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魂》 第一章 起因 伍清玄死了,江湖像一锅溅了水的沸油---炸开了! 有生就有死,江湖中每天都会许多人到阎王处报道,也不见江湖有什么大风浪。那自然是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其影响也是不同。 江南漕帮,其名头直追当今武林两大泰斗少林与武当。作为漕帮的龙头老大,其影响也绝不亚于少林、武当两派掌门,甚或有过之!可现在伍清玄却撇下他的弟兄到阎王那儿喝孟婆汤,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伍清玄手下混饭吃的可是两派门下弟子的数十倍。沿江十三分舵的舵主带着他们的手下齐聚扬州,誓言为他们老大报仇。 若是一个人空着手在大街上嚷:我要报仇,人们会认为这是一个磊落的英雄。可是数万人也在大街上吼着要报仇,人们不会把他当作英雄,但也不会将他们视为疯子,而是一群暴民! 数万人你们要报仇也罢,可何苦齐聚在一地还带着刀,明晃晃的可都是真家伙!扬州府急了,这哪是要报仇,分明是要造反。上报朝廷,朝廷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连痴迷于丹药、醉心于长生不老、数年不上朝的皇帝也破天荒的下了一道圣旨。责令少林、武当在一月之内侦破此案,而且派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前来督促。 少林、武当派人在第一时间赶到扬州,连远在塞外的昆仑剑派也在掌门人的亲率下日夜兼程赶来。总之该来的都来了,而不该来的更是蜂拥而至,看热闹来了! 伍清玄一死之所以如此轰动江湖,除了他的身份特殊外,主要的还在于他的死因。 伍清玄,漕帮第三任龙头,人称江湖鬼手,其鹰爪功独步武林。除去武当内家高手清水道人、少林掌门武痴觉悟和尚外,接下来便是伍清玄。可他还是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三十二护卫的眼皮之下,一剑穿喉! 江湖是一个新人辈出的地方,也是因为如此江湖才会精彩!一个人可以在一夜之间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人尽皆知的大英雄,一个组织当然也可以在一夜时间传遍四海。 暗夜魂聚,冤魂出动,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论贫穷富贵,不论老弱,不论男女,只要肯付出,你的所求便是我的所求。代价是你的灵魂,交出你的灵魂我为你杀了他。追魂令出,随影即形,不管他是谁我们都会杀了他! 前任内阁首辅死了,江东首富幕三万死了,伍清玄是第三个,十天中的第三个,接下来会是谁? 素白的灵堂齐聚了当今江湖的精英,但十几号人无一例外的保持着沉默。沉默,除了对死者的尊重外,更多的则是在等待。 发白得可以若雪似盐,人老了不要紧,老骥伏枥!老者不是曹操可他也有千里之志,但他的志并不是逐鹿中原!钟意离只想以耄耋之年存于江湖并且做一个百寿老翁。作为某一方面的泰斗,钟意离也出动了。 仵作,一个备受争议的职业。人都死了你们还要折腾来折腾去,这些人该打该杀。钟意离却干了下来,而且这一做便是六十年,其经验之丰已是行业内的泰斗。 心不老可人毕竟还是老了,枯瘦的手在掀开白布时带着不自觉的抖颤,这让他的动作很是迟缓。他的每个动作慢到你几乎能看到其轨迹,同样雪白的眉下一双浑浊的眼似乎在任何时刻都会闭上而且是永远!在场的诸位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一股恶臭传来,众人将目光转向伍清玄。毕竟是采取了较好的防腐措施,伍清玄的尸体保存尚是完好。一个时辰过去,钟意离似乎要将他的慢进行到底! “你倒是快点!”傲松道人是一个急性子,他不想再等。可没想这一声催促却引起其他人的责难。每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而泰斗自然也有!而且不管好坏你都得遵守。钟意离的性格往好的说是做事认真,换一个说法则是拖沓。慢,你越是催促,他会让你见识什么是龟爬的速度。完了,这要得等到明天! 但,凡事都会有例外,钟意离停下手中动作的开口说道:“伍清玄死了,被人一剑割开颈部血脉!” 废话,这是完完全全的一句废话,堂上的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连漕帮副帮主也忍不住了:“钟老先生也劳累了一个时辰还请入后堂喝杯茶歇息片刻!”说罢曹仁海就要去搀扶钟意离。 “阿弥陀佛!”觉远禅师宣了一句佛号自然有话说,“先生说伍帮主是被人一剑割喉而非刺开?” “若是刺入,则切口处应该是平行的,而这伤口左侧要深一些,从右侧飞出所以创口浅一些!”钟意离浑浊的双眼在一刹被洗净,“好快的剑,一剑如电,准确而狠绝地自刺入绕过咽喉将其动脉挑断,而当今江湖能用剑取伍清玄性命,惟有两人!” 他们是谁?这是众人所关心的问题,尽管大部分都知道其中的一人却没有人说出。他们知道这个人,也认识这个人。 因为认识是朋友,因为是朋友所以他们都不说! “伍清玄!”钟意离毫不含糊的说出第一个人。“钟老先生还是去歇息一会儿!”曹仁海显然是不懂钟老头的话,在他眼中钟意离太老了,老了的人有时是会说糊话的,而现在便是有时。 “你说伍帮主是自杀!”钟意离应该庆幸这些精英中还是有人听得懂,但他在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不可能!”说话的是一个铁一样的壮汉。说他铁一样的人那是因为他那裸露的肌肉如老树根般错结,一块块的应该和铁一样硬。铁旋,作为漕帮三十二卫的领头,也作为当时的亲历者他是有资格说这话的。 “漕帮虽不比皇宫但胜似皇宫,我们帮主无忧亦无愁。况且帮主被刺是我们亲眼所见,怎么就成自杀的!”铁旋的语气很是不满。 “那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傲松道人说道。 “听闻聚魂令出,有人要杀帮主,三十二卫便终日护卫在帮主身旁。可帮主还是被刺客给……”说到此处,铁旋一阵激动。作为帮主的护卫,伍清玄死了而当时在场的三十二卫却无一人受伤,一点皮也没破。帮中已有传言说是他铁旋为了帮主之位而买凶联手杀了伍清玄,这黑锅如何能背?铁旋已经急出了泪! “你倒是快讲啊!”傲松想不到这么大的一个块头会是这个熊样,有点不耐烦。 “当时夜宵过后,三十二卫随伍帮主回房歇息,一路本是平安无事。可就在到卧房门前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声音随风刮来,那一声是‘还我魂来’!”想来那夜的情形深深印刻在这个壮汉的脑中,他的这一声叫得极为凄厉。无巧不巧的,一阵风吹来掀开盖在伍清玄尸体上的布。伍清玄毕竟是死了,而且还是死不瞑目,此刻苍白的脸给人的感觉很瘮人。经此一闹,众人只觉这灵堂阴森森的。 “接着卧房之中一人缓缓飘了出来……”听铁旋的口气来的不是什么人。 人是不会飘的,只有魂才会! 的确那不是人,不是活人,而是伍老大家失踪的一个小妾。 失踪,漕帮对它的诠释是死无全尸! 既然死无全尸,她却回来了,完整的回来了。那只能是一缕魂,但绝不是倩女之魂,而是索命的厉鬼! 铁旋带着他的弟兄们冲了上去,可就在他冲到她跟前。她消失了,化为一道烟消失了。灯笼在一刹熄灭,在灰暗的时空一道风掠过,伍清玄倒了带着他的命! “你怎么肯定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傲松是那人的铁哥们儿,他自然不想排除伍清玄自杀的可能。 “那小妾是我亲手埋葬的,她被御成十八块,可现在那儿什么也没有,厉鬼来索命了!”最后一句铁旋是嘶喊出的并且不断地重复。 疯了,灵堂中人一致的结论除了铁旋,因为他疯了。 排除自杀! 钟意离的结论也是大家的结论,那么剩下的就是他杀。他杀,那就只有那个人。 莫风追? 他是我的朋友,他不可能是暗夜之魂的杀手!在场有十七人,除了被认为疯了的那个,有十五个人都这么说。 “事实如此!”钟意离坚持,而他的坚持也得到曹仁海的支持。 莫风追,风莫追。其轻功天下第一,公认的,江湖中人公认,其剑法也是天下第一快可他失踪了,十日内没人见过他。最后一句,人是会变的! “什么是会变的!”灵堂门开口向西,阳光斜着照来。一个身影也投了进来,雍容的气质宛若凝脂的芙蓉,悠悠而来就若闲庭的野鹤! “恭迎七王爷!”该跪的都跪了,该作揖的也行了礼。 当今皇帝是谁你可以不用知道,可是提到七王爷,你说不知道会有两种结果:被打或被告知那是“活菩萨”。 扬善除恶、开仓赈灾、救人于危难……总之符合菩萨的标准! “此案可有了眉目?”七王爷问道。“初步查明凶手便是莫风追!”不知何时钟意离嘴上变得利索,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而且变得很快。 “哦,真是江湖浪子莫风追?”七王爷也认识这人,他们也是朋友,而且是好朋友。“王爷定不会循私!”钟意离的心也变了,变得狠了,要不莫风追与他有仇。 “这个自然,而且我还特意请了他,想必今晚他就会到来!” “王爷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当然!”七王爷很自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酒的地方就会有人,而既有酒又有美女的地方自然会有风的影子。扬州自宋来便是繁华的烟花之地,有好酒有美女也有好热闹,莫风追当然是在扬州。 杀手是莫风追,这条消息如风般掠过大河翻过大山传到四海! 一艘艘精致的画舫游弋在秦淮河畔,落日的余晖挥洒江面,天水一色。一幅绮丽的画卷展开,一叶小舫飘荡在江心,若一片随波的枯叶。秋日的江面带着清冷的萧瑟,而舫中却是一片盎然春色。 来自波斯的地毯织着异域西国的风情,富丽而华贵,烛火的光晕随着夜色的降临开始变得鲜亮也带着些许的暧昧。 迷离的光晕之中一朵艳丽的花吐露芳华,这妖异的奇葩并非真的一朵花,而是一个花样的女人。黑黑的眸子蒙着一层水汽若一倾碧波,脸颊红红带着一抹娇羞,举手投足间一股娇媚天生而就! 女人是花,还是花是女人!赏花的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今天的第四十三杯。三天前他用一袋金叶子包下这艘画舫,三天之内他醉了喝,喝了又醉,以酒为饭的人一定有什么伤心的事。可他却是笑着问的,这一笑却是有着妖邪之力,娇娘的眼前仿佛飘过一朵云,缥缈洒脱! 洒脱,是这人的本性;不羁,是这人的性格;自在,是他的活法。笑看人生,所以他的朋友很多,遍布江湖。 “不是,公子不曾听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女子是祸水!”娇娘的声音婉转的像是鸟儿的鸣唱虽带了点哀伤。 “人,可以看不起他人,但不能够自己看不起自己!”说话间又是一杯酒下肚,“世上有些人无能,无能也就罢了可他们为掩饰自身的无能,总会将自己造成的过错推给不相干的人。他们的无能造成妻离子散,自己养不活妻女。她们靠自己过活又有何错,可笑的文人,可笑的世界!” 娇娘秀眉舒展,她也跟着莫风追笑了,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可这笑是短暂的! 最后一滴酒被卷入嘴中,莫风追摇摇晃晃地从座上站起,毕竟还是醉了,可他的笑依然存在俊朗的脸庞,依然飘逸迷人! 我该走了! 眼前的人如风逝去,娇娘葱白般的手指停留在空中她想要挽留住他,指尖有一缕风掠过。 第二章 勾魂使者 好浓烈的香,这香区别于花香,区别于女子的体香而是醇厚的酒香!这种香对于酒鬼来说是致命的,对莫风追也是致命的,因为他也是一个酒鬼。 用这种方法来找自己亏这帮好友想得出,莫风追的轻功天下第一不是吹出来的。他在出舫时取走了帷幔,一丈帷幔被他一扬手那么一扔便向江中飘去。莫风追身形陡得拔高随后纵了出去,赶在帷幔落入水中前踏了上去,并在帷幔上滑了出去。随后脚下一蹭帷幔便在江上滑出丈远。如此接力,莫风追已离画舫甚远,他的方向不是水岸而是一艘大船。那确实是一艘大船,大得像一座岛。从船首至船尾竟有二十余丈,三丈高的船身好似一座水上城墙,郑和宝船。曾经开创了辉煌的战舰如今只能游弋在秦淮河畔,沧桑的变化! 但莫风追是不会有如此感慨的,他的目标是船首那十几坛百年佳酿。 好酒,就别浪费!莫风追跃上宝船的一刻便要取酒可是一道宽大而肥硕的身子挡在了面前,一颗光头锃亮。 “你杀了伍清玄?” 少林和尚觉慧问得认真,可莫风追却是在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要喝酒,只见他一个闪身便在和尚面前消失了。和尚也不阻拦,因为他知道那没用可他却有自己的方法。莫风追回到和尚跟前时带着一坛酒,举起酒坛正要痛快一饮。啪!和尚肥硕的一拳带起一道罡风,酒坛应声而裂。酒洒在空中银晃晃的,莫风追撮嘴一吸,酒在空中连为一线向他嘴中飞去。 和尚宽大的僧袍一扫,酒坛碎片被击为齑粉。莫风追喝不到酒,只听和尚说:“是否是你杀了伍清玄,不说的话我就砸碎这些酒!” 觉慧靠酒坛很近,他自信在莫风追取走任意一坛酒之前,将这些酒都砸碎。砸了这些酒,莫风追会死,心疼而死! “我没杀他!”莫风追的答案,为了酒! “有什么证据?” 七王爷带着一干高手走了来。 “因为我没杀他!”莫风追还是在笑,自踏上船的一刻他就在笑。笑得久了脸上的肌肉会变僵,肌肉变僵,笑就会变形,变得难看!可他笑了有一刻钟,他的笑并未如哭一般难看,因为他的笑含了许多的东西。仿佛看透世事的佛笑却又有迷醉红尘痴笑,带着快乐却透着哀思!但他此刻的笑带了点戏谑,也有点无奈,因为他的朋友脸上有疑惑,有疑惑便是不相信! 我没杀他,杀人凶手才会用这种理由为自己开脱。 “有何证据说我是杀手?” “当然有!”钟意离分开众人来到跟前。“是什么?” “我的经验!” 一听这话,莫风追的笑意更浓并且眼眶之中也是有东西在闪,那是泪水,笑的!可在钟意离取出一根丝线时,莫风追的笑如天边的云变得缥缈并最终随风飘走。 人老心细也是有好处的,这不起眼的东西是在伍清玄头上发现的。当时在场的都说这是伍老大的白发,可经验告诉他这不是,钟意离是对的。这不是头发而是丝,一根不普通的丝,比铁坚韧千万倍,比金丝昂贵千万倍,因为这是天蚕丝。在此天下拥有天蚕丝的除了天蚕外,也只有那么几个人而莫风追便是那么几个人的其中之一。 传闻莫风追用天蚕丝做剑穗,快剑、轻功、天蚕丝。