太好,感觉头有些昏沉。 轩辕澈抬眸望着她,虽然有些心疼,但是没有办法,这本来就是条异常艰辛的路,她只能去习惯,去适应,去克服。 无论如何,她都只能陪着自己,走下去! 来到太子府,经过通报,他们被迎进了内院。 太子府的格局看起来和轩王府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异。 春阳轻暖,光线涂柔了湖镜,未名湖上,波光粼粼,垂柳色嫩狄狄反映湖面,显得异常美好。 宴席就设于湖中亭阁内,微风习习,让人分外舒爽。 太子另邀约了其他一些朝中官员子弟,美其名曰,聊聊诗词歌赋,赏赏这湖光春色。 眼看着太子熟稔地和其他人来回切磋着,悦昕心里琢磨不透,其中有多少已经是太子之派,又有多少,是他正欲拉拢之臣? 而轩辕澈,又在他以为的,哪一列呢? 太子是皇帝宠妃琳妃之子。说起琳妃,在这宫里却也是个传说的存在,盛宠十余年不衰,还能让皇帝不顾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而立她的儿子为太子,此等谋略,让人不得不心惊,不得不防范。 轩辕澈舒服地靠在斜栏上,将头转向湖面,只见湖中鱼儿,正争相游上来吃着鱼食。 悦昕照例目不斜视地默默服侍在侧。 “皇弟,你现在出门都带着个丫鬟是怎么回事?”太子说着看向悦昕,“你,抬起头来。” 悦昕依言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只见一个清俊的少年坐于主位之上,眉入鬓,颜如冠玉,一袭蓝锦,虽不比轩辕澈俊美,却也有他自己难得的味道。 四目相对间,太子低低笑出声来,“是个大胆的丫头呢,居然敢对着我看。说说, 是我好看还是你们家主子好看?” 调侃的声音听的堂下众人哄笑不已。 悦昕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个怎么都回答不好的问题。 她低下头,面露娇羞之色,却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皇兄,你说我要是累了倦了,总得有个丫鬟捏捏脚吧~这你也要管~”说着轩辕澈握住悦昕的手,一个用力,将她拉坐到椅子上,自己身体斜斜地靠在她怀里。 悦昕不自觉地低头望着膝盖上多出的脑袋,只见对方丹凤眼中透露出只有男人看得懂的光芒,完全一副沉迷于温柔乡的痞子模样,让她触不及防。 悦昕心里一突,冷汗已湿了里衣。 “你啊,正经一点!”说完倒是将话题转向了其他。 回来的路上,轩辕澈一路盯着悦昕看,气压极低,直到回到府里都没有缓和过来。 下午,轩辕澈难得得发了一顿脾气,将他们服侍的人全部斥退。 夜里,悦昕收拾完准备上床就寝。 凉风习习,吹来一股暖意,希望今晚能睡着。悦昕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突然一个人影从窗外飞进来。 悦昕一转头,只见轩辕澈斜靠在她床上,宽大的衣袍挂在身上,露出壮硕的胸膛,直直地看着悦昕,慵懒中透着一股致命的诱惑,“过来!” 悦昕依言过去,刚到床边,就被轩辕澈一个用力扯下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我好看还是太子好看?嗯?”就知道他还在生气这个。 “对不起王爷,今天我做的不好,我不应该盯着太子看。”悦昕主动认错。 今天在太子府,她有些精神恍惚,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她承认,恍神那一刻,她被吸引了。 “你还在想他!哼!”说着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将它们扣放在头上,对着她的唇用力地吻下去! 悦昕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只感觉胸腔那股情绪像石子投入湖心,骤然泛腾起的水波便一圈一圈扩大开来,心中那隐隐的激越竟似要把她全数吞尽湮没一般。 已经…这么…喜欢了么?她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过了好一会,反应过来的她开始用力挣扎。无奈双手却被轩辕澈死死扣住。 手在她腰间一个用力,她痛呼出声,轩辕澈 的舌立时攻城略地,口腔里充斥的,是他强横的气息。 感受到他的不安,渐渐地悦昕放弃了抵抗,开始回应他。 他发觉后更加发狠地吻向她,好似要把她吃进肚子里。 突然轩辕澈离开了悦昕的唇,负气似的将身体的重量全部交给她,头搁在她的肩上,粗喘着气。 “昕儿,不要背叛我,否则我怕…”怕自己会杀了我么? 如果背叛你,我想我也饶不了自己… 她伸手抱住身上人的头,“逸轩,你可以更加自信一些。” 听到这话,轩辕澈的身体猛的一僵,然后紧紧地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身上人翻身躺在她旁边,将她抱在怀里。“睡吧,知道你最近还是睡不好。” “你…”悦昕诧异,明明第一天之后,她就不再半夜出去了。 “就你那和熊猫一样的烟眼圈,想不知道都难!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总是睡不着,后来你来了,我反而睡好了~” 听着这人欠扁的话,悦昕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睡吧睡吧,难得本爷有心情管你。”说着将她搂的更紧些,偏高的体温混着他身上淡雅的男性气息,让悦昕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定。 “嗯…”她无意识地呢喃着,身体缺乏安全感地蜷缩起来,双手微微揪着轩辕澈胸前的衣襟。 “昕儿,我在这里,你睡吧。”低沉性感的声音犹如天籁在悦昕迷糊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轩辕澈的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慢慢摩挲着。 手指在她眼睑,峨眉上缓缓划过,仿佛带着魔力般,让悦昕原本紧耸的肩膀软下来,脸上紧绷的线条一点一点松弛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悦昕终于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来这里的这许多天,没有一天晚上睡得好,每天精神压力又大,她差不多快要是极限了。 闻着身边人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悦昕终于陷入了熟睡。 “傻瓜,每天把自己绷这么紧。”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手下却更加小心轻柔地将她揉入怀中… 自那晚睡了个好觉之后,悦昕渐渐地也能稍微睡一点,而不是一晚上睁眼到天亮,但是她的精神状况一直不是特别好。 京城城郊,春花灿烂。 应司马家公子司马阳之约,轩辕澈带着悦昕前往京城外 武宜山踏青。 司马家当家司马雄,乃当朝宰相,在朝势力庞大,这也是轩辕澈赴约的主要原因。 春日里的阳光格外明媚,却不热辣,照在人身上,仿似有人温柔的抚摸着你,让人心情愉悦。 司马阳带着她的妹妹司马云,并几个丫鬟,轩辕澈,悦昕及小厮,一行人,一边漫无目的地朝上走,一边沿路欣赏着春日美景。 清脆的鸟叫声传进悦昕的耳朵,她一怔,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听见这么悦耳的叫声了。 路两边不知名的树,枝丫抽出嫩绿的新牙儿,其下五彩斑斓的野花,随风摇曳。 悦昕眯起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有股生机在体内流转。 司马云怔怔地看着悦昕脸上清美的笑,不觉陷入沉思。 午后,天突然下起了小雨。考虑到有女眷,他们就近找了个地方避雨。 “小姐,你来这边坐会吧!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司马云的丫鬟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了擦一块凸起的台阶。 “好”司马云应声踱步朝她走去,司马云乃司马家大小姐,司马雄的掌上明珠。 司马家的二公司司马阳,站在檐下和轩辕澈低声交谈着, “逸轩兄,实在对不住,不知道天会下雨。” “没事,阳兄莫自责,天有不测风云,没有人可以预料到的。”轩辕澈双**叉,斜靠在门背上,眼神淡淡望向外面不知何时扬起的湿漉漉的烟雾,慵懒而性感。 司马云看着轩辕澈挺拔的身形,俊逸的面容,楞楞出神。 好一会后,她站起,“逸轩哥哥,你要不也过来坐一会吧!”说着过来欲拉轩辕澈。 那时悦昕正在出神,没有注意,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谁知刚好踩到司马云的裙摆上。 司马云惯性使然往前倒去,最后摔倒在地上,脸上沾满了污水,妆也有些花。 “啊!”她被吓坏了,众人连忙将她扶起,检查有没有摔伤,又柔声安慰她。 司马云狠狠瞪了一眼悦昕,但是因为是逸王爷的人,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你这丫头怎么侍候的人!给我滚出去,清醒了再回来!”轩辕澈厉声道。 “是”悦昕依言走出,站到了屋外。 司马云此时脸上才又绽开了笑脸。 第二十四章 入梦 克服失眠 眼看着外面雨越下越大,悦昕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可是她明白,只能撑着,这个时候,不能倒下! 轩辕澈站在里面,背靠在墙上,借以掩饰他绷紧的神经。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在雨中越来越模糊,羸弱地摇摇欲坠,心里漫过一丝疼痛。 这样瘦弱的肩膀,真的忍心将如此重的担子架在她的肩上吗? 笼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 “逸轩兄,让丫头进来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司马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外面雨眼看越来越大了,受凉就不好了。” “不用管她,她就是该受着些教训,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伺候人!”轩辕澈将视线从悦昕身上移开。 “让云儿受了些惊吓,这是本王的失责,阳兄莫怪才好。” 说着转向司马云,关怀地询问她是否好一些。 其实悦昕听到了,她心里知道,他现在做的是对的,但是心里止不住委屈。 眼眶热热的,悦昕下意识抬起头,将眼泪逼回眼睛。 雨如同幕帘般不断下落,砸在她的脸上,让她微微睁不开眼。 轩辕澈无意间看见她的举动,心里蓦地一疼! 他想把她拉进怀里,好好疼爱,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 终于雨渐渐小了,大家乘着这个空挡跑到山下自己的马车上。 一上马车,轩辕澈就大力扯过车上备着的毯子将悦昕整个裹住,抱着她,不停地给她擦着,希望能让她冰凉的身子暖和起来。 “没事,王爷。”悦昕虚弱地抬手停住了他。 “你再不好好睡觉老是精神恍惚,看我还带不带你出来!”轩辕澈边擦边恶狠狠说道,心里却一直有些隐隐地疼。 “悦昕知道错了,回去一定改。”说着朝她露出一个讨巧的笑。 “你!”只见悦昕全身止不住颤抖,轩辕澈心里疼痛更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小德子,快点!”轩辕澈朝外大声喊道。 “喳!”马车在街上飞奔起来。 终于到达王府,轩辕澈伸手欲抱起悦昕,她微微一愣,诧异地抬头望向他,一股暖流自心间升起。 她微微一笑,朝他摇了摇头,自己迈下马车。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悦昕取了些热水,准备洗一个热水澡,可 是刚起身准备拿衣服,一阵阵眩晕席来,她感觉世界上下颠倒,没一会,眼前一烟,失去了知觉。 晚饭过后,珠儿一直没有看到悦昕,晚上吃饭也不见她,想着今天下午淋雨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她想,等会大家都歇下了,去看看她。 “珠儿”轩辕澈躺在塌上,闭上眼,淡淡开口,“昕儿呢?一晚上没看到他。” “不知道,从下午开始就没有看到她。”珠儿边收拾边回答。 “什么!”轩辕澈猛的抬起身! “走,去看看!”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昕儿,昕儿?” 敲门没有人应,珠儿试着用手推,却推不开门。“昕儿?昕儿你在吗?” “让开!”轩辕澈将珠儿拉到一边,脚用力一蹬,门被硬生生踹开。 房间里没有人,只见浴帘还挂着,难道是刚刚在沐浴? “昕儿?”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地上,珠儿疑狐着缓缓绕到帘子后面。 当看清地上躺着的人,珠儿尖叫出声,“昕儿!” 一个更快的身影从她身边掠过,定睛一看,悦昕已被轩辕澈抱起,大跨步迈出房间。 “福全,找大夫!” 两颊泛着潮红,已经半干的衣服仍旧紧紧地贴在身上,轩辕澈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并让珠儿将她身上湿衣换下。 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悦昕,轩辕澈的脸一片惨白,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脑中那些自己一直强制压住的记忆一幕幕涌上来。 凌乱的床,剧烈的挣扎,最后无声无息垂落的手,突然一种恐惧,深深地攫住了他的心。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夫的手轻搭在她腕上。 “大夫大夫,她怎么样?”珠儿看大夫眉头皱得很紧,紧张地问。 大夫没有说话,摇着头又重新搭上悦昕的手腕。 “请问姑娘最近睡得如何?”大夫转头问珠儿。 “听她说过,睡得不太好。” “看脉象,姑娘心肝郁结,思虑过重,严重湿寒入体。” 一听严重,珠儿吓得向前一步,“那怎么办大夫?” “先吃几服药,再好好调理调理,所幸现在还不重,慢慢调养应无大碍。” “谢谢大夫谢谢 大夫,那你开方子吧,我随您去抓药!” 大夫眉头紧皱,最后在方子上犹豫再三后,方交于珠儿。 轩辕澈皱着眉随着大夫一起出去。 “大夫,她如何?你但说无妨。”轩辕澈将大夫请进大厅,正色道。 “淋雨了有些湿毒倒是小事,但是看脉相,这姑娘长期忧思太过,如不及时调养,长期下去,恐有虞,无长寿之相。”大夫撸着胡子回答。 轩辕澈听完心里一滞。 “那大夫,你开调养的药来。” “是,王爷。” “那平日里可有何要注意的?”轩辕澈似突然想起什么,忙开口问道。 “回王府,平日里起居饮食需细心调理,忌忧思烦虑,看姑娘脉象,平日里大概也睡得不好,睡前可服用些住眠之物。” “那烦请大夫都细细开来。” 送走了大夫,轩辕澈站在窗前陷入沉思,无长寿之相…无长寿之相… 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大夫刚刚的话,想到有可能失去她,轩辕澈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惧! 不!不行!她必须要好好的!轩辕澈心里想着。 第二天,悦昕缓缓醒来,看着刺辣辣的日光射入房里,微微地眯了眼。 试着动了动全身,浑身酸痛。她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前世经历得太多了。 咣铛一声,珠儿端着药进来,“昕儿,你小心一点,昨天你都晕倒了,可把我吓死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没有睡好。”悦昕就着珠儿的手坐起。 “还认床吗?”珠儿忙道。 “到不是,睡得不安稳而已。” “不过好在我们王爷英明,给你放了几天假,让你好好休息。”珠儿笑道,她觉得王爷对昕儿真好,昨儿个这么紧张,她很开心。 “好,替我谢过王爷。” 之后几天,悦昕真的让自己完全放空,什么都不想,才感觉身体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但是在轩辕澈的坚持下,药却一直没有断。 苍莽夜色,地上似铺了一地银霜。 当她准备上床时,一阵分吹进来。一眨眼,轩辕澈已经在她床上了。 悦昕一脸烟线,这人…功夫真好…用来爬墙,实在是…太浪费了! “王爷你怎么来了 ?”轩辕澈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如墨般眸子让悦昕不由一愣。 “王爷?” 轩辕澈一把将她扯过来压在了身下,力道大得她感觉自己还有一半身体停留在原处。 他看着她,仍旧不说话,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像要将她望进心里面… “王…嗯”轩辕澈眸光一动,低头狠狠吻住了悦昕。 轩辕澈的唇,用力地捻着她的,仿似要借由这个方式,让自己相信她还好好的。 后来渐渐的,吻开始变质,越来越不满足,手也无意识地在她身上摸索。 身下人儿的馥香柔软,好似一根羽毛,轻轻地撩拨他心底的弦,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绷紧。 胸口冰凉的触感,带回她一些些理智,她用力挣扎起来,虽然她是有现代思想的人,但是并不代表她能随随便便和对方发生关系。 “不要再乱动了!”轩辕澈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轩辕澈方才翻身下来,“睡觉!”恶狠狠的语气和他手下轻柔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对比。 悦昕看着他,突然绽开一个魅人的笑,看的轩辕澈眼底眸光更深。“谢谢你。” “傻瓜!”轩辕澈将她搂的更紧,“睡觉!” 看着她即使睡着也紧蹙着的眉,轩辕澈很心疼。他的手轻轻地将她眉心揉开,看着她依然憔悴的面容,轩辕澈将自己的脸覆上去蹭了蹭。 经过了半个月的休养,悦昕终于完全好了。 看着院中五色斑斓的花儿争奇斗艳,悦昕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她露出一个明媚阳光的笑脸!这样的舒心,好久不曾感觉了! 这次生病虽然来势汹汹,倒是有所收获。现在她终于能好好地睡觉了。 因为这次的事让她明白,自己是希望能帮到他而不是拖他后腿的。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轩辕澈心里五味陈杂,一方面为她克服失眠而高兴,另一方面为她的努力而感到心疼。他猛的双手一握,可是无论如何,他们只能往前走去,已经没有退路了! 自从克服了失眠的症状,悦昕已经能游刃有余地每天跟在轩辕澈身边,当他的第二双眼睛,第二双耳朵。 而悦昕也在大格的协助下,在京城几处设下联络据点,用以打探京城中来往的消息。 第二十五章 心慰 同盟情意 大格自从悦昕放手以来,进步神速,现在的他,已经能自己管好京城周边一带的联络网,对此悦昕很欣慰。 楚宣所在的南溪一带,也运行的很顺利,叶子修和双儿,自告奋勇,双双奔赴平阳,希望能尽早将联络据点设立妥当。如果成功,即使在京城,悦昕也能收获轩辕王朝几大块重要区域的第一手消息。 上一世几十年的经历,让她相信,信息越是及时甚至超前一步,越是能帮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有时,她会有一丝犹豫,将这么一群明明可以过上普通人生活的人,拉进这样的漩涡中,是否真的…是为他们好呢? 抬眸望向窗花上反映着的身影,悦昕微微出神。 眼看着今年各地越来越严重的灾情,悦昕心里忐忑不安。 她一个月前写了封信给大格,让他帮忙找个人去翔阳县打听一下那边的灾情,目前还了无音讯。 据消息显示,这是今年旱灾最严重的地区,据说现在已经饿死了好些人。再下去,朝廷势必要派人去救灾。 往年来说,这是块肥肉,每个人都想着咬一口,但今年与往年有些微不同。今年因为豪丰航运,加大了东西间的贫富差距,所以暴乱可能会来得更快一些。 月朗天高,无风。 轩辕澈带着悦昕出门,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 在马车上,悦昕闭着眼睛养神。她现在也学乖了,平日里能偷懒就偷懒,能睡觉就睡觉,总能休息个五分十分钟。 马车驶进了城郊的观音庙。 轩辕澈将悦昕唤醒,两人一起步入后堂,里面已有几个人在了。 “三哥,你怎么才来!”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虽然年纪看起来小,但是一双桃花眼异常勾人。 “意儿,不要闹。”轩辕澈摸摸他的头。 “哼,一点都不好玩。咦?三哥,她是谁?你怎么带她来了?”当轩辕意看到他身后的悦昕时,漂亮的脑袋微微一偏。 “她是我的丫鬟,今天带她来见见你们。”说着往里走去,坐在院中一处空着的石椅上。 “逸轩,你这样随便带人来,不好吧?”悦昕看向来人,这人,三十岁光景,皮肤白皙,一副书生模样,在他那张稍显方圆的国字脸上,嵌着一双不大却炯炯有神的眼睛。 此人,应该是户部侍郎萧光景。 “她是 我的人,不会背叛。”轩辕澈淡淡开口。 “哼!”一个女声从角落里发出,悦昕对此女声倒是不甚熟悉,“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到哪都带着她。” “哎哟,醋坛子都翻了~”轩辕意说着还夸张地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你!” “好了,别吵了,正事要紧!今天把大家找来这里,是为了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各地灾情。” 轩辕王朝主要分两大块,西部和北部沿海口,这里之前因距离内陆过远,交通不便,一直落后于其他地方。 东部和南部处于轩辕王朝内陆,之前的形势较西部会好许多,但因夏季炎热酷暑,又离水源较远,每年夏天都有旱灾发生。 今年的旱灾情形和往年相比,似乎更严重一些。 “我看我们要提前准备,赈灾在所难免,往年因为逸轩你不在,这种好事基本都是太子和二皇子抢的头破血流。”萧光景出声。 “是啊三哥,听说这就是个香饽饽,每年他们都在朝堂上抢得是面红耳赤。”轩辕意紧跟着说。 “嗯,意儿,宫里之事你多留意,后宫应该近期会有所行动,毕竟给父皇吹吹耳边风,对他们而言,没有损失。光景你和其他人提前通知下去,到时我们也绝不手软。” “是!” 见情形基本都定下来,轩辕意又开始闲不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他转头问悦昕,一双桃花眼扑闪扑闪的,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元悦昕”悦昕眼观鼻,鼻观心回答。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我叫轩辕意,他是萧光景,那个女的,是王镇将军的女儿,王雪,我三哥的发小兼青梅竹马。”说着朝那女子的方向拱了拱脑袋。 “轩辕意!”女子愤恨出声。 “是,奴婢记住了。”悦昕福了福身,淡淡地回答。 “三哥为什么带你来?你看你都和我们没有话讲。”轩辕意转过头,望着满院青竹,轻声开口。 月光下,青竹的影子随风摇晃,显得静谧而阴森。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二字咬得异常清晰。 其实悦昕明白,本来好好的一个团队,突然来个新人,总会有些排斥。 回去的路上,悦昕一直想着今晚的事情,原来他也有支持者和同盟,这样真的很好… “昕儿”突兀的声音在安静得无一丝声响的车厢里升起。 “嗯?”悦昕无意识地回应他。 轩辕澈看了看她,过一会,将头转向外面。 “没事。”悦昕的心却在往下掉。 没有解释,即使对方那么说,他也没有解释… 回去之后,悦昕收拾完自己准备睡觉。刚躺在床上,就看见轩辕澈,又从窗外穿进来。 …… 他躺在悦昕的身旁,默默将她抱在怀里,双方都没有说话。 早上醒来,照例,身旁褥子已经冰凉。 悦昕想,这是什么意思呢?和她默认,昨晚他们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吗? 但眼下有太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她只能将这件事,先按捺下。 今天从各个联络点回来,悦昕很心急,还是没有翔阳县回来的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整天,她都在门口徘徊。 下午的时候就有消息陆陆续续从灾区传来,大街小巷各种传言的版本都有。 轩辕澈将轩辕意一行人召集到王府的密室里,讨论是否在第二天早朝时,顺势提出赈灾。 这个香饽饽,每年都会被争来夺去,只因这期间,不仅他们可以收获更多的孝敬,而且可以使自己的势力更加庞大。 在此期间,悦昕一直待在门口,这样如果门口有人说话,她能立马听到。 “明日早朝,肯定会有人提出赈灾事宜,你和景和他们商量一下,到时提出异议。”轩辕澈落于主位之上,肃然开口。 “嗯,之前讨论过,由陈景和大人提出,更加顺理成章,毕竟往年,都是工部和户部主持赈灾各项事宜。”萧光景将之前和其他人商量的结果告诉他。 “好!一开始我们先搅混了水,再乘乱取栗!”说着轩辕澈转头面向轩辕意。 “意儿,明日,你在早朝时,一并提出主持赈灾,人多反不会引起父皇怀疑。” “明白,反正父皇一直都知道,我对皇位没什么能力和兴趣。”轩辕意突然想起什么,“不知道四哥,会不会也要去。” 轩辕澈闻言一愣,四皇子轩源恒,父皇极其宠爱的一个皇子,平日里习文弄墨,是天下学士的楷模及敬崇之人。 眼看着他们就要结束商讨,悦昕心急如焚,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 “昕儿姐姐,门口有人找。”悦昕一听,顾不得和其他人打招呼,立马快步奔了出去。 来人是大格,他看起来很憔悴。 “姑娘,这一趟我自己去的翔阳县,里面是我就所见写的,今年灾情确实比往年要更加严重。” “嗯,我知道,你辛苦了。我现在有事忙,你先在京城住两天休息一下,我晚点去找你。”悦昕边说边急忙打开信件。 “是。” 果然,情形比京城里描述的要恶劣得多,有几处百姓情绪异常暴躁。而且最主要的是,今年东西贫富差距的拉大,可能会让暴乱爆发得比往年还早! 悦昕边想边往书房走,正好撞到走出来的轩辕意。 “等一下,你们,是准备明天一早去请旨赈灾吗?” 轩辕意不解地看着她,这个丫鬟,怪怪的,他想。 “是,反正往年每个皇子都会主动请缨,而且父皇年迈了,他会越发希望我们这些皇子,更多地承担起治国治家的责任。” 像是被突然点醒一般,她下意识地拉住轩辕澈的衣袖,“等一下,再等我一下…” “你怎么了昕儿?”温柔的语气让其他人不由自主望向他们。 悦昕没有说话,她一直陷在自己的思考中,如果暴乱提前爆发会如何,现今形势,皇帝是如何的想法,如果一旦赈灾失败,将面临何种局面?悦昕脑子里不断充斥着各种问题,还差一点线将其完全穿起来。 “三哥,你的丫鬟好奇怪~是这里有问题吗?”说着用手指点点自己脑袋,揶揄的口气里轻蔑毫不掩饰。 突然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向轩辕意,让他下意识地闭上嘴。 有问题?对!就是有问题!悦昕蓦地抬起头,望向众人。 “如果我是你们,我不会参与明天的请旨。”悦昕说着,眼里闪烁着担忧。 “为什么?”轩辕意皱眉。 轩辕澈淡淡地扫向轩辕意。 悦昕将手中的信递给轩辕澈,“这是今年灾情最严重的翔阳县的现状。如不出意外,明日早朝皇上第一个要派人去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 第二十六章 助力 及时消息 “你怎么知道?”萧光景一脸不信任地问道。 “今年旱灾从年中就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只是没有严重到要上报的地步,而一般地方官员对于这种事,能少报就少报。” “所以旱灾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萧光景仍旧不相信悦昕所说。 “是的。” “你怎么知道?” “先别管我怎么知道,这几个月,灾情一直没有缓和,地方官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最近,有几处民众抗议,又死了好些人,才开始沸沸扬扬起来。” 悦昕转头看向轩辕澈,“而今年,因为豪丰航运,东西部的贫富差距被拉得过大,所以民心非常不稳定。” “所以才要去赈灾啊!”轩辕意嚷嚷道。 悦昕睨了他一眼,这个孩子,心思真单纯,难怪皇上对他放心。 轩辕澈被悦昕看的一顿光火,“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啊!你过来,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说着作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意儿!”轩辕澈堪堪看了他一眼,他一愣,立马偃旗歇菜了。 悦昕一脸冷汗,这孩子… “昕儿,接着说。” “是,往年这个香饽饽之所以香,是因为赈灾粮拨下去,即使没有多少分到灾民手里,也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这个时候如果民众情绪爆发,他们说是因为暴民,皇上自然相信,还会全力镇压。” 还不等悦昕说完,轩辕意急急开口,“那今年为什么不行?” “因为暴动已经快要开始了,如果朝廷的赈灾没有落到实地,暴动随时可能发生,这个时间太短,无论为钱财还是为势力,可能都来不及,最后反而可能会落得个骂名,吃力不讨好。”轩辕澈接着悦昕道。 “是,大意就是这样。” 轩辕澈将信笺递给萧光景,“如果上面所说属实,确实不宜轻举妄动。” “那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去请旨吧?现在皇上正伺机考察各个皇子,这个时候不求立功,会失去在皇上面前建功的机会吧?” 萧光景仍旧不同意,他看着悦昕,眼里的考究不言而喻。 悦昕此时抬眸,乌烟的眼正然对上萧光景,让他触不及防,“恰恰相反,皇上现今年迈,他极需一个有能力能继承大统之人倒是不假,只是他更加希望找一个,能对手足手下留情之人 却也是真。” “你如何得知。” 悦昕略转头看了轩辕澈一眼,接着道,“非但团聚的日子,就是平日里,皇上也总会将各皇子召集进宫,共享晚宴,这说明皇上对于他儿子之间的感情,看的极重。” 轩辕澈闻言,抬起头,望向她。 “奴婢随王爷进宫几次,皇上总是会说起,当年他皇兄,扶持他,处理朝政,治理国家,奴婢想,皇上应是个重情义之人。” “你!自古天家薄情,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皇上重情!”萧光景一脸揶揄。 “每个人经历的不同,对待物事看法也不尽然相同,萧侍郎何必强求。”说的有些多,悦昕喉咙略感不适,她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喉咙。 “况且…”突然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她一愣怔,抬眸,却撞进一双墨玉的眸里。一时间竟无法移开视线,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 突然院中的鸟鸣异常清晰地传进悦昕耳中。 “咳咳咳!”轩辕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拉开了二人胶着在一起的视线。 萧光景转头看向王雪,只见她眉头紧蹙,脸色苍白,似站不稳般。 “况且什么?”他赶忙转移众人视线。 “况且皇上的父皇,也就是太祖皇帝,曾经亲身经历皇族之间的手足相残,那时候国中上下,民不聊生,辽人乘乱抢占我朝疆土,有一小块地方,至今仍在辽人手里!” “那又如何!这和当今皇上,没有关系吧!” “对啊对啊,太祖爷爷那个时候的事,我们都知道,那又如何!”轩辕意急忙插嘴道。 不知为何,每次听轩辕意火急火燎地说话,她总能想到以前看过的动画片中的小狐狸,又骄傲又蛮狠,心地却很善良,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噗嗤。”悦昕没忍住,笑出声来,轩辕意一愣,当明白她在笑他时,气得脸色通红。 “元悦昕,我告诉你,你再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我可不给三哥面子!” “对不住王爷,刚刚想岔了。”悦昕对他露出一个讨饶的笑。 轩辕意微一闪神,将头撇向一边,“哼!” 悦昕不在意,继续说道,“就是因为经历过,皇上才更能明白,如果兄弟之间不能相互辅助的,到不如趁早除去,不能说皇上残忍,为顾大局,会为下一任君主扫除道路上的障碍,却也是他的 责任之一。” “你讲了这么多,这和我们这次的赈灾有什么关系啊?”王雪忍不住插嘴,她走到轩辕澈身边,自己到了杯茶。 悦昕看了一眼,继续道,“介于皇上如此心思,这种时候,他一方面会考察皇子的能力,另一方面,他也要观察,看谁有夺嫡的野心,程度为何。” 她看了眼轩辕澈,“一个对皇位如此执着之人,可能其野心过大,不好把控。未来也有可能为了皇位不折手段。所以这个时候出风头,并不见得是好事。” “三哥,你说。” 轩辕澈低头看了又看悦昕递过来的信,半响,才抬头,“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就算王爷去请旨,到最后真正落到王爷头上的可能性也很小呀!”王雪急道。 “这个时候王爷如果去请旨,轮到他头上的可能性极大。”萧光景望着王雪,接口道。 “我和其他几位大人商议过,王爷今年第一年参与朝政,皇上为拉拢其心,将此等差事交于他,一方面可以缓解灾情,毕竟朝廷派出了王爷,另一方面,皇上可借机考察王爷实力,这也是为何我们极力促成此事原因。” “可是三哥,如果你不去请旨,父皇肯定也会觉得你有问题的!”轩辕意小小聪明了一把。 这让悦昕心里又乐开了,只是想到今天已经惹怒了他,还是保持低调为好。她想着,强压下嘴角。为此轩辕意狠狠瞪了她一眼! “是啊。”房里一时陷入安静。 “不是不去,而是去不了不就好了。”众人听完恍然大悟,“对啊,这个主意好,可是怎么才能去不了呢?总不能说突然病重了吧,一眼就能被拆穿!” 轩辕意又聪明了一回。 悦昕考虑着开口,“近期太皇太后身体一直不适,考虑到如果去赈灾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王爷担心她的身体,连夜亲自去桃源镇的府邸取一只百年老参。无奈太过着急,从马上摔下,受伤需要休息。” 悦昕清脆淡然的声音,犹如在叙述一个有趣的故事,却在其他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众人难得动作异常一致地转过头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人是不是小时候坏事做多了,找借口都能找的那么理所当然?! 不过借口听起来完全顺理成章。大家商量了具体细节,敲定由轩辕澈带着一贴身侍卫连夜出发,赶往 桃源镇。 轩辕意第二天还是照之前所商议的去请旨,因为即使他请了旨,也轮不到他。但是却能营造一种肉香四溢的氛围,也将加大轩辕澈受伤的影响。 “回来再找你算账!”轩辕澈撂下一句话,匆匆忙忙走了。 第二日早朝,皇上果在朝堂上对各地知府隐匿地区灾情不上报的事大发雷霆,责令吏部严查上报,必严惩不贷! 之后有大人出列提出,由太子监理赈灾事宜,方可安抚民心。显而易见,此乃太子之流。同时二皇子所在党派提出异议,建议由二皇子主持。四皇子轩源恒并轩辕意亦出列,提出监理一事。 朝堂之上,气氛愈加剑拔弩张,其中以太子和二皇子辩论最为激烈。每年如此,众人也心知肚明,最后基本就是他二人之事。 皇上正襟坐于龙椅之上,眼看着下方几人争得面红耳赤,却也不加制止。 突然,皇上微咪了眼睛,“逸轩呢?” 这时大家才猛然发现,轩王爷今天没有来上朝。众人交头接耳,低议纷纷。 “小德子,去,去看看人为什么没来。”皇上脸色阴沉,昨日应该都收到消息了,今天没有来上朝,他是何用意? 是不欲,不敢,还是,另有图谋? “喳”皇上身边小厮领命疾步走出。 “你们继续。” “是” “臣以为,太子为国之未来,借由主理赈灾,正可以在天下民心中树立威望,故臣推举太子,主持赈灾。”工部尚书出列,弯腰道。 “非也。”他前一排中年男子紧接着出列,“如何大人所言,太子乃国之未来,天下臣民必仰其威仪,又何须通过赈灾!各皇子,才应通过此些事宜,学习为国分忧!其中二皇子素来有此经验,故臣推举二皇子!” 皇上无奈地看着下面各个你来我往,每年连说辞都一般! 过了一会,小德子回来了,“回禀皇上,王爷府上下人说,轩王爷昨儿晚上匆匆赶回桃源镇了。” 皇上紧皱眉头,“他突然回去那里干什么?” “据府里的奴才说,昨儿个晚上王爷仓促地启程赶往桃源镇,好像说去拿什么老参。”小德子毕恭毕敬地回答。 “怎么突然要回去拿什么老参?”皇上毕竟经历足,他并不全然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突然回去拿什么老参。 “具体王爷并没有仔细交代,只说第二日一早赶回来上朝。” “算了算了。”皇上拜了拜手,神情甚是不耐,本想给他一个机会,既然如此,也罢! “不管他,这次灾情严峻,朕思虑再三,决定派两个皇子坐镇主持,太子和老二,你们准备准备,尽早出发吧。” “是,儿臣定不辱使命!”太子和二皇子双双下跪谢恩。 第二十七章 受伤 终得机会 下朝之后,就有內庭司急匆匆来报,“皇上,不好啦,轩王爷从桃源镇回来的路上不慎摔落马!” “什么?怎么回事?”来人将大概和皇上交代了一下。 听闻具体详情之后,皇上方知,逸轩为了第二日能请旨赈灾,可又担心太皇太后的身子,于昨晚连夜赶回桃源镇,取他外祖珍藏的百年老参。 但由于连夜赶路,精神不济,不慎从马上摔下来,手和腿脚多处骨折。 近期皇城气候多变,太皇太后身体不虞已达半月之久,众人都非常担心,太医院看诊,报说太皇太后年事毕竟已高,不如年轻人体健,须静心调养,方可痊愈。 只是不知,逸轩如此上心。 “赶快,宣太医,将逸轩抬到崇阳殿去。”说着大踏步走出金銮殿。 “喳” 轩辕澈被下人七手八脚地抬进崇阳殿,只见其身上多处皮肤狠狠划过地面的擦伤,伤口隐隐渗出血来,将附近衣裳染红。 皇上入得崇阳殿,赫然入目的,是轩辕澈满额头的汗,明明正值寒冬腊月,他却汗湿了前襟,可以想见,他在忍受多大的痛。 “逸轩,怎么样啦?”皇上忙疾步而入,在轩辕澈床边坐下,“太医怎么说?” “父皇,儿臣无能,就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说着欲起身。 皇上忙拦住他,“你也是一片孝心,怪不得你。” “可是…”轩辕澈欲言又止,眼里有明显的挣扎,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 这让皇上禁不住思考他想说什么,后细细一想,大致明了了。 “你受了伤,赈灾一事这次先由你皇兄们主理,等你伤好了,一定有机会建功立业的!”皇上说着,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疼得他龇牙咧嘴,煞是可爱。 “你啊,受伤了也不安分。”语气却也和缓许多。 经过太医救治,轩辕澈的手臂和腿被厚厚地包了起来。太皇太后听说后感动不已,急忙赶往崇阳殿探望。 “我的好皇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了可怎么办哦!”太皇太后颤巍巍地被搀扶到轩辕澈床前,眼眶微红道。 “皇祖母,您看您,我这不好好的嘛!”说着用仅剩的那只可以动弹的手拍了拍胸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 “都这样了还好好的,伤养好之前,哪里都不许去!只能待在这 里,听到没有!”说着转头问服侍的宫女,“他吃药了吗?” “回太皇太后,王爷今早已经服过药了。” “皇祖母,让您担心了。”轩辕澈对她撒着娇。 “我的好皇儿啊!”老太太一边抚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喃喃道。 平日里,给她送老参的大有人在,小辈们也是隔三差五地进宫探望,但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能想着她老太婆的,大概也就这个孩子了。 太皇太后慈祥地看着他,想道。 从那天开始,太皇太后每天都盯着轩辕澈养伤,轩辕澈也趁机逗弄老人家开心,心情轻松后,老太太的身体倒是健朗了些。 皇上对此非常欣慰,他看着轩辕澈每天变着花样让太皇太后开心,从心里觉得这个孩子,不但有责任感,还孝顺,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于是他有时间也常会去崇阳殿探看他的伤势,一来二往,父子二人的关系居然慢慢地有了些改善。此乃后话。 在轩辕澈居于崇阳殿养伤期间,皇后曾来过几次,为表现其慈母的形象,她特意吩咐厨房熬制了一盅强筋通血的药膳给他,虽其言语中对他在节骨眼上受伤透露出惋惜,但最后却隐晦地表示,希望其入二皇子一党。 对此轩辕澈唯有假装不明。 说到太子和二皇子赈灾,可谓是艰难异常。 原本他们很兴奋,开始准备大捞一笔。每年赈灾的粮食和银两都是他们为数不小的经济来源,对他们疏理各部很有帮助。 今年虽不比往年只有一个人,但是这次赈灾粮拨得比往年要多许多,他们二人第一次如此默契,自管自地部署安排,却也不阻止对方。 但是当他们将大部分赈灾银粮收进口袋,而将很小一部分挪出来赈灾时,灾民的愤怒情绪空前绝后,好几处都发生了大暴乱,尤其是翔阳县,暴民组织迅速壮大。 当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什么朝廷,在他们眼里狗屁都不是!这就和各个朝代的农民起义类似,如果不好好安抚,虽不一定会改朝换代,但是元气大伤是一定的。 为此皇上在朝堂上发了雷霆之怒! “这两个逆子,在干什么?!赈灾粮这么多拨下去,居然一点用都没有!各地暴乱反而越来越严重!气死朕了!”说着手重重地拍落在龙椅上,震闷的声音,让下面每个人都心里一颤! “皇上请息怒,赈灾本来就是件 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这些暴民,贪得无厌,这么多赈灾粮拨下去,还不满足!” 朝上一位大人出列,其他人连连附和,倒是第一次意见一致。 皇上不肯定也不反对,倒是让其他人捉摸不透皇上究竟何意。众人不自觉地,拿袖子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 过了好一会,皇上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朕看,倒是不见得吧!” 其实克扣赈灾银粮,自始就有,皇上心里和明镜似的,大凡不过分,他也就懒得管,俗话说,水清则无鱼。 “皇上息怒,赈灾一事见效未必有那么快,二位皇子一定不会让皇子失望的!” “哼,最好如此,否则朕一定严惩不贷!” 后来情况愈演愈烈,几处暴乱产生联动反应,有直逼京城的架势。 皇上无奈,只能召回了太子和二皇子,转而考虑是否要调用军队镇压。 “父皇,儿臣请旨前往赈灾!”轩辕澈两个月来第一日上朝,原本太皇太后欲让他再休养一段时间的,他拒绝了。 国有难民有难,他坐立难安!他对太皇太后如是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他请旨前往去往灾区,希望能为朝廷尽自己绵薄之力。 皇上听完很是感动。这种时候,这个差事,却绝对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他能站出来实属不易。 皇上大势褒奖了他之后,指派了四皇子轩辕恒与其一同前往。 轩辕澈和四皇子商议,稍是安排,第二日一早赶赴灾区。 急匆匆回了趟王府,他一方面让下人备下出行必备之物,另一方面,他让心腹通知萧光景一行人,随时注意朝中动向,如有异动,及时通知于他。 天色还没破开,窗纱还映着蒙蒙的灰。 窗外轻轻的敲击声将她吵醒,声音虽轻,但她本来就睡得不熟,意识虽然还有丝朦胧,还是立即惊醒过来。 披衣而起,悦昕打开窗上的拴子,只见轩辕澈乘着月光轻跳进来。 “王爷,您的伤?”悦昕不安地开口。 虽说当初是她建议用受伤博取同情,但真听说他伤势严重时,心里还是止不住泛疼。 “没事,就是看起来比较严重。”轩辕澈在她床沿坐定,朝她邪笑着招了招手。 悦昕无语,信步到他身边,在他身上看了又看,确定 他完好无损后才放下心来。 “这次的事情进展地很顺利,我这次去,是众望所归,父皇对我有了很大的改观。”说着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手环住她的腰。 “嗯,那就好。”悦昕微微不适,欲起身。 “乖,不要动。”说着拉过床上的被褥,将她整个儿包住,脸便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来,“明天我要出发前去翔阳县了。” “嗯,我听说了,恭喜王爷。”悦昕手指微微动了动,似欲抚上他的背。 “目前的情势严峻,各地灾区民众情绪异常不稳定,如果此时他们团结起来,可能会动摇朝之根本,所以王爷,您动手要快,各个击破他们!” “嗯,我知道…”轩辕澈将脸转向一边,靠在她颈侧,嘴唇离她只约半寸,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项,让她全身漫起一层层细小的疙瘩。 “王…”悦昕微微挣扎,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尤其是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 “昕儿…”轩辕澈不理会,继续扣紧她的腰。 “嗯?” “在家等我回来。”他抬起头,眸光幽深炙热。 “嗯,我预祝王爷凯旋得归。”说着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眸光一暗,他顺势就着她的唇吻了下去,舌尖撬开她紧闭的唇,顿时一股属于雄性的好闻气息流串在她口腔内,心里一惊,就欲后退避开,无奈被他一个用力,重新重重地拥入怀中。 几个月不见,她也很是想念他…想着想着,悦昕无意识地将手环上他的颈脖,热切地回应着他。 感应到她的反应,轩辕澈更加用力地吻住他,仿似要将她吞没一般。 第二日一早,一切准备就绪,正欲出门之际,悦昕轻轻拉住了他,“王爷,我还有一件事,求书房一叙。” 在书房,悦昕就她最新得到的消息及情形和轩辕澈做了交代。 “还有王爷,这次暴乱之所以如此迅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豪丰航运的建立。”悦昕缓缓分析道。 轩辕澈将悦昕递过来的信笺仔细看了一遍,“如此看来,此行必定不易。” “嗯,豪丰航运加大了东西间的贫富差距。人都是这样,大家都穷没有关系,凭什么你那么富。” 轩辕澈看着信笺,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桌面。 第二十八章 启程 共赴灾区 “所以昕儿以为,这个时候,王爷,这是安民心的第一步!把这个头拔了,很多人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你的意思是?” “王爷可以发起倡议,让西部的富商,拿出钱财来赈灾,尤其是豪丰航运!” 悦昕定定地看着轩辕澈,眼里闪烁的,是坚定! 轩辕澈心里一突,“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有得必有失,反之亦然,如果因此,豪丰获得朝廷认可及赏识,它将获得的,将远超过其付出的!” 轩辕澈收回目光,走到窗前,看着晨曦中缓缓升起的太阳,微微陷入沉思。 悦昕随步到他身旁,微弱却明媚的初阳,让人不自觉对未来充满希望。 “嗯,那我…走了。”轩辕澈踱步到她身后,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身,将脸枕在她肩上,“你在家小心些。” 想到又要分离几个月,她心里有些不舍,遂不自觉地将脸覆上他的。他的脸并没有一般男子的风霜粗糙,反而柔柔嫩嫩的,如女子一般。 “那王爷…一切小心!” 在即将步出书房之际,悦昕突然想起什么,忙又追了出去,“王爷!” 他轻拉住他的袖子,“富人和穷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这就是您的筹码!” “嗯!”轩辕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 过了好一会,他又匆匆折回,“本王身上有伤,带个丫头在身边侍候,不为过吧!” 说着拉过悦昕,“你,去换身男装,和我一起出发!” 悦昕闻言绽开笑容,她急匆匆回房换了身衣裳,收拾了最简单的行李,随着他一起前赴灾区。 到了和轩辕恒碰头的地方,轩辕澈稍稍解释了悦昕的存在,两人交谈几句后,便匆匆出发了。 顿时官道上,扬起一层蒙眼的黄沙,久久不曾消去。 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灾区,所见情形也让他们震惊。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的严重许多。 从刚刚进入抚顺,就能听到一路哀嚎声不断。 轩辕澈一行人皱着眉头前进,只见饥民遍野,他们各个瘦骨嶙峋,身上衣物残破不堪,手上拿着个破碗欲乞讨,却并无一人能成功讨得吃食。 当他们的马车经过市集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一只只脏污的手伸到他们面前,嘴里不断地喃喃着,给点吃的 吧,给点吃的吧。 他们中一些年轻力气大的,用力地扒开前面的老人和孩子,硬挤到最前面。 轩辕澈和轩源恒互望一眼,眉头更深地皱起。 轩辕澈从马上下来,对着人群振臂一挥,奇迹般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我是朝廷派遣的赈灾使臣,朝廷体恤你们所受灾情,特拨下粮食,欲救你们于水火!” 人群听闻,顿时议论纷纷,因着上一次朝廷打着赈灾的名义,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分到,这一次,他们并不全然地相信朝廷。 “你们上一次也这么说,人露了个面,粮食却一点都没有,这一次,我们是再也不信了!”其中一个衣裳褴褛的中年男子,举着破碗抗议道。 “对对对!朝廷这些狗官,哪里会管我们老百姓死活!”众人纷纷附和。 “滚回去!”说着一人将破碗用力地砸向他,顿时轩辕澈额头多了个窟窿,鲜血顺着脸颊汩汩留下,鲜红地底下的人,都惊悚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此时知府急忙上去,“大胆刁民!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皇上的三皇子,轩王爷,来人,将这些暴民给本官拿下!”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他们惊骇地望着正朝他们走来的官差,只见他们手上的大刀,正闪着阴森森的光芒。 悦昕连忙跳下马车,用手绢将他额头的伤口捂住,血迅速染红了洁白的手绢,悦昕双手微微颤抖,眼眶通红。 轩辕澈将手绢从她手中取出,将她护到身后,保不准这些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此时轩源恒也紧随着过来,他稍微了轩辕澈的伤势,低头交代知府找大夫。 轩辕澈看着底下人,兢惧中有股势在必行的坚定,微微一愣,紧接着心里一阵阵发凉,如果说失民心容易,得民心,要难上一百倍! 但是…必须做!这群人,目前仍旧只是忍受着饥饿,并没有参与到暴乱中,如果此时推波助澜的话… 想着,轩辕澈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住手!”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踱步而出,对着下面人朗声道,“吾等食朝廷之俸禄,皆来自尔等,此时为民请命,也乃吾等之则,断无信口开河之理!” 说着他转头对知府,“请大人今日开仓赈粮!朝廷的赈灾粮不日也将运达!” 知府看着他坚持的眸光,知不得违抗,遂 答应下来。 其他人仍旧半信,经历这么多次,他们也早已失去相信朝廷的气力了… 回到官府,待为轩辕澈包扎好伤口之后,知府一脸谄笑地和轩辕澈暗示,按以往惯例,他们会将很小一部分粮食拿出来赈灾,而王爷的孝敬… 知府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轩辕澈脸色阴沉地看着知府,良久不曾说话,这让知府心里没有底,他擦了擦手心的汗,“王爷,您看这…” “民乃朝之根本,失民心犹如龙失去脊柱,陈大人,此事休要再提!” 说完袖子猛的一甩,人已出了停门。 所以当官府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人抬着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出来时,这群怀着试试的心态,在官府门口等待的人,内心是感动的,他们以为,这次他们也只是做做样子,拿点稀粥出来敷衍他们,谁曾想过,会有热气腾腾的馒头! 轩辕澈和轩源恒并立在府门前,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微微笑开。 “谢王爷!”一个衣裳褴褛的老妇人,牵着一个瘦小的女娃儿,来给他们磕头。 轩辕澈俯下身扶起他们,“朝廷并没有放弃你们,一定和你们一起度过难关!” “谢谢王爷!”声音此起彼伏,一波波传扬开去,一直传到京城。 每年的旱灾都是朝廷头疼的问题,今年尤甚,暴民比往年都更猖狂,所以轩辕澈的举动已有人第一时间,上报皇上。 在第二日朝堂上,皇上当众褒奖了他一番,太子和二皇子虽心里郁结,却也无奈,附和上几句。 他们依旧往翔阳县方向前行。 一路上,遇到灾情特别严重的地区,他们就停下,将粮食分批发放下去。 轩辕澈也是个决断之人,一路上即使收到官员的排挤和抵抗,仍旧坚持初心。 其他地区的民众听说了他的举动后,都翘首以盼他的到来。虽然可能并不能吃的非常饱,但是总算有的吃,渐渐地,这些地方的民众情绪暂时地也稍稍安稳了下来。 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翔阳县。 悦昕随着他们在官府住了下来,轩辕澈派属下出去打探消息,而回来的结果也让大家心里发凉,他们拒绝朝廷的赈灾! 轩辕澈连忙召集轩辕恒和其他几个随行的大臣,商议对策。 经过激烈的讨论,他们决定第 二日,由四王爷轩源恒出面,在城中开始发放救灾粮食,借此摸一摸他们的态度。 清晨,街上人烟稀少,只寥寥一二人,急急忙忙地赶路,到不知他们欲往何处去。 当第一缕阳光撒上翔阳县大街时,一阵震耳欲聋的敲击声,打破所有人的好眠。 “翔阳老百姓们,好消息好消息,今日午时初刻,官府门前,朝廷将开仓救济咱们,届时大家请自行前往!注意啦注意啦!” 街上官差持续不断地绕着县中几条正中大街叫嚷着,只是给与回应的民众不多。 到了午时,当官府打开大门,抬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出来时,府前只寥寥数人。 到场的人都领到了热乎乎的馒头,一个个狼吞虎咽的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吧,有人吃得太急,被噎得满脸通红,仍不忍心将馒头吐出,只能不断地吞咽口水,试图将噎着的馒头咽下。 悦昕见状忙递了一杯水过去,并且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柔声安抚。 “谢谢。” “不客气,慢些吃,那边还有。”说着借机和对方攀谈起来。 从对方的叙述中,她了解到,城中现在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都参与了反抗朝廷的行动中去了,他们现在集体扎住在城外的不远处,并且声称,如果得不到朝廷的妥善安排,将联合其他几个地方的民众一起,起义对抗朝廷! 悦昕听完,心里一突,这些人,是哪些人?朝廷怎样的安排,是他们满意的? 回到府门口,她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轩源恒,对方听完,默不作声地往前一步,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往往。 四王爷轩源恒,京城有名的才子,文采非凡,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是天下学士心目中所崇敬及向往之人。 只见对方一身白衣,将其挺拔的身姿拉得更加美好。 是不是古代所有文仕侠客,都喜欢穿白衣,不嫌容易脏么?悦昕忍不住笑开,将心里想过一千次的问题,想了第一千零一次。 轩源恒感觉到身后异样,不想转过头却看到这么一幕,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女,双腕袖子挽起到手肘,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臂腕,正盯着他,兀自笑得欢快,但细细一看,却发现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 似乎被她的笑所感染,他的嘴脸微微上扬,柔和了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 悦昕回过神,看对方正看着自己,忙露出一个 乖巧的笑,朝他挥了挥手,白皙粉嫩的双臂,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却也碍了某些人的眼… 第二十九章 艰难 赈灾之行 轩辕澈脸色阴郁地从内堂走出,在经过悦昕身旁时,顿住了脚步,眼光紧紧攫住她裸露在外的刺眼的白皙。 悦昕被看得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往下,额…好吧,她习惯性地挽起袖子了… “王爷。”一边跟在他后面朝外走去,一边偷偷地将袖子放下来。 “情况如何?”轩辕澈踱到府门口,看着仍旧寥寥的数人。 “不容乐观。”轩源恒也转头看着底下的人,“刚刚听昕儿姑娘打听到的消息,主要的一群人,集中在城外,并不在城内。” “嗯,我也听说了。”看着还剩许多的馒头,轩辕澈凝眉沉思。 “反正剩下也是浪费,送到城外去呗。”身旁女子无所谓道。 “这样朝廷威严何在!接济他们还要我们亲自出面!”轩辕澈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 …… 男人果然都是好面子的吗?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悦昕坚定地回答。 “如果这样对赈灾有利,就算让本王亲自去,又有何妨!但是这气势先掉了一筹,接下来将更加艰难!” 悦昕略一思考,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么多的…浪费实在可惜。 “王爷,这样如何,我带着一帮女眷,并他们,”说着手往前一指,圈住了下方一行仍在啃馒头的人,“我们一起送过去,这和王爷及朝廷无关,乃我们女流之辈,实在于心不忍。” 轩辕恒闻言转过头,眼紧盯着悦昕。 此时,一声叫声打破了他们的沉思。只见一个中年女人,不小心滚落了手上的馒头,她尖叫一声,忙疾奔过去,将馒头捡起,用袖子小心地擦了擦,生怕破坏了一点。 轩辕澈瞳孔微缩,“昕儿,按你说的做!” 昕儿笑开,她忙拉着其他几个女眷并召集了另外一些人,大伙儿七手八脚地,将一笼笼热腾腾的馒头搬上马车,馒头散发的诱人香味,让他们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到了城外,悦昕才真正见识到组织的庞大,难怪朝廷如此忌惮。 只见城外空草地上,一个一个的灰褐色帐篷,如漫天繁星般矗在各个角落。有些帐子被撩起,挂在勾嘴上,里面烟蒙蒙得看不分明。 帐营和帐营之间,林立着用木桩子和细线搭起的简易晾衣架,上面铺晒着各式的衣物,有些上面打了密密麻麻的补丁。几个营帐中间 ,排着一些木架子,上陈放着锅碗瓢盆,明显,这里是附近几个帐子的人,起居饮食之处。 营帐间来往着一些人,或老人孩子,或中年壮丁,却统一得都很羸瘦,期间断断续续地传来几声喧哗并咳嗽声。 悦昕和其他人,将馒头搬到他们营帐前一块空地上,并且招呼其他人来领,却被一壮汗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何人?在此做什么?” “我们是官府的丫鬟,朝廷近期于县中的官府门前开仓放粮,我等见还有些剩的,倒了也是可惜,就给你们送来。”悦昕直视着对方,一字一句道。 “咦?朝廷赈灾了吗?我们没有听说呀?”人群有人附和。 “是啊,我今天吃了四个馒头了,王爷说,明天还有!”一个随悦昕一起来的老大娘回道,“你们饿坏了吧,赶快来拿呀,还热的!” 说着从笼中取出几个馒头欲递过去,对方看到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咽着口水伸出手,可是半路,馒头却被人用力打落在地,滚了好几圈之后才停下。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却满是胡渣的男子踱步而出,“谁准你们来的!要来,找你们王爷来!我们要和朝廷谈!” “可是…” 还没说完,就被男子粗暴地打断,“没有可是,朝廷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绝不妥协!” 说着转向身后的百姓,“乡亲们,朝廷无视我们受苦受难这么久,上一次说赈灾,却什么都没有给我们,这一次,大家休要被他们一点小恩小惠收买!” 随着情绪越发激动,他手中大刀也挥舞得更加用力,“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朝廷承诺,给我们实实在在的银子和粮食,否则绝不让步!” “对!上一次也是这么说,可是最后呢,我儿子还是饿死了,朝廷狠心,狼子野心!”一穿着烟色布裳,看起来将近四十来岁的妇女,捡起地上掉落的馒头,用力地砸了回来!“你们滚!”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统一看向悦昕。她微微叹气,果然很棘手。 “各位乡亲们,我们并不代表朝廷,我们只是看这些馒头,如果没有人吃,也就要倒掉或者坏掉,所以想着给你们拿一点,并没有其他意思。” 说着她转向刚刚说话的中年妇女,眼眶微红,“这位大娘,我很抱歉,没能及时救到你的儿子,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他们这些,还在挨饿,却有可能活下去的孩 子们啊!” 她的手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些温暖。 女子微微一愣,她转头看向其他人,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满含希望地看着她,她忍不住,将头撇向一边,却没有再说什么。 悦昕最后走到一开始说话的男子面前,“这位大哥,我知道朝廷之前或许欺骗了你们,但是第一,我们一群老弱女眷,并不能代表朝廷,我相信,朝廷会出面和你们协讨,你们可以坚持你们的。” 她说着将头转向其他人,“但是他们,是无辜的!” “你!” “第二,朝廷也有朝廷的法制,有功则赏,有错即罚,谁都逃不过,你又何必和朝廷过不去呢。” “说得好听,朝廷哪里会管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的死活!” 悦昕见他如此执着,知一时要改变他,并非易事,决定退后一步。 “大哥,你看这样怎么样?反正东西我们也带来了,拿回去也是扔掉或者坏掉,我把它们给你,你负责分给乡亲们,如何?” 悦昕说完,也不待对方回答,就指挥着众人将车上东西卸下来,一笼笼摆于一旁,男子面色阴郁,却也没说什么。 将东西全部放下后,她随其他人一起起身准备离开。待离开之际,只听得后面传来人潮涌动的声音,她很想回头看一看,但是她知道,此时,不合适! 待他们离开后,刚刚说话的男子才将一直放在悦昕身上的视线收回来。 “大哥,这些朝廷的狗官,还想像以前一样打发我们!哼!做梦!”边说边将馒头递过去,“大哥你也吃一个吧。” 男子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接过。 悦昕回来后,将自己所见所闻告知其他人,“所以他们有一群组织的人,在带领着他们反抗朝廷,其他人,未必就想与朝廷做对。” 轩辕澈坐于房中居中位置上,闻言眸光一闪,“如此说来,如果有人此时能打入他们内部,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落坐于他下首的轩源恒接嘴,“此事恐不易,需从长计议。” 说完他转过头,对悦昕微微一笑,“昕儿姑娘辛苦了。” “不辛苦,王爷才是。”悦昕忙福了福身,刚回来尚且来不及梳洗的她,鼻尖上一点污渍,让她更显可爱。 “你下去吧。”轩辕澈对悦昕摆了摆手,“四弟,我们继续刚刚的话 题。” “是,三哥。” 悦昕默默退出房间,在临关门之际,只听见轩辕澈低沉的声音传来,明日启程去豪丰航运。 月明星稀,淡淡的月光撒在地上,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她不知道他如何说服的其他人,同意让其他民间商行介入,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举动。 希望一切顺利,她抬头,望着明月,心里想着。 当天夜里,当轩辕澈抹烟进去她房间时,她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抱着他精瘦的腰身,闻着他身上阳刚的气息,直至天边微微泛白。 轩辕澈悄悄起身,不料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她。 “乖,你再睡一会。”轩辕澈低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王爷小心。”她拥被而起,被子滑落,露出她白皙优美的颈项。 刚刚走到门口的轩辕澈,听得她糯糯的声音,身体一震,他迅速折回,将她用力抱进怀里,“乖乖待在这里,嗯?” 在翔阳县城楼上,轩辕澈立于制高点,俯视下方涌动的人潮。称下的百姓激烈地交头接耳,仿似有人朝人海中投入巨石,一时间,掀起骇浪。 “谁知道你们这些朝廷的狗官是不是骗人的!”一三十来岁的男子,挥着手大声喊道。 “我轩辕澈,对天起誓,一定不会放弃你们!”说着举起修长有力的手掌。 “哼!”但是其中有一些人,还是动摇了,毕竟,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走上这么一条路。 “这样吧!我作为你们的人质留在这里。”人群哗然了,这可是皇上的四皇子… 一时间,下面蚊蚊地传来各种讨论声。 “好!那你下来和我们住在一起,否则谁知道你会不会跑掉!”昨天拦住悦昕的男子,一锤定音! “好!”说着他悠然转身准备迈下城楼,仿佛他要去的不是暴民之所,而是某风景秀美之地。 “四弟!”轩辕澈一把拉住他。 “三哥,只有如此才可稳住他们,这样三哥你才能有时间去做这件事!放心吧,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轩源恒对他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 轩辕澈凝眉,“可是万一…” “放心三哥,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轩辕恒步下城楼,正当准备出城之际,匆匆跑过来的悦昕轻轻拉住了他。 “爷,奴 婢随您一起去。”轩辕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 “爷等我一分钟,我去拿了包袱就过来。”说着迅速跑开了。 轩辕澈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什么。他知道她很聪明,有他在四弟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是… 轩辕澈双手用力一握,豁然转身,“我即刻启程,如让我发现你们伤害了他们,”说着闪电般迅速地拔出身旁侍兵的佩剑,毫不犹豫地往前一递,“我轩辕澈,将绝不轻饶你们!” 说着将剑往后猛力一置,哐当一声巨响,剑尖直直插进城墙上,猛烈抖动几下后,定定地横插在上面!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久久没有回应。 第三十章 前进 义无反顾 最后悦昕简单地收拾了一些日用品,就随着轩辕恒一起出了城门。 “你个狗官,是让你出来受苦的不是来享受得,还带丫鬟!”说着一个身材粗犷的壮汉挥拳就朝他们冲过来! “大胆!就算是人质,那也是爷!岂容得你们如此放肆!”悦昕大跨一步挡在轩辕恒身前,义正言辞道,丝毫不畏惧对方如风般即将到来的铁拳。 “呵呵,居然被你个小丫头拦在后面~”说着手指轻挠脸颊,一脸揶揄,语气轻松得似乎自己并不是在一群暴民中,而是在自己家一样地淡然。 他往前一步,用身体将悦昕挡在身后,淡淡看向对方,“就算是人质,我也是轩辕朝廷的四皇子,你们谁想验证验证吗!” 说完眼神凌厉地略过在场所有人,眸光如雪,犀利地仿佛凌迟了他们人,有些心理素质差,从未见过此世面的,已经忍不住倒退一步,摔坐在地。 悦昕看着对方孤傲坚强得好似什么都压不弯的脊背,微微出神。 其他人见此,也不敢再造次,“岂敢,四爷里面请!” 轩辕澈看着下面发生的情形,心里漫过一起烦躁,却也知没有办法。他立即动身迈下城楼,有条不紊地组织其他人,出发前去卢城镇。 轩源恒和悦昕被安置在其中的一个普通营帐内。帐内不大,两张床榻并几张小几,上面放着几个碗,碗中是几个冷硬的馒头并小菜。角落陈设着一些锅碗瓢盆。 悦昕服侍轩源恒简单地吃了些东西,稍微洗漱过后,从她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包茶叶,给他泡了一杯茶。 “王爷只能屈就一些了,这茶是我桌上随手拿的。”悦昕微笑。 轩源恒一愣,瞳孔微张,到后来,渐渐地将眼转开,墨绿色的眼眸中,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涌。 “昕儿有心了。”他哑声道。 悦昕感觉有些奇怪,却并想不出奇怪在何处,微晃了晃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驱离。 因为朝廷临时发放了一部分赈灾粮,大家难得的都有吃到些东西,虽然可能并没有吃很饱,但总好过于无。 后来一阵吵杂的争吵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悦昕随轩源恒出帐探看情况。 “梁大哥,我爹真的病得很重,求你让我们进城去找大夫吧!”一瘦弱的小姑娘,大概七八岁光景,眼眶及两颊通红,看得出来,痛哭过不短的时间。 “不行,我们不能和朝廷的狗官妥协,而且你进城了,没有银子人家也不会给你看的!”说着男子转身欲离开。 小姑娘忙拉住他的袖子,“可是总得试试啊,你看我爹,咳嗽得这么厉害。” “再忍忍,等朝廷将那些有钱人的钱财都搜刮过来,我们就赚了!”说着男子面露贪婪的光芒。 “可是,如果没有了爹,我们要钱有什么用啊!”小姑娘说着眼泪不自觉又落下,看得其他人都不由侧目。 男子粗鲁地挥开拉着他的手,“闭嘴!” “梁大哥!”小姑娘的声音凄惨得在场所有人,都心里一颤,那个男人,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这群人,是否已经从当初的只想生存下去,慢慢变质了呢? 野心的膨胀,伴随的,是越来越冷漠的良心… “小姑娘,你爹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吧。”悦昕柔声道。 小姑娘猛地抬起头,“你你你,你会看病吗?”太过激动以至于话都说不连贯。 “不太会,所以我们先去看看吧。”悦昕说着轻轻拉起女孩的手。 “好好好”小姑娘赶紧回拉着悦昕的手往其中一个帐篷走去。 轩辕恒保持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小姑娘的爹,可能是感冒引发的肺部感染,咳嗽得很厉害,而且应该长时间营养不良,人瘦得都没了形。 “你去烧点热水来。” “好!”说完小姑娘一溜烟就跑了。 “爷,能麻烦您帮我把我的包袱拿过来吗?”轩辕恒看了她一眼,随后人走了出去。过一会就折了回来,将包袱递给她。 其实悦昕也不是很懂这个病,她不是学医的,只是上一世病得久了,有些事多多少少懂一些,所以只能尽量试试了。 “我也不懂,但是我想总归,补充些体力,好好休息有用吧。咳嗽可能还是要尽早去看大夫的。”悦昕边说边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包东西。 以前咳嗽她会熬些冰糖炖梨,莲子百合之类的,据说润肺,吃了挺有效果的。还好她走的时候随手从桌上拿了些水果,其中就有雪梨。 “小姑娘,将雪梨洗干净,切小块,放去锅中小火慢炖,一刻钟后将这些糖放进去,再炖半个时辰。” “嗯,我这就去!姐姐你尽量试试,不行我再去求梁大哥。”小姑娘小心翼翼地 接过东西。 悦昕一边将手中的巾布打湿,一边开口,“嗯,等会我和你一起去。” 她用热水给她爹全身擦了一遍,清爽的感觉让他眉头微松。悦昕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试着放松下来,咳嗽就是如此,越是紧张咳嗽得越是厉害。 也许是悦昕语气中的温柔和宁静,让他确实放松下来,慢慢的他咳嗽得稍微少了些,也不会激烈得好似将命咳出去一般让人心颤。悦昕再喂他喝了些冰糖炖梨,希望能给他补充点体力。 过了好一会,男人缓缓地睡了过去。 “嘘,大家都轻一点,让他好好睡一觉。”咳嗽最主要是休息不好,能好好睡一觉可能也有帮助。“走,我们去见你梁大哥。” “嗯!”小姑娘用力地点头。 这位梁大哥就是这群暴民的头,梁州。仗着有一分力气,集结了这么一群民众。一开始的初衷或许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可是渐渐地,野心膨胀,初衷变形。 “梁大哥,求您让我带我爹去找大夫吧!”小姑娘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 男人皱眉,却并没有甩开她,“不是说已经好很多了吗?” “但是治标不治本,还是要经过大夫开药,吃了药才能安心。”悦昕往前一步,接着小姑娘回答他。 男人在看到悦昕的第一眼,微愣,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他思索了许久,而后深吸一口冷气,“怎么又是你!” “梁大哥,这位大叔确实病得很重,你让我们带他进城看病吧。拿了药我们就回来。”悦昕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对方。 “再等等,等你们那个狗王爷回来,要不然反正最后也是死。”男子微有些不耐,他总觉得这女子,不简单。 “为什么,明明朝廷已经向你们伸出了援手,其他几个地方的人,也都已经领到了朝廷的接济,为什么你们不可以?”悦昕提高了声音,以期望周围人都能听到。 此时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无奈声音太轻,听不分明他们在说些什么。 梁州大手往后一挥,“那是他们没有用,我们有实力和朝廷抗衡,为什么要妥协?” “有多少人愿意和朝廷抗衡,你问过他们吗?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拿得了大刀,杀得了人吗?”悦昕声音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亢奋。 “为什么不可以?” 悦昕微顿了顿, 之后将头转向其他人,“你觉得如果朝廷真的派大军来镇压,你们还有那个实力和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抗衡吗?” 她看见人群中有些人,目光中透露出惧怕,继续道,“敢问,我们这里有多少人,一千?一万?你们听过朝廷有多少军队吗?” “你!”梁州面色通红,他猛然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果然,他们各个脸上的恐惧更甚,只因他们虽然平日里不关心战事,却并不无知,朝廷的军队,那是以几万,几十万计数的! 悦昕趁势又加了把火,“何况,如果因这内乱,让其他国趁虚而入,你觉得苦的是谁?” 下面的人群讨论声更响更杂,但是这一次,悦昕听清了,如果因为我们,让国不安宁,我们情何以堪! “明明可以远离战乱,你又为什么要死死拽住大家同归于尽?你,居心何在!”说着,悦昕手指用力地,指向对方!气势威凌地对方止不住倒退一步。 一阵风吹过,带着泥土的清香,也将悦昕的话吹得更远! 梁州眼看大家都因她的话,或怀疑或不满地看着他,他慌了,“你闭嘴!” 说着举起手中的大刀,奋力朝她砍来。悦昕反应不及,愣怔当场,此时一个身影快速地跑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嗯!”刀砍在了轩辕恒的背上,利刃入肉的声音让每个人心里一颤! “爷!”悦昕慌了,她本来就猜测梁州可能会狗急跳墙,而如果她受伤,也可顺势让其他人更加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但是她没有想到,轩辕恒会冲上来! “王爷!”大家都慌乱了,如果轩辕恒有事,他们和朝廷可能也就彻底决裂了。 轩辕恒仍旧紧紧抱住悦昕,“爷…”悦昕低声叫道。 轩辕恒闻言,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娇小地靠在自己怀里,一双乌烟湿润的眼里饱含着懊恼和心痛,那一刻,轩辕恒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没事。”轩辕恒虚弱地说,他放开悦昕,“你们去城里找个大夫来。” 轩辕恒对着梁州说,梁州一听,急忙去了。 第三十一章 交代 只是为你 大夫很快被找来,他将轩源恒背上的伤口处理好之后,悦昕服侍着轩辕澈休息。 好在轩源恒冲过来抱住她时,速度过快,惯性使然,将他们两个人冲离了梁州的刀口几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梁州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那一刻,确实是想杀了眼前这虽弱小,却如男子般顶天立地的女子的! 之后她将大夫请到那位一直咳嗽的老人的帐篷,让他帮忙看一下。大夫仔细把了脉之后留下了一些药,小姑娘连连道谢后,赶紧地把药煎下去了。 回到帐篷,轩辕恒还在休息,悦昕将自己稍稍收拾了一番后,就悄悄地走出帐篷。 她一直往前走,其实并没有目的地。这大概是她的一个习惯,心情烦躁时就喜欢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好似这样,思绪也会跟着停止。 原来帐篷是安搭在一条河边,看起来,这就是他们平日取水之处。 在河边坐下,她抬头望着辽阔的夜空,天上星星麻密,寥寥几朵云浮在其中。身处于这样的苍穹下,悦昕有种自己飘忽在浩瀚宇宙中的渺小感。 身后有些人走过,但并没有人试图来打搅她,却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刚刚她和梁州的一番话,在大家的心中掀起了巨浪。确实,既然朝廷已经向他们伸出了援手,大家又为什么要坚持呢?毕竟他们最初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朝廷,能接济他们吗? 悦昕看着河面,心里却一直在回想着轩辕恒为她挡刀的情形,心里堵得慌。 之后又过了几天,轩辕恒的伤势也好了许多。 终于轩辕澈回来了,带回了第一批从民间富庶之地征得的救灾粮。 将粮食发给他们后,轩辕澈踱步来到悦昕他们面前,“四弟,这几天受苦了。” 轩源恒忙摆手,“三哥才是,辛苦了。” “所幸收获还不错,之后还会有其他粮食陆陆续续运过来。”轩辕澈对着轩源恒和其他人说。 “嗯。” “我们进城吧!”说着轩辕澈准备转身,却被一个声音制止。 “不行,你要把所有的粮食和筹措的钱都运过来,我们才会放他回去!”梁州看着轩辕澈,沉声道。 “这不可能!”轩辕澈想都不想地拒绝。 梁州看着他脸上坚定的神情,呲地鄙夷,“怎么?舍不得了?从那些个奸商手里骗了这么多银 子粮食过来,打算一个人独吞吗?” “你!这个粮食是大家的,没有理由只给你们一个县,你们县灾情严重,可以酌情多分一点,但是不可能是全部!”轩辕澈目光微冷,不悦道。 “哼!我们可不管!” 轩辕澈紧紧地看着对方贪婪的嘴脸,厉声道,“你做梦!” 说完轩辕澈豁然转身面向其他人,“乡亲们,朝廷了解你们的困难,为你们派下不少的救灾粮食。其他无此灾的地县,也向你们伸出援手,你们难道真的想跟着他,对抗朝廷吗?”说着用力直指梁州! 大家叽叽喳喳地炸开了。各种说法的都有。 轩辕澈看着众人,继续道,“我会向皇上如实禀告灾情,并且请旨皇上。”说着对着京城的方向双手抱拳,“对这些地区今年的赋税酌情减免!” 此时人群沸腾了,各百姓显然得都很心动于他说提及的,如果能减免赋税,至少他们这一年,生存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我怎么相信王爷所说,可以兑现呢?”一个中年男人高声问着。从他说话的态度,轩辕澈明白,即将成功了。 “当然这要请示过皇上,才可最后批复,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会尽量去争取。你们可以先进城,接受赈灾粮,我即日即修书皇上,一有消息,一定马上通知大家!” 众人皆交头接耳地,面红耳赤地讨论着,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梁州一看情形不对,拔刀欲砍向轩辕澈。 “小心!”悦昕大喊,轩辕澈反应过来,堪堪地躲了过去,阿晋立马出手将他制服在地。 “阿州,迷途知返吧,悦昕姑娘这么好的人你都能下手,不怕报应吗?”一位老人,对梁州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轩辕澈一把抓过老人,厉声道,“你说谁?” 悦昕赶忙上前,拉着他的手,“王爷,你放手。” 轩辕澈看着悦昕,确定她没事,才放手,“怎么回事?” “梁州狗急跳墙出手伤悦昕姑娘,还好四王爷反应快,帮她挡了一刀。” 老人家心地善良地也他解了疑惑。 “什么?”轩辕澈面色一滞,赶忙大踏步走到轩辕恒身边。 “没事三哥,不要担心,大夫已经看过了。” 细细查了一番,他才放下心来。“你们也看到了,朝廷有心救你们, 你们是不是识时务,就看你们自己了!” 轩辕澈看着众人,眸光凌厉,因着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对不住昕儿他们,只能微微低下了头。 “王爷,我们本来也就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现在,我们听王爷的。”一个中年人走出来,代表大家表态,其他人并没有异议。 于是闹得沸沸扬扬的灾情暴民,此时总算暂时地落下了帷幕。 后来轩辕澈对他们做了具体的安排之后,他们就回了衙门。 另外几批救灾粮也陆陆续续地抵达了,而各地的百姓听说后,都很开心,跪地高喊三声吾皇万岁王爷千岁,至此,救灾算圆满解决,而轩辕澈的贤名却在百姓心中扎了根。 回到京城,皇上龙心大悦,重重奖赏了轩辕澈和轩辕恒,也对那些出资援助朝廷救灾的商户,大势赞赏了一番,尤其是豪丰船运,贡献了大部分的收益,被皇上赐予“第一航运”的美名。之后凭借着皇上亲赐牌匾,豪丰航运很长一段时间屹立于轩辕王朝的龙头不倒。 对于太子和二皇子,皇上责令他们交还赈灾粮并狠狠责罚了一番。 此时看,整件事情,收获最大的,是轩辕澈。 回到王府,悦昕舒服地泡了个澡,坐于方桌前,一手梳着青丝,一边细细回想这几月之事。 突然鼻尖一股细微却熟悉的檀香,将她的思绪拉回,一转头,轩辕澈已经斜靠在她床上了。 “王爷”悦昕起身。 “来吧,我们可以算账了~”他用手枕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用手枕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额…”悦昕挠挠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茶,他果然很在意这个,“额,在外面的三年,我顺路在一些地区,安插了一些人,为我收集各地消息,递到京城。” 他一听,胸中一口气被噎得上不来下不去,“居然这么早之前就开始了!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看悦昕仍旧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无奈眼里并没有怒意,在悦昕看来,他这是装腔作势,却可爱得紧。 但是看眼前的情形,她只得强压下嘴角的笑意。“都是些很琐碎的事情,怎么说么…昕儿也不知从何说起…” “你!”悦昕感觉,自己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应该是错觉吧,她偷笑。 轩辕澈看着悦昕怎么都压不下的嘴脸,眼角自己有意识般地不停抽搐,实在无法,纤细修长的指抚上自己的眼,他叹了口气道,“翔阳县的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之后特地着人再去证实了一番,可是你也看到了,最后消息才来…你也知道的么…” 不等她说完,轩辕澈狠狠瞪了她一眼,插道,“你在暴民那里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你提前做过什么,他们不可能那反应,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被说服。” 眼看着轩辕澈从床上站起,一步步朝她走来,悦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就是给他们分析了利弊。” “是不是你激怒了梁州,他才对你下手?”轩辕澈来到悦昕身边,拿过她手里的茶杯,猛地一口灌下去,犹觉不过瘾,他心口的火,似乎越烧越旺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额…”悦昕难得地愣住了。 “额什么额,说话!” 悦昕无奈,只能将事情和他简单交代了一番,眼瞅着轩辕澈的脸色越发阴沉,悦昕不自觉地,又咽下一大口口水,“我…” 正待解释,轩辕澈突然俯身。看着突然而至的俊美脸庞,悦昕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对方的手指轻轻抚过划过她的脸颊,指尖一丝薄茧,却异常温暖,就不知是不是心里火烧的原因了,悦昕心里想。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他们说梁州砍你时,心里多害怕。” 手指缓缓地在她脸上游弋,墨玉般的眸紧紧撅着她的眸,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已经没事了。” “哼!”嘴上虽仍旧强硬,手下却无比地温柔。 他的指最后来到她的唇,轻轻摩挲,“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听到了吗?” “哦…”趁着她张嘴的瞬间,轩辕澈将指,轻轻地探进她的嘴里。 悦昕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抬眸,却不意湮没在了对方乌烟的眼里,不可自拔,里面仿佛蕴藏了万千情愫,欲喷涌而出。 他将手抽抽出,缓缓俯身,吻上她的唇,认真细致地一点点描绘着她的唇形,而后用舌顶开她的唇,勾引着她的舌与他一起舞动… 第三十二章 中药 身不由己 赈灾一事过后,皇上格外地看重轩辕澈,给了他好几项朝廷的大工程让他去完成,而轩辕澈也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能力完成得很好。 轩辕恒则继续沉迷于他的琴棋书画,只是因为赈灾的事,他和轩辕澈走近了许多,经常邀请轩辕澈过府,也经常上轩王府拜访。 星空朗朗,观音庙。 轩辕澈带着悦昕前往观音庙,还没进门,就听见轩辕意的大嗓门,“三哥怎么还不来~” 转头看到轩辕澈,很兴奋地奔过来,“三哥你终于来啦?” 轩辕澈对他轻笑道,“怎么还是这么猴儿似的跳来跳去。” 轩辕意俯身作了个极郑重的揖,俏皮一笑,“恭喜三哥近日节节高升~” “皮!”轩辕澈惜字如金地赏了对方一个勉强接受的表情。 “嘿嘿” 轩辕澈往前几步,落坐在院中石椅上,接着就最近京城内外的状况和其他几人稍稍地讨论了片刻,“也没什么大事,近期可能大家都要小心一些,毕竟这次我们的行动,给有些人心里不痛快,那是一定的!” 结束之后,众人准备撤退。 轩辕意小跑着来到悦昕身边,“小丫头,上次多亏了你啊!你可真聪明!” 悦昕淡淡笑道,“呵呵,爷过奖了。” “怎么会,就你那个借口找的啊,真是天衣无缝,我看父皇的表情,就和唱大戏似的~”说着夸张地皱紧全脸,逗得悦昕忍不住笑开。 “轩辕意,你再这么口无遮拦,看我怎么收拾你!”旁边王雪沉声开口。 这时悦昕才看清楚她,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净细腻,大而有神的眼配上殷红的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悦昕想起轩辕意之前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禁陷入沉思。 轩辕意不在意地跑开,边笑,“有人吃醋咯~” 王雪俏脸一红,双脚用力一跺,追着轩辕意打去。 “不要闹了,大家最近切记,小心些,现在正在风头浪尖上,这个时候被揪到错处,可能会跌得更重。”轩辕意看着王雪等人,淡然道,倒是让人看不出其真正用意。 “嗯”萧光景在他身旁,目光紧随着王雪,悦昕一愣,这怕是一段,极复杂的三角恋了。 随着皇上的愈加宠信,轩辕澈的应酬也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朝臣的 拉拢或投靠,对此他虽不至于来者不拒,绝大多数却也会如约而至。 但是因为有些时候会在声色场所,所以悦昕也不是每次都需要去。 天幕烟沉,星光微微三两点。 因为轩辕澈今夜有应酬,悦昕难得地有了空闲和心情,她静静地沿着府中花园漫步。 时值夏日,空气微微地有些燥闷,虫鸣知叫,好不热闹。她微微眯眼,闻着空气中混合着的各种花香,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冥思。悦昕转头,见王府管家福全行色匆匆。 “怎么了福总管,看你急急忙忙的。”悦昕走上小道。 “哦,王爷好像喝多了,我得赶紧去看看。”他快速地飘到她眼前,又头也不回地飘走。 “哦”她微觉奇怪,平日里轩辕澈都会很有分寸,一般不会轻易让自己喝醉,今日怎么… 她也不甚在意,就回了自己房里。 关上窗,正准备上床之际,她听得门外似乎有些声响。 她急忙起身出去看看。 只见阿晋在她门口不远处,来回地徘徊,时不时地搓搓手,朝她方向看来。 “阿晋,你在这里做什么?”悦昕说着朝他走去。 “啊,小姐,没事没事。”他说着连连摆手,似乎看到了可怕之物,急忙往外走。 悦昕不放心,跟了出去。 无奈阿晋脚程太快,她没跟上,倒是遇见了福总管。 “悦昕,刚好你在这,帮我把这些衣服送去王爷房中,刚一个丫头将花瓶打碎了,我要去看看。哎呀,这些个丫头真是,粗手粗脚的!”说完不等她反应,将衣服往她怀里一塞,人就走了。 管家总是如此,虽神神叨叨,对他们这些丫鬟下人,倒是真心。 悦昕无奈地笑笑,抱着衣服,来到轩辕澈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只听见里面传来轩辕澈低哑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她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王爷,您的衣服。”轩辕澈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只见他脸色潮红得不像话,嘴巴大张着粗喘着气。 “你怎么了?”悦昕见不对,赶紧跑过去,就在她的手即将覆上他额头时,轩辕澈一把将她的手挥开,力气大得她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自己。 “出去!”轩辕澈将头转向一边,压抑地说。 “你…”悦昕走进欲细看。 “滚出去!”不等她说完,轩辕澈猛的用力将浴桶边放置的杯盏挥出去,咣铛一声,碎了满地,惊得悦昕一跳。 她不明白他怎么了,只得依言准备退出去。就在门被关上的刹那,顿了顿,又被从外往里推开,她还是不放心。 “逸…”还没等她说完,轩辕澈猛地将悦昕一把拉过来,双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目光灼灼,“我给过你机会的!” 说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滚烫的火热唇便覆了上来。 “嗯…!”反应过来的她用力地挣扎起来,可是力气完全抵不上他。 悦昕头一晕,已被轩辕澈一把横抱了起来,扔到床上。 “王…”还没说完,对方已经不管不顾地再次附身上来,火热的胸膛紧紧抵着她柔软的胸前,舌尖用力顶开她紧闭的唇,滚烫的舌头灵巧地滑过她口中的每一处,激情微微迷惑了两人。 兹拉一声,悦昕的外衣被扯了下来,微凉的感觉让她拉回一些理智,“王爷!”她用力的推开对方一直紧压的胸膛。 一丝理智回归,轩辕澈皱眉,微微撑起身子,只是拳头握得死紧,手臂上健硕的肌肉立时绷得一块块凸起! 她看着身下的人儿,身上衣物已被扯破,只剩一桃红色肚兜,雪白晶莹的肌肤大片大片地裸露在外,脸色潮红,媚眼如丝,再再地激起他体内的嗜血因子,他的拳,握得更紧。 她试着推开他,可是却丝毫不动,只见他双眼迷离,隐隐密布着红血丝,下身的滚烫铁杵般顶着她,周身火热的气息,蕴得她不由自主身上起了一丝细小的疙瘩。 毕竟前一世经历过,此时她的脸更加红艳似血。 这时她有些明白,他大概是被人下药了,看他一直在澡盆里泡凉水,应该是打算忍一晚上。 悦昕看着对方一直强忍着欲望的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堂堂王爷,府里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 轩辕澈被悦昕妖媚的笑所诱惑,下身更硬了。他一直强撑在她的上方,目光灼灼。 “王爷,”悦昕抬起纤细的手,温柔地摸上他的脸,“如果是你,我想,我愿意的。” 说着她抬起头,轻轻吻上他的唇角,轻柔地如同一片羽毛,在轩辕澈心里不紧不慢地挠着 ,他倏地睁大了眼睛,任由悦昕吻着自己,渐渐地他回应她,然后迅速地躲回控制权! 第二日天边刚刚泛起白光,悦昕就习惯性地睁开眼睛。 刚一动就发现全身酸痛,特么就是一禽兽!悦昕在心里骂了一句,一转头发现轩辕澈还在酣睡,想想他昨晚不顾她的求饶,那么那么多次,悦昕就恨的牙痒痒! 她悄悄地挪到一边准备下床,还没到床边,就被床上的人一把捞回床上。 “王…爷…”悦昕小声唤着,虽然之前为了哄她睡觉,也抱着她一起睡过,但是在一大清早这样,她还是不太习惯… 轩辕澈眼都不睁道,“昨晚累死了,再睡一会,乖。”说完搂着她,继续睡觉。 “王爷您今天不用上朝吗?”悦昕拼命地想着各种理由,最后觉得这个最靠谱。 “阿晋会处理的,本王今日沐修。”休你妹!悦昕心里恨恨的说。 最后她还是趁着他熟睡起了身,她不想这件事在王府里被弄得人尽皆知。 白日悦昕出了一趟门,抓了些药回来煎了喝下。无论是因为眼前形势,还是因为她年纪还太小,她都不愿自己有意外。14岁,明明还是个孩子…她忍不住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 从那次之后,轩辕澈出门还是会尽量带着悦昕,一来可以探听一些消息,二来也能帮他防着些小人,只千叮咛万嘱咐,一切小心。 另外一件他们最近在意的事,是太子生辰。 近几年,虽国泰民安,但连年水灾,旱灾不断,皇上酌情减免了百姓的赋税,虽不至于影响国之根本,但也需上心。因此皇上大肆提倡节俭,于是后宫从皇后娘娘开始,都依循勤俭节约之美德,就不知这太子生辰,打算如何办了。 以往,借着宴会生辰,笼络朝臣,对他们而言,是很便利之事,所以下次,轩辕澈等人,都饶有兴趣地翘首等待着。 第三十三章 受欺 绝望丛生 一转眼又快到年底,过了年,悦昕也就十五了。 照惯例,轩辕澈年前仍旧回了一趟桃源镇探望他的外祖,悦昕申请同往,他答应了。 另外他还特准珠儿和玲儿一同前往,美其名曰,举家团聚,对此悦昕很是感激。 桃源镇一切如故,阿牛哥在酒楼越做越顺,现在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掌柜,张大娘后来跟黄阿力,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她不愿多提,悦昕也不勉强。 玲儿回来后和阿牛哥抱怨,王爷偏袒悦昕,让她一来就做近身丫鬟的活,她到现在还只能在院里做扫洒的工作,阿牛稍稍安慰了她几句,倒也没了下文。 他一直知道昕儿的实力,在当初大家都还是要饭的时候,她就能独撑一面,进了王府受赏识重用,也很正常,只是… 阿牛的心里一直有个想法。 团圆之夜,轩辕澈特赦他们回家吃顿团圆饭。 “娘,你多吃一点,看看,今年都瘦多了。”悦昕给张大娘夹了她爱吃的红烧肉,“阿牛娘也是,多吃点。” “你也多吃一点,一年难得回来一次。” 说着张大娘也给她夹了些她爱吃的,悦昕眯眼对她笑笑。 看着悦昕越长越标致的脸蛋,一双乌烟浓亮的大眼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听阿玲说她在王府很受王爷倚重,每次出门都带在身边,阿牛娘心里不禁有了计较。 “昕儿过了年,也就十五了吧?”她一边夹菜,一边开口道。 “是啊!这么快,都已经十五岁了。”张大娘不禁感慨,当初那么小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得这么亭亭玉立了。 “也到嫁人的年纪了吧!看我们阿牛,为人勤恳,踏实苦干,和昕儿又是从小就相识,不如凑成对吧?”她状似无意地淡淡开口。 在场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但细看,各人表情却也不尽然相同。 阿牛难掩的兴奋与阿玲的愤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娘,你在说什么呢?”她用力地搓着碗里的豆腐,仿似想将它搓烂一般,碗里已经惨不忍睹。 “大人说话,小孩子擦什么嘴!”她轻瞪了她一眼,继续道,“阿牛,你觉得呢?” 语气自然得仿佛悦昕已经答应一般,此时珠儿和张大娘忍不住看了悦昕一眼。她从小就自主,如果她自己同意,他们倒是不会反对,毕竟阿牛知根知 底的,和他们生活了这么久。 悦昕甫一听此事,虽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咯噔一下,有些应接不暇。 重生到现在,想过很多事,却是真的还没想过要嫁人,她还这么小,才初中毕业吧…她心里苦笑。 阿牛的反应让她的心更止不住下跌,他没有反对,应是认同之意,可是… 悦昕假装害羞地望了要阿牛娘,“大娘说什么呢,珠儿姐姐和阿玲姐姐还没嫁人呢,昕儿还小…” “15岁,可已经…” 张大娘一听悦昕的意思,立马打断阿牛娘的话。“大过年的,先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你们也很久没回桃源镇了,吃完饭都出去逛逛,难得王爷准了假。啊?” 悦昕从小有自己的主意,如果她不想,他们当然也不会强迫她,如果话说开了,以后见面可能就尴尬了。 阿牛看了眼悦昕,见她仍旧只是低着头吃饭,遂也不曾开口,只心里空落落的… 之后悦昕珠儿等人,回到轩辕王府,此事被搁下不提。 在桃源镇期间,悦昕几次出门见了大格,了解了最近一些新的消息。 桃源镇因距离京城近,又有豪丰船运的码头设立,最近人流量大了许多,且时不时有些武林中人聚集,让悦昕心里有了些担忧,希望别是什么不好的事才好。 在桃源镇待了十来日后,轩辕澈一行人准备启程回京,太子生辰近在眼前。 太子生辰,终决定在自己府邸大肆宴请朝中各名流重臣,皇上虽嘴上不置可否,心里却对此行为略为不满。不过因其乃未来储君,他并没有明令禁止。 悦昕随着轩辕澈来到太子府。 在门口,遇上刚刚到来的四皇子轩辕恒,相互打过招呼后,双双一起迈入太子府大门。 轩辕恒落后轩辕澈一步,走到悦昕的身边,“昕儿,近来可好?” “托爷的福,昕儿很好。”悦昕转头向他微笑,“王爷的伤,无大碍吧?” “嗯,父皇特遣了太医过府诊治,并无大碍。”轩源恒看着悦昕脸上的笑容,微失神道。 “那就好,王爷还需特别小心才是。”。 “谢谢昕儿”对方淡柔的语气,让悦昕心里一突,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之前一直唤她昕儿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唤昕儿的?她竟然记不得了。 他刚想再说什么 ,走在前方的轩辕澈回头叫了他一声,轩辕恒看了悦昕一眼,往前走去。 悦昕仍旧落后一步,自顾自往前走。轩辕澈看了她一眼,也朝前走去。 宴会并没有悦昕想象中那么奢华,却也雅致热闹,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看得出来太子费了好一番心思,即不想引得皇上反感,却也想更好地拉拢朝臣。 太子落于主座之上,阶下两侧皆乃朝中重臣,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你来我往,其乐融融。 席间司马云不小心弄翻了茶水,她的丫鬟走不开,轩辕澈遣了悦昕跟着太子府的侍女去后院拿衣服。 在后院,经过一间厢房时,悦昕听得里面传来男女欢爱时的喘气声,她有些奇怪,便留了个心眼。 前面的丫鬟明显也听见了,却仿佛没有听见般,无任何反应,看来这个人或者这件事在太子府经常发生。 “姐姐,这个是什么声音呀?”悦昕一脸好奇地问,至少让她知道是谁,悦昕想。 “没什么,我们赶紧赶路吧,等会司马小姐等得急了。”带路的丫鬟头也不回道。 “可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会不会出事啊?”她状似关心却又懵懂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俏脸一红,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 悦昕正待继续问,被前面领路的丫鬟截住。“赶紧走吧!” 看来在她们身上走不通。 悦昕跟着他们继续朝里走,待取回司马云的衣物之后,在回来的路上,借口方便让她们先行离开了。 房间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同之处,但是敢在太子府如此放肆的,一定是太子忌惮或者急欲拉拢之人,她必须知道此人是谁。 悦昕绕到房间门前,正准备探头,突然房门从里往外被猛的拉开,一股火热的阳刚之气,伴随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里涌出。 只见男子五官端正细致,只一双眼斜吊着,眼中的桀骜不驯,毫不掩饰,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此人不简单!悦昕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对方边系衣带边迈出房间,在看到悦昕时微一愣怔,“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悦昕边后退边答,“奴婢听到有声音,过来看看。” “哦?”对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是太子府的人,是谁的侍女?” 这人反应好快,光听这一句话,就知道不是太子府的人?这样的心思… “奴婢是轩王爷带来的。” “哦~那个威名远播的三王爷~”说着突然对着她邪魅一笑,悦昕心里咯噔一下,假装害怕地往后退,“大人您是?” 对方并不理会她,“既然是丫鬟,他应该也不介意让我玩玩吧!”说着一把扯过悦昕,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不要,大人,您放开我!”悦昕挣扎起来,可是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她完全推他不动,“你放开我!” “嘿嘿,小丫头脾气倒是挺大,我喜欢~”说完对着悦昕的嘴亲下去,她头一偏,对方的唇落在了她的颈窝处。 “好香…”深吸一口气,满足道,“你用的什么香,这么好闻?” “你放开我!救命啊!”悦昕用力的呼喊,但是因为是内院,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小丫头,越挣扎我越兴奋,你知道吗~”说着舌沿着她的颈动脉游弋,粘腻冰凉的触感让她感觉他想咬上她。 “你到底是谁?”悦昕用力咬了咬自己打颤的舌尖,问道。 “你猜呢?”手不停地,从她下摆的衣服中探了进去,沿着柔滑的肌肤来回抚、摸,那手掌火热,却让她全身冰凉,这感觉,仿佛有一条蛇从吐着信子从她身上爬过,她的心里一阵阵打颤,发凉! 悦昕求救地将头转向屋里的丫鬟,对方眼眶红肿,却也只是将头转到一边,她一阵绝望。 “皮肤触感真好。”说着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呼出一口热气,手指在她腰间摩挲。 “你放开我!救命啊!”趁着对方不注意,她猛地抬腿,踢向对方要害! 可是对方反应更快,半路将她的腿截下,似乎只是轻轻地一压,她已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她更加用力地挣脱,却纹丝不动。 此人武功高深莫测! 当对方的手终于到了她的胸口,他在她耳边呼气,“呵呵,还挺有料的~”说完用力一握。 悦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抗,“放开我,你放手!救命啊!” 对方并不理会,邪肆一笑,反而更加用力。 逸轩,救我…悦昕在心里呐喊。 第三十四章 疲倦 铺天盖地 对方的手,缓缓地从上往下,缓慢地仿佛想让悦昕感知每一寸的移动。当他的手沿着她的裘裤边缘往里探时,悦昕快要奔溃了!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啊!”悦昕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力气大得不惜弄伤自己,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对方仍旧纹丝不动。 愈来愈浓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响起,只见对方情绪愈加亢奋,力气大得离谱,悦昕的手腕一片醒目的青紫。 当对方终于将手覆上她时,悦昕彻底绝望,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怎么不挣扎了?放弃了吗?”说着伸舌,轻轻地咬着悦昕的耳垂,湿漉漉的触感混着对方滚烫的呼吸,让她心里的绝望更甚。 就在此时,一声愤怒的男生乍然在静谧的后院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悦昕猛地抬起头,在看见轩辕恒朝他们走来时,她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救我…” 悦昕被男人紧搂着按在门板上,双手被死死扣住,另一只手仍在她的衣服里。 “你是…”对方略一思考,了然道,“四王爷,怎么,有兴趣一起吗?”说着手下更加用力,悦昕脸上绝望更甚。 轩辕恒瞬间明白了他在干什么,他如风般一瞬间便到了眼前,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男人不防,踉跄着跌落在地。 “你这个禽兽!”紧接着又一拳,以更加猛烈的力道向地上男人袭去! 男人头一偏,五指一抓,紧握住轩辕恒的手,大吼一声,“你该死的干什么?!” “问你!”说着挣脱对方的手掌,以着更大的力道,更加用力地砸下去。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外院的注意,众人纷纷跑进来探看,是如何一回事。 只见四王爷轩辕恒死命地揍着地上的男人,仿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地上的男子衣衫不整,正左右躲避着,闪躲间,胸前原就没有拉好的衣物大开,露出健硕的胸膛,几道抓痕,明晃晃地刺激着众人的眼球,明眼人一看便知,刚刚他在做什么。 而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当看清楚对方的脸时,轩辕澈一诧,大踏步走到她的身边,欲将其拉到自己身后。 当触碰到她冰凉如水的手心时,心里一惊,用力地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昕儿,你…” 悦昕好像此时才发现轩辕澈的存在,茫然湿润的双眼缓缓地一点点聚焦在他脸上,当他的脸,终于在她脑中渐渐成型明朗时,一直积蓄的泪水终决堤。 他心里一抽,欲将她拉进怀里,她从来都是坚强的女子,绝不会轻易…“昕儿…”却发现她在用力地抗拒。 他手下更加用力,却不意被她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地狂奔了出去,“昕儿!” 轩辕澈转过头来,眸色沉褐,“怎么回事?” 地上男子推开轩源恒压在身上的手,撑起上身,邪肆一笑,“哪能有什么事啊,都还没来得及呢!” 轩辕澈猛地咪起眼睛,熊熊的怒气在胸腔内升腾如火,他挑眉冷笑,一瞬间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剑,寒霜的剑气直面朝地上男子扑去! “你再说一次!” 太子见状,赶紧迈出,一手扶住轩辕澈握剑的手,微微用力,“皇弟,误会,应是误会,此人乃皇兄府上客人,平日里喜调戏府中丫鬟,可能是将昕儿姑娘误认为我府中丫鬟了。” 轩辕澈眉心紧锁,“太子殿下,如此纵容手下幕僚,怕是不妥吧!”说着头转向屋内,仍旧拥被缩在角落垂泪的小姑娘。 太子眼角余光随着轩辕澈,稍稍撇了眼床上女子,眼里谴责之意明显,“皇弟说的是,皇兄待会便严加训斥。” 众人眼看着太子眸中敷衍之色,暗自心惊,此男子究竟是谁,得太子如此袒护。 “太子殿下,我的丫鬟在府上受了欺辱,总该有个交代吧!” 轩源恒已放开地上的男子,只狠狠瞪着他,他浑然不觉般,用双手撑着地面,眼中带着抹不以为意的笑,紧盯着轩辕澈,“只是个丫鬟而已,轩王爷未免太小气了些。” “丫鬟是小,尊严事大!如随便之人都能对本王府上的人动手动脚,本王颜面何存!”说着手中佩剑反手一掷,剑身直直刺入地上青砖,闪扑出数星火花。 对方无视轩辕澈的怒气,自顾自从地上爬起,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轩王爷,打个商量,你把刚刚那个丫鬟,送给我吧~” “你做梦!”轩源恒紧握着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男子并没有理会他,他悠悠踱步来到轩辕澈身前,俯身,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虽然只是摸了几下,但是那个触感啊~” 他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舌头轻佻地舔了舔嘴唇,“尤其是胸前那两朵高耸弹性的柔软,啧啧啧~还有~”还不待说完,仰天大笑几声。 轩辕澈眸光骤然一暗,狭长的眸子里全然裹上了一片血红,眼 角眉梢,无一处不是阴沉和杀戮!满腔除去历怒,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杀了这个男人! “好!很好!本王记下了!来日一定奉还!”在太子地盘,他的人怎会容别人惩治,但是将来,他一定会杀了他! 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用手指来回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了思量。 悦昕跑出太子府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此时天下起细细小雨,路上行人手顶头,急匆匆跑过。 她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打在脸上,刺骨寒意袭来,嘴唇不由自主地打颤。 没关系的元悦昕,你是现代人,你没有古代人那么强烈的观念,只是被摸了几下而已,没关系的,悦昕一直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可是她突然觉得累… 雨幕中突然一阵悠扬冷清的琴声响起,落寞中带着哀伤,如哭如泣。 是谁…悦昕用手捂住耳朵,蹲了下来,不要…不要这么哀伤… 轩辕澈和轩辕恒离开太子府后,两人一齐回到轩王府,方知悦昕还没有回来。 轩辕澈大急,“她回来了即刻遣人通知我!”说完立刻带着府中大部分的下人出门寻找。 他们前脚刚走,浑身湿透的悦昕后脚就进了王府。珠儿被遣出去了,她让一个小丫头帮忙烧了些热水。 小丫头心地好,水很快就被抬进来,上面还撒了些花瓣,热气正兀自升腾。等泡进水里,她才发觉,好冷。 木然盯着水面上袅袅升起的水雾,好一会,她一把扯过布巾,用力地擦着身体,仿似要擦下一层皮般,一瞬间,皮肤红肿,隐隐透着血丝。 轩辕澈在收到府里递来的消息,知道悦昕回来了之后,猛一拉缰绳,马鞭用力一抽,枣红色宝马掉头朝王府方向极速狂奔。 听说她在房间里沐浴已半个时辰之久,他终于忍不住,在悦昕房前站定,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一惊,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他心里着急,用力地一脚将门踹开,那几乎塌倒的门板,猛得撞上另一扇门板,发出一声巨响。 当他看到悦昕木然坐在浴桶里,不停地擦着身子,而她身上有好几处已破皮,血丝顺着肌肤,落入水中时,他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他大踏步过去,宽大的手掌紧紧按住她的手,“昕儿,不要再擦了!”触手的冰凉让他心里更痛,“乖,不要再擦了,水凉了,我 们出来,好不好?” 悦昕抬起头,一脸茫然。 心里一阵阵闷疼,他轻轻拿过她的外袍,将她抱出来,用外袍裹了,放到床上,最后将她紧紧握在手里的布巾抽出。 “昕儿,你看着我,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悦昕仍旧看着他,泪水溢满眼眶,心里只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响,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每次都不是你… 轩辕澈脱下鞋,躺下去,将床尾的被褥拉过,盖在两人身上。 灼热的气息很快将她包围起来,一双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的身上,她被抱在了怀里,她想挣扎,却发现刹那,失去了所有气力,那么倦。 轩辕澈轻柔的吻,落在她额间,她抬起头,满眼泪水,模糊了眼前男子俊美的脸庞。 她的下颚被轻轻抬起,吻不断落下,不带一丝情欲。悦昕重重地阖上了眼,泪水决堤而下,他也不嫌弃,一点点吻掉,咸咸的,很苦涩。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唇,轻轻摩挲,最后微微俯身,印上她的唇,厮磨,辗转。 然后缓缓往下,温柔地吻过她的全身。 悦昕害怕,欲挣扎,他总是温柔地安抚她,轻柔地告诉她,自己就在她身边,会保护她,渐渐地她竟也平静了下来。 当轩辕澈的手缓缓探入体内时,悦昕用力地挣扎起来。“不要!你放开我!不要!” “昕儿,是我,逸轩呀,昕儿”说着轻轻地吻住她。 悦昕微睁开眼睛,轩辕澈的面容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她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她伸手缓缓摸着轩辕澈的脸,眼里噙着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救我…悦昕在心里喊着… 第三十五章 楚宣 心疼为你 后来几晚,悦昕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入睡。而轩辕澈总是柔声安抚,夜夜拥她入睡,这让她受惊吓的的心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经过调查,那天在太子府的男子,是太子近期招募到的幕僚之一。目前看并没有太大作为,但是能在太子府如此嚣张,此人肯定不简单! 轩辕澈和悦昕加派了很多人手调查,却一无所获。人不可能凭空而出,没有来历,没有背景。越是如此,一点痕迹不留,越是让人心慌。 商议过后,他们决定派人到他曾经到过的地方,细细查访,以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阳光暖和,清风温润,轻拂着大地。春末夏初的时节,有春季的清凉,午后时分却也让人感到夏的燥热,没一会儿,轩辕澈被熏得睡了过去。 悦昕和其他人告了假,上了出城的马车。 马车沿着官道,来到京城城郊一处极普通的小镇。镇上人流量不大,只稀疏一些行人来往,街头巷尾几家摊贩,正卖力要喝,镇上人较京城里着装稍朴素一些。 马车在一家普通得毫不起眼的茶肆门前停下,进得店门,便被迎上二楼厢房。 推开房门,入目的,是一身材纤细的少年,一头乌烟柔顺的发,被一条雪白绸带堪堪绑于身后。身上一件月白色锦衣,正倚靠在窗前的塌上,一肘撑着窗沿,托起下巴,一手闲适地挂在曲起的膝上。 眺目远方,不知在看些什么。周身环绕着落寞的气息,让人很想,轻柔安抚他。 “楚宣。”悦昕淡淡出声。 少年转过头来,只见一张俏脸虽还稍显稚嫩却已可预其见倾城之姿,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走出一般,白玉般的脸清冷如雪,唇红艳欲滴,一双眼明皓如星,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副绝美的水墨画中。 “女人,你来啦。” “说过很多次了,叫名字!”悦昕用力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试图打散他身上犹然天成的寂寥。 对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悦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才十几岁好吗?别弄得好像七老八十的,成么?” “噗嗤”少年一个没忍住,展露出灿烂的笑脸,竟看得悦昕痴了。同一时间,少年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我好想你。” “楚宣,好久不见了。”悦昕温柔的揉着他的发顶。 “嗯… ”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处,楚宣深深地嗅着她的发香。 之后,楚宣将收集到的悦昕需要的资料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怎么你会亲自过来?” “好久没有见你了,反正南溪那一块目前也一切顺利。平阳的话子修也顾得过来,我就来看看你。” “嗯,也好,就当出来散步,周围玩玩再回去吧。” 说着他们点了些菜食,并一壶小酒。 “你现在在京城一切顺利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逸王府,你是打算助他夺嫡吗?”楚宣依旧撑着下巴,双眼紧紧盯着她。 悦昕不看他,转头望向窗外。一望无垠的湛蓝色天空,偶尔飞过一两只奋飞的大雁。 能告诉他,她是多么不甘心?她想念外面浩瀚奔涌的江河湖海,广阔无垠的大漠草原,威武壮观的高山流水,她想念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气,她其实,并不想被束缚住。 但是眼看着,不单是身体,她的心也渐渐地被束缚住,她就不由地有些烦躁。 微微叹了口气,悦昕将这几年的事娓娓道于他。 楚宣依旧没有说话,但是眼眸中,翻腾着怒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其实我还是感谢他的,没有他,珠儿可能已经死了。”悦昕将两人酒杯盛满,给他夹了他爱吃的菜。 楚宣仍旧不动,只紧紧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哑着声咒骂了一句,“轩辕澈真他娘的是彻头彻尾的强盗!” “不说这个了,我当初建立这条消息线,一为轩辕澈,二为盈利,但是现在,轩辕澈和太子,二皇子之间的争斗渐入白热化,我们这儿再介入,肯定不合适。” 有些饿了,这里的菜很清淡,颜色鲜嫩自然,看的悦昕食指大动。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以后朝廷的生意,我们包打听不做。”楚宣接口道,看着悦昕吃得满足,他的嘴角轻扯,“最近确实有些朝廷中人找上我们。” 悦昕无力地挠了挠额,“话说,咱能取个稍微优雅点的名字么!” “这名字很好呀,通俗易懂!”他笑得一脸无辜,极其欠扁的模样。 悦昕瞪了他一眼,“太倒胃口了!” 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做生意最注重信誉,如果我们接了朝廷的生意,阳奉阴违的事避无可避,所以干脆,不做!”悦昕眼里闪着坚定 。 “你不怕轩辕澈发怒吗?毕竟如果我们能得到更多朝廷里七弯八绕的消息,对他肯定大有益处。” 悦昕淡淡撇了他一眼,楚宣一怔,很乖巧地举筷准备下手。 满意后,她笑笑,才继续,“我会在京城各处安插些人手打探消息,但是生意,不做。”悦昕说的没有丝毫犹豫。 “那你接下来在京城什么打算?”他嘟囔道,嘴里还插着筷子,模样却也极其优雅迷人。 悦昕微愣,这人果然是造孽,“京城太过敏感,明目张胆打探消息,容易让人捉到痛处,所以我打算在京城开一家茶楼。” “要在茶楼打探到重要消息,这个茶楼必须开得极受欢迎。” “嗯,所以我在考虑人选问题。”说着她陷入沉思,只无意识地嚼着嘴里的食物。 楚宣托腮看了她许久,皮肤白皙,双眼澄澈有神,每每当被她认真看着时,他总会有种这就是他的全部的感觉。此刻,她眼睑半垂,遮住了眼中的神采,脸上挂着清雅的笑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淡淡的。 随着年岁增长,她长得愈发雅致脱俗了。 眉头渐渐紧锁,嘴上咀嚼的动作因为思索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止。 他一直等待着,却不见她看他一眼,顿时怒从中来,放下筷子,双手跨过桌面,用力捏上她的两颊,“女人啊女人,这么好的一个人选就在你面前,你还在往哪里想啊!啊?” 手下的触感却出乎意料的柔嫩,他忍不住,又捏了捏。 悦昕瞪眼,将他双手拍落,“楚宣,你知道这是条怎样艰辛,注定了血流成河的道路,一将终成万骨枯,能抽身的,何苦进来。” “你在这,我就在这。”说着手又要伸过来,被她又一眼瞪了回去。 “你…”悦昕眼眶微热,忙转头看向窗外,微风拂过,视野内悠悠飘过几片绿叶,随风轻扬,又滑落,“何苦呢…” “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你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楚宣随着她的视线往外看,淡然开口,悦昕却从中听出了执着,义无反顾。 她心一惊,却并不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继续看向窗外,任思绪随风飘飞。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卢城镇上的一个妓院门口。他被院里老鸨的手下打得全身是血,倒在门口,四周行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人站出 来。 悦昕挤进人群后站定,只见地上的人儿,穿着白色的里衣,血迹斑斑得让人触目惊心,身上疼痛得微微颤抖,染血的鞭子却仍旧不断地落下,辱骂声不堪入耳。 他一声不吭地只是抱着头,不求饶不屈服,似乎死亡并不足为惧。 “住手!” 等到大家都看向她时,她才反应过来,是她发出的声音。 “你小子是谁?我们教训我们的人,关你什么事!”老鸨掐着尖细的声线开口,脸上的妆浓烈的似涂了浓重的色彩画,让人看了心生微微厌恶。 明明心里明白,这个阶段最好保持低调,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他也是个人,你们是要打死他吗?” “打死了也是我们的事。”老鸨毫不在意周围行人的指指点点,抖动着手中丝绢,顿时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四溢,众人皆抬手捂鼻。 悦昕定定地看着她,“这是轩辕王朝,是有法制的!你这样,不怕上官府衙门吗?!” 对方仍旧笑得猖狂,“他的卖身契可还在我手里呢!”老鸨仰头高傲得仿佛世间一切不足为惧,“皇帝老子管得了老娘拉屎撒尿,管得了老娘打自己的人吗?” “如果我买下他,要多少银子?” 对方这时才低头正视这个看起来只十二三岁的少年,明明那么羸弱,腰板却挺得极直,容颜清秀,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这个好说,只要你付得起,他就是你的!”说着手一伸,定定地竖起五根手指,“五千两!” 人群一阵哗然,五千两,够他们普通老百姓家过活一辈子了! 地上的少年身体微微一震,之后蜷缩得更紧,完全没有了声息,是绝望了吗?她想。 老鸨志得意满地看着悦昕微拢在一起的眉心,手又大幅度地在众人眼前晃动了几下,坏坏一笑,“给得起五千两,他以后就只伺候你哦~” “你!”悦昕气愤,为着她语气里的猥琐。 “怎么,付不起?付不起就赶紧滚了,别妨碍我调、教下人!我可是等着他给我赚钱呢!” 说着用力地推了她一把,悦昕不意她如此,往后退了几步方稳住。 第三十六章 努力 终脱魔掌 过了好一会,就在大家都以为眼前少年欲放弃时,她双手握拳,脚用力一蹬,“老鸨,五千两?这么个小男孩就要五千两?你也太坑人了吧!” 老鸨没理会她,只低头细细自己涂着艳丽寇丹的五指,轻抠,随后又举起吹了吹,显得没有兴致再聊。 “你说话呀!”悦昕又往前迈了一步,急道。 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抬起头,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就五千两!有,拿银子,我这就去给你拿卖身契,没有,就给老娘滚!别在这妨碍老娘做生意!” 她说得笃定,仿佛这对于她,是不可能的事,却不意,看到对方脸上突然绽开的灿烂笑脸! 她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反悔,就听一边悦昕朗声对着其他人道,“好!老鸨豪爽,小爷我也不能小气了去!五千两,众父老乡亲可都听到了啊!烦请为我做个见证,以钱易契,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啊!” 现场一瞬便寂静无声,仿佛有人突然掐住了他们的喉咙,各个瞠目,面露惊讶之色,下一秒却又突然爆开,议论声咋呼声不绝,各个交头接耳,讨论着这突如其来的骤变。 卢城镇地处沿海,与内陆相距甚远,因此物质基础相对落后,五千两银子对于他们普通老百姓而言,是一笔一辈子的数字。 悦昕只紧盯着老鸨,心里却是在想,轩辕澈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想掐死她,用他的银子买男人。 嘴角却微微扯开一抹笑。 管它的,干了再说! “五千两,在大家的见证下,一手交钱一手交契。”说着从阿晋怀中掏出银票,一张一千两,共五张,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你!”老鸨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人耍了,她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小破孩子,居然会有这等魄力。 眼珠子一转,正待开口,却被悦昕抢先一步截住,“老鸨,开门做生意的,说话算话啊!否则咱可不同意,闹上官府衙门,大家可都是我的证人啊!” 众人纷纷应和,却有些云里雾里,这五千两买一个小男孩,老鸨还能不同意? 老鸨眼眼珠子一转,看情形,好汉不吃眼前亏,溜了再说,“好说,您里面请,咱细细聊聊。” 她姐夫,那可是在衙门里当差的,她还怕了他一毛头小子不成? “不用!”悦昕头一偏,一口回绝,“就在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交,官府见 !” “你!”老鸨无奈,见众人都往她脸上瞧,咬咬牙,“好!容我提醒客官,在咱镇上,还没有人敢和我们怡乐院抢人的!” 悦昕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给了对方一个欠抽的灿烂笑容。 “好说,老鸨放心。”说着用力抖动手中的银票,银票相互摩擦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我这不也没有抢么,明码标价,咱这是正大光明的买卖,皇帝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众人纷纷笑开,这小娃子,真是有趣。 “好好!很好!那你!稍等!”咬牙切齿的声音恨恨传来,老鸨瞪了她一眼,面露威胁的狰狞。 眼看着对方如地痞流氓般无所忌惮,她心里微一沉吟,阎王好斗,小鬼难缠,让人不得不防。 她转头,和阿晋耳语了几句,阿晋身形一闪,一瞬便没了踪影。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肩上扛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几乎同一时间,老鸨从楼中迈出。 因为脑充血,男子脸色通红,看他停下来,赶紧用手用力地拍着阿晋的背,喘息道,“放…放我下来!” 阿晋手一松,男子终于双脚着低,他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吓…吓死我了。” “陈主簿,我要和这位老鸨买了这男孩,想请您做个见证,在官府立下文案。”说着恭敬地扶着他,将他扶至众人面前。 老鸨脸色一僵,他…他是衙门的主簿大人! “哎哟,陈主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她迅速地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迎了上去,“陈主簿,您请里面坐。” 说着硬挤到他身边,屁股一扭,将悦昕挤了出去。受不住她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她轻捂鼻子,后退数步。 “大人,您还记得我吗?我曾经到过府衙,我姐夫在衙里当差,我还拜见过您和知府大人呢!”老鸨一脸谄笑,眼看着脸上的粉因为笑得过于夸张,而有些掉落,陈孝皱眉微退开半步,眼光却极其陌生。 陈孝,衙门主簿,不惑之年,平日里辅助知府处理各项事务,工作还算勤恳奋进,深得知府信任。因为航线之事,与悦昕有些交集。 陈孝撸了撸下巴短须,环视一周,虽不凌厉,却也让在场的其他人微微屏吸。 目光从悦昕带着淡笑的脸上划过,落在花枝招展的老鸨和地上的男子身上,大致有些明了,心里嘀咕着,现在的有钱人家真是… 但是面上还是端得很直,“在下明白了,我会将它整档存案,你们开始吧。” “看这外面天热的,主簿大人里面请,喝杯凉茶吧!”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悦昕已开口止住了她,“老鸨,交易做完再喝茶不迟。” 老鸨用袖子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角余光撇了眼地上的少年一眼,转身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那人领命进去后很快便出来,手上一张轻薄的米色纸笺,晃动间只能看到一片烟中微带红。 果然,刚刚老鸨拿的,是一张假的!悦昕眼里有着怒气,却并没有发泄出来,只紧握的双手泄露了一丝情绪。“老鸨,这是说好的五千两银票,你数数。” 老鸨颤抖着接过银票,心却在滴血,这个少年,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却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是他身上淡淡的忧伤气质,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他们的镇店之宝! 对方不情不愿地将卖身契出,在悦昕即将接过时,又一下被缩了回去。 “等一等。”老鸨咬咬牙,仍不放弃,“我刚刚说的价钱是随便胡诌的,你得再给点,这小子长得可是国色天香的!” 说着走到地上的少年身边,用力一扯他的头发,顿时人群攒动,一张异常精致的五官,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虽然被打得左一块青,右一块红,却仍旧难掩其倾城之姿。 乌烟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覆于深邃幽暗的眸上,挡住了其大部分的光采,鼻梁小巧而高挺,唇形绝美,难怪老鸨不愿意放手。 “对不对,这个五千两,我可是亏大了!”说完手下更加用力,少年闷哼一声,忍不住紧咬下唇,隐隐有血丝蜿蜒而下。 猜不准他是因为身体的痛,还是因那屈辱,悦昕握紧拳头“老鸨,放开他!价钱我们一开始就谈好的!” 老鸨无所谓地将他一扔,仿佛物品一般,“那是我胡诌的,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走呗!” “你!老鸨,这么多人可都是我的见证,这不是你能随便信口开河的!”手用力往外一直,隐隐带出一阵风! 她耸耸肩,“我反悔了,不成吗?怎的?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悦昕双唇紧抿,脸色下沉,并没有回她,她看着地上的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只见她牙一咬,转头看着陈孝,这时大家倒是看出了她眼里的意思,陈孝,你说! 陈孝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从 人群边走出来。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件小事,他们要费事地把他劫持过来了,原来是让他来当坏人的! 都怪自己贪心,当初悦昕带钱上知府府上的同时,也有一小箱金银,进了他家后门,当时他还纳闷,倒是很少见对他这么大手笔的人,却也顺其自然地收下了,以为没什么事呢,今儿个可总算明白了,他就是她在这个镇上的依靠啊! 这个小少年,心机颇深!他心里如此评价道,却也没有办法,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能如此了。 “既然你们之前已经谈好价钱,而且各位老百姓也都看到了,这买卖,也就算是定下了。”陈孝一锤定音。 老鸨一听,胸前剧烈起伏,“大人,可是…” 陈孝轻睨了她一眼,她一愣,下意识住了口,他方才继续道,“现在要改,算随意哄抬物价,扰乱镇上治安,按律可歇业整顿。待官府细细核查,确认后,方可重新营业。” 老鸨听完,脸被憋成了猪肝色,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停业?那她一天要少赚多少银子?歇业多久还不定呢! 她狠狠地瞪了眼悦昕,算你狠!手中契约用力地掷过去。 她也不在意,嘴角轻扯,弯腰将契约捡起,轻轻地揉开,白纸烟字红章子,上卖身契几个字赫然醒目。 “楚宣…”悦昕看着契上的名字,呢喃着。地上的少年身体微微一动。 她拿着卖身契,来到少年身边蹲下,柔声道,“至少起来看一看,这是不是你的卖身契。等会儿,我们就去医馆。” 少年闻言,硬撑起身子,人群仍旧一片哗然,这真的是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啊! 悦昕将卖身契递过去,少年面无表情地探头看了一眼,再静静地看了一眼悦昕,深邃的眸中,流转着挣扎,最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点头,将卖身契收回,起身,“老鸨,五千两银票,看好了,银物两讫,以后他楚宣,和你们再无瓜葛!” 老鸨愤恨地瞪着她,却无可奈何。 她又转头对着陈孝,“府衙那边,那就拜托陈主簿了,有什么问题,在下随传随到。” 之后,她就让阿晋架着楚宣,一行人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她眼角带笑地微微朝陈孝眨了眨眼,陈孝低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居然看明白了对方一个十多岁小孩的意思,干得好… 第三十七章 过往 痛入心扉 楚宣被送到医馆后,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大夫赶紧将他放置在床榻上,解开他身上已经残破不堪的衣物。 “嘶”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只见他身型羸瘦修长,可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胸前肋骨的形状一根根被清晰地勾勒出来,皮肤白皙,却由于布满各种各样的伤痕而惨不忍睹。 对方双眼紧闭,眉头皱起,睫毛微微颤抖,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大夫从他身上几大处缓缓探过,神情极是凝重,在胸骨处重重一压,只听得楚宣闷哼一声,双手倏地握紧。 大夫摇了摇头,又往下探去。 “大夫,他如何了?”看大夫越发沉重的脸色,悦昕终于忍不住开口。 “身上外伤并无大碍,但是目前看,他的胸口应受过重物撞击,肋骨可能有折损。”说着手伸向楚宣额头,“且尺肤甚热,脉甚躁动,病温应已不短时日。” 悦昕一愣,病温,她看了眼大夫,又看着楚宣脸上不寻常的红,大概明白,可能是发烧了。“大夫,那你赶快救救他吧!” “姑娘莫急,待老夫开药,公子喝下,热病应能控制,但是胸骨,还得留待时日,慢慢恢复。身上的皮外伤,擦些膏药,应很快能痊愈。”大夫说着转身,开下药方后,匆匆唤小童采药煎下。 等到喂完药,将他身上稍稍清洗,换上新衣之后,悦昕已经累得一动都不想动。 阿晋被她打发去了衙门,老鸨最后愤恨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她还是不放心,让阿晋去盯着陈孝,确定一切手续都正常后再回来。 坐在房间门口,她托腮望着天空。今天的月很圆很亮,洁白无瑕,月光如流水般泄下,院中仿佛笼着轻纱般的梦。 微风拂过,吹跑了她的睡意,她也没有想到会将他救下,她有过犹豫,目前他们的航运刚刚起步,这时候,不宜出风头,但是当看着他,即使命悬一线,却仍傲骨地一声不吭时,她的心仿佛被人重重地捶下,这样的人,合该被尊重的! 因为身上还有些发热,晚上还是要随时注意降温,身上的药,也要随时再擦一遍,来来回回地实在太浪费时间,她就索性睡在了楚宣房里,阿晋奈她不过,只得相陪。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楚宣被身上的疼痛折磨醒,其实应该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昨天被打得有些狠了。 自从被卖进怡乐院,每天挨打辱骂已如便饭,虽心里 明白,如果放下这一身无谓的傲骨,对人俯首放软,或许日子会好过许多,但是他就是做不到。离了这一身在别人看来无意义的傲骨,他还剩下什么? 怡乐院,是卢城一家有名的妓院,只要出得起银子,在这里都能找到乐子。他因为相貌出众,被怡乐院的人看中,花了一百两银子,和他爹买下了他。 想到他爹,他的心里一阵阵抽痛,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他爹,是一名文仕,年轻时文采极佳,甚爱她娘,她娘温柔贤淑,从小一家三口,虽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却也温馨。 但是自从娘为了救他,失足从崖上摔下去之后,爹伤心欲绝,终日借酒浇愁,没有一日清醒,渐渐地竟染上酒瘾,无法自拔。家里的积蓄,都被他兑了酒钱,最后还欠下酒肆好些银子。对他,他再没有了好脸色,每日小则辱骂,大则拳脚相向。 他心里很痛,他明白,都是他的错,那时,他想到了以死谢罪,但是看着他爹,他想,如果他也走了,该有谁来照顾他呢?他不忍心看他一个人,于是默默地出门打了些散工,帮人写写字,作作画。他自小跟着他爹,学得一手好字画。 本来一切相安无事,谁知会遇上那怡乐院的老鸨,想起她看他的眼神,他仍旧不可自控地浑身颤抖。 她找到了他,问他是否愿意到她的怡乐院,并且开出了极诱人的条件,他自然一口回绝,却不想,她会找到他的家,和他爹说起这个事。 一开始他爹并没有同意,却不想,原先的酒肆,再也不给他们赊账,并让他们付清欠下的债,否则会将他们报上官府。 他爹熬了几日,最后将忍不下去,主动找上了老鸨,此时之前说好的两百两,已经变成了一百两,虽争吵了几句,他爹最后实在无法,答应了下来。 这其中的阴谋,显而易见,倒是却无可奈何。 想到这,楚宣心口一痛,缓缓将手覆上胸口。 “你怎么样了?胸口疼吗?大夫说了,你的胸口肋骨可能有些损伤,需要静心修养。”悦昕被他小小的动静惊醒,忙小步跑到床边探看。 楚宣微微一愣,此时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人。他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十一二岁光景,平凡的脸上一双眼明皓如星,脸上的急切毫不掩饰,真诚得他以为,对方视他为友。他曾经的友人,皆因他在怡乐院,而渐渐离远了他。 幽烟的眼,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他要买下他呢?五千两,在怡乐院,可 以买下十个他了。 而他,又是为什么会点头答应呢?之前也有人想买下他,只除了老鸨看不起那个价钱外,他自己也不欲离开。在怡乐院,他只是卖身,如果被买下了,那他和牲畜,又有何两样? “你怎么样了?怎么都不说话?嘿!嘿~”悦昕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饿了吗?阿晋阿晋。”悦昕头也不回地喊道。 阿晋皱着脸,无奈地从她身后步出,小姐是越来越没有规律了,都开始宿在男子房间里了,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仍旧恭敬。 楚宣抬眼看他,男子身材高大,稍尖的脸上,并无特别表情,只隐约有些宠溺地看着他。 “你去煮些粥来,让王伯去把大夫找来。”说着手轻轻地覆在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烧好像退了些了,应该没有大碍吧。” 感受到额头传来的冰凉触感,他眉头轻舒,突然反应过来,她,她地手为何这么凉?难道是一宿在这里? “大夫等会就来,你可以再休息一会。”自顾自说完,她将他身上被褥往上拉了拉,便出去了。 楚宣仍旧睁眼望着屋顶,为什么会答应了他呢?是他温柔地和他说,至少看一眼卖身契?还是他认真地看着他,眼里没有鄙夷或欲望?他眼里满是不解。 后来吃过些粥后,大夫也被请了回来,大致地检查过后,大夫脸上露出笑意,“你们照顾得很好,现在热度也下去了,身上的伤口,无需着急,只这胸口的毛病,还需一段时间的静养方可慢慢痊愈。” 悦昕很开心,弯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灿烂得楚宣微微眯眼,为什么,他会这么开心? 之后好几天,楚宣仍旧只是摇头或点头地回答他们任何的问题,也从来不开口和他们说话,这让悦昕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不是! 悦昕和周健出去了几日,去到下一个镇上商讨航线的事宜,回到四合院,日头已西斜。 沐浴后,洗去一身尘劳,她正欲歇下,隔壁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她暗忖,难得,终于要出门去了么…门房被叩响,打断了她的猜测。 打开门,楚宣穿着单衣站在外面,长发披散在背上,泛着乌烟的光芒,一看便知,手感应极好。烛光下,那张倾城的脸,竟隐隐透着些许魅惑。 “有什么事吗?”悦昕身体一偏,侧身让他进来,自己则 走到小方桌坐下,今天累死了,她可不想一直站着和他说话。 楚宣明显一愣,他被她置在这里,已经好些天了,他以为他是想晾着他,让他明白自己是他的主人,要主动讨好。 他不知该如何主动,从来都是别人主动,他每次都是被动地接受,此时要他主动,却生生难住了他。 上唇咬住下唇,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欲往前,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脚步,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悦昕皱眉看着他矛盾得无以复加的表情,满脸疑惑,过了好一会,仍不见他说话,微叹了口气,以手撑额,“我说楚宣,我今天很累了,有话你就直说吧!” 闻言牙一咬,“你…你…” 悦昕眸里带笑地抬起头,“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说着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她,脸颊泛红,嘴角轻轻挪动,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人能听清,脸颊反而更红。最后实在无法,双手更加用力地一握,又松开,然后轻轻地抬起手,松开自己衣服的带子。 悦昕的下巴瞬间掉落,“哎哟,”她轻捂着撞痛的下巴,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搞了半天,他把自己当成看中他美色的色女人了! “咳咳咳,我说楚宣,其实我,没那个意思…” 第三十八章 雾散 希翼新生 楚宣的手微一停顿,而后抖得更加厉害,头仍旧低垂着,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悦昕看着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由自主颤抖的手,心里钝疼,她不知道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长期处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早已千穿百孔。 “楚宣,我之所以出手救下你,并不是因为你的美貌。”她抬起头,看着他。 对方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眼里的震惊清晰可见。 她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我敬佩你的傲骨,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本心,楚宣,我尊敬你!” 楚宣仍旧紧紧地,盯着她的眼,仿佛想从中找寻一点点的虚情假意,却无果。他的眼逐渐充血,缓缓泛红,他头一偏,欲遮掩他的不知所措。 悦昕无奈,长叹了口气,以手撑额,只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嘴角忽扯起一抹弧度。 她站起,朝他走去,楚宣身体一僵,身体微动欲往后退,最后只死死定住。 来到他面前停下,纤细的指,轻轻划上他半拢半开的单衣,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只眼里多了抹意味不明的邪魅,“或者…你已经…”指在他衣物上缓缓游移,她感觉他的身体蓦然一僵,手垂在身侧,拳头紧握。 她不理会,只继续似有若无地挑逗着他,“想…清楚了?” 头更加用力的侧向一边,颈间的青色血管暴涨,血流明显地加快。悦昕看着他紧咬着下唇,似在极力压抑着。 嘴角笑意更深,她轻轻踮起脚,靠他更近,在耳边轻呼一口气,“我说楚宣,你会什么呢?” 对方身体剧烈颤动,肌理喷张,肌肤的热度,透过几乎相靠的身体,传递到她的神经末梢。 他头僵硬地转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流转过不可置信,接着不知名的愤怒在其中升腾,最后缓缓地,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一泓深潭,让人无法探究。 他的身体逐渐松下来,最后似放弃一般塌下双肩,眼里闪过一丝讥嘲,自顾自地喃喃道,“我竟然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悦昕怔愣,一方面为他异常低柔好听的嗓音,另一方面,为他语气里的自暴自弃。正欲开口,一股大力将她拉扯过去,砰地一声抵在门框上,她大惊,正准备大声训斥,却被一双柔软的唇,封住了欲出口的脏话。 错愣间,他的眼闪过她眼前,满满的 痛苦让她一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好像玩过头了… 她用力地挣扎欲推开他,却不是绝望的他的对手,对方的舌,强势地顶开她紧闭的唇,攻城略地。手已在不知不觉中,抚上她的腰,痒痒的,热热的。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欲哭无泪,她这是打算埋了自己的节奏吗? 趁着对方一个不留神,她对着他的舌头用力咬下去,“嗯!”对方闷哼一声,捂嘴退开,双眼死死瞪着她。 悦昕一愣,额…看起来还是自己的错… “那个楚宣,我刚刚开玩笑的…”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其实我没想,拿你怎么样,你也不需要做什么。” 楚宣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仍旧紧盯着她。 悦昕看着他,突然想,或许自己这样做错了,自己的本意,是希望他能反抗自己,告诉自己,他可以做很多事,来偿还她的五千两,至于她要不要那五千两另说,但是如果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以后如何抬头挺胸? 但是她忽略了,在那种地方待了这许久,他已经变得非常地敏感和脆弱,在这种时候,她这样做,无异于拔苗助长,有可能会毁了他一直努力坚持的本心。 “对不起楚宣。”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 楚宣闻言,身体一震,过了好一会,方才无奈地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想他大概有些明白他的性子了,不欲欠人任何东西,悦昕略一思考,或者可以慢慢来。 “我让你干什么,你都干吗?”她从他身边穿过,回到小方桌,给自己倒了杯水。 “嗯。”他轻轻地应。 “那好,从明天开始,帮我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修剪一番吧。”她头也不回道,“啊啊,还有,王婶最近身子不利索,你明天帮她把菜洗了。” 楚宣眉心一拢,却不明白她意欲何为,正待开口,已被打发了下去,“既然什么都干,这么点小事,不会做不到吧?回去吧,我今天累死了。” 楚宣还想开口,对方却已经将他推出门去,嘭的一声,他的鼻子差一点就不能幸免。 他仍旧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门,直到里面油灯熄灭,他才转身回房。 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在他以为他和别人不同时,他却如此折辱于他,当他放弃时,他却又和自己道歉,有什么可道歉的呢?他又没有做 错什么…想起他让自己去做的事,他心头一阵烦闷,他并不欲,和其他人有所接触,可是他… 第二日日上三竿,悦昕才起,踏出房门,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果然还是自己的狗窝舒服。对着一院温暖明媚的阳光,她漾开笑。 突然前方草丛耸动,她讶异,刚欲开口,只见一身白衣的男子,从草丛中站起,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他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悦昕,不说话,只低头继续手里的活。 哦…想起来了,昨晚让他修整院子来着,能出房门,做点事情,可能心境会慢慢好一些吧!总归只能一步步来。 “楚宣,别忘了帮王婶洗菜~”双手背在背上,她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 正和一株杂草较劲的他,微一顿手,仿佛没有听见般,又继续。 之后几天,悦昕不断地给他安排各种的活,也不管他能不能做到,愿不愿意做,只交代下去,却竟然,他一件不拉地全部完成,此时她才发现,这也是个人才啊! 虽然还是不太愿意和人说话,但是渐渐熟稔之后,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性子,时不时地会主动和他说话,他虽大部分时间不说话,只点头或者摇头,但是却给人感觉不一样了。 回到房间,看到床上一身新衣,被折叠齐整地放在床边,他微微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眶热意上涌。 他明白,他是真的有些不一样,自从进了怡乐院,他已经将自己的心封上了,对谁,都无情无欲。什么时候开始,当他们和他说话,逗他开心时,他会真的觉得开心,嘴角会不自觉地想上扬? 大概一个月后,看着楚宣已经能够基本正常地和其他人交流,悦昕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将他叫进房里,将他的卖身契递到他的手中。 当他看清手中物什时,眼里心里满是震惊!他猛抬头看着她,她却并没有看他,只静静地端着茶杯,偶尔轻抿一口,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你…你是什么意思?”声音微颤,手中纸片亦轻轻地不可抑制地抖动。 “救你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什么为什么。”悦昕说着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口。 楚宣用力地捏着卖身契,以期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却无法,他静静地凝视着它,仿佛想将它,看出一个洞来。 如此轻薄的一张纸,却决定了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想来确实好笑。 过了好一 会,他一点点地镇定下来,返身来到她身后,将卖身契递回。 悦昕不解地转头看他。 “你花了银子的,收着吧。” 悦昕转身背靠在窗沿上,接过卖身契,薄薄的一小张,对有些人却是一辈子沉重地负担。 她耸耸肩,无所谓道,“你是想我撕了它,还是你自己来?” 说着调皮一笑,“我个人觉得,还是自己撕会比较有感觉一些~” “为什么?”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悦昕身后的长发,也拂开楚宣额上披散的碎发,露出他一双漂亮却诧异的眼。 悦昕转头望向窗外,只见院中的牡丹,在楚宣的精心照顾下,开的异常鲜艳娇美。“楚宣,我和你说过的话,是真心的,我敬佩你的骨气,敬佩你在逆境依旧不放弃的勇气。” 接连不断的震惊下,他反而没有了特别的表情,只安静地看着她。一院的牡丹,仿佛成了衬托她的背景,花丛中的她,在他眼里,犹如仙子般圣洁却也狡黠。 她转过头,对他淡淡一笑,“我给你一个新生的机会,希望你以后,能好自为之。”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刚到门口,微停顿,想了想,回身,对上他匆忙间抬起的眸,“你的美,可能会拖累你,毕竟这世上,有时候容不下太过美丽的东西,但是只要善加利用,它也可以是你最强大的武器!也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不致于让它成为别人伤害你的武器。” 她顿住,看着他越发清秀美丽的面庞,微叹道,“楚宣,你可明白?” 第三十九章 新生 只因为你 楚宣没有回答,只凝眉静凝着她。 悦昕看着他,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人活一世,总该是要有些依仗的,你离开了那个地方,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眼眸一动,他略显迷茫地继续望着她,却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以为,即使离开了怡乐院,他还是个出卖肉体的,却不知,会有人问他,他要做什么,想过这个问题吗?他微微偏头思索。 应该没有吧,除了小时候,娘会问温柔地他,宣儿,你想要什么外,再没有一人曾经问过他,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楚宣,”悦昕转身,“人活着,不能没有了希望呀!所以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楚宣身体一震,抿唇,似欲开口,挪挪了好一会,却仍旧发不出一个字。 悦昕也不在意,她转头,对着他温婉一笑,“楚宣,这就是新生啊,给自己理由,一个目的地!”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只留下一室寂静,和错愣当场的他。 捏紧卖身契,他上前两步来到窗前,手放上窗栏,凝着一院正兀自开得欢快的牡丹。艳丽的鲜红,印入他眼帘,让人分不清他眼里的红,究竟来自何处。 他抬眸,望天。天空澄碧,纤云不染,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只余下浓郁的纯粹。 背影挺得极直,他似陷入沉思,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的手,一点点收紧,青筋缓缓浮现。慢慢阖上眼,他的眼角微湿。 日落西斜,夜幕渐渐地笼罩,天地暗荡下来,一轮皓月,爬上半空。 第二日清晨,悦昕在自己房里用早膳,楚宣迎面踏步而来,不见平日里的小心谨慎,也不曾低眉顺目,往日里清晰可辨的淡淡疏离,今日也好像消失不见,她看着此时的他,仿佛不认识般。 他立在桌前,看了她好一会,之后一句话也没说,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一声不响地开始吃她的早饭,悦昕难得地呆愣当场。 扶额,她哭笑不得,这人,几个意思? 早膳过后,楚宣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卖身契,当着她的面,将它焚至灰烬,临走前,清淡且异常清晰地留下一句话,却在她心里,激起千层巨浪,让她如此地猝不及防。 “从此以后,它将永远在我心里。” 如果上苍能给她预知未来的能力,她一定,离 他远远的… 后来楚宣主动找上悦昕,希望她能为自己找一位城里有名的夫子,教他习文做赋,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她随手一挥,阿晋又成了那冤大头,匆匆离去。 夫子原来并不欲教他,只因他的名声在卢城极不好,却经不住悦昕大手笔的诱惑,最终答应下来。 看着银票被拿出去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又想到了轩辕澈,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她心里偷偷对自己说。 夫子每日都准时地给楚宣上课,一开始他跟得有些吃力,却也不放弃,一点点地从头开始。 她以为他只是想多学习一些,好将来为自己谋个不错的差事,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地勤学不缀,每日天未亮,便起身念书习字,经常深夜见他房里,油灯仍旧不灭,眼看着他日渐消瘦下去,可急坏了王婶。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身子才刚好,别又坏了。”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悦昕阻止了她,王婶喜欢他,打从心底里心疼他,经常和她抱怨他太用功,让她劝着他一些。 悦昕明白这很累,但是以他的美貌,如果不想将来成为别人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的话,必要的付出,是无可避免的,他的路,大概还很漫长吧?他们能做的,唯有支持与相伴。 “王婶,你今晚给他炖些补品送进去吧!” 王婶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晓得了,这就去!”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瞟了眼屋内认真专注的楚宣,她皱眉,亦转身离开。 之后,阿晋和她说,楚宣希望跟着他习武,悦昕并没有反对,这并不是件坏事,如果不行,权当强身健体罢。 阿晋从最基础的吐纳调息开始一点点教他修习内功,兼修扎马步等外家基本功。 正午日头正猛,悦昕躲在屋檐下,仍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整个院子在阳光照射下,变得通亮刺目。 托着腮,她眯眼打量着院中束着发的俊美男子,汗流浃背,白皙的脸被太阳熏得通红,双脚已开始轻微地打颤,却并没有松开,她心里动容。 一开始,他们对他习武,都不是特别上心,也没有想过他能有高强的武功,只求强身健体,在危机时,有一些自保的能力罢了。毕竟他已经不小,早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阿晋也只是教了他一些最基本的要领,让他自由练习。 一开始他极不适应,经常累得整夜辗转,无法深眠, 后来稍微习惯后,更加发奋地重复来回地练习。 她没有想到他竟下了这般狠心,硬是咬紧牙关,撑下来,没有丝毫放松。即使在烈日暴晒下晕倒,第二日仍旧继续,为此被她狠狠训斥了一顿,却仍执意如此。 悦昕无法,只能在院中给他搭了个简易的棚,为他稍微遮挡些,让他不至于中暑晕倒。 渐渐地,大家也都认真起来。阿晋除了教他基本功之外,也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武功路数,他也上手得很快。 一个多月两个月过去,他竟也能和阿晋过个一招半式,对此,大家都很开心。他自己也比从前看上去结实健壮许多,皮肤黝烟了些,这让他看上去,更有男子的气概。 她经常调笑他是一代美人大侠,被他追着满院子打。 悦昕还是一如既往地经常出门,常常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后来楚宣问起,她便将他们所为之事,细细和他说了。楚宣淡淡的听完,并没有其他表示,她也不在意,只每日正常生活。 但是当他们准备启程出发下一站时,他默默地将行李收拾好,跟着他们出门。一开始的错愕后,她反应过来,觉得他每日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好,出来走走,能有助于开阔眼界,也很不错,就没有反对。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自己,而只是因为是她。 后来悦昕开始尝试建立一条覆盖面较广的消息传递链。她在各处搜索能为她所用的人,虽然其中有一些人,并不令人满意,但是因为她对关键的角色总是特别慎重,倒也没有出大纰漏,只后来,随着组织日渐庞大,她有些应接不暇。 楚宣发现她几乎每日都出门,很晚才回来时,问起,她也不隐瞒,将她的想法告诉了他。他听完便自告奋勇,代她到处奔波。 也幸好有了他,她的这一项工程,才能进行下去。现在,他们的消息网前期站点已基本部署完成,轩辕几大地区的消息来往不过一日,而普通驿站消息的传递起码需要两三日。 “女人!女人!在想什么呢?”眼前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渐渐地拉回了悦昕飘远的思绪。 看着这个一天天,愈发俊俏的男子,悦昕微微叹了口气。 “楚宣,你想好了吗?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这里人心更加叵测,一不小心,可能万劫不复。”手指轻轻在酒杯杯沿划过,她叹息,抬眸,“你知道,我并不想你来。” “我知道 ,我也想好了,从那天早上去找你的时候,就想好了。”楚宣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眼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从你让我撕卖身契那一刻起,从你将卖身契递给我那一刻起,或许更早,从你轻柔地和我说,至少看一眼你的卖身契那一刻起,我的眼里,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就算你不让我来,我也一定会来!”眼里透露出坚定,楚宣明白,如果给眼前这个女人一点机会,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来京城,可是,他只想待在有她的地方啊… 更深地叹了口气,这是何苦呢…眼角微湿,悦昕将目光定在酒杯上,久久不动。 和楚宣商量了其他一些事情的细节之后,悦昕走出茶楼。 天色已经不早了,微微起风,带起地上的尘土,耳边仍旧回荡着刚刚楚宣的话,“昕儿,你在京城,你让我在哪里,我都不能安心啊…” 脸上似乎仍残留着对方温柔的触摸,眼眶微湿泛红,悦昕裹紧了身上的外衣,走入行色匆匆的人群当中。 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热微暗,她回了轩辕澈身边伺候。 “今儿个下午,去哪里了,整一下午没有看到人,啊?”轩辕澈脸色不愉,他在这等了她整整一下午,她倒好,现在才回来。 “王爷,今天收消息的时候,稍微费了些时候,回来就晚了些。”悦昕为他将桌上菜布好,递上筷。 看着她一脸的疲惫,他心里微动,“你下去吧,这儿今晚不用你伺候了。” 轩辕澈低头,淡淡地开口。 “是,王爷。” 第四十章 不安 心间弥漫 当今天下主分为三,月落,龙苍,轩辕,三分而治,另并一些散落的小部落,和新进崛起的草原大军,并不受其他国辖制,只因他们虽小,却精悍,极擅长伏击躲避,一时也不易攻下。 轩辕地处东方,与其他国以月临线为界,互不过界侵犯。在月临线往东一公里,乃轩辕所设的嘉陵关。它如铜山铁壁般,死死守护着轩辕百姓,远远望去,气势如虹。轩辕的十万大军常年驻守于此,以防外敌入侵。只大军将士自副将以上,每年回京诉职。 王震,轩辕的镇关大将军,其祖上三代,世代镇守着这嘉陵关。一门忠烈,到他这一代,仍旧镇守与此。 他膝下两儿一女,儿子们现已随他入了军营,大儿子已是校尉,小儿今年刚入军,从齐骑兵开始做起。 王家家训,坚,勤,衷,坚韧不拔,勤学不缀,衷心不二!所以在王家,从无世袭继承一说,所有的男子,从小就勤学兵法,勤练武艺,日日不缀,风雨无阻。 入兵营后,皆从最低级的步骑兵开始,有功则赏,有错即罚,并不因是王家子孙,而有所不同,也因此,王家历来深得各代皇上的信赖。 到王镇这一辈,因硕硕军功,而立之年便被封为镇关大将军,后又因大败匈奴,被破格晋封为镇国公,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金秋九月,清风凉爽,高远辽阔,随着官道上铁蹄马嘶声纷杂乱起,王震一行人,轰轰踏进京城大门。 京城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其间交杂着话语声并小贩吆喝声,显得好不热闹,一辆豪华宽大的马车从中穿梭而过。 马车里,装饰很舒适,却也极为气派,宽敞的暖榻,一袭天蓝色锦被,红木桌子,其上堆着几本杂书,还有软垫,四周挂着各色的琉璃珠子,看起来华美,精致。 角落有两个香炉,点着让人凝神静心的檀香,暖气袭来,只觉心宁和舒畅。 “王爷,据说王震,王将军,已经进京了。”悦昕淡淡开口。 对方并没有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似毫不在意般,继续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纸张的沙沙声,断断续续在车厢中响起。 马车入得皇宫后,悦昕随着轩辕澈先去拜见了皇上。皇帝仍旧一副慈父模样,与他细细寒暄了好一番,方才放他离开。 听着他愈加亲近随和的语气,悦昕想,现在的皇帝对轩辕澈,看起来很不错,无论是出于真心喜爱,亦或是平衡各方势力,这 是个很好的开始。 随后,她跟着轩辕澈去太后寝宫请安。经通报后,入得慈宁宫,随着轩辕澈跪下。 太后居于正中,皇后落于其右手侧,轩辕澈进去时,皇后正探头,和太后说着什么,只见太后眉开眼笑,似极有趣般,只眉宇却不见真正舒展。二皇子轩辕朗和上个月新晋的二太子妃宁枫陪在一侧,也似在说着什么趣事,断续地传出些笑声。 宁枫,丞相宁浩明的长女,才华横溢,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在上流名媛中颇有些名气。而其父宁浩明,在朝实力错综复杂,根基极深。轩辕朗娶他女儿为二太子妃,拉拢意思再明显不过。 太后忙笑着招呼轩辕澈过去,坐在她的身侧,“轩儿好久不来探望我老太婆啦!” 悦昕忙随着轩辕澈起身,立于一旁,眼角撇了一眼宁枫,只见其做妇人髻,珠钗横斜入鬓,一袭紫色衣裙曳地。面容精细,肤质白皙,果貌美如花。 “皇祖母,天地日月可见,今儿个皇后娘娘和二哥都在呢,可不兴您胡说,孙儿前两日才刚来探过祖母!”轩辕澈抱着她的胳膊,嬉皮笑脸道。 太后乐得开怀,“你个混孩子,都不记得每日来给你皇祖母请安,该打!” 皇后笑盈盈接口,“母后,轩儿现今儿可很是得皇上信赖,交了好些个差事给他,可忙着呢,哪像我们朗儿这么清闲,日日来请安,他心里总归是记挂着您的。” 皇后说着瞟了眼轩辕朗,他一个激灵,赶紧搭腔,“是啊,皇祖母,三弟现在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啦,平日里甚是繁忙,为兄想请他喝杯小酒,都没有时间呢。” 轩辕澈仿佛没有听见般,软软地斜靠在榻上,低头从几上取了颗葡萄往嘴里塞。 “你啊,这么大人了,有点规律没有。”说着太后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怕他的手,“让丫头给你剥了皮吃。” 悦昕闻言,忙不跌上前,从碟中取出一些,低头细细剥了皮,递过去。 轩辕澈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张嘴,悦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强烈鄙视了他一番。 太后满意后,转头对皇后和颜悦色道,“宣儿从小也不在哀家身边,好不容易回来了,哀家总也希望他能多进宫看看哀家,倒是忘记了他现在忙着些正事,皇后提醒得好呀。” 皇后听得她如此偏袒轩辕澈,牙根一紧,“母后说的是,轩儿打小不在皇宫,是要多来回走动才好。” 看着轩辕澈仍旧自顾自地吃葡萄,她心里恨得牙酸,但在太后这,却也无法发作,只得对着他道,“轩儿忙不过来,可以找你二皇兄帮忙呀,兄弟之间就是要多帮衬帮衬,你二皇兄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你皇祖母这,可不兴这么懈怠哦。” 仿佛吃得过瘾了,轩辕澈直起身,淡笑,“看皇后娘娘说的,二哥才刚刚大婚,新婚燕尔,我去了,还不得给二哥打回来~” 说着朝轩辕朗做了个鬼脸,“二哥,哦?” 轩辕朗开怀一笑,“怎么会,三弟有事,二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太皇太后轻捏着他的鼻子,宠溺道,“你啊,总是没个正经。” 轩辕澈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还小嘛。” 皇后拢在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抠进肉里,“轩儿可不小了哦,你二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两房侧妃了。说起来,轩儿府里现在还没有一房吧?” 太皇太后仿佛突然醒悟般,“是啊,看我这老糊涂的,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记了呢。” 她轻拍了拍脑袋,“皇后提醒得极是,这府里没有个女人打理啊,总归是不像话。现在朝里,可还有哪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不错的,皇后你最是清楚,帮轩儿琢磨琢磨,给哀家回个话。” 皇后不意话题会跳转至此,却也无法推脱,“是,妾身定多留意留意,月中皇上诞辰即至,到时宴请百官时,应会有不少女眷随同出席。” “好好好。”太皇太后说着转头望着宁枫,“枫儿想必也认识不少京城名媛,到时也告诉你母妃,让她一块琢磨。” “是。”宁枫垂首应答。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仍旧无言。悦昕心头紧绷的弦微微松了松,背看着软垫,闭目养神。 她不知他今天意欲何为,明明今早时,并没有进宫请安的计划,却突然匆匆决定进宫,而今天在慈宁宫的一番话… 她微有些不知名的烦躁,却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淡淡的不安在流转。 突然一股大力将她抱起,悦昕愣怔,反应不及,顿时浓郁的檀香扑鼻而来,一转眼,她已被抱进他怀里。 他喜爱檀香,每每闻着,她都有一种宁静安详之感,只不知为何,今日,却让她心绪更烦乱。 薄凉的唇,温柔如水地贴上她微凉的肌肤,他的唇,很凉,她被吻上的肌肤,很热,两种不同的温度交错,让 她心里的不安更甚。 轩辕澈的唇缓缓滑动着,拨动着她的心弦,她终于忍不住,轻轻抬手,抚上他的背。 轩辕澈身体一僵,抬起头,深邃如海的眼眸,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似有欲望,似有挣扎,似有不安,却朦胧,让人看不分明。 仿佛被诱惑般,她缓缓地抬起手,抚上他俊美依昔的脸庞,轻轻滑动,摩挲,暖暖的情愫,如最清香芳甜的玫瑰,带着露珠。两颗心,在不经意间,微微摩擦出零星的火花。 还未及她反应过来,轩辕澈起身,抬手一把将她的头扣下,一双薄削而略带欲望的唇,稳稳地贴上她的,舌强硬地顶开她的唇,仿佛找到最可口的猎物,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碾转,吞咽她所有的呼吸。 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闭紧的双眼,眼睫微微颤抖,脸色潮红,呼吸略带急促,却并没有推开自己,他心里微拧。 明明从一开始就下了决心,将不惜一切代价的,却为何,见不得她不安?这个女人聪慧,果敢,做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结局却往往出人意料地好。只她极其重情,想让她死心塌地,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情,锁住她,捆住她。 但是却为何,会害怕她知道真相后,有可能的伤心?为何会违背初衷,会想要禁锢她的灵魂,摧毁她的翅膀,将她永远绑在身边? 想不明白,轩辕澈阖上眼,挡住了满眼的疑惑。 第四十一章 苦蕾 不安愈甚 王震进京第二日,皇上特恩准他在府中稍是休整,第三日进宫面圣。将军府上下正为将军的归来而欢喜接风时,有一事,却如惊雷般轰砸向将军府,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今日早朝后,太子在御书房向皇上请旨赐婚,所求之人竟然是王将军之女,王雪! 皇上脸色凝重,并没有应其所请,只说待见过王震后,再议。 此时将军府,却炸开了锅。 “爹,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嫁给太子!”王雪精致的瓜子脸涨得通红,坐在红木椅中,手紧紧地抓住圆木桌角。 “爹明白,雪儿你不要着急,皇上这不是还没有答应吗?到时候爹自然会找借口拒绝的。”王震慈祥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 看着她委屈的小脸皱成一团,他心里拧起,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她娘过世得早,他既不想续弦,又常年在外,没有多少时间陪她。 幸得兰妃照顾,她才没有沾染上一些刁蛮任性,亦或是懦弱胆怯之习。 兰妃,轩辕澈生母,与雪儿娘乃莫逆之交,他和王雪她娘,情投意合,却遭双方家里反对,幸得兰妃从中斡旋,才得以厮守,为此他深深感激她。可惜天不从人愿,她娘在生雪儿时难产,最后撇下他和几个子女,自个儿先走了,每每想起,他总是心痛如绞。 只后来兰妃身故后,澈儿去了桃源镇,雪儿又不欲与京城中其他清贵子弟有所来往,他就将她带去了边关,陪了他一些年头,前些年及笄后,才返回的京城。 想起兰妃,他倏地拳头紧握,眼里愤懑一闪而过。 其实这几年雪儿的婚事一直都是他的心病,边关将士倒是有好一些满他的意的,只雪儿自己却不喜欢,他也不想勉强,原打算待回京后,找些老友相询看看,却不想,出了这一茬。 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雪儿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觅得如意郎君。” 王雪一听,猛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浓浓的挣扎,让王震一诧,不由自主地问出口,“雪儿你…你是不是有中意之人了?” 王雪眼眸微垂,上唇紧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半响,她似下定决心般,抬头望向他,却在看见他爹额鬓的青灰,以及眼里的担心时,眼里的晶亮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将话咽了下去,“没有的事爹,女人听爹的。” 王震看着她的明显的压抑,心里震惊不已。雪儿自小跟着他哥哥和澈儿 ,后又随他去了军营,性格较一般女子,更为豪爽,但是他却忽略了,她也有女子细腻柔情的一面。 他心里顿时柔软起来,摸着她的头,轻笑开,“爹的雪儿也长大了,有自己小心思咯。” 雪儿俏脸一红,微嗔了他一眼,他便笑得更开怀,“告诉爹是谁,爹给你做媒去!” 王雪低头头,只脸色更加红得滴血。 王震慈祥地看着她,“雪儿,爹今儿个不勉强你说,爹要出去一趟,待晚些时候,你可要告诉爹,爹为你做主。” 王雪听完,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爹是要去轩王府吗?” 王震点头,王雪忙接道,“女儿也去,我好久没有见澈哥哥了。” 王雪从小就特别爱黏着轩辕澈,每次进宫去兰妃殿里,总是会一直跟着他,他对此倒了乐见其成的。澈儿自小随他娘,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自从他去了桃源镇,他也去拜访过几次他外祖,是个值得人尊敬的老人。 当消息传来轩王府时,轩辕澈正躺在榻上看书,闻言一震,手中的书滑落,他也不甚在意,将书掷一边,便双手交握,置于后脑,闭上眼一言不发,只越发皱紧的眉头,泄露了他的心绪。 悦昕将书从地上拾起收好,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默默地退出房间,将门带上。 沿着鹅软石小道,她来到了府里的后院。院中有一谭月牙型的清池,正值夏日来临之季,池中鲜艳嫩绿的荷叶托着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亭亭玉立,还未盛开便千姿百态,争奇斗艳,池边垂柳依依,随风摇曳,为它增添了不少活力。 悦昕坐在池边石椅内,闭目,感受着轻柔的风吹过,带来阵阵荷花香,难得地放松下来。 王震在军营的威望极高,无论是谁,娶了王雪,都等于如虎添翼,朝中几人,可能大部分都存了此等心思,只是敢在这个时间提出,太子看起来,谋略极深,胆子也大,和他平日里谨小慎微的性子微有些出入,只不知为何会如此。 今年边关不安定,龙苍,几次欲暗中偷袭,都被王震以雷霆之势拦阻,反遭重挫,这次回来,按照以往惯例,王震被封赏的可能性极大。只是他现在已经是将军并国公,自古功高盖主的忌讳每一代皇帝都有,所以这种猜测,在这时,却也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如皇帝真的大势封赏王震,他的实力在轩辕,确实是少有人能及,如果此时再来请旨赐婚,则目的太过于明显,反而会 惹来诟病,且会被皇帝质疑。 所以如在封赏下来之前请旨,虽也会有人对此置词,如能成,和得到的想比,也就不算什么了,即使最后王震没有得赏,他目前的十万大军,在轩辕就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联想起昨日轩辕澈的异动,悦昕一阵苦笑,他,也未必不是做了此等打算的… “昕儿,昕儿!”远远的有女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在这,翠儿,什么事?”她匆匆从池塘边的小道迈出。 “你在这儿呀,”见找到了,她大松了口气,手插膝上,弯腰大口喘气,“王…王爷找你。” “你慢点,有说什么事吗这么着急?”悦昕帮她拍了拍背,替她顺气。 她大喘了几口气后,方才继续,“没说,在书房呢,不过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你自己小心着点。” “好。”说着便她点点头,便朝书房疾步而去。 推门而入,熟悉的檀香瞬间扑鼻而来,她原想习惯性地闭眼感受一番,却被空气中微微流串的怪异气息所打断。 一抬头,只见轩辕澈正目光烁烁地看着她,眼中的不悦清晰可辨。 