傲松道人在傍晚时也被说服了,此刻他闷在一旁,朋友坠入妖道,自己却帮不忙! “可将你的剑交由众人验过?” 莫风追的剑穗有七根,江湖中人都这么说,莫风追也从未辩解过。不,莫风追拒绝,因为见过他的剑都死了。 做贼心虚,朋友原来并不磊落,七王爷新的结论。“莫风追随我们走一趟!”王爷的侍卫口气很大。 莫风追又笑了,他摇着头说道:“不,我还有事!” 呼!王爷身边的人都是高手。莫风追的话音未落,七道影子落在七个方位,而这些方向却是莫风追逃跑的路线。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二僧来自于少林,胖胖的是脾气暴躁的觉慧,其“流云袖”以让莫风追知道酒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取得的。立在觉慧旁的和尚高高的向一杆秤,他的虽手拢在袖中但只要愿意随时都会变作无边的佛手。那道人更不用说,傲松道人武当七星剑法在江湖独挡一面,江湖排了个第六。另四个俗人也是不凡,其中一人身着鱼绣锦服,腰间配把绣春刀,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陆柄的功夫然不弱。左首之人一杆七尺霸王枪是河北杨家传世之宝,持枪之人虽然只二十出头,但杨远已是江湖排名第十的高手。最后两人守在船舷处,其中一人手中的刀虽然斑驳但绝不是因为锈蚀却是因为被血浸染,漠上飞刀陆如孤,其刀法狠绝,江湖人皆知。另一人四十开外太阳穴高高隆起,曹仁海,漕帮第二号人物。 七人中除了觉慧与杨远外都是他的朋友,可这次他们不会放过自己,为了武林公义,因为他们是正派英雄! 强强联手,这是天下无敌。莫风追绝计打不过,打不过就跑。莫风追的轻功天下第一,他要跑想无敌组合也是拦他不住的。而莫风追逃命也不忘要带着一样东西——酒! 莫风追动了,向酒而去;其他人也动了,向他而来!最先到的是如潮的枪,晃动的枪影仿佛一面大旗迎风扫来。一刀破开虚空化为血色之痕从斜侧斩来,天上地下顿时满是刀枪之影。风,凭空而起,刀再快可总是慢了半拍。 酒,莫风追拿到了,不多只是一坛,他不贪心。可就在他旋身避过一刀后,一截衣袖凌空一展带着一股无畴之力击来向着怀中的酒坛! 与此同时,一点星辰划过散作七道流光,傲松道长出手了。放开酒坛,莫风追可以毫发无损的离开,但他不,心爱之物抓紧了就不要放开。曾经的一次放手让莫风追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失去的是最珍贵的。 莫风追在船板上一点,身子侧开护住酒坛,而觉慧的流云袖准确击在莫风追肩胛。莫风追像是被风拂起的枯叶向船边飞去。一只硕大的掌影扑盖过来,佛手并不慈悲可觉远还是慢了! 咚,莫风追跌入河中带着他的酒,一团血水漾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不出手!”觉慧向着陆柄和曹仁海咆哮。“我相信我的朋友!”陆柄的理由,傲松与觉远的脸红了。 “你!”觉慧一掌击碎船舷,以泄心中的愤怒! “他逃不了的!”曹仁海望着江面说道。 江水很寒,寒得刺骨,莫风追打了一个寒噤。水面上是一个世界,水下也是一个世界,冥河之界,这寒不只是因为江水还因为杀气。这种杀气随水而来无处不在,莫风追肩部很痛想是碎了,还好只是碎了肩骨并未伤及经脉,想到挨打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 肺在膨胀,得到水面去换气,莫风追向江面浮去。就在此时,一条大红鲤鱼游来。捉去做一盘红烧鲤鱼将是不错的下酒菜,可莫风追在喝酒不喜欢吃菜,他不打算抓它可它还是游了过来。 对你不感兴趣还要来送命?莫风追错了,鱼并不是来送命而是夺命来的!鱼嘴张开,透出一把鱼叉,围杀在一刹展开。上下左右,四柄钢叉在水中剖开水幕,带着水浪刺来。漕帮四水鬼将莫风追当作了鱼,他们要将莫风追像鱼一样串起来! 莫风追不是像鱼而他本是就是一条鱼,鱼叉交叉而至,莫风追一扭身然后从间隙中滑了出去并消失在水中。四鬼聚拢,他们准备着下一轮的围杀。可鱼是狡猾的,莫风追是会报复的。余大江刚游出去就见一条鱼箭一般射了过来,用鱼作暗器,莫风追想得出。可水下是水鬼的世界,余大江一叉便将鱼成功的串起。腹下的水被击开,一阵巨痛传来,莫风追一拳之力岂会弱。余大江带着一串气泡浮到江面,他的三个弟弟等在那儿! 不愧是百年窖藏,这酒密封的真好。上岸之处却是一座密林胡琴琵琶管弦丝竹飘来,秦淮河开始了她的喧闹,可欢歌笑语却好像是在天边演奏,飘飘乎乎。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这里安静,太安静连虫鸣也无。 有埋伏,可他们却如何知道我会在什么地方登岸。莫风追小看了漕帮,数万人沿江一字排开也有好几里。咻,一枚号炮冲天而起于空中炸开,如雷的蹄声向这里汇集。 跑,莫风追凌空一纵便轻松跃过当道数十骑。轰,火光过后的虚空被什么充斥,他们的速度却是比风快! 鸟铳,莫风追回头看清骑士端着鸟嘴一样的东西。就在他看清是鸟铳的同时也看到那片黑沉沉的铁砂! 一道流光从莫风追腰间飞出在空中一泻千里,美极灿极。可是没人能完全挡住这些铁砂,即使你有天下第一的快剑。莫风追为了酒再次将他的肩让了出来,既然伤了再伤一次又何妨! 但真无妨?莫风追又错了,铁砂入肉便会向骨头坠去,他一边跑但还得运气抵住铁砂钻得更深。莫风追,风追了来,一阵蹄声也循着风来。 一里两里,跑了多久,飘了多远,一展千里的沃野何处才是尽头,莫风追不知道。肩上传来一阵酥麻,铁砂有毒! 脚下越来越沉重,蹄声越来越清晰!算了不跑,让他们抓去来个江湖公审,莫风追想要停下来。可,被抓去然后关起来,他就没了自由,这是不行的!莫风追选择继续飞。 跑了有一个时辰,月也游到当空,一团云飘了来将本是不亮的月光遮掩,眼前的东西变得朦胧,一座高冈映入眼中。 莫风追在到达高冈时停住了,莫风追自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吓倒他。可在见到那东西时,莫风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颗头,浮在空中的头。那发若钟意离一般也闪着银色的光华,但那一张脸却很年轻很冷但也很美。冰雕一样的面容精致的五官是匠人的杰作,那两颗眼眸是渺远的暗夜星空,那两片嘴唇是雨后桃花,粉嫩! 你是女鬼,漂亮的女鬼! 莫风追猜测性地问了一句,那头摇了摇,反问了一句:“你没杀伍清玄?” 莫风追笑着摇了摇头,天下人都认为你是凶手,你说你不是没人相信即使是朋友!“你能帮我,对吧?” “为什么?” “因为你很漂亮,漂亮得勾人魂!” “你知道我是谁?” 黑白无常,尽管她并没长舌,尽管她只是一个人。雪白的发,黑色的衣服。此刻月色重新洒下,原来她还是有身体的,只是那衣服很黑融在夜色。一黑一白,勾魂使者真的只是一个人! “既然知道,你也应该知道规矩!”“暗夜之魂,我愿交出我的灵魂!” 交出灵魂就是行尸,主人要做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哪怕是叫你吃屎,你就得像狗一样! “好。”莫风追在晕倒前要将自己的灵魂交出。“那么你要暗夜之魂为你除掉谁?” “我只要一个栖身之所!” “把你的酒放下!”勾魂使者的第一条命令。 放下?这是最珍贵的东西,这是用命带出来的。 “他在那儿!”追兵已经能看到高冈上的他。放与不放,眼前一黑,莫风追再无力支撑。啪,酒坛被他压碎。 勾魂使者摇了摇头带着他消失在月色之中。 莫风追真的是暗夜之魂的杀手,追兵看着那一头白发都一致认为那是暗夜的勾魂使者! 莫风追消失了,江湖中没有人知道暗夜之魂的聚点在哪儿,至少是在现在。 第三章 暗夜山庄 这是一个混沌的世界,似乎没有天没有地,但却有一坨东西,黄黄的还冒着热气。一个影子飘了过去,那身型竟然是那么的熟悉,熟的不能再熟,那是莫风追自己! 莫风追看着另一个自己趴了下去,舌头伸出便要去舔。出卖了灵魂,你就是行尸,主人要你吃屎那么就得像狗一样! 不,莫风追不要吃屎,他的身子腾空而起。硼,额头撞在什么上面竟然那么疼。“鬼叫什么,魂都散了!”尖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鬼哭,莫风追被吓了一跳这是第二次被吓到。 是男是女,莫风追的第一感觉。看其体态分明是个男子,可却套着红裙,上身只穿着肚兜可那本该被隆起的地方却是平平的镜面一般,露出的胸脯倒是很白,可那是擦粉擦的!那双眉描得似柳叶,那睫毛比新月还弯,脸上的厚厚的粉将他的面目完全遮掩,唇涂得鲜红,让人怀疑它是不是以血为食!非男非女,这是一只妖! “躺下!”兰花指一跷戳了过来,有点凉,莫风追这才注意到自己没穿衣服。非礼,莫风追宁愿去吃屎也不愿与这妖人多待一会儿。何处是门,何处有窗,莫风追这才注意这是一个密封的世界。 一张床,一个案几,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一人一妖的追逐让这地方更显拥挤,壁是黑亮亮的,额头上的包让莫风追知道这是一个用钢铁铸成的牢笼!可这样的地方该有通气的口吧,莫风追收摄心神细细感觉。莫风追的办法是对的,有一缕清新的风拂了来。 这风来自一幅浮雕,好特别好逼真,美丽的面容清冷,勾魂使者!这雕刻师可真是了得,连她眼眸中的雾气也传神的表现了出来。就在莫风追错愕之间,那妖人已经跟了过来。莫风追一把探出抓在那画的胸口便要将它挪开,出口定在那后面。 莫风追略要发力却发现不对,墙不应该是软的。可入手处却仿佛有一团棉花,软绵绵的还有弹性! “手会断的!”妖人在背后很幸灾乐祸的尖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得付出点代价。一道流光回转削来,剑快手退得更快,尽管莫风追很想将手在那儿多停留一会儿,但还是很及时的将手收了回去。而在背后却没有什么出口,只是一个模具,专为勾魂使者而设。如果可能,莫风追也要弄个属于自己的模具,至少以后可以骗骗小孩的! 一击不得手,勾魂使者也不追击而是很淡地说道:“你最好让花妖给你疗伤,否则你会……!” “你说他给我疗伤!”莫风追有点不可思议指着那果然是叫妖的问道。“他是暗夜之魂最好的大夫,只有他可以给你疗伤!”莫风追这才发现肩骨处虽然疼但已经能够活动,“我昏迷了多少天?”伤筋动骨少得百日才能恢复,难道自己昏了百日,这个花妖陪了自己百日,莫风追想到这儿不禁一阵想吐。 “十日,你只在这儿待了十日!”花妖很是自豪。 十日,十日让断骨完全复原这确实是很件值得夸耀的! “真的?”莫风追笑了,他喜欢笑。 “假的,”花妖笑了,莫名其妙,也笑得花枝乱颤,“伤你的只是鸟铳和带毒的铁砂,你的肩骨根本没断!”笑可以莫名其妙也可以藏刀,一把刀从花妖裙下飞出,薄薄的好似蝉翼,抵在脖子很冷很寒,死亡的感觉。“觉慧秃驴的流云袖精纯竟伤你不得,假的吧!你们合演一出戏就想混入‘暗夜之魂’?” “为什么不在昏迷的时候杀了我,”莫风追总是在笑,“暗夜魂聚,不是说交出灵魂,不论他是谁,你们都会竭力一助。我不是混进‘暗夜之魂’而是堂堂正正加入你们,得到你们的庇护。现在江湖中的人都在找我,我杀了伍清玄!” “你不是否认了吗?” “凶手自然要为自己辩解!” “你杀伍清玄是为了什么?”爱一个人可以不需要理由,杀人总得会有一点根源。 “为了天下第一,”莫风追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脸上的笑也若云起了变化,厚厚的带着一丝苦痛,“也为了一个人,秦湘月!” “魔教圣女秦湘月?”问话的是勾魂使者,女子的心思是细腻的,她能感觉到这一笑背后的苦痛,传言是真的。江湖浪子爱上魔教圣女,魔教圣女到另一个世界去延续她对他的相思,留下了江湖浪子,留下他一个人在江湖中浪荡! 一年前魔教东扩,中原武林兵分两路,一路直取魔教总坛,一路半路伏击,数十年发展的积淀在一夕湮没,十大高手在那一天诞生。许多人死了,相知的恋人放开他的手说去找父亲,可一去不再返。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往事,只不过莫风追的往事有点苦! “所以你要复仇,但你第一个找的却是伍清玄,为什么?”花妖停止了笑,他也能感受到莫风追的悲愁,落井下石是不厚道的。“清水与觉悟都失踪了!” “真的如此?” “除此之外,我还是一个有用的人,很有用!”莫风追笑意中的愁被一种很认真的诚意替代,他很少认真,但这次却是真的认真。认真就得好好的对待,毫无征兆的莫风追向旁一闪,花妖随着跟进。 花妖的功夫不弱,手中的刀也是一把宝刀。可是莫风追的两根指头却是最好的防护,只那么一合,蝉翼之刀却再难进分毫被他牢牢地钳住。刀身传来一阵抖颤发出翁翁的声音,一道灼热之流沿刀身向掌心冲来。花妖手中一空,脖子一凉,脖子被人架了刀是件很不爽的事!幸好勾魂使者的剑也架在对方的脖子。 “你确实很有用!”粉太厚,看不清花妖的表情。这个人很强,他的武功高深莫测,这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天下第一,花妖心中的想法。这种人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护佑,那他进入暗夜就是不怀好意的! “杀了他!”花妖对勾魂使者下令道。 “好!”勾魂使者答得很干脆,长剑划过带着一丝血色。“你!”花妖的这一声因为喉咙漏气而变得很诡异。 “他很讨厌,你说是不是?”勾魂使者看着花妖不瞑目的双眼向莫风追问道。“不,他很可怜,死不瞑目!”莫风追有点不满。 “你真的很有趣,不杀他又如何带你进入‘暗夜之魂’?” “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有趣,而且我相信你!”自己是玩偶,什么地方有趣?莫风追有点可笑的摇了摇头。勾魂使者也说不出,只是觉得!既然感兴趣就带回去好好研究岂不是有趣的事。而至于为什么相信,那是因为直觉,女人的直觉! 咚!就在花妖的尸体开始发臭的时候,这个铁笼不再晃动,想是到了目的地。嘎嘎,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好新鲜的风气尽管有一点冷。哈!莫风追吐尽胸中的一口浊气。 星疏月朗的夜空水洗过一般,盈盈清清的像漂亮女孩儿的眼眸,可它却演绎不出勾魂的惊鸿一瞥,毕竟只是像。月色淡然洒下,秋意渐浓,落叶于月色中飞舞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半个时辰的穿越,两人停了下来,一截断崖巍巍耸立,青黑的崖面弹射出一阵凄寒的光华。