她诧异,自己应该并没有做错什么呀。她想再一次细细回想今日所有的事,却被他微冷的声音截住,“过来!” 悦昕依言上前,还未到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过去,腰上一紧,人已被扣进男人结实温暖的怀中,他的手掌轻轻地按在她的腹部上,背后,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衣裳传来,“又到哪里去了?啊?找人都找不到!” 悦昕烟线,总不成你睡觉还让我蹲门口给你看门吧…“见王爷小憩,我去后院走了走。” “哼!下次再让我找不到你,小心你的皮!”他将头靠在她背上,话语间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裳传到她的身上,让她的心湖泛起一圈涟漪。 “王爷找我什么事?”悦昕强自稳定心神,无论过了多久,她好像总是无法将奴婢二字,很好地说出口,尤其是在他面前,这是为什么呢?她在心里问着自己,一时却并没有答案。 “昕儿,我可能要…”声音戛然而止,悦昕疑惑,微微用力转头,不意唇却被温热封上。 到她牙关被挑开的时候,她心里自昨天起便持续的不安更甚。 她的唇被吻得又红又肿,喘着粗气趴在他肩上时,他把她横抱起来,大步朝书房内室走去。 一阵眩晕,却是她的身子已经陷入了温软清香的锦被上,她微微侧过头,他粗重的吻,便落在她的颈项上。 “王爷…”她挣扎,却顶不过他的气力,耳垂被温热湿润的唇含住,那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昕儿,我想要。”轻得像溪涧流水的声音,却强硬得不容她拒绝。 她抬起头,却撞上一双黝烟炽热的眸,在那里,她看到一泓深沉和被压抑的情欲,突然,正欲出口的拒绝,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或许是他语气里的温柔太惑人,或许是他眼里的不安太明显,也或许是他紧绷的身体太灼热炽人,她想,他若想要,她便给。 脸颊微热,她将眸垂下,轩辕澈一怔,而后大手一探将她的头颅抬起,重重吻了上去。 身上的衣服被打开,轩辕澈精瘦却肌理分明的身躯紧紧覆了上来,那股压迫,悦昕口干舌燥。 夜晚来临,天幕暗沉,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地浸润,弥漫出一种感伤的氛围,悦昕无甚睡意,便起身来到院中。 仰望天空,今晚的星空格外澄净,幽怨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今天下午,他们做了,之后他什么也没说,拾掇了自己便出去了,她心里一阵阵发凉,他想做什么,她想她大概知道了。只是心里一阵阵的苦泛上来,不可抑制地,她想哭。 其实这是古代,他是王爷,这种事,很正常,不是吗? 第四十二章 如叛 当以命付 在院中待得有些久了,感觉到一丝夜的寒凉沿着四肢百骸钻进来,悦昕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回身准备睡觉,习惯性一摸颈子,却摸了一手空。 “咦?坠子怎么不见了?”她忙转身在院中四处搜索了一番,却没有见着,心想着会不会掉房里了,她赶紧跑回房去。 坠子是之前有一年过年时,珠儿买的,她用她在王府拿的第一笔工钱,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一个,说是家人的象征,要一辈子都带着,他们当时还笑话她幼稚,只这些个年,一直带着,她却也习惯了。每当心情烦闷时,总会无意识地摸一摸。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她心里烦躁,细细回想了今天所到之处,突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该不会是拉在…书房的…床上了吧? 想起下午,她的脸颊微热,低头轻轻地挠了挠鼻子,趁着夜晚书房无人,去找找吧,她想着,便起身套上外衫,匆匆朝书房而去。 入得来,只见房里无人,一盏油灯却仍燃烧着,书卷未各,下意识地摸了摸椅子,还是温的,那人似乎刚刚还在,只不知此时人去了哪里。 来来回回地翻找了很多遍,终于在床角,找到了遗失的坠子,太好了,她漾开笑。 突然一阵闷闷的手掌盖向桌面的声音传来,悦昕一惊,好奇,这大晚上的…她不自觉抖了抖身上浮起的一层细小疙瘩,仔细竖耳倾听。 好像是里屋密室里传来的,她明白偷听是极不好的行为,却像是冥冥之中被牵引般,她起身靠近了那一扇门。 看起来是刚刚的声音将门稍震开了一条小逢,声音才得以传出来一点。 只听得里面一个浑厚且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太子之人太阴险,敢打雪儿的主意,太过分!雪儿你别急,虽然根据澈儿分析,皇上有可能为了钳制我们而答应,但是他既然说了会询问爹意见,爹一定不会答应。” 听对话,好像是…王震?可是他怎么会半夜在轩王府? “可是爹…”清脆好听的女声,却带着点焦急和哭意,应是王雪,只她平日里看起来很坚强,乍一听这委屈的声音,悦昕不敢认。 “雪儿你别着急,先待王叔面见过父皇,探过口风,我们再做打算不迟。”这熟悉的声音,是轩辕澈无疑。 悦昕心里明白,只怕他们在密谈,且听起来,关系匪浅,她不宜再偷听。明白归明白,脚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死死定住,无法挪动分毫。 “不过王叔,雪儿的婚事确实需要准备了,否则越到后面,我们会越被动。” 中年男声接道,“叔也一直在愁心这个事,只一直没有遇上适合雪儿的,澈儿对京城里的人比叔熟,有合适的人选吗?” “是有一些,等明日澈儿拟了名单,叔看过再细细考量吧。” 咚! 一声低脆而听不分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却听不分明是何声音,之后室内寂静了很久,就在悦昕以为结束了时,有人厉声开口道,“不用你们管,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数!”王雪的声音听起来怨怒极分明。 这也能理解,目前看起来,王雪暗恋的,应该是轩辕澈。只是…她本来以为他准备娶的人,也是王雪,毕竟能娶王雪,对他是极大的助力。 但是按目前他们的对话,仿佛并不是…那他到底打算如何? 过了好半响,里面才有声音继续传来,却是王震,“最近草原上各个部落,不知为何渐渐集合在了一起,他们虽然人不多,但是各个精悍,且众多部落在一起,势头不容忽视啊!” “嗯,王叔刚刚说的,澈儿之前便有听闻,只不知为何,他们会突然团合在一起。” “具体的内由还不确定,我会再多派些人手去探,如果他们全部集结在了一起,我们势必要有所防范。他们的头领墨关谷,我见过,倒是个铁铮铮的汉子,重情重义。” 悦昕心里一惊,草原?墨关谷?难道真的是他? 想起她在离开草原时,他所说的话,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脚下不自觉后退一步,咣铛一声踢到旁边铁架上。 “谁?”里面三人急步冲出,率先出现在前面的,是一面相略粗犷却并不让人生厌之人。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浓如漆刷,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挡的威风。 在看到脸色苍白的悦昕时,轩辕澈一震,“昕儿,你为何会在此?” 看着王震怒睁的眼紧紧地盯着她,一股冷意从脊背冲上。他抬头望向轩辕澈,却在对上他冷然而略带质疑的眸时,呼吸不自觉一促,腿脚轻颤。 “我下午掉了些物什,所以过来书房找找在不在。”她语气略急。 “物什?什么物什为何一定要今晚找?哼!说,你是不是太子或者其他人派来王府的奸细!”王震声音中浑如天然的军人气势在此时表露得淋漓尽致。 从未被如此质问过,悦昕心里 一慌,脚下不稳,急急往后退了一步,这在王震看来确是心虚无疑。 噌的一声,刃处簇薄,寒光凛凛,不过眨眼间,剑尖已直指她咽喉! 悦昕身体害怕颤抖,眼神却毫不畏缩,只直直迎向他身旁男人暗烟残冷的目光。 “你来找什么?”男人终于缓缓开口。 悦昕深深凝视着他,好半响,才抬起手,将坠子从里衣抽出,“不小心将坠子弄掉了,家里人送的,怕晚了找不着,便连夜过了来。” 站在王震身旁的王雪身体一颤,眸中闪过茫然,慌乱,挣扎…深色复杂之极其。 王震疑惑,将剑微微收回,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秀眉轻蹙,紧咬下唇,似有怒意,似有不甘,心里为此轻轻一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转回头冷冷地看着她,眸里清晰地印着杀意,“哼!怎会这么巧! 悦昕抬头,苦笑着看向轩辕澈,却在见到他眼里布着的一丝怒气时,轻轻皱眉,心里微拧,话不假思索便蹦出了嘴,“这就要问王爷了。” “你!”王震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猖狂,身形一动,动作快到悦昕根本没有看清,只一瞬,剑尖便抵上了她的咽喉,细细的血丝顺着她纤长洁白的颈项蜿蜒而下,只是并不仅仅是她的血。 悦昕诧异地抬头,只见轩辕澈一只手死死握住剑刃,血说着剑沿留下,落入悦昕前襟,猩红的刺人眼球。 “澈儿!”“澈哥哥!” 惊呼声乍起,王雪忙急奔到他身边,握上他握剑的手,“澈哥哥,你放手!” 轩辕澈仿佛没有听到般,一双眼灼灼地看着悦昕,神情凝重,一双墨玉般的眼,深沉得让人看不分明。 悦昕心里的震颤不比他们任何人少,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双手紧握却微颤,极力控制自己欲上前的本能! 好半响后,他才放开手,淡淡地对着王震说,“王叔,放过她,她是我的人,我相信她。” “你…”王震盯着他半响,又转头看了一眼悦昕,浓眉紧拢,将剑用力地掷下,剑身和地面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更加让人心颤。“澈儿,你考虑清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轩辕澈将手背在背上,长身静立,挺拔的身姿在夜明珠的照射下,被拉得更长。其他人均不说话,都只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他转身,踱步到她眼前,看着悦昕,眼里有着挣扎和犹豫 ,这让她的心一点点地冷下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声音才自他口中传出,“昕儿,希望你不要让我有后悔今天的一天。” 悦昕缓缓垂眸,浓密的睫毛,掩下了她满眼的伤痛,“是!如有那么一天,王爷尽管将昕儿的命,取了去便是。” 之后王震和王雪负气而去,悦昕本欲找大夫来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却被拒绝了,“你去找阿晋,让他带上伤药过来。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悦昕应下后,便匆匆离去,只留下轩辕澈一人,坐去书桌旁发呆。 看着她渐远的背影,他的眉心紧锁,曾经的经历,让他深刻痛苦地明白,绝不能轻易地相信了一人,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因为,即使做了,却也不能让人确定是否是真心,还是只是在算计,或是阴谋! 只是在看到剑即将划上她颈脖的那一刻,一股慌乱自他心间升起,手仿佛有自己意识般,就握了上去,当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真的在意她时,他的眉皱得更紧!而后又迅速地否认,不可能,他在意的,永远只有那一人! 想起曾经,他的手倏地紧握!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背叛我的机会,昕儿,千万不要背叛,否则… 事情发生得总是如此让人猝不及防。 王震第二日上朝诉职,皇上在听闻草原大部分部落集结在一起,形成一股迫人的草原大军后,心里异常忐忑不安,毕竟草原部落,离轩辕边防极近,几番思虑后,决定加派五万大军驻守嘉陵关,当庭将兵符交付。 群臣一片哗然,王震手上已有十万大军,加上这五万,就有十五万的人马,这势力,在轩辕澈已无人能及! 第四十三章 婚事 一波数折 奢华内敛,御书房。 俊美成熟而略带沧桑的中年男子,落于主位之上,背靠在深褐色檀木椅,那仿佛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房中气压变得极低。明黄色的长袍上,沧海龙腾的图案,熠熠生辉。 平日里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眸,此时却暗含一抹讥诮,眼神略带犀利地望着下方跪着的人。 “爱卿,如果朕没有听错,你的意思是,你看不上朕的太子么?” 底下跪着的人确是王震,在听到皇上此番话时,面露惶恐,“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太子殿下才华横溢,是经世之才,乃国之储君,臣只恐家女无才无德,配不上太子殿下。” 皇上清冷的目光一凛,薄唇微抿,也不立即回答他,只余下死寂在书房内流转。 王震心里忐忑不安,只一瞬,冷汗便已湿了内裳。 过了好半响,皇上才叹了口气,“爱卿,朕倒是觉得太子和雪儿很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防爱卿回去再细细思虑,明日再行回复。” 王震仍旧低头,声音闷闷传来,“是,臣遵旨!” 待王震离开后,皇上静静地把玩着手里的奏折,却也不看,只微陷入沉思。御书房内万籁无声,突然一声巨响,却是皇上将手里的奏折用力掷出,奏折顿时碎裂散开! “皇上息怒。”贴身内侍高公公,见状忙上去将奏折拾起,“王将军爱女如命,朝上朝下早有耳闻,皇上又何必和他一武夫置气呢!” 皇上用力一哼,怒火翻涌,“若不是看在他王家几代一门忠烈,镇关有功,罚了他让朝廷之人心寒,朕岂容他如此放肆!” “皇上说的极是,这王将军确是不识抬举,太子是何等人中龙凤,他居然敢拒绝。”高公公一边将侍女送进来的茶水递上,一边回答。 “哼!”皇上接过杯盏,心里的不满更甚。 王震回到府上,神色凝重,稍是休整后便欲出门,却在房门口被王雪拦住。 王雪眼眶微红,眼底青烟极重,想来一宿未眠,王震见了,一阵阵心疼。 看着王震紧凝的眉宇间浓烈的愁绪,她心里的不安更深,“爹,如何?皇上如何说?” “雪儿放心,爹一定为你做主。”他伸手欲摸上她的发顶,却教她偏头避开。 她眼眶微热,眼中红血丝满布,“爹如何做主,那是皇上,是我们的主子!”她想 了想,心里的绝望更甚,今日早朝之事早已传遍朝野,这个时候拒绝,等于功高欲震主! 王震看着她痛苦扭曲的小脸,双手紧握,“雪儿放心,爹一定拼死一搏,只是…” 他看着王雪,欲言又止,似有犹豫不疑,似有不确定,最后才开口,“雪儿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澈儿?” 王雪听闻一诧,猛的抬起头,看见王震浅灰色的眸,带着怀疑的光,她心里一惊,欲否认,嘴唇微挪,却无声。 见她不否认,王震心里有了数,“爹明白了,爹现在要出去一趟,雪儿在家安心待爹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开。 轩辕王府,密室内。 轩辕澈落于居中主位之上,王震坐在其右侧下首,萧光景和轩辕意在左侧下首,悦昕随侍在侧。 自从上一次之后,轩辕澈在见王震时,并不特意避着她,只不知为何。 室内寂静无声,几人均神色凝沉地在思索着对策,如果说没有这新增的五万大军,这婚事,拒绝也就拒绝了,皇上未必会作何感想,毕竟王震的人品,皇上还是信得过的,否则不会让他独自一人,统领轩辕十万大军了。 只是这突然新增的五万兵马,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此时得之,疼痛不堪。 “按照目前形势看,皇上必不会轻易便悔了此事,王将军现在拥有的,可是轩辕最多的兵马,如果没有一点筹码在他手上,他如何安心。”先出声的是萧光景。 “王叔,光景说的极对,在这个时候,如果雪儿成为太子的人,对于他来说,就可放了一半的心,只是雪儿的终身大事,我们也不可随意便让他再毁了去!”语气中的愤懑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在座的人一半明了,一半却懵懂,不知其怒意为何如此之甚。 “谁也没有料到皇上会有此举动,早知如此,一早叔就把雪儿的婚事给定下了。” 各人皆陷入沉思,是啊,如果一早知道…只是为何太子此次的行动如此反常,这让悦昕心里的不安扩大。 “按照父皇多疑的性格,如果此时断然反对婚事,绝不妥当!”轩辕澈眸色甚冷,神色却微微绷着。 “是,叔也这么想,今日在御书房,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了。”王震神色也同样绷牢,“只是太子之人,心胸狭隘,实非良人。” “王叔别急,咱们再筹划筹划,总归不能让雪儿嫁了太子那货!”轩 辕意见状,忙出声安慰,神情同是焦急。 轩辕澈轻撇了他一眼,唇边浅笑嫣然,眸光却更加暗冷,讥嘲一笑,“他倒是想!” 悦昕看着他们所有人,或焦急,或愤怒,或极力谋思对策,突然无比地羡慕起了王雪,有这么一群人真心为自己着想,她真幸福。 “就是,做梦!”轩辕意一掌击在木桌上,霍然起身,众人视线皆齐齐落在他身上。 王震转过头对着轩辕澈,“可是现在,我们骑虎难下,可如何是好啊?” 轩辕澈盯着站立在房中的轩辕意看了好几眼,众人满腹惊疑,就在轩辕意头皮发麻,欲坐下时,轩辕澈淡淡开口,“或许并不是没有办法,父皇要稳的,并不是太子,而是他自己,只要雪儿嫁的,是皇家子嗣,是否真的是太子,我想他可能并不会太过介意。” 轩辕意不自觉一个激灵,急急抬头看向轩辕澈,“三…三哥?”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并没有理会他拉长的脸,“太子近期因为赈灾以及南溪水患,让父皇几番震怒,因此我们可以赌一把父皇的心!”他说完,眼神往轩辕意身上一撇。 他都快哭了,这都什么呀,他第一次恨死了自己这跳脱的性子! 王震顺着轩辕澈的目光看向他,其实说实话,意儿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为人耿直善良,也上进,性子也活脱,只是雪儿… “澈儿,”王震转头对着轩辕澈,神色间略带犹豫,“如果我想你娶雪儿,你觉得如何?” 顿时四下一片寂静,静到轩辕意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都如此清晰。悦昕心里也是一震,她紧紧地抠着手心,才能不让异样表现在脸上,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轩辕澈。 只见他瞳孔微缩,眼里的震惊如其他人一般。 过了好一会,他方缓缓垂下目光,从椅中站起,转身背对着众人,脊背挺得笔直,声音低沉地传来,“王叔,您知道,我对雪儿只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她如嫁给我,我只怕会委屈了她。” 王震几番犹豫之后,才开口,“叔明白,只是叔今日才得知,雪儿一直一心仰慕之人,是澈儿你,所以才拒绝了叔为她推荐之人。叔不想看她伤心失望。” 王震说完抬头,一脸恳求地看着他,手心紧握。 轩辕澈没有回头,双手背在背上,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好半响,他才继续道 ,“王叔,我待雪儿如我的亲生妹妹,我只怕是…” 他顿住,似在思索如何开口。 “叔近日见雪儿极不正常,今日出门时,她眼中通红,声音也极是嘶哑,想必哭了许久,澈儿,叔不忍心啊!而且叔相信,你会好好待她。” 悦昕看着他直直的背影,心里烦闷不已,终归是走到了这一步。 之后轩辕澈并没有立刻答复王震,只待说再思虑一番,王震也回去和王雪商议后,再行定夺。 在临出门时,悦昕仿佛突然想起般,侧头看了眼萧光景,只见他低着头跟随在其他人后面出了房门,脸上表情看不清楚,只背脊微驼,让人心疼。他喜欢王雪,只王雪喜欢的,却是轩辕澈,轩辕澈喜欢的…她却拿不定主意,这真是一段复杂的狗血剧。 天幕宽,似蓝绸浓染,上几点星光闪烁。 悦昕睡不着,出来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风从林间荡过来,凉凉的,柔柔的,吹在人身上,极舒服。 突然从林间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她一凛,侧身倾听,一道轻灵温婉的女声淡淡传来,“王爷恕罪,瑶儿来迟了。” 王爷?她心里一惊,是轩辕澈吗? “不碍事,近日甚少进宫,瑶儿在宫里可都还顺利?”听声音,确是轩辕澈无疑,悦昕有些欲哭无泪,她并不想偷听,怎么最近这种事老让她遇见。她起身,准备回房。 “瑶儿一切都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周围一片寂静,她定住脚步,咬了咬牙,那股无法抑制的烦躁和迫切,促使她轻轻的转身。 月光下,林中两人静静相拥。 第四十四章 究竟 你欲何为 他们侧立着,树影婆娑,使人看不分明,但两人的轮廓大致能看见。女人她不认识,但只远远看着,并能让人感觉到心动,杨柳细腰,身姿妙曼娇小,一头乌亮的青丝,只一白玉簪子束起,在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对于她,她却是不识得的。看起来她不认识的人,还有很多,心里微微有些被打击的失落感。 男子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轻呢着什么,只见女子嘴边漾起一抹笑,薄得似水,却明媚得如头顶的月光。 突然,女子脸上浮现出不安,挣扎,愤懑,她一把将轩辕澈推开,眼中水光粼粼。“王爷,您…” “瑶儿,本王知道本王对不起你,可是王叔如此请求,本王于心不忍。”轩辕澈急跨一步向前,伸手欲将她拥入怀中,却被避开,脸上两道清水光泽,在月光下,反射出寒光。 “可是王爷,你答应过…答应过瑶儿…”她紧咬下唇,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垂下,似极其犹豫般,最后声音极轻地喃喃。一阵风吹过,树叶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响声,却也盖住了女子本就低呢的话语,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在轻轻的呶动。 悦昕皱眉,真是狗血,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不过确如曾经听到的一般,人,接受打击要趁早… 她顿时觉着无趣,转身回房,却没有发现,在她转身离去时,一道如墨玉般深邃的目光,紧紧地撅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 看得出来,轩辕澈极重视眼前的女子,听他们对话,此女子应该宫里人,能连夜接她出宫来解释此事,应是他心尖上的人吧… 她心里烦闷,使力摇了摇头,不欲再想,强迫自己入眠。 在朦朦胧胧地有了丝睡意时,突然咯吱一声轻响,在宁静的清晨格外清晰地传来,悦昕心一缩,猛地睁开眼,支起身,看向来人。 只见轩辕澈乘着月光而来,脸色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狭长的凤眸,紧紧撅着她,柔和的月光将他的背影扯得更加修长。 悦昕心里一惊,不明白他为何此时会出现在此,他不是应该…陪着他的瑶儿吗? 不自觉地将锦被往上一拉,“王爷,这么晚,找我可有急事?” “哦?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吗?这么晚不睡觉,跑出去做什么?”他语气微沉,却并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清晰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人的心上,让人愈加不安。 她心里一愣,他…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看 到了?那又为什么不当场揭穿了她? 心里疑惑,使她忘记了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却让他眸光更加暗沉,带着淡淡的疏离。 悦昕心里一慌,顾不上拉着的锦被,忙直起上身,急道,“王爷,我是睡不着,才去的院子,无意间才听到…” 他不理会她的急切,“你听到了什么?”紧盯着她,他深沉暗鹜,声音粗哑。 悦昕心里一疼,苦笑道,“若我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你信吗?” 轩辕澈冷冷一笑,他的笑,犹如冬日里一阵寒风,让她的心顿时冰凉得如坠冰窖,动弹不得。 “好吧,我知道了瑶儿。”心里犹如尖锥钻入,一阵阵生疼。 此时他已到了她的床沿,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神色愈发冷冽,巨大的压迫感让悦昕不自觉地咽下上涌的口水。 她的下巴被他紧捏抬起,她的眸直直地落入他墨烟深邃的眼中,顿时被他眼里的戾气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元悦昕,如果哪一天你背叛了本王,本王一定杀了你!”一字一顿,异常清晰,声音很轻,她却透骨心寒! 她双手紧紧地握成了小拳,微微颤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响,才缓缓地垂下眼眸,“是,王爷的话,悦昕记住了。” 轩辕澈怔愣,仿佛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般,他忙松开手,却不起身,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却被低头的悦昕错过了。 两人面对面不过咫尺,却无话。 悦昕不适,轻挪身体欲往后退。才刚退开半尺,轩辕澈心里蓦然一沉,待她反应过来,他已将她的双手扣到床头上,身体紧紧覆上她。 他紧贴在她身上的肌理微微偾张,似极力压抑着愤怒,她不解,抬首,却不意撞进一双盛怒的眸,烟不见底! 她脑中愈加空白,本能地停下了抗拒扭捏的动作,呆愣着回望他。 他的唇如飓风般凌厉而下,紧紧地覆在她的唇上碾转,手几乎不留力道,死死地掐住她的腰! 她吃痛,张嘴惊呼,他的舌乘势攻城,在她口中横行肆虐,温热的掌瞬间撕碎了她的单衣。 悦昕大骇,她拼命地摇头逃离却不得。他大掌一探,把她的头颅固定,重重地重又覆了上去! 他用力地吮吸着,她只觉得他的唇灼热深重得,仿佛会将她挤压碎裂。渐渐地,那凌厉的疼痛中却生出一丝潮热,她害 怕惊慌失措,却独独忘了去挣扎。 倏然胸前一凉,柔软被控在他大掌里,指上薄茧微砺,她的肌肤便陷在这个力道里,疼痛却沉沦。 他似乎也从中获得了极大的欢愉,唇沿着颈项缓缓而下,掌下更加用力,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理智,随着他发热,发烫,她心里明明恼着他,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去抵抗。 她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怔怔地看着他,泪无声地滑落她的脸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她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为了惩罚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吗?那这样算什么! 然后她看见轩辕澈抬头,怔愣,仿佛不相信般,拧紧眉,喉结微微的动,带着他气息的温热的吻,便落在她的眼睛上,然后沿着泪痕,一点点吻干她的泪。 他低沉温热的声音碎落在她耳旁,“昕儿,别哭。” 凉凉的,柔柔的,仿佛情人间的低语,那样的温存,好似她是他心尖上的人儿,她泪盈满框,忍不住哭得更零落。 他惩罚她,欺辱她,她却止不住心里酸涩的疼,她明白,那确确实实…是喜欢。 “轩辕澈,放过我吧,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奴,求你,放过我吧!” 轩辕澈瞳孔紧缩,一股不知名的慌乱自他心间升起,“你做梦!” 美丽狭长的眸又暗又热,她的唇再次被重重堵住! 当他急切而粗暴地挺身进入时,她的目光散落在帐顶,竟忘了去挣扎。 他粗重的呼吸散落在她脸上,唇上,颈上,他的眸光,模糊地看不分明,他的每一下目光都冷冷的却又紧紧地盯着他,给人感觉,这个男人,在清醒地沉沦着。 第二日清晨,悦昕被身上恼人的酸痛折磨醒,床上只余她一人,她下意识朝边上一摸,被褥已冰凉,仿佛没有人来过一般,她苦笑,起身。 第二日早朝后,皇上。果在御书房召见了王震。 “爱卿,考虑得如何?”皇上昨日被拒绝的怒气犹在,今日的口气冷冷淡淡的,十分不善。 王震心里一咯噔,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敛神惶恐道,“臣代家女谢过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厚爱,只家女性子顽劣,恐配不上太子殿下!” 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咚的一声,清脆得书房中所有人皆心里一震,这意思,是要拒绝到底了? 四下一片死寂,像沙漠深处,被亘古掩埋着,死寂了千年的城墟。 皇上拧眉,目光如熊熊燃着的大火,布满狠厉,紧紧地盯着王震的头顶,既不说话,也不让他起身。他的手拢在袖中,紧握成拳! 这个愣二的武夫! 王震一直紧紧地将头贴着地面,额上密布的冷汗,沿着鬓角滑落地面,转瞬就不见。 大概过了一刻钟,皇帝淡淡的叹了口气,声音回复往日里的温文尔雅,“也罢,赐婚乃喜事,朕也不欲强求。” 皇上口气中明显未完的话语让他的心松懈后又骤然一紧,额头更加用力地贴向地面,声音闷闷传来,“谢皇上,臣惶恐。”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让他心里更加不安,他不敢抬头,只能透过其声音来辨识皇上的真正情绪,却不得要领,“爱卿,起身吧。” 王震依言抬头,起身,垂首立在房中。 “爱卿,既然太子你看不上,朕这这么多的儿子,总有一个能看上的吧?” 王震闻言猛抬头,却见皇上脸虽带笑,笑意却为曾真正到达眼底,忙俯身,双手交握,“皇上折煞微臣了,微臣不敢。” 皇上冷冷笑开,“这有什么敢不敢的,这是喜事,爱卿说说,有没有看中的?你觉得恒儿如何?为人耿直,文采出众,长得也是风流倜傥,和雪儿,也很般配。” 王震后背倏然一凉,冷汗又一次湿了内裳,他扑通一声再一次跪在了地上,重重扣头。 四皇子轩源恒,皇上最是宠爱的一个皇子。 皇上眸光愈加暗沉,高公公随侍在侧,不自觉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这个蛮夫,怎如此不识抬举! 终于皇上脸上的笑意消失,只冷冷地看着他! 第四十五章 赐婚 成败萧何 空气中的死寂蔓延持续了很久,皇上有心晾着他,开始着手批阅起奏折来。奏折翻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期间还夹杂着毛笔落于其上的沙沙声,皇上轻抿茶水的吞咽声。 王震的头仍旧紧紧地贴着地面,与地面相衔接的地方,水渍明显,他的腿脚因为长时间弯曲,微微有些发麻发颤。 皇上抬眸,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批着奏折。 王震胆颤不安,却没有一丝悔改之意,他的脑中不断回响着今凌晨,澈儿对他说的话。 今日早朝前,轩辕澈一身烟衣,匆匆上了将军府。 书房内。王震已穿戴整齐,站于房中,轩辕澈在其一旁。 “王叔,情况有变。今日从宫里传出信来,父皇近期去琳妃寝宫的次数少了,倒是去了几次皇后的寝宫,也频频召丽妃侍寝。” 王震听的一脸迷茫,“皇上后宫侍寝,和雪儿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啊?” “自古后宫的宠辱变动,更多反映的,是帝王心中的亲疏贵贱,琳妃乃太子生母,一直深得父皇宠爱,也经常留宿在她的宫里,父皇和皇后表面和睦,每个月去的次数也基本固定,其他妃嫔则基本是翻牌侍寝,倒也算是雨露均沾。” 王震看着轩辕澈如数家珍般,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他有夺嫡的野心,却从来不知,他的野心有这么大,对于皇宫里的这些琐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看着他,轩辕澈却不回望,而将目光放远,落在书房外一株葱郁的古槐上,黎明前,天色更加朦胧昏暗,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幽绿,苍青,伟丽却也神秘。 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才接着道,“根据昨日宫里传出的消息,最近一段时间,父皇多次召丽妃侍寝,也多去了几次皇后的寝宫,琳妃那反而去得稍少了些。” 丽妃,是四皇子轩源恒的生母,皇上喜爱轩源恒,因此每个月也会固定几次去她的宫里留宿。 王震神色也凝重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皇上对太子的态度,已经有了变化?” 轩辕澈转头看着他,颔首,“是,自古母凭子贵,他们往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连体!” “所以现在皇上正在疏远太子,而欲扶持二皇子和四皇子吗?” 轩辕澈敛眉沉默了一会,才接道,“有这个可能,毕竟赈灾一事,太子让父皇大为失望,而南溪水患,则更是让他震怒,还有最近太子结党营 私之行,太过,父皇几次旁敲侧击,太子却一意孤行。” “但他毕竟是太子,乃将来继承大统的人,皇上会轻易放弃吗?” 轩辕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边已开始泛白,很快就到上朝的时间了,“父皇目前应没有废弃太子之意,只雪儿的婚事,却也没有必要因为太子而让叔您心里不舒服。所以此时如果王叔拒绝了太子,父皇很有可能会考虑将雪儿许配给二哥或者四弟。他们中是谁,却不好揣摩。” 王震一听,心里微苦,他转身,在最近的椅中坐下,皱眉沉思。 轩辕澈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四弟,倒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他为人忠厚谦逊,文采非凡,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雪儿如果跟着他,应是幸福的。” 王震没有说话,只在不断地想着昨晚和王雪的对话。他第一次看她哭得如此声嘶力竭,他的心一阵阵抽痛。 他的雪儿从小性子刚硬,如男子般,绝不轻易落泪,只是这一次… “澈儿,你真的不愿意娶雪儿吗?算叔求你,雪儿昨晚…叔怕如果她真的不想嫁给诸如太子,二皇子之流,她会想不开,她自小如此,性子太过执拗。” 他说着重重地叹口气,“也怪我自己,从小便没有多些时间好好教她,才让她变得如此。” 轩辕澈的脊背微微一僵,双手握拳! 过了好半响,他的声音才淡淡传来,无奈又悲凉,“王叔如果真这么打算,父皇在向您推举二哥或者四弟时,只不回答便是了。” 时间仓促,他也顾不得多问,两人匆匆再交谈了几句,便各自上朝。 御书房内仍旧死寂得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万籁无声。 过了很久,皇上仿佛才想起王震般,将奏折往桌上一摔,抬起头,紧紧地盯着王震的发顶,这个该死的蛮夫! 因为跪得太久,他的手脚都微微地打颤,却仍旧死死地不吭一声,能强逼着他吗?他偏头,眉头紧锁,他在军中威望极高,而其两个儿子,在军里的风评也好,追随者甚多,王雪… 他想起她就头疼,这确实是个性子极倔强的女子,如果真的强行赐婚,玉石俱焚,对于她而言,却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他手指用力地揉着额头,这几天为了此事,几夜无法安眠。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既怒且慰,怒为其不识好歹,堂堂太子,皇子,如何配他不起?慰却也是为 他并不因为是太子亦或是皇子而对任何人屈服,这股魄力,让他深有安全感。 有时候人就是矛盾,明明希望对方答应,但是当对方真的答应时,心里又极不痛快。 他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爱卿,起身吧,高德,给王将军挪把软椅过来。” 高公公忙招呼宫女,将软椅搬至一边,微俯身伸手扶起王震,将他搀扶过去,王震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到了椅边,王震抬头看了看皇上,征询之意明显。皇上颔首,以眼示意他坐下。 王震半个屁股落在软垫上,人微微前倾,双手握拳放于膝上。 皇上看着他如惊弓鸟般,不觉被气得笑了,这人,现在来装,刚刚拒绝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爱卿。” “微臣在。”看着皇上一脸想剁了他般笑看着他,他额头的汗,淌得更急。 “朕从小也几乎是看着雪儿长大的,她的性子,朕也明白,朕懂你的苦心,这些个孩子啊,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他摇着头苦笑道。 王震闻言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皇上,似不相信自己所闻般,眼眶微微泛热。 皇上看着他,心里稍稍舒服了些,继续道,“雪儿娘和澈儿的娘乃闺中密友,她娘死后,几乎是兰妃照顾着这孩子长大的。这两个孩子,从小也很玩得来,朕还记得她一进兰妃的宫门,便到处找澈儿,嘴里还一直嚷嚷着澈哥哥,一晃,他们都这么大了。” 王震脸上表现得更加虔诚,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耳边犹响着澈儿临走前那句,“只不答应便是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他不解,却没有时间去理会。 “爱卿啊,”王震闻言一震,忙敛神专心地看着他。 “朕想,赐婚雪儿和澈儿,你意下如何?” 王震此时才真正发自内心的震惊,双眼睁大,双手紧握,嘴微微张着,挪挪欲出口,却不得。 “爱卿以为如何?”皇上见他的表情,以为他又要拒绝,脸色一沉,“莫不是还不满意?爱卿是觉得朕的儿子们,没有一个配得上雪儿的吗?” 王震心里一颤,忙起身跪下,“微臣不敢,微臣但凭皇上做主!” 皇上此时才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他起身,踱步到王震身前,伸手将他扶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莫慌,以后咱们可 就是亲家了。” 王震忙微微俯身,“微臣不敢。” “哈哈哈哈,你王震哪里还有不敢的事。去吧,回去和雪儿好好说说。” 王震毕恭毕敬地退出御书房,皇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他身边的高公公,随侍在旁,眼看着皇上将目光收回,眉头紧皱时,他方才开口,“皇上为何如此忍让于他?皇上赐婚,他还能反了天去不成?” 皇上闻言一愣,过了一会才苦笑着开口道,“高德啊,这皇帝,哪里是这么好做的哟,边防需要他,他在军中威望极高,而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爱如至宝,真惹急了他,哪里有这么好收场。” “不过,”皇上一顿,“你说的对,绝对不能让他如此猖狂下去!” 他转身,大踏步返到书桌后,“高德,传旨,宣兵部尚书觐见!” “喳!” 轩王府。 轩辕澈修长挺拔的身形静立在书房窗前良久,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凝着一院正兀自开的欢快的花花草草,目光幽怨。 根据瑶儿昨晚所说,父皇曾亲自到太后宫里,和她询问了好一番雪儿小时候的状况,太后不解,却并没有隐瞒,将她从小喜欢跟着他之事如实与他说了,他听闻后只淡淡回了句,原来如此,便没了下文。 他是一定不会让王雪嫁给其他非皇室子弟的,这样的风险太大,那此时,如果其他人都不行,他或许就成了他最后的选择,只要能成,他的意思,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抬头,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压得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眼看着,暴雨将至。 第四十六章 大婚 极致繁华 果不出所料,午时过后,皇上的赐婚诏书便各自进了轩王府和将军府,朝中上下都对这一出人意料的结果一片哗然,其中太子尤甚。 太子从御书房出来后,脸色阴沉,双唇紧抿,他重重甩袖,大踏步离去。 回至府中,太子匆匆往内院走去,还没进门,便听得里面传出女子娇柔的声音,隐隐带着酥意,“爷,不要,一会有人会进来…” 太子一听,怒气顿时翻涌而上,双手用力一推,门嘭地一声大开,女子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向来人,一脸惊恐。 太子踱步而入时,男子的唇正从怀里女子的颈项上移开,女子的眼角眉梢还留下淡淡的魅色,白皙的脸一片酡红。 男子抬起头看向来人,邪魅的眼此刻还带了丝情欲,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怒意。 太子进屋后,狠狠瞪了女子一眼,女子忙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将身上被拉落的衣服往上拉,对着太子福了福身,便小跑了出去。 男子将后背往椅上一靠,前襟大开,露出健硕的胸膛,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魅惑而桀骜不驯。 太子走到主位上坐下,抬头看着他,语气不善且怒气逼人,“霸天,你不是说本太子如果早点去向父皇请旨赐婚,那他王震的十万,现在是十五万大军兵马就会成为了本太子的囊中之物了吗?你看看现在,反倒便宜了轩辕澈那小子!” 他说着手重重地拍落在扶手上,下首男子毫不在意,挑眉嗤笑,“太子殿下,都让你这么早去请旨赐婚了,皇帝都没把王雪赐给你,你还来怪本尊?” 语气中淡淡的不悦让太子一个激灵,“瞧尊下说的,吾这不是着急嘛,并没有责怪尊下的意思。” 霸天并不予理会,只低头状似无聊地把玩着手指,太子见状,心中一凝,“尊下,那我们接下去,该如何?” 霸天听闻,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光微微放远,一会又垂眸,继续把玩着,只嘴角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赐婚的诏书下来后,内务府便行文钦天监选取良辰吉日。考虑到王震仍需尽早赶回嘉陵关镇守,皇上授意,婚期尽早。 经过细细的推研统算,日子,便定在了下个月初九,距目前大概一个月,时间仓促,王府与将军府匆匆过了放定礼,皇上另赏赐金银钱帛无数,一抬抬络绎不绝地送进了将军府。 文武百官皆暗暗心惊皇上对此事的关注程度, 却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一月弹指,转眼就到了轩辕澈和王雪大婚的日子。 婚礼办得很是隆重,京城一片热闹,数十里红妆,绵延不绝。两旁有士兵维持秩序,涌动的人潮却仍旧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个个翘首踮足,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盛大的婚礼。 迎亲队伍为首的轩辕澈,眉目如画,一袭鲜艳喜袍,更显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喜袍虽设计简约,但贵气十足,衬得他兰芝玉树。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墨烟如玉的眸中泛着迷人的光泽,细致美好的俊颜上,眉浓密而隽秀,鼻梁高挺,唇形美好,细细一看,竟如水墨画般高贵而优雅。 随着队伍缓缓前行,远远得就看见由八人齐抬,四周垂坠着火红流苏的醒目喜轿,两侧各跟随着数个浓妆艳抹的喜娘,正笑得花枝招展,后王雪的贴身丫鬟亦紧步跟上。 皇上极重视此次赐婚,特派下宫里专门负责皇上纳妃的司礼官并司礼侍,这荣宠,只当年太子大婚时,才享受过。 朝野上下对此众说纷纭,其中说法最多的,乃是皇上有意戳戳太子锐气。 太子听闻后,气得砸碎了整屋子的古玩玉器。 轿缓缓落于王府门前,轩辕澈下马轻踢轿门,之后将新娘背气。 悦昕站在人群后,看着新娘身上鲜红如血的喜服,微微发呆。 只见其上龙凤争鸣图案,极是艳丽逼真。腰间一根同色腰带,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更加迷人。足下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上,两只通体盈润微泛光泽的白玉手镯,与男子身上的红袍如相呼应般,美好细腻,让人不忍移开眼。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悦昕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被人说到烂的土话,却觉得它如此地贴切,适合着此时的他们。 她转身,悄悄地离开这一片极致喧哗热闹之地。 牵着马,悦昕茫然地走到京城的大街上。路上行人很少,只几人行色匆匆,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呢喃着,赶快去轩王府。 呵,所有人大概都去围观那一处的繁华盛景了吧。 她想着,猛得一跃,翻身上了马背,腿肚用力一夹,马儿一惊,极速往前狂奔而去。 最后她在京城郊外月牙山山顶,停了下来。 跃身下马,她驻足远眺。 这是好事,不是吗?他又得了一大助 力,无论未来他是否能登上皇位,或者还是只能做一方郡王,这对他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力量,是可以保命的! 想到此,她这些天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稍稍松开了些,或许这样也好,他娶王雪,将来他娶他的瑶儿,而她,退回到她应该在的地方,这样真的很好,不是吗? 眼放向更远处,只见对向巍峨黛绿的群山上,郁郁葱葱的树和湛蓝辽阔的天,其间几缕缥缈的浮云,构成一幅雅致秀眉的淡墨山水画。 悦昕目不转睛地盯看了许久,画很美,却入不了心。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眼里却缓缓地,浮上一层水雾,随着笑容越发得大,泪却无声地滑落她的脸颊。 她想她是失败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是她不够努力吗?她不解,微微偏头陷入沉思。 前世如此,终其一生不得志,这一世,却又重蹈覆辙,她苦笑,或许这怨不得别人,还是自己的错。 夜,四周是震天般的喧闹。轩王府内在,人山如海,彩灯绚烂张结,鞭炮礼彩炫亮了一片夜空。 回到王府,悦昕看着仍旧喧闹不止的大堂,以及其间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丫鬟翠儿看见她,忙急步跑过来,一把拉住她,“昕儿姐姐,可找着你了,你今儿个去哪里了啊?赶快去新房,王爷要挑新娘喜帕啦!据说如果王妃心情好,咱们还可以讨得不少赏钱呢!快走!” 入夜后,听说可以去新房讨喜钱,她就一直在找她,希望她不要错过了。 翠儿名唤朱翠,是王府里一个普通的丫鬟,平日里喜欢粘着悦昕,对她也极好。 悦昕楞住,这,让她情何以堪… “翠儿,我突然想起来后院还烧着水呢,我去看看,就不去了,你快去!”说着她用力地推了一把朱翠,将她推离后,匆匆地转身跑了出去。 来到后院,悦昕找了块极隐蔽的假山,靠着山体一边,无力地滑坐了下来。听着外面的喧闹,她抬头静静地看着夜空,眼眶却止不住发热。 元悦昕,不是说好的吗?为什么还是这么没用! 渐渐地,泪水打糊了眼前的事物,鼻头那股酸痛再也无法抑制,她将头埋进膝盖,咬着手腕,死死压制,才能不让哭声逸出来。 此时,假山另一边,两个丫鬟急急而过,“悦昕呢?怎么一会就又跑不见了,今天府里大喜,大家各个都忙得焦头烂 额,她到好,一整天都不见个人影!”一个略显烦躁恼怒的声音传来。 “算啦,她毕竟和我们不一样,王爷他…”另一个女声,声音中略带无奈。 “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个爬上主子床的丫鬟吗?还真以为自己有主子命呢!”越说越觉得气愤,她的声音不觉得又拔高了些许。 “嘘!你小声点!”她急忙轻拉着对方的衣袖,摇头。 一道带着鄙夷的轻蔑声响起,“哼!敢做就不要怕被人说啊!你都不知道大家伙儿,背地里怎么笑她!” “好了好了,赶快走吧,王爷房里正等着呢,误了吉时可就糟糕啦!”说完她们加紧了脚步,往新房方向走去。 即使走远了,声音却仍旧清晰地传来,“现在咱们府里有女主人了,哼!看王妃日后怎么收拾她!” 悦昕双臂收得更紧,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皮破了,血滑进嘴里,咸咸的,带着满腔的血腥味。 “昕儿。”一道低沉的男生温柔地响起。 悦昕猛地浑身一震,抬起头,当看见来人是谁时,眼里的光芒又一点点地暗淡了下去… 轩源恒看着她的变化,心里一疼,却并没有动作。 男子高挑秀雅的身体,立于悦昕上方,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上好冰蓝丝绸,和他发顶上羊脂玉簪,仿佛相辉映般,烘托出男子非凡的气质,只是他背着月光,悦昕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隐觉得他的眉心紧拧,似极痛苦般。 “爷,您怎么来了?”悦昕扯开一个浅笑,眼里的水光,在月的照耀下,让人如此触目惊心,他的心,狠狠一抽! 第四十七章 如此 放弃可好 他静静地望着她,许久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看懂他眼里不知名的痛楚,究竟有多重。 他蹲下身来,紧拧眉心凝视着她,眸里的情绪浓重而炙热凌冽。 悦昕泪眼朦胧,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嘴角微微颤抖,却仍执意扯起一抹弧度。 “不想笑就不要笑。”他抬手,温柔地弗去她颊上的泪。 当触及她唇上一片殷红时,他的眸光倏地一暗,心里钝痛,手微颤地抚上她,顿时鲜红染满了他的指尖。 “爷,您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每次悦昕软软地喊他爷,他的心都会生出一抹甜意,仿佛那是世上最悦耳动听的声音,此刻却让他的心,拧得更紧。 他不说话,只静静地望了她好一会儿,而后身体一侧,背靠着山,在她身边坐下。屈膝,手肘挂在膝上,随着悦昕的目光,他抬头仰望着。 今晚的夜空此往日里更堂亮一些,据说,轩王府所在的长街,并其相邻的几条京城主干大街,这晚灯火全部彻夜不灭。 悦昕也不强求,这个时候,有个人陪着自己,她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至少不会让她觉得,自己被淹没在了这绝望的寂寞里。 悲痛了好些天,此时的她渐渐地她有些体力不支,头一偏,枕在轩辕恒的肩上,缓缓睡了过去。 听着外面持续不断的喧闹声,轩辕恒久久地一动不动,只低头温柔的看着她憔悴的睡脸,沉思。 突然府门口响起整耳欲聋的炮仗声,原来子夜来临,王府上下在庆祝它有了新的女主人。 悦昕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醒。她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周围,在看到轩源恒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之后渐渐反应过来,悄悄挪动已经变得僵硬的身体,离他远了一步。 她有些懊恼地抓着胸前垂落的发,自己居然靠着轩辕恒睡着了。 “你真的想好了,要帮他夺天下吗?”轩辕恒看着她微恼的表情,淡淡地开口。 悦昕身体一僵,手中动作稍滞,低垂着头,大睁的眼定定地落在地上一块形状诡异的石子上,让人捉摸不透情绪。 “哎!也罢!”重叹了口气,他手掌撑着身,站起,弯腰拍了拍身上因为长时间坐姿不变而起了些褶皱的衣裳,“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悦昕一惊,猛地抬起头,却只能看见他落寞的背影,眼里心里微微发酸 。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的那句也罢,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卯时不到,悦昕便被人唤醒,因为要进宫谢恩,房里几人手忙脚乱地伺候着王雪和轩辕澈梳洗。 王雪本就长得极美,稍是点妆后,如一朵怒放的牡丹,姿容出众,一袭红色暗纹金边大氅,更是添了一份雍容华贵。 天还未亮,一群人便簇拥着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悦昕和其他的丫鬟换了职,并未随同轩辕澈等人进宫,而是转身从后门,出了王府。 城郊,茶楼。 珠帘摇曳,珠光四射,悦昕进去时,楚宣正专心一致地抚着琴。 只见他手下的古琴,琴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欲飞般,琴身是上好的凤栖古木所制,是十分难得的珍品。 琴弦上一双纤纤玉指拂过,动人悦耳的琴声便悠然响起,时而舒缓,时而轻柔,在这深秋中,缓缓流出一股暖流,余音绕梁三日。 琴后的翩翩少年,美如冠玉。 看她进来,楚宣停了手下的动作,抬起头,朝她荡开灿烂的笑,却在看清她的脸时,笑容顿止,嘴角下拉。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眼底这么青烟!”他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从琴后步出,急急走到她的身边。 悦昕定定地看着他走近,心里发酸,眼眶微红,直到周身弥漫着他身上清雅的淡香,她才反应过来,忙将头转向一边,却已经来不及了。 楚宣双手用力地捏紧她的肩膀,沉声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王府里谁欺负你了吗?” 悦昕忍着肩上的剧痛转回头,泪一点点盈上眼眶,她看着楚宣一脸焦急担忧的表情,心里的委屈止不住上涌,泪终破眶而出。 楚宣一时竟呆愣若木鸡,在他心里,悦昕是极坚强的女子,无论发生何事,都能淡笑着面对,而此时… 看着她脸颊两道清痕,他的心拧在一起,疼痛不堪。突然俯身,他紧紧地将她抱进怀里。 悦昕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突然发泄般,用力地回抱着他,哭得更加零落。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他的心拧得更紧,他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等她发泄得差不多后,楚宣拥着她,坐在房内的软榻上,他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将她拥得更深。 半响后,悦昕渐渐地情绪稳定了些,她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男子,楚宣退开些许,目光却仍旧紧紧地盯着她。 悦昕略微有些尴尬,她以为她已经平静了,却没有想到在见到如亲人般的楚宣时,仍会控制不住委屈,发泄出所有的情绪。 楚宣见状,放开她,从桌上取了茶,递到她的面前。 悦昕接过,抿了一口,便双手将它握在掌心,低头看着杯中粼粼的水光,微微发呆。 他的眼里,怒气缓缓浮起,为何所有的事,你都只能想着自己承担? 他静立着,定定地看着她,“说!” 杯中,水面泛起一圈细小的涟漪,他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着。 静谧,在房中流转。 过了好半响,悦昕如空谷幽兰般的声音才低低传来,“楚宣,他,昨日大婚。” 楚宣闻言浑身一震,似被定住般徒然不动,眼大睁,仿佛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一般! 前方的空气有一丝异样,灼热粗重的呼吸一点点传来。 悦昕不解,抬起头,却不意撞进一双盛怒的眸中。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宣,眼里泛红,脸色和嘴唇却极白,微颤,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却止不住哆嗦。 “楚宣,你…” “你说的可是轩辕澈,你喜欢他?”他不等她说完,便极速地打断了她。 她一愣,半响,却点头。 楚宣的呼吸愈加灼热,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窗前,手用力地握上窗沿,指节泛白。 悦昕仿佛突然领悟般睁大了眼,似不肯定,似不相信,似有挣扎,最后缓缓地垂眸。 静谧,在沉寂中爆发。 过了良久,楚宣的呼吸一点点回复平稳,他蓦然转身,折回她的面前站定,俯视着她,“所以现在是如何?他为了权势,娶了其他女人,他对你,究竟是何意?” 悦昕将身体向后蜷缩,背靠着墙。 过了好半响,她才犹豫着低声将她和轩辕澈之间的往来细细说于他听。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可能…” 嘭的一声巨响,却是楚宣拳头用力地砸向榻沿,“元悦昕,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悦昕没有回答,只能淡淡地苦笑。 他气不过,却无可奈何,大口吸了几口气,却仍旧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 最后只能愤愤地返回琴后,坐下,伸手铮铮调了几个音,声色一转,便是一个极高的颤音,激越撼人,仿佛里面的金戈铁马通通要冲杀出来般。 悦昕心里一颤,为这琴声中的肃杀和愤然,下榻,缓缓迈步到窗前,盯着窗外一院美景,她出神发愣。 随后琴声渐渐地低了下去,战即歇,世界又将回复宁静,幸存的马匹在血迹斑斑的战场上悲鸣。 她的心随着他的琴声,愈加悲凉,轻灵的歌声从她嘴里逸出。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世界还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在没有烦恼的角落里停止寻找,在无忧无虑的时光机慢慢变老,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楚宣不知何时已停下了拨弄的动作,他静静地听着她歌声里那一丝悲凉,一丝无奈,和一丝希翼,心里大恸,起身,他来到她的身后,从后面轻轻地环住了她。 将头枕在她的肩上,他淡而无奈地开口,“昕儿,若真的这么累,这么苦,咱放弃,可好?” 悦昕闻言身体一僵。 他也不理会她,自顾自接着道,“我们还是遵守我们的诺言,尽我们所能,扶持他登上皇位,但是心,我们就收回来,可好?” 他微微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这一院争相怒放的花草,“你喜欢大漠草原,喜欢高山流水,喜欢自由自在,等事成后,我们一起去寻,可好?” 两行清泪无声地滑下她的脸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楚宣更加用力地拥着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就在楚宣以为听不到答案时,听得一声极轻极淡的声音传来。 “嗯。” 楚宣阖眸,掩下满眼的震惊,只手下更紧地,将她拥在胸前。 第四十八章 清雅 茶肆横行 从茶楼回到府中,已近黄昏。 待将手头的活儿做完,悦昕稍是梳洗后,便到后院漫步。 深秋的夜,带中浓重的凉意,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半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月光,只余下一丝,从云中间隙透落下来。 桂花馥郁的香,让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等回到自己房里时,已将近子时,推开门,却在看到方桌前坐着的身影时,止住了脚步。 轩辕澈一脸不愉地坐着,墨玉的眸紧紧地撅着她,“你是野猫吗每次都晚上出去?” “睡不着出去走走,王爷有事吗?”她扶着门框,指尖微颤。 轩辕澈见状脸色更冷,沉声道,“过来!” 悦昕却不动作,抬起头,直视着他,“王爷深夜到来,可有要紧事?” “你!”他拳头倏地一握,再松开,咬牙切齿道,“你今儿白日去哪里了又一整天不见人!” “今天城中有些新的消息进来,我去看看。”悦昕强自镇定下来,越过轩辕澈,开始整理自己的床上的物什,赶人之意明显。 轩辕澈的声音更沉,“过来!” 悦昕手中的动作不停,“王爷,待明日悦昕将消息稍是整理,便会递呈给您,现在夜已经深了,王爷请回吧。” 轩辕澈一听,浑身寒意彻骨,他快步走到她的身后,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悦昕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却只低眉顺目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轩辕澈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吃醋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悦昕一开始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心里酸涩上涌,却在下一刻听到他的话后,将它强压了下去,“看王爷说的,悦昕不敢。” 轩辕澈不理会她语气中的疏离,“昕儿,这次事出突然,本王也不曾料到。” “是,悦昕明白。” 他双臂收紧,“可是你心里还是不舒服。” 悦昕也不挣扎,只低头垂目,让人看不清心绪。 他将唇更贴近她的耳垂,“昕儿你放心,待事成后,本王一定迎娶你。” 娶我做你三宫六院中的一个,日日等你来垂怜吗?还有你心尖上的瑶儿… 轩辕澈,你果然还是不 懂我。 第二日午后,悦昕将整理好的资料送去书房,交于轩辕澈。 “王爷,有一件事,可能我们需多关注。” 轩辕澈低头一目十行,眉头一点点拧起,“嗯,南溪水患在朝上闹得沸沸扬扬,而太子又因为此事被父皇重责,在此时…” 他说着背往后一靠,手指轻敲着桌面,“这南溪户书突然离奇失踪,确实让人费解。” 手指仍旧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咚咚的声音在书房内清脆回响。 悦昕垂首立于一旁。 南溪地处轩辕钱江以南,每年夏季,这里雨水充沛,导致洪水泛滥,而朝廷也对此一块地方特别关注,每年都会拨下巨款来修筑横堤,以防洪泄。 今年,十万两银子是拨下去了,南溪的水患却来得比往年更早更严重一些,而堤坝亦是不堪一击,早早就被摧得残破不堪,南溪的百姓被洪水肆虐得家破人亡。 南溪知府太守,因失责之罪,被皇上连降三级。而此失踪的户书陈善,乃官府户房的头目,平日里掌南溪一带户口管理,征粮纳税,灾荒赈济等事宜。 此一敏感人物的失踪,怎样都需引起他们特别的关注。 突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悦昕忙过去开门。他们往日里在书房商议正事时,经常紧闭房门,却很少有人会来打扰,只不知今日是谁。 来人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眉若远山黛,两颊桃红,秀丽温婉,却是王雪带着丫鬟,来给轩辕澈送些吃食,悦昕退开一步。 王雪在房中张罗着,悦昕看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初为人妇的妩媚和婉约气质,微微发呆。 是谁说的,有人宠的女人,特别明艳动人,此话倒真是不假的。 “雪儿你怎么亲自来了,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轩辕澈看着她,淡淡道。 王雪羞涩一笑,“王爷国事繁忙,雪儿反正也没什么事。” 看着他们相视而笑,悦昕突然就想,举案齐眉,就是这个意思吧? 稍顷,轩辕澈站起,从架上取下披风,披落在她的身上。 王雪虽一直暗慕着他,却从未得他如此相待,脸微醺,偎进他怀里。 轩辕澈抬手抚抚她的发,“去歇着吧。” 王雪下去后,他又拿起信笺沉思,半响后方道,“昕儿,传令下去,各处全力搜索这陈善的踪迹,一有消 息,快马回报。另外你让你在南溪知府处的眼线注意,本王要知道,这个陈善失踪的真正原因。” “是。”悦昕福身退下。 她也是后来才得知,轩辕澈和他外祖,也在各处暗地里安排下人手,相互接应。而他大舅子隆邦,混迹商场数十载,为他们积累了不少人脉。 而悦昕作为他的左右手,经常受命为他传递一些指令命令,倒是对他的实力有了不一样地见解。 近日里,京城发生了一件家喻户晓的事,那就是清雅茶肆的开张。 清雅茶肆选建于京城繁华地段,原本这只是个略微清净些的店面,双层,一侧沿街,后一侧,则临河。 被人买下后,重新规划格局装修,经过几个月轰轰烈烈的忙碌敲打之后,前几日已正式开门迎客了。 而它之所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料,却是因为它的主人,楚宣。从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他就在京城掀起了一阵旋风。 出色俊美的外表,优雅不俗的谈吐,横溢绝伦的才华加之恬淡迷人的气质,让所有知道他的人印象深刻并津津乐道,所以茶楼一经开张,生意就异乎寻常地好,每日人往人来,竟是络绎不绝。 无论是闺中少女,京中贵妇,或者才子,朝臣官吏,有事无事,都会来茶楼坐上一坐,唠嗑聊天,闲话家常。 据说茶肆二楼特为一些需要的客官备下厢房,此处环境清幽,不会有其余闲杂人等骚扰。 最后连皇上也惊动了,他在早朝时开起了玩笑,说要去凑个热闹,众人皆附应欢笑,只都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去瞧一瞧。 下朝后,众皇子响应皇上的号召,预备择一日结伴前往。 轩辕澈和轩源恒并轩辕意相商,下朝后一同去观摩观摩。轩源恒对此很是兴趣,因这茶肆不仅仅因其人和茶出名,这人据说才华了得,他早就想去会会这名叫楚宣的男子了。 悦昕随着轩辕澈和王雪来到茶楼前。 王雪的性子也非一般寻常闺中女子扭捏,她想一道出来,便直接央了轩辕澈带她一同前去。 还没进门,在大街中央便能听得里面各种男子吟诗作对的声音,或豪情万丈,或失意落寞,或纵情山水,这激情,让众人皆暗自惊讶。 抬头,茶肆门上横扁,提着“清雅茶肆”四个镶金大字,笔锋苍劲有力,细观之,竟如脱缰野马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 “好字!”身旁一道熟悉的声音横插而入,众人转头,只见轩源恒正迎面而来,一身镶金锦服将他的身形衬得更俊逸,“三哥。” “四弟,你来啦。” 轩辕恒向他快走了两步,并肩站立,“只看这字,就知道这个楚宣,名不虚传。” 他自小习字,且因喜欢,比其他人更努力刻苦一些,见了此字,让他有种找到知音之感。 轩源恒的眸光往后方悦昕身上一撇,看起来气色不错,她真是个坚强的女子,他在心里想着,无奈一笑。 踏进门槛,里面的陈设清新而雅致,几张圆桌沿窗,桌上放置着几盆种类和颜色各不同的花卉,大概是为了迎合不同人的口味吧。 被围绕在中间的,是一块巨大的幕布,上面提着各式的诗词歌赋,有些品着不通,韵脚亦不合,看起来应是即兴而为。 四周挂着好些名人字画,有些还是非常罕见的大家墨宝,轻易不可得,难怪这茶肆如此受欢迎,原来竟是下了此等血本。 进门后就有小厮将他们迎至主座,他们这些丫鬟则随侍在侧。 大概是有人悄悄告知了楚宣他们的到来,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一容貌俊美的男子朝他们而来,眼中带中淡淡的笑意。 “各位爷,欢迎欢迎。”声音不卑不亢,极悦人耳目。 寒暄数句后,轩源恒坐不住了,他起身踱步大堂中间的幕布前,细细品鉴其上各式的随笔,读到些好的,还会轻轻地笑开。 突然目光被角落里的一首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其字清新飘逸,却在笔锋处微露含蓄的锋芒,气韵浑然天成,妙趣匠心独具。 美人在时花满堂 美人去后花馀床 床中绣被卷不寝 至今三载闻余香 香亦竟不灭 人亦竟不来 相思黄叶落 白露湿青苔 轩源恒转头对着楚宣大声喊道,“这…这个,是谁写的?” 他往日里总是温文尔雅地贵公子模样,悦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轩源恒,面色激动得涨得微红,手颤抖着指着幕布上的诗,嘴里竟有些结巴,声音也比往日里要粗高了许多。 楚宣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悦昕的方向,之后淡淡一笑,“不才,乃在下随笔所为。” 第四十九章 受伤 实属冤枉 楚宣的声音清心寡欲,柔柔淡淡的,如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丝舒爽。 只见他嘴角噙着的浅笑,将他本就精致绝伦的五官拉得愈加柔和,如凝脂般的皮肤,让人看着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 轩源恒的心,突然间禁不住漏跳了一拍,脸上浮现一点可疑的红。 轩源恒伸手佯装着咳嗽了几声后,又抬头看着他。楚宣也不恼,只堪堪站立在人群中,却让人不禁想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茶楼里一时间寂静无声,生怕扰了他。 悦昕看着眼前的种种,以及其他人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愈加明显,她错了,她不应该一心软就答应了他的! 她的身体微有些僵硬,眉心紧蹙。 坐在她身旁的轩源澈感觉到一丝异样,抬头瞄了她一眼,却对她眼里的异彩,心里一惊! 虽然看不分明,但看其他人无论男女,皆惊艳于楚宣的美貌和气质,他想她心里也同样如此。 他轻瞪了她一眼,悦昕一个激灵,领悟过来自己一直盯着楚宣看,忙低下头,望着圆桌中的兰花发呆。 轩源恒仍旧看着他,难得地呆愣了好一会,随即笑开,眼里有着浓浓的欣赏,“看来你对这位姑娘倒是思念得紧。”说完又转过头去。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轩辕意终于风风火火地到了。 “三哥,三嫂,四哥。”他坐下,猛地灌下一大口茶水,“咳咳咳” 轩辕澈轻轻撇了他一眼,他调皮地吐吐舌头,“哥,后面有个疯女人,一直追着我!” 他说着头往外探,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大街中间有个女人,正抬头四处张望。 他的头刚一钻出,就对上了那个传说中的疯女人,众人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大吼,“轩辕意,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女音,在座的人都心里一惊,轩辕澈和轩源恒则露出一副了然地表情,双手抱胸,淡笑着。如果仔细看,则会发现其中含了丝看戏的成分。 话音刚落没多久,便见一女子,从门口大踏步进来,身子一转,直往他们所在的位置急冲而来,后面跟着几个丫鬟还有…司马云? 悦昕正好奇,为首的女子已奔至轩辕意面前,微抬下巴俯视着他,“你再跑?再跑也跑不出本小姐地手掌心!” 女子看起来小家碧玉,却不料性情如此刚烈,竟然敢追着 男子满街跑。 悦昕抬头细看,只见她柳眉幽眸间隐隐透露出一丝英气,秀美俏丽的脸上一股绝不轻易妥协的气势散发出来,让人又怜爱又敬佩,即使乍看动作粗鲁,竟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一丝恼意。 悦昕微微一笑,这真是个可爱的女子,只不知是谁。 “华映梅,你再这样我告诉国公去!作为一个女子,你成何体统!”轩辕意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一拍桌子大喝道。 姓华?国公?难道就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华国公的小姐?她对这华国公倒是早有耳闻,其祖上跟着先祖打天下,因其功勋卓著,后被册封为国公,可世袭,到这一代,已经将近三代了吧,在朝上的实力也是盘根错节,极其复杂,根深蒂固。 “哦?好呀,你去说呀!你看看本小姐怕是不怕!”女子抬头挺胸,迎着他而上。 “你!” “梅儿,好啦,别闹了,大庭广众的,担心国公爷真的打你。”王雪见状,忙上前拉住她。 众人此时才注意到她,只见其乌发如漆,肌柔似玉,一双美目流盼,熠熠生辉,竟宛若牡丹般娇美,众人惊艳的目光皆落于她身上。 她下意识地朝轩辕澈看了一眼,见他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俏脸一红,将头微微低了。 王雪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一拧,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云儿,你也看到的,都是他,刚刚在大街上笑话我,才让我被人讥嘲的,你还帮着他!” 王雪忙将她拉坐下,“好啦好啦,喝杯茶,消消气。” 轩辕意见她要往自己边上的位置坐下,立马不干了,“这这这,这儿有人!” “王爷,哪儿还有什么人啊?王爷您忒小气。”王雪说着朝他眨眨眼,俏皮可爱。 轩辕意一急,环了一周,在看到站在后方的悦昕时,如见亲娘般,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硬摁在座上,“有人了有人了。” 悦昕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白目的吗? “你是…昕儿姑娘?”王雪状似思考地微偏头看她。 “是,司马小姐好记性。”悦昕被轩辕意大手压着动弹不得,只能抬头对她一笑。 “上一次,抱歉哦,我那时被吓坏了。”司马云说着歉意一笑。 “没关系,伤了司马小姐,实在是奴婢的错。” “什么 ,这个丫头伤了你,云儿,怎么回事?”华映梅听见后,忙拉着司马云,狠狠瞪了悦昕一眼。 悦昕一愣,果然,这种人让她敬的同时,如果被她恨上,也是很要命的。 不过看起来,这两个人,关系真的是很好,就不知会不会有狗血的成分在里面了。 司马云忙安慰了她几句,将事情的始末道于她听,“昕儿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悦昕正辛苦地从轩辕意掌下挣脱出来,刚站定,被点名,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声音来处,却正好和华映梅的眼对个正着。 她一看轩辕意一只手臂还在她的腰上横着,揽着她,顿时美眸一睁,用力地朝她推了一把。 谁都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难,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悦昕止不住惯性的身体往后退,撞上正端茶上来的小厮。 “咣铛”一声巨响,吸引了大堂所有人的注意,却也掩下了细微利物入肉的声音。 手臂手心传来的剧痛让她不由冒出一头的冷汗。 轩辕澈的眸瞬间变得暗沉,手倏地紧握! 这真的是…他娘的太冤枉了!悦昕心里忍不住爆粗口,他们吵架归吵架,关她什么事啊,都是这个该死的轩辕意! 她想着便恼怒地抬头瞪了他一眼,轩辕意一个激灵,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检查伤势。 茶水因是刚烧滚,并未放置很久,温度极高,虽然隔着衣服,她的手臂还是红彤彤一片,有些地方微有些蜕皮,轻轻一碰都剧痛无比。 “王爷,能别碰么?疼!”悦昕对轩辕意的白痴行为已经恼得不行,忍不住呛了一声。 轩辕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忙应下了,悦昕微往后挪,想退出众人的视线,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却伸到她的眼前。 悦昕诧异,抬头一看,才发现楚宣正紧紧地盯着她另一只握紧的手,嘴唇微白,手指也可疑地微微颤抖。 理智明白不应该,身体却仿佛有自我的意识般,不由自主的,她将手递给他。 手心在摔倒地时候按上地上地碎片,下冲的力道太大,刺破了掌心,温热而鲜红的液体淌出。 当她摊开握着的手掌时,轩辕意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抬头狠狠地瞪了华映梅一眼。 众人皆诧异,轩辕澈身体紧绷,手握得更紧。 王雪看着他,心里一滑而过的不满。从看到悦昕受伤的那一刻开始 ,他的身体就一直绷紧,仿佛不这样,他早就忍不住冲过去了。 悦昕看着楚宣,欲将手抽出却不得,“小心些,到后院包扎一下!” 语气中的一分怒,声音中的一丝哑,让在场的人愈加疑惑,难道他们认识吗?四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轩辕意呆愣地一时间没了反应,楚宣微微用力拉着她,却在即将转身那一刻,被轩辕澈微冷的声音止住。 “楚大掌柜,这丫鬟是我轩王府的人,这小小的大夫,轩王府还是看得起的,不劳费心。” 说着转头对着其他几个随侍的丫鬟道,“你们带她回王府,让福全找个大夫看看,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么不小心!”说着轻横了她一眼。 听着他语气中的凉薄和责备,楚宣眼里的怒火更甚,身体竟有一些颤抖,悦昕心里紧张,手下微微用力一握。 他反应过来,瞬间收了所有情绪,淡淡笑开,“当然,在下可一点都不敢小看了轩王府和王爷!请便。”只是微握的拳仍旧泄露了他的情绪。 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轩辕澈眉头拧得更紧。 “三哥,我陪着一起去。”轩辕意扶过悦昕,看她痛得拧紧了眉,心里的愧疚更深。 “阿三,你也跟着去看看。”轩源恒此时才开口,声音微哑。 他的眼紧盯着她手上的伤,眼里有一丝血红,他怕表现得太过反而给她带去麻烦,才死死得忍住向前的脚步。 “就一个丫鬟,你们至于吗?”华映梅看大家伙儿都这么关心一个下人,心里顿时很不满,尤其看轩辕意一脸心疼的模样,她的火气就更大了! “华映梅,我告诉你,如果悦昕有什么事,我绝对不放过你!” 悦昕的脸更苦了,爷,有点眼力劲行不行? 轩辕意说这话,是因为愧疚,在某些别有心思的人听来,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哎… 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这猪一样的队友真是… 第五十章 家人 此志定坚 她轻轻地推开了轩辕意,“王爷,不用了,昕儿自己回去找大夫就行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伤。” 说着转身朝轩辕澈和王雪福了福身,“王爷王妃,那昕儿先告退了。王爷王妃这儿少不得人,两位姐姐在这伺候吧,昕儿自己回去请管家帮忙找大夫。” 轩辕澈仍旧一脸阴鸷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倒是王雪朝她颔首微笑,“去吧,小心些,大夫看过后就好好休息,今晚不用过来伺候了。” 楚宣闻言,眸色倏然一暗,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悦昕福身谢过,在经过华映梅身边时,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她心里委屈更甚,今天这事儿,真是冤枉,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王雪… 她倒是拿不准她今天受伤,和她有没有关系,毕竟如果她不主动提及之前的事,料想着华映梅大概也不会生气到这么使力推她吧? 在她即将出得门之际,轩辕澈的眼轻轻地撇过他的随身小厮阿苏,他领悟过来,忙朝门口跑去。轩源恒亦瞟了眼阿三,他也一时便没有踪影。 手心的伤虽然看起来比较严重,处理起来倒是不难,只要这几天不碰水就行了。倒是这手臂上的烫伤,更加棘手一些,每日都需涂抹一些膏药,而且因为难免会有衣物碰触伤口,疼痛是少不了的了。 珠儿在初看到悦昕手上的伤时,吓得眼圈通红,待大夫为她处理好伤口并包扎妥当之后,她忙挨到她身旁细看并仔细询问注意事项。 送走大夫后,只听得轻微的哽咽声传来,悦昕忙直起身,当她看见珠儿身体微抽时,忙出声安慰,却并没有什么用,悦昕更急,“珠儿姐姐,你别哭呀,你这样我更疼了!心疼,疼死了。” “噗嗤”珠儿被她难得孩子气的模样气得忍不住笑了,心疼她,眼泪忍不住落得更急。 悦昕伸手将她的泪一点点揩去,目光温柔,“珠儿姐姐,你哭得我心都疼了,这可不值当哦,本来今天这伤,就来得冤枉。” 珠儿气不过,伸指用力地点点她的脑袋,“你个鬼灵精怪的丫头!” 她转身,偷偷地抹去眼泪,出门拿大夫给开的伤药。 悦昕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轻扯出一个笑的弧度,心里却突然好难过。 当初明明想好,要为了家人的幸福努力,为什么现在,却会让她觉得越离越远了呢?前世身不由己,这一世,也只能如此吗 ? 看着珠儿急急忙忙地小跑回来,她的眼眶微热。 在珠儿给她擦药时,悦昕突然抓着她的手,目光灼灼,“珠儿姐姐,你想回桃源镇去吗?回娘身边去。” 既然她走不了,能有一个自由,也是好的!轩王府的未来渺茫,风雨飘摇,这条路如此凶险,万一…她不敢想象! 珠儿愣怔,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却也不敷衍她,仔细想了想,才回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我想陪着你,你要在王府,我就在王府,若你哪天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悦昕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泪缓缓浮上眼眶,嘴唇挪动却发不出声音。 “傻丫头,我们是家人呀,当然要在一起了。”她说着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珠,“如果不走,等哪一天我们在京城真正地安定下来了,我们就把娘和阿牛哥他们都接来,一家团圆!” 眼眶仍旧湿润,她的嘴角却扯开一个极大的弧度,“嗯!” 为了家人,为了楚宣,她一定,一定会更加努力!事成之后,她就求着轩辕澈放她自由,这一世,她要过得幸福! 手臂火辣剧烈的痛,让她眉头紧蹙,辗转反侧,无一丝睡意。她紧闭双目,催眠自己却无果,最后实在无法,睁眼放空自己以期忽略这烦人的疼痛,心里已经将轩辕意骂得狗血淋头。 突然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修长的身形一闪,床前已多了一抹挺拔的暗影。 悦昕不动声色地闭眼,皱眉,能这么三更半夜破窗而入的,大概没有其他人了。 床沿微微下陷,对方身上怡人的檀香扑面而来,她的手轻轻地握起,却不睁眼。 对方嘴角轻扯,对着她的唇缓缓俯身,气息愈近,却在即将压覆上的那一刻,身下人头一偏,躲开。 “还装吗?”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睫毛轻颤,她缓缓睁开双眼。 “王爷,您这大半夜破窗进人房间的习惯,确实不好,哪一天被人当成采花大盗,您的一世英明大概也就毁了。”头仍偏在一边,她的声音咬牙切齿。 “呵呵,”他轻笑,伸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本王本也就没什么英明可毁,况且…” 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她尖细的下巴,“你本来也就是本王的女人。” 悦昕无甚波动,或许之前还会有隐隐的期待,经过这几天,这份期待已被她全 数埋在了心底,死死压住! 轩辕澈微感诧异,却在看见她眼里的平静时,心里一拧,沉声道,“元悦昕,说话!” 悦昕抬眸,眼里无波,“王爷想听什么?” “你!”仿佛被她淡漠的语气气出内伤,他的呼吸紊乱,片刻后才道,“你和那个楚宣,什么关系?” “看王爷说的,悦昕和楚宣,能有什么关系。”她的牙根微紧。 手下更加用力,指间触着的肌肤已开始泛红,“你当本王是瞎子吗?” 她垂眸,“悦昕不敢。” 轩辕澈的上身紧贴着她,让她极不舒服,她挣扎着起身,下床将房中的油灯燃上。 房内一点点变得亮堂,悦昕抬首,却撞上轩辕澈阴鸷的眸,“你说是不说?” 悦昕嘴角轻笑,看着被包裹得严实的手心,刺目的白让轩辕澈心里一痛,方才想起他大半夜来她房里的目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朝她走来,“总是这么莽撞,一个女孩子家的,留疤多难看。” 语气中有无奈,有责备,却也有…宠溺? 悦昕不解,她原本也只是想岔开话题,却不意他会如此,她呆愣,却已教对方拉住手,坐在床沿上。 他动作轻柔地拉起她的衣袖,将瓶中液体倒出,用手指一点点晕开,顿时一股清香在房中溢散。 他的指尖微有薄茧,在滑过破皮处时,带出些刺痛,她的手下意识一缩。 他将她的手重新拉回,边揉边低声开口,“这玉露,是养肌圣品,可以止疼,也不会留疤,你自己这几天当心些。” 声音温柔地让她有种错觉,仿佛他也在意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的心里极不舒服,这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一个样? 她想抽回手却不得,只听得他沉声道,“下次离轩辕意那小子远一点。” 悦昕在心里难得地对他竖了竖拇指,总算英明了一次! 不过这东西效果倒确实不错,没一会,她手臂上的灼痛便消了些,一股清凉渐渐升起。 “谢谢王爷,这药效果极好。”悦昕也不忸怩,大方接受。 “哼,你倒是识货!”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膝上包裹得厚重的手时,下午她和楚宣双手紧握的场景浮上脑海,语气不免骤冷,“说吧,那个楚宣是谁?” 悦昕仍旧低头盯着自己 的手臂,看着上面一道道破皮,心里却犹豫,她是不是该告诉他? 想起下午在茶肆,众人看着楚宣的眼神,她的心徒然一颤,紧咬着下唇,却坚定,不行!一定不能告诉他! 她不能把楚宣也拉进这斗争的漩涡! “不认识,今天刚第一次见他,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便多看了几眼。” “看来你真当本王是瞎的。”他身后往后一靠,双臂交握在胸前,“第一次见面,他能那么紧张你?” 紧你妹!悦昕心里恨恨地咒骂了一句,面上却仍旧恭敬,“不知,大概是他人好吧!是谁说的,长得好看的人,心地往往善良。” 悦昕说完在心里忍不住吐槽鄙视自己,要真是这样她今天就不会受伤了! 不过想归想,面上倒是一片虔诚。 轩辕澈墨玉般的眸更加暗烟,脸上却无甚表情,只堪堪地看着她,让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情绪。 悦昕不自在,身体往后退,却在有所动作前,被他一股大力拉了过去,对方虽然很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口,力道却巧妙地让她挣脱不开。 他的脸隔她一指,直直地望进她愈加迷人的眼,“说,是谁!” 他的气息凌冽,她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张嘴,却在眼前闪过楚宣的眼时,倏地紧咬下唇,不行!绝对不行! 看在轩辕澈眼里,她唇色绯樱,偏生眸中却沉淀了坚定,那种绝不动摇的感觉,竟似护犊般决绝。 所有的心思一下子便消失不见,剩下在胸腔里翻腾的,只有怒意! 手下一个用力,她的唇便赫然被扣上了两片温热。 含住她的唇,他狂乱地吮吸,她拼命地去推他,却被他撬开了唇瓣,逼迫她与他唇舌交。缠,口沫相。交。 她的口腔里一瞬便全是他的气味,清凉得像兰花的薄香,微微地醺着她。 她的挣扎被他的巧力化去,手从她的里衣下摆探入,握上她的浑圆。 第五十一章 危险 步步逼近 她大惊,狠心地更加大力推拒着他,全然不顾手上的伤,伤口裂开的疼痛刺骨,她忍不住低咛。 轩辕澈微微一震,从她唇上退开,紧紧地撅着她。 手心的纱布已经红透,臂上雪白的里衣微微染红,他的眼一沉,为她如此不管不顾的反抗。 他阴鸷地盯着她,她亦毫不退缩,直迎而上,他一愣,倒是不曾想过她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心微拧,眉头紧锁。 半响,他才一声不吭地起身,取出大夫留下的纱布和剪子,折身面无表情地替她换了,又重抹了层玉露。 “元悦昕,你这该死的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等收拾完之后,他语气阴沉地俯视她道。 悦昕只是低着头,并不看他,她又不自虐,当然知道疼,所以这个时候,能避则避吧! 后几日,陆陆续续地有一些消息从南溪传来。 经过明察暗访,南溪水患今年如此严重,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横堤失修! 钱江沿线有几处每年水患过后,堤坝都被摧得七零八落,而朝廷拨下的银两,往年绝大部分都会被用于重塑这些地方的横堤。只不知为何,今年却未对此些处大兴修筑事宜。 在轩辕澈的授意下,各处暗桩开始着重调查这些地方。 悦昕的伤,休养大半个月后,渐渐地也好了,只留下一些疤痕,留待时间慢慢恢复。 轩辕意心里愧疚,决定带她出府溜达,让她随意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当做补偿。 这可高兴坏了悦昕。本着反正亏都吃了,不能白吃的原则,她决定痛宰他一顿,钱在哪都不嫌多,珠宝首饰嫌弃的话,她就真的枉为女人了。 笑眯眯地从京城最负盛名的兰亭轩出来,她心情异常愉悦,只苦了轩辕意一张苦瓜般的脸,幽怨地等着她。 冤家路窄,看着正迎面而来的华映梅,他们俩心里倒是难得得同调了一回。 华映梅也正盯着他们瞧,看他们从兰亭轩一前一后地出来。当她撇见轩辕意手里提些好些东西,怀里还抱着一个时,顿时怒气上涌,她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气哼哼地走掉。 悦昕无奈地挠了挠鼻子,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却在看见两个行色诡异的男子跟在她后面不远时,疑惑,定定地看了好一会。 “轩辕意,你看见了吗?华小姐身后好像跟着些奇怪的人。”她用手 肘戳戳他。 “元悦昕我告诉你,你下次再这么连名带姓地唤本王,看本王怎么收拾你!”轩辕意瞪大眼睛看她。 悦昕也不在意,调皮一笑,将受伤的手抬起,在他眼前晃了晃。 轩辕意不由地一阵气结,萎奄道,“管她呢,她可是华国公府的小姐哎,在京城谁敢拿她怎么样!你看看本王,看见她也绕道走!” 悦昕实在看不下去,微嗔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已经走出很远的华映梅,正好对方也转身朝他们的方向看来,她身后跟着的两人一闪,躲进了旁边的巷子。 悦昕眯眼,“轩辕意,那两个人真的有问题哎,你派你的人去看看呀!” 轩辕意偏头,“不去不去不去!” 说完大踏步转身,从另一侧走了。 悦昕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恨得牙痒痒,最后一跺脚,朝着华映梅的方向奔去。 只见她一直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似乎漫无目的般,只一边走,一边不断摧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仿佛发泄般,一个也不放过,嘴里念念有词,只隐约能听到轩辕意的大名,可能祖宗也被问候了很多遍了,只是… 悦昕看着她越走越偏,心里不禁浮现一丝不安,却不知如何开口阻止她。后面跟着的人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大概是因为心不在焉,她并没有发现。 看着他们身形健硕,下盘稳当,走路无声,她突然感到一慌,她想起阿晋在教楚宣功夫时,曾提到的有武艺在身的人的一些特征,好像这些人符合哎,不知道这看起来嚣张的华小姐会不会武功,如果不会…额! “华小姐!”悦昕朗声唤她,她身后的人一闪,隐到一旁,悦昕强装镇定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快步来到她身边。 寒暄数句后,她朗声道,“王爷说他在前面等您。”并拉着她急急往外另一条看起来隐蔽些的道走去。 她将头轻覆在她华映梅耳边,稍稍和她道明了事情始末,她一吓,下意识地想回头却被制止。 “我们现在快些去到人多的地方去,小姐你知道怎么走吗?” “额…”她朝她看了一眼,低头尴尬地伸手抓了抓衣袖。 无法,她们只能加紧脚步往前,这路却仿佛看不到尽头般,他们的双手紧握,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后面两人仿佛有所察觉,亦加快了脚步,她一惊,眼看着前路渺茫,汗不自觉便湿了掌心。 她抬眼望了望四周,来路只有一条,但是树木繁多,她在考虑如果从树丛中跑,逃掉的可能性有多大,侧头看了看已经气喘如牛的华映梅,心里叹气,这丫的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嘛,啥都不会!和轩辕意干架的气势到底从哪里来的! 再往前看,前方一块略宽阔的高地,受视野限制,看不清具体的地形,视线范围内却仍旧不见一人。 她附耳在华映梅耳边低语了几句,她一诧,抬眸惊讶地盯着她,“你…” “来不及了,华小姐,快!”她说着放开她的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手心突然的空落让她心里害怕,她下意识伸手,却被止住,“明白我说的了吗?” 她盯看着她,眼眶泛红,她不忍,伸手用力握了握她微颤的手,“一定要跑到有人的地方再停下,记住了吗?” 她犹豫了片刻方才点头,“那你怎么办?” 她的目光往边上一撇,“我到时往另一边跑…” “我一出去就找人来救你!”她没等她说完,忙急道,眼圈更红。 呵呵,这女子,除了脾气差点,内在还是挺美的,她对着她浅浅一笑,握了握她的手,希望给她些力量。 她心里也害怕,为接下来要做的,却没有办法,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被陌生男子掳走,对女子而言,关乎的,是名声,是清白,是身家性命! 眼前一晃,前面的女子便不见了身影子,一直尾随的壮汗加紧了几步往前,却仍旧不见人影,他们忙扒开边上的灌木丛细寻,稍瘦的男子嘴里喃喃着,“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大哥,你看到了吗?” 另一个身形壮一些却显得稍羸弱的男子也在翻找,“没有,肯定就在这附近,再仔细找找。” 眼看着他就要找到华映梅藏身之处,悦昕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倏地站起,手一伸,刀尖便直指在她一步之远,正背对着她的男子颈项。 自从上一次在太子府受过欺负之后,无论何时,她都会随时携带一把小型的匕首,以防万一。 对方教她身形高大许多,她只能用力地踮起脚尖,一手紧握匕首,顶在对方的颈项,一手大力抓着对方的手臂! 此时,被称呼为大哥的男子,正好扒开了华映梅所藏身的灌木,露出她一张骇怕的小脸。 “住手!”悦昕朗声喊道。 男子此时才注 意到后方的情形,他直起身,华映梅乘着这空挡,猛地推开他,朝悦昕身后藏去。 “放我们离开,否则我要了他的命!”心里虽然害怕,手却稳稳地握住匕首,不见一丝颤抖。 “呵,你们两个小姑娘,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会怕了你不成?识相的,赶紧放了我兄弟,我们可能还会怜香惜玉一点,否则…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子并没有把她得威胁放在眼里,眼里闪着猥琐的色光。他一步步上去,仿佛笃定了她们不敢出手。 “你再上去一步试试?”她的手下更加用力,只见匕首尖端已刺破了皮肉,血正汩汩外淌。 “大哥!大哥!这婆娘来真的!”手下的男子感觉颈上刺痛,往上一摸,却摸了一手血,他心下顿时慌乱起来,忙便他口中的大哥求救。 悦昕的目光落在他手腕处一个醒眼的纹身,看起来好像是一朵花,梅花吗? 她正好奇,却让对方打断了思绪。 “臭婆娘,放开我兄弟!”对面的男子一脚踏向前,悦昕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下更加用力! “啊啊啊,你轻点女侠,轻点。”手下的男子,感觉到颈项处更多的血液外涌,顿时害怕起来,哆嗦着低声求饶。 “你到底想怎么样?”男子站定,不敢再轻易往前走。 “退后,让我们离开!”悦昕直挺着腰,清澈的眼,无惧地直视着他! 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之后双手一摊,笑开,“好吧,你们走吧。” 悦昕不理会他,转头看了眼华映梅,对方眼圈通红地回望着她,却并不动作,她气结,拧眉冷看着她。 她也不管,紧拉她的衣袖,“我们一起走!” 她震惊,为她的义气,但是看着前方男子眸光间谍辗转不定,却只能苦笑,这赔上两个可不划算。 她朝她晕开一笑,笑意轻浅却让她的心大定! 第五十二章 寻人 心急如焚 手下男子身体微动,被华映梅分散的思绪瞬间收拢,她的手扣得更紧,语气冷冽,“别动!小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男子痛得大呼,“你个臭婆娘,别哪天落在我的,否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华映梅闻言,脸色倏地愈发惨白,她拉着她袖子的手更紧了些,死咬着唇以抵抗不由自主的骇怕颤抖。 “再吵,我先要了你的命!”她说着转头看着身后害怕,却仍不退缩的女子,眼里有些欣赏。 “映梅,”她淡淡出声,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眼前的剑拔弩张。女子闻言抬眸,定定地看着她,只见她唇角挂着一抹浅浅却安定人心的笑,她好像突然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眼前二人怕是有备而来,虽不知其武艺深浅,却无论如何也不是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相抗衡的,如果两人一起走,被抓回来的可能性也很大,而如果一旦被抓住,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先走,可以去找救兵,道理是对的,可是…她低头,犹豫挣扎。 只一会,她便放开她一直抓着的衣袖,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你等我!我出去后一定马上去找救兵!” 悦昕心里一松,为她的顾全大局,笑道,“谢谢华小姐。” 华映梅咬牙,立刻转身拔腿往前狂奔而去! 眼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对面男子着急,腿刚迈出欲追,就被一道严厉的女生喝住,“往后退!” 男子转头狠狠地瞪着她,眼里迸发的杀意让悦昕一凛,手更稳地握住匕首,这是她唯一的活命机会! “为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姐,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男子一脸势在必得地睨着她。 悦昕脸上不变,心里却欲哭无泪,她这动不动就迸出来的侠义心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并不搭理对方,只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筹码,冷冷地扫了一眼他往前一步的腿,声音寒澈,“后退!” 对方面色冷厉,眸光森冷,“你认为你跑的掉吗?我们收到命令,只需擒住了华大小姐,所以我们并不敢大张旗鼓,也不敢下狠手,可是你…” 悦昕大惊,他们捉华映梅,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要在京城挟持华国公府的小姐? 对方不理会她的震惊,仿佛逗弄猎物般,他一步步缓缓向前,脚落地无声,嘴角一抹冷笑,悦昕的心却紧紧地抽起,这个时候 ,不能退! 眸光一寒,她手扬起,匕尖已没入手下男子的胸膛,他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竟有这般魄力,一时竟都反应不及,错过了悦昕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无措。 她收拢心思,沉声道,“退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她只能赌,赌他们之间的关系,让男子有所顾忌,否则她必死无疑! 男子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愤怒地睁大眼睛瞪着她,却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不退,你又能如何?” 悦昕刚张嘴,手下正忍着剧痛的男子惊慌地大喊,“大哥,我们可是亲兄弟!你不能放着我不管啊!” 悦昕闻言悦昕心里一定,只要你有所顾忌,我就有机会,面上却无丝毫表现。 男子并不理会他地叫嚷,只直直看着她。 她耸了耸肩,“我倒是无所谓啦,左右黄泉路上还有个垫底的。” “你!”他身体一崩,双手握拳,脚步却一动不动,他看了她手中的瘦男人一眼,犹豫片刻后,缓缓后退。 悦昕抓着手中的男人,也一步步地往来路折,眼看着对面男子的身影渐渐看不见,她猛然将手中的匕首抽出,狠狠地刺向对方的小腿! 随着他惨烈的痛呼,他的身体重重地跌倒在地,悦昕乘着空挡,取回匕首,咬牙转身往道旁树丛拔足狂奔! 所幸树丛茂密,教她稍高一些,正好将她的身形隐住。她慌不择路,只知道要再快一些。后面的男子大吼一声,紧跟着她窜入。 在这样一个地方奔跑,总不会太过顺利,跌跌撞撞,被勾倒好多次。她都不知道到底摔了多少次,只知道爬起来就跑,身上的血迹也慢慢地多了起来。 只无论怎么跑,那紧跟着她的沙沙声似乎总是萦绕在耳边,并不曾远去,她心里愈加慌乱。 突然林间乍然响起一声尖叫,栖于其间的鸟受到惊吓,四处逃串。 男子驻足看了一会,转身朝鸟群方向而去。 华映梅出得林子后,慌忙往华国公府跑去,准备搬救兵,却在半路遇上正到处找悦昕的轩辕意。 他正找得火大,在心里骂人,看到正火急火燎赶路的华映雪,想起悦昕之前和他说的,便伸手拦下了她。 “华映梅,做什么亏心事了跑这么急?果然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习惯使然,他和她说话,句句不离挖苦,明明他是想找 她问问,知不知道悦昕在哪里的,谁知出口便成这样了。 对方却并不理会他,着急地穿过他想往前走,却不料被人拉住,“你到底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这可不像你。” 看着她一脸惊魂未定却又焦急万分的模样,轩辕意眉头紧蹙。 “你放手!我要去找人救那个丫鬟!”看他一直拉着她,她越发焦躁,急急地拍着他的手背。 “你说谁?”想起悦昕离去前的异样,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丫,就是爱管闲事! “就是上一次在茶肆摔倒的丫头啊!你放手放手快放手,我要赶快找人去救她!”说着她的眼眶通红,手用力地甩着他的手却挣脱不开。 倏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陌生的香萦绕而来,她只觉得背后一暖一紧,已被人重重地按进怀里,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映梅,不着急,慢慢说。” 听着他和往日里完全不同的语调和神态,她心下一惊,却也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她将来龙去脉大致地描绘了一番,轩辕意越听脸色越青,手握紧,“这些人狗胆包天啊!敢在京城对华国公府的小姐和轩王府的人下手!” 之后他们兵分两路,他去轩王府报告他三哥,她去华国公府找人。人越多,他们找到她可能就更早! 消息传到轩王府时,轩辕澈刚刚从宫里回来,他一听,大怒,一拳砸碎了桃木圆桌,“这些人简直胆大妄为,京城天子脚下他们也敢!” 说着他当下便点了府里所有能出动的下人,随他进山寻人。 临走前,他睨了旁边正准备跟上的轩辕意一眼,对方心里一突,顿住脚,“轩辕意,为什么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每次跟着你总会出幺蛾子?” 语气凉薄,谴责之意明显。 轩辕意心里一紧,脸色耷拉,心里埋怨悦昕多事,一想不对,应该怪华映梅,没事乱跑,后来又一想,好像自己老是气他,他用力地扒了扒头发,理不出头绪。 “自己想想将功折罪吧!”轩辕澈转身大踏步离开,留下他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忙往自己府上奔去。 最后三拨人陆陆续续地进了城郊的山林,顿时呼叫声四起,惊了一山栖息的鸟兽。 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照射着大地,拉出细细长长的影子。没有寻到悦昕,轩辕澈一行人心焦不已,人也变得烦躁。从午时过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若 他们暴怒之下下杀手…他们不敢想象! 加紧了脚下的步伐,他们更加仔细地寻着每一处,却一无所获。山头四处都是叫喊声,众人一声一声地喊着悦昕,昕儿,却没有任何回应。 轩辕澈心里紧张焦虑害怕,所有的情绪一齐涌上来,让他不由得手下轻颤,如果昕儿醒着,这么唤她早应该听到了,除非… 他一凛,愈加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夜幕降临,烟夜笼罩着整座山林,山间刮起一阵风,树随风剧烈摇晃,发出狰狞可怖的声音,仿佛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向你扑来般。 众人顶着风,继续寻找,深秋寒意已经极重,他们却各个汗如雨般下,突然前方有人喊了声,“王爷,这里有女孩子的衣料!” 众人一惊,忙急奔过去,前方是一几米高的斜坡,坡旁的树枝上挂着一块破布。轩辕澈大步向前,夺过细看。 他略一思索,便弯腰准备下去,却被管家和后面赶来的轩辕意拦住。 “三哥,危险,我们下去吧!你在这里等。” “是啊王爷,让我们下去吧!”他说着立刻转身指挥着其他人,却被制止。 “不用,本王亲自下去!”他语气淡然却不容人置疑。 众人无法,只能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起下去。 坡下有一个洞,被枯枝枯叶盖住,若不仔细找很难发现,他扒开枝叶,就看到了躺在下面昏迷不醒的悦昕。 轩辕澈进洞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出,悦昕身上血迹斑斑,人正昏迷,奄奄一息。 轩辕意上前一步想接过,却被躲开,“以后你离她远一点!”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抱着她下山救治。 第五十三章 伤情 终暴往昔 悦昕被轩辕澈抱回王府时,大夫已经在府上候了好些时候,王雪正领着他在大堂内坐着,时不时地有丫鬟前来汇报。 端着茶杯,她心不在焉地滑动着杯盖却并不喝,想着轩辕澈临走时脸上的急色,她的心紧紧地揪起来。 虽然之前在他将她带到他们面前时,她就有预感,他对她不一般,只是当猜想被一点点地证实时,她的心仍免不了一阵阵酸涩。 迎面轩辕澈正抱着女子进了内院,他面容凌厉,冷酷的线条坚毅如刀刻一般。王雪见状,忙带着大夫紧随其后。 悦昕紧闭着双眼,脸色如雪,唇血色全无,轩辕澈将她轻轻地放在榻上,“大夫,你快过来看看!” 背着药箱的大夫吓了一跳,忙上前检查伤势,当大夫托起她鲜血淋淋的手腕时,房内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轩辕意下意识地看了眼轩辕澈,正好对上他暗沉阴寒的眸,心里一颤,惊骇不已,三哥他… “应该是重力撞上硬物所致,只不知有没有伤到筋骨。”大夫说着继续细细。 当他的手握上她的脚腕微微用力时,床上的人儿闷哼一声,众人一惊,只见她眉头紧锁,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般,额头香汗淋漓,湿漉的长发散在脸颊边。 大概一刻钟后,大夫终于停手,长叹口气,转身面对一屋子的人,虽然他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看他们的脸色…他给自己捏了把冷汗。 “姑娘身上的擦痕看起来严重,倒不碍事,摔下坡底时可能撞到了头,才致使的昏迷,这也并非最严重的伤势,休息一晚应就能醒来,只是…” 他一顿,却急坏了其他人,轩辕意受不住,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混账,快说!” 王雪忙上前将他拉开,大夫惊魂未定,伸手给自己拍了拍,京城这些个爷,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这脚腕处的骨折,棘手一些,需要静养百天,方可痊愈,过程中不可再伤,否则会落下病根,且日后风雨天,可能会有些疼痛。” 眼看着面前几人脸色越发难看,尤其是轩王爷,为接下来要出口的话,他抬手抹了一把正不断冒出的冷汗。 “姑娘的手腕…”他不自觉咽了一大口口水,“之前是不是伤过?” 轩辕澈一震,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立于身后的阿晋身体一僵,当初被小姐威逼利诱,受伤的事好像没有人告诉过王爷… 大夫硬着头皮,顶着他骇人的目光继续道,“据老夫摸诊,姑娘的手,应该折过…” 袖手狠握,轩辕澈的目光猛然转向阿晋,却见他神色黯然,一脸愧疚,心下一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旁王雪和轩辕意互望一眼,大吃一惊,这悦昕竟仿佛做了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 神色稍整,他转头面向大夫,咬牙淡声道,“如真受过伤,又如何?” 阿晋心里愈加懊恼自责,如果当初跟着她,她也不至于被一群马贼伤成那样! 那边大夫继续说道,声音微颤,“当初休养得还不错,只是这一次,正好伤在同一处,倒是个大难题。” 轩辕意受不了这大夫交待遗言似的说话,正心烦气躁,听得他这么说,忙打断他,“那怎么治?大夫你倒是说重点呀?” 轩辕澈扫了他一眼,亦紧盯着大夫。 “每日施以针灸,疏通经络,敷以药物,活血化瘀,可以有所缓解,只手偶时仍会略感无力。”大夫一口气说完,都不敢喘气。 屋内顿时静得针落可闻,大家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有听懂般,轩辕意用力地挠挠头,“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这手,就废了?” 大夫沉默了好一会,既没应是,却也没回不是,众人的心不由得往下掉落。 轩辕澈往前来到悦昕床前,手轻握上她另一只并未受伤的手,仿佛感应般,她也紧紧地回握着他,他一惊,“昕儿?” 对方却并没有回应,只满额冷汗,一滴滴滑落,嘴里低声呓语。 “昕儿!”他的声音高了些许,却更温柔,华映梅和轩辕澈对望一眼,眼里亦是震惊。轩辕意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王雪,只见她紧抿着唇,脸色白如雪。 悦昕仍没有回应,身体轻轻地颤抖,喃喃着,只这一次,房内的人都听清了,却仿佛不相信般地睁大了眼。 “逸轩,昕儿疼…” 轩辕澈凤眸倏地睁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疼痛更甚,手愈加用力地回握住她。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没有回头,他仍旧只望着她,声音微冷。 大夫愣怔,半响才道,“虽没有这么严重,却也相差无几,老朽技拙,无能为力。可惜国手已不在,否则倒可能是有办法的。” “国手是谁!”轩辕澈闻言一喜,转头急道。 大夫叹气, “国手叶枫斗,曾经的太医院院正,可是几年前,已经死了。” 刚刚升起的希望徒然落空,房内教一开始更死寂。 “据说他的儿子被贬至极偏远之地,却不知在何处,如今是否还存活于世,他师承其父,医术了得,或许有法子。” 他说着又长叹了口气,国手叶枫斗,是他们所有从医之人心中敬仰的神,妙手回春,堪称在世华佗,却因为当初宫里一桩秘案,被斩首,其家人都被发配。 轩辕澈面沉如水,半响才哑声道,“大夫开始吧,本王自会派人去寻!” 送走大夫后,阿晋就被召到了书房。 房内,轩辕澈负手立于窗前,修长的身影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周身散发的凌冽的怒意。 阿晋站在书房中央,垂首不语,心里却极度挣扎,如果等会王爷问起来,他是不是应该照实了说?只是小姐那… 他想起她当初苦苦哀求威胁利诱时的表情,一阵不忍,在心头盘桓。 “说!”一刻钟后,轩辕澈终于按耐不住,沉声喝道。 能让忠厚老实的阿晋为难成这样,元悦昕,你到底背着本王干了什么! 阿晋将悦昕的大漠之行一一道来,包括烨城救人,包括独赴马贼营地,却下意识地隐下了关于叶子修随她进了中原之事。 听到最后,轩辕澈的脸阴沉得仿佛拧出水来,他折身返回书桌,冷凝着他! 前方空气一丝异样传来,倏地房中一阵巨响,一方砚台已碎落满地。 阿晋仍低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地上被王爷暴怒下挥落的砚台碎末,出神。 他能理解王爷的心情,如他当初一样,恨不得掐死了小姐,却又心疼,心急如焚… 每每想起当初她有危险时他不在她身边,他的心就如被一把刀子,硬生生割开几道口子般,疼入心扉,今天却还是如此,想到这,他的拳紧握! 深吸几口气,压下满腔的怒意,轩辕澈抬眸怒视着他,“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晋的脊背微微一僵,他犹豫,关于楚宣,既然他已经来了京城,不知小姐有没有和王爷说起,而这叶子修… 他拿捏不准,况且他姓叶,正好是个医者,还在烨城这么偏远的地方,他很在意,早在听大夫说完叶枫斗的事后,便打定了主意过段时间带小姐去找他。 但是他却不能很好地揣摩小 姐是否愿意告知王爷关于他的一切,毕竟当时她曾千叮万嘱,不能泄了一点口风,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他一凛,已有了想法。 轩辕澈见他一直沉默,终于压抑不住喷涌的怒火,随手抓起桌上一本书便朝他狠狠掷去,阿晋的头顿时偏向一边,额角一大块红肿。 “说,楚宣是谁!”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眼神阴霾地看着阿晋,他根本不信悦昕所说的关于人美心美的鬼话! 虽已着手去查,却暂时还没有回应。知道了她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不差这一件! 无奈,阿晋只能将他们从妓院老鸨手中救出楚宣,为他赎身,教他学文习武等事,一并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轩辕澈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元悦昕,这就是你说的不认识! 第二日清晨,悦昕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四下里异常的寂静,周身一股温暖的气息萦绕。 这里是…她怔仲,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轩辕澈平日里独宿的房间? 她仍旧疲惫,头脑混沌,浑身疼痛,心里还残存着昨日的一丝胆颤。 叹息,她正想再睡一会,却被腰间横着的手臂,惊得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抬头,只见轩辕澈双目微阖,眉心紧皱,平素里俊美非凡的脸,有着浓浓的疲色,眼底泛青。 想起昨天,她仓皇地逃跑,却不慎滚落山坡,坡上的碎石硌得她全身都疼,落到底时,貌似撞到了石块,后脑一痛,她便没有了意识,只隐约觉得有人在唤着自己的名字,却怎么都睁不开眼,出不来声。 昏迷前,她心里一直喊着的居然是他… 逸轩,救我… 为自己的心思骇然,她稍稍一动,牵动了伤口,立刻疼得龇牙。 腰上的手收紧,她一怔,知道他已经醒了。 第五十四章 伤困 今朝无奈 下一瞬,整个人便被抱进温暖结实的怀抱里,动作小心翼翼。 耳畔,湿热的声音响起,却闷闷的,似咬牙切齿般,“元悦昕,你下次再这样,我就真的打断你的腿!” 她怔愣,不明所以。 他却更紧得抱她在怀,她不适,想扭身却被喝止,“都这样了还不安份!” 话虽如此,他还是放开了她。 在一旁支肘凝着她,他的眸烟漆,让人看不清情绪。 “王爷,昨天…”她刚想问清昨日后来发生的事,比如如何找到的她,就被对方粗暴地打断。 “你还敢提昨日!你知不知道你伤得有多严重?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全身冰雕一般寒手!” 悦昕心下一诧,她摔落的时候还庆幸坡不极陡不顶峭,只能算是个缓坡,除了那些碎石,会有这么严重吗? 她刚启唇,轩辕澈已看清她眼底的疑惑,给她解了答案,“怪只怪你之前双手都折过!” 说着他凤眸半眯,眸色更深,“元悦昕,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连大漠之王墨关谷,都认识,还关系匪浅?啊?” 悦昕惶然,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惊讶,现在则是实实在在的惊吓了! 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手折过?如何得知的墨关谷? 突然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她想起阿晋,知道这些的,除了阿晋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心里淡淡的失望弥漫,她垂眸不语。 喷洒在她脸上他的气息蓦地重了,他手上粗励的肌肤狠磨着她的下颚,“元悦昕,你到底还瞒了本王多少事?” 她抬眼,却落入一双深漩般的瞳眸里,怒意昭然,她一凛,话便已不假思索蹦出了口,“那要看王爷知道多少了?” 语气淡淡,却带了一层疏离,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和秘密,再这么相互交缠下去,她怕以后想走也走不了,反而会更加痛苦。 轩辕澈挑眉冷笑,“待你全部交待后,本王自会评判!” 悦昕偏头,欲脱离他的指却不得,闷闷的声音传来,“没了!” 那瞋烟绝美的眸,怒意翻腾,“元悦昕!” “想必有的,能和王爷说的,阿晋都说了,王爷又何必再来问一次!” 轩辕澈一时不察,被她挣了开去,他手收紧,强忍着掐上她脖子的冲动,咬牙道 ,“你也不用怪阿晋,要不是本王逼迫,他也未必会如实了交待!而且看样子,并非全部!” 悦昕眸光一动,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是吗?” 轩辕澈划眉冷笑,“阿晋明明是本王的人,却对你这么衷心,倒是让本王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心里一惊,浑身发凉,为他语气中的谴责,转头,却不意撞进一双冰寒到极点的眸! 她下意识开口,“阿晋他…他不是…”却理不出思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不着急,只凝着她,她越发心慌,条件反射想伸手抓他衣袖,只刚一用力,一股锥心的痛袭来,顿时汗湿了满额。 凤眸里的怒意顿消,急促深怒的声音从他喉中迸出,“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虽然如此,温暖的大掌却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腕,并不着力,却让她无法再轻易动弹。 “你这手新伤加旧疾,需特别小心,否则怕落下顽疾。” 他看着她眼里的挣扎,知她担心什么,伸手抚上她的眼,“你也不必担心,阿晋自小追随本王,本王自不会因此小事便疑了他的衷心,只是…” 他说着微顿,指在她脸上滑过,“你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还有这一身的伤,近几个月,你都不准下床,不准出府!” 额…这么看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大概就只能潜心做个废人了,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大伤,她在心里又把轩辕意骂了个底朝天。 轩辕澈看她明显的一松,心紧紧地揪起,不忍心告诉她,她的伤有多重,她的手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只是,这瞒得住吗? 华国公在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后勃然大怒,在京城,朗朗乾坤,华国公府的小姐,他的掌上明珠,这些人怎么敢! 他和轩辕澈商议后,分别派出府内的人在京城进行调查,为防万一,国公亦将此事呈报给了皇上,由大理寺在京城进行更加细致的盘查。 悦昕因为有伤在身,一直卧床静养,轩辕澈也禁止她更多的涉入,毕竟对方看起来极为嚣张不善,她只隐约听说,这事竟涉及到南溪水患,而太子好像亦在其中。 这倒突然提醒了她一件事,那个纹身!回来后一直浑浑噩噩的,她差点便将此事给遗忘了过去。 她忙给楚宣等人修书一封,让他去查查这样的纹身,来自何处。 梅花吗?她沉吟道。 收到楚宣等人的信 ,已经是她受伤之后的两个多月,基本的下床无碍后。这漫长难熬的两个多月,她像废人一般被轩辕澈严盯紧守,一点空隙都钻不着,只能乖乖地躺在房里看书睡觉。 期间华国公曾和华映梅上府探过她,这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只眼角一抹凌厉,到底还是泄了他的本性。 最近断断续续听珠儿说起他最近在京城各处严格盘查的雷霆手段,悦昕段不敢小瞧了他去,只垂目恭敬地谢过他的探看。 倒是华映梅,对她亲近了许多,还提议和她义结金兰,她闻言只淡淡一笑,不敢应答。她身后可是轩辕几乎最为尊贵的华国公府,哪里是她能高攀的,况且… 当她哪日想离开时,不想被羁绊,束缚了手脚。 楚宣的信… 想起来她的头就隐隐地痛,他坚持一定要见她一面,可是以她目前的现状,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重重地扶额,连这个院子也出不去,更何况出府,可是楚宣的性子… 她思来想去,她出府大概不妥当,最后只能央了轩辕澈将楚宣秘密带进府来。 “王爷,昕儿有一请求,望您能答应。”在轩辕澈即将迈出房门时,她出声将他唤住。 他止步转身,淡看着坐于椅内的她,一本游记,在膝上翻开。 她抬眸直望着他,似毫不畏惧般,“楚宣是我的人,望王爷在使唤前,先告知我一声。”她稍稍坐直了身体,肃然道。 凤眸戾扬,冷漠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元悦昕,连你都是本王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悦昕心里一秫,寒意自心底弥生,双眼却死死地盯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胶着,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半响,悦昕率先收回目光,低低道,“王爷,您大概不知,昕儿的本性中,也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一面…” “你!” 悦昕腰挺得笔直,不发一言。 轩辕澈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出。 怎会不知她的倔脾气!只是他却没有料过,她会对他有此一说,是威胁吗?却也不尽然,她的脾性,大概也就是如此,于她而言,只是在陈述实情,只是… 他没有想到楚宣在他心中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一路上他又妒又怒,脸色极差,随侍小厮被惊得一身冷汗,小跑着紧跟其后。 眼看着轩辕澈负气离去,悦昕将 膝上的游记合上,支肘发呆。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楚宣,那末再瞒也是瞒不下去了,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她的初衷仍旧不变,她不会将他们牵连进这个可怕的漩涡当中! 只是谁知,料到了开口,却终左右不了结局… 楚宣被带进她房里时,临近子时,他一身烟色带帽长袍,蒙住脸,只余下一双迷人的眼露在外面。 当他看到坐在椅中,双脚翘起的悦昕时,双眼充血,他蓦地转头紧紧看着轩辕澈。 楚宣平素里性情淡漠,此刻脸上虽无甚表情,实则心里已怒透,“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前刚被烫伤刮伤,现在腿也折了?!” 语气冰冷如刃! 轩辕澈浑身一震,仰首回望着他,目光如炬,却竟无力反驳。 悦昕见状,忙伸手将他拉过来,楚宣蹲下身,目光与她平视。 她展眉一笑,“这和王爷没有关系,是我自以为是女侠,又路见不平了。” 感觉到一丝异样,悦昕下意识抬头,见轩辕澈一脸阴鸷地盯着他,她朝他讨巧一笑,对方一愣,将头转向他处不予理会。 悦昕也不在意,低头和楚宣大致交待了事情的始末。越到后来,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最后抿唇,一怒而起,“元悦昕,你!” 悦昕忙拉着他,“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再这样!” 她说着忙竖起一掌,却冷不防被打断,“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 被当众戳穿,她尴尬得挠挠脸颊,正欲开口辩解几句,却被另一道寒澈的声音打断,“这件事日后再算,现在说重点,她需要尽早休息。”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虽然亲见他们的相处只这么短短一刻,他的心里却升起一股惧意,她和他在一起,好像无形中有一种小女人般的依赖,和往日里精明能干的她不同,那是极信任才会有的放松。 他的拳倏地握紧,赫然出声打断了他们。 楚宣闻言,按耐下心中的担忧,将他近日里得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第五十五章 难解 千丝万缕 送走了楚宣,房内便只剩下轩辕澈和悦昕,两人一立一坐,相对无语。 悦昕感觉到累,便将头枕上手臂,靠在桌上闭目养神,只脑中却不断回想消化楚宣带来的消息。 轩王府和华国公府虽在京城全力搜索当天的二人,他们却仿佛消失了般,目前并没有任何进展。 据轩辕澈所说,他们考虑过此二人可能畏罪,已逃出了京城,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们也无从找起,更甚者,他们已经被指使之人灭了口。这看起来已经是个无解之谜。 南溪处传来的消息,今年之所以没有在各处大兴修筑事宜,据府衙内部透露出来的消息,是因为资金不足,可是朝廷明明就已经两银两按下,不应该不足才是,只是看情形…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南溪水患极有可能是太子贪了银两,导致横堤失修所致。”轩辕澈踱步至窗前,推开窗门,一股凉风袭来,吹开了他们满脑的混沌。 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轩辕澈见状,忙伸手关窗却被打断,“开着吧王爷,屋里怪闷的。” 轩辕澈看了她一眼,转身从架上取下披风,细细给她盖了。 悦昕接手,轻掖了掖,道,“谢谢王爷,可是往年里太子也监理过此事,不应如此不知分寸呀?” “人心不足蛇吞象,况且朝上朝下,他原本需打点花银子的地方也多,往年里他的进账项目杂且大,光赈灾粮,就占了他一大头,今年却被我们搅了黄,他心里焦虑,对南溪下手就不免狠了。” 人真的是,欲壑难填,这种关乎民生,关乎百姓身家性命的钱也贪得下手,想到南溪今年的惨状,她的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怒意。 轩辕澈看着她的变化,心里滑过一丝诧异,这个女人,为何总是想的做的和他们不同? 他当初甫听说此事,想的却是他的机会来了,太子监视不当,致使水患横行,这是个可以被用来无限放大的把柄,可是她…却看起来这么的愤怒。 他也愤怒,南溪多少百姓被冲毁了家园,流离失所,却不及心里的暗喜,如果被父皇知晓,他的太子之位将岌岌可危! 而且如果消息无误,此时很有可能还和华映梅的事有关,想到此,他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凌厉。 双臂交叉,他斜靠在床柱上,安静地看着她,心头一抹心疼划过。 悦昕浑然不觉他的视线,她又想起那个纹身,伸指蘸了些茶水 ,在桌上信手涂鸦。 纹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而且偏还是梅,烟色的梅,一个男人,会只是因为兴趣或者是喜欢吗? 可能性极小,如果不是这样,那这个烟梅,很可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只是查了这么久却仍然一无所获,这个组织,看起来很神秘。 “你在鬼画符些什么?”耳畔突然响起一道低沉性感,略带点慵懒的男声,她吓一跳,手往前一滑,撞翻了茶杯,茶水顺着桌面急流而下。条件反射,她伸手欲接着,背后一暖,却被身后的男子用力拥入怀中。 “不必理会,明日让丫鬟来收拾。”说着将她横抱起,轻轻放倒在床上。 悦昕呆愣地看着他,却见他在床沿坐下,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刚刚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连本王靠近都不曾察觉?” 她一愣,将纹身之事仔细交待了一遍,轩辕澈闻言敛眉沉思了片刻,转头看了眼桌面上已模糊不清的茶水渍,刚欲起身,就被小力拉住了衣袖。 他低头,看着她白葱般纤细漂亮的指轻扯着着他,他的心里突然泛起一圈涟漪,欲望来的如此没有道理,等彼此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紧紧地覆上她的,舌强势地顶来她的唇。 她口中的清香柔腻,让他一开始便泛起的涟漪一圈圈扩大开来,他更加强横地席卷她口中的每一处。 她的呼吸急促,手挡在胸前用力推拒着他。 想起她的伤,他才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手指爱恋地摩挲着她被他吮吸得红肿的樱唇。 悦昕心里气结,这人怎么…突然便如此! 她的脸颊微红,嗔视了他一眼,方才探手从枕下取出一张木色纸笺,递过去,“王爷,这是昕儿根据记忆所绘,如果能找到关于它的来源或是何人何组织特定的标志,或许我们就能将那天的人,更甚者,其背后之人,揪出来!” 他凝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晚了,早些歇着吧,不要老瞎想这些事,你现在要的是静养。” 却将纸笺小心地收起,放入怀中。 悦昕轻嗯了一声。 他将她的锦被拉好,掖紧,转身出去了。 悦昕也确实累了,没一会儿便入了梦。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后几日南溪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而其中最让人吃惊的,是南溪官府户书失踪的真正原因。 此人历来掌管的是南溪一 带户口管理,征粮纳税,灾荒赈济等事宜,往年堤坝的修筑也由他负责具体实施。 几个月前有消息此人离奇失踪,兜兜转转几个月,却在京城被人探到了踪迹。 据他们安插在官府的眼线所报,他很可能掌握了太子等一行人贪污银两,致使南溪水患横行的证据,才秘密离去,准备上京告御状。 轩辕澈得知此事后,当机立断,给所有暗部发下指令,倾全力,搜查此人下落! 在过程中,他们发现暗中有几波不知名人马,亦在寻他。心里一惊,他们愈发加紧步伐,悦昕手下的人也将此事作为最高优先级别,全力辅助轩辕澈! 一时间京城里暗涌四起,各方力量相互较劲,却难分伯仲。 悦昕坐在院内,一边晒太阳,一边赏着正傲然怒放的梅花。 她喜欢桃花,烂漫寂寞,她也喜欢这梅花,凌霜傲雪,它的色,艳丽而不妖,它的香,清幽而淡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深吸一口气,馥郁的梅香扑鼻,她轻轻地笑开,为自己突然想起的诗,果然,吟诗这种事最不适合自己了。 一阵风吹过,片片花瓣飘落如花雨般,有一些落入她膝上摊开的信笺上,她的视线落于其上,垂眸深思。 据楚宣他们传来的最新消息,原来当初南溪水患肆行后,怨声载道,民心涣散,皇上思虑再三后,授命华国公彻查南溪水患的真正原因,以期给民众一个交代。 这乍一看和华映梅的事没有关系,可是细想,若太子也牵涉其中,或许就有了不同。 理不出思绪,她微微有些烦躁,以手撑额,闭目养神。 如果假设成立,太子与此事有关,那天两兄弟也说了,只为擒住她,那他们如此,是为了威胁吗?在京城,威胁有用吗? 华国公极宠华映梅,或许有用,却也未必。 头隐隐有些痛,她刚想唤人将她推回房去,抬头,却在看见王雪朝自己走来时,顿住了口。 “王妃。” 她刚想起身行礼却被止住,“昕儿有伤在身,就不必行礼了,要不然再伤着,王爷可饶不了我。” 悦昕听着面色一僵,“王妃折煞昕儿了。” 王雪拍了拍她的手背,神色温婉却有些落寞,她想起自己和轩辕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心里越发的不安。 她 在她前方的石椅上落坐,手撑下巴看着满院安静却迎风绽放的梅花,兀自出神,久久不言。 过了半响,风吹来缕缕幽芳,似乎唤回了她的思绪,她回眸朝她一笑,“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澈哥哥待你不一样。” 悦昕心里吃惊,一为她所说,二为她所唤。 澈哥哥是她婚前对轩辕澈的称呼,此时突然如此,所谓何意? “王妃过虑了,王爷待昕儿,并不曾有何特别。”悦昕恭敬应答,面上不敢有丝毫情绪。 “呵呵”她轻轻笑开,这笑在悦昕听来,竟有股心灾乐祸在其中,她不解,抬头看着她。 她却并不看她,“或许和那个人比起来,确实没有什么特别。” 那个人?是指瑶儿吗? 王妃目光仍旧定定地落在墙角的数枝梅花上,自嘲一笑,“我娘生我时难产,爹又一直在边关,我自小便基本是在宫里,和澈哥哥一起,由兰姨照顾着长大的。兰姨人漂亮,又温柔,皇上那个时候可喜欢她了,我…我也很喜欢她…”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泪色泫然,悦昕惊了,忙倾身,“王妃…” 她反应过来,伸手掖了掖眼角,“没事,想起故人而已,我和澈哥哥,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我从小的心愿就是嫁给他,所以一直推了爹给我安排的其他人,只是…” 她犹豫,似在思索如何开口,又似乎只是不想开口,她摇了摇头,咧嘴一笑,“反正现在我已经是澈哥哥的妻子了,管他心里有谁,是谁!” “王妃和王爷琴瑟和鸣,是让人艳羡的一对伉俪” 她眼里水光潋滟,却笑得更开怀,“你个丫头,还取笑我。” 悦昕心微痛,这也是个追逐自己的爱情的勇敢女子,只是那个男人心里,大概只有他的瑶儿吧! 为这样的人,值得吗? 她在心里呢喃,不知是为她问,还是为自己。 第五十六章 瑶儿 庐山面目 回到房里,悦昕仍有些云里雾里,她弄不明白王雪下午的一席话,是何用意,只是来找她聊天吗?兰姨?是轩辕澈的生母吗?曾经宠冠后宫,后来却… 她心里一凛,这其中大概真的有狗血… 理不清,她索性也就不理,暂将此事放在了一边。 又过了将近一个月,悦昕终于可以去了轮椅,随意走动了,她心情大好,决定第一个去找轩辕意! 她托轩辕澈将他约至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一品楼。 当他到达时,悦昕正点菜点得欢快,轩辕意刚迈进大门,脸就拉得更长了。 他犹记得上一次,原本只打算买点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就算补偿了她,谁知这人脸皮忒厚,径自便进了兰庭轩,眼光还毒辣,挑的净是些人家店里镇店之宝级别的,他的腰包可是瞬间瘪了不少,后来还被三哥瞪眼责备,想起这个,他心里的火燃得更旺了! 悦昕嘴角噙笑朝他挑眉,他的气焰瞬间便消了一半,想起三哥,他心里更加懊糟,不瞎的人大概都看出来了,三哥紧张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紧张得紧。 当看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时,轩辕澈心里有个声音在咬牙切齿,果然! 悦昕吃得心满意足,早听说了一品楼的东西,是人间美味,这一尝,名不虚传啊! 轩辕意却味同嚼蜡,他心里正庆幸今儿个还好只是吃饭,要再来一趟兰庭轩,他大概要吐血了,却听得悦昕狡黠地笑开。 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却被抢了先,“轩辕意,吃完饭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他在心里哀嚎,三哥,你这是找了个多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不去!爷今儿个身体不适,吃完要回府歇息去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悦昕却在心里乐翻了天,这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别呀,这道鳖做得甚是不错,王爷您多吃点,补补。” “元悦昕!”她仿佛听到某人磨牙的声音,不由起了玩心,欲将放置于桌中央的大盆往他前方挪,只刚一用力,手腕处便传来剧痛,她低呼一声,冷汗爬上额头。 “元悦昕,你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手都废了还胡闹!”轩辕意忙起身到她身边,拧眉拉过她的手腕。 悦昕心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手废了是什么意思?” 难怪她最近总觉得手腕无力, 她以为是她的伤还未痊愈,却原来…是再也好不了了吗? 轩辕意闻言一震,抬头看着她,却有些不习惯,她给他的印象是恣意鲜活的,是机灵古怪的,却不应该是这样,毫无生气的。 “你…你不知道吗?三哥他们没有告诉…”话未完他便倏然住了口,看着她脸上的绝望,他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只是…能瞒得住吗? 他用力地扒了扒头发,心里叫苦不迭,三哥会不会想劈了他? 悦昕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里探究的意思明显,无奈,他便把那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终于说完,他叹气,抬眸,却见她脸色甚是苍白,眼眶微红。 心里担心,他的声音也教往日里轻柔了许多,“昕儿,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叶枫斗的后人,给你把手治好!” 本还沉浸在绝望和震惊中的她,闻言不免破涕一笑,“王爷,这语调真不适合您!” 他却不像往常一般反唇相讥,只深凝着她,面带忧色,她伸手掖了掖眼角,嘴角咧开一抹黠笑,“王爷,看起来您又做错事了~” 他一愣,苦笑,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人就是个闯祸胚!心里却也一松,能逗得她一笑,也是好的。 悦昕手握着勺,无意识地搅动着眼前的菜肴,心里却犹震惊,在他说起姓叶,医者,被发配偏远之地时,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叶子修。 条件这么符合,不会真这么巧吧? 如果是的话…一惊,手中的勺便拖了手,掉落撞上桌面,发出一阵脆响。 轩辕意忙绕过桌来轻轻将她拉起,“走,我带你看大夫去!” 她一愣,看了眼掉落的勺,眼里滑过一丝了然,轻轻笑开,他以为她手腕又开始疼了嘛? 她也不挣扎随着他去,只心里想着,回去要尽快修书一封到平阳,让子修注意隐匿自己的医术,要不然暴露了身份,事情就大条了。 大概半个月后,事情有了惊人的发展。 这陈善倒是个让人刮目相看之人,本以为只是个有正义感的,却原来脑子也不错,多方强横势力的搜捕下,居然还能逃脱,是个不容人小瞧的角色,只是仓皇间将证据遗落,被轩辕澈拿到了手。 证据是一本账簿,记录了今年南溪官府对堤坝维护修筑花费的所有明细,还有官府收到朝廷拨下的银两数目。 当他们细细核算过后 ,发现和朝廷拨下的银两相比,官府收到的竟是十分之一都不到,而真正用于维修重塑工程的,则更少! 因为户部拨付下的银两,是交由太子,由太子直接运往南溪,这样的证据无意地,直指向太子! 心惊于这样的结果,他们商议过后决定第二日便将账簿交于华国公,由他出面再细审一番,最后再呈于皇上,只是没有陈善,终缺少了一项强而有力的证据,因此搜索陈善的行动并没有停止。 当晚轩王府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瑶儿! 她到王府时,悦昕正随侍在轩辕澈身旁,只见她一身宫女服侍,和其他几位宫女太监一起,给轩王府送些宫里今日刚到的荔枝。 原来太后得了些从南方快运而来的荔枝,想着他喜欢吃,便让宫人给送了些来,瑶儿自告奋勇走这一遭。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瑶儿。 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柔情望着眼前的男子,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白中透着点红,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一身素雅宫装,将她的腰身衬得愈加纤细,朱唇轻启,语笑若嫣然。 仿佛已经习惯了别人惊艳的目光,她并不理会其他人,只深凝着他,和他说着太后的近况,他亦含笑回望她,眼里含了抹不易察觉,却确确实实存在着的深情。 洛浦疑回雪,巫山似旦云。 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 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 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 自有狂夫在,空持劳使君。 悦昕脑中浮出这么一首她听过,却未曾真正理解过的诗,看到他们,她仿佛一下便明白了作者的心情,虽然不算贴切,他们属两情相悦,但那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人之本性,却是一样的,突然,她便好像失去了所有追逐的信心。 这样也好… 女子眸光一转,悦昕正疑惑,轩辕澈却已站起,“各位公公姑姑辛苦了,请到偏厅饮一杯薄茶,稍是休息。” 他说着转头朝悦昕使了个颜色,悦昕会意,忙招呼他们出去。 众人皆福身谢过王爷。 之后瑶儿借故离开,悦昕便将她带至书房。 转身关门,门缝闭合的一瞬,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从中透出。 心里酸涩一点点泛起,她和珠儿交待了一声,便出 得偏厅,到院中透气。 天幕宽,似墨绸浓染,沉沉垂下,月清淡如水,空气微闷,直压抑得人透不过气。 放空自己静静发了会呆,她起身准备回去,却被一阵极轻的闷哼声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时间谁会在林子里鬼鬼祟祟的?难道是哪个丫鬟侍卫在… 虽然没经历过,可人电视里都这么演,金玉良言,这个时候一定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否则一定会有大麻烦! 一刻钟之后,她后悔得想撕了自己的乌鸦嘴! 刚转身,一道被刻意压低的男声传来,“小心点!书房现在有人,等他们走了,我们先去书房搜!” 她一凛,顿住脚,一股恐惧不安紧撅着她,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朝他们一点点靠近。 在离他们几丈外停下,她探头,只见几名身材高大的烟衣人,蒙面,各个手执兵刃,其中一人身材教其他人更为健硕,一双利眸凶狠阴冷。 悦昕浑身微颤,双手紧握,把呼吸放得更缓。 要去搜书房,找什么吗?在书房? 她突然一惊,账簿!他们是来抢账簿的! 会是太子的人吗? 她稍稍地起身后退,准备去报信,却被一声咦打断了步伐,“刚刚还在的,是不是掉这里了?” 女声她其实是第一天听,却已经铭记在了心里,她无奈,只能在心里祈祷她别发现他们,只要她没发现,他们绝不会自动现身。 “啊!”突然一声尖叫,重物坠地的声音虽然被风吹散了些,却仍旧清晰,女人高声喊道,“你们是谁?在轩王府干什么?” 悦昕重重地叹气,刚还觉得天籁的声音现在在她听来就是噩梦! 一道冷然的男声响起,“看起来是个丫鬟,杀了吧!”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毕恭毕敬地回答,“是!” 利刃出鞘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让人心寒胆颤,她咬牙。 “救命啊!有刺客!”女生的高分贝在此刻尽显了它的优势,她有感觉,全府应该都听到了… “该死的!”有人低咒了一声,脚步愈急。 双手垂在身侧,脚却再也迈不出去,悦昕苦笑,这是他的瑶儿,她不能不管。 “住手!” 第五十七章 挟持 险情再生 话应刚落,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众人背后的繁华枝木丛中缓缓走出。 为首男子眉眼一挑,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悦昕不解,心里却隐约觉得此人的目光很熟悉,下意识地抗拒接近。 但当她的目光对上坐倒在地上的瑶儿时,握紧了拳,继续朝前走。 说来可笑,虽然知道她是他的瑶儿,却连她的全名也不知。 在一丈之外站定,她抬眸冷冷看着对方,“在轩王府行杀人之事,阁下倒是好胆色!” 对方阴恻而笑,“呵呵,在下也这么想,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并非一无所获~” 说着淫秽之色浮上眼眸,悦昕脸色一白,手紧紧地握起,指甲用力地扣着手心。 “哦?怕了?既然如此,为何要出来?明明我们都没有发现你。”男人侧头给身旁的人打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一步步朝她逼近。 恐惧占满心头,这和上一次不一样,她…她看了眼地上的女子,只见她浑身颤抖,一双美眸又惊又惧,她的脚趾死死地扣在地上,才能阻止自己本能地害怕后退! 这一次的她,没有任何倚仗,倒还有个大筹码,捏在对方手里… “府里已经被惊动了,你跑不掉的!” 对方的目光蓦地狠辣微潋,“有你在,那可就未必!” 地上女子闻言面色一僵,怔怔地看着她。 她缓缓趋步上前,朝着地上女子的方向,待到她面前站定,淡然开口,“阁下可是来夺账簿的?” 语气虽是疑问,意思却极其肯定。 对方眸光倏暗,眸中一晃而过的杀意,被悦昕清晰地捕捉,她撇了周围一眼,继续道,“太子殿下这气度,未免忒小,不就是一本账簿嘛?虽然里面记录了他的贪心,倒是还好呀,没全部贪了去!” 语气虽轻淡,责备之意却显露无疑! 男人眉宇皱起,语里的肃杀之意已不加掩饰,“哦?小妞儿知道得还挺多,这可怎么办才好,本来还打算饶你一命的,现在看来…” 突然林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清晰,为首的男子一凛,反应过来,怒视着悦昕,“你在吸引我的注意!” “错,我在拖延时间!我们人多势众,你跑不了的!”她快步退回到瑶儿身边,在她面前站定。 是,对方如果为了账簿而来,能让对方分 心的,也只有账簿! 只是她却也明白,这样,就把自己置身于极险之境,她缓缓将手,放于腰上。 “哼!带上她们,我们撤!”男人当机立断,几人快步朝她们而来,在他们的手即将抓上她们衣襟时,寒光一闪,他们被迫踉跄着猛退了几步! 只见前方女子,手握一柄短小精致的匕首,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要过来!” “连一个弱女子都拿不下,本尊要你们何用!”男子似乎极怒,气势凌厉,说出口的话和语气教他之前有些许不同,悦昕正疑惑,却被紧逼他们而来的身影打断。 悦昕紧紧护着地上的女子,手上的匕首挥刺地毫无章法,眼见着府中的人越来越近,她更加使力,不留余力。 能争得一分,他们便多一分的机会! 突然林外有人凌空跃起,双脚一点,一瞬便落于他们几丈之外,而几乎同一时刻,悦昕眼前一烟,咽喉已被人紧紧撅住! 好快的伸手!此人绝非他看起来这么简单! “撤!”男子一声令下,所有烟衣人屏息提气,如飞燕般向上一穿,一瞬便失去了踪影。 悦昕被对方用力地抓住手臂,随着他们在空中穿梭。 他们训练有素,即使慌忙间撤退,也未见丝毫混乱,她的心一点点下跌。 突然为首男子手一扬,众人皆驻足望向他,却见他忽然笑开,“前方有埋伏,看起来这轩辕澈也并非无脑之辈,倒是小看了他去,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 悦昕后背凉透,为他笑中一丝诡异的欣赏,一味愤怒的狰狞,她突然想起以前电视电影里的变态,身体轻轻颤抖。 男子看了她一眼,提着她,转身往另一侧而去。 悦昕不解,他是如何得知有埋伏的,明明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却也无暇深思。 一路兜兜转转,他们竟有种过街老鼠的窘迫,她不知道轩辕澈到底在府外城中安下了几波人,却心惊于他心思的缜密,就连这种几乎无人的巷口,竟也似埋下了人手。 恢恢天网,仿佛已等候他的猎物很久,他是算定了一定会有人在今晚来夺账簿吗?那府里的守卫为何如此松懈?是为了引君入瓮,好瓮中捉鳖吗? 她苦笑,他唯一算漏的,大概就是瑶儿今晚的出现,否则即使他们进了书房,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当他们再一次停下时,男子似乎已 经没有了耐性,一双厉眸,冷怒成霜! 他们前方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往京城另一条大街,另一条,却通往城郊的无望山,只此山山路崎岖不平,且怪石嶙峋,因此夜晚几乎都不会有人进入。 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将至,他大手一挥,“走,上山!” 当悦昕因为体质太弱,实在跟不上他们的步伐时,男人将她用力一抛,夹于腋下,提气往上飞去。 悦昕想死的心都有了,果然这混蛋的侠义心肠,总有一天会害死她! 突然前方山林间人身涌动,男人刚欲喊后退却已不及! 只见从山上密林里杀出十数人,似乎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分别跃到他们的前后方,间插进他们的中间,轻轻一个交手,对方不防,已有人应声倒下。 一声大喝,众人纷纷加入战斗,刀光剑影间,众多身影交缠,血沫横飞,一些人被砍到,跌落在地,一些人被踢倒,滚下上坡。 悦昕仍被夹在腋下,只见他剑花利挽,挥洒砍杀,周身数人颓然倒地。 好霸道的武功! 她心里叫苦不迭,本来就晕车的她,没转几下,胃酸便已经泛了上来,她用力地拍打着男人,却如隔靴搔痒般,对方毫不在意,手臂更加用力地收紧。 下次绝对不再多管闲事!她在心里恨恨地发誓,态度教以往真诚许多。 渐渐地,他们的歹势显露出来,对方人多势众,而且眼看着山下更多人正涌冲上来,而冲在最前面男子… 他一咬牙,组织其他人后退。 悦昕正被晃得头脑发胀,对方却徒然停住了脚步,她惊疑,抬头,原来此处是一座断崖,前方已无路可去! 悦昕被放在地上,男子朝旁边看了一眼,对方便意会,从他手中接过她,剑稳稳地架在她颈脖上。 前方幽谷浩深,远处群山耸天入云,云蒸雾笼,他双手成拳,握得死紧,眼中一抹笑意浓讽翩然,“轩辕澈,好计谋!本尊佩服!” 说完放声大笑,“只你大概算漏了一件事!” 悦昕环了四周一眼,莫怪他如此感慨。拘若说行军打仗,这道断崖绝壁绝对是捉鳖的好地方,峡道处密林丛生,易于隐藏,尽头却是深崖悬谷,无处可逃! 仔细回想他们的一路,虽危险重重,却并未曾真正的冰刃交接,现在想来,大概是有意为之,只为能一举将他拿下,难怪 在峡道上,埋下如此重兵。 既然无路可逃,也罢! 他看了她一眼,松开双拳,负于身后,闲步来到跟前,“让我们来看看,是你重要,还是账簿重要吧!” 悦昕呼吸一滞,他是什么意思?拿她换账簿吗? 心里震惊,面上却毫不显露山水,“阁下想多了,账簿当然比我一个奴婢的命来得重要。” 对方突然大笑一声,眼在她身上细描,眼中带着点刺探,带着点淫秽,还有…欲望? 她心里的惧意一点点膨胀,手心紧紧握牢,他的眼神,让她全身止不住发凉,打颤。 峡道上脚步声愈发接近,他们齐齐转身,退至崖边,神色凝然。 月光如水映满整个山谷,也将来人的身影照得清晰。 只见他手持一柄长剑,眸光炯锐如星,横扫过前方崖边一排人,沉声道,“放了她!” 男子听闻却丝毫不显怯懦之感,他从手下手中接过悦昕,以霸道的力量环住她的腰肢,阴恻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可以啊,王爷拿账簿来换~” 他挺拔的身躯猛的一震,深沉的目光睥睨着前方的刺客,“不可能!我方人数众多,你逃不掉的!束手就擒,本王自会考虑留尔等性命!” 男子冷冷一笑,一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微扬,剑被狠狠抵在了她的颈项上! “有美人相伴,倒也是一桩美事。” 他说着俯身,将唇靠近她的耳旁,“看起来在轩辕澈眼里,账簿比你重要啊~这么说起来,还不如当初跟了我,至少到阴曹地府前,也享受过这颠鸾倒凤的滋味啊~” 语气中的邪魅,让悦昕极度不舒服,她正想扭身躲开,哪知对方隔着面布,伸舌舔了舔她的耳垂。 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她用力地回身看着他的,全然不顾利刃已划破她颈上的肌肤,血汩汩而出! 她仿佛没有感觉般,只用力地看着他,震惊使她的瞳孔倏地放得极大,全身却不可遏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轩辕澈紧紧盯着对方,双眸极烟,似深林里阳光不透的瘴,只紧握微颤的双手透了些情绪。 第五十八章 救人 险象环生 “你是那个时候太子府的男人!”悦昕愤怒地看着他,浑身的颤抖如本能般,根本无法抑制。 对方却并不看她,一双眼阴鸷地紧盯着轩辕澈,突然扯出一抹邪笑,环在她腰间的手,竟透过衣服下摆,探了进去,在她腰间柔嫩的肌肤上来回地摩挲! 噩梦般的记忆让她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经历的噩梦! 此刻理智已完全抛弃了她,她在他胸前剧烈挣扎起来,全然不顾紧贴她颈脖上的利刃,以及在汩汩淌血的伤口。 “元悦昕,你该死的到底在干什么!”轩辕澈见状,双眼爆整充血,一声怒吼响彻山谷! 悦昕却仿佛没有听见般依旧奋力地挣扎,男子将剑稍稍离远了一些,眸光一暗,“轩王爷,可想好了?要不要…” 他语口未闭,已被对方冷冷地打断,手一扬,一本册子便被高举在半空,“账簿本王已带来,你先放人!” 对方嗤笑,“敢情王爷当在下是三岁孩儿般好糊弄?你先把东西扔过来,然后全部让到一边,待我们安全下山后,自会放人!” 轩辕澈眸光越发灼人,他紧盯着他,语气寒澈,“那敢情阁下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了!” 双方僵持不下,声息一瞬寂静,只余下细风吹过枝桠,发出的点滴响动。 悦昕此时已渐渐安静下来,她脸色惨白,泪盈满眶,望向他,微微颤声,“为什么?” 轩辕澈心头一震,却展了眉宇,目光炯炯,“昕儿,莫怕。” 语气温柔地仿佛情人间的低喃,悦昕瞳孔微缩,鼻子酸涩,泪水模糊了他的身影,她定定地看着他,似震惊,似不信,似不愿,似不能,最后一点点将头垂下,一时间,静谧在山间流转。 半响后,她倏地小手一握,抬头挺胸,用力地眨掉眼泪! 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很傻,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用账簿来换她,亦或这又是他迷惑对方的计谋。 只是你既愿意如此待我,我便还你所有心愿! 在这紧张混乱中,她突然生了种安谧的感觉。 多久没有这种纯粹的感觉了?也许从他大婚到此刻。其实并不久,却似乎过了长长的一辈子的时间。 她目光放远,腰挺得笔直,冷然道,“如果你不放我过去,我便是死,又何妨?届时你非但得不到账簿,便连性命,也将葬于此处。” 对方顿地一惊,横在她腰间的手一紧,虽然和她相触只那么几次,可是从不断传来的消息来看,这是个刚毅果敢,敢作敢为的女子,如果她真生了此心…对他们并无裨益。 却听得对面一声厉喝,“元悦昕,你敢!” 悦昕抬头,此刻却突然相信,他是真心地愿意拿账簿换她,她笑开,淡弯了眉眼,心却更加坚定,“谢王爷,只是太吃亏的事,咱不做。” 颈上的剑更用力了几分,悦昕无惧,亦愈加用力地迎上,对方惊诧,忙松了力道,对面的人却已双眼暴红,咬牙道,“一手交人,一手换簿!” 他眉梢往旁边一撇,“你们的人都退到那边去!” 轩辕澈手向后一扬,众人会意,皆退至断崖的另一边,露出了峡道的入口。 男人揽着悦昕往道口退去,待位置交换完毕,他们二人缓步向前,在悦昕的手被握入温暖的掌心时,对方的指也狠狠地拽住了账簿,双方眼神交汇,只零点零一秒,便同时松开了各自的手。 她身子一紧,却是他一揽她腰身,将她护在怀中。 “上!”“撤!”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对方刚欲撤退,轩辕澈等人便如利箭骤雨般迅猛扑来,他们料想不及,仓惶间急急挥剑迎敌。 仿佛困兽般,他们各个剑气如虹似电,招招狠辣。 世万物相辅相成,福祸倚系,任何事,即大利,必有大弊! 峡道适于埋伏,却易守难攻,对方死守着入口,他们一时间竟也得不了好去。 悦昕被护在怀里,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武功是如此的霸道,一手抱着她,一手挥剑砍杀,竟也能将她护得毫发无伤。 眼见着对方的攻势越发凌厉,他们的形势渐渐处于下风,身边男人剑势一吐,将近身几名刺客逼退数步,左手一扬,她只觉得腰间簇然一松,随即便跌入旁边数名侍卫圈中。 轩辕澈双足一点,纵身跃入厮杀圈,极快地狠狠斩杀,架势竟比刚才要凶狠许多,只对方亦拼死抵抗,一时难分伯仲,最后他被数人缠斗着,无法脱身。 悦昕双目血红,紧紧盯着前方交缠的身影,双拳难敌四掌,对方似有意孤立他,其他侍卫欲援手却总被大力格开。 眼见着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她心中大骇,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她忙用力推着守护在她旁边的侍卫,“快 !你们快去帮帮他呀!他有危险!” 对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欲冲出,回头望了她一眼,紧握手中的剑退后一步,“军令如山,王爷让我们保护你的安全!” “狗屁军令!王爷才是你们的将帅,守护他才是你们的天职!”悦昕心急如焚,忍不住爆了粗口。 对方犹豫挣扎了一会,看了她一眼,她愈急,使尽全力将他们推出去,他回头凝了她一眼,转身利落地指挥其他人去支援,却仍余下两人守着她。 新加入的几人武功教其他人略高,为他们掰回了些优势。 眼看着对方有几人朝他们方向而来,悦昕被护卫在两人身后,一点点往后退去,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晃,斜倒在地。 惊颤之余,她转头往后看,只见断崖离她只一尺,崖下嶙峋深谷,云雾缭绕。 她一惊,忙往回挪,倏然伴随着一声惨叫,打斗声近得仿佛乍响在耳旁,心里乍惊,她忙回头,被留下的两人,其中一人两眼睁裂颓然跌落在地,另一人正殊死抵抗,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迅速增多,她慑怕,手死死地抠进地里! 徒然对方一人一招虚晃,迅速折身向她而来,高高举起的剑,寒芒潋生! 反应不及,她重重地闭上眼,以为离死不远,身上却没有痛楚传来。 睁眼开来,只见轩辕澈举臂格在她面前,左臂上的伤口,血汩汩而出,他右手握剑,随即将对方斩杀,又狠狠将她拽起欲拉回自己怀里。 此刻一只腿脚却横空而来,势如破竹般,踹落在他的身上,他一个不妨,被大力的冲击撞出了断崖,直直坠了下去,顷刻间身影便消失不见。 “不!”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天色已经破晓,光芒打在那抹紧随着一跃而下的白色身影上。 当猛烈的风汩汩拍打在耳边的时候,她听得一道沉痛的声音飘散在崖间。 “昕儿!” 闭了闭眼,咬牙睁眼之际,却见那如大鹏一般的身影张开双臂,她一惊,人在半空,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抬首,她眼眸光亮,嘴角一抹浅笑嫣然,能和他一起,入地狱又有何惧?却不意撞进对方锐痛悲戚的凤眸,正深凝着她,她不解却无暇理会,极速的下落使她头脑晕眩。 他身子凌空一翻,让自己背心朝下,将她护在胸前,悦昕的身子无法承受跌坠重势,早便昏厥 过去,他手下愈加用力地揽紧她。 阳光明媚,巡挲在眼皮上,微微有些刺人,她悠悠转醒。 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射入眼里的光,她的脑子仍旧混沌,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在何处,只觉得周围空气微湿,鸟鸣声清脆悦耳。 身体极累酸痛,她刚想转身继续睡,横在她腰间地手臂却徒然唤醒了昨晚的记忆,她倏地坐起! “逸轩!” 力道过大过猛,使得轩辕澈原本侧卧在她旁边的身体被强行翻正,她一惊,忙探手仔细地打量着他。 只见他眉目紧闭,眉心拧成薄薄的川,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手臂上的伤被粗粗绑了,雪白的布条已被染得通红。清俊的脸上此刻苍白一片,一双唇干涸得起了硬皮。 她鼻子一涩,俯低身子靠近他,脸轻递上他的胸前,却被他火烫如烧的温度惊出了一声汗! 泪水自发便溢出了眼眶,她哭着,用力地推着他的身体,“逸轩,你醒醒啊,逸轩,醒醒,醒醒。” 他毫无所动,只眉头皱得更紧,似极痛苦般,她心里的不安更甚,如果只是这剑伤,没有道理会昏迷不醒,而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她额头的冷汗愈发地重了,手脚发凉无力。 她强迫自己镇定,打起精神,她一定要救他! 她抬头环视四周,原来断崖下是一片幽谷,入眼的是一片浓郁苍木,整谷整片,既有树障,应是抵消了一些下冲之力,但她心里更加明白,只怕也抵消不了多少! 想起他在下坠时,将她紧紧护在身前,她的心便一寸寸拧起,疼得入骨。 她猛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二人置身的这颗大树下,是一方深潭,他们应是落入了谭中,被水流抵去了冲势,只是… 第五十九章 崖底 心被折翼 王府里定然会派人来寻他们,只是… 她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心,若对方亦想赶尽杀绝,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她一凛,忙转头再看了一眼四周,这谷看起来颇深,搜索起来可能需些时间,在这之前,她要将两人的安全护住。 她忙将里衣扯出一些,撕下一条布条,里衣经由体温的熨热,几乎已经干透。再从外衣撕下一块,小跑到潭边将它打湿。 潭看起来深足几尺,水质极清,能清晰看见水里畅游的鱼儿以及…潭底尖锐的岩石! 她心里一惊,险些丢了手里正搓洗着的衣角,她忙剑神,加紧手下的动作。 她将他臂上已经红透的布卸去,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泛上眼眶,她紧咬牙关,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轻柔地将他的伤口拭了一遍,没有伤药,她也不认识任何草药,不过好在经过一晚,伤口的血已经不流了,她只需要将伤口包扎好,尽量不让它感染了就行。 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探自己的颈项,果然!上面裹着厚厚的布条,摸起来像是被人细致处理过,连血迹也被拭干净。 震惊让她呆愣当场,仿佛不相信般,她重新抚上自己的颈侧。 昨晚他应是忍着剧痛,将她从潭中抱出,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将她颈上的伤口细细裹了,而只扯了一块布,草草给自己绑了臂上的伤便再也支撑不住,只是… 即使没有意识,也仍要将她护在怀里吗?为什么? 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身影,她的手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喃喃道,“为何要如此待我?明明不喜欢我,明明给不了我唯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将手撑在地上,头深埋在两臂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许久,一滴泪缓缓滑落,没入泥土里,转瞬即逝,她的手紧紧握起,似在极力忍耐却不得。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折了我的翼,让我除了你身边,哪里都去不了,为什么…”她哑声呢喃,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种决定,她要助他完成所有心愿,那么现在此刻,她的心被束缚了,她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很傻,为了对方的一丝温柔,一份守护,即使不是他的全部,也甘愿放弃自己所有的坚持原则,只为留在他身边。 她想,即使日后他要娶她,做他后宫的三千佳 丽之一,她也逃不了了… 她颤抖着将唇印上他的,泪水无声滑落,他眼皮微动,似努力醒来却不得。 努力平复自己悲伤的情绪后,她直起身,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眉宇间的痛色非但未减轻一分,反更加凝重。 她思虑片刻后,颤抖着伸手,将他轻轻翻过身来。 倏然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齿背狠狠咬上唇间细肉,隐隐有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眼中的泪已再也无法控制地簌簌滑落眼眶,湿了整个脸庞。 他背后一整块的伤口,血肉模糊翻飞,竟无一块完好,厚实的锦衣已被全数撞烂,染的通红,连带着地上也是一大片鲜红,她的眼仿佛也被迫染上了颜色,红得刺目。 定是入潭后被谭中岩尖刺中,他们的落势甚厉,不知有没有伤及腑脏,这样的伤…连移动可能都会加重伤势,一定要尽快看大夫! 她想着,用力甩落眼里的泪,狠狠地咬牙,强迫自己起身。她得先去探一探四周,要尽快找到出谷的路,最好能找到王府派出来寻他们的人。 而且此事闹得如此之大,牵涉到轩辕王爷,不知会不会惊动了皇上,如果是,派来寻他们的人数只会更多,而昨日的刺客,亦会有所顾忌。 四周转了一圈,只见满目皆是粗壮斑驳的树干,以及黄褐色的枝桠,树脂的清甜在风中流动,苍翠的树冠将天空划成细小的碎块,偶尔可见几丝薄云。 视线受阻,况且她并无野外求生的技巧,东南西北,更是分辨不清,她回头看了地上的轩辕澈一眼。 仰头深呼吸,这个时候不能急,绝对不能急,越急他们就可能越是危险,只是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背上刺人的伤口那么狰狞,她的心痛得仿佛快要坏了。 都是她的错,她自以为是盲目自大,错估了对方的实力,否则他也不至于会如此! 想起他将自己紧护在胸前,鼻子那股酸痛再也无法抑制,她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地上的男子手指微动,却终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仿佛突然醒来,哭声戛然而止,她一抹眼泪,站起。 不,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需要大夫!她要带他去找大夫,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掉! 她轻轻地将他背后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全数撕下,再从身上撕下一大块衣角,蘸水将他背上的伤口一点点清 洗干净。 看着他因为疼痛不断收紧的眉,泪水终于忍不住再一次盈上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他,她死死咬牙,才能不让哭声逸出,走到一边,将自己身上的里衣脱下,摊开轻轻地绑在他的双臂,衣服大致能将他的背覆住。 俯身在他颊上落下一吻,她温柔地抚过他的眉眼,“逸轩,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她往外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却不见任何人行的痕迹,反倒是灌木越来越多,到后来已有些难以行走。 突然她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直往下坠去,未等她反应过来,坠势已止。 原来前方是一个小坡,被灌木丛挡住了看不清。她坐起,四目环顾,四周多是些嶙峋的怪石头,其间遍生着苍郁的松树。 沉吟片刻,她急急起身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却被一块石头拌倒,摔趴在地上。 她用力撑起身,手腕处传来的隐痛让她心里不安却无暇顾及,爬起来的时候看见几步外的巨石下,有个烟乎乎的洞。 她忙奔过去,发现里面虽然不够高,但还算宽敞,最主要是干燥,林中空气湿度高,对他的伤口极不好,而且这个地方隐蔽。 打定主意,她忙用树枝将里面再稍稍打扫一番,再从旁边的树丛中拾了些干木枝,摊开在地上,上面铺上一层树叶,摸摸够软,她才猫腰出来,匆匆往回走。 轩辕澈仍旧昏迷得沉,动也不动,白玉般德脸更加苍白,她心里不安,颤巍巍地伸手,在他鼻下探寻,气息微弱得几乎探不清却确确实实存在,她松了口气。她哑声连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将他的上身抬起,她俯身到他身前,用力将他扛上肩头。她身材娇小玲珑,背着身材纤长健硕的轩辕澈,明显很吃力,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才短短几步,她已气喘如牛。 好不容易走出一段路,她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在地上,两人都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慌忙爬过去,扶起他,他背上的伤,只见有几处,血汩汩而出,她的泪水顿时簌簌地往下掉。 “逸轩,对不起,昕儿没有用。” 她一边哭着,一边擦去他脸上粘上的泥土,他的头撞上岩石,淤青了一片,看得她心如刀绞,她泪流得更急,湿了满面。 她突然感到一股深沉的绝望,紧紧地抱着他,她将唇深深地印上他的,半响才抬起,“怎么办逸轩,我们会 不会走不出去…你还有这么多事想做,要做,你会成为那最尊贵的人,你还有你的瑶儿…逸轩…逸轩,给我力量…” 她边哭着,边倔强地咬着下唇,再一次吃力地背起轩辕澈,发狠地用力,手腕处的剧痛让冷汗直流,她却无心理会,只要能救你,废了又如何! 摔过一次,她走得更小心翼翼,深怕再出半点差错,走得也更加艰难,却再也没有再摔过。 一次一步脚印,每一次她以为再也走不出的时候,却又踏出了一步,艰难,吃力,又充满毅力。 终于他们到了矮洞口,她将他背在背上,一点点爬进去,磨破的手脚在尖锐的小石子上蹭着,痛得锥心,她张大嘴呼吸,却无法减轻疼痛丝毫,她咬牙,愈加奋力往前爬去,一路蜿蜒的血迹,触目惊心。 终于将他背进矮洞,她将他背朝上放好,稍微了伤势,有几处仍旧血流不止,她忙从身上撕下布条,轻轻绕着过他胸前绑了一圈,鲜红一瞬便染红了布条,她眼眶红肿,却不再哭泣。 逸轩,等我,你再等等我,我一定把你救出去! 她先从旁边灌木中徒手小心地拔下些小树苗,将他们轻放于洞口,从周围的怪石中抬了些大的,将他们移至洞口,轻轻压住树苗,如此远处乍一看,并不会发现异样。 她仔细来来回回地审视了一遍,确认逼真后,她匆匆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第六十章 迷阵 他终获救 她绕过轩辕澈所在的地方,渐渐走出了林缘,前面有个向阳的草坡,长着深长的茅草,还有裸露的山岩。 她忍着腕上的剧痛,吃力地爬上去,站在一块大石上,四目眺望。 前方一片苍茫,山体不高,却连绵不绝,不要说人烟,就是一条人走的路,都看不见。 她回头望了眼浓郁的密林,树高干粗,树下灌木丛生,连路都分不清,她心里焦急,到底要如何才能让来寻他们的人迅速探得他们的位置呢?如果太明显,有可能也会将敌人引来… 她垂头沉思,手腕的剧痛,清晰地传进大脑,让她的思绪受阻,她气恼,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头迈进膝盖,紧咬下唇,任由眼泪无声滑落。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抬起手腕呆看了一会,一咬牙,她迅速起身往林中跑去。 她用石子在林中各个方向的树干上用力地刻画着,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一件,细细撕成一条条,在每个做了记号的树下灌木上绑上一根白色布条,这样如果有人寻来,便能轻易地看到它并且发现她做的标记。 等到全部弄妥后,她便跑到刚刚的小草坡,拾了些干木枝和湿草生起了火。 还好当初在外三年,她和阿晋跑过不少的地方,一些最最基本的野外生存常识,她还是略有耳闻,譬如这生火,便是当初阿晋手把手教的她,她现在万分庆幸当时自己学会了,否则此时她真的是,叫天天不应。 躲在一旁,看着火势越烧越旺,浓烟滚滚直冲天际,她只能默默祈祷,先看到并且找到这里的,是他们的人,否则… 万一被对方发现了,她不敢想象。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她一凛,忙将身体放得更低。 “尊下,这里有人放了火,难怪烟这么大,上面覆了些湿草。” 是他们!昨天晚上的一群人! 她心里的绝望蔓延,为什么是他们… “赶紧把火灭了,然后四处搜一搜,他们应该在这不远。” “是!”随即四周响起利剑划刺空气的声音。 “尊下,这里有标记!”突然有人高声喊,众人皆围走上去,扒开细看,原来是一个星辰的图形。 “再仔细搜搜,肯定还有!” 众人闻言立刻一散而开,愈加仔细查搜寻。紧接着有几人皆发现了标记,只是形状却不尽相同,大小也有些怪 异。 众人茫然,动作一致地看向为首的男子,他久久不语,仿佛在思考,半响才道,“我们沿着一种图形,一个个找,他们肯定就在这附近。” 只是他的眉头紧锁,如此茂密的林子藏个人应是易事,不想被发现,躲起来便是了,为何要放火引他们过来呢? 时间紧迫,轩辕澈和皇帝的人应该也看到了浓烟,必须在他们到来之前,先找到轩辕澈和那个丫头! 不及细想,他匆匆转身投入其他人的搜索队伍里。 听对话,他们应是先按着星星的标志一路寻去,悦昕更紧地贴躺在地上里,幸好他们搜的时候只将注意力集中在标记上,没有仔细搜草丛,否则她早就无所遁形了。 眼看着他们渐渐走远,她悄悄爬起,跑回草坡重新将火点了,浓烟又一次冒上云霄。 眼看着他们越升越高,越来越浓,她在心里再一次双手合十,虔诚祈盼,阿晋,求你们了,快看到啊! 对方发现浓烟又一次升起,十分震惊,他们匆匆折回,将火灭了。 “搜,仔细搜,这边上肯定有人!”为首男子沉声道。 悦昕紧闭呼吸,心却狂跳得仿佛要蹦出胸口,她紧紧地握拳,来抵抗身体的骇怕颤抖。 眼看着剑已探入灌木丛,离她只一寸,她骇怕得几乎停止了呼吸,她在脑中设想了几十种万一被抓场景,冷汗一滴滴滑下,落入鬓角,她果然应该自杀,她怕痛… 对方正欲往前,却听得前方传来如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仔细一听,喊的是王爷无疑,她心里一松,终于来了! 对方似乎也吓了一跳,几人忙聚首,为首男子当机立断,“刚刚是星辰,这次按日的标记寻,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轩辕澈!” “是!” 悦昕轻轻坐起身,苦笑,太阳,为何是太阳,明明日月星辰,如果逆着来,也该轮到月了呀,你们怎么就没有一点推理常识呢。 她嘴角轻扯一抹弧度,你们的脑洞会有她一个现代人开吗? 前方出现了另外一波人,她轻轻探头,在里面仔细找寻眼熟的人,突然他看到阿晋神色焦虑地四处,她心里一喜,慌忙爬起来,刚欲出声唤住他们,突然脚下踩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 头重重地撞上岩石,后脑一疼,她眼前发烟,没一会便没有了意识。 在陷入烟暗前,她在心里 大声地呐喊,阿晋,快去救他… 月色如水,烟罗寒纱,银河泻下万丈星光,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梦幻里。 “逸轩,逸轩!” 猛得坐起,她的手向空中抓去,却抓了空。 “昕儿。”有人快步走过来。 悦昕张大眼看着眼前的人,当珠儿担忧的脸在她脑中渐渐成型时,她一把抓住正给她揩抹汗水的手臂,“他,他怎么样了?” 她反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昕儿你放心,宫里派了据说很厉害的太医来府上,王爷一定会没事的!” 宫里的太医?那就是说这件事已经惊动皇上了吗? 无暇深顾,她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轻颤,“太医来了?那他现在到底如何了?珠儿姐姐,你快告诉我。” 珠儿眼眶通红,声音沙哑,“你都不问问你自己怎么样了吗?昕儿,你…” “先别管我,我并无性命之忧,珠儿姐姐,他到底怎么样了!”她心里焦急,又迟迟得不到答案,不免大吼了一声。 “昕儿你…”她瞳孔微缩,仿佛不信般,挪挪着不知如何开口。 “珠儿姐姐,是,我喜欢他,求求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她急得眼红,对方却犹自震惊。 她挣脱了她的手便欲下床,珠儿反应过来,忙伸手搀着她,“你不要太担心了,太医据说是宫里最好的,王爷他会没事的。” “我昏迷多久了?”她见问不出,便急急套上鞋子往外走去。 “你睡了没多久,从他们找到你到现在,也才半个时辰,你似乎很不安,一直在冒汗。” 悦昕没心思理会她下面的话,半个时辰,那他们什么时候找到的他? “那找到王爷多久了?”远远的便能看到轩辕澈的院子里似乎聚集了好些人,她愈加焦急,脚下也快了几分。 珠儿忙紧跟上她,“比你早了约摸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比她预想地稍微长了些。 入了门,一眼便看见院中站了好一些人,有眼熟的,也有些她不认识的,有他的亲信,也有其他一些人。 轩辕意不经意间发现她,忙向她小跑而来。 “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让你好好休息,你又不听话是不是!你…” 话未完便被急急打断,“他怎么样了?王爷他怎么样了?” 他脸色一沉,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还不知道,沈太医已经在里面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了,还不出来。” 众人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轩源恒和华映梅正朝她急步走来,王雪在离房门最近的位置,一双眼眸通红。 她忙往里走去。 