那葱茏的荆棘在月下只显露出一个轮廓,一丛丛一簇簇好似一头头怪兽。 没有路了,莫风追停了下来,勾魂使者却是一往向前。莫风追也跟了上去,并非是没有路,只因被隐藏。 荆棘后是一个洞,天然的洞穴,大小仅容一人通过。一阵风灌了进去发出呼呼的声音好像鬼哭。 “鬼门关?”莫风追随口问了一句。 勾魂使者似乎未曾听到却是很郑重地告知莫风追:“进了洞便只有黑暗,交出的将是灵魂,你的生命也会阴暗,现在还有机会后悔!” “真的还可以反悔?”莫风追很是怀疑,荆棘不仅带刺也不知隐藏了什么阴魂。“当然可以,那你交出的则是命!”她说得很自信,为了印证她的话有一道刚猛无畴的劲力涌来,这力量可开山裂石,生命没石头硬,自然会被压碎! “来之安之!”莫风追只想交魂而不是命,说罢率先将左脚踏了进去,勾魂使者随在身后便要跟进却见莫风追将伸进洞的头转了过来。两人相距如此之近,呼出的气息喷到彼此脸上痒痒的!再进半寸,莫风追便可吻上那两片诱人的红唇,明显的他没有此打算。“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否告诉?” “‘暗夜之魂’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代号!” “代号也是名字,你的代号是‘小黑’、‘小白’或者是‘小黑小白’?” “信不信我会杀了你?”勾魂使者并没有太多的耐心。 “小白!”莫风追脸很厚,见她不说,随口叫了一个,叫得很亲热! “杀了你”并不是一句玩笑话,但有些事嘴上说说是很轻松的可放之于实际不只是难,而是根本就做不到!那剑明明是到了他的喉间,看着便可一剑穿喉的,他却能躲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 进得洞后便是一股扑面的热风,这是一个溶洞,造物真是神奇,冬暖夏凉,这是一个隐修的好居所。这里定然有好风景,可惜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另一个可惜的是未曾带得有火。莫风追想要问小白,但就在他要转头之际。一点火星跃动,呼得一声,一条火龙高高蹿起并延展至那洞中的未知之处。 “谢谢!”莫风追还是转过头去说了该说的话。 “他很强!”在两人进洞后不久,三个黑衣人分别从荆棘与崖上蹿出聚在洞口,其中的高个儿很是赞许的说了一句。 “该来的都已经到!”站在高个儿左手边的是一个瘦子。 “鬼门,关!”第三个是一个胖子,在进入洞中时吊着嗓子喊了一句,轰隆一声一颗石头落下将洞口堵住。 确实是好风景,好一尊卧佛,莫风追指着一个造型叫道。“你看这是头,这是肚,这褶皱的石纹乃是他的袈裟……”莫风追说得起劲,奈何旁边的女孩却是一言不发。 轰!隆隆声响传来,洞穴窄小经此一扩,这一声变得振耳欲聋。洞要塌,莫风追的反应很快,一把抄住小白的腰便向前掠去。可奔行快一刻钟也不见有石块塌落。 “没事了!”莫风追说了一句。 “很舒服吧?”火糟中的火燃得很旺,这洞应该是很热的,莫风追的鼻尖已有汗珠浸出。可小白问这句话的时候,那张秀面若戴了一张冰雕面具。 “该死!”莫风追的手又按在了不该按的地方,很有弹性,似乎很滑虽然隔了几层纱但他能感觉到。“我明明是搂住你的腰,可是不知为什么手会向下滑了几分!”莫风追虽然是这样说,但并没有将手拿开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错的是你的手?”小白似乎也不发怒,反而转过身将他的手握住抬到眼前欣赏起来。莫风追很是无辜地点了点头,他笑得很欢,小白的眼神告诉他她很想把他剁下来,可她剁不下来。她不想再试第二次,但她会换一种方法。 “这手很有力却很修长,像女人的一样。人们常用葱白来形容漂亮的手,我很想知道这手是否也是很香!” 莫风追听了这话知道自己犯错了,错了有时会遭到惩罚的。这错可以弥补,不!莫风追的手被小白含在嘴中,她的牙齿很有力。 “狗,母狗!”莫风追嚎叫,可他叫得越大声,小白咬得越狠,咬得越狠就越疼!莫风追想要将手抽出来,扯了一下便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沉默是对的,过了一会儿,小白自然松了口!莫风追提着血淋淋的手来不及叫疼,再听小白骂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同时一脚向他裆部踢来。 “你要我断子绝孙!”莫风追伸手去挡,这一腿却是虚的,实得是那一巴掌。“我会将舌头放进你嘴中,看你还敢暗算你亲夫!”莫风追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脸上火辣辣的,有四道痕还是三道,可惜没有镜子! “喂,等等!”莫风追缓过痛来,小白已远去。 这溶洞也是够长的,莫风追的衣衫被汗浸湿。要是有点水多好,这似乎是一个百宝洞,你想什么就给你什么。在跨过一个园门似的洞口,哗哗,一阵流水声让人心境一凉。莫风追退了回去,奇怪的是水声戛然而止,一个洞两种世界,神奇! 轰,瀑布,山腹中的瀑布。一帘瀑布好似小白的头发挂了下来,磅薄的水气扑盖而至,自然的气息令人心旷!可路在何方,不会要从暗河之中潜出去?“小白,路在哪儿?”莫风追望向勾魂使者,而对方似乎也习惯了“小白”的称呼。小白望着瀑布转了转眼珠瓷娃娃的一般,原来她是可以很可爱的! 水帘洞,在瀑布后隐约有一个洞。小白的衣服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衣袖猛得飞出数丈缠在石缝之中,然后像弹簧一样收紧,小白呼得一下便穿过瀑布。莫风追却是不借助任何东西,后退了一段距离冲了出去,潭宽约三丈,而那洞口离潭有一丈。一跃到洞口没人做得到,即使是轻功天下第一的莫风追。 莫风追跃出一丈多远便向下坠去,在他脚下突然出现一个漩涡。莫风追踏上漩涡并且身子拔到一丈高随后像利箭冲入了洞中。“你的衣服没湿?”小白很是惊奇!“给你?”莫风追把外袍脱下递了过去!小白的衣服看不出是湿还是干,只是此刻的小白的身材很是凸显,曼妙的身姿很让人心神动摇,小白接过衣服披上。 “小白,”莫风追却是停在那儿不走,小白回过头看着莫风追却见他苦着脸似乎是很痛苦,“衣服下面的皮肤是不是也很白?”莫风追很想知道,印在脸上的痕犹在只是不再痛。 “你!”小白嗔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莫风追笑着摇头。 “凌水渡?”三个黑衣出现在潭边,高个儿有点吃惊,“妙音老尼竟还有传人?” “有可能!”瘦子附了一声。 胖子也接了一句:“很有可能!” 江湖十大高手是为表扬武林铲除魔教的正派人物,封而给武功既高又出力最多的十人以便江湖中人牢记。而江湖是一个藏蛟龙卧猛虎的地方,除了榜上有名者还有许多高手。他们不可超越,他们成为过去,可提到他们,有的是敬仰。妙音便是一个,她的轻功绝世无双,“可叹无人能学”四十年前妙音老尼的感慨。她带着遗憾也带着那套武功去见玉皇大帝亦或者是在地狱找她的传人,总之这功夫失传了。可四十年后再现江湖,妙音也可欣慰。而莫风追不只是个强人而且还是一个奇人,根骨奇佳,练武奇才! 找这人来也不知判官是怎么想的,三人虽蒙着面但通过眼神的交流,这是他们共同的疑问。 这洞很长,两里三里?但总有一个尽头,在尽头处却是朦朦胧胧,缥缥缈缈,虚虚幻幻的。浓重的雾气将天与地粘合,可毕竟还是分得清,脚下的是地,头顶是天。 这儿便是栖身之所,好隐蔽,不正是莫风追想要的。 “进得暗夜山庄,最好闭上你的嘴,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能随便和女人睡觉,最重要的是不能喝汤!”小白说完。莫风追问道:“是最好而不是必须闭上嘴,除了不该问的该问得还是可以问的!为什么不能喝汤,还有就是厕所在哪儿?我想嘘嘘!” 小白瞪了他一眼:“该知道的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说完后小白就消失了。雾是白的,小白的衣服是那么的特别,应该是很好找的。可沿着她消失的方向再没她的影子,她换了衣服吧! 第四章 大小夜叉 茅厕在哪儿,谁能告诉我?没有人,莫风追很急,可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反正没人,三下两下解开裤带便是一阵痛快,哗哗,其音脆若水瀑。好痛快,原来撒尿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好腥臊的味儿!”浓雾中传来的声音略带调侃。高手,半里之内虫爬的声音莫风追也可感知,但他却感觉不到有人,而且来的不只是一个! “好像是尿味!”一个声音附和道。“狗,而且是公的!”第三个人说完后发出一阵大笑。 撒尿是人之常情,可却成为别人的笑料,而且被当作狗。自从那场梦后莫风追对狗就有了特别的看法,他不吃屎自然也不想被人当做狗。“老东西,口渴了,大爷的尿可是甘泉露水,可想一尝?” “狗嘴!”先前的声音很是愠怒。 “现在的年轻人,缺教养!” “该打,要不现在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尊老!” 说打便不会含糊,三道力量说至便至,啪、啪、啪!清脆的声音来自浓雾当中! “三鬼,为什么打你大哥我?”高个儿很是愤怒,脸上仿佛画了个猛张飞,横眉怒对。 “明明是二鬼出的手!”矮个儿说话时跳了一丈多高。 “鬼都不相信!”二鬼是一个胖子,与大鬼形成鲜明对比!很胖,胖的像一座山! 一丈之外,有个人在笑,莫风追笑得很开心。这三人很强,武功很高可他们有点糊涂!糊涂三侠,二十三年前的传奇,他们创造了一场辉煌。蒙古千人骑兵寇边,三人联手追击千里将千人送葬在漠北。可在那之后三人便在江湖中消失了。没想二十三年后却重现江湖,出现在暗夜山庄,这个隐秘的地方一定隐藏了许多的故事! 就在莫风追出神之时,三人对他进行了攻击,完美的攻击。糊涂三侠并不糊涂,他们清楚莫风追的“凌水渡”天下无双!他要跑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三人装糊涂,只为寻找最佳的时机。杀气在一瞬充斥在每个角落,他们不再只是想教训那小子,而是要他的魂散! “海派气功”绵绵若江水之涛涛,磅薄若千仞之山。洛不明的内功精纯,他将莫风追的气机锁定,由老二老三完成致命一击。老二叶不知的“奔雷”掌法破空有声,老三胡不懂的风神腿法有若狂风暴雨,无一不是夺命索魂的杀招! 他们很自信,二十三年前他们斩杀千人,曾经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眼前的这个人尽管很强但他比得上千个无命之徒?即便是妙音的传人他们也可将他斩杀。有自信是对的,但自信是不可盲目的,盲目的自信会带来与期待相反的结果!笑在一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流光,一线流光划破天地,斩开这混沌的世界。洛不明只觉无匹的内力若狂潮一般撞在礁石碎为千点万点。叶不知与胡不懂更觉痛苦,此间的空气被抽空,毫无着力点。两人变招的一刹,时空在一瞬破碎,一切的哀与愁、悲与苦尽皆消散,消散在惊魂一剑! “哎!”莫风追轻叹了一声,见过他剑的人都要死,这是他的原则。可三人与他何仇?不过是笑他随地小便。原则不能作为杀人要理由,否则就是滥杀,况且他们三人看到剑了吗? “你所使的是什么剑法?”洛不知的耳朵被削去一只,可他却不顾疼痛,他关心的是对方的剑法,一剑涵盖了天地万物变化! “一线流光!” “一线流光?”三人有点惊奇,对新事物应有的好奇,也对那一剑的敬畏。“苦修十年可与他一战?” 明明是输的心服而嘴上却不服,面子问题!三人在江湖怎么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却被人一剑削去耳朵!再修十年,三人会成为传奇,可问题自己能修十年而别人了?你在进步的同时别人也在进步,老三问过之后,老大、老二还是理智的,他们摇了摇头,很一致地! “暗夜魂归!”一声吆喝透雾而来并形成一阵回音,来回激荡久久不散,想来这该是一个峡谷。 “夜叉巡夜?” “不!” “新魂到,判官来收魂,我们走!” 听三人的问答,定是什么要紧人物来接自己。此时的雾又浓了几分,此间的神秘也被增添。灯笼的光很淡照不了多远,只在雾中形成一团光晕。来人站在一丈之外,却是若隐若现,莫风追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对方却似乎却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有种被裸视的感觉,有人确可练就一双火眼,暗中视物!可没有人能够透视,如果有,莫风追会是第一个去学的! 变态,暗夜之魂都是些变态?莫风追摇了摇头,至少他是正常的,小白也是,他相信。 “你的剑很快!”判官的声音很有磁性,但却说得不在乎。 “有人比我快?” “当然!” 莫风追沉默了,有人比自己还快。真的? “不问问他是谁?” “那他是谁?” “暗夜之魂,你我的主人!”判官并未说到实质,莫风追依然不知道他是谁。“你会见到他的!” “莫风追,出身不详;师出不详;修为不详!出道十年,朋友满江湖,杀害漕帮龙头且拒捕,现为武林公敌。魂归暗夜,可是自愿?” “自愿,完全的!”莫风追举双手双脚赞成。 “暗夜收……”判官拖着嗓子便要叫上一句。 “等等!” “恩?”说话时被人打断犹如脖子被人架了刀也是件很不爽的事。“该说的,”莫风追赶紧解释,“你说错了?” “哦?”判官用的是升调表示通过。 “莫风追,表明他出身莫家,出身并非不详,至少不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师出不详,但有人能看出我使的是‘凌水渡’!” 判官并未驳斥,但却也没表示赞成。“入得暗夜,你将不再是莫风追,‘小七’是你的代号!” “小七,排名第七还是入暗夜的第七个?” “代号而已,现在亦或是将来,只要你在暗夜之魂,你都只能叫小七。还有就是你的话太多!” “你讨厌话多的人?” “不,是暗夜之魂这个组织!” “是不是做哑巴最好,是不是……喂,你等等我!”莫风追还待问几个问题,判官自顾走了。莫风追只得赶紧跟上,浓雾之中容易迷失方向,迷失在这未知的世界便会被遗忘。幸好,他还是跟上了。 烟雾朦胧中一幢小屋影影绰绰,从灵魂换来的藏身之所会是什么样的。从外观看去,很精致,尽管有些朦胧。飞檐挂了几颗铃铛,粉色的丝幔于雾中却让人感觉到桃色艳泽,丝丝缕缕的香气飘散而至。从洞口到终点,有多远?