轩辕意边走边用力地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神色愈加阴沉,“该死的沈志,动作这么慢!再不出来小爷进去宰了他!” 嘴上虽这么说着,眼里却满是担忧。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慈眉善目的花甲老人,一头银丝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眼却深邃得极有精神,花白的胡子迎风微扬,他习惯性地伸手捋了捋。 众人立刻围上去,纷纷问道,“沈太医,王爷如何了?” 老人眉额深凝,摇摇头,“情况不太妙,王爷后背的伤,撞击极重,恐伤至腑脏,加上伤口似乎在湿水里浸泡了不短的时间,更加恶化了伤势。” 一声长叹,他继续道,“况且王爷似乎得了风寒,外寒内感,也需一并都发出来才是,今晚警觉些,王爷有可能会忽冷时热。” “那也就是说,现在三哥还很危险?”轩辕意忙插嘴,却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太医捋胡,面色凝重数分,“是,今晚仍需细细观察,如果情形稳定下来,应是无碍。也幸得人寻到得及时,否则后果恐难以想象。” 众人相互交换了神色,心下一沉,太医的话,好像剩了一半,如果今晚… “那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沈太医?”王雪泪痕浓重,一双眼虚浮肿胀得不成样子。 “王妃莫急,老夫一定尽力救治王爷,王爷仍昏迷,你要进去看看也可,只不要扰了他。” 王雪已泣不成声,只能连连点头。 “王妃,让我也进去吧!”悦昕忙跨前两步,紧拉着她的衣袖。 王雪目光冷然,将她一把甩开,“无需费心,要不是为了救你,王爷能落崖,伤至如此重伤吗?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先下去吧!” 她闻言,泪情不自禁溢上眼眶,她说得没有错,她确实无颜见他。 脚步怔忡在原地,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却竟然无法后退丝毫。 第六十一章 无奈 心之所向 轩辕意闻言一脚向前迈出,“这怎么能怪昕儿呢,要怪就怪昨晚的刺客太猖狂,连当朝的王爷也敢下杀手!” 王雪看着他,面露诧色,随即一抹沉痛浮上眼,她嘶声闷喊,“轩辕意,躺在里面的,是你三哥!” 轩辕意一愣,下意识接口,“我当然知道那是我三哥,可是昕儿…” 语口未闭,便被人截下,“无论如何,先进去看看三哥如何了,这些个猖狂贼子,一个也别想逃!” 轩源恒将手负于身后,低头看了眼悦昕微颤的手和腕,素来淡然无波的眸此刻却翻腾着滔天的盛怒,他们怎么敢! 王雪愤恨地瞪了眼悦昕,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去。 华映梅担忧地往前一步,伸手拥着悦昕,也一并进了房,其他人则被管家安抚着先行离开,待日后王爷醒来再行探看。 当看到轩辕澈脸色苍白如雪,神色颓然灰败,身下枕席被大片大片地染红时,众人眼眶一热,王雪忙背过身去,肩膀轻轻地颤抖。 泪盈上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悦昕踉跄着想上前却被轻扯住了袖子。 “不要扰了他休息。”轩源恒忧心忡忡地看着似乎摇摇欲坠的她,轻声道。 她转头回望她,泪色泫然,“我想陪着他。” 还未等他回答,只见一个人猝然转身,用力推开众人,手高高地扬起。 “啪。” 众人呆愣当场,房里一时间如沙漠深处亘古千年的墟城,一片死寂。 悦昕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脸颊火辣辣的痛。 王雪红唇一挑,语气咄咄逼人,“你还有脸陪着他,如果不是为了你,他根本不会受这样重的伤,他布下天罗地网,本来对方插翅难飞,要不是你…” 她说着颤了声,潸然泪下,回头深看了他一眼,鲜红更刺得她情绪失控,一双美眸厉睁开,“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失了这么重要的账簿,现在他又…又…” 她哽住,半响才继续,“现在他又生死未卜,元悦昕,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犹在震惊中的她捂着脸,当听到王雪最后一句的时候,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却无半点退意。 随后缓缓垂下眼眸,她一字一顿道,“不,不可能,除非他让我离开,否则即使我死,也不会离开他。” 话虽轻,却字 字铿锵! 在场所有人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她却仿佛毫无所觉般,只抬眼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嘴角扯起一抹悲凉至极的笑,“已经不可能了。” 当将来有一天,全国上下都在搜寻一个女子的身影时,他们想起今天,悲伤如潮水般将他们没顶。 王雪唇角一翘,怒意迸生,“元悦昕,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跟着他,也要看他愿不愿意,看我愿不愿意,如果我不愿意,你就一辈子永远只能是个没有身份的下人!” 说着手再一次扬起,还未及落下,却被人一把抓住,一抹绿色俏影一步跨向前,挡在悦昕身前。 众人回过神,却见轩源恒手指用力地抓着王雪的手,而华映梅用身体将悦昕紧紧挡住。 王雪惊诧,欲抽手却不得,沉声道,“四弟,你也要给这个女人出头吗?” 轩源恒目光在悦昕身上一滑而过,又看了她一眼,“三嫂,太医说了,三哥需要休息,我们莫要扰了他,况且…” 他说着又抬头看了眼悦昕,眉头紧皱,似极力忍耐些什么,“况且三哥也未必会想看到这一幕,三嫂若有气,何不等三哥醒了再行处置?” “你!”王雪冷笑,“你真的这么想?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 未等轩源恒回答,对面有人沉不住气了,“王雪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轩王妃就了不起,昕儿是我妹妹,你再随便动手动脚,我对你不客气!” “你!”王雪气极,她看了眼华映梅,只见对方毫不畏惧地回望她,头习惯性地微扬。 她下意识地转头面向轩辕意所在的方向,却见对方一愣,便将头偏向一边,谴责之意表露无遗。 她玉手攥紧,紧蹙起柳眉,“好好好,你们都好样的,这里不需要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王雪毕竟是将军之后,骨子里的傲气平日里虽被她压着,却并非消失不见,此时此刻,她的一声怒吼,让在场所有人心有顾及,他们纷纷退出房门。 悦昕不肯走,脚趾死死地扣在地上,华映梅又不敢使力拉她,在一旁急得眼圈通红,此时两名男子从前方转身折回,一人搂着一个,欲将他们带出去。 悦昕举手挣扎,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地包裹住,对方柔声道,“昕儿,三哥需要休息,我们在院中等,也是一样的,大夫说你的手不能乱动,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是不是?” 她满含泪水 ,转头看了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一眼,便被人半拖半抱地拉出了房门。 “轩辕意,你们把昕儿弄出去就是了,我自己会走。”华映梅被对方强硬地揽在怀中,闻着对方的阳刚之气,微微脸红道。 轩辕意横了她一眼,松了手,“一个姑娘家家的,学不来柔情似水吗?每次都和炮仗似的,一点就炸,那可是当朝的轩王妃,你也敢随便叫板!” 华映梅脸上一红,怒道,“无论是谁,欺负昕儿就是不行!” 对方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简单地反驳了他,而他却还无法还嘴,微愣,眸中却多了抹意味不明的欣赏。 悦昕被轩源恒安置在院中凉亭的石椅上,珠儿见他们出来忙急步向前,当她看清悦昕脸上明显红肿的手掌印时,眼眶通红,她颤抖地摸着她的脸颊,哽咽道,“疼吗?” 悦昕伸手将她的手拿下,握在手心,淡笑,“不疼,珠儿姐姐不要担心,昕儿没事。” 珠儿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悦昕着急,伸手欲抚上她的脸,手腕却传来一阵刺痛,她闷哼了一声,几人皆急急围了上来。 “昕儿你怎么了?手腕很疼吗?大夫说你的手腕原本就还没有好透,这次又似乎受了极重的伤,这病根…” 珠儿泣不成声,已无法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整,但是大家心里却都明白,悦昕此时才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腕处厚厚的绷带,微感发热,应是敷了药的原因。 要废了吗?她眉头微锁,神色却木然。 “昕儿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把那个劳什子叶家后人找出来给你看病,你一定能好起来!”轩辕意忙道。 悦昕抬头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谢谢王爷。” 如果叶子修真的是叶家后人的话…她心里升起一抹希翼,她并不想做废人,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昨天你们从崖上摔下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会都弄得如此严重?”轩源恒站在她身后,声音冷沉。 “对啊,”轩辕意也反应过来,忙道,“从前日晚上你们落崖后,王府便急急派了人下去寻,后来华国公听说此事后,也派了府中许多下人一起出来寻,只可惜崖下太大了,一时也不好找。” 他说着神色一凝,“到第二日午时过后,仍未有你们的消息,我们担心出事,便急急进宫禀了父皇,父皇也令巡城御史带了人去寻。”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 ,顿了顿,轩源恒接口,“一时间未能得你们的具体位置,搜索范围又太大,费了好些时间也未有所获,幸的你放的浓烟,我们才能及时地找到你们。” 悦昕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丝异样,她不解,回头,只见轩源恒双手握紧,面含怒容,未及她开口,他便接着道,“也幸好我们看到并且找到了你们的位置,不然的话…” “对啊对啊,我们找到三哥的时候,有一群蒙面人也来了,还和我们干了一架,他们武功高强,好在我们人多,最后被我们打跑了。” 轩辕意想起昨日里的一切,犹自心惊。 轩辕意看了她一眼,“之后我们发现你不在,便又着人去寻,在一个小坡下面发现的你,只是你那个时候已经昏迷了。” 悦昕心里一惊,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人,他们是真的实力强劲呢?还是有恃无恐?是因为背后是太子吗?如果是太子的人,他们更应该有所顾忌才是啊,毕竟对方是轩辕的三皇子,如果出事了,绝不可能善了,她不解,凝眉沉思。 “昕儿昕儿,”见唤她没有反应,轩辕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悦昕回过神,朝他们一笑,“没什么。” 轩辕意突然想起些什么,迫不及待地问道,“对了,你们后来在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各个都伤得这么重,还有啊,为什么阿晋看到那些标记的时候那么震惊,带我们在林中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没一会便找到了三哥?” 想起轩辕澈,她的眼睛涩得酸痛,她抬手用指压了压眼角,缓缓将昨日的事一一道与他们听。 第六十二章 清醒 情似破土 当他们听说她一个弱女子,将昏迷中的轩辕澈从水潭边背到找到他们的矮洞时,各个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她只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却没有人不明白其中的艰难,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与她而言这都是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莫怪她手腕的伤这么重,原来是这样吗? 能说她傻吗?如果不是她如此这般地将他藏起来,再大张旗鼓地将他们引过来,只要再耽搁上一晚,他性命堪虞。 只是… 看着女子微握双手,低头低声诉说着,亭子所有人沉浸在一种宁静的悲伤中。 “至于阿晋,”她忽然想起些什么,露出一个浅淡却幸福的笑,“因为好玩,我们曾经一起去野外生活了一段时间,我曾和他开过一个玩笑。” “什么玩笑?”华映梅好奇,接口问道。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有一日,我差点走丢,他气极,便和我介绍了几种如果在野外迷路或者遇险,可以做记号的方式,我当时笑话了他,和他说你们想得都太过简单了,要是我,一定会做个谁都猜不透的标记。” 想起曾经的逍遥自在,她心里钝疼,“我做的记号一定能把所有人都绕晕在圈里面!” 她犹记得自己那时笑得多么猖狂欠扁,阿晋在一旁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想起当时的自己,虽然也身不由己,心却还有自己的,可是现在… 她苦笑,继续道,“其实就是图形多一点,日月星辰,大小不同,按照一种图形同一个方向就行了。” “什么方向?”华映梅忙问道,却也问出了他们的心声。 “就是图形的大小,从大的到小的,或者从小的到大的。林子虽大,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我却不敢将范围放得过大,你们在林子里绕了好几圈,应该是阿晋还在逐一尝试的原因。” “可是你做了几种不同的标记,他如何得知从日开始寻?”轩源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悦昕从石椅上站起,走出凉亭,抬头看着浩瀚的夜空中一轮亘古皎洁的明月,娴静而安详,柔软的月光如流水,静静地撒在地上,映下她娇小的身影,朦胧中的她仿佛仙子般,纤尘不染。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众人皆震撼于眼前的她,却见她突然回眸漾开灿烂的笑,“因为我曾经和他说过,我上辈子是向日葵仙子,这一辈子注定了,向阳而生。” 所有人心里一惊,为她嘴角的笑,为她眼里晶莹的泪,为她尽是苍凉的眉眼! “只可惜,这辈子注定了只能是折翼的天使,飞不起来了。”她垂眸低喃着。 一时间悲伤在空气中流转。 她仿佛回过神来,缓缓走回他们中间,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在你们最后找到了他,否则…” 她抬眸望着紧闭的房门,眼里哀伤更甚。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往前看,神色凝重。 半夜,轩辕澈果发起了高烧,沈太医匆匆赶来,细细看诊后,忙开了些药,煎下后让他服下,虽然全身温度仍高得吓人,人却终于沉沉睡去,不似原先,眉头紧蹙,睡得极不安稳。 轩源恒和珠儿一直苦劝悦昕回房休息却不得,最后无法,只能用厚被子将她重重裹了,才放心。 她让华映梅先回国公府,对方却一口拒绝,神色决然,“不要,我要陪着你。”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悦昕眼眶微热,刚欲说话便被轩辕意打断,“不回便不回吧,反正回去了也是担心,在这里可能还更安心些,昕儿倒是你自己,休息一会。” 说着他便大踏步离开了。 没一会儿,便抱着一床厚被褥过来,将华映梅也重重裹了抱在怀里。 华映梅脸颊通红,却也不挣扎,轻靠着他,闭目养神。 悦昕一愣,随即轻轻笑开,他们两个虽然一直吵架,却都是些极真极好的人,若能有所成,也是桩美事,她倒是乐见其成的。 第二日清晨,轩辕澈的温度终于下去了一下,沈太医捻须而笑,“王爷总归还是年轻,又常年习武,身子底子好,总算是从鬼门关回来了。” 众人闻言皆面露喜色,王雪忙上前向沈太医重重地道谢。 “王妃折煞下官了,本也是下官该为之事,接下来还是要麻烦王妃了,下官现在要进宫向皇上复明。” “去吧,改日等王爷病愈,我等一定登门拜谢。”王雪将沈志送出去道。 “不敢不敢。” 那边太医刚刚出了房门,便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欢呼。 “太好了!”轩辕意一时得意忘形。 王雪狠狠瞪了一眼,他顿时萎奄了下去,只眼里的笑,却如何都挡不住。 华映梅仍旧扶着悦昕,腕上突然一痛,她诧异,低头,却见她紧紧 地抓着她的手,且越发紧窒,嘴唇紧咬,“昕儿?” 她轻唤,她却罔若未闻,一双眼紧盯着床上的人,她能感觉到她手下颤抖得愈加厉害,似乎有什么正极欲喷涌而出。 轩源恒和轩辕意互望了一眼却无奈,只得撇开了眼去。 之后因为轩辕澈体内自行修复需要睡眠,一时并未苏醒,众人不想扰了他休息,便都先告了辞各自回府去。 悦昕被珠儿扶回了房,她在窗前静站了会,便被珠儿勒令去休息,许是因为得知轩辕澈终于脱离了危险,许是因为身体已接近极限,一沾枕她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傍晚,方才幽幽醒来。 这一觉睡得极沉,却也很不安,她梦到自己回了现代,回了那个冰冷的家。 梦里面他们仍旧维持着婚姻的关系,却比陌生人还不如,相互猜忌,相互伤害,当她再次蒙生弃世的念头时,她被惊醒了。 睁眼的一瞬间她有一丝迷茫,分不清自己现在何处。 她五指微张,伸向半空,看着自己纤长而柔嫩的小手,她突然便信了,自己确实是在异世重生了。 想起轩辕澈,她的心微苦,却无憾。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丝声响,她一惊,转头,却落入一双墨玉般深皓的眸中,瞳孔倏地张大。 对方似乎刚醒,头从桌上抬起,便朝她看来。 悦昕一惊,忙起身,却有人快她一步,急步跨到床边坐下,“你身上的伤也不轻,自己没数吗?老是这么乱来。” 悦昕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她的声音沙哑,语未成句,便先哽了声。 “你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的吗?” 语气不善,手却极轻柔地抚上脸颊,那里还有她被地上石子刮出的淡淡血痕,虽已结痂,却仍旧红肿。 “你不是应该在房里休息吗?怎么会在这里?”慢慢地平复了情绪,她终于能将话说完整。 粗捻的指腹在她的眼下刮滑着,一下一下,“担心你,醒了便来看看。” 她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泪水却不断从眼眶滑落,目光留恋到极致。 他的指缓向下移,终于抵上她的唇瓣,沿着她的唇弧一点一点地描着,或长或短。 落崖后,他们的下坠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便已经落下了半山腰。 他本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减缓他们的落势,无奈情势急邃来不及细看,在迅猛坠地一刻,他极快一眺,才讶觉这林子深暗,偏偏二人坠身的大树下方,是一处深潭。 落水那一刻,他只觉得背后大痛,知应是被潭中利岩刺中。 脊背的伤如火烧,他疼得几乎要撒手,手却本能地将怀中之人紧抱着。 深知在水中呼吸受阻,于他们而言极危险,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抱上岸,匆匆给她将脖子上那道刺人的伤口包扎好,便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昏迷前,他仍潜意识地将她抱进怀里,搂紧。 水中波光粼粼,每个剪影不成方圆,无法完整,却清清楚楚照着他们紧贴的身躯。 他深邃的眸紧撅着她,指尖又重覆上她的眼,虽然昏迷,因为担忧不安,他却仍有一丝意识醒着,只是太虚弱,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睁不开眼。 听着她嚎啕的大哭,他的心揪起,他想将她拥进怀里,身体却不听他的意志使唤,听着她的喃喃自语,他的心亦紧紧拧起,想抬手摸摸她却也不得。 当她一步一挪地将他一个七尺男儿背到那么远的地方,他的心里,有什么似乎正破土而出,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却清楚明白地知道,有什么在他心里生根。 是什么呢?他偏头凝着她,疑惑不解。 痴痴看着他,她亦伸手抚上他的脸,满脸泪水,他一惊,她的下颌便突然被他撅起,唇被随即被温热覆上。 他用舌用力地挑开她紧合的牙关,去舐吸她嘴里的味道。 抬眸看着他,却旋即胶进他眼里,那双眸深沉烟蕈,微微燃烧着火苗,她愣怔,随即轻轻地回应他,他一惊,愈加奋力掠夺。 第六十三章 形势 或有转机 他突然伸手去摸她的脖子,厚厚的一层纱布下,是她持续跳动的脉搏,想起那晚她毅然挺胸迎上那慑人的刀剑,他的心再一次狠狠抽起,他的唇更加用力地将她吞没,仿佛要借此来证明,她还好好的。 他的舌顶。到了她的咽喉深。处,尝遍她檀口里的每寸芬芳,她受不住,伸手去打他,却教他的大手覆住。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抵压着她,眉头越蹙越紧,她心里一惊,想起他的伤,轻咬了他一口,他回神,咬牙将她稍稍拉离自己。 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他的呼吸粗重。 深吸几口气后,他的声音方才恨恨传来,“元悦昕,以后不准再那样了,听到没有!” 悦昕不确定他说的那样是哪样,手却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中混了中药味,闭眼,嘴角划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无论哪一样,能救你,都值得。 休养了几日,她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只是手腕处的疼痛却一直没有缓和下来,让她心生不安。 叶子修这一趟是一定要去的,只是什么时候去,去多久,都得好好筹划,她并不打算让叶子修出现在京城,也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只能秘密前往,尽早返回。 期间轩辕意等人偶尔来探过她几次,倒是华映梅,几乎日日都来,她曾和她说过这样不妥,谁知她来了一句,爹爹准了的,让她倍感意外。 华国公准她如此频繁来轩王府看她?这是何意? 自从上一次见过轩辕澈后,她倒是不曾去看过他,心里总有些隐隐的排斥,却不知为何。 不想扰了他休息,她这样对自己说,只是每次说完就苦笑,这话,鬼都不信。 天幕宽而澄澈,上繁星万点。 大概白日里睡得过久,到了该睡的时间反而没有了丝毫睡意,无法,她便坐在窗前望着院子发呆。 如果为首的那个男子确实是当天她在太子府遇上的恶人,那么此事一定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最重要的物证被夺,最重要的人证他们也不知下落,就算有怀疑对象,却也无济于事。 房门突然被敲响,她吓一跳,忙回头,却见阿晋一脸阴沉地走进来。 “阿晋,你来啦,怎么了脸这么臭?谁欺负你了嘛?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她朝他黠笑道。 知道轩辕澈没事,她的心里没有了负 担,见他如此,便有了玩笑的心思。 阿晋没理会她,只一双眼阴鸷地盯着她,她心里一阵咯噔,暗叫不好,这眼神,和她当初受伤的时候的怎么一模一样… 她气愤地想,这种人最讨厌了,平日里都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一旦生气,便一发不可收拾,犹记得上一次,讨好了他整整一个月都没什么用,可累坏了她。 这孩子,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她忙起身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万分委屈道,“阿晋,我没事…” 他不说话,也不甩开她,只紧紧盯着她,她头皮一阵发麻,顶着巨大的气压,继续开口,“当时王爷情况那么危急,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可能…” 见他没有反应,她想了想又马上改口,“这次多亏了阿晋你,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只说过一次的话你居然就记住了,等王爷伤好了,你可一定要和他多讨要些赏赐,顺便记得帮我也要一…” 还未说完,就被冷声打断,“说吧,你去说还是我去,关于叶子修。” 额… 这孩子,油盐不进的么… 看着她一脸懊恼,阿晋的手又紧握起,小姐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涉及到自己,便总是漫不经心地让人恨不得掐死她。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要带她去找叶子修,没有治好手之前,一定不让她回来,至于王爷那边… 他没有把握王爷会不会同意,他如果知道了叶子修,会不会将他上报给朝廷,以他对王爷的了解,应该是不会的,只是涉及到她,他总是多一份小心。 她习惯性地抿唇,犹豫着开口,“要不,我们不要和王爷说,找个借口去一趟,让子修给我看看?” 他不语,只一双烟眸,此刻怒意昭然,她咽下一大口口水,犹不怕死道,“不成吗?” “那就我去说!” 他也不理她说的,径自蓦然转身便出去了,只留下悦昕在他身后,伸出的手,抓了空。 她不知道阿晋会如何和轩辕澈说起叶子修,也没有把握轩辕澈听说后会有何反应,正当她焦虑时,一封来自楚宣的信,却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又惊又喜,忙拿着信,往轩辕澈房里去。 虽然没有去见过他,但他的状况,珠儿每日都会给她重复几遍,所以她想不知道都难。 当她进屋时,轩辕澈正坐在床上,手上一本 兵书随意翻着,见她进来,便将书掷于一边,开口让她过去。 还未到床边,便被他急切地一把扯过去,她的脑袋撞上他健硕的胸膛,疼得她龇牙咧嘴,伸手去揉,耳畔却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心里悲喜间,她说不清是喜是乐,“王爷,昕儿也是病患哎。” 她回抱着他,直到手触碰上他身体的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不是不想来看他,是怕见到他,会无法抑制地便想抱抱他,就好像以前看到极喜欢的东西,就想上去亲近一样。 可是那天王雪的一席话,确实让她心里有了芥蒂,她,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只要能不时地看到他,陪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檀香,下人又如何? “元悦昕,你找借口的功力稍嫌太差了点。”对方直起身,手指抚上她的颈项,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只一道鲜嫩狰狞的伤口让他眸光倏暗。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触上她的手腕,那里的绷带已经被卸去了,只是… 每次大夫来检查过她的伤势之后,都会被请到他房里细细交待,所以他知道,她的手腕仍感疼痛且无甚力气。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他磨牙的声音响起,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心里一晃而过的不安。 “哦,对,王爷,好消息,”她说着忙从怀里掏出楚宣让人送来的信,语气中隐约的兴奋,“这一次连老天都帮我们哦,我们的人找到了那个陈善。” 轩辕澈闻言明显一愣,随即大惊,他忙过信,一目十行,面色却似沉凝,悦昕不解,这是个好消息呀,他为何不见喜色。 “王爷,可是有什么问题?”见他看完了信便凝眉沉思,她开口道。 “无事,本王只是有点担心,会有这么巧合吗?刚账簿被抢,这个陈善便出现了。” 有些倦,他便将背往后轻靠上雕花床柱,以眼示意悦昕将鞋脱了,上床来,悦昕犹豫,却被他含怒的眼神一激,乖乖地照做。 他低斥道,“本王一个病人,你都不知道体谅,以后可如何做**子。” 她一听,心里闷疼,顶嘴的话仿佛没有过大脑,只随意志而出,“王爷,您累就自己靠着歇息好了,昕儿坐这不也是一样的么,况且昕儿也不会是你的妻子。” 妾可以有很多,妻子却只有 一个,而那个人,不可能是她。 他眸光如晦,胶着着她,眼里的深沉却是她所看不懂的,半响,却听得男人轻叹口气,将她拥进坏里。 “本王知道让你受委屈了,现在你的身份不便被人发现,等日后,本王一定风风光光地迎娶你!” 她心里哀伤更甚,和一个古代人说唯一,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会明白吗? “王爷,昕儿有一事相求。” 他将她抱紧,头搁在她的发顶,闭目养神,语气轻松得仿佛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你说,本王考虑考虑。” 悦昕也不理会他,低头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昕儿希望,自己的婚事,能自己做主,无论是谁,即使将来王爷…也请不要干涉。” 他一愣,大手倏然将她的手反握住,紧得她生疼。 良久他才道,“元悦昕,除了本王身边,你还想去哪?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只能呆在本王身边!” “轩辕澈!”悦昕气闷地恨恨喊着,抬眸怒嗔了他一眼。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气急败坏的她,他觉得新奇,他见过聪明的她,沉稳的她,狡黠的她,吃醋的她,伤心的她,还有许多,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她。 他笑开,刚想逗逗她,却突然身体一僵,顷刻间,和她之间的种种全数如风如露扑面而来,原来她和他之间,相识如此之久了吗? 有五年了吗?或者是六年?她也从原来的小女孩,长成如今的婷婷少女了,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他体内仿佛被人放了一把火,手下更紧。 她蓦地一惊,为身后清晰传来的火热…男人灼。热的分。身似乎正一点点复苏坚。挺,顶得她心里一慌,目光仓惶地抬起,却随即胶进他的眼里,那双眸如晦暗如海,微醺的灯光火影里,她看到他眼里脸颊微红,怔怔愣愣的自己。 第六十四章 玩笑 小勾地火 当他的指抵上她娇艳的唇瓣时,在上面或轻或重地按揉时,她仿佛突然惊醒过来,忙向前挪欲退离他的怀抱,却被他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桎梏,动弹不得。 “你!”她气恼,脸颊被醺得更红。 “你在气什么?”他的指仍旧流连在她唇边,时不时伸进她的口中却被她扭头挣开,他也不着急,一次次重来,她恨极,怒瞪了他一眼,他一惊,喷出的气息热度愈加火热,“气我说你死吗?” 终于脱了他的魔爪,她的手开始与她腰上横着的手臂较劲,努力地掰挪拍打。 他也不在意,低头看着她地发顶,突然间一个念头冒出,他试探地开口,“或者是说…我…” 还未说完,便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打断,他挑眉一笑,她怒瞋了他一眼,便欲将手拿开,却被一双大手覆住。 她一惊,未及反应,却被手心的湿润震得身体一软,险些跌入他的胸前。 手心传来的热度几乎将她灼化,她刚刚退烧的脸颊再一次飙红。 看着眼前一心一眼只有他的她,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陌生的满足感,却是他从未有过的。 一路谋划,谋划出路,谋划退路,一路算计,算计朝堂,算计人心,却不知当有一个人不为谋划,不为算计却一心为他时,会有这种让人描不出的感觉,是什么,幸福吗? 小时候和母妃一起时,她极宠他,虽然每日督促他学文习武,但是也经常陪着他戏耍,她告诉他,男人当自强,将来可以肩负起更多的使命,但是当他从学堂回来,却是她的手心宝,那时候他还小,并不太懂,只是每每母妃和他玩着各种小游戏时,他会觉得很开心。 可是自从母妃去世后,他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他的人生便只有了一件事,那便是复仇,幸福似乎离他越来越遥远。 所以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一时慌了神。 悦昕动了动手想抽回却不得,轩辕澈握着她的手心,将她重新笼回怀里,“真是可惜,现在还吃不得你,太医说要是再激动得过分了,这背后的伤裂开,本王就受罪了,所以元悦昕…” 他故意顿了顿,伸出的舌头也在耳蜗出打了个圈,悦昕全身一个激灵,刚想挣扎便被他的话打断。 “所以元悦昕,这几天好好休息,照顾自己,本王不久便要连本带利地全部收回来!” 悦昕元全身轰地被雷得 里外焦烟,热气直冲上头顶,她转身怒擂了他一下,气急败坏道,“轩辕澈,你混蛋,耍流氓。” 他将她的手重新握回来,挑眉不怀好意地笑道,“耍流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的耍流氓了,什么时候给你见一见。” 气得急了她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轩辕澈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一抹坏笑让她气得不轻,眼一转,她突然生了抹调戏的心思。 她轻轻退出他的怀抱,在他对面坐好,嘴角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线,她的眼亦向上直直地回望着他,万般风情顿绕眉梢,眼中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的,媚意荡漾,殷红的嘴唇轻咬着,留下水光潋滟,欲引人一亲芳泽。 轩辕澈身体不由地一僵,目光顿时暗了,伸出的手本欲将她重新扯回来,此时却僵在了半空。 大手一握,他倏地收回,她也不理会,笑着将眼从上落下,在他身上某些部位划过,嘴角的弧度更深,“那要看王爷是不是有那个能耐了~” 他眼里火光更甚,性感低沉的声音随即传来,“这个,昕儿不是最清楚了嘛。” 她小脸一红,果然和流氓比脸皮厚是最不明智的!这个人脸皮堪比城墙!不过现在骑虎难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双手一摊,她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王爷现在似乎…” 她说着眼又重新瞄回他的下身,他眸光一瞬便如鹰般犀利,紧紧盯着她。 “元悦昕,你简直找死!”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扯过去,弹指间,她便已经被压在了某些气急败坏的人身下。 果然,说男人什么都不能说这个不行… 心里默哀,她感觉自己一定是在作死! “王爷,您的伤。”怕扯到他伤口,她并不敢用力挣扎,小手在他身上轻推,如一根羽毛在心里划着,他的身体绷得极直,双眼如饿狼般紧撅着她。 她一惊,忙开口道,“王爷,刚刚开玩笑呢,您别当真,我是气不过老是被您欺负才这样说的。” 他一只手撑着自己,另一只手在她身上几处敏感的地方连连搔挠着,咬牙切齿道,“给爷认错,不然爷整死你。” 她怕痒,忙往一边去,躲开他的手,“王爷别闹了,正事儿都还没说呢,您让我起来呀。”她说着轻轻推了推他。 他一听她敷衍的态度,火气更大,“哟,元悦昕,几天不见,胆儿肥了是吧?快认错 ,不然拼着再受一次伤,爷我弄死你!” 小心地避开她的伤,灵活有力的手指此起彼落,她尖叫着去躲,身体不断地辗动躲避着,耳边尽是他的丝丝冷哼,一来二去,她气喘得不行,他也微微粗哑了气息。 他的眉宇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她一惊,暗骂自己了一句,忙推着他准备起身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她急了,捶了他一下。 他笑开,用指轻轻勾起她的下颚,将脸俯低,“亲本王一下,本王便让你起。” 悦昕一愣,轻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急,声音不慌不忙,“不亲就不给起。” “你!”她无法,微抬头在他唇上飞快地烙下一印便收回,他犹不过瘾,紧随而下便是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深吻。 她推他不开,便也随着他去。 突然门口传来重重的咳嗽声,他们一惊,忙侧头看去,只见王雪端着一盅药膳站在门口,脸色极难看。 她浑身一颤,忙脸红地将压在她身上的人推开,起身站在一旁。 王雪凝了她一眼,便目不斜视地将药膳亲自端进来,摆好服侍轩辕澈。 这货脸皮忒厚,这样被发现了也是脸不红气不喘地正儿八经样,喝汤喝得不见丝毫慌张和混乱,悦昕气不过,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在意,对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好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下去歇着吧。” 她福了福身,恨恨道,“是!” 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他露出宠溺的笑,只这笑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如此刺眼,王雪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悦昕远去的背影一眼,随即苦笑,心里又涩又疼,就算没有瑶儿,也还是会出来一个元悦昕吗? 澈哥哥,我呢? 回房的路上,王雪一直低头沉默着,丫鬟琴儿在一旁嘀咕,“什么嘛,咱们王妃就是太好说话了,这样的丫鬟在外面哪个府里不是被发卖出去的下场!” 旁边的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丫鬟忙拉着她,“好了,就你嘴最厉,咱王妃心里有数。” “我为我们王妃不值嘛,你看我们王妃每天操持府里大小事务,照顾王爷,就他伤了的这几日,哪天不是她细心照顾,你看看,这才几天啊,都瘦了一圈了,她倒好,什么都没干,一来就往王爷床上钻!” “好了琴儿,住嘴!”王雪被说中了心思,顿觉烦躁,厉声斥责了几句,丫头委屈,一跺脚,抹着 眼泪就跑了。 王雪脚下一踉跄,身后的大丫鬟忙上前扶着她,“这死丫头,脾气倒是不小,王妃您别生气,琴儿毕竟从小跟着您,她的性子您知道,她这是心疼您,怕您受委屈,我们都心疼您。” 王雪望着院中一株开得极艳的花出神,半响才道,“我知道,她为我心疼,可是王爷他…他如果真的喜欢她,我也没办法啊…” 丫头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她,“王爷可能是图一时新鲜,过了这兴头也就过了,可是王妃您不一样,您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要陪着王爷一辈子的。” 她闻言淡淡一笑,“这话倒是对的,我是澈哥哥的妻子,这一辈子都是!” “只是…”她眼眸微垂,似沉思,半响后摇了摇头,“算了,如果澈哥哥真的这么喜欢,纳了她做妾就是,反正总归是要纳的。” 话虽如此说,她的心,却更疼了,她自小便喜欢她地澈哥哥,到哪都跟着他,现在嫁了他,她觉得很幸福。 只是越和他一起,她便越喜欢一分,她想要他的心,要他的全部。 悦昕在匆匆跑出去后才想起,今天最主要的一件事没干,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暗骂了一句,只希望他能考虑考虑,拿出个对策来。 一开始她并没有多想,但是看轩辕澈的意思,这件事,可能还需要再细细斟酌一番,毕竟上一次,他们小觑了对方,吃了一个闷亏,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才是。 只是无论怎样,陈善这颗棋子,不用白不用! 第六十五章 会晤 确有转机 生活在平静中日复一日地过去,悦昕也不在意,反正消息已经给了他了,决定如何行动,在他。 直到这一日,轩辕澈命人将她叫去书房,她才得知,平静只是表象,暗地里他与太子,已经交过好几次手了。 轩辕澈似乎仍旧执意欲夺回账簿,派了好些人去太子府探消息,结果当然不尽如人意,他的人非死即伤,太子以近日府中频生盗窃事宜为由,加固了府中的防御。 房内,他负手立于窗前,凝眉沉思。 她不解,为何要如此打草惊蛇,这不是给了对方警告,好让对方有所察觉并防范吗? 不过后来仔细又一想,却觉得未必有此一说,毕竟这事双方都心知肚明,夺反而是正道,若不夺,却让人更加疑心,只是整件事情透露着一股古怪劲儿,让她想不明白。 “昕儿,”轩辕澈突然折身,“时机成熟了,本王要见这陈善一面,你安排一下。” 她心里诧异,面上却仍旧恭敬,“是,王爷。” 考虑了多种方案,最终她还是决定将这次会晤安排在这清雅茶肆里,一来茶肆里人多来往,不会轻易引起别人怀疑;二来,陈善本便藏身在这茶肆的密室里,少了一分被发现的可能。 只是当轩辕澈出现时,另一个同时出现的人让她吃了一惊,此人竟是华国公。 所以他们是结成同盟了吗?不然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很快,他们几人便从二楼厢房的密道被带进密室,她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 在密室里,他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陈善,此人三十来岁,身材中等,微圆的国字脸上,一双灰眸却极有精神。 见轩辕澈进来,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他面前,“轩王爷,求您救救我!” 轩辕澈睨了他一眼,径自往里,在主位上坐定,华国公落坐于他下首,悦昕和楚宣便站在门口的位置。 楚宣一直紧盯着她,她低头,假装认真地数着地上的蚂蚁。 “我们能不能帮你,就要看你是否有值得我们帮的理由了,说说吧。”轩辕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语气淡凉地开口,华国公自从进去后,便不曾发一言。 陈善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手心紧了紧,便将事情从头至尾徐徐道来。 其实和他们猜测的**不离十,太子贪了大部分朝廷拨下的银两,而末官府还贪了一小部分,所以用于实际修 筑的银两,少之又少,最终导致南溪泄了洪,百姓无家可归,民不聊生。 “账簿被太子夺走,我们现在并不曾握有任何证据,口说无凭,所以我们可能也无能为力。”坐得倦了,轩辕澈便将身体往后斜斜靠着,悦昕见状,忙将床上的枕头给他送过去。 当她退回到门边时,楚宣的眼里已经能清晰地看见星星的火丝,她挠挠头,对他讨好一笑,对方重重哼了一声,将头偏开。 “轩王爷可能不知,在下自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初撰写账簿时,在下便考虑着可能会有人来夺,便提前将账簿的内容全数记下,所以除非他们将在下的人头夺去,否则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在场的人皆一惊,如果能证明他真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话,或许事情就有了转机。 轻暼了悦昕一眼,轩辕澈嘴角微勾,“何妨一试。” 悦昕意会过来,忙让楚宣将茶楼的账簿取来,陈善接过后,便坐下开始翻看,嘴中低声喃喃着,手指时不时地在膝盖上轻划着。 悦昕看着他,突然想起现代中有些教授速记法的,好像提过,运用身体帮助一起记忆,可以事半功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没有想到,在这落后的古代,也有人会,虽然在这里并未有潜意识的说法,但并不妨碍他们探寻各种途径。 她突然,便对这个男人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半个时辰后,他递出一本刚刚出炉的账本,众人将它和原始的账簿并排置于桌上一一比对,结果让所有人震惊,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华国公的吃惊程度尤甚,终于打破了自进门来便一直持续的沉默。 “在下自小对这些数字的记忆便教其他人快一些,后来又下了些功夫勤练,所以养成了这过目便牢记的习惯。” 轩辕澈和华国公互望一眼,眼里的兴奋不加掩饰,悦昕看了眼坐于桌后的男子,只见他不骄不躁,仿佛极自然般,她对他的敬意更深了一层。 “国公,您怎么看?”再一次确认无误后,轩辕澈负手踱至华国公身后,淡淡道。 华国公仍在不断来回翻看手中两本几乎无异的账本,半响,才抬头道,“如果我们向皇上证明了此人确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现场将账簿上的银两来去书下,皇上应会相信。” 踱回主位坐下,轩辕澈眉头渐渐皱起,托腮沉思。 悦昕心里焦急,这群人,这么实诚干什么,既然对方都能默出来,直接写了交上去,不是一样的嘛!哪还有人眼巴巴地上赶着告诉人家,这不是原版的啊! 轩辕澈手指习惯性地抵着嘴唇,“本王在想,虽然账簿是他当场写的,但是如果父皇问起,他是不是随意捏造,我们该如何辩驳?” 悦昕倏地抬头,眸含光亮,轩辕澈一愣,朝她眨了眨眼,她无力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华国公略一思量,亦认为在理,“那王爷的意思是…” “让陈善将账簿默出,直接面呈父皇,对这些诸如如何得到的小事,倒无需特意提及。” 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布了这么久的局,也倒了收网的时候了。” 华国公听闻,颔首,“是的,我们几次三番派人去夺他手里的账簿,就是想让他以为我们对它势在必得,却不知我们只是想让他将它销毁。” “销毁?”陈善不解,倾身询问。 “太子此人生性多疑,若我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夺,为防万一,他定会将账簿毁尸灭迹,如此,我们便可万无一失。” “可是这样不是对我们更不利吗?拿不到证据如何指证于他?” “恰恰相反,王爷落崖受重伤,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这账簿之事一定会被捅到皇上那儿去,所以他一定会销了原来的账簿,而伪造一个新的。” “那又如何?”在场的人仍满头雾水。 “当得知他们找到了你,王爷便开始布这一局,若太子将账簿呈上,我等便将你交出,让皇上疑心,如此,皇上必会彻查。不怕他查,就怕他不怕!” 微顿,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一眼,“而今天这一行,大概会改了我们的计划。” 他说着转头看向坐与位首的轩辕澈,却见他正好整以暇地笑看着一个女子,见众人看向他,他宠溺道,“昕儿觉得如何?” 悦昕忍住吐槽的冲动,恭恭敬敬地垂首,“王爷英名盖世,昕儿哪里能知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这一次的落崖事件后,他对她好像…多了抹不一样心思… 轩辕澈看她极力忍耐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遂笑开,无赖道,“反正都是假的,那我们便快他一步,将这虽假似真的账簿交上去,到时候看他拿不拿出来,拿了,父皇肯定要彻查,不拿,那末就准备认了这滔天的罪恶 吧!” 他随即神色一整,肃然道,“只几件事我们仍需多加小心,其一,陈善,你再仔细回想,是否有其他证明账簿上所述属实的法子,比如官府中对于每一次行修筑事宜的具体实施,是否也有其他背书。” 转头,他接着对华国公道,“其二,国公,我们此举重在快,所以待陈善将账簿备好,您阅过无误后,便面见父皇吧!” “其三,”他突然转头对一直在门口未曾真正进来的楚宣说,“楚宣,你仍需多关注京城中各个势力最近的异动,尤其是太子府上那一行来路不明之人。” 楚宣闻言,抬眸看着悦昕,悦昕转头看了看轩辕澈,却见对方虽嘴角挂着一抹随意的笑,笑却未达眼底。 她一凛,看了楚宣一眼。 楚宣微低了头,面无表情道,“未曾懈怠。” 华国公看着场内人的神色,诧异一闪而过,这悦昕,好像比他想的,更深一点。 “王爷,”陈善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的紧张气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轩辕澈手一伸,“请说。” 他从座中步出,跪下,“当初决定做此事时,在下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眼看目前局势如此,实非在下所能预计,在下恳请王爷,保在下妻儿平安!” 说着头重重地扣下。 轩辕澈听完敛眉思索,其他人亦如此,房内一时陷入寂静。 楚宣看了悦昕一眼,悦昕回神,朝他几不可察地轻摇了摇头。 轩辕澈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不悦顿生,他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说!” 第六十六章 痴恋 蓝雅公主 房中人皆一震,悦昕忙回头看了轩辕澈一眼,却见他微凝了眉盯着她,凤眸里冷色昭然。 她心里一慌,不由自主便上前了一步,却在反应过来后止住。 楚宣见此,眼里怒意便翻了上来,“王爷何须置气,左右我等并不曾叛你。” “楚宣!”悦昕见轩辕澈脸色愈发难看,忙上前将他拉到身后。 “王爷您别生气,他就是这么一副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初在打听到这位兄台的下落时,我们便有留意他家人的动静,确如他所料,他家人在南溪,受到一些神秘人的骚扰。” “什么!那他们现在如何了?”陈善一听,忙起身大步跨到她身旁,用力抓着她的手,急切问道。 腕处传来的刺痛让她的眉头皱起。 楚宣眼眸一烟,刚欲伸手将他推开,一个身影却更快他一步,将他的手啪的一声挥开,把女子从楚宣身前扯出,拉回自己怀里抱住。 “谁准你碰她的!”他将她的手托起,小心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事方语气不善地开口。 陈善愣怔,华国公亦吃了一惊,虽然和王爷相交不久,却一直为他的沉稳睿智所折服,也甚少见他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此女子,他复认真打量了一眼,只怕比他想的,还要得王爷的欢心,只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凡有了弱点,在这条荆棘丛生的路上,便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王爷,在下只是一时情急。”望着他们相重叠的身影,陈善终于看出些端倪,忙解释道。 悦昕拍拍轩辕澈的手,示意他放开,他却不理会,只一双眼阴鸷地撇了他一眼。 悦昕无法,只得随他去,“阁下不要太担心,幸得我们及时发现,已经将他们转到安全之地,等此事完结,便能让你们团圆。” “真的吗?”他激动地一脚踏向前,却在接触到轩辕澈暗烟的眸时,顿住。 悦昕朝他歉意一笑,“千真万确,莫怪王爷,昕儿近日里手腕不适,王爷才会如此。” 陈善看了她一眼,突然跪下,朝她磕了个头,“陈善谢过姑娘,这份恩情,在下定当铭记于心,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姑娘尽管知会便是。” 轩辕澈和华国公对视一眼,眼里诧异之色明显,轩辕澈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她便是如此,收服一个又一个人心的吗? 莫怪所有人皆一心为她,她也是如此为他们精打细算的吧? 他突然心里便生出一丝醋意,那他呢,是否也只是他们中的一个? 悦昕只觉得他的身体突然一僵,却也无暇顾上,忙对着陈善道,“恩情说不上,阁下的这份勇气让昕儿很是欣赏,所以能护得一分,我们也定不推诿,只求阁下能放心,尽力助王爷一臂之力。” 陈善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看得极明了,他对着他们又磕了一个响头,“谢姑娘王爷,在下定不辱使命!” 悦昕对他淡淡一笑,轩辕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便将脑袋埋进她的颈项,心里的那股微拧被一抹甜意取代。 之后他们便按照之前商讨的结果,敲定了下一步各人所为之事后,便准备离开茶肆,在楚宣的强烈要求下,悦昕和他被单独留下。 悦昕一直徘徊在门口不敢走近,楚宣身上的怒气,强烈到即使不靠近,都能明显感觉出来。 她忍不住在心里低估,方圆几里,寸草不生! 楚宣看她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更大,烟眸中怒潮翻涌,“元、悦、昕!” 悦昕微一沉吟,眸光稍动,似欲开口,想了半天却发现不知如何交待,便垂了头,抿唇,心里却叫苦不迭,明明她才是上司吧,这一个两个的脾气闹的,怎么都爬她头上去了,她这个领导当得是有多失败。 等了半天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她偷偷地抬眼,却见他佝偻着背靠在墙上,头低低垂着,她一惊,忙急步向前,拉扯着他,“楚宣,你怎么了?” 未来得及看清他如何动作,她便已经被他拉过重重地抵在了墙上,他的双眼攫着她,微红。 她着急,刚欲开口却被打断,“元悦昕,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去寻那自由,现在可还做数?” 她嘴唇挪动,却发不出声,心里微痛,她低头看着他的衣服下摆,“楚宣,我…” “你可知近日里我有多开心?”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这是我自我娘去世后最开心的几日,因为你答应和我一起,即便只是一起去寻那如风般的自由,可是…” 他的声音更哑,她突然感到肩上一股热流沿着她的肌肤蜿蜒而下,她心里大恸,忙伸手抚上他的背,“楚宣,你…” 还未及说完,门被人从外大力地推开,一道身影急掠而来,快如闪电般将她扯过,纳入怀中,她一惊,抬头,“轩辕澈?” “你是我的,再随意答应别人什么事,我便折了你的翅膀,让你再也飞不起来!”语气极度不悦。 对方虽然抱着她,目光却冷冽地紧盯着楚宣。 楚宣背对着他们,让人看不见情绪,只悲凉的声音徐徐传来,“你们走吧。” 悦昕心里难过,刚想从他怀里挣扎,却被更紧地梏住,她着急,用力拍着他的手臂,他却也不理,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将悦昕半抱起,拖出房门。 房内,楚宣将头轻靠在墙上,如石雕般静立,久久不动。 房外,悦昕用力地挣扎,“轩辕澈,你放开我!” 轩辕澈阴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如果想这里,想他暴露,你就再使尽一点!” 呼吸一滞,她顿时收了声,他怒意更甚,只要关于他的,你就这么听话! 稍是整理后,她便跟着他下楼。今天已经不合适,她只能再找机会和楚宣好好谈一次。 茶肆大堂仍旧热闹非凡,人影来回穿梭,期间各种吟诗作对,闲话攀谈的声音不绝。 他们刚迈下楼,便被一道清脆的女声喝住了脚步,“三哥三哥!” 四目环顾,却见一个女子坐于靠窗的桌边,朝他们大力挥手。 轩辕澈脚下一顿,面上却毫无异色,微微一笑之下,便抬脚向她而去。 待靠得近了,悦昕才看清。 女子一身碧绿翠烟裳,下罩水雾绿草烟纱散花裙,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体态修长妖妖艳艳。 一双美眸慧黠却暗含凌厉,一颦一笑间,高高在上的姿态自然流露,看起来,这位小姐的身份不低,或者说是极高。 “三哥,你怎么在这里?”女子亲昵地起身拉过轩辕澈。 他淡暼了她一眼,在她旁边坐定,“就只准你来的,三哥便来不得了?” 女子娇俏一笑,“瞧三哥说的,哪能啊,小妹我为那美人楚宣而来,莫不是三哥也是为了他?” 悦昕心中一凛,为了楚宣?这是何意?听他们的对话,她是轩辕的公主,她对宫里的这些事倒是没有特意去了解过,只不知她是哪位公主。 轩辕澈蹙眉,“蓝雅,一个女孩子,不要整天将一个男子挂在嘴边,这成何体统!” 蓝雅,居然是蓝雅公主,皇上最宠爱的一个公主,她的母妃玉妃,虽然不 曾宠冠后宫,但是在后宫二十几年,一直深得皇上宠爱和信任,在这后宫也算是个传奇的存在。 她支肘托腮,“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楚宣喜欢得紧,就想每天见到他,可是母妃又不同意,好不容易今天得了恩准出得宫来,楚宣居然一直未出现!” 她眼神一冷,语气也顿沉,“再不出来,姑奶奶便要冲进去抓人了!” 悦昕心里大惊,为她眼里的疯狂,她一直紧紧地盯着她,却见座中的女子收回目光,对着轩辕澈调皮一笑,“三哥,你这丫头这么一直盯着本公主看,是看上本公主了吗?” 她突然转头朝她冷冷一笑,“可惜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那一款的~” 她说着扬手一指,悦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大堂中央的幕布上,赫然挂着一副楚宣地画像,看得出来,画得极细心,连他眉宇间淡淡的忧愁,都被描画得极是传神。 她的心里徒然升起一抹强烈的不安,她低眸看着女子,却见她紧盯着画上的楚宣,爱慕之意表露无遗。 这样的女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如果不能得到,她可能情愿毁了,也不愿教他人夺了心爱之物。 她心里慌乱,忙转头看着轩辕澈,却见他亦盯着画像出神,那厢女子低喃道,“这里一幅,宫里一幅,本公主就是要每天看着他。” 轩辕澈收回目光,朝她宠溺一笑,“你啊,看玉妃娘娘怎么收拾你!晚了,你该回宫了,否则娘娘要担心了。” “不要,我还没看到楚宣呢!”蓝雅猛摇了摇头,拒绝道。 “蓝雅。”他站起身,眼色微沉,不怒已威。 女子朝她吐吐舌头,苦着脸起身和他一同离开。 第六十七章 宣告 离去无望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分坐两侧,悦昕满脑子是蓝雅公主近似疯狂的爱慕,她的眉蹙起到顶点。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王爷…” 轩辕澈背靠着软垫,闻言抬头,凤眸幽烟,让她看不透。 双手交握,指尖来回摩擦,筹措着继续道,“蓝雅公主她…” 她的心里十分紧张,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楚宣,她隐约有些感觉得出来为什么,却不能肯定,只是关乎楚宣,她却又不能不问,“蓝雅公主她,真的如此喜欢楚宣吗?” “怎么,觉得骄傲吗?”他语气泛酸,醋意横生。 悦昕使尽地摇了摇头,忙道,“如果可以,能否请王爷护着些楚宣?他长得太过于出众,这与他,并非好事。” 她细细斟字酌句,希望不要弄巧反成拙,“他当初就是因为如此,才会陷身妓院,所以我不希望,因为我,再给他带去这样的噩梦。” 轩辕澈紧盯着她,眸中一片冰冷,“哼!总归他对你而言,很重要!” 悦昕撩起帘子,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轻笑,“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家人啊!” 眸中晶亮的光彩让他心里紧拧,突然便觉得她嘴角的那抹弧度如此地刺眼,语气愈加不耐,“他是你的家人,却不是本王的,本王没心情管他的事!” 悦昕身体一震,转头深看了他一眼,眸中微热,她将头偏开,闭眼不语。 轩辕澈心里窜动的火苗越发高亢,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从一旁架子上扯过本书,随意翻看,却入不了眼,书被翻得呼啦响。 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他便扔了书,躺下闭目养神。 两人相对无语地回到王府,悦昕心里闷闷的,便也不搭理他,径自往房间走去。 轩辕澈凤眸危险地眯起,他盯看了她的背影半响,倏地几步跨向前,欺近她的身,从后将她打横抱起,一脚踹开她的房门。 她一惊,低呼出声,他却脚下不停,只烟着一张俊脸往里走去。 悦昕被狠狠地扔进被褥里,轩辕澈伸手挥去,那门轰然一声合上,隔绝了门外一众人的惊讶的眼神。 轩辕澈自上而下睥睨着她,唇紧抿,脸色越发阴寒。 “轩辕澈,你做什么?”从未见过如此的他,她开始害怕,爬起身,她微微往后退。 “你说我要做什么?”他冰冷却邪佞地笑着,一 步步地逼近床帷。 “说,你和那个楚宣说过什么,你们要去哪里?” 战栗从心底升起,她咬牙,“都只是一时的戏言。” “戏言?瞎子都能看出来,那小子在意你在意地紧,这戏言是能随意乱说的吗元悦昕!” 听他如此一说,她心里滞气,出口的话不免便冲了,“轩辕澈,我们之间并未有任何苟且,你不许乱说,我们只是约定等你事成后,去寻那自在的生活。” 玄烟的眸徒的寒冽一片,他嘴角微微别起的笑亦冷到极点,“元悦昕,你做梦!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 悦昕心里悲苦,却更气恼,他明明待她不好,他还有她的王妃,还有她的瑶儿,她为什么便放不下他! 想着想着,她便坐起,抱着膝盖靠着床,将头埋进去,声音闷闷地传来,“以前还有可能,现在,确实只能是个美梦了…” 轩辕澈明显愣怔,似乎不信,又似乎深信,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昕儿你…” 他落崖昏迷后的记忆很模糊,只隐约听到一些却不真切,现在听她一说,记忆好像回放般,一点点清晰起来。 她埋怨他,折了她的翼,她抱着他,失声痛哭,她背着他,安慰鼓励脚下却不停,那些仿佛不是自己的记忆却又为何如此清晰地点滴不拉下? 他低头,看着她蜷缩的身子发呆,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顶。 她突然抬头,泪盈了满眶,晶莹潋滟,他心里一动,却只听得她说,“轩辕澈,自从账簿一事后,无论身心,我是再也无法离开,所以有一天,当你发现你无法给我我想要的东西的时候,请你,自己放了我吧。” 轩辕澈瞳孔紧锁,他伸出的手,终于抚上她的脸颊,她的泪决堤。 他一腿跪在床上靠近,双眼平视着她,语气却柔和许多,“昕儿,不会有那一天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为你取来。” 她笑开,嘴里却更苦,她明白,不能信的,不能随意便信了男人的话。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却忘记了,他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只是不到那一刻,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不到而已。 逸轩,我只想要你一颗完整的心…而你的心,已经被拆了几分,可昕儿,不屑于其中任何一份。 他看她眼里的痛楚,眉头拧起,“元悦昕,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便只是笑看着他,他气结,伸 手拧她的脸颊,嘴里嘀咕,“让你这么紧张其他男人!” 她破涕为笑,他心里一松,手下却更加用力,“让你那么紧张那小子,我不就是让他多注意京中动静嘛,你何至于如此紧张!蓝雅只是喜欢他多了些,也值得你这么操心?”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一茬,她从见到华国公开始便起了的火却再也无法压制,她一抹眼泪,正色道,“说起这个,王爷,您曾经答应过昕儿,使唤我的人之前,会知会一声,为何今日华国公同来之事,不曾听王爷提及。” 轩辕澈微凝了眉,“他是主理彻查南溪水患事宜的人,让他一起,有何不妥?” “这并无不妥,只是王爷,莫怪昕儿多心,万一他将如何寻得陈善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皇上,王爷觉得,这会将楚宣置于何种境地!” 凤眸冷意昭然,他的指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元悦昕,你是在为了一个楚宣,和本王置气,是吗?” 悦昕心里一骇,只是涉及到楚宣,涉及到原则,她不能退让! 下颚传来的疼痛愈重,她却并不挣扎,只无惧地抬眸,直视着他。 “对于王爷而言,他或许只是个下人,是枚可有可无,可随意丢弃的棋子,但是与昕儿而言,他是不可以出事的家人,这一点,请王爷牢记。” 他指下仿佛不再惜力,她的下颚大痛,微一挣扎却挣不脱,他的眸光如晦,深沉得可怕,“所以元悦昕,你是在为了他,威胁本王吗?” 身体微颤,她突然不敢对上他的眼,她怕看到他眼里的失望。 为了他,她可以随时去死,却不能为了他,让那些跟随她的人,轻易地丢了性命,在她眼里,这是不能被等同的。 她小手一握,索性便豁出去了,“昕儿不敢,只是凡事都有原则,昕儿的原则便是,昕儿可以为了王爷赴汤蹈火,却不会为了王爷,罔顾其他人的性命,” 轩辕澈捏着她下巴的指尖竟有些颤抖,生死存亡之际,面对众多高手的他都不曾如此,她心中大凛,刚欲抬头说些什么,却被他火烫的唇截下。 他疯狂地吻上她的唇,大掌撕开了她的衣服。 用力地吮吸厮磨,他的手轻易便握了她的浑。圆,重重揉。捏,她只觉得她的唇要被他碾压破碎,那凌厉的疼痛中却生出几许酥。麻,他们明明在吵架,她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抵御他。 当他粗暴地挺。身进。入 她的时候,她雾气缭绕般混沌的脑子似被劈开一道口子,他是在不安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微疼,泪便不由自主泛上,他一怔,带着他气息的温热的吻,便落在她眼睛上。 她伸手抚上他的背,他身体微顿,随即愈加奋力地掠夺她的一切。 当他粗重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脸上,唇上,颈上时,她只感觉身体热得仿佛火烧般。 夕阳金辉洒进房间,将跌落了满地的各色锦衣华服印照得愈加鲜艳夺目。 床上,一声声低沉到无法听清的咬字溢出,“昕儿。” 事后,轩辕澈便让她在房里休息,躺在床上,她看着帐顶的精致花纹发呆,脑中一直回放着他临去前撂下的话。 “昕儿,本王不管你如何护着你的人,但是有一天,若教本王发现你或者你的人背叛了,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好自为之!” 扣着衣服扣子的指微顿,他回头看了眼床上双目紧闭,睫毛却颤抖地厉害的人儿,声音淡然却不容置疑,“还有,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本王的人,除了本王身边,你哪里也别想去,死了这条心吧!本王不可能放你走!” 他说完大踏步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室的寂静和她眼角无声滑落的泪。 过了许久,床上的人儿终于翻了个身平躺,她将手覆于眼上,一会,便蘸了满手湿,嘴角却扯起一泓弧度。 好累,真的好累,为什么会这么累…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世,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他不懂她,不懂她即使死,也不会背叛他的心,可是她又何尝懂过他呢? 她不懂,一点都不懂… 第六十八章 惊讶 新盟友聚 第二日清晨伊始,事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 待陈善连夜将账簿默出后,华国公反复确认无误,便直接面呈了皇上,陈善在宫外侯着,随时准备进宫作证。 皇上勃然大怒,一方面责令华国公严查,另一方面,传召了太子进御书房狠狠训斥。 太子鸣冤,声称自己并未挪了南溪的修筑银两,皇上冷哼一声,将账簿用力地掷向他。 他未料及此时竟会又出现一本账册,将它拾起后,他便逐页翻看,越到后来脸色越不安,之前那本,他仔细阅过,因为心里有数,此时便更加心惊于这和之前如出一辙的账本。 只是太子也段不可能这么简单便认了罪,他跪在地上,赤红着脸,极力为自己申辩,皇上愈加愤懑,当场便宣了陈善与他当面对质。 他更未料到他们居然找到了陈善,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太子慌了神,他将头重重磕下去后,便再没有抬起,皇上冷睨着他,亦未叫他起身。 之后皇上责令太子在自己府上反省,查清事实前,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在权利中心待久了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不再轻易相信眼前所见所闻,这位一直深居轩辕制高点的男人亦是如此,在华国公之外,当天他亦令刑部涉入调查。 悦昕在听说了此事后,很是好奇,原本按照他们的预想,太子应会伪造一本账簿,好为自己辩解,只是今日他却并未这么做。 也幸得他没有这么做,否则他的太子之位很可能已经不保了。 为了自己的权势,贪了人命关天的银两,为了掩盖罪行,夜刺兄弟,最后致他坠崖,生死垂危,如果最后再伪造账簿,以期瞒天过海,他在皇上这,便再没有了可能。 其实本也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了,只是若是为掩盖罪行,而胆敢伪假账欺君罔上,废黜便是跟前,眨眼间的事了。 夜,京城郊外观音庙。 当马车行入庙门时,远远便听得几人朗声喧哗,其间轩辕意的声音格外清晰。 轩辕澈宠溺一笑,“这十弟,总是如此长不大。” 王雪想起他在他昏迷那晚的行径,不满地轻哼了声,“王爷,他哪里长不大了,早猴儿似的精了。” 他闻言,爽朗大笑,“这倒是好!” “王爷!”王雪跺脚瞋了他一眼,率先下了马车。 当他们一行步入 后院时,轩辕意几步上前,调皮一揖,笑道,“恭喜三哥,又胜一局。” 轩辕澈拍了拍他的肩,淡淡一笑,往里走去。 悦昕刚想环视四周,一个人影向她迎面而来,扑了个满怀,她愣怔,未及反应,怀中人儿便已被人扯住衣领拉了过去。 “华映梅,说你没有姑娘家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你看看你,成何体统。”轩辕意沉声训到。 华映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乖乖地收手在一旁站好。 “噗嗤。”悦昕一个没忍住,破了笑。 轩辕意恨得牙痒痒,居中的华映梅一阵疑糊,眼神在他们两人中间来回穿梭。 悦昕歉意地看了看他,对方却不甩,头一偏,鼻哼声甚重。 低头尴尬地摸摸鼻子,她并不是故意要破坏他高冷的正义形象,只是作为她一直以来的手下败将,她有些不习惯他这副模样,这…这怪不得她吧? 华映梅朝她灿烂一笑,手挽上她,和她并肩走了进去。 轩辕澈和王雪坐在院中石椅上,两人容态亲昵,户部侍郎萧光景在其一旁,三人正相谈甚欢。 她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涩,便将目光从那处移开。 这个观音庙似乎是他们的秘密集聚地,第一次见轩辕意他们,便是在这里,倏然她的目光被院中一个挺拔的身影所吸引。 她眉头蹙起,凝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在她面前站定,她眼里的震惊仍未消下去丁点。 “你…”她嗫嚅半响却不知要问什么。 “昕儿,”月的光华在他脸上晕下阴影,模糊了他的表情,她看不分明。 不知为何,她心里升起一抹悲伤,紧盯着他,一双眸明净晶莹,他心里一惊,便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抚上她,指尖微动,却被他强自压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她的记忆里,他只钟情于山水诗画间,淡泊名利,亦从不涉党争,这也是皇上极宠他的原因之一。 对方朝她包容温柔地笑,“本王也总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不是?” “可是…”低声喃喃,她的手,渐渐抬起,却在即将触上他的那一刻,被人喝住。 “元悦昕,你什么意思?”出声的是王雪。 莫怪她如此,在场的所有人心里皆惊诧,听她的意思,轩辕恒不应该在这里吗?他能支持轩辕澈,对他而言是 极好的一个助力,而看她的样子却似乎…并不想见? 只是细细观察,却会发现这惊也不尽然相同。一种如华映梅等人,支持信任着她,所以纯粹地疑惑她为何如此问;一种则如王雪一行,本身便不认同她,所以此时已经不是诧异,而是质疑了。 她一惊,忙急急回身,下意识便朝轩辕澈望去,却见他亦目光凌厉地紧盯着她,仿佛要把她每个细微的表情都攫进眼里。 不安蔓延,她迅速地转过去看了眼身后的轩源恒,又回眸愣愣地对着他,“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众人看着他们胶着的目光,神色各异,华映梅和轩辕意对视一眼,两人一个懵懂一个却心如明镜。 王雪神色不耐,轻嗤,萧光景望了她一眼,继而转头对着悦昕,微微冷笑,“那姑娘是何意?” 悦昕捏紧手,眉眼低垂,“我不过是觉得,这并非他所喜而已。” 轩源恒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他所喜? 他苦笑,你可真知我所喜为何? 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娇小纤瘦,脊背却挺得极直,似永远也压不弯,打不倒,他心里升起一股不舍。 轩辕澈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此时却更加阴寒,她害怕他这样似质问的注视,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是觉得恒王爷喜文弄墨,我并没有…” 越说越乱,越描越烟。 看着周围几人皆露出不赞同之意,她急得额头冒出了细汗,刚欲再言,院门却突然被推开,随之一道声音传了进来,同一时间,轩辕恒伸手将她拉到身后。 “姑娘多虑了,三爷和四爷乃亲手足,相互扶持也未有不可,你说是吗?。” 众人偏头,只见一名女子烟色连帽披风裹住全身,只余下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 她将头上的帽摘下,露出倾城的容颜,不是瑶儿是谁? 轩辕意萧光景等人对她友善一笑,一人快步走过去,将她搂入怀中,其他人见怪不怪,王雪将头转向一边。 华映梅伸手扯了扯轩辕意地袖子,他瞄了她一眼,以眼示意她闭嘴。 轩源恒看了他怀中女子一眼,眼露讶色,“你是…皇祖母宫里的…婢女?” 瑶儿朝他笑笑,点头,还未及说话,便被轩辕澈执起了手,拉着她转身回到院中央,女子抬头对着她一笑,眼弯得如月牙儿,灵韵逼人,“上次谢谢 你,没有你,瑶儿可能已经被坏人害了。” 悦昕福了福身,回以一笑,“瑶儿姑娘客气了。” 她又极自然地缩回轩辕澈怀里。 “王爷。”女子柔声笑道。 他手下更紧地将她拥住,只声音有些许冷硬,让人不解,“怎么突然便出宫来了,也不让人先通知一声?你在宫里本就是危险重重之事,怎还如此莽撞,万一教人发现了可…” 他似乎气极,又似乎不愿去想这种可能,竟一时穷了言语,只眸光阴沉却怜惜地看着她。 她轻扯他的衣袖,对他嫣然笑开,悦昕只觉得她眼里辉华玉莹,动人心魄。 轩辕澈脸色愈加不善,“莫紫瑶,你竟一点不知悔改!” 她抬头深凝着他,眸中溢采流光,美丽至极,“王爷务需担心,瑶儿确是有事才和太后告假出的宫,必不会引起他人怀疑,且若是为了王爷,瑶儿虽死无憾。” 他们旁若无人地诉说着情丝,却苦了一众听众。 苦涩盈上心头,悦昕垂眸,望着一地银华发呆。 她不知他现在表情如何,只是从他粗哑了的声息中大约能辨出,他情绪激动,为了她。 自从瑶儿进来以后,轩辕澈的目光便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过,他一直在看她。 眉眼里映满她的容颜。 “王爷,今日瑶儿出宫,一为告知王爷,近日里琳妃常往养心殿而去,借口不一,但相较于以往,确频繁也主动许多。” 众人闻言,并未过多的惊讶,琳妃乃太子生母,太子因南溪水患之事,被皇上斥责,目前仍禁足在府上,她担忧,想为他求情也是人之常情。 轩辕澈只略一沉吟,便接着道,“其二呢?” 她从他怀里坐起,神色微微焦急,“瑶儿的姑父前几日来信,道他儿子在临城惹了些事,希望瑶儿能在京中找些人帮忙周旋。” 第六十九章 楚宣 非汝可欺 众人神色微异,王雪等人互对一眼。 姑父?听起来关系挺远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若是小事倒还好,但若是棘手… 轩辕澈目前也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一丁点的错处,也有被无限放大的可能。 几人看着轩辕澈,似在猜测他会如何回答,几人却已经将头转向一边,仿佛无需听亦知道结果。 莫紫瑶泪意泫然,“王爷知道,瑶儿姑父姑母待瑶儿极好,自小爹娘不在时,便是他们照顾着瑶儿,所以能否求王爷,帮帮他们?” 轩辕澈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瑶儿莫急,本王今晚便着人去处理。” 她的柳眉弯起,玉手轻落在他背上回抱着他,语意温柔,“谢谢王爷。” 王雪坐在他们一侧,面色稍黯,刚欲开口,便被人在石桌下方扯住了袖子,她抬眸,萧光景朝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咬牙,暗自将话头咽下。 悦昕看着她,突然一直以来对她的排斥便消失无踪。 她其实并不针对任何一人,只是一心一意地为着她的澈哥哥,无论是之前她害他落崖垂危对她疾言厉色,还是刚刚她出言看似的刁难,又或者是眼前,她想阻止轩辕澈对莫紫瑶姑父的援手,一切的一切,皆只因为可能危及到他亦或是他的雄心。 她佩服她虽为巾帼却敢爱敢恨的豪气,亦为她的痴心所叹服,这样的女子,合该得到一份专属的真心,却… 她心里微拧,无奈地轻笑,她又何尝不可怜。 华映梅见她如此,便欲去到悦昕身旁,却被人拉住。 她气恼,用力地甩袖,轩辕意双眸一瞪,一把便将她扯进怀中抱住,湿热却微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响,“华映梅,有点眼力劲儿,这个时候安静点!” 华映梅不解,回头正欲呛他两句,却没想到他的头仍搁在她一侧,娇嫩的唇下一刻便紧贴上他的脸颊。 她大窘,忙红着脸回头,他低头看着怀里正红着俏脸懊恼的女子,嘴角扯起一抹得逞的笑。 刚刚的一幕发生在角落阴影里,因此并未有人注意到,轩辕澈仍旧拥着她,抬头看向场中几人。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瑶儿是他们自小便相识,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如果她姑父确实身陷囫囵,帮她亦是应当,就算三哥不出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当初兰姨还在的时候,他们几个便经常一块玩耍,兰姨经 常教导他们,人与人之间,要相扶相持,他一直将这句话记在脑子里,只因兰姨,是他童年极少的美好记忆之一。 兰姨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她总是笑得和蔼亲切,对他也不会如其他人一般,面上恭敬,私底下却总是瞧不起他。 他母妃是父皇宫里的一名侍女,在一日父皇醉酒后遭强,糊里糊涂怀上的他。 母妃她…他微微垂首,盯看着地上他们相拥的影子。 他母妃虽然是一名宫女,却也是名蕙质兰心的女子,在宫外有一个情郎,二人约定只待她到年岁出宫便成亲,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哭泣着求父皇放她出宫。 想到此,他心里的悲伤一点点漫上来。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些尘封已经的记忆呢? 他将怀中人放开,负手往林子里走去。 “轩辕意,你去哪里啊?”华映梅感觉他有些奇怪,不会就因为被自己亲了一下,受打击了吧? 她苦笑一声,回过头,却见他们被这边的异样吸引了注意力,她一跺脚,咬牙道,“不知他发什么疯,我去看看,一会儿便回。” 说着迅速地朝着轩辕意的方向急奔而去。 待她跑开后,院中便安静了下来。月光如水,印得满地银霜,一切显得安谧。 忽然庙外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清晰传来,场中除了悦昕和轩辕澈,其余人皆暗暗心惊,难道今晚还有人来? “今晚我把诸位召集过来,便是想让大家伙儿见一见此人。”轩辕澈将莫紫瑶安置在石椅上,起身面对院门。 众人愈加惊讶,此人是谁,得王爷如此重视? 过了半响,前方的门终于被推动,一位亦身披烟色披风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看身影,应是名男子。 他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立时场中几人倒抽了口凉气。 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他缓缓地走近。 几位诸如萧光景等的人,从未见过他,此时一见,眼里的惊艳显而易见。只见他一双乌烟深邃的眸,虽清淡无波,却仿佛暗藏了千言万语,绝美的唇型,色泽饱满,细致如瓷的肌肤,在月光下,更显莹润,一身白色绸缎长袍,将他纤长的身形衬得如玉树般更加令人遐想。 美如月神,楚宣。 众人一时皆反应不及,直到他径自越过他们,在悦昕面前站定,他们才仿佛突然醒过来般。 他们 … “楚宣?”王雪眉头蹙起,她在茶楼见过他一回,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男子,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宣没有理会她的问话,他朝轩辕澈微一颔首,对方亦朝他点头,转而对其他人解释,“楚宣从今以后便是我们中的一员。” 王雪和萧光景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莫紫瑶因为久居深宫,对宫外之事知之甚少,她抬头朝他甜甜一笑,“欢迎你楚宣。” “谢谢。”楚宣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地回答。 莫紫瑶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她自小因为长得漂亮,又深得兰妃娘娘喜爱,虽是个小丫鬟,却也算被宠护在手心,所以乍然下,不习惯有人待她如此冷漠。 悦昕看着他,想起自前几日和轩辕澈有了那一次的争吵后,他便要求正式见楚宣一次。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欲拒绝,对方却态度强硬地容不得一丝反对,她无法,征询了楚宣的意见,便同意了。 “可是你为何会帮着王爷,你…”王雪筹措着组织语言,她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凡事应有个因果吧,否则他们心里难安。 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么一个明明眼里没有一丝一毫欲望的人,会愿意陷入这诡谲残酷的夺嫡之中。 楚宣看了她一眼,又淡凉地开口,“非我所愿,却也无奈可何。” 他说完,眼光落在自从他出现,便一直垂头的悦昕身上。 他们眼里的诧异更甚,楚宣,是悦昕的人? 莫紫瑶此时也正视了这个一晚上都没怎么出过声的女子,突然便想起那晚,那些夜闯轩王府的刺客说,捉住了她,一样可以威胁王府,她和他… 她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想把脑中那股荒诞的想法甩去。 不会的,王爷最喜爱的人一直都是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姿色平庸的丫鬟有兴趣呢,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了很多王爷的事儿,他们才那么说的,况且… 她突然嘴角浮起一抹轻松的笑,刚刚那么多人刁难质疑她,王爷都不曾为她出面,还是自己帮她解的围,所以在王爷这,她并没有那么大的份量,她笃定地想着。 “你…你是…”王雪被震得语无伦次。 轩辕澈负手踱步至他面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对着其他人道,“是的,他之前一直帮昕儿收集京中消 息,以后亦是如此。今天召集大家见一面,只是希望你们心里有数,别误伤了自己人。” 他说着神色一整,肃然道,“清雅茶肆在京城颇有名望,所以为免其暴露,如无特别的必要,不要轻易便上那儿去传递消息,大家伙儿仍旧按之前我们在京城各处安下的暗桩进行联络即可。” 暼了眼悦昕的发顶,他继续道,“清雅茶肆乃我等在京城中一处至关重要的布局,所以如有需要,该护着的时候还是要护着,只切记,勿露了马脚。” 悦昕小手捏紧,心中百感交集,这或许也是好事,将楚宣等人的身份摆正了,他们便能得到他的认可和守护,只是她害怕,将来有一天,当他需要他们的献身时,她又该如何? 萧光景的目光在轩辕澈和楚宣之间来回切换,临末又暼过悦昕,欲言又止之意明显,轩辕澈朝他微微点头,“说吧,光景。” 萧光景从椅上站起,亦迈步到他们跟前,“阁下勿怪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在我等成为盟友之前,在下想先问一句,若有一日,阁下背叛王爷,该当如何?” 楚宣无谓一笑,“愿以命付。” 一直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轩辕恒身体一颤,抬头看着他如玉的背影。 对方一听,亦笑,只语气中的嗤意不加掩饰,“阁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命了,如果背叛了,我等自然不会放过阁下,请牢记。” 悦昕身体一紧,胸腔一股怒气翻腾,她倏地小手一握,跨步迈至楚宣身前,昂首气愤地直直看着他,“他并没有一定要相助王爷的理由,他既然愿意出现在这里,若王爷以礼相待礼贤下士,他自然不会背叛!但若是王爷任他被人欺辱,那末他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下去了!” 话语掷地,她决然转身,拉起楚宣便欲离开,只未得几步,便被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喝住,“元悦昕!” 第七十章 不退 执着守护 她顿住,却并不回头,两人交握的手传来她的阵阵颤意,“王爷,何事?” 平日里温文尔雅惯了的脸上此时正盛腾着怒气,双目睁圆,“你给我过来!” 楚宣闻言,眉紧皱起,他似欲挣脱她的手转身,悦昕领会过来,忙紧紧抓牢。 轩辕澈的目光凶恶地睇着他们交握的手,墨眸似水深,一片冷鸷,脚下一步一步重重地踏在地上,却如踩在他们的心上,让人心里顿沉,“元、悦、昕!” 其他人几时见过如此盛怒的他,正思索着是否要上前,轩源恒身子一转,便格在了楚宣和悦昕的身前。 “三哥,息怒。”他语气淡淡,却坚定不移。 轩辕澈冷然地看着他,场内一时间剑拔弩张。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极快地从林中窜出,一人抱着悦昕,一人拦着轩辕澈。 却是刚刚离开的轩辕意和华映梅。 “三哥,有话好好说,这突然的,怎么了。”轩辕意伸手拉上他的臂膀,将他拖至一边。 “昕儿,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刚刚出来,远远便看见你们好像在吵架,便赶紧跑了过来。” 华映梅虽然对着悦昕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离她只一尺距离的楚宣,“你是…啊啊啊,你是清雅茶肆的那个美人楚宣?” 楚宣乍一见她,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他还记得她,她便是那日在茶肆弄伤了昕儿之人,只是在看清她手下的动作时,却又一滞。 只见她双手搂抱着昕儿,将她整个儿护在怀里,这样的姿势,万一发生任何事,第一个受伤的,绝对是她。 他不解,低头看悦昕,正碰上对方抬眸,他一怔,笑开,她亦笑。 其他几人看着他们之间怪异的举动,一头雾水,怎么刚刚还气恼地仿佛全世界抛弃了他们,现在却又突然便都笑了? 她望了眼楚宣,伸手回抱着华映梅,调皮地揶揄道,“这姑娘,自称是我姐姐。” 华映梅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她伸手捏着她的脸颊,磨牙道,“什么叫自称?啊?说清楚,什么叫自称!我告诉你元悦昕,我爹可是同意了我认你做妹妹的,他说多个干女儿也不错,你跑不掉了,我明日便让人上门,弄个义结金兰的仪式!哼!” 这一声虽轻,却如惊雷掷在各人心上,瞬刻震怔了他们的身子。 华映梅感到一丝怪异,她转 头,却赫然发现时间仿佛突然间凝固了,所有人停止了交谈,他们或抬头,或低头,或转头,皆定定地看着她们,她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声音太大了么?不好意思啊,我轻点,你们继续。” 悦昕一听,摇摇头无奈一笑,哪里是她声音太大,而是她话里的消息太过于惊人了。 华国公准备收悦昕做义女?这个消息,比楚宣的到来更让人吃惊。 众人各自互望一眼,便齐齐看向轩辕澈,求证之意明显。 他皱眉,微微摇头,他们便又动作一致地转向悦昕,却见她亦是一脸茫然。 楚宣对他们之前遭遇之事所知不深,此刻尤为不解,他询问地看着悦昕。 介于此时情况太过于混乱,解释起来又可能颇需些时间,她安抚地轻拍了他一下,示意日后再细细解释给他听,他了然,闭口静待一旁。 轩辕意见他三哥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便放开了他,转身跑到悦昕一行前,“华映梅,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爹真打算收了昕儿做义女?”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这么惊讶不相信的样子,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嘛。 