莫风追用他的步子丈量,可究竟有多长,他不知道,忘迈了多少步!可最后这一步,莫风追永铭心中。 好一道春色,血液流动的速度徒得增加。进屋便是一张很大的床,可以躺七八人。做工讲究的被单带着丝锦所特有的柔光,那鹅绒的被子看上去便给人温暖。一定会很舒服,何况床上还有人世间的温柔相伴。 鹅绒被很大,可床上的女子只用它的一小部分遮在该遮拦的地方。展露在被子外的两条腿修长而皙白,白润的大腿带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只怕比绸缎还要光滑!嘤,床上的女子一声轻吟,翻了个身。盖在身上的绒被又滑落几分,美腿、美臀、同样白皙的背部构成一条优美的流线,勾魂之链。“很好看,对吧?”女子眼中带着慵懒的色彩,略带潮红的脸庞好似一颗红苹果。女子并不因为有陌生的男子而矜持。 莫风追咽了咽口水,“你很饿?”向着莫风追伸出的手臂同样修长,同样勾魂。“过来!”女子的声音带了微微喘息。无法拒绝,如此尤物,是男人都不会也不愿拒绝,除非是太监!莫风追不是太监,他走了上去,两眼直勾勾的,丢了魂,魂都交由暗夜保管。手环在脖子,柔柔的、温温的、痒痒的,像蛇。蛇一样的手带着莫风追的头向她在一点点的靠近!樱唇微启,吐出一缕芳香。莫风追的眼神凝在女子的眼中,沉了进去。女人笑了笑,缠在莫风追脖颈的手猛得收紧,同时一把匕首刺来。连贯若行云流水,流畅的动作定是经过千万次的练习。可她还是慢了,莫风追至少比她快。 “不可能!”女人盯着莫风追说道。莫风追站在床边,进来时的地方好像他本就没动过。莫风追看着女人错愕的表情,嘴角微微翘起,笑了但不淫荡。 咕,奇特的声音自莫风追肚中传出,他确实是饿了,但他却不以秀色为餐。“有馒头吗?” “你不是中……” “‘狐媚之术’,魔门色使花飘零与你关系一定不浅,难道那场惊天一战有漏网之鱼?你不过二十出头但你的孤媚之术却是炉火纯青,但可惜!”莫风追感觉有点飘。 “可惜什么,还有就是别提到那个贱人!” “你很像夜叉,母的!”莫风追的猜测是对的,魔门并未被赶尽杀绝。 “我的代号就是母夜叉!咯咯!”漂亮的夜叉笑得人心神摇荡,她站了起来。鹅绒被滑落,一丝不挂,美丽的胴体很成熟,发出诱人的气息。莫风追摇了摇头,他真的很饿。 进铁笼前,只知酒为何物,三日内滴饭未沾。进得铁笼,没了酒只有馒头,后来还有死人,还有马桶。之后的三日,一天一个馒头,而且还带着霉!即便是铁也软了,莫风追是强者,可他也扛不住,况且刚还与糊涂三侠来了糊涂一仗!这便是莫风追的可惜之处,饿的飘飘的,美色于前,他却无力消受!莫风追持着帏幔一抖,在夜叉身上缠了几圈,算是为她做了件衣服,可纱太薄,夜叉那勾魂的地方却还是隐隐可见。 “都说莫风追好剑嗜酒却不想不近女色!” “不是‘不’,而是不想,而且请称呼我小七!”莫风追纠正道,“若此地没吃的,小七只好去自己找了,原来做了鬼魂也要为三餐奔波!” “吃的当然有,不过有个条件!”夜叉说着将嘴嘟着。“吻一下?” 夜叉点了点头,莫风追很无奈的笑了笑,“先吃饭?” 夜叉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莫风追走过去将夜叉拥入怀中,将嘴凑了过去,毕竟饿的是他! “臭男人!”一个声音很愤怒,就好像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抢了。莫风追并未在意,但怀中的女子却抖了一下,仰着的头迅速侧开,推开莫风追时略显慌乱。 亲夫来捉奸?可那声音却是一个女音,“还不放开她,杀了你!”来人显得很急,刺来的剑很乱,莫风追当然能躲开,当然也能将来人观察的很透彻。二八的年纪,同样清秀美丽的面庞,却是一幅男装打扮,又是一个变态! 乱舞之剑虽然有坚定目标,但却是永远都达不到。“小夜叉,住手!”夜叉在一旁出言制止。 “夜叉也分大小?”莫风追躲闪间问了一句。 “臭男人,你住嘴!” “男人臭吗,那你为何还要做男人?”说话间小夜叉刺又了十多剑,但都被莫风追轻易躲开!她收剑而立转向大夜叉,狠狠地问了一句,“你把身子给了他!” “很有味!”莫风追在一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会杀了你!”小夜叉狠狠的说道。莫风追笑了,这句话小白说过,她现在在哪儿。“贱人!”小夜叉对着大的吼了一句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为什么要激怒她?”大夜叉的语气中带着点怨。“她很爱你?” 大夜叉笑了笑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与无奈,随后她将被褥掀开,一层又一层,暗道或者炼狱?在揭过十八层,也是最后一层。香气不可遏制飘出,蒸鹅、烤鸭、红烧肘子……不多不少十八碟,可惜的是却没有酒只有一碗汤。“吃了睡,睡了再吃就是这样的!”莫风追抓起一只鸡腿便啃。 “你怎么不喝汤?”大夜叉很殷勤的递过一碗汤翡翠质地的碗很精美,盛在里面的汤也一定不差。但莫风追摇了摇头,小白的警告! “怕有毒?” 莫风追摇头。 “不干净?” 莫风追还是摇头,他的嘴被食物填塞。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暗夜山庄的女人是不能睡的,汤也不能随便喝?” 莫风追咽尽嘴中的食物,开口道:“女人随便睡了,会有人找你拼命。汤随便喝会如何?” “忘记,”大夜叉啜了一口,“忘掉前尘往事!” “孟婆汤?” “谁知道!”大夜叉似乎很矛盾。 “听说庄里来了一个剑客,自称天下第一?”莫风追吃得正开心却不妨被这声打断,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是天下第一,而是第一快。也不是自称,公认,江湖公认!” “好狂妄!”来人似乎更狂妄。呼啦啦,门窗尽皆破碎,一道人影掠了进来,手中一道惊鸿斩天绝地,木板飞出却被绞碎,被剑光绞碎。 剑气盈室,大夜叉的秀发亦皆飞扬。莫风追似乎也很欣赏,可他依然自若。 “好剑法,昆仑‘雷霆剑法’果然不虚传!”莫风追说到最后一字由座上旋转而起,一道流光飞出并在空中碎开如星光泻地。有一缕风拂过,扫尽此间浑沌。万物皆清,万物皆尽! “可否再舞一次?”大夜叉发现美的不是自己的面容,而是刚才的那一刹的流光。 “怎么可能?”来的人头发散落,握剑的手有些颤抖,未曾握剑的手有一道痕,血珠正一滴滴浸出。“你是如何做到?” “做到什么?” “我刚一手单剑刺出一百下,可你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刺出一百下!” “大鬼,输了就不要问那么多。”夜叉插了一句。“小夜叉说你是个贱人,果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败在我剑下。” “他是谁?” “你不也认出他使的是昆仑雷霆一剑?” “我是问他的代号!” “大鬼,我说得够多了,是时候该休息了!” “你陪我?”莫风追确实累了,他问完这句便倒了下去。 “谁能杀了他,我便与他上床!”小夜叉依然有她的资本,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莫风追招惹了她,睡了她的人!该死,可大鬼失败了。架在板凳上的腿很白,也很有弹性。围在她身旁的有四五人,咕。有人在吞咽口水,可是没人答应。大鬼回来了,垂头丧气的。 “他似乎是贵客,如果被阎王知道,会不好办!”说话的是一个枯瘦的男子,眼窝深陷,脸色发青。江湖人称“花蝴蝶”采花大盗,现在是暗夜的“色鬼”。他说话的时候,如豆的眼在小夜叉的腿上逡巡。 “是那贱人勾来的?” “勾魂是你的姐姐!”夜叉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走去试图将小夜叉的衣服穿好。“滚开!”小夜叉粗暴地将夜叉推到在地。 “我们走!”夜叉搀着色鬼便走。 第五章 千年之吻 吃了睡,睡了吃,这是猪的生活方式。莫风追现在的生活状态便是如此,更为糟糕的是他似乎被遗忘。除了给他送饭的驼背老者外,三日中莫风追再未见过其他人。出去,在屋中待得久了,心中的想法,想得久了便会成为一种要求。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没拒绝的必要。莫风追迈了出去,尽管外面的雾依旧很浓,尽管会迷失! 叮、叮……有风吗?除了雾,什么都被隐藏,可挂在檐上的风铃发出的声音很清脆很悠扬。啪、啪,从雾中来,很有节奏,这是某种东西跳跃的声音。莫风追原地跳了跳,啪!正是这种声音,难道是湘西赶尸。莫风追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还好这声音很快就淡了,该是远去了吧! 该干什么还是得去做,莫风追正准备迈出第二步时。“站住!”耳旁传来一声暴喝惊得莫风追将脚停在半空。四下没人,幻听,莫风追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莫风追脚下踏实,他抬起第三步。“站住!”铃声突然停止,这一声却是来得真切。 啪、啪,很急促的声音向这边而来。似乎是跑了一个,向莫风追的小屋来。 啪,确实是跳了一个过来!两人相对而立眼神都满是惊奇,莫风追惊奇是因为对面的人被白纱裹了一层又一层,只余下两个鼻孔和两只眼珠,好像一粒粽子,以人为馅的粽子!对方惊奇是因为看到莫风追,一个可以救他的人。 “我们俩认识?”莫风追摇头,而“粽子”却是在点头。看其神色却是要自己救他,可出卖了灵魂是没有朋友的,因为不配! “跑!”一个人蹿了进来,一拳击出化为龙形之拳。莫风追能感受到这一拳的力量,粽子飞了起来跌落雾中。 “死!”来人转了过来,带了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左手在右手撸了撸,戴手套的动作,可那有力的手只有如蛇般凸起的青筋。暗号,莫风追笑了,摇头回屋。“踏错一步,万劫不复!”那人在背后说道。 唉!莫风追摇头回屋,可转身一刹他笑了因为他不用再寂寞。屋里多了一个人,何时进来的,如何进来的并不重要。黑色的衣,白的发。“小白!”莫风追叫了一句,尽管知道不是。这人的肩很宽,块头很大,不是他想见的人但他还是叫了,因为想她。 “莫风追?”桌旁的人回转头,三十开外,眼角满是皱纹,他爱笑。莫风追喜欢笑也喜欢爱笑的人,尽管对方的笑像是煮炸了的土豆。对方咧着嘴笑,嚼得半碎的肉掉了出来带着唾沫星子。 “小七!”莫风追回到桌旁却发现七盘菜都带了白白的泡沫状的东西,举起筷子只得放下。 “开心鬼,我的代号!”边吃饭边说话是不好的,不仅容易被噎住说话时也会含糊不清,“现在都是我的!” “你的,因为有你的唾沫?” 开心鬼点了点头,但他却不是白食从怀中递了一个要命的东西,酒!实际上开心鬼尚未完全将酒取出便已经到了莫风追的手中。莫风追嗜酒如命,但出奇的是并不是打开瓶盖就喝而是先向里吐了口唾沫。 “没人跟你抢!”开心鬼说道,莫风追轻啜了一口并未狂饮不是因为没人与他抢,而是只有一瓶。 “刚才你好像叫小白,是因为我的头发?” “是,但却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那是幕念琦的,山庄里只有我和她满头白发!即便是七魄那些老东西也只是半白。”开心鬼说这话时并不开心。 “勾魂,她叫幕念琦?” “刚你见到的是销魂,三魂中的勾魂,幕念诗的姐姐!”开心鬼在说道幕念诗时带了怨恨,明明是女子却对女子感兴趣,独占花月狐! “你们是兄妹?难怪头发是白的!” “不,我的是天生,而她的却是一夜白头!” 莫风追猛得灌了一口,那种痛一定是刻骨铭心的! “小琦!”炉火燃得很旺,一尺的火苗蹿起舞出一曲焰之舞!火很旺却照不亮那人的脸因为玉雕面具将他与尘世相隔。一头白发的女孩像是一头乖顺的绵羊,不仅是她,与她并排而立的七人也同样听话,像狗一样。暗夜魂,判官令。掌生死的判官,同样掌灵魂的聚散。“莫风追如何?” “觉悟与清水,他至少能对付一个!”说话是排头的中年人,左手背上一道痕犹自新鲜。 “你们都下去,小琦留下!” 待众人离去后,判官走来将幕念琦的脸轻轻捧起。幕念琦并未躲闪这双手如他的声音是慈祥的,像父亲一样。还因为这只手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暗夜魂灵都是一些龙虎却都臣归于他手中。 “小琦对往事似乎淡忘了不少,不再那么忧愁。是因为莫风追,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要开口却发现并不了解,幕念琦脑中却是那缥缈云端的笑,有几日没见了吧。“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你也是这样的人!”判官的手离开她的脸,“你下去休息吧!” 幕念琦正要离开却听判官加了一句:“莫风追招惹了念诗!” “知道了!”幕念琦的声音带了点痛。 “你的发是因为她白的?” “她是我的亲人,惟一与最亲的!”幕念琦说完便走了。 判官看着幕念琦离开取出一本册子,生死薄,翻开首页,判官勾了一笔。魂销,被拉了条杠杠的却不知道是谁,他将那也撕下并放到火焰,只是一刹便作飞灰。 开心鬼吃得很开心,从他出现到现在他已经吃了一只烧鸡,三条鱼,一大盘青菜,可他还在吃。其实他不该叫开心鬼,而应该被称为饿死鬼。“都说你爱笑,但你不快乐,很不快乐!”开心鬼说道。 “你叫开心鬼,你笑得也很勉强。还有就是你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至少是不该让我知道!”莫风追现在知道山庄除了大小夜叉外,还有三魂七魄。 “同道中人!” “因为笑,你我都爱笑,所以是同道中人?” “正道!”开心鬼压低声音,“你一定是接应我的人!” 莫风追摇头表示不懂,可他这一摇却发现开心鬼笑得模模糊糊。一切都变得缥缈,醉了。不会,这么点酒是不会醉,莫风追一头栽倒在桌上。 “姐姐带的新魂很是特别!”迎面走来的女人很妖娆。“大夜叉?”幕念琦没想会遇到大夜叉,她对这女人并没什么恶意也没什么好感。 “姐姐常在外奔波也该注意皮肤的保养!”说着递过一盒胭脂水粉。女人爱美丽,幕念琦应该不会拒绝。可大夜叉还是错了,幕念琦径直离开。 “是念诗让我带来的。” “真的?” 大夜叉点了点头,幕念琦取过胭脂便消散在雾中。大夜叉摇摇头也要离开却听有一个声音飘了来:“回来!” 判官令自然不能违抗,白玉面具凝了点水珠,看上去有点像泪水!“那是她的亲姐姐,为什么?” “女人心!”大夜叉回道。 “念诗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哗!