她局促不安地扯了扯悦昕,“我们不是之前就说好了的嘛,你说我爹不会同意的,我便去求他了,他一开始是没有答应,只不知为何,后来又和我说,我有个这样的姐姐护着也好,便同意了。” 悦昕满额烟线,什么时候和她说好了,她不是一直摇头拒绝的嘛?敢情这人,只选择性地听她想听到的? 华映梅想起什么,突然恼怒地瞪了眼轩辕意,脸却可疑地红了,且颜色越发地深,“我本来打算今晚和你说的,后来一不小心给忘记了。” 轩辕意一听,亦尴尬地挠了挠头,“你这个破脑袋瓜子。” 看着他们之间流窜着的奇怪气氛,悦昕突然便好奇了,刚刚在小树林里,发生什么大事了,看看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似平日里的他们… 一定有奸情! 她决定事后来个刨根问底,只眼下,却不合适。 只是听起来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萧光景和王雪互看了对方一眼,皆从对方眼里读到同样的讯息,好事,大好事。 轩辕澈亦从惊愕中回神,眉心紧蹙地看了眼被他们围在其中的悦昕,那一眼,眸光复杂。 如果华国公真的收了悦昕做义女,那他们和他 之间的丝缕的联系,便又深了一层,而且… 看着华映梅和轩辕意之间那微妙的变化,他有预感,华国公别无选择。 悦昕感觉到他的注视,亦回望着他,一时间,世界一片寂静,在他们眼里,仿佛对方便是自己的一切。 王雪眼角余光掠过呆愣地看着轩辕澈的莫紫瑶,眼里的哀伤一闪而过。 “王爷,”悦昕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她松开和楚宣交握的手,从人群中步出,坚定却决然道,“昕儿曾经说过,楚宣只是我的人,这话今日依旧如是。” 声音如明月映水般清澈,却如千斤鼎般重重砸在他们的心上,楚宣尤甚,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随即握起拳头。 “元悦昕,你凭什么!”萧光景冷冷一笑,“如此跋扈,日后怎还了得!” “呵呵,”悦昕不怒反笑,只笑声中的冷冽,亦是其他人所未曾见过的。 她微微扬眉,漠漠直视着对方,“萧大人,昕儿虽只是个丫鬟,但是护着自己人的实力,也还是有的,不信大人大可以试上一试。” 对方未曾回她,只嘴角别起的笑,冷峭森然。 悦昕心里骇意滋生,这仿佛是她第一次,如此正面地和人起冲突,而对方…是他的人… 她脚死死地扣在地上,才能阻止自己后退逃离。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元悦昕,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他们誓死追随你,如果你不能付以同样的守护,那当初,便不应该招惹他们,否则,她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心? 她是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成年人,她不能接受任何人,因为她而受人侮辱亦或是置身危险。 她不知道随着这条路越走越远,她会不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为达目的,可以罔顾人命,踩着别人的尸体往前走,只是现在,她做不到。 她苦笑,元悦昕,不要变,不可以变。 眸光往四周一转,垂首,她似下了决心般,轻声道,“再者,若没有我们,王爷并未可能如此迅速便得了皇上的重视,亦无法在此次中这么顺利地将太子打压下去。” 这一刻,所有声息刹那僵住,确实嚣张跋扈,众人心里刚闪过此一念头,就听见轩辕澈轻笑,只深潭古泽般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哦?是吗?本王倒不知,昕儿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 悦昕身体剧烈地颤抖起 来,她将指甲紧紧地掐进肉里,才能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整,“王爷,昕儿不敢,只是若此时态度不摆正,昕儿怕日后教人欺了去!” “哦?”轩辕澈却仿佛突然不在意般,姿态闲适地踱回石椅坐下,莫紫瑶担心地看着他,他朝她笑笑,让她放心。 “所以说昕儿,若有一天,为了救本王,让你的人稍稍受些委屈,却也是不可的咯?”他仿佛正打着趣般,说完自己便先笑了,只这笑森冷得仿佛利刃,刺入人的心骨,让人疼痛难当。 元悦昕,不要怕,不能退! 把话默念了几遍,她才能假装出淡然,“王爷…” 只还未说完,便被人截住了话头,她觉得手背一热,一双不属于她的温暖大手硬挤进她的小手,将她紧扣的手心打开,鲜红顿时染了他们相触的肌肤,只是月光朦胧,树影婆娑,让人看不清楚。 “王爷多虑了,若能救王爷,我等自万死不辞。”楚宣的声音淡淡响起,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是谁都猜料不到,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启,当将来有一日,悦昕哭着回想起他今日所说的话,才发现一语成谶,是多么让人心碎无力的一件事,若时间能够重来,她一定,不会将他带到他们面前。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她的掌又热又湿,楚宣更加使劲,把她的手捏紧。 轩辕澈见状,眉宇一凝,眸色深沉,悦昕垂眼,避过他的目光,他气极,从石椅中站起,便欲朝他们走去。 身形方动,很快又停了下来,他皱眉看向身后紧拽着他衣袖的女子。 “王爷,”莫紫瑶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水意在眼里翻滚,“姑娘和楚宣应不是那个意思,您莫再生气了可好?” 轩辕澈看着她,返身将她搂进怀里,微微挑了眉对着楚宣道,“希望你能遵你今日所言。” “一定。” 楚宣依旧波澜不惊,仿佛许下承诺的,并非他自己。 第七十一章 情坚 兄弟姐妹 华映梅仍旧懵懂,她一直被华国公保护地太好,因此对这些尔虞我诈的来来往往并未很懂,她只是紧盯着楚宣迷人的侧颜,一时竟无法移开眼。 她看着他挺身直直地站在昕儿面前,替她挡下王爷骇人的怒气,看着他紧握着她的手,让她不再害怕地全身哆嗦,他为了她,给了另外一个男人生命的承诺,他… 她的眼眶微红却没有意识到,只呆愣地看着他。 突然眼前一烟,却是一人将她整个儿搂住,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一惊,刚欲伸手将对方推开,一股熟悉的香味窜入鼻腔,她怔住,却也不再挣扎。 众人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只略略好奇地扬头看了一眼,却并不吃惊,今晚已经有太多出乎意料的事,这一件…已经见怪不怪了。 再者,平日里大伙儿颇有些接触,对他们之间的细微变化,亦早有所觉,所以此刻倒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只是,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有人欢喜有人愁。 如果他们在一起,华国公便无论如何,都会加入他们的阵营,此为喜;只是此路前途茫茫,危险重重,万一失败,便可能万劫不复,将她如此单纯的姑娘扯入,不知是好是坏,惹人担忧。 “傻丫头。”对方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只许看着我,听到没!” 华映梅闻言,脸顷刻间红若血滴,她轻轻探手,搂住他精瘦的腰身。 闭上眼,热意上涌,她明白他大概误会了,她看楚宣,却并非因为他,而是因为她。 昕儿很幸福,得一人如此相待,而楚宣亦然,昕儿为了他,即使害怕地全身颤抖,亦毫不退缩。 她很羡慕,却并不嫉妒,只因为她曾经也得她拼死的守护,思及此,她心里微动,推开了轩辕意,转身将悦昕拥入怀中,鼻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乖,昕儿,叫姐姐。” 我也要一直守护她! 她抱着她,眼眶愈加炙,脑中却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盘桓不散。 悦昕回神,嘴角扯起一个幸福的笑,回抱她,糯糯地唤道,“姐姐。” 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所有人心里明白,这干女儿,十之**应是跑不掉了。 悦昕轻轻地放开她,转头朝楚宣漾开灿烂的笑,“来,楚宣,叫姐姐。” 楚宣难得地呆愣,他偏头,脸颊却可疑地红了,华映梅觉得好玩 ,便绕着他一直叫唤,非要得他一句姐姐才甘心。 楚宣俊脸更红,他这一辈子,除了昕儿,还未和一个女子如何靠近,却又…不得不靠近! 他求救地看着悦昕,对方却并不理睬,只开心地笑着,跟着起哄。 楚宣无法,低头极轻地唤了声姐姐,顿然幡然醒悟,赤红着脸道,“我未必便比你小!” 华映梅笑得更加开怀,“那敢情好,来,说说你多大,大不了我喊声哥给你听听~” 楚宣何时被人如此调戏过,一张俊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悦昕看着他,心里却放松下来,希望他们将来,能护着他些。 轩源恒亦展眉打趣道,“楚宣兄,无论姐姐还是哥哥,都好,快叫。” 楚宣闻言怒瞋了他一眼,眉目流盼间,眸里的生气倾倒众生。 轩辕澈浑身一震,他仓促地转过头,颊畔倏红,呼吸微微加快。 轩辕澈见她嘴角一抹幸福盎然的笑,眼里亦有了抹异色。 “好了,不要闹了,”轩辕澈淡淡开口,“还有一事。” 众人闻言皆止了交谈,齐看向他。 “楚宣,”他说着抬头看着他,只怀里依旧紧抱着紫瑶,“你这边稍是准备准备,昕儿很快便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若有需要或者有紧急的事务要告知她的,可以派人到王府,本王会慎重择选人手和你交接。” 悦昕和楚宣互视一眼,眼里俱是不解。 她并未听说她有任何安排,正欲开口询问,轩辕澈紧接着便解了他们的困惑。 “昕儿手腕的旧疾加新伤,需要找大夫细细诊治调养,因此会离开一段时日。” 悦昕垂头看着地上他和紫瑶交缠的影子,心头却微微一颤,突然便明白过来他今天召楚宣来的真正用意,原来如此吗? 只是为何… 她猛然间想起阿晋,他… 她飞快地抬头看他,却见他眸色如这天烟,亦紧攫着她,她头一侧,避过了他灼灼的目光。 他是打算让她去找叶子修,将她的手腕治好,所以才将楚宣叫来和其他人碰头,是这样吗? 意识到她可能误解了他,她心里既焦躁又不安,想起今晚她的放肆,想道歉却又来不了口。 咬咬牙,她终于鼓足勇气看向他,却见他清凝的目光正温柔地看着怀中女子,伸手 为她抚平她被风吹乱的鬓发。 那种苦涩的味道又慢慢盈上心头。 她捏紧手,想与他说的话竟再也说不出口。 微敛了心思,她强迫自己思考眼下发生的事。 既然决定让她去找叶子修,那末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关于他的的事?知道多少? 她想起阿晋,深深叹了口气,以阿晋耿直的性子,只要开了口,便应是从头至尾,交待详尽了吧。 楚宣听着她的叹息,却更迷茫,悦昕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番,最后告诉他,她要去找子修了。 “元悦昕,所以你又瞒了我这么多事是吗?”楚宣沉声道,眸里怒潮涌动。 悦昕只觉得一阵头痛,下次她一定要树立他们正确的职场操守,对于上司,该多尊敬些才是! “并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和你一一说了,”她刚想举手保证,突然想起好像自己说过太多次下次再也不这样,大概也没什么信誉了,伸出的手转了个向,摸上自己的鼻子,讨好地朝他一笑。 其他人看着他们,却突然间看不分明,倒是谁才是主子,他们大概也不会明白他们之间那种绝对信任和愿为对方付出的感情。 正当楚宣欲再出言时,轩辕澈肃言道,“好了,今晚便到处为止吧!切记,下面我们的行动,要加倍小心。” “另外…”他忽然想起什么,轻笑,只这笑亦邪亦魅,让人心里发寒,“光景,告诉下面的人,本王近期要低调收敛,若能让父皇揪着些小错责罚两句,更好。” 众人不解,轩辕意忙问道,“三哥,这是为何?” 轩辕澈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本王要钓大鱼。” 虽然仍旧云里雾里,但见他一脸莫测高深,自信飞扬的姿态,他们便也隐隐激动起来,雀跃道,“是,王爷!” 临走前,楚宣拉了拉悦昕,示意她单独一聚,看他的神态,似有大事,她便和轩辕澈告了假,将他拉至一旁。 “何事?”因为时间紧促,她便也不浪费时间。 “大格前些日子捎了消息过来,他说在桃源镇,近些日子多了些武林人士来去,虽然自从豪丰码头在镇上设成之后,镇上多了好些人,但是武林人士耸动,他觉着有些不安,毕竟桃源镇离京城不远。” 悦昕皱了皱眉头,“他倒是个极细心和敏感之人,自从我们和他说了襄助王爷的事后, 他便也多加留意了关于各地的一些异动,只是…” 站了一晚上也乏了,她走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托腮寻思道,“只是为何会有武林人士出现呢?” 楚宣亦坐下,“这事不着急想明白,我已让他再多加留意,如有情况,着人快马加鞭通知我们,只另外一事,仍需你来拿主意。” 悦昕一凛,忙直起身问道,“什么事?” “不要着急,不是什么大事,”楚宣安抚她,“大格最近得知他有一个远房表妹在二皇子府上做事,他想让她帮忙打探些消息,只不知是否会不妥,便想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她听完便陷入沉思,手仍托腮,只习惯性咬着手指,不想却被人拍掉,“赃。” 她将手放下,便朝他吐舌做了个鬼脸,“你觉得如何?” 楚宣凝了她一眼,“我和他提过,这事还是太过于危险,毕竟那便是直接对上二皇子,只是他认为不碍事,左右本身是亲戚,过往密些应也不会惹人怀疑。” “也在理,这样吧,照他的意思去做,记得叮嘱他,千万千万要小心,如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到王府通知我,亦或是直接找王爷。” “我知道了。” 他们从庙中出来时,已近子时,其他几人皆已先行离去,留下王府的马车在庙旁等她。 悦昕急急和楚宣交待一声,便匆匆往马车奔去。 车上只王雪一人,她微愣,旋即便领悟过来,他送她回宫了。 也难怪,佳人难得出宫,怎能不多处片刻? 和王雪打过招呼后,车夫便将马车驾起,往王府而去,一路上两人面对面相对无语。 在马车驶上城中大街时,王雪淡淡地开口打破了沉默,“昕儿。” “是,王妃。”悦昕毕恭毕敬道,之前她或许存了抹别样的心思,但自从今晚后,她对她,发自内心的尊敬。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七十二章 悦梅 义结金兰 王雪别了她一眼,拉起马车帘子淡淡看着半空中那一轮玄月,“我,澈哥哥,瑶儿还有意儿几人自小便在一块儿长大,感情甚笃。他自小便是个很温柔的哥哥,总是领着我们念书识字,或在宫里四处嬉戏耍玩。现在…” 她似想起些好玩的,自顾自笑开,“现在的澈哥哥也很好,翩翩贵公子,你大概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名门贵女想做他的侧妃。” 悦昕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只是这翩翩…她倒是…完全不认同! 这人,脾气暴躁,动不动对她发火,还时不时对她动手动脚,心思又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她正腹诽地起劲,王雪接下来的话,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懂了些男女情爱之事后,我便知道自己喜欢澈哥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她的手轻柔地抚上榻边翻开着的一本游记,将页脚卷起的边儿轻轻压平,“只是他一直喜欢瑶儿,我也无法,但是即使只是这样看着他,陪着他,我亦开心。” 书合上,她把它抱在怀里,“瑶儿是个好姑娘,当初便是她救的澈哥哥,否则他可能已经死了…” 悦昕闻言一惊,圆了眸,莫紫瑶救过轩辕澈?她灼灼地看着她,希望她能说得再详细些。 王雪却宛若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道,“现在瑶儿又成为澈哥哥在宫里的眼睛,我其实很羡慕她,能帮得了他。” 她眼里的落寞愈加地浓烈,悦昕心里微动,“王妃,您也是帮了王爷许多的。” “呵呵,”她微笑,只笑容中亦是满满的苦涩,“我知道我爹对他有助意,我却并无法为他做些什么,即使是你,也为他做了许多,只我们并不知详情,但看他这么信任你,我想应是这样的。” 悦昕不明白她为何对她说这么多,却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她只是想找她聊聊天,果然… “只是昕儿,”她语峰突然凌咧一转,空气骤凝,“若有一天,你危及了他的安危或是他前行的路,我王雪,必不放过你!你明白吗?” 悦昕瞳孔微缩,随即缓缓垂眸,“是,昕儿明白。” 她没有想到,她对于他们今晚那场中途被打断的争执如此介怀,但心里却是欣慰的,有一人如此忠心不二地待他,他很幸福,她亦开心。 回到府里,悦昕替自己稍是梳洗后,便准备就寝。 躺在床上,她一幕幕地回想着 今晚的事,临入梦前,她的心不知为何突然狠狠地揪起,跳动剧烈。 她凝起眉头,伸手紧紧地揪着前襟,不安让她额头冒出了冷汗,她反复地思考观音庙的一切,却又理不出头绪,只能在心里祈祷,别发生什么事才好。 之后几日,京城中并无大的波动,悦昕也和楚宣交接完毕,收拾着准备过几日便动身前去平阳找子修,而在此时,华映梅找上了门。 自从那晚分别后,她们并不曾见过,是以此刻她只能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华映梅这几日没有出现,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她在王府后院的祠堂捣鼓了半天,终于将一切备好,当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悦昕进去时,她却被眼前所见吓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只见祠堂正中挂着关公神像,下摆三牲祭品,而最让她吃惊的是,居然还有一只活鸡… “我找很多人打听过了,他们说这歃血立盟最靠谱,我便去整来了…” 她看着堂中央那只活蹦乱跳的鸡,一脸胆颤,悦昕回过神来,拉过她的手,轻声道,“谢谢姐姐,昕儿很开心,只这仪式…” 她亦暼了眼那只活鸡,吞咽下口水,“我们心里明白便好,这仪式便免了吧…” 她只在电视或者小说里见过这种场景,但当它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竟有些无措。 华映梅也随她瞄了过去,挣扎了会,咬咬牙,“不成,这仪式要的,他们说了,这样我们的情义会更坚定持久,杀…” 堂中央的鸡仿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般,一阵厉声叫唤,她脚下一个不稳,退了半步,哆嗦地开始结巴,“杀…杀鸡…鸡…就杀…鸡!” 昕儿伸手围抱住她的脖子,轻笑道,“谢谢姐姐,姐姐的心意昕儿明白,只这些仪式,都是虚的,我们以后好好的,不就是最好的了吗?” 华映梅隐约觉得也对,刚欲赞同,只听得门外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无妨,梅儿和昕儿能义结金兰,是件叫人开心之事,杀鸡宰羊,不在话下。” 他们一惊,俱回头看向声音来处,只见华国公一身藏青色绸缎锦服,负手踏入祠堂,在他身后,轩辕澈和轩辕意亦笑着进了门。 “我可是听府里的下人抱怨好几天了,说他们家小姐魔怔了,每天扯着他们问这结拜的仪式,害得他们各个都开心地以为梅儿要和他们结成兄弟姐妹,正激动呢。” 他说着勾了勾唇,睨了她一眼,吟吟笑道,“他们左等右等,日盼夜盼,却又久久不见她有任何表示,愁得几天都不能好好做事了。你娘说府里最近的蜘蛛网都结得厚了许多。” 华映梅终于反应过来她爹在取笑她,脸色涨得通红,用力地跺脚,“爹!” “哈哈哈,”一旁轩辕意笑得弯了腰,华映梅狠瞪了他一眼,却并无甚效用。 悦昕抬头看着轩辕澈,却见他嘴角一抹笑,弧度渐深。 几日不见,他仿佛愈发俊逸了,只不知他是不是还在置气,上一次在观音庙,她的行为确有不妥,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合宜的机会道歉。 华国公往堂上细看了看,惊讶地发现他们家丫头虽平日里吊儿郎当,这仪式倒是整得有模有样。 他眼角的余光亦暼了眼堂中的女子,却见她仍一脸平静,并未有过多的情绪。 回想起梅儿第一次提及此事,他虽心里不同意,面上却并未有所表露,他以为她会一口应答下来,可她却拒绝了,未见丝毫犹豫。 当时他便觉着,此女子的气魄,确是少有。 虽然这么想,在那时的情况下,他却也不会同意,一则,华府在京城地位太过特殊,此事并不是如此简单地只是关乎两个女子之间的情义。 二则她背后的是轩王府,虽然她仅仅只是个丫鬟,却仍旧和王府脱离不了关系,他本不欲涉入党争,因此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这干女儿一说。 可是经过此次太子一事后,他改变了主意。 放眼朝上,太子心思歹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二皇子刚愎自用,并无治国之才,四皇子为人憨厚忠诚,却志不在朝堂,皇上剩下几个皇子中,只有这三王爷… 他看了眼在他身后不远,嘴角噙笑的男子,他却未曾真正看清过他,他表面上看起来温厚纯良,他之前确也如此以为,但这次太子一事,却完全颠覆了他对他的评价。 他的奇谋睿智,果敢狠辣,让他心惊却也心叹。 他犹记得上一次旱灾,他赢了天下的人心,朝上也有好一些大臣认同了他,皆以他马首是瞻,现在想来,这其中孰真孰假,却也值得推敲。 但是无法否认,此人确有经世之才,他或许能将轩辕,带到不一样的高度。 一旁华映梅正和轩辕意说着什么,她气恼地重重捶了他一下,他嘴上恶狠狠地说着话,眼里却仿佛蕴了些 什么,让人看了心里止不住发热。 华国公眸光深了些许,沉思了片刻却并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嘴角一弧宠溺无奈的笑,泄了他的一丝情绪。 悦昕看着他的变化,心里亦是开心,看起来华国公并不反对他们在一起,这就好,任谁都看得出来,轩辕意和华映梅两情相悦,如果他不反对,这事儿倒是极有谱的。 只是…她看着映梅天真灿烂的笑,心里却隐隐担忧,万一他们失败了,她也会受到牵连吧。她自己倒没什么,她只希望她所关心在意的人,能一直幸福下去。 华国公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看她从欢喜到忧心忡忡,一时不解,却见她盯着梅儿发呆,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大概。 这结义若是桩买卖,或许梅儿更赚一些。 这想法突然从脑中涌出来,他惊得眼皮一跳,旋即摇头一笑,怎么可能,对方明明只是个丫鬟。 华映梅过来拉着她,笑着和她解释等会仪式开始时,她们的誓词,悦昕只是淡淡地笑着点头。 华国公想,这份淡然,在这个时候,实属难得。 京城中,有多少名门梦寐以求地想和华府扯上哪怕一丝的关系,就连王爷,大概也是存了这份心思的,可是这女子,当初拒绝便未有一分犹豫,现在也只是如常地站在那里,只有当梅儿和她说话时,她才笑得开怀。 从她能早早地便帮陈善将家人安顿好,且并不以此为威胁,而只是希望他能挺身作证,帮他们对抗太子,可以看出,这是个善良的姑娘。 目前陈善和他的家人俱在京城,他有意留下,为她尽些绵薄之力,只不知她和王爷如何盘划。 她亦是个谋略不凡的女子,梅儿曾和他描述过她救她的过程,确实聪明。 猛然间想起此事,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三章 女人 可想我否 关于梅儿欲险一事,之后当调查结果显示这事很可能和太子,和那晚夜刺王府的人有关时,他才阵阵地后怕,也真心实意地对眼前的女子心怀感恩,没有她,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他曾和王爷猜测过多种可能,最好的一种,便是太子一行人,欲挟持梅儿威胁他们停止对南溪水患的调查,但考虑到他们后来如此胆大包天地行径,且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胁迫的可能性倒是极小的。 而另一种,便是他们抓了梅儿… 华国公看着他正笑得开怀的女儿,满眼疼惜,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抓了她,欺辱了她,让她成为太子的人,如此一来,为了梅儿,他便只能入了他们一党。 思及此,他的手复又紧紧捏起,青筋暴跳,这些人心思之阴毒,让他发指亦心寒! 这也是他愿意协助轩辕澈的原因之一,这样的人若成为轩辕的下一代君王,这个王朝,无望矣。 他抬头朝众人一笑,挥挥手,“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开始吧。” 悦昕和华映梅闻言来到祠堂中央,她们根据指示,先在金兰谱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并按下手印。 仪式开始后,他们便手执一炷香和金兰谱,将鸡宰了,鸡血滴入红酒中,两人右手中指用针尖刺破,亦将血滴入红酒中,搅拌均匀,先撒三滴于地上,而后按辈分,每人喝一口,剩下的,放置于关公神像前。 当仪式终于结束时,悦昕和华映梅均轻轻地地叹了口气,两人一愣,对视一眼,而后开怀笑开,华映梅将她重重抱住,“昕儿,乖,叫姐姐。” “姐姐!”她的眼角微湿,声音哽咽却掷地有声。 人与人相遇是缘,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的擦肩,而他们能结成姐妹,该是多么地不容易,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昕儿。”华映梅抱着她,声音也带着哭腔。 华国公见状,忙上去将他们两人抱住,“乖,不哭,都是爹的好女儿。” 他说着放开他们,看着悦昕柔声道,“昕儿,姐姐叫了,我这爹呢。” 悦昕眼眶更红,她扑通一声跪下,头清脆地磕在地上,“爹。” 一旁轩辕澈和轩辕意互望一眼,相视而笑。 他忙将她拉起,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乖孩子,以后和梅儿好好的,爹就开心。” 她哽咽地更厉害,“谢谢爹。” 他将她们倆搂进怀里,“好孩子,对了,你娘说给你备了礼物,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去府上一趟,今日匆忙,她过来不便,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谢谢你那个时候救了梅儿。” “嗯…”她连忙点头,却已泣不成声。 这一世,她很圆满,她有爹有娘,有姐姐,还有很多对她很好的朋友,她觉得很幸福。 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用心地守护。 轩辕澈立于他们不远,眼波无垠,深邃沉着,轻暼淡睐间,一抹异色浮于眼底。 之后悦昕将华国公等人送出王府,悦昕和华映梅仍旧眼眶通红,只是脸上的笑容却异常地灿烂。 她回来时,轩辕澈已去了书房处理公务,于是乎她再一次错过了和他说话的机会,她为此很懊恼,却又不敢主动去找他。 她这人平日里看起来虽然果敢,在感情一事上,却仍旧会筹措不安。 许是白日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直到了午夜时分,悦昕仍无半丝睡意,无法,她便起身在房门前坐下,静静地欣赏着夜的宁静。 夜色如水,月色清白,洒下点点温润的光芒。 她将脑袋枕在曲起的膝上,任思绪飘飞却抓不住,夜风徐徐扑面,吹起她一丝清浅的睡意,她刚闭上眼准备憩一会儿,突然心头一跳,她抬头,便看着不远处的绝色男子,乘着月光向她而来。 待他走近,在她面前站定,她仍只能呆愣地看着他,仿佛不相信他是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前了,眼前德一切只是她的一个梦。 她以为,那晚之后,他便对她失了望,他们不会再有其他瓜葛,毕竟对于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而言,被人如此挑衅了权威,是件极不光彩痛快的事。 他直直地看着她,嘴角挂起一抹邪气的弧度,“女人,想本王了吗?” 若是平日里的她,一定会听出他打的小算盘,他要让她紧张,让她不安,让她期待着他的到来。只是此刻,她脑子迷糊,便将真实的自己,完完整整地呈在了他的眼前。 她想他!非常想! 轩辕澈看着她,一双墨玉般的眼眸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性感的薄唇轻启,带着一丝蛊惑人的妖魅,“昕儿,想本王了吗?” 她想开口说想,很想,意识却仿佛和身体分离了,她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叹息,粗捻的指腹抵上她的唇瓣,在上面沿着唇弧一下一下 刮划着。 她浑身轻轻地颤抖,当他的手指探。入她口里,故意搅。动她的舌的时候,她一哆。嗦,一下便惊醒过来,忙往后退了一步。 “王爷,您怎么来了?”她抬手擦去唇上的潋滟,开口问道。 轩辕澈向前一步,伸手抚让她的脸颊,“昕儿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想本王了吗?”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果断地否认,心却无法听从指令,她看着他半响,侧过头,微红着脸垂眸看向他处。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浓烈的鼻息洒打着她,墨烟炯利的眸,紧盯着她的眼。 她心里微紧,探舌轻舔着唇瓣,他眸光一沉,低吼着吻上她的唇,粗狂地吮吻着。 他很想她,他必须死死压制,才能阻止自己想见她的冲动,而他以为她会主动去找他,可是这个混蛋的女人,就真绝情地如此彻底。 他想着,唇上更加用力地贴着她,舌探入她口中,压在她的唇舌上,与她津液相抵,齿舌纠缠。 他的身体愈加火热,身上的檀香浓烈地盈满她,她心里微动,亦抬手回应着他。 他一愣,吻越发地急,她快将息不过来,死死拽住他的衣裳,若不是他俯身,强劲有力的手紧揽着她的腰肢,她必定瘫软在地。 突然一股不属于他的胭脂味窜入她鼻中。 他刚刚从何处来?王雪那?亦或是他的瑶儿? 这念头刚一冒出,她的手便仿佛有自我意识般,用力地推开了他,身体向后倒去。 轩辕澈退了两步才站定,目光如火,紧攫着她,呼吸急促,“你这该死的女人在干什么!” 悦昕仍头脑昏沉,眼中波光水水,她将手撑在地上,避过他吃人的视线,轻颤着回答,“王爷,夜深了,昕儿该歇息了。” 半响对面却无任何回应,她不解,抬头望去,却见他黝烟炙热的眸落在她的衣服上。 她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单衣在刚刚的拉扯间已经半敞,颈下锁骨,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 悦昕一热一惊,伸手将衣服拢起,起身背对着他往屋内走去,却在经过房门时,被一股大力扯过,背重重地抵在门旁边的墙壁上,她闷哼一声,疼得皱眉。 轩辕澈双手撑在她两侧,微微俯身与她平视,喷洒的气息仍旧热得不成样子,她不适,双手推了推他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她气极,微 瞋了他一眼。 他轻笑,低沉又邪肆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昕儿不想本王吗?” 她将头用力地转向一边,他的指捻起她发丝把玩,“我还以为昕儿很想本王呢,刚才这么热情。” 她的俏脸通红,全身都颤抖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咬牙,“王爷,时候不早了,回您妻子那儿睡觉去!” 轩辕澈愣怔,随即领悟过来,他抬指钳着下巴,将她转向他,“所以昕儿是…吃醋了吗?” 醋你妹! 她心里腹诽,嘴上却仍旧恭敬,古代就这点不好,这阶级等级观念,太要不得! “哪里王爷,昕儿是困了,准备就寝了。” 他靠近她,在她耳边吐息,“呵呵,那可不好,昕儿今晚,可是有得忙了,怎么办~” 说着轻。吻上她的耳垂,她浑身一震,刚欲抬手推开他,他却顺势单手缚握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唇便迅速纠缠上她。 悦昕使力却挣不开,他的手探向她的脖子,手指沿着颈弧向下,重重握上她的浑。圆,她吃痛,低呼一声,身体挣扎着欲脱离他的范围,他哪里肯,身体紧紧地压。着她,吮。吸着。 随着他手下的动作愈加肆无忌惮,她的体内涌上一股热。流,她的身体发。软打。颤,沿着墙体往下滑去。 他双手往她臀。上一拖,将她抱起,走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中央的被褥里,白色衣袖一挥,床帐金钩便颤颤地松了勾住的纱帐,她身体随即一重,便被一道昂。藏的身躯狠狠压。倒在褥子上。 “轩辕澈!你…你…”她被他的架势吓地舌头打结,话口未闭,便被他狠狠地压下。 粗。重的吻在她身上游走,她的身子,双脚被他矫健的身躯压制住无法动弹,左手一扬,她的双手便被他钳住,置于头顶。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四章 平阳 准备动身 悦昕是在浑身酸痛快要散架中醒转的,低咒着缓缓睁开眼,天已大亮,她一惊,又在心里将轩辕澈伺候了好几遍。 这丫太没有节制,她都哭着讨饶了好几次,他却仍旧不愿放过她,也亏得他还起得来去上早朝,这古人,练武练得,都不正常了! 想起昨晚,她的脸倏地变红,小手握拳,转身将头深埋进枕里。 她仍记得当他的右手撩开她的衣裳,探进她的肚兜里,她禁不住低呼一声,全身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这声音在烟夜中听起来,竟意外的娇媚,她自己吓了一跳,也引得他更加狂热,他的掌在她滑腻如脂的身体里探索,指节上的茧摩擦着她的肌肤,让她的呼吸喘气愈来愈急促。 他性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灼热地仿佛快融化了她,“昕儿,说你想我,说你喜欢我。” 她咬牙看着他,想将他推离却不得,他停下动作,紧盯迫着她,眼里的烟和火更浓烈,她被他折磨着,只能仰首承受着。 “我…我…”她喃喃着,却组不了一句完整的话,身体仿佛有一股激越涌荡得不到抒缓,她无法,轻蹭了蹭他。 看着身下的人儿半眯迷乱,水雾蔼蔼的眼,酡红粉嫩的两颊,他只觉得心里满满地快要溢出。 “昕儿,乖,说你永远都不离开我,”他微顿,而后身下用力一。顶,“快说,不然今晚,我们谁都别想睡了!” 她身体愈加地难耐,终于忍不住,弓起身靠近她,樱唇轻启动,泪花蘸湿眉睫。 “逸轩…逸轩…”她胡乱地喊着。 他心头一震,低吼一声该死的妖精,便再也顾不上他想要的回答。 想到这,悦昕的脸颊愈发的深红,嘴角却挂起一抹向上的弧度,所以…所以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吗?所以才如此地想得她一句承诺吗? 心里升起一丝甜意,她的手缓缓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滚烫,笑容却益发地大。 逸轩…逸轩… 之后几天,悦昕便如之前,随时侍候在轩辕澈一旁。 太子一事经过华国公和刑部的近一个月的详密调查,最后证据皆显示银两在运往南溪前,便已经被太子一行人私吞了大半,南溪堤坝修缮不足,最终致使水患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归。 虽已猜到是如此,只是当证据一件件摆满御书房案头时,皇上依旧气愤难耐,在朝上大发了 一顿脾气。 最后太子被重重地责罚一番后,依旧被禁足于府上,直到皇上准了,方可出府上朝。 朝堂上一时间一片哗然,太子一党不出意外地前前后后出列,进行着激烈的申辩,只是证据凿凿,并不是他们一群文官三言两语,便能将活证辨成死物的。 而另一边,堂上其他诸如二皇子一行,心里恨不得皇上能即刻废黜的,此时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在朝上慷慨激昂地严斥太子的行为,对天下民生,对轩辕王朝有如何巨大的影响,一时间朝上好不热闹。 轩辕澈仍旧保持着低调,只在皇上问他意见时出列,且言辞多保守,皇上虽未反对,却也不见赞同,倒是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 二皇子在一旁听着他为朝上的***言其心志,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只是碍于皇上在场,便强压了下去。 下朝时,他比往常慢了一步,和轩辕澈并肩而行,“三弟,近来身子如何?可大好了?” 轩辕澈对他点头微笑,“谢谢二哥挂心,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轩辕朗负手剪在身后,似笑非笑,“可找太医再行诊治过了?还是要再细细看过才安心,毕竟当时情况那么险峻。你说这太子也真是的,对亲兄弟,也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他说得义愤填膺,眼角的余光撇向身边的男子。 轩辕澈佯装随意地侧头看着道旁开得正艳丽的木兰,避过他的目光,随意道,“无妨,左右我也好得差不多了。” 轩辕朗被他无谓的姿态激得几乎失去了理智,语气阴沉道,“瞧三弟说的,这么好的机会,我便不信你没想过踩他一脚!毕竟太子平素里,颐指气使的,从来也不把我们当兄弟,放在眼里。” 轩辕澈心里嗤笑,他不把我们当兄弟,你又何曾有过! 只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语气虔诚又含了丝委屈,“他毕竟是太子殿下,二哥你有皇后娘娘撑腰不怕,逸轩可是没有的,这种话,二哥莫要再说了。” 轩辕朗看他不争气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却松了些,这样的他,怎么和自己争! 看着他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轩辕澈嘴角亦挂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只前方的男子正信心满满踏步向前,并未注意到。 之后轩辕澈去太后寝宫请了安后,便回了王府。 在悦昕离开前,应华映梅的强烈要求,她便 去了趟国公府。 国公府如轩辕王府一般,并不见过多的奢华,看得出来,国公府一脉,皆是些低调内敛之人。 入了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两侧佳木茏葱,奇花异草,妖娆绽放,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泄于石隙之下。 悦昕被华映梅拉着,急急进了大厅,“爹,娘,昕儿来了。” 刚入门,便见华国公和其夫人坐于主位之上,华夫人见到她,便急步上去,握上她的手,将她拉了过去。 “昕儿,你总算是来了,来来来,让娘看看。” 她说着拉着她旋转了一圈,啧啧赞道,“我这女儿,可比她姐姐好多了,端庄贤淑,温柔可人。” 悦昕抬头看着她,只见她身着淡白色缎裙,虽简单却衬了一分出尘的气质,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淡淡的梅花妆,妩媚雍容,眼角稍稍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一双眼却灿然若星,看着她时,眼里一抹疼惜让她微微一愣。 她朝她轻轻一笑,她亦笑得开怀,“真是可爱~” 悦昕满额烟线,她有一种感觉,这华夫人,绝不像她看起来的这么有女人味… 华映梅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脸红道,“娘,您要夸昕儿夸便是了,干嘛非得扯上我!” 华夫人睨了她一眼,凉凉地开口,“那是希望给你个榜样,别整日里老是不着家,在大街上东游西晃的,和大老爷们似的,成什么样子。” “娘!”华映梅被噎得脸色由红转姿紫,咬牙切齿,“整天待在家里多没意思啊?凭什么男子可以志在四方,女子便只能闭锁在闺房里!” 她仿佛突然想起些什么,绽开一个极大却狡黠的笑,“据说昕儿很快便要去平阳了,娘,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能不能~” 她说着朝华夫人挤眉弄眼,悦昕好笑地看着她,她也不明白为何她能给她翻译出来… 娘,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华夫人看着悦昕,越瞧越喜欢,伸手捏捏她红润的小脸蛋,对着她笑着语气却十分不善,“想得美,学会女红前,哪都不能去,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嫁人的时候,绣出来的嫁妆太难看,丢人的可是你老娘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捏我的脸!她心里哀嚎。 华夫人想了想,抬手扶上下巴,“我可是听说刑部尚书的女儿,大婚时绣的鸳鸯栩栩如生,得了好些官太太的夸赞,你倒时 可别给你娘我整出个鸭子来让我丢人。” “娘!”华映梅想反对,却被她飘去的一个眼神止住了口,她吐吐舌头,朝悦昕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难怪她的性格洒脱得不像一般的闺中女子,原来华夫人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她想着,便不自觉笑出了声。 华夫人和华国公相视一眼,亦笑开。 之后悦昕给他们二人磕了三个响头,自此,她成了国公府的一员,只是考虑到轩辕澈目前仍需要她,她的身份不便对外公开,就给隐下了。 悦昕回到王府,将事情简单地和轩辕澈交待了一番,便开始着手准备动身去平阳。 现在京城的形势仍旧晦暗不明,她心里难安,盘算着早去早回。 当晚,珠儿得了王爷的恩准,一边极不舍地帮她整理收拾一些必备之物,一边老妈子似的反复叮咛嘱咐,悦昕听得又好笑又想闹,考虑着还有两日,索性将手中的物什掷于一旁,将珠儿一把抱住。 “珠儿姐姐,你知道你现在和娘有多像嘛?我不是去两三载,左右几个月便应该回来了。” 珠儿听她的语气,知道自己被笑话了,转身掐着她的腰,使劲挠着她,呵她的痒,“你还敢嫌弃我!啊?是不是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悦昕笑着扭动身子,左躲右闪,没一会儿,两人便气喘吁吁。 珠儿狠瞪了她一眼,悦昕忙双手合十,向她讨饶,她噗嗤一声,破了笑,悦昕见状,亦开心地笑开。 她上前搂住珠儿,趴伏在她肩上,想了想,小声道,“珠儿姐姐要是能一块儿去就好了,总是拘在这一方府里,多无趣。”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五章 真想 情何以堪 珠儿一怔,回手抱着她,摇头笑笑,“我倒是也想去,却不像是你说的出去玩看,别人照顾你,我老是不放心。” 悦昕顿了顿,委屈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不需要照顾。” 珠儿闻言,眸往她腕上瞟了瞟,又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想起自己往日里的行径,一张明净的小脸凑近,娇笑连连,“珠儿姐姐,我保证以后乖!” 珠儿被气得宠溺一笑,伸指重重地点了点她的脑袋。 想着之后要分离几个月,她们不舍,两人相视一笑,当即决定今晚同塌而眠。 屋内的烛火被吹熄,床上的女人相拥着入眠,窗外一抹暗影微闪,很快便消失在浓墨的夜色中。 临行前一晚,悦昕将自己收拾妥当后,推开窗子,倚在一旁对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发呆。 平阳地处京城南面,中间隔了几个大郡小镇,一路马不停蹄,大概也需花费数日时间。 她翻看了她这一行大致的路线图,预备沿途在白源等几个大郡稍是停留,顺带地就地一番。 他们在这些地方也设置了一些据点,只是规模没有平阳南溪几处大,她想着是否要择些人,将这几处亦完善起来。 正想着,突然门口一阵急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首,便见珠儿一路急急奔了进来,“昕儿,昕儿。” “在这儿呢,珠儿姐姐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她一边开口一边朝她也急走了几步。 珠儿握上她的手,大喘了几口气,方才慢慢平顺了呼吸,“太…太好了,王爷让我和你一起去平阳。” 她心里一惊一喜,手回握住她,“什么?这是为何?珠儿姐姐去求王爷了?” 珠儿摇了摇头,“我没有,也不曾和王爷提过半句,不知道为何,今儿个晚上王爷突然这么吩咐下来,让我收拾收拾,明日和你一起上路。” 悦昕满腹疑惑,珠儿径自继续道,“对了,随行的,还有阿晋。” 阿晋?阿晋不是贴身保护他的吗?怎么突然… 她弄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心里微动,便急忙挣脱了珠儿的手往外走去,“珠儿姐姐,我去找王爷,他在书房吧?” 珠儿忙伸手欲拉住她,却只来得及擦过她的衣摆,她急急喊道,“昕儿,王爷书房有人!” 悦昕却恍若未闻,低头匆匆往外走去,没一会, 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悦昕小跑着来到轩辕澈的书房门前站定,心扑腾的仿佛要跳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她心里满满的感动似乎快要溢出来,她要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喜欢她,担心她吗? 她…她可以问他要一颗完整的心吗? 嘴角升起一抹向上的弧度,她想试试,至少努力看看,是不是? 手刚抬起,里面杯盏落地破碎的声响葛然想起,随后穿出女子似哭非哭的声音,她一愣,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随即桌椅纷乱地被挪动推开,女子的声音突然一重,她的脑子开始自动脑补画面,大概被人抱住了吧? 她苦笑,正准备转身先行离开,却不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她止住了脚步。 “王爷,您说那个悦昕只是您的一个棋子,那您又为何要一次次地为她涉险?”悦昕一愣,莫紫瑶? 旋即又嗤笑了自己一声,除了莫紫瑶,还有谁能让他如此紧张? 别否认了,元悦昕,你吃醋,你嫉妒! 小手捏起,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否则可能会听到或者看到自己最不想见的,但是脚却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一动不能动。 头顶星光麻密,月光不成圆却也如水映,她咬咬牙,屏住呼吸,往门缝更靠近了些。 “瑶儿,本王和你说过,昕儿手上的八方阁,消息精准且快速,对本王有利,所以本王才一定不能让她出事。”轩辕澈温润如玉的声音此刻异常的温柔,悦昕的小手握紧,心里却萌生出强烈的妒意。 “可王爷您也不能以身犯险啊,瑶儿昨儿个听意儿说起您之前落崖之事,几乎九死一生,您却一丁点的消息都不告诉瑶儿!” 她说到激动处,嘶声厉吼了一句,随后低低啜泣起来。 轩辕澈忙安抚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不都好了吗?本王是不想瑶儿担心。” 莫紫瑶一把将他推开,轩辕澈估计一时不察,撞到了一旁的桌椅上,桌椅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刺音。 “王爷您总是这样,瑶儿是要和您同甘共苦的,您总是这么瞒着,让瑶儿情何以堪。” 她说着声音低闷了下去,想来应是用手捂住了脸,“而且他们都告诉瑶儿,王爷明明是为了救她,才不慎掉落悬崖的,王爷,她真的比您的命还重要吗?可是在瑶儿心 目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和王爷您比,您明白吗?您到底…”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星寂月微,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原来夜晚的虫鸣如此热闹,她从未认真听过。 悦昕抬头,大概是刚刚他们的动静过大,门竟然被震开了稍许。 她这时才发现,房门从方才开始,便一直都是虚掩着并未合上,想来大概是过于急切吧。 悦昕身体轻微地颤抖,她突然不敢肯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否值得,她有预感,她应该就此转身离开,否则一定会后悔。 但她无法抑制体内那股快要把她燃灼的烦躁和迫切,咬咬牙,伸手轻轻扶上门框,微微用力。 倏地身体重重一震,一个男女激烈拥吻的画面闯入脑中,她的瞳孔紧缩。 他们侧对着她,女子坐于椅内,美丽的脸庞仰起,承受着他急切的掠夺,眼睫上仍蘸着水珠,摇摇欲坠,男子环抱着他,唇紧贴着她。 她能看清他脸上焦灼的神色,或许,也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吧,她的眼里被逼出了水气,他的脸容其实是模糊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许是过于专注,许是不曾料到有人胆大到半夜在书房门口偷听,他们并不曾注意到悦昕。 半响,男子放开怀中的女子,此刻的她,唇瓣潋滟,却有丝红肿,那是被疼爱出来的娇。媚。 她脸若朝霞,羞娇未退,正语笑嫣然地看着他,“王爷…” 轩辕澈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揩去,语气愈加地温柔,“瑶儿的心意本王明白,本王自有自己的打算,瑶儿无需担心。” 莫紫瑶一听,扯住他的衣袖,泫然欲泣,“王爷,瑶儿受不了下次再从任何人处听说王爷您又受伤了,所以王爷,告诉瑶儿吧!” 轩辕澈蹙起眉头,盯看着她半响,才缓缓开口,“元悦昕这名女子,确有过人的谋略和胆识,且她身后有一披能人异士为她卖命,本王还听说草原之王墨关谷与她关系非同寻常,现在华国公亦收了她做义女。” 轩辕澈抬头,眸越过她,落在她身后一副水墨画上,“本王欲将她完全地收为己用,一些些苦肉计,能更有效地助本王达成目的。” 莫紫瑶一脸迷茫,忙接口,“为什么?什么苦肉计?” 轩辕澈将她拥入怀中,沉声道,“她虽聪明却极重情义,所以要让她死心塌地,永远都不 背叛本王,最好的方式便是用情深锁,让她无路可退。” “可是王爷,万一她背叛了呢?女人的心,有时深似海底针,难以捉摸。” 轩辕澈一口否认,并未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这是件极其自然的事,“不可能,她不会。” 莫紫瑶终于听懂了,内心却愈加地不安,她有一种感觉,王爷对那名女子,有种不寻常的信任和执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她垂眸,低声道,“那如果事成后,王爷是否也已决定,纳了她?” 轩辕澈一愣,他以为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是当被她问起时,却突然开不了口。 他沉默着轻抚她的背,她嘴唇轻颤,心里悲泣,“所以王爷,除了王雪,连一个丫鬟,也要在您心里占了一方位置了吗?” 轩辕澈将她搂的更紧,下巴枕在她的头顶,声音里满满都是疼惜,“不会的,不管是雪儿,亦或是将来本王纳了她,瑶儿在本王心目中的位置永远不会变。” 莫紫瑶闻言绽开一笑,眉目若含情,“瑶儿信王爷。” 他俯身在她眼皮上轻落下一吻,瑶儿亦极快地在他唇上一印,垂首,面色红捻。 轩辕澈手指轻刮着她的鼻,宠溺笑道,“调皮。” 女子微瞋了他一眼,而后想起什么,忙道,“那王爷您真的要送她去平阳吗?那些人,看起来极为凶残,王爷可不可以让其他人去?瑶儿担心…” 轩辕澈一顿,正欲开口,门外一道男声打断了他,“昕儿,你在这干什么呀?王爷在不在?” 他们俱转过身看向门外,却见门不知何时已微敞至半人宽,一名女子眼里蓄满泪水,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它落下。 轩辕澈没有说话,盯着她,那深漩的眼睛,烟沉得仿佛会噬人似的。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六章 所求 唯心可破 他们仍维持着拥抱的动作,莫紫瑶脸上的笑容减了数分,正蹙眉看着她。 悦昕松开一直紧握的手,看着他们,缓缓开口,声音涩哑,仿佛极力压抑般,“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轩辕澈仍旧不语,那眉却拧得越发的紧,手嘞得莫紫瑶生疼,她抬头,却见他脸上线条冷硬沉毅,唇紧紧地抿起。 她何时见过他这番模样,心里一震,推开轩辕澈,从他怀里站起,冷冷看向悦昕。 “作为一个下人,一个王府里的丫鬟,没人教过你规矩吗?你不知道主人在谈事时,下人不可以偷听吗?” 悦昕本不欲搭理她,只这一声声的下人丫鬟,让她心火骤起,突然抬起头,她笑靥如花,语气却甚是挑衅,“倒不是昕儿不想遵守这府上的下人规律,只是王爷准了的,昕儿也无法。” “你!”莫紫瑶面色极不善,她回头看了眼轩辕澈,却见他仍旧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仿佛被定身不能动弹般,他的手,几不可察地轻颤,若不仔细观察,并不能发现。 她心里气极,脸上的笑愈加冷峭,“看昕儿姑娘这架势,若是日后真成了王爷的女人,还不得翻了天去!” 悦昕脸上的笑亦灿烂,“谁说我现在便不是呢,我和王爷昨晚还在房里…” “昕儿!”轩辕澈厉声打断了她,眼里的阴鸷愈加地深切。 前方的两名女子俱是一震,莫紫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极快地回头望了眼仍旧在后方负手而立的男子,嘴唇嚅动,颤意明显,“你…你们…” 悦昕却顿时觉得无趣,这样算什么,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掐架吃醋吗? 她随即苦笑,与上一世相比,她也算长进了,都能膈应人了,看来这一世的自己,确实是被楚宣他们惯坏了,脾气见长。 悦昕的目光掠过莫紫瑶,落于她后方的轩辕澈身上,定定地看着他,“所以王爷,从一开始,昕儿便只是您欲征服,死心塌地地为您做事的一枚棋子,是吗?你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我吗?” 轩辕澈回望她,久久不曾回答,眼里的墨色让她辨不分明。 莫紫瑶看在一旁,心里忐忑,“昕儿姑娘,你放肆!谁准你这么和王爷说话的!没人教过你尊卑吗?” 悦昕凉凉地睨了她一眼,又转眸看着似陷入沉思的男子,心里悲凉麻木到极点,“王爷,昕儿只求一个明白。” 莫 紫瑶自小便被轩辕澈护在手心,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她上前一步,愤恨道,“你这眼神是何意?元悦昕,我称呼你一句昕儿姑娘,那也是因为王爷,如果没有王爷相护,你在王府,就是个人人可以使唤的下人丫鬟而已。” 悦昕看着她的趾高气扬,明白她的这种自信,皆源自于那个男人,深深的寒意和愤怒也到了极点,她冷冷而笑,突然樱唇轻启,眼神娇媚,掠过轩辕澈,“瑶儿姑娘不知道吗?因为我是他的女人呀。” 意思再明显不过。 莫紫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再一次回头看他,却不见他反对亦或是出言相帮,心里骤冷,她快步朝悦昕走去,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掌便用力地沿着她的脸滑下,“不要脸的女人!” 悦昕的头被打偏至一旁。 她冷冷笑着,元悦昕,从头至尾你便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曾对不起过他,那末,你便没有理由受这一掌! 眸光一沉,毫不犹豫,反手她狠狠地扇了回去!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的脸上又吃了一记耳光。 这一掌,和刚才不同,因为这是来自于一个愤怒的男子的力气。 满嘴咸腥,她也狠狠惯摔到在地上。 莫紫瑶惊愣地抬头看向将她抱住,此时又松开的男子,却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半响,又猛的抬头看向地上的女子,那双素来温润如玉的眼睛,装满惊骇,再没有一丝冷静。 他的手在颤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嘴巴一下一下嚅动着,声音嘶哑,“昕儿…我…我…” 她一笑,脸颊便疼得厉害,她不得不收了表情,缓缓从地上爬起,悦昕朝他福了福身,声音冷淡地听不出一丝感情,“谢王爷,悦昕明白了。” 轩辕澈闻言,手不自觉抖得更厉害,只是,那和她元悦昕有什么关系。 悦昕一笑,合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拉过咯吱的一声,那一声仿佛将她心上的什么也拉断了。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院子,泪水模糊了所有的光线,心痛极,便渐渐地麻木了。 突然袖子被人用力地扯住,她回头,轩辕澈不知何时追了出来,大口喘着气,一双眼阴鸷地紧盯着她。 “放开。”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她现在累得只想倒头大睡。 后方的男子没有任何声响,手下却越收越紧。 悦昕无奈地叹了口气,“王爷放心,元悦昕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还是做数的,在助您登上那个位置之前,悦昕不会离开。” 她话语凉薄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让他心里愈发的惧怕,他手下一个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背甫一靠上他的胸前,她便剧烈地挣扎起来,轩辕澈怕再伤了她,并不敢使力,便被她挣脱了开去,她的人狠摔到地上。 他的眸深得看不真切,紧盯着她,他伸出手想将她拉起,“昕儿。” 她战栗着一偏,躲过他,声音轻颤,“王爷,求您给我留点尊严,行吗?” 泪仿佛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重量,跌落眼眶。 轩辕澈凝着她湿润的脸庞,似乎有瞬间的失神,伸在半空的手微微一僵。 而后用力往前一探,将她抓进自己怀里,“昕儿。” 语意温柔。 悦昕浑身剧烈地一震,一丝恐惧从身体里生出,不,他不能这么叫她,这样的温柔让她害怕。 “不许再这么叫我!”她怒道,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跑了出去。 她回到自己屋子时,夜色已益发浓重,近子时,屋内空无一人,珠儿大概回房收拾行装去了。 这样也好,此刻,她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任何一个人。 合衣躺在床上,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闭上眼,却无甚睡意,眼底的热意又泛涌上来。 突然门被人用力地从外推开,来人行至她床榻前站定,盯看着她半响,而后叹了口气,拉起她身上的被褥,“起来昕儿,你脸上的伤要处理。” 悦昕闻言睁开眼,只见轩辕澈坐在她榻边,手中一个小瓷瓶发着幽光,她看着他,眉眼无波,淡淡道,“谢王爷关心,劳烦王爷放桌上,悦昕自己来便可。” “你!”轩辕澈眉头微蹙,捏着她的下巴,声音有着隐隐的怒意,他犹记得刚刚看她含泪跑开那一刻,他几乎立刻便追了上去,走出几步却又倏然收回,眼里有着不置信。 他,竟然为她失了控,将瑶儿留在书房,追着她便出来,赶上她,想将她抓进怀里,让她不再流泪哭泣。 思及此,手下的力道便更重了一分,指下的肌肤已红肿不堪。 “元悦昕,本王说过,事成后,一定会娶你,你究竟在置什么气?” 悦昕深深地看进他的眼里,他眼 里的怒意在渐渐涌起,也难怪,他一个堂堂王爷,何须如此对一个丫鬟妥协,而他一个王爷,愿意娶她一个市井出身的小丫鬟,她应该感恩戴德的不是吗? 可是逸轩,这不是我想要的… 悦昕轻笑,“王爷,若昕儿想要的,是您一颗完整的心,您给吗?” 轩辕澈未曾料到她有此想法,难得地呆愣着回看她。 悦昕不理会,继续道,脸上的笑愈加大,眼里却蓄上水气,“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便是悦昕想要的,王爷您,给得起吗?” 身旁的男子终于明白她想的是什么,眸光倏然一暗,“元悦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认为自己何德何能,能得本王如此?” 冷冽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胆怯却无法将她停下,“是,元悦昕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所求的,也只是天下女子的心愿,只是他们敢要的可能只是其中一分,但是元悦昕,所求,唯有唯一,若无法得偿所愿,便宁可弃了去!” 轩辕澈眸光如炽,灼着她。 她也无惧,只淡淡回视着他,“所以王爷,您若不能,我们便两讫吧,元悦昕心甘情愿辅助您,事成之后,我便离开。” 轩辕澈闻言心里一紧,沉声道,“你做梦!元悦昕,本王告诉过你,现在也不介意再说一次,这辈子,你休想离开!” 他说着将她用力地甩开,起身将瓷瓶重重放于桌上,便转身大踏步离开。 悦昕心里悲凉,泪沿颊缓缓而下,为何会变成这样… 轩辕澈在即将转出她所在院子时,顿住脚,回身看着她的方向,半响,倏地大掌一收,迅速地离去。 元悦昕,你休想离开!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七章 出发 前往平阳 第二日,悦昕的行程并未因为昨晚的一段小插曲而被打乱,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轩辕澈竟也一并前往。 可能他已吩咐过,其余人并未见诧异,她在后方轻轻拉了拉珠儿,她回头,看了她一会儿,领悟过来,便倾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原来轩辕澈因为正好要去平阳附近办差事,便决定顺路送他们一程。 此时马车的分配便成了一个问题,若是按照之前,悦昕应是和轩辕澈一辆,珠儿和其他人一辆,但现下,要和轩辕澈共处一室,她自认为修养不够,于是便自动自发地朝着另一辆马车走去。 轩辕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眼里一片阴霾,而后袖腕重重一甩,踏进了前方华丽的马车。 珠儿看了看王爷,又回头看悦昕一脸决绝,微跺了跺脚,踏上了前方的马车。 王爷这儿少不得人照顾,昕儿又奇奇怪怪的,她一时间也弄不太明白,决定等晚些时候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得马车后,悦昕背靠着软榻闭眼浅眠,昨晚轩辕澈走后,她一直无法入睡。 一遍遍地,脑子自动地回放着很多人很多事,却混沌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理不出头绪,直到天边泛白,方才累得失去了意识。 车上还有两名小厮,加上赶马车的数人和在一旁骑马跟着的几人,午时过后,他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启程了。 多亏了轩辕澈昨晚送来的玉露,她脸上的红肿已消了五六分,且她一直侧脸对着珠儿,若不细看,并不容易被发现,也幸得她前前后后地忙着照顾轩辕澈,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和珠儿解释才好。 只是扯动间,还是会觉得刺痛,她将自己放空,面无表情地盯着车顶的一撮垂坠的流苏发呆。 之前并未曾听说轩辕澈要出行去平阳,所以这差事,是临时决定由他去的吗?什么样的事,值得他亲自前往?及至目前,她亦未明白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忽然脑中精光一闪,我忆起莫紫瑶昨晚曾提及,他要送她去平阳,那些人凶残至极,所以… 她一凛,直起身,她下意识地往车帘的方向看去,不想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她伸手触了触,折身坐回去。 他们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那些凶残的人是谁?若是这样,他们这一路,要更加小心些了。 托腮陷入沉思,但是信息不够,理不出个所以然,她索性 将它放到一边,闭眼小憩。 之后几天,除了正好路过镇郡晚上打个尖,补给一些用品外,他们几乎都是在车上度过,而下人的马车,总归没有前方的马车柔软舒服,这一路直颠得他们每个人筋骨松散。 车上两个小厮性子木讷,若非必要,也不主动开口,闷得悦昕感觉自己头上已开始长草,她撩开帘子往外看,只一眼,便被沿途秀丽的风景吸引了所有心神。 他们正行进在林间小道上,道两旁郁郁葱葱的树迎风招展,风拂过树梢时,带着几片绿叶,从眼前飘落,悦昕手一伸,嫩绿的叶子落于洁白的掌心,她捻起它,抬头将它盖在脸上,清新的空气里,伴随着甜甜的气息,她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苦再累,生活也还是要继续的不是? 有多久不曾有这种清闲的感受了,或许自从去了王府,便再没有过了。 难得有机会出来,而且有一段时间可以不去想那些让人烦心的事,不用去想他,她有种被放出牢房的错觉。 摇头苦笑,眼角却瞟见阿晋正骑马走在他们前面,她灵光一动,便喊了他一声。 阿晋策马踱至她旁边,悦昕对着他讨巧一笑,“阿晋,坐马车好无聊,我们能不能换换,我来骑马?”她说完又傻笑几声,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我就多笑,闪瞎你,看你怎么拒绝~ 阿晋眼角抽搐,每次小姐这样对他笑,便总是没有好事,果然,一点也没错… “小姐,女孩子要有女孩子家的样子…”他挠首思量着该如何拒绝。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来着?”她垂眸假装思考,而后肃然发作,沉脸道,“阿晋,这话每次都是轩辕意用来骂梅儿姐姐的,你是不是也在骂我?” “阿晋不敢。”他忙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用力挥掷。 悦昕眯起眼,一脸质疑的表情睨着他,“真的?” 阿晋那平素里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持扑克脸的功力每一次在她面前一准破功,他欲哭无泪,悦昕狡黠一笑,她就知道阿晋最好玩。 她掀开帘子,阿晋驱马靠近两步,悦昕一个越身,两腿一迈,便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身前。 悦昕伸手抚摸着胯下马儿的脖子,树荫里,绿风拂面,美好惬意只抵心房,她眯眼微笑。 生活仍在继续,既然已经决定日后离开,那么,她就要把心收回来,过自己该过的生活! 前方的马车里,轩辕澈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珠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和她说回马车去!”突然马车内的男子沉声开口,却无前言后语,珠儿愣愣地看着他,却不见他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思考片刻,便拉起帘子朝外面正嬉笑玩闹的两人喊道,“昕儿,不要闹了,一个女孩子家的,骑马多危险,过来这边。” 悦昕朝她一笑,摇摇头,“珠儿姐姐不要担心,这马,昕儿也是会骑的。” 珠儿吃了一惊,“你怎么会骑马?” 她一笑,“之前和阿晋学的,珠儿姐姐,你赶紧让阿晋进马车去,他全身僵硬,硌得我好难受。” 她说着手肘往后一戳,瞋了他一眼,他满脸烟线,他们家小姐,只有看起来温柔贤淑,一旦得了自由,便成这么一副强盗流氓的模样了。 他宠溺地看着她,心里却微窒,她在王府,总是笑得很牵强,也只有出了牢笼,她才会笑得这么开怀。 “你…” 珠儿还未说完,便被人粗暴打断,“停车!” 众人面面相觑,马车缓缓停在路边,轩辕澈脸色阴沉地步出马车,“下来!” 悦昕闻言侧身准备下马,阿晋却突然伸手一扶她的腰,自己倏地便下去了,她正诧异,却见轩辕澈大步而来,在她有所反应之前,脚一蹬,便提跨上了马。 她一惊,正欲下马,却被身后男人一双强健的臂膀揽进怀里。 她刚一用力挣扎,他却箍得更紧,她微愣,随即便松了力,若不在意了,何必再去计较这些呢? 一路上悦昕便只垂头不语,轩辕澈紧盯着她的发顶,仿佛想将她盯出个洞来。 近黄昏时,他们的马车终于进了枫林镇,这是沿途的一个中型城镇,悦昕曾调查过,此处虽小,却是进京官道的必经之路,因此还算繁华。 考虑到若接着前往下一站,要走好一段路,且若是赶不及,晚上便需露宿山野,是以轩辕澈便决定在此处落脚歇一晚。 因为靠近官道,人烟稠密,因此镇上道路两旁酒肆阁楼林立,热闹非凡。 择下客栈后,稍是歇息,悦昕便想去市集上逛逛。这一段时间她仍旧避免着和轩辕澈独处,是而服侍他的任务便全权落在了珠儿头上,她比之前要更忙了一些。 眼看着夜晚将至,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 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喧哗热闹的店肆,那凛凛川流不息的行人,在在地吸引着悦昕,她又探头看了几眼,便开始怂恿珠儿和王爷告假。 屋内,服侍完王爷,珠儿便静待一旁,内心忐忑,却又觉得机会难得,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终于,她忍不住开了口,“王爷,珠儿想和你告个假…” 轩辕澈端着茶杯,杯盖轻轻地划开水面漂浮的茶叶,睨了她一眼,继续拨弄了好一会,方才开口,“为何?” 珠儿平日里稳重,断不会在这种没有更多人伺候的情况下,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那么就说明,是某些人的主意。 “回王爷,珠儿从未来过这枫林镇,好不容易来一次,看这么热闹,便想去…去市集上看看。”她说着努力吞咽这口水,虽然说的是大实话,王爷也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她就是止不住紧张。 轩辕澈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半响未曾有反应,珠儿垂首在一旁,手心一层细汗。 “说来也有理,”轩辕澈将茶杯放下,抬头看着珠儿淡淡一笑,“那本王便和你们一起去逛逛。” 说着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踏步迈出房门,珠儿忙跑两步跟上,她有种感觉,她刚刚被王爷耍了。 悦昕在客栈门口左等右等,都不见珠儿出来,心里正着急,想着轩辕澈不会不放人吧,迎面便看见他翩翩向她走来。 她心里一惊,正考虑是否要躲起来,却在看见他后面的珠儿时,打消了念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八章 偶遇 慕容兄妹 轩辕澈行至她面前站定,悦昕福身,轻唤了声王爷。 她抬头,便见珠儿朝她挤眉弄眼,无奈言语太过于复杂,而她看起来也并不常如此,她偏头,并未看懂。 轩辕澈墨烟的眸中,腾起一股怒气,这个女人,倒是忽略他忽略得很是彻底。 他回头吩咐珠儿去将阿晋也叫上,悦昕一听,忙自告奋勇,未等他同意,便一溜烟转身去了侍卫所在的厢房。 轩辕澈看着她跑得欢快的背影,眉头亦紧紧地皱起。 阿晋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一名方脸,身材健硕的侍卫,他对轩辕澈耳语了几句,对方颔首,带头往外走去,其他人见状,忙紧跟上。 他们所下榻的客栈,处在枫林镇的中心地带,所以一出得门来,便感觉到人潮涌密,来来往往的挤压着他们,没一会儿,就被冲散了开去。 悦昕紧拉着珠儿,阿晋便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倒是轩辕澈和另外一个侍卫,不见了踪影。 悦昕正欲抬脚往前走,却不意被人扯了回去,她不解,却见珠儿正四处张望,嘴里喃喃,“等会儿,王爷不见了。” 她回头对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说,“阿晋,你去找找。” 阿晋看了前方涌动的人潮一眼,面色如常,淡淡道,“王爷身后跟着阿大,应无碍。” 悦昕笑着拉了拉她,“是呀珠儿姐姐,王爷那个大一个人,不会走丢的,我们快走吧。” 珠儿奈她不过,却又放心不下,一面仍探头四处张望,一面便被半拉半拽地拖着往前走去。 客栈门前两边远远开去的街道,满满都是小摊,各种物品琳琅满目,期间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悦昕拉着珠儿东看看西凑凑,应接不暇,阿晋在后方跟得极其吃力。 忽然她的目光在略过街角时,凝住了,不一会儿,脚步亦停了下来。 那是一家卖古玩字画的小店,店门上几幅画惟妙惟肖,浑然天成,其角上的题字亦是笔锋苍劲,颇有大家之风。 想起楚宣喜欢这些,她想着若能遇上些好的,倒是可以给他捎回去,便折身,走了进去。 店内装饰得古朴典雅,在这喧哗的大街,显得独树一帜,店家亦是个热情之人,一幅一幅地和他们一一介绍,如数家珍。 悦昕其实并不是很懂,只是听得多了,稍微了解一些,她想挑个好的,此时却左右无法做下决定,她看了看珠 儿,对方亦茫然地看着她,她又将眼光暼向阿晋,对方一张扑克脸,纹丝不动,她无法,只能选了个她比较喜欢的,让老板细细包了。 楚宣要是不喜欢,她便自己收着,她笑嘻嘻地想。 等得无聊,她便随意四下逛了逛,却惊讶地发现店内亦有好些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她饶有兴致地一一把玩过去,最后被一块精致的玉佩和剑穗所吸引,拿起细细看了许久,突然回头对阿晋笑道,“这个适合你哦,晋大侠…” 还未说完,笑容却在见到阿晋身后的人时凝滞。 不知何时,轩辕澈竟出现了,她悻悻地回身,将剑穗和莹白色玉佩握在手心捏了捏,而后朝店家问道,“老板,我还要这两个,劳烦也包一包。” 她说着正待掏银袋,手里握着的东西却被一双横空而来的大手抓住了流苏,她一愣,抬头,却撞进一双如墨般的凤眸中,内里情绪翻滚。 对方双眼紧盯着她,手却毫不犹豫地将她手里的物什拽了过去,握紧。 悦昕看了他半响,才终于领悟过来,她摊摊手,转头对珠儿说,“珠儿姐姐,王爷看中了它们,付钱。” 珠儿闻言低头掏着自己的腰包,站在他们一丈开外的阿晋抬手重重地咳了一声,珠儿不解地看着他,却在触到轩辕澈骇人的目光时,将手默默地放下,“姐姐没带,昕儿你自个儿掏银子。” 悦昕朝天用力地翻了个白眼,他们这暗里的勾当做的如此明目张胆,这真的是当她是白痴呢嘛? 她难得气呼呼地看着珠儿和阿晋,鼓起的腮帮红红的,煞是可爱,珠儿轻捏着她,“快点,结账去。” 悦昕恨恨地拍开她的手,坚决不动,其余几人看了看轩辕澈,却见他手心捏着玉佩和剑穗,长身静立,便也不动神色地看着悦昕。 悦昕气极,几人僵持不下,便齐齐堵在人家店门口,虽然看起来壮观,但是可愁坏了店家。 这档儿正是一晚上生意好的时候,却教他们几人堵住了入口,老板着急,欲言又止地朝他们来来回回地瞄了好几眼,却不见有人要妥协的意思,愈加心焦。 眼看着门外几波人来了又走,他终于忍不住,犹豫着唤了她一声,“姑娘,你们这…” 悦昕脸皮薄,一听老板这嫌弃的口气,红着脸瞪了他们一眼,恨恨地掏钱走人。 珠儿和阿晋互视一眼,珠儿轻轻吁了一口气,跟着出了门,阿晋微微弓 身往边上一退,轩辕澈瞅了他一眼,踏步亦出了店门。 只这一眼,便让阿晋手心冒汗,果然,跟着小姐是件考验人胆量的事,他欲哭无泪,紧跟着出了门。 又在街上走了几圈,众人都有些累了,便准备找家酒楼坐下歇歇脚。 他们稍一打听,便听说这望洲酒楼是枫林镇上最大的酒楼,而之所以叫望洲,乃是因为它虽然统共才三层,却建得教其他店肆高许多,登上第三层,往外看,便几乎能将整个枫林镇尽收眼底,当然物以稀为贵,这最高一层的价格也绝对不菲。 他们知道后极兴奋,当即便决定去探探这传说中一览众山小的望洲酒楼。 进得大厅,便见这过客来往密集,看衣饰来自于大江南北,几个门僮在期间飞快穿梭,送客往来。 小僮门也是些极机灵的人,见轩辕澈衣着光鲜,便主动地将他们迎至三层。 他们刚一踏上楼板,便被眼前德精致所震,沿窗数十席桌,几已满座无虚,茶烟蒸煨,清幽雅闻,混着食物滋香,一派怡人。 被引至靠窗的位置上坐定,他们便着手点了些吃食。 正准备开动,突然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正欲动手的他们。 众人皆抬首,却见一位绝丽美人正朝他们款款而来,及至轩辕澈跟前不远方才停下,“这位侠士,好巧,没想到我们今晚竟会再次相遇,刚刚真是多谢了,若非你出手相助,燕玉可能便被人欺辱了去了。” 对方看起来倒是个大气不忸怩的女子,说完便朝轩辕澈深鞠了一躬。 悦昕此时才抬起头正视她,只见她双颊红醺,美目如兮,波光流转之间,竟有桃李之娇,慑人心魄,真真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轩辕澈并未回她,微一颔首便收回了目光。 女子也不在意,她身后另一名女子迈出,拉着燕玉的手,亦朝轩辕澈致敬,“多谢公子救了玉儿妹妹,否则我等真不知该如何和她爹娘交待。” 此女子眉眼温莹,容貌娴秀,应是一位温婉的闺秀小姐。 燕玉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让姐姐担心了。”说着眼眶微红。 悦昕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珠儿见轩辕澈面露不耐,忙起身回了他们一礼,“小姐不用挂心,我们家公子便是这样的人,总之小姐没事,就是吉人天相。” 她们刚欲回话, 一声豪爽的男声乍然响起,“这话小姐便错了,壮士出手相救舍妹于歹人,于我慕容家而言,便是恩人,我等自要询问清楚,好寻机回报。” 慕容家?这个姓氏在轩辕,倒是少见,她也只听过那么几户有此一姓,悦昕托腮看着他们。 男子说着双手抱拳作揖,“还请公子赐名。” 轩辕澈盯看了他许久,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理会对方时,他却突然一笑,薄削的唇角微微上扬,冷漠高贵的气质中隐隐添了一抹邪魅。 悦昕心里一颤,他本就长相俊美,这一笑,柔了他的脸部线条,让他看起来更加风姿卓绝,漆烟的墨玉流光溢彩,深邃浩瀚,让人不自觉便被吸引了进去。 为首的女子看着他,脸色愈加嫣红。 轩辕澈淡笑,“兄台不必放于心上,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若兄台无事,何妨同桌畅饮一番,相遇便是缘分。” 男子大笑一声,“在下正有此意,如此,那我等便却之不恭了。” 他说着转头和小二交待了几句,没一会,两桌便被拼成了一桌,对向两女一男同坐,轩辕澈和男子靠肩,其余人便如一开始就坐。 “劳请兄台告知尊姓?”男子坐下后没多久,便开口问道。 轩辕澈面色沉静,淡淡道,“在下逸子轩。” 男子大笑一声,“兄台好名字,我叫慕容浴,这位是在下舍妹,慕容燕玉,这位乃我们父亲至交的千金,林月。” 慕容燕玉在被介绍到时,偷偷抬眸看了轩辕澈一眼,而后飞快地垂了下去,脸色酡红。 林月倒是落落大方地朝众人颔首,“看你们也不是枫林镇人吧,欢迎你们,若想去哪里游玩一番的,我可以领你们去。” “是的,月儿时枫林本镇人。”慕容浴接口道。 轩辕澈闻言颔首谢过。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九章 做戏 孰真孰假 几番觥筹交错下来,轩辕澈和慕容浴相谈甚欢,这慕容浴看起来见识颇丰,奇闻异事可谓是信手拈来,而轩辕澈亦是博闻强识之人,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淋漓畅快,竟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我乃京城人士,只是自幼游历在外,鲜少归家,此次得家父所托,带舍妹来枫林拜访林伯伯,顺路便四处游山玩水一番。我这妹妹自幼调皮顽劣,谁知这一出来,便如出笼的鸟雀,几番劝诫都不愿回京。” 他说着苦笑着摇头,看了眼慕容燕玉,一脸的宠溺,“今晚她瞒着我们只身出府,谁知竟叫那歹人给盯上了,若非子轩兄仗义出手,救她于水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轩辕澈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正垂首倾听的慕容燕玉,淡淡道,“慕容兄客气了,只是确如其言,燕玉姑娘如此清丽佳人,出门在外,少不得侍卫丫鬟贴身跟着。” 女子脸上一红,娇俏道,“谢谢子轩哥哥,燕玉记住了。” 众人心里一惊,这声哥哥,端的让人听出了含情脉脉之意,林月转头看了她一眼。 慕容浴心里亦是一凛,他抬眸看了眼自己妹妹,却见她低垂着脑袋,手里握着的竹筷正不断把弄着前方小碗里的吃食。 虽然他自幼不在家,但是他们兄妹之间并未有嫌隙,对于她这一紧张,手便停不下来的小动作,亦是十分清楚的。 只是这男子…举手投足间隐隐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只怕不是个小角色。 他剑神思索片刻,便将酒杯满上,和轩辕澈再一次轻碰饮尽,“不知子轩兄家住何方?” 轩辕澈将杯盏放下,道,“说来缘分,我亦是京城人士,此次因公务,将去平阳一趟。” “哦?”慕容燕玉手一顿,慕容浴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竟是如此有缘,不知子轩兄家住京城何处,待回京禀明了父亲,我等自登门拜谢。” 轩辕澈轻笑,“慕容兄何须如此客气,你也说了,我等有缘,拜谢自不必了,若慕容兄不嫌弃,回京后我们再约,开怀畅饮一番。” “好!我就喜欢豪爽之人,子轩这兄弟,在下交定了。” 悦昕看着他们称兄道弟,却看不明白。 因着身份特殊,轩辕澈平日里并非一个性子外放之人,亦不似会平白无故便对一位刚刚结识不过一个时辰的人如此,且看他一开始对慕容燕玉的态度便可得知,他虽然救了她,却并未放在心上,也 不曾想过与对方深交。 以她自行脑补后的大胆猜测,事情应是如此发展。 他们在出了客栈后,轩辕澈和阿大被人群冲散,偶然遇上慕容燕玉被坏人看上美貌,欲强行占有,正好被他撞破,便命了阿大出手相救。至于他和慕容燕玉之间是否还有其他的交集,比如脱衣…她看了眼轩辕澈身上完好无缺的衣饰,打消了此一念头。 这其他,目前而言不得而知,但是看她的姿态…或许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轩辕澈的态度,却是在眼前的男子出现后,或者是…对方自报家门之后! 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悦昕一惊,突然直起身,动作过快,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茶盏,众人的眼光一时间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羞恼,忙轻声致歉。 珠儿将她拉开一些,唤了小二收拾妥当后,又重新给上了热茶。 茶香袅袅,悦昕端起轻啖了一口,眼神若有所思地落在前方轩辕澈的身上,却见他亦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角噙笑,眼里一抹赞赏。悦昕不动神色地收回了目光,心里却极是震撼。 所以,这慕容家,便是京城吏部尚书慕容华魏家? 据悦昕所知,虽然这慕容华魏只官至尚书,在京城并非达官显贵,但是他的父亲慕容箫飞,却是翰林院院士。 翰林院平日里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亦是轩辕养才储望之所,是极重要的一个部门,而作为院士,这几十年里,慕容箫飞培养了朝堂里半数的人才,在京城的威望可见一斑,而慕容一家,目前仍独身于党派之争,一心衷于皇上。 若是能将他们拉拢,确是如虎添翼,只是,会有这么简单吗?慕容一族,从一开始便不曾介入,那末,此时便更没有道理参与其中。 她转头,托腮凝向窗外,却似恍然间发现了新大陆,眉眼一弯,嘴角轻扬。 夜色如绸,月上柳梢,宽广无垠的苍穹横挂一轮明月,清白的光辉淡淡地洒在枫林镇上,如银雨纷纷,笼罩出一种美轮美奂。 她看得痴了,没有想到,登高看这夜空,竟是这等的美,莫怪这酒楼如此受欢迎,光这美景,便值了回票。 忽然珠儿轻摇了摇她,轻斥,“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人家慕容公子和你说话呢。” 悦昕忙回神看着他,语意惶恐道,“抱歉,烦请公子再问一遍。” 男子静静地回望她,她到此时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一 出现,便占据了他们大部分视线的男子。 只见他脸庞如玉温润,眉目清秀,和轩辕澈并坐在一起,乍一看并不起眼,但是一双烟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烟眸却极是吸引人,悦昕不由自主地落入其中,紧盯着他,半响没有反应。 直到珠儿在桌下第三次用力扯动她的衣袖,她方才回过神来,忙垂了眸。 男子的目光仍攫着她,朗声一笑,“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姑娘,我刚刚在问你看什么,这么入神。” 悦昕下意识往外撇了一眼,而后回眸直视他,轻笑道,“被美景迷了眼而已,公子无需在意。” 男子闻言亦朝外看了一眼,而后便大笑了一声,“确实美,没想到姑娘倒是一位妙人,”他说着转向轩辕澈,“子轩兄,不知这几位是?” 轩辕澈暼了眼了悦昕,淡淡道,“都是随行的丫鬟侍卫。” “哦?”慕容浴抬指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调侃着喃喃,“我还以为是…” 他说着看了悦昕一眼,又朝轩辕澈抛去一个戏虐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他的女人。 轩辕澈嘴角别起一抹笑,给自己满了酒杯,“慕容兄说笑了,来,在下先干为敬。” “好!” 之后两名器宇不凡的男子再一次豪爽地掀起下一轮,到酒尽茶凉之时,皆已有了浓浓的醉意,二人约定择日再续,便各自由着随侍的小厮扶着出了酒楼。 门僮细心地为他们唤来了马车,待他们回到客栈时,已过了子时。 珠儿服侍着轩辕澈歇下后,便准备回房收拾自己,远远看见阿晋过来,两人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她便随着他离开。 悦昕在房里将自己稍稍地梳洗之后,便上床躺尸。自从出发后,每次打尖都是她和珠儿一间房,但是因为她要照顾轩辕澈,平日里一般直待他歇下了方才回房。 昕儿有一次和她开起了玩笑,称珠儿姐姐照顾大爷,她照顾她,所以她也是大爷,被珠儿追着打了许久。 只是今晚,稍微有点慢呀,她左等右等却不见她,心里焦急却也无法,抱着被褥在床上翻滚。 也不知道轩辕澈如何了,他平日里不常饮酒,今晚也算是豁出去了。 一股不舍刚刚升起,便被她强制压下,元悦昕,说好的,不能再如此了! 她气呼呼地将被褥往上一拉,将脑袋深埋进去 。 给她时间,她一定能行的!她在心里给自己使劲地加油打气。 没一会儿,睡意慢慢爬了上来,她翻了个身,却突然感觉被褥被人拉住了,她以为是珠儿回来了,也不在意,让她将被褥扯去,露出她一张正欲昏睡,迷迷糊糊的小脸。 她嘟喃着嘴,让她不要闹了,却不想被人捏住了鼻子,她将息不过来,皱起眉头,“珠儿姐姐你讨厌。” 说着便欲拍开那双捣乱的手,却在触上它时,一惊,蓦地睁开眼,坐起身。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喝醉…”她说着倏然闭了嘴。 月光如水,印的满地银霜,借着折射的光华,她看清了眼前的男子。 那双墨玉的眸里,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她心里忽然一阵阵发寒,颤意袭上四肢,这男人,藏得真深,孰真孰假,她已分不清,看不明。 她似乎…从来便不曾看清过他。 “王爷深夜来访,可有事?”她说着便欲下床将油灯燃上,烟夜里,人的感觉太过于敏锐,而她,害怕被发现了异样。 他伸臂将她揽住,她垂眸沉声唤了一句,他看了她半响,松了力道。 缓缓燃起的光斑驳了满室,她抬头,却不见轩辕澈。她一诧,不知何时这人已到了她的身后,柔和的光将他们重叠的背影扯得巨大。 身后的男子伸手欲将她揽入怀中,悦昕一个闪身躲过,轩辕澈的俊脸愈加阴沉,“昕儿!” 悦昕避过他噬人的目光,走向窗边,“王爷深夜到来,可有事?若无事,便回去歇着吧,珠儿姐姐也快回来了。” 轩辕澈亦驱前至她身后,咬牙道,“放心,她一时回不来。”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章 悦昕闻言猛一抬头,却在触上他的目光时心下了然,珠儿大概是被他使计调开了。 她转身背靠着窗沿,目光落在屋内静静燃着的烛火上,“王爷有事便吩咐吧。” 轩辕澈的目光攫着她,唇紧紧地抿起,眼里的怒意仿佛岩浆欲喷涌而出,只是被他用力压下。 从那晚开始,几天了,这个该死的女人便一直这样无视他,排斥他,不和他待在一辆马车上,若非必要,绝不和他多说一字,至于眼神交流…亦是除非必要! 想到此,他的心里仿佛有虫蚁在噬咬,他的拳头死死地握起,才能忍住掐上她脖子的冲动。 悦昕感觉到空气里一丝暴躁压迫的气息,抬头,却被他眼里深沉,凌乱又炙烈的暗光激得浑身一凛,那一巴掌的记忆便又鲜活而痛苦地回放在脑海中,她的身体下意识一颤,眼里的惧意明显。 轩辕澈看着她,心里一疼,愤怒便仿佛突然间消失一般,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甫一触上便一双柔荑推开,她面色沉静如水,“王爷,我们说好的,两不相干。” 轩辕澈眸光一紧,大掌用力的握上她的手臂,喷洒在她脸上的气息灼热又森冷,“元悦昕,你想都不要想!” 悦昕垂首静立在他面前,身体轻颤,落于两侧的手轻轻地捏起。 轩辕澈见状似喜悦异常,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昕儿,本王一定不会负你。” 这一声低喃仿佛惊雷,炸得她重重一震,她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他手下更用力,咬牙轻喊,“昕儿!” 