水从头顶淋下,凉意透过皮肤浸入血管之中。莫风追打了个冷颤,脑袋依然沉重,全身软软的,根本使不上力。现在他明白暗夜的汤是不能随便喝的,酒也是不能随便喝的。 “这儿没人,你可以说了吧!”开心鬼仍然将声音压得很低。这是在溶洞之中,错踪复杂而且很神奇的溶洞。他又回来了,被人带了回来。 “你是?” “白发三千丈,天生白发。你是不懂还是在装!” “白少秋,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迷到万千少女,连自己师娘也敢勾引。人称江湖小白龙的白少秋?”莫风追有点不相信,他认识长白山剑主姜朝,听他说他的徒弟白少秋天资聪颖,只可惜做了不该做的事。睡了自己的师娘! “总得要使人相信,我和师父演了一出只为混进暗夜,你不也是吗?” 莫风追摇头,总不能凭一头白发就把他当为白少秋更何况莫风追并不要接应谁。“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做英雄总得要付出!一个人习惯被人围绕,但这半年待在这幽暗的地方,没人与你说话,会疯的。还好你来了,暗夜魂聚,江湖动乱。师父说会有人来接应我的,我绘了张地图,你将他带出去。” 莫风追还是摇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能吗?”白少秋有点无奈,承认自己无能是件痛苦的事,何况是在肯定别人,“但是你能!” “为什么?” “自你进庄我就在留意你,糊涂三老败了,七魄中的大鬼也输了,而且很惨!” “你亲眼所见?” “他们说的!” “但愿!” “但愿什么?” “但愿我是,是你的接应人!”莫风追不喜欢骗人。 “你真的不是?”白少秋说话时取出一把匕首,“那我只好杀了你。” “你会被发现的!” “不,”白少秋回道,“你不知道幕念诗开出了条件,杀了你,她便和谁睡觉!” “你想和她睡觉?” “当然!”白少秋不犹豫的一下刺来。莫风追想躲却是无力,他无法躲开但也不会死。 “叛徒!”一把剑从后绕了出来。好快的剑,快的连莫风追也看不清。白少秋栽在怀中,温热的液体沾在手背很不舒服。 “小白!”莫风追见到了他要见的人,她并未换衣服,只不过素面擦了点粉,嘴唇也鲜泽。其实不用打扮,她也是漂亮的,在他的心中。 “以后不要让陌生人进你的屋!”幕念琦从白少秋身上搜出一瓷瓶放在莫风追鼻尖,一股清香飘出,吸入鼻中一阵舒爽。酸软的四肢渐渐可以抬起,幕念琦在白少秋身上继续搜寻。在衣服中取出一张丝帛,被缝在衣襟内。上面密密麻麻的画了许多线条,真是一幅地图。 这溶洞比上次进来要复杂的,曲曲折折,走的很艰难! “那贱人接了?”幕念诗看着大夜叉空着手回来,有点高兴,有点幸灾乐祸。花蝴蝶不会让她失望。 “你知道她的头发是怎么白的吗?”判官从夜叉身后转了出来,他的声音若白玉面具很青冷。幕念诗不由顿住,山庄中没人用这种口气问过她,即便是判官这也是第一次。 她是夜宫中的小霸王:“因为报应!” “你就那么恨她?” “她杀了幕云哥哥!”幕念诗嘶喊道。彼此相爱,可她却插了进来并将他杀了。判官沉默了,爱是自私的,谁都不可以夺取,即使你是亲姐姐,恨,千年万长。 “知道吗,幕家上下二百多口人,你的父母死了,表兄表姐死了,为什么他却活了?而且还做了官。” “不可能!”幕念诗的声音有点抖颤。那一夜,火海将房屋吞噬,血在庭院之中汇成小河。从富家小姐到亡命逃犯只在一夜之间。 “不相信却为什么要害怕,可事实如此。幕云并不是好东西,他收留你们姐妹不过是贪恋你姐姐的美色!” “不会,他是关心我的!” “想想,有人会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感兴趣吗?他对你只是兄妹之情与利用,收留你们却将你关在屋里却是为了。”判官顿了顿。 “为了什么?” “为了你姐。” “你说他用我为要挟!” 判官点了点头:“你是她至亲之人,她用自己的贞操,用自己的命来守护你。而你却把她当作仇人,为了仇人。你刺她的那一剑伤她很深!” “假的!”幕念诗喊叫,带着泪。 “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那么肯定?” 判官叹了口气:“因为我是掌管生死的判官,将你们从锦衣卫诏狱救出来,组织暗夜之魂没有我不知道的!” 能从锦衣卫把人救出,这是个大人物。大夜叉在当朝中想了想,似乎是不难猜出。为了让幕念诗化解与她姐姐的恩怨他似乎不怕泄漏自己的身份,是为了保护那一头白发的女子!那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姐姐!”幕念诗终于相信,她叫了起来冲到雾里。该死的花蝴蝶,阻止他应该还来得及。 “等等!”走到一排石钟笋时,幕念琦叫住莫风追。“怎么了?”莫风追来到她身旁,火光照耀下。小白的脸带着一点红,很诱人!莫风追有点冲动但却没什么动作,小白的眼神很专注。是什么东西比眼前的女子还更吸引人。 “千年之吻!”幕念琦有点痴。 “千年之吻?” 火光闪烁两根手指粗细的石笋,一根倒垂而下,另一根矗立在地。两根石笋相对而立,彼此间尚还有一尺的距离。垂下的石笋顶端一粒水珠慢慢凝聚并最终坠下。啪,水珠碎为千万点! “这一尺距离要千年的时间才能长到一起。千年一吻,千年之后,”幕念琦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点哀伤,“我早已不在!” 一只手环在腰际将她拉了过去,似乎很怕失去。幕念琦也抱住了那个男子,他的块头看上去很大,但她靠在上面却发现并非如此,为谁憔悴?紧紧相拥,谁都怕失去对方。莫风追懂得珍惜,幕念琦寻得是依靠!他们的往事都有点苦,选择忘记给彼此以温暖。 “不要管以后,把握住现在!”莫风追的声音很缥缈,粗重的气息扑来。一条滑滑的舌头钻了进来,幕念琦发现自己在一点点融化。 莫风追不用再担心舌头会断在小白的嘴中,此刻怀中的女子若一泓水。 如果可以,莫风追愿这一刻永驻与两根石笋永生! 麻麻的,这温柔的双唇给人的感觉却是麻的。怀中的温柔似乎变得有点沉,莫风追看向怀中的女子。双目微闭,眼角犹带泪痕。四肢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消散,这感觉竟是这么熟悉,喝了酒的感觉! 暗夜的汤是不能随便喝,酒不能随便喝,连吻也是不能随便的?吻,当然是不能随便,可莫风追吻得却是爱的人。 “倒!”一个枯瘦的人转了出来。莫风追仰面倒下,紧紧抱着他的小白! 第六章 花蝴蝶 被人暗算是件很不爽的事,还有比这不爽的就是一天之中两次被暗算,而且两次所用的毒都是一样。女人和酒,同样的要命。另一件不爽的是被水泼,而且也是两次。 只不过这里不是太冷,因为这屋里有一个大火炉,火一定很旺,莫风追能感觉到淋在身上的水在迅速的变为蒸汽然后飞升。炉上架了口锅丝丝缕缕的热气环绕在锅面。四五支火把将这屋照得亮堂,壁上的几副刑具乌黑发亮,想也是经常使用。“小白!”莫风追唤了一声,还好手中并不是空的,那头白发散落在一侧,像是一朵绽开的白莲。莫风追试图将它理顺,手却是无力,哪怕是挪动半寸。好霸道的迷药,莫风追只得等待,等待毒消一刻! “呵呵!”奸计得逞的笑声,花蝴蝶走了过来。手中拿了一个钢钗,钗上串了一块肉,应该是很新鲜。滋,肉香飘出,锅内盛的是油!油锅,炼魂的油锅。 那肉一定很香或者花蝴蝶很饿,要不他是不会从锅中取出就直接放到嘴中。花蝴蝶皱了皱眉,然后却是一副陶醉之色。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痛过后的快乐才是真!变态,绝对的。 “不烫?”莫风追关心地问了一句!“你尝尝,别人告诉你的往往是不可靠的。”花蝴蝶叉了块肉在油锅中一涮然后放到莫风追嘴边。事实告诉他,到嘴的肉并不是那么好吃的,至少很烫。莫风追还是一口将肉吞下,虽然很烫但这肉却是很嫩,似乎未曾吃过。“很香,很嫩!” “那再来一块!”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似乎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 第二块肉到嘴边,莫风追不再犹豫的一口吞下。十三块,莫风追的嘴唇已经满是泡,他似乎还准备再吃下去。 “不烫?”花蝴蝶有些惊奇,他只能吃一块,而莫风追却吃了十三块。这让花花蝴蝶怀疑那真的不烫。 “这肉很香,人肉?”莫风追问道。 “不是!”花蝴蝶不想欺骗一个快死的人。“是人肉香还是牛肉香?” “你想知道?”花蝴蝶看着躺在地上的莫风追他很有趣味,慢慢折磨,慢慢享受,享受痛苦所带来的快乐。“软筋散”的药力能持续三个多的时辰,花蝴蝶不用担心时间不够。“也许是牛肉,也许是人肉,或者根本一样。不过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你要吃我?” “不仅是我,还有你,我的刀法很好的,你不会马上死去,你也会知道人肉是否是比其他肉也要香!”花蝴蝶取了把剔骨尖刀走了过来,他很欣赏那把刀,锋刃上的寒光很刺眼。 “也是为了小夜叉?”“当然!” “她像个男人!” “有些东西有了第一次,便会想着第二次。”花蝴蝶咽了咽口水,当然不是为莫风追的肉。 “我没洗澡!”算算自在河中做了回鱼外,莫风追进铁笼至此时,他没洗过一次澡。 “不妨,我不吃皮就是。”花蝴蝶已经将莫风追的衣襟挑开。莫风追能感觉刀尖的寒意,花蝴蝶拎着刀在他胸口上方旋了旋。 “你很瘦!” “屁股上的厚!”莫风追眼含笑意。 “你不怕?” “怕,怕死!”莫风追说的很可怜。花蝴蝶笑了,他的刀也刺了下去,他要听到他痛苦的求饶声。 “不痛?”莫风追的表情此刻平静如水,无乐无喜,无忧无愁,沉默以对。异界的你不用再孤单,我很快就会到来,浮尘的浪子即将有自己的归宿,这一刀刺得尽管再深一点。 “你为什么不叫疼?”花蝴蝶有点愤怒,这人明明是不怕,似乎还有点期待。但他刚才说怕的,戏弄!他在用自己的命来拿自己开心吗?花蝴蝶一把封住莫风追的衣领将他提起,杀了你!刀再进一寸,血涌出更多。但片刻激动后花蝴蝶冷静下来,他不过是要激怒自己,寻求一个痛快。 他不怕死吗?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他还有什么是好怕的?花蝴蝶费了心血,只不过寻找一种与众不同的快乐。而现在所做的却是在帮别人解脱,他不是救世的真主,他不是普渡众生的佛者,他只是一个有病的人,看别人痛苦,一旁享受。瘦弱的女子在他淫威下求饶,手足间的相残让他血液沸腾。不,一定会有,英雄也有软肋,莫风追一定会有害怕的东西,只不过他还未发现。 “你住手!”幕念琦醒了,莫风追的眼底有一丝愁色,花蝴蝶阴阴的笑了起来,他早该想到。 在莫风追身上报复不了,幕念诗便将过错推给引他进来的勾魂身上,她的亲姐姐!送给幕念琦的胭脂中搀上“软筋散”只要一点入口,花蝴蝶便会有机会的。自幕念琦出门后他便一直尾随,没想到在洞中他见证了一场千年之吻,也钓到一条大鱼。这两人关系很不一般,莫风追,多情的人。他刚才吃肉也是为了她吧,怕她会受到伤害! “鸳鸯往往会是苦命的!”花蝴蝶将刀转到幕念琦的身上,“听小夜叉所说你的皮肤比她的嫩滑!”。 “你无耻,判官是不会放过你的!”拿刀杀人与被人拿刀杀感觉是不同的,但花蝴蝶并不急于杀她!“你还以为他真是无所不能?自以为自己的组织天衣无缝,其实这已隐藏了不少奸细,开心鬼是一个,谁知道他的接应者是谁。只怕明天暗夜便会成为正道中人的隐修之所,他已经是自身不保!” “难道你是接应者?” “不,睡过青龙门门主诸葛龙的妻子,奸过峨眉女尼,摧残百花的花蝴蝶是一条臭虫……” “不,不是臭虫,而是人渣!”莫风追纠正道。 “说我是人渣,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人渣的手段!”说罢一刀便要将幕念琦的黑袍挑开,但那衣服却不知是何质地竟然连剔骨尖刀也刺不进去。 “住手!”幕念诗找来了,花蝴蝶手中的刀被挑开。“你要亲自动手?” “不,你滚!她是我姐姐。”幕念诗的剑抵在花蝴蝶喉间。 “念诗!”幕念琦有点激动,她们姐妹间的介蒂似乎解开。 “姐姐?你不是恨她的吗,是她将莫风追引到暗夜的,你的大夜叉才会被他勾去。你不是要报复,现在他们就在这儿,让我用我的方法让他尝尽人世苦难!”花蝴蝶还在废话,却未发现喉间有血流出。 “你再进一步,我就杀了你!” 花蝴蝶并不害怕,在江湖中花蝴蝶是鼎鼎有名,不过是臭名昭著,多少人想要饮其血啖其肉。江湖名捕追捕他三年之久却屡屡被他逃脱,那是因为他的武功并不弱。幕念诗在暗夜中之所以会是一个小霸王,那是因为有她姐姐的护佑。可如今幕念琦也已经中计,谁又能保护得了她? 花蝴蝶一个闪身,从幕念诗的掌控中脱离出去,幕念诗挽起一朵剑花刺出。花蝴蝶双手飞扬,一蓬粉红的药末充盈此间。幕念诗长剑挥舞,织起一道剑网意图封下所有药末。花蝴蝶等得便是这一刻,一指刺出便将幕念诗定住。“念诗!”幕念琦着急地叫了一声。 “嘿嘿,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花蝴蝶笑得淫荡。“游戏继续开始,莫风追叫我爷爷,求我放了她们姐妹俩!” “孙子!” “恩?”花蝴蝶一剑挥出,莫风追只觉脸上热辣辣的,有血流出,“下一剑将会刺在她们姐妹俩身上!想想,这两张脸都很完美,可我见了美的东西,就有一种冲动,毁了他!” “早该杀了你!”幕念琦说道。 “来啊,来杀我!”知道对方不过是在嘴上说说,可花蝴蝶还是要嘲笑一番,世上并没有那么多早该的。“莫风追,你不叫?还有幕念诗,她不是你的姐姐吗?” “无耻!” “无耻的是你吧,说好你我同盟。最后你却是将剑抵在我的脖子,要我的命,我要你生不若死!”花蝴蝶说得似乎很有理,“不过,那是待会儿。” 不像刺莫风追的那一剑,花蝴蝶似乎要雕刻一件工艺,他全神贯注,剑尖抵在幕念琦的脸上。“花蝴蝶,住手,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幕念诗叫道。毕竟还年轻,毕竟女子的面容是重要的。“别求他!”有些人得寸便会进尺的。 “哈哈,你陪我到一辈子?”花蝴蝶的心是病态的连他的笑,估计狗屎也比这张脸好看。 “好!”幕念诗还小,她还是容易相信。 “可人会老的,老了的人是不会再有吸引力的。再说放了你们然后来杀我?”花蝴蝶说话的声调很怪,有点扭曲,“你看,男人的尊严好像比爱要重要或者他不过是要通过你接近我们,然后击破!” 真的如他所说,浪子不过是在利用自己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不阻止他,直觉是做不得准的。 “当你掉进茫茫人海,我会一眼将你挑出,你也不会认错人,因为相同的伤!”莫风追的语调很平静,“不会再丢失,即便到了地狱。” “你动手吧!”幕念琦很淡然,坦然受之不再疑惑。 “我要将这张脸划出千百道,看你们如何相认!”花蝴蝶只有愤怒。 “哈哈……”莫风追的笑总是会在关键时刻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你又在笑什么?”被人用刀在脸上画横杠是件开心的事吗,花蝴蝶不明白。“我笑你很可悲!” “可悲?” “将快乐建立在痛苦上,可悲!” “我乐意!”废话太多,花蝴蝶不想再废话下去,他们嘴上虽说不怕,但他们心里是害怕的,虚伪,想到此花蝴蝶大笑了三声。 “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现身,难道你也想尝尝莫某人的肉是否是比牛肉香?”莫风追对着虚空说道。 “你在和谁说话?” “当然不是和你!”屋内的空气又多了几分燥热,花蝴蝶手心开始冒汗。这里似乎是多了一个人,可是他在哪儿?花蝴蝶环视了整间屋子,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飞过,花蝴蝶一剑斩落。那东西变为两片跌落却是一只蝴蝶,这是间密室怎么会有蝴蝶。莫风追笑得很自在,又是他在搞鬼? 那个人明明就在他身后,可花蝴蝶却看不见。花蝴蝶往左他也跟着往左,花蝴蝶往右他也跟着,隐在他的影中。 “你究竟是什么人?” “去问阎王!” 气哈在颈窝处痒痒的,花蝴蝾身体在一刹绷紧,因为恐惧。身后,花蝴蝶只恨眼睛没长在脑后。花蝴蝶一剑回转刺向腹部,“天地同寿”花蝴蝶想来个出其不意。有准备的人是不会让他得手的,一拳击出,所有的防御在那一刹击为粉碎。花蝴蝶飞了起来,真如蝴蝶般飞了起来,可他飞得并不自由。咚,花蝴蝶与墙一个亲密的拥抱,屋子似乎震动一下。花蝴蝶若一滩烂泥般慢慢软倒,他以后将不再拥有快乐,这世间便会少了许多的痛苦! 莫风追再次见证了这一拳的力量,“道家气功与佛家龙拳结合没想威力会这么大!却没想到你是暗夜的魂灵。” “你认识他?”幕念琦有些惊奇,三魂中销魂的身份最为隐秘。与他共事了一年,她对他也只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没想莫风追对他却只是通过一招便认出了他。 “江湖铁手穆宗朝!” “穆宗朝?”幕念琦听了这名字更多的是惊奇,“放火烧了少林藏经阁的穆宗朝!” 五年前,少林藏经阁发生一场大火,多少可创造传奇的武林秘笈被损毁,少林先辈的佛法心得也被吞噬。而造成这场罪孽的便是眼前的销魂,俗名穆宗朝,他放火只为了脱身。偷入少林盗取少林绝技,却被值夜武僧围堵,一把火让他逃出升天。少林对他进行千里追捕却被他屡屡逃脱,最后穆宗朝投入魔门与正道相抗衡,直到一年前。魔门被剿灭,没想这种人却活了下来。这世界本就无所谓什么是正,也无所谓什么邪,魔教中人并非都该死,正道中人也并非都不该死。而穆宗朝这种人是该死的,那惊天一战漏网之鱼一定不少,可却不包括她。天人永隔,莫风追有些无奈,也许这就是命运! “不,那只是一个意外!”说罢,穆宗朝将青面獠牙的面具取下。其实他不用戴面具,这是一张眼鼻嘴都很难辨清的脸,脸上的肌肉都被挤到一起。玩火者会自焚的,因果报应! “你先替我们解了毒再说!” “不,你继续说下去!”莫风追选择继续听下去,穆宗朝到这儿来似乎不是为了救他们,要不他是不会拖得现在才出手的。“魔教何其庞大,其总坛何其隐秘,其进攻中原的计划与路线是多么秘密。” “可还是被人知道了,因为魔教内部出现了奸细!” “不是奸细,应该称为卧底!”穆宗朝把自己当英雄。 “都是一样的!”莫风追笑道。 “难道说少林为了武林公义,不惜放把火只为把你送到魔教做卧底!”幕念琦说道。 “都说是场意外,少林不过是借了这个意外!” “又是一个白少秋!” “不,他只是一个圈套,只为了试探!” “你才是真正的卧底,这段时间有许多人失踪,是你下的手?” “一年了,魔教余孽果然都在这儿,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你为什么不通知少林或者武当,你已经知道山庄所在?” “我也想!” “难道你也出不去?”莫风追的疑问,穆宗朝的地位似乎高一些,勾魂能够出去,以他的手段,他并不是没有机会! “暗夜山庄,天地玄秘。没有判官令谁也不能出去,即便能那也是横着出去!”幕念琦说得很自信。 “所以他只能等待,等着他的同道中人。可他应该一直等下去的,穆宗朝你为什么着急?你能够在魔教中隐藏五年,再多等等也无妨!”莫风追没想总会有麻烦惹上自己。 “冤魂聚齐,我也想等下去,可是形势表明行动就将展开,或许是明日或者后天!” “所以你着急,可你依然出不去!”幕念琦依然保持着自信。 “我本也不想出去,但我有我的办法,斩首!群鬼无首,看你们如何行动!” “没人能杀得了判官!”幕念琦说道。 “我本就不杀他,逍遥主才是暗夜真正的魂首!” “逍遥主?比我出剑还快的灵魂之主!”莫风追知道这里带头的不是阎王。 “那你更没有机会!”听幕念琦的语气,那是一个不死之人。 “一个人的确不能,但现在却是不同,有人会助我一臂之力的!”穆宗朝说得很有把握,盯着莫风追的眼神同样是很有把握。 “我会帮你吗?”莫风追也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怀疑自己就是他的同盟者。“会,一定会的!” “为什么?” “因为她!”这三个字说完,穆宗朝已经消失了,带着莫风追身旁的幕念琦。啪,地上的枯蝶被卷起击在幕念诗被封住的穴位。 “回来,先找解药!”莫风追见她提着剑追出去赶紧叫道。 第七章 部署 莫风追掠出洞口,想来屋子是在山腹之中,很隐秘,难怪他们在里面搞出再大的动静也无其他人的掺和。此时的雾依然很浓,湿寒之气也很重,该是清晨。时光也被湮没在雾中,他会把她怎样? “逍遥主在哪儿?”莫风追向跟在身后的幕念诗问道。 “不知道!” “他的住处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幕念诗被莫风追问得也着急。 “你在这地方待了有几年?” “四年,但见过判官三次,而逍遥主只是一次,而且还是四年前。其实庄里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暗夜山庄还有个逍遥主。” 莫风追听罢幕念诗所说,眼底有一丝愁色。这些轻灵缥缈的雾让人看不透,但这未知之界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莫风追都会闯进去。凭着感觉,莫风追选了个方向,一头蹿了进去。脚下的路很崎岖,没有明确的目标,莫风追是游荡在此间的一缕孤魂! 其实莫风追是不用着急的,幕念琦进暗夜比他早,在这儿穆宗朝是不能把她怎么样的。可他并不了解暗夜这个组织,他不了解逍遥主但他却了解穆宗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达到目的是个忘乎所以的人。莫风追必须看到她无事,他还是着急了。 “笨!”莫风追唾了一口,他应该等在原地的,穆宗朝会回来找他的,因为他被穆宗朝认为是一个强有力的助手。回头处,来时的地点在何处?莫风追摇了摇头,可他摇头摇到第三下时他笑了。穆宗朝果然是回来了,独自一人,想来圈套已经设好,只待请君入套。 一丈,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对于莫风追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见他一扭身,便已到了穆宗朝跟前。五指伸出,莫风追便可锁拿住对方。莫风追被人胁迫,他当然也可以胁迫他人。 穆宗朝选择这个距离自然是有自信的,莫风追五指收紧,锁拿住的却是一片虚无。莫风追有点错愕,穆宗朝的身手似乎比自己还要快。 “要救她就跟我来!”穆宗朝又到了一丈之外。莫风追身形一展,也到了一丈外,可还是在他探出手的一刹,穆宗朝鬼魅一般又到了一丈之外。“虚影!”莫风追猛得醒悟,这地方带了点诡秘,想来是暗含了某种阵法,也难怪穆宗朝会那么悠哉。 莫风追想透了这一点也只好打消抓住穆宗朝的念头,这种神鬼莫测的地方还是小心的为妙。莫风追心中虽然这样想可是他的这一步似乎多了,踏在一个不该踏的东西,圆圆的。他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可那不可知的东西凹陷下去。 雾在一刻猛得增稠,一股压力陡得增加。脚下忽然一软,本是坚硬的土地一下变得软绵绵的。莫风追感觉在一点点被吞噬,被埋葬。流沙,这里竟然还有流沙,但这有何难?莫风追一提气,腰身一拧身子拔到一丈多高随后一个梯云纵像雁一般向前纵去。嗖,惊魂一声自浓雾中来。凝重的雾气被凌厉的劲气撕裂,能发出如此功力的,修为至少三十年以上。更为糟糕的是来的不仅仅是一个,数十道精纯的劲气分从数十个方向奔来。他们在空中不断地交错,形成一张网。 莫风追手握在腰间,那系在腰间的软剑如果飞出便会演绎一出人间美景。 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莫名的恐惧与好奇。可当真正知道是什么后,你也许会笑笑,因为你会发现那并不可怕也并不有趣。莫风追笑了笑手从腰间松开,尽管那很凌厉,与空气摩擦后变得腥红。可那只是弩箭而已,他们的轨迹已定,他们的力量达到极致,他们不会变招,因为他们没有人心的险恶,所以可以很容易将他们避开。莫风追在空中一折身便穿云般躲过第一支箭,随后三支箭交叉而至,莫风追换了口气,身子猛得一旋,三箭贴身飞过。 “右进三,左后退一再进三步!”穆宗朝的声音透雾而来。机关虽然有些拙劣,但莫风追仍觉心神有些震荡,他所见识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有一道风吹来,有些热还带着点硫磺味儿。若隐若现,穆宗朝就站在一丈之外。“虚影?真身?”莫风追犹豫了一下,可就在这一下,穆宗朝咧开嘴对他笑了笑,然后向后一纵。“真身!”莫风追飞身一把探出,可脚下一空,莫风追急速向下坠落。此处的气温猛得增高,下面想来是熔岩。 突遇奇变,莫风追应变也奇快。唰,气沉丹田,然后身子一旋,腰间长剑飞出夺得一声刺入岩壁。莫风追止住下坠之势,随后一个倒转身子拔高同时将剑拔出飞落岩上。 “该死!”莫风追唾了一口骂道,他是要我帮他还是要我的命。哗哗,雾中传来一阵铁链震荡的声音。莫风追仔细搜寻了一会儿,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发现了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链上摇摇晃晃地荡来一个竹篮,莫风追显然得过去,可鬼知道这篮是否牢靠,不定到一半后便掉了下去。可能不去吗?莫风追一提气便轻轻巧巧得跃上铁链杂耍般飞了过去。 到得另一端地势变得平坦,往前走不多远雾淡了不少。视野可达三丈之外,虽然深秋,这里的草色依然青青,树木也是青青。 苍苍古木华盖如云,他们在空中相互叠重,轻纱般的雾缭绕其间,仿佛人间仙境。一条碎石铺的小路延展至林子的深处,阵阵吆喝伴随着女子的惊叫传来。 莫风追脚下一展便已到林子边缘,可一只手横了过来。这只手是怎么来的,莫风追也想知道,他只是随随便便地伸出便拦住了去路。莫风追接连晃动数十次,可那手却是随影即形。似乎不可超越,莫风追向这只手的主人看去。 “牛头!”莫风追看着那一身黑衣的人,此人罩了一个牛头的面具并且一寸肌肤也不曾露出,脖子围块围脖,伸出的手也戴了手套惟独那双眼很闪亮,但也看不出其真实的年龄。“马面何在?” “你不该到这里来的!”牛头的语气平静不带起一丝波澜,这种语调一般不会有什么威信可讲,但他凝立如山的气势却让人感觉不可违抗。 “我也不想来,可偏偏有人要我来!”莫风追笑道,他不想找麻烦可麻烦却总是来找他。 “销魂?他说你的剑很快,天下第一!”牛头在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眼神中竟起了波澜。 “我的剑快是对于某些人来说的,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不是。” “那我是属于哪类某些人?”牛头问道。 “不是的那种!”莫风追很坦承。 “既然如此,你走吧,我不杀有自知之明的人!”牛头说得大度。 “不,我的剑对于你来说是慢了,可我要走,你也不能奈我何。只要你出招,我就会知道你是谁?”莫风追说得很悠然,牛头所做的面具,一点皮肤也未曾裸露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这人要么是大奸大恶之人,要么是江湖中有头有面的人只因有什么把柄落在暗夜手中。 “况且我只是去救人!”说罢,莫风追已在牛头的身后。 哈!莫风追走出百步,林子边传来一声龙吟,满林皆震。啪,几片飞叶被这声震碎。莫风追耳膜也是一阵刺痛,牛头好像是清水。可莫风追摇了摇头,清水内家功法刚柔相济而刚才却是横贯天地的霸道。 林中深处是一庭院落,房屋叠重,淡簿的雾增添了此处的神秘。一块横匾挂在门楣,“逍遥宫”三字也是飘飘忽忽。 “急急如律令!”院落中飘来这么一声,难道逍遥主是一个茅山道士。 嘎吱一声,厚重的铁门开启,两个夜叉抬了副担架晃晃荡荡的走了出来。担架上的女子面朝下伏着,只是用一张轻纱掩盖。她并不是不想穿衣服而是不能,那一条条鞭痕透过轻纱仍然是一清二楚。 “大夜叉!”莫风追看清担架上的女子叫了一声,语含怒气。“你怎么会在这儿?”花月狐有些惊奇但很快就淡漠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而且他来这儿是为了那一头白发的女子吧! 花月狐是对的,“啊!”院落中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叫,莫风追就已经掠了出去。砰,两扇铁门少也有千斤重却被莫风追一下撞开。 刷,刀剑出鞘,这逍遥宫该是布有天罗地网的,难怪穆宗朝要拖自己下水。就在莫风追撞开门时便有三十人围了过来,这些面孔都很陌生,但从他们刚才的反应来看他们绝对是高手。同时阁楼中弓弦响声连成一片,至少有上百支箭对着自己吧。 庭院之中备了一个道坛,坛后一个身体略显浮胖的人披散着发蹈着奇异的舞蹈。坛前有一个小台,台面上的女子那头白发融在白纱之中,那张玉面恬适若秋叶般静美。这是否是她最安稳的一觉,莫风追愿意守候在一旁,静待她醒来的一刻。 “何方妖孽,速速报上名来!”逍遥主挥舞着桃木剑唱喝道。难道这就是出剑比自己还快的魂灵之首?