挣脱了好一会,他的手仿佛那最强力的黏胶,任她如何使力也甩不开,她便索性放弃,抬眸直视着他,眼里坦荡沉静,“王爷,何必呢,这并非我所求,古人自来便言好聚好散,何况您还有您的红颜知己,我一个小丫鬟,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昕儿,”轩辕澈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那晚,是本王失控了。” 悦昕僵在原地,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他这是在…道歉吗?堂堂王爷,他… 随即她便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即使是如此,又怎样呢?她要重新投入他的怀抱吗? 真是好了伤疤便忘了疼。 悦昕用手抵在胸前,将他稍稍推离一些,垂眸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是,王爷因为瑶儿姑娘受了我一巴掌便失去了理智,我明白,王爷不必一再地强调。” 轩辕澈放开她,微微俯身,与她平视,眼里的挣扎一目了然,“不是,本王并不是那个意思,本王是…” 他忽然便发现说不下去了,不是那个意思,又是何意?他自己竟也理不清了。 平日里无论是面对父皇责罚亦或是他人挑衅,从来口若悬河的他,此刻竟然语塞了,他的手心冒出一层细汗,这是第一次,他无法完全地掌控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他心里一急,便轻唤了她一声,“昕儿…” 只他还还未有机会往下说,便被一道平静如水的女声打断。 “王爷,能请您,换个称呼吗?昕儿于我们而言,过于亲密了些。” 轩辕澈闻言一怔,随即眼危险地眯起,“元悦昕,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次!” 悦昕抬眸无惧地迎上他鸷烟的目光,轻声却坚定地说,“王爷,您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元悦昕,”轩辕澈声音渐冷,手下也愈发地重,“莫不是本王一再地退让,让你以为本王真的非你不可吗?” 悦昕低了脑袋,心里泛苦,汗不知何时已湿透了里衣,她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来保持清楚,瞬间,口腔便蔓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好半响,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道,“悦昕并不敢也从未如此自以为是过。” 她心里十分地清楚,她在不断地挑衅他作为轩王爷的权威和作为一个男子的自尊心,只是… 若明知他们的将来并不会有结局,又何苦再深陷下去呢?如能及早地抽身,与他们两人而言,谁说便不是益事呢? 长痛不如短痛! 她手心复捏起,抬头望进他的眼眸深处,一字一顿道,“王爷,悦昕所求未曾变过,若您无法给于,便请王爷日后,莫要轻易碰我,王爷知道,悦昕虽无能,手里还是握了些筹码的。” 语气虽清浅,却实实在在地透露出威胁。 轩辕澈紧盯着她看了半响,眸里血光残戾,忽然便放声大笑,而后又倏地停住,手指严实地捏上她的下巴,声音冰冷若刃,让人不寒而栗,“好一个嚣张的元悦昕!好,便如你所言,只有一天,你别求着本王碰你!” 他说着用力地掷开了她,背过身去,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迸出,让人自灵魂深处升起阵阵寒意,极快地蔓延至全身。 “只是你记住了元悦昕,这辈子,休想从本王身边逃离,就算是死,你也只 能死在本王身边,这份觉悟,如若还没有,便从今日开始,铭刻在骨血里吧。” 听着他不含一丝感情的话语,悦昕心里泛苦,却并不后悔,至于日后,便走一步,算一步吧,若真有一日能死在他手下,与她而言,或许也并非坏事。 临出门前,轩辕澈顿住脚,“本王要知道关于慕容浴和慕容燕玉所有的事,着手去办吧。” 未等她回话,他一甩衣袖,便踏步乘着月光而去,只留下一室寂静,和窗前呆立的女子。 她回身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泪水蜿蜒而下,这样最好,从此后他们,与感情无关。 当晚珠儿很晚才回到房里,昕儿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珠儿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地稍稍收拾,便也上床就寝。 第二日清晨,当天蒙蒙亮,枫林镇仍在睡梦中,破晓的晨光刚刚在天边若隐若现时,悦昕摄手摄脚的爬过珠儿,起身出了客栈,大街上万籁俱寂。 到了早膳时间,客栈大堂人流渐渐多了起来,珠儿穿梭在其中,忙碌地为轩辕澈置备着。 没一会儿,他和阿晋等人便从房里走出,正待用膳,忽然目光一凝,“昕儿呢?” 珠儿手下一顿,稍顷继续摆布,不在意道,“昕儿说她出去街上晃晃,让我们早膳不用等她,” 轩辕澈猛地站起,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我这爷平日里好说话,不发威,你们便都当爷是死的!” 珠儿从未见过轩辕澈发如此大的火,被惊得下意识腿软便欲跪下,却被阿晋从身后拖住,她回头,对方朝她摇了摇头,眼神往周围一瞟,她领悟过来,忙站直了身体。 轩辕澈眉头凝起,“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多久了?” 珠儿挣开阿晋,往前一步,垂首恭敬道,“回爷,具体珠儿也不知,我醒来时她便已经不在房里了。” 眼看着轩辕澈的脸色愈加阴沉,她忙补了一句,“她在桌上留了字条,估摸着应该快回来了。” 轩辕澈略一沉思,转身唤了声阿晋,对方颔首,带着其他几个侍卫,急忙地出了客栈。 珠儿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只是出去街上转转,王爷何至于如此生气?而且平日里王爷也不曾刻意限制过昕儿,只不知今日为何如此。 不过昕儿也真是的,不声不响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昨晚那位慕容小姐… 突然想起她, 让珠儿心里一跳,虽然昕儿没有她那么漂亮,但是万一… 她一惊,急得频频往门口看去。 轩辕澈眼角的余光撇了她一眼,抚额坐在一旁,这个女人,总是这么不消停。 阿晋一行人大约半个时辰后回来了一趟,他抬头环视了四周,却并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里不安弥漫,他在轩辕澈耳边耳语了几句,轩辕澈眉目顿沉,“再探!” “是!”刚刚喝过一口茶的众侍卫便又齐齐拿起佩剑出了门。 巳时三刻,就在众人准备第三次出门去寻人时,客栈门口一名女子缓缓踏进。 “昕儿!”珠儿眼尖,又一直紧盯着门口,她一出现便被她发现,她忙起身跑到她身前将她抱住,“你这死丫头,跑哪里野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啊?” 她说着用力地掐着她的脸蛋,悦昕吃痛,忙将她的手扯下来,“珠儿姐姐,疼。” 她说着怒瞋了她一眼,“不是给你留信了吗?我出去走走。” “作为一个伺候人的丫鬟,人突然消失都不知道和爷禀报一声,你这规矩,看来是得重新学起来。”珠儿还未及开口,便被一道冷冽的男声抢了先。 悦昕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一直盯着她,神色阴鸷,她不解,此时却顾不上如此多,福身道,“爷教训得极是,奴婢下次一定注意,只这次,早了些,怕扰了爷休憩,便未和爷请示。”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一章 平阳 结伴同行 轩辕澈听着她,眼紧紧地眯起,她这一声声的奴婢,仿佛一道道鸿沟,将他们彻底地隔了开去,他冷冷道,“没有经得同意,便擅离,罚你一月历银。” 悦昕面色沉静,无甚波澜,只淡淡福身,“是,谢王爷。” 他看着她半响,这个女人,他总是琢磨不透,他的声音愈加寒澈,“下次所再如此,必不轻饶!” 待转身之际,他看了眼阿晋,“若下次爷不在,要出门,便找阿晋,他可代表本爷,听清楚了没有?” 悦昕垂首应是,珠儿和阿晋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不解。 昕儿和王爷之间,感觉怪怪的,一个甚是冰冷一个无比恭敬。 虽然他们平日里当着别人的面也不会有过多的交流,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 悦昕盯着地面,不做声,一时间场上禁了声,周围的喧哗便突然被放大了几倍。 轩辕澈环了他们一眼,回来桌前坐下,开始用膳,其他人亦跟着忙碌起来,侍卫被分到另外一桌,一坐下便大快朵颐起来。 悦昕被珠儿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定住,只眉头微皱,心里疑惑不已,因为八方阁的事,她常常需要到各个联络点收集些消息或者传递命令,而这他亦是明了的,此时却来限制她的行动,是何意?昨晚的后续,下马威吗? 若每次都要和他报告,确有不便,只眼下,她也无法,便只能先应承下来。 不过如果可以找阿晋的话,倒也是没什么,毕竟阿晋知道她几乎全部的事,而有一些…他并不想让他知道。 依照原定的计划,他们第二日午时便准备出发前往下一站。 迈出客栈时,马车已经在外侯着,悦昕自动自发地往后一辆马车走去,未出得几步,便被一道低沉的男声喝住,“本王有说让你去后面吗?” 悦昕脸顿时垮了下来,转身回到前面。这个男人,怎生如此霸道?这么看起来,之前他确实是十分容忍她,心里却苦涩,元悦昕,要适应,一定要适应! 她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她骨子里只是个小女人,对于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她一旦习惯,便不容易改变,而一点点的改变,也会让她变得敏感。她以前是这样,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再坚强一点。 关于昨晚所做的一切,她不后悔,但是一时间,对于他的十八番转变,这一出一出的,她有些应接不暇。 时间一定能抚平所有痕迹,所以在那之前,她一定要撑住。 她又给自己做了些心里暗示,便转身面对轩辕澈。他不知何时已经背过身去,走到马车前,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她苦笑一声,“珠儿姐姐,我们一块儿吧?” 她说着拉着她的袖子,瞄了眼前方的马车,意思不言而喻。 珠儿闻言抬头看了眼轩辕澈的背影,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便放下心来,朝她点了点头。 从今天早膳开始,她便感觉昕儿和王爷之间有些不寻常,心里也放心不下,在一旁看着,至少有事她可以帮衬着。 待到轩辕澈进了马车,珠儿和悦昕正欲跟上时,远远地见有两个人朝他们走来,她们互视一眼,停下了脚步,珠儿靠近马车,轻声道,“爷,好像昨晚的慕容公子和小姐来了。” 马车内一时没有任何声响,就在她们拿不定主意他到底何意时,轩辕澈掀开帘子踏了出来,而此时,正好慕容兄妹在他们马车前站定。 慕容浴跨前一步,微微颔首,“子轩兄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轩辕澈淡淡笑道,“无甚大碍,倒是慕容兄,如何?” 对方亦回他一笑,“无事无事,在外行走,若无些酒量亦是件麻烦之事。” 他说着看了他们一行人及马车一眼,接着开口,“子轩兄今日既要出发了吗?怎不在枫林镇多玩几日,我和舍妹本还想今日带你们四周看看。” 轩辕澈轻笑,朝他微作一揖,“谢过慕容兄的好意,只在下一开始并未有此打算,且还有公务在身,要赶赴平阳。” 慕容燕玉闻言一愣,手不安地扯着衣袖,欲言又止。 慕容浴停顿了一会儿,随即抱拳亦作了一揖,“原来如此,实不相瞒,在下近期本也打算前去平阳那附近一趟,而舍妹自小不曾出过远门,一直苦苦哀求带她去,本来我担心她的安全,并不欲答应,但昨日听子轩兄说要去平阳,我便想,我们是否可以同行?” 他说着目光落在慕容燕玉身上,目光温柔又宠溺,“在下这妹妹,虽自小被家里人捧护在掌心,却也不曾真的提过什么要求,且在下自小便不在家,对她不曾有过多的机会关怀,所以她此次这一请求,若能满足,在下也极想当一回好哥哥。” 慕容燕玉头低垂,耳根却红似血欲滴,她的手指用力地纠缠着衣袖,一圈一圈缠绕着,松开,又绕上。 珠儿 和悦昕闻言,皆将目光投于轩辕澈,他却仍旧只是淡笑着看着他。 慕容浴看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亦撇了眼他们身后紧跟的侍卫,“若只我们兄妹二人,在下自不敢随意便允诺了她,子轩兄也看到了,她只昨晚一人出门,便遇上了这样的歹事。” 他说着双手轻握起,“但若是我们若能和子轩兄一路,在下便也放心一些,子轩和你一行侍卫的武功,我听舍妹听过,确实过人,在下佩服。 他微顿,便立时接上,“当然子轩兄若有所不便,在下亦是理解的,毕竟这请求唐突了些,子轩兄不要放在心上便是。” 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有此一求,但意思很明显,他们想和他们一路去平阳,只是怎会如此巧合? 轩辕澈拧眉看了眼在他们不远处,亭亭玉立的慕容燕玉,又将目光转向慕容浴,最后往悦昕的方向轻撇,沉吟半响,方才淡淡笑道,“慕容兄哪里的话,怎会有不便呢,而且慕容兄呵护妹妹的心在下甚是钦佩,若不嫌弃,我等便一道走,路上还能相互照应。昨日一叙,并未过瘾。” 慕容浴闻言,轻叹口气,深鞠一躬,“在下谢过子轩兄了。” 一旁的慕容燕玉虽仍旧低垂着头,嘴角却浮上一抹弧度,不安的手亦停下了摧残衣袖的行为。 之后经过商议,他们在这枫林镇上再宿上一晚,等慕容兄妹收拾妥当后,第二日再行出发,悦昕对比倒是没有异议的,她正好有一些事,要在此地再布置布置。 午时过后,她便去轩辕澈房里告假。 自来到这个时代伊始,她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自由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她要逐渐适应这真正作为丫鬟,低人一等的生活。 她苦笑一声,随即抬头挺胸,朝着天空露出灿烂一笑,元悦昕,你一定可以的! 如此想着,脚下用力地往前踏去。 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她向轩辕澈稍是解释了她的目的,而他亦不曾过多的为难她,只是让阿晋跟着,她愣怔,却并没有反对。 从枫林镇的联络地回来时,已经接近傍晚,没有办法,她想将八方阁在枫林镇的实力扩大,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她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来。 昔日里被楚宣呼来唤去的包打听,终于在悦昕坚定而强烈的要求下,正式改名为八方阁,而这名字,源于她对一种情怀的执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她希望至少他们几个,能一直 这样相互扶持下去。 稍微收拾了自己,悦昕便带着有关于慕容兄妹的消息来到轩辕澈房前,敲门。 里面淡淡的声音传出,推门进去后,她便将资料递呈给了他。 轩辕澈看了她一眼,接过,细细翻阅起来。 内容和他们之前所猜想以及慕容浴自报的并无过多的不同,悦昕垂首在一旁,“王爷,时间仓促,目前只有这些消息,我已令他们再探,若有其他,会尽早地知会我们。” 前方坐着的男子将纸笺放下,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拖着下巴,一手轻敲着桌面,“嗯,所以这二人,真的是慕容华魏的二儿子和小女儿?” 悦昕看着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慵懒姿态,轻声道,“从他们目前探得的消息看来,应是如此。” “你说,他们要和我们一起去平阳,是为了什么?”轩辕澈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般,悦昕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回答他,他仿佛,只是无意识地呢喃。 挣扎了会,她回道,“目前来看,只能相信慕容公子所说,我们并未有任何值得他们肖想之处。” 轩辕澈忽然嘴角别处一抹邪魅的弧度,轻笑,“那可未必。” 悦昕心里一惊,忙将头垂低。 他其实是个很迷人的男子,不经意间,总是能轻易地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悦昕并未再追问这未必,是如何说法,她心里亦有所察觉,只是却并不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这和感情无关,只是有事情,会发生便一定会发生,早知晚知,并不能有太大的差别。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二章 涌动 轩玉暗波 第二日巳时三刻,慕容浴和慕容燕玉便到了客栈与他们汇合,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并一名小厮,想来是照顾他们日常起居之人。 想起昨日慕容浴所言,他们一人无半分武艺,一人只能稍稍比划两下,却并无甚效用,悦昕便觉得此二人的心也挺大,出门在外,不会武,侍卫都不多带几个,却随即想起阿晋,再瞄了眼他们身后圆脸,身材壮硕的小厮,这或许也是个以一敌十的高手也不定,想当初,她便是只带上一个阿晋,行走了大半个草原。 想到这,悦昕心里泛起一丝柔软,不知墨光谷近来如何。 听说他现在已几乎将草原所有部落收于麾下,隐隐有成为大草原无冕之王的趋势,她为他开心,却拿捏不准这是否是他心之所向,毕竟当初在马贼部落里,他看起来并非野心勃勃之人,不知为何会有此等变故。 众人见她对着一名下人发呆,皆不解,珠儿轻拉了她一下,她回神,朝她淡淡一笑,轩辕澈眉头微拧。 慕容浴看了她一眼,轻笑,“昕儿姑娘,我这小厮,有什么问题吗?” 悦昕一愣,立时醒悟过来她又不小心当众发呆,让人误解了,忙福身,致歉道,“慕容公子过虑了,奴婢不敢,奴婢有个挠人的坏毛病,时不时会不小心便呆了去,公子莫怪罪才好。您的小厮长得,和我一位旧友略有相似,我想起了他,便不小心出了神。” 对方忙抬手将她扶起,“昕儿姑娘勿需如此,在下也只不过是好奇。不过竟有此等事,倒也是缘分。不知姑娘这朋友现在哪里?万一他们真是失散的兄弟,我们倒是可以做件好事。” 他说完便又笑开。 这看起来是个极爱笑的男子。也难怪,自小便在外流荡,性子应是会比其他人要开朗一些。 昕儿回道,“是位在草原认识的朋友,应不至于如此巧合吧。” 她略带尴尬地笑,相像之事乃她信口胡诌的,若真去寻… 额角一滴冷汗凝结。 轩辕澈闻言眸光倏暗,慕容浴眼神微讶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负手而立,眉宇见一股极淡的戾气,他虽不解,却也明白可能踩了雷区,便极快地转了话题。 “不过昕儿姑娘说的确是实话,我们见面不过三回,你便有两次在发呆,哈哈” 慕容浴说完又朗声大笑,似乎这是件令他十分愉悦之事。 悦昕内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这有什 么好笑的,只面上依旧恭敬。 慕容燕玉站在一旁,并不在意他们这边发生的事,她看着轩辕澈,露出一个美丽至极地笑,“子轩哥哥,谢谢你,玉儿听说这一路往平阳,会经过好些好玩又漂亮的地方,玉儿真是开心。” 她说着眼眸微垂,低落道,“玉儿自小便羡慕哥哥能大江南北地去,曾也央求他带我出来,只爹娘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多有不便,就不曾成行。” 轩辕澈浅笑,“玉儿姑娘客气了,能圆姑娘一梦,亦是在下的荣幸。” 慕容燕玉闻言,脸颊微红。 过了午时,他们便相携出发了,因为多了四人,轩辕澈便考虑是否需要再加一辆马车,只是这样的话,仗势略大了些,怕引起些无谓的麻烦,商讨片刻后,便决定由轩辕澈,慕容兄妹并悦昕一辆马车,而珠儿和其他几个下人共五人一辆马车。 临上车前,珠儿将悦昕拉至一旁,细细叮嘱,“昕儿,王爷最近脾气怪怪的,你侍候的时候注意着些,知道吗?” 悦昕闻言点头,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王爷这脾气,却还是她整出来的,是自作自受吗?随即嘴角微扬,若是让他知道珠儿这么说他,不知道要吐几口血出来。 “珠儿姐姐胆子不小哦,敢这么说王爷,小心我去告状。”悦昕抱着她,朝她挤眉弄眼。 珠儿一愣,随即明白自己被人戏耍了,伸手挠她,“好呀你,连姐姐我,你也敢取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悦昕忙扭身躲开,一时间两个女人笑得欢快,众人齐齐看向这边,她们一愣,珠儿忙停手,佯怒瞪了她一眼,悦昕朝她亦做了个鬼脸。 临分开前,珠儿似想起什么,轻声对她说,“你脸色不太好,上车后若有空,便稍微休息一会儿。” 轩辕澈闻言转头看了悦昕一眼,却见她脸色煞白,眼底的青烟极重,皱眉,这个女人,昨晚做贼去了吗?旋即想起昨晚他们的争执,一股怒意浮上,他重重一甩衣袖,便上了车。 他身旁的慕容燕玉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忽然便好似生气了般。 后方慕容浴噗嗤一笑,打断了她们,“子轩兄这两个丫鬟,感情真是好,这要硬生生将他们拆开,我心有不忍啊,这样吧,我去后面的马车,让她们同乘一辆。” 众人闻言皆神色一变,慕容燕玉惊讶地转头,悦昕和珠儿亦看着他,珠儿忙道,“这怎么使得,慕容公子多心 了,昕儿是我妹妹,我见她昨晚没憩好,便让她多注意一些,并无他意。” 对方也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珠儿姑娘也无需多虑,左右我一个大老爷们,坐哪都成,昕儿姑娘看起来确是不妥,你在这也可看顾她一二。” 轩辕澈用力瞪了悦昕一眼,却不知是因为她脸色实在是太不好,让他烦心,亦或是她又给他惹了麻烦,让他不快,最后他大手一挥,一锤定音,他们五人便齐齐上了前面的马车。 考虑到有女眷,他们一路的速度并不快,遇 到风景秀美之处,便稍是休息,让慕容燕玉可以四处赏赏看看。夜晚,便就近在附近的小镇落脚,如此停停走走,大概过了十来天,终于即将抵达白源镇。 过了这个镇,离平阳,便只大概半日的行程。 在途经白源镇郊外时,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空旷平坦的草绿之地,让人心情亦开朗起来。 因为慕容燕玉喜欢看沿途的风景,马车上的帘子便经常一直别起,只要转头,外面的景色便一览无遗。 随着他们一步步前行,一个明镜般的小湖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各色的野花点缀在湖畔的草地上,显得明艳而富有朝气,慕容燕玉见状,忙大喊了声停车。 马车刚停妥当,她便如那飞舞的彩蝶般奔出,在大草地上回旋,笑声如银铃悦耳,阳光挥洒在她身上,蕴出圣洁的光辉,白皙绝美的脸庞此时泛起了红晕,乌烟的长发随风扬起,她的脸上洋溢着芙蓉般灿烂的大大笑容。 跟在她身后下车的数人被眼前的美景震得呆愣当场,一时间天地间好似只剩下前方女子快乐的笑声,以及绝美的身姿。 所有人都静立在一旁看着她,谁都不愿打扰了这似悄然落入凡间的精灵。 悦昕跟在他们身后下了马车,亦震惊地看着前方的一幕,随后不动声色地转了眼眸的落处。 轩辕澈一脸痴迷,不,应该说,所有人都如他一般,痴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场中的慕容燕玉看其他人皆盯着她,她顿了动作,随即垂首,脸颊泛红。 慕容浴率先朝前向她走去,其他人便提步跟上,待到她面前,慕容浴大掌往前一探,揉了揉她的发顶,“你个丫头,太顽劣了。” 慕容燕玉脖子一缩,朝他吐了吐舌头,又极快地看了眼轩辕澈,却见他的目光亦落在她身上,灼灼如火,她一惊,却不愿收回,便亦直直地回望着他, 一时间,他们就仿佛只剩了彼此在对方眼里,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慕容浴眼见自己妹妹如此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竟紧盯着另一名男子看,心里略有不悦,他抬手放在嘴边,重重地咳嗽一声。 两人闻言,均撤回了目光,慕容燕玉胆颤地看了眼自己的哥哥,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他们出发前一晚他的叮咛。 “你既如此殷殷恳求,哥拒绝你,于心不忍,但是玉儿你切记,出行在外,要收敛些,这男子,只怕身份极不一般,爹娘未必会同意,若你先将自己遗失了去,哥怕以后苦的还是你自己。” 她明白哥担心的是什么,他们家在京城地位特殊,她爹娘自小又极疼她,不忍她受丁点委屈,所以早早便放下话,她的亲事,只能由他们做主,而她也知道,他们中意的,是一些家事并不显赫,但为人忠孝仁义的,只是… 她揪着衣袖揉捏着,她对他,一见钟情。 第二次在酒楼见面,天知道她有多开心,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但就是很喜欢跟喜欢他。 她犹记得哥临走前一声重重的叹息,“哥不知道如此宠溺于你,对你是好是坏,希望玉儿不会有后悔责怪哥的一日。” 想到此,她朝他露出一个幸福的笑,慕容浴一震,侧过头不愿再看她,她气不过,走过去对他推搡掐拧,慕容浴恨铁不成钢地睨了她一眼,她也不在意,手下不停。 这边兄妹玩得不亦乐乎,那边轩辕澈令其余人在原地稍是休息。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三章 生病 惹珠儿怒 珠儿在马车上弄了些茶水给轩辕澈送去,悦昕便乘着这个空挡,往边上走去。 在他们不远处有个极小的矮坡,她爬上去,静立远眺,眉头微皱,手心轻轻地捏起。 慕容燕玉一路的表现,让所有人心知肚明,她钟情于轩辕澈,作为一位这个时代的女子,悦昕十分佩服她敢爱敢恨的勇气,而轩辕澈… 她已经没有自信能猜到这位轩王爷的真正心思了,但若是他也有一丝喜欢她,于这女子而言,或许便是幸事吧!只是… 她想起王雪,这个他无奈之下迎娶的女子,对他一心一意,他的瑶儿,和他两情相悦,心绪便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吗? 她低垂了头颅,一抹紫蓝色却突然闯进她的视线,她一滞,而后缓缓蹲下。 那是一朵在此处十分常见的野花,却较其他花更大更鲜艳,在这坡顶盛开着,徐徐微风惹来它一阵阵颤抖。 看着它,悦昕浮躁的心竟慢慢地平复下来,她纤长的指不自觉地抚上那柔嫩的花瓣,嘴角扯起一抹鸿弧,眸中却泛上晶莹,那是他感情之事,再与你无关。 元悦昕,你能行的,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若放弃了,你便再也回不来了。 “昕儿姑娘,你没事吧?”忽然一道温厚的男声自身后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悦昕身子一僵,她没有想到会有人跟来,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若见自己如此,会做何感想,本便认为她是他的女人,现在,会认为她在吃醋吧? 思及此,她苦笑,对方并没有认错,从头至尾都没有错…她只能说他的心思,敏锐到一眼,便洞察了他们所有的内里渠壑。 或许她之前,对他大意了些。 抬手不着痕迹地拭去眼睫上残留的泪珠,她缓缓站起,转身,“慕容公子怎么也来了?” 慕容浴的神情很严肃,双眼一瞬不瞬地紧攫着她,她愣怔,再一次问出了声,“慕容公子?” 对方最后深凝了她一眼,朝前两步与她并肩而立,半响方道,“昕儿姑娘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这边的风景果然比那边要好看许多。” 悦昕一惊,转头,掠过他的侧脸,对方却只是眺向远方,并未看她,她随着他将目光放远,只见一大片绿印入眼帘,风掠过,激起一层层碧波,空气中淡淡的青草香,让人轻易便忘了烦恼, 心情亦愉悦起来。 她闭上眼,深吸口气,轻嗯了一声。 看着悦昕渐渐远离的背影,后方的男子陷入沉思。 他自小游历在外,自认见过不少美人,其中亦不乏绝世倾城之辈,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眼光如此清澈,能让他赞上一句雅致的女人。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平日里看起来也是恭敬顺从,但从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她是个骨子里并没有那股让人生厌的卑躬屈膝的女子。 虽然只是清雅的笑着,她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素淡,但百花齐放的绚丽色彩也不能将她遮掩,尤其是她眸含晶亮时,让人忍不住,便想轻抚上去。 真真是生了双极美且灵气逼人的眼睛啊。他轻声叹了口气,亦迈下了矮坡。 过了未时,他们便整装重新出发前往白源镇,考虑到最好在天烟前赶到,否则可能要露宿野外,他们便加紧了一步,终于在傍晚天将烟未烟时,进了白源镇。 当终于在客栈定好房,收拾妥当,吃上晚膳时,已近亥时,看着其他人一脸疲色,慕容浴又轻斥了慕容燕玉几句,虽然一路上他已责过数次。 轩辕澈止住了他,“算了慕容兄,左右我们在天烟前进了镇,并无大碍,白源镇乃是这一带的大镇,热闹不凡,我等可在此歇个两三日,让玉儿好好玩一番。” 悦昕心里一惊,抬头看了轩辕澈一眼,而后极快地看向珠儿,对方却并未表现出吃惊,那末便是说,在她去了矮坡之时,发生过什么,让他改口称呼她为玉儿,而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慕容浴亦是一脸震撼,他看着慕容燕玉,她却只低垂着脑袋,脸颊泛红,无奈,他便转头看向轩辕澈,对方亦只是淡淡笑着,让人无法窥探一丝端倪。 他将心里的讶异强行压下,轻声答应。 用过晚膳后,各人便在客栈房间梳洗准备就寝,悦昕和珠儿仍旧一间房,她们将行李放下后,便准备出门去侍候轩辕澈。 悦昕刚一转身,便被珠儿拦下,“昕儿你脸色还是很不好,去休息吧,这一路,你也累了,那个慕容小姐,真是会折腾人,你说…” 悦昕一听,忙上去捂住她的嘴,轻斥道,“珠儿姐姐,话不可乱讲,祸从口出明白吗?” 珠儿嘴被捂住,发不出声,便只能点头,以眼神示意。 悦昕见状将手收回,珠儿大喘了 几口气,“昕儿,你也太小心了,她不就是个仰慕我们王爷的女子么,这种没有矜持…” “珠儿姐姐!”没等珠儿说完,悦昕便喝了一声,止住了她。 珠儿见她板起脸严肃的模样,心里一股怨气便压制不住,“昕儿你怎么回事,我是为了你好,你看她一路对我们呼来唤去,又一直在勾引王爷,你不是喜欢王爷么,怎么还能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她说着手用力地叉腰,背过身不去看她,一脸怒容。悦昕一愣,这几天一直隐隐疼着的头更疼了。 她抬手揉了揉,叹了口气,从后环住她,“珠儿姐姐,昕儿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他们是主,我们是仆,昕儿曾和珠儿姐姐说过,莫论主人是非,这个事,在什么时候都一样,昕儿是怕珠儿姐姐日后吃了亏。” 珠儿一听,眼眶微热,“昕儿你也不算仆啊,你是王爷的…” 她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懊恼地跺脚,“反正昕儿你也是王爷的人,怎么可以就这么让她抢走了王爷呢?” 悦昕闻言苦笑,“珠儿姐姐多心了,我和王爷没什么。” “你…”珠儿愣怔,她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但她眼里的悲伤,让她不敢将接下来的话问出口,她伸手回抱着她,语气犹愤难当,“就算如此,我们是王爷地人,她凭什么对我们呼来喝去的,你的脸色白得像鬼,明眼人一看便知,你身体不适。” 悦昕微微一笑,将头埋进她的胸前,蹭了蹭,撒娇道,“哪里有这么夸张,珠儿姐姐这么觉得,那是因为你心疼我,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听话去休息,姐姐照顾王爷。” 珠儿破涕为笑,轻点她的脑袋,“你啊你啊,果然是只有认错的时候最乖。” 临出门前,悦昕仍旧不放心地叮嘱了她几遍,刚才的话不可再说,珠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留给她一个背影。 直到她的背影亦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才回到桌前坐下,手一下一下地按压着头。 自从和他们一路以来,她确实是累了,慕容燕玉总是有一些出奇的点子,两位爷又宠着,只苦了这一路跟着的她们,还好有珠儿在一旁帮衬,否则她只怕是早就倒下了。 在白源镇她有好些事要布置,本想再细想盘算一番,却抵不过头撕裂般的疼,最后只能简单地收拾了自己,蘸枕便入了梦。 第二日一早,慕容燕玉便挨个房间将他们唤醒,嚷嚷着去 街上逛逛。悦昕睁开疲惫的双眼看了眼,珠儿咕哝地骂了一声,却无法,只能极不情愿地起身。 在大堂用早膳时,慕容燕玉又被她的兄长拎着训了几句,她只陪笑着,却并未见悔改之意。 从他们这一路的相处,不难发现慕容浴确实是位真正的翩翩公子,对人体贴耐心,为人亦谦逊有礼,且阅历丰富,对任何话题都信手拈来,是个名副其实的好旅友。 而反观慕容燕玉,在望州酒楼,她曾觉得她是个大气的女子,现在看来…她稍稍在心里叹气,却是大气过了头。 想到什么便去做,也不在意是否会对她们造成困扰或是不便,唯一能让她忌惮的也就只有轩辕澈,而大部分时间,若她的请求不至于太过分,他便也不阻止。 就如今早,他们一行人昨日舟车劳顿,睡下得也晚,本来今日若无紧要的事,大可以稍微多睡一会儿,给大伙儿一个缓一缓的时间,轩辕澈估计也正有此打算,所以昨晚珠儿离开时,特地交待下来,今日早膳不用太早过去伺候,可是… 想到今天还得陪着这位大小姐在白源镇上逛一整天,她头痛欲裂。 伸手不动声色地轻揉了几下,她想若是和轩辕澈告个假,不知可不可行,不管哪个时代,还不兴生病休息的么… 随后却打消了念头,还是不要再惹麻烦的好,而且她也放心不下珠儿,她似乎,对这位慕容小姐意见极大,这让她不安,若是日后她成为王爷的女人,她如此,只怕会吃亏。 珠儿看了她一眼,幽怨地拧起嘴,慕容浴见状,略带歉意地朝她们笑笑。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四章 跋扈 轩辕澈怒 悦昕忙轻扯了珠儿的袖子,她轻剜了她一眼,脸色仍旧不忿,她无法,亦朝他抱歉轻笑。 临出门前,轩辕澈淡淡开口,“昕儿你今日不用跟着了,在镇上找个大夫瞧瞧。” 悦昕愣怔,抬头看他,却见他紧皱着眉头,目光亦落在她的身上,隐隐夹着一丝怒意,却不解它由何而来。 珠儿脸上的阴霾消了大半,她手拉着悦昕,细细叮嘱。 慕容燕玉疑狐地看了她们一眼,道,“昕儿姑娘身体不舒服吗?那怎么不早说,你去看大夫吧,珠儿跟着我们也是一样的。” 珠儿听她这么说,手一顿,悦昕忙拉着她,轻捏她的手心。 轩辕澈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他瞟了眼珠儿,又扫了眼慕容燕玉身后跟着的丫鬟,最后目光定在悦昕苍白的脸上片刻,随即道,“这儿阿香跟着玉儿就行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不需要丫鬟,珠儿你陪着昕儿去医馆,抓药吃了便在客栈休息。” 他说着又睨了她一眼,“脸色白得都没个人样,怎么伺候人,今日哪里都不许去,听到没有!阿晋,跟着她,从医馆回来,不许她踏出客栈半步。” 悦昕和珠儿皆一愣,阿晋迈前一步,垂首应是。 慕容燕玉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快,刚想出声,却被身旁的慕容浴扯住了衣袖,他几不可察地轻摇了摇头。 她嘴撅起,回望着其他人,却见轩辕澈已转身往外走,忙快一步跟了上去。 见轩辕澈一行人终于出了门,珠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开心道,“昕儿,看起来王爷还是很疼你的,我之前还一直怪王爷,被美**得没了神智呢。” 悦昕无奈一笑,“珠儿姐姐…” “本来就是嘛,任谁都看得出来你身体不适,就那位小姐,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哼!” 珠儿撑手支着头,吁了口气,“珠儿姐姐,人前莫论是非…” 珠儿朝她做了个鬼脸,“这儿哪里有人。” 她们身后的阿晋见状,尴尬地抬手重重咳嗽一声,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珠儿不在意地挥挥手,“阿晋不算,他要是敢和王爷告状,我一掌灭了他。” 说完手起手刀落,干净果决得阿晋身体一跳,悦昕见她越说越激动,忙将她拉回来,“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女侠,你最厉害,别比划了,出门吧,我头确实疼得厉害。” 珠儿一听,忙住了口,扶着她,和阿晋一起出了门。 从医馆回来,珠儿将药煎好侍候着悦昕服下后,她便沉沉睡去,阿晋看着她虚弱的小脸,心里揪疼,对慕容燕玉的印象便又差了一分。 他虽然不似珠儿,能将情绪摆放在脸上,但是心里却也明镜般,就不知那位慕容小姐,是真天真,还是有意为之,但王爷这样放任她,他心里亦置了些微词。 下午时分慕容燕玉等人回了一趟客栈,准备稍是休息,过半个时辰再去稍远一些的市集上逛逛。 慕容浴问起悦昕,珠儿垂首答道,“谢公子关心,她服过药后便歇下了,珠儿看没什么事,便没有去唤醒她。” 慕容浴笑着点头,“让她歇着吧,我们这儿也没什么事。” 慕容燕玉的脸色却不太好,她嘴里咕哝着,“什么嘛…主子都在这她一个丫鬟还在房里休息,成何体统。” 她说着看了一眼轩辕澈,对方脸色亦是不好,她随即轻笑,“珠儿,昕儿怎样了?大夫说什么了吗?” 珠儿一听她的话,脸当即涨得通红,刚欲开口却被拉住,她回头,却见阿晋看着她,她想起悦昕千叮万嘱的话,用力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回慕容小姐,大夫说昕儿感染风寒好几天了,不曾服药,亦不曾好好歇息,致使病情加重,且…” 她说着突然顿住了口,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昕儿看起来并不想让王爷知道,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却见轩辕澈的目光紧攫着她,她一惊,脑中一时间空白,不知该从何说起。 轩辕澈心里一沉,转眸看着阿晋,阿晋接口道,声音微微地紧绷,“大夫说姑娘长期思虑过重,这头疾的毛病,恐一时间好不了了。” “什么?她什么时候有的头疾,为何爷从未听说!”轩辕澈一听一拍桌子,倏地站起,语气寒澈。 珠儿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珠儿有几次见她不对问她,方才得知她近段时间,经常感到头痛难当,夜晚宿不好尤甚,我让她去看大夫,她总说这段时间忙,过段时间再去,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轩辕澈听完并未发一言,只脸色愈加阴鸷。 珠儿见他如此,误以为他生了悦昕的气,忙加了一句,“爷,昕儿性子隐忍,若非疼得受不住,一般也不愿给我们惹麻烦。” 她说着语气哽咽,轩辕澈手重重握拳,身上一股慑人的怒意迸发。 慕容燕玉见他这么情绪反应如此大,心里不快,语气凉凉道,“一个丫鬟,竟也会思虑过重,昕儿姑娘看起来挺是娇弱呀?” 慕容浴闻言眉头紧锁,听她如此口气,重重地斥责了她一句,“慕容燕玉,你给我住口!” 慕容燕玉几时被人如此训过,顿时眼眶微红,泪色泫然,她抬头看了眼轩辕澈,对方却并未看她,她愣怔,眼里的泪意更重。 珠儿双手紧紧握成拳,牙咬了又咬,一遍遍想着悦昕和她说的,却忍无可忍,最后她踏前一步,怒道,“慕容姑娘,昕儿自枫林镇出发前便已感染了风寒,她一直闭口不提,这本也没什么,她是丫鬟,侍候人是理所当然,但是若非您一直嚷这嚷那,她也不至于一路上都休息不好,导致病情加重,你怎么还能这么说她,你…你…” 她情绪激动地手开始颤抖,刚欲开口,便被人拦住,“珠儿。” 她闻言转头,却见轩辕澈一双烟眸怒意昭然,她心里气不过,顶着他的强气压开口,“爷,并非我们这些做丫鬟下人的不愿意服侍慕容姑娘,实在是昕儿她…” “珠儿,”阿晋亦将她打断,声音沉冷,“不要说了,爷心里有数。” 她看着他们一行人,却闹不明白,心里为悦昕委屈,她背过身去,眼眶发红。 轩辕澈看了慕容燕玉一眼,又抬头望向楼上厢房的方向,静立不语。 这个该死的女人,性子怎会如此倔强,就算他想晾晾她,让她知道他才是爷,才是她的主子,她也不能一直就这样硬撑着,他想着,拳头重重地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知道她脸色不好,无奈一路上路经的都是些小镇上,大夫他放心不过,便打算着到了白源让她去看看,却没有想到她即使疼得难当,却仍旧一言不发! 这样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但是就算如此,心疼的为什么还是他!思及此,他恨不得将她活活掐死,却…还是会舍不得… 他叹气,转头对慕容浴说着,“慕容兄,在下的丫鬟生病了,需要休息,在下亦有公务在身,这几日,在下便不奉陪了,你们自行在镇上游玩便是,若有我等帮忙之处,尽管开口表示。” 慕容浴闻言忙深作一揖,惶恐道,“子轩兄,在下为舍妹的不更事深感歉意,你自行忙去便是,不需理会我们,昕儿姑娘,请务必让她好好歇息,她这一路忙前忙后,确实辛苦了。” 慕容燕玉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脸蛋涨红,“哥,子轩哥哥,那只是个丫鬟,你们至于嘛?就让她干了那么点事就这样,还生病了,这人真是矫情。” 轩辕澈闻言眸光一暗,猛的转身面对着她,撅着她,眼里再无一丝温柔,半响,他轻声冷笑道,“慕容姑娘,想必你弄错了一件事,她们就算是丫鬟,那也是在下的丫鬟,与你无关。” 话语掷地有声,一时间所有人皆被他身上散发的灼热气势所震慑,场上一片寂静,一旁珠儿正使力掰落胶在她身上的手,闻言停下了动作,呆愣地看着他。 慕容燕玉亦是一怔,旋后喃喃道,“子轩哥哥,你…” 不等她说完,轩辕澈便冷冷地开口打断了她,“慕容姑娘,这一声哥哥,还请慎重。另外,烦请姑娘牢记,他们是在下的人,使唤她们前,知会在下一声,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他说着眼光掠过她,朝慕容浴微一颔首,甩袖大踏步上了楼,他身后阿晋等人忙紧步跟上,珠儿嘴角扬起,被阿晋一个瞪眼压下。慕容燕玉刚欲追上,便被一旁的慕容浴扯住揪回了房间。 “哥!你干什么?”刚一进房门,慕容燕玉便用力甩开他,愤声道。 “慕容燕玉,我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的人,连最起码的尊重,也没有学会吗?”慕容浴目光烟鸷,大口地喘息,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压下极欲喷涌的怒气。 “哥,你说什么啊,那个元悦昕,凭什么能让我尊重,我是慕容府的千金小姐,她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我凭什么尊重她!”她说着穿过他就欲出门,却被一声暴怒的男音喝住。 “慕容燕玉,你给我站住!”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五章 情路 逸轩自白 慕容燕玉见慕容浴难得地发怒了,顿住脚折身道,“哥,你再这么凶我,小心我回去和爹娘告状哦!”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咳咳咳咳,怎么是凉的!阿香,阿香,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一个身材偏小的女孩子闻言忙推门进来,“小姐,阿香见您和公子在房里议事,怕打搅了,就在门口侯着,我马上去准备热茶。” 小丫头说着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一不留神撞到门板,重重的闷哼声在房中清晰响起,她一边揉了揉鼻子,一边脚下不停地往外走去。 慕容浴眯眼看着她哆嗦的背影,眸里愈加愤然,他大步来到她跟前,沉声道,“慕容燕玉,作为一个女孩子家,最起码的温柔贤淑,你都没有吗?下人也是人,也是娘生父母养的,对他们如此呼来喝去,你于心何忍?” “哥,”对方抬头看着她,却更加迷茫,她听着他的话,却似乎一点都无法理解他真正的意思,“哥,你没搞错吧,让我一个慕容府的千金小姐,去尊重他们这些个下人丫鬟?哥你是不是这么多年在外面,被人欺惯了?我们慕容府出去的,就算是下人,在人前,那也是高人一等的。” “你!”慕容浴一甩衣袖,转过身去,叹气,“哎,对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爹娘从小便疼你如珠如宝,也不能怪你,但是玉儿,莫欺人少年穷,因为他们指不定哪天便飞上了天,今日留一线,他日方可相见,给自己留点后路。” 慕容燕玉仍旧懵懂,她刚想反驳,阿香端着热茶推门进来,伺候完慕容燕玉后,便垂首准备退下却被止住,“哥,你是说那个昕儿,还是说阿香?” 她说着朝着阿香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他抬手指了指她,旋后如累极了般,垂下,“你怎么就这么…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以后离昕儿,远一点就是了。” 慕容燕玉一听,手重重地拍下,愤懑道,“哼,不可能,那个元悦昕,不就是个丫鬟嘛,我还能怕了她不成?子轩哥哥居然还为了她,那样说,哥,我…我…我…” 她说着语气哽咽不成声,慕容浴复叹了口气,“玉儿,那个昕儿,你莫再惹她。” 看子轩今日所为,只怕她在他心里,占着不低的地位,他心里想着,却不敢把这话当着她的面道明,心里亦是苦涩,他就知道,她这样的一个女子,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哼,”慕容燕玉把头 偏向一边。“我就不!我堂堂的慕容府千金,还能输了一个丫头不成,不行,我得去找子轩哥哥。” 她说着便欲起身,却被慕容浴一把按住肩膀,“慕容燕玉!你哪里都不许去!” 慕容燕玉用力地掰他的手,怒道,“哥,你干什么呀,我要去找子轩哥哥。” “他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此时,不要再去招惹他了,他的来头,只怕不小。” 慕容燕玉却不干,她使劲推着他,他脸色阴沉,看着她,厉声道,“阿白,守着门,不去小姐出去!” 说着便转身便出了门,随他们一道的圆脸侍卫垂首恭敬应是。 “哥!”慕容燕玉吃了一惊,忙跑到门前,却被阿白拦住,“小姐,请回。” 慕容燕玉知道他的武功,不欲自讨苦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甩头回了房,没一会,里面传来另一个女子闷哼低泣的声音,阿白眉头不由自主一跳,随即回到木然。 而另一边,轩辕澈来到悦昕房间,轻手推门进去。 他倚在床旁边的墙壁上,微闭着眼睛,脸上线条冷硬沉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爷,”珠儿在他身后跟进来,“昕儿说她睡不好,大夫便在药里添了些安眠的药材,她现在睡得很熟,估摸着一时半会醒不来。” 他轻嗯了一声,便让他们先退下。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即使深眠却依旧拧着的眉头,他苦笑一声,重重地叹气。 从第一次在她因为珠儿跪在她面前开始,他便一步步地引诱她步入自己编织的网中,而不出他所料,她终为他所倾倒,为他倾尽所有,但是出乎他计算之外的是,他竟然也对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偏头,她似乎仍旧睡得深沉。 待到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心,是在断崖她被人用刀挟持那次。 他犹记得当对方的利刃划破她颈间的肌肤,献血顿时染红了她的前襟时,他的心跳几乎跟着停止,而当她用力迎上对方手里的剑时,他恨不得立刻便将至关整体布局的账簿给他,将她换回后重重地揉进怀里。 她总是如此倔强,无论是面对敌人,还是面对至亲,只要她认定了的事,便绝无妥协退缩的可能,便如楚宣。 他的手心微紧,她为他,敢当着众人的面,和人叫板,甚至不顾他作为王爷,下他的面子,嚣张得让人恨不得咬她。 但 是真的一点改变地可能性都没有吗? 轩辕澈想到这,嘴角扯起一抹轻笑,未必。 当初她因为自己的大婚疏离他,他并非毫无所觉,以她的性子,现在想来,她大概是存了日后离开的想法吧,他当时并未在意,她如能助他完成夙愿,放她自由并非不可,而如果她想要的是那一人之下的尊贵,他想,他亦是会给的。 若非那次落崖,他想,他们之间,可能会走上不一样的路。 在崖上,他因为她的伤心绪大乱,隐约明白自己布下的这一张情网,只怕亦将自己围困在其中,而直到刀刃即将砍上她的那一刻,理智挣脱,他未加思索,便挡了上去,利刃入肉,深可见骨,他才相信,这个叫元悦昕的女人,确实在他心里,定居了。 他当时震惊了,心里一滑而过的杀意,他要走的一条路,注定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的弱点,而这个女人…却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一个致命弱点吗?瑶儿是唯一的意外,而此时,他能允许自己,再有这么一个意外吗? 轩辕澈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手紧紧地握起,心里却泛起无奈,只是…以目前的情形看,她略胜一筹。 他仍记得落崖那一刻,他无比庆幸,不是她,却在下一刻,看到她随他而来的洁白身影。 自从母妃去世那一刻开始,他便不再流泪,不再轻易地相信别人,而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女人,却轻易地,一再打破了他所有的心防。看到她毫不犹豫地终身一跳时,他的眼眶竟微微发热,在空中拥她入怀时,心竟圆满了。 这个女人啊…做事总是如此不计后果。 之后她仿佛有些变了,其实变的何止是她,他亦然,他对她,有了一股宠溺的心思,和计谋策略无关,他就是单纯地,想将她作为他的女人来宠爱。 后来她因为楚宣一事和他置气,他亦是失去了理智,用强要了她,心里却隐约明白,自己是吃了这个花一样的美男子的醋,他一心一意为她,他怕有一天,她将他和他比较,而后猛然发现,其实他才更适合她而离开他。 领悟了自己的心时,他亦是吃了一惊,匆匆拾掇了自己便离去,临走前,想回头看她一眼,却连这样的勇气都无法聚集,最后只能撂下狠话,落荒而去。 他和瑶儿自小就心意相通,他日后一定会娶她,但是不知何时,他也决定了如论如何,她也只能是他的女人? 那日瑶儿逼问他关于她的一切,他虽然心里明白 他对她,可能并非简单的利用了,但是出口时,却刻意忽略了它,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他的书房门口,他当时脑中,曾有一时的空白。 后来瑶儿的咄咄逼人,他亦是看在眼里,他脑中闪过念头,想将她拉过护在身后,却在下一刻被他否定,那是瑶儿,他自小青梅竹马的瑶儿,区区一个元悦昕,如何能与她相比? 后来她受了瑶儿一掌,他心里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揪起,他刚想起身将她们唤开,却没有料到她会反手便回了一巴掌,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大跨一步,手高高地扬起,又重重地落下。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便一阵阵抽痛,她那双绝望的眼,曾几度出现在他梦里,唯一不同的是,梦里的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的跟个似个泪人,而现实中的她,决绝地和他划清界限,不愿再让他踏足。 想他堂堂王爷,几次三番地开口言和,甚至于道歉,却不曾想到,她决然到胆敢威胁于他,这犯了他最大的忌讳,他当时,确实是生了毁了她的心思的。 而后几天,他也纵容了慕容燕玉,一来为她背后的势力,二来也确是为向她明确自己的态度,想他一个堂堂王爷,就这样败给一个丫鬟?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晚第几次苦笑了,这是个心狠的女人,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六章 惊讶 他的变化 一路以来,他刻意忽略她对他造成的影响,而慕容燕玉,若能收服,对他绝无坏处,这个女人本身,似乎对他也有不小的兴趣,这很好,原本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发展,却谁知到头来,因为她,他亲手打破了这既定的轨迹。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一路,珠儿和阿晋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的频频暗示于他,只是他一直在等,等这个女人自己站到他面前,这样,他便能扳回一城。 可谁知,就算今早,人都已几乎摇摇欲坠,却仍不发一言,他心里愤怒,这种情绪持续了一路。 他本想再晾她一晾,想他堂堂王爷,若被她一个小丫头吃定,岂非掉了面子?这种想法,却在听说她头疾严重时,消失无踪。 愤怒在那一刻从身体中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容他忽略的心疼,都这样了,都不知服软,这种女人,就应该捏碎了回炉重造! 他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打算回房先看过她再说,只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可谁知,慕容燕玉和珠儿因她而起了争执,他知悦昕和她之间的情意,不愿她醒来得知珠儿因为她而得罪眼前之人,便出言阻止了她,却不曾料到,这女人如此不识好歹,竟在在地出言诋毁于她! 或许能和慕容家结成一线,与他而言,极是有利,但此时他却没了那份心思,他不想,也不愿委屈了她。以慕容燕玉嚣张跋扈的千金之气,若他娶了,日后这个倔强的小丫头的日子,想来不会舒心。 他忽然瞳孔微张,随即垂首苦笑,想不到,他竟是存了这份心的。 夜幕降临,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房门外人声渐渐嘈杂起来,晚膳时间到了。 他深深地凝了她一眼,最后转身,出了房门。 因为无人打扰,悦昕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光亮巡挲在眼皮上刺眼的痛,她抬手去挡,半响才适应,睁开眼的那一刹,她竟有种恍如隔世,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翻了个身,她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咕哝着闭眼又眯了好一会儿,方才一掀被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得真爽,妈的,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那个混蛋乌龟王八蛋的轩辕澈。” 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一个好觉,睡眠足了,她抑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元悦昕,你把你刚刚说的话,给本王再说一遍!”忽然一道冷然的男声乍然 在房间里响起。 笑容倏地顿住,她忙转过头,却见她的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小榻,而榻上的轩辕澈一身月白单衣,松垮地套在身上,前襟在扯动间敞开,露出他古铜色健硕的胸膛。 他正背靠着墙,修长的腿支起,一本书随意地翻着。 见她醒来,他便掷了书,站起来转了转头,揉揉肩膀,语气凉凉道,“亏得本王担心你,一晚上睡不好,连夜着人将床铺搬来你房里,这倒好,一大清早的,便就听见有人骂本王。” 他说着俯身,见她脸色好了许多,两颊可能睡得热了,此时红粉粉的煞是可爱,他伸手用力地捏捏她,“快道歉,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悦昕看着他,混沌的脑袋还是无法正常运作,他为何会在这?他不是说他… 轩辕澈见她难得傻气地直盯着他看,心情大好,“元悦昕,下次再让本王听到你一个女孩子家的骂人,本王就把你扒光了吊起来打,听见没有!” “额…”睡了一觉,醒来,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和之前大不相同,让她措手不及,“王爷你…我…” “什么你啊我啊的,再不好起来,这么病殃殃的,本王一个不爽,就把珠儿随便找个人许配了!”手下触感极好,他又动了动手。 “王爷,疼!”悦昕吃痛,忙将他的手拍掉。 轩辕澈玩得也过瘾了,便直起身,“你睡了一天,起来收拾收拾,下楼吃东西,珠儿应该已经备好了。” “是,王爷。”悦昕垂了脑袋,轻声道。 眼撅着她的发顶,他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看起来是彻底清醒了,知道他们在冷战了,哼! “元悦昕,你下次再这么生病了还忍着试试?看本王不扒了你一层皮!”轩辕澈恶狠狠道。 悦昕的震惊又多了一重,却不敢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低头应是后,便匆匆起了身。 睡了一天?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她昨日交待过珠儿,他们回来便来唤她,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珠儿自作主张,若是… 她心里一惊,忙加快了手下的动作,轩辕澈见状,脸色微暗,“元悦昕,你赶着投胎吗?” 悦昕背着他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又将他骂了个底朝天。 看她背影一抖,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皱眉道,“元悦昕,你抖什么?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本王?” “额…”悦 昕满额烟线,心里抓狂,面上却仍不动神色,她朝他灿烂一笑,“昕儿怎敢,王爷多心了。” 哼!骂的就是你! 轩辕澈眼危险地眯起,一脸不信她鬼话的模样,悦昕也不理他,拾掇妥当后,他们便一前一后踏出了房门。 下得楼来,所有人都已经在了,轩辕澈气定神闲地越过众人,在居中的位置坐下,斯条慢理地开始用膳,悦昕垂首站在一旁。 “愣着做什么,都吃饭去。”说着朝珠儿打了个眼神,对方会意,拉着悦昕在隔壁的桌子旁坐定,她将碗碟给她摆好,两人便开始动筷。 一旁的慕容燕玉见状嗤笑了一声,转头朝轩辕澈一笑,“子轩哥哥的丫鬟,还分三六九等嘛,居然还有人给伺候着。” 悦昕闻言手下一顿,珠儿如若未闻地给她夹她爱吃的菜,然后用筷子点点她的碗催她快动手,悦昕不安地回头看了轩辕澈一眼,却见他好整以暇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他的修养极好,大部分时间都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用餐姿势也很是优雅可人。 悦昕见他如此,便也不理会在一旁叫喧的女人,自顾自吃着,他大爷都没意见,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慕容燕玉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就在她内里着火欲出言训斥时,轩辕澈睨了她一眼,冷声道,“慕容姑娘,想必昨日在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现在也不介意再多加一条,教训她们之前,还请先征询在下的意见。” 慕容燕玉被噎得语塞,面色通红,她震惊地看着他,“子轩哥哥,你怎么…” 其实震惊的何止是她,悦昕亦是圆了双眸,她的背挺得极直,却一动不动。 慕容浴忙瞪了她一眼,对着轩辕澈抱拳道,“子轩兄不要介意,我这妹妹自小被爹娘宠得脾气跋扈了些,倒是不曾有歹心的。” 对方亦朝他颔首,目光清淡,“慕容兄过虑了,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也不想我的丫鬟受了委屈罢。” “明白明白,”他说着侧身转向悦昕,“不知昕儿姑娘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见自己被点名,悦昕忙回头对他一笑,“谢谢慕容公子关心,昕儿好多了。” “那就好,”慕容燕玉刚欲发作,便被人在桌下抓着了手,对方用力一握,她吃痛,气得鼓圆了脸,却不敢再造次,只能睁着大眼瞪他,无声地抗议。 慕容浴无视她,脸微侧对轩辕澈道,“今日 我预备带舍妹在这白源镇周边逛逛,子轩兄若有公务在身,自行忙去便是,勿需理会我们。” 轩辕澈略一沉吟,便点头道,“那便如此吧,我让他们几个跟着你们,以防万一。” 慕容浴也不扭捏,笑着点头谢过。 午时过后,轩辕澈准备带着他们去白源镇衙门办事,考虑到他身边已经有了足够的人伺候,悦昕便琢磨着可否请个假,去镇上的八方阁取些消息。 她来之前,便谴人给他们去了信,让他们打探京城的近况以及慕容府上所有人的现状,算算时日,应该有结果了。 她将此事禀明轩辕澈,末了交待她会争取在他们回来前回客栈,却被他打断,“无妨,完了事再回来不迟,这里这么多人,不缺你一个小丫头伺候。阿晋跟着你,不可离了他单独一人,知道吗?” 悦昕心里的疑团愈加大,他虽然之前曾厉声警告她不可随意出门,后来每次却并未多加阻挠,看起来并不似欲限制她的行动,只是每次都让阿晋跟着,是何道理? 心里隐约有一个想法,却未成型,让她脑子更混乱,她干脆就将它置于一边。 从镇上的八方阁回来,阿晋便让她回房歇息,王爷回来再唤她,悦昕也确实累了,便点头上了楼。 眼看着天色已不早,想来轩辕澈他们也应快回来了,她懒得换衣,就索性和衣躺在床上闭目休憩。 她忽然想起京城传来的消息,嘴角别起一抹深弧,最近的京城,可热闹了,也不知轩辕澈此时离京,是凑巧或是有意为之,想想他腹烟的性子,后者的可能性大概更大一些吧。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七章 京城 形势多变 消息上称,太子在他们离开京城不久后被皇上解了禁足。在朝堂上,他确是收敛了许多。为了挽回账簿一事的影响,他主动请缨了几项大工程,有一些,办得很是漂亮,只是皇上的脸色并未因此而转晴。 而朝上那些臣子,皆乃人精,见风使舵的能力如火纯青,尤其是二皇子一党,见状更是没了顾及,鸡蛋里挑骨头地揪着一些小错处大放厥词,太子将忍不下去,出言不逊地顶了几句,二皇子便将南溪水患一事后,百姓生活艰难,差点激起民愤一事,重又搬上了朝堂,太子吃瘪,皇上的脸色愈加不好。 说到这,便不得不说起这个二皇子了。他最近的势力势如破竹,皇上给他布下的任务完成得出色得了褒奖不说,他在群臣中的威望也愈加高涨,已绝对赶超过了太子,为此据说皇后近日里每日春风满面,而皇上亦是在她宫里多留宿了好几晚。 箫光景等轩辕澈心腹焦急上火,他们不明白他到底做何打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离京,去区区一个小平阳今年税收征集的状况。 平阳乃轩辕的一处繁华大郡,是朝廷国库税收的重要来源之一,每年两次的征粮纳税,朝廷也会派下官员进行逐一核实,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奈何轩辕澈今年来了兴致,不久前向皇上讨了这样的差事。 原本按着箫光景一行人的盘算,王爷本可趁着太子不在朝堂,或者是如现下,虽被解禁,但明显皇上余怒未消的情况下,收服更多的人心,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就如如今的二皇子。 悦昕也并未真正弄明白轩辕澈的打算,在此时离京,就眼下情势而言,弊大于利。 另一方面,太子理所当然地并不希望一直被二皇子压在下面,两人在朝上唇枪舌战,明争暗斗,你来我往,着实热闹。 另外一茬,便是慕容府,她特意着人去调查了一番,关于慕容一族的现状。 慕容府现任当家乃是慕容华魏,工部尚书,为人刚正不阿,在朝上名声极好,亦深得皇上信任。他的父亲慕容箫飞,翰林院院士,虽已年迈,但仍在职,其门下名人学士多如过江之鲫,这也是轩辕澈真正看中慕容家的原因,他的关系网,遍布整个朝堂。 慕容华魏现有两子一女,大儿子慕容廉达,光看这名字,便能猜到,最当初,慕容家对他是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希望他能秉持慕容家清廉的家训,成就一番事业。 只是看现状,却并不如人意。此人能力强,官居侍郎之职,却有一个 致命的弱点,好色,在京中名声不佳,现今府里已有了八房美妾,却仍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直气得慕容华魏欲将他赶出府去,最终却奈他不过。 二儿子慕容浴,在慕容箫飞的坚持下,自小便在外游历,走遍了轩辕的大江南北,甚至邻国,听说亦曾游过一游, 悦昕不明白为何慕容箫飞会做此安排,但是照目前的结果看,这是个无比明智的决定,现在的慕容浴,为人谦逊,翩翩有礼,博闻强识,最重要的是,明辨是非,也不会有官家公子的娇气和傲气,实属难得。 有一些小道消息称,慕容箫飞上一次书信给慕容浴时,便已经言明,此次待他回京,便不再让他出去,他欲带着他在京城见见世面,只是这消息,却未经证实,只是他们府上小厮随口一说,仍需多加关注,但若是真的… 如果真如此,慕容家是打算将慕容浴作为下一代当家培养吗? 慕容华魏的小女儿慕容燕玉…倾城美人,才学文品,样样皆佳,在京城中也颇有些名气,自及笄以来,上门求娶之人,已快踏破慕容府的门槛,但是慕容华魏视她为掌上明珠,并不欲将她嫁入高门,因此甚少让她出现在宫宴酒席之上。 还有几房妾室所生的庶子庶女,据说也是才德不凡之人。 这慕容燕玉,其实骨子里并不坏,只是自小被宠惯了,过以自我为中心了些,想到这,悦昕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今日听阿晋言及昨日轩辕澈的所作所为,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已经弄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了,算了,且行且看吧。 大概半个时辰后,轩辕澈和慕容浴等人便前后脚回了客栈,慕容燕玉看起来郁郁寡欢,她本欲邀请轩辕澈今晚一同夜游,却被拒绝,“慕容姑娘,实在抱歉,在下今日实有些倦了,就不去了。” 对方闻言噘嘴咕哝了一声,只是声音太轻,旁人无法听清。 用了晚膳收拾完毕后,悦昕便来到轩辕澈的房中。 “王爷,京城最近,很是热闹。”悦昕将纸笺递上,轻声道。 轩辕澈闻言邪肆一笑,“呵呵,本王猜到了。” 他说着一目十行般,快速过着一遍上面的内容。 “可是王爷,您此时离京,是否过于不妥?毕竟若您在京城,也不会所有的好事都给二皇子霸了去,他现在的势力可是如日中天。” 对方闻言一愣,旋即冷笑,“如日中 天?这词用得倒是极妥帖,只是昕儿,这在某些人眼里,这便成了哽在喉中的一根倒刺了,扎人得很呐。” 倒刺?谁的?她不解,便在脑中将各路信息细细筛选了一番,“王爷说的,可是太…” 话未说完,却在触及到他眼神时住了口,略一沉吟,犹豫着开口,“亦或是…皇上?” 忽然轩辕澈嘴角咧开一笑,眼里浓浓的赞赏,她心里微惊,忙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坐着吧,这儿也没有外人,”他说着一撇旁边的椅子,“身子还未大好,别折腾自己了。” 悦昕额角流汗,折腾?大爷您自己折腾去试试!只面上仍一派恭敬,“谢王爷。” 轩辕澈眼眸微微一眯,自从今儿个早晨听见她骂他开始,他便总能不经意间发现她一些小动作,以前未在意,是不曾想到她竟胆大到敢骂他,这倒是有趣了,他一直以为这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子,却原来骨子里这么肆意叛逆吗? 随即便发现,他之前是轻瞧了她去,若非这性子,当初怎会与敢在马贼手下抢人,与马贼交友呢? 想到这,他眉宇紧拧,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丫头,到是交了个了不得的朋友,以莫关谷目前的势头,总有一日,轩辕需花大力气去收服他,却也未必有用。 只是这毕竟和眼下无关,且若现在去打压,一来需花大力气,如此可能动了轩辕的根基,引来时局更加动荡,二来,便宜的,可能还是毗邻,虎视眈眈的其他两国。 只是不得不防,所以年初伊始,父皇便下令,在边防区域加强了几层的防守,只是除此之外,未有其他动作。 “慕容廉达…”轩辕澈修长的指轻点着纸笺,忽然朗声一笑,“倒是个命好的,八名妾室,忙活得过来嘛~” 悦昕无语地看着他,嘴角抽搐,大爷,您的关注点,偏了… 他和她的心里都清楚明了,如果能有裙带关系,与他而言最是有利,只是…他昨日的行为,让她愈加的迷茫。 “慕容府一事,我们可以暂缓,容本王回京后再细细筹划,这几日,我等便在这白源镇,好好赏玩一番。” 他说着便掷了手里的纸笺,起身踏至窗前,负手而立,语调沉了些许,“昕儿,这几日,不可离了大家的视线,知道吗?” 悦昕心里一震,随后大惊,这…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王爷,这是为何?” 如果是什么危 险之事,那珠儿会不会也有危险? 对方仿佛明白她的顾虑,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淡淡道,“莫急,本王已做了各方的安排。” 他说着忽然语调一转,肃杀道,“只要他们敢来,便插翅难飞!” 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等待他进一步的解释,对方却似乎并未有再开口的意思,她心里忐忑,犹豫了半响,方才道,“王爷,他们是谁?” 轩辕澈却仿佛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回应,就在她不安正欲再问一次时,他忽然转身,越过她朝里走去,“晚了,安置吧。” 悦昕无奈,只能打消了再探的念头。 第二日开始,轩辕澈便带着悦昕和珠儿等人,在白源镇上四下闲逛,这可高兴坏了慕容燕玉,她整日里围着轩辕澈,碰到她喜欢的,便一一和他介绍,眼见着他眉峰越蹙越紧,悦昕在心里幸灾乐祸。 “昕儿姑娘,”慕容浴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淡淡开口。 “慕容公子,有何吩咐吗?”悦昕忙福了福身。 对方见她如此郑重,愣怔,而后开怀一笑,“昕儿姑娘莫需如此,在下就是来问问姑娘身体可大好了?” 悦昕闻他如此,脸颊微红,羞捻道,“谢公子关心,昕儿无大碍,若给慕容公子和小姐添了麻烦,昕儿在这赔不是啦。” 她说着弯腰,却被对方止住,“昕儿姑娘多心了,该说抱歉的是我,舍妹不更事,给姑娘惹麻烦了。” 正欲俯身作揖,便被一双纤柔的小手拦住,随后二人相视大笑。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八章 真像 如此腹黑 两人的笑声吸引了正在不远处的其他几人的注意,珠儿忙跑过来,晃着她的手臂,“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悦昕和慕容浴又互视了一眼,慕容浴笑着说,“没什么事儿,只是在下和昕儿姑娘忽然都觉得,无需如此客气。” “慕容公子说得极是,您和王爷总说,相逢便是缘分,昕儿也觉得对极了,公子别姑娘姑娘地唤了,听着都累,若不嫌弃,慕容公子便唤我一声悦昕或昕儿吧。”悦昕说着亦朝他一笑。 “说得好,那昕儿也别唤在下公子了,唤我阿浴便成。” 悦昕对称呼倒是并不在意,点头,轻喊了声,“阿浴。” 声音浅浅淡淡,却轻柔舒婉,听在某人耳中,如一根羽毛在心湖上轻轻划过,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却很快消失,并无人发现。 午膳时间,他们一行人在街上一家热闹的酒楼用了午膳,之后轩辕澈眼角的余光暼过悦昕,见她眉宇间淡淡的倦意,脸色仍旧不好,便决定回客栈休憩片刻,慕容燕玉虽不情愿,这几天下来却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她左右不了他的决定,只得随着他们回了客栈。 躺在床上,悦昕闭目养神,昨晚轩辕澈的一席话,如那单曲循环,在脑海中一直挥洒不去,她今日出门提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他们的四周,却无半点发现。 翻来覆去了一刻钟依旧无法入睡,她索性放弃,披衣而起,去了轩辕澈房门前,却见珠儿正从里面出来。 “珠儿姐姐,王爷在休息吗?”悦昕小声地问。 珠儿蹑手蹑脚地将门关好后,轻声道,“说是准备午憩一会儿,有事待会儿再说吧。” 悦昕点头,正准备和她一块儿离开,房内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昕儿吗?进来吧。” 脚步一顿,悦昕抬头看了眼珠儿,却见她亦是茫然,便让她先行离开,自己推门进了屋。 轩辕澈正斜靠在床沿,身上着一件单衣,手握一卷卷轴,正低头看得认真。 见她进来后半响没有动静,他终于从卷轴中抬起头来,“找爷何事?” 大概是许久未曾近身伺候过,悦昕略微有些局促,双手交握,扣紧,垂首道,“王爷,昨日你说的他们,究竟是谁?求王爷告知,否则奴婢怕是会一直记挂着。” 轩辕澈放下卷轴,长叹一口气,“元悦昕,你这忧国忧民的毛病 ,什么时候能改了去?脑袋才这么豆丁点大,再这么想下去,就不怕有哪一天扛不动了吗?” 悦昕一怔,却并未抬头看他,对方不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不见她有任何动作,沉声道,“过来!” 她心里抵触,闻言便直直走到房内的小桌旁坐下,手臂交叉端正地置于桌上,“奴婢坐这儿洗耳恭听,王爷您说吧。” 轩辕澈的眸光顿时沉了,咬牙道,“元悦昕!” “王爷,您说是不说。”被他一次次反反复复闹得心慌,她难得地板起了脸。 轩辕澈见状,却忽然噗嗤一声笑开,“哎呀,小小丫头不得了,居然敢和爷置气了,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悦昕闻言抚额,无奈道,“王爷…” 轩辕澈眼里的笑意更深,看起来,他对她的了解,还有待加强,嘴角的弧度却愈加大,他轻笑,“算了,败给你个小丫头。” 他说着从一旁取了一叠东西递给她,悦昕忙起身接过,迅速地翻看起来,莫了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所以,这梅莲教,便是之前欲挟持华映梅,夜入王府抢账簿的一行人?” 轩辕澈不知何时又拿起了卷轴翻看,闻言轻嗯了声,却并未从中抬头。 “这梅莲教,是个怎样的教会?邪教吗?”悦昕头贴着桌面,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脑子更清醒,将纸笺竖立在眼前,她自言自语道。 “这是个极其神秘的教会,据言入会条件繁苛,但是组织背后似乎有强大的势力,实力不容小觑。” 可是这样的武林组织,为何会愿意卷入朝堂之争呢?嘴下意识地用力吹着眼前轻薄的纸片,发出莎莎的声音。 轩辕澈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接口道,“这个梅莲教,行事极其隐秘,若非你当初提到的烟色的梅花纹身,我们可能到现在都探查不到。” “那他们为何会相助太子呢?”悦昕不解,手指轻点着纸笺上的梅花印,一下一下地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个目前仍旧在调查,还未有头绪,但是这些人确是能力了得,之前太子各种不同于以往的行为,大概都是得了这些人的指点,也确实是些极是有利的决定。”轩辕澈说着抬头,眼里一股棋逢对手的兴奋感让悦昕深感无奈,男人就是这点不好,都太好斗。 “说起这里,太子最近实事低调了许多,但是二皇子,让人不得不防。” 床上的男子低头将最 后一个字收入脑中后,便将卷轴递给她,双臂环胸,“这是昨日光景着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朝堂上虽有一部分人跟随了二哥,却又更多人上书谴责他为弟不尊。” 悦昕一凛,忙接过,上面称二皇子因为眼下呼声高,形势一片大好,便有些自视甚高,对太子爷愈发地态度恶劣起来,而太子倒似乎忽然脱胎换骨,也由着对方肆意贬低,一言不发,这倒是难得了,按着太子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地受这窝囊气。 这下有趣了。 悦昕嘴角噙笑,二皇子如此,皇上看得下去吗?她接着往下看,果不出所料,皇上对他亦是小有训诫,只是二皇子似乎并未当一回事? 她昨日虽猜到,皇上可能会对二皇子愈加放肆的行为有所反感,但知道今日方才证实,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芒,她抬眸看着床上的男子,他亦是看着她,不等她出口,便解了她的疑团。 “父皇生性多疑,太子吃瘪,这时朝堂上的各方势力肯定会有新的局面,此时若或许出头,可能反而会招致反感和怀疑,本王索性便乐得清闲,往这传说中美得让人流连忘返的平阳游上一游。” 确是这个道理没错,她想起他很早前便吩咐萧光景等人收敛,她才明白他一早便开始布局。 她心里叹息,能在一开始便下了这么个圈套给二皇子,此人心计果然深沉! 悦昕忽然想起他昨日所说得各方布置,心里不安,开口道,“那王爷是何时知道梅莲教一事的呢?” “在你们准备出发来平阳前两日。” 悦昕心里大惊,她需要极力控制,才能不让自己跳起来,那么他来平阳,其实是为了给这些人制造一个机会,好让他们下手?也好让他,能将他们瓮中捉鳖? “这群人心狠手辣,武功却很高,路数也各不相同,绝对不容轻视,况且,”他忽然眸光一扬,轻狂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好久没有这种嗜血般的快感了!” 悦昕看着他,却仿佛看见一个腹烟的恶魔,正垂涎着自己的猎物,她嘴角一抽,爷,您变态! 对方却忽地语峰一转,“他们的这位尊上,爷等他很久了!” 悦昕脸上表情倏地僵在半路,收不回来,尊上? 记忆如潮,悦昕的身子猛地绷直,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而他亦然。 尊上,那群夜袭王爷的为首男子,表示自称本尊,而他却是在太子府里欺辱了她的那人 ,难道… 她睁大了眼看着他,轩辕澈却放直了身体躺在床上,“王爷,你…” 她不知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脑中却有一股冲动,不断地催促着她开口,她的眉头紧紧地皱起。 “昕儿,”他忽然侧身面对着她,目光灼灼,“你记住,本王不会放过任何欺负过你的人!” 悦昕重重一震,一个想法蓦地闯进脑海,他是为了她,才将自己置于险境的。 她眼眶迅速冒上热气,她忙低垂了头颅,借以掩饰,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办?她不要听!要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陷进去了! 她慌忙站起身,却忽然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轩辕澈不知何时,已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却不意她忽然地站起,一时不察,抱了佳人满怀的同时,下巴亦吃了重击。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用力地揉着,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人看着小,力气倒是挺大。” 悦昕愣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一时竟做不出反应,对方见状,将她紧扣进怀中,“昕儿。” 一声昕儿,仿佛将她从迷茫中唤醒,她忙举起手拦在他们中间,将他隔开,“王爷,您放手。” 轩辕澈却宛若未闻,抬指轻抚上她的眼,将她眼角的泪揩去,宠溺道,“傻姑娘。” 悦昕心里一点点地往下沉,不可如此,元悦昕,不可以再如此! em>十年狂欢,充1oooo送6ooo!最高狂送百万元!更多给力活动,猛戳!!/em> 第八十九章 抗拒 受她一掌 对方眼里的柔情蜜意,让她慌乱,让她害怕,她手下使劲儿地挣扎起来,却抵不过他的大力,轩辕澈将她桎梏在怀里,俯身对着她的樱唇便吻了下去,悦昕头一偏,躲过,他伸手,将他的头拨回,正待再亲,她却更加用力地抵抗,“轩辕澈,你不要这样!” “本王就要这样,元悦昕,你只能是我的,还没有觉悟吗?”轩辕澈墨烟的眸微凝,内里愈加的深冷。 “不,不是的,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她拼命摇头,一字一顿道,仿佛是诉说给他听,也似乎是在向自己强调。 对方的耐性仿佛已近枯竭,他手下一个用力,将她搂得更紧,就着她的唇再次覆了上去,悦昕左闪右避,却躲不过,他的唇如火般灼热,她被煨得全身一颤,拼命转头,口齿含糊道,“轩辕澈,你放开我,你他妈的放开放开我!” 轩辕澈含着她的唇,一手钳制着她胡乱挥动的手,另一只顶着她的后脑,将她愈加紧实地贴向自己,他的舌急切地撬开她的齿贝,逼迫她和他唇舌交缠,口沫相交。 悦昕心里愈加绝望,她闭上眼,用力地咬破他的舌,他似乎未曾料到她会如此,一时不察,她不要命地挣开他的束缚,手用力地挥向他。 啪! 清脆的掌声在房里扬荡开去,好一会儿才散,之后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半响,男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大掌,倏地抬起,掐上她的颈脖,声音暗哑,“元悦昕,谁给你的胆子!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吗?” 领悟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悦昕兀自低头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微微颤抖,她的视线模糊,齿贝死死咬住唇瓣,唇上嫣红一片。 他的声音犹在耳中,那凌迟般的眼神在她心口狠狠剐下。 轩辕澈面色冷厉,眸光如火如暴,布满戾气和嗜血,浑身散发着森冷之气,仿佛地狱来的厉鬼,让人止不住骇怕。 “轩辕澈,我…不,是你…”她不安地抬眸看他,眼角大滴的泪水凝结。 轩辕澈凤眸如墨浓烟,嘴角簪上凉薄的笑,“元悦昕,你真的是在找死。” 手下微一舒力。 颈间窒息般的剧痛瞬间让她呼吸不畅,她本能地抬手拍他,却无甚效用,对方仍旧纹丝不动,她忽然生出一抹释然,对他嫣然一笑,“轩辕澈,我不后悔,从始至终。” 从来到这个世界,和你相遇,到喜欢,爱 上你,到最后…或许死在你手里。 缓缓闭上了眼,她的泪终于破了眶。 看着她轻颤的眼睫,他的心拧得紧窒,她的脸色红如血滴,嘴角的深弧渐渐无力下垂,他一个激灵,仿佛忽然领悟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瞳孔一缩,手下一个用力,将她惯甩出去,转身大踏步出了房门。 他握紧的手心湿热,他怕再待下去,自己真的会忍不住要了她的命。 悦昕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子,见他负手离开,终于敌不过那浑身骇人的颤意,她缓缓蹲坐在地上,抱住自己,头深埋进两膝之间,哽咽声被极力压抑。 她打了他,堂堂轩王爷,她不后悔,可是为何,看到他眼里的受伤和冷漠,心会如此痛? 渐渐地身体抖得无法自控,哭声一点点逸出,她死死地咬住手腕,却依旧止不住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空气传来一丝异样,一股熟悉的檀香又浓郁了数分,悦昕紧咬唇瓣,抬起头,却见轩辕澈半蹲在地上,凤眸里的怒意薄了,却多了其他她看不分明地情绪,还有一丝挣扎。 男子看着她红肿的眼,深叹一口气,而后一双温热的大掌落在她身上。 他去而复返,她被他抱了起来,她想去挣扎,却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抱着她在床沿坐下,却并未放开她,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抹去她的泪,低沉而切齿的话语盘转在她耳蜗,“有胆子打本王,现在,哭什么,丑死了。” 悦昕侧过身,望上男人的眼眸,却不知该如何回他,便只这样泪眼婆娑,定定地看着他。 轩辕澈的指一寸寸向下,最后在她隐带血丝的唇上摩挲,“元悦昕,你总是问本王究竟欲何,其实本王倒是真想问问你,你欲何为?” 语气中亦有着淡淡的倦意。 悦昕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眸,在他怀里的娇躯轻颤,他见状,将她搂得更紧,叹息道,“哎,昕儿,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啊…” 发上的他的指轻柔地巡挲着,苦笑道,“昕儿,你总是如此倔强,有些时候,服个软不好吗?这性子,本王只怕终有一天,会害了你自己。” 泪盈了满眶,她仍旧低头不语,他拿她没法子,便拥着她倒在床榻上,“你的脸色十分不好,乖,睡会儿,不要再想了。” 有多久不曾闻到这股几乎令她着迷的檀香了?她将手交握在胸上,闭上眼,周身 萦绕的香气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没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轩辕澈静静凝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浅淡的惧意,他平日里坚韧有力,如握着横扫千军力量的手,此刻却微颤,一直以来,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却超出了他的意料,让他不安。 他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对一个扇了自己巴掌的女人妥协,但是当他站在房门外,听着她嘶哑的哭声,看着她极力控制却止不住的轻抖,他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紧,疼得慑人。 看着她睡梦中唇角一道浅弧,他的眉头紧蹙起。 这个女人,何时有了这样的影响力?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曾有一刻,他想杀了她,随即却苦笑,若能下得去手,他便不会一次又一次地食了自己的言,将她深梏在怀里。 末了无力地叹气,第一次明白,他拿她没辙。 悦昕醒来时,房里并无一人,不知轩辕澈他们去了哪里,她心慌,忙起身跑了出去,却在房门口看见阿晋正抱着他的佩剑,斜靠在门柱上。 “阿晋,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悦昕一边用手抹脸,一边问道。 刚刚惊了一跳,她甚至来不及稍是收拾自己就奔出来,现在看到阿晋,她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王爷和珠儿他们陪着慕容姑娘上街了,王爷看你睡得熟,便没有让人唤醒你,只让我守在这里,等小姐你醒了,带你去用晚膳。” 悦昕轻哦,便随着阿晋下了楼。 当天晚上,轩辕澈一行人直到过了戌时方才回客栈,悦昕见珠儿一脸倦容,便自动请缨伺候轩辕澈,珠儿看她气色不错,便让她去了。 下午的一幕仿佛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悦昕硬着头皮垂首上前替他更衣,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抬手接受她的伺候,当她双手绕过他的腰,取下他的腰带时,他的身体微微一僵,身上的檀香愈发浓重。 悦昕一凛,加快手下的动作,更衣梳洗过后,便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第二日,轩辕澈照常带着悦昕和珠儿等人上街,自从那日和他聊过后,她明白,他这是在给对方制造机会,否则一旦过了白源,等他们进了平阳,下手的机会将更加渺茫。 一路上慕容燕玉仍旧一直缠在轩辕澈身边,让他烦不胜烦,“子轩哥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众人闻言定睛一看,却是一顶烟面 阎罗的面具,描画得极是凶神恶煞,女子将面具摘下,露出大大的笑脸,“子轩哥哥,我想要这个。” 轩辕澈兴致缺缺地扫过眼去,却在看清她手里的物什时,仿佛忽然来了兴致。 他踏前几步,在摊上仔细翻看起来,店家是个四十来岁老实普通的男人,见他一身贵气逼人,忙放下手里的活儿,给他一一介绍。 据他称,这些面具都是他自己所绘,悦昕闻言回眸一看,摊旁放着些水墨颜料,还有几个未完成的面谱放于一边,想来确是如此。只是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的面具,她很难想象,有如此不俗画功的人,为何会在这镇上,做这区区面具生意,着实大材小用了些。 轩辕澈在架子上拿下几个成品,给随行的侍卫人手甩了过去,“拿着,若有人不听话,爷便拿着它吓人。” 众人囧,不知他为何有此想法,他的眼角却极快地撇过悦昕,其他人见状皆转向她,让她心里一惊,忙双手合十,做讨饶状。 对方傲娇地扬头不甩她,率先往前走去,其余几人忙跟上,珠儿落后一步,来到悦昕身边,轻声道,“你和王爷,又怎么了?” 悦昕满脸烟线,什么叫又… 她摇摇头,“没事。” 对方一脸不信,“真的?可是我看王爷一副恨不得掐死你的表情。” 悦昕牙痒痒地磨了几下,这位爷,心思真难猜,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忽然放手,在她以为他负气离开时,他又忽然出现,在她以为他会生气地喝退她的伺候时,他欣然接受,在她以为他已消气时,又来这么一出。 “珠儿姐姐,他是爷,我们哪里猜得到他的心思…” em>十年狂欢,充1oooo送6ooo!最高狂送百万元!更多给力活动,猛戳!!/em> 第九十章 莲教 你终现身 这一日,不知是否是错觉,悦昕总感觉今天的白源镇,教往日里好似要更热闹喧哗一些,与人比肩接踵,让她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珠儿。 对方疑狐,“昕儿你怎么了?” 其他人听闻,停住步子转向她们,悦昕脸上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她抬头浅笑,“没事儿,不就是怕珠儿姐姐乱跑,惹爷生气么。” 