莫风追摇头,这人下盘虚浮,应该是连一点武学根基都没有。“你是逍遥主?”莫风追很不肯定的问了一句。 “吾乃道君皇帝下凡尘,天上地下逍遥独尊。小鬼速将你的身家报来,擅闯逍遥宫是要下油锅的!”逍遥主的口气很霸道。 “暗夜魂,代号小七,我到此只想带走一个人!”莫风追很老实地回道。“不行,此女不同乃具‘七窍玲珑心’,若以其心血为药引,长生不老药可成已!” “荒谬!”莫风追向幕念琦走去,三十人围成的半月之弧仿佛被某种力量一步步推着向后退去。 逍遥主也感觉到这种压力,却见他持着桃木剑挑起一道符于空中虚画一道符并在口中念念有辞:“马面何在,速将此鬼收入炼狱!”嗤,符纸遇火即燃,化为一团飞灰。 哄人的把戏,莫风追并不在意,可就在他将睡梦中人抱起时。一道灰影蹿来,顿时劲气割面,莫风追抬头迎接他的则是漫天的掌影。莫风追于地上一点向后退去,那人变招奇快,不待莫风追站稳脚跟。一套龙形之拳袭卷过来,这拳的力量莫风追见过。而现在这人的功力岂是穆宗朝所能相比,这一拳击来比穆宗朝使出要快逾千百倍,莫风追就像是一只处在风暴中的海船。 “觉悟!”莫风追在这千钧一刻叫了一声,来人迟疑了一下。而在这片刻的迟疑中,莫风追已能安全的脱离这场风暴。腰间的流光飞旋而出带着一片龙吟之声,猛得刺入刚猛的一拳之中。 “救我!”陡变突生,离逍遥主最近的一名护卫一拳向逍遥主击去。穆宗朝的计划,引莫风追来牵制住他的两个护卫。只是穆宗朝想不到这其中之一便是武林中排第二的觉悟。箭在弦上,穆宗朝发了出去。 穆宗朝与逍遥主不过一丈的距离,而觉悟与他主子间有着四丈的距离。穆宗朝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他错了。觉悟在当今武林排名第二,全凭他的实力。只是穆宗朝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其实在他动手时,觉悟就已经脱离了与莫风追的纠缠。而且莫风追的那一剑却也助了觉悟一把,觉悟借着剑身的反弹再加上其少林绝技“一苇渡江”。觉悟赶到的刚刚好,同样的,他也是以一拳龙形迎敌。用对手的成名绝招击败对手,这不是胜利,而是对对手的羞辱。 穆宗朝脸憋得通红,他无退路,吃奶的劲已经全用上。可他这拳无论是在声势和力量都与对手相差甚远,等待他的结果则是死亡。穆宗朝自己见证了这一拳的力量,穆宗朝被击了出去,击到了大门之外。 “你将她放下!”逍遥主见莫风追抱着幕念琦就要离开跑去将路挡住,手中的桃木剑指在莫风追的鼻尖。 “把你的剑拿开!”莫风追正色道,喜欢笑的人是不容易见到他的怒,可他真要怒起来似乎是一头噬人的怪兽。逍遥主被莫风追的气势所吓,但用剑指着别人讲话这是他的一项权利。可在命与权利之间,逍遥主放弃了后者。 “马面……”逍遥主还待找觉悟来插手。“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觉悟打断逍遥主说道。 “这么说你打不过莫风追了?”青冷的面具带了些血渍显得有些狰狞,判官真的可判断人的生死,灵魂的聚散。在他手中提着的那颗头颅依然新鲜,赫然就是穆宗朝的,判官向他们走来,地上便拖出一条线。 “打不过的才会跑的,”莫风追笑着说到,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既然都已经死了,就该给他一个全尸的!” “背叛者的下场!”判官的语气给人的感觉是冷的。“你让他把那女子留下!”逍遥主口气是主子命令奴才的,威严、不庸质疑。逍遥主只需对某个人保持威信,由这个人去驾驭暗夜中每个人。包括莫风追、觉悟等得听从他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七窍玲珑心’,穆宗朝告诉你这些不过是要骗取你的信任!”判官说着将穆宗朝的头颅举到逍遥主跟前,却不想逍遥主却是喉头上下移动了几下,难道他想喝血。“行动马上就要展开,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哼!”逍遥主抛下这么一句恨恨的离开。 看着逍遥主的背影消失在深宅,莫风追摇了摇头,脑中浮出两个字“傀儡”。 出了逍遥宫,这里的雾依旧淡薄,树依旧青青但却飘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你似乎是爱上了她?”走在前面的判官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总不能把自己湮没在过往中。”说完这话后莫风追哈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便是一阵笑。 判官忽然顿了顿后说道:“帮我做件事!然后给她自由!” “好!”莫风追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不问是什么事?” 莫风追抬头望天他想看看缥缈的云朵,可入眼的却是白茫茫的雾。“违道义的事不要去做,这是师父的话。可今天无论是什么事,莫风追都会去做。” “所以你先答应下来!” “因为我是一个不会反悔的人,即使最先的决定是错的。犹如进入暗夜一般,这是一个没有自由的地方!”莫风追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带着怜惜。 “午夜魂聚,后日行动!这是解药,午夜再安排具体事宜。”说着判官递过一粒丸药。莫风追将药接过并不急于放进幕念琦嘴中。 “怎么你怕,怕是毒药?” “当然!”莫风追将丸药一捏为二,取过一半放入嘴中。入口微苦,回味却是有点甜。“你那应该还有多余的,再给我几粒?” “这不是糖丸,解药吃多了也会成为毒药的!”说完,判官先行而去。人生地不熟的,莫风追还是只得跟上。 可在过了铁索后,莫风追还是将判官跟丢了。 啪、啪,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白少秋!” 一头白发的白少秋就像僵尸般直挺挺地跳了过来。“白少秋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暗夜中的一只鬼也是一只魂,你是否是迷了路,那就跟紧一点。” “我是走了还是跟着你跳?”见白少秋一下一下的往前跳去,莫风追赶紧问了一句。 “你不是会飘的吗?”白少秋回过头来答道。 还是有家的好,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屋,不用愁吃的,折腾了一夜该好好的睡上一觉。莫风追将幕念琦放到床上,她还有一会儿才能醒吧。 睡着了是件好事,可以不用烦恼,可以不用彷徨,可以不用再迷茫,……可以不用再想任何的事。那么醒来之后了?屋里的灯发出的光形成一团光晕,是否是已到了午夜?偌大的床上只余下莫风追一人,她是否是离他而去? 莫风追摇头,他不知道,索性拉过被子还待长眠下去。当,破锣响声仿佛是在你耳旁敲响。莫风追惊得一下从床上弹起。“暗夜魂聚!”随后一句高声叫来,到了午夜。 暗夜魂聚,可地点在哪儿?正在莫风追苦恼之际,哗哗,雾中传来一阵响声。呼,一条白练飞了过来。引魂之练,莫风追一把抓住,练上传来一股力量往回缩去。待莫风追落到地面已有七八人等候在那儿,莫风追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感知得到。尽管这七人呼吸不尽相同但却是悠远绵长。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大堂之内数十个火盆,幽蓝的火苗跳跃着似要驱尽此处的黑暗。莫风追刚进得大厅,喉咙里痒痒的恨不得伸出手来,酒!大堂之中摆了五桌酒席,每桌上都摆放了一坛酒。 “请入座!”白少秋引导各位入座,莫风追被安排到当首的一桌。此桌规格与其他几桌无所不同,只是只有五把椅子。陆续的各桌都渐渐的坐满了人。下首左边第一桌糊涂三老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那坛酒,想来酒是这里的稀罕物,与他们同座的五人戴了面具,看不出他们的身份。而第二桌的八人是与莫风追同来的,看其年岁也都是元老级的人物,穿得破破烂烂的,好像是乞丐,而想到乞丐,莫风追便猜到了他们是谁。丐帮八老,他们十年前隐退江湖,没想却是隐到了暗夜之中,他们隐退是被逼的吧!右边第一桌只坐了六个人,白少秋一个,老太婆一个,其余四个人也戴了面具。第二桌坐了七个人,莫风追倒是都认识,左手背上有痕的是洛惊魂。另外六人有四个长相差不多的,该是魔门四使,另两人也是那一战的漏网之鱼。背插两把刀的是魔门天将宋方,而坐在他旁边的则在抚弄一杆长枪,魔门地将罗圆。 “逍遥主到!”一声唱诺后,逍遥主在牛头马面的护卫下走了进来。他与莫风追对面而坐,他似乎没看到对面的莫风追,伸出手去扯下一只鸡腿就往嘴里送。 “暗夜魂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判官走了进来,站在莫风追一旁,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刺耳。可其他人的反应却是很热烈,尤其是七魄,他们等得不就是这天? “后日公审莫风追,届时你们的仇人都将到场!” “十大高手会来吗?”问话的是魔门四使。 “当然!” “不,是八个!”马面站了起来,并将面具取了下来。 “觉悟!”堂上众人大惊。魔门众人已经从位上站了起来,可觉悟的表情告诉他们不要惊慌,他与众人是同盟者。 “为什么?”洛惊魂问道。 “因为天下第一!”觉悟一点也不掩饰其内心的想法。“你的目标是清水道人?”莫风追插问了一句。 “若你与他联手,清水丧命是铁定的事!”判官加了一句。 莫风追取过酒坛开了封狂饮一口后说道:“计划!” “本来是各个击破的,可你出现了。后日江湖中人将对你进行公审,江湖首脑齐聚一处,我们将会省去许多的麻烦!” “觉悟将我带回,首脑聚齐,然后一锅端!”莫风追说得似乎比判官还要清楚。 “不,他们已经抓到了莫风追!” “可我还在这儿!” “你的朋友很多,他们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暗夜所在,所以找了个替死鬼……” “替死鬼?”莫风追摇头表示不懂。 “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多,皇帝限令一月时间就快到了!”判官解释道。 “所谓正道都是一群臭狗屎!”宋方叫道。 “你在适当的时机站出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判官继续说道。 “给他们惊喜?” “差不多,你现身的一刻便是出手的时机。” 人在错愕的一刻动作总会是要慢上半拍的,而这个时机将是出手的最佳时刻。 “黄婆,东西准备好了吗?” 被称为黄婆的是坐在白少秋身旁的老太婆,“呵呵,都在这儿!”黄婆哆嗦着从怀中取出一叠东西,只见她从中抽出一张往脸上一贴,便是一个妙龄女子。“‘千面妖姬’,用人皮做灯笼的黄妖姬?”莫风追有些吃惊,不是已经作古了的人吗?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老太婆的名号!这里面也有你的一张,它与你的脸型绝对相配。”黄婆翻翻拣拣地挑了一张出来。 “人皮?” “当然,用人皮做面具,破绽才会少!” 莫风追接过往脸上一戴,刚好能将他面上的痕遮掩,可这东西给人的感觉是很不舒服。每个人都领到了属于他的那张,洛惊魂的那张莫风追认识,是昆仑掌门大弟子陈大雷的。这些面皮很新鲜,似乎是刚剥下来!莫风追突然想到了那群粽子般的人,他们是否还有面皮。 “暗夜魂出,揭开他们的面具,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你们的苦难!”判官说得激昂,座中诸人也是同声应和。 此刻众人热血沸腾,而对面的逍遥主却是埋头专注于满桌的菜肴,任何事,任何人与他都不相关。逍遥主吃得有味,莫风追看得却是再无食欲。 莫风追将目光转向判官,那玉雕面具并没有嘴,他想知道判官是怎么吃东西的。判官选择不吃,而是看他们吃!莫风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魔门中人要报仇,洛惊魂要夺得门主之位,其他人也有他们的目的,但判官却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所做只是为了助这些人报仇。 一切都将大白天下,何苦劳心去想。 “勾魂到哪儿去了?”酒席过半,还不见幕念琦的身影,莫风追问道。 “她先一步去做安排,此间诸人明日动身。你与逍遥主于后日上午动身。” 还是不信任,安排最后动身,这里离扬州不是太远吧! 第八章 行动 秋风飒飒,暮阳萧瑟,昨日垂柳青青,今朝便是几多衰老。枯黄之叶飘落江面,载沉载浮之际便随波逝去。一艘小舫静立于江边,娇娘独坐舫中,心神有点不定,那人离开有一个月了吧!可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忘不了他的笑,忘不了他随风逝去时的身影。 咚、咚,激扬的鼓声飞冲云霄,贴着江面传来,娇娘的思绪被打断,只觉小舫在震动。透过珠帘,远处岛一样的船今日有什么庆典吧!江湖,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江湖中人,他们是怎么样的一群人,在家好好过日子不行,却为何要提着刀打打杀杀的。娇娘不了解他们,他们也看不透风尘女子。 鼓声渐自低缓,嘎,甲板上有根木桩竖了起来。有个人披散着发被押出然后绑了上去,“杀了他!”甲板上群情激昂,声浪是一阵盖过一阵。娇娘的心在那一刻收紧,那不是她所忘不了的那个人吗! 此时甲板上聚了有四五百号人,正对木桩的是一个案台。七王爷端坐于台后,一月不见,他显得有些浮肿。台两侧各摆放了五把檀木椅子,椅中所坐之人有僧有道有俗。他们的年龄不尽相同,他们的武学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则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中的精英。江湖十大高手除去死去那个其余的都来了。武当清水、少林觉悟、峨眉妙玄、昆仑洛惊魂、丐帮公孙阳、长白山剑主姜朝、漠上飞刀陆如孤、杨家传人杨远。 此时清水双目微闭,对面的觉悟一双眼盯在台侧的师爷微微点头,师爷自然是莫风追装扮。