众人一时语塞,珠儿白了她一眼,拍掉她的手,“哪一次惹爷生气的,不是你元悦昕?” 悦昕也不理会她说的,复又扯上她的手,嫣然一笑,“珠儿姐姐,爷都没发话,这就说明昕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是?走了走了,爷等着呢!” 她说完眼角余光暼过轩辕澈,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头皮发紧,她忙拉着珠儿跟上,轩辕澈给了阿晋一个眼神,对方会意,不动神色地转了方向,紧紧跟在她们身后不远,一脸戒备地环顾着四周。 午膳过后,街上人流少了些许,慕容燕玉想再添置一些胭脂,众人便随着她一起,前往早前她中意的小店再瞧瞧。 “昕儿。”慕容浴面带微笑,唤了她一声。 悦昕看了珠儿一眼,以眼示意她不许乱跑,便紧了几步,来到他的身边,“阿浴唤我何事?” 慕容浴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见过玉儿之前买的胭脂,成色确是不错,我心想你们女孩子家的都喜欢,待会儿你和珠儿也去挑一些,算我答谢你们一路的照顾。” “阿浴你莫如此客气,左右我们也不曾做什么,你…” 悦昕还未说完,便被珠儿高声打断,“谢过慕容公子,胭脂水粉哎,我喜欢~” 悦昕脚下一个踉跄,她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却见对方语口刚闭,就赶忙跑到阿晋身后躲了起来,末了探头朝她挤眉弄眼,只气得悦昕恨不得把她抓回来抽一顿。 自从她和慕容浴相互换了称呼之后,她便总是在他们说话时,时不时从各个方向冒出来,调侃他们,慕容浴无奈,让她也改唤他阿浴,她却总是嬉笑着拒绝。 忽的前方人潮聚集,期间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哭声,他们好奇,便拨开人群往里张望。 只见四五名粗犷壮汉围着一老一幼两名女子,气势凌人,“你那好赌的爹,已经把你女儿卖给我们醉意楼,识好歹的,便自己跟了我们走,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老妇人满是皱纹的 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她转头怜惜地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皱皮的手轻拍着她,“阿兰不要担心。” 叫阿兰的女子抽泣得愈加厉害,妇人朝前一步,对着几名状汉福了福身,“几位爷,那口子欠下的债,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还上,求您不要将我女儿拉走。” 女子一脸胆颤地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高大身形,紧紧地拽着老妇人衣摆,脸上满是泪水。 “少废话,你们欠下的银子,若能拿,就现在拿出来,否则进了我们醉意楼,就别想轻易出来。” 汉子说着大手便扯上女子的手臂,将她用力地拉出,女子的手仍旧死死拉着自己的母亲,痛哭着嘶喊,“我不去,娘,娘,救我啊娘。” 老妇人亦是哭着死死拉着她,嘴里不断地高声喊叫,“你们不要拉走我的阿兰啊,几位大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这一幕,见者动容,人群一时唏嘘一片,有人见不过,便出言帮了她们一句,对方却亮出明晃晃的大刀,接着白纸烟字的卖身契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上面的血红手指印格外刺人。 悦昕等人立于一旁,见此情此景,眼眶微红,心里皆在酝酿着一股冲动,慕容燕玉刚欲迈出,便被慕容浴从后方拉住,她回头轻喊,“哥,你放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怎么可以就这么逼良为娼呢?” 慕容浴的眼越过她,紧紧撅着前方几人,眉头微皱,手下却更紧地握住她,以防她甩开他自己跑出去,“等等,再看看。” 悦昕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轩辕澈,他亦是紧紧盯着前方,让人看不分明情绪,她只得按捺下心里的焦灼,回眸看着她们。 一名状汉似乎被老妇人拉扯得不耐烦,大力地推开她,她踉跄着往后急退了几步,而后狠狠摔倒在地,手心摩擦过地面,留下一道蜿蜒的鲜红,袖口处亦被扯开一道大口子。 悦昕眸光一暗,倏地转头看向轩辕澈,对方亦回望她,两人皆在对方的眼里读到了相同的讯息,来了! 慕容浴同样一震,他身后紧随的阿白,一面靠得离他们更近了些,一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慕容燕玉仍旧满眼通红地看着她们。 年轻女子见状,嘶声大喊,“娘!” 之后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狠命地咬了抓着她的男人一口,对方吃痛,手下意识一松,趁着这空挡,女子甩开他,冲向地上的女子,“娘,娘,你没 事吧?” 男人怒火中烧,嚯地一声抽出大刀,直直指向她们,“你们找死。” 说着挥起大刀,便朝他们砍来。 场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们几时碰到过这样的阵仗,见此皆闭眼不敢再看,就在刀即将落下那一刻,一道清脆的女声乍然响起,“住手!” 众人回首,却见慕容燕玉不知何时出了口,她的手仍被慕容浴死死抓在手里,她试着挣了几下却脱不开,便只得开口道,“不就是银子吗?我给,你们赶快放了她们母女二人。” 说着转头环了一周,却没看到阿香,最后目光落在悦昕的身上,“昕儿,你去将银子给他们。” 她闻言眉头紧皱,看了她一眼,又转了眸望向轩辕澈,对方亦看着她,两人毕竟合作了几年,彼此间的默契有时只需一个眼神。 她几不可察地轻点头,正欲开口回绝,却突地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异常熟悉的女音,“婆婆,你们没事吧,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吧!” 悦昕倏地回头看向声音来处,却不知珠儿何时,已经在她们前方不足一尺。 “珠儿姐姐你回来!”她大喊一声。 电光火石间,珠儿颈项已被一柄精悍锐利的匕首重重抵住! 刚刚还坐在地上的老妇人一改惶恐的弱者之风,眉宇舒展,声音清冽,“不相干的人等,速速自行离去,否则休怪我等刀剑无眼!” 仿佛巨石投湖般,人群忽然凌乱,密杂起来,而后大部分人匆匆四下里散去,轩辕澈向后朝阿晋打了个眼色,对方颔首,带上手中的面具,随着人群一道离去,却在街角,没了踪影。 没一会儿,场中便只剩了寥寥十数人,而剩下的人中,混了一部分轩辕澈事先安排的人,一部人对方的人,还有一些正激动地盯着场中翘首以待的看客。 悦昕看珠儿一脸恐惧害怕,心紧紧揪起,她回眸冷冷地瞪了慕容燕玉一眼,对方却仍在震惊中未回过神,身体紧靠着慕容浴,悦昕无奈,轻吁一口气。 对于这件事,她知她并无恶意,她只是找不到阿香,又被慕容浴钳制,才唤的她,只是一切仿佛冥冥中有天定,珠儿大概是以为她又故意刁难她,而轩辕澈并未反对,才替她出的头,否则未得允许,她不会自作主张。 悦昕向前一步,厉声道,“你们是谁?到底想怎样?”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轻笑,他们心一慌,忙回过头 去,却见今早卖面具的男子从他们身后迈出,闲庭漫步般走到前方,笑吟吟道,“我们想做什么,姑娘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悦昕冷冷地看着他,“你这卑鄙的小人!” 对方朝她颔首轻笑,“谢姑娘夸赞。” 他说着看了珠儿一眼,“虽然结果并不如我们意,却也聊胜于无,只是不知我们到底何处露出了破绽,让你们起了戒心,迟迟不曾有所行动,否则以你的侠义心肠,应该早就出手了。” 她到这时才明白,他们的这一出戏,是为她而来。 悦昕苦笑,终是连累了其他人。 “你们的戏份很足,演员也很到位,让人不得不叹,若非刚刚这位老妇人那一跤,我们或许真会上当也不定。” “哦?”抓着珠儿的女人忽然咧嘴一笑,声音已不似刚刚的苍老,如莺啼般,婉转动听,“到不知我那一跤,为何便露了马脚,我可是自认演技一流的。” “呵呵,演得确实该给满分,只是一个似这般岁数的妇人,身上肌肤不可能如此光滑细腻!”她说着一手指向对方的手腕。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延伸,却见那名女子袖口处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将里面白皙滑腻的肌肤显露无遗。 女子眸中闪过恼怒,一甩衣袖,脚用力地瞪向身旁那几名状汉,怒道,“让你们这么用力,皮痒了是不是!” 状汉闷哼着生生受她一脚,却一脚惶恐,不敢有任何怨言。 面具男子轻笑,“未必仅是如此吧,后面这位爷,有何高见?”男子说着朝轩辕澈的方向看去。 “呵呵,”轩辕澈向前一步,负手而立,亦回他一笑,“刚刚昕儿说,演得到位,爷我看,到不尽然,这位姑娘表现得很好,却少了一抹魂。” em>十年狂欢,充1oooo送6ooo!最高狂送百万元!更多给力活动,猛戳!!/em> 第九十一章 智激 梅莲尊上 “哦?愿闻其详。”对方意态怡适,噙笑反问。 轩辕澈缓缓向前数步,回敬以一笑,“若这位老妇人真是位普通人,在此种情境下,求人时总会带着些许的卑躬屈膝,唯诺恳求,可是这位姑娘,从始至终,腰板直挺,从未弯过,可见平日里也是位地位不凡之人,已经习惯了俯视他人。” 那擒着珠儿的女子脸色大变,他微顿,撇了她一眼,接着道,“这种嵌入骨髓的东西,自己不易察觉,旁人却能一目了然。” “你!”女子一手扣着珠儿,一手直指向他,瞪圆了眼,“所以姑娘我从头至尾都没骗到人,你们就一直在那儿静静地看我笑话是不是?” 轩辕澈朗声大笑,“姑娘不必如此不忿,你很厉害,确实骗到不少人。” 他说着睨了悦昕一眼,她欲哭无泪,爷,您说话便说话,眼神能别乱瞄吗?她虽然到后来才发现,但好歹,没有似某些人一般从头眼拙到尾吧。 不过…她心下一紧,之前倒是真的小看了慕容浴。 对方看着他们之间旁若无人的互动,感觉自己被严重蔑视,顿时怒从中来,大喊一声,手下的匕首刚欲朝他们掷出,便被喝止,“鹭执事,不得无礼。” 女子怒瞪了悦昕和轩辕澈一眼,咬咬牙收回了手,重又重重抵上珠儿,珠儿脸上闪过痛色,悦昕见此,手心握得更实了些。 她和轩辕澈互视一眼,紧张的神色一晃既逝,悦昕心里愈加着急。 本来若是能激怒这女子,让她的刀稍离珠儿几寸,亦或者是如刚刚,脱了手,轩辕澈便在她不远,出其不意下应是有机会救人,可是… 她的目光又胶着上眼前的面具男,只见他圆脸,肤色发黄,似长期营养不良般,下巴上蓄着些许胡茬,但是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却很是漂亮,若忽略其中时隐时现的一抹邪魅不羁的话,身材修长挺拔,虽一身粗制麻衣,却难掩一身气质。 悦昕不动神色地转了眸望向眼轩辕澈,莫怪他只一眼,便在他的小摊上站了那许久,这人,若细推敲,真真是处处破绽。 不过这人看似心思极其细腻,为人也谨慎,绝非好糊弄之辈,只能另想法子。 轩辕澈忽的转头,眼神掠过她,朝后方一撇,悦昕疑窦,下意识朝后方一看,顿时眼眸一亮。 面具男缓步向珠儿走去,笑吟吟道,“真是可惜了,原本我们想要的,是你。” 只是 笑意清冷,未达眼底。 他的手指倏地抓着珠儿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露出她光滑的颈脖,上面青筋乍现,珠儿闷哼一声,眉头紧蹙,却未发一言。 悦昕心痛,她一脚踏向前,厉声道,“你住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方笑意顿收,利眸一恍而过的杀机,“你说呢?” 悦昕浑身一凛,急道,“我和你们换!” “哦?”男子似放下一桩心事般舒展了眉头,淡看了不远处的轩辕澈一眼,随即笑道,“如此甚好,昕儿姑娘真是聪慧,否则,在下还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了。” 看他一脸委屈求全的模样,悦昕恨不得上前咬死他,装你娘的装! 刚欲上前,便被喝断,“元悦昕!” 悦昕闻言脚下一顿,在她前方一丈开外的轩辕澈闻言恨不得掐死她,“你给我退下,爷在这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不,爷,这事儿赎昕儿不能答应!”悦昕抬眸看着他,坚定道。 “元悦昕!” “轩辕澈,那是珠儿姐姐!”还未等他说完,悦昕便怒吼了一声,打断他。 在一旁默默观察的慕容浴一震,轩辕澈?朝廷的轩王爷? 他一早便猜测此人身份定然不一般,却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大名鼎鼎的轩王爷。 他对他其实早有耳闻,去年他主理的赈灾一事,让他对他刮目相看,这样心怀百姓的王爷,才是他心目中敬仰之人,只是…怎会如此巧合呢? 轩辕澈朝随行的侍卫打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向前一步,靠近悦昕,一人一边,将她架住。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她用力地甩着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他们的手,仿佛那强力胶,黏着在她身上。 “你们…”一旁的慕容燕玉伸手颤巍巍地指向他们,“你们怎么突然都把面具带上了?看起来好吓人。” 众人闻言,皆仰了脖子来看,却见几名侍卫带着各式各样的面谱,让人分不清谁是谁,面具男见状眸光微沉。 轩辕澈淡淡暼过她,也只不过是一暼便了,对方却浑身如坠冰窖,她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他极仇恨之人,眸内尽是阴沉,她的身体轻颤。 他淡淡道,“姑娘忘记了,爷说过买它们是为了某些人?” 他说着狠狠瞪了悦昕一眼,“给爷 打起精神看好了,放跑了她,爷绝不轻饶!” “轩辕澈,你混蛋!你放开我!”她使劲地掰着对方的手却无甚效用。 轩辕澈不理会她的叫喧,转身面对其他人,微微拧眉,目光掠过珠儿及那位鹭姓女子,又淡淡转向为首的男子,对方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轩辕澈沉声道,“兄台跟我们一路了,现在,说说吧,究竟想要什么?” 鹭姓女子听闻有些变了脸色,倒是那面具男还甚是冷静,淡淡盯着他,不怒反笑,“轩王爷,敢情您不会一直在跟我们玩猫捉耗子的把戏吧?” 说着笑意稍淡,眼里一道寒芒迸射出。 轩辕澈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退,志在必得般轻笑,“阁下觉得呢?” 男子一双利眸紧盯着他,眸内已薄有戾色,“看起来轩王爷这一次,是有备而来,容在下来猜一猜,不会王爷是故意出京,好赏我们个机会吧?” 轩辕澈闻言眯眸再笑,“若非如此,以梅莲教这样的秘密而严谨的组织,本王要花大力气来将尔等找出来,实在是费事。” 对方在最初的错愣后眸光一霜,冷冷一笑,“王爷倒是知道得不少,只是就算如此,轩王爷,你就有信心可以全身而退?或者是我们要谢谢王爷给我们个机会…” 他说着走到轩辕澈身旁站定,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让我们能,杀了你!” 对方丝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眉眼微挑,藐视轻笑,“若阁下有这个能力,本王便给你这个机会又何妨?可若是没有,那么,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那一刻,他好看的凤眸里尽是寒冷和嗜血,让人视之胆寒。 两名身材挺拔的男子相对而立,剑拔弩张,一时间无形的硝烟四起。 “狗王爷,休要如此嚣张,”鹭姓女子见自家主子貌似气焰矮了一筹,怒意翻涌,手下一个使力,珠儿额上顿时冷汗满布,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颈间鲜红一片,血腥味四溢,“别忘了,我们手上可是有人的!” “该死的,你他娘的给我住手!”悦昕的眼睛顿时充血,她嘶声厉喊,“轩辕澈,让这些混蛋的侍卫放手,我要过去,我不可以让珠儿姐姐有事!” 珠儿见状刚欲开口却被喝断,“珠儿姐姐你不要说话!” 鹭姓女子一愣,随即大笑,“这姑娘,性子我倒是和我喜欢,主子,事成后能赏了我么?” 面具男亦是一笑,睨了轩辕澈一眼,“何妨!” 轩辕澈罔若未闻,仍一脸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情绪,末了似笑非笑地睇了那大笑的鹭姑娘一眼,最后转眸对悦昕说,“这群人几度陷本王于极险之地,若这一次不能尽除,下次便更难了,你明白吗昕儿?” “可是王爷,那是珠儿姐姐啊!你不能…”悦昕还未说完,便被轩辕澈打断,他眉头一皱,叹了口气,“无需再言,本王心意已决!” “轩辕澈!”对方一甩衣袖,转身而去,不欲再言。 众人暗忖,悄悄打量着他们,面具男却极开怀地朗声大笑,“看来在轩王爷心目中,在下可比昕儿姑娘重要多了,否则他怎么会忍心昕儿姑娘如此伤心?” 轩辕澈眉峰一利,“阁下倒是看戏不嫌事儿大!” “哈哈哈,”对方仿佛被愉悦得狠了,笑得微弯了腰,粗喘了几口气方才道,“可不是嘛,看戏的从来只会嫌弃戏轻了无趣,哪里会有嫌弃事儿大的呢,王爷可真是会说笑。” “王爷,求你了!”悦昕并不理会对方的挑衅,只一心一意地看着轩辕澈,希望他能改变心意。 对方侧身看她,两人目光交叠,他深凝了她一眼,随即转了开去。 悦昕的心一点点下沉,她的眼眶微红,面具男见状,信步来到她跟前,弯腰与她平视,“昕儿姑娘莫伤心,在下可见不得姑娘如此伤心,王爷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轩辕澈背影一僵,硬声道,“尊上,废话少说,开出你的条件!” 被唤尊上的面具男身体一顿,随即放声大笑,“轩辕澈,你倒是调查得很详尽,本尊倒是真想夸你一夸。” 看着他已不再刻意掩饰自己身上的凌厉气势,悦昕浑身一震,真的是他! 第九十二章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异样,邪笑着伸指勾起她的下巴,缓缓靠近,骇怕自心底深处滋生,她的心跳随着他愈发接近的灼热呼吸急遽跳动起来,身体不可抑制地轻抖。 “呵呵,”他慵慵轻笑,“昕儿姑娘为何每次见本尊,都如此害怕,这可让本尊很是伤心,本尊每次见昕儿姑娘,那都是万般雀跃和期待的~莫不是本尊之前对你…” 他说着俯身,在她耳边轻呼一口气,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侧,激起悦昕浑身一层层鸡皮疙瘩,“难道是本尊第一次的时候,太过粗鲁了吗?这可让本尊很是伤脑,本尊对女人,第一次总是会温柔些许的。” 悦昕身体本能地往后一缩,避了开去,她的嘴唇还在磕碰着,有着明显的颤抖,后退了几步离开他的范围,她大口喘息怒视着他。 对方心情似乎甚是愉悦,看着她,仿佛唾手可得的猎物般,嘴角一抹邪意的佞笑,让她更是手足冰冷,额头一层细汗,在日光映射下,冒着冷冷的幽光,悦昕睁圆了眼狠狠瞪着他,咬牙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有胆的过来点,看本姑娘不咬死你!” 对方微愣,不动神色地看着她,内心却满腹深疑,他回首,轩辕澈仍站在原地,眸里凝有寒霜,“尊上,你果然当本王是死的!” 悦昕听闻,眸里闪过凌乱之色,随后警觉地垂下眸子,轩辕澈,不可! 对方的声音笑着传来,春风拂面一般,“王爷说笑了,在下岂敢。” 轩辕澈看着他狂傲不羁的模样,手重重地握起,眼里的心疼一闪,随即便消失无踪。 男子眼角的余光滑过鹭执事,对方一手握着匕首抵住珠儿,一手抓着她,以防止她忽然的发难甩脱,他朝她一打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神色一整,立时严谨了数分。 眼光转过四周,男子眉头微拧,眸有惑色,悦昕看着他,心里惊乱起来,她忙用力甩着手,“你们放开我!” 男子闻言一笑,侧身将目光定在轩辕澈身上,“昕儿姑娘,既然王爷不在意你,若不然你投了本尊怀抱?等本尊完了这边的事儿,绝不会让你寂寞。” 悦昕恨恨地咒骂了对方一声,“卑鄙无耻的小人!” 说着犹不解恨,朝他狠唾了口沫子。 对方利眸一眯,眸光顿沉,“昕儿姑娘,你可唤在下尊上,或者是霸天,但如若再让我听到你骂一声,休怪本尊拿这无辜的小丫头出气!” 鹭 姓女子闻言手下用了一分力,只见珠儿脸上痛苦愈深,嘴唇煞白,悦昕见此心里更加焦急胆战,她拧眉盯着他,眸里一丝抑压的怒气,却无奈珠儿在对方手里,只能忍气吞了声。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思考,所以梅莲教的尊上,本名叫霸天?这名字倒是和他人一样,狂霸不羁,只是这样的人,又究竟是为何要相助太子呢?若非有必要的理由,这种武林邪教,不可能涉足朝堂之争。 她眼带不解,直愣地朝着他的方向发呆,对方见此,轻佻一笑,“昕儿姑娘莫要着急,本尊狠快便能将这边的事了了。” 说着伸舌在唇上极慢地滑过一圈,淫秽羞辱之意不言而喻,悦昕身体一颤,另一边珠儿已着实看不过眼,忍不住怒喝出声,“你个污秽的杂碎,离昕儿远一点!” 霸天笑意顿收,利眸寒芒直迸向她,珠儿一凛,汗一瞬便湿了内裳。 “怎么,找死是不是?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安分,那可是我主子,再出言不逊,小心姑奶奶我刀下无眼,到时一命呜呼了,看你还怎么横!”鹭女子恶狠狠道,手中的匕首又重了一分。 “住手!”悦昕心急如焚,忙喊道,“该死的霸天,你还是不是男人,受了气就撒在女人身上!” 对方闻言,抬脚便向她而来,眸光炯锐地定在她的身上,待在她面前站定后,俯身在她颈窝处深吸一口气,“我是不是男人,昕儿姑娘应该最清楚吧,要不,你再试试?” 说着唇上笑意尽收,显然是被气得狠了。 昕儿也不躲不闪,嘴角轻扯起一抹弧度,笑靥如花,“好啊,等会儿我们擒下了你,我自会好好地验证一把!” 对方大惊,刚抬首便见悦昕猛地后退一大步,学他邪肆一笑,“亲爱的尊上,你大意了!” 他闻言刚欲回头,就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他忙回头一看,却见鹭执事并周围几名壮汉横竖倒在各处,手捂在臂上,鲜血汩汩流淌,轩辕澈站在一旁,手中一柄利剑直指着她,场中哪里还有珠儿的影子。 “尊上阁下,给你两个选择,束手就擒,或者是,她死!”轩辕澈眼泛厉色,冷冷道。 霸天的目光来回巡挲在他和悦昕之间,半响方才大笑一声,只是笑意已不复刚刚的闲适,微带着一丝紧绷,“敢情你们这出这戏,从头至尾,便是做给在下看的是吗?精彩精彩,确实精彩!” 众人本就盯着这边,听 得她一番话,更是惊疑锲现。 悦昕直到此时才真正舒展了眉头,淡淡看了轩辕澈一眼,随即笑着命侍卫放手,对方却仍执意抓着她,以眼神请示轩辕澈,直至对方颔首才松开了她。 悦昕恼怒地一眼撇过他们,“有必要那么用力吗?手都抓肿了,真正不懂怜香惜玉的,是你们,哼!” 二人冷汗直冒,惶恐道,“昕儿姑娘请赎罪。” 一众人等此时云里雾里,刚刚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于突然,他们只看见一个烟影倏地从那女子后方冲出,剑花数挽,剑气如虹似电,招招狠戾,对方本能地躲避却不及,被砍伤数刀。 他最后极快地狠狠踹了她一脚,对方吃痛,退离数步,他一把拎起错愣在一旁地珠儿,一瞬便消失了踪影。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而当时场中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悦昕吸引了过去,当他们反应过来援手时,在他们一丈开外的轩辕澈豁然从一旁侍卫的手里猛的拔刀,身形一动,如影而至,一把挑开了鹭女子的剑,剑在空中转了几圈,便咣当一声巨响落回地面,不知他如何动作,众人只看到女子尖叫着和其他几人一起倒在地上。 霸天眼危险地眯起,内里寒芒大盛,“所以,你们刚刚这么卖力唱双簧,目的便是想将本尊引到这边,以便你们可以偷袭?可是按照本尊一路的跟踪调查,你们的人,应该都在这…” 话未说完,倏地掠过四周,末了眸光徒然一暗,不,少了一人! “好计策,戴面具,是为了不让本尊见到他们真面目,此种情景下,若非本尊一一细数,也不会发现竟少了一人!” 声音猝然一止,方又淡淡道,“本尊不会一早便也露了马脚吧?” 悦昕闻言嘴角轻笑,“这昕儿倒是不知的,尊上还是问王爷吧。” 霸天亦朝轩辕澈一笑,笑声却强硬稍许,“王爷,可否让在下死个明白?” 他的剑尖在地上女子身上轻轻划过,带出她一阵阵颤意,轩辕澈脸色如裹冰霜,嘴角却挂着泓似有似无的浅笑,“好说,可是尊上,先容本王提醒你,下次你若再如此随意地碰本王的人,可别怪本王,在你这些美人手下身上,划十个八个大洞哦!” 霸天听他如是一说,一惊,悦昕更是大惊,却只听得他朗声笑道,“王爷,都说为将者最忌讳自己的弱点被人发现,你倒好,上赶着让人知道。你是太有自信呢…” 他说着眸 光一转,目光透过众人向她逼迫而来,有丝邪佞的声音沉然道,“或者是这又是你们的一出戏?” 悦昕眉眼微挑,朝他耸耸肩,接着双手一摊,“这昕儿便爱莫能助了,我们这位爷,心思我可从来没猜准过。” 他唇边笑意递减,侧身转向轩辕澈,“所以王爷,能否赐教?” 对方眉眼一抬,凤眸流光,虽没有说话,眼中轻笑依旧,却让他感觉到一股轻蔑藐视,霸天身体一僵,悦昕看到他腰侧的手,青筋兀起。 “今早的时候本王便基本上确定了你的身份,虽不绝对肯定你便是梅莲尊上,却也相信你在教中地位定然不低。” “哦?为何?”对方微挪了几步,悦昕全身戒备,紧随着他的移动,调整自己的位置,以确保自己离他足够远到侍卫能反应并且出手。 众人暗忖,眼梢悄悄探量着霸天,却见他眸里怒意翻涌,便蓦得幡然醒悟,想来他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女子,好拿她当人质,却被对方撞破。 轩辕澈眸光顿厉,剑往前递了一分,女子闷哼一声,“尊上,莫怪本王未提醒你,再乱动,这鹭执事,可就危险了!” 对方双手一摊,“罢了罢了,说吧王爷,在下洗耳恭听。” 轩辕澈给手下打一眼色,对方上前,扯过地上的女人,刀稳稳地架上了脖子。 轩辕澈便他们缓步迈去,最后在中间站定,隔开悦昕和霸天,“先不说你这和身份极不相配的气质,关于这点,有心人大概一目便能洞穿,就算当时不曾在意,事后一想,亦是能很快便明了。” 悦昕听他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噗嗤便笑出声来,对方睨了她一眼,她一惊,忙挺身站好,以手示意他继续。 第九十三章 危机 形转直下 看着她的如花笑靥,霸天的唇紧抿,眼攫着轩辕澈,对方却仍旧负手而立,笑意浅浅,“据本王所知,梅莲教有个规矩,凡大者到处,必会留下梅花印记,以告诫众弟子,准备接迎。” 他一顿,眸光转过慕容燕玉,继续道,“而今早的面谱摊,你在置挂面谱的屏风左侧下首极角落隐蔽的位置,绘有梅花,本来它被你用一顶烟面阎罗的面谱稍稍挡住,并不易被发现,可好巧不巧,我们的慕容姑娘就是看中了它,将它摘了去。” 话音刚落,所有声息刹那僵住,霸天垂于一侧的手倏紧,眉目深凝,一脸俊冷,“轩王爷,本尊倒真是小瞧了你啊,连这种教中至高机密,都摸得一清二楚,本尊佩服!” 说着脸上杀意迸发,玄烟的眸寒冽一片,嘴角微微别起的笑亦冷到极致。 轩辕澈朗声一笑,姿态随闲,凤眸里却是一蓄而发的光耀锋芒,“尊上阁下也不赖,几次差点便置本王于死地,不连根拔出了这让本王头疼的梅莲教,本王寝食难安啊。” 说着两方对峙之势立现。 对方轻轻一笑,气息却阴鸷危险,“那本尊倒是拭目以待了,想必王爷在这四周,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了吧?” “那就要看尊上如何定义这天罗地网了,”轩辕澈说着身子一转,背对着霸天,“若本王说整个白源镇皆乃本王布下的网,不知尊下,欲如此脱身?” 悦昕闻言一怔,抬头看去,却见他嘴角噙笑,眼眸淡淡掠过她,却迸过一道暗芒,她心下大惊,身上打了个寒战,听他的口气,竟似在忌惮他?对方的实力在他预计之外? 眼前的局势,已远超她的计算,她的心里说不清的重重迷雾之感。 眼观现下,至少珠儿已安全,剩下的,便是慕容兄妹了,要想法子让他们也尽快离开,恶战在即,未免伤了无辜,能离开最好。 “王爷看您说的,这不是要吓着尊上大人了吗?”悦昕娇笑着站在他的身边,眼神掠过慕容浴,对方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见状心下一凛,将慕容燕玉拥得更紧了些。 “尊上大人,”悦昕回身面对着他,巧笑嫣然,“我曾在心里发过一誓,终有一日,必亲取尔性命,不知阁下今日,可否圆了小女子这一小小心愿?” “哈哈,”对方看着她的笑靥,眸光一深,唇间一抹笑意,浓讽翩然,“若是昕儿姑娘,在下倒是愿意成全的。” “那敢情好,”悦昕朝他走 了半步,嘴角一翘,冷冷而笑,“劳烦尊上待着别动。” 慕容浴手肘极轻地触了触他身后的阿白,对方眸光一动,随即消隐,不动神色地率先朝后微退。 “主子,他们在虚张声势,不要被他们骗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容浴的小动作被在他们不远处的的鹭执事看得清清楚楚,对方语气焦急地大喊,面色凝重。 悦昕心头一震,便连向来沉着无甚表情的阿白也微微变了脸色,霸天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慕容兄妹,双手成拳,握得死紧,“元悦昕,你这调虎离山的把戏,怎么就玩不腻?” 悦昕一脸郁色地抚着鼻翼,轻声笑,末了淡淡道,“那也要尊上愿意配合才行。” 对方闻言眸光顿深,刚欲发作,却忽的听得一道口哨声清脆响起,霸天一顿,随即抚掌笑道,“照昕儿姑娘所言,倒是一个愿打,一个想挨,如此甚好,只是…” 他说着眉峰骤利,仰头狂笑数声,“本尊的机会可是来了,不知王爷等的人,到何处了呢?” 轩辕澈眉头微皱,叹息道,“还是尊上技高一筹。” 悦昕闻言心头大惊,还未及反应,便听得街角处传来人潮耸动的声音,她倏地回头看着轩辕澈,对方却紧盯着霸天,她一凛,原来他们双方都在拖延时间,以等待自己的援军,只是对方的人,先到了! 莫怪她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原来如此! 如果不是为了争取时间,按着梅莲教主的城府和不羁的性子,绝不可能任随她如此放肆挑衅。 “霸天,你别忘了,鹭执事可在我们手里!”悦昕浑身一栗,朝他厉声喝道。 对方眉宇一挑,轻忽笑着,“昕儿姑娘,本尊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个本教教规,若被敌人擒住而威胁到教众利益的,若不能自救,便只能自戕。” 忽然身旁气流急转,悦昕心里一震,刚回首,便见轩辕澈一手夺过身旁侍卫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霸天猛戾冲去。 对方提气一跃,避开他凌厉的攻击,其他人见状,皆迅速拔刀厮杀起来,此时从街两侧亦杀出百数人,衣着皆不尽然相同,看得出来,都是之前装扮成百姓,潜伏在附近之人,悦昕却猜不准哪些是轩辕澈安排的人,哪些又是梅莲教众。 只是他们纷纷跃到四周,间插进他们的中间,轻轻几个回合交手,便有人被砍翻在地。 悦昕被之前的两名护卫围 在中间,缓缓退出厮杀圈,最后和慕容兄妹站在一起。 她忍着战栗探首视察场中形势,目前双方实力相当,一时间谁都讨不得好去,悦昕努力地踮起脚尖,却仍未寻得阿晋的身影,按时辰算,他应该已经回来了,却不知为何,到现在仍未出现。 刀光剑影中,众多身影错落交缠,血抹翻飞,一些人被杀倒在地,轩辕澈被数名高大男子围困在中间,只见他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剑势凌厉,将近身的数人逼了开去。 眼见着对方的攻势越发凌厉,悦昕心急如焚,在她身后的慕容浴轻声对他身后的人说,“阿白,去帮忙。” 对方环顾四周,凝眸戒备着,“少爷,这些人里面,除去普通老百姓,至少还混着三批人,且他们各个武艺高强,阿白怕若是离得远了,可能会顾及不上您和小姐。” 慕容浴听他如是说,低头看了眼慕容燕玉,只见她的目光一瞬不转地紧随着轩辕澈,便泯灭了声息,若玉儿出了事,他将无颜见爹娘。 他想着,朝阿白轻点头,复又看回场中。 悦昕听阿白说,场中至少有三波人时,心下立刻便惊乱茫然起来,若说轩辕澈和霸天各执一方,那末,这第三批人,究竟是谁人所派,目的为何?若是他们这一方的倒还好,若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心下大惊,难怪他之前明明信心十足地坦言,对方插翅难飞,刚刚却似有忌惮,难道是他也发现了这第三批来路不明之人? 按着眼下的形式,这第三批人,很可能也是冲着轩辕澈而去的! 前方轩辕澈抬袖堪堪拂开临空而来的一剑,悦昕惊得一身冷汗,她忙伸手拂去,该怎么办怎么办? 阿晋?对,阿晋! 阿白既然能看出有三波人混在他们周围,那么轩辕澈也一定早就明了,阿晋到现在还未回来,就说明他一定有其他的任务暗下里给了他,如果真是如此,那现在他们所要做的,便是在阿晋回来前,守住他们的攻势,所以刚刚他才先下手为强,是这样吗?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相信阿晋带来的援兵,能助他们获胜,否则…她看着正奋力挥洒砍杀的轩辕澈,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厮杀中,数滴温热溅到悦昕的脸上,她一惊抬头,却见轩辕澈和霸天正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解,进退维难之际,悦昕将目光撇向她身前两名侍卫,即使人微势单,但能多一分助力,对他们而言,便都是好的,他 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她用力推着他们,“你们快去帮忙。” 两侍卫为难地看着她,悦昕急得直跺脚,“愣着干什么啊?快去!” 两人互视一眼,其中一位年纪稍长一些的声音嘶哑地开口道,看着自己的兄弟在场中奋力御敌,也在极力忍耐,“我们两人奉王爷之命,不得离开姑娘半步,誓死保护姑娘安全!” “你们…”她急得额头冒汗,“现在形势不同,去帮他们一把,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二人却如雕塑般屹立在那,任悦昕如何使力都不动分毫,“姑娘,我们和王爷领了军令状的,不得离了姑娘左右,请姑娘莫为难我们。” 悦昕闻言一震,热意倏地泛上眼底,随即泪水溢满眼眶,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他的身影她几乎看不清,她呆愣喃喃道,“轩辕澈,我们这样,算什么…” 站在她身后的慕容燕玉大震,顿时变了脸色,她看着悦昕的背影,内心嫉妒的毒蛇伸出獠牙,狠狠噬咬着她,她的手轻颤,紧握成拳却也无法抑制。 凭什么,她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一个人人可欺可唤的丫鬟,得他如此重视,在此种危机关头,竟然给自己的士兵下了军令状,去保护她,凭什么?凭什么! 她用力挣脱了慕容浴的手,朝前两步在她身后站定,若没有这个女人,那子轩会不会…会不会便会心悦我?我是堂堂慕容府千金,他会喜欢我的,对吧? 她蓦地抬起头来,嘴角轻笑,眸含光亮。 若没有她… 她的手抵上她的背,悦昕疑惑,忙回头,却见她阴恻一笑,手下猛一用力,将她推出数丈! 第九十四章 守护 浓情入骨 “昕儿!”一道焦灼的男声乍然响起,立时引起场中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都未料到慕容燕玉会如此,慕容浴眼睁睁地看着悦昕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移,只能下意识地呼叫一声,手却只来得及撩过慕容燕玉的衣摆。 在她挣开自己的时候,他微微迟疑了一瞬,却在下一刻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时,浑身冰冷。 悦昕被她一个用力,推出了侍卫的保护圈,对方一名身着蓝色绸缎的男子就在她眼前不远,见状,剑尖一递,一瞬便没入她的胸前,血顿时沿着剑身缓缓流下。 对方似乎并未有充足准备,只是条件反射般朝她砍来,当他正欲再往前数分时,身体却如被定住般不能动弹,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穿堂而出的剑尖,艰难的回头看向来人。 只见轩辕澈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手中利剑直直没入对方脊背,而在他身后的霸天,高高扬起了剑,深潭古泽般的眸漾起嗜血的笑。 “不要!”悦昕心中大恸,嘶声哭叫,对方却毫不犹豫地挥剑砍下! 一片血红在她刺痛的眼睛里尽开,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染红,她看着他眉头紧皱,身体微微一晃,心如碎裂了般疼入灵魂。 轩辕澈猛然回身,那一刻,他凤眸里尽是寒冷和戾气,他的剑忽然如光如电,锋芒大盛,便似要在一夕间把整个天地柒亮。 他周身数人被他的气势惊得后退了一步,他一个返身,提气纵跃,一瞬便落在悦昕的身旁,将她搂进怀里。 “狗王爷受伤了,兄弟们上啊,杀了他,有重赏!”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所有人一怔,随即纷纷冲向他们。 刀光剑影间,他抱着她避开凌厉的攻击,之前守卫她的两名侍卫,一挥手,连夺数人兵刃,把攻击到轩辕澈和悦昕身上的敌人狠狠撂甩了出去,手中刀剑激射而出,又杀数人,身上亦多处挂了彩。 众人没想到此二人身手如此了得,一些人豁然转身,提刀便朝他们冲杀过去。 悦昕被轩辕澈护在怀里,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挥洒奋力砍杀,竟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环在他腰身的手心传来黏腻之感,她的心舒地往下一沉,掌心摊开处,满手献血。 虽知他定然伤得不轻,但当真正看到时,她心底的战栗仿佛再也找不到依靠,无法抑制地越发得膨胀起来,她紧抱着他,满眼泪水,“轩辕澈,放开我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轩辕澈并不理会她,只是手下更加用力地搂紧,激斗奔走间,血气翻涌,他把悦昕护在怀里,身中数剑,一身白衣,湿润如滴。 泪珠裹在眼睛里,她不敢让它掉下来,只能用力地睁大了眸,有时候人一旦有一下子软弱了,便再也找不回明知绝望却仍旧百折不挠的勇气。 她咬牙用力地使劲,想推开他,他的手却如铁臂般桎梏在她身上,她嘶声厉喊,“轩辕澈!” 对方只是更用力了一分,悦昕一愣,语带哭意道,“放开我,我不想拖累你。” “元悦昕,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在这激烈的拼斗中,他的声音竟还隐隐带着一丝宠溺,她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味极不寻常的灵药,竟急遽跳动起来。 一旁一名青衣男子乘隙偷袭,轩辕澈一手抱着她,转身避过,剑锋在他臂上抹过,他眉头一皱。 血肉被割开的声音在悦昕耳中乍响爆裂开来,她揽着他腰身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死死咬住嘴唇,才能将已到了嘴边的哭意强压下去。 旁边有人猛地一扬刀,将偷袭之人砍杀在地,随即便有人抡刀向他而去,却有更多的人,朝着他们而来。 箍在她腰间的手有一丝颤意,她心头抖如筛,他仿佛,快要无法支撑。 她的手紧环着他,这个时候,不能再让他分心了,若他有事,她亦不会独活,想通了,便不过如此简单。 霸天恣杀随性的狠眸在她脸上一捻而过,突然定了一定,随后便朝他们冲杀而来。 “阿白,”一直在内心挣扎的慕容浴见状,身体一凛,绷着声开口。 对方闻言,一个纵跃,飞到轩辕澈身边,抡剑急舞,击退数名男子。 轩辕澈将剑尖垂直抵在地上,支撑着他已近乎透支的体力,悦昕从他怀里挣出来,站在他身旁,以眼示意他靠在她的身上,对方摇摇头,他的眼神滑过她的胸前,看起来伤口应不深,血流已不复刚刚那么骇人。 想到那一幕,他的眼底尽是阴霾,幸好他反应及时,否则这个惹人烦讨人厌的女人就… 他倏地将她扯进怀里,感受着她在他怀里轻颤,方才放下心来。 “轩辕澈…”悦昕心如刀剐,张嘴尽是哽咽。 淡弯了眉眼,他抬手揾拭她颊上的血迹,“平日里的机灵劲都到哪里去了,竟然遭了这样的道。” 他说着 目光掠过慕容兄妹,慕容浴一脸歉疚地看着他们,而慕容燕玉一脸骇怕地蜷缩在慕容浴的怀里,他的眼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过久,一瞬,便又转回到场中正奋力斩杀的阿白身上。 他考虑过他们敢只身带一个阿白上路,此人的身手绝对不低,却不曾料到如此不凡,以一抵十竟仍有余力。 霸天见半路杀出这么一号陈咬金,猛地返身,纵身数跃,与那男子战在一起,两人交换了数招,他甚是惊讶疑虑,此人是谁?绝非凡人! 在他分神之际,对方一道更猛戾的劲道袭来,他迅速闪身避开,却连退了数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迅速在场上环了一周,最后落在慕容兄妹身上,朝身旁几人一打眼色,对方意会,挥剑便朝他们的方向砍去,半路却被轩辕澈凌厉的剑势逼退。 只见他搂着悦昕,一扬手中长剑,高高举起,目光炯锐如星,横扫过场中各人,沉声道,“不出一刻钟,本王的援兵必到!众位,只要再坚守一刻,胜利便是我们的!” 场中一时间静谧无声,阿白忽然将剑高举过头顶,大喊了一声,“王爷必胜!” 那些原本已战得疲惫不堪的侍卫们仿佛被打了鸡血般,高喊着王爷必胜,便朝对方猛杀过去,霸天眼睛微眯,将近身的一名男子砍翻在地,便提剑朝轩辕澈而去。 脚下刚动,便被横空挥来的剑挡下了去路,阿白头也不回道,“王爷,我们家公子小姐,便拜托您了。” 轩辕澈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挥刀毫不犹豫地砍倒正欲靠近的一人,笑道,“自然!兄台亦保重,本王可是很期待与你把酒豪饮!” 鲜血仿佛激起了他的本性,他似乎看到他不苟言笑的脸上,浮上一抹畅快的笑意,“亦然!” 二人说完,便重又各自挥剑砍杀。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轩辕澈的人越来越少,悦昕的眼充血红肿,她一方面随着轩辕澈躲避对方攻击,一方面紧紧地盯着街角,在心里祈祷,阿晋阿晋,求你再快一点。 忽然街角的梧桐树上悠悠飘下数片叶子,悦昕心里一动,环着轩辕澈的手一紧,“王爷,来了!” 轩辕澈将手边一人砍倒后站定,亦朝着悦昕的方向望去,只见树叶片片落下,远远地,马蹄纷踏扬起地上尘土,模糊中,数众铁骑潮水般涌入街角,冲在最前方的阿晋高扬着马鞭。 待他们越发接近,众人才看清,骑上将士皆身着盔甲,身材魁梧 ,盔甲反射着日光,灼人眼球。 霸天见状,当机立断地高喝一声,“撤!”一部分人闻言便急急往旁边退去,而剩下的一众人,却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不动。 “兄台,莫要给你家主子惹了麻烦!”霸天掷下一句话,便消失了身影,对方闻言一凛,忙下了撤退的命令,却晚了一步,阿晋等人已近在眼前,兵刃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剩下一小部分铁骑胯下不停,纵马便朝着霸天的方向,急驰而去。 “王爷,”阿晋急行数步奔至轩辕澈身前,单膝跪地,“阿晋来晚了。” 轩辕澈稍一挺身,若无其事地看着其他人,淡淡一笑,“不晚,比本王预计的还要稍早了半刻钟,阿晋辛苦了。” 只有悦昕知道,他的体力已接近奔溃,他揽着她的手,抖动得愈加厉害,他的身体亦有一丝微颤。 他转头环了一周,接着开口道,他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无一丝异样,“阿晋,吩咐下去,留活口!” “是!”阿晋领命,很快便加入了厮杀。 “昕儿,”直到他离开,轩辕澈才露了一丝倦意,“客栈我们是不能回了,霸天极有可能在那里设下埋伏,去白源镇衙门,本王之前已去透露过消息,还有告诉光景,将本王遇刺受重伤的事,速速传入京城。” “王爷?”她眸有惑色,眼前局势已定,他为何却如此,仿佛在交待… 她心里骇怕起来,忙扶着他,“轩辕澈,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好?” 第九十五章 假象 齐心守护 轩辕澈手指微动,想抬起碰碰她却再也使不上力气,只能轻笑道,“昕儿莫怕,本王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们要赶紧去衙门,否则若教霸天一行人发现本王如此,可能会再无顾忌。” 悦昕见他如此,眼眶迅速聚集上水汽,她抓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哽咽道,“轩辕澈,你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敢有事,我就…我就…” 她词穷,舍不下心威胁他,心里一急,她更加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贴向自己,泪眼婆娑,“答应我,一定要撑下去…” “傻瓜,”他宠溺地轻笑,转身将她环在胸前,脑袋轻搁在她肩膀,“本王当然不会有事,本王就是倦了,昕儿切记,即使在衙门,也不可轻易便信了别人。” 他说着眼眸微垂,悦昕知道他已快接近极限,忙挺直身躯以便他可以支撑,“轩辕澈,你靠着我啊,我带你回衙门。” 对方却微微摇头,声音愈渐低缓,“现在还不能回去…” 悦昕轻轻阖上眼睛,闭合的眸里尽是他灰败惨白的面容,泪意湿了眼底,轩辕澈,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她振作自己,抬手揩去眼角的泪滴,却越擦越湿,她在心里狠狠咒骂了自己一句,齿贝发狠地咬着嘴唇,元悦昕,你要坚强一点!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她错愣地转头,却看见慕容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用身体分担了大半轩辕澈的重量,“昕儿,不要哭,我们一起,总能迈过这道坎儿的!子轩兄他…” 他说着微顿,拧眉改口道,“王爷他现在需要我们,你是个坚强聪慧的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悦昕闻言抬头笑看着他,眸中的泪花虽仍旧晶莹,她却仿佛有了力量,“谢谢你,阿浴,你说的对,他需要我们!” 她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努力将今日之事重又捋了一遍,脑中回想着轩辕澈刚刚所言,随后低声说,“霸天等人,狼子野心,诡计多端,明面上虽然撤退了,却保不准可能使诈,若他们躲在暗处,发现王爷的异样,可能会卷土重来,所以你和我,就这样支撑着王爷,莫让他们察觉出王爷已几乎昏迷。” 慕容燕玉听闻轩辕澈昏迷,惊得身体哆嗦,她眼眶发红,刚欲出声便被沉声打断,“慕容姑娘,您现在若发出声音,会给王爷惹来杀身之祸!” 对方一顿,下意识便禁了声,小手紧握,她看 着他微垂的头,心痛难忍。 悦昕见她安静下来,一直提着着心才稍微放松了半寸,这位慕容姑娘,有时候着实任性地让人头疼,这一次若不是她,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遇,她心里有怨,却也明白眼下,这不是重点。 她低声说道,“谢谢慕容姑娘,另外,昕儿能否请你帮个忙,把阿白不动神色地唤回?请切莫露了马脚。” 慕容燕玉盯看了她数眼,悦昕却仍旧垂眉顺目地直直地望着前方,她一甩袖子,怒道,“元悦昕,你以为你是谁,我就算那么对你了又怎样,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报复吗?你敢报复吗?” 悦昕心头一惊,抬头去看她,却未见她眼里有怒气,遂明白过来,她的目标,在阿白。 果然,在远处正奋力厮杀的阿白闻言,皱眉看向她们,对方见他分心,扬剑朝他砍去,他慌忙中御剑抵抗,堪堪将对方拂开,一个刀落,将对方砍倒在地。 慕容燕玉冷哼一声,傲娇地将头撇向一边,朝前走了数步。 在她一旁不远处的一名白衣男子见状,抡刀向她挥来,她吓得紧闭双眼,预期中的疼痛并未落下,腰上一暖一紧,她被人抱离了数分,对方声音绷紧却暗含一抹无奈,“找死吗?” “阿白,”慕容燕玉睁开眼,看是他,嘴角扬笑,“悦昕那个死丫头找你。” 对方额冒烟线,找他方式这么多,她偏偏选一个最危险的! “她说不能让躲在暗处的坏人发现王爷已重伤昏迷,可是我又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她语带委屈地看着他。 阿白一惊,略微沉吟,便放开了慕容燕玉,折身回到慕容浴身后。 悦昕状似目测前方,实则低声问着后方的人,“请问阿白兄,对于基本的刀伤剑伤,可会医治?” 对方垂着头颅,亦放低了声音,“轻微的会一些,毕竟习武之人,受伤是常有之事,只是王爷这…在下大概是爱莫能助。” 悦昕几不可察地颔首,“无妨,只要阿白兄能为王爷将血止了,护着他半日便可。” 阿白虽心下疑惑,却并未多问,只淡淡嗯了一声,便恢复了常态。 眼见着敌方几乎被斩杀殆尽,悦昕轻声将阿晋唤回,让他附耳在她和轩辕澈之间,低语,阿晋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而后微一颔首,人便匆匆离去。 “阿白兄,”见他离开,悦昕将眼转回场中,“昕儿见你身上有 大将之风,眼前这一群将士,昕儿不知他们来路为何,亦无信物武艺在身,为防万一,能否能阿白兄暂代阿晋,统领指挥一番。” 对方闻言抬首,眼里有一丝挣扎,悦昕虽未看见,却觉察出他细微的变化,她默不作声,她只能等,她知道对方既然隐姓埋名,肯定有难言之隐,但是目前,除了阿晋和他,她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慕容燕玉在一旁焦急,频频以眼示意他,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半响方轻声道,“昕儿姑娘放心,定不辱使命。” 说着眼随着悦昕看向场中一名身材教其他人更加健壮高大的男子,此人武功高强,气势锐利,应该是这群士兵的首领。 “谢谢你。”她由衷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个一直以来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男子,若是没有他,她不敢想象现在的他们,会是何种凄惨境地。 她微侧头,眼角余光撇过轩辕澈,对方似乎仍有一分意识,紧蹙着眉,是不敢昏睡过去吗? 感受着紧贴她背上他的温热气息,她心里一定,幸好,他们有阿白,这名半路杀出的烟马,很显然霸天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探查地十分彻底,若非阿白平日里并不惹人注意,他们今日,可能在劫难逃。 想到这,她柔声道,“阿白兄,日后若有用得到我元悦昕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对方瞳孔微张,半响,方才低垂了眸,看着地上的某一点,淡淡道,“姑娘过虑了,阿白也只是奉命行事。” 她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让人捉摸不透她是听进去了亦或是没有。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场中形势终于被他们完全掌控,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收刀入鞘,直直朝他们走来,阿白见状,挺身出列,朝着对方走去,朗声道,“兄弟好身手阿,阿白佩服!” 对方一阵疑狐,却见他似乎和王爷是一道儿的,便开口问,“兄台是?” 男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听便知是条真正的汉子。 阿白爽朗一笑,“我乃王爷的侍卫阿白,和阿晋同职。” 对方闻言朝他一抱拳头,“幸会幸会,我乃王震将军手下一名副将柴可夫,前些日子,将军收到王爷密函,称此处近期有流寇出没,便命我等在这里待命,若这等狂徒再出现,必将他们绞杀!” 原来是王震将军的人,悦昕此时才真正明白他的布局。 他们是今日才知有这第三 波来路不明之人,那么说明轩辕澈之前并非是为他们做下此等筹划,而这些人,应该是他为防意外,特意预先布下的暗招,也幸得他思虑周全,否则今日他们大概都难逃一死。 阿白揽着他的肩,一拍他的背,“辛苦了兄弟,王爷说,刚刚逃走一行人武艺极高,若就此放任他们离去,恐有不妥,这便要辛苦柴兄了,今晚在下给众位兄弟接风洗尘。” 对方颔首,“白兄客气了,我等也正有此意,本过来也只是和王爷打声招呼,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好,一切小心,过后柴兄可来衙门找王爷。”说着阿白朝他抱拳,对方还以一礼后,转头朝轩辕澈一颔首,便提刀招呼了其他人上马,扬长而去。 他们余下几人,迅速地合力将轩辕澈架至衙门,虽然之前曾经和他们支过声,但是看到重伤的王爷,衙门知府仍旧十分惊讶且诚惶诚恐,毕竟若他死在白源镇,他的乌纱估计便保不住了。 他忙将他们安顿在一处稍偏僻些的小院,调了衙门几乎所有能用的衙役,里外三层地重叠保护着。 悦昕着人烧了热水,置备白色绷带和剪刀,一切妥当后,阿白撩起袖子,之前他已点了给他周身几大穴,暂缓了流血的速度。 当轩辕澈的外衣被一层层剥下,透出里衣时,她的眼,一瞬便盈满了泪水,原本雪白的衣服竟全数红湿,已无一丝透白。 第九十六章 伤重 苦苦支撑 阿白手下不停地给轩辕澈止血布弄伤口,悦昕紧咬着牙,在一旁搓洗递药,慕容燕玉想帮忙,却被慕容浴揽在怀里,“玉儿乖,在这边等着,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她看着轩辕澈紧拧的眉,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悦昕一惊,却只能强自镇定地继续手里的活儿,慕容浴上前,拦住了知府和被请进房门的大夫。 “这位是白源镇上最有名的大夫,对这种剑伤最是拿手,快,让他给王爷瞧瞧。”知府忙挥开他拦在他前面的手,将大夫往前一推。 “昕儿替王爷谢过知府大人,只是我们白侍卫可以为王爷包扎伤口,就不劳烦这位大夫了,请回吧。”悦昕头也不抬地淡淡道。 “你!”知府闻言,气得脸色发青,“你又是谁?那是王爷,受如此重伤,你就让区区一名武夫替他草草包扎,你居心何在?” 对方说着刚欲上前拉过悦昕,便被慕容浴扯住了手,他义正言辞道,“知府大人,昕儿是王爷府上之人,若敢冒犯,不怕王爷醒来后发怒吗?” “你又是谁?你们这样草率地对待王爷的伤势,若他万一有个不测,你们谁能担待得起?”知府见慕容浴一身贵气,气势便消了一半。 “知府大人,你又如何保证,你找的这位大夫,不会趁此机会,对王爷不利?”悦昕稳稳地将手中的利剪递给阿白,沉声道。 “你!”知府被噎得脸色通红,他的手直直地指向她,“你放肆,这位是镇上有名的大夫,本官还能害了王爷不成?你一介女流,若再信口雌黄,休怪本官不客气!” “你才放肆!”慕容燕玉见对方气焰如此张扬,挣开慕容浴双手叉腰怒道,“这位可是王爷的人,你再这么嚣张,倒是休怪我们不客气!” 悦昕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悲伤被吹散了数分,嘴角轻扬,这个女子,让她真是爱恨无能,阿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手里的活儿。 “你们又是谁?”对方见她一身隐隐的傲气,心下哀嚎,别又是什么他惹不起的大爷才好。 “本小姐乃是京城慕容家的千金,你再这样对我们说话,小心我让我爹上书弹劾你!哼!” “玉儿!”慕容浴见状,忙将她拉至身后,“大人别介意,舍妹年少不更事,在下待她向大人赔礼了,我们是京城慕容华魏家的。” 知府一听,额头冷汗直冒,这果然也是位大爷, 他忙俯首一拜,“下官见过公子小姐,下官也是一片好意,眼看王爷伤势这么重,若只是这么简单的止血,下官怕…” 他说着转眸看着床上脸色雪白的轩辕澈,慕容浴亦是皱眉看着他,他不知昕儿究竟做何打算,但眼下,王爷确实需要一位大夫,他筹措着开口,“昕儿…” 悦昕手下一顿,直起身看着众人,“阿浴,我不能保证这位大夫是真的,或者是否有易容…” “这不是一查便知的事嘛?你要为了这样的理由,陷王爷于险境,你究竟是何居心?”知府粗声打断她,大手一挥,喝道。 “知府大人,昕儿问一句,就算他是真的,你如何保证他便没有被人收买或者是威胁?以你的项上人头吗?”悦昕肃言斥道。 知府身体微僵,顿时便湮了声。 慕容浴一凛,明白过来她的顾忌,确是如此,现在的他们,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丝危险的可能。 “所以大人,请带这位大夫出去吧,我们自有安排。”悦昕冷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握上轩辕澈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丝力量。 待知府和大夫走后,慕容浴一脸担忧地看着悦昕,“昕儿,王爷现在确是急需大夫。” “阿浴,我知道,”悦昕的声音终于不复刚刚的强势,背微微佝偻着,她语带哭腔道,“轩辕澈,给我几个时辰,阿晋一定能将他带来,在那之前,我求你,撑住…” 当阿白将他的伤口全部处理完之后,他仿佛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慕容浴和阿白惊颤地对望一眼,快步向前,在他鼻翼下一探,许久方才重重地吁了口气,当他们直起身时,才惊觉地转身看向悦昕。 只见她将眼睁到极致,眼里蓄满泪水,她的齿贝紧咬着唇,浑身剧烈地颤动,慕容浴忙上前在她面前站定,安慰她道,“昕儿莫慌,王爷他没事,他只是累了,睡着了,这是好事,休息能帮他恢复体力。” 他们刚刚惊慌下只顾着,却忘了掩饰,这让她本就紧绷到极点的精神,近乎奔溃。 悦昕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喃喃道,“阿浴,我好怕…我怕自己的决定是错的,反而害了他,我怕他等不到阿晋,我怕…” “昕儿,”慕容浴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狠狠地揪起,闷得生疼,他终于将忍不下去,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不会的,王爷很坚强,一定不会有事,我们要相信他。” 她的手环上他的腰,轻嗯了一声,当他感 到胸前湿濡时,他的手,愈加用力。 慕容燕玉见状,伏在桌上低声啜泣起来,阿白站在原地看着她,手紧紧握起,眼里一丝心疼闪过。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难熬的,两个时辰,在悦昕看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这段时间,轩辕澈几次被疼痛折磨得稍微清醒了些,身体不断地抽搐,唤他却没有反应,挣扎间伤口裂开,便只能打开重新包好,反反复复数次后,他彻底陷入了昏迷。 看着他仍旧在渗血的伤口,悦昕终于承受不住,走出房门。 她坐在门前,双手抱臂,指甲紧紧地抠着肉,疼痛让她保持理智,她不能倒下,不可以崩溃,他还需要她。 她睁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院门,可是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奇迹始终没有出现。 “昕儿,”慕容浴见她脸色白如雪,心痛难当,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稍微歇一会儿吧,你已经盯看了一个时辰了。” 悦昕木然地抬眸看着他,一双眼通红,虚浮肿胀得不成模样。 “昕儿,你的伤口也让阿白包一下,虽然血不流了,可是总归要处理,否则怕是会更棘手,”他说着伸手扶她,却在触到她手臂时被她下意识地躲过。 他一惊,忙坐到她身旁,拉过她,只见衣袖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眼眸倏地一暗,正欲挽袖细看,却被她推开,“阿浴,我没事。” 对方见她如此,难得地动了怒,板起脸,“昕儿,王爷已经这样了,你再这样,你…” 他却突然说不下去了,只因她听他唤了声王爷,便仿佛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弯了所有希望,她将脸埋进臂间低声哭泣起来。 慕容浴无奈又心疼,只能无声地抱紧她。 忽然房间内传来一阵巨响,悦昕一震,忙推开他奔进房间。 阿白正紧蹙眉头将手搭在轩辕澈的脉上,慕容燕玉跪在一边抽泣。 她心里骇怕到极点,手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起来,慕容浴在她身后,手轻搭在她肩上,她反应过来,忙急奔过去。 在床前站定,看着他灰白的脸,干涸的唇,她再也没有勇气上前。 “昕儿姑娘,凡受重伤者,必有一个严峻时期,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王爷可能会高烧,若一个时辰后再得不到救治,我怕…” 悦昕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她急忙抓着床柱子,勉强稳住身形。 “这还是好的,我就怕王爷失血过多,周身血脉运行不畅,若一个不留神,便可能…” “阿白!”慕容浴听他如此说,忙厉声喝断他。 “公子,”阿白面色凝沉道,“这虽然残忍,但却比希望过后的悲恸来得轻。” 悦昕脸上绝望更甚,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可能…凶多吉少… 忽然轩辕澈手向上在半空中胡乱抓着,嘴里喃喃着昕儿,她忙握住他的手,“逸轩,我在这儿,昕儿在这儿。” 他仿佛听进去了,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握着的手却抓得更紧,慕容燕玉见状,揩去眼角的泪,起身将位置让给她。 悦昕将他的手贴上她的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模糊的脸庞,“逸轩,阿晋就快回来了,昕儿求你,再撑一会儿。昕儿保证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也不再倔强,昕儿全听你的。” 对方紧闭的眼皮极轻地一颤,阿白心下一惊,忙对她道,“昕儿姑娘,王爷似乎对你的话有反应,你接着和他说话,希望他至少能有一丝神识清明。” 她听他如此说,心里升起一抹希翼,她握紧他的手,继续自言自语道,脸上虽泪意不止,嘴角却轻笑,“若王爷不快点好起来,昕儿就离开王爷,和楚宣跑了哦,王爷知道,楚宣他对昕儿很好,我们是很重要的家人。” 脸上的手忽地剧烈一张,悦昕狂喜,忙抬头看着阿白,对方亦是一喜,示意她继续。 她眼里冒出晶莹,泪湿满脸,嘴角的笑意却渐渐加深,傻瓜,你这个傻瓜… 昕儿不会离开你的。 众人见此,心里悲恸,皆将脸撇向一边不忍再看。 第九十七章 所幸 千钧一发 阿白起身离开,悦昕缓缓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他的唇干涸得起皮,咯得她生疼,她也不在意,只脸颊的泪更加肆行。 “或者去草原也可以,王爷你知道吗?昕儿很喜欢草原,那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是昕儿自小的梦想,若王爷不赶快好起来,昕儿便去草原,找墨关谷,据说他现在混得很好,我可以去投靠。” 轩辕澈舒展的眉又渐渐地聚拢,他的手,愈加绷紧。 阿白又为他号了一脉,而后重重地吁了口气,“王爷的脉搏教刚刚强劲了些许,这是好事。” 悦昕一动不动地凝着他色白如纸的脸,哭着笑道,“谢谢你,轩辕澈。” 之后她便乖巧地蜷缩在他身边,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她一点一滴地倾诉着她的心事,她的经历,她的喜怒哀乐,他仿佛听见了,却又没了反应,悦昕也不放弃,即使累得仿佛再也!没有力气,下一刻低柔温婉的声音却仍旧从她嘴里倾泻而出。 时间渐逝,桌上烛火爆开一个灯火,又“噗”的一声灭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阿白的话应验了,轩辕澈果然浑身开始高热,她忙爬起来,他迅速地为他了一番,面色却极是凝重,“不好,王爷有危险,我要给他输些真气,祝他一臂之力,昕儿姑娘你先让一让。” 悦昕颤着身体想站起来却骇怕地用不上劲,慕容浴见状,伸手将她抱起,“相信阿白,相信王爷。” 悦昕点头,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我知道,他很努力了,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他。” 慕容浴浑身一震,他低头看她,却见她反而没有了刚刚的悲恸,只是安静地睁大了眼直直看着轩辕澈,这让他心间弥漫起不安,她,是准备无论如何,都陪着他吗?哪怕是死? 思及此,他的手将她拥得更紧窒。 悦昕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模样,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溢了上来。 阿白的额头一粒粒细汗冒出,而后渐渐凝聚成珠,沿着脸颊缓缓下落,半响方才收回手,吐纳调息后张开眼,朝他们一笑。“暂时应无碍。” 悦昕等人闻言,心下一松,随即却更紧,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的意思是,若阿晋还不回来,王爷便可能真的回天乏术了。 慕容燕玉腿发软,直直跌坐到地上,她抱臂痛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我… 对不起…” 阿白见她如此,仿佛再也无法抑制被强压下去的情绪,起身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似乎想在他那里汲取力量,他一愣,随即反握住她,眼眸深沉地让人看不清。 今夜的天,仿佛狂风暴雨的前夕,沉闷,如千金沉铁般压在他们心头,重得几乎窒息,让人匀不过气来。 悦昕跪趴在轩辕澈的床边,脸贴着他的手心,低喃着,“逸轩,昕儿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性子倔,又不可爱,只能希望你不要嫌弃了…” 她是…不安笼罩着每个人的心。 一旁树影摇曳显得过于无力,了无生气。 “逸轩,昕儿唱歌给你听可好?”她的声音里此时多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恬淡,“虽然唱得不好听,可是总归要听一听的不是?” 她说着乖巧一笑,柔柔的声音自她口中逸出,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重温几次/结局还是/失去你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不还手/不放手/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是你 为何爱判处众生孤寂/挣不脱/逃不过/眉头解不开的结/命中解不开的劫/是你 看着他们一躺一趴,绝望在房中流转,所有人再也不忍看这一幕,转头拭去眼角的泪。 “昕儿,以后要多照顾自己,知道吗?不可再倔强了。” 那淡淡却关怀的声音,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眉眼。 “逸轩!”浑身一震,悦昕猛的打开眼,手用力地往上一抓,却抓了空。 “昕儿,”有人快步走过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逸轩他怎么样了?”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焦急而胆怯地问道。 “你昨晚心力交瘁,昏了过去。”慕容浴拍拍她的手背。 “他,他如何了?”悦昕颤着嘴唇,轻声问道,抓着他的手剧烈地抖着,手心湿濡。 对方伸手摸着她的发顶,疼惜地看着她,“昕儿别担心,王爷他没事,大夫说你需要静养。” 她闻言猛一抬头,眼里有泪,却极是晶亮,他微愣,随即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欲望,艰难地收回视线,垂眸淡淡道,“是的,昨晚,在我们发现你昏迷过去时,阿晋也正好赶到了,他带来的大夫,果真是厉害。” 他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仍旧心有余悸。 当昕儿的声音渐渐低缓下去时,他们以为她是累了,便也没有在意,而直到王爷又一次浑身痉挛时,他们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他们没有大夫,而阿白又只对刀伤等外伤拿手一些,但是看她,很明显是因为伤心过度,众人急急地唤着她,却不见任何反应。 就在他们心急如焚,亟不可待地正准备去寻大夫时,门被人从外往里急急忙忙地推开,露出阿晋憔悴却焦虑的脸。 “王爷,小姐,人我带…”他的声音在看清房中的情形时,戛然而止,他快步奔过去从慕容浴怀中将悦昕抱起,喝道,“叶子修,你快点!” “我的娘啊,阿晋,你练武的倒是动作麻溜,可怜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差点没要了我的老命,若没有天大的理由,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叶子修气喘吁吁地一步跨进房门,脸上的嬉笑却在看见他怀里抱着的悦昕时消失无踪。 他忙大步跨过去,手二话不说便搭上她的脉,凝眉号诊。 阿晋一到平阳,就一直催着他收拾药箱,之后二话不说,抗起他就上了马,然后便是一路急驰,马不停蹄,期间一直绷着脸,一言不发,所以他到现在,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时气急攻心所致,她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何事阿晋?”他放下手,皱眉问道。 “你…你是这个丫头等的大夫吗?求你快去看看王爷吧,他快不行了!”慕容燕玉见大家都围着悦昕,急不可耐地将他拉至床边,叶子修见状,立刻便埋头开始他的伤势。 床上的轩辕澈已经昏迷,脸色苍白得可怕。 只见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盒子,急忙打开,寒芒照射寸许,幽幽地泛着冷光。 从盒子中取出银针,叶子修分别在他身上几处大穴斜插着,在他胸口慢慢地灌注一个缓和的内力,来增加银针的效力。 许久,轩辕澈灰败的面上浮现一抹红,慕容燕玉等人相互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此人确实厉害,就算是一般的大夫来了,对现在的轩辕澈而言,究竟能有几分把握能,却也难说,而他,只一会儿功夫,便让他有了丝许生气。 众人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些许。 对方重吁口气,起身坐到一边,边奋笔疾书边说道,“他现在仍是十分危险,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今晚了, 不过你们能先为他止血,给他输送真气,做得很好,否则他未必能坚持到现在。” 他将纸笺吹了吹,递给阿晋等人,“你们速速去,按着药方将药煎了来,待他服下后,我再行施针。” 阿晋和阿白相视一眼,阿晋接过,迅速折身出了房门,慕容燕玉拿了一旁的湿布为轩辕澈擦汗,而叶子修又重回到悦昕身旁,为她号脉,面色凝重,半响方才重重叹气,“你怎么又将自己弄得这么遍体鳞伤…”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慕容浴眸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后道,“大夫,昕儿她怎么样了?” “刚说了,气急攻心,若再来几次,她这小命都难保了!”叶子修心里气闷,出口的话便不免冲了些。 “那大夫您快开个方子吧,我们去煎药。”对方听闻,心里焦急万分。 “不急,看这样子,她是担心这小子担心成这样的吧,这个时候将她唤醒喝药,还不是徒添烦恼,这样吧,我给她施一针,让她今晚好好睡一觉,万事明日再说。” 他将悦昕脸颊掉落的碎发拢回耳后,淡淡却坚定道,“总归有我,我会为你守好他,你安心地睡一觉。” 慕容浴心惊于他对她得了解和呵护,想起刚刚她的悲怆,他微微颔首。 当晚轩辕澈又反复苏醒昏迷了几次,幸得叶子修医术高强,回回都从鬼门关将他强行拉回,直到天空泛白,叶子修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朝其他人露出一个放心的笑脸,众人见状,皆面露喜色,慕容燕玉倒在阿白身上,笑着哽咽。 悦昕听他说完,忙掀开被褥准备去找他,刚下得床,便却被一道低沉,隐含怒意的声音打断,“元悦昕,你再这样来回折腾几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猛一抬头,却见叶子修不知何时站在她德房门口,背着清晨的阳光,烟着脸瞪她。 第九十八章 子修 情淡却坚 “叶子修!”她眼睛一亮,大叫了他一声,朝他急奔过去,她此刻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期待见到他。 叶子修一脸嫌弃地掏了掏耳朵,睨着她道,“昕儿,你也就这个时候,才这么开心见到我。” 悦昕闻言倏地顿住脚,微囧,随后上前笑着拉着他,讨好一笑,“王爷怎么样了?” 对方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半响方才凉凉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是没有错的,你看看你看看,我昨天被阿晋折腾了一路,骨头都快散架了,又为了你的小情郎,一宿没睡,也没见你问过一句。” “额…那是王爷,不是我的什么小情郎,”悦昕满脸烟线,“你不要着急,下一个就到你了,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都为他担心得昏过去了,还不算情郎,元悦昕,你要是再干蠢事,我就联合阿晋楚宣他们,集体讨伐你。”叶子修眯眼看她,内里精光烁烁。 悦昕心下一颤,她不知该如何和他们说,才能让他们明白,她喜欢轩辕澈,却并不打算做他的情人,她要的只有唯一,他给不起,而她,不会要他其中任何一分的情,若不完整,她便情愿只是远远地守着他,但是… 应该没几个人能明白她的心思吧。 她也不敢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叶子修那仿佛能窥视人心的眼,让她不安。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她如此地堕落。 “快说,王爷如何了?那可是堂堂轩王爷,治好了他,少不了你的好处,双儿姐姐若是知道了,可是很开心的。”悦昕笑着转移了话题,只是笑容,有一丝僵硬。 对方凝了她半响,看着她的眼,郑重道,“昕儿你放心,为了你,我不会让他有事。” 悦昕的鼻子泛上一股酸涩,她的眼眶微红,抱着他的脖子,声音嘶哑,“谢谢你,叶子修。” 对方回抱着她,揉着她柔软的发丝,宠溺道,“傻丫头,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你只要记住,只要你需要,叶子修就随时在你身后。” 她将脸重重地埋进他的颈脖,半响方才轻嗯了一声,她眼眶微热,情绪正酝酿着即将要爆发,却被叶子修欠扁的声音打断,“丫头,可不许将我衣服哭湿了,这可是你双儿姐姐亲手给我做的,弄脏了,我可饶不了你。” “你…”悦昕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她边揩着眼泪,边笑骂道,“叶子修,你再这样,小心我和双儿姐姐告状 。” “真是不公平呐,”对方闻言做掏心状,“双儿是姐姐,我就怎么捞不到一句哥哥呢,真是的,昕儿你偏心!” “叶子修你真是难得聪明了一回,偏的就是你的心,让你为老不尊。”悦昕笑着穿过他,准备去看看轩辕澈。 叶子修一把将她捞住,“不要着急去看你的小情郎,我让他们给你煎了药,喝了再去。” 她一听要喝药,头摇如拨浪鼓,“不用不用,我这小病,就不劳您叶神医了,小的自己去找大夫便成。” 叶子修的药,苦得非常人能接受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这样。 “知道苦,以后就爱惜自己一点。”对方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悦昕刚刚心里升起一抹感动,却被他下一句话打得七零八落,无影无踪,“回回都要浪费我一把黄莲,可心疼呢!” “叶!子!修!” 之后轩辕澈昏睡了整整三天,虽然一直没有醒,气色却一日教一日有所好转。 悦昕相信叶子修的医术,但是这么多天了,也不见人醒,她心里仍旧止不住地冒出一丝紧张无措,每每看到叶子修老神在在地喝茶,便气不打一处来。 “叶神医,我们家王爷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悦昕再一次站在他面前,双眼瞪着他,怒道。 对方稳稳地端着手里的茶杯,水面未起一丝波澜,他用杯盖划拉几下,拨开漂浮的茶叶,轻抿一口,“急什么,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那请问什么时候是该醒的时候?”她咬牙切齿地道。 “佛曰,天机不可泄露也。”他眼波未抬,抿嘴轻笑道。 “泄你个大头鬼,阿晋!”悦昕被他激得心火骤起,大喝一声。 阿晋见自己被点名,忙推门进来。 “去,将双儿姐姐给我找来,就说叶神医想她想得皮痒了!” 阿晋眼角余光瞄过叶子修,心里幸灾乐祸,微一颔首,便准备退出房门。 “哎哎哎,阿晋你回来,你干嘛这么听话!”叶子修见状,忙起身扯住他,“要被双儿知道我又欺负昕儿,回家我可是得跪搓衣板的,怕了你了,你的小情郎,这不,已经醒了嘛~” 他说着眼光越过她,朝床上不知何时坐起的人瞟一媚眼,悦昕一惊,忙回头,却见轩辕澈拥着被子直起身,正一脸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她微囧,迅速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阿晋和叶子修,却见他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气得瞪了他们一眼。 回眸,轩辕澈微带惊讶地望着她,她欲哭无泪,在心里腹诽,其实我平日里,不这么野蛮… “昕儿,别装了,你平日里就这么野蛮。”叶子修在她身后探出头,凉凉道。 悦昕见自己的心事被他戳破,又暗自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在意,朝轩辕澈微一颔首,“王爷,我们家小丫头,先交给你了。” 他说完便拉着阿晋出了房门。 悦昕在心里叫苦不迭,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敢在叶子修面前袒露太多情绪,或许是因为身为大夫的原因,他有一颗较常人更敏锐的心,在他面前仿佛无所遁形般,但是一般时候,他也不会过多地干涉她,应该算是给她的尊重吧。 “在想什么呢?过来。”轩辕澈扶着塌子,靠在床上,一双眸子在她身上慢慢巡娑着。 悦昕听闻刚欲上前,脑子里忽然自动浮现叶子修这几天一直唤着的小情郎,心里微囧,脚步却迈不出去,只能轻声道,“王爷可好些了?” “嗯。”他淡淡地出声,眼却紧攫着她。 “王爷都睡了几天了,饿不饿,我们备着些吃食,我去拿来。”悦昕说着便转身朝外走。 “元悦昕,你过来。”对方再一次沉声道,面色已微带不虞。 “王…王爷,”悦昕哆嗫道,“身体要紧,我…我去给你弄吃的来。” 并非她不愿靠近他,她也很想碰碰他,但是从之前的冷战,到历经生死,最后到眼前,他紧凝着她的灼灼目光,她心里越发慌乱,不知所措,她需要点时间,慢慢理理。 她想着,飞也似的便往外走去。 “既然,你不过来,那就本王过去,也不知道伤口会不会裂开。” 轩辕澈的声音淡淡从身后传来,被褥被掀开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她一惊,他的伤势… 她想走,却再也不敢真的走,怕他扯到伤口,却又有点胆怯。 她是一个懦弱的女人,有些时候,改变往往需要勇气,而她,却还缺了一分…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过来,我便过去。”背后的声音已掺和了一丝凌厉。 悦昕一颤,转身朝他走去,“你别起来。” 刚到床沿,便被他大手一拉,倒进他的 怀里,她一怔,唇却教人重重压上,抵了个严实。 一阵口舌交缠,她由一开始的抗拒到被他的猛烈逼得任他勾吮吸掠夺,她伸手推他,却顾虑着他的伤势不敢使力。 睁开双眼,却不意撞进对方璇烟的眸里,她心下打了个转儿,有些明白了他的不安,她抬手抚上他的发,舌轻抵着他,羞怯地回应。 他似蓦然怔住,随后低吼着反客为主,抵着她的唇,粗狂地吮吻着。 突然身体一颤,却是他的手不知何时,已探入她的衣摆,微凉的空气拉回她的一丝理智,她忙用力将他推离,头向后微扬,吃力道,“轩辕澈,你…你还有伤。” 他粗喘着气将她揽回怀里,头重重地埋在她的颈项,努力匀气,平复着体内的躁动。 他的身子热得仿佛要烧起来,颈间他的呼吸,蕴得她自身体深处生出一股羞窘的热意,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出,却被他搂得更紧,他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沉得吓人,“元悦昕,你再乱动试试!” 她手下一顿,他身体的变化此刻异常清晰地传来,她脸上发热,蜷缩回他怀里。 过了半响,他的呼吸缓缓回复了平静,看着怀中的她温香软腻,安静又乖巧,轩辕澈终于满意了,他的手轻拍着她的背,“昕儿。” “嗯?”她把玩着他的衣角,头也不抬地问道。 “其实那晚,本王人虽然醒不过来,意识却有一丝清明,所以啊昕儿,”轩辕澈伸指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面向他,“等本王伤势痊愈后,我们还有好几笔帐要算呢,在那之前,你把皮紧一紧,好好等着。” 语气傲娇却带着一丝她看不分明的不安。 第九十九章 回京 意料之外 听轩辕澈说要算账,悦昕心里一惊,看他神态,她似乎说了什么不合他大爷的话,可是… 人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她的脑子开始一遍遍地搜寻那晚说过的话,似乎说了很多,却零零碎碎地,拼不成完整的画面。 “王爷,能否给点提示?”终究是抵不过心里的忐忑,她开口问道。 对方轻捏她的鼻子,神秘莫测地淡淡笑着,却不发一言。 她气恼,伸手擂了他一下,却在收回手时被对方握住,他紧紧地捏着她,将她更深地揽入坏中。 傻瓜… 毕竟年轻,且有武功底子,经过几日的修养,轩辕澈已好得七七八八,他们商议着过几日便启程,将悦昕和叶子修等人送往平阳。 经过上一次的事,轩辕澈愈加的谨慎小心,仔细吩咐手下,要将他们的痕迹隐匿干净,确保霸天等人,不会找到悦昕他们在平阳的落脚点,且在平阳,他布下了较之前多两倍人手,以保证万无一失。 在准备出发之际,他们却迎来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皇上身边的近身内侍,高公公,他的身后,还跟着太医院的张太医和京城守卫军的霍行将军。 轩辕澈受伤以来,悦昕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他身上,一时间并未有精力去了解现今朝廷的局势。 后来经过高公公的一番解说,他们才知道,皇上在得知轩辕澈遇刺重伤时,很是担心和愤怒,在朝堂上大发了一顿脾气。 这倒也是不奇怪,在他心里,已认定了会做此等事的,除了太子和二皇子,不做其他人选考虑,但是如此兄弟手足相残之事,却犯了他的大忌。 这也是为何轩辕澈在昏迷前,一再强调要将他受伤一事,速速传入京城的原因。 此二人定然极力申辩,但是越是如此,皇上的疑心便越重,而现实也确是八九不离十。 霸天乃太子之列,而第三波来历不明之人,不排除是二皇子之党的可能,但是能同时行动对轩辕澈发难,却让人不得不在意。 二皇子和太子,就眼下形势而言,携手将轩辕澈除去的可能性较小,毕竟他在朝堂上,尚处于韬光养晦的阶段,目前并未透露过多锋芒,不至于到需要让他们联手绞杀的地步。 所以此次,若第三批杀手,真的是二皇子的人,栽赃嫁祸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而如果能将轩辕澈也一并除去,于他们而言,并非坏事,他们都乐见其成。 可是…明显他们之间或明或暗地通过气,否则不可能如此巧合,在同一天对他们进行攻击,或者是双方都本着借刀杀人的心思,难得地有了一次默契? “王爷,”高公公朝他福了一身,“这位是张太医,皇上特命他前来为王爷诊治,皇上还说,让王爷您放宽心,这次的事,他已令刑部严加调查,务必将这些胆大滔天的暴徒缉拿归案。” 刑部?刑部掌管的是法律,刑狱等事宜,对于侦查这种事情,似乎并未有过多涉及,也不知他们究竟会如此去查。 轩辕澈听闻,忙起身朝着京城的方向叩首,“儿臣谢父皇隆恩!” “王爷知道皇上的心便好,皇上说了,让王爷您好好修养,回京城觉得身体利索了,再行进宫请安便可。” 悦昕站在一旁,心里微讶。 往日里,哪位臣子皇子奉命出行,回来不是第一时间进宫复命,皇上特意下了这么一道口谕,这是否说明,他对轩辕澈的态度,有了一丝丝的不同? 但是听高公公之前的一番话,皇上却并未有真正彻查的意图,否则不会仅仅只是让刑部涉入调查那么简单,那么轩辕澈这一出苦肉计,白费了? 她心里泛起丝丝闷意,虽然他的受伤,大部分原因是意外,但是如此重伤,也未换得皇上再多一分的心思,她心里难免为他不值,虽说天家无情,但是事关他,她便无法单纯地从理智上分析。 之后高公公让太医给轩辕澈把脉看诊,检查伤势,大夫左右来回了将近一刻钟,紧拧的眉越蹙越高,最后方才重叹一口气,“王爷,您的伤口被护理得很好,无需担心,结的痂不日便会脱困,只是…” 在场人闻言皆是一震,悦昕心里更是疑惑不解,听他的口气,轩辕澈的伤势有变?可是之前并未听叶子修提及呀… 张太医面色凝重,他又来回地换手给他细细切了脉,“王爷受伤时,应失血极多,且曾一度停了心跳和脉搏,这对您的身子是极大的损伤,王爷往后的日子,需十二分的小心将养,方能恢复,否则,臣怕,会落下病根。” “王爷伤得有如此严重吗?”高公公看着轩辕澈略显苍白的脸,面色微疑道。 轩辕澈也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太医此话当真?本王以为就是些皮外伤,将养几日便无甚大事了,不过这几日,本王确实常常感到疲乏无力。” 太医点头,“确是皮外伤,但王爷当日曾失去心跳和脉搏 ,虽时间短,不足以致命,但对身体脏器有极大的损耗,身体感觉乏力乃属正常,王爷需格外小心,切不可大意了,也幸得王爷意志坚定,否则可能已经…” 众人听他如此说,心里皆是大惊,悦昕知道那晚他很危险,却不知他曾一度没有了心跳和呼吸,她的心紧紧地拧起,手心汗湿。 高公公眼光瞟过轩辕澈,却见他双手捏起,指节泛白,脸上愁容满布,他拉过太医的手,细细嘱咐道,“张太医,那就请你多用心了,皇上曾有交待,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务必让王爷恢复往日的神勇。” 对方忙起身作揖,“高公公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高公公颔首,转头对着轩辕澈,“王爷,皇上很是担心您的伤势,离宫前千叮万嘱,尽早回京让他看看才放心,您受伤一事,皇上还未告知太后娘娘,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了,该担心得吃不好睡不着了。” 轩辕澈略一点头,语态诚恳道,“本王明白父皇对儿臣的疼爱,让父皇担心实属我等为人臣子的不孝,回京后定当第一时间进宫谢恩。皇祖母那儿,便先瞒着吧,省得惹她烦忧。” 高公公听他如此说,脸上滑过一丝讶异,却很快消隐,“王爷如此深明大义,真是皇上之福,您看如此可好,今日我等稍是休息,明日便动身回京,您放心,皇上特意派了霍行将军一路相护,那群暴徒,定不敢再扰。” 轩辕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霍将军,颔首道,“一切听从高公公安排。” “如此甚好,王爷也不必过于担心,全轩辕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都在皇宫里,王爷您一定能很快康复。” “本王谢过高公公,此次特地前来,辛苦了,待本王回京,一定重重谢过。” 对方垂眸看着地上,惶恐道,“王爷您如此,可是折煞老奴了,能为王爷,为皇上效力,实乃老奴的荣幸。” 轩辕澈也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起身唤下人带他们去稍是休息。 之后房里便只剩了悦昕和他。 轩辕澈背往后一靠,托腮凝着桌上的茶壶发呆,面色不霁,悦昕便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她不曾想过,他的伤势如此严重,但是听那太医所诉,应该是类似于缺氧所致。 她在脑海中使劲地搜刮关于缺氧的反应和危害,却无果。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她感到懊恼和自责,想她上辈子,殚精竭虑一辈子, 现在看起来却是碌碌无为,连这么基础之事,都不知道。 但是有叶子修在,若是这么严重,他又怎会不告诉她呢?是怕她担心吗? 她抿紧唇,可能性极大,随即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她是会担心,但是这样瞒着她,他们怎么忍心! 轩辕澈那张俊逸的脸忽然闪过脑海,他…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一抬头盯着他,却见对方抚着额头,嘴角一抹无奈的浅笑。 她心里讶异,刚想开口,他却突然抬头看向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碾成美丽的弧线,她心里一凛,未及反应,便见他大步流星来到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唇便覆了上去。 唇齿交缠之际,她的心,突突地跳着,睁大眼睛,她错愣地看着突然便近在咫尺的雅致的俊脸。 她想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了,突然间便如此,用劲地推着他,对方却纹丝不动,舌强势地顶开她紧闭的齿贝,攻城略地。 她心下不安,刚欲挣扎,对方身子微一用力,她受不住后退了几步,背轻轻地抵上身后的墙上。 他微微退离,单手缚握着她的双手,将他们反剪在身后,身体被摆成迎合他的姿势。 她恼羞成怒,轻瞪了他一眼,对方却仿佛极是受用,伸指勾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里一抹暗光闪烁。 她被他眼里的欲望惊得身体微热,随即脸颊泛红,她哆喃道,“轩辕澈,你怎么忽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