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洛惊鸿身后的大弟子眼中的光芒是恶毒的;丐帮之中八个老翁已找到了他们的位置;三个缺了耳朵的老狱卒正一点点地靠近妙玄老尼;站在陆如孤身后的是两个表情僵硬的武林中人该是魔门四将中残存的两个;站在杨远身后的则是四个老实忠厚的仆人,该是魔门四使;最奇特是一个银发盘起的老婆婆正向姜朝靠近,那是白少秋。 莫风追并没有发现他想见的人,判官与幕念琦。莫风追将目光收回,他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却见觉悟对自己点头,莫风追微微一笑并在七王爷耳旁附了一句后向舱中走去。 “他去茅厕!”七王爷向众人解释,尽管他不需要对所有人说。 去得不是太久,莫风追离开到回来,觉悟在心中默数了两百下,这段时间他应该做不出什么事来。其实觉悟并不知道,船尾有条小船放了下去,有个人操浆向着一里外的一艘画舫驶去! 二里外的那艘画肪虽然没有郑和宝船庞大,可它却是这里所有画舫中的霸主,别的只有一层,而这艘却是有两层,而且窗格雕镂一些奇花异兽。二楼是一个大厅,数名女子围在一名男子身旁,尽管他有些胖,有些丑,她们却不介意,因为他是一个有钱的主儿。 秋风微微,船首面若冠玉的华服男子望着远处岛一样的船他笑了,那里好戏已上演了吧,这里的精彩也该开始。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雕面具,清冷凄寒!判官该去索魂了,他拍了拍手两人飞临他身旁。满头白发的女子,仙风道骨的道人。 判官带着两人向二楼的大厅走去,可他不知道在他转身后。大船上放下一条小船,小船向着画舫驶来。 轻歌曼舞,女子的舞蹈妖娆而勾魂,那腰仿佛是蛇幻化而成。会不会断,这不是逍遥主所关心的问题。此刻的他仰躺在榻上,以虎皮为毯不会太差,最温柔的还是身侧的女子吧!光滑的玉臂环绕在他脖颈。 厅中的女子忽然停下毫无预兆地停了,是不情愿的吧!要不她是不会摆着如一湾流水的造型的。 “为什么不跳了?”逍遥主坐直了身子,舞女望向他的眼神不再讨好,而是有些惊慌。自己是野兽,逍遥主虽然不是但他却是一个霸道之主。见舞女不回话,逍遥主跳过去一掌掴去。 眼见这一掌就要掴实,一道黑影垂了下来。这人黑衣黑裤蒙面,却是逍遥主的护卫。逍遥主也觉此时的气氛有些怪异,舱门口立了三个人,石雕一般。 “莫道逍遥,暗夜魂收!”玉雕面具下吐出的字仿佛也是雕刻而出,没有任何的怜惘。 “你敢!”逍遥主的口吻天上地下惟吾独尊。可他的“敢”字刚出口。判官身旁的道士便已出手,呼!手中的拂尘击来,啪得一声丝线飞扬若一把伞般张开。丝线陡得伸直,每根线上都被贯注了万千的力道。这些线定当比刀剑锋利。黑衣人一把将舞女推开,他的手上下叠重,初时缓而慢,但在眨眼之后,他的手穿叶叠花般幻化出千手来。猛得向前推出,排山之势似要将拂尘吞没。 拂尘之线倒卷而回,并在空中不断交织,渐成一幅太极图案。“清水道人!”黑衣人嘟囔了一句。 “千叶叠花手,你果然没死!”清水道人飞身而起向着黑衣人击来。 锵!一声轻吟,幕念琦的长剑离鞘而出,闪电一般击向逍遥主。逍遥主向后退去,可他奢糜过度的生活消蚀他的身体,也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来人!”逍遥主似乎忘记他将手下大部分都派去参加“斩首行动”,他也不知道余下的一小部分也都到阎王那儿去报道。逍遥主探手一抓,抓来一名女子,他将她拉出挡在身前。可那一剑却是很准确的绕开女子一剑刺向逍遥主的咽喉。 黑衣人飞天而至,一掌拍向幕念琦,他的一掌破空有声也很迅速。而幕念琦的目标则是逍遥主,她的剑已经离逍遥主喉间三寸。逍遥主不是莫风追,他一定躲不开。可身后的那一掌的距离也不远,“犯不着!”判官叫道。幕念琦长剑回身,身子一折一剑反身刺出却比刚才快了百倍,绝处求生。她的这一剑是她的巅峰一剑,黑衣人心中一惊,向后退去。可在他身后,是天下第一的清水。黑衣人将劲力运至巅峰之态,彭,黑衣人回身与清水对了一掌。扑,幕念琦的剑刺入黑衣人左背,黑衣人猛得一喝,肌肉收紧,幕念琦的剑再难进分毫。 清水道人也拿出其看家本领,拂尘再次扬开,罩向黑衣人全身穴位!黑衣人千手击向每根丝线,他的每一掌都很霸道。但他却发现这些丝线被一分为二,有得柔若水并带着一阵阵的旋力,不断地消释着他的力道,另一部分却是坚硬若长枪。更为糟糕的是判官正走向逍遥主,黑衣人狂吼一声妄图冲破这片丝网。高手过招不容有丝毫分神,黑衣人腿上一疼,一条丝线钻了进去。丝线钻入腿中化为阴柔之力,在他腿中游荡。 “莫风追,江湖浪子,出身、师承均不详,于二十五日前杀害漕帮帮主伍清玄,你可知罪?”主持审判的是武当傲松道人。 被绑在柱上的“莫风追”他要叫,可话到喉间变为呜呜怪响,他想动,可中了邪一般全身僵硬!双眼盯着台后的七王爷不住打转,他不是活菩萨吗?七王爷一定可以为他申冤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小混混。有人告诉他像一个人,给了他一笔银子要他扮那人。他现在知道那银子是不能要的,拿了是为他人销灾的,而销灾却是替人背黑锅。可七王爷却是有点不耐烦,他的表情表明他希望这里的事早一点结束。 “这里是莫风追画了丫的口供,他对杀害伍帮主一事供认不讳!”傲松自怀中取出一张帛书给众人过目。“那是他们要给我十万银子的凭证!”柱上被绑之人心中的话,可有谁知道。 “既然事实清楚,杀人者也无异议!即刻斩首上报朝廷。”七王爷下了最终的命令。 看着刽子手精赤上身,怀抱一口刀走来,绑在柱上的替死鬼绝望了。“完了,我的娘!”替死鬼直叫娘! “慢!”这一声竟是如此的仁慈,如此及时。“再生父母,爹!”刽子手在五步之外停住,替死鬼看着七王爷身旁的师爷站在众人当中,宛若天神下凡。 这一声是如此突兀,连闭目的清水也睁开眼,觉悟也有点兴奋。可那师爷叫出“慢”之后却是闭紧嘴,他忘词儿了? 这种大事他会忘词吗?不,因为他本就不是莫风追。所以他不会叫“我是莫风追”开口的却是“有刺客”。 剑气、刀光、掌影在那一刻爆发,有人倒下,有血喷 场中斗得激烈,逍遥主看得心惊,他见判官提了口刀向他走来。此刻无路可逃,逍遥主反而镇定下来。 “你杀不了我!”逍遥主说得很自信。 判官却并不这么认为,没有人再能护卫得了他。最强的觉悟已被调开,这黑衣人武功虽然高强但却不是清水的对手。刀划下,可逍遥主并未躲闪。他不躲是他知道有人会为他挡这一刀的。 有风拂过,一道光弧闪过,判官的刀被挑开,此间的杀气随着这一线流光的滑过而冰消。 “莫风追!”判官的声音与幕念琦的声音一样的惊奇。“你怎么会在这儿?”判官问道。 “莫风追是个自由的人,判官决定不了莫风追该在哪儿不该在哪儿,你说对吧,七王爷!”莫风追看着手中的剑说道,他并未将剑收回,剑面若积了一泓秋水,这样的剑却少了许多的杀气,只因未开锋。 “哈哈……”判官将面具取了下来。 “你似乎不想放下你的刀。” 七王爷也看了看的刀,上面缺了口,“我也想立地成佛,可是……” “可是你更想得天下!”逍遥主站在莫风追身后说道。 七王爷说道:“这是一个圈套吧?” “你何曾又不是在设套。”莫风追说道,“暗夜魂聚,伍清玄死了,江湖轰动,正道武林奉旨缉凶。莫风追也在受邀之列,莫某人的任务是与众人合演一出混入暗夜。莫某人成功了,很顺利的进入到一个神秘的组织当中。不过却成了别人的工具!” “是一件很锋利的工具,但却并不好用!”七王爷似乎是有点后悔。 “其实你不需要莫风追,尽管逍遥主身边有觉悟和尚和圣教之主秦东阳。” “魔教教主秦东阳!”幕念琦看着仍与清水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惊呼道。 莫风追点了点头继续道:“他没死是因为他的武功也因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幕念琦不明白。 “秦东阳,御前带刀侍卫,锦衣卫副指挥使。”说话的是被莫风追护卫在身后的逍遥主,他的语气中带着威严。 “御前?”幕念琦更多的惊讶,“难道你是皇上?” “宁王,你镇守江浙富饶之地。你的身份世人渴求不到,你的财富世人欣羡,你为什么还不满足?”逍遥主说得很认真,“还要勾结江湖中人欲图谋反。告诉我江浙有长生不老药将我诱骗至此,废了那么多的心血要质我于死地。” “对,我有世人羡慕的地位、财富,但我更羡慕你的位置!”七王爷并不掩饰内心的想法,“牺牲伍清玄将你诱使出宫,本以为会很顺利的。” “可你没想到他的护卫很强,所以你想到了我。”莫风追说道,“一个剑法天下第一的江湖浪子,既然剑法第一,他应该是天下第一。” “大小数十战你从未败过!”七王爷赞赏性的说了一句。 莫风追也不否认,他继续分析:“你为了使我相信你会有一场针对江湖的阴谋,派白少秋与穆宗朝对我进行试探,开始我还真相信你的目标是当今正道武林。可你不该将我引向逍遥主,你认为逍遥主的残暴会激怒我出手。可你还是错了,我不过是要救回我该救的人。”说这话的时候莫风追看向幕念琦,她一双如珠般的眼珠也盯着他,“我虽然拖住觉悟,但你应该知道他的武功很高,比穆宗朝高了许多。你开始施行另一套方案将觉悟调开,觉悟和尚虽为出家人却痴迷于天下第一的名头。与莫某人联手杀了清水多精妙的安排,也是一件很诱惑的事。更何况!”莫风追就此打住,他叹了口气却是不愿再说下去。 幕念琦看他深黑的眼眸透着孤星般的光芒,问了一句:“何况什么?” 七王爷被人揭穿但他却一点也不着急:“何况无论怎样他都会死!花之妖,蛊之神。” “花妖是苗疆蛊王?”幕念琦意识到自己做了件错事,不可挽回。“莫风追,你不插手此事,给你驱蛊的方法,否则!” “否则怎样?”莫风追显然不会袖手旁观。“否则让你生不若死!”七王爷手腕一翻,嘴边便横过一把尺多长的玉笛。笛声并不悠扬,莫风追表情一下扭曲,握剑的手在颤抖。手背上一阵隆起,里面似乎是有条虫在纵情飞奔。当,长剑跌落,莫风追终是支持不住。 七王爷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他的刀再次展露锋芒虽然多了道口。看谁还能再为你挡这一刀,“慢!”莫风追站起,汗珠从额头浸出,他用左手将剑拾起。同时一剑划在右手手背,嗡,一只黑色的虫振翅飞出。幕念琦一剑斩落,那虫在空中被一分为二。 “呵呵!”七王爷没想到莫风追会有这么一手,可这有用吗?他右手已经废了,他还能持剑吗? 莫风追也笑了,这世上还没有人知道他的左手也一样可以用剑。剑气在一刻凝聚,然后在一刹爆发,可那一线光弧却在半途生生顿住。 一头白发的女孩立在两人之间,“你不能杀他!”幕念琦面对莫风追说道,他的剑悬在她的头顶。 “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明明可以救得你们幕府全家,却只救了你们姐妹俩;他可以化解你们姐妹间的仇恨,却为何是在你白发之后。他是要培养死士,忠于他的人,为他挡箭垫命的人!”莫风追的声调拔高。 “你说得很对!”七王爷猛得将幕念琦向前一推。莫风追想要将幕念琦推开,可他迟了。她的腹部有一把刀透了出来,莫风追本可以躲开的但他并没有。刀尖刺入他的腹部,可只有一寸,幕念琦的双手将刀紧紧箍住。“为什么不躲?” 莫风追轻轻地笑,若薄薄的云:“你为什么要换衣服了?我愿与你同去!” “傻瓜!”她想去抚摸他的脸,可能放手吗? “成全你们!”七王爷猛得一喝,血涌出的更多。 “去死!”莫风追一剑划落,七王爷的头颅高飞而出,喷出的血散落。好似下了一场雨,血之雨。“王爷!”清水在有三招便可胜秦东阳,可形势突变。啪,清水撞破船顶化为终远去。 一切都该结束了吧,莫风追怀抱中的女子在发抖。他用手堵在伤口处可血还是从指缝间流出。秦东阳拖着残腿向他靠来,逍遥主摇了摇头。 “带我离开这儿!”怀中女子说话时血从嘴角溢出。他将她抱起,她本是不胖,可此时的她却是如此沉重。 步出舱外,虽然还未完全黑,但几粒星辰已是有点等不及。咻,在身后有一枚爆竹冲天而起,并在空中炸开。火树银花,“真美!”怀中的女子说完眼珠在一点点的涣散。 “轰!”江面一声巨响带着一团火焰,天空也被映照得一片血红。惨叫声从郑和宝船的甲板上传出,一股无名业火腾起。莫风追飞身返回舱中,舱门本是大开可他却是撞开舱壁。流光划落,秦东阳要挡可没人能挡得了。 剑架在脖子,逍遥主却依然自若,这一剑并不会真的砍下。 “你扶持魔教与武林抗衡,七王爷谋反,你早知道可你却选择陪他进行下去为的是这?” “天下太平,江湖中人始终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逍遥主从座上缓缓起身。 “你是为了你的黄金宝座吧?”莫风追的手在颤抖。 “是!你的剑并不快,太过仁慈,将它开锋吧!”逍遥主说完已经在船舱之外。 结尾 远处大船甲板上的情势时刻牵扯着娇娘的心,夜幕开始降临时有个大汉抱着刀走向那人,她的心似乎就要破膛而出,还好刽子手停住了。片刻之后是一片喊杀,甲板上一阵混乱,绑着那人的绳索被砍断,“逃!”娇娘喊了出来。可这么远的距离,那人是听不到的,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艄公!”她惶急的叫道,她要去救他。她的船划出一箭之地,有一枚爆竹飞冲上天散为一朵礼之花,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巨响。娇娘捂在胸口,那里很痛,一切都化作了飞灰吧! 他不过是人生路途中的过客,她记住了他,这不过是一场匆匆的相遇!忘了吧,人已不在,可是胸口那儿依然疼痛,脸颊热热的。 “为什么要哭了?”一只宽大而厚实的手抚在脸颊替她擦去眼泪。“是他吗?”娇娘沉下去的心又浮了起来,并像受惊的小鹿般乱撞。 不是幻觉,眼前的男子的笑若云似风般柔和可那眼神已没有初见时灵动,多了一丝疲惫,掺了更多的愁绪。 “有酒吗?”莫风追已闻到酒香,可他还是要问,他是客人。“有!”娇娘像一个小丫头般跳跃着搬出酒来,她的舫中本是不备酒的。可他走后,舫中多了一舱用以储酒。 莫风追接过酒坛仰着脖子一阵狂灌,“好酒!”大部分的酒进到嘴里但又被冲了出来,他喝的只是一小部分。 娇娘本想说“你喝慢一点”,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 “我为你唱一曲!”娇娘这样说,莫风追点头。 娇娘取过琵琶,调试音弦,清清嗓子。修长的五指在弦间拨乱,一道清溪之泉叮咚而响,山林清风微微! 且听风吟 娘的声音若百灵鸟般悦耳若九曲河水般婉转,莫风追将酒杯一字排开,一杯接着一杯。 一夜吹落繁华 几度夕阳 相思在…… 娇娘的声音突然低缓下去,对面男子虽然满面笑容,可却是僵了。眼眶之中一滴泪滑出,顺着脸庞流下。 为什么要哭?这是他问她的话,她现在也想问他,可他会说吗? 当,悦耳的声音被生生打断,弦已断,可有谁在乎! (全文完)